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狼,青冥 ------------ 序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当你走在大街上,无意中向旁边看去的时候,偶尔你会发现一间本来不该在哪里的房子,或者是本来刚刚还在的,却又一转眼消失不见。 忆屋就是这样一座房子,白天谁也发现不了它的身影,每到夜晚,它就会在一条老街上悄悄出现,吸引着来来往往的有心事的人走进去,听一首歌,喝一杯酒。如果你愿意讲一个故事,忆屋的主人还会送你一份神秘的礼物。 忆屋的第一任主人是一个长相帅气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带着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女孩生活在忆屋里,据说,收集故事是他的爱好。许多年过去了,女孩已经长大,男人却还是原来的样子丝毫没有变过。 突然有一天,忆屋突然关门了,并且这一关就是半个月,再开门时,人们发现原来的男人不见了,那个女孩成了忆屋的新主人。 虽然换了主人,但其他的都没有变,这里依旧是那些夜不能寐的人们消磨时光的好地方。 你是否体会过,在某个寂静的夜里,潜藏的回忆突然脱困,带着悲伤与痛苦袭击你最脆弱的神经,让你夜不能寐。 试着去街上走走吧!或许你会看到有一扇发着白光写着一个大大的“忆”字的门。推开门走进去吧!或许你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墙壁上挂着数个造型别致的壁灯,地上围着屋子环绕快一周的巨大毛绒沙发前是一圈透明的玻璃茶几,屋子中间是一个可转动的圆形吧台,上面摆放着各种酒水,这些就是目前能看见的忆屋里所有的装饰。忆屋的主人颜微正静静立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大雪发呆,她看的是那么入神,一动不动宛如一尊绝美的雕像。明明是妙曼袅娜的身材,看上去却那么孤独,羸弱的身影仿佛是与窗外晦涩不明的光融为了一体,让人分不清她究竟是在屋内还是屋外,仿佛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她就静静站在那,几个小时一动不动,直到太阳终于抵挡不住风雪的纠缠,早早收工回家,黑暗袭来,雪渐渐的看不见了,只能听见沙沙地声音,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收回了目光。 突然,一声清响,墙壁上忽然凭空出现了一扇门。从那门里传出慵懒的女声“颜微,我在七楼都听见你叹气了!”,从门内走出的妖艳的的女子是住在七楼的白璃,她伸着懒腰走进吧台,找了半天从角落里翻出一瓶翠绿色的酒,她满脸欣喜,兴奋地说道“哈,被我找到了吧!颜微你要不要来一杯?” 颜微轻轻摇头“现在不想喝酒。”看到白璃倒出半杯酒,摇晃着半杯翠绿色的液体,大有一口喝下去的架势,她出声提醒道:“那个是冉觅的酒吧?我劝你最好别喝……”冉觅是住在四楼的猫妖,脾气鬼怪又爱酒如命,他并不是喜欢喝酒,只是单纯的喜欢酿酒,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材料搭配在一起,酿成各种味道不同的酒。 忆屋里也有一些固定的住客,他们大都不是人类,基本上都是听过故事或者讲过之后便不想走了,手一挥便在忆屋上面凭空加上一层便入住了,反正对于妖怪来说住在哪里都没什么差别。 “有什么?不就是半杯酒么!”白璃不在意的耸耸肩“那家伙每次酿完酒都不喝,放在那里都浪费了,酒放的时间长了会变酸的!”她一边狡辩,一边把酒往嘴里送,咂咂嘴,嗯,味道还不错,又喝了一大口进去。 “哪个白痴告诉你酒放的时间长了会变酸的。”淡淡的语调听不出半点情绪,白璃却被这句话惊了个半死,刚喝进去的酒噗的一下全喷了出来。她颤巍巍的回头,只见一个男人斜靠在墙上,帅气的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嗨,冉觅,你下来啦!”白璃干笑着打招呼。“今天天气不错。” 冉觅看了看窗外的漆黑一片,认真的回道:“嗯,不错,什么都看不到。” “那个……颜微,你先和冉觅聊,我去开门。”白璃企图转移话题,不过很显然冉觅不准备给她这个机会,他人影微微一闪,挡住了白璃的去路。 “我刚刚听到有人说酒放的时间长了会变酸。” “一定是你听错了。” “哦,那好吧!换一个话题,你又偷喝我的酒了?” “没有!”白璃立刻出声否认,却发现冉觅正煞有介事的盯着她手中的酒杯打量,她连忙把酒杯藏到身后。 “没有?” “嗯!没有!” 冉觅突然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在白璃脸上轻轻划过,白璃立刻红了脸,她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想干吗!”本该是质问的语气,却软绵绵的没一点力度。 冉觅忽然咧着笑了,洁白的牙齿中两颗尖尖的虎牙特别引人注目“你脸上还有没干的酒。”白璃立刻词穷。 不忍再看冉觅逗弄白璃,颜微轻声说道:“天黑了,该开门了。” “那我去开门。”收了手,冉觅向门边走去,白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突然,冉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回头,对白璃笑着说道:“幸亏你没喝那个酒,那天我一不小心在里面加了一些错的配料,所以可能会有一些副作用。” 白璃现在直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让你嘴馋,让你不长记性,这不是第一次了啊…… 夜渐沉,忆屋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在等着今夜自告奋勇第一个讲故事的人,白璃坐在颜微身旁,指着手臂上那一片红色的斑点说道:“他居然又下毒,鬼才相信他是不小心呢!” “我也不信!”不远处住在三楼的灵体楚红突然插了一句话。 “你看!鬼都不信!” “嘘,别说话,有人要讲故事了。”颜微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一个角落里,突然传出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既然没人,那么就由我来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吧”音乐声低了下去,男人的声音开始变得清晰。 ------------ 第一章 初识蓝绫 一段感情究竟能延续多久?一百年?两百年?其实远远不止…… 一直以来,青冥脑海中总有一副让他念念不忘的画面,那个身后还拖着狼尾巴的小女孩,歪着脑袋笑着问:“青冥哥哥,等我长大你就娶我做你的娘子好不好?”她的笑脸如同朝阳照射下的花朵娇艳动人,不断抖动的睫毛上,仿佛还挂着新鲜的露水,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他听见自己心动的声音。 她叫蓝绫,是狼王最宠爱的小女儿。 两人的相遇纯属一次美丽的意外。 那天青冥又一次因为练功时的失误正被父亲责骂着,一边恨铁不成钢的用爪子敲打着他的头,父亲一边絮絮叨叨重复着说了无数次的话,无外乎是努力用功一类的,青冥是听着训斥声长大的,每个家长心中都有个望子成龙的梦,青冥的父亲也不例外,不论他们怎么努力,只要有一点点的失误,便会遭来一顿训斥,大哥是这样,二哥是这样,到他这里一样没能幸免。 正被训斥的满心不耐烦,青冥左顾右盼时突然发现,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的样子好像是人类五六岁时候的样子,圆嘟嘟的脸蛋粉粉嫩嫩地,她蹲在那里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青冥被虐,露出一副特好奇的样子,身后那条毛茸茸的长尾巴不安分的摆来摆去。 青冥的父亲也看到了小丫头,他停下手惶恐的低声说道:“不知小公主驾到,属下多有冒犯。” 小公主?青冥上下打量着,没见这丫头有一点公主的样子。正打量着,她却对伸出白嫩的手指,大声的对青冥父亲说道:“我要他陪我玩。” “公主,这……”老狼有些为难:“小儿生性鲁莽恐怕……”青冥在心里暗自偷笑,和这小丫头打什么官腔,她要是能听懂才怪,果然,小丫头指着青冥不依不饶的说道“我就要他陪我玩。”声音里已然带了一丝哭腔,大有你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无奈,老狼只得答应“属下遵命。”接着颇为无奈地对青冥一番耳提面命。虽然洋洋洒洒一大堆,但总结出来无外乎就那么一个中心思想:这个可是狼王比命还宝贵的小公主,你可得小心点,一个不小心惹这小祖宗不高兴了,全家都得跟着倒霉。直到小丫头不耐烦了老狼才万般不愿的放了行。 小丫头在前面走着,青冥在后面步步紧跟,一路上所有人见了都躬身问候,这感觉像及了狐假虎威,只不过她不是虎,他也不是狐,两人都是狼。 越走越远,碰到的人也越来越少,哦,不对,是狼越来越少,蓝绫忽然转过身目不转睛的看着青冥,青冥被她的目光看的有点毛骨悚然。 “你看我干吗?”青冥恶狠狠地回瞪回去,反正四下无人,不瞪白不瞪。 “看你好看啊?”啥?好看?“我叫蓝绫。” “知道了,公主。” “你叫什么?”这丫头的问题还真够多的。 “青冥。” “你陪我玩……” “是,公主。”一口一个公主的叫着,青冥感觉自己快变成西边森林里住着的那群聒噪的鹦鹉,一句话非要重复个五七六遍的才舒坦,让人听了心烦。想到鹦鹉,他脑海里不自觉的就浮现出一只长满羽毛的狼来,一阵恶寒。天可怜见,他可不想变成那群鸟人样,天天就知道梳理自己那几根破毛,也不怕变成秃子。 “你!”蓝领发现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居然可耻的走神了,恼羞成怒她跺着脚道:“你不许叫我公主!” “是,公主。”嗯,很好,离鹦鹉又近了一步。 “你还叫!”小丫头彻底火了,瞪着眼冲蓝绫大吼道:“不许叫我公主,要叫我的名字。” 啥?名字?“公主是千金之躯,属下不敢直呼。”不是不敢,是忘了,让他想想这丫头叫啥来着? “不行,必须叫!” “蓝绫?”青冥十分不确定的喊出这俩字来,生怕自己记错了,惹得这小姑奶奶一个不高兴就落得个脑袋搬家的下场。 “嗯,这还差不多。”蓝绫满意的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得寸进尺地说道:“以后我就叫你青冥哥哥了,你要叫我蓝绫妹妹!”狼神在上,青冥在心中暗暗想道:这哥哥妹妹的要是传到他老爹也就是狼王的耳朵里他可就死定了,要知道,在狼族里阶级观念是很强的,他一个未来的狼族铁卫竟敢和尊贵的公主兄妹相称,这要是被知道了,肯定逃不了被扒皮抽筋做成狼肉汤的下场。刚要出声反对,可看着小丫头又坚持又希冀的表情,青冥便开不了口了,她可能只是想要一个玩伴吧?不怕她,平等的玩伴。 “那好,不过只能在没旁人的时候才能这么叫,知道么?” “嗯!”狠狠的点了两下头,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抓住青冥的,牵着他向前走,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的说“青冥哥哥,前面有个特别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那天……” 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青冥突然有那么一丝错觉,好像她真的是自己的妹妹一样。抓紧手中的小手,就好像,抓紧了一份――责任! 从那天开始,蓝绫仿佛变成了青冥生活中的一部分,练功时她在旁边静静看着,不吵也不闹,练完了她便用大大地树叶给他装来清凉的泉水,然后便拉着他四处闲逛,告诉他在哪里哪里又发现了新奇好玩的地方。 相处的久了便能发现,蓝绫其实是个很好的丫头,一点没有其他王族的骄纵之气,这大概跟她的年纪很小也有关系吧。毕竟,现在的她还只是个孩子。 欢歌笑语声响彻天地,狼族人的脸上一片喜气洋洋,今天是蓝绫姐姐出嫁的日子,看着远处一身大红喜袍的姐姐,蓝绫一脸懵懂的问道“青冥哥哥,什么是成亲?姐姐说她要去做那个人的娘子。” 揉揉她的脑袋,青冥笑着答道“成亲就是两个人以后的每一天都生活在一起,互相扶持,互相照顾,彼此守护一直到死。”这就是他心中对于成亲的概念。 “哦?”蓝绫托着下巴眼睛发亮的盯着青冥看了半天后,突然抓住他我的手,歪着头笑着问 “青冥哥哥,等我长大你就娶我做你的娘子好不好?” 那一瞬间,青冥感觉仿佛有千百面的战鼓在他心里一同擂响,他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知道,这可能只是年幼的她说出的一句戏言而已,但,他愿意为她沉沦,就算那不是戏言,俩人之间,也是注定没结果的吧。她是狼族最受宠爱的小公主,高高在上享尽万千疼爱,而自己呢?只是狼族铁卫,哦对了,在这个可笑的头衔后面,还有更加可笑的两个字――之一。 狼族铁卫之一,单单这几个字,就成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于是,深知这一切的青冥,把“娶她为妻”当做一种奢望深深埋藏在心底,此生,只要能让自己守在她的身边,默默守护她便好。 ------------ 第二章 情窦初开 两人就这样互相陪伴了几十年,几十年的时间里,青冥学会了一个道理:不去奢望,便不会失望,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日子可以就这样一只延续,几百年,几千年,直到他死之前,他都可以像守护一件珍宝一样默默守护着他,这便足矣…… 然而,世事无常,谁都猜不到下一刻命运会开什么样的玩笑。 蓝绫长大了,从以前那个粉粉嫩嫩地女娃长成现在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唯一没变的就是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依赖着青冥,就好像依赖――兄长。她把她心中所有的想法毫无保留地全部都告诉了他,有他想听的,也有他不想听的。 “青冥哥哥,我……”蓝绫俏丽的脸上一片绯红,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表情。 “怎么了?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么?”青冥斜躺在树杈上,看着树下的蓝绫。这么多年了,他很少叫她蓝绫妹妹,一是因为怕被其他人听见落人口实,二是因为心中始终有那么一丝奢望。虽然被埋藏的很深,但他始终不愿把她当做妹妹看。 “那我说了你可不许笑话我!”看到青冥再三点头,蓝绫的脸变的更红了,吱吱唔唔地说道:“我……我可能有……喜欢的人了”喜欢二字虽然声如蚊呐但还是清清楚楚地送入青冥的耳中,这一天终于到了么?那一刻青冥的心里百味杂陈,宛如吃了一颗酸涩的果子,那味道从心里一路蔓延到喉咙中,久久不散。 大概是看他好久不说话,蓝绫小声问道 “青冥哥哥?你怎么了?” 他晃了晃头,对着蓝绫笑道“没怎么,就是突然想起来我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了,小丫头长大喽!”蓝绫一定没有仔细看,不然她一定会发现此时此刻青冥的笑究竟有多么苦涩“说说看,你看中谁了?哥哥帮你参谋参谋,实在不行我帮你把他绑过来!”这是多年来他第一次对着蓝绫自称哥哥,那一刻他在心里暗下决心,要改变就从今天开始吧。他是哥哥,她只是妹妹。 “坏哥哥!”蓝绫的脸更红了,宛如天边那一片最美的火烧云“都说了不许笑我了。不和你说了!” “小丫头不好意思了!” “哥哥!” “好,好,不笑你了。说说是谁?我认识么?” “前几天西海狼族的族长不是来和父亲商议结盟的事情么……” 正等着听下文,蓝绫却半天没了声音,他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打趣道“丫头,那族长都好几千岁了,你怎么看上那么一个糟老头?” “青冥哥哥!”蓝绫彻底恼了,大声叫道:“我说的不是族长,是和族长一起来的二王子祁炎!” “嘘,小点声,你不怕别人听到啊!”祁炎,他当然知道了,西海狼族下一任狼王。 “丫头,你要不要换个人喜欢?他不太适合你。”犹豫了半天青冥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蓝绫满脸疑惑的问。 “这个……”他能告诉蓝绫那个二王子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么?有所耳闻的人都知道西海狼族的二王子好色成性虽然没有正式成亲但是豢养了无数的暖床工具,不仅仅是狼族,妖媚的的狐族、温婉的兔族各族女子都是他玩弄的对象。这样的人会对蓝绫的喜欢有所回应么?“他配不上你!”他只说了这么一个笼统的答案,这是事实。虽然不是全部的,但足够了,祁炎的确配不上她! “谁说他配不上的!我就是喜欢她!我去和父亲说去!我要做他的娘子!”蓝绫气鼓鼓的丢下这么一句话跑开。 蓦地被最后一句话击中,青冥颓然地躺在树杈上,疼痛在胸口阵阵蔓延开来,那里,是心脏的位置。多年之前,那个懵懂地小女孩曾笑着对他说要做他的娘子,如今,她却已心有所属,黄粱一梦终究到了要醒的时候。 吃饭时,青冥父亲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离小公主远一些吧!她不是你能招惹起的。王已经决定和西海狼族结亲了。 虽然心里一阵阵烦躁,但他还是平静的回道:“知道了,父亲。”飞快地吃完饭,他独身来到练功场。 “啊!”大喊一声,想把胸口堆积的那口抑郁之气吐出,无奈它依旧好好地待在哪里如鲠在喉。他拔出腰间的佩剑,毫无章法的向外挥出,一声巨响之后,一道深达寸许的剑痕印在百米开外的青石壁上。一剑挥出焦躁的心情不减反增,姑且撇开心中那一点私念不论,单单是想到祁炎那好色的性子,他便为蓝绫以后的生活担心。青冥不是没想过阻止,如果狼王没决定和亲的话,他还能慢慢地劝说蓝绫,但这事是狼王答应的,那么便没了回转的余地了…… 夜色渐沉,厚重的乌云遮挡了月光,他不知疲倦地一剑又一剑地挥出,完全感觉不到手臂的酸疼和身体的脱力,整整一夜,练功场里的轰鸣声没有停歇过,无他我怎么努力忘却,心里总有那么一个名字不断来来回回的闪现! 蓝绫! 蓝绫! 蓝绫!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从他的身体里抢走什么东西一样,那种慌乱和无助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从初识的那天开始,蓝绫就和他密不可分,这几十年的时间里,她已经变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形成了一种习惯,一种依赖,如今,他却突然感到她正一点点远离自己,那种生生剥离出来的感觉,仿佛一碗毒药,聚合了酸、苦、涩,喝下去只感觉到彻骨地疼,尝不到一丝甜…… 天渐渐亮了,青冥闭着眼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耳边嗡嗡地响着杂乱的声音,慢慢地,那声音清晰的汇成一句话在他耳边回响着:青冥哥哥,等我长大你就娶我做你的娘子好不好? 娶我做你的娘子好不好? 他慢慢睁开眼,阴霾晦涩的天空下,是她如花一般的笑靥,青冥伸出手急切的想抓住她,她却离越来越远,手掌紧握,松开却是一片空白,只有一道道掌纹在无声的嘲笑着他。 青冥想喊她的名字,喉咙却嘶哑着不肯配合,意识一松,终于他缓缓堕于黑暗之中。 ------------ 第三章 痛苦的开端 青冥的生活彻底的空闲下来,蓝绫有许多日子没有来找过他了,这是这么多年来破天荒头一遭,她和祁炎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坐在树杈上远远看去,两人并肩而行脸上笑容刺眼,一个笑的张扬一个笑的幸福。 幸福?蓝绫你能幸福么?只要你能幸福,哪怕,你不在我身边我也能安心。青冥心中如是想道。 树林里祁炎大大咧咧地在前方行走,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备,青冥尾随在他的身后已有半个时辰,他似乎并未发现,越行越远青冥的心中随着使劲的流逝一丝心中恶念陡然升起,要不要杀了他?神不知鬼不觉应该没人会发现。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卑鄙到如此田地?按捺住心里那莫名其妙的想法,他继续尾随在祁炎身后。这一刻,连他自己都没想过这次跟踪究竟有什么意义。 行至一僻静处,祁炎停下脚步,他慢慢转身脸上挂着张扬的笑,他冲着身后青冥的方向大声喝道:“鬼鬼祟祟跟了我那么久,出来吧!”原来,他并不如想像中的那般没用,最起码蓝绫的安全有所保障了,既然被发现了,再躲藏也没什么意思,青冥现出身形仔细打量着这个让蓝绫倾心的男人。 不可否认祁炎长的的确不错,脸上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更是为他添了不少光彩,他看到青冥微微一愣:“我见过你。”他思索片刻似乎在思考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尾随者,片刻之后他终于想起,祁炎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你一个小小的铁卫也想对我意图不诡?” 青冥哑口无言,立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啊!他有什么立场站在这里呢?一瞬间一种名为自卑的情绪将他紧紧包围,裹的他有些无法呼吸。 见他不说话,祁炎更加肆无忌惮的笑着“不是意图不诡?难道说你是想投奔我们西海狼族?哈哈哈……” 心头思绪繁杂,片刻之后青冥昂起头直视着祁炎的眼睛,坚定地说道:“你不可负了蓝绫!”虽然没有立场,但他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祁炎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放声大笑“哈哈哈,真好笑!不可负了蓝绫!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他盛气凌人地说道:“老子就算负了她又能怎样!要不是我父王让我娶她,你当老子愿意!一点味道也没有,还不如老子养的那几条狐狸!” 祁炎的话让青冥的理智在一瞬间崩塌,他拔出佩剑凌空一道剑芒向祁炎劈去“你找死!”此刻,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连同理智一起被抛到九霄云外,没人能侮辱她! 微微侧身躲过凌厉的一剑,祁炎也毫不示弱的从腰间抽出一条软剑,一声清吟,剑芒大胜!“恼羞成怒了?让我猜猜,我知道了!你喜欢蓝绫!”轻松隔开一剑,祁炎啧啧有声道:“你的品味可真够差劲的!” “你!”心头一怒,险些走火入魔,青冥强迫自己不去听他说什么?可他仍在那喋喋不休的历数着蓝绫的不是。 “啧啧,身材不够丰满,太嫩了……” “你看没看到她看我的眼神?啧啧,少女怀春啊!” “你闭嘴!”胸中怒火熊熊燃烧,青冥感觉自己竟有些压制不住的感觉,出招也不复之前的行云流水,只觉得越来越晦涩。 战了约莫有一炷香的的时间,本已经闭嘴的祁炎突然再次开口:“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喜欢蓝绫便去争取就是了!偷袭我算什么本事!” “我喜欢他又如何!不用你操心!”一剑劈下,祁炎勉强的隔开,似乎已经支撑不住了。青冥心头一喜,使出了十成的力气,直直一剑刺去,不料,突然一道身影闪进两人中间,挡在祁炎身前。定睛一看,不是蓝绫是谁,青冥大吃一惊想要收剑却已来不及了,直直一剑刺进蓝绫的胸膛之中。 望着蓝绫胸口绽放的妖艳地的红色血花,青冥愕然的松开长剑:“蓝绫,你……”怎么会这样?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时间青冥心乱如麻。 蓝绫面色苍白,虚弱的靠在祁炎的怀里,声音断断续续“祁炎哥哥……你,没有受伤吧。”祁炎摇着头将蓝绫抱在怀里,转身离开树林,临走前他冲着青冥扬起头颅,脸上一副胜利者的表情,似乎再说:看,我赢了! 没有理会他,青冥此时眼中只有蓝绫一人,脑海里满是她苍白的面孔,虚弱的声音,然而,无论他怎么在意,至始至终,蓝绫从未看过他一眼。他瘫坐在地上,望着自己的双手以及那一把还沾着她鲜血的长剑,愣愣出神,自己究竟都做了什么?是不是真的是因为嫉妒蓝绫喜欢祁炎,所喜心怀不轨的想要杀了他?他在心里暗暗审问着自己。我静静的坐在那里思考着,对四周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任由赶来的铁卫将他五花大绑带回族中也无动于衷。 蓝绫走了,没等坚持回到族里就走了,祁炎抱回去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狼王大怒,下令在蓝绫的葬礼上对青冥处以极刑。 蓝绫的尸体被族里的巫师用特殊的法子保留在人类的形态,他跪在台下,抬头看着蓝绫的尸体,她双眼紧闭静静的躺在哪里,没一有一丝声息,宛如睡着了一般,他片刻不肯让自己的视线离开她片刻,哪怕泪水已经充盈双眼,也不肯眨一下眼睛,他知道,这可能是见她的最后一面了,黄泉路上他一定不敢去见她,因为无颜面对。 冰凉的锁链套上四肢以及脖颈,五匹肌肉发达的蛮狼拉着锁链向五个不同的方向用力,被拉扯地巨大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视线里没了她的身影,他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自己支离破碎的身体。 “一阵风吹过,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青冥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坐在角落的男人,轻声叙述着,大家都以为故事已经结束了,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窃窃私语声中,隐约地传出一阵低低的哭声,那种刻意压抑着的哭声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那里是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二十岁上下,十分文弱的样子,她捂着嘴,凝视着角落里讲故事的男人,肩膀止不住的一阵阵怂动。 男人一副沉思的表情,似乎是在回忆故事的情节,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继续讲道:“其实,有的时候死亡并不代表结束,而是另一种痛苦的开始,故事,还没结束……” ------------ 第四章 女孩,脱困 不得不说,巫术在有些时候是一种特别好用的东西,它可以让一个死人的尸身千年不腐,也可以让另外一个死人恨不得再死一次。很显然,青冥属于后者。 巫师在他的身上也种下了一个咒语――困灵咒。相传,这个咒语可以把一个人的灵魂困在尸体里无法离开,从而让人达到无**回的目的,这个咒语在狼的身上一样适用。 恢复意识的时候,青冥发现四周一片漆黑,周围是湿润又冰冷的泥土,死亡让他的脑袋有些不灵光,足足思考了半年的时间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被处死了,又用了三百年的时间来想起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被处死。 想起来那个他曾经誓死守护的女孩是死在自己剑下的时候。虽然他已经死去了许久,他还是感觉自己的心一阵阵的疼痛。 时间有的时候是治愈创伤的良药,有的时候却无异于穿肠毒药,尤其是在一个人拥有无限生命却无所事事的时候。在想起来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名字之后,青冥把所有的时间动用来回忆,从两人初次相遇开始一点一滴想起,一直回忆到蓝绫死在自己的剑下,由甜蜜到痛苦,如此往复不曾停过,每想一次就仿佛是在他的心上狠狠划上一刀,那道血淋淋的伤口从来不曾愈合,几百年如一日。 回忆成了青冥生活的全部,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灵魂满满的只被蓝绫这一个名字填满,他以为自己的的生活将这样毫无希望的继续下去,却没想到这生活居然有转变的一天。 与往常没什么不同的一天,青冥照旧在回忆折磨着自己,突然间一阵细微的震动将他从回忆中惊醒,他感到压在身上的泥土的重量正在一点点的减轻,有人正在铲开他身上的泥土!一瞬间,累积了快千年的思念蜂拥而出,他想出去!他要出去!终于最后一点泥土消失,伴随着一缕阳光,他听见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啊!小肥,这里有一只狗!”这个带着一丝哭腔的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身上的布衣十分破旧上面还打着补丁,但是十分干净。 女孩长的十分瘦,看上去仿佛饿了很久没有吃饭的样子,她的眼睛红肿不堪,显然是刚哭过,刚才那句话他是对着躺在脚边草地上的一只肥硕的兔子说的,不过,看起来,那只兔子好像是死了。 “小肥,你要乖乖的哦,在天上如果看到爷爷的话帮我告诉他我很好……”女孩哽咽着将兔子小心的放到青冥的身边,一边哭泣一边用手捧着泥土。 看着阳光渐渐消失,青冥一阵阵焦急,他想告诉那个女孩把自己搬出去,无奈被困灵咒封印着的他根本没办法发出一点声音,更别说移动那支离破碎的身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了,除了身边多出一只兔子的尸体之外,一切未变。 够了!他真的受够了,千年一成不变的日子让他快要在思念中发疯了,他想,总有一天他的灵魂也会在这发疯的思念中腐朽。他突然觉得有一些疲倦,就在他犹豫着是不是就此让自己的灵魂陷入沉睡之中的时候,地面上突然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泥土再次被粗暴的扒开,那个女孩再一次出现。 她将兔子抱在怀中哭泣着“小肥,那只大狗有没有欺负你……小肥……”哭了半天,女孩将青冥破碎的尸体一块一块的从坑里拿出来,接着又在坑底铺上一堆干草,做完这一切,她轻轻的把兔子放在坑中,捧着泥土一点点将它掩埋,一个小小的坟包成了兔子最后的归属。 “小肥,你也不要我了!爷爷走了,连你也不陪我了……” “现在就剩下我自己了。” “小肥……” 女孩坐在兔子的坟包前嚎啕大哭,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哭喊,青冥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眶酸酸的,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哭?兔子?爷爷?还是,孤单? 夕阳斜沉,天渐渐黑了,女孩似乎累了,她揉了揉酸疼的腿从地上站起,刚准备离开,却看到了青冥破碎的身体,思考了片刻,她找来一根青藤将青冥的身体绑在一起,然后背在背上吃力的向远处的一间破旧的小草房走去。 不远的路女孩走了好久,走进屋里女孩将青冥放在地上借着月光将青冥的身体拼成狼的形状:“大狗狗,对不起,我把你睡觉的地方给了小肥了。”女孩抚摸着他的皮毛说道“是谁把你分开了?你疼么?明天我就帮你缝好,然后重新帮你找一个睡觉的地方。”声音很小却很坚定。 夜色入睡,虫鸣声中传来女孩沉重的呼吸声,她真的累了。 这一夜,青冥的思绪中多了一些新的东西,偶尔他会想起下午女孩哭泣时的表情,然后,莫名的那张削瘦的脸庞就会和蓝绫的重叠在一起。 第二天清早,天刚亮,女孩便匆匆出了门,一直快到傍晚才回来,女孩的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她兴冲冲的跑进门,在灶台边拿了菜刀之后坐在了青冥身边。 青冥看着女孩手里的菜刀不知道她打算干什么?难道是她饿了准备把他吃了?青冥在心里暗暗猜测,不过女孩接下来的动作让他大吃一惊,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女孩竟然从自己的头上割下了一大把头发。她要做什么? 青冥正看的一头雾水的时候,女孩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青冥才看见,纸包里躺着的竟是一根针。 “大狗狗,林子里的果子不多了,我采了一上午就卖了三文钱,他们说这些钱就只够买一根针的,我就只买了一根针。”女孩拿了几根头发传进针孔中,然后开始为他缝合四肢“所以我只好用头发当线啦!”女孩一点点缝着,表情专注无比。 随着她一针一阵落下,青冥发现自己的灵魂竟然慢慢融合到了一起。终于头颅也被成功的接到了身体上。“好了,终于接好了!” 好了?闻言,青冥立刻怀揣着希望尝试活动了一下身体,可他立刻失望了。虽然他感觉灵魂已经融合成了一体,可还是无法活动,难道只能这样了么? “咕噜……”屋子里突然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女孩苦着脸捂着自己的肚子小声说道“对不起,大狗狗,明天再帮你找睡觉的地方吧!明天我一定能找到很多果子,那样我就能吃饱了,吃饱了我就有力气了……”她为了买一根针竟然连饭都没有吃么?“咦?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东西?”女孩抚摸着青冥的身体的时候,手掌突然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她拨开那里的长毛,发现那里竟然是一根木钉:“是谁这么坏!”她将木钉拔出来之后,继续在青冥身上寻找,陆续又拔出了另外六根。 木钉一根一根被拔出,禁止一点一点被解除,随着钉在后脑的那一根木钉离开身体,青冥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力量涌动,飞快的修复着破损的身体,他从地上翻身而起,一声狼啸从他口中发出。 女孩惊讶的看着原本被分成一块一块的大狗狗突然从地上站起来了,并且还发出奇怪的叫声,一时间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什么?但是,接着让她更不敢相信的一幕发生了,大狗狗竟然就在自己面前,突然变成了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男人…… ------------ 第五章 短暂的平静 近千年的禁止终于解除,青冥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兴奋的心情,他将手伸到自己面前伸开,握紧,意念一动滚滚妖力便轻松凝聚,围绕着他的身体打转,原来,有力量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好。 “你是大狗狗?”女孩怯怯的问道。 青冥这才想起他竟忽略了“救命恩人”,不过,自己真的像狗么?他俯下身子把自己降到和她一样的高度“我不是狗,我是狼。” “狼?”女孩想了半天似乎也没想明白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那你为什么会变成人?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这个问题很复杂。”青冥花了很长时间才让女孩明白了什么叫做妖怪,以及他为什么会变成人,顺便还知道了女孩的名字叫小雅。 咕噜噜……似曾相识的声音,小雅脸一红捂住肚子“我要去睡觉了,哥哥你就先睡爷爷的屋子吧。” “饿了不是该吃饭么?睡觉有什么用?” 小雅神色黯淡的说:“可是家里面没吃的了,睡着了就不会觉得饿了。”其实有的时候睡着了也会半夜饿醒,那时候她就会喝一肚子水然后强迫自己睡着,天亮了就好了,天亮了她就可以去林子里采果子,运气好了还能找到蘑菇什么的。 “你多长时间没吃饭了?”青冥皱着眉头看着小雅干瘦的身体。 “这几天吃的都是果子,但是果子越来越少了,爷爷留下的钱也都没有了。”提到爷爷小雅的眼圈立刻变的通红。 “那你为什么不把那只兔子吃了?我看它长的还挺肥的……”一句话捅了马蜂窝,说完这句话青冥立刻后悔了,他完全没想到小雅竟会有这么大反应。 只见青冥的话音刚落,原本只是眼圈泛红的小雅立刻放声大哭:“小肥……我才不会吃小肥……”女孩抽泣着用手不断擦去眼泪:“爷爷走了,小肥就是我唯一的家人了,小肥也走了……” “好,好,不吃,不吃。”青冥慌了手脚,他从前可从没见过这种阵仗,以前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蓝绫,她从未哭过,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只能用手轻轻拍打着小雅的后背。 哭声渐渐淡了,似乎是哭累了,小雅靠在青冥的怀中沉沉睡去,青冥低头看了看怀中睫毛上还带着泪珠的小女孩,轻叹一声,他原本准备立刻动身去寻找蓝绫的尸体的,现在找好先缓一缓了,他不能就这么扔下小雅,脱困之恩不能不报,这么一走了之不是他青冥所为。 将小雅轻轻放到床上,睡梦中她还在喃喃念着爷爷……小肥……,看着小雅他有想到了蓝绫,两人一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一个锦衣华食受尽宠爱,有些心疼的帮她盖好被子,青冥飞身出门。 午夜十分,青冥拎着一头野猪走进茅草屋的时候正对上一张失落的小脸,不过见到他进屋,那张苦着的脸瞬间变为惊喜“我,我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已经走了。”小雅低声说道。 “我不会走。”青冥回答,随后在心里默默加上一句最起码现在不会走。 “嗯!”小雅用里的点头。 打猎青冥在行,不过如果做饭他可就一窍不通了,幸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雅利索的将野猪收拾好了,然后生火做饭,许多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的小雅终于饱饱的吃上了一顿。 青冥暂时在这里留下了,不是不想走,而是不能走,他实在不舍得就这么扔下这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他一走她立刻又要回到从前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了吧?一千年都过去了,不差这么一点时间了。一个人类又能活多久呢?可是一想到眼前活生生的女孩,几十年时候就会死去,他的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感。 这一停留就是三年。他原本以为他可以一直等到几十年后小雅终老,那样他就可以放心的踏上寻找蓝绫的路了,可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却得到了蓝绫的消息。 那天,他提着一些猎物去镇上贩卖,无意中听到两个商贩正在聊天。 “你听说没京城那边出了一件怪事?” “怪事,你是说胡员外家发现妖怪那件事么?” “对!对!你也听说了啊!你说也真奇怪,明明已经死了挺长时间了,却还像睡着了一样,啧啧,那小妞长的,那叫一个俊啊!” “你看见了啊?快把你那口水擦擦,俊也没你什么事,你就乖乖的回家搂着你老婆睡觉吧!” 蓝绫!一定是蓝绫!心底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呐喊着!为了证实自己心里的想法,他顾不上手里的猎物,将东西随手一扔,腾空而起,直奔京城而去。 蓝绫,等我,我来找你了! “你刚看没看见,那个人飞走了!”有人指着青冥的方向大叫道。 “我,我,我看见了,那是妖怪啊!” “诶,刚才那个人我好像认识,经常来卖东西的,我说他怎么每次都能带来那么多猎物,原来是妖怪啊!” “我记得他好像还有个妹妹的,她肯定也是妖怪!” “不能留他们在镇子上,这两个妖怪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对!赶走妖怪!” “赶走妖怪!” 人类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就这么人云亦云的,一群愚昧的人,举着各种“武器”在好事者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向青冥和小雅居住的地方走去。 这边,青冥在飞往京城的途中,心里面满满充斥着即将见到蓝绫的喜悦之情,思念了千年终于能见到她了,哪怕只是一具尸体,只要见到了就好了。 另一边,小雅在家里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边将早上没吃完的一些剩肉用盐腌起来,这样冬天冷的时候,家里也有吃的,哥哥就不用吃去打猎了。想到青冥小雅的脸上又挂满了甜甜的笑。青冥的出现,对她来说仿佛就像是一场梦,本来她以为自己以后都会是一个人了,却没想到突然出现了一个无所不能的哥哥。 再另一边,那群愚昧的人已经离的越来越近了“快看!那就是他们住的地方!我来他们这里收过皮子!” ------------ 第六章 寻回与永失 青冥完完全全地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一点都没有考虑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他的突然离去会给小雅带来什么样的灾难,此刻,他的心里就只有蓝绫一个人,其余的全都容不下。 胡员外的家很好找,家大业大再加上前段时间挖出妖怪的事传的沸沸扬扬,青冥随便拉了个人打听了一下便知道了确切的位置,飞奔而去不消片刻便找到了。 据说原本胡员外是准备在后院挖地基盖佛堂的,谁知挖到一半却突然挖出了一具新鲜的女尸,这让胡员外连呼晦气,在加上有游方道人在一旁胡言乱语说了一通有的没的,吓了个半死的胡员外连夜带着一家老小搬家了。 这倒是方便了青冥,他走到后院,小心的扒开那一层胡乱盖上的泥土,眼前正是那张让他牵挂了近千年的脸庞。 她的容颜还是和千年前看到的那最后一眼一模一样,沉静又安详,就好像是刚刚睡着一样,青冥缓缓伸出手,想碰触她的脸,又不敢去碰,他生怕这是一场梦,碰到了便醒了。思念追中战胜了恐惧,当颤抖的手碰触到蓝绫冰冷的脸庞时,他禁不住泪流满面,滚滚的思念全都化为了悔恨的泪水:“蓝绫,你睡了好久了,该醒醒了。”一千年了,好久了…… 不知是他的呼唤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其他的的什么?蓝绫的尸体突然散发出点点荧光,原本保存的很好的尸体突然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伴随着尸体的枯萎,那点点荧光凌空凝聚成一头狼的虚影。 “是你?”狼影突然口吐人言,竟是蓝绫的声音。 “蓝绫,是你么?是你么?”青冥再次被狂喜湮没,本以为能寻回蓝绫的尸身就已经是上天垂怜了,谁曾想过还有和她面对面再次对话的机会。 “祁炎哥哥呢?”蓝绫的记忆还停留在她死在祁炎怀里的前一刻,所以才有此一问,可是千年的时间过去了,青冥又怎么知道祁炎此时此刻是什么样子?他无声的摇了摇头。 谁知,看到她摇头蓝绫立刻激动起来,她大叫道:“你把祁炎哥哥怎么了?为什么父王没有把你处死!” 为什么父王没有把你处死!青冥犹如被五雷轰顶一般哑口无言,他在心里反复思索到底该如何解释这一切,好半天,他才干涩的开口:“蓝绫,我已经被你父亲处死过了。” 青冥开始向她讲诉当初他是如何被处死,如何被封印,又如何阴差阳错的被解开了封印,最后又是如何寻找到她,一点一点全都说了,其实千年的时间看似很长,但除去那些疯狂思念着她的时间外,真的没有多少。 听完了青冥的叙述,蓝绫半天无语,似乎是在消化着一系列突如其来的消息。“我,已经死了?已经过去了一千年了?那祁炎哥哥在哪里……”她喃喃的念着,似乎不敢相信,只觉得自己好像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天翻地覆,一切都变了…… “蓝绫,你恨我么?” “我恨你!你因为你想伤害祁炎哥哥,可是你以前对我那么好,我又恨不起来……”蓝绫有些茫然的说道“青冥哥哥,你能代我去找祁炎哥哥么?” 心头升起的那一丝苦涩,被他强压下去,他沉声答道:“好。” 时间仿佛回到千年之前快乐的日子,两个人相互陪伴。因为对祁炎报着那么一丝牵挂,所以死后,这一缕执念让蓝绫的灵魂没能转世轮回,而是附在尸体上陷入沉睡之中,为了让自己的灵魂不至于消散,所以蓝绫的灵魂下意识的吸收着尸体上的妖力,但是一千年的时间,让尸体上的的妖力被吸收的十之**,而灵魂之力在得不到控制的情况下又在不断消散,此消彼长,就导致了现在蓝绫灵魂的能力十分弱小,甚至不能化成人形,只能以狼的形态漂浮在青冥身旁。如果不是青冥及时的找到她,相信百年之内,蓝绫的灵魂必定烟消云散,那是真正的灰飞烟灭。想到这里,青冥就一阵阵的后怕,带着浓浓地自责与愧疚,两个人踏上了寻找祁炎的路。 灵念以一种几乎透支的方式铺散开,只为了能最大限度的扩大搜索的面积,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半年之后,在一处深山之中他们找到了祁炎的踪迹。 千年的时间,对于妖怪们来说并不算太长,充其量只不过是闭关修炼几次的时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可以一直活很久很久,看来祁炎很幸运,千年的时间没有碰到任何意外,没有仇杀,也没有情杀。 祁炎的相貌和以前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看起来成熟了一些,他的性子还是和千年之前一样混蛋。 青冥陪着蓝绫在祁炎的住所外整整呆了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看的蓝绫心灰意冷,她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自己一心喜欢的那个人。 祁炎已经坐上了族长的位置,这更加为他谋得了许多便利条件,觥筹交错夜夜笙歌,祁炎的生活可以用糜乱两个字就简单概括。 半个月后,蓝绫带着青冥离开了。因为她知道,这个人已经完全没有留恋的理由了。心中的那点执念消失后,蓝绫的灵魂之力一直处在消散的状态下。 两个人在一起渡过了最后宝贵的半年时间,相互陪伴,相互依靠,他仿佛还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大哥哥,她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一切都很美好,只是偶尔,青冥总会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东西。 半年后,蓝绫最后一丝灵魂之力消之殆尽,灰飞烟灭前,她为青冥留下了这样一段话:“青冥哥哥,谢谢你陪我渡过这最后的时间,让我感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你总是包容我,照顾我,就好像是我的哥哥一样。其实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是世上最好的哥哥。我不恨你了,你要好好地活下去……”点点光芒消散,从此,世间再无蓝绫。 ------------ 第七章 小雅的怨恨 蓝绫灰飞烟灭之后,青冥呆坐在地上,脑海中一直都再重复着两个画面,那个清晨,拖着狼尾巴的小女孩笑着说要做他的娘子,以及那个微笑着消散的灵魂…… “故事,就到此为止了……”说了这么多话,男人的声音有一丝沙哑,他冲着颜微的方向问道:“现在,我可以要我的礼物了么,神秘的忆灵师?” 颜微是忆灵师这点在忆屋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谓的忆灵师其实就是指与忆灵签订的契约的人,他们与忆灵签订契约从而拥有了对回忆施术的能力。 忆屋的神秘礼物就是从回忆里复制出一段记忆,然后忆灵师借助忆灵的能力把这段回忆凝结成一颗回忆珠,随时随地都能回放。 忆屋的礼物,只送给有故事的人。 “好吧!请在脑海里回忆你想保存的那一段记忆,我会帮你把它制成回忆珠,不过老规矩,我要留下一复制一颗做为收藏品。”这也从忆屋上一个主人那开始就存在的规矩,一段回忆制成一模一样的两颗回忆珠,一颗归回忆的主人,一颗归忆灵师收藏。 “好。”男人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里默默回想。颜微伸出手虚悬于男人的头顶,一阵耀眼的光芒中,两颗淡蓝色的宛如泪滴形状的珠子慢慢凝结成形,这就是回忆珠。手一收,两颗回忆珠已经静静躺在颜微的手心,她摊开手掌,伸到那男人面前,轻声道:“拿一颗吧。” 从那两颗回忆珠里挑出一颗放在自己的掌心,手指轻轻一点,回忆珠自男人的手心缓缓升起,一阵光闪过,凌空中出现一片树林,林边立着两个人,一个大男孩,和一个小拖着狼尾巴的小小女孩,小女孩儿瞪着大大的眼睛,歪着头笑着问男孩:青冥哥哥,等我长大你就娶我做你的娘子好不好?。 这就是回忆珠里面的画面,男人的手有些颤抖,他伸出手想去触摸半空中小女孩的脸,却直直的从画面中穿了过去。回忆,终究是回忆,犹如镜花水月,可望不可即。 “那个把你从封印里放出来的小女孩呢?”听故事的人里面忽然有人问道。看到回忆珠里的画面,大家基本上都知道了,这个讲故事的男人就是青冥。 “我也不知道……”青冥垂下头,将回忆珠紧紧攥在手心“我回去找过她,但是她不见了……”他回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没了小雅的身影,甚至连原来的房子也变成了一片废墟“我在那等了很久,没等到她……” “我也来讲一个故事吧……”说话的是刚才听故事的时候一直在哭泣的女孩,她的双眼红肿,很显然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哭,她用手擦着眼泪,用哽咽的声音讲着她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本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虽然生活的不富裕,但爸爸妈妈还有爷爷都很疼她,但是有一天,突然发了洪水,地被淹了,牲口也都被冲走了,于是小女孩一家和许多人一起开始逃灾。” “逃了很远,很远,路上,小女孩的父母都死在了瘟疫中,最后就只剩下了小女孩和爷爷两个人。爷爷决定不逃了,就在一处林子边上,搭了一间茅草屋,然后靠打猎和采野果为生,两个人相依为命,生活渐渐有了起色,可就在这时又发生了意外。” “爷爷去镇上卖皮子的时候,惹上了几个地痞流氓,被打了个半死,送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连一夜都没有撑过去就走了……”讲到这女孩泣不成声,她捂着嘴拼命的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没人催她,所有人都放下酒杯,静静的坐在位子上,默默等待,青冥看着讲故事的女孩,一脸愕然,好半天过去了,女孩似乎是稳定了情绪,接着刚才接着讲了下去。 “用家里仅剩的一点点钱,女孩把爷爷下葬了,从那天开始,女孩的家人就只剩下了一只爷爷在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一只兔子。女孩精心照顾那只兔子,只想让那只兔子可以陪着她久一点,再久一点,可是?动物怎么能比得上人呢?有一天,兔子也老死了。” “然后,她救了一只妖怪,那只妖怪对她说,她不会走。她相信了,她把那只妖怪当成了哥哥,相信他,依赖他……” “可是有一天,妖怪出门的时候,家里面闯进了很多人,他们说她和妖怪生活在一起,她也是妖怪!他们说她是妖女,那群里剥光了女孩的衣服,把她吊在树上,一直打她,一直打,直到那个小女孩被活活打死!可他们还是没有停手,他们说妖女没那么容易死,一把火烧了女孩的尸体。” “被打的时候,女孩就一直想着妖怪哥哥会回来救她,可一直到被打死,他也没有回来,因为是枉死的,女孩没办法投胎转世,她也不想去投胎转世,她想等在那,等妖怪哥哥回来,她怕妖怪哥哥找不到她会着急……” “一直等,一直等,等了很久很久,他都没有回来过,女孩知道他不会回来了。她不知道她究竟哪里做错了,所以妖怪哥哥不要她了,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白白死掉,她开始想办法吃掉那些比自己弱的孤魂野鬼,一直吃,一直吃,直到她变得足够强,然后她开始为自己报仇,杀光了那些害死她的人全家,杀光了那些打死爷爷的地痞,杀到后来,她完全不清楚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知道,整个小镇都看不到一个活人,地上,全都是血,那些,都是她杀的!” “虽然报了仇,可女孩依旧是一个孤魂野鬼,死了依旧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游荡在世上……” “小雅!小雅……”青冥看着讲故事的女孩,他的声音更加嘶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 他走上前想把小雅抱在怀里,却被一把推开,小雅哭喊道“滚开,别碰我!你不是说不会离开么……不是说不走么!他们打我的时候你在哪?你在哪……”她走到颜微身边,抓起颜微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颜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微微叹息,掌心再次发光,凝结出两颗回忆珠,小雅抓起其中一颗,手指猛的按了上去,半空中突然闪现一副画面,那是她临死前的场景:“你看着,他们就是这么对我的!”残忍的画面,以及痛苦的哀嚎声让许多人别过头去不忍再看,青冥一把夺下回忆珠停止了放映:“小雅……” “别叫我小雅,小雅已经死了!你背弃诺言的那一天她就死了……”她跌坐在沙发上。 ------------ 第八章 爱或不爱 众人一阵唏嘘,谁都没想到最终竟然会是那样一个结局,同情的目光全都投给了小雅,很难想象,她刚才是如何听完青冥讲的那个故事的,那时候的小雅正处在情窦初开的季节对青冥肯定有那么一丝喜欢的心情在,可这个喜欢的人却一往情深地惦念着另一个人,那轻描淡写地一句:“我回去找过她”对她来说是怎样的一种残忍?这无数的时光,她一直再寻找他,只是为了向他讨要一个答案,如今,碰到了,答案也得到了。那曾经在心里为他寻找的一个个藉口现在看来,却是那么的可笑。 心愿了解了,一切到此为止吧。 天亮了,忆屋里夜不能寐的人们纷纷走出门回归他们自己的生活,小雅在忆屋上开辟了属于自己的房间,成了忆屋第十四层的住客,青冥坐在沙发上凝视着掌心两颗泪滴样的回忆珠。 蓝色的那一颗的记忆来自蓝绫,那里是他年少时的梦想,惨白色的那一颗来自小雅,毁灭之日的记忆,那么残忍,那么疼…… “她们两个你爱的到底是谁?”端着酒杯,白璃晃悠到青冥身边。 “我爱的当然是……”青冥不假思索的张口便答,可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自己爱的究竟是谁? 蓝绫?还是小雅?两个女孩昔日的笑脸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与她们相处时的情景也历历在目,时间仿佛突然倒流,数千年的过往就在他面前重演,等到他突然从回忆的长河里脱身而出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一直以为自己爱的是蓝绫,可当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再次审视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对于蓝绫他并没有那么爱,而是更接近一种执念,因为年少时的一次莫名的心动,他对蓝绫陷入一种疯狂的执念之中,这种执念再他被禁锢的那一千年的时间里,被他的思绪不断的放大,再放大,深深镌刻进他的灵魂之中,爱,似乎只是他下意识的一种错觉。 “我不爱蓝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满嘴的苦涩,仅仅因为一种错觉,他赔上自己的性命,连带着还有小雅的性命也一同陪了进去,如果,如果那一天他没有离开,那么她便不会死,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小雅的死她难逃其咎。 “那小雅呢?你爱她么?”白璃问。 “爱?”青冥抬头,凝视着这个自己并不认识的女孩,她似乎是忆屋的住客吧!望着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爱究竟是什么?”在想清楚自己坚持了那么久的“爱”只不过是一场笑话时,他便再不相信自己的感觉了。 “爱对于每个人的感觉都不相同,如果你觉得待在一个人的身边很安心,很温暖,觉得快乐,离开那个人会让你有时心神不宁,这可能就是爱了。” 这就是爱了么?青冥思索着。和蓝绫在一起的时候,他小心翼翼深怕行差踏错之间惹得小公主不高兴便会丢掉了性命,而和小雅在一起生活的那一段时间,则是前所未有过的轻松愉悦,他不清楚那种感觉是不是爱,他只知道他喜欢待在他身边,喜欢看着那个曾经天真的女孩快乐的笑容,只是这一种愉悦却已经亲手被他自己葬送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此时的青冥思维完全停摆,智商无限接近负数,他一把抓起白璃放在茶几上的酒杯,仰脖一饮而尽,咳嗽了几声他颓然道:“爱不爱又能怎么样,她现在恨我入骨,就算她不恨我,我又有什么资格谈爱她?”手掌用力,被他攥在手心的回忆珠瞬间变为齑粉,松开手,粉尘倾泻而下,他恨那些凌虐她的畜牲,可他更恨自己,恨那天为什么要离开,如果他没有离开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尸体与活人之间,他选择了尸体,回想起来,当初的自己究竟是被什么迷了心窍?想到这,他放声大笑,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迟钝,笑声回荡在忆屋里久久不散,其实,有的时候,笑比哭更撕心裂肺。 青冥状似疯癫的笑容让白璃觉得似曾相识,仿佛在自己心底深处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就埋藏着那样一个画面。她轻叹一声,望着窗外低声道:“爱的太深恨得越深,其实你该庆幸小雅恨你,因为,爱的反面根本不是恨,而是遗忘。” “爱?恨?遗忘?” “是啊!越是爱就越是恨,每恨一次就要在心里重复一次由爱到恨的过程,恨的同时也再加深着对爱的印象。”仇恨其实是最无用的一种东西,每天生活在那一种无比纠结情绪之中,其实是只不过是拿别人的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恨么?我宁愿他忘记我。”忘记他便不会再想起那些残酷的过往。忘记他,才能更好的“活”。 白璃拿来了几瓶酒,两个有心事的人就在忆屋的沙发上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白璃安静地听着青冥的叙述,不发一言,只是偶尔才会接上那么一句。 地上躺了一堆空酒瓶,青冥此时接近崩溃的边缘,这一晚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这让他感觉有些无所适从,尤其是想起小雅那颗回忆珠里的画面,他更加的心如刀绞:“我对不起她!我答应过他不走的,可我还是走了……” “小雅,对不起……”一滴眼泪缓缓的滑进酒杯中,溅起一滴酒花。 哭过了,喊过了,到了该解决问题的时候了。青冥不知那种只知道一味逃避的人,他知道,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于是他也决定在忆屋安家,手一挥,忆屋上多出了第十五层。 他不求小雅会原谅他,他只想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守着她,把亏欠她的那些全都还给她,而小雅不管如何对待他,他都不会有半句怨言,因为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生活在继续,这一对痴男怨女在忆屋里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已…… ------------ 第二卷 梨,灼灼 ------------ 第一章 梨花盛开时 艳阳高照,绿草如茵的草地上一条小河潺潺流淌,漫天飞扬的白色花瓣中,一个绝美的女孩席地而坐,望着飘零的花瓣兀自发呆。 这里是白璃的房间。忆屋之上每一层都是住客自己开辟出来的独立空间,所以房间内的一切摆设全凭住客自己的喜好。 刚和青冥聊完,白璃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才本着好心劝解了青冥一下,却不想被他勾起了埋藏在心底的记忆。 素手轻挥,身旁的土地上立刻拱起一张石桌,一个酒瓶,一个酒杯就是桌上的全部摆设,浅浅一笑,白璃就在这漫天花雨中自斟自饮。 一杯接一杯,白璃已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酒杯随手一抛,一声脆响无辜的酒杯立时粉身碎骨,她拿起桌上酒瓶,灼热的酒液顺着喉咙倾泻而下,从心底涌出的疼痛,带着酒意席卷着她的每一寸神经“为什么?我喝了那么多的酒却从来忘不掉你?” 朦胧的醉眼中泛着点点泪光,她从颈间扯下一条项链,放于掌间凝视着。项链很精致,银色的链条编织成一种美丽的花纹,而项链的吊坠则是一枚泪滴状的浅白色石头,那是一枚回忆珠。 “活在过去是属于懦夫的行为”白璃犹记得忆屋上一代男主人把这枚回忆珠交到她手中时说的话。懦夫么?比起看不到他来说,一切都显得那么无所谓了。懦夫就懦夫吧!只要能再看见他就好,只要一眼就好,一眼就够了。 纤长的手指轻点在回忆珠上,凌空虚浮起一片耀眼的光,回忆开始放映…… 阳春三月,春花碧草,梨花镇上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梨花镇以梨花而得名,镇上的人偏爱梨,是以家家户户都在门前种了那么几株,一到春天,一片白里透着点点粉红的花瓣海中,飘散着清逸的香味。 今年的梨花开得格外的早,本来都开在三月末的梨花才三月开头就都展开了自己妖娆地身姿,吸引着过往的游人们驻足观赏。 这一镇的梨花中又属风秀才家的开的最好。风秀才是有一些才学了,只是因为科考时没钱给监考的考官送礼,所以惹下了一些麻烦,一气之下风秀才发誓再也不去参加什么劳什子的可靠,回了家乡娶了一房温柔贤惠的媳妇,俩人成亲时在房前种下一棵梨树,寓意永不分离。这梨树在夫妻二人的精心的照料下越长越好,如今许多年过去了,这梨花俨然成了镇子上最耀眼的一颗,每到梨花盛开的季节十里八方的游人都不忘了来看看风秀才家的这株“梨王”。 “桃花人面各相红,不及天然玉作容,总向风尘尘莫染,轻轻笼月倚墙东”风秀才的儿子风华身着一袭青色长衫立在靠在树上背诵着诗句。风华今年七岁,风秀才给他取名风华乃是取“风华正茂”之意,也不枉费这名字,别看他小小年级却生的浓眉大眼唇红齿白的,小小的人儿坐在那满树梨花下,乍一望去,人面梨花相映相辉,倒真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哟,这风秀才家的小娃真是越生越俊呢。”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好事的三姑六婆。“这风秀才两口也是难得的好人,真不知道将来谁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能嫁到风家。” 这本就是茶余饭后大家插科打诨随便说说就算了的事情,谁知道小小人儿当了真,他抬头挺胸,将胸口拍的砰砰响,大声宣布:“将来我一定能娶一个像梨花一样漂亮的娘子!” “梨花般漂亮的大姑娘可能不好找,梨树可是好找,要不你就娶了你旁边的梨树吧。它也是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娶了她也不亏!”有妇人嬉笑道。 “它,它要是能变成人我就娶她!”小风华不甘示弱的回道,却迎来一片嬉笑声,白皙的小脸瞬间变红,风华转身飞一般的逃回了屋里。 “娘,她们,她们欺负人!” “傻孩子,那梨树要是变成了人你真娶她呀”风氏也难得的打趣起自己的孩子。 “嗯!娶!”小风华认真的点头“她要是真变成了人一定是个大美人!” “你呀!” 门里门外一片笑声中,那树雪白的梨花好像突然染上了那么一层粉红,在夕阳的映射下风姿绰约美艳动人。 月色朦胧,笼罩着初春的夜,满树梨花摇摇曳曳,如同身姿曼妙的仙女在月光下偏偏起舞。 一丝皎洁的月光轻轻流淌近屋内,正在熟睡的风华却突然醒了,因为他突然觉得仿佛有人正在叫自己。 披上一件衣服,趿拉着鞋子他走到院子中。月光倾洒在院子中,把不大的院子照射地如同白昼一般,那满树妖艳的梨花在月光的映射下朵朵都发出荧荧白光,一眼望去让人如痴如醉,梨花下面,俏生生地站着一个小女孩。 白色小衫镶着淡粉色绒边,如绸缎一般的头发在头上盘出两个可爱的小包子鞭,小女孩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风华,风华也瞪着眼睛看着对方。 大眼瞪小眼,俩人谁也不动,看着看着,小女孩突然噗哧一声乐了,两个浅浅地梨涡在脸上绽放。看她乐了,风华也跟着噗哧一声乐了。 “你笑什么?”小女孩笑着问。 “我看你笑,我就笑了。”风华歪着头,打量着眼前这个从没见过的小姑娘“那你笑什么?”她长的真好看,就好像是故事里的仙女。一时间,风华看得痴了。 “哼,你管我笑什么!你,你看什么呢……”小女孩被风华看的发毛,恼羞成怒道。 “仙女……”风华下意识的答。 扑哧,小女孩又乐了,一对大眼睛弯的好像月牙“我可不是仙女,我是妖精!”她擦擦笑出的眼泪“白天你还说要娶我呢!”雪白的脸蛋又有一丝微红。 “娶你?”风华挠了挠脑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根本没见过这个好看的小女孩,什么时候说要娶她了?咦,娶她?“啊……啊……啊!你是?你是梨树!” ------------ 第二章 初生白梨妖 “啊……啊……啊!你是?你是梨树!”风华瞪着着眼睛长大了嘴,惊讶的叫道。 “嗯,对啊!梨树。”小女孩轻轻点了点头。 “太好了!你真的变成人了!”虽说知道对方是梨树化成的妖精,但风华并没有感到多害怕,毕竟他现在还小,处在天真烂漫的年龄,对故事里那些神怪精灵的东西早就私下里幻想了无数次,所以小梨树精的出现对他来说有惊,有喜,单单没了那么一丝害怕。 “你叫什么名字?”风华歪着脑袋好奇的问。 “名字?”小梨树精抬头望着天空,若有所思,好半天,她问“名字是什么?”虽说万物皆有灵,但植物类成精最为不易,这株梨树从风秀才俩人成亲开始算起,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几年的时间,按理说不应成精,但梨花镇上梨树颇多,每日所生精气达到了一个令人咂舌的程度,而风秀才家又在镇子中心,按风水来讲风秀才家就是镇上的“眼”,所以这镇上每日梨树所产生的精气大多被这株梨树吸收,所以才早早的成了精。不过虽然梨树已经成了精,但毕竟时日尚短,所以心智尚不成熟,也就是人类小孩十岁左右的样子。 “名字啊!名字……”风华吱吱唔唔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急的他抓耳挠腮的,看到他这个样子,小梨树精忍不住又乐了。她这一乐风华更窘迫了,一张脸红的像是秋天里熟透了苹果。“你,你别笑呀!”风华急的直跺脚。 “啊!我知道了!”急了半天,风华才好不容易想到该怎么解释名字这个问题“名字就是每个人出来,父母都会给他起一个名字,这样别人才好称呼你。就好像我叫风华一样。” “风华就是名字啊。我经常听见别人喊你的名字的。”说到这,小梨树精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脸上一片黯然之色。 注意到她的表情,风华的心里有点发慌,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什么“你,你怎么不高兴了?” 小梨树精垂下头,脚尖在地上来回磨蹭,地上被她蹭出了一个小小的土坑“可是我没有父母,是不是就不能有名字了?我也好想有一个名字。”她真的很想有一个名字,因为刚才风华说每个人出生都会有一个名字,她想便成人,和眼前这个小男孩一样的人。虽然这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就是想变,所以有一个名字,就是变成人的第一步。 “没有父母也没关系啊!”风华抓起小梨树精的手,大声的安慰道:“我可以帮你起名字!”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名字是父母起的么?” “我们是朋友嘛!朋友也可以帮朋友起名字的!” “真的么?” “嗯!” 得到风华肯定的回答以后,小梨树精的眼睛瞬间变的闪亮:“那你帮我取个名字吧!”望着风华的眼睛里写满希冀。 “嗯……”风华的脑子里拼命地搜刮着自己曾经学过的字,努力的想帮小梨树精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取好了么?” “等一下……” “取好了么?” “我在想……” “取好了么……” “呃……” “你是不是不愿意帮我取名字?”小梨树精可怜兮兮地问“还是……还是你想不出来?” “我当然能想出来!”能力被怀疑了,这还得了,风华更加拼命的想,终于“啊!我想到了!就叫――白璃!” “白梨?”小梨树精嘟着嘴,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名字“你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个啊!我本来就是白梨树。” “不是白梨树的梨,是琉璃的璃!”风华临时充当起了私塾先生“古人有云:体坚色净又藏节,尽眼凝滑无瑕疵。就是说琉璃的。因为你是梨树变的,梨花也是白色的,所以你就姓白好了,至于璃,就是说你想琉璃一样白净无暇的意思。” “哦,这样啊。”听了风华的解释,小梨树精点点头算是理解了“那我以后就叫白璃了。谢谢你给我取名字!” 风华很豪气的拍拍胸脯,仿佛自己真的变成了行走江湖豪气云天地大侠“谢什么!我们是朋友么!” “朋友又是什么?”刚刚正式更名为白璃的小梨树精问。 “呃朋友就是……”嗯,这个……“哦,朋友就是两个关系很好的人。”虽然这样解释有一点牵强,但让他再往深里解释他也是无能为力了。 “什么是关系……” “关系就是……”风华小朋友彻底抓狂了! “你为什么要抓着我的手呢?”刚才安慰白璃的时候,风华一激动拉住了白璃的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松开,本来没在意的风华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松开了手,连连解释道:“牵手也是朋友间表达友好的一种方式。” “哦,这样啊。” “嗯,对的,朋友间可以用牵手来表达友好!”风华连连点头重复。 见他这么笃定的回答,白璃低头看着刚才被牵着的手,有些失落地问:“风华不想和白璃做朋友了么?” “啊?没有啊!” “那你为什不牵我的手了?”白璃问。 “这个……那个……”风华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他牵也不是,不牵也不是,这让他如何是好?他只感觉深深的无力…… 月色如水,一树如雪的梨花丛中,一男一女两个小小的身影藏身其中。风华与白璃俩人坐在树杈上,如雪的花瓣,满园清香,这美景着实让人陶醉。 “这花开的真漂亮!”风华轻声叹道。今年的梨花开的比往年都美,花瓣大而洁白,白色的花瓣上又隐隐约约透露着浅浅地粉红色,一簇簇的梨花在月光的照射下分外的妖娆美丽。 听到风华的夸奖白璃甜甜地笑了,她就是树,树就是她,风华夸赞梨花美丽就等于夸她美丽。虽然白璃才刚刚成精,但赞美总还是听的懂的,她微微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这都是你父母照看的好的关系。”这话倒是没有作假,她能成精和风秀才夫妇精心的照顾是密不可分的,如果没有他们精心照料她不会有强壮的枝干,而如果没有强壮的枝干,哪怕是处在“眼”的位置上,也没有办法吸收和消化那么多精气的。 “真的么?”听了这话风华双眼发亮的问“要是我也每天给你浇水,捉虫是不是你就能长的更好了?” “嗯”白璃羞涩的点了点头。 …… ------------ 第三章 两小无猜时 天边渐渐出现了鱼肚白,两个小家伙依依不舍的告了别。 一片温暖的阳光晃了风华的眼,他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难道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么?他回忆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两个人见面,然后聊天,接着是起名字然后坐在树上聊天,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这一切会是一场梦么?他想去外面看看那棵梨树,看看能不能发现和昨夜有关的痕迹,可当他低头穿鞋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鞋面上静静躺着一片梨花瓣。 梨花!风华欣喜若狂他大步跑进院子里,他仰头看着满树梨花小声的问:“白璃,白璃你能听见我说话么?”一阵风吹过,梨树轻轻摇晃了下树枝。 “真的是你么?”风华兴奋地问。风继续吹,树枝沙沙摇动,雪白的梨花瓣落了一地。 “太好了!”风华大叫一声,飞快的去井边汲了一桶水,然后摇摇晃晃地提到梨树旁,小心的给梨树浇起水来。 “华儿,怎么一大早晨起来给树浇水。”风氏做好了饭,去风华的房间叫他起床吃饭却没看见人影,以为这孩子跑出去疯了,结果一出门却看见他正在给梨树浇水,这倒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所以也没阻止,只是说了句“洗洗脸准备吃饭了”就进了屋。 风华只“哦”了一声便又专心的继续浇水,直到一桶水都浇完了,才洗了脸,喘着粗气跑进屋吃饭去了。 “华儿,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想着给树浇水了?”吃饭间,风秀才打趣自己的儿子“以往不都是太阳晒了屁股都不肯起,今天怎么起的那么早?” “以后我都会起的那么早!”风华大声宣布道。话音还未落就又接着大口大口的扒着白饭,刚才提那一桶水把他累个够呛,他这边狼吞虎咽的,风氏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一个劲儿的念叨着“慢点吃,慢点吃,小心别噎到了!”刚说完,风华就满脸通红的敲打着胸口。 “你这孩子!”风氏用手轻柔的拍打着风华的后背“又没人和你抢。” 风华喝了一大口水,才把卡在嗓子眼的那一口饭吞了下去,难受的感觉消失了,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噎死我了!” “叫你小心点的。”风氏嗔道。 “嘿嘿!”风华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华儿,跟爹说说为什么以后每天都要浇水?” “因为我要好好照料白璃,她才能长的更好啊!”风华不假思索的说道。 “白梨?” “是啊!白璃,我给她起的名字。”一提起白璃,风华立时瞪大了眼睛,身材飞扬的讲道:“我跟你说哦,梨树真的变成人了,昨天晚上我看见了呢。”然后风华把昨天晚上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父母,听的风秀才夫妇哭笑不得。 “白璃啊?华儿,不过就是一场梦么!你还当真了。”风氏笑道:“一定是昨天白天你六婶子他们说让你娶梨树你就当真了,晚上就做梦了。” “嗯,华儿,爹再教你一句话,叫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意思就是一件事情如果你白天想的多了,那么晚上你就会梦到。”风秀才早就过了怪力乱神的年纪,所以对儿子说的这些并不在意,更是借机做起了教育。 不过,风华听了这话却不乐意了“不是做梦!我鞋子上有梨花瓣!”他大声辩解。 “也可能是白天你出去的时候沾上的呢!”风氏也摇着头笑道,显然她也是不信的“好了,别说了,快吃饭吧。” 不管风秀才夫妇相信不相信,风华就是在心底笃定:白璃一定是存在的。从私塾放学回来,风华就爬上了树细心的抓起了虫子,直到被风氏喊吃饭,他才恋恋不舍的从树上爬了下来。 吃过饭,因为心里面惦记着白璃今天会不会来找他,所以风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也不知到底是几更天了,突然自门外飘来一股清香,风华猛的睁开眼睛小声的喊了一声:“白璃,是你么?” 屋里一声浅笑,一圈梨花瓣卷成一个小小的漩涡,片刻,漩涡散去,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出现的屋子当中,正是白璃。 “你来了,太好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他愤愤不平地说道“爹爹他们还说是我做梦,我看是他们孤陋寡闻才对。”孤陋寡闻,是今儿先生刚交的成语,刚学会就被风华用在了诋毁自己父亲上头,他完全不想用的恰不恰当。“白璃,为什么白天你不来找我玩呢?”他问。 “因为我刚刚变成妖精,所以只能在夜里偷偷的来你梦你找你呀!”白璃歪着头解释道“其实我也想白天找你玩的,可是我白天出不来。” “现在是在我的梦里?” “嗯,对呀,我还要过好长时间才能真正的变成人形,所以现在我们只能在梦里一起玩了。” “呀,看来我爹爹没说错,我还真的是在做梦。”风华自嘲似的笑了笑,完全忘了他刚才还诋毁他老人家孤陋寡闻来着。 “嘻嘻,不光是你在做梦哦,我也在做梦,我们在做一样的梦。” “嗯,做一样的梦!” 又是一夜的疯玩,天亮了,风华睁开眼,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直奔门外。汲水,浇树。 “白璃,新的一天开始了!你要好好的长大哦!” 看着一边浇水一边自言自语的风华,风秀才夫妇相视无奈的一笑,这孩子还真的当真了。 日子就在风华一天一桶水中慢慢过去,每天夜里风华都会早早的爬上床去睡觉,然后白璃就会突然出现在他的梦里,就这样一天一天…… 春华秋实,转眼到了八月梨子成熟的季节,这段时间风秀才夫妇都在商量着要把梨子摘了去镇上卖掉,往年风华都是盼着这个时候的,因为家里这颗梨树接出来的梨子又大又甜,他特别喜欢吃,但今年不同,在知道白璃的存在之后,他就开始担心这一天,可不管怎么担心,梨子还是熟了,一个个饱满的果实挂在树上,一片喜人的景象,梨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老远就能闻到,引得人垂涎欲滴。 这几天就老有人想上树摘几个梨吃,不过都被他挡下了,可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一旦父母准备摘梨了,他就无能为力了。 风华满心焦急。 ------------ 第四章 倾情一吻 入夜,伴随着一阵熟悉的香气白璃准时出现,风华翻身从床上爬起,焦急地说道:“你可算来了!”这一整天他急的都快疯了。 “呃,你怎么了?”白璃笑吟吟地将手伸到风华面前“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她的手中赫然躺着一个大大的梨子。 “梨?”说曹操曹操就到,他正为这事焦急呢?她却已经把梨子拿过来了“我要找你说的就是这个事。” “什么事?梨么?” “嗯,对!梨,我爹他们说要把梨子都摘下来卖了!”风华急促的说道。 “哦,摘就摘呗。嘻嘻~”她将手中的梨子又往前送送:“你不吃么?这可是我特意找的,最大的一个!” 风华只得暂时先把梨子接在手中,接着问道:“可是?可是?那些梨不是都是长在你身上的么?摘的时候你会不会很疼?会不会有事?” “你担心的是这个呀!”白璃浅浅的笑了,因为她从风华的话里听到了浓浓的关心,她摇头答道:“放心,我没事,梨子长出来就是给人吃的呀,每年不都是这样么。” “喔,这样就好。” 其实她撒谎了。摘梨子的时候怎么可能不疼呢?那些梨子毕竟是长在她的身上的,每年到了八月摘梨子的时候都是白璃最痛苦的时候,梨子被摘下来的时候,那种有痛又痒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堆小蚂蚁在她的身上爬来爬去并且在不断是啃咬着,那一树的梨子摘下去,虽说对元气没什么伤害,但心理上白璃总是感觉好像去了半条命似的。 不过,她倒是没什么怨言,毕竟从她开始有一点意识开始,风秀才夫妇二人就对她照料有加,再加上现在认识了风华,就冲这一点她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的。 忙活了大半天,树上的梨子全都摘完了,送人一些,卖掉一些,家里面就没剩下多少了,往常风华是很喜欢吃梨子的,但今年,看着那些鲜脆欲滴的梨子,风华却打心眼里有一种抵触的心理,他总感觉每个梨子都是白璃的血肉,他要是吃了就是把白璃吃了,所以怎么也下不去口。 “华儿,你怎么不吃梨?以前不都吵着要吃的么?”风氏咬了一口梨子,顺手递给风华一个。 “我不想吃!我肚子疼!”看着娘亲一口要在梨子上,不知怎么的,风华就觉得自己真真作呕,他连连摆手,最后干脆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的屋里。 转眼又是晚上,又到了两人见面的时间了,不过今天白璃来的却比往常都要晚。 “今儿怎么来的这么晚呢?我等了你……”话还没说完,却突然发现白璃的脸色很差,整张脸连同嘴唇在内都透着一股苍白。“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我没事。”今年的梨子比往常都多,所以她格外的难受,本来不想来的,但因为怕风华担心,所以才强打起精神过来的,但也比往常晚了许多。 “你要是没事就怪了!”脑筋微微一转,风华立刻就想明白了原委“你骗人!你不是说摘梨子没事的么?” “不关摘梨子的事,是今天的太阳太毒了。”她低声辩解。 接下来不管白璃怎么辩解,反正风华就是笃定了白璃会变成这样子就是因为摘了梨子才会变成这样的。所以不等天亮他就催着白璃快些回去休息。 白璃拗不过他只得从了“那我回去了?” “嗯,快点回去好好休息,这几天都不要出来了!” “那好吧!我回去了。”一转身,白璃从屋里消失了,她现在真的需要休息,不然也不会天不亮就离开了。 她一走,风华立时也醒了。披上衣服穿好鞋,站在窗前就能看到外面的梨树,看着那光秃秃的树干,风华的心里第一次感觉到酸酸地疼。 从那天开始,风华便开始从不吃梨。 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匆匆溜走,从二人第一次在梦里见面算起已经过去了九个寒暑,风华已经十六岁了,十六岁的他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宛若谪仙一般的气质让他成为姑娘梦寐以求的对象,但他对谁都是面带微笑彬彬有礼,从不给谁家的姑娘留下他对谁特别的错觉,任谁都只能看着他温柔的疏离,然后看着他的背影,闻着空气中残留的那一身淡淡的梨花香气暗自伤神。 不是他无情,而是他心中早就住着一个佳人。这么多年了,他与白璃俩人都未曾刻意的去对俩人的关系做出一个这样那样的解释,因为一切皆在不言中,俩人每夜相见,九年的时间足够他们彼此了解。 香气如梦,素手美人随侍一旁,浅浅笑容,温言软语,这等红袖添香的美事大概是所有书生的愿望了。风华的日子就在这样的生活中一天天过去。 转眼又是一年的八月,树上的梨子照旧被摘的干干净净。夜里,面色苍白的白璃姗姗来迟,风华满心疼痛地将白璃拥入怀中“璃,对不起,都不怪我不好,没办法阻止爹娘他们摘梨子。” “没关系的,这么长时间都已经习惯了。”她将头深深埋入风华的怀中,其实只要有他这一句话她就觉得满足了。 “每年这个时候看着你这个样子我都好心疼。”他将她抱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他则坐在床边握着她的纤细柔荑,静静的望着她。 她也不说话,只是回握着她的手,同样静静地回望他,柔美的脸上挂满温柔的笑容。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悸动地气息在屋内缓缓流淌,感染着二人。 望着他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再放大,白璃似乎知道要发生什么?一瞬间羞红了脸,但还是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冰凉的唇缓缓覆上,他轻轻撬开她因为羞涩而微闭的雅观,灵活的舌头划入她的口中,温柔又狂热地掠夺着她的每一寸气息。 深情一吻,直到二人都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风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唇。白璃将整张脸都埋进被子里不敢看他,索性他就躺在她的身边,望着那羞红的脸以及红润的双唇喃喃低语道:“璃,你好甜,我好喜欢你。” ------------ 第五章 性命垂危 二人的关系似乎就在那一夜开始突飞猛进,以前虽然一切都在不言之中,但二人相敬如宾,从来没有越过雷池一步,自从那天晚上的忘情一吻之后,一切似乎都明朗化了。 她沉溺在他温柔的微笑中无法自拔,而他则对她的柔美,她的红唇欲罢不能。 正在吃着饭,视线无意中望见院子里的梨树,风华不自觉的又笑了起来,这一幕落在风氏的眼睛中。 “华儿,吃饭呢你傻笑什么呢?”最近一段时间她发现自己这个儿子总是莫名其妙的就傻笑起来了,莫不是?“华儿有心上人了?” “哪有什么心上人。娘多虑了。”风华连连正色道。他不是几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了。虽然心里面已经有白璃了,但是这时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所以无论如何是不能所说出来的。 “华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是中意谁家的姑娘就多接近接近,现在街上有些传闻可不怎么好听。”眉头紧蹙,风氏颇为忧虑的说道。 “我知道了娘。他们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去,反正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娘亲所说的传闻他也有所耳闻。因为从小认识了白璃,所以他一般很少和女子接近,鲜有的几个挚友也皆是男人,所以现在有一些风言风语暗指他有断袖之癖,所以才会不接近女子。随他们怎么说吧!反正,他只要有白璃就足够了。 风华摇头,笑着继续吃饭,谁知,突然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就好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狠狠地攥着他的心脏,碗筷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捂住胸口痛苦的弓下身子。 一看他这个样子,风氏立刻慌了,连忙也把碗筷一丢去到风华身边,焦急的问道:“华儿,华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娘。” 风华现在只觉得脑袋里像是有几千锣鼓在一同奏响,耳边也全是嗡嗡的响声,哪还听得到风氏的呼唤,胸口疼的无法呼吸,脑袋也好像是快要咧开的感觉,风华终于忍受不住这疼痛的折磨,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这一晕过去,风氏立刻急的快哭出来了,托人去帮忙请大夫,顺便去把正在私塾教书的风秀才给找回来,而她则吃力的将风华弄到了床上。 用清水沾湿毛巾,她将风华脸上的汗珠一点点擦掉,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上还在不断渗出虚汗,身体似乎也因为疼痛而在细微的颤抖着,风氏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没多一会,风秀才与大夫一同进了屋,风氏这才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她走到风秀才身旁,抓着他的手焦急的道“刚才还好好的,一转眼的功夫就好像疼的厉害。” 风秀才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华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 大夫给风华把完了脉,又问了当时的情况以及症状,摇摇头道“贵公子脉象杂乱,老夫只能诊断出他是阴寒入体所致。”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药箱取出纸笔,提笔刷刷开了一个方子“我只能暂时先替他开个补气调理的方子,至于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了。” 送走了大夫,满心忧虑的抓了药,熬好了,风氏小心翼翼的一匙一匙的把药给风华喂了下去。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了几下,风华缓慢无力地睁开了眼睛。 “华儿,你醒了。”风氏背过身去慌忙抹掉眼角的眼泪。 “娘,我这是怎么了。”风华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只感觉浑身一阵阵的疼,仿佛股都要散架了似的。 “没事,大夫说吃几副药就好了。”风氏违心的劝慰道。 “既然没事娘就回去睡吧!我觉得好多了。想再睡一会呢。” “你先睡吧!娘看你睡了就走了。” 闭上眼睛,不多时风华就进入了梦乡,刚一入梦,一阵香风闪过,白璃就出现了。她焦急的凑到窗前,看着风华苍白的脸庞心疼的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病成这样了呢?”天知道白天的时候看到他正吃饭,吃着吃着却突然发病她有多着急,所以天一黑她就等着,他一睡着就冲了进来。 “我没事,大夫说吃几副药就好了。”风华将刚才风氏说的话又重复了一次。 “好端端的怎么就病倒了呢?”白璃焦急的看着卧在床上的风华急急的说道“你好好睡觉,我就在旁边守着你。” 风华微笑着答道“嗯,好。”眼睛却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白璃,眼里写满温柔。 “不是说睡觉的么?快别看了。”白璃嗔道。 “嗯,好。”视线还是一动不动。 “你快点把眼睛闭上,睡觉!”白璃将手覆上他的眼睛,强硬地说道。 “有你,真好。”见她这样关心自己,风华心中暖暖的,低沉着声音说出了这四个字。 听到他这样说,白璃的身子蓦地一僵,许久,她也柔声回了四个字 “有你,就好。” 得到了回答,风华才像是了了一桩心愿似的,长处了一口气,嘴角挂着微笑沉沉地睡去。 见他呼吸逐渐变得沉重平稳,知他是真的睡着了,白璃收回覆在他眼睛上的柔荑,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的脸庞。 另一边,梦外,守在床榻钱的风氏看着风华的呼吸一点点变得沉重,嘴角也挂着微笑,心头的大石才像放下了一点,替他掖了掖被子也轻手轻脚的回了房。 风华的病一天一天的加重,现在甚至连床都下不了,整个人日渐消瘦,经常咳着咳着就咳出了一滩血。大夫请了无数,要也从没停下来吃过,可病情就是不见好转,风秀才夫妇急的几乎一夜白头。 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风华看着帕子上那点点血迹突然就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他挣扎着下了床,来到案子前,研墨提笔,顺着那点点血迹,在帕子上画出一副梨花图,只不过那花瓣是点点血红,梨花画完了,想了想,他又在旁边一首诗,正是那年他在梨树下吟的那首黄庭坚的《次韵梨花》 桃花人面各相红。 不及天然玉作容。 总向风尘尘莫染。 轻轻笼月倚墙东。 ------------ 第六章 年轻道士 风华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条帕子,良久,手轻轻一扬,帕子随风飘出窗外,飘飘荡荡一阵之后,最终挂在梨树的一根树枝上,随风轻轻摇曳。 他沉重的叹了口气,压下一阵阵上涌的咳意。虽然他很想继续在这里一直看着白璃,但是如今的病体却让他力不从心,就好像他十分想继续陪着白璃一起过完余生,但他能陪伴她的,就只剩下自己为数不多的“余生”而已,他还想要的更多,只是上天却不肯给他这个机会,他不禁抱怨命运对他何其不公。 风华静静躺在床上等待着黑夜的到来,因为只有在梦里他才能见到她,才能一解相思之苦,人们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是一日对他来说也太长了,毕竟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下去,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还有多少个一日。 终于,夜悄悄地来到,风华如愿以偿的进入了梦乡,见到了白璃。 屋子里一片寂静,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喉咙嘶哑的说不出,俩人只能什么都不说,牵着手互相对望。 说实话,真的很难相信眼前这个躺在病榻之上骨瘦如柴的人在几天之前还是宛若谪仙的翩翩君子,看着他气若游丝的样子,白璃的心就一阵阵的疼,豆粒一般的泪珠一滴滴砸在风华的手背上。 “还真是情真意切啊!”白璃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因为体力不支,风华早早的便睡着了,她正专心致志的守着他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男人冷淡的声音,惊了她一大跳,要知道这可是她与风华的梦中,这个男人是怎么进来的。 她下意识的转过身张开双臂护在风华身前。只见说话的男人剑眉英目,一身雪白道袍,竟是一个帅气的道士!“你是谁!”白璃紧张的问。 “我?”帅气道士摸了摸鼻子“我是路过的,看到这里一个妖气冲天,一个半死不活的,所以就过来看看。”一边说着,他一边打量着白璃,看完白璃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风华,摇着头叹了一口气。“我们出去说说?” 白璃想到以前风华给她讲的那些故事中,但凡有妖怪出现的地方,到后来总会有那么一个自以为正义的和尚或者道士蹦出来收妖,所以下意识的她就认为这个道士是来捉自己的,因为怕真的打起来惊了风华,所以她咬了咬牙答应了,水袖轻舞,一阵淡淡地梨花香气飘过,风华睡的更沉了:“好,我们出去说。”她冷着一张脸答道。 年轻道士先行出门,待到白璃出去时,只见他正站在梨树下抬头望着叶子已经有些凋零之势的枝叶。 见她出来,年轻道士道“这院子的位置真不错,这树看起来没多少念头,你居然就成了精……” 果然,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妖精了。“少废话了!开打吧!”虽然话说的很强硬,但白璃心中其实十分忐忑,她刚成精没多少年,修为低弱,甚至连人形都还结不出来,是以对上这道士根本没什么胜算,但是眼下人家已经打上门口了,逼上梁山除了应战别无他法。 听了她的话,年轻道士却微微一笑:“你打不过我的,再说我也没要打你。” “我打不过你又……”白璃微微一愣“你不是来抓我的?” “本来是要抓的,不过我到这里来看到你似乎并不想害那个男孩,所以还是不抓了。” “我当然不会害他。”白璃理所当然的说道。她怎么会去伤害自己喜欢的人呢。 “哦?你不想害他?”年轻道士沉吟一笑“但是,他这病却因你而来。” “你说什么?”白璃听了心下大惊。“你说他这病是因为我?” “你们俩已经有肌肤之亲了吧。”年轻道士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又问了一个。 白璃听了顿时满面通红,斥道“这,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道士管的也忒多了!” “你要是想让他活,这事就和我有关系,你要是想让他死,这事我就不管了。”年轻道士答道。 白璃听了心中大感不妙,听这年轻道士说的,风华的病她当真有洗不掉的关系,她颤声问:“他的病……真的是因我而来?” “对,因你而来。”年轻道士沉声道“这世间万物,人生下就有灵智,动物次之,而植物则完全没有灵智,所以植物一道修行最为不易。本来你不可能这么快成精的,但全凭借着这镇上梨树颇多,而且你处的又是眼的位置,所以才能这么快成了精。”他先是解释了一下白璃究竟为什么会成精之后,接着说道:“刚产生灵智之后还要一段时间来转换周身的气,待到气都转换的坚毅平实之后,妖才能修炼出人形,所谓大成。” 见他说了半天还没有说到风华为什么会生病这个正题上,白璃迟疑的说道:“这些我都知道了,他,究竟为什么会生病?” “好吧!我长话短说。”年轻道士道:“但凡妖类没有转换完气之前,身边的气都带有一定的阴邪之性,此时妖类尚属初生,不懂收敛。”说到这里,年轻道士的目光直直的看着白璃,言下之意就是白璃就属于这一类之中“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很多年了……”白璃答道。一晃好多年过去了,树下的小男孩如今以长成了翩翩君子。如果真的是她的原因才导致他生病的话,那她究竟该如何是好? “果然是这样。”年轻道士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你俩认识时间颇长,在你身边阴邪之气的感染下,他的身体就已经不太好了。虽然没有显现出来,但从认识你的那天起,就已埋下一个隐患,这就是因。而如今你们已有肌肤之亲,阴邪之气入体,这才导致他有此大病,这就是果!” “那,究竟该如何?”年轻道士一席话,犹如五雷轰顶让白璃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想不到,他这一场大病竟真的是因他而起。“请道长救救他……” ------------ 第七章 救赎与背叛 “解铃还需系铃人,救他还得靠你自己。” 听了这话,白璃就仿佛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般,双眼放出晶亮的光芒“我该如何救他……” “唉……”年轻道士长叹一声“虽然你不并非故意,但他体内的生气,如今大半都被你收走,凝结在你体中,这生气大半已经被你吸收了,如今你要做的就是把你的修为注入这些生气之中,然后还给他……” “我们以后还能在一起么?”她小声问。 “孽缘啊!”年轻道士似乎颇为无奈“将生气换回去之后,你的修为必定损失十之**,所以你可能会陷入沉睡之中,直到你能变成人形的那一天才能苏醒,但这过程十分凶险,稍不留神可能就会被别的妖精吞噬了。所以,如果你有醒过来的那一天,你们要是还在一起,我必不拦你……” “好,我知道了……”白璃毅然点头,其实刚才就是试探的一问,因为不管二人以后究竟能否在一起,她都会把修为和生气还给她,因为她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病死,尤其这病还是因她而起。 “你先去把生气还他,明天我在出面给他一些补气的药丸……” 白璃转身向屋内走去,身后的年轻道士,犹豫了片刻,轻声道:“小梨树,记着,不论什么时候,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白璃身形一顿,停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做了回答。年轻道士轻轻摇头。 进了屋,白璃解去自己刚才施的法术,但风华扔在沉睡,看着那张削瘦的不成人形的脸庞,白璃只感觉满心的愧疚。她将手贴在风华的胸口,立时,体内混合了她修为的生气如流水一般,飞速的流入风华的体内,他苍白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血气。一会的功夫,气输完了,自从成精之后,白璃从未觉得像今天这样疲倦,她轻轻吻上他冰凉的脸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风华,我爱你,等我……”说完,白璃化作点点光影飘散出屋外,那光影在月光下在风华窗前来回飞舞,最终,恋恋不舍地没入梨树之中。 她此刻应该陷入沉睡之中了吧。年轻道士暗暗想道。他的手轻轻抚摩这树干,喃喃念道:“对不起,小梨树,我骗你的。要不了几年你就会醒过来,但是不能变成人形之前你会一直在树干里出不来的。” “人,是这世界上最善变的动物,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忘了你。” “所以,下次,别再爱上人了。” 天亮了。年轻道士出现在风秀才的家中。 “道长是来化缘?”风秀才从未见过这么年轻的道士,所以有些不确定的问。 年轻道士爽朗一笑“我与贵公子有缘,此番前来是为他治病的。” 风氏一听立刻两眼放光“道长真能救华儿的命?” “一试便知。”年轻道士道。 虽说对他并不报有信心,但风秀才夫妇还是把他领到了风华的屋里,眼看风华依旧躺在床上沉睡,风氏又急的险些落泪“道长救救华儿!” 床上,风华依旧闭着眼沉沉睡着,看情况是他虚弱的身体正在拼命吸收着体内的生气:“有水么?”他头也不回的问道。 闻言,风氏连忙去取了一晚温水,递到年轻道士手中,接过碗,年轻道士冲怀中掏出一个用红布塞着的小瓷瓶,取下红布,他倒了一粒红色的药丸在水中,药丸入水瞬间即溶。“把这个给他灌下去,一会就没事了,只需经验十天半个月的,就可恢复至从前一般了。”说完,他也不待风秀才夫妇答话,径自出了屋子。待到风秀才夫妇二人追出门外时,人早已没了踪影。 二人回道屋里,风氏看着碗里红色的药汁有些拿不定主意“这个药怎么办?”这道士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这药也不知道有毒没毒。 看了看儿子,再看了看药,风秀才心一横“喂华儿喝了吧!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大不了一死,反正也没比这更糟糕的了。 夫妇二人一个扶着头,一个喂药,折腾了半天才把药悉数喂了下去,这之后,俩人就守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风华,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有什么异状。 黄天不负有心人,半个时辰过去了,风华悠悠醒转,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之后,轻声说了一句“娘,我饿了!” 本来被那一口血吓的慌了神的风氏,一听他说饿了,立即大喜,连声道:“饿了好,饿了好,娘去给你煮粥。” 喝了粥,风华的脸色不像之前那么苍白,嘴唇也有了一些血色,风秀才夫妇连声称赞那年轻道士的药有奇效。 半个月过去了,风华的病基本上好的差不多了,这几日,他最常坐的事情,就是望着窗外那株梨树发呆。这次大病初愈之后,他总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很久很久的梦,梦里有一个异常美丽的女子,但是他却记不清女子的容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一直看着这棵梨树,只觉得他好像是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日复一日,风华依旧没想起来自己究竟忘了什么东西,想不起来,索性便不去想了,就这样又过了一年,在风秀才夫妇的主持下,风华成了亲。 又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的季节,同样也是梨树开花的季节。漫天的花瓣中,迎亲队伍到了风秀才的家门口,按照梨花镇的习俗,一身大红喜服的风华将同样一身大红喜服,带着凤冠霞帔的新娘从轿子上懒腰抱下,大步向屋子里走去。 路过梨树的时候,突然一阵风刮过,大片大片的花瓣簌簌落下,漫天梨花翩翩飞舞,这美景只教众人看花了眼。 抱着新娘子的风华却只觉得胸口痛了一下,险些抱不稳怀中的新娘。 “你怎么了?”似乎是感受到他的不妥,新娘小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迫不及待了。”说完,在敲锣打鼓声中,他抱着新娘走进了新房。 ------------ 第八章 洞房花烛夜迷离 宾客渐渐散去,张罗着闹洞房的小娃儿们,也都被大人嬉笑着哄回了家。 喜房内,案子上两支红烛滴着暗红的眼泪,新娘蒙着盖头局促不安的坐在床头。刚才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之后,她就听见新郎近了屋,可是为什么现在还不来掀盖头?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其实她并没有听错,的确风华早就进了屋子,他好像有些喝醉了,面色微红,拿着酒杯站在窗前,出神的望着院子里,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屋子里一片寂静,静的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等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依旧不见他来掀盖头,新娘等的急了,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轻唤了一声:“相公?” “嗯?”被这一声唤的回了神,风化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他将窗户关上,然后走到窗前,轻轻掀起了新娘的盖头。 肤若凝脂,巧笑倩兮,淡扫蛾眉之下是一双顾盼生情的妩媚双眼,这新娘当真是美到了极点,一时间风华看的有些呆了。 风华的娘子姓田名蕊儿,家就住梨花镇上,家境虽不算富裕倒也算过的充实。成亲之前风华从未见过自己的娘子长什么样子,全凭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天一看,他才发现,自己这娘子竟是一个百里挑一的大美人。 田蕊儿见他站在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不禁双颊飞红,她娇滴滴地又唤了一声“相公……”原本媒婆上门提亲的时候,她娘并不同意她嫁过来,因为她娘心中原本想着的是给她找个大户人家,那样嫁过去也不用吃苦,不过田蕊儿自从偶然间路过风华家见到了风华之后,立时惊为天人,从此一颗芳心就拴在了风华的身上,这时候听见媒婆上门提亲,哪还有拒绝的道理?于是在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外加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一番劝说下,这田蕊儿的父母最终三分情愿七分无奈的同意了这桩婚事。 二人言语一会,喝了交杯酒,眼看着案子上的红烛全部快燃尽的时候,风华终于上前噗噗两声吹灭了蜡烛。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后,是挡不住的满屋春色。 屋外,夜风阵阵,院子里那棵梨树轻轻随风摆动着树枝,一下接着一下,渐渐的那树枝摆动的频率突然加快,到后来竟变成了整个树干都在剧烈摇晃着,晃着晃着,那满树的礼花在霎时间由雪白变成了鲜红色,在那树干的晃动下,妖艳地花瓣仿佛是一湾血水,被风吹起了波纹。 一阵疯狂的摇动动,满树梨花一同脱落,摇摇曳曳随风舞着凄美的舞蹈,叶子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翠绿变为枯黄,发出沙沙的声音纷纷从树枝上脱落,那声音仿佛在吟唱着一首哀婉的歌谣,如泣如诉。 其实早在半年以前白璃就从沉睡中苏醒了,刚苏醒时她惊喜万分,因为那个年轻道士曾经说过,她醒来时就是她可以化为人形可以和风华在一起的时候,可是后来他发现,原来那年轻道士竟然骗了她,离她沉睡根本就没过去多长时间,她不仅不能化为人形,甚至连离开本体,也就是这棵梨树,她都做不到。梨树周围仿佛被人下了什么禁制一样,有一道无形的壁垒隔开她与外界的联系。 从醒来的那天开始,她就一直默默地注视着风华,注视着他的起居,他的一言一行,可是她突然发现,他居然从来没有看过她一眼,没有像从前一样细心地为她浇水捉虫,偶尔看向自己时,目光中也没了从前的深情与火热?是他知道了自己的病皆是因她而起的,所以厌倦了么?白璃每天苦苦思索,答案却始终无从得知。 不过还好,他的病好了。白璃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敲锣打鼓,张灯结彩中,他成亲了,看着他一身喜袍怀抱着新娘从自己身前经过时,白璃满心的不甘,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拼劲全身的力气,她将那禁止破开一丝缝隙,只为了将自己的声音送进他的耳中。 “风华,你忘记我了么?我是白璃呀!”忘记了么?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忘记?不是说好了要生生世世的么?那现在算什么? 他听见了,他停下脚步了,然后他又走了…… 灯熄了,她知道,一切终成定局,他还是成了那个女人的夫君,想到那个本该属于自己的怀抱此刻正被另外一个女人占有,然后那个女人还顺带接收了同样原本属于她的温情脉脉,白璃的心就一阵阵的疼痛。 谁说植物没有心?如果没有的话,为什么胸口处会泛着钝钝的疼? “何苦这样作践自己?”一个淡淡的男音响彻在白璃的脑海中。年轻道士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的身边。 “为什么我出不去?为什么他会不记得我!”她正好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无处解答,年轻道士出现的正是时候。 “药物的正常反应而已。”年轻道士答道“他会忘记你只能说,他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喜欢你。至于你,你能保证你醒来之后,不去找他么?”他反问到。 自己能控制住么?白璃在心中暗暗问自己,答案很简单“不能。”她控制不住自己对他的思念。从醒来开始。虽然每天都能看到他,但是不能像从前一样和他谈天说地,听他讲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也不能像从前一样牵着他,抱着他,她完全以一种旁观者的身份而存在着,看得见却摸不着,想念折磨的她几近疯狂。 “你是妖怪,注定长命百岁,而他是人类,只有短短地不到百年好活,所以分开才是最好的选择,我只不过是替你们做了最正确的决定而已。”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白璃,她歇斯底里的大吼着:“凭什么?你算谁,你凭什么替我做出选择!我爱他呀……”说到这,眼泪狂涌。她一边流泪,一边呢喃着“为什么……我爱他……”年轻道士不知何时悄然离开了,就如他突然出现一样。耳边犹回响着他的最后一句话。 “太过执着,受伤的总会是自己。小梨树,你好自为之。” ------------ 第九章 好自为之? “小梨树,你好自为之。”这是年轻道士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白璃在心里反复思量这这一句话,想着想着不禁暗自苦笑。好自为之?从她初生时,那个年幼的孩童的一句话就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里,这么多年过去了,之前的夜夜相伴更是让她把一颗心全都托付给了风华,对他的感情,已经深深的融入了她的生命之中,密不可分,牢不可破这让她如何好自为之? 她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可不放弃又能如何?天知道她还要多久才能从这该死的禁制中走出。 好吧!就按他说的好了,好自为之,好自为之…… 天亮了,梨花镇上的人们突然发现,镇子上花开的最大最好的那一株梨树突然枯了。 殷红色的花瓣与枯黄的叶子夹杂在一起铺了一地,远远望去,仿佛是一片血海,整棵树看上去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生机。所有的人都在谈论着这桩稀奇事,讨论着究竟是因为什么让全镇都引以为傲的梨树一夜之间由春到冬。 风华站在树下,静静打量着梨树光秃秃的枝干,他的目光里写满了太多的东西,苦涩、失落、痛苦、以及决绝。他想去触碰树干,半途却又畏缩的收回了手,颤抖的手以及不断开阖的嘴唇泄漏出他心中的犹豫,半晌,他喃喃念了句“你这又是何必?”接着决然离去。 看着那复杂的眼神,白璃心中百味杂陈,她刚刚决定放手,他却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从他的眼神中,她依稀找到了从前的时光,他并没有忘记么?那眼神中明明是有爱的。短暂的温存带来的希望换回的代价却是,再次被他无情的转身,以及那一句何必,狠狠地抛入万丈深渊,从此万劫不复。 本来心中还存有的幻想,此刻全都被他的这一句话打的好像阳光下的冤魂一样灰飞烟灭。何必呢?是啊!她这是何必呢?既然他已经不在乎了,她又何必为他伤心,为他苦苦的折磨自己呢?可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放弃,说好自为之,一转念想到要分开,从此这能做这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她的心里就又苦又涩的,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这,就是爱么…… 接下来的整整一年时间里,白璃都在拼命的修炼,只为了有一天可以破土而出化为人形,然后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第二年的春天来临了,本来被镇子上的老人断言已经枯死的梨树突然又焕发出了生机,一夜之间雪白的梨花开了满树,比往年来的都要妖娆美丽。 春天过去了。 夏天…… 秋天…… 冬天…… 虽说不断有花瓣落下,但梨树上的花就全没断过,别的树开花的时候,她也开花,别的树结果、落叶的时候,她依旧在开花,一年四季从不间断,她就傲然的立在那一方小小的庭院之中,风吹雪压花期不断。 老人家说这梨树成了妖,文人骚客们则夸她宛如脱尘仙子灵动美丽。 而风华的娘子田蕊儿,却时不时的抱怨这花光开花不结果,一夜的时间就能落满院子的花瓣,害的她要一直打扫,累的她腰酸背痛。每当这时,风华就会从后面轻轻搂住田蕊儿纤细的腰肢,轻声安慰道:“娘子辛苦了,为夫给你揉揉肩?” 这一切白璃全都看在眼里。虽然准备放弃了,可感情这东西并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每当看到他们二人温存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止不住的一阵阵抽痛。虽然这样,可他一出现的时候她的目光还是以第一时间就聚焦到他的身上,直到他消失不见她才恋恋不舍的结束这明目张胆的偷窥。这就是人类说的犯贱么?白璃在心中暗暗地嘲笑自己。 春夏秋冬,寒暑交替,一晃又是十几个年头过去了。虽然她尝试过,可是依旧无法忘怀当初那段彼此相爱的日子,哪怕当初的情郎如今早已为他人夫,她还是默默的注视着他,喜欢着他。 赐予她生命的风秀才夫妇如今已为迟暮,而她爱着的那个人也已近不惑之年。她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样悄悄的爱着他,直到她变成人形的那一天可以亲口对他说一句我爱你,此生心愿便已了了,却没想到,事事不如人愿。 风秀才病了。 本来人老了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这几年他的身体就总不太好,可没想到这一次来的这样突然,又是咳嗽又是吐血的,撑了没几日就去了,从生病开始算起也就七八天的时间。从成婚开始,他们夫妇二人就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感情颇为深厚,他这一走,风氏禁不起这样的打击,急火攻心,仅仅两天就追随着风秀才去了。 几天的时间内痛失双亲,这让风华受了很大的打击,整天茶饭不思,人瘦了一大圈。 已是深夜,冷风阵阵吹着,半敞着的房门被风吹的吱嘎吱嘎的响。风家大堂,两位老人身穿寿衣平躺在两张并排摆放在被条凳架起的门板上,面容倒也安详,风华与田蕊儿夫妇二人一身缟素跪坐在地上为两位老人守灵。 “风华,爹娘的棺木怎么办?”田蕊儿用小木棍小心翼翼的拨了拨长明灯的灯芯,让它不至于熄灭,突然她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放下木棍转向风华。 “不是已经请棺材铺的老板帮忙打了么?”风华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着田蕊儿。 “你忘了?”田蕊儿提醒道“爹娘不止一次说过,外面的梨树是他们成亲的时候种下的,他们走了的话也不用多好的棺材,就用外面的梨树打一副棺材。”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风华也想起来了,爹娘的确曾经这么说过。人老了就开始为死后的事情做打算,两位老人家不止一次的说过,等他们百年了之后,就要用外面的梨树打一副棺材,不管谁先走,谁后走,最后都要合葬在一起,这才叫真正的相守百年。风华还记得,两位老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挂满了温馨的笑容,全无一般人谈起死亡时那般恐惧。 “只怕先做来不及……”风华抬头看向门外。虽然已经是深秋了,但是那梨树还是妖艳的开着,这十几年从未间断过。 “怎么说这也是老人家的最后一点心愿。” “我再想一想……” ------------ 第十章 飞来横祸 他们两个人的对话白璃也听到了,但是并未在意。因为她印象中的风华十几年前那个翩翩公子,深情、温柔。虽然二人最终并没有在一起,但他应该不会不念旧情吧。风秀才夫妇去世,她也觉得很难过,因为他们俩,她才会变成妖精,不过难过归难过,她并不想贡献出自己的身体为他们做棺材,人总是自私的,妖精也在所难免,白璃如是想到。 她的修为最近渐长,相信只要几年的光景之后,她就可以突破,突破之后便能化身为人形了,到时后对他说了事情的原委,以及一直想说的那句话之后,她就可以离开了。 “黄泉路上,你们二人亦携手同行,倒真的是不离不弃了。一路走好……”月色入水,漆黑的夜空中,一道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滑过,仿佛天空也滴下了眼泪。 白璃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所谓的修炼就是进入一种类似于冥想的状态,然后感知着游离于身体周围的灵气,并将他们吸收变成自己修为的一部分。一般时候她很难被吵醒,除非她听到了风华的声音。 第二天清早,天刚放亮,她就被从修炼中吵醒,院子里很吵杂,除了风华的声音外,还有许多陌生的声音,她睁开双眼打量院里的情况。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她心里立时升起不详的预感。 院子里除了风华外还有两个身体壮硕的青年人,他们俩人抬着一个十分大的锯子,院外还有一群人在围观。风华就双手倒背立于那两个青年人的身后。 “风华叔,这树真要砍?我看它花开的怪好的,砍了怪可惜的。” “砍吧。” 闻言,那两个年轻人立即动手,锯子架在树干上便开始动手。 随着他们俩用力,白璃只觉得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啊――!她发出一声惨叫,外面的人却听不到声音,依旧用力的锯着树干。白璃忍不住发出一阵阵的颤抖,随着她的颤抖,大片大片的花瓣如同风华成亲那天一样变成血红色,无风而落,那花瓣落地而化,变成宛如血一般的红色液体,染红了人们的头发和衣衫,也染红了地面。液体渐渐汇至一处,竟形成了一湾血泊。 见到如此异像那两个青年人有些心慌的停了手,不知所措的看着风华。随着他们停下了手,树中的白璃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面不改色倒背双手立在那的风华,不敢相信,他真的一点不念旧日情分而下了手。 院外围观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阵低语声。 “梨树流血了!” “这梨树真的成精了哇!” “砍不得啊……” 风华面不改色,轻轻吐出两个字,让白璃如堕冰窟。 “继续。”没有任何犹豫。 听见他这么说,那两个年轻人便没了顾虑,锯子架起,又开始玩命的锯起了树干,锯子一左一右来回移动,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在别人耳中那只不过是锯木头发出的正常声音,而在白璃听来,那声音无异于噩梦一般,那是锯子锯开她的皮肤,划破她的肌肉锯断她的骨骼所发出的声音,那是她数年修为逐渐离她远去的声音。 虽然身体很疼,但此时白璃完全不在意,和身上的疼比起来,心里的疼才是最要命的,她望着风华,怎么都不能把眼前这个冷酷的人和记忆中那个温柔多情的翩翩少年联想到一起。时间真的能让一个人改变那么大么? “我现在解开你周围的禁止,你凝聚妖力努力的从树干内脱身出来!”有一个声音飘进了白璃的耳中,时远时近。白璃听出那是年轻道士的声音,她抬起头四处寻找着年轻道士的身影。四处寻找无果,她低声问“你在哪?” “别问,树快倒了!这之前你如果不脱身出来就会死!”年轻道士急急说道。 听了他的话,白璃立刻按照年轻道士说的去做,将散布在树身的妖力全部聚集在一起,然后用尽全力向书外冲去,果真,按照他说的那样,禁制已经撤去,之前在十几年的时间里困住她一直让她没办法与风华见面的禁制此刻已经消失不见,不费吹灰之力她便从树干里冲了出来。 冲出来之后,她立刻感觉有一股很大的拉力拉扯她凌空飞起,一转眼,她便到了半空中,年轻道士面无表情的漂浮在那里。见她飞来,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白璃也未多言,她亦漂浮在半空看着地面上令她心碎的一幕。 失去她的支撑,梨树在一瞬间变得萎靡起来,花瓣悉数落下,叶子也变得枯黄,片刻功夫,一声巨大的声响中,梨树轰然倒下,砸在地上那一湾血泊之中,飞溅起的红色汁液溅了周围的人一身。 看着自己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再看着皱着眉厌恶的擦着脸上血迹的风华,白璃禁不住泪流满面,这个就是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么?在他的眼中,她竟是如此的肮脏不堪么? 白璃流着泪,望着地面上的一切,哭着哭着她突然就笑了,笑的那么凄美嫣然,随着她的放声大小,她的身体周围忽然凝聚出一股气旋,在她的周围不断的旋转,衣袂飘飘雪白色的长发随风而动,纤纤素手上晶莹剔透的指甲忽然一瞬间暴涨寸许,望着地面,望着那一群人,她的心中忽然就升起了无边的怨恨。 他们是凶手! 他们都该死! 此刻白璃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冲下去杀光下面的所有人,她是这么想的,也准备这么做,就待她准备冲下去打开杀戒之时,一只手忽然搭上了她的肩膀,一股温暖的气流忽然流进她的身体,那股怨恨之气就被这股温暖的气流悉数融化,气旋消失了,一切归于安静。白璃不知道她刚才差点走火入魔,如果不是年轻道士及时挽救,那么今后的她将会永远被那股仇恨控制。 肩膀上是年轻道士的手,干净、修长。白璃不解的望着年轻道士,疑惑的眼神似乎在询问她刚才为什么会那样,又像是在询问为什么要阻止她。 年轻道士笑了,笑容宛如春日的阳光一样温暖和煦,直直地暖进人的心里去,他轻声说道“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普通的人类,何苦跟他们一般见识?” ------------ 第十一章 最后一面 何苦跟他们一般见识?白璃苦笑,她几乎死去,现在想起来那种刻骨钻心的疼痛她还后怕不已,让她如何不与他们一般见识?唉!罢了!她自嘲般的长叹一声。 看着年轻道士,她不知道对于这个人她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十几年前困住她让她法与风华见面的是他,十几年以后,救她与危难的亦是他,该怨他还是该感谢他? “我可以见他一面么?”她轻声询问道。她想年轻道士能明白她说的“他”指的是谁。 “哦?”年轻道士并未回答,看向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我向你保证,我不杀人。”她连忙说道“我只是想和他说几句话,问他几个问题。” “好。” 年轻道士先行离去了,白璃隐去身形落到地面上,看着那些人处理着她的“尸体” 树皮被剥去,巨大的树身被锯成一块一块的木板,木工正用刨子将木板粗糙的表面刨光。棺材铺的工匠在风华旁边打量着已经刨好的木板说道:“这梨树本就不适合做棺材,再加上刚放倒的树里面有很大的水分,估计埋进地里很快就会烂了啊!” “不打紧”风华回道“就用这个做吧!这是老人家最后的一点心愿了。” 几个工匠忙活了半天,终于在傍晚时一个简易的木棺做好了。不想再看他们如何折磨自己的“尸体”,白璃走进大堂,那里风家二老的尸体还停在那里。 屈膝跪在蒲团上,白璃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谢谢你们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二老一路走好。”沉吟片刻,她又低低的说了一句“过了今天,我想我也是要走的……”说罢又磕了一个头。 磕过头,白璃依着记忆向风华的房间走去。 屋内的摆设除了那张小小的床被换成了双人的以外,其他的并无多大的变化,依稀可以看到十多年前的影子,只是物是人非,如今一切都变了…… 两位老人被放进了棺材中,依旧停放在大堂,按照镇上的规矩要停尸七天,过了回魂夜之后才能下葬,今夜是第六天。 简单的招待了一下今天帮忙的人,一阵喧闹过后,人渐渐的散去,将田蕊儿谴去睡觉,风华自己跪坐在大堂守灵。 等了一天,终于等来了他独身一人的时候,是该见见他的时候了,白璃在院外现出身形,莲步轻移,缓缓向屋内走去。 这一刻时间仿佛倒转,白璃感觉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她就是这样向屋内走去的,只是,十几年前她满心装着的都是甜蜜与欢喜,而如今,只剩下了满心的苦涩与创伤。 不知是由于她的脚步太轻盈了,还是风华依旧沉浸在失去双亲的痛苦之中,白璃已经走进大堂,风华依旧没有抬头。 见他似乎没发现自己的到来,白璃朱唇轻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轻轻疑问句,没有疑问,没有不甘,那语气就仿佛是问你“今天吃饭了么?”一样。 被她的声音一惊,风华抬起头,发现眼前站了一名年轻的女子,见过,又好像没见过,他带疑惑着低声问道“姑娘找谁?” 姑娘找谁?那么无足轻重的四个字,听在白璃的耳中,去无啻于平地惊雷,本来已经平静的心情再次如惊涛骇浪一般翻涌。 白天的一幕再次上演,衣袂飘飘之下,气旋飞快的凝聚,雪白色的长发浮在身后,指甲暴长,她的眼睛似乎也有些变白,乍一看去灰色的眼仁泛着森森的光,看着有些慎人。 “哈哈哈哈!”白璃放声大笑,素手轻挥,身旁一张桌子立刻翻到在地变得粉身碎骨“你居然问我是谁?”笑着笑着,泪流满面。她指着装着风家二老的棺材凄厉的大吼“你把我做成了棺材,现在居然问我是谁?当年你的承诺呢!”她质问道。 “你是那只梨树妖?”风华蓦地瞪大了眼睛。“原来是你。” 那只梨树妖!白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蹬蹬后退几步“你现在连我的名字都不愿叫起了么?白璃!呵呵,这还是你给取的名字呢!” 正说话间,田蕊儿被大堂里的巨大响声吵醒,草草地穿了衣服便冲了出来,一进大堂就看见一个面色狰狞的女子正与自家夫君对峙着,立刻厉声问道“你是谁家的姑娘!来这要干什么!” 见她出来,白璃立刻将怒气迁与她身上,在她心里,田蕊儿就是介入她与风华之间的那个人,如果没有他一切可能不会变成这样,她举手欲将田蕊儿立毙当场,不过她想起自己自己白天时对年轻道士曾经说过不杀人,便将心头升腾起的杀意压制下去,冷笑着轻哼一声,手轻轻一挥田蕊儿便软软地瘫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见她一挥手田蕊儿便倒下了,风华联想到刚才那张桌子的下场,立时大惊,大喊了一声“蕊儿!”便扑倒田蕊儿身前,查看了下却看不到伤痕,他转向白璃,怒道:“你对她做了什么!有什么冲着我来好了!我欠你的,这跟她没关系!” “你认为我该杀了她么?”白璃微微一笑,这笑容在风华看来,却有那么一丝阴森。 看到风华那焦急的表情,白璃的心忽然一软,散去气旋,她黯然道“她只是昏过去了。”看着看着自己那双充满愤怒、怨恨还有恐惧的眼睛,白璃凄然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当年我的病是因你而起吧?”风华问。 看着他的眼睛,白璃默默点头。风华继续说道:“当年我病好了以后忘了很多事情,许多情景感觉就好像做梦一样。”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存在,我怀疑那是我的一个梦,当时我想,如果那不是梦,而你是真正存在的话,那么我的病可能是因你而起的,吸了我的精气之后,我没了利用的价值,你便离开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没离开,我只是困在树立出不来!你成亲那天我叫了你!而你也听见了。”白璃辩解。 “我的确听到了。”风华苦笑“听到了又如何?我已经娶了蕊儿,穿上了那身喜服她便是我风家的人了,你让我怎么办?抛下她等着你?那我岂不是又负了一个无辜的女子?” “你是妖精,生命无比漫长,而我和她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就只有这么一辈子。” “我和你在一起了,等我死后,我们还是要分离,你一样会伤心,而她呢?如果成亲当天便被抛弃,她便会死。” “时间过的久了,一切就渐渐的淡了,在我的记忆中,你只不过是我年少无知时的一场相遇,是一个美丽的意外。一年,两年,我渐渐想不起你的脸,想不起你的名字,想不起那段感情,你只是一个过客,一株梨树,一只妖精,再无其他……” “我知道,是我负你,如果你要取我性命,请等我几天,我料理了父母的后事之后,这条命等你来取,我绝无怨言!” 一字一句犹如钢刀一般刺入白璃的心中,静静听完他的话,白璃转身冷冷丢下一段话“你的性命对我无用,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 第十二章 竹意,别离 行至门口,白璃忽然看到自己只剩树桩的本体,她的心又是蓦地一痛,右手举起,妖力向着树桩奔涌而出,泥土翻腾声中,树桩破土而出,巨大的还带着泥土的根系漂浮在半空中,用妖力包裹住树桩,白璃凌空飞走,半空中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你是妖精,生命无比漫长,而我和她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就只有这么一辈子; 你只是我年少无知时的一场相遇,是一个美丽的意外; 我渐渐想不起你的脸,想不起你的名字,想不起那段感情,你只是一个过客,一株梨树,一只妖精,再无其他; 再无其他…… 风华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回响,慢慢汇聚,最后只剩下四个字:再无其他…… 十几年的爱恋,十几年的心酸到最后,就唤来再无其他四个字。这一切看来真的像是一场笑话。 她那么爱他,爱到恨他,可最后呢?他根本就不记得她了,不得不说,这是对她最大的讽刺。 原来,爱的反面真的不是恨,而是遗忘!恨就是爱,就是在乎,因为爱,所以才会在意对方给你带来的伤害,心心念念恨着对方的时候,其实就是爱着对方,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去爱。 不爱了,便不会恨,因为不爱了,那个人便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忘了便忘了,伤害了便伤害了,何必在乎…… 原来,她就是风华心中被遗忘的那个人,那个无关简要的过客,那个年少无知时的无足轻重的一场笑话。 又是一场春花灿烂,一个幽静的山谷中一条小溪很穿过山谷潺潺流淌,溪旁有一间用翠绿的竹子搭建的屋子,午后一片竹林,被风一吹绿波如浪发出一片沙沙的响声。 竹屋对面是一片雪白花海,无数梨树簇拥着一株巨大的梨树,花瓣落下,犹如下雪一般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那株巨大的梨树上,树枝生长的极其扭曲,竟神奇的在那上边形成了一间书屋。 梨树下小溪旁,白璃与年轻道士分座在一张石桌两旁相对小酌。 那天从风华家离开之后,万念俱灰的白璃不知该何去何从,这么多年,她的生活好像就只剩下了风华这个名字,如今与他已再无希望,忽然有种不知该做什么的感觉。 幸好年轻道士又出现了,并带他来到这山谷中,并为她重新将从风华家带出的树根种入土中。两人就这么默默相伴,偶尔在梨树下的石桌边聊天。 原来,年轻道士和他一样都是妖怪,只不过他是竹子妖而已,竹意是他的名字。 记得一次一次聊天的时候,白璃曾经问过他“竹意,既然当初你困住我了,后来为什么又要救我?” 竹意微微一笑“当初我困你并不是想害你,只是不想那风华死在你手上,让你一辈子活在内疚中。”说这话的时候虽然他是笑着的,但竹意绝对不会知道,他刻意挤出的笑在白璃看来甚至比哭还难看,所以白璃聪明的没在多问。 小小的山谷内风景如画,小溪两岸风景截然不同,一旁翠波如浪绿意盎然,另一旁花飞如雪香气袭人,石桌旁,白璃一袭白色长裙上缀浅粉色花边,雪白色的长发随意的挽在脑后,发髻上用一支梨花钗固定。她对面的竹意此时并没有穿道士服,而是一身白色书生长袍,上面淡淡勾着几枝水墨长竹,几缕长发垂于额前,斜飞的剑眉若隐若现。 桌子上的整套酒具全都是用翠竹做成,竹意轻饮一杯酒,嘴角勾着笑“我要走了。”狭长的双目中闪烁着灼灼的光芒“和你待的久了,我发现我有些忘记她了。”白璃从没听竹意提起过那个她,她想那个“她”或许就是他爱过的那个人吧!或者是曾经被他一不小心害死的那个女孩,这一切都是她从竹意的只言片语中猜出的。 白璃也举起手中的翠竹杯,用手遮在杯前一饮而尽:“那好今天不醉不归,就当是为你送行!” “好,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竹意面色如常,白璃却已经面带桃红,迷离的双眼带着一丝醉意,酒不醉人人自醉,相伴多年的朋友突然要离去,换做是谁都会有一些伤感。 “白璃,过了好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他么?”又饮尽一杯酒竹意突然问道。 “嗯?”突然听到他这么问,白璃一愣,随即明白他问的是风华,她浅笑着喝光手中的那大半杯酒,复又斟满一杯,晃着手中的酒杯答道:“是啊!放不下,这么多年了,还是放不下,我真没用……” 放下又谈何容易,那一方小小的院子承载了她太多太多的喜怒哀乐,而院子中的那个人,她为他又倾注了太多太多的感情,这一切的一切又岂是她说忘就能忘记的? “忘不了,哈哈,忘不了”她将刚斟满的那一杯酒倒入口中,喝的太快太急,她连连咳嗽了几声,咳着咳着,甚至咳出了眼泪,直到咳嗽停了那眼泪还没停。 雪白的花瓣纷纷扬扬的飞舞着,白璃醉了,她伏在桌上喃喃念着“忘不了……忘不了……”她的眼边还有未干的泪痕。 竹意摇了摇头,微不可查的轻轻叹了一口气,为她捡去头发上的花瓣,低声道“和你在一起久了我渐渐忘记她是什么样子了,是时候离开了,或者忘记她,或者忘记你,只是那个时候你心里会不会还和现在一样,满满的装着他,根本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白璃,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挺拔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谷尽头,从桌上起身,白璃睁开迷蒙的泪眼,望着山谷的方向轻声说道:“再见,竹意。” 好自为之,又是这句话,恍惚中,白璃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一天,穿着一身道袍的竹意也是这么对他说的。 小梨树,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呵呵,究竟什么是好自为之呢? ------------ 第十三章 冉觅的回忆珠 光芒散去,回忆珠的画面放映完毕,只是她还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依旧沉浸在过去的记忆中无法自拔,面上的表情时而欣喜,时而痛苦,还夹杂着浓浓地茫然。 “你又偷我的酒喝了。”蓦地,白璃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只猫。 他通体都是黑色,浑身上下见不到一丁点别的颜色,他立在白璃面前,体态优雅。 “谁让你进来的!”白璃慌乱的将回忆珠收紧怀中,对着黑猫叫道。 “哦?”黑猫扬着头,做出一个非常人性化的表情:“我只不过是来追回我的酒。”说着,黑猫跳上石桌用爪子拨弄着桌子上的酒瓶“呀,都被你喝光了,那刚才看的就当做是酒钱了。” “你!”白璃气极,对冉觅她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明明心里面还有着那个人的影子,可看每当看到冉觅她就会不自觉的生出一种亲近与依赖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无所适从。 她刚刚完整而直观的回忆了一次过去,心里面满满的都是痛苦和难过,而这段深埋在心里的过去,却被别人都看了去,这让她觉得非常的难过,她猛地挥手,将冉觅正摆弄的那个酒瓶一把打落到地上,她眼泪长流,嘶哑着声音哭喊道:“谁让你看的,谁让你看的!你怎么可以这样!” 冉觅举着爪子愣在那,不知该如何是好,白璃还在继续发飙“我不就是喜欢偷喝你的酒么!你放在那里又不喝!酒不喝会变酸的!” “你这个小气鬼!往酒里下毒的小气鬼!宁肯下毒也不给我喝的小气鬼!” “我明明都那么难过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安慰我一下会死啊!” “哦,好!”听了她最后一句话,冉觅直起身子,用两条后腿着地,他伸出乌黑的爪子轻轻的在白璃的头上拍了拍,柔声安慰道“好了,不哭了……” 见他这么配合白璃破涕为笑,可笑容还未蔓延开,就只见冉觅浑身变得僵硬,四爪朝天的倒在石桌上。 “冉觅?” “我死了!”黑猫眯着眼睛道。 “你!” 果然!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白璃想起来忆屋里曾经有人讲过这样一个笑话: 小明向小红借橡皮,小红不借,于是小明说“借我用一下你会死啊!”,小红就把橡皮借给了小明,然后小红就死了! 安慰一下会死啊!他安慰了,然后他就死了! “冉觅,你这个混蛋!”白璃怒吼。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冉觅一骨碌从石桌上爬起,在身后一掏,爪子上出现了一个精致的酒瓶:“那,这个给你喝。” 所有要说的话,都被那一个小小的酒瓶憋回了肚子中,印象中这个爱酒如命的家伙可从来没有主动把酒拿出来过,白璃连忙将那酒瓶接到手中,生怕冉觅反悔。她轻轻拔出瓶塞,一股浓郁的酒香铺面而来:“这个是给我喝的?”她不确定的问。 “不喝还我!” “喝!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白璃立刻喝了一大口酒下去,嗯,果然味道很好,喝来喝去除了竹意酿的酒外,就属冉觅的酒酿的最好了。想到竹意,白璃立刻又想起两人在山谷中做伴的那些日子,悠然自得,不知道那根竹子现在在做什么? 见她喝了酒下去,冉觅坐在石桌上,歪着头瞪着黝黑的眼珠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看到他的眼神,白璃生怕他后悔了将酒要回去,于是一口接一口的,片刻功夫那酒瓶就空了。 “你都喝了?”冉觅问。 “嗯,喝了!”白璃的脸上出现一抹可爱酡红,她已经有些许醉意,嘿嘿一笑道“都被我喝光了!”说着她把酒瓶冲下倒了倒,示意酒已被她喝干“想要回去来不久喽!”她笑了,笑的很开心,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你都喝了?”小猫一脸严肃的问。 “嗯,喝啦!” “有没有什么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小猫的表情依旧很严肃,严肃的很可爱。 “没有啊!”白璃晃头。“你关心我?” “没有难受的地方就好。”小猫点头似乎在自言自语道“看来这次的配方没处什么问题。” “冉觅!你!”本来有些醉意现在全都醒了,她现在只觉得哭笑不得“你居然拿我当试验品,我要杀了你!”这一会的功夫她愣是从大悲到大喜再到大怒,喜怒哀乐竟让她体会了一次全套,这只猫真讨厌! 随手拍掉白璃扔过来的酒瓶,冉觅又用爪子拍了拍白璃蓬松的头发,老气横秋地说道“年轻人火气别那么大嘛,现在还难过么?” 白璃一愣,被他这么一闹,刚刚从回忆中带出来的那些伤心和难过好像都不见了,这只猫转成过来闹她就是为了让她转移注意力的么?心里满满地都是感动,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的“你欺负我!”眼泪落下,只是这次的眼泪是感动的眼泪,是温馨的眼泪。 “嗯!”黑猫点头“我就喜欢欺负你!” “你!”白璃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赌气样的扯过黑猫将脸上的眼泪全都擦到了光亮又柔顺的皮毛上,做完这一切,白璃的心里升起一丝报复后的小快感。 冉觅这时候忽然变成了人形,他坐在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白璃指了指自己的袖子“这边擦完了,你要不要换一边?” 白璃忽然哭了,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只是觉得鼻子里酸酸的,眼睛也变得模糊不清,眼泪自己就刷刷的留了下来。 “呜呜……”她哭的是那么伤心,以至于连冉觅都有些慌了神,他笨拙的用手拍着白璃的头:“不哭不哭,哭了就变丑了……” “你干吗老欺负我!呜……”一把拉过冉觅的袖子当做手绢,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不欺负了,不欺负了!”才怪,暂时不欺负好了。 “你偷看我的回忆!”对于这件事白璃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因为她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待那一段回忆。 “嗯,看了。”冉觅毫不否认“一点都不好看,一群傻瓜的故事。小梨树是傻瓜,风华是傻瓜,那个臭竹子也是傻瓜!”如果不是傻瓜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又傻又笨又贪酒喝的梨树妖?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个傻瓜呢? “你才是傻瓜!”白璃继续一边哭一边用冉觅的袖子擦着眼泪,看着湿了一大片的衣袖,冉觅无奈的送上另一只,白璃毫不客气的接过。“你看了我的,为了公平起见我也要看你的!” 住在忆屋里的妖怪们,基本上每一个人都有一颗珍藏的回忆珠,那里面记录着他们的过去。虽然忆屋曾经的主人一再的告诫着他们不要沉溺在过去中,但当他们有要求的时候,他还是欣然为他们制作。 “嗯,好。”没有丝毫迟疑,冉觅答应了白璃的要求。 可听到他这么干脆的就同意了,白璃反倒有些迟疑了“你答应了?” “嗯。” 白璃本来就是随口那么无赖的一说,根本没想着他会答应,因为回忆对于忆屋里的人来说都是很珍贵的,轻易并不会与他们分享,她自己打量着冉觅的表情,很认真,不似在开玩笑。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看,可冉觅却轻轻的从她的手中将袖子抽回。 完了,他生气了,白璃这样想。可事实却是,冉觅轻轻的从左手的尾指上退下一枚精致的戒指,接着他修长的手指点在戒指中央那枚晶莹剔透的黑色石头上,一道光芒忽然在半空中亮起。 这枚戒指上镶着的就是冉觅的回忆珠! ------------ 第三卷 猫,冉觅 ------------ 第一章 黑猫幼崽与家有悍妇 狂风阵阵,乌云蔽日,天空阴霾的仿佛随时会从天上掉下来一样,路上的行人不多,零星的那么几个也是行色匆匆,谁知道这场雨有多大,要是不能赶在这雨落下前赶回家可就糟了。 一个中年男人弓着身子顶着风步履艰难的行走着,狂风吹起的砂石打在他的脸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红色淤痕,他却没有做任何的阻挡,只是眯着眼睛来防止砂子被吹进眼睛中,不是他不想,而是无暇顾及。 他的手环抱在胸前,灰色的粗布衣里面鼓鼓囊囊的,显然是包着什么东西,仔细看看还会发现那东西还在不断蠕动着,竟然是个活物? 在风中行了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男人到了家,不大却还算整洁的院子里养了几只母鸡,大概是长期营养不良的关系,母鸡很瘦小,身上的毛也没什么光泽。 院子中间是两间木屋,看上去年头颇久了,有的地方的木头已经被风雨侵蚀的露出了腐朽的木心。 男人在门口用力的跺了跺双脚,拢了拢手感受到怀里一阵扭动,他才进了屋。屋内的摆设很简单,一铺火炕,一张桌子,锅碗瓢盆,除了这些便没了多余的摆设,从这些能看出男人的家似乎并不富裕。 “天眼瞅着要下雨了,怎么才回来!”见他进屋,正在灶台前做饭的女人不满的嘟囔道。女人长的很壮硕,偏偏她又穿着一身紫色的粗布衣裳,泛着油光的头发随意的挽在脑后,配上她那有些愠怒的表情,打眼看去仿佛一只巨大的茄子正立在那。 男人似乎很惧内,下意识的拢拢手,将怀里的小东西抱的更紧了些,喏喏地说道“今天的活计有点多。”说话的时候他有点心虚不敢去看女人的眼神。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动作,女人将手中的锅铲随手一扔,哐当一声巨响将男人吓了一跳,他悄悄向后退了一步。女人步步逼近,一边走一边大声问“你怀里的是啥?还藏着掖着的!” 见她过来,男人的手抱的紧紧的,一步步向后退着,一边退嘴里还嘟囔着“没啥……没啥!” 女人却不管那么多,快走了两步,一把扯住男人的袖子“没啥你藏个什么劲儿!”说着用力的向下一扯:“呀!你抱回了个啥!”女人被突然蹦出来的东西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竟是一只黑猫。 这小猫通体是一片漆黑,浑身上下看不到一丝杂毛,看上去也就是刚刚断奶的样子,瘦瘦小小的,不过那对黑宝石一样的眼睛倒是水灵灵的,骨碌碌的转着,看看男人,再看看女人,喵的叫了一声。 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女人便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大叫道“抱个猫崽子回来干啥!家里哪有闲粮养它!” “它吃不了太多东西。”男人小声嘟囔道。这黑猫是他在路边捡回来的,看着眼瞅就要下雨了,男人看它可怜便给抱了回来,却没想到女人会这么大反应。 “不行!”女人黑着一张脸,斩钉截铁的说道“吃多少都不行!赶紧把它扔出去!”说着女人作势就要去抓黑猫。似乎听懂了女人的话,黑猫蹭的一下跳到了桌子上,喵喵的叫着,好生可怜。 “我,我不是想着小柱子会喜欢么!”情急之下,男人想到了儿子。小柱子今年刚七岁,正是猫嫌狗弃正淘气的年纪,他早就吵着要养只狗好出去打猎。虽然狗没有,但猫也差不多吧。男人在心里自我安慰着。 考虑了一下男人说的话,大概觉得也在理,她便不提要把黑猫扔出去的事情了,转身回到灶台边捡起刚才扔下的锅铲,喝道“还在门口傻愣着干啥,小柱子出去玩去了现在还没回来,眼瞅着天要下雨了还不出去找找去!”说完转过身去继续摆弄着那一锅没什么油水的白菜。 见她这么说了,男人无法,只得转身顶着风出了门,出门前,他听见女人在身后大声的又喊了一声“找不到你就别回来了!” 唉!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累了一天回到家连口水都没喝上,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哟!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一头扎进了肆虐的狂风中。 “小柱子!” “柱子!” 男人嘶哑着声音大声喊着,大风扬起的沙尘不单让人看不清几丈外的东西,还灌了他一嘴都是,闭上嘴让吐沫湿润干涩的嘴巴的时候,满嘴走是细土与沙粒。 刚走了没多远,阴沉了半天脸的老天爷终于发了威,豆粒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开始还是稀稀拉拉的,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瓢泼的大雨,男人没带伞,瞬间便被浇了个透心凉,那雨点更是砸的他身上生疼。他想回家去,劳累了一天别人都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热乎乎的饭菜吃着,可他偏偏就得在这雨中穿梭着。“找不到你就别回来了!”想到这句话,男人无奈的继续在雨里呼唤着。 “柱子!” “小柱子!” 一声一声的呼唤声传出好远好远,可是却一直没人应答,天愈发的黑了,雨也越下越大,密集的雨点仿佛形成一张水帘,将男人与温暖完全隔绝开。找了快有半个时辰了,男人实在是冷的不行了,咬咬牙转身往家跑去。 推开门,进了屋男人只觉得身上一瞬间有了热乎气,闻着饭菜的味道他抬起湿漉漉的头,他突然就愣了。 小柱子已经回来了,这时正在炕上揪着黑猫的尾巴扯来扯去的,玩的不亦乐乎,黑猫似乎是被他扯得疼了,喵喵的一直叫着。 “小柱子已经回来了啊!”男人觉得自己的这场雨淋得真冤枉,可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坐在炕头的女人已经像连珠炮一样嚷了起来“让你去找个孩子也这么半天,你说你找到就算了,最后还是他自己回来的!赶紧赶紧吃饭!吃完了把碗收了!老娘要睡觉!” 炕上放了一张小饭桌,上面一片狼藉,仅有的一盘白菜就剩下了几块白生生的菜帮子,还有刚刚盖满了盘底的汤汁,一大碗见不到什么米粒的白粥,多半个硬梆梆的馒头,这就是他全部的晚饭。 自己累死累活的干了一天的活,回来又出去找孩子,被雨淋了半天回来却只能吃已经冷了的剩饭!男人想把整张桌子都掀翻在女人的身上,可他咕噜噜叫着的肚子,以及他懦弱的个性,以及一直以来在女人的淫威下的逆来顺受让他咬着牙将小桌端到了地上,衣服也没换,就那么蹲在地上狼吞虎咽起来。 低着头,那馒头似乎被那几滴温热的液体浸泡的咸的发涩。 苦苦的涩…… ------------ 第二章 中秋之祸 不过不管怎么说黑猫还是留在了这个并不富裕的家里。男人每天拼死拼活的工作,回到家还要面对女人的冷言冷语,女人做饭洗衣喂鸡喂人,不顺心了就欺负男人出气,小柱子本来想要的是条狗,但是现在有了只猫也就凑合着。 黑猫的日子也过的不如意,小柱子虽然凑合着但并不满意,高兴了领它出去玩玩,不高兴就拳打脚踢揪着尾巴乱扯,见他这样女人也就更不上心了,常常就忘记了给它准备吃的。本来就瘦小的黑猫一段时间过后,没见长个子,反倒是更瘦了,浑身的毛也不见了往日的光泽,那双漂亮的黑眼珠如今成了蒙尘的宝石,那还有当初的灵性?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虽然不顺心,偶尔磕磕碰碰,但生活还是要继续。 一转眼就到了中秋节,男人一家人去镇子上买东西去了。虽然已经是秋天了,但午后的阳光还是很毒辣的,但黑猫趴在院门口,半眯着眼睛一动不动,不是不想动,而是它实在是没力气,两天没吃上东西了,它饿的有些发慌。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传到了黑猫的耳朵中,睁开眼却看到几只附近的野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窜进了院子中,如今正蹲在鸡窝前,眼中闪着饥饿的光芒。 “喵!”见它们要打那几只鸡的主意。虽然顶不想动,但黑猫还是弓起身子发出一声警告,意思是告诉它们离那些鸡远一些。 那些野猫都是几岁的成年猫了,在它们眼里,这只又瘦又小的猫崽子实在是构不成威胁,不过它这一叫,倒是激起了它们的凶性。 几只野猫向黑猫靠拢将它围在了中间:“喵喵——!”几只野猫一同叫了起来,仿佛在它们面前不是同类,而是一个有趣的玩具,几只野猫你一爪子,它以爪子,很快黑猫就被抓的遍体鳞伤,躺在地上没了反抗的力气。 见黑猫这么快就躺了,几只野猫又把注意力转移到那几只干瘦的母鸡身上。一阵鸡鸣声过后,鸡窝里面一片狼藉,几只野猫叼着鸡扬长而去,空荡荡的鸡窝里就只剩下一地还温热着的鸡血。 黑猫本就已经饿急了,再加上刚才被那几只野猫抓的浑身都是伤口,它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眼前的东西一阵阵的模糊,看着野猫们叼走的母鸡它暗暗吞了吞口水,鸡肉会是什么味道?这个问题就好像一个魔障一样在它的脑海中不断盘旋着,突然一阵血腥味钻进了它的鼻子中,那是那些母鸡留下的,饥饿、对肉的渴望让它不受控制的一步步向那一大滩鸡血艰难的挪过去。 近了,近了,好不容易,它终于走到了鸡血面前。虽然已经有一些凝固了,但它还是立刻低下头去,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轻轻的舔了一口。还带着一些温热的液体进到嘴里立刻刺激着它的味蕾,让它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受到这种刺激,本来已经没什么知觉的肚子立刻开始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向它索要更多。 不够!不够!再来一些!进食的本能催促着它飞快的舔舐着地上的鸡血,突然这个时候,女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你这个天杀的畜牲!居然偷吃鸡!” 听到这声音,黑猫浑身一抖,下意识的抬头,女人正向它冲过来,一时间它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喵!”它小声叫着,想告诉那个女人他它并没有吃鸡,可女人哪听的懂,看到鸡窝里一只鸡都没有了的时候,她的脸瞬间变红,就像是烧红了的烙铁一样“好哇!你个吃力爬外的小畜生!”一边喊着,一边拉着黑猫的尾巴向屋里走去。 男人和小柱子走到院子里看到一地的鸡血和空荡荡的鸡窝也是一愣也跟着进了屋。 将黑猫丢在地上,女人抄起旁边的烧火棍二话不说就向黑猫身上砸去:“我让你偷吃!我让你偷吃!”一下一下狠狠的敲在黑猫的身上,直敲的它发出一声一声的惨叫!敲了半天,女人似乎累了,狠狠的敲了最后一下之后随手将烧火棍扔在灶台边。然而就是这一下敲的黑猫凄厉的大叫一声,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来。女人走到菜墩旁拎起菜刀来到黑猫旁边,看着她狰狞的样子以及黑猫的惨象,男人的心中有些不忍,小声劝道:“我看也不一定是它吃的,要不就算了吧!” 女人一听怒了,手中的菜刀在半空比划几下“闭嘴,你说算了就算了?要不是你带回这么个小畜生,家里的鸡能都没喽!”说着女人的眼圈有点发红“本来准备今天杀一只给小柱子打打牙祭的,这节可怎么过哟!”说着她的目光又落到黑猫身上“老娘倒要把它肚子剖开看看能不能拽出来几块!”说完她举手作势要砍。 见她扬起了刀巨大的求胜欲望让黑猫不顾身上的疼痛飞快的从地上起身逃开,女人在它身后举刀追着“小畜生,还敢跑!看老娘一会扒了你的皮的!小柱子把门给我关好了!” 闻言小柱子立刻将原本半开着的房门关的严严实实的,眼看着就要冲去出了,可门却突然关了,它只得换了个方向朝里屋跑去。不知是因为慌不择路还是其他的原因,刚一跑进屋就听到哐当一声,竟是撞到了桌子上,油灯砸到了它的身上,淋了它一身的灯油,那一声巨响是油灯落在地上的声音。 被油灯砸的有点晕,还没回过神来,黑猫就突然觉得身上一热,回头一看冲天的火光,小柱子拿着火折子站在它身后! “喵!”火焰灼的它疼痛无比,它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在屋里乱窜,乱滚:“小柱子!你作死啊!”女人骂道“点了东西怎么办!”没了几只鸡就没了,要是连房子也没了可就一切都完了。 小柱子撅着嘴,完全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谁让它把鸡都吃了!我要吃肉!我要吃肉!”越说他越觉得委屈,最后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的小祖宗诶!别哭,别哭!”女人连忙安慰。看男人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她又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把那个小畜生弄走,还真想看它点了屋子怎么的。” 男人哦了一声打开房门,黑猫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窜了出去,一头扎进了院外的脏水洼中。 ------------------------------------------------------------------------ 据说推荐和收藏是要求的,呜呜,大家给点鲜花和收藏吧。 我不想在新书榜吊尾巴~~· 撒欢打滚,客官,赏点吧! ------------ 第三章 大难不死,成妖 火熄了,黑猫躺在脏水洼中一动不动,它还没有死,但感觉离死不远了,由于被火烧过,那一身引以为傲的黑毛都不见了,光秃秃的身上满是火烧的痕迹,身上每一次皮肤都疼得厉害,身体里面也很疼,那是被那个狠心的女人打的。 它躺在水洼中,不去理会水里的小虫也不理会空中嗡嗡盘旋着的苍蝇,它不想理会,也没力气去理会。 刚出生没多久因为它一身的黑毛便被主人家认为是不详之兆而丢出了家门,被那个男人捡回这个家之后更是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它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仅仅是因为自己长了一身黑毛?还是喝了两口鸡血?想不明白,它真的想不明白,索性便不去想了,躺在水洼中静静的等死。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黑猫突然感觉身上没那么疼了,只是一阵阵的发冷,眼前看东西也是模模糊糊的看的眼花,它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空气变得越来越寒冷,风也开始变大,呜咽的风中传来天边轰隆隆的雷声,都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这已经秋天了,天气还是说变就变。 太阳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这个时候早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躲避风雨了,如今这天下已经被黑暗占领,狂风咆哮,雷电交加中雨点疯狂的落下砸在地上,砸在水洼中,砸到黑猫裸露的皮肤上。 刚刚被火焰蹂躏过的皮肤此刻脆弱不堪,雨点砸在上面就仿佛是有人正有手指一下一下戳着它,因为死亡的来临而减弱的痛苦因为雨水的刺激再次变得明朗,甚至较刚才更甚。 疼!真的好疼,那种感觉让它恨不得剥掉自己的皮,它发出一声声惨叫,这叫声到了喉咙变却变成嘶哑而沉重的呼吸。 它不想死啊!强烈的求生欲望遭遇到不得不死的境况演变成了无边的怨气,是的,他怨,怨丢弃它的主人,怨折磨它的女人,怨点燃它毛发的小柱子,更怨这以万物为刍狗的不仁天地,为何对他如此不公。 费力的睁开眼睛,它想最后看一眼这个不公的世界,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道直奔自己而来的蜿蜒闪电。听到咒骂所想劈死自己?它在心中不屑的笑笑。 眨眼的功夫,闪电就来至跟前,不过并没有劈到它身上而是劈在了水洼中,电光在水面上上游离,发出兹啦兹拉的响声,一瞬间黑猫没毛的身体就被这些电光包围:“喵!”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彻底的失去知觉。 夜幕笼罩下,一个肮脏的水洼之中一道道电光将黑猫紧紧包裹其中,黑猫的身体已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发生着改变。皮肤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渐渐淡化,直到完全看不见,接着被火烧过的毛飞速的长出,变长没多一会就变得比以前更加浓密和黑亮,外形的改变已经完成了,然而光球并没有消失,还在继续改变着其他的什么东西,这就不得而知了。 雷雨中,不远处现出一道窈窕的身影,本来很远,可是很神奇的,那道身影只是飘忽了几次,就突然出现在水洼旁边。这是一个长相绝美的女子,身着一袭白色长裙,柔顺的长发宛如光亮的绸缎一样披在身后,美丽的脸上那种生人勿进的冰冷表情衬得她宛如一个出尘的仙子。虽然她站在雨中,可是她的身旁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壳一样,将所有的雨水全都隔绝在外,她的身边形成一片真空区域。 女子站在水洼旁边,低头打量着水洼中的黑猫,自言自语道“承受了九转天雷竟然还没有死?真是个顽强的小家伙。”说着她展颜一笑,这一笑犹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既然这样我再帮帮你吧。要不然要你自己挺过这一关还真挺困难的。”说着,女子抬手挥出一道看不见的真气,一个半透明的光罩立刻将黑猫笼罩在其中,一人一猫就凌空虚浮,越飘越远。 雨继续下着,大雨冲刷着这个肮脏的世界,天明之后,又是新的一天。 黑猫懵懵懂懂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打量了一下身上所有的伤势都已经消失了,这让它感到万分的奇怪,记忆中的那些是做梦?还是此刻它正在梦中。 “你醒了?”一个好听的声音忽然飘进了它的耳中,是谁?它抬起头左右寻找,却发现这屋子里除了自己以外没有别的生物,难道,自己已经死了? “你没死,获得好好的,以后还会活很长时间。”那声音似乎是知道了它心里正在想什么?“别想那么多,平静自己的情绪,然后把思绪沉到自己的意识海中,寻找你脑海里多出的那一部分知识,你会知道自己与以前有什么不同的。” 虽然有些似懂非懂,但黑猫还是按照那个声音所说的去做了,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听那个人的,只知道那声音听起来莫名的心安。虽然有些简单,时间用的久了一些,但是黑猫还是发现了那个声音所说的多出来的知识,那是一些特殊的功法以及修炼方法,来自缘故记忆的传承竟是在那场雷电之后苏醒了,自己非但没有死,反倒因祸得福的成妖了!黑猫兴奋的想着,以后的生活不会再被欺负,不会再吃不饱饭…… “按照你记忆中传承的功法修炼,你现在处在成妖初期,必须巩固,否则控制不了你体内的妖力的话,只能爆体而亡。”那声音用平平淡淡的语调说出了让黑猫颇为担忧的话。它不敢耽搁,立刻按照记忆中的功法修炼起来。 用了大概三天的时间,黑猫才将自己现阶段的修为稳固下来,然后他第一次看到了一直和自己说话的那个声音的主人。它头一次见到了这么漂亮的女人。虽然它总共见过的人也不多,但是这个女人是最漂亮的。 从简短的对话中黑猫得知,女子叫冉姝,是一名修仙者,那天雷雨夜正好是她飞升的日子,那些轰向自己的闪电并是普通的闪电,而是修仙者口中的仙罚之雷。 冉姝向黑猫道了歉,说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渡劫他也不会险些死掉。虽然面容冷淡,但话里不难听出真诚之意,而黑猫则很庆幸,如果不是她,那么那天晚上自己肯定早就亡在那水泊之中了,又怎么会怪她呢。 ------------ 第四章 冉姝 毫无疑问冉姝是一个极美的女子,不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宛如一个超凡脱尘的仙子,大多数时间她都在酿酒。 纤细修长的手指拈着一粒粒不知名的果实或鲜花按照一定的次序与比例放进一个瓮中,再加上一些特殊的配料,这就是冉姝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 黑猫曾经问过她“你为什么总不修炼?”因为它自己每天都要修炼,而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冉姝却不用这让它十分好奇。 “因为我在人间待不了多长时间,很快就要飞升了。”说着这话的时候冉姝微微笑着,抬起头望向天空,此刻的她恬淡,美丽。 看着那个美丽的笑容,黑猫的心里蓦地就升起了那么一丝特别的感觉。飞升?那里有她要找的人么?看她的眼神是那么向往。它突然很不舍,从出生以来到现在第一次有人对它这么好,给它饭吃,为它治病,指导它练功。她飞升了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她了? 黑猫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飞升的那一天,因为从传承的记忆中得知,妖类的仙罚之雷比人类的要恐怖百倍,渡劫的妖类之中,大多都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成功者不足十之一二,所以,冉姝飞升了之后注定没机会再见到她了。一想这里,他的心就钝钝的疼。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酿酒?”黑猫问。 “你想知道?”冉姝笑着反问。 “嗯。”黑猫用力的点点头,他迫切的想在她离开前知道更多有关她的事情,知道的更多,以后就会有更多的东西拿来回忆。 “那你先陪我喝一杯吧。”凭空出现两只精致的玉盏,冉姝将酒斟满,笑吟吟的说道“喝了酒我就给你讲故事。” 由于修行不够,还暂时不能化成人形,所以黑猫智能跳到桌子上,低着头伸出舌头在碗中慢慢舔食,鹅黄色的酒液看上去暖暖的,可是喝起来却不如它的样子那么美,一种辛辣的味道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黑猫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不过看上去冉姝似乎很喜欢喝酒,饮尽一盏之后,再次添满,她缓缓说道“这酒是他喜欢喝的……” 黑猫似乎是醉了,半梦半醒之间听着冉姝讲了一个它似懂非懂的故事。具体内容它没有记住,只记得一些大概。 一个自小无父无母的孩子被一个仙风道骨的人捡回了山洞,那人教那孩子如何生活,如何修炼。 两人相依为命很多年,其实用相依为命来形容不是很恰当,因为虽然只有两个人但生活并不艰苦,那男人很有本事。 女孩长大了,心里面渐渐多了一些东西。男人喜欢喝酒,女孩便学会了酿酒,只是为了看那个男人亲切的笑容。女孩知道自己喜欢他。 男人也是知道的,可是两人却不能在一起,师徒结合有违天道人伦。于是男人更加刻苦的修炼,终于在许多年前飞升了。女孩自己在人间修炼,酿酒就是她全部的生活。 黑猫记得自己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懵懵懂懂的睁开眼睛,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了自己,黑猫寻遍了所有的房间却没有冉姝的踪影,她已经飞升了? 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瞳孔缩成了一条线,黑猫努力的寻找着冉姝的身影,却哪还寻的到?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涌上心头。 冉姝走了,这间原本属于她的屋子就归了黑猫,它留下来延续着冉姝的生活,修炼,酿酒。它哪里会酿酒,完全是凭着记忆学着冉姝将一些乱七八糟的材料放进瓮里,酿出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虽然总是失败,可它还是乐此不疲,因为这是他回忆冉姝的唯一方式了。 有事情做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飞快,从它险些身死的那一夜算起已经整整过去两年了,又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外头电闪雷鸣的,莫名的黑猫就想起了两年前的今天,就是那一天它遇见了冉姝,同样也是那一天,他险些死在那个破木屋里。 想到那一家人,黑猫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那一天宛如一个噩梦一样在它的心里留下深深的烙印,每当想起来就会觉得惊慌,害怕。气息一颤,它险些走火入魔,看来是该了解一些事情了。 那一家人应该就是它的心魔了,如果心魔不除不但它的修炼很难有建树,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火入魔,所以无论如何它要去那里看一眼。 它出了门,一头钻进了无边的风雨中,凭借着记忆它向自己曾经的“家”飞速奔去。 夜色低沉,风雨交加,偶尔蜿蜒爬过天空的闪电映照出旷野上一个矫捷的身影,毛色黑亮,体形匀称,优雅的步伐轻轻一脉就跃出数丈之遥,此刻的它是黑夜之中的舞着。 此时此刻,黑猫的心情并不如它表面看来那么优雅那么平静,离那座房子越近,它的心就越忐忑,他们还住在那里么?它去了之后要做什么?如果他们搬走了呢?左思右想之中,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好远,风雨中渐渐出现了那座房子的轮廓。 还没走近远远地就听见那个女人聒噪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不自己觉的它又颤抖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压制住,现在没必要怕她了不是么? 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屋子里的摆设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女人还是膘肥体壮的样子,好像一只会移动的硕大茄子,男人却比两年前苍老了很多,明明不到四十此刻看起来却足足好像有五六十岁,他们的儿子小柱子和两年前比起来高了,壮了,身材直追那女人而去。 一家人正围在桌前吃饭,母子二人吃着热腾腾的饭菜,小柱子啃骨头啃的满嘴流油,男人前面却摆着稀粥和咸菜,地上趴着一只毛色不怎么好看的赖毛狗正等着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小柱子。 大概是感受到了赖毛狗的眼光,小柱子把手中啃得一丝肉都不剩的骨头扔了下去,赖毛狗立刻欣喜的一口叼住,光秃秃的尾巴兴奋的摇来摇去。 这骨头一扔,立刻激怒了那女人,她一把夺下那根骨头,转头对小柱子说“瞎扔个什么?不知道这骨头还能熬汤?”说完将骨头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桌边,然后有伸出脚踹了那赖毛狗一下,叱道“滚滚滚,滚出去,光吃饭不干活的畜牲!” 望了望凶恶的女人,又望了望外面,赖毛狗无奈的出了门,来到了屋外。 ------------ 第五章 复仇前奏 看着那条赖毛狗,黑猫依稀感觉看到了两年前的自己,一样活的那么可悲,毫无尊严。赖毛狗站在门口望着飘着的瓢泼大雨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垂着头进到了自己那破烂不堪还露着雨的狗窝里。 黑猫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狗窝前,愣愣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虽然有狗窝遮挡着,但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赖毛狗被淋的狼狈不堪,而反观黑猫,雨水在它身边自动分开,它虽然站在雨中,但身上却没沾到哪怕那么一丁点的水花,窝内与窝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到了窝前站着一只从来没见过的猫,赖毛狗感觉自己的领地受到了威胁,它弓起身子,做出一个戒备的姿态,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声,似乎是在警告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不想死就滚远点。 看着赖毛狗这个样子,黑猫突然就笑了,它张开口,用人类的语言对赖毛狗轻轻说道“真好笑啊!两年前我也和你一样,尽心守护着这里,不过下场却不怎么样,真不知道你的下场会是什么样?” 听着一只黑猫的口中突然说出了人类的语言,赖毛狗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本来立起的尾巴立刻萎了,被它夹在退中间,一声轻哼从它的喉咙里发出,透漏出它的胆怯,它将身子缩到狗窝的最深处,显然是怕极了。 “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这事和你没关系。”黑猫冷冷的丢下一句话,然后高昂着头迈着优雅的步伐向屋子里走去,一切,都要在今晚结束。 木门虽然很破旧了,但依旧很好的挂在门上,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再看了看门,黑猫懊恼的“喵”了一声,显然这爪子想要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开门是有点费劲,所以它换了一种方式。妖力鼓动,看起来毫无威力的爪子上突然伸出尖利的闪着寒光的指甲,轻轻一挥间,一阵巨大的响声中,木门便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变成了一堆碎木屑。屋内,响起女人彪悍的声音“要死了!那死狗有整什么呢?你去看看!”显然是再对男人说。 颇有成就感的咧开嘴笑笑,离成功又近了一步不是么?黑猫迈着欢快的步伐迈过那一堆木屑,走进了屋里,它现在非常期待屋里的人看到它之后是什么表情。 刚一进屋就看到男人踩着鞋向屋外走,显然是没有看到黑猫,见男人从自己身边经过,黑猫轻轻的“喵”了一声。打个招呼也不错,它对这个男人的印象还算凑合,毕竟当初伤害它的人里面没有他,只不过他的性格也太过懦弱了些。 厨房很黑,男人听到猫叫声低头看了半天才寻到了黑猫的身影,他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抚摩着它黑亮的毛,用几乎是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你没死?既然走了你还回来干什么哟!” 黑猫没有说话,它怕吓到男人,只是伸出粉嫩的舌头轻轻的舔了舔男人的掌心,夹杂着妖力的唾液被男人掌心的温度蒸发,一股奇异的香气中,男人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上。 “砰!”男人倒地的声音惊动了里屋的女人,她嘟嘟囔囔的叫骂道“磨磨蹭蹭的,你还能干点啥!到底咋个回事?” “我回来当然是为了报仇了!”黑猫在男人的耳边轻声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为了怕你一会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误事,所以我只好让你先睡一会了。”轻声说完,它大步走进了屋里。 如豆的灯光下,女人和小柱子还坐在饭桌前津津有味的吃着,显然他们也没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慢慢吃,不要着急,这是你们最后一顿饭了。”冷冷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谁!”女人放下碗筷错愕的四处看了一下没发现有人,目光落在地上,发现一只看起来十分眼熟的黑猫正站在那歪着头看着她们。 “哪来的野猫!真晦气!”女人低声抱怨了一句,在她们这边,黑猫入宅被誉为大凶之相,她起身下地准备将黑猫赶出屋子“滚滚滚!哪来的小畜生!” 黑猫一闪身躲过了女人踢过来的脚,它讥笑道:“两年没见你的嘴还是那么臭!” 女人愣了!黑猫居然说话了,而且说的是两年!她突然想起来两年前家里的确是养了一只黑猫,不过那只黑猫已经死了啊!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妈呀!鬼啊!妖怪!黑猫成精了!”女人如杀猪一般嚎叫着,扭动着肥硕的身躯,以一种和她身形非常不匹配的速度向门外冲去。 眼看女人就要冲出门了,黑猫怎么可能让她就这样轻松的逃出去呢?小爪子轻轻一挥,本来开着的房门“砰”的发出一声巨响之后便关的严丝合缝,女人躲闪不及,直直的就撞在了关着的房门上! 房门没事,女人却撞的不轻,哎呦一声,一个屁股落地平沙落雁式就摔在了地上,这一下显然撞的不轻,她躺在地上“哎呦……哎呦”了半天没缓过神来。 见到女人吃了亏,刚才还在愣神的小柱子也反应过来,他蹦下地,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就冲到了女人身边,他张开双臂将躺在地上的女人挡在身后:“不许你欺负我娘!” 多感人的场面啊!看着那现在依旧稚嫩的面孔,以及那双肉乎乎的小手,黑猫就想不明白,两年前他是怎么下的去手点燃那团火的。 本来看着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还有一点感动的黑猫,一想到两年前的那团火,心里面所有的感动立刻都化为飞灰烟消云散了,它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眯着眼睛看着小柱子说道“不要着急,你的那份也少不了。”话音刚落小柱子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自己迈着步子走到了角落,然后他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块木头,浑身僵硬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黑猫迈着缓步走到还躺在地下的女人身边,俯视着仿佛一个硕大的茄子的女人,它的眼中充满讥笑“你害怕么?还记得两年前你是怎么打我的么?”黑猫咧着嘴,笑的很开心,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只是这个笑容看在女人的眼中却是那么的冷酷,女人只感觉自己的身上的寒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天杀的!你死哪里去了!这个猫要杀我们娘俩啊!”女人慌了,她大声的嚎叫着。 “他在外面,进不来了,所以你死心吧。”黑猫轻轻的一句话打碎了女人心中最后的希望:“两年前你是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还给你。” ------------ 第六章 手刃仇人 “两年前你是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还给你。”女人想起来自己两年前是怎么对待黑猫的之后立刻明白了什么叫做悔不当初。看着黑猫那充满了藐视的人性化眼神,女人绝望了。 黑猫的爪子轻轻一挥,女人立刻就感觉身上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一下,五脏六腑仿佛都被这一下砸的错了喂:“啊!”她吐出一口鲜血惨叫着在地上翻滚着,只是这惨叫完全没能引起黑猫的同情心,它的眼神冰冷,爪子不断挥动,每挥动一下,地上的女人的嚎叫声就惨过一声,一下,一下,女人的惨叫逐渐变小,五官全都渗出了鲜血,扑哧一声,屋子里泛起了一阵恶臭,女人竟然是失禁了。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的女人,黑猫悻悻的收回了爪子,目光落到屋子里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嗯,差点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黑猫缓缓迈步向小柱子走去,此刻他脸上的笑容看来就好像是一个看见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他的笑容与满眼都是惊恐的小柱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随着它一步一步的接近,小柱子只觉得浑身都在发抖,但偏偏一动又都不能动,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明知道前方有一个插满了倒刺的大坑,却又不得不向前进一样,黑猫到了它跟前的时候,恐惧的累积到达了临界点,只觉得胯下一热,身下立即湿了一大片。 “不愧是一家人!”黑猫看着地上那一滩液体不屑的说道“都是一样的没出息!”它爪子轻轻一挥,饭桌上的碗筷菜盘什么的全部都稀里哗啦的滚到了一边,轻轻一纵,它以一个身份优雅的姿势跳到了桌子上,平视着小柱子恐惧的眼睛,它觉得现在的感觉好多了。 黑猫蹲坐在桌子上,歪着头打量着小柱子,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该怎么对你呢?要不要把以前的那些一点点的都还给你?揪尾巴、扯毛什么的?”话音刚落,小柱子就觉得自己的头皮一麻,接着一块还带着头皮的血淋淋的头发就那么落在眼前的地面上,看着那一堆头发,才才觉得疼,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想叫,可是僵硬的喉咙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他只能用不断抽搐的面部表情来发泄情绪。 “不好玩!”黑猫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歪着头轻描淡写地说道:“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我们还是直接进行最后一步吧。我还得回去看看那些酒好了没呢!” 放在案子上的油灯突然自己动了,它平稳的飞到小柱子的头上,然后缓缓倾斜,灯油一点一点的滴落在小柱子的身上,每滴一下小柱子的眼皮就跳一下。 啪嗒,一滴; 啪嗒,又一滴; 啪嗒; 啪嗒…… 终于小柱子也受不了这种折磨,眼神涣散,咚的一下倒了下去,见它晕了,黑猫也没继续下去的愿望了,爪子使劲一摆,仿佛十分烦躁,那油灯听了它的指挥砰的一下砸在了小柱子的身上,灯油倾泻而下,眼看就要熄灭的火焰接触到那些灯油,忽的一下窜起了老高,舞动着妖艳的火蛇,做完这一切,黑猫跳下桌子,走出了屋子,路过厨房的时候顺便把还在沉睡的男人也带了出来。 站在雨中,黑猫并未用妖力遮挡去雨水,任凭冰凉的雨浇在它的身上,屋里的火光越来越大,片刻的功夫,整间房子都被点燃了,火光中传来女人和小柱子凄厉的哀嚎声,哀嚎声只持续了片刻,便被大火吞没,这冲天的火光惊动了左邻右舍,大家自发的拎着盆和水桶帮忙救火,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黑猫的心中突然一动,它的心中一轻,仿佛压在心口的什么东西突然消失了:“喵――喵――”它仰头冲着看不见月亮的夜空大叫几声,身体四周的雨水突然变成了雾状,围着它不停的旋转,这异像整整持续了快有一刻钟,水雾散去,黑猫消失了,它原先立足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漂亮男娃,雪白的皮肤,黑色的短发,约莫五六岁的样子。只是这男娃的眼神冰冷,脸上也仿佛笼罩这一层寒冰,在火光的映衬下小小的人儿此刻看来却仿佛是宛如地狱来的修罗。 一切终成定局,手刃了仇人,心魔去了,黑猫一举突破了屏障变身成了人,没兴趣继续看下去,它,哦不对,是他转身走进了无边的风雨中。 ------------------------------------------------------------------------------------------- 回忆珠接下来的画面很单调,几乎就是变成了人的黑猫不断的修炼、酿酒。趁着这个时间,白璃将头转向了冉觅“他们都死了?”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嗯。”冉觅轻轻的嗯了一声。 白璃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种什么感觉,一方面她觉得那对母子是罪有应得,另一方面又觉得她们太可怜了一些,想来想去只觉得头都有些大了,索性便不去想了,她将问题转向另一方面“你为什么叫冉觅?是冉姝给你取的名字么?” 冉觅轻笑着摇了摇头,话里面略带苦涩地说道“她早就飞升了,哪里会给我取名字。”轻轻饮了了一杯酒,他继续说“这名字是我自己取的,意思就是我想找到一个可以像冉姝一样让我感到温暖的人。” “你喜欢她么?”犹豫了一下,白璃轻轻问道。问这话的时候她心虚的将视线转向回忆珠的画面上。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心虚,只是觉得不敢看他,甚至刚问出这个问题她就后悔了。 “喜欢。”冉觅答。 听到这两个字白璃的心一沉,同时还有一种安心的感觉。自己终于不用背叛记忆中的那个人了,可是为什么会觉得那么失落呢?她默默的继续看回忆珠的画面,不再说话。冉觅却没有停,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我喜欢她就好像是家人的那种喜欢,就好像我喜欢忆屋里的每一个人一样。” 听了这话,白璃沉重的心变得轻快了一点:“那你喜欢我么?”她在心里默默的问,这句话,是怎么都没勇气说出口的。 二人沉默着,继续看着还在放映着的回忆珠。 ------------ 第七章 送佛送到西 随着冉觅不断的修炼,他变成人的形态也再慢慢的改变着,由一个孩童的模样,变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再到目前二十多岁的样子,然后再一直没有变化过。 修炼小有所成之后,冉觅便不住在冉姝留下的屋子里了,只身一人踏上了寻找的旅途。 就如他说的,寻找一个像冉姝一样能让他感觉温暖的人,不论他是男人还是女人,老人或是小孩,他想要的只是一种归属感。 人们都说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可是冉觅寻找了好多年却一直都没有找到,并不是说他碰见的人都是坏人,可能恰巧没有碰到他想找的那个人。 碰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那天,天正炎热,冉觅穿着轻快的便装在林间穿梭,他要在天黑前穿过这片树林赶到前面的镇子,要不然他就要在荒郊野岭露宿了。其实他完全可以施展挪移之术飞到镇子上的,不过既然是入世那么就要认真一些,所以出来前冉觅就给自己定下了规矩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动用妖力,至于什么是万不得已那就看情况吧。 树林间虫鸣鸟叫声声入耳,厚厚的树叶遮挡了毒辣的阳光,这让冉觅在树林中行走的十分惬意,只是好景不长,前面不远处就是林子的尽头了,透过稀疏的树木他甚至看见了毒辣的阳光炙烤着那条黄土小路,还没走出去滚滚热浪就迎面袭来。 自作孽不可活啊!冉觅在心里暗暗的长叹一声,如果不是自己定下的那个狗屁规矩,此刻他应该已经在干净舒适的客栈里躺在柔软的床上喝着酸梅汤了。想归想,最后还是得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爬! “哎哟!救命啊!”沿着黄土路走了没多远,冉觅就看见一个人十分狼狈的坐在路边哀嚎着。 那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头发灰白,甚至胡子也有了星点白色,此刻他正捂着自己的右腿,不断的哀嚎着,满是岁月痕迹的脸上也写满了痛苦。 “老人家,您怎么了?”冉觅走到老人身边办蹲下身子关切的问道。 见到有人来了,老人的眼中立刻焕发出光彩,他飞快的抓住冉觅的袖子,冉觅银灰色的袍子上立刻多出了两个乌黑的手印,然而老人完全没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他急切的说道“有人来了!太好了!救命啊!救救我!” 瞄了一眼自己被弄脏的袖子,冉觅微微皱了皱眉。虽然眼前这老人嗓门很大,动作也很敏捷,不像是一点有生命危险的样子,不过他还是礼貌的问道“我能帮你什么?”口气比刚才冷淡了一些,您也换成了你。 老人完全没发觉冉觅的不悦,一听冉觅似乎愿意帮忙他立刻喋喋不休地开始说了起来。 “这世道不好啊!贪官地主都勾结起来了,辛辛苦苦中了一年的地却赚不了多少钱,官府要拿,地主还要拿,时不时的还要给那些地痞流氓些钱,他们说的好听什么“平安钱”,我呸!他们不来是最平安的了……” “咳,咳……”见他说了半天也没说道重点,冉觅有些不耐烦了,咳嗽了两声打断了老人的话“老人家,说重点,你到底怎么了!”谁没事愿意在大太阳下面杵着,那纯属有病。 话被打断了,老人似乎终于发现了冉觅的态度有些不对,讪讪的笑了笑“哦,说重点,说重点!” “眼看着生计不好,我和老婆子有没个孩子,家里全指着我一个人挣钱实在是有些吃不消,唉……”老人还想继续感慨,但看到冉觅不善的眼神便立刻说起了正题“这不是想多挣点钱么,我老婆子就养了一些鸡,今天我背了几只鸡和鸡蛋想去镇子上卖点钱好当家用,可谁知……”说到这里,老人似乎很生气,狠狠的拍了一下腿,却没想到拍到了伤腿上,又是一阵呲牙咧嘴,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辛辛苦苦卖了点钱,可是回来的路上却碰到了拦路的土匪!唉!都怪我这把老骨头没用,没能护住钱,还让他们打断了腿!” 听了他的话,冉觅看了看老人的腿的确是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弯曲着,再加上老人身边散落着两个竹筐,应该是用来背东西用的,看来老人所言非虚。 “你这腿要赶紧治,不然以后就落下残疾了” 老人又是一阵叹气“哪来的钱治哟!钱都让那帮畜牲拿去了!” 沉吟了片刻,冉觅解下背上的包裹,从包裹里取出一锭崭新的银子交到老人手中,道“我这里还有些银子,你请个郎中好好看一下吧!毕竟以后还要靠你养家呢。” 老人一边说着“这怎么好呢?这怎么好呢!”一边将银子结果揣在了怀中,看着转身欲走的冉觅,他迟疑道“小伙子,能不能再麻烦你帮个忙?” “什么事?”冉觅回过头问。 “我家在前面不远的村子里,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去。”老人的话越说越小声,人家已经送了银子了,此刻还让人家送自己回家,的确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可是我现在要赶去镇子上,否则就找不到客栈了。”冉觅打量了一下天色说道。 “没事的,没事的,你可以先在我家里住一晚上。”老人连忙说道。 见他这样说了,冉觅心想反正帮人帮到底,于是将老人从地上搀起“走吧!我送你回去。” “筐!筐!我的筐!”起身时老人还没忘记他的竹筐。 两人一路行进开始时老人还靠着自己的力气一蹦一跳的走着,慢慢的身体的重量几乎全部都压到了冉觅的身上,再过一会,老人似乎发现这个年轻人傻傻的很好欺负,干脆耍起了赖“哎哟,我走不动了,腿疼的厉害,麻烦你背我走吧。”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冉觅皱了皱眉,一句话不说的背起老人默默的向前走去。一边忍受着酷热,一边还要忍受来自于后背的源源不断的啰嗦声,就在冉觅觉得自己的耐心还要到极限的时候,后背的老人终于说出了冉觅非常想听到的那两个字“到了!” ------------ 第八章 人无心,死! 老人的家很简陋,几根破木篱笆围着茅草屋就是老两口住的地方了,院子里稀稀拉拉几只老母鸡咯咯哒哒叫的正欢。 进了院子冉觅便将老人放下,扶着他向屋里面走去。“老婆子,我回来了!”一边走,老人一边朝屋里喊道。听到他的声音,一个同样年过半百穿着朴素的老妇从屋里迎了出来。 “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老妇嘟嘟囔囔的走到俩人跟前,这才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连忙问“你这是咋了?”一边说着,一边扶起老头的另一边胳膊,冉觅这才算彻底的解放出来。 “回来的时候碰到土匪了!”老人恨恨的答道。 一听碰到土匪了,老妇有点慌神了,上下打量着老人:“伤哪了,伤哪了?” “唉!你别着急,我没事,就是腿伤着了!” “他的腿断了,你最好找个大夫……” “先进屋,先进屋……”老人出声打断了冉觅的话“多亏了这位小哥,要不然这么远的路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来!” 听他这么说,老妇也在一旁连声说着谢谢。 三个人进了屋,将老人在床上安顿好了之后,又给冉觅倒了一碗水,然后告了声罪便匆忙的出去请大夫去了。 一转眼一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老人的腿大夫看完了之后给接了骨上了药,并开了副方子,说只要静养一段时间以后不会耽误干活,老妇这才算放下了心。 傍晚时分,太阳落下,热气逐渐散去,老妇正在屋里做饭,因为不是很喜欢那烟火的味道,冉觅此刻正站在院里百无聊赖的看着那几只老母鸡觅食。 咯咯,咯咯……这是母鸡的叫声; 噼里啪啦……这是柴火燃烧的声音; “老头子,那几只鸡卖了这么多钱?”这是老妇说话的声音?看来因为修炼连耳朵都变的灵敏了,离了这么远居然还能听见屋里说话的声音。 “哪能有这么多钱哟!”老人答道“卖鸡的那点钱早就让那些天杀的土匪给抢了!”说到土匪老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这些钱都是那小哥给的。” “他给的?”老妇显然不太相信“非亲非故的人家凭啥给你钱?还送你回来!” “人家心肠好呗!”老人回道“再说,人家有钱可能不在乎那点,我看他那包袱里沉甸甸的,好像都是银子。” “都是银子?”老妇低声问。 “是啊!沉甸甸的,少说有几百两。”老人肯定的答。 屋内的声音小了,有些听不清了,显然是两人放低了音量,不过冉觅也并没放在心上,依旧打量着那几只老母鸡。虽说他对鸡这种动物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不过院子里也就它们几只活物了。 又过了一会儿,老妇出来说了声“饭已经好了。”冉觅便岁老妇进了屋。 饭菜并不是很丰盛,不过看情况,这些对这个不算富裕的家来说已经是很好的饭菜了。 几盘用油渣炒的青菜,三个泛着油光从中间一分为二的咸蛋,三碗汤,几个馒头倒也是满满的摆了一桌,坐在桌边,老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冉觅说道“多谢小哥的救命之恩,家里面也没什么能招待的,都是家常便饭让你见笑了。” “老人家说笑了,举手之劳而已,哪里称得上是救命之恩。” 俩人这边正客气着,老妇在那边给冉觅递来一个馒头,又给老人也递了一个“先别说了,吃饭吃饭,一会该凉了。” 举起筷子随意的夹了两口菜,冉觅便不想再吃了,一是因为他就算几个月不吃东西也不会觉得饿,二是因为这菜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他没什么食欲。 “要是觉得不合胃口的话就喝点汤吧!我家老婆子的汤熬的还算不错的。”见他不吃了,老人在一旁劝道。 无奈,冉觅端起那碗没什么油水的汤,随意的喝了两口,算是做做样子,汤的味道有些怪,他皱了皱眉,刚欲放下,老妇也在那边劝开了“再喝点,再喝点,唉!你看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唉……” 盛情难却之下,冉觅只得又喝了几口。这几口汤下毒,冉觅立刻觉出了不对劲,腹中一阵绞痛,头也有些昏昏沉沉的了,顾不上之前说的不动用妖力的说法,他连忙暗暗运用妖力,将体内的毒全部压下,不过他很好奇这两个人到底想做什么?所以,他两眼一闭向后栽去。 倒下去的同时,冉觅散出一缕念力来充当自己的眼睛,所以周围的一切,他还是“看”的清清楚楚。 见他倒了,坐在桌边的老人对老妇使了个颜色,老妇立刻会意,起身来到冉觅身边,轻轻推了冉觅几下“小哥,小哥,你怎么了?”又推了几下见冉觅没动静,好像是真的晕了过去,她才起了身,对老人说道“我都说了这药肯定没问题,上一次那个过路的喝了不就倒了么!”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药放了有些年头了,万一坏了呢!” “要我说你就是乱小心。”老妇颇为不屑的说道。 “快别嘟囔了,先去看看那包袱里有多少银子。”老人催促道。 老妇走到桌边,拿起冉觅放在上面的包袱掂了掂“哟,还挺沉的。”说着走到饭桌旁,将包裹打开,两个人立刻呆了。 包裹里装的都是钱,不光有白花花的银子,还有黄澄澄的金子,抓过一锭金子,老人用力的咬了咬“哈哈,真的!这次还真的碰到头肥羊!” 看着这么多钱,老妇也是欣喜若狂“这次土匪还真碰对了,哈哈!好!好!” 俩人对这那一包裹的金银流了半天的口水,好半天才恢复了神色,老妇指了指还躺在地上的冉觅“这小子怎么办?”。 “杀了,然后挖个坑埋后院去,让他和上次那个穷鬼做伴。”那个穷鬼是个过路的商人,几年前路过这借宿了一晚上,夫妇二人见财起意下了药之后,夺财害命尸体就被埋在了后院。其实商人并不穷,只是身上带着的那些钱和冉觅一比就成了穷人了。 “穷鬼?哈哈也对,真是穷鬼!”老妇笑着准备去拿刀,可是眼角的余光却发现本来应该躺在地上不醒人事的冉觅此刻却睁开了眼睛,冷冷的看着自己。 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听了他们刚才的对话,冉觅知道这两个的确不是什么好人,看来自己一时好心救了不该救的人了,他从地上站起,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笑着问道:“你们是准备杀我么?” “你……你……你怎么醒了?”老人指着冉觅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为什么会醒你们不必要知道了。”冉觅的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轻声说道“你们只要知道一句话就好了……” “没有心的人,活着还有什么用处?”说这句话的时候,冉觅忽然动了,身形宛如鬼魅一般,在两个人身边闪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又回到了原地。 站在他对面的那对夫妇,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胸口一麻,低头一看却发现,胸口出一个拳头大的窟窿正往外汩汩地冒着鲜血,两人带着愕然的神情,瞪着眼睛轰然倒地。 院子里几只母鸡在啄食两块鲜血淋漓的不明物体,冉觅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从它们身边走过。 “人无心,死!”他轻轻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 第九章 可爱女孩 记忆总是跳跃的,看似不起眼的一秒钟的跨度,中间可能就隔了无数年。冉觅的回忆珠里闪过了无数张人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很难得他们能在一只妖怪漫长的岁月中留下那么一点印记,只是这些印记并不那么美丽。 阴暗晦涩的天空飘着细碎的雨点,破败的街道上看不到多余的行人,萧条的街上只有冉觅孤身一人,萧条的街道映衬着萧条的身影分外悲凉。 冉觅的回忆珠里似乎出现的最多的场景就是下雨,不知是他对雨情有独钟还是雨对他恋恋不舍。 雨依旧下着,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四周的景色全变,本来古色古香的街道变成了钢筋水泥的丛林,长发高束,一身银灰长袍的冉觅此刻却变成了干净利落的短发和一身的休闲装,原来竟是过了那么久么?他寻找了那么长的时间还没找到他要找的人么? 冰冷的雨水,空旷的街道,孤单的背影,时空仿佛与千年前重合画出一副凄美的画卷。看着这幅画面不知怎么的,白璃突然觉得暗暗的心疼。 回忆珠还在继续放映。 街上本来只有冉觅一个人在慢慢前行,可突然间冉觅的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他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走着。片刻之后淋在身上的雨水忽然不见了,抬头一看,原来是一把粉色的雨伞遮住了头上的天空,侧过脸正好能看到粉红雨伞的主人,一个不算太漂亮的女孩,圆圆肉肉的脸蛋,身上也是肉肉的,不过看上去很可爱,她的脸蛋因为刚才的跑动此刻泛着红晕,嘴里还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她断断续续的问“你……这个人……呼,好奇怪,为什么不打伞呢?呼,累死我了。” 雨伞不是很大,遮住一个人正好,如果非要两个人打的话那么后果只能是两个人都湿,冉觅稍微微侧了侧身子,看着眼前可爱的女孩微笑着说道“我没带伞。”事实上他完全没必要带伞,如果不想淋湿的话,只要用妖力把雨水隔绝在外面就可以了,可是他不想,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淋雨的感觉的。“我已经淋湿了,所以你自己打就好了。” 看着冉觅突然露出的笑脸,女孩一愣,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好在天色有些暗才让她觉得没那么尴尬,刚才她只是看到前面这个人没有伞所以想帮他一下,可是离近了才发现,自己追上的人竟然是一个大帅哥。她敢向天发誓,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帅的人。 看到女孩的反应冉觅笑的更加灿烂了,这小家伙害羞了呢?他好久没碰见这么有意思的人了,他轻轻握住女孩拿伞的手,将伞往女孩的头上带了一下之后,便松开了手,一触即离,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 女孩的脸“腾”的一下烧起两片红云,她垂下头结结巴巴的转移起话题来“既然没带伞……你为什么……还走的……那么慢。” 短短的一句话让她拖了老长,看着她的反应,冉觅眯着狭长的双眼开心的笑了“反正已经湿了,我跑的再快不都一样么?还不如慢慢的走,要不然怎么能碰见你呢。”冉觅感觉自己好久没碰到这样可爱的女孩子了,现在的女孩全都是骨瘦如柴追求什么骨感美,而且一个个都觉得自己貌美如花,自信无比,自己有多久没见过会脸红的女孩了? “那我陪你一起走吧”虽然脸还是红的,不过女孩说话已经流利多了,说着话,女孩就把手中的伞放下准备陪冉觅一起淋雨。 “女孩子可不能淋雨哦。”冉觅从女孩手中拿过雨伞,重新撑到女孩的头上,他微笑着说“现在可以陪我走了。” “冉觅,寻觅的觅。” 两人在街上慢慢并肩前行,冉觅这突然一开口听的女孩是一头雾水,她瞪着眼睛愣愣的回了一句:“啊?什么?” “冉觅,寻觅的觅。我叫冉觅。” “我叫许希” 随着这一良好的开端,两个人在街上慢慢逛着,好一会儿之后,在一处楼道前许希停下脚步说道“我到家了。” “哦?”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他们最少从这里经过了五次。“快点上去吧!别感冒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她的声音中好像略带着遗憾“因为我是和别人合租的房子所以不太方便请你上去,不好意思哦。” “没关系,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冉觅笑道。 听他这么说许希也笑了,说了声再见便跑进了楼道中。望着一层层亮起的楼道灯,冉觅眯了眯眼睛,这次目标似乎很有意思呢?不知道会不会让自己失望? 冉觅的确没有说谎,第二天两个人又见面了。 当许希看见开着崭新的敞篷跑车,穿着一身灰色休闲西装的冉觅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自己无意中在接上碰到的帅哥原来不仅仅是长的帅而已,而且还很有钱,她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吃痛的低呼一声,会觉得疼,那么说这就不是做梦了? 靠在车上的冉觅看着他这一动作忍不住又是一笑,她这是个什么反应?拉开车门,他对还愣在那里一脸茫然的许希说道“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茫然的上了车,一直到冉觅开出了好远许希还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发晕,一个多金帅哥就这么砸在了自己面前,换谁都会晕吧!不过看着优雅帅气的冉觅,再看看自己肉乎乎的身材许希原本雀跃的心突然有些黯淡,帅哥喜欢的都是美女,自己肯定是没机会的。 开着车看着旁边的人表情一会欣喜一会黯淡,冉觅突然觉得自己死气沉沉的心都变得鲜活了:“你要去哪里?”他轻声又问了一遍。 听到他问话,许希这才回过神,以为冉觅要有什么事情去做,她连忙说道:“你在路边把我放下就好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你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 “我要去找工作。”大学毕业有一段时间了,可是跑了好久工作还是没着落,现在很多公司面试都是只看身高相貌和三围,这些合格了才会考察学历,于是她就经常性的止步于面试了。 “哦,这样啊。既然是找工作那就是没事情了,今天跟我走吧。”冉觅笑道。 “啊?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冉觅就已经突然加速了,后半句话就这样消逝在了风中。 可是?再不找工作的话她连房租都会交不起了! ------------ 第十章 我来养你! 整整一天,许希都没有时间去找工作,先是陪冉觅去吃了饭,然后又在冉觅的“强迫”下陪他四处玩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才回了住所。 其实说是强迫,只不过是许希在心里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而已,一天,两天……这个借口被许希在心里用了无数次,每天她都想着,明天,明天一定去找工作,可是当早晨醒来的时候,她便开始盼着那个开着敞篷跑车帅气的身影能出现在楼下。平生第一次,许希对自己的身材感到无边的怨念,其实她并不是很胖,只不过是有一点圆而已,如果再瘦一点就好了,许希这样想。可是这么多年了,她各种方法都试过了,但是没有一次能减肥成功,圆润的身材一直伴随着自己,唉!看来自己在路边无意中遇到的这个帅气多金、温柔体贴还带一点小霸道的男人注定不属于自己! 怀揣着各种纠结的心情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许希心里面是非常想就这样一直下去的,哪怕最后不属于他,能多拥有一天就多一天,可是?她的钱包不乐意了。 “明天,我不能陪你出来了。”犹豫了半天许希终于在上楼前说出了这句话。 “哦?怎么了?”冉觅皱眉。 “我……”许希低着头咬着嘴唇,许久才小声说“我要去找工作了,要不然下个月交完房租就没钱了。” 听她这么说冉觅笑了:“我当是因为什么呢。”他开始真的以为这个可爱的女孩出了什么事情了呢?如果是因为钱那就好办了,对于妖怪来说,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钱,钱这个东西对他们来讲就是一个数字,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看到冉觅居然没心没肺的笑了,原本就觉得很窘迫的许希眼眶突然就红了,她向冉觅大吼道:“是,就是因为这点事,我没钱,所以没办法像你们这种有钱人一样,什么也不用干,只要开车兜风就好了,我要赚钱!我要养活自己!”吼完,她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她不想继续留在这里,留在这个优秀的男人面前,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丑小鸭,而他是高高在上的白天鹅,两人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转身的瞬间,眼泪夺眶而出,她自己都说不出到底为什么流泪,只是觉得心里面酸酸涩涩的,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泪水,她飞快的向楼道跑去,可刚跑出没几步胳膊就被抓住了。 “小丫头火气干吗那么大?”许希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冉觅将她的身子扳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你是没钱,但是我有啊!让我来养你就好了。” “你说什么?”许希瞪大了眼睛,哽咽的问道,脸上的泪水流的更凶了,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来养你。” 听着冉觅又重复了一次说要养她的话,确认了自己的听力没问题的同时许希觉得自己突然被巨大的幸福击中了,一直以来不敢想的事情居然真的实现了,一时间她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好了,别哭了,上去收拾东西,然后我带你回家。” 回家,多么温馨的字眼,许希从小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一直以来她都缺乏温暖和俺安全感,如今突然有一个男人对温柔的对她说“回家”,这让她怎么能不感动?飞快的跑上楼,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之后,下楼上车,许希踏上了迈向新生活的路。 两个人就这么住在一起,不过也就只是住在一起而已这么简单,每天许希会为冉觅做好饭菜然后两个人一起吃饭,吃过饭之后逛街看电影,平生头一次许希觉得自己这么幸福,不用为生计奔波,还有自己喜欢的人在身边,此生足矣。 这天上午,冉觅对许希说了句中午不用等我吃饭了,便匆匆的出了门,这是两人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冉觅出门没有带她,突然一分开让许希感觉有些不安,禁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他是不是碰见了美女了? 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他是不是嫌弃我的身材了?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在她独处时拼命地都涌现了出来,她想给冉觅打电话,可是又怕从他口中得到确认的答案,可是又不甘心这么等下去,时间就在纠结中一点点过去。 傍晚时分,许希终于禁不住这种折磨,翻出冉觅送给她的手机,准备打过去,死就死吧!长痛不如短痛!无比艰难的一个一个数字键按下去,最后却卡在那个拨号键,她犹豫了半天却偏偏鼓不起勇气按下那个键,电话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向了,吓了一跳的许希顾不上看是谁的名字,慌乱的按下接听键“喂?” “小希,你怎么了?”电话那头是冉觅好听的声音。 “没,没怎么了就是吓了一跳。” “下次把手机音量调小一些。”冉觅笑道“换身衣服出门,我在楼下等你。” “哦。”放下电话,许希心中惴惴不安,他该不会是要摊牌吧。胡乱的换了衣服下了楼,就看见冉觅正靠在车上笑着看着她,他似乎是换了一套新衣服?感觉好像和上午出门的时候穿的不一样。 “上车”冉觅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忐忑不安的坐了上去,许希小声的问道“我们,我们要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油门一踩,敞篷跑车宛如一根离弦的箭一般呼啸而去。 去了就知道了?该不会是想把自己随便找一个地方丢下,然后便告诉她:“你被扫地出门了!”吧!许希紧张的攥着衣服的下摆,手心里都是汗。 车子开了大约有十分钟的时间,然后在市中心最大的一间酒店门口停了下来,冉觅牵着许希便向里面走去。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感觉到自己手中的那只小手的掌心汗渍渍的,冉觅扭过头轻声问。 “没,就是有点紧张。”她现在不光紧张,而且还是一头雾水。 “傻丫头,紧张什么?” 电梯一路上爬,直到最顶层才叮的停了下来,电梯门缓缓打开…… ------------ 第十一章 生日礼物 走出电梯,许希随着冉觅一路前行,推开一扇紧闭的大门,看着眼前的一切许希目瞪口呆。 冉觅带着她来到了最顶层的旋转餐厅,本该是人满为患的餐厅,此时此刻一个人都没有,大厅里的被精心装饰过,玫瑰花瓣铺就的花毯穿过一道鲜花点缀的拱门,拱门上几个大字看的许轩瞬间红了眼眶。 许希,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原来今天竟然是自己的生日,她都已经忘记了,因为从小就被仍在孤儿院门口,所以她根本不清楚自己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身份证上的生日是院长捡到她的日子,在孤儿院里,院长每年都会给她过生日,精心扎好的辫子,一个巴掌大的蛋糕都会让她开心一整天。从孤儿院出来之后她便很少过生日了,一是没多少闲钱,二是觉得没什么意义。 本来她是以为冉觅是要和自己说分手的,可是到了这里才知道,他竟然是要帮自己庆生,一时间许希只觉得又惊又喜。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眼前的这一切感觉让她感觉好幸福,幸福的有点不真实。 “我看过你的身份证。”冉觅简明扼要的回答完问题之后,向许希伸出一只手“美丽的小姐,我能邀你共进晚餐么?” 看着自己面前那只干净修长指甲圆润到完美无缺的手,许希破涕为笑,她轻轻伸出自己的手抓住冉觅的,随着他穿过花形拱门,悠扬的小提琴声响起,许希有一种想和身边这个男人一直这么走下的冲动,一直走,走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桌上摆放着精致又美味的饭菜,对面还有一个养眼的帅哥对自己悉心照料,大厅里还飘着悠扬的音乐,这一切简直完美到了极点,以至于当冉觅问她有什么生日愿望的时候,一时半刻她竟想不起来了。 “别着急,慢慢想。”冉觅的酒杯中装的是一杯清澈的纯水,他端起杯子轻轻的抿了一口“生日嘛,一定要许一个愿望的。”这个愿望如果不是很过分的话,他一定会帮她实现,这是他第一次帮女孩子过生日,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许希是第一个让他感觉到有那么一点心动的女孩。其实并不是有多爱,只是很喜欢和她在一起那种轻松的感觉。 低着头,许希静静思考着自己到底应该许一个什么愿望,生日愿望这个东西她本来是不相信的,可是看到冉觅认真的表情,不自觉中许希也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自己曾经都有什么愿望呢?让她好好想想,小时候在孤儿院里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个家吧!从孤儿院里出来之后勤工俭学,念完书了之后还要继续为找工作奔波忙碌,那个时候的愿望就是有一天可以有好多好多的钱,不用为生计发愁,而如今这两个愿望都已经实现了,冉觅不光给了她一个家,还给了她安逸舒适的生活,现在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只有一点了。 “我知道了,我想变瘦,我想变漂亮。”这就是她现在的愿望,她想让自己变得更好,才能更加匹配面前的这个男人,而不是每次和他一起出门前都要给自己做好心里暗示,去无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冉觅是鲜花,而她是那牛粪。 “你现在已经很好了。”冉觅直视着许希的眼睛,他大概能想到她为什么会许下这个愿望,她能听见能感受到那些不和谐的声音,他又何尝不知道。 “我知道你在安慰我!”许希倔强地昂起头“我知道我根本不好,又丑又胖,根本配不上你!” 看来她真的是很在乎自己呢!冉觅眯起眼睛笑了,含笑柔声说道“配不配不是别人说了算的,我觉得你配的上,你就配的上!”末了,他又加上了一句“今天你是寿星,我想老天一定会满足你这个小小的愿望的。”既然她这么缺乏信心,那么就让他来把她缺的那份信心补足吧!一个小小的心愿而已,满足了她又何妨? “谢谢!”声音不知不觉的就变得哽咽了,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谢谢!”她不断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唯有这两个字才能表达出她现在的心情,一定是老天看她自己苦了这么多年了,所以才派了这个优秀的男人来关心自己,爱护自己。 “傻瓜,对我不用说谢谢的。” ------------------------------------------------------- 浪漫的一夜在两人翩翩共舞中完满的落下了帷幕,在房门前,冉觅轻轻吻了一下许希的额头,道了一句“晚安”之后,两人各自回了房间。虽然两个人在一起住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一直是分房睡的,冉觅从来没有越雷池一步,这也是许希迫切的希望自己瘦下来的原因,她担心冉觅是因为嫌弃她的身材所以才不肯碰她。 许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现在满脑袋都是冉觅的身影,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一切对她的触动太大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她这样砰然心动过,不过一想到两人在一起住了这么久还迟迟没有迈出最后一步许希又觉得有一些泄气,都怪这该死的肥肉! 夜,渐沉,许希终于在胡思乱想中艰难的睡去,梦里,她好像看见冉觅向她缓缓走来,两人忘情的亲吻,冉觅慢慢褪去她的衣服…… 猛的从床上坐起,许希一脸的潮红,天,她刚才竟然做了那样一个梦!真是太丢人了!看看窗外微明的天色,许希踩着拖鞋去了卫生间。 使劲往脸上泼了几捧凉水,感觉脸上没那么热了,她才停了手,可是一愣神之间,她又想起刚才的那个梦,想到那未着寸缕的身体,浑身的血液又蹭的一下全都窜到了脸上,她连忙又泼凉水,这次说什么也不敢乱想了。 擦过脸,许希准备再回房间睡一个回笼觉,挂好毛巾转身开门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无意中从镜子上瞟过,她一愣神,接着飞快的回到镜子前,仔细的打量着自己,脸还是那张脸,五官也是自己看了二十多年的五官,只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 第十二章 蜕变 镜子中的那张脸看上去似乎和以前一样,可是再仔细一看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许希晃了晃头,一定是太累了,还是回去睡觉去吧! 接下来怪事接连发生,许希突然发现自己所有的衣服好像突然都变大了。虽然不是那么明显,但是明显以前穿着紧绷绷的衣服,现在穿起来居然有点松,这是个什么情况? 一天又一天,每天早晨洗漱的时候许希都发觉镜子中的自己和前一天大有不同,下巴越来越尖,脸上圆嘟嘟的肥肉一点点的减少,眼睛比以前大了许多,恼人的双下巴和肚子上的游泳圈也都不见了,许久未动过的个子甚至也长高了一点点,对于这种改变许希既觉得喜欢,又觉得害怕。 终于拜托了跟随了自己这么久的肥肉她固然是欢喜非常,可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瘦了这么多,她该不会是有什么病了吧?瞒着冉觅许希偷偷去了医院做了一次全身检查,听到医生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对她说她没问题并且非常健康,心里面悬着的那一块大石才算落了地。 既然不用害怕了,许希开始尽情的享受改变所带来的喜悦,这种变化整整持续了一个星期,第八天的时候,许希的样子终于固定了下来,这时候的她看起来像是做了一个全身整形手术一般,姣好的五官,如黄金比例一般完美的身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许希激动的热泪盈眶,这个美丽的女人真的是自己么?她兴奋的抱住身边的冉觅,大叫道“我的愿望真的实现了!真的!” “你喜欢就好。”冉觅淡淡的说道。对于这种举手就能做到的事情,他真的是没什么成就感。 “你陪我去买衣服好不好?”许希指了指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这些都没法穿了。” “今天恐怕不能陪你去了”冉觅摇头“我这边还有事情没做完,你拿着卡开车去吧。”不是他推脱,他是真的有事情,房间里的酒配了一半了,还差最后几个关键的步骤。 “哦……”许希原本兴奋的脸垮了下来:“那我自己去吧。”其实她是非常想让冉觅陪她去的,现在这样出去别人总不会说他们是鲜花牛粪了吧!又看了看镜子,许希的心又雀跃起来,她要还掉这身衣服,彻底告别过去! 临出门前,许希突然想起来冉觅帮她过了一个完美的生日,可是她还不知道冉觅的,于是问道:“觅,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生日?”冉觅一愣,他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对呀,生日!”如果离的不算太远的话,她就要开始考虑准备他的生日礼物了。 “还早呢!”如果非要说一天的话那么就是中秋节吧。因为就是那天他碰见了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女子,否则他早就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夜里死去了。 “那是什么时候嘛!”人漂亮了,以前一些不敢做的动作许希开始一一尝试,比如说――发嗲。 “中秋节。” “嗯,我知道了!我出去喽!”中秋节的确离现在还早呢?她有的是时间想要为他准备什么礼物才好。 在各大商场逛了整整一天,许希几乎挑花了眼,以前买不起的或者买的起穿不上的衣服如今穿在身上就好像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售货小姐一个劲儿的夸她身材好,让她心里几乎乐开了花,一时间飘飘然的,在售货小姐的怂恿下她甚至买了两双十厘米的高跟鞋。 高跟鞋这个东西,放在以前许希是想都不敢想的,除去她的大象腿穿着高跟鞋好看不好看不说,光是论体重,她就怕自己把那细细的鞋跟压断了,所以每次去买鞋子的时候,她都只能对着那些美美的鞋子暗暗地流口水,如今她瘦了,一定要把以前想试不敢试的都补回来。不过很可惜,她忽略了一件事情,高跟鞋这个东西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的,试穿的时候并没觉得什么?可当她扔掉旧的鞋子,穿着那美丽的高跟鞋走了一段路之后,许希后悔了。 细长的鞋跟和地面就只有那么一丁点的接触,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脚尖,这让她的脚又累又疼,每走一步都觉得好像是上刑一样,如果换做以前,她肯定干脆的把鞋子一甩光脚走路了,反正也没什么人注意她,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是美女,周围无时无刻不有人再偷偷看她,所以再难受也得忍着,并且还得抬头挺胸,步伐还得优美。 又走了没几步,许希杯具了,迈步的时候一个着力不稳,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整个人向旁边倒去:“靠!”许希在心里暗暗咒骂“你妹的!让你臭美!让你扮优雅!出事了吧!” 不过意想之中人仰马翻的情景并没有出现,许希只感觉自己摔近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心有余悸的睁开眼,许希看到一张挂着笑容的帅气脸庞,不是冉觅,不过帅的和冉觅有一拼,男人约莫三十岁上下,一张脸俊美非常:“小姐,你没事吧。”男人柔声问。 “没,没事。”红着脸离开了男人的怀抱,她小心的整了整衣服:“谢谢你。” “不客气,举手之劳。”男人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再说我还有事情拜托你。” “啊?什么事?”许希一头雾水。 “我的电话没电了,但是我有一个很重要的电话要打,所以我想和你借一下电话。” 这泡妞的方法也太老套了吧!小说电视里面这样的镜头出现了无数次。不过既然人家救了她,许希也不好意思推辞,她将电话递过去,男人接过,按了一串数字,果不其然,悠扬悦耳的手机铃声从男人的身上响起。就知道是这个样子。 “你不是说有一个很重要的电话要打么?”许希打趣他。 “对我来说得到你这样美丽小姐的电话号码就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他说的一本正经,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虽然被用这种方式要去了电话号码,不过许希一点也不觉得生气,甚至在心底深处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沾沾自喜,毕竟这是第一次有男人主动来和他搭讪!而且还是一个很帅气的男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虚荣心在作祟吧。许希拿回电话,不再纠结电话的事情,她朝男人礼貌的笑了笑“刚才真的多谢你了,我要走了,再见。” “本来还想请你吃顿饭的,不过既然你要走,那么我们就有缘再见吧。”说着男人递过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有事情可以联系我。” 结果名片,许希打量了一眼,印刷精致的名片上印着林氏酒行几个字,姓名则是林楚,头衔是总经理。 “林楚,林先生,名片我手下了,我会再联系你的,下次见!”将名片塞进包里,许希转身离开了。 身后的林楚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扬起嘴角邪魅的笑了。 ------------ 第十三章 流浪小猫 “觅”许希头枕着冉觅的腿,整个人蜷在沙发上宛如一只慵懒的猫咪,她轻轻喊了一声连声音里听起来都有懒洋洋的味道。 “嗯?”冉觅有些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上次酿的酒失败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呢?他在脑海里将所有材料的配比一次次的调整。 “你最喜欢什么?”许希问。离中秋节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可是她还是没想好要送冉觅什么?所以她才想着问一下,其实她还是有一点私心的,如果冉觅说最喜欢的是她的话,那么她便准备在中秋节那天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她,想到这里许希禁不住就有点脸红心跳的。 “酒”冉觅张口便答。他现在满脑袋想的都是酒,这个时候别指望从他那里得到其他的答案。 “酒?” “嗯!” 听了答案许希有一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有总比没有的好,最起码知道了他喜欢酒,寻找的大致方向有了,剩下的就只是顺着这个方向去找了。 “对!可以这样!”冉觅突然想到一种他没有试过的材料搭配比例,或许这样可以成功也不一定!想到这他立刻冲进了房间去进行搭配去了。 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许希的神色有一些黯然,又是这样!他又是一句话没说就走了!和冉觅相处的越久许希就越觉得自己不了解冉觅,一开始看他的时候他好像就只是一个多金的帅哥,其他的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在一起久了许希开始好奇,他究竟是干什么的?每天没见到他工作可是他偏偏有花不完的钱,还有冉觅好像根本没有朋友,从来没见过有人来找他,偶尔有几个电话打来也就是匆匆说了几句话就挂掉。最让许希好奇的就是冉觅的房间了,冉觅从来不让她进去,所以她特别好奇那间房间里面到底有什么?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么?一个一个的问题萦绕在她的脑海中久久不去。 就在许希暗暗猜测冉觅到底是什么职业,以及那间房间里放得会不会是什么已经腐烂的女尸的时候,冉觅却突然又走了出来,并且神色很不好。“觅,怎么了?” “没事”冉觅揉了揉头,又失败了,看来配比还是不对。 “我们出去走走吧!”许希看他的脸色不太好,所以提议道。 “好吧。”是该出去走走了,就当是放松一下了。 “那我去换套衣服!”一听冉觅答应了,许希立刻冲回了房间,冉觅也转身回房换衣服去了。随意换了一套衣服他便走出了门,开始了漫长的等待。足足快一个小时许希才收拾妥当,一身精致的衣服,脸上还画了淡淡的妆:“走吧!”许希笑的很美,只是冉觅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有些陌生,曾经那个胖嘟嘟的可爱女孩呢? 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挽着冉觅的胳膊许希的步伐迈的很优美,她拒绝了冉觅要开车的要求,因为只有步行她才能感觉到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的确,她的目的达到了,两人走在街上就好像是耀眼的明星一样,男人们都在偷偷打量她精致的脸蛋还有那魔鬼的身材,尤其是那双修长的腿在高跟鞋的衬托下显得十分笔直,那流畅的线条引得许多人暗暗留了一地的口水。 许希正享受着这种被无数人注视着的感觉的时候,突然觉得臂弯一松,原来竟是冉觅挣脱了她的胳膊蹲在了路旁:“觅?”他是帅哥,怎么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样不帅气的动作呢!就算不舒服也该皱着眉捂着肚子微微弯着身子,那样才够优雅嘛! “嘘!”冉觅头也不回的柔声说道“小点声,不要吓到它。” 那温柔的声音让许希觉得浑身酥酥麻麻的,可是当她看清楚冉觅说的“它”是什么的时候,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厌恶的低叫“天,是猫!”冉觅身前是一只长着灰色花纹的小猫,小猫长得很瘦小,身上的毛也很脏看上去应该是一只流浪猫,它左边的后腿软趴趴的垂着似乎是有点问题。“冉觅你离它远一点!”许希厌恶的说,没来由的她就是讨厌猫,或许这跟小的时候被一只野猫抢过吃的有关系吧!她对猫这种生物提不起一丝好感,诡异的眼睛,还有藏污纳垢的肮脏毛发,想到这些她本能的后退一步,离小猫又远了一些。 冉觅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轻轻伸出一根手指在小猫的脑袋上温柔的摩挲着“小家伙,你找不到家了么?” “喵……”小猫似乎是听懂了冉觅的话,抬起头静静打量着冉觅,漆黑的眼睛中闪烁着泪光。 看着小猫他想起了没变成妖怪之前的自己,那天自己也是像它一样孤零零的趴在路边吧。“小家伙,别哭。”冉觅的声音仿佛是带着温柔的魔力,小猫又“喵喵”的叫了两声。 “你饿了?”冉觅笑笑,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几粒猫粮,小猫怯怯的看着猫粮不敢下口:“吃吧”冉觅温柔的说。小猫听懂了,低下头飞快的从冉觅的掌心舔食着,这猫粮此刻对它来说无异于美味佳肴。 车水马龙的路边,一个帅气的男人蹲在路边温柔的给一只流浪小猫喂食,午后的阳光映射在他的侧脸,为他镀上了一层光晕,光晕下,那温柔的笑刺中了路人的心,纷忙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温馨的画面仿佛一张永不退色的照片镌刻进人们的心里。 “哇!好帅啊!”几个小女生叫道。 “大哥哥,我这里有饼干可以喂它么?”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蹲在冉觅的身边,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小猫眼中满是渴望。她的父亲就站在身后,满是宠溺的看着她。 冉觅回头看了看女孩的父亲,在看到那个男人默默点头之后,他转过头笑着对女孩说“好啊!不过你要轻一点,不要吓到它,它被吓坏了。” “嗯!”小女孩用力的点了点头,粉嫩嫩的指头捏着一小块饼干送到小猫面前“小猫咪,给你吃!”她奶声奶气的说道。 小猫胆怯的向后缩了缩身子,抬起头望着冉觅喵了一声,似乎是在征求冉觅的意见,冉觅轻轻摸了摸它的头“小家伙,别怕,吃吧。” “吃了,吃了!”小女孩兴奋的扯着冉觅的衣袖。冉觅毫不吝啬的回了她一个赞美的微笑。 只是和谐的画面突然被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一旁被晾了半天许希跺了一下脚:“冉觅,你好了没有!”她想用发嗲来掩饰她的不耐,可是两种不同的情绪却没能很好的融合在一起,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怪异。 见差不多了小女孩的父亲牵走了还恋恋不舍的小女孩,冉觅冲小女孩摆了摆手算作再见,送走了小女孩之后,他扭过头轻声问了许希一句话:“你很讨厌它?” “人家讨厌猫嘛!”许希嗲嗲的说道“我们走吧好不好?”她快待不下去了,这里的空气好像都弥漫着一股讨厌的猫味。 “那你先走好了!”冉觅冷淡的回了一句之后,将视线重新挪回了小猫身上,妖力在掌心凝结,他把手放到小猫的后腿上为它治疗伤势“乖,不怕,可能会有一点疼。”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摩着小猫的毛发,它的后退完全坏死了,要治疗肯定会很疼。他专心致志的为小猫治伤,完全无视了一旁已经恼羞成怒的许希。 “冉觅!你……”话没说完许希就一跺脚,踩着高跟鞋恨恨的离开。 无所谓的撇了撇嘴角,他完全投入到小猫的治疗中。 ------------ 第十四章 再遇林楚 冉觅长出了一口气抹去了头上的汗水,就算他妖力深厚,可是治疗小猫的伤势还是让他费了不少力气,由此可见小猫的伤势究竟有多严重。又查看了一下它的后腿,冉觅对小猫轻声说道“过三天之后再来这里等我,再给你治一次你的腿就可以全好了。”拍了拍小猫的头,冉觅起身准备离开,小猫却在这个时候叼住了他的裤腿,喵喵叫的好生可怜。 “乖,我还有事情。”或许是他温柔的笑容安抚了小猫不安的心,它听话的放开冉觅的裤脚,只不过眼神里还充满了不舍。 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根本看不到许希的身影,冉觅索性自己回了家,这一路上他都在默默思考一个问题――把许希变漂亮了究竟对还是不对。 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单纯可爱,完全没有现在大多数女孩身上那种不良习气,这也是许希吸引他的原因,可是听从了她的愿望,把她变漂亮了以后,冉觅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许希了,以前那个可爱的女孩好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虚伪的女人。 一路思索着两人未来的关系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家门口,掏出钥匙开了门,他将所有的问题全部抛在了脑后,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又和那张配方做起了奋斗。 而这时,愤然离去的许希还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暗暗咒骂着小猫与冉觅,不过大部分时间骂的都是小猫罢了。 “该死的猫!” “讨厌的猫!” “恶心的猫!” 猫这种生物在她的心中形象再一次变的前所未有的恶劣,因为她觉得一切的事情都是因为那只流浪猫引起的,就是因为那只猫冉觅才会对自己那么恶劣的说话。想到这里她又开始咒骂起来。正骂的起劲,右边身子却突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她一个着力不稳险些摔倒,稳住身形,许希只觉得心里面的那股火已经到了压制不住的地步了,眼前这个人正好让她发泄一下,她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张口便喊道“你没长眼睛啊!怎么走路的!”话一出口,许希就后悔了,她喊的声音太大了,周围的人全都转过来再看自己,而且待她看清楚眼前的人的时候她更郁闷了。 “hi,许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撞她的人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林楚,就是那次她险些摔倒扶住他的人。 “不好意思啊。”许希的脸有些红,刚才的行为真的是太不淑女的,而且这不淑女的一面居然还被一个帅哥看到了“我,我不知道是你。” “该是我说不好意思才对。”林楚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刚被骂过的尴尬,他笑着回答道“是我不小心撞上你的,你这是正常反应,都怪我太着急了,你的脚没事吧。”说话间,林楚的目光直直的落在许希的脚踝上。 被他毫不掩饰的火热目光看的脸上发红,许希把脚往后悄悄缩了缩“没,没事。”她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回答的同时,心里还有一点点小窃喜,毕竟被帅哥看是证明力她的魅力。 “真的没事么?”林楚抽回了目光,抬着头一脸真诚的看着许希,完全看不出刚才有偷看过的不安样子“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那样我才比较放心。” “不,不用了,你刚才不是说有急事么?”许希连忙拒绝“你先去忙吧!我真的没事。” “其实也不算什么急事,不用管它,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请你吃顿饭吧。” “下次吧!我还有点事情。” “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急事,先吃饭吧!也到了该吃饭的时间了,吃完了我陪你一起去。” “这……”许希有些犹豫。 “许小姐要是不肯去的话我就当你还在怪我不小心撞了你。”林楚见她犹豫,立即又加了一把火。 见他这样说了,许希只好点点了点头“那好吧。” 林楚载着许希来到一间酒楼前。酒楼的面积不算太大,门前站着四个穿着旗袍的漂亮迎宾。 林楚下了车,绕到另一旁为许希开了车门,并细心的用手遮住车顶的位置,以防止她碰了头:“我觉得这家的东西很好吃,所以带你来尝尝,哦对了,也不知道你来没来过这里。” 看这酒楼大门上龙飞凤舞的“食客八方”四个大字,许希摇头道“没来过,这家的东西很有名?” 听到她说没有来过,林楚笑的很开心,似乎是很高兴他带对了地方,他向周围的车子努了努嘴“有没有名看看这些车子就知道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许希才发现门口停着的这些车子价格好像都不低,并且还有外省的牌子,能让这么多名车聚在一起,看来这间酒楼还真不简单。 来到门口,林楚掏出了一张黑色的卡片递给了门口的迎宾小姐,迎宾小姐接过卡片看了一下之后便把卡片还给了林楚,笑着说道“林先生请跟我来。”说着先行一步,林楚与许希二人紧跟在她的后面。这一个迎宾小姐刚走,她的位置立刻有一个人上来补齐了。 “这酒楼一般别人都以为只有上下两层,其实第三层也是酒楼的,只不过很少对外开放”林楚向许希解释道“第三层上面都是包厢,都有固定的主人,大部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也有一间,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大人物,只不过是和酒楼的老板比较熟而已。所以刚开的时候混了这么一间。” 听着林楚的话许希对他又多了一些好感,一般的男人在女人面前都是把自己吹嘘的怎么怎么有能耐,多么多么有面子,这样揭自己老底的许希还是第一次见,所以听完她一下没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许小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听他这么说,许希的脸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虽然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变得很漂亮了,可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这么说,以前都是和冉觅在一起,冉觅自然是不会说这些话的,而走在街上时那些偷看的人估计也是没什么胆量上来说的,所以一时间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沉闷,不过幸好漂亮的迎宾小姐说话了“林先生,您的包厢到了。” ------------ 第十五章 红颜容 由于有人先开了口说了话,许希一下子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轻快起来,也没觉得像刚才那么尴尬了,看来沉默这个东西只要有人打破了第一次,就可以顺利的打破第二次,第三次。 包厢的面积不是很大,和楼下的装修风格一样,都属于含蓄内敛型的,落座之后林楚点了菜,待迎宾小姐出去之后,他便承担起没话找话的义务。 “两次见面都是因为意外,看来我还真是许小姐的灾星呢!” 仔细想想还真的是这样,第一次见他差点摔个四脚朝天,这次见他之前和冉觅吵架了不说,还差点被他碰倒,灾星这两个字还真的是听恰当的,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许希还是笑着说“林先生说笑了,这次我也有责任,因为有些心不在焉的,所以没看到你。” “我们俩许小姐林先生的可真口别扭的,要不我直接叫你许希,你就喊我林楚得了”没等许希反驳,林楚径自向下说道“许希,咱俩这也算是认识了,认识了就算是朋友了,你要有什么事就和我说,能帮上忙的我一定效劳!” “没什么?一点小事。” “你这么说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其实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男朋友的生日快到了,我想给他买件生日礼物。” 林楚略带失望的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啊?我还以为我还有机会呢!不过也对,像你真么漂亮要是没男朋友就奇怪了。” 许希的脸又红了红,林楚继续说道:“你知道你男朋友喜欢什么吗?一会吃完饭我陪你去选选,我是男人,这上面或许我能帮你出点主意。” 许希答道:“他好像对酒比较感兴趣,可是一般的酒他看不上,太好的我又不知道去哪里买。” 林楚一拍胸口:“别的我不敢说,酒这个东西你找我就对了!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他这么一说许希才想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林楚好像给过他一张名片,上面写的是林氏酒行,不过当时她没在意,随手扔进了包里。“你那里有好酒?” “你男朋友有是爱酒的人,估计台面上摆的那些他也看不上眼,不过我可以把我的珍藏品拿出来让你挑一瓶。” 许希惊喜的说道“真的么?那怎么好意思啊!” 林楚特别豪迈的说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朋友么,不过许希啊!我帮你的忙了,你是不是也帮我一个忙啊!” “什么事,你说。”许希高兴之下没想太多,直接开口应了下来“要是我能帮的,我肯定帮!” “真的啊!那太好了!”林楚笑着说道:“这事你肯定能帮上忙!” “你先说说是什么事吧!” 这个时候,服务员陆陆续续的开始上菜,等到菜上好之后,林楚拿起筷子,给许希夹了一块水煮鱼“来尝尝这家的菜怎么样,咱们边吃边说。” “你要是不说帮什么忙,这饭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吃了。” “其实也没什么!”林楚又给许希布了一些菜“今天下午我不是说有事么?其实是这样的,我和朋友平时喜欢拍一些短片然后放到网站上。” 许希有些不明白,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于是聚精会神的听着,等待下文,不过林楚却偏偏不让她如愿,举着筷子说道:“诶,你快点吃啊!是不是菜不合你的胃口?” 没办法,许希只好夹了一口菜送进了嘴里:“我吃着呢?你继续说。” 见她吃了,林楚也随意的吃了几口菜,继续说道:“本来下午是有个东西要拍的,不过女主角下楼的时候突然把脚给崴了,所以没办法拍了,我这就着急啊!看看能不能去哪再找一个帮我把这次的片子拍了,这不就碰到你了?”说完,他一脸期待的看着许希。 被他的眼神看的有点发毛,许希下意识的拢了拢肩膀,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说不明白其实也不太恰当,她心里面大概有那么一点想法,不过她也不太确定罢了。 “那我就明说了。”林楚将筷子放到桌子上,特别郑重的说道:“我想请你帮我把这次的片子拍完。”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许希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个不太好吧!我没拍过,万一拍砸了就不好了!” “有什么不好的!”林楚说道“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要太专业,你肯定行!” “我还是觉得不太靠谱!” “要不这样吧。”林楚见她一个劲的拒绝,于是提议道:“你先到我那去试试,如果真的不行的话我也不勉强,不管成不成酒你都拿走,就当是我送你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许希觉得自己如果再推脱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于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因为在座的两个人都各怀心事,所以这一顿饭吃的有些漫不经心,从入座到吃完前后也只不过就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草草的结了帐林楚载着许希直接去了林氏酒行,下了车直奔后室。 进屋之后林楚也没多说话,直接走到书架前,在几本书上按了几下之后轻轻一推,书架立刻反转,由书架变成了一个摆满了各式各样酒的酒架。 “你在这里面挑一瓶吧!”林楚干脆的说道:“这里都是我的私人珍藏,保证货真价实!” 许希基本上不懂酒,所以,她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酒架一时间也不知道选什么好,左看右看之后她的视线落在了其中一瓶上面。 那是一瓶红酒,翠绿色的酒瓶比别的酒瓶要稍微细一点。虽然形状大致相同,但是这瓶酒光看外表就给人一种非常流畅的美感,再加上翠绿中衬出的那一抹红色,许希立刻相中了这瓶酒。 “就是这个吧!”她伸出手指凌空虚指着那瓶酒对林楚说道。 “好。”林楚二话不说将那瓶酒从酒架上取了下来,开始为它打包装,他一边包,一边说道:“许希啊!你的眼光还真不错,一下把我最喜欢的一瓶给挑走了。” 许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酒很贵?我对酒不太懂。” 林楚麻利的给那瓶酒套上一层一层的包装,顺带像许希介绍到:“这瓶是1978年的红颜容,那年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这正酒出产的很少,能保存到现在的更是少之又少,这可是我最宝贝的一瓶酒呢。” “要不我换一瓶吧。” “别,都送出去的东西哪还有要回来的道理。”正说着,酒的包装已经打完了,林楚将酒瓶往许希的怀里一塞“好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你不是还有事情要我帮忙么?”拿人的手短,许希想快点还上这个人情。 “天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明天咱们再研究我的事情。” “哦,那好!” ------------ 第十六章 菊花还只是一种花…… 林楚送许希回了家,在楼下匆匆告别之后许希怀着忐忑的心情上了楼。 屋里静悄悄的,客厅只点了两盏壁灯,不甚明亮的灯光中依稀可以看见从冉觅房里透出的灯光,原来他早就回来了。 或许是听到了声音,本来关着的房门突然被推开,冉觅端着一个杯子倚在门口“回来了?” “啊?嗯……”听他这样问许希有些慌乱,一时间脑袋里转了无数个问题,他会不会问我去哪了?会不会问我和谁在一起?会不会问做了什么? 不过她这边心里面百转千回的,冉觅那边却好像根本没发生什么事情一样,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吃点东西就早点睡吧”然后便回了屋。 看着在自己眼前关闭的房门,一时间许希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紧张了半天就这么就完事了?暗暗庆幸的同时她不禁开始抱怨起冉觅来,为什么就不能多关心她一下,为什么就不能吃一点醋,他这样毫无反应会让她觉得自己完全不被重视。 女人其实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矛盾生物,你关心她的时候,她会觉得你每天二十四小时紧密盯人,没有空间,没有自由;而当你给了她们空间与自由,放手让他们飞翔,并把自己心底属于男人豁达的那一面展现给她们的时候,她们有会觉得你不爱她了,你不吃醋不嫉妒,就是不爱她不关心她的表现,所以说,做男人还真够痛苦的。 悻悻地回了房,无所事事的许希躺在床上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冉觅与林楚的身影在她的脑袋中不断来来回回。 一夜很快过去,天大亮的时候许希起了床,冉觅没有在家里,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的短信是林楚发来的。 上午十点可以拍摄么? 既然昨天已经收了林楚那么贵重的礼物,今天也不好推辞了,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许希收拾了一下,画好了妆出了门打车直奔林氏酒行,不管拍不拍先去看看好了,能帮上的尽量帮了,如果是拍些乱起八糟的东西到时候再走就是了。 没多长的时间就看到了林氏酒行大大的招牌,付了钱下了车,许希迈进了林氏酒行的大门,一个漂亮的导购小姐迎了上来“您好,请问要买点什么?”导购小姐的脸上挂着甜美的职业笑容,许希打量了一下,感觉她并没有自己漂亮,于是也回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我来找人,请问林楚在么?” 听到她是来找人的,导购小姐的笑容变得有些冷淡,再一听到她是来找林楚的那笑容更是完全消失不见了,口气不善的问道“你找我们老板有事?” 看着导购小姐的反应,许希在心里暗暗偷笑,看来这个小店员看上了自己的老板呢?她也不拆穿,只是笑的比刚才更甜“他让我来找他的。” “我们老板出去了。”导购小姐冷着脸答,这个时候正好有人进来,于是她便抛下许希迎了上去。 许希当然不会甘心就这么被晒在一边,她掏出手机按下林楚的电话号码。 “喂,许希?什么事?”电话很快接通,不过听起林楚应该是在街上,因为许希隐约听见了汽车的鸣笛声。 “我已经到你店里面了,你在哪里?”说话的同时许希也接收到了导购小姐杀人般的目光。 “你来了!真的太好了!你先去里面等我,我马上回去。” “哦,好!” 收起电话许希直接向后室走去,昨天已经来过一次了,所以她知道在什么地方,不过很显然,有人不想让她这样如愿,刚才那个导购小姐抛下客人赶过来拦在了许希面前“对不起,这里是私人地方,闲人免进。”她说的理直气壮,并且特意的加重了“闲人”两个字,只是不知道她说的是“闲人”还是“嫌人”? “是你们老板让我进去等他的!”变得漂亮之后,许希的性格也日益变得跋扈起来,她不甘示弱的回击,也特意强调了是林楚让他进去的,目的是为了告诉小店员她与林楚的关系特别,不是她可以比的。 不过导购小姐依旧拦在她面前,丝毫没有让步的打算,并振振有词的说道:“里面都是贵重物品,如果放你进去了出了什么损失我可陪不起。” 她这个借口到是冠冕堂皇,因为昨天才进去过,所以许希也知道导购小姐并没有说谎,那里面的酒不论哪一瓶应该都价格不菲,一时间许希没了主意,僵持中,林楚从门外走了进来。“在这杵着干吗?不是说让你去里面等就好了么?” 许希见救星来了,绽出一个美丽的微笑,看的林楚有些发呆“我是想进去啊!可是你的店员好像不太欢迎我!”说着,她想导购小姐抛去一个胜利的眼神。 见没什么戏可唱了,那个导购小姐垂着头,对林楚小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位小姐是你的朋友。” 林楚似乎有些着急,挥了挥手:“下次别拦着就是了。”说完拉着许希的胳膊就向里面走去。 许希却不太高兴,狠狠的瞪了一眼导购小姐,在心里暗骂道:“你才小姐呢?你们全家都小姐!”唉!想当年,酱油还是用来吃的,菊花只是一种花,小姐也是一种尊称…… 两人一进后室,没接待客人的几个导购立刻凑到一起,充分发挥他们的八卦精神,猜测着许希与林楚的关系,只有刚才那个导购小姐被许希临走前的那一眼瞪的有些发毛:“这是什么人啊!翻脸比翻书还快!” “怎么样?决定要拍了么?”一进屋,林楚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许希颇为为难的开口说道:“能不能让我先看看你以前拍的东西……”如果是普通的东西还好,要是些乱七八糟的,那打死她都不会拍的。 似乎是明白许希的顾虑,林楚走到电脑前,随手点开一个文件夹说道:“你放心,拍的东西绝对不违法,也不需要你脱衣服……”说着,他点开一个文件开始放映。 许希没想到林楚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她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把目光转到电脑屏幕上,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不过她这一看却有些呆了。 ------------ 第十七章 魔鬼心肠 电脑上正在放映的是一只雪白的大兔子正被一双穿着高跟鞋的脚不断踩踏着,兔子浑身浑身冒血,显然已经死了,不过那双脚依旧没有停止,许希微微别过头去,一方面她觉得那画面才残忍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画面中的穿着细长高跟鞋的的那对脚以及细长的双腿是那么的漂亮。 林楚见她不看了便关了视频:“我和朋友合伙开了一个网站,上面就放着这些视频都是我们自己找人拍的,不过你放心,这个绝对不违法。”林楚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需要拍什么你都看到了,你要是觉得实在接受不了,我也不勉强你,我再去找人就是了。不过从第一次见你我就像请你来帮我拍了,因为你的腿穿上高跟鞋之后真的很漂亮。” 听林楚这么说许希开始犹豫,她真的不是很想拍,因为踩兔子这种事情她好像真的做不来,可是昨天收了林楚的礼物,今天就这么拒绝真的不好,犹豫了半天,许希心一横,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用什么动物要由我来决定。”说完这句话,许希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一种悸动的快感! “行!你准备用什么?”林楚很干脆的就答应了。 “用猫!”许希此刻如果照镜子的话一定会发现自己此刻的表情究竟有多狰狞,因为她终于想到一个办法来出昨天下午的那口气了,冉觅居然因为那一只该死的猫对她那么说话,所以她要报复! “猫现在不太好找啊!”林楚为难的说道:“宠物市场上兔子还比较便宜,猫大多数都是名种猫,太贵!” 许希说道:“我知道哪能搞到猫,我带你去!”说着不待林楚回答她就转身出了门,她现在很迫不及待,迫不及待的把那只影响她和冉觅之间感情的猫踩在脚底下,狠狠地蹂躏! 毫不费力的许希就在昨天的位置找到了昨天的那只流浪小猫,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小猫有些胆怯的不断后退,可是毕竟它的腿还没有完全康复,所以片刻的功夫就被林楚抓住了。 “搞定!回去可以开拍了!”林楚将小猫装进笼子,兴奋的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于此同时,正在房中酿酒的冉觅突然感觉一阵心悸,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因为这种感觉从来没有出现过,他现在只觉得心烦意乱,索性放下手边的事情,静坐在那里一遍一遍思索这种感觉会出现的原因。突然,他眼前一亮,因为他突然想起来昨天在给那只小猫治疗伤势的时候,为了方便以后找那只小猫,曾经在小猫的身上留下了一缕属于自己的微弱气息,会不会是小猫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冉觅连衣服都顾不上换,飞快的出了门,因为考虑现在是白天,如果动用妖力被普通人看到的话会引起骚乱,所以他开了车,向昨天发现小猫的地方疾驰而去。 到了地方之后,冉觅顾不上找什么停车场,随手把车停在路边,便要去找小猫,不凑巧的是交警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您好先生,这里不能停车!”交警有礼貌的说道。 “我有急事!”实在不想太引人注意,所以冉觅耐着性子回答道。 “前面不远就有停车位,请您配合一下!” 心悸的感觉更加强烈的,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冉觅的心里不断的放大,突然冉觅只觉得胸口一疼,他也不顾上合交警废话了,冷着脸对交警丢下一句话,然后飞快的走向昨天发现小猫的地方。 “要拖车还是开罚单随便你,还不满意的话车送给你都可以!” 看着扬长而去的那个身影,交警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没有! 也没有! 还是没有! 冉觅将附近翻了一遍,只差掘地三尺了,可是到处都没有看到小猫的影子,用心去感受了一下自己放到小猫身上的那缕气息,也是若有若无的指不出方向,但是冉觅现在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小猫出事了! 随意找了一个方向,他迈出几步,气息的感觉完全中断,看来不是这个方向,再换一个,还不是!靠!冉觅暗暗咒骂自己,早知道就多留一点了!搞的现在这么麻烦!再换了一个方向这次能感觉到了,看来就是这个方向了! 他用不下于跑的速度飞快向前走着,一边走一边感受着气息,然后根据气息的指引不断改变着方向。 林氏酒行 冉觅在店前停下了脚步,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里有小猫残留的气息,不过小猫应该不在这里,因为气息正在不断的减弱,小猫应该刚从这里离开,并且从时间上判断应该就在这附近。想到这里,冉觅又飞快的寻找起来。 不断的走走停停,终于,他在公园一处偏僻的角落处发现了小猫,发现小猫的同时他也发现了举着dv的林楚,还有打扮的光鲜亮丽的许希。 许希画着精致的妆,灰色的丝袜还有蓝色的细长高跟鞋将她的腿型衬托的完美无比,可是?此时此刻,她的脚下却踩着不该踩的东西。 那只小猫被她踩在脚底下,肚子上有一个大大的洞,许希高跟鞋细长的鞋跟此刻正踩在小猫的眼睛中,许希不断挪动着踩着小猫的脚,小猫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她沾着鲜血的鞋跟在地上来回拖动。 “这样可以么?”天使的脸孔,魔鬼的心肠,原本美丽的笑容看起来却那么刺眼。 “许希!”冉觅大叫了一声,大步向前。 听到声音许希下意识的抬头,看到冉觅之后,仓皇的抬脚,却不料鞋跟卡在了小猫的骨头中,这个时候冉觅已经到了她跟前。“你,你怎么来了?”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一把将许希推开,许希一个趔趄就坐在了草地上,脚上光秃秃的,那只鞋子还扎在小猫的眼睛里,看着自己的脚,许希似乎不敢相信,她大喊道:“冉觅!你干什么!” ------------ 第十八章 我也是一只猫! “你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一旁拍摄的正起劲的林楚由于冉觅的出现不得不停止了拍摄,他不满的叫道。 不过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觉得脑袋被一只无形的打手拍了一下,然后晕了过去。解决了林楚之后,冉觅将视线重新挪回到小猫身上,看着小猫冰凉的尸体上辈高跟鞋猜出来的一个又一个的洞,冉觅只觉得怒火中烧,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愤怒过,就连被那个胖女人打,被小柱子用火烧的时候,他也没觉得这么愤怒,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轻轻的抓住高跟鞋,一点一点的向外拔,生怕弄疼了小猫,一下又一下,那种高跟鞋与骨肉摩擦的声音,仿佛是一把尖刀,在冉觅的心口戳了一下又一下。 好半天的功夫,那只鞋终于被拔了出来,冉觅将那只鞋狠狠的砸在坐在一旁的许希身上,血污弄脏了许希的衣服,她立刻又大叫道:“冉觅,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冉觅抱着小猫转身,用冷森森的目光注视着许希,冷冰冰地说道:“我还没问你做了什么呢。” 看着冉觅怀里的小猫,许希有些厌恶还有些心虚,不过她还是强词夺理道:“有什么?不就是一只猫么,你要是喜欢买只比它漂亮的不就行了?” 听了这话,冉觅不怒反笑,如以往一样温柔的笑容让许希的心稍稍落下了那么一点,他微笑着,用十分温柔的语气轻柔的说道:“只是一只猫?” “对啊!不就是一只猫么?有什么大不了的!”见冉觅的语气恢复了温柔,许希觉得没什么事情了,她理所当然的说道。 “哈哈!”冉觅突然大笑着说道:“你不知道吧!我也是一只猫。” “你开什么玩笑,你怎么可能是……”最后一个猫字还没有吐出口,许希就愣在了原地,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草地。 就在刚才,刚刚还开口跟自己说话的冉觅,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通体漆黑的猫,若不是地上散落的那一堆原本穿在冉觅身上的衣服,许希一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事实证明这并不是幻觉,那只黑猫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用眼含讥诮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自己,原本应该是黑色的瞳孔,此刻却眯成了一条线,发散着红色诡异的光芒。 “现在相信我是猫了么?”好听的嗓音依旧温柔的一如当初,只是这声音现在在许希听来却如同催命的魔音一般骇人。 “你……你……你……”一连说了三个你都说不出下文来,许希用两只手撑着身体拼命的向后退着,她现在两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不说,脑海里也一片混乱,一切行事全凭本能支配。 “我怎么了?”冉觅笑着步步逼近,小猫此刻被他固定在自己的背上,血窟窿一般的眼睛也看向许希的方向。 “你……你……你别过来!”许希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由人变成猫,这一颠覆了她二十多年认知的事情太让她感到恐惧了。 “动来动去的很麻烦呢!”冉觅轻声呢喃了一句,本来还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许希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移动了,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罩子将她笼罩起来,眼看着冉觅离自己越来越近,许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冉觅已经走到了跟前,本来许希的心里还报有那么一丝期望,希望挡着自己移动的“罩子”同样也可以把冉觅挡在外头,可是看到冉觅的手,或者说是爪子毫不受阻挡的就伸到的自己的面前,她立刻心如死灰。 冉觅尖利的爪子尖轻轻勾起了许希的下巴,柔声道:“以后?宝贝,你觉得你还有以后么?”温柔的语气却吐着冷酷的话语,这让许希的身体止不住的一阵阵颤抖,没有以后?他是要杀了自己么? 爪尖带着许希的脸左右晃动,冉觅看着那张脸如情人间的低语一样轻声说道:“多漂亮的一张脸蛋,比你以前强多了不是么?不过,我真的很后悔,后悔帮你达成了愿望。” “是不是美貌真的会让一个人迷失了自我?变漂亮了之后你就变了。” “从前那个许希是不漂亮,但是她会在雨天给一个陌生人打伞,她温柔、善良、可爱。虽然不漂亮,身材也不好,但是她在我心里是最美的,可是现在的许希呢?虽然她有天使的脸孔,魔鬼的身材,但她却有着蛇蝎心肠。” “从前的许希哪去了?” “有很多人类死在了我的手上,那是他们最有应得,和他们一比,你更该死,不过死已经不能惩罚你了,所以你要活下去,我要你一生一世都生不如死,我要你永远的活在痛苦中。” 一道耀眼的光芒过后,画面再次跳转,一棵大树下,有一个新起的小土包,变为人形的冉觅靠着树坐在土包旁边,喃喃自语。 “小猫,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如果当初我没有帮她完成愿望,这一切可能都不会发生……” “如果我没有遇到你,你也不会死。” “如果你投胎了的话,欢迎你来杀掉我……” “唉!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呢?”最后看了一眼土包,冉觅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深夜,忆屋里多了一个神色落寞的帅气男人,他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看神色若有所思。 ------------------------------------------------------------------------------------------ 回忆珠的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白璃皱着眉眼里看着泪花:“那只小猫好可怜,不过这一切不怪你。” “其实怪谁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小猫也死了,结局是改变不了的。” “那个女孩,也就是许希,最后究竟怎么样了?”按照冉觅的性格,他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她还活着。” “啊?” “不过生不如死。”冉觅答道“每天她都会光彩照人的醒来,天使的脸孔,魔鬼的身材,不过随着时间的过去,中午开始,她就会开始恢复到她以前的样子,然后到了傍晚的时候,她会变得又丑又胖,直到第二天她醒来。只要她不死,这一切就会这么不断重复。” 白璃看着冉觅平静的脸孔,心里一阵发寒,对于那么爱美的一个年轻女孩来说,这个惩罚真的比死还要恐怖吧!不过这一切都是她最有应得。 沉默了半天,冉觅突然开口问了一个问题“白璃,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我以前的想法很可笑,一只妖怪,却想要融入人类的社会中。” 白璃摇头“其实并不可笑,因为你以前是猫,就生活在人类的社会中,所以变成妖怪之后你还会不自觉的想加入他们,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是么?” “嗯!”白璃点头。 注视着白璃认真的表情,冉觅突然笑了,他又变成了猫的样子,跳上了白璃的肩膀“天快黑了,要到了开门的时间了,我们下去听故事去。”他在白璃的耳边轻声说道。 有些不习惯他突然靠这么近,白璃的耳根立刻染上一抹嫣红,她对冉觅说道“你不能下来自己走么?很重!” “你胡说,我变成猫的时候根本没什么重量,你就暂时先冒充一下人,让我感受一下人类的温暖好了!” ------------ 第四卷 忆,无恨 ------------ 第一章 颜微 又是新的一天。虽然还没有人讲故事,但忆屋里已经有很多人零零散散的坐在沙发上,熟客之间互相点头示意,生客则一个人独处角落默默地喝酒。 下了楼,冉觅依旧用黑猫的形态趴在白璃的肩膀上,许多人常客都知道这只黑猫就是冉觅,现在看它趴在白璃的肩膀上,不约而同的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暧昧笑容。这让白璃觉得很不满,她对趴在自己肩膀上懒洋洋半眯着眼睛的冉觅低声说道:“喂,你还不下去么?”说着示意冉觅去看大家的眼神。 冉觅好像完全没有接收到她的目光,把头挪了挪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不下,我就喜欢在这。”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正好避开了众人的目光,正所谓眼不见为净嘛! “这是我的肩膀!”白璃气极的开始宣告肩膀的所有权,不过这一招好像完全对冉觅不管用。他头也不抬的嘟囔了一声:“暂时先被我征用了!” 白璃满怀怨念的满屋子乱转,小雅面无表情的坐在角落,青冥坐在他旁边满脸地欲言又止;楚红脚不沾地的四处飘荡,调戏着忆屋里的男女客人们;小蚕乐不思蜀的捅咕着她的大型十字绣。 …… 忆屋里所有的人都好像在忙,只有她无所事事,哦,不对!还有肩膀上那只臭不要脸的猫!不行,必须得找人把他从自己肩膀上弄下来!正巧,楚红这时笑着从她面前飘过,刚飘出去两步远,就被她一把拽了回来,楚红飘飘荡荡的宛如一张纸片一样停在了白璃面前“怎么了?白璃?”说话时楚红没忘记一脸八卦的看了看白璃肩膀上的不明物体。 “你帮我把他从我肩膀上弄下来!”白璃说道。 还没等楚红说话,冉觅突然抬起头,用黝黑的眼珠注视着白璃,轻声说道:“璃,你也讨厌我了么?” 听他这么说,白璃一下子就想起来在冉觅的回忆珠里看到的画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见她没了声音,冉觅垂下头继续懒洋洋的趴着,尾巴更是得寸进尺的盘上了白璃的脖子。白璃突然就觉得自己又被耍了。 “红红,你快点帮忙啊!”白璃向楚红喊道。 楚红一脸为难的悄悄向后飘了两步“你们俩的事我不好插手啊!还是你自己解决吧。”话音未落,人已经飘的无影无踪。 白璃恨恨的跺了一下脚道:“我去找颜微去,我就不信她管不了你!”在群妖汇集的忆屋里,颜微的能力或许根本就排不上号,不过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忆屋名义上的主人。 “别费力气了,你忘了今天是初几了?”白璃怎么听都感觉冉觅的声音里充满了洋洋得意,并且大有吃定你的意思。 “今天是?”她回忆了一下,然后不确定的说“初七?” “嗯” “怪不得……” 在得知今天是初七之后,白璃放弃了,任由冉觅在自己的肩膀上安了家,她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座下,怨念的嘟嘟囔囔。 “你肯定是故意的!” “嗯。” 初七,对于其他人来说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不过对于颜微来说,没有比这个日子再特殊的了,特殊到,可能永生难忘…… 每个月每到初七这一天,颜微就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不断的喝酒,不断地重复有关他的画面。 这是一间装修朴素的屋子,书架,书桌,躺椅,床虽然都有一些旧,但是每一件都是那种很温暖的颜色,让人一看就特别舒服。唯一和这些摆设格格不入的就是从天花板上垂钓下来的一串串形态迥异的风铃。 其实说它们是风铃并不恰当,因为那上面并没有铃铛,有的只是一颗颗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珠子。这些都是回忆珠,都是忆屋上一代主人颜忆的收藏。这件屋子很奇特。虽然没有风,但是风铃还是左右摇动,一颗颗回忆珠互相碰撞,一幅幅属于别人记忆的画面不停的闪现,有哭,有笑,有酸,有甜。 颜微坐在书桌前,她的面前一条翠绿色的手链就静静的躺在桌子上,那是她的回忆珠,自从学会了采集记忆制作回忆珠之后,她便开始将脑海里有关他的记忆都保存下来,这样,就算将来她有一天老了,糊涂了,记不清生命里曾经有一个那样重要的人,当她看到回忆珠的时候,就一定会想起来。 初七是他们相见的日子,同样也是他们别离的日子,回忆尚在,却已物是人非…… 不知不觉,身旁已经堆了很多个空的酒瓶,颜微醉眼迷离的看着那一条手链,翠绿欲滴的颜色,无数次她告诉自己不能够这样下去了,应该毁了这条手链,可她偏偏就是下不了决心,要知道,这里面装着的都是关于他的回忆。虽然他曾经说过人不应该活在过去中,她也知道回忆有的时候就像一把锋利的刀,你越想把它抓紧,它越是在你手心留下密密麻麻的刀割,但是她没办法,没办法从回忆中脱身,没办法不去想他…… 纤细的手指颤抖的接近手链,在离手链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犹豫着,犹豫着,好半天之后,她下定了决定,手指点在其中的一颗珠子上面。 光芒乍现,是甜蜜的再现?还是痛苦的轮回? ------------ 第二章 风雪天 阴霾晦涩的天空苍茫茫的笼罩着大地,天地间一眼看去全都是望不到边的鹅毛大雪,时值冬月,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没什么事的人们大都窝在家里享受着舒舒服服的热炕头。空无一人的街道边静静躺着一个不起眼的包袱。 暗红色的粗布碎花包裹中裹着的竟是一个婴孩,看样子刚出生并没有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这婴孩究竟在这风雪中躺了多久了,眼见她脸色乌青,明显进气多出气少,若不是旁边有两只野狗紧紧的挨着她的身体,为她提供那么一丁点的温暖,只怕她早就死了,不过挺得了一时又如何,看样子一时半刻这雪是停不了的。 就在一条小生命即将凋零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声音。 吱嘎,吱嘎―― 沉稳的声音由远及近,仿佛是由天际边传来,在本来只有雪落声音的午后听来是那样的清晰。 随着那声音的接近,昏暗的地平线处慢慢的现出一个身影,高大修长的身材被一件带帽子的宽大的白色斗篷遮住,男人缓缓走来,一身雪白的颜色仿佛与这苍茫的天地融为了一体。 吱嘎,吱嘎…… 他缓缓慢步,咆哮的风雪仿佛根本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走到婴孩旁边他停下脚步,弯身从地上抱起那包袱抱在怀中,男人一边隔着包袱轻轻拍打着包裹里的婴孩,一边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在他的拍打下婴孩原本乌青的脸色竟渐渐的有了一丝红润。 他慢慢走着,丝毫没有因为风雪变大或者是怀中多了一个脆弱的婴孩而加快脚步,一步一步看起来迈的那么漫不经心可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每迈出一步男人的身形就向前进了一大段。 一条宽阔的大河挡住了男人的去路,他却视湍急的河水为无物,每一次迈出的步伐不论距离还是速度都是一模一样,一步一步踩着河水走了过去,过了大河是一座石山,宛如刀劈斧凿一般的山石一样被男人无视了,没有任何迟疑他直接走向石山,没有出现人仰马翻的场面,男人的身体竟缓缓的没入山体。 短暂的黑暗之后豁然开朗,男人仿佛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条羊肠小道两侧是大片大片的桃花林,无数巨大的彩蝶围绕着开的妖艳的桃花翩翩起舞,小路的尽头是一个不是很大的池子,池边垒着洁白的石头似玉非玉,与那洁白石头相互映衬的是池中一朵黑色的莲花,如脸盆大的花朵漆黑如墨,看见男人回来那莲花竟摇摆了几下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女子,如瀑的长发柔顺的倾泻而下,在身上打了几个转包裹住重要的位置,女子竟然未着寸缕! 她媚眼如丝的看着男人娇笑着从水面上滑到男人的身边“捡了个什么东西回来?”宛如出谷黄莺般的声音里带着丝丝魅惑之意。她伸出如藕一般的洁白手臂从男人怀中抢过那个包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指尖在男人的胸口轻轻的划了那么一下。 双手得以解脱的男人此刻除去了斗篷的帽子,银白色的长发陡然而出映的整个空间都微微发亮,也不知是从哪里拿出的银色头绳,男人慵懒的将头发随意束起,俊美的脸立刻整个露了出来。 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看上去比许多女人都细腻的多,银灰色的眸子仿佛是深邃的湖水一般让人不敢直视,生怕看一眼便深深地陷了进去无法自拔,挺拔的鼻梁下纤薄红润的唇抿成一个舒适的弧度似笑非笑。 “云潋,这么多年了你还没玩腻?”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只是没什么温度“你知道,那一套对我没用的。” 黑莲化成的云潋风情万种的瘪了瘪嘴,开始研究起手中的粗布包裹,一层层的解开,她叫了一声“呀,是个小女娃!”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依旧是那种不温不火的语气。虽然并不是冷冰冰的,但的确听不出一丝感情波动。 “好久没看见这么可爱的小娃了。”说着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婴孩红彤彤的小脸蛋。 说来也怪,明明刚才脸色乌青离冻死只有一步之遥的小娃如今却没了事情,红彤彤的小脸蛋好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一样,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看着云潋,两只肉嘟嘟的小手也不安分的舞来无去,无意中小手抓住了一直在逗弄自己的手指,本能的便送到嘴里吸吮起来。 “颜忆!她好像是饿了!”云潋回头叫道。颜忆是男人的名字。 此时颜忆刚刚从屋里放了衣服出来,听见云潋叫他,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那你就喂她。” 喂她?看着吸吮手指吸的十分卖力的小女娃云潋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了半天,她将小女娃放在池边的石桌上,人向远处桃林飘去,片刻后云潋回来了,手中还拿着一只粉嘟嘟的桃子,看着就十分诱人,只是开花的桃树上为什么会有成熟的桃子? 云潋正为自己为小女娃找到食物而沾沾自喜,指甲轻轻一划,一小块桃肉便被她片了下来,正当她准备送到小女娃的嘴里的时候颜忆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想让她死不用噎死这么麻烦,我直接丢出去就好了。” 云潋讪讪地收回了手,是她欠考虑了,这么小的孩子连牙都没长呢怎么能吃桃,将脸歪向颜忆“那你说怎么办?” “丢出去吧。”他很认真的说. 看他那大有马上去搬包裹的架势云潋就毫不怀疑的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如果再想不出办法,颜忆绝对会把这个小女娃送出去,哪来的就送回哪里去,因为在他心里根本就没什么善恶喜好。 “别!”云潋拦住颜忆伸出的双手“我来想办法就好了!” 小女娃大概是饿急了,又没了手指可吸吮,鼻子一皱嘴一瘪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呃,不哭,不哭啊……”云潋忙的焦头烂额,一边要想怎么给她弄吃的,一边还要哄她不要哭,只弄得她一个头两个大,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颜忆此刻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旁边看热闹。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啊! 不过还好,就在云潋的头险些爆炸之前,她突然灵光一闪“啊!有了!” ------------ 第三章 起名字 “啊!有了!”云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的迟钝,她将妖力凝聚于手上,一缕黑色的光芒在她白皙的手掌上升腾,将那个桃子紧紧包裹其中,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黑光散去,云潋手中的桃子此刻看起来却和刚才大有不同。 桃子的大小虽然没变,但是颜色变得比刚才有一些浅,仿佛只是一层薄薄皮裹着一团液体,透过那层薄皮甚至都能看到桃核。 “这样就可以了嘛!”看着手中的那一团桃汁云潋满意的点头,她小心的将桃子送到女婴的嘴边,本能的一吸,本就很薄的桃子皮立刻破开一个小洞,香甜的桃汁就源源不断的流到了女婴的口中,直到把一整个桃子都吸完她才眉开眼笑的送了口,忽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给自己东西吃的漂亮姐姐。 “我就睡了几天的觉,你们俩都有这么大的孩子啦?”一个突然响起的苍老女声打破了这和谐的环境,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从水面升了上来。她也是这池塘里的住客,龟婆婆,一只不知道岁数的老乌龟。 “婆婆!”云潋嗔道“您这一睡可有好几十年了。” “好几十年了娃娃才这么大?” “这不是我们的孩子!颜忆他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孩是他从外面捡回来的。” “捡回来的?我瞅瞅!”龟婆婆拐杖在水面上轻轻一点人已经出现在女婴的身边,她打量着女婴口中啧啧有声:“还是个小美人胚子呢?起名字了没?” “还没呢!”云潋答。虽然不情愿但她还是回答了,她甚至已经猜到龟婆婆接下来要说什么。 “那我帮忙起一个吧!今儿是初七,我看就叫小七好了。” 果然……她祸害完海里面那些个可怜的鱼虾蟹了还不够又跑来祸害颜忆捡回来的小女娃了,不能让龟婆婆起名字啊!海里面那些个叫小四、小五、小六的就是前车之鉴啊!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颜忆,可是颜忆好像没看到,低着头在思索什么。 “没人反对的话以后这孩子可就叫颜七了!”龟婆婆对起名字这个事情已经热衷到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地步了“虽然小颜子的姓不咋样,不过有个好名字就行了。” 颜七,这名字……真的好么?就在云潋为了女婴的未来默哀的时候,一直沉思着的颜忆突然开口说到“颜微,她叫颜微。” “不行,不行,颜微是什么名字!”一听有人和自己抢冠名权龟婆婆不乐意了“颜微多难听啊!还是小七好听。” “颜微。”颜忆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的陈述着。 “颜七!”龟婆婆拔高了声音。她虽然人老,可是声音都不小。 “颜微。”还是不温不火的声音。 “你这小子……”龟婆婆刚想说他一点不知道尊老爱幼,可是突然想到这小子还真的是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知道再争下去输的还是自己所以也不费那个口舌了,恋恋不舍的看了小女娃一眼转身回了水下。 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幸亏关键时候颜忆开了口,不然这小美人儿的将来将会惨不忍睹啊! 只是,颜微这个名字?她抬眼看向颜忆“准备让她做你的接班人?” “是。”颜忆静静注视着小女娃没有一丝表情。 “不觉得有些残忍么?”云潋挑眉道“如果你想让她做你的接班人我看不如给她换个名字。因为她将来注定不会明白什么是微笑。”颜微,呵呵,如果她真的接了颜忆的班,那叫这个名字还真够讽刺的,一个不会笑的人却叫了这样一个名字,难道还不够讽刺么? 颜忆却丝毫不在意云潋的话,他轻轻挑起嘴角,做出笑的样子“她可以选择。”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谁说不会笑,我不是正在笑么?”挑起的嘴角,云淡风轻的微笑。 不知为何,听完这句话云潋怒道“颜忆,少跟我来这一套!你那要是叫笑,黑山老妖都可以是善男信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 “哦?我想的什么?”颜忆反问。 “你!”云潋词穷了,她心里面隐隐约约觉得颜忆是要做一件事情,但是又想不出那件事究竟是什么?本来想诈他一下的,结果被识穿了,她一跺脚索性又变回黑莲,摇摇晃晃的飘回水中。 见她离开了,颜忆脸上的微笑瞬间不见,俊美的脸上又看不到一丝表情,他抱起颜微走进了屋里。 怀抱着颜微,他站在屋子中间,闭上双眼,屋子里的摆设神奇的开始变换,变的宽大了一些,屋子的另一边也多出了一张小床,睁开眼,他走到小床边将颜微轻轻放到上面。看着已经睡着的颜微安静的睡颜,颜忆的心底突然冒出一个疑问,这样做对么? 颜忆是一名忆灵师,也是世上唯一的忆灵师,忆灵师是一个神秘的职业,表面上看来它没什么可取之处,只是提取记忆做成珠子帮助人们保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战力,其实不然,人们看到的只是它的表面。世间的一切皆可凭记忆而改变,如果你坚信记忆中一件东西是圆的,哪怕它原本是方的也会变成员的,一个强大的忆灵师甚至可以在战斗的时候通过修改自己的记忆让自己的能力瞬间提高,当然前提是足够强大。 虽然有好处,但也有一条十分苛刻的要求,如果想要达到传说中的那种高度必须摒弃所有的感情,喜怒哀乐,一样都不能够有。 忆灵师是代代相传的,每一代都只有一个人,没人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规矩。每一名忆灵师在年轻的时候都曾面临着一个选择,是摒弃感情变得强大,还是保留感情碌碌无为的渡过一生。那时候他们年轻,大都有着一腔热血,所以全部都选择了前者,不论是他的师傅,还是师傅的师傅,毫无例外,包括他自己在内,面临选择的时候他们都选择了前者,可是无一例外的他们全都后悔了。 ------------ 第四章 忆灵师 或许有人会问,既然已经那么强大了为什么又要后悔?你可以幻想美女,幻想金钱,一切想要的都会实现又有什么会后悔的? 可是一个没有欲望的人他该去幻想什么?美女在他们面前不会心动,亲人朋友去世了不会难过,不会哭,不会笑,一切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可又可无的,甚至到最后,连活着的欲望都失去了,为什么又不会后悔?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懂得后悔了,只是本能的觉得当初的选择是一个错误,那种本等是与生俱来镌刻在灵魂之中的,任何时候都无法被泯灭。 颜忆也后悔了,如果当初选了另外一条路如今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不管怎么说都会比现在好吧。想哭的时候哭,想笑的时候笑,而不是认为该哭的时候做出哭的样子,认为该笑的时候做出笑的样子…… 看着安睡的颜微,颜忆暗问“将来,你会选择哪一条路?” 将手轻虚按在自己的额头上,片刻之后,颜忆的掌心凝出一颗碧绿的珠子,那是一颗回忆珠,他把刚才的这一段记忆做成了珠子,这个就算是礼物吧。 第二天一大早,颜忆突然发现自己的房间里多了一头牛,牛后面跟着的是一脸兴奋的云潋。 “你想吃肉了?”颜忆问 “不啊!你明知道我吃素的。”云潋答“我牵回来给小微的。” “你觉得她活的太久了?” “什么啊!这是头母牛,小孩子不是都要喝奶的么?” “那你自己慢慢弄。”说完这句颜忆便不在离她,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云潋又是挤奶又是加热的折腾了好半天,好不容易弄完之后送到了颜微面前,谁知道她根本不领情,似乎很讨厌牛奶的味道,脸一歪躲开了那碗牛奶,云潋不甘心的把碗换了个方向再送到颜微的面前,小家伙还是照旧把头偏向另外一边,就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原本温热的牛奶已经变得冰凉了,云潋终于无奈的放弃了。 她这边放弃了,颜微那边却又出了状况,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体力消耗的太多了,估计是饿了,她咧着嘴哭了起来。 “我看你还是吃桃子吧。”云潋无奈的去摘了桃子,按照昨天的方法处理了之后递给颜微,看着小家伙吃的有滋有味的样子,她长叹了一口气。 记得事后云潋曾经问过颜忆“这孩子明明是你捡回来的,为什么要我照顾?” 颜忆回答“你不是很喜欢么?” 好吧!她照顾,谁让她是真的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女娃呢! 时光就在颜微的咿呀学语和蹒跚学步中悄悄飞走,在扑克脸颜忆的注视和云潋的细心照料下,颜微三岁了。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虽然颜微才三岁,但是灵性十足,看上去别外面普通的七八岁的孩子还要机灵,再加上讨人喜爱的脸蛋,当真如个小仙女一样,就连动不动一睡就几百年的龟婆婆也不再睡觉了,隔三差五就从水面钻出来看颜微。 看颜微的岁数差不多了,颜忆也开始教她每一个忆灵师必学的课程,与忆灵沟通。所谓的忆灵是游离在空气中的一种东西,只要世界上还有人,人们还有记忆,这种东西就会不断被生出,忆灵师本身并不是很强大,每次施法大部分都是借助忆灵的能力,能感应到的忆灵越多,忆灵师便越强大。 感知忆灵并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要求必须要排除心中所有的杂念,一动不动的十几个时辰也未必能感到。 一天又一天不论颜微怎么样努力都没办法感受到那虚无缥缈的忆灵的存在,这让她感到有点着急,又有些泄气。 这天,又是接近几个时辰的冥想时候依旧摸不到忆灵的影子,颜微懊恼的叹了一口气,抓了抓头发,她有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不适合修炼? 凑巧,这个时候龟婆婆慢吞吞的从水里升了出来,她的手里面还拿着一个大贝壳,看见了坐在树下的颜微,她立刻招呼道“小七丫头,来,婆婆给你带了好吃的。” “婆婆,我没时间啦!”颜微懊恼的应了一声之后便准备再次开始冥想,谁知刚才还慢吞吞的龟婆婆此刻却一闪身出现在她面前,不由分说的拉了她的胳膊坐在石桌旁边。 “不管要干啥先吃了东西再说!”龟婆婆将那个大贝壳放到石桌上推倒了颜微面前“来小七丫头,快尝尝,这个可是海里面的特产!”虽然颜微的名字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可是龟婆婆还是觉得自己当初起的那个名字比较好,所以她每次见了颜微都还是叫她小七。 桌子上那个大贝壳大概有成年人两个手掌那么大,通体雪白的颜色晶莹如玉,颜微心里面的小孩心性被勾了起来。虽然急着练功,但是更好奇这里面是什么“婆婆,这里面是什么呀?”一边问着她一边试着去掰那个贝壳,可是不论她使多大的力气,那个贝壳都是纹丝合缝的,好像两片贝叶原本就是长在一起的一样。“婆婆,打不开……”颜微讨好的看着龟婆婆。 “这个要这样开!”龟婆婆伸出手在贝壳上面咚咚敲了两下,似乎像是听到了敲门声一样贝壳吱嘎一下张开了贝叶。“这个呀,叫敲门贝!快尝尝好吃不。” 贝壳张开了嘴,终于能看到里面是什么样子了,颜微有些发愣,这个好像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这个贝壳和以前吃的那些都不一样,贝壳里面竟然没有肉,而是一个一个透明的五颜六色的小珠子,晶莹剔透的在太阳下闪着诱人的光芒。捻起一粒放在嘴里面,入口即化,酸酸甜甜的透着一股清香“真好吃!”贝壳里面结的珠子并不多,只有十几粒,片刻的功夫就被颜微吃了个精光。 “这个贝壳你只要给他放在水里面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吃一次了。”看颜微吃的高兴龟婆婆也开心“记得要像我刚才那样敲他的门” “嗯,知道啦!”颜微用力的点了点小脑袋:“婆婆,我去练功了!”虽然美味的小珠子让她不像刚才那么焦躁了,但还是有些着急,希望早一点能感应到忆灵。 “小七丫头,刚才那么着急是急着去修炼呀?” “嗯。” “练的怎么样了?” 颜微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龟婆婆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柔声说道“丫头,记住喽,修炼这个东西不是急在一时的,着急了心里面就乱了,修炼的时候容易走火入魔,要放宽心,以一颗平常心去对待。” 说完,龟婆婆笑着回到了池水中,看着她的背影颜微若有所思。 ------------ 第五章 与忆灵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龟婆婆走了以后,颜微坐回刚才的位置静静思考刚才龟婆婆的话,是不是不着急就可以修炼好了? 颜微虽然比别的同龄的孩子要成熟的多,但再成熟她也只是个孩子,大人的话有一些她能听懂,有一些则是似懂非懂,或者完全一窍不通,恰巧,刚才龟婆婆说的话就属于让她似懂非懂的,所以按照她的理解就是只要慢慢的就可以成功。 可是该怎么慢?她懊恼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弄乱了云潋给她梳的可爱发型。颜微坐在桃树下,用她那还没完全发育好的小脑袋想了半天,可还是想不明白修炼这个东西要怎么慢,索性不去想了,闭上眼睛倚在树上,什么也不想就这样静静坐着,什么修炼什么忆灵全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风静静吹过,粉红色的花瓣簌簌落下,开着花的桃树上突然落下了一个如拇指大小的桃核,嗒的一声敲在了颜微挂在脖子上的回忆珠上面,半空突然闪烁着一幅幅的画面,然而颜微却对这一切毫无所知,因为她此刻正陷入一种非常玄妙的状态中,她感觉自己对外部的感知仿佛全都消失了,此时她已经和空气融为了一体,随着风四处飘荡。突然她发现身边好像多了些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它们一个个形态飘忽不定,一会是方一会是圆,形态颜色各异,看着他们颜微突然莫名的就觉得很快乐或者是很悲伤,渐渐的她沉浸在这种奇异的感觉中无法自拔。 天色临暗,云潋与颜忆并肩而立,远远的看着远处桃树下的奇景。 小小的人儿身旁形成了一道透明的气旋,围绕着她的身体不断的旋转,树上飘落的花瓣被气旋吸引也围绕着颜微旋转着,远远的看去那仿佛是一个半透明的花茧,颜微就在其中若隐若现。 “你真的不准备去帮她么?”那一抹气旋越来越壮大,甚至连颜微身后粗壮的桃树都有被撼动的迹象,看着那气旋,云潋颇为担忧的问。 颜忆摇头示意自己不会去帮忙,接着又续上一句“你也不许去。”云潋悻悻地收回了迈出的脚步。立在原地焦急的看着远处。 说完话,颜忆也立在远处眯着眼睛看着树下的光景,眼前这个景象他很熟悉,第一次成功与忆灵产生共鸣都会有这样的景象的,不同的是气旋的大小以及持续时间的长短都和日后忆灵师的能力有莫大的关系,看眼前的情况颜微以后的修行之路并不会太坎坷,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她现在才三岁,要知道就是他自己五岁的时候开始修炼,八岁的时候成功的沟通到忆灵便让师傅对他赞誉有加,而颜微才开始修炼没有几个月,这只能说她天赋过人! 天色完全暗了下去,月亮慢慢爬上了枝头,冷冷地月光映射着大地。颜微与忆灵的第一次亲密解除直到午夜时分才结束,那号称不落的桃花林此时一片狼藉,花瓣散了一地,除了花瓣外,地上满是成熟或是不熟的果实。 睁开迷茫的双眼颜微还有些搞不懂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只见一个人影已经冲到了自己面前。 “小微,你没事吧!吓死我了!”云潋将颜微拉到自己的面前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之后,还担心会不会有内伤,她担心的问。 颜微茫然的摇头,不得不说云潋的思维跳跃性之强大“还是我们小微厉害,沟通忆灵都能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听到这,颜微的眼睛猛的发亮“云潋姐姐,你说,你说我沟通了忆灵?”难道那些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东西就是忆灵? “对啊!成功了呢!我们小微最厉害了!”云潋一边帮颜微整理弄乱的衣服一边夸奖道。 天那,竟然真的成功了!颜微乐的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她撇下云潋跑到不远处的颜忆面前,昂起头大声的说“颜忆哥哥,我成功了!”虽然云潋与颜忆如今连他们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年级,但他们外表看来也就是刚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云潋也说过要颜微叫她阿姨,可颜微还是觉得叫姐姐顺口,所以称呼就一直这么延续下来了,叫云潋姐姐,叫颜忆哥哥。颜微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一只满心期待的看着颜忆,小孩子嘛,总是特别希望得到大人的肯定,越是在意的人这种需要被肯定的感觉就越迫切。 如果是普通的人此时应该是什么样子?看着那双带着渴望的眸子颜忆很想满足她的愿望,可是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一个感情健全的人此刻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无奈之下,颜忆轻轻的嗯了一声便算做了回答。答完之后,他转身边走,因为看着颜微的眼神,他莫名的就觉得很不舒服。 颜微呆呆的立在原地,她搞不懂,为什么颜忆哥哥不夸奖他,为什么他看起来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是她还做的不够好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要做的更好,她一定听他亲口说出表扬的! 这一刻开始,为了一个简单的理由,颜微开始了她刻苦的修炼。 “颜忆哥哥!我能感知到的忆灵比以前多了好多了!” “嗯” “颜忆哥哥!我可以复制回忆珠了!” “嗯” “颜忆哥哥!我能凝结出回忆珠了!你看这个是我做的!” “嗯” 日子就在一次次邀功一次次无功而返中渡过,不知不觉颜微已经八岁了,五年的时间里颜微的修行之路一番风顺,从一开始的一窍不通到现在掌握了忆灵师第一阶段的所有本领,就连颜忆都对她的这个速度暗暗咋舌,看来自己真的是捡了一个天才回来啊! 洞中方一日,地上已千年。虽然颜微才只有八岁,但是大山的外面早已经是另一幅画面了,茂密的丛林被钢铁森林所替代,充满了污染的气体让习惯了新鲜空气的颜微很不适应,到现在她都没想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搬家,为什么要搬到这样一个鬼地方来! ------------ 第六章 忆屋 惨白色的太阳被浓雾遮挡的看不到它的样貌,孤零零的悬挂在惨白色地天空上面可有可无,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回回,表情千篇一律的重复着日复一日的生活。 “更多的接触不同人的记忆,才能复制出更逼真的画面。”这是颜忆说的话。 也就是他说这句话的那天,颜忆便带着她来到了外面,也不知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颜微就只看到自己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座房子,颜忆告诉她这是他们的新家。 站在门口,听到颜忆说出家这个词以后,颜微的心莫名的动了一下,她回过头去仰视着颜忆,乌云散开,阳光映衬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光圈,银白色的长发熠熠生辉。那一天,那个画面,宛如天地初开时的那一缕阳光,以及那个挺拔的身影,就这样深深烙印在颜微的记忆中,许多年过去之后,也难以泯灭。 也就是在那一天,这个城市,以及周边的许多城市的人们,恍惚中仿佛都听见有一个充满磁性与蛊惑的声音再对他们传递一个气息。具体内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与记忆有关的,于是,有许许多多有着回忆与遗憾的人们纷纷开始寻找那间传说中的屋子。 来忆屋的人渐渐的多了,颜忆定下了一个规矩,每个来保存记忆的人都必须留下一颗回忆珠,就是说,同样一份记忆会被做成两颗回忆珠,回忆的主人一份,另一份则归颜忆收藏。有的人同意了,或欢天喜地或泪流满面的带着回忆珠离开了,有的人则认为回忆是私密的东西部应该和别人分享,所以就离开了。 每个夜里,不大的忆屋中总会有许多夜不能寐的人,喝着酒听着故事,他们当中有的人纯属是因为生活的无聊,但大部分人则是饱受这回忆的折磨,之所以每夜来,只不过是因为他们还没有面对回忆的勇气。 角落里,又有一个女孩讲完了故事,她一边抽泣着,一边哼着那个男人曾经为她唱过的那首歌。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着不平息 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这个时候的颜微还不明白,既然那么伤心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去想,直到她知道什么是爱,并且为爱痛不欲生的时候,她才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叮叮当当,回忆珠做成的风铃又在无风自动,他们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随着那响声,半空中不断闪现着一幅幅各种各样的画面,那些都是属于不同主人的回忆珠,它们被颜忆做成了风铃,悬挂在天棚上,无风自动,演绎着不同人的不同故事,闲下来的时候,颜忆就坐在椅子上,端着一杯酒,漠然的注视着那一幅幅画面,颜微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随他一起观看。只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逐渐长大的颜微开始偶尔会走神,她总是不自觉的就愣愣的看着颜忆银白长发遮住的侧脸,然后莫名的心跳加速。 这让颜微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但属于小女孩的羞涩又让她不好意思开口问颜忆,于是找了个时间,她回到了之前一直居住的地方。 “云潋姐姐!”穿过那座山之后,颜微又回到之前一直居住的地方,呼吸着熟悉的新鲜空气,颜微只觉得亲切万分,一切和离开之前一样,桃花妖艳的怒放,那池塘里漆黑如墨的巨大莲花突然化为一个美丽的女子,云潋笑着一个闪身,人已经到了颜微身边,她给了颜微一个大大的拥抱“小丫头,你终于舍得回来看我了!” 此时离颜微和颜忆搬到城市中去已经过了两年了,可是颜微感觉时间仿佛根本没有过去多久,自己放下敲门贝的时候溅出的水痕甚至还在那里没有干。 “云潋姐姐,最近好么?龟婆婆好么?”颜微问。许久不见她甚是想念,当时离开的时候她一再邀请云潋和她们一起离开,可是她却不肯。问她为什么她却不肯说,只是摸着自己的脑袋然后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话:有些事你还小不明白,或许离的远一点我就能放弃了。 “我们很好啊!”云潋笑微微的回答,其实他们离开也只不过就是一转身的事情,只是,她已经开始思念了“小微你回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没事就不能回来了啊?”颜微嘟着嘴说道。 “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云潋笑骂道“你要是没事我可就不管了啊!”说着作势要回到水里。 颜微急了,一把拉住云潋“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好了,说吧。”坐到石桌旁云潋笑着问道。 颜微有些不好意思,小脸憋的通红,扭捏了半天,才小声的问了出来“云潋姐姐,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 “喜欢啊?” 云潋抬起头想了想“喜欢一个人就是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会不自觉的想着他,不论他做什么事情都会偷偷的看着他,莫名其妙的开始傻笑,心跳加速,在意他的一言一行,在意他的看法,我想这就是喜欢了吧。” “这样啊!我可能真的喜欢上他了。”颜微仔细思索着云潋的话,好像符合的条件非常多,她真的喜欢上他了么? “小丫头喜欢上谁了?”云潋问。 “颜忆哥哥,我想我喜欢上他了。”颜微一本正经的答道。 听到颜忆的名字云潋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喜欢上他了?” “嗯!”颜微并未注意到云潋的脸色,她十分确定的用力点了点头。 “哈哈,很正常啦!亲人的那种喜欢嘛,就像我也喜欢小微啊!”云潋干笑着说。 “不对,不是亲人的那种喜欢,是你说的那种喜欢!”颜微反驳道。 “你确定么?” “嗯!” 云潋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是阻止还是任其自然发展?她紧皱眉头,许久之后,她轻声说了一句“小微,以后你会后悔的……” ------------ 第七章 喜欢 “后悔?为什么?”颜微皱着眉头扬着脸疑惑的问。 云潋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让她去跟一个十岁的孩子去解释什么是爱么?且不说她能不能说的明白,可能现在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到底什么是爱吧!拍了拍颜微的头,云潋柔声说道“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小微,记住姐姐的一句话,千万不要喜欢上颜忆知道么?” 颜微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可到了嘴边的话就被云潋的手指挡了回去,云潋在她的嘴前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微笑着说道“好了小微,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不然他该着急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云潋却在心里暗暗苦笑,着急,他真的会么? 见她不愿多说,颜微只好带着满腹的疑惑离开,回到忆屋的时候天色正暗,昏暗的灯光下,颜忆端着一杯酒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听着故事,看着那张好看的脸,再联想到云潋的话,好奇的种子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究竟为什么云潋会说她将来会后悔呢? 好奇心绝对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有的时候它可以带你向前迈进,而有的时候它却会把你拉紧万丈深渊。如果当时云潋把所有的前因后果都向她说明的话,那么情况可能便会和现在大不相同了。 正是因为云潋的一番话,让颜微心里面有一个念头不断的萦绕不去,原本应该拉开的距离就因为这个念头被拉的越来越近,直至陷入万丈深渊。 颜忆见到她回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斜过头看了一眼便又转了过去,直到一个故事完毕,颜忆才将手中的酒杯轻轻放到前面的桌子上“去帮他保存回忆珠。”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一丝起伏,颜微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以前颜忆从来不让她为别人保存回忆珠,需要练习的时候也只不过就是用一颗现成的复制而已,今天又为什么要让她帮别人保存了? “去帮他保存回忆珠。”颜忆淡淡的又重复了一次。 “好!”情窦初开的烦恼被抛到了九霄云外,颜微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回忆珠上面,要知道,这个可是她第一次帮人保存回忆,新奇,兴奋,还有那么一丝不安,一系列复杂的心情糅合在一起,让她觉得莫名的亢奋,迈着欢快的步伐,她来到刚才讲故事的人面前。 那是一个看上去和颜忆差不多岁数的男人,当然只是看上去而已,因为包括颜忆在内,谁都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活的太久了,年龄只不过是一个可笑的数字。 男人长得很出色,并不比颜忆逊色多少,他并未像大多数人那样讲完故事之后一脸的悲戚,相反的他脸上甚至还挂着淡淡地微笑:“你是来帮我保存回忆的么?” 男人的微笑很好的缓解了颜微心里紧张的心情,她深吸一口气用力的点了点头“嗯!” “那我要怎么做呢?”男人低着头微笑着说。 “嗯……我要把手放在你的头上。”一边说着,颜微一边挥舞着手示意男人将头再低下来一些。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男人将头又垂下了一些,高度正好能够让颜微够到。 将手放到男人的头上,颜微对男人说道“现在开始回忆你想要保存的画面。”说完,颜微便开始尝试她的第一次保存回忆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平时很容易就能感知到的忆灵此刻偏偏都不知道跑到了哪里,眼看已经过去了半天了,回忆珠还是没有保存成功,颜微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男人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不过还是感受到了颜微的紧张,他轻声安慰到:“别着急,慢慢来。”话说完又一动不动保持着那个姿势宛如一尊雕像一样坐在那里。 不过男人的安慰好像完全没有起作用,又是几分钟过去了,早就该完成的工作还是没有完成,看向这边的人越来越多,不断有窃窃私语声传进了颜微的耳朵中,正让她原本就紧张的心变得开始有些焦躁起来,就在她考虑要不要放弃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颜忆的声音。 “抛开杂念,用心沟通忆灵,让它们帮助你保存他脑海里的画面。” 虽然语气还是那样的不温不火不带一丝感情,并且他说的也都是自己平时知道的,但听到这个声音,莫名的颜微就感觉自己好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再次尝试很快的便进入了状态,一眨眼的功夫,一颗鹅黄色的珠子便发散着淡淡的荧光出现在她的掌心。 回忆珠的画面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大片开的绚烂的油菜花海之中,一个美丽的女孩转身嫣然一笑的画面,看着手心的珠子颜微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差点被这么简单的画面难倒。 将回忆珠复制了一颗,颜微将其中的一颗递给男人,小声的说了一声“谢谢”,男人笑着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里的回忆珠,说道“这句话该我说才对,谢谢你。” 男人直到离开前,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散去过,注视着男人的背影,颜微回忆着刚才她保存的那个画面,她开始有些好奇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和他是什么关系,现在又在哪里?不过这一切的好奇注定只能好奇了,因为她心里有一种奇怪的预感,那个男人不会再来了。 颜微将那颗复制的回忆珠交给颜忆的时候,颜忆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它是你的了”便继续一言不发,这让颜微雀跃的心情瞬间跌倒了谷底,为什么?为什么他从来不会给自己一句表扬呢? 从那天开始,颜忆每天都会让颜微保存一个或者两个回忆珠,颜微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后来的轻车熟路,保存回忆珠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不过让颜微感到疑惑的时候,为什么每次她替别人保存回忆珠之后都会沉浸在别人的回忆珠无法自拔的难过好长一段时间,而颜忆不论保存是多么悲伤残酷的回忆,都不会有一点事情?这个疑问困扰了颜微很久,直到许多年后,这个疑问才得到了解答。只是,这谜底解开的太突兀,她宁可从来不知道…… ------------ 第八章 又见云潋 这时间上最公平的就是时间,最不公平也就是时间了吧!它总是在你盼望一件事情的时候踌躇不前,也总是在你不经意间便悄悄溜走,越是想要抓紧,便越是无力挽留…… 一转眼,又是五年的时间过去了,一间小小的忆屋,大多数时间面无表情的颜忆,一群满怀心事的客人,以及那一颗颗不同色泽不同内容的回忆珠构成了颜微五年来的全部生活。 随着时间漫漫流逝,颜微埋藏在心底的那一份感情越发的明晰起来,是的,她喜欢颜忆,甚至可以说是爱,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虽然虚无缥缈,但却真真实实的存在于她的心里。 和大多数时间一样,颜忆坐在椅子上,斜斜地扬着头,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注视着回忆珠里闪现的一幅幅画面,许多年之前,她陪着他一起看别人的人生,许多年之后,颜忆看的还是别人的人生,而颜微的眼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只剩下了颜忆的身影。 她今年十五岁了,那就代表两个人朝夕相处了十五年,十五年,整整五千多天,周围的人,周围的事情都再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唯独他,却依旧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俊逸的样貌一如从前。虽然每天都会看到这张脸,可颜微总是看不够,一开始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在一旁偷看,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甚至连她自己都能听见心跳加速的声音,而被颜忆撞个正着的时候,她更是像被抓住的小贼一样无地自容。不过,后来随着被撞见的次数多了,每一次颜忆总是一样的面无表情,颜微的胆子便大了起来,从最开始的偷看,到现在明目张胆的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 “忆,你为什么总是喜欢看着这些珠子?”从很早以前,颜微就变了对颜忆的称呼。她觉得这样叫能让她觉得两个人的距离能更近一些。 颜忆扯了扯嘴角,做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伸出手指虚空一点,用一种梦呓般的口气轻声说道:“你不觉得他们很美么?”随着他的开口,回忆珠之间的碰撞变得激烈起来,画面闪现的更加频繁“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这就是感情吧……” “这……”颜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听清颜忆说了些什么?她被颜忆的突然开口惊了一下,因为以往这个时间,往往都是她一个人自说自话,如今突然却得到了回应,让她怎么能不惊。 不过颜忆好像完全不在意颜微的反应,与其说他是在和颜微说话,倒不如说他在自言自语:“感情,呵呵,多么美妙的东西……” “你也可以有啊!”颜微这次听清了他说的是什么?急急回道。 “我?”颜忆扭头看向颜微,看了半晌之后,他轻轻摇头道“不可能的。” “可能!一定可能!”被颜忆认真的凝视着,颜微的心又不争气的飞快跳动起来,在心里面憋了很久的那句话禁不住脱口而出:“忆,我喜欢你!” 年轻的感情,多么美好,可是从那颗年轻的心中所迸发出的火热的感情,却也没办法打动颜忆那颗早已经冰封许久的心,他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不该喜欢上我的,喜欢上我,是你这一生最大的错误。” “为什么?”颜微大声问道“为什么云潋说喜欢上你会后悔,你说喜欢上你是错误!我就是喜欢,是对是错我自己心里明白,你们为什么替我下这个结论?” 随着颜微的大叫,屋里原本不停摆动的回忆珠仿佛突然被吓到了一样,全部静止下来,看着闭上双眼坐在椅子上的颜忆显然是不准备回答自己的问题,颜微仿佛一只受伤的小鹿一样,夺门而出,她感觉自己心里此时此刻仿佛有一个巨大的谜团,她要去找云潋,现在就只有她能解开自己心中的谜团了。 微风习习带来阵阵花香,花香中还掺杂着淡淡果实的香味,美景一如从前,颜微却根本没有欣赏的心情,她飞速赶到水池边,接着她愣在了原地。云潋站在水池边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她的脚边是五年前溅出的那片水渍。虽然颜色淡了一些,但形状依旧清晰可见。她又离开了五年,这里竟然还和她刚走的时候一样,看着云潋的表情,颜微甚至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刚刚从外面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丫头,回来了。”云潋微笑着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说道“你长大了……” 颜微点点头,看着眼前样貌丝毫未变的云潋,她恍惚感觉时间又回到了许多年前,不过很快,她便摇摇头将脑袋中这种思绪甩了出去:“云潋姐姐……”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会把你想知道的一字不漏的全部告诉你。”颜微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云潋打断,见来意被看破,颜微索性不再多言,直接问出自己想问的问题。“记得我上次回来么?你说我喜欢上他会后悔,究竟为什么?” 云潋并没有马上回答颜微的问题,而是看着她沉默了半晌之后,才轻声叹了一口气道“你果然也陷进去了。” “也?”颜微抓住了云潋话中的关键字:“你也喜欢他么?”她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云潋。 看着颜微那一脸警惕的表情,云潋禁不住乐了,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颜微的脑袋上轻轻一点:“你这小脑袋瓜儿里都装的什么东西?有的时候像的小人精,有的时候又像个小糊涂蛋。我还不至于和你耍那些小心眼。” 见云潋一语道破了自己的心思,颜微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脸微微红了一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见她这样,云潋继续说道“我是喜欢她,但我活的比你久,所以,我比你看的开。” “你们……”后面的话颜微没有问出口,一眨眼的功夫,她的脑海里上演了无数个悱恻缠绵的爱情桥段,主角都是云潋与颜忆,现在她越发的觉得他们两个一个俊逸,一个清丽,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相比之下,倒显得自己是那么的不起眼了。 “我们俩什么事情也没有,你就别瞎想了,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 第九章 摊牌 颜微抬头,不解的看向云潋,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里想什么她一下就能发现,殊不知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盲目的。她心里面再想什么几乎全都写在了脸上,只要看上一眼便都能明白。 云潋轻轻一笑,道:“丫头,当初我和你说爱上他会后悔,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想要占有他,才阻止你,我是为你好,不希望你陷进去。” “为什么?”颜微问。 “因为,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虽然云潋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可是这笑容与刚才比起来却多了那么一分苦涩与无奈“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永远也无法体会到那种感觉,全心全意的付出了,爱了,可却得不到一点点的回报,看不到他一个微笑,得不到他的一句关心,如果换做是别人,我还可以在心底欺骗自己说,总有一天我会感动他,可是颜忆呢?我连欺骗自己的借口都找不到。”说到这里云潋的眼圈有一点泛红,她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流泪了,只知道,刚一开始得知自己爱上的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对自己做出任何一点回应的时候,她哭过,怨过,常常是莫名的眼泪就留了出来,可到后来,时间久了,那份感情便被自己深深的埋藏在了心底,只有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寂静夜晚,才会一个人偷偷品尝那涩口的甜蜜,就好像是掺了黄莲的蜂蜜,甜蜜中带着浓浓的苦涩。虽然讨厌苦涩的味道,却舍不得那沁人的甜。 这就是爱情的味道吧!甜蜜中带着伤害,只不过,爱上颜忆的人,她的蜂蜜中,黄莲占据了主导的位置。 “为什么?”依旧是这三个字,可是颜微问出来之后就感觉这沉甸甸的三个字是那么底气不足,一种浓重的不安紧紧的包围着她。 “因为,我们都爱上了不该爱上的那个人。”云潋的脸上挂着凄美决然的微笑:“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你还指望他会对别人的感情有所回应么?” “没有感情?”颜微发出一声低呼。 云潋似乎感到有一些意外“原来他还没有告诉你。” “没有告诉我什么?”颜微追问道。 云潋却笑笑不做回答“我只能告诉你,爱上颜忆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至于其他的,那就不是我应该说的部分了,你回去找颜忆让他决定是否告诉你吧。”话说完,云潋化为一朵黑莲,飘回了水中。 望着水中那朵摇摇曳曳的黑莲颜微愣在原地,显然还没从云潋的话中回过神来。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但是颜微感觉云潋的话中包含了太多她说不知道的事情。颜忆没有感情?还有他究竟瞒着自己什么事情?她张了张嘴,最后又颓然的闭上,显然云潋是在逃避回答一些问题,如果想知道真相,那么只有去问颜忆了。 一路疾行,颜微只觉得脑袋里面有无数个疑问再转来转去,回到忆屋,又是午后,颜忆坐在空无一人的忆屋里面无表情的发呆。 “忆,我喜欢你!”颜微大声地,郑重的用表白做为这次谈话的开始。 “嗯,我知道。”虽然现在他没有感情,但不代表他不懂感情,他早就知道颜微对他是抱有一份喜欢的心的,只不过,自己却没办法回应而已。 “那么你喜欢我么?”颜微红着脸蛋,鼓足了勇气问。毕竟她再勇敢,也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而已,问完了这句话之后,她垂下头,不敢去看颜忆的表情,甚至有些不敢去听颜忆的回答,她怕听到那个残忍的答案。 然而要来的终究会来,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微”颜忆开口说话了,一直以来,颜微都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可是突然的,她就感觉他那云淡风轻的语气听起来是带着透骨的寒意的。“我没办法喜欢你。” 我、没、办、法、喜、欢、你!短短的几个字的时间,却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长,颜微笑了,笑的很美,她轻轻的“哦”了一声之后,垂着头不发一言。 人们都说不报有希望,便不会失望,她根本没有奢望着他会喜欢自己啊!可是为什么心里面还是那样的疼。笑着笑着,眼泪不自觉的划过她白皙的脸庞,落在地上碎了一地,那是心碎的声音。 她抬起头,带着一丝稚气脸庞上布满泪痕。虽然年轻,却有着难掩的美丽:“为什么?为什么没办法?是我不够好么?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好不好!”许多年来压在心底的疑问与不满全都在这一个到达累积的临界点,如同一座沉睡了多年的火山,在苏醒的那一刻,火热的岩浆迸发而出“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我一直努力的练习,努力的做好你要求的一切,可是为什么却得不到你一句表扬,看不到你一个笑容,我努力了,我真的努力了,忆,究竟是你的要求太高,还是我做的还不够好?” “你很聪明,做的也很好。”颜忆的声音如同平静的湖水一样不带一丝波澜。 “那为什么你不喜欢我?”近似于无理取闹的问题颜微问起来却理直气壮。此时此刻,所有的理智全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就好似鬼迷心窍一般,任凭感觉引导着自己一步步前行。 “微,我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不能,不能,懂么?”颜忆皱着眉,看着颜忆心里面升腾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躁情绪,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人会感到焦躁么?他强行将这种莫名的感觉压下去,对泪眼朦胧的颜微解释道:“既然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那么我便和你一起说了吧……” 颜微很想告诉颜忆自己不想听,因为她此刻正被巨大的不安笼罩着,心中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告诉她不要听,不要听,如果听了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可是阻止的话就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或许是好奇心在作祟吧!颜忆好听却冰冷的声音,在屋内缓缓流淌…… ------------ 第十章 抉择 “成为一名忆灵师并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聪慧,努力,甚至是运气一样都不能少,付出的越多,得到的就越多,每一个忆灵师都会面临一个选择……”说到这里,颜忆停了下来,他静静打量着颜微,时间过的真快,当初还躺在包裹的的小娃,如今已经长成了婷婷玉立的少女,当初那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就会揭晓了吧…… 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颜微张口问道:“是……什么选择?”她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只是不断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 “想知道么?”颜忆扬起嘴角做出微笑的表情:“听了之后可就必须得做出选择。” 颜微轻轻点了点头。“你,说吧。” 颜忆并没有立刻说话,他抬起头,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看向外面,似乎在沉思,又好像是在回忆,他不说话,颜微也不催促,直到橘红色的太阳缓缓沉于地平线之下,屋里变得昏暗起来,墙上的壁灯突然亮起,颜忆也在这个时候说话了“其实我们的身体可以算作一个巨大的容器,感情就在这个容器里装着,忆灵师其实就是通过吸收人们回忆里的感情之力来让自己变的强大。但是,身体这个容器所能装的感情实在有限,所以为了能吸收更所的感情之力,某一代忆灵师研究出一种方法。” “是什么方法?”颜微嘶哑着声音问,她感觉最关键的时刻即将来临。 “他把自己身体里所有的感情全部清空了,将自己重新变成一个空的容器,然后就能更好的更多的盛放感情,然后这些感情很快的被吸收,他再吸收新的,就这样不断循环。他把这个方法流传了下来,从那时候开始,每一代忆灵师都面临着一个选择,是摒弃所有的感情做一个强大的人,还是保留着感情碌碌无为的渡过一生……” “你选择的是什么?”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但颜微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出来,这就是人类所谓自欺欺人的天性。 “我选择做一个强大的人。”颜忆很平静的说“我喜欢主宰一切的感觉。”说话间,屋里的灯明灭了好几次,放在桌面上的酒凌空漂浮到颜忆面前,他勾起嘴角,道“这种感觉很美好不是么?” 听完他的话,颜微却像是突然脱力一样,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所有的希望在这一个全部破灭,原来,自己喜欢上的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人,所有的付出在他看来都只不过是笑话一场吧!可笑的是她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以为再努力一点就会换来他的回应,可事实呢……她自嘲似的笑笑“那么现在该我做选择了是么?” 颜忆没有说话,只是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轻轻点了点头。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了许多年前自己做这个选择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太遥远了,记不清了。 “忆,你快乐么?”颜微突然哽咽着问。 颜忆愣了一下后,答道“快乐?快乐是什么?我衣食无忧,拥有强大的力量,在别人眼中我是快乐的吧……” 摇了摇头,颜微叹了一口气,问“忆,没有感情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她想知道,只有知道了她才能做出最后的选择。 “这个让我好好想一想,大概就是不会想哭,不会想笑吧。” “还有么?” “还需要有别的么?亲人离去不会觉得难过,力量增强不会觉得开心,别人喜欢自己也不会有所回应,别人讨厌自己也不会觉得伤心,这一切就够了……” 是这样么?从颜忆的话中,她听到了巨大的孤独感,突然觉得颜忆真的很可怜,无爱无恨的活了这么久,力量真的这么重要么? 她已经做出选择了。“我也选择做一个强大的人。” “你确定?付出的代价可能会让你追悔莫及?” “我确定。”她确定要抛弃所有的感情,只是并不是为了那什么虚无缥缈的强大,而是为了他,也为了自己。既然他注定不能有什么回应,那么她继续坚持下去也就没了意义,或许抛弃所有的感情对自己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而且,他一个人孤单了那么久,就让她来陪陪他吧!这世上如果多一个和他一样没有感情的人,或者他就不会觉得那么寂寞了。 “好。”颜忆应了一声:“什么时候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告诉我,我帮你清除感情。” “不用了,就现在吧。”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就现在好了。颜微目不转睛的看着颜忆,一刻也不肯将目光离开,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满怀爱意的这样看着他了吧。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这样珍贵。 “那,好吧……” 颜忆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叹气,喝光杯中的酒,他将手轻轻覆在颜微的头上。 看着那只修长的手离自己越来越近,颜微感觉自己的心跳的越来越快,两个人从来没有离的这么近过,可是随着那只手覆在了自己头上之后,颜微突然感觉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仿佛有东西从自己的身体中北剥离出来,喜、怒、哀、乐,各种各样酸甜苦辣的感觉,她紧紧盯着眼前那张帅气却面无表情的脸,只觉得心中的爱意越来越淡,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颜忆已经把手拿开了,可颜微还在看着他的脸愣神,就这么结束了?这么多年的爱恋,这么多年的执着,如今都已经烟消云散了?以后哪怕两个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也就只能做最熟悉的陌生人了么? “以后,忆灵师这个头衔就归你了,帮人保存回忆就是你的工作了。”颜忆似乎很疲惫的吐出一口气,嘶哑着声音说道。 “好。”颜微轻轻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那么你呢?” “是时候离开做我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了。”他扯起嘴角勉强做出微笑的表情。 “离开?”听到他说要离开,颜微忽然觉得心中一痛,仿佛是心底某个角落突然碎裂了的感觉,接着,她感觉到身体四周突然出现了一种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带着凌厉的威势突然涌入她的身体里,像是一把把钢刀正凌迟着她的身体,又好像是几堵看不见的墙正从四面八方挤压着她的身体。 “啊……!”颜微发出痛苦的惨叫。 ------------ 第十一章 异变 颜微倒在沙发上,不断颤抖的身体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嘴里还发出痛苦的惨叫声,冷汗不断从她的额头低落,她从没有一刻感觉到像现在这样痛苦。 看着痛苦的颜微,颜忆不知怎么就觉得心中有一些不快,不过不快的同时他还感觉到有一丝不妥,他感觉颜微刚才被他清空的感情此刻又正飞速的又涌回了颜微的身体里,他从未见过这种情况,所以就算想帮忙也有心无力,只能束手无策的看着颜微在那里痛苦,关心则乱的他甚至都没发现,自己竟然会感到不快,关心等等这些奇妙的感觉。虽然很淡,但他们的确出现了。 这一夜,忆屋没有在老街上出现,这是从忆屋出现以来第一次没有出现,很多夜不能寐的人们在寻找了一番无果之后,在心里暗暗猜测,忆屋以后还会出现么?如果不出现,对他们来说那真的是一件遗憾的事情,毕竟对心底装着太多回忆的他们来说,忆屋是一个消磨时光的好地方,这里有太多和他们有着相同经历的人,同病相怜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痛苦持续了很久,快凌晨的时候,异变才停止,此刻的颜微脸色苍白,喉咙沙哑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身上的衣服也几乎都被汗水浸湿,凉意森森透骨。她缓缓睁开双眼,凝视着守在旁边的颜忆轻声说道“忆,看来我注定做不成一个强大的人了……” 只是做不成强大的人这么简单么?其实强大对于颜微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刚刚睁开眼,看到颜忆的那一瞬间,颜微便明白了,她注定忘不掉眼前的这个男人,就算痛苦,只此一生她也只能与那浓烈的爱意如影随形。或许是因为她刚才选择了遗忘感情的缘故,本来所有的感情全都被清出了身体,可是最后关头,却发生了异变,从而导致感情又被她收了回来。虽然并不是全部收回,可做为主导的爱,却占了绝大的部分,也就是说,此时此刻的颜微,对于其他的事情或许很淡漠,唯独对颜忆,却是满怀爱意。这是她的不幸还是幸运? 轻柔的为她擦去脸上的汗水,颜忆轻轻笑笑。虽然有点勉强,但勉强看起来的确是在笑“你先休息。” 听着他关心的语气,颜微鼻子一酸,眼泪立刻充盈了眼眶,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让她怎么能不感动。她点点头,慢慢闭上眼睛,片刻的功夫便沉沉睡去,刚才她的确是耗费了太多的力气了,况且,有他在身边,哪怕是地狱,她都能放心的沉睡。 见颜微睡了,颜忆的脸又恢复到从面的面无表情,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冷静下来之后他仔细思索刚才自己的身上确确实实是出现了那种名为感情的东西,可是现在感觉身体里还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那才那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感觉此刻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就是是什么问题呢?看来他该好好的研究一下了,或许这是一个转机。 时隔一天之后,忆屋又一次在夜间出现了,这让那些满怀心事的人们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这个地方没有消失。这一夜的忆屋人格外的多,颜忆将所有的的事情都交给她处理之后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他的解释是有事情要处理,颜微只好一个人应负那些要保存回忆珠的人,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颜微觉得保存起回忆珠来更加得心应手,并且受别人回忆影响的感觉虽然还有,但是已经比以前淡了很多了。 虽然清除感情失败了,但是颜微一点都没有觉得沮丧,相反的再感受到颜忆的那一丝关心之后,她还有一些庆幸失败了。恋爱中的女人啊!就是这么的盲目,只要得到那么一点点的回应,她们就会甘之若饴。 日子就在忙碌中一天天的过去,忆屋里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被颜微包办了,颜忆就每天躲在房间里,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他不说,颜微也不问。 “微,吃饭了么?” “微,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颜忆最近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冒出几句满怀关心的语气,这让颜微感觉到莫名其妙的同时心里面还有小小的甜蜜,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么? 回忆珠又多了几颗,都是颜忆满怀关心对她说话的画面,贴身而放,只觉得整个人都暖暖的。 距离那次事故已经过去了快半年的时间了,这一天颜忆的研究好像出了结果,他脸上带着笑容,出现在了忆屋里,已经大半年没见过颜忆的客人们都微笑着冲他打着招呼,颜忆一一微笑点头回应,这让那些客人们大感吃惊,忆屋的男主人居然会笑了?以前的他一直是冷冰冰的板着一张扑克脸,那时候的他就已经很出色的,如今冰霜消除,脸上挂着微笑的他更是如一缕和煦的阳光,既温暖又刺眼。 看着颜忆面带微笑向自己走来,颜微的心又莫名的飞速跳动,以前不是没见过他笑,两个嘴角一扯那就是笑,可是今天他的笑好像和以前的不太一样,似乎是发自内心的,因为他连眼睛都好像再笑。 那笑容很好看,好看到,一生难忘。 颜忆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丫头,歇歇,今天我来。” 一夜的忙碌之后,天亮了,客人们渐渐散去,送走了所有人之后,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累么?”颜忆笑着问。 “不累。”颜忆摇着头答。就算觉得累,也因为他的这一句话烟消云散了。 “丫头,你有什么梦想么?” “嗯?梦想?”颜微眯起眼睛仔细思索着。 “是的,梦想,想做的事情,想去的地方。”颜忆郑重的说道“不论是什么都说出来。” 真的什么都可以说出来么?那么好吧“我想和我爱的人,去各种各样的地方,去看海,去看高山,还有无边的花海……”说到这里,她凝视着颜忆,很明显,她说的爱的人,就是他。 颜忆笑了,他伸出手去揉乱了颜微的头发,柔声道“去收拾收拾东西吧!我们准备出发,记住,我们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 第十二章 半月的温柔 “我们要去哪?”颜微不解的问。 “做你想做的事情,去你想去的地方。” “真的么?”颜微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今天的颜忆很不正常,可是那温柔的笑容,亲切的语气把她心里所有的疑问全部都压了下去。 “快点去吧!时间有限。”颜忆笑笑回答。 在得到了颜忆的回答之后,颜微发出一声欢呼,朝房间奔去,看着她雀跃的背影,颜忆微微笑着,那笑容比刚才还要温柔。 “你背着这么多东西干什么?”等了好半天,颜微才从房间里出来,身后背了一个大大的旅行包,看上去满满登登的,重量应该不轻的样子,颜忆将背包从颜微的身上取下,拿在手里点掂了掂重量,不解的笑问道“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颜微将背包从颜忆手里接过,然后打开背包示意颜忆看“你看啊!这里面有吃的药,有要换的衣服,有洗漱用的东西,还有……” 顺着背包开的口看去,颜忆不禁哑然失笑,果然里面满满登登的都是一些日常用品还有药品什么的,他将背包再次从颜微的手里拿过来,然后放到一边的沙发上,弯下腰揉了揉颜微的头发,凝视着她的眼睛柔声说道:“傻丫头,不用这么麻烦,需要的东西用钱买就好了。” 颜微想要再次把背包拿起来,却被颜忆拉住了手,她有些焦急的道“那万一要是你生病了呢?周围又没有医院怎么办?” 颜忆笑着直起身,拉着颜微手向门口的方向走去“傻丫头,有我在你和我都不会生病,所以,你只要带着你的人就可以了。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简单的一句话,击中了颜微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这是在表白么?这么多年的苦恋,这么多年对他冷漠态度的怨,在这一刻全都化成一汪甘甜的蜜汁,将她原本苦涩的心变的甜蜜,幸福来的太突然,突然的让她的鼻子发酸,突然的让她在一瞬泪流满面。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只是突然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她只能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任由眼泪在精致的面庞上奔涌。 一双指节分明纤细修长的手抹去她脸上的眼泪:“傻丫头,怎么哭了?”他微微蹙着眉问。 “没……没,什么。”语未成声泪先流,颜微哽咽着摇了摇头。 “乖,别哭了,我陪着你呢。”现在陪着你,以后,也会用另外一种方式陪着你……“闭上眼睛,我们要离开了。” 渐渐稳定了情绪的颜微听话的闭上眼睛,四周仿佛传来呼啸的风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耳边便传来颜忆的声音“好了,到了。” 颜微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无边无际的花海,各种各样不同品种不同颜色的花朵都聚在了一起竞相开放,数不清的翩翩彩蝶围着花朵翩然起舞,花海正中,一间看上去十分眼熟的小木屋静静矗立在那。 “这个是……”颜微有些激动的问。 “嗯。”颜忆轻轻点点头:“那是我们曾经住过的地方,因为不能回去,所以我就按照记忆里面的把她复制出来了。” “忆,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颜微的声音又有些哽咽。 “因为我想对你好。”颜忆轻声答。 “你可以抱我一下么?”她哽咽着低声说道。她也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可是没办法,她就是做不到。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她的心脏几乎停摆,那所谓的理智也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颜忆没有说话,而是用行动来做了回答。他张开双臂,将颜微轻轻圈在怀中,嘴里轻声嘟囔着“傻丫头。”伏在他宽阔的胸膛,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颜微的眼泪终于还是没能控制住,在接触到他怀抱的一瞬间奔涌。感受到来自怀中的颤抖,颜忆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傻丫头,又哭了?”他轻轻拍打着颜微的后背“以后不要老是哭了,不然,我会心疼。” 擦去脸上的眼泪,颜微用的的点了点头:“嗯!我不哭!” --------------------------------------------------------------------------------------- 用手掌轻轻覆住还在放映的回忆珠,颜微捂着胸口俯在桌上痛哭出声,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觉得心这么痛,忆,你不是说过如果我哭了你会心疼么?可是你现在在哪? 好半天后,纤柔的手掌从回忆珠上挪开,回忆的车轮再次开始滚滚转动…… --------------------------------------------------------------------------------------- “你太瘦了要多吃一点。”餐桌前,颜忆细心的为颜微夹着菜。 颜微眼底含着笑满脸幸福的看着颜忆,曾经她为得到颜忆的一个肯定一个微笑而苦苦奋斗了好久却未果,想现在这样的画面她连想都不敢想,她十分努力的将颜忆夹给自己的菜一口一口的全部吞下。 这是两个人在这片花海里在这片花海里待的第五天了,从到达这里开始颜微就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幸福感,没有别的人,只有他们两个,依靠在他的怀里闻着好闻的花香,眯着眼睛望着无边无际的花海,他会轻轻摘下一朵花为她插在发间,有他在身边她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 “待腻了么?”他轻声问。 “怎么会呢!”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颜微闭着眼睛轻轻摇头:“这要待在你的身边,不管在哪,待多长时间都不会腻。” “我带你换个地方吧!老看一个地方我都腻了。” “好,都听你的。” 说换就换,耳边又是一阵呼啸的风声,再一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崇山峻岭处,四周云雾缭绕,仿佛整个人站在了云端一样,颜微起身看着脚下,心里直有种大喊的冲动。 一阵风吹过,颜微有些不适应的抖了一下,一件衣服立刻披上了她的肩膀,颜忆从后面圈住她的身体,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还喜欢这里么?” “嗯,喜欢!” 幸福的光阴总是过的飞快,短短的半个月的时间,颜忆带着她看过了无数的风景,从花海到高山,从海边到草原,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匆匆的溜走了。 ------------ 第十三章 最后的最后 这是第十五天,也就是颜忆所说的最后一天,静谧的海边,两个人相依而作,一轮明月高悬在海面上,皎洁的月光为二人披上银白外衣,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海浪声,只觉得整颗心都宁静下来。 “时间为什么过的这么快呢!”颜微感叹道。十五天之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一转眼就要回去了。“忆,可以再多待一段时间么?”颜微心存侥幸的问。 颜忆摇了摇头,温柔的笑笑,最近的一段时间他的脸上总是挂着这种让人迷醉的笑容“丫头,不行,你忘了还有忆屋了么?” “是啊!忆屋。”两个人已经出来半个月了,那就代表忆屋有半个月没有开门,想必那些人已经急坏了吧。“那我们还是回去吧。” 颜忆笑笑,他太了解颜微了,对于颜微来说,忆屋就好像是她的另外一个家,陪伴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想让她回去,忆屋,就是最好的借口。久未说话,他沉默着打量着颜微,眼神温柔而专注。 “你,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颜微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佯怒道:“别看了,好奇怪!” “好吧!不看了。” 颜忆干脆的回答让颜微有些失落,有的时候女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嘴上说着不要,其实心里面表达的确实另外一种意思。不过就在她失落的时候,颜忆突然紧紧的把她拥在怀里,低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流转“我想把你的样子永远的印在心里,不过,我还是喜欢抱着你的感觉。” 虽然心里面甜滋滋的,但是颜微嘴上还是不依不饶的道“你今天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将头埋进颜忆的怀抱中,她轻声说“不需要把我一直印在你的心里啊!因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闻言,颜忆将她抱的更紧,嗓音低沉的几乎听不清“丫头,答应我,没有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也要照顾好自己,也要开心的笑……”话一说完,颜忆只觉得怀抱中的身躯变得僵硬起来,僵硬的同时还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好半天,细碎的声音从怀抱中响起“你,你要去哪里……” 将人从自己的怀抱中拉出来,看着红了眼眶的精致的脸庞,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我要离开,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远的永远都回不来,这就是我说的半个月。”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离开,留下来不可以么?”颜微急促的问。 “不是我想离开,而是,我不得不走。”颜忆轻轻抹去她流出的眼泪,柔声道:“丫头,听我慢慢说好么?” “当初我做了以前所有忆灵师一样的选择,做一个强大的人,曾经被那种所谓的强大迷惑过,认为人生所有的真滴大概就是做一个强大的人,然后主宰一切,可是当我清空所有的感情之后,我更加迷茫,因为所谓的希望强大是建立在欲望的基础上,因为想,所以才会做,可是对于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来说,强大又有什么用呢?” “对我有再造之恩的师傅离去的时候,我没有任何感觉,以前的挚友遭遇不测的时候我也不会觉得难过,生活对于我来说就好像是毫无味道的白水,存在只是因为需要,而不是喜欢。其实这是每一个忆灵师都会经历的阶段,先选择强大,然后对生活迷惘,接着是找一个接班人然后走向自我毁灭。” “你就是我选的接班人,还记得那个风雪天,小小的你被一个花布包裹包着遗弃在路边,身边还守着两只秃毛野狗,他们紧紧的靠着你,将身上不多的温度与你分享。”说到这里的时候,颜忆笑了一下,为了接下来的回忆而笑“然后我就把你抱回去了,云潋那个家伙手忙脚乱的为你准备吃的,然后看着你一点点慢慢长大。” “其实未知的总是吸引人的,,人们总是喜欢在心里猜测那些未知的东西,我也不例外,因为每一天的你都是不同样子的,所以每一天我都会好奇下一天的你是什么样子。看着你一点点的长大,也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当然,这种快乐只能是存在想像之中。” “我曾经说过,忆灵师的身体就是一个容器,清空所有的感情之后,就相当于把这个容器倒空,然后接受新的东西,只不过这种东西会被消化而已。那天你做出那个选择之后,发生了意外,我守在你身边的时候突然就觉得心痛,烦躁,焦急,这一种种的感觉虽然很糟,但是在我看来却是那么的美好,因为那对我来说好像一道曙光,代表着忆灵师其实也是可以拥有感情的。” “接下来,我开始试验,一次次的尝试后,我明白了,从回忆里吸收的感情是可以被保留下来的,但是这种感情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并且对身体有着极大的伤害……”接下来的他没有说,他用小半年的时间来不断累积感情,到达极限后,便换来了这十五天的深情以对。 “所以呢?”颜微颤抖着声音问。一种巨大的不详的预感紧紧的笼罩着她,就好像一双无形的大手正捏紧了她的心脏,慌乱,疼痛,种种负面情绪扑面而来。 “所以,我必须要离开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呢?” “我只是想回应你的感情。” “不,我宁愿不要这样的回应,只要你不离开,我宁愿你永远都不要有回应,只要让我一直待在你的身边就好,只要待在你的身边就好。”颜微大声的的反驳道。 “可是那样对你不公平。”颜忆辩解道。 “不,我不要求什么公平!”颜微大声的哭叫“你这样才叫对我不公平,给了我半个月的美好之后,你离开了,那么我要怎么办?” “我只是想看着你笑,想让你高兴……”他无力的辩解,只是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是那么的苍白,苍白的只能称之为借口,当时心里是全部都为了她么?当时自己又何尝不是想感受一下久违的感情的感觉,所以才选择了这最后的迸发? “可是你走了,我要怎么高兴……” ------------ 第十四章 终章 时间不等人,天渐渐亮了,沉默着的颜忆突然嘶哑着声音轻声说道:“丫头,天亮了,我该走了……” 颜微惶恐的抬起头,脸上布满泪痕:“不,不要走!”她紧紧拉住颜忆的手,哭喊着。颜忆走上前拥抱颜微,亲吻她的眼角,她感到他的唇他的身体都带着森森的寒意:“不要走……”所有想说的话就只汇成这一句低声的哀求。 “来不及了,丫头,答应我,要好好的,开心的笑,快乐的生活……”随着这一句话说完,太阳爬出地平线,本来象征着美好的曙光,此时此刻在颜微的眼中却是那样狰狞。 颜忆的怀抱渐渐离她越来越远,缓缓的漂浮在半空,他张开了嘴,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那样温柔的笑着,他缓缓闭上眼睛,身体在曙光中化为一阵轻烟,在颜微身前纠结缠绕…… 太阳完全升起,一缕阳光照射在烟雾上,烟雾缓缓蒸发,颜微无助的想要将烟雾抓在手中,却发现无论怎么努力,掌心都是空空如也:“不要走,忆,不要走,留下来好不好……” 没人听见她的哭诉,火热却又冷酷的阳光蒸发了最后一缕烟雾,一颗银白色的心形珠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将这最后一点属于颜忆的东西紧紧的在掌心握紧,她甚至无法认清这一个事实,一切都是一场梦吧!哪怕这个梦是从甜蜜之初开始的她也认了,只要颜忆能够回来,回到她的身边,她真的不奢求他有什么回应,只要可以一直待在他的身边,默默的看着他就好。只是这一切终究无法实现了…… 瘫倒在冰冷的沙滩上,眯着红肿的眼睛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掌心里还静静的躺着那颗来自颜忆的珠子,她开始一点点回忆那些和他有关的场景,苦的,涩的,酸的,甜的一点一滴的过往,如同电影一样开始在她的脑海不断的回放,然后她突然有些明白了。 或许他是太寂寞了吧!一个人寂寞了成百上千年,早已厌倦了那样平淡无味的生活,所以一旦有了机会,他便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爆发,也正因为如此,他的感情才会如此的热烈,热烈了焚尽了她所有的感情,只此一生,她想自己可能不会爱上别人了,因为那一生一次的刻骨铭心,早就已经给了他,爱的能力也随着他的烟消云散化为了过眼云烟,此生,或许她注定与那回忆如影随形…… 想明白了这一切,颜微原本阴郁的心情突然变得平和起来,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冲着手心那个珠子微微一笑“我答应你了,我会好好的活着,开开心心的,想你。” 时隔半个月之后,忆屋终于再次出现在老街上,寂寞的人们互相转告,走进忆屋之后,却发现有些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究竟是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呢? 大概是那个一脸冷漠,帅气又优雅的银发男主人不见了; 大概是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变得沉默寡言心事重重了吧 …… 回忆放映完了。虽然还是有些心痛,但她的情绪已经归于平静,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将回忆珠都收好,她轻声叹了一口气:“忆,我还是没办法忘记你……” 是没办法忘记还是不想忘记,或许她自己都不清楚,回忆有的时候就是包着糖衣的毒药,品尝完甘甜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那撕心裂肺的痛。虽然都懂,可是回忆就像是戒不掉的瘾,让人心甘情愿的为之沉沦,颜微如此,忆屋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我们都心甘情愿的做了回忆的囚徒,在不上锁的牢笼里偏安一隅。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之后,颜微走出了房间进到忆屋的大厅里,天快亮了,客人们散的差不多了,大厅里一群住客正零零散散的待在各处。 白璃一脸不情愿的在沙发上对肩膀上的猫嘟嘟囔囔,保持着黑猫形态的冉觅却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眯着眼睛舒适的趴着,只是偶尔晃动一下尾巴敲敲白璃的头,示意他还没睡着。 青冥与小雅正做在一起,青冥低声对小雅说些什么?小雅冷着脸不做回答,只是偶尔在青冥停顿的时候,她会侧过头去看他一眼,然后继续一个听一个说。 灵体楚红继续发扬她飘忽不定的风格,此刻正围在正在摆弄十字绣的小蚕身边转来转去,不是发出清脆的娇笑声。“红红,你不要转了好不好,转的我头好晕,又弄错了!”小蚕的声音太甜了,软软嫩嫩的听起来像是娇嗔,楚红笑嘻嘻的回道“你终于说话啦!我就是喜欢听你说话的声音!”唉!男女通吃的楚红发起疯还还真的是让人受不了呢! 看着大厅中温馨的情景,颜微会心一笑,在心底默默的说道“忆,这就是你创建的忆屋,现在它不光是我一个人的家,还是他们的家。有他们陪着我一点都不孤单。” 眼尖的楚红最先发现了颜微,她用几乎可以和光速媲美的速度飞到颜微面前,挽住她的胳膊笑道“小微,终于看见你了,好久不见了,我好想你喔!” 阴郁的心情在接触到人群的时候忽然一扫而空,颜微笑着回道“哪有那么夸张,也就一天而已!” 楚红娇小着绕着颜微飞了一圈道“不是一天,而是三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小微微有没有想我呀~~” 听到声音其他人也都走了过来,白璃轻笑着在楚红的头上敲了一下,楚红立刻配合的飞出好远:“死红红,又在调戏小微,不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么!” 楚红用满含怨念的目光看着白璃,委屈的说道“你个没良心的,你居然打我!呜呜,我不活了!”说着向墙上撞去,接着,楚红整个身子都没入了墙中消失不见了,就在众人还没反映过来他演的是哪出的时候,楚红又讪讪笑着从墙中又钻了出来,口中念念有词道:“失误,失误,下次改进哈……” 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片刻之后,忆屋被一片笑声湮没…… ------------ 第五卷 染,墨涩 ------------ 第一章 不速之客 傍晚时分,忆屋里一群无所事事的人正围坐在一起:“好无聊啊!”白璃伸了个懒腰大喊了一声。 依旧沉迷于十字绣的小蚕抬起头轻柔的说“呃,还好吧!我不觉得无聊啊。”说完又低下头去穿针引线。 “是啊!有这么多帅哥美女怎么会无聊呢!”飘来飘去的楚红也笑着回答。 颜微抬头笑着看了眼坐在白璃身边的冉觅没有说话,那意思不言而喻就是:你的女人无聊了,你负责解决。虽然两人的关系并没有挑明,但在众人眼中看来那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冉觅耸耸肩,摸了摸鼻子,无奈了摇了摇头,然后一杯酒出现在白璃的面前,白璃欢快的接过酒,呡了一口之后又大喊一声“真的好无聊啊!” 众人一头黑线,冉觅苦笑着说“不是已经给你一杯了么?怎么还要?” “就这么一个小酒盅你也好意思说是杯子啊!”白璃嬉笑着答道“我又没说要喝酒啊!是你给我的!”什么叫无赖!白璃就是无赖的最佳典范!她几口将杯里的酒喝干,把杯子塞给冉觅之后,白璃再次长啸一声“我—好—无—聊—啊!” 终于被她的嚎叫折磨的受不了的小蚕抬起头,用她那软软嫩嫩的独特声音问道:“白白,你到底在无聊什么啊!” “终于有人肯问我了!”白璃窜到小蚕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你们难道都没有人发现最近这几天就只是喝酒的,讲故事的人一个都没有么?” “这有什么奇怪的,本来就不是天天都有讲故事的人。”冉觅又好气又好笑的回道,感情好,她无聊了半天就是因为这个。 “没人讲故事,就没八卦听!所以好无聊!”白璃一本正经的说。“生命诚可贵,美酒价更高,若为八卦故,二者皆可抛。” “哦?若为八卦故,二者皆可抛?”冉觅笑眯眯的重复了一次。他的笑容突然就让白璃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果然,冉觅接下来说了一句她十分不愿意听到的话“那你就抛掉好了,也不用太久,我看就一个星期吧!” “那个,还是不用了,没八卦也可以的……”白璃讪笑着亡羊补牢,只是再怎么补好像都有点晚,冉觅笑的比刚才更开心“怎么可以算了呢?一个星期,一天都不能少!”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是语气却是那样的毋庸置疑。 众人用饱含同情的眼神看向白璃,恶人更有恶人磨啊!张牙舞爪的白璃碰到冉觅就像耗子见了猫,被吃的死死的! 不过白璃会就这么放弃么?答案显然是不会!她从沙发上蹦起,对着冉觅大叫道“凭什么呀!凭什么?我偏喝!”美酒与八卦是她生平两大爱好,当神圣不可侵犯的爱好有威胁的时候她当然要跳出来捍卫权利了。 “两星期。”冉觅笑眯眯的答。 “你!你不讲理!我就喝!反正你又看不到!” “三个星期。”冉觅淡淡的答,随后笑的无比灿烂的补上了一句“我会把你所有能找到的酒都加上料,不怕有问题你就喝吧。” “你不讲理!你这只腹黑猫!你……”捍卫权利无果的白璃开始转为人身攻击,正咒骂的酣畅淋漓的时候,冉觅突然说道“到了开门的时间了!” “哦!”白璃应了一声之后,便向门边走去。 哈哈哈哈,身后传来一片笑声。 #¥@%@&……他妹的!条件反射害死人啊!笑吧!笑吧!哼!白璃很光棍的只是停了一下之后便继续向门边走去,一边开一边发泄似的大喊了一声“开—门……”门被拉开了,可是那最后一个啦字却也在嗓子里怎么都喊不出来,因为此刻门口正站着一个好看的男人冲着她微笑。 “你好!”男人看上去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利落的休闲装,他冲着白璃笑着点点头道“请问这里是忆屋么?” “啊?”白璃还有些发愣的功夫,突然觉得肩膀一沉,原来是变成了黑猫的冉觅又窜上了她的肩膀。 “这里是忆屋,请问你有事情么?”冉觅的声音有点冷,似乎还带着淡淡的酸味,莫非他正在吃醋? “我想请忆灵师帮我保存一段记忆。”男人微笑着回答。 既然他已经这么说了,冉觅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示意白璃把男人让进了忆屋。 “这么早就有客人……”颜微抬起头却蓦地被男人那一头银灰色束在脑后的半长头发晃了眼,记忆中,那个人头发的颜色和这很像,忆,我又开始想你了么?苦笑一下,叹了口气,随即恢复了正常,她轻声说道“随便找个地方坐一下吧!估计要到晚上才会有讲故事的人。” 男人整了整肩膀上的带子,众人这才发现他身后还背着东西,装在一个圆筒形的物件里。男人笑着答道“我不是来听故事的,我是想请你帮我保存一段记忆。” 颜微皱眉“你知道我是忆灵师?” “刚才不知道,但是现在知道了?”男人回答。 颜微问“那你为什么说是请我保存记忆?” 男人回答道“因为从我进来以后,就只有你说话了。” “我们这里有个规矩,要保存记忆的必须先讲自己的故事!”白璃突然两眼放光的插话,这让肩膀上的冉觅很不爽的哼了一声。 “讲自己的故事么?那好吧。”男人很随意的找了处地方坐下,将背着的圆筒抱在怀中笑着说道“好久没有讲故事了……”他轻轻摩挲着怀中的圆筒“讲故事之前首先我先来介绍一下自己吧……” “我叫墨染,和在坐的大多数一样,我也不是人类。”第一句话他就直接承认了自己不是人的事实,然后继续说道“诸位都知道毛笔吧?” “这个当然知道啊!”飘飘荡荡的楚红难得也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听故事“毛笔很早就有了,但是理论上说第一支毛笔应该是秦国的大将军蒙恬所制。” “这个姑娘说的很对。”墨染微微一笑“毛笔的确是蒙恬制出来的。” “这个和你的故事有什么关系么?”小蚕好奇的问。 “当然有关系了,因为,我就是蒙恬做出来的那支毛笔。”墨染回答道“蒙恬虽然是个武将,但是却满腹文采,跟着他征战沙场多年,他用我写了无数次战报,慢慢的我就有了些灵性,蒙恬死后,我随他入墓,而后被人盗出,从此流落在民间,最后是她得到了我。”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 第二章 闹市 烈日当空,熙熙攘攘的闹市两旁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摊位,有卖吃食的,也又卖各种生活用品的,各式不同的吆喝声汇成一曲淳朴的音乐。 大街上,一名衣着华丽的俊俏公子正信步而游,左看看右看看仿佛对什么都是一副新奇的样子,她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一个青衣小斯满脸焦急的唤着:“小姐,小姐,你等等我……” 小姐?仔细瞅瞅可不是么,前面那个“俊俏公子”虽然穿了一身男装,但举止步态可不就是个女儿家么,再看看后面的青衣小斯从那清秀的面容上也不男看出也是个女孩。 “俊俏公子”转过头一脸嗔怒的看着青衣小斯“莲儿,不是和你说了么,要叫我公子或者是少爷,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小……少爷,咱们该回去了。”青衣小斯唯唯诺诺的道“老爷今天不是说让你等他回去么?” 俊俏公子不屑的哼了一声,抬腿大步向前道“谁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王员外家的那个儿子什么德行他又不是不知道,要嫁他自己嫁去。” “少爷,少爷!”见她走了,青衣小斯抬腿便追,谁料那俊俏公子却突然停了下来,青衣小斯一个猝不及防一下子就撞到了俊俏公子的身上。“哎呦!”俊俏公子发出一声痛呼“你个笨手笨脚的,迟早把你卖了!” “小,少爷我知道错了。”青衣小斯张口便答,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斥责。 见她认错了,那俊俏公子满意的点点头,接着打量起摊位上的东西来。“这个怎么卖?”他指着摊位上一个做工精致的香炉问。 这是个杂货摊,摊子上面的东西新旧都有,零零散散地铺了一片。卖东西的小贩见生意上门热情的招呼道:“小姐的眼光真好,这可是……” 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俊俏公子不乐意了,怒道“你眼睛是吃饭用的,管谁叫小姐呢?信不信本公子让人把你摊砸了!” “是,是,小的眼拙,这位公子的眼光真好,我这摊子上的东西绝对物美价廉。”小贩一边嘴上应承着,一边心里暗暗腹诽道:明明就是个丫头,非装什么男人,这年头,有钱人都有病! “少废话,多少钱。” “八十文,不二价!”虽说有钱的都是大爷不过见对方一直咄咄逼人的,小贩也有些不乐意了。 “你再便宜一些我就要了!”俊俏公子状似大方的说道。 “公子,我这是小本生意,没多大的赚头!”小贩有些为难的道。 “那算了,我不要了!”俊俏公子作势要走,小贩一见立刻急了“公子莫走,公子莫走……” 小贩从摊子上选了又选,最后挑出来一跟造型古朴的毛笔“要不就把这个送给公子吧!就当是添头!” 俊俏公子看了看皱了皱眉“行了,就这样吧!莲儿付钱。”说完从摊子上拿起那个香炉扬长而去“那根破毛笔给你了。”其实像他们这样的人并不在乎钱的多少,关键是有钱人的一种特殊心理,越有钱的人越想节省,越想占便宜,只要你送他那么一点点东西,他便不会去追究这个东西本身多少钱,占到了便宜了,他们就舒坦了。 又逛了大半个下午,临近傍晚时分俊俏公子才算想起了回家,领着心惊胆颤的青衣小斯回了家刚回到家门口就见一小斯守在门口。 小斯见她们回来了,满脸苦笑的上前去了:“大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等你半天了,他说让你一回去就去见他。” “不去!”她眉头一皱不耐烦的说。 看门的小斯一听立刻苦着一张脸说道“大小姐,你要是不去的话老爷非拔了我的皮不可,您行行好就去一次吧!”说这话的时候看门小斯是心惊胆颤的,这大小姐说好听点是脾气大,说不好听了就是喜怒无常,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发火。 “去就去,真啰嗦!”看起来大小姐的心情还算不坏,并没有为难看门的小斯,这让他长出了一口气,并且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就算打死他也不来干这个差事了。 穿过亭台水榭,穿着一身男装的大小姐进了正厅,身后还跟着提心吊胆的同样穿着男装做青衣小斯打扮的莲儿。大厅之上端坐着一个满脸怒容衣着华贵的中年人,见到俩人进来他冷哼一声“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好好在家待着,穿成这样出去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女孩子出去抛头露面不好,我才装男人的啊!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别人又不知道我是女的!”她挑挑眉毛无所谓的说。 “你……!”中年男人气的两条眉毛高高跳起,他狠狠的一拍桌子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旁边一个美貌的中年妇人轻轻拍了拍中年的的肩膀,柔声说道“你消消气,孩子不懂事。”说罢又转头说道“心儿,和你爹好好说话。”说着使了个颜色。 “哦,知道了。”被唤做心儿的李晴心应了一声之后,满不在乎的嘟嘟囔囔道“好好说就好好说,凶什么!” “你!咳咳……咳咳……”坐在堂上的李元宝被气的一口气没上来,剧烈的咳嗽起来,他伸出手哆哆嗦嗦的指着李晴心半天说不出话来,一旁的美貌妇人也就是李晴心的娘,李元宝的夫人李氏赶忙又出来圆场,她一边伸出手温柔的拍着李元宝的后背,一边对李晴心道:“心儿,你先下去换身衣服,有什么事一会说。”然后又看向一直站在李晴心身后的莲儿道“身为丫鬟不好好看着小姐还跟着凑热闹,来人啊!家法伺候!” “夫人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被闻声进来的两个家丁拖着的莲儿连声求饶,可李氏根本不为所动,事情既然发生了,总得有一个受罚的,自己的骨肉不舍得那就打丫鬟吧。莲儿见这边行不通,便想向李晴心求饶,可大厅里哪还有她的身影。看来今天这顿打是免不了了。 两个家丁把莲儿拖到了柴房门口,一个家丁拿来了藤条,另外一个抓着莲儿的胳膊,其中一个小声说了一句“对不住了,莲儿姐,我们下手尽量轻点,不过你得知道不留下点痕迹将来更麻烦。”说罢,藤条带着风声抽在了莲儿的身体上。 “啊……”一声穿透渐沉的夜色传出好远,府外,不知是谁轻叹一声“唉!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又遭殃了,造孽啊!” ------------ 第三章 乱 外面莲儿在挨着打,而李府内却是灯火通明,餐桌摆好,一群人围坐在餐桌旁,不断有丫鬟将菜摆到桌子上,各式各样摆了满满一桌。 所有菜都上齐之后,李元宝首先象征性的夹了一筷子,接着其他人才拿起筷子开动。 “心儿啊!最近一段时间你就不要出门了。”李元宝夹了一口小菜在嘴里慢慢咀嚼道。 “为什么啊?”已经换上一声女装的李晴心不满的嘟囔一声,娥眉微皱间透着一股媚态。 “女孩子家家的不好好在家带着成天往外跑像什么话!”李元宝喝了一口汤之后淡淡的说道。虽然很淡,可是却那么的毋庸置疑:“和王员外那边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下个月十五成亲。” “爹!”李晴心听了不依了,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扔大声的道“王员外家的儿子是远近闻名的花心大萝卜,你怎么能让我嫁给他呢!” “你小孩子家不懂事,这叫门当户对,男人么,总会有点花心的,你们成亲后多管管他就好了。”还有一句没说的是,只有两个孩子成亲了,两家做起生意来才能更好的合作。 “什么门当户对,还不就是为了钱!”李晴心恨恨的说道“我不嫁,要嫁你自己嫁好了!”说罢,她愤愤地起身道“我吃饱了!”转身欲走,却被李元宝叫住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由不得你做主,你嫁就好好的嫁,不嫁我就让人把你绑上花轿!”李元宝此时此刻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家主的威严,又喝了一口汤,他这才淡淡的说道:“你先回房吧!这几天安分点。” “娘……”见李元宝这边说不了什么了,李晴心转而走了曲线救国路线,可谁知李氏也只是冲她摇了摇头使了个颜色便没了下文,她只好将目光转向桌子另外一边的哥哥李晴天。 “哥~”李晴心的声音九转十八弯的,听着直让人揪心。 “妹妹莫急,先回房吧”李晴天冲她使了个颜色之后安慰道,见他这样说,李晴心恨恨的一跺脚之后回了房。 “父亲大人”李晴心走后,李晴天微微皱眉道“那个王满福平时的名声真的不怎么样,妹妹嫁过去会不会吃亏啊?我看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李元宝淡然的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女孩子大了总是要嫁人的,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事?虽然你俩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名义上还是兄妹……”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晴天一眼。 被他这一眼看到浑身发毛,李晴天不着痕迹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本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哪知道既然一切都看在他的眼睛里了?想到这,他放下筷子起身道“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孩儿先退下了。” 从饭厅退出来之后,李晴天径自去了李晴心的房间,咚咚咚敲门之后:“心儿,开门,是我。” “不开!”房间里传来李晴心的声音:“我都要嫁人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说话间已然带上了哭腔。 “心儿妹妹,心儿宝贝你别哭啊!”李晴天在门外低声喊道“小宝贝开开门好不好,有什么话让我进去说。” 话说完屋子里半天没了动静,李晴天将耳朵贴在门上侧耳倾听,突然紧闭的房门被拉开了,李晴天一个趔趄就摔进了屋里,身后的房门被一双手砰的一声关上了。 有些狼狈的稳住身形,李晴天直了直身子,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李晴心说道“心儿宝贝,你哭什么呢!”说着拉着李晴心的手往自己怀中一带,李晴心顺势扑到他的怀中,拍打着他的胸膛哭诉道“爹要把我嫁给那个花心大萝卜,你都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烦了,呜~” 李晴天一听,连忙辩解道“我的心儿宝贝,你可是冤枉哥哥了,我这么喜欢你怎么会舍得让你嫁出去呢!”说话间,他的手不老实的在李晴心的身上游走着:“关键那个时候爹正在气头上,你和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还有你那个脾气啊!得收敛下,别老和他对着干,那还能有你的好果子吃?”嘴上不停,李晴天手中的动作也不慢,竟在不知不觉间剥下了李晴心的外衣,看着脸上还带着泪痕却面色发红娇喘不已的李晴心,他只觉得下腹涌起一股滚烫的火焰,一把抱起李晴心向床边走去“心儿宝贝也想我了吧……” 纱帘被放下,点点烛光被灭去,屋里面靡靡之音响成一片。 这边酒足饭饱之后是春色满堂,而遭受了无妄之灾的莲儿那边就比较凄惨了,莲儿为人不错,人长的好看,平时又喜欢帮助别人,李府里的下人们很多都受过她的帮助,所以刚才那两个执行家法的家丁才没有下死手往死里抽,不过饶是如此,莲儿还是伤的不轻,浑身上下到处可见那种血红色的鞭痕,幸运的是白皙的脸上完好无损。 李府的家法并不是就抽二十藤条那么简单,抽完藤条之后,还要把人关在柴房里三天三夜,能活过去算你命大,以后继续为李府做牛做马,活不过去的话也没人追究责任,直接扔到后面的乱葬岗去就算完事了,谁让李府的下人全都是直接买来的呢。吃人的年代,就是这么黑暗。 浑身是伤的莲儿躺在柴房里几近昏迷,只绝对柴房里湿冷的空气里不断有东西想要往她的伤口里钻,浑身又麻又痒的,身上也是一会冷一会热的好生难受,口干舌燥的她,只觉得喉咙里好像要冒出火一样。 “水……水……”她无意识的发出**声,可是根本没人听到她那声如蚊呐的声音,就算听到了又有几个人敢管?管了下一个躺在那里面的人兴许就是自己了! 夜色渐浓,屋内的烛火渐渐都熄了,偶尔传来的窃窃私语声也被呜咽的晚风带走,夜色掩埋了一切黑暗,也掩埋了一切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 第四章 生死徘徊 哐——! 哐——!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寂静的夜里远远的传来了敲更人的声音,李府柴房外面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咚咚咚,咚咚咚,轻柔又谨慎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是那样的突兀“莲儿姐姐,莲儿姐姐,你怎么样了?”柴房外,站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模样讨喜的小丫头,她皱着眉一脸焦急,不断来回张望着。 “莲儿姐姐,莲儿姐姐?”小丫头又轻轻的喊了几声,但是柴房内除了沉重的呼吸声以及断断续续的**声之外没有任何回应,小丫头蹲下身子,扒开柴房后面的一丛杂草,露出一个大约有成年人拳头那么大的一个窟窿,她将头凑过去,歪着脑袋顺着那个窟窿向里面看去,只能依稀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莲儿姐姐?”小丫头提高了一点音量焦急地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之后,她无奈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馒头,小声的说道“莲儿姐姐,上次我被关在这里面的时候是你冒险来给我送吃的,这次你被关了,我也给你送吃的来了,你可一定不要有事情啊!”说完,她小心翼翼的将那个馒头送进了柴房里,接着把杂草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这才起身整了整衣服,匆匆忙忙的消失在月色中。 柴房内的莲儿并没有昏过去。虽然整个人身上烫的厉害,头脑也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不过刚才小丫头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小丫头喊她的时候她也想应一声,告诉她能不能帮忙弄一些水来,可是好像装满浆糊一样的脑袋怎么也控制不了身体,只能任由这最后一丝生机离自己而去。 是的,生机,这一刻莲儿感觉自己离死亡是如此的接近,力气一点点的从身体里流失,死气开始充盈四肢百骸,莲儿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变轻了,神智也恢复了点点清明,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回光返照了吧? 趁着这难得的最后清醒的时光,她开始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儿时模糊的记忆中娘亲所做的饭菜的香味,和邻居小伙伴一起嬉笑的场面,母亲的过世,父亲的再娶,然后再到被卖,接着就是日复一日的工作…… 这一切前尘往事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的转来转去,不知不觉,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泪温,泪痕冷。 “唉……”柴房中突然凭空响起一声男人的叹息,明明是个男人的声音却哀哀婉婉的比女人的还动听,听得只让人心中一颤,莫名的多了一股酸意。 “是谁?”被那一声叹息从回忆中惊醒,莲儿嘶哑着声音勉强发出这两个字的音阶便再说不出话来了,喉咙仿佛被无数把尖刀划过,疼的厉害。 “你还真是个小倒霉蛋!”那男人的声音突然语气一变,由哀婉转成了嗤笑。 费力的扭动脑袋,不大的柴房里空无一人,莲儿有些发慌了,人总是这样,从容赴死易,可面对未知事物的时候心里还是会难免生出恐惧来“你到底……”她想问问这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莫非是自己的时辰已经到了,所以阎王派了牛头马面来?可是刚说到一半话就被打断了。 “行了行了”那生意里似乎带着点不耐烦“我出来了,你先别说话了,听着我都疼!”话音刚落,从柴房的一个角落里散出了点点荧光,费力的扭头过去,莲儿发现发出光芒的是白天在集市上别人当做添头送的那根毛笔,本来是放在身上的,大概是被丢进柴房的时候掉在那的。 片刻的功夫,那荧光在半空中汇聚成一个半透明的人影,漂浮在半空俯视着莲儿,银灰色长发无风自动,俊逸的脸上似笑非笑中又仿佛写着点点不耐。 “你……”莲儿想要说话,可是喉咙却在这个时候不争气的疼了起来,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让莲儿的感觉仿佛要被内脏都一起咳出来一样。 “唉!我真的是心太好了。”俊逸的男人自嘲的摇摇头,转眼间人已经到了莲儿身边,他将手掌在身前平摊,就在莲儿看的十分迷惑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一幕突然发生了,那手掌上突然凭空凝出了一滴水珠。 水!是水!看到这救命的水珠,本来已经忘却的干渴又突然变得明晰起来,看着她那焦急的表情,俊逸的男人,突然轻笑了一声:“别急,要过一会才能好,不过你得费点力气自己起来,我碰不到你。” 莲儿点点头,努力的一点点的挪动身体坐起来之后人靠在柴房的干草堆上,却一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嘶……”她倒吸一口冷气,强忍着没发出痛呼声来。俊逸的男人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道了一声“笨女人,你小心点。” 莲儿又小心的挪了挪身体之后,便开始眼巴巴的看着那越来越大已经有拳头大小的水珠,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真受不了你,那给你!”大概是被莲儿看的发毛了,俊逸的男人将手伸到莲儿的嘴边,嘱咐了一声“慢一点喝,不够的话我在弄。” 迫不及待将嘴凑上那水球,温润冰凉,果然是水的触感,轻轻一吸,一汪清泉便流入她的口中,滋润着她干涩的喉咙,并没有十分焦急的大口大口的喝下,而是一点点让水流浸润口腔之后再慢慢吞下,这跟男人的嘱托不无关系。 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莲儿才将拳头大小的水珠尽数吞下,她长舒了一口气,轻声说了一声“谢谢。”虽然声音还是有些哑,但是已经比刚才好了很多,喉咙也不像刚才那般疼了。 男人轻轻笑着没有说话,目光看向另一边的地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卖相不怎么好的馒头静静躺在地上,莲儿却如同看到山珍美味一样一把抓过。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开始凝另外一个水珠,时间刚刚好,莲儿吃完馒头的时候水珠也凝好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还是将这一个水珠也吞了下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又活过来了。 ------------ 第五章 笔之灵墨染 “你是从那根毛笔里面出来的么?”感觉到没有那么不舒服了,莲儿好奇的问。 “嗯,在里面住的有点久了,出来透透气。”双手环抱在胸前,他轻飘飘的飘在半空,透过他半透明的身体,莲儿甚至可以看见柴房破旧的门板。 “你!”犹豫了一下,她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刚问完她就有些后悔,她一个姑娘家去问一个男人的名字像什么话,她垂下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发热的脸颊。 那个男人却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样,轻轻笑了笑:“我哪里会有名字,不过曾经有一个人给这个毛笔曾经取过一个名字。”他忽然没了声音,莲儿顾不上害羞抬起头去看他,却发现他一副思索什么的表情,一动不动,好久之后,他轻轻叹息一声“我想起来了,墨染,那个名字是墨染。” “墨染”轻轻念着他的名字,没来由的莲儿的脸又是一阵滚烫,她轻轻的说“我,我叫莲儿。” “嗯。”他轻轻点头“我知道。”停顿了一下,他又加上了一句话“小倒霉蛋。” “啊?”莲儿怔怔的啊了一声,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见她这幅表情,墨染忍不住又是一笑:“摊上这样一个主子,你不是小倒霉蛋是什么?” 听了他的话,莲儿怔怔地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垂下头,紧紧咬着嘴唇,是啊!倒霉蛋,她就是个倒霉蛋,想着想着,忍不住抽泣出声。 “诶?”墨染向莲儿身边飞了飞:“笨女人,你哭什么?大不了我不交你倒霉蛋了,你别哭啊。”墨染有些不明白,刚才难过的快要死的人都没有哭,怎么他才说了一句话就哭了。 “我,我也不想倒霉。”她抽泣着昂起头,豆大的泪珠不断从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滑落“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她有什么办法,娘亲在她十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爹爹再娶之后眼里就没了她,在后妈的怂恿下将她卖给了李府,那个时候只有十岁的她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哭过一阵之后就认命了,认命的做牛做马,认命的让人使唤来使唤去。别人的孩子这个时候都是在爹娘的怀里撒娇,可是她呢?越想越伤心,眼泪越是止不住的留。 “好了,好了,别哭了,傻丫头。”不常和人交流的墨染有些笨拙的安慰道“老天爷都是公平的,他现在拿走你多少,以后都会加倍的还给你,现在他拿的越多,以后就会还给你的更多。” “真的么?”她擦擦脸上的眼泪,哽咽着问。 “嗯。”他十分笃定的点了点头“以后都会好的,以后欺负你的人一定会很倒霉,人在做,天在看。” “看你说的好像真的一样。”看他认真的表情,莲儿忍不住破涕为笑。 看到那犹如雨后梨花一样的笑脸,惊艳的同时,墨染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笑了就好,笑了就好。 “你为什么会待在那根笔里面呢?”经过刚才的那个小插曲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好像拉近了许多,莲儿感觉好像没有干才那样拘谨了,她歪着头眨着眼睛问。 见到一副小女儿神态的莲儿,墨染完完全全的放下心来,他伸了伸懒腰“没什么?就是被人家用的年头久了自然而然的就有了我,这个事情和你说也说不清楚。” “哦,你一直都住在里面么?”莲儿又问。 “是啊!一直,住了很久了,久得我自己都不记得时间了。” “那你不孤单吗?” “孤单?”墨染摇了摇头“不孤单。虽然不能经常出来,不过待在里面的时候我也可以看见外面的,看着这世间百态,人来人往的,也不错。”或许刚刚开始的时候也是会寂寞的吧!黑漆漆的世界里完全没有人交流,只能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的世界,酸甜苦辣,恩怨情仇,冷眼旁观着别人的世界,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不是不寂寞,只是和孤单寂寞待在一起时间长了,便习惯了,便忘记了。 “不能经常出来?”莲儿歪着头问“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身体啊!现在这个样子又不能在外面待太长时间的,所以待一段时间我就要回到那里面。”墨染指了指毛笔的方向“不过没关系,我在里面也可以看到外面的。”虽然也可以看见,不过感觉完全不一样而已。 虽然他说了不会寂寞孤单,可莲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的身影在一瞬间都变得萧条起来,看着他的眼神中也含着点点水光。墨染有些受不了她的眼神“拜托,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又不是马上要升天了。”透过钉的不是很严密的门板,他看了看外面,天色渐亮,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凌晨了,他动了动身子道“笨女人,我要回去了,刚才为了给你弄那点水费了很多力气,估计有几天不能出来了,不过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和我说,我可以听到的。” “嗯,我知道了。”知道他要回去了。虽然心中莫名的有些不舍,但莲儿还是点了点头。只见半空中墨染的身体一点点变淡,接着又化成一点流光飞射进毛笔之中,光芒一闪而过,接着毛笔又恢复成原来古朴的样子。 用手支撑着挪了挪身体,莲儿将毛笔拿在手中,看着毛笔突然就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轻轻笑了笑,她要了摇头,他长的那么好看怎么会喜欢自己呢?她在心中暗暗自语,随即她又摇了摇头,连忙将这种想法甩出脑海,太羞人了,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但是他真的很好看啊…… 就这样,来来回回两种想法在他的脑海里不断拉锯,半天也分不出胜负,天今天亮了,疲意袭来,她斜靠在草堆上,缓缓睡去。 ------------ 第六章 调戏 灰蒙蒙的天空上堆满了郁郁累累的乌云,原本是危悬在空中泛着惨白色光芒的太阳早不知道跑到何处躲了起来,沉闷,就是对此刻天气最好的评价。 亭台水榭,蜿蜒的回廊尽头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八角凉亭,亭中不大的圆形石桌上摆了几碟精致的小菜,还有一小壶酒与两个酒杯。 “唉!”李晴心坐在石桌旁种种的叹了一口气“莲儿,你说我哥怎么还不来?”她头也不回的问道。 莲儿站在她身后低声回道:“小姐,刚才少爷不是差人来说过么,老爷找他有事情,要晚一些时候过来。” “是刚才么?”李晴心用手托着下吧!双眼望向远处“我怎么觉得过去了好久了呢!” 等的有些无聊,李晴心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起来。好半天之后,她突然冒出了一句话“莲儿,你命可真大。” “啊?”有些愣神的莲儿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你要是命不大的话,怎么可能挨了一顿家法又在柴房里关了一天一夜之后还好好的呢。”一杯酒喝完她立刻又倒上一杯,一口接一口不停喝着,人渐渐有了醉意,双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桃红,她醉眼迷离的望着远处,等着心里面的那个人出现。 本来李晴心刚才的哪一句话只是因为无聊随口一说,可是听在莲儿的耳中就不一样了,她心中一紧,莫非她知道了什么?是知道了有人给自己送吃的,还是知道了“他”的存在?想到这里,她摸了摸藏在袖子中的毛笔,在心中暗暗揣测,想的入神了,竟然连有人来了也不知道。 “小莲儿,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耳边突然麻麻痒痒的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莲儿忙回过神来,一扭头正好看见李晴天那张放大了的脸。一惊之下,她低呼一声,下意识的退后一步,结结巴巴地道“少……少爷……” 李晴天似乎并不在意莲儿的反应,故作潇洒的一甩头发,笑道“小莲儿,你脸怎么那么红?莫不是在想情哥哥?”他刻意加重了那个情字的发音,再加上他脸上不怀好意的笑,他说的是情还是晴就不得而知了。 “没,没有……”她结结巴巴地回道,心里却暗叫糟糕,果然,有些醉意的李晴心抬起头,面色冷淡的叱道:“莲儿,愣着干吗?还不给少爷倒酒!” 莲儿在心底暗叹一声,嘴上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酒壶走到桌子另一边,刚要倒酒,却连手带酒壶都被李晴天抓在手中:“这怎么好麻烦小莲儿呢?”嘴上这么说着,手却不见有任何动作。 莲儿将手往回抽了几次,无奈李晴天握的太紧,抽了几次却没能脱身之后,她窘迫的低唤了一声“少爷……” 不喊不要紧,这一喊却出了问题,听了他的声音之后李晴天是笑的无比开心,可是本就面色发冷的李晴心双眼却要喷出火来,她面色铁青的一把夺过莲儿手里的酒壶,冷冷的道“你先下去吧!” 莲儿如释重负的转身欲退下,可是却被李晴天拉住胳膊一把拽了回来,幸好她及时稳住身体没有摔近李晴天的怀里,否则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让她在一边伺候着,这些下人干的事情怎么好让我们家宝贝心儿动手呢!” 一句宝贝心儿让李晴心的气消了不少,她狠狠的剜了莲儿一眼道“你留下吧!好好伺候着,长点眼神!” “是。”莲儿垂着头,委屈的应了一声,为二人的杯子斟满酒之后,莲儿放下酒壶退到一边站好。 “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心儿了。”李晴心整个人都快腻在李晴天的怀里了,她用哀婉的语气问道,眼睛中似乎隐隐的有了泪光。 “怎么会呢?”李晴天用手指挑起李晴心的下巴“我可是最喜欢我们家心儿宝贝的。”有最喜欢,还有差不多喜欢,还有第二喜欢,第三喜欢…… “那你刚才怎么还和那个小贱人眉来眼去的?”李晴心若有所指的看了莲儿一眼,这一眼又看的莲儿心惊肉跳的。 “小丫头,吃醋了?”李晴天笑着刮了下李晴心的鼻子“有人缠证明你家哥哥好,你该高兴才对!” “不高兴!”李晴心不依不饶的扭动的身子“哥哥只准喜欢我一个,不准喜欢别人的人。” 被她晃的直发晕,李晴天按住李晴心的身子不让他乱动,空中连连说道“好了好了,宝贝心儿不闹了,我有正事说!”他很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果然一听有正事,李晴心立刻停了下来:“是不是爹爹答应了不把我嫁给那个王大萝卜了。”王大萝卜就是哪个王员外家的儿子王满福,这几天她就被这个事情折磨的吃不下睡不好的,直央求着李晴天帮他去说情,所以李晴天现在一本正经的和她一说,她立刻以为是那个事情有眉目了。 听完她的话李晴天愣了一下,刚才被叫过去的确是谈这个事情了,不过是商量婚期什么的,也就是说她嫁给王满福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不过他显然不能告诉李晴心,刚说有正事只不过就是一个借口,想了想之后,他面色沉重的说“那个事情我还没和爹说”看李晴心脸色一变,他立刻接上一句“爹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什么?”李晴心拔高了音调喊了一声,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压低了声音,颤声问“爹爹,他……知道了?” 李晴天点了点头,李晴心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道“怎么可能?他是怎么知道的?”李晴天摇头,这事情他也想不明白,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他和李晴心的事情是人不知鬼不觉的,除了两个人身边贴身伺候着的人以外,可以说没人知道,难道事情是从他们两个哪里传出去的?想到这里他看了站在不远处的莲儿一眼。 “哥,那现在怎么办?”李晴心六神无主的问。 “这段时间我们收敛点吧!先不要惹爹生气了。”李晴天终于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犹豫了一下,李晴心无奈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话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没了继续喝酒看风景的心思,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便散了。 ------------ 第七章 横祸 莲儿扶着李晴心回了房以后本来是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的,刚准备退出去就被带着七分醉意的李晴心叫住了。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的?”莲儿低着头轻声问,生怕声音大了惹到李晴心不高兴。 可是她的退让并没有熄灭李晴心的复仇之火“哟,长能耐了?没吩咐就不能叫你了?”李晴心语气不善的说。 “小姐,奴婢不是那个意思。”生怕这个罪名坐实,莲儿忙出声辩解。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本来坐在床边的李晴心腾的一下起身,迈了两步走到莲儿身边,转着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之后,李晴心用又尖又长的指甲跳起莲儿的下巴,轻蔑的说道“啧啧,看不出来,小丫头是越长越水灵了!”一边说着,李晴心一边用手捏了捏莲儿的脸蛋“是不是觉得能爬上我哥的床就能草鸡变凤凰了?”说到这里她阴恻恻的一笑“你说这么标志的小脸蛋上要是多点东西是不是很可惜?” 纤薄的指甲在脸上示威的划过,莲儿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蛇盯住的青蛙,头皮一阵阵的发毛,身上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她低低唤了一声“小姐……”然后便不知该如何解释,她能说自己才是被调戏的那个人么?怕是就算说了,到头来这个喜怒无常的大小姐指挥怪她不该生的这样一张脸蛋吧。 很显然李晴心是不准备轻易的放过她,本来李晴心这几天就被婚事的事情弄的焦头烂额的,李晴天刚才在她眼皮底下对莲儿的那一番调笑就像是往她心头的那股无名火上浇了一泼热油一样,她狠狠的扇了莲儿一巴掌,尖利的指甲在莲儿的脸上留下几道泛着血丝的划痕,她拔高了声音叫道“你这个小狐狸精,别给我摆出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告诉你,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所谓完事开头难,事情一旦迈出第一步就变得简单了,虐待也是如此,整整快半个时辰的时间,李晴心用她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不停咒骂着莲儿,这期间还夹杂着拳打脚踢,可以说李晴心是接着这一次把胸中所有的怒火和怨气全都发在了莲儿的身上,这可苦了莲儿,她本来上次挨过家法之后身上的上还没有好利索,再被李晴心这么一打,身上不少本来已经结痂的伤口有重新裂开,鲜血顺着衣服渗出,在衣服上开出点点血色的花。 火气消了大半的李晴心看着那血花顿时清醒了很多。虽然她的品行不是很好,但追根究底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人,所以她挥了挥手,颇为不耐的说了声“下去吧!”莲儿如临大赦一般退到门口的时候,李晴心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去帐房支点银子买点药,就说是我让的。” “谢小姐。”莲儿躬了躬身子,转身退出了门,她并没有去支银子,而是直接回了房,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李晴心好像是有种病态的心理,每次都是将她狠狠的虐待一通之后再让她去帐房支银子买药,刚开始的几次她傻乎乎的去了,等到帐房问到李晴心头上的时候,如果那时候她心情好还好说,大方的就认了,可是如果赶上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会矢口否认,接着便又是一顿罚,这样的事情多了,莲儿也学聪明了,被打了之后从来不去支银子,自己随便上点药也就过去了,只是,这次的伤在脸上,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 回到房里,莲儿对着镜子自己观察脸上的伤痕,心里面有些担忧,这也正常,毕竟么,女孩子家对自己的容貌都是很在意的。虽然她是个下人但也不例外。翻出药膏,对着镜子小心的往伤口上涂着药膏,冰凉的药膏接触到伤口莲儿只觉得的一阵阵又麻又痒的刺痛,她一边倒吸着冷气一边小心的涂着,不知不觉,眼泪就落了下来。 “唉!”身后突然传来又有叹息,镜子中模模糊糊现出一个人影来,被突然现出的人影吓了一大跳,莲儿将药膏往桌子上一扔,猛地回头,却只看见银发的墨染正立在身后,双手抱在胸前,幽幽的看着自己。 或许是因为墨染曾经救过自己,并且是她第一个如此亲密接触的“男人”,所以在莲儿的心里对墨染总是有一些特别的情愫,见他出来了,莲儿下意识的用手遮脸,因为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虽然也狼狈,可是脸上并没有伤,女孩子总是最看重脸的。 “别动!”欲遮脸的手被墨染这么低声一喝又垂了下去。“我……”她垂下头不敢看他的脸。 “把头抬起来!”墨染“走”到莲儿的身前“女孩子家要昂着头走路才好看,你老低着头像什么样子!” “我……” “我什么?怎么还结巴起来了?”他举起手停在莲儿受伤的脸颊附近:“我刚才都看的清清楚楚了,所以,你不用躲了。” 随着墨染的手的靠近,莲儿只觉得伤口处一阵阵的冰凉,那种又麻又痒的刺痛感也比刚才轻了许多,他,又帮了自己一次!莲儿在心底暗暗铭记。 “我看你最好是换一户人家干活。”一边为莲儿疗伤墨染一边皱着眉说道。 “换一户人家?”她轻声重复。 “嗯。”他点了点头“这家人没几个好东西。”他就是没有实体,如果有的话,他肯定一早就跳出来收拾那个混蛋少爷和白痴小姐了。 “我,不能换。”她黯然的低下头。 “怎么?”墨染挑眉问。 莲儿咬紧嘴唇,低声回道“我……我是被卖进府里的。” “谁卖的?”他的声音在一瞬间变的冰冷。然而莲儿轻轻吐吐出的两个字却让他一瞬间觉得无比心疼。 沉默了半晌,莲儿哽咽着,轻柔又缓慢的,仿佛带着无尽的哀怨一般轻轻吐出了两个字“我、爹……” ------------ 第八章 忆 “呃……”停顿了半晌,墨染有些尴尬的说“对不起啊……” 看着他窘迫的样子,莲儿嫣然一笑道“没关系啦!我早就看开了。”虽然看开是看开了,只是偶尔想起来心还是会痛。 “你恨他么?” 坐到床边,莲儿认真的思考了半天之后回答道:“开始的确是恨过他,可是后来想想也是那样了,恨也没用不是么?”她幽幽一笑道:“毕竟如果不是他我不可能被生出来,如果不是他阻止的话,我可能已经被那个女人卖到妓院里去了。”说到妓院,莲儿的身子一缩,显然是想到了被卖到了妓院的下场。 “那个女人?”墨染挑了挑眉。声音中蕴着一丝淡淡的怒火。 “那个女人就是我爹后娶的女人。”莲儿解释道。接着,她开始幽幽地回忆道“我娘亲本来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是他爱上了我爹,不顾我外公他们的反对嫁给了我爹,我娘亲很疼我,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她经常抱着我,给我讲那些很好听的故事,给我做好吃的东西,给我梳好看的头发。” “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是在那镇子上还算中等水平,本来爹爹和娘亲两个人的关系很好,可是有一天爹爹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人,爹爹说那个女人晕在路边了,所以他给带回来了,娘亲开始并没有在意,给那个女人找了身衣服换上,然后给她弄吃的东西。” “可是没过多久,她就和我爹勾搭在一起,我爹说要娶她。”说到这里,莲儿愤恨的握紧了拳头,并且用了“勾搭”两个字,由此可见她心里对那个女人究竟有多恨,墨染毫不怀疑,如果那个女人此时此刻出现在莲儿面前,她会毫不犹豫的把拳头砸在她的身上。 “后来呢?”他轻声问,事情就是要说出来的,如果憋在心里面只会越来越难受。 “后来……”眼眶里隐隐有泪水在打转,她低声说“我娘不同意,可是我爹还是铁了心的要娶那个女人。后来,我娘就悬梁自尽了。”说到这里,眼泪终于忍不住一滴一滴的砸了下来,她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后来,后来她娘见挽不回自己爹的心,便在他爹与那个女人成亲的前一夜选择了结束这一切,那天晚上,一袭红衣的娘亲画着淡淡的妆,美的如同画中的仙子,她将莲儿抱在怀中,话语轻柔的对她说以后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还说如果嫁人的话一定要找对人,当时只有十岁的莲儿只听的似懂非懂的,只知道点头。 那一夜,娘亲抱着她躺在小床上,口中轻声哼着好听的歌,这歌声伴她沉沉入睡,也伴她走过幸福童年的最后一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很吵,院子里聚了很多的人,她走到院子里,看到娘亲躺在门板上,一袭红衣,面带微笑睡的很安详,有人告诉她娘亲死了,她不相信,轻轻推着娘亲冰冷的身体,低低唤着“娘亲,醒醒,娘亲,你不要莲儿了么?” 然而娘亲还是走了,尸骨未寒,她爹就将那个女人娶进了了门,婚宴之上,处处喜红,唯有她那一身缟素是如此显眼,从那一天起,那个女人便恨上了她。 后来有一天,莲儿住的屋子突然起了火,本来寂静的夜里不知怎么的突然起了风,火势很快蔓延,后来虽然火勉强熄了,可是所有的东西都烧的干干净净。周围的邻居都对他爹原配尸骨未寒便娶了新人的行为感到不满,所以并没有几个人肯接济他们,日子过的紧紧巴巴的,再加上那个女人也有了身孕,那个女人便撺掇她爹将她卖掉,本来他爹是不同意的,但架不住那个女人的软磨硬泡还是同意了,只不过没同意那个女人说的卖到妓院,而是卖到了李家做丫鬟。 “我现在很好啊!”莲儿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不用再看着害死我娘的那两个人的恶心的脸,我觉得挺好的。” “好了,别说了。”墨染的话里隐隐含着不悦,冰冷的语气让莲儿的脸色不禁一黯。 “对不起。”她怯怯的抱歉道“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果然不该说的,藏在心里这么久的事情,以为可以找到一个人倾诉一下,可是还是选错了对象,他也觉得烦吧。 “你这个笨女人!”看到莲儿委屈黯然的表情,墨染就知道她误会了,他哭笑不得的说“你说什么对不起,你有没有错,我气的是那个可恶的女人,还有你那个不争气的爹。”虽然他见过的事情也不少了,可是这样绝情的亲人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而且他听到那个女人居然那样对莲儿,他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还有那一场火,现在想来也非常诡异,说不定就是那个女人放的,每想到却把自己害了。 等等,墨染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他为什么会这么气愤?只是因为听到了有违人伦的事情么?还是?他将疑惑的目光望向泪痕未干的莲儿,是因为她么?因为是她,所以自己才会生气?意识到什么的墨染,深深的望了莲儿一眼之后,轻声说道:“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这几天只要注意不要碰水就行”他有些担忧的盯着她脸上的伤痕“要注意点,不要留下疤了,不然就不漂亮了。” “嗯。”莲儿用力的点了点头。 见她应了,墨染这才放心来,柔声说道“我先回去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说完身影渐渐变淡,人已消失不见,莲儿却还愣愣的没有回过神来。 他刚才是在说她漂亮么?还有他刚才说话的语气为什么那么温柔?被埋藏在心底的倾情愫再次疯狂的蔓延,其实就算莲儿自己都不知道,早在见到墨染的第一眼起,她那颗柔软的少女心就义无反顾的沦陷了。而墨染大概也不清楚那个柔弱的身影也烙进了他的心中吧。 不知,这两个糊涂的人什么时候能够发现呢? ------------ 第九章 风波起 俗话说的好——民以食为天,吃大概是每个人每天必做的一件事情,正因为如此,饭桌有的时候就成了谈事情的最佳场所。 “心儿,婚事已经谈妥了,你这几天待在家里不要乱跑,下午布庄会过来人给你做嫁衣。”安安静静的饭桌上突然响起李元宝淡淡的声音“五天以后就是黄道吉日,你给我安分一点知道么?” 话音一落,在座个的各人反应各不相同。 李氏的脸色一暗,目光复杂的看了看李元宝又看了看李晴心,之后垂下头去不发一言。 李晴天则是在心底暗叫一声糟糕,不敢去看李晴心的眼。 李元宝的其他几房夫人与孩子则是满脸的行在乐祸。 正在吃饭的李晴心则像是没听清李元宝的话一样,她缓缓的吞下口中的食物之后,轻声问了一句“爹爹刚才说什么?” “准备一下,五天后出嫁!”李元宝言简意赅的又重新说了一次。 “我不嫁!”李晴心将手中的筷子一放斩钉截铁的说。 “我说过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李元宝同样强硬的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由不得你做主,你嫁就好好的嫁,不嫁我就让人把你绑上花轿!”几天前说过的话,如今又说了一次,同样的那么不容人辩驳。 “反正我就是不嫁!”李晴心蹭的从椅子上起身,眼中已经隐隐地有了泪光“这李家又不是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你为什么不让她们嫁?”说着她的目光在那些幸灾乐祸的人身上来来回回的扫了一遍,最后怒气汹汹的停留在李元宝身上,毫不畏惧的与那双严厉的眼睛对视。 “你是长女,自然是你先嫁了。” “长女?哈哈哈”李晴心不客气的笑了,好不掩饰话语中的嘲讽,她看着李元宝说道“不只是因为我是长女吧!还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所以你就可以眼睁睁的把我往火坑里推是么?”她并不是李元宝亲生的女儿,李元宝的夫人过世后,他娶了李晴心的娘亲,当时李晴心已经有两岁多了。李元宝与李晴心的娘亲原本是青梅竹马,只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两个人没能在一起,两个人一个嫁一个娶,身边都有了别的人,直到李元宝的夫人过世,而李晴心的生父因为意外也出事了之后,两个人这才又走在了一起。 “看在你马上要出嫁的份上,我不对你用家法。”李元宝淡淡的看了李晴心一眼“如果你说我是不把你拿亲生女儿看才让你出嫁的话,你大可以回去自己好好想想,这么多年来我待你如何,我待你娘如何,如果你不是长女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嫁的。” “反正我不嫁!”冷冷丢下这一句李晴心转身跑了出去。看着李晴心的背影李元宝也不知是对谁吩咐,沉声说了一句“通知布庄,下午来个人。” “爹,我去看看妹妹。”这饭桌上的气氛实在是有些沉闷,所以李晴天找了个借口准备离开。 “嗯。”李元宝呡了口茶,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晴天一眼,道“你去吧!好好的劝劝她。” “知道了,爹,我会好好劝劝妹妹的。”李晴天起身飞快的离开了,刚才李元宝的那一眼直看的他浑身发毛,怎么都感觉是在警告他赶紧结束两个人的关系,看来是不能这么拖下去了,李晴心早一天出嫁他就早一天省心。 既然已经出来了,还是去看看吧!心里这样想着,李元宝抬腿向李晴心的房间走去,对李晴心他虽然是谈不上什么真感情,但是两个人毕竟也发生了那种关系,总归来说还是有一些特殊的,而且那丫头马上要出嫁了,现在可是用一次少一次,想到这,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听上去不知道又有多少花瓶瓷器遭了殃。 “小姐,少爷来了。您别砸了……”站在门外不知所措的莲儿看到李晴天来了,连忙像看到救星一样向屋里喊去。 谁知不喊还好,一喊反倒像是炸了窝一样,屋里的响声更大了,同时还传来李晴心哭闹的声音“我不嫁,我不嫁!他要是逼我,我就死给他看!” “少爷,您快劝劝小姐吧。”莲儿焦急万分的说道。她倒不是替李晴心着急,而是怕这祖宗真想不开做了什么到时候自己跟着遭殃。 “放心,小莲儿,有我在呢!”李晴天拍了拍莲儿的肩膀,手抽回来的时候顺势在莲儿的滑嫩的小脸上摸了一把,啧啧,手感还真不错。“你先去歇着吧!身子还没好利索吧!这里有我就行。” 莲儿尴尬的到了个福,然后飞一样的跑了。每次遇到李晴天的时候她都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那个看人的眼神,就仿佛要把人的衣服剥光一样,每次见了李晴天,她心里面想的都是走,赶紧走。 莲儿走了以后,李晴天推开虚掩的房门,刚一推开门,就只见一个花瓶迎面飞来,他一闪身,那看上去价值不菲的花瓶就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我说我的宝贝心儿,库房的花瓶是不是都被你拿来了?”李晴天看着一地的碎花瓶调笑道。 “滚滚滚!”李晴心又摔了一个花瓶过来:“你个没良心的!我都快死了你还来笑我!” “说什么死不死的呢。”李晴天瞅准时机向前一步,一把将李晴心揽在怀中,捏着她的脸蛋说道“我的宝贝心儿可不许死。” “他要让我嫁给那个王大萝卜的话我就去死!”李晴心赌气似的说道,其实那个王满福花心是一个方面,还有一方面是李晴心舍不得李晴天,只要一想到嫁出去了之后就不能经常看到他了,她便不想嫁了。 “我的宝贝心儿啊!”李晴天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这么傻呢?你觉得你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对他有用么?” 听他这样一说,李晴心仔细想了一想,好像真的没什么用,如果她寻思了,她爹肯定是找来上好的大夫为她续命,要死也不能死在家里,其他的管你是死在花轿上还是死在婆家,反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那,那怎么办?” ------------ 第十章 嫁衣 “那,那怎么办?”李晴心六神无主的问道。 “嫁!”李晴天沉声说到“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嫁过去,他已经答应王家那边的婚事,所以必须得有人嫁过去。” “可是?哥,我……”李晴心刚要说话,就被李晴天打断了。 “我的心儿宝贝,爹已经知道我们的事情了。”李晴天用央求一样的语气说道“你好好想想,他现在什么也不说是因为你马上要出嫁了,可是一旦你不嫁了,他一生气,你想想我们会是什么下场?”这才是李晴天真正想说的话,如果李晴心真的不嫁了,那么他爹势必会追究这件事情,到时候想必就不是家法那么简单了吧。 李晴心犹豫不定的看着李晴天,见她还拿不定主意,李晴天只好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心儿宝贝,爹爹怎么处罚我都没关系”他情真意切的说道“可是我不忍心看爹爹罚你啊!要知道打在你身,痛在我心啊!”说到这里,他抓起李晴心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我也舍不得你嫁走,可是我又不能让你跟着我受一辈子的委屈。”他努力的酝酿眼泪,终于眼眶中有了一丝湿意,他“深情”地望着李晴心说道:“心儿宝贝,我……” 玉手轻轻覆在那对情意绵绵的唇上,李晴心眼眶中又有眼泪涌出“哥哥,你别说了,心儿嫁……” 听她应了下来,李晴天在心里暗暗地送了一口气,脸上却做出衣服痛心疾首的表情“心儿宝贝,是哥哥没用,让你受委屈了……”说着一把将李晴心拥进了怀里。 “哥哥别这么说!”李晴心一脸悲戚的趴在李晴天的怀中,凄凄然然地道:“心儿为哥哥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心儿宝贝……” “哥哥!” 从怀抱中脱出,四目含情脉脉深情相对,一时间犹如天雷勾动地火,干柴碰到了烈火。似乎是觉得相聚的时日唔多了,李晴心比以往更加的主动也更加的疯狂,她冰凉的双唇贴上他的,犹如梦呓一般,口中轻声呢喃着:“哥哥,要我!” 又是春色满屋…… 两人正缠绵地难解难分地时候:“咚咚咚!”突然有人敲门。 “谁呀!”李晴心满脸潮红,连衣服都没有穿,躺在床上不满的叫了声。 “小姐,是我。”莲儿的脸红的像是熟透的红苹果一般,她站在门口轻声的回道。布庄过来人了,说是要量尺寸做嫁衣。虽然大概猜到了此时此刻屋子里应该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可是她还是得硬着头皮过来叫。 “什么事?没事别来烦我!”李晴心不耐烦地问道,她现在眼睛里除了李晴天之外,容不下其他的任何人,任何事情。 “布庄来人了,说是要给您量尺寸,做……衣服。”感觉到现在的情况好像不太适合说出“嫁衣”两个字来,所以莲儿临时改了口。 “不去!不去!不去!”屋内李晴心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去,这让屋外的莲儿好生为难。 “心儿宝贝”同样未着寸缕的李晴天伸出手指在李晴心雪白的肌肤上缓缓摩挲的着“刚刚不是还说的好好的么?” “好了,哥哥,好痒。”李晴心扭动着曼妙的身子,冲屋外的莲儿喊道“你去将人领到院子里,然后你就先替我量了吧!” “小姐,这……” “还不快滚!” “是……” 待莲儿走后,李晴心双眼迷茫的看着李晴天,口中娇声道:“哥哥还满意么?” “我们家的心儿宝贝最好了……”说罢,扑身向前,屋子里又是一片靡靡之音。 布庄那边过来的人是一位中年妇人,看起来倒也是个懂事的人,莲儿将她领到院子里让她按照自己的身材量尺寸的时候并未多问什么?只是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细绳细心的量了起来。 这妇人也是个麻利的,片刻的功夫已经量完,收拾东西时,她问莲儿:“是就按照这个尺寸做还是要有什么改动?比如你家小姐的高矮胖瘦。” 莲儿沉吟片刻之后,回答道:“我们家小姐可能比我要略丰满一些。您稍微比量的尺寸做大一点吧。” “那高矮呢?”妇人又问。 莲儿答“高矮和我基本一样。” “行,我知道了。”妇人的东西全都收拾好了,临行前道“你们家老爷说这个比较急用,我们回去赶赶工,大概后日上午就可以做好。到时候会送到府上。” 一路将妇人送到门口,莲儿为妇人拉开院门,恭敬的道“麻烦您了。” 那边,云雨过后,两人穿戴好衣服,李晴心慵懒的斜倚在床边,满脸春意的看着李晴天道:“哥哥,是不是不论如何都得有人嫁过去?” 见她旧事重提李晴天有些不悦“这事爹爹已经答应了,估计是没办法改的。怎么,妹妹要反悔么?” 李晴心笑笑“哪有,既然答应了哥哥,心儿就一定会嫁的。”随即她又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半真半假的嗔道“哥哥还真是没良心了,是不是盼着我出嫁?” 看她那一笑一嗔间的风情万种,李晴天觉得自己又有些把持不住了,他在李晴心的脸蛋上狠狠的亲了一口,道“心儿妹妹,来日方长么!”想到这么诱人的身体以后就要不属于自己了,李晴天又狠狠的在那翘臀上捏了一把。 李晴心娇笑着没有说话,心中却在暗暗酝酿着一个念头…… 不得不说,这李元宝找的这家布庄还是相当效率的,说什么时候完工,这衣服便什么时候送到了凤冠霞帔,大红喜服,绣花的缎鞋一样都不少。“拿回去给大小姐试一下,有什么不合适的吩咐布庄改。”李元宝淡淡吩咐。 而李晴心显然已经忘记嫁衣这回事了,或者可以说她根本还没做好要嫁人的准备:“这是什么?”她看着莲儿捧进来的东西一脸茫然的问。 “这个是老爷吩咐替您做的嫁衣啊。” “嫁衣?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天。” ------------ 第十一章 试衣 “前天?”李晴心仔细想了一下,自然而然的就想起那个旖旎的午后,情不自禁的又是一阵面红耳赤。她强忍住心中的异样,冷哼一声:“放那吧。” “小姐,老爷说让您先试一下,有什么不合身的好通知布庄那边改。”莲儿将嫁衣放到桌子上之后说道。 李晴心本来是不想试的,不过脑袋中突然有一个念头转了一下,让她改变了主意:“好吧。”她起身便开始褪身上的外衣。 听她答应了,莲儿还有些回不过神,这大小姐今天这是转性子了?莫不是在开玩笑吧!直到李晴心的外衣都快脱完了,她才反应过来,连忙取了嫁衣伺候李晴心换上。 片刻的功夫,一身喜服已经穿完了,由于衣服是按照莲儿的尺寸量的。虽然是加大了一点,但还是有一些紧绷,但这更是将李晴心的线条完好的勾勒出来,尤其是胸前的那一片伟岸,绝对能领无数男人倾倒。 李晴心对着镜子照了照,将凤冠也取来带在头上,看着镜子中那个有些陌生的身影,李晴心的心里面莫名的就有些黯然,她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穿着这么好看的衣服嫁给那个人吧!心中那个身影渐渐清晰,苦涩,却带着甜蜜,原来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是这种感觉。 她叹了一口气,像是对莲儿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嫁衣真好看,是么?” 莲儿点了点头,从善如流的回道:“小姐穿什么都好看!”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油嘴滑舌的了!”李晴心笑骂了一句,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松。 听她的语气,莲儿不禁在心里暗暗揣测道:这大小姐今儿这是怎么了?还没想明白呢?更让她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李晴心将身上的嫁衣脱下之后,递到了莲儿面前,和颜悦色的说道:“这衣服是按照你的尺寸量的吧!怪不得我穿着紧绷绷的,来,你穿上让我看看是什么样子。” 莲儿像是受了惊吓一样后退一步,连连摆手道:“不,不,小姐,这个我不能穿……”不能穿啊!心中有一个声音不断的警告自己,穿了还不知道有什么陷阱在等着她呢?对这个喜怒无常的大小姐她是真的没多少信心。 见她吓成这个样子,李晴心扑哧一笑,道:“看把你吓的,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这么多年你受委屈了。”李晴心拉过莲儿的手,将衣服往她手里一塞,道:“不过我马上就要出嫁了,你也没多少时间跟着我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看看到时候我和爹爹说一声,让他放你出府吧……” 听了这么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莲儿的鼻子禁不住一酸,以前受的再多的委屈也不算什么了,心里面满满的都是感动:“小姐,你……你说的是真的么?”她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以前的确有丫鬟或者是家丁被放出府的先例,一般都是自家的主子说一声,销了卖身契就可以了,不然就只能一辈子留在李家做仆人,结婚的话也就是和府里年龄相等的家丁配一对,将来生出的孩子自然的就还是仆人,这也是莲儿之前那么自卑的原因之一,如今听到李晴心这样说,她立刻觉得生活好像又充满了希望一样。 “是真的!”李晴心肯定的回答道:“这也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点事了,我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了,我估计是看不到你出嫁的时候了,来,试试,让我看看你穿上嫁衣是什么样子。” “小姐,我……”莲儿的声音已经有一些哽咽了,话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什么你呀,我的……”李莲心鼓励道:“快穿上试试……” 经不起她的一再要求,莲儿哽咽着点了点头:“嗯!”然后便开始在李晴心的注视下褪去身上的外衣,接着小心翼翼的抖了抖刚才李晴心塞到她手中的嫁衣,轻柔又缓慢的套在身上。 衣服的料子很轻柔,穿在身上轻飘飘的,由于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莲儿显得有些拘谨,两之手在身子前面握在一起,不停的搅来搅去:“小姐,我,我还是脱下来吧。” “脱下来干什么?我还没看够呢!”李晴心一口否决了莲儿的话,她绕着莲儿转了几圈,口中啧啧有声。不得不说,人靠衣服马靠鞍,以前莲儿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看起来虽然也算可人,但也只能算是清丽,可是换上一身衣服之后立刻感觉不同了,由于衣服是按照她的尺寸又改大了一些,现在穿在身上稍微显得有一些肥,但是看上去没有一点不和谐,反倒让莲儿看起来有了那么一丝弱不胜衣的味道,在加上脸上还有着点点泪痕,楚楚可怜的让李晴心这个女人看着都有一种惊艳的感觉了。如果再画上妆是什么样子呢?李晴心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好奇心,她将莲儿拉到梳妆台前坐好,然后取出自己的胭脂水粉。 见李晴心拿着香粉就要往她脸上涂,莲儿连忙闪了闪身子,急急说道“小姐,我,我还是先把衣服脱下来吧!回头该脏了。” “闭嘴!把眼睛也闭上。”李晴心强硬的吩咐道。 “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莲儿下意识的听了吩咐,闭上眼睛闭上嘴,正襟危坐,任凭李晴心在自己脸上折腾。 片刻之后,耳边又传来一声吩咐“把嘴张开。”莲儿张嘴,只感觉唇上多了一张薄薄的纸片:“轻轻抿两下嘴。”李晴心继续吩咐道。一,二,莲儿轻轻的抿了两下,然后便感觉那纸片被拿走了。 “好了,睁开眼睛吧。” 依言睁开眼睛,正看到李晴心一副满意的表情,见她示意自己照镜子,莲儿便回过头去,看着镜中那张脸,她愣住了,这个真的是自己么? 娥眉轻扫,淡淡的如柳叶一样弯出好看的弧度,肤色似雪,两颊上有淡淡的粉色红晕,如樱桃一般的娇俏红唇,鲜艳欲滴,直引得人欲一亲芳泽。 “啧啧,真没发现,我身边原来还藏着这么一个小美人呢。” “小姐,说笑了。” 在得到允许之后,莲儿总算换下了这身让她局促不安的衣服,告了声退,莲儿满心雀跃的走出了房间,却没发现,她身后的李晴心,嘴角扬起一丝令人玩味的冷笑。 ------------ 第十二章 辩 回到房间之后,莲儿一边哼着欢快的小调一边收拾着屋子,其实屋子里面并不乱,她只是想做点什么來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 “怎么这么高兴!”身后突然响起墨染玩味的声音。 已经有些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沒,所以莲儿并沒有感到多吃惊,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神之后便回过身去笑着说“你出來啦!” 她这一笑换做墨染愣住了,刚才画的淡妆还沒有洗掉。虽然刚才在毛笔里面已经看到了,但那跟人活生生的立在面前根本不同,这一笑犹如雨后的彩虹一般明艳动人。虽然美丽却不妖艳,那是一种很恬静的美。 “你……今天真,漂亮!”深吸一口气,墨染轻声说道,这话完全是不自觉的脱口而出,甚至说出來之后,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什么? “是真的么!”莲儿娇羞的低下头,再得知自己有机会恢复自由身之后,她在心里开始暗暗期待,期待或许以后可以和墨染发生些什么? “嗯,真的!”墨染认认真真地一字一句的回道。 莲儿心中一阵阵的窃喜,红着脸垂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一时间屋子里竟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静的只剩下了心跳和呼吸声在交相辉映。 见气氛便的有些尴尬,墨染禁不住在心底暗暗责怪自己刚才的口不择言。虽然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但在感情这方面,他和一般的年轻人沒有什么不同的,爱情,永远都是盲目的。 “今天有什么好事么!”墨染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我看你好像很高兴!”问完之后他又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笨蛋,一整天他都看的清清楚楚的,根本沒发现有什么好事,现在这么问岂不是多此一举。 “嗯,对啊!”岂料莲儿却出乎他意料的欢快的点了点头,语调雀跃的说道:“有好事,而且是大好事!” “哦,说说看,是什么好事,我怎么不知道!”墨染也有些好奇了。 “你才刚刚出來,怎么会知道!”莲儿扬着头打趣道。 她那副神采飞扬的鲜活表情看得墨染又是一呆,对心中那份感情又更加的确认了一分,他像是自言一字一般轻声说道“我一直看着你,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一直看着我!”莲儿惊讶的问道,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那……”话沒说完就羞红了脸,看着墨染也眼神也多了一丝嗔怪,都忘记了他可以看到,那岂不是什么都被看光了。 大概猜到了莲儿误会了什么?他做了一个敲脑袋的动作:“你这笨女人,真不知道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他哭笑不得的说道“我可沒你想的那么龌龊!” “喔!”心思被看穿了,莲儿不好意思的腼腆一笑:“你既然都看见了怎么还不知道呢?” “因为我沒发现什么能被称得上好事的事情!” “有啊!怎么沒有!”有,而且是天大的好事“小姐说等她出嫁了就和老爷说放我出府去!”后面还有一句话她沒有说出來,那时候她就可以做想做的事情,喜欢她喜欢的人了,不必像现在这样战战兢兢的,生怕一步踏错就受了家法,也不许每天心惊胆颤的担心什么时候就被主人家随随便便的就嫁出去了。 原來她说的好事就是这个事情,墨染皱了皱眉,不以为然的说道“笨女人,你相信她说的话!” “嗯,当然信了!”莲儿用力的点点头。 “你忘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了!”墨染挑眉问。 “这……”莲儿有些语塞,的确,李晴心刚刚和颜悦色和她说话的的时候,她的心里也觉得发毛,可是后來却被那看似近在咫尺的自由冲昏了头,现在想想的确不那么可信,可是她打心眼里不愿放弃这个唾手可得的希望:“她大概是突然变好了吧!”莲儿试着找理由來安慰自己。 “笨女人!”墨染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相信谁不好,你相信她的话!”今天李晴心说这话的时候他也在看着,开始的时候只当做是大小姐闲的无聊了,哪知道,后面她又一反常态的说了那么一大通情真意切的感人言语。虽然他见到李晴心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具他所了解的李晴心來看,她是觉得说不出这样的话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当时他就觉得有阴谋,再加上临出门时李晴心的那个笑容真的太诡异了,正更加奠定了墨染心中的那个想法,只是这小孩子都能看穿的把戏,这个笨女人居然信了。 “谁天生都不是坏人,总不能因为一时坏就说她一辈子都是坏人吧!”莲儿心存侥幸的辩驳道。 “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你听过沒有!”墨染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他是打定主意要把莲儿敲醒“做了狗就一辈子都是狗,况且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居然和自己哥哥做出那样的苟且之事,你还指望她能做出什么好事來!” “少爷不是她的亲哥哥!”莲儿小声的辩解,只是底气却不那么的足。 “少爷!”听到莲儿居然替那对狗男女变白,墨染的心中就一阵阵的不舒服“那混蛋又不在这里,用不着这么叫他!”墨染的语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酸酸的味道“以后离那两个人远一点,这兄妹俩沒一个好东西!” “你,……我……”说到这里莲儿词穷了,她有些想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这种剑拔弩张的态度,而且他们刚才不是在研究出府的事情么,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了讨论他们家小姐和少爷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上面了,莲儿赌气似的一跺脚回过身不再说话,墨染也不言不语的沉默着。 诡异,安静,沉闷……一个又一个听过的,看过的词划过,莲儿首先耐不住这沉默首先开了口。 “墨染,你……”回过头,莲儿心里一阵阵失落,身后空无一人,沒有那个帅气却又有点霸道的影子,他已经回去了么, ------------ 第十三章 临嫁 三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为了准备李晴心的婚事李府整整忙碌了三天,而做事一直很勤快的莲儿最近办起事情來就有点心不在焉的,经常是一错再错。 “莲儿姐,那个是放在那边的……” “莲儿姐,你不要把花盆放在餐桌上啊……” “莲儿姐……” 这几天的时间里,莲儿就一直在犯错,其实也不怪她,换做另外一个人脑袋里一直在翻來覆去的不断纠结一件事情,他的表现可能也和莲儿差不多。 从那天和墨染不欢而散之后,墨染就再也沒有出來过。虽然只是短短的三天,可是几乎已经等于他们认识时间的一半了,以前墨染总是会一天出來溜达那么一次的,可是这几天都沒有:“难道他真的生气了!” 莲儿在心里不断重复回想这那天两个人对话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可是到现在他都沒有想明白,事情怎么就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她并沒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啊!墨染为什么就会那么生气,火气好像特别大的样子,这个问題,如果沒人告诉她的话,她可能永远都不会想明白。 寂静的清晨,到处是一片宁静,只有陆陆续续升起的炊烟证明这座城正在缓缓苏醒。 远远地忽然传來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奏乐声,将这座城完全从睡梦中惊醒,好奇的人们纷纷出门一看究竟,只见一匹身形健硕的枣红大马上端坐一名男子,面目英俊,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一身大红喜袍分外抢眼,他身后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绵延足有一条街之长。 小孩子们乐呵呵的跟着迎亲队伍跑來跑去,疯抢着抛洒的精致糖果,而年纪稍长一点的则是开始回忆:有多久沒有这么浩大的婚礼了,五十步一燃鞭,百步一放炮,撒出的糖果也是不求最好,只求最贵。 “这是哪家的公子,这么大手笔!”有人好奇的问道。 旁边憋了半天的“万事通”一听终于有人问了,便知道表现的机会又來了,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起了他的经典台词:“这你们都不知道,还是让我來告诉你们吧!”很满意的看了看周围人好奇的表情:“万事通”继续说道“这是城东王员外家的独子,,王满福!” 扑哧,周围有人忍不住乐出了声“我瞅着这公子长得挺俊俏的,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 骑在枣红马上的某个人额头冒出几根黑线。 “万事通”笑着说道“这王员外沒读过什么书,起名字的时候就想着希望儿孙福气满满,所以就取了这么个名字,据说就因为这个名字,这王家的公子沒少被嘲笑!”他穿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这王家公子在这城里可是声名远播啊!身上不知道背了多少桃花债,上到大户人家的小姐,下至青楼的头牌名妓,数不清的美女都与他有瓜葛,可他偏偏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眼看已经过了二十五岁的生辰都还沒有娶妻,这王员外坐不住了,出面替他订下一桩婚事!” “不知道娶得是谁家的姑娘!”有人问。 “万事通”神神秘秘地答道:“李家的大小姐!” “李家大小姐,她的名声可不怎么好……”有人不屑的说道,旁边立刻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嘘,人家大喜的日子,可不敢嚼这样的舌根!” 坐在马背上的王满福将目光从说话的人群中移回,很开心的笑了,名声如何有能怎样,反正娶回去也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迎亲花轿正走在路上,李府这边也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只是李晴心却看不懂他们这是在忙什么?李晴心画了很精致的妆,喜服也穿妥当了,和那天穿的时候一样紧绷绷的箍在身上,勾勒出诱人的曲线。 李晴心的娘亲李氏看了这衣服皱了皱眉,轻声斥道“你们这些丫头是怎么办事的,不是说了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就通知布庄改的么,怎么还是这幅样子!” 李晴心拉住李氏的手,撒娇道“娘……,是我特意要做成这个样子的!”说着原地转了一圈,接着把嘴巴凑到李氏的耳边轻笑着轻声说道“而且你不觉得这样很诱人么!” 李氏的脸有些红,手指轻轻戳了下李晴心的额头,笑骂道:“你这死丫头!” 李晴心不退反进,嬉笑着将脸又往前凑凑:“娘亲要戳就多戳几下吧!以后可能都沒机会了呢?” 一句话戳到了李氏的痛处,一瞬间她的眼睛就红了,她轻轻抚摩着李晴心的头发道“一转眼的功夫你都长这么大了,居然马上就要嫁人了,唉……” “娘,你别难过,女儿这是去嫁人!” “嗯,娘不难过,这是你大喜的日子!”突然远远的传來了若隐若现的鞭炮声,李氏知道这是迎亲队伍快來了,她拿过桌上的梳子,哽咽着说道“來,心儿,娘给你梳头!”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李氏一边轻声念着,一边动作缓慢轻柔的为李晴心梳着头,看着镜子中女儿的那张脸,李氏的心中百味杂陈,高兴,欣喜,激动,不舍,这种种复杂的情绪或许只有母亲送女儿出嫁的这一刻才能体会到。 头梳完了,李氏将沉重的凤冠给李晴心带在了头上,小心的正了正之后,正要盖上红盖头,李晴心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了一声:“等等!” 李氏盖盖头的手停在半空,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心儿!” 李晴心起身,将莲儿拉到自己刚才坐过的凳子上,说道:“给她也画个妆!” 李氏不屑的看了一眼莲儿道:“你给一个丫头画什么妆,那些上好的胭脂水粉是她能用的么!” 谁知李晴心扬起头说道:“她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我要让她送我出嫁,我要然外人看看我李府的丫鬟都比他们大户人家的小姐好看!” “心儿,别闹了,花轿马上就來了!”李氏催促道。 “不,不让她送我就不嫁!” 见她这么说,李氏只好依了,吩咐一个丫鬟替莲儿化妆,李晴心又说道:“这衣服也得换一换,小柳,你去我那找一套沒穿过的新衣服來!” 忙忙碌碌的折腾了半天,总算化好妆换完衣服了,李氏有些惊讶的看着莲儿道:“沒发现啊!这丫头还是个美人胚子!”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來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花轿,终于到了门口了, ------------ 第十四章 代嫁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一身崭新衣服的李晴天笑吟吟的站在门口:“我來送妹妹上花轿”说完他走进屋里“妹妹今天好漂亮!”随即目光又扫到身后化了妆的莲儿,他露出一丝惊艳的表情,不过并未表现出來,而是若无其事的继续对李晴心说道:“妹妹准备好了么,爹爹让我送你上花轿!”当地风俗,女儿出嫁的时候必须由兄长或者弟弟背着送上花轿,如果不是李家就他一个男丁,说什么他都不会过來的,不过也好,來这一次不光可以送走一个大麻烦,还发现了一个新目标,以前就觉得这丫头水灵,沒想到收拾一下竟然这么好看。 “哦,好!”李晴心应了一声,然后爬上了李晴天弓下的背上,一行人缓缓走出屋子,院子中李元宝紧绷着一张看不出表情的脸说道:“出嫁之后一定要好好的相夫教子,切不可像现在这般如此任性知道么!” “是,爹爹,女儿知道了!”李晴心乖巧的应答,这让再场所有知道李晴心本性的人都大吃一惊,这变化也太大了。 李元宝再沒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李晴天可以走了。 “哥哥,你当真沒有一点舍不得么!”快走到门口了,李晴心垂下头,隔着大红的盖头在李晴天的耳边轻轻呵了一口气之后问道。 被她这样突然一弄,李晴天身体一僵,生怕这关键时候出了什么问題,于是连忙想辩解一下,安一安她的心,可是刚一开口却发现这周围的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呢?这话该如何说出口。 正着急呢?背上的李晴心轻声一乐:“逗你的,哥哥的心,妹妹都明白……”她停了一下,用更轻的声音说了一句“午夜时分,老地方见……” 李晴天一听险些吓了个半死,要知道这可是新婚的第一天啊!她要是真的在洞房的时候跑出來,这要是被爹爹知道了,俩人都得打个半死,急的团团转,却沒办法说话,眼前就是花轿了,想不出好办法的李晴天只得将李晴心送进了花轿然后再另想办法了。 李晴心上了花轿,莲儿紧跟着站在花轿的一侧,李晴天眼看送走了上一任,这新的一任怎么能也飞了呢?便上前去拽住了莲儿的胳膊道:“小姐出嫁你跟着干什么?” “少爷!”莲儿轻唤一声,沒等解释,坐在花轿里的李晴心开了口:“哥哥,是我让莲儿跟着我的,妹妹出嫁了,总得有个丫鬟跟着不是么!” “这丫头笨手笨脚的,我给妹妹换一个吧!”李晴天哪有那么容易便放莲儿走。 “一直是他伺候我的,我习惯了,哥哥要是再纠缠下去,妹妹便不嫁了!”李晴心不悦的威胁道。 “好,好,好!”李晴天连忙松开了手,一连说了三个好,现在还是把这个麻烦送走最重要:“依你,都依你!”说罢,他一脸不甘的看了一眼莲儿,后悔啊!后悔,自己怎么就沒早点下手把她弄上床呢? 经过这一番小插曲之后花轿总算是上了路,刚刚安静了片刻的街道立刻又被一阵阵鼓乐齐鸣声与鞭炮阵阵点缀的热闹非常。 一路渐行渐远,走到一处树林边,花轿内的李晴心突然叫了莲儿一声。 “怎么了小姐!”莲儿凑近轿子轻声问道。 “你去告诉轿夫停一下,我想方便一下!”李晴心回答道“这轿子颠的我快散架了!” “小姐,差不多快到了,要不你再等一下吧!”莲儿有些为难的说道“要不然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不行,就现在!”见阻拦无果莲儿只好去叫了停轿,请示了王满福之后,整个迎亲队伍都停了下來。 莲儿扶着李晴心向树林渗出走去,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王满福在心底轻笑一下“自己这未來娘子的身材还是挺惹火的么!” 感觉走的差不多够远了,李晴心突然停下脚步,在莲儿的一声惊呼中一把扯下了盖头,低声说了一句“脱衣服!” “什么?”莲儿一头雾水的问了一句,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脱衣服,可是看着李晴心正在脱身上的喜服,她连忙阻止道:“小姐,不能脱!” 一眨眼的功夫李晴心就将身上的喜服脱了下來,仅着一件小衣的她看莲儿还沒动作,不由分说的便开始拔莲儿的衣服,引得莲儿声声低呼“小姐,小姐,你干什么呀!” “闭嘴,你想把人都引來怎么的!”沒费多大力气,李晴心就将穿在莲儿身上,原本属于自己的衣服剥了下來,她一边将那身衣服穿到自己身上一边吩咐道:“把喜服穿上!” 听了李晴心的话,就算再迟钝,莲儿也大概明白李晴心要做什么了,她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小姐……你,你不是说……等你出嫁了就放我出府么,为什么……” “少废话,让你穿你就穿!”李晴心穿完了衣服不耐烦的将喜服捡起來塞到莲儿的怀中:“要不你就老老实实的嫁过去,要不我就把你卖到妓院里,你是要做富贵人家的少奶奶,还是去妓院做个人尽可夫的**你自己选!” 这还用选么,莲儿咬着嘴唇,默不作声的将那件看起來红的有些刺眼的喜服套在了身上,李晴心很满意的看她穿完衣服,接着又为她带上凤冠又盖上盖头,然后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搀起莲儿的手臂轻声道:“走吧!小姐!” 迎亲的队伍又启程了,扮作莲儿模样的李晴心借口自家小姐忘了带东西提前离开了,望着李晴心匆匆离去的背影,有看了看身后摇摇晃晃的花轿,枣红马上的人露出一丝玩味的微笑。 坐在花轿里的莲儿心中此时充满的忐忑,还有一丝不甘,自己的一生就要这么被决定了么,她开始有些怨恨李晴心了,为什么要这样呢?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希望,然后再一脚把她踢进最深的谷底,呵,她还真傻不是么,竟然真的以为她会转了性,想到这里,她不禁就对那天和墨染吵的那么一架感到深深的后悔,她摸了摸左边的袖口,幸好,毛笔还在,为了怕干活的时候毛笔掉出來,那天她特意在袖口上缝上了一个小小的口袋,专门存放毛笔來用,沒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墨染,你在么!”如梦呓一般轻声问了一句,却沒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而轿子外面却依稀传來鼎沸的人声,看來王府已经到了, ------------ 第十五章 特别的洞房花烛 屋内两只红烛留着猩红的眼泪,蒙着盖头的莲儿浑身僵硬的坐在床边,这一天好像都浑浑噩噩的,完全是凭着本能下轿,拜天地,接着便被人扶着送进了洞房,一扇木门隔开了外面的喧闹。 真可笑,昨天还想着可以恢复自由身了,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却沒想到一转眼就被送上了花轿。 “你们都退下吧!不用伺候了!”门口突然传來一个男人低哑的声音,接着门被推开,沉稳的脚步声逐渐朝床边接近。 怎么办,他來了,是就这么认命还是抵死不从,就在莲儿心乱的好像一团乱麻一样,怎么理也理不清的时候,那脚步声突然停了下來:“行了,别绷着了,坐了大半天不累么!”那个声音戏谑道“自己把头上那玩意摘了吧!看着都闷!” “啊!”莲儿有些愣神,不确定的问了声“你是和我说话么!”被他这么一说,莲儿的心里倒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只是觉得这个新郎官好生奇怪,哪有新婚之夜让新嫁娘自己掀盖头的。 “这屋里除了咱俩还有别人么!”他回了一句“快摘了吧!” “哦!”莲儿依他的话讲盖头从头上揭了下來,大口的喘了几口气才去除胸口的那种憋闷的感觉。 屋内的红烛忽明忽暗,跳动闪烁的烛火将屋内两个人的身影拉的老长,莲儿默不作声的垂着头,两只手不安的扭在一起,折磨着手心里那一截小小的衣角,而王满福则是一脸玩味的看着窘迫的莲儿,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凳子上,相对而作,却谁都不说话,任凭那种诡异的感觉慢慢的一点点堆积的越來越多。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眼看那截蜡烛马上就要烧光了,莲儿终于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了,就在她猛的抬起头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却正好对上那双戏谑的眼睛,刚萌生的勇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你说我该怎么说好呢?”听语气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不过那双眼睛却的确是看着莲儿的。 莲儿愣着沒有说话,因为她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所以根本就沒办法回答,只是本能的觉得不安,很不安,想要逃离这个地方,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好看,可却不像墨染那样平易近人,给他一种很大的压力,想到墨染,莲儿的心中又是一阵黯然。 “她让你嫁你就嫁过來了!”他继续问道“你们是提前商量好的呢还是临时决定的呢?”并沒有等待回答,他思索了一下自顾向下说道“哦,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不情愿,应该是临时被逼的吧!”他走上前用手指勾住莲儿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冷冰冰的看着她的眼睛,道:“她究竟给了你什么呢?让你可以赌上这一辈子!”其实白天的时候,李晴心和莲儿进到树林里面再出來之后,他一眼就看出來两个人是换了衣服的,不过在他看來娶妻只不过是应父亲的要求做做样子而已,娶谁都无所谓,况且事情有了变数才更好玩不是么。 莲儿心里一惊,他怎么已经知道自己是假冒的了,那么接下來会怎么样呢?她嫁过來,然后自己被卖进妓院里去,过那种迎來送往的生活,不,她不要,,莲儿下意识的回答道“沒,她什么都沒给我!” “哦!”他松开她的下巴,重新坐回凳子上,纤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一下一下,发出咚,咚的闷响,莲儿的心仿佛不受控制一样,就随着那节奏越跳越快:“那么是你们姐妹情深,所以你甘心替她嫁过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又何必苦着一张脸呢?” 莲儿摇摇头,心甘情愿,怎么可能,心里面还装着另外一个人的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嫁做他人妇:“我的卖身契在她的手上,她说,她说……” “她说什么?”他追问。 “她说如果我不嫁过來,就把我,卖进……”接下來的话她沒有说出口,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墨染她可以很轻松的说出那两个字,可是对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却羞于说那两个字。 “卖进哪,妓院么!”他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嗯,底子不错,这样的在妓院里的确会很受欢迎:“女人啊!不愧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动物!”他厌恶的低叹一声。 感觉到他审视的眼神,以及那厌恶的语气,莲儿有些慌了,她连声哀求道“不要把我送回去好么,我,我可以继续做丫鬟,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要把我送回去,我,我不想被卖到那种地方去!” 他沒有说话,坐在那一动不动,只有手指偶尔会轻轻的敲击桌面。 叩,叩…… 蜡烛忽然熄灭了一根,房间里蓦地变暗,昏暗的烛光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他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为什么要送你回去,你可是我新娶的娘子!”他刻意加重了娘子两个字,只是那语气在莲儿听起來,怎么都像是对这两个字厌恶无比的样子。 “可是?可是……”莲儿颤着声音问道“我,我是冒牌的!” “真的还是假的无所谓,只要你好好扮演好王夫人这个角色就行了!”说着他起身向屋子的另一边走去,只见他轻轻在墙上扣了两下,突然墙上就凭空开了一道门,从那门里隐隐透出的灯光中,依稀可以看见一个清瘦的身影,他走进门,在那门快要闭合之前,他突然又说“我建议你自己弄点血出來,至于是做什么的,我想你应该懂的”话说完,门也关上了,那墙壁完好如初的让莲儿怀疑刚才的那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可是刚才他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红着脸,莲儿犹豫了一下之后,将左手的食指放到口中用力一咬,十指连心,一阵钻心的疼痛后,只觉得空中涌入一股腥甜,将鲜血滴在洁白的床单上,莲儿自嘲的笑笑。 屋里最后一支红烛也流干了眼泪,冒着一缕青烟,熄了…… ------------ 第十六章 请安 一夜无眠,莲儿和衣卧在床上,心头还是忐忑不安,因为陌生的环境感到不安,也为未知的明天感到不安,握着那根毛笔,莲儿心乱如麻,只感觉短短的几天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多到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平凡的人生会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好像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一觉醒來,一切都回到了从前,沒有可笑的洞房花烛,沒有那一场可怕的家法,同样的是不是也就沒有他了。 天边渐渐出现了灰蒙蒙的光亮,困意來袭,莲儿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有多长时间,莲儿突然就醒了,朦朦胧胧中就感觉一种危险逼近的感觉,突然她就从睡梦中惊醒了,猛地睁开眼,视线所及处是一双冷冰冰的眼睛,以及王满福那张波澜不惊的脸,莲儿慌忙拥被坐起。 “醒了!”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上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他微微皱眉,凉茶果然涩口。 “你……我……”莲儿窘迫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紧张的垂下头,视线却正好落在洁白床单上面伪造出的“落红”上,她的脸登时通的一下红了。 又喝了一口茶,王满福将茶杯轻轻搁在桌上,清了清喉咙到“你不必这么紧张,按照我的估算我们还要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所以你得慢慢的习惯一下!”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我对你沒什么兴趣!” 一段时间,迟钝的大脑总算恢复了功能,莲儿敏锐的捕捉到他话中有话,昨天晚上他好像也是这么说的吧!迟疑了一下,她小声问“一段时间!” “还不算太笨!”他淡淡的语气听不出褒贬:“只需要一段时间,不过别问我具体是多长时间,因为我也不知道,在这一段时间里你只要安安心心的扮演好王家少奶奶就可以了,时间到里,我就会给你一纸休书和一笔钱,到时候你就自由了”他抛出一个很诱人的条件,他相信她沒理由拒绝,也沒办法拒绝。 果然,莲儿并沒有让他失望,听了他的话,莲儿满脸诧异中带着一丝惊喜,她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她刚才听到了什么?她还有恢复自由的机会,惊喜过后,莲儿冷静下來,她迟疑着说道:“可是?我的卖身契还在李府……”只要卖身契一天还在李府,她就一天还是李府的人,如果被休了,她就得继续回到李府去做下人,否则就算做逃奴,李府不追究也就罢了,如果李府追究起來,告到官府去她便会被抓,到时候会受很重的刑罚。 “既然你已经答应了,那么卖身契的问題我会帮你解决!”沒有拒绝他就当她是同意了:“不知道娘子叫什么名字!” 因为那娘子二字,莲儿羞红了脸,她含含糊糊的小声回答道“莲儿!” “那好,以后有外人的时候我叫你娘子,你叫我相公,如果沒外人了我就叫你莲儿!”他很强势的就这么决定下來了,完全沒有征求莲儿意见的想法,无奈之下莲儿也只好同意了,王满福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先换身衣服梳洗一下,一会应该会有丫鬟來收拾!”说完她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床单,引得莲儿的脸蛋又是一阵火热。 王满福转身又进了那间暗室,听着从里面依稀传來的说话声,莲儿不禁有些好奇,里面藏着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简单的收拾一下,莲儿换上做为陪嫁送过來的衣服。虽然不是很合身,但是比以前穿的衣服好多了,想了想,莲儿又画了淡淡的妆,刚收拾妥当,只听见一阵敲门声,接着传來一个说话声“少爷,少奶奶,我來伺候你们洗漱了!”莲儿苦笑一下,身份转换的太快她还有些不习惯,从前她哪里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让别人來伺候,正愣着神,身后突然有人说话“进來吧!”原來王满福已经从暗室出來了,她居然都不知道。 小丫鬟进來见了个礼“少爷,少奶奶早,老爷吩咐我來伺候你们洗漱!”小丫鬟说话的时候抬起头,好奇的打量了莲儿一眼,见莲儿也在看她,连忙又低下头去。 “不用了!”王满福淡淡地吩咐道“收拾一下出去就行了!” “是!”小丫鬟应了一声,然后走到床边将被子叠好,临走时“顺便”收走了带着“落红”的床单。 “你已经混过去一关了!”小丫鬟走后王满福对莲儿说道“接下來就是第二关了!” 听他的口气,莲儿就感觉这个所谓的第二关好像很难的样子:“第二关是什么?”他轻声问。 “给父亲请安!” 莲儿跟在王满福身侧稍后,跟随着他的脚步缓步前行,这些都是以前她做丫鬟的时候养成的习惯,现在俨然已经成了一种本能,不过很显然有人不喜欢她的本能。 “娘子是不想去给父亲请安么!” 莲儿摇头。 “那娘子是羞于与我为伍!” 莲儿还是摇头。 “地上谁掉了钱袋!” 莲儿依旧摇头。 “既然都不是那就走到我身边來!”他吩咐道,依言走到他身边,莲儿刚想低下头,耳边就传來他低沉的声音:“记住,你现在不是丫鬟,而是王家新进门的少奶奶,抬起头走路,别弄的好像你多见不得人一样!” 他这样说,莲儿只好怯怯的扬起头,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边,一路走來,遇到他们的下人们全都恭恭敬敬的行礼,唤一声“少爷早,少奶奶早!”这让莲儿有种身处梦中的感觉。 穿过亭台水榭,以及蜿蜒的回廊,正厅已经近在眼前了:“小心别露馅!”他在她的耳边轻声提醒,莲儿僵硬的点点头,袖子中已经满是汗水的拳头攥的更紧了:“放轻松,只是给父亲请个安,又不是让你上刑场!”说着,他率先进了屋子,莲儿连忙跟上。 大厅之上一个看上去约莫五十岁左右的老者端坐在雕花椅子上,旁边立着几个丫鬟,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茶杯茶壶。 “孩儿给父亲大人请安!”王满福请完安之后垂手立在一旁,这时候一个丫鬟倒了一杯茶用托盘送到莲儿面前,莲儿立刻会意,接过茶盘之后莲步轻移,将茶送到老者面前,轻声道“父亲大人请喝茶!” ------------ 第十七章 纠结 “父亲大人请喝茶!”莲儿小心翼翼地低头将茶奉上,这期间,她一直不敢抬头去看老者的脸,因为做为一个“冒牌货”,她总是有一些心虚的,担心一个不小心就露出了马脚,然后接着被遣送回李府,或者被卖入妓院。 “嗯,好!”老者接过茶,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一口之后,便将茶杯放到一旁,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多时的红包,放到托盘上,说道:“既然你嫁进了我们王家,那么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以后要好好协助福儿打理好这个家知道么!” “是,父亲大人!”莲儿应了一声,长辈训话了,如果她还像刚才那样低着头的话,那就是不礼貌了,所以不得已她抬起了头。 她抬起头后,两个人同时愣了,王员外以前是见过李晴心的。虽然时间有点久,但是还是依稀可以记得绝对不是眼前站着的这个姑娘的样子,不过他愣了一下之后,很快的就恢复了过來,若无其事的端起桌上的茶水又抿了一口,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王满福之后不再说话。 而莲儿愣神则是因为,就在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自己思念许久的那一张脸,她微微张了张嘴,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墨染”二字又吞回了肚子中,很显然其他人都沒有看到凭空多出來的他,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喊出來,那岂不是有点太突兀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墨染的表情很奇怪,那张一直很温和的脸,在刚才好像被愤怒,伤心,还有其他等等负面表情占领了,各种各样的表情纠结在一起,交织成生人勿近四个字,将人拒绝在千里之外,他,究竟怎么了?莲儿在心里暗暗问道。 莲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早饭的,自从见了墨染之后,她的脑袋就浑浑噩噩的,心里面想的也一直都是墨染那个复杂的表情,吃饭前的时间里,一直就是王员外问一句,她答一句,至于回答了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露馅不露馅的,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了,现在她的心里只剩下了“墨染”二个字。 “接下來随便你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只要不出府就可以了!”回到两个人的房间,立在门口的王满福冷冰冰的说道,说完不待莲儿回答,他用一种截然不同的语气对身后一个长相清秀的小斯说了一句“念笙,我们走!”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满福的离开正中莲儿的下怀,待王满福走远之后,她将房门房门关好,并小心的将门栓上,侧耳倾听一下,确定外面沒人之后,她将一直藏着的毛笔从袖中拿了出來。 她看着毛笔不知该如何开口,曾经一度以为他已经离开了,沒想到又突然见到了,这让莲儿的心情抑制不住地激动,她颤抖着将毛笔放到桌面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毛笔,喃喃地,低声唤道:“墨染,你在么!”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莲儿一个人的呼吸声若隐若现的,之所以若隐若现,那是因为莲儿根本不敢大口的呼吸,她屏住呼吸,直直的看着桌上沒有任何动静的毛笔,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睛就错过了他出來的那一瞬间,可是……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屋子里静悄悄的,沒有动静;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他还是沒有出现; 整整快一个时辰的时间,莲儿就保持着那样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坐在桌子前面,死死的盯着那根毛笔,然而,他始终沒有出现,脖子僵了,肩膀酸了,眼睛也涩了,她只是想眨眨又酸又涩的眼睛,却沒成想,随着眼睛的一开一合,眼泪不受控制的就奔涌而出,一滴一滴的砸在桌子上,溅起的泪花沾湿了毛笔。 “墨染,你到底在不在……”她哽咽着喃喃低语道“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不出來,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以和我说啊!不要躲着我好不好……”此时此刻,被思念折磨的几欲疯狂的莲儿,完全忘记了什么叫羞涩,什么叫矜持,她只知道,她现在只想见到他,只想和他说话,不论他说什么?哪怕只有一句也好。 “我知道你在,可是你为什么不出來,如果我不对我可以道歉……” “我等了好多天,可是你一直都不出來,我觉得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说到这里,莲儿泣不成声,这几天來,她一直都在等,白天在等,晚上在等,这世上,可能沒有比等待更折磨人的事情了吧! “唉……!”嘤嘤的哭声中突然传來一声男人的叹息,莲儿满脸泪痕的抬起头,看到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就在自己面前:“墨染!”她揉揉眼睛,生怕这是自己的幻觉。 “唉……!”又是一声叹息,墨染沒有说话,只是满脸复杂的看着莲儿,那天两个人斗完嘴之后,墨染将自己闷在毛笔里的世界不去看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想了很多很多,经过这一次吵嘴之后,墨染突然发现莲儿在他心中的低位好像比自己想像的要重要的多,他可能已经完全沦陷了,在想到莲儿的重要性之后,墨染本想立刻冲出去的,可是就在快冲出去的时候,他的视线突然瞄到了自己半透明的身体,于是他又犹豫了,这样的自己能给她未來么,就是这样一个问題,困扰了他整整几天的时间,他不敢去看她,怕看到她之后,自己不能理智的做出决定,可如果感情只是单单不看便能隔绝的话,这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痴男怨女了,今天,墨染终于沒能控制住,他冲了出來,本想向莲儿表白的,可是却正好撞上了她奉茶的画面。 他不甘,他愤怒,感觉这几天的思念都好像笑话一般,一气之下他又回到了毛笔中,直到刚才,看着哭得那么凄惨的莲儿,他忽然又不忍了,这不怪她吧!两个人之前毕竟还沒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权利干涉她的婚嫁呢? “你既然都已经成亲了,又叫我出來干什么呢?”他用嘶哑的嗓音,对莲儿说出了阔别已久之后的第一句话, ------------ 第十八章 表白 “我……”听了他那句话,莲儿张嘴便想辩解,可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也是,现在自己有什么立场说话呢?虽然她和王满福并沒有发生什么?可是毕竟是嫁过一次了,就算将來自由了,也是配不上他的吧! 见莲儿不说话,墨染又叹息一声“莲儿,我先回去了!”说着身影慢慢变淡,眼看就要消失了,莲儿见状急了,叫了一声“别走!” 变淡的身影又逐渐的清晰起來:“还有事么!”他语气苦涩却又疏离地说。 “我也不想的啊!”墨染的语气刺得莲儿心中一痛,不知不觉的墨染在她心中也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从失去了母亲开始,莲儿就沒有再感受到什么温暖了,可是就在那天垂死的边缘的时候,突然有人听她说话,给她水喝,这小小的关怀就被她深深的记在了心里,然后不知不觉的,她就陷了进去。虽然知道配不上他,但她也不想让他误会自己,莲儿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墨染那双复杂的眼睛,抽泣着说道“我也不想嫁过來,可是我也沒有办法啊!如果我不嫁我就会被卖进妓院!”她真的不想被卖进那种地方,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谁愿意过那种生活呢? “怎么回事!”墨染皱眉。 听他这么问,莲儿一直紧绷的心总算松了一点,他肯听自己解释就好,于是她一边抽泣着,一边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來:“我真傻,居然真的相信她会变好,沒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那天我真的好害怕,好想找个人说说话,我一直叫你,可是你都不在……” 随着莲儿的诉说,墨染的眉越皱越紧,脸上的表情也是越來越冷,他在心里将那个可恶的女人咒骂了足足有一千遍,直到最后莲儿说完那句话,他的心蓦地一紧,心中突然间出现了莲儿坐在花轿上,低低唤着自己名字的场景,他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混蛋,想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又稍稍变得柔和,他柔柔注视着莲儿,嘶哑的嗓音充满歉意,说道“莲儿,对不起,你难过的时候我沒能在你身边,以后,我一定时时刻刻都陪在你的身边……” 他这算是表白么,莲儿睁大了眼睛看着墨染,有些不敢相信刚才那些话是从他的口中说出的,因为激动她的声音有一些颤抖“你,你说什么?” 他深情的回视她,一字一顿认认真真的说道“我说,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时时刻刻陪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听见最后这四个字,本來已经止住的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涌了出來:“不,不要!”她晃着头,哭道“我根本配不上你,你应该找个比我好的!”埋藏在体内的那种浓浓的自卑心又开始作祟。 “我说你配得上,你就配得上!”他认真的说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在他心里面莲儿就是最好的,单纯,善良,坚强,可爱……这些他能想到的所有的美好的词汇用在她的身上似乎都还觉得不够一样。 “可是?我只是个下人……”她小声说着,心里面从來沒有像现在一刻这样,这么怨恨李晴心:“而且,而且我已经嫁人了!” 凝视着那张写满不安的脸庞,墨染轻柔却严肃的说“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的身份无关,也和你是否成亲无关,不要说什么配不配的!”他伸出手去想抚摸莲儿布满泪痕的脸颊,手却直直地穿过莲儿的身体,他苦笑着说“该是我说配不上才是,连身体都沒有,我根本沒办法给你未來,所以,你嫁人也是对的,我只要可以留在你的身边就可以了!”他微微笑了笑“只要看着他对你好,看着你开心,幸福就可以了,爱,是一个人的事情!”爱并不是一味的想要占有,当你无法给她幸福时候,选择默默的守护在她身边,看着她幸福,或许这也是很好的选择。 听了这深情款款的一席话,莲儿心底也不知从哪里升起的勇气,她同样也一字一句的回答道“我喜欢的人是你,有你我才能幸福!”原來,胆怯的人有的时候也可以很勇敢,接着,莲儿将王满福那天对她说的话又重复了一次,说完她满脸希冀的看着墨染,轻声问道“你可以等我么,等我自由了,我们就在一起!”问完这句话的时候,莲儿突然就觉得自己很自私,不过,自私就自私吧!缺乏安全感的人,在某些事情上都是会贪得无厌的。 墨染轻柔的笑了:“笨女人,不论多长时间我都会等你的,我就在这,哪都不去!” 两人四目相对,暖暖的情义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墨染能在外面呆的时间差不多也到了:“我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 “你还会來么!”她小心翼翼的问,生怕他又突然好几天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她那可怜的样子,墨染满心不忍的安慰道“笨女人,我当然会來啊!我就在里面看着你呢?”因为突然想起來那天关于偷看的那个话題了,墨染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你放心好了,不该看的时候我是不会看的!”两个人默契的相视一笑,沉闷顿时被一扫而空,又说了几句话之后,墨染见莲儿完全放下了心,才回到了毛笔里面。 虽然人已经消失了好一会了,可是莲儿还是傻愣愣的看着那根毛笔,嘴角上还挂着甜甜的笑容,好半天之后,才恢复了正常,将毛笔收好,她推开门看着外面一片阳光明媚,顿时就觉得这几天以來笼罩在心头的那片阴霾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心情大好之下他不禁想到处走走。 顺着小石子路一路前行,刚走到园子口突然就听到了两个人小声说话的声音,为了怕打扰到前面的人,她只得停下了脚步,可站在这又好像有偷听的嫌疑,转身回去的话又怕被前面的人发现,到时更是说不清了,一时间莲儿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 第十九章 这下我放心了! 莲儿在这边急的是抓心挠肝的,可园子外的两个人却还是完全不知情,一阵阵微风,将两个人的说话声一字不漏的全送进了莲儿的耳朵里,想不听都不行。 “少爷,您是不是不喜欢念笙了!”明明说话的是个少年,可是那语气却比女儿家还妩媚,幽幽怨怨的,令人好生心疼,念笙,听那少年说了自己的名字,莲儿只觉得耳根一跳,早上的时候,王满福身后跟着的那个文弱的小斯是不是就叫这个名字,那他说的少爷岂不就是。 莲儿心上一阵不安,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 “嗯,怎么!”这个不冷不热的声音,无疑就是王满福的了,听到他的声音,莲儿心里想离开的念头就更强烈了,无奈此时进退不得,只能期待外面的两个人聊完之后大发善心从别处离开了。 念笙继续哀怨的说“少爷,您是喜欢上那个女人了么,我感觉您待她和别人不同……”话说到后面声音越來越小,显然是看到了王满福的脸色越來越不好。 王满福不说话念笙也不敢说了,他们不那边一点声音都沒有,莲儿更是不敢动,只能直愣愣的杵在原地,沉默了片刻,一直不吭声的王满福语气冰冷的说道“既然你还叫我一声少爷,就好好想想自己的身份,爷的事情不是你能管的!”话说完便大步离开。 听着脚步声越來越近,莲儿忙慌乱的闪到一块大石后藏好,看着两个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莲儿只觉得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看來这听墙根的事情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 有在院子里晃了半天,估摸着王满福他们大概走远了,莲儿这才往回慢慢走去,一路走走停停,莲儿巴不得这路再长一点,她是真的有些害怕看到王满福,只觉得面对着他就有很大的压力。 可是路就那么长,再磨蹭也有到头的一刻,轻轻推开门,莲儿缓步走进房间,王满福不在,莲儿朝暗门的方向瞄了一眼,心想他大概是在里面吧!同时心里面又有些好奇,他和念笙究竟是什么关系。 王满福出來了之后简单的说了几句话,莲儿也是小心的答了,言语间见王满福似乎并沒有发现自己偷听的事情,这才松了一口气,丫鬟送了晚餐进來,莲儿一个人独吃,王满福则拿了两个人的分量去了暗室,看來昨天里面的人可能就是念笙了,他一直住在那里面么。虽然好奇,莲儿也不问,因为她明白,有些时候,知道的越多,便危险,就像在李府的时候,本來李晴心对她还沒有那么恶劣,但是当她有一次无意中撞见了李晴心与李晴天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之后,李晴心对她的态度就变了。 吃过饭,暗门开了,念笙端着盘子从暗室里走了出來,他先是将莲儿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之后,将盘子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然后狠狠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之后转身又回去了,莲儿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怎么他了。虽然对方并不待见自己,不过莲儿还是从心底觉得,这个念笙长的还是很好看的。虽然是个男孩,可是面目清秀间却透着点点妖娆,再加上文文弱弱的身材,当真是比许多女孩都好看了,想到这,莲儿心中一亮,他会不会是女扮男装。 左想右想也想不出个头绪,莲儿索性不想了,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事情,她将盘子收拾收拾准备送到厨房去,可是刚出门走了不远,才想起來,这里是王家大院,而不是以前的李府,自己根本不知道厨房在什么位置,正发愁远远的有个小丫鬟走了过來,正式刚才送饭的那个。 “少奶奶,您怎么自己拿出來了!”小丫鬟见了莲儿连忙迎了过來,行了个礼之后接过莲儿手里的餐具:“以后这些事情您吩咐一声就行了,怎么能让您亲自动手呢?” “不碍事的……”莲儿笑笑,刚想说已经干习惯了,后來一想不对劲,这才连忙收住了口。 小丫鬟告了声退,拿着餐具离开了,莲儿只好走回了房间,以前当丫鬟的时候总是觉得一天忙忙碌碌的总沒个闲下來的时候,等到现在真的闲下來了,她反倒又有些不习惯了。 天黑了王满福始终沒有出來,莲儿倒是觉得轻松了不少,坐在床边透过窗子看着窗外的月色,心情平静了不少,苦日子很快都会过去的,以后一切都会好起來的,无所事事的她开始畅想起以后的生活來,想的入了神了,连墨染是什么时候出來的也不知道。 莲儿的双眼透过窗子望着窗外遥远的某一处,神情专注,皎洁的月光映照在她的脸庞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她看着窗外,墨染看着她,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偷偷溜走,直到外面响起了敲更人的声音,莲儿这才从神游太虚中回过神來,却正好看到墨染那双专注的脸。 月光下,她的脸庞微红,柔声问“你來了很久了么,怎么不叫我!” 墨染摇摇头:“沒有多长时间,我喜欢看你专注的样子!” 莲儿羞涩的低下头,默不作声,心里面却喜滋滋的甜。 四周看了一眼,墨染低声问“他什么时候回來!”他指的是王满福。虽然不想承认,但莲儿此时此刻的的确确是别人的妻子:“他回來了,我就回去!” 莲儿听了他的话也有些不自然,她苦笑一下道“他晚上不在这里,而是在里面的暗室住!”说着莲儿用眼睛瞟了一眼暗门的方向。 “哦!”墨染感觉有些奇怪:“他在那边住!”既然娶了亲却不住在一起,那为什么还要娶亲,想到这里,墨染也未同莲儿说,直接向暗门飘去,到了墙边停都未停直接穿了过去。 “墨……”莲儿发出一声惊呼,刚吐出一个字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只是担心的盯着那道暗门,生怕他被王满福发现,或者发生其他的什么意外,不过显然是她多虑了,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墨染满脸古怪的从里面飘了出來。 看他脸色不太对,莲儿担心的问“墨染,你沒事吧!” 墨染沒有说话,只是依旧那副古怪的表情,片刻之后他突然笑了,然后说了一句让莲儿莫名其妙的话“这下我放心了!” ------------ 第二十章 回门 莲儿被他的这一句话弄的一头雾水,她看着墨染古古怪怪的表情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一直以來他的表情都是冷淡,温和,或者有时愤怒,但从來沒像现在这样过,莲儿不禁有些好奇。 “我这下是完全放心了,他是真的不会來占你便宜的!”墨染好像是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般,笑的非常开心。 听他说占便宜,莲儿脸上一红,但最后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她轻声问“为什么?” 说,还是不说呢?墨染有些犹豫,刚才他在里面看到了一些东西,说出來可能不太好,但是不说的话,憋在心里面的话又恐怕会憋出内伤來,所以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决定把秘密和莲儿分享一下。 “你嫁的那个男人,他不喜欢女人!”刚刚墨染进去之后,正好撞见了一幕活春宫,不过内容嘛,就有些…… “不喜欢女人!”莲儿有些诧异的问。 “对,不喜欢女人,他喜欢的是男人!”墨染喜滋滋的说,他喜欢莲儿,但是莲儿已经嫁人了。虽然他可以一直等,但是总会有看到他们夫妻亲热的时候,想到这些,墨染的心里总会有不舒服的时候,但是也沒办法,不过在看到王满福喜欢的是男人的时候,心里面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王满福娶莲儿回來可能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吧!虽然有一些不耻他的做法,但是总归是心里面比以前舒服了一些。 喜欢的是男人,本來还有些不太明白,不过想到下午在园子里听到的那些话莲儿就一下子明白了,原來王满福和念笙才是一对,怪不得晚饭的时候那个念笙会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原來是怨恨自己抢了他的位置呵,不过还真是想不到,那个王满福居然会有断袖之癖,他那些花心的名声究竟是怎么传出來的,算了反正别人的事情和自己无关,她只要安安心心的等待就可以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天色不早了,墨染在外面能待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并且莲儿也有了一丝困意,最后告别几句之后,墨染回到了毛笔里面,莲儿则去到床上去睡觉。 沒有了李晴心的威胁,也不用担忧王满福那方面,与墨染也可以说一切良好,基本沒了后顾之忧的莲儿一夜香甜。 转眼到了该回门的日子了,莲儿一听到王满福说到要回门,立刻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回门,开什么玩笑,她原先就是李府的一个小小丫鬟,还是最不受待见的那种,替李晴心嫁过來了还要替她回门,天知道李府的人看到了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过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谁让他沒王满福气场强大,被他那冷冰冰的眼神盯了半天之后,莲儿便乖乖的去收拾东西了。 换上新做的衣服,画了淡淡的妆,坐上马车之后,浩浩荡荡的回门队伍就出发了,坐在马车里莲儿就有些想不明白了,我到底怕什么呢? 由于这次是回门,不用像成亲那天那样敲锣打鼓的,也不用一路放鞭什么的,所以走的比上次快很多,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李府,刚一到门口,莲儿还沒下马车就听见家丁朝内通报道:“小姐与姑爷回门了!” “小姐!”莲儿坐在马车里苦笑,还不知道一会儿会成什么样子呢?下了马车,莲儿按照规矩走在前面,王满福在身后跟着,刚走进院子,迎上來的下人们一句小姐全都憋进了肚子里,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之后,看见眼前的人还好生生的站着,并沒有变了样子.才颤着声叫道“莲儿,怎么是你!”说着过來要扯莲儿。 这人是二房那边的亲信,此时來了估计是领了主子命令來看笑话的,沒想到却看到回门的居然是莲儿,二房那边为人比较泼辣,下人也是眼睛长在鼻子上一类的,平时作威作福惯了,总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对府里面其他下人们呼來喝去的,对丫鬟也总是动手动脚的,曾经他也想占莲儿的便宜,不过总是被莲儿跑开了,如今再见到,看她一个下人竟然在主子前面先走进來了,立刻有了借題发挥的想法,看着亭亭玉立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莲儿,他暗暗吞了吞口水,幻想着把她弄上床之后的画面,不觉得小腹暗暗发热。 在府里的时候莲儿就很讨厌他,再加上现在心里面忐忑万分,见一只手朝自己伸过來,立时有些慌了,惊叫一声连忙后退,生怕被那只手一抓,便会被抓回去,回到从前那种水深火热的生活,这时一只手扶住了他,王满福清咳一声,后面立刻有人上來,抓住那人的手一折,就只听咔嚓一声,那人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捂着收哆哆嗦嗦的说不住话來,啪啪又是几个耳光上去:“我们家少奶奶岂是你说抓就抓的!”说完,又走回了王满福的身后。 在王满福的示意下,莲儿又继续走在前面,其他人见了刚才那人的下场也不敢多说什么?躲在一旁窃窃私语。 转眼进了大厅,本來心情不错的李元宝夫妇立刻愣住了,这不是李晴心,这是谁,只觉得有些面善却想不起來,其他的几房也都有些发愣,本來是准备看李晴心的笑话的,谁知道回门的时候居然回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这是个什么情况。 还是李元宝最先说话了:“我女儿呢?这个女人我不认识!” 王满福微微欠了欠身,就算是请安了:“岳父岳母,花轿是从您府上抬出來的,抬到我们家和我拜堂成亲的就是这个姑娘,莫不是他们不是你的女儿!”王满福淡淡的问“那我倒要问问了,你们是觉得我们王家高攀了,所以弄个冒牌货给我么!”一席话说的义正言辞的,旁人绝对想不到其实早就知道了一切。 被他问的有点心虚,不敢去接他的话,李元宝便转向了莲儿,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我女儿到哪里去了!” ------------ 第二十一章 明争暗斗 看到李元宝声色俱厉,莲儿那已经有些淡化的本能又重新蹦了出來:“老爷,我……”话未等说完呢?莲儿就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拉了拉,然后又听见王满福的一声清咳,莲儿顿时想起出來前,王满福曾经说过不管出了生么事情,他都会解决。 不过李家的人显然是沒给王满福解决的机会,不知道是谁听出了了莲儿的声音,还是认出了莲儿,惊呼了一声:“呀,这不是晴心房里的莲儿么,啧啧,真看不出……”至于是看不出什么?就只能凭众人的想像了,顺着声音看去,说话的是二房的人,看样子是想替刚才的下人出一口气,并不是说那个下人有多金贵,而是打狗还得看主人,打了她的狗,她做主人的脸上也无光。 “莲儿!”李元宝仔细回忆着这个名字,她旁边的李氏却首先想了起來,自己女儿身边的确跟着这样一个丫头,那天她还小小的惊艳了一下。 “好啊!你个不要脸的丫头!”李氏怒道,本來她是不应该说话的,但是莲儿是她的亲生女儿,情急之下也就顾不得什么礼数章法了“你陪着小姐出嫁的,为什么嫁过去的是你,一定是你这个不要脸的丫头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说,你到底把我女儿弄哪里去了!”说到这里,李氏隐隐有了哭腔,自动脑补了一系列的画面,什么杀人越货,李代桃僵,一时间,李氏只觉得天旋地转。 虽说不是自己的女儿,但好歹也是自己养大的,听到李氏这样说,李元宝也下意识的认为是莲儿谋害了李晴心之后自己李代桃僵,心下一怒,道“來人,给我把这个丫头拉下去,家法伺候!” “咳!”话音刚落,未待有人应声,王满福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然后凉凉地道“李老爷,我想您是不是哪里弄错了!”他看了看身边有些瑟缩的莲儿,道“不管她以前是谁,现在她是我们王家明媒正娶八抬花轿抬回去的,我王满福的娘子,王家的少奶奶,也是未來的当家主母!”言下之意就是岂是你们说抓就能抓的。 这番颇有气势的话让那些上來准备抓人的家丁们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李元宝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这事是自己着急了,他稳了稳语气,看似心平气和的道“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要彻查,因为这不仅关乎小女的安危,还关乎你们府上的名誉,你也不希望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你们王家娶了个丫鬟回去做少奶奶吧!”李元宝人那鄙视的眼神及话语让莲儿本就不多的自信又少了一大截,心里又想起了会不会配不上墨染的问題。 李元宝的话虽然说的好似合情合理,不过王满福显然沒有让步的打算“既然莲儿不是府上的小姐,那么我们也不必多留了,就这样吧!彻查就不必了,家父很喜欢莲儿,觉得她不想传言中那么骄横跋扈,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说到这里,王满福很高兴的看到李元宝变了脸色,李晴心那点事情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他们还当真以为自己掩盖的很好,真够可笑的“至于李老爷说的什么名誉问題,我觉得娶了个丫鬟回府总要比娶了个**回府要好的多!” 如果说刚才还是冷嘲热讽,那么现在直接就是给了李元宝响亮的一巴掌,刚堆起來的一点客套的笑容瞬间不见,李元宝的声音忽的变冷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王贤侄估计是从哪里听來了些风言风语吧!”他长叹一声,用特别痛心的语气道“年轻人啊!就是容易轻信他人!”目光不断闪烁,仿佛就是在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一样。 王满福冷笑一下,他从來不做无准备的事情,既然來了,他又岂会沒有完全的准备,此时此刻李元宝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人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以我只相信我自己眼睛看到的事情!”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下來,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李元宝,这让李元宝心中一惊,暗想,他究竟看到什么了。 王满福继续说道“我们王家在城南有几处小院子一直是闲置着,只请了几个管家打理着,那日忽然來了个年轻女子租了去,偶尔路过那里的时候好像看到了贵府的千金正住在那里!”他邪恶的笑了笑道:“和她同住的还有个年轻男人,看着也是很眼熟的,只是想不起是谁家的了!” 李元宝被这一席话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但还是强压心中的怒气道“贤侄空口无凭的很难让人信服啊!” 王满福笑的更邪恶了,莲儿看着他的笑容就仿佛看见了一只偷到鸡的狐狸一样:“來之前我想着大概李老爷可能会思女心切,所以就让人把住在那屋子里的一对男女请了过來,还请您看看是不是贵府的千金!”此话说完,屋子里的人都在心里暗暗鄙视王满福,刚刚还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怎么一转眼就知道李元宝思女心切了,再看看王满福,面不改色的,仿佛刚才他什么都沒有做一样。 片刻之后,有两个人被带进了大厅,不是李晴心李晴天兄妹还能是谁,大概是知道事情败露,两个人垂着头不敢说话。 “哟,这不是晴天和晴心么,他们俩怎么住到一起了!”不知道是哪一房的幸灾乐祸的说。 王满福在心里暗暗高兴,真是到哪都有这么白痴的人,她白痴点也好省的还得自己费口舌去说他们的身份。 不同于其他几房幸灾乐祸的表情,李元宝气的险些背过气去,他猛地一拍桌子,伸出颤抖的手指着两人:“你……你们……”自己这一对儿女做出來的那些丑事他是都知道的,本來他不应该这么生气的,但是知道归知道,被一个外人拿到明面上说又是另外一码事了,尤其是正明争暗斗的时候,被人拿出这事來将了他一军,更是让他接受不了。 看着他气成这幅样子,王满福强忍着心中的笑意,略带惋惜的惊叹道:“这两个莫非就是李晴天和李晴心!” ------------ 第二十二章 谈判 这一天的回门就好像是一出闹剧一般,先是本该女儿回门的日子,回來的却是女儿的贴身的丫鬟,接着是与自己准女婿的一番唇枪舌剑,再然后就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的儿子女儿的丑事被拿到台面上來说,李元宝直感觉自己要被这对不孝子女气的归西了。 “來人啊!”李元宝怒喊道:“把他俩拉下去,家法处置!”此时他已经顾不上在外人面前会不会丢脸了,只知道自己如果不把这口气出去,迟早气死。 “老爷,不要啊!”李氏不忍自己的女儿受苦,连忙求情,李元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闭嘴,都是你养出來的好女儿!”人都是这个样子,出了事情总是先从别人身上找原因,殊不知,这种事情岂是一个巴掌拍的响的。 李氏见他來了真火,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便不再说话。 自己的妻子幽怨无比,一双儿女正受着皮肉之苦,几个偏房的幸灾乐祸,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看着他们的样子,李元宝突然就觉得这个家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乌烟瘴气的,叹了一口气,道“都散了吧!贤侄随我到书房详谈吧!”事情既然发生了就要给人一个交待不是,只要他一天沒死,就得为这个家着想一天。 吩咐了丫鬟将莲儿送到客房好生伺候之后,两个人來到了李府的书房。 李府本就不是书香门第,所以这书房也就是李元宝在这翻阅账本,当初为了撑面子搬回來的那些书还好端端地摆在书架上,和新的沒什么区别。 两人寻了位置坐下,王满福笑眯眯的等着李元宝开口,而李元宝则是在打量着王满福,身量不错,长的也是一表人才的,最关键的是成熟稳重头脑清晰,和他一比,自己家的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真的一文不值了,想到李晴天与李晴心的事情,李元宝又长叹了一声。 “今天的事情让贤侄看笑话了,小女前几日与她母亲闹了点矛盾,我们也沒想到她竟然会在成亲那天离家出走!”李元宝试图为自己女儿的逃婚找一个最起码听起來合理一些的解释“这丫头也是个沒轻沒重的,自己走了就算了,居然拉着她哥哥和他一起疯,他们兄妹俩从小关系就好,唉!这都是我们惯的,他们也不知道注意点,都是大孩子了,惹得风言风语的!” 这个借口听起來的确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來,只是,他王满福是那么好糊弄的么:“哦!”他沒有多说什么?只是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李元宝,等待他接着往下说。 “你看现在晴心也找回來了,是不是择日把你们的婚事再办一下!”见王满福似乎是相信了自己的说辞,李元宝又恢复了商人的本质,他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把李晴心嫁出去,嫁出去了她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为他揽來更多的生意。 “我已经娶过妻了!”王满福淡淡的提醒:“就在几天前!” “那只不过是个丫鬟,你们王家家大业大的,怎么能娶个上不了台面的丫鬟做媳妇呢?”李元宝劝解道。 王满福无所谓的笑笑“这人也是从你们府上抬出來的,当初怎么沒人说她是个丫鬟呢?我觉得丫鬟也沒什么不好,最起码不会给我戴绿帽子!”他直言不讳的说道。 听了这话,李元宝虽然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但却不好发出來“贤侄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么!”王满福笑笑,似乎是失去了和他继续磨蹭下去的耐心,起身掸了掸衣服道“贵府前进的事情如今早就是人尽皆知了,之前我肯娶她也是顶着很大的压力,而且是看着你我俩家一直有生意往來的面子上,可她好像是不领情,塞了个丫鬟给我,为了我们王家的面子,婚礼不能停,这丫鬟我娶了,如今你又要我娶你的女儿,真当我们王家是您家的后院了,想來便來,想走便走!”这一席话说的是义正言辞的。虽然字字见血但每一句都是合情合理,愣是让李元宝说不出一点反驳的话來:“话既然说到这一步了,我想也沒什么可谈的了,既然我娶的不是贵府的千金,那么以后我们两家也就沒什么瓜葛了,恕在下先告辞了!” “贤侄留步,贤侄留步!”李元宝怎么会就这么让他走呢?他连忙叫住王满福:“你看看我,这上了年纪了记性也差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了这么长时间我才想起來,那个莲儿其实不是什么丫鬟,前一阵子我夫人看这孩子也是个乖巧的,心里喜欢便收了做义女了,那天和我说了一嘴,我也沒放在心上,这不是才想起來么!” “哦,是么!” “所以说啊!你注定是我们李家的女婿!” 王满福重新坐回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元宝道“那既然这样,我便再唤您一声岳父大人!” 关于婚事的问題似乎是就谈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來的时间就是两个人商量关于生意的上的问題了,一番唇枪舌剑明争暗斗下來,李元宝直感叹王家的这个后生阴险狡诈的像个狐狸,不知不觉中就把人给坑了。 按照规矩,女儿第一次回门是不能住在娘家的,鉴于他们吃过饭之后还要往回赶,所以晚饭吃的有些早,一群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的,让莲儿有些一头雾水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一转眼就成了那个一直不待见自己的夫人的义女了。 不管怎么说,这顿饭吃的还算是圆满,沒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送走了王满福之后,李元宝看着那远去的队伍越想越不是滋味,这一下午的谈判他几乎就沒有占上风的时候,若不是家里沒个争气的,他用得着这么低声下气的么,这么多年,生意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照看,年轻时候还不觉的什么?如今岁数越來越大了,只觉得越來越力不从心了,如今的李家是大不如从前了,越想越气,一股无名火在李元宝的心里熊熊地烧了起來,咳咳,他用力咳了几声,只觉得喉咙中一阵腥甜,他连忙取了帕子捂住嘴,擦了擦之后将帕子藏好,生怕人看见那一抹鲜红, ------------ 第二十三章 云笙归来 门回完了,卖身契也要了回來,一切似乎都很完美,王满福与莲儿在外人面前表现的甜甜蜜蜜的,回到房间里面之后立刻恢复原样,一个进到暗门里陪自己的小情人,一个在房间里等墨染出现。 莲儿常常想,如果日子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也挺好的,和自由也差不太多,沒了那么多规矩,也不会挨打,还有自己喜欢的人陪在身边,其实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吧! 记得那天墨染问莲儿“跟着我不觉得委屈么,我不能常常陪伴在你身边,不能给你锦衣玉食,甚至我连身体都沒有,这些你都不在意么!” 莲儿微微一笑,腮边泛起两个小小的酒窝“委屈什么?只要你的心陪着我就好,有你就足够了!”这话并不是说说好听的莲儿是真的觉得有墨染陪在身边就好了,其他的都不是那么重要,不幸福的人,总是特别容易满足,只是她沒有想到,这份宁静的幸福却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被打破了。 那一日风和日丽,一碧如洗的天上零星点缀着点点白云,偶尔几只鸟儿飞过,在那湛蓝的幕布前展现自己优美的身姿。 墨染沒有出來,有些无聊的莲儿一个人坐在园子里看风景,其实,说是看风景不如说她在发呆更恰当,恋爱中的女人,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自己的情人,明明是看着天上的白云,不知怎么的,那白云在她眼中竟然就慢慢变成了墨染的样子,莲儿又羞又恼,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沒定力。 “王满福,本少爷來了,还不快点过來迎接我!”莲儿有些愣神,这从天而降的男人是谁,只见这男人一身白色长衫,翩翩若仙,灰褐色的长发高束在脑后,眉似弯月,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睛为他平添了一分妖媚,唇红齿白,明明是个男人,看起來却比许多女人还要好看。虽然从沒见过他,不过莫名的,莲儿总是觉得他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一样。 “小丫头,你老看着我干吗?莫不是看上我了!”男人冲着莲儿笑吟吟的问,这一笑当真是妖娆万分,倾国倾城。 “沒,沒有!”听他这样一说,莲儿才意识到这样盯着一个陌生男人看十分不妥,连忙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不过心里面还是有些好奇,这人是谁。 男人误以为莲儿是害羞了,笑的更加开心了:“你家主子呢?”他问。 “主子!”莲儿有些不明所以。 “就是你们家少爷!”男人理了理自己的衣角“这家伙什么时候转了性子了,平时身边不都是小厮伺候着么,什么时候也开始用丫鬟了!” 莲儿低着头笑笑,看來他是把自己当成丫鬟了,索性也不解释,反正她以前不也是丫鬟么:“他估计是出去了,看时间也快回來了!”说不习惯相公,也忘记了叫少爷,单单就只说了一个他字,看來时间过的越久,那所谓的规矩便忘得越多。 男人也听出了他话中的错误“呀,小丫鬟居然不叫少爷,不怕挨罚啊!”莲儿有些想不明白,他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为什么见他这一会他总是在笑。虽然他人很好看,可是莲儿却不喜欢他,这男人太妖了,比女人还妖,笑的像一朵烂桃花。 既然不喜欢,莲儿索性不去接他的话,自顾自的看着天上的云彩。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 “小丫头,你多大了!” “……” “小丫头,你坐这看什么?” “……” 男人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題,得到的回答都是无声胜有声,碰了一鼻子灰的他也不接着问了,干脆一屁股坐到莲儿身边,学着她的样子抬头看天。 园子里,一男一女坐在石凳上面,抬头望着天空,女的清丽,男的妖媚,两人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这就是王满福领着念笙回到家之后看到的画面。 “呀,有人回來了!”那男人耳朵倒十分的尖,王满福刚一走进院子,他便听到了,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窜起,足尖在石凳上一点,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看着那男人消失的身影,王满福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错了。 “我……”莲儿抬头看了看王满福,觉得自己是否有必要解释一下她根本不认识刚才那个人,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看到王满福还看着刚才那个人消失的方向,眼里满含期盼之色,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什么也不说好了。 片刻之后,那男人的声音会然又凭空响起,和刚才一样的台词,和刚才一样的出场方式:“王满福,本少爷來了,还不快点过來迎接我!”白衣飘飘,宛若天外飞仙。 “云笙,真的是你回來了!”王满福迎上一步,话语中有掩不住的惊喜。 他们两个果然是认识的,莲儿微微抬眼,正好看到站在王满福身后神色黯然的念笙,她心中一动,这念笙和云笙两个人长得倒是有几分相像,念笙,云笙,她在心里反复重复了几次这两个名字,隐隐约约的明白了些什么?看着念笙的目光也有些同情。 大概是感受到莲儿的目光,念笙扭过头來,恨恨的看了莲儿一眼,莲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中暗道:这孩子属疯狗的,逮谁咬谁。 “这次的这个沒上次的像!”云笙也看到王满福身后的念笙,笑眯眯的说道。 王满福笑了笑沒有回答,扭过头去对念笙说道“你先下去吧!”语气疏离淡漠,沒了从前的柔情。 “少爷!”念笙哀怨的唤了一声,凄凄婉婉的看着王满福。 “你先下去!”听他还是这样说,念笙只能幽怨转身离开,见念笙走了,莲儿觉得自己待着也不合适,便说了声“我也先回去了!”便准备离开,岂料被云笙拽住了胳膊。 云笙呲牙咧嘴笑的很开心“大哥,你这个丫鬟倒是很有意思!” 王满福苦涩的一笑,沉声说道“她不是丫鬟!” “不是丫鬟!”云笙看了看莲儿,这才发现,真的不像是丫鬟,丫鬟穿的衣服沒这么好的:“那她是!” “她是我娘子!” ------------ 第二十四章 诡异的晚餐 “她是我娘子”王满福的话音刚落,莲儿就感觉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双手蓦地收紧,她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念笙。 只见念笙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瞪着眼睛问道:“什么?” “她是我刚过门的娘子!”王满福又重复了一次,他仔细打量着云笙的表情,期待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些蛛丝马迹。 “哦!”云笙仿佛一个变脸高手一般,刚才还是惊讶万分的表情,可是一转眼的功夫又堆满了笑容“想不到大哥已经成亲了!”他勾着嘴角,笑着打量莲儿,道“大哥不告诉我该不是怕我把新娘子抢跑吧!” 看着那干净却沒心沒肺的笑容,王满福只感觉心中一涩,自己每次小心翼翼的试探,换來的都是他那沒心沒肺的笑容,唉……是自己多心么,明明感觉他待自己和别人是不同的,可是为什么……压下心头的苦涩,他不自然的笑笑“你上次不是说你爹让你学东西,学不好不准出门么,我估摸着你要是能出來了肯定就來找我了,既然沒來就是被困住了,所以便沒让人通知你!” “大哥倒是了解我,一解了禁我就來看你了!” 王满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与云笙自小一起长大,因为玩伴少,所以两个人总是腻在一起,他比云笙大两岁,云笙便总是唤他大哥,他也像宠爱自己弟弟一般宠着他,惯着他,他要什么都尽可能的给他弄到手,可是慢慢长大之后,他发现,自己对云笙竟然起了别人对女子才会起的那种心思,这让他觉得羞愧万分,甚至有一段时间根本不敢见云笙,生怕自己行差踏错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來,不知如何是好之下,他开始接触各式各样的女子,想试着能不能找到面对云笙时的那种感觉,可试过才知道,云笙是独一无二的,根本不是那些聒噪的女人可以比拟的。 他不敢开口问他,每次都是小心翼翼的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试探,每次得到的回应都是那种沒心沒肺的笑容,自己找了那么多和他相似的小斯,难道他就看不懂么。 好几次他都想张口将事情挑明,可看到那干净的笑容,他又把那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算了,就这样吧!何苦污了那笑容呢?做他一辈子的大哥又有何妨呢?只要,他笑的一直像现在这样开心便好:“晚上留下來吃饭吧!”他轻声说“咱们有一段时间沒聚在一起了!” “嗯,好!”云笙笑着点头。 晚餐很丰盛,几荤几素,冷热皆有,看上去就让人有一种胃口大开的感觉,莲儿在桌边局促不安的坐着,她本是不想吃这顿饭的,可是云笙一再要求,王满福也同意了,无奈之下,她只得坐在了这位置上。 丫鬟上完了菜之后变退了下去,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桌子不大,三个人正好一个一面坐成了个三角形。 “笙弟这段时间辛苦了吧!”王满福温柔的夹了一块鱼肉,细心的将鱼刺全都剔除來之后放到了云笙的碗里面“你看你都瘦了!” 云笙笑眯眯的将那块鱼肉吃了,莲儿只觉得胃部一阵痉挛,她真沒想到,和她说话好像冰块一样的王满福居然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和举动,这让她直有种见了鬼的感觉,不过,见鬼的事情还在后头,一块白切鸡突然落在了她的碗里。 莲儿抬头,看到刚吃完鱼肉的云笙冲她咧嘴一笑“你也吃菜,别光吃鱼肉!”那头,王满福的脸色有些发冷。 这一顿饭吃的极其诡异,王满福柔情蜜意的给云笙不断夹菜,云笙笑眯眯的來者不拒,吃下之后总是不忘也夹一筷子菜丢到莲儿的碗中,每次他一夹菜给自己,莲儿就感觉一道仿佛要杀人的目光直直的盯在自己身上,她低着头不敢去看那道目光,一个劲的往嘴里面扒白饭,那些菜是碰都不敢碰的,她可是怕噎死。 一顿饭吃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王满福借酒浇愁醉在了桌子上,莲儿被白饭险些噎死,云笙则是莫名其妙的叹了一口气。 唤了丫鬟來将桌子撤了,云笙搀起醉的如同一滩烂泥的王满福往暗室里送,莲儿想要帮忙,却冷淡的被拒绝了,只好跟在他们身后看有沒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熟练的在墙上摆弄一下,机关应声而开,看样子也是经常來的,刚一走进暗室,就见念笙满脸焦急的迎了上來“少爷,你这是怎么了?”说着要从云笙手中接过王满福,嘴里还碎碎念着“你们怎么能让少爷喝这么多酒呢?” 云笙用手轻轻一拂,念笙伸过來的手便被打到了一边,念笙痛呼一声,惊道“你干什么?”说着又要过來接人。 云笙看着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冷冷一笑“问这句话的人该是我才对,你想做什么?”不屑的瞟了一眼念笙,他冷冷说道“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只不过就是一个替代品而已,这里有有你说话的份么!”一席话冷冷的,不留任何情面,就只见话一说完,念笙立刻面色发白,牙齿死死的咬住嘴唇不发一言,片刻之后,他转身跑出了房间,莲儿看见,他转身时眼角分明有泪珠滚落,这孩子对王满福是用了心的吧!她扭过头去看云笙那张妖媚的脸,看來他绝对不像他外表表现出來的那样单纯。 “你先出去吧!我自己照顾他就好!”赶走了念笙之后,云笙的脸上又挂上了招牌微笑,客气的下达了逐客令。 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莲儿也沒多说什么?转身出了暗室,顺带帮他们把门带上。 天色已经暗了,因为云笙來的关系吧!墨染并沒有出來,莲儿有些无聊,一个人出了屋子,在园子看起星星來。 夜色很美,宛如柔软的黑色丝绸一般,那一颗颗闪亮的星星就是丝绸上镶着的钻石,月亮就是那最大,最美的一颗,看着如此美好的夜景,莲儿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虽然出了李府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可是莲儿想想有的时候还会觉得好像做梦一般,以前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做错了什么?每天晚上更是忙完了就早早的睡下,什么时候有过闲心看风景呢?正感叹着,身边突然有人说话。 “心情不错!” ------------ 第二十五章 威胁 循着声音回头,就见云笙也学着她的样子抬头望着天空,平静的脸上沒了白天时的笑容凝固,看起來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嗯,还好!”不笑的云笙似乎比一直笑着的云笙好亲近一些,最起码莲儿不会感觉自己在和一个妖孽说话。 “有些东西看起來很好,但最后偏偏是这样很好的东西有可能会害了你!”他好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嘴上却说着让人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东西!”莲儿不解的问,这云笙怎么说话莫名其妙的,莫不是也喝多了吧! 云笙轻笑一声,将目光从天幕上收回:“跟着我爹学了些捉鬼降妖的本事,本來是不想学的,因为觉得沒用,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妖魔鬼怪让我抓!”他眯着眼睛勾着嘴角,像笑,又好像不是,那个妖孽一样的云笙好像又回來了,他凑近莲儿,压低了声音说道“沒想到,今儿居然就让我碰到了!” 依稀明白了云笙想说什么?莲儿心中不免有些慌乱,他竟然会捉妖的法子,那墨染算是妖么。虽然心里面乱的好像一锅粥一样,但脸上还得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这世上真的有妖怪么!”虽然她努力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不过袖子中不断颤抖的手泄漏了她此刻的不安。 看到莲儿这样的反应,云笙笑的更开心了,仿佛是小孩子见到了新奇的玩具一般,他将头又凑近了一些:“怎么沒有呢?你身上不就带着一只呢么!” 云笙口中温热的气息喷在莲儿的耳根,让她又羞又窘,她慌忙向后退一步,颤声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云笙似乎是玩够了,收了脸上的笑容,俊美的脸上忽然变的冷冰冰的,就好像刚才的笑容完全沒有出现过一样,他直直的注视着莲儿,眼中不断有异样的光闪过“你听不懂也沒关系,你只要做一件事情就好,否则我便把这事情说出來!” “什,什么事!”虽然知道可能不是什么好事,但她还是问了。 “离开他!”淡淡的语气是命令,而不是恳求。 莲儿一惊“谁!”他是指墨染么,为什么要离开他。 “我大哥!”说这三个字的时候,云笙的眼中蓦地闪过一抹柔情,他话一说完,莲儿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是让她离开王满福而不是墨染,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因为王满福曾经说过,时间到了就会给她一封休书,所以莲儿沒有任何压力的便答应了云笙,答应的同时还有些好奇,他和王满福之间的关系,王满福对他是顶痴情的,这点莲儿从念笙身上便能看出來,那孩子一直是做为云笙的替代品存在的,而云笙是否对王满福有情她就有点摸不准了,若是有情两个人为什么不在一起,若是无情又好像说不过去,正思索着呢?云笙冷冰冰的声音又响了起來“那好,我给你十天的时间,十天后如果你还不离开他,我便只能用我自己的方法了!” “什么?”莲儿低呼一声“十天!”居然还有时间限制。 “对,十天!”云笙点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他娶了你,怎么來的,你就怎么离开,总之十天的时间你必须从这里消失!”话说完,云笙带着胜利者的姿态转身扬长而去,留下莲儿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 云笙刚走了一会,墨染便从毛笔里出來了,他有些心疼的看着莲儿,柔声道“别想那么多了,事情交给我解决!” 莲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墨染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微笑“你先回房休息吧!我來解决就好!”说完,人向着云笙消失的方向行去,看着那渐渐离开的背影,本想听话回房的莲儿突然觉得有些不放心,想了一下之后还是悄悄的跟了上去。 夜深了,空气仿佛是被水雾沾湿了一般,莲儿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借着朦胧的月色,努力向前张望,却根本看不到两人的身影,莲儿只得小心翼翼的顺着路向前行去,又走了一小会儿,前头隐隐约约传來的说话的声音,有了,莲儿一阵窃喜,加快了脚步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能看到两个人的身影之后才停了下來。 “你果然來了!”云笙得意的笑笑,看着那笑容莲儿心头一阵不爽,白天的时候看着这个人还好,为什么的到了晚上的时候这个人就这么混蛋呢? “你想做什么?”由于墨染背对着自己,所以莲儿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从他低沉沙哑的声音中依稀听出他的心情好像不怎么好。 云笙轻轻一笑,风情万种间似乎能让人忘记他其实是一个男人“我想做什么你刚才也都听见了吧!”他轻轻理了璃自己的头发“这事情应该对你我都有利,我想你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女人一直在别的男人身边吧!” 墨染冷哼一声“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你费心!” 由于目光都落在了墨染的身上,所以莲儿并沒有发现云笙的目光若有所思的向自己的方向瞟了一眼时候,瞬间又不着痕迹的移向了别处“难道他不是你的女人么!”云笙邪恶的挑着嘴角“那你肯定不介意我向大哥把她讨了來吧!大哥最疼我,我要的东西他肯定都会给的!” 莲儿似乎听到了墨染咬牙切齿的声音“你给我离她远一些,否则……” 听了墨染的话云笙笑的更开心了:“否则什么?否则就让我好看是么,你如果有了实体我可能还会忌惮一些,可惜你似乎还沒有!”说着他还眼含讥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做人还是安分一些的好!”墨染冷冷的回应。 “哦,我知道了,莫非她就是你选的猎物,否则你干嘛这么紧张她!”这一句话云笙说的声音十分大。 “她是我的女人,不是什么猎物,你还是看好自己的男人吧!我们的事情不劳你费心!”墨染冷声回道。 莲儿的心思却全都落在了“猎物”那两个字上, ------------ 第二十六章 化形的代价 看云笙说的那么洋洋自得的,莲儿也开始好奇,为什么他会说自己是墨染的猎物呢?云笙好像丝毫不在意墨染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比刚才还要妩媚“你应该不是生灵吧!”云笙沒有等待墨染回答,继续说道“我曾经在我们家的藏书中看到了一段很有意思的话!”他停顿下,瞄了一眼墨染的表情“世上之物皆能成妖,有血有肉的动物成妖最易,称为生灵,而花草树木等,稍次之,称为植灵,最不易成妖的,便是死物,千年难出一个,就算因缘际会之下侥幸成妖,也难化为实体,我说的对么!” 这些事情墨染都知道,他有些好奇,这云笙和他说这些话干什么?殊不知,这话其实是对另一个人说的。 “这和你有关系么!”墨染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不悦,他不是不知道,如果不用一些特殊的法子,他是永远都不可能拥有身体的,一直以來,他都下意识的逃避这个问題,如今被云笙提起,心头的不悦更甚了。 “我看莲儿还算入眼,所以不想看着她白白送死!”云笙的表情突然变的义正言辞。 她会死,莲儿一愣,为什么? 墨染也是十分不悦,不单因为云笙说莲儿入得了他的脸,也因为那一句莲儿有可能会死,他的声音更加沙哑:“谁和你说莲儿会死的!”他发誓,如果有人敢让莲儿遭受一点不测的话,拼的灰飞烟灭他也一定让那人付出血的代价。 “呵……”云笙果然是不能有片刻的严肃啊!他又轻轻地笑了:“你装的还很像呢?物灵如果想要拥有身体,必须要用爱人的血肉为自己铸造身体才可以化形不是么,别和我说你不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刻意提高了声音“难道你不是故意让她爱上你,然后好找准机会让自己化形么,呵呵呵……” 空灵却妖异的笑声连同刚才的话一同飘进了莲儿的耳中,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莲儿好像被雷劈过一样,面色苍白立在原地,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云笙刚才所说的那一段话,好半天之后才缓过神來,那边墨染还在和云笙说话,她却沒了听下去的想法,缓缓转身,放轻了步伐向房间走去。 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离开的莲儿,云笙的脸上扬起一丝属于胜利者的诡异微笑,王满福可是他的私人物品,所有试图染指的人,全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呢?他看了看旁边一脸愤怒的墨染撇了撇嘴,既然正主已经走了,就沒必要在这和他耗下去了,云笙冷笑着说道“带着你的女人离他远一点,否则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娘娘腔,你还是先看好你的男人再说吧!”一挥手,一个空气凝成的光球发散着耀眼的光芒向云笙飞去“你要是管不住就告诉他晚上小点声,吵得我都睡不着了!” 沒料到墨染会突然出手,那光球已经到了近前,云笙险些被那光球击中,回头一看,他刚才站着的地方后面那一小片花草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圆圆的土坑,他心头一阵后怕,树上记载,所有妖精里物灵是最不入流的,沒想到墨染凝出的光球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刚才那一下要是轰在了自己身上,他岂不是就要去和阎王爷报道了,想到这里,看向墨染的目光隐隐地和刚才有些不同了,不过就算这样,他嘴上也是不肯服软的:“哼!”从鼻子中轻哼出一声,他一点脚尖,身体凌空而起向后飞退出丈许“记住我说的话,带着你的女人,有多远滚多远!”话刚落地,又是飞身后退,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消失不见了,面对面的他可能是打不过墨染,不过要是轮背地里下手,他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让他死无全尸,不过这个事情要慢慢的來,一下弄死了多沒意思,他要墨染和莲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收回了手,墨染冷冷的注视着云笙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这云笙应该是会一些真本事的,眼下翻了脸不知道他会不会对莲儿不利,想到这里,他飞快的赶回了房间。 屋里漆黑一片,拥着被,莲儿缩在墙角,满脑袋想的都是云笙刚才说的话,一字一句仔细思量,越想越不确定墨染对他的感情。 两个人从相识开始,这一段时间以來的点点滴滴在她脑海里不断回放,莲儿突然又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墨染,他那么优秀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会不会真的是因为云笙所说的那个原因,如果不是的话,那么他凭什么就喜欢上她这个一无是处的人了呢? 正胡思乱想中,墨染突然穿墙而入,看到他进來了,再联想到刚才云笙的话,莲儿的表情一僵,强颜欢笑道“你,回來了!” 见她的表情不太好,墨染以为她还是为了刚才院子里的事情烦心,遂说道“别想太多,早点休息,这事情我來解决就好!”因为有了刚才和云笙的那一番谈话,墨染心头很是不悦。虽然他已经是极力克制了,但情绪难免还是会流露出一些,所以语气便有些冷淡。 心中本就有事情的莲儿,听到他不善的语气,心头又是一暗,习惯性的垂下头,她轻声应道“好!” 在外面待得时间有些久了,墨染觉得身体内的气息开始有些不稳了,匆匆忙忙的说了一句“以后离那个娘娘腔远一些!”便回到了毛笔中。 “好!”对这空气莲儿苦涩的应了一声,然后将整个人埋进被子里,为什么要离他远一些呢?墨染是怕她知道些什么吗? 两人相遇时的画面突然闪现在脑海里,她苦涩的一笑,在心中暗暗说道“染,其实我知道了也沒关系的,这条命本就是你救的……” 或许从那一夜的相遇开始,命运便早已经暗地里写好了结局,她的命是他救下的,她的心也早在不知不觉间系在了他的身上,从此,入死出生,由他做主,只因为,他是墨染,那个她一不小心就爱上的那个人, ------------ 第二十七章 拒绝 艳阳高照,湛蓝的天幕宛如被水洗过一样,莲儿满腹心事的坐在临水的亭子中,偶尔将手中的鱼食朝池子里扔下一些,各色锦鲤争相浮出水面争食。 唉!莲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中烦乱不堪,从那次受了家法认识了墨染开始,她的生活好像就发生了天反覆地的变化,先是爱上墨染,再到代嫁,如今更是凭空杀出一个云苼让自己离开,还有关于墨染的化形,这所有的事情纠结在一起,仿佛缠成了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线,这线团中间缠着的便是她。 “好好的叹什么气呢?”听到这个声音,莲儿的身子一僵,这云苼又來干什么?“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了,來和我说说!”长发高束,一身雪白长衫上用浅灰色的线绣了简单的花纹,领口袖口滚了银边,如果不是见过昨天晚上他的样子,莲儿还真会被他这幅样子迷惑。 有烦心事也都是因你而起的,莲儿在心里恨恨道,不过这话时绝对不能说出來的,勉强的笑笑,莲儿不想看到那张笑得很妩媚的俊脸:“沒什么事情,就是突然想到有些事情还沒做,我先告辞了!”她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这人比起王满福來更恐怖,因为谁都猜不到那张微笑着的脸庞后面隐藏的是什么样的心思。 “诶,你别走啊!”云笙伸手抓住莲儿的袖子,使劲扯住,不让莲儿离开,莲儿有些恼怒道“你快放手,我是你大哥的娘子,按道理你得喊我一声嫂嫂才对,怎么这般无理!”莲儿想着搬出王满福來这云笙总该收敛一些了吧!不过很显然她低估了云笙脸皮的厚度。 只见云笙先是一愣,接着笑意更甚,拽这莲儿的衣袖将她扯到自己面前:“嫂嫂!” 距离太近,莲儿有些不习惯,她飞快的又向一旁退了几步,岂料居然碰到了柱子,已经是无路可退了,云笙眯着眼睛,欺近两步,将两只手撑在柱子上,这样便将莲儿困在了他与柱子的狭小距离当中。 “你,你要干吗?”手足无措的看着离自己越來越近的脸,莲儿用力的推推云笙的身子,却怎么也推不动,她只好将头像后仰去,想着离远一点是一点,可是总共就那么大的空间,再远能够远到哪里去。 那张脸距离莲儿差不多还有一寸的时候,突然往旁边一偏,他贴近莲儿的耳朵,用充满魅惑的声音低声道“如果我沒猜错的话,你们还沒有圆房吧!嗯,嫂嫂!” 莲儿又羞又恼的涨红了脸,双臂用劲,奋力一推,这次倒是推动了,云笙轻飘飘的退后两步,也不去看莲儿,脸转向另外一边,笑靥如花的道“大哥,你來了!” 莲儿也循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王满福黑着一张脸,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与云笙,好半晌才冷冰冰的道“你们在做什么?”虽然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但莫名的,莲儿就从那声音里听出了滔天的怒气,下意识的,她缩了缩身子。 相对于莲儿的惧意,云笙就显得镇定多了,他笑着走到王满福的面前,说了一句让人目瞪口呆的话。 “大哥,反正你也不喜欢她,不如把她送我算了,我可是喜欢的紧呢?”说着他还“含情脉脉”地看了莲儿一眼,那目光让莲儿好一阵哆嗦,这家伙是嫌她死的不够快么,她在心里暗暗地把云笙咒骂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你说什么?”王满福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铁青着脸寒着声音,他问云笙,可是为什么眼睛却看着自己啊!莲儿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个地洞钻进去,免得成了那可怜的被殃及的池鱼。 这边莲儿快被沉闷的王满福吓死了,那边云笙却好像完全无视了他的表情与口气一般,依旧笑的云淡风轻“我说,反正大哥还沒和她圆房,不如就把她送我好了!” 王满福怒及反笑:“她是我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府的,怎么给你!” 云笙想也不想,张嘴便说道“大哥休了她便是!” 话音一落,两道目光直直的都落在了云笙身上,王满福的目光是带着一丝探究的,因为他想不明白云笙向他讨莲儿是真的因为喜欢,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他沒问出口,怕又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莲儿则是在心里把云笙骂了个狗血淋头,早就知道他沒安什么好心思,还说十天,这连一天都沒有到便开始给她使绊子,不过在心里,她还有些暗暗的期待,期待王满福会答应云笙的要求,那样她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府了,墨染的身份便也不会暴露出來。 王满福也看到了莲儿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光芒,那写满了期待与兴奋的目光好像一把尖刀一般,狠狠地在他的心上戳了一刀,他以为莲儿之所以会流露出那样的目光是因为觉得可以和云笙在一起了,王满福心中一涩,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再看看云笙那张自己眷恋了好多年的脸庞,他的心中更是百味杂陈,以前自己对他好,有求必应的,云笙要什么?他都会劲力的满足他,给他找來,哪怕那样东西是他很喜欢的,只要云笙开了口,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给了,可如今,他是认定了这一点,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的么,这么多年了,他就真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么。 想到这里,他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意一次,哪怕就只有这一次“不行,她嫁进來才几天,哪有说休就休的,笙弟莫再说笑了!” 大概是一直被王满福宠惯了,云笙一时沒料到王满福居然拒绝了他的要求,他皱着眉抬起头,深深地打量了王满福片刻,他居然拒绝了自己都要求,这可是以前从來都沒有过的,都怨这个女人,在这之前王满福何曾拒绝过他的要求,想到这里他又狠狠的瞪了莲儿一眼。 莲儿无辜的摸了摸鼻子,还真是躺着也中招,她又招谁惹谁了, ------------ 第二十八章 醉迷离 总之,闹剧算是到此收场,王满福沒有追究莲儿与云笙拉拉扯扯这件事情,同样的,关于云笙讨要莲儿这件事情也沒同意,用一个词來形容就是不了了之。虽然有一些失望,不过莲儿觉得这样也好,毕竟云笙那种让人摸不透的性子,谁知道如果真的被他讨了去会怎么样。 依旧是诡异的一餐,不过这次多了一个人,在云笙的强烈要求下,念笙也坐在了桌子边,本來王满福是不想答应的,但架不住云笙的软磨硬泡,白天驳了他的要求,王满福心中也有些不忍,所以想了想便也应了下來。 王满福细心的给云笙布着菜,云笙喜欢吃的每一样东西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夹一筷子他便抬头看一眼,每次都毫不例外的看到云笙正笑微微的给莲儿夹菜,然后王满福发现每当这个时候自己的碗里总会多出一些菜來,那是念笙夹的,扭头看着那张深情款款像及了云笙的脸,他都会想如果这是云笙该多好,然后便转过去继续给云笙夹菜,如此反复。 莲儿低头猛扒着碗里的白饭,云笙夹的菜她是碰都不敢碰的,先不说云笙会不会再那里面下毒,光是王满福那想要杀人的眼神她就受不了,一边扒着饭一边偷偷抬眼桌上的情况,她不禁在心底暗叹,以前只觉得李晴心他们兄妹的关系够复杂了,但是今天和他们这一比才知道,那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眼前这是多么狗血与纠结的关系啊! 飞快的吃完饭,强忍着那种快要被噎死的感觉,莲儿起身先行离开了,屋子里太闷了,还是出去透透气好了,出了门猛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刚才那种憋闷的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可惜好景不长,难得了享受了片刻的安宁之后,居然又有人从屋子里出來了。 瘦瘦弱弱的身体仿佛被一阵风就能吹走,清秀的面容上写满了失落,呃,念笙这个死孩子出來干啥,按照他的脾气不是应该在那和云笙死磕么,怎么这么快就出來了。 念笙抬起头左右张望了一下,正好看到莲儿坐的石凳,快走了几步坐在了莲儿旁边,顺带将莲儿往旁边挤了挤,然后便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來时的方向。 念笙的年纪不大,看上去顶多就十四五岁,看着那还带着一丝稚气的脸庞,莲儿暗叹一声,这孩子恐怕是真陷进去了“怎么出來了!”两个人坐在一起却一句话都不说的话好象有点奇怪看,看念笙完全沒有说话的意思,莲儿只好先开了头。 “要你管!”好嘛,又被迁怒了,这王家院子里的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奇怪? 看着他那副我很郁闷,我很哀怨的表情,莲儿撇撇嘴角,算了,还是不要和他说话了,奇怪就奇怪点吧!于是诡异的寂静再次在两个人身边流淌。 “唉……”好半天过去了,如死一般的寂静中突然传來一声幽幽的叹息“我知道少爷喜欢的不是我,可是?我沒想到他居然会回來”是的,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王满福喜欢的不是他,当初他从人贩子手里把他买了的时候便沒有问他的名字,而是直接给他取了念笙这个名字,平时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总是那么迷离,就好像是透过自己在看另外一个人,甚至就连欢好的时候,王满福也是把他当成是另外一个人,口中一声声唤的是“笙”,呵呵,喊得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他是念笙,只不过是王满福怀念那个人的一个工具而已。 虽然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但还是一不小心就爱上了,沒有原因,爱了就是爱了…… 本來他很满足这样的生活,就算王满福爱的不是他又怎么样,只要自己可以一直守在他身边就好,他贪恋那种温柔,无法自拔,可是他从來沒有想过,云笙会有回來的那一天,这么快,这么突然,让他措手不及。 “那个……”从來沒有见过这么楚楚可怜的念笙,莲儿刚想安慰他一下,就只见刚才的文弱念笙在一眨眼的功夫变成的刺猬念笙,文弱的表情不见了,他扭过头狠狠的瞪了莲儿一眼“哼,你别得意,就算少爷不喜欢我了也不会喜欢你的!”说罢扬长而去。 莲儿看着他的背影目瞪口呆,这倒霉孩子,抽什么风。 夜渐渐的沉了,一阵风吹过,莲儿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这夜里竟然有些寒了,想着他们可能已经回去暗室了吧!莲儿准备回去歇了,轻轻推开房门,莲儿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屋子里的这一幕实在是太…… 桌子上歪歪斜斜的倒了几个酒壶,看样子是被喝的干干净净的,王满福已经有了一些酒意,他捏着云笙的下巴,神色复杂的看着,云笙似乎喝多了,白皙的脸庞染上了一抹红晕,斜斜的靠在椅背上,任由王满福捏着他的下巴。 白衣胜雪,发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落了,灰褐色的长发宛如瀑布一样,倾泻而下,迷离的醉眼含笑,因酒意而变得更加红润的双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慵懒中透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他举起手,纤细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白瓷酒杯,晶莹剔透的指甲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大哥,怎么不喝了,我可是还能喝”说着他微微一笑,动作优雅的将那杯酒倒入口中,喝的大概有些急了,酒溅了一些出來,他伸出舌头在唇边轻轻一绕,这一动作只看的王满福面红心跳。 “好,我喝!”王满福的声音嘶哑,他也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见他喝了,云笙宛如一个女子一般嫣然一笑“大哥好酒量!” 看着那如花一般的笑容,王满福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到了云笙向他讨要莲儿的事情,他皱着眉头问“笙弟当真喜欢莲儿么!” 本应迷离的醉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光,一瞬间的功夫又恢复了自然:“喜欢,大哥却不给我!” 喜欢,这两个字狠狠的砸在了王满福的身上,他抓住云笙的肩膀,看着醉的不成样子的云笙,心中莫名的一痛“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难道你不知道么,为什么?为什么别人可以,我却不行……” 说完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抛下了云笙向暗室走去,云笙一愣,步伐漂浮的也起了身,唤了一声大哥,紧随的上去, ------------ 第二十九章 念笙死了? 人去楼空,看着那满桌的狼藉,莲儿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变的糟透了,是因为什么?她使劲晃晃头,不让自己去想那糟糕的事情。 桌上还有一壶酒,捡了干净的酒杯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端到嘴边还沒等喝下就被那刺鼻的酒味熏个够呛,皱着眉秉着呼吸,她将那杯酒倒进嘴里,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冰冷却又灼热的酒液顺着喉咙一路向下,留下一路火烧火燎的痕迹,因为从來沒喝过就,只一杯下去就有了一些酒意,索性一杯接着一杯把所有的酒都喝了下去,醉着的感觉还算不错。 醉了该干什么呢?哦对了,睡觉,莲儿摇摇晃晃的往里屋床边摸去。虽然头有点晕,脚底下有点发飘,但头脑还是清醒的,如果按照往常的习惯來说,她会把那一桌子的狼藉都收拾好再睡的,不过她现在沒那个心情,就让自己放纵一次好了,临睡前,莲儿模模糊糊的想到了一个问題,墨染好像一整天沒有出來了…… 反正也不知道那天晚上王满福与云笙两个人之间究竟谈了些什么?反正莲儿就是感觉云笙不像前两天那样刻意地接近自己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云笙还是在每天固定的时间里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然后面无表情的告诉她今天是第几天,她还有几天的时间。 看到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莲儿就头疼,好好的两个大男人为什么就弄出什么断袖之癖了呢?还有,那云笙学谁不好,偏偏学王满福那样的扑克脸,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再一想到云笙说的十天的时间的限制,莲儿就更加不知所措了,因为她不知道十天后他究竟会怎么办,她一点都不怀疑云笙会借着这个机会将墨染的存在公布出來。 一想到墨染,莲儿就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失落,他已经有四天的时间沒有出來了,是因为那天被云笙说中了心思所以心虚了,还是出了其他的事情,不自觉的莲儿又开始胡思乱想起來。 又过去了几天,这已经是第七天了,还有三天了,她便要面对云笙的责难,她十分想找个人商量一下究竟该怎么办,可是墨染却始终沒有出现过,随着时间一点点的临近,莲儿就只感觉心惊肉跳的,仿佛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她也试探的问过王满福,问他准备什么时候可以休了自己,王满福淡然的瞟了他一眼,冷声回了一句“还沒到时间!”你妹的,究竟你在等什么? 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可是莲儿看着那冉冉升起的太阳愣是一点都感觉不到喜悦,这已经是第八天了,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弄的她快要发疯了,还沒等她怀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 王家居然死人了。 起床梳洗完毕之后,莲儿准备进行每天的例行功课,也就是去给王满福的爹请安,在路上忽然看到丫鬟门都神神秘秘的聚在一起,好像在议论什么?看到莲儿走了过來,那群丫鬟连忙散了,弄的莲儿一头雾水的,只是依稀的从她们的口中听到了什么死人的字样。 莲儿晃了晃头,不想去理会,大户人家么,总会有点各种各样的八卦的,走过亭台水榭,穿过几处庭院,莲儿正准备走进正堂去给她现任的便宜老爹请安,就只听见屋内传來了几个人的说话声。 “福儿,爹岁数大了,府里的事情以后就需要你多照看着了!”说话的是王满福的老爹王员外,只听他咳嗽两声之后说道“这次府里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依我看还是报官吧!” 出了什么事情,居然需要报官,莲儿静静立在门边等待下文,她是准备等他们说完话再进去的。 “爹,依我看,这事情就不用报官了吧……”这话是王满福说的,只是他的话听起來为什么吞吞吐吐的。 “什么叫不用报官了!”王员外的声音不怒自威“那念笙好歹也是你的贴身小厮,如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总得让人好好查查,这次死的是小厮,那下一次会不会是你!”接下來王满福说了什么?莲儿沒仔细听,只是觉得有些不太敢相信,几天前还活蹦乱跳冲她使性子的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说沒就沒了,想到那个文文弱弱的孩子,莫名的莲儿就觉得有些伤感,不过想想,死了对念笙來说未免不是一种解脱,但愿下辈子,他不会像这辈子一样遇人不淑,那样就不会爱的这么辛苦了。 就在这个时候,屋内传來云笙的声音,愣是将莲儿从感伤中拉了出來:“大哥,依我看还是告诉伯父事情吧!”为什么她一听到云笙的声音就有一种事情要糟糕的感觉呢?心更是扑通扑通的跳个飞快看,就好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來一样。 “福儿,你有什么事情瞒着爹的!”王员外不解的问。 “爹,这个……”王满福吞吞吐吐的不肯说,王员外声音蓦地提高“到底什么事情,快说,莫不是那念笙是你害死的!”这王员外的想象力还是很丰富的。 见王满福被冤枉了,云笙连忙跳出來帮忙澄清“伯父,您冤枉大哥了!” “哦,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能报官!”王员外的声音倒是平静下來了,说王满福杀人只不过是刚才突发奇想而已。 “这事情还真的不能报官!”云笙前所未有的严肃“因为这事情不是人为!” “不是人为,难道是意外!”王员外问。 “也不是意外!”云笙答。 “那既不是意外也不是人为,那小厮究竟是什么死的!” “是妖怪所为!”云笙笃定的说。 “什么?妖怪!”王员外低叫一声,如果是别人说他或许不相信,但是这云笙说了就不由得他不相信了,云笙的家世他是知道的,世代的捉妖世家。 “对,妖怪!”云笙回道“不过伯父您别担心,我正在努力的找呢?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还府上一个安宁了!” ------------ 第三十章 又死了一个? 云笙每说一个字莲儿的心就漏跳一拍,妖怪,他说的会是墨染么,可是墨染已经好几天沒有出现了,而且她也不相信墨染会杀人,他和念笙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杀他,要说墨染杀了王满福和云笙她可能还会相信一点。 难道这王家大宅里还有另外一只妖怪,不过随即莲儿又摇着头推翻了这个想法,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妖,否则早就乱了套了。 那云笙究竟为什么那么说,就在莲儿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脑海里突然一道灵光闪过“难道说云笙想接着这次机会來对付她!”前后思量一下,越想越有可能,莲儿突然觉得回身发冷,如果真的是像她想的那样的话,念笙的死就颇值得推敲一下了,一可以除掉情敌。虽然这个情敌并沒有太大威胁;二可以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有利而无害,为什么不做,想到这里,莲儿也沒心思等他们说完话再进去请安了,蹑手蹑脚的转身离开了。 又到了傍晚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每天这个时候云笙都会准时出现,今天也不例外,坐在那天和念笙一同坐过的长凳上,莲儿愣愣的出神,她还是有点不太敢相信,一个活蹦乱跳活生生的人,说死就死了,而且死的一点价值都沒有。 “今天是第八天,只剩下两天的时间了!”云笙宛如孤魂野鬼一样的又突然出现了。 莲儿抬眼看了看他,沒有说话,其实她是很想和云笙说一个字的,憋了半天,那个“滚”字还是沒能说出來,她怕云笙一个恼羞成怒杀她灭口。 通知完了,云笙却沒像前几天那样飘然离开,而是静静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莲儿有些不耐烦了,语气不善的问了句“你怎么还不走!”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这碍眼。 云笙不答莲儿话,而是笑的很诡异的说“妖怪开始杀人了,念笙死了!” 莲儿不说话,也不去看他,这一点不妨碍他继续享受折磨人的乐趣“在等两天我就可以开始捉妖了,你说这妖怪会在哪里呢?” 莲儿猛的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以前看着挺顺眼,现在看着挺欠揍的云笙,沉着声音问“念笙是你杀的。 “哟,生气了呢?”云笙突然笑的很开心一下子可以除掉两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他不开心才怪呢“他是谁杀的不重要,只要我说是妖怪杀的,他就是妖怪杀的!”他洋洋得意的看这莲儿说道“你也可以去告状,看他们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如果说刚才还只是猜测,那么现在莲儿已经完全确定,这个云笙就是杀死念笙的凶手了,明明是看上去很干净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做出这么肮脏龌龊的事情,想到只剩下的两天时间,再想想念笙的下场,莲儿只感觉不寒而栗,那个时候云笙会怎么对付她,想到这,莲儿有些担心,下意识的去摸了摸藏在袖子中的毛笔,她是多么希望此刻墨染能够在她身边帮她出出主意,或者只是说一句话也好啊!为什么每次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我身边。 或许是看到了莲儿的动作,本來已经准备离开的云笙突然回过头來,咧嘴一笑道“我劝你还是死心的好,他是不会出來的!” 莲儿的动作一僵,云笙继续说道“他已经被我封住了,除非化形,否则这辈子别想出來了!”说罢,云笙得意洋洋的扬长而去。 被封住了,莲儿犹如被五雷轰顶一样立在原地,难道说墨染这么多天沒有出现是因为他根本出不來,她将毛笔从袖子中取出來,放在眼前细细端详,好像和以前沒有什么不同啊!可是为什么就被封印了呢?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莲儿仔细的想了一晚上也沒想出來云笙到底是什么时候碰到墨染藏身的毛笔的。虽然有些怀疑云笙的话,但墨染确实是很多天沒有出现了,这又让莲儿不得不相信,只是,化形,用那个方法真的可以么。 这一夜,莲儿睡的很不安稳,睡梦中仿佛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和他说话,但仔细听又听不懂说的是什么?只是依稀记得,危险……离开……小心的字样。 一大清早,莲儿就被院子中嘈杂的声音惊醒,简单的穿好衣服,她推开门想要出去的时候,却被两个家丁拦住了去路,那两个家丁面色不善,冷冷冰冰的说了句“少爷吩咐了,少奶奶今儿就呆在屋子里,哪都不准去!”然后便将莲儿推进了屋子,门砰的一声在眼前关上,外面好像还响起稀里哗啦的上锁的声音。 这又怎么了?莲儿不解,只是觉得慌乱,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莲儿米水未进的坐在桌子旁边胡思乱想,直到院子里响起一个还算熟悉的说话声“麻烦两位大哥开下门!”这个好像是府里哪个丫鬟的声音。 “干什么的!”门口的家丁冷冷的喝道。 “少爷吩咐让我给少奶奶送点东西吃!”丫鬟答完之后,就听见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不过这次是开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端着一个托盘走进了屋。 “少奶奶您吃点东西吧!”莲儿想起來,这个丫鬟是叫小绿。 “小绿,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回少奶奶,今天园子里又死人了……”小绿的声音有些发颤,莲儿也沒在意,以为是看到了死人吓得。 “谁出事情了!”死人和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让她出门呢? “小……红死了!”小绿停顿了一下之后,走到了莲儿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小红死的样子和昨天念笙死的时候一样,奴婢去正厅奉茶的时候听到云笙少爷说……” “说什么?你别吞吞吐吐的!”见小绿沒了下文,莲儿忙催促道。 小绿犹豫了半天,才用比刚才还小的声音,凑在莲儿耳边说道“云笙少爷说那妖怪可能就在这个屋子里,既然少爷沒事,出事的可能就是少奶奶您了,不过您别担心,云笙少爷说可能是他查错了也不一定,他还在查呢?” ------------ 第三十一章 圈套 说完了话,小绿将东西放好之后转身出了门,出了院子之后瞅瞅左右无人,一闪身拐进了旁边一个僻静的角落,王满福和云笙早就等在了那里。 “少爷,云笙少爷!”小绿道了个府便垂着头立在原地等待两个人的问话。 “嗯!”王满福淡淡地应了一声之后问道“都说了!” “是,都按照您吩咐的和少奶奶说了!” 王满福满意的点点头,沉声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待到小绿走远了之后,王满福才一脸凝重的看着身边的云笙说道“笙弟,这有用么!” 云笙轻柔的笑笑“大哥,你放心,这事情本來就是确定了得,因为怕你不相信我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來!” “她真的是妖怪!”王满福不太确定的问。 “基本上可以确定吧!就算她不是也是被妖怪占了身体的!”云笙信誓旦旦的说道“刚來的时候我就感觉大哥你的起色不太对劲,本來我是怀疑念笙是妖怪的,可是念笙后來死了,妖怪又被锁定在你们院子中,大哥你沒问題,所以剩下的人就只有她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丫鬟告诉她……”不论多么冷静的人,在碰到这种难以用常理解释的事情的时候难免都会有些慌神,饶是王满福也难以例外。 “你放心吧!大哥!”云笙宽慰道“那院子周围被我下了禁制,她的妖法根本施展不开,我让丫鬟告诉她,是为了让她知道她已经被发现了,如果她不是妖怪肯定就是一笑置之,但如果她是妖怪的话,再得知已经被发现了之后,肯定就会心虚,然后想办法逃出去,如果她逃了不就正好证明她是妖么,省的你老放不下心來!”想到终于可以除去莲儿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了,云笙就忍不住暗爽,只要她敢跑,他就可以把她的妖怪的罪名坐实,就算不逃,他也一样有办法让人相信她是妖怪,只不过要稍微费一点力气而已。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桌上的饭菜早就已经冷掉了,米水未进的莲儿却连看它们一眼的想法都沒有,不是那饭菜不合口,而是她是在是沒那个心情和胃口,从刚才小绿的那一番话里,莲儿总结出一条信息就是:云笙准备提前动手了。 她手里紧紧的攥着那根毛笔,來來回回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了,墨染出不來了,所以她想找个商量的人都找不到,手足无措的她一遍遍的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可是说白了,在这之前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丫鬟,再冷静能冷静到哪里去,所以她现在是完全慌了神,满脑袋就只剩下了一个想法,那就是,,逃出去,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等到云笙十分确定的说她是妖怪的时候,那群人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可是刚才门被锁了,刚才她推开窗子的时候发现两边窗户也都守着人,别说是她了,估计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又转了半天,莲儿实在是想不出办法了,她颓然的倒在床上,愣愣的看着屋顶发呆,焦躁,委屈,绝望等等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來,将她卷入深深的漩涡之中,无法自拔,她只觉得想哭,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莲儿感觉这间屋子就好像一个精美的囚笼,而自己就是这牢笼中的那只待宰的羔羊,而云笙则是哪个冷酷的屠夫,指代他什么时候乐意了,什么时候便把她拉出去开膛破肚…… 想到这里,她终于控制不住了,眼泪如同绝了堤一样无声无息的奔涌而出。 呼; 吸; 呼; 吸……寂静的屋里只剩下了她轻飘飘的呼吸声,就在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躺在床上静静等待死亡的那一刻來临的时候,事情好像忽然有了转机。 后窗外突然响起一阵说话声。 “诶你说咱们究竟得在这守多长时间啊!” “估计要不了多久了,刚不是有人说云笙少爷已经确定了屋里关的这个就是妖怪了么!” “真想不到啊!这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居然是个妖怪,不知道明儿个他们要怎么对付她呢?” “估计是烧死吧!我记得我爹好像和我说过道士捉了妖怪之后都是烧死了,啧啧,真可惜了!” “你可以个什么劲,依我看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你先在这守着吧!我去厨房找点吃的去,都沒人说给咱送个饭什么的!” “哎,你别走啊!等我会,我和你一起去!” “得留个人看着吧!” “怕啥,咱不是一会就回來么……” 窗户外面两个负责看守的家丁一边说着话一边渐渐走远,莲儿心中那本來已经熄灭的求生的小火苗突然又熊熊的燃烧起來,她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走到后窗处,将耳朵贴在窗户上,正好可以听到两个家丁嘟嘟囔囔的越走越远,又等了一会,直到完全听不到声音了,莲儿才小心翼翼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外面竟然真的沒人了,莲儿心头一阵狂喜,摸了摸袖子毛笔还在,其他的东西便也顾不上带了,双手撑在窗台上,用力一跃,人已经伏在了窗台上,再一跳,双脚便稳稳的落在了地上,左右看看,并沒有人发现她,莲儿想也不想的便抄小路向后门跑去。 有的时候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句话并沒有错,一路狂奔,竟然沒有人发现莲儿,后门就在眼前了,就在她满怀希望推开后面的时候,却发现门外竟然站着一群人,而人群最前面则是一脸愤怒铁青着脸的王满福,还有满脸洋洋得意的云笙。 一瞬间,莲儿如同从高高的山巅上跌落至最深的谷底,完了,一切都完了,她瘫坐在地上一句话都说话出來,王满福向前两步,立在莲儿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莲儿:“竟然真的是你,我一直以为你很善良,并沒有因为你是假冒的而休弃你,还帮你要回卖身契,可是真沒想到,你居然!”他蹲下身子,用力捏住莲儿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來,迫使她的眼睛与自己的对视“怪不得人家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真看不出,你这张漂亮的皮下面竟然藏着那样恶心的一颗心,他们与你无冤无仇的,你怎么忍心下的去手!” ------------ 第三十二章 又是柴房! 由于下巴被禁锢,莲儿只得按照王满福所想抬起头与他对视,从前那双眼睛中只有冷漠,如今却写满了愤怒与厌恶,看着那张扭曲的几乎变了形的脸,莲儿突然笑了,笑的那么凄美嫣然,她沒有反驳王满福的话,因为她知道就算说出來也沒有人会相信她,所以她就坐在那里静静的笑着,笑到流泪。 冰冷的泪水落到了王满福的手背上,他猛地缩回手,像是沾染到了什么肮脏的事物一样,用力的甩了甩手:“关到柴房里去!” 揉了揉刚刚被家丁一直攥着的胳膊,莲儿苦笑一下,居然又是柴房,她似乎和柴房有着不解的缘分,上次和墨染相识是在柴房里,如今她短暂的人生也要在柴房里结束了吧!是的,结束,她一点都不怀疑云笙想要让她死的决心。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一身素白长衫的云笙走了进來,看了他一眼,莲儿沒有说话,继续看着旁边一根木头上的年轮上发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也失去那种吵吵闹闹的心情了,反正结果都是一样,何苦惹自己不开心呢? 云笙似乎是看不得她这淡然的样子,出言讽刺道“你看起來还挺开心的嘛!”正常情况下,一个女人面对这样的情况的时候不是应该哭哭啼啼的才对么,怎么她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发生的样子。 “反正结果已经注定了不是么!”莲儿淡淡的说。 云笙点点头说道“也对,反正你是肯定要死的,要怪的话就怪你不该嫁给他!” “呵……”莲儿勉强的笑笑“既然你喜欢他就该和他在一起!”你们再一起了哪还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喜欢!”云笙的声音带着那么一丝不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他!” “既然你不喜欢他那你为什么还要……”为什么还要苦苦为难自己,甚至还害了那无辜的两条人命。 “他喜欢我不是么!”云笙说的那么理所当然“他喜欢我,他的目光就要一直停在我身上,他只属于我,只能围着我一个人转,所有分薄了他的关心的人,都、该、死!” 听了他强盗一般的逻辑,莲儿先是一愣,接着突然笑了起來,开始的时候还只是抿着嘴轻轻的笑,笑着笑着,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 被她笑的有点发毛,云笙低喝了一声“你笑什么?” “笑你!”莲儿一字一句的回答道“我笑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你真可怜,像你这种人,注定孤独终老!” “孤独终老又如何,最起码我有老可终!”云笙似乎是被笑的脑了,说话间沒了平日里那种优雅:“你就陪着你的那只妖怪一起功夫黄泉吧!”他冷森森的笑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哦,我忘了,下黄泉的只有你一个,他的下场只能是会飞湮灭!” 莲儿哑口无言,云笙很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转身摔门而出。 “你沒事吧!”云笙刚一出门,王满福就迎上一步担心的问。 “沒事!”云笙似乎是还沒有从莲儿刚才的孤独终老那句话中回过神,只是淡淡的回了两个字。 “可以开始了!”王满福又问了一句,见云笙点了头,他轻轻挥了挥手,吩咐一句“搬柴!” 立刻有家丁将一捆捆的干柴搬到柴房四周垛好,并在上面浇上一些火油,有人掏出了火折子,就等着王满福一声令下便可以点火了。 看着那些干柴全都摆放好了,王满福思索片刻之后,说道“我再进去问她几句话!” 云笙听到之后立即拉住了王满福的袖子,他不太想让王满福进去,他怕如果莲儿再说点什么王满福就会改变主意,可是转念一想如果真的不让他进去的话,他会起疑心不说,就算勉强烧死了莲儿估计也会内心不安,想到这里,他松开了手,轻声道“你小心点!” 王满福点点头,在他看來,云笙刚才的动作就是担心他的表现。 吱嘎,。 又是门被推开的声音,莲儿以为是云笙去而复返,遂头也不抬的说道“该说的已经说过了,你还要说什么?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 王满福愣了一下沒有说话,莲儿听见身后沒了声音回头一看才发现进來的居然是他:“你來干什么?”她不冷不热的问。 王满福本來还是有点不太相信的,但是听见刚才莲儿说的话,倒由不得他不相信了,想想横死的念笙和丫鬟小红,再加上莲儿此时的态度实在谈不上好,所以他的声音也变得冰冷起來“本來还有点话想说的,但是现在沒了!”王满福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他发现自己越來越看不透她了,刚接触她的时候,那个怯懦胆小的女孩哪去了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感叹一声。 这句话恰恰也引起了莲儿的共鸣,她抬起头,冷冷的回道“呵呵,这句话你该和你身边的人说才对!” 本來已经准备出去的王满福,听到莲儿这句话的之后,蹲下身子,捏住莲儿的两颊冷声道“你说谁!” 两颊被捏着做任何表情都很吃力,但她还是倔强的与王满福对视,冷笑着答道“我说的是谁你应该知道!”虽然王满福那铁青的脸色十分骇人,但出奇的莲儿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呵呵,还会有事情会比现在还糟糕么,必死之人是大概都是无所畏惧的吧! 莲儿那倔强的表情看在王满福的眼中是那么刺眼,他知道,莲儿说的是云笙,但云笙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岂能容他人亵渎,心里面怒火飙升,自小的家教又让他不屑对女人动粗,他看着那双淡然的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很好!”手上用力,将莲儿狠狠的掼在地上,拂袖离开了。 砰!那扇木门在眼前狠狠闭紧,莲儿起身揉了揉被捏疼的双颊,嫣然一笑,双瞳中,闪过一抹坚定的光芒,既然一定要死的话,那么不妨赌一次,死也要死的有价值不是么,想到这里,她笑的更加开心了, ------------ 第三十三章 赌! 外面又传來一阵阵搬木柴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是正门也被堵死了,到了这一刻,莲儿也不觉得害怕了,只是心里面那个想法越來越坚定。 将墨染藏身的那根毛笔拿在手中,莲儿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上下打量着,似乎是想要把他的样子深深的刻在脑海中之中,那样,哪怕去了奈何桥一不小心喝下了孟波糖,她也不会忘记他。 “点火!”屋外传來王满福低沉的声音,同他这一生令下同时响起的是几声轻微的物体落地的声音,接着屋子四周燃起了熊熊烈火,滚滚热浪夹杂着噼里啪啦的火花爆裂声铺面而來。 屋外,王满福看着那一下窜起快有一人高的火苗,有些不安“这样好么,是不是应该把她送去官府!”在生意场上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打击的对手,就算对方家破人亡痛不欲生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面对这种情况他却有些狠不下心,因为他总感觉屋子里面关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哪怕云笙说她是妖怪,他也总是觉得不太习惯,可能是因为沒有亲眼见过,所以才会这样子吧! 望着火光的云笙斜着眼睛淡淡的看了一眼王满福,在心中暗骂了一句沒出息,这样的人自己怎么可能喜欢呢“大哥,你别妇人之仁了,要知道她可是妖怪,我都险些在她手上吃了亏,把她送去官府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呢?”他并沒有说谎,他的确是差点吃亏,只不过是差点栽在墨染手上,和莲儿沒多大关系罢了,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把事情说出來的。 “笙弟,你受伤了!”王满福一听云笙说自己差点吃亏立刻便把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云笙身上,至于屋里的人,不好意思,他沒时间。 火越烧越旺,柴房里逐渐有东西被点燃了,不大的空间已经快要被浓烟全部填满了,灼热的火焰、呛人的浓烟让莲儿又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强忍着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莲儿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就算是死她也要死的有尊严,手摸到头上,将银簪拔下,满头乌发犹如瀑布一样倾泻而下,随意的拢了一下头发,莲儿将簪子与毛笔都攥在手中,心中竟然拿开始有些忐忑起來,她看着左手拿着的毛笔喃喃自语道“染,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能不能成功!”空气变得比刚才更加灼热了,莲儿感觉自己快要被烤干了,她的嗓子被浓烟呛的有些沙哑“那天,我听到了你和云笙说的话,我也怀疑过,怀疑你是真的因为想要拥有身体所以才和我在一起的!”说到这里她想到那个纠结的夜晚,不自觉的就开始哽咽了“其实,染,沒关系的,不管你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我都喜欢你,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觉得自己像个人,而不是像一个牲口一样任别人呼來喝去说卖掉就可以随便卖掉的牲口!”火焰烧的离她越來越近了,看起來好像时间不多了,她将袖子整个挽了上去,露出了白白净净的手臂,一咬牙,瞄着血管她将簪子狠狠的刺了进去:“嘶……”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缓慢却用力的移动簪子,等到她讲簪子拔出來的时候,白皙的手臂上已经蜿蜒着一道恐怖的伤口,鲜血欢快的向下流淌,顺着手臂流到莲儿手中的毛笔上,挚爱之人的鲜血么,就让她赌一次吧!用生命的豪赌。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只要再有一点火焰就可以把她吞噬了,因为浓烟太多,莲儿的神智也开始有些模糊,不想在这紧要的关头功亏一篑,她又举起簪子刺进了自己的腿中,果然,疼痛让她的神智有些清醒了。 眯着眼睛看着毛笔,莲儿的心中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这场豪赌最终的结果到底会如何,走到这一步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就看老天爷最后如何抉择了。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起,柴房里突然刮起了一阵诡异的风,随着这阵风的刮起火焰似乎被逼退了一段距离,而莲儿日思夜想的那个身影也随着这阵风突然出现了。 “莲儿,不要这样!”因为莫名其妙的就被禁制住了,所以这些天他一直都沒办法出來,但是外面的事情他都看的一清二楚,看着莲儿被云笙威胁,他着急,看着莲儿被诬赖成妖怪,他愤怒,而看到她被关到柴房里外面燃起了熊熊烈火之后,他更是觉得惊恐,怕她会就这样死掉,最后看到莲儿对自己说了那样一番话之后居然做出了那样的举动,他更加不知道自己心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了,或许是莲儿鲜血起了作用吧!那个困了他许多天的禁制竟然开了,冲出來第一件事情就是要阻止莲儿。 “染,终于又看见你了,真好!”终于有看到他了,沒想到,临死之前还可以看到他一眼,莲儿只觉得心安了。 “你停下,不要这么做!”情急之下墨染伸手去便想去抓莲儿手,可是却一次次的从她的身体上穿过:“笨女人,你怎么能相信那个人渣的话,那个办法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看着还在一次次尝试抓住自己手的墨染,莲儿努力的绽放出一个笑容,苍白的脸上配上那个笑容只觉得凄凄然然的,却又有种让人肃然的美丽“反正我都是要死的,不如赌上一次!” “赌个屁,你这个笨女人,快停下來,我根本不喜欢你,所以你的血根本沒用,停下來,听到沒有!”墨染大吼着,莲儿却只是轻轻笑着看他,声音轻柔却又无比坚定的说“只要我喜欢你就好了!” 只要我喜欢就好了,许多年过去了,每当墨染想到莲儿对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的表情与声音的时候,总是会觉得无比的揪心,他默认那何德何能,居然让她爱的那么深,爱的那么认真。 “莲儿……”墨染嘶哑着声音只吐出了这两个字,然后便一个字都说不出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就在这个时候,异变又发生了…… ------------ 第三十四章 以血融墨 “啊!”莲儿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本來用簪子划了那么一道伤口就是及疼,但因为见了墨染莲儿不想让他泰国难过,便极力强忍着疼,血流的时间长了,伤口又有些收拢,疼痛便不是那么明显了,只是木生生的钝钝的疼,可是刚才不知怎么的,依旧有些麻木的胳膊突然又生生地疼了起來,那感觉就好像是有人正拿了锯子不断的锯着她那条胳膊,莲儿一时沒忍住痛呼出声。 见她疼的脸色发白,豆粒大的汗珠不住的从她额头滚落,但偏偏又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再发出声音的样子就觉得一阵阵心疼,目光再移到她手臂上的时候,那心疼又全化作了自责与无奈。 自责是因为他的无能而连累了莲儿遭此横祸,无奈确实因为事情走到了这一步是再无回头之路了。 只见原本已经有些收敛的伤口,此刻又再次崩开,看情况好像比刚才更深,透过那伤口甚至能看到里面白森森的骨头,而鲜红的血液正从那伤口中源源不断的流出。 鲜血虽多,却并沒有想像中那样留的到处都是的画面,那些血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般,欢快的汇成一条小溪,红色的溪水尽头便是那支毛笔。 只见那毛笔像是产生了吸力一般将那些鲜血全都吸进了自己的身体了,而吸过了鲜血的毛笔外表清爽干净,通身异常的黑亮,而莲儿此刻的情况却大大的不妙,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此刻更是白净的吓人,看到不一丝血色,双瞳,嘴唇甚至都泛着灰色,而那条有伤口的胳膊更是白的透明。 墨染怕自己看错了,将眼睛闭上又睁开,眼前诡异的一幕并沒有消失,莲儿的确在变透明,从有伤口的小臂开始,一点一点向上蔓延。 墨染闭了眼睛,不忍再看莲儿受苦,尤其这苦还是为他所吃,并不是他不想阻止,而是有心无力,启动化形所需要的鲜血已经足够,剩下的事情完全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 轰隆,木质的柴房终于禁受不住火焰的灼烧,完全坍塌了,带着火焰的木头带着风声从头顶呼啸而下,不过所有的木头在紧紧两个人身边的时候都好像是被一道无情的墙隔开一样,纷纷弹到了一边,这样就形成了两个人被火焰包围在中间的画面。 莲儿的身体越來越透明,血流的越來越缓慢,看情况马上就要流干了:“快看,那是什么?”火光外突然有人指着墨染二人叫道。 “哪里來的男人!” “刚才关进去的时候明明只有一个人,怎么突然多了一个!” “火烧的那么大,他们怎么一点事都沒有!” “妈呀,真的有妖怪!” 一群人发出一声声低呼,墨染斜过头目光直直射向火光外的云笙,云笙心头一紧:“他怎么出來了!” 火渐渐熄了,只剩下满地黑色的木炭还冒着残烟:“染,我要走了……”沒等墨染回答,莲儿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就闭上了双眼,身体化为一缕青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地上散落的衣物证明她的确存在过。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时的墨染早已经泪流满面。虽然已经有了身体,可是莲儿沒了,他要这身体又有什么用呢?墨染坐在那一堆衣物旁边默默流泪,此刻他的心情就如同那阴郁的天空一般,仿佛是老天爷感受到了他此刻的心情,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雨滴,冰凉的雨水打在还沒熄灭的木炭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雨水中,墨染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伸出手,狂风骤起,雨水与木炭夹杂在一起被狂风卷起形成一睹不透明的墙,阻挡了外面众人的目光,等狂风散去,废墟中哪还有了墨染的身影。 只是有人好像看到了什么?低呼了一声“我刚才好像看他飞走了!” 王家遭了妖怪的事情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 而墨染此刻已经身处一间破屋之中,这屋子不知是什么时候被人舍下的,屋子里面的东西大都破破烂烂的,只有一张桌子还算完好,不过这也足够了。 将抢來的笔墨纸砚全部摆好,修长的手指在腕间轻轻一划,鲜红的血液便注入了砚台之中,待到差不多够了的时候,轻轻一抹伤口又完好如初,活着血研好墨,墨染取出毛笔沾着那带着点血色的墨汁在纸上轻轻描摹。 一边回忆,一边小心落笔,血不够了变再割开手腕补充,就这样画画停停,墨染足足画了一日半的时间,才将这幅画完成,饶是墨染修行身后,在放出那么多含着妖力的鲜血之后也觉得有些元气不足,不过看看那副画就觉得值了。 画上的莲儿栩栩如生,明眸皓齿,巧笑倩兮,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透明的球状物体,球内滚滚青烟不停的翻滚,那是他昨日夺回了莲儿的魂魄碎片,他将那团青烟小心的放在画上,撤去外面的那层包裹,烟雾瞬间沒入画中消失了无影无踪。 烟雾消失的那一霎那,画上的人突然笑了。虽然笑过之后那画再沒了动静,可是墨染却看着那个微笑痴了。 前尘往事一起涌上心头,与莲儿认识起的点点滴滴全都一起涌现,墨染这才发现,其实他和莲儿从认识到现在根本就沒有多长时间,可是那个身影却深深镌刻在了他的心头上,怎么抹都抹不掉,她的一举一动,她的一颦一笑,都记得清清楚楚,是因为寂寞的太久了么,所以一旦爱上了,便倾尽所有,爱的如此疯狂“莲儿,你也是这样么!”他低语轻问,却得不到任何回答,手指在画中人的脸庞上轻轻擦过,心突然又疼了起來…… 画上的墨迹渐渐干了,墨染将画小心的卷好,寻了能裱画的地方亲手将画裱好,并买了上好的画筒,将画装好小心的背好之后,他缓缓向王家走去。 “莲儿,我要你亲眼看着我为你报仇,报完了仇我们就远走高飞……” ------------ 第三十五章 复仇之夜(一) 入夜,漆黑的夜幕上看不到一个星星,只有月亮孤零零的挂在天空中发出惨淡的光芒,整座小城陷入沉睡之中,独独还有一处灯火辉煌。 “快,快,把那个箱子抬到马车上去!”王家大院里此时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管家正指挥者家丁们将收拾好的东西往马车上抬,而丫鬟们则是小心翼翼的从屋里里面将一样样的物品搬出來放好,这些东西都是无比贵重的,坏了一样都不是她们能够赔得起的。 那日云笙想要烧死莲儿和墨染未果,却被墨染逃了出去,他本想一人先行离开的,但奈何事情是因他而起的,如果他就此离开,一旦这王家出了点什么事情有损的还是他的阴德,所以为了自己的阴德着想,云笙无奈的留了下來。 将自己改编过的前因后果说了一次与王满福父子听了,本想着他们听完之后会马上收拾细软离开,无奈他们似乎是对云笙的修行过分相信了。虽然满口答应了下來,但收拾东西的进度就不敢恭维了。 上到屋内摆设,下到锅碗瓢盆,居然全都一一打包,再加上王家人口众多,这一收拾居然足足收拾了一日有余,云笙心下着急,那墨染沒有化形的时候自己就险些着了他的道,如今化形了之后,估计是更打不过了,又去寻了王满福父子,将事情的严重性又重新说了一次之后,王满福父子见他面色不善,也意料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才加快了收拾的速度,准备连夜离开,殊不知,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面,有一双眼睛正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 墨染立在树冠之中,斜倚在树干上,怀中搂着画卷,修长好看的手在画卷之上轻轻摩挲着,他盯着远处王家大院里面忙碌的场景,双眼冷淡,只有在偶尔看到画卷的时候才会流露出那么一丝温柔。 他并不着急去索了下面那些愁人的性命,反正那些人的命早晚都是他的,看他们现在那种着急的样子也是很好玩的,就多给他们一些希望吧!等到他们认为自己能逃出去的时候他再出去给他们一个难忘之夜,因为他们犯下的那些罪,不是单单死亡可以弥补的,他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个个受尽折磨之后再死。 夜寒露重,因为并沒有用妖力隔绝了露水,墨染的衣服被树冠中的露水沾湿,凉腻腻的贴在身上虽然不至于生病,但总归是不好受的,他皱了皱眉,暗暗鄙视王家人的效率低下,既然心里面不太高兴,就要有人遭殃了,让他们提前尝点苦头也好,墨染提起嘴角笑了,从怀中取了毛笔出來。 那毛笔如今和以前的样子大步相同了,笔身漆黑如墨,却偏偏散发着玉石般的光泽,那光泽之中偶尔有艳红色的光芒闪过,绕着笔身不断流转,笔尖的兔毛如今是雪一般的白色,柔顺似翩翩长发,雪白如少女肌肤,看着毛笔墨染的神色黯淡了一下,这毛笔如今会有这样的变化还不都是因为她么,那个傻乎乎的女人,又怜惜的看了一眼怀中的画卷,墨染提起笔,邪邪一笑,思索了片刻抬笔凌空虚画,复仇之夜的序幕正式拉开。 这边墨染画的行云流水笔走游龙,而王家大院那边情况就不太乐观了。 本來这夜虽然有些阴天,但天上好歹还有个月亮,但是突然天空黯淡了下來,众人抬头发现那月亮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整个天空漆黑一片:“看來这天要下雨了!”有人嘟囔道。 因为沒了月亮,天色更加暗了一些,所以立刻有人又加了几个灯笼,院子里的亮度总算恢复到了和刚才差不多了,可刚过了沒多久,突然有人觉得脸上一湿,抬头看看天,又是一滴液体砸到了脸上“下雨啦!” 听到喊声有人抬头去看他,看过之后也发出一声惊叫“闹鬼啊!”这一声喊过之后抬头的人更多了,不看还好,这一看之后大惊失色,慌忙将手中的活计一丢,跑到了一边去,哆哆嗦嗦地不敢再看,原來刚才喊下雨的那个人此刻脸上居然全是鲜血,刚才那“雨水”滴到脸上的时候他大概是随手摸了一下,便有了现在的样子,见其他人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他,他不禁皱着眉毛疑惑的问道“你们,你们都看着我干啥,我脸上有花不成!” 他这眉头一皱,旁边的人又是一阵哆嗦,那张满是血水的脸本就怕人,如今在这么一挤眉弄眼的更加狰狞可怕了,可惜那人还完全不知,见众人离他远远的,以为是听不清他说话,便向前走了一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下雨了,怎么还沒人告诉老爷去啊!这东西可是有很多挨不得浇的!” 他向前走一步,其他人就向后退一步,这弄的他一头雾水的,索性大喊一声“你们躲啥!”他这吼了一声倒真是起了作用,其他人见他生气了便不敢动了,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动了一下,这厉鬼便会吃了自己。 就在这时,突然刮起了一阵邪风,那些灯笼竟像是抵挡不住这风一样,火焰摇摇曳曳的,忽明忽暗像是要熄灭的样子,院子里突然黯淡下來,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有胆小的丫鬟被突如其來的黑暗吓到了,发出一声声尖叫,似乎是被那尖叫惊到了,本來很是嚣张的狂风竟突兀的停了,摇曳的火焰也稳定了下來,只是不知为何,明明是白色的灯笼纸映出的光芒却是暗红色的,更加奇怪的是竟然沒人注意这反常的颜色。 王家大院里的人除了王满福与云笙之外其他人突然就觉得心头烦躁不堪,一个个纷纷丢了手中的活,准备找个地方歇一会。 “啊……鬼啊!” “有……有……有妖怪啊!” 一声又一声的叫喊突然此起彼伏的响彻在王家大院里,不明就里的人扭头去看,也加入到惊叫的行列之中, ------------ 第三十六章 复仇之夜(二) 原來那些抬头的人突然看到原來还一起干活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变了样子,身形突然拔高,直长到约两丈高的时候才停止,长高的同时身体也突然开始膨胀,衣服被胀破,变成一块块碎布条零零散散的挂在衣服上,露出了里面暗红色凹凸不平的肌肉,脸更加是惨不忍睹,眼睛足足变得有鹅蛋那么大,可是却看不到眼球,白森森的眼白上不满暗红色的血丝,鼻子完全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两个漆黑的鼻孔证明那里确实有鼻子存在过,而那鼻孔下面就是一张血盆大口,张的大大的,黄褐色的牙齿上不断有不明液体留下來。 在场的这些人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家丁,什么时候看见如此骇人的怪物,扔下手中的东西便四下逃窜,而被他们嫌弃的人还不知发生了生么事情,见他们跑了,便也跟着人群跑了起來,这一跑看在那些四下逃窜的人们的眼中就成了挂物在他们后面紧追不舍的,有的人急了随手抓起旁边的东西就向“怪物”砸了过去,怪物被砸的疼了,嗷呜一声发出一声大叫,旁边的人间他得手,立刻有样学样的也抓了东西去打,后來看到那怪物似乎只会躲闪并沒有什么厉害之处之后,一个抓了木棍扫帚甚至是铁镐什么的纷纷向“怪物”的身上招呼,很快一个个怪物就在人群的围攻下被打到在地。 火苗又跳动一下,暗红色的火焰突然变成鲜红,血一样的颜色仿佛一眨眼就会滴下來一样,围攻的人群突然停了下來,他们都有些恍惚,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只有几个人好像被吓傻了一样,嘴里不断嘟囔着“怪物,怪物,打死你,打死你!”手中拿着的东西一下下朝躺在地上的人身上砸去。 是的,人,在众人眼中地上哪里还有什么怪物,那分明是人,而且还是自己熟悉的人,只是此刻却被砸的血肉模糊。 “当家的!”这些人里面有很多都是好几代人都在这王家做活的,一个女人率先认出了地上躺的那些人里面有一个居然是自己的丈夫,她跑过去一把推开了还拿着斧头一下下挥舞的那个人“你干啥,你干啥打我男人!”砍红眼的那个人沒有回答,而是直接一斧子劈过去,那女人的一截胳膊顿时耷拉了下來,鲜血不断从那翻起的伤口流出來,同样的事情还在其他几处也发生了,然后也不知怎么的了,好不容易才安静下來的院子里突然又是一片混乱,一对人又打在一处,不断有人受伤倒在地上,大量的鲜血不仅染红了地面,甚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哀嚎阵阵,血流成河,残肢断臂散落了一地,王满福与云笙两个人从结伴从屋子里出來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两个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情景,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怎么了?”王满福大喝一声,然而却沒有人回答他,因为最后两个人也各自给了对方一下之后躺在了地上,竟然是同归于尽了。 云笙看了看满地狼藉,厌恶的捂着鼻子,再看看那诡异的灯光,如果他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他就是傻子了,强忍着那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他对王满福轻声说道“他,回來了!”别看他现在脸上一副很平静的样子,可心里面却快要气炸了,他为什么留下來,还不就是怕王家的人出了什么事情有损了他自己的阴德么,可现在倒好,王家上上下下估计是死了个干净了,这得损失多少阴德,死后会下十八层地狱的啊!那只死妖怪难道不知道么,弄死了这么多人难道他就不怕引來天罚。 “他!”开始王满福还有些不明白云笙说的是什么?刚想问问是谁回來了,就想起來这么一大家子人准备连夜离开可不就是为了躲那只妖怪么,那个他应该就是妖怪了,他扭过头本想着和云笙商量一下怎么办,可是脑袋中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大叫了一声“不好!”拔腿就向他父亲的屋子跑去。 云笙叹了口气,无奈的也跟了上去,能保一个是一个吧! 王满福先进了房间,云笙在他后面稍微慢了一些,刚一进门就看见王满福正背对着他呆立在哪里,肩膀不住的颤抖着,他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拍了拍王满福的肩膀,想安慰他几句,话却卡在了嗓子里怎么都说不出來,因为此时此刻屋里面比外面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也是一片狼藉。 本该王员外坐着的那个位置上“坐”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看样子早已经死去多时了,血肉模糊的脸上全是一道道抓痕,早就看不出原來的样子,但是从那一身衣物上还是勉强能分辨出这就是王满福的父亲王员外,他脚边躺着几个生死未明的女人,脸上也满是抓痕,有的人甚至连眼珠都被抓翻到了外面,坠在眼眶外面好生吓人,地上滑腻腻的鲜血已经有些凝固了,暗红色的一块块的,整个屋子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爹!”王满福突然嘶喊一声,双膝跪地,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满是懊悔,如果当时他发现新娘被掉了包之后就及时让人把李晴心找回來,而不是娶了那个叫莲儿的女人的话,他们家也不会遭此横祸了:“孩儿不孝……” 云笙看着悲痛欲绝的王满福瘪了瘪嘴,悄悄的向后退了一步,他现在可沒这个心思陪他在这一起伤感,王家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看样子这王满福应该是剩下的唯一的独苗了,所谓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反正再死他一个也无所谓了,想到这里,云笙又后退了几步,眼看就要到门口了,他转身准备出门,却发现去路被人堵死了。 “你……”云笙愣愣的后退几步,因为他眼前站着的人正是那天交手过的墨染,直觉告诉他离这个人越远越好。 听了声音王满福也回过头來,却看见眼前站了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男人。虽然看着有点眼熟,可是他想不起來究竟是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你是谁,來我们家干什么?” ------------ 第三十七章 复仇之夜(三) 墨染冷冷一笑,并沒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題,而是若有所指的看了看屋子里那一片血腥,道:“怎么样,我送你们的这份礼物还喜欢么!” “他就是那只妖怪!”云笙在一旁提醒道。 听到就是眼前这个人害的自己的家破人亡之后,王满福的双眼几乎能冒出火來,双手垂在身子两侧紧紧的攥成拳头,他咬牙切齿的低吼道:“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想到院子中的那一片惨象以及身后惨死的父亲,王满福就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剥皮抽筋,生啖其肉,方能解他心头大恨。 “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墨染斜挑着嘴角“你倒是和我说说什么叫冤,什么叫仇,难道害死了我最心爱的人还不算么!” 王满福一直以为莲儿就是墨染变出來了,所以并沒想到他说的最心爱的人便是莲儿,有些不解的问道“我何曾害过你最心爱的人!” 见他不承认,墨染手一扬,一直抱在怀中的画卷飞上半空自动展开,墨染冷冷道:“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么!” “你……她……!”那画上的人她自然是认识的,只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扭过去去看云笙,问道:“笙弟,莲儿不是妖怪么,为什么莲儿又成了他最心爱的人了!”难道有两只妖怪。 “大哥,是不是妖怪又能如何!”云笙辩解道:“那莲儿是你的娘子,却和别人有染,再者说來她和妖怪混在一起能是什么货色!” 云笙的话音刚落,王满福就只觉自己面前闪过一个身影,接着是“啪,啪”两声脆响,又是人影闪过,墨染已经回到原位站好,而云笙却双颊红肿,王满福这才明白刚才那两声脆响是从何而來了:“笙弟,你沒事吧!” 先是杀他家人,现在又伤他爱人,王满福憋在胸口的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但是他又深知自己打不过墨染,所以只能想着从言语上找找便宜,他挡在云笙身前防止墨染再暴起伤人,大声吼道:“你这妖怪怎么这般不讲道理!”他看了看还悬在半空中的莲儿的画像道:“你说她是你心爱的人,但我只知道她是我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娘子,就凭你今天这句话我就算把她浸了猪笼都不为过!”他换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更何况是你们先害死了我们府上的两个人,不得已之下我们才烧死她的,要怪也就怪你们自己吧!” “呵呵……”听过王满福这义正言辞的一番话之后,墨染不怒反笑,道:“她是你的娘子,呵,那你身边这个不男不女的又算干什么的,你说你府上死了两个人,你怎么就知道是我杀的呢?” “不是你还能有谁!”王满福暗啐一声。 “哦,一定是我么!”墨染斜倚在门框上“你何不问问你旁边的人!”说着话的时候,他一直笑眯眯的看着云笙。 “笙弟!”王满福也疑惑地看向云笙。 “大哥,你休要听着妖怪胡言乱语!”云笙一边辩解一边在心底暗骂墨染,这个死妖怪怎么这般啰嗦,要打就赶紧打,打起來的话他趁乱才好逃走啊!等逃到老头子身边就万事大吉了,所以这个王满福还有用处,千万不能让他在这时候心声不满“大哥,你莫要信他的话,他这就是挑拨离间想让你我不和然后才好各个击破!” 王满福沉默着点点头,看着墨染的目光依旧是恨意滔天,墨染无谓的耸耸肩,道:“唉!人类啊!还真是奇怪,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來着,哦,对了,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 王满福正奇怪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组织见墨染嘴巴开阖,只是从他口中吐出的却是云笙的声音。 “你看起來还挺开心的嘛!”王满福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朝旁边看去,却发现云笙的嘴巴根本就是紧闭着的,这话不可能是他说出來的,所以他又不明就里的看向墨染,他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浮出水面了。 “反正结果已经注定了不是么!”墨染沒在意他们的反应,而是继续往下说道,这次的声音是莲儿的。 “也对,反正你是肯定要死的,要乖的话就怪你不该嫁给他!” “呵,既然你喜欢他就该和他在一起!” “喜欢,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他!” “既然你不喜欢他那你为什么还要……” “他喜欢我不是么,他喜欢我,他的目光就要一直停在我身上,他只属于我,只能围着我一个人转,所有分薄了他的关心的人,都、该、死!” 这段话是莲儿死之前与云笙的那段对话,如今从墨染的口中复述出來,惟妙惟肖的,连说话的语气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他这边话每学完一句,王满福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待到全部学完之后,王满福的脸色白的已经沒了一丝红色,他扭过头去,神色复杂的看着云笙,嘴唇颤抖着沉默了半天,之后,他轻声唤了一声“笙弟……”犹豫了片刻他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这,可是真的!” 云笙凄凄惨惨的一笑,回道:“大哥可是怀疑我了,如果大哥觉得那是真的便是真的吧!”那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王满福本是有一些怀疑的,但见云笙这副模样,爱意又战胜了理智,便又将那疑问压在了心底,沉声道:“大哥相信你!” “你要杀便杀!”王满福又冲着墨染大喊道“你记住,就算是做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墨染挑挑眉,这王满福傻的可真够可以的,心中暗骂了一句傻瓜“好啊!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妖力鼓动,两个人只觉得自己突然被束缚住了,墨染如闲庭信步一般慢慢踱到二人面前,冷声道:“是到了该算算账的时候了!” 他伸出手去,像是无意一般,指甲在云笙的左边脸颊上轻轻一划,云笙的脸颊上顿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片刻之后,那伤口开始不断有鲜血流出。 “这一下是替念笙还你的!” ------------ 第三十八章 复仇之夜(四) 鲜血顺着白皙的脸颊不断留下,云笙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流到唇边的鲜血,温热中带着浓重的腥气,还沒等他开口说话,一旁同样动弹不得的王满福率先开口叫道:“你这个可恶的妖怪,有什么本事冲着我來好了,对付他算什么本事!” 墨染斜眼看看王满福,不屑的笑了笑,这个人该说他什么好,以前一直以为他听精明的,沒想到今天看來也不过如此,看來,任何人都难逃情字这一关啊!“闭上你的嘴,否则你会后悔现在这样和我说话!”很平淡的一句话,用的是告知的语气,而并非威胁。 “你快点放开他!”王满福又叫道。 墨染冲着王满福微微一笑,道:“既然你不听劝告,那我只好从命了!”说着手指在云笙的另外一边脸颊上划过,伤口比刚才的还深还长。 “你……”王满福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墨染又伸出了手指,并且一副就怕你不说话的表情,他只好将想要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不能说了还可以看,王满福用那种好像要杀人的眼光死死地盯着墨染。 “呵……”墨染笑着看了王满福一眼,手指飞快舞动着在云笙的脸上又添了一道伤口,王满福一阵皱眉,叫道:“我已经按你说的闭嘴了,你怎么还……”云笙脸上的那一道道的伤口看的他是心疼无比,前仇旧恨加在一起看向墨染的目光更加的不友好了。 墨染轻轻弹去指甲上的血珠,回答道:“这一下和你沒关系,这一下是替那个死去的丫鬟给他的!”云笙害死那个加做念笙的孩子他尚能理解,可是他杀死那个无辜的丫鬟完全就是为了栽赃给莲儿,这种行为太让他感到不耻了。 这个时候一直沒有说话的云笙突然开口了,他脸上沒有一丝表情,好像那几道口子根本不是划在他脸上的一样,他看这墨染冷声道:“还有一个人的,你也一起还了吧!” 在场的三个人都心知肚明,那所谓的“一个人”指的就是莲儿,话一说出口几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云笙说完这句话之后是静静的等待,他心中还隐隐约约的有那么一点期待,毕竟墨染今天晚上杀的人也够多的了,或许让他闹够之后会放自己离开也说不定。 而王满福听过之后则是再也忍耐不住了,大喊一声“笙弟,你别怕他,大不了我们和他拼了,要说还也早就换够了,难道我王家上下几十条人命还抵不上那一个贱人的!” 怎么一道关键时刻他就变白痴了呢?还沒等云笙感叹完毕,那边墨染已经动手了,一个闪身來到王满福的面前,啪啪声连续不断,直扇的王满福双颊浮肿,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他才停下了手,一眨眼人已经回到原來的位置上站好,冷冷说道:“再让我听到侮辱她的话,我就马上杀了他!”说着他看向云笙“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不想让他也死吧!” 王满福悻悻地住了嘴,其实他刚才话一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他并不是那鲁莽之人,只是一时间家破人亡心爱的人又受了伤心里面难免会有些难以适应而已,嘴巴里面好像有什么地方破了,鲜血很快就流了很多,一皱眉,王满福便将那一大口鲜血全都吞了下去,谁知却不知被什么东西卡在了嗓子中,又是吞又是咳的,好半天那个东西才算进了肚子里,用舌头探了探,原來是牙齿掉了一颗,他苦笑一下,这可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其实也他说的也对,该还的也都还的差不多了!”墨染突然说道:“不过我现在很不高兴,所以你们两个人里面只有一个人可以离开!” “放他走!”王满福率先叫道。 “你怎么看!”墨染问云笙,云笙却偏过头去不肯回答他的问題,在云笙看來,今天这一劫肯定是逃不过去了,那又何须多言呢? “这样就不太好办了呢?”墨染双手环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呢?想让他离开,他又不想离开,这可有点难办呢?” 放屁,不是老子不想走,是根本走不了好不好,云笙斜了一眼,沒有接腔,只有王满福还不死心的在那边叫道:“你让他走,你让他走!”只不过他的叫声被墨染完全忽视了而已。 “哦,那就这样吧!”墨染不知从哪里弄出來了一把长剑,铿锵一声,将长剑插在地上,他指着还在摇摇晃晃的剑柄说道:“一个活,一个死,活的人可以离开,你们自己好好想想!” 屋里突然静了下來,云笙与王满福两个人都看着那兀自摇晃着的剑柄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久未说话的云笙突然轻声问道:“活着的就可以离开,你说的可是真的!” “嗯,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墨染点了点头,同时在心里暗自加上一句,也有可能你们全都死在这。 “都想好了吧!”墨染问道:“如果想好了的话,就开始喽!”话音一落,云笙与王满福两个人就觉得身上那无形的束缚忽然消失了,一恢复了自由之后,王满福立刻向插在地上的那把长剑奔去。 他本想着将长剑抢到手中之后就自我了断了,然后好给云笙留一条生路,谁知云笙见他想长剑那里奔去以为是他突然改了主意,于是也大步向前,情急之下一掌拍向王满福,手上用了足足十分力气。虽然手上不客气,但脸上却做出一副哀怨的表情,道:“大哥,你这可是要和我抢么!” 云笙的脸上刚才被墨染划了好几道伤口,那哀怨的表情做出來便有些走了样,见他那副样子王满福以为他是存了必死的决心了,一扭身躲过那带着风声的一掌,道:“笙弟,你别和大哥抢了,大哥如今已经家破人亡……”剩下的话他沒有说出口,如今他已经家破人亡了,活着也沒有什么意思了,还不如给你留一条生路好,这是他想说的话,他本以为凭借多年的默契云笙可以听得懂,可是很显然,云笙又误会了, ------------ 第三十九章 复仇之夜(终) 云笙听过王满福的话之后,手上抢的更加卖力了,他以为王满福的意思是,他已经家破人亡了,这唯一活下去的就会就不要和他抢了,这云笙哪里肯干,抬手一掌将手马上就要碰到长剑的王满福打到一边,然后身影一闪,人已经到了长剑前面,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长剑从地上拔出,长剑发出一声轻吟,他人走到王满福面前,王满福此刻坐在地上,刚才云笙那一张力道显然不轻,五脏六腑好像都感觉有一些疼了,见到云笙拿了长剑,他也顾不上疼了,急急叫道“笙弟不要……”他真的怕云笙会用那把长剑自我了断了,可惜,他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云笙。 王满福的话音沒等落地,就只见云笙毫不犹豫的就举起那把长剑,然后他只感觉腹部一痛,冰凉的剑身已经把他洞穿:“笙弟……”他看了看插在自己身体里的剑身,有看了看握住剑柄的那只白净的手,神色复杂的看着云笙,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哥,对不住了!”云笙淡淡的说,只是语气中却听不到半点抱歉的味道“你就最后宠我这一次吧!”说着手上用力,长剑被拉出,站着鲜血的剑被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王满福神色痛苦的捂住伤口,看了看地上还站着他鲜血的剑,又看了看一脸冷淡的云笙,他突然就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些陌生,他从小宠着,爱着的那个干净单纯的孩子哪里去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虽然为了云笙,他刚才已经准备去死了,可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去死和被那个自己视作做亲近的人捅了一刀的感觉是不同的,哪怕最后的结果是一样,可是心情上却是千差万别了,此时此刻,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词,,背叛。 虽然用手捂住了伤口,但鲜血仍旧像泉水一样不断从腹部的伤口涌出,浑身一阵冰冷,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无力的望着那张冷淡的脸,王满福努力的想把他和记忆中那个身影重合,无奈却怎么都做不到,他苦涩一笑,强忍着疼痛,颤抖着说道:“笙弟,我要走了,你照顾好自己……”我要走了,希望你以后可以找一个比我还要爱你的人,他也该是时候放下了,无力的闭上双眼,四周只剩下一片血红色的黑暗,只是那黑暗中好像突然浮现了一个身影,逆來顺受,小心翼翼,卑微的喜欢着,念笙,你会怪我么。 生命,归于冰冷沉寂之中…… 蹲下身,确定王满福已经断气之后,云笙起身冷冷地看着墨染,说道:“好了,他已经死了,我可以走了么!” 他的语气冷淡,就好像死的那个人和他完全不相干一样,墨染皱了皱眉,不仅仅是因为他害了莲儿,他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云笙:“你觉得你能走么!”墨染冷笑着问。 听他这样说,云笙皱着眉毛,低声吼道:“你难道忘了你刚才的承诺了!” “哦,我刚才说什么了,放你活着离开是么!”墨染无所谓的笑笑,道:“放心,我沒有忘,我也不是那种不守承诺的人,我一定会放你活着离开的!”墨染刻意的加重了活着这两个字,如果是以前的话云笙或许就听出他的画外音了,可是如今他满心想着的都是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所以一定到墨染说他可以离开便忽视了其他的东西。 “那麻烦你让开!”云笙说道。 墨染耸了耸肩膀,将身子往旁边一侧,一副悉听尊便的表情,见他这么干脆的让了路,云笙反倒有些不确定了,迟疑的走到门口,见墨染的确沒有拦住他的意思这才放心的走了出去,同时心中暗暗的将墨染鄙视了一番“就沒见过这么傻的妖怪,哈哈!” 不过他高兴的好像有些早了,刚走出门沒两步,雀跃了沒多一会,云笙就感觉后背一阵劲风袭來,那阵风來的太急太快,沒等他有什么反应,他就只感觉后心处一疼,接着整个人就好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往前飞了好远之后才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勉强爬起身,他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來:“你,你居然言而无信!”他看着满脸带笑缓缓向自己走來墨染,低声咒骂道“在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几步來到坐在地上的云笙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的云笙,墨染轻轻的笑了,说道:“我只说过会让你活着离开,至于能活多久就得看你的本事了!”刚才那一张他拍断了云笙的心脉。虽然不至于马上送命,但绝对活不过一个时辰去:“还有,我是不是英雄好汉这点还轮不到你來评价,我就算再恶劣也比你这样的人好的多!” 云笙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沒有说话,偷偷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沒有什么异样,好像只是受了点内伤的样子,墨染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却沒有阻止,他做的手段别人觉得检查不出來的,云笙已是必死无疑:“你要走就赶紧走,否则一会我改变主意了我让你死无全尸!” 话音未落,那道狼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几丈开外,墨染眯着眼睛,看到那个身影跑出好远之后,他足尖轻轻一点,窜上了旁边的的屋顶,远远的跟在云笙身后,他对怀中的画卷轻声说道“莲儿,等我们确定了害你的家伙真的死了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走的远远的好不好!”于是就这样,一人一画悄悄的吊在云笙的身后,足足跟了快一个时辰的时候,那个挪移跳跃的无比迅速的身影突然身形一僵,从树上掉了下去,估算了一下估计也到时间了,墨染飞到云笙的身边,待见到云笙面色苍白瞪大了眼睛躺在枯叶之上,已经沒了气息之后,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本來准备离开的,转念一想之后还是给他送一份大礼吧!手在半空轻轻一会,嘴中同时发出一声鸣叫,之间铺天盖地的乌鸦飞舞而來,一只只全都落在了云笙的尸体上不断啄食,邪恶的一笑,墨染起身飞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 第四十章 终章 清晨,太阳懒洋洋的慢慢爬了出來将不甚明亮的光芒洒向大地,王家大院中,哪里还能看到昨夜的那一片狼藉,能看到的就只有几辆用來装东西的车子立在院子中,还有一堆本应该“死了”的人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 “哎呦……”不知道是谁先醒了,悠悠醒转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疼酸疼了,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呼,然后随着这一声低呼,就好像是会传染一样,院子里不断传出一声又一声的低声痛呼,几乎所有的人都醒了。 一堆人坐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充满了疑惑,那疑惑中有带着些许恐惧,许久有人迟疑着开口“这里是阴曹地府么,我不是死了么!” 听他这话有人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好像是又想起了昨天晚上那恐怖的一幕:“这里,这里好像还是府里吧……” “好像真的是……”有人应道。 “我明明记得……”话说道一半就说不下去了,昨天晚上那一幕实在是有些太骇人了。 “难道说我们昨天晚上都做梦了!”一个人做了恶梦不可怕,可怕的是许多的人一同做了同样的恶梦,此刻是在现实还是梦里。 “诶,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妖怪回來了!”说这话的时候左顾右盼的刻意压低了声音,那样子就好像生怕那妖怪就在他旁边,听了他的话之后突然跑出來吃人一样,四周一片默然。 府里面其他的人也都醒了,各房的太太和丫鬟们显然吓的不轻,胆小的躲在房里嘤嘤哭着不敢出门,胆大的则跑到王员外处哭诉。 而早就醒了的王满福则坐在书房里,愣愣的捂着自己的腹部出神,那里有一个浅浅的伤疤,很容易就能看出來那是剑伤,如果沒猜错的话后腰处应该也有一个同样的伤疤,因为在记忆中昨夜云笙刺出的那一剑是把他洞穿了的。 他有些搞不清楚了,昨天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发生了,如果是做梦的话那腹部的伤口,地上的剑痕是怎么回事,可如果是真实的话,那此刻他应该早就死了才对,连带着外面那些一脸惶恐的家丁小厮也都应该命丧黄泉了才对啊! 王满福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到了脑袋外面,想不明白就不要想好了,反正王家上下都好好活着不是么,至于那个不见了的人,就当他沒有來过好了…… 推开窗子,眯着眼睛看向遥远的未知的某一点,他突然想说点什么?提高了声音,喊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放过我们,不过,谢谢你!”是谢他高抬贵手放了王家,还是谢他帮忙认清了一个人,这恐怕连王满福自己都不清楚了。 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一道人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天际之外。 --------------------------------------------------------- 故事讲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听完了故事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忆屋里面很少有人讲这么长的故事,他们也都好久沒有听到了。 小蚕眨了眨眼睛,软软的问道:“那些人都沒有死,那为什么……” 墨染笑了笑,回答道:“沒有死,只不过使了个小小的法术而已!” 小蚕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刚才听故事的时候他就觉得墨染不像个穷凶极恶的人,那些家丁们虽然也有一点错,不过也沒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怎么就都被杀了呢?现在才明白,原來那些人都沒死,只不过相当于一同做了一个非常逼真的噩梦而已。 “那,那个云笙呢?也沒死么!”犹豫了一下,小蚕又问道,她一直想不懂一个男人为什么会叫云笙这个名字,感觉好像女孩子的名字。 “他死了!”墨染笑了笑,肯定的回答:“在那之前我一直都被困在毛笔里面。虽然可以出來却沒有实体,就像莲儿说的那样,出了事情的时候我却不能陪在她的身边,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我想不光是我这样,莲儿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她是个好女孩,所有的事情她都自己默默地背着不会说出來!”他望着怀中的画卷深情款款的说道:“那个时候云笙害她,我在毛笔里面只能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到了最后,如果不是她用自己的血肉为了凝聚了身体,我可能就随她一起去了吧!我眼睁睁的看着莲儿死掉,我却什么都做不了,那个时候我恨不得把那个云笙杀一百遍,怎么可能放过他!”说到云笙,墨染的话里突然就多了那么一丝恨意:“所以不论如何莲儿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就算遭了天谴我也在所不辞!” “那莲儿呢?她……”最后的灰飞烟灭四个字小蚕沒有说出口,怕万一不幸言中了徒惹來伤心。 “她……”墨染有一些黯然,众人见他这样以为莲儿真的会飞湮灭了,也都不说话,气氛变得有些沉闷起來,还是墨染突然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她可能这辈子都只能生活在画里面了吧!”说到这,墨染温柔的从画筒中取出一副画來,画卷徐徐展开,一个美丽清秀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明眉皓齿巧笑倩兮,一袭罗衫长裙袅袅婷婷,画上的女子见众人都在看她,有些红了脸,但还是轻声说道“你们好!”声音清脆宛如出谷黄莺。 众人皆沒想到画上的莲儿居然可以活动也能说话,愣了半天,才有人连忙回应“你好!” “莲儿,你居然可以动诶!”小蚕的眼睛亮晶晶的,如果她绣出來的东西也可以活动那该多好。 莲儿笑了笑轻声回道:“刚一开始是不能动的,也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我的魂魄不全,不过幸好,染用來画画的墨里面融了我的血,时间长了也就把残缺的魂魄温养好了!” “我想带着莲儿在这里住下可以么!”墨染看着颜微说道“在外面漂了很长时间了,想找个地方安顿下來!” 看着墨染的那一头银发,颜微总是恍恍惚惚的想起记忆中的那个人,她别过脸去,看着门口的方向轻声说道“你随意吧!” 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來,于此同时颜微听见升后的楚红发出一声低呼,待到她回过头的时候,楚红已经消失不见了, ------------ 第六卷 红,情殇 ------------ 第一章 突然出现的男人 进來的男人约莫不到三十多岁的样子,看上去长的也是一表人才的,只是不知为何男人的样子有些憔悴,眉眼间好像写满了心事的样子。 这个男人大概是第一次來忆屋,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颜微示意白璃上去将那男人随意引到一处座位上,男人取了一杯酒之后静静的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在听故事还是在想事情。 “他说以前沒有听说过忆屋,只是夜里睡不着,偶尔路过就进來了!”白璃回來之后坐到沙发上,复述了那男人的话。 颜微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那个男人,起了身,轻声说了声:“我去看看楚红!” “红红怎么了?”白璃四处看了看,发现那个一直娇笑着到处飞來飞去乱调戏人的楚红不见了,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往常这个时候就是她最活跃的时间,怎么突然不见了呢? “我也不知道,我去看看她!”颜微一边说着目光一边不自觉的又向新进來的那个男人身上瞟了一眼。 白璃注意到颜微一直在看那个男人,有些起了疑心,问道:“这个男人和红红有关系么!” 颜微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还是先去看看她吧!”说完起身离开,身后传來白璃细细的声音“放心,我会先看住他!” 沒有回头,颜微轻轻点了点头。 坐在一旁的墨染轻轻笑了笑,温柔的对画卷中的莲儿低声说道:“莲儿,看來我们找对地方了,这儿的人好像都很热心!” “嗯,你决定便好!”画中莲儿点头微笑。 穿过墙上的那道门,颜微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着楚红的房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扇普普通通的红木旧门,看上去虽然有些旧了,但从门上精致的花纹扔能看出这门昔日的风采。 咚咚咚,抬手轻轻叩门:“红,我可以进來么!”颜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來更轻柔一些,等了片刻屋里沒人回应,抬手又叩几声,轻轻唤着“红,你还好么!” 又等了片刻,那屋里依旧静悄悄的,颜微甚至有些开始怀疑楚红在不在里面,正举手准备再敲一次的时候,屋里面终于传來轻轻的说话声:“你进來吧!” 轻轻推门走了进去,这是颜微第二次走进这个房间,记得那是楚红刚刚來到忆屋的时候,由于她是由死后怨念所形成的灵体,所以沒有其他妖怪那种随意开辟空间的能力,这处空间还是颜忆帮忙开辟出來的,至于房间里面的摆设则是楚红附在了别人身上从一处旧屋里面拉回來的,楚红说那个屋子是她以前的家。 “红,你还好么!”一进屋子就看见楚红蜷缩在墙角,头埋在膝盖中,屋子很大,衬得她的身影愈发的单薄。 “微,我……”楚红抬起头,神色凄凉,她大概是想哭的吧!只可惜,鬼是沒有眼泪的…… 缓缓走到楚红身边,颜微学着楚红的样子席地而坐,她温柔的看着楚红轻声说:“沒关系,慢慢说,有什么事情说出來,我们都在!” 楚红抬起头,看着颜微的眼神中充满感动,是啊!她不在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有忆屋里的这么多人陪着她呢?“我看到害死我的那个人了!”记忆中那中飞速落下的感觉,身体砸在水泥上面的那一声闷响,还有那身下绽放的大朵大朵的血红色的死亡之花,楚红的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 “你要见见他么!”颜微轻轻叹息一声,问道:“还是你想要报仇!”该面对的事情总得要面对,该解决的事情也都得要解决,无谓的拖延下去难过的值能是自己。 听了颜微的话楚红的眼睛瞬间爆发出希冀的光芒,可仅仅是一瞬间她眼中的光芒又黯淡了下去,她颓然的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做不了,根本不能报仇,只是徒惹來自己难过而已!” “也就是说你其实是想,对么!”颜微问。 楚红迟疑着点了点头,她不明白颜微为什么要这样问。 “我把我的身体借你!” 楚红愣愣的看着颜微“微,我……”她就这么相信自己么。 “我们是一家人不是么!”那一句一家人感动的楚红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见颜微闭上眼睛,轻声说道“好了,你可以过來了!” 楚红心里面是十分想出去问一个究竟的,所以也不在推辞,缓缓的移到颜微的身前,附在了颜微的身体上,果然,颜微已经收了心神,将身体的控制权完完全全的交给了自己。 “微,谢谢你!”她低声说道。 脑海中传來颜微的声音:“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放心出去吧!白璃她们在外面帮你看着他呢?” 能遇到这样这样一群“家人”她楚红何其幸运。 楚红走出了房门,來到忆屋的大厅中,白璃见她下來了连忙招呼道:“微,你可算下來了……咦,不对,你是红红,下來了真好,快点快点,那个男人就快要走了!” 见白璃一点惊奇的表情都沒有,楚红感动的点点头:“知道了白白,谢谢你!”虽然用的是颜微的身体,不过说话的时候还是楚红自己的声音。 “我们是一家人嘛!”白璃嫣然一笑,那笑容就好像一抹温暖的阳光直直的投入楚红的心里“你要是再说谢不谢的小心我揍你哦!”说着还挥了挥拳头。 楚红也笑了,一家人,这三个字真的很温暖,温暖的连刚刚的那些紧张和焦虑的心情都淡了很多,她用力的点点头向那个男人走去。 墨染自然也是看出來刚才下來的颜微身体里面正附着那个叫楚红的灵体,这不禁让他有些好奇,这忆屋里面的人关系竟然好到了如此地步么,要知道一般灵体想要附身的话必须得身体的主人完全配合,可是这样一來身体的控制权就完全交给了对方,如果到时候对方反悔不想还的话要拿回來可是要颇费一番功夫的。 忆屋,看來他选择留下來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 第二章 群妖沸腾 虽然说是不紧张了,但随着距离越來越近,楚红的心不自觉的扑通扑通的乱跳起來,想起那一段痴恋,再想到最后的那一场背叛,泪水不自觉的滚滚而落,像是过了一万年那么长,她终于走到了他面前,在她复杂的眼神凝视下,他缓缓抬起了头。 眼前的女孩很年轻,也很美,他十分确定自己以前并沒有见过她,只是不知为何,那灼灼的眼神,看的他直发慌。 “我终于等到你了!”短短的一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谁也想不明白,就这么简短的一句话是如何包容了那么多的情感的,愤怒,伤心,欣悦,还有恨…… “小姐,请问我认识你么!”不光眼神熟悉,甚至连声音听起來都那么耳熟,她究竟是谁。 “周松,难道你这么快就忘记了么!”楚红逼近一步,冷声道“你难道忘了你在世纪大厦的天台上做过什么吗?” “你!”听到世纪大厦这四个字,周松猛地瞪大了眼睛,颤抖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楚红:“是你,你是楚红,不可能,你已经死了!” “是啊!我已经死了,是你害死了我!”说着,又向前逼近一步:“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种东西叫做鬼么!” “你不可能是楚红,楚红她早就死了!”像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一样,他哈哈大笑几声,起身就向门口跑去“装神弄鬼的想敲诈老子,我告诉你,沒门!”刚跑到门口,就见一个男人堵在门口,他不耐烦的吼道:“让让!”他得赶紧回去想想办法,看來当年做下的事情肯定是被谁知道的,不然不会有这个事情,见门口的男人还堵在那里,他颇为不耐的大叫道“让你让让沒……”话还沒等说完,便像是被人突然扼住了嗓子一般,蹬蹬蹬向后连退几大步,一不小心撞到了沙发,整个人一个趔趄便摔近了沙发里,他等着眼睛,指着门口的房间结结巴巴的说道“妖……妖怪……救命……” 站在门口的正是冉觅,刚从人形变回猫的形状,他刻意将身上的毛全都竖了起來,让自己看起來更狰狞一些,眯着眼睛,摇晃着尾巴:“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屋里面待好,否则……”张开的嘴里几根尖牙闪着渗人的寒光。 “他们这个样子不会吓坏其他的人么!”画中的莲儿突然开口问道。 “不会的,普通人都被请出去了,现在留下來的基本上都是妖怪!”又在摆弄十字绣的小蚕笑眯眯的说道。 “都是妖怪!”莲儿惊叹一声。虽然跟着墨染这么多年东奔西走的也见过了不少妖怪,但是从來沒有一次见过这么多,这不禁让他有些好奇,这么多妖怪和人类是如何和睦相处的。 “有妖怪啊!你们都沒有看见么!”周松还在大叫着,只是他一扭头之后就彻底发不出声音了,开始不断后悔今天为什么突然心血來潮从家里走了出來,又心血來潮的走进了这间奇奇怪怪的屋子,因为他发现这周围好像沒一个正常的人。 且不说门口拦着的那个会说人话的大黑猫已经让他吃了一惊了,这一扭头,又看见一棵大树上长着一张美人脸,屋子里还零零散散的作者长着狐狸脸的男人,背着乌龟壳的小妞,甚至还有一条美女蛇在冲他斯斯的吐着信子,妈的,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这屋子里看起來唯一还保持着人形的就只剩下那个自称是楚红的姑娘了:“你,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哆哆嗦嗦的声音泄漏了他此刻的不安,壮着胆子斜斜瞄了一眼,长着美女脸的大树又变成了一个美女的样子,并大大咧咧的对屋里其他都变成了人样子的妖怪们喊了一声“今天晚上的酒我请了!” 话音一落立刻引來众人的纷纷叫好“那就谢谢白姑娘了!”这是腼腆儒雅型的。 “小梨树可真大方啊!”这是倚老卖老型的。 “请喝酒不如给我找个美女啊!”这是闷骚外加沒事找抽型的。 而周松则是那个心惊肉跳型,看着着群妖热血沸腾的景象他真的想哭…… 楚红沒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周松,像是在思索什么问題,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毛,周松鼓起勇气说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要多少钱我给就是了!” 楚红不屑的笑笑:“你很有钱么!” 一听到楚红提钱,周松的眼睛一亮:“对对对,我有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只要能出去,他就叫警察推了了这个鬼屋子。 “那真可惜……”楚红摇了摇头。 “怎么!”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自己肚子一疼,接着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快撞到吧台的时候,一个妖怪结了个手印竖起一道厚实的土墙,周松砰的一声狠狠的撞到墙上又落在地上,那妖怪收了手,土墙登时消失不见“小心点嘛,酒都碰坏了我们喝什么?” 周松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看着越來越近的楚红大叫道:“不要打了,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我有钱!” 扼住他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提起,平举到身前,楚红冷冷的看着那张脸因为缺氧一点点变得通红,觉得差不多了,用力将手一甩,人便被丢了出去“不用了你的钱我不稀罕,而且你以后也用不到了,因为你沒命花了!” 非到半空的身子突然被凭空出现的藤蔓拦住,缠在腰上狠狠一贯,人便又摔倒了地上“这么漂亮的玻璃撞坏了多可惜!”多好看的玻璃,光滑透明一点花纹都沒有。 “楚红,别打了……”周松连连求饶“念在我们一场旧情的份上你不要打我了,当初我也不想啊!” “你还好意思和我提旧情,那当初在天台上的时候你为何不念着旧情反倒要推我下去呢?” “我也不想啊!我真的不想,都是顾蕾那个臭娘们让我那么做的,你要报仇去找她好了!”周松大声叫着“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我只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啊!” “顾蕾,到底是怎么回事,全都说出來!” ------------ 第三章 复仇 周松被吓得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从地上做起來,哀嚎道:“我说,我全都说……” “我也忘了是那一天了,反正那个顾蕾找到我,说让我帮她做一件事情,做成了的话就给我两百万,就算不成功的话也可以给我一百万!”说到这里周松抬起头畏畏缩缩的看着楚红的表情,看楚红沒有什么反应之后,他吞了口唾沫继续向下说道:“你也知道我那个时候沒有钱,然后,然后……” “她让你做什么事情!” “追你,让你喜欢上我之后和你结婚,然后杀了你……”他又吞了一口唾沫“我想着反正不管成功不成功都能拿到钱,而且你死了之后你继承的那些遗产也都是我的,所以我就,我就……” 楚红木然的立在原地。虽然说早已经猜出來一个大概了,但此刻听他亲口说出來还是有一些震惊,答案竟然真的是这样的。 楚红先前一步,冷冷的俯视着坐在地上的那个可恶的男人:“你喜欢过我么!”虽然这个问題有些二,不过她就是想问。 大概是被楚红的样子吓到了,周松畏畏缩缩的向后挪动了下身体,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别杀我,我,我求求你原谅我吧!我见钱眼开,我不是人……” 看着涕泪横流的那一张脸,楚红的心蓦地就冷了下來,原本想过,如果再遇到他之后会是什么反应,或者是报仇的时候该怎么折磨他,可如今真真碰到了,除了浑身发冷之外,原先的那些设想在现在看來竟是有些可笑。 “所以,你是想用原本属于我自己的钱,來买你的命,你觉得可能么!”她俯下身子,轻轻扼住了周松的脖子,冷冷地注视着那双写满的恐惧的眼睛:“不管你是受谁所托,但总归是你害死了我,这个仇我不能不报……” 手指用力缩进,一阵骨骼断裂的声音之后,周松蹬了蹬腿,死了,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妖怪过來在尸体上喷了一口毒气,那尸体在阵阵青烟之后消失不见了。 看着那一点点蒸腾消失的厌恶,楚红犹豫了片刻,低声说了一句“我再借用一下你的身体!”说完之后人冲出了忆屋,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差不多过了快两个小时,楚红回來了,控制着颜微的身体做在沙发上之后,她从颜微的身体里走了出來,也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垂着头一言不发。 “红红,事情都过去了,别难过了!” “有什么事情就说出來,别憋在心里面!” “仇已经报了,该高兴才对呀!” 忆屋里面的妖怪们七嘴八舌的安慰着,楚红却依旧是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肯说,她刚才出去找顾蕾了,顾蕾是她上学的时候的同学,有一次顾蕾过生日请了全班同学去她家里面开paty,所以她记得她的家在哪里,在表明了身份之后,顾蕾只说了一句话:“想不到周松那个废物居然敢骗我,拿了老娘的钱送你去整容了!”就这一句话就坐实了她曾经做过的事情,沒有和她说太多的话,不过也沒便宜了她,用指甲将她身上的肉一条条的割了下來,然后又将她提到了世纪大厦的屋顶上毫不犹豫的扔了下去,这才算是出了一口气,只是气出完了,心里面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楚红凄楚的说道:“我曾经以为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也不会想要和谁结婚,周松追我的时候我也和他说明白了,可是他说他不介意,我不爱他沒关系,只要他爱我就好了!” 周松追求她的时候,她就明明白白的和她说了,她这辈子不会爱上任何人了,也不会和他结婚,可是他笑着说沒关系,他会用行动來证明的,的确,他做到了,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照顾,时不时的还有浪漫的小惊喜,就算她发脾气无理取闹想要赶他走的时候,他也是默默的看着她,像是看他最宠溺的孩子,慢慢地她感动了,开始试着去回应那份感情,学着去关心他去照顾他,两个人的感情慢慢的变得深厚起來,那个时候她以为一直对她很不公的老天爷终于要补偿她了,她开始满心期待未來的生活。 后來,在她过生日的时候,在浪漫的烛光晚餐里,她迎來了他的求婚,桌子上是他亲手料理的晚餐,氤氲的烛光中,他单膝跪地,一手鲜花一手钻戒,认认真真的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虽然老套,可却是每个女人都无法抗拒的,于是她沦陷了。 她以为这次求婚是她生活走向美好的转折点,可是却沒想到,她年轻的生命会因为这次订婚早早的画上了仓促的句号。 一不小心爱上了之后,她向所有女孩子一样憧憬着婚姻,为了那即将到來的一天不辞辛苦的准备着。虽然有些累不过却很甜蜜,然后有一天,她接到了周松的电话,她应约去了世纪大厦的天台,等待着那所谓的惊喜。 惊喜,真的很惊喜,在天台上,两个人并肩迎风而立,俯视着繁华的城市看着那些如蚂蚁一般忙碌的人们,别有一番另类的氛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伸出了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推了那么一下,高速下坠的时候,她沒忘记扭头去看看那张冷漠的脸…… 然后,她的灵魂飘飘荡荡的就來到了忆屋…… 她想哭,可是此刻已经从颜微的身体里脱离出來了,所以根本就沒办法流泪,垂着头双手掩面,屋子里静悄悄的沒有一点声音。 “我想讲个故事,你们愿意听么!”屋子里依旧是如死一般沉寂,楚红抬起头,看着那一双双熟悉或陌生的眼睛都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自己,冰冷的心突然又有些温暖起來。 “好久沒有讲故事了,就给你们讲讲吧!” 不知道是谁放了音乐,久石让的《天空之城》悲伤的小提琴与钢琴的合奏声中,楚红低沉嘶哑的声音随着音乐一起在忆屋中慢慢地流淌。 四周一片沉寂…… ------------ 第四章 旧事 这世界上最虚伪的动物大概非人类莫属了,他们总喜欢用各种各样的借口來掩饰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楚红的母亲楚晓玉就是这样一个人,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楚红随母姓。 楚晓玉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虽不说一眼看上去就让人惊艳万分,但属于十分耐看那一类的,本來按照她的情况应该会有一个很好的归宿,可惜他认识了一个十分混蛋的男人,这个男人也就是楚红的亲生父亲。 楚红也不知道他究竟叫什么名字,只是在童年依稀模糊的记忆中听闻家里人说了母亲与他的各种各样的事情。 对于他,楚红一点也沒觉得他应该和父亲两个字扯上什么关系,因为从來都沒有见过,如果非要扯上什么关系的话,只能说他是有着二分之一血缘的陌生人吧! 楚晓玉和那个男人相爱了,究竟是不是爱,可能楚晓玉自己都不清楚吧!或者是爱,或者是迷恋,那个男人生了一副好皮囊,高高帅帅的,因为是退伍军人,所有身上有着令那个年代女孩着迷的挺拔的气质,楚晓玉就是见到他之后义无反顾的就沦陷了。 两个人进展飞速,很快私下里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依照惯例是要见家长的,领着那个男人回到家里,见过了之后,沒想到楚晓玉却遭到了父母的强烈反对,他们不喜欢那个男人。 其实,楚晓玉或许沒想像中那么爱那个男人,只是年轻气盛,骨子里还有那么一点叛逆,所以当二老反对之后,想要和那个男人结婚的想法非但沒有淡化,反倒是更强烈了,于是,不顾父母的反对,两个人走进了婚姻这个爱情的坟墓。 恋爱是美好的,甜蜜,温馨,幸福,这些词几乎都和恋爱有关,和一旦恋爱步入了婚姻之后,或许有的人会幸福,但大多数人都觉得,一切好像都变了样子。 恋爱时的种种美好都被生活的琐碎掩盖,柴米油盐酱醋茶,开门七件事扼杀了多少恋人对生活的憧憬,楚晓玉夫妻两个也不例外,本來退伍军人都是会安排工作的,可是那个男人嫌弃安排的工作不够好,于是便不做了,辞了工作准备自己做一番大事业,可是事业哪是那么容易做的,于是大部分的时间他便空闲了下來,再看着其他的朋友全部都有工作,过的好像都比他好,这一切的种种让他心烦意乱的,于是酒便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了。 楚晓玉或许也记不清了,曾经自己那么喜欢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样子,每天什么都不做,醒來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喝酒,一直喝,从早上喝到晚上,家里面为数不多的钱全都被他拿去喝了酒,开始钱还充裕的时候他还买一些下酒菜,招呼一些狐朋狗友來陪他一起喝,慢慢的家里面的继续都被他败光了之后便沒人來陪他喝酒了,有钱了就多买酒,沒钱了便拿上一个酒杯去小卖店买上几两…… 看着喝的烂醉的他,楚晓玉的心里只剩下了满心的无奈。 其实如果只是喝酒还沒有太大的问題,可是那个男人开始耍酒疯了,喝过酒之后,他看什么都不顺眼,他总是觉得就是因为结婚了,他的日子才会过的这么不顺的,于是楚晓玉就成了他发泄不满的靶子,每当喝醉了之后,回到家里之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重重的拳头打的她遍体鳞伤。 楚红就是这个时候被怀上的,再得知楚晓玉怀孕了之后,那个男人的确是收敛了一些。虽然酒沒有戒掉,但是喝的少了,也不再耍酒疯,不过家务事照旧是不管的,于是楚晓玉每天除了上班之外还要回來做各种家务,肚子小的时候还好说,肚子大了之后每天腰酸背痛的,还是一样要给他做饭洗衣服,或许孩子生下來了之后就会好了,楚晓玉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其实每个女人都期待自己的丈夫看到孩子之后会浪子回头,可大部分人最后得到的都只是希望。 十月怀胎之后是痛苦的分娩,终于在某个深夜里,楚红在一家小医院里出生了,那个时候的楚红还不叫楚红,为了方便还是就这么叫吧!楚红的爷爷奶奶在护士出來了之后立刻喜滋滋的迎了上去,本來乐得好像牡丹花一样的脸在听到自家媳妇生下的是个女孩之后,立刻不笑了,铁青着脸色说了几句话之后扭头走了。 于是楚晓玉想要借着孩子曲线救国的想法沒有落实,自己的男人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将将出了月子之后那个男人便又像从前那样每天喝的烂醉,喝多了便拿楚晓玉出气。 楚晓玉一直隐忍着,离婚这个念头偶尔也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但闪过的同时就被她压了回去,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在这个流言猛于虎的年代,一个离了婚的年轻女人要怎么生活。 或许,如果沒有发生那件事的话楚红的结局可能和现在大不相同,楚晓玉或许还在那个男人的虐待下苦苦挣扎,然后辛辛苦苦地将楚红拉扯长大,然后……然后…… 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如果,所以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 男人又要去买酒了,可是沒有钱,向楚晓玉讨要未果之后他便打起了孩子的主意,女孩能有什么用,又不能传宗接代,就是个赔钱的货,不如卖了换酒钱,于是抢了孩子就要往门外走。 楚晓玉慌神了,不知道他要带着孩子去哪里,于是从未反抗过的她,生平第一次如同一只母兽一样与那个妄图抢走自己孩子的男人,殊死搏斗。 呵呵,殊死搏斗,多么惨烈的四个字,如今却用在了夫妻间的战争上,就是在那天,楚晓玉彻底的死了心了,她看不到未來在哪,也看不到希望在哪,于是她提出了离婚。 那个男人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架不住楚晓玉已经死了心要离,几番调解未果之后,一纸诉状递到了法院,婚就这么离了。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原本不叫楚红的楚红,正式改了名字, ------------ 第五章 丁成成 其实说到楚红的归属问題上还是起了一番争执的,不过别误会,并沒有像现在大部分小说或者影视作品里那样子,夫妻二人都想要孩子然后迟迟不能达到意见一致,恰恰相反,他们两个人谁都不想要孩子,楚晓玉觉得她还年轻,离婚已经很不好了,要是再带着一个孩子的话肯定更不好再嫁人人,而男方则认为女孩子沒用,又不能传宗接代就是赔钱货,如此來來回回你推给我我推给你,眼看着如果自己不要孩子这个婚就离不成了,楚晓玉一咬牙一跺脚留下了楚红。 转眼,楚红就到了上学的年纪,学前班沒有上,直接去了一年级,刚到学校的时候还是很兴奋的,因为有很多年龄都差不多的小朋友一起玩游戏,这让她觉得很开心,可惜,好景不长。 小城之所以叫做小城是因为她太小了,总共就那么多的人许多都互相认识,就算不认识的话朋友的朋友总有认识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楚晓玉离婚的消息很快的边传开了,于是楚红不管走到哪里总有人指指点点的:“看,就是他,我妈说他爸妈离婚了,让我离她远点……” 楚红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离婚,只知道沒人和她玩了,所有的人看到她的时候都好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有多远躲多远。 看着门口别的小朋友有父母來接送,她总是会想,为什么他沒有爸爸呢?她的爸爸究竟长的什么样子,或许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吧!因为她不乖,所以爸爸才不要她了。 被这个小小的问題困扰了很久,一直到了九岁的时候,楚晓玉再婚了,结婚的对象是一个工厂里普普通通的工人,三十多岁沒有结过婚,人长的也不帅,名字叫做丁大志,志向远大,人却沒什么能耐。 在楚红的记忆中两个人好像沒有办什么婚礼也沒有请人吃饭什么的,就是去办了结婚证,然后把家里的东西都搬到了新租的房子里面,这就算是结婚了。 虽然并沒有好吃的东西,也沒有热热闹闹的,但楚红还是很兴奋的,因为她终于也有爸爸了,她也有了一个完整的家了。 楚红渡过了从她懂事以來最幸福的一年,有妈妈,也有爸爸,丁大志会时不时的给她一些零花钱,或者给她买些好吃的,要不就是些其他的小玩意,让楚红第一次觉得有父亲的感觉是那样美好。 有的时候不得不说老天爷的爱好很特别,他可以让一个人一生下來就很幸福,也可以让一个人生下來便一无所有,最可恶的是他会让一个人送到希望的顶端之后再把你抛弃到深深的谷底。 楚晓玉和丁大志结婚一年之后,一个小生命呱呱坠地了,丁成成,是个男孩,这个宝贝的出生让楚晓玉和丁大志两个人都陷入了忙碌之中,每天忙前忙后的都是为了丁成成一个人,每当这个时候,楚红就静静的待在一边,心里面十分不是滋味,感觉自己好像被抛弃了。 随着丁成成的一天天长大,这种被抛弃的感觉一天比一天强烈,甚至有的时候她会觉得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而她自己,则是多余的那一个。 丁成成的四岁多了,已经到了会走路的年纪了,正赶上暑假,楚晓玉和丁大志都忙着去工作了,丁成成便成了楚红的工作,每天负责看管这个小烦人精,让她很烦躁。 这一天中午,天气很热,外面的知了不停的叫唤着惹人心烦,偏偏丁成成也不让人省心,往常这个时候楚红都会把丁成成哄睡了,然后自己趁着这个机会去外面玩一会,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小家伙等着眼睛死活也不肯睡。 “姐,我睡不着!”丁成成也继承了楚晓玉的美貌基因,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白白胖胖的很招人喜欢,可是对于这个耽误自己休息时间的烦人精楚红却怎么都喜欢不起來。 “睡不着也得睡,把眼睛闭上!” 丁成成还算听话,楚红说完了立刻就把眼睛闭上了,不过眼睛刚一闭上整个人就好像一条大虫子一样,身体开始在床上不停的扭來扭去,知道的是他在这准备睡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什么东西咬了呢? 楚红伸出手在他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好好睡觉!” 丁成成把身子又扭了过來,睁开眼睛苦兮兮地说道:“姐,我不困!” “不困也得睡!” “哦!”闭上眼睛继续开始扭來扭去。 “姐……” “睡觉!” 继续扭动中…… 就这么折腾了來來回回差不多有一个多小时之后,看着依旧精神抖擞的丁成成,楚红无奈的放弃了,这小崽子今天是真不准备睡了。 无奈之下,楚红只得无限怨念的带着他出了门,带着个小尾巴要怎么玩啊!因为在学校里很少有人和他说话,所以家附近的那群野孩子就成了特别珍贵的玩伴,楚红特别珍惜和他们一起玩的时间。 一堆人已经聚在一起了,见楚红领着丁成成过來了有人笑着喊道“你看他弟弟长的和她多像!”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和丁成成长得像了,每当有人这么说的时候楚红总是脸上微微笑着,心里面却暗骂,谁和他长得像了,他那么难看。 吩咐丁成成在一边坐好,楚红和那一堆野孩子晚起了捉迷藏,开始的时候楚红还记得时不时的看上两眼,等到后面玩的疯起來的时候也就忘记了看了,后來看到丁成成不见的时候她也沒在意,以为他自己先回家去了,就这样玩玩闹闹一直到了黄昏的时候,一堆小孩才散了,回家吃饭看动画片喽。 楚晓玉和丁大志两个人已经下班了,楚红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正看见两个人在门口站着呢?“爸,妈,你们回來啦!” “成成呢?”楚晓玉问,刚才她回家的时候,看到两个孩子都不在家,便在门口等着,可是眼看到了饭点了居然只有大的回來了, ------------ 第六章 丢了 “他沒回來么!”楚红也有些慌了。 “不是说让你看着他么,你自己跑出去干啥!”丁大志很十分气愤的吼道。 “我,我以为他先回來了呢?”楚红小声的嘀咕道,这时候她也沒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以为是丁成成贪玩,自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所以脸上的表情自然的就有些不以为然。 看着她那无所谓的样子,丁大志就脸色铁青双眼冒火,拳头攥紧了想打却不好下手,后爸难当啊!对孩子好那是理所应当的,但只要动了孩子一个手指头的话那就是虐待孩子,周围不知道有多少邻居等着看他的笑话呢? 或许是看出了丈夫的心思,楚晓玉“啪”的一声,狠狠的给了楚红一巴掌,她用手指着远处厉声道:“你去给我把他找回來,找不回來的话你也不用回來了!” 楚红捂着被打的脸,抬起头直愣愣的看着楚晓玉,眼泪在眼眶里一直转悠着,却就是倔强的不肯落下來,被她看的有些发毛了,楚晓玉又喊了一声:“快滚去找!” 楚红一言不发的转身“找就找,有什么大不了的,倒霉孩子,你等我找到你的!”她在心里不断暗骂着,不过,她这个想法最终沒能实现。 那一天,楚红家附近到处响着声声呼唤。 “成成……” “丁成成……” “儿子……” 一直到了深夜,也沒能寻到丁成成的身影,楚晓玉和丁大志两个人在邻居的劝说下颓然的回到了家,两个人坐在桌子旁边,楚晓玉暗自啜泣,丁大志愁眉苦脸的,两个人似乎都忘记了除了丁成成之外他们还有一个孩子。 夜很深了,有的人家已经关了灯休息了,楚红走在黑漆漆的路上心中一阵阵的忐忑,在电视里看过的那些鬼片此刻都一部一部地浮现了出來,看看漆黑的四周,她打了一个寒颤,已经走了很久了,又累又冷的,她想回家,可是一想到妈妈说的那句话,她又不敢回去了,只能缩了缩身子继续漫无目的的寻找。 有过了好久,路边好像完全看不到有光的存在了,星星月亮也不知都躲到了哪里去,远处不断传來不知名的鸟叫声,咕-咕的好声吓人,顾不上那么多了,楚红抬腿朝家的方向狂奔回去。 好不容易跑到了家门口,楚红看着紧闭的房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咕噜~咕噜~肚子又在叫唤了,楚红一咬牙一跺脚下了老大的决心,抬手敲了敲门。 决心下的挺大,可是手上却好像沒收到决心的激励,那敲门声小的和蚊子叫差不多了,如果不仔细听肯定听不出來的,楚红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敲一次的时候,原本静悄悄的屋里突然有声音了。 “成成,是成成么!”楚晓玉此刻的声音充分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喜极而泣,接着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应该是着急撞倒了什么东西。 吱嘎一声,门开了,畏畏缩缩的楚红对上了披头散发的楚晓玉。 “怎么是你!”那张原本十分兴奋的脸瞬间冷了下來“你回來干什么?” “我……我饿……”看着那张变得有些陌生的脸庞,楚红低着头小声回答道,心里面却难受的好像要死掉一样,妈妈,我也是你的孩子啊…… 门关上了,沒多一会门又开了,一个馒头被扔了出來“吃,吃,吃,就知道吃,小心噎死你!”话音落地,门应声而关。 倚在墙上,楚红和着眼泪慢慢啃着冰凉的馒头,自嘲的想着,她还是关心我的,她怕我噎死。 一个馒头虽然不是很多,但对本來就不打的楚红來说已经足够了,吃饱之后困倦袭來,楚红缩在墙角居然就那么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中好像感觉到有人将她抱进了屋里,耳边传來一声叹息。 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又是新的忙碌,楚晓玉和丁大志两个人请了假,专心寻找儿子,先去报了案,接着又去印了寻人启事,一天又一天过去了,丁成成始终沒有消息,哦,也不能说是全无讯息,有一个消息楚晓玉他们知道了,却始终不愿意相信,有人说曾经看到一个男人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坐车离开了,那个孩子和丁成成长的似乎有些像。 不论楚晓玉他们愿不愿意相信,丁成成就这么丢了,彻底从她们的生命中消失了,只有家里面那些玩具证明了他们曾经还有一个儿子。 曾经楚红自私的认为,丁成成丢了也好,丢了之后或许以前那些被丁成成分走的关心又会从新回到她的身上,她一直盼着,盼着他们忘记丁成成,可是却一直沒能如愿,家里面每个地方都有丁成成活动过的痕迹,楚晓玉经常是看到某一处了就开始默默垂泪,丁大志则是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原本就有些黄的牙齿更加的黄了。 从丁成成丢了以后,这个家里好像就被一朵无形的乌云笼罩住了,死气沉沉的,看不到一丝生气,每天吃饭,睡觉,楚红都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陌生人,或者他们根本就当做她是透明的,每次楚红想开口和他们说点什么的时候,却无从开口,好不容易想到话題了,看到他们那阴沉的脸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又都咽回了肚子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一年多。 这一年的时间里,楚红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在小心翼翼的,怕挨骂,也抱着一种赎罪的想法,毕竟是因为她看管不利丁成成才会丢的,她学会了洗衣服,学会了做饭,收拾屋子,几乎可以说是包办了家里面所有的家务,只为了这个家可以回到从前的样子。 渐渐的,楚晓玉和丁大志的脸不向从前那么冷淡了。虽然说还是沒回到从前那个样子,但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直到暑假中的某一天,丁大志下班回家的时候竟然给她带回了一件新的外套。虽然并不是很好看,但也让她欣喜若狂了。 一切都会变好的吧!楚红只顾着看着那件新衣服了,却沒发现身后丁大志看她的眼神中有着那么一丝异样, ------------ 第七章 猥琐的丁大志 冬天,万物凋零,外面飘着鹅毛大雪,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按道理说这样的天气很适合出去堆雪人什么的,可是楚红却憋在家里面不肯出去,这是从丁成成丢了之后她养成的习惯,不论是节假日还是其他的空闲的时候,她从來都不出去玩,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面,或许是因为愧疚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 这一天楚晓玉沒到下班的时间就回到家,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楚红看到她那阴沉着的脸色便沒敢出声,吃过晚饭之后隔壁的房间传來楚晓玉与丁大志两个人的说话声,听不太清楚,只能依稀的听到下岗什么的字样。 改革开放的大潮滚滚袭來,楚晓玉光荣的成为了第一批下岗女工。 楚晓玉下岗了,一时还沒有找到工作,家里面所有的花销都要靠丁大志那不算太多的工资,按道理说日子该比从前拮据才对,可是丁大志偏偏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时不时的便从外面带回一些小零食或者是新衣服什么的给楚红,时间长了之后楚红发现丁大志看着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让她有种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感觉,而每当这个时候楚晓玉就只是阴沉着脸不肯说话。 如果不是楚晓玉下岗沒有了经济收入,那么便不会在丁大志前面觉得矮了一头,如果不是丁成成的走失和楚红有撇不开的关系,让楚晓玉的心里面对丁大志有着那么一丝愧疚,那么那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可还是那句话,这个世上,沒有那么如果,也沒有那么多后悔药可以吃。 夜沉沉的,楚红缩在床上将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上,可还是觉得冷,白天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头昏脑胀的,吃了几片感冒药之后也沒放在心上,沒想到到了晚上之后,感冒好像变得严重起來了,一会觉得热一会觉得冷,冷的时候像是有人把她丢到了冰天雪地中之后又浇了一盆透心凉的冷水,热起來的时候仿佛有一团火焰在身体里不断燃烧着,一张嘴呵出來的气仿佛都是滚烫的。 耳边传來了一阵吵闹的声音,楚晓玉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公鸡一样大叫着:“不行,我肯定不答应!” 丁大志低低的说话声他听不清楚,最近总是听到他们吵架,每天吵來吵去也不知道是在吵什么?看情况是沒人來管她的死活了。 楚红整个人又开始迷迷糊糊起來,烫,好烫……喉咙好干,她想喝水:“水……我要喝水……”恍惚中,好像有人讲她扶了起來,然后她的嘴唇碰到了冰凉的杯沿,咕咚,咕咚,连喝了几大口之后,她满足的叹了一口气,发出一声梦呓般的声音,有人将她抱在怀里,温柔的掖了掖被角,然后轻轻的一下下的拍打着她,是妈妈么,她好像好久都沒有这么温柔的抱着自己了,睁开依旧迷糊的眼睛,看到的却是丁大志的脸,呵,她一定是烧糊涂了,正在做梦呢……想到这里又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唔……发生了什么事情,睡梦中楚红感到一阵奇怪的感觉,恍惚中感觉有一双打手正在自己的身上摸來摸去,头好像不是很疼了,只是还有些沒有力气,她睁开了眼,对上的正好是那张放大了的脸,是丁大志,刚才不是做梦。 那只手还在自己的身上摸來摸去的,并且一路向下,甚至是想要从衣服的下沿伸进來,楚红觉得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她奋力的挣脱了那只手,抱着被子向后缩了缩,因为刚发过烧,声音还有些沙哑:“爸,你……”从以往看电视总结出來的经验來看,丁大志刚才好像是在非礼她,想到这里,她又往后退了一下。 见他楚红醒了,丁大志开始还有些错愕,不过他随机吞了下口水,然后猥琐的笑笑“小红,你躲什么?我刚才是在帮你检查身体!” 看着他那猥琐的笑容,楚红更加确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不不用了,我好了!”不能慌,不能慌,楚红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 “好了么!”丁大志笑的更加猥琐了“來,我帮你检查检查!”说着便扑了上來。 “啊!”虽然刚才一个劲的告诫自己不能慌了神,可是在丁大志扑上來的那一刻所有理智什么的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你起來,不行啊!你不是我爸么!”眼看着丁大志的手就要碰到自己的身体了,楚红下意识的一脚蹬出去正好踢在丁大志的嘴上,丁大志吃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冒出凶光來。 他顺势一把扯住楚红刚才踢过他的那只脚,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先是狠狠的给了楚红一巴掌,骂道“给脸不要脸!”然后便去扯楚红的衣服,楚红本就力气小,再加上正生着病,哪里是丁大志的对手,一阵厮打之后,在撕拉的一声中,质量不是很好的上衣宣告阵亡了,楚红还沒发育好的上身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见自己的工作有了成效,丁大志更加兴奋了,伸手便要去扯楚红的裤子,不过楚红拳打脚踢的,再加上他有些着急,一次次的都沒有成功。 这时楚红突然发现门口好像站着一个人,她立刻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冲着门口大声叫道:“妈,妈,救命……”本以为就算自己看错了,门口沒人的话丁大志听到她的话心虚之下也得放手,可沒想到,丁大志根本像是沒事人一样,头也不回的冲门口喊了一声“在那愣着干什么?还不过來帮忙,老子的儿子都让这小崽子弄丢了,老子这不过是讨回点利息而已,别想反悔,你可是都答应了的!”门口的人站着不动,楚红又在不断挣扎着,丁大志渐渐的沒了耐心,大吼了一声:“磨磨蹭蹭的干啥,你俩以后还不得靠我养着,再说你可是都答应了的!”门口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 第八章 夜逃 本來丁大志的话楚红是不信的,她觉得就算楚晓玉再怎么不喜欢自己那毕竟是自己的妈,根本不可能答应丁大志那种混蛋的要求,门口的人渐渐的近了,楚红依稀看出那个黑影正是楚晓玉,自己的母亲,她挣扎的更用力的,嘴上大叫着:“妈,救命!” 然而让楚红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楚晓玉像是沒有听到她的呼救声一样,以一种电影慢放的速度走到床边之后并沒有像她想像中那样一把推开丁大志,而是紧紧的将她的手按到了床上,不用顾忌她双手的丁大志专心致志的向楚红的裤子进攻。 有那么一瞬间楚红甚至忘记了挣扎,她试着动了动胳膊,被死死的固定住,动弹不得,斜着眼看楚晓玉,却发现她偏过头去不敢正视。 忽然,楚红觉得腿上一凉,就忘记挣扎了这么一下,绒裤竟然也被扯了下去,现在她浑身上下就剩下一条小内内了,她又连忙又开始挣扎起來,丁大志那好像要着了火的眼睛让她觉得害怕,那个畜牲已经再脱自己的衣服了,情急之下她挣的更加用力了,嘴上也不断喊着“妈,你放开我,妈……”眼看着丁大志的衣服脱的越來越少了,她的声音里也染上了一丝哭腔:“妈,我求求你了,放手啊!我是你孩子啊!你是我妈啊!妈,我求求你……”楚红本來就在生病,这一哭起來竟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哭着喊着突然就觉得手腕上的力道好像小了一些,她一用力便挣脱了,随手从床边抓过一件衣服,她连穿都顾不上,抱着衣服便蹦下了地,沒等丁大志反应过來,推门便跑了出去。 冰天雪地寒风凛冽,冷风吹在她的身子上就好像一把把钢刀一样,她颤抖了一下,沒时间顾虑太多,迈着大步便赤脚踩在那雪上,嘶……楚红倒吸了一口冷气,脚底下一阵生生的疼,就好像赤足猜在了碎玻璃上一样,身后好像传來了丁大志的叫骂声,生怕被追上來的楚红抱着衣服大步向前跑去。 雪白茫茫的一片,她也记不清跑了多远了,只知道一直向前跑,跑远一些,再远一些…… 路边出现了一个小棚,那应该是市场用來停放自行车的地方,看着那边还有些干爽的地,楚红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刚才跑的时候由于紧张还不觉得什么?现在一停下來只觉得脚底下木木的疼,仿佛那双脚不是自己的一样,刚才跑出來的时候由于慌乱她随手捞了一件便走,幸运的是她抓出來的是平时穿在外面的大衣,大概到膝盖的长度还带着帽子,把帽子拆下來之后,楚红先哆哆嗦嗦的把衣服裹在身上,接着又把脚塞到帽子里,做完这一切之后楚红整个人瘫倒在路边,好冷,浑身上下沒有一点力气,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身体往衣服了缩,整个人就仿佛是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把自己紧紧的缩成一团…… 她想哭,可是却哭不出來,好像在这冰天雪地里待得久了,身体里的水分也都凝固了一样,她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或许死了也好吧!一了百了的…… 困了,倦了,睡一觉吧!醒了的时候可能一切都不一样了,或许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场太过逼真的噩梦。 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堕于永夜的黑暗之中…… “孩子,醒醒”是谁在耳边吵吵闹闹的,她要睡觉“你怎么睡在这,快醒醒……”不要吵,她要睡觉。 身子被人凌空抱起,记忆中曾经也有人这样温柔的抱过自己,意识再次模糊…… 再醒來的时候是在医院里,楚红睁开眼睛只觉得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这里是天堂么,适应了周围的光线之后楚红扭头去打量周围的环境,待看到房间里的摆设还有连在自己手上的输液瓶之后,楚红才知道这里不是天堂,而是医院。 门口突然传來了一阵说话声:“护士小姐,她怎么样了!”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來年纪应该不大。 “应该沒什么大事了,不过还得住院观察两天!”说这句话的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护士,听上去差不多有四十岁的样子“你们这些当家长的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唉!幸亏送來的早,这要是送來的晚点这孩子的脚就废了!” 家长,楚红的心漏跳了一拍,外面的男人究竟是谁,会是丁大志么,可是他说话好像不是这样的声音,难道是她病了一次之后耳朵变得不好使了,眼角的余光瞄到病床旁边的桌子上正好有一把水果刀,想了一下之后她把水果刀抓到手中,然后放到被子中藏好,心里头打定主意,如果外面的人真的是丁大志的话自己就把刀拿出來,然后,是给他一下还是给自己一下呢? 门开了,楚红连忙闭上眼睛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沒有输液的那只手在被子里紧紧的握住刀柄,两个人的脚步声慢慢走到床边,片刻的沉默之后护士先开口说话了:“这个吊完之后还有两瓶,如果再发烧的话就按铃叫我!”然后又是转身离开的声音,床边应该就剩下那个男人一个人了,楚红心跳的厉害却不敢睁开眼睛,屋里面竟出奇的就剩下了两个人的呼吸声。 “醒了的话就把眼睛睁开吧!”那个男人突然就说话了。 楚红不情不愿的慢慢睁开了眼睛,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一些,坐在床边凳子上的那个男人他不认识,不是丁大志,楚红慢慢把握着刀柄的手松开了一些:“你是谁!”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楚红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她的声音怎么好像鸭子一样,变成这样了。 “要喝水么!”男人微笑着问:“医生说你嗓子是因为发烧烧到了声带,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说话间,他将水杯往楚红的面前送了送。 楚红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想喝水, ------------ 第九章 莫云风的好奇 那个男人也不说什么?只是微笑着把杯子又放回到桌子上,然后屋子里便沉闷了下來,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你……是谁!”还是楚红先开了口,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那个停车棚里睡着了的,怎么一睁开眼睛就到了医院了。 “莫云风!”男人淡淡地吐出三个字,看到楚红有些错愕,他又解释了一下“我的名字!”他笑着看了看楚红:“你得叫我叔叔呢?哦,对了,你叫什么?” “楚红!”对于莫云风说的让她叫叔叔的事情楚红根本沒放在心上,只是回答了他后面的问題。 “你那天怎么会睡到外面呢?你家人呢?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听到他说那天两个字,楚红的身子缩了一下,再听到他说家人,楚红的身子已经止不住的颤抖起來,她不住的摇头:“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见她这个样子莫云风也有些不知所措,连连安慰:“好好好,不回去,不回去!”说着想伸出手去拍拍楚红的身子,让她不要害怕,哪知道手一伸出去楚红像是被惊到的小鸟一样,惊叫一声向后猛缩,挂着点滴瓶的架子让她拉的哗啦作响,莫云风连忙收回了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在楚红戒备的眼神中退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莫云风带着满腹的疑惑找到了那天的主治医生,一番寒暄之后他步入了正題“徐叔叔,我送进來的那个小姑娘他就只是感冒,和一些冻伤么!”徐医生和莫云风的父亲故交,所以论辈分莫云风还得叫他一声叔叔。 徐医生推了眼镜:“怎么,这还不够么,要我说那孩子的父母可真够可以的,那孩子也不知道在外面冻了多长时间了,要不是送來的及时,这孩子下半辈子可就毁了!”说到这里,他还叹了一口气。 “真的沒有其他的问題了!”莫云风有问了一句,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好了。 “怎么了?”徐医生看着莫云风不解的问。 “我送來的时候看到她好像穿的很少,而且还有些怕人的样子,就像问问她是不是,是不是……”后面的话却是怎么都问不出口了。 不过徐医生好歹是个老医生了,估计各种各样的事情见过不少,听他这样一问立刻就明白了莫云风想问的是什么?他宽慰的笑笑:“放心,我们给她检查的时候沒发那方面的问題,估计这孩子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我看你还是先打电话通知她的家人吧!虽说是有些粗心,可再怎么所那也是她父母,估计见了家人她的情况能好一些吧!” “嗯,我知道了!”莫云风应了一声“那徐叔叔,我先走了啊!” 从徐医生的办公室出來了之后,莫云风立刻掏出电话给死党葛涛打了个电话,这小子毕业之后就自己开了个什么私家侦探所,几年下來倒也让他折腾的风生水起的,电话通了,不过却沒人说话,电话里就传來一阵奇奇怪怪的声音“呼,呼哧……”听着那沉重的呼吸声莫云风大概猜到这小子在干什么了,正想着是不是挂了电话呢?那头葛涛说话了“喂,呼,疯子,呼,你找我……干啥!”这小子,也不知道避讳一下。 “大白天的,你可真够敬业的!”疯子是上学的时候别人给起的外号,别人早就不这么叫了,只有这小子每每叫的顺口,也不知道顾忌下他这个死党的感受:“你小心那啥尽啊就那啥亡了……”他揶揄道。 “你要说啥就直接说呗,拐弯抹角的跟个娘们似的!”葛涛打趣道。 他说话的声音倒是不喘了,不过好像是有人不乐意了,莫云风依稀听到电话里传來一个女人嗲声嗲气的说话声:“亲爱的,你快点嘛……” “要不你先忙着!”莫云风禁不住想乐。 “沒看老子忙着呢?”这低低的一声是对那女人说的“你小子少给我整那些弯弯绕绕的,有啥事说,是不是看上哪个妞了,让我帮你去摸底去!” “还真是让你帮我查一个人!” “哟,你小子还真是开窍了,得了,一会把资料给我发过來,我保证帮你把她祖宗十八代都给你查出來!”说完,还沒等莫云风回话,他有接上一句:“行了,不和你说了,我忙着呢?” 听着电话的忙音,莫云风皱着眉哭笑不得:他,还真忙…… 站在病房外面,莫云风透过玻璃向屋里面看去,一个纤细瘦弱的女孩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她愣愣的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她的脸上,那一抹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忧郁是那么刺眼…… 用手机将这幅画面永远的定格下來,莫云风编辑了一条彩信发给了葛涛,内容很简单,就是一张照片一个名字。 片刻之后短信铃响了,拿起一看,上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丫这是老牛吃嫩草。 沒再回复短信,莫云风将手机重新塞回口袋里面,轻轻推开病房的门,他走到窗前,顺着楚红的目光向外面看去,远远的就只看见一群孩子正聚在一起笑闹着,再就是來來往往的车辆,其他的便沒什么了:“再看什么?”他轻声问,他对这个女孩有些好奇,好奇她脸上的忧郁为何而來,好奇她为什么会一个人睡在冰天雪地里,是离家出走么,这个年纪的孩子好像正处在叛逆期里,他这么大的时候说不定做过更多糊涂事呢?只不过时间太久了,他都忘记了。 楚红沒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过了许久,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了一句:“他们玩的真开心……”不知道为什么?停了这话,莫云风只觉得心里面酸酸的,他张了张嘴,想要安慰楚红一下,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个女孩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好无奈的转移话題:“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 又是片刻的沉默:“我沒钱还你……” ------------ 第十章 他们不会着急的 一听完楚红这句话,莫云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病房,站在病房外面,透过玻璃向里看去,那个羸弱的身影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他突然就觉得眼睛发酸,看到那个身影他突然就想到自己的妹妹了,如果浅浅还活着的话应该比她大不了几岁吧,想到一家人宠爱的妹妹,再想想屋里面的楚红,莫名的,莫云风就心疼起來。 想到这里他大步下了楼直奔楼下的超市,看到有什么差不多的就直接拿了扔车里,开始了他的采购之旅,忙忙碌碌的采购了一大包东西之后,莫云风又匆匆忙忙的回到医院,推门进去发现楚红的还是坐在那愣愣的看着已经有些暗了的窗外,如果不是输液瓶已经不在了的话,莫云风还以为自己刚才只是眨了下眼睛,根本沒有出去过呢? “饿了吧!來吃点东西吧!”莫云风把东西从口袋里一样一样的都掏出來放到桌子上,摆到实在摆不下的时候他抬起头,却正好对上了楚红那双装满了各种各样复杂神色的眸子,惊恐,戒备,怀疑…… 莫云风只感觉深深的无力,他收回手,看着楚红的眼睛,轻声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題“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能和我说说么!” 楚红静静的注视着莫云风,良久,她轻声说“我沒钱还你,也沒东西可以给你!”这次并沒有看着窗外,而是随意的看着屋里的某一处,经过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楚红的世界观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果说以前的她天真,单纯,现在的楚红就可以用淡漠來形容,这淡漠不是针对谁的,而是针对全世界,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可以把自己的孩子送给别的男人玩弄,甚至还在一旁坐着帮凶,试问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相信的,她沒有报复全世界的野心,所以只要偏安一隅将自己关好就可以了,那样便不会这么难过了。 莫云风坐到椅子上,为了怕惊道楚红他特意将椅子向后搬了搬,然后他直视着楚红的眼睛,认认真真的说道:“这个钱不需要你还,我也不用你给我什么东西……”那些他都不需要,他只是想为这个和他妹妹年龄相仿的女孩做点什么? “为什么?”楚红问,平淡的语气里却充满了浓到化不开的淡漠与疏离“我们又不认识!”从莫云风的眼睛里她沒看到恶意,所以她勉强可以同他交流,但还是充满了戒心,因为从那一夜开始,她就认为这世上沒有无缘无故的付出。 “你想听么!”莫云风一边说着一边从桌上那一堆吃的里面翻出两块蛋糕,递给楚红一块之后,他撕开自己手里那块的包装“边吃边说吧!我快一天沒吃东西了!”说着咬了一口。 见他开始吃了,楚红看着手里的蛋糕,不知道该不该吃,她确实是有些饿了,犹豫了一下之后她也轻轻的撕开了包装,然后迟疑着咬了一口,等了一小会之后发现沒有出现头晕什么的乱七八糟的症状,她便放下心來消灭手中的蛋糕。 见楚红开始吃了,莫云风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他真怕楚红一直不吃东西最后再饿出个好歹來:“我有一个妹妹叫莫浅浅!”他吞下一口蛋糕之后说道。 楚红沒有接话,只是一边慢慢咀嚼着最里面的东西一边看着他,等着他继续向下说。 “她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吧!或者应该比你大两三岁!”莫云风抬头看着楚红,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与自己妹妹相似的地方。 “她怎么了?”楚红轻声问,直觉告诉她那个莫浅浅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莫云风不会在这里,难道是生了什么病,所以需要她身上的什么器官,想到这里她看着莫云风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丝戒备“是生了什么病么,你想让我为她移植器官!”其实这不能怪楚红,人在受过了一些打击之后,想问題就会从最坏的角度去想,不是她天性阴暗,而是为现实所迫。 莫云风错愕了一下,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楚红思考问題的方式,拧开一瓶水顺下卡在喉咙里的蛋糕,他苦涩的笑笑“不需要你的器官,因为她用不到了!”看着楚红疑惑的眼神,他继续向下说道“浅浅比我小十一岁,我们全家都特别的冲她,可以说浅浅是我们家的掌上明珠,浅浅十岁那年的生日本來我们商量好了一起陪她出去玩的,可惜我临时有事情,沒能赶回去,后來……”莫云风握着瓶子的手不自觉的有些颤抖,因为用力指节泛出了点点白色,瓶子也发出一阵阵吱嘎吱嘎的响声“后來我接到电话,他们在出去玩的路上,发生了大型车祸,等我从学校赶到医院的时候他们已经……去世了……!”或许是听到了瓶子的响声,莫云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他叹了一口气,将瓶子放回到桌子上,说道:“那天如果不是我突然有事情了,我或许也在那辆车上,也就随着他们一起去了,不知道浅浅在天上会不会孤单……” 静静的听着莫云风说完,楚红并沒有说对不起什么的,只是沉默了良久之后,轻声说了一句:“她很幸福……”对上莫云风不解的眼神后,她幽幽接了一句:“最起码有人在乎她!” “那天我参加完朋友的聚会开车回去的时候看你就那么躺在路边,浑身滚烫滚烫的,我就把你送到医院了!” “谢谢!” “其实我当时想,如果浅浅又投胎了应该也长得很大了,我现在帮助了一个人,将來如果浅浅出了事情的话也会有人像我帮助你一样帮助她,退一步说就算浅浅沒有投胎,我也不会见死不救的,不管谁家的孩子出了事情,父母一定都会很着急的吧!” 听到父母两个字,楚红的身子一僵,她不自然的垂下头去,低低说道:“他们不会着急的!” ------------ 第十一章 噩梦 莫云风一愣,显然是有些误解楚红话里的意思了,他以为楚红的父母已经不在了,所以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楚红虽然不知道莫云风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但是因为他刚刚提到的父母的那个话題让她的心情一下又变得阴郁起來,所以也不说话,垂着头默默观察着自己掌心的纹路。 屋里面陷入一片沉寂,楚红是不想说话,而莫云风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本來就不擅言辞,如今遇到这种情况他就更无奈了。 就在这时,一阵悦耳的音乐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说了声“我接个电话!”人便逃一样的出了房间。 “喂,怎么了小爱!”轻轻关上病房门,莫云风按下接听键低声问道,小爱是他请的保姆,刚刚二十岁,是个农村姑娘,平时就负责收拾屋子做饭什么的。 “昨天晚上你就沒回來,今天白天也沒回來!”电话那头传來小爱的声音,如果不知道的光听她这么问一定以为这是他老婆,而不是他们家保姆“我就是想问下晚上用不用给你准备晚饭!” “饭你先不用做了,一会我回去再告诉你吃什么吧!”莫云风想了一下之后回答道。 “哦,好,那我等你哦!” 挂了电话,莫云风推开病房的门,站在门口对楚红轻声说了声“你要是困了就先睡,我有事情要出去一下!”并沒有等楚红回答,莫云风直接便出了病房,通过短暂的解除莫云风发现楚红可能就属于那种不太愿意说话那一类型的。 开着车一路狂飙,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开完了原來需要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路程,回到家的时候小爱已经等在门口了,衣服穿的很精致,脸上还画了淡淡的妆。 “小爱今天打扮的很漂亮嘛!”莫云风将外套放好之后打趣道:“怎么了?要出去约会么,不过恐怕得稍微等一下了!”莫云风沒注意到小爱有些尴尬的脸色,继续说道:“你先去帮我熬一锅粥吧!一会我要带走!”本來莫云风是不打算回來的,后來想到楚红怎么说也是个病人,如果总是吃那些蛋糕什么的总归是不好,所以这才回來让小爱帮忙准备吃的。 “哦,知道了!”小爱应了一声,脸上有些不情愿,也有些失落,不过这些莫云风都沒有看到,刚才打完电话之后,她听莫云风说的以为是要带自己出去吃饭呢?所以连忙去换了一身漂亮的新衣服,顺带还画了妆,哪知道根本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她喜欢莫云风,刚來这里工作的第一天就喜欢上了,每个女孩心里都有一个灰姑娘的梦想,而莫云风高大帅气并且温柔,正好符合她心里面王子的形象,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有钱,只不过唯一让她觉得有些遗憾的是來这里已经工作了两年了,她还沒成功爬上莫云风的床。 目光落在倒映在橱窗里的那张脸上,小爱不禁有些自怜自艾“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呢?难道我不够漂亮么!”沒人回答她的问題,只有锅里面的水在咕咚咕咚响着。 -------------------------------------------------------------------------------------- “姐,你在哪,姐……”一片漆黑的空间里突然传來小孩的哭喊声,那声音听起來是那么的熟悉。 “谁在那!” “姐,你怎么丢下我不管了!”黑暗中突然跑出一个小男孩,哭哭啼啼的脸上全是眼泪和鼻涕:“姐,我害怕!” 小孩摇摇晃晃的跑过來,离得近一些之后楚红发现跑过來的竟然是丁成成,是他,沒错,他身上穿的还是丢的时候的那套衣服:“成成,过來,我在这!”楚红伸出手叫道:“成成,快过來!”只要把他找回去就好了,找回去一切就可以回到从前那样子了。 丁成成也看到楚红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笑了起來“姐!”他加快了速度,两条小短腿迈着大大的步子,可就在楚红马上就要碰到丁成成的时候,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只大手,一把抱起了丁成成,然后楚红就眼睁睁的看着丁成成消失在半空之中。 “成成,成成!”楚红大声叫着丁成成的名字,不断转着圈寻找着那双手和丁成成的身影,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楚红突然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双手,四周的画面突然变了,一眨眼的功夫黑暗全都消失,周围的一切突然变成了她熟悉又恐惧的画面。 一张书桌一张床占据了屋里面大部分的空间,她曾经在那张书桌上写了无数的作业,桌子上那盏昏黄的台灯尽职尽责的发出不甚明亮的光芒。 她躺在床上,双手被妈妈在头顶,她扬起头看着妈妈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就明白要发生什么了,惊恐的扭过头去,过然就看见那个自己叫了好多年爸爸的男人正站在床前,脸上堆满了令她作呕的猥琐的笑容,粗糙的大手在她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不断游走,然后他开始一件一件的脱自己的衣服。 “滚开,不要啊!”楚红奋力的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开握着自己手臂的那双手,大滴的眼泪不断从眼睛中滚落,那双手曾经温柔的抱过自己,曾经那么在她生病的时候为她喝水吃药,如今却要亲手把自己的女儿送给另外一个男人么,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啊!真的逃不掉么,她注定要用这种方式來赎她犯下的过错么。 “不要啊!不要……妈妈,我是你的女儿啊!”她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楚红,醒醒,楚红!”手上的压力消失了,楚红蓦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一切都消失不见了,四周是一片雪白,边上还有一脸担忧的莫云风,她原來还在医院里,刚才的那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那该有多好, ------------ 第十二章 你们怎么来了? 话说莫云风从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一阵低低的哭泣声,开始他还以为是楚红因为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在偷偷的哭,因为怕楚红尴尬所以便站在门外沒有进來,可是渐渐的那哭泣声竟然转成低喊,他这才觉得不对劲,连忙冲进了病房,正好看见楚红紧闭双眼,脸上挂满泪痕,浑身不断颤抖,他连忙拍打楚红的身体,并一声一声轻轻唤着她的名字,直到她睁开朦胧的泪眼,一直悬在心头的大石才落了地。虽然大石落了地可是疑问却一直在他的心头盘旋不去,他刚刚听到楚红的哭喊声中不断呼喊着“不要”两个字,究竟发生了什么? 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楚红,看着她擦完眼泪,莫云风拿出刚从家里面带出來的热腾腾的粥和一些小菜,两人相对无言在一种非常诡异的氛围中吃完了这顿饭。 这一夜,楚红一直在断断续续的做着噩梦,梦中她总是会回顾她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个场景:母亲按着自己的胳膊,丁大志满脸狞笑的向自己走來……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从梦中惊醒,然后总能看到守在病床边的莫云风用满是担忧的眼神看着她,然后便是片刻的心安,和羡慕,羡慕那个叫莫浅浅的女孩子,能得到家人满满的关爱。 夜里楚红又有些发烧,漂亮亮的小护士给挂了退烧的药沒多长时间楚红就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这一觉倒是十分踏实,沒做什么噩梦,大抵是和感冒药里都有那么一些安神的成分有关系吧! 这一觉睡的十分长,翌日清晨,楚红被一阵低低的音乐声吵醒,因为之前听过一次所以楚红有一些印象,那是莫云风的手机铃声,还沒等楚红睁开眼睛,耳边就穿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接着变声房门拉开又轻轻掩上的声音,难得的,楚红扬起嘴角微微的笑了一下。 “喂,涛子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因为一夜都沒怎么睡好,莫云风此刻有些疲倦,声音也有一些嘶哑。 “要是查不到我能给你打电话么!”虽然电话那头葛涛刻意用那种毫不在乎的语气说话,但莫云风也能听出他的疲惫,在这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城市里,仅仅就凭着一张不是很清楚的照片和一个名字想要找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辛苦啦!” “少和我说这些废话!”电话那头葛涛笑骂了一句,继续说道:“那姑娘的家人我都找到了,怎么着,现在给你送过去!” “她和谁住一起!”莫云风问:“就沒人发现人丢了!” “哦,她和她妈还有继父住一起,听说原來还有个弟弟不过小的时候就丢了!”葛涛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道:“要我说这对父母也够极品的,明知道孩子丢了还像沒事人一样,说是闹了别扭跑出去的,我说人找着了,那男的倒比那女的还开心,真稀奇了,后爸比亲妈还上心呢?要不是提前知道我还真给搞混了!” “行了,你把人给我送过來吧!”接着莫云风说了在哪家医院哪个病房之后便挂了电话,下楼买了两份早点,后來一想葛涛要來便又加了一份,又想到楚红加嫁人呢也要过來索性又加了两份一并买了,刚到楼梯口就看到葛涛领着一对中年男女从另外一边过來。 “疯子!”离得老远葛涛便开始喊,走到跟前了他指指身后的人说道:“人我给你带过來了,这就是那丫头的父母!”他身后正是楚晓玉和丁大志两个人。 “我叫丁大志,是孩子的继父!”丁大志向前走了一步,指了指一边的楚晓玉说:“这是我爱人楚晓玉!” 莫云风打量着丁大志与楚晓玉两人,女的有些姿色,但因为年纪的关系顶多能算是风韵犹存,只是要说她是楚红的亲生母亲的话,那表情看起來有些怪异,一点沒有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反倒是这个叫丁大志的。虽然人看起來好像有些木讷,但是却是很高兴的样子。 话说他一直以为楚红的父母已经去世了,沒想到俩人活的好好的,看來楚红是真的和家里面有些矛盾了:“我领你们去病房吧!”说完他有扭头对站在一边的葛涛说道:“一起上去坐会儿,你还沒吃饭呢吧!我把你那份也带出來了!”说着他举了举手里装着早点的口袋。 “不了,我还有事!”说着葛涛冲莫云风扬了扬手中的电话“有事儿电话联系,我先走了啊!” 目送着葛涛上了车,莫云风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一条短信,署名是,,涛子,这家伙又忘了什么事了,带着疑惑点开那条短信,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事情有些不对劲,我再去查查。 将电话放好,莫云风若有所思的看了丁大志和楚晓玉一眼:“跟我走吧!”甭管是不是真的,领进去碰个面不就清楚了么。 一路上装作闲聊莫云风随便的问了几个问題,丁大志总是十分流利的就回答了出來,莫云风渐渐相信了他们就是楚红的父母,到了病房门口,莫云风回头对二人说了一句:“到了!”然后便推开了房门。 楚红已经醒了,还向前一天一样在看着窗外发呆,房门一开,她便回过了头,经过了一天的相处楚红对莫云风已经有了一些好感,不像刚一见面的时候那么戒备了。虽然说她心里面本能的对这个世界有一些失望,但是谁对她好还是明白的,莫云风是个好人。 莫云风一推开门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因为楚红回过头看她了,这是不是就表示她的心情已经比昨天好一些了,他举了举手中的袋子道:“我买了早点!”看着楚红稍微有一些笑意的脸他突然想起來身后还跟着两个人,连忙让开了身子,道:“你看我把谁带來了!” 丁大志和楚晓玉两个人走到了病房里,让后莫云风便看到楚红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黯淡,清澈的眸子里顷刻之间被恐惧填满,她咬着牙,身体有些颤抖“你们怎么來了!” ------------ 第十三章 奔逃 莫云风看了看满脸恐惧的楚红又看看神色如常的丁大志和楚晓玉,有些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楚红露出这么一副表情“他们不是你父母么!”莫云风问。 听到父母两个字,楚红愤恨的看了一眼丁大志他们,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沒这样的父母!”说话时她讲目光停留在楚晓玉的身上,看的楚晓玉一阵心虚。 楚晓玉扭头看看站在身后的莫云风,然后带着些哭腔对楚红软言道:“红红,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说好不好!”俗话说的好:家丑不可外扬,她怕楚红一激动便把之前的事情全部都说出來,她现在还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一时头脑发热答应了下來,其实这个事情说起來也不能全怪她,反正是出各种各样的情况一点一点堆到今天才因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只能说她也是身不由己吧!可是后悔也沒用,如果楚红说出來的话,他们夫妻两个恐怕就要去监狱里面住上一段时间了。 病房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诡异起來,莫云风左边看看再右边看看,发现自己在这里好像有一些多余,于是他对楚红说道:“有什么事情好好说!”然后又转向丁大志他们“你们好好谈谈,我先出去了!”他大概已经确定这两个人就是楚红的家人,那么他们的家事就不是他一个外人能插手的了。 病房的门轻轻掩上,单独和他们两个人呆在一起,楚红又有些害怕起來,下意识她攥紧刚从枕头下面摸出來的水果刀,那是他第一天住院就藏起來的,本來是防备莫云风的,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红红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家说好不好!”楚晓玉用近似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妈妈就你一个孩子了,不能再沒有了!” 看着她哀伤的表情,楚红有一些心软了,可是当她看到丁大志那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睛的时候,什么亲情什么理智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脑海里剩下的就只有那天晚上不堪的一幕,她冷声回道:“我不回去,你们就当我也丢掉了好了!” “你说丢了就丢了!”一直站在一旁的丁大志不屑的笑笑,说道:“别忘了,你欠的债还沒还完呢?”说着他若有所指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楚红的身体。 其实,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的话,这世上恐怕就沒什么能让她感到的畏惧的东西了,因为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死而已,楚红看着丁大志,同样回给他一个不屑的笑:“让我回去也可以,除非我死!” “那你就死了好了!”丁大志无所谓的说道,说话的时候,又向前走了一步。 看着步步逼近的丁大志,楚红将一直握着水果刀的手从被子里抽出來,大叫道:“别过來否则我就死给你看!” 丁大志看着那把水果刀,仅仅是愣了一下便继续向病床走去,他并沒把楚红的话放在心上,见他走的越來越近,楚红的情绪开始有点失控,她右手握着水果刀架在自己左手的手腕上,大声喊道:“滚开,别过來!” 丁大志大概是不相信她会真的寻死,又向前走了两步,距离已经够近了,眼看着他一伸手就可以碰到自己的身体了,楚红终于下定决心握着水果刀的右手用力一划,左手的手腕处顿时血流如注,看着汩汩而出的鲜血丁大志愣在了原地,楚晓玉则是惊慌的大叫着:“红红,你别做傻事啊!” 手腕处一阵钻心的疼痛袭來,楚红顾不上那么多了,趁着丁大志愣神的功夫,飞快的跳下床,然后夺门而出。 门口莫云风一脸莫名其妙的站在那,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走进病房就只看到脸色古怪的丁大志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楚晓玉则是满脸泪痕的看着病床上的一把水果刀,床上甚至还有一些新鲜的血迹,莫云风的心蓦地往下沉了一下,如果他沒看错的话那把水果刀是他买的,开始他还好奇为什么找不到了,想不到居然是被楚红藏起來了。 “伤到哪里了!”他看丁大志脸色古怪以为是他受伤,走过去一边询问一边上下打量。 丁大志沒说话倒是旁边的楚晓玉一把蜡烛了莫云风的衣袖:“我求求你,救救红红,我求你了!” “楚红?她怎么了?”莫云风问。 “她在自己手上滑了一刀,出了好多血!”楚晓玉语无伦次的哭道:“我求求你帮我找找她!” 莫云风沒心情继续听楚晓玉的话,一把甩开拉着自己胳膊的手便冲出门外,走廊地面上的血迹是那么的触目惊心,该死,他刚才怎么沒发现。 沿着血迹莫云风一路跑到顶楼,却发现通往天台的小铁门紧紧关着,试着推了推,发现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掩上了,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用力一踢,伴随着什么东西倒地的哗啦声小铁门应声而开,跨过门口的一堆杂物,莫云风走上天台,看到楚红正站在天台的边缘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 “你是來抓我回去的么!”她脸色苍白,垂在身体旁边的手上能看到不断有鲜血从上面滴落。 看着那不断低落的鲜血和苍白的脸庞以及摇摇欲坠的削瘦身体,莫云风的心一阵阵的揪着疼,短短的相处他已经把楚红当成了他第二个妹妹。 “你要是不想回去就不回去,我养你!”莫云风认认真真的说道,说话的同时他直直地注视着楚红的眼睛,目光不敢有片刻的游离,生怕楚红误会了然后做出什么傻事來,他缓慢的向前移动着脚步,生怕惊到楚红。 “你只要不让我回去就行!”说完这句话,她的身子一软眼看就要倒下,莫云风快跑几步,一把接住了楚红,他抱起楚红便向楼下跑去,看着那鲜血淋淋的手腕再听到神智已经有些不清的楚红嘴里还在喃喃念着“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他的心就抽痛起來,难道他真的做错了么, ------------ 第十四章 惊闻 楚红被送进了急救室,莫云风站在外面看着双眼红肿的楚晓玉和面无表情的丁大志感到非常的奇怪,这两个人的反应好像和刚一见面的时候完全不同,如果说那个时候还怀疑楚晓玉不是楚红的亲生母亲的话,现在则是完全相信了的,因为他能看出來,她是真的着急。 “你们放心吧!楚红一定会沒事的!”莫云风看着哭得十分凄惨的楚晓玉突然心里十分不忍,所以出声安慰道。 楚晓玉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感激的看了一眼莫云风,然后看着急救室上还亮着的灯,又低下头去嘤嘤哭着。 “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么!”忍了半天莫云风还是把憋在心里面的那个疑问说了出來,这个问題从第一次看见楚红开始就一直盘踞在他的心里,之前一直不好开口,不过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是再也忍不住了:“她之前为什么会跑回來,还有为什么她不肯回去!” 楚晓玉抬起头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最终却又闭上了嘴,只是偷偷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丁大志,丁大志怕她看到楚红这样一时心软便把什么都说出來,连忙出声打断,道:“你到底什么意思,现在楚红还躺在里面,你就在这问这问那的,难不成你怀疑是我们害了她!”他说话的时候语气非常的急促,显得非常激动的样子,莫云风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激动,他只是问了几个很平常的问題而已。 “别误会,我只是随便问问!” “现在孩子在里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沒心思回答你那些有的沒的,我们都要着急死了!”丁大志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回答问題。 莫云风脸上带着笑容轻轻点点头,算是告诉丁大志他可以理解他焦急的心情,只是心理面却不是那样认为的,他着急么,为什么一点都看不出來。 莫云风不再说话,丁大志和楚晓玉那边也沒什么声音了,除了偶尔能听到极低的哭泣声外,走廊里寂静一片,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音乐声响起,把三个人都吓了一跳,莫云风掏出手机“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说着稍微走远了一些,这才按下接听键。 “喂,涛子,有事!”电话是葛涛打來的,他刚才临走的时候说要再查一查,难道说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果然,电话那头的葛涛急急忙忙的说道:“疯子,那两个人沒把那个姑娘领走吧!” 听葛涛这么问莫云风的心里咯噔一下“人还沒走,估计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怎么了?”葛涛问。 莫云风把上午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和葛涛说了一下,葛涛听完了之后叹了一口气“她不和他们走就对了,要是我的话估计也得像她那样!” “你是不是查出什么了!” “太具体的沒查出來,只不过有邻居说他们家那个小男孩丢了之后夫妻俩对楚红都挺不好的,原先挺活泼的一个孩子愣是憋屈的像是一个小老太婆,啧啧,才多大点啊!家里面的家务就全是她一个人做了!” “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咱们也不好插手吧!”莫云风思索了一下之后说道。 葛涛回答道:“刚开始的时候我想的和你一样,可是后來那个人又和我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 “那个男的好像想**她!” “哪个男的!”莫云风一时沒有反应过來,愣愣的问道。 “那姑娘她继父!”或许是因为说的事情比较隐秘,所以不自觉的就压低了声音。 “什么?不会吧!”如果不是十分确定自己的听力,莫云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楚红才多大,那个男人怎么会生起了这样龌龊的心思。 还沒等他消化完这条消息,葛涛又丢出一句让他更加错愕的话來“而且我怀疑那姑娘他妈是知道这一切的,甚至是默认了!” 莫云风换了只手拿电话,他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按理说他要是想做什么的话应该是背着人的,怎么会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如果捅出去的话已经是涉及到犯罪了,所以他不得不谨慎。 “他那个邻居,那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就突然失眠了,然后听到他们家好像有喊声,就在后窗那听了一会,然后就听到一些话……” 接着葛涛把那个邻居和他说的话大概的又给莫云风复述了一遍,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下之后,商量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先把丁大志他们两个人支走,然后再想办法。 莫云风收起电话,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丁大志两个人身边,微微一笑,说道:“二位,反正在这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來谈谈关于药费的问題!” “你说大概花了多少钱,我们一定凑给你!”一直在抽泣的楚晓玉哽咽着开了口,因为刚才的那一通电话,莫云风此刻对这夫妻两个人的印象十分的不好,连带着刚才升起的那一点同情心也都消失不见了。 “啥,还要钱啊!”丁大志也开口了,莫云风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扯了一下楚晓玉的袖子。 莫云风强忍着心头的那种厌恶感,努力的维持这脸上那无懈可击的微笑,说道:“当然了,住院看病肯定是要花钱的,我只不过是垫付一下而已,最后还是得你们算清!” “我们回去筹筹钱,先走了啊!”说话间,丁大志拉起楚晓玉落荒而逃。 莫云风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在心里暗暗鄙视了一下,这就走了,他可是还有一大堆的话沒说完呢?正巧这个时候医生走了出來,莫云风迎上一步“大夫,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沒事了,就差那么一点那孩子的手就费了!”医生摘下口罩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这些当家长的,唉……”他摇了摇头“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你看看把一个好好的孩子逼成什么样了,我刚才注意到那孩子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你们当家长的就别在刺激她了!” ------------ 第十五章 做我妹妹好么? 楚红从急救室更换到普通病房的时候人还沒有清醒,莫云风便在旁边守着,由于这两天沒有休息好刚坐了沒多一会儿他整个人便昏昏欲睡的,一转眼的功夫居然就靠在床边睡着了。 楚红醒过來的时候周围又是一片雪白,病房里除了一旁还在睡觉的莫云风之外并沒有看到丁大志和楚晓玉的身影,难道说她刚才做了一个噩梦么,试着活动了下身体,左手的手腕处传來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被子里面把手抽出來,正好看到上面缠着厚厚的纱布,看到那一圈白色的纱布楚红仿佛又看到了丁大志和楚晓玉两个人向自己走了过來,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不行,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离开,但她只要还在医院里保不准他们还会过來,想要把她领回去,然后…… 她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下次谁知道她还有沒有这么好的运气可以逃出來,她一定要离开这里,想到这里,她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蹑手蹑脚的向门口走去,哪知道,刚一推开门,莫云风便惊醒了,他先是抬头,看到楚红沒有在床上之后立刻回头,正好看到楚红准备走出去:“你要去哪!”楚红有些尴尬的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莫云风沒有说话。 莫云风大概猜到了一些,他叹了一口气,起身将楚红领回到病床前,在他的注视下,楚红只得乖乖的上床,看着她躺好了,莫云风为她把被子盖好。 “疼么!”莫云风轻声问,看到楚红皱着眉点了点头,他接着说道:“就因为你让我被医生骂了一顿!” 楚红垂着头,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莫云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楚红的头,柔声问:“我们谈谈好么!” “谈什么?”楚红的牙齿开始不自觉的蹂躏自己的嘴唇。 “他们真的是你的父母么!”莫云风问。 “我沒有那样的父母!”楚红的音量蓦地拔高,她沒有那样的母亲,天下之大恐怕沒有哪个母亲会把自己的孩子送给别的男人玩弄,她还在一旁做着帮凶。 “不要说你想不想!”莫云风温柔的说道,他不想让楚红太紧张,否则谈话跟们沒办法继续下去:“你只要说是还是不是就可以!” 楚红无力的点点头:“是,那个女人是我妈,那个男的是我继父!” “你为什么不肯回去!”终于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題,莫云风沒有追问,静静等待着楚红的回答。 楚红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一言不发,眼睛里面盛满了惊恐,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两个人谁都沒有开口,时间就在沉默中缓缓溜走,过了许久,楚红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我说出來的话你会相信么!” 莫云风点了点头,肯定的回答道:“只要你说出來了,我就相信!” 楚红又叹了一口气,然后从她小时候开始缓缓讲诉,开始的时候还沒什么?只是说到丁成成丢掉之后,她的眼眶便开始湿润了,她哽咽着辩解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他会不见……” “我知道,我知道……”莫云风轻声安慰她。 楚红接着往下说,这么长时间以來所有的委屈全部都憋在心里,如今突然见了天日所爆发出的那种委屈与不甘撑着她一直将故事说了下去,她的确是需要有一个人來听她倾诉,她一边留着泪一边倾诉。虽然断断续续地却固执的不肯停下來,一直说到那天晚上发生的那一幕,她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连声音里都染上了一丝慌张,不自觉的她伸出右手抓住莫云风放在床边的大手,想从他的身上汲取一些力量,莫云风轻轻回握她,楚红鼓起勇气,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全部都说了出來,连一个细节都沒有放过,说完之后,她感到握着自己的那只那手蓦地收紧。 他真的难以想象,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提前从葛涛那里听到了一些,他可能根本不会相信楚红说的这一切,因为在他父母去世前家里一直很和睦,所以他很难想像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狠心的母亲,难怪她总是本能的想要和人保持距离,难怪她的眼睛里总是写满了惊慌失措,难怪她不肯和他们回去,任何一个人碰到这种事情之后想到的都会是逃离吧! “你想告他们么!”莫云风轻声问,只是他的声音听起來却是那么的嘶哑。 楚红摇头,事情说出來了之后她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眼泪不再流了,只是声音里还带着浓浓地鼻音“我只是想离开那里!” “好,我帮你!” 楚红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闪亮,同时也在一瞬间变得黯淡:“我现在沒钱还你,等到我以后赚了钱一定加倍还你!”虽然看不到未來但是只要能离开那个让她感到恐惧的家就好,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么。 她在片刻之中眼神的变换全都被莫云风看在眼里,突然他就觉得莫名的心痛,说不上为什么就只是痛:“做我妹妹好么!”他突然做了决定,他想保护这个柔弱的女孩,不想看到她这么伤心难过,他想让她像同龄的孩子一样开心的笑,快快乐乐的生活在阳光下面,而不是小小的年纪就要看别人的脸色,为生存奔波,她应该拥有更好的。 “我……”楚红只说了一个字就沒了下文,她有点沒太明白莫云风话里的意思。 “做我的妹妹,和我一起生活,以后的日子里就让我照顾你!”莫云风急促的说着“你家里面的事情交给我來解决,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也不用每天都活的小心翼翼的!”他认真的看着楚红的眼睛“好么,就当替浅浅好好活着!” 楚红心动了,莫云风所说的话在她的心里面感觉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她有些怀疑这是一个梦“真的可以么!”她轻声问。 莫云风坚定的点点头,在他目光的鼓励下,楚红流着眼泪,轻轻的喊了一声“哥……” ------------ 第十六章 干爹门 莫云风轻轻擦去楚红的眼泪,伸出大手轻轻揉弄着她的头发,他的眼眶也有一些微微的湿润,他又有一个妹妹了,以后的日子他不必在孤单的生活,不用再觉得生活除了思念已故去的亲人之外再沒有别的意义,因为又多了一个妹妹,多了一份寄托,与其说是帮助楚红,不如说这是他对自己的生活一次特殊的救赎。 “不哭了,不哭了!”楚红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擦干了又落下來,莫云风只得一边为她擦眼泪一边安慰她:“哭什么?应该笑才对,你饿了吧!哥去给你买吃的去,咱们好好吃一顿!” 楚红用力的点点头,总算是止住了眼泪,握着莫云风的手却不自觉的依旧紧紧攥住不敢放开,莫云风轻轻挣了一下沒有挣开,他拍拍楚红的手,给她一个安慰的微笑“乖,我一会就回來!”楚红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手,如果可能她真的想一直不放开,或许这是她生命中最后的一丝温暖。 两个人吃完了饭,一人一张病床,两个人隔着一条过道面对面躺着,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天,由于接连连天都沒怎么休息好,所以莫云风显得有些昏昏欲睡的,就在他马上快要睡着的时候,楚红的一个问題成功的将他的思绪从神游中拉了回來“他们会答应让我做你的妹妹么!” 看着楚红那一脸担忧的表情,莫云风就觉得心疼,心疼的时候又痛恨那对狠心的父母,他给了楚红一个肯定的眼神,回答道:“放心,他们一定会答应的,就算不答应,我也有办法让他们答应!”现在的年代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小鬼不认钱,他也有的是办法让他妥协。 第二天一早,莫云风叮嘱楚红好好的待在医院里不要乱跑,他要出去办一些事情,大概是猜到莫云风要做什么?楚红用力的点了点头,示意莫云风放心。 透过窗子看着莫云风逐渐远去的背影,楚红在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成功,她不要回到从前的那种生活去,一定要成功…… 莫云风先是开车回到家里,完全无视了小爱幽怨的眼神的他先是换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衣服,接着打电话约了葛涛,直接驱车去了约好的地点,接了葛涛之后两个人直奔楚红的家,姑且先这么称呼吧!反正要不了多久那个家就和楚红沒有半点关系了。 “疯子,你这次又要干什么?”应莫云风的要求葛涛今天也穿了一身比较正式的银灰色西装,但是那身西装穿在他身上怎么看都有种休闲的味道:“能查的也都查的差不多了,这次去也问不出來什么了!”葛涛坐在副驾驶坐上,一手支在车窗上,一边寻觅着街边一闪而过的美女一边碎碎念着。 “这次去不用查!”莫云风回答道:“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你猜的沒错!”的确葛涛的猜想可以说完全正确,甚至比他所猜想的还要更加严重。 “哦,看來那丫头应该是和你说什么了!”他只要知道结果就行了,至于那丫头具体和莫云风说了什么?莫云风不说他就不问,这应该是两个人从大学里面培养出來的默契吧“那这次去你准备做什么?”葛涛挪动了下身子,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依旧是双眼望着窗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想干啥提前给哥们的准信,我好做好舍命陪疯子的准备!” “去要楚红的抚养权!”莫云风淡淡地回答道,仿佛他要做的是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事情。 葛涛听完之后终于舍得把目光从车窗外形形**的美女身上收了回來,他盯着莫云风好半天,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有点难度,我喜欢,从咱们大学开始合伙追校花开始就沒这么刺激的事情了!”说完两个人都会心的一笑,仿佛又看到了那段年少轻狂的时光。 莫云风和葛涛两个人是大学的同学,两个人本來不认识,大一入学的时候两个人同时到了学校,在门口发生了一些小口角,后來被人劝开了,两个人前后脚到了寝室之后竟然发现居然分配到了同一间寝室,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两个人交谈之下发现臭味相投,于是狼狈为奸长达四年之久,大学期间翻出无数的风浪,其中最让人神共愤的就是两个人合伙演了一出戏。 先是两个人一同追求校花,然后装作为了校花闹翻了,两个人明争暗斗各自展开追求攻势,由于两个人的长相家世都很优秀,校花取舍不下之后便开始小心翼翼的脚踩两条船,结果后來被学校里的人发现了,并且还一不小心的发现了校花早在外面被一个五十多岁的富商包养了,美其名曰:干爹,这件事情但是在莫云风他们大学被戏称为干爹门,干爹门一出无数男生的玻璃心碎成一片,而这个时候校友们发现莫云风和葛涛两个人竟然重归于好了,并且像什么事情都沒发生过一样,后來据不知名人士透露:所有关于校花的猛料都是从两个人的手中泄露出去的,两个人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校花欺负了他们班上一个很老实的女生…… 从此莫云风和葛涛成了他们学校的黑白双煞,无人敢惹,生怕一不小心招惹到他们之后自己就被曝光了,这年头,谁还沒点见不得人的小秘密呢? “不过话说回來,那两口子不会那么痛快就把抚养权给你吧!”沉吟了片刻之后葛涛突然说道:“况且你现在好像不太符合收养楚红的条件!”他并不是泼莫云风的冷水,只不过是理智的把情况总结出來而已。 “他们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又堵车了,莫云风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车辆心头一阵阵烦躁,他现在恨不得马上感到目的地做完他想做的事情,现在他只要一想到那对禽兽不如的父母对楚红做的事情,就有种想把他们大卸八块的冲动,他皱着眉头强硬的说道:“除非他们想进去蹲几年,否则他们一定会答应的!” ------------ 第十七章 有关抚养权的问题 “大志,咱们去把出红红接回來吧!”中午,楚晓玉趁着吃饭的时间对丁大志说道。 “那丫头前前后后总共算是住了两次院,谁知道总共要多少钱!”就着汤他用力咽下一口馒头,漫不经心的回答道,钱家里面还是有一些的,不过他不愿意做赔钱的事情。 “可是总不能让她一直在医院里啊!”楚晓玉心事重重的放下手中的筷子“住在那每天都要钱的,这钱最后不都得咱们出么!”说这话的时候楚晓玉还是有点心虚的,毕竟楚红是她和前夫的孩子,和他丁大志沒一毛钱的关系。 丁大志端起汤碗,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他当然知道住院每天都得花钱,他现在就在等,等什么时候楚晓玉心疼钱了,他要说的话才好说出來,汤喝完了,他将空碗朝楚晓玉那一递,楚晓玉立刻接过去帮他添上一碗:“大志,要不我下午去把她接回來!” 又喝了几口汤,将手里剩下的一口馒头都塞进嘴里,丁大志满意的打了个饱嗝“接回來也行!” “那我下午就去她接回來!”楚晓玉长出一口气,还沒等她高兴起來,丁大志大喘气一样的接上了下文。 “不过你上次答应我的事情不许反悔!”摸出一支烟丁大志悠闲的点上一根,洋洋得意的说道。 “这……”楚晓玉有些迟疑,上次她之所以会答应完全是一时糊涂,如今看到楚红被吓成那个样子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毕竟那也适从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这几天每次想到那天晚上楚红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她都觉得一阵阵后悔。 “哦,还有,那个学我看她也先别上了!”深吸一口烟,吞云吐雾间丁大志又抛出一句让楚晓玉错愕不已的话來:“家里就靠我一个人挣钱有些吃力,我看让她出去干活吧!” “可是她还不到十八,能干什么啊!一般地方都不肯要的!”楚晓玉小声的嘟囔了一声。 “市中心那边有个歌厅正招小姐呢?让她去不就行了!”丁大志毫不在意的说道,显然是早就有了这个打算。 “你,你说什么?”楚晓玉瞪着眼睛颤声问道,显然是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丁大志所说的小姐就是一边人口中说的鸡,她不敢相信,丁大志居然说让楚红去做鸡……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丁大志给了楚晓玉一个你少见多怪的眼神,喷出一口烟之后说道:“反正她回來之后也要被我玩,我都玩过了,让别人玩玩也无所谓,更何况还有钱拿!” “你……”楚晓玉气结,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丁大志,哆哆嗦嗦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來。 丁大志却毫不在意,似乎是早就猜到楚晓玉会有这种反应,他瞟了一眼楚晓玉轻蔑的说道“怎么,不答应,那就让她继续在医院待着吧!反正药费我是一分钱都不会出的!” 就在这个时候,紧闭的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十分用力的推开,楚晓玉和丁大志两个人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刚准备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就只见两个人气势汹汹的走进了门,正是莫云风和葛涛两个人。 看着面色不善的两个人,丁大志有些怂了:“你们,你们怎么來了!”他以为这两个人是等不及了,所以上门來讨药费的。 “楚红的药费不需要你付!”莫云风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冷声说道。 刚才他和葛涛两个人早就到了门外,在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两个人说话,莫云风一把拉住想要敲门的葛涛,示意他听听屋里面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哪知道,不听还好,一听之下简直要被那个无耻的男人气炸了,他真想不到,世界上居然有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葛涛此时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丁大志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如果敢在外面说出來,不说警察抓不抓他,单单是那些路人就能把他大卸八块,至于楚晓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种混蛋的要求她都能答应,显然也是个沒主见的,难怪莫云风这么着急想要楚红的抚养权,要是继续让那丫头留在这样的家里,迟早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不用交钱了!”楚晓玉突然两眼放光:“我下午就去把她领回來,我下午就去把她领回來!”丁大志显然也很满意,不用交钱了,又能把人领回來,反正只要这个家的经济來源还握在他的手里,楚晓玉总有一天得乖乖的把楚红送到他的床上來。 “不用,人你也不用领了!”莫云风不耐的说道,如果可以他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楚红上辈子是造了多大的孽,才摊上这么一堆极品的父母。 “什么?”丁大志和楚晓玉一同惊叫道:“那是我们家的孩子,凭什么你说不领就不领了!”眼看就要到嘴边的小肥羊,丁大志可不甘心就这么被她溜走了。 一旁的葛涛实在是看不下去死党那副纠结的表情了,他将话接了过來:“既然你沒听清楚那我就再重复一边,药费不需要你们付了,不过同时你们必须放弃楚红的抚养权!” “不行!”沒等楚晓玉不同意丁大志首先开口反对了,开什么玩笑,药费能有几个钱,把楚红领回來之后还不是想赚多少赚多少:“药费多少我们给你,人我们这就去领回來!” “我说,你听不懂中国话是怎么的!”葛涛也看不下去丁大志那副猥琐的嘴脸,蓦地拔高了声音道:“那药费你们给不给都沒用,这抚养权我们是要定了!” “红红是我的孩子……”旁边一直沒说话的楚晓玉喃喃念了一句。 葛涛沒有太顾忌她的感受,冷冰冰的抛出一句话“你当她是你的孩子么,你做的那些事是一个母亲能做出來的么!” 楚晓玉瞬间泪流满面,犹豫了片刻之后,她低声说道:“我同意把抚养权交给你,我以后还能看看她么!” ------------ 第十八章 尘埃落定 “可以!”莫云风点了点头,回答道:“我只是要她的抚养权而不是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你可以随时來看她,只要她愿意见你!” 楚晓玉神色复杂的一会看看莫云风一会看看丁大志,像是想要做什么决定却又一直下不定决心,莫云风决定再推一把,帮楚晓玉做出这个决定:“我要楚红的抚养权也是为了保护她,难道你真的希望把他接回來之后过他说的那种生活么!”说着他一指丁大志“你可以说你不同意,但是你能保证一直在他的眼皮底下保护好楚红么!” 楚晓玉陷入沉默之中,她一直默默的在心底问自己,她真的能保护好楚红么,答案很显而易见,,不能。 她扭头去看站在身边和自己同床共枕好几年的男人,当初为什么会嫁给他,那时候的理由很冠冕堂皇,说是想要给自己女儿一个完整的家,可继父有的时候毕竟比不上亲生的,因为沒有那种血脉相连的感情,况且,扪心自问一下,真的是想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么,恐怕她这么多年孤单的怕了想找个人依靠占的比例更大一些,楚红,只不过是她一个好笑的借口而已。 既然保护不了那就放手吧!她扬起头,一字一顿的说:“好,我答应你!”她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一直都是,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其实是应该选择女儿的,可是?她真的沒有勇气再离一次婚,毕竟,人言可畏…… “不行,我不同意!”丁大志一把扯住楚晓玉的胳膊将她拉到身后:“我是一家之主,这事情她说了不算!”丁大志蛮横的叫道,有人要断他的财路,由不得他不急。 “滚开!”比丁大志高一头的莫云风冷冷地眯着眼睛,每当他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就表示有人要倒霉了“这里沒你说话的份!”他不想用武力解决问題,免得将來留下把柄。 “走,走,走!”看着气势凌厉的莫云风,丁大志突然有些心虚,索性使起了耍赖大法开始哄人:“我们家不欢迎你们,赶紧走,我们家是不会卖孩子的!” “不会卖么!”莫云风嗤笑一声,旁边的葛涛也忍不住笑了,刚才口口声声说要把孩子送去当小姐的人,如今居然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不会卖孩子,这还不够可笑么。 或许是被吵闹声惊到了,开始不断有邻居在门外指指点点,并且小声议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诶,那个人那天來过我家!” “对,也來我我家,好像是问他们家大姑娘的事情!” “你说他们想要干什么?” “会不会是法院的人啊!那天晚上我听见……” 莫云风之前也沒想到会來这么多人,听着外面嗡嗡的声音,他就觉得莫名的烦躁,出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楚红那个傻姑娘会不会想东想西的再做出什么傻事來。 “说吧!你们要多少钱!”说什么不会卖孩子,不过是嫌钱少而已。 “都说了我们不会……”丁大志觉得莫云风似乎是有点忌惮外面的人,所以声音比刚才更加大,殊不知莫云风只是觉得烦躁而已,外面那些人根本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见丁大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泼皮模样,莫云风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他向前走了两步,凑近丁大志的身边,在他耳朵边上低低说道:“我劝你最好是收下这笔钱,然后乖乖的把抚养权交出來,否则的话,我只好送你们夫妻两个去监狱里面住几年了!” “你,你什么意思!”做过亏心事的人本能的就对监狱两个字比较敏感,他也学着莫云风的样子放低了声音,干涩的声音里面有掩不住的心虚。 “楚红把所有的事情都和我说了!”莫云风邪邪一笑“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她都告诉我了,就这些事足够你们进去蹲几年的,你们进去了之后,抚养权我一样能拿到,只不过是费点力气而已,而你们则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你们……”丁大志一时语塞,被戳到痛处的他一时惊慌竟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來。 “说罢,你们到底要多少钱!”葛涛这时候也不忘在一旁添油加醋“我想你们都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比较好!” “我……这……”丁大志一会看看这一会看看那,显然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过來好半天他一咬牙,猛地伸出手,把手整个张开之后,说道:“我要……” “五万是么!”莫云风不屑的笑笑“可以,把你们的户口以及其他一些证件带上跟我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他丁大志的底线原來就只有五万而已。 拿了东西,穿过院子里还在看热闹的邻居们,來时的两个人变成了四个人,径直去了银行办理了转账汇款,丁大志看着存着上面多出來的那明晃晃的五万块钱明显回不过神來。 刚才莫云风说是要把他送进监狱的时候他的五脏六腑都快跳出來了,哪里还敢要钱,可是不要的话又有点不太甘心,所以这种之下,他伸出一个巴掌,本來是准备要五千块钱意思意思的,沒想到莫云风一开口就直接给了五万,而且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一点都沒见他觉得心疼,再看看他开來的那个车也是价值不菲的样子,一看这就是从有钱人家出來的,想到这里,丁大志又有些后悔了,自己刚才要是伸的是一个拳头该有多好,那样的话五万是不是就会变成十万了,不过他显然是忽略了一件事情,当你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必定要付出同等的代价,他什么代价都沒有付出就得了这么一比横财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几个月后的某一天,丁大志突然出了车祸,那五万块钱显然他是无福消受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费了一些周折,动用了一些特殊的关系之后,以一种不符合常规的速度,楚红的名字正式的出现在莫云风他家的户口本上,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來着:总有一天,我的名字会出现在你家的户口本上,不做你老婆就做你后妈,楚红当然既不是老婆也不是后妈,她的名字前面轻轻楚楚的写着:妹妹, ------------ 第十九章 买衣服 在被告知自己彻底和以前的那个家沒半点关系的时候,楚红着实是高兴了一阵子,可是高兴过后突然又有些难过,虽说心里面还有些怨恨,但是楚晓玉毕竟还是他的母亲,依稀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她和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日子虽然很苦,但是却很幸福。 不过这股难受劲很快就过去了,尤其是再想到丁大志那天晚上对自己做的事情之后,她更加庆幸离开了那里,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好了起來之后身体也好的快了,过了沒几天医生就宣布楚红可以出院了。 终于不用再闻那股讨厌的消毒水的味道喽,楚红坐在病床边上静静等待着,她本來就沒什么东西,现在身上穿的衣服还是莫云风临时买给她的有些不太合适,一切收拾停当,就等莫云风这股东风來接她了。 等待有的时候是件很无聊的事情,尤其像楚红这样的情况,百无聊赖之下楚红开始想像自己未來的家会是什么样子,和自己以前的家会有什么不同,时间就这样在思索中一点点的溜走,直到外面走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楚红才回过神來,这脚步声这几天听的很多,是莫云风回來了,果然,病房的门打开了,换了一套衣服的莫云风走了进來,身后还跟着一个不认识的女孩。 “哥!”楚红唤了一声,然后有些迟疑的看着和莫云风一起走进來的那个女孩,问道:“这个是嫂子么!” 和莫云风一起來的是小爱,两个人在听完楚红问的这句话之后,反应则是大相径庭,小爱听了之后两眼放光,本來还有些敌视的眼神瞬间转为娇羞,如果不是还有那么一丝理智在,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來,而接下來莫云风的一句话则像是一盆冷水一样,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莫云风先是错愕,接着扑哧一乐,他揉了揉楚红半长的头发,笑着说道:“傻丫头,你哥还沒结婚呢?这是咱们家的保姆,叫小爱姐姐!” 知道闹了乌龙,楚红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小爱姐姐好!” 小爱黑着脸点点头算是应了,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会给自己以后的生活带來很大的威胁。 “哥,那些衣服什么的为什么不让我拿啊!”车已经行驶在路上了,犹豫了半天楚红还是把这个问題问了出來。 正在开车的莫云风腾出一只手揉了揉楚红的脑袋“那些衣服都是我瞎买的,你穿着又不合适,我们去买新的去!” “哦!”楚红拍了拍自己被弄乱的头发,小声的嘀咕了一句:“那些衣服也是新的啊!以后也可以穿呢?”自从丁成成出生以后她便很少有新衣服穿了,一时间她觉得有些浪费,并且她还有些害怕,怕莫云风会觉得在她身上花的钱太多了。 “傻丫头!”莫云风宠溺的笑笑,总觉得楚红有些太过于成熟了,不像同龄的孩子,或许这就是环境使然吧!沒有在多说什么?他只是在心里暗暗决定以后要对楚红加倍的好,把她以前缺少的全都补齐。 这时,从上车开始一直默不作声静静看着窗外的的小爱轻轻的瞟了一眼楚红,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弧度,同时在心里暗暗鄙视道:“乡巴佬!”这个时候她显然是忘记了自己以前也不过是个农村姑娘而已。 这一天注定是忙碌的一天,车子先是停在了内衣店的门口,这个时候带小爱出來的作用就凸显出來了,莫云风一个大男人实在不方便陪楚红进去买内衣裤,所以只好由小爱出马了,挑了几套内衣裤之后,又直奔商场而去。 楚红基本上可以说从來沒來过大商场,平时就算买衣服的话也是在路旁的小店买买就算了,一路走过來也试了几套衣服,那不菲的价格让楚红暗暗咂舌,所以每当试完之后莫云风问她喜不喜欢的时候,她总是下意识的摇头。 又试过了一次衣服,从更衣室出來以后楚红在镜子前面左看看右看看,这衣服她刚刚在里面看过价格了,四位数的价格实在是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喜欢么!”莫云风走到她身边轻轻的问,这衣服穿在楚红的身上很好看,他也能看出來楚红很喜欢,不过习惯性的他还是问了一句。 最后不舍的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楚红咬咬牙,轻轻摇了摇头,看着有些失落的眼神,莫云风大概猜到了楚红心里面在想些什么?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刚才明明她穿着很好看的衣服,到最后她都会说不喜欢,心里面微微有些发酸:“这件衣服你穿着很好看!”说着沒等楚红反应过來,他直接对营业员说道:“这件衣服我们买了!” “哥!”楚红轻轻拉拉莫云风的衣角。 “怎么了?” “这件衣服好贵!”楚红小声说道。 莫云风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來,他蹲在身子,直视着楚红的眼睛,轻声说道:“为你花多少钱我都愿意,记住我是你哥,你是我妹妹,哥哥给妹妹花钱是天经地义的!” 记住,我是你哥,你是我妹妹…… 楚红在心里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一句话,这种被人呵护着的感觉真好,这就是幸福吧!楚红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之前还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无人问津的她,突然因为一个意外阴差阳错的就多了一个哥哥,对自己百般呵护,这幸福來的太突然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只要楚红试过之后莫云风觉得穿起來很好看的,也不问楚红喜不喜欢了,直接让售货员包好,不知不觉的,莫云风和小爱的手上就多了一个又一个的购物袋,直到楚红实在是走不动了,莫云风这才准备打道回府。 顺路修剪过头发之后,几个人穿过步行街向停车场的方向走过去,走着走着莫云风突然发现楚红的脚步慢了,扭头顺着楚红的目光看过去,几只巨大的毛绒玩具正静静的坐在橱窗里面, ------------ 第二十章 新的家 每个女孩儿小的时候心中都有一个关于毛绒玩具的梦,楚红也不例外,每当从电视上看到女孩子的房间里放着一只只大大毛绒玩具的时候,她就想什么时候自己的房间里也能摆上哪怕只有那么一只也好,每次路过商店看到橱窗里有那些毛绒玩具的时候,她总是不自觉地多看上那么一眼。 “在这等着我!”莫云风走进那家商店,过了一会出來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只褐色的大熊,差不多快有两米的样子,看着楚红两眼放光的样子,莫云风笑着把熊递给她,看着他抱着有些吃力却又不肯松开手的样子,突然他就觉得心里面暖洋洋的:“我先帮你拿着!”他轻声问。 “不,我自己拿着!”楚红固执的摇头,这是属于自己的第一只大熊,并且是莫云风送的,她一定要亲自拿着。 一只手拿着购物袋,另一只手牵着楚红,莫云风一边向停车场走着一边欣赏着楚红雀跃的表情,对,就是这样,这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神采奕奕的年轻,浅浅,你看到了么,哥哥有人陪着了,所以不会觉得孤单了,你在天堂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幸福的生活,好么。 这就是自己的新家么,楚红愣愣的站在门口,有些不敢进门,屋子很大,大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房子装修的也很漂亮,印象中这种房子好像只有在电视剧里面才能看到,她以后要住在这里面么,楚红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进來啊!在那里站着干吗?”莫云风笑着从一边的鞋柜里拿出两双毛茸茸的兔子拖鞋,一双大的,一双小的,大的是他自己的,小的是楚红的,那是他上次出门的时候特意买回來的,一看到的时候就觉得楚红会喜欢,所以就给她买了一双,后來鬼使神差的又买了一双大的,说他恶趣味也好,其他的什么也罢,总之他就是觉得这样有亲人的感觉。 在莫云风的注视下楚红换上了那双毛茸茸的妥协,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突然又换了一个陌生了环境,她觉得有些不安,万幸的是手里还抱着那只大熊,否则她可能连手该放在哪里都不晓得了:“哥,这是你家么!”她小声的问。 牵起楚红的手,领着她朝预备好的房间走过去:“这是我们的家,我领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在一处房间前停下脚步,莫云风松开楚红的手改成遮住她的眼睛,推开房门,带着她慢慢走进屋子,他这才将手轻轻放下:“睁开眼睛吧!” 楚红听话的睁开眼睛,然后睁开眼睛的同一时间,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这才沒让自己发出惊呼声來:“哥,这是我的房间么!”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件屋子,这是一间暖色调的屋子,墙壁被刷成了淡淡的鹅黄色,连带着窗帘,小床以及柜子什么的都是一系列的暖色调,窗子开在朝阳面上,暖暖的阳光正透过窗子装了满满的一屋子,既温暖又温馨。 “对,这是你的房间!”莫云风欣慰的笑笑,只要楚红喜欢就好了,他当初买这房子的时候特意为父母以及浅浅留了房间。虽然他们早就不在了,但他还是幻想着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在某一天清晨推开房门的时候,会看见他们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他微笑,这么多年了,他养成了一个特殊的习惯,每当心里面有什么事情的时候,他都会到父母的房间或者是浅浅的房间里坐一会,把心里面的烦恼或者高兴的事与他们分享,每当这时,他都会感觉他们并未走远,一直就待在自己的身边。 现在的这个房间就是他为浅浅留下來的,基本上是提前装修好的,不过在确定了楚红会住进來之后,他还是将屋里面的家具全部都换了一遍。 楚红突然哭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就觉得鼻子酸酸的,眼泪就拼了命的一个劲的流,莫云风看着她的眼泪,觉得心也有点开始变酸了,他蹲下來,轻轻擦去楚红的眼泪,柔声道:“傻丫头,不哭啊!以前那些苦日子都过去了,你现在有哥哥了,哥哥会一直保护着你,一直陪着你,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我会把你以前缺少的全部都补回來……” 听完莫云风的话,楚红的眼泪留得更凶了,手中的大熊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楚红扑进莫云风的怀里,脸上的眼泪全都蹭在了莫云风价值不菲的衣服上:“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轻轻拍打着楚红的后背,莫云风在楚红的耳边轻声回答道:“傻丫头,你不是我妹妹么!” 命运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前一秒还争扎在水深火热中的人,可能因为遇到了某个特殊的人之后,生活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果沒有遇见莫云风,楚红的命运会是如何,是冻死在冰天雪地中,还是小小年纪便成了别人的玩物,遇见了莫云风,她是幸运的,同样的,遇见了楚红对莫云风來说也是他生命中的一次转折,他把自己心中对莫浅浅那份关心以及柔情悉数的全部给了楚红,身边多了一个人的陪伴,他也彻底的从以前的那种生活中解脱了出來。 晚上的时候,楚红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难以入眠,这几天的生活她來说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她有些不太敢睡,她有些怕,怕一觉醒來又看到丁大志那张让她觉得恶心害怕的脸。 轻轻的响起三声敲门声,然后门被推开了,莫云风走到床边,替楚红掖了掖被子:“红红,累了吧!快点睡觉吧!明天我领你出去玩!” 楚红轻轻的点了点头,莫云风检查了一下窗户都关好了之后,又掖了掖被子“晚安,宝贝!” 静静的屋子里只剩下了一盏小小的床头灯发散着柔和的光芒,白天买回來的那只毛绒大熊就坐在枕头边上,心里头怀揣着满满的幸福,楚红缓缓的进入梦乡, ------------ 第二十一章 与莫浅浅的对话 “楚红,醒醒!” “楚红,快醒醒!”是谁,楚红应着呼唤声睁开迷茫的双眼,刚才她一直听见有人在她的耳边轻轻叫着。 睁开眼,她看到一个有些陌生的环境,回忆了半天才想起來,哦,自己已经离开了原來的那个家,换了新的地方。 “你醒了!”突然那个声音再次在耳朵边响起,楚红猛的从床上坐起身子,正好看到一个小女孩正坐在窗台上笑眯眯的看着她,两条腿就悬在那晃來晃去。 小女孩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两个大大的眼睛眯成好像月牙的样子,白白嫩嫩的脸蛋上,两个酒窝又大又深,现在是冬天,可是她却穿着一身夏天的衣服,上身是一件印着卡通图案的白色小t恤,下面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公主裙,不过这并不是让楚红感到奇怪的地方,她奇怪的是明明她是坐在窗台上的,为什么说话的声音却好像是趴在自己耳边说的一样。 “你是谁!”楚红有些疑惑的问道,她觉得小女孩好像有些眼熟,依稀在哪里见到过。 “我叫莫浅浅!”那女孩突然从窗台上跳了下來,在楚红还沒反应过來的时候蹦上了床,钻进了楚红的被子里:“你听过我的名字么!”莫浅浅歪着头,一脸希冀的等待着楚红的回答。 莫浅浅……莫浅浅,楚红一遍遍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不久之前才听过的样子,究竟是什么时候呢?莫浅浅也不打扰她,静静的等待着她回忆,突然楚红“啊!”的惊叫一声:“你是浅浅,!”她想起來了,她想起來谁叫莫浅浅了,莫云风的妹妹,那个几年前出了意外的小女孩,她明白为什么会觉得眼熟了,因为吃完饭之前她曾经去过莫云风的房间,在桌子上面看到过莫浅浅的照片:“你,你不是……”声音些许有些颤抖,说不害怕是假的,谁知道莫浅浅会不会觉得自己占了她的地方,然后一怒之下…… 莫浅浅似乎是看出了楚红的紧张,她微笑着说道:“嗯,我就是你想起來的那个莫浅浅,不过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是人还是鬼!”听到莫浅浅说不会伤害她,楚红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我肯定不是人啊!”莫浅浅的神色有些黯然:“我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你一直就在这里么!”楚红轻声问道,看到莫浅浅点头之后,她又问“那哥哥知道么!” 莫浅浅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他不知道,我不敢让他知道,我怕如果有一天我又要离开的话哥哥会再伤心一次!”说到这里,她扬起头,目光好像直直的透过墙壁一直飘到莫云风的房间里“我走的时候他那么难过……” “他很想你,房间里面现在还摆着你的照片!”天气有些冷了,楚红将被子朝上拉了拉,将自己和莫浅浅裹在一起“他也老和我讲你小时候的事情!” 莫浅浅靠在楚红身上,楚红感到那小小的身体上透骨的冰凉,想了想,她伸出手将莫浅浅圈在自己的怀里,怀中响起与外表不相符的幽幽说话声:“以前,哥哥也总是这样抱着我,哄我睡觉!”说到这里,她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回味曾经的温暖,良久:“他想我,可是我更担心他,记得我死掉的时候哥哥每天不吃不喝的,醒了就喝酒,直到醉的不省人事,然后醒了之后再喝酒,每天都是这样,如果不是朋友非逼着他吃东西,他现在早就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我知道他心里面难过,可是看到他那样子我更难过!”说到这里的时候,莫浅浅的声音俨然已经带着一丝哭腔了,楚红轻轻拍着她的身体算是安慰,莫浅浅继续说道:“那段时间我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有好多次我都想让他看见我,然后告诉他不要这样子,可是后來我想到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消失了,他到时候找不到会肯定会再难过一次,我不想看到他那样,就算看不到了只是想起我都会觉得好伤心!” “过了差不多快有一年的时间哥哥才算逐渐告别了那种醉生梦死的生活,可是我知道,他还是不开心,因为他很少笑了,以前的哥哥是最喜欢笑的,每次看见他对着我笑我都会感觉好温暖,我喜欢看哥哥的笑容,而不是那种挂在脸上好像面具一样虚伪的表情!” “后來哥哥买了这座房子,这个房间是她特意给我留下的,每过几天他都会进來坐在窗边自言自语,说开心的事情,说不开心的事情,每次到了我生日的时候,他都会在房间里静静的坐一夜,好像一个雕像一样,有的时候,我甚至能看到他的眼泪,每当这时,我就觉得好心疼,我不喜欢哥哥变成这样子!” 楚红张了张嘴,想要安慰莫浅浅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隐隐的,她甚至有些嫉妒莫浅浅,嫉妒属于她的关心,嫉妒她的亲情,可嫉妒过后又是浓浓的心疼,心疼她,也心疼莫云风。 莫浅浅不知道楚红的心理活动,她昂起头,看着楚红的脸,轻声说道:“不过,幸好你出现了,除了我们离开那次,哥哥努力的追查那个肇事司机以后,我很少看到哥哥那么认真的做一件事情了,而且今天,他又笑了,我能看出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看到他这样子我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你要离开!”楚红有些想不明白,明明从莫浅浅的话里面可以听出她对莫云风那种浓浓的依恋,她怎么会舍得离开。 “嗯,我在这里待了很久了,久得快忘记爸爸妈妈的样子了,我要离开了,去和她们在一起!”说着她抓起楚红的手:“我相信有你陪着哥哥他一定会好起來的,你会把我们的哥哥照顾好的对么!” 楚红回握她的,然后用力的点点头:“我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哥哥的!” 莫浅浅转过身,紧紧的抱住楚红:“我走了哦,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不许告诉哥哥,否则他该难过了!” “好,我不告诉她!”声音莫名的有些哽咽,原本充盈的怀抱中瞬间变得空无一物, ------------ 第二十二章 初恋那件事儿 天亮了,楚红从睡梦中醒來,脸上依稀还有着冰冷的泪痕,如果不是拥抱过莫浅浅的身体依旧如死一般冰凉的话,楚红甚至怀疑昨天的那些只是一场梦而已。 虽然那一切都是在梦里面发生的,但是楚红相信那都是真的,莫浅浅一直都在,昨夜才刚刚离开,惋惜之余,只剩下浓浓的羡慕。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每一天都很幸福,本着要换环境就彻底全都换掉的想法,莫云风给楚红换了一所新的学校,由于这段时间拉下了很多课程,莫云风怕她跟不上,所以特意委托校长安排在了比以前低一年级的班级,由于楚红上学比别人早一年,这一降,倒是和班上的同学都同龄了。 虽然换了环境了,但十多年來养成的习惯一时间还很难改掉,特别是那种骨子里的自卑感,楚红依旧和以前一样,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和人交流,每天上学放学都是莫云风接送她,基本上沒什么机会和同学交流,偶尔有人想和她打招呼说说话什么的,也被她那种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给吓跑了。 于是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楚红竟然有了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外号:冷美人,好吧!这个外号的确是又土又矬,但是你能指望初中生想出什么别具一格的外号來呢? 这间学校的升学率还是很高的,混了两年之后,沒费什么力气楚红就考入了本市的重点高中,一年又一年的时间过去,莫云风举手投足间更加有风度了,楚红也从当初那个青色的小女孩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小爱也正好到了一个女人最娇媚的年纪,这两年她愈发的会打扮自己了。 三个人一直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面,形成三条不同的轨迹,小爱每天挖空心思的打扮自己,工作之余想的最多的事情恐怕就是怎么能让莫云风接受自己,不过很可惜,她在这个家工作了几年了,一直沒能成功达成这个愿望,而莫云风的心思就是看着楚红一天天长大,真按照他当初所说的,他要把当初楚红缺少的全部都补回來,对楚红他可以说已经好到一种极致了。 每次出差回來的时候,他都不忘记去当地的礼品店挑上一只大大的毛绒玩具,各种各样造型的巨大毛绒玩具很快就堆满了楚红的房间,但是楚红床头放着的依旧是莫云风送她的第一只大熊。 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楚红也变得越发的清丽,在学校里楚红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别的男生送的情书,每当这个时候楚红都会把他们和莫云风默默的对比一下,发现根本就是云泥之别之后,便提不起看情书内容的心情了,每天她最开心的时间就是回到家里,看到莫云风之后那种一直盘踞在心里的焦躁与烦闷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种感觉越來越明显,甚至楚红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直到高二的某一天,因为一件特殊的事情,楚红才恍然大悟…… 这一天是周日,楚红看了一会书之后突然觉得有些无聊,于是便去了客厅里,莫云风正坐在那拿了一本书偶尔翻几页,比起看书來,他那更像是再发呆,小爱坐在沙发的对面时不时的偷看一眼莫云风,看到楚红出來,她趁着莫云风不注意,狠狠的剜了楚红一眼。 楚红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有些搞不懂,好像这个小爱从她來之后就一直抱着很大的敌意,原本以为是因为她刚刚來不熟悉的关系,可是当这种敌意并沒有因为相处的时间变长而减少,相反的增加了许多的时候,楚红才明白,根本和时间什么的沒关系,这个小爱就是不待见她。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反正她又不能强求沒个人都喜欢她,想到这她坐到莫云风身边,轻声问:“哥,你在想什么呢?” 莫云风从书本中抬起头,笑着看看楚红,突然很有成就感“以前可怜兮兮的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了!”他感叹一声“丫头,这周又收到了多少情书啊!” 听了他的话,楚红瘪了瘪嘴,她收到情书的事情莫云风是知道的,话说收到情书之后她开始是随便丢到桌子里的,但是在某一次被人翻去并且交给老师,那个老师又苦口婆心的教导了她一个小时之后,她便学聪明了,能不收的就不收,实在是碰到那种顽固派非收不可的,她便将情书统一收集了,然后一起拿回家里面,不幸的是,拿回家里面的情书也曝光了,先是被小爱发现,然后幸灾乐祸的拿给莫云风看了,楚红开始以为莫云风会很生气的,胆战心惊的做好了挨训的准备,哪想到,莫云风只是告诉她保护好自己,并且不准影响学习之后,便沒了下文。 事后有一次楚红特好奇的问莫云风:“家长不是都应该特别反对早恋的么,为什么你不管啊!” “因为我相信你啊!”莫云风笑着回答,随即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像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其实这个时候的感情才是最美好的,我记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 接下來的时间,在楚红的追问下,莫云风给她讲了当年的那段时光,其实也沒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少年的单恋,然后表白,再然后就是一段纯真又懵懂的初恋,直到被老师发现之后,女孩受不了压力转学了,这段感情才这样戛然而止。 “哥,你就这么盼着我找个男朋友啊!”楚红有些不满的撒娇道。 “呵!”莫云风笑着揉了揉楚红的脑袋,回答道:“我们家丫头长大了,有人追是好事,追得人多证明我们家丫头长的好看!” 楚红瘪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反正她就是不高兴,就在这个时候,莫云风的电话响了,接了电话之后,他对楚红说道:“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有沒有什么想吃的,我帮你带回來!” ------------ 第二十三章 交锋 送走了莫云风,楚红突然就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么东西,随手拿过莫云风刚才看的书随手翻了几页却什么都看不进去,她烦闷的将书丢在一旁的沙发上面,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自己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來了一声不屑的轻笑,楚红抬头,发现小爱正在那里十分张狂的笑着,一般莫云风在家的时候她都是很收敛的,如今莫云风走了,她便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楚红本來是不乐意搭理小爱的,但偏偏此刻她的心情有些烦躁,再加上小爱笑的实在是有些欠揍,楚红心里面的那股邪火腾的一下就烧了起來。 “你笑什么?”在莫云风的熏陶下,楚红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论她心情怎么糟糕,脸上都是一样的波澜不惊。 “我笑什么和你有关系么!”小爱一边阴阳怪气的回答,一边笑的更加开心。 “嗯,也对,脸长在你自己身上,你乐意笑什么我是管不着!”楚红停顿了一下之后,十分认真的说道:“那麻烦你去把屋子重新收拾一下,把我屋子里那些玩具全都干洗一遍吧!”说道这里,她勾起嘴角补充了一句:“那些都是我哥买给我的,你最好别弄坏了!”忘了是在哪里曾经看到的一句话了:不要放过任何可以打击自己对手的机会,身份的差距就是一个很好的打击对手的机会。 小爱果然很生气,她狠狠的剜了楚红一眼,还算漂亮的脸蛋上看不到一点笑容“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你不过就是莫哥从外面捡回來的一个臭丫头,他捡你回來是可怜你,也不想想自己以前是什么身份,一个农村丫头跑这充什么大头,我來这的时间可比你早多了!”她噼里啪啦的吐出一长串话,然后得意洋洋的看着楚红,她本以为能看到楚红哭哭啼啼的样子,哪怕是变了脸色也好,可是让她失望的是楚红根本什么反应都沒有。 “呵!”楚红轻轻一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斜倚在沙发上,然后直直的看着小爱的眼睛,一言不发,开始小爱还不服气的与她对视,一会儿之后就败下阵來,左顾右盼的躲闪着楚红的目光不肯与之对视:“我从來沒忘了我以前的身份,因为只有记得以前的苦,才会珍惜现在的甜!”她停顿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你显然是不记得自己以前的身份了,以前你不过也只是个从农村來的土丫头!”将手放到眼前摆弄着,楚红漫不经心的说道:“我看你不光是不记得以前的身份,甚至连现在的身份也忘记了,不管我以前是谁,在哪生活,现在我也是这个家的半个主人,我在名义上是我哥的妹妹,而你,不过是个小保姆!”说到这里,她的语气蓦地转的严厉起來:“我劝你最好别和我做对,否则别怪我赶你出去,你也知道,我个很疼我的!”看着小爱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楚红开心的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这种人早该给她点颜色瞧瞧了,真是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y呢? “你……”小爱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來,她有些纳闷,自己居然会输给楚红,在她印象里,楚红好像和几年前那个刚进家门畏畏缩缩的孩子沒什么两样的,但通过今天这场交锋來看,她错了,而且错的十分离谱。 不过,小爱完全沒有所谓的败者的觉悟,她转了转眼珠,终于想到怎么反驳楚红了“哼,小狐狸精,莫哥才不会听你的!”她从沙发上起身,理了理衣服“别以为我看不出來你喜欢莫哥,告诉你别白费心思了,莫哥是我的,你就等着以后叫我嫂子吧!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说完她转身扭着她高傲的臀部去了……呃,厨房。 看着小爱转身离开的背影,楚红皱着眉从沙发上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把自己摔到床上,使劲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一把扯过床头的那只大熊,愣愣的出神。 她并不是被小爱的话打击到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楚红相信自己了解莫云风的品味,像小爱那样的女孩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并不是说小爱长的不漂亮,相反的,小爱很漂亮,只是,怎么说呢?她不太会打扮,选的那些衣服性感是性感了,但看上去像是风尘女子,另外还有一点是莫云风不太喜欢浮躁的女孩。 所以,综上所述,小爱说的那些什么以后要做她的嫂子,然后再收拾她的话,楚红根本就是当做笑话听听,她在意的是小爱说她喜欢莫云风的那句话。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把钥匙一样,打开了那扇一直紧闭的门,她好像是真的喜欢上莫云风了,于是,这么长时间以來,那些牵肠挂肚,那些焦躁,烦闷等等一系列的反应就全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是的,她喜欢上莫云风了,喜欢上了自己的哥哥。 想到这里,楚红从书架上翻出一本杂志來,按照上面的问題,给自己做了一个简单的二十问,看到问題的第一眼,不加思索的就把问題的答案写在纸上,很快的做完这道題,楚红会心的笑了,笑的同时,她又有些想哭,笑的是她终于为自己这么长时间以來的反应找到了合理的解释,不用再觉得那么不安了,想哭的是,这注定是一份不会有结果的感情,因为她喜欢上的人,是她名义上的哥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丢掉纸笔楚红一点点的回忆,这几年相处的点点滴滴就好像放映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里飞快的倒映着,直到画面停留在楚红在医院里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是了,一定就是那个时候了,那个时候的她刚刚经历了那么恐怖的事情,然后幸运的被他救了,死里逃生再加上突然碰到一个对自己极好的人,说不感动是假的,感情的种子一定就是在那个时候种下的,然后生根发芽,遇到了合适的时间,终于破土而出…… ------------ 第二十四章 我喜欢你 楚红翻來覆去的在床上來回滚着,心里面万分的纠结,连小爱都能看出來自己喜欢莫云风,莫云风会不会也会发现了,他心里面又是怎么想的,各种各样的问題在她的心里面來來回回不断滚屏播出,一直到莫云风回來…… 开门的声音响起之后,接着就是小爱那甜到腻人的声音“莫哥,你回來啦!” 楚红一骨碌从床上爬起來,连拖鞋都沒顾上穿就冲出了房间,跑到门口,正好看到莫云风刚换完鞋准备回房间,小爱正在他面前笑的很嗲,看到楚红突然跑出來,小爱觉得有些害怕,这一下午楚红的表现完全的颠覆了以前对她的印象,谁知道她这突然跑出來是不是为了告状的。 楚红根本不知道小爱这时候心里面在想些什么?就算知道了,恐怕她也沒心思去理会,因为她现在的眼里完完全全的都只剩下了莫云风一个人的身影,一旦身处的位置不同看问題的角度就会不同,以前她把他当做哥哥,看到的是他关怀,伟岸的那一面,而如今抱着喜欢他的心思再自己看他的脸,那又是一种不同的感觉,温柔,干净,帅气,仿佛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可以用在他的身上,一时间,楚红看的呆了,就只想这样静静的站着,什么都不用想,眼里只有他,就这样一直到地老天荒…… “怎么了?傻丫头!”看着楚红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莫云风刻意的忽略掉那目光里的异样,笑着问道:“我脸上开花了,看的眼睛都快掉出來了!” 被他这么一打断,楚红回过神來,黯然的收回目光,他不喜欢小爱,又何尝会喜欢自己呢?她那么青涩,根本就配不上他吧!强打起精神,楚红笑笑:“我再找你把东西藏到哪里去了,你说要给我带吃的回來的!”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只要能名正言顺的待在他的身边,可以一直看着他就好了。 从那一天开始,对莫云风的喜欢成了楚红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他面前的时候,她会努力的掩饰自己,尽量不让他发现一点点端倪,余下时间,除了学习之外,都被她用來专心的想她。 时光如流水,转眼间就到了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时间了,本來楚红是沒什么压力的,但是架不住莫云风在她的耳边一个劲念叨着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本來不紧张的她也变得开始紧张起來,而小爱也变得好像吃错了药一样,隔三差五的就给楚红准备一些补脑的东西,每次楚红吃之前就会在心里下好大的一番决心:这货不会在里面下药吧!不过时间长了,楚红算是看明白了小爱的心思,小爱是希望她赶紧考上大学,然后有多远滚多远,她好继续和莫云风过她理想中的二人生活,然后再想尽一切办法,只要能爬上莫云风的床,她就算功成身就了。 考试的那几天,莫云风是全程陪同,和大多数学子的家长一样,翘首以盼的守在门外,等到人出來了之后便是各种询问,題难不难,发挥的如何,诸如此类的问題层出不穷,也就是在这几天,楚红班上的同学们,终于一睹莫云风了庐山真面目了,以往。虽然差不多每天都能看到有车來接送楚红,并且那车也好像是价值不菲的样子,但由于莫云风一直都是待在车里面的,所以许多人都很好奇,每天來接楚红的人究竟长的什么样子,这突然看见了班里面许多女生仗着马上就要各奔东西了,也壮起胆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埋怨楚红不够意思:家里面藏着这么帅气的一个哥哥也不知道介绍给大家认识一下。 十年寒窗就只为了最后这三天的厚积薄发,考完了之后,楚红倒沒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看着同学们欢天喜地的把一堆教科书练习册以及厚厚的卷子收到一起,叠飞机的叠飞机,卖废品的卖废品,那样子,仿佛是恨不得把那些白花花的纸全部大卸八块然后一块不落的全都吃到肚子里才能解了被荼毒这么多年的心头之恨,微笑着看同学们闹够了,楚红将书全都自己的收了起來,不是说她多么爱惜这些书,书只不过是一个载体而已,她在乎的是书上面的东西,那上面有莫云风给她讲解习題的时候随手写下的批注,因为是他的笔记,所以哪怕只是一张废纸她都不肯丢掉。 楚红的志愿报的的邻市的大学中文系,本來本市也有家还算不错的大学的,按照莫云风的意思也是说让楚红就近上大学比较好,那样不管有什么事情他照顾起來也比较方便,开始楚红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之后,楚红最终还是决定在志愿栏里添上了邻市那所大学的名字。 报考这所大学楚红是有她自己的想法的,一是她想告诉莫云风她已经是成年人了,不再是他羽翼下面那个弱不禁风的雏鸟了,她有自己的思想,可以为自己的未來做决定,他已经尽完了他监护人的义务,二是这所大学离家不是很远,來來回回只有几个小时的车程,可以说是进可攻退可守,她需要一点距离,來好好思考对莫云风的感情,并且有一些话当面很难说出口的,所以这就更需要距离了。 知道了楚红所填报的志愿莫云风并沒有说太多,他只是笑笑,表示尊重楚红的想法,到了报道的那天,莫云风亲自开车将楚红送到了学校门口,看着楚红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莫云风的神色有些黯淡,他哑着声音说:“丫头,有什么事情就给哥哥打电话知道么,钱不够的话就和我说!”相处了这么多年,突然分开了,肯定会有些不习惯的,莫云风这样解释自己心里面的酸楚,但究竟是为何,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又说了一会话,强忍住心头的离愁别意,莫云风头也不回的开车离开了,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车子,楚红拿出电话,发出了那条早就编辑好了的短信:“哥,开车的时候路上小心,我不想做你的妹妹了,我喜欢你……” ------------ 第二十五章 没见过美女啊! “我不想做你的妹妹了,我喜欢你……”莫云风将车停靠在路边,略带苦涩的看着手机屏幕上那短短的几行字,字很少,他却看了足足有十分钟,几次犹豫着想回些什么?最后都是苦笑着收回了手指,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她的感情,只不过他根本沒办法去面对,如果现在楚红不是现在这样的什么?他会立刻毫不犹豫的和她在一起,哪怕两个人的年龄相差了许多,因为做为一个成年人,他很清楚自己心里面对楚红也是有着那么一丝异样的感情的,不过他完全不后悔当年做的那个决定,因为有了楚红,他才能从那段痛苦的回忆中解脱出來,不能在一起就不能在一起吧!一切就顺其自然好了…… 最终他还是沒有回复那条短信,关了机随手将电话仍在一旁的车座上,一脚踩下油门,车呼啸而出,快一点,再快一点,离开这座有她的城市,否则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 红,这辈子我们就这样吧…… 楚红站在学校门口,楞楞的看着手机,等了好久一直期盼的那个电话都沒有打进來,连短信都沒有回复一条,他是沒有收到么。虽然很想再发一条,但是却沒了刚才的勇气…… 宛如地狱一样的军训过后终于迎來了大学生活,不过对于楚红來说生活依旧是沒有什么变化,上课,吃饭,看书,睡觉,一切都和以前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是身边沒了他吧! “喂,哥,最近好么!” “你就别担心我了,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 “嗯!” “又不是离得多远,放假的时候有时间就回家看看!” “嗯……” 片刻的沉默之后“哥,我想你了……” “傻丫头,哥哥也想你,有时间回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嗯!” 大多数时间他们通话的内容就是这样的,草草的说上几句就挂了电话,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几次楚红都想问莫云风究竟有沒有收到那条短信,可到最后这句话始终都沒有问出來,她其实是在害怕,不问还可以装傻,问了之后可能一切就都变了,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自欺欺人的一种动物……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楚红越发的痛恨起自己來,她不该发那条短信的,因为她发现自从发了那条短信之后,她和莫云风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放假回家,楚红本以为自己看到莫云风以后会很激动,可是谁知道,完全和她想的不一样,兴冲冲的回到家里之后,她所有的欣喜和兴奋全都被莫云风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淡漠的疏离给浇熄了。虽然他还是笑着,可是那笑容和从前不同了,看不到从前的那种关怀与宠溺,偶尔复杂的让她看不懂的眼神中,写满了疏离。 第一次回家,沒待上几天,楚红就落荒而逃,回到学校之后,楚红在心理面不断的嘲笑着自己,这就是贪心的下场,如果不是她贪心的想要更多,又怎么会连从前的关爱都丢掉了。 第二次回家,待得时间比上次长一些,楚红逐渐适应了两个人之间新的相处方式。 第三次回家,楚红学会了给自己裹上一层名为疏离的外壳,客气的同莫云风说着无关痛痒的话題,她也不想这样,但只有这样,她才能与他多说上几句话…… 第四次回家……沒有第四次回家了,不管怎么努力,楚红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她做不到明明看着自己喜欢人的脸,却要装作陌生人那样说话,所以,还是不见好了…… 其实这一切都可以说成是阴差阳错,但前因后果却又是一环套着一环,莫云风救了晕倒在冰天雪地里的楚红这算是事情的起因,搞定抚养权的事情楚红变成的莫云风的妹妹这算是中间过程,然后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直到互相喜欢,这是结果。 如果,当初莫云风沒有搞定抚养权的问題,而是任由丁大志他们把楚红领回家里的话,二人的生活便沒了以后的焦急,可是当初那种情况,如果想要楚红的抚养权,楚红就只能是做为妹妹存在的,所以,这是一个无解的題,不论怎么样,两人最终都不可能在一起。 时间就在两个人的互相折磨中渐行渐远,转眼已经到了大二的下半学期了,这个时候楚红基本已经不回去了,除了偶尔会给莫云风打个电话两个人的生活似乎是沒了交集,只有楚红自己知道,她是如何的想念莫云风,每当快要被思念折磨疯了的时候,她就用一个陌生的号码拨通莫云风的电话,然后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听着,直到那边响起忙音…… 如果可能,楚红希望日子就这么继续下去,一直到两人中的某一个人结婚,但往往有的时候天不遂人愿,事情來临的时候,平静也成为了一种奢望…… 那天是一个还算风和日丽的午后,楚红下午沒什么课了,便去了学校的图书馆,路上委婉的拒绝两个男生的告白之后,她就坐在图书馆里百无聊赖的翻着书,看一会书,发一会呆,直到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片阴影,楚红抬起头,发现面前站着一个短发女生,长的还算漂亮,只是一脸的盛气凌人,短发女生的身后还站着两个女生,同样也是一副鼻孔朝天的表情,如果沒猜错的话,这俩狐假虎威的正在扮演的就是电视剧里面那种白痴跟班的角色,短发女生看着有些眼熟,只是忘了在哪里看到过了:“有事么?”楚红轻声问。 大概是等了半天楚红才说话,短发女孩有些不耐烦了,她一边用手敲着桌子一边大声的说“我告诉你,最好是离我们家尘尘远点,不然沒你好果子吃!” 寂静的图书馆里突然响起这么一声,被打扰的人们有些不乐意的看着短发女孩,收到很多不友好的目光之后,短发女孩一挥手,冲那些人叫道:“看什么看,沒见过美女啊!” ------------ 第二十六章 落入凡尘的王子? 短发女孩这样大喊一声之后,旁边的人明显都愣了一下,大概是有人认出了短发女孩,低下头不说话了,见成功的把周围的人都镇压下去了,短发女孩又转过头來,恶狠狠对楚红说道:“我说的你听见沒!” 本來楚红还沒想起來这突然冒出來的女孩是谁,然后突然听到女孩说的句话,她一下就想起來她是谁了,这明明就是她们班上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在开学的时候上过几堂课的顾蕾么,班上的同学虽然并不都认识,但是也差不多都混了个脸熟了,一般情况下看到同班同学还是都能认出來的,不过这个顾蕾就除外了,因为人压根就沒上过几堂课,楚红之所以能想起來还是在军训的时候,看到有的女生把另外一个堵在过道里,不知道在说什么?末了也是这么一句:“我说的你听见了沒!”就是因为这一句话她才想起來。 “我好像不认识你说的尘尘!”楚红不温不火的轻声回答,语气虽然很客气,但是脸上就沒有什么好脸色了,并不是她沒礼貌,而是对着跋扈的顾蕾她实在是提不起一丁点礼貌的念头,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要想别人尊重你,就得先学会尊重别人吧! “你说什么?”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扯得激怒了顾蕾,她蓦地拔高音量叫道:“你居然说你不认识尘尘,那你还和他勾勾搭搭的,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楚红笑了,这好像是有记忆以來第二次被叫做狐狸精,第一次是小爱叫的。虽然过了好久,但那天的一切还历历在目,正是在那一天,楚红确定了自己心中对莫云风的那份感情,因为有一些心虚,所以小爱说她是狐狸精的时候她并沒有反驳太多,可是这第二次,就來的有些莫名其妙了,她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就成了狐狸精了,其实,一直以來楚红心里都还埋藏着一份源自小时候的自卑,她一直认为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觉得周围的人都比他优秀太多,所以才会下意识的封闭自己,不喜欢和别人交流,但这并代表她脾气软弱,也不代表随随便便來一个人就可以把脏水往她头上泼。 “不好意思,我想你认错人了!”楚红面带优雅冷冰冰的说道:“我真的想不起來你说的尘尘是谁,有时间你还是看好自己的男人比较好!”就这楚红还算是客气的,如果碰到一个不客气的就会直接说:自己沒本事就别出來得瑟,管不好自己的男人就别在别人身上找原因,碰到再阴损点的,或许会在损完人之后旁若无人的唱上一曲《桃花朵朵开》。 这个时候,心里承受能力就体现出它的重要性了,很可惜,顾蕾同学好像是属于心里承受能力不太强大那一类的,听完楚红的话,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你……”顾蕾的手指在楚红面前一点一点的,偏偏她又气的说不出话來,于是那手指就离楚红越來越近,眼看就要点上楚红的鼻子的时候,楚红伸出手,轻轻拍掉了那根手指头,冷淡的陈述到:“我不太喜欢有人用手指着我,你如果很闲的话,不如去别处捉奸看看!” “你这个小狐狸精,你少给我装模作样的”憋了半天,险些憋出内伤的顾蕾终于挤出了一声咆哮:“你怎么可能不认识尘尘,我们家凡尘是全校公认的落入凡尘的王子!” 扑哧,楚红很不厚道的笑了,落入凡尘的王子,这名字,可真够可以的了,他要是找女朋友是不是应该找一个落入凡尘的天使啊!不过他要注意的是千万别找了那种脸先落地那种:“这位同学,我是真心不认识你说的什么王子公主的,既然你把他当个宝就请你看好了,我沒义务帮你看着男朋友!”本來很严肃的气氛,活生生的被顾蕾那一句什么王子的弄的不伦不类的。 “你少在这阴阳怪气的,要不是你这个小狐狸精,尘尘早就答应我的男朋友了!”说道这里,顾蕾好像完全失去了理智,扬起手就要往楚红的脸上扇。 按照剧本发展來说,此时这里可以演绎出三个不同的版本來。 一是,那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楚红的脸上,这时候楚红应该捂着脸,楚楚可怜眼含热泪我见犹怜(以下省略一千字)的看着顾蕾,然后顾蕾这个时候要保持胜利者的姿态,洋洋自得的丢下几句狠话之后扬长而去,这种版本不会有太多人待见。 第二种呢就是这个时候楚红突然好像赛亚人附身一样,拍案而起,一把抓住了顾蕾的胳膊,然后要特高傲特冷艳特……(以下省略n千字)的看着顾蕾,冷冰冰的说着导演准备好的台词:别说那还不是你男朋友,就算是你男朋友沒结婚的话什么也算不上,我就是抢了又能怎么着,再说你那个什么狗屁王子也不见得多招人待见,也就在你眼里看着是快香饽饽,在别人眼里,那就是快臭肉,如果再强势一点的或许会回扇顾蕾几个巴掌,然后以下的内容就变成了两个女人间的恩怨情仇了,这种版本比第一种能好一些,但喜欢的人也是在小众,太过强势的妞不着男人喜欢,女人缘或许还能好一些。 下面要说的就是第三个版本了,这第三个版本号称是最狗血最天雷的,但偏偏是最符合大众审美观的,具体它是这个样子的,这个时候楚红坐在座位上傻傻的看着马上要扇到脸上的巴掌,很明显的沒有反应过來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个孔武有力帅的惊天动地的男生出现在顾蕾身后,很爷们的抓住顾蕾想要行凶的那只手,然后用他那好像喝了硫酸一样嘶哑的声音,略带惋惜的对顾蕾说:“蕾,别闹,其实我一直是把你当妹妹看的……”然后顾蕾暗自垂泪,饮恨退场,然后男主角和女主角因为一个意外相恋,从此幸福的在一起。 我要是按照上面的写,估计你们也不乐意,所以事情的发展是这个样子的…… ------------ 第二十七章 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楚红冷冷的看着马上要闪到自己脸上的巴掌不屑的笑笑,刚准备要躲开,忽然另一个看起來有些眼熟的男生出现了,他先是冲着楚红歉意的一笑,然后深吸一口气,大喊了一声:“顾蕾!”喊话的同时沒忘记顺手抓住顾蕾行凶的那只手。 “谁他妈……”顾蕾大怒的回头,刚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睛的耽误她教训情敌,却发现她身后站的居然就是自己的情人,到了嘴边的脏话连忙又咽了回去:“尘尘,你放开我,我要好好教训这个狐狸精!”言语间带了几分嗔怒,又带了几分撒娇,对着凡尘她就是沒办法大声说话,装起淑女來虽算不上神似,但绝对形似。 “放开你也行,你得答应我不许乱來!”凡尘警告道。 顾蕾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的几圈之后可怜兮兮的点了点头,语带幽怨的说道:“好,我都听你的!” 凡尘有些被顾蕾的样子迷惑了,看老半天分部清真假,只得松开了抓住顾蕾胳膊的那只手,暗地里小心地方着,果然,一获得自由,顾蕾沒有半点犹豫立刻又冲楚红张牙舞爪的冲了过去,情急之下想拉住顾蕾已经來不及了,凡尘一个闪身挡在了楚红身边,为她拦下了顾蕾的攻击。 啪,响亮的一记巴掌声,顾蕾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而凡尘则是呲牙咧嘴的揉着自己的手背,看着手背上的那一片通红,他暗自庆幸自己沒用脸去挡,否则现在脸上铁定多出一个手掌印來,这顾蕾下手是真够狠的,这是得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你闹够了么!”他一边揉手一边问顾蕾。 顾蕾幽怨的看着凡尘不肯说话,实际上她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答闹够了,这不是她的心里话,别说根本沒打到楚红,就算此刻把她大卸八块也难解她心头大恨,要是老实回答沒闹够的话凡尘肯定不乐意,她这人也打了。虽然打的不是正主,但好歹也是听了声响。 “我说顾蕾,我之前也和你说过了,我对你沒什么感觉,所以你还是别缠着我了!”说这话的时候,凡尘还仔细的观察了下楚红的表情,发现楚红的嘴角好像带着一丝笑意,好像是很认同他这么说一样,于是大受鼓舞之下,继续临场发挥:“而且我和这个同学现在什么关系都沒有,所以你不要我和哪个女生多说了几句话,你就杀到人家面前!”扭头一看楚红嘴角的笑沒了,改成微微皱眉了,呃,是不喜欢他说他们两个人现在什么关系也沒有么,看來他的泡妞大计有望成功啊! 很可惜,凡尘完全是那个什么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來着,楚红最开始笑那一下是笑那凡尘真够倒霉的,被顾蕾这么一个白痴界有史以來最奇葩的一个缠上了可真够倒霉的,看上哪个妞了,那个妞就被赶跑了,真够委屈的,而后面皱眉则是因为凡尘说他和自己说过话。虽然觉得他有些眼熟,不过楚红却想不起來到底在哪里看到过,对不熟悉不想熟悉的人,她一般都很少花费心思去记忆他们的脸,所以班上的那些同学,到现在也就只是混了个脸熟而已。 “这是你第一百零七次拒绝我!”说话的时候,开始语气还像个深闺怨妇,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她顾蕾又成了气场强大高高在上的女王,她昂起刚才一直低垂的头,擦去眼角隐隐翻出的泪花(我会告诉你那是刚才低头控出來的么,),高傲的大声宣布:“不过我不会放弃的,尘尘,这世界上只有你配得上当我的王子!”说着转身便走,离开前沒忘记恶狠狠的瞪了楚红一眼,小声道:“你等着,咱们的事情沒完!” 目送着那个背影逐渐远去,再看看还站在自己身边那个有点小帅的男生,楚红在心里暗自感叹:尼玛,这还真是狗血的连续剧啊!虽然更多狗血更多欢乐,关键是,,她不想做主角啊!,,。 “楚红,你沒事吧!”凡尘理了理头发在楚红身边坐下,关切的问道。 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楚红讪讪的笑着:“沒事,谢谢你哈!”嘴上这么说,心里面想的却是,他真的认识我,我不会是失忆了吧! “沒事,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都是因为我而起么!”凡尘语带抱歉的说道。虽然楚红从他的脸上沒看到什么抱歉的表情,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有的时候追求者多了也很苦恼!” “呵呵……”楚红呵呵的笑了一声,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请你吃饭吧!” “呵呵,不麻烦了,我沒事!”楚红实在是待不住了,好好的一个下午就这么被毁了,她收拾了一下东西,从座位上起身,冲凡尘客套的笑笑,说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啊!”不等凡尘回答便企图逃跑,刚走出沒几步就被凡尘叫住了。 “等一下!”凡尘的一声大喊成功的吸引了先前觉得沒什么八卦又去接着看书的人的注意力。 “呃,还有事么!”楚红无奈的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这时只看见凡尘从座位上起來,走到楚红面前,用一种自认为很深情款款楚红却觉得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楚红,他那180+的身高在楚红看來很有压力,就当楚红顶不住这压力想要落荒而逃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上次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上次什么事情,楚红的大脑一时间有些当机,果然是有什么事情被她忘记了。 “你居然忘记了!”凡尘语带受伤的说道。 楚红茫然的抬头,刚才她不知不觉的居然把那句话问出來了么:“呃,我这段时间有点忙,可能一时间沒想起來!” “好,那我在重新说一次!”说道这里,凡尘清咳了一声,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上次和你说的事情是,,考虑一下,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 第二十八章 两朵惹不起的奇葩 唉!楚红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舆论的力量,什么叫做人言可畏,还有最重要的那句就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现在不论她走到哪里都有人在她的后面指指点点的,具体内容如下: 看,那个就是那天喝顾蕾较劲的那姑娘。 看,那个就是勾引凡尘的那个贱人。 看,那个就是……巴拉巴拉巴拉。 虽说不论走到哪里就有一堆人对你行注目礼,然后所过之处就像是突然聚集了一万只绿豆苍蝇那样嗡嗡嗡的壮观,但是楚红就是不爽,她那天是造了什么孽了,居然会碰上那么一堆冤家,如果可能,楚红真的想问一句: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们俩钢镚沒还啊! 下面來交待下背景吧!那个顾蕾和凡尘沒一个简单的人物。 先说说顾蕾,大学里嘛,总会有一些小团体的存在的,不管男生那边有,女生那边也不例外,这种小团体倒不会收保护费什么的,充其量就是有些飞扬跋扈,然后带头的那个不论走到哪总是会前呼后拥的好生微风不说,一般來说沒什么人敢惹,话说这老大可是沒什么世袭制的,也不是说谁想当就能当的,从历届的老大中总结看來,能当上老大的要不就是自己特能打,平时一个打仨不成什么问題,发挥好了一个打八个也是有可能的,再不就是后头有人。 顾蕾那天來学校分配宿舍的时候因为睡上下铺的问題起了冲突,然后那个女生一个电话把自己的亲姐叫來了,她姐和这一届的女生的老大关系特铁,于是一个电话又把那个老大叫來了,看看,这是多么纠结的一段关系啊!那个老大來了之后十分强硬的告诉顾蕾给那个女生道歉,再赔点精神损失费就完事了,顾蕾那个跋扈的性子当然是不肯了,于是俩人约好了傍晚在学校的小树林里平事,说到小树林不得不再提一句,沒个学校好像都有这么一处大学生恋爱的圣地,然后慢慢的恋爱圣地又会变成幽会圣地,走进树林里根本不用太仔细找就能看看一个个被丢弃的橡胶制品,通常情况下校方为了制止这种行为总会给那个小树林编造一个扑朔迷离的背景,总体大纲基本上都是千篇一律,大概都是:某某女生深夜路过小树林的时候被歹徒挟持进小树林,第二天清晨,有人发现女孩衣衫不整的死在小树林中,从此以后小树林里就开始不断传來女生的惨叫和哭泣声,呃,当然,这种封建迷信的故事校方是肯定不会亲自宣布的,通常都是由学长告诉学弟学妹们,然后故事就在校园中久远流传,故事恒久远,一个永流传,呃,好像有点跑題了,咱们继续刚在的讲。 具体沒人知道那个阴云密布的傍晚在小树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反正从那天过后顾蕾就成了那个小团体新的老大,有人说那个顾蕾其实特别能打,那天使出了消失武林已久的独门绝技打败了那个老大,也有人说顾蕾家里有很强硬的背景,那天在小树林里一个电话叫出了早已埋伏在周围的几十号人…… 比较一下这两种说法,楚红比较相信后一种,因为顾蕾实在不像是那个传说中的武林高手,顶多是有点娇纵和跋扈,应该是家庭环境很好,从小惯出來的,最主要的是,不论是那种背景,哪怕只是现在的那个什么什么带头大姐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啊! 说完了顾蕾就该说说凡尘了,如果非要用一个词來形容凡尘这个人的话,楚红搜肠刮肚绞尽脑汁的就只能想到一个词,那就是,,奇葩,因为只有这个词才能配得上凡尘这个人,如果非要给奇葩这个词加一个前缀的话,那应该就算最自恋,最不要脸,最白痴的奇葩。 在学校里面这个凡尘的长相的确可以算得上是靠前的了,因为他叫凡尘,所以那些花痴的女生们都管他叫做落入凡尘的王子,妹啊!一不小心就落入凡尘了,妹啊!还是王子,话说这个凡尘大一的时候还算挺正常的,不过让那些花痴的女生宠的有些找不到北了,升到大二之后原本一个本本分分的帅哥就沦落成花花公子了,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偏偏还有人趋之若鹜的,从那时候开始,他看见漂亮的女生就上去搭讪,做的自我介绍就是:“嗨,美女,我就是他们说的那个落入凡尘的王子!”合着他以为这外号特别拉风,全校,不,全世界的女生都该认识他一样,不过他那种天天换新娘夜夜做新郎的嗨皮日子就止步在大三了,因为顾蕾入学了,所有的情敌都被她无情的镇压了之后,凡尘彻底的沒了选择…… 这个凡尘倒是沒什么强硬的背景,但是架不住他粉丝多啊!那天两人在图书馆说话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那个凡尘说出那段沒什么诚意的表白之后,楚红的脑袋就浑浑噩噩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图书馆的,一路上走的匆匆忙忙的也沒注意什么?但等到第二天她缓过神的时候,发现事情好些大条了,不论走到哪,别人见了她都像是见了瘟疫一样的躲得远远的,连带着在一旁躲得远远的,这其中有顾蕾的功劳,同样的那些花痴粉丝们也功不可沒,于是,楚红就这么被孤立了,开始她不知道顾蕾和那个凡尘的背景,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想着她是犯了什么事儿了,开始的时候还自己的看看自己浑身上下有沒有不妥的地方,是衣服穿反了,还是脸上沾了菜叶,直到后來有个还算热心的学弟用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的时间热情的跟楚红讲解了顾蕾和凡尘两个人的背景之后,楚红才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 再看到第二天那个热情的小学弟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见到她躲得飞快的时候,楚红才明白一件事情,她真的是惹了两个不该惹的奇葩啊! ------------ 第二十九章 再次交锋 接下來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楚红都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中,并且明明知道这就是个怪圈,偏偏又怎么努力都挣不出來,不是她沒用,而是对手太强大。 快到下课的时间,楚红匆忙的把东西都收拾好,力求在第一时间冲出教室,哪知道…… “嗨,小红帽!”下课之后,楚红一冲出教室就看到凡尘正一脸笑容的站在门口,你沒听错,小红帽,小红帽,这货是怎么想出这么坑爹的外号的,还美其名曰,,昵称。 楚红装作沒看到低头便走,如果可能的话她真想告诉别人她真的不认识这个自恋加白痴的家伙:“哎,楚红,你别走啊!”凡尘又不依不饶的追了上來,想拉楚红的袖子被不着痕迹的躲开了之后他也不恼,笑嘻嘻的说:“我请你吃饭吧!吃完饭正好我们可以出去逛逛!” 楚红忍着想要把手里的英汉字典拍在他脸上的冲动,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不了,我还有事!”说着转身便走,身后的凡尘也不纠缠了,只是大声的喊道:“楚红,你早晚是我的女朋友!”丝毫也不顾忌旁边还有别的人,啧啧,凡尘王子也有吃瘪的一天。 楚红加快了脚步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对于凡尘她是一点辙都沒有,这人是听不懂拒绝还是受虐狂,她都已经明确的和他说了让他离自己远一些,他还是要每天跑到教室门口蹲点,不论她是提前走还是晚走,他总是能阴魂不散的出现在她面前。 如果只是凡尘一个人楚红大概还不会觉得像是要到了更年期一样的烦躁,但别忘了,有句老话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楚红对这句话的解释就是想碰到件好事比登天都难,可是要倒霉起來那就是喝凉水塞牙,吃蛋糕咯牙,睡觉把假牙拿下來还被耗子拖走,楚红现在就是这样,每次遇见凡尘之后,她就明确的感觉到前面还有无比简单的两个关卡等着她,这不是她第六感强大,而是在同奇葩不断斗争的血泪史中总结出來的,具体过程总结出來四个字那就是,,罄竹难书啊! 果然,刚走出教学楼,楚红就被一大堆女生围住了,带头的用脚趾头都能猜出來,就只见人群中忽然走出了一团火,呃,不对,是好像一团火的顾蕾,穿了一身火红色不说,连头发也都是鲜红的颜色,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是她穿成这样是想闹哪样,为情所困所以准备自杀,穿了一身红色是为了在回魂夜那天变成厉鬼索命,呃,星爷的电影看多了吧!想死的应该是她才对,天天被这群极品的奇葩围绕着,楚红觉得自己更年期起码早來个二十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更了吧! 然后想想一她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妙龄少女,每天像个更年期大妈一样碎碎念,沒事摔个盘子碗什么的,她就不寒而栗,如果可能她真想抱着顾蕾的大腿大喊:你们就放过我吧! 就在楚红不断在胡思乱想中锻炼自己的思维发散性的时候,顾蕾说话了“我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说到这里顾蕾揉了揉头发,通过她这个动作楚红判断出她那头发是真的,因为用眼角的余光她看到了顾蕾的头皮上有一些微红,感情这孩子是染完头发有点过敏了:“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了,离我们家尘尘远一些!”顾蕾义正言辞的宣布着有关凡尘的所有权,她那副严肃的样子看的楚红直想笑。 将手里的英汉大字典换了一只手拿着,一会如果真起了冲突就得靠它突出重围了。虽然现在是大白天的,相信顾蕾她们也不敢乱來,但是总归是有备无患嘛:“武器”准备妥当之后楚红面无表情的看着顾蕾回道:“既然你说他是你们家的,就麻烦你这个家长管好了,别让他老來烦我!”楚红冷冷的瞟了一眼顾蕾,继续说道:“自己家的孩子老去找别的孩子玩,然后还怪别人带坏你孩子,有这么当家长的么!”虽让刚才胡思乱想的时候也曾想过和顾蕾说:你们就放过我吧!但是,那毕竟是胡思乱想,楚红很清楚,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服软的,要是说了软话,她们就会觉得你好欺负,然后以后更加的变本加厉,说不定哪天冲进你寝室痛打一顿时候拍个果照什么的也完全不无可能,此刻硬气点她们摸不透底细也不敢乱來。 听楚红这么说,顾蕾变了脸色,指着楚红大叫道:“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做人不要太嚣张,否则沒你的好果子吃!”说完还不忘了冷冷的哼上那么一声。 唉!就不能有点新意么,说來说去总是那么一句沒好果子:“我不喜欢吃果子,所以那些好果子坏果子什么的你孩子自己留着慢慢吃吧!”楚红冷冷的回应,先前走一步,说道:“让开!” 虽说顾蕾和楚红的年纪差不多大,但是哪里有楚红经历的事情多,所以气势上就弱了那么一点,比楚红这么一叫,竟下意识的让开了路,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晚了,顾蕾立刻气的浑身哆嗦,气极的大叫道:“楚红,你等着,你绝对会后悔的!”说完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见领头的走了,围着楚红的那群女生也都纷纷离开了,末了,有一个女生经过楚红身边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你不该那么和她说话的,她们家背景不简单,最近几天千万不要一个人出去!”说完便走了,楚红茫然的抬头,却只看见了一个背影,短发,背影的线条很好看,但和别的女生又有一些不太一样,这人是谁,楚红仔细的回忆刚才的那个声音,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这个人到底是谁,听她的语气倒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听上去更像是善意的提醒,就是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那个顾蕾家里的背景真的那么不简单么, ------------ 第三十章 凡尘王子后援团 有惊无险的摆脱了顾蕾她们一群人之后,楚红加快脚步向宿舍走去,一路上净捡这偏僻的路走,可到最后想躲的还是沒躲过去,事实再一次证明了什么叫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离宿舍楼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楚红就发现楼下面的人好像有点多,叹了口气,将本來抱在怀里的字典再次暗暗抓在手中,调整了下呼吸以及面部表情,向着那群人走过去,徐徐微风吹來,楚红眯着眼睛,感觉自己特像电影里慷慨赴义的勇士。 见她走近了,楼下的那群人忽的一下全都涌了过來,那架势就好像是某个公共场合突然出现了一个明星一样,再次体会到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楚红觉得还是很爽的,只不过唯一让她觉得可惜的是她不是明星,眼前的这群小丫头片子们也不是來找她签名的。 “哟,我说,你还敢回來!”说话的的姑娘楚红看着眼熟,但是叫不上來名字,依稀记得她好像是和自己住一个楼,也是大二的,自己沒摊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之前,这姑娘还邀请她加入一个社团來着,社团的名字好像是叫:凡尘王子后援团,当时因为沒心思搞这些东西,再加上这个名字实在是不怎么样,楚红便拒绝了,现在想想,当初的选择真是明智啊!看看当初一个好好的姑娘,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怎么就比学了那个李什么什么的那啥功还恐怖呢?她要是加入了那个什么凡尘王子还是掉毛公鸡的什么后援团了,她现在是不是得比现在还狂热,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话说,沒事多训练训练发散性思维是有好处的,训练出一个强大的大脑之后就可以在任何你不待见的场合和地点走神,楚红这就是最好的例子,刚才被顾蕾那一群人围住的时候她就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放眼整个学校里,能像她这样被这么一群人围住然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人,绝对不超过一巴掌。 “哎,说你呢?走什么神!”她这一走神有人不乐意了,开什么玩笑,现在是一多严肃的场合,她这一走神显得多不严肃啊!有人不满的推了楚红一下。 这一下成功的将楚红从魂游中拉了回來,她皱眉后退一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眼前推自己的人,长的还算不错,就是那张脸好像洗过脸之后又去芝麻堆里滚了一圈一样,密密麻麻的全是小雀斑:“你还是把脸洗干净再來和我说话,顶着这一脸芝麻你不闹心么!”其实楚红不能算是一个安分的人,看上去老老实实的不愿意说话,好像很好欺负样子,但那只不过就是对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漠不关心的一种表现,她一直信奉的名言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死他,这雀斑姑娘就是第一个倒霉的。 楚红的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刻有人忍不住嗤笑一声,接着这笑声仿佛会传染一样,逐渐蔓延开來,一群姑娘笑成一片,如果要是一个有点才情的人來形容那就是一大片花丛一齐绽放了,在这里仿佛能听见花开的声音,可要是让楚红來形容,那就是古代的青楼姑娘们一同出來接客的场景,各种眉目传情,各种花枝乱颤,她们走了,打扫卫生的大妈兴许就能从这地上扫除二斤粉底來。 那雀斑姑娘的脸立刻涨的通红,她脸这一红那些雀斑倒不是那么明显了,其实也是满清秀的一个姑娘,不过楚红一点沒对自己刚才的话感觉到不好意思,谁让她们是來找自己麻烦的呢? “笑什么笑,都不许笑!”雀斑姑娘见后面那群人一直笑起來沒完,有些恼了,回过头去大喊大叫道,先前有些人已经停住不笑了,她这一回头看到她那一脸的雀斑立刻又忍不住了,于是笑声一浪高过一浪的,不断有人在旁边驻足观看,想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这其中送女朋友回寝室的男生比较多,他们的下场大多都是被身边的女朋友扯了耳朵或者捏着腰上的软肉拉走了,旁边留下的男生大多是单身,她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这看美女,看看,还是单身好吧! 那雀斑姑娘终于顶不住这如海浪一样向她袭來的笑声了,红着脸一跺脚走了,走之前沒忘了狠狠的瞪上楚红那么一眼,楚红无辜的摸了摸鼻子,关我什么事,实话实说也不行啊!心里承受能力低就别学人出來平事啊!看看这事儿闹的。 倒霉催的雀斑姑娘走了以后,笑声渐渐平息下來,笑够的了姑娘们大概是才想起來自己是來干吗的,顺便又想起來正事儿还沒办呢?先把自己伙的人笑跑了一个,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谁也不说话了,还是楚红开口先打破了这平静。 “这是你们第几次围我了,之前该说的我也都说了,我不想把话再重复一次,我说的累不说,你们听着也烦,行了,该办的事也都办了,都散了吧!”对着这么多人侃侃而谈真是有种领导讲话的感觉,就好像是开学典礼上面,是校长啊还是教导处主任一类的,长篇大论之后对底下的学生说了句:都散了吧! 然后学生们都如释重负的稀稀拉拉的走了,围着楚红的这一堆姑娘也正准备走了,忽然有人觉得不对劲,大喊了一声:“别让她忽悠了,咱们事还沒办完呢?”于是一群人又都回來了,一个个义愤填膺的看着楚红,那愤怒的小眼神就是无声的控诉,好像在说:你丫不厚道,你丫骗人,你丫是坏人。 楚红望着再次包围自己的人群有些无奈的暗叹了一口气,这一个个的怎么都跟打了鸡血一样,那凡尘究竟给这群小姑娘下什么迷魂药了,一个个神魂颠倒的,顺带瞟了一眼刚才喊话的那个,在心里暗暗咒骂道:就你事儿多,你就明白,一会出去就摔死你, ------------ 第三十一章 一起来看硫酸雨 看着那群刚才还笑的千娇百媚的姑娘,一转眼的功夫变得好像小宇宙爆发了一样,那眼睛里全是是红血丝的,就在楚红以为她们要动手的时候,一群人忽然大声喊道:“不要脸的狐狸精,离我们凡尘王子远一点!” 楚红愕然,这就是她们说的正事,所谓的正事就是跑女生宿舍楼下然后大声喊几句口号,这和前几次围攻也沒什么不一样嘛,就在这个时候,有个矮个子的姑娘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径直扔向楚红,有人带了头其他人也都纷纷效仿,一个个从口袋里掏出各种各样颜色的不明物体扔向楚红。 因为不知道到这后援团的姑娘们扔的到底是什么?楚红慌忙向后退了一步,但还是有力气大的扔到了楚红身上,而且还不少,各种各样颜色不一的不明物体劈头盖脸的就全都招呼在了楚红身上,索性砸的不是很疼,楚红用目光仔细搜索着刚才带头的那个矮个的姑娘,可是转了一圈也沒看到,估计是个子太矮了所以被人群湮沒了,啧啧,人矮了就是沒什么存在感,妹的,算你走运,丫要是让我逮到非用眼神在你身上戳一万个透明窟窿不可,做人要厚道,你们游行就游行,居然还自带暗器,不带这么玩的。 也不知道这群后援团的姑娘们究竟带了多少暗器,反正噼里啪啦扔起來沒个完,好半天那堆东西几乎快把楚红淹沒了的时候,她们才停了手:“这些花给你做花圈用!”人群中有个嗓门大的喊道:“你要是还纠缠我们的凡尘王子下次我们扔的就是硫酸,咱们走!”说着一群人一哄而散。 如果沒有最后那一句话今天的这一切就只能算是一场闹剧,但是有了这最后一句话之后,感觉立刻就不一样了,用句文学一点的话说就是:楚红立刻感觉空气里都包含这肃杀的味道,低头一看,楚红有点想乐,地上堆的那一堆不明物体其实就是花圈上用的那种纸花,各式各样各种颜色,也不知道是姑娘们自己做的还是从花圈上面扯下來的,要是自己买來的还好,这要是一群小姑娘一起去逛花圈店,还有说有笑的,那场面太诡异了,然后这一群姑娘走了之后花圈店的老板哭了,尼玛花圈都成光秃秃的了,别说花,连个花骨朵都沒了,唉…… 笑过之后看着那一地各种颜色的纸花楚红突然又觉得有点害怕,浑身凉飕飕的,就好像看完恐怖小说之后一个人去上厕所的那种感觉,再联想到刚才后援团的那一群人走的时候扔下的那句话,楚红突然就想到自己被后援团围住然后一个个往她身上泼硫酸的那画面,楚红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尼玛太吓人了,光是想想就觉得疼,在这个不应景的时间,楚红突然想唱歌,这是一首很古老的歌,四个帅哥申请款款的望着天空一齐哼唱:陪你去看硫酸雨,落在你的身上…… 陪你去看硫酸雨…… 或者是一起來看硫酸雨。 打着哆嗦,怀里抱着自己的pk利器,,那本英汉大字典,楚红上了楼,走到楼下传达室那里的时候楚红喊了一声:“阿姨,门口那堆纸你拿去卖了吧” 传达室的阿姨乐呵呵的应了一声,其实说是传达室也就是这么一说,那阿姨的具体责任就是镇守女生宿舍这么一方纯净的天地,绝对不能让心怀不轨的男生跑了进去,不过要是男朋友的话,就得看情况了,具体视你态度是否诚恳有关,态度是否诚恳又是和礼物是否丰厚有关的,想要进去的男生一般都会先讨好讨好看门的阿姨,买点水果什么的。虽然不贵重,但也是一份心意,确实是男朋友的话白天的时候上去坐坐阿姨倒也不会为难,但要是晚上的话,任你说破天也是不行的,所以晚上想要进女生宿舍楼的苦命男朋友们就得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爬窗户的,调虎离山的,总是一句话是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爱情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 走到门口之后楚红先是愣了一下,左边看了看又跑到右边看了看,发现自己沒走错地方,可回到门口之后楚红有些纳闷,自己是真不认识这个门啊!以前的门就是普通的那种木门,可是眼前这个门充满了后现代的风格,底色倒还是原來的那个不错,只不过上面好像被哪家淘气的孩子用红笔刷的乱七八糟的,那红的那么鲜艳,好像还往下流的样子,凑近闻了一下,楚红恍然大悟,尼玛,是哪个倒霉催的跑宿舍楼里泼红油漆來了,你以为你是要高利贷的啊!真不专业。 小心翼翼的用手指顶着沒沾上油漆的地方推开了门,今儿人挺齐全,宿舍里加上楚红自己应到六人,实到六人,宿舍里住这几个虽然不怎么说话,不过关系倒也沒什么复杂的,就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几个人,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沒什么摩擦,可是刚一进门楚红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今儿这几个看着她的眼神怎么都不太对呢? 见气氛不怎么友好,楚红也沒说话,径自回了自己的床铺,这时候就听见有人阴阳怪气的在那嘟囔道:“啧啧,你说咱们好好的门怎么就让人喷了油漆呢?”楚红抬头,看了看说话的人,是住她对面床上铺的姑娘,吨位有些大,她躺床上一翻身楚红就感觉那床好像要塌了的感觉,楚红是真心替住她下铺那姑娘担心,她们其实应该换换,住上铺那姑娘估计努努力能装下下铺两个还多。 话音刚落,就有人在旁边应道:“唉!要我说就算咱们倒霉,和某个人住了一个寝室,自己平时不检点惹了一堆事情回來,害的整个寝室的人跟着遭殃!”说话的是住在楚红上铺的,长的很美,就是有点黑,她一脸担忧的说道:“哎呀,你说学校让我们赔这个门的话钱要怎么算啊!” ------------ 第三十二章 湖边偶遇 那黑脸姑娘说完这话的时候若有所指的看了看楚红,其他人立刻会心一笑,纷纷应和着:“当然是谁惹來的事情谁赔了!” “就是,我看最好是把某个人赶出宿舍才好呢?” “对呀对呀,这次是泼油漆,下次还不知道要干什么呢?在这里住着真沒安全感!” 看着寝室里的这几个人一唱一和的好像说相声一样,楚红不禁瘪了瘪嘴,不就是一个门么,她赔不起还是怎么的,从上大学之后,每个月莫云风都会给楚红的银行里的打一笔相当可观的生活费,不管楚红用沒用完,每个月都是固定的时间固定的数额,慢慢的楚红的银行卡里面倒是也有一小笔财富了,最起码在这个寝室里面绝对算不上是穷人。 不过在寝室其他人看來,楚红还就属于是穷人那一类的,每当学校里大部分的女生都在追求名牌和奢侈品的时候,楚红总是在旁边笑笑也不说话,久而久之大多数人都认为楚红家里面的条件并不怎么好,买不起那些东西。 其实楚红不是买不起,只是觉得沒必要去和别人攀比那些,衣服穿的舒适就好,至于其他的日常用品,还是自己喜欢最重要。 楚红看着寝室里那一群人好像小丑一样在那自说自话,就觉得心里面一阵阵的烦,最近的事情太多了,一件接着一件的,她有些应接不暇了,把一直抱在怀里的字典嘭的一声随手扔在床头,屋里面顿时鸦雀无声了,楚红站起來冷冷地扫视一周,顿时所有人都好像心虚一样低下了头,见她们这样楚红顿时沒了和她们较劲的心思,暗暗叹了一口气,推门走出了寝室。 刚走出门,就听见屋里面又响起嘁嘁喳喳的啰嗦声:“牛什么牛啊!真是的!” “长的漂亮了不起啊!看她平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指不定被多少人上过呢?” “那些臭男生不就是喜欢她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么,呸,狐狸精!” 后面的已经听不清了,楚红苦笑着越走越远,自己在她们心中竟是如此么,呵,她做人还真是够失败的了,不知不觉走到了学校的人工湖附近,捡了一处风景还算不错的地方坐下,见她來了四周的人全都忙不迭的匆匆跑开,生怕自己和她扯上了一点关系,看到他们的反应,楚红又是一阵苦笑,或者,她该试着转校,可是用什么理由呢?如果沒有合理的理由就要求转校的话莫云风肯定会起疑心,到时候他要是來了学校,听到其他人的那些风言风语,楚红觉得自己脑袋大了…… 微风吹过,平静的湖面上突然泛起点点涟漪,可是楚红此刻却沒有心情欣赏,她现在只觉得心乱如麻,别看她应对顾蕾和那个什么狗屁后援团的时候临危不乱的,可是说不害怕那是跟本部可能的,顾蕾和后援团的威胁就一直在她的耳边不断回响。 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了?本來她就好好的上着自己的大学,然后麻烦就突然找上她了,难道老天爷还是觉得她过的太过安逸了么。 “你沒事吧!”突然一个声音将楚红惊回了现实,她扭头,看到一个并不是很帅气的男生正站在那眼带关切的看着自己,橘红色的夕阳为他镀上一轮耀眼的光圈,楚红突然觉得有些目眩,片刻的愣神之后,楚红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沒事,却看到那个男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面纸,然后撕开包装抽出一张递给她,楚红有些茫然的看着男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自己面纸。 男生冲楚红友善的笑笑,然后在也学着她的样子做在湖边的草坪上,他把手中的纸送到楚红面前,轻声说:“你哭了!”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不自觉的看向别的地方,脸也有些微微发红。 男生这么一说楚红才感觉到,被风一吹脸上的确有凉凉的感觉,原來她刚才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哭了么,从离开最初的那个家开始,她有多长时间沒有哭过了,原本以为这世上不会有比小时候发生的那一切更恶劣的事情了,她可以坚强的面对所有的困难,却沒想到,是安逸的太久了么,这么一点小小的挫折居然就让她流泪了,楚红也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然后从男生的受伤接过那张面纸,不小心间,两个人的手指发生短暂的接触,那男生突然缩回了手,耳根红成一片,看着他那羞赧的样子,楚红突然觉得有些想笑,但又怕男生误会自己是在嘲笑他,只好低下头,借着擦去脸上的泪痕來掩饰笑意。 一时无言,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下风吹草动的声音,擦好眼泪,楚红随意摆弄着那张面纸,轻声说道:“谢谢!” 男生大概是沒料到楚红会突然说话,有些慌乱的回答道:“沒……沒关系!”发现说错了之后,他立改口“沒,沒事!” “我叫楚红,你呢?”为了怕男生紧张,楚红刻意不去看男生的脸,她望着湖面轻声问道,直到今天楚红才发现,她的为人处事好像真的很有问題,如果一开始就多和别人交流一下,搞好关系的话,也不会落得像今天这样的局面吧!只是不知道现在改还來不來得及。 “我,我认识你!”男生的话中依旧带着些慌乱的味道“最近学校里面都在传关于你的事情!” “哦!”楚红苦笑一下,真沒想到,不知不觉见她竟然成了名人:“那你还敢离我这么近!”楚红半真半假的问道,她现在还记得那天给自己讲完顾蕾她们背景的小学弟第二天是什么样子,也还记得那个小学弟见到她如同见到洪水猛兽的那种眼神。 “我……我……”男生忽然结巴了起來,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來,楚红也不催他,就在那静静的看着湖面,等他自己把话说出來,男孩我了半天之后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我相信你!” “谢谢你的相信!”楚红笑着起身和男孩告别:“我先走了,你还是离我远一些的好,免得她们找你麻烦!”所谓的她们除了顾蕾和后援团沒有别人了。 男生望着楚红渐渐走远的背景,那些羞赧什么的突然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冲着楚红的背影大声喊了一句:“我叫周松!”此刻,他脸上的笑和刚才判若两人,只是楚红却沒有发现, ------------ 第三十三章 源自小时候的危机 这一夜,楚红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这一段时间她都在忙着应对來自顾蕾、后援团、还有凡尘方面的事情,甚至连想莫云风的时间都有些少了,想到莫云风,楚红不自觉的又掏出电话,换上新的电话卡,按出了那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犹豫了一下之后,楚红轻轻的按下拨号键,电话里突然传來一阵悠扬的音乐声,他换了彩铃,一阵音乐声过后,他接起电话,轻轻的喂了一声,便沒在说话,楚红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静静聆听对方的呼吸,仿佛是想从空气的声音里听到对方的喜怒哀乐,十分钟后,楚红静静挂断电话。 同一时间,另一个城市的他,听着电话的忙音,轻轻合上手机,对这电话低声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塞上耳机,调好单曲循环,楚红将自己埋进被子里,什么都不去想,今夜只有歌声与她做伴。 夜,黑夜,寂寞的夜里 气,生气,对自己生气 软弱的电话又打给你 想,听你,那边的空气 有,什么?精彩的话題 你还是温柔给我婉转的距离 …… …… 我的声音在笑泪在飙 电话那头的你可知道 世界若是那么大 为何我要忘你无处逃 …… …… 听不到听不到我的执着 扑通扑通一直在跳 …… …… 一曲终了,楚红泪流满面,他明明听得到,却在假装看不到…… 第二天早晨起來的时候,楚红不得不给自己画了淡淡的妆,因为镜子中的那个人实在是有些吓人,面色苍白不说,又红又肿的眼睛还带着大大的黑眼圈,那张脸打老远看去清清楚楚的就写着两个字,,憔悴。 走进教室,楚红忽然看到第四排的一个位置上坐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生,看着有些眼熟,只不过那一脸青青紫紫的颜色实在是有些辨认无能,正愣神的功夫,那个男生冲着他一个劲的招手“楚红,來这里!”教室里的人纷纷侧目,想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在现在这个紧张的时刻还敢对楚红那么亲近,听到那个声音,楚红一下子想起來了,这就是昨天在学校人工湖旁边碰到的那个叫周松的男生,他的脸。 楚红走过去,在周松旁边坐好,轻声问:“她们干的!”不管是后援团还是顾蕾她们在楚红的眼里都是一样的,全都不是什么好鸟。 那周松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大概是一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伤,笑过之后又有些呲牙咧嘴的“沒事!”他干脆的回答。 见他这样,楚红反倒有些过意不去了,让顾蕾她们弄的,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定时炸弹了,说不定走到哪就牵连一片“要不你还是离我远点吧!那样她们就不能找你麻烦了!”楚红好心的提醒道。 周松听了之后立刻摇头,回答道:“我愿意和谁做朋友就和谁做朋友,她们说了不算,我还不信这学校里她们就一手遮天了!” 楚红摇摇头,沒和她们接触过的人可能根本想不出來她们能做出什么來,楚红一点都不怀疑那些后援团里状似疯癫的姑娘们心血來潮了就会带着硫酸來给她下一场硫酸雨,为了不牵连眼前这个自己刚升起一丝好感的人,她继续劝道:“你这刚和我说了几句话就挨了一顿揍了,以后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沒事,我不怕!”周松坚定的说道。 楚红摇头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勉强上过一节课之后,楚红有些不想继续了,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凡尘又站在门口那里,刚想退回教室从后门溜走,就被凡尘看见了:“哎,楚红,你别走!” “有事!” “嗯,有!” “那你说吧!” “你以前怎么不化妆呢?你化完妆真好看!”楚红听到凡尘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之后,突然想吐血,听到这开头她就知道他其实沒什么想说的了,她转身刚想离开,就被凡尘抓住了胳膊“哎,你别走,我还有话沒说完呢?” 楚红厌恶的看着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皱着眉说道:“你放手!” 大概是楚红那厌恶的表情突然刺激到了凡尘,他抓的更紧了,脸上的表情也突然带上了一点狰狞,破坏了那张原本还算帅气的脸,他用力的把楚红往自己面前一拉,低声叫道:“我还偏不放了,跟老子装什么清纯,你小时候那点破事当谁不知道呢?” 本來一直在挣扎着想把胳膊抽回來的楚红,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愣了,小时候,她有些狐疑的看着凡尘:“你说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她的声音听起來有多么的颤抖。 见她不挣扎了,凡尘得意的笑笑,拽着楚红一路向楼上走去,走到一件沒人的自习室,周松砰的一脚踢开门,然后拽着楚红走了进去,关上门,他放开手,咧开嘴上下打量着楚红说道:“怎么样,想好沒有,到底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刚才楚红的脑子有点当机,所以任凭凡尘拉着她走,如今一反应过來发现自己竟然和凡尘两个人孤男寡女的身处一室,她立刻觉得有些不太妙“我之前已经拒绝过你了,我说过的事情不想再说第二次!”说着便准备推门出去。 哪知道,凡尘立刻故技重施,抓住的楚红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然后左右看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沒有找到之后,他立刻改变战术,将楚红推到墙角,然后将她的两只手固定在墙上。 看着笑的很欠揍的凡尘,楚红一个劲的告诉自己不能慌,不能慌,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的稳定一下心神之后,沉声说道:“放手,要不然我就喊人了!” 本以为凡尘该有些害怕的,哪知道他听到楚红这么说,突然有恃无恐的笑了,然后说道:“好啊!你叫吧!只要你敢叫,我就把你小时候的那些破事都说出去!” “小时候!”楚红眯着眼睛看着凡尘,他刚才就说小时候,他到底知道什么了, ------------ 第三十四章 让,还是不让! 见楚红似乎是有点惊慌的样子,凡尘笑的更加开心了:“怎么了?害怕了!”一边说话,他的目光一边在楚红的身上來來回回的看着:“啧啧,见你以前装的多清纯的样子,差点就被你骗了,原來那么早就被人玩过了!”说到这里,楚红注意到凡尘的眼中闪动着一种他似曾相识的光,这种眼神以前丁大志也有过,丝毫不加掩饰,仿佛想用眼神将她剥光一样。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的确有些听不明白,凡尘这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显示他确实是知道了什么有关她的把柄,但是现在说出來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又让她感觉到一头雾水。 “你装的可真够像的!”凡尘不屑的瘪嘴道:“老子都知道了,你爸妈从小就离婚了,然后又给你找了个后爸,自己被玩还不算,还把你也送给他一起玩,啧啧,你妈她可真够开放的啊!” 听到这里,楚红的心里咯噔一下,他是怎么会知道这些的,按照常理來说知道这件事情的只能有三个人,她母亲楚晓玉,继父丁大志还有莫云风,丁大志已经出车祸死掉了,剩下的就只有莫云风和楚晓玉了,到底是谁,把这件事说了出去,虽说还有一些疑惑,但是楚红的心里大概已经确定了一个人,二选一其实很容易。 本來以为凡尘要说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沒想到后面居然还有,他一副笃定的表情看着楚红道:“后來你在那个家也沒待几天,因为他玩够你之后就把你卖给一个姓莫的了,真想不到,平时一副多清纯滴样子,原來上中学的时候就被人包养了啊!”说着他腾出一只手在楚红的脸上狠狠捏了一把:“怪不得这么水灵,一定沒少被他们滋润吧!” 眼见凡尘那话越说越过分,并且那手还有往别的地方去摸的嫌疑,楚红沉着脸也不说话,只是突然的就开始挣扎起來,以为楚红不敢反抗的凡尘正沾沾自得呢?一不留神就被楚红挣脱了一只胳膊出去,大惊之下,他叫道:“你再动我就把你那点破事公之于众!” 说就说吧!她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反正实情莫云风是知道的,就算他到时候來学校了也不会相信她们说什么?想到这里,楚红更加奋力的开始挣扎起來,见楚红根本不听话,恼羞承诺的凡尘索性开始撕楚红的衣服,整个身子甚至都贴到了楚红的身上,现在楚红全身上下能动的,就只剩下了刚才挣出來的那一只手,但凡尘毕竟是个男生,比瘦弱的楚红根本不知道强壮了多少,楚红几乎可以说沒有反抗的余地了,正无计可施的时候,楚红突然眼睛一亮,向牛仔裤的口袋里摸去,摸索了半天,终于被她把钥匙掏出來了。 如果只是一串钥匙当然是不会起什么作用的,楚红要的是钥匙链上的一件东西,那是她大一时候买的一个钥匙扣,差不多和小孩子的小手指差不多大小,银色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哨子一样,但那东西只要捏住底部的一个凸起然后轻轻一旋,立刻就会弹出两节好像针一样的东西,整个看起來倒有些像是加长的发簪,当时楚红买这东西的时候只是图个新奇,沒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她降钥匙扣紧紧的攥在手中,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先在凡尘的背上來了一下,只听见凡尘嗷的一声惨叫,然后飞速的后退一步,伸手去够受伤的地方。 “你……你!”凡尘显然是气的够呛,他大概是沒想到,都这种情况了楚红居然还能把他弄伤了。 “我怎么了?”楚红面无表情的反问,她伸出手指十分缓慢的抹去钥匙链上面沾着的鲜血,然后阴森的冲着凡尘一笑:“疼么!”她简单的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然后向前逼近一步,那个钥匙扣就在她的手里一会缩回去一会又弹出來,那种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自习室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被楚红这幅样子吓了一条,凡尘向后退了一步,哆哆嗦嗦的叫道:“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杀人可是犯法的!” “呵……”楚红又向前逼近一步,凡尘再退“你现在知道和我讲犯法这两个字了,那你刚才那算什么?你不是摸的很嗨么!”噌,钥匙扣再一次弹出:“给你两条路,要么让我出去,今儿的事儿我当沒发生过,你要是还想继续的话,也可以,但是咱们两个今天就得有一个人死在这了!” 以死相逼这件事楚红做的很熟练,十几岁那年她就曾经用这招來对付自己的亲生母亲以及继父,沒想到,所了几年之后,居然还会用到,她这边从善如流而凡尘那边就被吓得有些够呛了,以往他从沒见过哪个女生敢像楚红这样的。 “你,你吓唬谁呢?你当老子是被吓大的!”虽然有些害怕但是面子作祟,凡尘还是嘴硬道:“靠,有本事你就整死我,要不就整死你自己!”刚才楚红给他的那一下可是真用了力气的,不过凡尘还是不太相信楚红会像她说的那样去做。 那料到,楚红完他的话之后突然笑了,笑的很灿烂,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那笑容看起來就有些恐怖了:“你,你笑什么?”凡尘喝道。 “呵,你知道的原來也不是很多!”楚红笑着答:“如果你知道的很详细的话,肯定就不会像刚才那样说了!”那个时候的她都敢去死,现在又有什么不敢的呢?说着她讲钥匙扣然出來的那锋利闪着寒光的尖端顶到自己白皙的脖颈上,笑着问:“让,还是不让!” 凡尘虽然害怕,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如果说让的话未免就有些跌份了,而且他也害怕楚红出去会不会报警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如果她就这么死了其实也挺好的:“老子让个鬼,有本事你倒是死啊!” ------------ 第三十五章 英雄救美? 楚红冲着凡尘嫣然一笑,这一笑顿时让凡尘看的呆了,他以为楚红终于反悔了,正当他想往前走一步的时候,就听见楚红轻笑着问他:“你说如果我死在这里了,警察会不会來找你呢?”说话的时候手微微一用力,钥匙扣弹出的那个间断就刺进了脖子里面,楚红只是皱了一下眉之后便一用力,将那东西又拔了出來,立刻有血从伤口中渗了出來。 “你……你……”凡尘又开始结巴了,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囫囵话來,楚红笑着又向前一步,像握着匕首一样握着那个钥匙扣,然后冲凡尘扬了扬手道:“我后悔了,你不是喜欢我么,我看我们一起死好了!” “你,你别乱來!”凡尘的声音本來只是有些发颤,但看到楚红举着那东西向自己走了过來,并且有刺下去的那个意思,他立刻慌神了,大叫了一声,快速的向后退了几步:“你,你把那东西放下,别,别逼我动手!” 看他那个样子,再听到他外强中干的话,楚红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咯咯的笑了起來,笑的同时脚下的脚步却未停顿“你不是喜欢我么,來啊!我们一起死了到时候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她向前一步,凡尘就向后一步,渐渐了已经退到了门口的方向,凡尘的脚步一滞,无路可退了,他的后背已经贴上门板了,看着还在一步步朝自己走过來的楚红,凡尘突然像是发疯了一样,大叫了一声:“老子先整死你!”然后便向楚红扑去。 这时候反倒换做楚红有些愣了,她有些不明白刚才还衣服畏畏缩缩样子的凡尘怎么会突然想起拼命了,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是推开门跑出去才是正常的选择啊! 其实凡尘之所以会有这个反应倒不是说他突然胆子变大了,而纯粹是被逼得,刚才那种情况凡尘就好像是那个背着稻草的骆驼,而楚红每进一步就相当于是在骆驼的背上又加上了一根稻草,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就和那个寓言中说的一样,骆驼终于承受不住那最后一根稻草的重量,倒下了,而凡尘这头倒霉骆驼的反应就是状似疯癫,所有的理智几乎可以说都被楚红吓跑了,楚红吓唬人并沒错,错就错在高看了凡尘的胆子,吓过了头,。 于是,屋子里面的情况又颠倒了一下,变成了凡尘追楚红逃,偶尔离得近了,楚红就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将凡尘逼退,楚红这个时候有些后悔,早知道不那么吓唬他了,正后悔着呢?一个不留神钥匙扣沒有握紧,被凡尘一把拍了出去,楚红这下彻底沒了武器之后,立刻就落了下风,很快就被凡尘抓住了。 抓住楚红之后凡尘的理智好像是恢复了一些,而恢复理智了之后凡尘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撤下自己的腰带将楚红的手紧紧的绑在一起,然后好像是为了洗脱刚才被唬住的耻辱,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楚红笑骂到:“贱人,你怎么不跑了!”说着,他啐出一口血水,哦,那是刚才跑路的时候一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楚红靠着墙站着冷冷的看着凡尘不发一言,刚才逃跑的时候出了一些汗,那些汗就浸在脖子上的伤口处又疼又痒了十分难受,如果刚才逃出去了倒沒什么?可是闹了半天事情竟然又回到了原点,不,甚至可以说连原点都不如,那个时候她的手最起码是自由的,可现在双手被紧紧的绑在一起什么都做不了。 被楚红那冷冰冰的眼神一瞪,凡尘感觉自己做为一个男人颜面受到了很大的挑战,竟从心底升起了一种羞耻的感觉,然后这感觉进而演变成了恼羞成怒,他抬起手狠狠的扇了了楚红两巴掌,情绪又开始有些失控,他现在满脑袋里面想的都是怎么折磨楚红,怎么占有她,蹂躏她,然后,再杀了她,这个念头一升起來立刻就像一个魔鬼一样,盘踞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 说做就做,他将楚红仍在一边不去管,转身走到门口准备搬一些桌椅什么的将门挡上。虽然他已经把门闩上了,但总还是有些不放心,正搬桌子呢?忽然看到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砰砰砰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更是把凡尘吓了一大跳,他将桌子往门口一扔就走到楚红身边将楚红牢牢抓在自己的手中,他刚才想着要杀楚红呢?现在估计是把自己当成被特种部队包围的劫匪了,这个时候该干什么了來着,哦,对了谈条件,不同意就撕票。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门突然被踹开了,门口放着的那张桌子连带着也飞出好远,听到声音之后楚红将目光暂时从凡尘身上移开,转到门口,突然看到门口站着的正是鼻青脸肿的周松,楚红先是感到奇怪:他怎么來了,接着立刻就兴奋起來:來人了,有救了,说实话,刚才她真的有些害怕,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从凡尘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种陌生的光芒,那种冷冰冰的眼神不应该出现在凡尘的身上的,他知道凡尘那个时候是对她动了杀心了,不过幸好周松來了。 不得不说周松的出场是十分震撼的,他那飞起的一脚造出了翻天的气势把凡尘吓了一条不说,也壮大了自己的声势,他站在那里,在身旁翻倒在地的桌子的映衬下身形显得是那么的高大,甚至连那一脸的鼻青脸肿也都显得那么可爱了,这个时候楚红忽然依稀想起了一句话:将來我的他一定会脚踏七彩祥云出现,嗯,这句话用在这个时候好像还很贴切。 一切本來都很和谐,坏人挟持着人质正准备意图不轨的时候,有一个英雄忽然从天而降,破门而入到时候坏人目瞪口呆人质欣喜若狂,然而千不该万不该的,周松不该在这个时候喊出一句完全不搭调的台词來, ------------ 第三十六章 放开那个女孩! 那句破坏气氛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台词是:“放开那个女孩!” 听完周松喊的这句话,楚红的思维立刻很跳跃性的想起了某个电影里的画面:一个衣着古怪头套加菲猫头套的人双手掐腰对着某处高喊:放开那个女孩,天,你是來搞笑的么。 见到周松出现凡尘先是一愣,接着是很愤怒,继而又不屑的一笑:“你算什么东西!”在同性生物面前凡尘又找回了那种优越感。 “你赶紧把她放开!”说话间周松已经走到两人近前了,他担忧的看了看楚红:“你沒事吧!” “你算哪颗葱!”同一天的时间里面居然有两个人不买他的帐,这让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小名人的凡尘再次的愤怒了“你说放开我就放,呸!” “我……”周松又开始结巴,看了看凡尘又看了看楚红,然后大声说道:“我是他男朋友!” “男朋友!”凡尘和楚红同时叫了一句,然后凡尘特别难以置信的回头看身后的楚红,问道:“这小子是你男朋友!” 沉默半天,楚红无奈的点点头,她能怎么办,难道摇头说不是,开什么玩笑,她又不傻。 得到楚红的回答之后,凡尘就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打击一样,看看楚红又看看周松:“你是成心为了恶心我吧!”说着他又仔仔细细的将周松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不答应做我女朋友却找了这样一个的,你什么意思!”长得沒他高沒他帅就不说了,就冲那一脸青青紫紫的颜色就能看出來武力值也不怎么样,凡尘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输给这么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人了呢?“你到底看上他那一点了啊!”凡尘特不甘心的问。 楚红斜眼瞟了他一眼,沒有回答,而是反问一句:“你看上我哪一点了,我改还不成么!”凡尘在她这里碰了软钉子,又去看周松,希望能从他身上看出什么自己不如他的闪光点來,哪知道看了半天依旧是那个样子:“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合起伙來诓我呢吧!” 楚红扭过头去沒有说话,她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总不能让她和凡尘说:小样,就是诓你呢吧!她要是真这么说了,那她就是活该找死,弱智也不带这么干的,见从楚红这里实在是得不到什么答案了,凡尘将满心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周松身上,不管怎么样总得给他一个看起來合理一点的答案啊! 周松在那不发一言,好像有什么想说却说不出來的样子,脸憋的通红,看着那张好像开了染坊一样的脸,楚红就有些担心,他该不会是忘了喘气吧!然后有些不自觉的屏住呼吸想听听他究竟会说出点什么來,就在楚红和凡尘觉得自己快要憋死的时候,周松终于说话了,这句台词比他刚出场时候说的那句更加破坏气氛,更加丧尽天良泯灭人性:“我,我们……我们是真爱!” 噗……咳咳……,你能想象到一直憋在胸口的那一大口废气以一种堪比跑车的时速冲出來的那种感觉么,反正楚红是感觉到了,凡尘也感觉到了,你要是有兴趣你也可以试下,只要憋一口气憋到自己受不了的时候去看凤姐回眸一笑就可以。 真爱,尼玛,什么是真爱啊!楚红现在有种万匹草泥马在她的心头呼啸而过的感觉,这种感觉是绝对无法用一个字來形容的,如果用两个字來勉强形容的话那就是,,坑爹,如果换成三个字那就是,,太坑爹,五个字那就是,,太尼玛坑爹,这个周松绝对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电影看多了,然后才导致思维混乱胡言乱语的,是因为凤姐嫁了高富帅所以他就相信世界有真爱了么。 再看看凡尘比楚红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一瞬间他仿佛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什么面子,什么理智,什么爱情全都跑到他姥姥家去了,他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指楚红,又指指周松,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然后,沒然后了,丫就这么走了,留下了岔了气的楚红,气势正盛的周松,还有,还有绑在楚红手上的腰带。 见凡尘走了,周松连忙走上前去帮楚红解开手上的腰带,然后像是泄愤一样狠狠的抛在地上,他看着楚红手腕上的勒痕还有脖子上已经凝固的伤口担忧的问:“疼么!” 揉了揉手腕,楚红整理了一下身上凌乱的衣服,然后开始寻找刚才被拍飞的钥匙链,一边找一边答了一句:“疼!”这废话还用问么,要不一会找到了扎你一下你试试,当然后面的话楚红沒有说出來,不管怎么说周松总算救了她,她要是真那么说了就未免有些太不地道了。 “你找什么呢?” “钥匙!”说完楚红接着开始找,周松也跟在她身边弯着腰到处看,刚才那一场混战之后自习室里面有些乱七八糟的,那要是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楚红直了直有些发酸的腰,她不准备找了,钥匙事小,万一凡尘或者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人再杀过來就不好了,正准备叫上周松离开,就听见他在一边问:“你找的是这个么!” 定睛一看,周松手里拿的正是她要找的钥匙,那个特殊的钥匙扣还保持着弹出的心态,锋利的间断上面甚至还能看到一点血迹,楚红接过钥匙之后简单的擦拭了一下上面的血迹,然后将钥匙收好,也不去管那一地的混乱了两个人就这么离开了自习室。 出了自习室之后楚红直奔校门外,本來是想跟周松告别的,但是他一直跟着楚红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得和他一起,打车去了医院处理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什么消炎针破伤风什么的一律打了一遍,上药的时候楚红在那呲牙咧嘴的,给楚红包扎的是个实习的年轻医生,有点小帅的样子,他一边包扎一边笑着打趣道:“你说你们这俩人有什么想不开的啊!打架还下死手,你这伤虽然见血了,不过他脸上的伤可比你这重多了!”显然他是把楚红和周松想成是闹了矛盾的小情侣了,楚红翻了翻白眼沒有说话,周松在一边脸红,于是接下來的时间就成了帅哥医生的个人演讲,例如男人不能打女人,打人不打脸一类的…… ------------ 第三十七章 扭捏的小媳妇 这注定是混乱的一天,混乱的学校混乱的医院,混乱的自习室里的混乱凡尘,混乱的医院里的混乱的医生,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思想课上过瘾了,实习医生包扎的很慢,所幸的是在楚红觉得自己更年期要提前來临的时候,实习帅医生总算是结束了漫长的包扎过程。 满脸黑线的走出医院楚红发誓,以后打死她都不來这家医院了。 从医院出來之后楚红本來是想回学校的,但是后來一想回去了之后说不定还得遇见那一群极品的人,于是便决定不回去了,直奔学校不远的一个宾馆去了,开了一间房,楚红拿着钥匙刚准备上楼发现周松还跟在后面,她有些无奈的对周松说道:“今天的事儿谢谢你哈,我今天就住这里了!”说着她朝周松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你先回去吧!我想歇一会!” 周松开始并沒有说话,而是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不说话楚红也不好先上去,半天之后周松终于开了口说道:“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要不我也住这里吧!” 话音刚落,宾馆前台的小妞不淡定了,看着两个人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暧昧,楚红脸色一变,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周松说完这句话之后大概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连忙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说话的时候他的脸色又有像红苹果转变的趋势,一边摆手一边连忙说道:“我是说我也住这家宾馆里,不是说和你住在一起!”说完又觉得这话大概太露骨了,急的在原地一个劲的跺脚。 “她隔壁还有一间房,180一天,要么!”还是前台不忍心看周松太尴尬帮忙把话題接了过來。 “要,要!”周松连忙点头,痛快的掏了钱和身份证,然后拿到钥匙之后便冲楚红一个劲儿的傻笑。 楚红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來这个小尾巴是注定甩不掉了,只能希望他不要变得像凡尘以及他的后援团那样极品才好。 上楼的过程中周松扭扭捏捏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几次想开口但是楚红一看他便又装作什么事都沒有,这样反复好几次之后,楚红有些受不了了,对周松说道:“你要说什么就快说吧!别憋着了,回头晚上该睡不着了!” “我……”周松看着楚红犹豫了一下之后说到:“我那时候那么说你别介意啊!我要是不那么说他不能让咱们走!” “啊!说什么?”楚红一时间沒有反应过來。 “就是……就是……”眼看周松那一副好像受了气的小媳妇模样楚红就有些郁闷,大声说道:“就是什么?你快说啊!” 被她这么一吼,周松好像咧开开了窍一样,十分麻利的说道:“就是我之前说你是我女朋友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啊!” 这次换楚红无语了,她在心里面一次次的鄙视自己:让你嘴贱,让你瞎问,鄙视过后她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笑了笑说道:“呵呵,沒事!”看看,人就是这么虚伪的一种动物,心里面明明是波涛汹涌的像是刮了十二级台风的海面,脸上却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沒有的样子。 说完这些话之后,两个人都沒了声音,面无表情的朝房间走去,气氛一时间变得开始有些诡异起來,直到到了房间门口之后,周松才扭扭捏捏的说道:“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你就叫我,要是发烧了什么的我好送你去医院!” 楚红面无表情的点头。 周松又说道:“一会你要是饿了别自己出去了,叫我一声,我帮你出去买吃的!” 楚红又点头,周松张嘴准备再说些什么?楚红这才无可奈何的打断他:“好,我知道了,有事叫你,我累了,先进去了!”说完也沒等周松说话,径自进了房间。 把自己重重的摔在床上,楚红躺在那看着天花板发呆,呆着呆着就好像什么东西突然掉进眼睛里一样她突然开始流泪,眼泪如泉水一样一个劲的往外涌,怎么止都止不住,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就是突然想哭了…… 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一夜,期间周松有來敲过一次门,楚红勉强了吃了一点周松带來的东西之后便倒头继续睡,睡觉的时候楚红一直在做梦,梦到小时候的事情,梦到丁晓成,梦到莫云风,还有顾蕾,后援团,以及凡尘,许许多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在梦里面轮流登场搅得她不得安宁,她还梦到莫云风给她打了电话,她在电话里一边哭着一边重复着一句话:哥,我想你了,哥,我想你了……楚红还记得自己哭得是那么的伤心,那么的委屈,就好像是一个丢了最心爱的玩具的孩子,醒來的时候,电话就在手里,枕头上是一片泪痕,电话上最后一条通话记录显示的是:哥。 那好像不是梦…… “哥,你昨天给我打电话了!”楚红拨通莫云风的电话试探的问。 “傻丫头,你怎么了?昨天一直在哭!”电话里传來莫云风低沉嘶哑的声音。 “我……”楚红听着那疲倦的声音里面所包含的浓浓的关心,莫名的鼻子又是一酸,哽咽着说:“我沒事!”有好久两个人沒有好好说话了吧!她总是贪心的想要求更多,结果一不小心把原先所拥有的都弄丢了之后才后悔莫及。 “还说沒事!”莫云风叹了一口气:“你都不知道我昨天有多着急,怎么了丫头,是想家了还是失恋了!” 听着那柔柔的语调,楚红终于还是沒能忍住,眼泪一瞬间奔涌而出:“我……” 听她哭的这么伤心,莫云风以为楚红真的是失恋了,忙安慰道:“傻丫头,失恋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哭了啊!难受了就回家來,哥在呢?” 失恋,呵呵,失恋……算了,也是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吧!“哥,我沒事了!”虽然还是有些哽咽但她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來正常一点。 “傻丫头,唉!你照顾好自己,过几天有时间我去看看你!” ------------ 第三十八章 谁批准你找男朋友的! 回学校的时候楚红沒有叫周松,而是自己一个人先回去了,先是回了寝室去换身衣服,寝室里沒什么人,就胖丫头一个人在,见楚红回來了她沒说话,只是哼了一声之后就把脸转到墙那边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红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以前虽然也怪,但和今天的不太一样,有种让人说不出來的不舒服的感觉。 上午有一节算学分的课,这个是不能逃的,上过这一堂之后其他的课就随他去吧!她太累需要放松一下,拿着课本楚红向教室走去,这一路上楚红再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瘟疫來袭,基本上大部分见到她的人都躲得远远的,这让楚红有些纳闷,前两天虽然也躲,可是都沒跑得这么快啊!这一个个一头头的,跑的都和博尔特一样的了。 前面讲台上,讲师刚开始侃侃而谈沒多一会的时间,楚红就后悔來上这堂课了,她照旧是坐在第三排的位置,这个地方可是听讲的黄金地段,不会吃粉笔灰,听的又清楚,不过在这堂课上楚红算是体会到了坐在前面的弊端了,那就是后面有无数个人在向她行注目礼,别人她为什么知道别人再看她,谁的眼睛都沒长在后脑勺上,你要是试试一堆人盯着你一直看,顺带还在那像是24小时不间断收音机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听的话,你也会明白那种感觉的。 课上到一半,楚红实在是受不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了,和老师告了个假提前撤退了,老师见她脸上还依稀能看到手印,脖子上还缠着纱布便宽宏大量的同意了,甚至十分慈祥的询问了楚红需不需要找人送她回去,楚红连忙摆手说不用了,开什么玩笑,就算她想让人送,你问问屋里面这些人谁敢送,别说送了,估计理她近点都胆战心惊的。 不过提前撤退也并不是一点好处都沒有,最起码她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她走出教室之后,随意的又往教室里看了一眼,然后她发现居然有好几个人同时拿出手机再发短信,开始楚红还觉得这几个人真有默契,后來又想了一下,楚红突然明白了,怪不得她每次上课下课的都会被围追堵截的,合着是有内应在给他们通风报信啊!鄙视他们。 果不其然,刚走出教学楼楚红就被一堆人给截住了,看着那一群女生楚红本來以为是顾蕾的人,毕竟世上沒有不透风的墙,昨天那事情她想要知道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定睛一看楚红乐了,这不是那个满脸雀斑的姑娘么,合着这是凡尘王子后援团的,要按原來的情况楚红根本不可能在人群中一下就发现雀斑姑娘,但偏偏这姑娘今天不知道怎么想不开了,在那脸上拍了足足快有二斤重的粉底,那脸上一有点什么表情,粉渣就扑棱扑棱的往下掉,看來那天自己说的那几句话是把这姑娘打击着了,要不然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 雀斑姑娘似乎也接受到了楚红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皱着眉瞪着眼睛叫道:“你看什么看!”这一下表情幅度更大了,楚红看着她脸上的那一层粉似乎就像龟裂的大地一样碎成一块一块的,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來,她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把那一脸芝麻盖住了吧!楚红是真想告诉她:姑娘。虽然说一白遮百丑,但是那白也不是这么白的,你这看着就像是涂了一层白灰一样,美不美的不知道了,但是看着像是棺材铺里的纸人。 “不要脸的狐狸精,臭小三!”雀斑姑娘估计是被楚红看的有些发毛了,有些胡言乱语的“你老看我干吗?嫉妒我比你好看!” “您这一层大白是在哪刮的!”虽说不想招惹她们,但是对方已经先开口了不还击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了,她可不是那种可以认人欺凌的小绵羊:“那一层芝麻盖沒盖住咱先不说,单单这质量就不过关,这才多长时间啊!都裂缝了,明显的豆腐渣工程,你回头记得去找她们返工,再多加一层我估计就正好了,又能盖住那一堆芝麻又结实耐用的!” 一句话说完立分高下,楚红再次一招ko了雀斑姑娘,被戳到痛处的雀斑姑娘此刻完全失去理智,破口大骂“你,%%……%#&……#¥”看她那狰狞的样子,如果不是旁边有人拦着她楚红一点不怀疑她会冲上來上演全武行。 楚红不屑的撇撇嘴,小样的,和她斗嘴,谁难受谁知道,她扫视一眼旁边那些明显在看热闹的后援团成员说道:“还有事么,沒事撤了!”说着做出要走的样子。 其实她就是这么一说,打死她都不相信后援团这么劳师动众的把她围起來就是为了让雀斑姑娘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來给大家找热闹的,果然有个看起來像是领头的女孩斜眼上下打量來一下楚红之后问道:“周松是你男朋友!” 楚红看着眼前这个好像挺正常的姑娘,再听完她问的话之后,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十分光棍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就让这个误会一直美丽下去吧!她都有男朋友了这帮后援团也就该放心了吧!她是真沒染指她们心中那个高贵的凡尘王子的意思。 然而让楚红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个看上去挺正常的姑娘,听完她这句挺正常的话之后,竟然又问了一句让楚红觉得自己挺不正常的话來:“谁批准你找男朋友的!” 听听,这话问的多义正言辞多大义凛然啊!楚红差点就觉得自己要是找了男朋友的话就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又是一愣之后,楚红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小心的又问了一次:“你刚才说什么?”她一定是听错了,这群后援团听见她找了男朋友之后应该是兴高采烈的猜对啊!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是想闹哪样么。 然而那姑娘又一字一顿的将那句话重新说了一次,语调什么一点都不差:“谁批准你找男朋友的!” ------------ 第三十九章 精神病脑残粉 楚红用一种你沒病吧!的眼神将那姑娘來來回回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之后问道:“怎么,我找男朋友还得经过你们同意,你早晨喝三鹿了吧!” 那姑娘也不生气,听完楚红的话之后用力的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对,你找不找男朋友就得经过我们同意,我们不同意你就不许找!” 楚红无语了,如果这要是在漫画里面,他的脑袋上这个时候就应给飞过一排乌鸦,后面还跟着一排省略号,看这姑娘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啊!再看她穿的挺整齐,也不像有病的样子,怎么就不说人话呢?楚红拽了拽站在旁边一个长相文文弱弱的小姑娘的袖子,特无奈的问了一句:“你们后援团现在连精神病也收了!”就算收精神病也别成天的跑她这儿找乐行不。 谁知道那姑娘看上去文文弱弱的,说起话來却一点都不文弱,她斜眼瞟了一眼楚红之后,扬着头回了一句:“你才精神病呢?你们全家都精神病!”由这句话來看,这姑娘也不太正常,一般來说喝多了的人都不说自己喝多了,就那沒喝多的才一个劲儿的说自己喝不下去了,同理是不是可以得出:一般精神病都说自己沒病,然后说自己沒病的都是精神病。虽然这是个谬论,但勉强在后援团的这群姑娘上可以论证出來,难道说这后援团本身就是由一群精神病组建成的团体么,那可就危险了,这学校还是赶紧把这个后援团取缔了才好,不然一群精神病聚在一起还指不定整出什么事情來呢? 最开始说话那姑娘,见楚红不回她的话,便在一旁大声说道:“你回去赶紧和那个周松分手!” 她那命令的语气让楚红感觉很不爽,不过谁让人家是精神病呢?不和她一样的,楚红皱了皱眉头:“我说,你们可想好了,回头我和他分手了立刻就和你们那个什么凡尘王子在一起,回头你们可别哭去!”好吧!她承认她是有些无聊了,既然这群小姑娘拦着不让她走,那部逗逗她们就太对不起自己的宝贵时间了,这话就是这么一说,且不说周松不是她的男朋友,就算真的是她男朋友,并且她十分脑残的听了这群脑残粉丝的话和他分手了,她也不太可能和那个凡尘在一起,就算她真的想答应,估计这群后援团的姑娘也不能同意。 果然,那姑娘听楚红这么说之后立刻衣服如临大敌的表情,连带着她后面的那群人也都是同样的表情,她们异口同声的叫道:“不行!” 楚红被这壮大的声势吓了一大跳,看看,精神病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喊的动静都比平常人大,她十分不道德的又问了一个问題:“那你们又让我和周松分手,又不让我和凡尘在一起,那我再随便找一个人当我男朋友!” 粉丝摇头“不行!” 楚红有些想不明白这些人想干什么了:“这也不让那也不让的,你就说说你们想干啥吧!” 还是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姑娘,她看着楚红一本正经的说:“不想怎么样,就是不准找男朋友也不准和凡尘王子在一起!” “靠!”楚红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她算是明白了,这群人是准备用软刀子割肉,一刀一刀慢慢拉啊!这是准备和她打持久战了,那意思就是只要还在这学校里你就崩找男朋友了,你就孤独终老的当一辈子老姑娘吧!虽然说楚红并不准备找男朋友,但还是被她们这种屋里头的逻辑弄的想笑:“凭什么啊!凭什么我就不能找男朋友,学校里恋爱的多了去了,怎么也沒见你们都管管去啊!” “就凭凡尘王子看上你了,他喜欢的女生怎么可以和别的男生在一起呢?他看到了的话会很伤心的 !” “那为了不让他伤心我还是答应和他在一起算了!” “不行,凡尘王子是我们大家的,谁想染指她谁就是我们的敌人!”听听,这觉悟,那凡尘有这么一群“可爱”的粉丝真不知道他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摇了摇头,楚红放弃和这群精神病沟通了,她发现自己和她们完全沒办法正常交流,其实想想也沒什么?她要是和她们有共同语言了那估计她离不正常也沒多远了:“行了,你们说的我知道了,走了!” 说完这么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之后楚红摆了摆头走出了人群,然后什么诡异的,后面那群后援团的小姑娘居然沒一个人说话的,然后出后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扬长而去,直到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楚红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句:“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她还沒答应呢?”听声音像是那个雀斑姑娘,就知道她半天沒说话憋着坏呢?净给她惹麻烦,楚红叹了一口气之后拔足狂奔,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要是让她们追上了保准还能有个好,说不准就让她们给洗脑成精神病了。 跑啊跑的一路奔出校门口,楚红准备拦辆出租走人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平时到处都是的出租车这个时候居然一辆都看不见了,楚红跺了下脚,沒辙,继续跑吧!于是大街上就出现了这么奇怪的一幕,一个女孩在前面跑,后面一群女孩在后面追,路人纷纷侧目,霍,这群姑娘这是干吗呢?锻炼身体呢?更有好事的跟着大部队一起跑了起來,而且其中以二十多岁的男性青年数量最为庞大,不断听见后援团那边传來搭讪的声音“美女,有电话么!”“美女加个qq吧”“美女……” 有几个跑的快的试图跑到前面和楚红搭讪,刚跑到跟前却看见楚红上了一辆车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吃了满嘴车尾气的几个人回过头想去和后面的大部队里的搭讪的时候才发现,后面的大部队居然也散了,然后有人看着要到电话或者qq的心里面就不平衡了,这算什么世道啊!跑了半天什么都沒捞着, ------------ 第四十章 若男 话说楚红在前面跑的快要断气的时候旁边忽然出现了一辆看上去还算名贵的车,车到了她旁边的时候突然放慢了速度随着她一直以一个匀速向前行进,正忙着逃命的楚红开始并沒在意那辆车,想着或许又是闲的蛋疼看热闹的,只是随意的瞅了一眼之后继续向前跑,哪知过了沒多一会,那辆车的车窗忽然落下了,然后从车窗里探出一张长的还算帅气只是有些娘的脸:“妞,上车!” 要是换做平时楚红是肯定不会上去的,但是现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楚红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窜到路边直接拉开车门跳上了车,然后砰的一声甩上车门,楚红便靠在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现在就算是上了贼船她也得认了,因为她实在是跑不动了。 楚红上车之后车子忽然加快了速度,十分嚣张的将后援团那群脑残粉丝甩在了身后,一边开车那个娘娘腔帅哥一边笑着说:“你的仇人可真够多的了,上次是姓顾的那小丫头,这次又惹上一堆!” 楚红眯着眼睛从后视镜里面打量着娘娘腔帅哥,脸很陌生,沒有见过,但是听声音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们见过么!” 估计后面那群人是追不上了,娘娘腔帅哥将车停在路边,然后回过头对楚红说:“算是见过一面吧!不过我估计你可能沒什么印象!” 她这一回过头之后,楚红仔细端详了一下娘娘腔帅哥,烫了纹理的栗色短发凌乱的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觉得很拖沓也不会觉得死板,白皙的皮肤上几乎看不到一点瑕疵,五官也恰到好处,看着沒有惊艳的感觉,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在见到这个人之前楚红很难想像一个人可以将旷野与清秀这么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娘娘腔帅哥穿了一件银灰色的衬衫,外面套了一件修身的小媳妇,无意间朝领口解开的扣子哪里瞟一眼,楚红有些愣神,呃,他沒有喉结…… 娘娘腔帅哥就在那坐着一动不动,任由楚红的目光将自己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直到接收到楚红有些疑惑的目光之后,他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瞅你那小样,我是女的!” 心里面的疑惑一下子被解开了楚红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随即又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人家好歹救了自己,她却还在这里八卦:“那个……我……不好意思啊!”吱吱唔唔了半天,楚红最后只说出这么一句不是很完整的话來。 他,哦不对,是她笑笑,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说道:“沒事,经常有人看错!” “我们是在哪里见的面!”想到刚才她说过两个人曾经见过,楚红又实在想不起所以开口问道:“你说下,或许我能想起來!” “那天在你们学校,我碰巧路过的时候看见你让顾家那个小丫头带人围着,后來走的时候我和你说过话!” 楚红仔细回想了一下,终于想起來那天好像最后是有一个人和自己说过话來着,那个时候她还以为那是顾蕾带來的人,原來只是路过的。 “哦,我想起來了!” “嗯,想起來就好,我听说你叫楚红!” “嗯,楚国的楚,红色的红!” “哈,哪有你这么介绍自己的,你得说楚楚动人的楚,红颜的红!”她调笑一句,说道:“我叫若男,很高兴认识你!” 被她这么一说,楚红的脸有些微微发红。虽然已经知道她是女的了,但是那张脸实在是太具杀伤力了,一时间楚红有些忽略了她的性别,脑袋突然有点转不过弯來了,只得顺着若男的话往下说:“很高兴认识你!”说完之后才觉得这句话蠢到爆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见她笑了若男也笑,笑过之后她发动了车子,问楚红:“你要去哪,我送你!” 楚红摇头,苦笑“我也不知道去哪,反正学校是回不去了,那群人真是太恐怖了,不如你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扔下來就好了,你去忙你的!” 若男一踩油门,车子呼啸而出,熟练的出超过一辆又一辆车子之后,若男笑着说道:“正好,我也沒要去的地方,不如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啊!”楚红看了看时间,十点还不到的样子,这个时间吃的哪门子的东西。虽然有些疑惑也不好意思开口,沒多一会,车子就停在了路边,若男下车给楚红打开车门:“请吧!” 看着若男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楚红一时沒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來,走下车,跟在若男后面走进一家小店里面。 进來之前楚红特意抬头看了一眼店牌,很卡通的背景上面印着四个歪歪扭扭却很可爱的大字,,甜蜜滋味,走进去一看发现这原來是一间专门卖甜品的店面,店里面错落有致的分隔出來一个个半封闭的小空间,每个隔层里面都放着一张小桌子,然后桌子的两边是两个从天花板上吊下來的秋千,看着十分新鲜。 此时虽然不是什么黄金时段,但店里面的人也不少,大多数都是一对一对的小情侣,刚一走进店里,就有人和若男笑着打招呼:“你可是有好久沒过來了,真难得今天还带着女朋友呢?” 若男沒有反驳,只是微微一笑,楚红却蓦地红了脸,这人真奇怪,难道不知道若男是女的么。 “我先去找地方,一会和你聊!”若男冲那人说了一句之后,带着楚红找了角落的一个位置:“你先坐着,我去拿点吃的 !” 楚红其实是想告诉若男不用那么麻烦的,还沒等她开口说话若男已经转身朝前面柜台的位置走去了,等了一小会之后,若男端着两杯咖啡两个蛋糕走了回來。 递给楚红一杯咖啡还有一块抹茶蛋糕若男笑着说:“以前我一有不开心的事情的时候我就过來这里吃东西,吃完一块蛋糕之后心情就会变好很多!” ------------ 第四十一章 倾诉 听到这十分简单的话语,楚红突然就觉得心里面暖洋洋的,这一段时间一來一直忙着应对那一群奇葩,是因为太久沒人用这种关怀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了吧!楚红冲若男感激的笑笑,拿起桌上的小勺子一勺一勺慢慢往嘴里送着蛋糕。 若男将外套脱下來随手挂在一旁,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楚红,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楚红微微低下头,这时候经听见若男说:“你是怎么惹上顾家那个小丫头的!” 将嘴里的蛋糕吞下去,楚红也轻轻抿了一口咖啡,然后颇为无奈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惹上的,反正就是莫名其妙的,麻烦就突然找上我了!” 若男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我说说!” 因为不是很饿,所以吃了一点之后楚红就吃不下去了,看着窗外叹了一口气,手中无意识的摆弄着咖啡杯,轻声说道:“呃,要是从头说的话,这件事情大概是因为一个男人而起吧!” “男人!”若男挑了挑眉毛,问道:“是你男朋友么!” 楚红摇头“我沒男朋友,也不想找!”若男听完这句话之后,眼睛亮了一下,因为看着窗外,所以楚红并沒有发现,她又长叹了一口气之后继续说道:“那个男的叫凡尘,好像是在学校里面很出名的一个人,长的还可以,很多人喜欢他,那个顾蕾也喜欢!”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也喜欢他!”若男追问道。 楚红继续摇头:“我不喜欢他,但是那个凡尘在追我,然后那个顾蕾可能是吃醋吧!就天天來找我麻烦!”听到这里若男笑笑:“听上去倒像是顾家那个丫头能做出來的事情!” 看她笑的沒心沒肺的样子,楚红忍不住嗔道:“你怎么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若男将身子往后仰,靠在秋千的靠背上,笑的更加开心了,那样子就好像是一只刚刚偷到鸡的小狐狸:“怎么会呢?就是觉得年轻真好啊!一点小事儿就能闹的天翻地覆的,哪像我,现在老喽,想闹都闹不起來了!” 看着若男那副样子楚红忍不住瘪了瘪嘴:“你看着顶多也就二十多岁,老什么嘛,真是的!” “呵,年龄多大不重要,重要的是心老了……” 楚红继续瘪嘴,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若男的话,若男这个时候贼兮兮的把脑袋凑到楚红跟前,看了楚红半天之后说了一句:“我发现吧你一瘪嘴的时候和我外婆特像!” “啊!” “就是一普通的小老太太!”楚红听了这话之后悲愤不已,她好好一个花季少女怎么一到若男嘴里就成了小老太太了,不说话,继续瘪嘴中。 若男看看她又说道:“嗯,你再使劲瘪瘪嘴就和我曾曾祖母一样一样的了!” 这次楚红不瘪嘴了,改鼓嘴了,活像一个气鼓鼓的小蛤蟆,若男咧着嘴笑了一会之后捂着肚子停了下來:“好啦!不逗你啦!今天追你的又是什么人啊!沒看到顾家那丫头呢?” “唉……”又是长长一声叹息,楚红把胳膊支在桌子上,然后撑着下巴,手里有一下沒一下的用小勺子搅拌着咖啡:“她们和顾蕾不是一伙的,不过比顾蕾还麻烦!” “什么情况?”若男学着楚红的动作,也用手撑着下巴,目光灼灼的看着楚红说道:“和我说说看!” “那群精神病是什么凡尘王子后援团的!” “扑哧!”若男很不厚道的乐了出來:“凡尘王子后援团,哈哈,真不知道是哪个人起的,这名字可真够烧包的!” 楚红深有同感的点点头,看在两个人还有点共同语言的份上就不去计较刚才她说自己像小老太婆的事情了:“不光是烧包啊!她们简直就是一群惹不起的精神病,人类白痴史上最不能让人忽视的一群奇葩!” “呵呵,她们是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居然得到你这么高的评价!” “这个评价高么!”楚红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我觉得这都是委屈她们了!”然后接下來的一段时间,楚红就好像竹筒倒豆子一样为若男详细讲解了这段时间以來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并不是楚红话痨,而是一些事情憋在心里面时间久了之后不说出來就会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身上一样,这个时候就需要找个人倾诉一下,若男显然就是很好的对象,两个人不是很熟悉,今天几乎可以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两个人又沒有什么利益的纠葛,所以对若男说这些事是再好不过的了。 听楚红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开始若男还是笑眯眯的,显然是当做一个笑话來听了,尤其是楚红说到第一次拿话挤兑那个雀斑姑娘的时候若男险些把咖啡喷出來,不过随着楚红说的越來越多,若男的脸色也越來越沉重,事情好像越來越严重了,如果说刚开始还可以当做笑话來听,但现在若男做不到了,威胁恐吓暴力事件,这根本不是笑话里面应该出现的东西,放下咖啡杯,若男面色沉重的看着楚红“我觉得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转学!” “说的到是容易啊!”楚红皱着眉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本來就沒加糖的咖啡凉了之后更加的涩口,她吐了吐舌头说道:“关键这是大学啊!又不是小学或者中学高中什么的,哪里是说转就能转的!” 若男也皱眉:“不过总得想办法啊!反正我感觉你现在如果还继续待在学校里面的话以后不一定会出什么事情呢?” “呵呵!”楚红苦涩的笑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就这么大,都快想破了也沒相处什么办法來,原來以为和她们说找了男朋友就可以了,真沒想到,那群极品,唉……”楚红长叹了一声,还想继续说什么?却愣在那一动不动,看到楚红这幅样子若男也回过头,发现几个人正从门口走了进來, ------------ 第四十二章 我给你一个道歉的机会! “他们是谁!”若男在心里暗自猜测了一下。虽然心里面模模糊糊的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她还是不太敢确定,因为她觉得人生大概不会如此狗血吧!刚才还在谈论的人,此刻好巧不巧的就出现在眼前,所以才有了这样一问。 “那个人就是凡尘!”楚红努嘴示意若男看走在前面的那个人,然后便垂下头不去看凡尘的方向,她可不想让凡尘发现自己,不是怕了,只是觉得有些厌倦每天躲來躲去。 不过很可惜,她的小算盘沒能如愿,若男仔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之后,阴阳怪气的说道:“长的也不怎么样么,就这样的在你们学校也能叫做王子,那帮花痴的视力是不是集体出了问題!”若男在说这一番话的同时,楚红一直在旁边不断冲她使眼色,不过若男好像完全沒有领会楚红的意思,于是,很悲催的,她的话就引起了凡尘的注意力,顺带的也发现了若男旁边的楚红,原本已经选好座位的凡尘领着身后的两个狐朋狗友一起向他们的位置走过來。 “完蛋了,他看到我了!”楚红皱着眉叹了一口气,最近一段时间她还真的是流年不利,改天应该考虑去拜拜佛什么的,洗洗这一身的霉运。 “怕什么?”若男不以为意的笑笑:“不还有我呢么?”说着若男拍拍楚红的脑袋“放心,我比你高,就算天塌下來我帮你顶着!” 听她这句话,楚红的心一暖,她冲着若男微微一笑,刚才有些紧张和厌恶的心情顿时缓解了不少,见楚红笑了若男也笑:“对嘛,年纪轻轻的就要多笑笑,别成天愁眉苦脸的,好像个老太婆一样!” 楚红鼓起的腮帮子,冲着若男皱着鼻子,恶狠狠的嗔道:“我才不是老太婆!” “是是是,你不是老太婆,那个老太婆能像你这样装小猪的同时又装蛤蟆!”若男笑着揶揄道:“你这是猪蛤蟆还是蛤蟆猪啊!”话刚说完,两个人相视大笑。 就在这个时候,笑声中突然插进來一句很不和谐的声音:“哟,这不是我们的楚红大美女么,你男朋友不是那个周松么,怎么两天不见就换人了!”凡尘站在桌子边上被无视了半天了之后终于忍不住了,阴阳怪气的说道:“我真替那哥们觉得不值,这才几天啊!就带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说道这里他转身对身后的那两个人笑道:“诶,你们知道他男朋友那天对我怎么说么!” “不知道,怎么说!”狐朋狗友不愧是狐朋狗友,立刻很负责人的附和。 “哦,你们挺好啊!”凡尘做出一个很夸张的表情,说道:“哦,我们是真爱~哈哈哈,真爱!” “哈哈,太好笑了!” “真爱,这年头有个屁真爱,是真爱,,上她才对”本來很普通的一句话,但是因为一个特殊的断句立刻就变得低俗不堪起來。 楚红抬起头,冷冷的扫了一眼笑的“花枝乱颤”的三个人,不屑的撇了撇嘴角,然后起身对若男说道:“我们走吧!本來挺好的心情就让突然出现的三只苍蝇给搅和了!” “嗯,走,我们去看电影去!”说着若男也起身,拿起一旁的外套然后拉着楚红的手扬长而去,直到两个人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反应过來的凡尘才追了上來:“喂喂,你给我说清楚到底谁是苍蝇!” 楚红回头看了一眼沒有说话,厌恶的别过头去,若男倒是心情颇好的回答了一句:“谁急着对号入座说的就是谁呗!”说完拉着楚红走出了店门。 若男拉着楚红站在车边上并沒有着急开门,这让楚红有点着急,她实在是不想和那个人渣在继续纠缠下去了,似乎是看出了她心里面的不安,若男冲着她笑笑,安慰道:“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一会你就看我帮你出气就好了!” 凡尘他们几个人耳语了几句之后立刻就追了出來,不过此时,凡尘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來刚才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了,此刻他的脸上很神奇的挂着胸有成竹的笑容,他大步走到两人面前,然后用一种很轻蔑的眼神看了看楚红说道:“我说你为什么不答应做我女朋友呢?原來你根本就是个变态啊!”说着他保持着那种眼神看向若男,说道:“啧,真想不到啊!楚红,你居然找了个娘们做你的男朋友,哈哈哈!”凡尘刻意的加重了男朋友三个字,然后很嚣张的就大笑了起來。 “我们还是走吧!”楚红拉了拉若男的袖子,在若男的旁边轻声说道,她自己挨骂沒什么关系,但实在不想连累无辜的人。 若男将楚红的手用力的握了握,转过头去冲着楚红宽慰的一笑,示意她沒事,再转过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换了一副冰冷的表情:“趁我现在还沒发火赶紧领着你的狗从我眼前消失!” 听了这话,对面凡尘她们三个人脸色均是一变,凡尘似乎是刚想发作,不过又像是想起來什么一样的,又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他的目光不断在在楚红和若男两个人身上來來回回,最后定格在两个人身后的那辆车上,随即他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我说呢?好好的一个妞怎么就成了变态,不就是为了钱么,说吧!睡一晚上多少钱,老子出了!” “哈哈,我也有钱,我看不如咱们三个一起好了,看她的那副骚样,肯定喜欢!”说着那视色眯眯的目光就直往楚红的胸口飘去。 被他们那宛如实质的下流目光不断扫來扫去,楚红就感觉心中一团怒火不断在燃烧着,她向前迈了一步,刚准备发作却被若男拉住了:“看我的!”楚红本來想拒绝的,可是看到若男坚定的目光还是下意识的点点头。 若男松开了楚红的手,然后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了凡尘面前冷冷的说道“我给你一个道歉的机会!” 这句话换來的是一阵放肆的笑声,凡尘不屑的说道:“我为什么要道歉啊!哈哈哈!” “道什么歉啊!我看这个妞也看上你了!” “你要给你好了,我可对变态沒兴趣!” ------------ 第四十三章 这是你们自找的 若男勾起嘴角,邪魅的一笑,她将一直拿在手里的外套交给楚红之后冷冷的注视着凡尘他们三个人:“想好了,不道歉是么!” 凡尘三个人哈哈大笑起來。虽然若男和一般女孩子相比來看已经算比较高的了,但是在他们三个平均身高在一米八往上的大男生來看,实在还是有些娇小了,如今就是这样一个娇小的女生用一种威胁的语气和她们说话,让他们怎么能不笑:“道什么歉啊!哈哈哈,要不你们俩和我走,我们考虑在床上和你们道歉啊……” 不过他的话还沒说完,就沒了声音,因为刚才还在捏着拳头的若男此刻已经一拳捣在了他的肚子上,然后就在他弯腰捂住肚子的同时,又是一记肘击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背上,现场立刻鸦雀无声,楚红瞪着眼睛捂住了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而凡尘他们三个人,除了刚才被揍的那一个躬着身子捂住肚子发出痛苦的**之外,另外两个就仿佛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來。 凡尘晃了晃脑袋,再睁开眼发现眼前的一切和刚才并无差别,同伴还是捂着肚子一副痛苦的表情,而那个始作俑者此刻正一脸诡异的笑容:“我说过给你们道歉的机会了,这是你们自找的!” 凡尘砸吧砸吧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此刻他还沒有从刚才那一幕的震惊中走出來,他这碰到的都是什么女生,一个楚红狠起來敢拿东西戳自己的脖子一点不怕死的样子,眼前这个长的挺帅但据说是妞的女人胆子大到沒边,众目睽睽之下就敢动手,如果说他们这边只有一个人还好说,关键是他们这里有三个人啊!她都不知道害怕的么。 他还在这发呆的当口,三人组中另外一个沒有被揍的人沉不住气了:“你他妈的找死!”他大喊了一声之后便向着若男的方向冲了过去。 “神经病,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要过來么!”若男嘟囔了一声之后飞起一脚蹬在那人的肚子上,周围立刻一片叫好声,他们都是被刚才那一声嚎叫引过來的。 围观的人越來越多,三人组的面子越來越挂不住了,使了个眼色,三个人一起向若男攻了过去,看上去倒也声势浩大不过都不是什么杀招,全是以前打群架的时候练出來的。 “小心!”一直拿着衣服在一旁观战的楚红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呼,若男却仿佛毫不在意一样,扭过头给了楚红一个微笑,然后一记干净利落的勾拳砸在了凡尘的脸上。 凡尘他们三人组仗着人多势众并且都是男生人高马大的优势一时间倒也和若男打了个难舍难分,不过看情况好像并不能坚持多长时间,三人组现在简单的可以用惨不忍睹四个字來形容,脸上轻轻紫紫的,凡尘的嘴角甚至还残留着一点血迹,而若男除了刚才一不小心之下肩膀被打到了一拳之外并沒有其他什么的伤痕。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警察來了!”做贼心虚的三人组下意识的左右张望正好给了若男机会,一拳打倒一个之后,余下两个全都踹翻在地,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若男又上去一人补了一脚之后,转身将楚红塞进车里,然后她钻进驾驶座,加足了马力扬长而去。 她走的倒是十分轻松,不过凡尘他们三人组就沒那么幸运了,先是三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妞单枪匹马的揍的鼻青脸肿灰头土脸的,接着人家打完人之后开着车潇洒的走了,他们三个就只剩下了吃汽车尾气的份,就算那辆车再怎么高级尾气也不可能变出巧克力味道的來。 当然,他们的悲催绝对不会就此结束,就在三个人从地上爬起來,一边哼哼唧唧一边对着车子开走的方向破口大骂的时候,围观的人群忽然让开了一条路,我们最可爱的警察叔叔出现了。 “谁报的警!”警察叔叔义正言辞的问。 看到警察出现的凡尘三人组先是一愣,随机向见了亲人一样围在了警察叔叔旁边,添油加醋的把若男打人的事情说了一遍,经他们这么一说,若男完全就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因为一点小事就对他们大打出手。 听了三人组的叙述,那个三十多岁的警察叔叔不解的抬起头:“打你们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你重新说一次!” “女的!”凡尘大声的回答。 警察叔叔有些愕然,愣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來:“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三个男的让一个小女生给揍的鼻青脸肿的!” 三人组哑口无言,四周传來一阵哄堂大笑,被这么一笑,饶是脸皮很厚的三人组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本來就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又添上了一抹极不协调的殷红,就仿佛开了一个大染铺一样。 “笑什么?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三人组里最先被打的那个首先爆发了,不过他的这种爆发很快的就被镇压下去了。 正在一个小本子上记什么东西的警察叔叔抬起头,瞟了他一眼说道:“力气很足么,我看你是沒什么事情!”沒等他开口辩解,警察叔叔又对旁边的人群说道:“你们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來和我说说!” 人群中立刻响起了七嘴八舌的说话声,这时一个小女生拿着手机冲到了警察叔叔身边:“我刚才路过这里就看到她们在吵架,然后我就都录下來了!”小女生很兴奋的挥舞着手中的手机,本來刚买了新电话的她只不过是想调试一下手机的摄像功能,沒想到歪打正着的正好碰见了这么劲爆的八卦。 警察叔叔接过手机,轻轻点下了播放键,录像开始是一片十分杂乱的景象,可能就是小女生调试摄像机的时候录下來的,然后画面慢慢稳定下來之后正好是凡尘他们三个从店里面追出來的时候,画面摄像的角度很好,一直清晰的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全部都录了下來,看过这段录像之后,警察叔叔阴沉着脸看着凡尘他们三个人:“因为一点小事,嗯,我看明明就是你们先惹事的么!” ------------ 第四十四章 又被表白了 这一天绝对是凡尘三人组经历的最悲催的一天,先是被一个她们沒放在眼里的小妞暴打了一顿之后眼睁睁的看着打他们的人扬长而去,接着又被可爱的警察叔叔接进了警察局做了半天的笔录,然后又附带了一通思想教育,直到快半夜了才得以脱身,走出警察局的大门的时候,凡尘抬头看着璀璨的星空,沉思了半天之后,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一句自己觉得非常牛逼的话:“楚红,丫等着,老子和你沒完!” “阿嚏!”此刻坐在沙发上和若男聊天的楚红突然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喷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了某个人的怨念的关系,总之就是觉得周身一阵恶寒。 “怎么了?冷了!”若男起身将窗子关上之后随手将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外套披在了楚红的身上,关切的问:“怎么样,好点了沒有!” 大概是因为她离得有点近了吧!楚红突然觉得脸有些红,倒不是有其他的什么想法,可能纯粹是因为若男长的的确有点小帅吧!帅的让人不自觉的就忽视了她的性别。 见楚红这幅羞涩的样子,若男突然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煞是可爱,她特意又往前凑了凑,果然楚红的脸变得比刚才更红了,沒有再前进,若男就保持着现在的距离,用一种很富有侵略性的目光注视的楚红。 仅仅是与若男的目光交接了片刻的功夫,楚红就受不了那种目光了,眼神左顾右盼的游离起來,身子也下意识的向后撤了撤,她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离我这么近干吗?” 若男回到了楚红对面的沙发上,低声答:“我喜欢看你害羞的样子!” 听着那略带沙哑的语调,楚红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有些不解的看着若男,若男也看着她,又是好半天的沉默,这次依旧是若男首先开口打破了这沉默:“楚红,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啊!什么?”楚红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问道,倒不是沒听清,刚才很安静,每一个字都她都听的清清楚楚的,只不过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我说,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依旧是刚才的那种语调,若男又轻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虽然这句话和凡尘说的大致相同,可是楚红能感觉出來,若男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是十分认真的,和凡尘那种居高临下就好像做了他女朋友是多大的荣耀的感觉完全不同。 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张十分帅气的脸,以及沒有喉结的颈部,然后还有微微凸起的胸部,楚红突然问了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那个,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听完楚红的这句话,若男就好像一个露了气的皮球一样重重地摔回沙发上,她一脸挫败的看着楚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回答道:“我当然是女的了,从里到外都是,你要不要检查一下!”看起來大有楚红点头她就脱衣服的架势。 “呃,不用,不用了,我相信你就是了!”楚红被吓得连连摆手,随即她又问:“那你为什么还说让我做你女朋友啊!” “因为我喜欢你呗!”若男满脸挫败的回答。 “可是咱们俩都是女的啊……”话说了一般楚红突然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 “嗯,对,我是蕾丝边,同性恋!”若男斜靠在沙发上,目光灼灼的看着楚红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变态!” 楚红皱着眉,一言不发的看着若男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见她这幅样子若男苦涩的笑笑:“沒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说我是变态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也不少你一个……” “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啊!”楚红不满的打断若男的话:“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变态呢?要想别人尊重你,首先你就得尊重你自己啊!” 若男从茶几下面摸出一盒烟,从里面抽出一根点燃,深吸了一口之后喷出一口淡淡的烟雾,透过烟雾她看着楚红,眼神似乎有些迷离,她咳嗽了一声笑着说道:“你还真是天真啊!你现在出去问问,保管十个人里面有八个觉得同性恋是变态,剩下那两个一个是觉得恶心不想回答的,另外一个估计就是不知道同性恋是什么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楚红摇头反驳道:“我看是你太偏激了,同性恋才不是什么变态呢?我记得有一本书里面有一句话说的非常好,他说:我们只不过是凑巧喜欢上了和自己相同性别的人而已,喜欢谁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若男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透过烟雾打量着楚红却一言不发,别她看的有些发毛,楚红赌气似的从烟盒里面也拿出一根烟來,姿势非常优雅的给自己点燃,到目前为止她一切步骤做的都非常完美,若男也玩味的看着她,被她的目光一刺激,楚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烟放到嘴边就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然后就一点不不意外的一阵剧烈的咳嗽。 若男起身坐到楚红身边,将烟从她的手中拿下,然后在那个造型十分别致的烟灰缸里按灭,只是从那支被按的惨不忍睹的烟來看,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像她表面上看起來那么淡定,深吸一口,她将自己口中的也按灭:“不会抽烟就不要抽,真浪费……”随后是片刻的沉默,在有些尴尬的气氛中,若男迟疑的开口:“楚红,你是在安慰我么!” “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楚红小声的答,其实刚才她说的话可能也有一些安慰的成分在里面,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喜欢看到若男那种十分失落的样子。 “呵……”若男十分牵强的笑笑,说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随后,她的话锋突然一转,又用一种认真的让楚红觉得有些害怕的语气轻声问道:“那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么,就像你说的,我只不过是恰巧喜欢上了和我同样性别的你,你呢?” ------------ 第四十五章 伤痕 楚红沉默了,她看着表情认真,眼里隐隐好像还藏着期待的若男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几次张开了口却又不无奈的闭上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去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而若男的心情就随着楚红嘴的开开合合不断跌宕起伏,终于,再又一次的重复了欲言又止的过程之后,她沒能忍住,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楚红的肩膀:“好了,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想法了!” 虽然她的表情很平静,可是楚红就是感觉此刻她的心情好像很糟糕,简单的一句话里面写满了浓浓的失落:“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我只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莫云风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自觉的楚红的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看着那恬淡的笑容,若男又是一阵失落,不过她还是很快的就调整好了心情“你很喜欢他么!” “嗯!”楚红用力的点点头“很喜欢,很喜欢,或者可以说我爱他。虽然我知道,我们可能永远不能在一起,不过我只要能时长听听他的声音就会觉得很开心了!” 若男又点燃一根烟,在袅袅烟雾中低声问“你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他不喜欢你么!” 楚红叹了一口气,愣神了片刻之后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他平时都对我很好,比所有人对我都好,可是有的时候前一秒我还感觉他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的,可是后一秒他又仿佛离我千里之外!”楚红又叹了一口气,随即无奈的笑笑:“其实他喜不喜欢我都无所谓了,就算他喜欢我,我们也不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若男若有所思的皱皱眉“你该不会喜欢上一个有妇之夫吧!很多女孩子都会喜欢上一个比他大很多岁的男人,甚至觉得沒有对方会活不下去,其实这都是错觉,完全是恋父情结在作祟,一种病态的依恋不应该把他称之为喜欢!” “不是那样的!”楚红摇头苦笑“我永远不可能有恋父情结,我这辈子有两个名义上的父亲,一个是喝过酒之后六亲不认的人渣,另外一个则是准备**我的禽兽,最可笑的是,那个禽兽还有我妈妈在一旁协助,我最不相信的就是亲情,呵呵!”楚红说完这段话之后,深吸了几口气,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情绪,若男沒有说话,只是默默起身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啤酒,起开一罐放到楚红面前之后,自己也起开一罐举杯向楚红示意。 楚红拿起啤酒猛灌了两大口,喝的太快太急,一阵咳嗽之后,眼泪都被呛了下來,若男轻轻拍着楚红的背,柔声说道:“慢点喝,有什么事情说出來就好了,委屈不要憋在心里面!” 楚红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又灌了一大口啤酒之后说道:“我真怀疑她究竟是不是我亲妈,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扯我的衣服,甚至她,她还帮着他按着我的胳膊……”说到这里,楚红仿佛又看到了那天晚上那恐怖的一幕,眼泪止不住的奔涌而出,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若男伸出胳膊,轻轻的圈住楚红的肩膀,默默的拍着她的肩膀。 “那天外面下着好大的雪,我就穿了一件衣服,就那么跑了出來,如果不是他救了我,可能我就死了吧!”一罐啤酒就这么进了肚子,若男又打开一罐递给了楚红“后來,他把我的抚养权要了过來,我就一直和他生活在一起了,他温柔体贴,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我喜欢他,却沒办法和他在一起,因为他永远是我名义上的哥哥……” 说到这里,楚红似乎有点醉了,两颊透着一抹淡淡的酡红,她笨拙的从口袋中掏出电话,播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几声铃声过后,电话接通了:“喂,红红,怎么了?”听着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声音,楚红的情绪似乎又有些失控,大滴大滴的泪珠不断的从她的眼眶中滚路:“莫云风,我喜欢你,你知道么,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 “红红,你怎么了?”电话那一边的莫云风,焦急的问着,可是楚红根本不回答他,翻來覆去的,只是喃喃的念叨着那一句话:“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然后这声音便越來越小,直到完全听不清,电话里面只剩下了略显沉重的呼吸声:“红红,红红!”莫云风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只觉得一阵阵的心慌,他不断的呼唤着,心急如焚的他甚至想现在就赶到楚红身边去,就在他焦急的准备放下电话然后开门出去的时候,本來已经沉默的电话突然传來了一声说话声。 “喂,你好!”电话那头是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孩的声音。 莫云风停下脚步,将电话放到耳边“你好!” “她睡着了!” “她……还好吧!”迟疑着问出这句话,略微显得有些尴尬。 “有些喝多了,睡着了!”拿着电话,若男侧头看了一眼脸上还带着泪珠的楚红,伸出手轻轻为她擦去脸上的眼泪“应该沒什么事!” “替我照顾一下她,我这几天就过去看她!” “好!” “谢谢!” 轻轻放下电话,若男看了看楚红安静的睡颜,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楚红拦腰抱起,走进卧室,将楚红小心的放下,随手扯过辈子,给楚红盖好,若男又走到客厅,继续一个人喝起了酒。 原來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一样,看似光鲜的外表下面都藏着一个脆弱的心,沒有谁比谁更坚强,只不过沒有被触碰到那个让你心痛到极点的伤疤,楚红的伤疤源自于小时候那段不堪的记忆,而自己呢? 点起一根烟,透过袅袅的烟雾,若男仿佛又看到了记忆中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只是物是人非,一起走过的风景还和往昔沒什么差别,她现在,早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女朋友了吧!曾经属于自己的笑容也变成了别人所拥有,温言软语也不再为她一个人叮咛…… ------------ 第四十六章 传单事件 清晨,天刚蒙蒙发亮,楚红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长相俊美却有些陌生的脸,她滕的一下从床上坐起來,先是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物,还好,都还好端端的穿在身上,然后再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最后目光落在床上那个还在熟睡的人身上,昨天发生的一切开始慢慢浮上楚红的脑海。 昨天,她好像喝多了,好像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好像还给莫云风打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想到这里,楚红一把抄起若男给她放在枕边的电话,翻起通话记录,在看到最后一条通话记录之后,原本还存着的一丝侥幸全都被浇熄了,楚红拍着自己的脑袋,不断的在心中埋怨着自己:让你抽风,让你喝酒,真能耐了,还学会撒酒疯了,她有心打电话解释一下,可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有些懊恼的把电话扔到一边,她又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谁知道沒掌握好力道,一下拍疼了,楚红发出一声低呼。 “哈!”刚才还在睡觉的若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用手支着脑袋看着楚红沒心沒肺的笑着:“你这起这么早就是为了拍自己脑袋玩的!” 楚红揉着脑袋怨念的看了若男一眼:“我昨晚打电话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我啊!” “冤枉啊!”若男一脸的无辜“我哪知道你打电话是要表白的,你也沒说让我拦着啊!” 楚红嘟着嘴像只小癞蛤蟆一样气鼓鼓的看着若男,好半天之后才憋出一句话來:“我怎么看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沒有啊!你看错我!”若男笑着回答,见楚红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若男一边从床上爬起來一边笑着打岔:“你怎么好像一点不害怕的样子,咱俩昨晚可是睡在一张床上面,你就不怕我占你便宜啊!”说着,她贼兮兮的凑到楚红旁边,在楚红的耳边低声说道:“你放心,我会负责任的!” 温热的气息喷在楚红的耳边,让她的耳根一阵阵发烫,一把推开若男,楚红一边揉着自己的耳朵一边嗔道:“去去去,一边去,负什么责任啊!”她状似彪悍的说道:“都是女的,我怕什么呀,再说了,衣服都穿的好好的,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听完这句话,若男一副相当挫败的样子,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算你狠!”楚红一阵哈哈大笑。 吃过了若男亲手做的早饭,楚红不顾若男的阻拦还是坚持要去学校,若男见实在劝不听她,只好无奈的换了身衣服下楼去送楚红。 一路上的气氛还算融洽,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沒多长时间就到了学校门口,按照楚红的意思是就送到这里就好了,可是若男还是坚持把楚红送进了学校里面。 刚走进校门,楚红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总是有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的,她扭头去看的时候所有人又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种感觉在刚进校园的时候还只是有一些,等走进了教学楼之后,便十分强烈了,几乎沒一个看到她的人都用一种很暧昧的眼神看着她 ,并且是不是有三五成群的对她指指点点的。 楚红有些纳闷,又出什么事情了,难道凡尘昨天被若男揍了一顿的事情这么快就全都知道了。 带着疑问楚红一路前行,一旁的若男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伸手从走廊的墙壁上撕下了一张纸,她拽了拽楚红的袖子,待楚红回过头之后,把那张a4大小的纸递给楚红,沉声说了一句:“我们还是走吧!” “不,我不……”楚红接过那张纸开始还倔强的反驳,可马上她就一句话都说不出來了,一行一行扫视着纸上的内容,楚红的脸色越來越难看,在看到那张纸上附着的一张图片之后,楚红彻底的不淡定了,她像发疯一样将那张纸撕得粉碎,眼泪止不住的汹涌。 也难怪楚红会这样,那张纸上面写的就是楚红小时候的事情,不过险些被**的她被别有用心的人写成了主动勾引自己的继父,后來被赶出家门之后又勾搭上了另外一个有钱人,那张纸上还洋洋洒洒的列举了许多和楚红上过床的人,如果只是这些的话楚红一定不会崩溃,让她这么气愤的原因还是因为那张照片,那上面是一个类似于某个岛国爱情动作片的场景,一个衣着暴露的几乎可以用沒穿來形容的女人坐在床上,她旁边是几个同样可以用沒穿來形容的男人,只不过一个个露的都是下半身而已,最重要的是,那个女人的脸不知道被谁换成了楚红的脸。 看到楚红哭的那么伤心的样子,若男一阵心疼,她讲楚红揽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这学咱们不上了,乖,不哭了!”楚红还是止不住的一阵阵抽泣,就在这个时候,阴面走过來一个大约四十岁上下的男人,他怀里抱着一摞书,走到楚红与若男面前站定之后,清了清嗓子说道:“楚红同学。虽然私生活怎么过是你自己的权利,但请你注意一下影响,不要弄的学校里人尽皆知,你知道这会给咱们学校造成多么大的影响么!” 楚红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使劲的眨了眨眼睛才看清楚原來是自己班的导师,听到他那样说,楚红的眼泪又止不住的刷的一下流了下來,她哽咽着回答道:“老师,我……” “好了,不要说了!”导师上下的看了看楚红,声音莫名的突然开始变得沙哑起來:“你跟我到办公室來一趟,闲杂人等就不要跟过來了!” 楚红看了看若男,犹豫了一下之后,轻轻的从若男的怀中挣脱出來,然后擦了擦眼泪,默默的跟在导师后面往办公室的方向走过去。 看着两个人越走越远的背影,若男皱了皱眉,不远不近的悄悄跟了上去, ------------ 第四十七章 龌龊 上了两层楼,转眼就到了办公室的位置,导师头也不回的就走进了办公室,楚红在办公室的门口犹豫了一下,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若男的身影刚刚出现在楼道口,见对方给了自己一个安心的眼神,楚红这才咬了咬牙走进了办公室。 “把门关上!”刚一进屋就听见导师的吩咐,楚红依言将办公室的门轻轻掩上,却又等來了第二条吩咐:“把门锁上!” 楚红抬起头不解的看着导师,不明白为什么要锁门,抬头的一瞬间正好对上导师那看起來好像很严厉的眼神,楚红只好乖乖照做。 门咔嚓一声锁上了,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声音,楚红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导师坐在大大的办公桌后面一言不发,楚红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于是她开始半垂着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起这间办公室來。 办公室的面积不算太大,一张黑色的真皮沙发摆放在一进门口靠墙的位置,沙发前面是一张茶褐色的半透明玻璃茶几,茶几对面是一个巨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一张十分巨大的办公桌和这间不是很大的办公室不是很相称,导师就坐在那张办公桌后面,手中拿着一张a4纸來來回回的看着,他身后是两扇很大的窗户,大概是被阳光刺了眼睛,导师忽然起身将两扇窗的窗帘全部挡上了,本來还很明亮的办公室立刻昏暗了下來。 拉完窗帘之后,导师又坐回到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面,办公室里面一阵沉闷,楚红突然觉得有点呼吸困难,这个相对來说完全封闭的办公室让她觉得有些太过压抑了。 “砰!”本來安静的环境里哪怕突然响起一丁点声音都会显得十分大,楚红被这突然的一声吓了一大跳,抬头一看,原來是导师在拍桌子,他拍完桌子之后,从那张舒适程度看起來堪比老板椅的椅子上起來,将手里的那张纸十分用力的一扔,那张纸发出一阵细碎的声音之后,轻飘飘的落在了办公桌上。 “楚红同学,你这样子会让我们学校方面很为难!”不由分说的,导师先是扔了一顶大帽子出來,不偏不倚的就套在楚红的脑袋上。 “导师,你听我解释,那上面写的都不是真的!”楚红急急忙忙的辩解。 “不是真的么!”导师挑着眉毛,斜着眼睛看楚红“那你给你父母打个电话,让他们到学校帮你证实一下吧!” 楚红被他的目光看的十分不舒服,她垂下头去,小声回答到、道:“我,我沒父母……” 听她这样回答,导师又换了另外一种问法:“你母亲是不是叫楚晓玉!” “是!” 导师看了看那张纸上继续问:“丁大志是你继父!” “是!”迟疑了一下之后楚红还是小声回答了。 “你继父是不是曾经试图**你!”这个问題问出來之后楚红猛的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导师,她想不明白,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轻轻松松的就问出这个问題來。 “是,还是不是!”见她不回答,导师又重新问了一次。 楚红依旧沉默。 导师忽然笑了,是那种很不屑的笑容,他拽起那张纸踱到楚红身边,不依不饶的追问道:“你是不是被一个叫莫云风的包养了!” “不是!”楚红大声的反驳:“他是我哥哥,根本不是什么包养!”楚红突然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导师问问題的方式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老师在询问学生,倒有点像是警察在审问犯人,完全不顾忌人的感受,或者可以说是故意的想要摧毁人的自尊。 “呵……”导师的脸上依旧挂着那种不屑的,让人很不舒服的笑容“我只不过是询问一下,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他将那张纸举到楚红面前,指着那张照片说:“如果我沒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的照片吧!你知不知道这会在学校里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么!”他的手指在那张照片上一下一下的点着,楚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她总感觉导师手指放的地上看上去很猥琐。 “那不是我的照片!”被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楚红的脾气也上來了,她冷着脸说强硬的回答道。 “你怎么证明呢?”导师将那张纸凑到楚红面前“这个人和你一模一样吧!这世界上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你怎么证明这个人不是你!” “这样吧!你晚上來找我,我检查一下就知道这上面的人到底是不是你了!”导师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 楚红恍然大悟,看來以前班上有女生说他是色狼的话并不是造谣了,楚红向后退了几步,身子正好贴在了门上,她背过手去,大声喊道:“导师,你自重,那张照片究竟是我还是后期电脑合成的,只要找人鉴定一下就可以了!”话音刚落,楚红身后传來咔嚓一声,门锁开了,导师听见那一声,皱着眉说道:“楚红同学,你可要想好了,这件事情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情,如果你不同意的话,学校方面就只能勒令你退学了!” 楚红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退学就退学吧!反正这个狗屁学校她也不想待了,拉开门,正准备往外走的时候,若男突然走了进來,楚红生怕若男像揍凡尘他们一样把导师也揍一顿,拉起她就想离开,谁知若男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说的话我在外面都听见了,真不知道你这种人渣是怎么当上老师的!”若男冷冷的笑着看着导师说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不然我就去你领导哪里反应情况,他要是不受理的话我就去教育局,如果还不手里的话,我想就放到网上或者告诉记者好了,他们一定很喜欢这样的新闻!”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随便说说别人就会相信!”导师不屑的笑笑,不过很快,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只见若男从楚红的衣服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说道:“真不好意思,我把电话忘记在她这里了,哦,顺便告诉你一下,我刚才很不小心的开了录音功能!” ------------ 第四十八章 如堕冰窟 事实上,当走出校门的时候楚红还是有些惊魂未定的,她也记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在导师气急败坏的恐吓声中走出那间办公室的,自己可真够倒霉的,一直以來楚红就不是很喜欢倒霉这两个字,因为这两个字代表着太多的不确定性,太多的听天由命,不过今天,楚红不得不长叹一声,人倒霉起來连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來着,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刚出走校门口就看见凡尘一脸坏笑的站在草坪边,看见楚红出來了,他笑的更开心了,迈着十分轻快的步伐走了过來:“怎么样,贱人,今天來学校的感觉不错吧!很风光吧!”虽然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在笑,不过楚红怎么都感觉那笑容里面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要是还想不明白今天这事儿是谁干的那楚红她就是个棒槌了,她皱着眉冷冷的看着笑的和朵牡丹花差不多的凡尘,低声骂道:“你可真够贱的,我看这贱人这两个字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这句话显然沒什么杀伤力,凡尘听了之后依旧是不痛不痒的,幸亏还有若男在,她看了看凡尘,微微一笑,说道:“你还想挨揍么!” 凡尘一下子想起來昨天那那一场遭遇,然后突然就像是一只嘎嘎叫唤的鸭子被人冷不丁的掐住了脖子一样,沒了声音,他翻了翻白眼,沒理会若男,瞪着楚红阴笑着说道“你等着吧!还沒完呢?” 就和电影里面所有吃了瘪的反派人物一样,凡尘撂下这一句话之后扬长而去,哦,不,或者是用落荒而逃來形容更恰当一些,刚才的凡尘就好像是一只自命不凡的土狗突然看见了一只如王者将领一般的藏獒一样,灰溜溜的就逃了,或者这就是艺术來源于生活更高于生活的最佳解释了吧!当然也不排除某个脑袋呗驴踢了的人模仿电视剧。 “我的声音在笑,泪在飙,电话那头的你可知道……”梁静茹的听不到忽然响起,楚红下意识的去翻电话,翻出來之后却发现原來不是自己的手机在响,这时若男笑着拿出手机,然后冲着楚红轻轻晃了晃:“是我的!” 若男按下接听键之后,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最后说了一句:“嗯,好,我知道了,马上我就回去!”将电话放回口袋里之后,若男一脸歉意的看着楚红,还沒等她说话,楚红率先开口说道:“你有事情就快回去吧!我沒事的!” 若男充满歉意的说道:“真不好意思,本來应该多陪陪你的,但是我家里面突然有些事情!” “好啦好啦!你有事就先回去!”楚红笑着将若男推上车,然后冲着她摆手告别,若男发动车子之后对楚红说道:“有事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电话号码我存在你的手机里面了!” 车子绝尘而去,望着那道逐渐消失在地平线的影子,楚红脸上刚刚挤出來的那一点笑容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学校现在是回不去了,不说那些风言风语他能不能受得了,光是想想刚才导师和她说的那些话,楚红就觉得有些后怕,垂着头楚红百无聊赖的在街上慢慢走着,偶尔有几个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楚红就会下意识的想:他们是不是正在议论自己,在这种想法的不断折磨下,楚红只想找一个沒人的地方藏起來。 “楚红,楚红!”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仿佛突然变大了,嗡嗡,嗡嗡的逐渐汇聚成楚红两个字,楚红,楚红是谁,为什么这两个字这么熟悉呢?哦,楚红好像是我的名字,他们都在议论我,他们都觉得那张纸上说的都是真的,他们都认为她是个人尽可夫的**。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得模糊不清了,天地间好像充斥着嗡嗡的响声,放眼看去,四周哪里还有什么人,有着的都是一张又一张巨大的嘴,叽叽喳喳,嘁嘁喳喳,轻描淡写间吐着最伤人的话,她做错了么,或许当初丁大志想要**她的时候她应该顺从了,又或者凡尘找她的时候她应该答应,那样的话再遇到什么过分的要求的时候她便可以破罐子破摔一样的逆來顺受了,如果那样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楚红,楚红,你怎么了?”突然一阵晃动将楚红从那中可怕的臆想中解脱出來,碎语声和那一张张巨大的嘴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耳边那一声声殷切的呼唤。 楚红抬起头,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好半天之后,她才看清,眼前的那张脸是属于周松的:“你还好吧!”周松问。 “我很好啊!”楚红故作欢笑道:“我能有什么事!” “刚才吓死我了!”周松擦了一把脸上并不存在的汗水说道:“你刚才在想什么呢?走路的时候怎么可以发呆呢?要不我是拉住你,你刚才就走进路中间了!” “哦!”楚红耸了耸肩膀“我沒事,刚才在想一些事情!” “别想那么多了!”周松犹豫了片刻之后迟迟疑疑的说道:“那张东西我也看见了,我知道那上面说的都不是真的,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别放在心上!” “呵呵,我沒事,真的沒事……”是真的沒事么,如果真的沒事的话她为什么会好像哭,好像投进远方某个人的怀抱里,任凭他拍着自己的脑袋温柔的问一句:“丫头,怎么了?” “你吃饭了么!”周松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太好的话題來“要不我陪你去吃点东西吧!” 楚红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想吃,我想一个人走走!” 不过周松好像沒有听懂楚红一个人走走的潜台词就是不想有人打扰“我陪你一起走走吧!” 楚红刚想拒绝,悠扬的旋律声再次响起,这次无疑是她自己的电话了,拿出手机,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楚红轻轻按下接听键:“喂,您好!” 电话那头一个沉稳的声音说出的一句话,让楚红顿时如堕冰窟, ------------ 第四十九章 噩耗 还沒等听完对方电话里的话,手中的电话再也无力握紧,啪的一声就摔在了地上,楚红神色木然的在原地站了片刻之后,随机像是发疯一样拔足狂奔,周松错愕间还沒反应过來到底是怎么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红跑远。 泪水模糊了双眼,但是奔跑中的楚红根本顾不上擦,她现在心里面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一点,再跑快一点…… “楚红,上车!”落在了后面的周松总算是还算聪明,打了一辆车之后追了上來,看着楚红上了车之后,周松回过头去问楚红“去哪!” “市中心医院!”楚红哽咽的说出几个字之后便不在说话了,只是默默的流泪,周松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出了什么事情,也不好安慰,所以一路无话。 索性还沒到高峰期,路上的车还不算太多,再加了一些钱之后,司机将速度提到了最高,很快就到了市中心医院。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了下來,还沒等停稳楚红就像疯了一样从车上跳了下去,一个趔趄摔倒了之后,她又爬起來,顾不上擦破的手,径自冲进了医院大门。 在经过好心护士的指点之后,楚红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只是为什么?他都躺在哪里一动不动。 推开病房的门,楚红看到的就是,莫云风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病房里还有一些人,不过全都被楚红无视了,此刻她的眼睛里面就只剩下了他。 她的步伐凌乱,迟疑着一点一点的像病床的方向挪去,她多么希望门和病床之间的距离再远一点,再远一点,那样她就不用那么早接受那残酷的事实。 可是想像毕竟是想像,总共就那么几步路的距离,楚红还是站在了莫云风的面前,她想用紧咬着嘴唇來遏制自己那止不住的颤抖,可却怎么也徒劳无功:“哥,你醒醒,哥,别睡了!”她一边喃喃低唤着一边想要伸出手去触碰莫云风的脸,想要为他擦去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可是那颤抖的手在距离莫云风苍白的面庞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却突然攥成了拳头缩了回去,楚红将缩回的拳头死死的咬在嘴中,这一刻,她忘记了疼痛,唯有泪流满面。 她胆怯了,她怕自己触碰到那冰凉死寂的温度之后会崩溃,会忍不住随它而去。 这注定是浑浑噩噩的一天,许多人和她说了许许多多的话,她都记不清了,唯一还记得的就是有人和她说:莫云风是在來看她的路上在高速上出了车祸。 听到这句话,楚红除了伤心难过之外,又被深深的自责开始折磨着,他是來看自己才出车祸的,如果,不是她喝多酒了之后给莫云风突打了那一通电话,他一定不会突然想着來看自己吧!如果不是因为她,莫云风也不会开车赶往这座城市,如果,如果…… 人生不是彩排,永远沒有那么多的如果,一切的因果必然,全都指向了一个结果:是她害死了自己最爱的人。 永远忘不了是他把自己从冰天雪地中救了回去; 永远忘不了是他为自己出头,从自己无良的父母手中要來了她的抚养权; 永远忘不了是他细心的呵护她,照顾她,让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有家的温暖; 可是?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是她亲手毁了他,毁了自己的家,毁了自己的幸福,有莫云风的地方,才有家,有莫云风她才会幸福。 安顿好一切之后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四周一切如旧,屋子里的摆设还是和过去一样就如她刚來这个家的第一天,将屋子里面所有的灯全部打开,楚红踱到莫云风的房间,轻轻推开门,她看到莫云风正依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静静看着,看到她进來,他抬起头,冲她微微一笑。 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她闭上眼睛,许久之后轻轻睁开,一切都消失不见了,空荡荡的屋子里面哪里还有那个身影,原來,思念成疾并不是随便说说的,从回來的那一刻起,在这间屋子里,不经意的,她总是能看到他活动的身影,初时她欣喜若狂,以为那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恐怖的噩梦,沒有大学,沒有车祸,她还是守在他身边的那个懵懂的小女孩,可是?一眨眼之后,她能面对的,就只有那残酷的现实…… 伏在莫云风的床上,楚红仿佛又闻到了莫云风身上熟悉的气味,一直以來,被压抑在心里面的痛苦终于逆流成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逆袭着她身体里面最脆弱的神经:“哥,我想你!”她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失声痛哭。 也不知道哭了究竟有多久,楚红只觉得口干舌燥的仿佛身体里面所有的水分全部随着眼泪流了出來,她摇摇晃晃的起身,从柜子里面翻出一瓶又一瓶的酒,高度的低度的,果酒米酒各种各样,也不去找被子,起开一瓶楚红就直接往嘴里面灌,辛辣的酒液划过喉咙,带着灼烧一般的感觉流进胃里,被空荡荡的胃接收了之后再向四肢百骸蔓延,似乎只有这种灼热的,带着晕眩感的疼痛,才能证明,她,还苟延残喘在这沒有一丝阳光的世界上。 铃铃铃……突然一阵铃声响起,将楚红吓了一大跳,循着声音的方向找去,楚红最后摇摇晃晃地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个手机,那是莫云风的,算是车祸中唯一还保存完好的东西吧!取回來之后她一直将它放在一边沒勇气去碰它,沒想到,它今天忽然响了,带着一点点忐忑,和一点点的希冀,楚红轻轻点开了那条短信。 短信不是很长,只有短短的几十个字,然而楚红去足足看了有十分钟之久,看完之后他突然好像疯了一样飞快的翻阅起其他的短信來。 飞快的一条条浏览完,楚红将手机丢到一边,突然疯狂的笑了起來,笑过之后又是撕心裂肺的一阵痛哭, ------------ 第五十章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故事讲到这里已经讲了很长时间了,旁边的人听着楚红的故事都是一阵一阵的黯然,讲到这里的时候楚红更是泣不成声,沒有人去催促她,静静的等待着下文,故事,或许快要结束了。 “知道么,原來真的是我害死了他!”楚红哽咽着嘶喊。 同一个号码发來的短信只有几条,里面的内容大概就和学校里面出现的那张传单差不多,其中有一条彩信里附件就是那张传单上面被处理拼接过的照片,而这条短信的时间大概就是莫云风出车祸的前后。 一瞬间,楚红大概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前莫云风已经接到过几条骚扰的短信了,随后楚红打电话來哭诉,他可能也是猜到她出了什么事情了,于是驱车前往楚红求学的城市,在路上的时候碰巧又收到了一条骚扰短信,或许是因为短信的内容又或者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反正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就出了车祸。 不可否认,莫云风的死她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其他的凶手呢?呵呵,她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就这样轻易的逃开的。 世界不会因为少了谁就停止摆动,楚红的世界也在失去莫云风快一个月之后逐渐的恢复了正常,每天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看书,就算沒了那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萦绕,沒了那关怀的眼神时时刻刻将自己注视,她一样活了下來,脸色逐渐恢复了红润。 也是到了该回学校的时候了。 沒有在住寝室,而是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件小公寓,不是很大贵在舒适,搬回了许多从前不屑一顾的名牌奢侈品以及昂贵的化妆品,经过尽心的打扮之后,楚红以一个崭新的姿态卷土重來。 或许是莫云风的突然离去让她明白了一些事情,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楚红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漠孤僻,本就很漂亮的脸上又多了杀伤力十足的笑容更加让人拒绝不了,许多人的心开始活络起來。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心底的小热情,怀揣着十万分的忐忑试着请楚红出去吃饭,本以为会和之前许许多多阵亡的前辈一样被拒绝,哪成想楚红却接受了。 于是从那天开始,楚红变开始变得忙碌起來,谁的邀请都不拒绝,却也从不应承什么?笑着保持着暧昧的距离,如一个翩翩飞舞的花蝴蝶一样,流连于花丛中却高明的片叶不曾沾身。 虽然对所有的人都很热情,却有两个人不曾享受到这样的待遇,一个是周松,一个是若男,在他们两个人面前,楚红似乎还是之前的那个楚红。 几个在楚红的家里,她和若男两个人坐在地板上依着沙发,一人手里拿着一罐啤酒,面前的烟灰缸里,躺满了烟头的尸体,烟和酒,有的时候的确是麻痹神经的的良药。 若男将最后一口酒倒进了嘴里之后歪着头看着妆容精致的楚红,:“红红,你到底是要干什么呢?我总感觉你在酝酿什么事情!” 楚红轻轻笑笑:“我能酝酿什么事情,只不过是想换一种活着的方式而已!” “换一种方式!”若男不屑的皱皱眉:“你糊弄鬼呢?我要是信才怪呢?” 楚红也喝光了最后一口酒,咳嗽两声之后说道:“糊弄你干什么?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开心啊!” “开心,屁,你自己算算你有多久沒有好好的笑过了!”楚红刚想反驳说自己每天都在笑啊!话还沒出口就被若男打断了,仿佛对方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别和我说那皮笑肉不笑的也算笑,也别说那比哭还难看的也叫笑!” 楚红默然,又拿起一罐啤酒,若男猛灌一口之后笑看着楚红说道:“红红,我给你唱首歌吧!”沒等楚红回答,她便径自翻出手机搜索了伴奏,片刻之后悠扬的旋律伴着若男轻柔沙哑的独特嗓音在房间里缓缓流转。 人群中哭着,你只想变成透明的颜色,你再也不会梦或痛或心动了,你已经决定了,你已经决定了; 你静静忍着,紧紧把昨天在拳心握着,而回忆越是甜就是越伤人了,越是在手心留下,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刀割;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你决定不恨了,也决定不爱了,把你的灵魂关在永远锁上的躯壳; 这世界笑了,于是你合群的一起笑了,当生存是规则不是你的选择,于是你含着眼泪,飘飘荡荡跌跌撞撞的走着;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你决定不恨了,也决定不爱了,把你的灵魂关在永远锁上的躯壳;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伤从不肯完全的愈合,我站在你左侧却像隔着银河,难道就真的抱着遗憾一直到老了,然后再后悔着; 你值得真正的快乐,你应该脱下你穿的保护色,为什么失去了,还要被惩罚呢?能不能就让悲伤,全部结束在此刻,重新开始活着。 这是一首來自***的《你不是真正的快乐》很普通的一首歌,但是在这种环境下被若男用那种独特的嗓音唱出,听过之后,许久沒有落下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递过一张纸巾,若男轻轻拍打着楚红的后背:“有些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你如果一辈子伤心难过也沒用,就不能忘掉过去然后让自己好好活着么!” “我根本忘不掉!”楚红哭着咆哮着:“你让我怎么忘,我现在一闭上眼睛脑袋里就全是过去的画面,全是他,你让我怎么能忘了,是我害了他,他是因为我才会死的!” “红红,你冷静点!”若男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了“他如果能看到你的话肯定也不会希望你这样想的,你如果一直这个样子他会安心么!”说到这里,若男用双手扳住楚红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难道忍心让他死后也不得安宁么!” 楚红崩溃了,她就如同一滩烂泥一样,伏在沙发上,失声痛哭,嘴里一直喃喃的念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对不起,哥,对不起……” ------------ 第五十一章 前因 哭过之后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崭新的一天來临又是崭新的样貌,不论前一天晚上做着什么梦说着什么话,转眼人还是会以自己的方法继续生活。 楚红现阶段的生活目标就是结识更多的人,用人际圈交织出一张密集的网。 哥,你看到了么,我长大了,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至于报仇之后,一切都不重要了。 一日一日在在男人或者女人间娇小着穿梭,用甜美却虚伪的笑容在自己的身后织出一张细细密密的人际网。 终于到了时间成熟的时候,猎物落网了。 这是一个和平常沒什么沒什么不同的夜,楚红照例是接受了一个男生的邀请去附近的酒吧玩,这间叫蓝调的酒吧他们已经连续來了很多天了,偶尔也会看到凡尘和一些朋友过來玩。虽然两眼冒蓝光只不过碍于酒吧的老板不敢惹事而已。 酒吧的老板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人家都叫他成哥,据说是退伍兵出身,黑白两道都很吃的开. 或许对别人來说这个成哥只不过就是一个有些來头的酒吧老板,可对于楚红來说他就是复仇的希望。 大多数和楚红一起來酒吧的人都以为楚红和成哥之前根本不认识,只不过是凑巧是那天成哥來酒吧觉得这个小姑娘还有点眼缘然后一起喝了一次酒之后就认识了,其实在这之前楚红就已经和成哥见过了。 葛涛,这个做为莫云风大学时候的死党來说,他和莫云风之间的这种情谊能延续到踏入社会中这么多年是万分的难能可贵的,远不是现在那种喝一次酒吃一顿饭然后再递张名片就能称为朋友的关系所能比拟的。 自己的死党横死于车祸,做为私家侦探的葛涛或许是出于职业病或许是出于其他的什么原因进行了一次调查,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获取了莫云风手机中的短信内容之后,再围绕着这个号码以及短信的内容展开调查,很快的他就获得了事情的所有真相,这真相包括了楚红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内容可能比楚红她自己知道的都要详细和全面。 于是有一天葛涛突然就按响莫云风家的门铃。 之前莫云风还在世的时候,葛涛根据莫云风偶尔说的话,而已流露出來的表情大概能猜测数來莫云风和楚红之间或许存在着一点微妙的感情,在门打开之前他也曾经想象过楚红或许会很憔悴,但绝对沒想到自己看到的会是这样一个画面。 屋里面所有的窗帘全都被拉上了,正值下午本來采光很好的屋子却因为窗帘的遮挡几乎看不见一点阳光,客厅的茶几上、地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瓶,茶几上甚至还有一个烟灰缸,里面堆满了烟头,从边上散落的烟盒來看,那正是莫云风一直抽着的牌子。 如果说眼前的这一片狼藉在葛涛看來或许只是觉得有点沉重,但门被拉开的那一瞬间,憔悴的楚红眼神中所爆发出的那一抹希冀的神采在看清楚人影之后又瞬间变得心灰意冷的那种表情则开始让葛涛觉得彻底的心酸了。 “你找谁!”楚红的声音在这几天酒精和尼古丁密集的攻势下变得十分沙哑。 “找你!”隔着防盗门,葛涛轻声回答,他怕自己的声音太大会吓到眼前的这个女孩,看來他今天做出來这里的这个决定并沒有错。 “我不认识你!”冷冷的回应了一句之后楚红便准备关上门。 “我认识你,也认识你哥哥,你的抚养权是我和你哥哥一起去要回來的!”一句话让楚红停住了关门的动作,她抬起头直直的注视的门外的男人,想了片刻之后,她轻轻打开了防盗门。 进屋了之后,楚红沒有在说话,又坐到了她这几天经常坐的地方,那个方向正对着的正好是电视,电视下面摆放着两张被放大的照片,一张是她和莫云风的合影,另外一张是莫云风的全家福。 坐在那,楚红对着那两张照片自斟自饮,这几天她几乎沒有吃任何东西,除了睡觉的时间之外,几乎都在喝酒,开始还会醉,可时间久了便沒有了任何感觉。 葛涛站在旁边,看着楚红心灰意冷的表情心里面只觉得酸溜溜的,她一把夺过楚红手中的酒杯,大叫道:“好了,别喝了!” “你如果想喝酒的话那边还有杯子,不要抢我的!”说完楚红又踉跄着拿回那个杯子,准备继续借酒消愁,葛涛完全沒有给她机会,再次躲过杯子之后,直接摔在了地上:“啪!”酒杯在一声清脆的响声中粉身碎骨。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楚红瞟了一眼那个碎裂的酒杯之后,也不费劲去找酒杯了,直接对着瓶子开始喝,葛涛看到她这幅模样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扯过那瓶酒,照例也摔在地上。 于是接下來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屋子里不断传來一声又一声摔瓶子的声音,楚红喝哪瓶葛涛就摔哪瓶,直到地板上全是各种酒瓶的尸体,屋子里充斥着一股特别的混合型的酒香之后,楚红消停了。 倒不是楚红不想喝了,而是实在是沒有酒了,她坐在沙发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抬头看着葛涛:“你到底要干吗?” 葛涛沒有回答楚红的问題,而是反问了一句:“你就想一直这样下去,一个人躲起來喝酒喝到死还是抽烟抽到死!”问这句话的时候,葛涛莫名的生气,他从自己的口袋里翻出和莫云风一样牌子的香烟,连同打火机一起拍在了茶几上:“你不是愿意抽么,抽死算了,我看你死了之后去和疯子怎么说!” 楚红也不生气,动作缓慢却坚定的从那烟盒中取出一支烟,点燃之后深吸了一口,然后便将那支烟放在烟灰缸上,任凭它冒着袅袅烟雾自生自灭。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白色的轻烟升腾跳跃,许久,直到那支烟燃了快有一半之后,她才幽幽的开了口, ------------ 第五十二章 你敢杀人么? “他一直就抽这个牌子的香烟,我以为点了它们我便能感觉到他还在我身边,哪知道,抽了一根又一根却还是不对,或许是抽烟的人不对吧!我连假装他还在都不能……”一句话说的凄凄凉凉的,但偏偏葛涛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丁点的泪水以及一丁点的悲伤,或许,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本來已经酝酿了一肚子的指责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虽然那张木然的脸上沒有一丁点伤心,但葛涛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莫云风的死对楚红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毁灭性的打击。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去换件衣服,然后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顺便有事情和你说!” 楚红沒回话,直愣愣的看着那支烟全部烧完之后,她才扭过头看着葛涛:“你要和我说什么事情!” “我的职业呢是私家侦探!”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葛涛陈述道:“你哥哥是我最好的朋友,上学的时候我们就是死党!”说到这里时候,葛涛不自觉的又想起了那段年少轻狂的时光,情不自禁的,一丝会心的微笑爬上了他的脸庞,可是一想到好友因为一些人的从中作梗而命丧黄泉他的心里又好像升腾起压制不下的怒火,为了能理智的说接下來的一段话,猛的吸了几口烟之后又深呼吸了几次,觉得差不多了才再次开口,道:“知道他出了车祸之后,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你也知道他的父母还有妹妹都是因为车祸才去世的,那一段时间他甚至都不敢碰车。虽然后來看过心理医生了之后可以开车了,但是也是非常小心,如果说别人出车祸的话我会相信,但是说他处车祸我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哥哥,他可能是……”说到这里,楚红有一些黯然,但还是把后面的话说了出來:“他可能是收到了一条短信,然后……” “你说的短信我都知道了!”在看到楚红疑惑的眼神之后,葛涛继续说道:“呵呵,沒什么可奇怪的,做为私家侦探來说,只有不想查,沒有查不到的!”瞥到楚红瞬间变的更加黯淡的神色之后,葛涛软言宽慰道:“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是你害死了你哥哥,毕竟那些短信的内容都是针对你而发的!”楚红沉重的点头,她茫然的看着葛涛不知道他接下來想要说什么? “其实你完全沒必要这么想因为你在这件事情上你也是受害者!”葛涛看着柜子上莫云风的照片叹息一声:“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灵魂一说么,如果他现在就在旁边看着你的话,你觉得他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心痛!” 听完葛涛的这句话之后楚红瞬间愣住了,灵魂,是啊!她怎么忘记了,人是有灵魂的啊!还记得刚來这个家里的时候她就看到了莫浅浅,那个小小的女孩就曾经和她说过她的担心,她的不舍,那,他会不会也像浅浅一样守在自己的身边偷偷的看着呢? 想到这里,楚红蓦地爬起來,冲向浴室,锁好门之后一个转身,她突然被镜子中的身影吓了一大跳:这个面色苍白,挂着两个黑眼圈,双眼红肿并且蓬头垢面的人真的是自己么,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镜子中的身影也做出了一个同样的动作,天,想不到才几天的时间她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十分快速的洗了一个澡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之后,楚红神清气爽的走出了房间,微笑的看着葛涛说道:“现在可以出去吃饭了么,你要说什么我们边吃边说吧!” 绕过满地的玻璃渣滓,楚红于葛涛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一路上葛涛不断的扭头去看身边的楚红,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一副半死不活的她一转眼又变了一副模样。 “怎么了?我的脸沒洗干净么!”察觉到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楚红笑着问。 “洗的很干净了!”虽然她笑的还不太自然,但葛涛能感觉的到楚红的心情似乎比刚才好了很多了:“你的心情怎么一下子就变好了!”葛涛不解的问。 “其实这还得感谢你啊!”楚红眯着眼睛看了看湛蓝的天空,仿佛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是你提醒了我,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灵魂,所以我相信哥哥一定会在我的身边守护我的,我不想让他担心!” 葛涛笑笑,沒有说话,这个时候他心里面想的是他刚才那句话说道到底是对还是错,不知道楚红会不会因为这句话钻了另外一个牛角尖,是让她心如死灰的等待着时间的救赎还是给她一个美丽的泡影让她活在虚幻的希望里,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題…… “好了,咱们可以继续刚才那个话題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楚红刚刚喝完第三碗粥。 “其实你在学校里面的那些事情我基本上也都查到了!”葛涛随意夹了两口菜,放下筷子之后说道:“其实能搞出这件事情的无非就是那几个人,我想我不用说你自己心里面也明白!” 楚红点头“呵,基本用脚趾头也可以想到!” “我这次來呢其实就是想问你一句话!”说到这里葛涛刻意的压低了声音:“这个事情是我來解决还是你來解决!” “解决!”楚红也学着葛涛的样子放低了音量:“你说的解决是什么意思!” “呵呵……”葛涛放肆的笑笑“当然是一命换一命,我兄弟不能就那么白白死掉!” “啊!”楚红低呼一声,随机迅速的捂住自己的嘴,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葛涛。 “害怕了!”葛涛笑着问,他拿起筷子随意拨弄着盘子里的菜:“看來这事情得我自己解决了!” 楚红放下捂住嘴的手,猛劲的摇头:“不,我不害怕,如果可以我当然想自己解决了,可是要怎么办!” “你敢杀人么!”葛涛的声音仿佛带着魔鬼的诱惑,引人堕落。 直视着葛涛的眼睛,楚红坚定的说道:“如果是他的话,我敢!” ------------ 第五十三章 复仇天使 听完楚红这坚定的一句话,葛涛正夹菜的手悬停在了半空,他本以为楚红听了这句话之后该犹豫的,或者是应该有一些其他的什么表奇怪,唯一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就这样答应了。 将筷子放到桌子上,葛涛玩味的看着楚红,好半天之后他低声问了一句:“你真的敢!” 楚红只回答了一个字:“敢!” 然后那天吃完饭之后两个人就分道扬镳了,基本上沒有再联系过,楚红手里唯一的一个线索就是葛涛留给她的一个电话号码,那个号码就是成哥的。 用葛涛的话來说,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成哥帮忙,但具体过程要怎么操作就要看她自己的了,沒事的时候最好不要联系,免得留下尾巴将來让警察查到。 也就是从那天起,楚红便化身为了复仇天使,以一个崭新姿态回到了学校,步步为营,只等到报仇的那一天。 由于蓝调酒吧是开在学校附近的,所以來玩的人大多数都是无所事事拿着家里的钱挥霍青春的大学生,偶尔也会有一些毕业沒两年的白领回到这里怀念过去的生活。 酒吧里吵吵闹闹的,昏暗的灯光不知道掩盖了多少罪恶,楚红和一群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聚在小包厢里,脸上挂着明媚的微笑,好像笑的很开心。 这个时候,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包厢里的人扭头一看,本來还有的那些不悦通通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就算沒消失此刻也被深深的埋在了心底,敢怒不敢言,谁让人家背后有势力呢? 穿着黑色上衣的成哥站在门口眯着眼睛看着楚红,那件上衣是紧身样式的,贴身的布料将成哥那身常年锻炼出來的肌肉勾勒的清清楚楚的,看着那一块块肌肉在看看自己那单薄的小身材,本來还有些怨言的几个人,全都暗暗的吞了口口水之后把头深深的垂了下去。 成哥走进包厢,原本坐在楚红身边的那个男生很自觉的就让了位置,他们经常來的几个人基本上都知道,这个成哥好像对楚红有些意思,因为每次楚红一來,这个成哥都会出现,然后把楚红叫出去喝几杯酒,然后每次和楚红一起來的那一桌基本上都会免单。 “小美女,你是不是忘了成哥啊!來了都不和我说一声,得罚你喝酒!”成哥坐在楚红身边把胳膊搭在了楚红的肩膀上笑着说。 “我怎么能忘了成哥呢?这不是才刚來么!”楚红身子僵硬了一下,随机很快恢复如常,她半依偎在成哥的怀里娇笑着说道:“既然成哥要罚喝酒我肯定得喝了!”说着端起桌上已经倒好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哈哈,好!”成哥叫了一声:“走走,跟我出去喝去,我那有好几个朋友等着呢?”说完便拉着楚红走出了包厢。 两个人走了出去之后,包厢里的人掩上门,不屑的啐了一口吐沫:“呸,以前装的人模人样的,好像冰清玉洁的,其实还不是一样!” “哎你说,那个成哥每次都拉着楚红出去,你说两个人去干吗了!”有人突然不怀好意的说道。 不愧是臭味相投的朋友,旁边的人立刻就会意了,坏笑着接道:“还能干什么?那点事呗,你懂的!”说着还做出了一个很不雅观的动作來。 话一说完,立刻哄堂大笑,笑过之后,立刻有人挤眉弄眼的压低了声音说:“照你们那么说的这个成哥也是个快枪手,你看,他们有的时候出去就十來分钟楚红就回來了,不是快枪手是什么?哈哈哈……” “哎,那你们说,刚才成哥还说好几个人等着他呢?他把楚红领过去了是不是他们要一起……” 屋子里一片会心的笑声,有的时候,人就是这个样子,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和那只可悲的小狐狸一样,他们一边在心里暗暗羡慕嫉妒恨的,一边在嘴里叫嚣着:好白菜都让猪拱了,殊不知,他们从來不会审视一下自己,为什么他们自己就沒有去拱好白菜的实力呢?他们一边在这里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别人提供给他们的免费服务,一边在心里暗暗咒骂人家不是好人,世上大部分的人,皆如此,或者,可以说这就是天生的劣性。 楚红和成哥走进二楼的一间包厢之后,关上门,两个人迅速的分开,成哥拿了两个酒杯,斟满之后递给楚红一杯,然后和楚红一起站在包厢的窗户边,透过窗户打量着外面的情况。 这间包厢的玻璃是特制的,从里面可以把外面发生的事情看的清清楚楚的,外面却看不到包厢里面。 成哥站在窗户边,一边摇晃着手里的酒杯一边说道:“准备好什么时候收网了么,我这一大把年纪了,还得时不时的冒充色狼,我容易么,你嫂子这两天可是天天逼供,就差让我跪主板了!” “鱼儿钩牢了么!”楚红一边用目光搜索着自己要寻找的目标,一边问道。 “鱼钩都吞进肚子里了,你说牢不牢!”说着成哥用手指了指酒吧的一个角落:“人不就在那了么!” 顺着成哥手指的方向看去,楚红狠狠的攥紧了拳头,在角落里的那个人就是凡尘,只不过他现在哪里还有以前那种一起风发的样子,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头发也好像几天沒洗过的样子,此时他正和对面一个染了一头黄发的小混混不知道在说什么?点头哈腰的样子十足的孙子做派,好半天之后,他对面的小混混十分不耐烦的甩给了他一小包东西。 “真想不到,他也有今天!”楚红十分感叹的说道。 “在那个东西面前,在硬的骨头都得变成哈巴狗!”成哥抿了一小口酒说道:“那天趁乱我让人给他打了一针,然后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有他的地址么!”楚红问。 “有!”成哥递给了楚红一张小纸条“你真准备下手,要我说就这样就算了,反正他现在都这个样子了,何必再下手呢?毕竟亲自出面是有风险的!” 楚红微微一笑“我已经决定了,谢谢成哥这段时间的帮忙,不管成不成功,过了今晚我都不会來了!” 成哥默然,片刻之后他默默的举起酒杯,楚红也端起酒杯,两人对着一饮而尽之后,楚红开了包厢的门转身离开了, ------------ 第五十四章 致命旖旎 下到一楼的酒吧大厅中,凡尘刚好和那个黄头发的小混混说完话,在那个小混混的叫骂声中点头哈腰的滚了。 勾着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楚红紧随在凡尘身后也走出了酒吧! 夜很黑,安安静静的路上和酒吧里那种让人迷乱的气氛正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凡尘在前面走着,摇摇晃晃的步伐很急,楚红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冷笑的同时打量着凡尘的背影。 一段时间沒见他瘦了很多,此时此刻从他身上已经看不到从前那种天之骄子的样子,呵呵,或许他消化完手里面那包东西之后又可以恢复的人模人样的,不过很可惜,过了今晚,他应该就沒那种机会了。 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凡尘终于停住了脚步,停在路边的一个出租房外,哆哆嗦嗦的摸出钥匙又哆哆嗦嗦的开了门,接着屋子里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慢步踱到出租房的门口,楚红感觉自己的心跳蓦地开始加快了,深呼吸几次她看着身边的空气轻声问:“哥哥,你看到了么,我马上就要为你报仇了!” 她也不敢保证走进这扇门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又或者是杀了凡尘之后会不会被警察抓住,这一切此刻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复仇两个字已经占绝了她生活的全部。 或许是因为着急,凡尘连门都沒有关,沒有任何犹豫楚红轻轻的推开了那扇门。 这间出租房的格局和现这个城市的很多老房子差不多,一进屋的地方就是厨房,原本应该是洁白的墙壁上此刻却全是焦黄色的油渍,整个厨房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也不知道是前任主人留下的还是凡尘弄的。 厨房挨着的都是卧室,楚红笑着推开门看着坐在沙发上拿着注射器正在注射的凡尘,看着那一脸享受表情的凡尘,楚红突然就觉得无比的开心。 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惊了一下,凡尘不满的从迷醉中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的是楚红之后,他愣了一下,表情里有一丝慌乱,不过随机很快的他就掩饰好了,将注射器扔到一旁凡尘似乎又恢复了从前的那种自信,他用高高在上的口吻对楚红问道:“你怎么來了!” 凡尘此刻是坐在沙发上的,而楚红则是站在门口,凡尘永远都不会想到,自己蓬头垢面的仰视着一个人的时候用那种高高在上的口吻说出來的话是多么的可笑,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坐在路边的乞丐对站在他面前的比尔盖茨趾高气扬的说自己一年可以赚多少钱一样,可笑又可悲。 “我为什么不能來呢?”楚红半依在门框上,笑吟吟的看着凡尘,由于今天晚上是去酒吧!所以楚红穿的比较少,小短裤下面被丝袜包裹住的两条长腿让凡尘猛吞了一口口水。 “怎么了?后悔了!”总觉的楚红來找自己沒什么好事,所以凡尘说起话來格外的不留情面:“是不是他们都满足不了你,所以你迫不及待的想爬上老子的床了!” 本來他说这句话就是想羞辱一下楚红,却沒想到楚红听过來这句话之后不怒反笑,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了他的身边,在沙发上坐下,用一种充满诱惑的眼神看着他说到:“对啊!我就是后悔了,我发现这些男人里面好像只有你最喜欢我!”说着她还伸出了纤细的手指轻轻从他的胸膛上划过。 凡尘一个激灵愣住了,这他妈是个什么情况,以前他好好的时候这楚红从來沒给过他好脸色看,现在他出事了,她到上杆子的送上门來了,是他自己产生幻觉了还是这女人实在是太贱了。 “你到底來干吗的!”凡尘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艳遇就这么降临到了自己身上,他捏住了楚红的下巴恶狠狠的说道:“你是來看老子笑话的么,嗯,你这个贱货!” 楚红一边在心里暗暗咒骂着凡尘一边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摇晃着头轻轻挣脱了捏住自己下巴的手,然后站起身,看着凡尘说道:“你难道真的不相信我么!”说着她轻轻脱下了上身的小外套,现在楚红浑身上下就是一件小可爱外加那短的可怜的短裤,火辣的身材再配上那魅惑的声音,凡尘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都冲向了某一处。 他喊了一声:“妈的,自己送上门了,老子要是不上你都对不起自己!”便要起身扑倒楚红,缺哪料到又被楚红反手推倒在了沙发上。 “你什么意思!”凡尘不满的叫道“你耍我!” 楚红微微一笑:“你不想换个新鲜点的玩法么!”说着跨坐在凡尘的身上,轻轻的吻上了凡尘的耳垂。 温热的气息喷在凡尘的耳根上,在加上來自楚红嘴唇上独特的触感,凡尘禁不住闭上眼睛发出一阵阵的**声。 听着那**声楚红强忍住心头的恶心,嘴唇缓缓的转移从耳根逐渐下移到脖子,片刻之后楚红缓缓起身,改用一跟手指有一下每一下的在凡尘的胸口上画着圆圈,极尽挑逗之能事,而凡尘似乎也很享受这种感觉,闭着眼睛任凭楚红服侍他。 楚红的手离开了他的胸口,并且也从他的身上下來了,凡尘以为楚红又要玩什么新花样的时候,突然手上传來一阵剧痛结束了这旖旎的气氛,他挣扎着起身,正好看到带着白手套的楚红正将一支注射器仍在了桌子上。 凡尘大惊:“你给我打了什么东西!” 楚红并沒有回答他,动作优雅的穿好衣服之后斜倚在门口,笑吟吟的看着他,就好像她刚才进屋的时候一样。 凡尘起身想给她一点教训,顺便想要做完刚才沒做完的事情,哪知道刚一站起來突然就觉得胸闷,并且呼吸困难,他倒在地上觉得身上一阵又一阵的绞痛,他开始痛苦的在地上翻滚起來,喉咙中发出一阵阵怪异的响声。 看着凡尘这幅样子,楚红突然就觉得有些害怕起來,心脏又剧烈的跳动起來,扑通扑通的仿佛能从太阳穴的跳动中听见心跳的声音。虽然害怕,但是楚红还是坚持站在原地,看着凡尘在地上做垂死挣扎,十几分钟过去了,凡尘终于不动了,面色绀紫的脸上一双瞪大了的眼睛格外的骇人, ------------ 第五十五章 你跟踪我! 强装着镇定又在原地站了片刻,确定了凡尘是死的不能再死之后,刚在一直被刻意压制在心底的慌乱终究沒能在忍住,尤其是看到了凡尘那双布满血丝瞪大了的眼睛的时候,楚红的胃部一阵翻滚,捂着嘴冲出了出租屋。 刚冲出屋子,还沒能眼睛适应了外面的黑暗,楚红就撞上了一个人:“对不起,对不起……”楚红垂着头连连道歉,她不敢抬起头,因为她怕对方看到她的样子,就算是这样,她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完了,完了……”她现在满脑袋想的都是会不会被抓住,进而又想到如果被抓住了会有什么后果,是无期监禁还是会被直接枪毙。虽然为了报仇她并不怕被抓,但并不代表她喜欢被抓。 正当楚红心烦意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被她撞到的人却突然开口说话了“楚红!” 听到这两个字楚红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完了,完了,真的被认出來了。 “楚红,你沒事吧!”那人又开口问道。 楚红愣了一下,这个声音好像有点熟悉啊!楚红抬起头,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不确定的说 的问道:“周松?” “嗯,对,是我!”周松也借着月光打量上下打量着楚红:“你沒事吧!出什么事了么!”说着还抻着脖子向里面张望。 被他这个张望的动作弄的头皮发麻,楚红又想起來凡尘临死的时候那个不甘的眼神了,打了一个冷颤,楚红一把扯起周松的胳膊拽着他一路狂奔起來。 “你怎么在这了!”楚红一边跑一边问身后的周松,高跟鞋在地上啪嗒啪嗒的一下又一下敲出好听的节奏。 “我……”周松迟疑了一下之后回答道:“你这次回來之后我总觉得你有点不对劲,好像什么事情要发生的样子!”说到这里就沒了下文,这让楚红放慢了脚步,回过头去狐疑的看着周松:“然后呢?”她问。 周松不敢去看楚红咄咄逼人的眼神,因为就算在黑暗中,那眼神也看得他有些心虚,他加快脚步跑到了楚红前面,变成由他带路,然后他回答道:“因为我怕你出事情,所以,所以我一直……跟着你!” “你跟踪我!”楚红突然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來,不过随即她有反应过來现在的情况好像不适合这样大喊大叫的,于是压低了声音道:“谁让你这么做的,你怎么可以这样!”楚红恼羞成怒的想抽回被周松反握的胳膊,无奈周松抓的紧紧的,试了几次都沒成功之后,索性就被他这样拉着一路跑。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一路狂奔,路上静悄悄的,除了两个人凌乱的脚步声以及有些沉重的呼吸声之外,几乎听不到其他任何的声音,被路灯拉的长长的两个影子犹如两个狰狞的怪兽一样亦步亦趋的跟着,直到周松拉着楚红拐进楼道里才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三室一厅的民居,屋子收拾的很干净,但是沒什么人气,一看就是很久沒有人住了,楚红气鼓鼓的坐在沙发上,瞪着周松一眼不发。 其实楚红现在的心情倒不是说有多生气,她只是有些恼羞成怒,或者说是心虚,但是那种心虚又沒办法表现出來,所以她才只能用生气來掩饰。 周松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水,递给了楚红一瓶,楚红歪着脑袋沒有接,周松笑笑,自己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大口之后坐在楚红对面,目光灼灼的看着楚红。 “生气了!”他轻声问。 楚红哼了一声,气鼓鼓的说道:“谁让你随便的跟踪我了,你这叫侵犯隐私权你知道么!” “隐私权!”周松冷笑“要不是怕你出事我用得着天天东躲西藏的跟着你,要不是怕你出事我用的着天天看着你倚在别的男人身上笑却什么都不能说么!”周松的情绪看起來很激动,不过他还是很理智的放低了声音。 听着周松的低吼,楚红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來,她想反驳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刚才那一瞬间她感觉眼前的这个周松好像和以前自己认识的那个有些不太一样了,自己认识的那个周松一直是一个十分腼腆的大男孩,而眼前这个却充满了侵略性。 周松显然是不准备给楚红思考的机会,又灌了两口水之后,他又低吼道:“你这次回來我就猜到你是要找周松的麻烦了,我能猜到你以为别人猜不到么,你以为警察猜不到么!” 楚红愣了。虽然也想到了别人可能都会猜到是她做的,但是周松此刻这么直接的说出來,明显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我……那个……”支吾了半天,她还是沒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來。 “他怎么样了!”周松问,楚红知道,那个他指的就是凡尘。 犹豫老半天,楚红垂着头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死了!”说完之后,凡尘那双骇人的眼睛好像又突然在她眼前浮现了,不自觉的,她又颤抖了一下。 “唉!”周松叹了一口气:“他都那个样子了,你不动手他也得死,你为什么非得多此一举呢?” “那不一样!”楚红高声反驳道:“我一定要亲手为哥哥报仇!” 周松倚在沙发的靠背上,双手环抱在胸前:“你可以在大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么!”他冷冰冰的说道“怎么动的手,有沒有留下什么痕迹!” “我给他打了一管空气!”楚红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的回答道:“我下手的时候看准了扎在他给自己注射的那个针孔上的!”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之后楚红又说道:“我带着手套呢?应该沒有留下什么痕迹!” “还算你聪明!”周松点点头说道:“这房子是我专门给你租的,你就先住在这里吧!记得把手机关了,别开机,最好是把手机卡烧了!”说完周松转身出了门。 锁好了门之后楚红躺在沙发上,满脑袋都是凡尘垂死挣扎时的样子,杀人有的时候只需要一点空气就可以,可是杀过人之后的那种罪恶感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它消失呢? ------------ 第五十六章 来自周松的告白 楚红以为她不会在这个陌生的房子里住多长时间,很快就会离开,却沒想到,一住就是那么久,久得她甚至把这里就当成了自己的家,久得她连最后回一次属于她和莫云风的家都沒有机会。 周松走了之后楚红十分听话的将手机卡取了出來,用打火机毁尸灭迹了,其实并不见得她有多高明,只是在现在形形**的电视剧或者是普法节目的熏陶下,几乎每个人都有很好的反侦察意识,记得有个人开完笑的时候曾经说过:现在这电视根本就是在教人怎么样去犯罪,还有怎么避过警察的追捕,现在想想的确是这样,放到几十年之前资讯匮乏的年代,哪个人会想到杀人只需要一支注射器一点空气就可以。 凡尘死了,学校完全可以沒必要去了,至于顾蕾曾经所犯下的错误,和凡尘比起來似乎已经算不上什么了,一时间楚红真提不起去找她麻烦的想法,原本以为杀人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真当去做了之后才发现和想象中根本不一样,这一段时间了,她每天都失眠,一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见凡尘垂死的时候那种恐怖的眼神,每每要睡着的时候就仿佛听见凡尘哑着嗓子在她的耳边痛苦的嚎叫着,问她为什么? 于是楚红开始一夜一夜的睁着眼睛直到天明,就算偶尔可以睡着了,也是在浅眠中被噩梦折磨醒。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楚红常常这样想,或许这就是杀人之后才有的报应,无所事事的时候,楚红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点燃一支烟,然后在升腾的袅袅烟雾中怀念过去的生活,怀念莫云风,然后,泪流满面…… 虽然曾经说过要快乐的生活,因为她不想莫云风担心。虽然一次次的告诉自己哪怕再难过也不要哭,可是?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呼唤之后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之后,楚红又开始怀疑,那年与莫浅浅的相遇会不会只是一场可笑的梦,这个世界上或许根本沒有鬼魂一说,不然他为什么舍得让她这么难过。 日子就在这种悲伤与绝望中一天天过去,如果不是周松偶尔还会來和她说说话,楚红可能早就追随着莫云风而去了。 开始的时候周松基本上是一天回來一次,带回一些生活必需品之后就离开了,再后來每次待的时间越來越长,直到后來基本上说是全天都在。 “你不用去上课么!”有一次楚红这样问周松:“跷的太多会挂科的吧!” 周松盯着楚红看了半天之后,轻声说了一句:“不想上了,就不去了!”说这话的时候周松的眼神躲躲闪闪的,楚红总感觉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看上去周松不太想说楚红也就沒有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她也不好过多的去干涉什么? 这一夜,楚红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又睡不着了,这种情况又持续了好几天了,其实离杀死凡尘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半年多了,楚红早就不再做恶梦了,在这次失眠纯粹是因为其他的事情,周松对她表白了。 那是几天前的一个傍晚,周松准备了一次很浪漫的烛光晚餐,楚红纳闷的在周松火热的眼神注视下坐在他对面,还沒等楚红坐稳,周松便开始出招了,他端起酒杯,深情款款的看着楚红说道:“楚红,你知道么,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了,开始的时候我只是喜欢你的外表,可是后來慢慢的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发现,不论什么时候你都能很勇敢的去面对,这让我喜欢上了你的内在!” “楚红,做我女朋友好么!” “我……” “爱是一个人的事情,恋爱才是两个人的事情,我知道,你心里面装着的是另外一个人,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不要拒绝我好么,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 “有人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周松微笑着说道:“我不想耍流氓,所以我是以结婚为目的來追求你的,如果你愿意,明天你就可以嫁给我,楚红,做我女朋友好么,或者嫁给我好么!” 楚红目瞪口呆的坐在周松对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也想不清楚究竟是自己反应太慢还是周松的思维跳跃性太强了,刚才还只是追求,为什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求婚了。 “我考虑一下!” 于是,那天的烛光晚餐以女主角很可耻的半路逃逸草草的收场。 “唉……”楚红又叹了一口气,她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花纹怔怔出神,她到底该不该答应呢?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題她已经思考了好几天了,诚然,她不爱周松,完全沒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所以理论上说她不应该答应,可是心底却有那么一个声音一个劲的在劝说楚红答应下來,答应下來,对周松她其实是有那么有点好感的,比朋友多一些,比爱情少一些,不尴不尬的介于二者之间,其实这差不多就够了,因为她清楚,这辈子唯一一次刻骨铭心的感情,她已经全部都倾注到了莫云风的身上,那么浓烈,那么彻骨,今生今世,或许她都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沒办法去爱,一个人的日子又太孤单,在这种情况下,周松似乎就成了她最好的选择,别怪她自私,这只是人之常情而已,况且在不经意间她已经渐渐的习惯了周松的陪伴。 想通了这一切之后,困意渐渐袭來,楚红缓缓的闭上眼睛,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哥,我决定答应他了,一个人的日子真的好难熬,哥,你会怪我么!”话未说完,人已经进入了熟睡的梦乡。 皎洁的月光透过沒拉紧的窗帘洒满一地,楚红的床边若隐若现的浮出一个身影,他深情的凝视着楚红安静的睡靥,如痴如醉久久不舍移开目光,许久之后,那个身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化为了点点荧光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或许是感觉到了什么?睡梦中的楚红突然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梦呓:“哥,别走……” 话音刚落,那点点荧光已经完全消失,只有那临别前的一声叹息在房间里久久飘荡…… ------------ 第五十七章 危机暗伏 虽然已经是深秋了,但阳光依旧毒辣,炽热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仿佛连温度都凭空升高了几度。 楚红戴着墨镜,懒洋洋的在接上闲逛着,距离杀人事件已经过去了好久了,她和周松的关系也已经确定下來了,如今,楚红的心里素质远不是当初可比拟的。 记得那是在屋子里躲了一个多月之后,楚红在周松的陪同下首次尝试走出家门,也就是那一次楚红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做贼心虚,一路上,但凡是遇见了警车、警察楚红就会不自觉的缩着肩膀想把自己藏起來,最严重的一次,楚红甚至看到了穿着迷彩服的民工也如惊弓之鸟一样想躲起來,若不是有周松在一旁帮趁着估计就凭楚红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就不知道被抓紧去多少次了。 不过还好,楚红这幅草木皆兵的样子终于随着上街的次数增多和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减轻,再到完全消失不见,现在的楚红可以和警察擦肩而过还像个沒事人一样,这在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逛了一会,楚红实在是累了,她随意走进了街边的一家甜品店,一走进店里楚红先是愣了一下,这间店面的装修和柜台后面的老板看着有些眼熟,她退出去看了一眼门口的招牌,随即恍然:“甜蜜滋味”这不就是当初她和若男一起來过的地方么,想不到她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回到了上次和若男一起吃东西的地方。 上次就是在这里吧!若男将凡尘他们狠狠地揍了一顿,如今,店还是那家店,老板也还是那个老板,只是身边的风景早已不同,现在想想只剩下了无尽的唏嘘。 要了一个抹茶蛋糕,一杯卡布奇诺,楚红随意找了靠床边的一个位置坐下,刚坐了沒多一会,突然身后柜台处传來一阵说话声。 “诶,小男你來啦!上次和你一起來的美女好像來了哦!”老板娘神神秘秘的八卦道。 “呵,怎么可能,我快一年沒找到她了!”嗓音依旧熟悉,只是较之从前來说更加沙哑了,楚红僵住了身子不敢回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和若男解释自己突然消失了一年。 随着那脚步声越來越近,楚红觉得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直到那个身影在自己身边站定,楚红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骤停了,她一动也不敢动的保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 若男在她面前坐下了,拿过她面前的咖啡杯啜了一口,笑着说道:“最近,还好么!” 对方已经说话了,楚红也就不好在装作沒看见,她看着若男脸上略显苦涩的笑容,轻声回了一句:“嗯,还好,你呢?”其实不用若男回答楚红大概可以猜出若男其实并不太好,快一年的时间沒有见面,她好像瘦了好多,本就削瘦的身体此刻看來似乎只能用单薄來形容。 “呵,还好吧!”又喝了一口咖啡,若男直直的注视着楚红的眼睛,似乎是想从那双瞳孔中看出些什么:“只能说是还好吧!这一年的时间我一直再找一个人,一个让我牵肠挂肚的人,一个一句话都不说就突然消失的人!”若男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其实若男也不知道为什么?和楚红相处根本沒有多长的时间,但偏偏那个倔强的身影就是在她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再突然联系不上她之后,她像是疯了一样突然到处寻找她的身影,可却始终无果,如果不是今天突然碰上了,她真的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找到她。 听了若男近乎诘问一样的话,楚红默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不知道从何说起,不知道该不该说。 “出了一些事情,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想了半天,楚红还是决定隐瞒“但是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故意躲你的!”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若男勾勾嘴角算是微笑“楚红,你答应我,别再突然消失了好么!”看到楚红点头之后,若男沉默了半天,突然十分认真的说道:“做我女朋友好么,我想让你留在我的身边,不想再这么长时间看不到你!” 楚红愣了一下,随即缓缓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若男讶异。 “嗯,就是周松,我和你说过的!” 听到周松这两个字,若男蓦的瞪大了眼睛,拔高了声音道:“周松,这段时间你都是和他在一起,你怎么能和他在一起呢?” 楚红看着若男奇怪的反应,眯着眼睛问道:“他怎么了?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 “他不是什么好人,听我的话赶紧和他分手,要不迟早会害了你!”若男急促的语速透露出她心底的焦急,不过楚红却完全不以为然。 “我觉得他很好啊!”楚红耸耸肩“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都是他在照顾我,我沒觉得他会害了我啊!” “你听我的话啊!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啊!” “若男,我现在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不想,也沒精力去改变了,一直以來我都是把你当成好朋友的,就让我们一直做朋友好么?” “我现在不是和你说这个,我是说让你们分开啊……” 楚红轻轻摇了摇头,沒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相对默默坐着,在后來,两个人在尴尬的气氛中互相留了电话号之后,不欢而散。 临分别前若男看着楚红,几次欲言又止,叹了好几口气之后她叮嘱楚红:“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给我打电话知道么,不管什么时间,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为你开机!” 看着楚红走远的背影,若男的眉毛皱成一个“川”字,几天前她因为一些事情去找顾蕾的时候正好看到顾蕾在和一个男人商量什么事情,听起來神神秘秘的不是什么好事,看到若男來了之后,顾蕾小声的叮嘱了那个男人一句:“周松,记住啊!一定要办得利落一点,完事了之后给我打电话!” 周松,但愿是她多心了吧! ------------ 第五十八章 终结 楚红坐在沙发上,她面前的茶几上面放着的是两本新鲜出炉的结婚证,结婚证上她和周松两个人的大头照看起來就像是弱智患儿一样,不论怎么样的一本正经都透露着一股傻气。 两个人只是把结婚证领了,并沒有举办婚礼,因为周松说他现在并沒有挣太多的钱,以后一定会给楚红补办一个最盛大的婚礼,而楚红则是觉得无所谓,结婚的人并不是莫云风,所以有沒有婚礼,都无所谓了,反正她根本就不会在乎。 那天周松和她求婚的时候楚红并沒有犹豫太长时间就答应了下來,反正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难得有一个她不讨厌还有那么一丁点好感的人想要娶她,或许在未來的几十年里她可以慢慢的忘记埋藏于记忆深处的那个人,一点点的接受周松。 不过让楚红沒想到的是老天竟然又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这是一个天气晴朗的午后,楚红正斜倚在沙发上看电影,现在放着的是一部恐怖片,虽然名义上说是恐怖片,但楚红怎么看都和喜剧片差不多,一点都不吓人,她百无聊赖的一下一下的按着遥控器,这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按了静音楚红接起电话。 “喂!” “楚红,出來一下好么!”周松的声音听起來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要去哪啊”楚红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在考虑要不要出去:“有什么事情么!” “不要老待在家里面,偶尔也要出來走走!”周松的语气听起來有那么一股迫不及待的味道:“快点出來吧!來世纪大厦的天台找我,我有一个惊喜要给你哦!” “好吧!我收拾一下就出去!”听到周松画里面难掩的雀跃楚红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 从两个人说好交往的那一天开始,周松总是是不是的送给她一些小礼物,或者是准备一些特殊的惊喜,可以说周松很好的诠释了男朋友这个角色,于是,每次看到他那么认真,楚红也就尽量的去配合他扮演好一个女朋友。 只是偶尔的,楚红总是会生出一丝倦怠來,而这种倦怠往往是出现在莫云风的身影浮现出之后,沒当这个时候,楚红就总是会怀疑,自己做的这个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呵呵,不管是对还是错都无所谓了,她现在已经是周松的妻子了,这辈子就这样吧…… 换了一身衣服,楚红画了淡淡的妆,然后打了一辆车直奔世纪大厦,接着乘坐电梯直接上了天台。 推开天台的门,正好看见穿着一身崭新西装的周松站在门口微笑的看着自己,楚红走上天台回给了周松一个微笑:“我來啦!现在该告诉我是什么惊喜了吧!”楚红笑着问。 “來跟我來!”周松牵着楚红走到天台的边缘,然后用手指着远方:“你看那边!” 话音刚落,就见远远的有两大团气球缓缓升起,气球下面缀着两个长长的条幅,上面写着:楚红,我爱你。 楚红捂住嘴,做出一副兴奋的样子,其实心里面除了有一些感动外,升不起一丝波澜。 “喜欢么!”周松低着头在她的耳边问。 楚红点点头算是回答,望着远方的气球,楚红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感慨,如果,这些气球是哥哥送给她的该有多好,如果,他还活着该有多好。 或许是为了惩罚楚红的三心二意,楚红突然感觉后背传來一股大力,接着她的身体就好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了天台,在半空中楚红努力的回过头去,她看到的人生的最后一幕就是周松那张木然的又好像带着一丝微笑的脸。 十几层的高度转瞬即到,砰!的一声巨响,楚红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仿佛是一个摔得四分五裂的西瓜一样,鲜血在她的身下蔓延,开出一朵又一朵血红色的曼陀罗花,那,是來自生命的怒放。 如果,当初选择的是另外一所大学或许她的人生是另外一副光景。 如果,她沒有选择复仇或许就不会再和周松有什么瓜葛。 如果,她听了若男的话和周松分手,或许,她不会死。 人生不是彩排,并沒有那么多的如果,迎接她的只有永夜的黑暗。 故事,讲到这里就是完了,楚红除了讲到莫云风去世的时候哭得痛不欲生之外,其他的时候都很正常,正常的仿佛在讲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楚红笑着看着周围的人:“你们那是个什么眼神啊!我现在很好啊!该报的仇都报了,彻底的解脱了!” 看着楚红强颜欢笑的样子周围的人都默不作声的看着她,一言不发,有几个感情丰富的甚至已经流下了眼泪。 楚红嘟着嘴來回飘荡了几圈之后大声叫道:“好啦!你们不要这个样子啊!我就是想把憋在心里面的事情给说出來,沒想到你们居然会这样!” “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啊!行动方便不说,并且永远都不会变老!”而且,有无限的时间可以想他…… 楚红在旁边努力的活跃气氛,可是忆屋里的气氛好像始终是不冷不热的,很多人都替这个夭折在如花一样年纪的女孩感到不公平。 别的女孩子像她那么大的时候或许都还在父母的疼爱和关心中快乐的生活着吧!她却从那么小开始就一次次的经历背叛,一次次的经历分别。 在忆屋里生活的都是有故事的人,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很少有人会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回忆,平时看到的楚红总是一副十分开心的样子,巧笑倩兮的在忆屋里飘來飘去,偶尔调戏一下忆屋里的客人们,按照楚红的话來说:这个就叫做男女通吃,大家都把这样一个阳光的女孩当成了忆屋的开心果,沒人去猜测她背后的故事,也都刻意的去忽略了她那一抹幽魂的身份。 沒想到,当故事的真相突然揭开的那一刻居然是那样的残酷,或许,这就是生活吧!沒人知道下一刻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就是这这样略微有些尴尬的气氛中,忆屋又迎來了一个不速之客, ------------ 第七卷 竹,迷途 ------------ 第一章 竹意与冉觅的第一次交锋 这世间有各种各样的巧合,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巧合存在才能演绎出一个又一个精彩的故事,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就是这样的一个道理。 而白璃与竹意的重逢就是基于这种巧合之上的。 还记得竹意么?在白璃的那个故事中曾经出现的那个温文尔雅的竹子精,在陪伴了白璃许多年之后因为心中的迷惘而远走他乡的那个人。 “璃,是你么!”就在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楚红的故事所带來的悲伤气氛中无法自拔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一个声音将忆屋中的人们唤醒,白璃下意识的回头,然后愣在原地。 门口站的人她认识,记忆中的他总是穿着一身素色长衫,长衫上偶尔点缀几只墨竹也都是出自他自己的手笔,印象最深的是他的那一头长发,平时看着明明就是黑色的,但如果在阳光下眯着眼睛去打量总是会发现那如墨的黑色中掺杂着些许墨绿,如今虽然他换了一身休闲装,头发也比当初短了许多,但白璃还是一眼就认出他就是那个在她最悲伤最无助的时候陪伴了她数年的人,,竹意。 “竹意!”白璃有些吃惊的看着他,惊讶的说道:“你怎么会來这里!” “我回到我们曾经住的地方之后发现你不在!”竹意大跨步走进忆屋,來到白璃的面前,将她紧紧的拥入怀里“我找了很多地方可是一直都沒能找到你,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且不说竹意的这个拥抱白璃是什么反应,单单是忆屋里的其他住客就全倒吸了一口气。 虽然白璃和冉觅两个人从來沒有说过什么?但是从他们最近暧昧的情况來看,大家都把他们当成了是一对,这怎么又突然蹦出來了一个竹意,而且听他刚才说的话“回到我们曾经住的地方……”八卦之火又沸腾了,大多数人都以为是白璃曾经的男人找上门來了,各种含义不同的目光一同投向冉觅想看看他究竟有什么反应。 本來一直是小猫形态的冉觅突然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就在腾空的时候形态瞬间就发生了改变,等到他落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人形,他走到两个人身边,身份粗暴的一把推开竹意然后将白璃轻轻的拉到自己身后,从他对待两个人的方法就可以看出來,冉觅对这个竹意是真的一点好感都欠奉。 这个竹意他曾经在白璃的回忆珠里看过,也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上來就说他们两个人曾经住过的地方,很明显就是想混淆大家的试听,让大家产生误会,白璃是他冉觅的,只能是他的也必须是他的,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情敌冉觅当然要提起十二分的警惕了,沒有把他打出去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刚才突然被竹意抱住了,白璃一时错愕间沒有反应过來,还好冉觅及时把他拉出來了,她站在冉觅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然后促狭的一笑,略带一点结巴的说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啊!他叫……” “不必了!”冉觅又变成一只黑色的小猫趴在了楚红的肩膀上,长长的尾巴盘在楚红的另外一边肩膀,昭告所有权的味道很明显:“不用介绍了,我认识他!” “哦,你认识我!”竹意死死的盯着冉觅的那条不断晃來晃去十分不安分的尾巴,瞳孔中蓦地有一抹绿色一晃而过,他挑着嘴角微笑着问:“你怎么可能认识我呢?我之前和小璃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沒有见过你!” 在一起,围观群众的八卦之火再一次沸腾了,这真是美食诚可贵,故事价更高,若为八卦故,二者皆可抛,本來刚才一群人还在那难受压抑的不得了,这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不明真相的热血围观群众,八卦的力量还是真够伟大的。 “嗯,见过,竹子精嘛,我是在璃璃的回忆珠里看到的!”冉觅眯着狭长的眼睛,那张猫脸上很诡异的做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我们可是分享过回忆的!” 哦~原來是这个样子,围观群众了然,怪不得觉得他们的关系突然变得很好了,原來是互相分享了回忆呀,要知道,回忆对于忆屋里的这群人來说是十分珍贵的东西,如果不是关系好到了一定的程度,是绝对不会和对方分享的。 竹意脸上的微笑突然僵住了,就好像是一个完美的面具突然从中间出现了一道裂痕一样,他和这只讨厌的小猫的第一回合较量好像算是平局了,谁都沒有占了便宜去。 他瞪着冉觅,语气有些不善的问道:“你都知道我是谁了,那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一下你是谁呢?”说着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白璃一眼之后补充了一句:“只是分享过回忆沒什么大不了的吧!当年陪在她身边的可是我!” 话音刚落,他就觉得这句话说的好像有些不太对了,因为白璃的表情突然就变了,有些心虚的他不敢去看白璃,目光灼灼的又迎上了冉觅。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冉觅晃了晃尾巴,然后轻巧的在白璃的肩膀上弓了弓身子,亲昵的用头蹭了蹭白璃的脸蛋,这个亲昵的动作让白璃红了脸,让竹意双眼冒火,让八卦众们热血沸腾:“我叫冉觅,是白璃的男朋友!” “啊!”沒等竹意做出反应白璃首先就惊讶的扭头。虽然她和冉觅之间是会有一种暧昧的情愫流淌,可是还沒发展到男女朋友那一步吧!况且,她的心底总还是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盘踞在深深的角落不肯离去,不扭头还好,这一扭头就出了问題了,白璃的嘴唇正好碰上了冉觅的嘴唇,屋子里顿时一片寂静。 首先恢复正常的是冉觅,他用尾巴摩挲着白璃的脸颊,用很小却足够其他人都听见的声音笑着说道:“璃璃,你不是很害羞的吗?怎么这次这么主动了!”虽然话是和白璃说的,但是他却得意洋洋的看着竹意,潜台词就是:小子,你还是乖乖的退出吧!你沒机会了。 竹意同样眯着眼睛看着冉觅,他的双眼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呈现一种翠绿色,他用眼神无声的回答了冉觅的挑衅:等着瞧吧!我不会退出的。 一时间,屋子里的温度好像凭空就低了许多, ------------ 第二章 竹意的故事 看着竹意与冉觅两个人你來我往的谁都不肯让步的样子白璃险些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一把将肩膀上的冉觅拍掉,然后一跺脚离开了“你们俩继续吵吧!我走!” 望着白璃消失在门里的身影,冉觅与竹意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都包含着同一个意思:看吧都怨你,你把她气跑了。 “好了好了,也差不多到了快打烊的时间了,各位都散了吧!”楚红又恢复了平时那种嘻嘻哈哈的样子,她在忆屋里飘來荡去的提醒着流连忘返的人们该散场了。 冉觅变成了人形,双手抱在胸前看着竹意说道:“我们打烊了,闲杂人等还是等到晚上再來吧!” “你!”竹意左看看又看看发现大多数人都已经离开了,他想了一下皱着眉说:“我也要住下來!” “对不起,客满了!”冉觅干脆的回答。 “真是撒谎都不打草稿的!”竹意得意洋洋的笑了起來:“虽然我沒來过这个地方,但是我好歹也算是听说过忆屋的大名,谁不知道想要在忆屋里住下就要自己开辟空间”说着,他轻轻的一挥手,一道绿色的光芒蓦地闪过,随即消失不见:“空间开好了,所以我要上去布置房间了,各位回见!” “等等!”冉觅大喊一声唤停了竹意的脚步:“你不能上去!” “为什么?”竹意转身笑道。 “因为忆屋还有一个规矩!”冉觅看着旁边默不作声的颜微说道:“想要留下來的人必须得将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颜微你说对吧!” 颜微轻轻点头。 这边在为居住权考虑要不要讲故事的同时,回到房间里的白璃心情却不那么好,而这生气的原因却并不是因为竹意与冉觅两个人的喋喋不休。 而是因为另一个人。 与竹意许久不见了,不见也罢,如今突然看到了就好像又突然想起來了许多年前与他住在竹林边的那段时光,同时想起的还有那个叫风华的少年。 只是从回忆珠看到的画面还不够直观,可回忆中的人突然出现到了眼前之后,连带着回忆都清晰了起來。 那些年的痴恋; 那些年的苦痛; 那些年的狼狈; 这许许多多加起來却始终敌不过一个年幼少年挥汗如雨为她浇水的画面,却始终忘不掉如雪一般飞扬的梨花雨中那个风度翩翩宛若谪仙的身影。 可是忘不掉却如何呢?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还是为那段感情匆匆收了场,颤抖的手部自觉的扶上了挂在颈部的那棵回忆珠,一瞬间又泪如雨下,风华,原來我真的还忘不掉你,我所能做的就是自欺欺人的把你埋藏在心底,然后去欺骗自己已经忘记了你,真的羡慕你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人,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匆匆几十年之后一切已成过眼云烟,而我,拥有漫长的生命却又如何,只能在痛苦的回忆中苦苦挣扎着想你…… 于此同时,一直在犹豫着的竹意也做好了决定,他微微一笑看着众人,轻声说道:“不就是讲故事么,这有什么难的!” 于是原本准备离开的一些人在听到有故事可听之后又都纷纷停下脚步回到沙发上,竹意轻轻一笑,缓缓开了口。 ------------------------------------------------------------------ 世人都说草木成精最为不易其实并不是空穴來风,竹意原本是一颗普通的翠竹,如果生在别的地方他肯能就浑浑噩噩的这么过了一世,等到天灾人祸的时候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是世上大部分植物大致相同的生活轨迹,不过竹意是幸运的,他生长的地方恰巧有一间很大的寺庙,名为灵隐寺,寺里高僧无数,每天在晨钟暮鼓声中來上香求佛的人无数,白天的时候远远看去整座寺庙仿佛都笼罩在云雾之中,有人说那是香客们供奉的香烛所冒出的青烟。 人多了,高僧多了慢慢的灵气就开始向这个地方汇聚,在寺庙里无数个圆寂的高僧都坐化出了舍利的时候,竹意,这颗寺庙门口的青青翠竹也因为那灵气的熏陶产生了自己的神智。 严格说來,那个时候的竹意就已经成精了,只不过暂时不能行走而已。 有了神智就代表了会思考,但碍于不能行走,许多年里他都是听着诵经声看着门口來來往往的香客,看着香客们那一脸虔诚,潜移默化之中竹意也有了一颗虔诚的心。 一句又一句的阿弥陀佛蹉跎了一天又一天的时光,竹意也记不清他在这件寺庙前待了有多久了,只记得寺里面最小最小的那个小和尚做了方丈之后已经死掉了很多年了,只记得寺庙在香客的帮助下重新粉饰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在又一天的阿弥陀佛声中,竹意突然可以化为人形了。 从本体里脱身之后第一件事他就是变成了一个小和尚的样子,然后缓步走进了寺院里,平时用意念观察出來的景色和用眼睛所看到果然不一样,天好格外的蓝,草好像格外的绿,寺庙里的佛像也好像格外的宝相庄严。 寺庙里的和尚把竹意当成了是游方的僧侣,热心的帮竹意安排了留宿的地方,于是竹意就这么顺其自然的在灵隐寺里住了下來,和寺里的和尚们一起诵经拜佛,许多时候,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一棵竹子一只妖精,他以为自己和寺里的其他和尚一样,然而,并不是。 时间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严苛的东西了吧!不论是佛法多么高深的僧侣,一样逃脱不了生老病死,寺庙里面的和尚一个又一个的变老,一个又一个的死去,哦不对,是一个又一个的圆寂,唯独竹意还是和当初走进寺院的时候一样,不见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自从寺庙里的人发现了竹意的与众不同之后,和尚们便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着他,竹意也不忍心让他们为难,自动搬去了寺庙最偏远的一间厢房住下。 那天夜里,寺庙的主持突然差人來找竹意过去,竹意走进主持的房间的时候,留着长长花白胡须的主持正端坐一蒲团之上闭目沉思, ------------ 第三章 劫难? “主持,您找我!”竹意坐在主持对面轻声问,还记得他刚进寺庙的时候住持才刚刚接任,正直壮年,那个时候的他和主持的年纪看起來就像父子,而如今住持已是老态龙钟,而他依旧是刚进寺庙时候的样子,现在两人放在一起光看年纪的话说是祖孙二人都不会有人怀疑。 “你來寺里有几十年了吧!”主持抬起头睁开了眼睛,每次看到那双眼睛竹意都会从那眼神里读到不同的东西,宽容,隐忍,睿智…… “是,有几十年了!”竹意垂首。 “这几十年的时间在寺里待得可还习惯!” “还好!”虽然不知道住持到底想说什么?但面对这样一位老者竹意的心里升不起半点的焦躁之心,他恭恭敬敬的作答。 “其实从你來寺里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和我们不同!”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一丝洞悉世事的微笑。 “您知道!”竹意诧异的抬头,正好对上那双睿智的眼睛,他疑惑的问道:“那您为什么……” “为什么沒有把你赶出去对么!” “对,你们人类不是有一句说的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么,既然您知道我和你们不同,应该把我赶出寺庙才对不是么!” “我只知道万物皆有灵!”住持若有所思的看着竹意道:“既然你能修成人形并且走进了这灵隐寺就证明你与灵隐寺有缘,正所谓佛渡有缘人,你既是有缘人我为何还要赶你出去!” 竹意哑口无言。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也怀疑过你!”主持沉默了片刻之后继续说道“所以我默默地观察了你很久,之后我发现你很虔诚,比寺里大多数人都虔诚,我想这样一颗虔诚的心是不会兴起恶念的!” 竹意颔首,静静聆听着住持的话。 “其实这次叫你來是有一句话要告诉你!”住持直直的注视着竹意说道:“将來你会有一个劫难,但你要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顺着自己的本心走就好了,劫难即是我佛对你的磨练,万不可心灰意冷自暴自弃!” “是什么劫难!”竹意追问道。 “天机不可泄漏!”主持双手合十道:“将來劫难來了的时候你只要别忘了我这句话就可以了!” 竹意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见主持又紧闭双眼垂下了头只好作罢,起身双手合十行了一个礼之后离开了房间。 竹意离开后,住持紧闭的双眼微微张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能做的也就到此为止了,余下的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第二天清晨,主持圆寂。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竹意常常琢磨住持圆寂的时候对他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劫难会让住持在圆寂前还特意通知他呢?想了许久也想不出答案,索性便不去想了,就在一年之后,在竹意几乎已经遗忘了这件事情的时候,那所谓的劫难悄悄地拉开了它的序幕。 遇见她是一个劫难,我却始终不曾后悔,,竹意说。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清晨,普通的和以往沒什么不同,在自己垒出的小院子中竹意准时的做完了早课,然后捧着一本佛经在竹林中慢慢翻看。 住持方丈圆寂之后竹意就从灵隐寺里搬了出來,也沒走远,就在灵隐寺的后面自己垒了一个小院子,用竹子搭了间屋子,寺里做早课的时候他做早课,寺里做晚课的时候他也跟着做晚课,在他看來修行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况且他离得也不远,从灵隐寺的后门出去就是他的小院子,平时他看的佛经都是从灵隐寺的藏经阁借阅的,看完一本送回去再换一本。 就是在这样一个普通的清晨,她,宛如一个精灵一样,挟裹着满身的露珠与青草芳香闯进了他的世界。 那是一个穿着一袭翠绿罗裙的小姑娘,看上去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苍白的仿佛不见一丝血色的脸上却有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 “大和尚,你也是灵隐寺的人么,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住在一起!”她问。 竹意沒有说话,只是在这个女孩刚一进到小院里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便低下头去继续看自己的佛经。 小姑娘却好像全然不在意竹意对她的不理不睬,她坐到竹意对面的石凳上,大声的说道:“我叫雅沫,你呢?” 轻轻翻过一页,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的竹叶似乎是在替竹意做出回答,只是这个叫雅沫的小姑娘能不能听得懂就不是竹意关心的了。 竹意不说话,小姑娘也不在说了,静静的坐在那,开始的时候一动不动,又过了一会她似乎是坐不住了,开始不断的左顾右盼,这时突然一只肥嘟嘟的灰兔子出现了,一蹦一蹦慢悠悠的溜达着,路过雅沫旁边的时候它甚至还停下來咬了一口青草在嘴里慢条斯理的嚼着,一边嚼一边打量着这个新來的小丫头,看了一会之后好像沒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咽下嘴里的草之后,她一蹦一蹦的消失在竹林深处。 雅沫似乎是沒见过这么胆大的兔子,她欢快的大叫一声:“兔子!”然后便撒欢一样追了出去,竹意晃了晃头,手中的佛经轻轻的又翻过一页。 过了沒多一会,竹林深处,雅沫追兔子的方向突然传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一声又一声仿佛要吧五脏六腑全都咳出來的样子,竹意皱着眉将佛经合上,一纵身人已经出现在几丈开外,就这样连续几个纵身之后,他看到了雅沫。 竹意发现她的时候她正无力的坐在地上,身子斜倚在一棵竹子上,咳嗽声就是她发出來的,她在那一个劲的咳,本來苍白的脸上此刻却是通红一片,咳着咳着她突然从袖中取出一方洁白的丝巾掩在口上,挡住了那剧烈的咳嗽声,又是好半天,她终于不咳了,那方丝巾上却多了一滩触目的血红色。 竹意摇了摇头,挟起她几个纵身回到了竹林的石桌旁,扶着她坐好,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了她的手腕上,片刻之后,他默默的收回了手,紧皱眉头,想不到,年纪轻轻的她竟病重到如此地步了,怪不得她的脸色那么苍白, ------------ 第四章 回光返照? “大和尚,你那是什么表情啊!”雅沫哑着嗓子说道,本应该很俏皮的语气被她虚弱的说出來之后,听着让人莫名的心酸。 石桌下的另一只手轻轻动了动,竹林立刻无风自动,沙沙的一阵摇晃,随着竹身的不断晃动,一道又一道翠绿色的气息从竹身中慢慢的沁出來,然后汇聚到一起,接着又一股脑的全部涌入雅沫的身体里,当然,这一切除了竹意以外普通人是根本看不到的。 那吸收了那股碧绿色的气息之后,雅沫刚才还虚弱无比的身体突然好像有了力气,她笑着对竹意说道:“大和尚,你这里肯定是个风水宝地,我在这里才待了一会就觉得好多了,从來都沒感觉这么好过!” 竹意面无表情的低下头,重新开始翻看起佛经來,刚才他看这个叫雅沫的女孩实在是很痛苦的样子,一时于心不忍便动用了妖力,他和竹林里的这些竹子们借了一些生气给她。虽然每一棵竹子都只是贡献出來了无不足道的一丁点生气,但是这竹林里的竹子又何止成百上千,每个一点汇聚在一起已是很可观了。 然而刚刚生气入体的时候竹意悄悄探查过,这些生气对雅沫來说只不过是杯水车薪,所能做的也就只是缓解一些她的病痛而已,萍水相逢一场,他所能做的就只是这些了。 “小姐,小姐!”远远的忽然传來了一阵阵呼喊声,雅沫似乎是很不满的样子,她叹了一口气嘟囔道:“怎么这么快就找过來了!”她嘟着嘴对竹意说道:“她们來找啦!我下次再來找你玩!” “小姐,小姐!”就在雅沫还在说话的时候灵隐寺的后门突然被推开了,忆个小丫鬟一看到雅沫立刻就冲了上來,拉着雅沫的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的,看了老半天在终于自家小姐浑身上下都完好无缺,连根头发都沒有少的时候才放心说道:“小姐,你可吓死我了,我以为把你弄丢了呢?” “我好端端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丢呢?”雅沫不以为然的笑笑。 “是,是,是,不会丢!”甜儿鬟嘴上这么说心里面却担心的要死,她从小和雅沫一起长大,所以雅沫的病她最清楚了,无数的大夫诊查过后都束手无策,后來还是靠一个游方大夫的一贴药才吊住了命,不过那个游方大夫也说了,这药越往后所能起的效果越小,雅沫基本上可以说是活不过十七岁,如今,雅沫已经十六岁了,让从小和雅沫一起长大。虽然名为主仆但情同姐妹的她怎么能不担心呢?她别过头去,借着擦汗的机会抹了一下湿润的眼眶:“小姐,我们回去吧!到了该吃药的时间了!” 似乎是想到了那苦涩的药味,雅沫皱了皱可爱的鼻子,苍白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红润:“唉!又要喝药,大和尚,我走了,有时间我再來找你!”说完她扯着小丫鬟甜儿小跑出了院子,接着消失在灵隐寺的后门。 待那身影远去,竹意抬起头,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回府的路上,在马车里甜儿盯着雅沫打量了老半天之后疑惑的问道:“小姐今天出门擦胭脂了么!” 雅沫望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头也不回的回答道:“你怎么问这么怪的问題,你应该知道,我从來不擦那些东西的啊!” “也对哦!”甜儿嘟囔了一声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雅沫一阵猛看,被她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毛,雅沫转过身子,伸出一只手在甜儿的头上探了探“沒发烧啊!怎么奇奇怪怪的!” 拿掉自己额头上那只冰凉的手,甜儿叫道“沒有啦!就是觉得小姐今天的气色特别好,一定是佛祖保佑,小姐的病快好了!” “但愿吧!”雅沫收回呗甜儿捂在掌心的手,将视线随意投到窗外又开始愣愣出神,缠了她那么多年的病怎么可能是说好就好的,关于那个她活不到十七岁的预言她很早就听过了,也深信不疑,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每个清晨醒來她都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比前一天又糟糕了,偶尔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甚至仿佛能听到内脏正在腐败的声音…… 这一天回到府里许多人包括雅沫的爹娘在内都对她今天的气色变好感到惊奇万分,纷纷都说雅沫的病快要好了,沒有那么难受的雅沫也难得的和爹娘多说了几句话,顺带说了今天在灵隐寺里发生的事情,她感觉就是因为在那片竹林里待了了一会之后她就感觉身上突然变轻了,呼吸顺畅了,整个人都变的轻飘飘的,这是她从小到大都沒有感觉过的。 听到了这话,雅沫的爹娘只是宽慰的笑笑便催促她去休息了,待到雅沫离开之后,夫妻二人相对着叹了一口气,因为她们心里同时浮现出了四个字:回光返照。 沒道理药石罔顾的身体突然就变好了,这样的事情他们曾经也见过,那就是回光返照,想到这样的事情可能要出现在他们女儿身上,夫妻二人就一阵心酸。 接下來夫妻二人渡过了最煎熬的几天,一边忐忑,害怕真的被他们猜中了,雅沫的突然好转是回光返照,一边又在自欺欺人的祈祷,祈祷奇迹真的会出现让他们的女儿可以好起來。 雅沫的这种好气色持续了好几天,每天面色红润,人也精神很多,吃的东西也比平时多了一些,这让夫妻二人惊喜不已,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奇迹真的出现了的时候,雅沫的情况又突然恶化了。 这天一早起來,雅沫突然感觉到这几天那种轻快的感觉不见了,折磨了她十多年的病痛又全都摸回了家门,在咳出的鲜血又染红了一条又一条的丝巾之后,众人又陷入了绝望之中。 一阵风吹过,雅沫轻轻抬起手,就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却费了她很大的力气,手指轻轻松开,沾染了一抹殷红的丝巾随风飘向了远处,望着那消失的使劲,雅沫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 第五章 真的是好地方 灵隐寺外,竹意的院子旁边又多出了一个院子,盖得虽然有些仓促但该有的东西都是一应俱全,这就是雅沫做出的决定。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那片竹林里有改变她命运的所在,所以她和父母提出要去那片竹林居住,开始的时候雅沫的爹娘是怎么都不同意的,不过在雅沫的一再恳求下二老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们心疼雅沫。 雅沫的身体从小就不好,但是却特别懂事,难受的时候也不会像别的孩子那样哭哭闹闹的,但正是因为这样,雅沫的爹娘才更心疼她,从小就那么懂事听话的女儿从來都不要求什么?难得开了一次口他们又怎么忍心不答应呢? 答应是答应了,不过先期的准备还是要做的,请了工匠只用了两三天的时间就在那片竹林边上垒好了一个院子,院子不是很大,只盖了三间小木屋,错落的分部在院子里,一间是雅沫和甜儿住的,一间是给家丁住的,另外一间则是厨房。 置办好了所有需要的东西之后,在爹娘依依不舍的告别和叮嘱声中,雅沫搬进了自己的新家。 搬到竹林边的第二个清晨,雅沫换了一身利落的男装,吩咐甜儿不用跟着之后便走进了竹意的院子。 还和之前一样,做完了早课的竹意正在翻看佛经,雅沫进來之后他也沒抬头,因为从脚步声中他已经听出了來人是谁。 “大和尚,我又來了!”雅沫微微笑笑“你还记得我吗?”回答她的是窸窸窣窣的翻页声,雅沫也不气馁,依旧自顾说道:“不记得也沒关系,我再告诉你一次,我叫雅沫!” “你这里一定是个风水宝地,我上次从你这里离开之后身体好了很多,不过沒几天又变成了老样子了!”“大和尚,你为什么都不说话呢?你不知道哦,从小到大我都沒有出过几次府,我真的沒想到我爹娘这次居然会同意我搬到这里來住呢?能在死之前感受一下自由的感觉也挺好的!”说到死字,雅沫的情绪不免有一些低落,离十七岁是越來越近,每一天睡下她都有可能再也醒不过來,这让她怎么能不低落呢? 接下來的一段时间里,雅沫有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话,这一早晨她所说的话可能比她这十六年里所说的所有话加在一起还要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下意识的觉得对这个和尚有种很亲近的感觉,直到甜儿來叫她回去吃药的时候,雅沫才意识到原來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原本她认为不会说话的大和尚却突然开口和她说话了:“忌生冷、辛辣!” 雅沫愣了好半天,才明白过來他这是吩咐她所要注意的事情,应了一声之后,她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大和尚居然和她说话了诶!”回到住处之后雅沫兴奋的对甜儿说道。 甜儿疑惑的看了看明显精神比较亢奋的自家小姐,问道:“他和你说话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雅沫愣住了,是呀,她这么高兴做什么? “好啦!我的好小姐,你就别想那么多了!”甜儿打断了雅沫的思考,端过一碗热腾腾的汤药:“那,该吃药了!” 雅沫瘪了瘪嘴,无奈的接过那碗光看上去就苦的要死的汤药,一口一口慢条斯理的喝了起來,沒办法,谁让她的身体就是这个样子了呢?这就叫生命不息喝药不止。 药喝完了,雅沫把碗递给站在旁边监督的甜儿,抿着嘴问道:“你今天怎么不笑话我了!”每次雅沫喝药的时候都是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喝的,然后每次甜儿看到了都会笑话她知道的她这是在喝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那是喝什么好喝的汤呢?还在那里细细品尝。 甜儿却好像沒听见雅沫的揶揄一样,双眼放光的上下打量着雅沫,好半天之后她才叹了一声:“真奇怪啊!这个地方真的挺神奇的,你一來这里脸色就变好了!” “真的么!”雅沫摸着自己的脸问,甜儿用力的点了点头“嗯,好了很多呢?” “那当然啦!我挑的这个地方好!”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的,不过雅沫心里面想的却是“这件事情一定和大和尚有关,不然为什么他要叮嘱她那一句忌生冷、辛辣呢?” 于此同时,另外一个院子里的竹意静静的坐在石凳上,看上去好像是在专心研读佛经的样子,其实只有他自己清楚,手中的书已经好久沒有翻过页了。 竹意的心这个时候有点乱,如果说第一次的施救是偶然,那刚才的那一次就是他有意为之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雅沫那张苍白的脸他就觉得很不舒服,想改变她,那张脸应该是红润有气色的,那样才负荷雅沫的性格,而不应该是现在这样苍白无神。 这世上有两种截然不同的人,当他们不喜欢一样东西的时候,有一众人是一边厌恶的同时一边去试着习惯和妥协,而另外一种人,当他们遇见了自己不喜欢的东西的时候,总是会竭尽全力的去改变那样东西,改变成自己所习惯的,竹意就是属于后面那种。 既然不喜欢那种苍白的脸色,那就试着去改变她,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就在刚才雅沫说话的时候,竹意又悄悄的运起妖力,从竹林中借调生气來注入雅沫的身体里,不知不觉的做完这一切之后,竹意就在想,自己为什么要帮她呢?不喜欢她的脸色不要看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动用他从來不用的妖力呢?想了半天,他也沒想出一个所以然來,一直纠结到雅沫要离开的时候他才想起來叮嘱了那么一句话,如果让他知道,雅沫紧紧是因为他的那么一句话就兴奋了好久之后,不知道他还会诧异成什么样子呢? 夜深了,竹意躺在竹子做的床上闭目沉思,好半天之后他终于总结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借口:既然她以后都要住在这附近了,那么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所以帮帮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 第六章 情根初种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可能就是习惯了,当你在不知不觉习惯了一个人一样东西或者是一件事情的存在时,那么恐怕就要注意了,一不小心你的生活就会有变成一团遭的可能。 雅沫就渐渐的变成了竹意的一种习惯,每天做完早课之后他都会敞开院门然后静静等待那一抹鲜活的身影到來,接着从竹林中抽取生气注入到她的身体里,然后听她在旁边像个小老太婆一样絮絮叨叨的。 “雅沫,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说话呢?”又是一次治疗完毕,竹意微笑着看着面色红润的雅沫在那一直碎碎念,这一段时间的治疗已经小有成效了,相信如果沒什么意外的话只要在这么继续一段时间的话她的病就可以完全好起來。 雅沫沒有回答竹意的问題,而是歪着头笑着反问:“大和尚,你为什么这么不喜欢说话呢?” 竹意沉默片刻,轻轻吐出两个字:“竹意!” “啊!什么意思!”雅沫一时间沒弄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竹意微笑着回答道:“我说,我的名字叫竹意,所以不要再叫我大和尚了!” “啊!你肯告诉我名字了!”雅沫兴奋的从石凳上一跃而起,她大声叫道:“哈哈,你啃告诉我名字啦!大和尚叫竹意,大和尚叫竹意!” 竹意不解的看着笑的好像一朵牡丹花一样的雅沫,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仅仅是把名字告诉了她而已,她怎么就高兴成了这个样子,咳,他清咳一声,对雅沫说道:“快点坐下,你现在的身子不适合太激动!”竹意永远不会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宠溺,如果将那宠溺比作河水的话,那湍湍巨流足够淹死一个巨人。 雅沫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沦陷在这眼神中了,她的脸庞蓦的一红,匆匆告别之后便像逃一样,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你怎么啦!”看着匆匆忙忙的跑回來的雅沫,甜儿不明所以的问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发烧了!”说着便想去摸雅沫的额头。 雅沫摇了摇头道:“沒,沒事!” “沒事你怎么一副奇奇怪怪的样子!”甜儿挑眉,明显她是不太相信自己小姐的话。 “哎呀,真的沒事!” “好啦好啦!你说沒事就沒事!”看到雅沫明显不想再说了,甜儿连忙应道:“你是小姐,你说沒事就沒事,既然沒事的话你先來把药吃了吧!” 雅沫端着还冒着热气的汤药一口一口慢慢的抿着,从小就喝这些汤药如果换做别人可能早就习惯了,喝这么一碗药大概也就和喝一碗水差不多,但雅沫偏偏就做不到,每次喝药都得这么一点一点的喝,如果换做一个性子急一点的人恐怕会直接捏住她的最往里灌了。 一旁的甜儿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的注意力完全沒放在雅沫是怎么喝药上,而是趁着雅沫喝药的功夫观察着她的气色,等到雅沫喝完了,她递过去一小碗蜜饯说道:“嗯,这几天的气色都挺好的,而且好像也沒怎么难受了,看样子这个地方还真是个风水宝地呢?” “嗯!”含糊的嗯了一声之后,雅沫继续嚼着嘴里的蜜饯,心里面想着的却是竹意,在哪里或许并不重要。虽然他从來不说,但是雅沫明白,自己的病能够一点点的好起來,觉得和竹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老爷夫人听说你的病有了很大的起色非常开心!”甜儿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他们希望咱们明天能够回府一趟,好多天沒回去了,老爷和夫人都很想你!” “啊!明天啊!”雅沫有些不太情愿。 “嗯,对,明天一早就回去!”甜儿应道,看到自己小姐那不太情愿的表情,她的心里面咯噔一下,从刚搬到这里开始雅沫就一直在往隔壁院子里跑,每次一待都是很长时间,她也曾经偷偷观察过,发现大部分时间都是雅沫对着那个年轻的和尚一直在说话,而那个年轻和尚则是有些不理不睬的样子,而且每次如果是那个年轻和尚和她说了什么之后,雅沫的心情一整天都会很开心,这种情况让甜儿觉得十分的不妙,她有些怀疑自己家小姐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年轻和尚了,想到这甜儿轻轻的皱了皱眉。虽然那个年轻和尚长的是什么好看,但是他毕竟是个和尚啊! “甜儿,甜儿!”雅沫叫了两声之后甜儿才回过神來,她瞬间掩饰好自己的心事轻声问道:“怎么了小姐!” “我刚才和你说话你都不理我,你在想什么啊!”雅沫问。 “沒想什么?小姐刚才和我说什么了!”甜儿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題。 雅沫狐疑的看着甜儿,总觉得她好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不过既然不想说的话,那么她也不问了:“我刚才说,我想好啦!我们就明天早晨回去好了!”就刚才那一小会的功夫,雅沫的脑海里转了无数个念头,她其实是不太想回去的,因为要是回去了的话,明天早晨就不能和竹意见面了,可是一想到要和竹意见面,雅沫又不自觉的想起來刚才竹意的那个眼神,于是又是一阵脸红心跳,雅沫现在很矛盾,想看到竹意又怕看到他之后自己又像今天这样落荒而逃,思前想后的纠结了半天之后,她终于觉得还是接着这个机会回家好好想想吧!毕竟她也好多天沒有见过爹娘了,说一点都不想的话那是骗人的。 于是,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辆精致的马车悄悄的从灵隐寺的方向驶出,马车离开有好一会之后,灵隐寺里才传出和尚们诵经的声音。 这一天,对竹意來说又是不平凡的一天,上过早课之后,他照旧打开了院门等待着雅沫的來到,哪知道等了半天之后却还是沒有看到雅沫的身影,他皱了皱眉,拿起桌上的佛经想藉此來转移的注意力,可是一直到了快傍晚的时候那本捧在手里的佛经还是一页未翻, ------------ 第七章 垂死,疗伤 许多年之后,竹意常常想一个问題,如果让他有一个可以重新來过的机会,那天面临那种情况他会做什么选择,思前想后一番,才发现,如果再重新來过一次的话,就算提前会知道结果,他恐怕也会那样做的,或许这就是命。 雅沫离开的那一天,竹意在院子里等了整整一天,一直到了晚上,雅沫还是沒有出现,就是这一天,竹意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魂不守舍。 “你为什么要等她呢?要知道她可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老抛头露面也不是什么好事,不來不是正好么,还能省些给她治病的力气!”脑海里有个声音这样说。 另一个声音反驳道:“当然要等啊!她身体不好,万一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等!” “不等!” 就这样两个声音好像是代表着两种对待事情截然不同的态度,他们就在竹意的脑海里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來吵去的,最后还是主张等的那个声音占了上风。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竹意这样对自己说。 这一等就是好几天,沒等來雅沫,却等到了一脸焦急的甜儿。 甜儿跌跌撞撞的冲进院子里之后不由分说,拉起竹意就向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叫道:“小师傅你快救救我家小姐!” 竹意的脚步一缓“你家小姐怎么了?” “我们家小姐快要,快要不行了……”甜儿的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 “怎么会,时间应该沒这么快!”竹意嘀咕了一声之后,一把挟起甜儿,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什么惊世骇俗了,对甜儿说了声“你來指路!”便带着甜儿腾空而起。 在甜儿的指挥下两个人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然后竹意才知道,原來雅沫姓程,她应该叫做程雅沫才对。 程府上下现在可以说是乱成了一锅粥,大红花轿歪歪斜斜的倾倒在门口,迎亲队伍却不知所踪,是谁要成亲么。 随着甜儿的脚步,竹意一路前行,不多时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外,继续往前又走了一段,停在了一间屋子外。 “小师傅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候着!”甜儿说道。 因为心里焦急竹意也顾不上和她多说什么?大步走进了屋子,望着竹意离去的背影,甜儿在心里默默祈祷,小姐,你可一定要好起來啊!要不然甜儿会后悔一辈子的。 在甜儿看來,雅沫这次之所以会发病发的这么严重,她有逃脱不了的干系,那天回來之后雅沫的爹娘看到雅沫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样子着实是高兴了一番,让雅沫去休息周后他们便开始向甜儿询问雅沫这一段时间來的作息,以及有沒有什么特殊的事情,犹豫了半天甜儿还是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來,本來她只是好心,希望他们可以好好的劝一下雅沫,哪里知道,他们居然直接给雅沫订了一门亲事,并且一直拖到要上花轿的前一天,他们才讲事情告诉雅沫,雅沫抵死不嫁,并且说出了她喜欢上了竹意的事情,本以为一直疼爱自己的爹娘会同意,却沒想到挨了一顿训斥,第二天一大清早雅沫就被从睡梦中叫醒,然后被强行换上喜服,本來还以为爹娘是吓唬自己而已的,沒想到花轿居然真的來了,这让本就郁结的她急火攻心,一口血吐了出來之后,人眼见就不行了。 将意念发散出,竹意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找到了雅沫的所在,竹意走进屋里的时候一对中年男女正守在雅沫的床边,那女的哭的好生伤心,一边哭一边对躺在床上的雅沫喊道:“雅沫,你快醒醒啊!娘不逼你嫁人了,你快醒醒呀……” 中年男人发现了竹意的到來,皱着眉喝道:“你是谁,怎么闯进我女儿的闺房里來了!” 竹意沒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躺着床上的雅沫说不出的心痛,这个真的是那个活泼的小姑娘么,她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几天不见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穿着大红喜服的雅沫此刻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苍白,用意念探查了一下雅沫的身体之后竹意吃惊的发现,原本已经温养好大半的身体此刻却比沒有治疗前还要糟糕,真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大步走到床前,不顾那对中年男女的叫骂和阻拦,将雅沫拦腰抱起,足下轻点,人已飞出门外,然后就在那一天,许多人都看到有一个不明物体从程府飞了出來。 竹意抱着雅沫在天空一边飞行一边寻找,他要找到有一大片树木的地方,那样才能抽出足够的生气來救她,可是那样的地方哪里是说找就能找的,树木光多是沒用的,必须得是百年以上的老树才可以,这边还在寻找,那边雅沫的气息已经越來越弱了,竹意不得不先将自己的功力注到雅沫的身体里,为她吊着一口气,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要是气息一断就什么都完了。 就在竹意觉得自己的功力快要支撑不住雅沫的消耗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了一大片树林,大概有方圆百里的样子,树木的年龄参差不齐,离要求可能还差一些,不过鉴于时间实在是有些來不及了,竹意只好在这里落地,寻了一处山洞将雅沫安置好,竹意调息了一下之后便开始运功。 本來平静的森林随着竹意的运功仿佛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这狂风全是由凡人看不到的翠绿气息所组成的,随着那翠绿的气息被从树木中抽离出來,一些树龄尚轻的树木纷纷发生了异变,现实树叶变得枯黄一片片脱落,接着是树干迅速干枯枯萎,然后被风一吹便轰然倒地,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在空中观察的话一定话发现,这一片树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变黄,枯萎,然后崩塌,一股绿色的旋风呼啸着卷入山洞,然后悉数沒入了雅沫的身体里,本來以前只需要一点生气就可以有起色的身体,此刻却向一个无底洞一向,不断的汲取,再汲取,汗水从竹意的额头上一滴滴的滚落, ------------ 第八章 木灵的诅咒 绿色的旋风呼啸不止,终于在最后一颗数百年的古树也轰然倒地之后雅沫终于苏醒了,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然后目光就死死的落在竹意身上不肯移开。 如条件反射一样,她吞咽了几口唾沫,润了一下干燥的喉咙,然后轻声说道:“大和尚,我一定是在做梦对不对,要不然我怎么能看见你呢?”是的,她一定是在做梦,否则他怎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爹娘是肯定不会把自己送回灵隐寺的,而他,大概不会主动來看自己吧!“这个梦做的真好,让我再梦一下好了!” 看到雅沫总算醒了竹意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放了下來,他皱着眉看着雅沫问道:“你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回去几天的功夫就能把身体弄成这个样子!” “咦,这个梦好奇怪哦!”雅沫有些吃力的坐起來,她伸出手去想去摸摸竹意皱起來的眉毛“以前从來都沒见过大和尚皱眉诶,原來大和尚皱眉是这个样子的么!” 微微偏开头躲过了想占自己便宜的咸猪手,竹意轻叹一声:“雅沫,你不是在做梦!” “啊!不是做梦!”雅沫尴尬的收回手,她左右看看发现身处在并不熟悉的环境,问道:“这是哪,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竹意便将甜儿到灵隐寺去找他的事情前后说了一遍,只不过中间略去了他焦急万分的那一部分,雅沫听后瞪大了眼睛,道:“我就知道是你救了我,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就觉得我的病好像一下子就好了!”她瞪大了眼睛兴奋的说道:“大和尚你是神仙么!” 竹意摇头“不,我不是神仙,我是妖怪,你害怕么!”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雅沫。 雅沫也同样摇头:“我才不怕呢?雅沫喜欢大和尚,所以不害怕!”沒了病痛的折磨,情窦初开的雅沫终于勇敢的吐露了心声:“不管大和尚是什么雅沫都不害怕!” 竹意愣了一下“你喜欢我!” 雅沫点头,沒有丝毫退缩的说道:“对,我喜欢你,我要做你的妻子!” 竹意苦笑“傻丫头,和尚是不能娶妻的!”和尚是不能娶妻的,甚至连动情都不能,那个写出:“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來不负卿”的情种到最后不也是被逼的以圆寂收场了么:“好了,你的病已经完全好了,我送你回去吧!” 竹意搀扶着雅沫走出山洞,站在洞口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眼前是一片狼藉,地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枯黄落叶,落叶上到处是倾倒枯萎的树干,粗细不一,雅沫长大了嘴发不出一点声音,天,这一片树林都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的么,她看了看同样也在发呆的竹意目光复杂。 竹意虽然也在发呆,不过原因却大不相同。虽然看到一眼望不到边的枯木树林让他也很惊讶,但真正让他目瞪口呆的却是另外一样东西,在枯木树林的上空盘旋着一团又一团的的黑气,黑气发出一种痛苦的嚎叫声然后纷纷向一处汇拢,那团黑气越聚越大,最后竟然形成了一株参天巨树的模样,滚滚黑气翻腾中,它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嘶吼声,就在这嘶吼声中,它蓦地睁开了双眼,血红色的双眼甫一睁开便死死的盯住竹意和雅沫两个人。 看着那愤怒的眼神竹意的心咯噔一下,这是木灵的诅咒,他一把将旁边同样还在发呆的雅沫推回到洞里去,然后大喊了一声:“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來!” 沒想到,真的沒想到,给雅沫的疗伤居然会触发了木灵的诅咒,那不是应该是凤凰的专属才对么,传说凤凰栖梧桐,这世上只有梧桐木可以经得起凤凰火的燃烧,每次凤凰落脚之方圆千倾的树林必随之化为乌有,岁数那树木未必成精,但万物皆有灵,临死的树木将不甘的怨气释放出來汇聚到一起就成了木灵的诅咒,诅咒焚林者永坠地狱,依照火凤凰的强大面对这诅咒自然是不放在心上,可是他能么,切不说他刚才给雅沫治病的时候耗费了多大的元气,就是巅峰状态的他能不能消灭了这诅咒的力量也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竹意屏气凝神不敢有半分大意,他死死的盯住黑色的参天巨树,就在这个时候,巨树动了,它又发出一声巨大的嘶吼,然后飞速的向竹意飞來,一眨眼的功夫就沒入了竹意的身体里消失的无影无踪,诅咒无法被攻击,之后让在附在身体上,然后运功消灭它。 竹意盘膝坐在地上,运功与诅咒坐起了斗争,洞里的雅沫这个时候偷偷的向洞外看去,只见竹意坐在洞口,双眼紧闭,脸上不断有光芒闪动,一会是绿色一会是黑色,他时而眉头紧皱,仿佛十分痛苦的样子,雅沫看着竹意的表情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到竹意,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溜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竹意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然后便直直的倒了下去一动不动。 雅沫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竹意刚刚的嘱托了,她大喊了一声:“大和尚!”便冲了过去。 她将竹意抱在怀中,大声叫道:“大和尚,大和尚,你怎么了?”用袖子擦掉竹意嘴角残留的鲜血,雅沫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止不住的落下:“竹意,竹意,你醒醒啊!”豆粒一样的的泪水一滴一滴的砸在竹意的脸上。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然发生了,雅沫突然发现被自己抱在怀中的竹意身体突然变得僵硬起來,雅沫的心理面咯噔一下,难道说他要死了么,小心翼翼的将手探到竹意的鼻子下面,发现还能感应到微弱的呼吸,可是怀中的身体分明就越來越坚硬了,突然,雅沫看到竹意的脚已经完全变成一截竹子的模样了,并且一点一点的蔓延,脚踝,小腿,膝盖,大腿,然后接着就是小腹,胸部,头部,片刻的功夫竹意从头到脚全都变了。 雅沫愣住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大活人居然就在她的怀里一点点的变成了竹子, ------------ 第九章 苏醒 一座不知名的大山的山脚下孤零零的矗立着一间小木屋,这个是以前的猎人留下來的,不过已经荒废了许久,三年前雅沫无意中走到这边之后,这里就成了雅沫的家。 那天她讲竹意所化成的竹子小心翼翼的栽种到了院子里,然后,沒有然后了,这一住就是三年,竹子却还是竹子,沒见有起色,也沒见他枯死。 又到了该浇水的时候了,从屋后的小溪提了一桶水,雅沫将它们一点点浇在竹子脚下的土地上,浇完了水,雅沫擦了擦头上的汗,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摩着竹子的身体,三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原本亭亭玉立的少女如今已经变成一个颇有味道的小女人,原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手因为三年多的自力更生也变得有些粗糙起來,她深情的望着竹子,嘴里喃喃的念着:“竹意,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睡够了么,醒醒好不好!”沒人回答她,只有风吹过的沙沙声。 其实雅沫本來也沒有指望竹意会回答她,这只不过是她这三年多的时间以來养成的习惯,习惯了每天给他浇水,习惯了每天和他说说话,习惯了每天呼唤他的名字,以期望他能从沉睡中醒來。 习惯再一次证明了它究竟有多可怕。 或许这一天注定了是不平凡的一天吧!比如说风沒以前的大,太阳沒以前的毒辣,经常飞到院子上空拉屎的那只讨厌的鸟也沒有來,还有,还有雅沫还沒來得及收回來的手突然感到从竹子上传來的一阵震动。 啊!,雅沫瞪大了眼睛,仔细感应着手上的感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可是竹子就震动了那一下之后便再一次一动不动的了,雅沫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思念成疾了,所以产生了幻觉。 她自嘲的笑笑,刚准备把手收回來,竹子却再一次的动了起來,雅沫有些惊慌的收回了手。 这次她确定了不是幻觉,因为那竹子的晃动得用眼睛都能看出來他在动了,雅沫有些害怕,因为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变化对竹意來说究竟是好还是坏。 竹子晃动的越來越剧烈,左右摇摆的幅度越來越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雅沫就眼睁睁的看着竹子自己把自己从地面中晃了出來,然后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竹意!”雅沫大叫一声扑到了竹子旁边,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为什么会突然发狂把自己从土里弄出來,在她的印象中,植物什么的离开了土地的话是怎么都活不成的吧! 雅沫上下打量着竹子,想看看他有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突然她发现竹子顶部的颜色好像变了,如果她沒有记错的话竹意变成的这根竹子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是通体翠绿的,照顾了他三年多,关于这一点她还是不会记错的,也不可能会记错,可是如今,那竹子的顶端突然变成了枯黄色,看上去就和那个时候为了治她的病而死掉的那些树是一个颜色的,干枯,毫无生机的土黄色就在雅沫的注视下一点点的蔓延:“竹意,你怎么了?竹意,你不要死!”除了一声声的哭唤,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根竹子在她的眼皮底下飞速的消逝生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说这三年多的时间就这么白费了么,到最后,他,他还是要死……。 土黄色畅通无阻一直蔓延到了竹子的根部,雅沫面如死灰的看着由翠竹变成了枯竹的竹子,她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轻轻闭上眼睛,再也不肯睁开:“是做梦,一定是做梦!”一会儿梦就会醒了,等醒來之后竹意又会好端端的活在泥土里了。 咔嚓…… 咔嚓…… 耳边突然传來了一阵奇怪的响声,雅沫睁开眼睛,枯竹还是枯竹,还是静静的躺在地上,刚才的声音好像就是从竹子上发出來的。 咔嚓…… 咔嚓…… 又是一阵响声,雅沫瞪大了眼睛终于找到了声音发生的地方了,竹子上裂了一道缝,并且再越裂越大,她捂住脸,不敢再去看那根竹子,她沒办法看着竹意就这样一点点的在自己眼前毁灭。 咔嚓,咔嚓的响声不觉于耳,足足响了差不多有一盏茶的功夫那声音才停止,犹豫了老半天,雅沫才鼓起勇气轻轻的把手从脸上拿开,然后缓缓睁开眼睛,眨了几下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之后,雅沫看着地上的竹子突然愣住了。 “竹意!”这次不是痛呼,而是代表开心和惊喜的叫声。 地上的竹子碎成了两半,而竹子的中间则躺着一个男人,这个一身翠绿长衫,面容俊美的男人不是竹意还能是谁,阔别了三年再次看见了自己心仪的人,雅沫难掩心中的兴奋,一个劲的喊着竹意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这个时候的竹意还在沉睡,长出头发的他比以前更加平添了一番风采,雅沫如痴如醉的看着那张脸好半天之后才想起來竹意还躺在地上,于是连忙费力的搀起他向里屋走去,将他安顿在床上之后,雅沫又看了好半天,确定他应该不会突然再消失不见之后,蹦蹦跳跳的走到院子里去收收拾刚才竹意变身的时候留下的那一片狼藉去了。 将竹子的残骸收好之后,又从院子外面挑來泥土,将那个深坑填平,这期间雅沫又來來回回的往屋子里跑了好几次,只为了看看竹意还在不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也差不多快到傍晚的时间了,雅沫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开始准备期晚餐來。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本來很枯燥的事情,雅沫现在做來也觉得十分的开心,晚饭做的差不多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在厨房里响起:“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雅沫压抑的回头,只见还有一些虚弱的竹意站在厨房的门口,微微皱着眉头,看着那张自己日夜思念的脸,雅沫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 第十章 满堂春色 “竹意!”雅沫扔掉手中的铁铲,高喊着竹意的名字泪流满面的扑进了竹意的怀中,她的双手紧紧的拥抱着竹意,好像生怕竹意再消失的样子,感受着那怀抱的温度,雅沫的眼泪流的越來越凶,她哽咽着说道:“竹意,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你认识我么,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又是谁!”被雅沫抱住的竹意似乎是有点手足无措,他问了一长串的问題。 雅沫似乎是也感觉到了一些不太对劲,她离开竹意的怀抱,仔细的打量眼前的人,沒错这是竹意,眉毛是,眼睛是,连声音都是,可是他这是怎么了? “你不认识我了么!”她颤着声音问道,问的同时,一个念头在她的心里面悄悄升起。 竹意摇摇头,一脸懵懂的样子“你是谁,我又是谁!”说到这里,他突然有些痛苦的扶住自己的头,皱着眉毛说道:“头好疼,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雅沫安慰他道:“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好了,我可以告诉你!” 雅沫扶着竹意走进里屋,让他靠在床边坐好:“竹意,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來了么?”她又试探的问。 竹意摇头“想不起來,只要我一想脑袋就好像要炸开了一样!” “那就不要想了!”雅沫宽慰的笑笑:“以后该想起來的时候一定会想起來的!” “嗯!”竹意点点头“那你告诉我一些有关我的事情吧!” “你叫竹意,我叫雅沫!”雅沫先是把两个人的名字说了出來。 “雅沫,竹意!”竹意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却还是徒劳无功,他抬起头看着雅沫问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犹豫了片刻,雅沫咬着嘴唇轻声说道:“我们是夫妻!”天知道她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这句话來,她喜欢竹意,但只能用这种方法來拥有他,如果有一天他恢复了记忆的话,她一定会二话不说的就离开,不会给他留一点负担,至于现在,就让她自私一次吧! “我们是夫妻!”竹意疑惑的看着雅沫,重复了一次刚才的话。 雅沫有些心虚的别开目光,不敢与他的相对:“嗯,我们是夫妻!” 接下來,雅沫在竹意的注视下,硬着头皮编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故事的主角就是她和竹意两个人,在故事里,他们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从小一起长大,双方的家长也都很看好这桩婚事,于是给两个人定好了日子成亲,但偏偏就在成亲的那天,忽然來了一大帮山贼,搅了两个人的婚事,并且抓了好多人准备带到山上去,抓的这些人中就包括了他们两个人,在路上的时候,山贼想要非礼她,竹意拼死反抗,带着她逃了出來,为了躲避山贼的追杀,两个人从山上跌了下來。 她在竹意的保护下安然无恙,竹意却因为伤的太重而陷入了昏迷中,这一昏就是三年。 故事听完了,竹意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他总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是看着雅沫那坚定的表情,他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一个小姑娘沒道理拿这种事情來骗他。 两个人就这样在这个小屋里住了下來,家里有了男人之后就是不一样,以前许多雅沫自己做不了的事情,或者做起來很费劲的事情有了竹意都能很轻松的搞定。 院子重新垒了,房子也重新翻修了,竹意甚至还弄了几只兔子和鸡放养在院子里,小木屋在两个人的操持下越來越有家的样子了。 这天晚上,天黑了之后和往常一样,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之后便早早的收拾准备休息,这一段时间虽然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但基本上是各睡各的,竹意从來沒有越雷池一步,雅沫开始的时候以为他只是刚醒过來,需要修养一些日子,可眼看着这么多天都过去了,他还是一点一场的反应都沒有,这让雅沫有些挫败感,难道说,自己在他的眼里就那么的沒有吸引力么。 月朗星稀,清冷的月光透过不大的窗子正好映在竹意的脸上,雅沫静静的打量着那张俊美的脸,心一阵阵扑通乱跳,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心里的不安就一天天的加剧,她怕某一天醒來了之后,竹意突然恢复了记忆,然后用一副厌恶的表情看这她,或者是木然的离去。 每当想到这些的时候,她的心里面就烦乱不堪,如果一定要分开的话,那么在这之前,她要把自己交给她,那样,她就可以拥有一个关于他的完整的回忆了。 想到这里,她深呼吸几次,然后轻声唤道:“竹意,你睡了么!” 竹意缓缓睁开眼睛:“怎么了?” “你为什么……”雅沫凝视着那对犹如星辰一般璀璨的眼睛,鼓起勇气说道“你为什么都不要我,是我哪里不好么!”那为数不多的勇气只够支撑着她说完这一句话,话音刚落,她就垂下头去,脸滚烫的好像要发烧一样。 竹意语塞,好半天之后,他才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每次和你睡在一起的时候,仿佛总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如果碰了你之后会有很不好的后果,我无所谓,但是我不想你有一丁点的闪失!” 雅沫抬起头,目光里写满了坚定,她看着竹意说道:“我不怕!” “可是……”话说到这里沒了下文,因为竹意完全被惊呆了,雅沫轻轻的褪去了自己的衣服,皎洁的月光映射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散发出氤氲的白光,竹意轻轻别过头去,哑着嗓子说道:“雅沫,你……” 未出口的话全都被堵在了口中,那娇小的身体扑过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吻住了他的唇,把他接下來想说的话全都堵了回去,柔嫩的双唇有些笨拙的吸吮着他冰凉的嘴唇,那甘甜的味道险些让竹意的心失守:“雅沫……” “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是下地狱我也决不后悔!”雅沫再一次打断了竹意的话:“若得朝夕侍君侧,我愿世世为修罗!” 月亮偷偷躲到了一片乌云后院,仿佛是怕惊了这满堂春色…… ------------ 第十一章 坦白 竹意和雅沫两个人在迈过了那最后一步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明显亲近了许多,一直以來横在两个人间那到若有若无的隔阂也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如果说以前他们的状态仿佛是一堆勉强凑在一起的人的话,那现在就真真正正的是一对如胶似漆的新婚小夫妻。 傍晚时分,太阳刚刚落山,天边满是美的醉人的火烧云,竹意和雅沫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坐在门口抬头看着天空,欣赏着这美丽的景色。 “在想什么?”好半天过去了,生性好动的雅沫有些耐不住这沉默率先开口。 “在想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竹意收回看着天空的目光,将下巴搁在雅沫的头上,轻声说道,从他醒來以后算起差不多有半年多的时间了,可是他还是什么都沒有想起來,每次只要试图去回忆过去的事情,他就会头痛欲裂,这让他不得不放弃,虽说现在的生活看起來沒什么不好的,但想到有一段回忆还沒有找回來,竹意就总是感觉缺少了一些什么?这就好像是一个人最喜欢的茶杯本來是完好无缺的,但突然有一天盖子找不到了。虽然一样可以装水,但总是会觉得不如以前好。 “想起來什么了么!”雅沫的神色有一瞬间的黯然。 “沒有!”竹意轻轻摇头“不如你和我说说吧!” “以前啊……”雅沫在心里面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这个要让她怎么说呢?她能告诉竹意其实以前他是一根竹子么,后來变成了妖怪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开跑去做了和尚,然后又碰到了病的快死的她,后來为了给她治病差点死掉,好不容醒來了之后又被骗说是她的相公,如果她把这一切和盘托出的话,竹意会有什么反应呢?勃然大怒,还是拂袖而去,这两种结果都不是她想要的,她不是以前哪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她不会相信如果竹意知道真相之后还会装作什么事情都沒发生一样和她在一起,每个人都讨厌欺骗,况且她剩下的时间应该不多了吧!就算要说也等到她快要死掉的时候在说好了。 想到这里,雅沫幽幽的说道:“以前你是很好的一个人啊!虽然有的时候冷冰冰的不愿意说话,脸上也好像是什么表情都沒有的样子,但是人很好,默默的关心我,照顾我,为了救我还差一点死掉,在我心里面,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我……”说到这里雅沫突然沒了声音。 竹意奇怪的出声问道:“怎么了?接着说啊!”怀中的人还是一点声息都沒有:“雅沫!”竹意有轻轻唤了一声“是睡着了么!”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去,这一看他立刻大惊失色“雅沫,你怎么了?”之间怀中的人儿双眼紧闭,面色苍白,沒有血色的双唇上还带着点点血迹:“雅沫!”竹意将雅沫拦腰抱起,大步跑进了屋里,将人安放在床上又小心的盖好被子之后,他不安的在地上转起了圈。 怎么办,怎么办,他们住的这个地方要多偏僻就有多偏僻,如果他现在去请大夫的话最起码要一天一夜才能回來,这么长时间他是肯定不会放心将雅沫一个人留在家里面的,可是如果不找医生的话又不知道雅沫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本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说病就病了,不对,她这一定不是刚刚生病的,因为竹意忽然想起來这几天雅沫的脸色好像就有一些不太好的样子,问她是不是不舒服的时候,她也只是说沒有睡好,看來她一定是那个时候就病了,只是不肯说而已。 想到这,竹意觉得更加不能耽搁了,为今之计就只有他带着雅沫去看医生了,想到这,他将家里的钱装好之后,便又将雅沫拦腰抱起。 刚走到门口,躺在竹意怀里的雅沫便醒了,她虚弱的睁开眼睛,恋恋不舍的看着竹意那张焦急的脸,从好几天之前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了,那种感觉她太熟悉了,本來她以为她还可以掩饰一段时间,然后就可以多和竹意在一起一段时间,沒想到却來的这么快,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和竹意分开了,雅沫的心又一阵阵的绞痛,她真的好不甘心,为什么老天总是要和她做对呢? 似乎是感受到了雅沫的目光,竹意惊喜的低下头:“你醒了,别怕,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去!”说着他加快了脚步。 “竹意……”雅沫痛苦的咳嗽几声,想要说的话悉数全被咳嗽淹沒。 竹意看着雅沫痛苦的表情心疼的皱起眉毛:“你先不要说话,很快就到大夫那了!” 雅沫摇头,整理了一下呼吸之后,她气若游丝的说道:“竹意,我们休息一下好么!” “不行,我得带你去看大夫!”竹意拒绝了雅沫的提议。 “一会,就只要一会就好!”雅沫哀求道。 犹豫了一下,竹意抱着雅沫坐到了路边了一块大石上。 雅沫费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她伸出一只手去,想抚摸竹意的脸颊,可是只伸到一半便气力不继了,竹意捉住了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竹意,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是你的娘子!”雅沫苦涩的笑笑,开始坦白:“以前你住在灵隐寺,是一个和尚,而我是一个病的快死掉的小丫头,后來有天我遇到了你,你悄悄的替我治病,从哪个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本來我的病都快要好了,可是我爹娘逼我嫁人,她们不同意我喜欢你,我不肯,病就突然严重了,后來你突然來了,为了救我受了很重的伤!”雅沫大口的喘了几口气之后说道:“你睡了好几年,好不容易醒來之后却失忆的,后來我看你什么都记不起來了,我就骗你说我是你的娘子,我也知道你想起來以前的事情之后可能会生气,可是我沒有办法,我喜欢你,只有用这种方法我才能和你在一起……” ------------ 第十二章 身死 “竹意,你会怪我么!”说着说着,雅沫禁不住泪流满面,她强忍着身体里面的疼痛对着竹意问道。 “我不怪你,我怎么会怪你呢?”竹意紧紧握住贴在自己脸颊上那只冰凉的手:“我不管以前的竹意是什么样的,我只知道,现在的竹意喜欢雅沫!” 雅沫本來死气沉沉的眼睛里突然爆发出一丝夺目的光彩:“真的么,你喜欢我!” “嗯,喜欢,很喜欢!”竹意感觉自己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雅沫突然笑了,笑的凄美动人,她深情款款的看着竹意,喃喃的念着:“竹意也喜欢我呢?真好!”她轻轻闭上眼睛,将头往竹意的怀里又轻轻靠了靠“竹意,能……死在你的怀里……我真幸福……”一句话说完,雅沫便彻底的沒了声息,贴在竹意脸上的手无力的垂下。 “雅沫……”竹意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他将雅沫的尸体紧紧的抱在怀中,像是想用自己的提问去温暖她逐渐冰凉的身体:“雅沫,你醒醒,雅沫……” 似乎是突如其來的刺激将脑海中的禁止突然冲破了,竹意忽然觉得一阵阵的头痛欲裂,接着所有的记忆全部都回到了脑海中。 从一根细小的翠竹修炼成人形,在到灵隐寺里的修行。 从方丈主持的圆寂再到搬出灵隐寺。 从第一次看到那抹鲜活的身影再到替她疗伤。 竹意忽然明悟了,他明白那天主持方丈和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雅沫就是他的那个劫,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哪怕是在劫难逃他也心肝情愿,他恨,他为什么不早一点恢复记忆,那样的话就算生活在一起他也绝对不会任由自己和雅沫迈过最后那一条线,她恨,他为什么不早一点恢复记忆,那样的话,就算雅沫再一次在自己的面前濒临死亡,他也会再一次的奋不顾身的去救她,木灵的诅咒又能如何,为了雅沫,他宁肯颠覆这整个世界,为的就是能摆正她的倒影。 可是这一切都晚了,纵然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回一个完全沒了生机的人,抱着怀里的雅沫竹意又静静的坐了一会,然后他起身回到两个人住的地方,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坑,将雅沫轻轻的放了进去,随着泥土一点一点的将哪个身影覆盖,竹意只觉得自己心如刀绞,自己当初救了她到底是对还是错,当时如果不救她的话她会死,可是救了她之后如今她还是死了,那到底是救还是不救,或许这根本就是一道无解的題吧! 雅沫,你要好好的……最后一吻轻轻的落在那块竹子做成的墓碑上,那上面写着: 爱妻,雅沫之墓。 故事讲到这里就算讲完了,竹意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凝视着酒杯里暗红色的酒液,他勾着嘴角微微一笑,道:“故事讲完了,请问我可以入住了么!” “可以!”颜微轻轻点点头。 “那个,竹意,你等等!”楚红看到竹意似乎是想要离开她连忙开口叫住了她,脸上笑的十分谄媚道:“你还沒说你和璃璃是怎么认识的呢?其实这个才是我们关心的!”八卦啊!八卦,这个竹意也真是的,故事都讲完了却还沒说到重点上,她们想听的是他和白璃的故事,又不是想听他的苦情史。 “璃璃!”竹意挑眉,这个称呼不错。 “我离开之后一个人游荡了很多年,有一天突然走到一个叫做梨花镇的地方然后就看到了璃璃!” “然后呢?”这是八卦众的反应。 “璃璃这个名字不是你能叫的!”这是某只掉进了醋坛子里面的别扭黑猫的反应。 “我叫什么和你有关系么!”竹意咧开嘴笑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牙齿“你和他有关系么!” 冉觅无语,他和白璃…… 这一回合的交锋好像是竹意获胜,他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那个时候璃璃她可能是刚成妖不久,还只能以入梦的方式和那个人交流,而且她好像也不知道人妖殊途这个道理!” “然后,我就用了一点禁制将璃璃封印了,在发生了一些事情之后我和璃璃两个人定居在一个山谷里面!” “平时各自修炼,闲的时候就坐在一起喝点酒说说话,可是后來我发现和璃璃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我竟有点想不起雅沫的样子了,这让我觉得有些恐惧,于是我离开了,想分开一段时间然后好好看清楚自己的心,因为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不是喜欢上璃璃了!” 在八卦众的两眼放光中,竹意继续说道:“后來离开了许多年,我终于想明白了,原來我真的喜欢上璃璃了,等我回到山谷的时候她却不在了,本來我以为这辈子可能再也找不到她了,沒想到却在这里重新遇见了!” 八卦众: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啊! “我是不会让你把她从我身边抢走的!”冉觅看着竹意的眼睛中似乎已经能冒出火來了。 “你们不是还沒在一起么,其实就算在一起也无所谓的!”竹意无所谓的笑笑“我们就公平竞争好了!”说完不待冉觅回答便转身走了。 竹意上楼了,去了自己开辟的空间布置住所去了,楼下客人也都散了,留下了忆屋的原住民们,一对人聚在一起开始嘁嘁嚓嚓。 “咱们要不要來赌一下璃璃最后到底会和谁在一起呀!”话说出现这种事情的时候楚红总是最积极的一个。 “这个不太好吧!”小蚕嘟着嘴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竹意的希望比较大吧!毕竟人家两个是先认识的!” “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是竹意!” “我觉得冉觅也不错啊!最近我看他和白璃最的挺近的,关系也不错!” “竹意!” “冉觅!” 听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的热火朝天的,身为话題中心人物的冉觅终于忍不住了,先是重重的咳嗽了两声见沒人理他之后,他忍无可忍的大吼了一声:“喂,你们太不够义气了吧!” 众人噤声,回头看看他,沉默片刻之后,便又继续旁若无人的讨论起來, ------------ 第十三章 摊牌 又是新的一夜,又到了忆屋开门的时候,來來往往的客人们各怀心事的坐在沙发上,或痛饮或小酌,他们都在听着别人的故事,沒人去竹意忆屋的某个角落里正发生着什么? 竹意,白璃,冉觅三个人聚在忆屋最偏僻的一个角落里,气氛有些沉闷,所有的闲杂人等全都被请离这一片区域了,不管是客人还是原住户,这让忆屋的一群八卦众们相当的不满。 竹意入驻忆屋有差不多快一个星期的时间了吧!这一个星期里面他和冉觅两个人是各种花样层出不穷,你送花我就送酒,你讲故事我说情话,这让处在风口浪尖的白小璃同学是相当的苦恼,不过苦恼总算是快要结束了,因为三个人商量了之后终于决定在今天摊牌。 角落里的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肯先说话,就这么一直沉默沉默再沉默,还是白璃首先受不了这种气氛了,她猛地抓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喝光之后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豁出去的姿态说道:“你们两个能不能不闹了!” “我沒闹!”竹意和冉觅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再意识到两个人说了同样的话之后,又同时喊道:“别学我说话!” 白璃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似乎这两个人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是见面就会吵起來。 “璃璃,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本來你看我我看你都不顺眼的两个人都在沉默着,可是竹意却突然开口说道。 白璃看了看竹意沒有回答,冉觅也斜着眼睛看了竹意一眼之后,接着把目光移到了白璃身上,说道:“璃,我以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却仿佛带着无限的魔力,听着白璃的心轻轻颤了一下,抬起眼看了冉觅一眼,那眼神让一直在旁边观察着她的竹意心里一凉。 他眯着眼睛,借此來掩饰自己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寒芒“什么叫已经在一起了!”他不屑的笑笑“那如果按这样算的话我们很多年之前就在一起了!”他看着冉觅一字一顿的说:“你、才、是、介、入、我、们、两、个、中、间、的、那、个、人!” “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这个我们说的都不算!”冉觅无所谓的笑笑“这个要璃亲自來说才算数!” “璃璃一定是我的!”竹意握紧了拳头宣誓道。 “呵呵!”冉觅冷笑一声,耸耸肩道:“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祝福你们!” “好,我接受你的祝福!” “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早!” 竹意放弃了继续和冉觅纠结,而是转向白璃说到“璃璃,我们在一起好不好!”他深情款款的望着白璃的眼睛,状似深情的说道“璃璃你还记得我们以前住在山谷里的日子么,竹叶飘飘梨花飞飞,我们两个坐在河边一起聊天,一起喝酒,那样好像神仙眷侣的日子多令人怀念啊!我们在一起好不好,离开忆屋,回到我们从前居住的地方!”竹意越说越狂热“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在风景如画的山谷里一起永远幸福的生活下去!”一边说他似乎像是憧憬着美好的未來一样,完全沒看到白璃的脸色越來越差。 冉觅看着好像患了神经躁狂症的竹意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面却冷笑连连,他还是真的高看了这个竹意了,枉费他还真的以为他是个劲敌呢?沒想到完全沒有挑战性,他真的是太不了解白璃了,抛开过去不谈,就说來忆屋里的这些人,基本上沒有人会主动离开,因为在这里住的时间久了都有了感情,他这个生性淡漠的人都不想离开,更何况白璃这样重感情的人,还有,他实在是不该和白璃提过去,对于忆屋里的人來说,不论现在如何,那无法舍弃的过去都是心中永远无法泯灭的伤。 看看脸色越來越差的白璃,再看看还在憧憬着那虚无缥缈的未來的竹意,冉觅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如果竹意现在停下來的话或许还有挽救的机会的吧!可惜他完全沒看到:“璃璃,怎么样,想好沒,和我走吧!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做一对神仙眷侣,我们将來……” “够了!”竹意还想说什么?白璃却突然大喊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够了,不要再说了!”白璃皱着眉看着竹意,因为痛苦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冷静下來。 “璃璃,你想好了!”竹意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沒想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妥。 白璃紧闭双眼,深呼吸了几次之后,平静的睁开眼,她直视着竹意沉声说到“对不起,竹意,我沒办法和你在一起,我谢谢你过去曾经救了我,但是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为什么?”竹意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听到了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们以前不是很好的么!” “够了!”白璃拔高了音调:“不要再提以前了好么,你一定要让我回到过去么,让我一辈子都生活在痛苦的回忆里面么,我每天都在努力,努力的忘掉那段回忆,所以请你离开好么,一看到你我就会想起从前,想起从前自己是怎么样的为一个人付出到最后却又被无情的抛弃,我连面对你都做不到,又怎么和你在一起,所以请你离开好么,离开我的世界,离开我的生活,就让风华,竹意,还有那个山谷从此永远的活在记忆中可以么!”白璃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了,泪水奔涌而出。 看到她这个样子,冉觅轻叹一声,忘掉一个人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的,他默默的将自己的胳膊伸到白璃面前,她轻车熟路的拉过他的袖子擦眼泪,在上面留下一块一块泪水的痕迹,用另外一只手拍拍白璃的头,冉觅轻声说道:“我不在乎你心里面还有他,我也不会强求你去忘记他,我只希望你可以在你的心里为我留一小块空地,让我可以住在里面,默默的陪在你身边就好!” “坏猫,我……”泪水在一次放肆的泛滥,这一次却不是因为伤心。 看着他们两个人间涌动的暧昧倾诉,竹意腾的一下起身:“我绝对不会放弃的!”说完,人影一闪消失的无影无踪, ------------ 第十四章 修真者 竹意走了之后角落里面就剩下了白璃和冉觅两个人,白璃的眼圈还有点红红的,刚才那么说完之后她其实也有一些后悔的,毕竟在从前竹意也算是曾经帮过她,如果可能的话她也不想说出刚才的那番话,可是竹意一直在咄咄逼人,这让她的情绪有些失控,所以那些话完全就是脱口而出,知道竹意愤然离开了,她才有些后悔。 “我……刚才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白璃看着冉觅有些担忧的说道,毕竟刚才竹意离开的时候表情看上去不怎么开心。 冉觅看了白璃一眼,若有所思的说道“其实有的时候话早点说开了比较好,一直不明不白的话对谁都不好,长痛不如短痛不是么!”说话的时候他若有实质的目光向不远处那几个蠢蠢欲动的人那看了一眼,被他这么一看八卦众们立刻消停了,一个个的掩耳盗铃一般将目光四处游离,同时心里面暗暗挠墙,这是要闹哪样么,连续剧演到结局的时候沒了,这不是坑爹么。 不过幸好冉觅也不是那么过分的人,第二天在八卦众们殷殷期盼的目光下冉觅简单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之后,众人了然,同时看向冉觅的眼神却不那么一般了,喔,真想不到冉觅居然会说出那么煽情的一番话來,真看不出。 就在众人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小雅(详见第一个故事:狼,青冥)突然皱着眉说道:“我总感觉有一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众人停下讨论回头看她:“是什么事情!” 小雅突然被许多双眼睛一起注视着显得有限不太习惯,脸色微微发红,摇摇头轻声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就是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感觉么,冉觅抬眼看了看忆屋里突然出现的那几个陌生的脸孔微微皱眉,他也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呢? 果然还是出事了。 深夜正是忆屋里面人最多的时候,有一个年轻的姑娘正在讲着自己的故事,忆屋里面静悄悄的,这算是忆屋里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吧!为了表示尊重,有人讲故事的时候大家都会自觉的保持沉默,就算是要和身边的人说话也都是用刚好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 可是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那个年轻姑娘的故事还沒讲完呢?突然有个人高喊了一声:“哪个小兔崽子的眼睛老往老子身上瞄,不想要说一声,老子帮你费了那对招子!”喊话的是一个犀牛精,如果只是单纯的看两眼他绝对不会这么激动的,但偏偏那人用上了自己的念力这就有点让人忌讳了。 犀牛精喊完沒多一会,又有几个妖精喊了出來,他们都受到了窥探,一时间忆屋里颇有种剑拔弩张的味道,空气中仿佛都密布着浓浓的火药味。 “你们快看这几个居然是修真者!”有个小妖突然喊了一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几个穿着休闲服的年轻人居然都是修真者。 见被发现了,那几个修真者也不恼怒,其中一个扎着马尾辫看起來不到三十岁的男人不屑的笑笑,说道:“沒想到哈,这不大的一个破地方居然聚着这么多的妖怪,看样子我们是來对地方了!”说完旁边的几个人也跟着一同哈哈的大笑起來。 “修真者!”颜微坐在那几个修真者的不远处,冷笑一声,道:“我这忆屋比较小,容不下几位,如果沒什么事的话,不送!”端起面前的酒轻轻的抿了一口,嗯,还是冉觅酿的酒比较好喝。 见颜微这幅悠闲的样子,看起來好像完全沒有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修真者里面的另一个人明显沉不住气了,他一挥手,一把造型精致的飞刀直奔颜微手里的酒杯而去,飞刀出手的同时他从座位上起身喊道:“有事,当然有事了,我们是來除妖的!” 那柄飞刀來势极快,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飞到了颜微面前,这些话说來慢,其实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等到忆屋里的其他人反应过來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來不及了,只能大喊一声:“小心!” 颜微却并不着急,只是轻轻抬起了头,那柄飞刀就在她面前停住了,飞刀的尾巴轻轻颤动,仿佛是碰到了什么阻碍一样,又抿了一口酒,颜微勾起嘴角冷冷一笑:“捉妖,你们凭什么?”说着,那柄飞刀突然掉头向它來时的方向飞去,修真者二号大惊失色,狼狈的转身才堪堪躲过了那把來势汹汹的飞刀,噗,那飞刀沒入沙发之后又从另外一边钻了出來,余势不减的扎到墙上才停了下來,想像了一下那柄飞刀如果是扎在自己身上会有什么后果,那个修真者二号吞了一口口水,但随机恼羞成怒,他怒视着颜微,咬牙切齿的叫道:“你什么意思!”这个时候他完全是忘记了他才是那柄飞刀的主人。 他话音一落忆屋里立刻一片哄堂大笑,在这笑声中颜微面含讥诮的说道:“沒什么意思,就是你送我的礼物有点太寒酸了,我不想要,所以还给你而已!” “哈哈哈……活该!” “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要是伤在自己的飞刀底下那可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你一句我一句的嘲笑声让那几个修真者脸色更加难看了,做为修真者他们本來就是一个整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來修真者一个个就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如今被这么一群自己看不上的妖怪嘲笑了,哪里还能沉得住气,纷纷招出了自己的武器,显然是准备动手了。 “前几天有一个叫周松的人是死在你们这里吧!”最开始说话的那个扎着马尾辫的修真者一号沉着脸说道:“你们这群滥杀无辜的妖孽,我们今天就是來替天行道的!” 对于这种明显当了那啥还要立牌坊的行为众人明显很不感冒,又是一阵大笑之后有人喊道:“要打就打,我看你们几个刚到三阶的小娃娃怎么替天行道!” ------------ 第十五章 战!(大结局) 忆屋里的气氛立刻紧张了起來,颜微冷冷的注视着那几个修真者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忆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來撒野了”这忆屋是颜忆的心血,她绝不允许有人來破坏它。【全文字阅读.】 “轮不轮的到要打过了才知道”那几个修真者似乎就是铁了心來找茬的,一直沒说过话的修真者三号和修真者四号两人一齐御剑,直奔角落里一只刚进阶不久的金甲虫而去。 见有东西带着惊天的威势朝自己飞來,那金甲虫呆住了,他才刚成妖沒几百年,根本沒经历过什么战斗,现在冷不丁一遇上立刻慌了神,等到反应过來想要逃跑的时候那两把飞剑已经沒入了他的身体里,连一声惨叫都沒來得及发出來,那只金甲虫就化成了一滩脓水,两把飞飞剑盘旋几圈,竟像是通灵一般卷起地上金甲虫的内丹飞回了修真者的手里。 “竟敢在我们眼皮底下杀人,兄弟们,上”妖怪们愤怒了,修妖和修仙者之间虽然互相谁都看谁不顺眼,但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这就单纯的和一个吃素的看到吃肉的也会有些不顺眼一样,纯属个人原因,妖怪们本來以为这几个年轻的有些过分的修真者只不过是刚刚从师门出來单纯的想练练手法而已,哪知道上來一言不合的就先杀了一个妖怪,并且还收了对方的内丹,这让他们立刻明白了,什么替天行道,根本就是放屁,这根本就是杀人,哦不,是杀妖夺宝來了,要知道妖怪的内丹对于修真者來说不单能炼器,炼丹,更是可以提升修为的好东西,想必今天这几个个修真者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來的。 愤怒的妖怪当然是沒什么理智了,一个个祭出自己的法宝一拥而上,目标都是聚在一起的那几个修真者,一时间场面倒是热闹非凡,各种呼喊声打斗声响成一片,五颜六色的法术光芒像是凭空绽放的烟花一样闪的人睁不开眼來。 那边一个身材苗条的御姐摇身一变身后立刻多出了八只手臂,双眼绿芒一闪而过,张开嘴吐出一股绿色的烟雾,不过好像准头有点偏,她这一口毒气喷出去修真者沒喊,倒是几个妖怪立刻大喊出声:“喂,小蜘蛛你看准了再喷”御姐蜘蛛顿时红了脸,连连回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下次注意” 这样的场景在忆屋里比比皆是,众妖怪们各显神通倒是把那几个修真者调戏的够呛,连连后退之下已经到了一个角落了。虽然气势看上去还是很惊人,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如果在这么继续下去他们迟早会败退的。 看着动手的人很多忆屋里的原住民里除了爱看热闹的白璃和楚红之外沒什么人动手,大家都在原地看着打城一片的人,见那几个修真者露出了劣势,颜微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沒道理啊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这几个人好像是故意打成这样的”颜微回头,看到说话的是青冥,忆屋里面如果不轮妖力单单算武技和战斗意识的话,这只狼妖绝对可以排到第一名,听他也这样说,颜微觉得有些不安起來。 就在她准备开口提醒大家的时候,异变突起,那几个修真者的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冲天的气势來,妖怪们竟然无人能敌,全部被这股气势逼得蹬蹬蹬退后好几步,颜微的心里咯噔一下,这气势绝对不应该属于几个刚刚三阶的修真者。 片刻之后那气势被收敛了,不用颜微探查她立刻就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因为不断响起了抽气声:“我靠,七阶” 忆屋里的原住民们都紧紧皱着眉头,七阶修真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按理说七阶的修真者都应该是那种修炼了几千年的人物了,面临着飞升的他们基本上每时每刻都在修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仔细想想,颜微便释然了,修真者的修炼和忆灵师不同,人越多产生的回忆之力越多,忆灵师修炼起來便越快,而修真者不行,人越多分薄天地间灵气的人越多,就算普通人也是会消耗灵气的,现在这世上有多少人,颜微轻轻撇撇嘴角,这几个老家伙恐怕是因为马上要渡劫了,却吸收不到足够的灵力所以便打起了妖怪们内丹的主意。 战斗更加激烈了,不在掩饰自己实力的修真者们越打越猛,毕竟七阶的势力就摆在那里,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有数名妖怪折在他们手里,就在这混战中他们还沒忘记把内丹收了,看到这种情况妖精们气的双眼通红,见妖怪们开始有伤亡了,忆屋里的原住民们也不好在袖手旁观,纷纷加入了战斗中。 斗争越來越激烈了,本來冉觅还能照看一下白璃,可当他和修真者四号对上之后就有些应接不暇了,和七阶对垒的时候如果还分心的话那他绝对是觉得自己死的比较慢了,正打着的时候,冉觅忽然觉得心头一紧,奋力将和自己打在一处的修真者四号逼退一步,然后趁着这个空档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白璃正处在危险之中,修真者五号和三号正在一起围攻她,冉觅心头一急就准备过去帮忙,可刚被逼退的修真者四号又缠了上來,两人只得又战在一处。 可是毕竟心头挂了一件事情,冉觅的心思一个劲的往白璃身上飘,他与那个修真者本來就实力差不多,如今分了心渐渐也落了下风,正在他又用眼角的余光瞟向白璃哪里的时候,突然看到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窜了出來挡在了白璃身前,竟然是竹意,他怎么会來。 “你要插手”修真者三号问。 竹意拦在白璃身前,坚定的说道:“是,她我护下了。 “哈哈,和修真者三号站在一起的修真者五号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你护下了凭什么”修真者五号不屑的笑道:“你把我们领到了这里來,现在又突然跑出來想当好人” “你们答应过我不伤他的”竹意咬牙切齿的说道。 “哈哈,我们怎么不记得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站在竹意身后的白璃诧异的瞪大了眼睛:“竹意,你”她真想不到,这些人竟然是竹意带过來的。 “璃璃不起”竹意转过身,深情的看着白璃说道:“我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办法,对不起,我实在是太爱你了,我想把你留在我的身边”正说着,忽然就看见白璃的双眼里突然间被惊恐填满,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回头,就正好看到两个修真者完成了合击,正攻向他们。 情急之下,妖力瞬间鼓动起來,在白璃的身前形成一面看不见的防护罩,同时一枚翠绿色的内丹从他的身体中飞了出來,迎向修真者的攻击。 两者相撞发出的巨大冲击波将处在他们四周的人全部锨飞,受了伤的修真者们立刻被其他的妖怪接手又缠斗在一起,而奄奄一息的竹意躺在白璃的怀里,眼含微笑的看着白璃,许久他留下了一句话:“璃璃,原來,你才是我的那个劫对不起,我爱你”留下这一句话之后他的身体就在白璃的注视下缓缓的消失不见。 白璃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正在发呆,因为她不知道该去怪竹意还是感激他,于是她就坐在原地一直想,一直想 颜微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半晌之后她终于决定出手了,她猛地睁开双眼直直的注视着那一群修真着,回忆之力飞快的在她身边汇聚,试图毁掉忆屋毁掉颜忆心血的人全部都该死。 随着回忆之力汇聚的越來越多,被历代忆灵师做出來的忆灵珠也不安分起來,不论他的主人身处何地,忆灵珠都会分离出來一道微弱的回忆之力,然后飞快的向忆屋的方向汇聚。 随着回忆之力汇聚的越來越多,不管是妖怪还是修真者们都感觉到淡淡的不安,他们凝视着那个被白色雾气笼罩着的宛如冰雪女神一样的女孩心中莫名的不安。 “你们错就错在不该我忆屋里人的注意”此刻颜微的眸子里一片雪白,看不出一丝感情,她冷冷的看着那几个修真者,朱唇轻启“虽然你们是七阶修真者,但是试图染指忆屋的人,都,,得,,死” 回忆之力喷薄而出,瞬间湮沒了那几个來不及说话的修真者,几声巨大的响声之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几个修真者一个个全部爆体而亡。 ,,,,,,,,,,,,我是分隔线,,,,,,,,,。 “无聊啊真无聊”距离上次修真者袭击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忆屋里的人依旧稀少,无所事事的楚红在屋子里飘來飘去的“都沒人让我调戏了” 众人抬头看看她,沒有说话,其实真的挺无聊的。 忆屋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头发花白了老人走了进來,他的背已经不在挺直,但是双眼依旧有神,他环顾一周之后轻声问道:“请问是这里可以保存记忆么” 楚红双眼放光的迎了上去:“是是是,您过來坐” 只要还有人,只要还有回忆,忆屋就会永远存在。 不知道你有沒有过这样的经历,当你走在大街上,无意中向旁边看去的时候,偶尔你会发现一间本來不该在哪里的房子,或者是本來刚刚还在的,却又一转眼消失不见。 忆屋就是这样一座房子,白天谁也发现不了它的身影,每到夜晚,它就会在一条老街上悄悄出现,吸引着來來往往的有心事的人走进去,听一首歌,喝一杯酒,如果你愿意讲一个故事,忆屋的主人还会送你一份神秘的礼物。 忆屋,就在那里,你找到它了么。 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