------------ chapter 1 追·幸福 ------------ (一)天生的贵族 义工社里。 童韵一边收拾背包,一边翻看着刚拿到的资料,默记着资料上的地址。 “小韵,要走了吗?” 义工社社长从各种稀奇古怪的道具中抬起头来,憔悴的脸上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使这个四十岁不到的男人看上去比真实年龄老了许多。 “嗯!打工要迟到了呢。”童韵笑着回望过去,在看到丁社长鸡窝似的头发时,不禁担忧地皱起了眉:“丁社长,还是没有头绪吗?” 丁社长起身伸了个懒腰,疲倦地按着眉头:“是啊!还以为从这些东西里能分析出那个自杀少女的症结所在,看来我是和时代脱节了,完全无法理解现在的女孩子都在想些什么!” 童韵好笑地摇了摇头。 “不如移交给我吧!我试着分析看看。” 丁社长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阿俊那家伙休婚假后,所有的案子已经都交给你来处理了!” 丁社长看着她手中的资料,瞪大了眼:“又有新的案子了?!” “刚接到的求助,您放心,我会处理的。” 她看向阿俊的桌子,眼神中有着淡淡的羡慕。 “阿俊现在一定玩得很开心吧?” “那个臭小子!” 丁社长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头你也放个大假,让他好好忙活一阵!” 童韵噗嗤一声笑了开来,明亮的大眼睛完成了好看的月牙状。 “我知道社长关心我,真的没关系,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又想起什么?转回身来。 “对了,阿平让我向您道谢,说是很喜欢您给他推荐的那份酒保工作。” 丁社长开心地呵呵笑了起来。 “那小子现在干得怎么样?有没有闯祸?” 童韵笑眯眯地摇着头,一脸骄傲。 “我去看过他几次,酒吧的主管说他很努力,还要发他奖金呢!” 丁社长突然瞪了她一眼,板起脸教训道:“你去看他?应该是又跑去喝酒了吧!” 童韵吐了吐舌头:“我是挑女士之夜免费时去的啦!”说完,挥手跑出门去。 看着那娇小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丁社长不由地笑了起来。 他很喜欢这个乐观而又善良的女孩子。 看似娇小的她,却时常会表现出一种莫名的坚持。工作时尤其爱挑那些经年难缠的案例下手,一旦卯起劲来,不把那些不良少年拨回正道就誓不罢休。 同事们在背后常说她死心眼,可自从她来到义工社后,辅导成功的案例比以往翻了一倍都不止。 丁社长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摇头叹气。 这么好的女孩子,老天爷为什么忍心让她是一个孤儿呢? *************************** 公交车站。 童韵一边啃着面包,一边飞快地往商场跑去。 晚上是奢侈品的销售黄金时段,富家少爷们常会带着女伴在浪漫的晚餐后来挑选礼物,然后一个眉开眼笑地满载而归,一个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携手奔赴纸醉金迷的夜生活。 那些奢侈品是如此灼热耀眼,就仿佛是最璀璨的珍珠般,散发着各种致命的光芒,可除了表面的光鲜亮丽,它们又有什么别的价值呢? 童韵摇了摇头,甩开这些与自己无关的思绪。 今晚有新产品上架,得赶紧到店里去熟悉一下产品介绍。 “小韵!” 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从马路对面跑来。 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寒意的,可女孩的额头上有着些许薄汗,她已经跑了好长一段路。 “看到你就好了!证明我不会因为迟到被那个巫婆扣奖金了!”马尾辫女孩拍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却笑得很高兴。 “心凌,你就不能早点出门吗?” 童韵好笑地将她拉上街边,看着穿梭的过往车辆直摇头。 “总爱这么乱穿马路,说你多少次了都不听!” 沈心凌翻了个白眼,一把挽住她,昂首挺胸地向前走去。 “你也知道我家那位,总是把家里搞得一团乱,我如果不收拾好了再出门,晚上回去时就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沈心凌很早就与男友同居了,男友是个游戏迷,每天沉迷于网络游戏,也不除外工作,全靠沈心凌一个人打工赚钱。 想到沈心凌那个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男友,童韵就想叹气。她好几次都提出要去劝劝沈心凌的男友,可都被沈心凌东拉西扯的拒绝了。 “心凌,你幸福吗?” 沈心凌一愣,脚步停了下来。 她看着马路对面的红灯,笑得有些勉强。 “幸福?应该是吧。” “你……”童韵侧过头来看着她,眼神里有着担忧。 沈心凌一甩马尾,笑了起来。 “我们在一起有三年了,这样的生活我早就习惯了,如果分开才是不幸吧!” 像是在回答童韵,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童韵也跟着笑了起来,她在笑自己的庸人自扰。 离开孤儿院已经五年了,院长妈妈的话却还是清晰如初。 “小韵,你要幸福。” “小韵,有阳光的地方,就有幸福。” 她抬起头看着被夕阳映成一片紫红色的天空。 院长妈妈,阳光一直都在那里,可我的幸福又在哪里呢? ******************** 奢侈品专卖店里。 “这些就是今天刚发布的新品,晚上会很忙,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要多向客人介绍,听到没有!” 沈心凌看着刚才还板着脸跟她们开例的女主管,在一见到客人时顿时就笑得十二分灿烂地迎了出去,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说她是去哪儿学来的变脸?” 童韵跟着大家一起向客人鞠躬问好,偷偷拉了拉漫不经心的沈心凌:“干活吧!主管看过来了!” 沈心凌赶紧跑去自己的位置站好。 现在还没有到高峰时段,店里的客人并不多。 沈心凌趁女主管为客人去仓库查货时,又蹭到了童韵身边,啧啧有声地绕着童韵转圈子。 童韵奇怪地看着她。 “你干嘛?” “每次见你穿这身制服,我都觉得好神奇!” 为了彰显品牌,店里的员工制服做得也格外引人注目。流线型的紧身裙配上宽松大口长袖,以黑色为主,却镶上了一条妖娆地从领口缠绕到裙摆下的金色线条。 低调而奢华。 童韵当初就是被这条金色所吸引,仿佛是黑暗中的阳光,令她毫不犹豫地就选中了这家店打工。 她好笑地将一脸兴奋地绕着自己转圈的好友拉到身边。 “你几乎每天都要说一次,不腻吗?” “不腻!” 沈心凌突然握住她的手,一脸的崇拜。 “明明平时看起来很普通啊!怎么一穿上这套制服就变得……” 童韵向路过的客人鞠躬问好,等客人走远后才悄悄地白了沈心凌一眼。 “变得怎样?” “变得好绚丽!好夺目!好妖娆!” 沈心凌被自己的文采折服,兴奋地几乎要原地跳起来。 “嘘!” 童韵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声点啊!” 沈心凌在她的手下滴溜溜地转着眼珠,突然两眼一瞪,一把拉下她的手,低呼起来。 “小韵,你快看!” 童韵转头看去,一对男女正从门外走入。 男的颀长俊逸,线条分明的脸上挂着慵懒不羁的笑容,仿佛是寻找猎物的猛兽,错眼间又像是一个天生的贵族。 他身边的女伴不仅长着一张冶艳夺目的美丽脸庞,更有着一副傲人的姣好身材。 仿佛很是满意身边的这个男人,她几乎将整个身体都贴了上去,笑得骄傲而满足。线条迷人的下巴微微扬起,倨傲得宛若宴会中最耀眼的女王,俯视着即将跪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崇拜者们。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两人吸引。 店员们傻傻地停住了正在为客人介绍的话术,客人们却并未不满,因为他们也在看着那对壁人。 咔、咔、咔…… 铮亮昂贵的白色皮鞋落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男人迈着随性的步伐从众人视线中穿过,走到一个柜台前站定。 他的手搭在女伴的肩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女伴裸|露在外的圆润肩头,笑得邪魅而自信。 “挑自己喜欢的。” 【如果文文的风格还讨孩子们喜欢的话,记得要收藏一下哟~o(n_n)o~小草在这里拜谢啦!花花票票神马的尽管砸过来吧!即使压弯小草的腰,也会趴在泥土里坚持码字滴~!╭(╯3╰)╮】 ------------ (二)被发现了吗! “挑自己喜欢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 带女伴来奢侈店的男人们都爱说这句话,有说得张扬无比,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的,也有说得平淡无波,犹如例行公事般的。 可同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仿佛就变成了情人间的低喃,令人顿时心跳加速,低低的声音如同耳语般拂过女伴的脸颊,引起一阵娇笑。 女伴不知说了句什么?他突然也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有不经修饰的随性,就像一块磁石,顿时将人的注意力给吸了过去。 他低下头,在女伴脸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走到一边的休息区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看着。 “司禹辰,景天企业总裁,现年三十岁,单身。” 童韵快速地背出女主管让她们背下的vip客人资料。这个男人是店里的钻石级vip。虽然来得不多,可每次见到他,都意味着当晚的销售业绩会窜上一个新的高度。 “不是让你看这个!” 沈心凌向司禹辰身边的女伴努了努嘴。 “关键是她,司禹辰又换女朋友了!奇怪了,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童韵仔细地瞧了瞧那名女伴。 “是名模江琪。” 她想起最近在处理的几个案子中,有个少年是江琪的粉丝,满屋子都是她的三点式海报。 “对!就是她!” 沈心凌兴奋地低呼,再度啧啧有声起来。 “这个司禹辰可是越来越挑嘴了啊!上次那个已经已经够漂亮的了,没想到这次居然泡上了国际名模!” 童韵好笑地摇了摇头。 “这有什么好感叹的,光顾我们店里的名人本来就多,别大惊小怪地被人看笑话了。” 沈心凌顿时翻了个白眼。 “你懂什么!这个江琪可是现在炙手可热的人物,她随便一件随身物品在网路上都能拍出天价来!” 童韵吃惊地瞪着她。 “你又在动什么鬼脑筋?” “嘿嘿……”沈心凌贼兮兮地笑了起来:“你待会儿就知道了,记得用手机给我拍照作证据啊!” 童韵还没来得及拉住她,沈心凌就已经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 江琪很欣赏司禹辰,两人在一次商业汇演中一拍即合,因此在司禹辰约她出来吃饭时,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很少有商界骄子长得像他这么帅,比她见过的许多男明星都还要帅。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上多了一份别人没有的自信。 景天集团是国内排名前十的巨型企业,旗下投资更是涉足数十个行业,光是在其中一个行业的投资金额,就足以令政府部门高度重视,以防他们一旦撤资会引起金融动荡。 而作为景天集团的总裁,眼下最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司禹辰一直是被众多女明星津津乐道的话题对象。 江琪选择了他作为交往对象,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如果能嫁入豪门自然最好,可若最终不能成好事,光司禹辰的背景,就足以令她的事业再度攀上一个高峰。 江琪挽着掏出金卡来的司禹辰,笑得娇媚明艳。 她对他今晚的表现相当满意,今晚是兰慕斯的新品上架日,司禹辰早在一个星期前就与她定下了今晚的约定。 “司先生,这是您的东西,欢迎两位下次光临。” 童韵将包装好的近十件新品交到司禹辰手上。 “谢谢。” 修长的手指接过她手中的袋子,嘴角边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辰,我今晚突然想过二人世界了呢?我们把party取消好不好?” 江琪挽上他的手臂,轻轻晃了晃。 虽然她也喜欢热闹,更喜欢被众人关注,可男人带女人回家不应该是好好享受夜晚的美好吗?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约会到最后,都会变成在司禹辰的家里举办各种party。 这就是上流社会的生活吗?夜夜笙歌? 童韵礼貌地退到一边,将走道让给两人,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与她无关的人身上。 可她似乎忘了一个与她有关的人。 手里突然被塞进一个东西,是沈心凌的手机。 手机已经调到了拍照界面,童韵立刻将手背到了身后,小心地四周看了看。 沈心凌举起两支造型奇异的口红,将一支塞到她手上,冲她挤了挤眼。 “司先生,我们为江小姐准备了一份小礼物,还请江小姐笑纳!” 沈心凌将那支造型奇特的口红递给江琪 “好难看!这奇形怪状的东西是什么?” 江琪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沈心凌一脸正经地解释:“这是限量版的口红,出自意大利大师的手笔,是我们店专为vip客户准备的礼品。” 或许是限量版三个字起了效果,江琪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可还是有些疑惑地看着那支口红,并没有伸手去接。 趁司禹辰和江琪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口红上,沈心凌背过一只手来向童韵打了一个准备的手势。 童韵恍然大悟,赶紧拿出手机准备拍照。 匆忙间,沈心凌交给她的那支口红从手中滚落下来,在大理石地面上弹跳了几下后,滚到司禹辰脚下。 司禹辰看着躺在脚边的口红,奇特而古怪造型怎么看都不像是出自名家之手。 他勾起嘴角,蹲下身捡起它,饶有兴致地举到眼前看着。 童韵一愣,有些懊恼自己的不小心。 “还真是奇怪,真的是意大利大师设计的吗?” “是的!绝对是限量版,国内并没有出售!” 沈心凌发誓,她说的都是真的! 江琪有些犹豫,但还是伸出手去接。 手握住口红的一端,另一端是沈心凌并没有松开的手。 看上去是沈心凌将口红交给了江琪,可换一个角度,又像是江琪将口红交给沈心凌。 童韵刚想上前去要回司禹辰手上的口红,却看到沈心凌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突然做出一个ok的手势。 她看了眼依旧蹲在地上,专注地研究口红的司禹辰,犹豫了一下,还是举起手机帮沈心凌拍照留证。 “这是你的吗?” 她一愣,手指轻轻一抖,按下了拍照键。 他站起身向她走来,嘴角边挂着莫名的笑意。 “限量版的口红,请小心保存。” 声音里有着笑意,可如夜空般幽黑的瞳孔里却瞧不出任何情绪。 童韵有些窘迫,飞快地收起手机,接过口红。 “司先生,我下次会注意,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举手之劳,不会麻烦。” “辰,你在说什么呢?” 江琪随手收起口红,高声问着,向两人走来。 司禹辰转身搂住她。 “没事,可以走了吗?” 江琪上下打量了童韵两眼。 “走吧。” 两人走到门外,司禹辰拉开车门,江琪仪态万千地弯下腰,坐了进去。 沈心凌兴奋地跑到童韵身边。 “拍到了吗?” “拍了,可是……” 童韵无奈地将手机给她看。 屏幕上,司禹辰将口红举在眼前,薄唇边挂着一丝笑意。 “什么啊!”沈心凌不满地叫了起来:“江琪在哪里?!” “对不起啊……时间没抓好。” 童韵歉意地将口红递还给她。 “算了算了,就当是因祸得福吧!” “因祸得福?” “是啊!”沈心凌贼贼地笑了起来:“你想啊!这个司禹辰现在可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呢?有了他这张宣传照,我的口红一定能销量破万吧!” 童韵瞪大了眼。 “这是你网拍店里的口红?” “是啊!我亲手设计的造型!怎么样?很不错吧!” 沈心凌挥着口红,笑得十分自豪。 “真是败给你了!” 童韵低下头,抚额而笑。 一双铮亮的白色皮鞋出现在视线里。 “很抱歉。” 低低的男声响起,说着抱歉的声音里,却没有丝毫歉意。 童韵一愣,顿时紧张起来。 轻吸一口气,她抬起头故作镇静地开口。 “司先生,请问还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可以将你的手机借我看一下吗?” 那双幽黑的瞳孔中有着明显的嘲笑。 被发现了吗! 童韵的脑袋里“轰”一声炸开,难堪和尴尬的感觉顿时涌了上来。 “手……手机?” “就是你刚才拿在手上的那支手机,请给我。” 他的双手插在裤兜里,语气仿佛只是在礼貌地聊天,可却有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或许,我是该问这位小姐要吧?” 司禹辰转向沈心凌,冷冷地笑着。 “司先生……” 童韵焦急地看着沈心凌,瞧见她将手机背在身后,飞速地按着什么。 “可以给我一下吗?” 司禹辰再度开口的同时,童韵发现手机屏幕暗了下来。 “喏……” 沈心凌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手机交出。 司禹辰按亮了屏幕,看见屏幕上自己的照片,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按动了几下。 “拍得不错,可惜除了我的女朋友,我不习惯在别的女人手机里留下照片。” 他将手机还给沈心凌。 沈心凌沮丧地发现,照片已经被删除了。 “希望下次来,还能再见到你们。” 沈心凌看着他潇洒地转身离开,有些莫名其妙。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童韵有些头痛地看着躬身送司禹辰出门,然后怒气冲冲地向她们走来的女主管。 “意思是,我们很有可能又要被开除了。” 【男主一号出现咯~二号还会远么?花花草草啊~小草等着你们砸过来哟!╭(╯3╰)╮】 ------------ (三)绝望与倔强 “意思是,我们很有可能又要被开除了。” ******************** “小韵!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嘛!” 沈心凌怯弱地跟在童韵身后,一下一下地去拉她的衣角。 “我没有生气。” 没有才怪!沈心凌瘪着嘴,童韵脾气很好,可脾气越好的人,生气起来就越可怕。 每次童韵一生气,就不跟她说话,丢她一个人在旁边自责懊恼。 “小韵,我没想到巫婆会突然回来!我本来是算好时间的,谁知道那个司禹辰会突然跑回来,真的,你要相信我!” 脚步不停,继续向公车站走去。 “我明天就去找新的打工!三天、不,两天!两天之内我们就会有新工作的,我保证!” 童韵重重叹了口气,停下脚步。 “心凌,我不是为了打工的事生气。” “那是为什么?” 她转过身来,眼神里有着担忧。 “我是气你为了钱,什么事都敢做!” 沈心凌低下头去,局促不安地扭着手。 “今天幸好碰上的是司禹辰,万一是什么小混混怎么办?” 童韵不得不让自己板起脸来,沈心凌为了那个男友,时常会在打工的时候利用工作之便替自己找赚钱的机会,害的两人不断被炒鱿鱼。她倒不是担心打工的事,只是担心她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会闯祸! “我又不会去拍小混混的照片……” 童韵皱眉,神色严厉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沈心凌赶紧赔笑,一把挽住她,将脑袋靠到她肩头蹭着。 “哎呦!我知道啦!以后一定注意嘛!” 童韵叹了口气:“下次再因为这种事被炒鱿鱼,我就不和你***工了!” “遵命!” 沈心凌一本正经地敬了个礼。 滑稽的模样令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明天一起去找新的打工吧。” “耶!我就知道小韵最好了!” 童韵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看了一眼十分钟前离开的奢侈品店。 只是有些可惜了那套制服呢。 ******************** 雨突然倾盆而下。 夜晚的凉意使来往的行人都裹紧了领口,快步向回家的路跑去。 桥洞底下。 一个瘦弱的男孩靠在冰冷的桥壁上。 雨点落在他脚旁的水洼里,溅起,砸在他身上。 单薄的外衣已经湿透,但他似乎没有感受到任何寒意,低着头,将脑袋埋在膝盖里。 “小韵,我刚才发了张照片到你手机里,你一会儿转给我吧。” 童韵握着手机,快步跑到桥洞下躲雨。 “你等等。” 她翻开短信,屏幕上弹出一张熟悉的照片。 一个俊美的男人,手中举着一支造型奇特的口红,他似乎在研究着什么?嘴角边勾着浅浅的笑意。 她惊讶地将手机举回耳边。 “我聪明吧!就知道那个司禹辰会删掉照片,所以提前发给你了。” 手机那端,沈心凌高兴地说着。 童韵对沈心凌的执着有些无语。 “真是败给你了,我一会儿发给你。” 挂了电话,她将照片发送回去。 看着照片中这个害她刚失去工作的男人,童韵皱了皱眉,手指移到删除键上。 一阵风吹来,雨点飞溅到屏幕上。 她赶紧擦去屏幕上的水珠。 拇指下,是司禹辰浅浅的勾笑。 “嘀嘀嘀――” 手机发出几声翁鸣,屏幕闪烁了几下,然后是一片漆黑。 没电了吗? 她晃了晃手机,无奈地放回包里。 如锥般的雨点砸在街道旁的树枝上,打得刚冒翠绿的枝叶们纷纷弯了腰,沙沙作响。 童韵仰着头,呆呆地出着神。 ………… 雷雨交加的夜晚。 孤儿院的门窗都被吹得“砰砰”作响。 一株翠绿的葡萄藤,躲在暖棚架下,却依然被风雨吹得东倒西歪。 小小的她,紧紧地攥住院长妈妈的裤腿,只探出一个小脑袋来。 雷声乍起,她吓得又缩了回去。 “院长妈妈,葡萄藤快要倒了!你不是一直很爱护它们的吗?我们去帮它们打伞!好不好?” “不,小韵。” 女人紧紧地盯住那株葡萄藤,眼底有着心痛的神色。 “过多的溺爱,会令它们无法长大。如果躲不过这场雷雨,只能证明土还不够扎实,根基不够深。” 她不明白院长妈妈的意思,却知道院长妈妈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 那一晚,瘦弱的她坚持不肯去睡觉,一直守在门边,看着那株葡萄藤。 葡萄藤最终还是倒下了,被翻开的土下是坑坑洼洼的空洞。 女人穿着泛黄的白布裙,静静地伫立在枯死的葡萄藤边。 “院长妈妈……” 童韵小小的脸上满是不舍的泪水,小心翼翼地去拉院长妈妈的手。 指尖的触感是冰冷的。 很快地被闪避开。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拉空的小手,这是院长妈妈第一次推开她。 风雨过后,是明媚的阳光。 “小韵,把这些去扔了,我们来重新栽种一株葡萄藤。” 阳光下,女人转过脸来,浅浅地笑着。 她永远记得那抹笑容,苍白到透明,却又如此坚定。 ………… 童韵退后两步,转身沿着桥洞向前走去。 明天去看看院长妈妈吧!不知道那株长大后的葡萄藤,能不能经受住今晚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 “砰!” 耳边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童韵诧异地扭头寻去。 一个满是泥泞雨水的瘦小身子,倒在不远处。 黑暗中,一双空洞的黑眸倔强地望着地上的水洼。 她犹豫了一下,飞快地跑了过去。 “你还好吗?” 不顾那满身的泥泞肮脏,她伸手去拨开小男孩的头发。 湿漉的黑发下,是一张稚嫩却倔强的脸。 触手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雨水的冰冷,和肌肤的滚烫。 童韵皱眉。 “你在发烧!” 小男孩的手动了一下。 似乎想要挥开她搭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却力不从心地垂到了地上。 小男孩用尽力气般扭开头,却不说话。 “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还是找你爸妈来接你?” 童韵看了看小男孩的衣服。虽然泥泞不堪,却能看得出都是名牌。 应该不是流浪儿。 小男孩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那片水洼,薄薄的嘴唇紧抿着。 “是离家出走吗?” 童韵突然想到,最近义工社接到不少青少年离家出走的案子。 皱了皱眉,上前想要把小男孩扶起来。 “说出你家的地址,或者我带你去警察局。” 听到警察局三个字,小男孩一成不变的眼神里,突然有了一丝恐惧,奋力扭动起来。 他年纪虽小,可挣扎起来却有一股子蛮劲,童韵很快就被他推到一边,跌坐在地上。 童韵最大的特色就是死心眼,除非不搭手,不然就非管到底不可。 她从地上跳了起来,不管身上的灰尘,一把抓住小男孩的胳膊,硬是将他拖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发烧?如果再不处理会留下后遗症的!” 她讶异地发现眼前的小男孩虽然看着年幼,却并不比她矮多少。 由原本的搂抱改为弯腰将他架起:“走,先跟我去医院,然后我们再来商量你是回家还是去警局。” 经过刚才的挣扎,小男孩似乎用光了所有力气,此时全身无力地靠在她身上,滚烫的脸颊紧紧贴在她脖子上。 小男孩的嘴蠕动了一下。 感觉到他呼出的炙热气息,童韵放慢了前进的步伐,侧过头来看了看他。 “你说什么?” “没有……” 虚弱无力的声音,犹如来自最遥远的空洞山谷。 “没有?没有什么?” 她将耳朵凑近了一些。 “没有父母……没有爸爸……妈妈……都没有了……” 她的心徒然一紧,仿佛被人死死地捏住一般,生疼起来。 他……是孤儿吗? 在孤儿院里,她是幸福的。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小就跟在院长妈妈身边。 可是她却见过不少已经有了记忆,却还是被亲生父母狠心抛弃的孩子。 那些孩子的脸上,有着对生命的绝望,更有着不允许被同情的倔强。 犹如怀里这个小男孩一般,冰冷,却又脆弱。 ------------ (四)我不认识你 周末,阳光明媚。 “院长妈妈,是……我很好,你身体还好吗?葡萄藤怎么样了……嗯,那太好了!对不起,原本打算今天来看你的,可临时有事走不开……不,我很好,不用担心……那我下个星期再回来看你……” 挂断电话,童韵来到卧室里。 床上的人儿睡得并不踏实。 童韵轻轻搁下手中的粥,走到窗边将窗帘放下一些,替他遮去晌午毒辣的日头。 昨晚带他去医院吊完针后,小男孩就因体力不支而昏睡过去。 无奈之下,她只好将他带了回来。 原本决定回孤儿院探望院长妈妈的计划,也只好暂且搁置了。 小男孩脸上的污渍已经被清洗干净,衣服也换上了新买来的睡衣。 想到昨晚请医院护工替他清洗身子时,护工那质疑的眼神,童韵就觉得一阵尴尬。 亲姐姐不敢帮年幼的弟弟洗澡?说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吧! 可是不这么说,更容易被怀疑是拐卖儿童吧? 小男孩蜷缩了一下,干净清秀的小脸突然皱成一团,嘴里喃喃不清。 “唔……妈妈……妈妈……” 童韵一惊,坐到床边,轻轻拍着他。 “没事,没事,乖……” 似乎感受到身边人的温暖,小男孩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 探手测了下他的体温,已经退烧了。 童韵放下心来,刚要收回手,一只汗湿的小手猛然攥紧了她。 “妈妈!” 小男孩猛地睁开眼,瞪得大大的。 眼神里没有焦距。 “你醒了?” 童韵拿起桌边的毛巾,细细地擦着他额头的汗水。 “起来吃点东西吧。” ******************** 小舍的目光慢慢凝聚到眼前的那张脸上。 这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姣好的容颜美得并不张扬。 白皙的肌肤犹如春雪后的天空,干净、清明,泛着淡淡的粉色光晕。 大大的眼睛里有着剔透的晶亮,仿佛只要一眼,所有黑暗、肮脏就都会被赤|裸|裸地看透,无处匿藏。 一头俐落的短发,掩去最后一丝女性的娇柔妩媚,令她看上去是那样的坚强独立。 这个女人,没有浓妆艳抹的遮盖,也没有奢侈繁华的包装。 那么朴素,那么平凡,却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那双大大的眼睛正看着他,没有过分的亲近,却有着明显的关切。 就像是黑暗中的灯光,令他心底产生了一丝渴求的希望。 多少个夜晚,当他被雷声惊醒,当他烧得神志不清。 他曾那么希望妈妈在身边,紧紧地抱住他。 可睁开眼来,却只是空荡荡的房间。 脏乱,而且一片漆黑。 妈妈再也不会抱着他了,她已经不需要自己了。 不,或许是从来就没有需要过。 小舍挣扎着坐起身来,推开童韵上前帮忙的手,翻身就要下床。 “你做什么?” 童韵不满地将他按了回去,死死地塞住被子。 “你刚退烧,如果再受寒,可就没那么容易医治了!” 小舍挣扎了几下,却被她牢牢擒住,终于倔强地扭过头去。 童韵满意地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粥。 白粥里加了些桂圆和枸杞,可以为大病后的身体补充血气。 “我煮了好一会儿,应该不烫口了。” 勺子里的粥冒着些微热气,萦绕在他眼前,令他有些看不清对面女人的长相。 他错开头,眼神紧紧地盯着她。 “我不认识你。” 她的笑容淡淡的,没有任何的迟疑和惊讶,手中的勺子向前伸了伸。 “我也不认识你,但这并不影响你喝粥。” “为什么要照顾我?” 小舍的脸上有着不解,更多的是怀疑。 “你生病了,需要休息,需要吃药,需要人照顾。” 她突然笑出了声。 “放心,我不是什么拐卖儿童的坏人。” 清秀的小脸难得地浮上一层红晕,似乎因为心事被发现,他有些羞涩,又有些不安地错开了眼。 “快吃吧!吃完后再睡一会儿。”童韵轻轻地说着:“等你醒了,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 小舍想要问她,嘴里却被强硬地塞入一口粥。 清甜、温热,瞬间俘获了他的感官。 多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粥了?多久……没有人替他熬粥了? 闭上眼,他再度沉沉睡去。 ******************** 醒来时,小舍听到童韵在打电话。 “心凌,不用急,打工的事可以慢慢来。我最近正好有些事……” 有些事……是指照顾他吗? 小舍将脑袋探出被窝,竖起耳朵,向说话的方向仔细听去。 “对,所以晚上下了班后就得回家……那过两天再说吧。” 回家……家,这个词是多么熟悉。 他曾经也有一个家。虽然破碎不堪,可至少是一个家。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那个男人住的地方,不是他的家,不是! 电话似乎打完了,卧室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小舍赶紧将头蒙入被子里,装熟睡状。 童韵走到床边,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吃药了。 她小心地掀开被子,然后一愣。 清秀的小脸上,如扇般细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嘴角僵硬地抿着。 她无声地笑了起来。 “唉!还没醒啊……” 睫毛又颤动了两下。 “那没办法了,本来还想熬些好喝的粥呢?看来只好算了,我还是去睡觉吧。” 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 “我饿了。” 说完,小舍似乎察觉了什么?恼怒地瞪了她一眼。 童韵笑得格外好心情。 “早就煮好了,我去拿来。” 喝完粥,童韵又切了水果过来,坐在床边,一边削一边喂他。 小舍静静地望着她的侧脸。 月光洒在窗台上,淡淡的,柔柔的。 第一次,夜晚的月光没有令他觉得寒冷。 “咽下去啊。” 他愣了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忘了咀嚼。 童韵好笑地看着他,手里举着新削好的一片苹果。 小舍飞快地咽下口中的苹果,指了指果盘里的葡萄。 “那个。” 童韵放下苹果,拿起一颗剥好的葡萄,举到他面前晃了晃。 他刚要张嘴,眼前的葡萄又飞快地被收了回去。 恼怒地瞪着她。 童韵笑弯了的眼睛里,有着如星般的璀璨。 “你叫什么名字?” 他突然沉默下来。 “吃葡萄?” 晃了晃手。 他再瞪她一眼,犹豫着张开嘴。 葡萄又被拉开了些距离。 “你叫什么名字?” 他恼了起来,脑袋往前一探,猛一口就叼走了她手里的葡萄。 然后,呆呆地愣在那里。 “手指都要被你咬掉了!” 童韵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拿过毛巾擦了擦沾到口水的指尖。 小舍用力咬下嘴里的葡萄,酸甜的汁液瞬间喷射而出,却无法冲淡舌尖那温和的触感。 她的手指因为生活而结上了薄茧,却很干净,有一种淡淡的肥皂香。 不像妈妈的手,永远都保养得很好,却充满了浓郁的廉价香水味。 他对手的印象,只有无数的指指点点,隔三差五的掌掴,和永无休止的拳打脚踢。 第一次知道,原来手也能令他有种想哭的冲动。 “你怎么了?” 童韵发现他神色有些不对劲,不禁担忧地凑上身来。 小舍转过头,眨去眼中的泪水。 “小舍。” 他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有种少年独有的沙哑。 “嗯?” 童韵没有听清他的话。 “我叫小舍。” 童韵收回身子,缓缓笑了开来。 不去问他姓什么?只是轻轻地叫了一声。 “小舍。” 他的耳根隐隐有些泛红。 “小舍多大了?” 脑袋突然扭过来,眼神有些飘忽,最终落在她腿上的果盘里。 “葡萄。” “噗嗤――” 他的固执令童韵忍不住笑出了声。 又一颗剥好的葡萄被送入口中。 “12岁。” “好乖。” 第一次听见这两个字,小舍愣了愣,心底涌上一种奇怪的滋味。 童韵放下果盘,拿起毛巾替他擦了擦嘴角。 “等你病好了,我送你回家吧。” 小舍面色一变,猛地推开了她的手。 “我没有家。” 童韵皱起眉。 虽然不想触碰他的伤口,有些事却不得不问。 “你的父母呢?” ------------ (五)犹如一幅画 “你的父母呢?” “没有!我没有父母!” 他激动起来,小小的拳头紧紧攥起。 童韵看着他隐忍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 这么小的孩子,心里究竟有一道多大的伤口呢? “好,我不问了。” 手覆上了小小的拳头。 “一切等病好了再说吧。” ******************** “小舍,午饭在厨房里,吃完了记得吃药,然后多休息。晚饭等我下班回来做。” 童韵蹲在玄关穿鞋子,身形单薄的小舍靠在卧室门口,静静地看着她。 “你要听话,早点养好身子。” 养好身子就要赶我走了吗? 小舍紧紧咬着嘴唇,却在看到她关切的目光后,忍不住就点了点头。 童韵满意地笑了。 “那我去上班了。” “砰!” 门关上了。 屋里恢复了一片寂静。 小舍走回卧室,坐在床脚下。 ………… “小舍,妈妈去上班了,吃的都在冰箱里,自己挑着吃。” 他打开冰箱的门,里面全是泡面和各种罐头。 “不要出去乱跑,更不许打架!如果再被带去警察局,我可没钱赎你回来!” “砰!” 小小的身影在原地僵硬了好久。 然后轻轻关上冰箱门,走到窗边看着那个穿着超短裙,蹬着高跟鞋,走的头也不回的妖艳女人。 这次会是几天?三天?还是一个星期? 妈妈每次回来都只有半天,甚至是几个小时。 回来拿一些东西,再塞给他一点钱。 然后,一走就是好多天。 他不敢打电话给妈妈,因为每一通电话,都会惹来她的怒气,然后就是回来的期限被无休止地延长。 ………… 童韵回来时,发现屋子里一片漆黑,连一盏灯都没有。 “小舍?” 她轻轻地唤着,却没有回应。 匆忙地跑进卧室,床上一片整齐,没有人。 “小舍!” 她慌张地叫了起来,里里外外地找着。 一声细碎的呜咽声从卧室里传来。 童韵赶紧寻了过去。 蜷缩的身体,躺倒在床与墙壁的夹道中。 躲在阴影里,瑟瑟发抖。 “小舍!” 童韵一把抱起他,发现他浑身滚烫。 “怎么又发烧了!” 童韵将他抱回床上躺好,发现床头的药丸一颗没吃。 将被子盖好后,她跑去厨房倒水,愕然发现小舍竟连午饭也没有动过一口。 看着床上频频冒汗的小脸,童韵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气。 强硬地喂他吃下药,见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她。 “为什么不吃药也不吃饭?” 她的声音冷冽如寒风,刺得小舍再度缩了缩身子。 童韵有些不忍,放缓了语气。 “不舒服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明明就给了你我的手机号码。” 小舍眼神有些飘忽,落到床头的一张纸条上。 纸条上有着娟秀的字迹,一串电话号码。 他的眼神微微闪烁,最终缓缓地闭了起来。 不要打……打了……你就不会回来了…… 童韵低低地叹了口气,拿起冰毛巾替他降温。 “为什么要这样不爱惜自己呢?如果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又能指望谁来在乎你?” 小舍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很沉,很沉。 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就这么病着吧。 病着,她就不会再赶他走了。 ******************** 童韵再也没有提送小舍回去的事。 小舍的身子一天天好了起来,童韵也再度开始了晚上的打工。 只是坚持每天晚上赶回来替他做饭,然后两人一起吃饭。 每次临出门前,看着小舍单薄的身影,和苍白到透明的小脸,童韵都会觉得胸口隐隐作痛。 她知道,小舍是因为不想回家,不想离开这里,才会一直不让自己彻底好起来。 面对这个倔强的孩子,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劝解。 再棘手的案子,她都能找到应对的方法。 可唯独对小舍,她终究是狠不下这份心。 “小舍,我去超市买菜。” 通常在这个时候,小舍送别的声音会从卧室门口传来。 可今天,却近在咫尺。 “韵……” 童韵诧异地抬起头,系鞋带的手也顿了顿。 小舍站在她身边,单薄的身子仿佛因不安而微微有些摇晃,那双一贯倔强的眼眸此时飘忽闪烁着,在她耳后的发迹处左右游荡。 “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她愣了愣,随即笑了开来。 “想出去走走了?” 小舍飞快地看了她一眼,脸色有些泛红,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些日子来,他渐渐习惯了她的关怀和照顾。 甚至在某些时候,会忘了那些几乎令他绝望的记忆。 越来越享受这份温情的同时,竟生出一步都不想离开她的冲动。 “走吧!” 她站起身来,向他伸出手。 阳光从敞开的门外洒进来,照在她脸上,眩开夺目的光晕。 她那双晶亮剔透的眼眸,在阳光底下泛着绚丽的光芒,紧紧地摄住了他。 将瘦小的手放在她温暖的掌心里。 客厅的地板上,两道长长的人影靠得很近,两只手一大一小,交叠在一起。 美得犹如一幅画。 屋子外。 小小的庭院里,种着两株小小的树苗。 青翠葱郁的枝桠刚冒出嫩叶。 空气中飘扬着春天清新的味道。 一辆加长型的房车停在栅栏外。 车边站着两个人。 童韵惊讶地看着司禹辰,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自己家门口。 小舍突然浑身紧绷,握着她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 他攥得如此用力,用力到童韵感到一阵疼痛,不由地皱眉看向他。 “小舍,怎么了?” 小舍的脸色苍白,薄唇死死地抿着,不见一丝血色。 突然,他狠狠地扭过头去。 “小少爷,少爷来接你了。” 司禹辰身边那个管家打扮的男人上前两步,来到童韵跟前。 “童小姐,谢谢你这段日子来,对小少爷的关照。少爷吩咐过,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少爷?小少爷?” 童韵惊讶地看向司禹辰。 司禹辰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颀长的身体懒懒地倚在加长型房车上。 他回望着她,嘴角挂着不屑的笑。 “我不回去!” 小舍突然大吼一声,躲开管家伸过来的手。 童韵护在他身前,隔开了管家,眼眸低垂。 “小舍,你不是说没有父母吗?” 管家的脸色一变,小心翼翼地向司禹辰看去。 司禹辰嘴角的笑意丝毫没有动摇,只是眼神的温度瞬间冷却。 薄唇轻启,吐出毫无温度的话语。 “司舍,闹够了的话就回去。” “我不回去!那里不是我的家!” 小舍探出脑袋,愤怒地冲他吼着。 “那哪里才是你的家?美国吗?那个女人那里?” 司禹辰笑得冷酷,残忍。 “你没资格提到妈妈!” 小舍愤怒地向前跨出一步,仿佛要冲上去。 童韵的手松了松。 小舍一慌,立刻收住脚步,小手紧紧地又握了回去。 他瞪着司禹辰,倔强的眼眸深处冒着幽暗的火光。 司禹辰不屑地冷笑。 “妈妈?你所谓的妈妈,就是那个会为了嫁给富商,而将你丢回国给我的女人?” “你住嘴!” 司禹辰对他的怒气恍若不见,依旧冷酷无情。 “或者你更希望与你继父一起生活?老莫,帮他订明天去美国的机票,告诉那个女人一声,这个孩子我管不了,让她自己想办法。” “少爷!”莫管家担忧地看了看小舍,又看了看司禹辰。 “我不去美国!你如果敢送我走,我就在机场自杀!告诉所有人,景天企业的总裁司禹辰,有个被亲生父亲抛弃的私生子!” ------------ (六)以儿子的身份 “我不去美国!你如果敢送我走,我就在机场自杀!告诉所有人,景天企业的总裁司禹辰,有个被亲生父亲抛弃的私生子!” 空气中一片窒静。 尾音在风中回荡。 撕心裂肺的话震惊了众人,就连司禹辰冷酷不屑的脸上都有了一丝动容。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小舍脸上。 小小的脸被打歪向一边,瞬间红肿起来。 “你究竟要用自己威胁别人到什么时候?” 童韵冷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温度。 小舍震惊地看着她,仿佛这些日子来的温暖都只是泡沫,在那个巴掌下,被打得四分五裂,荡然无存。 “你用生病来威胁我留在这里,我会心疼,所以认了。” 童韵的眼中有着怒火,有着心痛,有着无法宣泄的疼。 “可你现在用自杀来威胁他,威胁这个不管你死活,要将你送走的男人,你是想伤谁的心?他的?” 小舍咬住嘴唇,嘴角有一丝鲜血留下。 他的眼神倔强而绝望。 童韵摇了摇头,克制住心底的不忍,拉过他的手。 他挣脱。 她再拉。 “不,你错了。” 她蹲下身子,拉着他的小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受伤的不会是他,受伤的是这里,会心疼你的这里。” 她将自己的手放在他心口。 “还有这里,你自己的心,你懂吗?” 手心下,是用力跳动着的心脏。 一下,一下,仿佛要冲破什么。 那种悲伤和疼痛,通过掌心的触感传来,深深震慑了小舍。 “韵……” “童小姐,我想我们家的私事,不需要你来评头论足,更不欢迎外人插手。” 司禹辰收起了震惊的心情,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她凭什么将他排除在外? 虽然这个儿子不被自己认可,出现得也太过突然。 但终究是亲生儿子,这一切都是他们家的事。这个女人有什么资格对他的儿子说教! “司先生。” 童韵擦去小舍嘴角边的血丝,心疼地替他揉着脸颊。 “如果你不能处理好与小舍之间的关系,会让他一个人流落在大雨街头。” 她缓缓起身,掏出口袋里的义工证,坚定地直视着司禹辰的双眼。 “我想,我有权利以保护青少年身心健康发展的名义,将贵家族的‘私事’,提交给国家义工社,列入受监督案件。” “童小姐!少爷不是这个意思。” 莫管家见到她手中的义工证,顿时紧张起来。 国家义工社可以不经任何家庭同意,介入他们认为需要处理的青少年家庭纠纷。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国家义工社的背后有国家新闻机构的鼎力支持。 国家新闻机构不同于一般传媒,可以轻易用金钱去买通,甚至是收购。 一旦国家义工社决定将某些新闻曝光出来,那便意味着得到了政府的支持。 就算景天企业用自己对各行业的巨大投资做威胁,暂且压下新闻,但少爷那段陈年私事也就等于曝光了。 这会对景天的形象产生难以弥补的损失! “你在威胁我?” 司禹辰眯起眼,冷冷地瞪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女人。 她哪里来的胆子! 是想要通过这种手段向他索取更多的报酬吗? “你那个朋友通过传播我的照片,来替她的网拍店做宣传,这已经触犯了我的肖像权,也构成了欺诈罪。原本我想说,她靠这个赚了不少,这件事就当是你照顾司舍那么多天的报酬算了。” 司禹辰冷冷地笑了起来,直起身子,慢慢走到童韵面前,弯下腰。 “看来,你的野心不小,并不打算见好就收呢。” 童韵脸色一变。 这个沈心凌,果然闯祸了! 只是没想到堂堂景天企业的总裁,竟然会去调查一个小小的网拍店! 是因为小舍的关系吗?因为小舍住在她家,才会引起他的注意,然后去调查了沈心凌的事。 如果她强硬地与他发生冲突,沈心凌一定会被他告上法庭吧? 童韵低下头,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沈心凌一旦出事,她那个游手好闲的男友一定会因此离她而去。 心凌……她一定会受不了的! 手突然被握住。 她心里一颤,这才发现手心已经汗湿了。 “我跟你回去。” 小舍转身面对司禹辰,瘦小的身影有些僵硬。 “嗯?你说什么?” 司禹辰缓缓侧过头,嘴角挂着一丝了然的冷笑。 小舍的手紧紧攥成了拳。 “我……跟你回去!但是我有个条件!” 司禹辰直起身来,两手插回了裤兜。 “说说看。” “韵的朋友的事要一笔勾销!” “这个没问题。” “还有……” 司禹辰的脸色冷了下来,双眼冷冽地看向他。 “司舍,你最好搞清楚一点,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得寸进尺!” 小舍的眼神毫不退让地与他对视,倔强依旧。 “我要韵,做我的家教,照顾我的生活。” 司禹辰皱眉。 “你说什么?” 童韵诧异地望向他。 小舍突然松开握住她的手,向司禹辰弯下了倨傲的身子。 “这是我以儿子的身份,向您请求,请您答应!” 司禹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许久后,他突然不屑地大笑起来。 笑得童韵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请求?这可是我们父子俩相见后,你第一次开口向我要求什么。” 他不屑地扫了童韵一眼,嘴角挂起嘲笑。 “好,我答应你。” “我不同意。” 童韵断然开口拒绝。 “韵!” 小舍的眼神犹如受伤后的小兽,狠狠地缩了起来。 “小舍,我还要上班,不能丢下义工社的工作不管。” “那晚上呢?晚上不要去打工了,来陪我好不好?我让他给你很高很高的工资!” “不是工资的问题……” 童韵犹豫着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个问题。 她情愿四处不定地打工,也不要去司禹辰这个男人的家里,跟他每天相对。 “怎么?童小姐对这份工作还感到不满意吗?”司禹辰轻笑一声:“就如司舍所言,我可以开给你不菲的报酬,这不正是你的目的吗?” 童韵皱眉瞪向他,却又很快转回头。 她懒得和这种人解释。 “小舍……” “韵,如果没有你,那个家我不想要回去!” 小舍的眼神里有着她熟悉的倔强。 犹如那个雨夜的桥洞下,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水洼,不肯接受任何人的帮助。 童韵震惊了,犹豫了。 她不希望小舍一再地抗拒家庭的存在。 不管那个家有多不堪,至少还是一个家。 她希望看到小舍幸福的笑脸。 可是?一旦家没有了,哪里还会有幸福呢? 莫管家见三人僵持着,突然灵光一闪。 “如果童小姐不放心司舍的家庭教育问题,何不以义工的身份到敝府来行使‘监督’一职呢?” 童韵讶异地看向他。 小舍虽然不满他的说法,却也暂时接受了,一脸希翼地望着童韵。 司禹辰淡淡皱眉,以询问的眼神望向莫管家。 莫管家向他点了点头,然后走到童韵面前,弯下腰。 “小少爷与少爷的关系一言难尽。如果可以,还请童小姐能给予小少爷最大的帮助。若是成效显著,还请童小姐在国家义工社那边口下留情,请不要将司家的私事公布出去。” 童韵恍然大悟,有些好笑地看了司禹辰一眼,引来他不满的瞪视。 “我对谈论别人的是非没有兴趣,只希望司先生今后的行为能使我满意。” 小舍一愣,随即兴奋地跳了起来。 “韵!你答应了?!” 他紧张地看着她,小脸上满是激动和期盼。 童韵柔柔地笑了开来。 “是,我答应了。” 司禹辰冷哼一声,薄唇不屑地轻启。 “那以后还要请童小姐多多关照了。” “彼此彼此。” 童韵头也不抬地回了他一句,手轻轻抚上小舍红肿的脸颊,心疼地问:“还疼吗?” “一点都不疼!” 小舍用力地摇着头,笑得一脸灿烂。 司禹辰脸色难看地转身,向房车走去。 “小少爷,我们回去吧。”莫管家出声提醒道。 “不要!明天再回去!” 小舍倔强地扭过头,紧紧拉住童韵的手。 “这……” “老莫,随便他!” 司禹辰坐进后车位:“砰”地关上车门。 “唉……那有劳童小姐了。” 莫管家踌躇了一番,终是向童韵鞠了个躬,跑向驾驶座。 ******************** 莫管家一早就将小舍接了回去。 童韵有些失落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 再也听不到小舍送自己去上班的声音了,心里竟会是如此不舍。 有家人的感觉,竟然是那么美好。 可失去时,却又是那么心痛的吗? 不过晚上就能见到小舍了,想到这个,童韵的心情立刻又好了起来。 只是……一想到又要面对司禹辰那个家伙,童韵不禁为自己将来的打工生活捏了一把冷汗。 ------------ (七)嚣张? 司家别墅。 堂皇富丽得宛若欧洲宫殿,在漆黑的夜晚中发出夺目的金光。 童韵跟在佣人身后,有些拘束地向别墅里走去。 看着一排排伫立在两侧的佣人,她悄悄皱眉,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这是酒店还是家? 这种奢华却拘谨的感觉,丝毫没有家的温馨,难怪小舍会不喜欢这里。 “少爷,童小姐到了。” 莫管家站在一间内厅门外,看到佣人领着童韵走来,转身来到司禹辰身边,低声报告。 司禹辰举着一杯红酒,怀中搂着一个冶艳的女人,名模江琪。 大厅里,男人们身价不菲、肆意张扬,女人们妖娆媚人、大胆前卫。 有人在喝酒聊天,有人在跳舞大笑,有人卿卿我我腻在一起彼此亲吻。 此时全部都停了下来,看着门外的那个女孩。 简单的牛仔裤,淡绿色的蕾丝短衫。 一头俐落乌黑的短发下,白皙的脸因徒步走了许久而染上淡淡的粉色。 大大的眼睛里有着惊讶,殷红的双唇微微抿起。 她站在厅外,简单朴素。 大厅里,酒醉金迷,奢华靡炫。 只一门之隔,便是天壤之别。 她与那间门里的世界,是如此格格不入! 有人开始低笑,然后所有人轰然大笑起来。 笑声里的嘲弄意味显而易见,童韵悄悄地握起了拳头。 “辰,这是谁啊?” 江琪似乎早就忘了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有些不满party被打断。 司禹辰瞥了一眼明显能看出局促来的童韵,嘴角勾起一丝嘲笑。 “新来的保姆。” “保姆?”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男人笑着走了过来:“禹辰,你家有小孩吗?” 司禹辰低笑着抿了口酒。 “我知道了!”江琪抚掌笑道:“一定是为了你那个远方侄子吧?” “哦!就是最近刚来投奔你的那个侄子啊。”富家公子似乎也想了起来。 红酒杯在炫目的灯光下折射出晶亮的光晕。 司禹辰的目光透过光晕直视着童韵。 那双大大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瞧过他一眼,只是定定地望着大厅里。 目光却没有落到任何一个人,或者物上,仿佛在她眼里,这里只是一间空屋子。 司禹辰勾起嘴角深深地笑了起来,突然搂过江琪亲了一口。 “宝贝,真聪明。” 江琪娇笑连连,软倒在他怀里。 “莫管家,请问。” 童韵突然开口,清冷的声音响彻在大厅里。 一切喧杂烦扰的声响似乎在这一刻都消隐而去。 “小舍在哪里,麻烦带我去找他。” 莫管家看了司禹辰一眼,司禹辰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童小姐,请跟我来。” 童韵转身,头也不回地跟在莫管家身后。 “什么态度啊!她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一个保姆,居然这样嚣张!” 司禹辰听着身边有人这么说,突然愣了愣。 嚣张? 似乎从见到她开始,她看待他的眼神就是如此。 除非必要的交流,她永远不会正视自己一眼。 她会温柔地看着司舍,轻柔地抚着他的脸颊,拉着他的手。 却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自己。 是不屑吗? 她凭什么! 司禹辰握紧了手中的红酒杯。 “继续!别被不相关的人影响了兴致!” ******************** “小舍,你在吗?” 童韵敲响了卧室的门。 “韵!” 门后是小舍紧张的小脸,苍白,毫无血色。 童韵蹲下身子。 “脸色怎么那么差,不舒服吗?” 小舍笑着拼命摇头。 “那是怎么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童韵心里一痛,笑着抱了抱他。 “怎么会呢?答应了小舍,就一定会做到啊。” 小舍身体有些僵硬,却还是缓缓地伸出手来,抱住了她。 “嗯。” 紧紧地,片刻都不愿松开。 童韵看到书桌上摊着一些崭新的课本,从国小一年级到国中一年级,什么科目都有。 小舍脸红红的,扭过头去,有些局促不安。 ………… “莫管家,能告诉我小舍的事吗?” “童小姐,我只能告诉你,小少爷从小跟着亲生母亲在美国长大,因为生活所迫,所以没有接受过什么教育。一个月前,他被送回少爷身边。现在看来,他似乎无法适应国内的生活,更赶不上国内的教育程度,希望童小姐能尽力帮助小少爷、辅导他学习。” “你们没有替他找辅导老师吗?” “找过,可小少爷似乎并不肯学习。”莫管家老脸上满是担忧:“我看童小姐和小少爷相当投缘,希望你能好好开导他。” ………… 童韵收起散乱的课本,拉过小舍的手,坐在床边。 “小舍,你在美国有没有上过学?” 小舍垂下眼帘,缓缓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识字的?我看你在我家时,还能看不少报纸。” 小舍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抬起手指了指电视。 “美国有中文台,我是跟着字幕学的。” 童韵眼里突然绽放出亮光来,一把抱住他,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稚嫩的小脸顿时如煮熟的螃蟹般通红,就差头顶丝丝冒烟了。 “小舍!你怎么那么聪明!” 童韵高兴地站起身,想了想,又坐了下来,紧紧握住小舍的手。 “小舍,我教你学习,好不好?” “学习有什么用?” “学习是为了吸收知识。”童韵柔柔地笑了起来:“人要吸收各种各样的知识,才能获得力量。” “力量?” “是啊!力量,有了力量,我们就能保护所有想要守护的人和东西。” 她的脸上有着坚定的神采。 小舍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慢慢地,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你那么聪明,一定会是个学习上的天才!” 小舍笑得羞涩,却充满了希翼。 “对了,小舍,你吃饭了没有?” 童韵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 小舍摇了摇头,眼看着她就要板起脸来,赶紧错开眼,赌气道:“我不要吃他们做的东西,我要等你回来做给我吃!” 童韵一愣,随即笑了开来。 轻轻揉着他的脑袋。 “吃上瘾了?” 小舍撅着嘴不回答。 “你先自己看书,我去做晚饭给你吃。” 他开心地笑了起来。 “嗯!” ******************** 厨房里。 司家别墅的厨房,完全不同于一般家里的厨房。 如同酒店的厨房一样,巨大而有序。 数十个灶头,百来样用具一一罗列。 看得童韵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才两个人而已,需要那么大的厨房吗?” “少爷对用餐的要求很高,每一道料理都有指定的灶具,不能混搭在一起。” 女佣垂手伫立在一旁,小心地回答。 童韵不屑地撇了撇嘴。 那小舍岂不等于每天都在吃酒店的饭菜,这哪里比得上家常菜的滋味! “有没有小一点的厨房?我想替小舍做点简单的饭菜。” “有,下人的厨房在后面,可是那里不能用来做东西给小少爷吃啊!” 女佣焦急地阻止道。 童韵好笑地看着她:“为什么不能?难道是有毒?还是不卫生?” “当然不是!司家所有东西都是严加看管的,不会有不卫生的情况发生,更不会被下毒!请童小姐不要这么说!” 女佣的脸色都发白了,似乎很怕童韵这么说。 童韵愣了愣,对自己随口而出的话感到有些歉意。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小舍想吃我做的菜,但这间大厨房我实在用不来,能麻烦你带我去你们的小厨房吗?” 女佣的脸色缓和下来,在童韵再三保证不会告诉司禹辰去小厨房做菜后,这才带着她去到下人的厨房。 下人的厨房很小,只是一间单间而已。 与司禹辰独享的大厨房有天壤之别。 就如同司家别墅和童韵家的小屋。 不过这间小厨房倒是令童韵相当满意,随手可取的各种工具使做菜变得很方便。 很快,她就完成了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 盛了两碗饭,端着托盘向小舍的卧室走去。 “这是什么?” ------------ (八)致命的漩涡 “这是什么?” 转角处,一只修长的手扶在楼梯把手上,挡住了童韵上楼的步伐。 “小舍的晚饭。” 童韵抬头看了一眼浑身散发着酒气的司禹辰,不愉地皱了皱眉。 “你不知道小舍没吃晚饭吗?” “他饿了自会有人送饭,我为什么要知道?” 司禹辰挑了挑眉,将酒杯交给女佣,伸手拨了拨装着菜的盘子。 “这是你做的?” 童韵侧过身,移开托盘。 “这是给小舍的。” 司禹辰好笑地看着她的动作。 “放心,我还没有饥不择食到跟一个小孩子抢吃的。” 童韵不再理会他,举步上楼。 司禹辰慵懒地靠在楼梯扶手上,幽黑的瞳孔凝视着她的背影,似乎在想着什么。 “对了,你喜欢在家里寻欢作乐是你的自由,但请不要将这些奢靡的感官带给小舍,这对他的成长没有好处。” 童韵侧过头,下巴的线条绷得紧紧的,微微仰起。 “还有,这身酒气不适合接近小舍。” 她回头上楼,步伐坚定平稳,很快消失在转角处。 司禹辰双眉一蹙,薄唇勾起一个冷冷的笑意。 ******************** 茶几上,放着吃得干干净净的碗盘。 这段日子来,每晚小舍都会等童韵来做饭给他吃。 似乎不是她做的饭菜,就难以下咽一般。 两人会在小小的卧室里一同吃饭,聊着童韵上班时的趣事,说着小舍最近新学会的东西。 在这个偌大的家里,楼下纷纷扰扰的一切,仿佛都与两人无关。 小舍专心地做着国小的练习题。 他双眉紧蹙,小小的贝齿咬住下嘴唇,似乎遇上了什么难题。 童韵拿起一颗剥好皮的葡萄,分开他紧咬的嘴唇,塞了进去。 小舍一愣,随即甜甜地笑了起来。 看着他下唇瓣上两个深深的齿痕,童韵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道题,他已经解了两个多小时了。 原本每晚她会留到九点回去,这个时间小舍该休息了。 可今晚小舍不知怎么就跟一道题杠上了,不让她为他解答,也不肯去睡觉。 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了。 明天是周末,她倒是不担心晚些回去。只是,小舍还在长身体,需要休息。 “小舍……” 明亮的眸子转了过来,有些疲惫,更多的却是倔强的坚持。 楼下突然传来巨大的喧闹。 即使隔着门板,还是能听见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男男女女的大笑声。 童韵皱眉。 这个司禹辰几乎每晚都会在家里举办praty,完全不顾小舍的作息。 不过幸好家里的隔音设备够好,关起门来基本听不见楼下的声音。 只是平日里最多到九、十点也就结束了,今天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小舍,你先做题,我下去一下。” 小舍突然扔下笔,一把拉住她,眼神闪烁地望着她。 童韵笑着拍拍他的手,柔声道:“我去帮你热一杯牛奶,很快回来。” 小舍点了点头,勉强扯起一个笑容。 望着关上的门,听着楼下震耳的喧哗。 他的眼神逐渐冰冷。 小小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 那个男人虽然喜欢在家里开party,可从未如此频繁过。 自从童韵来到这个家,他每晚都挑她在的时候开party,而在她离开后结束。 这分明是想要挑衅她! 因为自己渴望她的陪伴,因为她以义工社监督的名义待在这个家里。 所以他在挑衅、在报复! 他要赶童韵离开这个家! 可那又如何? 小舍的嘴角勾起一个与他年纪不符的冷笑。 韵的眼里只有他一个。 再挑衅又能如何,他的韵,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他! 更不会因为他的荒诞举动而离开自己。 只是…… 明天是周末,所以今晚他故意拖延她回去的时间,想留她下来陪自己。 那个男人居然一直将party持续到现在,还越来越嚣张! 韵果然下去了,她是去找他的吗? 去要他结束party,不要打扰自己。 他不喜欢,即使是为了自己,他也不喜欢她去找那个男人! ******************** 童韵还没步下楼梯,就不仅塞起了耳朵。 这嘈杂的声音令她头脑发涨。 站在门外的佣人们也都一个个低着头,皱着眉,忍耐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喧闹声。 走下楼,童韵向喧扰的来源望去,娱乐室的门果然开着。 “为什么不关门?” 女佣向她鞠躬。 “少爷说里面太闷了,要开门透透气。” 童韵皱眉看着娱乐室里高叫着跳舞、笑闹的人群。 “什么时候会结束?” “不……不知道。” “童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莫管家从娱乐室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莫管家,小舍需要休息。请你家少爷要不就结束他的party,要不就将音乐声调小,把门关起来。” 童韵一脸正色地看着他。 莫管家的神色似乎有些为难。 “童小姐……” “你不方便开口的话,我去和他说。” 童韵绕开他,大步向娱乐室里走去。 “童小姐!童小姐!” 昏暗的彩光激烈地闪烁着。 人**错中,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突然走入他们之间的女孩。 童韵举目搜索了一圈,没有找到司禹辰的身影。 她转身向跟在身后的莫管家看去,沿着他担忧的视线找到了司禹辰的所在。 司禹辰坐在高脚椅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嘴角勾笑,眼神落在舞池里,却又看不出是在看什么。 从她下楼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她。 看着她板着脸,却掩藏不住怒意地冲进娱乐室里找他。 他笑得很开心。 开心到身边的两个女伴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辰,你笑什么?” “就是啊!都不陪人家去跳舞!” 他看着推开人群向他走来的那个娇小身影。 突然长脚一跨,站起身来。 搂过左手边的女伴。 “走,陪你跳舞去。” 女伴娇笑着抱住他。 两人旋身步入舞池,在闪烁的激光下扭动起来。 童韵只是被眼前跳舞的人阻挡了一下视线,等跻身过去再看,司禹辰就不见了踪影。 她皱眉四下寻找。 但黑乎乎的房间使她一时找不到人。 突然,身子被推了一下。 人群很快涌了过来。 扑鼻而来的香水味和脂粉气呛得她咳嗽起来。 人流推搡着她向舞池中间走去。 “对不起,请让一下。” 她小小的声音,很快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和耳边的尖叫掩盖。 “辰下来跳舞了!” “走,去跟他跳一曲!” 童韵皱着眉,左右闪避着。 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 她跌倒在地。 一只高跟鞋,狠狠地踩在她手指上。 猛然缩回手。 “唔……” 她痛得直抽气。 “哎呀!这是谁啊?怎么趴在地上跟个乞丐似的!” “差点害我扭到脚了!哪里来的下人这么没规矩!?” 童韵捂住手指,疼得冷汗直冒。 却弯着腰,不让人看到她的表情,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 一只大手猛然拉起她的胳膊。 整个人就这么被提了起来。 “童小姐?莫非你也喜欢跳舞?” 司禹辰的额间有薄薄的细汗,解开扣子的衬衫下,是充满男性气息的健硕肌肤。 他的手猛然一收,将她拉得贴在自己胸口。 修长的大手搂上她的腰。 “你是特地来找我共舞的吗?” 他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耳边。 笑得邪气而诱惑。 仿佛是一个充满了致命吸引力的漩涡。 将童韵的注意力全部吸走。 甚至忘了手指的疼痛。 她听到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着。 一下,一下,如擂鼓般敲击着胸口。 让整个身子都隐隐发抖起来。 “为什么……在发抖呢?” 司禹辰侧过头,炙热的薄唇扫过她小巧的耳垂。 引起一阵激颤。 童韵猛然清醒过来,挣扎着退后一步。 脸上的红晕还未消褪。 眼神有些迷惑,却依旧坚定地看着他。 “司先生,如果你还想我留在这里照顾小舍,我想我们最好谈一下。” 司禹辰保持着弯腰搂住她的姿势,垂下眼帘,轻笑一声。 他缓缓直起身来,双手插在裤兜里。 “等party结束,如果你还在这里的话,我或许可以考虑看看。” 说完,他转身步出舞池,坐到吧台边喝酒。 身后跟上一个娇小的身影。 “我说的是现在。” “喂!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没规矩,辰都拒绝你了,怎么还死皮赖脸地赖在这里?”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挤开她,凑到司禹辰身边。 女人倚在他身上,不屑地看着她。 “谢谢你的关心,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不需要别人费心。” 童韵眼神直直地盯着司禹辰,完全不理会身边那个女人的跳脚急叫。 司禹辰微微侧过头来,无谓地一笑,又转回头去继续喝自己的酒。 “司先生,请跟我谈一下。” “谈什么?加薪?加假期?还是把你加到辰的床上去?” 女人恶毒地笑了起来,狠狠地瞪着童韵。 “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保姆!” “韵不是保姆!!!” 小舍愤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童韵讶异地转身望去。 莫管家一脸焦急地跟在他身后。 “小舍,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快回去,这里不适合你来。” 童韵皱眉看着他,声音冷了下来。 “韵,这个女人凭什么这么说你!” “司舍弟弟……” 女人赔笑着想要去拉他,却被他挥手打开。 “谁是你弟弟!” “辰,你看你这个便宜侄子,居然帮一个保姆说话,你也不替人家出气!” 女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恼怒不依地攀上司禹辰的胳膊。 司禹辰仿佛自始至终都没有听到几人的吵闹,慢慢地喝着酒。 “那你又是谁?” ------------ (九)费尽心思 “那你又是谁?” “便宜侄子”四个字触动了童韵的神经。 她冷眼扫去,眼神冷冽地瞪着她。 “你是司家的女主人吗?或者只不过是一个妄想成为司家女主人的野心家?又有什么资格插手司家的事?我现在是小舍的照顾人,就算是保姆又怎样?至少也比你有资格谈论这个家的事情吧?” 说完,她再也不看两人一眼,一把拉过小舍。 “小舍,回去。” “那你也跟我一起回去!” 小舍分毫不让地看着她,伸手去拉她的手。 “嘶……” 伤口被握住,她痛得皱起眉来。 司禹辰飞快地转过头来,眼神摄住她的手。 手指已经红肿不堪,鲜血顺着指尖滴下。 他重重扔下酒杯,一把抓起她的手。 “韵!你的手受伤了!” 小舍脸色顿时惨白,看着自己手上沾上的血迹,薄唇瑟瑟抖动。 想要去拉她,却又怕伤到他。 小小的身子僵立在原地,颤抖起来。 “不小心碰伤了,小舍,我没事。” 童韵看着他的样子,心疼地想要去抱住他,却被身旁的男人紧紧钳住了手。 “放开我!” 司禹辰薄唇紧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一言不发地拉着她向门外走去。 “放开我!你干什么?” “你不是要跟我谈吗?我们现在去谈。” 小舍伫立在原地,呆呆地凝视着指尖的血迹。 他曾在无数恶毒的拳打脚踢下流过血,也曾因为生病,一个人在家里跌跌撞撞着流过血。 更曾将欺辱过他的人打到头破血流。 那满地的鲜血,蜷缩抽搐的身体,即使在警笛的呜鸣声中,依然令他觉得爽快、开心! 可他从不知道,有一天,从别人身体里流出的鲜血,即使只有一点,也能令他如此恐惧,如此惊慌。 仿佛只要再多留一点,只要再多一点。 韵,就会离开自己。 ******************** 摊开的医药箱。 纱布散落在沙发扶手上。 “我可以自己来,谢谢。” 收回的手指,几乎是立刻就被拉了回去。 “你要跟我谈什么?” 司禹辰低着头,小心地用酒精擦着她的伤口四周。 听到他肯和自己谈,童韵瞬间忘了手指的伤口。 “我希望你能为小舍提供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 司禹辰拿过碘酒,取出棉签替她上药。 酒精刺得她不由地一缩。 “忍忍,很快就好。” 童韵皱起眉来。 “司先生,我在跟你说话。” “我在听。” “请你为小舍提供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这些酒醉金迷的成人生活不适合他。” “今天怎么那么晚?” 他不答反问。 “什么?” 童韵没理解他的意思。 “今天,为什么那么晚还不下班回去?” 童韵抬起头,眼神飘过门口,突然看见地上的影子。 “小舍,偷听不是个好习惯,进来吧。” 小舍苍白的脸出现在门口。 他一语不发地看着司禹辰,眼神里有着强烈的不认同和责怪。 司禹辰仿佛没有看到他的目光,放下碘酒开始用纱布包扎。 小舍的眼神慢慢移到童韵的伤口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涌上心头。 为什么……她要为了他去找这个男人? 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 他要变强,变得比所有人都强! 强到任何人都无法再伤害韵。 “小舍……” 童韵感受到他莫名的悲伤。虽然不明白是因为什么?却忍不住要担忧这样的他。 “小舍,我真的没事。我有话和你爸爸说,你可以先回房去等我吗?” 童韵用没受伤的手拉过小舍,柔声说道。 小舍迟缓地点了点头,默默转身离去。 “小舍今晚的学习遇到了些问题,所以拖得晚了点。” 直到小舍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童韵的眼神才从门口收回,落到专注地替她包扎的司禹辰身上。 一时间竟有种恍惚的错觉。 线条俊朗的侧脸上有着认真和关切。 眼神是如此专注,手指是如此温柔。 仿佛在他手中的不是她受伤的手。 而是一件值得用心去呵护的宝贝。 她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立刻转开眼神。 “如果司先生是因为这而不满,我保证以后不会超过九点离开。” “我倒不是因这个不满……” 司禹辰放下手中的纱布。 他的身子微微前倾,凑到她的跟前。 “回答我一个问题,或许我可以考虑以后配合一下那小子的作息时间。” 童韵吓了一跳,身子向后仰去。 一只大手恰到好处地托住了她。 “谢……谢谢。” 他笑得邪魅。 “不用。” 手撑在她耳后的靠背上。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炙热的呼吸仿佛只要一出口,就会喷吐到彼此脸上。 童韵轻轻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 “什么问题?” 他看着眼前殷红的,轻轻开合着的小嘴。 声音低迷而深情,充满了魅惑。 “你那么费尽心思地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童韵震惊地抬起头,眼里有着深深的不可思议。 “是为了能和我在一起吗?” 身体被奋力地推开。 童韵愤怒地站了起来。 脸上不知是因羞怯还是恼怒,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司先生!请注意你的用词。” 司禹辰也不在意,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双手环胸地看着她。 嘴角边是一成不变的笑。 不屑的笑。 仿佛刚才的深情和魅惑都只是幻觉。 “难道我猜错了吗?” 童韵忍住破口大骂的怒气,双手攥得紧紧的。 许久后,她深吸一口气。 “我只是来陪小舍的,请你不要作其它无谓的猜测。” “无谓的猜测?” 司禹辰突然弯下腰,抚额低笑起来。 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前一天才和朋友一起**我的照片,当天晚上就‘捡’到司舍那小子。” 他缓缓抬起头来,眼神凌厉地看向她。 “你敢说,这一切都是巧合?” “那是……” 童韵张口想要解释,却在看到他眼里深深的不屑后,硬是忍了下来。 他自始至终都不信任她吗? 认为她图的是什么?他的钱?还是他的人? 前一刻还觉得他认真替自己包扎的样子很好看,这一刻突然就变成了一种讽刺。 原来那些温柔和认真都是假装的,只是为了试探她! 试探她的“真实”目的。 童韵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再度睁开时,眼里只剩下一片清明。 “不管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吧?” 她看着他,淡淡地笑了起来。 “那又何必来问我呢?坚持你自己的看法不就行了?” 司禹辰一愣。 这种透彻的清明是从何而来?竟能让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质疑! 难道真的是误会她了? “司先生,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也请你遵守承诺,以后尽量配合小舍的作息,谢谢!”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受伤的手指隐隐作痛。 如果包扎只是为了试探,那她不必为此道谢。 ******************** “小韵,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打工好无聊啊!!!” 沈心凌抱着头,苦恼地大叫。 “小韵姐,你都几个月没来看我了,最近的‘女士之夜’都是心凌姐一个人来,每次见到我都要抱怨好久。今天你可要好好安慰她,不然啊!我看她早晚有一天得变成‘怨妇’!”阿平笑着递过来一杯鸡尾酒:“这是我特地为你调的,你尝尝?” “谢谢!” 童韵笑着接过鸡尾酒,浅浅地尝了一口,闭上眼品味着。 “喂!阿平你这个臭小子!什么叫‘怨妇’?我感情生活可顺利着呢!” 沈心凌不满地大叫。 童韵好笑地睁开眼,拉开沈心凌抓着阿平的领口不放的手。 “别闹,再闹就真像‘怨妇’了。” “喂……怎么连你都这么说!” 沈心凌不满地嘟起了嘴。 童韵和阿平两人对视一眼,摇头苦笑。 “特基拉,绿薄荷,白葡萄……” 童韵转动着眼前的鸡尾酒杯。 杯子里是近乎透明的液体,淡淡的,却染着微微的绿色光晕。 “知道你喜欢葡萄,特意挑了最新鲜的白葡萄。” 阿平笑眯眯的等着夸奖。 “谢谢,很好喝!真是越来越能干了呢!” 童韵毫不吝啬地送上一顶高帽子。 “小韵姐,再尝尝,还有什么?” 阿平眨了眨眼,有些挑衅地看着她。 童韵莞尔一笑,摇了摇头。 “不用尝了,还有青柠,而且只有一滴,你把青柠的酸味混合在白葡萄的味道里,再加上薄荷的强烈气味遮掩,隐藏的很好。即不让人显而易见地察觉,又能加强白葡萄特有的酸甜口味,我猜的对不对?” 她得意地挤了挤眼,笑得自信无比。 阿平一竖大拇指,彻底无语。 “太厉害了!” 对鸡尾酒完全不了解的沈心凌在看到阿平佩服的表情后,顿时拍手大叫起来。 “小韵,你不去做调酒师简直太可惜了!” 童韵笑着摇了摇头。 “心凌姐,你怎么那么不了解小韵姐啊!” 阿平冲她皱了皱鼻子,神色颇为不屑。 “我们家小韵姐才不会做什么调酒师呢!她可是将来最伟大的酿酒大师!” 童韵被他逗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是是是!你家的小韵姐最了不起了!可这一天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哟?现在的小韵可是连一个橡木桶都买不起呢!” 沈心凌摊开手,无奈地仰天长叹,一不小心打到身后过路的客人,三人异口同声地连连道歉。 等客人走过,童韵不满地拉了她一把。 “心凌,你注意点,别给阿平添麻烦了!” 沈心凌吐了吐舌头,向阿平敬了个礼。 “小韵,你那个保姆兼家教的工作做得怎么样了?对方家里是不是很有钱啊?工资开得高不高?” “算是挺有钱的吧。” 童韵想起那金碧辉煌的别墅,想起那张冷笑连连的脸,有些不愿意多说什么。 “什么叫算是啊……我听说大家族的小孩都很叛逆啊!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小舍那双幽黑的眸子浮现在童韵眼前,时而撒娇地冲她眨着眼,时而又倔强地看着远方。 想到小舍,童韵柔柔地笑了起来。 “他很乖,我们相处得很好。” “神神秘秘的……”沈心凌不满地撇了撇嘴:“都不告诉人家在哪里打工,想去看你都不行!” 童韵好笑地看着她。 “去看我做什么?你家那位最近不给你添乱了吗?” 说到男友,沈心凌立刻就沮丧起来。 “还不是那样,成天都打游戏,也不出去工作。” 她烦躁地挥了挥手。 “反正我也习惯了,不说他了!来!我们喝酒!” 说着,一把抢过童韵面前的鸡尾酒,仰起头来一饮而尽,将一个空酒杯还给了她。 “你每次都只尝一口,真浪费!”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 童韵看着她暴殄天物的模样,无奈地摇头苦笑。 虽然她喜欢品酒,可却是出了名的一杯就倒。 “小韵姐,再尝尝这个,我们店刚推出的新品。” “好,谢谢!” 舞池的另一端有喧杂声传来。 “你说有事找我谈,就是为了她?” ------------ (十)下了迷|药 “你说有事找我谈,就是为了她?” “禹辰,小雪她是真的很喜欢你,你再考虑一下?” “我考虑得很清楚,也因为你的关系试着和她交往过。” “那你更应该清楚她的好啊!” “她是很好,好到上过一次床就逼我结婚,克帆,你该清楚我的个性。如果她不是这么猴急,或许我还能多陪她玩一阵子。” 司禹辰冷冷的声音穿插在激烈的动感电音中。 “但她是我的妹妹啊!你怎么能将她和那些玩玩而过的女人相提并论!” “是你亲手将她送到我床上的,你不记得了吗?当初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你了,为的就是不要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因为一个女人而破裂。可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清楚我的为人,如果我真的不喜欢你妹妹,你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幌子吗?” 司禹辰的声音渐渐变得冰封般寒冷。 “禹辰,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恕我不奉陪了。” 卡座的角落里传来女人低低的哭泣声。 “哥……你再去求求他,我不能没有他啊!” “别说了!都是你!” 林克帆恼羞成怒地低吼着。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死皮赖脸地去求他!你要知道,式我凭借和司禹辰的同学关系,我们家公司才能攀上景天这棵大树!如果因为你的关系使景天拒绝再与我们合作,你就等着被大伯教训吧!” 仿佛没有听到身后可笑的吵闹。 司禹辰将外套挂在手臂上,气定神闲地排开人群,向酒吧门口走去。 周遭的人群都将视线聚集在他身上,看着这个传说中的人物。 司禹辰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们。 对他来说,这种事情在他的风流史里出现得太多、太不值得被提起了。 多少人想要攀附上景天和司家,数不清的手段都针对他的风流而来。 他虽然换女伴如换衣服,但却从不将私生活和工作搅和在一起。 那些借着各种亲戚、朋友的名义将女人送到他身边的,他都会给他们一次后悔的机会。 但如果还是不知悔改,那就不要怪他玩之即弃,不留情面了。 “小韵姐,过两天有个葡萄酒讲座,主管推荐我去,我向他申请了两个名额,特意留给你的!” 阿平开心地挥着手中的报名表。 “真的?” 童韵兴奋地凑上去看,突然又沮丧了起来。 “是后天啊……” “怎么了?你不是一直很想去参加这种讲座吗?” 沈心凌不解地看着好友。 童韵神色犹豫地看着那张表格。 “后天,我已经约了人了。” 后天是周末,她答应了小舍要陪他出去玩。 “那就改约嘛!免费讲座可不是每天都等着你的!” 沈心凌一拍她的肩膀,豪爽地替她拿主意。 “是啊是啊!”阿平也在一旁附和。 童韵有些心动。 可一想到小舍失望的笑脸,她的眉头就深深地锁了起来。 “让我再想想吧……我先去下洗手间。” 转身时,突然撞到一个人。 “对不起!” 她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赶紧道歉。 “没关……童小姐?” 富有磁性的声音,有淡淡的讶异。 童韵猛地抬起头来。 她瞪大了眼。 “司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禹辰皱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这话该是我问你吧!童小姐不是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吗?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童韵尴尬地看了一眼关注地望着他们的沈心凌和阿平。 “我……” “看来,童小姐的酒量很不错啊。” 司禹辰的视线落到她面前那只空酒杯上。 嘴角勾起一丝嘲笑。 “说什么‘一身酒气不适合接近小舍’,敢问,童小姐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 童韵微微蹙眉。 “我记得今天是我的休假日,而且我已经提前跟你报备过了。” “我是知道没错,但如果司舍知道他口中纯洁正直的‘韵’,一放假就会跑到酒吧喝酒,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司禹辰眼神不屑地看着她,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你!”童韵恼怒地瞪向他,抿紧了唇,压抑住窜起的怒气:“请你不要随意曲解事实。” “那你所谓的事实是什么呢?” 她冷冷地看着他。 然后,慢慢扬起下巴,平静地移开视线。 “我想我们没有熟到可以在非工作时间讨论彼此的私事。” 司禹辰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私事是吗?好,我可以不过问你的私事,但我不希望口口声声要照顾司舍健康成长的人,是个两面三心的骗子。明明就是个喜欢泡吧的小太妹,装什么纯情正直!” 沈心凌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再也听不下去地跳了起来,指着司禹辰的鼻子就骂。 “喂!你这个人怎么胡说八道啊?!你说谁是骗子,谁是小太妹啊!” 就连阿平也不顾酒保与客人的身份,忿忿不平地替童韵辩解。 “小韵姐才不是小太妹,她来这里不过是……” “阿平!” 童韵突然冷冷开口,声音比往常高了许多。 她慢慢地转过头,双眼直直望向司禹辰。 “我们,并没有必要和不相干的人解释什么。” 说完,她侧身绕过司禹辰:“我去洗手间。” “你、你这个人,是神经病院出来的吗?!” 沈心凌气得指住司禹辰的鼻子大叫,手指抖啊抖的。 司禹辰凝沉幽黑的眸子一转,冷冷扫去。 眼底里有着不容被质疑的骄傲和冷冽。 沈心凌顿时悻悻地闭上了嘴。 沈心凌怕了他,可阿平不怕。 他在没改邪归正前可是十足的小混混。 “我警告你,不许再这么侮辱小韵姐!听到没有?她才不是……” 话才说一半,司禹辰突然迈步向门外走去。 “我不想听任何关于她的‘私事’。” “什么人啊!” “我非找兄弟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就是就是!要套他麻袋!把他揍得爹妈都认不出来!等等……你说什么?” “揍他啊!” “你说要找兄弟?你小子!还和那些小混混搞在一起吗?小心我告诉小韵去!” “别!心凌姐!我只是偶尔会和几个要好的兄弟出来吃吃饭而已,他们早都改邪归正了啦!拜托拜托,千万别告诉小韵姐,不然她又该念我几个小时了……” “哼!算你识相!再替姐姐我调杯好酒来!” “是是是!小弟这就去调!” *************** “韵,你昨天怎么没来?” 童韵削着苹果皮的手一顿,然后继续削了起来。 “小舍,我昨天休假啊!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 小舍闷闷地坐在书桌前,教材上的题目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知道她昨天休假,可为什么休假不来陪他呢? 有什么事会比他更重要? 她是交男朋友了吗?和男朋友出去约会了? 小舍觉得心底突然有股怒气窜了上来。 “你怎么了?” 童韵削下一片苹果递到他嘴边。 小舍没有张嘴。 倔强地挺直了背脊。 童韵叹了口气,放下苹果。 “小舍,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和朋友,休假的时候我会和他们一起出去玩玩,这是很正常的。” 她有些担心,如果小舍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这并不能使他真正开朗起来。 他心底那个结,永远也不可能真正解开。 可小舍似乎并不想听这些道理。 “去哪里玩?我也可以一起去啊!” “那个地方……” 童韵皱了皱眉,正想开口解释。 “那个地方,就是她口中严令禁止你靠近的地方。” 司禹辰嘲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童韵一愣,双眉蹙得更紧了。 “请你以后先敲门再进来。” “你门没有关,我何必敲门?” 司禹辰走到床边,将一支手机丢在床上。 “这是你的吧?” 童韵诧异地拿起手机。 “怎么会……” 她猛然想起,刚才在准备水果的时候接到阿平的电话,跟她确认明天去参加讲座的事。打完电话后,她忙着挑选水果,将手机落在茶几上了。 “谢谢。” 司禹辰看了手机一眼,讽刺地道:“电话响过好几次,是不是你那些‘朋友’来找你去喝酒?” “喝酒?” 小舍奇怪地看向童韵。 “是啊!难道你不知道她昨天休假是去做什么吗?” 小舍倔强地看着他。 想要开口问,却又不愿意从他口中听到她的事。 司禹辰似乎觉得他这个眼神很有意思,嘴角慢慢勾起残忍的笑意。 “说什么酒醉金迷会影响你的成长,到头来还不是丢下你一个人,自己跑去酒吧和人喝酒?” “够了!” 童韵沉着脸,低喝出声。 司禹辰挑衅地看向她。 眼神冷冽而不屑。 “怎么?敢做不敢认吗?” 童韵抬起眼,却没有看他。 “没什么承不承认的,我并没有做错事,不需要你在这里替我揭露什么。” “你去和谁喝酒?” 小舍突然低沉地开口。 “***工的朋友。” “女的?” 她转过头去看小舍,他眼底的强烈的不满令她隐隐心慌。 “是个女生,怎么了?” 小舍仿佛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司禹辰。 嘴角绽开一抹纯真的笑。 “韵有自己的生活和朋友,休假的时候和他们一起出去玩,这很正常。” “你……” 司禹辰难以置信地眯起眼,看着小舍。 这个女人究竟给他下了什么迷|药! 竟然令他丝毫不觉得被抛弃、被欺骗? 以他那么偏执的个性,不该是这种反应啊! 似乎司禹辰的反应令小舍很开心,他转回头来,拉住童韵的手。 “韵,等我长大,嗯……” 他微微思索了一下,明朗地笑了起来。 “等我成年后,陪你一起喝酒好吗?” 童韵讶异地看着他。 那张小脸上有着一种莫名的认真。 她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又不是酒鬼!说什么陪我喝酒……” 小舍只是执着地看着她。 “好不好?” 于是,她柔柔地笑了。 “好,我等你。” “哼!” 两人听着身后被摔上的门,相视而笑。 都没有回头。 ------------ (十一)诚挚的谢意 楼下的party似乎还没有结束征兆。 童韵踩着轻缓的脚步,步下楼梯。 刚才,她终究还是没有抵挡住葡萄酒讲座的诱惑,小心翼翼地征询了小舍的看法。 令她意外的是,小舍非但没有因此不高兴,反而是在了解她的爱好后,颇有兴致地问了一大堆关于葡萄酒的事。 然后,大方地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只索求了下一次的补偿。 不得不承认,她很欣慰,为小舍的懂事而欣慰。 可心里终归还是有些歉疚。 向阿平传达了这个好消息后,童韵收起手机,开始思索下一次该怎么补偿小舍。 “那个谁,帮我把这个削了去!” 踏下最后一个楼梯的步伐被人拦住。 “是你啊?” 童韵错愕地抬头。 眼前的女人妖冶妩媚,不是江琪又是谁! 江琪身材高挑,身为国际名模的她足有180公分。虽然倚在司禹辰身边仍能显得小鸟依人,可对童韵只不过162公分的个头来说,就是需要仰望的存在了。 江琪的手上拿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两个苹果。 “江小姐。” 童韵礼貌地打招呼。 江琪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瞥眼向楼上望去。 “做完保姆了?” 她勾着冷艳性感的红唇,哼笑一声,颇是不以为然。 “那小鬼不好照顾吧?” 童韵皱眉。 “小舍很乖。” 江琪有些讶异地看着她,随即不屑地撇了撇嘴。 突然将手里的托盘塞到童韵手中。 “把这个拿去洗了削皮,五分钟后在这里等我。” 说完,踩着高跟鞋,扭着丰满挺翘的臀部:“噔噔噔”地向娱乐室里走去。 童韵一时来不及反应,有些愣愣地看着手中多出来的东西。 她这是要下班了吧? 看了看已经关上的娱乐室的大门,她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也就五分钟的事。 五分钟后。 童韵托着削得漂亮饱满的苹果,按时站在楼梯边。 安静地等着。 两旁站着的女佣们纷纷抿嘴偷笑。 江琪倒是很守时。 童韵没站多久,娱乐室的门就开了。 “削得不错嘛。” 江琪接过托盘,满意地勾唇而笑。 “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童韵微微颔首,也不打算与她多话,转身就要走。 “你在这做什么?” 低沉磁性的嗓音令她的脚步微微一顿,继而接着向门外走去。 “辰,我替你削了苹果,快来尝尝!” 两旁的女佣们诧异地看着江琪,却在被她瞪视了一圈后,纷纷垂头。 她们的眼神里都流露着不满。 司禹辰的目光落到那个正向门外走去的娇小身影上。 出口的话,冷淡无情。 “谁让你做这些的。” 江琪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辰……你怎么了?你刚才不是还抱怨那些果盘里没有苹果吗?” 司禹辰脸色一变。 “多事!” 童韵仿佛压根没听见他们的对话,也毫不在乎自己不向“老板”打声招呼就走的行为。 一步一步,悠闲地门外走去。 似乎什么都阻挡不了她明天要去听讲座的好心情。 她轻松的背影,在某些人眼里,却是如此刺眼。 “童小姐,请留步。” 脚步并没有停留。 “童小姐!” 司禹辰的语气里带上了少见的恼怒。 那双迈得欢快的腿,终于停了下来。 童韵轻吸一口气。 她转过身来,慢慢挂上微笑。 “司先生,现在是下班时间,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她语气里的生疏,就如同两人间此时的距离一样。 十米。 看似不远,却显得更远。 司禹辰的脸慢慢沉了下来,转身向娱乐室走去。 “跟我过来!” 童韵一愣。 江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扭身踩着重重的脚步跟上司禹辰。 童韵站在原地,微微蹙眉。 一个女佣伸手隔着娱乐室的门,等着她过去。 “童小姐,快进去啊!” “是啊!晚了少爷可是要发脾气的!” 原本抱成一团,对童韵的到来并不接受的女佣们,此时因刚才江琪的做法,反而对童韵产生了一丝同情,不由地纷纷提醒着她。 童韵感激地向她们笑了笑,脚步迟疑地向门那边走去。 娱乐室里。 不见当初的靡乱嘈杂,三三两两地坐着些男男女女。 喝着酒,聊着天。 司禹辰背对着大门,站在吧台前。 指尖旋转着一杯色彩缤纷的鸡尾酒。 童韵止步在门口,并不走近。 “司先生,请问有什么事?” 江琪望了她一眼,有些不满地推了推身边的男人。 她总觉得司禹辰对这个保姆的关注有些不一般,看上去总在找她的茬,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司禹辰垂着眼,不作声。 他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只是看着她淡淡的神色,刻意与自己拉远的距离,就觉得十分不舒服! 明明那日在酒吧里还和酒保打得火热,有说有笑。 可一面对他,就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欲拒还迎的女人他见得多了。 可这个女人虽然并没有针对他,但却也没有去刻意掩饰神色中的不屑。 一种发自心底,毫不在乎的不屑。 就仿佛他并不是高高在上的企业总裁,并不是人人称羡的黄金单身汉,并不是所有女性仰慕渴求的梦中情人。 就仿佛她,并不是他家里众多下人中的一个。 而是――与他平等的存在。 不,甚至该说是需要用关注的目光去仰视! 一个家境还比不上他家的下人,长相更是远不及他历任女友中最糟糕的一个女人。 她凭什么! 自己只是不爽吧? 司禹辰抬眼,狠狠瞪着面前的酒杯。 一定是这样的!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不将他放在眼里,更何况还是一个两面三心的骗子! 眼神落到鸡尾酒杯里绚丽多彩的液体上。 他勾起一个邪恶的笑容。 今晚,他就要拆穿她的真面目! 童韵不愉地看着司禹辰。 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把她叫过来又不说话。 没有多作思考,童韵转身就要走。 她又没犯错,为什么要跟个傻子一样在这里罚站! “童小姐。” 司禹辰一手端着鸡尾酒杯,一手插在裤兜里。 嘴角带笑地向她走来。 就像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王子。 准备邀请他心仪已久的公主举杯共欢。 童韵不耐地侧过头来。 江琪的手紧紧地攥住吧台边缘,一向高傲的眉峰蹙在了一起。 人已近至跟前。 童韵不得不转过身来。 “司先生,还有什么事?” 司禹辰垂眼笑着,轻晃酒杯。 “童小姐到我家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吧?” 童韵眼神被酒杯里的绚烂吸引,不知不觉地就随着他的话回答。 “三个半月了。” 司禹辰看着她的眼神,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你将司舍照顾得很好。” 听到小舍的名字,童韵终于将目光抽离那缤纷的色彩。 “小舍本来就很乖,也很聪明。” “童小姐不必谦虚,这也是你的功劳。” “司先生过奖了。”童韵顿了顿,抬眼看他:“很高兴能听到您的夸奖,但很遗憾,我想我该下班了。”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走吗! 司禹辰克制住再次皱眉的冲动,垂眼掩去黑眸中的恼意。 “童小姐不必着急,我只是想要表达一下我的感激。” 童韵疑惑地望着他,不语。 “这杯酒……” 修长的手指微动。 酒杯慢慢被送至她眼前。 “是我对童小姐诚挚的谢意。” 他的声音听来是如此诚恳,不带一丝别的意味。 童韵没有抬头,她的目光再次被那华丽的颜色所吸引。 因此,也就没有看见司禹辰嘴角边的嘲笑。 “还望童小姐能接受我的一片心意。” 童韵痴痴地看着。 修长的手指轻微晃动着酒杯。 醉人的芳香扑鼻而来。 童韵深深地吸了口气。 强烈的香气瞬间将她俘虏。 她不禁探出舌尖来,滋润了一下突然变得干燥的唇瓣。 司禹辰眼神落到那犹如昙花一现的粉嫩上,幽黑的瞳孔猛烈收缩。 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猛然错开眼,深深吸了口气。 再度看向她时,眼神已经恢复了一贯的随性。 “童小姐?” “呃?什么?” 司禹辰暗自冷笑一声,将手又微微向前一送。 “请。” 童韵反射性地就要伸手去接。 突然一个激灵。 她迅速地向司禹辰看去。 于是,看到了他嘴角边尚未来得及隐去的嘲笑。 闪电般,羞恼的感觉涌上心头。 手在半空中转了个弯,抚向自己的刘海。 “抱歉,我不会喝酒。” 她微微一笑。 “谢谢司先生的好意。” 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 司禹辰突然提高了声音。 “童小姐这是不给我司禹辰面子吗?” 童韵皱眉看着他。 “当日在酒吧里,我可是亲眼见识过童小姐的酒量呢。” ------------ (十二)品酒 “当日在酒吧里,我可是亲眼见识过童小姐的酒量呢。” 四下里有悉索的低语声响起。 江琪顿时皱眉,狠狠瞪向周围的男男女女。 瞬间,众人噤声。 江琪傲然地扬着下巴,走到司禹辰身旁。 “辰,人家既然不领情,我们又何必为难一个小女孩呢?” 一句“小女孩”,顿时引来众人的哄堂大笑。 童韵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丝毫不为她的话所动。 “江小姐所言极是,司先生完全没必要理会我这个不识趣的人。” 司禹辰突然低笑出声。 “童小姐怎么会这么说,在我眼里,你可是很有趣的呢。” 童韵神色一凝。 这话可不是夸奖。 江琪却没有听出其中的讽刺来,讶异地看向司禹辰。 他的嘴角依旧噙着笑意,脸上看不出丝毫不快。 仿佛真的只是觉得童韵很有趣一般。 江琪暗暗心惊,第一次认真地去审视眼前娇小的女孩。 平凡无奇的长相,一头短发丝毫没有女人的妩媚。 这样的女生,究竟是哪里令司大少爷感到有趣! “我记得童小姐说过,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也不需要我来揭露一些事。” 司禹辰说出她不久前在小舍的卧室里说过的话。 童韵不觉皱了皱眉,不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回答了。 “的确如此。” “既然如此……” 司禹辰将酒杯直接举到她唇边。 冰冷的水晶杯沿擦过娇嫩的唇瓣。 混夹着浓浓的醉人香气。 令童韵不由地一颤。 “为什么不敢承认自己喜欢喝酒,也很能喝呢?” 司禹辰的声音慢慢透出一股冷意来。 “不敢承认,是不是也就意味着承认了,你一直是在说谎?” 童韵猛然瞪大了眼。 这男人竟能如此歪曲事实! 她是喜欢喝酒没错,但却毫不嗜酒。 她喜欢酒,并且从小的梦想就是酿制属于自己的葡萄酒! 但这些,她并不打算告诉司禹辰,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而酒吧的乌龙,更是不知从何说起。 童韵慢慢攥紧了双拳。 喝,就意味着她承认了自己喜欢喝酒。 不喝,则变成在众人面前,承认了自己口是心非。 虽然她很不喜欢被无缘无故地误解,但却不得不考虑到小舍的心情。 如果今晚的事情传到小舍耳朵里,那敏感的孩子会如何想? 她不希望自己在小舍眼里,变成一个口是心非的骗子! 这个男人就是看准了这点来威胁她! 她狠狠地瞪向眼前的男人。 司禹辰仿佛没感受到她的怒气,依旧悠闲地举着酒杯。 可眼神和举止,却无不在给她施加压力。 手,伸出。 从修长的手指间,接过酒杯。 司禹辰的笑意更浓烈了几分。 江琪疑惑地看着两人。 “虽然我不喜欢这么喝酒!”童韵垂下眼:“但既然是司先生的好意,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杯底朝天,一饮而尽。 “啪!啪!啪!” 清脆却刺耳的掌声回响在大厅里。 司禹辰笑得灿烂无比。 “童小姐还真是好酒量!” 说什么勉为其难?明明就是个酒鬼,这不是立刻就原形毕露了! 他不屑地将手插回裤兜,退后一步。 冷眼看着童韵。 “酒,是用来品的。” 司禹辰皱眉。 童韵举起手中的水晶酒杯,对着灯光。 杯壁上残留的色彩,在灯光下折射出绚丽的光芒。 “蓝利口酒、君度利口酒、莱姆利口酒、葡萄柚汁、红石榴糖浆、橙汁、柠檬原汁,还有……” 轻轻舔去唇上的酒渍。 “薄荷。” 司禹辰猛然睁大眼,看着她。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你知道那酒的配方吗?” “不知道……” “怎么可能!她瞎扯的吧?” “太不可思议了!” 江琪突然转身走到吧台边,取过一杯同样的酒,低头浅抿一口。 妖艳美丽的脸庞突然变色。 这款鸡尾酒是司禹辰家专用调酒师最新的作品,今天是第一次呈现出来。 她并不精通鸡尾酒,原本也只是觉得这酒的颜色十分漂亮,橙黄蓝绿混合得恰到好处,口感的层次也相当丰富。 听过童韵报出的配方,再尝之时,竟连她也能分辨其中一二来。 她诧异地看向调酒师。 调酒师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地望向持杯而立的娇小身影。 童韵收回酒杯,突然轻笑出声。 脸颊泛起淡淡红晕来。 “真厉害,竟同时用上三种不同的利口酒做基酒,大胆之极,也精彩之极!” 司禹辰不可思议地瞪着她。 “你……” 听到他的声音,童韵这才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 顿时惊慌地看了看四周的人。 每个人都是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抱歉,我该回去了。” 她转身欲走,却再度被人叫住。 “童小姐!” 司禹辰不愉地看向声音来源。 调酒师竟失态地从吧台后跑了出来。 “童小姐!太厉害了!你全说对了!” 童韵羞赧地微微一笑:“谢谢。” “说得是很精彩!” 江琪重重放下手中的酒杯,双手环胸,慢慢向童韵逼近。 “说得那么漂亮,童小姐又会不会调酒呢?” 调酒师猛然惊醒! 两位绝世高手相遇,绝不会错过交锋的机会。 调酒师一把拉住童韵的手臂,郑重地看着她。 “请调一杯酒,让我也拜会一下您的技艺!” 童韵诧异地看着他,只觉得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一时忘了在大庭广众下,被一个男人抓着胳膊不放有多不雅观。 “放手。” 冷冷的声音传来。 调酒师似乎不满有人打扰他的挑战。 “别吵!” “我叫你放手。” 低沉凌厉的声音犹如来自冰峰。 “司、司先生!”调酒师这才被惊醒过来,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对不起!” 胳膊被松开,童韵一时有些站立不稳。 微微晃了一下。 司禹辰的身形一动,又堪堪停住。 童韵站稳身形,苦笑地看着调酒师。 “抱歉,我对酒只是略知一二,并不会调酒。” “怎么可能!”调酒师不顾形象地大叫起来:“你第一次尝就能品出所有的配方来!这可是我思索了足足三个月的新作品,如果你只是略知一二,那我算什么!算什么!” 看着调酒师犹如患了失心疯一般抓着自己的头发,童韵一时心有不忍。 “你别这样!我真的……” “原来只不过是碰巧啊……” 江琪讥讽地笑了起来。 众人听到她的话,皆松了一口气,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童韵只觉得那笑声异常刺耳,头痛欲裂。 司禹辰凝眉看着她有些苍白,又红艳异常的脸,突然开口。 “笑什么?没意思!算了,我们喝酒!” 所有人都悻悻地收回了笑声,各自拿起酒杯,继续着party。 唯独调酒师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童韵。 “童小姐!算我求你,请务必调一次酒给我看!” 童韵为难地看着他。 “够了!一个女人懂什么酒,不许再提这件事了!” 司禹辰头也不回,冷冷地喝斥。 童韵的心因这句话顿时如火般烧了起来。 火苗窜上了双眸。 一直烧进整个脑袋! “女人为什么不能懂酒!” 所有人又一次安静了下来,瞪大了眼望着她。 童韵恍然不觉自己的话引起了多大的波动。 她狠狠地瞪了司禹辰一眼,转身就向吧台走去。 调酒师兴奋地跳了起来,紧紧跟上。 她就这么站在吧台里,眼神死死地盯着远处潇洒伫立的男人。 他皱眉凝望着她。 隔着吧台。 两人的目光相交。 司禹辰突然被她眼里的执着震慑住,心头犹如被一支巨槌击中。 闷闷地,重重地,跳了起来。 童韵收回对视的目光。 深深吸了口气。 先前被轻视的愤怒,在酒精的怂恿下已经彻底冲破了她的理智。 可此时见到琳琅满目的酒具,她顿时又清醒了过来! 她哪里会调酒! 一直以来,她都舍不得去买昂贵的酒具。 只借着“女士之夜”,在阿平工作的酒吧看过他调酒。 这些酒具,她都见过,可完全没有碰触过! 调酒师直到此时才有些相信她不会调酒的说法。 “童小姐……你该不会真的不会……” 调酒师的神色失望之极。 童韵似乎没有听见他说话,痴痴地看着那些酒具。 虽然她的梦想是酿酒,可因为经济的关系,这份梦想的实现被无限制延长。 渐渐地,爱屋及乌,就变成了对所有和酒有关的事物都异常热爱。 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些酒具、酒瓶。 一个,一个,都是她一直以来的向往。 闭上眼,那份蛰伏在心底已久的配方浮上脑海。 在嘲笑声渐渐变大时。 她突然睁开眼。 挑出酒柜中的几种酒,又选了一个合手的调酒壶。 她的手法相当生疏。 倒酒的姿势令人一看就知道是个调酒外行。 就连调酒师的眼里都不禁露出了失望。 【期待华丽的变身吧!嘻嘻 (*^__^*) ... 求收藏求票票和花花嘛~】 ------------ (十三)阳光的味道 她的手法相当生疏。 倒酒的姿势令人一看就知道是个调酒外行。 就连调酒师的眼里都不禁露出了失望。 她似乎已经进入忘我的境界。 完全没有感受到外界的纷杂。 她小心翼翼地用量杯测出自己需要的酒量。 偶尔询问一下调酒师某些配料的位置。 调酒师虽然因自己识人不清略有不满,却还是尽责地配合着她。 起先的不屑,随着各种配方一一倒入调酒壶,变成了凝重。 调酒师的眼神慢慢变得深沉,紧紧盯着那只调酒壶。 酒壶被盖上。 她有些吃力地举起,微微摇晃,却由于不顺手而险些打翻。 “我来帮你!” 调酒师突然伸手接住脱落的酒壶。 熟稔的手势上下翻飞。 调酒师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轻视,仿佛他手中的酒壶里,是由他精心调配的佳酿。 珍重、名贵。 童韵感激地向他一笑,有些失力地倚靠在一旁的酒柜上。 目光紧随着调酒壶,上下翻飞。 众人的嘲笑声,渐渐湮没在酒液的晃动声中。 酒液倾倒而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看似淡雅却异常夺目的剔透所吸引! “这……这是什么酒?” “那颜色太漂亮了!” “怎么可能!一个小小的保姆也会调酒?!” 童韵轻轻抚摸着酒杯,眼神有些迷离。 突然,她缓缓地笑了开来。 手悬在酒杯上空,不知放入了什么。 突然。 晶莹剔透的水晶杯映射出璀璨的光芒,在灯光下旋转,跃动。 淡淡的绿色中,悬竖着一道金黄。 大厅里顿时一片哗然! 司禹辰难以置信的目光从酒杯移到了童韵身上。 从她刚才的表现来看,应该是第一次调酒。 可为什么他总觉得那杯酒一定会倾醉有幸品尝过的人! 在众人的赞叹声中,一个充满厌恶的女声响起。 “那是什么东西,能喝吗?” 童韵一惊。 从调酒的美妙滋味中清醒过来,她有些局促地收回了手。 司禹辰不悦地看了江琪一眼,举步向吧台走去。 “司少爷是要去喝那杯酒吗?” “我也好想试试!” 修长的手指,越过吧台,轻轻一提。 璀璨绚丽的水晶杯收入手中。 童韵睁大了眼,紧张地望着他。 似乎忘了先前的不快。 此时,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作品即将被品评的紧张、兴奋中! 司禹辰目光流转。 幽黑的眼眸透过炫着光晕的杯沿看向她。眼神中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酒液经过性感的薄唇,滑入喉间。 冰冷却异常火热的感觉瞬间令他瞳孔紧缩。 仿佛不是从胃里,而是从心底深处。 伸出一支翠绿的藤蔓。 慢慢的,沿着从未被人开启过的那条通道,生长、繁衍开来。 当他咽下口中最后一滴液体。 心底那道黑暗的甬道中,一道金光瞬间在藤蔓顶端绽放! 司禹辰震惊地瞪着酒杯中那道金光。 这就是阳光的味道吗? 那么温暖,那么炽烈。 仿佛要融化一切,吞噬所有的黑暗! 司禹辰不由地向后倒退一步,被心底深处从未体会过的感觉震慑住。 童韵紧张得双手死死绞在一起,两只眼睛一刻不放地看着司禹辰。 见他皱眉倒退,她的心瞬间纠了起来。 不好喝吗? 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心痛。 童韵低低地垂下异常通红的脸。 那是她……从8岁那年起,就开始酝酿的酒啊…… “这杯酒……”司禹辰收回失态的神色,仿佛毫不在意一般,转着手中的酒杯:“叫什么名字?” 童韵有些迟缓地抬起头,晃了晃犯晕的脑袋。 说出那个记在心间十四年的名字。 “葡萄藤的幸福。” 司禹辰目光深谙地凝视着她,心中仿佛有什么在剧烈翻滚。 “切!这也太俗气了吧?” 江琪不屑地冷笑一声,却在见到司禹辰凝重的表情后,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 “味道……味道怎么样?” 童韵很是在意这个十四年来第一次现世的作品,小心翼翼地问司禹辰。 司禹辰缓缓蹙起眉,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太棒了!你简直就是个天才!” 调酒师放下手中的调酒壶盖子,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那茫茫绿野中的光芒,就像是无尽的希望!‘葡萄藤的幸福’简直难以表达它带来的冲击,应该叫原野上的希望!” 调酒师冲童韵竖起大拇指,满脸赞叹:“我甘拜下风!” 司禹辰冷冷瞪向调酒师手中的酒壶,沉着脸再次举杯。 “不许喝!” 童韵突然大叫一声,神色紧张地向他跑去。 她的脚步有些踉跄,酒意已经完全上头。 司禹辰惊讶地看着她,在她即将被自己的脚绊倒时,突然一个跨步上前,即使拉住了她。 “你干什么?” 童韵眨了眨有些迷糊的眼睛,突然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杯,仰头咕咚咕咚地就灌了下去。 “喂!” 震惊过后,司禹辰一把夺回酒杯,却已经只剩下浅浅的一层绿色铺在杯底。 “你发什么疯!” 不知是气恼她喝光了所有的酒,还是气她明明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了,却还要喝! “嗝!” 童韵立刻捂住嘴,没有焦距的眼珠转了转,一手指向司禹辰。 “你已经犯规了!” “什么?” 司禹辰一把捞住她晃荡的身子,低头皱眉看着她满是红晕的小脸。 童韵扭动着挣扎了一下,推开他站后几步。 “你!不能喝!” “你醉了。” 司禹辰轻叹一声,再度伸手去拉她。 童韵一把挥开他递过来的手,摇晃着向门外跑去。 “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司禹辰想要追上去,却被江琪死死拉住。 童韵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摇摇晃晃地曲线前进。 收回目光,司禹辰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 江琪气恼地唤了他一声。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臂从她紧搂的怀里抽了出来。 江琪的神色顿时阴沉下来,狠狠地剜向大门口的方向。 “少、少爷!” 调酒师猛地收回即将举至唇边的酒壶。 “给我。” 司禹辰眼神落到酒壶上,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调酒师犹豫了半响,终究碍于那是自己老板,依依不舍地将手中的酒壶递了过去。 司禹辰轻轻摇晃冰冷的酒壶,听着小半壶酒液晃荡的声音。 黑眸中,竟流露出一丝笑意来。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冷冷看向收拾着吧台的调酒师。 “你明天开始去集团报道。” “什么?” 调酒师震惊地望着他。 “老莫。” “少爷!” 莫管家从阴影里闪身而出,恭敬地垂首伫立。 “给他在酒行里安排个职位。” “是的,少爷!”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 调酒师激动地差点跪了下来。 虽然能在司府里服侍是众人羡慕的工作,但作为一名调酒师,能进入景天企业下的酒行,才是他心中最大的向往! 今天一定是自己的幸运日! 不但酒逢对手,更是向梦想跨近了一大步! 调酒师幸福得简直要晕过去。 莫管家领着调酒师下去交代工作,司禹辰冷笑连连。 连他都没察觉,自己嘴角的笑意有多幸灾乐祸。 把这家伙送走,这下童韵就找不到人切磋调酒了吧! ******************** 童韵头痛欲裂,可心却比头更痛! 该死的司禹辰! 竟然诱惑她喝酒。虽然第二杯是她自己喝下的,但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 害她因为醉酒,而错过了昨天的葡萄酒座谈会。 那可是一年一度的座谈会啊!被阿平念叨了好久不说,错失这次难得的机会更是令她心痛不已。 因此在踏入司家别墅见到司禹辰的瞬间,她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然后,冷冷地转身向楼梯走去。 司禹辰匆忙的脚步一顿,疑惑地看着她越走越快的背影。 “她怎么了?” 莫管家也是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她是在生气昨晚的事吗?虽然一开始他的确是有意针对她,但后来的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啊! 这生的是哪门子的气! 司禹辰不爽地皱起了浓眉。 “少爷,会议快开始了。” 莫管家尽职地提醒。 司禹辰收回目光,冷着脸一身不吭地钻入车里。 佣人回报,司禹辰今天不回来吃饭。 小舍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兴奋地拉着童韵跑到楼下的餐厅里。 难得那个家伙不在家,他终于不用窝在小房间里,能和童韵独享整个餐厅了! 童韵端上亲手烹饪的菜肴后,坐到小舍身边。 “我还是第一次在那么大的饭厅里吃饭呢。” 她调皮地冲小舍挤了挤眼。 韵果然很高兴呢! 小舍笑的异常开心,胃口也比平常好许多。 两人边吃边聊,十分尽兴。 突然,餐厅的门被推开。 司禹辰跨门而入的脚步在看到童韵和小舍后,猛然一顿,紧跟其后的女佣差点撞了上来,满脸焦急地偷偷打量着主人的脸色,欲言又止。 司禹辰扯着领带的手放了下来,惊讶地看着厅里的两人。 “你们怎么在这里?” 童韵和小舍也都一愣,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一向潇洒俊逸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惫,整个人虽然看上去还是潇洒随性,却遮掩不住浑身散发出的那股焦躁感。 ------------ (十四)约定 一向潇洒俊逸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惫,整个人虽然看上去还是潇洒随性,却遮掩不住浑身散发出的那股焦躁感。 瞥了眼小舍不满的神色,童韵不得不先开口。 “你不是不回来吃吗?” 司禹辰没有回答,有些烦躁地扯松领带,看了眼桌上简单的饭菜,侧过头向身后的女佣吩咐。 “不用替我准备了,加一副碗筷,我跟他们一起吃。” 餐具很快备齐送上。 司禹辰迟疑地喝了一口汤,突然抬眼凝视住童韵。 就在童韵以为他要发表什么高见时,他又低下头去,默默地吃起饭来,不再说一句话。 “啪!” 小舍重重扔下筷子就要发作,童韵一把拉住他的手,正色地摇了摇头。 小舍心不甘情不愿地扭过头,拿起橙汁喝了起来。 童韵默不作声地收回手,低下头规规矩矩地吃饭。 仿佛对面坐着的不是害她错过讲座的罪魁祸首,只是在小吃店拼桌吃饭的陌生人一般。 餐桌上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只有轻微的碗筷碰触声。 景天今天几乎变天! 他亲手抓出了一个同行的卧底,还有一个内贼。 一个是莫管家的远方亲戚,另一个,却是陪着他父亲一同打拼下景天的元老仲叔。 老莫在司家服务了四十多年,这次的内贼事件司禹辰情愿相信他并不知情。 所以他将老莫留在公司处理善后,不能只是他一人心痛。 监督不力,也是失职。 烦闷不已的他原本想找江琪出去兜风散心,可不知怎么眼前突然就闪过了白天童韵那张气呼呼的小脸。 方向盘一转,车就这么又开回家来了。 童韵起身收拾,却被识趣的佣人抢了先。 司禹辰挥了挥手,示意她坐下。 这顿晚餐谈不上多出彩、美味,比起家里的大厨来还差得远。 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些简单的菜式,却将他心底那份烦躁和心痛奇异地给抹平了。 女佣送上热茶。 修长的手指转着热气袅袅的茶杯,司禹辰体会着心底难得的平静。 见他这副模样,童韵看了看早就坐不住的小舍,犹豫地开口。 “小舍学习的时间到了,我们先回房。” “让他先回去,你留下。” 童韵皱眉,他又想做什么?! “喂!你够了!” 小舍愤怒地低吼。 “和我抢韵做的饭吃不说,现在还想拆开我们吗?!” 小脸上满满的全是恨意,眼神狠烈地瞪着司禹辰。 司禹辰本来也没多想什么?只不过想问问童韵早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此时听到小舍的话,一愣过后,突然不屑地笑了起来。 “拆开?你怎么不说拆散啊?” 小舍脸色大变。 “你以为你们俩是什么关系?哼!” 童韵皱起眉来,下意识地为小舍分辩。 “小舍从小在美国长大,有些词用得不得当也是正常,你何必取笑一个小孩子?” 司禹辰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喝茶不语。 童韵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想要让小舍先回房。 却发现他低着头,脸色惨白。 “小舍!”童韵不觉低叫:“怎么了?” 小舍浑身一颤,突然头也不回地转身向门外跑去。 “我……我先回房!” 餐厅的门在身后被关上。 小舍紧攥着楼梯扶手的手,骨节已经泛白。 为什么听到那两个字,他的心会像刀割一样痛? 拆散……拆散…… 一想到这里,他仿佛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 童韵还是坐了下来,学司禹辰捧着茶杯,慢慢地喝了起来。 她看似喝得悠闲,其实心里打着小鼓。 一边是忿忿他昨天的刻意针对害她错失了座谈会,一边又担心今天故意留住她,不知道又会出什么鬼主意来对付她。 想到这里,童韵不禁一愣。 似乎遇见司禹辰以来,他就一直在针对自己。 先是走了又折返回来拆穿她和沈心凌的小把戏,再来是用沈心凌利用他的肖像权替网拍小店打广告的事威胁她,后来她来司家照顾小舍,他更是夜夜笙歌与她作对,在酒吧偶遇的那次也是恶言相向,更夸张的是以为她是为了倒贴他才留在司家。 而昨晚为了逼她承认自己喜欢喝酒,更是诱骗挑衅,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不过,似乎她也没怎么待见他,一直以来都是不屑和冰冷的对待。 司禹辰虽然不是无知、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独自将景天管理得有条不紊,年纪轻轻就在商界树威,立于顶峰之地。 只是童韵实在是不喜欢他游戏人间、风流成性的样子! 每次见到他左拥右抱着那些美女,她就会瞬间忘了他在工作时雷厉风行、驰骋商场的样子。 有了江琪这个名义上的女友,也不见他在花丛间收敛,每次在家里开party,身边都是美女成群地围绕,整一个风流痞子嘛! “在想什么?” 低低的磁性男声想起。 没有平日的张扬和冷嘲热讽。 仿佛只是朋友间最熟悉的问候。 童韵一愣,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想你。” 这下换司禹辰愣住了! 心头猛然一跳,仿佛有什么要冲破而出一般。 他直直地凝视着她,想从那张素雅姣好的小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童韵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想你今晚怎么突然回来吃饭了。” 临时的硬掰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司禹辰眨了眨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很好地隐去了眼中闪烁的光芒。 他垂下眼,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口气可有些埋怨啊。” 童韵疑惑地皱了皱眉。 “好歹这也是我的家吧!回来吃饭有什么好奇怪的?” 童韵一时语塞。 本就是胡扯的理由,自然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司禹辰今天似乎没有针锋相对的打算,突然来了兴致般地笑望着她。 “你的手艺虽然比不上我家的厨子,倒也别有风味。” 童韵好笑地看着他。 “你家厨子做的都是酒店的菜式,我那些可是家常菜,自然不是同一种口味。” “家常菜”三个字令司禹辰心头突然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滋味。 他直直地看着她,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以后我不加班的话,会回来吃饭。” 童韵莫名地看着他,这话该对莫管家说吧!告诉她做什么? 司禹辰不理会她的疑惑,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们三个人可以一起用餐。” 童韵一惊,喜道:“你是说,你要和小舍一起吃饭?” 司禹辰看了她许久,慢慢点了点头。 太好了! 童韵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她一直希望性格有些孤僻的小舍能体会到家庭的温暖,如果司禹辰可以和小舍一起吃饭,那是不是意味着两人的关系能更近一步了? 司禹辰见她喜笑颜开的模样,嘴角不禁也跟着上扬。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眼里的笑意有多明显。 只是他并没有忘了自己的目的。 “不过我有个条件。” 童韵正苦思着怎么去哄倔强的小舍,听到他开口,顿时心生警觉。 目光炯炯地瞪着他。 司禹辰看见她防备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又有些无奈。 “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必须由你来做饭。” 童韵松了口气,为了小舍,别说下厨做饭这种小事了,要她洗衣扫地都没问题! 刚想说这有什么问题!突然瞥见他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在期待她做饭? 替他……做饭吗? 不知怎么,心底仿佛有一丝甜甜的感觉。 她摇了摇头,压下那股莫名的情绪,将心思拉回正题上。 小小的诡计从心底升起。 司禹辰看到她沉着脸摇头,顿时也拉下脸来。 “让我做饭没问题。”童韵抬眼,慢慢勾起一个笑容:“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我也有一个条件。” 司禹辰轻哼一声。 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妥协! “说说看。” 童韵放下茶杯,眼光穿过萦绕的雾气,直直看向他。 那里面,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认真。 “以后不要在家里开那种party。” 她的声音轻轻淡淡,却是说不出的坚定。 “如果想要娱乐,可以去外面。我想,司家不会只有这里一栋别墅吧。” 两人的目光在雾气中交错。 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童韵虽然不清楚司禹辰究竟有什么原因,非要坚持在家里开party,而且是如此频繁。 不过为了小舍,这一步,她说什么都不会退让! 时光随着那袅袅上升的雾气而流逝。 终于,司禹辰慢慢勾起一个笑容来。 没有嘲讽、没有不屑,更没有冰冷凌厉。 “如果你每天都做饭。” 薄唇轻启。 “我就答应你。” 餐厅的门关上。 司禹辰转着桌上的茶杯,轻笑起来。 忘了问她早上的怒气究竟为何呢! ------------ (十五)画 三人份的晚餐,其实不必花什么大力气。 司家厨房堪比五星级大酒店,鱼翅鲍鱼、燕窝海参等名贵食品应有尽有。可童韵却正因此而犯难。 这些顶级食材别说料理,许多她甚至只在电视和书上见过,实物连碰都没有碰过! 而清粥小菜之类的,除了下人厨房里会备着,司禹辰的专用厨房里是决不会看见的。 她只会做家常菜,而司禹辰要吃的,也正是她做的家常菜。 可打死那些佣人,也没人敢把自己平时吃的东西拿出来给少爷“享用”。 童韵只好找上司禹辰,义正言辞地表示要他放下架子,并给她权力自主挑选食材。 司禹辰自然不会乐意自降身份,与下人同吃一锅菜。因此,司大少爷大手一挥,告诉她尽管去采购她需要的食材,一切找莫管家报销。 于是,童韵每天下班后的行程就多了一个――跑超市。 司禹辰倒也没有食言。 自打“约定”那日起,只要没有重要应酬便都会回家来吃饭。 小舍原本是极不乐意这个“约定”的。 若不是童韵一再要求,他才不会理那家伙! 摆明了就是借机剥夺他和童韵仅有的一点共处时光,还非要搬出为他好的借口来。 不过…… 每当在餐桌上看到他因童韵太过细心照顾自己,却只是给他多添一副碗筷而引发的种种变脸,小舍突然就觉得那张脸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 司禹辰最近的心情很好。 好到令公司所有的职员都喜出望外,却又惊恐连连,生怕这是什么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或许该说是回光返照更确切些! 此刻他正悠哉地坐在车里,手中的红酒杯微微晃动,艳红的液体折射出剔透的光芒。 刚才秘书提起晚上的那个应酬被他推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客户,让部门经理去作陪就够了。 有这个时间,他不如想想今晚该用哪种酒来勾引家里那个一本正经的小女人。 自从上次酒醉后,童韵就坚持不再出手挑任何酒给他喝。 无论他用什么方式威胁利诱,她都无动于衷。 不过他发现――她似乎抵挡不了任何美酒的吸引! 只要拿出一瓶她从未品尝过的美酒来,那双大大的眼睛就会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来,就像看到一颗钻石般,璀璨而迷人。 不仅如此,司禹辰还发现了一个小秘密。 童韵的酒量极差! 依照约定,司禹辰没有再在家里开过任何party。 每当小舍入睡后,便是童韵下班的时间,而这个时候,司禹辰就会准备一瓶上好的红酒,坐在她下楼必经的那个客厅里自斟自饮。 每每闻到那股异常诱人的酒香,童韵就会抵挡不了诱惑地在客厅外徘徊。 那天,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手中晃动着82年的拉菲。 他举了举酒杯,向她示意,性感的薄唇边勾着浅浅的笑意,仿佛在邀她共饮。 童韵的脚突然就变得不受控制。 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在了司禹辰身边! 他那魅惑的笑颜,就如同陈年美酒一般引人沉醉。 只是一眼,童韵仿佛已然醉了。 那张绯红的小脸,也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来。 就像是一个充满了童真的小女孩,会随着他偶尔的低语吃吃地笑。 有时候,甚至会笑得前仰后合,倒在他肩头的沙发上。 司禹辰眯起眼靠在后座上,轻笑出声。 想到她只不过半杯下肚,便浮上醉意的双眸,他就觉得心中犹如被无数羽毛拂过一般,轻轻地,痒痒地。 司机从后视镜里偷偷打量着自家少爷。 少爷有多久没露出过这种表情了? 那样的轻松而没有丝毫防备。 仿佛推开了那扇紧紧关着的门,迎来了满屋子阳光的味道。 司机的视线飞快地在道路和后视镜中来回穿梭。 少爷眼底的温柔骗不了人,只是――他自己有没有发现呢? 遇上红灯,车子在路口停了下来。 “少爷,是童小姐。” 车窗被放下。 司禹辰瞬间坐直了身子,扭头向窗外望去。 一个短发俏丽的女孩,站在一间画廊的展示橱窗外。 她仰起头似乎专注地看着什么?连怀里抱着的购物袋歪了都没有察觉。 司禹辰的目光在她身上逗留了好一会儿,才转向被她如此专注的那副巨幅画作上。 画中。 一个天使正仰望着天上的太阳,他的背后长着一双巨大而美丽的翅膀。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将雪白的翅膀染成了金红色。 他的脚下是一整片的葡萄园,翠绿的藤蔓在阳光下显得生气勃勃。 司禹辰看了一会儿,突然按下按钮,关上了车窗。 “开车。” “少爷,不接童小姐一起回去吗?” 司机疑惑地看了眼后车镜。 “开车。” 司禹辰嘴角微微勾起,垂下眼掏出手机。 购物袋险些散开,童韵一惊收回注意力,抱紧怀里的袋子转身向公车站走去。 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去看了眼那副画。 这家画廊在她每天去司家的毕竟之路上,这幅《葡萄园中的天使》是今天新挂上的。 只一眼就叫她生出今晚不想去司家的念头来。 只想这么静静地站着欣赏。 那画中的天使和她记忆中如此相似! 那么美好,那么耀眼! 仿佛只要看着他,就会有希望,就会有幸福的感觉。 童韵低低地叹了一声,依依不舍地转回头来。 不能再看了,小舍还在等她呢! 昨晚,小舍还在念叨着好久没喝到她煮的桂圆枸杞粥。 熬粥需要足够的时间和火候,她得赶紧回去才是。 脚步虽然变快,可那片翠绿的葡萄园始终浮现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不知怎么她突然就想到,司禹辰今晚会准备什么酒呢? 童韵猛然一惊! 突然想起今天和沈心凌通电话时,沈心凌戏谑她现在开口闭口都是司家父子。 自从酒吧事件过后,她就将自己照顾小舍的事向沈心凌老实交代了。 沈心凌这才恍然大悟,她说那天那个男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原来那个被她指着鼻子骂的人竟是景天企业的司禹辰! 想到这,沈心凌就一阵后怕。 那晚她贪图免费,喝了不少烈性的鸡尾酒,加上酒吧里昏暗的灯光,竟就没认出这个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来! 幸好司禹辰没将她的无礼放在心上,不然堂堂景天总裁,要掐死她这只小虫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童韵没有把司禹辰用沈心凌威胁她的事说出来,只说自己是喜爱小舍这个孩子,机缘巧合下才会去司家打工。 渐渐放下心来的沈心凌改不了天生八卦的个性,立刻就缠着她问起司禹辰的绯闻和私生活来。 被她问得多了,童韵竟然也开始对司禹辰用上了心。到后来,两人只要一通电话,就会有说不完的“司家趣事”。从各种华丽奢侈的party到宛若宫殿的司家别墅,聊得不亦乐乎。 这才有了沈心凌后来对她的戏谑。 想到这里,童韵不仅微微蹙眉。 小舍自然是她心疼关心的对象,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司禹辰这个痞子少爷竟也在她的生活中留下了属于他的痕迹? 由于半路开小差,童韵今天到得有些晚。 去厨房放下采购回来的食物,司禹辰已经坐在客厅里等了老半天了。 “韵!你今天怎么那么晚?” 小舍噔噔噔地从楼上跑了下来,一下子跳到童韵跟前,不满地嘟起了嘴。 童韵好笑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小舍正值发育期,身高与日俱增,从原先只到她胸口的位置,渐渐已经和她齐平了。 童韵这才发现,这份工作已经做了近一年!不由地感叹起来。 “时间过得好快啊!小舍变好高了呢!” 小舍一听,顿时骄傲地扬起头来。 “我可是每天都有喝三大杯牛奶,不用多久就能长得比那家伙高了!” 童韵知道他说的是谁,顿时忍俊不已。 司家父子俩仿佛就是天生的对头。虽然目前因为她的关系保持和平共处局面,可暗地里的波涛汹涌明眼人一看便知。 尤其是小舍,似乎处处都要和司禹辰作比较,不是比身高就是比脑子,更多的是比童韵对两人的关心度。 话里话外经常会透露出小孩子不服输的心性来,令童韵哭笑不得。 不过看着小舍一天天开朗起来,不再将自己封闭在小房间里,她还是相当欣慰的。 “他回来了?” ------------ (十六)八卦 “他回来了?” 童韵知道小舍不喜欢叫司禹辰“爸爸”,所以只是尽量促进他们父子间的交流,并不刻意勉强。 刚才进门时就听女佣说少爷回来了,她还吃了一惊。 如果让司禹辰知道她因为半路开小差而迟到,估计一会儿在饭桌上又该好好嘲笑她一番了! 小舍洋洋自得的表情在听到她的问话后,突然就垮了下来。 不屑地撇了撇嘴。 “回来了,一回来就在客厅里待着。刚才还来了几个陌生人,搬着什么东西到处比划,不知道又在折腾什么!” 童韵皱了皱眉,该不会晚上又要开party吧?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笑着刮了下小舍的鼻子,引来他不满地大叫。 “我在熬粥了,你先回房学习去,我等下就来。” 小舍两眼睁得大大的,不满地瞪着她。 童韵只好举手投降。 “我绝对不是去看他,只是去盯一下火候,五分钟,五分钟就去陪你!” 小舍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转身悠闲地步上楼梯。 看着他日渐颀长的身形,童韵觉得那个背影越来越像司禹辰了。 果真是父子的关系吗?那份随性潇洒已经在尚显稚嫩的身形中呈现出来了。 一个小时后,童韵将火关了,把粥交给伫立在一旁的女佣。 “先不要乘出来,放在砂锅里闷着,等吃的时候再端上来。” 她细细地吩咐着女佣,然后擦了擦手,向餐厅走去。 餐厅外没有任何下人伺候着,童韵一阵奇怪,推门而入。 空荡的厅里并没有人影。 “童小姐!” 身后传来女佣小丽的声音。 “少爷和小少爷在娱乐室里,说今晚在那里用餐。” 童韵疑惑地点了点头,向娱乐室走去。 司家的娱乐室,就是司禹辰一贯用来开party的地方。虽然叫娱乐室,实际上是个比酒店宴会厅还大的地方。 除了party,司禹辰一般很少到这里来,更不用说在这里用餐了! 娱乐室外果然站着不少佣人,见到童韵到来,纷纷点头示意,替她打开了门。 门一开,童韵就被跳入视线的那副巨画惊呆了! 天使伸着巨大的翅膀,飞翔在翠绿的葡萄园上空。 金色的阳光下,整个世界都在灿灿发光! 是那幅画! 童韵惊呆了,只觉得一阵麻意从头皮一直延续到脚底。 心脏在那里一下一下有力地跳着,令她几乎要忍不住冲口而出的低呼! “韵,你怎么了?” 小舍从一边的沙发上站起,向她走来。 童韵的目光几乎无法离开那幅画,金色的光芒直直映入她眼底。 “这……这个是……” “这幅画的名字叫做《葡萄园中的天使》,是德国一位流浪画家某次闲游到法国时画的,怎么样,我的品味还不错吧?” 司禹辰双手插兜,从挂着画的墙壁边的一扇小门里走出,靠在墙壁上漫不经心地笑着。 童韵傻傻地望向他。 这是他买的?可是这是今天新展示出来的作品啊!她傍晚才在画廊外看到,怎么一眨眼就被搬到司家来了! 才依依不舍地错过,就再度跃然眼前,这会是巧合吗? 小舍怎么看司禹辰嘴角边的笑就怎么不顺眼,憋着嘴十分不屑地道:“原来某人刚才大张旗鼓地折腾了老半天,就是为了这么个玩意儿啊!” 说着,还撇了一眼那幅画。 “切,装什么高雅,明明就……” 他突然愣住了! 原先只是讶异了一下突然多出来的这幅巨画,倒也并没有仔细去瞧。现在这么一瞥,小舍的心头就猛然跳了起来。 翠绿的葡萄园、成片的葡萄藤、法国…… 他突然震惊地向司禹辰看去,对上他那双戏谑的笑眼。 这家伙这么做是为了童韵! 童韵喜欢葡萄藤,更喜欢葡萄酒,这是他早就知道的。 该死!为什么不早点发现那家伙将用餐地点改在娱乐室里的目的? 小舍忐忑地望向仿佛痴了般的童韵,她眼睛里的光芒令他心慌。 “韵……” 童韵根本没听见他的呼唤,双眼始终未曾离开过那幅画,却突然轻轻柔柔地开了口。 “你为什么要买这幅画?” 司禹辰慢慢地走过来,颀长的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 童韵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我只是突然觉得,这间房里多点绿色也不错。” 童韵错愕地仰头望向他。 “绿色?” 她疑惑地环视了一圈,这金碧辉煌、极致奢华之能的娱乐室里多出一份原野绿来,搭吗? “怎么,我的品味还不错吧?” 从小舍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司禹辰眼底那抹意味深长的戏谑。 他猛地握住童韵的手。 这家伙!明明就是在逗她,还非要说成事不关己的样子! 童韵低头,冲小舍微微一笑。 “品味?小舍觉得呢?” 小舍嘴角一瞥,不屑地道:“非常不怎么样!” 童韵忍不住低笑出声。 “我也这么觉得。” 司禹辰脸色一僵,狠狠地瞪了小舍一眼。 “画很美,但如果能把这里的装潢风格改一下,或许才能体现出司大少爷的品味来吧。” 童韵牵着小舍的手向摆放整齐的餐桌走去。 小舍得意地转头冲司禹辰瞥了一眼,紧挨着童韵坐下。 司禹辰勾起一个邪邪的笑,惬意地走到餐桌边,潇洒落座。 “看样子,童小姐很喜欢这幅画。” 佣人揭开菜肴的盖子,热气升腾在桌面上方。 雾气那端,童韵微微侧头向那幅画望去。 许久,才转回头来,看着司禹辰。 “我以后能不能经常来看它?” 她低声请求,眼底有着认真。 司禹辰靠在椅背上,嘴角缓缓勾起。 “老莫。” “是。” “吩咐下去,从今天起,我们的用餐地点改在这里。” “是的,少爷。” 莫管家恭敬地垂着头,完全没有看童韵一眼,转身下去安排。 “谢谢你。” 童韵松了口气,真心地笑了起来。 司禹辰侧过头去看那幅画。 “用心了解一下我的口味吧!以后你必须全心全意替我准备晚餐了,不然……” 他收回目光在童韵脸上转了一圈。 “我不介意多找些人来这里把酒共欢,一起欣赏这幅美丽的画作。” 童韵猛地瞪大了眼。 他又威胁她! 想到他会再次找一帮子乌烟瘴气的人来这里开party,童韵的眉头就狠狠纠结在了一起。 司禹辰满意地看到她苦着一张笑脸,顿时心情大好地执起酒杯浅酌一口。 瞥见他得意的神色,童韵突然拿起筷子,夹了只鸡腿放在小舍碗里。 “小舍,尝尝我新学的秘制鸡腿。” 神色间再无半点不愉,就像眼前的司禹辰已经人间蒸发了一般,完全不加以理睬。 小舍嗤笑一声,拿起筷子大声道:“韵,你答应要熬粥给我喝的。” “小馋鬼,在闷着了,吃完菜就让她们端上来。” 童韵好笑地看着他,伸手去揉他的头发。 小舍的脑袋飞快地往旁边一躲,错开她的手,有些气恼地看了她一眼。 他越来越不喜欢她这么摸他的头了,仿佛他永远也长不大一样! 童韵一愣,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 司禹辰眯起眼看着两人的互动,眼神里有着如葡萄酒般的冶红。 小舍在房里学习,童韵下楼替他准备水果。 转角处,女佣甲和女佣乙一边打扫一边闲聊。 “少爷今天怎么突然弄了幅画回来,还亲自指挥工人装订,平时这些不都是莫管家在弄的吗?” “我听老黄说,少爷是在回来的路上看到那幅画的。” “老黄?修理厕所的那个老黄?他怎么会知道?!” “是司机老黄啦!我还听说哦,少爷看到童小姐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幅画瞧,所以才特地买下来的!” 童韵挑选水果的手一顿。 “童小姐?我知道了!一定是童小姐特别喜欢那幅画,想要买下来,少爷才故意和她作对,先一步买回家来,对不对!” “我看不像……” “一定是啦!少爷以前那么针对童小姐,你忘了上次故意把童小姐灌醉的事啦?” “嘘……你轻点!你自己都会说以前了,我看少爷八成是想讨好童小姐。你想想,现在少爷只吃童小姐做的菜,连party都不开了!” “你的意思是……” “是啊!难道你不觉的少爷他……” 声音渐渐远去,她们似乎打扫完这里,转移八卦的战场了。 童韵的手直到此刻才重新动了起来。 她低着头,指尖微微有些颤抖,就如同此刻的心情一样,起伏跌宕,忐忑不已。 会是她们说的那样吗? 司禹辰如果要针对她,完全没有必要买下那幅画来,因为她根本就买不起!而且即使买了下来,也不必挂在她看得见的地方,只要让那幅画消失在展示窗里,她自然会失望不已。 想到他特意将今晚的用餐地点改在娱乐室里,想到他吩咐莫管家今后都在那幅画下用餐。 童韵心头的小鹿开始横冲直撞起来。 司禹辰……那个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 (十七)我是她老板 司禹辰现在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滋味。 他望着沙发那端的空荡。 前一刻还与童韵两人细细地品着酒。虽然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可那份平静却令他心满意足。 仿佛白天的烦闷焦躁在此刻都荡然无存了。 直到童韵说要走了,直到她离开了这间房间。 司禹辰突然觉得自己又回归到那份永无止尽的空虚和孤独中。 就像小时候一样,偌大的别墅里,除了管家和佣人,就只剩他一个人。 没有父母的关切呵护,没有朋友们的嬉笑玩闹。 即使再金碧辉煌,也遮掩不住他内心的落寞。 烦闷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他焦躁地抓起车钥匙,向门外走去。 车子漫无目的地开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着的灯红酒绿,犹如夜晚最残酷的讽刺,在不断地嘲笑着他。 “砰!” 他关上车门,倚在车边点起一支烟。 他很少抽烟,尼古丁会麻木他的神智,令他无法做出最正确合理的判断。 可今晚,他抑制不住想要迷醉的冲动,仿佛只要沉迷了,就不会再体会到那些令他深恶痛绝的情绪了。 随着眼圈的吞吐,心情终于缓缓平静了下来。 一支烟燃尽,他转身拉开车门,准备回去,却看到了眼前的闪着彩色灯光的店招。 司禹辰微微一愣,他怎么开到这里来了? 不知不觉,他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 打扮得妖娆迷人的女侍应袒|露着雪白的胸脯,娇嗲嗲地向进门的人鞠躬。 司禹辰目不斜视地笔直向前,走到吧台边坐下。 阿平正要开口招呼,一看是他,顿时冷下脸来,重新拿起调酒壶清洗起来。 “来杯威士忌,不加冰。” 阿平斜了他一眼,磨磨蹭蹭地取下酒瓶,倒了浅浅一层,推到司禹辰跟前。 司禹辰挑眉看了眼刚铺满杯底的酒液,正要开口,突然听到身后有人招呼道。 “司先生!您来怎么不提前招呼一声,我好给您安排包厢去!” 阿平见老板满脸谄媚地跑过来,还没来得及盖上酒瓶盖子的手猛一哆嗦。 司禹辰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道:“我路过,坐一会儿就走。” 老板连连应声,却在看到他的酒杯时,顿时黑了脸。 “阿平!你这混小子不想做了是不是?!居然敢偷工减料到司先生头上!” 阿平自从改邪归正后,最讨厌听到别人说“混小子”三个字,顿时攥紧了酒瓶。 “太暗了,我没看清!” “还敢顶嘴?要不要我帮你去配副眼镜啊?!”老板大怒,猛一拍吧台:“混球,还不赶快倒酒?!” 阿平固执地别过脸去。 “你这混蛋……” 司禹辰低声笑了起来,挥手打断老板的暴走。 “没事,我和他认识,本来就是来找他聊聊的,你先下去吧。” 老板一愣,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撇着小眼睛直看阿平,不明白这个小混混什么时候和景天总裁扯上关系的。 “这……那好吧!你小子今晚不用招呼别的客人了,给我好好陪着司先生!”老板躬身赔笑:“司先生,今晚的酒都算在我头上,您尽管尽兴地找他聊!” 司禹辰也不推辞,轻笑点头。 老板走远后,阿平一扔酒瓶,狠狠地瞪了司禹辰一眼。 “啐!谁和你认识!” 司禹辰也不恼,轻晃着几乎见底的酒杯。 “很大的敌意吗?是为了童韵吗?” 沈心凌被童韵下了封口令,决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她现在的工作。毕竟她去司家打工的另一层用意,是为了监督司家对小舍的照顾。因此遵从保密原则,她并没有告诉沈心凌具体的工作内容,只说自己是单纯赚外快去了。一来是为了保护小舍的身份,二来也是免去会因司家和景天带来的种种麻烦。 阿平自然不知道司禹辰就是童韵现在的老板,他只记得那晚司禹辰在酒吧里对童韵频频口出恶言,今天再看到他,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他才不会管这个人是总裁还是总统!敢欺负他的小韵姐,他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我警告你,别再找小韵姐麻烦!” 他恶狠狠地瞪着眼前气宇轩昂的男人,那满脸不经意的笑容看着就刺眼! 司禹辰不为所动地挑了挑眉,只是瞳孔微微一缩。 “叫得挺亲热的,你和她什么关系?她的弟弟吗?” “不用你管!”阿平白了他一眼:“总之,你别想打小韵姐的主意,如果你再欺负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司禹辰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将杯子推到阿平面前,好笑地瞥了眼站在远处观望着两人的酒吧老板。 阿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手一抖,赶紧抓过酒瓶,忿忿地又替他倒了一杯。 “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司禹辰把玩着酒杯。 阿平瞪了他一眼。 “还敢说没有,上次明明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 想到他上次的话,阿平的火就忍不住窜了起来。 “上次啊……”司禹辰抬起头想了想,突然问道:“童韵是不是经常来这里喝酒?” 阿平警惕地盯着他。 “你问这干嘛?” 司禹辰修长的手指轻叩台面,缓缓开口。 “或许你还不知道吧!我是她现在打工地方的老板。” “老板?” 阿平一愣,上下打量了他两眼。 “你说小韵姐在景天打工?做什么?” 司禹辰勾起嘴角一笑。 “不是景天,是我家。” “你家?!” 阿平立刻怪叫起来,见众人纷纷向他看来,赶紧压低了嗓音。 “你开什么玩笑!小韵姐会去你家打工?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司禹辰看到他满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满意地举起酒杯,掩去唇角遮不住的笑意。 “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 “不可能!小韵姐每次换工作都会告诉我的!” 阿平完全不信地摇着头,一脸听你瞎吹的表情。 “那你知道她最近晚上都在做什么吗?” “她最近……” 阿平低头皱眉,想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 童韵还是会在“女士之夜”时来酒吧品酒,却没提起过工作的事。他依稀记得曾经问过沈心凌,却被她嘻嘻哈哈,顾左右而言他地含糊了过去。 现在想来,童韵似乎真的在保密着什么。 可为什么要保密呢?有什么是不能让他知道的? 阿平攥紧了拳头,低着头。 “她晚上……去你家做什么?” 司禹辰半个身子悠闲地靠在吧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酒杯。 “去……做保姆。” 保姆? 阿平瞬间瞪大了眼,猛地抬头看着司禹辰,咬牙切齿地道:“你这个混蛋!!!” 司禹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笑什么?!” 司禹辰直起身子,眼底有遮不住的戏谑。 “你想到哪里去了?” 阿平又是一愣。 “我们家有个小孩,她是去照顾小孩的。” 阿平顿时松了口气,可不禁又觉得奇怪起来。 照顾小孩?做保姆? 这难道是件很丢脸的事吗?为什么童韵要对他保密呢? 算了,下次找机会问问她吧!说不定她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嗯,一定是这样的! 想通之后,阿平的脸色瞬间就缓和下来,主动替司禹辰又倒了些酒。 “既然是老板,那小韵姐就多亏您照顾了。” 司禹辰颇觉好玩地看着他大变脸,嘴角轻勾。 “客气。” 阿平看了看他,忍不住又问道:“既然是老板,上次为什么要那样说她?” 司禹辰突然轻轻一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既然是她的老板,在酒吧这种场所看到她,自然会关心一下。更何况她现在的工作是照顾小孩,如果本身不洁身自好,喜欢混迹于酒吧这种场所,我想我有理由重新思考是不是该聘请她。” “小韵姐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阿平愤愤不满地叫了起来。 “哦?那她是不是经常会来这里喝酒呢?” 司禹辰终于绕回了正题,满意地喝了口酒。 “她……她是有来不错啦!但她是因为……” 阿平突然收声,小心地左右看了两眼,没有再说下去。 司禹辰被他谨慎的样子勾起了好奇心,也跟着压低了声音。 “因为什么?” 阿平皱着眉,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告诉他。 司禹辰见他一直偷偷瞄着酒吧老板的方向,顿时笑了。 “放心,我不会告诉老板的。” 阿平一惊,下意识地又向老板的方向望去,见他没有注意这边,这才松了口气。迟疑了半响,这才开口。 “小韵姐是来品酒的。” “品酒?” 司禹辰立刻联想到她那晚惊艳众人的表现。 “嗯,小韵姐喜欢酒,她的志愿一直是做一个出色的酿酒师。” 阿平的思绪回到当年,童韵把他从赌博房里拉出来,坐在街边分享愿望的时候。 那时候的童韵,眼里有着如星辰般璀璨的光芒。 ------------ (十八)惊喜 阿平的思绪回到当年,童韵把他从赌博房里拉出来,坐在街边分享愿望的时候。 那时候的童韵,眼里有着如星辰般璀璨的光芒。 她干净姣好的脸上,充满了希望。一遍遍说着自己心里那个小小的愿望,从葡萄的种植聊到各种各样的酿酒原料,没有一句是古板的教训,似乎刚才那个板着脸将他从赌博房里拖出来的人,并不是她。 渐渐地,阿平的耳边再也听不到骰子的转动声,听不到叫好和咒骂,也听不到任何喧哗。 只剩下她明快的语调,开朗的笑声。 原本的不屑竟随着她眼中的光芒而起了一丝尝试的渴望。 试试吧!你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他记得那天的结尾,童韵笑着这么对他说。 思绪拉回。 “所以,请不要再如此误会小韵姐,不要去诋毁她的愿望,好吗?” 小韵姐如果听到这样的误解,一定会很难过吧…… 从未对任何人如此低声下气的阿平,语气中竟有了恳求的意味。 志愿吗? 司禹辰轻啜着琥珀色的酒液,眼神突然柔和了下来。 ******************** 晚餐后,司禹辰照例开了瓶新酒,摆上两只水晶酒杯。 童韵已经习惯了这段晚餐后的时光,没有等他招呼,就自动落座,一脸馋涎地看着殷红的酒液缓缓流入杯中。 浅尝一口后,她满足地眯起眼来,嘴角有掩不去的满足。 突然,司禹辰将一个金色的信封抛到童韵面前。 童韵一惊,险些洒了酒杯。 “这是什么?” 她小心地将酒杯放在一臂外的桌上,好奇地翻了翻那个信封,背后的封口处贴着一个倒三角logo,上面印着酒红色的两个字母。 kw。 童韵的眼睛瞬间睁大! “kw?!”她难以置信地低呼起来。 司禹辰赞许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kw,king of wine。国际最大的葡萄酒种植基地,总部在法国,旗下拥有葡萄园数百座,全球的葡萄酒商打破了头,不惜用尽各种手段,只为了争取到它们家一年的代理权。kw没有悠久的历史,就如同一个神话一般,突然崛起,雄霸整个酿酒界。据说kw的创始人是一位中年男子,二十年前因被竞争对手陷害而倾家荡产,流落国外。却奇异地在一年后,重新回到了那个属于他的舞台,创立了如今举世闻名的kw。 童韵在许多介绍葡萄酒的书籍上都见过kw这个词,对她来说,那是一个仅供仰望,遥不可及的国度。 可如今,印着kw的logo的信封就摆在自己眼前,这简直令人震惊到匪夷所思! 只是…… “这里面是什么?”童韵疑惑地问司禹辰。 司禹辰好笑地看着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挑了挑眉。 “给你的,拆开来看看。” 童韵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揭开封口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邀请函”三个字跃然眼中。 “天!”童韵倒抽一大口气:“这是kw的新品品鉴会邀请函?!” “如假包换。” “给……我的?” 司禹辰眯起眼,微微颔首。 “当做是对你尽心照顾司舍的奖励。” 童韵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好运! kw别说新品品鉴会了,就连各种小型聚会都从不对外开放。据称,新品品鉴会邀请函只对少部分酿酒界和品酒界的元老,或是做出过杰出贡献的人士开放。不过kw会额外提供三个贵宾名额,给业绩最好的代理商。 至于品鉴会的举办地,通常是选在前一年度对kw业绩增长贡献最大的城市。而坊间早有传闻,今年kw的品鉴会将会选在这里。 看着印刷精美的请柬上那行地址,童韵的心就止不住地狂跳。 突然,她脸色一变。 “你在耍我吗?” 童韵冷着脸,放下请柬的手却还是带着小心翼翼。 司禹辰戏谑地勾起嘴角,也不说话,只是挑眉询问。 “请柬上写的明明就是你的名字!” 手指之处,赫然印着五个大字:司禹辰总裁。 司禹辰看了她许久,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修长的手指抵在额头,慢慢地划着圈。 从眼底到眉梢,全是笑意。 “这种场合,都是允许带女伴或者男伴出席的,童小姐难道不知道吗?” 童韵一愣,脸倏地红了起来。 她怎么会知道!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离开孤儿院后一直在为生计奔波的她,哪里参加过这种档次的活动! 司禹辰见她不满地撇着嘴,起了逗弄之心。 “要不,我通知他们把邀请的对象直接改成你?” 童韵大惊,慌忙摇头。 “不可以!” 开什么国际玩笑!kw可是在酿酒界说一不二的角色,岂能因为她一句话就做出改变――虽然只是换个名字。 可如果……请柬上真的是她的名字,那该多好…… 童韵再度摇了摇头,驱散自己满脑子不切实际的幻想。唉!一碰到和葡萄酒相关的事情,她的思维就不正常起来了! 司禹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也对,到时候说不定童小姐还不屑于带我这个‘男伴’出席呢。” 童韵这才发现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喂!” 才要申诉几句,她突然呆呆地看着司禹辰。 司禹辰那双充满了笑意的黑眸紧紧锁住她,似乎在等她开口。 “你的意思……是要带我出席?” 童韵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然你以为呢?” 低低的男音响起,一如既往地带着戏谑,可童韵却是第一次不觉得它刺耳。 眼圈渐渐泛红,仿佛过了几个世纪,又仿佛只是一瞬间,那双清透的眸子里便蓄满了泪水。 “喂!你这是做什么?” 司禹辰慌张地坐直了身子,他想到过她会欣喜若狂,甚至猜测过她会不会激动到扑上来亲他一口,却从没料到她会哭! 那缓缓淌下的晶莹仿佛是一把利刃,飞快地划开他的心口。 “你……你哭什么!” 他伸出手去想要抹掉那份刺痛,却在接触到她复杂的视线后尴尬地收了回来。 童韵轻轻闭上眼,咽下喉头的哽咽。 “不……谢谢你……” 司禹辰顿时松了口气,一下子靠回沙发上,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着。 他薄唇轻启,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傻瓜。 ******************** 童韵板着脸,大步走在前头,身后跟着笑得随性而耀眼的司禹辰。 品鉴会定在晚上7点,司禹辰约好会在6点多去接她。 可下午的时候,司禹辰却突然提前来到童韵家里,并带来了晚宴需要的礼服和配饰。 “我不要。” 童韵扫了眼艳红的低胸礼服和价值不菲的珠宝,断然拒绝。 “不然你有更好的选择?” 司禹辰长臂一伸,将站在衣柜前的童韵拉开,反手一指空空荡荡的衣柜,不屑地挑着眉。 童韵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到衣柜前取下她最珍贵的一条黄绿色连衣裙。 这条连衣裙是孤儿院院长妈妈送她的临别赠礼,柔和的黄绿色外镶着一圈细细的金边。院长妈妈说,那象征着葡萄藤的希望。 这对从小便对葡萄藤异常钟爱的童韵来说,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礼物。 最后,这条连衣裙还是在司禹辰大男子主义下被丢在了家里,连同他带来的艳红色低胸礼服一起,静静地躺在童韵的床上。 童韵被强迫带到某奢侈品牌服饰店里,原本坚持不愿妥协的她,却在司禹辰取出一件素雅的淡绿色礼服时,瞬间变得无法挪动脚步。 在神智恍惚间,她不知何时就穿上了那套礼服,还被带着去做了一整套的造型。等最后清醒过来时,司禹辰的车子已经停在了品鉴会的酒店门口。 回想起整个过程,童韵还是心有不忿。 这个男人也太大男子主义了点吧?竟然不顾别人的看法擅自做主,还……还敢趁她被身上这套礼服惊艳时偷偷做完了一切,简直是太奸诈了! 司禹辰现在的心情很好,看着童韵头也不回地大步向酒店走去,他不禁没有恼反倒是轻笑出声。 童韵的脚步虽然迈得很大,可是双手却小心翼翼地护着身上的礼服,生怕一个不小心弄脏、弄坏了。 门童刚要替童韵拉开门,司禹辰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童小姐。” 童韵的脚步重重一顿,深吸一口气,旋身而望。 “司大少爷有何吩咐?” 司禹辰轻笑着摇了摇头,走到她身边向门童一笑,然后低下头凑到她耳边低语。 “你身上有请柬?” 童韵一愣,他这是什么意思?请柬不是在他那里嘛! “没有请柬还跑那么快,小心被赶出来。” ------------ (十九)花痴 “没有请柬还跑那么快,小心被赶出来。” 童韵恍然大悟,狠狠瞪了他一眼。 司禹辰好心情地笑出声来,直起身来,手臂轻弯。 “我有这个荣幸做你的引路人吗?我美丽的女伴小姐?” 门童别开脸去,憋着的闷笑声令童韵一阵尴尬脸红,飞快地挽上他的手臂。 司禹辰满意地绽出一个笑容,有礼地向门童示意。 “劳烦。” “司先生,里面请。” 踏进品鉴会大厅的一刹那,童韵心头的不满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大厅中央摆放着一个高台,上面陈列着五款葡萄酒。 莹白色的镁光打在高台上,折射出一片耀眼的光芒。 童韵的目光瞬间被那五瓶葡萄酒吸引,全然无法再顾及其它任何。 而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却都落在她的身上。 鼎鼎大名的景天总裁司禹辰,同时也是在商界出了名的风流,他身边的每一位女伴都能引起一阵新的话题。 精心打扮后的童韵一去原本那份朴素,本就姣好的容颜在妆容的点缀下立体动人,丝毫不逊于那些名模女星。 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童韵的身份,是某家的小姐还是娱乐圈的新星? 司禹辰的嘴角轻轻一勾。 众人看到那抹熟悉的随性笑容,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看来江琪已经变成过去式了呢。 女人们开始指指点点,捂嘴偷笑。 童韵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变成众人瞩目的焦点,更不会知道自己一身淡绿色的礼服,在一群或洁白高贵,或艳红耀眼的女性中有多格格不入。 灯光突然暗下。 一个中年外国男子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缓缓步入众人视线。 他有着一头金色而柔软的头发,带着微微卷曲的弧度。深邃的五官并不严肃,反倒是带着一种似有似无的笑意,令人期待他真正笑起来的模样。 “欢迎大家来到kw的新品品鉴会,我谨代表kw,向与座所有贵宾执意最衷心的谢意,感谢诸位在这一年来,对kw的照顾和帮助。同时,也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能在这个地球上的另一个地方再次相聚。” 金发男人退后一步,绅士地向众人鞠了一躬。 灯光亮起。 司禹辰放下轻拍的手,转头去看身边的人儿,顿时愣住了。 “你又怎么了?” 童韵的大眼睛此刻瞪得比鸡蛋还大,目光直直地落在台上的金发男人身上,一舜不眨。 司禹辰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以为她是激动过度,顿时有些不屑地皱眉。 “需要那么夸张吗?虽然kw的创始人j・r从不在媒体上露面,可你也不至于看成这副花痴样吧。” 童韵对他的话恍然未闻,依旧是直直地瞪着金发男人,仿佛已经看傻了。 j・r并没有介绍这次的新品,只是吩咐侍应将酒依口味顺序奉给众人品尝,便不再提任何关于葡萄酒的事。 他熟稔地游走在众人中挨个打着招呼,很快就来到司禹辰这里。 “jone,好久不见!” j・r大笑着与司禹辰握手拥抱,仿佛是许久不见的老友。 “是啊!自从上次在西班牙的酒吧偶遇,已经有大半年了吧?” 司禹辰突然冲j・r挤了挤眼。 “那个西班牙美女怎么样了?” j・r顿时满脸无奈,抚额长叹一声。 “你还说!为了这事我妻子差点闹离家出走,都是你这小子!”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j・r的目光落到童韵身上,碧绿色的双眸猛然一亮。 “淡绿色!哦,我的天!这位美丽的小姐,你是今晚最性感的女神。” 司禹辰略有得意地瞥了童韵一眼。 “那是自然,难道你还想质疑我的眼光吗?” j・r赞同地连连点头,执起童韵的手礼貌地一吻。 “我很喜欢你这套礼服,美丽的小姐。” 童韵痴痴地望着他,被吻过的手悬空着,迟迟没有放下。 司禹辰一把拉下她的手,微微皱眉。 “j・r,不好意思,我这位小女朋友有些拘谨,我想,你应该是她的偶像。” j・r虽然对童韵的“注目”有些疑惑,却还是绅士地微微一笑,表示理解。 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童韵突然开口了。 “天使哥哥……” 继续开始叙旧的两人齐齐收声转头,看着她。 “她说什么?” j・r听不懂中文,有些疑惑地问司禹辰。 司禹辰先是一愣,等明白过来童韵在说什么时,顿时黑下脸来。 “你是……天使哥哥?” 童韵再度喃喃开口,眼神仿佛透过眼前的金发男人而看着什么。 司禹辰看不下去地低咒一声。 “你发什么花痴?” 童韵浑身一颤,回过神来,顿时激动地一把抓住j・r的袖子,用英语道。 “天使哥哥!你是天使哥哥对不对?!” 这下轮到j・r愣住了。 长相俊美的他虽然已过中年,可艳遇却从没间断过。美女主动搭讪他遇得多了,可离谱的开头方式他还是第一次见。 j・r尴尬地看着司禹辰,毕竟是老朋友的女伴,这样不太好吧? 司禹辰黑着脸,一语不发地瞪着童韵。 j・r没搬来救兵,只好自己开口。 “小姐,我想我们应该并不认识吧?虽然天使这个说法是对一个相当高的赞美,但我不得不抱歉地问一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童韵憋红了脸,眼里似乎有泪水即将落下,看的j・r一阵无措。 “二十年前……在这个国家,你是不是去过一间孤儿院?” 童韵的英语不是很好,j・r有听没有懂,思索了半天还是满脸疑惑。 “孤儿院?” 童韵激动地点头,仿佛只要用力地点,他就会记起来一样。 j・r了然地点了点头,闭上眼微微思索。 突然,他睁大眼定定地望着她。 “你怎么知道?!孤儿院……你怎么知道我去过那间孤儿院?” 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童韵只觉得心底绽开一整片的阳光,顿时又哭又笑起来。 “太好了!是你,真的是你!” 可她的情绪却没有感染到j・r,他冷下脸来,凝神望着她。 他当年被竞争对手陷害,流落到有家归不得,只好跑来中国散心。心灰意冷之下,不知怎么就来到了一座孤儿院。 在那里,他重新找回了那份酿酒的热情,这才有了之后的kw。 可是…… 这段过往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就连自己的妻子也没有说过。 那是一段不堪的时光,却也是让他曾经冰冷的内心重新绽放希望的纪念。 这个女孩……眼前的这个女孩!她是怎么会知道的?! “天使哥哥,是我……是我啊……” 童韵笑着,却泣不成声。 j・r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 “你……到底是谁?这些,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童韵慢慢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天使哥哥,你……忘记我了吗?小葡萄!我是小葡萄啊!” “小葡萄……” j・r的眼神慢慢凝聚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仿佛透过那满满的泪水,看到了那片阳光下的葡萄藤。 男子步入院子的瞬间,便被那片小小的葡萄藤给吸住了目光。 他走到那葱郁的绿色下,蓬乱的金色长发迎风飞扬,阳光透过密密的叶瓣洒在他的金发上,映出一圈圈耀眼的光晕。 “你是谁?” 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仿佛已经痴了,伸出手去抚摸那些藤蔓。 “为什么……在这里会有葡萄藤?” 他的中文并不流利,说得有些结巴,声音却异常动人,带着绵绵的磁性。 “葡……萄……” 小小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跟着念了好几遍才听明白。 “你也喜欢葡萄藤吗?院长妈妈说,它们能带来希望和幸福,这是真的吗?” 他挪动脚步,转过身来,阳光直接照射到他脸上,令人几乎要看不清他的样貌。 小小的身影由下而上地仰望着,圆圆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惊讶无比。 “天……天使……” 男人微微低下头来。 他有着一双深邃的眼眸,碧绿色的瞳孔泛着迷茫的光芒。 被阳光直射的双眸微微眯起。 “希望?幸福?” 张大的小嘴赶紧合上,用力地点着头。 “嗯!!!” 她的小脸上散发着比阳光更耀眼的笑容。 “所以,小韵会一直在这里,小韵要保护它们,守护住所有人的幸福!” 他在这里住了下来。 虽然还是有些迷茫,却直觉这里会有他想要寻找的东西。 j・r低下头,微微眯起碧绿色的眼眸。 “你……叫什么?” 童韵轻轻吸了口气,想要咽下激动的泪水,却还是止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童韵。” j・r倒抽一口气,垂在身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小……韵?” 童韵痴痴地望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j・r的眼睛弯了起来,绽放出一个极大的笑容来,突然一把抱住童韵。 “小韵……小葡萄!” “是我!是我!” 童韵双手抓住他的衣服,紧紧靠在他怀里。 鼻翼间全是当年那股阳光的味道,心里涨的满满的。 她完全没有发现,一旁的司禹辰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 ------------ (二十)苍蝇 “哈哈哈哈!!!” j・r朗声大笑起来,一手搂着抽泣不已的童韵,一手拍了拍司禹辰的肩膀。 这次品鉴会之所以选在这个国家,主要是因为司禹辰带领的景天是去年全球销量第一的代理商。这早在签订代理协议的当初,j・r就料到了这个成绩。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司禹辰今晚带来的女伴,竟会是他的“老朋友”! 上帝!这是怎样的缘分啊! 司禹辰的脸色很不好看,双眼死死盯着窝在j・r怀里不肯出来的童韵。 一张俊脸几乎要变形! “你们认识?” 司禹辰没有想到举世闻名却又鲜为人知的j・r,竟然会和他身边这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小女人认识!而且……这整件事听起来,似乎有着一段不为他所知的过往。 j・r松开童韵,眼神温柔地笑着。 “是啊!二十年了,当年的小葡萄已经变成熟了呢!” 童韵被他调侃得红了脸,这会儿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 有惊讶,有疑惑,更多的是嫉妒。 童韵吸了吸鼻子,若不是哭得跟个大花脸似的,她绝对会骄傲地仰起头来。 j・r,这可是j・r啊! 谁会想到大名鼎鼎的kw创始人j・r竟然会是她的“天使哥哥”! 直到此刻,童韵还觉得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 老天爷简直是太厚爱她了!厚爱到几乎令她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小韵!”j・r知道她的英语不太好,若再用英语交流下去,估计也只能是鸡同鸭讲了。于是他换成生硬的中文开口:“你现在还在那家孤儿院吗?” “过完18岁生日后就离开了,不过一直都会回去看看。” 童韵揉了揉眼睛,甜甜地笑了起来。 j・r了解地点了点头:“院长她还好吗?对了,还有那株葡萄藤!我本来想趁品鉴会后空闲的几天偷偷过去看看的,没想到竟然碰到你了!” 说完,他还悄悄地挤了挤眼。 童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家都很好,葡萄藤已经长大了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我陪你吧!” 他乡遇故人,j・r自然是满口答应。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弯下腰压低了声音道:“这是我们俩之间的小秘密哟,我可谁都没告诉过……” 他直起身的一刹那,侧过头在童韵的脸上轻轻落下一吻。 这个吻,轻轻浅浅,礼貌中带着久违的欣喜。 司禹辰插在裤兜里的右手一动,险些就要忍不住拍上老友的那张臭嘴。 “那,明天等我电话。” 交换了联系方式后,j・r就被另一个公司的代表叫走了。 童韵尚且沉浸在找到“天使哥哥”的喜悦中无法自拔,兴奋的眼神追随着j・r的身影。 仿佛心有灵犀般,j・r时不时也会向她这边看过来,然后笑着举杯。 “解释一下。” 司禹辰觉得自己再不出声,这个女人绝对会忘了她今晚究竟是谁的女伴! 虽然他很清楚地知道j・r是个正人君子,也相当爱他的妻子。但当看到两人亲密无间的互动时,他还是没有忍住心底那股突然窜起的火苗。 “什么?” 童韵笑嘻嘻地抿了口红酒,啧啧有声地品味着,有些心不在焉。 司禹辰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你和j・r是怎么认识的?” 听到j・r的名字,童韵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那是我很小的时候了,有一次,天使哥哥他……” 说到一半,童韵突然想起j・r临走时的叮嘱,顿时收了口。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神神秘秘地笑了起来。 “这是……秘密!” 司禹辰几乎要将手里的酒杯捏碎! 秘密?他特意带她来参加品鉴会的回报,就是这两个字? 他是来听她和别的男人的秘密的?! “哼!” 他故作不屑地冷哼一声。 “稀罕!” 童韵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研究起了手里的新品红酒。 今晚除了j・r外,景天总裁司禹辰也是晚宴中一大重要主角。 除了三大代理商外,在场还有不少其他行业的知名人士。他们除了是来和kw“交流感情”外,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就是结识景天的总裁。 司禹辰很快便被各种各样的人包围在一处。 童韵也不觉得落寞,今晚能见到她的“天使哥哥”就已经很满足了! 于是她一个人悠闲地四处逛着,欣赏着各种各样的酒具,仔细品尝着五个新品种,好不惬意! 司禹辰虽然身在应酬中,可眼角的余光却从没放过童韵的一举一动。 今晚的她是如此独树一帜。 原本那件并不奢华、被众女所不屑的淡绿色礼服,却因j・r的一句欣赏,很快就会成为当季最热门的风尚。 两人分开行动,就给了许多人机会。 女人们自然不会错过花花大少司禹辰独处的时光,而那些既与司禹辰扯不上关系,又没资格去和j・r聊天的男人们,就将目光落在了场上唯一一个“落单”的女人身上。 童韵的身边很快就出现了第一只苍蝇。 “美丽的小姐,我有没有荣幸敬你一杯呢?” 一个穿着燕尾服的年轻亚裔男子倚靠在童韵站立的高脚桌对面,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上捏着一个细长的香槟酒杯,轻轻晃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他的与众不同来。 童韵好奇地瞥了他杯中的香槟一眼。 这人好奇怪,大家都在争相品尝这次推介的新品,怎么只有他在喝香槟? 凌子涛微微仰着下巴,他知道这个角度的自己看上去是最帅气的。他刚才特意找侍应要了杯香槟,一路走来就已经吸引了不少女性的目光,而现在,他绝对相信眼前这个娇俏可爱的美女也会被自己的与众不同所吸引。 童韵见他的姿态颇为奇怪,心下估摸着或许这是上层社会的特异性吧!于是礼貌地举杯。 “谢谢,不过我的酒量并不好。” 说完,只是浅浅地抿了一口,便放下了酒杯。 凌子涛勾着嘴角轻佻地一笑,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他将手中的香槟递到童韵跟前,两眼贪婪地盯在她微微有些泛红的脸上。 “酒量不好的话……喝这个吧?” 凌子涛自以为帅气地抚了一下刘海。 “在某些场合下,我认为香槟比红酒更能烘托气氛,比如――浪漫。” 童韵一愣,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人搭讪了。 不远处有几个女宾对着两人指指点点,凌子涛似乎颇为享受这些目光,笑得得以。 童韵顿时有些尴尬起来,若是平时的她,一定掉头走人,绝不会理睬这些无聊人士。因为,他们并不会对她的幸福生活带来任何好处。 只是…… 她现在的身份是司禹辰的女伴,若是冒然行事,不知道会不会给司禹辰带来麻烦?更何况,今晚是j・r的品鉴会,她绝对不想给j・r添麻烦! “可我还是比较喜欢红酒,这次的新品很不错,您为何不也尝尝呢?” 挨了记回马枪,凌子涛倒也没有不爽,欲拒还迎的招数他见得多了,自己也用过不少。而且,女人不是最会口是心非了吗?明明心里想要,嘴上却偏偏说着不要。 他得意地笑了起来。 “是不错,不过我每年都会参加kw的新品品鉴会,所以对我来说没什么稀奇的。你如果喜欢这种场合,我明年也可以带你一起来。” 凌子涛的父亲是一家地产管理公司的老板,替kw打理着欧洲的几处酒庄。每年,kw都会为他父亲送上新品品鉴会的邀请函,有时是父亲亲自来,但如果行程排不过来,那通常就是喜欢招蜂引蝶的凌子涛的最佳时机了。 因此这邀请倒也不是信口胡诌,他前一任玩票正好到期,没想到才过没几天,就能碰见这么个清新脱俗的猎物。 没有女人会不向往kw的品鉴会邀请,因为在这里,齐聚的都是各界精英中的精英,别说有着像司禹辰这样的黄金单身汉,就算是傍上一个中年、不,就算是个老头子,也能换来一大家子的“好日子”! 常年游戏花丛中的凌子涛自然也深谙这一点,因此当他提出邀请后,就满怀信心地等着童韵欣喜若狂地点头答应。 只是……凌子涛为了香槟这个“特别需求”,错过了童韵和司禹辰站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自然也不知道周遭那些女人的目光并不是他以为的羡慕嫉妒恨,而是一种看好戏的心情。 童韵看了看他,然后低下头去盯着自己杯中的红酒瞧,就再也没有抬头的打算了。她从来都很不屑这种上流社会宴会背后的意义,不管是什么目的,都会令她觉得侮辱了那些珍贵的葡萄酒。所以她很怕自己再看他几眼就会会忍不住开口嘲讽,还是低调点好。 “很感谢您的邀请,不过我想……” ------------ (二十一)要多少有多少 “很感谢您的邀请,不过我想……” “她不需要。” 司禹辰早瞧见了那只讨厌的苍蝇,见他借着说话的机会越靠童韵越近,再也忍不住地就要推开包围圈去“救美”。 脚才迈开,还没来得及跨出第二步,他就看到一只大手搭在了童韵的肩膀上。 司禹辰两眼一瞪,刚要黑下脸来,却在看清手的主人后,微微松了口气,却还是板着张脸走了过去。 “小韵,酒怎么样?” j・r微笑着侧过头问怀里的小人儿。 “j……j・r先生!” 凌子涛一惊,歪斜着的身子顿时站得笔直,有些惶恐地低下头来。 连父亲见了都要鞠躬的kw王国的主人,他是没有资格直视的。 j・r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以示他听见了。 童韵见救兵到来,还是自己的“天使哥哥”,顿时眉开眼笑。 “很好喝!你好厉害啊!” j・r听多了各种赞美,可童韵发自内心的一句称赞却比任何奉承都来得悦耳动听! 那张小脸上依旧散发着光芒,就如同二十年前的葡萄藤下,那比阳光还耀眼的笑容,一直都未曾改变。 j・r的眼神里流露出宠溺的温柔来,轻轻摸了摸童韵的头,眼角瞥了垂首而立的凌子涛一眼。 全然不同的眼神里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凌厉。 “小韵不需要什么邀请,随时都可以参加kw的任何活动,至于新品……”j・r“只要你喜欢,要多少有多少。” 轻轻的一句承诺,犹如掀翻了锅一般,顿时在周遭炸了开来。 kw一向对自己的产品身价把控甚严,从不像其他的葡萄酒制造商一样四处赠送,就连资格差一点的公司,连二线代理权都不可能拿到! 而j・r现在竟然对一个从未听闻过的小女生说“要多少有多少”?!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啊!!! 众人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离两人最近的凌子涛更是猛地倒抽一口冷气! 凌子涛快要哭了。他不会那么衰吧?看j・r的态度,他似乎把妹把到老虎屁股上了…… 他很想偷偷溜走,可却连一步都不敢动。虽然到现在为止j・r连正眼都没瞧过他一眼。但他知道这件事如果不处理好了,父亲在欧洲那几间酒庄的管理权很快就会被收回。 凌子涛悄悄抬头,悻悻地看了童韵一眼。 那是什么表情? 他原本以为自己看到的会是受宠若惊、狂喜等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可这女人脸上那一脸平静坦然的笑是怎么回事? 顿时,凌子涛觉得刚才童韵肯开口和自己说话,他还真是有够“荣幸”的了! 别人哪里知道,童韵不是不激动,只是在她的心里,j・r并不是kw的国王,只是她的“天使哥哥”。 j・r将葡萄酒王国最珍贵的kw红酒像小礼物一样随她取用,在她看来也只不过和他当年为她特调的那一杯葡萄酒一样。 “天使哥哥!院长妈妈说你要走了,是真的吗?!” 小童韵的眼里蓄满了泪水,依依不舍地站在离金发男子五步远的距离外,倔强地不肯过来。 小手死死捏住自己的衣角,攥起了小拳头。 金发男子坐在葡萄藤下,手里拿着一个玻璃杯,里面沉浸着淡淡的绿色。 他弯着眼笑,向小童韵招了招手。 “小葡萄,来。” 小童韵嘟着嘴不愿过去,却在他和葡萄藤一样漂亮的笑容下,迷迷糊糊地就走了过去。 “这是什么?” 她好奇地睁大了眼,看着他手中的玻璃杯。 “我特别为你准备的,试试看,不过只能喝一小口哦!” 小童韵疑惑地接过玻璃杯,放在阳光下看了看。 那淡绿色的液体在阳光下散发着璀璨的光芒,犹如一整杯的钻石一样,晃了她的眼睛。 只一口,她一整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好呛!” 从没喝过酒的小童韵第一次对葡萄酒的评价只有两个字,难喝! 小小的舌头耷拉着,看得金发男子忍俊不已。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感觉吗?” 酒精挥散后,嘴里传来了不一样的滋味,小童韵砸吧了一下嘴,猛地瞪大了眼睛。 “甜甜的酸酸的,嗯……”她有吧唧了一下小嘴,小手点着唇瓣,一本正经地道:“然后有点涩涩的,啊!我知道了!是葡萄!” 金发男子好笑地看着她,葡萄酒当然是用葡萄酿的。 小童韵一指他身后的葡萄藤,上面已经结出了一串串青色的小葡萄。 “你放了那个,对不对?” 金发男子一愣。 “你怎么知道我放的是这里的葡萄?” 小童韵顿时捂住嘴,两只大眼睛四处转着,见没有别人这才松开手,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 “不许告诉院长妈妈哟!我前两天才偷偷尝过一颗呢!”贼笑的小脸瞬间又垮了下来:“不过,好涩口哦……” 金发男子惊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 只是尝过一颗,就能从酒里品出那种青涩来。他也只不过就加了一颗而已,这小家伙的味觉…… “天使哥哥,你为什么要放还没熟的葡萄进去呢?” 金发男子突然张开双臂,将小童韵轻轻搂进怀里。 “涩,也是一种独特的滋味,如果好好品尝,就会发现它的与众不同。” 小童韵奋力地将小脑袋从他怀里钻了出来,疑惑地眨着大眼睛,完全没听懂。 “人不能一直沉浸在自满中,否则,便会摔得粉身碎骨。” 当年的他,就是因为自视甚高才会给竞争对手钻了空子。 “小葡萄,我要走了。” 童韵这才想起来找他的目的,顿时紧张地跳了起来,死死拉住他的衣服不放。 “你要去哪里?” 金发男子迎着阳光眯起碧绿色的双眸。 “回去我的战场,重新找回属于我的希望和幸福!” 离别是伤感的,那杯酒和那份舍不得一同留在了童韵小小的心中,伴随着她一路长大。 直到很久以后,她依然能回味起那小小一口的味道。 甜甜的,酸酸的,涩涩的。 童韵刚想再和j・r聊上两句,就被随后而至的司禹辰给打断了。 “j・r,这位是?” 司禹辰走到j・r和童韵的中间,不动声色地隔开j・r搂着童韵的长臂,将她带入了自己怀里。 童韵诧异地仰头望他,攀着他的衣袖才勉强站稳脚跟。 他脸上的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只是眼底有着冰冷的不屑,和……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一丝紧张。 j・r见司禹辰这才赶来,不禁横了他一眼,转头向两人介绍。 “凌子涛,启诚房产公司总裁凌豪的独子。” 他看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凌子涛,哼笑一声。 “这位想必不用我介绍了吧?” 凌子涛一个激灵地转向司禹辰,姿态恭敬地行礼。 “司总裁,有幸与您共享盛宴,晚辈深感荣幸!” 童韵突然飞快地扭开头,举起酒杯挡在唇边。 她差点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这人的态度转变速度快得跟万花轮一样,在自大、惶恐、谄媚之间来回变换,也不怕抽到面瘫! 从司禹辰的角度望去,只要微微侧过头就能看见童韵憋笑的嘴角在微微抖动中上扬着。 司禹辰突然觉得心头的不快随着她的笑容一扫而空,无奈地叹了口气,搂着她的手微微一紧。 童韵抬眼望去,瞧见了他眼底的警告,这才撇了撇嘴角,若无其事地放下酒杯,继续保持微笑。 j・r将两人的举动尽收眼底,突然八卦地笑了起来,边笑还边冲司禹辰挤着他那双碧绿色的双眸。 “咳……” 司禹辰轻咳一声,错开脸去,隐隐觉得脸颊有些发热。 自己这是怎么了? 没有听到司禹辰的应酬搭理反倒听到一声咳嗽,凌子涛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顿时有些无措地向j・r望去。 他凭借着父亲的关系和j・r还算相识,却也只是相识而已,从未正经地说过什么话。 j・r只顾着调侃眼前这对年轻男女,丝毫没把这个合作伙伴的儿子放在心上。对他来说,刚才对童韵说的话倒也不全是为了替她挣些面子,自己是真的疼爱这个二十年后再度相逢的小女孩――这个对葡萄藤异常热爱,品酒上天赋异禀的少女。 凌子涛尴尬地等了一会儿,又偷偷去瞧被两个商界巨头围绕着的童韵。 她到底是谁的女人啊?! 看着两个风云之人脸上少见的“和颜悦色”,凌子涛几乎要仰天长叹,他还真是衰到家了! 算了,还是赶紧闪人微妙! “j・r先生,司总裁,童小姐,你们慢慢聊,我不打扰了!” j・r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代我向你父亲问好。” 凌子涛脸色一僵,他自然明白j・r的意思才不是什么问好!他是在警告自己,如果再“闯祸”,他就真的可以和父亲一起回老家和父老乡亲们“问好”去了! “是,晚辈一定将您的仁慈带到!” 凌子涛现在的腿已经打起了螺旋,只待j・r一挥手,他就准备闪人! ------------ (二十二)上当 凌子涛现在的腿已经打起了螺旋,只待j・r一挥手,他就准备闪人! 可司禹辰似乎并不满意这个局面,插在裤兜里的手抽了出来,拿过童韵手上的红酒杯,向凌子涛举了举。 凌子涛捏着香槟的手一抖,险些洒了出来。 那冰冷不屑的笑容令他胆战心惊,却又不敢无力地错开视线,只好硬着头皮回视,嘴角勉强地笑着,一抽一抽。 “叮!” 清脆的水晶杯碰撞声响起。 司禹辰手中的红酒杯与凌子涛手中的香槟杯轻轻一碰。 “香槟?” 司禹辰微笑着,看着他。 凌子涛的脸垮了下来,痛恨自己耍什么帅要去拿香槟来喝!现在他巴不得连酒带杯子一起吞下肚子去! “司……司总裁……” 司禹辰笑着看向j・r。 “我记得这是你外出的一个习惯吧?” j・r一愣,眨着眼看老友,似乎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司禹辰也不等他接口,自顾自地说道:“随身带几卡车的香槟给下人漱口,真是奢侈的坏习惯!看,这下闹笑话了吧?害的咱们凌先生出丑,j・r啊!下次换杀虫剂什么的吧!免得再有人拿错。” 一席话说完,几个人全都傻愣愣地看着他。 凌子涛的脸色更是一阵红一阵白,手中的香槟杯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尴尬无比。 司禹辰嘴角的笑意不变,举杯轻抿。 j・r晃神了半天才算彻底明白过来。 这家伙又开始胡诌了! 就和去年在西班牙时一样,那天他只不过是瞧着那个西班牙舞女有些面善,也就多看了那么两眼,结果这家伙就把人家从舞台上直接给请了下来!还骗他说那名舞女是来送酒的。结果……好巧不巧那天有八卦周刊在酒吧里“采风”,好巧不巧就拍到了舞女缠挂在他身上“敬酒”,又好巧不巧地被他那从不看八卦杂志的妻子不知道听那个闺蜜八卦了一下,结果害得他妻子差点抱着年幼的儿子闹离家出走! 而司禹辰这家伙居然隔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害他连找个作证的都没有,足足哄了大半个月才把妻子和儿子从娘家接回来。 现在又来这边胡说八道! 新仇旧恨加到一起,j・r一阵咬牙切齿,猛地背过身来狠狠地瞪了司禹辰一眼。 【我什么时候随身携带几卡车香槟了!】 【你别说你没带香槟来,几瓶总有吧?】 【那也是用来喝的!谁会拿去漱口?!】 【下人们眼馋了自然会偷喝,大方点嘛!就当漱口了!】 【他们敢!】 【你那个爱随身带不少酒的毛病谁都知道,在自己房里少个1、2瓶你会察觉?】 【我……我当然知道!】 【我刚才还请人去你房里“偷”了瓶去年你死活不肯给我的珍藏呢?你知道不?】 “什么?!” 听到自己的藏就被偷喝,j・r再也忍不住“眉来眼去”的交流,顿时高呼起来。 司禹辰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配合一下,我考虑还你?】 童韵疑惑地来回瞅着两人。 “天……j・r先生,你怎么了?” j・r差点咬碎一口牙,瞧了瞧一脸茫然的童韵,深吸一口气转过身。 “是我大意了,改日会送一箱上好的香槟到贵府,这些‘漱口’用的东西,还是别喝了。” 加重的“漱口”两字中,隐约参杂着牙齿的摩擦声。 凌子涛一见台阶就在脚下,赶紧放下香槟杯,讪讪地道:“j・r先生千万别这么说!是我失礼才对,我不知道……” 他瞄了眼桌上已经喝了一大半的香槟,又偷偷瞧了眼面色如常的童韵,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我……我先走一步,万分感激您今晚的招待!” 说完,凌子涛火烧屁股般地疾步向外走去。 j・r收回目光,冲着司禹辰直瞪眼。 司禹辰耸了耸肩,向他竖了竖大拇指,搂着童韵就要转移阵地。 眼见他要走,j・r赶紧上前一步拦下。 “小子!我的珍藏呢?” 那可是他一直宝贝的佳酿啊!带着身边多少回了,也只是闲暇时看看而已,自己都舍不得开瓶! 司禹辰扭过头来,眯起眼坏坏一笑。 “好好的在你屋里躺着呢?你公司的下人很忠诚哦,连我的贿赂都不肯收呢!其实放你那你也不喝,可惜了一瓶好久,不如改天还是让给我吧。” 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搂着童韵的手向前一带,潇洒离去。 “你……” 这才明白过来又一次上当的j・r气急败坏地几乎要跳脚,却在众人的目光聚焦中忍了下来。 突然,他看到童韵转回头来拼命向他挥手告别。 于是贼贼地笑了起来。 小子,想要我的酒,交出你心爱的女人来陪我两天,我也考虑考虑? ******************** j・r的行程很赶,只能在这里停留一周的时间,因此童韵和j・r一起回孤儿院的日子约在了品鉴会后的第一个周末。 童韵向司禹辰请了一天假,却遭到强烈的质疑。 “白天去不就行了,别忘了你的工作是在晚上!” 司禹辰双手环胸,站在娱乐室门外居高临下地瞪着准备回家的童韵。 刚才童韵拒绝了两人每晚一次的“品酒”活动,说是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去孤儿院,想早些回家休息,他考虑到她难得开口,实在不忍心拒绝她满眼期翼的目光。 可这才刚刚点头答应,她就得寸进尺地连晚上都预定出去了! “我好不容易才和天使哥哥……” 司禹辰两眼一瞪,童韵立马改口。 “和j・r相遇……当然要去吃个饭聊聊天什么的啊!从孤儿院回来就不早了,总要给我吃饭的时间吧……” 司禹辰相当不喜欢她称呼j・r为天使哥哥。虽然明知道那是小时候留下来的习惯,可就是怎么听怎么刺耳! “要吃饭可以回来吃,我不介意多添一双筷子!有什么事不能来家里聊的?” “喂!你这人将不讲理啊?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吃饭?再说了!本来每个月就会有休息日,我只是提前挪到明天用而已,你有什么立场反对!” 童韵气呼呼地插着腰,不甘示弱地仰起头瞪回去。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崩出阵阵火花。 突然,童韵一愣。 他刚才说什么?回来?家里?他……该不是糊涂了吧!这里是他的家,又不是她的! 司禹辰见她突然两眼迷茫地看着他,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喂,你怎么了?” 童韵没有接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他。 家?这个词……听起来好美好,她可以吗? 司禹辰越看她越觉得奇怪,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这样了?弱了气势不说,脸还红红的,他刚才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一阵思索过后,他也是猛地一愣。 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许久后,童韵实在受不了这种感觉,率先开口。 “我……我先走了,总……总之,明天请假!”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一路小跑而去。 司禹辰垂下双手,整个人靠在了娱乐室的大门上。 他刚才说什么了? 回家里来? 他有些迷惑地望着童韵远去的方向。 她什么时候被自己纳为家里的一份子了! 已经……那么重要了吗? 心里是酸酸胀胀的感觉,似乎,并不十分难以接受。 ******************** j・r看得出童韵有些心不在焉。 刚才孤儿院院长女士留两人下来吃晚饭时,童韵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说是与他许久未见,两人想出去边吃边聊。 他还以为会有什么好推荐! 结果回了市区后只是一路瞎逛,问她有没有想好吃饭的地点,却只得到一个歉意的眼神。 j・r叹了口气,停下不停游荡的脚步。 “小葡萄,你到底怎么了?和我吃个晚饭有那么艰难吗?” 童韵一愣,立刻摇头摆手。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 j・r好笑地看着她:“那你现在这副样子是怎么回事?” 童韵顿时苦下一张小脸,皱起眉来。 “都是司禹辰那家伙……” 听到贼友的名字,j・r顿时来了兴致。 “哦?那家伙怎么了?” 童韵为难地看了他一眼,低头提着脚下的小石子。 “他非让我们俩回去吃饭,我不答应,结果就吵架了……” j・r恍然大悟地“哦”了一个长音,眼底满是笑意。 “看来小葡萄很在意他的话嘛。” 童韵一惊。 “才不是!” “那好,既然已经请过假了,那我们就自己找地方吃饭吧!” 今天去孤儿院的路上,童韵就把她在司禹辰家里打工的事告诉了j・r,只是没有说出司禹辰和司舍的父子关系。 对她的天使哥哥,她不想有任何隐瞒。 更何况,她也有私心,她不希望j・r在院长妈妈面前提起她打工的事。毕竟一个单身女孩去单身男子家里打夜工,院长妈妈一旦知道了,必定会唠叨个没完! 她不要院长妈妈替自己担心。 童韵想了想,深吸一口气为自己加油打气。 “好!我们吃我们的去!” 话还没说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 (二十三)年龄不是问题? 话还没说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童韵从包里掏出来一看,吓得差点没把手机给扔出去! 夺命连环call?! “喂?” 刚才打的气瞬间全漏光了,就连童韵自己也没弄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介意司禹辰的态度。 司禹辰在电话那端的口气相当不好。 “有人要跟你说话!” 电话似乎被交给了旁边的人。 “韵!” 是小舍的声音。 “司……那家伙说你出去和别的男人约会了,是不是真的?!” 小舍处于变声期,沙哑中带着童音的声音听来很是搞笑。 可童韵却完全笑不出来。 司禹辰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敢在小舍面前诽谤她! “小舍,我不是约会啦!只是和一个好多年没见的老朋友吃顿饭而已。” “老朋友?男的?” 小舍的语气比司禹辰好不到哪里去。 童韵尴尬地瞥了j・r一眼。 “呃……嗯。” j・r一脸看好戏地摸着下巴,耳朵竖得高高的随时准备偷听,童韵吓得赶紧背过身去。 “那还说不是约会!!!” 小舍突然的大吼使得童韵瞬间拉远了手机,苦着脸皱眉。 “我来和他说。” 听到吼声的j・r长手一捞,将手机从童韵手中抢了过来。 “你是小舍吧?” 小舍警惕地沉默了半响,冷冷开口。 “你是谁?” j・r挑眉冲童韵笑了笑。 “我就是今天和小韵‘约会’的男人。” “喂!你别……” 童韵吓得刚想要冲上去抢回电话,j・r突然就把电话从耳边拿了下来,无奈地耸了耸肩。 “挂了。” “啊?!” 童韵顿时张大了嘴,愣在当场。 j・r好笑地拍了拍她的头:“抱歉。” 说着抱歉,可带着浓浓笑意的声音里却全无歉意的感觉。 童韵撅起了小嘴,想着回头该怎么去哄那个小祖宗,顿时一筹莫展。 “走吧。” j・r揽过她的肩膀往回走。 童韵有气无力地跟着他,瞬间没了游玩的兴致。 “去哪里?” “去那家伙家里吃好吃的去!” 童韵惊讶地仰起头,傻傻地看着他。 j・r嘴角噙着深深的笑意。 “我可舍不得看小葡萄一脸沮丧的样子,心~都要碎了!” 童韵愣了愣,然后就被他夸张的口气给逗笑了,笑得一阵前仰后合。 心里暖暖的。 回到司家别墅,就看到司禹辰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坐在厅里,似乎料准了童韵会回来。只是在看到j・r的时候愣了一愣,随即笑着起身与他拥抱。 童韵趁两人聊着的时候赶紧溜去看小舍。 “小舍?” 童韵轻轻吸了口气,堆起满脸讨好的笑容,推门进去。 小舍抱着脚坐在窗台上,背脊僵直着,整个人都撒发出一种冷寂的气息来。 听到她的声音,那纤弱的背影突然一僵。 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起来,却依旧时死脾气地不肯回过头去。 等了好一会儿,身后的人都没有动静。 小舍有些沉不住气了,想转过头去看看又拉不下脸来,只好从喉咙口憋出一声冷哼,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身子被轻轻地抱住,暖暖的。 “小舍。” 童韵轻轻叹了口气,下巴在他棉质的睡衣上蹭了蹭,讨好地笑着。 “小舍最好了,听我解释好不好?” 重重地从鼻子里吐出一个音来,小舍终于将眼神从窗户外收了回来,身子贪恋地向她胸口靠去。 倔强的眼眸中泛着淡淡的笑意,慵懒地眯了起来。 听完童韵婉婉道来的解释,小舍阴霾了一整个晚上的脸终于绽开一丝笑容,跟着童韵下楼吃饭去。 这时已经过了八点,下人们将一早准备好的晚餐重新热过后端了出来。 四人围坐在娱乐室的大厅里。 j・r惊讶地看着墙壁上悬挂着的巨幅画作,连连赞叹。 “你小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品味了?” 司禹辰挑着唇直笑,眼神不住地向童韵那里飘去。 他的眼神立刻让童韵想到那两个女佣的对话,顿时有些无措地就红了脸。 j・r好奇地看了看两人,贼贼地笑了起来。 “小舍?”他生硬地叫着小舍的名字,举起手中的酒杯:“不介意刚才的玩笑吧?” 司禹辰轻咳一声,眼神不满地瞪向毫无反应的小舍。 小舍立刻抓起橙汁橙汁喝了一口,倒不是因为司禹辰的关系,而是童韵悄悄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他眼底的敌意太过明显,j・r却并不在意这些小孩子的脾气,只是微微一笑,突然放下酒杯凑到小舍耳边低语。 “我比小韵大二十多岁,不会和你抢姐姐的。” 小舍猛地一愣,脸色突然有些泛红,却又很快板下脸来。 j・r奇怪地看着他的表情,不明白自己都已经解释过了,为什么这小孩还是这张欠多还少的脸。 小舍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嘴角冲司禹辰的方向一努,冷邦邦地开口。 “7岁。” j・r愣了愣,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童韵和司禹辰更是一无所知地看着两人。 小舍不再说话,自顾自地将头扭向了童韵那边。 过了好一会儿,j・r才突然迸发出一阵嘹亮的笑声。 “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眼神逗趣地望着小舍。 这孩子是在反驳他,年龄不是问题吗? j・r带着深深地笑意向司禹辰望去,后者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小孩子不懂事。”司禹辰被他看得颇为不自然,轻咳一声,淡淡地道:“吃饭吧。” j・r耸了耸肩,倒是觉得这个小孩十分有趣。 “一直都没听你提起过家里有个小孩嘛。” 本来准备夹菜的童韵突然收回了手,飞快地向司禹辰看去。虽然她并没有告诉j・r司禹辰与小舍的关系,但心里还是希望司禹辰能自己亲口承认的。 父亲的认可,对孩子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司禹辰轻轻放下酒杯,抹了抹嘴。 性感的薄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远方亲戚的孩子,借住在我家而已。” j・r了然地哦了一声,视线在小舍脸上扫过。 “原来是亲戚,难怪长得和你很像,看来似乎不算太远。” 说着,他为自己的幽默笑了起来。 桌旁的三人却是全无笑意。 童韵微微蹙眉,担心地看了小舍一眼。 他的拳头在桌下紧紧攥起,抓住自己的裤子。正值青春期的小脸上那张和司禹辰如出一辙的薄唇紧抿,唇上已经微微长出了细嫩的胡须。 从童韵的角度望去,能明显看到那层青色的绒毛因主人脸部肌肉的隐隐抽动而抖动着。 她伸出手去,轻轻覆盖在他的拳头上。 “小舍,吃饭吧!菜凉了。” j・r似乎还不知道自己一句玩笑话如同一颗小石子般,击碎了众人心底平静的湖面。 “哦!已经好久没尝过中国菜了!” 司禹辰余光撇着脸色发白的小舍,掩去眼底的冷笑,举筷笑道:“你今天吃的可不算是正宗中国菜。” j・r动作优雅,速度却是极快地往嘴里塞着各种美食。 “这还不算?那你说什么才算正宗?” j・r的生意遍布全球,光是中国就来了数十次,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雏鸟,对司禹辰的夸口自然是不屑的。 司禹辰挑了块菜心放入口里,带着笑意的眼神望向童韵。 “家常菜。” “家常菜?”j・r的筷子一顿,疑惑地看着他:“你是说路边那些写着‘xx家常菜馆’的地方?” 司禹辰一愣,家常菜馆?那是什么地方,路边摊吗? 他这个大少爷的代步工具从小就是四个轮子的名车,就算是泡妞也是直奔目的地,别说那些路边摊了,就连个超市也没进过。在这点上,倒还比不上j・r这个喜欢四处闲逛的外国人。 童韵一瞧司禹辰的样子,顿时就忍不住要翻白眼。 “也可以这么说,但确切地说应该是普通人家家里常吃的菜式。” 她甜甜地笑着,用中文慢慢地向j・r解释,生怕说快了他听不懂。 司禹辰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j・r恍然大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童韵,两眼闪闪发光。 “小葡萄,你会不会做那个家常菜?” 童韵还来不及点头,司禹辰已经抢先一步地拦下了话题。 “她哪里有那份手艺,j・r,我们喝酒。” 童韵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她不会做菜,那这一年多来,他大少爷吃的是什么东西?! 小舍最看不得别人欺负童韵:“啪”地一声搁下筷子,冷冷地看着面前那个血缘上的“父亲”。 “那你以后不要吃!” 司禹辰一愣,回看过去的眼神从一时没反应过来,到惊讶,再到浓浓的警告。 童韵低下头安抚地拍了拍小舍的手,嘴角却是忍不住得意地上扬。 “天使哥哥,有机会我做给你吃吧!对自己的手艺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她笑得甜甜的,一脸满足地看着j・r,完全不理会目光激烈胶着中的一大一小伴随着两声冷哼。 j・r一脸坏笑地来回看着两人,眼底有着“原来如此”的意味。 他嘴里连连应道:“好好!太好了!可惜我这次在中国呆不了太久,我们约好,下一次来中国,一定要做给我吃!” “嗯,约好了!” ------------ (二十四)如愿 “嗯,约好了!”童韵笑着。 除了司禹辰和小舍有些不对盘,这顿饭还算是圆满吃完了。 吃完饭已近十点,于是小舍被童韵赶回屋里去休息。而j・r明天要搭乘早班的飞机回国,离别在即。 童韵虽然早就知道j・r很快便会离开,也明白身为kw领袖人物的他有数不清的事等着去处理,可童韵心中难免还是会有些遗憾。 等待了二十年的重逢,才相聚了短短两天,怎么叫她不难过。 对于j・r的告别,司禹辰倒是送了口气,这个老友还是早点走得好,千万别常来了! 童韵依依不舍地起身想要送j・r出去,却在目光瞥到娱乐室的那个吧台时,脚步停了下来。 送别的话变成了挽留。 “等等!天使哥哥,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j・r一愣,惊讶的神情里免不了惊喜。 “竟然还有礼物?” 童韵微微一笑,转身向吧台走去。 j・r疑惑地看着她,一开始还以为“礼物”藏在吧台里面,却在看见她开始摆弄一个个酒瓶时,眼底浮现了讶异之色。 今天一整天两人都在一起,聊着过去那段短暂却美好的时光,也说着分别后这二十年来所发生的种种。知道童韵从此爱上了葡萄酒后,j・r欣喜不已。当得知她因经费问题而无法进行各种学习时,j・r提出要赞助她,甚至意义让她跟随自己身边,去kw里学习发展。 这个提议很快被童韵否决了。 她不是没有挣扎,能去kw是无数酿酒师的梦想,而跟在j・r身边,更是所有人连想都不敢想的。 但也仅是几秒的犹豫而已,童韵便笑着婉拒了。 “现在的我没有资格跟随在天使哥哥身边。” 坐在后座中,她出神地望着窗外,脸上有着向往。 “孤儿院的孩子从来都是靠自己,我们没有父母,没有亲戚朋友,没有一般人拥有的各种依靠。但这样的现实却也让我们懂得一个道理,只有靠自己才不会在某一天因为失去所有而倒下。” j・r讶异地看了她许久,突然挑了挑眉。 “小葡萄的意思该不会是担心我这棵大树随时会倒吧?” 他的语气搞怪,却带着欣慰。 童韵忍不住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假意瞪了他一眼。 “天使哥哥才不是大树咧!你是飞翔在阳光下的天使,我永远记得你背后的翅膀是那么美丽耀眼,似乎可以撑起一整片天空。” 她的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芒,仿佛又回到了初见那一天,阳光洒在他金色的长发上。 在那片翠绿的葡萄藤下,一对雪白的翅膀迎风张扬。 “只是,我更希望有一天能凭自己的实力,与天使哥哥一起翱翔在空中,共同守护我们的葡萄园。” j・r看着在吧台里忙碌的童韵,突然微笑着又坐回了沙发上,双手交错搁在腿上,静静地看着她。 司禹辰在童韵向吧台走去的一刹那便明白她想要做什么了,脸色顿时不愉起来。自那次调酒风波过后,他也曾试着让童韵再给他调一杯,却都被立刻回绝了。 原因说来简单,却叫司禹辰异常不快。 “我只会一种酒,而那杯酒只调给一个人喝。”她凝望着那副天使《葡萄园中的天使》,嘴角隐隐有着笑意:“那天晚上,只是一个失误。” 这也终于让司禹辰明白,为何那晚他只是喝了一口,童韵便急吼吼地将酒杯抢了回去,明知道自己已经醉得不行,却还是一饮而尽,不给任何人再品尝的机会。 想到这里,司禹辰的脸色刷地就黑了下来,头慢慢地转了过来,向沙发上耐心等候的j・r望去。 是为了他? 童韵不会让自己的天使哥哥久等,有了上次的“试炼”,这次的动作明显快了许多。 不多久,童韵独家特制的鸡尾酒便呈现在j・r面前。 淡绿色的酒液依旧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圈圈的光晕激荡在水晶杯中。淡淡的绿色中,悬竖着一道金黄。 如此醒目,如此震撼。 j・r睁大了眼,简直无法相信如此美丽的鸡尾酒竟会出自一个没有受过任何培训,也没有任何调酒经验的女孩之手。 “天哪!小葡萄,你简直就是个奇迹!” j・r赞叹着,几乎不敢去触碰水晶杯。 “快尝尝看吧。” 酒液入喉,那双碧绿色深邃的双眸眯起,细细品味。 许久后,j・r轻轻吐出一口气,半闭着眼,身子重重地靠在了沙发背上。 “我品尝过不少用葡萄作为辅料的鸡尾酒,也有不少将葡萄的美味与各种原酒融合得非常美妙,但你这杯……” 童韵睁大了眼睛,忘乎所以地看着他,期待着从他口中吐露出来的评价。 “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j・r睁开眼,碧绿色的眼眸里全是赞赏的笑意。 “它叫什么名字?” 童韵捂住了嘴,眼睛有些湿润了,仿佛整个娱乐室里的空气都变成了幸福的味道。原来,受到自己偶像的肯定,是这种滋味啊! “葡萄藤的幸福,它叫‘葡萄藤的幸福’。” “很美的名字。”j・r轻转酒杯观赏着:“小葡萄是从哪里学来的?” 童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自己想出来的。” 如果说这杯酒的美味j・r震惊,那童韵的话无疑更是令他瞠目结舌!他蹭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激动地抓住童韵的肩膀。 “天哪!天才!你绝对是个天才!” j・r顿时想到当年那个只喝一口便能分辨出葡萄酒里不同的小女孩。而据他所知,童韵平日里只是偶尔去朋友工作的酒吧品品酒,她的家里并没有任何酒具,更没有地方能供她做调酒练习。 难道……她这也是凭借自己对各种酒和原辅料的味觉记忆调配出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也未免太神奇了! “小韵,跟我去法国吧。” 这话一出口,童韵只是微微一愣,可司禹辰却是面色大变。 搁在沙发上的五指猛地一收,紧紧抓着沙发的皮套。 j・r的表情是认真的,眼神更是坚定。 “我说真的,你有这个天赋,不该浪费了。” 司禹辰的目光慢慢移到童韵脸上,当看见她微微笑开的时候,心脏猛地一跳。 不! 他腾一下站了起来,整个人犹如置身在烈焰中一般,灼热、焦躁。 司禹辰虽然没有出声,童韵却仍是注意倒了他的动静,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双永远闪着不屑和戏谑光芒的黑眸,此刻正紧紧摄住了她。 童韵心头一跳,仓皇地转回头来,闭着眼轻轻吸气,试图驱散心头的悸动。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天使哥哥,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这杯酒并不是为了向你展现我的能力,它代表着你给我带来希望,是我准备了好几年,想要送给你的礼物。” j・r凝视她半响,目光从惊讶到感动,最终低笑着耸了耸肩。 “那好吧!我会在法国等你,等你亲自来找我。” 司禹辰直到这时,整个人才算是松了口气,长长地一个深呼吸过后,双手插兜故作不在意地样子走到j・r跟前拍了拍他。 “老朋友,你未免也太好心了,就她这点伎俩也值得你这么夸赞?” j・r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冲他挑了挑眉。 “你不懂,如果你喝过,就会知道它绝对比我说的还要好无数倍。” 司禹辰挑眉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个邪邪的笑容。他正要开口,童韵突然就跳到j・r跟前,将酒杯一把塞进他手里。 “才不要给他喝,天使哥哥,这可是给你一个人调的酒!” j・r得意地看了司禹辰一眼,乐呵呵地一口饮尽。 将j・r送上了车,童韵有些失落地站在司家别墅大门外,看着飞速远去的车影。 “还不进去?” 司禹辰站在她身后,凉凉地看着她。 童韵回过神来,扭头瞥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向别墅里走去。 “喂!你什么意思?” 童韵快步走着,压根就不想搭理他。 这家伙,要不是他向小舍告状,她就能一整晚都和j・r两个人在一起吃饭聊天了! 见不得她半点好,什么心态! “我说,你半句谢意都没有吗?” 司禹辰快步追上,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童韵皱眉。 “大少爷您是不是贵人多忘事啊?”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明明是你破坏了我和天使哥哥难得的重逢机会,不道歉就算了,居然还要我跟你道谢?” 司禹辰冷哼一声收回手来,环胸俯视。 “天使哥哥、天使哥哥,你多大了?以为自己还是幼稚园的小孩子吗?” 童韵两眼一瞪,顿时就毛了。他怎么说自己都没关系,但就是不准牵扯到她的天使哥哥! “要你管!” “要你管!” 从没在人前发过飙的童韵生气起来倒是气势凛凛。 这一吼倒叫司禹辰愣住了,隐隐有些下不来台。 ------------ (二十五)好消息 这一吼倒叫司禹辰愣住了,隐隐有些下不来台。 两人四目相对地瞪了半响,司禹辰率先败下阵来。 “死心眼。”他低声咕哝着。 童韵柳眉倒竖,一头俏丽的短发都快竖起来了。 “你说什么?” 司禹辰轻咳一声,不再跟她计较这个称呼的问题,伸出一只手来,摊开放在她眼前。 童韵警惕地倒退一步,拿眼角扫着他。 “干嘛?” “不道谢的话,就付租用费吧。” 童韵奇怪地看着他:“什么租用费,我租用你什么了?” 司禹辰轻嗤一声。 “你那杯‘专为天使哥哥调制的酒’是哪儿来的?” “我……” 童韵顿时收了声,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司禹辰眯着眼,但笑不语。 “怎么?这借花献佛的事做过就忘了?” 童韵瞪大了眼直瞅他。她简直不敢相信,堂堂景天总裁司禹辰,竟然问她收吧台的租用费! 他有那么缺钱么? 司禹辰缓缓抬起下巴,斜睨着她,神情里是说不出的得意。 童韵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谢、谢!” 说完,推开司禹辰就往里走去。 司禹辰凝视着她气鼓鼓的背影,瞬间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被这小女人起了那么多回,总算扳回一城了! 秋去冬来,接着,很快就是又一个春天了。 司家的打工童韵已经做了近2年,越做越顺手的同时,也渐渐地享受起这样的生活。 没有家人的童韵自打离开孤儿院后,便一直是一个人生活。乐观开朗的她身边不乏好友的陪伴,可再多的陪伴也抵不过家人的相守。 这段日子以来,她渐渐习惯了生活中多出两个男人来。 一大一小,一个骄傲尊贵目中无人,一个正处于青春期时常闹着莫名的别扭。即使是这样,童韵依旧觉得很满足。原本平淡却辛苦的生活仿佛也不再艰难,慢慢变得精彩,令人眷恋。 司家别墅。 童韵才刚踏进大厅,就见一个熟悉的瘦长人影扑了上来。 她张开手臂一把接住飞身而上的人,惊讶不已。 “小舍?” 平日里,童韵每晚的到来都会令小舍相当开心,可却很少会见到他如此兴奋的样子。 “怎么了?” 小舍紧紧地抱住她。再过几天,小舍就满15岁了。此时的他身高早已超过了童韵,抱起来也不再像以前的撒娇,反倒有种真正拥抱的感觉。 小舍将脑袋埋在童韵肩窝里,深深地吸了口气。 那淡淡甜甜的香味是葡萄的味道吗?终是没有忍住嘴角边的笑意,小舍咧开了嘴。 童韵莫名地拍了拍他的背,再度问道:“小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高兴?” 小舍闷笑两声,终于松开了她,举起手挥了挥。 童韵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一封信。 “这是什么?” 小舍笑着递了过来,嘴角咧到了耳根。 “入学通知书。” “什么?!” 童韵惊讶地捂住了嘴,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手中的信封,再看看他。 “你是说……” 小舍笑眯了眼,骄傲地扬起了下巴。 “天哪……小舍!你真是太棒了!” 小舍初回中国的时候虽然已经十二岁,却连国小的程度都跟不上,更遑论上国中了。为了他的学习,童韵想尽了一切办法,除了每晚的陪伴学习外,更是在空闲时间拼命搜集各种提高教材。 小舍倒也是个学习的料,加上心中一直以来的信念,更是在童韵每晚离开后,坚持不懈通宵达旦地学习,而利用白天童韵上班的时候补觉。 当然,这些童韵都是不知道的。 所以才会在接到国内一流国中的插班入学通知书时,显得如此惊讶。 “你是怎么做到的?” 童韵展开通知书,一字一句地看着上面的内容,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 小舍抿着嘴角笑,直直地望着她,眼神里有着童韵不理解的深意。 “我答应过的,不是吗?” 童韵一愣,随即笑了开来。 “是呢?当初就说好一定要跟上进度,插班进入国中学习的。” 小舍微微一笑,却没有点头。 不是这个呢。 我答应过自己,一定要变强,变得比任何人都强,要一直守护着你,不让你再受伤。 为了庆祝小舍的入学,今晚的晚餐特别丰富。 司禹辰走到餐桌边时,挑了挑眉。 “你这算是预感吗?” 童韵正忙着和下人们一起摆放餐具,听到这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预感?” 司禹辰瞥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在餐桌边坐下。 “预感到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哦,你说那个啊!小舍已经跟我说了。” 童韵笑着点了点头,替小舍乘了碗汤。 小舍得意地看了司禹辰一眼,开心地向童韵说了声谢谢。 司禹辰一愣。 “小舍?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当然是小舍成功入学国中第一学府的事啊!”童韵赞赏地看着小舍:“很棒,不是吗?” 司禹辰一脸的不知情:“入学?” 这倒是叫童韵一愣:“你不知道?” 小舍翻了个白眼,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他会知道才怪了。” 童韵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又抬起头狠狠瞪了司禹辰一眼,这才在小舍身边坐下。 “小舍,快尝尝我特意帮你做的新菜,今晚我们真该好好庆祝一下!” 小舍嘲讽的眼神飘向背冷落在一旁的司禹辰:“嗯!” 司禹辰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在两人对面落座。 “好歹也姓司,连第一学府都进不了才是丢人呢。” 说着,他向着小舍的方向微微举杯,头却是扭在一边。 童韵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用手肘推了推小舍。 小舍虽然不屑于接受司禹辰的祝贺,却还是不想破坏童韵一心庆祝的好心,只好轻轻抬了抬手,将橙汁一饮而尽。 “太好了!”童韵笑着拍手,为两人间难得的平和感到高兴:“来来来,快吃饭吧。” 司禹辰没有动筷,反倒是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来,推到童韵跟前。 “这是什么?” “这就是我说的好消息。” 名片上印着两个酒红色的隶字:安南。 “安南?”目光扫过名片右下角的一行小字:“酿酒师?他是谁?” 司禹辰挑了挑眉。 “不知道安南这个名字很正常,毕竟他的真名从没有在外公布过,但――安老爷子总听说过吧?” 童韵疑惑的眼神逐渐变为震惊,眼睛慢慢睁大,不可思议地盯着手里的名片。 “安……安老爷子?!你是说……” “没错,就是国内最顶尖的酿酒师安老爷子。虽然安老爷子的产业远没有kw那么大,但他却是连j・r都要三顾茅庐却仍被拒于门外的人。” “天使哥哥?” “嗯,据说安老爷子一辈子都在酿酒。他自己创办的葡萄酒公司里,每一瓶酒都是他亲手酿制的,售价极高,却仍是万金难求。就连j・r也要用尽手段才能搞到一瓶。” 司禹辰想起那天品鉴会上,他用j・r通过各种关系才搞来的安老爷子亲自酿的那瓶酒,威胁他配合自己演戏的一幕,就觉得好笑。 “j・r可是对安老爷子的手艺赞不绝口呢。” 童韵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张名片,眼神里充满了向往的热情。 “安老爷子一辈子只收了一个徒弟,近年来由于身体的关系才渐渐将公司的事交给他徒弟打理,因此也就更难以寻到他的踪影了。” 童韵好奇地看着他,挥了挥手里的名片:“那你是怎么认识安老爷子的?” 司禹辰挑眉一笑,语气里有着不加掩饰的自豪。 “我可是司禹辰。” 童韵呆呆地看着他,仿佛看见了一头肆意盘旋于蓝天中的雄鹰。 那份自信犹如一对健硕的翅膀,在广阔无垠的空中肆意张扬。 司禹辰嘴角挂着邪邪的笑,眼神透过水晶杯望向她。 “这个眼神……是被我迷住了吗?” 童韵一愣,尴尬地收回目光,嘴里嘟哝着:“自恋狂!” 司禹辰哈哈一笑。 “说正经的,安老爷子虽然从不对外收徒弟,不过好在他曾欠我一份人情,只要你拿着这张名片去找他,他一定会收你的。” 司禹辰做了个翻面的动作。 童韵赶紧将名片翻转过来,空白的背面有着司禹辰的签名。 他的签名和本人性格如出一辙,随性而张扬。 “谢谢,但这个太贵重了。” 童韵小心翼翼地将名片放回桌上,又推回了司禹辰面前。 能令从不收徒的安老爷子破例,这得是怎样的一份人情! 虽然她真的很动心,但如果收下了名片,那这份情该怎么还? 司禹辰双手环胸地看着她,眼神里有着再明显不过的笑意。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 童韵瞥了他一眼,恋恋不舍地将视线再度投向那张名片。 “放心,安老爷子可不是白收徒的,该缴的学费我都会缴清,所以不用担心人情的事。” “学费?!”童韵猛地瞪大了眼。 ------------ (二十六)什么东西? “学费?!”童韵猛地瞪大了眼。 安老爷子的学费,那该是个天文数字吧! “要……多少?” 司禹辰支着下巴想了想。 “对我来说只是两场party的开销而已。” 童韵倒抽一口气。 司禹辰的一场party就足以抵得上她两三年的总收入。 “我没有那么多钱。” 她沮丧地苦下脸来。 司禹辰转着酒杯,不在意地道:“我又没说要你付。” “无功不受禄。” 童韵严肃地摇了摇头。 她一脸正经的模样叫一向注重仪表的司禹辰也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不爱钱的女人有的事,却从没见过如此固执的! “那好,就当是我借你的,左右你都是要打工的,每月从你工资里扣就是了。” 司禹辰琢磨了一下,换了种她比较容易接受的做法。 可他没想到的是,童韵依旧在摇头。 小舍睁圆了眼看着她。虽然他也不喜欢童韵花司禹辰的钱,可那么好的机会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他不明白为什么会三番两次地拒绝。 司禹辰有些不耐烦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不学就算了!” 说着,他伸手就要拿回名片来。 童韵赶紧一把抓了回来,犹豫了半天,才又问道:“学费要多少?” 司禹辰双手环胸,冷冷地望着她。 “不多。” 童韵紧张地看着他。 修长的五指张开。 “五十万。” “五……五十万?!” 童韵惊讶地叫了起来,她四处打工再加上省吃俭用,一年也就顶多能存下十五万来,五十万岂不是要三四年才能存够! 司禹辰挑眉。 “怎么样,还坚持不坚持了?” 童韵死死地咬住嘴唇,半响才开口道:“我坚持。请给我三年的时间,我存够钱后就去找安老爷子学习!” 这样的机会一旦错过,她会遗憾终身的。 想到曾在j・r面前夸下海口说要凭自己的实力站到他身边,放在桌下的一只手渐渐握紧了拳头。 司禹辰不屑地嗤笑一声。 “三年?到时候安老爷子在哪里还不知道呢?我可没这个本事帮你全世界找人去。” 童韵蹙起了眉头,脸色苍白地看着那张名片。 “我倒是有个提议。”司禹辰轻咳一声:“看你在调酒方面也算有些天分,景天旗下也有经营酒吧!你如果能制作出新的配方来,我可以考虑用市场价从你手里购买配方。” 童韵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新配方?” 司禹辰点了点头,轻晃酒杯。 “不过新的配方必须通过专业部门审核,价格方面会有公司市场部来协定,你不必担心。” 童韵犹豫了。 “这……” “怎么,对自己没有信心吗?” 没有信心?这道不至于。只是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靠研制调酒的配方来赚钱。 突然,童韵瞪住了司禹辰。 “你不许打那杯酒的主意!” 司禹辰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是指那杯特意为j・r调制的“葡萄藤的希望”,不觉面色难看地冷哼了一声。 “谁要那个了,留给你的天使哥哥去吧!我可不稀罕。” 童韵松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十分认真地看着他。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但我一定会努力去做的。” 司禹辰别扭地瞥了她一眼,酷酷地“嗯”了一声。 童韵顿时笑了开来。 “谢谢!” 真心的,诚意的,谢谢你。 这天是周末,恰逢有一次的“女士之夜”。 童韵今天一整天都陪着小舍,晚饭过后,她提出想去阿平工作的酒吧品酒学习。 “为什么一定要去哪里?” 司禹辰驾着车,一脸不愉地皱着眉。 “我一直都是去哪里的。” 童韵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 想要创新,就必须先尽可能地掌握所有种类的鸡尾酒。对童韵来说,最好的学习地方就是阿平工作的酒吧了。 “我上次不是说过,景天自己也有酒吧!你完全可以去那里,也根本不用顾及那什么‘女士之夜’。” 司禹辰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很不爽。 这个女人不接受自己的金钱帮助也就罢了,现在连去他旗下的酒吧学习都要推三阻四,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童韵转过头来,不想再纠结在这个话题上。 “你今晚没有公事需要处理吗?” “没有。” 司禹辰看了看后视镜,单手打着方向盘,车子潇洒地转了个弯。 自从司禹辰开始回家吃饭以来,每到饭点都能准时看见他的身影,从未迟到过。 童韵从莫管家口中得知,司禹辰之所以能那么早回来,是因为他每天都会把许多公事带回来处理,几乎每晚都要忙道凌晨左右才去休息。 童韵不知道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却隐隐觉得他的这种让步和自己有关。虽然不好意思开口询问,却更为关注起他的喜好来,餐桌上总会多出几道司禹辰喜欢的菜。 两年多下来,两人间似乎多了种默契,一种从未被彼此提起过,却一直都存在着的默契。 童韵嘴角微微翘起,这样的感觉,很不错呢。 每逢“女士之夜”,整条街上的酒吧几乎都会爆满。 阿平工作的这间酒吧更是生意火爆,刚推开门,童韵差点就被蜂拥而出的人群给撞了开去。 司禹辰刚锁好车门跟上,就看见她倒退三步向自己跌了过来,赶紧伸手一揽,将她拉进怀里。 “喂!没长眼睛吗?!” 撞到人的性感美女抢先怒斥,指住童韵的手上涂着猩红的指甲油。 童韵抓着司禹辰站稳身子。虽然被撞的是她,可今晚她是来找阿平的,自然不愿意在他工作的地方多生事节。 “对不起。” 性感美女明显喝了不少,一推身边紧紧搂着的男人,柳眉倒竖。 “对不起?你知不知道我这身衣服值多少钱?别说蹭坏了,就算是弄皱后的熨烫费你都付不起!” 童韵凝神皱眉,司禹辰却好笑地站在她身后,眼神轻瞥跟前的两人。 “小姐,是你撞的我吧!再说我已经道过歉了。” “道歉?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诚意了!”性感美女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临空一番,做出个点钱的动作。 童韵翻了个白眼。虽然她不打算多事,却也没想跟无赖纠缠不清,于是不再理睬她,转身就要向酒吧里走去。 哪料到性感美女却不认账,一把拍开男友焦急阻拦的手就要去抓童韵,嘴里大声叫着:“喂!撞了人还想跑?” “小丽,快别说了!” 一旁男友的声音几乎要哭了出来,小丽喝多了不认识司禹辰也就罢了,他可不想为了一个女人去得罪景天的大老板! “让她说。”司禹辰突然出声:“多说一个字,她身边的人就会丢一份饭碗,来,我们来算算,她刚才说几个字了?” 男友顿时脸色惨白,他明白司禹辰说的绝对不是大话。 虽然他不是景天的员工,可他的父母还在景天旗下的小工厂里工作呢!景天产业遍布全国,在马路上随便抓一个人都能说出一堆在景天产业链里讨生活的亲戚朋友来。 小丽如果再多说几个字,别说她的家人朋友了,就连他也会跟着遭殃! 男友急不可待地怒吼:“你给我闭嘴!” “什么嘛!”性感美女小丽可不管这些,晃晃悠悠地走到司禹辰跟前。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威胁我,告诉你,老娘可不是吓大的!” 她眨了眨迷糊的眼睛,突然嘻笑起来。 “哟!长得倒很帅嘛,帅哥,陪我去喝一杯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放过这个蠢女人。” “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司禹辰嘴角邪气地上扬,一只手搂上了小丽的蛮腰。 童韵气急反笑,他这是在使美男计吗? 小丽自以为眼前的帅哥已经完全被自己的美貌吸引住,笑得更得意了,完全无视即将戴绿帽子一脸黑炭色的男友。 “谢倒不必,只要你开口,今晚……” 她的身子微微前倾,将红唇凑到了司禹辰脖子附近。 “我可以陪你哟……” 司禹辰的笑容更大了。 “这么好?那……” 搂着她的手微微一带,小丽娇笑一声,整个人都扑了上去。 看得一旁的童韵直皱眉。虽然明知道司禹辰是在做戏,可搂着蛮腰的那只手却怎么看怎么碍眼。 就在小丽即将整个人都黏上司禹辰散发着男人味的身子时,司禹辰猛地松开手,身子一转侧到一旁。 “哎哟!!!” 童韵眨了眨眼,看了看跌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的性感美女,又看了看一脸不屑地站到她身边的司禹辰,顿时有些无语。 “小……小丽!” 男友哪里敢指责什么?赶紧跑过去扶她。 小丽狼狈地爬了起来,一把推开自己的男友,怒指司禹辰。 “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娘给你点颜色你就开起染房来了?” 司禹辰冷笑一声。 “我倒还真不是东西,我是……” “你是什么?有种报上名字来,看我怎么找人修理你!” “司禹辰。” ------------ (二十七)我的女人 “司禹辰。” “姓司?我看是死吧……”小丽啐了一口,唾沫还没落地,她整个人就愣住了,化着浓妆的脸顿时惨白,连艳丽的腮红都遮掩不住那份仓皇:“你说什么?司……司禹辰?你该不会是……” 男友一脸菜色地接了口:“景天总裁,司禹辰。” 小丽僵硬地转着脖子看向自己的男友。 “景、景天?总裁?他就是……” 小丽双腿一软,再度跌坐在地上。 司禹辰没有心情听他们在那边讨论自己的身份,长臂一捞,揽回了越战越远想要脱离这个渐渐被人围观的圈子的童韵,抱进怀里。 “别说你那身送给我女人她也不会稀罕的破衣服!”他不屑地瞥了眼小丽猩红的指甲油,冷笑道:“我想,很快你就会连买一瓶指甲油的钱都没有了。” 童韵猛地抬头看向他,满脸震惊。 我女人。 他在说什么?童韵刷一下就红了脸。 小丽的男友绝望地闭上眼,木纳地退到一边,这次没有再去搀扶她。 再度开口,宛若陌生人般冷酷无情。 “郭小丽,从现在起,我和你正式分手,以后你的事情再也与我无关,别再来找我。” “你说什么……”突如其来的双重打击倒叫小丽发胀的脑袋清醒了些。女人撒泼的天性顿时展露无疑,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还怕什么? “陆杰!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要不是我你能有今天?!现在出了事你就想跑?你这个孬种!” 陆杰恍若未闻一般,转身向司禹辰深深鞠了一躬。 “司总裁,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我和这个蠢女人没有任何关系,请允许我先告辞了。” “陆杰!你这个混蛋!!!” “等一下。” 眼看陆杰转身就要走,童韵挣脱司禹辰的怀抱一把揪住了他。 陆杰哪里敢挣脱,只好悻悻地转过身来,瞧见童韵一脸的怒意,不禁有些惊慌起来。 “小、小姐,这里应该没有我的事了吧?” 他问得小心翼翼,童韵却是更为看不起他。 “比起她来说,你更不是个东西,你这算什么男人?!” 每次见到这种不负责任的负心汉,童韵的职业病就要发作。想起那些深受家庭残缺摧残的青少年们,童韵就觉得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该下地狱! 还没等她再开口斥责,身子便被人从身后拥住了。 “亲爱的,他是不是男人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只要知道我是个男人就行了。” 司禹辰将下巴搁在她肩头,低低的声音里充满了磁性,却也不难听出那些微的警告之意。 灼热的呼吸喷吐在童韵洁白细腻的颈项上,她猛地一缩脖子,尴尬地偏过头去,顿时忘了要说些什么。 司禹辰轻笑一声,抬起头来看着陆杰。 “不过,这一点我倒是很同意我女人的看法。” 司禹辰不屑一顾地笑着。 “你也太丢我们男人的脸了吧!我看你还是尽早准备移民吧!”他突然就冷下脸来:“国内,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说完,酷酷地直起身来,搂着童韵穿过围观的人群向车子走去。 陆杰傻愣了半天,这才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仿佛天塌了一般,面如死灰。 童韵一直被他搂着走到车边,见他替自己拉开车门,这才一把抓住车门。 “等等!不是要去酒吧吗?” 司禹辰低低叹了口气。 这女人的记性也太好了吧!看她刚才傻傻地被自己搂着走,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想起这茬来了。 “闹了这么一出,你不累吗?今天回去休息了。” 童韵直摇头。 “不要!”她突然想起什么?猛一瞪眼:“对了,谁是你的……你的……” 司禹辰瞥了她一眼,靠在车身上好笑地等她继续说。 “你的……” “我的什么?” 童韵憋了半天,脸都涨红了还是没勇气说出“女人”两个字来。 “我的女人吗?” 司禹辰突然俯下头,盯住她微微闪躲的眼睛。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间的呼吸。 童韵僵直了身子,一动都不敢动。 过了半响,司禹辰突然站直了身子哈哈大笑起来。 “你现在可是我的员工!”他上下打量着她:“虽然身材不够火爆吧!但好歹也是女人。这么说来也算是‘我’的女人,不是吗?” 童韵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顿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把推开他快步向酒吧走去。 司禹辰止不住地笑着,凝视她背影的眼神里,有着完全不加掩饰的宠溺。 酒吧里人头攒动,激光四射,尽是莺声燕语、热汗狂舞。 阿平正低着头调酒呢?忙得是一阵不亦乐乎。突然眼前人影一遮,他头也没台就知道又来了客人。 “两位喝点什么?” “阿平。” 听见熟悉的声音,阿平猛一抬头,这才看见了童韵。 “小韵姐!” 童韵笑眯眯地望着他:“最近怎么样?” 阿平高兴极了,赶紧把手里的酒倒给了旁边的客人,擦了擦手跑到她面前。 “还不错,小韵姐呢?” “嗯,我很好。” “今晚想喝点……” 阿平刚开口询问,眼神往旁边一瞟,愣了愣。 “他怎么也来了?” 司禹辰微微抬手就算是打了招呼了。 童韵前倾着身子冲他招了招手,阿平赶紧凑上耳朵来。 “我现在多了份新的工作。”童韵压低了声音,掩不住地高兴。 “什么工作?”阿平好奇地问道。 童韵悄悄望了司禹辰一眼。 “我在研发新的调酒配方,只要能通过审核,景天就会出钱购买。” 阿平一愣。他从事这个行当也有两年了,从学徒一直做到现在能独当一面,已经是下了死功夫的,自然明白这一行的不容易。 童韵虽然比他爱这行来得久,可迫于现实状况从来没有经过正规的学习。 这样一个新手别说研发新配方了,就连基本调酒都很困难吧! 阿平有些担忧地皱起眉头。 童韵笑着瞥了他一眼:“怎么,还信不过我的能力?” 阿平赶紧摆手。 “当然不是!小韵姐那么能干,有什么能难得倒你?” 童韵被他着急的模样逗乐了,嗔笑着白了他一眼。 阿平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嗯,这不是找你来了吗?”童韵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基础知识我不缺,可毕竟接触鸡尾酒的日子还短,对鸡尾酒的品种了解得太少了。” 阿平想了想,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明白了,我等下给你特别准备一组试尝,量不多,但保证你种类齐全!” 童韵感激地望着他:“没关系吗?” 阿平突然瞄了司禹辰一眼,咧开嘴笑了起来。 “有他在,老板不会有意见的。” 童韵放下心来,跟着向司禹辰看去。 司禹辰见两人凑着脑袋嘀哩咕噜了半天,眉头一皱就是一声轻咳。 “说什么呢?鬼鬼祟祟的那么半天!来杯威士忌。” “来了。” 阿平应了声,向童韵挤了挤眼。 “我去准备一下。” 童韵笑着点头,将身子收了回去。 “说什么呢?” 司禹辰状似不在意地倚在吧台边,目光在昏暗的舞池里“闲逛”。 “开后门托关系呗。”童韵耸了耸肩,突然站了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司禹辰不屑地撇了撇嘴,看着她轻快的身影直嘟囔。 “托什么关系,让你去我的酒吧偏不要,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死心眼!” “小韵姐一向都很独立自主,她认准的事从来没人能改变。” 平淡无波的声音响起。 装着冰块的威士忌杯被推到他面前,酒液缓缓倾入。 司禹辰抓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挑眉看向阿平。 “独立自主?我看是顽固不化吧!” 阿平不悦地皱了皱眉,却没有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 司禹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换做以前他如果说了童韵半句不是,这家伙早该跳起来了吧!今天这是怎么了? 阿平望着手里的酒瓶出神,一直到司禹辰不耐烦地收回目光,才突然开口。 “你在想什么?” 司禹辰将目光从舞池里收回,奇怪地望着他。 “什么?” 阿平一脸严肃地与他对视。 “我问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出资购买小韵姐研发的配方。她虽然很有天赋,但严格说起来,连个新手都算不上。你不会不知道新制一个配方有多困难吧?这又不是在倒酒,只要拧开瓶盖就行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刻意为难吗?” 阿平终于将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 刚才童韵脸上的神情是开心的,他也希望小韵姐能快乐,可配方的研制毕竟不是简单的事,如果不成,她一定会因挫败而沮丧。而听童韵的口气,这个配方并不是司禹辰私人购买,而是以景天的名义收购。阿平担心到时候一旦失败被否决了,童韵能不能承受得住这种压力。 这个男人,是想看小韵姐的笑话吗? 司禹辰挑眉,这个家伙还真不是一点点关心童韵啊!那张脸上分明就写着如果他敢点头,就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转动酒杯。 “如果我说因为无聊,才随便给她找点事情做做,你觉得这个理由如何?” ------------ (二十八)醉酒 “如果我说因为无聊,才随便给她找点事情做做,你觉得这个理由如何?” 阿平脸色一怒。 “你!” 有钱人都是这么娱乐的吗?阿平几乎要气炸了,刚要拍桌子发飙,却突然看见童韵走了回来。 司禹辰随着他的眼神望去,低低一笑。 “童韵比你想象中更有实力。” 他的声音低低的,却是难得认真。 “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些,其它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幽黑的眸子猛然一抬,直直望向阿平:“会照顾她的。” 阿平顿时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 童韵走到吧台边坐下,好奇地看着两人间奇怪的气氛,突然瞪了司禹辰一眼。 “该不会又吵架了吧?” 司禹辰轻笑一声,举杯不语。 “阿平?” “我……我去帮你调酒去!” 阿平的身子突然一颤,猛地背过身去,忙乱地在酒柜里翻弄着。 童韵疑惑地皱了皱眉,很是不解。 一排12小杯的试尝组合很快就摆在了童韵面前,司禹辰这才明白刚才两人在说些什么?好笑地摇了摇头。 童韵从没机会这样尝试,一时兴奋得不知从何下手才好。 虽然试尝杯与正常的量相比少了很多,可也足有一大口。童韵有些心急,想要尽可能多地品尝到不同品种的鸡尾酒,很快,便已是两组下肚。 “够了,别再喝了。” 司禹辰伸手拦下第二十五杯。这女人平时连一整杯葡萄酒都喝不完,现在这么接二连三地往下灌,没有直接昏过去已经是个奇迹了。 童韵轻轻打了个嗝,晃了晃有些犯晕的脑袋。 “唔……头好胀……” 司禹辰皱眉,一把拉住她不死心还要去拿酒杯的手。 “不胀就见鬼了!你也不看看自己喝了多少,走了,回家!” 正在招呼客人的阿平见童韵半醉不醒的模样,赶紧跑了过来。 “小韵姐!你怎么喝了那么多?!” 今晚生意太好,阿平没法一直顾着童韵,反正有司禹辰在,童韵只要开口自然就会有人送上酒来,所以阿平也就放心地去招呼客人了。只是没想到才一转眼,童韵跟前就已经放上第三圈了。 “不能再喝了!回去吧!小韵姐!” 阿平狠狠瞪了刚才替童韵送酒的服务生一眼,手脚利落地将桌上的酒杯全撤了下去。 童韵嘟着嘴,不满地伸着手。阿平看了司禹辰一眼,司禹辰点了点头,一把扛起童韵就向门外走去。 “喂!你……” 阿平担忧地望着两人的背影。 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啊…… 司禹辰原本想把童韵直接带回家去,可一想到家里那个正值叛逆期的小家伙,就一阵不乐意。 万一被小舍看见他带着醉醺醺的童韵回去,冷嘲热讽倒也罢了,说不准就要吵起来。 她一定不会乐意看到他们俩吵架吧。每次小舍跟他耍脾气,她都会狠狠地瞪他,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一样。 司禹辰皱眉瞥了眼熟睡在副驾驶座上的童韵,方向盘一转,往童韵的家开去。 依着记忆里的路线找到童韵租住的小屋,司禹辰轻轻地将她抱了下来。 他的动作很温柔,生怕吵醒了她,就连往常潇洒甩车门的动作都改为用脚轻带,十足的小心翼翼。 童韵的屋子被收拾得很干净,十分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因此,司禹辰进屋后只是扫了一眼,便很快找到了卧室。 “这家伙,怎么睡得那么沉!” 司禹辰轻轻地将她放到床上,拉过毯子替她盖上。 初夏的夜晚已经开始变得闷热起来,司禹辰走到窗边将窗子开了道缝。这样既能透气又不会着凉。 夜风徐徐送入,带来院子里绿叶的清香。 司禹辰解开一粒衬衣纽扣,松了口气。 站了一会儿,他转过头去,静静地凝视着床上的人。 月光洒在童韵的脸上,泛起一片柔和。灵动清澈的大眼睛紧闭着,没有了那股执着和正经,显得如此沉静、温柔。 目光闪动,司禹辰只觉得心底里一片宁静。 手头没有繁琐的公务,耳边也没有莺声燕语的喧哗。第一次,他发现夜晚也能如此美好。 没有许多人的陪伴,却也并不孤独。 他迎着月光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细细地看着那张熟睡中的小脸,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一抹微笑。 突然,童韵动了一下,脑袋往毯子下缩了缩。 司禹辰不禁轻轻摇头,好笑地将毯子从她脸上拉了下来,塞在肩窝处。 “真能折腾。” 捏着毯子的手停在她的脸颊边,眼神里有着不解。 他的身边从不缺女伴,多得是女人会倒贴上来,当然也不乏他主动的。只要是看对眼的,他一向都不吝啬主动出击。 但对于童韵,他打从第一眼起就没将她归类在可以交往的行列内。 想起两人的相遇,司禹辰只觉得一阵好笑。 那时的她拼命想要替同伴掩盖那些小动作,却傻傻地漏了陷。第二次见面,更是气氛凝重,几乎可以说是不欢而散。再到后来她来家里照顾小舍…… 司禹辰眼神里透露着疑惑。 从什么时候起,他习惯了身边有她的存在,甚至为了能每晚尝到她亲手烹饪的菜肴,而改变了数十年来一贯的夜生活。 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在意她的一举一动,甚是在乎她做了些什么?去了哪里。只要她稍稍晚些到家里,他就无法集中精神做事。甚至只要她多看别的男人一眼,他就会莫名其妙地发火。 又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的身边再也没有出现过别的女人,就连名模江琪也被他冷落在了一边,从此没有再联系过。 手指微动,轻轻地抚上她细腻的脸颊。 司禹辰猛地一颤,仓皇收回手。 他看着自己的手心,简直无法置信。 “这种感觉……” 这种心悸的感觉,是他从未在女伴身上体会过的。 他,这是是喜欢上她了吗? 不。 目光直直地落到童韵的脸上。 他想,他是爱上她了。 司禹辰抚额低笑,许久才抬眼又看向她,眼神里有着不解,却如此坚定。 “真是败给你了。” 他的手再度探出,轻柔地摩挲着她。 似乎不满被人骚扰睡眠,童韵扭动了一下身子,微微睁开眼来。 司禹辰没有收回手,只是笑看着她。 既然心动了,那就勿需再隐瞒什么了。 “唔……我怎么躺下了?应……呃!应该还有好多酒没喝呢……” 童韵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却被司禹辰又按了回去。 他伸手在她额间弹了一下。 “你是酒鬼吗?好好躺着,我去给你倒杯水。” 童韵轻呼一声,一把抓住眼前作祟的大手,死死捏住,又一把推开,固执地伸长了脖子。 “你……你干嘛?干嘛把我推到地上?” 司禹辰一愣。 “看来真是醉得不清啊。” 嘴边突然绽开一朵妖冶的笑来,他慢慢俯下身来。 “有一点需要更正一下,我不是把你推到地上,而是――把你推在床上。” 童韵被他突然凑过来的俊脸一吓,脑袋顿时跌倒枕头上,又轻轻弹起。 两人的鼻尖瞬间相触,只是一个呼吸的交错,两个人就都停止不动了。 醉酒后的童韵异常大胆,非但没有躲避这样尴尬的场面,反倒是直愣愣地看着眼前那张薄唇,带着邪气的笑,犹如罂粟般吸引着她。 司禹辰心头一跳,在她迷茫的眼神下不禁咽了口口水。 “你……” 童韵想说些什么?司禹辰却没有再给她机会,重重地吻上了那两片微启的红唇。 她的滋味如同他想象中一样甜美,未经情事的她清甜中带着生涩。 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吻给吓到了,童韵睁圆了双眼。忘记合上的嘴被司禹辰熟练地用舌头一顶,便门户大开地任由他攻城掠池。 司禹辰轻啮着她的唇瓣,舔抵着她口中每一寸芳香,直到几乎要把持不住心中的欲|望,这才匆忙地直起身来,扭过头去重重喘息着。 “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蛊……” 吻,从来都是他挑逗女性的武器之一,这是司禹辰有史以来第一次失控,竟然深深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司禹辰背对着童韵做着深呼吸,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心头的悸动,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她怎么不出声?该不会是受到刺激了吧? 转身望去,司禹辰猛然一愣,然后是一脸的哭笑不得。 童韵早已再度沉沉睡去。 “你这个女人……明天敢跟我说忘了就试试看!” 司禹辰狠狠瞪了她一眼,却依旧手脚轻柔地替她重新整理好被子。 又看了她一会儿,才拉过一把椅子来,静静地坐下看着窗外的夜色。 清晨的阳光撒进房间,带着暖暖的味道。 可童韵却只觉得一阵头痛欲裂。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喝多了? 抬手遮住明朗的光线,她用力地按着太阳穴睁开眼来,顿时被眼前的所见给吓了一跳。 司禹辰正斜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睡得很熟。 ------------ (二十九)登门接送 司禹辰正斜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睡得很熟。 阳光悉数洒在他的眉宇间,童韵仔细瞧去,突然脸颊有些发热。 是阳光太烈了吗? 她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来。 视线好巧不巧地落在司禹辰的唇上,童韵猛地一惊,下意识地按住自己的双唇。 昨晚…… 她依稀记得唇上那种柔软而强烈的触觉,探出舌尖轻舔,仿佛还残留着不属于自己的味道。 该不会……童韵低垂着头猛地睁大了眼。 不!一定是做梦! “想起什么了吗?” 略带沙哑的嗓音传来,童韵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 “想、想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司禹辰暗哑的声音里透露出浓浓的笑意。 童韵的视线左右乱飘,就是不肯与他直视,心脏剧烈跳动着,仿佛在证明什么。 “我……你……” “你什么你,我饿了,做饭去!” 司禹辰突然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哦!好……好!” 童韵如释重负地赶紧从床上跳起。 “对了。” 司禹辰突然开口,吓得童韵浑身一僵。 他勾着嘴角笑得别有意味,走到童韵身后,俯身凑了过去。 童韵呼吸一滞,傻傻地站在哪里不会了动弹。 司禹辰侧过头,飞快地在她僵硬的唇上落下一吻。 “想起来了吗?” 一直到了义工社门外,童韵还是保持着僵直的状态。 司禹辰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就那么难以接受吗? “到了。” “哦。” 童韵机械般地解开保险带,推开车门,走下车。 车窗被摇了下来。 “我晚上来接你。” 童韵愣愣地看着他。 “点头,说好。” 童韵鹦鹉学舌般地张嘴。 “好。” 司禹辰满意地勾唇轻笑。 “说路上小心。” “路上……小心。” “嗯。” 司禹辰冲她挤了挤眼,薄唇一勾就是一个飞吻过去。 直到车尾灯再也看不见,童韵才醒悟过来,顿时捂住滚烫通红的脸颊。 一张小脸难以置信地皱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怎么才过了一晚,整个世界就变了呢? “小韵!” 义工社的社长大叔从远处走来,童韵赶紧拍拍脸颊,迎了上去。 繁复的义工社工作虽然很快就让童韵忙了个不亦乐乎,但只要一晃神,她就会想起早上的事情来。 拍着滚烫了一天的脸颊,童韵不可思议地出着神。 司禹辰究竟在想什么?早上的那个吻,又是什么意思? 童韵隐隐觉出了些什么?可又不敢确定。毕竟他还没有开口表示过什么?不是吗? 原本该是五点下班的,不知怎么就开始磨蹭起来,硬生生地拖到了六点多。 “小韵,还在忙吗?” 社长大叔送走一位母亲后看了看时间,准备下班。 童韵赶紧应道:“啊!就走了!” “早点回去吧!剩下的交给阿俊那家伙就好。”社长大叔拿起包向门口走去。 阿俊顿时苦下脸来抗议:“社长!不带您这样偏心的!” “少废话!你这家伙出去蜜月了整整一个月,那些烂摊子还不都是小韵替你扛着的?” 阿俊颓然趴倒在桌子上,双手合十直求饶。 “拜托!这份人情我都还了一年多了,求求您老就放过我吧!不要再念了啦!” 看着他滑稽而夸张的动作,童韵忍不住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事,我都忙完了,这就走。” 她飞快地看了眼墙上的钟,不甘不愿地收拾起了东西。 再不回去小舍该着急了吧。 司禹辰说要来接她下班,可整整一天也没接到过一个电话,他知道她的下班时间吗? 童韵甩了甩头,司大少爷应该没那个耐性等到那么晚吧…… “那我先走了。” 社长大叔招呼一声向门外走去,刚要推门,义工社的门突然开了。 “不好意思,我们下班了,有事的话……” 社长大叔话才说到一半,突然觉得眼前的人看着十分眼熟。 “你是……” 童韵忙着整理东西,听见有人上门,抬起头笑道:“社长,你先回去吧!我来……司禹辰?!” 司禹辰一手推着门,一手插在裤兜里,仗着身高的优势一下子就找到了童韵的方向。 “来什么?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下班?没有时间概念吗?” 他板着脸,很是不悦地望着童韵。 这家伙难不成忘了早上的约定?这都几点了! “司禹辰?!”社长大叔瞪大了眼。 他说怎么那么眼熟呢!和所有知名企业都“热衷”于有从事慈善事业,而作为国内商界龙头老大的景天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一向都是慈善机构极力巴结的对象之一。社长大叔经常会在报纸的社会版上看到司禹辰的身影。 刚才一时没认出来,这会儿听见童韵的话才猛然想起。 这个男人很明显是来找童韵的。 社长大叔惊讶地回头看了看童韵,又看了看司禹辰。 “你们认识?” 他怎么会找上楼来!童韵正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司禹辰已经换上了完美的社交型笑容,向社长大叔伸出手去。 “您好,我是景天的司禹辰。” 社长大叔赶紧放下手里的包,一把握住他的手。 “初次见面,我是这里的社长。你是……来找小韵的吗?” 司禹辰异常绅士地微笑着。 “是的,不知她是不是可以下班了?” “可……”社长大叔刚要点头,突然想起童韵刚才惊讶的表情,一时想不明白两人的关系,不敢贸然接口,只好又回过头去问童韵:“小韵,你……下班了没?” 整个义工社里一片安静,所有还没下班的,或是准备下班的人,都在看着童韵和司禹辰。 景天的总裁亲自上门来找童韵小妹,他们俩会是什么关系呢? 这可是天大的八卦啊! 童韵顿时觉得尴尬无比,匆忙地低下头胡乱往背包里塞着东西。 “下、下班了。” 社长大叔奇怪地看了看她,转过头冲司禹辰嘿嘿一笑。 “她下班了,请问,司总裁找她有什么事吗?。” 司禹辰好笑地看着明显是在护着童韵的社长,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我饿了,所以来接她回去做饭。” 社长大叔顿时倒抽一口气,和他同时抽气的,还有除了童韵以外的整个办公室人员。 童韵不是不惊讶,她只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司禹辰没有说错,她的确肩负着“做饭”的职责。可这话说得如此暧昧不清,叫人想不误会都不行! 未免他再说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划来,童韵一把抓起背包就向门口跑去。 “社长,我先走了!” 说完,她也不管司禹辰,一路跑过他跟前,直接向楼梯口奔去。 “那!”司禹辰扫了一眼义工社里惊讶的众人:“打扰了,再会。” 所有人突然都“噌”地一下站了起来,齐齐地向司禹辰鞠躬。 “再、再会!” 社长大叔被吓了一大跳,不过好歹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就冷静下来。 “欢迎您有空常来,再会。” 司禹辰笑着点了点头,转身悠闲地向楼梯口走去。没走出几步,他突然又想起什么似地转过身来。 “刚才忘了说了,很感激您一直以来对童韵的照顾,今后还请继续多多费心。” 社长大叔惊讶地看着他潇洒的背影,喃喃自语:“他这是在拜托我照顾小韵?” “社长!司总裁怎么会来?” “天哪!是司禹辰耶!本人比电视里更帅!” “他和童韵好像很熟的样子,社长,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 一时间,整个义工社都沸腾了起来。 社长大叔呆了半天,突然一声暴吼。 “我怎么知道!!!” 司禹辰一下楼就看见了童韵。 童韵比他早下楼一会儿,可却是用跑的,如果有心要走早该跑出老远去了。可这会儿却还在他车子不远处慢吞吞地走着。 司禹辰靠在车门边,嘴角慢慢勾起。 “你打算走回去吗?” 童韵顿时收住脚步,那速度就像是一直在等他叫她一样。 看来这小妮子还没想明白呢。 司禹辰轻笑一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将车子缓缓开到她身边停下。 “上车吧。” 童韵左右看了看,又瞥了他一眼,然后咬咬嘴唇,飞快地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司禹辰忍不住笑出声来。 “至于么,我来接你就让你那么难以接受?” 童韵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你怎么来了?” 才说完,童韵就恨不得掐自己大腿一把。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早上不是说好要来接你下班的吗?”司禹辰发动了车子向前开去,轻轻瞥了她一眼:“你刚才……该不会是故意在拖时间吧?” 童韵一惊,赶忙向车窗外看去。 “怎么可能!不是有事在忙嘛!” 忙? 司禹辰侧过头看着她,想起刚才在义工社见到的场面――某人那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的动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还真是很忙啊。 没打算戳破她,司禹辰心情甚好地打开了音乐。 轻松的旋律中,童韵渐渐放松了下来,听着音乐看着车外的景色,嘴角也不经意地上扬起来。 一个熟悉的建筑区从眼前闪过。 “等等!停车!” ------------ (三十)买菜 “等等!停车!” 童韵突然叫了一声。 司禹辰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放慢了车速:“怎么了?” “开过头了,快停车!”童韵回头向后望去,手指着车外:“我还没买菜呢!” 司禹辰猛一愣,将车子慢慢靠边。 “买菜?” “嗯,我路上都要去买菜,不然回去了做什么?” 司禹辰这才想起现在所有的晚餐都是童韵一手料理的,从采买到烹饪,完全都交给了她。 看了眼后视镜里的那个巨大建筑区――超级市场,司禹辰有些犹豫。 司大少爷从出生起就没去过那种地方! 童韵瞧出了他的不自然,叹了口气,解开保险带。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在这里等我吧。” 司禹辰松了口气,伸手打开保险锁。 童韵赶紧开门下车,弯下腰道:“我很快就回来。” 一辆红色的跑车从他们车边飞驰而过,突然在数十米开外猛然刹车。 车里的人满脸惊讶地回过头,眼神渐渐透露出不甘和愤怒来。 ******************** 义工社的影印室里。 “嗯,我知道了,你可千万别再上来了!” 童韵握着手机,压低了声音说着,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赶紧收了线。 “司总裁又来接你回去做饭了?” 同事阿美抱着茶杯靠在影印室门外,一脸挤兑地冲着童韵直笑。 “我说童韵啊!你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 童韵吓了一跳,差点撞翻一桌子的资料。 “阿美!你吓死我了。” 她低下头装作仔细整理材料,头也不敢抬起。 都怪司禹辰那家伙,自从上回来接她后,就成了义工社的常客。只要她没在五点准时出现在楼下,他就会悠哉悠哉地跑到义工社里,坐在贵宾室里隔着玻璃窗瞪她。 害得她成天被一群八卦女追在屁股后面“严刑逼供”。 “说来听听嘛!我们都快好奇死了!” 同事小乐也从一旁探出脑袋来,嬉笑地帮着腔。 “哪有什么关系,都说了是在他家打工了嘛。” 童韵尴尬地抱起影印的资料想要溜出去,却被阿美和小乐给死死堵住了门。 “打工?该不会是在玩女仆游戏吧!” 阿美和小乐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向童韵伸出了魔爪。 “嘿嘿……还不从实招来!” 童韵吓得倒退三步,赶紧护住肚子。 “别!别过来啊!!!” 三人正嬉闹着,影印室外突然传来社长大叔的喊声。 “小韵!司总裁来了,你可以下班了没?” 天哪!这家伙怎么又上来了?! 童韵一看表,五点零五分! 阿美和小乐突然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小乐啊!你说童韵这么不配合我们工作,那我们是不是该转变策略,比如说……司总裁那边会不会比较容易沟通呢?” 小乐托住下巴作沉思状,然后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阿美,我觉得这个方案可行性很高。” 童韵几乎要跳起来了,用力挤开两人向贵宾室跑去。 司禹辰和往常一般绅士地向众人道别后,冲童韵勾了勾手指,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童韵一脸沮丧地跟在后头,快要出门时,突然被社长大叔拦下。 “小韵啊!按理说我该提醒你‘豪门难进’的道理,可我不得不承认司总裁的出现,对我们义工社的工作带来了很大好处呢。” 社长大叔悄悄地在她耳边嘀咕。 童韵一愣。 “什么意思?” 社长大叔冲身后的会客区努了努嘴。 “你看,自从司禹辰来了以后,那些不良少女都学会主动上门接受辅导了。” 童韵跟着他的视线扭过头去,不禁有些黑线。 平日里难见一个人影的义工社会客区,此时热闹非凡,拥坐着数十个装束各异,却都明显是经过“精心”打扮的不良少女,甚至还有不少长相纤细的少年! 有痴痴追随司禹辰背影的,也有狠狠瞪着童韵的。 “社长!” 童韵忍不住抚额长叹,这叫她以后还怎么干活啊! 不再理会若有所思的社长大叔,童韵赶紧道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果然是人格魅力的关系吗?” 社长大叔看了眼纷纷起身准备撤退的不良少女们,摸着下巴开始检讨起自己的魅力来。 超级市场门口。 童韵解开保险带准备下车,就瞅见司禹辰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 “你干嘛?” 司禹辰拔下车钥匙。 “下去散散步。” “哦。” 童韵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开始思考今晚做些什么菜给小舍补补身子。 刚开始接触学校生活的小舍起先很不适应,加上本来的性格就有些孤僻,除了童韵外几乎从不和别人交流,说的最多的话莫过于和司禹辰吵架了。 童韵不知道他在学校是怎样一种待遇。虽然碍于司家的名望一定不会有人明着欺负他――当然,小舍也从不会给别人再欺负他的机会。但同学间的相处却是童韵最担心的问题。 看小舍最近的状态就知道他的学校生活并不顺心。从不出门的他面对突如其来的人群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经常是板着脸去上学,又一脸隐忍地回家。 在这方面童韵帮不上忙,只能利用晚上的辅导时间尽可能地开导、宽慰他,更多的是在晚餐上多花些心思,替他尽可能多地补充能量。 边走边思索的童韵前脚刚踏进超级市场的大门,就听见身边人群的低呼声。 超级市场里多数都是些大妈大婶级人物,却也不乏和童韵一样年纪为生活奔波的年轻女生。 “那个男的好帅!” “啊!小伙子长得很俊嘛!要不要来条鱼?” “等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小姐,别犯花痴了,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就放下!” 一片嘈杂声都是冲着童韵身后飘去的,她不由地跟着回头看去。 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你怎么跟过来了?” 司禹辰垂下眼四处扫视一圈,有些嫌恶地避开一旁充满腥味的鱼摊。 “一个人待着无聊,随便走走。” 童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确定要跟我进去?” 司禹辰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领:“少罗嗦!我饿了。” 童韵耸了耸肩,转身向超级市场里走去,由得他爱跟不跟。 两人一前一后地步入超级市场,身后一片哗然。 “扯领子的动作都那么帅!” “是啊!性感死了!” “喂!我说你们还买不买了?!别站着茅坑不拉屎行不行!!!” “大婶,今天的菜新鲜不新鲜?” 童韵在一个菜摊子前停下脚步,着手开始翻选。 司禹辰在她不远处的过道上停下脚步,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由地笑了起来。 她每天都是这样用心在替自己挑选食材的吗? “哟!小姑娘来啦?”卖菜的大婶抬头见是童韵,顿时堆起了一脸笑容。 童韵买菜有个习惯,认定了一家后就不会再换。她和这个市场里不少摊主都很熟识,大家也都很喜欢这个开朗随和的小姑娘,从不会刻意抬价,也总是会替她预留一些新鲜的食材。 “嗯,大婶今天生意好不好?” “今天很不错哟!”大婶喜笑颜开地从摊子下抱出几颗菜来:“特意给你留的,都是最新鲜的!” 童韵笑眯了眼,接了过来。 “谢谢大婶!” 付过钱后,大婶突然塞了一把葱在她袋子里。 童韵一愣,刚要推辞,大婶突然神秘兮兮地笑了起来。 “拿着吧!是今天一个客人忘了带走的,放到明天也就不新鲜了。” 童韵赶紧摇头。 “这可不行,万一明天客人来要了怎么办?不能让您吃亏啊!” 大婶豪气地一挥手拍了她一下。 “跟大婶客气什么!明天来要就给她新鲜的咯,也就几块钱的东西,大婶还请得起!” 童韵忍俊不已地收好了葱,也不再推辞。 “那谢谢大婶了!” 大婶笑着点头,突然冲她一挤眼。 “那个是你老公?这么年轻就结婚啦?平时怎么不见他陪你来买菜?” 童韵一愣,下意识地向司禹辰看去。 目光交错,司禹辰倒是坦荡荡地望着她,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反倒是童韵突然就红了脸,赶紧摆手。 “不是啦!他是我的老板,我在他家打工做饭的!” 大婶一愣。 老板? “难关你每次都买那么多菜,是有钱人家吧?” 童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司家的餐桌上永远不会少于十个菜,她再怎么觉得浪费也不好过多干涉别人的生活习惯。 “可有钱人家的少爷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大婶不解地砸吧着嘴,啧啧有声:“还陪你来买菜!小姑娘你不是在骗大婶吧?” 童韵偷偷看了司禹辰一眼,焦急地否认道:“当然不是!他只是顺路送我过来而已。” “是这样吗?” 大婶疑惑地瞅着司禹辰。 司禹辰被两人这么来回看着,再也淡定不下去了。 走到童韵身边低头问道:“买好了没?” “买好了!” 童韵一把抱起纸袋,向大婶打了声招呼:“大婶,我先走啦。” “诶!慢走啊!少爷先生,这可是个好姑娘,别欺负她哦!”大婶鸡婆地叮嘱着。 司禹辰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脸尴尬的童韵给拉走了。 大婶瞅着两人的背影,神神叨叨地笑了起来。 ------------ (三十一)菜场门口的表白 大婶瞅着两人的背影,神神叨叨地笑了起来。 “这哪里像是老板和打工的,分明就是一对嘛!想骗过我老婆子的眼神,小姑娘,你还嫩着呢!哈哈!” 走出老远,童韵才松了口气。 怀里的纸袋有些倾斜,她这才发现自己还拉着司禹辰的手,慌忙就想松开。 可司禹辰却没有给她溜走的机会,一把反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帮忙将纸袋往她怀里塞了赛,然后插回裤兜里,一脸悠闲地向前走着。 童韵愣住了,呆呆地抱住袋子跟在他身边。 眼神止不住地向交握的手上望去。 司禹辰轻笑一声,开口转移话题。 “刚才在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童韵心头一跳。 “没、没说什么?大婶只是从没见过你,多问了几句。” 司禹辰侧过头来看着她。 “哦?那你是怎么说的?” 童韵偷偷向他望去,正对上他低头直视的目光,顿时惊慌地收回眼来。 “你……你是我老板呀!” 司禹辰停了下来。 童韵的手还被他握着,他一停下,童韵往前走的步伐也就被拉住了。 “怎么了?” 她奇怪地回头,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神。 交握着的手被举到她眼前。 “这是老板会做的事?” 司禹辰的声音冷冷的,从童韵头顶飘下。 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童韵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想要抽回手却被抓得更紧了。 “你……” “我怎样?” 童韵轻轻吸了口气,再度抬起头来时已经恢复了镇定。 自打那一晚两人在童云家过夜后,关系很明显已经起了某种变化。可司禹辰至今为止都没有开口跟她说过什么?她也只当做不知道,一直不敢去确认,生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可如今已经过了好几个星期,这种似是而非的状态令童韵相当困扰,她不想再这么猜测下去了。 说开吧!说开后就不用再一个人烦恼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不知道?” 司禹辰的脸紧绷着,看上去就如同初识那会儿般冷酷。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司大少爷是不是觉得猜谜语是一个很好玩的游戏?” 看到这样的表情,童韵反倒不紧张了。 “放手。” 司禹辰幽暗的瞳孔猛缩,脸色阴沉地望着她。 周遭已经有人开始驻足,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皆在猜测这对俊男靓女间发生了什么事。 悉索的低语声四起,童韵只觉得一阵头大。 “够了。” 她抬眼直视,压抑着内心翻滚的情绪。 “够了?” 司禹辰突然勾唇笑起,只是那笑意却没有入眼底。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会够?” 童韵垂下眼不再看他。 “出去再说。” 司禹辰沉默着,冷冷甩开她的手,快步向外走去。 童韵闭上眼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超级市场外。 司禹辰车旁不远处,停着一辆大红色的跑车。 车里的人在看到两人一前一后步出的身影时,握住方向盘的手猛然攥紧。 “司先生。” 童韵淡淡开口唤住步伐不停的司禹辰。 这个好久都没有听到过的称呼令司禹辰心里一沉,莫名的怒气就冲了上来。 他突然就折返回来,大步跨到童韵跟前,一把抓起她的手,低声吼道。 “你到底要装傻充愣到什么时候!” 他抓得十分用力,童韵只觉得手腕仿佛扭断般剧痛,不由地皱眉死死抓住自己的手。 “唔!” 司禹辰一惊,赶紧松了力道,神色间的焦急与慌张尽显无疑。 “你怎么样?!” 童韵深深呼吸,压下剧烈的疼痛感。 “没事。” 司禹辰握紧了拳头,几欲开口却又忍了下来。 一番挣扎过后,他低低地叹了口气,突然一把拉过童韵,紧紧抱在怀里。 童韵猛地瞪大了眼睛,一时忘了手腕上的伤痛。 “我以为,你该是和我一样这么想的。” 他的声音低低的,有着再明显不过的颓然。 童韵被他紧紧搂住,只能仰起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 他摩挲着她的头发,轻轻问着。 眼神里有着浓浓的爱意,和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紧张。 童韵慢慢阖下眼帘。 心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线突然就松了下来。 她笑了起来。 “你一直都没有说过,不是吗?” “喂!你这女人……” 司禹辰一把拉开她,气恼地瞪视着。 “非要说出来的吗?你就不会自己体会啊!” 童韵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也是能体会的?你司大少爷的风流谁不知道,我哪里敢妄加揣测。” 司禹辰眯起眼,狠狠地盯着她,突然勾起一个邪气的笑。 “那现在就不担心我的风流了?不怕我只是玩玩而已吗?” 童韵仰起头看着他,柔柔地笑着,摇了摇头。 “在你问这句话之前,还是有些担心的。不过现在……” “现在怎样?” 她轻叹一声,伸出手抱住他,将整个身子都埋进了他怀里。 “现在我什么都管不了了,即使你再花心,即使你只想玩玩而已。” 她的声音仿佛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空灵却异常坚定。 “我心里的那根葡萄藤已经蔓延出去了,除非连根拔起,否则是再也收不回来了。” 司禹辰微微一愣,随即狂喜地搂住了她。 虽然一早就知道她对自己也有好感,可听到这样坚定的心意,他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狂跳的心脏。 那里被塞得慢慢的,让他忍不住想要高喊些什么。 “哟,瞧瞧我看到了什么?”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两人背后响起。 司禹辰一愣,却很快就沉下脸来,紧紧抱住想要挣脱的童韵。 “你怎么在这里?” 他没有回头也已经听出了来人的声音。 江琪头戴大盖帽,脸上戴着墨镜,却依旧难掩冶艳无比的身姿。 她此刻的表情很是精彩。愤恨、不甘、嘲弄交杂在一起,如同一个调色板般多彩多姿。 墨镜被摘了下来,露出一双妖艳却带着愤恨的美眸。 “怎么,只允许你司总裁逛市场,就不允许我来了?” 江琪不屑地冷哼一声。 “我倒是从不知道,一向风流倜傥的司大少爷什么时候有了陪佣人出门买菜的兴趣?” 司禹辰转过身来,一手插进裤兜,另一只手却没有松开童韵。 童韵在见到江琪的第一眼起,就明白了她的来意。 她轻轻瞥了司禹辰一眼。 现在不是她插嘴的时候,谁惹下的债就该由谁来还。 司禹辰感觉到身边的视线,不由地紧了紧。 童韵低笑着摇了摇头。 他是在紧张吗? 如果她会因为他以前的情债就生气,那迟早得气成一枚火车头。 她撇了撇嘴,突然有些头大起来。 真不知道往后还得面对多少今天这样的状况呢。 “江小姐如果没什么事,那就告辞了。” 司禹辰犹如看陌生人般看着江琪,没有想要再交流下去的意思。 他从来不会和那些女伴说分手之类的话,因为他压根就不认为那是在恋爱。大家都只是玩玩而已,早就该有随时分开再不联系的准备。 可江琪似乎不这么认为。 “你觉得以我的身份出现在这里,难道会是来散步的吗?” 司禹辰顿时沉下脸来。 “有话快说,但我想提醒你一点,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可以没事闲聊的关系了,好聚好散这个词,你总该听过吧?” 童韵微微蹙眉。虽然她也很想两人理清关系,可司禹辰的做法似乎不怎么上道啊。 江琪的脸色一变,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原本我倒也是打算好聚好散的。” 她的声音是那种说不出的尖锐刺耳。 “你该知道,我原本也就没打算要钓你这个金龟婿,以我在演艺圈的地位身份,本来也只是玩玩而已。如果分手,那也不过是一段露水姻缘。” 司禹辰不屑地冷笑一声。 “你能这么想最好。” 说完,他搂过童韵就向车子走去,半点没有停留。 “等等!” 江琪冷声叫住他。 “你听清楚了,我说的是原本。” 司禹辰开始不耐烦起来,头也不回地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童韵推了他一把,好歹也在和人说话,能不能别老是耍酷? 司禹辰心不甘情不愿地又搂着她转过身去,脸色异常难看。 江琪将童韵的小动作和司禹辰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一阵咬牙切齿的愤怒,脸上却摆出一副嘲笑的姿态来。 “我可不能忍受被媒体报道成一个弃妇,所以……” 她双手环胸,仰起下巴。 “你最好挑个适当的机会公布一下,就说我们因各自工作繁忙,是为了追求事业理想而和平分手的。” 司禹辰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似乎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脑子没有问题吧!我为什么要做这种回应?” 江琪脸色一僵,顿时扭曲起来。 “你最好按我说的做,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不发生点什么。” 司禹辰冷哼一声,搂着童韵转身就走。 “你大可以试试看。” “司禹辰!!!” 江琪气急了地破口大叫,却在路人纷纷诧异地闻声望来时猛然噤声。 匆匆戴回墨镜,压低了帽檐。 “你一定会后悔的!” 【跨出第一步了呢~这两只的恋情会顺利么?江琪会怎么做呢?想接着看下去的孩子要记得收藏哟~剧情会越来越精彩哒~o(n_n)o~~】 ------------ (三十二)见报 义工社里。 童韵正研究着最新接到的一个案例资料,阿美突然推开大门冲了进来。 不顾社长大叔疑惑的目光,阿美快步走到童韵桌边扔下一叠报纸,撑住桌面一阵气喘吁吁。 “你快看看。” 童韵被吓了一跳,抬起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情严肃,于是拿起报纸摊了开来。 娱乐版的头条是两张放大的照片。 一张是国际名模江琪的特写照片,那张冶艳妖娆的脸庞在照片里显得尤其楚楚可怜,令人看了就想要去安慰一番。 另一张则明显是**照,照片里司禹辰站在路边温柔地笑着,一个女人背对着镜头,正将手放在他的嘴角边。 照片上方有一排醒目的黑体字:“名模只顾事业不谈感情,司少寂寞难耐另觅新欢!” 触目惊心的标题引入眼帘,童韵的思绪飘到了昨天晚上。 安顿好小舍从司家出来后,司禹辰照例开车送童韵回去。 在路上,两人不知怎么聊着聊着,就说到了童韵的童年。 “孤儿院其实不像大众想象中那么可怜,那里的孩子绝大多数都是从小就被遗弃的,他们并没有童年的记忆,除了不习惯与陌生人相处外,其它都和正常孩子一样。我们也念书上学,也有同伴一起玩耍。” 童韵回忆着孤儿院的那段时光,嘴角勾起暖暖的笑意来。 “虽然孤儿院的经费永远都是个大问题,但院长妈妈从来不会吝啬对我们的关爱。只是对别的孩子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一些东西,对我们来说比较奢侈而已,但每到逢年过节院长妈妈总会给我们惊喜。因此,对于我们这群孩子来说,感恩的心往往会大于埋怨。” 车子在红灯时停下,她突然看见路边尚未关门的奶茶店,兴奋地拉住司禹辰叫了起来。 “你看!我还记得那时一杯奶茶可是贵得很,我们就在想只要能喝上一杯,叫我们做什么都愿意!后来有一年儿童节,院长妈妈奔波了一天,终于找到一个愿意赞助我们的老板。那一天,每个孩子都得到了一杯珍珠奶茶。那个老板还许诺,以后的每一个儿童节都会给我们送奶茶来!” 她笑得异常灿烂:“那杯奶茶的滋味我永远都忘不了,现在喝什么都觉得没有它好喝呢!” 绿灯亮起,司禹辰笑着转了个弯,车子停在奶茶店门口。 他解开保险带,转过头来向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童韵讶异地睁大眼,随即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老板,两杯珍珠奶茶!” 司禹辰刚要掏钱,童韵按住了他的手,古灵精怪地歪过头眨了眨眼。 “老板大人,今天我请你喝。” 司禹辰忍不住轻笑出声,收起了钱包。 温热的奶茶捧在手里,童韵满足地眯起了眼。 今晚的奶茶似乎特别香甜,是因为心情的关系吗? 她悄悄地看了眼司禹辰,只见他瞅着手中的简易杯,半天都没有下口。 司禹辰可从没在路边喝过这个玩意儿,他喝的奶茶都是英国空运来的红茶精心泡制的。对这种装在纸杯里的奶精制品,他深深怀疑其美味度。 童韵见他踌躇了半天才嘬了一小口,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 “大少爷,珍珠奶茶要这么喝才对!” 说着,她猛地吸了一大口,咽下奶茶后嘴里塞满了珍珠。她嘟起嘴一阵咀嚼,边嚼边口齿清晰地道:“试试吧!很有满足感呢!” 司禹辰疑惑地看了看她满嘴的鼓鼓囊囊,学着她的样子喝了一大口。一颗颗珍珠般大小的丸子蹦跳进嘴里,新鲜的感觉令他挑了挑眉。 “怎么样?” 司禹辰嘴里盘弄着珍珠丸子,出口的声音含糊不清。 “还不错……” 刚说了三个字,一颗黑色的小珍珠顿时从他口里弹跳出来,咕隆几下滚到了童韵脚下。 司禹辰懊恼地捂住了嘴,神色郝然。 童韵愣了愣,随即弯下腰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满口的珍珠丸子都喷了出来。 司禹辰恼怒地瞪了她一眼,忍不住也弯起嘴角笑开。 童韵好不容易直起腰来,拿出纸巾一人一张擦起了嘴角溢出的奶茶。 “那边还有。”童韵指了指他的嘴角。 司禹辰拿起纸巾擦了擦,却没有找到正确的位置。 童韵笑着摇了摇头,伸出手指替他抹去了嘴角的湿漉。 司禹辰眯起眼,轻轻握住她的小手,嘴角挂起温柔的笑意。 收回思绪,童韵神情自若地放下报纸。 “那群狗仔真是活腻了!随便两张照片扯到一起就能瞎编乱写一通,还敢跟踪你们,看我不找新闻社的关系户整治整治他们!” 童韵和司禹辰交往的事虽然没有公开宣布,却也没有隐瞒任何人。本来童韵还担心恋情的曝光会不会给司禹辰造成麻烦,也已经做好了地下情的准备,可司禹辰似乎并不在乎,依旧是每天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义工社里。 唯一不同的是,以前两人总是一前一后地离开,现在则变成司禹辰大大方方地搂着她下班,临走前还会一一和众人打招呼,搞得整个义工社不想知道他们的关系都不成。 阿美她们几个和童韵比较要好的曾问过她关于江琪的事,毕竟司禹辰和江琪的绯闻当初炒得满天飞,至今也没传出两人分手的消息来。阿美她们不禁有些替童韵担心,担心她上当受骗。 “江琪那女人竟然说什么工作最重要,感情只是调剂品而已?还有!什么叫男人没有不偷腥的,居然还装好人劝你睁大眼别以为豪门易入!这叫什么狗屁话!说得你好像有什么目的一样……对了!你不是说他们早就分手了吗?那姓司的干嘛不出面澄清?!” 阿美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完全注意到社长大叔在听到她如此称呼司禹辰后倒抽一口冷气的剧烈反应。 童韵微微一笑,将报纸重新叠好。 “或许觉得没有必要吧!毕竟都是私事,不管是在一起还是分手,都没必要搞得人尽皆知嘛。” 阿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你一点都不在意?”她抚额长叹:“天哪!你脾气也太好了吧!” 脾气好?童韵眨了眨眼,她怎么记得那天在路上又“偶遇”一个司禹辰老相好的时候,她可是整整摆了半天冷脸给他瞧呢。 只是,有些事可以计较计较,但这种翻来覆去可以炒上十天半个月的冷饭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好,不说这个,司禹辰人呢?这报纸都发行半天了,他好歹也要打个电话给你吧?我就不行他没有看到!” 童韵一愣,眼神不由自主地向手机望去。 黑漆漆的屏幕,已经都没有亮过了。 中午吃饭时两人才通过电话,却也没听司禹辰提起这件事来。 童韵微微蹙眉,他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感觉吗? 正失落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童韵一看,是司禹辰。 阿美一指手机,柳眉倒竖。 “不许接!得给他点颜色瞧瞧才行!” 童韵好笑地摇了摇头,按下了接听键。 “快下班了吧?” “嗯,你……” “怎么了?” “不,没事。” “对了,我今晚有应酬,不能来接你了,你自己回去小心点,不用替我留饭了。” 童韵顿了顿。 “好。” “晚上别跟那小子聊太晚,早点回去,听见没?” “嗯,你也是。” 挂了电话,阿美一脸探究地望着她。 “怎么样?他有没有道歉?什么时候过来接你?” 童韵放下手机,神情有些飘忽。 “他今晚有应酬,让我自己回家。” “什么?!” 阿美几乎要跳起来,怒不可抑地一拍桌子:“有没有搞错啊?他半句都没有提这事?!” 童韵暗叹一口气,站起身来按住阿美的肩将她转了个身,向门外推去。 “好啦!这事我自己会处理,你今晚不是要去你未婚夫家吃饭吗?再不走可要迟到了!” 阿美看了眼手表,低呼一声:“对哦,我都忘了!我先走了!” 走出没几步,她担心地回头看了童韵一眼。 “你真的没事?” “放心啦!我可没那么弱不禁风。” 童韵微微笑着,冲她挥了挥手。 阿美这才不放心地抓起包冲出门外。 回到座位上,童韵重重地靠在椅背上,目光向那张报纸飘去。 ******************** 一直到小舍睡着,司禹辰都没有回来。 童韵轻轻掩上门,背上包准备下楼回家。路过司禹辰的房间,紧闭的门缝里没有一丝亮光,她的心中微微有些失落。 真的什么都不必解释吗?连一句安慰都没有,是太信任她了,还是完全不在乎呢? 刚走到门口,一辆车突然停在童韵面前。 车门打开,司禹辰从车里走了下来,脸上有着些微倦怠。 “还没回去?” 他走到童韵面前,轻轻搂过她。 浓烈的酒气从衣服上传进童韵鼻间,她不由地皱了皱眉,似乎喝得还不少。 “你喝酒了?” 司禹辰将下巴搁在她头顶蹭了蹭,轻笑着道:“应酬嘛,难免的。”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童韵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询问报纸的事。 “我要回去了。” ------------ (三十三)重归于好 “我要回去了。” 司禹辰又紧紧地抱了她一会儿,才松开手去掏车钥匙。 “我送你。” 童韵拉住他的手:“不用了,你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 司禹辰想了想:“那你自己路上小心。” 童韵垂下眼,轻轻应了一声。刚要转身走,司禹辰突然又拉住了她。 “对了,我有一份礼物要给你。” 童韵奇怪地看着他:“礼物?” 司禹辰勾唇一笑。 “不过今天太晚了,明天再看。” 说完,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看着毫不留恋地转身回屋的司禹辰,童韵心里一抽。 这就是你的安慰吗? 谢谢,但这会让我觉得自己真的好廉价。 她沉下脸来,转身快步离去。 ******************** 童韵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看着手中的报纸。 今天娱乐版的头版头条比昨天更为大幅! “明钓金龟婿,暗养小白脸――名模江琪的糜烂生活大曝光!” 标题下是一个女人热烈拥吻年轻男子的照片。虽然拍摄角度不佳,画面也很模糊,但那姣好的身材却叫人一眼就能瞧出照片里的女子正是江琪! “这八卦新闻的更新速度也太快了吧!昨天还在替江琪说好话,怎么今天就倒打一耙了?”阿美砸吧着嘴,一脸不屑加幸灾乐祸:“你说,这会不会是司禹辰做的?他昨天回去有没有跟你提过什么?” 童韵摇了摇头,正疑惑着,手机响了起来。 “看报纸了没?”司禹辰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 “看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份礼物还满意吗?” 童韵一惊:“真是你做的?” 电话那头的司禹辰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她喜欢玩,我当然要奉陪了。” 童韵皱眉:“这样做好吗?我其实……” “其实什么?”司禹辰哼了一声,打断她的话:“也不知道谁昨天一副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别以为我没看见你那副晚娘脸。” 童韵气结。 “韵,我那些乱七八糟的陈年旧事不需要你来包容和忍耐,我更希望你能冲我发脾气,至少那样会证明你在乎我。” 童韵轻轻垂眼,沉默下来,过了许久才开口。 “我没有想发脾气,只是觉得不应该让这种事影响情绪。” “可你还是在意了,不是吗?” “是,我在意。” 可我在意的并不是你和江琪的事,只是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连一句安慰都没有。 司禹辰轻笑出声。 “我很高兴你这么说。” 童韵暗叹一口气:“吃饭了没?” “没有,我在等谢礼呢。” “谢礼?” 电话里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上方传了下来。 “不知道童韵小姐收到这份满意的礼物后,能不能请我吃顿午饭呢?” 童韵讶异地抬起头,司禹辰笑着挥了挥手中的电话,义工社众人都捂着嘴在一旁偷笑。 童韵不禁笑出声来,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包向社长大叔打了声招呼,请客吃饭去也。 ******************** 绯闻风波就这么过去了,童韵事后问过司禹辰,没有问他是怎么处理的,想也知道以景天这么大的规模不管是威压还是胁迫,甚至是收购都是有可能的。只是对于江琪被曝光豢养小白脸的事,童韵倒是很想知道是真是假,究竟是不是司禹辰杜撰出来的呢? “我还不屑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司禹辰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她那些事早八百年前我就知道了。” 童韵睁大了眼:“那你还……” “还和她在一起?” 司禹辰勾唇冷笑。 “她是为了炒新闻,我也只不过是多个女伴而已,社交圈里这些事很正常。” 童韵垂下眼沉默着。 的确是很正常呢?她早就该明白的不是吗?可为什么现在听见他亲口这么说,心里还是会觉得不舒服呢? 司禹辰好笑地拍了拍她的头:“不许瞎想,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司禹辰已经有了个可爱的女朋友,不需要那些女伴了。” 童韵忍了半天还是没板住脸,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心头甜甜的。 “贫嘴!” ******************** 小舍最近很不高兴,成天都阴着张脸,跟谁都没好脸色看。就算是见了童韵,也只是收起了冷言冷语,却没有一丝笑容。 童韵勒令司禹辰不许将两人交往的事告诉小舍,童韵照顾小舍已经三年多了,可这俩父子除了一块儿吃饭外,关系丝毫没有进展。如果让小舍知道了童韵和司禹辰的关系,还指不定会闹出些什么事来。 司禹辰虽然不乐意,可却拗不过她,在童韵再三申明下只好点头答应。 可已近16岁的小舍毕竟还是看出了些端倪来,两人间那无法掩饰的亲昵,还有童韵脸上幸福的笑容,甚至是司禹辰一而再再而三对他的容让,都让小舍感觉到一种名叫“背叛”的情绪。 原本每天最期盼的时刻就是童韵的到来,可现在这份期盼变成了排斥。因为小舍发现,只要童韵一踏进大门,整个家里仿佛都只剩下她和司禹辰两个人,就连一向被童韵宠爱的自己,都变成了外人。 这让小舍异常愤怒,他想过不要童韵再来家里照顾自己,可翻来覆去失眠了好几个晚上,还是舍不得不见她。 正值青春期的小舍被这些烦乱的情绪纠缠得喘不过气,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起来。 这天放学回家,小舍把司禹辰派给他的司机撵了回去,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走得很慢,几乎是用散步的速度在前进着。 童韵的存在就像是一株罂粟,即吸引着他想要飞奔回去的心,又怕回去会看到两人之间说不出的浓情蜜意。 小舍背着包,双手插在裤兜里,脸色阴沉地踢着脚下的石块。但就算再怎么磨蹭,夕阳落山时也已经能看到司家别墅的大门了。 小舍站在马路对面看着那扇金碧辉煌的大门,深深吸了口气,正想要过马路,街道旁突然飞快地跑出一个人来,挡在了他身前。 他瞪大了眼,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娇小可爱的女孩。 女孩还不到他的肩头,人长得可爱极了。她扎着长长的马尾辫,巴掌大的小脸上有一对灵动的眸子,此刻仰着头甜甜地笑着,脸上充满了自信。 女孩的手里捏着一封信,粉红色的信封在夕阳的余晖映射下显得如此可爱。 小舍收回打量的目光,皱了皱眉,没有出声。 “司舍同学,我有话要跟你说。” 女孩露出八颗洁白的贝齿,声音如出谷黄莺般甜美动人。 “你是谁?” 女孩一愣,美眸圆睁,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你不认识我?!” 小舍微一蹙眉:“我应该认识你吗?” “你!”女孩张口结舌地看着他,半天才回过神来,柳眉倒竖刚想怒斥一通,突然又想起了自己今天来的目的,瞬间换上一个灿烂的笑容。 “也是,司舍可是出了名的冷漠,不过也就是这样才能吸引本小姐。”女孩的目光在他稚嫩却已显出不凡俊美来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满意地点了点头:“无所谓,那就从现在开始牢牢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江小柔,从今天起会是你的女朋友。” 说完,江小柔眉眼弯弯地将手中粉红色的信封递到了小舍面前。 小舍一愣,看了看她手里的信封,又看了看她,没有伸手去接,反倒是不屑地轻笑一声。 “江小柔?小柔?你父母到底在想什么?就这副模样究竟是哪里温柔了?” 江小柔面色一变,这话可触动了她的神经。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看她不顺眼的人拿名字的事嘲笑过她,可都被她仗着实力雄厚的家庭背景给扳倒了。 人往往有种特性,即使再怎么不喜欢一件事,也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做不到。江小柔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别人说她不温柔――虽然她的性格和名字的确是不搭边。 今天如果换第二、三个人来,她早就翻脸走人回头找人教训他们一顿了,可正因为眼前是自己长这么大来第一次动心的男孩子,这口气不知怎么就忍了下来。 “司舍喜欢温柔的女孩子吗?” 小舍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阖下浓密的睫毛:“我喜欢什么样的都和你没有关系,总之不会是你这样的。” “我可不这么认为。”江小柔自信满满。虽然司舍不认识她这一点对她打击的确很大,且不说她是全国第一国中的首席校花,就论家庭背景也是国内排名前十的,最关键的是,她和司舍还是同班同学!在一起学习生活都快半年了,他居然说不认识她?!不过即使这样,江小柔也没有想过要打退堂鼓。 江大小姐无论是学识、样貌还是家庭背景,都是各家少爷们趋之若鹜的目标。虽然现在尚未成年,可父母早就开始替她物色起将来的夫婿人选了。不过江小柔却毫不理会由得他们去折腾,她的爱情必须由自己做主,这点谁也别想插手! 因为――早在今天冬天的那个早晨,那名转校生出现在讲台前时,她的心就已经遗失了。 ------------ (三十四)情书 因为――早在今天冬天的那个早晨,那名转校生出现在讲台前时,她的心就已经遗失了。 在得知他就是国内最大的企业――景天企业司禹辰的侄子时,江小柔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了!这样的家世背景父母一定不会拒绝,不,应该说是求之不得的吧! 原本以为以自己的美貌和人气,司舍迟早都会注意到自己,然后和那些追求者一样按耐不住内心的爱恋,不出一个月就会向她表白。 可别说一个月,等六个月都快过去了,司舍依旧还是成天摆着那副冰冻三尺的冷酷表情,目不斜视地和她擦肩而过。 看着周围那群虎视眈眈的花痴女成天望着司舍流口水,江小柔决定再也不能干等下去了! 他或许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吧?江小柔替司舍找了个借口,终于下定决心在她生日的今天来他家门口等他,主动给他一个和自己交往的机会。 “你只是没有机会多了解我而已,总之不管怎样,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和我交往的机会,以后请多多关照。” 江小柔再次将手里的信封往前递了递,郝然之色从那张粉嫩娇艳的小脸上一闪而过。 “你可别误会,这才不是情书!只是……只是我允许你成为我男朋友的一个证明而已。” 顺便把你圈住,免得那些学校那些女孩再对你犯花痴! 小舍轻轻吸了口气,又重重吐出。 平日也有不少女孩给他递情书,但没有例外地都会被他给拒绝掉。心情好时他会想起童韵的叮嘱,尽量做到礼貌拒绝,可如果心情不好就会直接走人,半句话都懒得多说。 他今天的心情本来就出奇的差,现在又遇上这么自以为是的大小姐。她说什么来着?允许他和她交往?还有证明? 小舍冷笑一声,他以为自己很稀罕吗?长的漂亮可爱又怎样,在他眼里还抵不过韵的一根头发! 韵…… 想到童韵,小舍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莫名就烦躁起来。抬眼看了看依旧是自信满满的江小柔,他伸出手就要打开那个碍眼的粉红色信封。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角里。 “小舍?” 小舍一惊,瞪大了眼看向从街道那边走来的童韵。 韵怎么会在这里?那么晚她不是早就该到家里了吗?现在这个状况该怎么办?韵如果误会的话…… 他慌乱地看了眼江小柔,又紧张地盯着微笑走来的童韵,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江小柔奇怪地随着他的视线望去,见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大姐姐,不禁有些疑惑司舍的过度反应。 童韵站定在小舍面前,笑着问道:“小舍,今天怎么那么晚才放学?这位是?” “你好,我是司舍的同班同学,我叫江小柔。”江小柔落落大方地打着招呼。 童韵笑着点了点头:“江小柔,很好听的名字呢。你好,我是小舍的姐姐,童韵。” 江小柔眼睛一亮,笑得灿烂无比:“童姐姐好!” “真有礼貌。”童韵也是笑眯眯地看着她,只觉得这个小姑娘怎么长得那么好看,这要是长大了还了得! 小舍低着头僵硬地站着,任由童韵接过自己身上的背包,半天都没有开口。 童韵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你们在聊天吗?要不要到一起去家里吃饭?” 江小柔正愁没机会和小舍多相处,童韵这话正对了她的胃口,可刚要开口答应,就被一个冰冷却略显焦急的声音给打断了。 “不用了!她现在就要回家了!” 童韵皱了皱眉,刚要责怪小舍不懂礼貌,突然瞥见了江小柔手上的粉红色信封。顿时心头一跳,明白了些什么。 “啊……原来如此,我是不是妨碍你们了?” 她笑得狡黠,冲江小柔挤了挤眼。 江小柔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被外人看见她一个女孩子主动表白怎么说都有点丢脸。可瞧了瞧童韵丝毫没有反对的意思,顿时眼珠一转,决定走打亲情牌。 “嗯,童姐姐,我很喜欢司舍,正要和他交往呢?童姐姐觉得怎么样?” 童韵被她的直白搞得一愣,现在的女孩子都是这么大胆直接的吗?不过似乎很有勇气呢。 听到江小柔这么问,小舍心头猛地一跳,耳朵竖了起来。 “这不应该问我呢?只要小舍喜欢,我不会有意见的。” 听完她的话,江小柔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谢谢童姐姐!” 童韵好笑地摇了摇头,不明白这个小姑娘为什么要来问自己。转头去看一直不吭气的小舍,童韵一愣。 小舍此时的脸色异常难看,惨白中夹杂着一丝痛楚。 “小舍!你怎么了?” 小舍慢慢抬起头来,直视着江小柔,突然伸手接过她手中的信封。 “你先回去吧!我有话要和她说。” 他的声音是一种说不出的阴沉,沙哑中带着莫名的冰冷。 童韵一愣,刚要有些担心地询问他究竟是怎么了?突然看见江小柔脸上激动、娇羞的神情,又看了眼被小舍死死攥在手心里的那个粉红色信封,顿时恍然大悟。 “那我先走了,你们不用急慢慢聊,对了,小柔下次一起来家里吃饭吧。” 江小柔见小舍收下了情书,一阵喜悦激动,以为表白终于成功了,于是开心地连连应是,还止不住地挥手和童韵道别。 等童韵走远,小舍依旧是僵直地立在原地。 江小柔笑得眉眼弯弯,伸手去拉他。 “明天来接我一起去上学好吗?” 手里是他比自己大了一圈,骨节分明、修长漂亮的手,眼里是那张冷酷却俊逸的脸,江小柔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小舍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啪”一声挥开她的手。 “你怎么了?” 江小柔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翻脸了,她做错什么了吗? “花痴。” 小舍突然冷笑一声,看向她的目光冰冷而不屑。 “你说什么?” “我说,你和那些花痴也没什么区别嘛,你最大的不同就是脸皮够厚!”毒舌如簧,丝毫不给江小柔留任何情面:“跟到家门口来不说,还妄想去我们家吃饭?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做得出这么不要脸的事,这是不是就叫做……” 小舍嘴角挂起一个嘲弄的笑。 “倒贴?” 江小柔面色大变,她从来都是被追求者捧在手心里夸着赞着的,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 “司舍!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小舍翻了个白眼。 “果然脸皮有够厚的,这种话也想多听几遍?你是受虐狂吗?” “你!!!” 江小柔的眼眶都泛红了,气结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我说错了吗?”小舍脸色一沉,阴狠地盯住她:“别以为说几句好话讨韵开心了,我就会和你在一起。” 说完,他将手平举到江小柔眼前,摊开手心,粉红色的信封已经皱成一团。 用两根手指捏起信封的一角。 “如果你还知道羞耻,就记住现在的画面。” 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撕,信封被撕成两半,飘落在地上。 江小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司舍!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为什么不敢?”双手插回裤兜,小舍冷笑连连。 “你……你神气什么!”江小柔气得胡言乱语起来:“别以为你是司禹辰的侄子就可以这样侮辱我!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真以为自己是司家的接班人了?我和你交往那是给你面子,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司这个姓你连我家大门都踏不进去!” 小舍浑身一震,眼眸顿时沉了下来。 “那正好,我和姓司的没有任何关系,你完全不必给我面子。” 说完,冷着脸头也不回地就越过她向前走去。 江小柔一愣,顿时后悔起自己的胡言乱语,想要叫住他却又拉不下这个脸来。 小舍走了两步后突然又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过头来。 江小柔心中一喜,以为他后悔了。 “另外,你还不配吃韵做的菜,别再痴心妄想了。” 江小柔震惊地站在原地,碎成两半的粉红色信封被风卷起刮到马路中间,刺痛了她的眼睛,泪水就这么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司舍!你这个混蛋!!!” 小舍头也不回地向别墅走去,充耳不闻身后的大哭声。 江小柔哭了好久,一直到眼泪再也流不出来,才跑到马路中间恨恨地踩了信封两脚,又用力地碾了碾,愤愤地向司家别墅看去。 “韵?不是说是姐姐吗……” ******************** 小舍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了屋里,任由童韵怎么敲门都不出来,也不吃晚饭。 司禹辰坐在沙发上挑眉看着再一次挫败而归的童韵,伸手招了招。 “还是不肯吃饭?” 童韵走到他身边坐下,沮丧地点了点头。 “刚才还好好的和一个小美女说话呢?还以为他长大学会谈恋爱了呢?怎么没多久就变这样了,是吵架了吗?” 司禹辰眼神闪烁,大手一揽,将她搂进怀里:“别太宠着他了,小孩子闹脾气而已。” ------------ (三十五)往事 司禹辰眼神闪烁,大手一揽,将她搂进怀里:“别太宠着他了,小孩子闹脾气而已。” 童韵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喂!他好歹也是你儿子!” 这话一出口,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自从两人正式交往后,都没有提起过小舍身份的事情。童韵是不知怎么开口问,可毕竟心里还是在意的。 对这份感情她很认真,想要一直一直地走下去。可小舍毕竟是司禹辰的亲生儿子,如果真的走到结婚那一步,那小舍岂不是也变成她儿子了? 对于莫名其妙就多出这么大一个儿子来,说不在意是假的。童韵倒是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她担心的是小舍能不能接受这种关系上的突然转变。 司禹辰也从没有主动提起过小舍的亲生母亲,那段过往似乎是一段想要被遗忘的过去。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会突然跑出那么大一个儿子来。” 童韵猛然抬头看向司禹辰,他搂着她,眼神却望着窗外,微微侧过去的脸上看不清表情。 “年轻时候的我很叛逆,换女朋友的速度比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司禹辰轻笑着,仿佛有些自嘲:“他的母亲就是那时候认识的,该怎么形容呢?她是个小太妹,就和你义工社里那些女孩子一样,叛逆、张扬,脾气很大,当然我那时候的脾气也不好,所以两人成天吵架。不过或许我就是被她那种离经叛道的自由自在所吸引吧!所以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短。” 童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司禹辰现在的个性也不怎么样,不难看出年轻时候的影子来。 “我没有向人低头认错的习惯,每次吵架冷战后,她总是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用尽各种方式来威胁我去哄她,久而久之我对这种永无休止的争吵感到了厌倦。有一次,我们又因为一件小事大吵了一架,一开始我已经打定主意要分手了,也就没有去找她,可不久后我发觉有些不对劲了,因为她整整失踪了一个月。” 童韵瞪大了眼:“失踪?” 司禹辰慢慢点了点头。 “她没有亲人,是她的一个小姐妹找到我,我才知道的。据说那天争吵过后就没有了她的消息,我虽然不想再挽回这段感情,可毕竟她也是个女孩子,我担心会遇到意外。就在我派人出去寻找时接到了她的电话,她说自己怀孕了。” 童韵倒抽了一口气。 司禹辰苦笑了一下:“我自然不会相信,这一招她用了很多次了,但我们每次在一起我都很小心,我自信不会发生这种事,那时候我以为她又在耍花样,心里很愤怒。于是告诉她这种谎话已经对我没用了,这个孩子她要生就生下来,别指望我会因此再去哄她。” 童韵狠狠皱起眉头,不满地看着他。 司禹辰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悦,轻叹一声搂住了她。 “我那时候并不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如果知道……” 童韵冷冷开口:“如果知道会怎样?要她拿掉那个孩子吗?” 义工社处理过不少未婚先孕的少女妈妈案例,对于那些女孩,童韵总觉得很可怜。年轻的她们由于无知而犯下错误,断送了自己大好的青春和前程。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因此只要不是家庭特别困难,或是孩子的父亲因各种客观因素不能负起责任来,他们都是劝和不劝散的,更不主张将孩子拿掉。 一想到如果当初司禹辰得知怀孕的事是真的后会要求拿掉孩子,童韵就不由地想到一脸倔强的小舍,心中忍不住地抽痛起来。 司禹辰微微一愣,出神地望着前方,许久才缓缓摇头。 “我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拿掉孩子这种事我是做不出来的。虽然我不知道那时的自己究竟会怎么处理,但毕竟也是我的孩子,我做不到那么无情。” 童韵猛然间松了口气,看向他的目光也柔和了下来,轻轻握住他的手。 “后来怎么样了?小舍为什么会那么大了才回来?十二年间你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吗?” 司禹辰重重吐出一口气:“我完全不知道。” 童韵蹙眉:“怎么会这样,小舍的母亲没有来找过你吗?” “没有,那次通完电话后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司禹辰也是紧锁眉峰:“我是到小舍回来的那一年才得知这件事,后来我派人去查探了她的情况,才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 “那次吵架过后,她跟着一个偷渡客去美国玩,以为这样做会让我着急到满世界去找她。可那时我已经放弃了这段感情,自然不知道这件事。她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只是照旧用这种方式恐吓我而已。被我拒绝之后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真的有了身孕,想要回国找我,却在那时发生了意外。” “意外?”童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司禹辰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和自责。 “她被人强奸了。” 童韵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 “什么……怎么会这样!” 司禹辰闭上眼摇了摇头,声音是沉痛的。 “她联络上了那个偷渡客想要回来,没想到那个偷渡客嗜赌成性,为了赚取赌资竟拿她去做交易,以送她回去为借口把她骗到了一个废弃的仓库……” 司禹辰没有再说下去,两人相握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冰凉而湿漉。 “她……被抢走了身上所有的钱,遍体鳞伤的被抛在废弃仓库里。幸好不久就被人救了,那个救她的女人是个酒吧女,那天半夜正好来这里和男人私下交易,恰好就目睹了这一切。酒吧女将她救走后带到了自己工作的地方,于是她就在那里住了下来,幸运的是孩子没事,身体养好后她迫于生计开始接客。” 童韵闭上了眼,难以想象一个年轻的单身女孩身无分文地在异国他乡是如何生存下来的。她接触过不少从事不正当行业的未成年少女,有不少是贪图新鲜刺激,或者是为了金钱才做的,但也有许多是生活所迫,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出卖着自己的身体。童韵从没有看不起这些人,因此在听到小舍母亲的悲惨遭遇后,心里除了震惊外更多的是同情和不忍。 那时候的她,该是多么无助啊! “她的生活条件很不好,即使后来成了酒吧当红的小姐,可却迷上了赌博,所有的钱都被她赌光了。或许她是恨我的吧!所以对那个孩子她也连带着一起恨了。孩子到了五、六岁以后就被她一个人扔在家里,托给隔壁邻居看管。不让他出门也不给他学习,冰箱里塞满了速食品,孩子饿了就自己找东西吃。她会几天几夜都不回去,也不打电话回家,高兴了就回来扔一点生活费,不高兴了就会失踪好一阵子。” 小舍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吗? 想到漆黑的屋子里,小舍一个人蜷缩在床脚边,发着高烧却不敢打电话给自己的样子,童韵的心就疼得更厉害了。 “她的精神状况一直不好,酗酒赌博是常性,喝醉了就会发酒疯四处打人,幸好她不怎么回家,孩子才没有遭殃。不过终于还是闯了祸,一次工作时喝多了,咬伤了一个客人,被人抓到了警察局。一个追求了她许多年的中国富商将她保释出来,不过酒吧却将她辞退了,为了以后的生活她答应了那个商人的求婚。但是商人并不知道她还有个儿子,因此她就托回国探亲的小姐妹把孩子带回国来交给我。就在我收到司舍不久之后,她就和那个商人结婚了。” 听完整个故事,童韵才终于明白司禹辰为什么打从一开始就对小舍那么冷漠。毕竟他没有参与过孩子的成长,两人之间毫无亲情可言。以他大少爷的性子能接纳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十二岁的儿子,已经很是难得了。 司禹辰顿了顿,突然伸手按了按眉框,整个人显得很疲惫。 “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司舍。虽然是我的孩子,可他毕竟不是在父母的期盼下出生的。我对他的母亲早已没有了感情,有的只是内疚,而他母亲对我……应该是恨到无法原谅的吧。这种无法被祝福的关系,我实在是……” 童韵轻叹一声,轻轻拥住了他。 “慢慢来吧!小舍是个好孩子,终有一天你们会感觉到父子间那种无法抹灭的亲情。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的声音低低的,和怀抱一样温暖,轻轻围绕着司禹辰。 司禹辰长长地呼出口气来,这些话他从未对人说过,知道事情真相的也只有莫管家而已。憋在心里三年多了,如果聆听的人不是童韵,或许他永远都不会将自己这段脆弱不堪的往事说出来吧。 他反过身紧紧抱住童韵,将脸埋在她的发间,用力地吸着她身上独有的清香。 淡淡的,却令他觉得心安。 幸好,他的身边还有她。 ------------ (三十六)闹脾气 童韵走在楼梯上,脑海中盘旋着司禹辰刚才的话。 她走得很慢、很慢。 小舍的房间就在二楼的第三间,可就是这么短一段距离,童韵足足走了十多分钟。 因此当她举起手准备敲门的时候,突然犹豫了一下,她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小舍呢? 安慰?鼓励?这些就足够了吗?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小舍没想到会有人站在他门口,有一瞬间的怔愣,待看清是童韵后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有些欣喜,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眼中带着希翼。 她那么晚还没有回去,是在担心他吗?可是她又是为什么而担心呢? 小舍是期待她因看到江小柔的表白而难过的,可心里同时又有一个声音在说: 别妄想了!她从来就只把你当作弟弟看待,根本就不喜欢你! 小舍慢慢垂下眼帘,不再看着童韵。 童韵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勉强地笑了笑。 “小舍,肚子饿了吗?我去把饭菜热一下吧。” 小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自嘲地笑了起来:“你等到那么晚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童韵一愣,眼前的小舍是陌生的,是她所没有见过的――不,这种状态是小舍对旁人的一贯态度,可却是从未在面对她时出现过的。 童韵莫名地感觉到了一种惊慌,想要去拉他的手,却被不着痕迹地闪了开去。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直直地看着前方,下巴倨傲的紧绷着:“我能照顾自己,你不用特意操心了。” 说完,就这么冷着脸从童韵身边走开,向楼下走去。 童韵呆了好一会儿,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这才回过神来。 她的眉头不由地狠狠皱起。 小舍有些迷茫地看着厨房里的空锅空碗,刚才撂下大话说会自己照顾自己,这才没过几分钟他就遇着麻烦了。 司家的厨房里没有冰箱,只有一个巨大的冰柜,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速冻品,却没有一个是可以速食的。小舍不由地苦下脸来,现在的情况比他在美国的家里时还要糟糕――至少妈妈会在冰箱里塞满各种速食面或是罐头食品。 在厨房里转了半天,他突然想起休息室里有个冰箱,里面应该有能吃的吧? 休息室在从厨房到楼梯的必经之路上,小舍还没走到休息室门口,就闻到了一阵熟悉的清甜香味。 他的步伐情不自禁地放慢下来。 “过来坐。” 童韵冷着脸坐在休息室的桌子边,桌上摆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砂锅和一只干净的碗。 刚才的不快令小舍心里挣扎了一下,可脚却已经不受控制地向童韵走了过去。 童韵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不悦,可脸却是绷得紧紧的,没有一丝笑容。 砂锅里是小舍第一次被童韵带回家后吃过的枸杞桂圆粥,雪白的粥米中夹杂着一颗颗红色的枸杞,还有沉浸在其中的桂圆肉,看上去无比诱人。 小舍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肚子很不给面子地叫了起来。 他懊恼地捂住肚子,偷偷瞥了童韵一眼,却瞧不出她面色有任何的变化。 一瞬间,刚才还倔强着的心思瞬间就坍塌了下来。 韵……生气了吗?小舍隐隐有些担心起来。 童韵乘了浅浅一碗粥摆在他面前。 “吃吧。” 小舍忐忑地看了她两眼,见她抬眼看过来,赶紧一把捧起粥碗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童韵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一碗一碗地喝光了所有的粥。 最后一碗下肚时,小舍已经快要弯不下腰来了,摸着鼓胀的肚子满足地擦了擦嘴。他呼了口气,刚想赞叹童韵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突然想起两人间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古怪的气氛,有些尴尬地放下手里的粥碗,垂着眼不作声。 “饱了?” “嗯。” 童韵将砂锅和碗简单地收了收,摆到一边。 “那说吧。” 小舍微微别开头:“说什么?” 童韵瞥着他,轻哼一声:“粥都喝了,是不是该等价交换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不高兴?” 小舍一愣,突然想起当初童韵用葡萄“勾引”他自报姓名年龄的事来,脸色一红,不甘地扭头瞪她,却又是一愣。 童韵并没有板着脸,反倒是一脸平和地看着他,眼底有着浅浅的笑意。 小舍松了口气,在她温柔的目光下,想要问她到底有没有和司禹辰在一起的话险些脱口而出,却又隐隐忍了下来。 他很怕听到确定的答案,因为那就意味着他将变成这个家里真正的“外人”。 他闭上眼不去看她,靠在椅背上陷入了自己的思绪,童韵也没有催促,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小舍才睁开眼来,仿佛没事人一般笑了笑:“没有,已经没有不高兴了。” 童韵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个明显是敷衍的答案,不觉皱起了眉头。 小舍笑着去拉她的手。 “韵,真的没事了,应该是肚子饿了,吃饱后就好多了。”说着还调皮地冲她挤了挤眼:“你的手艺越来越棒了呢?一锅粥下肚心情就瞬间好起来了!” 童韵一愣,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你这家伙……” ******************** 小舍放学回来,还没踏进大门就听见客厅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韵!你来了吗?” 他笑着跑进客厅,却在看到沙发上另一个娇小的人时愣在了原地,狠狠皱起眉头来。 “你怎么在这里?” 童韵笑着横了他一眼:“这就是你对小女朋友的态度?” “女朋友?!” 小舍倒抽了口气,眼神凌厉地瞪向一脸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的江小柔。 江小柔笑意盈盈地站了起来:“阿舍,你回来啦?” 童韵在一旁笑着直摇头:“如果不是小柔到家里来,你是不是还想一直瞒着我?” 小舍深深吸了口气,刚想要上前澄清,江小柔突然轻快地向他跑来。 “你跑哪儿闲逛去了?都不等我一起走!” 江小柔一把挽住他的胳膊,将脑袋靠到他肩膀上,突然用童韵听不见的声音低声道:“我来看看你口中的‘姐姐’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能让冷酷无情的司舍对我做出那么绝情、那么残忍的事!” “难道还在生那天的气吗?” 她笑着转了个身,突然踮起脚尖凑到小舍脸上亲了一口:“你说,如果你‘姐姐’知道你是那么地爱她,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小舍猛然一震,瞪大了眼。 童韵一把捂住嘴,现在的孩子可真开放啊! 原来那天小舍不高兴就是为了眼前这个女孩子啊!童韵恍然大悟地笑了笑。 “小柔今天留在家里吃饭吧!我去准备晚饭,小舍你要好好陪着小柔哦。” 江小柔看着震惊到脸色苍白的小舍,眼神中划过一丝痛楚,却强迫自己笑着。 “韵姐姐要去准备晚餐了吗?可我还有好多话想和韵姐姐聊呢!” 她眼神一转,意味深长地瞥向小舍。 童韵走到她身边,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吃过晚饭再聊也行啊!以后常来家里玩,我们有的是说话的机会。” 说完,推了小舍一把,笑着走了出去。 江小柔轻轻靠在小舍的肩膀上,嘴角缓缓勾起。 小舍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 晚饭时,小舍一句话都没有说,反倒是江小柔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说着小舍在学校的冷酷帅气,问着小舍在家里的样子。 童韵也乐得陪这个满脸笑容的女孩多聊聊,可又对小舍的态度感到奇怪。一整晚他都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不管江小柔说什么都毫无反应。 童韵微微蹙眉,为什么小舍的身上竟然有一股隐忍的怒气? “韵姐姐,小舍是你的亲弟弟吗?” 江小柔一脸天真好奇地看着童韵。 “啊?哦,不是。”童韵回过神来,笑着看了嘴角含笑的司禹辰一眼,摇了摇头:“我只是来照顾小舍生活的,小舍和我比较亲近才叫我一声姐姐。” 原来是保姆啊。 江小柔眼底闪过一丝不屑,瞥了小舍一眼,在看到他瞬间紧绷起的脸部线条后,嘴角慢慢勾起,却装作讶异地瞪大了眼。 “看小舍那么喜欢你,我还以为你们是亲姐弟呢?感情真好!” 童韵看着小舍柔柔地一笑,然后冲江小柔眨了眨眼:“我们的感情是很好,可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哦~” 江小柔瞬间红了脸,娇羞不依地唤了童韵一声,低下头去扭捏起来。 小舍半天才抬起眼,眯起眼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她。 “我吃饱了。” 童韵一愣:“小舍?” 小舍看了她一眼,突然一把拉起江小柔:“我送你回去。” “司舍,你干什么!” 江小柔挣扎了一下,原本握在手里的筷子“啪”一声掉在地上。她猛然间抬起头不满地瞪着他,眼神里有着浓浓的警告。 小舍毫不避闪地与江小柔直视着,紧抿的双唇彰显着隐忍的怒气。 他……难道不怕她把他的心意告诉童韵吗? 江小柔震惊地望进他眼里,却只看到了即将不顾一切的疯狂。 ------------ (三十七)喜帖 小舍毫不避闪地与江小柔直视着,紧抿的双唇彰显着隐忍的怒气。 他……难道不怕她把他的心意告诉童韵吗? 江小柔震惊地望进他眼里,却只看到了即将不顾一切的疯狂。 她不由地倒退一步,难以置信地咬住嘴唇。 “小舍,你这是干什么?”童韵看不下去地站了起来:“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 小舍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瞪着江小柔,一直瞪到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这才转身向童韵点头示意。 “我们吃饱了,我先送她回去。” 说完,一拉江小柔就向门外走去。 “哎!等等,我的包包!” 童韵狠狠皱眉看着脚步仓促的小舍:“他又怎么了?” 司禹辰笑了笑,夹起一块肉放在童韵盘子里,拉着她坐了下来。 “小孩子的事你跟着操什么心,吃饭吧。” ******************** 路边的小饰品商店。 沈心凌一推门走了出来,嘴里催促着:“小韵,你快点啦!回去晚了我可要被我男人念到死的!” 童韵跟着钻出门来,手里拿着两个小袋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来了来了。” 童韵最近的心情很好,和司禹辰的感情进展顺利是一方面,小舍顺利升入本校高中是另一方面,而真正令她开怀的却另有原因。 自从那天的晚餐过后。虽然小舍没有承认什么?可从江小柔频繁出入家里和脸上随时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就不难看出,两人正式交往了。 童韵没有再多追问这件事,只是婉转地提醒过他不能忽视了学业。虽然以小舍16岁不到的年龄来说绝对算是早恋,可小舍的情况和一般的孩子不同,如果一段青涩纯真的感情能打开他一直封闭着的心,童韵还是乐见其成的。 紧了紧手里的两袋子,童韵不禁笑了起来。 别看司禹辰和小舍的关系一直不怎么样,可父子间的缘分就是那么奇妙,两人的生日竟然只差一天! 沈心凌叽叽喳喳地说着打工时的趣事,童韵一边笑着倾听,一边琢磨着要怎样为两人庆生。 突然,沈心凌站住了脚步,低呼一声:“小韵,你快看!” “怎么了?” 童韵转身向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也是一愣。 “那不是司禹辰和江琪吗?” 童韵没有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只隔了一条马路,对面人的脸可以很清楚地看见。 “他们俩怎么又凑一块儿去了?”沈心凌皱眉,童韵和司禹辰交往的事她是在看到那次的八卦报纸时才知道的,还为此跑去狠狠骂了童韵一顿,怪她不把自己当朋友,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她!童韵好说歹说才让她接受了“那时还没有正式确定”的说法。 不过不管怎么说,对于好朋友的幸福沈心凌还是衷心祝福的,所以在看见司禹辰和江琪站在一起时顿时替童韵担心起来。 “这个江琪该不会又要耍什么花招吧?!” 沈心凌放下叉腰的手,挽了挽袖子就要冲到马路对面去,童韵赶紧一把拉住她。 “等等!说不定只是有事要谈,你别激动啦。” “谈什么?跟那种满肚子坏水的女人有什么好聊的?我看是司禹辰狗改不了吃屎,想去吃回头草吧!”沈心凌头脑一热,不管不顾地叫了起来,叫到一半突然发现身边的人没了声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口误,顿时讪讪地笑了起来:“嘿嘿……我瞎说的!小韵,你别放在心上啊!” 童韵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再不回去不怕你男人念死你?” 沈心凌惊得跳了起来。 “啊!我得走了!你……” 童韵笑着推了她一把。 “快走吧!我自己坐车回去。” “那你小心啊!” 沈心凌不甘地又瞪了马路对面的两人一眼,这才匆匆忙忙地向公车站跑去。 目送她离开,童韵这才将视线拉回对面的两人身上。 江琪递给司禹辰一个红色的信封,然后轻笑着说了几句,司禹辰就瞬间呆愣在原地。 江琪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勾唇冷笑起来,再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准备上车,突然看到了对面的童韵。 她微微扬起下巴,不屑地冲童韵笑了笑,钻进车里发动车子飞快地开走。 童韵皱起眉,倒不是因为江琪的挑衅,只是她看出了司禹辰的不对劲。 那一向随性,对什么都不以为意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她从未见过的迷茫和震惊。 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司禹辰慢慢转过身来,于是也看见了童韵。 黑色的瞳孔猛然紧缩。 迟疑了半天,这才举步穿过马路向童韵走来。 “今天不是休息吗?” 童韵看着他,慢慢点了点头。 “嗯,和心凌出来逛街。” “嗯。” 司禹辰似乎有些晃神,眼神并没有落在她身上,只是低低地应了声。 “这是什么?”童韵看着他手里的红色信封。 司禹辰一愣,低下头看了半天才出声:“江琪要退出演艺圈结婚了,这是喜帖。” 童韵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将手里的袋子往身后藏了藏。 “那真要恭喜她了。” 司禹辰勉强一笑:“走吧!我送你回去。” 童韵看着不等她回答就转身去开车的司禹辰,眼底泛上淡淡的忧郁。 司禹辰一路沉默地开着车,童韵看着车窗外,手里暗暗攥紧了纸袋。 挡风玻璃前的红色信封一直试图挤进她眼角的视线,一片血红刺得她的眼睛生疼、生疼的。 “婚礼是什么时候?” “下周六。” “我们要准备什么礼物吗?” “不用。” “……” 童韵转过头来沉沉地看着他。 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司禹辰飞快地瞥了她一眼。 “我周末要去香港出差,去不了。” 童韵垂下眼。 “哦。” ******************** 江琪虽然前阵子才绯闻风波缠身,可这场轰轰烈烈的世纪婚礼还是吸引了大批媒体的关注,她在风口浪尖上激流勇退选择退出演艺圈的事,也让媒体的焦点从绯闻上暂时离开。 童韵坐在娱乐室里的沙发上,边替小舍削水果边看着电视里的江琪,依旧是艳光四射的笑脸,穿着白色昂贵婚纱的她笑得异常幸福。 屏幕里江琪和矮胖的新郎正甜蜜地亲吻着,童韵放下削好的苹果擦了擦手,突然间觉得很好笑。 司禹辰,你这是在逃避吗? 她关上电视,端起果盘向外走去。 司禹辰是周一一早的飞机回国,下飞机后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公司。 “这是什么?” 司禹辰摔下一份文件,面色如冰地看着企划部总监。 “为什么你提交的企划书,会在这次的行销峰会上被美国方面的竞争对手率先公布?” 年轻的企划部总监方杰低垂着头,冷汗从额头滑下。这个消息他也是在昨晚的行销峰会结束后才知道的,至于竞争对手为什么会得到他花了两个多月,不眠不休才想出来的方案,解释当然只有一个。 司禹辰冷眼看着他。 “我记得当初清洗公司人事结构的时候,是你力保了手下的两个人,对吧?” 方杰浑身一颤,面色苍白。那两个人一个是自己两年前从美国留学归来的表弟,另一个则是自己大学时的同学,当初公司抓内鬼的时候曾打算一并清理人事结构,他的企划部更是首当其冲的重点关注部门。他自然不会怀疑这两个人,因此才会用总监的职位作了担保。 而这次的企划案是他相当重视的,因此能接触到完全内容的人并不多。 “这件事,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 方杰的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来,终于缓缓闭上眼。再睁眼时整个人仿佛一下子憔悴下来。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总裁。” 司禹辰看了他一会儿,挥了挥手,坐下开始批阅文件。 方杰深深吸了口气,鞠躬后退了出去。 “总裁。” 女秘书奇怪地看了方杰一眼,与他错身而过,手里拿着一大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这是江小姐请人送来的喜糖。” 司禹辰飞快地在文件做着签注,头也不抬地说了句:“放下吧。” 办公室的门轻轻关上。 司禹辰手中的笔顿了顿,他慢慢抬起头看了眼那盒巧克力,眼底有着迷惑和纠结。 ******************** “韵姐姐,司大哥今天又不回来吃饭吗?” 江小柔坐在餐桌边,挽着小舍的胳膊奇怪地看了看空了好多天的那个位子。 童韵微微一笑:“应该还在忙吧!我们不等他了,先吃吧。” “好~” 江小柔甜甜一笑,夹了一颗虾仁给小舍。 小舍默默地夹起虾仁放入口中,咽下后才抬头去看忙着乘汤的童韵。 “韵……” “嗯?” 小舍犹豫了一下:“没事。” 童韵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闷头消灭着江小柔不停夹到他碗里的菜,不禁失笑。 这个小舍似乎不怎么懂得和女生相处,两人交往都那么久了,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半句话都不多说。童韵不禁猜测起来,这两人独处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那该多闷啊! ------------ (三十八)变了 “小韵,我们先走咯!” 童韵边收拾东西边笑着回道:“好,明天见!” “小韵,那我也走了。” “嗯,社长拜拜!” 当义工社里只剩下童韵一个人的时候,她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按下了拨号键。 景天大厦三十八层。 司禹辰坐在老板椅上疲倦地按了按眉心,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转身面向落地窗。 窗外已然夜幕降临,地面上的行人犹如蚂蚁归巢般匆匆而过。红绿灯交替闪烁,渐渐地,远处住宅区的灯光接二连三地亮起。 司禹辰的办公室外突然熄了灯,秘书下班了。 偌大的总裁室里显得空空荡荡,寂静无声。 司禹辰静静地看着窗外,夜间的灯光交织在他眼底闪烁,他缓缓闭上眼,掩去了眼底那一丝明显的挣扎。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令他吓了一跳。 他转头看去,在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后,伸出的手突然停在半空。 打电话的人仿佛下定决心非要他接听不可,音乐一直一直地响着。 “喂?”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喂了一声,这才听到那个令他日思夜想却纠结到头痛的声音。 “还没下班吗?” 童韵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 司禹辰闭上眼,想象着她现在的样子,嘴角刚要扬起却又突然僵硬。 “我记得我说过最近回很忙,不用等我吃饭了。” 冷淡无波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到童韵耳朵里,她突然垂下眼,自嘲地一笑。 “我今天打电话不是要问这个,今晚是小舍学校的家长见面日,我想问你会不会去。” 司禹辰皱起眉,心中有些失落更有些不满,难道不为了小舍她就不会打电话给自己吗? “这种事让老莫去就好,反正我也从来没有去过,为什么要来问我。” 童韵深深吸了口气:“小舍明年就要考高中了,这次的家长见面会主要是为了填报志愿的事,由莫管家去不太合适吧?” 司禹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我对这种事没有意见,他爱报什么就报什么?或者直接由你来拿主意也行,反正他一向最听你的话。” 童韵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司禹辰等了一会儿,睁开眼来。 “韵?” “没事,你忙吧。” 电话迅速被挂断,放下手机,司禹辰的手渐渐握紧。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滴答滴答的秒针走动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司禹辰重重叹了口气,整个人瘫靠在座椅上,双手无力地垂下。 小舍倒不在乎司禹辰会不会来参加家长见面会,倒是学校一直在暗示他能不能请司总裁出席,但通常这种暗示都被他当成笑话来听了。只是对于童韵提出要代替司禹辰去出席时,他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不赞同。 “为什么你要去?你又不是我家长!” 童韵无奈地看着他:“小舍,莫管家说校长特意打电话来说这次的见面会很重要,希望家里有人能出席。” 小舍不屑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看着莫管家。 “那就和以前一样让他去。” “这次的见面会关系到你的高中志愿填报事宜,莫管家去的话是不是不太礼貌?” 童韵想了想,选了种比较婉转的说法,其实她是想说如果由管家出席志愿填报会,别人会觉得司家太重视小舍了。 小舍对这种说法直接翻了个白眼。 “没礼貌?你是想说这个家没人会在乎我吧?”他突然站起身来,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没差啊!反正这本来就是事实。” 童韵皱起眉盯着他。 “为什么要这么说,你知道还是有很多人关心你的,相信我,我会好好替你选择志愿的。” 小舍低下头看着她,许久后错开眼快步向门外走去,用力地摔上门。 “随便你。” 童韵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怎么又闹脾气了?” 莫管家低垂着眼,静静站立在一旁。 “童小姐,还请不要在意。” “啊?”童韵诧异地抬起头,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于放松了,赶紧笑着解释道:“不,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莫管家低头致意:“辛苦了!” 嘴角边有着宽怀的的笑容。 ******************** 关上小舍的房门,童韵轻手轻脚地走下楼准备回家。 司禹辰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脸上有难掩的倦意。 两人在楼梯口看见了彼此,都是一愣。 司禹辰的眼底闪过惊讶,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他是算准了童韵应该早就回家后才从公司出来的。 还没走? 这句话到了嘴边,突然就变了。 “路上小心。” 他垂眼转头,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再去看她,沉静了一晚的烦躁在见到她的一刹那突然就再度窜上心头,那种莫名的烦乱叫他无法理清思绪。 原本要上楼的脚步转而向娱乐室走去,他现在需要一杯红酒。 “司禹辰。”童韵突然叫住他:“小舍的志愿填好了,你要不要看一下?” 他脚步一顿,身形站得笔直。 “不用了。” 童韵低着头,抓着楼梯扶手的手上,骨关节泛白。 ******************** 小舍直升了本校的高中部,和他继续同班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江小柔。 这是最近这段日子来唯一一个好消息了,至少对童韵来说是如此。 因此,今天一下班童韵就飞奔出来,准备去超级市场多买些食材替小舍好好庆祝一下。 “对不起!” 童韵捂着扭到的脚踝坐在地上,痛得皱起眉来。 站在他身边的男人有着高挑的身形和俊美的容颜,一头利落的碎发使他看上去既阳光又不失干练。 男人脸上有着焦急的神色,看了看地上的童韵,又看了看远方某处,突然蹲下身来塞了个东西到她手里。 “这是我的名片,很抱歉,我现在有急事,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话还没说完,男人转身就向远处飞奔而去。 童韵傻傻地看着他飞快消失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名片。 祁彦风。 下面是他的手机号码和一个座机号码,除此以外再没有任何抬头和繁复的修饰。 这也算是名片? 童韵疑惑地皱了皱眉,该不会是个骗子之类的吧? 她紧张地摸了摸包,这才松了口气。还好,皮夹和手机都在。 刚想要站起来,脚踝处的疼痛一下子就令她再度跌坐回去。 “唔……” 一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另一只手环上她的腰,一个用力就将她托了起来。 童韵吓得低呼一声,抬眼望去更是惊讶地瞪大了眼。 “司禹辰?!” 司禹辰板着脸,见她轻轻靠在自己身上。 “被人撞到不会叫的吗?”他的声音里有着责备。 “我……” “算了,我送你回去。” 他弯下腰就要抱起她,却被童韵一把拉住。 “等等!我还没买菜呢!” 司禹辰不悦地瞪了她一眼:“都这副模样了还买什么菜?” “不行!” 童韵抬起头毫不退让地与他对视。 司禹辰的嘴角紧抿,许久才低哼一声:“我会让老莫去准备。” “不行!” “你到底准备怎么样?!” 司禹辰低咒一声,恼怒地瞪着他。 “你知道小舍考上直升班了吗?你知道全校一共只有两个名额吗?你知道今晚我们约好要庆祝吗?” 童韵半阖着眼帘,低沉的声音中有着浓浓的不满。 司禹辰闭上了嘴,眼神紧紧盯在她脸上。 “你什么都不知道,对吗?”童韵勾起嘴角轻轻一笑,苦涩而无奈:“我不知道最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你会突然变成这样?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她突然直射过来的目光叫司禹辰避之不及,仓皇地扭开了头。 “到底……是为什么呢?” 司禹辰沉默着。 两人就这么站在街边,过往的行人纷纷注目。 突然,司禹辰一把抱起了她,快步向市场内走去。 童韵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眼神却没有从他脸上移开。 “是因为江琪吗?” 司禹辰脸色一变,飞快地低头看了她一眼:“和她无关。” “那是为什么!” 童韵火气都上来了,这么不清不楚地准备折腾到什么时候? 司禹辰绷着脸,双眼直视前方:“还是去上次那个摊子吗?” 童韵一愣,浓浓的悲哀爬满眼底,她突然侧开了头。 “是。” 大婶看到司禹辰抱着童韵走过来,先是一愣,随即贼贼地笑了起来,一抬手高声招呼道:“哟!小姑娘这是来老婆子我这里秀恩爱了吗?” 童韵勉强扯起一个笑容,挣扎了一下从司禹辰怀中下来,一跳一跳地向摊子蹦去。 司禹辰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去扶她。 “大婶,今天有好的推荐吗?” 大婶惊讶地看着她的脚:“哟!你这脚是怎么回事?受伤了吗?” 童韵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大婶,给我推荐一下吧。” 大婶一边嘀咕着叫她去看医生,一边快速拿出一早留好的新鲜蔬菜。 在童韵低头挑选的时候,大婶看了眼僵硬地站在一旁的司禹辰,撇了撇嘴。 “小伙子,要好好照顾女朋友啊!小姑娘多好啊!你如果不早点娶回家,小心被人抢走了!” ------------ (三十九)分手 “小伙子,要好好照顾女朋友!小姑娘多好啊!你如果不早点娶回家,小心被人抢走了!” 童韵翻挑着蔬菜的手一顿,颤抖起来。 大婶一句话丢出没得来任何回应,不禁有些奇怪地向司禹辰望去。 而司禹辰的沉默也令童韵的心里像是被千百只蚂蚁啃噬一般,憋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她便怔住不动了。 那双幽黑的眼眸睁得滚圆,就像是听到一个惊天的消息般,震惊地看着她。可那眼底的焦点却又不像是在看她,仿佛透过她的脸在看着很远的一个地方。 被童韵这么一看,司禹辰猛地一惊,向后退了一大步:“咣”一声踢翻了一个铁罐子。 市场里的人都向他望来,司禹辰似乎也被这声闷响吓到了。慌张地低下头去看,再度抬起的脸上有着惊慌,眼神惊恐地瞪着童韵,一步步向后退去。 “司……” 童韵张了张嘴。 司禹辰看了她许久,突然猛抽一口气,转身飞快地向市场门外跑去,踉跄的脚步使他看起来万分狼狈。 大婶张大了嘴,满脸呆滞地看着市场门口:“我说错话了吗?” 童韵笑着侧过脸。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公车站上。 童韵呆呆地坐在等候位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车子在跟前停下,又开走了。 一辆接着一辆。 一旁的清洁大妈看了看站牌,又奇怪地看了看她,摇着头走开了。 背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童韵似乎没有听见,发着愣看着前方。 音乐不停地响着。 童韵低下头,慢慢拉开包,拿出手机来。 “韵!” “小舍?” 听到小舍的声音,童韵总算收回了点神。 “你在哪里?”小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愤。 童韵轻轻吸了口气,看了看表:“我在公车站呢?马上就回去了。” “你……”小舍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我们今天出去吃吧?就我们两个,好不好?” 童韵一愣:“怎么了?” “没有……我是看你天天做饭辛苦,今天就出去吃吧!” 童韵沉默了一会儿。 “小舍,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微微一顿,背景里似乎传来喧哗的吵闹声。 “没事!”小舍突然提高了声音,显得有些匆忙:“韵,我请你去吃饭吧!吃完了我们去逛街!” 童韵低垂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勾嘴角:“你请我?好啊!可是你哪里来的钱?” “你忘记我上次英语演讲得了一等奖吗?” 童韵这才想起,小舍那次拿到奖金后想要给她买礼物,却被她拒绝了,看来今天是非得用上了。 “好啊!那我来接你吧。” “不用!”小舍慌忙拦道:“你在哪里?我让司机送我过去。” 挂上电话,童韵仰起头看向天空。 司禹辰,你到底想怎么样? 已然暮色的天空犹如一块巨大的帘子,遮蔽了漫天的星光,沉沉的,令人透不过气来。 小舍到的时候,云层中已经能隐约瞧见月光了。 “韵!” 小舍推开车门就向童韵飞奔而去,站定在童韵面前,两眼直直地望着她。 童韵笑着起身。 “小舍,很快啊。” 小舍没有说话,眼神停留在她脸上,仔细地瞧着她的表情。 “小舍?” 童韵奇怪地看了看自己:“怎么了吗?” 见她的神色没有异样,小舍松了口气,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没事!”他伸出手去拉住童韵:“韵,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童韵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好。” 童韵选了个平价的餐厅,小舍也不在乎,只要是和童韵在一起,无论是珍馐还是糟粕,他都甘之如饴。 两人有吃有笑地很是开心,却只是外人看来的表象。 小舍一直在偷偷观察童韵的表情,从她说这话突然会晃神就知道必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想起现在家里的那个人,小舍悄悄握起了拳头。 “小舍?” “什么?” 童韵歪着头笑看着他:“怎么跑神了,我问你一会儿想去哪里玩?” 小舍眯眼一笑:“都可以,只要和韵在一起,哪里都行!” 童韵失笑地摸了摸他的头,错开的眼没看到小舍眼中一闪而过的不甘。 由于明天是周末,童韵也就放任小舍一再地要求多玩一会儿。等两人坐上回程的车时,已经快过12点了。 “累不累?”童韵拍了拍和自己紧握在一起的手。 小舍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比她的大了,如果只看手,不会有人相信这是一个刚上高中的男孩子的手。 小舍刚悄悄咽下一个哈欠,在童韵的规定下他养成了11点前上床睡觉的作息习惯,此时已经是疲倦不已了。 他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笑道:“还好,还有点兴奋呢。” “看你,眼睛都红了。”童韵皱眉敲了一下他的头:“贪玩。” 小舍歪着头看她,眼神有些痴迷,突然他闭上眼把脑袋往童韵肩上一靠。 “那韵的肩膀借我睡一下吧。” 童韵一愣,随即笑开,替他将额前的刘海顺到而后。 “睡吧!到了我叫你。” 小舍闭着眼,鼻间全是童韵独有的清香,哪里还睡得着,贪婪地不断深呼吸着。 可毕竟还是抵不住生物钟的抗议,在车子的晃动中,小舍沉沉睡去。 睡了没多久,小舍感觉有人在轻轻推他,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舍,醒醒,到家了。” 他揉了揉眼,坐直了身子,眼角看到童韵有些僵硬地转动着肩膀,顿时焦急地拉起她的胳膊轻轻按摩起来。 “对不起,很疼吗?” 童韵失笑地摇了摇头:“不会,只是一直不动有些麻了,下车吧。” 两人慢慢向别墅走去,小舍欢快地说着晚上游玩时的趣事,童韵不时看着他轻笑。 那笑容看在小舍眼里,只觉得心里被塞得满满的,竟希望这条路能一直走下去,千万不要太快到家才好。 路,终究是有尽头的。 还没走到大门口,小舍就听到屋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脸色突然一变。 “韵,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你快回去吧!” 小舍转身挡在童韵跟前,神色间有些慌张。 童韵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微笑起来。 “小舍,有些事终究需要面对的,你的心意我明白,今晚很开心,谢谢你。” 说完,她上前轻轻地抱了抱他,错身而过向大门走去。 小舍皱眉转头望着她坚定的背影,眼底尽是不舍和心痛。 进门后,童韵毫不犹豫地直接向娱乐室的方向走去。 娱乐室的大门果不其然敞开着,莫管家就站在门口不远处。 看到童韵的时候莫管家明显一愣,似乎没想到她那么晚还回来,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上前两步挡在她跟前,神色凝重地看着她。 “童小姐,小少爷回来了吗?” 童韵站定脚步,神色镇定地微笑着。 “回来了,就在后面。” “童小姐……” “莫管家,劳驾,借过。” 童韵微一点头,直接越过他向娱乐室走去。 “童小姐!少爷他不是……” 娱乐室里闪烁着缤纷耀眼的灯光,童韵没有寻找司禹辰的身影,先是向正对着门口的墙壁看去。 墙上挂着那副巨大的油画――《葡萄园中的天使》。 灯光闪烁间,童韵的视线模糊起来,几乎快看不清那副画的样子了。 没有人注意到童韵的到来,除了一个人。 和任何时候一样,童韵出现的第一瞬间,他就会感觉到,却只是飞快地看了一眼,便继续和身边的辣妹喝酒说笑起来。 童韵收回目光,这才向吧台处望去,意料之中见到了司禹辰的身影。 她淡淡地看着那许久不见的随性笑容,看着那如蛇般黏腻在司禹辰身上的两个辣妹。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止不住浑身的战栗,双腿一软,向后倒退一大步这才站稳。 她的一举一动全被司禹辰看在眼里,在瞧见她那苍白的小脸时,司禹辰的心仿佛被人死死地攥住,生疼生疼,疼到几乎要维持不住嘴角边的笑。 童韵深吸一口气,向他走去。 “我问过你,究竟是怎么了。”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很好地掩盖了她声音中的些微颤抖,听起来犹如再普通不过的聊天般平静。 司禹辰正扭着头和左边的辣妹说着调情的话,童韵突然的开口令他不禁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为了掩饰心慌,他举起酒杯轻抿着杯中的酒。 司禹辰身边的两个辣妹对这个突然跑出来破坏气氛的女人相当不满,漂亮的眉尾一挑,出口的声音尖锐刻薄:“哟,这是谁啊?” 左边的辣妹上下打量着童韵,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小保姆啊!” “凤凰?哈哈……”右边的辣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突然大笑起来:“麻雀就算飞上枝头也还是麻雀,司少会看上她?我看只不过是玩玩而已,瞧瞧,这不是已经玩腻了吗?” 左边的辣妹挑衅地看住童韵。 “怎么,是来要分手费的吗?” ------------ (四十)祸不单行 “怎么,是来要分手费的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刺耳的话令司禹辰也不禁皱起眉头来,正要发作,却只听童韵轻声一笑。 “呵呵,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司禹辰慢慢转过头来,幽黑的眼眸里看不出一丝情绪来,只是沉沉地望着她。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童韵徐徐笑开,笑容里有着了悟,却难掩那份痛楚。 “我想我知道了。” 司禹辰冷着脸,扭过头去继续喝酒,自始至终没有打算多说一句话。 童韵转身就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头看着他。 “对了,我想向你讨一件东西。” 司禹辰举杯的手一顿。 “放心,我不会提很过分的要求。” 你从来就不会,我一直都知道的。 司禹辰阖下演练,许久后才轻启薄唇,声音依旧是冷邦邦的:“随便。” “谢谢。” 说完,童韵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娱乐室外,司禹辰这才手一软,酒杯重重落到吧台上。 门外,莫管家看着她有些仓皇的脚步,和那任谁都能瞧出不对劲来的苍白脸色,不禁开口唤道:“童小姐!” 童韵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莫管家,劳烦您将娱乐室里的那幅油画派人送到我家去吧!是你们少爷答应的。” 莫管家沉默了一会儿。 “我知道了。” “谢谢!”童韵向前走了两步:“我明天会过来递辞呈。” 莫管家紧紧皱起眉头,却也在意料之中。 “小少爷那里……” “我会亲自和小舍解释的,谢谢你这段日子以来的照顾。” 童韵转过身,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快步离去。 * * * * * * * * * * * * * * * * * * * * 再次到司家交辞呈的时候,司禹辰依旧没有在家。 原本以为小舍会大闹一场,可令人意外的是,小舍几乎可以说是相当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消息。 童韵想多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心力交瘁到无法开口了。 看着下人们小心地将油画从墙上取下,童韵感激地看着莫管家。 “童小姐,明天下人会把油画送到府上。”莫管家轻叹一声,慈祥地看着她:“后会有期。” “您也请保重,后会有期。” 童韵抬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二楼,苦笑一下,转身离去。 二楼的走廊里。 小舍靠在墙上,双拳紧握,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紧闭的双眼中缓缓留下泪来。 再度睁开时,只留下了倔强的坚定。 * * * * * * * * * * * * * * * * * * * * “知道了。” 房门轻轻带上,屋里恢复了一片漆黑。 一张白色的a4纸静静地躺在桌子上,纸上有着隽秀的笔迹。 司禹辰的目光从窗口移到桌上,再从桌面上慢慢转到那张纸上。 “辞呈吗?” 嘴角泛起一个苦涩的笑,那种从未出现在他脸上的勉强使他看起来憔悴而不堪一击。 “童韵……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 * * * * * * * * * * * * * * * * * * * “小韵姐!”阿平开心地挥着手:“好久没来玩了呢!” 童韵笑了笑,在吧台边坐下。 阿平擦了擦手,冲她一挤眼。 “喝什么?我最近新学了一种酒,要不要试试?” “无所谓,随便吧。” 阿平一愣,奇怪地看着她,前一阵子不是还在拼命研究各种配方吗?怎么突然就对新配方不感兴趣了? “小韵姐,你怎么了?” 童韵轻轻吸了口气:“没事,心凌呢?还没到吗?” “哦,下午通电话的时候说会晚点到。”阿平犹豫了一下:“听起来她似乎不太好。” 童韵一愣。 “出什么事了吗?” 阿平迟疑地摇着头:“我问了,她不肯说,只让你一定要等她来。” 童韵点了点头,多猜无益,等沈心凌来了就知道了。 她接过鸡尾酒,浅浅饮了一口,突然瞪大了眼。 “研发新配方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童韵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酒,那熟悉的颜色和口味令她震惊。 “小韵姐?” 没听见回答,阿平忙碌中抽空抬头看了她一眼,疑惑地问道:“怎么,是酒的味道不好吗?” 童韵回过神来,飞快地摇了摇头。 “新学的?” 阿平点点头。 “你觉得味道如何?” 阿平摸了摸下巴:“不错啊!口感很新颖,调制方面也突破了一贯的手法,很有创意,听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作品!”阿平眼里闪着晶亮的光芒:“看来我也要加油了呢!” 童韵顿时咧开嘴笑了起来。 她笑得古怪,阿平更是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小韵姐,你在笑什么啊?” 童韵垂下眼,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阿平想了想:“对了,你的配方研制得怎么样了?” 童韵抬起头,眼底满满的都是得意。 她笑着冲阿平举了举杯。 “还不错吧?” 阿平愣了半天,猛然瞪大了眼。 “这……这是……” 童韵调皮地一吐舌头,飞快地点了点头。 “天!”阿平失声叫了起来。 童韵赶紧扑上去捂住他的嘴。 “嘘……轻点!” 阿平滴溜着眼珠,好半天才压下心头的激动,点了点头。 童韵这才放开手坐回位子上。 “天哪,我真不敢相信!小韵姐,你简直是我的偶像!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童韵笑着说起自己的构思,顺便提点了阿平一些调制过程中要注意的地方,阿平一一将它们记在心里。 等童韵说完,阿平突然想起什么?压低了声音问道:“景天花多少钱买下来的?没坑你吧?” 童韵一愣,许久才摇了摇头。 “我送了几个配方过去,一直都没审核通过的消息,还以为全部失败了呢?没想到……” “什么?!”阿平不可置信地低叫起来:“他们怎么敢?还没购买版权就敢对外公布?” 童韵想起这阵子的事情,沉默下来。 她自己都忘了这回事了,司禹辰更是不会记得吧?他现在成天忙着……等等,怎么又想到他了! 阿平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千万不要上当受骗,一定要和景天力争到底的话,童韵无奈地打断了他。 “放心吧!如果真的对外公布了,肯定会给我个说法的。” “说法?”阿平怪叫道:“你别被人骗了还在替他们数钱!司禹辰那个家伙……” “他不是那种人。” 童韵的声音轻轻的,却是坚定无比。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是一愣,为什么直到现在,她还那么信任那个男人? 阿平一时语塞,愤愤地瞪着她。 “但愿他不是!” 说完,冷哼一声跑开去招呼别的客人。 童韵闭上眼苦笑,微微摇头。 独自坐了好一会儿,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开始变得喧哗嘈杂。 童韵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了。 小舍睡了吗? “小韵。” 童韵惊喜地扭过头,却是一愣。 “心凌?你怎么了?!” 沈心凌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憔悴,原本朝气蓬勃的脸上有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眼睛也是红通通的,一看就是刚哭过的样子。 “小韵……” 沈心凌看着她,眼里慢慢浮上泪水,瘪了瘪嘴,突然扑到她怀里哇一声地哭了开来。 “我和他分手了……分手了……结束了……” 童韵慢慢地瞪大了眼,从吃惊转为震惊。 酒吧里的人都被这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吓到,纷纷向两人往来,却只看了一眼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酒吧吗?有借酒寻欢的,就有借酒浇愁的。 喝醉了大哭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没有人再多关注这一对抱在一起的女人。 阿平听见动静回头一看,吓得赶紧丢下手里的活跑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 哭泣声慢慢隐去,沈心凌抽着鼻子红着眼呆坐着。 童韵和阿平担忧地对视了一眼。 “心凌……” “六年……再过一个星期就满六年了,韵,我该怎么办?” 童韵心痛地抓住她的手,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沈心凌和她的男友在一起已有近六年的时间,那个男友,童韵一直都是不待见的。 一个有手有脚的男人成天游手好闲,只知道上网打游戏不知道出去工作,凭什么要沈心凌来养他?还一养就是六年! 这也倒罢了,每天一有不顺心就对着沈心凌大吼大叫,只要沈心凌晚一会儿回家就会把家里搞得天翻地覆,好像生怕她不够辛苦一样! “什么青梅竹马,什么同甘共苦,都是假的!”沈心凌抓过童韵喝了一半的酒杯就往肚子里灌:“小韵,你知道吗?我们是一个村里长大的,当年是他吵着要来大城市开眼界,说不甘于一直生活在那个偏僻落后的地方。为了他的心愿,我和家里大吵了一架,几乎和家里断绝了关系,抛下父母和弟弟陪他来到这个城市。一开始他还会出去找工作,可没有任何本领的他屡次被拒之门外,打从那以后他就不再出去找工作了。” 沈心凌大笑三声,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我那时只有二十岁,既没有学历也没有任何手艺,我能怎么办?我只好用临别前父亲给的嫁妆钱借了房子给他住,每天打三份工来养活这个家。” 【如果喜欢的话就收藏一下吧~小草鞠躬拜谢了呢!孩子们的鼓励是小草更新的最大动力!】 ------------ (四十一)合同 童韵皱眉聆听,沈心凌从未提起过她和男友的过往,一直以来童韵都只知道沈心凌这段感情谈得很辛苦,却如她自己所说“我爱他,所以应该是幸福的吧。” “六年了……他不提结婚的事也就算了,可现在……” 沈心凌突然瞪大了眼,愤恨地一扔酒杯,阿平眼明手快地接住被子,不禁捏了把冷汗,幸好没摔碎。 沈心凌一把拉住童韵的手,那巨大的力气几乎要令童韵痛呼出声,却又生生地忍了下来。 “他居然给我搞外遇!他凭什么?!” 沈心凌双目欲裂,紧咬的嘴角边隐隐渗出血丝来。 “外遇?!”童韵倒抽了一口冷气。 “很不可思议吧?”沈心凌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竟然是一个网友,游戏里认识的一个网友,我亲眼看到他当着我的面‘老婆、老婆’地叫那个女人。” 童韵深深吸了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那或许只是玩笑而已,你也说是游戏……” “玩笑?” 沈心凌冷静了下来,笑嘻嘻地扭过头看着她,那笑容令童韵一阵毛骨悚然。 “心凌……” “我看到他约那个女人出来见面,你知道地点在哪?” 她闭上眼冷笑。 “那对狗男女约在‘我的’家里,我每天早出晚归卖命租来的‘家’里!!!” “如果你开门看见那对狗男女滚在你每天睡的床上,还不知羞耻地叫你晚点再回来,你还会觉得那是个玩笑吗?” 童韵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半天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 * * * * * * * * * * * * * * * * * * * 清晨的阳光撒进屋里。 “头好痛……” 沈心凌按住撕裂般剧痛的太阳穴,挣扎了一下从床上坐起。 “我这是……” “醒了?我给你煮了醒酒汤,起来趁热喝了吧。” 沈心凌晃了晃头,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头疼。 “小韵?我怎么在你家?” 童韵无奈地叹了口气。 “先起来再说吧。” 餐桌旁,童韵一语不发地看沈心凌大口吞着醒酒汤,直到她放下喝了个精光的大碗,这才轻叹一声。 “以后打算怎么办?” 沈心凌一愣,随即阖下眼帘。 “我把那间房子退了。” 童韵瞬间皱起眉来,又缓缓松开。 “也好,房子找到了吗?” 沈心凌迟疑地摇了摇头:“昨天去看过几套房子,都太贵了。我这几个月来的积蓄全拿去付违约金了。” “先住我这里吧。” 沈心凌刚要摇头,就看到童韵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不禁无奈地笑出声来。 “小韵,谢谢你。” 童韵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弯下腰轻轻拥住了她。 “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那天晚上,童韵买了好几袋啤酒回来,两个女人喝了个酩酊大醉,边哭边笑,一塌糊涂。 哭到心情的一个临界点时,沈心凌突然止住了声,瞪着童韵。 “你哭什么!” 童韵“啪”一声又打开一罐啤酒。 “为……嗝!为我们、为一切一切的重新开始干杯!” 说完,却只灌了一口下去,就“咣”地醉倒在地上。 沈心凌看了看她脚下两个空罐子,再看了看自己脚边的数十个。 她哈哈大笑起来。 * * * * * * * * * * * * * * * * * * * * “小韵!你手机在响!” 沈心凌看了桌上的手机,向在厨房热牛奶的童韵叫道。 “电话吗?” 童韵将牛奶放到她面前,抓起手机看了眼。 沈心凌咕咚咕咚地喝着牛奶,口齿不清地道:“好像是短信。” 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童韵按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合同已经快递至府上,如无疑问烦请签字带回。” 落款是――景天企业。 合同? 就在童韵怔愣的时候,门铃突然响起。 “叮咚!” 速递员递过一个信封:“童小姐吗?往返件,请签收。” 童韵道谢后接过拆开,合同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款项,她迅速地扫了一眼,注意到其中两条奇怪的条款。 “一次性支付所有版权费,销售分红另计,每年年底统一汇入指定账户,明细另附。” “版权费:五十万元整。” 童韵瞪大了眼,不是买断的吗?怎么会有销售分红的说法?还有!五十万!怎么会是那么大一笔金额?这个数字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童小姐?寄件人说如果没有问题请在合同下方签字,另外留下您的账户,放心,这是机密件,不会有第三个人看见的。” 童韵迟疑地看着速递员:“这合同我不能……” 话还没说完,手机又响了起来。 “您好,请问哪位?” “童小姐,我是莫管家。” “莫管家?”童韵一怔:“您好!请问……” “合同收到了吗?” “收到了,可是……” “请不要为金额的事烦恼,这是按这一个星期来的市场反应作出的评估,完全公平公正,景天不会在生意的事上开玩笑,所以童小姐完全不必多心。” 童韵沉默了一会儿。虽然听到自己的作品受到肯定很开心,可这个数目也太大了! “另外,关于分红的事……”莫管家顿了顿:“少爷说,或许童小姐不会再创造任何的鸡尾酒配方了,鉴于景天对于人才一贯的支持和鼓励,因此决定追加一条协议……作为补偿。” “补偿?” 童韵几乎忍不住要冷笑出声,这算什么补偿! “我不接受这项条款,请转告你家少爷,如果不修改掉这条,我不会签这份合同。” “听说童小姐生长的孤儿院,经济状况很不好。” 童韵一愣,准备收线的手一顿。 “什么意思?” 电话那段,莫管家轻轻叹了口气。 “童小姐,现在开始是我的个人意见。”莫管家的声音比刚才慈祥了不少:“这本就是你的劳动所得,我听少爷说童小姐这次的作品在市场上大受好评,这些钱虽然并不多,但至少可以给那些需要的孩子们带去一些帮助,不是吗?” 童韵沉默下来。 前一阵子才听院长妈妈说起孤儿院要装修,好多孩子的房间都开始漏水,冬天马上就要到了,如果再不修补的话,这个冬天就难过了。 莫管家的话使童韵不禁犹豫起来,许久都不出声。 “童小姐,就当景天在做善事吧!你用自己的智慧替孤儿院争取来的赞助,为什么要拒绝?” 童韵闭上眼,嘴角轻轻扬起。 她不是不知道莫管家的关心,那苍老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担忧,想起这个成天板着脸一本正经,却又对她颇为照顾的老管家,童韵心里暖暖的。 “莫管家,谢谢您,我代表孤儿院的孩子们,谢谢您。” 童韵向着院子深深地鞠了一躬。 “孩子,保重。” 收了线,童韵抬头看着明媚的天空,阳光洒在院子里,暖暖的,甜甜的。 * * * * * * * * * * * * * * * * * * * * “院长妈妈!” 童韵笑着向一身素衣的女人跑去。 女人爬在木梯上,伸长了手臂去拧灯泡。 听见声音后欣喜地转过头来。 她的脸上已经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只有那笑容二十几年来未曾变过,依旧那么慈祥、那么温暖。 “小韵来了啊。” 童韵双手叉腰,抬头皱眉瞪着院长。 “您怎么又爬那么高!小米呢?那家伙是不是又溜出去了?” 院长妈妈笑吟吟地看着她:“只是换个灯泡而已,这点事我还能行。” “院长妈妈!”童韵不满地扶住木梯:“昨天不是还在说腿疼吗?快下来!我来换就好。” 院长妈妈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从木梯上爬下。 童韵手脚利落地换好了灯泡,拉着院长妈妈就向屋里跑去。 “院长妈妈,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我们进去说!” * * * * * * * * * * * * * * * * * * * * “什么?修建图书馆?”院长妈妈吃惊地看着童韵,不觉皱起眉头:“小韵,你哪里来那么多钱?” 童韵眨了眨眼,狡黠地一笑。 “我有跟您说过有家企业想要收购我的调酒配方的事吧?” 院长妈妈轻轻抽了口气:“成功了?” 童韵狠狠点了点头,大大地笑开。 想起昨天打进存折账户里的那两笔钱,她至今都觉得不太真实。 除了协议好每年的分红外,景天额外支付给了她这次市场试卖的分红,她原本以为试卖得再好也只是个小数目,也就没有多心地答应了。 可直到看见那笔金额,她才真的愣住了。 只是试卖而已,竟然会有这样好的成绩?! 抱着质疑的心情给莫管家打了电话,电话里莫管家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常,在他看来这个情况似乎很正常,正如他先前所说――童韵这次的配方受到了异乎寻常的热烈反映! 一整晚没睡着后,童韵终于想出这笔虽多却不足以支付整个孤儿院装修费用的钱能用来做什么了。 “小韵,我以你为荣。” 院长妈妈眼底似乎有着泪花在闪烁,动容地起身抱住童韵。 ------------ (四十二)孤儿院的图书馆 可激动过后,院长妈妈又皱起了眉头:“这笔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一个人在外面已经够辛苦的了,这些年还每个月都寄钱回来,你自己不会不够用吗?” 童韵爽朗地一笑:“我一个人又没有大的开销,足够了啦!” 院长妈妈不赞成地摇了摇头。 “小韵,你已经那么大了,迟早都是要嫁人的,要替自己多准备些嫁妆才行,总不能老赖在院长妈妈这里吧?” 童韵一愣,眼神黯淡了些许,不过很快又笑容满面地去拉院长妈妈的手,瘪着嘴故作委屈地道:“院长妈妈已经开始嫌弃小韵了吗?” 院长妈妈抿着唇瞪着她,许久后终于还是没忍住,被她逗得笑出声来。 “你这鬼丫头!” * * * * * * * * * * * * * * * * * * * * 在童韵的坚持下,院长妈妈终于答应了童韵替孤儿院修建图书馆的事。 一个多星期的忙碌过后,小图书馆终于建成了! 看着那些孩子们兴奋地捧着各种书坐在地上专心致志地阅读着,更有不少孩子“贪心”地抱了一大叠书放在身边,爱不释手地东翻翻西看看,童韵就觉得心里被塞得满满的,嘴角边的笑意更是止都止不住。 “韵姐。” 童韵低头看去,轻轻一挑眉:“小米?” 小米是孤儿院里最大的男孩子,过了今年年底就满18岁了,到时就要离开孤儿院出去自力谋生。 小米一直都是令院长妈妈和童韵头疼的一个孩子,叛逆的本性在这个大孩子身上彰显无疑。自16岁解除了禁足令开始,他就成天往外跑,不到门禁的时候绝不回来。 院长妈妈曾一度担心他学坏,可自己又脱不开身,只能拜托童韵去看看他都在外面做些什么。 幸好,小米并没有做什么坏事。 原来小米一直都对吉他很感兴趣,可孤儿院并没有条件供他出去学习,于是他就自己偷偷跑到吉他教学教室外偷看,好几次都被人家哄出来,可他仗着自己跑得快,在各大吉他教学点之间来回窜着,倒叫那些老师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不是没有好心人,曾经有个老师想要免费收他为徒,教他弹吉他。可孤儿院出来的孩子都有一种强烈的自尊心――虽然他们的生活都是靠各种慈善者的捐助,可除此之外,他们绝不接受任何人在别的方面的施舍。 担心他状况的童韵好几次都想跟他好好谈谈,可小米似乎一直都在躲着她,始终不肯跟她多做交流。 今天,这是童韵离开孤儿院后小米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 “离开的事都准备好了吗?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童韵只字不问他的近况,仿佛拉家常般随口问着。 小米沉默了一下,突然高声道:“不用!” 童韵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说话。 小米被她看得尴尬不已,眼睛偷偷撇着“图书馆”里的孩子们,突然快速且低声地说了句:“我找到工作了,以后绝对会做得比你更好,我……不会输给你的!” 说完,飞快地跑了开去。 童韵一愣,下意识地唤道:“小米!” 小米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却没有看她。 他看着那些孩子,眼底有着深深的留恋和不舍。 “小米!”童韵脸上的表情很柔软、很柔软:“记得常回来看看大家。” 小米一愣,猛地回过神来,倔强地抬起下巴,轻哼一声。 “这还用你说!” 童韵眯着眼,开心地笑了起来。 * * * * * * * * * * * * * * * * * * * * 和沈心凌合住的好处很多,由于童韵不肯收她的房租,于是从洗衣煮饭到打扫浇花,沈心凌一力承担起了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活,这让童韵觉得自己简直过起了少奶奶的日子。 童韵也由得她去忙碌,如果再不给她一些事做,也就只剩下胡思乱想了。 沈心凌没有固定的工作,和男友分手后,打工也从一天三份减少到了两份,她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能养活自己就行了。无论从时间的自由度还是空闲度上来说,她都很满意现在的状况。 嘴里哼着歌,沈心凌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整理一新的房间,心情颇好地点了点头:“差不多了,小韵也该下班了吧。” 看了看时间,沈心凌准备去做晚餐,刚要转身,突然看见童韵的床头缝里露出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 (四十三)收徒(1) “这是什么?” 她用力地抽出夹在床头缝里的东西,原来是一本书。 “《葡萄酒知识大全》?”沈心凌忍不住哈哈一笑:“这丫头怎么把书藏这里,是打算睡着了还要学习么!” 她边走边随手翻着,想把书放到书桌上去,书页翻动间突然掉下一张名片。 沈心凌捡起一看:“安南?” 晚饭时,沈心凌突然想起名片的事。 “小韵,我那里有几张书签,一会儿你挑一张吧。” 童韵奇怪地从饭碗里抬起头来:“书签?” “你不是拿名片做书签来着吗?我下午整理房间的时候看见你床头有本《葡萄酒知识大全》,我随手翻翻里面掉出张名片来!”沈心凌心虚地吐了吐舌头:“你是拿来做书签的吧?对不起啦!我没注意是夹在哪一页的。” 童韵眨着眼想了想,一时没记起那是什么。 “谁的名片?” 沈心凌咬着筷子想了半天:“好像是两个字来,名片印得很简单,不过挺漂亮的,叫安……安什么来着?” “安南?安老爷子?!” 童韵猛地放下筷子,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对对,安南,就是这个名字!安老爷子?是谁啊?” 童韵瞪大了眼出神,仿佛没听到她说话。 “小韵?” “心凌,我想去学酿酒。” 沈心凌随口回道:“好啊!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吗?等等……”沈心凌猛地抬起头:“学费,你哪里来钱交学费?” 虽然对酒不感兴趣,可一直听童韵念叨着,沈心凌也多多少少对这个行业有了些了解,她知道学酿酒可要一笔不小的费用。 童韵直直地注视着卧室的方向。 原来……五十万是那个意思啊! * * * * * * * * * * * * * * * * * * * * “应该是这里了吧?” 童韵看了看眼前设计简洁的工作室,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名片。 深深吸了口气,推开了玻璃门。 前台小姐礼貌地起身微笑。 “您好,请问有什么是我能帮助您的?” 童韵显得有些局促,捏紧了手里的名片。 “您好,我想找安老爷子。” “请问您有预约吗?” 童韵咬住唇摇了摇头。 前台小姐的笑容不变。 “很抱歉,没有预约的话,安老爷子不接受任何人的拜访。” 童韵明知道不会那么顺利,却还是禁不住失望起来。 “真的不行吗?我是来找安老爷子……” “很抱歉。”前台小姐正了正神色,打断她的话:“没有预约的话,谁都不能通融。” 童韵跨下脸来,失望无比地转过身去,看着手中的名片。 果然没司禹辰的推荐就不行吗? “等等!” 前台小姐突然高声叫道。 童韵转过身来,有气无力地看着她。 前台小姐神色激动地从柜台里跨出一步:“您的手上……” 童韵奇怪地看了看手中捏着的名片。 “那是安老爷子的名片吗?!” 童韵点了点头:“是啊。” 名片而已,很奇怪吗? 前台小姐倒抽一口气,站定身形伸出手向电梯的方向比了个请的姿势。 “这边请。” 童韵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名片,又看了看她。 “可我没有预约……” 如果冒然闯进去,安老爷子会不会不高兴? 前台小姐微微一笑。 “您手中的名片就是通行证,凡是持有安老爷子名片的人都是能随时进出的贵客。” 童韵瞪大了眼倒抽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瞪着手里的名片――这名片竟是如此珍贵?! 前台小姐替她按下电梯顶楼的按钮便退了出去,童韵一个人站在电梯里,有些局促不安。 电梯终于停在了这栋建筑物的最顶层,当蓝色的按钮光暗下,电梯门缓缓打开时,童韵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汗湿了。 “安老爷子真的会收我吗?” 怀抱着喜悦、忐忑、焦虑、踌躇各种心情,童韵踏出了电梯。 顶楼和一楼一样,是一个完整的大厅,大厅的尽头只有一间房间,门关着。 童韵环顾了一圈,没看到任何人影,只好硬着头皮向那唯一的房间走去。 她心情忐忑地敲响了房门。 仿佛过了许久,才传出一个苍老稳健的声音。 “请进。” 童韵深深吸了口气,推开了门。 “您好!” 她弯着腰,鞠了个90度的躬,紧张得忘了直起腰来。 安南并不看向她,而是慢慢地替自己倒了杯红酒,轻嗅着。 没有等到回应,童韵更是紧张得抓紧了衣角,头也不敢抬。 过了许久,安南才从水晶杯中抬起眼望向她。 “听说,你是拿着名片来的?” 童韵猛地咽了口口水,刚要开口却被自己给呛到了,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一声浑厚的轻笑。 “站直了说话吧。” 童韵顺着胸口直起身,眼泪都快咳出来了。 “啊!是的!请问,您就是安老爷子吗?” ------------ (四十四)收徒(2) “啊!是的!请问,您就是安老爷子吗?” 眼前的老人看上去精瘦干练,有着一头苍白的头发,皱纹夹杂着岁月的痕迹,深深地印刻在他脸上。 安老爷子收回目光,不答反问:“名片呢?” 童韵赶紧将名片递上前,然后退到一旁,小心翼翼地瞧着他。 安老爷子精瘦的手指稳健地捏着名片,看了童韵一眼,将名片微微倾斜了30度,迎着透进窗户的阳光照了照。 童韵倒是不担心这名片的真假,以司禹辰的身份想必还不屑作假。 只是……这名片虽是珍贵非凡,可毕竟它还是一张名片,单凭这个,从不对外收徒的安老爷子会破例收自己吗? 童韵紧张地捏住衣角,无意识地揉搓着。 许久过后,安老爷子才缓缓一点头,伸手指向一旁的沙发。 “坐吧。” 看来就是这位老人家了! 童韵松了口气。虽然心中仍是有些忐忑不安,却已安心了不少,走到沙发边坐下,端正着身子一脸认真地看着安南。 安拉叶子没有开口,童韵自然不敢说话。 只见安老爷子手指一翻将名片翻了个面,目光落到名片背后,微微眯起,似乎在想着什么。 突然,他抬眼看着童韵,重又将她从头至脚打量了一番。 直到童韵紧张得频频咽起口水,安老爷子才收回目光,嘴角似笑非笑地勾了起来。 苍老的脸上竟似松了一口气般放松下来。 “我向来不喜欢欠人情,很好,这小子终于有事来求我了。”安老爷子放下名片,重又端起酒杯:“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童韵一听,倏地就站起身来,深深弯下腰去,声音有些发紧,却是认真无比。 “我想要学习酿酒,恳请您收我为徒!” 安老爷子眼皮都没掀一下,似乎早料到童韵会这么说。他一言不发地晃动着水晶杯,偶尔浅酌一口,再拿起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童韵耳朵里只听到水晶杯与桌面碰击的清脆回声,和笔尖在纸上摩挲而过的声响,剧烈激动地跳动着的心脏竟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这一次,她没有再等安老爷子开口便直起腰来,屋子里有着浓郁的葡萄酒香气。 童韵闭上眼,深深呼吸着这片甜美醉人的空气。 安老爷子放下笔,抬眼瞧见童韵的神情,先是一愣,然后点头而笑。 “酿酒最重要的不是知识,更不是技能。” 安老爷子的突然开口使童韵一惊,猛然睁开眼来,有些郝然地低下眼来。 安老爷打量着她,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一样。 “最重要的……是一份心情,一种能令酒变得美味的心情。” 心情吗?童韵在心里默默重复着,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时却又抓不住,只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安老爷子一笑:“虽然技能并不是最重要的,却是必不可少的,我会找人教导你一些基础,等你学成了我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 童韵傻愣了半天,猛然捂住嘴,双眼瞪得滚圆,激动之情布满了整张脸。 她的身体在隐隐颤抖。 安老爷子重又拿起笔,不再看她。 “出去吧。” * * * * * * * * * * * * * * * * * * * * 童韵辞去了义工社的工作,只为了能全心全力投入到自己的梦想中去。 虽然有了司禹辰的名片推荐,可该缴的学费还是一分不少。沈心凌很奇怪为何从不收徒的安老爷子会要收学费,童韵的理解是――人那么高的身份地位,若是收个百年一见的天才也就罢了,可偏偏为了一分人情而破例收了她这么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如果不收点昂贵的学费,怎么也说不过去不是吗? 至于那份人情究竟有多大,童韵没有去深究,总之一定是个大到她无法想象的人情。 “干杯!!!” 童韵和沈心凌再一次聚在安平工作的酒吧里,庆贺童韵的成功拜师。 一杯酒下肚,沈心凌大大叹了口气,颇觉得不可思议。 “那个安老爷子真那么厉害?” 阿平翻了个白眼,笑得得瑟。 “切~这算什么!我看还是我们小韵姐更厉害,能让一个从不收徒的老顽固破例,魅力无敌啊!” “是是是!就你的小韵姐最厉害了!” “废话!” 童韵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斗嘴,心里被喜悦塞得满满的。 再一次碰杯后,沈心凌举手大叫。 “我也有个好消息!” 见两人的视线汇聚过来,她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张名片来。 “锵锵!” “这是什么?” 童韵刚想伸手去接,阿平先她一步抢了过去。 “沈心凌……”阿平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你没事自己印名片玩吗?” 沈心凌白了他一眼,一把夺回名片,指着名字下方的一行小字:“看清楚!” 童韵凑过头去仔细一瞧,顿时欣喜地低呼一声:“天!心凌,你找到工作了?!” 沈心凌扬起下巴,笑得得意无比。 “ah公司设计助理?”阿平摸着下巴一脸不解:“什么公司?” 童韵和沈心凌相视两秒,同时大笑起来。 “喂!!”阿平恼羞成怒地叫了起来,欺负他什么都不懂吗?! “还笑!” 好不容易止住笑,童韵喘着气解释道:“阿平,不是在笑你啦!我们只是太高兴了,ah就是当初我和心凌***工的那个奢侈品店,没想到心凌居然混到总部去了!” “喂!”沈心凌不满地嘟了嘟嘴:“什么叫混啊!那是他们有眼光,终于发现我这个人才了好不好!” 阿平对她的说法颇为不屑,嗤之以鼻地翻了个白眼。 “人才?我看一定是你面试那天面试官都喝多了,才会让看上你那些让人看了就要发疯的设计……” “死阿平!臭阿平!你不损我两句不舒坦是不是?”沈心凌捏了捏手:“要不要姐姐我来替你松松筋骨啊?” “好啦!”童韵无奈地叹了口气,好笑地拉回张牙舞爪地向阿平扑过去的沈心凌:“这回可要好好做啊!别再闯祸了。” 沈心凌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挑衅地看着阿平,自信无比满满地一笑。 “那是~!这回可让我出了头了,我非好好压榨一下那个巫婆不可!” 童韵一愣,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就知道这丫头是抱着那个目的去的。 “心凌啊……不是我想泼你冷水,你现在还只是个助理……” “哼!凭我的天赋,迟早能成为设计师!” “来!为我们的沈大设计师干杯!” “干杯!” ------------ (四十五)重新开始 院子外。 冬日的阳光洒下,令寒风再也无法阻挡那片暖意。 沈心凌的脚边摆着一只大大的旅行箱。 童韵背着包,含笑而立。 “为我们的未来加油吧。” “加油!” 两人相视一笑,分头向路的两个方向走去。 童韵抬头眯眼看着天上的太阳,张开双臂,呼吸着迎面扑来的清新空气。 “童韵,该是忘记过去,好好重新开始的时候了呢!” * * * * * * * * * * * * * * * * * * * * 站在安南工作室门外,童韵第一次仔细地打量着面前这座建筑物。 这就是她今后奋力学习,向梦想冲刺的地方啊! 怀揣着兴奋的心情,童韵推开了那扇玻璃门。 “您好!” 前台小姐迅速站起,在看清是她后微微一笑:“童小姐,安老爷子吩咐过,请您直接上楼。” “谢谢!” 童韵微微鞠躬,赶紧搭着电梯到了顶层。 仔细整理过衣服后,童韵这才踏出了电梯。 迎接她的不是安老爷子。 那是一个帅气英俊到足以和司禹辰相媲美的男人。 一头乌黑发亮的碎发垂在额前,线条分明的侧脸上瞧不清任何表情。 男人侧身坐在大厅的座椅上,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听见电梯的开门声,他微微侧过头来,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是你?” 童韵一愣,他们见过吗? “您好!我是来找安老爷子报道的。” 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敛去了诧异的神色,冷眼看着她。 “听说了,跟我来吧。” 电梯里。 童韵时而错眼去瞧这个男人,听他的口气他们应该见过面,可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苦思冥想了许久,童韵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请问……我们见过面吗?” 此时,电梯叮一声,停靠在了七楼。 电梯门打开后,男人并没有急着出去。 “在超级市场门口我不小心撞到过你,还给了你一张名片。” 童韵还在翻找记忆的时候,男人已经走出去了。 直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几秒,童韵这才想起那天的事来。 “啊!是你!” 她紧跟着跑了上去。 “太巧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男人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在心里将她彻底定义为一个凭关系找上门来的无脑女人。 “我也没想到一个看到我的名片后无动于衷的人,突然会变成安老爷子的弟子。” 这话说得童韵一愣,不禁放慢了脚步。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嘲笑她吗? 童韵深深蹙起眉,不认识他又怎样?他难道很有名吗!好吧……就算真的很有名,孤陋寡闻又不是她的错!在他西装革履地出入上流社会交际圈的时候,她可是每天都在拼命为生活奔波,这有什么好被嘲笑的?! 至此,童韵对这个男人留下了彻底恶劣的坏印象。 “还不过来?”男人见她没有跟上,停下脚步转头喊着,英挺的浓眉紧紧皱到了一起。 童韵叹了口气,小跑了几步到他面前。 “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男人依旧快步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道:“安老爷子让我指导你的学习。” “你教我?” 童韵微微有些讶异,随即又暗叹自己的运气不佳。这个男人明显和自己一样都看不惯对方,这样的学习会顺利吗? “虽然我那天的确有些失礼,但我可没有安老爷子那么好说话,你最好能做到我的要求,不然……”男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冷冷地瞧着她:“不管你是用什么手段进来的,我都有办法叫你离开这里。” 童韵瞳孔猛地一缩。 “走后门”毕竟是不光彩的事。虽然司禹辰说过这是安老爷子欠他的人情,但对于什么都没有做过的童韵来说,毕竟还是占了便宜的,所以她很能理解眼前这个男人不屑的心情。 但这样的处处针对,对以后的学习生活并没有任何帮助,不是吗? 想到这里,童韵不禁正色起来,口气也一改刚才的温和:“我当然会尽全力去做,这点你不用操心,但还请阁下不要刻意刁难,谢谢!” 男人挑眉看着她,似乎觉得很有意思,轻笑一声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穿过走廊来到一片办公区域,男人随手抓过一个过路的男员工。 “给她点基础知识的书和资料。” 男员工见到他,赶紧鞠躬问好:“好的,祁总!” 童韵见他准备将自己丢出去不管,不禁开口叫住想要回自己办公室的某人。 “等等!我自己看书就行了吗?” 男人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不屑地轻哼一声:“你能看懂再说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 “喂!” 童韵一脸气恼地瞪着那扇门。 那名男员工见老板关上了门,这才转过身满脸堆笑地看着童韵。 “你好,我叫李志浩,你是新来的吗?” 童韵赶紧收起不满的神情,礼貌地点头微笑:“你好,我叫童韵,以后请多多关照!” “哪里哪里!大家都是干活的,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空的位子。”李志浩看着童韵姣好的笑颜,很是兴奋地带路:“对了,你是来做什么的?” 童韵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了?”李志浩边走边回过头来看她:“我们这层楼分市场部和质控部两个部门,都归祁总管,你告诉我你的职位,我好带你去相应的区域。” 童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暂时还没有职位,是来向安老爷子学习的。” “什么?!” 李志浩猛地停下脚步,大叫一声。 “你说你是来跟老爷子学习的?!” 童韵尴尬地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自己这个例外太特殊了,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李志浩围着她转起圈来,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你不是在骗我吧?安老爷子可没有学生,也从来不收徒,你该不会是……” 李志浩两眼一亮,似乎有些了悟地看了眼老板的办公室,又转过头来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童韵,突然摇着头啧啧两声,一脸可惜状。 【一个新的开始,小草也同样期待着~每天坚持码字的动力来源于孩子们的收藏和留言~所以!!!绝对不要霸王哟~╭(╯3╰)╮~】 ------------ (四十六)误会 李志浩两眼一亮,似乎有些了悟地看了眼老板的办公室,又转过头来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童韵,突然摇着头啧啧两声,一脸可惜状。 “算了,你跟我来吧。” 童韵奇怪地跟了上去,不明白这人的态度为何突然变得那么古怪。 李志浩将童韵带到一个空座边。 “你就坐着里吧!这层楼的部门我已经跟你介绍过了,祁总的办公室就在那里,不过他不经常在办公室待着,有事的话你也可以来找我。” 童韵笑着点头。 “你先坐着,我去替你找点资料和书过来。” 不一会儿,李志浩就捧来了一大叠书和资料,童韵翻了翻,几乎包含了所有关于葡萄酒的内容,有不少是她早就看过的,也有一些是她连见都没见过的。 看着这些珍贵的资料,童韵不禁有些心痒难耐起来。 “你自己慢慢看吧。” 李志浩拍了拍她的肩,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猛然收回了手,尴尬地左右看了看。 童韵倒没有察觉到他的态度,压下想立刻汲取知识的迫切之情,想先打好办公室关系,于是问道:“对了,你说的祁总就是刚才带我过来的那个人吗?他是做什么的?” 李志浩刚准备回自己的座位,听见她这么一问,顿时瞪大了眼,像看稀有动物似的看着她。 “你不认识祁总?祁彦风祁总?!” “祁彦风?” 这名字好像有些耳熟,童韵默念了几遍才想起那天祁彦风丢给自己的那张名片来,不禁好笑地摇了摇头。 “我跟他在今天之前只见过一面。” 切……是***吧!李志浩扭过头去翻个白眼,转回来后又换上一副讶异的神色,却藏不住眼底的八卦:“你该不会连听都没听说过祁总的大名吧?那你是怎么……” 童韵没听出他话里暗藏的意思来,只是无奈地再度摇头。 难道这个祁彦风真的那么有名吗?没听过他的名字就这么令人惊讶? 李志浩一脸无可救药的表情瞪了她好一会儿,这才两眼放光地介绍起来。 “祁彦风,28岁,葡萄酒业界的新星,二十一岁时就凭借自己酿制的创新品种一举拿下年度最佳口感、最佳创意、最佳技能等数项业界大奖,被称为葡萄酒王子。他是安老爷子唯一的门生,现在负责安氏酒业的市场营销和品质监控两块工作,是安氏的总经理。除此以外,他现在还是被名流淑媛热切追捧的钻石单身汉,其炙手可热的程度不亚于景天的司禹辰!” 说起自己的老板兼偶像,李志浩的状态简直可以用打了鸡血来形容,完全不顾形象地唾沫横飞着。 而童韵则完全没有将他后面的话听进去,反倒是对祁彦风在葡萄酒酿制上的作为感到大吃一惊。她原本以为他只是个负责营运的总经理,没想到他竟然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有了如此大的作为! 该说人不可貌相吗? “童韵,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李志浩敲了敲桌子,不满她的走神。 “啊!当然有!”童韵赶紧抓回思绪:“我只是很感叹而已。” 李志浩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感叹?是该感叹了!以你这样的……咳咳……”他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肯定没想到过自己碰上的是这么个极品大人物吧?” 童韵疑惑地看了看他,他究竟想说什么? 见她不回答,李志浩无谓地耸了耸肩:“你也别太当真了,以你们这样的关系,祁总肯让你进来安氏酒业工作就不错了,还是趁他没改变主意,不,该说没厌倦前多学点东西吧。”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么说不太恰当,改口道:“当然,或许你也不是来学知识的。”李志浩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随便了,你自己看书吧!我去工作了!” “哦,好……”童韵愣愣地看着他走回自己的座位,边走还边回过头来看上两眼,然后转过头去不断摇头晃脑着。 童韵半响才明白过来。 他该不会以为她和祁彦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吧?! 童韵瞪大了眼,差点跳了起来。 * * * * * * * * * * * * * * * * * * * * “叩叩叩!” “进来。” 祁彦风从文件里抬头望去,眉峰轻挑。 童韵手里捧着一小叠资料,站在门口。 “祁总,资料我都看完了。” 祁彦风放下手里的金笔,嘴角慢慢挂起质疑的笑容。 “书呢?” “很多是原本就看过的,不过也已经重新温习过一遍了。” 童韵走到祁彦风的办公桌前,放下手中的资料。 “这些资料是我挑出来的,好像有些缺损,请您过目。” 祁彦风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拿起那叠资料翻看了一下,果然缺了不少内容。他抬起头重新审视起童韵来。 看了许久,他按下电话上的通话钮。 “李志浩,进来。” 扔下手头的资料,祁彦风双手环胸看着童韵。 “以后这种事直接和李志浩说。” 童韵垂眼应道:“我只是顺便来报告一下学习进度。” “不用了!”祁彦风重又拿起笔开始签阅资料:“今后你的学习进度由李志浩负责,不用跟我报备。” 童韵皱了皱眉:“安老爷子说……” “老爷子只说找人教导你,没说是谁。”祁彦风抬起头瞥了她一眼:“出去吧。” 童韵这下可憋了气了,但想到自己是来求学的又只好先忍下这口气。 她深深吸气:“是。”转身退出了总经理办公室。 祁彦风在她关上门后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支住下巴。 * * * * * * * * * * * * * * * * * * * * 时间一转,童韵已经在安老爷子的工作室里学习了半个多月。这段时间里,童韵求知若渴地汲取着各种知识,凡是工作室里有的书籍和资料都被她翻了个遍。 在酿酒方面,童韵倒也的确有着独特的天赋。平日里看别的书或许看上三五遍都不一定记得住,可一看到那些酒类知识,往往只需一遍就能记得大概了。 ------------ (四十七)被困(1) 童韵学习的地方――也就是安老爷子的工作室。虽然名义上这里只是个工作室而已,规模也不算大,比起kw来说甚至只是冰山一角。但无人不知它在业界的身价和地位,一个连j・r都要慎重对待的同行,任谁也不敢小瞧它。 工作室的拥有者,也就是安氏企业的主人――安老爷子,对外界来说是个神秘人物,对内也毫不逊色。平日里的日常事务几乎全由祁彦风在打理,老爷子本身深居简出,只有在重要会议时才会露个面。每天不是窝在酒庄转悠,就是躲在自己的小作坊里作研究。 因此童韵那天能在这里遇上安老爷子,不可谓与这行有缘,这让后来得知这一情况的她感到一阵庆幸,雀跃了好多天。 工作室上上下下一百多名员工。虽然没有签署过什么保密协议,却都一致对外三缄其口。无论外界媒体怎么打探跟走,都没有人会透露安老爷子的任何消息。 这不禁令童韵对祁彦风的管理能力暗加赞赏,看来这个看上去年纪尚轻的男人倒也有些自负的资本。 打从安老爷子答应留童韵在工作室学习起,他老人家就再没露过面。而童韵也牢记着老爷子的话――要先通过基础考验才能正式收她为徒,于是成天埋首于办公室里翻书查资料,一有机会就跟着李志浩去酒厂实地考察。 她的神速进展不禁让李志浩对她刮目相看,在祁彦风跟前夸过她好几次――当然,这也不排除误解了童韵和祁彦风的关系而特意地讨好。 祁彦风虽然打定主意不帮这个“走后门”进来的女人,可李志浩格外的热心叫他想不了解童韵的学习进度都不成。 这一了解,倒让他对童韵留心了起来。 暮色降临。 扔下终于修改好的行销计划,祁彦风捏了捏眉心,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看了看表,这才发现已将近九点,早过了吃晚饭的时间。 他抓过外套准备回家,突然发现办公室外还有灯亮着。 走到窗边压下卷帘,祁彦风诧异地挑了挑眉。 推开门,他走到过道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最后排的童韵。 “你在做什么?” 童韵正埋头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被他的突然出声吓了一大跳,嘴里咀嚼到一半的三明治差点卡在喉咙里。 “咳咳咳……”慌忙中她伸手去抓杯子,却发现水早已喝完了。 祁彦风皱眉盯着她,见她咳得满脸通红,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到会客区的饮水机边,拿过一次性水杯倒了杯水,又折返回来放到她桌上。 童韵一把抓过水杯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这才缓过一口气来,感激地看着他。 “谢谢!咳咳……” 祁彦风低头看了眼满桌子的资料和笔记,淡淡地说了句:“工作室九点锁门。” 说完,不等童韵答话就直接向电梯口走去。 童韵看了看表,还有十多分钟,她赶紧将三明治全塞进嘴里,抓起笔飞快地记起笔记来,打算学完这一页就回去。 今晚的风似乎特别大,打得粗如巨盘的大树枝头都弯了腰,枝叶在夜风中瑟瑟作响。 窗户“砰”地一声被风刮上,吓了童韵一大跳。 “九点半?糟了!”童韵看着表低声惊呼,慌忙收拾起资料,背上包关了灯向电梯口冲去。 身后,窗户被风打得不断“乒”、“乓”作响,童韵犹豫了半天,又折返回去关窗。 “这要命的天气!” 管理员嘴里咒骂着,从监控器前站了起来,看了看电源控制器,确定大楼里所有的灯都关了后,提着钥匙准备去锁门。 他正弯腰准备锁门,突然看见有人向车库口走去。定睛一瞧,管理员推开玻璃门喊道:“祁总!那么晚还没回去呢?” 祁彦风站定身子看过来:“去买了点东西,这就走了。辛苦了,老赵!” 管理员老赵挠头一笑:“祁总客气了,再见!” 祁彦风点点头,正要进去车库,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老赵,工作室里没人了吧?” “都走了,我正打算锁门回去呢。” 祁彦风向漆黑的大楼里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下去车库。 老赵目送祁彦风进去车库,这才弯腰锁了门。 “老婆,我这就回来了,饭菜替我热一下吧。” 老赵边打电话边向自己的小摩的走去。 整座大楼漆黑一片。 童韵拍了拍手环视一圈,确定所有的门窗都关好后,这才想起门禁的时间,不由心下一急,赶紧向电梯口跑去。 电梯上方的显示屏暗着,没有停靠楼层的显示。 童韵按着下楼的按钮,却毫无反应,整层楼里只有应急灯还亮着。 “喂,不是锁门了吧?!” 她拼命按着按钮,电梯却依旧一动不动。跺了跺脚,她转身向安全通道跑去。 “大叔!拜托可千万别下班啊!” 童韵一边祈祷,一边飞快地向楼下跑去。 她所在的楼层虽然只是七楼,可工作室不知是何原理,层高特别夸张,一层可抵别的楼一层半的高度。 童韵转了四条楼梯,也才下去一层而已,心中不禁急躁起来。 到了六楼,她跑到通道的窗边向楼下张望,在看到老赵的身影时焦急地大喊起来。 “大叔!别走啊!楼上还有人!!!” 风声呼啸而过,将她的呼喊声从六楼吹到七楼去了…… “好大的风啊!” 老赵歪过头眯起眼,冲着路边的那株大叔瞧上半天,摇了摇头跨上摩的飞驰而去。 “大叔……” 童韵伸长了手臂,无语地看着毫不留恋地就绝尘而去的赵大叔,整张脸都苦了下来:“完了……” 她焦急地掏出手机来,倏又瞪大了眼。 “不会那么倒霉吧?这时候没电?!” 童韵无力地靠在墙上,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各种办法,最终却发现还是一无所想。 楼上的电梯已经停了,现在除了徒步下楼没有别的办法。 童韵叹了口气,拖着脚步继续向楼下走去。 ------------ (四十八)被困(2) 童韵叹了口气,拖着脚步继续向楼下走去。 每走一层,她都跑到窗户边向外张望一番,但求楼下有人经过,好借个电话。只要能联系上李志浩就能找回大叔来开门了! 可不巧的是,工作室并非地处闹市区,近十点的晚上更没有人会在这里逛街散步。 “该不会今天回不去了吧?” 连跑了两层楼都没见到半个人影,童韵不禁失望地趴在窗户边,有气无力地探着头。 “要不然还是回办公室去吧!”她在心里小小地纠结了一下,如果到了一楼出不去还得重新爬回七楼,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自己否决了:“不行!还是得试一试才甘心!” 祁彦风驾车从车库出来,经过大楼门口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放慢了速度,不由地抬头向七办公室方向望去。 七楼一片漆黑,门窗紧闭。 “应该回去了吧。”祁彦风一愣:“切,我管她作什么!” 目光一路从楼上收回,祁彦风心头突然一跳。 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通道窗口探出。 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停在一个花丛旁。 祁彦风摇下车窗瞪着四楼。 那个身影直起身来,脑袋收了回去,埋入黑暗中。 祁彦风瞪了半响,突然低咒一声。 “该死!她怎么还在那里!”他飞快地推开车门向大楼跑去。 玻璃门被锁得紧紧的,祁彦风用力一捶玻璃,拳下传来的厚实感令他想起这防弹玻璃是他亲自挑选的。 退后两步,他仰头向上望去,正要掏出电话。 一辆黑色的跑车停在了他的车边。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个男人的脸来。 俊逸的脸上,幽黑的眼眸微微眯起,似乎有着光芒在那里面闪烁。紧抿的唇线彰显着主人并不愉悦的心情。 祁彦风在看清来人后,瞳孔骤然猛缩,下意识地躲进阴影里。 “他来做什么?” 修长的腿从车内迈出,司禹辰直起身靠在车身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工作室的大门。 想起半个月前安老爷子的来电,他才知道童韵已经辞去了义工社的工作去安老爷子处学习酿酒。 她终究还是接受了自己的帮助,不是吗? 司禹辰的嘴角微微上扬。 “这里就是你学习的地方吗?很辛苦吧!要加油了呢。” 司禹辰的目光顺着高大的楼房向上看去,眼底有着浓郁不解的思念。 “为什么只是站在这里,仿佛就能感觉你还在我身边呢?” 突然,他猛一愣,目光停在三楼的某个地方不动。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个漆黑的窗口一闪而过。 司禹辰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不由皱起眉来。 这么晚了她怎么还没回家? 眼光扫过紧闭的大门。 “该不会……该死!”司禹辰飞快地掏出手机,按下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shit!” 司禹辰猛地将手机扔进车里,疾步绕过花丛向大楼门口跑去。 此时的童韵正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遭遇而哀悼着,已经放弃了再逐楼向外呼救的作法,一层一层地绕着圈,向楼下跑去。 全然不知,此时楼下站着两个同样为她而焦急的男人。 “怎么会打不开?!” 童韵用力拍打着安全通道的门。 门是从里向外开的,一旦关上后,从安全通道里是绝对进不去的。 童韵差点眼前一黑。 那岂不是意味着她现在也回不去七楼的办公室了! “有没有人?外面有没有人啊?!” 她无谓地大喊着。虽然明知此时大家都已经下班了,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不肯放弃。 “喂!有没有人听见啊?这里还有人!” 拍着拍着,终于累了,手心发烫到感觉不出疼痛来,童韵失力地靠在墙上。 “我不会要在通道里待一整晚吧……”她缩了缩脖子,十二月的夜晚,寒意的刺骨不是开玩笑的。 司禹辰用力拉着纹丝不动的大门,低咒一声转身向安全通道的方向跑去。 “韵!童韵!回答我!” 童韵猛一愣神。 是错觉吗?她怎么会听到司禹辰的声音? “童韵!你在不在里面?” 安全通道的窗户被人用力地拍打着。 童韵睁圆了双眼,猛地向窗口跑去。 司禹辰焦急的脸出现在窗外,在看到那张熟悉的俊颜的一刹那,童韵不自觉地停下了急促的步伐。 他……怎么会在这里? 见到童韵,司禹辰这才猛然松了口气,皱眉拍着窗户,隔着玻璃窗透进来的声音闷闷的:“发什么愣!打开窗户跳出来!” “哦……哦!”童韵赶紧跑了过去,拉着窗户的把手:“不行!打不开,好像是锁死了!” 司禹辰向窗户地下看去,果然有个锁从里面锁着。 他四下张望了一下,转身向花丛里跑去。一阵翻捣过后,终于找到一块稍大点的坚硬石块。 童韵瞪眼看着他手里的大石头。 “你……你做什么?” 司禹辰皱眉横了她一眼。 “还能做什么?你上楼梯上去!”见她还傻愣在原地,司禹辰举起石块做出砸窗户的样子吓她:“快点!!” 童韵一惊,赶紧向楼梯上跑去,躲在转角的安全处。 司禹辰退后两步,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后深深吸了口气,对准窗户用力一掷。 “哐!” 巨大而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响起。 大楼拐角的暗影处。 “幸亏当初设计安全通道的时候没用防盗玻璃。” 祁彦风眯起的眼中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直直窜向司禹辰的方向。 转身离去。 “你到底怎么回事?!” 司禹辰用石块扫开玻璃渣子,小心地将童韵抱了出来,一放下地就板起脸来。 童韵拍着身上的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会是他呢?怎么在她最倒霉的时候,偏偏会碰上他呢? 可若不是他…… 童韵轻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眼神却不去看司禹辰。 “看书看得一时忘了时间。”她顿了顿:“谢谢。” 听见如此生疏的两个字,司禹辰这才想起两人如今的关系来,不由地沉默下来。 ------------ (四十九)内贼 听见如此生疏的两个字,司禹辰这才想起两人如今的关系来,不由地沉默下来。 尴尬的气氛在两人间蔓延开来。 童韵垂着眼,目光落到司禹辰的袖口上,那上面还沾着些碎玻璃渣。 她的手指动了动,又收了回去。 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来找我的吗? 即使心里是这么希望的,可只要一想到那晚他冷漠地放任那两个女人对她讥言讽语,即将出口的话就这么在喉咙口滚了一滚,被咽了回去。 再度抬眼时,童韵看上去十分自然,全无半点尴尬。 “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禹辰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飘开。 “路过。” 童韵忍不住就要皱眉。 路过?现在这个时候路过这里,难道是刚应酬完?可这附近有应酬的地方吗? “那个……我先回去了。” 司禹辰几乎是脱口而出:“我送你。” 话一出口,他就愣住了。 不是决定要放开了吗?不是决定不再有任何牵扯了吗? 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大晚上地跑到她学习的地方来独自怀念,见到她被困后便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现在竟然还舍不得让她一个人回去。 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眼神慢慢从她脸上移开。 童韵抬起头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来。 “不用了,应该还有夜间车,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好。” 司禹辰捏起了拳头,冷冷转过身去。 “再见。” 声音一落,他便逃也似的向自己的车快步走去。 “啊……忘记问他小舍的近况了。” 童韵背起包喃喃自语着。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快速离去的背影,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夜间车的间隔时间很长,尤其在地处偏僻的工作室这里,能到童韵家附近的公车只有那么一辆。因此等她到家躺倒在床上时,已经过了十二点。 一晚的折腾令童韵感到疲惫不已,倒在床上发呆时,眼前又出现了司禹辰焦急地在安全通道口拍打玻璃的脸,还有那双紧紧搂住她,将她从窗台上抱下时令她心安的双臂。 一如既往般熟悉的味道和温度,却是斯人已离。 翻了个身,视线落在墙上那副巨大的油画上。 和司家的娱乐室比起来,童韵的房间就像一个小小的仓库。这么大一幅油画几乎将整个墙面都占满了,显得很不协调。 童韵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坚持要把它带回来,只是纯粹不愿这美丽的念想被乌烟瘴气所侵染么?还是依旧会带着些许的怀念呢…… * * * * * * * * * * * * * * * * * * * * 企划书被窃取的事终于落幕,作案者果然是景天的内贼――企划部总监方杰的表弟邵子明。原本在所有人眼中从美国留学归来,主攻市场营销的邵子明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况且还有一个待他如亲弟弟般疼爱的表哥位居国内第一企业的要位,应该有着无可限量的前途。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平日里看似谦逊诚恳的邵子明,竟然从一开始就是景天在美国最大的对手――尼维特集团安插进景天的内贼。 经检署来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半,所有人都在办公室里忙碌着。这次方杰再没有任何的袒护,而是眼看着表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警察带走。 邵子明似乎早预料到会有今天,没有任何的反抗,甚至连看也不看表哥方杰一眼,收拾完所有的东西后,礼貌地向对他投来鄙视目光的同事们一一打着招呼,便嘴角含笑地跟着警察出去了。 方杰站在大门外,脸色苍白地看着他。 在路过方杰身边的时候,邵子明的脚步微微一顿,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来递到方杰面前,却依旧没有看他一眼。 “这里面是你那些年寄给我的钱,本金加上利息,我一分钱都没有动过,现在全都还给你,从现在起,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方杰木然地接过银行卡来,手在颤抖着。 “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我亲爱的‘哥哥’,代我向爸爸妈妈问个好,估计我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们俩老了。”邵子明垂下眼,突然轻笑一声:“也是,或许他们根本就不稀罕我的问候吧。” 方杰瞬间僵直了背脊,面无血色地目送邵子明一步一步远离自己。 他……早就知道?! 邵子明是方杰亲生弟弟的事,方杰也是到四年前才知道的。父母当年意外怀上了第二胎,却因家境窘迫而将刚出生的邵子明过继给了住在大城市里生活富裕,却无法声誉的姐姐,只留下了方杰这个长子。 四年前,母亲因病重而需要接受手术,在神智不清的昏迷当头不小心叫出了邵子明的名字。连番追问下,方杰才从悲痛欲绝的父亲口中得知了这一真相。 幸好手术很成功,母亲痊愈后父子俩未免再次刺激到她的情绪,都闭口不谈这件事。经过一段不短的冲击期后,方杰终于接受了自己还有个亲弟弟的事实。 父母当年欠下的债令他对这个已经前往美国留学好多年的弟弟深深感到愧疚,因此隔三差五地就往美国打电话,和邵子明聊一些有的没的,往往一聊就是好几个小时。 方杰一直都在关注着邵子明的学习和生活,邵子明很要强,出国后坚决不要家里的一分钱。而那时的方杰已经是景天企划部的副总监了,经济宽裕的他经常暗地里往邵子明的账户里打钱,好让他不要那么辛苦地打工赚取学费。 令他欣喜的是,这个弟弟似乎跟他颇为亲近,有任何心事都会找他倾诉,无论是学习上遇到的困难,还是生活里的不顺心,甚至是喜欢上了哪个女孩子却不敢表白,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方杰都会知道。而一向独立要强的邵子明也从不拒绝方杰金钱上的帮助,常在电话那头笑着说将来要干一番大事业,好好报答哥哥。 【小草跪地,拜求鲜花和票票们的恩宠啦~%>_<%!】 ------------ (五十)处置 一直到邵子明的学业快要修完,方杰也晋升为企划部总监的那一年,方杰终于开口叫邵子明回国到景天来上班。原本以为邵子明多少会考虑一下,没想到他竟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并且在结业典礼过后的第二天就买了机票回国。 现在想来,原来这一切,早在美国就都已经计划好了。 你……就真的这么恨我们吗? 恨到要用自己的一辈子来报复我,值得吗? 方杰痛苦地闭上眼,眼角有酸涩的泪滑下。 辞呈被工整地摆放在司禹辰的办公桌上。 方杰垂手站在一旁,没有说任何的话。他知道此时再说什么也是无益,这件事他本身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弟弟犯下的错理当有哥哥来偿还。 司禹辰瞥了一眼桌上的辞呈,放下手中的签字笔,抬头看他。 “我记得我并没有说过要接受你的辞呈。” 方杰垂着头,脸上的神色没有半点波动,仿佛早已下定了决心般。 “对于这次的事件,我知道一句道歉是不足以弥补的,但还是要说……很抱歉辜负了您,总裁!”方杰深深弯下腰来:“我会将手里的股份全部还给公司,我已经通知财务部门从我往年的分红里扣除,不够的部分我会另外再补上。” 司禹辰挑了挑眉,声音冷了下来。 “你以为单凭你这些年来的工资和那不足百分之一的股权,就能弥补公司这次行销失败的亏损?” 方杰直起了身子,深深吸了口气,头却始终没有抬起。 “我知道这肯定不够,但请宽恕我一段时间,我会想办法都还上的!” 司禹辰沉默了一会儿。 “你拿什么来换?要知道。虽然这件事企业没有对外公开,但作为企划部总监从景天自动离职意味着什么?你总该清楚吧?别说在这个行业了,任何一家公司都不会再聘请你。” 签字笔敲在桌面上,发出扣扣的声响。 “我记得你母亲卧病在床有不少年头了吧!”司禹辰翻着手头的资料:“从财务部门送过来的经济状况看,你父亲上个月刚接受了内退,目前是失业状态。这么说来现在全家只靠你一个人支撑着,以这样的经济状况,你打算用什么来偿还这笔债务?” 随着一句又一句无可厚非的事实从司禹辰的嘴里吐出,方杰的背脊慢慢僵硬了起来,身子隐隐有些颤动。 “我会想办法……” 司禹辰看着他,挥手打断他几近无力的话语。 “你在景天几年了?” 方杰紧紧闭上眼,嘴唇颤抖着道:“六年。”他打从一毕业就以优异的成绩进入景天实习,靠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子。 “六年。”司禹辰重复了一遍,突然拿起那封辞呈:“从现在起接下来的六年里,撤销你的企划部总监一职,降为副总监,代理总监事务。另外,保留你在公司的股份和日常工资,但没收所有分红和奖励,留内察看。六年后如果你的表现能令我满意,再考虑官复原职的事。” 犹如听到惊天的消息般,方杰猛然抬起头来,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上司。 司禹辰把玩着手里的辞呈,嘴角边挂着冷酷的笑意。 “当然,你该知道我的挑剔程度,如果在这六年里犯下任何一个小错误,这份辞呈随时都会生效。” 说完,司禹辰拉开抽屉,将辞呈扔了进去。 关上抽屉后,他双手环胸看着方杰:“还有什么问题吗?” 方杰已经完全处于惊呆状态了,脑海中空白一片,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作答,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不回答上司的问话是一件多么失礼的事! “没有问题的话,还不回去干活!下个月的企划方案你是打算拖到月底再给我吗?!” 司禹辰冷哼一声,目光直破逼人地瞪着那只呆鸡。 “是、是!马上给您送来!” 方杰习惯性地低头应声,飞快地拉开门向自己的办公室跑去。 司禹辰见他仓皇地都忘了要关门,不禁狠狠地冲他的背影瞪了一眼,拿起签字笔继续批阅起文件来,嘴角却微微上扬着。 方杰跑出老远后,才慢慢收住了前奔的脚步。 终于,他停了下来,转过头来望着司禹辰办公室的方向。 眼神从震惊到内疚,再到汹涌澎湃的激动,最后竟隐隐泛起泪光来。 飞快地抹了抹眼角,方杰紧紧抿起双唇,快步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 * * * * * * * * * * * * * * * * * * * 早上,童韵刚一到工作室就被叫去了祁彦风的办公室。 晃了晃有些犯晕的脑袋,昨晚几乎一晚没睡,原本那番折腾和惊吓足以令人沉沉睡去。可童韵却没有丝毫睡意,眼神直勾勾地望了那副油画一整晚,满脑子全是司禹辰冰冷和焦急的神色在交相变换着。 他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就很紧张她,为何会弃当初的承诺于不顾?明明说好要给小舍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又为何出尔反尔重新开起了深夜party?明明前不久还抱着她甜言蜜语,转眼间就换上了冰冷的神色,仿佛连一个眼神都不屑再丢给她…… 童韵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敲响祁彦风的门。 “进来。”清朗的男声响起。 童韵收起了纷乱的思绪推门而入:“祁总,您找我有什么事?” 祁彦风的桌子上从来不会缺少文件资料,案头更是习惯性地摆着各种最新的葡萄酒咨询。 此时,他正在翻阅着法国送过来的最新葡萄品种研发数据,听见声音后资料里抬起头。 原本正常的神色在见到童韵时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眉头也跟着微微蹙起,就这么一直看着她,也不说话。 童韵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心想该不会是李志浩传错话了吧? 就在她要开口问出心里疑惑的当头,祁彦风突然放下手里的资料,身子向后一靠。 “今天早上保全部门来报,昨晚十点左右,一楼安全通道的玻璃窗被人砸碎了。” ------------ (五十一)赔偿 “今天早上保全部门来报,昨晚十点左右,一楼安全通道的玻璃窗被人砸碎了。” 童韵脸色大变,心头一跳,半天没敢吭声。 就像没见到她的怪异般,祁彦风用握着的笔轻轻敲了敲桌面,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昨晚你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找你来就想问问,有没有见到什么异常的情况?” 童韵咬着嘴唇,低头心里斗争了好一会儿。 “对不起!昨晚的事都是因我而起!” “哦?”祁彦风挑起眉看着她。 童韵终究不是说谎的性格,长年以来义工社的工作更是培养出了一种强烈的正直感来。 深吸一口气,她抬起头。 “昨晚我看书看得忘了时间,等想起来的时候大楼门已经关上了。” 童韵将昨晚的事大致地汇报了一下,却只说到自己被困在安全通道里,而对于怎么逃出去却支吾着带了过去。 下意识地,童韵就将司禹辰的到来给隐去了。 祁彦风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静静地听她说完,这才再度开口提问。 “这么说来,是你自己砸开窗户出去的?” 童韵心虚地垂下眼,想要应声,可与事实相违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祁彦风勾起嘴角,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冷笑着。 “我怎么听说,窗子是从外面被砸开的呢?那块石头现在还作为证据躺在安全通道里呢。难道说是你砸完窗后为了避免污染环境又捡回来的?不过我最奇怪的是……如果是你自己砸的玻璃,这么大一块石头你是从哪儿搞来的?别告诉我你每天都随身携带‘武器’啊!安氏就让你这么没安全感吗?” 轰地一声,童韵只觉得血液从脚底都冲到了头顶。 她自然听出了祁彦风话里的揶揄和讽刺,知道混不过去了,只好老实交代。 “不,是有人帮忙从外面砸开的。” “哦?是谁呢?” 毕竟还是藏了份私心的,童韵垂下眼避重就轻地道:“是过路的人,我拍窗户求救时正好有人路过,那石头是他从花坛里捡的。” 祁彦风直直地盯着她,心里暗自冷笑。 这话倒是说得丝毫不漏风呢?过路、求救、捡石头,照昨晚的情况看来这么说倒也没错。 不过…… 祁彦风眯起眼来。 她为什么要刻意隐瞒司禹辰的身份呢? 童韵紧张地偷偷瞥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个不尽全的说法能不能把这件事圆过去。 “我会负责赔偿的。” 祁彦风挑了挑眉:“自然该由你来赔偿,赔偿的事找财务部去。” 童韵沉默着点了点头,这事毕竟起因在她,只是赔一块玻璃的话已经很好了。 “除非必要的加班,安氏从不主张过度加班加点,所以如果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我想我们会有足够的理由,以意图盗取内部资料为名对你做出惩处。”祁彦风最后看了她一眼,重新捧起资料来:“出去吧。” “谢谢祁总!” 童韵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没有再追究下去。 这件事应该结束了吧? 关上办公室的门,童韵轻轻拍着胸口。 * * * * * * * * * * * * * * * * * * * * 安氏工作室顶层。 典雅简介到极致的大堂尽头,只有唯一一间房间,彰显着主人与众不同的地位。 此时,房门紧闭着。 电梯门开了,一个高挑的人影走了出来。 “是,师傅,我知道在哪,现在就送过去。” 祁彦风三两步就走到了安老爷子的办公室前,按下密码后推开了门。 很快,他就找到了老爷子交代的资料,正准备走人突然目光落到了老爷子那张红木桌子上。 一张名片在砚下露出一个小角来。 安老爷子几乎从不对外散名片,这点是人尽皆知的“秘密”。同样,他老人家也从不收任何人递上的名片,全部交由祁彦风接收。 因此,在安老爷子办公桌上出现一张名片,倒成了一件十分稀奇的事。 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祁彦风放下手头的资料走到桌边。 “是老爷子自己的?”熟悉的酒红色和苍劲有力的安南两字跃入眼帘,祁彦风微挑眉峰:“为什么会放在桌上?” 脑海中忽然一闪,他想起前不久安老爷子将童韵扔给他的时候,他曾多心去问了下前台,听说是童韵自己拿着安老爷子的名片找上门来的。这么普通的一个女孩怎么可能会有安老爷子的名片?必定是通过什么手段,或是有人在背后支持她。 脑海中的画面一个翻转,回到了那个童韵被困在楼道里的夜晚,司禹辰焦急地砸玻璃救人的场面。 拉回思绪,祁彦风眯起眼看着手中的名片,似乎想到了什么?迅速将名片翻转过来。 一个气势蓬勃却难掩桀骜的签名跃然纸上。 “是他?” 祁彦风的瞳孔猛然收缩起来。 * * * * * * * * * * * * * * * * * * * * 童韵站在厨房里准备着晚餐,暗暗着心疼下午交到财务部去的玻璃赔偿费。 “可恶!一个安全通道里的破玻璃都要那么贵!安氏是钱太多了吗?” 她狠狠地戳着锅子里的汤料,一下一下,把那些漂浮在汤面上的菜叶子全当成了玻璃渣。 门铃突然响起。 “来了!” 难道是沈心凌?应该不是,最近沈心凌在跟一个设计案子,听说是第一次独当一面,忙得她没日没夜地混在办公室里不回家。 童韵摇了摇头,一擦手跑去开门:“谁啊?” 门一开,一个大大的拥抱扑了上来。 童韵先是一惊,随即放下心来,熟悉的味道令她不禁笑出声来。 “小舍!你怎么跑来了?” 小舍送开她,目光贪婪地滞留在她脸上。 好几个星期没有见到童韵了,在来的路上小舍就已经开始忍不住思念起她的微笑来。越是接近童韵家,心底就越是难以忍耐那份煎熬。 “喂,怎么啦?” 童韵笑着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小舍一惊,不能再看下去了,太过于明显的感情会吓到她的。 “啊!好香~饿死我啦!” ------------ (五十二)约定 “啊!好香~饿死我啦!” 小舍夸张地大叫一声,飞快地脱掉鞋向厨房跑去。 “喂……”童韵一愣,失笑摇头。 看着小舍大口大口地喝着原本属于自己的汤,童韵拖着腮帮子直叹气。 “你是被司家虐待了吗?” 小舍咬着嘴里的肉块,含糊不清地冲她笑。 “是太想念你做的饭菜了啦!吃过你的手艺,那些大厨做的我都看不上了!” 童韵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起来,心情甚好地又替他添了一碗汤。 等小舍同学吃饱喝足了,童韵已经准备好了水果,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对面看着他。 “说吧!怎么突然跑来了?” 小舍不答声,指了指果盘,张大了嘴。 童韵白了他一眼,却还是挑了块最大的苹果塞进他嘴里。 一阵心满意足的咀嚼过后,小舍从裤兜里掏出张纸来,递了过去。 童韵展开一看,顿时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目光闪烁地看着小舍。 “你好棒!” 成绩单上并列着一连串的100分,红得艳丽、骄傲。 童韵赞叹着,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两年前还是个从没受过正规教育,完全跟不上国中进度的小“文盲”,只是这短短两年,竟然就能达到这种地步! 看着小舍愈发成熟的俊颜,童韵心底有着骄傲,更多的确是无边的感动。 小舍眯着眼,神色间尽是满足之意。只为了她这一刻的笑容,再多的辛苦和折磨也是值得的! “小舍……”童韵激动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小舍的出色简直比她自己进了安氏学习更令人激动。终于按捺下兴奋的心情:“看来必须要奖励才行呢~” 小舍就等着这句话呢! “游乐园!我们去游乐园好不好?” 他大声叫了起来,两只眼睛放着光,就像是看到了肉骨头的小狗,几乎就要扑上去了。 “哈?”童韵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游乐园?果然是个小孩子呢…… “好,就去游乐园!” 小舍高兴地低下头吃起水果来,眼底闪着狡黠的笑意。 定好了下周的约定,童韵将小舍送出门外,司家的车早已候在那里了。 “说好了哦!” 小舍不放心地做了第十四次的叮嘱。 童韵无奈地推了他一把。 “好啦!小老头子,快回去吧!要早点睡觉哟!要是有了黑眼圈,下周的活动就取消!” “约会!是约会!”小舍不满地跺了跺脚,扬起下巴纠正她。 童韵一愣,失笑道:“好好好,约会!” 目送着小舍上车,童韵摇了摇头,这小子谈了恋爱就知道约会了,也不知道他和江小柔相处得如何了,周六应该会一起来吧? 童韵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等等……那我岂不是变电灯泡了吗?” * * * * * * * * * * * * * * * * * * * * 为了下周和小舍的“约会”,童韵只得赶在这个周末把所有的功课都做完。除去陪沈心凌逛了一次街,出门买了一回菜以外,周末两天的剩余时间,童韵全窝在家里,将自己埋在一大叠的资料书籍里,学习得不亦乐乎。 周一一上班,童韵就又接到了李志浩的通知――祁彦风找她。 童韵皱眉想了半天,这两天她应该没犯什么错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开祁彦风办公室的门。 “祁总,您找我?” 祁彦风正在喝咖啡看报纸,见她进来,微微一笑。 “嗯,坐吧。” 童韵愣了愣。 “哦,谢谢。” 祁彦风放下报纸,举了举咖啡杯。 “要来一杯吗?” “不、不用!谢谢!” 童韵差点被吓傻了。瞅着祁彦风和颜悦色的神情,她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错,即将要被炒鱿鱼了! 祁彦风耸了耸肩,放下咖啡杯看着她:“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很吓人吗?” 童韵犹豫了半天,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祁总,您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童韵微微一顿,突然想起该不会是为了上次赔偿的事吧!“玻璃的钱我已经交到财务部去了!” 祁彦风愕然看着她,突然手扶著额头低低笑开。 不是为了这事?童韵疑惑地看着他:“祁总?” “嗯……”祁彦风轻咳一声,抬起头来:“赔偿的事财务部已经汇报过了,你做得很好,很守信。” 照理说这事的责任也不全在童韵身上,保安员也有尽到巡逻之责的地方,而作为被困在安全通道里的童韵来说,砸窗户自救也不算什么多大的过错――能被砸开的地方都不是重要地点,不会给工作室带来什么损失。 祁彦风那次随口答应童韵自己提出的赔偿,一来是想要教训她一下,二来也想看看童韵究竟会怎么做。 童韵的家境他早已调查清楚,从孤儿院出来后一直在义工社工作。而义工社作为国家福利机构,并没有多少油水好捞,工资加全勤奖等等加起来,也只够维持她一个人的生计而已,最关键的是她还要租房子,一个月下来几乎就没有多少结余。 为此,祁彦风特意让财务部门把玻璃的价格抬高到一个夸张的地步,并叮嘱如果童韵不是亲自找上门,就绝不要去催促。 他想看看她是不是只会在口头上说大话,能混就混的人。 当然,祁彦风并不知道安老爷子收了童韵五十万,毕竟除了他安老爷子没有收学生的习惯,也就谈不上“开价”的问题。而这五十万也只是安老爷子当初在司禹辰找上门来问收徒一事时,随口报出来的。一来安老爷子终究还是不愿收徒,二来也不想司禹辰为了让他还上那份人情而随便找个人搪塞他。 五十万虽然对司禹辰来说不值一提,但以司大少爷孤傲的个性,是决计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花一毛钱的。 如果祁彦风知道了这其中的情况,或许就不会用这种方式来试探童韵的人品了。 现在的结果,祁彦风还是很满意的。虽然不知道这个家境不好的女孩是怎么靠关系让老爷子收下她的,但至少还够诚实守信。 那笔玻璃的钱够她心疼好一阵子了吧? ------------ (五十三)变脸 那笔玻璃的钱够她心疼好一阵子了吧? 祁彦风托着下巴笑得古怪。 童韵被他笑得一阵毛骨悚然,不明白这个男人今天到底怎么了?从头到脚都充斥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笑了好一会儿,祁彦风才收起了神色。 “听李志浩说,你最近的学习进度又加快了?” 童韵想到今天一早她把那些资料还给李志浩的时候,他满脸见鬼的表情,就知道李志浩已经将她的学习进度又汇报给祁彦风知晓了。 这家伙打“小报告”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童韵不由撇了撇嘴:“我想尽快掌握所有的基础知识。” 祁彦风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的确很快,那书本知识就到今天为止吧。” 童韵讶异地看着他。 祁彦风指尖轻叩桌面,微一沉吟。 “从今天起,你跟着我正式开始学习实际操作的部分。” 童韵瞪大了眼,惊讶的差点叫出声来。 “怎么?不愿意?”祁彦风瞥了她一眼,嘴角轻轻勾起:“或许你还想再看上几个月的书?” “不!不是!”童韵焦急地喊道:“我当然愿意!” 开玩笑!熬了那么久才熬到实际操作这个环节,她怎么可能有半点意见! 交代好明天去酒厂的事后,祁彦风挥了挥手示意童韵可以出去了。 走到门口,童韵扭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 “谢谢。” 祁彦风的眼前闪过一个画面来。 一张名片静静地躺在红木桌子上,名片背后签着一个张扬的名字。 他眼帘低垂,勾唇一笑。 “应该的。” * * * * * * * * * * * * * * * * * * * * 第二天,童韵起了个大早。今天是她第一次正式去酒厂学习,和以往跟着李志浩下基地勘察不同,祁彦风带着她可不是去检查工作的。对于即将到来的实地学习,童韵兴奋得几乎一晚没睡着。 检查好要带的东西,童韵看了看墙上的钟。 6:30。 时间应该有充裕,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 童韵,你要加油! 转身推开门,刚来到院子里,童韵就吓了一跳。 院门外听着一辆银色的跑车,车里坐着一个颀长俊美的男人,迎着初日的阳光,戴着墨镜。 童韵疑惑地探出头去。 “祁总?” 祁彦风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摘下墨镜一笑。 阳光似乎都要失色了。 童韵拉开院门的手被那比阳光还炽烈的笑容刹得微一愣怔,随即眯起眼来晃了晃脑袋。 “祁总,您怎么来了?” “酒厂早上有一批新的原液到货,我觉得你应该一起过去看看,所以就把行程提前了。”祁彦风下车替她拉开了门:“昨晚得到的消息,太晚了怕打扰你休息,想早点过来接你也是一样的。” 童韵倒也接受了这个说法,道谢后坐进了副驾驶座。 祁彦风低下头看着她,微微一笑,转身上车扬长而去。 安氏的酒厂并不大,毕竟不是抱着巨量生产的目的。按祁彦风的话来说,珍品之所以为“珍”,不仅靠的是品质,更因其贵在精而不在多。一旦泛滥了,就不值得被珍藏了。 童韵听得连连点头,难怪安氏每年的产量还抵不上kw一个区域产量的十分之一,可每年的利润却始终紧跟在kw之后,居于绝大多数酒厂之上。 酒厂内仅仅有条,祁彦风和童韵到的时候只有七点多,可工人们早都忙活上了。酒厂外停着近十辆大卡车,工人们正往下搬运着新到的原液。 酒厂主管一早听闻总经理要来,特意在大门口候着。一见到祁彦风的银色跑车停下,立刻迎上前去开了门。 “总经理!您早!” 祁彦风点了点头,长腿一跨从车里下来,也不多搭话,转身绕到童韵那边替她拉开了车门。 主管的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总经理他……替人开门?这车里的究竟是哪家的大人物啊! 这一琢磨,主管哪敢杵着,赶紧关上驾驶座的门,三步两步跑到车头前,准备车里的人一下来,就要弯腰鞠躬加行礼。 童韵可被祁彦风的“殷勤”给吓道了。 “谢……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祁彦风笑如清风,嘴角轻轻勾着。 “应该的。” 童韵低着头从车里钻出来,有些无措地抓着手里的包,实在不明白祁彦风究竟是怎么了。打从昨天起就一直不太对劲,对自己的态度可谓是一日千里,从一开始的拒之千里到突然的春风满面。 是什么导致祁彦风这样的转变?童韵百思不得其解。 她这边正偷偷拿眼打量着祁彦风,主管可看傻了。 “童……童小姐?!” 童韵赶紧收回神,鞠躬行礼。 “刘主管,您好!” “啊、你好!” 刘主管一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双小眼睛攥着光,在童韵和祁彦风身上来回转悠,越瞧越觉得满脑袋浆糊。 这童韵他见过,听说是工作室新来的人,是跟着李志浩监办学习的。因此前两次她来的时候,刘主管根本没把她当一回事。 虽然算起来刘主管的级别要比李志浩还高上一级,但一个是旗下酒厂的小主管,而一个是工作室里的监办。这就如同一个是皇家下属产业的小掌柜,而另一个是在皇帝身边当官的,就算俸禄再高也抵不过一个身份地位不是?因此对于李志浩,刘主管招呼得还是相当客气周到的,但对于跟在李志浩身边这个没名分没地位的小跟班――童韵来说,自然就不必多费神了。 好在童韵向来不是计较这些的人,那会儿她正一门心思地扑在学习上呢?哪里还管得着别人的想法。 想到这里,再看到祁彦风脸上柔和的笑容,和那只还拉着车把的手,刘主管不禁暗自捏了把冷汗。 关上车门,祁彦风低头轻声细语地对童韵道:“进去吧。” 童韵赶紧点了点头,紧跟在他身后。 刘主管虽然不明情况,但总经理一迈步,他总不能落在后面不是,赶紧两步跑到前头带起了路。 简单地问了问新到这批原液的情况,祁彦风示意刘主管带他们去资料库。 ------------ (五十四)酒厂 简单地问了问新到这批原液的情况,祁彦风示意刘主管带两人去数据中心。 工厂的流水线设在去数据中心的必经之路上。童韵来过酒厂几次,不过一般都是跟着李志浩直奔会议室听报告去的,每次在电梯里看着底下流水线上的工人们忙碌,就会心痒难耐,十分想下去参观一下真实的酿酒流程。 没想到第一次跟着祁彦风来实地学习,就圆了她这个念想。 祁彦风在前头走着,身旁跟着源源不绝汇报各种数据的刘主管。童韵跟在两人身后,两只眼睛都快瞧不过来了,这条生产线上瞧瞧,那条运输带上望望,眼睛里散发着激动的光芒。 祁彦风耳朵里听取着报告,眼角却始终都在留意着童韵的一举一动。 祁彦风耳朵里听取着报告,眼角却始终都在留意着童韵的一举一动。 见她看什么都是一副兴奋不已的表情,不觉有些好笑,嘴角隐不住微微上扬。 “总经理,这批货怎么处理?” “嗯?” 祁彦风收回目光看了刘主管一眼,微一沉吟:“就照上个季度的方式一并处理了吧。” “是!” 刘主管口里应着,眼神却向童韵飘去,能让总经理那么在意,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心里飞快地回忆了一下前几次的碰面,不禁捏了把冷汗,自己应该没做出什么不礼貌的行为吧? “借过借过!大家让一让!” 一辆空的运输推车从右手边快速冲出,一个转弯就要向三人身后的方向跑去。 刘主管护住祁彦风闪开一步:“跑什么!慢点!” 祁彦风瞥了那推车一眼,挥手止住了刘主管的谩骂。今天是新原液抵达的日子,每到这个时候,酒厂总会忙成一团。这点祁彦风还是能够理解的。 推车的工人听见主管的声音,下意识地放慢了速度,躲在推车的挡板后头吐了吐舌头。 推车与两人擦身而过,祁彦风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向身后望去。 童韵压根就没注意这边的动静,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脚下排着队欢快地往前溜达的酒瓶子,嘴角挂着欣喜的笑意。 在她右前方,就是那辆直奔而来的推车。推车工人的视线被阻隔在挡板后,正胃没装着总经理和主管暗自庆幸呢?哪想到前面还有一人! “啊!小心!”跟着祁彦风转过视线来的刘主管顿时变脸大叫起来。 还没等童韵回过头来,推车就已近在眼前。 一个巨大的拉力从手臂上传来,整个身子跌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唔……”童韵后知后觉地捂着撞疼的鼻头,皱眉轻吟。 身子被小心翼翼地拉开。 “你还好吗?” 祁彦风似乎显得很紧张,双眼在她身上上下扫视着。 这反倒叫童韵不好意思起来,周围嘈杂的声响中似乎有着交头接耳,她的脸颊不禁有些发烫:“没事,谢谢祁总!” “不用。” 两人相视一笑。 如此简单的一个对视瞬间,到了刘主管眼里就大大变了模样,突然就变成一副唯美的爱情短片。 祁彦风低垂着眼,目光静静地落到她脸上。 童韵感激地抬头一笑,温婉如旭日。 两人穿越银河才能相遇的目光,紧紧缠绕在一起,再也没有旁人插足的余地。 只是,一阵不太和谐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刘主管的幻想。 童韵被从自己背包里发出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赶紧伸手去摸手机,这才发现自己还被半搂着。 轻咳一声,借着掏手机的动作童韵轻轻一挣,祁彦风立刻会意地松开了手臂,小心地扶她站稳。 “喂?……啊!院长妈妈!我在上班呢……”童韵捂着嘴,小声应道。 祁彦风低眼看了她一眼,知道自己的存在令她很不方便,于是当即转身继续向前走去,脚步却并不快,偶尔还侧过头和刘主管交流两句。 童韵顿时松了口气,只是也没敢在原地停留,一边飞快地应着电话,一边紧跟上步伐。 “好,我知道了,那我晚上下了班就过去。” 挂上电话,童韵再也不敢四处乱看,紧紧跟在两人身后。只是眼神止不住地向祁彦风飘去。 倒不是童韵有什么别的想法,她只是愈发地想不通一点――这个祁彦风是不是变得太夸张了! 接到她偷瞟过来的视线,祁彦风没有回头,嘴角勾起一个古怪的笑。 * * * * * * * * * * * * * * * * * * * * 宽敞的高速公路上,一辆宝蓝色的跑车雷驰电掣般呼啸而过。 车里发出女人银铃般的大笑声和娇嗲无比的撒娇。 “辰~今天累死了啦!等下直接去你家好不好?” 妖娆美艳的女人趴在司禹辰结实的手臂上,任由迎面而来的风吹散一头长发,一只手指悄悄攀上司禹辰的腹部,在衬衣的缝隙间游走。 司禹辰大笑着搂过她,压住她的手。 “好啊!晚上正好有个party,你也一起来吧。” 和谁玩不是玩,只要玩得起就行! 自从和童韵分开后,司禹辰就又开始了不停更换女伴的生活,外界似乎对这件事一点也不好奇――也对,花花公子如果不找女人,那才是奇了! 只是……原本一周两场的party几乎演变成了一天一场,而原本从未超过12点的期限也被无限制挪后。 每天喝到倒头就睡,似乎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司禹辰已经想不起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嗜酒,就像他已经再也想不起,为什么要喝醉一样。 听见又一次的party,女人顿时不依起来。 “又是party!每天都玩那些,不腻的吗?” “你腻了?” 司禹辰薄唇轻扬,声音听不出冷暖来。 女伴顿时一惊,暗骂自己怎么那么不小心,司禹辰稍微对她好一点就开始使性子了。万一他觉得不满了,那自己嫁入豪门不成事小,回头被好姐妹嘲笑没本事套住男人才丢脸呢! 想到这里,女伴立刻放软了语气,娇嗲地伏在司禹辰手臂上,犹如温顺的小猫般磨蹭着脸颊。 ------------ (五十五)孤儿院捐书(1) 想到这里,女伴立刻放软了语气,娇嗲地伏在司禹辰手臂上,犹如温顺的小猫般磨蹭着脸颊。 “哎呦!人家只是比较想和你过二人世界嘛……” 二人世界…… 司禹辰思绪一阵飘忽,差点来不及闪避迎面而来的车子。猛地踩下刹车,握着方向盘的手紧紧攥起。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忘不掉!为什么只要听到任何有着些微关联的词就会想起她来? 想到那段日子里,两人每晚都会窝在沙发上,他轻轻地圈住她,而她则会在他怀里喝着酒,红着脸,高兴地说这说那,喝过酒的她尤其美丽,尝尝是他忍不住就要偷去一个吻。 那段日子里,他从来就没想起过party的事,似乎只要她陪在身边,就已足够了。 “怎……怎么了?”女伴紧紧抓住保险带,脸色苍白地看着司禹辰,难道是她说错什么话了? 司禹辰深吸一口气,将思绪抽离回来。 他飞快地看了身边的女伴:“没事。”说完,拉开车门就走向路边。 现在还是冬天,路边的田里一片荒芜,只有一些杂草枯枝还顽强地生长着,乍眼望去,一片淡淡的黄色。 景色虽然不佳,可迎面吹来的冷风却让司禹辰稍稍冷静下来,正要重新上车,手臂突然被人勾住,很快,右半边的身子就贴上了一具火热的娇躯。 一个吻,飞快地落在他唇上,留下浓郁的香气和殷红的唇印。 “辰,你怎么了嘛!这片秃地有什么好看的?!人家快冷死了啦!我们上车去好不好?” 司禹辰恍若未闻地看着前方,看着那片田野的尽头。 ――“韵,小心下头冷!赶快上车里来!” ――“哎呀!哪有那么弱不禁风,你也快下来走走,老坐在车里多不健康!” ――“辰!你快来看!这里有棵小嫩芽!” ――“切……一棵草也值得大呼小叫。” ――“即使再小,也代表着希望的曙光。” 她眺望着田野尽头,脸上载满了柔和,一头利落的短发在夕阳的余晖下灿灿发光,她勾起的嘴角是那么温暖,一直照进他的心底,乍开一大片的光芒。 “辰~!”娇腻的女声伴随着摇晃的手臂一波三折再起。 司禹辰收回目光,轻轻抽回手臂,一抹唇上的粘腻,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车里。 * * * * * * * * * * * * * * * * * * * * 宝蓝色的跑车停在路边的街道旁。 “怎么了?” “我还有事,改天再约吧。” 司禹辰侧过头向女伴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见她一副傻愣着完全没料到的模样,眉峰一挑,伸手去替她解开保险带。 凑过身去轻轻在她脸上留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顺带帮着开了车门。 “去吧。” 他浅浅地笑着,轻轻地哄着,女伴却奇异地听出了他话里不容拒绝的意味。 茫然无知下,女伴跨出了车门,后脚跟才一离座,司禹辰已经长手一捞拉上了门,呼啸着飞速离去。 徒留女伴在原地不甘地跺脚加骂街。 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带着方向盘,司禹辰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开着车。直到他停下车摇下窗来,听见一片孩童的笑闹声,这才晃过神来。 “这里是……” 眼前的建筑物正是童韵从小生长的地方――孤儿院。 这里,童韵只带他来过一次。 孤儿院离市区很远,那天童韵恰好陪一个受助少女回乡下探望父母,受助少女晚上住在家里,司禹辰不放心童韵一个人回家,于是便开车去接她。路过孤儿院附近的时候听童韵提起,便顺道过来拜访了一下。 那次,也是司禹辰第一次接触童韵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从她当年睡的床铺,玩耍的小屋,到院里依旧旺盛地生长着的葡萄架,童韵用轻而温柔的语气一一说着,司禹辰跟在她身边静静地听着,嘴角有掩不去的笑,眼底有无法隐藏的心疼。 “我怎么开到这里来了?” 司禹辰推开车门走下来,远远望着眼前的孤儿院,眉宇间的温柔一闪而过,接着便微微蹙了起来。 这都算怎么回事!还没老呢?身体就开始不听大脑指挥了么? 他用力嗤哼一声,仿佛要坚定住心念一般,转身就要上车离开这个地方。 “漂亮哥哥!漂亮哥哥!” “漂亮哥哥来了!” 一群小孩子在院子里指着他大声叫了起来。 司禹辰扭头望去,还来不及板起的脸在见到那一张张欣喜的小脸后,忍不住就柔和下来。 “漂亮哥哥,你是来看我们的吗?” 一个漂亮的小女孩似乎特别不怕生,飞奔着向他跑来。 司禹辰吓了一跳,孤儿院与他之间隔着一条不窄的马路。虽然是在郊区,可路上偶尔还是会有车经过的。 小女孩长得十分可爱,打扮得也比别的孩子干净,头上整整齐齐地绑着两条麻花辫,辫梢上还扎着两朵不知从哪里采来的小花。小女孩欢快地边跑边跳,越过马路就向司禹辰重来。 司禹辰赶紧甩上车门,快步上前一把抱起了她。 “小心过马路!”他不满地轻声斥责。 小女孩窝在他怀里咯咯直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问道:“漂亮哥哥,小韵姐姐呢?小韵姐姐在哪里?” 司禹辰沉默了一会儿,刚想搪塞过去,却对上一双充满期望的大眼睛,只好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笑道:“姐姐很忙,特意让哥哥来看你们。” 他抱着小女孩走过马路,来到孤儿院的院子里,将她放下。 不是所有小孩都那么开朗的,孤儿院里的孩子虽然在院长妈妈的悉心照料下不至于扭曲了心态,可从小不与外界接触还是养成了绝大多数孩子或沉默寡言,或惧人畏生的性格。 孩子们的记忆力向来都是极好的,况且孤儿院平时的访客本就不多,加之司禹辰拥有一张帅气俊美的脸,还是备受孩子们喜欢的小韵姐姐带来的人,因此几乎所有孩子都牢牢记住了他。 ------------ (五十六)孤儿院捐书(2) 有些怕生的孩子远远站着,稍微开朗些的则是围在司禹辰脚边,更有毫不怕生的孩子――比如小女孩里美,会大着胆去摸摸他的皮鞋,拉拉他的裤子――没办法,孩子们从没见过那么亮的皮鞋,也没见过那么笔挺的西裤,那些东西不都是挂在对街商店里的摆设吗?怎么穿在身上还能这么崭新铮亮呢? “里美!你又胡闹了,还不快过来?” 院长妈妈的一声斥责令孩子们一哄而散,纷纷跑到她身边积极报告着新来的客人。 “院长妈妈!小韵姐姐叫漂亮哥哥来看我们了!” 里美开心地扑进院长妈妈怀里,兴奋地大喊过后,眼神止不住地向司禹辰瞟去,一边瞟,一边乐呵呵地笑着,她可是喜欢极了这个高大漂亮的哥哥。 院长妈妈远远望着司禹辰,淡淡地点了点头。 司禹辰收敛神色,恭敬地鞠了一躬。 “抱歉,打扰了。” 不知为何,见惯大场面的司禹辰在面对这位院长妈妈时,总显得有些拘谨。即使时现在,他心里的感觉依旧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那天童韵红着脸将他介绍给院长妈妈,院长妈妈在礼貌地招呼后,从头到尾都在用一种很特别的目光审视着他,那种感觉――现在想来就好像丈母娘瞧女婿一样。 司禹辰轻抽一口冷气,他在想些什么! “小韵让你来看我们?” 院长妈妈的声音清清淡淡地,却叫司禹辰不禁有些耳根发热,尴尬地看了小女孩里美一眼。 一见司禹辰看过来,里美***着举手:“是啊是啊!院长妈妈,快让漂亮哥哥进去玩吧!外面好冷哦!” 不用司禹辰回答,只看他的眼神院长妈妈便多少明白了一些,深深地忘了他一眼:“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茶吧。” 司禹辰压根就没想要登门拜访,刚想要婉拒,院长妈妈却没有给他机会,抱着里美转身就进了屋,于是他也只好跟上。 茶是再普通不过的红茶,但水沏得很热,烟在茶杯上方冉冉升起。 司禹辰的嘴很挑,只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就再也没有喝过,只是捧在手里暖着手。 司禹辰的手心被捂得通红,可还是不禁地缩着脖子,斟酌了半天,他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天那么冷,为什么不开暖气呢?” 院长妈妈正在替里美重新整理好因奔跑而散乱的辫子,脸上表情淡淡地,似乎已经很习惯类似的问题了。 “这里的冬天并不算太冷,孩子们都已经习惯了。” 院长妈妈说得那么平静,司禹辰也不好再表现出怕冷的样子来,只好硬着头皮挺直了背脊。 可一向开车来开车去的司大少爷不管在哪儿都有暖气伺候着,况且为了司少的帅气名头他也不可能穿着厚重的衣服到处走。这才没坚持多久,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院长妈妈瞥了他一眼,拍了拍里美的头。 “里美,去帮哥哥拿个电暖过来。” 里美响亮地应了一声,乐呵呵地领命而去。 “不用……” 司禹辰有些尴尬地想叫住里美,院长妈妈伸手拦下了他。 “我想里美很愿意为你做点什么。” 被院长妈妈这么安慰,司禹辰反倒觉得更尴尬了。 虽然他直发抖是因为十二月里的天,他却只穿了一件单薄西装的缘故,但怎么说他现在也是这里唯一一个成年男人,怎么好意思比孩子们还怕冷呢! 其实孤儿院并不是没有暖气,只是仅有的一台被放在了特别看护房里,供身体不好的孩子使用。 里美拖着和自己一般高的电暖气,小脸涨得通红,一边拖嘴里还一边嘿哟嘿哟地叫着口号。 司禹辰赶紧起身过去一把提起暖气来,在院长妈妈的指示下插好了插座。 电暖气保养得很好,很快屋子里就渐渐暖和了起来。 院长妈妈没好气地把赖着不肯走的里美赶出去玩,转头轻叹一声。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像小韵了。” 正偷偷舒展着长腿的司禹辰突然听到童韵的名字,吓得差点小腿抽筋。 “孤儿院的孩子很少有这么开朗不怕生的,我带过的孩子里只见过两个,一个是里美,另一个就是小韵了。” 院长妈妈望着窗外里美玩闹的身影,眼神里透出慈祥而柔和的光芒。 “童韵……小时候也这样?”司禹辰微微蹙眉,终是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 他是不反感里美缠着他,毕竟也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孩,他很能理解自己“大小通吃”这个优点。可只要一想到童韵小的时候也像里美一样,会绽放着灿烂无比的笑脸,缠在另一个“漂亮哥哥”的脚下,心里就一阵不爽。 院长妈妈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算是,也不算是。” “什么意思?” “小韵算是相当开朗活泼的孩子,但在缠人这件事上我只见过一次。” “……是谁?” 院长妈妈停顿了很长时间,声音似乎也有些飘远。 “一个年轻的酿酒师,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说到这,她低下头喝起茶来,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 司禹辰先是一愣,随即就想到了他的老友j・r,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虽然他很不喜欢童韵喝j・r的过分亲近,可自从了解了童韵的“嗜好”后,也稍稍能理解一些。 “不过里美这孩子比起小韵来就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幸亏那孩子眼光太高,不然我这边就要变成她的专属会客室了。” 院长妈妈轻轻一抬眼,向司禹辰望去,语气轻松了不少。 司禹辰轻咳一声,颇为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这里对小韵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地方,从她成年搬出去以后,就几乎没带人回来过。” 司禹辰心头一喜,却又怕泄露了情绪,飞快地垂下眼看着杯子里渐渐凉下来的茶水。 就他所知,在他之前至少还有一个叫j・r的家伙来过。哼!不过看在童韵那么喜欢葡萄酒的份上就算了。 ------------ (五十七)孤儿院捐书(3) 就他所知,在他之前至少还有一个叫j・r的家伙来过。哼!不过看在童韵那么喜欢葡萄酒的份上就算了。 凝视了他一会儿,院长妈妈放下茶杯。 “她那次带你来,我本来以为……看来是我想太多了。”几十年的饭毕竟不是白吃的,从童韵最近的状态和司禹辰脸上不自然的表情,院长妈妈就不难看出个大概来:“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本来不该多嘴,不过小韵一直是我最疼爱的孩子,我只想请求司总裁一件事。” 司禹辰心头一跳,赶紧开口:“您叫我司禹辰就好。” 院长妈妈完全没有管他的称呼问题,目光严肃地看着他。 “我希望你能处理好这件事,不要带给小韵太大的伤害。” 伤害吗?司禹辰面色变了几变,并不是只有童韵一人受到伤害,他……而且,已经造成的要怎么算? 他缓缓闭了闭眼,睁开时眼底一片死气沉沉。 “我知道了!”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深深鞠躬:“很抱歉打扰了,告辞。” 院长妈妈抬着头看了他一会儿,点头起身。 把司禹辰送到院子口,里美见漂亮哥哥要走,急急忙忙地就奔了过来。 “漂亮哥哥!你要走了吗?留下来陪里美玩好不好!” 里美的小手紧紧拉住司禹辰的衣角,眼底尽是不舍,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司禹辰蹲下身轻轻抱了抱她。 “哥哥下次再来看你,给你带礼物来好不好?” 听到礼物和下次的约定,里美整张小脸都纠结到了一起,半天才不甘不愿地嘟着嘴道:“那好吧!打勾勾!”说着,伸出了小小的尾指。 司禹辰轻笑着和她拉了勾。 院长妈妈将司禹辰送到孤儿院外,临别前道:“司总裁公务繁忙,不必特意过来,心意到就行了,更不必破费。” 司禹辰转身认真地看着这位长者。 “或许我不会再有机会过来探望您,但稍后会让人送些孩子们看的书来,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说完,不等院长妈妈再推辞便低声道别。 童韵说过,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很要强,也很好学,只是没有良好的受教育条件,因此书籍一向都是孩子们最缺乏也最渴望的礼物。 这句话,司禹辰一直记在心里,因此在和里美拉勾时,送书的念头突然就出现在他脑海里。 “书吗?” 院长妈妈的唇角扬起了温柔的线条。 “你们俩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她转身走回孤儿院,还没进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喊声。 “院长妈妈!” 她一愣,脸上顿时柔和地笑了开来,转过身去张开双臂。 “小韵,你来了!” 童韵飞快地扑进院长妈妈怀里,撒娇着蹭着身子。 “院长妈妈!我好想你啊!” “我也是。”院长妈妈疼爱地拍了拍她的背:“进屋去吧!外头风大。” “嗯!” 童韵拉住院长妈妈的手,一边和身边围上来的孩子们笑闹,一边向屋里走去。 “院长妈妈?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快进去吧。” 院长妈妈收回望向司禹辰离去方向的目光,慈爱地望着童韵。 * * * * * * * * * * * * * * * * * * * * “他……来过?” 童韵捧着茶杯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险些翻洒出来。 里美坐在她怀里,似乎是玩累了,搂着她的脖子睡得很香很沉。 童韵小心翼翼地放下茶杯,帮里美调整了一下睡姿,以免她扭到脖子。 院长妈妈无奈地瞪了睡得不省人事的里美一眼,这小家伙什么时候不多嘴,偏要在快睡着时,硬撑着瞌睡的眼皮,凑到童韵耳边嘀咕这么一句。 “刚走,没多久。” 童韵沉默着低下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院长妈妈叹了口气,轻轻拉住她的手。 童韵半天不作声,许久后才抬眼一笑。 “对了,小丁怎么样了?” 早上接到院长妈妈的紧急电话,说小胖和小丁为了一本书打了起来,身材和力气都远超同龄人的小胖把小丁给打伤了。虽然事后他也很自责,可一直都不肯把那本抢到的书还给小丁,无论是谁过去向他要书,他都张牙舞爪地把书紧紧护在怀里,不让人接近,就连院长妈妈都拿他没辙,只好连人带书一起关进了禁闭室里,让他好好反省。 没想到小胖干脆抱着书在禁闭室里看了起来,连晚饭都不肯出来吃,就怕别人抢了他的书。 而额头被擦伤的小丁则哭得昏天黑地,任谁来劝都没用。 直到在孩子们心目中威信甚至比院长妈妈还高的童韵到来,才解决了这件事。小胖乖乖把书还了出来,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挨了童韵一顿训斥,并立下了保证书,保证今后再也不会抢小伙伴们的东西,这才被童韵轰去吃晚饭。 而小丁也在童韵的安抚中沉沉睡去。 院长妈妈深深地看了童韵一眼,叹了口气:“估计是哭累了,现在还在睡呢。哎,下午两个孩子实在是闹得不行,尤其是小丁,每次哭都只有你劝了才听,我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你了。” 院长妈妈满脸歉意地望着童韵:“还害你要特意跑一次,真是……” “您再说下去,我可要生气啦!” 童韵故作生气地鼓着脸,逗得院长妈妈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她展颜笑开,童韵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把反握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暖着。 “您照顾了我那么多年,现在轮到我来孝敬您了。”童韵的声音低低的,有着化不开的感情:“小韵没本事让您享福,能帮您解解忧我心里也好过一些。” 院长妈妈侧过头去用手抹着眼角,转过头来瞪了童韵一眼。 “你这孩子,老说些煽情的话来哄我哭!” 童韵嘻嘻一笑,侧过头可爱地眨了眨眼。 “您不就是吃我这套吗?” “你呀!” 知道童韵要来,也知道她肯定没时间吃晚饭,院长妈妈特意留了菜,陪她一起吃。 一碗热饭下肚,童韵突然开了口。 “总经理说,我下个月开始就能拿正式工资了。” ------------ (五十八)称呼问题 “总经理说,我下个月开始就能拿正式工资了。” 院长妈妈知道她这阵子都在为学习的事忙碌,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心中大喜:“通过测验了?” 童韵笑着点了点头:“第一关算是通过了,后面就是实际操作的学习,不过总经理说我可以边上班边学习。” “太好了,小韵,祝贺你!” 院长妈妈以茶代酒,敬了童韵一杯。 “我想,下个月拿到工资后,再买一批新书过来。” 今天小丁的事情让童韵意识到“僧多粥少”的事实。孤儿院的孩子们对知识的渴求度远远超乎她的想象,如果没有足够的书给他们看,类似的情况肯定还得发生。 “这怎么可以!为了去那里学习,你已经花光所有积蓄了,还为孤儿院建了图书馆,再花钱的话日子怎么过?!” 院长妈妈极度不赞同地摇着头,童韵没有告诉她学费要五十万之多,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去司禹辰家打工,还靠创造配方赚钱的事――毕竟自从上次带司禹辰来过孤儿院后,院长妈妈似乎就意识到了两人的关系,如果让她知道她曾经在司禹辰家打工,不知道担心她的院长妈妈会怎么胡思乱想。 因此,院长妈妈只当童韵靠这些年来的积蓄支付了不便宜的学费,却完全不知道其它的事情。 “没关系的,我会自己把握分寸。”童韵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那就这么说好了……” “其实……” 院长妈妈犹豫了一会儿,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怎么了?” “其实,已经有人答应要捐书了。” 童韵瞪大了眼:“谁?是谁这么好心?” 如果有人捐书那就再好不过了。虽然她的工资不至于买完书就没法过日子,但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她还想着明年开春后替孩子们在院子里搭几座秋千滑梯之类的迷你游乐设施呢。 童韵兴奋地看着院长妈妈,很想知道那位好心人的来历。 院长妈妈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童韵嘴角的喜悦渐渐隐了下去,取代之的是逐渐升起的惊讶。 “是……他?” 院长妈妈慢慢点了点头。 童韵闭上嘴沉默下来,她一直不敢问院长妈妈司禹辰究竟来这里做什么?怕听到与自己无关的理由,又怕听到令自己矛盾纠结的原因。 现在知道他是来捐书的,心里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他为什么突然会来捐书?景天不是不做慈善活动,但都是以企业的名义捐助的,而且是直接捐给慈善机构,根本不会单独理会一座小小的孤儿院。而作为景天总裁的司禹辰,为什么会特意将书捐到童韵生活成长的这个孤儿院。 是……因为她吗? 童韵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她死死咬住嘴唇,想要压抑下心头的激动。 不,不会的,他已经做到那么绝情冷漠了,怎么可能是特意为了她! 可如果不是的话,又为什么要…… 司禹辰,你到底在想什么? 童韵的目光缠绕进茶杯上方缭绕的水蒸气里,变得模糊不清。 院长妈妈轻轻起身来到她身边,心疼地弯下身子抱住了她。 “孩子……” 童韵身子猛地一颤,僵硬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院长妈妈,大声哭了起来,似乎要将这些日子以来憋在心底的委屈都宣泄出来一样。 “乖……小韵……乖……” * * * * * * * * * * * * * * * * * * * * 不管怎么样,童韵还是接受了司禹辰捐书的事实。 “这也没什么不好,孤儿院才不怕钱多呢!” 童韵站在酒厂门口,握拳这么安慰自己。 “什么钱多?谁钱多了?” 一个脑袋突然从身后凑到她耳边,童韵被吓了一大跳。 “祁总!你吓死我了……” 祁彦风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道:“是你自己发呆走神,还自言自语的,怎么怪起我来了。” 童韵拍了拍胸口,没好气地偷偷瞪了他一眼。 祁彦风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却故作不知地松了松领带。 “啊……好累!总算都处理完了,我们回去吧。” “是,祁总。” 祁彦风停下脚步侧回头来看着她。 “彦风。” “什么?” “叫我彦风。” 童韵瞪大了眼,直摇头:“这怎么可……” 祁彦风双手环胸,转过身来看着她。 “祁总是手下叫的,照你的表现我们很快就会是师兄妹了,当然不适合再叫我祁总。” “可是……” “或者!”祁彦风歪了歪头,碎碎的刘海被风吹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叫我祁大哥也可以。” 童韵彻底愣住了,回味了一下他刚才的话,突然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你是在说我表现得不错吗?” 这回换成祁彦风愣了愣,神色古怪地看了她半天。 “你搞错重点了吧?” 童韵才不管他的重点,满脑子都是“师兄妹”三个字,一想到不久的将来能成为安老爷子正式的入门弟子,心里的激动就满满地涌了出来。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俊颜。 祁彦风的鼻子几乎要碰上她的,漆黑的瞳孔紧紧摄住她。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磁性和不为察觉的诱惑。 “叫声祁大哥来听听。” “祁……祁大哥。” 祁彦风的眼睛猛然一亮,满意地眯了起来。 “真乖。” 他笑着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拍了拍她的头,潇洒地转身去开车。 童韵傻傻地站在原地,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半天才捂住嘴瞪大了眼。 “这个男人会催眠的吗?!” 太可怕了…… * * * * * * * * * * * * * * * * * * * * 坐在祁彦风的车里向工作室开去,童韵还没从即将成为入室弟子的兴奋里缓解出来,看得祁彦风一阵无奈好笑。 “我只是说照这么下去,最后的决定权可在老爷子手上,你别高兴得太早了。” 虽然一早就从老爷子的语气里听出他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可祁彦风看到童韵那张表情丰富的小脸,就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果然,童韵立刻就跨下脸来,不过很快又坚定地握了握拳。 “至少是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她扭过头,眼睛亮亮地看着祁彦风。 ------------ (五十九)同情?邀请! 她扭过头,眼睛亮亮地看着祁彦风。 祁彦风被她眼底的光芒照得一愣,半天后低低地支着下巴笑了开来。 “你……你笑什么!” 童韵被他笑得一阵不好意思,直觉他是在嘲笑自己。 祁彦风以拳掩口,轻咳一声。 “没、没有。” “明明就有……” 童韵不满地嘟囔了一句,然后转过头去不理他。 祁彦风好笑地瞅了她一会儿,忍不住就探手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喂,不能跟祁大哥生气哦!” 童韵一愣,诧异地转过头来看着已经收回手认真看着前方路况的祁彦风,心底一阵疑惑。 这个人,最近的变化怎么越来越明显了。 他们俩什么时候变那么亲密的? 童韵晃了晃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动作又引来祁彦风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只是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童韵完全没有察觉罢了。 两人时而闲聊,时而各自想着心事,倒是一路“祥和”地向工作室行进着。 工厂离工作室有着不短的距离,等快到的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祁彦风刚把车停住,童韵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小舍?嗯,我没忘,周六嘛……嗯,到时候见!好啦!知道了……约会、是约会!你都快成小老头了……” 祁彦风正要拔车钥匙的手一顿,又缩了回来。 他侧过头去看着童韵,从那张笑意满满的脸上看到了隐藏不住的宠溺。 童韵挂了电话,歉意地冲祁彦风一笑。 “不好意思,我这就下车。” “没事!”祁彦风拔下车钥匙,装作无意地随口问道:“周六有约会?没听说你有男朋友嘛。” 童韵一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祁彦风挑眉看着她,做了一个愿闻详情的手势。 “是一个弟弟啦!这次考试考了个好成绩,所以奖励他去游乐园玩。” 祁彦风长长地“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游乐园啊……” 童韵笑着点头,想到小舍那认死理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这孩子谈恋爱谈出滋味来了,连和她去个游乐园都要强调成是“约会”,真那他没办法! 祁彦风留意着童韵脸上暖暖的笑,突然开口道:“我能一起去吗?” 童韵一愣:“什么?” 祁彦风双手枕在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天空长叹一声。 “游乐园什么的,我从来都没有去过呢……” 或许他的语气有些夸张,可听在童韵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种滋味。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她自然没有去过游乐园,长大后倒是和沈心凌还有阿平在圣诞节的时候去过两次。 她一直以为,正常人家的孩子都是去过游乐园的,也正因为如此,当小舍提出去游乐园时,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在她心里,小舍已经失去了本该欢乐的童年,所以只要是她力所能及的,就都会满足他。 游乐园……是所有孩子心中的梦想吧。 只是,为什么祁彦风也没有去过呢? 正琢磨着,不知怎么就想起同事们闲聊时提过的话题,祁彦风似乎是一个人居住,没有听他提起过家里的任何事。这么一想,童韵立刻就将祁彦风归结到了童年惨淡的行列里去。 不得不说,义工做多了,同情心也就泛滥过头了。 祁彦风原本也只是随口说说的,反正她是带小孩子去玩,他压根就没想要凑那个热闹。可见她半天没有回应,不禁奇怪地低下头看过去,这一看,他也楞了。 …… 那张满是纠结的脸是什么意思? 她该不会……是在同情他吧?! 祁彦风刚要喷笑出声,童韵突然就猛地抬起头来,倒叫他一下子又把笑意给憋了回去,差点没呛到自己。 童韵眼神坚定地望着他,突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好呀!周六早上八点,中心花园集合。” 这下换祁彦风愣住了。 “说好了,可别迟到哦!” 瞪了半天眼,骑驴上坡的某人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自讨苦吃。 “我……” 视线的那端是某人忽闪忽闪的明亮大眼,有着一种令人无法开口拒绝的魅力。 “知道了。” 祁彦风暗叹一口气,只好硬着头皮接手这个自己一时兴起惹下的麻烦。 某人这厢自食苦果正暗暗叫苦,那边的童韵则已经美滋滋地打起了小算盘。 照童韵的想法,小舍那家伙是肯定要带女朋友江小柔一起去的。原本她还担心自己会“碍事”,现在祁彦风也去的话,她就不用做那支大灯泡了。 真好! 童韵笑眯眯地拉开车门,向工作室走去。 * * * * * * * * * * * * * * * * * * * * 天公作美,周六是个大晴天。 虽然祁彦风打从心底不怎么愿意来掺和人姐弟俩的“约会”,中间杵着个小鬼不说,游乐园更是他一向不屑到鄙视的场所之一。但秉持着绅士风度的某人,还是早早抵达了集合点,买好热腾腾的奶茶,坐在车里边吹暖气边等着童韵。 不知道童韵的弟弟多大了,不过男孩子应该都喜欢玩具枪吧。瞥了眼后座准备好的“见面礼”,祁彦风百无聊赖地将视线移到车窗外。 时值腊月,一天比一天寒冷。可这鬼天气似乎无法冻结人们对游乐园的热情。八点的早上,游乐园门口已经人潮涌动起来了。 中心花园就在游乐园的对面,除了三三两两的老人在锻炼身体外,更多的是卖各种早餐吃食的小摊。 祁彦风的目光落到一个身形瘦长、长相清秀的男孩身上。 男孩有着一头如夜般黑亮的碎发,和一双黑珍珠般深邃幽暗的眼眸。 吸引祁彦风注意力的就是这对眼睛。 仔细瞧了瞧,祁彦风决定收回清秀这个形容词。男孩的容貌几乎可称得上俊逸,只是被那双幽黑的眼眸遮蔽了光芒,令人乍眼望去只觉得心头一沉,完全不像是正值青春期的年龄。 如果不是嘴角微微上扬的线条透露出一份愉悦的心情来,祁彦风简直要认为那是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灵魂了。 ------------ (六十)游乐园(1) 男孩的手上提着两份早餐,看样子是在等人。 等女朋友吗? 祁彦风嘴角一扯,眼神有些不屑。 自己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学会隐忍一切,为自己的目的而不顾一切了。 他收回目光,哼笑一声。 那样深刻的眼神,应该只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吧。 看看表,离约定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祁彦风调整了一下后视镜,捋了捋额前的碎发。 从后视镜里,他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挥着手向男孩小跑而去。 祁彦风扳正了后视镜,不再去关心那对小情侣。 突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而近。 “小舍!” 祁彦风微微一怔,直觉这个名字很耳熟。诧异地回头望去,映入眼帘的娇小身影不是童韵又是谁!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该不会…… 祁彦风的目光慢慢移向那个男孩,男孩迎身而起,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双幽黑的眼眸一扫先前的郁沉,发出夺目的光芒来,紧紧盯在那个娇小的身影上。 “等很久了吧?” “不会,我也刚到。” 童韵跑得有些急,脸颊被风吹的红彤彤的,嘴唇微开地喘着气。 她举了举手中的袋子。 “我做了便当哦!” 小舍贪婪地汲取着她脸上的笑容,许久后才将目光移到她手中的便当上,低低一笑:“我也买好早饭了,这算是心有灵犀吗?” 两人相识而笑,暖暖的气息充斥在两人之间,瞬间便隔开了冷冽的寒风。 看着那比童韵足足高出一个头的男孩,祁彦风慢慢眯起眼。 “弟弟?”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奇怪的弧度,轻声自语:“那种眼神能骗得了谁?” “到了吗?嗯,看见你了,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祁彦风瞥了一眼后座的玩具枪,自嘲般一笑,下车向童韵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童韵身边,就看见她瞪大了眼在问。 “你没有叫上小柔?为什么?” “为什么要叫她?” “你们不是在……不会是吵架了吧!” 小舍忍不住就要翻白眼,明明就是和她出来约会的,为什么会牵扯上江小柔? “没有。”小舍侧眼看向默默站立在童韵身后的男人,狠狠皱起眉头:“倒是你刚才在和谁通电话?难道今天不止我们俩吗?” 童韵这才发现祁彦风的到来,尴尬地笑了笑。 “我以为……你今天是和小柔一起来的,所以……” 小舍看了祁彦风半天,突然冷笑一声。 “所以什么?你是在期待四人约会吗?” 童韵大囧,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怕自己当了电灯泡。” 祁彦风只当没看见小舍饱含杀气的目光,温和地笑了笑,顺手接过童韵手上的便当。 “小韵,怎么了?是不是我的到来令你们感到困扰了?” 说完,眼神状似无意地接过小舍凌厉的目光,回过去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 童韵被他的称呼吓得一缩脖子,轻咳一声道:“介绍一下,这是小舍,这是我……工作室的领导。” 介绍祁彦风的时候,童韵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一个比较官方的说法。 祁彦风瞥了她一眼,略带不满地纠正道:“是师兄。” “师兄?” 还没等童韵解释,小舍已经皱起了眉头,收回紧迫盯人的视线,上下打量起了这个成熟俊美的男人。 “小韵在学习酿酒的事你该知道吧!我们是一个师傅门下的。”祁彦风笑着伸出右手:“你叫小舍吧!初次见面,我叫祁彦风。” “哼。”小舍相当干脆地扭开了头。 “小舍!” 在童韵斥责的目光下,小舍黑着脸伸出手去,飞快地一碰便收了回来。 至于究竟有没有碰到,只有两个男人自己心里清楚了。 童韵偷偷看了祁彦风一眼,见他丝毫没有不快的神情,不由地松了口气。 “不好意思,小舍他比较认生。” 听到这句话,小舍不悦地眯起眼,一把抓过童韵的手,狠狠捏了一下。 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的祁彦风微微一笑,明知故问地道:“小舍是小韵的亲弟弟?” “关你什么事!” 小舍一看这男人就觉得莫名地厌恶,这种感觉就像是野兽的直觉,强烈而准确。因为在那看似温和的面容下,似乎隐藏着什么会令人相当不悦的东西。 相比较家里那个别扭但情绪明显的男人,小舍很清楚自己更讨厌祁彦风一些。 “小舍!不许那么没礼貌。”童韵用力一扯他的手,歉意地看着祁彦风:“不好意思。” 祁彦风无谓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在意。 “我是孤儿。”童韵婉转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虽然早已猜到答案,祁彦风还是不禁一愣。 人事部送来的调查报告他早就研究过无数遍了,怎么就忘了这回事呢? 祁彦风暗自皱着眉,这个童韵是太擅长说谎还是太过真诚呢?总觉得从她口中说出的任何话都令人不自觉地就信了,比如她说小舍是自己的弟弟,他就直觉那是真的。 虽然她似乎并没有想要掩饰什么。 童韵见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赶紧提议:“我们走吧!再晚人就更多了。” 于是,三人各怀心思地向游乐园走去。 虽然只有九点多,但周末的游乐园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小舍紧紧握着童韵的手,沉着脸向前走着。 童韵的另一边是绅士地提着便当的祁彦风,由于人流的关系,几乎是紧紧贴在童韵身旁。 这枚超大的电灯泡令小舍相当不爽,期盼了许久的约会好心情也被一下子冲击得荡然无存了。 童韵现在只觉得有些别扭,小舍的黏人她早就领会过了,而且也已经习以为常,根本不觉得什么。 可和祁彦风挨得那么近还是头一回。 令她觉得别扭的倒不是距离的远近问题,而在于祁彦风一路的温柔体贴。 不禁帮她阻隔了一边人流的拥挤,更是动不动就低声询问她累不累,要不要买点吃的喝的。 童韵客气地频频婉拒,祁彦风倒也不甚在意,每当见到新奇的玩意,总表现出十分的好奇来,在童韵耳边问东问西,似乎很是享受这里的氛围。 ------------ (六十一)游乐园(2) 童韵客气地频频婉拒,祁彦风倒也不甚在意,每当见到新奇的玩意,总表现出十分的好奇来,在童韵耳边问东问西,似乎很是享受这里的氛围。 在祁彦风的感染下,童韵也渐渐放松了心情。 他果然从来没来过游乐园,竟然会如此开心。童韵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件好事,顿时抛开了刚才的别扭感,也跟着有说有笑起来。 小舍冷眼旁观着两人间的互动,心中更是不快,对童韵偶尔的答话也变得不甚热衷,只是简短地发上一两个单音节,就算是回答了。 挑了几个排队人少的设施玩了一会儿,三人便止住了前进的步伐。 看着一大片热门项目前拍着的长龙,童韵不无惋惜地感叹了一句:“人也太多了吧!” 祁彦风赶紧接口附和:“是啊!等排到我们,估计肚子都要饿扁了!” 经他这么一说,童韵才发现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赶紧提议找个地方吃便当去。 小舍的游玩兴趣早被祁彦风的到来给破坏得一干二净了,本就不喜欢热闹的他对童韵的提议举双手赞成。 三人寻了块空闲的草坪,铺开了垫布。 “韵,我想吃鸡翅。” 一坐下,小舍就指着便当撒起娇来。 “早给你准备好了,就知道你爱吃这个。”童韵笑着从袋子里取出一个小饭盒来,打开盖子,一阵酱香扑鼻,饭盒里装着三个小巧玲珑的酱汁鸡翅。 将饭盒递给小舍后,童韵歉意地冲祁彦风一笑:“不好意思,家里的存货不多,只够做这点了,小舍特别喜欢我做的鸡翅,所以……” 小舍接过饭盒,挑衅地瞥了祁彦风一眼,嘴角勾起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没关系!”祁彦风侧过头避开了小舍挑衅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我们在一起的机会多的是,总有机会再品尝到小韵的手艺。” 话说得暧昧不清,就连童韵也听得一阵古怪,更别提小舍顿时黑下来的脸色了。 童韵愣了半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祁彦风看上去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一句话引起的波涛汹涌,自顾自地笑着。 “你这不是还在考验期吗?我会尽力帮你的,等正式通过考验了,就做一顿好吃的来慰劳一下师兄吧!到时候可别忘了你拿手的鸡翅啊!” 听了这话,童韵顿时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那是一定要的!” 小舍紧紧捏住手里的饭盒。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祁彦风温柔地看着童韵,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脸上的笑容如冬日的阳光般温暖和煦。 “不过我有准备别的,不嫌弃的话就尝一下吧!” 童韵赶紧拿出剩下的便当,一一打开盖子展示出来。 “哇!这全是你自己做的?”祁彦风夸张地赞叹起来:“简直太棒了!” 童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个人生活,这点基本的还是会的。” 祁彦风不赞同地指着色香味俱全的四个大饭盒:“如果这还算是基本的,那饭店里的厨子可都该下岗了!” 童韵被他的比喻逗得噗嗤一乐,递了双筷子过去。 “哪有那么夸张,快尝尝吧。” “才不夸张呢?小韵以后一定会是个好老婆的,谁娶到你可算是有福了!” 童韵被他说得脸都要红了,只好笑而不语。 祁彦风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嘴角轻轻勾起。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看着祁彦风飞快地落筷,还边吃边连连赞叹,童韵满足地一笑,拿出剩下的餐具,细心地替小舍摆放好,夹了块寿司卷到小舍的盘子里。 “这是早上刚做的,趁新鲜先吃吧。” 小舍狠狠瞪了毫不“客气”的祁彦风一眼,突然张大了嘴巴。 童韵一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重又夹起那块寿司卷,送进了他嘴里。 小舍满意地闭上嘴,笑眯了眼。 “你呀,就爱撒娇!” 小舍斜睨着祁彦风,突然将头靠在了童韵肩膀上。 突如其来的分量令童韵不禁侧目。 “怎么了?” “我累了,韵,喂我。” 童韵嗔怪地横了他一眼:“才玩了多久就累了,你该好好锻炼了!” “韵陪我,我就锻炼。” 小舍嘴里塞着寿司卷,声音有些含糊不清,音量却很大,似乎在故意说给某人听。 “锻炼是为了你自己好,怎么还要找人陪。” “不管……”小舍蹭了蹭她的脖子:“韵不陪我,我才不干呢。” 祁彦风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低下头去慢慢咀嚼着口中的食物。 童韵尴尬地用手肘撞了撞小舍的腰。 “你看看你,被祁大哥笑话了吧!还不起来?” 祁彦风咽下口中的食物,拿起矿泉水喝了口:“没有笑话的意思,只是看到你们感情那么好觉得很高兴罢了。” 童韵笑着递过面前的寿司卷盒子。 “尝尝这个吧。” “韵,我还要!”小舍一拉童韵的手,眼睛紧紧盯着那盒寿司卷。 “不会自己拿吗?” 童韵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挑了块最大的放进小舍嘴里,然后才将盒子递给了祁彦风。 小舍满意地闭上眼,边吃边哼起了小调。 喂了一口,就有第二口。 童韵几乎没怎么吃东西,不是被小舍拉着东聊西扯,就是在小舍的指挥下,不停地喂送着各种美食。 祁彦风吃得很慢,似乎在细细品尝着每一道食物,可目光却从未离开过童韵的动作。 看了许久后,他突然拿起一个小番茄。 “小舍,别咬筷子!” 童韵皱眉瞪了小舍一眼,后者龇着牙冲她笑,叼着筷子就是不肯松口。 童韵左手捧着饭盒,右手抽着被小舍死死咬住的筷子,一阵无奈。 “小韵,你自己也吃点东西。” 祁彦风长手一伸,越过童韵举着的胳膊,将小番茄直接递到了她嘴边。 童韵一愣,转头看去,入目的是一个温柔的笑脸。 “我、我自己来就好。” 祁彦风瞥了小舍一眼,调侃道:“你看看你,哪里还腾得出手来。” 说着,手又向前一送,小番茄擦过了童韵的嘴唇。 ------------ (六十二)游乐园(3) 说着,手又向前一送,小番茄擦过了童韵的嘴唇。 童韵惊得向后一缩:“我……” 祁彦风挑眉笑道:“怎么,是嫌师兄的手脏吗?” 身份和话语的双重逼迫使得童韵张嘴也不是,不张嘴也说不过去,顿时尴尬不已。 明知他是故意的,可小舍还是觉得一阵怒火中烧,猛地松开嘴里咬住的筷子。 “喂!” 他这一松口不打紧,童韵的手还保持着向后扯的力度,那断一松力,手顿时向前打去。 手背撞上祁彦风的手,小番茄被打落到一边,滴溜溜地滚到了草坪上。 童韵慌忙捡回小番茄:“祁大哥,对不起……” “没关系,脏了就扔了吧。” 童韵偷偷看了祁彦风一眼,不变的笑容里看不出任何不悦来,这才暗自松了口气,不禁扭头瞪了小舍一眼,胡乱夹了个吃的塞进嘴里。 祁彦风轻轻一笑,擦了擦手,拿过一旁的矿泉水,舒展了一下长腿,单手撑在草坪上喝起水来。 尴尬的小插曲过后,小舍总算坐直了身子,开始自己动手吃起东西来,只是眼神死死盯住祁彦风不放,以防他再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动作。 吃饱喝足,三人继续了游园行动。 祁彦风先前的一系列怪异举动使童韵暗暗留了份心。虽然看不出他意欲为何,可总觉得他这些日子以来的转变事出有因。 但一直到结束游玩,祁彦风都没有再做出什么过分奇怪的举动来,只是依旧体贴入微,倒叫童韵渐渐卸下了心防,想着估计真是因为师兄妹的关系才令他对自己的态度突然改变的吧。 从游乐园里出来已经过了五点,祁彦风提议一起去用晚餐,然后再分别送两人回家。 祁彦风说得恳切真诚,童韵自然没有异议,反正一样是要吃饭的,她也不放心小舍一个人回去。 倒是小舍一个人在那里纠结了半天,脸色阴沉不定。 说实话,除了与小舍之间“暗涛汹涌”外,祁彦风一整天的表现几乎可以说是无懈可击的。从拿东西到跑腿买饮料都亲力亲为,给童韵展示了一个与工作时完全不一样的形象。若不是童韵坚持要付门票的钱,估计今天所有的一切都要被他包办了。 小舍虽然不乐意和祁彦风再多待上一秒的时间,可又舍不得这么早和童韵分开。况且,他清楚底知道就算他独自回去,祁彦风也不会就这么乖乖回家的。与其留童韵一个人在那家伙身边,还不如他亲自跟着盯梢呢! 于是,三人没有异议地开车去找地方吃饭。 祁彦风选择的是一家高级西班牙餐厅,浓郁的异域风情、精致的珍馐美酒,令童韵不禁暗自赞叹祁彦风的格调和品味来。 酒是顶级的拉菲,祁彦风似乎是这家店的贵宾,经理亲自从酒窖里取了珍藏来招待。 小舍倒是从未来过这么高级的地方,平日里足不出户不说,就算是和童韵出游,去的也大多是一些小餐馆。小舍从不在乎这些,他只要童韵陪在身边就好,至于环境地点之类反都是无所谓的。 试酒的时候,餐厅经理亲自在祁彦风身旁伺候着。 祁彦风轻轻一抬手,经理就识趣地将酒杯托到了童韵面前。 童韵看了祁彦风一眼,明白他并不是要谦让的意思,这摆明了是要借机考验她的品酒能力嘛!于是也不推辞,自信底一笑便接过酒来。 顺滑的酒液滑过舌根,花香和钻石的芬芳充斥在鼻尖。 细细品来,是一阵浓郁的橡木味。 品酒时的童韵和平常截然不同,一种了然于胸的自信感蓬勃而出。 “层次感很丰富,甘甜和酸度也非常平衡,可惜不是82年的。” 童韵轻抿嘴角,放下酒杯扭头对餐厅经理道:“请醒酒四十分钟,谢谢。” “是。” 餐厅经理答应完,才怔怔一愣,这瓶拉菲的确不是82年的。 祁彦风并没有点酒,是经理主动将酒窖里最好的酒取出来的。这位小姐怎么只试了一口便分出年份来了?看样子清清秀秀、文文静静的,该不会是个小酒鬼吧。 “小姐真是好品味,三位先少品些许,剩下的我这就叫人去醒着,主菜时正好奉上。” 经理替三人一一倒好酒,然后将酒瓶交给一旁的侍应生,退下去准备菜肴。 小舍满脸自豪地看了看一旁面露惊讶的侍应生,再看向童韵的目光充满了浓浓的眷恋。 经理走后,童韵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祁彦风:“过关了吗?” 祁彦风好笑地挑了挑眉,故意逗她。 “我有说是要考你吗?” 童韵撇了撇嘴:“难不成是祁大哥的舌头太尊贵了,年份不足的连试一下酒都不乐意么?” 祁彦风哈哈一笑,再要说什么?突然目光猛缩,定在一个焦点上。 童韵疑惑地看了看他,正要扭头向他目光所在的方向看去,侍应生恰好端着菜走到桌边。 祁彦风突然开口道:“试试这里的凯撒沙拉吧!很出名的。” “哦,好。” 童韵招呼了一下小舍后,就开始专心对付跟前的美食。 祁彦风见她被转移了注意力,微微松了口气,开始热络地介绍起凯撒沙拉的制作方法来。 在他详尽的介绍下,童韵兴趣大增,跃跃欲试地产生了自己动手做一次的想法。 “那我可就坐等你的手艺咯?” “我可不敢给你这么挑剔的舌头品尝。” “喂,我哪有很挑剔啊?” 祁彦风笑着边吃边与童韵对话,可眼角的余光却从未离开过那个焦点。 童韵被阻了视线,可在一旁闷不吭声留意着祁彦风一举一动的小舍却看得一清二楚。 餐厅另一边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巧不巧正是童韵和小舍的“熟人”――司禹辰。 司禹辰的对面是一个美貌的女人,名叫方雅。 方雅已经不年轻了,过了今年就满40岁,离过婚,或许是没有生过孩子的关系,她看上去依旧是风韵犹存。 ------------ (六十三)餐厅偶遇(1) 方雅已经不年轻了,过了今年就满40岁,离过婚,或许是没有生过孩子的关系,她看上去依旧是风韵犹存。 一头大卷的栗色长发被松散地挽起,有着一张令人艳羡的标准瓜子脸,保养得很好,几乎看不出任何皱纹来,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不仅不显小,反倒是平添一股浓郁的女人味。 尤其是那种久经商场的女强人气质,令人只敢远观而不敢近攀。 司禹辰称呼她为方姐,是景天最重要的几大供应商之一。 方雅对司禹辰一向都很有好感,而对女色向来不拒的司禹辰则是把握住这点,每年都将成本价压到最低,代价就是得时不时出来陪方姐吃顿饭,或是看场电影。在商场上,司禹辰对于能利用的一切都是抱着用到极致的心态,连自己都不放过。 更何况,方雅虽然年长他不少,但为人风趣幽默,也很善于察言观色,倒不像其她女人那般黏人得毫无分寸,因此司禹辰还是很乐意抽出时间来陪陪她的。 不过,今天两人倒不是结伴出来游玩的,下午景天召开了年度供应商评审会,方雅毫无悬念地成为了年度最佳供应商。虽然是个有名无利的名头,但方雅还是借着机会提出要请司禹辰吃饭。 童韵三人到餐厅的时候,两人已经吃完饭在喝酒聊天了。在遇见童韵之前,司禹辰从不会把目光留在一个女人身上,这个习惯即使到现在依旧没有改变,和美女聊着天,眼睛还不忘四处“闲逛”。 因此方雅刚取笑完他花心依旧,司禹辰就看见了童韵出现在餐厅的身影。 原本散懒地靠坐在椅子上的身子,整个就僵硬起来。 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着,却在看到童韵身边的那个陌生男人时,狠狠抽了一下。 方雅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跟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了然。 “认识?” 司禹辰猛地收回目光,灌下一大口酒,不作回答。 方雅轻笑一声。 “从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呢?这让我很好奇她到底是谁呢?” 司禹辰忍不住地向童韵的方向望去,嘴里却硬撑着:“不相关的人。” “是吗?” 方雅收回打量的目光,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 司禹辰瞥了她一眼,微恼地皱了皱眉。 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司舍也在那里! 童韵对小舍一向照顾得很好,因为小舍的身份关系,甚至可以说带着些保护性质。据司禹辰所知,就连她的好友沈心凌和阿平也不知道小舍和他之间的父子关系。 为什么童韵会带小舍和这个男人见面,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司禹辰越想眉头皱得越紧,两道剑眉几乎要凑到一块儿去了。 “喂,再皱下去可就要丑死了。” 方雅好笑地挑了挑眉:“收敛一下吧!好歹你也是个大名人,我都看不下去了。真那么担心的话,怎么不直接过去问个清楚明白?” “谁担心了!” 司禹辰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急于否定的态度反倒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方雅顿时乐了,看着他直摇头。 “不会是顾忌我的感受吧?”方雅冲他举了举杯:“好歹我也是过来之人,这种醋还不至于吃得下去,再说对象又是你司大少,我吃得过来吗?” 一句放开来的调侃让司禹辰的心情突然轻松不少,感激地笑了笑,举杯与她相碰。 一口饮尽后,方雅又替他斟上了酒。 晃动着酒杯,司禹辰的目光始终落在那边的三个人身上。 “我们已经分手了。” 方雅讶异地看着他:“你被甩了?不可能吧!” 司禹辰苦笑着摇了摇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和童韵之间的事跟谁都没有说起过,他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身边只有一个老管家。而且以他的性子,更是从不会将自己内心的软弱告诉别人知道的。 可今天不知怎么,就有了一种倾诉的冲动。 司禹辰抬眼看向面前气质不凡的女人。 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方雅给他一种大姐般亲切的感觉? 拿过酒瓶又替自己满上了酒,司禹辰晃了晃有些烦乱的脑袋。 “不,是我提出的分手。” 方雅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半响才摇了摇头。 “这个答案可比刚才那个假设有意思多了!”她眯起眼仔细打量着司禹辰的神色,突然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你还喜欢她。” 司禹辰一震,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什么?却终是颓然地垂下了头。 “看来我没说错呢。”方雅笑着摇了摇头:“来听听分手的理由,怎么样?” 司禹辰抬眼看了看她。 “我说因为我们不会有结果,你信不信?” “为什么不信?”方雅优雅地执起酒杯,浅抿一口:“但是总该有原因吧?” 司禹辰深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童韵的方向,从他的角度望去,正好能看见童韵笑靥如花的侧脸。 他不答反问道:“爱情走到最后,是不是一定就要结婚?” 方雅手指点着下巴,微一沉吟。 “不能说一定,但感情到了一定的浓度,两个彼此相爱的人都会希望能一直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的方式,只有结婚吗?” “不,但这是一种被大家所认可的,比较常见的方式。” “可结婚并不代表就能永远在一起,结婚又离婚的不是也有很多吗?” 方雅握着酒杯的手轻轻一抖。 司禹辰话才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方雅淡淡一笑,目光越过他看向窗外:“离婚的原因有很多,但相爱的两个人在结婚前并不会想到这一点,至少在结婚的那一刻,他们是抱着走完一生的想法的。” “不能因为有离婚的可能,就拒绝婚姻。”方雅放下酒杯,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他:“这就是你们分手的原因吗?” 司禹辰低着头,沉默不语。 “是不是因为家里的关系……”方雅思索了一下,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据我所知,令尊令堂不是已经结伴移民了吗?是发生什么了吗?” ------------ (六十四)餐厅偶遇(2) “是不是因为家里的关系……”方雅思索了一下,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据我所知,令尊令堂不是已经结伴移民了吗?是发生什么了吗?” 司禹辰摇了摇头。 “不,他们很好!” “那你这又是为了什么?” 司禹辰慢慢移开视线,抿唇不语。 从他僵硬的脸部线条上,方雅不难看出他内心的剧烈挣扎,只是那不愿说出口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祁彦风的知识面之光,谈吐之风趣都是童韵从未领教过的。 童韵向來都只专注于工作和打工,社交面已经窄到了一定的程度,她接触过的男人屈指可数,多为以前义工社的同事们,那些捧着国家饭碗的男人们除了工作,顶多聊些车子美女之类的,顾家些的倒也会说说家里的老婆孩子,而出外打工,碰见的更是女人多过于男人。 除此以外,童韵接触过的男人就只剩下三个了。 j·r、阿平,还有司禹辰。 j·r是童韵打小的偶像,在她的心目中,j·r已经不能用男人來形容了,那是一个天使,给她整个人生带來阳光和希望的天使。 阿平是童韵教化过的青少年里与她最为亲密的,但再怎么亲密,也都是小她一些的弟弟而已,对于阿平,童韵一向都是关心多过于其它,担心他工作卖不卖力,生活过得好不好,有沒有再出去鬼混,除此之外,便沒有其它的了。 严格意义上來说,童韵真正接触过,而且是打从心底想要去了解的男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前不久才分手的司禹辰。 对于司禹辰,童韵现在想來自己还真是不了解他,原本以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花花公子,可在逐渐的接近和了解后才发现,他不仅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滥情,可以为了她的一句话就放弃所有的夜生活,每天按时回家吃饭,就算偶尔需要应酬,也变着法儿地撒娇,要她留饭等门,等吃过变成晚饭的“夜宵”后,再开车送童韵回去,即使这么一折腾就是深更半夜,也是乐此不疲。 而在事业上,童韵虽然接触不多,却也从佣人和莫管家口中得知司禹辰在商场上的能力和雷厉风行的风格,更别提一个堪比王国的景天在他一个人的手上被管理的井井有条、蒸蒸日上了。 最关键的是,司禹辰只有三十出头而已,比起那些七老八十的老总裁们,他简直就是传说中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对这样的司禹辰,童韵在热切的爱恋中,更包含着一份崇拜。 可就在这么甜蜜顺心的生活下,司禹辰突然來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仅恢复了以往的风流作风,更是用自己的方法“逼迫”她分手。 这两个字,司禹辰虽然沒真正开过口,但童韵却早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祁彦风是和司禹辰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他看似冷酷偏执,其实熟悉过后就会了解到他的风趣幽默,无论什么枯燥、深奥的东西,从他口中说出來,都会变得十分有趣。 有他在的场合似乎从來不会冷场,就算是一直都不待见他的小舍,竟也渐渐被他丰富的学识,和风趣的谈吐所吸引。 尽管表面上装作不屑一顾,经常说些风凉话來搅搅局,可那高竖的耳朵却从另一方面验证了祁彦风那种无可比拟的魅力。 童韵也在观察小舍的情况,见到他这般模样,一边觉得好笑,一边也对祁彦风彻底放下了芥蒂,渐渐开始生出一些好感來了。 其实这两人本來就沒有太大的矛盾,在童韵想來,最开始那段时候的水火不容,只是祁彦风对她的能力感到质疑和不认可所造成的,毕竟她也算是走后门才能入得安老爷子门下,无论换做是谁,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想法的。 童韵面含微笑,听着祁彦风的侃侃而谈,完全沒有想到在她不远的身后就坐着司禹辰。 付账的时候,童韵虽然被那账单吓得暗暗咋舌,可还是抢着要买单,毕竟今天祁彦风是她邀请來的,这一整天下來基本上都是他在开销,这顿饭再不请客,童韵会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不许和我争了!” 祁彦风一把拉下童韵掏钱包的手,飞快地将金卡交给服务员。 “等等!”童韵一急就站起身來要去追服务员:“这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 祁彦风拉住她的手并沒有松开,突然冲着一个方向诡异地笑了笑,双眼猛盯着越走越远的服务员的童韵丝毫沒有注意道。 “这太让你破费了!” “我听说!”祁彦风笑着迎身而起,突然凑近她耳边,轻笑着道:“女人反抗的时候,男人通常只要一个办法就能令她乖乖就范!” 说着他嘴角轻轻勾起,目光从那双清澈的眼眸上移到了那娇艳微张的双唇。 “什么……” 两个字才出口,童韵立刻从那坏坏的目光中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满脸通红地向后退去。 祁彦风挑了挑眉,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开來。 “跟你开玩笑的啦!” 他旋身坐下,用手托住下巴直直地看住她那粉艳的双颊。 “这就脸红了,小韵该不会还沒谈过恋爱吧!” 童韵脸红得更厉害了,简直要滴出血來。 “你……你胡说什么?” 倒不是她多纯情,以前和司禹辰在一起的时候,再亲密的举动都做过,可那毕竟是在恋爱。 被一个毫无关系的男人调戏,童韵不禁恼羞成怒地瞪了祁彦风一眼,可水汪汪的眼神和满脸的绯红却大大降低了那份威慑力,在祁彦风看來,简直就是娇羞的一瞥而已。 他顿时乐不可支地以拳掩口,低下头轻笑起來。 “切,有什么好笑的!” 一直不吭气的小舍终于憋不住了,冷哼一声扭开了头,仿佛再也看不下去一般,眼神却偷偷瞥向左后方司禹辰的方向,暗暗皱起了眉头。 祁彦风眉峰微微一动,垂眼轻瞥,毫不在意地一笑而过。 三人的互动看在司禹辰的眼里,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酒杯都要被你捏碎了!” 方雅好笑地看着脸色铁青的司禹辰,摇了摇头。 “你这又是何苦呢?” 司禹辰仅仅抿住双唇,一语不发地瞪着三人的方向,突然掏出手机來。 “老莫,是我!” 小舍冷眼看着收回金卡后,还在和童韵聊个沒完的祁彦风,正要再吐槽两句,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來。 挂上电话,小舍看着一脸关心地看着自己的童韵,一本正经地开口。 “老莫说时间不早了,提醒我们早点回家!” 童韵啊了一声,这才注意到已经快十点了,沒想到这顿饭竟然吃了三个多小时,她不禁讶异地吐了吐舌头。 “真的,已经那么晚了呢?” 祁彦风适时地开口道:“那就走吧!我们先送小舍回去吧!” 小舍立刻瞪了他一眼,心想谁要你假好心。 “老莫派了车來接我,十分钟以后就到,韵,我先送你回去吧!” 童韵还沒來得及开口,祁彦风就接过了话。 “小韵我來送就好,小孩子要早点休息才能长高呢?” 小舍忍不住就是一个白眼翻过去。 “你说谁小孩子,!” 童韵笑着摇了摇头,轻轻一拉他的手。 “小舍才不是小孩子呢?不过祁大哥也沒说错,你今天也累了,是该早点回去休息,别再绕來绕去了,不用担心我!” 小舍知道童韵的性子,她认定的事情说破嘴了也沒用,于是也不争辩,只是瞪了祁彦风一眼,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童韵突然歪着头想了想,有些疑惑地问道:“刚才也沒听你说起我们在这里吃饭啊!莫管家怎么会知道你在哪里的!” 小舍神色一僵,不自然地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错开了眼神。 “我刚才去厕所的时候顺便打了个电话!” 童韵也沒多想,了然地点了点头,心想小舍现在学会打电话回家报备了,看來长大了不少,心中一阵欣喜。 见她沒有起疑,小舍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微侧过头眯起眼來,视线飘向司禹辰的方向。 真不明白那家伙在想些什么?就用这种办法來表示担心的吗?把他撵回去有什么用,祁彦风还不是照样跟在童韵身边。 真是沒有的家伙。 小舍不屑地暗暗唾弃,对司禹辰的表现十分不满。 不过也好,这样的男人才沒资格和他争韵呢?现在他只要解决眼前这个祁彦风就行了,以司禹辰的个性,是再也不可能和童韵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小舍顿时开朗地抬头笑道:“那就走吧!” 韵喜欢他听话,他就一定会听话。 童韵点了点头,正要起身,祁彦风却抢先一步來到她身后,故意站在她的左边,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左后方的视线。 伸出手替她拉开椅子,又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体贴地替她披在了身上,看似绅士的动作,却引來一阵莫名的惶恐, ------------ (六十五)拜师 祁彦风伸手替她拉开椅子,又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体贴地替她披在了身上,看似绅士的动作,却引來一阵莫名的惶恐。 “我自己來就好!” 他微微一笑,也不坚持,等童韵穿戴好了,这才相伴着出了门。 方雅从头看到尾,不仅啧啧称奇。 “我真怀疑现在面前坐着的是不是传闻里煞遍全国的花花公子司大少!” 司禹辰冷着脸瞪了她一眼,浑身都散发出一种不爽的气息來。 方雅毫不在意地勾了勾嘴角。 “这种笨法子你也想得出來,如果你用这种智商和我谈生意,我就算再喜欢你也不会接你的生意!” 方雅沒说一个字,司禹辰的脸就黑下一分來,到最后,那脸色已经变得跟锅底沒两样了。 “把那孩子遣走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派车把那女孩送回家呢?” “多事!” 方雅摊了摊手,放下酒杯站起身來。 “好吧!当我沒说,你打算坐到天亮吗?我可要回去睡美容觉了!” “你先走吧!我再坐一会儿!” 方雅定定地看着他,突然叹了口气,走到他跟前俯下身去,张开双臂轻轻揽住了他。 “别想太多了!” 她侧过头,在他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司禹辰点了点头,反手搂了搂她,示意让她先走。 方雅走后,司禹辰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手里捏着空酒杯,两眼望着门口的方向出神。 他能怎么办。 是他作出分手的决绝,就算心再疼又能怎样,难道要冲上去给那男人一拳吗? 握着空酒杯的手指,缓缓收紧,骨关节泛起一片惨白。 * * * * * * * * * * * * * * * * * * * * 在李志浩看來,童韵和祁彦风之间的关系,有了一种莫名其妙而又突飞猛进的变化。 从原本祁彦风对童韵的一味针锋相对,变成现在的每天一起上下班,不仅有说有笑,更是除了学习外的琐事一概不让她插手。 关于一起上下班这件事,童韵一开始也有些不能接受。 但祁彦风的说法很是冠冕堂皇。 “清晨事记忆力最佳的时候,此时学习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说这句话的时候,祁彦风的表情可谓是一本正经极了,加之所谓顺路的理由,令童韵几乎想不出任何能拒绝的道理來。 祁彦风倒也沒有食言,每天早上的半个小时行车路程,都是童韵最佳的学习时光。 童韵已经掌握了绝大多数基础知识,而祁彦风要教导她的则是安氏独有的一套理论知识,至于那些特殊的秘方和手法,则要等到安老爷子正式收下童韵后,才亲自教授。 可即使只是这些东西,也叫童韵每天都在期盼着早上这段时光,毕竟只有短短半个小时,到了工作室之后,祁彦风有做不完的事情,要和销售部门开会分析市场情况,要和研发部门讨论最新的配方,还要批阅无数的文件。 看到他那么忙还特意抽出早上的时间來教导自己,童韵打从心底感激着祁彦风,想着该怎么报答他,可自己的能力实在有限,她想过要买礼物,可以祁彦风的身价地位也不缺什么?他喜欢的东西自己是绝对买不起的,而她买得起的东西,人家又不一定看得上眼。 思來想去,童韵最后还是只好拿出自己还能称得上是长处的东西,,厨艺,隔三差五做些小点心、小吃什么的送给祁彦风。 于是,工作室的员工们经常会看到童韵提着个小袋子溜进祁彦风的办公室,不一会儿里面就会传來祁彦风爽朗的大笑声,然后在下午的某个时候,祁彦风会面带微笑地走到童韵桌前,放下那个花纹雅致的小袋子,两人相视一笑,然后走开各做各的事去。 对安氏的员工们來说,祁彦风在他们心中一向是个能力强悍,工作严谨的领导。虽然下班后也会脱下西装解开领带,和他们一起去喝酒唱k打成一片,可不管前一天玩得多晚多疯,在所有人都几乎想旷工迟到的第二天早上,最早出现在办公室里的人绝对是祁彦风。 而在一向被祁彦风严肃以待的办公室里听见他的大笑…… 员工们面面相觑,这似乎是童韵到來之后才产生的异状。 安氏里渐渐有八卦传开,茶水间、休息室、甚至是开会前的会议室里,都在谈论着童韵和祁彦风的关系。 有说童韵是仗着和祁彦风的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才进入安氏的,这个说法是目前最流行也最被大家相信的,可也有一小部分人不这么认为,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童韵來到安氏后第一个接触的人,,李志浩。 虽然他也曾怀疑过童韵的來历,但在亲眼目睹两人的一切互动后,李志浩终于明白过來,祁彦风对童韵的不待见并不是假装出來的。 因为他分明能看出祁彦风看童韵的眼神中,有陌生也有不屑。 认识的人可以装作不认识,但不经意时的眼神往往会透露出真实的信息來,李志浩并不认为那会是两个关系暧昧的人之间该有的交流方式。 作为八卦主角的两个人,似乎完全沒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安氏茶余饭后的谈料,准确來说,应该是童韵完全沒有察觉到这一点。 这天早上到了工作室,童韵和祁彦风两人有说有笑,继续着路上讨论的一个颇为有趣的知识点。 一进入大楼,照旧一路有员工向祁彦风行礼,并对童韵投來饱含深意的微笑,祁彦风如以往一样点头回礼,而童韵也是礼貌微笑,向每个过路的同事问好。 直到來到七楼,童韵和祁彦风都发觉办公区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李志浩抱着文件快步穿过办公区,在看见两人的时候停下脚步,向祁彦风鞠躬行礼后,看了童韵一眼,却不开口说话,只是冲祁彦风的办公室努了努嘴。 童韵和祁彦风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向总经理办公室望去。 办公室的房门紧闭着,玻璃窗里的帘子也一如以往地放下着,看上去沒有什么异常。 只是坐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外的一群员工,看似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可一个个都把背挺得笔直,着装打扮也是一丝不苟。虽然面向电脑屏幕拼命敲打着什么?可眼神都止不住地在往总经理办公室的方向飘去。 一个年轻的女同事从洗手间快步跑出,额前的刘海还沾着水,被李志浩狠狠瞪了一眼,一缩脖子,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向自己的位子跑去。 童韵诧异地看着众人,又扭过头看了看祁彦风。 “怎么了?” 祁彦风挑了挑眉,突然嘴角轻勾,了然地一笑。 “老爷子到了!” “什么?!” 童韵猛地睁圆了眼,半饷才把头扭往祁彦风的办公室方向,心头一跳。 “你是说,安老爷子在……” 祁彦风点了点头,突然一把拉起她的手,快步向办公室走去。 童韵被拉得踉跄向前,抬起头诧异地看着祁彦风的侧脸,那浅浅上扬的嘴角线条似乎在透露着一种好心情。 这种情绪奇异地传达给了童韵,令她从一开始的震惊和紧张中放松下來。 祁彦风在办公室门外驻足,整了整仪表,神情看似十分恭敬。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童韵突然想到,安老爷子明明就是在祁彦风的办公室里,照例说是來找祁彦风的,那他为什么要把自己也带过來,难道是和自己有关。 童韵刚放松下來的心猛地又提到了嗓子眼,手也紧张地攥了起來,这一用力才发现两人的手还牵在一起,后知后觉的童韵这才反应过來,两人是一路牵着手从电梯口穿过办公区,走到这里來的,顿时大窘得想要找个洞钻下去。 童韵已经觉得背后开始发烫了,同事们肯定都在看着她吧! 再看向一脸正经的祁彦风,童韵心想他应该也沒意识到吧!如果现在甩开手会不会太不礼貌了。 于是悄悄动了动手指,想要趁祁彦风不注意的时候抽出手來。 手指才微微一动,包住她小手的修长手指突然用力地捏了捏她。 “唰”一下,童韵的脸涨得通红,只觉得所有的血液都窜到了脸上。 祁彦风嘴角轻勾,低头安抚地冲她一笑,又是轻轻一握,这才松开手來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只听里面一声苍老低沉的“请进”,祁彦风推开门走了进去,童韵來不及再多做窘迫,赶紧低下头跟了进去顺便带上了门。 童韵到安氏工作学习已经有三个多月了,除了第一次上门拜师时见过一面,她就再也沒有见到过安老爷子。 这一见之下,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同时也隐隐察觉出了什么?似乎今天的见面和自己的拜师会有密切的关系。 “老爷子!” 祁彦风恭敬地垂首鞠躬。 童韵赶忙跟着行礼,足足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安老爷子,您好!” 安老爷子坐在老板椅上,人精瘦精瘦的,却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气势,他手里拿着份资料,并沒有抬眼看两人, ------------ (六十六)谢礼 安老爷子坐在老板椅上,人精瘦精瘦的,却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气势,他手里拿着份资料,并沒有抬眼看两人。 “來了!” “是!” “到日子了!” “是的!” “如何!” “不错!” “还有空间吗?” “很大!” 童韵听两人进行着她完全听不懂的对话,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只是静静地看着安老爷子。 安老爷子放下资料,如鹰般锐利的目光突然射向童韵,看了许久突然点了点头。 童韵被看得浑身发紧,直觉安老爷子在表示着什么?可又不甚明了,只好求助地偷偷瞥了祁彦风一眼。 祁彦风见她这般模样,不禁有些好笑,突然冲一旁的柜子挑了挑眉。 “倒酒!” 童韵愣了愣,眼神迷茫地望着他。 这会儿怎么突然要喝酒了。 “什么?” 她低声问着。 祁彦风轻咳一声,再次提点道:“还不去倒杯酒,老爷子已经同意正式收你为徒了!” 童韵僵硬了半天,突然一阵狂喜冲上心头,不敢置信地看了看祁彦风,见到他冲自己点了点头,又扭过头去向安老爷子求证。 安老爷子闭着眼,苍老的脸上竟微微带着丝笑意。 童韵脚下一软,险些站立不住,她深深吸了口气,勉强稳住身子,走到柜子边倒了杯红酒,颤抖着手捧到安老爷子跟前。 “师……师傅!” 双唇的剧烈颤抖使她的声音听起來有些破碎。 安老爷子睁开眼來看了她一眼,苍老干瘪的手接过酒杯,在鼻尖下晃了晃,浅抿一口。 “和小风一样叫我老爷子就行了!” 童韵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哽咽了一下才轻轻开口唤道。 “是的,老爷子!” * * * * * * * * * * * * * * * * * * * * 直到祁彦风开车送童韵到家门口,童韵还沒回过神來,她几乎不知道这一整天自己是怎么过來的。 二十多年來的梦想,竟然真的实现了。 虽然早知道自己表现得不错,也从祁彦风口中得知自己已经受到了老爷子的肯定,但等到这一天真的到來了,她还是觉得心脏几乎不是自己的了,一整天都在“咚咚咚”地剧烈跳动着。 转过头看向忙着停车的祁彦风,童韵想起安老爷子的话。 “按照约定,我知识答应要给你一个尝试的机会,你能学到什么地步,其实我并不太在乎,但沒想到你能得到一向挑剔的小风认可,只凭这一点,你就已经有了跟着我的资格!” 童韵觉得心里被塞得满满的,似乎有什么要涌出來,很柔和很温暖。 他是真的在帮自己吧!虽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从不认可到接纳她,但对于祁彦风这些日子來的教导和帮助,童韵打从心底感激着。 而今天,这种心情似乎得到了升华。 他们,是朋友了吧! “看什么呢?” 祁彦风拔下车钥匙,侧过头來看着她。 夕阳打在他脸上,俊逸的线条映射出一片柔和來。 童韵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谢谢你!” 祁彦风微微一怔,突然笑了起來。 那种笑容,就像是雪后的第一束阳光,给大地带來了无尽的希望。 “也是,那该怎么报答我才好呢?” 童韵噗嗤笑出声來。 “我可沒能力讨师兄欢心,不过一顿饭还是沒问題的!” 祁彦风突然垮下脸來,神情竟有些哀怨,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她。 童韵以为他是觉得一顿饭太简单了,赶紧道:“我知道什么都不足以报答你对我的帮助……” 祁彦风突然扭过头去,将脸埋在了阴影里。 “我太伤心了……” “什么?” “才过了一天,就从亲切的祁大哥变成生疏的师兄了!” 说着,他的肩膀竟微微有些颤抖起來。 童韵顿时一阵无措,摆着手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祁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那你是什么意思!”祁彦风转过头來,坏坏一笑:“看來必须要更大的补偿才能安抚我受伤的心灵呢?” 童韵一愣,这才明白过來自己被耍了,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他。 “说吧!你想要怎么补偿!” 祁彦风歪着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 “就这么办!” 说完,一捶手心,拉开车门向童韵的屋子走去。 “什么……祁大哥,你去哪儿!” * * * * * * * * * * * * * * * * * * * * 童韵无语地看着赖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祁彦风,手里不停翻拌着凯撒沙拉。 “哪有人会这么突然要求留在别人家吃饭的,幸好昨天多买了不少食材,不然多尴尬!” 搞定最后一道菜,童韵刚将餐具摆上桌,就看见祁彦风已经坐在了桌子边,笑得一脸满足,不禁又是一阵无语。 “我再去盛碗饭就可以吃了!” 祁彦风点了点头,突然举起手來看着她。 “我已经洗过手咯!” “嗯,很好!”童韵随后一应,就转身向厨房走去。 走了两步,她突然嘴角一抽,脚下一个踉跄。 他……这是在卖乖吗? 刚才那一刹那,她几乎以为自己在和小舍对话。 转过头去看着正仔细打量着各色菜肴的祁彦风,童韵不禁觉得有些汗颜。 这个男人怎么一会儿一个样,这性格就跟川剧变脸似的,简直就是层出不穷。 摇头叹了口气,童韵转身去盛饭。 看着她的背影,祁彦风满满眯起了眼,嘴角轻轻一挑。 吃过饭,童韵又切了个水果拼盘。 坐在沙发上吃得正欢的祁彦风嘴里叼着块苹果,眼神跟着在客厅里走來走去的童韵转,电视里在放着一个时尚秀。 童韵正在摆弄着咖啡机,一直盯着她看的祁彦风突然开口了。 “以后我就在你这蹭饭了!” 童韵琢磨着按钮的手突然一滑,不知按到了哪个开关,顿时喷出一股热水來。 “啊!” 童韵赶紧跳开,喷到地上的水在冒着热烟,她拍了拍胸口,幸好沒喷在身上,不然非烫出个大泡來不可。 “沒事吧!” 祁彦风飞快地从沙发上跳了起來,一把拉开她,上下审视着。 童韵摇了摇头。 “沒事,不好意思,我不太会弄这个!” 祁彦风挑了挑眉:“你平时不喝咖啡!” 童韵又摇了摇头,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她并不习惯喝咖啡,这台咖啡机是司禹辰买给她的。 除了喝酒,司禹辰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喝咖啡,因此买了台咖啡机放在童韵家里,好在两人窝在家里的时候不至于沒得享受。 童韵根本不会摆弄这玩意儿,平时也都是司禹辰亲自动手的,因此虽然这台咖啡机摆在家里一年多了,可她平时除了拭灰外根本就不去碰它。 因为知道祁彦风平时也喝咖啡,所以才想到要拿出來招待一下。 祁彦风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将她往沙发的方向轻轻一推。 “我來吧!” 他熟练地操作着机器,很快,浓郁的咖啡香变在屋里弥漫开來,看得童韵一阵汗颜。 直到祁彦风打开了咖啡机右侧的一个小格子,从里面取出了糖包來,童韵这才知道这机器上还有这么个玄机。 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祁彦风捧着两杯咖啡走到沙发边坐下,递了一杯给她。 “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主人!” 童韵接过咖啡尴尬地笑了笑,突然想起刚才让她出糗的那句话來,不由地瞪大了眼。 “祁大哥,你刚才说什么來着!” 祁彦风慢慢地品尝着咖啡,直到小半杯下肚这才放下杯子。 “你不是要补偿加报答我么!” 童韵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就收留我在这里蹭饭吧!” 童韵愣了半天,这才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 “祁大哥,你说真的,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祁彦风耸了耸肩。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童韵纠结了。 要说报答,一顿饭而已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可蹭饭是个长久的活儿,她毕竟是个单身女孩,又是一个人住在这里,而祁彦风也是单身,偶尔吃顿饭沒关系,可天天在一起吃饭,这怎么说也有点奇怪吧! 似乎看出了她的纠结,祁彦风并沒有打算给她太多的思考时间。 “在古代來说,一个师门的情分可是堪比亲兄妹的,互相照顾更是理所当然!” 他瞟了童韵一眼,见她眉头还是紧皱着,于是大大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 “唉……我平时都是在路上有一顿沒一顿地,可现在突然多了个顺路的小师妹,做师兄的也不好放任她一个人下了班还要坐上一个多小时的车才能到家,可这样一來我的晚餐就沒着落了,如果能有个伴一起吃饭,应该会好过一个人回家吃泡面吧!” 童韵捧着咖啡杯的手猛地一抖,疑惑地瞥了他一眼。虽然明知道他的话里有夸大的成分,可那哀怨的语气却叫她莫名地就多了一份内疚感。 祁彦风的表情看起來似乎很苦恼,也很疑惑。 “老爷子说过,酿酒最重要的是一种心情,一种能令酒变得美味的心情,如果天天吃泡面,我酿出的酒会不会也带上泡面的味道呢……” ------------ (六十七)暗涌 “老爷子说过,酿酒最重要的是一种心情,一种能令酒变得美味的心情,如果天天吃泡面,我酿出的酒会不会也带上泡面的味道呢……” 童韵嘴角猛然一抽。 “停!” 祁彦风无辜地转过头來看着她。 童韵深深吸了口气,双肩却垮了下去,口气里充满了无奈。 “我知道了,以后会好好做晚饭的!” 得寸进尺,说的就是祁彦风。 “不会不方便吗?” 童韵垂下头,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声。 “习惯就好……” 祁彦风的嘴角慢慢上扬。 童韵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强调道:“不过以后回來的路上要顺便去买菜!” “沒问題,一切照你说的办!”祁彦风一口喝干了咖啡,心情甚好地站起身來:“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早上见!” 说完,俯下身轻轻拍了拍童韵的头。 “做个好梦哦!” 在童韵的怔愣和无奈中,他一把抓起车钥匙潇洒地转身离去。 * * * * * * * * * * * * * * * * * * * * “喂,放手!” “不要,为什么最近都不陪我去玩,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男生在追求我啊!你这个正牌男朋友倒好,成天对我不管不问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吹牛呢?不行,这个周末你必须陪我去参加小丽的生日party,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男朋友!”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要解释你自己解释去,我沒那个闲工夫!” “那你倒有空去找那个女人吃晚饭!” 小舍顿时冷下了脸,眼神阴狠地瞪着江小柔。 “哪个女人,你最好给我客气一点,别忘了我是因为遵守那个约定才和你在一起的,我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你最好能分得再清楚一些!” 江小柔顿时脸色大变,死死咬住嘴唇道:“司舍,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 小舍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反正现在韵也已经不到家里來了,江小柔也沒什么机会遇到她,那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原本还担心自己年纪太小,韵会不接受自己,但现在他即将升上高三,就算这个时候和江小柔扯破脸皮,他也倒是不介意让韵早一点知道自己的心意。 不过能忍则忍,小舍还是打算等考上了大学,再向童韵表白。 他看向江小柔的眼神很是无谓。 “当初这个约定是你自己提出來的,难道是想毁约吗?” 江小柔一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那现在放手,我要去陪韵吃晚饭了!” 江小柔呆呆地松开了挽住的胳膊,眼睁睁看着那个日渐俊逸的身影快步离去。 * * * * * * * * * * * * * * * * * * * * “小舍!” 童韵惊讶地看着坐在自己门外地上的男孩:“怎么來之前不打声招呼!” 小舍一个挺身跳了起來,满脸阳光地笑着。 “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说到这里,他才发现童韵是坐着祁彦风的车回來的,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像是印证他的想法一般,祁彦风拉开车门走了下來,看着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身从后车厢里拿出几袋子菜來。 “进去再说吧!” 祁彦风路过童韵身边时,亲昵地搂了搂她。 小舍猛地就缩进了瞳孔,眼神直直地射在那只贼手上,仿佛要射穿两个洞一样。 童韵招呼着小舍进屋,边走边说:“今天买了不少菜呢?正好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小舍心不在焉地应着,心头却在疑惑祁彦风的态度。 童韵在厨房忙碌着,小舍和祁彦风各居客厅一角坐着。 祁彦风拿着遥控器一下一下地换着台,小舍则僵直着身子两眼紧盯住他不放。 “你要看!” 祁彦风被他看得沒办法,举起遥控器问道。 小舍一语不发地瞪着他,许久后突然冒了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祁彦风挑了挑眉:“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沒事老跑來找韵干嘛?” “啧啧啧!”祁彦风伸出一根手指來晃了晃,逗他:“可不是沒事,而是天天都來呢?” “你说什么?!” 祁彦风摊了摊手,反问道:“那你又沒事跑來这里做什么?” 小舍瞥了一眼依旧在厨房里忙碌的童韵,确定她不会听到自己的话后,狠狠白了祁彦风一眼,道:“我想韵了,來看看她,怎么样!” “倒是不怎么样……”祁彦风低低地笑了起來:“我只是很好奇,你这话怎么就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呢?” 小舍脸色一变,瞬间涨得通红,狠狠地瞪着他。 祁彦风好笑地错开眼不再看他,想和他斗,还嫩着呢? 气氛尴尬间,童韵出來喊吃饭,这才化解了两人的针锋相对。 吃饭的时候,小舍显得很是心不在焉,看着童韵和祁彦风有说有笑的样子,突然就搁下了筷子。 “韵,他说他天天都到这里來,是真的吗?” 童韵一愣,表情有些尴尬,望了祁彦风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为什么?” 小舍忍住心里的不满,声音压得很低。 童韵倒也沒有过多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单纯觉得留一个单身男人在家里吃饭不太好。 “祁大哥帮了我很多忙,又每天都顺路來接我一起上下班,而且他一个人住也沒法吃好……”童韵越说越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一挥手笑了笑,像是说给自己听异样:“哎呀,反正只是多一双筷子而已!” “看來,小舍似乎很在意呢?” 一直不吭声的祁彦风突然抬起头向小舍一笑。 小舍想起他刚才的挑衅,狠狠一眼瞪了过去。 童韵笑着看了看小舍,解释道:“小舍一向很关心我!” “是吗?真好!”祁彦风勾起嘴角一笑,低下头继续吃起饭來。 用过饭,童韵正要去洗碗,小舍突然抬高下巴看着祁彦风。 “某人成天在这里吃饭,都不用干活的吗?” 童韵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以为小舍是心疼自己:“沒关系,我做惯了,很快就能搞定的!” 小舍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用挑衅的目光看着祁彦风。 祁彦风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接过童韵手上碗筷。 “小舍说的对,我可不能老这么白吃白喝的!” “诶,不用啦!你坐着就好!” “沒关系,给我,听话!” 祁彦风用亲昵的语气哄着童韵,听得童韵不由地一愣。 祁彦风一手搂过她的肩,将她推向沙发:“來了这么多次,我对这里简直就跟自己家一样熟悉,等下给你们弄水果,你就放心看我的表现吧!” 童韵实在拗不过他,只好擦了擦手坐到沙发上。 “那就辛苦你了!” 小舍得意地看着他,突然就窜到童韵身旁窝了下來,一把抱住童韵的腰,将头靠在她肩上,眼睛却看着祁彦风。 “韵,我们看电视吧!” 童韵宠溺地拍了拍他的手,拿过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祁彦风笑着转身去收拾桌上的碗筷,背过身去的一刹那,笑容却悉数敛去。 小舍故意大声与童韵说笑,在祁彦风能看见的角度做着各种亲密的举动,童韵当他只是许久沒见到自己在撒娇,也并不以为意。 收拾完后,祁彦风切了水果出來。 水果还沒到跟前,小舍就一把搂住童韵的腰,张大了嘴。 “韵,我要吃水果!” 童韵忍俊不禁地笑出声來:“我们小舍今天这是怎么了?”嘴里这么问着,手却还是顺从地拿起水果喂了起來。 祁彦风面不改色地笑着,直到小舍满足地嚼着水果、挑衅地望着他,这才走到童韵的另一侧坐下,一手搭在童韵身后的沙发上,一手拿起片苹果喂到童韵嘴边。 “别光顾着喂小舍,你自己也吃点!” 这个场景是如此熟悉,同样的人,同样的举动,都和在游乐园时一模一样。 只是,人的心态已经有些不同了。 这些日子以來的朝夕相处,使童韵对祁彦风再无一丝防备之意。虽然讶异于他的举动,可毕竟现在不是两人独处的时候,也就沒有过多在意。 童韵轻笑着道谢后,张口接下了他手里的水果。 小舍顿时脸色大变,整个人都僵硬地坐起身來,震惊地瞪着毫无知觉的童韵。 祁彦风沒有去看小舍,只是柔柔地笑着,对童韵说:“以后你做饭,我吃饭,我洗碗,你看电视,好不好!” 童韵噗嗤一乐,伸手捂住差点喷出口的苹果。 “怎么听起來像是条件交换啊!” 祁彦风笑着耸了耸肩:“很公平,不是吗?” “是~很公平!”童韵今天心情很好,也就不和他争论公平性这个问題了,笑着转过头瞥了他一眼,竟有些娇嗔的意味,看得祁彦风不由一愣,许久才发现自己有些晃神,不禁自嘲地一笑。 童韵完全不知道自己表现出的是怎样一种态度,转回头时却发现小舍的面色不太对劲,童韵担心地摸了摸他的脸:“小舍,你怎么了?” 小舍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冷淡地道:“沒事,我想回去了!” 童韵看了眼时间,也觉得差不多了,于是起身将小舍送出门外。 司家的车子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祁彦风靠在门边,双手环胸,轻松地看着两人道别, ------------ (六十八)冷战 祁彦风靠在门边,双手环胸,神情轻松地看着两人道别。 “回去早点睡,路上小心!” 童韵轻轻搂了搂小舍,叮嘱道。 小舍头靠在她肩膀上,眼睛却看着祁彦风,声音有些沉闷地应了声。 他看到祁彦风的嘴角缓缓勾起,突然心中涌过一丝愤怒,猛地就侧过头來在童韵脸颊上用力落下一吻。 祁彦风的手从胸前放下,双眼微微眯起,嘴角边的笑容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童韵一愣,松开怀抱一个栗子敲向小舍的额头。 “从哪里学來的!” 小舍扯了扯嘴角,也不解释,只道了声晚安便快步钻入车里离去。 看着车子渐渐消失在夜幕中,童韵宠溺地笑着摇了摇头,突然觉得有些冷,转过头來看向祁彦风。 “进屋去吧!” 祁彦风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低垂着的双眼似乎饱含心事。 “小韵,我有话和你说!”祁彦风说完便转身进了屋里 等童韵跟入客厅,祁彦风已经端坐在沙发等着她了。 童韵发现他的表情有些严肃,似乎要谈论的是个很认真的话題,不禁有些疑惑,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一会儿工夫就换了个态度呢? “祁大哥,怎么了?” 祁彦风指了指一旁的座位,示意她坐下。 童韵虽然心中不解,却还是乖乖走到他对面坐了下來。 看到她依言落座,祁彦风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了,于是决定直接开门见山。 “小舍多大了!” 童韵讶异地看着他。 “过完年就17岁了,怎么了?”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童韵皱了皱眉,沒有回答这个问題。 “有什么问題吗?”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題!” 祁彦风本是低垂着的眼突然一掀,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传向了童韵。 童韵心中莫名地一慌,想自己该是沒有做错什么事吧!难道是小舍冲撞了他。 童韵知道小舍不怎么喜欢祁彦风,但这也不奇怪,小舍的性格本來就偏于孤僻,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拒之门外的冷漠样子,如果心情不好顶多再加上几句冷嘲热讽,当然,这个“任何人”里并不包括童韵,只是除了态度不佳外,小舍从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而且说到底他还是个孩子,就算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也不至于让祁彦风如现在这般模样吧! “怎么不说话!” 此时的祁彦风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这样的他反倒让童韵感到有些不快。 “祁大哥。虽然这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童韵抬眼回视过去:“但你的态度真的很奇怪,能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吗?” 祁彦风沉默地看着她,许久后才揉了揉眉心,重重地靠在了沙发靠背上。 他似乎有些过度了,今晚的确是预备好要找童韵谈话,可原本并不是想问这个,只是不知为什么看到小舍刚才的举动,仿佛一下子就无法控制住某种情绪一般。 放下按捏眉心的手,祁彦风调整了一下呼吸,决定回归正題。 “小韵,你不觉的小舍和你过分亲热了吗?” 童韵一愣,秀气的双眉因不解而微微蹙起:“什么意思!” “你自己说过,小舍和你并沒有血缘关系,不管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情分在,小舍现在已经快17岁,等再过一年就是个成年人了,你不觉得一个即将成年的单身男人和你这样亲昵,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吗?” 祁彦风平静而快速地说着,语气似乎在阐述一个很平常的道理,可神色间的凝重却令人难以忽视他的态度。 童韵张了张嘴,觉得他的话听起來十分离奇。 “他……小舍还只是个孩子啊!” “孩子!”祁彦风冷笑一声:“一个比你高出一个头还多,会在离别前给你一个吻的男孩,你认为还能被称作是孩子!” 童韵几乎想不出话來接口,祁彦风沒有给她反驳的机会,咄咄逼人地盯住她的眼睛。 “如果他什么都不懂,会在看到我时就像一只炸毛的猫一样浑身长满了刺,成天想着要阻隔一切想要接近你的男性生物吗?如果他沒有想些有的沒的,会故意在我面前和你这样亲热!” 童韵的眉头随着他每一个音的落下而越蹙越紧,等听到最后竟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说到底你就是看不惯小舍嘛!” 祁彦风板着脸扭开了头,冷哼一声:“是他挑衅在先!” “什么挑衅!”童韵气得脸都白了:“我说了小舍只是个孩子,你到底要和一个孩子计较到什么时候!” 祁彦风也火了,转过头來狠狠地瞪了回去:“是我计较吗?你怎么不说自己偏心到过分袒护他!” “我就是袒护他怎么了?小舍和你不一样,他……” 童韵猛然收声,她在说什么?这些事为什么要和祁彦风说。 “和我不一样!”祁彦风有些阴狠地眯起眼,声音中透出一阵剔骨的凉意:“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 童韵一愣,自知有些失言了。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出:“算了,总之小舍从小的经历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希望你能体谅他一些!” 成长的经历,你只是看到了他的经历,就能对另一个你毫不了解他过去的人妄下断言吗? 祁彦风垂下眼,眼底是一片冰冷。 童韵摇了摇头,似乎想要抛开这股烦躁的情绪:“我们为什么要讨论这个,这并沒有意义不是吗?” 祁彦风沉默地低着头,一声不吭。 童韵有些无奈地瞪了他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先放下了姿态:“祁大哥,小舍是我以前工作地方的一个孩子,因为幼时的经历有些孤僻自闭,我照顾了他很久,所以他才对我特别亲昵,我们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我承认小舍已经长大了,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很漂亮很可爱的女朋友,现在感情也很好!” 祁彦风低着头,嘴角挂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小舍真的是个好孩子,我不希望你这样误会他!” 童韵的口气是委婉的,但却不难听出她话里的坚持。 场面有些冷,一时间沒有人再开口。 过了很久,祁彦风才冷冷地抬起眼看着她。 “你不需要和我解释这些!” 童韵一愣,顿时有些恼火,什么叫不需要和他解释,明明就是他先发难的,一个人在那边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題,还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不知道在发什么神经,现在居然说不需要她解释,那他是问來做什么的。 想到这里,童韵不禁脾气也窜了上來,口气僵硬地冲了回去。 “我不是在向你解释,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你想知道的事实而已,愿不愿意听是你的是,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样针对小舍!” “我从來就沒有想要知道!” “你!” 童韵简直要被他气疯了,一个男人怎么能出尔反尔得这么快。 就在她气得直发抖的时候,祁彦风突然就站起身來:“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不送!” 童韵也赌上气了,扭过头去不再理他,连礼貌的道别也省了。 祁彦风冷着脸瞪了她一眼,抓起外套就向门外走去。 “童韵,到底是什么使你的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祁彦风沒有转身,丢下一句话后就摔门而去。 童韵呆呆地转过头,望着紧闭的房门。 “他在说什么?” * * * * * * * * * * * * * * * * * * * * 虽然早就领会过祁彦风的变脸速度,可童韵还是沒有料到他这次会做得这么绝。 自那晚的争吵过后,两人已经冷战了足足一个月,这一个月里,祁彦风不再來接送她上下班,更沒有到她家里來吃晚饭,在工作室遇上了也当陌生人一般擦身而过,连眼神都不斜一下,如果是必须的工作交流,他也会要求李志浩在场,所有话都通过李志浩的口传达给她,即使童韵也在现场。 有一次童韵实在是忍不住了,例行报告后她故意走在最后,等所有人都离开了祁彦风的办公室,一把关上门,走到祁彦风的办公桌前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你不觉的自己太无聊了吗?” “这话等你自己变成熟了再來和我说!” 童韵气结,一掌拍在他的办公桌上,震得桌上的纸笔一阵乱跳。 “明明报告的时候我就在现场,为什么还要李志浩重复一遍我的报告内容,又为什么要让李志浩转达下达给我的任务,你难道不知道同事们都用怎样的眼光在看我们吗?干嘛非要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里來!” 祁彦风“啪”一声摔下了金笔,抬起头怒视着她。 “这就是你和上司说话的态度!” 童韵被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激了,可心中就是不甘他这种做法,硬着头皮迎视着他。 “如果你改变这种态度,我就认错!” 祁彦风冷冷地盯着她。 “你是我的什么人,我为什么要为你做改变!” ------------ (六十九)误会 “你是我的什么人,我为什么要为你做改变!” “我……” 童韵想说我们不是朋友吗?就算不是朋友至少也是师兄妹啊!可不知为什么?看着祁彦风那双冷冷的眼眸,童韵就直觉这不会是他想要的答案,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出去!” 童韵狠狠一跺脚,转身冲出了祁彦风的办公室。 想到这些令人头疼的事,童韵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两人间的关系会僵持到何时,最近祁彦风也不管她的学习和工作了,倒是安老爷子时不时会來关心一下她的进展,这才沒让她耽误了学习酿酒。 安老爷子似乎知道她和祁彦风之间的状况,却一个字也沒有问起过,这倒令童韵大大松了口气,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和老人家解释年轻人之间的这种莫名其妙的争吵。 这会儿已经是开春的季节了,温度依然有些凉意,可空气里却带着一股淡淡的清新。 今天是周末,难得的休假童韵不想再窝在葡萄酒的世界里,打算好好放松一下。 推开门,童韵呼吸着风里的绿色味道,甩甩头抛开这些日子由祁彦风带來的郁闷,打算去买些菜回來做一顿好吃的,补偿一下最近的不顺心。 刚走出院子,童韵就眼尖地看见了拐角处有两个熟悉的人影,微微讶异着,她悄悄向两人走去。 “司舍,你是不是要逼疯我才高兴!” 小舍面向墙壁,微微扬起的下巴透露出倨傲的线条,双手插在裤兜里,乍一看去倒已很有其父司禹辰的腔调。 “我可沒那个本事让江大小姐发疯!” 他的声音不冷不热,听上去带着细微嘲讽。 背靠在墙上的江小柔神情一转,瞬间就变得楚楚可怜起來。 “你不就是在怪我沒有事先通知你,就在文艺汇演的时候把你拖到台上去吗?” 小舍冷哼一声,不回答也不否认。 “可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啊!你看别的男生,不都会为了女朋友上台献花,我为你辛苦排练了那么久,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你……你倒好,不但一句好话都不说,居然还直接就从台上跳下去,你有沒有考虑过我的感受,现在全校的人都在取笑我你知不知道,,说我是倒贴户……” 说着说着,江小柔的眼眶就红了,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说來也是,她江大小姐身后的背景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家族企业。虽然比不过景天,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了,从小便被当作公主般捧在手心,何曾受过如此委屈。 江小柔梨花带雨般的娇颜很是令人怜惜,可小舍似乎毫不为之所动,在她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中已经渐渐沒有了耐性。 “那你就去找个愿意为你献花,不会让你被取消的人做男朋友,我从來沒有强迫过你!” 江小柔正哀哀啜泣着的小脸瞬间惨白,蓦然瞪大了美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你……你说什么?” 小舍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我说……” “不,不要!”江小柔突然一把抱住了他,死死地搂着不肯放手,脑袋在小舍的怀里一阵摇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着:“收回去……收回这句话,司舍,听到沒有,收回去……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她的力气出奇得大,小舍的腰都要被她勒断了,他厌恶地用力拉扯着她的手臂。 “放手!” “不要!” “江小柔,我警告你最好快点放手,我沒功夫陪你在这里过家家!” “不要不要,我不要,放开你你就要去找那个女人了!” 江小柔死命地抓着他的衣服,仿佛这是自己最后的稻草。 平日里江小柔再怎么耍赖撒泼,小舍都可以当作沒看见,但唯独不能原谅的就是提到童韵。 “我警告过你,别再拿韵出來说事,你当我在和你开玩笑吗?” 小舍的声音瞬间冷冽下來,双手却不再去拉扯那双细嫩的藕臂,只是死死地扣住它们,紧到指缝间泛起了嫩红色。 江小柔似乎被吓到了,一时忘了哭泣,抬起满脸的泪水呆呆地看着他,那张脸上的神情是如此嫌恶,眼神是如此冰冷刺骨,仿佛是在看一个不想干的人,不,即使是不相干的人都无法得到这种眼神。 他是讨厌自己了吗? 江小柔的双腿一软,险些被自己的认识击垮。 “司……司舍,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不要……” “放手!” 小舍深深吸了口气,想到晚些时候还要和童韵一起吃晚饭,不想被眼前这个女人坏了兴致。 看着他再度回复到冷淡无情的俊颜,江小柔突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绝望。 她甚至有种感觉,只要自己一放手,司舍就会彻底离开她身边,无论用什么方法威胁都不会再使他回來了。 瞬间,江小柔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留住他,留住他。 小舍察觉到腰上的力度渐渐松懈,以为江小柔终于肯放手了,刚松了一口气,脖子却突然被死命地拉了下去。 嘴唇被两片娇柔覆盖,触感滚烫中带着阵阵冰凉的湿润。 小舍猛地瞪大了眼,怒不可遏地一把推开她,一手撑住墙壁,一手钳住她的双手将她高高吊起。 “你发什么疯!” “我爱你,司舍……我爱你啊!” 江小柔泪流满面地嘶吼着,已是全然不顾自己一贯的高傲形象。 小舍似乎完全沒有听见她声嘶力竭的示爱,被眼角余光扫视到的某个地方吸引去了注意。 他慢慢地转过头,动作有些僵硬。 最终,眼神凝固在拐角处的某一点,瞳孔里有着震惊和恐惧。 江小柔下意识地随着他的视线望去,顿时脸色由惨白变成了死灰。 “不……不要……” 小舍猛地甩开她的手,拔腿向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飞奔而去。 “司舍,不要去,,!” 呼喊显得如此无力,随着小舍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拐角处,江小柔慢慢倚着墙壁瘫软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眼泪已近干涸。 “两年了,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她……明明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啊!” 行人愈渐稀少的夜路上,一个狼狈的少女独自蜷缩在地上。 她不知道是从何时起,原本只是为了成就感而引发的这段感情,竟会变得如此深刻。 而当她深爱上了之后,却发现只剩下了绝望。 * * * * * * * * * * * * * * * * * * * * “韵!”小舍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在童韵进屋前拦下了她。 他双手用力地抓着她的肩头,弯着腰直喘气。 童韵被他吓了一大跳,满脸诧异地向他身后望去。 “你怎么一个人跑过來了,出什么事了!” “韵,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小舍抬起头,神色焦急地看着她。 “啊!”童韵猛然捂住嘴,眉眼弯弯地笑了起來:“我沒看见,我发誓我什么都沒看见!” 小舍顿时愣住。 “你……说什么?” “我可沒看见刚才那香艳刺激的一幕!”童韵笑得弯下了腰,顺带着拐了他一个肘子:“好小子,真大胆啊!” 小舍脸色一变,眼神暗沉了下來。 “你说什么?” 童韵以为他沒有听清,顺着气直起腰來正要再调侃他几句,却发现他神色很是不对劲。 “小舍……你怎么了?” 小舍紧紧抿住薄唇,眼神如炬般盯着她。 “该不是又吵架了吧!”童韵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是,再怎么说小柔也是个女孩子,你就不能让着点吗?真沒见过你这么谈恋爱的!” 童韵随意拍着他肩膀的手突然被一把拉下,紧紧地拽到了小舍胸前。 “韵!” “诶,在!” 童韵歪了歪头,不解地望着他青筋暴起的额头。 “你到底怎么了?來,说给姐姐听,我帮你出主意!” 小舍仰起头闭上眼,竭力控制住自己即将暴走的情绪。 这个女人,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情商那么低。 “沒事!”再度睁开眼來时,小舍已经将眼底的怒火压了下去,只留下一片幽暗的光芒:“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刚才并沒有打算要吻她!” 童韵一愣,突然就噗嗤一声笑了出來。 “小舍是在害羞吗?”她微笑着,上下打量着这个已经比她高出许多的男孩:“我们小舍真的长大了啊!可是这种事不用來和我说的,我明白你不是故意的,只是这个年纪都难免会有一些情不自禁的时候,我懂,我懂!” 她懂个鬼。 小舍慢慢眯起眼來,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瞬间就烧光了他的理智。 “情不自禁吗?” 他突然慢慢逼近她,压低了头凑近她娇嫩的脸。 这张清丽的容颜每晚都会准时出现在他的梦里,他多想像此刻一般靠近她,却又担心自己这份浓烈到极致的爱会吓到她,只好一再退避着,独自承受煎熬。 可既然她无法明白他的心,选择一次次将他的爱推给别的女人,为什么他还要傻到一个人独自承受。 “就让我來告诉你,什么才是令我难以压制的情不自禁……” ------------ (七十)和解 “就让我來告诉你,什么才是令我难以压制的情不自禁……” 童韵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完全无法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张越來越近的脸上还留有熟悉的稚气,可眼底那份晦涩不明的光芒却令她感到一丝慌张。 “小……” 就在小舍的唇即将触碰到那梦寐以求的红润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冒出。 “童韵!” 童韵被这声喊叫猛地拉回了神智,倒抽了一口气一把推开小舍,却因为反冲力自己也向后倒去。 小舍眼明手快地一把抱住了她,才免去她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厄运。 童韵站直了身子,慌乱地从他怀里挣脱出來,看向來人。 祁彦风黑着脸站在门外,左手上那个包装精美的小袋子已经被他捏得变了形。 他缓缓挤出一个难看到诡异的笑容,仿佛沒看到一旁僵硬站立着的小舍,对童韵道:“我带了好东西來给你,有沒有准备好晚饭!” 童韵完全不记得自己何时约了他,记忆中两人似乎还在冷战呢?可此时她还是不禁庆幸祁彦风的不请自來,于是赶紧顺着台阶道:“正要去买菜呢?祁大哥载我一程吧!” 说完,也不管祁彦风答不答应,便飞快地向他停在院子外边的车跑去。 祁彦风等她跑远,这才将视线移到了始终低着头的小舍身上,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小舍低着头,碎发覆在眼前遮去了他的神情。 “不用你管!” “我沒有多余的空來管你,所以你最好管住自己的行为,别再做出会令自己后悔的事來!” 话已至此,祁彦风一甩手就向门外走去,留下小舍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阴影里。 地上被拉长的影子,似乎在微微颤抖。 * * * * * * * * * * * * * * * * * * * * 童韵坐在祁彦风的车里向家驶去,从上车到买菜,再到回程,两人之间始终过交流。 祁彦风一路绷着脸,车子开得飞快,若依照平时,童韵早在一旁念叨个沒完了,提醒他要注意安全,不要超速之类的。 可今天童韵根本沒空去理会他。 她沒工夫想祁彦风是为何而來,也沒心思顾及两人之间目前仍未化解的冷战状况,她始终沉浸在刚才小舍带來的震撼中。 可就算想破了脑袋,童韵也沒理出个头绪來。 小舍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举动,而且那深刻的眼神又是怎么一回事。 “到了!” 祁彦风停好车,拔出车钥匙就走向后车箱,动作利落地拿出童韵采买來的食材,走到门前背对着童韵站在原地,一声不吭地等着她來开门。 童韵才从思绪里回过神來,又瞧见祁彦风这般态度,一时间头大无比,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拉开车门向房门口走去。 进屋放下东西,祁彦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随手拿过过期一本杂志翻看起來。 童韵皱了皱眉,将东西提到厨房摆好,又走出來看着他。 “你找我有事!” 祁彦风头也不抬地翻过一页:“饭做好了!” 明知故问,这不是才买完菜回來吗?童韵气结地瞪着他,也來了火,转身走入厨房开始做菜,不再搭理他。 听见厨房里传出锅碗瓢盆的声音,祁彦风这才抬起头深深地望了童韵气鼓鼓的背影一眼,突然摔开手里的杂志。 杂志翻躺在沙发上,封面上是一个随性不羁却气宇非凡的男人,底下写着一行醒目的标題,,年度最佳单身贵族:司禹辰。 祁彦风冷笑着看了杂志封面一眼,又伸出手去一撩,将杂志翻了个面。 祁彦风今天原本是打算來和解的。 冷战了一个多月,已经大大超乎了他自己的预料,这次的争吵其实在他的预料之中,为了自己想要探知的消息,明知道会引起童韵的不快和口角,却还是必须要这么做,只是,祁彦风万万沒有想到两人会吵得这样激烈,更沒想到的是,他居然会真的赌起气來,而且一气就是一个月。 “司禹辰……” 回想起这次吵架的起因,祁彦风微微晃了晃脑袋,甩开各种莫名的情绪,抬手捋过额前的碎发,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目光透过指缝向童韵的方向望去。 原本以为自己的线索只有一个,沒想到现在又多出一个司舍來。 祁彦风勾起嘴角轻笑着。 司舍身份來历是什么?为什么会和童韵有交集,这些祁彦风都早已派人调查过,他知道司舍是景天司家的人,目前居住在司家别墅内,而童韵是在去司家打工的过程中认识的司舍,可至于司舍和司禹辰究竟是什么关系,却一直沒有查探出來。 同一个姓氏,应该是亲戚之类的关系。 祁彦风微微蹙眉,自己对司禹辰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不过祁彦风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童韵和司禹辰绝对不会是一般的雇佣关系,这点从那次司禹辰跑到安氏工作室,巧遇童韵被困并将她救出,以及游乐园那次在西班牙餐厅偶遇时司禹辰的反应之中就可以推测出一二來。 正因为如此,他今天才会來和解,因为不管司舍的身份來历究竟如何,童韵都该是他牢牢抓住的一个关键。虽然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头脑发热,不顾原本计划反倒真的和童韵吵了起來,但毕竟现在还为时不晚,目前來说,最关键的是怎么补救这次的冷战,好不容易才令童韵卸下心防接纳自己,不能就此前功尽弃。 想到这里,祁彦风深深吸了口气,调整好心态和脸部表情后,起身向厨房走去。 “不用太麻烦,简单点弄來吃就好!” 童韵被身后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手里的刀差点跑偏,幸亏祁彦风眼明手快地一把夺过菜刀,这才免除了血光之灾。 童韵看了他一眼,伸手取回菜刀继续切菜。 “还在生我的气!” 祁彦风凑近身去,声音低低地在她耳边问道。 “祁总做了什么可以让我这个下属生气的事吗?” 祁彦风苦笑。 “小韵,我们不要冷战了好不好,这个滋味并不好受!” 那种语气,只有在恋人间才会存在。 就好像是一对小情侣起了口角,男生为了哄回心爱的女友而轻轻柔柔地劝着。 童韵今天本來就被小舍搞得心绪一团乱,刚才又瞧见祁彦风那种莫名其妙的态度,她现在还在气头上呢?压根就沒意识到祁彦风说话的语气有什么问題。 一把拍下菜刀,童韵背对着祁彦风转身去翻炒了两下锅里的蔬菜,板着脸不开口。 “小韵!” 祁彦风又好气又好笑地唤了一声,他不是沒见过女人生气撒娇,可就从來沒见过童韵有这副神态,那种明明堵着气在等和解,却又偏偏不愿开口搭理的模样,完全不似以往那些女人的故作姿态,反倒令祁彦风有种猫爪挠心的感觉。 “好歹我也是你师兄,别让我觉得自己还不如一锅菜好不好!” 祁彦风一把拿起旁边的锅盖盖上,熄了火,反手拉起童韵就向外走去。 “干嘛?放手!” 童韵甩了两下沒甩开,气恼地扭过头由他拉着走,反正是在自己家里,他还能把自己拐到哪里去不成。 “小韵!”祁彦风一把将她按在沙发上坐下,蹲下身平时着她道:“我承认,那天我是语气重了些,不过我也是替你和小舍担心,所以,别再和我赌气了好不好!” 童韵本想不去理会,可听到小舍的名字却又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替小舍担心!”童韵横了他一眼:“你不是一直都很针对他吗?” 祁彦风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个比我小了一轮的孩子,我为什么要针对他!” 童韵明显不信他的话,眼神质疑地瞪着他,仿佛在说那你干嘛要那么激动。 “我是真的为你们担心!”祁彦风起身坐到她身边,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小舍只有17岁,正处于青春期,我是个男人,自然也经历过那段情窦初开的岁月,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这个年纪的男孩在想什么?” 童韵微微侧目,看着他。 “我知道你一直将小舍当亲身弟弟般疼爱,可小舍却未必这么想!” 祁彦风转过头去正视她,童韵心里一惊,想到下午小舍的举动,顿时慌了神,错开眼有些不敢和他对视。 “这怎么可能,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啊!” “我不认为这是个好借口!” 童韵一时语塞,就连她自己现在也不确定了。 祁彦风了然地勾了勾嘴角,却很快隐去了这个动作,突然他一抬手,修长的食指飞快扫过童韵的嘴角:“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童韵想到小舍的举动,顿时神色大变,视线慌张地左右飘忽着。 “我也希望我的猜测是多虑的,但如果小舍真的如我所想那般,对你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那你会怎么做!” “我……我不知道,我沒有想过这个问題!” ------------ (七十一)帮忙 “我……我不知道,我沒有想过这个问題!” 童韵极力摇着头,仿佛像这样用力地摇,就能甩开这些令她惊慌的事情了。 “小韵,相信我,现在是该正面直视这个问題的时候了!”祁彦风叹了口气:“你打算接受他吗?” 这句话问出口,童韵还沒有回答,祁彦风倒是被自己吓了一跳,不明白心里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一丝紧张感。 “当然不是!” 童韵想也沒想就直接否定了祁彦风这个猜测。 “小舍他……只是弟弟而已,弟弟……” 祁彦风松了口气,微笑着看住她。 童韵被他看得有些手足无措,突然沮丧地捂住了脸。 “我该怎么做,难道要直接告诉他吗?” 祁彦风侧目看着她。虽然童韵嘴里这么说,可心里却绝不会这么想,也不会真的去做出伤害司舍的事來。 “不,当然不可以!”祁彦风摇了摇头,神情很是严肃:“小舍还小,沒有经历过感情的事,如果处理不当,很容易会在他心里留下阴影,而这点,就是我最担心的!”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童韵突然觉得很疲惫,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慢慢來吧!这事急不得的!” 祁彦风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他不能让小舍和童韵断绝了來往,但也不能让两人走得太近,只要适当地保持好距离,这种关系将很有利于他。 童韵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祁彦风知道她已经将自己的话都听进去了,于是歪过头展开了笑容。 “现在总不再生我的气了吧!” 童韵慢慢地瞥了他一眼,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那天也太激动了!” 祁彦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很是宠溺地道:“跟祁大哥说这种话,可就见外了!” 童韵勉强一笑:“那我去做饭,你先休息会儿吧!很快就好!” “嗯,好!” 童韵站起身來向厨房走去,脚步有些沉重而缓慢。虽然两人之间的误会是解除了,可小舍的事却又变成一块巨石压在了她心上,怎样都开心不起來。 * * * * * * * * * * * * * * * * * * * * “这份报告是你写的!” 安老爷子看着桌上厚达数十页的报告纸,苍老的手微微蜷起,食指轻叩着红木桌面。 “是的!” 童韵看着他的小动作,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司禹辰和祁彦风在问话的时候都有这个习惯,难道是上位者的职业病吗? 安老爷子点了点头,一直紧绷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你做的很好,短短半年就能有这样的见识,我沒看错人!” 童韵紧张了一天的心情随着老爷子的一句夸奖顿时雀跃起來,可又不敢太过喜形于色,只好抿着唇浅笑。 “是老爷子教导的好!” 这倒不是马屁,童韵可是打从心底尊敬和感激这位老师的。 安老爷子哈哈大笑:“我可沒教你什么?要谢就去谢小风吧!” 祁彦风一进门就听见有人要谢自己,眉头一挑,好笑地问道:“说我什么?不是坏话吧!” 童韵心情大好地扭过头冲他笑道:“才不是,老爷子让我谢谢你的指导呢?” 祁彦风扫了一眼桌上的报告,立刻便明白了,这份报告他早在老爷子拿到手之前就看过,整份报告除了一些格式上的调整外,他几乎沒有参与任何意见,全是童韵一人的杰作。 祁彦风不得不承认,年纪轻轻的童韵在酿酒方面的确有值得夸奖的天赋。 “得到夸奖了吗?恭喜你!” 他笑着走到安老爷子身旁,俯下身耳语了几句。 安老爷子神色不动,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这种事你去处理就好,不用來问我,对了,我下午有事要出去一趟!” 祁彦风点了点头,和童韵两人行礼后退出了安老爷子的办公室。 等电梯的时候,祁彦风突然对童韵说:“小韵,我下午还要开会,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童韵正乐滋滋地回味着安老爷子的夸奖,心情甚好,当即满口答应:“好呀,什么事!” 祁彦风带着她回到总经理办公室,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资料袋來,道:“这是我们这个季度最新产品的资料,是机密档案,你帮我送到一个地方去!” 童韵接过资料袋,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要送去哪里!” “景天!” 童韵正看着资料袋上大大的红色密封章,甫一听见这两个字,顿时愣了愣,心想我沒有听错吧!要不要那么巧。 祁彦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是一片讳莫如深的神情,口气却全然与表情不相一致。 “咦,你不知道景天企业吗?” 童韵沉默了一小会儿。 “知道!” “哦,我想也是!”祁彦风故作了然地点了点头:“你去把资料送到他们总部,亲手交到司总裁的手上,记住,这是一份关系到我们这个季度新品推出方案的机密文件,一定要亲手交给司总裁!” 童韵呆呆地应了声,只觉得满脑子都是“景天”、“司总裁”、“亲手”这几个字眼,乱轰轰地绕成一团,在脑袋里直打架。 直到抱着资料走出安氏大楼,童韵才想起祁彦风最后的话。 “路途比较远,下午送过资料后就不用公司了,回家休息去吧!” 童韵叹了口气,这算是补偿吗?她倒情愿呆在工作室里做各种学习和研究,才不要去景天呢? 坐着祁彦风帮她安排的车來到景天楼下,将司机遣了回去,童韵站在直入云霄的景天企业大楼下,有些发懵。 “童小姐!” 身后有人叫她,童韵扭头一看,是个长相清秀却很干练的男人,看着有些眼熟。 “您好,您是!” “我是方杰啊!景天的企划总监,我们以前见过几次,你不记得我了吗?”方杰指着自己,一脸诧异地问道。 方杰,童韵皱眉思索了老半天,这才想起他是谁來。 和司禹辰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童韵偶尔也会去景天找司禹辰,例如周末司禹辰要开会或者加班,童韵就会被拖过去坐在办公室里等他,那时候的两人是甜蜜的,也沒想过将來会怎样,所以这段恋情压根就沒有任何隐藏,全公司上下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们的总裁最近有了个很要好很宠爱的新女友。 可也只是“新”女友而已,司禹辰换女友的速度赶得上他换衣服。虽然童韵是他们见过最受老板宠爱也任期最长的,可最终结果呢? 虽然沒有人到过司禹辰和童韵分手的消息,可作为景天的员工,从來也就沒人关心过这些,一段时间见不到人,不就说明一切了吗? 方杰之所以会记得童韵,一是因为童韵毕竟是司禹辰历任女友中任期最长的一个,二來则是因为他曾见过童韵一个人坐在司禹辰的办公室里看关于葡萄酒的深度书籍,司禹辰的女伴有妖娆美艳的,有小家碧玉的,有豪迈爽朗的,可从沒有一个像童韵这样可以坐下來静静地看书学习的。 因此,方杰就这么记住了这个娇小干净的女生。 而童韵则对这个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加之最多也是点头招呼的男人几乎毫无印象,若不是他自我介绍得有模有样,童韵是决计想不起來的。 “你來景天有事!”方杰看了看身后的大楼,刚才童韵一直站在这里仰着头发呆,应该是有事的样子,难道是來找司禹辰的。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挑,方杰有些犹豫如果一会儿童韵问起司禹辰的行踪,自己到底该不该告诉她呢? “额……嗯!”童韵犹豫了一下,想自己怎么说也是以工作的名义來的,有什么可躲躲闪闪的,于是点了点头,问道:“我來找司……总裁,他在办公室吗?” 方杰猛地滴下一滴汗來,好的不灵坏的灵,越是不想什么就越是要來什么? “总裁他……” 方杰目光躲闪着,在思考到底该怎么说,说在吧!到时候总裁怪罪下來他可吃不了兜着走,前阵子内贼的事才刚刚过去,他还处于观察期呢?虽然这无关工作,可万一总裁火了,他照样还是要滚蛋。 但要说不在吧……方杰偷偷看了童韵一眼,总裁最近的心情似乎一直都不怎么好,身边虽说也有新的女友,可从沒带到公司來过,对人家也一直不冷不淡的,他曾随口提起一次童韵,就被司禹辰狠狠瞪了回去,照这么看來,总裁似乎对眼前的这个女孩还是很在乎的。 两人到底有沒有分手呢?方杰开始纠结了,会不会总裁其实一直都在等她來…… 童韵瞧见他的神色,心下明了,当即开口解释道:“我今天是代表安氏企业來交一份资料给司总裁的!” 方杰顿时松了口气,摸了摸鼻子。 “那你给我吧!我正好要上去!” 童韵笑着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我们总经理交代过,这是重要的机密文件,一定要亲手交给司总裁,如果您不方便说的话,我可以自己去前台登记!” ------------ (七十二)物是人非 童韵抿唇微笑,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我们总经理交代过,这是重要的机密文件,一定要亲手交给司总裁,如果您不方便说的话,我可以自己去前台登记!” 被她这么一说,方杰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干笑两声反手一指大门:“总裁在办公室里呢?不过一会儿要开会,你最好赶紧上去!” 童韵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不再多寒暄,抱着资料袋快步向景天大门走去。 甫一进门,沒有挂工作证件的童韵便被保安给拦下了。 “小姐,请问有什么事!” “您好,我是安氏企业的职员,公司派我來给司总裁送一份文件!” 童韵掏出安氏的铭牌來,她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拦在外面,祁彦风既然派她來,自然会事先打点好一切。 保安是个刚到景天上班不久的小伙子,并不认识童韵,于是公事公办地接过她的铭牌翻看了一下,跑到旁边去打电话了。 几分钟后,小保安折返回來,将铭牌递还给童韵。 “谢谢你的配合,请随我去登记一下!” 做好访客登记后,童韵向小保安道了谢,往电梯口走去。 一个四十多岁的保安走到小保安身边,提了提裤腰带。 “真爽!” 小保安露齿一笑:“李叔,解决了!” “是啊!好久沒那么畅快了!”被称作李叔的中年保安看了眼童韵,疑惑地皱了皱眉:“很眼熟啊……她是谁!” 小保安翻看了一下登记簿:“童韵!” “童韵!”李叔看着童韵等电梯的背影,摸着下巴想了半天,突然大叫一声:“是她,童小姐!” 小保安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李叔为何如此大惊小怪。 “李叔你认识!” “景天有谁不认识她啊!就你这个新來的愣头青才会不知道!”李叔一拍桌子,狠狠瞪了小保安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还记不记得上工第一天头儿给你的保安守则!” “当然记得,我可是倒背如流!” “第一条是什么?” “牢记每一位出现在总裁身边的女性姓名和长相,凡是连续一个月沒有出现在总裁身边的女性访客,一律不予接待!” “为什么?” “因为总裁公务繁忙,沒有空一一接待已过‘任期’的前任!” “啪!” 李叔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任期’这种词也是你能说的,!” 小保安委屈地撇了撇嘴,轻声嘟囔:“事实嘛……” “还说!”李叔两眼一瞪:“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会把人放进去!” 小保安猛地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向电梯口望去,看着童韵走入电梯,关门上楼。 “你……你是说她是……” “废话!”李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小保安半张着嘴摇了摇头:“看着不像啊……总裁的女人不都是……”他比了个前凸后翘的动作,啧啧有声地砸吧着嘴:“那位小姐看上去那么清纯,总裁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迟早有一天会被你连累死!”李叔翻了个白眼,转身去拿对讲机:“监视科监视科,我是老李,帮我查一下……” “等等!”小保安一把拉住李叔的手:“可是我刚才已经联络过秘书室,是总裁让她上去的!” 李叔瞪着眼挂上对讲机,机械地扭过头來:“你说什么?” 小保安点了点头,神情坚定地看着他,表示自己绝对沒有瞎说。 总裁让前任到公司來找他,这可是李叔在景天干了近十年以來头一回见到。 “总裁要吃回头草!” “李叔……这才是我们不该说的吧!,!”小保安猛翻一个白眼,一大把年纪了,怎么比他还八卦。 似乎所有总裁、最高领导人的办公场所都会设在建筑物的最顶层,司禹辰也不例外。 童韵坐着电梯直达景天大楼的顶层,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她恍然有种隔世的感觉。 眼前的摆设都和当年一样。 还是这条走道,司禹辰曾牵着她的手,在女秘书的微笑注目礼下,将她带进自己的办公室。 还是这株盆景,司禹辰曾笑指着那盆殷红说和她喝醉时的脸一个颜色。 也还是这个大厅,司禹辰趁女秘书去洗手间时,高兴地将她抱起來原地转了三圈,,因为那天,童韵第一次在公司里轻轻地吻了他一下。 触目的一切都沾染着两人甜蜜的回忆,却已然物是人非。 童韵收回目光,径自走到秘书的桌前,轻轻吸了口气。 “您好,我是安氏企业的职员,來给司总裁送文件!” 女秘书早在童韵踏出电梯口的一刹那就看到了她,总裁一早就吩咐过今天会有合作商來送新产品的资料,可她绝不会想到來人竟是童韵。 女秘书为难地看着童韵,心里暗恨楼下的保安办事不利,知道童韵上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可人已经到了跟前了,总不好让她回去吧! 童韵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烦请帮我通报一声!”想了想,又道:“我送完东西就离开!” 女秘书尴尬地笑了笑,她和童韵已不是第一回见面了,总裁对童韵的宠爱她是整个景天里看得最清楚的,那段日子的甜蜜甚至令她一度以为总裁要结束花花公子的生涯,定下心來了,只是如今…… “请稍等!” 女秘书暗叹一声,很快变恢复了职业化的笑容,公事公办地按下通话钮,这些事不是她这个秘书能管的,还是让总裁自己去操心吧! “总裁,安氏的员工到了!” “请他进來!” 通话机里传出司禹辰沉稳磁性的嗓音。 童韵原本故作正经的表情瞬间有一丝动摇,她不禁连连苦笑,只是听见声音就能引起心里那么大的波动,如果等下见了面,又会是怎样一种情形呢? 挂断通话,秘书起身示意童韵可以进去了。 童韵深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抱紧手中的资料走到挂着“总裁办公室”牌子的门口,抬手轻轻敲了两下。 很快,司禹辰的声音便隔着门板传了出來。 “请进!” 司禹辰左手拿着咖啡杯,右手翻阅着一份文件,上面记录着安氏这两年來葡萄酒的产量和销量。 安氏每年的产量都不多,但售价却相当的高,往往一款新品红酒,只要在宣传期内压住销量,不用多久市场售价就会翻上一倍之多,这也是各大公司拼命争夺代理权的原因。 安氏在国内的代理商一个手能数得出來,而且安氏坚持一年一签的原则,绝不会因为某家代理商的销售量好而一次签上几年,因此,每年一度的合同签订仪式,都成为了各大代理公司打响名头的好时机,只是,唯一有一家代理商是例外,几乎从沒有在签订仪式上出现过,但却霸占着一个常年固定代理的位子。 这家代理公司就是景天,沒有人知道司禹辰与安氏签订了多少年的代理合同,安氏与景天也都一致对外三缄其口,其中的原因,只有两家企业的老板,,司禹辰和安老爷子自己心里清楚了。 今天是安氏每个季度的新品提交日,也意味着景天将又一次占据酒业市场龙头老大的地位,因此,司禹辰和以往一样,特意空出午休时间,等待着最新的产品报告。 听到开门声,司禹辰抬起头來随口说了句:“今天怎么那么晚!” 话音刚落,他就愣住了。 四目相交,童韵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彷佛漏跳了一拍。 “怎么是你!” 愣怔过后,司禹辰紧紧促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仓皇,声线紧绷地问道。 在童韵听來,这分明就是不欢迎的态度和语气,不禁觉得有些憋屈。 这算什么?虽然已经分手了,但她今天是以合作方的名义过來谈公事的,至于摆出那副厌恶的神情吗? 童韵咬了咬牙,两眼直视着他,沒有一丝动摇地平静开口。 “您好,我是安氏的职工,今天是來送下季度新品资料的!” 童韵的镇定自若是司禹辰万万料想不到的。 人往往都是这样,即使是自己先说的再见,却依旧奢望着对方会留恋回头,司禹辰也不例外,他试想过许多次两人再次碰面的情形,无论是惊慌失措的表情,还是哀怨忧伤的神态都在他的脑海中预演过,但却绝对不是现在这种态度。 司禹辰的眼神瞬间冷了下來,有些置气地扣了扣桌面:“拿过來!” 童韵丝毫沒有迟疑地大步上前,将资料袋摆在司禹辰面前,又退回原地。 司禹辰两眼盯在她脸上,不死心地想从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來,可最终还是令他失望了。 童韵轻轻鞠了一躬,那神态是如此自如、有礼,仿佛对面那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前男友,而真的就只是一个合作企业的总裁一般。 “我先走了!” “等等!”司禹辰吐口而出地叫住她,见童韵抬眼看了他一下,慌忙错开眼,一指房间里的沙发道:“我还沒看过资料,万一你在路上遗失了部分内容怎么办,等我检查过后再走!” 童韵一愣,顿时有些恼火, ------------ (七十三)神仙爷爷 童韵一愣,顿时有些恼火。 他是瞎子吗?资料袋完就在他眼前,上面的红泥封印还是完好无损的,就算内容有缺失也不关她的事吧!童韵吸了口气,是打算刁难她吗?奉陪就是了。 于是连看都沒看司禹辰一眼,童韵转身走到一旁的沙发上重重坐下,一声不吭地等他开封检查。 司禹辰得意地嘴角轻勾,手里拆着封口,眼角的余光却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渐渐地,他嘴边的笑意不见了,手里的动作也慢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寂静沉吟。 她似乎消瘦了许多,是工作太累,学习太辛苦的缘故吗? 可那双眼睛依旧是如此明亮,清透得一尘不染,令人不敢直视。 她好像比以前更有自信了,看上去也更成熟了,比起以前的甜美,现在更多了一种独特的韵味,如果说以前的她是纯净的原液,现在的童韵则渐渐开始了蜕变,在知识的熏陶中变成了一瓶发酵成熟的美酒。 为什么……为什么离开了他,她依旧能过得那么好。 等等,他在想什么?。 司禹辰猛然一惊,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些,不是早已决定要放手了吗? 他仓促地撕开资料,伸手去抓桌上的咖啡杯。 “啪!” “该死!” 司禹辰瞪着洒满桌面的褐色液体,顾不上去擦身上的污渍,手忙脚乱地举起文件。 咖啡顺着桌面缓缓淌下。 一只白净的小手拿着几张纸巾接住了即将滴到羊毛地毯上的咖啡,顺着咖啡的流淌路线一路轻按着擦拭回去。 “我自己來!” 司禹辰一把推开童韵的手,抽出一大把纸巾在桌上胡乱地擦了起來。 童韵看了他一眼,掉转一个方向又擦了起來。 这似乎是一种习惯,习惯了帮他做任何事。 看着她的沉默,司禹辰眉峰一皱,突然起身一把抓起她的手。 “够了,我说我自己來,你听不懂吗?!” 童韵的手微微一抖,神色瞬间黯淡下來,抽回手退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摆在膝盖上的右手腕上有一圈殷红的痕迹。 童韵双手握拳,自始至终沒有说过一句话。 司禹辰瞪了她许久才重重坐下,他现在只觉得心里很烦,也很乱,似乎只要童韵在旁边,他的情绪就会失常,根本无法控制。 擦干桌面上的水渍后,司禹辰抓过资料翻看了两眼,突然又烦躁地一扔。 “你走吧!” 童韵微微抬眼,前脚才让她坐着等他看资料,沒过几分钟就又开始赶人了,不过既然人家开口逐客了,她也沒必要再在这里坐着,起身连招呼都懒得打就向门口走去。 司禹辰瞪着她平静的背影,在门关上后,狠狠一拳砸向桌面。 咖啡杯转了几圈,又一次躺倒在桌子上。 “该死!” * * * * * * * * * * * * * * * * * * * * 李叔看着眼前这个一表人才的男人,疑惑地问道:“你说你是來找谁的!” “我找一位姓童的小姐,她今天是來给贵公司总裁送文件的,我顺路过來问问她到了沒有!”祁彦风耐心地又回答了一遍李叔的问題。 李叔恍然大悟地看着他:“哦~是童小姐吧!” 祁彦风轻轻挑眉:“您认识她!” 李叔表情古怪地看了眼长相英俊的祁彦风,这家伙该不会是童小姐现在的男朋友吧!看这长相气度倒也并不输给总裁,童小姐还真是好命,找的对象都是这么优秀的。 等等,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总裁的前女友上门來找总裁,而这个前女友的现任男友又追到景天來,李叔顿时神色一变,心道如果三人碰了面,该不会打起來吧!。 多思多虑的李叔立刻低下头,连连摆手:“不认识,不认识,这里有记录我才知道的,喏,你看!”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话里的可信度,李叔举起登记簿指给祁彦风看。 祁彦风扫了一眼,见的确是童韵的签名,于是问道:“那她现在人呢?走了吗?” 李叔嗯嗯啊啊了半天,嗫嚅地小声说道:“走了,刚走的!” 祁彦风长长地“哦”了一声,心下了然地看着李叔。 “那我就不打扰了,辛苦您了,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 李叔摆着手,心想你赶紧走吧!别一会儿撞上可就惨了。 祁彦风点了点头,眼神下意识地向电梯口看去,刚巧看到童韵从电梯里走出來,于是转过头來微微一笑,迈开步子向外面走去。 童韵低着头向前走着,隐约能感受到周遭的注目,她也明白自己來景天肯定会遇上这种情况,于是加紧脚步向门外走去。 李叔咋舌地看着一前一后向门外走着,却似乎完全沒有发现对方存在的两人,拍了拍胸口。 “人老了……不经吓啊!” 童韵一走出景天的大门,就飞快地跑向一旁的巷子,直到周围再也沒有人时,才停了下來。 她抬起腕部依旧有些红印的右手,轻轻抚摸着那条印记,闭上眼靠在墙壁上。 突然,她轻笑出声。 对自己因与司禹辰见面而变得起伏的情绪发笑,刚才不是她够淡然,只是童韵不允许自己在司禹辰面前流露出任何的脆弱來,如果让他知道自己一直无法放下这段感情,一定会不屑地笑死吧! “切……这算什么?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童韵深深吸了口气,振作好精神,掏出电话边拨号码边向公车站走去。 “喂,院长妈妈,我是小韵,嗯,我一会儿去看您!” 童韵的身影越走越远,巷子的另一侧祁彦风走了出來。 “留恋!”他嘴角轻轻勾起:“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吗?你身上还有多少能被我挖掘出來的事呢?童韵,我可是很期待啊!” 祁彦风双手握成了拳,又缓缓松开,冷哼一声后快步向自己的跑车走去,发动车子调了个头。 祁彦风放了童韵一下午的假,因此童韵到孤儿院门口的时候,天还是亮着的。 她慢慢地沿着路边向孤儿院走去,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童韵眨了眨眼,师傅,他不是说下午有事吗?怎么跑这儿來了。 安老爷子一个人坐在孤儿院对面空地的长凳上,面向孤儿院的大门看着,似乎在想着什么? 不一会儿,有个小男孩跑到他身边,怯怯地抬起头问道:“老爷爷,你今天也是來发奖品的吗?” 安老爷子低下头,摸了摸小男孩的一头板寸。 “这要看你乖不乖了!” “乖,小宝最近一直都很乖!” 安老爷子呵呵一乐,又问道:“这样啊!那你想要奖品吗?” 小宝飞快地点了点头,又迟疑地摇了摇头。 安老爷子奇怪地看着他:“不想要!” 小宝整张小脸都纠结在一起:“想要,可是院长奶奶说不能讨奖励,不然不算数!” 安老爷子眼里微微闪过一丝什么?微笑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包装得与众不同的棒棒糖來,递给了小宝。 “看在你那么听话的份上,老爷爷相信你真的是个乖孩子,來,这个奖品给你!” 小宝的双眼顿时一亮,高兴地接过棒棒糖就要跑开,想了想后又跑了回來,礼貌地向安老爷子鞠了一躬。 “谢谢老爷爷!” “嗯,乖,去吧!” 安老爷子笑得安详,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小宝得到了夸奖,又得到了棒棒糖,兴高采烈地向孤儿院蹦跳而去。 太好了,孤儿院的很多小朋友都得到过奖品了,可就是他一直沒有机会遇到老爷爷,看來今天趁院长奶奶午睡的时候偷溜出來是正确的。 小心翼翼地穿过马路后,小宝撒开小腿就往孤儿院里奔去,突然一转头,激动地跳了起來。 “姐姐,小韵姐姐,你來啦!” 童韵蹲下身亲了亲他。 “嗯,姐姐來看你们了,小宝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呀!” 小宝得意地挥着棒棒糖道:“这个是奖品哦!” 童韵看了眼他手上的棒棒糖,突然觉得很眼熟,随口问道:“是吗?小宝真乖,怎么不吃呢?是不是不舍得吃!” 小宝抬起下巴咧嘴一笑:“这个才不是用來吃的呢?” “哦!” “院长奶奶说过,如果拿到这个奖品,就可以去换一朵小红花,等过年的时候,所有有小红花的小朋友都能得到去游乐园玩的机会!” 看着小宝脸上洋溢着的光彩,童韵暖暖地笑了开來,可又觉得一阵奇怪,她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奖励政策,而且不让孩子们吃棒棒糖,反倒是用棒棒糖來换取去游乐园的奖励,院长妈妈这是什么意思。 “奖品是谁给的呀!”孤儿院的孩子沒有零花钱,童韵知道这绝不可能是他们自己买的。 “那边那个老爷爷!”小宝一手指向安老爷子的方向,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对童韵说:“小韵姐姐,小宝偷偷告诉你哦,你不可以说出去!” 童韵故作严肃地点了点头。 “老爷爷是天上的神仙,最喜欢乖孩子了,只要乖孩子见到老爷爷,就能得到奖励!” “噗嗤……” ------------ (七十四)棒棒糖 “噗嗤……” 童韵一时沒忍住,笑出声來。 “小韵姐姐!”小宝涨红了脸叫起來:“你不要笑啦!不信你自己去问老爷爷,小宝才沒有吹牛!” 童韵赶紧安抚道:“是是是,小宝是个乖孩子,姐姐相信你!” 她扭头向安老爷子的方向望去,心里疑惑的同时却也是忍俊不禁,师傅什么时候变成天上的神仙了。 “小宝你先进去吧!姐姐一会儿去陪你们吃饭!” 听到童韵要留下來吃饭,小宝的眼前立刻浮现出各种好菜,太棒了,小韵姐姐做的饭菜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他要赶紧去告诉小朋友们,大家快点洗好手准备等吃饭吧! 小宝美滋滋地向孤儿院跑去,童韵站起身來目送他进入大门后,转身向马路对面走去。 “老爷子!”童韵走到安老爷子身边,轻轻地唤了一声。 安老爷子抬头见是她,脸上的表情不可谓不惊讶:“小韵,你怎么在这里!” 童韵微微一笑,在他身旁的长凳上坐了下來。 “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啊!” “这里!” 童韵伸手一指对面的孤儿院,扭过头來疑惑地问道:“倒是您为什么跑这儿來了!” 安老爷子面色一变:“你是孤儿!” 童韵点了点头。 “就是这家孤儿院!” 童韵眨了眨眼,再度点头。 安老爷子苦笑了一下:“太巧了……太巧了……” “老爷子,什么太巧了!” 安老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道:“可能是我们有缘吧!所以我才会收你做学生……好了,我先走了!” 童韵被他的话搞得一头雾水,正要再问几句,安老爷子就摆了摆手,独自走开了。 巧,难道是老爷子和孤儿院有什么关系吗?他为什么要给孩子们棒棒糖呢?院长妈妈又为什么要孩子们用棒棒糖來换取去游乐园的机会,那支棒棒糖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眼熟。 抱着满肚子的疑惑,童韵找到了院长妈妈。 才进院长妈妈的办公室,就看见正在献宝的小宝。 “院长奶奶,你看,小宝得到奖品了!” 院长妈妈脸色一变,转而微微一笑接过棒棒糖來,又从抽屉里取出一朵纸质的小红花,放到小宝张开的小手上。 “小宝好棒呢?这朵小红花给你!” “耶,太棒了!”小宝兴奋地原地跳了三下,睁着圆圆的眼睛看住院长妈妈:“院长奶奶,那我过年的时候是不是可以跟小朋友们一起去游乐园了!” 院长妈妈慈祥地摸了摸他的头:“是的!” 看着小宝一溜烟地跑出办公室,童韵这才伸手敲了敲门,笑着道:“院长妈妈,我也要去游乐园,可是我沒有奖品來换,怎么办!” 院长妈妈沒想到童韵就站在门口,顿时有些慌张地收起了棒棒糖,笑着道:“小韵來啦!” 童韵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动作,心里更是疑惑不解,于是正了正神色走到院长妈妈身边。 “院长妈妈,那支棒棒糖给我看看行吗?” 院长妈妈沒有吭声,只是有些为难地低着头,那神情看得童韵几乎都有些不忍心了,过了许久,她才轻叹一声,将棒棒糖拿了出來。 童韵接过棒棒糖,仔细看着它的包装。 棒棒糖的包装和市场上售卖的完全不同。虽然也是圆形,却足足大了一圈,糖果外面用一张印着字和图案的纸包裹着,不是那种塑料包装,看上去倒像是人为包上的。 童韵凑近了仔细看那张包装纸,突然瞪大了眼睛:“这是……酒标,!” 突然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童韵猛地想起自己十八岁那年离开孤儿院的时候,院长妈妈似乎也给过她一支棒棒糖,那支棒棒糖早就被她吃了,吃的时候只觉得很好吃,可以后童韵再也沒有买到过一样味道的棒棒糖了,现在看到这个酒标的包装纸,童韵一下子就回想起了那个味道。 “红酒味的!” 她抬起头看住院长妈妈:“这棒棒糖是红酒口味的,和您当初给我的那支一样!” 院长妈妈缓缓点了点头,神色间竟然有种哀伤。 “这支棒棒糖……”童韵看着她的表情心头一凛,又想起了棒棒糖的來源,,安老爷子,琢磨了一下措辞问道:“有什么故事吗?” 院长妈妈眼神闪烁了几下,走到一个柜子前。 “什么故事不故事的,也不知道是谁总给孩子们这种棒棒糖,我发现是红酒做的,所以才不给孩子们吃!”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到桌上打开,里面竟然是满满一盒棒棒糖。 童韵瞠目地看着那些棒棒糖,它们的包装不尽显同,可竟然都是酒标。 老爷子这是打算做什么?竟然送那么多红酒棒棒糖到孤儿院來,是有什么含义吗?而且……如果是从她还在孤儿院时就开始这个行为的话,那算起來已经有十多年了,这样的坚持……童韵微微阖下眼帘,一定是有故事的啊! “小韵你不是喜欢酒吗?不如拿去吧!反正孩子们也不能吃!” 童韵抬起头來笑了笑。 “原來您是因为这个,才会用游乐园的诱惑來把棒棒糖从孩子们口中换下來的啊!院长妈妈果然还是那么仔细呢?您留着吧!等孩子们将來长大离开的时候,就一人给一支,也让他们尝尝这个味道,我记得可是很好吃的呢?外面才买不到!” 院长妈妈轻轻地“嗯”了一声,将盒子收了起來。 “唉……我好久都沒有再吃到过这个味道了,院长妈妈,您说会不会是那个送糖的人自己做的呢?” 院长妈妈脸色一僵,快速背过身去将盒子放回柜子上:“或、或许吧!我可沒尝过!” 童韵轻轻叹了口气,院长妈妈……您沒发现自己矛盾了吗?刚才还说知道这支棒棒糖是红酒做的,怎么又会沒有尝过呢? “那这支就送给我了吧!” 童韵冲着转回身來的院长妈妈挥了挥手里的棒棒糖,讨好地笑着。 * * * * * * * * * * * * * * * * * * * * 童韵想了一个晚上,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虽然她不知道这棒棒糖到底意味着什么?背后又有怎样的故事,可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老爷子和院长妈妈之间一定认识,而且还有着一种匪浅的关系。 看着手里的棒棒糖,童韵拿起茶杯喝了口水。 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朋友,兄妹,还是……恋人,。 “噗,!” 童韵被自己的猜测给呛到了,一口水喷在桌面上。 “不会吧……”摇了摇头,拿过纸巾开始擦桌子。 “小韵,老爷子找你!” 童韵抬头一看,是祁彦风。 “哦,我这就去!” 童韵站起身來把棒棒糖往口袋里放。 “看什么呢?”祁彦风眼明手快地一把抓过她手里的东西,低头一看,顿时瞳孔紧缩:“这棒棒糖哪儿來的!” 一听这话,童韵诧异地抬起头看住祁彦风:“你认得这棒棒糖!” 祁彦风神色一变,笑了起來:“棒棒糖有什么认不认识的,我只是沒想到你这么大个人了还会吃棒棒糖,也就随口问问!”说完,将棒棒糖递还给童韵。 这口气像是随口问问的,童韵迟疑地看着他,但又瞧不出什么古怪,于是接过棒棒糖放进口袋里:“那我先过去了!” “嗯,我去车库等你,待会儿直接下班吧!” “好!” 等童韵走入电梯,祁彦风才收起了笑容,眼神中有着难以言喻的震惊。 “进來!” 童韵放下敲门的手,推门前又隔着口袋摸了摸那支棒棒糖,这才推门进去。 “老爷子,您找我!” 安老爷子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玻璃桌上放着杯一口都沒动过的红酒,似乎在想着心事。 “坐吧!” 童韵依言坐下,等着他开口。 安老爷子定定地看了她半天,才开口问道:“小韵,你是孤儿!” 童韵沒想到老爷子竟然会找她來问这个,想起自己的各种猜测,心头一跳。 “是,就是在您昨天去的那家孤儿院长大的!” 童韵再次强调了一遍,小心翼翼地看着老爷子脸上的表情,果然,安老爷子听了她的回答后脸上肌肉微微一抽,神色间竟然有些激动起來,不过很快又被他压抑下去了。 “你在那里……生活了多久!” “从有记忆开始就在孤儿院里了,一直到十八岁才出來独自住的!” “你今年多大!” “过完年就二十七了!” 安老爷子嘴巴动了动,似乎还想问什么?又沒有问出口來。 童韵听着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題,心里也是焦急,怎么都说不到点子上呢? 童韵转了转眼珠,趁安老爷子拿起红酒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棒棒糖來,放到桌面上。 安老爷子喝口酒定了定神后,放下酒杯,沒想到桌子上突然多了支棒棒糖來,顿时神色一变。 “老爷子,这支棒棒糖是您的吧!”为了能知道老爷子和院长妈妈之间的关系,童韵只好开门见山了:“我听孤儿院的孩子说,是您给他们的!” ------------ (七十五)往事(1) “老爷子,这支棒棒糖是您的吧!”为了能知道老爷子和院长妈妈之间的关系,童韵只好开门见山了:“我听孤儿院的孩子说,是您给他们的!” 安老爷子突然咳嗽起來,童韵赶紧上前去替他顺气,暗怪自己太心急了,怎么能这样逼老人家呢? 停下咳嗽,安老爷子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沒事。 “我见小孩子可爱,所以有时候就带点糖果给他们!”安老爷子眼神扫过桌子上的棒棒糖,故作寻常地道:“怎么跑你这儿來了!” 童韵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只是拿起棒棒糖,举到眼前静静地看着。 “老爷子!”童韵抬眼,轻轻地道:“院长妈妈让我告诉您,她现在过得很好!” 安老爷子猛然一震,脸上神色如彩虹般变换了几下,徒然叹了一声。 “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童韵的声音依旧是轻轻柔柔的。 “知道我和心雅是……”安老爷子猛然收声,老眼一翻瞪向童韵:“你这丫头,是不是在套我的话,!” 童韵沮丧地垮下脸來:“老爷子您不用那么精明吧!” 她可是卯足了劲,甚至用上了以前对付那些问題青年的怀柔政策,沒想到还是被识破了。 “老爷子,反正都说漏嘴了,您就告诉我吧!”童韵双手合十,神色却很是认真地看着安老爷子:“好歹那也是养育了我十多年的院长妈妈,她在看着这支棒棒糖的时候,那种哀伤的表情……我很担心她,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请您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好吗?” 安老爷子缓缓闭上眼:“哀伤吗……” 童韵赫然发现,老爷子的脸上竟有着和院长妈妈同样的神情,那样哀伤,那样无奈。 安老爷子睁开眼來,低低地叹了一声:“好吧!” “心雅和我是青梅竹马,我们两家本就是世交,又同样做着红酒生意,交往甚密,因此我和心雅从小便定了娃娃亲!” 院长妈妈本名童心雅,童韵的姓就是随着童心雅的,孤儿院里的孩子多是年幼失去双亲被送入孤儿院,也有少部分是直接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这些被遗弃的孩子有些会在随身的物件里找到他们的姓名和出生年月等记录,但也有一些是连姓都不知道的孩子,这些孩子,童心雅就会让他们随了自己的姓,童韵就是其中之一,她从沒有问过童心雅自己是怎么到孤儿院的,自从她知道自己和童心雅一个姓后,便对自己的來历毫无兴趣了。 对她來说,童心雅就是亲生母亲,就是她的天,她的家,而那对将她狠心抛弃的父母反倒成了可有可无的人,谈不上恨,更沒想过要去追寻什么? “可是因为一次生意上的纠纷,我的父亲和心雅的父亲决裂了,两家人再也不相往來,可那时我和心雅已经在交往了,心雅她很喜欢小孩子,我们约好了要生四个孩子,两男两女,但就因为这场意外,家里反对我们两人继续交往,甚至取消了婚约!” 童韵瞠目结舌地看着安老爷子,沒想到竟然被她猜中了,只是……这听起來并不像是一个幸福圆满的故事。 “心雅被她父亲关在家里,而我父亲也替我办好了去法国留学的手续,不多日就要送我出去,心雅得知即将与我分开的消息后,大哭了三天,然后开始绝食!” 童韵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她完全无法想象温柔婉约的院长妈妈竟然会做出如此激烈的举动。 “就在我要出国的前一晚,我从佣人口中听说了心雅晕倒被送往医院的事情,再也无法忍受家里的逼迫,于是连夜带着行李和机票跑去医院,趁陪夜的佣人睡着时,把心雅带了出來,我们决定私奔,一路感到飞机场,换了当天半夜的机票直奔法国!” 童韵面色一片平静,自从听见院长妈妈为了爱情绝食后,她觉得在沒有任何事能令她惊讶了,而私奔已经成为了一个必然行为。 “我仅存的一点积蓄都拿去买机票了,到了法国的时候,我们两人身上可谓是身无分文,在地下道里睡了两天后,我知道我必须要找到一份工作,心雅的身体越來越差,如果再不好好调养,后果将会不堪设想,我沒有别的手艺,唯一懂的就是葡萄酒,于是我找到一家小酒庄,很幸运地得到了一个打工的机会,酒庄的老板人很好,不仅给我工作,更让我和心雅住在了酒庄里,不用挨饿受冻,我工作很勤快,边工作边学习,很快就能够独当一面了,酒庄老板孤身一人生活,沒有子女,他将我当成是自己儿子一样培养,我也沒有辜负他的期望,只用了三年就研发出了一款新品,使这个小酒庄一跃成为当年销售量最好的一匹黑马!” 回想起当年的成就,即使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安老爷子,老脸上也不禁泛出夺目的光芒來。 “法国很大,而我们的酒庄位于一个偏僻的郊区,因此家里人一直都无法找到我们,心雅虽然很挂念父母,可也只在每年过年的时候会跑到法国市中心去匿名投递一封家书,告知家里我们一切安好,那段日子,我们真的过得很平静,很幸福,酒庄老板甚至说过,他过世后会将酒庄交给我,希望我能替他好好将这毕生的心血经营下去,可沒想到,还沒等到那一天,他就因病去世了!” 安老爷子顿了顿,神色徒然间黯淡下來,童韵起身替他倒了杯茶,却被他推开了去。 “由于沒有遗书,沒有任何有效的法律文件,酒庄被一家跨国公司通过不法手段恶意收购了,就连我的研发成果也因为沒有即使注册而被一并收购了去,我和心雅从酒庄里被赶了出來,那时的我们虽然悲愤不已,但好在老板生前对我们很好,经济上也足够富裕,因此我们决定另起炉灶,我们在更远的郊外买下了一处政府拍卖的房产,又拿出所有的继续去购买了酿酒的设备,在家里开了个小酒庄,我发誓一定要替老板抢回酒庄、抢回属于我们的市场!” “后來呢?您成功了吗?”童韵急切地看着安老爷子。 安老爷子苦笑了一下。 “事情远远沒有我们想的那么顺利,沒有资金沒有规模的小作坊,要想和跨国大公司斗争,除了创新沒有别的办法,我开始日夜钻研新品,品尝各种酒的原液,尝遍所有的葡萄品种,可最后的结果却是……” “结果怎样!” “结果就是,在新品还沒有研发出來之前,我就已经因酒精刺激过度,患上了味觉失调症,舌头再也尝不出任何味道來!” 童韵低呼一声捂住了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等等……童韵看了眼安老爷子面前的红酒,沒听说过师傅他老人家现在味觉失灵啊! “那现在……” 安老爷子见她一脸担忧的样子,勉强地笑了笑:“放心,现在已经好了!” 童韵大大松了口气:“幸好……幸好!” “这对我來说,并不是幸运的事!”安老爷子沉重地摇了摇头:“如果早知道要用这种代价來换取我的味觉,我宁愿从此以后什么都尝不到!” 童韵心中一惊,不由地攥紧了双手。 “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我至今都无法原谅自己!”安老爷子伸手去抓酒杯,童韵发现他的手竟然在剧烈颤抖着,赶紧抢上前去将酒杯递到他手中,安老爷子大大地灌了一口下去,这才继续道。 “其实我当初的味觉失灵只是暂时的,只要通过药物的控制就能慢慢恢复,但我的祖父就是死于药物过敏,我从小就对吃药这件事十分抗拒,因此情愿接受手术也不愿意吃药,我不知道的是,当时为了研发新品,家里其实已经沒有多余的钱去为我进行手术了,心雅沒有将这个情况告诉我,只是骗我说医院的手术需要排期,有一天,心雅突然拿了一支棒棒糖给我,说是医生建议让我在手术前多品尝一些温和的味道來综合味觉,所以她选择了棒棒糖,那支棒棒糖的包装,我至今都还记得!” 童韵心头一跳,目光落到桌上的那支棒棒糖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依旧沉浸在研发中。虽然沒有了舌头,但我还有舌头和手,一样能进行研究,而心雅几乎每天都会给我一支棒棒糖,一年之后,医院的手术通知沒有來,我却发现自己的味觉似乎恢复了,有一天,我竟然从棒棒糖里吃出了葡萄酒的味道,当我把这个发现告诉心雅时,心雅比我还激动,抱着我又跳又叫,又哭又笑,我这才知道原來心雅为了骗我吃药,把药片磨成粉做成了棒棒糖,因为考虑到我对葡萄酒的敏感度,还特意加入了少量的葡萄酒,想刺激我的味觉!” ------------ (七十六)往事(2) “我这才知道原來心雅为了骗我吃药,把药片磨成粉做成了棒棒糖,因为考虑到我对葡萄酒的敏感度,还特意加入了少量的葡萄酒,想刺激我的味觉!”” 童韵不禁在心底竖起了大拇指,暗赞院长妈妈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來。 “恢复味觉的我很是高兴,第一次发现棒棒糖也这么好吃,从此以后我们的零食里就多了一个自己做的红酒棒棒糖!” 童韵看着那支棒棒糖,不禁微笑起來,沒想到这支小小的棒棒糖竟然有这么一段温馨的故事。 “当我以为一切将重新开始的时候,沒想到却是悲剧的开始!”安老爷子低下头抹了把脸,满是褶皱的肌肤上印刻着深深的哀痛:“心雅一直都很想要一个孩子,我们也一直都在努力着,可却迟迟沒有好消息,就在我痊愈后不久的一天,心雅外出回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我担心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才知道她一个人偷偷去医院做了检查,检查的结果是我们谁都沒有预料到的,,医生在心雅的血液里验出了导致不孕的药物成分,而那种药物就是我治疗味觉时吃的其中一种!” 安老爷子的双拳紧紧握在了一起,指甲陷进了肉里。 “原來心雅为了不让我闻到棒棒糖里的药味,做了许多尝试,每一次制作棒棒糖都会亲自尝味道,而这一尝就长达一年,为了我的病,她竟然整整吸收了一年的药物!” 童韵死死捂住嘴,几乎压抑不住要惊呼出声。 “虽然我也很痛苦,但我更心疼心雅,担心心雅,不想看着她一天天消沉下去,于是我提议领养一个孩子,就当做是自己的孩子來养,只要我们过得幸福,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于是,我们很快就领养了一个女婴,至今,我都记得那个孩子的模样,那是孤儿院里唯一一个亚洲孩子,她是那么小、那么柔软,仿佛只要一不小心就会伤害到她,但就是这样一个脆弱的小生命,却使心雅慢慢振作起了精神,我们一家三口过了一段很开心很平静的日子!” 安老爷子的唇边有了一丝微笑,目光望着窗外,似乎又回到了很远很远的那一年。 “很快,我的研发便有了成果,为了找到有实力的公司为我的成果做推广,我开始终日在外奔波,参加各种活动和应酬,寻找不同的赞助,而心雅则在家里照顾孩子!” 安老爷子突然皱了皱眉:“或许是我压力太大了,年轻气盛又一心求成,完全不知道商界要比我想象中更黑暗得多,在那家跨国公司的刻意刁难下我屡遭碰壁,受尽了嘲笑和耻辱,一开始心雅还每天都会陪我说话,听我诉苦并耐心地开导我,但渐渐地我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大了起來,动不动就会发火摔东西,有一次甚至把酒具全都砸了,还伤到了孩子,我心里很不安,自责的同时更是不敢面对心雅和孩子,于是我每天都会出去喝酒,不到半夜不会回來,对这样的我,心雅什么都沒说,只是每天帮我留好饭菜,便一心一意地照顾孩子,我们之间的交流越來越少,有时甚至面对面坐着都不会说上一句话!” “这样的状态令我感到很不安,却又无可奈何,就在我以为这糟糕的一切将持续下去时,赞助的事却有了转机,有个混血女人找到我,说能给我我要的一切,唯一的条件就是和她结婚,我认识这个女人,她十分美丽,我在许多业内的公开场合中见过她,是个被众人簇拥着的公主,关键,她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法国葡萄酒大佬的干女儿,就凭这个身份,就足以吸引无数酒界青年才俊争相追求,而这位被誉为法国葡萄酒之珠的公主,偏偏就看上了一个沒前途沒势力的中国穷小子!” 安老爷子自嘲地一笑。 “说不动心是假的,她是那么开朗美丽,又如此能言善道,我们在专业领域有那么多的共同话題,不过我还是谢绝了她的好意,因为我已经有了深爱的女人,和一个可爱的女儿,但那天我们依旧聊得很开心,或许是我压抑了太久,我们喝了很多酒,却也因此闯下了大祸!” 童韵眼角一跳,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來。 “第二天我醒來的时候,是在宾馆的床上,旁边躺着的却不是心雅,我很慌张,她却十分淡定自若,她说虽然我沒有答应她的条件,但却给了她一个美好的夜晚,所以还是会帮助我解决赞助的问題,我很气愤,感觉自己像是货物一样被用來谈斤论两,我狠狠地拒绝了她,几乎是用逃的速度回到了家里,回到家后,我看到心雅在给女儿洗澡,背影看上去整整消瘦了一大圈,内疚和自责让我无力再走下去,我决定放弃自己的坚持,只想要好好陪在心雅和女儿的身边,心雅对我的决定沒有说任何一句话,只是忙碌了一下午烧了一桌好菜,但我看得出她很开心,于是我找了份酒厂的工作安定下來,开始了朝九晚五的生活!” “但老天爷就是这么爱开玩笑,当我终于体会到家人的重要性,想要好好珍惜现有的一切时,却又丢了个足以将我们这个小家庭炸得支离破碎的炸弹!”安老爷子握紧了酒杯:“三个月后,那个女人出现在我家门口,那天我还在上班,心雅独自一人在家带孩子,那个女人找上门來,带來了怀孕报告,心雅什么都沒有说,只是小心翼翼地招待了她,然后打了个电话给我,让我下班后就回家,说是家里來了客人,等我到家的时候,心雅和那个女人面对面坐在客厅里,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两份资料,一份是医院诊断书,另一份是新品的推广计划,而讽刺的是,我们的孩子就在旁边的摇篮里熟睡着!” “那个女人连看都沒有看我一眼,直接将两份资料推到心雅面前,告诉心雅她早就调查过我们的一切,所有心雅无法给我的东西,她都能做到,比如孩子,比如事业!”安老爷子深深吸了口气,垂下眼來:“之后的发展再顺理成章不过,我和所有出轨的男人一样。虽然无法接受那个女人的做法,却也狠不下心让她把孩子打掉,毕竟那将是我第一个亲生骨肉,我们三人面对面坐了一整夜,我甚至提出把孩子生下來,交给我和心雅抚养,我可以立下保证书,保证这个孩子不会去争夺对方家里的任何财产,但心雅和那个女人都沒有同意,最后天亮的时候,由于我还要上班,心雅让那个女人回去,说会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后,就独自带着孩子回房去了,沒想到……” “沒想到什么?”童韵才问出口,就发现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 “沒想到,等我晚上下班回家,心雅就已经走了,还带走了孩子,只留下了一封信,信上说她知道孩子和事业一直都是我心中的痛,因为爱我,所以不愿意让自己成为困住我的枷锁,也因为太爱我,所以无法原谅我的背叛,她说她会和女儿相依为命,在这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有生之年,不愿再见!” 安老爷子缓缓闭上眼,许久之后,一行老泪沿着脸颊上的褶皱蜿蜒流淌而下。 童韵沉默了半天,才重重叹了一口气,她想到过安老爷子和院长妈妈之间会有一段沉重的过往,却万万沒有想到竟会如此生命无法承受之重,只是这样的命运,又能怪谁。 “后來呢?” 安老爷子抹去脸上的湿漉,一口喝干杯中的红酒。 “后來,那个女人顺利地为我生下一个儿子,一年后,她成为了我的妻子,这一年里,我借着她们家的关系,顺利地推出了我研发的新品葡萄酒,一举打响了市场名气,也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她的干爹过世后,留了一部分遗产给她,我们用这笔钱扩充了公司规模,越做越大!” “那您是怎么会回來中国的,您的妻子现在……” 安老爷子按了按眉心,神情疲倦地道:“我对我的妻子并沒有爱情,有的只是对身为我孩子母亲的一份亲情,那几年里,我除了专注于工作外,剩下的所有时间都用來打听心雅的下落。虽然我不知道如果找到她后自己能做什么?但却始终都不肯放弃,我冷落了妻子和儿子,几乎从來不回家,终于有一天让我找到了心雅的消息,当我得知她回了中国的时候,我激动得几乎想要放下手头的一切,立刻就买机票飞回去找她,可就在同一天,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我的妻子在去接儿子放学的路上晕倒了,医院给出的诊断是……末期肝癌,我不得不放下心雅的消息去医院照顾她,可不管我花了多少钱,找了多少方法,沒过一个月她就走了!” ------------ (七十七)往事(3) “我不得不放下心雅的消息去医院照顾她,可不管我花了多少钱,找了多少方法,沒过一个月她就走了!”” 童韵紧紧闭上眼,几乎不忍去看安老爷子脸上的表情。 那会是哀痛,还是茫然。 她不敢想,也不敢知道。 “她去世的那年,儿子只有十一岁,办完葬礼后,我把公司结束了想要回国,但儿子死活不肯离开法国,不肯离开母亲生活的地方,无奈之下,我只好将他送到寄宿制学校,而我自己则回国來成立了安氏企业,一边发展国内的事业,一边寻找心雅的下落,每年,我都会抽出一个星期飞去法国看儿子,但儿子越长越大之后,和我的关系也变得越來越差,他始终都认为母亲是我害死的,对此我却始终无可辩驳,就这样,一直到他上了高中,我们几乎一年连一面都见不上了!” 童韵叹了口气。虽然感到惋惜,却也有些犯糊涂了,她明明问的是院长妈妈的事,安老爷子怎么说到他儿子身上去了。 “直到一天半夜,我被法国的越洋电话惊醒,是学校打來的,说他放火烧了一座酒庄,起火的时候是半夜,酒庄里有六个成年人,还有十多个小孩子正在睡觉!” 童韵狠狠皱起眉头,这个孩子未免也太夸张了吧!虽然年幼丧母,又和父亲关系恶劣,的确很容易给成长期的孩子留下心理阴影,这些孩子有时候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來报复社会,但通常也是偷窃抢劫之类,最多就是伤人,在法制和心理辅导体系越來越健全的如今,青少年故意杀人案都已经很少见,遑论是对一个十多人居住的地方故意纵火了。 “幸好被发现得早,沒有人受伤,只是损失了一些财产,警察赶到的时候,他还留在那里沒有走,我连夜赶到了法国,在警察局里见到了他,我很生气,打了他,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猜他说什么?他说那天他路过酒庄,看到孤儿院组织孤儿去酒庄参观,所有的孩子都玩得很高兴,他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公平,同样是酒庄,为什么能带给那些孤儿那么多的欢乐,带给喝酒的人那么多的幸福,而带给他的却只有悲惨的童年和一生的不幸,我这才知道他为什么始终不愿学习酿酒,他觉得自己虽然有父母,却还不如一群无父无母的孤儿!” 童韵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手,的确,她虽然也是孤儿,可从小就在院长妈妈的关爱下,小伙伴们的陪伴下长大,他们的孤儿院沒有大公司的赞助,也沒有什么名气,因此很少会有人來领养孩子,大家都是相偎相依地生活在一起,因此虽然生活条件并不好,却也是无忧无虑地成长着,比起安老爷子的儿子,她是不是该觉得已经很幸运了。 “巧的是,酒庄隶属公司老板的独子那天也在酒庄里,等我找到对方的法国分部时,那个老板的独子已经被接回了国,我辗转通过很多关系才联系上对方,希望他们不要起诉我儿子,出乎意料地,那个少年在得知了我儿子的情况后,很快就表示不会再追究这件事,只要我们赔偿所有的经济损失,就不会起诉他,但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我儿子回国和我生活,未成年之前都不能再踏入法国一步!” 童韵点了点头,心想这个大公司的少爷心地倒是很好,也会为别人考虑,还知道用这种方式來帮助安老爷子父子。 安老爷子看了她一眼,突然开口问道:“你知道那个少年是谁吗?” 童韵一愣,摇了摇头,她怎么可能知道,难道是很有名的人吗? 安老爷子起身走到红木办公桌前,从镇纸下抽出一张名片,走回來递给童韵。 童韵接过來一看,不禁疑惑地望向他:“这不是您的名片吗?” “翻过來看看!” 童韵心头一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慢慢翻过名片,光洁的背面签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 司禹辰。 “司……”童韵猛地抬起头來,难以置信地看住安老爷子:“司禹辰,!” 安老爷子点了点头,回到沙发上坐下。 “那个少年就是当时景天企业总裁的独子,现在的景天总裁,司禹辰!” 童韵这才明白一直以來安老爷子口中欠司禹辰的一个人情指的是什么?沒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大一份人情,难怪当初司禹辰会那么信誓旦旦地告诉她,只要拿着他签过字的这张名片,就能让安老爷子破例收她为弟子。 想到司禹辰,童韵又是一阵晃神,好不容易收回心绪,她疑惑地看着安老爷子,问道:“那……这和您找到院长妈妈之间有什么关系!” “我儿子因为看到那群孤儿而产生了极端的想法,犯下了这个大错,而我却也是因为这件事,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安老爷子苦笑了一下:“心雅一直都很喜欢小孩,因此当她知道自己不能生育后才会更痛苦,我们领养了一个女儿后,有一段日子她心态恢复得很好,高兴的时候甚至还说,将來如果我们有钱了,就要去多领养几个孩子回來,可那时候我的事业一直都不见起色,家里的条件也不好,她在家沒事的时候就会抱着孩子去当初领养的那个孤儿院,有时候陪那里的孩子们玩耍,有时候则会在那里免费做帮工照顾孩子,我曾经问过当初领养孩子的那家孤儿院,但院长表示自从她走之后,就再也沒有收到过她们母女俩的消息,那次从儿子那里得到了启发,我想到她沒有什么谋生的能力,以前做的最多的就是照顾孩子的事,或许回国后还会去孤儿院之类的地方工作!” 童韵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于是您就找到院长妈妈了!” “是!”安老爷子点了点头,很快却又摇了摇头:“只是这一找就是四年,中国太大了,我找遍了我们以前的故乡,和所有她有亲戚朋友的地方,甚至是她曾经向往过的那些山水所在地,却都沒有消息,我完全沒有想到她就在我待的这个城市里,六年前,我直到六年前,我才找到了她所在的这家孤儿院,也就是你生活的地方!” 六年前,童韵诧异地看向桌子上的棒棒糖,那不就是她满18岁离开孤儿院的那一年,难怪她走的那一天,院长妈妈会给她那支棒棒糖,而在那之前,她和孤儿院里所有的孩子们都不知道有棒棒糖的存在。 原來那个时候,安老爷子就已经找到院长妈妈了。 原來,那支棒棒糖的背后,竟然会有那么长、那么令人揪心的一段往事。 可是?为什么院长妈妈还在做棒棒糖,是因为还在思念的缘故吗?又为什么?她会将代表着回忆的棒棒糖给了她,是因为她喜欢葡萄酒的缘故吗? 这六年里,院长妈妈一直都沒有提起过安老爷子,是还沒有原谅他吗?还是……只是无法原谅这命运的不公平。 直到童韵离开安老爷子的办公室,都还在思考着这些问題。 电梯开始往下降。 童韵突然想起什么地轻呼一声:“忘记问老爷子当初领养的那个女孩现在怎么样了,算了……以后有机会再问吧!” 这事儿也不好去问院长妈妈,总不能摆明了去揭院长妈妈的伤口吧! 童韵摇了摇头走出电梯,习惯性地看了眼手表,猛地瞪大了眼。 “天哪,已经那么晚了!” 祁彦风还在车库等她呢?但愿他沒有等得不耐烦先走了。 童韵撒开腿向车库跑去。 * * * * * * * * * * * * * * * * * * * * 很快便过了开春的时候,天气慢慢热了起來,而童韵也开始了各种忙碌的日子,在她还沒回过神來的时候,便已经忙得几乎都忘了安老爷子和院长妈妈这茬子事了。 童韵的学习能力很强,对工作室的大小事务很快就上了手,渐渐地,安老爷子开始安排她出席一些简单的商业宴会,陪在她身边的自然就是祁彦风了,安氏企业的生意虽然做得不是最大的,但在业界的名气却连j·r的kw都不遑多让,一场接着一场的活动,把童韵忙了个晕头转向,差点以为自己不是來学酿酒,而是來学习应酬的。 在这期间,有两件事令童韵很是郁闷。 童韵本就长得清纯可人。虽然娇小却有自己独特的风格,而她在“实战”过程中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于是,在安老爷子的名气和祁彦风的帮助下一跃成为了业界的新星,俨然一派国内酒界小公主的风范。 初闻这个称号,童韵差点沒被呛到,这令她立刻就想到了安老爷子在法国时候的妻子,,法国葡萄酒大佬的干女儿,那个同样拥有着酒界小公主“美誉”的女人,为此,童韵有好一阵子沒敢一个人往安老爷子的办公室跑, ------------ (七十八)金童玉女 初闻这个称号,童韵差点沒被呛到,这令她立刻就想到了安老爷子在法国时候的妻子,,法国葡萄酒大佬的干女儿,那个同样拥有着酒界小公主“美誉”的女人,为此,童韵有好一阵子沒敢一个人往安老爷子的办公室跑。 而另一个令童韵很是郁闷的消息,则是指她和祁彦风被外界盛传为金童玉女的事,师兄妹一同出席活动,就是金童玉女,童韵对此大叹理解无能,真不知道那些八卦娱记们是不是太闲得慌,连这也能掰得出來,而同样看到新闻的祁彦风则是笑了个前仰后合,捧着杂志乐不可支地反复看着报道,把独自郁闷的童韵晾在了一边。 安老爷子的劲爆消息和这段日子的忙碌,让童韵忘记了一个人,一个按理说应是她最近尤其上心,却一不小心被遗忘了的很重要的人,,小舍。 自打那天下午的“情不自禁”过后,小舍有好一段时间沒出现在童韵面前,而童韵被随后而來的各种活动搞得晕头转向,压根就忘了那晚和祁彦风聊过之后下定的决心。 因此,直到某一天小舍突然蹦了出來,和那天一样站在童韵家门外时,着实把童韵吓了老大一跳,同时也令再度赖上童韵,去她家蹭饭吃的祁彦风很是不爽。 祁彦风站在童韵身边,手里提着几个袋子,袋子里装的是晚上的食材。 看着倚门而立的小舍,祁彦风挑了挑眉,不着痕迹地向前一步挡在了童韵跟前。 “我当是谁呢?原來是小舍啊!”祁彦风似乎很是惊讶地叫了一声,然后侧过头來一脸无辜地看着童韵:“小韵,你请小舍晚上來家里吃饭了吗?我怎么不知道,你该早点说的,我们也好多买点菜啊!” 这话听得童韵心头一跳,然后一阵阵揪着眉头,暗地里拿手肘狠狠一捅某人后腰,这个祁彦风,越是让他不要针对小舍,这家伙还偏偏爱在口头上讨便宜,现在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是知道她和小舍现在正处于惊弓之鸟时期吗?说这种话是存心要让小舍难堪吗? 祁彦风立刻苦下脸來,夸张地揉着腰眼,可看向小舍的目光却是说不出的得意。 小舍仿佛既沒有听见他的话,也沒有看见他挑衅的眼神,就这么笑呵呵地走到童韵跟前,微微侧身露出背后的大背包來。 “韵,我快要考试了,你帮我复习好不好!” 童韵一愣,算了算时间还真是到学期的期末考了,童韵的成绩一向不错,小舍最开始到国内时,从最简单的算术都不会,一直到能跟上国内一流学府的程度,除了小舍自己的拼命努力外,和童韵的细心教导也是分不开的,这几年以來。虽然童韵已经不再照顾小舍的生活,可每当考试來临,小舍还是会抱着一大堆书跑來找她帮忙。 这已经是好多年的习惯了,习惯到童韵几乎是想都沒有想就点了头,压根忘了前阵子还暗自提醒要多避讳一些,免得在不经意间伤害到小舍。 她这一点头,祁彦风可憋不住了,原本以为又是一个两人世界的夜晚,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小鬼來是什么意思,看着小舍一把抓过钥匙,率先向屋里跑去,祁彦风不乐意地跟在童韵身后嘟囔:“吃完饭到睡觉能有几个小时,他要不要带那么多书过來,难不成还想睡这儿吗?” 童韵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啊!期末复习的时候小舍都是住我这儿的!” “你说什么?!” 祁彦风一把抓住弹开的门,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童韵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在激动个什么劲。 祁彦风瞪了她半天,慢慢眯起眼來,突然重重冷哼一声,摔开门就向屋里走去。 童韵愣了半响,突然反应过來地“啊”了一声,暗自懊恼地站在原地,她这是在做什么?明明就决定要避着些小舍的,怎么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有答应帮他复习功课了呢?不过……学习毕竟还是最重要的吧!只是复习功课又不会怎样。 童韵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把一切责任都归咎到小舍那满脸无辜的笑脸上,她就是心软啊!小舍只要一撒娇,她就完全沒辙了。 屋里,祁彦风和小舍一人一边端坐在客厅两角,买回來的菜被祁彦风随手扔在了厨房的地板上,童韵叹了口气,乖乖跑去收拾。 祁彦风不知道小舍打的是什么主意,原本以为那天被他撞破他的“情不自禁”会让他知难而退,又或者是卯起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向童韵表白,无论是哪一种,都在祁彦风的意料和计划之中,可却绝对不是现在这种情况,这样沉重冷静地做出对策,会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该有的反应吗? 祁彦风不知道的是,小舍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童年的阴影和寄人篱下的青春岁月,使他早早地成熟了起來,别看他每次在童韵面前都是一副小孩子的撒娇模样,而每当遇到和童韵相关的事情似乎都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平日里的小舍却完全不是这般模样,在学校里的他,被老师和同学们公认为天才。虽然他从不参加学生会的活动,但却有着莫名的决策权,一些大型的学生活动和课业研究往往只要他一个点头或者摇头,就能改变最初的方针,而这些,都是童韵所不知道的一面,因此,一旦冷静下來,小舍那遗传自司禹辰最佳年华留下的基因的大脑,就开始了超水准的运作。 小舍知道自己那天的举动会引起多大的震撼,一旦冲动说破了,童韵就算不拒绝他,也会躲他一辈子的,可要他就这么龟缩起來,也绝对做不到,那么多年的爱意,岂能是一个小小的打击就会被掩埋的,他左思右想了一个多星期,就在老师通知即将迎來期末考试的时候,突然來了灵感,既然什么都不能做,何不就当沒发生过,童韵那天的表情他看得清清楚楚,那惊讶、那难以置信绝对不会是装出來的,如果更进一步行动只会适得其反,小舍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这样也好,就算明知道童韵会避开他,至少这样或许可以让她换一种眼神來看待自己,,一种看男人,而不是看男孩的眼神。 因此当小舍一副沒心沒肺地从大背包里往外拽各种内衣裤和生活用品时,祁彦风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竖起來了。 “哼!” “啪!” 两记重重的闷响过后,童韵从厨房里冲了出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舍抱着背包,一脸无辜地看着门口的方向,耸了耸肩。 “不知道,祁大哥突然就跑出去了!” “去哪儿了!” “沒说,可能回家了吧!” 童韵看了沙发上某人的公事包一眼,摇了摇头:“小舍你先理东西吧!还要有一会儿才能吃饭呢?” 小舍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乖乖地继续收拾起衣物來,等童韵转身回了厨房后,小舍才慢慢收起笑容,瞥了一眼沙发上的那只公事包,脸色阴晴不定。 饭做好后,童韵给祁彦风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祁彦风的话很简短,只说了句回家拿东西,让她们先吃,就挂断了。 童韵一边猜测着有什么是必须要这么急着赶回去拿的,不能吃完饭再走吗?一边给小舍夹着菜,问着最近的功课情况。 一顿饭还沒吃完,屋外就响起了倒车的声音。 童韵跑到窗边一看,果然是祁彦风,于是替他开了门。 “祁大哥,你回去拿……”童韵才要询问,突然就瞪大了眼,看着祁彦风手里的行李包:“这是什么?” 祁彦风提了提行李包,自顾自地推门进屋,一进客厅就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喊了句:“饿死我了!”就跑到桌子旁坐下來一阵狼吞虎咽。 童韵跟了进來,一头雾水地看着沙发上斜躺着的行李包,又看了看神情自若地吞咽着饭菜的祁彦风,半响才又问了遍:“祁大哥,你这是!” “哦,我这两天搬來你这儿住!”祁彦风塞了块肉进嘴里,侧过头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嘴里含糊不清地道:“我突然想起有个老同学刚从国外回來,打算借住在我那儿,就是今天!” “今天!”童韵皱了皱眉。 “是啊!好久之前约好的,我都忘了这事了,原本以为他就一个人回來,今天通了电话才知道他是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回來的,这不是地方不够住了嘛,我打算到你这儿來混两天!” 童韵瞪大了眼,这也能忘记,白天怎么都不说。 “倒还真是巧啊!” 打从祁彦风进门开始就沒吭声的小舍,突然凉凉地來了这么一句,童韵立刻用狐疑的眼神盯住祁彦风。 祁彦风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看着两人。 “真是不好意思,我看你家有多的房间,不介意我借住一下吧!” 童韵瞪了他半响,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拒绝未免显得过于小气,可……童韵犹豫地瞥了小舍一眼。 三个人,怎么睡, ------------ (七十九)三人同居 三个人,怎么睡。 接到童韵看來的目光,小舍冷冷地垂下眼,突然轻笑一声,却不说话。 这一声笑得童韵心里一颤,莫名地就起了不好的预感。 “小舍不会介意我和你挤一间吧!” 祁彦风吃饱喝足地放下筷子,抽出一张纸巾來摸了摸嘴,笑得温和无比。 “不!”小舍抬眼看着他,回了他同样一个浅浅的笑:“怎么会呢?不和祁大哥挤一间,难道和韵一起睡吗?” 祁彦风眼角微微一抽,却是笑得更欢了。 “小舍真会开玩笑,说得我差点以为你真这么想呢?” “呵呵,是吗?我也觉得挺好笑的!” “是啊!哈哈!” 童韵來回看着两人,呵來哈去地听了半天,突然觉得背后有阵冷风吹过,寒毛都竖起來了。 “那……那个,门好像沒关好,你们聊,我去关门!” “嗯!” “嗯!” 两人难得一致的异口同声,让刚转过身去的童韵猛地打了个哆嗦。 风的鼓动声被隔绝在了门外,屋内莫名的,一片寂静。 这顿饭吃得叫一个“和平共处”,至少表面上看起來的确如此,祁彦风和小舍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闷头吃饭的同时运用各自深厚的“筷功”暗自较着劲,除此以外倒也沒有别的任何不和谐,唯一觉得不自在的或许只有童韵了,看着两人间的波涛汹涌,童韵无奈地边吃边叹气,差点引起消化不良。 吃完饭,祁彦风帮忙收拾桌子,童韵则开始了洗洗刷刷,小舍看了眼合作默契的两人,突然冲厨房叫道:“韵,我有点累了,先去你床上躺着等你,快点哦!” 童韵不作他想地应道:“知道了,累了就先睡会儿,我一会儿去叫你!” 一旁默默旁听的祁彦风差点手一滑,险险抓住手里的杯子,这个臭小子说的什么话,他狠狠一眼瞪向小舍,后者则回了他一个嘲讽的笑,拍拍屁股就躲童韵房里去了,气得祁彦风直咬牙。 说实话,这倒不是小舍有意要把话说得暧昧不清,以他的年纪和为人孤僻的性格,尚未滋养出“好色”这层性子來,会说那样的话纯粹是为了显摆他和童韵的亲密,好刺激祁彦风一下。 可越是单纯的人做出的无辜行为,越能叫有心人吃瘪到快要爆炸,以祁彦风的“阅历”反倒是很难不想歪了,这会儿他一边收拾着锅碗瓢盆,脑海里一边情不自禁地就浮现出小舍和童韵两人相依偎在床上的情景來,直到童韵喊了他好几声,他这才发现自己一张四方桌收拾了足足二十分钟。 祁彦风暗恨地瞪了童韵的房间一眼,幸亏自己今天坚持要住过來,否则天晓得那小子会做出些什么事來,甩了甩头,只要一想到每学期小舍都会跑童韵这儿來“复习”一段时日,祁彦风就觉得心底一阵阵的不爽。 还是赶紧把盘子给童韵送去吧!不然一会儿都该被他给砸了。 复习时间到,祁彦风坚持要两人去客房复习,他可以在客厅里看电视,可小舍二话沒说,直接把童韵拖进房里:“砰”一声关上了门。 祁彦风独自一人屋里客厅、客厅屋里转悠了好半天,突然跑去拿了几个水果,敲开了童韵的门。 “吃水果吗?” “不吃!”小舍头也不回:“韵,这里怎么做!” “祁大哥,不用了,你先去休息吧!”童韵回过头來微微笑:“这里是这样……” 祁彦风默默退出门外,不甘心地又绕了几个圈,倒了两杯水又溜进房里。 “小韵,光说话会嗓子疼的,喝口水!” “谢谢祁大哥!”童韵接过水來喝了一口,转头问小舍:“小舍你要不要!” 小舍斜着眼睨着祁彦风,酷酷地伸出手來。 祁彦风看了他一眼,突然举高了杯子转过身去,自顾自地喝了一大口,完了还砸吧了一下嘴。 “这水不错,挺甜的!” “你!” 小舍气得差点拍桌子站起來,一瞅旁边一脸无奈的童韵,又生生地把火气压了下去,清了清嗓子开始撒娇。 “韵,我要喝水~” 童韵为难地看了祁彦风一眼:“祁大哥,能不能麻烦你……” “不用了!”小舍一把拉过童韵握着玻璃杯的手,凑上唇去浅浅酌了一口:“我喝一口就好!”说完,淡淡一笑,扭回头去继续看着习題。 童韵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微微蹙眉,只听得身后祁彦风一声冷哼,甩门而去。 半小时后…… 祁彦风:“小韵,睡觉了!” 童韵:“祁大哥,你先睡吧!” 祁彦风:“我睡觉习惯锁门!” 小舍:“韵,我和你睡!” 童韵:“……” 祁彦风:“小韵!” 童韵:“小舍,要不我们还是明天再继续吧!考试前要好好休息!” 小舍:“……” 祁彦风吹着口哨回了客房,小舍冷着脸开始收拾东西,童韵则跑去替他们拿被子铺盖。 于是,这又将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 * * * * * * * * * * * * * * * * * * * 三人同居的日子并沒有持续很久,因为祁彦风替童韵带來了一个对童韵來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这天,祁彦风开会到很晚,非要童韵等他一起回家,实在无聊的童韵便独自一人去隔壁的区的超级市场买了菜,又提溜着大包小包回了工作室,上了会儿网,再看了会儿书,祁彦风才慢悠悠地从会议室里出來。 一同出來的各部门头头均用暧昧的验光打量着童韵,更有好事者还凑到祁彦风耳边嘀咕:“祁总,好福气啊!有美女买了菜等你,是打算回去一起享受厨房之乐吗?” 祁彦风凉凉地瞟了他一眼,却丝毫沒有责怪的意思,他看了眼起身开始整理东西的童韵,嘴角情不自禁地勾了起來。 “都早点回去吧!周末愉快!” “祁总周末愉快!” “您也愉快!” 众下属纷纷行礼离开,走之前还冲着童韵的背影一阵挤眉弄眼地笑。 祁彦风好笑地看着这群八卦下属,摇了摇头走到童韵身边,突然拿过她手里的袋子放到一边,拖着她又坐了下來。 “怎么了?” 童韵奇怪地看着他。 “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童韵一愣,他这是在和自己逗乐子吗?在晚上8点的办公室里,还饿着肚子。 只是瞧祁彦风那神情似乎很是认真,于是童韵一本正经地想了想:“坏消息吧!” 祁彦风一脸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轻了轻嗓子道:“香榭丽舍国际评鉴委员会邀请我去参加这次的全球评鉴会!” 童韵楞了三秒,顿时大叫起來:“你是说法国的那个香榭丽舍国际评委会,!” 祁彦风看了她半响,突然低下头捂住脸,有气无力地道:“不然你以为是哪个国家的!” “不是……我是说……”童韵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天哪,居然是那个全球顶级的评委会,据说他们三年一度的评鉴会只对特邀人士开放,除了各国的主权媒体外,一概不接受外界的采访拍摄,那绝对是超一流的权威机构啊!听说他们是唯一一家可以仅凭一份报告书就改变全球市场动向的机构!” “啪啪啪!” 祁彦风笑着抚掌:“不错,了解得很透彻,不过有一点不太正确,那不是听说,他们完完全全有这个实力,而且凡是受邀出席他们评鉴会的酿酒商,都将成为未來三年里的绝对热门酒源,连一分钱的广告都不用再打!” 童韵两眼散发着倾羡的光芒,那里面满是憧憬,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奇怪地问道:“等等,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你怎么说是坏消息呢?” 祁彦风无奈地摇了摇头,故作委屈地看着她。 “小韵,师兄即将和你分开整整一个星期,你难道就不会舍不得吗?” 童韵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半天才压抑住翻白眼的冲动。 “拜托,,!” 祁彦风猛然大笑起來,挥手打断了童韵气结的辩解:“开玩笑的啦!还有个好消息呢?要不要听!” 童韵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说吧!”嘴里虽然很不爽,可她心底却还是隐隐含着期待,毕竟那么大一件好事都能被祁彦风说成坏消息,那他口中的好消息究竟会是怎样的令人震惊呢? 祁彦风抿唇但笑不语,直到童韵忍不住又催促了他一下,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來:“走吧!回家做顿好吃的慰劳我,我今天可要吃到比小舍上次那个还大的鸡腿哦!” 童韵愣了愣,顿时跳脚:“不带这样的,祁大哥,你赶紧说啦!到底是什么好消息!” 祁彦风拿起地上的大包小包,提着就向电梯口走去。 “祁大哥!” 童韵跺了跺脚,抓起背包向他冲去。 “如果某人也能有这个机会,和我一起去香榭丽舍,你说我那只鸡腿会不会再大一圈呢?” 祁彦风按下电梯按钮,若有所思地看着飞快跳动着的楼层数字。 童韵脚下一拌,顿时如生了根般不会动弹了。 她听见什么了, ------------ (八十)江家姐妹 她听见什么了。 某人,香榭丽舍,鸡腿。 不、不不,鸡腿不算,某人是指她吗?。 童韵的眼眸慢慢从好奇转为了震惊,又从震惊转为了狂喜,正要大叫一声,就听见祁彦风的声音传來。 “电梯要关门了哦!” 童韵傻傻地看着按住电梯门,微笑着等她的祁彦风,瞬间弯着眉眼笑了开來。 “嗯,來了!” * * * * * * * * * * * * * * * * * * * * 东郊的豪宅里。 一个妖娆美艳的女人坐在茶几后的沙发上,手中拿着一瓶暗蓝色的指甲油,正在为纤纤十指做着最后的美化修饰,她涂抹得很是认真,可眼神却在时不时地看向对面的女孩。 女孩长的十分漂亮,看上去只有十几岁,正值花季,却已经透露出一股足以勾引任何男人的性感來,这种带着青春稚气的张扬性感,越发能慑人心魄。 此时,她正侧头看着窗外院子里德草坪,偌大的一个院子,除了树木就是花草,看着郁郁葱葱,却显不出任何生气來。 美艳女人抹下最后一笔,勾人的眼神一掀,目光中似乎有些嘲笑。 “我们江家的高贵公主,什么时候也学会长幼尊卑了,竟然想到來探望我这个几年都不会见上一面的堂姐,真是令人受宠若惊啊!” 闻声,女孩转过头來,那张姣好的容颜不是江小柔又是谁。 江小柔轻哼一声,声音听起來仿佛是在嗤笑,可她的脸上却完全瞧不出任何笑意。 “好歹你也是我堂姐,就现在算落魄了,但那层血缘关系不是你我想否认就能撇清的!” 这话似乎戳中了美艳女人的伤口,顿时那张妖冶的脸就扭曲了起來。 “落魄,真是好笑,我是退出演艺圈不假,但你看看我现在的生活,要豪宅有豪宅,要佣人有佣人,金银珠宝对我來说更是多得数都数不清,如果这就是落魄,那公主小姐你算不算不解世事到太离谱了!” 听了她的话,江小柔眼神里的不屑倒是隐去了,随之而來的竟是怜悯的目光,她缓缓摇了摇头。 “那请问嫁入豪门的堂姐,姐夫去哪儿了!” 这话一出,美艳女人的脸色顿时大变,眼神中竟流露出羞愤和狰狞來。 “几千尺的豪宅里就一个佣人,连一只猫狗都看不到!”江小柔完全无视她目光中的狠戾,继续说道:“听说姐夫已经有大半年沒回來过了吧!他怎么说來着,让我想想……哦,是出国谈生意去了,啧啧,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生意要谈半年,竟然舍得抛下当年叱咤娱乐圈的女神江琪小姐,真够狠心的啊!” 美艳女人就是因包养小白脸被司禹辰揭发而不得不退出娱乐圈,转而嫁给本地富商的名模江琪。 江琪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可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她便归复了平静,江琪家是江家的旁支分家,常年來一直被江小柔所在的本家压在头顶之上,受尽了各种委屈和不公平待遇,江家的生意从不让分家插手,顶多是在公司里安插一些不太重要的职位,而心高气傲的江琪即不喜欢生意场,也不愿时时本家的人牵住鼻子,于是很小的时候便自己出了国,后因机缘巧合去了娱乐圈闯荡。 在娱乐圈闯出名气后,江琪所在的分家一度认为自己能在本家面前扬眉吐气,可自古以來,官商场上沒人会看得起戏子,对本家來说江琪的所作所为及时名气再大,也不过是一个在镜头前卖弄风骚的艺人,艺人是用來干嘛的,用來娱乐大众,满足高官达贵的,因此即使江琪再如何名满全球,本家也从未在任何场合公开过江家与她之间的关系,而一向自负的江琪也不愿借助江家的名头,因此娱乐圈里竟沒有人知道江琪和商界仅次于景天司家的江家之间的关系。 可世界上沒有不透风的墙,娱乐圈沒人知道,不代表商业圈也沒人知道,自打江琪的绯闻爆出后,就有有心人找上门來了,那个人就是江琪的富商老公。 富商知道江琪背后的身家势力。虽然江琪只是旁支的分家,但即使是江家喝剩下的一口汤,也足以令整个商界争相分食,富商本身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生意虽然做得不错,在商界小有名气,但和江家比起來也只是凤毛菱角而已,趁江琪失利的时候讲她娶回家來,利用江家的名头和势力拓展自己的事业版图,才是富商的目的所在,而江琪原本好歹也是国际一线的名模,身材长相万里挑一,娶回來绝对不会是个赔本生意。 对一个艺人來说,在事业巅峰时期急流勇退嫁入豪门,而不是选择在人老珠黄人气骤减之后才黯然退场,通常是最明智的选择,江琪原本的追求者足以排到国外,比富商更好的人选比比皆是,本不用委屈自己下嫁,可问題偏偏就出在那次的绯闻风波上,身败名裂是艺人最为悲惨的下场,这种时候无论你先前的低位有多崇高,名气有多大,人有多漂亮,都不会再有任何人愿意接手,而富商的出现则恰恰解了江琪的燃眉之急。 就这么,两个各怀心思的人一拍即合,就这么走上了婚姻的道路,只是令富商万万沒有想到的是,江琪这个分家竟然完全无法替他捞到任何油水,本家因江琪的绯闻觉得令江家蒙羞,就连两人的婚礼都沒有派人來出席,按江小柔父亲的话來说,沒有把江琪从江家里除名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要想让江家和富商合作,做梦去吧! 打那之后,富商就将迎娶江琪视为人生最大的失策,从此便不再踏入家门一步,甚至将东郊的豪宅送给了江琪,自己则跑去外面住。 我可以欺负她,但别人却只能看不能动,这关系到所有有权有势之户的面子问題,再怎么说江琪也是江家的子孙,因此若不是还顾及到江家的势力,富商早提出离婚了,江琪怎会不知自己老公的心思,两人之间本就沒有任何感情可言,各取所需,她要的只是一个扳回一局的退场,而不是人们想象中的美好婚姻。 对现在这样的状况,江琪其实并无所谓,反正现在也沒有狗仔愿意花时间花功夫來盯她的梢,外界自然不会了解到她的情况,但揭露伤疤这种事从本家公主江小柔的嘴里说出來,就是另外一层含义了。 江琪压抑住即将暴走的情绪,冷着脸站起身來,替自己倒了杯酒,嘲讽地看着这个小自己许多的公主堂妹。 “废话少说,你今天來有什么事,不会是我哪里又得罪家主大人了吧!” 江家现任的家主就是江小柔的父亲,而江小柔则是命定的继承人,对江琪來说。虽然她无意争夺家产,却对这两个一直在她人生道路上直接、间接带來各种阻碍的人物十分厌恶,可谓是敬谢不敏。 江小柔沒有回答她的嘲讽,只是愣愣地出着神,半响之后突然问了句。 “你和司禹辰交往过吧!” 江琪一愣,沒想到话題怎么会突然转到这上面來,难不成又想翻她的老账,于是冷冷地看了江小柔一眼,反问道:“你绝对对一个已婚妇女,这种话題适合吗?” 江小柔似乎沒有听出她语气里的警惕,低着头又道:“那你知不知道和司禹辰住在一起的那个男孩!” 江琪想了半天,才明白她指的是小舍,疑惑地道:“你说的是司禹辰的那个远方侄子,怎么了?” 江小柔也不回答,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一个叫童韵的女人!” 江琪瞳孔一缩,眼神里透出一股子阴狠來:“怎么会不知道,就是她和司禹辰这对狗男女害我到如今这个地步的,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的名字!”说完,江琪疑惑地看了江小柔一眼:“不过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江小柔突然抬起头來看着她,眼神里透露出一股欣喜。 江琪瞬间明白过來:“是了,听说你在和司禹辰那个侄子谈恋爱吧!怎么,童韵那个女人也得罪你了!”她看了江小柔半响,突然放下酒杯摆了摆手:“算了,奉劝你一句,不管她怎么得罪你,能忍就忍了吧!如果你不想落到我这个地步的话!” 江小柔沒有说话,眼神里突然浮起一片水雾,整个人显得羞愤无比。 “忍,我为什么还要忍,不管我怎么做都沒有用,再沒有什么情况会比现在更糟糕了!”江小柔突然大叫起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 江琪越听越糊涂,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她到底把你怎么了?” “她勾引司舍,你知不知道,那个老女人竟然勾引比她小了近十岁的男孩!”江小柔哭喊着:“她不要脸……不要脸,,!” 江琪愣了半响,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來, ------------ (八十一)夜半的电话 江琪愣了半响,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來。 “童韵勾引司舍,司禹辰的侄子,哈哈哈……你沒发疯吧!” 在江琪的印象里,小舍只是一个连毛都沒有长齐的小屁孩,完全称不上是男人,而那时她还在和司禹辰交往,眼见童韵为了小舍和司禹辰吵过不少次,看着倒也是真心疼爱那个孩子。 江琪停下笑声,冷笑着看住她:“她有了司禹辰这颗钻石牌摇钱树,为什么还要去勾引一个小孩子,要说钱,司禹辰有景天,那个孩子有什么?要说样貌,不用我说你也能分出孰优孰劣來吧!”她啧了两声,又拿起酒杯走到沙发上坐下,翘起修长雪白的美腿,看着江小柔:“我说公主妹妹,你该不会是被那个小孩甩了,随便找人撒气來着吧!” 江小柔抬眼狠狠瞪她,江琪耸了耸肩:“如果是这样,那我还真是爱莫能助!” “司禹辰!”江小柔一抹脸上的泪痕,不屑地切了一声:“那女人哪有这本事,她早就从司家搬出去了,听说和司禹辰分手已经一年多了!” “哦!” 这个消息倒是出乎江琪意料的,自从她退出娱乐圈后,就十分有自知之明地不再去招惹司禹辰和童韵,自我安慰就当是被两只疯狗给咬了,离他们越远越好,自然不会蠢到主动去打探两人的消息,也就更不知道两人早已分手的事实。 如果童韵和司禹辰分手了,那照司禹辰在情场上一贯的作风來看,就算童韵出了什么事,他也不会多加关心的。 江琪将酒杯举到唇边,缓缓绽出一朵冶艳的笑容。 “这倒真是个好消息呢……” * * * * * * * * * * * * * * * * * * * * “喂,是我,最近还好吗?” “我以为你该识趣了呢?怎么,还想打什么主意!” “呵呵,司大少爷位高权重,要扳倒我这样一个小明星还不是跟捏死只蚂蚁一样,我哪儿还敢有什么念头!” “如果当初你就能这么想,我想你现在的日子会更好过一些!” “哼,既然做了我就沒打算后悔过,有今天的结果也是我自己沒本事!” “这样最好,那还有什么事,我很忙,沒事我挂了!” “等等!”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一会儿。 “听说你和童韵分手了!” “这和你无关!” “怎会无关,好歹我也是因为你们俩这段感情变成现在这样的,关心一下也不为过吧!” “哼!” “我还听说……” “听说什么?” “我听说最近你那个远方侄子和你的前女友走得很近啊!” “江琪,我劝你还是太平一点,别沒事老关心别人的问題!” “听你的口气,看來你也是知道些什么的!”江琪在电话那头低低笑了几声,不无讽刺地道:“怎么,你们家是有世袭的传统吗?叔叔不要的破鞋侄子捡去穿,听起來倒像是在拍电视剧呢?” 司禹辰的声音顿时冷了下來:“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我不介意让你现在的婚姻状况再度曝光在媒体面前!” “哈哈哈哈!”江琪狂笑不止:“倒还真是沒想到,司大少爷还会关心我这个过气小明星的婚姻状况,是派人调查我了吗?怎样,你派來的人有沒有把我独守空闺、夜半寂寞难耐的怨妇模样也告诉你呢?或者,你是想來安慰我一下!” 冷光从司禹辰眼中一闪而过,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狠厉來。 “我对残花败柳沒有性趣,以后沒事不用再联系了!” 眼见那边就要挂断电话,江琪这才懊恼起自己的一时冲动,连忙叫道:“等一下,我今天打电话來不是要和你讨论这个!” 司禹辰不耐烦低皱起了眉头。 “你到底有什么事!” “哼,我妹妹江小柔,你总该认识吧!” “江小柔!”司禹辰皱着眉,奇怪地问道:“就是那个江氏企业的千金!” “是,江氏本家的唯一继承人!” 司禹辰讽刺地轻笑:“对了,我都忘了你也是江氏的人!” 江琪面色一变:“我和江氏沒有关系,不用说这个,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江小柔是谁!” 司禹辰按了按眉心,几乎快要耐不住性子了:“我只知道她是江氏的继承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琪内心冷冷一笑,江小柔啊江小柔,我是该夸你爱得淳朴呢?还是该说你沒脑子,竟然和那个司舍谈了那么久的恋爱,司禹辰却不知道你是谁。 “江小柔就是你侄子的女朋友!” “什么?” 司禹辰狠狠皱起眉头,那个一直跟着司舍往家里跑的女孩子就是江氏继承人江小柔。 “你放心,江小柔倒是沒想过要和景天缠上什么关系,她是真心喜欢你侄子,至于江家的家主大人是怎么考虑的,我就不知道了!” 江琪嗤笑出声,江家那个老男人在想什么她怎么会不知道,商场上联姻已经成为了一种上佳的互利手段,景天和江氏现在分别霸占着国内的商业市场,如果两家能够联姻,那自然是强强联手打下整个商界的最好合作,但司禹辰现在已经三十多岁,而江小柔却只有十六岁,这个年龄差距注定两人之间不会产生任何联姻的可能,且不说现在的司禹辰不可能看上这棵嫩草,而等江小柔接班江氏也最起码是六、七年之后的事了,到那时,年近四十的司禹辰必定早就成家立业,说不定还有了继承人。 虽然司舍是司禹辰远方侄子,但商场上无人不知司家一脉单传,司家现在就只有司禹辰一个独子,而司舍的出现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作为一个远房亲戚能入住司家主宅,由司家全权料理他的一切生活、学习,在司家的地位更是仅次于司禹辰之下,这样一个身份,无论司舍究竟和司禹辰是什么关系,都足以证明司舍在司家的重要程度,说不定将來的景天就会有司舍的一个位子。 因此,当江小柔喜欢上了司舍,然后两人开始了交往,江家就自然不会傻到去干涉这段感情,不说司舍最终会在景天里登上怎样一个位置,至少就目前看來,他绝对是一个尚未被别人关注的一匹黑马,只要江家抓住了这匹黑马,日后会怎么发展,景天最终的主人是谁,就已经不再是能轻易被预测的了。 只是连江家自己都沒有想到,这一次居然歪打正着了。 司禹辰何尝沒有想到这种可能性,一听江琪说出江小柔的身份,他立刻就明白了江家的这步棋。虽然他从沒有对外承认司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除非他结婚生子,不然司舍将是他唯一的血脉,司舍的身份,想必莫管家早就告知了他的父母,那对现在不知在世界哪个角落的父母沒有回來关心这件事,不代表他们不在乎司家的血脉,只是时间尚早,而司禹辰现在也沒有把司舍轰出家门的打算,所以沒有必要着急而已,司家的企业绝不可能传给外人,一旦司禹辰再无别的后代,等将來接任期一到,就不得不将总裁的职位袭给司舍。 不管司禹辰和司舍愿不愿意,这都是他们命中注定的责任。 江家打着和景天联姻的主意,不代表司禹辰也这么想。 商场上的各种黑幕和手段,司禹辰都能够耍得游刃有余,可唯独对于联姻这件事,却始终都是他最为厌恶的。 这倒不是说他有多为司舍着想,除了出于血缘关系会在乎他的死活,其它的事司禹辰一概不予关心,而对他來说,联姻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一个不打算结婚,不愿意接受婚姻的人,你要如何去联姻。 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能从身边推开,联姻,司禹辰冷笑一声,这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么。 司禹辰的父母就是联姻的产物,对于从小目睹这一切的他來说,联姻就如同向人、向这个世界低头,他就不信不靠联姻自己不能拿下这个天下。 “这倒是个新闻,只是我很好奇,以你现在的身份來提醒我这件事,到底揣着什么心呢?”司禹辰靠在椅背上,凉凉一笑:“要说这件事我被蒙在鼓里,等哪天他们两人准备结婚了再让我知道,不是对江家的目的更有利一些吗?还是说……你是打算用我來报复你们的本家!” 江琪哈哈大笑:“司大少爷也未免太瞧得起我了,我可沒那个雄心壮志!” 听她这么一说,司禹辰倒是有些好奇了。 “那你倒是说说,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只是想來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和那个女人分手了!” 司禹辰不悦地再度冷下声來:“我想我已经说过了,这不关你的事!” “当然有关,这可是关系到我那个公主妹妹的幸福问題呢?” “怎么说!” “我就直说吧!江小柔很喜欢司舍,但似乎你那个侄子对她沒有任何意思!” ------------ (八十二)醒悟 “我就直说吧!江小柔很喜欢司舍,但似乎你那个侄子对她沒有任何意思!” 司禹辰冷哼一声:“我沒功夫管别人的情情爱爱,废话少说,这跟我童韵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你先别急,我刚才倒也不是有意要嘲讽你,或许你还不知道,你那个侄子早就喜欢上童韵了吧!” 司禹辰瞳孔猛地一缩,双眸眯了起來,心脏仿佛漏跳了半拍。 江琪顿了顿,见那头沒有回应,冷笑一声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司舍现在为了童韵要和江小柔分手,而江小柔找上了我來出主意,你说我在有所动作之前,是不是该先征询一下你这个前任男友的意见!” 司禹辰声音有些僵硬地道:“这事似乎和我沒有什么关系吧!” “有,怎么沒有!”江琪好整以暇地在沙发上舒展了一下长腿:“我至少也得确认一下,你们俩到底有沒有分手,不然如果我接下去的动作对童韵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话,那岂不是又要得罪我们位高权重的司大少爷了!” “什么意思!”司禹辰猛地直起身來,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声音里隐隐含有警告的意味:“什么叫接下去的动作,你打算对童韵怎么样!” 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应,电话那头的江琪不无讽刺地挑了挑眉。 “哟,司大少爷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已经分手了吗?怎么还这么紧张呢?倒是从沒见过你对哪一任的女友这样后续绵绵的啊!难不成……”江琪捂住嘴轻声笑了起來:“该不会你还喜欢着童韵吧!” 司禹辰猛地握紧拳头,手中的报告纸被他狠狠捏成了一团:“我警告你,不要去做多余的事情,别忘了你当年的下场,至于我们司家的事,更是不劳你來操心!” “啪!”一声摔下电话,司禹辰狠狠将手中的纸团丢向门口。 “该死的!”他的眼眸缓缓眯了起來,眼神中散发着晦暗不明的光芒:“司舍……你好样的!” 听着电话里传來的“嘟嘟”声,江琪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 “很好,真是太好了……” 她哪里会这么好心去帮本家那个半点不知世事的白痴公主,有一点司禹辰说对了,她是要报复,不过不是报复江家,而是报复司禹辰和童韵。 现在知道了童韵在司禹辰心目中的地位,那将來的事情,就会变得很有意思了。 江琪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替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嘴边挂上一个阴狠的笑容。 * * * * * * * * * * * * * * * * * * * * “就是这样,沒想到我也能去!”童韵一边用肩头和脸颊夹住手机,一边忙着整理行李,声音中透露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电话那头传來沈心凌同样兴奋的叫声:“太好了,沒想到你那个师兄还是个大好人啊!起先听你说起他时,还以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讨厌鬼呢?”她的声音听起來甚至比童韵还要兴奋一百倍。 童韵噗哧一笑:“是啊!这次还真得好好谢谢他,不然以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哪里会有机会参加那么高规格的盛宴!” 沈心凌用力地点着头,突然有些奇怪地问道:“你说,你这个师兄究竟是有多大的能耐呢?” “咦,为什么这么问!” “你想啊!按你说的,那个香榭丽舍的活动对于参加者的要求那么严格,要不就是有权有势有地位的,要不就是有着杰出贡献的,除此之外一概不欢迎外人!” “是啊!”童韵点了点头,却又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既然如此,我不得不怀疑你师兄是不是他们组织内部的一份子!”沈心凌把自己当成了推理神探,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道:“若沒有这样的权力和话语权,他凭什么能让你也出席这样重要的活动呢?” 童韵一愣,心中不由地有些疑惑,她能有这次机会,不用问也能知道是祁彦风帮的忙,可就算是国际酿酒业新星祁彦风要推荐别人参加活动,那人也必须是符合主办方要求的人选才行,而童韵目前顶多是在国内崭露头角,远远称不上位高权重或者是贡献杰出,对方凭什么要答应祁彦风的请求。 “我说的沒错吧!”沈心凌得意地哈哈一笑:“依我看來,你那个师兄可不简单哪!” 童韵停下手里的忙碌,微微蹙眉,真是这样吗? “小韵!” 她被沈心凌突然一声喊叫吓了一跳:“干嘛?” 电话那头传來沈心凌谄媚而意味深长的古怪笑声。 “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哟!” “什么机……”童韵正打算随口敷衍,猛然明白过來沈心凌指的是什么?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沈小姐,你就行行好吧!别每次我的身边一出现某个男性生物,你就非把我们扯一块儿才高兴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酿酒,圆了我多年來的这个梦想!” “切……”沈心凌不屑地哧了一声:“我怎么记得某人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 童韵无奈地叹了口气,还來不及反驳,就听到沈心凌已经在电话那头自顾自地回忆起她当年的所言來。 “某人说过,人这个字是由互相支撑的两笔组成,少了哪一半都不行!”沈心凌清了清嗓子,装成童韵的声音说道:“所以我要自己去寻找能给予互相幸福的另一半,不找到决不罢休!” “好了啦!”童韵按住额角,颇为无奈地止住她的喋喋不休:“那是以前的我,现在……” “小韵!”沈心凌的语气突然凝重起來:“这些话是你当年告诉我的,那时的我完全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但自从我和阿权分手后,我才真正明白过來,一个人的坚持是无法获得真正幸福的,既然那个他不懂得珍惜你,你又何必独自一人做着无谓的坚持!” “我沒有在坚持什么?”童韵垂下眼,声音平静地道。 “沒有坚持,那为何你的眼睛会看不见身边的其他人!”沈心凌气愤地叫了起來。 时间,有一瞬间的冷场,两人都沒有开口。 几乎每个人都能看出小舍和祁彦风对童韵的感情,唯独除了童韵自己,在沈心凌看來,童韵并非愚钝,也不是情商过低,一向执着于追求自己幸福的人,怎么可能看不见触手可及的可能性。 让童韵闭上眼的是司禹辰。 自从两人分手后,童韵就一心扑在了学习和工作上,再也沒有去关心过自己的个人感情问題,表面上看來似乎是忙得沒有闲情逸致,可沈心凌知道她正在慢慢将自己关起來,关进一个除了司禹辰以外,沒有人能进入的屋子。 这样的童韵令沈心凌觉得心疼,却也是恨铁不成钢的。 不过是分手而已,她和司禹辰在一起不过一年,自己都能放下六年的感情了,她童韵到底还在固执个什么劲,。 童韵呆呆地坐在地上,脚边散落着尚未來得及收起的行李。 沈心凌的话在她脑海中不断地横冲直撞。 她已经看不见了吗?是啊!她不仅沒有看出小舍对自己暗含的特殊感情,更沒有想过要去思考祁彦风为何会跑到她家來蹭饭,又为何会如此帮她。 原本一直以为那是小舍习惯性的依赖,那是如祁彦风所说,作为师兄的“应有”照顾,可现在静下心來,似乎思维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脑袋里。 不知不觉间,身边的人和事,似乎都在发生着不同程度的改变,唯独只有她,一直盘旋在自己的世界中,只想着怎么往上飞,却始终都飞不出这个空间。 是时候了吧!是时候……该放手了吧! “小韵!”沈心凌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唤道,她暗恼自己的口气太过于冲动了,明知道这是童韵最不愿意揭开的伤疤,偏偏她这个至交好友却一个劲地去往上戳。 “小韵,我不是……” “心凌,你说的对!”童韵抬起头來,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嘴角缓缓上扬:“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整理自己,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啊!” 这下倒换成沈心凌愣住了,原本准备好道歉的话一句都沒來得及说出口,怎么童韵就这么爽快地“醒悟”了。 不过转念一想,沈心凌反倒也释怀了。 这才是童韵,不是吗? 那个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不顾一切都要追求自己认定的幸福,那样的童韵,现在又回來了。 沈心凌顿时宽慰地笑了开來,爽朗的笑声透过电话传进童韵的耳朵里,两个女生在各自小小的房间里,笑得前仰后合,直到双双躺倒在地上。 “对了,知道要去多久吗?” “算上路上的时间,估计得要一个星期吧!” “啊~那么久,人家会舍不得你的!” “你这丫头,有阿平陪你喝酒吹牛,你哪里还会想到我!” “哪有啦!小韵,早去早回,路上小心!” “嗯,我知道了!” “对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 (八十三)香榭丽舍的资格 “对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童韵疑惑地歪了歪头,沈心凌在电话那头又贼贼地笑了起來。 “要好好把握机会哦,如果觉得好……” “喂,沈心凌,你够了哦!” “哈哈哈哈,我什么都沒说,什么都沒说~” * * * * * * * * * * * * * * * * * * * * 行程安排在三天后,由于祁彦风提出这次法国香榭丽舍国际评鉴会的出行不需要带任何助理,因此一切事务就都交给了童韵去处理和准备,这几天,童韵不仅要帮祁彦风整理评鉴会上要用到的演讲稿,甚至连一些私人的旅途生活用品都要做准备,可谓是忙了个不亦乐乎。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疯狂忙碌了整整两天后,童韵终于将一切资料都准备齐全,她伸了个懒腰站起身來,现在只要将这些资料交给祁彦风,然后就剩下行李的整理了。 虽然从酒店到机票都由主办方來安排,可还是有不少琐碎的事需要考虑周全,童韵抱着资料向祁彦风的办公室走去,脑海中细细盘算着还有多少什么是要带而沒有带的。 “叩叩叩!” “小韵,进來吧!” 祁彦风不用抬头也知道來的是谁,九点是工作室锁门的时间,现在这个点别说员工了,就连楼下看门的老李都已经回家去了,不过他已经问老李拿來了备用钥匙,免得发生和童韵上次一样的尴尬状况來。 “祁大哥,资料我都准备好了,你看一下吧!” “放着吧!你准备的东西我还能不放心!” 祁彦风笑着起身接过童韵怀里的一大摞资料,冲一旁的沙发努了努嘴。 “累了吧!坐会儿,我很快就好!” 童韵笑着点了点头,走到沙发旁坐下。 祁彦风回到座位上继续翻看起手头的签报,时而查阅一下报表,时而拿起笔刷刷地写着,他的手边放着一杯红酒,看上去却连一口都沒有动过。 童韵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四处打量,慢慢地,视线移到了专心致志的祁彦风身上。 为了这次的活动,祁彦风可谓是做足了准备,童韵只是替他打下手就已经忙得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來,而祁彦风不仅要策划专題演讲的内容,更要将未來这一个星期内安氏企业一些重要的工作都安排好。 童韵眨了眨眼,感觉眼前的祁彦风有些陌生,却又很是熟悉,平时的他一向沒个正经,唯一一次板起脸來发脾气的就是那次讨论她和小舍之间问題的时候,其它时候,童韵别说看见他发火了,基本上连个认真的表情都瞧不见。 可偏偏每到进了办公室,或是坐上会议室的主席位置,祁彦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对手下严格,对自己更是苛责,往往忙碌起來,经常会看见李志浩一次次地从他办公室里端着凉了的咖啡出來,过会儿再拿着重新泡好的咖啡进去。 童韵曾有一次借着“浪费咖啡”的名义顺便警告他注意身体,可下了班的祁彦风则是用耍赖撒娇的表情一次次混了过去,第二天接着进行他的奢侈行径,对这个屡教不改的师兄,童韵只好在每次进去报告工作的时候,顺便带上一杯咖啡或茶,逼着他当面喝完了才肯从他办公室里离开。 直到有一天祁彦风苦着脸埋怨自己被那些茶和咖啡烫得都快失去味觉,并保证自己会乖乖抽出时间來喝水,童韵这才放过他。 但最近这段时间,他似乎有犯起老毛病來了。 童韵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声,算了,事急从权,这次的活动真的很重要,就先不和他计较了。 “怎么叹气了!” 祁彦风虽然在看着报表,可耳朵却沒有错过童韵的每一个动静,一听见她几不可闻的叹气声,立刻抬起头來。 “是无聊了吗?再等我一下下,马上好了!”他侧过头想了想:“不如……一会儿我们去吃火锅好不好!” 童韵翻了个不雅的白眼,冲他左手边的红酒杯努了努嘴。 祁彦风错愕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禁会心一笑,拿起酒杯浅酌一口,顺便舒缓了一下僵硬的手臂,然后低下头去继续奋斗。 童韵无奈地摇了摇头:“还吃夜宵,你不累的吗?早点回去休息吧!” 祁彦风头也不抬地奋笔疾书着:“累啊!可是有亲爱的师妹陪着吃夜宵,再累也舒坦了!” 听着他的贫嘴,童韵心头一跳,想起了沈心凌的话來,默默地看着他不说话。 祁彦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抛了个媚眼过來,又赶紧低下头去继续看报表。 很快他就结束了手上的工作,用力地仍开笔,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总算搞定了!”祁彦风笑眯眯地站起身來去拿外套:“我们走吧!再晚估计就连夜宵都吃不上了!” “祁大哥!”童韵坐着不起身,突然叫住了他:“我有个问題想问你!” “什么问題!”祁彦风见她一脸严肃,不禁挑了挑眉,随手拖过一把椅子坐到她对面,一本正经地看住她:“來吧!有问必答!” 童韵沒理会他的搞笑,低着头组织了一下思绪后才开口:“祁大哥,我想知道这么重要的活动,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允许我参加的!” 有一瞬间,童韵以为自己看到了有什么在祁彦风的眼眸中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就不见了。 祁彦风笑着反问道:“你觉得呢?” 童韵眼神平静地看着他:“我知道,肯定是你帮我争取來的这次机会!” 祁彦风但笑不语地点了点头。 童韵顿了顿,又道:“但我们都知道这次盛会的规格到底有多高,对于与会人员的要求又有多严格,我不相信单凭你一句话就能让我得到这个弥足珍贵的机会!”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只凭一句话就做到的呢?” 祁彦风惬意地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看着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童韵皱了皱眉:“所以我才好奇,究竟你是用了什么方法替我争取來的这个机会!” 祁彦风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斟酌该怎么开口。 “虽然这么说会显得有些臭屁,但主办方这次是特意给我发了vip邀请函,所有人都知道法国香榭丽舍三年一度的国际评鉴会每封邀请函都价值连城,但沒有人知道他们发出的vip邀请函代表着什么?”祁彦风想了想:“或许这么说你会比较容易理解,国际评鉴会是三年一度,但他们的vip邀请函却每十年才会发出一封,上一次接到邀请函的是老爷子,再上一次的是j·r!” 童韵诧异地瞪大了眼,这可是她认知中唯二的两大酒业国际巨头,祁彦风竟然能和这两位并驾齐驱,童韵的眼中渐渐透露出不可思议的光亮來,她这位师兄,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实力,。 看见童韵震惊的表情,祁彦风只是淡淡一笑,接着道:“我想你已经明白了这份邀请函的意义,当然,沒有哪个神经正常的人会在接到香榭丽舍的vip邀请函后选择拒绝的,我当然也不例外,只是……”他举起手,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些微”的手势:“我耍了个小小的花招!” “花招!”童韵又疑惑又好奇地看着他。 祁彦风收回手点了点头:“我说我最近很忙,或许來不及参加这次的活动了!” “什么?!” 童韵不敢置信地失声叫了起來。 祁彦风大笑地指着她:“就是这个表情!” 童韵瞬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完全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他这是疯了吗?。 “我估计当初听到我这么答复时,法国那边的主办方应该也是这种表情吧!”祁彦风颇为得意地摸了摸下巴。 童韵晃了晃脑袋,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到底是要忙什么?”她握紧了双手,真担心自己会再从祁彦风的口中听到什么劲爆过度的话來。 “我忙着准备婚礼啊!要求婚、买钻戒、拍婚纱照……” 祁彦风一本正经地掰着手指,一一细数着他口中的“忙碌”。 童韵差点一口气沒接上來,半天才大大地咳嗽了一声。 “结、结婚,!”她瞪着祁彦风:“你什么时候要结婚了!” 祁彦风停下细数的手指,侧过头看向她,微微眯起眼來。 “那是在紧张么……”他低着头轻轻自语,直起身來嘴角勾起一个邪邪的笑:“我也是个正常人啊!当然会结婚生子,难道我会结婚的消息就这么令你感到惊讶吗?” 童韵猛地一震,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无法去直视祁彦风的笑容。 “我……我只是太惊讶了而已!”童韵侧过头去不再看他:“这个消息也未免太突然了吧!都沒听你说起过呢?” “现在不是说了吗?”祁彦风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 童韵皱了皱眉,扭过头來瞪视着他:“你是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祁彦风不答反问:“你难道不好奇我的未婚妻是谁吗?” ------------ (八十四)偷听 祁彦风不答反问:“你难道不好奇我的未婚妻是谁吗?” 童韵一愣,思路明显沒有跟上他,傻乎乎地被勾了过去。 “是谁!” 祁彦风抿唇而笑,直直地看着她不说话。 砰……砰……砰! 童韵似乎听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响,仿佛想到了什么?再回过神去琢磨却发现又什么思绪都沒有抓住。 慢慢地,她瞪大了眼,眼神中有些迷茫,又仿佛有些了悟。 “啪!” 祁彦风突然打了个响指,歪过头來好笑地看着童韵。 “想到了沒!” 童韵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來,她想了好多可能性,从她认识的朋友,到她所知的所有出现在祁彦风身边的女性生物,包括同事、合作伙伴等等等等,可都沒有一个有成为“未婚妻”的可能性,最后,童韵颇为无奈地还是回到了最初的猜测上,,不得不说,就祁彦风的表现來看,那个女人是她的可能性实在太高了。 可这要她怎么说,。 祁彦风早已从童韵的反应中看出了她的想法,哈哈大笑起來:“你那是什么表情,怎么感觉像是生吞了一整颗榴莲一样,知道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就那么让你难以接受吗?” 童韵“咕咚”咽了口口水,好不容易才压下想要惊叫的情绪。 “我能问问这是什么时候做出的决定吗?为什么我这个本人会一无所知!” 祁彦风好整以暇地双手抱头,又懒懒地靠回了椅背上。 “就是我接到vip邀请函的时候啊!” 这算什么答案,童韵瞪大了眼,等着他说下去。 祁彦风突然抛了个媚眼给她,吓得她一阵哆嗦。 “我知道你绝对会很想出席活动,但现实条件又实在太过于苛刻,无计可施之下,我只好撒了个小谎,说我们最近在忙着筹备婚事,由于婚期很紧可能沒办法出席活动,或许是他们从沒想过哪个收到vip邀请函的人会拒绝吧!所以对方的第一反应就是找我继续接洽关于时间的问題,甚至说我不用参加全部活动,只要做最后的演讲发言就行,于是我装着十分苦恼的样子提了个建议,我说我们正准备排日程去拍婚纱照,如果把拍摄地点改到法国,或许就能腾出出席的时间來了!” “婚纱照,!”童韵再也忍不住地叫了起來,怎么突然从假设的未婚夫妻突然就演变成需要拍婚纱照了:“你这牛也未免吹得太大了吧!” 祁彦风眼中似乎有一道精光一闪而过,不过他很快就用扯皮的笑容掩饰了过去。 “反正目的达成不就行了,他们又不会真的跟踪我们每天的行程,至于有沒有去拍婚纱照,还不是任我们说,等到时候活动结束了,他们才不会再关心我们的婚事呢?” 听到“我们的婚事”,童韵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心里倒是对这个解释勉强接受了,于是压着嗓子咳嗽了几声。 “这么说不会引起麻烦吗?万一被揭穿了怎么办!” “揭穿,谁來揭穿!”祁彦风耸了耸肩:“那群老头子不是长年窝在香榭丽舍的大本营里不出來,就是满世界乱跑,你别忘了,我们可不是明星艺人,就算有人关心我们的私事,也只可能是那些国内的狗仔,而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只关心酒的优劣,那群老头子哪里会有这个闲情逸致來瞎操心!” 童韵想了想,觉得倒还真是如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想想又觉得有些不靠谱:“他们沒要求你提供什么证据,你说我是你的未婚妻,他们就信了!”这还是以严格闻名的盛宴主办方吗?未免也太好糊弄了吧! 祁彦风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歪了歪头,神情无辜地道:“好像还这沒有耶,我只是提到我的未婚妻也是业内人士,所以可以借由拍婚纱照的理由带你一起去出席活动,他们就信了!”他猛地拍了下手,一脸恍然大悟:“一定是他们太想要我去参加了,绝对是这样沒错!” 童韵语塞地看着他,半响才摇头叹气,这个师兄的自恋症还不是一般的轻啊! 祁彦风笑看着她的举动,突然有个黑影窜入了余光中,他猛地看向办公室对外的窗户。 他只來得及看到半个身影,那身影似乎沒有察觉到他的主意,仍是用极小心、极缓慢的速度向电梯口的方向挪去。 祁彦风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即嘴角勾起一个残酷的笑。 虽然只是一个影子,但那个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了,每天都会拿文件给他签约的这个人,想认不出都难呢? 这个时间点,如果说是來窃取公司资料的也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对于向來很注重工作室保密安全方面的祁彦风來说,他很清楚工作室的监控情况,祁彦风亲自设计的保全系统,夜晚的监控要会比白天严格许多,每天九点之后,无论保存的资料重要与否,所有柜子、房间和保险箱都会打开警报系统,只要有人碰触,立刻就会触动整栋大楼的警报,因此作为普通员工,在白天盗取资料的难度绝对会比晚上小得多,沒有人会傻得和一整套国外最先进的警报系统去斗智斗勇。 平日里祁彦风就算加班再晚,也沒有碰上过任何行踪可疑的员工,而最新一季的新品推广计划早就已经送出去了,最近根本沒有值得窃取的机密文件,这三天來,唯一的大事就是祁彦风要以vip的身份去参加香榭丽舍的国际评鉴会了,可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是稍微关注酿酒界的人就都能知道,更何况祁彦风已经不是第一次列席了,沒有什么值得同行图谋的。 唯一只有工作室内部人员知晓的,就是童韵的破例出席。 看來这个人,是冲着童韵來的呢? 祁彦风计算着时间,直到确定那人已经下楼之后,才站起身來。 “我们走吧!我肚子饿了呢?” * * * * * * * * * * * * * * * * * * * * 得到了回答后,童韵便再无疑惑地专心期待起这次的行程來,只是当沈心凌得知这个理由后,十分不给面子地笑了个四仰八叉。 “这理由你也信,!” 童韵又仔细地盘算了一番,反问回去:“不然你觉得祁大哥还有什么借口能让我破例受邀!” 沈心凌虚挥了一下手,颇不以为意地道:“好吧好吧!就当他这个理由对外是成立的,但你有沒有想过,他什么牛不好吹,为什么要说你是他的未婚妻!” 童韵语塞地瞪着她,耳根子莫名地红了起來。 “哟~开窍了嘛!”沈心凌促狭地冲她挤了挤眼:“看來好事该近咯!” “你别胡说了,祁大哥应该也是为了帮我忙才随口说的吧!人家又沒有对我表达过别的意思,我们别这么自作多情好不好!” “应该!” “应该……” * * * * * * * * * * * * * * * * * * * * “江琪!” 祁彦风手上拿着厚厚一叠报告,他很满意这家侦探社的工作效率,于是爽快地开出了剩余的支票。 “简单地说一下!” 私家侦探点了点头,伸手从祁彦风手中抽出一页报告來放在桌子上。 “通过您手上的照片,我们能确定那天偷听的人是江琪派來的,两者之间似乎沒有什么直接的连系,我们推测应该只是金钱方面的交易!” 祁彦风看着手头的照片,照片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一个不起眼的咖啡厅里,对面坐着一个打扮高贵美艳的女人,女人头上戴着帽子,脸则被一副大大的墨镜完全遮住了,看不清样貌。 “想必祈总应该听说过她,她是个曾经红极一时,但现在已经退出娱乐圈嫁入豪门的国际名模!” 祁彦风点了点头。虽然他平时不怎么留意娱乐圈的八卦,但作为一个长期混迹于上层社会的人士來说,有些名头还是听说过的,更何况是一个和国内第二大企业江氏家族有着渊源的女人。 “江琪嫁入豪门后,她的丈夫发现无法从江家得到好处,因此早在大半年前就已经不回家了!” 祁彦风皱了皱眉:“说重点,她的目的是什么?” “由于您给出的猜测是她是冲着童小姐來的,因此我们着手调查了这方面的资料,江琪沒结婚之前和景天企业的司禹辰曾有过一段时间不短的交往!” 祁彦风瞬间眯起眼來,怎么又和那个人有关系。 私家侦探看着他的反应,不禁轻咳一声。 “这倒不是什么秘密,八卦杂志早在两人交往初期就报道过了,而双方也并沒有否认,很大方地出双入对!” 祁彦风也跟着轻咳一声,这事他倒还真是不知道,起先祁彦风还关注过一些司禹辰所谓名义上的“女友”,但后來发现这家伙的“交际”面实在是太广了,而且“换血”的速度无人能及,也就沒有再在这上面花过心思。 “继续!” ------------ (八十五)私家侦探 “继续!” “后來之所以会分手,是因为……”私家侦探有些犹豫地看了祁彦风一眼,似乎在斟酌遣词造句:“因为童小姐的出现,而之后三人也因为感情的纠纷而引起了一系列的交锋,呃……这个在八卦杂志上都有报道过!” 私家侦探悄悄打量着祁彦风的表情,不确定自己这么说会不会惹毛了这个金主,不过他很快就松了口气,因为祁彦风似乎毫无反应,只是随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因为那次的事件,江琪急流勇退,选择了退出娱乐圈嫁入豪门,江家和贵公司并沒有生意上的纠纷,照我们分析,江琪应该是纯粹为了童小姐而來,这可能和她们当年与司禹辰之间的感情有关!” 私家侦探顿了顿,有些疑惑地道:“但据我们所知,童小姐和司禹辰也已经分手一年多了,照理说不应该再就这些陈年往事进行报复吧!” 祁彦风沒有理会他这个问題,只是翻阅着手头的资料,突然看到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漂亮女孩。 “这个女孩是谁!” 私家侦探探头过去一看:“哦,这是江家本家的千金,叫江小柔,算起來应该是江琪的堂妹!” “江小柔!”祁彦风看着江小柔的档案资料,这个名字他听童韵提起过,不是小舍的那个挂名小女友吗? 为什么是挂名,小舍的一颗心全在童韵身上,祁彦风打从知道有这个小女友存在时,就沒把这段按童韵说來是“真实可靠”的恋情当回事,和一个完全沒感情的女孩谈恋爱,这不是挂名是什么? “这个江小柔和江琪的关系怎么样!” 私家侦探摇了摇头:“据说不太好,因为江琪是江家分家的子女,而本家一直都在打压分家的势力,因此这两人就算谈不上水火不容,也亲近不到哪里去!” 祁彦风皱了皱眉,正要揭过这一页,突然又听私家侦探道:“不过奇怪的是,最近两人似乎交流变多了,就我们跟踪的这一天下來,江琪最起码和江小柔通了不下五个电话,而据说最近这段时间,江小柔经常会往江琪在东郊的那个别墅跑,跑得还不是一般的勤快!” “哦!”祁彦风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点什么?他闭上眼微微思索了一下,再度睁眼时,眼底已经有了了然的意味。 私家侦探看着他的反应,不禁好奇地问道:“您是想到什么了吗?” “沒有!”祁彦风收起报告,并不打算告诉他自己,只是挥了挥手道:“你先回去吧!有需要我再找你!” 问不出什么八卦的私家侦探只好点点头,站起身來告退。 “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些什么纠纷,什么交锋的八卦杂志报道,也顺便找來给我看看!”祁彦风头也不抬地说道。 私家侦探刚迈出第一步,差点被一个踉跄绊倒。 搞了半天,原來他还是很在意的啊! 私家侦探偷笑着应声道:“好的,下午就能传到您的邮箱里!” 祁彦风想了想,抬起头來为自己澄清:“我想好好分析一下这段关系,说不定对我们掌握真相能有帮助!” 私家侦探连连称是,只是心底暗自腹诽:这有必要和他解释吗? 祁彦风靠在椅背上,手指轻叩着那摞报告,嘴角慢慢上扬。 “真是天助我也,沒想到这种事都有人能送上门來帮我忙!” * * * * * * * * * * * * * * * * * * * * 童韵并沒有告诉小舍这些事情,只是说自己会去法国出差,在小舍的极力要求下,童韵陪他两人单独去外面吃了顿饭,就当做是践行了。 终于,临行的那一天到來。 前一晚童韵几乎就沒怎么睡着,从与小舍吃过饭回來后,整个人就处于一种亢奋状态中,行李早就收拾妥当了,可她却一直不放心地检查來检查去,就怕遗漏了什么重要资料。 折腾了一整晚,直到天蒙蒙亮时,童韵才些微有了点睡意,可担心迟到的她只躺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又起床开始准备早饭了。 早饭刚出炉,门铃就响了起來。 “哇,你这两个黑眼圈是怎么回事,!” 祁彦风吃惊地指着童韵眼圈下方的两坨黑色痕迹,突然促狭地挤了挤眼:“该不是兴奋到睡不着吧!” 童韵垂头丧气地关上门。 “我这是第一次出国好不好,又是去参加那么重要的活动,怎么可能不紧张!”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很是紧张地看着祁彦风:“祁大哥,评鉴会什么时候开始!” 祁彦风走到桌边抓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好笑地看着她:“放心,我们要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呢?而且活动是在第三天才开始,够你睡的了!” 童韵大大地松了口气:“那就好……啊!你说出席活动要不要打扮得正式一些,我这里只有两套正装,还有几条裙子,化妆品也……” 看着童韵犹如无头苍蝇般地原地打转,祁彦风忍不住大大叹了口气,一把拉过她,双手捧住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镇定,放心,什么都不用准备,你只要把自己带过去就行了,一切有我!” 童韵看着祁彦风的眼睛,那里面有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在说一件很轻松的事,莫名地,她竟然觉得烦躁的心情渐渐舒缓了下來。 “嗯,快点吃早饭吧!” “好!” 法国,巴黎,香榭丽舍大街。 法国时间,现在是早上七点,街上已经满是行人和游客了。 有人在晨跑健身,有情侣站在梧桐树下亲昵地交头接耳。 整条街上都充斥着满满的浪漫气息。 童韵站在简约中不乏奢华的酒店门外,看着人來人往的客流,深深吸了口气。 “怎么样,法国比你想象中如何!” 祁彦风登记完房间,悠闲地从酒店中步出。 童韵歪了歪脑袋,俏皮地冲他炸了眨眼:“我怎么觉得空气里都是红酒的味道呢?” 祁彦风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看來你在飞机上睡得很不错呢?我都快以为旁边睡得是只小猪了!” 童韵哼哼两声,伸了个懒腰:“可还是很困啊!” “你这是第一次出国,肯定沒那么容易适应时差!”祁彦风单手搂过童韵的肩头,带着她向酒店里走去:“再去睡一会儿吧!晚上会有个宴会,下午我來叫你!” “什么?还有宴会,!”童韵猛地扭过头來,瞪大了眼睛:“你都沒告诉过我,不能睡觉了……时间那么急,我还來不及准备啊!” “现在告诉你不也一样吗?”祁彦风一把托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扭回了正前方:“好啦!乖乖回房去洗个澡,然后上床睡觉,其它的我会帮你准备好,听话!” 童韵几乎是被半强迫地推进了房间。 “不到我來叫你不许偷偷起床哦,我可不想带只熊猫去晚宴……” 这是祁彦风关上房门时的最后一句话,童韵对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干瞪了半天眼,所有的行李都在祁彦风那里,房间里只有换洗的睡袍,看來不睡觉还真沒别的事可做了。 叹了口气,童韵抓起睡袍向浴室走去。 * * * * * * * * * * * * * * * * * * * * 时差真的不容易适应,尤其是对第一次出国的人來说。 童韵一觉醒來,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唔……好久沒有睡得这么饱了!”童韵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坐起身來,打算去洗漱一下。 “看來平时你都不好好睡觉呢?” 屋子里突然多出來的男声把童韵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祁大哥,!”童韵猛地伸出手臂指住端坐在沙发上的某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祁彦风无辜地耸耸肩,移开腿上的笔记本站了起來:“谁让你睡得那么熟,我敲了半天门都沒反应,只好让服务员开门看看你有沒有事了!” 童韵觉得脸在发烧,拽了拽睡袍的领口喃喃自语:“有敲门吗?我怎么都沒有听到……” 祁彦风走到她床头,突然俯下身來捏了捏她的鼻子:“快起來吧!小懒猪,不然就來不及打扮咯!” 童韵猛地一愣,不自觉地抬头看向眼前高挑俊美的男人。 那语气中的亲昵童韵相当熟悉,一年前,她还泡在司家别墅里,窝在娱乐室里的沙发上,头枕着一双修长的腿时,那个叱诧风云的男人也曾用这种语气跟她说着亲密无间的话。 童韵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有力,一阵比一阵加快着。 “怎么,过度的睡眠会让人智商变低吗?怎么整个人都变得傻傻呆呆的了,还是……”祁彦风嘴角轻轻一勾,直起身來:“我太英俊的缘故,让我们可爱美丽的童韵小姐看傻眼了!” 这话一出,暧昧黏腻的气氛顿时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童韵立刻一个翻身从床的另一边跳下地來,冲祁彦风扮了个鬼脸:“见过自恋的,可还沒见过像你这么自恋的!”说完,一甩利落的短发,转身跑去梳洗, ------------ (八十六)法国香榭丽舍之行(1) 童韵立刻一个翻身从床的另一边跳下地來,冲祁彦风扮了个鬼脸:“见过自恋的,可还沒见过像你这么自恋的!”说完,一甩利落的短发,转身跑去梳洗。 祁彦风倒是沒有说大话,所有女人在晚宴上会用到的装备都摆在了童韵面前的化妆桌上,甚至还带了两个活物。 看着眼前高挑丰满的法国女郎,童韵张口结舌地看着祁彦风:“这……这两位是!” 祁彦风挑了挑眉,把玩着手中的枚红色指甲油:“化妆师和造型师啊!总得有人帮你化妆、打理头发造型吧!我可不会那些!” 童韵冲两位女郎干笑两声,压低了声音又问道:“你从哪儿找來的,怎么感觉法国跟你家一样,想要什么就能弄到啊!” 祁彦风瞥了两个女郎一眼,也俯身凑了过去,神秘兮兮地道:“如果你一年里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要往法国跑,你也会把这里当成你家的!” 童韵正打算翻个白眼给他看,一旁热情的法国女郎却早已按捺不住了,一把抱住童韵的脑袋,逼她正视镜子,化妆品和各种美容道具铺满了整个化妆桌,两个女郎捧着童韵的脸,兴奋地彼此交流起來。 看着两双手一会儿摸摸自己的脸,一会儿拉拉头发,童韵无奈地任人摆布,可惜脑袋被固定住了,只好斜着眼小声地问祁彦风:“她们在说什么?” 祁彦风不知何时、也不知从哪儿弄來一杯红酒,就这么靠在沙发上看着童韵,见她那听不懂法语时的一脸迷茫样,不禁好笑地道:“说你皮肤比新生的婴儿还要细腻,还说你头发的发质是她们见过最好的,正在讨论是不是中国人都有这么好的底子呢?看來你还真给我们中国争脸面啊!” 童韵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起來,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胡说的吧!哪有那么夸张!” 祁彦风耸了耸肩:“不信你自己问她们!”说着,突然换成一口流利的法语,就这么当着童韵的面询问起两个法国女郎來。 “诶,别……”童韵还來不及阻拦,就见其中一人冲她竖起了大拇指,只好赶紧含笑点头,连连说着“thank you!”,惹得祁彦风在一旁无声大笑。 突然,另一位更为丰满的女郎猛然俯下身來,硕大的胸部犹如一座肉山般压在童韵肩头,只见她探出手來,措不及防地在童韵胸口摸了一把,然后啧啧有声地偷笑起來。 童韵被闹了个面红耳赤,猛地环抱住胸口,一时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羞。 那女郎转头对着祁彦风咕噜了几句,祁彦风险些一口红酒喷了出來。 “咳咳咳……” 童韵瞬间转过头去,一声不吭地瞪着他,那表情就是在说:你要是敢就说出來。 祁彦风摆着手,抹了抹嘴角的酒渍:“你们继续,我干活!”说完,竟一本正经地又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装模作样地敲打起键盘來,就仿佛真有那么多急事等着他去处理一样。 童韵又瞪了他好一会儿,这才闷闷地收回目光,眼神却止不住地向法国女郎高耸的胸部瞟去。 她从沒觉得自己身材有多不好。虽然娇小了些,可该有的都有,就算谈不上劲爆可也是前凸后翘的吧! 但是……和身后这两位法国女郎一比,她简直就成个小学生了…… 不过幸好童韵并不计较身材问題,只是有些羞恼,毕竟祁彦风还在这里,两人还只是师兄妹的关系,这些法国人未免也太开放点了吧!也不知道她们和祁彦风说了点什么?不过看祁彦风的表情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她还是不听为妙,免得活活被气死。 脑袋再一次被扳正,两位女郎毕竟是专业人士,很快便收起了笑闹,专心致志地替童韵打扮起來。 女人化妆通常需要很长的时间,即使是祁彦风这样忍耐力超强的人,也不免有些疲乏了,他以前并不是沒有过交往的女人。虽然比不上司禹辰的经验丰富,可也算是对等女人这件事颇有心得了。 不过祁彦风倒从沒看过女人化妆,也沒想到只是在一张脸上涂涂抹抹会那么费时间,等他把工作上的事全干完了,童韵才刚刚开始打理头发。 祁彦风喝下最后一口酒,站起身來绕到童韵身后,看着镜中焕然一新的容颜,只一眼,祁彦风的眼中便突然射出一道强烈的光芒,那是猎人看到优质猎物时的眼神,不过很快他就收敛住了情绪,眼眸慢慢眯缝起來。 童韵本就有着一双大眼,此时在化妆女郎的巧夺天工下更是显得可爱动人,衬托得整张脸显得更为小巧了,那高挺的鼻梁、鲜艳欲滴的红唇,都散发着一股平常从未见过的媚惑感,打得恰到好处的腮红,令她看上去似乎又有些害羞。 张弛之间,竟让看惯了美女的祁彦风有种心痒痒的感觉。 “化妆还真是件神奇的事情,这就难怪女人们那么热衷于这件事了!”祁彦风伸出食指,轻轻挑起童韵的下巴,在不影响造型师工作的前提下,左右打量着精致的妆容,转而又嬉笑开來:“当然,这也是我们小韵的底子好!” 童韵平日里自己也会化一些淡妆,可那只是简单地打个bb霜,刷两下睫毛再加一个口红,哪里折腾过这么久,这不,早就昏昏欲睡起來了,脑袋小鸡啄米般轻点着,若不是总扯痛头发,估计这会儿就该睡过去了,害得身后的造型师好几次都想拍醒她,不过精心装扮后的童韵在昏昏欲睡之时,少了些媚惑感,却多了份纯净,就像是一只会动的芭比娃娃一般惹人怜爱,因此,造型师也就嘴上嘟哝嘟哝,却依旧是眉眼含笑地替她打理着头发,只是下手更轻了许多,仿佛不愿意惊醒她一般。 下巴被人托着移來移去,耳边似乎还有人在跟她说话,童韵迷糊地睁开眼來,顿时被镜子里的人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 祁彦风好笑地放开她的下巴,低下头去凑在她耳边一起看向镜中的人:“怎么,被自己给惊艳到了吗?” 童韵愣了半天才回过神來,狠狠眨了下眼,突然一扭头瞪着祁彦风,沒想到扯到了头发,痛得她整张小脸都皱到了一起。 在被造型师责怪地敲了下脑袋后,童韵揉着头皮,瞪着眼:“惊艳,是惊吓好不好!” 这下祁彦风反倒是愣了愣:“惊吓,有沒有那么夸张啊!至少还是你吧!又沒有变成另外一张脸!” 似乎是察觉到童韵的表情有些古怪,一旁正边收拾工具边欣赏自己“杰作”的化妆师奇怪地凑上來,叽里咕噜地冲着童韵说了一大通,还摊着手表示不理解。 童韵哪里听得懂她在说什么?只好干瞪眼瞎着急,她其实很想说这根本不关化妆师的事,可又沒法沟通。 晚宴的妆会比平常浓上许多,这是为了在夜晚的灯光下更好地突出女性姣好的容颜,也为了修饰一些缺陷和瑕疵,可就因为这样,童韵沒來由地想起了那群每晚泡在司家别墅的娱乐室里,恨不得扒光了自己贴到司禹辰身上去的妖艳女人们。 只要这么一想,童韵就觉得心里一阵窝囊,于是就莫名地排斥起自己的妆容來了。 见童韵一阵尴尬的模样,祁彦风赶紧把话接过來,好言哄了化妆师几句,果然是异性相吸,祁彦风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两句,顺便搂过化妆女郎,在她脸颊上留下一个感激加赞赏的轻吻,刚才还对童韵颇有意见的化妆女郎立刻就温顺得像头绵羊似的,高高兴兴地继续收拾起东西來,还时不时地冲童韵冒出两句生硬的英语:“wonderful,beautiful!” 童韵只好尴尬地保持着笑容,好吧!毕竟这是人家辛勤劳动的成果,而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妆容十分漂亮,只是自己心里作怪而已,鸡蛋里挑骨头这种事实在是不怎么应该。 很快,造型师也收了工。 童韵原本柔顺的利落短发经过造型师的一双妙手,顿时变成了有些俏皮,却又不乏性感的小外卷。 祁彦风满意地拍着手,拉起童韵后绕着她转了两个圈,嘴里啧啧有声着,转了几步,他突然走到桌子旁拿过一个大大的礼盒,交到童韵手中:“时间差不多了,去换上吧!” 祁彦风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不是在说大话,从装扮到服饰,甚至是随身的小包都帮童韵准备好了,那叫一个一应俱全,童韵也从一开始的惊讶变得淡定了起來,随手接过礼盒就向洗手间走去。 趁童韵换衣服的当儿,祁彦风绅士地将两位法国女郎送出了门外,这才打电话通知司机到酒店门口待命。 当童韵换好衣服出來时,祁彦风的眼睛就再也沒有离开过那个娇小美艳的身影。 “今晚,你绝对是最美丽的公主,沒有唯一!” ------------ (八十七)法国香榭丽舍之行(2) “今晚,你绝对是最美丽的公主,沒有唯一!” 童韵扯起嘴角笑了笑,又很快苦下脸來叹了口气,拉了拉胸口摇摇欲坠的领口。 “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祁彦风伸出手來。 “带上你的笑容,我们出发吧!” * * * * * * * * * * * * * * * * * * * * 香榭丽舍从严格意义上來说,其实只是一条街道,当然,它并不是中国那种曲折蜿蜒的弄堂小道,人们通常称其为“香榭丽舍大道”,因街道两旁布满了法国和世界各地的大公司、大银行、航空公司、奢侈品商店以及高档饭店而文明,是一条集高雅及繁华,浪漫与流行于一身的世界上最具光彩与盛名的道路,被称为人间第一美丽大道。 童韵和祁彦风下榻的酒店就是位于香榭丽舍大道一头,文明巴黎的hotel de crillon,酒店的奢华已经无法用言语來表达,早上入住时因时差的关系而有些昏昏沉沉,因此也沒有特别留意,现在睡饱了下楼一看,童韵不禁连连咋舌,连询问价格的勇气都沒有。 祁彦风是这次评鉴会的vip,因此除了他们两人,只有评鉴会主办方的某些高层会下榻在这里,而其他人受邀前來的各国精英名士都只能自给自足,其实倒也不是说住不起这样的酒店,但出于对香榭丽舍国际评鉴组织的尊重,大家都选择了入住周围档次稍低一些的酒店。 晚上的接待晚宴就定在hotel de crillon,因此祁彦风并不怎么着急,甚至还带着童韵先去小吃了一顿,才慢悠悠地走向宴会厅。 童韵也沒有客气,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她也不是第一次参加社交活动了,说起來也算有点心得,按童韵的理解,何谓晚宴,看这两个字的排列顺序就知道了,晚宴晚宴,重点绝对不会是宴,而是晚,晚上该做什么?喝酒跳舞聊天交友,总之不是让你來吃饭的。 祁彦风作为这次的重量级嘉宾,童韵不用想也知道今晚的晚宴绝对不会给她平静安详的独处时光,因此,为了避免自己饿一整个晚上,童韵几乎可以说是把自己塞撑了才肯从座位上站起來。 作为vip嘉宾,祁彦风当然不会就这么直接推开门进去参加晚宴,带着童韵在酒店里绕了几个弯,两人很快來到了一间房间。 这里是专供贵宾休息的休息室。 刚踏入房门,里面便迎出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子來,大笑着和祁彦风狠狠拥抱了一下。 童韵只觉得那满头的金发差点晃瞎了她的眼,定了定神才发现耀眼的不是那头金发,而是整个房间的色调。 纯金色的墙、纯金色的柜子,再加上泛着金光的水晶灯,这里是皇宫吗? 童韵有些无语地看着周围,难道是法国人比较偏好金色,还是过分崇拜皇族的关系,国内早不流行这种富丽堂皇了,越是高档的场合反倒越喜欢采用一些所谓“低调的奢华”,似乎中国人天性中就赋有的那一种内敛和含蓄。 高贵,却不张扬。 从小生长在中国的童韵对这样的装饰实在是接受无能,只能再度腹诽这里的昂贵奢侈。 在童韵偷偷打量四周的同时,祁彦风那边已经寒暄完毕了,他伸手搂过童韵的肩头,用极其流利的法语向金发碧眼中年男介绍着,然后又转向童韵道:“这位是gees,是我在法国留学时的学长,现在是香榭丽舍国际评鉴组织的二把手!” 童韵认真地听着,听到最后一句时差点沒笑出声來。 二把手,好好的一个高层怎么到了祁彦风嘴里就变成山寨**了,童韵有些不厚道地腹诽,那这个gees的大嫂岂不就是压寨夫人了。 童韵心里偷着乐,可脸上却沒敢表现出來,她温婉典雅地笑着,抬起右手递给了gees。 祁彦风站在一旁笑看着两人,别以为童韵的大家风范是浑然天成的,那可是他前一晚整整操练了三个小时的结果。 gees绅士地执起她的手,却在自己的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童韵知道这是贵族对女性的礼节,于是含着笑屈膝还礼。 gees惊艳的目光在童韵身上來回流连了一番,突然促狭地冲祁彦风挤了挤眼,又是一通地里咕噜,只看到祁彦风笑着捶了他一拳,gees向童韵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两人勾肩搭背地跟在童韵身后向房里走去。 童韵默默走在前头,不由地叹了口气,看來不管什么国籍、也不管地位高低,男人终归是男人,即使风俗、语言都不通,但对于“女人”的这个话題,却永远都是国际共通的交流方式之一。 一进内室,跃入眼帘的是一张几乎覆盖了半个房间大的沙发,沙发是暗酒红色的,一看就是很高档的材质,沙发背上还铺着一张不知道是什么的皮毛。 童韵优雅落座,却沒有靠在沙发上,这倒也不全是注重礼仪的关系,只是现在的法国已经趋于夏天了。虽然房里冷气够足,可靠在一张皮毛上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 坐下不久,就有穿着燕尾服的侍应生端上红酒和小点心來,看着精致到令人流口水的小点心,童韵暗自庆幸自己已经吃饱了,,淑女可不该在这样的场合下大嚼大咽。 祁彦风和gees聊了沒几句,门外突然进來一个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老者,两人瞬间站起身來迎了出去,童韵也赶紧跟在他们后面,从祁彦风的表情里就能看出,來人绝对是个大人物。 果然,在一轮介绍过后,童韵得知了这位老者的身份,他正是这次评鉴会的主办人,用祁彦风的话來说,就是评鉴组织的一把手,在国际上有鬼舌之称的酿酒业奇才,老l。 老l和gees绝对是两种风格的人,和安老爷子倒有些相似,都属于话不多,但往往只要一句话就能下定论的人。 或许是这类高人都有自己的一个世界吧!童韵总觉得他们眼中透露出來的信息不是那种高人一等的不屑,反而是对除了酒的国度以外的一切都不在乎的一种态度。 老l神情淡淡地与三人寒暄了几句,然后便和祁彦风两人坐到了一旁去说事,童韵知道那不是她能插嘴的事情,于是乖乖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去装木头。 不过闲人可不止童韵一个,还有一个gees呢? gees似乎是有意避讳,也跟着跑到童韵身边坐下,试图用英语和童韵交流。 童韵不会法语,英语水平也只是一般而已,但对上同样不是以英语为母语的外国人,倒也能聊出个三五句來。 gees是个有着童心的中年男子,四十岁出头的年纪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对什么都很感兴趣,他问着童韵的家乡,说着和祁彦风一起在酒庄打工时的趣事,甚至还抱怨沒有时间去中国,还说祁彦风答应了要请他大吃一顿中国美食,却一直都沒有兑现。 这倒让童韵想到了j·r,那时还在司家的餐桌上,j·r也吵着闹着要吃中国美食,童韵答应了要亲手给他烹制的,那时候的司禹辰还为了不让别的男人尝到童韵的手艺,偏偏要背着良心说童韵做的菜实在一般,那时候童韵虽然生气,可现在想來,这段平静温馨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你和frank是怎么认识的!”gees歪过头,眨着好奇的碧眼开始打探起八卦來,那脸上的表情明确地告诉童韵,这个话題才是他一直最感兴趣的。 frank是祁彦风的英文名字,这也是童韵在來的飞机上才听他提起的,这会儿一时沒回过神來,愣了半天才知道gees说的是祁彦风。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童韵歪着头仔细地回想了一下,那似乎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按理说來,应该是在安氏的工作室里才认识的,可想到真正意义上的初见,童韵就忍俊不禁起來。 看着童韵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笑容,gees更是心痒难耐地催促她快说。 “他那时候为了追一个人,在一个菜市场门口撞到了我,然后塞了张名片给我就跑了!” “什么?!”gees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哦,这个frank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如果是我的话……” “是你的话怎么样!” 童韵诧异地抬起头,只见祁彦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來到了她身边,而老l则已经不告而别了。 “亲爱的gees,说说你如果撞到美女后会怎么样,我倒是不介意把你的答案转述给尊夫人听!” 祁彦风笑得灿烂,贴着童韵坐下后,一手很是自然地就搂上了童韵的肩头, ------------ (八十八)晚宴(1) 祁彦风笑得灿烂,贴着童韵坐下后,一手很是自然地就搂上了童韵的肩头。 童韵有些别扭地动了动,肩头却传來一股压力,她这才想起两人现在正假扮着未婚夫妻呢?于是心虚地瞟了gees一眼,幸好gees压根沒空理会他们两人的小动作,似乎这是未婚夫妻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举动了。 “哈,哈!”gees抽了抽嘴角,干笑两声:“如果是我的话,一定跑得比你还快!” 祁彦风和童韵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起來,gees似乎不甘被祁彦风取消,碧绿色的眼珠一转,突然贼笑着问道:“不过frank你那时候还是单身吧!怎么看到如此大美女也能跑那么快,该不会你追的那个人是个更大的大美女吧!” 祁彦风看着gees夸张地张开手臂,形容那个美女有多“大”,直接翻了个白眼过去:“那是一个小偷好不好!” gees长长地“哦”了一声,突然凑近童韵,用祁彦风足以听见的低语声附在童韵耳边说道:“是小偷沒错,说不定是个偷了他的心的美女小偷哦!” 童韵实在憋不住了,捂住嘴偷笑起來,边笑还边拿乌黑的大眼睛瞟着祁彦风。 祁彦风挑了挑眉,一把搂过童韵,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挑衅地看着gees:“不用挑拨离间了,我的心里只有她一个!” 童韵瞬间怔愣住,连动都不敢动。 祁彦风这话听起來只是在落实两人假扮的这个身份,可为什么他会说得那么认真,想到沈心凌这阵子开口闭口的“不要错过”,童韵只觉得心头怦怦跳了起來。 gees羡慕地看着两人:“年轻真好啊!” 童韵有些尴尬地推开祁彦风,坐直了身子,三人又说笑了一阵,侍应生就來告知晚宴即将开始了。 如同vip休息室的装潢一样,晚宴厅同样是一整片的金黄色,由于空间比休息室要大得多,因此看上去不是那么晃眼,可却更给人一种置身皇宫内的感觉。 大厅四周错落有致地摆放着长条桌,齐地的酒红色围布如真丝绸缎般垂挂着,长桌上已摆放上了各种餐前鸡尾酒和小点,看上去如此诱人可口,每隔五步路就摆着一只纯银打造的水晶盅,里面盛放着各类佐料,似乎是为即将到來的晚宴所预备。 童韵挎着祁彦风的手缓缓步入时,晚宴大厅内的宾客基本已经到齐了,当然,他们不会是最后的两位,最大的角儿永远是要压轴登场的,那就是祁彦风口中的香榭丽舍评鉴组织一把手,,老l,只是老l从刚才消失后就沒有人再见过他了。 gees一进大厅就把童韵和祁彦风扔到了一旁,独自跑去招呼其他人,祁彦风见怪不怪地带着童韵走到一旁的休息区,替她取了一杯鸡尾酒來,两人才刚站定,就已经有人围上來了。 “嗨,frank,好久不见!” 一个有着棕栗色头发的欧洲青年热情地向祁彦风走來,才一近身就一把拉过祁彦风给了个大大的拥抱。 这个青年的力气是如此之大,祁彦风虽称不上健硕却也属于结识的那一型,可在这个欧洲青年的一拉之下,还是免不了一个踉跄,整个人几乎就扑了上去,险险才站稳脚跟沒有出丑。 祁彦风先是一愣,在反应过來对方是谁之后,这才好笑地用力捶了他一拳。 “jack,你小子最近又跑哪个国家去玩了,上次來中国也來找我,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jack挠着头皮嘿嘿一笑:“那次是路过啦!我女朋友非要在转机的时候去吃什么豆腐,结果就误了班机,要不是赶着第二天一早的飞机,我怎么可能不去找你玩个痛快!” 童韵正喝着鸡尾酒,听到“豆腐”两个字,一时沒反应过來,愣是呛了几声,这就引來了jack的注意力,一脸恍然地看着她:“这位就是大嫂吧!” 祁彦风接过童韵的杯子,细心地递了张纸巾过去,纠正道:“是准大嫂才对!” jack摆了摆手,颇为不屑地道:“有什么区别!”说着,突然向童韵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鄙人贱名jack,初次见面,荣幸之至也,请大嫂多多关照也!” jack的这句话是用生硬的中文说的,童韵倒是听懂了,可那文法怎么听怎么别扭,现在还有人在报自己名字时称“贱名”的吗?她看了祁彦风一眼,尴尬地笑了笑,这中不中洋不洋的说法,她该怎么回应。 祁彦风大笑道:“让你不要学这种古话吧!看把人家吓得!”他转而向童韵解释道:“这位是jack,他是我一次旅游时因兴趣相投而结交的朋友,是英国现在最大葡萄酒农庄的接班人,祖上算起來还是个小贵族呢?可自从商以后就沒落了,另外,他女朋友不是要去吃豆腐,是要去吃麻婆豆腐!” jack不满地叫了起來:“喂,何时沒落也,贱府如今还保存当年的贵族勋章也!” 贱府,童韵差点沒憋住几欲喷出的笑意,赶紧行了个礼打起了圆场:“你好,我叫童韵,你的中文很棒呢?” jack顿时得意地冲着祁彦风挤眉弄眼起來:“如何,大嫂都如此说也,你今后也休想再取笑我也!” 祁彦风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小韵,你可不能夸他,不然他就更无法无天了,这家伙年少的时候不学无术,成天周游列国只知道玩,后來來了中国就爱上了这里,尤其对中国的古文化更是莫名地感兴趣,还特意找了个老师去教他中文,可又不肯好好学点正经的东西,说什么都要去学古文学,偏偏脑子不聪明还弄不明白,结果就搞成了现在这一口古里古怪的文法,导致他每次來中国,我都不敢带他出去应酬,就怕他吓着别人,还以为我带了个外国疯子出來呢?” 童韵忍不住噗嗤一笑,这让她想到了孤儿院的那些孩子们,因为沒有系统正规的教学环境,许多渴求的知识都是通过看书自学來的,因此经常也会闹出些不伦不类的笑话來。 这样一想,童韵反倒觉得jack这个人很是可爱,对他的好感度大大增强了。 “不管学什么?想学**是件好事!”童韵笑着对jack说道:“以后你再來中国,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好好参观一下我们的历史古迹和文物,有人解说的话可以学得更快一些!” “当真,!”jack瞬间睁大了眼,就像是一只期待肉骨头的小狗一般,一脸的憧憬向往。 童韵好笑地点了点头:“当真,我上学时也很喜欢研究历史,到时候再送你一些书,都是我挑选出來的,特别能诠释中国的古韵古风!” jack兴奋地瞬间跳了起來,乐得合不拢嘴地在原地转了三圈,突然一撂手里的酒杯就扑向了童韵,想要用最热情的拥抱來表示自己内心的喜悦和感激。 祁彦风一见苗头不对,立刻错身挡在童韵面前,jack來不及收势,一下就抱住了祁彦风,狠狠搂了一下,才发现怀里的这个身子似乎太过于僵硬和高大了。 退开一步后见是祁彦风,jack立刻不满地撇了撇嘴:“喂,你也未免太容易吃盐了吧!”边说还边拿肘子撞了祁彦风一把,歪过头隔着他向童韵喊道:“嫂子,那一切就拜托阁下也!” 童韵嘴角一抽。虽然还是很不习惯“嫂子”这个称呼,可现在也是被逼上梁山无计可施了,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來:“嗯,沒问題!”只是……他这个口语习惯还真的得改,实在是太听不下去了。 祁彦风像挥苍蝇似的挥开jack的肘子,取笑道:“先把人话练好再说吧!吃盐……还吃糖呢?你油盐酱醋到底分不分得清楚!” “吃糖!”jack莫名奇妙地看着他:“你不是最不爱食甜味的吗?为何突然又喜欢吃糖了,哦……我明白也!”jack突然一脸恍然大悟地瞅着童韵:“一定是嫂子喜欢吃糖,你就妇唱夫随了,如何,我聪明吧!” 听着他胡言乱语,一口一个“也”,祁彦风再也收不了地一手捂住额头,一手挎住童韵的腰转身就走。 “frank,别走嘛,我不说就是了!”jack见他打算闪人,立刻改回了英语,一把拉回了祁彦风道:“我正打算问你呢?听说你这次很大胆啊!竟然直接拒绝了组织的邀请,!” 祁彦风转过身來,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是就站在这里吗?” jack了然地笑了笑:“别装了,我都听gees说了,沒想到你的动作很快啊!” ------------ (八十九)晚宴(2) jack了然地笑了笑:“别装了,我都听gees说了,沒想到你的动作很快啊!” 祁彦风腹诽,不用你说也知道是gees那家伙多的嘴,一见面就叫嫂子了,不是他事先和你八卦过了,难道还是你自己做梦梦见的。 “知道还问!” “哎呀,就是想问问你们打算去哪里拍婚纱照,有沒有选好地方!” 祁彦风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jack这人其它都好,就两样不好,一个是他的破中文,另一个就是他爱捣蛋的个性,越是熟悉相好的人他就越耍得起劲,他女朋友是首当其冲的一个悲剧,为了这次一年最起码要提出五次分手來,可这家伙偏偏死性不改,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的性子。 “哪有,我发誓绝对沒有!”jack一本正经地举起手來,以示自己清白纯净的心灵:“我只是想问问有沒有能帮忙的地方!” 祁彦风摆了摆手:“免了免了,你不來凑热闹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jack知道再也套不出什么话來,哀怨而沮丧地横了他一眼,独自跑到一旁开始大吃大喝地发泄起來。 童韵对他孩子气的举动感到好笑的同时,也大大松了口气,幸好这个jack有“不良前科”,这才好糊弄过去,不然岂不是要穿帮了,他们只是假装而已,哪里有准备真的去拍婚纱照啊! 悄悄抹了把冷汗的童韵举起手里的鸡尾酒大大喝了一口,重重呼出口气來,单手搂着她的祁彦风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來。 就在祁彦风为童韵介绍各种法国著名小吃时,晚宴厅里的灯光突然暗了下來,一个带有磁性的男中音响起。 “ladies and gentlemen,欢迎诸位來到葡萄酒王国,但今晚我们不谈酒、不谈生意,让我们拥抱彼此,亲吻彼此,愿香榭丽舍的浪漫能给诸位带來一个美妙的夜晚!” 童韵抬头向舞台中央望去,只见gees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量裁合身的燕尾服和与整个大厅色调相互辉映的纯金色领结,还不知从哪儿搞了副金丝边的眼镜來,眼尖的童韵一眼就看出那副眼镜并沒有镜片,看着gees在台上一本正经的模样,童韵不经坏心思地想,如果再加上一顶高帽,活脱脱就是一个新婚典礼上的福尔摩斯了。 由于过度注意他的装扮了,童韵反倒沒有留意他这开场白里的指令,gees话音一落,在场顿时一片喧哗声响起,夹杂着男士们叫好的声音和女士们羞涩却也带着期盼,或者可称之为故作矜持的轻呼。 评鉴会邀请的嘉宾中以男士居多,而受邀者一律只邀请本人出席,家属亲友则一概不许携带,男士们也因此有了光明正大独自出游赏“花”的借口,其中不乏年轻得志的俊杰,在gees的怂恿下,更是一个个都摆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來,而女士们则除了少数几个往届固定受邀的国际几大巨头外,剩下的倒都是年纪在40岁以下的新起之秀。 不得不说,这个年纪的女人通常都有着如狼似虎的本性,而且由于平日里皆是女强人、工作狂,更是忽略了自身的感情和家庭生活,但这并不代表她们就不会有需求……沒有女人不愿意享受感情的滋润,只是各种现实的逼迫使得她们不能也不敢去浪费时间在这些风花雪月之上。 但在今天这样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里,既然有如此殷实的理由能抛开一切生意场上的事,相信所有人都不会拒绝这样的一场默契而浪漫邂逅,,反正今晚出了这个门也不会有人再提起了,不是吗? 于是,现场边出现了一个搞笑中带了些紧张的气氛,一來是僧多粥少,,男女比例的大幅度失调使得女士们成为了今晚的抢手明珠,此时那群年轻男士们的眼神犹如看见新出窖的珍世佳酿一般,一个个饿狼扑食般地用“激光”在大厅里飞快搜寻着各自的目标,就怕一个落后今晚就只能和同性拥抱了…… 而女士们倒也未必就悠然自得,毕竟沒人知道最终“抢到”自己的会是谁,万一是个不对味的,碍于这些男士在酿酒业中的权势地位,再加之今后少不得还有各种合作,总不好就在这里当面拒绝对方吧!于是,女士们纷纷在内心合十,以求“上门”的至少是个相貌端正的吧! 童韵虽然沒明白过來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可却觉得那些目光丝毫不比晚宴厅内的金碧辉煌逊色,反倒是有种五彩斑斓的错觉。 她正想转头去询问祁彦风到底怎么了?就觉得腰上被猛地搂紧,顺势跌向了祁彦风的方向。 “祁、祁大哥!” “小心站在我身边哦,不然一会儿被人劫走了,我可救不了你!” 祁彦风嘴里打着趣,眼神却傲然地四处扫视着,一一逼退了那些蜂拥而至的有色目光。 “咦,为什么……” 童韵疑惑地正要追问,只听舞台上的gees朗声道:“那么,闲话少说,请诸位尽情享受巴黎美妙的夜晚吧!”说着,他从一旁侍立已久的侍应生手中取过一杯红酒,向前虚空伸出手臂:“cheers!” “cheers!” 晚宴厅内此起彼伏的跟随声响起,众人内心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虽然说是干杯,但几乎沒有人真的干了杯中酒,这群人早就是酒中之鬼了,什么时候喝不到上好的红酒,现在哪里还有功夫把最宝贵的出击时间浪费在喝酒上。 童韵从沒“体验”过这种情况,平日参见的各种酒会宴会虽然也不乏各自寻求欢愉的豪门名流,可这种类似于集体“相亲”的活动,别说是见过了,童韵简直连想都未曾想到过,此时的她依旧沒有明白过來状况,却也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同,因祁彦风提醒在先,本着听话不犯错的原则,童韵乖乖靠着祁彦风的手臂,浅酌着杯中酒,一双大眼睛则好奇地四下打量着。 很快,猎人们纷纷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猎物,不可能人尽如意,但至少表面上是一派欢心和谐,找到伴侣的就三三两两携手躲到角落里去谈情说爱,也有随着乐队的启奏翩然而舞的,而落单的则只好垂头丧气地去找“好哥们”聊天去了。 童韵在祁彦风的严密把手下,丝毫沒人敢接近这里,倒不是说祁彦风的眼神有多犀利,只是他在国际上现在也算大有名气,好歹是一匹近年來猛然窜起的黑马,更是这次主办方特别邀请的vip嘉宾,怎样也得给上三分薄面。 gees下台后张望了一番,似乎很是满意自己营造出的氛围,自得地点了点头后,暼到祁彦风的位置迅速走了过來。 童韵还在“观察”现况,祁彦风则轻轻一搂她:“走吧!我们去旁边休息会儿!” 祁彦风边走边向童韵解释现在的状况,听得童韵连连咋舌,直到gees走到两人面前若无其事地坐下后,童韵更是以极度质疑的目光瞅着他。 gees心情颇好地环顾着大厅内的“善男信女”们,惬意地举着酒杯时不时轻酌几口,身子还随着音乐微微晃动,过了好半响才发现童韵目光里的古怪,不由地放下酒杯,耍帅地挥了挥金灿灿的刘海。 “哦,亲爱的小童韵,你这是怎么了?” 童韵撇了撇嘴:“你是怎么想出这招來的!”感觉就像是个龟公,不过这话被童韵给憋了回去,免得初次见面就得罪了评鉴组织高层。 不知是童韵的口语太差还是gees的听力不好,亦或两者皆是,总之,gees歪着脑袋琢磨了半天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顿时哈哈一笑,甚是自豪地反问道:“怎么样,很棒的开场吧!” 童韵语塞地瞪着他,嘴角微微一抽,差点忍不住就要翻个白眼过去,这人到底听不听得出好赖啊! 不等她开口,gees自顾自地说道:“你们不知道我等这次主持有多久了,组织里的副手一共有三个,我是最小的那个,这三年一度的国际评鉴会我可是足足等了九年啊!前面那几个老头子都一本正经的,搞得场面严肃得不得了,庄严是庄严了,可我总觉得酒是带给人享受和欢乐的,就算规格档次再高也沒必要连个欢迎晚宴都搞成严肃的会议模式吧!” 说着,gees还皱了皱鼻子,可这个表情由年过四十的他做出來显得尤其好笑:“我早就在筹划这次的主持了,终于轮到我了吧!哈哈,这回还不把那几个老家伙气得目瞪口呆才怪!” ------------ (九十)晚宴(3) 说着,gees还皱了皱鼻子,可这个表情由年过四十的他做出來却显得尤为好笑:“我早就在筹划这次的主持了,终于轮到我了吧!哈哈,这回还不把那几个老家伙气得目瞪口呆才怪!” 童韵无语地看着他,gees对酒的论调倒是和安老爷子有某种异曲同工之处,这两人一个主张享受和欢乐,一个则注重心情,字面上虽然不尽相同,但倒都是以人为本,由心为生的理念,对于这点童韵也是颇为赞同的,可……这种“享受”和“欢乐”是不是被gees解读得太过于离谱了,。 相对于童韵的暗自腹诽,祁彦风则是直接一个大白眼丢了过去:“但愿老l他们不会被你气死!” 听祁彦风这么一说,童韵倒也有些替gees担心了,毕竟香榭丽舍国际评鉴组织是以严谨和顶级享誉全球的,这样的机构自有一套行事准则,原先她还沒想到这点,但一经祁彦风提醒就不免要担忧起來,如果gees因一时的贪玩而遭到惩处就不妙了。 “他会不会被处罚!” 听了童韵的问话,gees和祁彦风相识一眼,再看了看她一脸紧张认真的表情,不约而同地大笑起來。 童韵被他们笑得一头雾水,心想难道她又说错话了,不过看他们的表情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惩罚的事情,这倒也叫她放心了不少。 心一放下,童韵就不免觉得这种不绅士、不厚道的做法有些幼稚,于是不再管那笑得前仰后合的两人,自顾自地拿起酒杯,侧过身听着音乐欣赏起大厅内的“风景”來。 祁彦风笑得捂住肚子,好不容易才直起身來,一把揽过童韵的肩头:“小韵,别生气了,我们可不是在笑你!” 童韵扭过头來,一脸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我倒是不介意听听你们俩在笑什么?” gees轻咳一声,冲祁彦风挑了挑眉,示意他來开口,而自己则换了副正襟危坐的姿势,这神态倒令童韵不免好奇地看了他两眼。 祁彦风好笑地摇了摇头,向童韵解释道:“gees是老l最小的儿子,别看老l平时一脸严肃的样子,可对gees是疼得不得了,不然你以为他怎么会以四十岁的年纪就坐上组织副手的位置,那可是一群年纪加起來超过两百岁的老家伙们的基地啊!所以就算有惩罚,也顶多是把他关在国内一个月,不允许他四处乱跑,哈哈!” 童韵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gees:“难怪、难怪!” gees本已经做好了接受赞叹的准备,沒想到却只得來了一句“难怪”,不免有些焦急地问道:“难怪什么?什么难怪!” 和gees多聊几句,童韵立刻就知道他是个心怀童真、爱玩爱闹爱朋友的性子,仗着自己现在是祁彦风“未婚妻”的身份,于是就决定大着胆地吐槽了一回,好歹也要出一出刚才的憋屈劲。 于是,童韵拿了然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慢慢点了点头:“难怪,我说怎么除了规模外,完全沒有体会到国际第一组织的档次來呢?” 说完她立刻舒坦地吐出口气,开怀地笑着,一旁的祁彦风也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來,忍不住宠溺地点了点童韵的额头,像是在责怪她的调皮,再度颇显亲昵的举动这次倒沒引起童韵的不自在,或许是太过于专注逗弄gees了,亦或许是今天一天下來都已经麻木了,总之童韵就如同完全沒有意识到一般,还侧过头來俏皮地冲祁彦风吐了吐小舌头。 祁彦风眼中莫名地有道精光一闪而过,嘴角边扬起了一个他自己都沒有意识到的温暖笑容。 反观gees则沒有那么舒坦开怀了,语塞地瞪了两人半响才颇为不甘地叫了起來:“我这是幽默好不好,frank,你管管你的未婚妻吧!也太沒眼光了吧!哼,等明天你见识过我主持正式会议后,就知道我厉害了!”说着,还得意地抬起了下巴,边拿眼斜着童韵边连连哼哼,看得童韵和祁彦风都不禁失笑摇头。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我也要参加!” 童韵抬头一看,jack不知何时來到了三人身边,这家伙绝对是自來熟,也不等人邀请就拖來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來。 “你怎么沒去享受享受!”祁彦风打趣地问道:“你可是绝对的抢手货啊!别人要用抢的,你怕是站在原地也能被那群美女挤死吧!” gees也跟着起哄:“是啊!多好的机会,你家那头母老虎又不在,我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这个项目哦!”说着还煞有介事地啧啧两声:“真是浪费!” “别提了!”jack皱着眉头,像赶苍蝇似的虚挥一下手,反问回去:“你不也一样!” 祁彦风举起红酒与他碰杯,顺带着挑了挑眉:“我怎么能一样,我可是有未婚妻的人,而且就在身边呢?” jack一饮而尽:“我可是很挑剔的,只喜欢亚洲美女,可惜在场的只有童韵一个,又还是名花有主的,可惜、可惜……” 祁彦风大笑着搂过童韵,神情间颇为自得:“算你有眼光!”说着向童韵解释道:“jack的女朋友也是亚洲人,不过是东南亚的美女,发起脾气來简直就像是丛林里的母老虎,别看他那副德性,其实就是个妻管严!” 童韵捂住嘴闷笑不止,两个外国人则完全沒听懂什么叫“妻管严”,gees基本就不会中文,而jack虽然能听懂,但兴趣则是在古汉语上,对这个现代词汇则表现出一头雾水的模样來。 不过从祁彦风的嘴里也能听出点好歹來,顿时翻了个白眼,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而问向gees:“对了,他们俩不是要拍婚纱照吗?你知不知道地点在哪儿!” 这话一出,祁彦风还沒多大反应,只是笑看着他,童韵却已经紧张地挺直了背脊,俗话说纸包不住火,再让这个爱管闲事爱捉弄人的jack老这么缠着问下去,这假扮未婚夫妻一事迟早得被揭穿。 童韵紧张地望向gees,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这个莫须有的问題。 拜托,就说这是他们的私事,你也不知道吧!童韵暗自合十祈祷着。 gees的回答一出口,童韵就松了口气。 “frank保密得可好了,不过据他自己说原本是想去意大利拍摄的,但临时改变了行程,应该是还來不及计划好吧!” 童韵保持着微笑的面部表情偷偷看了祁彦风一眼,心下大为赞许地暗竖大拇指,祁大哥果然把这个慌说得滴水不漏,连预设的地点都想好了。 “沒计划!”jack一听这话立刻來劲儿了,满脸兴奋地道:“那不如就我们來替他们安排吧!” 童韵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狠狠瞪了jack一眼,这个家伙也未免太执着于自己的恶趣味了吧!想着想着,她甚至有些怀疑jack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故意这么刨根问底的。 gees哈哈一笑:“你这家伙真是一刻都不肯太平啊!不过这件事恐怕轮不到我们來插手了!” 童韵恨不得抓起gees的手说一句:“同志,你辛苦了!”可还沒等她完全放下心來,gees就说出了一个差点令她不顾淑女仪态,差点从椅子上滚下來的消息。 “我家老头子说了,婚姻是人生大事,frank愿意放下原定的计划來出席这次的评鉴会足以证明他的为人,因此我们也不好亏待了这对新婚夫妻!”gees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宣布道:“老l有言在先,这一次frank和他未婚妻拍摄婚纱照的事将由香榭丽舍国际评鉴组织一力承担,我们会请巴黎最好的摄影团队來为两位打造顶级的婚纱摄影,当然,如果两位有已定的合作方,我们可以在两天内将对方接到巴黎來,保证不耽误两位的婚期!” 童韵听着这一连串代表了香榭丽舍国际评鉴组织官方的“申明”,整个人都懵了,她几乎是用僵硬的速度扭过头去看祁彦风的表情,只见他虽然还是端坐着一动不动,可眼底明显的震惊却一点也不比自己小,这简直比这个事实还令童韵受打击,她多希望祁彦风能有对策來化解现在的状况,可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指望不了了,,也对,这消息來得太过于突然了,谁会料到以香榭丽舍国际评鉴组织的地位会如此关注一对酿酒业新人的“婚事”。 童韵深深地吸了口气,她这算是中头奖了吗?可到底是该感到荣幸呢?还是该焦虑接下來的发展, ------------ (九十一)艰难的抉择 童韵深深地吸了口气,她这算是中头奖了吗?可到底是该感到荣幸呢?还是该焦虑接下來的发展。 如果被主办方知道两人假冒未婚夫妻一事,别说当场会被请出门外,就连祁彦风在酒界的名誉都要大受牵连,一旦被香榭丽舍国际评鉴组织质疑人品,那下场的凄惨度将不言而喻。 正在童韵心神极度焦躁之时,她的手被握住了。 祁彦风轻轻捏了她的手一把,似乎在暗示她冷静下來,童韵飞速地看了对面的两人一眼,见两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她知道现在还沒到穿帮的地步,绝对不能就这么自乱阵脚。 此时,祁彦风开口了:“这样不太好吧!毕竟这是我们两人的私事,和贵组织毫无关系,如果被外界知晓了,会不会有些不妥!” gees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道:“现在谁不知道你们俩好事快近了,來浪漫之都拍个婚纱照有什么可奇怪的,再说了,这事我们会处理得滴水不漏,你不说我不说谁又会知道!”说完,他瞥了一旁满脸兴奋之情的jack一眼:“当然,某人不多嘴就更沒问題了!” jack立刻笔划出一个禁言的手势來:“我又沒有活得不耐烦,还指望跟童韵学习中国古文化呢?我可不敢做这种天怒人怨的事!” gees耸了耸肩,向祁彦风摊开双手问道:“既然如此,frank,你还有什么问題吗?” 祁彦风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有些由于地看了童韵一眼:“让我再想想吧!” “别想了,你要知道老l一般可不会那么大方,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上,他才不会理会这种事情呢?”gees豪爽地拍了拍祁彦风的肩头:“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早我就亲自带计划书來给你看,小童韵尽管挑自己喜欢的,包你们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甜蜜一天,这可是我作为这届的主持人特意为你们争取來的额外福利哦!” 童韵目瞪口呆地看着得意洋洋的gees,就这么说定了,有人问过她的意见吗?她现在可以反悔说不要吗? 当然,这样理直气壮的想法终究只能变成暗地里的咆哮,犹如喷发而出的水蒸气一般,看似壮观可只要挥一挥手就被打散得一干二净了。 童韵默默地看着祁彦风,果然是好兄弟啊!还真是会帮你找麻烦。 被这个“好消息”一刺激,童韵再也沒有了享受宴会的兴致,祁彦风似乎看出了她的晃神,又聊了沒几句就以时差不适为由带着童韵先从宴会中告退了。 在回房间的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沒有说,祁彦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童韵却是憋了一肚子的话,但又怕在路上说不小心被旁人听见,只好一路憋回了房间。 祁彦风知道童韵要问什么?于是也沒有回去自己的房间,直接跟着童韵走进房里。 未婚夫妻却开了两间房,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但童韵也沒问祁彦风是怎么对主办方解释的,总之不是东方人比较保守就是想要尊重她,连童韵都知道这些话该怎么掰,如果祁彦风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也就不用吹这个天大的牛了。 一关上门,童韵立刻小心地凑到猫眼上往外张望了一番,确定沒人在外偷听后,立刻跑到祁彦风跟前焦急地问道:“祁大哥,现在该怎么办,!” 祁彦风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摆在膝盖上,低垂着头,斜碎的刘海在他脸上形成一片阴影,看不出表情來。 听到童韵的问话,祁彦风头也沒抬地拉过她,将她带到身边坐下。 “小韵!”祁彦风转过头,神情严肃地看着她:“对不起,我很抱歉事情会走到现在这种地步!” 童韵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原先在晚宴厅里或许只是有种强烈的不安,可祁彦风的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这回完了,而且是彻底的完蛋了。 “沒……其它办法了吗?” “就像gees说的,老l轻易不会管别人的闲事,可却是一旦插手就非要做到底的个性,如果我们拒绝的话……”祁彦风沉重地摇了摇头:“后果不见得会比坦诚交代好多少!” 童韵倒抽了一口冷气,嘴巴张合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沒吐出來。 “如果……我是说如果!”祁彦风定定地看着她,神情间似乎有些紧张:“如果真的要去拍婚纱照,你能接受吗?” “这怎么可能!” 童韵立刻叫了起來,由于激动整个人几乎从沙发上跳了起來:“我们只是假扮而已,如果真去拍了婚纱照,那成什么了,!” 祁彦风苦笑着叹了口气,转过头去不说话。 房间里顿时沉默了下來,两人都沒有再说话,只是各自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坐着,一动不动。 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童韵从來沒那么讨厌过挂钟的声音,那声音听起來就像是一道催命符,在煎熬着她的本就烦躁不安的心情。 “我明天会去找老l坦白,就说是我非要带你來出席评鉴会才说的谎!” 祁彦风抬起头來看着墙上的挂钟,神色间多了一种决绝地意味。 童韵诧异地扭过头瞪住他:“你疯了吗?对于商界來说诚信度是最大的考验,如果这件事被外界知道了,你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祁彦风垂下眼,神情淡然中却不难看出无奈來。 “我怎么会不知道,可这也关系到你的名誉问題,更何况这件事本來就因我自作主张而起,我不能这么自私!” 童韵沉默下來。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祁彦风毕竟是为了她着想,原本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谁也不会想到会有这种结果,谁会料到一个那么顶尖的国际组织真的会对两个新人的私事起那么大的兴趣。 “不管怎么样,我不赞成你这么做!”童韵坚持地看着祁彦风:“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題,我也有份参与这个谎话,如果要说负责任的话,我们也该是一人一半,更何况你代表着安氏,这已经不仅仅是你个人的名誉问題了,一旦出了麻烦安老爷子也会受到牵连,我绝对不同意你这么做!” 祁彦风重重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向她:“难道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 童韵狠狠皱起了眉头,语塞了半天才道:“再想想吧!总会有办法的!” 祁彦风摇了摇头:“我们已经沒时间了,你刚才沒听gees说明天一早就会拿拍摄的计划书來,到那时就晚了,不行!”说着,他突然站起身來就要向门外走去。 童韵赶紧跟着起身一把拉住他:“祁大哥,你去哪里!” “我想想还是來不及,如果gees把计划书拿來我们再坦白,就变成在戏耍他了,既然已经决定要开诚布公地说出來,还是越早越好,我现在就去找gees,希望他能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替我向老l求个情!” 童韵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就是不放:“等等……” “小韵,你放手,趁现在晚宴还沒结束,等gees离开酒店就晚了!” “我答应!” “小韵,快放手……” “我说我答应了!” 童韵猛地大叫一声,祁彦风瞬间呆在原地,只留下童韵的叫声在房间里阵阵回响着。 瞬间,不大的房间竟变得像是一个山谷般,空旷而寂静。 “小韵!” 祁彦风呆滞地转过身來,脸上尽是难以置信之色:“小韵,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童韵慢慢松开了抓住他的手,神色镇定地看着他。 “祁大哥,我知道!”她不是沒想过这个答案,只是先前一直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祁彦风能想出更好的、两全其美的办法來,但这绝不是要他一个人去承担责任。 童韵垂下眼帘,浓密如扇的睫毛微微颤动:“只是拍个照片而已,而且是在法国,就像gees说的,这些照片你不说我不说,回国后也沒人会知道,甚至连拆开來看的必要都沒有!”她抬起头來,俐落的短发轻扫过脸颊:“而且我相信,你对以后的处理应该早就准备好了!” 祁彦风愣了愣,却依旧点头道:“是,我想好如果再有人问起,就说是筹备婚礼间发生了些意外,我们两人觉得彼此都还需要时间,所以决定暂时先不结婚了,以后的事等时间长了自然不会再有人追问,而且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要光明正大地凭自己的实力参加下一届的评鉴会绝对不成问題!” 童韵轻轻勾起一个笑容:“谢谢你,祁大哥,我很高兴能听到你这么说,我说过,这件事我们俩都有责任,所以必须要共同承担起这个后果!” 祁彦风看了她半响,缓缓道:“你决定了!” ------------ (九十二)开幕式 祁彦风看了她半响,缓缓道:“你决定了!” 童韵点了点头,眼神里透露出一股坚定的执着:“我决定了!” 祁彦风叹了口气,突然上前一步用力地抱住了她。 “小韵,谢谢你!” 童韵身体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放下心來,她把这当作是祁彦风内心激动的表现:“这也是我要对你说的,祁大哥!” 祁彦风轻轻松开了她,低下头认真地道:“你放心,回国后我会亲自销毁这些照片,绝对不会让别人看见的!” 童韵笑着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祁彦风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再一次拥紧了她。 “还有,对不起!” 童韵在他怀里轻轻叹了口气,反手拥住他结识的后背轻轻拍了两下:“别这么说,祁大哥,这并不是你的错!” 感觉到祁彦风迟疑地点了点头,童韵闭上眼,放空了思绪,既來之则安之吧!在法国还有四天的时间,相信很快一切都会结束的。 此时沉浸在自我安慰中的童韵,如果能看见祁彦风斜斜上扬的嘴角,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呢? * * * * * * * * * * * * * * * * * * * * 法国,夏初。 评鉴大会为期五天,但却并不是每天都有活动举行,第一天是开幕式,陈列所有参会的本年佳酿,并公布即将在大会闭幕式上揭晓的各项奖项候选人名单,第二第三天则是与会者的投票、评鉴时间,第四天是交流讨论活动,同时对投票结果进行综合性审核评析,最后一天则是闭幕式,也是颁奖典礼,这一天无论是否是当年的获奖后选人,都沒有人会迟到早退,因为來参会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第二次机会踏入这里,这见证三年一度历史性时刻的机会,沒有人会错过。 对于祁彦风这个vip來说,第二第三天的活动基本与他无关,他只需要参加第四天的审核就行了,因此这两天就变成了额外的放假,而作为祁彦风“现任未婚妻”的童韵也就跟着享受了一次这份特殊待遇。 可在众人眼中这个令人艳羡的假期时光,恰恰将变成童韵最唯恐不及的日子。 今天一早,gees就如约出现在祁彦风的房间里,厚厚一摞婚纱照的挑选方案直接被他铺在了那张豪华而柔软的大床上,场面乍看之下甚是宏伟。 即使是早已与童韵商定好一切的祁彦风,也不免感到有些无力。 “你是不是对这件事有些热衷过头了!”祁彦风擦着刚洗完还在滴水的头发,随手翻看着床上的资料照片:“还有两个小时大会就要开始了,你这个主持人不是应该乖乖呆在现场吗?” gees大度地摊了摊手,一副我够义气的模样道:“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兄弟,从不向人低头的frank都开口了,我还敢不尽心尽力地帮忙!” 低着头的祁彦风眼中冷光一闪,迅速向隔壁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放心,我在饭店门外看见你那个小未婚妻正在和两个小孩子玩呢?她不会听见的!” 祁彦风微微阖下眼帘:“还是小心点比较好,我可不希望出什么意外!” “意外!”gees夸张地叫了起來:“我gees做事什么时候出过意外了,昨天的配合有多完美,你自己说说,倒是你……”gees歪过头上下打量着祁彦风,摇了摇头似乎很不放心的样子:“你到底能不能搞定啊!沒想到竟然能逼你使出这种办法來,这个女孩看來很有能耐哦!” 祁彦风面色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继续低下头翻看床上的照片:“你见过我失败的时候!” gees认真地摸了摸下巴,然后摇了摇头:“倒还真沒有,frank想做的事目前为止沒有不成功的,但愿你这次也能如愿吧!” 祁彦风微微一笑:“但愿如此,对了,日期订在明天吧!另外,明天的场地应该不是封闭式的吧!” “不是,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找人封一下路,警察局我有认识的朋友,这不是问題!” “不用!”祁彦风轻轻摇了摇头:“我就是要一个开放的场地,越多人能随意进出就越好!” “哦!”gees自以为了然地贼笑起來:“我记得中国有句成语叫做骑虎难下,对吧!你这小子,还真是有一套啊!”说着,用力一捶祁彦风的胸口,高高地竖起了大拇指。 祁彦风轻笑一声,眼神中有一道寒意划过,不过被他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总之明天就拜托你了,兄弟!” “沒问題,包在我身上!” 童韵接到这个消息,是在去会场的路上。 香榭丽舍大道并不长,只有1800米,现在里大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于是祁彦风便提议两人走着去会场,顺便沿路欣赏一下香榭丽舍闻名世界的美景。 童韵一整晚都在挂记着拍婚纱照的事,睡得并不好,一早便偷偷跑出來散心了,此时她的心思还是全在婚纱照的事情上,根本沒空去欣赏什么世界第一的美景,不过散步倒是可以缓解情绪上的压力,于是两人以不快也不慢的速度向会场前进着。 “那么快,!” 童韵从祁彦风嘴里听到明天两个字,立刻忍不住叫了起來。虽然她已经在竭力做心理建设了,可原本以为至少也该等大会结束后再谈私事吧!为什么是明天。 祁彦风将大会的行程安排告诉了她后,安慰道:“你也不想大家都回国了,我们俩还留在这里吧!到时候jack那帮家伙更多的是时间來凑热闹了,倒不如趁他们忙着干活的时候我们偷偷把事情解决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多好!” 童韵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以jack那么喜欢凑热闹的性子,如果真让他來参观现场,还真是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可只要一想到明天就要拍摄了,那种即将到來的压迫感就压得童韵几乎喘不过气來。 “小韵!” “嗯!” “婚纱照的方案已经在我房里了!” “哦!” 祁彦风似乎犹豫了一下。 “晚上……你要不要去挑选一下!”祁彦风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我是说,反正总要拍的,不如挑几套你喜欢的,说不定心情能好一点!” “不用了!”童韵心不在焉地看着一对对与他们擦肩而过,相拥低语的情侣们:“反正只是走个过场,祁大哥你决定就好!”反正回国后那些照片就会被处理掉,穿什么都无所谓。 “好,我知道了!”祁彦风微微侧过头,背着光的脸色有些阴沉不定。 巴黎香榭丽舍大道尽头有一座宏伟而神秘的建筑,建筑是标准的古欧式风,紧闭的正门外有严禁以待的保全把守,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此时这里正在召开第二十八届香榭丽舍国际葡萄酒评鉴大会。 大会会场所在地是这栋建筑的一楼最深处那间巨大无比、犹如殿堂一般的大厅。 每一届受邀出席的嘉宾不超过一百人,这些人往宽只百米的香榭丽舍大道上一站,正好能堵死一条路,但散布在这样巨大宏伟的大厅里就如同一些装饰物一般稀疏。 不过主办方当然不会光用这么一个空旷的大殿來招呼世界各地的精英,大殿里摆放着各种酒架、酒具,有些甚至比许多大国博物馆里的宝贝还古老而稀有,而且除了基本的保养外并沒有做任何的防护措施,就这么直接呈现在众人面前,随便看随便摸。 但沒有一个人会傻到去碰触这些宝贝,敢站在十步之内近距离观看的已经是胆大包天的家伙了,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这里的东西别说被碰坏,就是不小心弄脏了一件,他们就别想再在这个地球上混下去了。 童韵挽着祁彦风从vip通道进到大厅中央,踏着红地毯边贪婪地欣赏着四周的稀有珍奇,边缓缓向最前方的vip坐席走去,一路而至,吸引了无数人艳羡的目光。 大殿尽头是一个巨型舞台,舞台被布置成一个巨大的酒缸形状,整个背景是一片酒红色,顶上悬挂着一整片水晶杯型的镁光灯,舞台底部是泛着银光的流水状幻影,在金色的聚光灯下闪闪发光,散发出一阵金、红、银色相交杂的庄严绚丽。 gees站在巨大的舞台中央。虽然只有他一个人,却看起來并不显得单薄,此时,作为香榭丽舍国际评鉴组织副手的气势全然被激发开來,甫一开口,便压下了场中所有的窃窃私语声,顿时收住了场子。 “ladies and gentlemens,各位早上好,欢迎诸位莅临浪漫之都巴黎,我是这次大会的主持人,gees,很高兴能与那么多英俊杰出的男士、美丽优雅的女士齐聚在香榭丽舍,当然,这句话我昨晚就已经说过了,现在只是想再和诸位分享一下我内心的喜悦而已!” ------------ (九十三)戒备森严 “ladies and gentlemens,各位早上好,欢迎诸位莅临浪漫之都巴黎,我是这次大会的主持人,gees,很高兴能与那么多英俊杰出的男士、美丽优雅的女士齐聚在香榭丽舍,当然,这句话我昨晚就已经说过了,现在只是想再和诸位分享一下我内心的喜悦而已!” 台下响起一片友善的笑声,童韵也不禁微微扯起嘴角,这个gees还真是难改逗趣的本性,再严肃的场面都能被他瞬间搞得轻快起來,原本还以为今天这样的场合他会稍微正经收敛一些,沒想到不出三句话就又露出本性了,童韵失笑地摇了摇头,不免为他即将面临的那一个月禁足惩罚感到同情。 “今天是大会的开幕式,相信许多老朋友们已经很熟悉我们的流程了,但我不得不抱歉地说,还是要委屈各位再听一遍,因为我们还有许多新加入的朋友,來,先为我们的新朋友,为你们自己鼓掌,你们是葡萄酒王国的荣耀!” 轰响的掌声响起,老朋友们脸上是骄傲的神情,而新朋友们的脸上则更多的是兴奋,童韵也属于兴奋的那一群,这是她第一次有机会出席这样的活动,兴奋得甚至连明天的婚纱照拍摄都暂时遗忘了,只是激动地和大家一起鼓着掌。 gees大手一挥,做出乐队指挥收音的手势來。 “开幕式结束,我们废话少说直接进入下一个环节……” 听着gees如同流水账一样的解释,童韵失笑摇头:“他似乎只对聊天感兴趣,好歹这也是国际顶尖的大会吧!怎么被他搞得那么敷衍!” 祁彦风轻声凑到她耳边道:“这家伙本來就沒什么耐性,能在台上站那么久已经不容易了!” 童韵了然地点了点头,将注意力放回舞台之上。 所谓的开幕仪式结束后,gees又东拉西扯了几十句,这才算是肯将舞台交出去,毕竟这是一个严谨严肃严格的大型活动,总不能一直让他胡闹下去,还是需要许多有营养的东西的。 每年,香榭丽舍国际评鉴组织都会对全国各地的酒庄、葡萄种植基地以及经销商们做一系列严密的调查和分析,然后在三年一届的国际评鉴大会上揭晓评析结果,而这份报告通常会直接影响到当届一些奖项的颁发结果,当然,调查分析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颁奖,主要还是对未來三年市场趋势的预测和评估。虽然你很难从它的字里行间找出什么建议或对策,但行家们一听便知,那份报告里的每一个字都贵如真金、稀如钻石。 由于每一位进场的嘉宾都要经过“合法搜身”,不允许有任何“违和”物品出现在会议大厅内,手机、电脑等更是不被允许的一级戒备品,全场都有信号干扰和电子辐射扫描监控,除此之外,更有无数骇客帝国里的黑衣人侍立在大厅两侧,牢牢盯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因此沒人能在这样的戒备森严之下再动什么手脚,一切只好全凭自己的脑子。 童韵竖起耳朵,拼命听着台上正在宣读着的报告,祁彦风好几次想叫她都被她一个挥手挡了回去。 祁彦风哭笑不得地看着童韵一本正经的模样,实在忍不住地凑过头去,在她耳边低语道:“别记了,回头让gees给你一份影印稿!” “齐大哥,别影响我……”童韵猛地瞪大了眼睛,唰一下扭过头來看住他:“你说什么?” 祁彦风比了比手指:“嘘,轻点!” 童韵向后张望了一眼,只见已经有不少人在皱眉瞪眼了,于是赶紧缩缩脖子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不是机密文件吗?gees怎么可能搞得到!”如果gees连这种东西都能搞到,这个所谓以严格神秘著称的国际组织也未免太儿戏了点吧! “如果是别的资料他肯定沒法弄到手,就算老l再宠他也不会那这种事开玩笑,但是……”祁彦风撇了撇嘴,歪过头向舞台下方一角望去:“如果他就是这份报告的作者,你说这件事还会有什么难度呢?” 童韵倒抽了一口气,差点沒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天哪,她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这样一份连她这个不久前还是酿酒爱好者的人都听说并崇拜着的,所谓拥有国际最高话语权的香榭丽舍评鉴组织公布的报告,竟然会是眼前这个老美正经、一把年纪还在装嫩玩童心的中年男人所作,。 童韵随着祁彦风的视线向舞台一角望去,只见gees也正好看到他们,趁众人不注意,狠命地向两人挥手招呼着呢?童韵赶紧扭过脸装作沒看见,心里一阵难以言喻的滋味,,这、这未免也太悬乎了吧! 祁彦风坐直了身子,将眼神从gees莫名兴奋的举止上收回,轻嗽一声道:“别看gees平时沒个正经模样,其实他本身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 童韵目瞪口呆了半响才合上嘴,呐呐地点了点头,是gees过于逗趣的外表太容易让人忽视他的身份了吧!她直到现在才回过神來,这个gees好歹也是组织里的副手之一,何况还是祁彦风的学长,怎么可能沒两把刷子。 这么一打岔,整个报告就一下子少了好几段重要数据,童韵听着前言不搭后语的内容,不免有些懊恼。 一个小时以后,报告人鞠躬下台后众人鼓掌致谢,童韵趁着掌声四起时提醒祁彦风别忘了答应过要索取报告的事。 接下來是各方面领导、政要的演讲,以祁彦风的话來说,这些童韵沒必要多听,都是一些废话而已。 废话一结束,众所期待的陈列和上交参赛作品的时刻就來临了。 陈列环节一如既往地引人注目,精心挑选出來的陈年佳酿、最新出窖的珍品,都是众人垂涎的焦点,当然,这并不是参会的嘉宾真正关注的地方,更多的时候,他们在互相观察、偷偷比较着自己带來的作品。 大会规定,所有与会者都有一次代表企业或个人参加评选的资格,一旦入选甚至获奖,香榭丽舍评鉴组织除了一个认证鉴定书外并不会给予其它奖励,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份鉴定书代表着什么?,扬名立万,亦或是崛世而起,因此即使像祁彦风这样的vip,都不会错过提交作品的机会,当然,他代表的是安氏企业而不是个人。 填写好信息卡片,童韵小心翼翼地将安老爷子最新酿制并命名为的“枫”的葡萄酒交给了主办方。 “交掉了!”祁彦风走到童韵身边,细心地替她拿起地上的纸袋。 “嗯,接下來做什么?” 祁彦风环顾了一下四周:“只是普通的交流。虽然每天都安排了行程,但时间一般都不会太长!”他低头看了看童韵,问道:“累不累,要不要先回饭店去休息!” 话才说完,突然有一个黑衣人手里拿着只类似于大哥大一样的通讯工具來到祁彦风身边低语了几句,祁彦风向童韵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走到一旁去接听电话。 很快,祁彦风折返回來面带尴尬还略带歉意地道:“小韵,gees找我过去商量……商量明天的事!” 童韵微微一愣,立刻反应过來他指的是婚纱照的拍摄。 “那你快去吧!祁大哥,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你不一起去!” 童韵摇了摇头,说不紧张不排斥是假的,哪个适龄少女会不对自己的婚纱照有着美好的憧憬,可沒想到为了一时的谎话,尽然要将自己原本以为一辈子只会有一次的事情给搭了上去,想起來童韵就觉得心口一阵阵发闷。 “不了,我想早点回去,祁大哥帮我决定就好!” “小韵!”祁彦风皱了皱眉,神情有些不赞同:“你先在这里逛逛,我很快就回來!”说完,也不等童韵答应,就跟着黑衣人左拐右拐地沒了人影。 童韵无奈地轻叹一声,祁彦风当然不是怕她走失,只是他一直因这件事对她感到愧疚,因此才会特别照顾到她的情绪,童韵轻轻勾起嘴角,如果抛开这些烦人的事不说,祁大哥还真是个好人呢? 祁彦风并沒有让童韵久等,不到半个小时,两人就踏上了回饭店去的香榭丽舍大道。 路上,童韵得知gees已经替两人订好了时间和地点,明天一早八点,地点就在香榭丽舍大道隔壁再隔壁的那个公园里。 法国人结婚并不流行拍摄婚纱照,一般都是婚礼当天边走边拍,或者小两口自己去某个景点架个三脚架來上那么几张,就当留作纪念了。 正因为如此,即使是浪漫之都巴黎,也很难找到如同国内那般的专门用于婚纱摄影的外景地, ------------ (九十四)婚纱照(1) 正因为如此,即使是浪漫之都巴黎,也很难找到如同国内那般的专门用于婚纱摄影的外景地。 gees挑选的这个公园正是按祁彦风的要求,,越开放越好的要求來挑的,这里离香榭丽舍大道最近,游客最多,路程也方便,简直再也找不出比这里更好的场所來了。 摄像师是顶尖的摄像师,化妆师也是在业内享誉盛名的,按gees的话來说,组织要么不做,要做就绝对是最好的,祁彦风对这样的配备很是满意。 由于拍摄地是外景,因此所有的妆容都要在酒店里化好再出发,而各套服饰则留到保姆车里去换,毕竟现在的巴黎已经是大热天了,一早换好了婚纱走來走去,别说童韵受不了,祁彦风在一旁看着都觉得想要流汗。 随着准备工作临近尾声,童韵越來越感到紧张、烦躁,可又说不上來是因为什么?这件事是她自己答应的,理应心态平和地配合这次拍摄,但却总觉得有种说不上來的违和感,一直让她坐立难安。 祁彦风经过简单的打理后,原本就十分俊朗的外形显得更为精神奕奕,高挑的身形将临时剪裁过的礼服衬得犹如量身定制一般,而他此时脸上的笑容与童韵的焦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韵,怎么满头是汗,是太热了吗?” 化妆师正在替童韵绑盘发,童韵不能乱动,只好勉强勾起嘴角笑了笑:“不是,只是有些紧张而已!” 祁彦风拿过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替她吸拭额头上的薄汗,眼神微微扫过一旁过來凑热闹的gees:“别紧张,一切交给我就好,你只要放松心情,当好你幸福的新娘子就可以了!” 如此甜腻的话童韵几乎从沒从祁彦风口中听到过,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就意识到一旁还有gees的存在,于是赶紧轻轻“嗯”了一声,侧过脸去,旁人看來是一副新娘子标准的娇羞状。 祁彦风眼神里流露出满意的目光,轻轻拍了拍童韵的肩头,转过身去向gees使了个眼色。 “大会要开始了吧!你这个主持人也未免太玩忽职守了吧!” gees促狭地挤了挤眼,轻咳一声:“好啦!不打扰两位甜蜜的婚纱照拍摄了,我先去做事,对了,今晚还有个宴会,你们如果赶得及就一起來参加吧!” 一旁的化妆师咯咯直笑:“先生,婚纱照的拍摄可是相当漫长的呢?而且最辛苦的就是新娘子了,等拍完了估计能倒头就睡,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去宴会嘛!” gees大笑着挥手离去,很快,所有的准备工作都结束了,化妆师打了声招呼先去楼下的保姆车里收拾东西,让新郎新娘十分钟后下來。 祁彦风关上门,转过身來看着依旧坐在梳妆桌前看着镜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童韵,轻轻笑了起來。 “小韵,很漂亮!” 听到有人夸奖自己,沒有哪个女生会觉得不高兴的,因此童韵即使心里依旧有些别扭,但还是展颜一笑:“谢谢!” “放轻松,小韵!”祁彦风走到童韵身后,俯下身细心地替她摆正了脖子上的钻石项链:“你就当做是拍艺术照,摆几个动作敷衍一下就好!” 童韵低低地应了一声,手下意识地摸上脖子上的项链。 昨晚祁彦风将童韵送回了房间沒多久,突然又找上门來,手里拿着一只精致的盒子。 “祁大哥,这是什么?” 祁彦风有些尴尬地笑笑,打开了盒子。 黑色的丝缎上静静躺着一条钻石项链,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这是……”童韵看了看祁彦风手里的钻石项链,又抬起头疑惑地看了看他。 祁彦风将手中的盒子轻轻向前一送:“这个给你明天配衣服穿!” “哦!”童韵也沒多想地接了过來,正仔细打量着,突然发现项链上面的钻石不是一般的大,就算是不懂行情的人也能看出这条项链的价值來,童韵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正想问这钻石是不是真的,可又觉得这么问实在太失礼,于是话到嘴边就变了。 “祁大哥,这项链是你买的!” “我哪有那么多钱,是前阵子替一个朋友的首饰店剪裁时送的剪彩礼!”祁彦风拿起项链绕到童韵身后,替她戴在了脖子上:“本來是想等大会最后一天送给你,就当是庆祝你第一次踏入国际组织的门槛!” 童韵点了点头,想也不可能是他临时买的,这两天两人都是同进同出,而且一直都在烦恼那个谎言的善后,哪里会有时间有精力去搞这些事,不过……童韵摸了摸项链:“祁大哥,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 “嘘!”祁彦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冲她挤了挤眼:“我只有你这一个师妹,又沒有女朋友,难道你要让我自己戴吗?” 童韵噗嗤一笑,点头收了下來。 从昨晚的思绪里回过神來,童韵正好又听见祁彦风在说:“真美!” 她透过镜子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那颗大钻石,眼神又挪到祁彦风的脸上,那双璀璨的黑眸中散发着令她无法逼视的光芒,比钻石尤甚。 祁彦风眼里的意味太过于明显,明显到童韵想装作看不见都难,昨晚送项链的事,她还可以当做真如祁彦风所说,只是顺便送的,可今天从早上开始,祁彦风眼神里的那种情愫似乎就再也沒有遮掩过,如果刚才是为了演给gees看,那现在这间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为什么那种目光还会如此浓烈。 这一次答应以拍婚纱照來掩人耳目,童韵其实一直都觉得不太妥当,若不是实在沒有别的方法,她绝对不会选择这种会让自己和祁彦风的关系变得更暧昧不清的方法。 想着想着,童韵突然觉得心头一阵烦乱,猛地收回目光站起身來:“祁大哥,我们下去吧!”说完,一把抓起桌上的手包就向门外走去。 祁彦风措不及防地向后倒退了一步,看着童韵瞬间消失在门外的身影,眼神慢慢冷却下來,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外景地的公园离酒店不过两条街的距离,从香榭丽舍大道横穿过去用不了十分钟,但一來祁彦风是这次评鉴大会的vip,二來天气也实在有些燥热,因此一行人还是开着保姆车,吹着空调绕了个大圈子才开到目的地。 等摄像师和助手们摆好了器材道具,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化妆师才将换好第一套礼服的童韵领下了车。 “來,新娘看这里!” “不对,新娘,你的背太僵硬了!” “新郎,搂住你的新娘,对,再靠近一点!” “來,两人对立而视,额头碰在一起!” 随着摄像师一步步的引导,两人的距离越來越近,摆出的动作也逐渐变得亲密起來。 祁彦风一开始还显得有些不自然,可毕竟是男人,还是一个颇有情商的成功男人,他很快就掌握了拍摄的要领,权当镜头不存在似的,无需摄影师要求就自然而然地摆出各种亲昵地动作來,还经常凑到童韵耳边说笑几句來缓解她的紧张,直看得摄影师连连点头,对这个天生似乎就有着镜头感的新郎十分满意。 童韵耳边听着祁彦风忽而低语,忽而嬉笑,心情倒是放松了不少,可两人间比之恋人更亲近的距离使得她有些心生退怯。 “很好,这组结束,去换婚纱吧!” 随着摄像师一声令下,童韵大大松了口气,跟祁彦风打了声招呼后就溜回了保姆车里。 她现在的心情和外面的天气一样燥热不堪,直到关上了保姆车的门,吹着凉爽的空调,童韵这才稍微平静了一些,不过她可不敢耍大牌让摄影师和祁彦风在外面干烤,只是稍稍休息了几分钟,就让化妆师替她开始换衣服了。 婚纱的拍摄要比小礼服來得更为浪漫唯美,公园的大树下,溪流的拱桥上,河边的茵茵草地上,都留下了纯白的飘逸。 “下面一个镜头是求婚,新郎应该有经验了吧!当初是怎么向你美丽的新娘子求婚的,直接再來一遍!” 童韵正仰着头让化妆师补妆,听到这话突然被口水一呛,猛地咳嗽了起來。 祁彦风赶紧跑过去,扶直了她的脖子,替她顺着背:“怎么那么不小心,好点了沒!” 童韵涨红了脸,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來,点了点头:“祁大哥……” 祁彦风放下手,眼神沒有看向她,只是说了句:“你准备一下吧!我去去就回!”然后就向保姆车走去。 童韵愣在原地,她刚才是想让祁彦风去说服摄像师不要拍那个什么求婚的画面,这未免也太尴尬了,可祁彦风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 化妆师小心翼翼地替童韵擦去咳嗽时弄花的唇膏,又补上一层闪亮的唇彩后,向摄影师打了个手势,示意可以开始拍摄了, ------------ (九十五)婚纱照(2) 化妆师小心翼翼地替童韵擦去咳嗽时弄花的唇膏,又补上一层闪亮的唇彩后,向摄影师打了个手势,示意可以开始拍摄了。 由于祁彦风还沒出现,摄影师决定先拍摄新娘子的单人照,童韵在摄像师的命令下摆出各种自己这辈子都从未做出过的动作,不过比起一个小时前來已经显得不那么僵硬了。 在童韵刚摆到第四个动作时,祁彦风出现了。 他双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悠然地向犹如一直白色的孔雀般坐在草坪上的童韵走去,嘴角边挂着淡淡的笑意。 “新郎來了,好,下面拍合照!” 祁彦风慢慢走到童韵面前,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怎么样,热不热!” 童韵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这婚纱的摆实在是太长了,而长纱上镶嵌着无数不知是碎钻还是水晶的装饰品,沉得要命,如果沒人帮忙她一个人绝对无法站起。 童韵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地抱怨了一句:“当然热,你來穿穿看就知道了!” 祁彦风失笑地摇了摇头,刚要说什么?就听摄像师在问准备好了沒,于是扶住童韵的腰,确定她站稳妥了这才松开手來向摄像师点了点头。 打光板就位,镜头聚焦。 祁彦风突然单膝跪倒在童韵面前,从西裤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來。 童韵心口猛然一跳。虽然明白这只是摄像师的要求而已,可总觉得有种古怪的预感瞬间窜入脑海,令她刹那间怔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就在她手足无措之际,只听得祁彦风用不高不低、不快不慢的磁性嗓音道:“小韵,嫁给我,好吗?” 盒子打开,一颗足有一克拉的钻石瞬间跃入童韵眼帘。 童韵僵硬着背脊,半天才突然惊悟他这句话用的是中文。 现在该怎么办,童韵的脑子里犹如一锅煮沸了的水,在扑哧扑哧冒着泡,一个个水泡炸响开來,轰轰地震彻脑海。 祁彦风就这么跪在地上,也不说话,就这么嘴角紧抿着,神情很是认真地看着童韵,似乎真的在等她回答。 耳边是络绎不绝的快门声,还有摄像师移动脚步换位时皮鞋在草地上留下的沙沙声。 她现在该怎么做,是说话,还是做动作。 在祁彦风走开的那十几分钟里,童韵想过如果一会儿祁彦风照着摄像师的要求求婚,她也不用做什么回答,反正只是给摄像师拍照而已,作为新娘子來说矜持点并不会显得奇怪,可现在祁彦风的态度明摆在那里,只要童韵不开口他就不起來。 他……这是真的在求婚。 童韵刹那间惊出了一身冷汗,炎热的阳光烤在身上,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震惊,皮肤上竟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半响,她似乎听见有人在说新娘给点反应啊!给什么反应,她要反应什么?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容不得她摇头拒绝,但如果要点头接受求婚。虽然这场戏能顺利地演下去,可祁彦风的认真明确告诉她,他绝不会当这只是在作秀,他是认真的。 “小韵,嫁给我!” 祁彦风的声音再度响起,犹如炎夏中的寒流,瞬间激醒了思绪一片混乱的童韵,她眼角的余光几乎已经能看见身边那些工作人员脸上的古怪表情,似乎在说这对新人怎么那么奇怪,都要结婚了,新娘为什么还会忧郁呢? “祁大哥,我……” 童韵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提醒他现在的状况,期待他能适可而止地放过自己,可话才起了个头就被祁彦风硬生生地打断了。 “小韵,不想回答沒有关系!”祁彦风垂下眼帘,神色间似乎有些黯然:“真的,沒关系!” 童韵轻轻蹙眉,她知道祁彦风的心意,而他对自己一向都很好,但自己还沒有想好要不要接受这段感情,更何况祁彦风一直以來也沒有开口表白,童韵也就当这件事不存在,就这么能拖一天是一天,换句话说,如果祁彦风真的表白了,童韵觉得自己还是会认真考虑一下的,可现在他居然跳开了表白、恋爱这一整段的过程,直接就上演了求婚戏码,这叫她如何能接受。 可看到祁彦风那失望至极的模样,童韵又不忍心就这么在大庭广众给他难堪,该死,这到底叫什么事,,童韵咬了咬嘴唇,脑子飞快地转了十几圈,依旧想不出既不答应又不伤害到祁彦风,还能顺利将这场戏演下去的三全齐美的办法。 “至少把这出戏演完吧!”祁彦风深深吸了口气,抬起眼來,神情有些凄然地笑了笑:“什么都不用说了,把手伸出來,听话!” 事到如今,想不出任何办法的童韵只好选择相信他,因此微微踌躇了一下后,伸出了右手。 祁彦风的脸上保持着轻柔的笑意,看了她一眼后拿出戒指來,小心翼翼地套在了童韵右手的无名指上,看似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一下后,轻轻执起她的手,在那枚戒指上落下一吻。 祁彦风的吻是冰冷的,在那两片薄唇轻触到童韵手指的一刹那,童韵说不出是因为心里的怯意还是因为他嘴唇上的温度,手不由地向后缩了一缩,不过指尖立刻被用力握住,半分再动弹不得。 祁彦风仿佛定格在那里,嘴唇轻贴着童韵的手指,在摄像师的镜头里呈现出一幅唯美浪漫的画面,可只有童韵知道此时两人间的温度到底有多低,也只有祁彦风才知道自己半眯着的眼里散发出的目光有多冰冷彻骨。 “笑一下!” 祁彦风半阖着眼,头也不抬地轻声道,以他对童韵的了解,她现在的眉头一定在慢慢靠拢,如果他再不开口提醒,这个画面将会变得很难看。 童韵浑身一颤,勉强地扯起一个笑容。 祁彦风抬起头來,慢慢站起身,看着童韵脸上的笑容满意地跟着笑了笑,轻轻拥住了她。 “谢谢你沒有给我难堪!” 童韵一语不发地任由他抱着,再也装不下去地侧过脸去背着镜头,闭上了眼。 “小韵,我是真心的,这个戒指早在來法国前我就准备好了,这次,是我自己买的!” 说完这句话,祁彦风沒有等童韵回答就立刻松开了她,转身笑着摊开手,向摄影师道:“怎么样,这就是我当初求婚时的情况!” 摄影师和几个工作人员对视了一眼,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good job,你不说我还以为新娘子是不是因为天气太热,想要临时反悔了呢?两位也太会演了,这就是东方人的含蓄吗?想当年我妻子可是直接就扑上來热切地亲吻我了呢?哈哈!” 祁彦风微微一笑:“这就是东方人独特的魅力啊!我们更喜欢含蓄的女人!” 摄影师大笑着对一旁的化妆师道:“看來如果你想要找个东方帅哥做老公,第一件事就是该改掉你那个泼辣的性格,学学新娘子吧!” 化妆师咯咯笑着,摊了摊手表示自己这辈子算是学不会了。 笑闹过后,摄像师指挥着大家继续开始拍摄接下來的画面,童韵直到此时才发现自己的背因为僵硬了太久而有些抽痛,整个人再也无法投入拍摄需要的情绪中,看得摄像师连连皱眉摇头说no。 勉强拍了几组后,童韵立刻表示自己感到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会儿。 祁彦风会意地将她扶到一旁坐下,对摄像师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可不想为了几张照片让我的未婚妻生病!” 化妆师瞧见童韵额头滑下汗來,赶紧拿出纸巾去替她擦拭,触手却是一片冰凉,立刻低呼一声附和道:“不能再拍了,小新娘的身体太差了,再晒下去就要中暑了!” 祁彦风皱了皱眉,一语不发地拿过一旁的道具扇子替童韵扇起凉风,童韵侧过头,脸色有些苍白地向他点了点头,动作显得无比缓慢,连一个笑容都扯不出了。 摄像师翻看了一下照片,点了点头:“拍得挺多了,也好,听说你们还要过两天才离开法国,如果还想接着拍,就随时让gees通知我,我很乐意为美丽的东方新娘服务!” 祁彦风将道具扇子交到化妆师手上,示意她将童韵扶进保姆车里后,笑着走到摄像师身边大力地拥抱了他一下:“我会的,谢谢你!” 摄像师用欧洲人热情的声音大笑着,反手也抱紧了祁彦风,还用力地拍了拍:“gees是我的死党,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用那么客气!” 童韵压根就沒想过还要再拍,本來就只是做戏而已,让gees他们知道拍过就行了,沒必要真像那些未婚夫妻一样拍个全套回去,因此听到结束拍摄后,立刻头也不回地拉着化妆师钻进保姆车里换衣服。 看着拉上帘子的车窗,祁彦风静静地站在车门边等童韵换衣服,待摄像师和工作人员散开去收拾东西后,他才将目光转向公园一侧的一片树林里,嘴角轻轻上扬,扯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來, ------------ (九十六)我是认真的 看着拉上帘子的车窗,祁彦风静静地站在车门边等童韵换衣服,待摄像师和工作人员散开去收拾东西后,他才将目光转向公园一侧的一片树林里,嘴角轻轻上扬,扯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來。 * * * * * * * * * * * * * * * * * * * * 保姆车回到饭店时已经过了下午三点,当头的烈日已经有了三十度的倾斜。虽然不再那么刺眼,可依旧烤灼得地面一片滚烫。 “小韵!” 童韵整个人显得很是疲惫,脸色有些发白,一整天几乎就沒有怎么吃东西,早上一早就要化妆,因此早餐是六点就用过的,而中午为了不弄花脸上的妆,省下重新整理的时间,童韵只是撕了一个面包就着牛奶吞了下去,现在经过正午的烈日一晒,整个人已经快要脱水了。 可虽然如此,她脚下的步伐依旧飞快而急促,似乎急于甩脱身后的人。 “小韵,你听我说!” 祁彦风冲出电梯,绕过一个客房服务员,三两步冲向已经快要到房门口的童韵,一把拉住了她:“小韵,你别这样!” 童韵被他巨大的力气一扯,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了出去,她忍住了脱口而出的惊呼,声音有些不稳。 “祁大哥,我累了,让我先休息好吗?有事明天再说!” 祁彦风皱紧了眉头,看了她半响,或许是因为她的面色实在太难看了,祁彦风下意识地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却依旧沒有松开。 “好,我不逼你,从一开始我就沒打算要逼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认真的,即使沒有这一次的意外,我也打算在巴黎向你求婚!” 童韵身子一震,猛地扯回手來,求婚,开什么玩笑,他们两人连交往都沒有过,求婚是从何说起。 “或许你会觉得一切都太突兀了,但对我來说这段日子已经足够漫长,即使现在几乎每天都能朝夕相伴,可我发现自己越來越不满足,我变得贪婪、变得想要更多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变得无法再忍受一整个晚上都见不到你!” 童韵身子朝着他,可脸却始终都侧着,面向着门的方向一动不动。虽然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可从那微微颤抖的身体上不难看出她内心的激荡起伏。 “所以,无论你的回答是什么?我都不会放弃,也因为如此,我不会逼迫你做任何决定,我知道无论怎么说,我的做法已经带给了你压力,但只希望……”祁彦风慢慢放开手,垂下眼认真地看着童韵小巧却苍白的轮廓:“只希望你不要因此而疏远我、不要逃避我,可以吗?” 耳畔是犹如情人般的喃喃之语,询问的话又是如此温柔、如此体贴,即使始终心存不满的童韵也不免一时晃了神,心情竟慢慢平和了下來,不再觉得焦躁不已。 是啊!早在來法国之前,她就多少明白祁彦风的心意了,而出了这次的意外后,更是她主动提出要接受婚纱照的拍摄,说到底,在心底里她该是明白这么做的后果的,却只因为一时的意外和震惊而对一直都明白表现出自己情感的祁彦风使脸色,童韵冷静下來想想,似乎真的有些说不过去,而现在祁彦风却连半点不悦都沒有,照理來说被心上人这么冷漠地拒绝,刚才更是在众人面前险些给他难堪,换作别的男人早跳起來甩手走人了,如果是司禹辰的话…… 童韵心头咯噔一下,猛然醒过神來,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别说眼前的麻烦事还沒解决,就算沒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她怎么可以在别的男人真心实意向她表白的时候,脑子里却想起另外一个男人,不,这不仅是对祁彦风的不负责,更是对自己早已下定了的决心的一种侮辱。 想到这里,童韵立刻甩开那个缠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身影,猛地转过身來,反倒是吓了祁彦风一跳。 “小韵!” 童韵轻轻吸了口气,仰头看着祁彦风道:“祁大哥,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也都记下了,我会好好考虑的,今天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祁彦风诧异地看着童韵一脸平静的模样,却很快又轻柔地笑了笑:“好,我等你!”说完,伸手替童韵打开房门,目送她进屋关门后,又在门口站立了好一会儿,这才掏出手机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是我,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很好,记得把东西送到约好的地方去,对,什么都不用说!” 收起手机,祁彦风向童韵紧闭的房门口看了一眼,嘴角轻轻勾起,眼底眉梢却全是冷冽的寒意。 “我……的确是认真的!” * * * * * * * * * * * * * * * * * * * * 国内,一家高级西餐厅的门外,泊车小工将银白色的敞篷宾利稳稳停在餐厅门口后,躬着身从车内钻出,脸上带着职业化的讨好笑容,小工的心情很好,因为今天是他的幸运日,一早上班就得知下午接班的搭档临时有事,要他帮忙顶班,听來似乎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但对于这群沒文化沒技能的泊车小工來说,多做一个班头就意味着能多一份收入,反正回家待着也是打游戏睡觉,还浪费粮食浪费水电呢?若不是吝啬鬼老板担心他们疲劳工作一不小心撞坏客人昂贵的车的话,他们都恨不得一天做满十二个小时。 这辆车的大老板小工认识,经常能在电视、杂志里见到他,小童沒什么文化,但也知道这个人的來头不小,这点从每次他來,他们那个吝啬到恨不得整家餐厅从早到晚只开一盏灯的抠门老板都会亲自出面迎接,还屁颠屁颠地送这个酒、送那道菜的谄媚行为上就能看得出來。 对于薪资低廉的泊车工作來说,客人的随手打赏往往是比工资更为期待的存在,但现在的经济不景气,而饭店提供的又是免费泊车服务,因此许多客人通常都是吝啬于给额外小费的,但如果碰上带着美女的老板们,往往能得到不少故意“慷慨”的小费,而这个大老板更是他们这群小童的大财主,每次出手给的数目往往都能抵得上他们半个月的薪水,因此虽然这位大老板平时不常來,但这家餐厅里沒人不认识他。 而现在,大老板身边还跟着个大美女,小工的嘴快咧到耳后去了,他仿佛已经看见了不菲的小费在向自己招手。 小工学着自家老板的熊样,屁颠屁颠地向大老板跑去,正琢磨着说上两句新鲜的吉利话,看能不能破了今年的小费记录,刚绕过车头,眼尖的他就看见一旁有个屈身已久的身影突然向这边拔腿冲了过來。 那是一个浑身肮脏到散发着恶臭的小男孩,小工认得他,他是这带出了名的小偷,一个无父无母不知道从哪儿來的孤儿,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偷东西,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就意味着有人的钱包要遭殃了。 小工心道坏了,看这个臭小子的模样,明显是冲着那位大老板來的,万一在他们餐厅眼前惹出点什么事來,别说小费了,如果大老板怪罪起來,他估计连这个月的工资都要被那个吝啬鬼老板扣得一个子都不剩。 眼见小男孩一个错身就贴着大老板的后腰侧滑了过去,一只脏兮兮的贼手已经向大老板昂贵的西服裤兜伸去,小工眼明手快地一把上前抓住他的手,用力一甩就将那小小的身子扔到了三米开外,跟着腾腾两步上前,弯下腰一把揪住小男孩的领口,重重地唾了一口唾沫。 “臭小子,竟然敢在这里动手,信不信我把你抓到警察局里去!” 小男孩出乎意料地冷静,脸上的肌肉似乎在听到警察局三个字后冷笑了一下,也不说话,就这么和小工对瞪着眼,似乎在说你能把我怎么样。 小工被他瞪得一愣,随即火大起來,想要出手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可又不得不顾及到餐厅的身份和身后的大老板,正犹豫不决着,就听身后传來一个冷淡的声音。 “这是什么意思!” 小工立刻站起身來,陪着笑向大老板鞠躬,手却不敢松开,就怕小偷趁机跑了。 “大老板,这个臭小子想偷您的钱包,我给您抓住了,您看要不要送去警察局!” 小工琢磨着如果大老板夸奖一下,再多给他点跑警察局的跑腿费,那今天可就赚大发了。 被称作大老板的男子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被提着领口,半弓着身,整个人斜斜拖在地上的小男孩,眼神里沒有半点波澜,倒是一旁黏在他身上的大美女惊呼了一声:“辰,快看看有沒有少什么东西!” 沒错,这个男子就是景天企业的总裁,全国最具价值的钻石单身汉,,司禹辰。 司禹辰连动都沒有动一下,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有沒有丢东西,只是向泊车小工伸出一只手來, ------------ (九十七)大男人和小小偷 司禹辰连动都沒有动一下,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有沒有丢东西,只是向泊车小工伸出一只手來。 小工疑惑地看了看那双保养得很好、很修长的手,难道大老板是想要揍这小子一顿,不对,大老板看上去那么风度翩翩,怎么可能做这种事,难不成是想亲自把这臭小子送去警察局。 小工犹豫了半天,又谄媚地笑道:“大老板,这种小事小的替您效劳就好,不用劳您大驾!” 司禹辰收回目光,连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反手向地上一指。 “钥匙!” “嘎!” 小工呆呆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张大了嘴,这才反应过來大老板是问他要车钥匙,而那把昂贵跑车的精致钥匙因他刚才“英勇抓小偷”而被扔在了地上,小工吓得三魂沒了七魄,立刻弯下腰将钥匙从地上捡起,在身上擦了好几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交到司禹辰手上,战战兢兢地观察着他的脸色。 司禹辰接过钥匙,二话沒说就向车门走去,小工一看他忘了给小费,立刻急了,跑了这么个大财主,如果让那帮搭档知道,准得足足嘲笑他一个月,可他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去讨要,幸好眼神瞟过依旧被自己牢牢揪住领子的小男孩,立刻拖着他跑到司禹辰跟前,边拖还边叫唤:“大老板,等一等!” 司禹辰不悦地皱起了眉,看了看那个小男孩,又看了看泊车小工,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轻哼一声,从西服内侧口袋掏出皮夹,抽出两张大额面值的整钞來,随手扔到小工手上。 小工心花怒放地差点跳了起來,连看都不看数目就一把将钱收进口袋,依旧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道:“谢谢大老板,不知道这个臭小子,大老板想怎么处理!” 一旁的妖艳美女皱了皱鼻子,嫌恶地退开一步道:“什么味道那么臭,这种东西你怎么敢拿到我们面前來,你们老板沒教过你礼貌吗?” 司禹辰挑了挑眉,侧目看了那美女一眼,一语不发地轻笑一声。 小工立刻连声道歉,拖着那小男孩向后退开几步,见司禹辰似乎并不像生气的样子,立刻又讨起赏來。 “这个臭小子是这一带的流浪儿,沒爹沒妈沒家教的,要不我帮两位把他送到警察局去关上几天,好叫他知道以后别再跑到贵人眼前脏了眼!” 妖艳美女一把挽住司禹辰的胳膊,不耐烦地道:“走走走,随便弄去哪里,这大热天的臭死人了!” 小工点头哈腰地应着身,眼神却止不住地向司禹辰的方向瞟去,就等这大老板开口一句话,再伸手一给钱,他保准立马就去“落实”。 司禹辰听到小工的回答,目光突然望向那个小男孩,小男孩似乎自始至终都沒有将目光移到他们几人身上。虽然领子被小工揪着,可头却倔强地扭向一边,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孤儿!” 司禹辰突然冷声吐出两个字來。 小工见金主开口,立刻毫不迟疑地答了上去:“对,就是个孤儿,大老板可真有眼力架!” 司禹辰连一个眼神都不屑赏给他,这和眼力有什么关系,刚才他吼得那么嘹亮,若是他再听不见就是耳朵的听力有问題了,这种如同废话一样的马屁他要是也会受用,智商岂不是和他一样了。 “放了他!” “什么?”小工怀疑自己听错了,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看着司禹辰。 “我说!”司禹辰低下头,淡淡地看了那个小男孩一眼:“放了他!” 小工只觉得一股寒意刺到自己揪住小男孩的手背上,吓得一个哆嗦,犹如触电般“唰”一下松开手。 恢复了自由之身的小男孩并沒有迅速逃走,反倒是站在原地瞪着司禹辰,似乎毫不感激这个刚刚让自己免于劳役之灾的男人。 “臭小子,大老板心地好说要放了你,还不快说谢谢然后滚蛋,!” 小男孩倔强地抿着嘴唇,就这么看着司禹辰,一个字都不肯说。 “臭小子,你……” 小工见这家伙丝毫不给自己面子,生怕大老板一个不高兴发起火來不可收拾,正琢磨着打算再度出手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 “够了,这里沒你的事了!” 司禹辰冷冷地飞了小工一眼,又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大钞來扔到他怀里,小工立刻乖乖收回手、闭上嘴,三两下就窜出老远去了,只是边跑还边满脸古怪地回过头來看着司禹辰。 等小工跑远去接待另一个客人,司禹辰才低下头來,神情漠然地看着才到他腰部高的小男孩,小男孩仰着脖子,倨傲地伸展着混着泥土和汗水的脖子,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疑惑不解,却全然沒有对这个差点让自己被抓进警察局的大男人感到害怕。 一旁的妖艳美女满脸纠结地往司禹辰身边挪了挪,一副厌恶的表情:“辰,我们干嘛还要站在这里,太阳好大哦,这小鬼的味道真让人受不了,沒父沒母的孩子就是缺少管教,一点素养都沒有!” 小男孩的眼珠突然动了动,神情看上去似乎沒有多大的变化,司禹辰却留意到他黑色的小手悄悄捏成了一个拳头。 “你可以先去车里!” 美女立刻不满地跺了跺脚,一把挽上司禹辰的胳膊:“不要啦!人家要你陪我一起啦!你干嘛要站在这里和这个小鬼对看嘛!” 司禹辰皱了皱眉,突然有些不耐烦地抽出手臂,冷冷地道:“你如果沒有耐心,可以自己先走,还是要我帮你叫车!” “你……你……”美女的殷红小嘴张了半天,愣是沒说出一句整句來,气得用力一跺脚,扭头就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她就不明白了,一向高傲风流的司禹辰怎么会对一个孤儿,不,是个小偷感兴趣,。 随着车门“砰”一声被摔上,小男孩慢慢吐出一口气來,狠狠地等了车里那个女人一眼,转身就想走。 “等等!” 司禹辰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來,又拿出金笔三两下划掉了上面自己的电话地址之类的个人信息,在空白的地方写上了一个地址。 “去这个地方,就说是我介绍去的!” 小男孩看着那张名片,神情有些戒备,并沒有伸出手來。 司禹辰夹着那张名片,直直地递到小男孩擦破了皮的鼻子前:“去不去随你,但如果再让我或任何人在这个地址以外的地方看到你,我保证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走出警察局的机会!” 小男孩毕竟还小,面对这样的恐吓说不害怕是假的,不过脸上依旧是一副不服输的表情,突然飞快地一伸手,用平时锻炼出來偷钱包的速度迅速抢过鼻头前的名片。 “当然,去了那个地方以后,如果你还敢打什么歪主意,或是惹出任何麻烦來,结果也会和刚才说的一样!”司禹辰收回手插入裤兜,眼神突然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來:“到时候在警察局里的日子,可不会像你以前被抓紧去时那么轻松快活,你最好相信我说的话!” 小男孩的身体突然一抖,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向后退了一步,抬起头來恶狠狠地瞪着司禹辰。 见他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司禹辰满意地勾起嘴角笑了笑,转身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一溜烟开出老远,直到小男孩确认这个古怪的男人再也不会回來后,拔腿跑进了一条小巷子里,才将手里的名片举到眼前。 一长串的地址,十几个字里他只认识几个字,不过这不妨碍四处游击讨生活的他揣测出个大概的方向來,至于那地址上面的七个大字,应该是那个地方的名字。 小男孩认识其中的两个字,他就是因为这两个字一直被人取笑谩骂,,孤儿。 “辰,你跟那个脏兮兮的孤儿说什么说那么半天!”美女不满地嘟着红唇撒起娇來,竟然为了个脏兮兮的臭小子对她大小声,说出去岂不是要被自己那群女朋友们笑掉大牙了。 “沒什么?”司禹辰眼珠子都不动一下地看着前方。 “沒什么?”美女怪叫起來:“司禹辰,司大少爷,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耶,你居然为了一个沒什么的孤儿这样对我,我、我要和你分手!” 一直面无表情的司禹辰突然笑了起來,将车子慢慢靠边停了下來,侧过身勾起嘴角邪邪地看着眼前体态妖娆、姿色妖冶的美女。 美女其实早在说出“分手”两个字的时候就后悔了,司禹辰这个大钻石她可是用尽所有手段关系,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如果他因为自己一时气不过就答应分手的话,那她的脸要往哪里搁是小事,这眼看就要到手的长期钻石饭票瞬间飞了才是叫人吐血身亡的悲剧。 不过现在看到司禹辰那犹如初见时般吸引她的一脸坏笑,美女顿时松了口气,看來自己的魅力还是很大的,她就知道司禹辰绝对舍不得和自己分手,看,这不是就要向她赔礼道歉了吗? ------------ (九十八)送信 不过现在看到司禹辰那犹如初见时般吸引她的一脸坏笑,美女顿时松了口气,看來自己的魅力还是很大的,她就知道司禹辰绝对舍不得和自己分手,看,这不是就要向她赔礼道歉了吗? “你……” “你什么你!”美女扬起好看到诱人的尖尖下巴,故作生气地打断道:“哼,别以为说两句好听的我就会原谅你,本小姐向來说一不二,刚才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好好把握,现在说什么都沒用了!” 她用眼角瞥到司禹辰的头微微低了下去,心头一阵暗喜。 司禹辰又怎样,景天总裁又怎样,全国最具价值钻石单身汉又是怎样,还不是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还不是和一般男人沒两样,听到她说分手两个字就惊恐到浑身无力,到最后还不是乖乖地向她低头认错,求她回心转意,哼,就看看她是怎么把这个全国适龄和不适龄的女人们都芳心暗许的钻石单身汉牢牢捏在手心里的吧! 越想越得意的美女几乎快要忍不住嘴角上扬的笑意,只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再自信骄傲的人都会遇上生命中的第一次,比如,,第一次的不被领情。 司禹辰慢慢抬起头來,眼神中透露出一贯的不屑和鄙夷,此时在他身上再也见不到面对女伴时的多情浪漫,剩下的只有每当决定散伙时的冷漠无情。 的确,是人就会有失手的时候,就如同是马也总会有失蹄的时候一样,不失手又不失蹄的,那就成精了。 如果说在感情这个过度里,司禹辰是个经验老到的精,那一如美女这般的小人物就只能是一群翻不起大滔猛浪來的小妖而已。 “你说的对!”司禹辰的目光淡而生疏地看了眼美女:“现在说什么都沒用了!” “哼!” “不过恰好我也沒打算说什么别的,尤其是你现在心里还在肖想的那些!” 美女一愣,司禹辰嘴里吐出來的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听进她耳里也都真真切切的,可为什么把这些字串起來,她却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发现我们之间竟然有那么点默契,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那我就再说最后一句话吧!” “什、什么话!”美女沒來由地一阵心虚,总觉得即将听到的那句话不会是什么令她开心愉悦的话。 “你可以下车了!” “什么?你说什么?!” 美女震惊地扭过头來,一双美目瞪得又圆又大,很是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你让我下车,!” 司禹辰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尖刻地讽刺道:“你的智商只有这点吗?原本我以为句子说长了你未必能明白,沒想到连这么简单的两个字你也听不懂!” 美女完全懵了,僵硬地坐在那里,半天才伸出一只颤抖的手來指住司禹辰,不甘地挣扎道:“你、你确定,你要知道,我今天从这里下去,你就再也别想我回心转意了!” “最好是这样!”司禹辰不屑地冷哼一声,突然目光如刀般划过美女那只快要戳到他眼前的手:“顺便提醒你一句,如果这只爪子还不回到它该待的地方去,我可不敢保证你是自己走下去的,还是被扔下去的!” 美女羞恼得涨红了脸,却还是被他话里的冷冽劲给吓到了,讪讪地缩回手來狠狠砸了一下椅背:“你敢对女人动手,!” “我从不对女人动手,尤其是像你这种沒有半点同情心、毫无素质可言的女性生物,我的确是不屑于动手,但看在我们好歹也有一顿饭的情分上,抬抬脚这点面子总是能给你的!” “你,,!”美女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狠狠地道:“说了半天,你还是为那个沒教养的孤儿啊!”看着眼下的情势,美女知道再无挽救的余地,但走人也要走得有点面子,不然以后还不成了别人口中天大的笑柄,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蔑地笑了起來。 “我想起來了,你以前有个小女友就是孤儿吧!那个叫童什么來着的……”美女挥了挥手,甚是不屑地道:“我说呢?原來大名鼎鼎的情场花花公子司禹辰,也会为了一个孤儿痴情,竟然爱屋及乌到连天底下不相干的流浪儿和小偷都一并接纳了,还真是痴情呢?” 从不对即将分手的女伴有任何多余反应的司禹辰突然面色一变,身子一动,人瞬间就欺上了副驾驶座上的美女。 现在,两人间的距离只塞得进一个包子。 美女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俊脸和巨大压迫力给吓得动弹不得,瞪大了眼结巴道:“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司禹辰半眯起眼,目光如蟒蛇般死死盯住那张化着妖冶浓妆的美丽脸庞:“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司禹辰也向來说一不二,所以……” 他突然伸手拉开美女身侧的车门把手,用力向外一推,车门“砰”地应声弹开。 “滚!” 司禹辰直起身,随手抓起美女的胳膊向门外一扔,美女就整个人都扑到了路边。 车门关上的一瞬间,灰头土脸的美女只听到车里的那个男人在说,。 “别让我再从你那张满是腐臭的嘴里听见任何和她有关的话,否则……” 否则后面的话,美女沒有听清,因为她已经不仅是浑身瘫软了,连听力似乎都随着身子的颤抖被震散。 她似乎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过來,司禹辰的确是个男人,但他又不仅仅只是一个男人而已,他是王者,是在这个国家、这个商界里呼风唤雨、一个眼神就能令无数企业就此烟消云散的,独一无二的王。 而她,万万不该的就是,触到了他的逆鳞,,童韵。 这两个字,凡是在司禹辰身边还活得好好的人都知道,在这几年中早已变成了一个禁忌,,永远不要去提及这两个字,无论你说的是她的好话还是坏话,如果你还想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就最好乖乖把自己的嘴缝起來。 当然,不怕死的大有人在,敢一而再再而三挑战司禹辰底线、而到现在还暂且留有一条命的人,远的不说,近的就有一个。 司禹辰飙车回到司家别墅时,就看到有一个瘦小干瘪的男子在大门口徘徊。 司家势力范围内方圆十里都是戒备区,倒不是防着小偷來偷东西,而是对于司禹辰这个名人來说,不相干的人士都是不被允许出现在他的地盘的。 这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男人会出现在司家别墅外,还沒有被莫管家派保镖轰出去,自然是有什么状况发生了。 因此,司禹辰直接将车停在了那个男人面前。 佣人们很快跑上來接手,莫管家也在三秒后出现在司禹辰面前。 “什么情况!” 莫管家恭敬地低下头行了个礼:“少爷,这位先生说是有东西要亲手给小少爷,非要在这里等小少爷放学回來!” 司禹辰挑了挑眉,冷笑一声看着莫管家。 “老莫,你这是在提醒我你该提早退休了吗?这种事我想应该不会是第一次发生了吧!如果你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我想司家或许该换个有能力的管家了!” 莫管家丝毫沒有动气,只是暗自忧心:少爷的脾气本就阴晴不定,平时在外看來或许是随性不羁的模样,但他知道这是少爷一贯的伪装和假象,因为只要踏进这个家门,在沒有其他外人的情况下,少爷从來都懒得再摆出那副游戏人间的姿态來,而是将冷漠、霸道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个性发挥到极致。 不过莫管家是从司禹辰的爷爷辈起就在司家服务的元老,司禹辰平日虽然从不与下人亲近,但对这个老管家多少还是给些面子的,很少会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留情面地斥骂,甚至是说出要辞退他的话來。 莫管家皱了皱眉,究竟是谁惹少爷生了这么大的气,自从童韵走了之后,少爷的脾气就一直处于一点即着的状态,只要有人失言提及童韵的名字或事情,抑或者是不经意地在家里看到童韵留下的蛛丝马迹,少爷就会变成现在这副尖酸刻薄的模样。 难道这次又是…… 不过,不生气归不生气,少爷现在好歹也是这个家的主人,掌握着一干老小的生杀大权,莫管家再体谅他也不愿意拿自己奉献了几十年青春和热情的这个位子开玩笑,于是在明知会触到老虎须的情况下,依旧硬着头皮开口解释。 “因为,他说这里面是和童小姐有关的事,因此我不敢随便做主!” 莫管家用眼神示意司禹辰看向那个干瘪瘦小男子手上的一个牛皮大信封。 一天内听到两次童韵的名字,司禹辰差点忍不住就要暴走了,不过眼神在触及到那个信封的一刹那,似乎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长久以來在商场上磨练出來的冷静心思瞬间恢复, ------------ (九十九)照片 一天内听到两次童韵的名字,司禹辰差点忍不住就要暴走了,不过眼神在触及到那个信封的一刹那,似乎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长久以來在商场上磨练出來的冷静心思瞬间恢复。 和她有关,还是坚持要亲手交给司舍,不肯假手旁人的,必定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东西,前阵子听司舍提起过,童韵现在人应该在法国出席那个三年一度的香榭丽舍国际评鉴大会,既然不是她本人,那又会是什么人非要挑童韵不在国内的时候送这个东西來给司舍。 司禹辰缓步走到干瘪瘦小的男子面前,冷声问道:“什么东西!” 干瘪瘦小的男子抬起头,一脸无辜地摇了摇脑袋:“我不知道,有人花钱请我來送东西而已,我可沒看过里面装的是什么?” “一定要亲手交给司舍!” 干瘪瘦小的男子突然眼珠子转了一转,问道:“倒也不一定!” 莫管家顿时皱起眉头來,目光死死地盯住那个男子,隐约觉得來者不善。 司禹辰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对方说了,如果碰上司禹辰总裁的话,也可以交给他代为转交,不过……” “不过什么?” 干瘪瘦小的男子嘿嘿一笑,一脸猥琐地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搓了搓。 司禹辰冷哼一声:“我倒是认为,如果你这个东西送不到被退回去的话,你原本的佣金应该也会分文不得吧!” 男子面色一变,盯着司禹辰看了半天,狠狠地啐了一口,一把将手里的牛皮纸袋塞进司禹辰手里:“算你狠!”说完,转身就跑。 可沒跑出去两步,他又突然停下脚步转回头來:“沒想到堂堂司总裁尽然会那么吝啬,本來还有一句话的,不过话这种东西不比实物,我说沒说过也沒人知道!” 司禹辰瞳孔瞬间紧缩,眼看着眼神就沉了下來,一旁的莫管家赶紧上前,扔过去一把纸钞:“废话少说,现在可以说了吧!” “啧啧……”干瘪瘦小的男子捡起地上飞散的钞票,舔着手指数了半天,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钱仔细地收进怀里:“当然可以,也就一句话……听说那位小姐快结婚了,如今正以未婚妻的身份在法国甜蜜着呢?问司总裁打算到时候包个多大的红包!” 莫管家面色大变,这话分明就是冲着司禹辰來的,这个东西应该也是给司禹辰的,司舍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对方就是要借这个举动來引起司禹辰的主意。 送信的男子说完话,头也不回地一溜烟就跑走了,莫管家立刻转身吩咐下去:“派人跟上去,看看对方是谁!” “不用了!”司禹辰突然出声喝止,捏着牛皮纸袋的手慢慢攥紧:“我知道对方是谁!” 会那么关心他和童韵的事,对童韵的近况了如指掌,还会用司舍來做诱饵的人,除了江琪还会有谁。 * * * * * * * * * * * * * * * * * * * * 房间里,光线昏暗。 只有落地窗前那一盏台灯独自努力地照亮着一个小小的角落。 一张张散发着崭新光泽的8寸照片摊散在红木书桌上,离照片五十公分外的桌面上,有一只紧紧攥成一团的拳头,拳头上的五个骨关节泛着白,青筋隐约爆起。 司禹辰的身子是僵硬的,从背到脖子都紧紧绷成一条直线,僵持在灯光之下,一动不动。 数不清的照片中,有着两张同样的脸,两张同样笑得甜蜜、幸福、满足的脸,这两张脸是如此熟悉,尤其是那张经过精心装扮的容颜,精致、细腻,散发着司禹辰从未见过的绝美。 而和这张容颜挨得极近、极近的那张脸上,全是满足和得意,似乎嚣张地通过镜头对全世界宣称自己的所有权,,这个美丽的女人,从今以后是他的,是他祁彦风的。 “砰!” 拳头狠狠砸到桌面上,力气之大震得实木的桌子都不禁颤抖了一下,带起的风如此凌厉,扫过桌面上的照片,四下纷窜。 司禹辰一把抓过其中一张照片。 照片中,祁彦风单膝跪在茵茵绿地中,膝下是连绵的白纱,那片白纱的主人正娇羞地伸出她的右手,一枚亮得刺眼的钻戒,正在等待套住幸福…… 不允许任何人提到的那个犹如禁咒般的名字,不代表他不会在心底默念,表面的冷漠淡然更不意味着内心不会波涛汹涌。 “很好……很好,,!” 司禹辰压抑的嗓音再也掩盖不了心口的撕裂,怒吼出声,他的眼神中燃烧起了一把怒火,在黑暗的空间里显得尤其愤怒。 “mary,帮我订直飞巴黎的机票,对,现在,我说现在,你听不懂吗?!” 摔上电话,司禹辰狠狠地扒了两下凌乱的黑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巴黎,去了又要做什么?但他知道现在,此时此刻,他无法再待在这里,待在这个原本以为即使分开也能在某个角落偶遇的城市,只能看着这些照片,看着那个冒然闯入自己生命却又被自己狠心推开,但依旧无法彻底忘怀的身影。 她,即将成为别人的新娘,就在六小时时差的那一端。 他,做不到,做不到就这样等待“喜讯”的传來,做不到笑着亲手包一个大红包,做不到任何别人以为司禹辰能做到的事。 至少,他要站在她面前,亲眼看到她,亲耳听到她说,,她已经忘了他。 * * * * * * * * * * * * * * * * * * * * 巴黎,香榭丽舍大街尽头的古老欧式建筑里。 今天是评鉴会的闭幕式,也是重头戏的关键所在,因为,今天即将公布三年一度的各大奖项得主,将邀请本届的vip嘉宾登场,将有无数几乎不会出现在镜头前的酒界王者莅临现场。 童韵本该是期待这一天的到來的,为了祁彦风的发言,他们准备两三个通宵,为了能得到最具品质、最具深度的那个奖项,祁彦风足足在研发室里窝了两个月。 但现如今,她却需要足够的心理暗示,才能让自己从容地挽着祁彦风的手臂,踏进这座如宫殿般辉煌的大厅。 祁彦风看着身边这个女人,沉默的同时心中却有些茫然。 他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是为了什么?明知道她的心究竟在哪里,为了那个目的他就必须好好利用这个弱点,而从与她这一年的相处中他也真切地明白,她绝不像一般女孩那样,能用几束玫瑰花、几个名牌包包,甚至是名表、名车、豪宅就能打动的,早已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反正他从沒想过要让她真的爱上自己,毕竟这样做会带來太多的麻烦。 他需要的,从來都只是她一时的彷徨、一时的迷茫,抑或只是一时的摇摆不定而已,只需要这一点点的“一时”,他就有自信能找到突破口,彻底击垮那个人。 他一直都是这样告诉自己的,从知道她的來历后,从决定与她相交后,就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但为何,在见到这两日來她眼中的无措后,他会心绪不宁。 又为何,在36个小时后依旧沒等到她的答案,他会有种失重加失落的感觉。 更为何,他明明已经看到了她眼中那不知如何说出口的拒绝,原本应该无谓地再接再励的他,会想要逃避。 不,这样的他不是他,不是他应该要坚持的那个祁彦风。 在第一排的首席位置落座,童韵静静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台上,祁彦风已经被gees叫走去后台准备发言,童韵身边的位置空了下來,在热情高涨的大厅中显得有些冷清。 灯光暗下,空中传來gees明朗的声音。 “ladies and gentlemens,即将开始的,是各位期待了整整三天的揭晓仪式,相信我,香榭丽舍的这个夜晚将会是最璀璨耀眼的,你们的热情将会照亮整个巴黎,让世界为你们欢呼,今晚,是只属于你们的荣耀!” 随着长久不歇的掌声落下,一个个奖项接二连三地颁出,业界各大大佬纷纷登场为获奖者颁奖、祝贺。 今晚的这座大殿里,有满载而归的,也有失落沮丧的,但所有人都会在奖项揭晓后替朋友,抑或是对手鼓掌,此刻,彼此间仿佛沒有了那些明争暗斗,只有业界的荣耀和对葡萄酒的纯挚热爱。 “最关键的时刻即将來临!”gees故作悬疑的声音再度响起,将所有人的心瞬间吊得比巴黎铁塔还高:“现在,有请本世纪最具传奇感的酒界王者,,j·r來为我们揭晓本届评鉴会的终极奖项,,世纪末的最具珍藏价值奖!” 童韵猛地瞪大了双眼,j·r,,天使哥哥也來了,,为什么她都沒听祁彦风提起过。 一身米白色西装打扮的j·r在激烈而热情的掌声中,面带微笑缓缓步上巨大的舞台, ------------ (一百)惊 一身米白色西装打扮的j·r在激烈而热情的掌声中,面带微笑缓缓步上巨大的舞台。 “我很自豪,因为kw在本届的评鉴会中又囊括了三项大奖,但自豪的同时我也感到很钦佩,对,你们沒有听错,不是失望,也不是嫉妒,是钦佩,钦佩我这辈子最尊敬的对手,也是我从未见过面的最好的朋友,,安南先生,每一届评鉴会中,无论kw带來多少作品,能赢走多少奖项,在这个最具珍藏价值奖上kw从未能有一次胜过安氏企业,对此,我丝毫不会愤怒不甘,因为,,我本人也都收藏着每一届安氏企业的获奖作品!” 台下一阵友善的哄笑,j·r微笑着挥了挥手,继续道:“同样,这一次我也丝毫不会讶异我最尊敬的对手和最好的朋友,安南先生以及他得意弟子,,祁彦风先生的作品能在如此多优秀的作品中脱颖而出,再度蝉联这一届的大奖!” 惊呼和欢呼并存着,同时爆发在这座大殿里。 童韵激动地鼓着掌,眼睛里渐渐蓄满了泪水,为此刻的荣耀而骄傲,为祁彦风的心血而自豪,直到双手拍红拍肿了,依旧沒有想要停下。 “有请安氏企业总经理、安老爷子的大弟子,,祁彦风!” 如雷的掌声中,夹杂着不少疑惑的交谈声。 “大弟子,安老爷子不是只有一个徒弟吗?什么时候祁彦风变成大弟子了!” “你是哪个偏远小国來的啊!你难道不知道安老爷子一年前收了个女徒弟!” “真的,,是谁,是谁!” “唉……该说你孤陋寡闻呢?还是沒眼力价,这都沒看出來吗?就是这次和祁彦风一起來参加大会的那个小美女呀,,啧啧,你看她那副娇小迷人的模样,果然东方人就是有味道!” “哇,那不就是坐在第一排的那个美女吗?看不出……真是看不出啊!沒想到年纪那么轻就有如此大的潜力,真是了不起的女人!” “不止如此呢?你还不知道吧!这个小美女不仅是安老爷子的关门弟子,更是祁彦风的未婚妻,听说祁彦风这次原本是不打算來参加大会的,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沉浸在温柔乡里呗,听说是要结婚了,唉!如果不是老l把他的未婚妻一起请过來,估计kw这次就要一手包揽所有奖项了!” “你知道得可真详细……” “那是,我可是祁彦风的好兄弟的大学同学的堂弟,我们的关系可近着呢?” “哇塞,大哥,以后可要多关照关照小弟的企业,这可是我们第一次來参加大会呢?沒想到一來就碰到那么有实力的大哥!” “哈哈,一句话!” 两人说话的声音可不低,即使在掌声如雷的现场,隔开五排之外依旧能听得一清二楚,就连坐在第一排的童韵都隐约听了个**成,忍不住摇头叹气:这八卦的精神还真是国际通用啊…… 台上,j·r给祁彦风颁过奖后就下了台去,此时祁彦风正站在领奖台前做着获奖感言,感言过后紧接着就是他们准备了三天三夜的演讲,童韵有些遗憾地向后台的方向张望了一眼,如果她不是坐在第一排这么醒目的位置上,早就跑去找j·r,,她的天使哥哥了。 唉……沮丧地低叹一声,童韵拍了拍脸,收起注意力开始听演讲,可才听了个开头,就感觉身边有人拍了拍她。 首排的vip席位都是固定的,而此时祁彦风在台上演讲,到底是谁随便跑到他的位子上來的。 “小葡萄,沒想到真的是你!” 这个声音听起來有些耳熟,童韵疑惑地扭过头去,一看之下差点惊呼出声,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圆圆的,神情从惊讶慢慢转为激动和兴奋。 “天使哥哥,你怎么过來了,你刚才在台上看到我了!” “这么一个大美女坐在那里冲着我笑,我能看不到吗?”j·r看上去很是高兴,兴奋地一把搂过童韵來拍了拍,满脸激动地道:“当初你说要靠自己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可以做到,只是沒想到你的速度那么快,不过……”j·r犹豫了一下,有些吞吐地问道:“我听说你这次是以祁彦风未婚妻身份出席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禹辰那家伙究竟在搞什么鬼,怎么敢放你一个人跟别的男人跑到国外來!” 童韵先是被他的夸奖搞了个脸红红,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满足和自豪,可这话说着说着就跑到敏感问題上去了,不禁有些尴尬起來,这问題该如何和j·r解释呢?当初遇见j·r的时候虽然她和司禹辰还沒有确定关系,可以j·r的精明怎么可能看不出点蹊跷來,否则今天也不会这么问了。 “呃,这事说來话长……哎哟,天使哥哥,我们不说这个了,你來参加大会怎么都不告诉我!”童韵嘟着嘴扯开了话題,自打那次和j·r相认后,两人就一直保持着邮件往來,只要是和葡萄酒有关的事,童韵都会和j·r说,,当然,除了公司的机密事情,因此j·r第一时间就得知童韵拜了安老爷子为老师,也在第一时间得知她会來参加这次大会,很是为她高兴。 j·r有些无奈地看着童韵,半天才叹了口气:“这话也就你会问,我才该问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这个组织的名誉顾问呢?” 童韵猛地一愣,然后瞬间涨红了脸,早在十年前,j·r就成为了香榭丽舍国际评鉴组织的名誉顾问,向來都是大会的固定嘉宾,这件事别说是童韵了,就连初出茅庐的调酒师都知道,可童韵不知怎么就是沒想起來。 “我……我忘记了……” 看着她一脸懊恼的神情,j·r觉得如果不是祁彦风还在台上有声有色地演讲着,他绝对会哈哈大笑的。 “天使哥哥!”童韵看着四周频频注目的视线,噘着嘴不乐意地推了j·r一把:“别笑了啦!” j·r以拳掩口轻咳两声,指了指台上的祁彦风:“不笑不笑,我们听演讲!” “嗯!”童韵眉眼弯弯,心情大好地坐直了身子开始听演讲,j·r的到來令她这两天颇为烦躁郁闷的心情大为开朗。 沒过五分钟,j·r突然抬手轻轻按了按右耳,童韵这才注意到他耳朵上还挂着耳麦,会场内不允许使用手机,即使是j·r这样的大人物也不能例外。 只见j·r的神色突然变了变,眼神瞟了童韵一眼后,四下张望起來,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不一会儿,j·r的手从耳麦的开关上放了下來,童韵赶紧问道:“怎么了?” j·r迟疑地看了看她:“司禹辰來了!” 童韵瞬间怔愣在座位上,半天沒回过神來。 “小葡萄、小葡萄,你沒事吧!” 童韵浑身一颤,回过神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沒事,我沒事!”她能有什么事,早在來法国之前就已经决定要斩断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重新开始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只是……她现在还无法控制自己,无法控制听到那个名字的一刹那,就开始剧烈跳动的心。 j·r皱起了眉头,神情严肃地看着她:“你们俩到底怎么了?” 童韵极力控制住想要四下寻望的视线,缓缓垂下眼:“沒事!” j·r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神情间有些不满,更多的却是担忧,从j·r第一次见到童韵起就知道,这个小女孩绝对不像她外表表现出的那么天真烂漫,仿佛看什么都是美好的,在那颗期待阳光、渴望幸福的心灵底下,掩藏着深深的不安和一种奇异的固执,一杯葡萄酒、一株葡萄藤,一段对幸福的交谈,就能让她二十多年來都执着于一个念头,这样的固执已经远远超乎这个年龄段的女孩该承受的压力。 她越是说沒事,这件事就越不简单。 童韵似乎并不打算给j·r继续发问的机会,很快地抬起头來注视着台上的祁彦风,沒错,现在在她眼前的男人是祁大哥,需要面临的问題也是祁大哥,司禹辰……已经和自己无关了,她不应该去想他为什么会出席这个大会,是以什么身份、什么资格参加的,也不应该去思索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为什么会在最后一天才露面,是一直都在,还是现在才到的……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她该关心的问題。 她现在应该认真听祁彦风的演讲,这是他们两人的心血杰作,不该被别的无关紧要的事情所羁绊,不该分心,毕竟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去处理,工作、感情、生活,太多太多,多到她沒有那个美国时间去浪费在不相干的人事物之上。 j·r暗暗叹了口气,他怎么会看不出童韵眼底的挣扎,那么激烈,却又那么倔强地逞强着。 掌声如雷鸣般响起,童韵这才从自我催眠中惊醒过來,原來祁彦风的演讲已经结束了,看着祁彦风风度翩翩地向台下鞠躬致谢,童韵有些羞愧地鼓着掌,这三天不眠不休换來的演讲,她总共加起來也沒听进去十分钟。 祁彦风直起身子,看着台下欢呼鼓掌的人群,抬起手轻轻往下一压。 “我很高兴能和如此多业界内的前辈、精英们分享我的成果,在感谢大家给予厚爱的同时,我也想借大会的宝地向大家介绍一个人,这个人是在我生命中代表着非凡意义的人,是我最珍贵的人!” 台下先是一阵悉索的疑惑声,不过很快就有反应过來的人抑扬顿挫地“哦”了起來。 童韵心头一跳,隐约觉得祁彦风即将出口的话不见得是自己乐于听到的,j·r微微蹙眉,扭头看了童韵一眼,眼神微微沉了下去,转向面含笑意直立在台上的祁彦风。 “这个人就是……” ------------ (一百零一)犯规 “这个人就是……” 祁彦风突然伸出手,掌心向上,做出一个有请的动作。 童韵的眼睛瞪到了最大,在那修长的手指向她指來的瞬间,她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听不见四周的起哄和叫好,也听不见耳边j·r的呼唤和询问。 隐约间,她看到有个穿着燕尾服的侍应走到她面前,有礼地向她伸出手來。 童韵已经沒有了自我反应的能力,只是随着本能将手递到了侍应手中,浑然不顾身旁j·r焦急的呼唤声。 祁彦风走到台口,从侍应手中接过童韵的手,轻轻搂住她将她带到了舞台中央的位置。 “她就是我的未婚妻,童韵!” 台下一片叫好声四起,有热情鼓掌祝贺的,也有起哄叫好的。 童韵只觉得所有的灯光都打在她的脸上,眼前一片刺眼的白光,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那些嘈杂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可又仿佛离得很远很远,她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些什么?根本也就沒力气去想,她只是不明白、不理解、也不敢置信祁彦风的话。 不是说不会逼她,不是说会给她时间好好考虑,不是说让她不要有压力吗?为什么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在这样的场合中制造出这种令谁也无法收拾的局面。 祁彦风,你究竟想干什么? 纷杂、惊慌的思绪占据了整个脑子,以至于童韵根本就沒发现祁彦风在公布了这个消息后,眼含深意地向台下的某个角落望了一眼。 司禹辰,來得很快嘛。 祁彦风单手搂着童韵的细腰,收回滞留在那张愤怒、铁青的俊颜上的视线,微微侧过头去看自己的“未婚妻”,不管自己心里怎么会多出那些奇怪的情绪,他也不想去细细思考这些,已定的计划永远不会改变,今天是这次法国之旅的高潮所在,这一点,早在出发前就已经被定下了,板上钉钉的事谁都无法改变,即使是他也不能。 松开蛮腰上的手,祁彦风轻轻抓起童韵冰冷的小手,笑着向台下道:“在场很多都是我的师长、朋友,这件事是我人生中第二件重要的事,第一件当然是能拜在我的老师,,安老先生门下学习,而与童韵相知、相恋,一直到此刻,即将走入婚礼的殿堂,我急欲将这个好消息和诸位分享,希望能得到你们的祝福,希望……”他转过身來,轻轻抬起童韵的下巴,眼神中散发着令人无法拒绝的温柔和深情:“希望我们能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当儿女们也渐渐老去,当小孩子都趴在我们的轮椅边吵着闹着要我们说故事时,我们的手依然紧紧相依,我们依旧如此相爱!” 童韵看到那张满是真挚之情的俊脸缓缓靠近,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來,连一个眼神和动作都沒有了力气,直到双唇被轻柔地贴上,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温度的吻,一触即分。 两人分开后,祁彦风笑着向台下挥手,接受着大家的祝福和掌声,而童韵则低垂着眼,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搂着向台下走去。 通向台下的那条楼梯尽头,童韵只觉得一阵冷冽的寒意袭來,僵硬地将视线移去,对上了那双搜寻已久的黑眸。 童韵只觉得浑身都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若不是祁彦风还搂着她,她几乎就要瘫软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忘了他在这里,为什么她会毫无反应地任由祁彦风这么做,为什么……又要让她看见他。 童韵的脚步滞留在原地,无法再挪动分毫,腰上的那只手突然一个用力,将她硬向前推去。 “未婚夫就在身边,我美丽的新娘,你在看谁!” 祁彦风伏低了身子,凑到童韵耳边轻声呢喃,童韵只觉得一阵冷气吹拂在耳根上,激起了一身颤栗。 是啊!她还在看什么?不是决定要结束过去了吗?那就算司禹辰看见了又怎样,不管她嫁给谁,和谁在一起幸福着,那个人永远不会是他,也与他无关,不是吗? 童韵深深吸了口气,收回视线平视前方,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看着与自己只有一步之遥,却擦肩而过毫不逗留的女人,司禹辰的黑眸中早已沒有了怒火,剩下的只有能冰封一切的寒冷与刺骨。 很好,太好了,他彻夜赶來,就是为了看这出戏的吗? 既然她的眼里已经看不见自己,那他为何还要像个小丑一样在这里惹人耻笑,说不定童韵回头就会和祁彦风一起嘲笑他。 正要转身离去,一个黑衣保镖快步走到司禹辰身边,低声道:“司先生,有您的紧急通话!” 司禹辰冷冷地向两人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转过身飞快地向休息室走去。 * * * * * * * * * * * * * * * * * * * * 祁彦风说,这是gees的意思,gees希望能将这次的大会举办得与众不同,因此让他在最后的致辞上公布婚讯,带起高潮,以此作为大会对两人费心安排婚纱照拍摄的回报。 祁彦风说,我无法拒绝,不仅仅是因为这是礼貌,也因为我私心地想要向全世界说出我爱你,想要用所有人的祝福來感动你。 祁彦风说,对不起,在那样的情况下,在一个已经存在的谎言中,我无法顾及你的感受,只能将求婚变成公布婚事。 祁彦风说,这并不代表着你必须要嫁给我,我说过的承诺依然奏效,即使最后你的答案依旧是否定的,我也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祁彦风说,我会处理好一切善后,你只要从此刻起,将我放到男人而不是师兄的位置上去,其它的一切交给我。 祁彦风说…… 空姐甜美的声音正在告诉乘客们请系好安全带,因为飞机即将降落,童韵的目光从窗外连绵的白云中收回,静静地靠坐在座椅上。 祁彦风在她右手边的座位上沉沉睡着,似乎并沒有听见空姐的广播。 “先生,请系好……” 美丽的空姐逐一检查着乘客们的安全带和座椅调节,走到祁彦风面前时看见他正在熟睡,说了一半的例行话术瞬间消失在嘴边,空姐俯下身,想要去替祁彦风系安全带。 “我來吧!” 童韵接过手,将座椅旁的安全带抽出,轻轻地替他扣上。 空姐笑着向她点头致意,继续向后面的乘客走去。 童韵看着祁彦风熟睡的侧脸,明朗的线条刻画出一种坚毅,嘴角始终紧抿着,即使在熟睡中也不曾放松过,他的脸很好看,却和司禹辰的那种好看又不一样。 司禹辰的脸部线条勾勒出的是一种天然的邪魅和随性,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即使脸上笑着、嘴里调侃着,但那双黑眸里始终都无法抹去那股冷冷的不屑。 祁彦风则完全不同,他比司禹辰要小好多岁,可却给人一种很可信的感觉,工作时不苟言笑已经成为了他的独特的标志,但除了工作以外,他却成天都笑得像个大男孩,那么明朗、那么不设防,但如果你觉得他心无城府就大错特错了,对于自己的员工严格却不苛刻,使他成为整个安氏的员工齐声称道的好上司,而对于竞争对手,他则会毫不留情,一旦发现敌手则直接斩尽杀绝,这使他迅速在商界窜起,成为一匹众所瞩目的黑马,众望所归,他更是靠自己的商业头脑,在接手安氏营运大权之后的几年之内就将安氏带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这些,都是外界的风传。 而向來心思细腻的童韵,更是从未把祁彦风当成一个单纯热情的大男孩,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她的师兄,更因为祁彦风的心思细腻程度绝不亚于她,很会照顾人的童韵发现,自己其实一直都被祁彦风在照顾着,从每天的接送,到工作上的帮助,甚至小到她今天的心情好不好,家里缺了什么日用品,生理期是什么时候,他都知道,别看他从來不说,但往往在童韵自己都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将一切都做好了。 在这次法国之旅前,童韵就有种感觉,似乎只要祁彦风在身边,她似乎就沒有任何需要担忧的事情,说她恃宠无畏也好,说她依赖成性也罢,只要一声“祁大哥”,这个世界仿佛就再也沒有能困扰她的事情了,这令一向独立的童韵感到惊讶,那种信任到依赖的感觉,是她从未体会过的,即使当初和司禹辰在一起的时候,童韵也都沒有过这种感觉,司禹辰的随性不羁深深吸引着她,为她所做的改变也令她感动到心动,但改变终究只是暂时的,心动到最后也只能变成心痛,天性如此,这四个字决定了两人分开的命运,也再一次告诉童韵,通过改变得來的幸福,即使再绚烂、再留恋,也终究是不牢靠的。 童韵从小就知道,无论是生活还是幸福,都只能靠自己去争取,将幸福交到别人手中是荒谬而可笑的,沒有人该为谁的幸福负责,也沒有人能保证这个“负责”就能天长地久。 而和祁彦风,似乎从最初的相识、相知起两人始终都是这么合拍,无需任何改变,就能融洽地相处着。虽然沒有心动的感觉,但谁说幸福就一定要轰轰烈烈,谁说幸福就未必是细水长流。 这样的男人,会不会更适合自己。 看着祁彦风的睡颜,童韵沉思着,这次的法国之旅带给她的意外和震惊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这些“意外”虽然让她无法理解,而祁彦风昨天在大会上的所作所为她也无法谅解,但这依旧不妨碍她深思两人间的关系。 如果说,祁彦风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她,如果说,他的爱能给自己渴求的幸福,那一个因谎言而起的将错就错,一次因自私而冲动的犯规,又怎样呢? 祁彦风依旧沉睡着,连日來的婚纱照拍摄、演讲报告都是他独自一人在忙碌准备,为了顾及童韵的情绪,他一件事都不允许童韵插手帮忙,默默将一切都料理妥当,而昨晚更是为了向童韵解释和道歉,一直陪着她聊到深夜,回房后又因法国分部工作上的一些状况忙了整个通宵,因此一上飞机就睡着了。 深深看了他一眼,童韵转回头闭上了眼睛,整个人沉沉地靠在椅背上。 她不想因为过于计较而失去一次追求幸福的机会。 “在想什么?” ------------ (一百零二)匆忙的离别 “在想什么?” 祁彦风睁开眼來,轻声问道,嗓音中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童韵沒有睁眼,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在想答应过你要好好考虑的事!” 祁彦风的呼吸猛然停滞,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你……有答案了!” 童韵睁开眼來微微一笑,刚要点头,机身突然一阵晃动,飞机落地了。 空姐提醒乘客们拿好自己的行李物品,所有人都从座位上站了起來,慢慢向前拥挤前进着。 祁彦风皱了皱眉,正要再追问,童韵却指了指头顶上方的行李架:“先下飞机吧!” 这个答案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的时候,在这之前,她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比如某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比如……小舍。 * * * * * * * * * * * * * * * * * * * * 机场大厅。 “飞往洛杉矶的aa7958号班机即将起飞,请尚未登机的旅客尽快办理登机手续,飞往洛杉矶的……” 小舍手中紧紧攥着前往美国的机票,在听到广播后猛地站了起來,飞快向登机口跑去。 就在跑到登机口外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來,转过身看着人來人往的机场大厅,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韵,你还沒有听见我的留言吗?” “请尚未登机的旅客尽快办理登机手续……” “先生,您是要登机吗?飞机就快起飞了,请您尽快办理手续!” 小舍咬了咬牙,转身将登机牌交给一旁的地勤,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关卡。 坐在座位上,小舍第六次放下手机。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嘟……嘟……” 那已经数不清的嘟嘟声在小舍耳边不断重复着,是还沒有落地吗?小舍看着窗外已经渐渐暗下來的天色。 韵……我好想你。 * * * * * * * * * * * * * * * * * * * * “还沒搞定!” 祁彦风推着行李车,慢慢向停车场走去。 童韵无奈地点了点头,这个旧手机每次开机就要好久,因此她几乎从來不关机,无论在办公室还是在家里都会一直充着电,免得因开机时间过久而错过什么重要來电信息,不过飞机上不允许开机,因此一下飞机她就按开了手机,却一直到领完了行李才刚连上网络信号。 “早跟你说换个手机吧!上次代理商送來的几个样品机不是挺适合的,改天让库房帮你领一个!” “不用了啦!这个手机用了好几年了,换了会不习惯!” 童韵摇了摇头,笑着婉拒了祁彦风第十四次关于换手机的提议。 这个老款的手机一点也不时尚靓丽,用祁彦风的话來说就是厚得跟块砖头一样,功能更是简陋无比,除了打电话就是发短信,连收个彩信都十次有九次会读取失败,完全满足不了现下流行的各种上网需求。 说起來,童韵在义工社工作时,不乏有许多赞助商送來各种各样的产品,其中手机也是每年都会有新款送來试用,平均每两年,就会有一款最新的手机被分到每个同事手中,童韵工作的这些年里倒也收集了三、四款,可都分给沈心凌和安平用了,自己一个都沒留下。 只因为,现在的这款手机是当初她离开孤儿院的时候,院长妈妈送她的临别礼物。 祁彦风听童韵说起过这个手机的來历,也知道她是个十分念旧的人,因此并沒有真的打算要她换手机,不过每次一有机会还是会忍不住建议一下,毕竟一个开机需要二十多分钟的手机实在是夸张得太离谱了。 “嘟……您有……嘟……您有……嘟……您有新留言,是否收听!” 一连串的提示音传來,童韵翻看了一下留言箱,不禁咋舌,留言箱里竟然有十几条新留言,她赶紧逐一按下收听键。 “小韵,怎么还沒落地啊!阿平和我今晚为你接风,记得老地方见哦!” 这是沈心凌急吼吼的留言,一如她的行事风格,童韵扑哧一笑,接着听下一条。 “小韵姐,今天老板不在,我可是替你准备了不少好东西,要准时來哟!” 这是阿平,看來这小子又想趁酒吧老板不在的时候,滥用职权给她点“惊喜”了。 “美女~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不见不散!” 童韵突然伸手到背后摸了摸背包的口袋,这才松了口气。 祁彦风忍不住皱眉,盯着她手里的屏幕问道:“这家伙是谁!” 童韵愣了愣,随即噗嗤一笑。 “是我以前义工社的同事阿杰,过两天是他和他老婆的结婚纪念日,他老婆一直都想去巴黎度蜜月,可是那时候他们的预算不足,结果只好去了普吉岛,所以他让我这次去巴黎的时候替他带点巴黎的‘风景’回來,算是对老婆的补偿!” 祁彦风这才释然地点了点头:“你带了什么‘风景’回來!” 童韵促狭地挤了挤眼:“一些风景照片咯,顺便还捡了一片香榭丽舍的特产……”她反手从背包里抽出一个小小的塑封袋,里面装着一片树叶,树叶的边缘已经有些隐隐泛黄。 “梧桐叶!”祁彦风挑了挑眉,忍不住地摇头:“你确定你同事的老婆会喜欢这个!” 童韵笑着点了点头:“不一定会是大爱,但一定会喜欢的,女人有的时候并不需要昂贵、奢侈的礼物,往往只是一份小小的心意,就能令她感动,我听阿杰说过,他老婆是个一直怀有少女浪漫情怀的女人,因此这份礼物她绝对会喜欢!” 祁彦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脚下的步伐渐渐变慢。 “怎么了?” 感觉到他的速度变慢,童韵收好礼物,疑惑地歪过头來看着他。 “那你呢?是不是也很容易就会被一些小事感动!” 童韵一愣,想起在飞机上的那些思索,一时间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讪讪一笑:“啊!还有好多留言,都是谁呢……” 祁彦风垂下眼轻轻一笑,也不戳穿她的逃避,推着行李车继续向前走去。 童韵松了口气,按下收听键。 “韵……你还沒回來吗?我……” 这是小舍的声音,童韵欣慰地一笑,正想打电话告诉他自己的决定,想要彻底理清楚这段纷乱的感情,沒想到就听到他的留言了,还真是爱黏人的小孩,可很快地,童韵就微微蹙起了眉头,为什么小舍的声音听起來那么不对劲。 留言还在继续。 “我……我有点急事要去美国,你一直关机,我联络不到你……开机后能给我个电话吗?我……好想你……” 美国,那不是小舍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吗?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她关机也只不过是七个小时前的事,在这之前几乎每晚她都会和小舍发消息报平安,但却从沒听他提起过这件事,到底是什么紧急的事情会让小舍走得那么匆忙。 “小韵,怎么了?” 童韵摇了摇头,飞快按下拨号键:“对不起,我先打个电话!” * * * * * * * * * * * * * * * * * * * * 小舍重重地叹了口气,再次将手机从耳边放下。 韵还沒落地吗?怎么那么久……对了,可以请空姐帮忙查一下韵的航班号啊! 小舍抬手去按服务铃,突然一个黄色的档案袋从他敞开的背包口里滑落下來,掉在座椅下。 这是…… 小舍弯腰捡起档案袋,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是他临走前莫管家交给他的。 “小少爷,这是少爷让我给你的!” “什么东西!” “很抱歉,小少爷,我并不知道,少爷交代说是怕你无聊,给你在飞机上看的!” “他会这么好心!” 小舍记得那个时候他看也沒看就将档案袋塞进了包里,司禹辰给的东西不见得会是什么好东西,不看也罢。 正要重新塞回背包,他突然发现档案袋的封口有些松动,缠绕的绑线已经脱落了,隐约能从开口处看到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叠照片。 小舍皱了皱眉,那个男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为什么会弄一叠照片來给他在飞机上看。 在好奇心的趋势之下,小舍终究还是打开了档案袋,掏出司禹辰所谓在路途中“解闷”的东西。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身边穿流着、寻找着自己座位的声音仿佛都在瞬间消失了。 这些是什么……谁來告诉他,这些照片是合成的,里面那个笑得一脸幸福美满的女人,不是他的韵。 小舍紧紧攥着那一张张照片,猛地按住自己的胸口。 痛……为什么会那么痛,不能痛,不允许痛,痛……就是输了…… “韵……” 一阵音乐响起,死死捏住照片的手猛地一抖,另一只手慢慢伸向手机。 屏幕上,是童韵灿烂的笑脸。 小舍深深吸了口气,开口的声音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喂……” “小舍,你在哪里!” 小舍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來。 “请尚未入座的旅客尽快入座,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手机里传來空姐甜美的温馨提示,童韵的眉头凑得更近了。 “小舍,你在飞机上了吗?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走得那么急!” “韵……” “嗯,我在!”童韵怔了怔:“小舍,你……怎么了?” “你在巴黎……”小舍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叠照片,想要直接开口问她这些婚纱照是哪里來的,可却始终开不了口:“发生什么事了吗?” 童韵被问的一愣,不禁想起这些日子荒唐的经历來,难道小舍知道了,。 童韵猛地瞪大了眼,可又很快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个猜测,不可能,这次法国之旅除了她和祁彦风两个人外,身边根本沒有国内的朋友,她虽然每天都会和许多人报平安,可却从沒提起过在法国发生的事情,一直待在国内的小舍怎么可能知道她和祁彦风拍婚纱照,还被求婚的事,,一定是她想太多了…… 童韵不由自主地看了五步开外的祁彦风一眼:“沒、沒有啊!怎么这样问!” 小舍痛苦地闭上眼,无力地倒在座椅上,拳头却紧紧攥起。 韵……为什么要说谎。 “小舍,你怎么了?” “沒事!”小舍睁开眼,眼底有着深深的受伤:“我只是听到一些奇怪的八卦,说你和那个祁彦风在法国……有了些不太寻常的经历!” 童韵心头一跳,想也沒想地就撇清道:“怎么可能,我、我们就是普通的出差而已……你都说是八卦了,别去听那些有的沒的!” ------------ (一百零三)最重要的人 童韵心头一跳,想也沒想地就撇清道:“怎么可能,我、我们就是普通的出差而已……你都说是八卦了,别去听那些有的沒的!” 童韵用力地捏着手机,企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來更可信一点。 就算想要和小舍把话说清楚,童韵也从不曾想过要让小舍知道在法国发生的那些事,,那些会在他即将造成的伤口上再撒把盐的事。 小舍仰着头,俊逸的稚嫩脸庞上一片苍白,嘴角是掩不去的苦涩,却依旧轻轻淡淡地一笑。 “韵说沒有,就是沒有,我信你!” 眼泪从无神的眼眶中,缓缓滑下。 韵……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反应,我会配合。 “嗯!”童韵偷偷呼出一口气來,略微踌躇了一会儿,对着手机有些吞吐地道:“小舍,我……有件事想要和你说!” 小舍闭了闭眼,不着痕迹地抹去脸颊上的湿漉:“什么事!” 等到要开口,童韵反倒是犹豫了,该不该说,该不该现在说,到底该怎么说,怎样才能将带给小舍的伤害降到最低。 她只是想在接受祁彦风之前,得到她最在乎的人的同意和谅解,她不愿意小舍带着伤痛和寂寞看着她和祁彦风在一起,因此当在飞机上做了决定之后,童韵第一时间就想到要打电话和小舍聊聊,可是现在,在即将开口的瞬间,她后悔了。 她不知道这么做带给小舍的究竟是释怀,还是更深的伤害,她也不知道这句话一旦出口,她和小舍之间的关系将会何去何从。 听着手机那头的沉默,小舍突然觉得一阵沒來由的心慌。 直觉告诉他,童韵即将开口的话,不会是他想听到的。 于是,在童韵还沒纠结出个结论之前,小舍就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韵,飞机要起飞了,就这样,拜拜!” “嘟……嘟……嘟……” 童韵愣怔地听着话筒里传來的忙音声,半响才回过神來,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机。 小舍挂她电话,还是用那么明显、那么慌张的借口,小舍他真的沒事吗? “说完了!”祁彦风见童韵放下手机,这才走了过來:“是小舍吗?发生什么事了!” “小舍去美国了!” “美国!”祁彦风疑惑地问道:“是去玩还是去留学!” 童韵摇了摇头:“他走得很匆忙!” 祁彦风皱了皱眉:“那应该是有急事吧!他在美国有亲戚朋友吗?” 这话犹如当头棒喝打醒了童韵。 对啊!小舍的妈妈就在美国洛杉矶,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小舍这么急匆匆地飞去美国,会不会是他妈妈出什么事了。 “不行,我要赶紧去问清楚情况!” 童韵收起手机,快步向出口跑去。 “小韵!”祁彦风推着沉重的行李车根本跑不起來,只好扔下车子一个箭步窜上前,抓住童韵的手臂:“你去哪里!” 童韵焦急地看着他:“小舍的妈妈在美国,我担心是出什么事了,不然小舍不会走得那么急,我现在就去他们家问个清楚!” 祁彦风狠狠一皱眉:“他们家,你是指司禹辰的家吗?” 童韵一愣,她根本就沒有想到过这点,看着祁彦风一脸不悦的神色,童韵不禁有些疑惑,为什么他的话听起來似乎像是十分介意司禹辰。 童韵用力地摇了摇头,沒时间想这些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舍一定已经关机了,只有司禹辰才可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准你去!” 祁彦风分毫不让地攥紧了童韵的手臂,咬着牙道:“你去了能怎么样,就算问出真相了又能怎么样,小舍是司禹辰的侄子,他的事自会有司家出手解决,如果是司禹辰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去了又能帮上什么忙,!” 童韵愣在原地,如果只是这样的理由,或许她还不会觉得奇怪,但那一句“我不准你去”,却明确地表现出了祁彦风的态度。 这不是认真说理的态度,分明就是一个男人在生气、愤怒,甚至吃醋时的表现,童韵定定地看向祁彦风喷火的眼睛,她很确定自己并沒有告诉过他自己和司禹辰之间的事情,当然,她并不意外祁彦风会知道这件事,毕竟当年的八卦杂志以及司禹辰平时的高调作风都决定了这件事不可能隐瞒得住,但祁彦风自从认识她起就沒有提起过这件事來,按理说,如果他是个那么容易吃醋的人,绝不会一直都不露迹象,憋到现在才爆发出來,而且还是在她如此焦急的时刻。 “放手!”童韵冷冷地看着祁彦风,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都不该在此时此刻拦阻她。 祁彦风被童韵眼中的冷意和认真给震慑住了,眼神瞬间凝固。 他见过童韵这种表情,那次是他和童韵为了小舍的事起争执的时候,她的眼中同样充满了冷然和疏离。 而现在,竟然又是因为那个孩子。 他千辛万苦才将两人的距离微微拉近,好不容易才让童韵的心防松懈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可就因为小舍的一个电话,童韵旧再度将他推到了不可触及的地方。 “你一定要去找他!” 童韵慢慢吸了口气,除了他沒有人知道小舍和司禹辰之间真正的关系,或许在别人看來既然是司家的私事,司禹辰自然会出手解决,但深知两人情况的童韵却不得不担心,司禹辰虽然一定会出手相助,但未必会顾及到小舍的心情,小舍已经受过一次伤害了,如果再碰上什么意外……总之,无论如何她都不能不在小舍身边。 “一定要去!”她定定地注视着他:“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但是事关小舍,我做不到不闻不问,所以,请你放手!” 祁彦风的瞳孔猛地一缩,突然拉着她转身走向一旁的行李车。 “先回家把行李放好,我陪你去!” 童韵猛地挣脱他的手:“现在,我说的是现在,如果可以,请你帮我把行李寄放在机场,回头我会自己來拿!” 说完,立刻转身就要走。 祁彦风只觉得一股熊熊怒火瞬间窜上头顶,一把抓住她的手大吼道:“小舍小舍,为什么一碰到他的事,你就什么都不管了,,就连先回家把行李放下都等不及了吗?他到底是你的谁!” 童韵本來已经焦急到着火的心瞬间冷了下來,她微微垂下眼帘,脸上沒有任何表情。 “小舍……”她缓缓抬起头,声音冷淡得出奇:“是我最重要的人!” 祁彦风犹如触电般松开了抓握着的手,眼底是慢慢的震惊,就这么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再也不看他一眼地转身跑走。 手,紧紧地握起了拳头。 他到底在做什么? 明知道这样的阻止只会让她变得讨厌自己,明知道小舍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明知道她去找司禹辰只是为了打探消息。 明知道应该在第一时间就扔下一切陪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才有可能进一步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明知道……只有步步为营,才能得到自己要的结果。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冲动到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会做出令她厌恶地推开他的事來,为什么会无法按照计划进行下去…… 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 * * * * * * * * * * * * * * * * * * * “少爷,不要再喝了!” 莫管家垂手站在司禹辰身后,眼见着他将一杯又一杯的威士忌如白开水般灌下肚,老脸上满是心疼和担忧,却碍于主仆之分不能直接抢下酒杯。 司禹辰连喝斥他逾越的反应都沒有,就犹如一个机器人般,机械地倒满、仰头、灌下、再倒满。 “咣当!” 酒杯跌落在地,昂贵的毛毯上洒满了晶莹的酒液,酒杯在毛毯上翻滚了几圈后,停在沙发脚边。 司禹辰愣怔了一会儿,突然整个人倒在了沙发上,神智似乎已经有些不清醒,但那双黑眸却倔强地瞪得滚圆,似乎想要看穿什么? 有多久沒见过少爷这个样子了,莫管家那已经隐约有些花白的眉峰越蹙越紧,即使是当初得知自己多了个十二岁的儿子时,少爷也未曾如此狼狈过。 上一次……是少爷18岁生日的那一天吧! 那天,是少爷这辈子第一次喝酒,那天,那个女人直到过了十二点都沒有出现,那天,那个女人连一通电话,甚至是一个口信都沒有,那天…… 从那天以后,少爷即使再酗酒也不曾让自己喝醉过,更别说喝成现在这个模样。 莫管家无声地重重叹息,捡起地上的酒杯轻轻放在桌子上,正要去扶司禹辰回房休息,女仆突然快步跑了进來。 “莫管家……” 听完女仆的通报,莫管家老眼一亮:“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你去把少爷扶起來,再去打条毛巾來替少爷整理一下!”说完,理了理衣襟,快步向门外走去。 童韵焦急地在司家别墅的大门外走來走去,脑海里充斥着各种猜测,各种关于小舍妈妈的猜测,越想越是心急,频频向大门内张望着。 “怎么那么久!” “童小姐!”莫管家声音到达的同时,人也出现在了大门口,向童韵微微点头示意:“这么晚了,童小姐急着到司家來有何事!” 童韵顾不得那些礼节,飞快跑到莫管家身前:“莫管家,我有很急的事找司禹辰的,能麻烦您替我带路吗?” 莫管家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反问道:“童小姐找少爷有什么事呢?” 只要一想到小舍,童韵就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焦急地拉住莫管家的手大声问道:“我想知道小舍为什么会走得那么急,是不是他妈妈出什么事了,!”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尴尬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猛地收了回來。 “对、对不起,我焦急过头了!” “不,沒关系!”莫管家突然笑了起來,脸上满是赞许地点了点头:“反倒是我应该说谢谢,谢谢你这么关心小少爷!” 童韵深深吸了口气,企图让自己冷静下來,毕竟现在再急也沒有用,等见到司禹辰就什么都清楚了,于是她勉强自己微笑着:“您客气了,小舍就像我的亲弟弟一样,请问,现在可以带我去见司禹辰了吗?” ------------ (一百零四)噩耗 童韵深深吸了口气,企图让自己冷静下來,毕竟现在再急也沒有用,等见到司禹辰就什么都清楚了。 于是,她勉强自己微笑着:“您客气了,小舍就像我的亲弟弟一样,请问,现在可以带我去见司禹辰了吗?” 莫管家侧身让开路,做了个请的手势后在前头带起路來,童韵赶紧定了定神,快步跟上。 “童小姐,既然你來了,我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你能帮忙!” “您说!” “请帮我劝劝少爷!” * * * * * * * * * * * * * * * * * * * * 童韵的脚步是缓慢的,似乎有些迟疑,莫管家在将她送到娱乐厅门外后就离开了,童韵独轻轻推开娱乐厅的门,看着里面有些昏暗的灯光,犹豫不决。 先前因为担心小舍,她连想也沒有多想就直接从机场冲了过來。虽然知道自己是來找司禹辰的,可却并沒有太过在意,毕竟是为了小舍的事,只要问清楚她就会走了。 能说是近乡情怯吗?不,这个比喻有点可笑,或许该说是临阵退缩更为确切一些,在推开这扇门的瞬间,童韵甚至有了逃跑的念头,小舍不会有事的,这点她十分肯定,她想起曾和司禹辰聊起与小舍妈妈的那段过往,不难看出司禹辰心中的自责和内疚,他并非是全然不在意的,对于小舍,就算是补偿也好,至少他会照顾好他,根本不用她來操心不是吗? 可笑的是,这些话正是两个小时前祁彦风对她说过,却又被她直接反驳回去的。 脑海里有两个小童韵在打架,一个说:“走吧走吧!干嘛要去找那个差点害你失去自我的男人,刚在巴黎见过面,还不嫌尴尬吗?”另一个则在说:“进去吧!反正都沒有瓜葛了,问个话又不会怀孕,怕什么?就像以前在义工社工作时一样,家访而已啦!” 童韵一阵头大地按着太阳穴,甩了又甩,想将那两个烦人的声音甩出去,可这边还沒成功摆脱,那边不知怎么就又跑出來一个声音。 “童小姐,请帮我劝劝少爷!” 想起莫管家临走前的拜托,童韵揉按脑袋的手不由地放了下來,有些愣怔地看着面前的娱乐厅,他怎么了?为什么莫管家说要劝他。 难道……小舍的妈妈真的出什么事了,还是小舍…… 不,不会的。 不敢再瞎想,童韵深深吸了口气,推开半掩的门就冲了进去。 娱乐厅里明明开着灯,却又仿佛沒有开一样,一片昏暗。 整个大厅里充斥着酒精的味道,依旧有些熏臭了。 童韵皱着眉头飞快地扫视了一眼,找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司禹辰。 他仰着头靠在沙发背上,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半张脸,身上依旧穿着童韵在香榭丽舍大会上见到的那套西服,凌乱、褶皱,看样子根本就沒來得及洗漱。 走近几步,童韵就闻到他身上频频传出的酒味。 “到底喝了多少啊!” 童韵不禁掩了掩鼻子,走到三步开外自动停了下來。 “司禹辰!” 一声下去沒有回应,人还是微侧着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童韵皱了皱眉,加大了音量。 “司禹辰!” 还是沒有反应。 “司禹辰,我來找你沒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问问小舍为什么会……” 话说到一半,童韵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沙发上的男人不禁半声不吭,甚至连一丝反应都沒有。 “喂,司禹辰……” 童韵犹豫着又上前一步,侧过头來仔细一看,顿时眼角一抽,无语地站在原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他居然醉得睡着了。 童韵气得哭笑不得,正在犹豫是该叫醒他打听小舍的事情,还是就让他这么睡下去。 看他的样子,似乎真的很累、很累。 “不能这样睡啊!”童韵皱了皱眉:“莫管家也真是的,人都睡着了,还说什么让我來劝一劝……”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准备去找人來将司禹辰搬回房间,刚转身,就听见那个醉得一塌糊涂的人竟然开口了。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身子猛地一颤,童韵怔愣在原地,脚下仿佛被绑了千斤铁一样,寸步难移。 “不要……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童韵僵硬着身体,缓缓转过头去,眼底划过一丝挣扎。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來如此脆弱。 司禹辰,我在这里,可是……你呼唤的是我吗? 还是,另外一个“她”。 “不要走……” 俊颜似乎有些汗湿,在昏暗的灯光下映射出一片晶莹,坚强有力的双手此刻却无助地瘫软在沙发上,想要抓住什么?却连屈指的力气都沒有。 “别丢下我……妈妈……” 迷离哀伤的眼神瞬间凝固,童韵只觉得心头仿佛有一块巨石重重落下,随即又泛起一种名为失落的情绪。 幸好,他叫的不是别人。 可为什么会是“妈妈”。 童韵从沒听司禹辰提起过自己的父母,只是从报纸杂志以及下人的口中知道他爸妈常年定居国外,几乎都不回国,但却沒听说过家庭关系有什么不和或矛盾,可为什么司禹辰现在呼唤的声音会那么破碎、那么哀伤、那么绝望。 他的口中还在重复着喃喃自语,童韵不忍心地走近了俯下身去,轻轻拍抚着他的肩头和手臂,犹如安抚一个不安的婴儿。 直到那紧锁的双眉慢慢松开,直到那破碎的呢喃渐渐隐去,她才停下手,又凝视了那张曾经如此熟悉亲昵,现在却已经遥不可及的俊颜好一阵子,童韵这才站起身來打算去叫人來善后。 手被迅速握住,抓得很紧。 “为什么……为什么……” 童韵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身轻拍他的手背:“乖,沒事了,睡一觉就沒事了!” 手被反握住,童韵只好继续不断轻拍着,试图能替他带走那些不安,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面对已经分手的前男友,面对一段不算愉快的结束,本应该决绝地掉头就走不是吗?为什么现在心里会那么疼、那么软,甚至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离开他,至少不是现在。 “为什么……小韵,为什么?,!” 司禹辰突然爆发出一声撕裂的喊叫声。 刹那间,童韵觉得耳朵里灌满了轰鸣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呼唤的是她吗?那声“小韵”是那么熟悉,却又如此陌生,两年、还是三年了,再沒有从这张薄唇里听见过这个名字。 为什么?她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睡梦中叫出她的名字。 时间似乎并不打算给童韵过多的思考,就在她还深陷震惊之中时,那双漆黑的眼眸就睁开了,而且睁得滚圆。 些微的迷茫和涣散过后,黑眸聚焦在童韵的脸上,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和惊讶,不过很快便被一道冷冽的寒气给驱散了。 司禹辰动了动身子,立刻发现自己还紧握着那只小手,于是瞬间如触电般地挥了开去。 “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声音回复了一贯的镇定和冷漠,只不过嘴角边少了一抹熟悉的嘲笑。 童韵定定地凝视着他,半响才垂下眼帘,是她想太多了,他怎么可能在思念自己,多半是在梦里还嘲笑着她吧! 醒醒吧!童韵。 若无其事地站起身,童韵退后到礼貌的距离:“我是來找你的!” 司禹辰微一蹙眉,神情冷淡地理了理褶皱的襟口:“什么事!” “小舍去美国了,不过走得很急,我们通电话的时候他正要起飞,來不及说明情况就关机了,我來找你是想知道原因,小舍会什么会走得那么匆忙!” 司禹辰整理衣袖的手顿了顿,突然冷笑起來。 “还真是积极热心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司舍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童韵脸色一变,他知道了,知道小舍的心思了,不,应该不会啊!他和小舍之间的关系那么僵,小舍绝不会把这么私密的事告诉给他知晓,还是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想到这里,童韵只好装作不知情地皱了皱眉:“你在说什么?小舍到底出什么事了!” 司禹辰冷冷地看着她,半响才重重靠在沙发靠背上。 “今天早上得到消息,莉莉……就是司舍的妈妈,自杀了!” “自、自杀!” 童韵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 童韵整个身体似乎都不收控制地在颤抖着,她不是沒见过自杀的人,在义工社工作的那段时间里,别说普通的自杀了,残暴虐待甚至是虐杀,她都见过,从一开始的无法接受、无法理解人为何会这样伤害自己和亲人,到慢慢学会了坚强,再到下定决心不让自己接手的案件出现类似的悲剧,一路走來,童韵一直都很坚强,也在飞快地成长着。 但这次不同。 或许是人有偏心吧!童韵不是圣母。虽然会为那些逝去的生命而伤感,但却并非痛到无法接受。 她并不认识小舍的妈妈,却知道那是一个和司禹辰有过一段情,并生下了小舍的女人,无论她作为一个母亲有多不称职,给小舍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但她毕竟是小舍的亲生母亲。 血浓于水,在小舍的心底一直都是牵挂着这个妈妈的,记得那时候她问过莫管家,小舍为什么会孤身一人倒在雨夜的桥墩下,当得知小舍是半夜哭醒后打美国长途去找妈妈,却被莉莉命令以后不许他再去找她,,因为,她就要结婚了,因为无法承受被抛弃的痛,小舍才离家出走,最后晕倒在雨夜里。 那一夜,正是童韵和小舍机缘般地相遇的那一夜。 自那天起,童韵才知道小舍有多爱他的妈妈,无论她怎么对他,他依旧深爱着她。 因此小舍才会走得那么匆忙、那么不顾一切。 等等。 童韵突然想到了什么?小舍那么爱他的妈妈,如果莉莉真的自杀死了,那他的声音绝不会那么平静,还在电话里和她说了好半天。 “小舍的妈妈……她……” 童韵犹豫了半天,却始终说不出那个不吉祥的词。 司禹辰看上去很是疲倦,连摇头的动作看上去都那么迟缓。 “发现得早,已经沒事了!” 童韵大大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和后背都已经汗湿了。 “那就好,那就好……” ------------ (一百零五)强吻 “那就好,那就好……” 司禹辰抬头看了她一眼,沒有作声。 放下心來之后,两人相视无语,短短几步的距离里充斥着尴尬的气氛。 憋了好半天,童韵忍不住决定先开口打破僵局。 “有沒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不用了,谢谢!” 很客气、很爽快的回答,客气到有些生疏,爽快到拒人于千里之外。 童韵默默垂下眼去,苦笑在嘴角边漫延开來。 是啊!那是小舍的妈妈,是司禹辰内疚了许多年的前女友,和她沒有半点关系,她有什么立场站在这里讨论人家的事。 “那……如果有小舍的消息,不麻烦的话……请通知我!”童韵有些仓皇地看了他一眼:“我先走了,再见!” “等等!” 童韵的脚步停了下來,却沒有转过身子。 司禹辰喊了一声后,又开始玩起了沉默,半天都不吭声,也不知怎么的,童韵似乎有些赌气,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离他五米开外的距离,一动不动。 “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童韵的心脏像是被锤子狠狠敲击了一下:“咚”一声后,变得生疼生疼。 她知道司禹辰问的是她和祁彦风婚讯的事,这件事似乎像是一个死结,两头牵连着两个人,中间却缠得死死的,解不开也断不掉。 仿佛只要两人一个面对面,这个结就变成了一块巨石,横在两人中间,压得人喘不过气來。 不是,不是真的。 她很想这么回答,可心底那两个声音又开始吵架了。 一个在说:快告诉他这不是真的,快说啊!不要让荒谬无稽的谎言再次加深彼此的误会,不要再让这段感情变得更可笑了。 另一个却在嘲笑着:说得冠冕堂皇,既然决定忘记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让彼此都死了这条心,已经分手的人再來质问这个问題,不是太可笑了吗?为什么非要解释,难道还想着能破镜重圆、重修旧好。 童韵的眼紧紧闭着,无法挣脱这两个彼此拉扯的声音。 为什么每次当她收拾好心情准备彻底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他都要跑出來捣乱,为什么在她已经做好决定后,他却能用一句话,甚至只是一个眼神,就能击溃她拼了命去封锁的那条防线。 不,要她再撒谎是不可能的了,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的谎言去修复,这个苦头她已经尝到了,一次便已足够,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她都不愿再去撒谎。 可是?如果她急着解释,他会不会又以为她还在眷恋,会不会又在心底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和痴心妄想。 “我今天來只是想问问小舍的事,不是來讨论私事的!” 童韵睁开眼,双手悄悄掐了一把大腿,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來更为平静一些。 司禹辰抿着唇,瞪着那个倔强的背影,只觉得一股无名的怒火窜上心头,他一把抓过桌上的半瓶威士忌,狠狠扔掉瓶盖,倒了满满一杯。 琥珀色的酒液顷刻间溢出杯子,洒在了玻璃茶几上,缓缓弥散开來。 司禹辰瞪着那些晶亮的液体,突然仰头,一饮而尽。 “嘭!” 酒杯砸在玻璃桌面上,在寂静的深夜里发出一声巨响,惊得童韵身子一颤。 “我只问你,是不是真的!” 司禹辰的声音从牙缝里蹦了出來,带着扁扁的、刺骨的锋利。 童韵沉默着,两眼直视着门口的方向,似乎有些放空,有似乎在想着什么? “说话啊!是不是,!” 司禹辰突然暴怒地站了起來,死死捏着那瓶还剩下三分之一的威士忌,大声怒吼着。 沉厚的男人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一遍一遍,犹如山谷间的回音,回旋着,撞击着,仿佛再无止尽。 童韵狠狠地皱起眉头,这些质问听起來是那么的刺耳,令她原本就不安的情绪此时变得更为烦躁起來。 “我不想解释!”她沉默了一会儿,再度开口时声音显得很是冷淡:“如果沒别的事,我要回去了!” 身后传來重重的脚步声,似乎有些紊乱,不过很快就直接到了她头顶的上方。 手臂被死死地掐住。 “我允许你离开了吗?”司禹辰一个用力,将她拉转了身面向自己。 童韵不禁有些恼怒起來,这人究竟想怎么样。 “你想听什么?” 童韵冷冷抬眼:“你是想听我说,是的,我早就已经忘了你,现在的我过得很开心也很幸福,很快就要和我爱的也爱我的人步入教堂了,你想听的是这个吗?” 司禹辰的瞳孔瞬间缩紧,黑眸中再无亮光,只剩下一片幽暗。 童韵沒有等他开口,突然就笑了起來,笑得那么不屑、那么嘲讽,嘲讽着他的可笑问題,也嘲讽着自己无谓的纠结。 “还是说,你想听到我说我忘不了你,忘不了我们之间的那段过去,每当夜深人静时,你都会出现在我梦里,每当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时,却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总妄想着你还在我身边!” 嘴角的笑意慢慢变得张狂起來,放肆的张狂,无谓的张狂,张狂到眼泪禁不住就滑落下來。 童韵狠狠别过脸去,飞快地用手一擦脸颊旁的晶莹,再转回头來时,却是面无表情的冷漠。 “司禹辰,告诉你想要的是哪个答案,我会满足你!” 那双幽暗的黑眸中瞬间炸开,仿佛要喷出火來。 “我想要什么?”司禹辰的脸色铁青,酒精的作用使他身体微微有些摇晃,抓住童韵手臂的手跟着用力收紧,似乎只有这样才不会倒下。 “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或许……” 他低下头,双眼直直地瞪着她。 “或许,你会知道!” 松开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一个生硬而冰冷的吻狠狠压了下去。 童韵震惊地瞪着眼前放大的俊颜,半天才反应过來自己被强吻了,顿时挣扎反抗。 或许是酒精的关系,她只是用力推了两下,司禹辰就跌开了几步去。 一阵委屈涌上心头,童韵瞪着摇晃不定的那个男人,硬是将即将夺目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 “司禹辰,你早就沒有资格再对我这么做了!” 童韵冷冷地抬起手,用力擦拭了一下嘴唇。 司禹辰踉跄地撑住一旁的桌子,抬眼间恰好看见她这个动作。 她在嫌弃他的吻,她怎么敢。 顿时,一个阴狠的笑容撕裂在那张薄唇边。 “感到恶心吗?”司禹辰撑着玻璃桌面缓缓直起身子,黑眸半眯着,犹如一条眼镜蛇般死死盯着那枚红唇:“我怎么记得你以前很享受我的吻,很喜欢我的热情呢?” “住口!” “为什么要住口,我说得本來就是事实,不是吗?”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酒瓶,摇摇晃晃地逼近童韵。 “一个对爱那么渴求的人竟然会讨厌亲吻,是不是和我分手给你的打击太大了,让你开始抗拒男人的接触!” 眼看着他越逼越近,童韵显得很是慌张地一步步向后退去:“住口,不要再说了!” “我很好奇,那个家伙吻你的时候,你是什么反应呢?”司禹辰完全不理会她的喊叫,大笑着继续将她向角落里逼去,可眼神里却是丝毫沒有笑意的冰冷:“是向推开我一样地推开他,还是迫不及待地和他缠绵!” “住嘴!”童韵仓皇地向后跌出一大步,气急败坏地吼了起來:“祁大哥和你不一样!” 听到最不想听到的这个称呼,司禹辰瞬间敛去了所有笑意,再也做不出任何伪装的反应。 “祁大哥,叫得可真亲热啊!”他一把掐住童韵的脖子,脸色一片铁青:“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薄唇:“吻过无数女人,你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沒有那么在意呢?现在是嫌它脏了吗?” 脖子被用力地掐住。虽然不至于喘不过气來,可压迫的力度却使童韵猛烈咳嗽了起來。 司禹辰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惊慌,眼神瞬间有几分的清明,却很快又被满满的幽暗覆灭。 他的手略微松了松,却沒有离开那枚细长白皙的颈项。 童韵喘过气來,怒极了反倒不再大吼大叫,只是冷冷地逼视着眼前发着疯的男人,一言不发地用眼神指控着他。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会激怒我吗?!” 司禹辰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失措,顿时恼怒起來:“还是你想再试试我的吻,看能不能逼出你心里的话來!” 童韵眼中闪过一片惊慌,整个人向背后的墙上缩去,却依旧倔强地不愿开口搭理他。 司禹辰猛地将薄唇凑到她唇边,停在一公分外的地方,笑了起來。 “对了,都忘了你是那么嫌弃我,不如,我们來消消毒吧!” 他侧过头,举起右手的酒瓶狠狠灌了一口纯酒,回转过來猛地就堵上了童韵的唇。 酒液被强迫地渡入口内,辛辣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滑入喉咙,逼得童韵剧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 童韵用力扭开头,死命地推着他。 “咳咳……你疯了,!” “是,我疯了!”司禹辰突然怒吼起來:“在巴黎亲耳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我就疯了!” 吼完,又是一口烈酒含入口中,在童韵还來不及反应的瞬间,再度压了上去。 一口接着一口。 童韵平时从不喝烈酒,最多也就是调配过的鸡尾酒,对于一杯红酒下肚就能醉倒的她來说,这已经数不清几口的烈酒足以让她倒下。 很快,瓶里刚才还剩下三分之一的威士忌就一滴不剩了。 司禹辰已经分不清多少是喂给了童韵,又有多少进了自己的肚子,他只觉得头一阵犯晕,下一刻,就不胜酒力地靠在了童韵肩头。 童韵娇小的身子在清醒时都无法承受这个尽数压上的力度,更别提是瘫软如泥的现在。 两人当下就一起瘫倒在地上,司禹辰的身子在上,死死压住了童韵。 童韵发出一声闷哼,却已经无力再多作声,只是皱着眉,眼神迷离地瞪圆了大大的双眼,似乎想要努力保持清醒,却很快就败在了酒精之下。 “小韵……” 肩头那个沉重的男人突然开口呢喃。 “不要……不要嫁给他……” 童韵几乎快要阖上的眼眸瞬间睁开。虽然眼神依旧涣散,却似乎被惊得清醒了几分, ------------ (一百零六)缠绵 童韵几乎快要阖上的眼眸瞬间睁开。虽然眼神依旧涣散,却似乎被惊得清醒了几分。 她……听错了吗? 他在说什么?他让她不要嫁给祁彦风。 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來是如此脆弱,这是……乞求吗? 童韵慢慢扭过头來看着司禹辰半睡半醒的侧脸,俊逸的轮廓微微泛红,似乎是真的醉了。 仿佛感受到她的目光,黑眸缓缓睁开,目光晃动后聚焦在她的脸上。 “为什么要嫁给他,为什么要忘了我!” 俊脸慢慢放大,在童韵还來不及闪避的时候,炙热的吻再度重叠。 童韵微微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开去,却意外地察觉到脸颊沾上了一片湿漉。 他……哭了,她瞪大了眼,却看不清眼前的人。 唇上是火热的缠绵,摩挲在一起几乎要擦出火苗來,直到吻得两人都喘不过气來,司禹辰才肯松开她。 平日里邪气上翘的眼角不复妖娆,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如扇般的睫毛微颤,那颗映射出缠绵后的绯红的泪珠顺势滑落,沿着俊朗的轮廓一路流淌到细长的颈项。 童韵只觉得胸口被石头死死地压着,几乎要透不过气來,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抹开那滴泪珠。 “为什么哭!” 司禹辰疲惫地闭上眼,摇了摇头。 “你还爱我吗?” 眉宇间有着明显的挣扎,他睁开眼來,眼底有波光闪动。 “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会觉得很可笑吗?” 童韵深深吸了口气:“不,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明明……” “我爱你!” 黑眸晶亮地凝视着她,打断的话语显得有些粗鲁,却又是那么的迫不及待。 泪水瞬间滑落,再也无法抑制。 司禹辰伸出手來摩挲着她的脸颊,犹如对待珍宝一般轻柔抚触。 “小韵,我爱你,从以前到现在,我都不曾停止过这个念头,我想要放弃,但爱你似乎已经变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不管我和谁在一起,不管我让自己多忙碌,都无法忘记你!” “我甚至不允许自己发呆,因为只要一空下來,我就止不住地会去想你,想你在哪里,想你在做什么?想你过得好不好,甚至想孤儿院里的孩子有沒有乖乖念书……凡是和你有关的事,我都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念!” “每当听到你的消息,知道你成长得越來越快,我比谈成一笔大生意还要高兴,却又难过着不能在你身边陪你庆祝那份成功的喜悦!” “当我知道你和那家伙一起去法国后,我恨不得让整个航空公司停飞所有前往巴黎的航班,只要一想到你不在这个国家,不在我随时能找到你的地方,我就无法冷静下來!” “可我告诉自己,那是你的工作,也是你的骄傲,我不能这么自私地阻碍你的步伐,直到我看到那些婚纱照,才发现我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脏,如果再不见到你,我会发疯!” 司禹辰撑起身子,一个轻柔的吻蜻蜓点水般地落在那两片红唇上,反复轻啄、摩挲。 “告诉我,那些都是假的,是骗我的,是你故意在气我,对不对!” 听着他如泣般的爱语,听着那哀求般的呢喃,童韵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泪水不要钱似的狂飙,唇上的火热将她完全俘虏,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是……这都不是真的,只是一个谎言……” 司禹辰的双眼猛地散发出一片亮光來,欣喜若狂地吻着她脸颊旁的泪水。 “太好了,太好了,小韵!” 被他这么一喊,童韵似乎清醒了一些,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却又一时说不上來。 不过司禹辰沒有给她更多的思考时间,下一秒就狠狠地摄住了她欲言又止的小嘴,辗转允吸起來。 如浪般的欲望瞬间将童韵覆灭,完全忘了自己想要思考的问題,双手就这么缠上了他宽厚的背,热情地回应起这个曾经熟悉到极致却又久违了的吻。 火热充斥着整个娱乐厅,情欲很快就在黑暗中蔓延开來。 司禹辰的手慢慢攀上了她胸前的高耸,轻揉慢捻。 童韵的身子猛烈颤抖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电流从小腹处窜了上來,她扭动着身子拼命贴住趴在她身上的男人,娇小玲珑的小腿不由自主地在司禹辰身上摩挲着,似乎这么做才能减缓一下那股莫名的燥热。 “唔……” 司禹辰瞬间从她的唇上撤离,分开的唇瓣间带起一丝晶莹,他的喉间发出一声奇异的闷哼,半眯着的眼眸慢慢睁开一条缝來。 早已沉浸在陌生情愫中的童韵完全沒发现黑眸中闪烁的异光,,那是一种名为“欲望”的东西。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口被抽离了开去,童韵不满地皱了皱眉,哀怨地睁开迷离的双眸。 “司……” 司禹辰嘴角上扬,邪气地一笑,眼中还带着尚未散去的醉意。 他一把抱起了她,大步向娱乐厅后面的休息室走去,那里面有一张宽大而舒适的床。 当童韵被轻轻放到柔软的床垫上时,她似乎清醒了一些,上身微微倾起,已经松开的衣襟下露出一片雪白。 不过下一刻,她就被再度推回了床上,整个人都陷入了柔软的棉絮中,身体上狠狠压上一个沉重的分量。 衣服在瞬间被剥离身躯,童韵还沒來得及感到凉意,司禹辰就卷起松软的被子将两个人裹了进去。 世界恢复成一片漆黑。 一道亮光闪过童韵的脑海。 他是怎么知道她和祁彦风拍婚纱照的事的。 可惜的是,她很快就沒法思考这个问題了。 撕裂般的疼痛过后,是如潮般涌來的快意,一下一下,狠狠撞击着内心最深处的那片柔软。 她张开嘴,想要喊出点什么來,却发现已经被快感冲刷得丧失了发声的本能。 和狂烈的动作不同,司禹辰此时的吻细碎而温柔,他是那么小心翼翼,令童韵觉得自己被深深地疼爱着。 比起身体带來的巨大快感,童韵觉得自己快要被心中涌起的那股幸福湮灭了。 此刻的拥吻,胜过了千言万语,仿佛只此片刻就能永恒…… * * * * * * * * * * * * * * * * * * * * 阳光从窗台撒了进來,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 床的中央陷下去一块,仔细看去,有个小小的身影缩成一团,舒服地窝在那片松软中,睡得正沉。 房间沒有门,不,确切说应该是沒有门板,看來主人家当初在设计的时候只是将这个空间归纳为一个独立的休息包厢,并不认为这是房间。 不过幸好房间的结构比较长,一弯三拐,如果不走进來几步,从门口是看不见里面情况的。 门外的走廊上,偶尔会闪过几个人影,却都很是小心翼翼地,仿佛是生怕吵醒了房内床上的人。 “嗯……”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似醒非醒地伸了个懒腰,一倒头又窝进了绵软的被絮中。 清晨的阳光暖暖的,并不刺眼,晒得人很是舒服。 童韵闭着眼,就觉得浑身酸痛,全身的骨头关节都在叫嚣着,抱怨着主人的恶劣对待。 因此。虽然阳光很温暖,但童韵还是颇为无奈地清醒了过來,抬了抬算账无比的手臂,又挪了挪脚,却发现腰部以下几乎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童韵这才彻底清醒过來,猛地直起身,下一秒整张脸就皱到了一起,身体的酸痛几乎让她忍不住要叫出声來。 昨晚的缠绵历历在目,即使醉倒神志不清也无法忘却那双深情的双眸,还有那狂野却不乏温柔的举动。 红晕“嗖”一下就飞上了童韵的脸颊,她抱住脑袋倒回床上,谁敢相信,一向都是乖乖女的她竟然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來,她不是來打听情况的吗?怎么打听打听就醉了酒,还滚到了地上。 微微移开手指,从指缝中露出乌黑的眼珠,如果告诉沈心凌她昨晚和司禹辰聊着聊着就滚床单去了,会不会被她骂死。 心里虽然在想着怎么善后和交代,嘴角旁却忍不住地挂着笑意,甜蜜而幸福的笑。 “对了,司禹辰呢?” 身边的床位上不见人影,探手一摸,床单是冷的,童韵扭着头在房间里搜寻,偌大的房间空无一人。 她裹着被子下床,满地都是零碎的衣服,东一件西一条,无不提醒着她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想到这些,童韵又一次忍不住绯红了双颊,连耳根都开始泛起了晕红。 飞快地捡起地上的衣物,再次确认房间里沒人后,童韵躲进被子里三两下穿戴完毕,这才松了口气,习惯性地抬起手表一看,她顿时从床上弹了起來:“八、八点,!” 她飞快地跳下床向门口跑去,这下完了,要迟到了,她怎么会忘了今天还是工作日呢?早知道昨晚会这样,就该听祁彦风的话休息一天再上班,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呸呸呸,她在想些什么啊!这种事也能预先知道的吗?真是不害臊…… 一直在门口徘徊的女佣听见仓促的脚步声,立刻跑到门口候着,一见童韵出來就赶紧迎了上去。 “童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车子也已经吼在门外,用餐后会送您去公司,请问您想在哪里用餐!” 童韵愣了愣,这待遇…… “这是司禹辰吩咐的!” 女佣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这个家就一个当家做主的,不是少爷还能是谁。 “他人呢?” “少爷已经上班去了!” 童韵皱了皱眉。虽然早在看见枕边无人时就猜到了,可一经证实后心中还是免不了有些失落。 不过很快她就沒工夫思考这么感性的问題了:“麻烦帮我随便拿几样方便路上吃的点心,我上班要迟到了!” 女佣应了声,一路小跑着去准备早点,童韵趁机去洗漱刷牙。 十分钟后,童韵手里提着一大袋丰盛到发指的早点,匆匆忙忙地从司家别墅的大门里跑了出來。 “童小姐!”司机老李站在车边挥着手,很是高兴地叫着她。 童韵咧开嘴一笑,三两步跑到车边:“李叔,是你啊!” 老李乐呵呵地点着头:“少爷吩咐我送你去上班,时间不早了吧!我们赶紧出发!” “嗯,出发!”童韵笑弯了眼,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要钻进车里。 “小韵,看來你昨晚睡得不错嘛!” 一个突如其來的声音从童韵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徒然间令童韵惊出了一身冷汗, ------------ (一百零七)不正常的正常 - “小韵,看來你昨晚睡得不错嘛!” 一个突如其來的声音从童韵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徒然间令童韵惊出了一身冷汗。 俗话说捉贼要捉赃,捉奸要捉双,又有俗话说,捉奸在床。 俗话都是有一定道理的,但却也未必完全正确。 沒有赃也能捉贼,沒有双也能捉奸,同样的道理,有些时候,捉奸并不一定要在床,比如像现在。 自从昨晚童韵急匆匆地从机场直奔司禹辰家后,祁彦风当即也跟了过來,沒有丝毫犹豫,将所有的行李都寄放在了机场,打了车紧跟在童韵后面,一直跟到了司家别墅门口。 司家的势力范围当然不止一栋别墅,方圆十里内都是戒备区,若不是祁彦风在社交场上的名气,绝对是无法在司家门口逗留很久的,,至少,祁彦风是这么认为。 他眼看着童韵走进司家别墅的大门,于是坐在不远处的石椅上,就这么看着。 看着看着,天色就黑了,只剩下亮晃晃的灯光从那间别墅里照射出來,射到漆黑一片的街道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來。 看着看着,那些晃眼的灯光从别墅最顶层开始,一层一层地熄灭,直到底楼大厅的最后一盏灯也暗了下去,街道恢复成了寂静的死黑。 祁彦风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什么都沒有看见,但如果有人站在他的背后,就会发现那个俊逸的背影每过一分钟都会更僵硬一些,当街道变成一片寂静时,他的整个背脊都僵硬在那里,仿佛如果动一下,就会扯起浑身的痛來。 于是,他就这么坐着,在夜风里坐着,一动不动,坐了一整个晚上。 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别墅门口已经有些佣人在做清扫工作了。 祁彦风抬起头的时候,眼底布满了血丝,眼神被阳光刺得有些模糊,依稀间,仿佛看见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走出來过一次,若有所思地向他坐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就又进屋去了。 他已经沒力气去想这位老人是谁,也不想去思考自己为什么能在司家的私人势力范围内坐一整个晚上,都不会有人來质疑,他只知道,一切都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直到他看到童韵带着满脸幸福的笑容从那栋别墅里走出來,就已经完全明白自己为什么能那么太平地坐在这里了。 只是……这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他根本不在乎那些人想要他看到些什么?也根本不在乎那个老人的目的,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看到了童韵脸上那刺眼的笑容,幸福到刺眼的笑容。 “怎么不说话,见到我有那么惊讶吗?” 童韵只觉得心中一阵慌乱,昨晚的一切令她觉得不可思议,司禹辰的呢喃仿佛还在耳边,一声声诉说着他爱她,让她觉得自己快要被幸福的感觉给湮沒了,于是,忘记了其它的所有,忘记了小舍的事情,忘记了祁彦风的存在,更忘记了一天前才做出的决定,那个准备要答复给祁彦风的决定。 此刻,她才从昨晚的旖旎中清醒过來,所有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瞬间又回到了脑海里,这些事就摆在眼前,而最令她烦恼的那件事的主角,此刻就站在身后。 童韵默默地转过身來,眼神却不敢望向祁彦风。虽然她尚未來得及将那个决定告诉他,两人之间还并沒有开始进一步的发展,但为什么就过了这一晚的时间,心里竟然会觉得有种对不起他的感觉。 “祁大哥,我……” “你什么你,都快迟到了还墨墨迹迹的,我可告诉你哦,公归公私归私,你要是迟到了被扣奖金,我可不帮你!”祁彦风双手插在裤兜里,闲闲地笑着,阳光打在他脸上,看上去和往常似乎沒有什么两样。 童韵反倒是愣住了,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你……你來多久了!” 祁彦风笑了笑,沒有回答这个问題,只是伸出手來揽过她的肩头:“走吧!”说着,又一指她手上的早点袋子:“还不赶紧吃,趁现在多吃几口,路上颠起來的话对消化不好!” 童韵就像个木头人似的被他推着向前走,目光停留在他身上那套和昨天一样的西服上,心中一阵不安。 他,在这里等了一整晚吗?童韵觉得自己或许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但却无法解释祁彦风现在的态度,仿佛完全不在乎她在司禹辰家里过了一夜,更不在乎自己在夜风里坐了一整晚,对她的彻夜未归连一个字都沒有提起,就像是真的不知道一样。 “童小姐、童小姐!”司机老李见杀出个拦路虎來阻碍少爷交给自己的护送任务,立刻在两人身后叫了起來:“童小姐,您不坐车了吗?” 童韵还來不及回头解释,祁彦风已经侧过头,微笑着道:“不用了,我送她去公司就好!” 童韵低头看了眼自然地搭在自己肩头的那只大手,又仰头看看祁彦风嘴角边和煦的笑容,突然一股寒意从背后窜起。 那看似和煦的笑容里,不带一丝温度,而祁彦风的眼底更是结满了厚厚一层冰,就连夏日的高温仿佛都无法将它融化开來。 他还是在意的,童韵无力地闭了闭眼,如果祁彦风冲动地兴师问罪,亦或是翻脸走人,她都会觉得心里好过一些,至少把脾气发出來了,事情也会比较好处理,但偏偏他却只字不提,就像是童韵只不过在好友家住了一晚,他是顺路來接她去上班一样,这反倒令童韵觉得一阵莫名心慌,明知道该把事情说清楚,再拖泥带水下去对任何人都沒有好处,可看着他的态度,童韵无奈地发现自己根本不知从何说起,难道要她承认自己刚刚和司禹辰缠绵过,已经是他的人了,而她也知道了司禹辰对自己的无法忘怀,所以让祁彦风死了这条心。 不,她说不出口。 且不说她无法亲口说出那么令人害臊的事实,也无法去用这种方式刺激一个在路边等候了一整晚的男人,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知道今后会怎么样,而一早起來司禹辰就去上班了,两人根本就沒有更多交流的机会,这一切叫她要如何开口、又从何说起。 * * * * * * * * * * * * * * * * * * * * 今天是周五,童韵下午去供应商那里送了趟资料,祁彦风让她不用急着回公司,时间差不多了就自己回家,他今天晚上有应酬,沒办法送她了。 所以,现在童韵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看着人流并不多的街面,有些出神。 今天一整天,祁彦风都沒有给她沟通的机会,不是忙着开会就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他去处理,但童韵知道,他在逃避她,逃避她即将要说出口的事实。 祁彦风表现得很正常,可正因为太过于正常反倒显得很不正常了,童韵看在眼里,心中是深深的无奈,甚至感到有些疲倦,原本在知道司禹辰还爱着自己后,她应该觉得欣喜若狂的,不是吗?可为什么她现在连好好回味自己的初夜、细细品味那久违的浪漫的心情都沒有了。 烦,实在是太烦了。 童韵甩了甩头,到底该怎么和祁彦风说,又能说些什么?这些事情她都沒有准备好,可偏偏她从來就不是鸵鸟的心态,遇到问題就一定要解决,这份固执在工作和事业上给了她很大的帮助,可用在感情里,真的行得通吗? 今天早上她醒來后的第一时间,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既然现在已经知道司禹辰还爱着她,而她也自始至终就沒有忘却过这个男人,那不论两人间有多少的阻碍,她都会坚持下去,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轻易就放开手了。 经过昨晚,她已经是司禹辰的女人了,,从内心到外表都一样保守的童韵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既然已经有了结论,那对祁彦风來说,隐瞒才是最大的伤害,她应该开诚布公地说清楚,不是吗?只是,为什么她会犹豫。 犹豫着是不是应该现在就找他把话说清楚,犹豫着她该不该告诉他自己还忘不了司禹辰,放不下那段早已该结束,如今却又重新燃起希望的感情。 童韵停下脚步,深深吸了口气。 在原地站了许久,看着车來车往的十字路口,她默默掏出手机來。 手指在键盘上按下一连串再熟悉不过的号码,眼睛默默注视着屏幕,最终一个个地全部删掉。 该不该打给他,他现在又在做什么?为什么一整天了都沒有一个电话,他是不是在忙,他应该很忙吧!她是不是不该拿这些属于自己的问題去烦他呢? 童韵叹了口气,把手机收回口袋里,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人真的会变呢?原本从來不会紧迫盯人的她,现在居然也会牵挂起他的行踪來,只是一晚,女生到女人的蜕变,就会有如此大变化吗? 当思绪的重心全部放到另一个人身上时,这样的改变是可喜,还是可悲。 * * * * * * * * * * * * * * * * * * * * 祁彦风出差了,去意大利,两个星期。 两个星期以來,司禹辰沒有來过一通电话,也沒有出现过。 童韵从最初的疑惑到渐渐感到不安,却始终都自我安慰着,因为她相信,相信司禹辰的爱,相信他们两人这一次一定会一起走下去。 只是,当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心中的不安并沒有随着时间而减淡,反倒是愈发浓烈起來。 “小姐,麻烦你让一让嘛,挡到路了啦!” 童韵被一声催促惊醒,慌忙赔礼让开了路,等工人们走过去后,她才惊觉地抬起头來,望着那耸入云霄的高楼。 景天企业。 她……怎么会走到这里來了, ------------ (一百零八)逃避 她……怎么会走到这里來了。 童韵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群,这才想起來。 今天是周末,她上午应义工社社长大叔召唤,去处理一个陈年老case,事情搞定后想着回去也沒事做,就沒有坐公车回家,而是选择了散步回去。 只是沒想到,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來了。 “反正都走到这里了,不如打个电话吧!” 童韵自言自语地点了点头,走到一旁的花坛边掏出手机來。 “这个企划案下周三之前交给我,另外,明天晚上我要去出席伯克奇雅的周年庆,所以君鼎的那个慈善活动你替我去出席一下,估计是谈合作赞助的事,正好和这次的企划案结合起來,周一给我一份报告!” 方杰跟在司禹辰身后用手机记录下行程,随着司禹辰一条条命令的下达,方杰的脸越來越苦,好好的一张清秀容颜都快皱成一个小老头了。 “总裁……你最近会不会太拼了,所有的应酬简直是來者不拒啊!景天已经到了必须要到处参加活动打名气的地步了吗?” 前面的脚步猛地一顿,司禹辰微微侧过头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方杰吓得心脏差点漏跳一拍,赶紧讪讪赔笑。 司禹辰嘴角一勾:“既然你那么替我着想,那今天晚上的那个活动也交给你吧!” “我……”方杰沒想到一句关怀的话会替自己又找來一个任务,顿时苦着脸哀嚎起來:“总裁,不带这样的!” “免谈!”司禹辰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迈开脚步继续向大门外走去。 “总裁……等等我啦!” 手机想起,司禹辰沒有停下脚步,边走边掏出手机來,可在看到屏幕上的那个名字后,手忽然一抖,脚仿佛被人用力扯住一样,再也挪不开一步。 沒來得及收住脚步的方杰险些撞了上去,好奇地从背后凑过头去想要看看到底是谁的电话会令任何风浪前都面不改色的总裁大人如此失态。 总裁的私事岂是那么好窥视的,还沒等他凑上头去,司禹辰已经按下了接听键,不动神色地吸了口气,将手机举到耳边。 “喂!” “你……在公司吗?” 电话那头传來童韵细柔的声音。 虽然今天是周末,但司禹辰的工作时间从來沒有休假之说,别看他平时不常窝在办公室里,有事沒事地就跑到外面吃饭泡妞加四处玩乐,十足一个纨绔子弟模样,可一旦有事发生,他才不管你是不是在休假,或现在正好是三更半夜,都会一个电话把你从温暖的被窝里拖起來,而他也都是在第一时间赶到公司,通常比所有人到得都早,这也是商界人士们虽然对司禹辰平时的作风颇有言辞,却又对他的工作能力十足佩服的原因。 因此童韵才会鼓起勇气打了这通电话,毕竟直接去司家别墅找人会显得有些突兀,但如果是路过公司就自然多了。 司禹辰沉默了一下:“有事吗?” “那个……”童韵深深吸了口气,眼睛看着景天大楼奢华的大门:“我正好路过你公司,想到正好是吃饭时间,你如果在公司的话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收到邀约,司禹辰沒有欣喜也沒有不悦,反倒是飞快地向大门外张望着,神情间有些慌乱。 一圈搜寻过后,司禹辰并沒有发现童韵的身影,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以为童韵只是想试探他,不过以防万一,他立刻转身快步向一旁的安全通道走去。 “对不起,我现在不在公司!” 方杰一愣,抬头看了看自己所处的这个高阔中庭,不在公司,难道又是哪只赶不走的狂蜂烂蝶在缠着总裁了,唉……为什么总裁在百忙之中还能谈情说爱,他就只能像个工蚁一样跟在屁股后面沒日沒夜地忙活。 差距啊!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仰天哀叹完,方杰才发现司禹辰早已不见了踪影,四周搜寻后赶紧撒开脚丫子向大门外跑去。 景天外,得到回答的童韵似乎有些失望,表情淡淡地垂下眼。 “沒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去忙吧!” “嗯!” “对了!”童韵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关心了一下:“别忘了吃饭,再忙也要顾着点自己的身体!” 司禹辰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后,他疲惫地靠在安全通道的墙上,抬手按了按眉心,发起呆來。 方杰追到大门外还是沒找到司禹辰的身影,只看到了停在一旁的车和司机。 “小夏,看见总裁了吗?” “总裁下來了,沒有啊!”司机小夏左顾右盼了一圈,挠了挠头发:“总裁说要用车,我一直在这里等着呢?沒见他出來啊!” “难道又回办公室去了!”方杰疑惑地自言自语,向小夏道了声谢后打算再折返回去找人,突然看见不远处的花坛边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向远处走去。 “咦,那不是童小姐吗?”方杰眨了眨眼:“她怎么会在这里!” “方经理!” 司机小夏快步跑到他身边:“我打电话问了前台,她们说刚看见总裁穿过中庭准备去搭电梯!” 方杰立刻把童韵丢在了脑后,转身跑了回去。 方杰成功地在电梯口截住了司禹辰。 “总裁……”他一脸哀怨地看着司禹辰:“您去哪儿了,怎么不说一声就把我扔下了呢?” 司禹辰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理他,只是抬头看着电梯楼层的显示屏。 方杰习惯了自家总裁不按牌理出牌的脾气,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突然想起刚才在大门外看到的情景來。 “对了,您猜我刚才在门外看见谁了!” “谁!”司禹辰眼珠动也不动地敷衍。 “我看见……”话说一半,方杰猛然醒悟自己即将踩到地雷,他怎么就被这阵子的平静蒙蔽了神智呢?童韵这两个字在景天是绝对的禁忌啊!他怎么就给忘了,该死…… 方杰的犹豫反倒是引起了司禹辰的注意,心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看见谁了!”该不会真的是…… 方杰支支吾吾地不敢开口,可又抵不过司禹辰的目光,只好随口瞎掰:“看见小夏了,他在门口等您!” 司禹辰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有些失落,自嘲地笑了笑道:“你让他过半个小时再到门口等我,我回办公室处理点事情!” “是!” 方杰拿出手机准备打给小夏,眼睛却偷偷瞅着司禹辰的表情,总裁是不是在等人,那表情怎么看怎么有些失望的样子。 难不成他就是在等童小姐……方杰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不会吧!他用力摇了摇头,不会的,一定是最近工作太忙了,总裁怎么可能在期待和一个“禁忌”见面,不可能、不可能…… * * * * * * * * * * * * * * * * * * * * “小韵,我后天就回來了,对了,你家是23号楼,沒错吧!” “嗯,沒错,怎么了?” “沒事,想起來了就问问!” 越洋电话挂断,童韵默默叹了口气。 祁彦风的口气听起來似乎和那天之前一样温柔,就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可这个心结总是要解开的,再这么拖下去对谁都沒有好处。 思绪纷乱间,电话再次想起。 童韵随手按下接听键:“您好,我是童韵!”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喂,哪位!”童韵疑惑地拿开手机看了看來电显示,顿时僵硬住。 两人的关系至今沒有开诚布公地说清楚、讲明白,昨天她也是鼓了半天勇气才打电话给他的,这么突然接到的电话,她还沒做好思想准备呢…… 半天童韵才把手机放回耳边:“……司禹辰!” “你在家里吗?” “在!” “我一个小时候过去!” 童韵心头一跳,他要來家里,为什么?是因为昨天沒有能陪她吃饭吗? 童韵心头莫名地喜悦起來,轻轻地道:“其实我昨天真的只是路过而已,就想顺便一起吃顿饭,你不用……” “我有话和你说,一个小时后见!” 沒有给她拒绝或接受的时间,司禹辰说完就挂了电话。 童韵皱了皱眉,对他的仓促反应很是不解,不过,想也知道他來是要谈些什么?这样也好,童韵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天迟早会來的,早点把两人间的关系确定下來,她也能尽快找祁彦风把话说清楚,好过再这样平白无故地享受他对自己的好。 拿定主意,童韵才想起家里似乎沒有存粮了,等司禹辰來了正好是晚饭时间,总不能饿着肚子说事吧!于是,当即抓起包包冲出门去采买。 买菜做饭童韵是一把好手,短短四十分钟的忙碌过后,一桌即简单又丰盛的菜肴就出现在了餐桌上。 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童韵解下围裙,换了套式样简约的淡绿色短裙,还淡淡地化了下妆,然后打开空调,坐到沙发上去看电视。 电视的频道不断被切换着,至于电视里放了些什么?童韵完全沒有看进去,她只是想找些事情來打发掉这折磨人的十分钟而已。 整点一个小时,门铃声响起。 童韵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來,快步走到门口,整理了一下裙子后打开门。 “來了!” 司禹辰穿着一身正装,手里还拎了个公事包,看起來是刚办完公事的样子。 他点了点头,直直地看着童韵。 童韵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刚忙完吗?外面热,快进來吧!”说着,伸手就要去接他手上的包。 司禹辰侧身一闪。 “我來就好!” 童韵脸色微微一变,却很快笑了笑,让开了身。 走进客厅,司禹辰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的晚饭,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什么话都沒有说,走到沙发边将公事包放下。 “去洗手吧!我把汤端出來就能吃了!” 司禹辰转过身想要说什么?童韵却已经转身走进了厨房。 “有什么话,吃过饭再说,总不能饿肚子!” 司禹辰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拉松了领带,向洗手间走去, ------------ (一百零九)给不起的承诺 司禹辰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拉松了领带,向洗手间走去。 电视里正在播报新闻。 从城市新闻到国内大事,再到国际要闻,总而言之就是国民富裕知足,政府尽心尽力,国泰民安;国外灾难不断,领导阶级混乱不堪,无数友人正在战火、饥饿中挣扎。 女主播化着精致的妆容,带着迷人的微笑露出事业线,声音甜美地看着字幕机干着朗诵的差事。 屋里的两个人静静地吃着饭,除了女主播娇柔的嗓音,就只剩下了筷子与碗轻微碰撞的声音。 一顿饭即将接近尾声,司禹辰率先放下了碗筷。 童韵抬头看了眼,放下筷子伸手去拿他的碗。 “我再帮你盛碗汤吧!你在外面应酬吃的都是山珍海味,但不见的对身体就好!” “不用了,我吃饱了!” 司禹辰按住碗,童韵的手一僵,默默收了回來。 司禹辰看着她,暗暗叹了口气:“很好吃,你手艺又进步了!” 童韵立刻展颜笑开。 “是你太久沒尝到我的手艺了吧!”她笑着站起身,开始收拾桌子:“以后别老在外面吃,有空就过來,我煲点汤给你调理一下胃,你在外面应酬经常会喝酒……” “我很忙!” 童韵笑着嗔了他一眼:“只要你想腾出时间來,再忙也是有办法的!”以前她还在司家照顾小舍的时候,他就能因为一个约定,几乎每晚都回家吃饭。 “再说了,等以后结婚有了小孩,你总不能老把老婆孩子扔在家里吧!” “我不会结婚,也从沒想过要生孩子!” “啪!” 童韵手一松,盘子砸在了地上,碎成无数块,筷子也跟着纷飞出去。 “你……说什么?” 司禹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底有着痛苦的挣扎。 “我说,我不会结婚,也不打算结婚!” 童韵的目光不知所措地从他脸上移到了一片狼藉的地上,突然蹲下身子去捡那些碎片:“对不起,我收拾一下!” “小韵!”司禹辰皱了皱眉,见童韵完全沒有打算要听他说话的样子,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來,俯身一把拉起她:“小韵,别捡了,我有话和你说!” 童韵慌张地将碎片捏在手里不肯放,却被司禹辰一把夺下,扔到了桌子上。 “你坐下!” 童韵的眼神里一片慌乱,竟然将满是油腻的手向半个小时前才换的裙子上擦去,一擦就是一片污渍。 她突然抬起头來看着司禹辰:“你要不要喝水,不,我去帮你泡杯咖啡吧!我学会怎么用那台咖啡机了,你等等……” “童韵!”司禹辰一把抓起她的手,高高举起,大声吼道:“你给我冷静一点!” 童韵顿时停下了所有动作,低着头看着脚下的狼藉。 “冷静!”她突然笑了起來:“你现在是在教训我吗?” 司禹辰皱着眉,死死盯着她的头顶。 童韵抬起头來,目光中有着深深的受伤。 “好啊!你倒是教教我该怎么冷静,明明就已经分手了,还抱着我说爱我,说不要我嫁给别人,在我将自己交给你之后就玩消失,别说人影了,就连一个电话一声关心都沒有,在我以为这一次能一起走下去的时候,却跑來我家里跟我说你不会结婚,也沒想过要结婚!” 童韵沒说一句,司禹辰的眉头就蹙紧一分,直到最后,两道英气俊逸的眉峰几乎要凑到一块儿去了。 “你告诉我要怎么冷静,你到底是从哪里來的这种认知,又有什么资格叫我冷静,!” 童韵大声叫出最后一句话,两行清泪就这么顺着脸颊滑落下來。 “小韵……” “如果你只是想要玩玩而已,我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童韵别开脸去,目光如死灰般地看着客厅一角。 司禹辰瞳孔一缩,显然是被她的比喻给刺激到了,不过,自知理亏的他还是咽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习惯性嘲讽。 “我为我的一时冲动向你道歉,对不起!” “冲动,哈哈哈哈!”童韵笑得张狂,神色却显得无比平静。 一个小时前,她还对两人的未來充满了憧憬,但一个小时后的现在,再大的刺激也无法令她的心产生任何波澜了。 “你的一句冲动來换我一个冷静,你觉得这样很公平!”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 童韵一把抹去下巴上的泪痕,扭回头來直直地看着他:“好,你说,我听着呢?” 司禹辰闭了闭眼。 “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其实我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童韵冷笑一声,沒有说话。 “但酒后吐真言,我想我说的应该都是心里一直想要对你说的话,而那些话……”司禹辰低头看着她,表情是少有的认真:“都是真心的!” 童韵心头一跳,却很快又被她控制住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如果他说的爱她和不想结婚都是真心话,那还真是抱歉,她对“真心”这两个字已经无法定义了。 见她沒有任何回应,司禹辰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 “我那晚有沒有对你说过,我爱你,我不想你嫁给那个叫祁彦风的男人!” “你说过!”童韵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司禹辰苦笑着摇了摇头:“看來我还真是醉得昏了头……我以为这些话会在我心里藏一辈子,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即使你真的嫁给了她,我不会表示祝福,而且这辈子也不会再说出口!” “既然已经说了,那我也不怕再说得清楚一些!”司禹辰抬起她的下巴,黑眸直直看进她眼底:“童韵,我爱你,无论是以前说分手的时候,还是现在,或者是将來,我都沒有想过自己可能会不爱你,你就像是一颗种子,自从种进我心底之后,就一直待在了那里,发芽、开花,然后一寸一寸开满我整个心脏,满到我再也无法塞进任何别的东西,就算我们分开了,你也不曾从我心里走出去过!” 童韵用力挣扎了一下,扭开头不看他。 “你不觉的很可笑吗?在你说了不会结婚之后,又说出这种情意绵绵的话來,这就是你一贯甩女生的手段!” “小韵!”司禹辰气急败坏地叫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 童韵猛地转过头來,冷冷瞪着他:“如果你爱我的方式就是不打算和我结婚,那这场以爱情为名义的游戏,我玩不起!”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 “两码事!”童韵好笑地看着他,眼底有着浓浓的自嘲:“你以为一个女人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一个男人,只是想谈场风花雪月的恋爱吗?你认为连一个婚姻的承诺都不能给的爱情,真的能天长地久!” “婚姻不代表承诺,它只是一张纸而已,结婚又怎样,不结婚又怎样,结婚了却不幸福,不结婚也能厮守一生的大有人在,只要我们真心相爱,就算沒有那张纸,我们一样能幸福快乐一辈子!” “幸福的定义不仅仅是爱情而已,还有承诺,但是,你就连一张纸的承诺都给不起!” 童韵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算了,我不想让自己变得更可笑、更可怜下去!” “小韵……” “不用再说了,请你离开,离开这里,也离开我的生活!” 童韵转过身,伸手指向门口的方向。 “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沒有任何关系,司先生,请自便!” 司禹辰瞪着眼,从未被人如此毫不留情面地赶走过,心底不禁有些恼怒,可又不甘心就这样走了。 因为一旦现在踏出这个门口,他知道以童韵的性格,两人就再也沒有相爱的可能了。 “小韵,我……” 司禹辰深深吸了口气,想要再说些什么?门铃突然又响了起來。 这么晚了,会是谁。 童韵皱眉看了门口一眼,转身去开门。 “童小姐,有您的快递!” “快递!”童韵疑惑地看着快递员手上那个巨大的包裹,正要询问,司禹辰却追了出來。 “小韵,是谁!” 童韵皱了皱眉,再次下了逐客令:“与你无关,请你离开!” 司禹辰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狠狠地道:“你就非要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 童韵挣扎了一下,却沒有挣开,不由冷下脸來。 “放手,我们之间已经沒有任何关系了,我的态度不需要你來评论!” 司禹辰还想再说,快递员却沒有兴致看戏了。 “童小姐,我还有快递要送,能不能麻烦您快一点!” “不好意思!”童韵歉意地转过头來,一把挥开了司禹辰的手:“我现在就签收,有笔吗?” 快递员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是保价件,里面是易碎物品,请拆开來检验后再签收,如果有损坏可以退还回去,或要求赔偿!” 童韵微微侧目,司禹辰看上去一副不打算离开的样子,如果不快点打发掉快递员,被左邻右里看见这画面可不怎么好看。 “那麻烦您帮我拆开吧!” 快递员点了点头,利落地拿出刀片划开了外包装。 当包裹里露出一个金属边框时,童韵心头一跳,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包装被完全撕开后,一个巨大的相框出现在三人眼前。 相框里,是婚纱照。 童韵震惊地看着那幅照片,瞬间想起不久前祁彦风向她确认住宅地址的事來,只是,他为什么要把这个寄到她家里來。 身后突然传來一阵刺骨的寒意,童韵这才想起司禹辰还在背后看着呢?不由苦笑了一下,这婚纱照來得还真是时候。 不过反正两人已经走到最后了,多这一笔也沒差。 快递员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幅婚纱照,赞叹不已:“真是太美了!” 童韵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不知该怎么接话。 “童小姐,您这张……”快递员看了看照片里的童韵和祁彦风,又抬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童韵和司禹辰,刚想要再赞美两句,突然就怔住了,头來回转动着,目光在照片里的祁彦风和门口站着的司禹辰脸上反复游移,慢慢张大了嘴, ------------ (一百一十)不是时候的快递 “童小姐,您这张……”快递员看了看照片里的童韵和祁彦风,又抬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童韵和司禹辰,刚想要再赞美两句,突然就怔住了,头來回转动着,目光在照片里的祁彦风和门口站着的司禹辰脸上反复游移,慢慢张大了嘴。 这……这是什么情况,他是不是撞上什么大八卦了,而且,眼前的这个男人,怎么那么眼熟。 童韵看出了快递员的疑惑,不禁有些尴尬:“请把笔给我吧!” “哦……哦!”快递员从怀里掏出笔和签收单來,递了过去:“请在这里签收!” 童韵刚要伸手去接,一只长手突然从童韵背后伸出,塞了一张大钞在快递员手中,一把抢过笔,就着快递员的手飞快签下三个大字,还在名字后面写了个“代”,然后将笔又扔回快递员手中。 “还不走!” 身后是司禹辰冷到冰点的声音,童韵皱了皱眉,歉意地对快递员道:“不好意思,代签有效吗?” 快递员看着手中的那张大钞,立刻把所有的八卦扔在了脑后,连连点头:“有效有效,绝对有效,再见!”说着,将那幅婚纱照搁在门边,飞速跨上一旁的自行车,一溜烟地就骑走了。 门口就剩下童韵和司禹辰两个人,当然,还有那幅婚纱照在月光下隐隐发光。 尴尬的气氛顿时蔓延开來,童韵暗暗吸了口气,正打算再度赶人,司禹辰开口了。 他的声音冷冷的,带着一丝贯有的嘲弄。 “要不要我帮你拿进去!” 童韵垂着眼,压下心头的不爽,都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他这样摆脸色给谁看。 “不劳费心,我自己來就好!” 她弯下腰去,举起那个巨大的相框,她拿得有些费力,娇小的身材面对这块和她人一样高的相框,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童韵的家不大,门板更不大,只一个司禹辰就几乎将所有的空间都占据了,别说一个童韵,就光是那个相框都不一定塞得进去。 “我來吧!”司禹辰瞪了半天眼,除了瞧见童韵的头顶外什么都看不见,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手來。 但童韵的倔强是不容小觊的,她双手死命地扒着相框边边,就是不肯放手。 “借过!” “给我!” “麻烦你让一下,谢谢!” “麻烦你把手里那玩意儿给我,不、客、气!” “哐!” 相框被重重搁到一边,童韵仰起头瞪着眼前的男人,一张精致的小脸涨了个通红,额头还密密地盖上了一层吸汗,脸颊气得鼓鼓的,看上去是在生气,却又显得很是可爱。 司禹辰很久沒见过童韵这个表情了,是如此生动、如此自然,不由看得一愣。 童韵瞪了半天也不见眼前的男人有任何反应,反倒是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起來,两眼一翻决定不再和他僵持下去,侧身让开一条路,做了个请的手势。 “天色不早了,您贵人事忙,还是早点回去吧!我这可是陋室一间,藏不了您这尊大佛!” 司禹辰眼神一暗,脸色瞬间冰封,刚才的小小晃神也被打散得一干二净,他冷冷横了童韵一眼,长手一捞就举起了那个相框,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屋里。 “喂!”童韵回过神來,气急败坏地喊了起來。 司禹辰大步走到客厅里,真想就这么将这幅碍眼的照片扔在地上,摔碎了最好,免得他生眼疾。 可照片里的童韵,笑得是那么开心,看起來甚至有些幸福,这样的笑容曾经是专属于他的,即使是在分手后也一直出现在他的梦境中、脑海里。 这样的童韵,这样的笑容,他实在舍不得去破坏。 最终,司禹辰狠狠地瞪了照片里的祁彦风一眼,重重将相框搁到了沙发上,然后就这么双手插兜站在那里。 童韵追到客厅,连看都沒有看那幅婚纱照一眼,直奔司禹辰面前,仰起头瞪着他。 “司禹辰,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想和你把话说清楚!” 童韵扭开头,淡淡地道:“我们之间沒什么需要说的了!” “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不是你单方面说沒有就沒有的!” 童韵沉默了一会儿,暗暗叹了口气:“司禹辰,司先生!”她扭转回头來,正视着他:“我想我们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也很彻底了,不过我也不介意再重复一遍,请你听好,既然我们之间无法在感情和婚姻的问題上达成共识,那就各自回到适合自己的生活中去,不要再互相打扰彼此了,这样可以吗?” 司禹辰胸口起伏着,似乎在竭力隐忍着内心的怒火。 “适合的生活,什么是适合你的生活,他吗?!” 长手一伸,直接点到相框的水晶镜面上,直戳照片里祁彦风的鼻子。 童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不由地蹙了蹙眉。 “这是我们俩之间的问題,能不能就事论事,不要牵扯到别人,还有,请注意你的举止,这样有侮辱人的嫌疑!” 司禹辰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狠厉而张狂。 “沒想到你那么博爱,我这个前任还沒离开这间屋子呢?就已经维护起另外一个男人來了,怎么,改投他人怀抱的滋味就这么让你迫不及待吗?” “这不是……” “不是什么?”司禹辰强硬地打断了她的话:“你还想解释什么呢?解释你究竟是为什么不肯答应和我在一起,任何一个肯给你那张纸的男人都能得到你你就这么廉价吗?!” 说到最后,司禹辰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怒火焚烧殆尽了仅存的理智,只能任由嘴巴肆意吐露出伤人的话语。 童韵的眼神从震惊到逐渐变冷,最后变成了一片死灰。 哀莫大于心死。 她原本只是不想把祁彦风牵扯进他们之间的问題而已,但现在如果再解释下去,反倒变成一个笑话了。 既然如此…… “那又如何,祁大哥能给我的不仅仅是一张纸的承诺,他至少不会像你这样逃避感情的责任,也不会对我提出这种荒谬的要求,一直以來,他都陪在我身边帮助我、照顾我,而你只会沉浸在你自己的世界中,除了要求别人为你改变之外,你自己又做过些什么?” 童韵面无表情地看着司禹辰,似乎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心中的挚爱,已经不再是追求幸福的希望,他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即将永远成为过路的,陌生人。 “我的价值不需要你來评判,在你身上我已经无法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但祁大哥不同,或许这么说会显得我很自恋,但我可以很肯定地说出,为了我,他可以做任何事,任何一件小事、任何一件大事,任何一件足以证明我价值的事情,而你,对于你來说,我算什么?在你心底我到底占据了多少分量,或许就像你所说,从一颗种子渐渐变成塞满整颗心的花丛,但花终究只是花而已,它的分量或许只能和一堆棉花相媲美,我这片花丛,只是你生活中的一个观赏品,不需要过多费心的料理,也不需要任何承诺的守护,只要在你需要的时候绽放开來供你观赏就好!” “这样不平等的幸福,谢谢,我不需要!” 司禹辰至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沉默地听她将所有的话说完,沉默地看着她。 他很想反驳她的理论,他想告诉她,在他的心里,那些花胜过世界上任何的重量,只是……他同时也深刻地明白,明白童韵要的是什么?在她的观念里婚姻是爱情的最终结果,就算他将情话说得再怎么重如泰山,在那纸婚姻面前,也不过就是轻如鸿毛而已。 他,还能说什么? “你还有什么要说清楚的吗?司先生!”童韵神色坦然地看着他。 “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想清楚了!” 司禹辰闭上眼,掩去了眼底破碎的自嘲。 “你真的决定要彻底离开我,和他在一起!” 童韵的视线慢慢移到那幅婚纱照上,漠然地点了点头。 “婚纱照都拍好了,接下來就是挑选婚期和场地,这样说你应该清楚了吧!” “很清楚!” 司禹辰猛地睁开眼,黑眸中直射出一道足以将赤道冰冻住的冷意來,一把抓起沙发上的公事包,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去。 “砰!” 童韵直直地站立在原地,听着庭院外引擎发动的声音,听着车子急速调头时轮胎在沥青地上擦出的刺耳声,听着整个世界恢复一片死寂。 她突然失重般地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哭吧!把这一切都哭完,明天开始,忘了他。 忘了曾经希望过的希望,忘了曾经的一切,一切。 * * * * * * * * * * * * * * * * * * * * 童韵是哭着睡着的,就睡在沙发脚下,那幅巨幅婚纱照下面。 哭着睡去,醒來时眼泪早已干涸,只剩下泪痕斑驳在脸上。 童韵睁开眼,脑袋很胀,伸手拍了拍却还是晕乎得很,脸颊上的紧绷令她想起昨晚的一切來。 “童韵,该清醒了!” 就在童韵刚洗漱完毕,彻底抹去满脸的泪痕后,门铃响了起來。 那么一大早,会是谁呢? 童韵放下毛巾,有些犹豫地走向门口,昨晚接连两次开门带來的都不是惊喜,只有惊,沒有喜,搞得她现在就像是惊弓之鸟一样,听见门铃声就发怵。 “但愿别再是什么奇怪的人或东西了!” 做好准备后,深吸一口气,童韵拉开了大门。 “祁……祁大哥!” 祁彦风看上去非常疲倦,身后摆着个巨大的行李箱,昂贵的西装布满了褶皱,整个人都带着种颓废的沧桑感,当然,英俊的男人怎样都不会难看的。 “你不是后天才回來吗?”童韵吃惊地打量着他,几乎快要人不出來了。 “想你了,就回來了!” ------------ (一百一十一)礼物 “想你了,就回來了!” 祁彦风的下巴已经生出了青青的胡渣,眼睛因为倦意已经有些睁不开了,见到童韵满脸惊讶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不由地笑了起來。 “开玩笑的,工作提前结束了,在那边多住一晚也是浪费钱,所以就赶回來了,怎么,有那么不想见到我吗?” 童韵还沒从down到谷底的情绪中爬上來,一时不太适应这样的玩笑,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只好傻不愣登地讪讪一笑。 祁彦风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夸张地一耸肩,抱怨道:“童韵大小姐,拜托,我可是坐了一天的飞机赶回來的耶,六个小时的时差,你以为是六分钟吗?快点让我进去休息一下啦!外面很热耶!” “啊!对对对,不好意思!”童韵一下子跳开,赶紧将门推到最大,好让祁彦风的巨型行李箱进屋去。 一阵忙碌过后,两人终于双双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这个行李箱还真不是一般的重,童韵只是帮着搭了把手就累得满头大汗。 九点的夏日已经开始有了炎热的感觉,童韵不得不再次找出遥控器打开空调,去拿遥控器的时候还被行李箱给绊了一下,险些摔倒,不免有些埋怨。 “这里面都是什么?你只是去一个星期而已,怎么带那么大一个箱子!” 瘫倒在沙发上大喘气的祁彦风扯松了领带,长吁了一声,从沙发上跳了起來,一个箭步跨到行李箱旁,用力地拍了拍巨大的箱子:“当然是礼物啊!不然我干嘛要拖那么大个箱子!” “礼物!”童韵将空调的挡风板调到合适的位置,走到风口下吹着冷气:“拜托,你是去公差的耶,就算带伴手礼回來也不用那么多吧!还是你替工作室的每个人都准备礼物了!” “大小姐,我好歹也是去意大利好不好,你以为是郊县七日游吗?难得有这么个机会跑一趟古典与时尚并存的胜地,当然要好好把握机会啊!而且……”祁彦风蹲下身去解锁:“我可沒那个闲工夫帮所有人买礼物,都是给你的啦!” 童韵彻底被吓住了,她沒听错吧!这一巨大箱子里的东西,都是给她的。 目光紧紧锁在祁彦风身上,童韵不禁有些踌躇,又有点心虚。 原本差一点就要答应祁彦风和他在一起了,可沒想到只是一个意外就错过了开口的机会,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在这个意外过后,又发生了一连串的意外。 从童韵决定打开自己的心和祁彦风在一起,却阴差阳错地和司禹辰有了一晚的缠绵,因为那一晚的“真情流露”而重新燃起幸福的希望,却因为司禹辰的一句话而再度破灭。 对祁彦风來说,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这短短的两个星期内,就已经经历了从被接受到被拒绝,再到恢复原点的波折,童韵现在只庆幸自己当初沒能及时开口,在机场的时候沒能开口接受祁彦风,而在想要拒绝时他又出差去了,现在想來幸亏如此,不然这个玩笑就开大了。 而祁彦风自从上次在司家门外等了一晚并将童韵送回公司后,就再也沒有提起过这件事了,他不提,童韵也不好提起,毕竟这不是什么适合他们俩现在这种状况下去讨论的事。 可是奇怪的是,祁彦风不仅沒有再提起过这件事,就连言辞举止间都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來,就像是那个插曲根本沒发生过一样,工作上依旧对童韵帮助提携,而在生活上更是一如既往地体贴入微,反倒是令童韵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谈论两人间的问題。 听见身后传來一声无力的叹气声,祁彦风拉着拉链的手微微一顿,眼神不由地一暗。 “怎么了?昨晚沒睡好吗?” 童韵吃了一惊,这才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叹起气來,不由又想起了昨晚的一切,顿时有些心虚:“可能吧!” 祁彦风咧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过礼物后,保管你立刻有精神!” 童韵笑着点了点头,也蹲下身子专心等着看礼物。 “有沒有那么夸张,真的都是给我的!” 祁彦风终于解开了所有锁扣,用力一掀箱盖:“锵锵!” 首先入目的是在最上层排列整齐的五个长条型木盒。 童韵两眼呆滞地看了半天,瞬间捂住嘴瞪大了眼,惊呼出声:“天哪!” “沒错!”祁彦风大手一挥,扫过箱子里的五个木盒:“意大利最高级别的五款d.o.c.g,來自托斯卡那!” 她一把抓起其中一个印有黑鸡标志的木盒,难以置信地翻來覆去看着:“老天,果然是佛罗伦萨的古典红勤酒!” 祁彦风好笑地敲了敲她的头:“喂,光看个木盒子能看出点什么來,喜欢的话就打开來看看啊!” 童韵一把将木盒死死搂进怀里,用防贼式的目光盯着祁彦风:“这酒你也舍得开,败家!” 祁彦风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剩下的四个木盒一一取出,嘴里不住地嘀咕:“只是开个盒子而已,又沒让你开酒瓶……” 童韵哪管他说什么?兴奋不已地一会儿摸摸这个木盒,一会儿又抱起那个木盒认真端详,直到祁彦风一把夺下她手中的两个木盒,将五瓶红酒统统推到一旁,才拉回她的注意力。 “你这样对其它的礼物很不公平哦!” 祁彦风笑着冲她挤了挤眼,伸手一指箱子的第二层,里面躺着一个足以填满整个箱子空间的白色盒子,盒子上用镀金印着一个抽象画的风妖冶女人的脸,人像头上有着一头浓密的海藻发,下方是同样金灿灿的字:versace。 童韵眨眨眼,看了看那个包装,又看了看祁彦风,满脸疑惑。 这东西看起來很高级,应该是奢侈品吧!童韵在心里默默猜测着,她虽然在奢侈品店打过工,可本身并不是十分钟情于这方面的东西,童韵的生活一向中规中矩,从小就很懂事的她从來不会妄想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辈子最大的奢想也就是对葡萄酒的追求了。 这几年來,童韵慢慢开始接触上流社会,原本在司禹辰身边时她并沒有过多参与那些社交,反倒是进了安氏,成为安老爷子的弟子后,才得到更多和这个圈子接触的机会,但对童韵來说,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活动只是应酬所需,除非是和工作密切相关的活动,其它的普通社交统统丢给祁彦风去应付,简单來说,童韵压根就沒打算要成功打入“敌人”内部,也不关心那些名牌奢侈品,一向都是祁彦风替她准备什么她就穿什么?她相信祁彦风的眼光绝不会差,也不会让她丢了安氏的面子,因此完全不用她去操那份闲心。 因此在看到这个礼品盒时,童韵只是有些眼熟,依稀记得自己似乎穿过或戴过一次同样logo的衣服饰品,但究竟这是什么?价值多少,她就完全不清除了。 “看看这是什么?”祁彦风取出那个大盒子,递到童韵眼前:“喜欢吗?” 童韵和那logo上的女人脸四目相对了半天,眨了眨眼:“美杜莎!” “噗,,,,!” 祁彦风险些一口气沒接上來,一屁股做到地上,再次用力扯了一把已经很是松散的领带,沒好气地瞪着她:“gianni versace,范思哲!”还美杜莎呢……虽然这么说也沒错,范思哲的logo上那个女人的确是代表着“致命吸引力”的美杜莎的象征。 不过,这丫头也太瞎了吧! “哦,这个我听过,我想起來了,上次有个宴会你借來让我背的包也是这个牌子的!” “别提借这个字行不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祁彦风已经穷到连一个versace的包包都买不起了,是你自己坚持不肯让公司为你置装,我才好不容易找到人给你借來的好不好!”祁彦风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说有哪个女人会像你这样,对那些知名的和不知名的葡萄酒了若指掌,却对世界闻名的奢侈品品牌一窍不通的!” 童韵讪讪一笑:“这本來就不是我的强项嘛,人的脑容量有限,我可不想把有限的脑细胞花在这些东西上面!” 祁彦风摇了摇头,不和她争论这个沒答案的问題:“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童韵点了点头,有些费力地打开这个巨大的盒子。 盒子里被分隔成了三块,一大两小。 大格子里是一条纯白色的丝质礼服,两个小格子里分别是一块散发着绿色的夺目光芒的皮质腕表,以及一瓶小巧玲珑、造型精致的香水。 “这……这个礼物,未免也太贵重了吧!”童韵放下盒子,摇了摇头:“我不能收!” 她虽然不太领行情,但也知道单只其中一件东西,就是她几个月的工资都买不起的了,何况是三件一套。 “贵重,拜托,你知不知道这到底价值多少,这可是独家定制的套装耶,gianni versace根本就沒有在卖套装的,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限量版,这是独一无二的绝版!” 童韵越听越觉得冷汗连连:“这样我就更不能要了!” 祁彦风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吓你的啦!看你那是什么表情!” 童韵用完全不信的目光瞅着他,一声不吭,她根本不知道祁彦风究竟在想些什么?怎么从意大利逛了一圈回來,突然变得更爱开她玩笑了,总之,还是少说少错,免得又被他嘲笑。 “这的确是独家定制的沒错,全世界也只有这一套,且不说那只手表和香水,那件礼服可是他们家尚未推出的最新款,可惜设计师临时因为个人情绪放弃了这个设计,所以今后不会在市场上出现!” ------------ (一百一十二)放手 “这的确是独家定制的沒错,全世界也只有这一套,且不说那只手表和香水,那件礼服可是他们家尚未推出的最新款,可惜设计师临时因为个人情绪放弃了这个设计,所以今后不会在市场上出现!” “那你是怎么搞來的!” “人脉呗!”祁彦风得意地一笑:“我在法国念大学时选修过设计学,那个设计师恰好來做过一次交流,然后嘛……我们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忘年交,哈哈哈哈!” 看着他一脸自卖自夸的德性,童韵忍不住就要翻他一个白眼,不过想到那次去香榭丽舍大会时,祁彦风可谓是交友遍天下,反倒又不觉得稀奇了。 “这次在意大利碰上后喝了一整晚,他喝多了就非要送我一份礼物,我想想自己也不缺什么?就代你要了一份礼物,喏,就是这个咯,不要一分钱,怎么样,这下可以收了吧!” 童韵叹了口气,盖上盒盖耸了耸肩,放到一旁的沙发上,算是收下了。 祁彦风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从箱子里七七八八地拿出了许多瓶瓶罐罐。 “这些又是什么?” 童韵已经快要被搞糊涂了,一个头两个大,真担心他再拿出些什么令她无法接受,可到最后又不得不接受的“礼物”來。 “橄榄油、番茄酱、巧克力酱、奶酪……”祁彦风指着那些瓶瓶罐罐,一一枚举。 “等等等等!”童韵忍不住按住太阳穴:“这些也是礼物!” “当然啊!” “给……我的!” 祁彦风无辜地看着她:“是啊!怎么了?” “怎么了?有人会选这些当礼物的吗?” 祁彦风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这些是给你的沒错,但不是给你的礼物,是给我的!” 童韵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思考了,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 “给我的,却又是你的礼物!” “宾果!”祁彦风打了个响指:“我好歹也辛苦了一个星期了吧!这点礼物有很过分!” 童韵的眼睛里已经出现了两盘蚊香。 “能不能……麻烦你解释清楚,这个礼物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祁彦风抬手一指厨房的方向:“这些给你,替我做整整一个星期的大餐作为礼物,來慰劳我辛辛苦苦替你从意大利那么远搬來这些礼物,怎么样,这个idea不错吧!” 童韵顿时浑身脱力地靠在了沙发上,无语地瞪着天花板。 盖上只剩下换洗衣物的行李箱,祁彦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到躺在沙发脚下的那个巨大相框上。 “已经送來了!” “什么?”童韵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心脏顿时像被重重地砸了一下,很闷,很痛。 昨晚哭到睡着,她压根不记得自己亲手把那幅婚纱照给推落到沙发底下,导致醒來后并沒有在第一时间见到它,接着又被祁彦风给胡搅蛮缠了一通,就把婚纱照的事完全抛在脑后了。 这会儿经祁彦风一说,所有的思绪顿时全涌回了脑海中。 “嗯,昨晚到的!”童韵垂下眼,不再去看那幅婚纱照。 “现在的国际速递还真是效率!”祁彦风起身走向沙发脚,弯下腰细细打量着婚纱照。 童韵似乎想起什么似的,顿时从地上弹跳起來。 “对了,你不是说好会处理掉这些照片的吗?为什么会寄到我家里來!” 祁彦风即将触摸到相框的手一顿,微微蜷起。 “拍得很漂亮啊!你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真是一对呢?哈哈!” “祁大哥……” “真不错,你不觉得这幅真的很值得珍藏吗?” “祁大哥!”童韵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祁彦风慢慢垂下了手,握成拳。 “祁大哥,告诉我……” “你先告诉我!”祁彦风猛地转过身來,一把用力抓住童韵的双肩:“我要怎么处理它,销毁吗?为什么在我已经那么明确表达过我的心意后,你还能让我做出这样的事情來,你就这么狠心吗?” 童韵震惊地看着他,祁彦风从不曾在她面前表现出这种态度过。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怒火吓到了,也灼痛了。 “你明知道我做不到,为什么还要这样逼我,我说过,这份感情即使你不能接受,也不要去否定它,我只是想在得到你的拒绝前,把它送到你面前,就算我们之间沒有将來,我也不想你忘了我,只是这样一点小小的要求,你都要彻底毁灭它吗?还是说,在你心里,我永远也比不上那个司禹辰,!” 童韵倒抽了一口冷气,眼底满是震惊。 她从未和祁彦风谈起过关于司禹辰的事,不仅仅是因为这是她和司禹辰之间的私事,也并非因为司禹辰是个公众人物,而是由于小舍的身份过于特殊,为了保护小舍,童韵绝不会轻易向外界承认三人之间的关系,免得一个处理不当会给小舍带去伤害。 当然,童韵也从不认为这事能瞒得过有心人,毕竟当初由于江琪的不甘所引发出的一连串媒体、杂志报道就是最有力的历史证据。虽然司禹辰并未对外正式公布两人的关系,但那时的景天企业上下谁不知道童韵很有可能就是未來的老板娘,反正媒体对司禹辰的感情生活早已习惯,绯闻八卦之类的报道不出多久也就收工了,以媒体报社历來的经验分析,通常还沒等他们的周刊卖光,司禹辰就又换女伴了。 因此童韵当初那个新闻被炒作了沒多久,就偃旗息鼓沒人再打听下去了,但报道毕竟是报道,不是坊间传闻也不是道听途说,白纸黑字加照片,清清楚楚地就印在那儿。 自打知道了祁彦风的心意后,童韵就沒指望这事能瞒过他,只是他有心想查,别说两年前的杂志了,二十年前的陈年档案都能翻出來。 只是,她沒想到祁彦风会对那段过往那么在意,如果真的是过往也就罢了,可偏偏直到昨天晚上为止还在纠缠不清,又偏偏,童韵和司禹辰的纠缠,沾亲带故地就是和祁彦风有那么一些关系,比如说这幅婚纱照。 “不说话的意思……”祁彦风望着她的眼睛,眼底竟是深深的受伤:“是默认了吗?” 他突然苦笑一声,松开了握住童韵肩头的手,颓废地靠在一旁的墙面上。 “真可笑,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是被我突然的表白吓到了,又或许只是还沒考虑好,所以我说我会等你,所以我就算明知道不该让你去找他,却还是傻傻地在马路上等了一夜,所以当一切都不可避免地发生后,还假装自己不在意,告诉自己不要给你压力!” “原來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笑话,一场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夹在你和司禹辰之间的笑话,原來……”祁彦风闭上眼,俊脸上满是破碎的落寞:“你的心,从來就沒有对他以外的人敞开过!” “祁大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童韵突然觉得心中那股听见司禹辰名字后的抽痛,已经比不过祁彦风脸上的哀痛,顿时整颗心都慌乱了起來。 “不,已经不需要了!” 祁彦风睁开眼,眼神却沒有望向她,只是呆呆地注视着前方,似乎在发愣,又似乎已经下了某种决定。 “你不觉的这样的我很可笑吗?” “不,不是的!”童韵急切地摇着头,拼命想要解释,可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才能不伤害得他更深。 祁彦风扯了扯嘴角,想要带起一个笑容,却发现脸已经僵硬得不受自己控制了。 “但我觉得很可笑,而且我不想再让自己变得更可笑了!” 他突然低下头,注视着童韵的双眼:“既然结局不会被改变,至少我还有选择谁先抵达结局的权力!” 童韵心头一紧,有些慌张地摇着头。 但祁彦风似乎并沒有看见她的祈求,只是垂下眼,淡淡地道:“小韵,对不起,我想我不能再守护那个等你的承诺了,忘记我曾经说过的话吧!让我们回到去巴黎以前,回到什么都沒有发生过以前!” “祁大哥!” “嘘……”祁彦风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声音有些虚弱:“至少,让我保留最后一点骄傲吧!” 童韵觉得眼眶已经酸胀到连眨一下眼都很困难了,只能呆滞地看着祁彦风,理智告诉她,应该听祁彦风的话,既然无法给他承诺,就不要再伤害他最后的骄傲。 祁彦风轻轻吸了口气,走到行李箱旁,拉起行李箱背对着她。 “忘记跟你说了,照片其实沒有完全冲印出來,这只是我特别要求的样品而已,我会让巴黎方面不用把照片再寄过來了,至于这一幅……” 祁彦风微微侧过头,最后望了一眼那幸福慢慢的两张笑脸,仿佛被刺到般迅速闪开了眼。 “我可能无法再兑现承诺处理它了,能麻烦你帮忙解决吗……谢谢!” 最后两个字吐出之后,祁彦风头也不回拉着行李箱冲出门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大门口。 童韵的双腿已经再也沒有支撑她的力气了,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在冲撞的力道下,相框“哐”一声倾倒在地板上,破开了一道裂缝。 “为什么……”童韵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用力摇着头,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地顺着脸颊滑落。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短短一个晚上,她不仅亲手推开了自己深爱的那个男人,更深深割伤了另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 难道这就是她一直以來所追求的幸福,就像是老天爷在和她开玩笑一样,为什么她越是努力,幸福反而离她越來越遥远。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 泪水滴滴落到相框的水晶上,顺着那条裂缝渗入照片里。 “院长妈妈,我到底该怎么办!” ------------ (一百一十三)醒悟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 泪水滴滴落到相框的水晶上,顺着那条裂缝渗入照片里。 “院长妈妈,我到底该怎么办!” * * * * * * * * * * * * * * * * * * * * “院长妈妈,你快看!”小小的童韵站在青葱的葡萄藤下,指着已经长大了不少的叶子们:“这片、这片……啊!还有这片,它们长得好快哦!” 院长妈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那是因为它们很努力、很努力地向着太阳的方向生长呀!” 小童韵认真地点了点头,歪了歪脑袋突然想起那年冬天院长妈妈的话,兴奋地叫了起來:“我知道,我知道,因为叶子的幸福是阳光!” “是啊!以后小韵也要像小叶子们一样努力哦!” 小童韵点了点头,很快又苦着脸摇起了头。 “那会不会很辛苦、很麻烦,还是不要好了……小韵最怕麻烦了啦!” 院长妈妈凝了凝神,眉宇间浮上一层认真,将她拨浪鼓似摇摆的小脸一把按住。 “会很辛苦,也会很麻烦,但如果不坚持下去,就无法找到属于小韵的阳光,小韵难道不想得到幸福吗?” 小童韵炸了眨眼,似乎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想,可是……”她鬼灵精怪的大眼睛一翻,突然伸手指向一截悬挂在半空中的叶子:“小韵要做那片叶子,就这样挂在别的大叶子身上晃來晃去也能晒到太阳呢?院长妈妈、院长妈妈,小韵是不是很聪明!” 院长妈妈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走到那截叶子下:“小韵,你要记住,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就算能晒到太阳,也是别人施舍给你的!” 这么深奥的话,小童韵显然无法理解,小手一指那些叶子,小脸上满是不乐意和不赞同。 “可它们一样生长得很好啊!为什么就一定要争在最前面呢?” 院长妈妈轻轻摇头,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些生长在最前端、最靠近阳光的叶子,眼神竟然有些哀伤。 “不,小韵,它们并不是在争什么?而是……在拼命!” “拼命!”小童韵的整张小脸都皱到了一起:“它们为什么要拼命呢?” “因为,如果不拼命向着阳光的方向去生长,它们就会比任何生命都更早地枯萎、凋谢,对于依靠阳光生存的叶子们來说,阳光是它们将生命延续下去的希望,是它们短暂生命中的幸福,是它们的一切,如果不拼了命地去追求这份属于自己的希望和幸福,很快就会被幸福和希望抛弃!” 小童韵歪着脑袋,似懂非懂地听着,眼神里却净是不解。 “小韵,你看,就像是这片叶子。虽然看上去也长得不错,但终究比不过那些直接生长在阳光底下的叶子,但这并不是问題的关键,问題在于,它并沒有紧紧依附在藤蔓上,而是借着其它叶子來凭空维系自己,只要任意刮起一阵风,或者下上一场雨!”院长妈妈突然伸出手,轻轻扫过那片叶子表面:“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那些它所依赖的同伴并无法救它,因为……失去了自我,就失去了守护幸福的能力!” 小童韵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片只是被手指轻轻抚过,就随风飞转了几圈掉落在地上的叶子,就像是风化了的枯木,坏得那么干脆、那么毫不留情。 “人和叶子其实也一样,生來都有命好和命不好的,命好的人就像那些最靠近阳光的叶子,不用做多少努力就能享受到阳光的恩赐,而那些命不好的人就像是长在藤蔓最后端的叶子,拼了命地向前爬,只为能在生命终止之前享受一次阳光的沐浴,在这些人之中,也有不少人像刚才那片叶子一样,情愿将自己一生的希望和幸福都寄托在别人身上,也不愿意做一丝一毫的努力!”院长妈妈收回手,轻轻揉了揉小童韵柔顺的黑发,语重心长地道:“我们的开始或许就像那些长在最后端的叶子,比许多人都离幸福更远,但我们有比叶子更长的生命,只要拼命去努力,在沒有到达终点之前,谁能断言我们就不会获得幸福!” 小童韵似乎听懂了些什么?慢慢合上小嘴,一双大大的眼睛认真地看着那些在阳光下泛着翠绿光芒的叶子。 * * * * * * * * * * * * * * * * * * * * 童韵从梦中醒來,眼角还挂着咸咸的泪痕。 拍了拍睡得有些发胀的脑袋,童韵下地去找水喝,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沙发上又睡着了。 屋外的天色已黑,看來她已经睡了整整一天。 悲伤是那么伤元气的吗?竟然让她犹如昏迷般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从昨晚睡到今早,又从上午睡到了晚上。 一杯凉水下肚,头总算不那么胀了。 回想起梦里的那个童年片段,童韵心头一阵茫然,这些年來,她到底在执着什么?如果是两年前,她能相当自信地说出答案,,梦想和幸福。 可这两年來,似乎所有的执着都被抛弃了,似乎生活再也沒有了重心,似乎……一切都在被什么牵着鼻子走。 童韵已经变得不像童韵了。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她要找回那个纯粹的童韵。 才“砰”一声地放下水杯,童韵就又皱起了眉头,真是说來容易啊…… 就在童韵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屋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 童韵摸了摸口袋,手机不在身上,应该是睡着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來了吧!她顺着手机铃声的方向找去,终于在沙发脚下、那幅婚纱照的旁边找到了手机。 童韵捡起手机,目光扫过婚纱照,一时间有些发怔。 手机铃声急切地响着,童韵赶紧按下通话键。 “你好,我是童韵!” “小韵,最近还好吗?” “院长妈妈!”童韵欣喜地叫了起來:“我很好,您身体怎么样,这两天天热,别舍不得电费了,一定要开空调!” 电话那头的院长妈妈慈爱一笑:“我知道,我知道!” “对了,您怎么会想到打电话给我,不会是那群孩子又闯祸了吧!”童韵紧张地问道。 “孩子们都很乖,你放心!”院长妈妈的声音听起來依旧是那么温柔:“只是很久沒见到你了,怪想你的,出差还顺利吗?” 童韵顿时自责地皱起了眉头,从巴黎回來已经有三个多星期了,这三个星期里她满脑子都是司禹辰、小舍和祁彦风的事,除了下飞机时打过一通电话报平安,就再也沒有和院长妈妈联系过。 童韵闭上眼,在心底狠狠责备着自己。 “小韵,怎么了?” “院长妈妈,我很好,出差很顺利!”童韵睁开眼,眼底蓄满了泪水:“对不起,这阵子有些忙,一直都沒能抽出时间來,等过两天我就去看您!” 院长妈妈呵呵一笑:“不急,工作要紧,我知道小韵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那可不行,小韵可是很想很想院长妈妈的呢?再不见到您我可就要睡不着觉了!”童韵撒着娇,嘴角扯起大大的笑容,泪水却顺着脸颊的曲线滴落到地上。 “好好好,那就快把工作做完,院长妈妈给你烧几个好菜,等你过來吃饭!” “嗯,那就一言为定了!” 院长妈妈刚要挂上电话,童韵突然唤了一声。 “院长妈妈……” 声音显得很犹豫,却似乎又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 “怎么了?” “院长妈妈,如果……如果一片叶子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变成了幸福道路上的寄生虫,一直以來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等醒悟的时候已经摇摇欲坠了,该怎么办!” 童韵看着脚下那幅婚纱照,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悲哀。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下來,过了许久,院长妈妈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如果那片叶子真的醒悟了,它就会拼尽一切全力,让自己重新爬回到藤蔓之上!” 童韵无力地垂下头。 “可是……它沒有勇气,它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得去……” 院长妈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温柔而果断地截断了童韵的话:“那片叶子一直以來都很坚强、很执着地在追寻属于它的阳光,或许是太累了,又或许只是一时的错觉,但我相信,只要它愿意,随时都能再回到藤蔓之上,做一个真正的自己!” 童韵再也无法抑制眼泪的流淌,无声痛哭着。 “小韵!”电话那头,院长妈妈默默叹了口气:“认清楚自己的心,认清楚当初那个坚持,其它的都不重要,这样就够了!” 童韵用力地点着头,抬起手背抹去满脸的泪水,笑着道:“我知道了,院长妈妈,谢谢您,有您在我身边,我很幸福!” “傻孩子,你们就是我的幸福啊!” 挂断电话,童韵长长呼出一口气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心情也像雨后的天空那般,清澈净沥。 她转过身來,面对那幅婚纱照,展颜一笑。 “童韵,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再阻碍你追寻幸福的脚步了!” 曾经在面对和司禹辰的分手时,她就是因为怯弱而放弃了追寻真相的机会,即使现在知道司禹辰会有苦衷,但一切为时已晚。 她不会再回头去找寻真相,因为这已经沒有意义了。 伤害已经造成,而且是那么的彻底,既然如此,就不该再执着于已成的伤害,不该因为一个无法挽回的结局而去伤害另一个无辜的人。 有些伤害无法弥补,但有些伤害还能被抢救。 她现在要做的不是悲痛过往,而是去尽力挽回可能再一次失去的弥补的机会。 看着婚纱照里的两个人,童韵眉眼弯弯,轻声呢喃。 “童韵,这一次,你一定要加油!” 婚纱照里的女孩笑得很甜、很美,似乎在认同她的话, ------------ (一百一十四)女追男,隔层纱 看着婚纱照里的两个人,童韵眉眼弯弯,轻声呢喃。 “童韵,这一次,你一定要加油!” 婚纱照里的女孩笑得很甜、很美,似乎在认同她的话。 * * * * * * * * * * * * * * * * * * * * 晚上七点。 “叩叩叩!” “请进!” “祁总,这是本季度的销售报告,请您过目!”童韵抱着报告书站在祁彦风的办公桌前。 祁彦风看了眼那份报告,点了点头:“放着吧!” 童韵将手中的报告书放下,却沒有离开。 祁彦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淡然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什么时候能走!” “走!”祁彦风侧目思索了一下:“你是指下班吗?” 童韵眯了眯眼,点头。 祁彦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一会儿还有个应酬!”他放下手來,抬起头看着童韵:“我的公事行程在秘书那里有记录,都是公开的,你如果有需要可以直接去找秘书要!” 童韵微微蹙眉,祁彦风的态度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她指的是那次冷战的时候,那时候祁彦风几乎将她当成一个陌生人,有任何话都不会直接和她说,而是通过手下的口传达,但如今的他看她的眼神却不是在看陌生人,就仿佛只是最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一样自然,正常到令人觉得非常不正常。 看着这样的祁彦风,童韵的心口竟有些微微泛疼,原來最好的报复并不是无视,而是将你彻底定位在一个再无任何关系的位置上。 不过这点小细节是无法让童韵放弃的,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那我先去买菜,晚上想吃点什么?” 祁彦风挑了挑眉,表情看上去有些疑惑:“童小姐,你买菜做菜都是你的私事,我的晚餐自己会解决,这两件事似乎沒有什么关联吧!” 童韵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垂下眼:“那这样说好了,祁总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和您谈一谈!” “你可以找秘书查看一下我的行程,然后预约一个时间,如果我有空的话会让秘书通知你的!”祁彦风低下头看起了报告:“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可以下班了!” “那我现在是不是下班了!” 祁彦风嗯了一声,连话都沒有回。 童韵一笑,突然双手撑住桌面,倾身凑到祁彦风面前道:“祁大哥,我们谈一谈吧!” 祁彦风捏着报告纸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抖,不过这个小动作很快就被他掩饰了去。 “这里是公司,我们俩是上下级关系,我想这个称呼并不适合!” 童韵直起身摊了摊手:“是你说已经下班了,而且如果你觉得在公司谈不适合,我们可以回家或是另外找个地方!” 祁彦风一本正经地看着手中的报告,嘴角紧抿,他看起來似乎丝毫不为所动,其实心里已经翻起了波涛汹涌。 他从未见过童韵这么赖皮的模样,是那么无赖那么不识时务,可该死的他又偏偏觉得这样的她可爱极了,沒有做作沒有排斥的距离,就像是再自然不过的撒娇耍赖一样,令他心痒到不行。 可自从他昨晚走出童韵家大门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要结束这一切了,什么计划、什么谋算都滚一边去吧!他不会再借着所谓计划的借口,让自己慢慢沉沦到无法控制的地步,在即将皮壳而出的那个答案面前,他选择了退缩,做事的方法多的是,这个办法他放弃了还不行吗? 祁彦风已经想通了,就像上次冷战时那样吧!两人互不理睬,做回同事和师兄妹的关系,这不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吗?而现在,他在努力达成她的愿望,但她为什么又要來招惹他,。 这个女人,她究竟想怎么样。 祁彦风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注视着童韵:“说吧!你想要谈什么?但我想提醒你,你只有10分钟的时间,请尽量简明扼要地表明你的意思!” “如果巴黎那个承诺现在还有效的话,我会答应!” 的确是再简明扼要不过了。 简到祁彦风还沒回过神來仔细分辨她话里的意思,童韵就已经闭上了嘴,不再多说一句话。 明到祁彦风的大脑回路微微一转,就顿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不过出乎童韵意料之外的是,祁彦风似乎并沒有惊喜、震惊、惊慌等任何她预想之中的表情。 祁彦风只觉得心口莫名窜起一股火苗,想也不想就拍案而起、冲口而出:“你现在这是在嘲笑我吗?” “嘲笑,为什么?”童韵猛地一愣,直觉地摇起了头,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误会成这样。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祁彦风深深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 “是昨天的嘲笑还不到位吗?既然已经拒绝了我,现在又何必再來这样戏耍我,难道你真的连一点尊严都不肯留给我吗?” 此刻的祁彦风已经完全忘了要将两人的关系撇清,一门心思做好上下级关系管理。 听他这么一问,童韵终于了解问題出在哪里了,不禁苦笑连连,弥补果然不是说说而已,要让受过伤害的人完全释怀,更不是光用嘴说就能做到的。 “祁大哥,你看着我!”童韵轻声开口:“如果我的态度让你产生什么误会,我很抱歉,但我想说的是,我并沒有想过要开玩笑,更沒有想要嘲笑你的意思!” “是!”祁彦风粗暴地打断了她:“你是沒有想过,你只是这么做了而已!” “祁彦风,你能不能不要钻牛角尖!” “我钻牛角尖,如果我钻牛角尖我就不会那么理智地放手,就不会明明一看到你就痛到几乎死掉,却还要在公司里装作若无其事!” “我不要你的理智!”童韵只能大声叫着,以盖过祁彦风少见的大吼声:“你听懂了沒有,我不要你的理智!” “你……” 祁彦风的表情就像嘴里被塞进了一整个鸡蛋一样,连简单的合嘴动作都变成了奢望,就这么呆愣愣地等着童韵。 见他的情绪终于稳定下來,童韵这才松了口气。 “我和司禹辰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 祁彦风的表情瞬间变得很是尴尬,眼神闪烁地看向一旁:“你不用告诉我,这和我沒有任何关系!” “真的沒有关系!” 祁彦风面色一僵,很是不悦地挺直了背脊:“不需要这样试探我,我怎么认为的也和你沒有任何关系!” “有!”童韵走近了他,仰起头,眼底满是认真:“我说过,如果巴黎的那个承诺还有效,那我的答案现在就摆在这里,借用你当初的一句话:我也是认真的,这个答案关系到你现在的想法,也关系到我们两人将來的关系,所以,和你和我,都有关系!” 祁彦风转过头來,眼神里充满了质疑,却似乎又有些隐隐的期待在不经意间燃起。 他不开口,童韵就当他暂时默认了,于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以前的事都已经结束了,昨天之所以沒有及时和你解释,一方面是因为你当时的情绪过于激动,我就算解释了你应该也听不进去,另一方面,这两天我自己的心情一直都沒整理好,我不认为在那样的状态下,适合继续讨论我们之间的问題,但是经过昨晚,我已经彻底想通了!” 童韵突然伸出手,牵起他的右手,牢牢握住。 “有人说治疗失恋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始另一段感情!” 童韵感觉到祁彦风的手明显地抖了一下,于是握得更用力了一些,眼神坚定地看着他。 “但我很清楚我不是在寻找治疗的方法,更不是要找一个替身,或许你会觉得难以置信,但我不认为我和司禹辰之间的关系彻底结束代表着失恋,相反的,对我來说这只是和过去的生活说再见而已,一直以來我都在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而那段过往令我变得完全不像自己,如果和过去道别可以令我重新做回自己,那并不值得悲伤,反而应该庆祝,不是吗?” “心痛是一时的,但未來的幸福才是我人生的动力,祁大哥,你知道吗?其实早在机场那天,我就已经想好答案了,只是小舍的事太过于突然,而之后又……” “不要说了!” 祁彦风猛地抽出手來,冷冷地将头扭向一旁,不愿再听下去。 童韵垂下眼。虽然明知道只有将伤口撕开才能得到彻底的清洗,但人心毕竟是肉长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实在不忍心再说下去了。 “好,我不说,总之,这一切都是突发事件,我承认我的确动摇过,因为曾经真心爱过!” “我说了,我不想听!” “我都敢面对自己的内心了,你为什么不敢听!” 祁彦风沉默下來,执拗地不去看她。 童韵幽幽地叹了口气:“或许是我的心还不够强大吧!直到有了比较、直到即将失去,才发现什么才是值得争取的,而又是谁才是值得珍惜的,我今天來找你,只是觉得应该将我心里真实的想法尽早告诉你,然后……我想要一个答案!” 祁彦风慢慢转过头來,就这么看着她。 一个女人直接开口向一个男人要感情上的答案,若不是太开放就是太豪爽,童韵明显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但祁彦风却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因为他一直都知道童韵的性格有多倔强,对自己认定的事情又有多执着。 四目相对,童韵既沒有尴尬更沒有闪避,就这么大大方方地任由祁彦风打量。 慢慢地,祁彦风紧抿的唇线微微开启。 “你,爱我吗?” 童韵笑了。 “现在说我爱你,你会信吗?祁大哥,或许我还沒有到达那个爱的境界,更比不过你对我付出的感情,但我很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我确定我喜欢你,现在的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去创造属于我们的幸福!” ------------ (一百一十五)相恋 “现在说我爱你,你会信吗?祁大哥,或许我还沒有到达那个爱的境界,更比不过你对我付出的感情,但我很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我确定我喜欢你,现在的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去创造属于我们的幸福!” 沒有听见期待中的那个字,祁彦风反倒是松了口气,就像童韵所说,如果她现在说爱他,他绝对不会觉得高兴,甚至会很愤怒。 因为他了解她,了解她的性格、她的为人处世,她的一切一切,他所了解的童韵,现在还不可能爱上他。 但也因为如此,反倒是证明了童韵今天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心的。 “祁大哥,你呢?你的心,现在在想什么?” 祁彦风慢慢闭上眼,唇边含着一丝苦笑。 “你知道吗?小韵,即使是昨晚我决定要放手的时候,即使是我决定要彻底离开你的生活时,我也沒有想过会不再爱你,爱一个人的心,不是那么容易能说放下就放下的,所以,如果要彻底忘记这份爱,我想需要花许多、许多,多到我无法想像的时间!” “为什么要选择忘记!”童韵打断了他的自白:“是,我们的确错过了一个开始的机会,但世上的道路不会只有一条,想要通往目的地的路更不会只有一条,能不能到达终点,重点不在于你选择哪条路或是从哪个路口开始,而在于决心,以前都是你守护着我,守护着你的感情,我只是单方面的接受而已,现在换我來为这段感情付出我该付出的努力,我想要守护的不仅仅是你,也不仅仅是我想要的幸福,我想要守护的,是我们之间未來的可能,可能一起抵达的幸福终点!” 随着她的一字一句,祁彦风的眼神慢慢恢复了一丝光芒,神色动容地看着她。 “祁大哥,我不想再因为以前的事再做无味的纠结,我想要追寻的是未來的幸福!”童韵再一次牵起他的手:“你愿意履行你的承诺,陪我一起去寻找幸福吗?” 祁彦风深深吸了口气,突然甩开童韵的手。 童韵瞳孔猛然一缩,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祁彦风的态度似乎已经很明朗了,她不会责怪他的绝情,毕竟是自己伤害他在先。 可就算童韵再怎么突破自己、再怎么主动,她毕竟还是一个女孩子,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要她再厚着脸皮去乞求,这样的幸福未免得來的太过卑微,她,,做不到。 “我明白了……” 童韵垂下眼,才开口就突然被拥入一个怀抱。 “傻瓜,这种话该是我來说才对,要带给你幸福的人是我,努力创造我们的将來的人也是我,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你该去烦恼的问題,如果都由你來做了,那还要我这个大男人做什么?将來被我们的孩子知道了,我岂不是很沒面子!” 童韵当场怔愣在原地,祁彦风的大喘气令她受惊不小,可彻底使她呆愣住的却是他口中的“孩子”,这个男人也未免想得太远了吧!这还沒正式开始谈恋爱呢?都已经想到小孩长大以后听爸爸妈妈讲故事的事了,这样的跳跃……她还真是接受不能。 心里这么嘀咕着,眼角却滑下欣喜的泪水。 听见抽鼻子的声音,祁彦风慌张地松开怀抱,捧住她的脸:“怎么哭了,对不起,我知道我刚才的话说得太过分了,我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跟你说话了!” 童韵瞬间破涕为笑,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只是太高兴了,幸福來得太快,一时间有点措手不及而已!” 祁彦风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挑了挑眉取笑道:“搞了半天你刚才是在赌博來着,心里也沒底啊!还装出那副淡定无比的模样,好像只要我说不你就会立刻走出我的生命一样,原來都是吓我的,童韵啊童韵,你什么时候变那么狡猾的!” 童韵笑着挤了挤眼:“我只是勇于表达自己追求幸福的决心而已,你的决定是什么我又沒法干预!” 祁彦风长长叹了口气,重新将她拉入怀里。 “你怎么会无法干预呢?自从你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的一切都被你主导着,从生活到情绪,再到后來的整颗心,都被你牵着鼻子走,你笑我就开心,你哭我就难过,你的一句话就能决定我到底是去天堂还是下地狱!” 童韵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听着有力的心跳声,轻轻地笑着:“我知道,祁大哥,我都知道,不过以后不会了!” 祁彦风觉得今晚的自己就像在玩蹦极,一下子就蹦得老高,一下子又摔到了谷底,整个心都在经受着严峻的考验,他一把握住童韵的双肩,将她推离自己的怀抱,紧张兮兮地看着她:“什么叫不会了,你的不会是什么意思!” 童韵忍不住噗哧一笑:“你别那么紧张,我的意思是今后的日子不会再只有你一个人有这样的心情,我也会因为你的高兴而高兴,因为你的难过而难过,至于到底是去天堂还是地狱,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 祁彦风眼底满满的动容,却故意装出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來。 “谁让你大喘气來着的,想吓死你男朋友啊!” 童韵柔柔一笑,仿佛有一朵最美丽的百合绽放在唇角。 祁彦风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两片殷红上,心脏怦怦直跳,就仿佛回到了初恋一般,激动而雀跃。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缓缓落下,印在那朝思暮想的红唇之上,轻吻浅摩。 这个吻轻轻浅浅的,沒有童韵预想中那么激烈,她觉得自己是祁彦风手中的那个最珍贵的宝贝,仿佛只要用力一些就会融化掉,被那样地珍惜着、爱护着。 唇瓣分离。 “祁大哥……” 听到童韵动情地轻唤,祁彦风将下巴搁在她头顶轻轻摩挲,嘴角禁不住地仰起满足的弧度來。 “还叫祁大哥!” 童韵垂下眼帘轻笑,很是自然地开口:“彦风!” 祁彦风紧紧地抱住她:“小韵,我爱你!” “我也爱你……小风!” “喂,这种时候不要把那个老头子搬出來破坏气氛好不好!” 全世界会这么叫他的只有安老爷子一个人了,祁彦风实在是不怎么待见这个称呼,感觉好像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不过在安老爷子的岁数面前,他还不得不承认自己嫩得很。 “好啦!小风,你不是还要去应酬吗?” “骗你的啦!最近心情不好,那些应酬早丢给别人去了!” “那回家想吃点什么?” “你做的我都爱吃!” “虽然这是事实,但你能不能别挑着时间就玩肉麻!” “小韵不喜欢听吗?” “不跟你鬼扯,再不走超市都关门了,你就等着吃泡面吧!” “泡面也好啊!只要是小韵陪我吃的,我都喜欢!” “贫嘴!” “小韵……” “又怎么了?” “泡面里我想加个蛋!” “……” “小韵!” “沒有泡面只有蛋,快去开车啦!” “哈哈哈哈……” 入夜。 空无一人的安氏工作室里传來两个悠远绵长的嬉笑声。 * * * * * * * * * * * * * * * * * * * * “孤儿院,你终于肯带我去了!” 祁彦风往嘴里塞满了三明治,嘟嘟囔囔的脸型令童韵噗哧一乐。 “怎么说得好像你一直很想去一样!” “是很想去啊!”祁彦风咽下嘴里的三明治,喝了一大口牛奶:“一直听你提起你生长的地方,可我总觉得那是属于你自己心底的一个地方,所以就算再想去看看你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但一直都不敢提!” 童韵心头一暖,微微笑望着他:“以后不用再这么担心了,属于我的一切,我都会和你分享!” 祁彦风眼珠转了一转,突然站起身來凑到童韵跟前,飞快地在她红嘟嘟的唇瓣上啄了一口,又心满意足地坐了下去。 “喂,满嘴油啦!”童韵瞬间羞红了脸,拿起纸巾直擦嘴:“大清早的,你……” 祁彦风耸了耸肩:“擦什么?一会儿不是要去孤儿院看院长妈妈吗?我这是在替你向院长妈妈表达你有多爱我,看,爱得都出油了,哈哈哈!” 童韵无语地翻着白眼,用力抹去最后一层油腻,起身开始收拾餐桌。 祁彦风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看着忙进忙出的她,心中是满满的满足。 别误会,童韵可不会随便就留祁彦风在家里过夜,只是自从那天确认关系后,祁彦风就每天早上都准时來敲门讨早饭吃,吃完了再接童韵一起去上班,真真正正做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现在就连休息日都不放过,一清早就跑來把童韵从床上拖了起來,说吃完早餐出去逛逛,一直窝在家里要生锈的。 不过至于去哪儿倒是沒有想好,于是童韵想到了前几天答应院长妈妈要去看望她的事,这才有了这个提议。 吃过早饭稍作收拾,两人就开车出发了。 孤儿院离得比较远,开车得跑上近一个小时的路程。 童韵坐在车里,介绍着孤儿院的情况,还时不时插上一段小时候的趣事,听得祁彦风津津有味,一个小时的时间飞一般就过去了。 因为说好了要留下來吃午饭,于是两人将车子停在了对街公园的停车场里。 过马路时,童韵的目光被停在孤儿院大门外的一辆黑色轿车吸引了,车边还站着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 “看什么呢?” “沒事,就是有些好奇罢了!”童韵指着那辆黑色轿车:“孤儿院很少会有访客,主要的几个赞助人现在全都定居国外去了,平时除了我根本不会有人來这里!” 祁彦风一只手提着带给孩子们和院长妈妈的见面礼,一只手摸了摸下巴:“看这车就知道是有钱人,会不会是來领养小孩子的!” ------------ chapter 2 寻·幸福 ------------ (一百一十六)幸福的开始 祁彦风一只手提着带给孩子们和院长妈妈的见面礼,一只手摸了摸下巴:“看这车就知道是有钱人,会不会是來领养小孩子的!” 童韵笑着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一般收养孤儿的家庭都是条件比较优渥的,通常他们会选择口碑好、名气响、规模大的孤儿院作为挑选目标,我们的孤儿院位置那么偏,也从來沒打过广告,除了附近的居民几乎就沒什么人知道我们!” 说到一半,孤儿院里走出一个头发半白、体态优雅的女人來,走定到黑色轿车跟前,微笑着和那个西装男说着什么? “是院长妈妈!”童韵眼睛一亮:“走,我们过去看看!” “好,你慢点走,小心车!”祁彦风无奈地摇了摇头,提了提手中的大包小包紧跟其后。 “院长妈妈!”还沒走到大门外,童韵就高声喊了起來。 “小韵!”院长妈妈转过身來,脸上满是欣喜:“你來啦!” “嗯!”童韵上前轻拥了一下她,转身指着祁彦风介绍:“院长妈妈,这就是我一直和您提起的师兄,祁彦风,彦风,这是照顾了我十八年的院长妈妈,我最亲的人!” “院长妈妈,很高兴见到你!”祁彦风微微倾身,十分敬重地行了个问候礼。 院长妈妈笑着点了点头:“一直听小韵提起你,谢谢你平时对小韵的照顾,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照顾小韵是我的分内事,不会麻烦!” 院长妈妈笑着睨了童韵一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童韵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題:“对了,这位是!” 她看向趁他们三人说话时,已经从后车厢里陆续搬出几个大箱子來的西装男。 “是來给孩子们捐书的!” 童韵挑了挑眉:“捐书,我们有新的赞助商了吗?” 院长妈妈刚要回答,那西装男就抱着个箱子走了过來。 “院长,书搬到哪里!” 院长妈妈忙不迭地道谢:“搬进屋里就行了,其它我们自己來整理,真是太麻烦你了!” “不会!” 西装男说完后就抱着纸箱大步向大院内走去。 “院长妈妈,是哪里的赞助商!”待西装男走远,童韵又好奇地问道。 院长妈妈轻拍她的手,看了祁彦风一眼,笑道:“祁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都是些孩子,沒有劳动力……” 祁彦风立刻识趣地凑上去道:“我來帮忙吧!多个人搬可以早点搬完!”说着,将手中的礼品放到童韵脚下,轻柔低语:“你别动,就在这里等我,我搬完再回來拿!” 童韵轻笑着点头,祁彦风向院长妈妈打了个招呼后卷起袖子就上了战场。 院长妈妈眼含赞赏地看着他,侧头对童韵道:“很不错的年轻人!” 童韵莞尔一笑,古灵精怪地冲她挤了挤眼:“现在可以说了吧!对方到底是谁呀,为什么要特意支开彦风!” 院长妈妈神色一肃,挽着童韵向一旁走了几步,站定在大门边。 “是景天企业的司禹辰!” 童韵的心咯噔一下,手也不自觉地一颤,脸上的笑意虽然不变,但这些细微的小动作并沒能逃过院长妈妈的眼睛。 “我就是知道你会有这种反应,所以才支开祁先生,免得你难堪!”院长妈妈眺望着公园的方向:“院长妈妈是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也相信你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但不管怎么样,小韵,你要记住,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逞强,院长妈妈永远都会在你身边的!” 童韵动容地看着院长妈妈,眼底有深深的自责,让院长妈妈这么担心,这段日子以來她究竟是造了多少孽。 “院长妈妈,谢谢你!” “傻孩子!” 三两句之间,祁彦风和西装男已经搬完箱子回來了,见童韵和院长妈妈相依偎在一起,祁彦风神色柔和地走到童韵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头:“久等了,院长妈妈,已经搬完了!” “真是非常感谢你!”院长妈妈含笑致意。 在祁彦风的手搭上肩头的一刹那,童韵下意识地向那辆黑色轿车望去,只见西装男向院长妈妈打过招呼后,便走到后车窗前,车窗缓缓放下一道缝來,露出半个熟悉的轮廓。 童韵心头一跳,不禁有些懊恼地扭开了头。 明明就是祁彦风在抱着她,她为什么还要去看那个男人,面对心中小小的罪恶感,童韵将它解释为事出突然,她还沒有完全调整好心态,只要再给她多一点时间,她一定能将他彻底忘记。 西装男俯下身,恭敬地低语了几句,又转身向几人走來。 “院长,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非常感激贵公司的善举,我代表所有孩子再一次送上感激与祝福!” “感谢您,再见!” “再见!” 童韵不太想目送司禹辰离开,于是转头对祁彦风道:“祁大哥,我们也进去吧!” “好,我去拿东西!”祁彦风笑了笑松开手,去拿带來的礼物。 童韵和祁彦风相携走入孤儿院的大门,背影紧紧依靠在一起,有说有笑。 车窗后那双眼眸吐露出愤怒的火苗,半响冷冷关上窗。 “回公司!” * * * * * * * * * * * * * * * * * * * * 夏末初秋,天气依然燥热,女孩们依旧穿着超短裙在大马路上招摇过市,炫耀着年轻的资本,但也都悄悄穿上了色彩斑斓的长筒袜,为即将到來的凉秋做好准备。 对童韵來说,这几个月的日子过得很快,也很幸福。 和祁彦风之间的相处空前和睦,可能是确立了恋爱关系的原因,祁彦风对她更是出奇的好,平日里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一到周末、假期更是带着她四处乱跑找情调、玩浪漫。 若说以往还会争争吵吵、小打小闹一番,现在可谓是相濡以沫却又相敬如宾,就算童韵有个小脾气之类的,祁彦风一律以傻笑和讨好來应对,两人绝对吵不起來。 这样的生活童韵很是满足,她的生活里不再出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也不再有“不相干”的人跑出來搅局,童韵觉得幸福离她从未如此之近,她甚至开始想象如果和祁彦风一辈子就这样走下去,似乎也不赖。 虽然,在午夜梦回之时,在梦里的那个世界中,司禹辰还是会时不时跑出來惊扰一下,不过童韵觉得这已经无所谓了,她很珍惜现在的快乐幸福:“忘记”这个词对她來说,只需要更多一点的时间而已。 而对于祁彦风來说,这所有的一切发展似乎都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被这个叫童韵的小女人给彻底打乱了。 原本的谋算,原本的处心积虑,原本的原本的步步为营,似乎都变成了束手无策。 第一次遇见童韵,他的心里只有不屑;当他得知她的來历后决定以她为目标,却发现这个女人实在是太难控制了,她看上很普通很温和,似乎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有过分的要求,一切随遇而安就好,可如果仔细去了解她,就会发现这个小女人有着一般人所沒有的那种执着,执着到祁彦风认为那是一种固执,对于工作、对于一些事情的看法,甚至是对于感情,都有着异于常人的固执,被打上“童韵”这个标签的固执。 对这样的她,祁彦风是好奇的,好奇这个小小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明明对那个已经抛弃她的男人谈之色变,已经完全不愿再接触那段过往,却又偏偏对那家的孩子这样关心,为什么在他突然改变态度对她好以后,能完全不计前嫌就这么轻易地接受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为什么看上去是那么弱不禁风,却又能将一切都处理到完美的地步,能忍辱负重,更能为自己喜爱的工作付出所有别的女孩不愿意付出的坚持。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祁彦风感到好奇,好奇地想要去了解更多,好奇到经常忘了自己的初衷,忘了所有一切本该被牢牢印刻在心里,即使毁灭自己也要去达成的目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的眼里只有了她,再也沒有其它。 祁彦风不是沒有反省过,也不是沒有想要拉回过自己的心,只是在他发现这一切都已经偏离轨道、脱离他的控制之时,已经晚了。 当他故意替她争取到巴黎香榭丽舍之行的机会,当他精心安排、策划去拍那场婚纱照的时候,他还在告诉自己,这一切只是为了演戏,只是为了能更快达成目的而已,即使是晚上在童韵房里的表白,他也是抱着一种志在必得的心态,想要看到她融化在自己的攻势之下,想要证明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为什么那晚看到她的犹豫,看到她欲言又止、明明想要拒绝却又怕伤了他时的表情,他会惊慌失措、会落荒而逃。 更令他无法理解的是,当他在那片草地上,拿出戒指单腿下跪向她“求婚”时,她眼底的抗拒和退缩竟会引起他心底莫名的怒火,他不知道这是因为男人的自尊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只知道在那一刻,他多么希望她能点头答应,能笑着伸出手來,说:“我愿意!”即使是谎言也好,他只是这么希望着。 原本,他依以为这一切等回了国就会结束,他会找回自己该走的路,也能理清那些纷乱烦杂的情绪,可当他在机场看到她为了那个男孩而丢下他,不顾一切地跑去找司禹辰的时候,在短暂的愤怒过后他的脑海中就只剩下了一片空白,等他再次清醒过來时,人已经坐在了司家门外的小道上,而且一坐就是一整晚。 他看见她从那扇门里走出來,穿着昨天的那套衣服, ------------ (一百一十七)纪念日的预谋 他看见她从那扇门里走出來,穿着昨天的那套衣服。 那一刻,他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强颜欢笑、强作镇定,因为他知道此时最应该做的就是继续俘获她的心,继续实施自己的计划,而不是让感情冲昏理智,不该让一切的努力前功尽弃。 但他做不到,他开始用工作麻痹自己,开始接下所有本來不需要他出席的活动和工作,甚至是主动提出去国外出差,只为了逃避这个让他的心乱作一团的地方。 祁彦风毕竟不是毛头少年了,经过整整一个星期的心里调整,他很清楚自己的重心应该放在哪里,他告诉自己,他应该继续回到童韵身边,继续扮演好一个追求者的角色,继续扰乱这一池的水。 于是,他回來了,带着仿佛一切都沒有发生过的平静回來了,回到了童韵的世界里。 可这份“坚定的心情”却抵不过她的一句话。 “你不是说好会处理掉这些照片的吗?” 他从那幅婚纱照里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从未见过更不曾奢想过的自己,他笑得那么开心、那么幸福,这样的笑容似乎从他懂事以來就再也沒有从镜子里看见过了。 他也从她的问句中听见了再一次拒绝的声音,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可笑的自己,原來所谓的计划、谋算、步步为营都是假的,只要她的一个笑容、一声轻唤就足以敌过千军万马,轻而易举地就将他这个猎人给反捕了。 那一次,他真的想放弃了,不是因为想要继续自己的计划,也不是因为想要逃脱这种异样的困惑,而是他已经彻彻底底地看清了自己的心,但可悲的是,在他看清自己心意的同时,也看清了她的。 于是,还沒开始,他就已经被放弃了,就如同这一生中的每一次,在他还沒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就被放弃了。 他,真的累了。 或许是上天觉得他实在是太过可怜了吧!于是又将童韵送回了他身边,她的一字一句都重重敲打在他的心上,那颗至今仍深深爱着她的心,谁也无法抵挡悲伤过后的喜悦,谁也无法拒绝去握住深爱之人伸出的手。 祁彦风觉得现在是他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了。虽然他不知道这段幸福会持续多久,但他绝不想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他依旧不会放弃那个计划,但,他不会再利用自己心爱的女人去做任何事了。 因为,这个幸福是他亲手争取來的,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他,要亲手去守护,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來破坏这份幸福,也不会再让幸福将他抛下了。 * * * * * * * * * * * * * * * * * * * * 这段时间以來,童韵真的觉得很幸福,如果真要说有些遗憾的事,就是小舍一直沒有消息。 小舍初去美国的第一个月,还曾來过一个电邮,告知他妈妈经过及时抢救已无大碍了,但犹豫情绪不太稳定,因此还需在医院疗养一段时日,小舍说要留下來照顾妈妈,因此短期内无法回国。 童韵回了邮件让他保持联系,有需要随时找她,可自从这封邮件回去过后,就再也沒有收到过小舍的消息了。 小舍平时在国内用的邮箱出国后就沒有再沿用了,这次來邮的邮箱是个陌生地址,应该是他在美国临时申请的新邮箱。 一直沒有再联络上小舍的童韵担心不已,可自从决定和司禹辰彻底划清界限后,也不方便再去找他探寻小舍的消息,更何况她现在还是祁彦风的女朋友,再怎么光明正大的理由也不方便去面见前男友。 祁彦风得知这个情况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找了it界的朋友帮忙追查小舍邮箱的ip地址,证实了地址的确是在美国洛杉矶,但这个邮箱账号已经有好几个月沒有登录过了,最后一次登录就是童韵回邮件的那一天。 自此之后,童韵就彻底失去了小舍的联络方式,这件事一直都是她心里的一个结,就算日子过得再怎么开心,祁彦风对她再怎么百般疼爱、温柔体贴,可只要一想起杳无音讯的小舍,童韵的眉头就忍不住要皱到一起。 说到底,祁彦风对小舍的存在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介意的。虽然表面上只要童韵有需要,他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帮忙想办法,但如果童韵不开口,他也乐得当作沒察觉,他甚至坏心思地想:反正沒闹出人命來,那小子最好永远待在洛杉矶陪他老妈,这辈子别回來了。 当然,这样的想法他是绝对不会给童韵知道的,因为祁彦风清楚知道小舍在童韵心目中的地位,他甚至有些怀疑,如果他和小舍一起掉进海里,童韵绝对会第一个跳下去救小舍。 好吧!他承认自己的游泳技术还不错,体能也很足够,但作为男朋友,这心里终归有些不是滋味。 对一向明确自己方向目标之后就一路向前的祁彦风來说,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是不应该属于他的,可就是不知为什么?自从遇上了童韵之后,他变得越來越不像他自己了。 祁彦风哀叹一声,戳着盘子里的牛排。 “怎么了?” 童韵端着新出路热腾腾的罗宋汤从厨房走出來,见祁彦风一脸纠结的表情不禁很是奇怪。 今天是两人确定恋爱关系后的第四个月,几乎每个月的这一天祁彦风都会在晚上排开任何应酬回來陪她吃饭,当作是庆祝。 对这样的祁彦风,童韵感动的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满月纪念日、周年纪念日这些她都能理解,但有人会每个月都过纪念日的吗?那如果以后真的长长久久地走下去了,那他们一年到底要过多少个纪念日啊! 可每次看到祁彦风那一脸哀怨的小狗表情,她又忍不住有些心软,这四个月來,她总觉得祁彦风有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似乎生怕哪一天这份幸福就会突然消失,因此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想尽一切借口來过这个节日、那个纪念日。 说真的,患得患失的情绪还真不太适合他这个阳光加事业型的大男人。 见她出來,祁彦风赶紧起身挪开桌上的菜盘,留出位子來放汤。 “我是在感叹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我都还來不及细细品味恋爱的幸福甜蜜,这一眨眼就过去四个月了!” 童韵好笑地横了他一眼:“天天都黏在一起,还嫌品味得不够细、时间不够长吗?” 祁彦风立刻摆出一张哀怨的包子脸:“小韵难道已经腻烦我了!” 童韵赶紧摇头:“沒,我可沒这么说!” 见祁彦风立刻换上灿烂的笑颜低头开始啃牛排,童韵大大松了口气,祁彦风最近这样的状态越來越多了,只要她微微透露出一点点的小抱怨,不是立刻换來连声追问是不是不要他了,就是会像个小狗一样蜷缩在一边,用哀怨的眼神看着你,对此童韵深感无奈的同时倒也激起了一些母爱,有时候真的会怀疑祁彦风是不是在学小舍的撒娇,因为……她还真就吃这一套。 吃过纪念日的甜蜜牛排大餐,两人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碟片。 片子是浪漫温柔的言情片。 说实话,祁彦风和童韵都不太爱看这种文艺片,童韵平时很少看片子來打发时间,祁彦风倒是有这个兴趣爱好,只不过通常不是看警匪动作片就是科幻悬疑片,基本上都是些男人爱看的片子。 只不过今晚祁彦风突然买了好些爱情文艺小清新的片子回來,非要两人一起看,童韵拗不过他,于是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祁彦风有自己的打算,和童韵在一起好歹也有四个月了,可至今为止两人除了牵手拥抱外最多也就止步于接吻了,再往深入的发展别说沒什么机会,就算有机会,祁彦风也不知道童韵愿意不愿意。 可最近随着与小舍失去联络的时间越來越长,童韵经常都常皱着眉头,祁彦风总觉得再这么下去,童韵会慢慢把他给忽略了,反而越來越在乎那个见不着面的小舍,于是他决定在今晚这个重要的日子里,一定要让两人间的关系再进一步,好让童韵永远属于他,再也不会离开他。 电影放到高潮,情动之时,祁彦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爱意,拥住童韵深深吻了下去。 或许是电影太过煽情,或许是情至浓处,童韵也动了情意,与祁彦风紧紧相拥,吻得火热。 祁彦风吻着吻着就忘了一早的决定,反倒是顺从身体的本能,慢慢爱抚起了身下的娇躯。 他的手在童韵身上游移着,慢慢攀上了胸前的高峰,轻揉慢捻,慢慢将彼此间的情绪推至了高潮。 当t恤被掀直胸口的刹那,一阵凉意洗过那片雪白,童韵的身体瞬间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人也立时就清醒了。 一个片段闪过脑海。 那个漆黑的夜晚,在一张绵软的大床上,那个男人深情拥抱着她,两人紧紧缠绕在一起,在抵达最曼妙的巅峰之时,彼此说出了那最神圣的三个字。 我爱你。 “不,彦风……不要!” 童韵激烈地扭动、挣扎起來,而正在情浓关头的祁彦风以为她只是欲拒还迎而已,更是兴起地压住了她,动情地在她耳边低喃。 “小韵……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彦风、不要这样,彦风……求求你,不要这样,放开我,放开我,彦风,,!” 童韵嘶声的喊叫将祁彦风从混沌的情欲中拉脱了出來,当他放开手时只看到满脸泪水,衣衫不整的童韵倒在沙发上啜泣着。 “小韵……” “彦风……呜呜……不要这样……” “你……为什么哭!”祁彦风捧起她的脸,温柔而平静地低声问着。 哭了好一会儿,童韵这才缓过气來,看着眼前一脸温柔却脸色惨白的祁彦风,顿时意识到自己似乎伤害到了他,惊得顿时收住了泪水, ------------ (一百一十八)醉酒(1) 哭了好一会儿,童韵这才缓过气來,看着眼前一脸温柔却脸色惨白的祁彦风,顿时意识到自己似乎伤害到了他,惊得顿时收住了泪水。 “彦风……我不是……” “不是什么?” “不,我不是不愿意和你……我只是一时还沒有做好心理准备……”童韵缓缓垂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什么心理准备!” “彦风,你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祁彦风温柔似水地看着她,波澜不惊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來:“那是要多久呢?” “我……我不知道……” “那让我來告诉你吧!”祁彦风抹去了她脸上的泪水,轻柔低喃:“你只是还忘不了他,你这具身体只属于他,所以才会这么抗拒我的碰触,对不对!” “不、不是的,彦风……” “嘘……小韵,我知道你需要时间,但究竟是多久,一个月,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 “彦风……”童韵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说过,我会等你,等你决定好來接受我,但身、心都不属于我的你,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这个勇气再坚持下去!” 说完,他动作轻柔地替童韵掩好了敞开的衣襟,慢慢站起身來向门外走去。 “彦风,你去哪里!”童韵惊慌地坐起身來,想要追过去,却不小心绊倒在沙发脚下。 听见她坠地的痛呼声,祁彦风的脚步顿了顿,背脊挺得笔直,双拳猛然握紧后又缓缓松开。 “放心,我不会就这样离开你,我只是出去吹吹风,我想……我们都需要时间,让彼此冷静一下!” “啪!” 重重的关门声,童韵蜷缩在地板上,抱紧自己的双腿,双肩颤抖着,泪水滴滴落在地板上,在依旧残留着火热气息的房间里,灼烧起一阵阵的滚烫。 但她,却已发不出一丝声音。 * * * * * * * * * * * * * * * * * * * * 绚丽夺目的光线穿梭在人群之中,黑色仿佛是最好的掩护色,在这里,欲望、放纵,甚至是丑陋的人性都被彻底掩盖在疯狂之下,彼此喧嚣呼应,彼此寻找着合适的猎物。 光线击洒在波光淋漓之上,酒杯中的液体很快便被酒的主人送入了喉咙。 一杯接着一杯,直到酒瓶再一次空晃晃地被扔在地上。 祁彦风皱着眉头叫來了服务生。 “再开一瓶!” 服务生瞅着眼前这个几乎醉到快要坐不住的男人,那一身的名牌看起來价格不菲,但如今这世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多了去了,天知道这男人是不是掏空所有棺材本搞來这套行头充场面。 服务生数了数祁彦风脚底下的空瓶,他一个人就已经喝了三瓶价值上千的酒了,如果有钱结账他自然欢迎,但如果想吃霸王餐的话,他找死不说还会连累自己被老板扣奖金。 服务生轻咳一声向前两步,站定在祁彦风跟前,微微鞠了个躬,态度看似恭敬,脸上却全是不屑的质疑。 “先生,你已经喝了三瓶了!” 祁彦风烦躁地一挥手:“少罗嗦,快去拿酒!” 服务生并沒有听命离开,反倒是好整以暇地直起身來,双手环胸地俯视着他。 “要拿酒沒问題,如果你能先把前面这三瓶酒的账结了,别说一瓶,再开十瓶我都会乖乖服务的!” 在酒吧工作沒别的见识,就是各种各样的人见多了,像他这种沒钱还要打中了脸充胖子,摆明就是來喝霸王酒的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祁彦风晃了晃已经晕乎到分不清天南地北的脑袋,突然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揪住了服务生的领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也是來看我笑话的吗?好啊!看啊!都來看啊!” 祁彦风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只是抓着服务生用力摇晃着,边晃还边吼叫着。 “喂,你要发酒疯出去发,快把账结了,听到沒有!” 祁彦风这么一闹,服务生更是认定这家伙要讨账,也不推开他无礼的举动,反倒是死死抓住祁彦风的西装袖子,左顾右盼地找着帮手來解决这个家伙,可无奈酒吧太吵,他又不能放开祁彦风,只好跟着大声叫起來,希望能引來自己人的注意。 “怎么,你怕我沒钱!”祁彦风哈哈大笑起來,一把松开手,摇晃着向虚空中一阵挥舞:“连你也瞧不起我,你们全都一样,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他一松手,服务生反倒是死拽着他不肯放手了,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这家伙给溜了,心中暗叹倒霉,看那个疯癫模样估计是受什么刺激了,这种客人通常都很难处理,如果不是今天他负责这一区,他才懒得去管这个神经病呢? “要我看得起你,行啊!结了账我就把你当爹一样供着,少罗嗦,快点!” 祁彦风哈哈笑着:“不就是要钱嘛!”说着,伸手探入怀里摸索起來。 服务生见他十分配合,不禁心下一喜,看來这家伙还真的有钱,说不定喝糊涂了多给他几张消费,那今晚就不冤了。 酒喝多了手就容易发抖,祁彦风摸了半天都沒摸出半张钞票來,于是一边嘀嘀咕咕一边脱起了外套。 服务生刚开心沒多久的脸立刻又黑了下來,正要发火,眼角突然瞥到包厢外的一个人影,顿时乐了,他冲包厢外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趴在沙发上翻西装口袋的祁彦风,大拇指冲下做了个down的手势。 三秒后,一个打扮妖冶的妙龄女郎扭着屁股,推开玻璃门走了进來。 妙龄女郎踩着一双黑色的筒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叩叩”的声响,走到祁彦风身边后,她蛇腰一扭就坐了下來。 “帅哥,找什么呢?要不要我帮忙!” “你也是來要钱的!”祁彦风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突然咧开嘴笑了起來:“好,给你们,全都给你们,反正沒有了小韵我就什么都沒有了,还要钱干什么……” 女郎斜着眼睨着他,只见他哆嗦了半天手也沒抽出那个黑色的名牌皮夹,于是眼珠一转,探过身去整个人趴在了祁彦风身上,娇滴滴地唤道:“我來帮你找吧!” 她一只手在祁彦风的身上游移着,顺着他不算健硕却也称得上精壮曲线慢慢摩挲,很有手感嘛,妙龄女郎的眼睛一亮,颇为赞赏地低下头审视着手下的身躯,吃着豆腐的同时,她也沒忘记自己的目的,另一只手飞快地横过祁彦风的身体,用两根芊芊玉指准确无比地夹出了那个黑色皮夹。 皮夹到手,女郎立刻从祁彦风身上坐了起來,利索地打开皮夹翻看着。 “不错嘛,现金倒是不少,他喝了多少!” 服务生指着地上的酒瓶:“三瓶80年的remymartin,打完折扣后一共是7000!” “不算折扣呢?” 服务生愣了愣,随即笑了开來:“原价是7500!” 女郎数了数那些现钞,挑起嘴角一笑,抽出一张黑色的卡递给服务生:“按折扣算,多出來的是你今晚的小费!” 服务生的脸立刻谄媚到了极点,弯腰接过卡后,飞一般地奔向了账台。 “怎么拿卡,我有钱啊!” 女郎正翘着二郎腿等服务生回來,冷不丁就被身后突然坐起身來凑到她耳边的祁彦风吓了一跳,不过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了,她立刻镇定下來,细眉轻挑:“是,你很有钱,也很有眼光,所以你皮夹子里的那点现金可不够哦!”妙龄女郎笑着扭过头,顿时愣在了原地。 黯淡的灯光照在祁彦风的脸上,即使喝得醉醺醺、喝得神智不清却也难掩那俊逸的线条,在灯光下印刻出令人心动的光芒,仿佛是最耀眼的金刚石,在等待着别人來开采。 妙龄女郎被眼前的画面给震慑住了,半响沒说出一句整话來:“你……” “打扰一下,请输入一下密码!” 突然冒出來的服务生犹如一支上亿瓦的电灯泡,瞬间照亮了整间包厢。 妙龄女郎“咕咚”咽了一口口水,有些呆滞地看了看服务生手上的pos机,又扭过头來看了看依旧醉醺醺的祁彦风,半天才想起來自己的目的,赶紧勾手召过服务生,接过pos机一个转身又倒在了祁彦风身上,娇滴滴地道:“帅哥,來,我们來玩输密码的游戏吧!” “密码!”祁彦风醉眼朦胧地看着那台pos机,无辜地歪了歪头:“什么密码!” “你银行卡的密码呀,帅哥,你这样不乖哦,來,帅气地按出密码來吧!” 祁彦风瘪了瘪嘴,大手一挥:“我不知道……嗝,不知道密码……那是什么东西!” 服务生面色一变,冲上前去开口就骂:“小子,你别得寸进尺……” 妙龄女郎飞快地横了他一眼,抬手制止了他的举动:“我來!” 服务生一脸不甘地退后一步,恶狠狠地瞪着祁彦风。 妙龄女郎凝视着祁彦风的俊颜,突然眼珠一转,似乎想起了什么? “帅哥,听话,只要乖乖输入密码,我就带你去找小韵好不好!” “小韵!”听见熟悉的名字,祁彦风混沌的眼睛似乎亮了亮,晃着晕乎的脑袋凑到妙龄女郎跟前:“你要带我去找小韵!” 妙龄女郎瞬间窒息,眨巴着眼贪婪地凝视着眼前诱人的五官,脑海中一片空白只会呆呆点头:“是,去找,一定去找!” 祁彦风顿时开心地笑了起來。 看到他的笑容,妙龄女郎顿时松了口气,心想这个叫小韵的一定是个女孩子,而且是眼前这个大帅哥关心到心坎里的女孩,会是恋人吗? 还沒等妙龄女郎暗自八卦完,一旁先前还笑得像个孩子一般的祁彦风突然又变脸了,变成了一副沮丧到极致的表情。 “不,不对、不对!” 突如其來的大叫吓了妙龄女郎一跳,一脸恼怒地瞪着他:“什么不对!” ------------ (一百一十九)醉酒(2) 突如其來的大叫吓了妙龄女郎一跳,一脸恼怒地瞪着他:“什么不对!” “小韵不要我了……我不能去找她,她会不高兴的……” 祁彦风突然抱住头,开始满地找酒:“酒呢?我要的酒呢?怎么还不拿來,,拿酒來啊!” 妙龄女郎赶紧抱住他安抚道:“放心,小韵才不会不要你,说不定她已经准备好一瓶上好的红酒等你回去呢?來,你赶紧输入密码,我带你去找她!” “红酒!”祁彦风抬起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对,小韵最喜欢红酒了,只要陪她一起品酒,她就会接受我了,密码……输密码!” 见状,妙龄女郎赶紧将手中的pos机递了上去:“在这里,在这里!” 祁彦风一把抢过pos机,飞快地输入了密码,然后扔开pos机又一把拉起妙龄女郎:“输好了,快带我去找小韵,快啊!” “哦、哦……”妙龄女郎被拖着走到包厢门口,用眼神制止了服务生的呼喊,顺手抓起沙发上的手包,反被动为主动地挽住祁彦风,娇躯紧贴在他身上,嬉笑离去。 * * * * * * * * * * * * * * * * * * * * 虽然是初秋,但天气的炎热仿佛令天上的小鸟虫子们忘记了季节,一大早就纷纷唱起了晨运曲,來唤醒一天的活力。 不过有个人却和这种活力格格不入。 一大早,童韵就显得十分心神不宁,祁彦风的包还摆在沙发上,昨晚他走得很是匆忙,连外套都沒有穿,只着短袖西装就跑了出去,然后一整晚沒有消息,打他电话也不接,到后來干脆直接关机,转到了语音信箱。 一开始,童韵还安慰自己,这么晚不回來,应该是是直接回家了,或许已经睡了吧!毕竟已经凌晨亮点多了,可一晚未眠的童韵撑到早上八点还沒见祁彦风出现,这才真正着急起來。 且不说祁彦风早上从不会晚那么多出现,就算他真生气了,不想來接她了,至少也得弯过來一下把公事包拿走吧!公事包里都是今天开会要用的资料,祁彦风一向公私分明,再怎么生气都不会拿工作的事开玩笑。 一通电话直接打去祁彦风家里,沒有人接,打手机,依旧关机。 难道是出什么意外了。 童韵越想越被自己的猜测吓到,顾不上吃早饭就抓起外套,拿过祁彦风的公事包向门口冲去。 跑出院子,童韵看着左右两边的叉路,不禁停下了脚步,又犹豫又焦急,她根本不知道祁彦风去哪里了,怎么找,。 正左右为难着,右边那条小道尽头的拐角处慢慢出现了一个人影。 童韵揉了揉眼,顿时喜形于色地叫了起來:“彦风,彦风!” 祁彦风似乎沒有听到童韵的叫喊声,双眼无神地直视着柏油地,脚步显得有些虚浮。 鸟叫声在他听起來是如此刺耳,不禁抬起手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为什么会在星豪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醒过來,而且是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身边的位置还有些温热,有着明显的压痕,告诉他昨晚这个位置上有另一个人躺过。 祁彦风不是未经世事的少年,床铺和身体的一切痕迹都彰显着事实的真相,,***。 床头的矮柜上放着一张纸条:“谢谢你带來如此美妙的一晚,我亲爱的帅哥!” 字迹明显属于一个陌生女人,从不算秀气的笔锋中能看出落笔之人性格中的张扬和随性。 看來一切都是真的。 祁彦风懊恼的同时苦笑不已,一夜风流过后拍拍屁股走人的通常都是男人,他这算不算是被女人玩了。 对方是谁,其实不难找出真相,能入住星豪大酒店总统套房的人绝对不是无名之辈,只要向酒店一打听就能查出來,,前提是他如果还是单身的话。 但如今他已有了童韵。虽然他昨晚喝了个烂醉,就算被酒店的客人和员工见到也不一定认得出來,但如果现在贸然去打探那个女人的身份,势必会引來关注。 ***可不是件好笑的事,如果让童韵知道…… 心烦意乱的祁彦风压根就忘了自己还在生童韵的气,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穿上衣服,匆匆离开了酒店。 一路上,他都在拼命回想昨晚的事情,希望能想起对方的长相,他记得昨晚是去喝酒來着……可记忆却止步于他开始喝第三瓶酒的时候,以后就是一片混乱了,看对方留下的字条,应该是不认识他的,这样也好,免得将來平生枝节。 “彦风,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差,沒事吧!” 听见熟悉的声音,祁彦风被吓了一跳,抬眼看住童韵担忧的脸庞,心底升起浓浓的愧疚感,一时慌了手脚。 “沒、沒事,你怎么在这里!” 童韵疑惑地看了看他:“彦风……已经八点多了,今天上午还有工作会议要开啊!” “开会!”祁彦风迷茫地看了看她,猛地抬起手腕一看表,星期一,他居然忘记上班这件事了。 童韵有些欲言又止:“彦风,昨晚……” 祁彦风心头一跳,赶紧岔开话題:“快走吧!要迟到了!”说完,他大步向童韵家门口走去。 童韵一皱眉:“彦风……” 祁彦风走得很快,一眨眼功夫就逃也似地走到了十字路口,过了路口就是童韵家了,他右手往裤兜里一插准备摸车钥匙,眼神却呆呆地等着童韵家大门外的一片空地发起了愣來。 该死,他的车应该还在酒吧里。 晃神间,童韵已经追了上來。 “彦风,你到底怎么了?” 祁彦风定了定神,将手从口袋中抽出,一转身揽住童韵,伸手拦下了计程车。 “沒事,我的车昨晚借给一个朋友了,我们今天打车去上班吧!” 说完,也不等童韵开口发问,就将她推进了出租车内。 童韵心底总觉得祁彦风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可又找不到问題的关键所在,只好安慰自己毕竟昨晚才刚刚经历过不愉快,或许祁彦风只是尚未释怀,态度才会如此不自在,现在这样也好,至少他回來了,肯和自己说话了,只要自己以后多注意一下自己的情绪,别再在祁彦风面前表现得太过在乎其他人,应该就沒有问題了吧! 小舍的事,她会私下里再偷偷想办法的。 * * * * * * * * * * * * * * * * * * * * “那我回去就把下个月的发布会方案传给您!” “麻烦童小姐了,我们很期待这一次的新品发布会,我谨代表我们酒店向贵公司表示衷心的谢意,谢谢贵公司这次愿意选择我们作为新品发布会的合作场地!” “刘经理,我们也很期待这一次的合作,那我就先回去了!” 谢绝刘经理送到门口的盛情后,童韵心情愉悦地在酒店大堂里踱着步,顺便拿出手机來准备给祁彦风打个电话汇报洽谈情况。 正要拨号,手机突然响了起來。 “彦风!” “小韵,我听李志浩说你出去洽谈了,搞定了吗?” “嗯,我正要向你汇报呢?下个月新品发布会的合作场地洽谈得很成功,剩下就是签约和执行了!” “小韵……”祁彦风似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还真把我当领导了,要不要这么事无巨细地向我汇报啊!” 童韵噗嗤一笑,心情大好地撒了个娇:“那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嘛,祁~总!” 祁彦风哈哈一笑,不过声音很快又淡了下來:“对了,洽谈场地的事不是该由市场部负责的吗?是谁那么不负责人扔给你的!” “不是啦!是我自己想要多接触一下公司各个方面的工作,所以就毛遂自荐咯,提出这次的洽谈由我來作代表,怎么,祁总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我可不敢!”祁彦风哈哈大笑:“对了,一会儿就下班了,你不用赶回公司了,今天晚上沒有应酬,我现在去开车,晚上我们出去吃吧!” 童韵听见车子开启的声音,不禁微微一笑:“好呀,顺便庆祝我的旗开得胜,那一会儿哪里见!” “我去接你吧!你现在哪个酒店!” “唉!你这个当老总的,竟然连我们这次新品发布会的地址都不知道!”童韵似娇似嗔地念叨着:“你该不会连发布会的场地都不知道吧!” 祁彦风一乐:“这些事都是执行长直接定的,如果我这个做总经理的什么都要过问,你这个女朋友还能每天见到我,好啦!我知道这次是你第一次做市场洽谈,我错了,來,快告诉你的领导兼男朋友,这次的场地定在哪里,我绝对、绝对牢牢记住!” 童韵噗嗤一声乐了出來,好气又好笑:“好啦!花言巧语的,我在星豪大酒店” 星豪大酒店这四个字瞬间让祁彦风的头脑失去了运转的能力,连带着嘴巴也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半响才回过神來:“星……豪!” “是啊!你该不会连星豪大酒店的地址也不知道吧!” “不,我知道!”祁彦风顿了顿:“那你在酒店大堂吧等我,我半个小时后到!” 挂上电话,祁彦风头痛地握住方向盘。 怎么会那么巧,又是在星豪大酒店。 星豪、星豪,现在他每次想起星豪这两个字就是一阵心慌,只要开车会经过那附近,他也情愿绕远路走。 等等,星豪。 祁彦风猛地抬起头來,他记得前两天去喝醉酒的酒吧取车时,那个酒吧的名字好像就叫“星豪酒吧”。 怎么会那么巧,是巧合还是真的是一个企业下的产业,他那天在星豪酒吧喝醉后怎么会和一个陌生女人跑去星豪大酒店开房,他平时几乎就不会去星豪大酒店,应该不是出于惯性行为自己跑去的,那就一定是有人带他去的,那个人会是谁, ------------ (一百二十)巧合·苍蝇 怎么会那么巧,是巧合还是真的是一个企业下的产业,他那天在星豪酒吧喝醉后怎么会和一个陌生女人跑去星豪大酒店开房,他平时几乎就不会去星豪大酒店,应该不是出于惯性行为自己跑去的,那就一定是有人带他去的,那个人会是谁。 是那个和他发生了***的女人吗?那个女人是他在半路遇上的,还是酒吧里遇上的,如果是酒吧里遇见的,那为什么会那么巧合,将他从星豪酒吧带去星豪大酒店,而且还开的是总统套房…… 思绪越想越混乱,祁彦风用力甩了甩头,再次发动车子,决定暂时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再说。 半个小时后,祁彦风的车停在了星豪大酒店门外。 看了看金碧辉煌的酒店大门,祁彦风掏出手机打给童韵,他实在是不想踏进那扇门。 “对不起啦!我今天出來得急,午饭沒吃,刚才等着等着就肚子饿了,点了份下午茶,反正这会儿离饭点还早,我帮你叫了杯咖啡,要不吃完了再走!” 祁彦风挂断电话,无语地看着酒店的大门,长长吸了口气,将车钥匙交给一旁的泊车小弟,顺手塞了张小费过去。 酒店大堂,lobby bar的钢琴师正用神奇的十根手指带领大家进入音乐的殿堂。 童韵的面前摆着一叠精致的点心,和两杯咖啡。 “你來啦!” 祁彦风解开西服的纽扣,安静地坐在童韵对面。 童韵将一杯咖啡推到他面前,有些奇怪地望了望他:“你怎么了?平时不是很多话的吗?是不是这两天工作累着了!” “沒有!”祁彦风笑着摇了摇头:“可能是音乐的关系吧!离开学校后已经很久沒有再听过音乐了,现在想起來,似乎除了吃饭睡觉,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了工作,我已经分不太清是为了理想而工作,还是只为工作而工作了!” 童韵难得见他如此感性的一面,愣了一会儿后微微笑开:“为了生活而工作,不好吗?想要生活得更好,想要生活中多些精彩,想要带给家人更幸福的生活,所以去工作,这就是我的想法!” 祁彦风弯弯地眯起眼,探过手去摸了摸她的头:“这也就是我爱你的地方!” 童韵不禁耳根一红:“大白天的说什么爱不爱,小心被别人听到,肉麻死了啦!”话是这么说,可嘴角边无法掩盖的弧度却出卖了她内心的幸福。 祁彦风笑着收回手來:“放心吧!我只是一时有感而发,才沒那么脆弱呢?喝咖啡吧!顺便想想等下去哪里吃饭!” 童韵托着下巴,听话地开始思索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地方。 看着她认真思考的模样,祁彦风端起咖啡杯浅饮,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向四周瞟着,心下想着这里毕竟是个是非之地,还是尽早离开比较放心。 他正打算随便提议个地方就带童韵走,突然一双裹着黑丝袜的美腿出现在视线里。 “祁……彦风!” 祁彦风愣怔了下,抬起头來看着眼前的陌生女人,女人细长匀称的丝袜美腿上有着一副姣好到足以令男人喷鼻血的曼妙身材,前凸后翘得堪比国际小姐,丰腴之处丝毫不逊色于那些欧洲女人,纤细之处却又有着亚洲人的精致美感。 是个极品。 祁彦风的脑海中瞬间划过这个形容,不过这完全出于对异性的欣赏,祁彦风虽然不及司禹辰见多识广,可美女也见得不少,还不至于为一个漂亮女人就随便动心,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找到了真爱,哪里还会去管别的女人长相如何。 以祁彦风的知名度,在外被人认出是常有的事,他也早习以为常了,只是这个女人他完全沒有见过,应该是陌生人吧!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我沒说错,酿酒界的天才,祁彦风!”女人咯咯一笑,她的声音是那种堪称教科书的妩媚,绵软中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仿佛只要听过一次,就再也难以忘怀,此时特意而为的娇笑,更令那种魅惑力凭添数成:“如果不是酒店员工告诉我,我还真是不敢相信呢?” 祁彦风微微一愣,不过随即就释怀了。 听她的口气,应该只是一个长相出众却身份普通的民众粉丝而已,他如今也算是上流社会的知名人士,更应这次香榭丽舍国际评鉴组织的vip邀约而名动世界。 祁彦风虽然不是明星,但类似于这样的知名人士通常也会带起一种类似于明星的追星潮流,也有着属于他们的一小部分粉丝,这类粉丝通常分为两种,一种是业内的年轻一辈或是对相关行业十分喜爱的普通人,将他们当做偶像、甚至是某个领域的神一般看待,是自己学习、追崇的目标,另外一种则全是女性,,适婚或已婚女性,将他们视为猎物,,结婚或偷野食的猎物。 祁彦风的情况也不外乎如此,由于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有如此成就,更由于酿酒业的指向性,因此粉丝不在少数,而正因为他的年轻英俊,少女师奶的粉丝更是占据了绝大多数,童韵和他一起外出时,就经常能遇上被他的粉丝“围堵”的场面,求签名求合照求引荐的多的是,但趁机揩油摸上两把的也绝非沒有,对这样的场面,童韵可谓是已经驾轻就熟了,通常她会选择让自己尽快脱离包围圈的中心,免得被那群“疯狂粉丝”趁乱下黑手。 但今天她可躲不了,在典雅安静的酒店lobby bar能躲到哪里去,总不见得让她站起來让位吧! 沒想到在这样高档的酒店还能见着祁彦风的爱慕者,童韵苦笑的同时尽量将身子向后靠去,将空间让给“粉丝”和“偶像”作交流。 不过祁彦风却不这么想。 眼前的女人开來和一般喜爱他的人沒啥区别,但他沒有在她眼里看见那种“热切”的喜爱,那眼神反倒像是一种了然般的打量。 他们……应该不认识吧! “你好,我是祁彦风,请问你是?” 女人笑着迈开紧裹着黑丝袜的腿向前一步,几乎贴到了桌子边缘,双手环胸,这个动作使得她胸前的高耸显得更雄伟了,女人笑着看了祁彦风一眼,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向天花板的方向一指。 “已经……不记得了吗?” 祁彦风心中“咯噔”了一下,冷汗顿时渗出额头。 刚才还不觉得,此时女人再度开口,祁彦风竟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就像是曾被附在耳边低语过一般。 不会那么巧吧!真是怕什么來什么?不行,不能自己吓自己,说不定她不是这个意思。 此时,童韵也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眼前的情况怎么看都不像以往路人粉丝和商界偶像的互动模式,反倒像是有什么隐情一般。 祁彦风偷偷瞥了童韵一眼,见她的目光滞留在那个女人身上,不由心头一慌,担心被她瞧出点什么來,很是仓促地开口道:“很抱歉,我正在和我的女朋友享用下午茶,能否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呢?”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女人眼中似乎有精光闪过,不过很快就被掩去了,美眸慢慢瞥向缩在一旁装花草摆设的童韵,似乎这会儿才刚看见她的存在一般。 女人红唇轻勾,露出一个妖娆的笑容,对着童韵微微颔首:“打扰了!” 嘴里这么说着,可语气中却丝毫沒有觉得打扰的意思,似乎只是在例行寒暄一般,那神态更是犹如一个女王般高高在上,仿佛她肯主动开口打招呼已经是给足了童韵面子了。 童韵压根就沒想过要掺一脚,连忙摇头摆手:“不会,你们聊!” 女人红唇上扬的角度更为明显,眼底透着一丝自傲,视线再度转回了祁彦风身上,似勾引似挑逗地盯着他看。 “既然女朋友都不介意了,那你是不是能想起点什么了呢?” 童韵不介意,可祁彦风却不高兴了,童韵向來不会吃那些路人粉丝的莫名飞醋,她很能分清现实状况,从來不会给他压力,这也正是他一直觉得相当幸福的地方,可童韵的谦让并不代表着别人就能看不起她,一旦有人对童韵流露出恶意的态度或言语举动,祁彦风从不会管那人是不是自己的拥趸,照样会直接冷下脸來护着童韵就走人。 一切以童韵为主,这样的想法已经成为了祁彦风一个难以改变的习惯,因此当看见眼前这个女人眼底的不屑和高傲后,他当场就忘记了刚才心里的忌讳,头脑一热就自然而然地维护起童韵來。 “这位小姐,我想我们并不认识!”祁彦风瞬间冷下脸來:“因为认识我的人都应该知道,在我和我女朋友约会的时候,你这种发着花痴光芒的大电灯泡,是绝对不受我欢迎的!” 女人的表情明显一愣,看得童韵忍不住就要叹气,不过心头却是暖暖的。 这就是祁彦风和司禹辰的不同之处。 说來也怪,童韵仅交往过的两个男人都是人中龙凤,每一个站出來都是足以令一众少女师奶犹如饿犬般叫破喉咙的大肉包子,因此,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人有那个资格去评判两人的高低优劣,那早已经习惯成为陪衬的童韵绝对是当仁不让的。 司禹辰的特点在于他的邪,除非是真正动怒之时,平日里无论大小事、无论对方美丑,只要是女人他就來者不拒,即使深爱着童韵并和她交往时也是如此,通常对付那些扑过來的“苍蝇”,司禹辰依旧是面带坏坏的笑容,用最能满足对方的方式來击退那群花痴女,既不失面子也不失里子,在他魅惑的笑容下就轻而易举地解决好了一切突发情况。 而祁彦风则是完全相反的态度,他对待“苍蝇”只有两种态度,就如同他是如何区分工作和私下的一样,,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如果是能和平共处的,他绝对不吝啬自己善意的、阳光的、正面的笑容和语气,有來有往,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明星一样,爱戴自己的粉丝,甚至和气到有说有笑、有问必答,常常令人误以为自己和他已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了,而面对那些赶都赶不跑的“苍蝇”,祁彦风一概将他/她们视作妨碍他和童韵交流感情的害虫,统统和那些意图伤害童韵的人一起,直接打下十八层地狱,那种态度绝对不是你想象中的冷漠、黑脸,而是回到了童韵初次见到的祁彦风,,毒舌、冷酷、残忍,丝毫不留情面,就差沒直接动手把人扔出去了。 “啊!抱歉……”祁彦风突然拍了拍额头,但神色中却丝毫沒有抱歉的意思,他冷冷地瞥着眼前一脸错愕的女人:“我忘记灯泡是听不懂人话的了,可惜我不会灯泡语怎么办,小韵,你知不知道灯泡是怎么说话的,吱,噼,啪,还是砰!” 童韵沒料到他突然会和她说话,顺口就回了一句:“那是电线短路,灯泡烧焦后爆炸的声音吧……” 话才说完,童韵就看到那女人的脸色瞬间变了,立刻意识到自己在不经意间做了祁彦风的帮凶,不由懊恼地瞪了祁彦风一眼。 ,,好好的干嘛把我拖下水。 ,,娘子难道忍心看你相公我一个人孤苦无依。 ,,别一副可怜样,还不是你自己招來的。 ,,又不是我愿意的,谁让你相公我那么优秀。 女人看着两人心无旁骛地作着眼神交流,顿时气不打一处來,她何曾被人如此嘲讽、冷待过,顿时冷哼一声,嘴角边勾起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祁彦风,我原本只是來和你打个招呼,但既然你不给我面子,就别怪我也不给你台阶下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两位了!” 女人笑着倾了倾身,仿佛丝毫不介意两人的嘲讽。 祁彦风一挑眉,头也不回地下起了逐客令:“慢走,不见!” 童韵过意不去地看着女人,歉意地笑了笑。 女人一个眼神都不分给她,却凑近了祁彦风耳边,用童韵听得到的声音“低声”道:“我只是想问问……总统套房住得还满意吗?” ------------ (一百二十一)心惊胆战 女人一个眼神都不分给她,却凑近了祁彦风耳边,用童韵听得到的声音“低声”道:“我只是想问问……总统套房住得还满意吗?” 祁彦风的一双黑眸犹如瞬间坠入深渊般变成一片死寂,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的目光落在咖啡杯里的漩涡上,甚至不敢去看向童韵。 总统套房。 童韵疑惑地顺着女人的手指看向大堂的天花板,她的意思是星豪大酒店的总统套房,听这女人的口气,祁彦风似乎住过这里的总统套房,但如果不是出差去外地,祁彦风基本不会在外留宿,就算是公办到再晚、距离再远,他都会自己开车回家,更何况是总统套房耶,位居市中心的超五星级大酒店的总统套房,就算祁彦风再有钱,也不至于这么奢侈到放着几公里开外的家不住,跑去住一晚就要过十几万的总统套房吧!又不是嫌钱太多烧得慌。 童韵琢磨着,打量着祁彦风的脸色,越看越觉得古怪,看祁彦风的样子,似乎这个女人说中了某个事实。 那个事实会是什么呢? 但童韵向來不是一个喜欢多话的人,当然她并不会迂腐地去信奉什么“男人的事女人不要插手”,只是觉得每人都该有自己的空间,即使是男女朋友,甚至是夫妻也该保有一些属于自己心底的一个小角落。 如同她的心底也会有需要保护的秘密,比如小舍的身份,比如至今尚未完全放下的,对司禹辰的那一丝爱恋,但这并不妨碍她和祁彦风之间的感情,只是将心比心,谁都有不愿意向人吐露的事情,即使是身边最亲的人,所以,只要是祁彦风不主动告诉她的事,她都不会过问,,除非这件事和她相关。 也正因为如此,在眼前这个女人当着她这个女朋友的面缠上她男朋友的时候,童韵也依然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因为她知道祁彦风的心在哪里,知道祁彦风的分寸在哪里,这是他该自己解决的问題,除非他开口求助,不然她不会去打扰他。 祁彦风的不开口似乎令女人很是得意,她直起身來咯咯一笑:“看來祁先生似乎对我们酒店的总统套房不太满意呢?”说着,突然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名片來,放到祁彦风面前的桌子上:“对了,一直沒有自我介绍,我叫fiona,星豪集团的品牌总监!” 星豪集团,童韵恍然大悟地微微点头。 星豪大酒店就是星豪集团旗下的产业,这样看來就不奇怪了,如果这个fiona和祁彦风在生意上有來往,那两人之间的谈话可能关乎一些她不知道的商业机密,这就更不是她能过问的了。 祁彦风皱紧了眉头,他虽然只专注于酿酒业,但作为商界的一份子,商界上的一些大事和知名企业还是有所触及的,星豪集团和星豪大酒店的关系他自然知道,只是这星豪酒吧!难道也是星豪集团旗下的。 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表情,fiona红唇一勾:“看來祁先生似乎是想到什么了呢?其实星豪是近几年才开始着手国内发展的,因此我们一直都很希望能和国内顶尖的葡萄酒公司,,安氏企业合作,不知祁先生有沒有兴趣抽空谈一下呢?”fiona一撩波浪长发,风情尽显:“当然,我们星豪的产业版图目前还不是很大,也只涉足于酒店饮食行业,但酒类销售一直都是星豪经营范围中业绩相当突出的一部分,星豪一直都致力于海外市场,在亚洲市场更是十几年來都保持着优异的业内地位,想必见多识广的祁先生应该对我们的情况也略知一二吧!比如我们最近在国内新开的……星豪酒吧!不知祁先生有沒有印象呢?” “沒有!” 祁彦风几乎急迫地打断着她的话,惹來童韵疑惑地一瞥。 “是吗?”fiona低笑着:“还真是可惜呢?那可是个好地方,不仅能发泄压力,更能有特别的收获,有机会不如去玩玩吧!由我做东!”说着,她微微侧头看了童韵一眼,眼底有着莫名的笑意:“只是酒吧这种地方似乎不太适合女孩子去,有时候会坏了兴致呢?” 祁彦风握紧双拳,额头青筋暴起,可她说的每一句话却都在底线边缘徘徊着,看上去几乎就要触到那致命的一点,可又偏偏每句话都能及时刹车,点到即止,让祁彦风想发火都找不到借口。 “不劳你费心,我对你们的酒吧沒有兴趣!” “哦,原來祁先生不喜欢酒吧的刺激氛围啊!看來是我多嘴了!”fiona媚眼微眯,笑得妖娆:“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两位的约会了!” 看着fiona扭着蛮腰潇洒离去,再看看面前已经凉透了的咖啡,童韵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吧!再晚餐厅该沒位子了!” 车里。 童韵若有所思地回想着刚才的事,不禁有些感慨。 “那个fiona原來就是星豪的品牌总监,难怪星豪这次会有那么大的转型方案,看來fiona是个很有个性的女人,气势也很强,我们这次和星豪大酒店的合作应该能擦出不少火花!” “把新品发布会的场地改了!” 一直不吭气的祁彦风突然出口打断了她的自言自语,他板着脸看着前方的路面,握着方向盘的手抓得很紧。 “更改场地!”童韵顿时皱起眉头:“为什么?” “星豪的品牌形象过于奢华,不适合安氏酒的形象!” “这点我承认,但酒店方面已经和我们达成协议,在新品发布会的前后两周,都会配合我们做一些形象的调整,并且酒店方面为了迎合市场也有意向将酒店形象从张扬奢华转为低调奢华风,这次的合作被定义为酒店转型的契机,因此星豪为了这次的合作给出了许多优惠政策,对我们相当有力,是个双赢的合作,我不认为有更换场地的必要!” 说起工作,童韵和祁彦风是一类人,完全抛开两人的亲密关系,公事公办,显得很是认真。 “这么听起來似乎是靠我们的品牌形象來拉升酒店的形象,反倒是我们做了别人转型的帮手,安氏的格调在哪里!” “这两件事沒有冲突!”童韵干脆侧过身,紧紧盯住祁彦风:“酒店和葡萄酒生产企业本來就是合作关系,并不是竞争对手,互相帮托也在情理之中,我不认为这会是我们择选新品发布会场地的阻碍!” 不知是理亏还是生气,祁彦风紧抿着唇沒有再次开口。 童韵轻轻吸了口气,认真地看着他:“彦风,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在见过fiona之后会突然要求更改场地,原先我在电话里向你汇报的时候你不是沒有提出反对意见吗?更何况就像你所说的,这些事本來就是市场部负责的,为什么你今天会这样紧张,彦风,你是不是认识那个fiona!” 祁彦风的手猛地一抖,车子向外车道打滑了一下,惯性冲击得童韵赶紧抓住头顶的扶手,差点吓出一身冷汗來,却也因此更怀疑自己的猜测。 “我今天第一次认识她!”祁彦风的声音硬邦邦的,不自然到了极致,他扭过头去看着反光镜,装出一副十分冷静的模样來。 的确是第一次认识,今天之前他只知道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和他有了一次错误的交集,其它一概不知,那个女人的名字、來历,甚至是长相他都不知道,怎么能说是认识呢? 童韵沉默地看着他,突然转回头看着前方,用同样生硬的语气道:“不管怎么样,已经谈妥的合作在沒有破坏合作条约的前提下都不应该更改,这关系到安氏的商誉,我不会答应这个要求,如果你一定要坚持这么做,请召开公司会议,用你总经理的身份來施压吧!除此之外,我无话可说!” 祁彦风狠狠握紧了方向盘,他知道童韵说的是对的,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实在有点过分,想到这里,他不禁很是烦躁地捶了方向盘一下,童韵的脾气就是这样,一旦遇上较真的事就会倔强无比,认死理,更何况这件事本來就是他在无理取闹,如果不好好道歉估计有得他受的,但他又真的不愿意再和那个叫fiona的女人有什么纠缠了,可这事该如何开口向童韵解释。 该死,他到底该怎么做,。 * * * * * * * * * * * * * * * * * * * * 新品发布会的场地沒有更改,祁彦风到最后还是“屈服”在童韵的倔强之下了,他还记得童韵在香榭丽舍大会时说过的话,如果要掩盖一个谎言,就需要用更多、更大的谎言去掩饰,这样一直下去,会让自己陷入一个无法自拔的怪圈。 祁彦风知道童韵最痛恨别人说谎了,现在错误已经铸成,如果他因为这个已经不可更改的错误而做出一些令童韵更不开心的事,甚至是说谎,那将來的某一天,如果童韵知道了真相,那后果将是他无法承担的。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加紧督促市场部门赶快把这次的新品发布会顺利完成,从此和星豪集团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 就让这件事从此溺死在时间的流逝中吧! 如果事情真能如此顺利,祁彦风当然要烧香拜佛、吃素还愿去了,但问題偏偏就出在童韵身上,童韵是这次发布会的安氏企业代表,需要全程参与整个活动流程,而大多数时候的工作地点,还偏偏就在星豪大酒店。 想要召回童韵让她不要再负责这件事几乎是不可能的,祁彦风太了解她了,要她放弃自己的工作,简直和要她放弃寻找小舍的消息一样困难,事到如今,祁彦风只能安慰自己,至少工作忙一点,她就沒功夫去想身在美国的那个臭小子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 (一百二十二)蛛丝马迹 想要召回童韵让她不要再负责这件事几乎是不可能的,祁彦风太了解她了,要她放弃自己的工作,简直和要她放弃寻找小舍的消息一样困难,事到如今,祁彦风只能安慰自己,至少工作忙一点,她就沒功夫去想身在美国的那个臭小子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童小姐,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了,时间一到就能开始!” “好,再确认一下这次受邀的各界人士是否都已在來的路上了,记得派人去酒店门口迎接!” “是,童小姐!” “对了,记者们到了吗?” “到得差不多了,现在在休息室里休息!” “好,你去忙吧!” 安排好开场前的准备工作,童韵总算松了口气,正要去喝口茶,又被人叫住了。 “童小姐!” “刘经理!”童韵笑着点头致意:“这次真的辛苦你们了,会场布置得很好!” “谢谢童小姐,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星豪集团的品牌总监fiona,也是我们星豪大酒店的特邀顾问!” 童韵看着从刘经理背后走出來的女人,只是微微一怔便笑开了,伸出手去:“fiona小姐,沒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我也沒想到童小姐就是这次合作中安氏企业的代表,叫我fiona就好,很高兴再次见面!”fiona红唇轻勾,伸出手來与童韵相握。 “你们认识!”刘经理來回看着两人,似乎有些惊讶。 fiona抬眼轻笑:“有过一面之缘!”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刘经理高兴地一拍手:“童小姐,我先前和你提过我们酒店正在策划品牌形象的转型,fiona就是这次的总负责,这次的发布会是我们酒店转型后的第一个任务,fiona希望能全程参与,验收成果,不知可不可以!” 童韵了然地点了点头:“沒问題,我明白贵酒店对这次品牌形象转型的重视度,反正这次的发布会也不是内部会议,并不涉及企业机密问題,只是贵宾席的座位有限,或许要委屈fiona坐在记者席中了!” “应该的,能出席就已经十分感激了!”fiona笑着点了点头,嘴里说着谦虚客套的话,可神态却依旧是气势十足,似乎从未担心过童韵会拒绝。 “那我一会儿会让人替fiona安排座位!” “打扰了!” * * * * * * * * * * * * * * * * * * * * “童小姐,恭喜你,这次的发布会很成功!” “谢谢,fiona,你也叫我童韵就行了!”童韵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笑着抬起头道:“对了,你验收得怎么样了!” “还算初见成效,只是有些地方还需要改进,毕竟转型不是一、两场活动或是一、两天的事情!”说起工作的事,fiona那双魅惑人心的眼眸立刻恢复了正经的光芒,整个人也显得专业起來。 童韵很是欣赏地看着她:“我前两天还跟彦风说起你呢?夸你不仅漂亮还特别能干,是个女强人呢?” “女强人!”fiona在手中的笔记本上记下最后一笔,然后将笔记本交给一旁的助手,脱离了工作状态后,立刻恢复了妖媚之态:“女人就是女人,再强也还是个女人,女人哪,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像童小姐你这样,多幸福!” 一听她提起自己和祁彦风,童韵立刻想起前两日的见面來,有些不好意思:“fiona,我一直很想为上次见面的事向你说声抱歉,希望你不要介意,彦风这人就是那个脾气,对不熟悉的人都喜欢摆张臭脸,不过他沒有恶意的!” fiona挑眉一笑:“放心吧!我向來不喜欢太平常的人事物,反倒是祁先生那种生人勿近的性格很对我胃口!” 对胃口,童韵不禁微微蹙眉,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点古怪。 “不过说到不熟悉的人……”fiona突然掩口一笑,摇了摇头,似乎很无奈的样子:“看來祁先生的记忆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呢?” 童韵抬眼看着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沒忍住。 “fiona,有件事不知道我该不该问!” “什么事!” “你和彦风,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哦!”fiona半阖下眼帘,嘴角轻挑:“怎么会这么问!” “那天从你们的谈话中,我就觉得你们不像是第一天认识,刚才又听你这么一说,似乎你和彦风在之前就已经见过面了!” “这问題你有沒有问过祁先生呢?”fiona看着童韵有些迟疑的表情,轻笑起來:“看來是问过了,那祁先生是怎么回答的!” 这话一问,童韵更是坚信了两人早已相识,但问題是自己提出的,只好道:“问过了,彦风说他那天才第一天认识你!” “第一天认识我!”fiona突然哈哈一笑:“真有趣,太有趣了,不过这说法也沒错!” 童韵疑惑地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那天在酒店的lobby bar里的确是我们第一次认识彼此,他是在我递上名片之后才认识我的,而我也是听酒店大堂的员工说起才知道他就是安氏的总经理祁彦风的,你说,这算不算是第一次认识!” 童韵迟疑地点了点头,照这么说來在那天之前两人的确是不认识彼此的。 “那你刚才的说法是……” “童小姐!”fiona乐不可支地拍了拍童韵的手臂:“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相识,有时候不一定是要等到相互交换名片、知晓彼此的姓名身份背景后才算的!”她突然向童韵身后看了一眼,笑道:“沒想到你工作能力那么出色,但在男女之间的相处上却纯得像是一张白纸,不过这样也好,或许这样会活得比较开心吧!” 说完,她突然抬起头來点了点头:“看來我再不走,就又要被人说成是一只不会说人话的大灯泡了,童小姐,合作愉快!” 童韵莫名地和她握了握手,眼见着fiona转身大步离去,肩膀突然被人搂住。 “彦风!”童韵惊得拍了拍胸口:“吓了我一跳,你怎么來了!” “我忙完了,过來看看这里的情况,顺便接你下班!”祁彦风说着话,眼神却紧盯着fiona离开的方向:“她怎么在这里!” “你说fiona啊!她是星豪大酒店的特邀顾问,负责酒店品牌形象转型的事情,酒店方面对这次的合作很重视,她今天是來验收成果的!” 祁彦风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神色间似乎有些紧张:“我刚才看你们聊了很久,就说工作的事了,她有沒有來骚扰你!” “骚扰我,为什么?”童韵阖下眼,黑眸中划过一丝了然,很快,她抬起头笑看着祁彦风:“拜托,你别把自己想得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好不好,fiona只是和我交流了一下工作的心得,然后聊了几句女人间的话題,这算哪门子的骚扰啊!” 祁彦风松了口气,一手将童韵搂到面前,俯下头在她额头轻啄一口,笑道:“怎么,你这是在怀疑你男朋友的魅力吗?你信不信我现在去街上挥挥手就能招來一公车的美女!” “信信信,你最帅、最有魅力,行了吧!” 童韵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去继续收拾善后。 * * * * * * * * * * * * * * * * * * * * 吃饭吃得好好的,祁彦风突然被酒厂的一个电话给急招回去,说是仓库一个酒柜突然倒塌,摔碎了后天就要出货的一批定制酒,由于要连夜和法国酒窖联系调货的事情,因此祁彦风可能今晚要通宵加班了。 收拾完桌上的残羹剩饭后,童韵替自己倒了杯水,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电视频道一个接一个换着,可童韵的心思却完全不在那些节目上。 回想起今天fiona那明显是藏了什么沒说的态度,还有祁彦风在见到她和fiona谈话后神色间的紧张,童韵似乎捕捉到了一些什么?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肯定,但她能确定的是,,祁彦风和fiona之间一定早就认识,不仅认识,而且还发生过什么事。 只是会是什么事呢?是什么事使得祁彦风要对她有所隐瞒,而fiona也是一副想说又不想说的模样。 童韵一门心思地思考着,手里调换电视频道的动作不禁停顿了下來。 电视屏幕定格在一个情感咨询节目上。 节目中,求助的女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声嘶力竭地对坐在面前的那个男人厉声指控着。 “我是亲眼看见他和那个女人进了酒店去开房的,可是酒店的人不肯告诉我他们的房号,我在酒店外面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他们出來,他还搂着那个贱人,亲密得不得了,这还不算是当场捉奸!” 女人的丈夫似乎很是不屑妻子的指控,大声反驳道:“你别张口贱人闭口贱人的,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她只是我的客户,我是出于工作需要才和她一起去酒店客房的!” 此时,轮到主持人发问了:“这位先生,请问你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我是个室内设计师!” “狗屁!”妻子顿时暴跳如雷地尖叫起來:“狗屁的工作需要,设计房子需要带女人去酒店客房里开房,是哪家酒店的客房那么了不起,让你们在里面一看就是一个多小时,!” “我说了工作就是工作,你硬要不信我也沒办法!”丈夫似乎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准备,干脆双手一环胸,当场耍起无赖來:“你这副泼妇的样子不仅害我丢了这次的工作,还让我丢脸丢到电视台來了,我再也受不了你这个黄脸婆了,我要和你离婚!” “离婚,,你说什么?你这个不要脸的王八蛋,你再说一遍!”妻子顿时从座位上跳了起來,疯了似的冲到丈夫面前,挥拳就打, ------------ (一百二十三)掩藏的真相 “离婚,,你说什么?你这个不要脸的王八蛋,你再说一遍!”妻子顿时从座位上跳了起來,疯了似的冲到丈夫面前,挥拳就打。 “这位太太,请你冷静一点!”主持人慌忙起身拉开妻子,试图安抚她暴走的情绪,却遭到了同样激烈的反抗,无奈之下,主持人只好暂时请工作人员将妻子先带出节目现场。 妻子立场后,主持人立刻严肃地看着那个丈夫:“先生,男女之间的事有时候不用说得那么明白,只要是有心人自然就能发现,你再怎么巧舌如簧也是沒有用的!”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去酒店开房,共处时间还长达一个多小时,这些事实不是你一张嘴说否认就能否认的!”见他依旧冥顽不灵地死鸭子嘴硬,主持人似乎也來气了:“至于你究竟有沒有做过,我想不仅你心里清楚,电视机前的观众就算沒有证据也都已经清楚明白了……” 主持人后面的话,童韵完全沒有再听进去了。 男女之间的事、总统套房…… 原本沒有想过的可能性突然之间就全部窜到了一起。 是啊!只要是有心人就能发现,这么明显的提示她竟然都沒有察觉到。 会让男人对自己的女朋友遮遮掩掩、紧张兮兮的事,不就是关乎于男、女、酒店房间这三个要素的那件事。 祁彦风和fiona究竟是什么关系,是情人,还是***。 但不管是哪一个,都已经足以彻底震撼一直沉浸在幸福中的童韵了。 童韵被自己的猜测吓得愣怔在沙发上,连遥控器掉到了地上也沒有察觉。 现在该怎么办,该去质问祁彦风吗?不,现在一切还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完全沒有任何证据,贸贸然去质问他,如果事实不是自己想得那样,那他们之间的关系将会变成怎样。 不,她简直不敢想象。 童韵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她不要好不容易才获得的幸福就这样被断送。 可是?难道就当这件事沒有发生过吗?表面的蛛丝马迹她或许能当做沒看见,但眼睛看到的和心里想到的不同,有些事,不是愿意不想,就能够不再想起的,心结始终是心结,会像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一般横在两人之间,再也无法愈合。 而且,这个可能性她已经想到了。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 * * * * * * * * * * * * * * * * * * * 思前想后了一整晚,童韵决定暂时按兵不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上班过日子。 她想通了,是自己的就跑不掉,但该來的也挡不住。 如果祁彦风真的爱上了别的女人,那按他的性格一定会找机会结束和自己的关系,毕竟童韵只是个孤儿,无权无势,祁彦风完全沒有必要图她些什么?说起名誉问題,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两人是未婚夫妻关系,就连安老爷子也处于一种乐观其成的态度,但对祁彦风來说,外界的舆论不会动摇他的想法和做法,更何况“解除婚约”这种事如果是发生在两个豪门之间,或许还需要慎重考虑,但像祁彦风和童韵这样毫无豪门背景的人來说,婚约一事顶多就是茶余饭后的谈料而已,对事业、生意并无法构成什么影响。 如果只是一时的差错,那对爱情來说最重要的就是两个人能携手白头,不是吗?只要彼此相爱,就算一时走错了路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祁彦风真的已经变心了,完全不需要再花那么大的精力去刻意隐瞒事实,但以祁彦风这两天的表现來看,他压根就不愿意让童韵知道这件事,更是很紧张童韵fiona的接触,由此可见,他还是想要挽回这段感情的。 既然祁彦风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装作不知道,然后静静等待他整理好一切,结束这一次错误的旅途,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因此,自认为想通一切的童韵隔天虽然顶了两个大大的熊猫眼,但总算还是精神不错地去上班了。 一整天,祁彦风和童韵两人都显得很正常。 祁彦风根本就不知道童韵已经猜测出了一点苗头,而童韵也因为有所决定而刻意装出天下太平的模样,就这么相安无事地相处着。 一天下來,童韵对这样的状况很是满意,心中暗暗告诉自己:看,只要想通了,就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不是吗? 每周二、四下午四点,都是公司高层开例行会议的时间,这个点领导们都不在,正是办公室里普通员工们的happy hour,通常大家会叫些下午茶來轻松一下。 今天星期二,由于刚结束一期的新品上市,大家都比往日要早许多结束手头上的工作,因此下午茶也格外的丰富,只不过童韵却沒有在自己的部门享用下午茶,而是被邀请去了市场部。 “童韵,这次的发布会你可是立功不小啊!所以说,你现在也算是半个市场部的人了,可不能回了总经理身边就忘了我们啊!” “哎,童韵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她可是将來的总经理夫人,你看安老爷子又沒有儿子,说不定将來安氏就会交给祁总,那童韵可就是总裁夫人了!” “喂,你们别越说越夸张了,平时开我玩笑也就算了,公司的事怎么能拿來随便说!”童韵板起脸來,义正言辞地打断市场部同事们的八卦。 众人顿时停下了动作,有些心惊胆战地看着她,平时大家说闹惯了,一时倒也忘记了童韵背后的靠山,童韵虽然不算公司高层,但她的未婚夫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经理,而她的师傅更是自己的大老板,在她面前说话一个不小心就等于会传到两位老大的耳朵里,岂不是自己找死。 见气氛很是尴尬,市场部a组组长仗着自己这次和童韵的默契合作,立刻跑出來打圆场。 “童韵,大家也就是随便说说的,你知道,大家工作时候都很紧张,平时也沒什么好放松的,也就下午茶时候聊聊八卦,他们都沒有坏心的,你别往心里去!” 童韵扫视了众人一眼,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來。 “吓吓你们的,你们还真当我是老古板啊!” 众人惊魂未定地愣了三秒,这才纷纷松了口气,一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童韵看,自顾自地又吃喝起來。 “不过不是我说你们,这些话我听了无所谓,但别说惯了到处漏嘴,哪天传到总经理和安老爷子耳朵里,有你们受的!” “好啦!知道了嘛~” “就是就是,只要小童你不说,他们俩保证不会知道,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哈哈!” 童韵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群市场部的家伙还真是有够活泼的,不过跑市场的人就是要有这种活力,不是吗?如果每个部门的人都像研发部一样死气沉沉,那才该叫人担心呢? 想着,童韵乐呵呵地凑过头去,继续听那群八卦女暴公司各种高层的料。 “童韵!” 肩头被人拍了一下,童韵扭过头去:“林组长!” 林组长冲她招了招手,神秘兮兮地将她拉到一旁。 “今天晚上有沒有空!” “怎么了?” “是这样,星豪大酒店想感谢我们这次肯选择和他们合作,因此招待我们这次参与发布会工作的员工去酒吧玩,你可是这次的大功臣,对方指名道姓要你赏脸,你可别让我们为难啊!” “这样啊……”童韵有些犹豫,今天晚上祁彦风难得沒有应酬,说好了要一起回家做饭的。 看出她的犹豫,林组长立刻再接再厉地劝道:“你想想,如果你不去,那对方说不定就不乐意好好招待我们了,为了大家有个happy night,你就答应了吧!” “让我想想吧!” “别想啦!你知不知道我们今晚要去哪里!” “不是说酒吧吗?” “是酒吧沒错,而且是今年新开的、当下最火的酒吧!,星豪酒吧!” 星豪酒吧!童韵猛地一愣,这个名字很耳熟,不就是fiona提起过的,星豪集团最新开业的那个酒吧吗?她还记得那天在星豪大酒店的lobby bar里,当fiona提起星豪酒吧的时候,祁彦风脸上的表情似乎很紧张,而后,fiona更是用一种特别奇怪的语气邀请祁彦风去光顾。虽然被祁彦风拒绝了,但童韵现在想來,那个拒绝似乎很是生硬,听起來更像是故意撇清关系一样。 星豪酒吧会不会跟祁彦风和fiona的事情有关。 “那个酒吧听说有好多好玩的,更是有数不清的藏酒,星豪集团可是花了血本啊!你不是主要负责葡萄酒研发的吗?就当是过去打探军情咯,看看那边都有些什么好酒,工作娱乐两不误嘛,怎么样!” “好,晚上几点!” “啊!” 林组长正准备好一长串的说服词,沒想到才开头了一段童韵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了,反倒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晚上几点碰头!” “哦,我们约好下了班一起去吃日本料理,然后九点左右过去,你下班后跟我们一起去吧!” 童韵低着头想了想:“饭我就不去吃了,九点对吧!到时候见,时间差不多了,那我先回办公室!” “也好,那晚上见!” 回到办公室,祁彦风他们正好结束会议,童韵挑了个空溜进祁彦风的办公室。 “你等我会儿,我签完这些文件就能下班了!” “彦风,对不起,今晚可能來不及做饭了!” “怎么了?”祁彦风从文件堆中抬起头來,放下笔招了招手,示意童韵过來。 童韵走到他身边,祁彦风突然伸出手在她嘴角边一抹,然后将拇指放入口中轻舔:“抹茶味的,奶茶!” ------------ (一百二十四)巧合还是预谋 童韵脸一红,忍不住打了一下他的手:“真不卫生,刚才去市场部喝下午茶了,他们说这次的发布会很成功,晚上会去酒吧庆祝!” “好啊!那我们出去吃,吃完后我送你过去!”说着,祁彦风低下头继续批阅文件。 “嗯!”童韵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对了,你要不要一起去,他们说那个酒吧很好玩!” “哦,哪个酒吧!” “星豪酒吧!” 笔尖在纸上摩擦的沙沙声顿时遏制。 童韵仔细地瞧着祁彦风的表情,只见他似乎很紧张地变了变脸色,但又立刻恢复了正常。 “是星豪大酒店招待的吧!我就不去了,对市场部的人來说应该不太想在这种场合看见上司吧!你们玩得开心点,对了,我刚想起來晚上有个老同学聚会,可能不能送你过去了!” “沒关系,我可以自己打车过去!”童韵垂下眼笑了笑:“那你先忙,我出去整理一下!” “嗯,一会儿车库见!” 关上门,童韵深深吸了口气,自嘲地笑了起來。 已经到连路过都会担心的地步了吗?看來她似乎沒有猜错呢? * * * * * * * * * * * * * * * * * * * * 吃完饭,祁彦风果真只是开车将童韵送到了容易打车的十字路口,看着她上车后便独自离去了。 童韵一路心事重重,连下了车來到酒吧门口都沒有察觉。 “小姐,你的找零,小姐!”计程车司机从出租车里探出脑袋,大声叫着。 “童韵!”林组长走过车边,奇怪地看着充耳不闻的童韵,只好向司机道:“师傅,我是那位小姐的同事,你给我吧!” “哎,真是叫了半天也沒反应,好好一个小姑娘难道是个聋子!” 林组长讪讪一笑,接过零钱后快步追上了童韵。 “童韵,你怎么了?” “林组长!”童韵疑惑地看着他:“我怎么了?” “你看看你,连找零都不要了!”林组长无奈地摇了摇头,将零钱塞到童韵手中,神色中充满了担忧:“童韵,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哦,谢谢!”童韵感激地一笑:“你放心,我刚才只是在想一些公司里的事,可能一时分心沒留意有人叫我吧!” “那就好,进去吧!大家都在等你!” 酒过三巡,童韵已经有了些醉意,她的酒量本來就不好,别人喝一杯,她就喝一口,但就只这么几口,也够她受的了。 “哇,童韵,你现在好歹也是混过上流社会的人了,怎么酒量那么差啊!” “就是,这样以后结婚的时候怎么办,到时候一人一口都能把你醉得入不了洞房了!” “不行不行,童韵,我们一定要帮你恶补一下,免得你到时候丢我们安氏企业的脸,哈哈!” “对对对,把这杯干了!” 童韵无奈地抚住额头,苦笑连连:“好嘛,我的酒量只有这点,你们再逼我也沒用,难不成要我不到半个小时就醉倒在这里,你们才高兴吗?” “你们都别欺负童韵了,不然让祁总知道了,非一人罚你们一个月奖金不可,还是喝你们的酒吧!”林组长笑着拦下那群一进酒吧就化身为豺狼虎豹的同事们:“童韵,你别理这群家伙,他们和业务部的人混多了,一个个都变成酒鬼了,你慢慢喝,最主要是玩得开心!” “谢谢林组长,你们玩,我去下洗手间!” 离开同事们的热情包围,童韵不仅松了口气,被他们这么一闹,原本有些郁结的心情不由得好了许多,连脚步也轻快了起來。 “童韵小姐看起來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最近经常被人从身后叫住,一而再再而三,童韵倒是在不经意之间习惯了。 她轻叹口气,缓缓转过身來,勾起一个浅然的微笑。 “fiona,那么巧,沒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可不是巧合哦!”fiona笑着从吧台拿过一杯威士忌,走近过來:“星豪大酒店的转型很成功,当然要好好答谢一下贵公司的员工!” 童韵笑看着她:“原來今天是fiona特意招待的!” “我可沒那么大手笔,只是提了个建议罢了!” 童韵笑着点了点头,也向吧台取了杯酒:“那我代表所有同事,谢谢fiona的招待!” 两个女人相识而笑,举杯共饮。 “既然在这里遇到,不如过去和我的同事们一起喝一杯,也让大家可以谢谢你!” “不用了!”fiona垂眼看了看杯中酒,笑容中有一丝不明的意味:“我这次來只是专程來等一个人的!” “等人!”童韵不动声色地跟着笑:“那我就不打扰了!” “不会,因为人已经來了!” 童韵若有所觉地转过头去。 灯光闪烁,人头挤挤,光影交错之间,她只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立在阴影之中。 这个身影是如此熟悉,就算只是远远一瞥,童韵也能认出他是谁。 原來你还是來了,原來事情真的和星豪酒吧有关。 “彦风,你怎么來了!” 祁彦风拨开人群走到童韵身边,眼神却紧紧盯住站在对面的fiona:“同学聚会结束得早,我就过來接你,怎么样,玩得还开心吗?” 童韵还沒來得及回答,fiona已经笑开了:“祁先生这话问得可真有意思,來酒吧自然是來开心的,不管是喜上添乐,还是借酒浇愁都不外乎这个道理,难不成还是來自找沒趣的,看祁先生的样子也不像沒來过酒吧的样子,应该有所体会吧!只是我沒想到祁先生会如此紧张自己的女朋友,真是连一刻都不舍得分开啊!” 童韵微一蹙眉,便笑着替祁彦风挡下了话锋:“fiona,彦风只是随便问问的!” “原來是随便说说的,我还以为是我们星豪做过什么令祁先生误会的事呢?看祁先生的样子,就像我们星豪会吃了你的女朋友一样,不然怎么会那么紧张兮兮地每次童小姐一出现在星豪的地方,祁先生都恰好來接人呢?” 祁彦风瞳孔一缩,直直瞪向笑颜如花的fiona:“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一直都缠着我女朋友,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fiona惊讶地瞪大了眼:“星豪和安氏刚刚才结束一个合作,來往频繁一些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为什么祁先生会认为是我缠着你的女朋友呢?” 童韵暗自着急,祁彦风的话里越來越透露出焦躁的情绪,但是反观这个fiona却是一副胸有沉着、冷静无比的样子,难保她再挑衅几句,祁彦风会忍不住和她撕破脸。 “彦风!”童韵焦急地拉了拉祁彦风衣袖:“别这么说,我和fiona真的只是恰好碰上而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不急!”fiona突然一抬手,招來一个服务生,吩咐了两句后,笑着对两人道:“我看祁先生似乎对我有些误会,不如今天我请客,我们一起开个包厢喝上几杯,有误会就说清楚,毕竟将來大家在商场上还是要碰面的,如果总是这么在心里藏着掖着点什么?对今后的合作沒好处!” “不用了,我们之间沒什么好谈的!”祁彦风一转身,拉着童韵就要走,却再一次被fiona叫住了。 “既然祁先生不愿意去包厢坐着边喝边谈,那我们不如就站在这里把话说清楚吧!” 祁彦风拉着童韵的手猛地握紧,疼得童韵狠狠皱起眉头。 祁彦风慢慢转过身子,眼神冷冽地盯着fiona:“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不过分,就要看谈的结果如何了!”fiona得意地一笑,向包厢的方向比了个请的手势:“两位,请吧!” “彦风……”童韵知道他们想谈什么?自然不愿意过去,拉了拉祁彦风的手道:“要不你们去谈吧!我先去找同事们!” 祁彦风深深吸了口气,低下头來看着童韵,眼神中仿佛有了一丝坚定:“沒事,我们一起去!” 他的坚定反倒令童韵惊慌不已,难道他真的想要当着自己的面说出那个事实,怎么办,她不想听,行不行。 可还沒等她有机会反对,祁彦风已经一拉她的手,大步向包厢走去。 “你们看,我沒眼花吧!竟然是祁总耶!” “哇,要不要那么爱妻心切啊!都追到这里來了,啧啧……” “不是啊!你看祁总和童韵怎么和那个星豪的品牌总监在一起,三个人还进去包厢里了!” “你管那么多,那是人家高层之间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能知道的!” “就是,來來來,喝酒!” 星豪酒吧最大的vip包厢里。 精致典雅的单面落地玻璃门被服务生掩上,防弹设计不仅能保证包厢内的安全,更起了很好的隔音效果,舞池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喧嚣声顿时被隔绝在外。 这里就像是个世外桃源一样,安静、清宁。 只是,包厢里的人心中是不是也如此安宁,就不得而知了。 fiona打开一瓶威士忌,亲手替三人倒了酒,率先举杯。 “先祝贺这次的合作顺利,希望将來还有机会能和贵公司合作!” “你放心,今后不会再有任何合作项目了!”祁彦风连酒杯也懒得举起,撇过头看了不看她一眼。 童韵暗中推了他一把,见他依旧毫无反应,只好自己举起酒杯,赔笑道:“谢谢,我酒量不好,就随意了!” fiona瞥了祁彦风一眼,笑着一饮而尽。 “看來祁先生很抗拒和我沟通呢?那我是不是该和童小姐沟通一下呢?” “够了!”祁彦风突然猛地一拍桌子:“你到底想怎么样!” ------------ (一百二十五)一场好戏 “够了!”祁彦风突然猛地一拍桌子:“你到底想怎么样!” fiona似乎早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一早就拿起了酒瓶,趁着给自己倒酒的机会靠在沙发上,远离桌上被祁彦风拍得四下乱跳的小物件:“什么怎么样,祁先生究竟在说什么事情呢?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要怎么样!” “别再耍花样了,你想说什么就明说,我现在坐在这里就不怕你什么?” “哟!”fiona突然笑了个前仰后合:“祁先生说话还真有趣,你堂堂一个大男人,还是安氏企业的总经理,能怕我这个小集团的部门总监什么呢?” 此时,一直沒有开口的童韵突然拿过祁彦风面前的酒杯,塞到他手中:“彦风,我想你可能真的和fiona有什么误会,生意场上难免有些说不清楚的,來,喝一杯就当什么都过去了,好不好!” 听到童韵的声音,祁彦风瞬间冷静了许多,抬手一饮而尽,眼神死死盯着fiona不再说话。 “看來祁先生还真是找到一个很好的贤内助呢?不过童韵啊!你可要小心一点,像祁先生这么优秀的男人可是很抢手的,而且男人啊……”fiona突然掩口一笑:“尤其是英俊有才又多金的男人,就像是一匹野马,如果不看好了可是很容易就会脱缰撒野的!” “你说什么?!”祁彦风愤怒地握紧了拳头就要站起來。 童韵一把拉住祁彦风,垂下眼勉强一笑:“fiona对男人还真是有见地,不过彦风对我很好,我很相信他!” 祁彦风的身子顿时一僵,心中羞愧得都不敢去看童韵。 “是吗?”fiona不怀好意地笑看了祁彦风一眼,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祁彦风猛地提起头來,狠狠瞪向fiona。 “不知道获得童韵这样信任的祁先生,敢不敢保证自己沒有做过对不起女朋友的事呢?” 童韵的手一抖,心口止不住地狂跳起來。 “够了!”祁彦风深吸一口气,将手臂从童韵的手中抽出,眼神愤恨地盯着fiona:“你不就是要引我说出那件事吗?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说就是了,只是我一直不明白,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fiona忍不住噗嗤一笑:“如果我说我只是觉得很有趣,你认为这个理由如何呢?” 祁彦风气得笑了出來:“原來是个疯子!” “疯子也好,那你有沒有做好准备让我这个疯子看一出好戏呢?” “这些事是我跟我女朋友的私事,请你离开!”祁彦风沉下脸,完全不打算再配合下去了。 “私事,这件事的另一个主角好像就是我本人吧!你说我有沒有资格留下來一起看戏呢?” “你!” “够了,都不要再说了!” 自从祁彦风开始说话就一直低着头装鸵鸟的童韵终于听不下去了,用力一搁手中的酒杯,抬起头看着两人,眼神却是平淡无波,丝毫不像是面对现在这种场面会有的反应。 “小韵……”祁彦风从她眼神中看出不对劲來,不仅有些惊慌失措地想要解释。 “彦风,不用说了!”童韵抬手阻止祁彦风的话:“这件事不用你们两个说,我也已经猜到了**成!” “哦,是吗?”fiona将酒杯举至唇边,挑眉示意她接下去说。 “事情应该就发生在你摔门而去那天吧!”童韵转过头,淡淡地看着祁彦风:“就是那天,你一个人跑到星豪酒吧來喝酒,然后彻夜未归,是不是!” 祁彦风痛苦地闭上眼,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既然我猜对了开头,那后面的事也就说得通了!”童韵再度抬手制止祁彦风的插话:“彦风,你让我说,我不知道你到了酒吧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但期间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我记得彦风你说过,那天在lobby bar你是第一天认识fiona,我相信你,因为如果是喝得烂醉的话,醉酒后会不醒人事,连做过什么、和谁在一起就都不会有印象!”童韵垂下眼,唇边有着若有似无的苦笑:“我醉过,所以我知道,后來我想起你们那天提起过的总统套房,就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小韵,你相信我,我那天是真的喝醉了,我连自己是什么时候、怎么离开酒吧的都不知道,等我醒來的时候,就……”祁彦风焦急地握住童韵的手,紧张无比地解释:“就算我真的做过什么?也是在自己神智不清的情况下,小韵,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不是故意要做出伤害你的事!” “我知道,所以我也一直不愿意把这个猜测说出來!”童韵抬起头微微一笑,反握住祁彦风的手轻拍着。 得到谅解本该值得高兴,可祁彦风却反倒一愣,紧盯着童韵的目光莫测不明。 “啪啪啪!”fiona放下酒杯鼓起掌來:“精彩,这出戏真的很精彩啊!竟然让我看到这出郎情妾意的好戏,只可惜离我原先想要看到的场面相差太远了,实在是不能令我满意啊!” 童韵深吸一口气,转而看向她:“令你这么失望,我很抱歉,还有。虽然***这种事是你情我愿的,看fiona你的态度应该也并不排斥这次的错误,但毕竟你是女人,彦风是男人,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替彦风的失礼向你说声抱歉,同时,不管你是享受还是生气,我都希望这个错误能结束在今天,不希望再有人拿这件事出來做文章,最后,我要说的是,我和彦风之间怎么处理这件事是我们自己的决定,其实完全沒有必要让你知道,若不是你今天非要导演这出戏,我也不会把自己的猜测说出來,所以,请fiona小姐以后不要再插手过问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了,感激不尽!” fiona静静听完童韵的一番话,不怒反笑:“不知道童小姐是什么时候猜到这件事的!” 已经让她不要插手,可却偏偏还要多事,童韵不满地皱了皱眉,但还是回答了:“新品发布会那天,我就已经猜到了!” “原來那么早就知道了,那为什么一直不开口问个明白呢?”fiona放下酒杯,手指轻点红唇:“真沒想到童小姐这么有肚量,竟然一句相信就完全原谅了自己男朋友的一切行为!” “够了!”见她始终不依不饶,童韵不禁有些恼怒:“fiona,我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用意何在,我不相信就只是觉得有趣、想要看戏这么简单,但如果有目的请你明说,沒有的话就不用再在这里挑拨了,我说过这件事到此为止,任何人任何话都不会影响我和彦风的关系,如果你还想再看戏,倒不如來参加我们的婚礼,到时候看看我们会不会因为你的出现而分开,看看我们到底有多幸福,到时候,你可以看个够!” “原來已经是未婚夫妻了!”fiona脸色一沉,站了起來:“沒错,你的表现的确让我很惊讶,但我更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一般女人碰到这种事早就已经妒火冲心了,别说是像你这么理智地去分析、猜测事情的前因后果,更不可能当着一个刚和你未婚夫上过床的女人的面,那么冷静地说出这些话來,我很好奇,你究竟有沒有真的把他当做你的未婚夫,还是,你嫁给他是另有目的!” “这些事不用你來操心!”童韵完全不为所动地看了她一眼,也跟着站起身來,比fiona足足矮了半个头的她气势却丝毫沒有输给眼前的女人:“我为什么答应嫁给彦风,我对他的感情如何都不关你的事,只要彦风知道就行了,从今天起,如果沒有必要我想我们之间不需要再见面了,当然,除了婚礼那天,你如果愿意來送祝福,我们也会很乐意发你一张喜帖!” “很好!”fiona狠狠瞪了她一眼,突然俯下身凑到祁彦风耳边:“你不是想知道我一直这么紧紧逼着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吗?” 祁彦风始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此时听到fiona的话,也只是睫毛微微一颤,并沒有其它任何反应。 “因为……我喜欢你,如果你们之间会因为这件事而分开,我就要把你抢过來!” 说完,fiona直起身來,笑得得意而高傲。 “那想必让要你失望了!”童韵横跨一步将她和祁彦风隔开,毫不退让地仰起头瞪视着她:“我们不会分开,永远不会!” “是吗?”fiona红唇一勾,意味深长地瞥了祁彦风一眼:“但愿真的如你所说,不过,我想有些事可能连你自己都沒有意识到吧!” 童韵一愣,正要追问,fiona已经推开包厢的玻璃门走了出去,很快,身影就消失在昏暗的舞池之中。 麻烦终于走了,童韵大大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了下來,扭头看了眼依旧神色不明的祁彦风,童韵轻叹一声,伸出手去想要握他的手:“彦风,你别这样,我沒有……” 祁彦风的手一避,闪了开去。 “你到底有沒有爱过我!” “什么?”童韵一时沒跟上他的跳跃思维,完全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題。 祁彦风低垂着头,刘海遮住了眼睛,令童韵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我问你,你到底有沒有爱过我!” “我……”童韵一时语滞:“我说过……” “对,你说过你很喜欢我,你也说过只要给你点时间,你就会彻底爱上我!”祁彦风猛地抬起头來,双眼通红地瞪着她:“但从我们正式交往到现在已经快半年,你的心呢?有沒有再多打开一点!” “彦风!”童韵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在质疑我对你的感情!” ------------ (一百二十六)异变·重新开始 “彦风!”童韵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在质疑我对你的感情!” 祁彦风痛苦地摇了摇头:“我不得不怀疑,是你的做法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像我当初想的那样,只是想在受伤的时候找一个避风港给你疗伤!” “为什么?明明是你踏错了这一步,为什么现在你丝毫沒有内疚,反倒还要责备我对你的感情!” 童韵惊慌失措地摇着头,第一次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如此陌生。 “正因为如此,我因为太爱你,所以当我知道自己犯下这种不可原谅的错误后,我会心痛,心痛自己的不忠,更会害怕,害怕你知道后会离我而去,我每天都在自我煎熬中度过,但我认了,我活该,这是我自作自受,但你呢?如果你一样那么爱我,你现在就不会这么平静地坐在这里,跟我说你不在乎,说这是一件小事,说这件小事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童韵的小脸瞬间苍白一片,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fiona沒有说错,只是我一直不敢去这么相信而已,你知道吗?你这么做根本不代表你在乎这段感情,只能说明你从來就沒有爱过我,因为不爱,所以无所谓……” “不,不是这样的,彦风,我在乎啊!所以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会因为这件事而有任何隔阂,更不希望会因此而分开,我很珍惜现在这种得來不易的幸福,我不要失去你,不要失去幸福!” 泪水从脸上滑落,滴滴灼烫着肌肤。 “小韵,你真的幸福吗?”面对情绪突然崩溃的童韵,祁彦风反倒是冷静了下來:“或许像你说的,掩盖一切真相,就当这件事沒有发生过,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但你心里爱的不是我……” 祁彦风突然死死捏住了拳头,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这句话來:“这个答案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从來都沒有勇气说出口,你爱的人不在你身边,你却不得不和一个你不爱的人过一辈子,甚至要为了维持这样的生活而被迫原谅我犯的错误,假装自己看不见,这种存活在谎言中的幸福,真的是你要的!” 童韵犹如被雷劈中一般,浑身颤抖起來,呆呆地看着他。 “不,你不幸福!”祁彦风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泪:“幸福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是你用自己的不幸來换取我的幸福!” 童韵开始摇头,拼命地摇:“这无关紧要,彦风,我只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就能获得幸福!” “但我不能这么自私!”祁彦风握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眼泪滴落在她的手心里,炙热滚烫,深深刺入皮肤,刺入心底:“我爱你,我要你幸福,所以更不可能让你委屈自己來换取我的幸福,这样卑微的幸福,我不要!” “你……你说什么?” 童韵仿佛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浑身僵硬地看着他。 “我说……我们分手吧!” “分……分手!” 祁彦风痛苦地闭上眼:“我曾经很自信,自信地以为只要你肯接受我,只要我够努力,就一定能让你爱上我,也自信我能给你幸福,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來一直以來我都错得很离谱,真的在辛苦努力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我不知道你沒有我之后还能不能幸福,我只知道,我无法带给你你想要的幸福,你的幸福……不在我这里!” 他突然松开手站起身來,背对着童韵。 “小韵,对不起,我无法接受这样的委曲求全,但是……我爱你!” 说完这句,祁彦风立刻推开包厢的玻璃门,脚步仓促地走了出去。 留下童韵一人,伸着手,想要握住什么?却发现什么都再也无法拥有。 * * * * * * * * * * * * * * * * * * * * 如果说和司禹辰的感情是心中的一根刺,拔不掉又无法忽视,只要一个牵动就会刺痛着某一处,那童韵和祁彦风这段只维系了半年的恋情就变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祁彦风的话和决绝彻底击垮了童韵的信念,曾经一直都坚信的信念,,只要努力追求就能获得幸福。 曾经的她是那么果断,果断地决定放弃司禹辰,放弃心中的挚爱而选择了她认为能带给她幸福的祁彦风,可最终的结果却偏偏事与愿违,而祁彦风离开的理由正是她一直以來所坚信的努力。 对童韵來说,沒有什么比这更可笑了。 此刻的她终于体会到了当初祁彦风的心情,原來当你一贯的坚持变成亲手摧毁幸福的凶器,除了自嘲就只剩下了自我厌恶,厌恶着自己的一切,同时也厌恶着现在的生活。 因此当安老爷子提议让两人出国进修,顺便散散心的时候,童韵丝毫沒有犹豫地就答应了下來。 “安氏的将來迟早有一天要交给你们,而我已经老了,谁也不能保证哪一天我就再也无法挑起这个责任,但如今的你们能力还远远不够,去国外进修吧!到你们觉得自己可以的时候再回來!” 安老爷子原本的提议是葡萄酒之国,,法国,很明显,这个提议不会得到任何一个人的赞同。 法国,巴黎,香榭丽舍。 那是祁彦风第一次向童韵表白的国度,也是童韵和祁彦风提前留下幸福见证的地方,如今,物是人非,再踏上那片土地只是撕扯开彼此的伤口罢了。 “老爷子,我想去美国!” 小舍的事一直都沒有下文,原本考虑到祁彦风的心情,童韵再也沒有明目张胆地去追查过,但现在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寻找小舍的机会,一边进修一边打探小舍的下落,就算不能找到他,只要想到那片土地曾经是小舍生长的地方,童韵就会觉得心安一些,仿佛这样就不会对未知的陌生感到恐惧了。 “英国!” 祁彦风在听到童韵的答案后,面无表情地说出自己的目的地,然后几乎是连一天都沒有耽搁,连夜订了机票就飞走了。 他们之间是彻底结束了吧!童韵关上手机,看着机舱外的跑道。 离开吧!离开这里混乱不清的生活是不是就会好过一些。 * * * * * * * * * * * * * * * * * * * * 两年后。 美国,加利福尼亚州。 七点三十分,初春的清晨充满了阳光和青草的气息。 “叮铃铃……” 闹钟响了好一会儿,卫生间里才悠闲地走出一个女人,一手拿着毛巾擦拭着嘴角的牙膏渍,一手轻轻拍下闹钟的按钮。 这是一个亚洲女人,身形娇小得像是一个芭比娃娃,她留着一头利落乌黑的短发,大大的黑眸在精致的小脸上发着璀璨的光芒。 女人似乎早已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动作利落无比,不到10分钟就穿戴整齐,还在那张精致亮丽的小脸上上了一层淡淡的妆。 她走到门边捡起今天一早投递來的报纸,回餐厅的路上顺手取过一个盘子,将烤好的面包连同果酱一起摆在盘子中央,然后将报纸往胳肢窝下一夹,打开冰箱取出一罐牛奶,走到餐桌边坐下。 阳光照射进屋里,洒在木桌木椅上折射出淡黄色的光芒,仿佛还能闻到淡淡的原木味。 女人边吃着早餐边翻看今天的新闻,不一会儿手机就响了。 “您好,林肯大师,提前二十分钟开始,好的,沒问題,我五分钟后就能出门,会场见!” 放下手机,女人依旧有条不紊地吃着早餐,三分钟后,她咽下了最后一口牛奶,麻利地将桌面一收,然后走到玄关的落地镜前。 “童韵,今天还是一样要加油!” 沒错,这个小巧美丽的亚洲女人就是一年前,怀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來到美国的童韵。 不过现在的童韵早已不是两年前的她了。 两年前,将绝大部分积蓄都留给了院长妈妈的童韵,仅带着三个月的生活费,踏上了这段沒有归期的旅途。 初來乍到之时,口语不好、经验不足、沒有人脉的童韵吃了不少苦头,说是进修,其实并不是來上学的,学校里能教授的知识童韵早已掌握了绝大部分,安老爷子希望他们学到的是国际上最先进的酿酒技术和公司经营之道。 但试想哪个公司肯这么大方将自己内部的生财之道无私教授给外人,更何况还是个外国人,就算安老爷子的人脉再广也不可能一手包办所有问題,只是通了个路子,剩下的全要靠童韵自己想办法。 但认识童韵的人都知道,要说她身上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莫过于她的倔强和认死理,在经历了一段不被人认可、被排挤、受压迫的日子后,童韵终于靠着自己的倔强和中国人特有的谦卑在美国这块寸土寸金的地方站稳了脚跟,更有幸获得了美国葡萄酒酿造大师林肯的青睐,手把手地教导提携,很快,童韵便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异国人窜起成为美国酿酒业的一颗新星。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却已足够将一颗原石打磨成闪闪发光的钻石了。 如今的童韵已经能独当一面,不仅凭借自身的实力同时成为加利福尼亚州三大酒庄的顾问,更是美国各大酒类销售巨贾争相聘请的管理人才,甚至就在一个星期前,美国最大的财经节目专程为童韵做了一次长达半小时的独家专访,主題就是,:“亚洲第一美女的美国创业传奇”,,当然,这第一美女只局限于酿酒业,新闻嘛,标題党而已。 对于这些成就,童韵欣喜的同时却也并不是十分在意,只有沒有实力的人才会过分关注这些虚名,对于有着真才实干的人來说,就算将她重新打回谷底,照样能东山再起。 但中华五千年的文明不是说说而已,是中国人就必须懂得报恩的意义, ------------ (一百二十七)美国也有追求者! 但中华五千年的文明不是说说而已,是中国人就必须懂得报恩的意义。 所以对于林肯大师的倾力提携,童韵深怀感激,如果不是他,自己就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 因此,只要是林肯大师的一句话,童韵就会立刻推掉所有工作和行程。 就像今天,童韵排开了一整个上午的视察和会议,只因为林肯夫人的爱犬生病了,林肯大师要陪夫人一起带爱犬去就医,于是原定的那场高校演讲就这么甩手扔给了童韵。 看着镜子里神采飞扬的女人,童韵满意地一笑,时间刚刚好,刚才林肯大师來电说,今天是那所高校六十五周年校庆,在童韵的演讲之后礼堂要被布置成庆典专用的会场,但沒想到校方工作人员计算失误,错估了准备需要的时间,因此校方來电希望能将演讲提前二十分钟,好空出时间來为之后的校庆做准备。 幸好童韵一向习惯早到,因此丝毫不会显得仓促,关上木屋别墅的门,童韵钻进了一辆崭新的甲壳虫里,细致地检查完车子的状况后,小心翼翼地开上了道路。 驾照是不久前才刚刚考出來的,这辆甲壳虫更是童韵前天才到去4s店提的车,几乎花掉她大半年的积蓄,不过沒办法,钱只要再赚就能有,但在美国沒有一个代步工具,跑起酒庄來就太要命了。 顶着“新手中的菜鸟”牌子,童韵几乎是用和轮椅赛跑的速度行驶着,当然,这样的速度也早已被她算进了提前量里,因此在外人看來,就是一个亚洲美女在开着新买的车兜风呢? 甲壳虫停在离校门口100米的地方。 今天虽然不是学习日,但因为校庆的缘故,学校门口的人流量还是不容小觑的,童韵看着堪称车水马龙的校门,决定还是将车停到一旁的公园停车场里,演讲结束她还要回酒庄去开会,免得一会儿交通堵塞出不來才好。 停好了车,童韵挎上包包徒步向校门口走去,可沒想到还沒靠近校门,就被人拦下了。 “yun!” 一个男人的高呼声伴随着飞快的脚步向童韵直冲过來。 童韵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來人扑了个空,悻悻地站稳了脚步,一大束艳丽无比的玫瑰花被捧到了童韵面前。 “哦,yun,我最心爱的姑娘,请收下这束和你一样美丽的花吧!” 童韵看着眼前这个金发碧眼、身材高挑、长相还算过得去的男人,她不禁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却是惊讶:“尤利,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知道你今天会來这里作演讲,所以特地來为你助威,yun,你是不是觉得很感动,嫁给我吧!”被称作尤利的男人看着童韵的目光里充斥着浓浓的占有欲。 “别开玩笑了!”童韵毫不留情面地皱起眉头,今天的演讲是她凌晨时接到林肯大师的求救电话才答应的,这个尤利怎么可能会知道:“你又跟踪我!” “哦,不不不,请不要用这么侮辱我的词!”尤利立刻作出受伤的样子,高呼起來:“自从上次让你那么生气过后,我就发誓再也不会做这种卑鄙的事情了!” 上次,指的是童韵的一次发表会,尤利从一清早就开始偷偷跟着童韵,童韵在加利福尼亚作一整天的巡回发表演讲,结果这个尤利就跟着在加利福尼亚跑了整整一天,最后还跟着去了酒吧躲在角落里看童韵,一整天也不吃饭也不休息的结果就是跟昏了头,到最后竟然跟着童韵进了女厕所还浑然不知,被一群女人追杀了半条街,童韵发现后又好气又好笑,实在忍不住就把他狠狠骂了一顿,可沒想到才收敛沒多久,这家伙就又犯病了。 “那你现在怎么会在这里,我來代林肯大师演讲的事是昨天半夜才决定的,你不可能得到消息,还不老实交代!”童韵故作生气地瞪起眼來。 被心上人一瞪,尤利立刻慌了手脚,支支吾吾地就将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听完经过,童韵更是气得恨不得揍他一顿。 原來他的确是不会知道童韵这次代林肯大师演讲的事,但林肯大师这次出席校庆发表演讲是早就定下的,为了能见到童韵,尤利竟然不惜偷偷跑到林肯大师家里,趁林肯大师夫妇俩出门散步之时,喂林肯夫人的爱犬吃了泻药,这才有了后來的事。 “我知道林肯夫人爱犬如命,林肯大师又爱妻如命,所以他们夫妇一定会连夜陪那条狗去看病,这样就赶不及参加这次的演讲了,我又知道林肯大师如果沒空,肯定会找亲爱的yun你來帮忙,怎么样,yun你有沒有被我的聪明才智所折服!” “折服……”童韵低垂着头:“折服你个头,我警告你,尤利,如果你下次再敢这么乱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你看见我!” “哦,不,绝对不可以,yun,你为什么会不高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直到此时,尤利才真的慌了神,紧张地原地直跳,高大的身形在人群里显得尤其滑稽。 童韵懒得再理这个疯子,一转身就要进校门,尤利见心上人要走,情急地一把拉住她,用力过度竟使得童韵狠狠撞进了她怀里。 童韵娇小的身子在高大的美国那人面前,就像是一只小小的保温瓶,被一搂就整个儿抱进了怀里,惊魂未定的她不由地抬起头,看着头顶的那颗金色脑袋。 尤利原本还担心自己吓到了心上人,但软玉温香在怀的感受瞬间令他忘却了害怕,只觉得一阵阵馨香从心上人的身体里散发出來,窜入他的鼻子里,搔得心头直痒痒。 “yun,我的爱……”神智不清的尤利撅起一张猪嘴就俯下头來。 看着那张肥厚的嘴唇越凑越近,童韵吓得半天沒回过神來,呆呆地任由他搂着,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晕了过去,都忘记要挣扎了。 就在尤利即将心想事成之时,一个强大的力道瞬间将怀里的美人和自己分开,在他还沒反应过來发生什么事时,一下接一下的重拳就落在了他的肚子上,打得他趴在地上直抽搐,痛得连叫都叫不出声來了。 同样说不出话來的人,还有童韵。 只不过她是惊讶得说不出话來。 “小……”眼前的这个身形是她所陌生的,但那张脸却又是如此熟悉,这些年來她从未放弃过寻找,却始终杳无音信的那个人,现在居然就出现在她面前:“小舍,!” 听到她的声音,那个依旧不停手地揍着某个色狼的男孩猛地停下了攻势,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 童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步一步向他走去,直到真真切切地看清那张熟悉的脸庞,才猛地捂住了嘴。 眼泪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流了下來。 “小舍……真的是你!” 小舍慢慢从地上站了起來,如今的他已经足足高出童韵一个头,身形也比两年半前离开的时候健硕了许多,彻底成长为一个男人的样子了。 童韵定定地看着他,他的眼底多了些和年龄不符的沧桑,皮肤似乎也粗糙了不少,仔细看去,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甚至还有一些难以察觉的疤痕印,这些年來,他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为什么会令人有种心痛的感觉。 小舍同样紧盯着童韵的脸,仿佛一寸都不愿错过,看了许久,他突然一个箭步冲上來,死死地将童韵搂在怀里,呢喃的声音竟带着明显的颤抖:“韵……韵……” 童韵闭上眼,反手仅仅搂住他宽厚的背,这么久以來的委屈和辛苦在这个时刻完全爆发了出來,从小声的啜泣到哇哇大哭,丝毫不管周围人來人往的指指点点,也不管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就这么毫无形象可言地失声痛哭起來。 童韵哭得小舍心里一阵阵地揪着疼,等到童韵的哭势稍弱一些后,他捧起童韵的小脸,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即使哭红了鼻子、哭肿了眼睛,但在他眼里依旧是梨花带雨般美丽得动人心魄。 他忍不住低下头去轻啄着她脸上的泪珠,一颗一颗,犹如对待最名贵的珍珠一般,悉数含入嘴里轻舔着,一滴都舍不得浪费。 两年半,914天。 他沒有一天不在想念着到她,沒有一分钟不想像现在这样抱着她。虽然痛恨自己的出现让心爱的她泣不成声,但他无悔,这颗爱着她的心只有见到她时才会跳动,只有现在才真正拥有了温度。 “韵,别哭了,别再哭了……我会心疼,别哭了,好不好!” 小舍的声音不再带有少年的稚气,经过这些年的磨练已经变得低沉而略带沙哑,那附在童韵耳边的低喃更因带着一丝磁性而性感着。 被青涩的胡渣刺痛了肌肤,童韵忍不住破涕为笑,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再成熟还是一个不到20岁的男孩啊!这样的举动和当年一样,依旧那么依赖着她、眷恋着她,就仿佛时间从來沒有溜走过一样。 “别哭了,好不好,再哭演讲就要迟到了!” 童韵猛地一惊,眼泪瞬间止住,糟了,她都忘记还有演讲这回事了。 “现在几点!” 小舍看了看表:“八点三十二分!” “不到十分钟了!”童韵大叫一声,拔腿就要向校门里冲去,却又硬生生地停了下來,有些犹豫地拉着小舍的手:“小舍……” 小舍突然眯起眼笑了笑,拉过她的手挽住自己:“欢迎你來我们学校作校庆演讲!” 童韵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又指了指校门口的方向,半天沒说出一句话來。 小舍掩去眼底的无奈,冲她挤了挤眼:“走吧!童老师!” 童韵看出了他眼底那和自己一样的无奈,原來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直都只有不到四十分钟的车程,却整整错过了两年, ------------ (一百二十八)再遇小舍(1) 童韵看出了他眼底那和自己一样的无奈,原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直都只有不到四十分钟的车程,却整整错过了两年。 直到两人相携走入校园,趴在地上的尤利才缓过气来,颤手颤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知是痛还是急,一个人留在原地直跳脚,还边跳边叫:“喂!喂!你是谁啊?哪里来的臭小子!敢抢我尤利的爱人,别让我再见到你,见一次……”说到这里,尤利突然收了口,悻悻地瞪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因为,旁边的观众们都在乐呵呵地打量着那他满是灰尘和破洞的衣服。 ******************** “林肯大师果然没有推荐错,你的演讲早已有了不亚于大师的水准。Yun,希望这样的合作机会越来越多!”校方负责人握住童韵的手,激动不已。 童韵噗嗤一乐,笑着摇头:“那我们岂不是要祈祷大师家的小狗多多帮忙了?” 负责人哈哈一笑,搀着童韵的手将她送到后台门口,正欲挥别,突然又松开了童韵,冲着一个方向笑得格外灿烂,那样的笑容里有着惊讶,更多的竟是谄媚。 “Saar!哦!今天这个日子能在学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Saar?突然被冷落的童韵扭头一看,顿时乐了。Saar,萨尔,舍儿?小舍啥时候给自己起了这么一个英文名。 收到童韵调侃的目光,小舍不由地脸微微泛红,有些恼又有些喜地瞥了童韵一眼,收回目光却又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负责人,只是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说就直接走向了童韵。 童韵来回穿梭着目光,似乎对负责人和小舍彼此间的态度很感兴趣。 “Saar,如果等下有空的话,能不能赏脸参加周年庆的剪彩仪式?之后还会有……” 负责人滔滔不绝地提议着接下来的行程,就差没搓手鞠躬了。但某人的眼里似乎除了童韵就装不下别的东西了,撇下这位已经全无师长风范的负责人,直晃晃地就走向了童韵。 “对了,Saar,Brown先生最近还好吗?不知这次的二期博物馆修建什么时候能约到Brown先生谈一下具体计划?” “韵,能走了吗?” 小舍站定在童韵跟前,自然地伸出手去接过她手中的包。 童韵冲他眨了眨眼,低声用中文说道:“我先不问你那些有的没的,不过好歹人也是老师,你多少给点反应吧?” 小舍不屑地撇了撇嘴,但只要是童韵的要求他都会照做:“去找Gina吧,就说是我说的。”说完,一揽童韵肩头就向外走去。 既无奈又好笑的童韵只好扭过头挥了挥手就当做道别了。如同她预料的一样,负责人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待遇,反倒是如获大赦般地为自己鼓起掌来,甚至忘记去问为什么童韵和小舍会那么熟,直接冲着两人一鞠躬,连声道:“谢谢!谢谢!欢迎再来!” 直到两人步出演讲礼堂,绕开忙碌布置剪彩活动的工作人员后,童韵才挥开了小舍的手,扭过头斜睨着他。 “欢迎再来?这里不是你的学校吗?” 小舍瞧了瞧四周再没人注意了,那张一直在装酷的脸瞬间就跨了下来,似哀求似讨好地凑到童韵眼前,笑道:“韵,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童韵轻哼一声,决定暂时放过他,毕竟两人分开了两年半之久,而且照刚才那个负责人的态度来看,小舍不仅能说混的不差,简直就是好翻天了。尤其这会儿还是在当地比较有名的高校里,怎么说都是替他留点面子比较稳妥。 走到校门口,童韵张望了一下,没见到尤利的身影不禁松了口气:“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议要开,晚上再一起吃饭吧?” 小舍摇了摇头,一把拉起她的手向童韵那辆甲壳虫走去:“我陪你一起去。” 童韵被直接拖到了车门边,手里攥着车钥匙,眼神诧异地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这个男孩:“我是去工作,又不是去玩,你跟去干嘛?再说了,今天不是你们学校校庆吗,你不用参加?” “我参加的话才会让他们更忙乱,倒不如不参加的好。”小舍垂了垂眼,笑道,“我今天可是特地来找你的,别想那么容易就打发我。” 童韵叹了口气,打开车门示意他上车:“先说好了,我得开两个小时的会,可没空管你。” “我保证,我会很乖!” 小舍笑得得意,一弯腰就钻进车里,长长的身子在甲壳虫不大的空间里蜷缩得有些令人发笑。 童韵摇了摇头,发动车子向酒庄开去,嘴角边挂着浅浅的笑意。小舍眯起眼,侧过头来凝视着她,眼角眉梢全是似水的温柔。 童韵开车本来就慢,如今车里第一次载人,开得更是小心翼翼极了。不过两人久未见面,天南地北地聊了一路,倒也没觉得时间漫长,终于在午饭前赶到了酒庄。 到了酒庄,童韵将小舍扔给了酒庄的管事,让他替小舍安排些简单的饭菜,而自己则抓了一个面包就冲向了会议室。 其实两个小时已经是她拼命压缩后的预计时间了,本来要开一上午的会不仅被改到了下午,还要将时间压缩到两个小时以内,如果态度不好一些,就算童韵现在再怎么大牌、再怎么炙手可热也免不了要面临酒庄投资方的“暴走”。 看着童韵忙得连饭都吃不上,小舍自然是心疼到不行。但他明白童韵是为了赶时间完成会议,本着小小的私心,他到情愿忍现在一时的心疼,换取两人能尽早回家倾谈。 童韵在会议室里开着会,小舍就在门外坐着等。既不看报纸杂志也不四处闲逛,童韵就近在一墙之隔,他反倒是在这时候想起了这些年来对她的思念。 如果不是听老Brown提起酿酒界新窜起的一颗东方之星,他也不会去关注这方面的财经报道;如果不是在电视里看见那超级有名的人物专访节目,他也不会知道原来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离自己竟是如此之近,近到他还没来得及做好去见她的准备,身子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出现在她面前了。 自从得知童韵就在美国,小舍立刻动用了老Brown的关系打听到了童韵的家庭住址和在美国的人脉关系、背景等一系列资料。原本想立刻就冲到她家去找她,却又怕她因为自己偷偷调查而生气,只好选择了一种迂回婉转的方式来见面。于是便有了校门外英雄救美的一幕,至少这样看来会比较真实可靠一点。 开完会将那些投资者都送走后,两人才从酒庄出来上了车。 童韵显得有些疲惫,频频皱眉按着眉心:“小舍应该好久没吃到中国菜了吧,我们先去买菜,晚上我帮你煮一桌你爱吃的。” 小舍默默叹了口气,突然凑上身去,伸手将她的脑袋捧了过来,轻轻搁在自己肩上,手里接过她的活,力道适中地替她揉按着眉心和太阳穴,语气里带着些责备:“都那么累了还做什么饭,今天出去吃。” 童韵舒服地喟叹一声,却又忍不住反驳道:“好好的干嘛出去吃,现在时间还早,买菜做饭来得及的。” “别的都能听你的,但今天这个免谈。等下我来开车,你睡一会儿,到了饭店我叫你。” 一向乖乖听话的小舍难得强硬一回,童韵倒也不觉得反感,反倒是有种暖暖的温馨感觉,于是也不再与他争辩,闭上眼静静地享受着按摩。 小舍选的餐厅倒不是什么高级饭店,是那种最平常普通的美国式街边饭馆,不过胜在人少也幽静。 店里一共就两个服务员,一个专负责做菜的老板和另一个既负责端盘子又负责管账收银的老板娘。 挑了个最靠墙角的双人座位坐下来,小舍连菜单也没看一眼就熟门熟路地报出了一连串的菜名,惹得童韵更是好奇不已,实在很想知道这些年里小舍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是什么在长不长的两年半时间里,让一个稚气未脱的小男孩变成一个在外能独当一面的男人。 等菜的过程是漫长而无聊的,通常这个时候是最佳的沟通交流时机。 “现在可以说了吧?”童韵托住下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来,笑眯眯地盯住小舍不放。 小舍手里转动着装着凉水的玻璃杯,微微一笑:“韵想从那里开始听?” 童韵翻了个白眼,气不打一处来:“就从E-MAIL的事说起!” “韵生气了?你是在担心我吗?”小舍笑眯眯地歪过头看她,在得到狠狠一瞪之后,立刻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认真地道,“其实是在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没能再和韵联络,韵,不要气了好不好?” 童韵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要小舍一撒娇,她再大的气都能立刻消散无踪:“要我不气可以,说说看是发生什么事了?” 比起没有联络,其实她更担心小舍在美国的遭遇,更想知道这些年来他一个人是怎么生存下去的。 还有……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