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序+路上劫(一) 序 秋风瑟瑟,吹落枝头黄叶,路上行人匆匆而过,卷起细微的粉尘。帝都城里依旧繁华一片,百姓安居乐业,歌舞升平。 一向紧闭的皇宫大门今日却意外的开启,侍卫统领拿了一张白色告示贴于久不更新的公告栏上。 “本朝占星女史幽鸣,查出与侍卫通奸,败坏国体,有辱我朝名声,特赐贬为庶民,并流放西方蛮夷之地,永世不得返回帝都。” 告示一出,便引来了大批人的围观,有好事者添油加醋“我看这占星女史多半是寂寞了,才会干出这种事情。”更有人附和说“我也听说,这占星女史常年居住在云顶阁,那里一年都难得见到几个人,不憋疯才怪呢。”人群里议论纷纷,不时还会传来一阵哄笑。 “咯吱”皇宫大门再次打开,一行带刀侍卫押这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走了出来,她的身上穿着囚衣,手脚都被铁链绑住,每走一步都会发出闷钝的触碰声。 围观的百姓交头接耳,甚至有人对其指指点点。 “这就是那个占星女史幽鸣吧。”不知是谁给下了一个论断,议论声变得更大了。 一个满脸胡子浑身赘肉地男子讥笑着。 “看这身无二两肉的女人,没准是长得太丑了没人要,才会去偷的吧。” 周围爆发出一阵笑声,一直垂着头的女子赫然抬起了脸,怒视着那个刚才讲话的男人。 讥笑声戛然而止,大家都被女子的绝色的样貌所震惊。肌若凝脂,眉似柳叶,小巧的鼻子配上饱满的双唇,晶莹剔透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但是最绝的当属那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看一眼宛若身陷泥沼不能自拔。尤其是此时她的眼底带着怒意,更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美艳而危险,勾起所有男人心里的占有欲。 “快走!” 幽鸣身后的侍卫狠狠地推了她一下,这才结束了这场对视,她继续低下头,缓步前行。 留下刚才的那一抹惊艳回荡在所有人的心里。人群里有带着妒意的农妇,没好气的在背后窃窃私语。 “长的再美又怎么样,还不是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但是在场的男性却没有附和,刚才的嬉笑早已抛到了脑后,他们的目光随着刚才的美人渐行渐远。心里恐怕充满了遗憾和不舍。 出城的时候,夕阳西下,余晖将她幽寂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她的心里充满了怨恨,每走一步就是对她人生的侮辱,那夜的事情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帝都,她一定会再回来的。 路上劫(一) 这是一片信封星辰的大地,名曰世虚。两百年前,火族少年烈耀率领他的族人,统一了中部的各个氏族,建立起了世虚大地上最强大的国家――盛煌帝国,定都于苍星,从此五大部落封地为王,史称焕烨大帝。 从盛煌帝国建立开始,每位君王身边就存在一位占星女史,对整个国家而言,占星女史便是他们的精神领袖。居住在苍星城最高的建筑云顶阁里。只有每当有重大事情宣布的时候才会从上面下来,她们被当做是神遗落在人间的女儿,是星辰的守护者。 但是随着时代的变迁,人力的影响逐渐盖住星辰的力量,欲望的逐渐膨胀和人的自我意识,使得越来越多的人不再甘愿被小小的星辰主宰命运。 到了如今,被称作盛世明君的轩烙帝煜铭更是不把星象放在眼里,他以才治天下,宣扬人治的理念,求才若渴,知人善用。虽然他也残暴,治理国家苛刻,绝不手软,但是因为他的果断睿智,国家在他的带领下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 此次废黜了占星女史,在整个世虚大陆都引来了不小的争论,并且轩烙帝下令不会新立占星女史,成为史上第一任没有占星女史辅佐的帝王。虽然朝中上下,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是因为轩烙帝的一意孤行,加上对求情者绝不手软,新立一事只好作罢。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国无大碍,百姓依旧生活安康,于是他们渐渐开始相信,星辰的力量或许并没有那么强大。 幽鸣已经行了一月有余,天气越来越冷,西部蛮荒之地更是风沙不断。一路上,人们议论的重点从不可思议,到欣然接受,再到现在的充满鄙夷。每一句都像是隔在幽鸣的心上,曾今的她被视为圣女一般不容侵犯,如今,她只能低下她高贵的头,忍受着世人不明真相的职责,她死死地握紧拳头,纤细的手指被捏的苍白,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 该死的煜铭,如果煜钊有事,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喂!想什么呢!吃饭了!”护送的衙差没好气地说,递给她一个硬邦邦的馒头。 幽鸣瞟了一眼,然后别过头去。 “哟?还嫌了?你以为你是谁?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占星女史?想清楚吧!你不过是个**而已。” 幽鸣忽地转过脸,死死地盯住那个口出狂言的衙差,眼里像是要沁出血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衙差先是一愣,继而一股怒气上头,竟然伸手捏住幽鸣的脸颊,硬是把馒头塞进她的嘴里。 “吃!你给我吃!” 幽鸣拼命地挣扎,被铁链拴住的双手敲打着对方的身体,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但是对方丝毫没有反应。 呸,粗暴的男子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恶狠狠地朝着地下吐了一口口水。 “敬酒不吃吃罚酒。” 幽鸣抹了抹嘴,发现刚才的争斗,竟然撕破了嘴角,淡淡的腥味让她有些反胃。 “好了,别闹了,待会儿到前面的市集给她买点好吃的吧!毕竟是占星女史,娇贵。”另一名衙差出来打圆场,随即走到还在气鼓鼓的同僚身边小声地嘀咕着。 “你小心点,皇上说了,必须把她送到西边无夜城,如果她死在路上,我们俩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这才整理了一下情绪,站到旁边啃着馒头,不说话。 按现在的速度,再过几天,就要到无夜城了,到时候会与当地的衙门交接,那么幽鸣便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眼下,唯有前面的一个小市集是最适合逃跑的。幽鸣心里在盘算着,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正午刚过,衙差便催促她上路。无夜城位于世虚的西面,处于盛煌帝国的边界,常年日晒,缺少雨水,遍地黄沙,寸草不生。所以也有死寂之城的说法,经常有人被发配到那里,因为适应不了严苛的环境而死亡。而去无夜城的路上,必定会经过一个小村庄,那里是进沙漠前最后的一个绿洲,聚集各种各样的人,可谓是龙蛇混杂,那便是他们将要去的地方――京繁。 “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进城之后就赶紧找个地方住下吧。” “是啊!没想到这里的天气这么反常,中午还大太阳,到了晚上就冷得直打哆嗦。” 两名衙役掖紧身上的衣服,勾起个身体,把自己缩成一团,好让这风吹不进身体里去。 前面就是京繁,几丈高的城门,庄严肃穆,城门上飘飘扬扬地挂着一具风干的尸体,着实让人害怕。 这里处于边界,经常会有些不法之徒混迹进来,被发现后,就会被吊在城门上,以禁效尤。 城门是用大理石做成,每次开关,都要耗费十几个人力。两位衙差上前,跟守门的侍卫说明了来意,并且出事了公文。侍卫点头、放行。三人赶在太阳完全落下前的最后一丝光亮中进了城。 城里比想象中的要繁华,尤其是当夜晚来临,日头不再那么毒辣,街上的人就越来越多。大多数都是衣着怪异的异族人,街上摆卖的也是一些不常见的小玩意儿。 护送的衙役找了一家客栈投宿,老板娘是个中年妇女,一看就是见多世面的人,练就了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打从三人进门开始,她就知道该怎么把人安顿的好好的。 “差大爷,刚巧楼上还有两间紧挨着的房子,绝对安全,您看?”老板娘一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行了行了,就它吧!有什么好吃的都给爷端上来,再来几壶酒,暖暖身子。” “好嘞!”老板娘的细嗓门应了一声,扭着个水桶腰就下楼去了。 “你就住这个房间,明天一早就出发,老实点,待会儿会有人给你送饭的。” 衙差叮嘱完,顺带关上了门,留幽鸣一个人在屋子里。这屋子位于二楼的最里面,阴暗潮湿,旁边就是衙差住的地方,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她都能略微听到衙差们的嬉笑声。刚进门的时候她细细打量过,客栈是以对门式排列。虽然她的房间是最后一间,但是对面还有一件稍大些的屋子。而在衙差关门的时候,她从门缝里看到有人进了对面的房间。 幽鸣的心里计划着,得找个机会溜出去。 店小二的敲门声打破了沉寂,小二低着个头推门进来。 “这是隔壁差爷给你点的菜,姑娘慢用,小的告退。” 说完,抬腿便打算溜,在来之前,老板娘就告诉了他,这个房间里关着一位犯人,他本想推辞,但是老板娘扬言要扣他工资,他这才硬着头皮闯了进来。 “小二哥?你为什么不敢看我?难道我那么恐怖么?” 店小二战战兢兢地杵立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不是,姑娘还有何吩咐?” 幽鸣缓缓走到店小二身边,纤细的手游走在店小二精瘦的身体上,店小二浑身都在发抖,头埋的更低了。 “你看看我呀。”幽鸣用手指挑起店小二的下巴,强迫对方直视自己。 店小二的眼里从害怕转为震惊,身体也不在颤抖,反而僵直了站在那里。 “小二哥,人家好多天没有洗过脸了,脏死了。你看浑身都臭臭的。”幽鸣嘟着个嘴,一副委屈的样子。 “你能不能帮我备桶水,我想好好洗个澡。”幽鸣用充满期许的眼睛看着店小二。 果然不出所料,店小二立马应承下来,临走的时候眼睛还一直黏在幽鸣的身上。 哼,幽鸣看着再次关上的房门一声冷笑,刚才只不过是开场,好戏就要上演了。 幽鸣看着手里刚从店小二身上摸下来的小刀,眼睛里充满了奇异的光亮。 刚才那个笨蛋,听到要给犯人送饭,就吓的拿了把小刀护身,没想到刚进门,就被幽鸣发现了。真是天都帮她,看来今晚,她是非走不可了。 没过一会儿,店小二就端来了热水,还特地花心思地找来了一盒胭脂,幽鸣微笑着收下,没有说什么。 “我听见对面房好像有些吵闹声,发生什么事了?”幽鸣假装无意地随口问问。 “对面那家已经来了好几天了,听说是个送亲的队伍,要嫁到西南边的玉盘去,小姐不太愿意,争着吵着要回家,这不就耽搁下来了。” “哦。”幽鸣镇定地应了一声,但是心里早已经想好了一个计划。 店小二收拾好一切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幽鸣收起刚才的微笑,拿起桌上的胭脂闻了闻。 一股劣质的香粉味,她一皱眉,随手扔到了房间的角落。 幽鸣用手划过水面,泛起阵阵水波,继而褪去身上的衣服,坐进水里,好不舒服。 这段时间来,也就今天痛痛快快地洗了一次澡而已。幽鸣缓缓地闭上眼睛,露出了松弛的微笑。 出浴后,幽鸣坐在镜子面前自己的为自己梳妆,乌黑的长发垂直而下,宛若黑色的瀑布。 幽鸣小心翼翼地把头发盘起,然后插上了一支银钗,这还是煜钊送给她的,只是手上那锈迹斑斑的铁链显得分外刺眼。 幽鸣望着镜子中穿戴整洁的自己,会心一笑,继而躺倒床上惬意地闭上眼睡去。 ------------ 路上劫(二) 当打更着敲击了两下铜锣,清脆的声音响彻在京繁幽静的街头,热闹的一天这才算是真的过去。 幽鸣忽地睁开眼睛,黑暗的房间里一切都悄无声息。幽鸣坐直身体,清脆的铁链声回荡在房内,清晰的甚至有些吓人。 啪,铁链断裂的声音,幽鸣揉揉被禁锢多时的手腕,骨骼发出轻微的嗑嗤声。 客栈里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几声鼾声。幽鸣小心地推开门,走廊上空无一人,她悄悄走到前面衙差的房间,贴耳在门上,均匀的呼吸声混着偶尔几声小鼾,里面的人睡的可真香。 幽鸣确定衙差们已经睡熟后,偷偷溜进了对面的房间。房间的桌子上还摆着文思未动的饭菜,一位丫鬟打扮的女子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幽鸣绕过她来到了床上,上面躺着一个较小的女子,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就连在睡梦里也紧皱着眉头。 “喂,醒醒。”幽鸣轻轻地推着她的身体,小声呼唤。 女子微微呢喃一声,眼睛缓缓睁开,待看清来人之后,本能地想要大叫。 “呜……”幽鸣赶紧捂上了她的嘴,并且指着熟睡的丫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女子的眼里充满了恐惧,小巧的鼻子皱成一团。 “你想不想逃婚?”幽鸣问。 女子一听,眉头豁然展开,拼命地点头。 “好,那你要听我的。”幽鸣在她耳边细说了整个计划,女子不断地点头。 第二天一早,老板娘的尖叫声叫醒了整间客栈的人。 “发生什么事了?”两名衙差,抚着略微有些头疼的脑袋,声音还带着些许睡意。 “差大爷,不好了!刚才我去给隔壁姑娘送早饭,刚推开门,她就发了疯的冲了出来,把我推倒在地上,一转眼就不见了,房间里只剩下她撬开的铁链。” 老板娘拿着两条沉重的铁链在衙差的面前晃荡。 刚才还迷糊着的衙差一瞬间清醒,拿起桌上的两把刀,便追了出去。 整个客栈的人都凑热闹地看着两个带刀侍卫风驰电掣半追赶一名蓬头垢面的女子,消失在京繁的街头。 “小翠,别管外面发生的事情了,我们上路吧。” 一名女子冷冷地命令着正在凑热闹的丫鬟。 “是,小姐,但是你还没有洗漱呢。”被称作小翠的丫鬟打算打一盆水,给小姐洗漱。 “不用了,我已经穿戴整齐了,通知下去,送亲队伍今日便可启程,别再耽误了。” 女子轻佻起帘帐,起身走出来,她一身火红的嫁衣,上面所秀的百鸟朝凤栩栩如生,用金丝镶嵌的喜帕已经庄严地戴在女子的头上。 小翠愣了一会儿神,昨个小姐还哭天喊地闹着要回家,今个就像变了个一个人一样。 “愣着干什么?赶紧吩咐下去,即刻启程。” 小翠慌忙地应了一声,便急忙忙地下去传令去了。 敲锣打鼓的送亲队伍浩浩荡荡地游走在京繁的街头。虽然也经历过不少波折,但是总算是过去了,小翠高兴地护送着轿子里的小姐,向着西南方向的姑爷家走去。 正午时候,送亲队伍顺利地出了城,在离京繁很远的一个小山坡上休息。 “小翠,大概还有多久才到?”女子撩开窗子的一角,问道。 “小姐,玉盘在西南边界,以现在的速度大约一个月就能到了。” 女子放下帘子,冰冷的声音从轿子里传来。 “传令下去,加快速度,一直到天黑才能投宿。” 小翠一惊,不知道为什么小姐会变得如此焦急,但是她还是按照小姐的意思吩咐下去。 抬轿的轿夫一脸埋怨地从地上站起来,继续前行。心里充满了疑惑,这家小姐真是事多,要不就不去,要去就跟敢死一样。大户小姐的心思,还真是捉摸不透。 与此同时,坐在轿子的幽鸣心里却在不断的催促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在轿夫的满声怨道中,送亲的队伍敲锣打鼓地送进了云盘城。轿夫们的脸上画满不悦,连续一个月的赶路,他们憔悴不堪。 “小姐,再过几个路口就到姑爷家了。媒婆已经先行去通知姑爷了。” “嗯。”幽鸣微微应答一声,想来那些衙差怎么也不会追到这边来了。 倒是一旁的小翠充满疑窦,一个月来,小姐的脾气变化太大,不然不要她伺候,连头盖也没不曾掀起来过,膳食全是在轿子里进行,更说这是习俗,新娘子的头盖不能被揭开。小翠只好告诉自己,小姐的一切变化源自于她想通了,所以才选择高高兴兴的出家。 送亲的轿子,经过熙熙攘攘的街头,与一群围观的群众擦肩而过。 “停。”一声命令,轿子应声而至。 幽鸣微微露出红头巾的一角,对这一旁的小翠吩咐。 “过去看看。” 小翠应了一声,便走进了那人头攒动的地方。 片刻后,小翠回来。 “小姐,前面是张新出的告示,是说前占星女史,现被发配的囚犯在押送途中逃走了,正被全国通缉呢。” 幽鸣隔着帘子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走。”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向着下一条街走去。 噼里啪啦的震耳欲聋,街尾的朱府张灯结彩,今个是他们家少爷娶媳妇的日子,引来的大批人的围观。这朱府是玉盘城里的大户,玉盘顾名思义是以产玉石为主要产业,这朱府更是玉器大王,每年还负责宫里的玉器生意,在玉盘城里可是赫赫有名,可惜没当人们说道他家的儿子,便是一个个摇头叹息,朱老爷以仁义、信用为首任,偏偏生了个败家子,朱老爷的儿子朱仁义吃喝嫖赌样样齐全,经常伙同一群猪朋狗友在酒楼闹事,前段时间跟几个青楼姑娘在街头厮混,纸醉金迷,闹得沸沸扬扬。朱老爷大怒,立即给他定了们亲事,好让他收心养性。 说起这个新娘一家也是大有来头,原本是苏泷城里一个小小的裁缝,但是手艺精湛,加上老板为人豪爽喜欢多交朋友,在几年内,变成了苏泷城的大户,他们更是把女儿也命名为苏泷,用来纪念这段奋斗的日子。这苏泷从小就长得标志可人,长大后更是成了当地家喻户晓的名门闺秀,求亲的人早就踏破了苏府的门槛,但是苏老爷就是不同意。但是谁也想不到,苏老爷会把女儿嫁到如此偏远的玉盘,更想不到的是竟然会嫁给一个声名狼藉的败家子。 围观的路人小声的议论着,谁也没有个合理的解释。 “嘿!你们不知道了吧。”忽然,人群里爆发出一阵胸有成竹的笑声。 “这苏小姐下嫁给朱少爷,可是大有文章。” 此话一出,众人各个竖起了耳朵。讲话的那人瞬间成了人群的焦点,不由沾沾自喜起来。 “我听我在朱府当差的哥们说,这朱老爷跟苏老爷达成了一个协议,如果苏老爷把女儿嫁给朱少爷,那么朱老爷就派人去京都疏通疏通,以后宫里进贡的丝绸都由苏老爷包办了。” 人群中发出不小的响声,这么一说,事情立刻变得明朗起来。 他们还在议论关于大户人家的政治婚姻的时候,新娘送亲的队伍正敲锣打鼓地走了过来。 “新娘到!” 媒婆的一声叫唤,轿子停了下来。 新郎在朱老爷满脸笑容的怂恿下,不情愿地走到轿子面前。 “新郎赶紧掀轿门,把新娘背出来。”媒婆谄媚的说着,裂开的嘴就像一个巨大的碗,让朱仁义一阵厌恶。 朱仁义漫不经心地掀开了轿门,音乐声戛然而止。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怎么回事!”朱老爷一脸怒气地走下来,指着空的轿里,质问媒婆。 媒婆战战兢兢地躲在一旁,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们家小姐呢?” 朱老爷对着小翠狂吼。 “刚……刚才进城门的时候还在。”小翠吱吱呜呜地说。 “老爷,你看。” 朱府的家丁,在不大的轿子里摸了一圈,竟然发现轿底被人凿开了一个大洞。 朱老爷大怒。 “传令下去!全府出动,一定要把新娘找回来!” 朱老爷一声令下,朱府上上下下一百多人都出发寻找起他们的新少奶奶去了。 幽鸣拍拍自己手上的灰尘,乘着现在他们还没发现,赶紧向城门方向狂奔。 没跑几个街头,就听到后面有吵闹声,幽鸣一转头,果然一大群人朝她追了过来。 她赶紧加快了速度,在街道上横冲直撞的。 “站住!站住!” 呼喊声接二连三的传来,幽鸣可顾不了那么多,她一个劲地往前跑,也不顾撞没撞到人。 “喂,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撞到人也不说对不起。”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不依不饶地拽住幽鸣的胳膊。 “你看,我刚买的柿子被你撞掉了,你赔我。”小女孩一昂头,绝不善罢甘休。 身后的呼喊声越来越近,幽鸣没工夫再跟这个小女孩瞎折腾,情急之下,她张嘴咬住了对方细嫩的胳膊,对方大叫一声,松开了手。幽鸣乘机赶紧溜走。 “你看呀!你看!”小女孩撅着个嘴,向一旁绷着个脸的少年控诉,少年望着那一抹火红的身影,表情深邃。 玉盘的城外有一座山,幽鸣想也没想就往山上跑去。 “苏小姐,你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吧。” 带头的管家气喘吁吁地看着站在悬崖上的幽鸣,身后的一群侍从,拿着棍子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幽鸣的身后正是万丈悬崖,微微一动,便可能粉身碎骨。山下激流涌过发出的响声回荡在耳畔。幽鸣深呼一口气,死就死吧!她闭上眼睛,一跃而起,在众人的尖叫声中,纵身跳下了万丈悬崖。 ------------ 璃砂族(一) 河水涓涓流淌,两案的树木依旧茂盛,西南方的天气有些闷热,一名手拿树枝的女孩,正蹦蹦跳跳地沿着河边玩耍。 “非哥哥,你看。”女孩指着天上飞过的鸟群,兴奋地叫个不停。一旁被她称作非哥哥的男子却是与阳光明媚截然相反的状态,蹦着一张脸,径直往前走。 女孩应该是习惯了男子的冰冷,竟然丝毫也不觉得奇怪,反倒自己玩的个自在。 忽然,她的视线定格在一抹鲜红的身影上。她停驻了脚步,眼睛盯着那绯红。 “非哥哥,你看!你看!” 男子被叫焦急的呼喊搞得有些不难耐,终于停下了脚步,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在河里巨大的岩石上,竟然挂着一名女子。 小女孩赶忙踏进水里,连拽带拖地把女子弄上了岸。 “是她?”女孩一惊,此人正是刚才在市集上咬了自己的人,她撅着个嘴,望向一旁的男子。 男子俯下身去,用手探她的鼻息。 “还活着。” 简短而冰冷的三个字,站在一旁的小女孩再也不敢怠慢,赶紧帮着男子抢救幽鸣。 “非哥哥,你看她的腿。” 小女孩指着对方的腿,有些不知所措。 “是坠落的时候摔伤的,我们赶紧把她带回族里吧。” 小女孩重重地点头,男子一把把幽鸣抱起,朝着不知名的地方走去。 幽鸣在一阵喧闹声中醒来,面对的是高大的圆顶房和各种奇特的图腾,她躺在一张实木的床上,盖着用兽皮制成的毯子,身上穿的是一件她从未看过的奇特衣服。她使劲晃晃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来到了这里。 幽鸣环顾了四周,决定出去看看,刚起身,便牵动了腿上的伤口,她掀开了被子,看到自己的腿已经被包扎好,但是每动一下,便会传来一阵疼痛。 “你醒了啊!姑娘。”一位妇人走了进来,面带微笑,看上去既亲切又慈祥。 “你别乱动,你的脚受了很重的伤,要多休息。”妇人叮嘱道,顺便给幽鸣端来了一杯茶。 “你是?”幽冥不解。 妇人微微一笑,显得有些语重心长。 “我溟非的妈妈,人人都叫我七婆婆。” “这是哪儿?”幽鸣又问。 “你昏倒在小河边,被我儿子救了起来,他就把你带回来了。我们这儿是卡洛斯。” 幽鸣一惊:“那,你们是璃砂族?” 七婆婆微微点头,脸上的笑意依旧暖人心脾。 “七婆婆,她醒了么?”欢快的女声响起,一名小女孩推门走了进来,她的头上戴着糖果色的小球球,加上雪白的皮肤和精巧的五官,显得非常可爱。 “你是?” 小女孩一撅嘴:“你不认识我了么?可是我发现的你,不过!在那之前,你可咬了我一口。” 小女孩,把细嫩的手臂凑到幽鸣面前,上面还有一些淡淡的红印。 幽鸣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了,米果,人家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怎么一来就质问别人。” 原来,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叫做米果,果然连名字都很可爱。幽鸣心里想着,脸上的表情开始放松起来。 “话说漂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米果一股溜做到幽鸣的旁边,挽住她的手,分外亲昵。 幽鸣吱吱呜呜地不知道怎么回答,米果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她吞了一口口水。 “我叫苏泷。”呼,幽鸣长舒一口气。 米果又绽放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真是个好名字,但是苏姐姐,你为什么会躺在河里啊!还有为什么你穿着嫁衣就出来了?” 幽鸣编造了一个被恶霸逼婚,好不容易逃出来,之后又被逼的跳崖的悲惨故事。 惹得七婆婆和米果一阵惋惜,米果还气愤的扬言要帮幽鸣报仇。 幽鸣好不容易把情绪激昂的米果安慰住,说一切都过去了,她这才打消了要报仇的念头。 “苏姐姐,你真是个好人。” 幽鸣心里忽明忽暗,对面如此纯真的米果,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卑劣。 “苏姐姐,今个是月神祭,外面可热闹,前些日子我跟非哥哥就是为了今个的月神祭才去的玉盘,所以说冥冥中是月神带领我们见面的。走,一起吧。”米果说的可兴奋了,拽着幽鸣就往外拖,也不关七婆婆说幽鸣还带着伤,在她的怂恿下,幽鸣站了起来,被她搀扶着走到了屋外。 屋外截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一望无际的草原。一个个圆顶的木房子。璃砂族的人恭恭敬敬地跪坐在地上,他们朝着一个方向跪拜,带头的是一个年迈的老者,他花白的胡子垂在胸前,脸上的皱纹深的像一道道沟壑。他虔诚地弯下腰,整个手身子匍匐在地上,身后的一批人跟着他做同样的动作,却清一色都是男人。 周围有一群脸上画着奇怪图案的人击打着乐器,奏响了一首庄严也肃穆的神曲。 站在老者旁边的是一个女人,带着奇怪的面具,嘴里不断地呢喃着难懂的句子,她上手合适,朝着月亮的方向祈祷。 幽鸣注意到,所有的女性都站在一旁,除了那个祈祷的巫师,而其他女性所穿的衣服都是深红色作底,唯有米果,她穿的是深绿色。 “苏姐姐,这是我们璃砂族的祭月仪式,求的月神的庇佑,你看见了么?带头的就是我们的族长――白尘,那个正在祈祷的女巫,就是我的师傅。”米果拍拍胸脯,昂首挺胸,很是得意。 “那么你以后也会是女巫?”幽鸣问。 米果重重地点头,眼里像是闪着无限光亮。 幽鸣在心里重重地叹息,这个女子的命运竟然和她一样,只不过她的结果,竟会是如此。 米果摇晃着幽鸣的手,激动地指着前面的一堆人。幽鸣被她打断了思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她看到了跪坐在第二排的一名男子。 虽然衣着统一,表情也都是清一色的不苟言笑。但是那个男子身上所撒发出的气场是所有人都比不过的,加上他五官深邃而立体,十足是一个美男子。任哪个女子看了都不由心生爱慕。 “你看到了么?那个就是非哥哥,可是他把你抱回来的哦。” 幽鸣转而又多看了他几眼。 音乐声逐渐变缓,最后一声鼓声收尾。米果砰砰跳跳地跑到非哥哥那儿,把他拉到了幽鸣面前。 “非哥哥,我给你介绍,这是苏泷姐姐。这是是我非哥哥。” 幽鸣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名男子,竟然会有些害怕,他身上撒发出的戾气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幽鸣不免诧异,也只有米果这种没心机的孩子才能够如此肆无忌惮地拉着他玩耍吧。 “我叫溟非。”男子冷冷的说。 幽鸣恍然大悟:“七婆婆就是你娘?” 对方没有回答,反倒是让后知后觉的幽鸣有些尴尬。 米果倒是没任何感觉,一手挽着一个,朝着正在准备的宴席走去。 一群璃砂族少女在火堆旁跳舞,周围围坐着的是刚才参加祭祀的男丁。 之前戴面具的女巫卸下了面具坐在最高的位置,同那名长老平起平坐。 “师傅!”米果直穿过跳舞的人群,冲着她师傅狂奔而去。女巫慈祥地抚摸着米果的头发,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兴奋的米果冲着幽鸣招手,幽鸣指指自己的腿,摇摇手,没想到米果又冲了过来,把她扶到了女巫的身边。 “师傅,这是苏姐姐。这是我师傅,大家都叫她巫长” 女巫微笑地看着幽鸣,不发一语,与她对视时,幽鸣感觉到一股洞悉一切的力量,像是能直视她的内心,让她不由地转向别处,刚巧看见了正往这边走来的溟非。 “族长,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老人微微一点头,嗯了一声。溟非便转身下去。 “苏姐姐,接下来你可不要说话,看着就好。”米果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甚是神秘。 幽鸣只能跟着米果,注视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舞蹈戛然而止,少女们纷纷退到两旁。火堆被撤走,留下两旁微微的火把光亮。 女巫忽地起身,离开座位。走到台下。她跪在地上,向天念着些什么。 周围的人自觉地闭上眼睛,手放在胸前嘴里跟着默念。幽鸣赶紧照着做,嘴里含糊地念着自己也不懂的东西。 诵经声忽然停止,幽鸣睁开了眼睛,女巫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盅,里面放进了很多石头。 她把装满石头的盅放在地下,然后起身,围着盅打转,嘴里不断念叨什么。 一名女子端着一盘东西走到了女巫面前,女巫接过盘子,把里面的东西以一种奇特的摆法放在盅的四周。幽鸣仔细看才发现,那些不过是一朵朵盛开的花。 女巫的脚步逐渐变得复杂而有规律,念叨声也越来越大,辽阔的草原都弥漫着她独特的声音。 忽然,一道火光闪过,幽鸣一惊。女巫停下脚步,叨念声如同断线的风筝,消散在空中。女巫对着辽阔的大地深深地行了个大礼。继而走到中间,稍前摆放的花朵瞬间成了灰烬,气氛像是一刹那挣断的弹簧,瞬间松弛下来。 ------------ 璃砂族(二) 幽鸣呼了一口气,看着女巫接下来的动作。 借着幽幽的光芒,女巫谦卑地弯下腰,双手捧起灰烬中的石盅,把它托在手心,高举迎向月亮的光芒。一粟光线直射小小的石盅,继而有一丝一缕的金线缠绕着从月亮而来,围着石盅旋转然后消失不见。 女巫把石盅放在地上,方才的一切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她缓缓地解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块金色的石头,上面画着一些看不懂的图案。 女巫看了一眼,忽然笑起来,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她接下来的发言。 “我亲爱的族人们!月神给予了我们指示,她告诉我们,我们璃砂族会遇到有史以来最大的变革,我们之中,将会诞生一名英雄,带领我们走出困境!带领我们过上好日子!” 周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鼓声激昂,号角响亮。异族的女子们,尽情地舞动着。女巫起身回到座位,米果高兴地迎上去。 “师傅,月神说的是真的么?” 女巫瞪了她一样,示意她别乱说话,米果不好意思地伸伸舌头。女巫挣开米果挽住她的手,走向了白尘族长。 幽鸣看着巫长在白尘耳边窃窃私语,心里却想到了自己的师傅。幽鸣六岁的时候被上一任占星女史选中,成为继承人。从众多神女中脱颖而出是如此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从那之后,她长居云顶阁,除了师傅竟没有一个朋友。直到十年后,她遇见了煜钊…… “苏姐姐,你在想什么呢?”米果突如其来的叫唤打断了幽鸣的回忆。 “刚才是我们族里一年一度的大事,祈求月神的是指引,没有吓着你吧。” 米果洁白的脸上露出俏皮的微笑。幽鸣也跟着笑了起来,温柔地摇摇头,表明自己没事。 幽鸣注意到,白尘族长在不断地咳嗽,脸都皱在一起,很难过的样子。学习过医术的幽鸣自然看的出,这位老者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他跟巫长在谈论着什么。巫长不住地点点附和,应该是在商量重大的事情。 “嘿!米果,这美人儿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位么?”一个登徒浪子相貌的人挡在了幽鸣的面前。 他的眼睛**裸地游走在幽鸣身上,让她怒气直升。 “喂,臭咸鱼,你不要挡着我们。不然要你好看!”米果举起个拳头在他眼皮底下,不客气地威胁他让路。 那人笑容不改,移开了脚步,可是眼睛依旧黏在幽鸣身上下不来。 “真讨厌的臭鱼。”米果吐槽着,然后转向幽鸣,一脸认真严肃。 “苏姐姐,你可千万不要理那个臭鱼。沾上他准保要臭死,太讨厌了。” 米果的表情太可爱了,小脸皱成了一团,在空气里手舞足蹈,把幽鸣逗得噗嗤笑了出来。 米果停下脚步,换上一副‘这是真的,不开玩笑’的表情,大大的眼睛泛着水光,样子太凄惨了。 幽鸣赶紧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小可怜’这才收起眼里的一层雾气,高兴的四处乱蹦。 忽然,一阵密集的鼓点响起。跳舞的女子纷纷退下,气氛一下子收紧,安静下来。 米果赶忙拉着幽鸣的手,钻到人群中去。 白尘族长站在祭台上,高举着一把匕首。 “我的孩子们!我的族人们。月神的意思大家都知道了,我们族里要有一位英雄!但是,你们的族长,已经年迈,不能带着你们继续走下去。所以!我决定交出族长的位置,让新族长带着我们更加强大!” 族里爆发一声声呐喊,看的出他们上下一心,非常团结。 巫长按照白尘的吩咐,念了一大串的名字。其中就有溟非。 “你们听着,白尘族长决定在你们中间选定一个作为他的接班人,公平起见,要经过三场考核,胜利者就将成为我们新的族长!” 跪在地下俯首的勇士们,齐声应答。鼓声愈加壮烈,击的人热血沸腾。 米果不挺地鼓掌喝彩。 “苏姐姐,你看着吧!非哥哥绝对会胜出的,月神说的英雄,绝对是他!”米果坚定的说,随即换上了一副嫌弃的表情。 “那个该死的臭鱼,他又来掺和了。” 随着米果愤愤不平的声音望去,幽鸣这才发现,刚才那一众人中还有之前的那个登徒浪子。 “臭鱼,你跟你说,你可不要耍花样,不然我肯定会告诉师傅的。”米果‘好心’走到臭鱼面前提醒一番。 ‘臭鱼’没有理会,倒是目光依旧注视着幽鸣,脸上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姑娘,我叫白胜,是白族长的孙子。” 又是一个靠关系上位的,幽鸣在心里嘀咕着,这种事情,在帝都的时候可没少见,尽是一些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的家伙。 米果垫高脚挡住白胜的视线,含糊地说了几句,估计连她自己也不懂的话,就赶紧把幽鸣拉走了。 白胜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心里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米果一个劲地在数落白胜的不好,企图把长久以来他的所作所为全都告诉给幽鸣,幽鸣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你说我听,到后来的沉思。被米果这么闹腾的人一科普,幽鸣大致给白胜下了个定义。 但是她还是有一个问题的,就是为什么米果要叫他臭鱼呢?米果赶紧给解释说,在她很小的时候,白胜和溟非带她到河边抓鱼,结果溟非抓了很多,回去后大家都夸他,于是白胜就怀恨在心,在七婆做饭的时候,偷偷地放了点泻药,结果七婆婆和溟非都拉肚子,七婆婆还责罚了溟非。大家以为事情都过去了,但是没想到白胜那家伙在一次聊天的时候,太兴奋给说漏了嘴。刚好被米果听到了,米果气的就去找她师傅,戳穿了他,从那之后,他就落得了一个‘臭鱼’的外号。 幽鸣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伴随着有节奏的点头,充分肯定了米果喊他这个名字,是及其正确的决定。 米果一看有人同意她的话,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把‘臭鱼’从小到大做的坏事情,全都讲给幽鸣听,幽鸣觉得,这简直是要他们的童年重新捋一遍,好在她听得下去。 啊~米果打了个哈欠,她看看天上的月亮,被云遮去了一半,若隐若现。 “苏姐姐,我困了。明个再说吧。”说完,她伸了个懒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幽鸣无奈地起身,这个小妮子,竟然忘记她还是个有伤在身,没办法她只好来,可惜她刚站起来,就觉得脚上一阵疼痛,一个不稳,就要向地上倒去。 下坠的感觉还在,但另一种更为强势的拉力把幽鸣使劲地往回拉,结结实实地撞上了那人的胸膛。 幽鸣惊魂未定地抬头,正巧对上那人的眼睛。 “谢谢。”溟非的眼神很强烈,像是能看穿一切,看的幽鸣有些心虚。 对方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扶着她回到了房间。 塞外的空气很好,绿草青青,欢歌笑语。尤其是想到米果,幽鸣不自觉地笑起来,然后开心地睡去。 ------------ 金鸡蛋(一) 第二天一早,幽鸣便被外面的击鼓声所吵醒,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紧皱着眉头,是谁那么不识相,一大早就打扰我睡觉。 她使劲地一甩被子,下床准备看个清楚。一出门,就看到外面聚集了一大帮人,中间一行人整齐的排列着,单膝跪拜站在他们前面的族长。而吵醒她的罪魁祸首正用使出浑身解数非常激情地击打着一面大鼓。 该死的,小心哪天我把你的头当鼓打,幽鸣在心里诅咒着,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姐姐,你这么早起来了啊。”米果一脸兴奋地看着幽鸣,幽鸣微笑着回应,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那个打鼓的。 “他们这是在干嘛啊?”幽鸣疑惑地问。 “族长一大早就把我们叫起来了,应该是有事情宣布吧。”米果一脸问好的望向人群中间。 幽鸣仔细看看,发现那些人都是昨天晚上族长挑选出来的人。 一个侍女摸样的女子端了一壶酒和很多杯子到族长面前候着。族长用富有激情且极具号召力的语调说着,我的孩子们!你们是璃砂族未来的希望,是璃砂族的勇士!今天你们要拿出你们的本事!让大家看看,你们中的得胜者讲成为我们的领袖!按照闯三关的方式,选出最后的英雄。 今天的第一关,就是这个。族长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金色的鸡蛋大小的球。 “你们的任务就是在一炷香之内找到这个金鸡蛋,然后回到这里,记住,你们有十六个人,但是鸡蛋只有六个。所以!拿出本事来吧!” 说完,他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的战士们,喝完这杯酒,你们就出发吧!” 十几个人蜂拥而上,一人拿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白胜把酒杯一摔,大喊一声,出发!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朝向未知的地方而去。 出了住宅的一块便是无边的沙漠,没有山,没有水,只是一片虚无,这样的一望无际寸草不生,真的很难想象金鸡蛋会被放在什么地方。溟非苦笑一声,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大隐隐于世吧。 “怎么样,别犯傻了,赶紧找吧。”白胜走过来拍拍溟非的肩膀,然后朝前跑去。 偌大的沙漠里,十几个人片刻间便没了踪迹。溟非不敢怠慢,赶紧追了上去。 说实在的这么一看便知道的地方哪里能够藏得住东西,除非金鸡蛋被埋在黄沙之下。当然大家都想到了这点,一个个低着头仔细地寻找着,脚用力地跺着,企图发现地面的不同。 溟非同样也是保持这样的动作,太阳照在他的背上,没过一会儿,汗水便顺着发丝滴落到沙子里,泛起细细的一曾烟,然后消失不见。 到底在哪里啊!太阳大的让人心里觉得格外烦躁。溟非知道,他现在处在的地方就是大伙打猎的地方,就是在平时 也是好几个人一伙不敢走散,这沙漠上的猛兽要远比深山老林的要恐怖的多。他们凶猛残忍,害死了他们不少族人。 果不其然,好的不灵坏的灵,溟非心里刚记起这事,果断在下一刻就遇上了。一声低沉的闷响,溟非心里咯噔一下,这该不会是…… 他猛地一个侧身,灵敏地一个躲闪,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 果然是它,这下可不好对付了。溟非拿出腰间的匕首,对准眼前的庞然大物。这东西叫做貂冗,头尖尖的跟普通貂长的很像,但是提醒却要大十几倍,而且牙齿锋利骇人,爪子更是能把人的肉撕下来。 貂冗的行动很敏捷,而且很凶恶,一般情况下想要抓到它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此刻,只有溟非一个人。 貂冗似乎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势单力薄,竟然发出嘲笑的叫声。这个死畜生,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溟非抄起袖子,跨开步子,俯下身,做出一个迎战的姿势。 貂冗轻蔑的看着他,接着后退一蹬,一个腾空飞起,锋利的爪子如同恶魔索命的利器,直直地向溟非扑来,溟非紧紧皱着眉头,一个侧身躲开了它的攻击。貂冗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一看就是要速战速决。脚步才刚平稳,就发起了下一个袭击。这次溟非没有躲开,反而生生借住了对方,他死死地掐住对方的脖子,与它纠缠在一起。刷刷刷,貂冗的爪子划伤了他的手臂,连带着肉丝都被划了下来。溟非被这血刺激的彻底恼怒了,他咬紧牙关,使劲分开他同貂冗的距离,另外拿刀的手,看准时机刺向貂冗的身体。 貂冗嗷的一声,溟非迅速把它甩在一旁的岩石上,自己跌坐在地上。貂冗的身子顺着岩石滑落到地上,身上的大窟窿,正往外淌着血。它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再也没有刚才那嚣张跋扈的样子。 溟非喘着粗气,身上不少刚才打斗留下的上横,但是他的眼睛却不敢离开貂冗的身上,他多害怕下一秒那个家伙就再起身向他猛扑过来。好在,一直到它停止了呼吸,它都没有再站起来过。 溟非舒了一口气,紧张的神经瞬间松弛。忽然他发现貂冗身后的岩石正发出璀璨的光芒,就像有一颗星星藏在里面。溟非好奇地走过去,竟然发现石头是空心的,他把外面一曾坚硬的东西敲碎,里面竟然就是他找了很久的金鸡蛋。他不得不佩服族长,这么隐蔽的地方他也能想到。 溟非抬头看看天空,时候也不早了,赶紧往回走,那东西交差吧。 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溟非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他回头一看发现来人正是白胜。 “怎么样?你找到了么?”白胜气喘吁吁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很轻松。 “恩,你呢。” 白胜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当然啦!我拿给你看。”说着白胜开始翻兜子,但是翻来翻去就是没有,他也便的焦急起来。 “不可能啊!怎么会呢。”白胜焦急地低头寻找,溟非站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怎么办,好像掉了。”白胜一脸委屈地看着溟非,皱着个鼻子,装可怜。 哎呀,真是的!从小到大都这样,明知道我见不得别人耍可怜,每次都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这叫我怎么办啊。溟非在心里叫嚣着,终于,他妥协了,选择帮他一起找。 “你确定是掉在地上了么?”溟非问。 恩恩,白胜无辜地点点头,并且要求溟非蹲下身去仔仔细细地找。 溟非无奈地听从了他的话,就在他蹲下去的时候,一道人影飞快地从他身边过去,捎带拿走了他手上的金鸡蛋。 “喂!喂!”溟非在原地喊着,白胜早已经拿着蛋飞奔到了目的地。 该死!又被这家伙骗了!溟非恨不得去撞墙,他抬头望望天,时间已经不早了。在找一个蛋基本是不可能了,算了,既然天意如此,他还是认命吧。 溟非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地朝着族里走去。 ------------ 金鸡蛋(二) “白胜,胜出!”侍女高举着金鸡蛋,向大家宣布胜出的消息。白胜带着得意的笑容走过米果面前,走向了族长的身边。 “臭得意!”米果在他身后骂了一句,转而继续望向路口处,她焦急地等待着她的非哥哥回来。手不停地搅着辫子。不该啊!凭借非哥哥的实力,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香都快要烧完了!赶紧的啊!米果只能干着急地跺着脚。 慢慢黄沙中有一个身影缓缓前行,他的影子在米果的视线范围内逐渐扩大。是他!没错,米果兴奋地拉过一旁的幽鸣,指着前方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米果转头一看那柱香,颓然松了一口气,幸好还有时间。但是,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天啊!他没有拿到金鸡蛋!意识到这点的米果吃惊地张大嘴,她怎么敢相信!非哥哥竟然没有拿到金鸡蛋。 没错,溟非悻悻地走过终点,对着侍女摊了摊手,侍女面无表情地宣布,溟非,败。这一消息立马在人群中炸开了锅,不少人交头接耳地谈论着。溟非在他们族里的地位可见一斑,大家都不相信他竟然没有胜出。 米果赶紧拉着幽鸣跑到溟非的跟前。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溟非看了看一脸得意的白胜,捏紧了拳头,他多想一拳打上那张笑的可恶的脸,但是他深呼了一口气,松开了攒紧的拳头。没有理会米果,也米有痛打那个骗走他金鸡蛋的小人。不是因为他没胆子,只是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父亲在他年幼的时候因打猎而不幸身亡,留下他们孤儿寡母,多亏了白族长的帮忙,让母亲给族里的人缝补衣服为生,不然在这个依靠武力生存的古老民族,失去男性的力量如同失去了生存的能力。所以,哪怕小时候他就知道白胜的性格,哪怕白胜经常找他麻烦,他都一一忍过去了。 “时间到!”侍女高声音一呼,端着盛着金鸡蛋的盘子走到族长的面前。 白族长看了一眼,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怎么才五个,还差一个。他绕过侍女走到前面,对着一群早已经精疲力尽的人大声宣布:“我的孩子们!神眷顾我们,不愿我们流失一位勇士!现在还有一枚鸡蛋没有被找出来,我再给你们一沙漏的时间,找出鸡蛋,你们就获胜了!” 那些原本已经放弃的人,一下子打起了精神。满怀期待地冲向外面。其实一沙漏的时间不是很长,不到半个时辰,那些人就陆续回来了。一个个都是垂头丧气的,走在最后的溟非虽然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失望,但是眉宇间淡淡皱痕,还是能让人感觉到他的不甘心。 米果再次垂下了头,原本她还希望能够有奇迹出现,但是现在看来。奇迹果然还是不太容易被发现的。 幽鸣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她看着溟非从她眼前过去,倔强的哪怕在失败的时候也不肯低头。天上的白云飘散开来,阳光火辣辣地照在地上。忽然一个闪耀的东西刺疼了幽鸣的眼睛。她本能地用手挡住。片刻后,云团再次挡住了猛烈的阳光,强烈的反光消失。幽鸣仔细望向那边,天啊!要不要这么巧。没错,刚才剧烈反光的东西正是最后一颗金鸡蛋。幽鸣没有大声叫出来,她机警地看了看周围,然后拉过没精打采的米果。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出了自己看到的东西。 “真哒!”米果兴奋地叫起来了,幽鸣马上用手堵住了她的嘴吧。示意她别大声宣扬。 米果立马噤声,大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不过话说回来,族长可真够折腾人的。最后一颗金鸡蛋竟然藏在了祭坛的台子下面。多么容易让人忽视的一个地方,果然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沙漏还差一点就要到了,十六位勇士也都全部到齐,有人欢喜有人愁,不少人已经开始庆祝自己的得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 这时候,米果悄悄地走到祭坛附近,趁着没人发现,赶紧捡起了地上的金鸡蛋。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到人群里。 相比起得胜的五位选手,其他的几位各个都如同蔫了的花儿,没什么斗志。米果假装安慰地走到溟非面前。 “非哥哥,收好。”说完,把金鸡蛋塞进溟非的手掌心。 溟非还在思考待会儿该怎么跟自己的母亲解释,自己在出发前,母亲期待的眼神,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知道米果过来要对自己说一堆安慰的话,但是目前他更想好好的静一静。但是他刚想开口叫米果让自己安静一会儿,就被她塞了一个东西在手里。 这什么?溟非抬手一看,眼睛瞪的大大的,这不就是他找了很久的金鸡蛋么。他赶紧询问米果,但是米果只是嘻嘻地笑。 “你赶紧去!一会儿说。”米果一把,把溟非推向中间。 此时正好沙漏漏完了最后一粒沙。 “时间到!”侍女尖锐的声音宣布比赛结束。 “我宣布,比赛的胜出者是……” “等等!”溟非打断了侍女的话,侍女不解地望向他,他走到侍女的面前,摊开手掌,一枚璀璨夺目的金鸡蛋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侍女微微一怔,继而有用高亢的嗓音宣布。 “此次的胜出者有:溟非、白胜……” 溟非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下去,他回过头去,感激地看了看米果。收回视线的时候,正巧对上了族长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只好礼貌似地点点头。 “今天的比赛,为我们的族里选出了六位战士,下一场比赛,定于三天后。六位勇士可以好好休息,争取能在下一关脱颖而出。” 说完,大家自觉地离开,各回各家。 七婆婆早早地就站在了门口等待自己的儿子,她多希望溟非能够胜出,继承他父亲的骁勇善战,为自己的族人尽一份力。果不其然,胜利的消息很快地传遍了整个族群。七婆婆满心欢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向自己走来。 忽然间时间的交错感让她不由地老泪纵横。想到自己以前靠着一针一线养活孩子的时候,是多么的无助。几次撑不下去想要放弃。但是好在她挺过来了,现在她的孩子出息了,不但孝顺自己,还能帮那些帮助过他们的同胞们尽一份力。她也算是老怀安慰。 溟非不太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他只是任由母亲签过自己的手,就像小时候那样,带着他克服了那些不可知的未来。 ------------ 新族长(一) 饭桌上,七婆婆高兴给溟非夹这夹那,牧民的生活很简单多半吃的都是些野味,七婆婆用力扯下了一个羊腿,递给溟非,溟非略微有些尴尬地接过,七婆婆转而继续招待其他人。其实这其他人,也不过就是米果和幽鸣,从头到尾,七婆婆的笑容就没停止过。米果可是毫不客气,满桌的好菜,让她直流口水,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吃相,用手抓起就往嘴里塞。看的七婆婆和幽鸣哈哈大笑。 晚饭过后,酒足饭饱,米果用手摸摸自己鼓出来的肚子,一脸的懊悔。吃撑了,才知道难受了吧!早干嘛去了。米果起身闹着幽鸣陪她出去散步,好把一肚子的食物给消化消化。 幽鸣拗不过她,只好拖着自己还不太灵光的腿,由她搀扶着走出了门。 一路上,米果叽叽喳喳地讲一些琐碎的事情,估计是嘴皮运动也能帮助消耗食物吧。 忽然,一个强壮的身子挡在她们的面前。米果愣的一下子定在原地。 “非哥哥?”米果奇怪地看着眼前的人,是他认识的非哥哥没错,但是,怎么表情那么奇怪,像是憋着什么…… “你这是怎么了?”米果问,他不会是生病了。脸色这么难看。 “那个……那个……谢谢你。” 诶?米果一下子迷糊了,谢什么? “那个鸡蛋……”哦,米果恍然大悟,赶紧解释道,早上发现金鸡蛋的人是苏泷姐姐,而不是她,她只是顺便过去拿了一下而已。 溟非一听,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把目光转向一旁的幽鸣。 幽鸣倒是忍住笑意,仔细地看着眼前这个拽死了的男人,是怎么开口向她道谢的。 “谢谢你。” “啥?你说的啥?”幽鸣玩心大起,做出一副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来刁难溟非。溟非原本略微低着的头,一下子抬了起来,眼睛也不像之前的流离,反而聚焦在幽鸣的脸上。幽鸣也不怕,迎了上去。 说啊!我等着呢。幽鸣得意地昂着头。 沉默了片刻,溟非确定这个女的不会善罢甘休了。才又咬着牙把谢谢你,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说给她听。 “好嘞,不用客气。”幽鸣无所谓地挥挥手,气的溟非说不上一句话来。不再自讨没趣,他自觉地离开了。走的时候,表情冷的能够冻死一头老虎,把米果和幽鸣笑的差点直不起腰来。 “什么事这么好笑?” 一波刚走一波又来了,不过刚才那个是好意,这个就…… “臭鱼!你来干什么?”米果一看到白胜,立马就化成成为满身刺的刺猬,全副武装,不容对方踏进自己的禁区。 “怎么了?一见我就这样子。”白胜委屈地扁着嘴,让幽鸣身上一阵寒。这个男人,怎么比女的还喜欢……装可怜! 白胜的扁嘴成功恶寒到两人后,立马换上了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真的不要太熟好么…… “苏姑娘的伤势好些了没?”他关心的问道。 “好多了。”幽鸣不紧不慢的回答。 白胜一个侧身,挤进了幽鸣同米果之间的夹缝中,幽鸣一下子失去了依靠,险些有些站不稳。情急之下,本能地抓住身边可以依靠的东西,那便是……白胜。 白胜笑嘻嘻地扶起摇摇欲坠的幽鸣,脸上的笑容显得既腻歪又恶心。 幽鸣极度嫌弃地看着他的咸猪手,此刻正牢牢地抓着自己白嫩嫩的手臂。那感觉就像一只恶臭的橡皮虫黏在了手臂上,怎么甩也甩不下来。 “谢谢。”幽鸣咬着牙齿,好不容易才憋出了这么两个字,这话说完,她总算是明白刚才溟非那青绿色的脸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光说谢谢可是不够的哦。” 啊?幽鸣不解地抬头,张大着眼睛看着他,这人微笑的表情下到底想干嘛。忽然一阵风吹过来,沙漠上的冷风,竟然让她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中原人不是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么?涌泉就不用了,你就以身相许吧。” 什么!一旁的米果跟着幽鸣一起叫了出来,两双大大的眼睛,一前一后死死地盯着白胜。他竟然纹丝不动,依旧笑面迎人。 “开玩笑吧……”米果失声叫了出来,臭鱼这是,发神经了么。她看向同样呆滞的苏姐姐,一下子表情失控,僵硬无比。 幽鸣深深地咽了一口气,长大的嘴都能吞下一个鸡蛋。她完全想不到眼前的人怎么会那么皮厚,才认识几天而已。虽然这种登徒浪子她也没少见。但是这样**的,还真没见过几个。 幽鸣调整调整自己的表情,清清嗓子,严肃地开口。 “白公子还是别开玩笑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呢。” 没想到白胜忽然慌张起来,刚才那胸有成竹的笑容也瞬间瓦解。 “我没开玩笑,真的……” 幽鸣的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这气氛再也不像刚才那么容易脱身了。奈何她现在还瘸着个脚,不然逃之夭夭绝对是上上之策。 她瞟了瞟,一旁呆若木鸡的米果,一阵失望,要是现在米果能发挥那么一丁点她平时的机灵活泼,扶着她立马落跑,她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么尴尬的境地。 白胜的眼光炙热而真诚,充满了期待。幽鸣忽然心软了,闪烁着避开他逐渐暗淡下去的目光。 “娶我的人可是有条件的。” 幽鸣高傲地抬起头,白胜一个激灵又充满了动力,如同沙漠里发现了一汪清泉,绝处逢生。 “我爹曾经说过,我将来嫁的人必定是一位举世无双的英雄,是拥有王者之相的人。”说完,她轻蔑地看了看白胜。这样的要求,该难道你了吧。 可是没想到,白胜竟然咧开嘴笑了起来,这样的表情,让幽鸣错以为刚才自己提的条件,是不是如同中秋节吃月饼一样简单。 “好!我答应你,等我成王,你必为后!” 等等!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啊!幽鸣刚想伸手打住他的话,没想到白胜顺势抓过幽鸣的手,啪的一声,击掌为盟。然后一溜烟消失不见。 好一会儿幽鸣才反应过来,赶紧拍拍接近石化的米果,拉着她的手,一蹦一跳地回房间。果然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 新族长(二) 第二天一早,幽鸣自觉的起床,不是因为她想踩着朝阳的步伐,做一只勤奋的小鸟,而是昨夜……那个油腻腻的人的哀怨样子,折磨了她一个晚上,简直比做噩梦还要恐怖千万倍。她无精打采地出了门,脚已经好了挺多了,昨天被那油腻腻逼的起码能够拖着用一只脚蹦跳着走了。她刚蹦着出了帐篷,就撞上了同样迷迷糊糊顶着黑眼圈的米果。俩人心照不宣,都是被吓着的人,怎么能够再揭伤疤呢。 米果懒洋洋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准备弄点早餐吃。正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划过耳膜,幽鸣被吓的一个激灵,连忙堵上耳朵。这是哪个混蛋!大清早吹什么哨子,你怎么不吹笛子啊!幽鸣在心里咒骂着,怨恨指数狂飙至最高点。 刚喝上新鲜马奶的米果,先是一怔,然后麻利的擦干嘴边的奶渍,狂奔出门。其他的居民也在第一时间冲到祭坛附近。幽鸣这才看清楚,吹哨子的那人竟然跟上次打鼓的是同一个人!天啊!她再也忍不住了,她的的怒火借由眼神,化作一把锋利的刀,把那人从头都到脚,砍个粉碎。 不一会儿,大部分族人都集中到了一起,除去一些老弱病残。族长缓缓地走上走台,中间站着的正是之前胜出的六人,看样子又是一顿慷慨激昂的开场白。 “话不多说了,为了璃砂族的未来,各位请一定要全力以赴!” 咦?这次竟然出乎意料的简短,族长说完后,便退到一旁,由上一场站在终点的侍女讲解了第二场比赛的内容。 其实第二场的比赛很简单,就是在规定的时间内,看谁能够端着一碗水,先到终点。水撒出来或者超出时间都会被淘汰。计划会选出两个人进行最后的比拼。 六个人每人端着一个碗,里面盛了大约一半的水,目标在大约一百米开外的一棵大树下。从起点望过去,一片平静,连风也识时务地停止了。 侍女高喊一声开始,六位少年,纷纷端着碗向终点进军。但是他们走的很慢,生怕走错一步便会满盘皆输。但是无论他们再怎么小心翼翼也好,总是会同试炼的步伐不期而遇。率先遇到埋伏的是一位红衣少年,他如同猫一般的走在沙地上,每一步都尽量轻的没有踪迹,但是哪怕是这样,也会被恶魔之手抓住。那些从沙地里冒出来的手臂如同雨后春笋一般齐齐冒了出来,抓住少年的脚踝,把死死地往沙地里拖,此时的沙丘再也不像之前安静平和,更像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顷刻间便能把人吞没。 “滴~”一声哨声,红衣少年宣告出局!剩下的五人更是不敢掉以轻心,托着一碗水,继续往前走。树的影像越来越清晰,但是五人的心思却变得越来越忐忑。 男性特有的闷声低吼,让紧张的气氛瞬间崩裂,几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到一个人的身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蛇纷纷钻出沙地,蠕动着他们的身躯缓缓地顺着脚攀上众人的身体,不少人手忙脚乱地与蛇搏斗,手里的碗在不经意间掉落。 滴滴的两声,又出局了两位。此刻只剩下白胜、溟非和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幽鸣的睡意早在比赛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烟消云散,此刻她正用一种类似于金鸡独立地姿态,目不转睛地盯着三个人。 溟非抬脚使劲地踢开地上的蛇,他从小就讨厌这种黏糊糊的生物,实在恶心到不行。尤其是他们朝着你吐信子的时候,那感觉能让溟非浑身炸毛。但是他忍住了,他本来想躲开,但是该死的白胜显然是知道这点,竟然把他周围的蛇都往溟非那边踢,让溟非被蛇包围不的动弹。 很快的,白胜和另一位选手脱离了蛇群的包围,向着终点前行,唯有溟非还被困在蛇堆里,踌躇不前。溟非感觉到人群中有一双炙热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他扫视了一番,果然看见了自己的母亲,正担心地看着自己。忽然间,他下定决心,不管他们有多恶心,都必须尽快地解决。 溟非嫌恶地踢开周围的蛇,但是没过一会儿他们又恬不知耻地围了上来,更有些爬上了他的鞋子,逼的他不得不拿出刀子,一条头很大的蛇立了起来,挑衅地冲着溟非伸出细长的信子,锋利的牙齿也是不是露出来吓唬人。 溟非面不改色地注视着蛇的动作,忽然间,蛇张大了嘴,向他咬过来,溟非的刀子一下子闪过,蛇便分成了两段。这一下,引起蛇群不晓得震撼,估计是他们中的老大死了,战斗力锐减。不少蛇纷纷逃走,再次钻回稀松的沙土里。 溟非赶紧端着碗追了上去,但是没想到前面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终点不过只有咫尺之遥,但是想要过去却难如登天。因为他们的面前,正站着三个带着面具的高手。为嘛一看就知道是高手?呃……因为他们手里都拿着大刀,一看就是杀气腾腾。 面具高手没有多说,提着大刀就冲了过来,激起了黄沙漫天。溟非半睁着眼睛,单手接住了对方的迎头一击。面具男的力气很大,身材也很魁梧,下手更是毫不留情。溟非被沙呛得的喉咙干涩,感觉嘴里含着一把沙子,眼睛也被刺的睁不开,在这样悬殊的情况下,他还要顾着手里的一碗水。 正当溟非走神的时候,面具男一个重击,溟非手里的碗差点打在地上,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一仰头,把碗里的水倒进嘴里。鼓着嘴,跟面具男厮打起来。 溟非一手拿着短刀,一手拿着碗,样子就像帝都城里不少坑蒙拐骗的道士,假装帮别人趋吉避凶降魔伏妖,滑稽的样子让幽鸣不自觉笑了出来。可是她转眼一看祭台上的香,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面具男在风沙中不受阻挡,迅猛的攻击让溟非有些措手不及。忽然混沌中有人撞上了面具男,溟非可以趁机用刀解决了他,然后迅速地跑向终点。但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溟非把刀刃换成了刀柄,随即重重地击在面具男的腹部,他痛得抱紧肚子。溟非赶紧跑向终点。 香的最后一点灰烬落在祭坛上,侍女高喊比赛结束。族长早早地在终点处等候。此次胜出的选手只有白胜和溟非。白胜骄傲地奉上完好无损的一碗水,族长赞许地点点头,随即把目光投向溟非。 溟非赶紧把含在嘴里的水吐到碗里,此举虽然略显恶心。但是他也算是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黄沙渐渐散去,三位面具男随同另一位选手缓缓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腹部中了一刀,正在往外淌血。族长赶紧派人安排他下去救治,在他们转头的瞬间,溟非似乎看到了刚才与自己对垒的那位投来的谢意。 ------------ 新族长(三) 比赛结果一出,大家松了一口气,胜利者自然欣喜万分,落选的只好抱着遗憾回去。走下祭坛的时候,白胜特意在人群中寻找了一圈,终于把目光定格在看上去柱子旁的幽鸣身上,立马展开了一个宠溺的微笑。幽鸣本能地感觉到一股寒意,一抬头正好对上了白胜那腻歪的笑容,吓得她一个激灵,赶紧蹦着一条腿往回跑。 大概是“跑”的太快了,加上沙地上弹力不够,没出几步就有往下倒的趋势,幽鸣赶紧伸手抓住一切可以支撑的东西,终于她拽住了一件衣服,稳住了自己。呼,幽鸣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好在没有摔下去,不然就太难看了。但是……刚才那撕裂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因为动作太大,衣服被扯破了吧。幽鸣绿着一张脸,小心地站直身体,略显尴尬地转过头去,想要看清楚自己的衣服有没有事。一转头就看到一个结实胸膛,一股名为危险的气息正由上而下围绕在幽鸣的身上。幽鸣发现这人的衣服手臂上被撕了一个大口子。虽然一下子明白是自己闯的祸,但是幸好不是她的衣服破了,幽鸣胸口的大石,总算可以落了下来。 幽鸣换上一副可怜的表情,准备使用必杀技来收拾整件事的残局。 “那个……” 怎么是他?眼前的人,正是今日的另一位主角――溟非。幽鸣吃惊了一下,随即继续她的可怜攻势。 “刚才的事,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幽鸣真挚地看着对方,眼里充满了渴望原谅的火花。 没想到,对方看都没看,只是微微地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了。正当幽鸣信心满满地觉得溟非一定会跟其他男人一样,在她的可怜攻势下屈服,但是没想到,对方不但没有屈服,反倒是给了她一个冷冷的笑容,最可恶的是,他竟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好像迫不及待要离开她身边,以至于肩膀撞上了幽鸣。幽鸣本就单脚施力,重心不稳,被她这么一撞,立马变得歪歪倒倒,受伤的脚本能地踩在地上支撑身体,但是一阵疼痛立马由脚踝传出,幽鸣吃痛地叫了一声,最终还是难免与黄沙亲密接触地命运。 该死的混蛋!幽鸣吐掉嘴里的沙子,心里愤恨地看着溟非远去的背影,他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正在这时,消失了一早上的米果出现了,她赶紧把狼狈的幽鸣从地上扶起来,顺便帮她拍去身上的沙子。 米果正准备问她怎么回事,就发现幽鸣蹦着一张脸,一个人蹦蹦跳跳地走了,临走前,嘴里还不断地嘀咕着,好像是在说什么?你死定了……忽然间,一阵阴风吹来,米果一个激灵,这大白天的,怎么也凉飕飕的。 下午的时候,族长那边传来消息说,明天是最后一场,比赛的内容是狩猎,谁先猎都一只白豹回来,谁就胜出,叫两位选手好好准备。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幽鸣正在吃饭,跟着七婆婆、米果和面瘫。没错,幽鸣已经把溟非对她的视若无睹归咎于他是个面瘫,所以做不出该有的表情。 传达消息的侍女刚走,七婆就担心了起来,她语重心长地对溟非说,孩子,明个是赢是输都不重要,最主要你要安全回来。溟非表情复杂地点点头。 幽鸣的心思可没在这温情的母子对话上,她正在酝酿一个完美的复仇计划。 当晚,幽鸣借故说肚子痛上厕所,离开了七婆婆和米果,她偷偷地溜到了放兵器的地方。明个要用的兵器都放在这里,幽鸣打算在兵器上偷偷地做点手脚,让他在比赛的时候手忙脚乱。其实幽鸣也没那么坏,没想让他真的输掉比赛,她只是打算给一部分兵器弄钝,但是重要的武器还是完好无损。正当幽鸣打算开始动手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幽鸣赶紧躲到最里面的柜子后面。透过缝隙,幽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白胜。 白胜偷偷摸摸地溜了进来,神色慌张,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些东西在溟非的兵器上,然后环顾了下四周,确定没人后,偷偷溜走。 幽鸣在确认他离开后,走了出来。她拿起刚才被她动过手脚的兵器,没什么异样。她凑过去闻了闻。 忽然一惊,依她推断,兵器上涂得是母豹的分泌物,这样一来,会引来很多发情的豹子,而且每一只都会异常凶猛。白胜这么做,分明是想至于溟非于死地。幽鸣赶紧操起袖子,准备把上面的东西给擦干净,手在接触刀锋的瞬间,她停住了,她想到的今早溟非对她的不屑一顾,愤怒的小恶魔瞬间占据了她的思维。这货就是该得到点惩罚,搓搓他的锐气,省得他那么目中无人。 这么想着,幽鸣缓缓地放下了刀,悄悄地离开了这里。 “苏姐姐,你怎么了?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是啊!回来已经有一会儿了,但是幽鸣越想越不对劲,那人虽然讨厌,但是也不该这样啊!万一他被十几头白豹吃了怎么办。幽鸣突地站了起来,脑子里血淋淋的画面让她胆战心惊,不行,她不能这么做。幽鸣一转身准备出去。 米果赶紧拦住了幽鸣,她的一系列动作已经把她给弄糊涂了。幽鸣有些懊悔地把刚才看见的事情跟米果说了一遍。 米果一下子站起来,眼里充满怒火。 “该死的臭鱼,真是太过分了,我得去告诉师傅和族长。” 幽鸣赶紧拦住了她。 “你这么去也没用,我们没有证据。” 米果失望地看着幽鸣。 “那我们该怎么办?” 幽鸣灵机一动,既然他以为自己得逞了,那么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 深夜的时候,大伙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两名少女悄悄地在各个帐篷间穿梭着,有一个拖着一只不太灵光的脚,也能连蹦太跳的跑的飞快。 她们如同夜晚的精灵,迅速地消失在夜色里。 “就是这个,你闻闻。”幽鸣把燃有母豹分泌物的刀凑到米果鼻子前,她仔细地嗅了嗅,果然有一股淡到几乎不存在的味道,不仔细很容易被忽视。 米果赶紧把所有的兵器收拾收拾,然后来了个乾坤大挪移。把做过手脚的兵器全部还给了白胜。 完事之后,米果同幽鸣麻利地离开。 回到帐篷后,两人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苏姐姐,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啊?”米果终于问出了她一直好奇的事情。 幽鸣沉默了片刻,红着脸说出了实情。 米果一个转身,把脸对着不远处的幽鸣。 “为什么啊?非哥哥得罪姐姐了么?” 哎,反正已经招了,那就全说了吧。油鸣也调转了睡姿,面对面地把早上摔倒的事情说了一遍,结尾处还狠狠地加上了自己不满。 “你是说,你把非哥哥的衣服扯破了么?” 幽鸣点点头:“可是我已经道过歉了啊!他干嘛还要那样……” “是那件黑色的衣服么?” 啊?被打断的幽鸣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为嘛米果的重点一直在衣服上,只好傻傻地点点头。 “难怪了,苏姐姐不知道,那件衣服是非哥哥成年的时候,七婆婆给他做的,是送给他的礼物,他很宝贵的。” 原来如此,幽鸣长大了嘴听完了米果的解释,难怪面瘫这么生气了。忽然间她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不好意思了。 “苏姐姐一定是还不了解非哥哥,其实他人很好的。小时候就经常帮助我。虽然他平时很冷漠,但是事实上是个很热心的人,比如蓝姨家……” 幽鸣仔细地听着米果讲着溟非的事情,渐渐地睡意来袭,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她被米果叫醒。虽然还是有些迷糊,但是庆幸的是,她终于不是被同一个人的非人类喊声吵醒了。很快地她跟米果就洗漱完毕,来到祭台,比赛已经开始了。他们已经出来了一阵子,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米果找到了七婆婆,她正伸长脖子望着来人的方向。幽鸣也不自觉地望向那里,心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路口处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忽然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有眼尖的人指着路口的方向,大喊有人来了。于是乎,几百双眼睛齐齐地盯向那边,风沙吹起,迷糊了视线,男子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他的手里拖着一只白豹的皮,拖起地上的黄沙漫舞。视力的局限性,让人们更加渴望看清来人的面目。 “是溟非!” 有人大叫一声,在人群中炸开,七婆婆的手死死地交缠在一起,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男子的身影终于从漫天黄沙中走了出来,坚毅的脸庞,特有的冰冷气息,加上嘴角处挂着的僵硬笑容,这不是溟非是谁! 人群一下子欢呼起来,七婆婆憋着的一滴眼泪也终于落了下来,她在躁动的人群中推开一条路,直奔她的儿子。 溟非那一丝未绽放开的笑容终于在看见七婆婆的时候完全绽放开来,母子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溟非自豪地举起手上的白豹皮,那威严的白豹此刻紧紧地被举在半空中,成了荣耀和胜利的象征。 白族长微微皱着眉头,他缓缓地起身,走到溟非的身边,准备把象征族长地位的琉璃石交托给他。 “慢着!”一个严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是浑身是伤的白胜,他手里同样拿着一个豹皮,族人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让白胜走上祭台。 “我才是族长!我才是。”他一把把豹皮摔在地上,嗜血的气息一旁的幽鸣微微皱眉。 “是你!”他指着溟非,再也没有之前玩世不恭的样子。 “是你!是你陷害我,在我的兵器上涂了母豹的分泌物!”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米果冲动地想要上去,但是却被幽鸣拦了下来。 “你根本不配当族长!你这个卑鄙小人。”白胜咄咄逼人地看着溟非。族长赶紧出来调停,但是却得不到缓解。 因为族长的偏帮,溟非一下子变成了众矢之的,白胜以受害者的姿态成了大家拥护的对象。 ------------ 新族长(四) 溟非百口莫辩,七婆婆见状只能挡在自己孩子的前面,无力地哀求着,哪怕其实他们真的没有错。 对于此刻正洋洋得意地把脏水泼给溟非的白胜来说,现在的正是他占上风的时候。他得意的微笑在幽鸣的眼里是何等的可恶!作为一个人男人,他能卑鄙成这样,并且卑鄙的如此理直气壮,也算他皮厚的无下限了。 幽鸣瘸着脚蹦上了主席台,顺道抽了一柄匕首放在手里,路过石头的时候,重重地把小刀摁在石头上,分成两半,然后麻利的藏在手里。 台上已经吵的不可开交,白胜咄咄逼人的态度,煽动者无知的族人,加上族长一直不表态,像是默许了溟非就是凶手。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幽鸣高亢的声音划破吵闹的祭台。所有人刹那间安静下来,目光齐聚到这个外族的小姑娘身上。 白胜不解地看着幽鸣,搞不清楚她接来下要做些什么。 “你们听我说,凡是都要讲证据,不能在什么凭证都没有的情况下就愿望别人。族长你说是不是?” 白族长捋着花白的胡子略微点点。 好嘞!有族长这一点头,幽鸣便像是获得了极大的靠山,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昨夜你们有人看到他们俩人在兵器房出现么?”幽鸣对着台下的族人问。 台下的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那好,你们俩各自说一下。自己昨晚在哪里?溟非先开始。” 被点名的溟非站直了身躯,挡在他前面的七婆婆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溟非坚定的投给她一个眼神,七婆婆这才让开了路,溟非不卑不亢地走到大家的面前。表情没有丝毫的畏惧。 “我昨夜很早就睡了。没人能作证。” 台下开始有了略微的议论声,七婆婆哭喊着求大家相信自己的儿子。溟非赶紧收敛了戾气,回归一个孝子安慰自己的母亲。 “那么你呢?白公子?” 白胜迟疑了片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白公子不好意说么?那我帮你说。” 白胜惊奇地看着幽鸣,完全没有头绪。 “昨天晚上,你跟我在一起对不对?”幽鸣冲着白胜眨了一下眼睛,白胜立马反应过来,连忙说是。 “你对我表白,希望我嫁给你,做你的妻子对不对?”幽鸣的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了,没想到白胜也不怕大家议论,坦然大方地承认了。 幽鸣在心里舒了一口气,还真怕他不敢承认。 “接着我就说想要娶我,必须是拥有王者之相的人,是不是?” 白胜挺直身板,胸有成竹地点点头。 “所以,你就跟我说,你一定要当上族长!为此,你去兵器房,在溟非的兵器上做了手脚,把让兵器很钝,很容易折断是不是!” 人群中一下子炸开了锅,无形的压力瞬间化为利剑,要刺破白胜的假面具。 “不!我没有!我没有……”白胜无力地狡辩着。 忽然当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幽鸣到溟非身边,捡起那柄断成两半的匕首,展示给大家看。 “你们看!这就是白胜的杰作,溟非身上的兵器每一件都非常脆弱,根本相当于一堆废铁。”说着,幽鸣把手上的匕首丢狠狠地丢在地上。 “你说谎!我根本没有搞断他的兵器!”白胜惊惶失措地看着幽鸣。 “刚才是你亲口说的!昨晚你跟我在一起。”幽鸣的嘴上挂着胜利的微笑。 白胜一下子明白了,他中计了! “没有!昨晚,我没有跟你在一起!” 白胜的辩白此刻是如此的无力,大家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让他下不了台。 “不是你做的手脚还有谁!就是你!你就是凶手!” 幽鸣一步一步地靠近白胜,身上散发出不可违逆的气息。白胜被逼的一直往后退,气氛濒临崩裂的边缘。 “不是我!我昨晚去的时候兵器根本没有断!” 白胜的一声大吼,让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幽鸣轻蔑的一笑,果然还是承认了。 白胜惊觉自己失言,还妄想象族长祈求帮助。但是大势所趋,白族长纵使不舍,也不能不惩治这个不孝子! “白胜触犯族规!企图加害同族人,以夺得族长之位,实在是罪大恶极。现将他逐璃砂族,并且永世不得回来!” 白胜哀求着呼喊着请求大家的原谅,但是白族长始终没有再看他一眼。他愤恨地看着台上的幽鸣和溟非,仇恨的种子深深地埋在了他的心头。 “我宣布!我们的新族长就是――溟非!” 在一片欢呼声和锣鼓声中,溟非缓缓地接过琉璃石,高举在半空中。一时间荣耀,权利都聚集在他的身上,无比璀璨。 当晚,举行了盛大的宴席,为了庆祝新族长的诞生。璃砂族的族人们围在火堆旁尽情地舞动,幽鸣也跟着一起欢呼雀跃。 忽然间,有人走到了她身边,幽鸣抬头一看,正是这场宴会的主角,溟非族长。 “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幽鸣的身体随着音乐打着节拍,根本无暇估计身边的面瘫。只是微微应了一句。 “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会帮忙的。”溟非说的非常陈恳,幽鸣只是随口哼哼了几声以作回答。 正巧这时候巫长托人来找他,溟非很快被叫去谈话。 夜深了,宴会也结束了。幽鸣意犹未尽地回到了房间,却发现米果垂头丧气地坐在床上。 “怎么了?”幽鸣问。 “苏姐姐,我很快要离开这儿了。” “为什么?”幽鸣不明白。 “刚才师傅跟我说,非哥哥过几天就要去帝都了,叫我跟他一块儿去。” “什么?”幽鸣惊呼,去帝都?真的么,她没听错吧。她等了这么久就是希望等伤好了,能够回帝都去,现在他们要去这不是天助我也么。 “怎么了?”现在唤作米果一头雾水。 “你们去帝都干嘛?” 米果摇摇头:“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是因为朝廷收的贡品太多,造成我们族里名不聊生,非哥哥这次去就是为了见皇上,让他免我们几年上供。” 皇上?幽鸣的眼睛迅速地转动着,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忽然她想到了刚才溟非说的话。嗖一声,跑出了门。 留下一头雾水的米果,怀疑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人,真的是那个今早还蹦着走路的苏姐姐么? “喂喂喂!醒醒!醒醒!” 在睡梦中的溟非被人剧烈的摇晃迷糊地睁开眼,一张放大的面孔赫然跃入眼帘。吓得他嗖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你不是说要报恩么?”幽鸣还不管对方神智有没有清楚,直接问问题比较重要。 恩?溟非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问报恩的问题?难道她特意跑来确认一下?难道自己刚才说的都是空气么? “现在有一件事情,你可以报答我的。”幽鸣陈恳地看着溟非的眼睛,然后一字一句的清晰地说:“带我去苍星帝都!” “为什么?”溟非问。 “别问为什么!总之带我去苍星,就算你报答我了,怎么样?”幽鸣伸出手掌,一脸期望地看着他。 溟非略微有些迟疑,随即缓缓抬起手掌,重重地击向幽鸣的手上。 清脆的一声响声,幽鸣心满意足地回到房间,溟非也可以安安稳稳地睡觉,但是也就是这么一掌,把两人的命运彻底交织在了一起。 ------------ 入虎穴(一) 第二天一大早,白族长便召集了所有人,宣布了溟非即将面圣的消息,大家议论纷纷,喜忧参半,巫长出来安抚民心,她说这是月神的旨意,是新任族长必须承担的宿命。 一大堆说辞过后,族人们渐渐安静下来,不知道是谁带头的,祭台下的人们纷纷低下头祈祷,见状巫长和白族长也低下来头。幽鸣很奇怪,不解地看着米果。米果解释说,之前其他部落的人也有人上京找过皇上,但是听说回来的都只是尸体而已。所以,这次非哥哥上京大家都很担心。 幽鸣的脑海里忽然闪过煜钊嬉笑地对自己说,那些妄自尊大的外族人,竟然不自量力地要求减贡,真是笑掉大牙了。当时的幽鸣还是高贵到不可一世的圣女,她竟然丝毫没有怜悯那些可怜的外族人,竟然冷冷地看着他们被无情地夺去了生命。 一个冷战,幽鸣从回忆里惊醒,竟然感觉到一丝寒冷。那样的冷漠,竟然会是自己的曾经。 不一会儿,溟非走上了高高的祭台,对着天地深深地跪拜,然后喝下了白族长递给他的一碗酒,辛辣的酒水滑过他的喉咙,喉结一上一下的滑动,热辣辣的如同一道火驻进了他的身体,溟非用力地把碗摔在地上,陶瓷做的碗瞬间四分五裂,迸发出壮丽的色彩。溟非神采奕奕地朝着他的族人告别,一股名为希望的光在他的身上缓缓聚集,照亮了有感觉有些冷的幽鸣。 “走吧!东西收拾好了么?”溟非问。 “啊!哦。早就好了。”幽鸣从愣神中恢复过来,她的行李很简单,只是七婆婆给她的几件衣服,随便打包一下就行了,迫不及待要走的她早就把包袱背在了身上。 溟非的目光聚集在幽鸣的脚上。 “不用担心,已经好了。”幽鸣俏皮地把脚伸出来转了几个圈,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那就好,我可不想带个累赘。” 该死,又来了,这个面瘫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好了,可以走了。”米果及时的出现,把幽鸣身上迅速聚集的怨气给瞬间瓦解,立马换上了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 但是这个微笑,在看到她的包袱的时候被冻僵了。 这么大一个,简直都快跟她人一样大了。她到底带了什么! 溟非很镇定地看米果,然后径直向离开的方向走去,米果兴奋地立马跟了上去。幽鸣也屁颠屁颠地跟上去,三人行就此达成。 出了璃砂族驻扎的地方要翻过一座山,才能到玉盘,溟非走在最前头,米果其次,幽鸣最后,好几次幽鸣想停下了来歇会,但是溟非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她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但是让幽鸣没想到的是,米果背着这么大一个包,竟然也能走的飞快,简直让她刮目相看。 很快的,他们来到了山顶,幽鸣看着有些眼熟,想来这就是她跳崖的地方,地下滚滚流淌的河水还回荡在耳边,她吞了一口口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快点,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到达玉盘,不然就要住在山上了。” 说完,溟非自顾自地下山去了,幽鸣虽然心里不服气,但是他说的对,在山上过一个晚上,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太阳的光晕回荡在地平线的边缘,只差一丝便要跃入黑夜,三人赶在那微微泛红的天色里顺利进入了玉盘城。 溟非熟门熟路地找了一家客栈投宿,幽鸣跟米果一间,溟非自己一间,两间房挨着,以防有什么事情发生。 不久前的那场婚礼闹剧还历历在目,幽鸣担心会有什么事发生,好在米果开朗的性格缓解了这种不安感。经过一天的跋山涉水,大家都累了,夜晚趋于安静。 第二天一早,浑身酸痛的幽鸣被敲门声吵醒,她烦躁地抓抓头,嘴里呢喃着些发牢骚的话。她刚准备去开门,却立马怔住。 砰砰砰的敲门声很大,很急,一点也不像是面瘫的个性,他虽然讨厌,但是绝对不会这么没礼貌的催促。 这时候,米果也被吵醒了,她正要去开门,被幽鸣一下子拦了下来。 幽鸣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小心翼翼地支开窗户的一个缝隙,透过缝隙,她看到客栈门外站着很多人,清一色蓝色衣服,而站在中间的一个人,正趾高气昂地等待着些什么。 米果也看到了,她立马反映了过来,这些人是来抓人的。幽鸣赶紧躲在门后,米果从包里爪了一把东西藏在手里。 门咯吱一声开了,门外是一脸谄媚的小二。 “姑娘,我是来给你们送早饭的。咦,另一位姑娘呢?” 小二顺势打量起屋子来,米果挡在他的面前,阻挡他的视线。 “哪有什么另一位姑娘,我是一个人来的。你该不会是见鬼了吧。” 小二一皱眉头,谄媚的样子瞬间消失,他一把抓住米果的手,想推开她冲进屋子。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力气竟然这么大。他一下子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竟然发狠,拿出了藏在袖子里的小刀。 “姑娘,我不想伤害你,我家公子说了,只要夫人乖乖的回家,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请姑娘你把人交出来!” “哪有人啦!”米果把藏在手里的粉末一把洒在那人的脸上,幽鸣见机赶紧抓上东西往外跑。 “别跑!别跑!”小二的大喊,传到了楼下的人耳里。朱仁义手一挥,十几个侍卫便齐刷刷冲进了客栈。 柔弱的两个人很快被围堵到了死角,米果手上的粉也起不了作用。两人如同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人群中让开一条路,朱仁义缓缓走出来,这是幽鸣第一次看到他。虽然长相清秀,但是眼睛里透露出的邪恶让她恶心。 “果然倾国倾城。哈哈哈。”朱仁义大笑起来:“你没想到吧!那天你逃走的时候,其实我根本不在乎,只是我爹逼我去找你,我没办法,只好去了,你跑的太慢了,撞到了别人,就是那么惊惶失措的一个表情,让我深深地被你吸引了,后来听侍卫说你跳崖了,我伤心难过了好久,可是上天总算对我不薄,又把你送还给了我。这城里到处都是我的人,从你们进城的那一刻起,就注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朱仁义用力地捏着幽鸣的下巴,用这种粗暴的方式,想宣布他的所有权。幽鸣狠狠地咬上了他的手臂,朱仁义失痛撒手,但是眼里的怒火不言而喻。 “把少奶奶带回去!” “是!那这位姑娘呢?” 朱仁义打量了一下米果,轻轻地哼了一声。 “我对小女孩没有兴趣。” 说完,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客栈,幽鸣挣扎着被一起带走了。 ------------ 入虎穴(二) 待那些人走后,米果赶紧去找溟非,但是推开房门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怎么了?” 忽然,一个声音从米果身后传来,她猛地一回头,一惊一乍的表情让门外的溟非也吓了一跳。 看清楚人后,米果徒然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她略微有些埋怨地质问溟非刚才去了哪里。 溟非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呆呆地举起手中的早餐,他只不过出去了一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米果立马明白了过来,这运气好也不该体现在这啊!话不多说,趁着现在没准还能赶上他们,米果拉着溟非超外飞奔。 溟非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米果一把拖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不是还有一个人么! 米果没有回答溟非的提问,一个急刹车,躲进了街口的一个小巷里。 “怎么了!”溟非有些不悦,眉头微微的皱起,这家伙难道不知道自己天生怪力么,平时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人误会就算了,自己还不知道呢么,刚才那么使劲的拽,还真让人吃不消。 米果才没有意识到对方的不悦,把他拖到一边,神神秘秘地指着前面的一群人,示意溟非看。 溟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群人正浩浩荡荡地朝一大宅子走去,人群中有个身影在不停地挣扎,仔细一看,是她?溟非一下子严肃起来,警戒地观察那群人的一举一动。 幽鸣被三四个人五花大绑的拽向屋子,她想大声叫,但是嘴却被人用布堵上了,一路上她只能拼命挣扎,但是没想到附近的百姓都对朱家少爷所作的荒唐事视而不见。那扇朱红色的大门越来越近,幽鸣的反抗便得愈加激烈,放开我!放开我!绝望的嘶吼被粗糙的布堵上,化作一声声闷响回荡在幽鸣的心头。 “嘭”的一声,沉重的大门被紧紧地合上,黑暗骤然袭来,侵蚀着幽鸣的身体。 看着大门关上的瞬间,米果蹭的想要冲上去,眼疾手快的溟非一把拦住了她。 “你要干啥!” “你没看见么!苏姐姐有危险!” “我知道!但是你打算怎么办!你有计划么!” 溟非的几句话如同醍醐灌顶,把米果冲上脑袋的愤怒给彻底浇灭,她睁大着眼睛询问着溟非。溟非打量了一下四周,拉着米果来到了朱家大院的后门。 溟非认真地对米果说:“在这里等我,有什么动静就赶紧跑!知道么?” 米果傻傻地点点头,溟非看了看墙的高度,轻轻一跃,便翻进了府里。 朱府很大,溟非落下的地方,应该是个小花园。乘着没人看见,他得赶紧找人。 顺着走廊他来到了后院,忽然一阵吵闹声传来,溟非赶紧躲在角落观察。只见刚才那群人把幽鸣强行带进了一间房间。为首的那个少年冲着众人猥琐地笑了笑,然后走进去把门关上。家仆们爆发出嬉笑的声音,然后自觉地不打扰他们家少爷的欢乐时光。 溟非皱紧眉头,看着他们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忽然灵机一动,他想刚才路过的柴房,一溜烟调转方向直奔那边。 “不好了!不好了!后院着火了!”家丁的呼喊声瞬间传遍了整个朱家大院。浓浓的白烟弥漫在整个后院。 住在西院的老爷夫人也跑了过来,有聪明的家丁见状赶紧去叫少爷出来。 朱仁义正兴致勃勃地准备一尝小美人的滋味,但是没想到还没上手,敲门声就知趣地想起来。本来他根本不想理,但是敲门声不断,惹得他心烦。 “怎么了!”朱仁义怒吼着门外那个打断他好事的笨蛋。 家丁唯唯诺诺地指着冒烟的后院,战战兢兢地回答。 “少爷,后院起火了。老爷夫人都过去了,您是不是是也要……” 朱仁义望了望着火的方向。 “怎么回事?” 家丁摇摇头,朱仁义没好气地整整衣服,极不情愿地关上房门,快步走向柴房。 幽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她拼命地挣扎,企图挣开身上的绳索。该死的!怎么这么紧。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磨出了血,但是她宁愿死了,也不愿意被这种畜生给玷污了。 咯吱一声,门开了!幽鸣微微一怔,感觉心都要跳了出来。门被微微地打开,一个高大的声音走了进来。 “快,跟我走。” 幽鸣看清来人是溟非后,彻底松了一口,溟非赶紧帮她解开了绳子,挣脱了桎梏。外面的人还在如火如荼地救着火,溟非带着幽鸣趁大家不注意,溜到了刚才进来的地方。 “跳上去可以么?”溟非问。 幽鸣看了看大约三米高的墙,这是开玩笑么?这玩意儿竟然用跳的? 溟非从她的眼里已经看出了答案,一下子蹲下身子。 “踩上去,米果在外面。” 幽鸣反应过来,一脚踩到溟非的肩膀上。 额……该死的,想不到这么重。溟非一咬牙,站起身子。幽鸣赶紧把自己当成猴子,死死地抓住墙上的瓦片。 墙外等候的米果被忽然出现的人头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竟然是她的苏姐姐,但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她只能精神上给予支持。 “你就不能爬上去么!”溟非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幽鸣手忙脚乱地不知所措。正在这时,有人发现了他们。 “别跑!”家丁的一声吼叫,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很快便有十几个家丁朝向这边跑来。 溟非也不管什么应不应该了,一手托住幽鸣的大腿,一手拖着她的屁股,用力一推,她便翻到了墙那边。 幽鸣只觉得自己还在忙乱地找着可以借力的地方,就有一双手抓住了她的屁股,她刚要破口大骂就被一股力量推着,翻过了墙。 米果扶起跌落在地上的幽鸣,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好不容易跑到了城门,两人停下来歇口气。 “非哥哥怎么还没来?”米果担忧地望着来的方向。 幽鸣虽然还在记恨刚才的咸猪手,但是此时此刻,她还是以大局为重,那人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 “来了来了!”米果高兴地指着前面的转弯处,一个急速狂奔的身影正向他们靠近。 等等!跟在他身后的是什么?天啊!幽鸣张大了嘴,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溟非飞快地跑着,大长腿以不可计算的频率交叉着运动。跟在他身后的近百号人,人手一根棍子正浩浩荡荡地要将他拿下。 米果吞了一口口水,拉着还在傻愣着的幽鸣。 “跑!” 简短的一个字,如同比赛场上的一道口令,三个人朝着城门外正缓缓下落的夕阳,一路狂奔。 ------------ 赵家堡(一) 轩烙帝继位初年,朝野上下动荡不堪,其根本原因是皇帝太小,不过是十二岁,怎能扛起一个国家。如同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一样,自是有狼子野心之徒渴望在政权不稳的时候,一举拿下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轩烙帝继位的第二年,大将军左良,在翼亲王张尚衡的蛊惑下,竟然带兵围堵皇宫,企图逼宫。当时只不过十三岁的煜铭面对冰冷的刀锋,竟然没有露出丝毫的畏惧。他只是淡淡的微笑,如同早已算出了他们的行动。也就是在片刻间,情况骤然逆转,由煜铭亲自挑选,秘密训练的一批死士迅速制住了准备把刀的张尚衡,洋洋得意的翼亲王到死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败在了一个十三岁的小孩手上。 皇城危机既解,十三岁的煜铭用他的聪明才智和冷静执着给了朝堂上下一个冷冷的回复。那些曾经怀疑过他的人,自觉地闭上了嘴。煜铭为感谢帮助他的死士们。特赐他们黄金百两良田千亩。那群原本无依无靠的浪子在临曦驻扎了下来,弃武从商,建立了现在赫赫有名的赵家堡。 说起这赵家堡,在临曦乃至西南地区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十年前,他们十个人拿着皇上赐的黄金千两来到这里,迅速地扎下根来,并且选择了西南地区最匮乏的盐作为发展目标。不过几年之间就成长为西南一带最大的盐商。他们的大当家赵岑光更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不但为他们赢得了钱财,也更赢得了口碑。 一名绝美的女子捏着鼻子走进一间写着“迎客来”的酒楼,一路上刺鼻的味道让她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这就是临曦?”另一名年纪稍小的女子不相信地问。 美艳的女子转动眼珠,回想起刚才进城的时候,城门上的确写着“临曦”二字。虽然她也不敢相信,但是这的确是临曦没错。 年纪稍小的女子一手撑着自己的额头,一脸的无可奈何,真是见面不如闻名,这地方比传言可差太多了,不但一路上没见着个人影,连空气里都泛着一股不知名恶臭,想到这儿,她拿起手在鼻前使劲地扇,希望让味道消散一会儿。 “找了半天,只有这个。”男子把好不容易找到的几个冷馒头摆在桌上,美艳女子眼里的光瞬间淹没,又是馒头!都要吃吐了。她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不会再吃这种难以下咽的东西。 男子可没有管她吃不吃,抓起一个就狼吞虎咽起来。稍小的女子无奈地拿起桌上几乎跟石头一样硬的馒头,踌躇了片刻,终于被打鼓一般的肚子打败,用力地咬了一口,咔嚓一声,她似乎都能听到牙齿发出的抗议,但是在事物极度匮乏的现状下,只能选择含泪吞下。 美艳的女子终于受不了爆发了,她放下捏在鼻子上的手,瞬间一股恶臭涌来,每次的呼吸都像是对身体的一次毒害。 “我受不了!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为什么我们要吃这种连狗都不吃的东西!”说着,她拿起一个馒头,重重地砸在地上。 男子好像也坐不住了,他捡起馒头,小心翼翼地抹去上面的灰尘。一转头,锐利的目光直视此刻骄横的女子。 “是谁说走不动了,要休息,死活赖着把我们拉到了这儿的?又是谁不知道粘了什么豪门恶少的,还得我们被一大群人追着跑,行李也没拿?”溟非的语气虽然波澜不惊,但是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幽鸣的身上。 被这么一呛,幽鸣可谓是恼羞成怒,差点没拍桌子,好在被米果给劝了下来。 忽然,有奇怪的声音传来,三人一下子安静下来,紧绷着神经,注视着门口。 一位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畏畏缩缩地徘徊在门口。他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满口,口水止不住的流。 被盯的浑身发麻的幽鸣止不住打了个哆嗦,而一旁的米果却再也吃不下去了,手里的半个馒头瞬间变成了烫手山芋,她吞了一口口水,把馒头递给那名男子。男子大喜,如同饿狼扑食三口两口就把干硬的馒头吞进了肚子。 “就你一个人么?其他人呢?”米果的一句很平常的问话,竟然让对方定格数秒。他恋恋不舍地舔干净手上残留的馒头味,然后再正视这个给他食物的异族少女。 “你们是从外地来的么?” 米果点点头,似乎有点不详的预感。 “真是作孽啊!你们怎么会在这时候来呢。” 此话一出,三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也罢,你们随我来。” 三人跟随中年男人,穿越了几条巷子,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庙前。男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三块碎步,分给三人,叫他们蒙住嘴巴再进去。 幽鸣虽然厌恶那恶心的碎布,但是看到其他人都毫无顾忌地戴上,她也只好闭着眼慷慨就义的样子,把布蒙在脸上。 一走进门,就听到或深或浅的**声,伴随着不时的咳嗽,大约几十个人挤在小小的房子里。一个个都是病怏怏的,无精打采。 “你们是谁?”一个看上去比较精神的男子走到他们面前问。 “我们是路过的,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溟非问。 男子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叫甄珩,是临曦城里的一个大夫,一个月前,这里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瘟疫,死的死逃的逃,一时间,繁华的都市成了无人问津的废墟,留下的这些老弱病残,只有等死的命了。 甄大夫说的悲痛,眼里还泛起了泪光。溟非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么倒霉,竟然赶上了这事。 “你们赶紧走吧!这里不适合你们。”甄大夫把三人赶紧往门外推。 溟非正打算赶紧离开,没想到,前脚刚跨出门。就遇上了朝廷派来的兵队。他们的长枪使劲地戳,迫使溟非他们又退回了刚才的小屋子。 “你们听着,我是朝廷派来的,临曦城已经被封了,我们会给你们派发物资,你们不用担心,朝廷派来的御医正在赶来的路上。你们一定会好的。” 为首的胖大人,用手巾把脸蒙的严严实实,就露出了两个眼珠子,带着嫌弃地看着里面垂死的百姓。跟在他旁边的人兴奋地冲着屋里大喊,听到这个声音的老百姓仿佛被打了一剂强心剂,竟然拖着羸弱的身体低声欢呼起来。 “太好了,赵堡主真的把朝廷的人带来了!”甄大夫兴奋地冲着死亡线上徘徊的人们宣布着仿若得生般的喜讯。 “你们别担心,等到御医来了,确保你们没有受感染,你们就能走了。”甄大夫的脸上泛着希望的光芒,但是这种光却没有照耀进幽鸣的心里,她隐隐感到麻烦似乎才刚开始。 ------------ 赵家堡(二) 绝对的哪里倒霉往哪钻,幽鸣撅着闷闷不乐地坐在一角。该死的,怎么什么倒霉的事都被他们给遇上了,好事怎么就轮不上呢。 “苏姐姐,你就别绷着个脸了,赵堡主不是说了么,等御医一来,确定我们没事就可以走了。” “说的轻巧,现在没事,你看看,这群人可都是带病的,没准过一会儿,我们就跟他们一样了。”幽鸣愤恨地指着眼前一群村名,病毒比极高的比例充斥在空气里,她想不烦都不行。 一旁的甄大夫似乎听到了幽鸣的埋怨,微微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 拥挤的破庙里,除了人什么也没有,外面又被朝廷的兵层层把守,就像是被关在牢里一样,失去自由的痛苦让幽鸣坐立不安。 “乡亲们,我刚刚跟刘大人商量过了,把所有百姓集中到我赵家堡去,一来方便御医来的时候,集中看病,一来我赵家堡地方大,大家可以换个干净舒适的地方养病。好不好?”赵家堡的当家自上一次宣布了朝廷派人的好消息之后,第二次出现,便是带着大家迁移到属于他的房子里去。 幽鸣这才知道除了破庙以外,整个临曦城还有很多个类似这样的临时据点。光把这些人集中到一起,就花费了一天时光。虽然赵家堡地方大,环境好,但是一下子住满了那么多人,再大的地方也变得拥挤起来。 赵堡主也算是体恤他们三人,把他们安排在稍微偏一点的地方,和受感染者分离开来。即便是如此,幽鸣依然觉得浑身不自在。 到了晚上的时候,朝廷派人送来了粮食,饥寒交迫的百姓这才算是吃上了一口热饭。 “苏姐姐,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多少吃点吧。”米果把一小碗食物递给幽鸣,幽鸣略带厌恶的深情,充分说明她宁可饿死,也不要吃这些可能受感染的食物。 米果没办法,只好把食物端出去。没想到刚推开门,就撞上了前来探望他们的赵堡主。 “堡主,你怎么来了,快请进。” 之前就听甄大夫说过,赵堡主其实并没有被感染,但是他却依然居然地留下来陪大家共度难关,这样的情操确实让人佩服。 “苏姑娘,我知道你们无端蹚进这浑水里心情自然不好,但是既然已经成为事实,就别跟在自己过不去了。这是饭菜是干净的,你大可放心食用。毕竟有个好身体,才能离开这里啊。” 幽鸣的眼睛微微向下,其实她也不是那么绝情的人,好吧!听到赵堡主这么一说,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尴尬地接过饭菜,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赵堡主和蔼又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他的身上散发出慈爱的光芒。 “赵堡主,这瘟疫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米果好奇地问。 赵堡主的脸瞬间凝结在一起,那是他不敢回想的一幕。城里的人拼命地往外跑,妇女的哭嚎声和孩子的啼哭声盘旋在城市的上空,临曦城,似乎从那一刻开始远离了阳光。 一个月之前,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夜晚。城西老李家的媳妇咳嗽了几声,老李打算第二天早上去给他请个大夫瞧瞧。时值初春,倒春寒的时候,老李和媳妇都以为不过是普通感冒,开几幅药就好了。 但是没想到一连吃了几天药都没用,老李媳妇高烧不断,人一直昏昏沉沉,直到第五天,人忽然精神了,老李以为她病好了,还特意去买了一只鸡给她补身子。没想到,鸡还没开动,老李媳妇忽然口吐鲜血不过一眨眼功夫,人就去了。 起初大家也没在意,没往瘟疫上想,但是没过几天,老李,还有老李的邻居,都莫名其妙的发烧不断,在第五天像是大病痊愈,但是没过一会儿就会吐血而亡。事情穿的很快,感染者一波接着一波,弄的人心惶惶。 现在剩下的人里,每天都有人死去,他们像是没事了一样,给人希望,却又在最后的时刻彻底剥夺了希望。 听完赵堡主的诉说,幽鸣和米果久久没有出声。生命太脆弱,或许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正当大家万分惆怅感慨的时候,甄大夫急急忙忙地推门进来。 “赵堡主,您,您夫人要生了。” 什么!赵堡主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跟着甄大夫走去。 “我们也去吧。”米果提议。 幽鸣,一怔,她不是疯了吧。外面可都是病毒,哪有嫌自己命长成这样的。米果似乎看出了幽鸣的囧态,竟然没等她回复,就快步追了上去。 哎,这孩子怎么那么不听话呢。幽鸣在心里无奈地说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赵堡主的夫人也是带菌者,不同于其他人的是,她就快要临盆了,或许这也是赵堡主坚持不走的原因之一吧。不过不管他是处于何种原因,此时此刻,他的存在给了这些徘徊在生命线边缘的人很大的鼓励。 因为人数的关系,堡主夫人并没有得到过多的特权,她跟其他带菌者一样,住在几个人的房间里。赵堡主一进去,就听到夫人疼痛的叫声。人们自觉地给堡主夫人让出了一块干净的地。甄大夫对处理这样的局面并不拿手,但是此刻周围有没有什么帮手,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去。 “青儿,别担心,我在这儿呢。”赵堡主呼喊着夫人的乳名,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传递力量。 米果看着手忙脚乱的甄大夫,终于忍不住地说了句,我来吧。周围立马投来了不相信的目光。 “你们就让我来吧!我在族里的时候看过给别人接生的。” 米果也顾不得礼貌了,推开挡路的甄大夫,马上接手了此刻混乱地场面。她冷静地吩咐着其他人做事,连原本只打算旁观的幽鸣也被气氛感染,自觉地下去打水。 呼气,吐气,呼气,吐气。在这有节奏的呼吸中,堡主夫人渐渐放松下来,牟足了劲,终于把孩子生了下来。 婴儿的初啼声给整个赵家堡带来了生命的喜悦。赵堡主高兴地抱着自己的儿子满脸幸福。 疲惫不堪地堡主夫人无力地躺在床上。甄大夫过来处理剩下的事物。 不好,甄大夫大叫一声,原来堡主夫人失血过多,如果不及时医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但是甄大夫的工具不在这儿,而且,堡主夫人身体特殊,要救她还得需要用天山雪莲。 这下把大家都难住了,赵堡主紧皱着眉头,其实这天山雪莲原本他是有的,但是为了疏通刘大人能让所有人聚集到赵家堡,且按时发放粮食。这些东西都一并送给他了。赵堡主思前想后,决定厚着脸皮把天山雪莲要回来。 “慢着,还是我们去好了,不然你这么一说,那狗官肯定不高兴,到时候吃亏的可就是所有人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幽鸣开口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因为不想看到刚出生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妈妈,她决定帮她这个忙,就当是给孩子的礼物好了。 幽鸣看了看米果,示意她跟自己一块儿去。 “不用担心,先给稳住,等我们回来。” 赵堡主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她们,并偷偷得给他们指了一条密道,可以直通市集。简短的道别之后,两人便出发了。 ------------ 赵家堡(三) “你们要去哪里。”忽然冒出的冰冷声音把此刻脑热准备大干一场的幽鸣瞬间冻住。依她对这语调的熟悉程度,不用想也知道是面瘫来了。 本来溟非是没被感染的,需要同被感染者隔离开来,可是因为地方不够,所以只好安排他住在柴房里,勉强也算是被隔离了。其实溟非倒是不太在意,风餐露宿的日子他都过惯了,柴房根本不算什么。只不过一根人比较容易被忽视,他等了很久都没有有人来看过他,最重要的是,没有人送东西来吃。于是,在肚子发出不知道多次抗议后,他终于还是从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革命真理。 只是,溟非刚找到了几个馒头,就遇上了两个大麻烦一副‘我是救世主’的姿态,不怕死地往外走去。 米果激动地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其激昂的语调,真的很让幽鸣好奇,这小妮子到底有没有一点危机意识。 溟非皱着眉头听完了整件事情,冷冷的看着幽鸣。周围的温度急速下降,直至凝结。 “不管你要说什么?先救人要紧。”幽鸣的回答打破了冰冷的氛围,她的目光投向思若游丝的堡主夫人,没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了吧。 不再多说,幽鸣拉着米果向赵堡主提供的密道狂奔。 密道的另一头,是集市的一角,处于拐角处还算隐蔽。幽冥拍拍身上的灰,探出个头打量周围的情况。 “没人。”幽鸣简短的回答,一挥手,米果便跟着她超城外走去。朝廷的兵队驻扎在城外,把临曦城彻底封死了。 “怎么办?”米果看着城门口来回巡逻的守卫,不知所措。 “我去引开他们,然后你溜出去,拿到东西就赶紧回来。” 米果迟疑了:“还是我引开他们,你去那东西吧。” 幽鸣不解。 “哎呀,别耽搁了,你腿不是不好么,我跑的可比你快多了。” 幽鸣无奈地沉默几秒,然后重重地点头。 开始行动! 米果不再是刚才笑呵呵的样子,她敏捷地移动到距离城门不远的一间房子后面。在她的脚边有一个空篓子,米果一踢,一下子引起了守卫士兵的注意。 “什么人!”带头的守卫小心翼翼地靠近。 米果在感觉到有人的一刹那,撒腿就跑。士兵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零星的几个守卫,全都被米果引开了。幽鸣趁机赶紧溜出了城。 门外便是刘大人驻扎的地方,守护的侍卫多了很多,幽鸣就像是走在满是荆棘的丛林里,难免不会被刺伤。 “谁!”一个侍卫听到些奇怪的声音,便拉着同伴超声音的方向走去。 幽鸣一下子慌了手脚,只能静静地依靠在帐篷后面,像是等待一场宣判。 不知道过了多久,什么也没发生,幽鸣的眼睛眯开一条缝,透过小小的缝隙,竟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容。 “怎么是你?”幽鸣失声叫出来,却在下一秒捂住嘴,害怕引来其他的麻烦。 溟非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把从刚才那两个侍卫身上拔下来的衣服丢给幽鸣。 “穿上。” 似命令的口吻,让幽鸣不削地撅着嘴。但是她还是知趣的穿上衣服。 换装过后,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了。两个士兵在自己驻扎的地方巡逻是如此的平常。 可是刘大人在哪儿呢?他们谁也不知道,也不能问,只好没头脑的自己找。 “都怪你!刚才有两个侍卫,你问一个不就完了么!”幽鸣小声地埋怨,这个死面瘫,办事总是掉链子。 溟非好脾气地没理她,这时候跟她抬杠,岂不显得自己跟她一样了么。 这在这时候,帐篷的门忽然掀开,把他们逮了个正着。 “你们俩给我打盆水来。”说完,便回去了。 幽鸣感觉刚才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现在才彻底松开。不过,刚才那是刘大人?绝对!那个胖大人。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幽鸣高兴地抓住溟非的衣袖狂扯。 溟非淡定地瞟了她一眼,掉头去打水去了。 “放下就好。”刘大人头也没抬,只是在写些什么。幽鸣注意到他身后的架子上放着很多花瓶翡翠,想来这些都是从赵家堡里搜刮来的吧。这个该死的贪官。 溟非径直把水放在刘大人身后架子上。然后轻手轻脚地绕到他身后。 “我说,你们怎么还不……” 胖大人的话还没说完,溟非的手刀已经结结实实地落到了他的肩膀上,他带着不甘重重地摔在桌上。 漂亮!幽鸣投给他一个赞许,然后麻利地开始找东西。 “找到了!”幽鸣很快地找到了装天山雪莲的盒子,紧紧地抓住手里。 “等等!”溟非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幽鸣的喜悦。幽鸣顺着他的目光看象胖大人桌上正在写的信。 “王丞相请放心,微臣一定会及时返京,助王丞相一夺天下。这边的事情臣会办妥,已决定用火焚城,一来防止瘟疫扩散,二来,赵家这个钉子定会拔出,请丞相不用担心。” 不过短短几行字,却震的幽鸣挪不开步子。脑袋一下子变得混乱不堪。怎么会这样?焚城! 溟非拍醒呆若木鸡的幽鸣,带着她迅速地离开了这里。 幽鸣假装镇定的从城门口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其实每一步都会特别关注门口守卫的动作,生怕下一秒他们就发现自己是假冒的。幸好,顺利通过了。 “有刺客!”幽鸣一口气还没喘完,身后就传来了警报声,守卫立马变得警惕起来。 溟非二话不说拉着幽鸣开始跑,如同离玄之箭。 侍卫们瞬间反应过来,赶紧追上去,一出兵追贼的戏码再次上演。 侍卫在后面高喊着别跑,溟非拉着幽鸣一个劲的往前冲。到了拐角处,俩人赶紧把侍卫服脱掉,然后撑着没人发现,钻进了密道。 “我回来了!”幽鸣喘着粗气,高举着象征胜利的匣子。赵堡主动情地说着感谢,赶紧接过盒子给自己妻子治病。 “苏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咦,非哥哥怎么会跟你一起回来?” 米果疑惑地看着两人。 幽鸣的口气带着难得的深沉:“多亏了他,不然我就回不来了。”幽鸣虽然是讨厌面瘫,但是她这个人恩怨分明,事实的确是面瘫救了她。 溟非紧皱着眉头,心事重重。 薄薄的天山雪莲透明的如同冬天的雪花,入口即化作甘甜,沁入心肺。甄大夫把雪莲放入堡主夫人的嘴里,如同奇迹一般,原本苍白的嘴唇,变得红润起来。甄大夫拭去额角的汗珠,冲着担忧的赵堡主微微点点头,至此,堡主夫人总算是抢救回来了。 不过……另一个更大的劫难即将来临。 “你怎么看?”溟非把赵堡主拉到一边,把刚才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赵堡主惊讶地听完了整件事。 “果不其然,王丞相真的想要造反。”赵堡主无奈地摇摇头:“为今之计,先拖住刘大人,别让他们焚城,等御医来了,咱们再想办法转移。” “恐怕是不行了。”溟非从怀里拿出了一份信,是从刘大人案上拿的。不过短短一句话。 “沈御医于临曦城外失足落水,亡。” 沉重的打击让赵堡主险些站不住,他绝望的闭上眼,许久,才缓缓睁开眼睛。 “溟公子,你们三人实在不该牵扯到这件事里来,赶紧走吧。越快越好!” ------------ 赵家堡(四) 溟非眉头紧锁。虽然他也于心不忍,但是一切以大事为重,实在不该在这件事上被毁了。于是他一咬牙点点头,转身,决定即刻出发。 另一边,同样知道这个噩耗的幽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刚才救回堡主夫人的喜讯也没有让她有太多的高兴。焚城,政变,哪一件不是光听就能吓掉人半条命的。她该怎么办?怎么阻止?政变……政变……啊!幽鸣忽然一惊!煜钊呢!一场殊死搏斗血流成河的画面出现在幽鸣的脑海里,心一下子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不会的,不会的,我明明是算过的,绝对不会,不会的……”幽鸣重复地小声说着,企图安稳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苏姐姐,你怎么了?”米果忽然出现,打乱的幽鸣的沉思。 “啊……我没事。”幽鸣恍惚地回答。 米果疑惑地看着她,把门关好。 “对了,米果,我跟你说个事。” 米果笑着走到幽鸣身边坐下,清澈的眼睛眨巴眨巴,像是一汪清泉,倒映出此刻一脸慌乱的幽鸣。 “刚才我们在刘大人哪儿……”:“啊!你怎么了!” 幽鸣的话还没讲完,米果的眼神忽然就黯淡下去,头一沉,就要往床上倒。吓的幽鸣赶紧伸手扶住她。 “我头晕……”米果呢喃着。 幽鸣摸摸她的额头,糟糕!好烫。不好的预感瞬间袭来。幽鸣赶紧把米果扶到床上躺下,立马狂奔出门寻找甄大夫去了。 甄大夫刚给几个病人检查完身体,累的还不顾不上歇一会,就被火急火燎的幽鸣一把拽住。 “大夫,赶快!米果发烧了。” 甄大夫微微一惊,迈开步子飞快地走向那被隔离的小房子。 甄大夫惋惜地摇摇头,果然还是被感染了。幽鸣看着大夫的表情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不会的,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 甄大夫低着个头,无法直视眼前的女子。这三个外来的年轻人,真是太不走运了。 溟非那头,刚收拾好东西赶去叫米果和幽鸣,可是刚走到门口,就发现大门开着。他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情况特殊不想耽搁。可是没想到他刚进门,就看到了脸色苍白处于震惊中的幽鸣,和沮丧地背过脸去的甄大夫。 “怎么回事?”溟非的声音低声,步履缓慢地走进了屋子。他在试着接受,这忽如其来的不安感。 终于他看到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米果,微微的一皱眉,溟非穿过两人的中间,走到床边,果断地探出手摸了摸米果的额头。果不其然,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溟非沉默不语,此刻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看你们还是让她搬去跟其他病人一起吧。在这里传染给你们可不好。”甄大夫建议说。 溟非冰冷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微微的点点头,一把抱起床上的米果,超像人多的大房间走去。 “你就留在这吧!别到处走了。”甄大夫微微摇头,准备离开。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甄大夫愣住了,惊奇地看着幽鸣,幽鸣没有理会他的注视,绕过他,迅速地追上前面的溟非。 甄大夫用两根手指撑开米果的眼睛,两眼无神,且浑浊不清。额头渗出汗滴,身体不停地扭动,应该很不舒服。 幽鸣憋手蹩脚地帮米果擦拭额头上的汗珠,让她能够舒服点。虽然动作有些不熟练,但是表情却是凝在一起,谁也不敢打扰。一旁的溟非同样是生人勿近,沉默的如同一尊雕塑。 “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告诉我。我一定要把她治好。” 甄大夫正在查看医术,却冷不丁听到了这句话,他寻声望去,看到幽鸣蹦着一张脸,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迟疑了片刻之后,甄大夫还是决定继续看书。刚才没准是幻听了。 “大夫,告诉我关于这个病的所有情况吧。”甄大夫刚把书拿起来,就被吓了一跳,他一个激灵起来,幽鸣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了。 甄大夫见他不像是看玩笑的,也不想打击孩子的激情。虽然他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但是还是把关于这病的所有资料都递给了幽鸣。 其实幽鸣在宫里的时候也学过医术,只是一开始她嫌麻烦不愿插手,但是现在,不插手也不行了吧。她仔细地看着甄大夫做的笔记,一言不发。 “甄大夫,你快来看看!”忽然闯进来的一个人,把幽鸣从笔记中拉了出来。赵堡主抱着孩子急急忙忙地冲进来。拉着甄大夫就往外跑。 幽鸣也跟过去看看。另一个房间里,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最角落的一张床上。走进了才发现,是堡主夫人。她的脸色略显苍白,但是看上去精神却很好。 “孩子,快给我看看孩子。”虚弱的堡主夫人看到自己的孩子之后,有些激动的伸出手。赵堡主正要把孩子递给他,却忽然定格在半空中。随即,把孩子抱了回来。 “大夫,你快看看她。”赵堡主焦急地催促。 甄大夫赶紧抓起堡主夫人的手,搭着把脉。 “奇了,真奇了!”甄大夫一拍大腿,兴奋地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好了!全好了!堡主夫人痊愈了。” 这句话就像是黎明的第一道曙光,给房间里的病人带来了希望。 幽鸣凝固的表情终于松了开来,现在总算是有救了。 堡主夫人兴奋地张大了嘴,赵堡主赶紧把孩子递给她抱。母子相聚的一刹那不知道感动了多少人,连幽鸣也感觉到了眼睛的湿润。 但是现在绝对不能被温馨的场面冲昏头脑,别忘了还有更大的危机等着他们。甄大夫赶紧备齐所有的工具,打算给堡主夫人来个大检查,从而破解她为何会痊愈的谜团。 正当大家处在喜悦中的时候,一个百姓冲了进来,幽鸣认识他,就是之前带他们去破庙的那个男人。 “不好了,赵堡主,官兵把我们围的死死的,还夹了很多柴火,看样子是要烧死我们。”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当然不包括早就知道的赵堡主和幽鸣。 “甄大夫,你在这里好好看病,外面的事情我去处理。”说完,赵堡主快步向门外走去。 “算上我一个!”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钻了出来,溟非高大的身躯挡在赵堡主的面前。他漆黑的眼神注视着赵堡主,既然已经逃不掉了,那不如一起拼一次吧。 赵堡主坚定地点点头,随即带着溟非和小部分人,出堡去了。 ------------ 赵家堡(五) 临曦城面积不大,街道是很早的时候建的,狭小破旧。平时人多的时候倒是显得别有一番历史的沉淀,但是如今,一片狼藉之下的临曦配上残破不堪的街道,只显得更加荒凉罢了。刘大人挺着一个大肚腩,用手帕紧紧地捂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细小的眼睛,指挥着手下摆放柴火。 赵堡主同溟非一干人经由密道出来,躲在街市的转弯角,他们现在有的仅仅不过是比他们更熟悉这座城的优势而已。 “小丁,小乙,你们两个去东面,柄子,二东,你们去南面。把那边的侍卫解决了,记住一定要小心。” 被点到名的四个人重重地点点头,重担一下子架在了他们的身上,原本不过是一些普通老百姓,此刻也变得高大起来,想来这或许是他们此生做过的最勇敢的事情了吧。 四人紧握手里的‘兵器’,为整个城市而战。在目送四人离开之后,赵堡主看了看生下来的人,除去溟非还有三个。 “好,剩下的人,跟我走,我们来个擒贼先擒王!” 忽然像是有一道光照射在这几个平凡的老百姓身上,让他们瞬间化身成了勇敢的战士。 五个人一个接着一个紧跟着,悄悄地向着刘大胖子走去。 “喂喂喂!你们赶紧的,办完事咱们就启程回去。” 侍卫首领应了一声,便下去催促手下的人加快行动。刘大人不愿在待在外面,决定回帐篷里休息一会儿。 “别动!”一个男生从刘大人背后响起,同时冰冷的刀锋架在他的脖子上。刘大人的眼睛向下看,亮晃晃的刀面,让大不寒而栗。 这时候,几个手拿木棍的男人走到他的面前,其中一个人正是之前请他来救援的赵堡主。 “叫他们停下!”赵堡主说。 “不可能,不能让瘟疫蔓延出去。我们也是没办法……” 忽地,溟非的刀锋又收紧了一分,压的刘大人脖子上深深的凹痕。 “慢慢慢……有事好商量,好商量。”刘大人的态度软了下来。 正在这时候,之前的领命的侍卫首领忽然闯了进来,他是来汇报士兵进程的,没想到正巧被他撞见了这一幕。 “有刺客!”首领高声一呼,帐篷外立马聚集了大批士兵。 “别乱动,不然我杀了他。”溟非冷冷的说,手里的刀丝毫也没有松懈。首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要先顺着他们,慢慢退出了帐篷。 “谁要是敢放火烧城,我就要你们的刘大人陪葬。”赵堡主对着众士兵威胁说,然后让剩下的三人去把城门处的柴火堆拆了。 “听着,从现在起,你们退到城外三里,不准进城。要是你们想放火的话,就让你们的大人跟我们一块儿死吧。” 说着,溟非挟持着刘大人,从众多士兵中间走过去,待所有人都汇合之后,便向赵家堡走去。 赵堡主每次出现都会给这群绝望的人带来希望,这次同样也不例外。难怪城里的百姓都如此的敬待他。 “他怎么办?”一男子指着刘大人问。 “把他带到柴房去吧。” 说完,刘大人便被五花大绑地拖向柴房,犹如一只人人宰割的猪,只能拼命扭动他庞大的身体以作最后的反抗。 处理完刘大人之后,赵堡主焦急地走向内厅。甄大夫跟幽鸣,正在研究治疗瘟疫的药。 “怎么样了?” 甄大夫紧皱着眉头,似乎有莫大的难题。这个表情让大家刚放下的心又立刻提了上来。 “我们查了堡主夫人之前用的所有药物,和食物,除了比较特别的天山雪莲之外,其余的都是跟其他人一样,但是光凭天山雪莲是治不了瘟疫的。”说完,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到底是什么治愈了堡主夫人,他真的不知道。但是没耽搁一会儿,就有别的病人会发作,这种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让看多生死的甄大夫也有些力不从心。 一旁的幽鸣却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埋头研究着手里的一片叶子。 赵堡主叹了口气,用手拍拍甄大夫的肩膀。 “好了,大家都累了,这些天多亏了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说起来或许真的是好人好报,甄大夫其实也没有被感染瘟疫,但是他还是留下来跟病人们一起生活,不过即使是这样,目前也没有发现被感染。 “苏姑娘也去休息会儿吧。”赵堡主说。 幽鸣没有理会,全神贯注地端详着手里的叶子。赵堡主见状,只能离开不去打扰她。 “你在干什么?” “别吵我!”幽鸣没好气的说,好意询问的溟非热脸贴了冷屁股,不过他一向都很冷,所以也不在乎对方的态度是否和谐。 不知道过了多久,溟非感觉都自己都快变成雕塑了,也没见幽鸣有别的动作。 忽然,幽鸣一拍桌子,从凳子上蹭一下站起来。 “啊!我想到了!” 溟非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下,但是为了维持他的面瘫的身份,他依然不动神色的准备开口,询问。但是,幽鸣像是完全忽略了在自己身边呆了很久的溟非,直接冲出门,消失在门口。 ……溟非整理整理因为久坐过后,站立起身有些褶皱的衣角,憋住的一口气徒然松懈,真不该跟这种小疯子玩认真…… “甄大夫!甄大夫!我发现!我发现秘密了。” 一路上,幽鸣高喊着直奔甄大夫吃饭的地方,就像是一个移动的大喇叭,不少人疑惑地探出头。 “怎么回事?”甄大夫饭都还没咽下去,就被幽鸣给拽了起来。 “你看!这是我在堡主夫人身上发现的,能治病的不是什么天山雪莲,就是这个。”幽鸣兴奋地把一片普通不过的叶子递给甄大夫。 甄大夫一听,仔细端详了一番。 “这不就是咱城外那排树上的么?” 幽鸣重重地点点头:“我发现,我们给堡主夫人拿天山雪莲的时候,不小心沾到了这些叶子。可能是堡主夫人不小心吃了,所以才好了。我刚才仔细看过叶子,也尝了一下,很清凉。吃完以后还很精神。试试吧。” 幽鸣一脸期许地看着甄大夫。 好吧!死马当活马医了,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甄大夫一咬牙,叫人把叶子拿下去煮了。先给几个人试吃。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首批吃下药的病人额头没有之前烫了,身体也不像之前一般难受。病情开始出现好转。 “谢天谢地,咱们这回有救了!”赵堡主激动地说,赶紧吩咐下面去城外采药,回来分给其他人。 幽鸣一下子成了大家的英雄,临曦城的百姓见到她无不感谢,搞得她倒有些不好意思。忽然,她记起了一个人――刘大胖子。 幽鸣赶紧收收起高兴的情绪,还有个大问题等着他呢。 “死胖子,你活着么!” 迷迷糊糊的刘大人听到有人叫他,一个激灵赶紧睁开了眼,眼前一个绝美的女子正拿着一柄匕首在他的眼前晃动,笑的甚是吓人。 “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说,我就想向你打听点事。”说着,锋利的刀锋贴上了刘大人的脸颊。 “我问你,王丞相有何打算。” 刘大人明显一惊,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别想了,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反正临曦城的百姓已经找到治疗瘟疫的方法了,根本不需要你。” 刘大人一听,知道自己完全处于败势,只好和盘托出。 原来,在幽鸣离开之后,帝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直受到皇上重用的王丞相,尽然狼子野心,私底下结党营私,勾结了驻守北面的陈将军,打算逼皇上退位。刘大人便是王丞相一党里的一员。 幽鸣听完思考了片刻,然后问道。 “那裕亲王在哪里?” 刘大人再次震惊,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不是关心政变,反而担心起裕亲王来了。 “你是……”忽然见,刘大人想起了什么。 “原来是你!” “少废话!快说!”幽鸣不想多说什么?直接用匕首抵住他的脖子。 “好好好,我说” 幽鸣,露出一个邪佞的微笑,哼,又是一个怕死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裕亲王在几个月前,被皇上派去了东边驻守,正是因为这样,王丞相才敢在这时候出兵。” 煜铭啊煜铭,你可真够狠的!煜钊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竟然派他去东边对付一直蠢蠢欲动的胡人,这不是明摆着让他送死么! 幽鸣收起刀转身离开。 “圣女,求求你放了我吧。”刘大人乞求着说。 幽鸣才懒得理他,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不行,不能去帝都!绝对不能。 ------------ 转折点(一) 经过了一天的修养,临曦城的百姓基本都康复了,但是城外驻扎的士兵依然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甄大夫问。 “这临曦城恐怕是呆不下去了。”赵堡主的深深叹了口气,再多的舍不得如今都要离开了。 “到了晚上,叫大家从密道出去,赶紧出城。”赵堡主吩咐下去,大病初愈的百姓开始忙着收拾东西。 在大家都忙着埋头收拾东西的时候,幽鸣如同一阵散发着阴森气氛的幽灵嗖的一声就穿过了人群。 经过的人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幽鸣攒劲了拳头,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煜钊现在怎么样了!怎么会这样呢。不行,我必须得去找他。 “苏姐姐,发生什么事了?”一旁被吵醒的米果支起疲惫的身子,大病初愈,身体还有些无力,但是有一个人一直在你身边转来转去还振振有词,不想疯都难。 “米果!我们不能去苍星。” “为什么?”米果不解地问。 “你别问了,反正是不能去!真的不能去。”幽鸣欲言又止,让米果感到很奇怪。她第一次看到如此焦急的幽鸣,一下子不知道如何表达。 “不行,还是等晚上我们出去的时候,我去跟溟非讲,叫他不要去苍星。对!就这么办。” 黑夜铺天而来,把临曦城纳入他无边的寂静中。赵堡主带着妻儿悄悄地走在密道里,孩子出奇的安静,躲在母亲的怀里,格外安全。 “大家小心点。”赵堡主小声对后面一溜的百姓说。 顺着他的目光可以看到有一长队的人有秩序地跟在他的身后,其中不乏老人和孩子。由较健壮的成年人搀扶着,临曦城剩余的老百姓正在缓慢地迁移着。 “一百七十八,一百七十九,一百八十……没了。”甄大夫把最后一个人从密道里拉了上来,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身跟赵堡主回报。 “大家都到齐了,我们赶紧出城。” 一大拨人跟着赵堡主穿梭在黑夜里,如同大雁南飞一般,向着温暖和光明前行。 出城之后,向南走,经过一个时辰的跋涉,天色已经开始微微泛光。 “乡亲们!我想他们不会再来了,我准备去跟我其他的几个兄弟回合,他们在南边的一个小城等着我们,你们愿意跟我一块儿去门!在那里,我们可以重建家园!” 剩余的百姓听到赵堡主的话之后,思考了片刻。最后大部分人选择跟着他一起去南边的小城,也有小部分人死里逃生之后,决定去投奔自己余下的亲人。但是不管是何种选择,等待他们的必然是新的生活。 “你们呢?打算怎么办?”赵堡主有些期许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这个男人的冷静注定他绝对不是普通人。 “我们要去苍星。”溟非一如既往的无表情。 虽然赵堡主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但是真的听到这样的回答的时候,难免还是有一丝失落。 “可是?王丞相那边……”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不顾我的使命。” 赵堡主惋惜地叹口气:“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你了,现在是非常时期,万事小心” 溟非忽然一个挑眉:“怎么,你不去么?” 谁料想赵堡主露出了一个释怀的笑容。 “早在我和其他弟兄选择定居在临曦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今后不再过问朝廷的是事了,何况我现在又有妻儿,对我来说这便足够了。国家大事,我这等凡夫俗子是没有能力再管了。天下之大,有一家便足矣。”赵堡主的眼睛温柔地看向一旁的妻儿,身为父亲的担当油然而生。 一种温热的感觉从溟非的体内扩散开来,冰冷的脸也微微有了些变化。 “好了,我们要启程了,祝你一路顺风。”赵堡主重重地拍向溟非的肩膀,带着浓厚离别色彩的微笑,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一曲终结,必将离场。 溟非带着米果和幽鸣,朝着苍星的方向走去。 像是许久没见过太阳,人都变得阴沉沉的,所以当太阳出现的时候,米果便尽情地享受着起来。 “前面就进城了,我们去吃个饭在买些东西再上路吧。”米果略带撒娇的说。 溟非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已经到正午了,是该找个地方补充一下丢失的干粮了。 进了城,米果嗖一声钻进了一家看上去很有特色饭馆。火急火燎地点了几个小菜,然后美滋滋地等着饭菜上来。 “那个……我有事想说。”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幽鸣,此刻终于开口了。米果微微一怔,暴风雨果然还是来了。 “那个,我们不能去苍星。” “为什么?”溟非冷冷的问。 “反正就是不能去!不能去!”幽鸣激动的声音也拔高了不少。 正好这时候,小二把饭菜端上来了,溟非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你听我说,真的不能去,你不知道苍星现在有多乱么!为什么还有在这时候去蹚浑水呢!” 溟非没有回答。 “喂!你听我一次,现在去苍星等于送死,根本不能完成你的使命。你跟我去东边的梧源,我敢保证,绝对会达到你此次出来的目的。你信我啊。” 幽鸣带着乞求又可怜巴巴的神情看着面无表情的溟非,这样的软硬夹攻,还真的是幽鸣从来没有试过的。 “你可以考虑自己去。” 米果大惊,夹到嘴边的菜也定住了。 幽鸣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迅速点燃的一个火球,正在急速地燃烧着,马上就要爆炸了。 这个死面瘫真是不会讲人话!我都这么低声下气了,竟然还能摆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真的当我没了你就不能活了么!你等着! 幽鸣使劲一拍桌子,引来了其他人的注视。 “好!自己去就自己去!到时候你死在苍星别怪我没提醒你!哼!” 说完,幽鸣气冲冲地走出了饭馆,朝着出城的方向走去。 死面瘫,叫你不信我!活该你去苍星当炮灰。就算是平时以煜铭的脾气也不会见你的,何况是现在这种非常时期,谁有空管你们这种小地方的事情。哼,你就等着后悔吧。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说着的幽鸣,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只见一个黄色的身影从她眼前闪过,然后结结实实地撞到她的身上。 “谁啊!走路没长眼睛啊!”幽鸣没好气地说着。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柔弱的女子神色慌张,嘴上虽然说着道歉的话,但是身体却急忙想要离开。 “是你?”幽鸣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女子愣了几秒,似恍然大悟一般。 “是你啊!求求你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啊。”女子哭求到。 “你怎么了?”幽鸣也紧张了起来。 女子拼命地回头,脸上满是害怕的深情。 幽鸣顺着她身后看去,奶奶的!这是干啥啊。四五个手里拿着木棍的大汉正往这边追来。 赶紧跑啊!还墨迹什么! 大街上,四五个汉追着两名美艳的女子迅速地消失在人海中。 ------------ 转折点(二) 不知道跑了多久,累的幽鸣气喘吁吁。 “不行了,不行了,我跑不动了。”幽鸣撑着大腿休息,胸口剧烈的地起伏,呼吸声紊乱而沉重。 黄衣女子谨慎地看了看身后,确定没有人追上来后,才定下神来。 “苏姑娘,刚才群人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黄衣女子,就是正牌的苏大小姐――苏泷。 苏泷紧皱着眉头,向她讲述了分别之后她的际遇。 那时候,她跟幽鸣在客栈互换之后,逃了出来,但是没过多久就被官府的人追上了。但是那人发现她不是幽鸣之后很是生气,要抓她回去审问。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运气好,抓她的侍卫在收到急报之后,便急匆匆赶着回苍星。刚好给了她逃走的机会,她一心想着回家,但是没想到迷路了,又没有粮食,这时候遇到一个老妈妈,给她饭吃,带她回家。本来她以为自己遇上了好人,感激万分,可是没过几天,老妈妈的真面目便暴露了出来。她是一家妓院的老鸨,看她漂亮便准备捡她回去。 苏泷硬是不从,气的老鸨子把她关了起来饿着,一直这么过去了三天,苏泷倔着就是不肯,老鸨这才彻底火了,准备来硬的。她被人从小黑屋带了出来,苏泷感觉到不妙,便拼命挣扎,好不容易一咬抓她的人的手,那人一松,她便像一只小松鼠一样迅速地溜走。结果,她刚从妓院逃出来没多久,就撞上了幽鸣。 “幽鸣姑娘,你可以一定要救救我啊。”苏泷带着哭腔一下子跪在幽鸣的面前。 幽鸣一惊,赶紧扶她起来。“千万别这样,苏姑娘,多亏了你,我才能逃出来的。” 苏泷的眼里微微闪过一道光,她偷偷地瞟了一眼幽鸣。这个女人正在被全国通缉,根本就是自身难保,不过她可是圣女,怎么也都是有办法的吧。不管了,她这么漂亮,大不了把她交给老鸨。 “我打算去东边梧源,不然你跟我一块去吧。” 苏泷见有人肯带她上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本来幽鸣一个人上路还有些害怕的,但是现在找到了一个伴儿,胆子立马大了很多。但是她从没想多,这个人的出现是给自己带来了帮助,还是麻烦。 “可是我们什么干粮也没有,这么上路岂不是要饿死么。” 苏泷踌躇片刻,从脖子上拿下一块玉佩。 “这是我爹给我的,应该挺值钱的,要不我们把这个当了置点盘缠吧。” 幽鸣一把接过玉佩,晶莹剔透,带着谈谈的紫色,是水头很好的紫罗兰玉,价值不菲。太好了,有钱的话,她们很快就可以上路了。 第二天一大早,幽鸣便牵着苏泷到城里置办东西。因为两个女子上路多少有点不方便,于是她们首先去换了一身男装。 “前面有家店,不如我们先吃点东西再走吧。”幽鸣想起啦自己昨夜到现在都没有吃饭,肚子早已经受不了了。 苏泷是想赶紧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但是又禁不住幽鸣的请求,无奈才跟她进了饭馆。 “小二,给我来两碗面。再来十个馒头带走。”幽鸣对着小二一喊,完全不觉得自己通缉犯的身份应该是小心翼翼的。 “你们在这儿呢!”一个尖锐的女生,徒然响起。 苏泷的身体瞬间定格,光顾着埋头吃饭的幽鸣忽然抬头,看到一个微胖的中年女子,浑身的脂粉味,脸上涂的跟个猴子屁股似地。她现在严重怀疑苏泷的眼睛,眼前这个女人就差没在脸上刻着‘我是坏人’四个字了,她竟然还能跟她回去。真是涉世未深啊! 老鸨身后的几个壮汉,拿着棍子一副‘看你们往哪儿跑’的表情。 “别以为你换了男装我就不认识你了,赶紧跟我回去,不然老娘现在就废了你。” 苏泷害怕地往后躲。老鸨一个眼神,几个大汉上手就把人往外拖。 “喂喂喂!你们当我死了啊!”幽鸣不好气地说,本姑娘还坐在这呢?你们就敢当着我的面拉人! 老鸨停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瘦弱的‘男子’:“别怪我没提醒你,多管闲事,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说话间,苏泷挣扎这从大汉的手里逃了出来,赶紧躲到幽鸣的后面,幽鸣的个子比她高,她双手一伸,完全就是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架势。 老鸨不再客气了,一个挥手,几个大汉一齐上去,饭馆里的其他人瞬间做鸟兽散开,小二战战兢兢地躲在柜台后面。 幽鸣不会功夫,只好没章法的乱打一通,一旁的苏泷一边像是个受惊的小孩,只会叫,只会哭,完全没有战斗力。幽鸣拿起桌上的面冲着抓住苏泷的人砸去。 “你快跑,别管我。” 苏泷一看有机会,赶紧逃出去,逃跑的时候,她故意谁打落了幽鸣的帽子,让她的头发散了下来。她原是想着,只要老鸨发现了幽鸣的美貌,便不会再想着法子地追赶她,过不起来老鸨的眼里闪过一丝震惊,没想到这小妮子生的这么美,这要是抓回去,准保是艳惊全国。 “听着!两个都给我带回去。” 老鸨一下令,那些个大手更加卖力地抓人。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尤其还是绣花拳头。很快,幽鸣都被抓住了。而没逃多远的苏泷也被抓了回来。 老鸨的手轻轻滑过幽鸣的脸。 “没想到‘小哥’长的这样美,呵呵,老天真是便宜我了,一下子给了我两个绝色佳人,我保证你们跟了我,有的是好日子等着你们。走。” 幽鸣使劲挣扎着,该死的,刚才她还想着用筷子‘戳死’他们,没想到帽子一掉,那些人就疯了,真是没见过女人! “臭老太婆!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我要你全家不得好死!你听见没有!”幽鸣挣扎着咒骂着,引来了街上很多人的注目,但是他们什么也不敢做。 “哼,我看你还是省点力气吧!等会儿有你好受的!”老鸨冷冷地看着幽鸣,带着一丝残忍的味道。 幽鸣没有停下过挣扎,忽然间,她眼角的余光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溟非!还有米果! 他们正站在路边看着自己。幽鸣的动作更大了。 “面瘫!救命啊!面瘫!” 溟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被‘五花大绑’地拖走,竟然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幽鸣的眼神紧紧地注视他,充满了不可思议,忽然间她竟然听到了有什么东西迸裂的声音…… ------------ 转折点(三) 幽鸣叫骂着被拖进了有名的花街,这种事情似乎在小城里已经见怪不怪了,总有些被卖身的女子想要逃出来,最后无奈都被抓了回去。 “你这个死老太婆,臭婆娘!丑八怪……”幽鸣已经把所有能想到的骂人话都说了一遍,可是人家依旧是面不改色。 马上就要到‘迎春阁’了,幽鸣牟足了劲挣扎,脚下被拽着划出了两条印子。 忽然一个石头闪过,死抓着幽鸣的一个大汉,一声闷叫,捂着后脑勺直哼哼。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望向石头丢来的方向。 一男一女走了过来,背后街道空空如也,白天的花街十分萧条同晚上的灯红酒绿简直是天壤之别,肃萧的背景下,缓缓而来的两人,就如同从天而降的神之手,为救她们二来。 老鸨的粉色丝巾一甩,几个大汉迎面冲了上去。 这是幽鸣第一次见识到溟非的功夫,他从背后抽出一把大刀,眼神不再较之前那样无温度,双眸中充满了火,像是来自地狱的炼火,要焚烧一切罪恶。 身材魁梧的打手,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轻蔑地走过去准备把他一并解决。溟非微微一动,散落在地上的枯叶被卷了起来,顷刻间在空中曼舞起来,伴随着落叶狂舞,溟非迅速地移动,甚至快到看不清他移动的路线,便最后定格在了一个地方。幽鸣微微张着嘴,这?这是面瘫?刚才他出手了么?幽鸣根本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打手也定住了身体,好像时间都被定格住了,只有心跳声扑通扑通地响着。 啪嗒一声,一滴血顺着刀刃滴落在地上。半空中飞舞的最后一片枯叶也落到了地上。定格住的打手,顷刻间齐齐倒下,在地上疼的直打滚。 老鸨被吓住了,战战兢兢地看着溟非。 “大爷,别杀我……求求你,大爷。” 溟非冷冷地走过老鸨,拉着幽鸣转头就走,同样呆若木鸡的苏泷从震惊中醒来,赶紧跟了上去。 一路上,溟非板着一个脸,什么也没说,让气氛变得非常诡异。 米果的态度还算热情,但是总像是有什么心事。 “赶紧走,乘官兵没来。” 幽鸣抿了抿嘴唇。虽然她还在生气刚才溟非的态度,但是还是加快了步伐,赶紧离开。 “好了,我要告辞了。”出城后没多久,幽鸣便提出了要走,她可没忘记之前跟面瘫吵架的事情。既然到不同则不相为谋。 苏泷惊讶地看着倔强的幽鸣。虽然她现在百般个不愿意离开溟非的庇佑,但是,毕竟她不认识别人啊。难道……苏泷的脑袋在迅速地想着法子。 “苏姐姐,你别走啊。”米果不舍地抓住幽鸣的手,眼睛不断地瞟向一言不发的溟非。 “不行,我们的目的不一样,我是一定要去梧源的,而你们……”幽鸣也很舍不得米果,跟她相处了这么久,被她纯真的笑容感染,打心底喜欢这个女孩子。 米果急切地恳求着幽鸣,眼睛里甚至都泛起了泪花。 “别这样,没准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呢。”幽鸣压抑着心里的难过,挤出一个微笑安慰着米果。 “非哥哥,你快说话啊!快说啊!”米果催促着,幽鸣无奈地挣脱米果的手,准备转头离开。 一旁的苏泷见状,准备声明立场,她想要留下,跟着溟非,她知道幽鸣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正打算开口的时候,一直没开口的溟非说话了。 “你还真是没有觉悟,身为一个通缉犯,竟然还敢到处乱跑?”溟非的眼睛一挑,直直地看着幽鸣。 什么?幽鸣心里一惊,她们已经知道了?被溟非的眼神看的心惶惶,她瞟向米果求助,但是米果的眼神却低落了下去,隐隐透露出悲伤。完了,她知道了。她肯定在伤心我骗了她。 “怎么?编不下去了么?你不是一直打算利用我们过关么?现在甩掉了我们,你不怕被官兵抓了?又或是像刚才那样?”溟非站起身来,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幽鸣不自觉退后了好几步。 忽然,溟非露出了一个轻蔑的浅笑,转脸看向一边。 “幽鸣,盛煌帝国第十任占星女史,从小住在云顶阁上,与世隔绝。因被揭发其与侍卫通奸,被勒令流放。在遣送途中逃走,现正被全国通缉。”溟非的笑容更深了一些,转身正视幽鸣。 “我记得没错吧?占星圣女?” 幽鸣被那样的笑容看的浑身难过,就如同被人扒的干干净净的扔到了街上。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她失控地大叫起来:“你懂什么!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我是被陷害的!” 哦?溟非饶有兴趣地看着显然已经暴走的幽鸣,在一切被揭穿后,他很乐意听她的解释。 幽鸣断断续续地向所有人讲诉了她的故事。 她原本是个孤儿,被挑选成为占星女史的徒弟是她的荣幸,那时候她很小,便上了云顶阁。师傅从一众孩子里一眼就看到了她,她从一介孤儿,成了举国上下都尊敬的下一任占星女史。 从那之后,她便和当时还是太子和皇子的煜铭和煜钊一起学习。 刚开始幽鸣很不适应,跟皇子一起生活,压力很大。加上师傅的严格和女史所肩负的使命,都让她喘不过气来。小小年纪的幽鸣无处发泄,只好躲起来偷偷的哭,可是有一天,她因为被师傅罚了在偷哭的时候,被煜铭和煜钊发现了,两人非但没有嘲笑她,还想法子让她开心,很快三个人就成了好朋友。虽然煜铭和煜钊是亲兄弟,但是性格却截然相反。煜铭的性格很阴沉,嘴里尽是一些条条框框的东西,这个不该,那个不该的。但是煜钊却不同,他活泼好动,鬼点子,经常想法子逗幽鸣开心。 三人过了一段愉快的日子。一直到煜铭继位,他便再没有时间来跟他们一块玩。所以只有煜钊陪着幽鸣,他们俩的感情就更加深了。 随着他们长大,幽鸣出落的愈加标志,在她正式担任占星女史的那一天,煜钊带她去看烟花,并且向她表白,而幽鸣也答应了。不过,占星女史是不能够成亲的。所以明知道这样做有违国法,幽鸣和煜钊还是敌不过爱情而偷偷在一起了。 这样偷偷摸摸的日子过了有一年,一直到前些日子。煜铭立后大典,幽鸣也去了,那天煜铭似乎特别开心,他喝了很多酒。在酒宴结束后,幽鸣打算回云顶阁。但是没想到,竟然遇上了煜鸣。 他喝的醉醺醺的时候,竟然想要轻薄她,幽鸣当然不从,当即甩了几个巴掌给他。这几巴掌倒是把煜铭打醒了。 他竟然说,他其实早就知道幽鸣跟煜钊的事情,更甚的是,煜铭竟然说他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喜欢幽鸣了,希望幽鸣能够跟他在一起,他甚至不惜为了她改变律法,让占星女史可以成亲。 幽鸣大怒,不但拒绝了他,还狠狠地骂了他,说他身为一国之君怎可如此有失体统。没想到这举动彻底惹怒了煜铭,他以通奸罪污蔑幽鸣把他逐出苍星,又派煜钊去东边的梧源,硬生生要拆散他们。 幽鸣讲的很生气,她恨不得在煜铭身上捅几个窟窿。旁边听故事的几个人略微有些吃惊。没想到皇室竟然还有因求爱未遂恼羞成怒的事情。尤其是米果,她对这素来有明君之称的轩烙帝的好感一下子降到了极点。 “幽鸣姐姐,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米果问。 “当然是去找煜钊啦。”说完,她把目光转向溟非。 “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了,我也不怕解释给你听。我很了解煜铭的个性,就算在平时,你去跟他提这件事他也不会理你,况且现在是非常时期,他更不会理你的事情。如果你硬要去的话,恐怕凶多吉少。你不如跟我去找煜钊,乘着现在,让他带兵救驾,然后我让他向煜铭说记你一功,到时候,你再向煜铭提出你的要求就顺利多了。他这人对有功之人的要求绝对不会拒绝的。” 幽鸣终于说出了她的想法,现在有两条路放在溟非的面前,就等他的选择了。 溟非沉思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你确定一定能行?” 幽鸣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 “绝对没问题!相信我。”说着,摊开了手掌,做出等待击掌的姿势。 溟非虽然不知道前路如何,但是命运既然已经让他们相遇了,也让他们卷进了这件事里,那么,便顺其自然吧。 他伸出手,重重地击在幽鸣的手上。 “好嘞!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幽鸣笑呵呵地拉过米果,这下他们又能一起上路了。 ------------ 胡人劫(一) 轩烙帝十二年,朝野上下一片祥和,但是在这波澜不惊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个蓄谋已久的计划。 “禀告丞相,刚收到消息,刘大人死在了赵家堡。” 被称作丞相的男子身穿一件黑色衣服,质地柔软一看就是价格不菲。他端起手边的一杯茶,轻轻地吹了一口,而后小小地抿了一口。 “好茶。” 虽然说的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但是跪在地上的侍卫却不敢怠慢,低着头紧张地攒紧了拳头,额头沁出细小的汗珠。 “他是怎么死的?”语气轻松的,就像是在问别人等会儿吃什么。 “听带头的侍卫说,在刘大人准备焚城的时候,赵家堡的人挟持了刘大人,并且逼他们退到城外,结果过了好几天,都没见有动静。他们便冲了进去,发现赵家堡已经空无一人,最后他们在柴房里找到了刘大人,证实是死于瘟疫。” 王丞相悠闲地品着茶,从未正眼看过跪在地上的人。 “这事就先别管了,皇宫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一切安排妥当,请丞相放心。” “那东边的事呢?” “刚才已经收到回信了,东边的人已经同意了我们的要求。答应跟我们合作了。” 丞相阴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胜的微笑。跪着的人起身告辞,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这个老谋深算的丞相,真是让人害怕。 以苍星为起点,一路向东,经过一关、皙崎、邱柳再翻过整个世虚最高的山脉穆承雅斯山脉,便到了东边边境――梧源。 穆承雅斯海拔两千多米,贯穿了好几个城市。有一半是被云层包裹,远远的望去就像是连接天与地一座桥梁。远远望去,显得既威严又神秘。等等!那是什么?在山的侧锋,似乎有几个影子在缓缓向下,宛如从天际而来的一行人。仔细看,才发现是三女一男。男子带头走的很快,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后面的几个女孩子是否能跟得上自己。 跟在他身后的三个女子,一个较小的看上去神采奕奕,蹦蹦跳跳地到处玩。跟在最后的两个女子一个柔弱文雅,一个满脸嫌弃。 她到底是吃什么大的,我都累成这样了,她竟然还能有精神看路边风景?幽鸣恨不得把自己团成团顺着山坡滚下去,好让她劳累了不知道多久的脚能够休息休息。 “哎,我说我们能稍微休息会儿么?我真的快不行了。”幽鸣无力地喃喃着,拉着身边是苏泷,完全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幽鸣姐姐,我来扶你。”米果跨着欢乐的步子接过已经瘫软成泥状的幽鸣,像是拖着一件行李向前走。 “走快点,我们要赶在太阳下山前找地方住,不然你们住山上,我可不管。”溟非停下脚步,做了个温馨的‘友情提示’。 “好吧……”苏泷和幽鸣有气无力地回应,极不情愿地挪动身体,跟着他下山去。 “好了好了!终于到了!”幽鸣疲惫的声音里还是透露出抑制不住的喜悦。 “前面就是离梧源不远的桐桑镇了,我们先去哪儿休息一晚,再启程。” 经过了长时间的跋涉,他们真的累了,多说一句话都觉得不够力气。一切都听从溟非的安排。 他们走进了一家名为‘喜福’的客栈,一进门,幽鸣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便也再也不想起来。 “掌柜,我要两间房,一间大的一间小的。” 掌柜笑嘻嘻地请招呼着,溟非借机打量了一下客栈的环境。人不是很多,地方也不是很大,胜在比较干净。 “小二!有什么吃的赶紧端上来!我快要饿死了。”幽鸣捂着肚子,脸色苍白。 没过一会儿小二便端上来几碗面,幽鸣一下子来了力气,不顾形象地端起碗就吃。 “这地方胡人很多,大家小心点。”溟非谨慎地瞟向了隔壁角落的一桌,那里坐着两个胡人,穿着有别于其他人的服饰,留着浓密的胡子,眼神宛若狼一般锐利。 “好了好了,吃饱了,我要休息一下。”幽鸣摸摸吃的饱饱的肚子,伸了个懒腰,准备休息。 但是太大的动作,刚好撞上了从后面走过的一个人。 “喂!你怎么回事!”满脸胡子的彪悍男一声大吼,先声夺人。 一旁的苏泷赶紧道歉,被吓的畏畏缩缩的。 “什么怎么回事,不就是撞了一下你么,道歉不就完了,你吼什么吼!”幽鸣不服气地回答,面对这种挑事的人,她真心看不上眼。 那个胡人一下子愣住了,没想到这个漂亮的女人竟然这么不客气。他原本就很粗矿的长相,在他狰狞的表情下,变得更加可怕。 “臭女人!你不想活了!”话还没说完,巴掌就已经从半空中朝着幽鸣挥下来。 一旁的苏泷被吓长大的嘴,目光直视那一巴掌,忽然从幽鸣身后伸出一只手,结结实实地抓住了胡人的手臂。 胡人不可思议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气的火冒三丈。 “他妈的!老子今天要你好看!”几个大胡子蜂拥而上,操起家伙,就往溟非身上砍,苏泷哪里见过这架势,早就溜到一旁躲起来。 场面一下子混乱了起来,溟非被挤到了一旁,她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溟非,他被几个胡人团团围住,他们各个手里都拿着匕首,逮着机会就往溟非身上送。溟非宛如一只被狼包围住的狮子,先是后退给他们以占上风的错觉,待到引他们到了一个有利的地形,凶猛的老虎终于开始了反击,溟非借着墙力凌空跃起,在下落的片刻,化身成一只勇猛的苍鹰,看准目标,足以击破。不过顷刻间,敌人便倒在了地上。 倒下的一个胡人捂住自己被重击过的胸口,疼的脸都拧在了一起。他踉踉跄跄地起身,扶起一边的同伴。 “等着!我们会回来的!” 在撂下狠话后,拖着同伴迅速地消失在客栈里。 啪啪啪,幽鸣一边鼓掌,一边微笑着走来:“上次见识了你的刀法,没想到脚上功夫也这么厉害。” 溟非冷冷地瞟了她一眼:“你别在给我惹麻烦就好了。”说完转身独自上楼去了。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幽鸣不削,她把躲在角落的苏泷扶起来,又召唤米果一起,把乱七八糟的桌子收拾收拾,便上楼歇息去了。 ------------ 胡人劫(二) 入夜,万物休酣。细小的声音在黑夜下都显得分外清晰。不知道是不是小地方蚊子多,加上三个人住在一个房间里比较不习惯,幽鸣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打滚。外面的虫叫被放大了好几十倍,就像是在她耳边一直叫个不停,快烦死她了。 真是一群不识相的虫子,难怪一辈子只能当虫!幽鸣一个起身,坐在床上生闷气。旁边的米果和苏泷睡得沉沉的,打雷也吵不醒。 “真是好睡……”幽鸣喃喃着,忽然,一些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不时还伴随着木板发出的咯吱声。 幽鸣屏住呼吸仔细盯着门口,果不其然,接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门外隐隐约约有人影晃动。 “喂,醒醒,醒醒。”幽鸣小声地唤醒旁边沉睡的两个人,两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幽鸣神神秘秘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接着用手指了指门口。竟然有人在外面! 幽鸣赶紧让他们把床整理整理,躲到床下面,静静等待。 没过一会儿,门果然开了,三个蹑手蹑脚地胡人悄悄地走了进来,他们的手上都拿着刀,发出幽冷的光。 “老大,就是这儿。”其中一个人压低着嗓子说。 被他叫做老大的人轻轻嗯了一声:“砍!”瞬间,刀如雨下,落在幽鸣她们的床上。 “糟了!让他们跑了!”另一个胡人惊奇地说。 “赶紧追!”三人揣着刀兴冲冲地出了门。 幽鸣赶紧从床底下爬出来。 “他们是什么人?”苏泷害怕地问。 “肯定是今早的胡人,他们不服气来报仇了。” “好了,别多说了,快去看看溟非!”幽鸣提醒到,这边是没事了,另一边的溟非还不知道呢。 溟非本来睡的好好的,但是一向比较警惕的他听到门口有身影之后,就立马起身,躲在门后面伺机行动。 那人刚把门推开,就感觉脖子上被架上了一柄凉飕飕的刀。 “你是谁?” “我……我是我们老大派来的。” “你们老大是谁?”溟非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透露出一股杀气。 “我们老大……就是你白天打跑的胡人。”那人结结巴巴地回答,身子僵硬的不敢轻举妄动。 正在这时,从那人的身后蹿出了几个同样拿刀的胡人,冲着溟非的身上砍来。溟非一个转身躲开,收回刀,迅速地接住对方的攻击。 与此同时,一大批人涌上了这破小的客栈。店小二睡眼惺忪地出来看情况,刚看清就撒腿逃走了。 混战一直从二楼打到了一楼,幽鸣三人也跟了下去,米果顺手拿了一个板凳当武器。看见有人想靠近,就甩上去。气力之大,让那些胡人望而生畏。 “臭小子!看你这回怎么逞能!”站在门口的一个大胡子得意洋洋地指挥者一批手下,一个接着一个地围攻溟非。 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早些时候被溟非打趴下的其中一个胡人。 溟非被十几个人围攻,纵然武功再高,但是时间久了,也难免会有些体力不支。 “糟了,非哥哥的旧伤犯了。”米果担忧看着在人群中奋战的溟非。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没动一下,就会忍不住露出痛苦的表情。 “怎么回事?”幽鸣急切地问。 “非哥哥第一次跟族里的人出去打猎的时候,迷路了,结果遇上了白老虎,当时的他年纪还很小,被老虎咬伤了腰部,幸好被族里的人救了回来。不过从那之后就烙下了病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疼的厉害。” 疼?幽鸣看着还在挥刀如雨,但是动作明显慢了下来,额头不断渗出汗水的溟非,心里有些隐隐的担心。 “那怎么办?非哥哥看上去好像有些吃力。”米果焦急地询问幽鸣,手死死地拽着被打的只剩下一根棍子的板凳不松手。 幽鸣思考了片刻,忽然有了主意,不管怎么样,对不起也要做了。她叫上米果和苏泷偷偷地跑到了客站后面的柴房。 “快,我们一人把这些柴火点着了,把客栈烧了!” 啥?米果和苏泷不可思议地看着幽鸣,她是疯了么。 “别呆了,客栈里的其他人早就逃了,就剩下溟非和那群胡人了,我们放火烧了客栈,让他们措手不及,再把溟非救走。” 虽然米果和苏泷在心里不赞同幽鸣的做法,但是现在骑虎难下,她们只好听她的。 糟糕,伤口越来越痛了,怎么那些人这么有力气!溟非捂着左腰,每动一下,就像是被撕裂的痛。他感觉刀越来越沉,快要挥不动了,而那些人的进攻又那么猛烈。看来这次是凶多吉少。 正当他快要想到听天由命四个字的时候,一阵浓烈的烟飘了进来,迅速地充满了整个客栈。 “着火了!” 什么?着火了?那些胡人纷纷停下了动作,捂住鼻子。 溟非一个踉跄要往后倒,幸好刀够坚硬,才撑住了他的身体。 浓烟迅速地遮挡住了他的视线,呛得他不停挥手。 “走!”忽然间,从浓烟中伸出一直手,拉住他就往前走。 “你是谁?”溟非警惕地抽出手臂。 “别废话了!”幽鸣把一块沾了水的湿布递给溟非。溟非立刻明白过来,用它捂住口鼻。 “非哥哥,你没事吧。”早就在后门等着的米果跟苏泷,看到幽鸣顺利地救出了溟非,脸上露出了笑容。 溟非转头看了看被大火淹没的客栈,刺鼻的味道和耀眼的光芒,让他赶紧转过头来。 “我们快走吧!不然一会儿那群胡人出来了,咱们就惨了。” “慢着!”突然杀出的一行人,挡住了四人的去路。 带头人骑着马,穿着一身戎装,样子甚是英伟。 “柳侍卫,赶紧派人救火,看看里面还有没有生还者。” 一旁被称作柳侍卫的少年,恭恭敬敬地做了个揖,便带领一批人救火去了。 “你们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在这里?火是不是你们放的?为什么?” 带头的男子一下子问出了很多问题,让人无法回答。 “喂!裕亲王在问你们话呢。快回答!”男子身后的一个大胡子没礼貌的呵斥说。 裕亲王?幽鸣瞬间被刺激地抬头,接着熊熊燃烧的火光,她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你是……煜钊?” “大胆!竟敢直呼裕亲王的名讳……” 马上的男子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那位狐假虎威的大汉瞬间没了声音。男子轻轻一跃,从马上下来,一旁的侍卫上前提醒,却被男子拦了下去。 幽鸣的脸上脏兮兮的,但是怎么样也隐藏不了她倾国倾城的相貌,尤其是她拿一双如琉璃般璀璨的眼睛。 煜钊显然是认出来了,他微微有些震惊,不可思议混合着惊喜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僵硬的嘴角逐渐松弛来开,化作一个温柔的微笑。 “你是幽鸣!是幽鸣?” 幽鸣的眼神已经给了他肯定答案,两人在烈火中重逢,多了一丝浴火重生的意味。 “好了,先别说了,他旧伤犯了,赶紧给治疗。” 煜钊这才看到脸色惨白的溟非,赶紧下令把四人都接到营里。 ------------ 星辰乱(一) 曾经有一个人说过,水是治愈系,不管是宽广的大海,还是涓涓的小溪流。仔细聆听水奔跑的声音,会带走你所有的烦恼。 幽鸣很小的时候就住在了云顶阁,纵然面对浩瀚苍穹,但是那样只显得愈加孤单。很少像现在这样,能够面对眼前不算宽广的小河,静静地看着河水缓慢地前行。脑海里是她一路上的经历,有危险,有温馨,不仅仅是现在她终于见到了最想见的人,还有那些陪她一起的朋友们。 “河边风大,你一个人站在这儿,小心着凉。” 熟悉的声音,幽鸣荡起了一个温暖的微笑。 “没事儿,我喜欢吹风。溟非怎么样了?” “已经安排他休息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煜钊也笑了起来,宠溺的味道显而易见。 “怎么了?我们的圣女在天上呆惯了,渴望到地下见识见识了?”煜钊开玩笑地说,手上却拿出一件披风给幽鸣披上。 “我只是在想,怎么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实在是太意外了。” “有些时候,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煜钊感慨道。 幽鸣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天意,不就是她一直在追随的东西么。 忽然,东边一颗若隐若现的星星引起来她的注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呢?幽鸣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指着东边的那颗星星问。 “煜钊,你帮我看看,那颗星星的周围是不是有六颗星成六芒星的位置分部,它在中间,光芒若隐若现?” 煜钊被问的傻愣愣的,只能顺着她指的方向望。 “是啊!怎么了?” 不可能,不可能,幽鸣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煜钊,你赶紧去打探打探,苍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还有……”幽鸣顿了顿:“还有,煜铭怎么样了。” 煜钊在听到煜铭名字的时候,明显一惊,他不知道为什么幽鸣会如此紧张,煜铭他怎么了? 没想到,还在煜铭纳闷的时候,苍星便传来了小心。 “王丞相王藏发动政变,挟持了当今皇帝,目前皇上下落不明。苍星已经落入王藏的手里。” 什么!煜钊蹭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他瞪大着眼睛看着跪在堂下的小厮,早就没了之前温柔的样子。 “果然如此……”一旁的幽鸣喃喃地说,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凳子上。 “你怎么了幽鸣?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幽鸣的眼神看向焦急的煜钊,说出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原来,占星圣女的职责不仅仅只是一个摆设而已,她们最重要的职责就是为出生的皇子批命。基本上,占星圣女的一句话,可以影响到皇储的人选。 那时候幽鸣的师傅,上一届圣女给大皇子煜铭占卜的时候,发现他是帝王星入命,是旷世明君之相。而且根本没人能撼动他的位置。先皇听后,很是欣喜,当即立煜铭为储君,而日后也证明,煜铭确实没有让人失望。 “这什么意思?现在煜铭下落不明。会怎么样?”煜铭焦急地问。 一脸沉重的幽冥无奈地摇摇头。星辰偏离了原本的轨道,一切都变得混乱起来,继而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也不知道。 气氛变得很奇怪,大家都沉闷的不说话。 米果无所谓地一甩手臂,像是一刀锋利的刀,划破眼前被冰冻的气氛。 “既然都不知道,我们就更应该相信自己啊。现在帝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应该过去帮忙啊。何况那是裕亲王的家,自家有危险怎能不挺身而出。” 煜铭思考了片刻,没错,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平乱比较重要。 “传令下去!召集五万大军,回苍星!” 侍卫简短有力地应了一声,犹如给所有人加了一股劲。 可是?麻烦的事情接踵而来。煜铭急匆匆地出了帐篷准备收拾上路的东西,就看到之前的大汉急忙跑过来。 “禀告裕亲王,前方探子回报,胡人聚集了大批人马,正在往我军方向靠近。” 什么?胡人来了?竟然在这个时候,肯定是王藏搞的鬼。 煜铭陷入了矛盾的挣扎中,一方面是政变,一方面是前线吃紧。到底该怎么办?权衡了一下情况,煜铭打算先应战,再做决定。 “来人!备马。” 煜铭一跃上马背,率领大军策马而去。 “幽鸣姐姐,裕亲王准备何时动身?我好准备行李。” 米果的话音还没落,幽鸣就看到煜铭骑马而去的背影。他是要去哪儿?周围的士兵神色匆匆,似乎有些不对劲。幽鸣随后拉过一个:“发生什么事了?” “胡人突然来犯,我们赶去应战呢。” 幽鸣沉默了,手一松,那人就急忙溜走了。胡人拖住了煜钊,好让王藏有足够的时间拿下苍星。原本安定有秩序的一些,好像在瞬间塔崩瓦解。 人来人往的营地里,幽鸣的视线忽然定格在一个人身上,那人与众不同的气质哪怕在这种情况下也能让人忍不住侧目。 是他?他的伤好了么? 两人的视线交集在一起,幽鸣显得有些憔悴。而溟非一如既往地冷淡。 幽鸣急切地原地打转,时不时望着门外,等待煜钊回来。不知道等了多久,帐篷大门终于被掀起,煜钊一手抱着头盔,灰头土脸地走了进来。 “胡人是有备而来,很不好对付。”煜钊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的喘气,显然刚才的交锋,他还心有余悸。 “那怎么办?这明显是王藏搞的鬼。” “我也知道,但是现在的情况我根本走不开。”煜钊皱着眉头,看得出来,他也很焦急。 幽鸣的眼角刚好扫到正在喝茶的溟非,心生一计。 “既然现在是非常时刻,不如让溟非也上战场吧。” “他?”煜钊看了看身边面无表情的溟非:“他能行么?”“试试你就知道了。对吧!溟非,你应该没问题吧。”幽鸣期待地看了看他。 “为什么我要帮你?”溟非淡淡地说。 我就知道!这个面瘫总是不肯爽快地答应。幽鸣收拾收拾心情,准备好好地‘教育教育’他。 没想到,她还没开口,一旁的米果就已经忍不住了。 她略带责怪的语气对溟非说。 “非哥哥,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既然你有能力,就帮帮别人吧。胡人的凶残连我们族人都知道,何况幽鸣姐姐和裕亲王也救过我们呢。” 溟非轻轻地把茶杯放在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都在等待他的回答。 “好吧!我试试。” 米果纠结在一起的脸,立刻化作了笑容。她似乎很了解她的非哥哥,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倒是煜钊,并没有听到这个消息而兴奋。他要担忧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 星辰乱(二) 大家心事重重地度过了一夜,第二天,煜钊率领的部队装备整齐,意气风发。就待煜钊一声令下,便可直捣黄龙。 “准备好了么?”煜钊拍拍溟非的肩膀,似有似无地笑笑。 溟非有些抗拒这样亲昵的动作,微微闪躲了一下,让煜钊好不尴尬。 “好了!出发吧!” 煜钊高举起手上的宝剑,矫健地跃上马背,一挥手上的宝剑,千军万马便立刻沸腾起来,朝向不远的战场奔去。 一路上溟非并没有想太多,周围吵闹的气氛也没有煮沸他的内心。一如既往的神态,让偶然睥睨向他的煜钊有些担忧。 战场上话语是多余的,尤其是面对虎视眈眈的胡人。煜钊驾着马冲了出去,两军交锋,顷刻间,便犹如人间炼狱,黄沙飞舞,刀光剑影。 人头飞速地攒动,犹如夕阳下,涌向沙滩的海水,时不时冲上来一些贝壳,便永远地留在了岸上,就如同在战争中倒下的士兵,他们被使命感支配着身不由己,最终,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这一切的一切都印在了溟非的眼里,也刻在了溟非的心里。倒下的士兵,让他回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官兵强抢族里的财宝,那时候,也如同现在一样,兵荒马乱,大家忙着逃命,四处乱窜,官兵手里的刀,就是主宰一切的圣物,轻易地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那时候的溟非很小,被母亲抱着躲在石头后面,这才幸免于难。 从那时候开始,溟非便下定决心要保护好自己的家。此刻的杀戮,再次让他回想起那次的事情,但是,这次家在哪里?忽然间,米果的样子浮现了出来,连带着,还有一个吵吵闹闹没有礼貌的人也浮现了出来。怎么会是她? 一瞬间的走神,让敌人有机可乘,刺伤了溟非的左肩。溟非吃痛,捂住伤口。心里抱怨着,那个倒霉鬼真是想一秒都要倒霉。 继而,他收起心思,拿起他的大刀,几乎一刀一个地速度消灭着凶悍的敌人。 煜钊依旧保持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的武功也非泛泛之辈,但是凶猛的胡人也不是浪得虚名。尤其是胡人的大将――辽虎。其见状的身躯额犹如蛮牛一般的力气,真的是让人不敢靠近。 煜钊骑在马背上想要冲过去,忽然间,马儿一声惨叫,煜钊感觉眼前的画面忽然坍塌,自己重重地摔倒了地上。 辽虎得意地看着摔倒的在地的煜钊。“裕亲王也不过如此。”说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似伴地动山摇般渗人。 煜钊从地上站起来,手里紧握着长剑,在身材上,他不占分毫优势。那么便只能从灵敏度上突破了。煜钊使出了他的独门绝技破剑九式,每一招都能让对手当即毙命,但是今天,却破天荒地被辽虎的大锤子全都挡下了。 糟糕,煜钊连着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了身子。刚在在搏斗的过程中,他被辽虎的锤子击中了右肩,骨头应该是裂了。辽虎粗犷的脸上咧开大大的笑容,手里的笨重的锤子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被逼到角落的煜钊,决定一招决定胜负。 他抬起长长的剑,直对辽虎,灌气与剑尖,一鼓作气,使出致命的一击。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辽虎竟然伸手接住了剑。 长剑被他握在手里,动弹不得。尽管他的手在流着血,但是他却像是一点也感觉不到,忽然一个使劲,啪的一声,长剑硬生生地被折成了两半。 煜钊跌坐在地上,一下子乱了方寸。 “再见了,裕亲王……” 辽虎高举着大锤子,准备痛快地解决这个人。煜钊本能地想要闭上眼睛,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极快的身影一闪而过。 辽虎高举的动作被定在了半空中,他的表情从得意逐渐变成难以置信,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一道长长的伤口划开了他的腹部,血不断地涌出来,止也止不住。他用最后一点力气抬头,望向半路杀出来的溟非,最后不甘心地倒在地上。 “你?”煜钊吃惊地看向溟非,是他?溟非看也没看他一眼,就继续转向其他地方。煜钊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胡人的大将一死,胡人的大军立马失去方向。不需片刻,便落荒而逃。 煜钊兴奋地高举溟非的手,高呼着,凯旋而归。 晚饭的时候,煜钊着急了所有人,举办了一个小型的庆功宴。 “太好了!我军得到你这样的人才,真是天助我也。”煜钊高兴地一拍溟非的肩膀,溟非轻扯出一个微笑表示回应。 “既然你也认定了溟非的能力,我倒是有个提议。”幽鸣似早就盘算好了,不顾在大庭广众之下,凑到煜钊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哦?你确定?” 幽鸣重重地点点头,满脸确信。 煜钊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最后终于下了决定。 宴会结束后,煜钊单独召见了溟非。 “宴会的时候幽鸣给我提了一个意见,我觉得可行,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煜钊带着询问的口气说着。 “什么?” “幽鸣的意思是,由你先行潜入苍星,打探我皇兄的下落。待到这边局势平定,我们再里应外合,解决这件事。你怎么看?” 溟非陷入了沉默,时间久到,煜钊觉得他已经放弃了。 “要是你觉得……” “如果我去了,你得向我保证一件事。” 原本以为没希望的煜钊,一下子又激动了起来。 “你说,我一定答应你。” “你要答应我从此以后免我们璃砂族的赋税,且永不侵犯我族。” 煜钊一听,连忙答应,两人之间的约定,就此达成。 次日,溟非和米果收拾好东西,准备上路。 煜钊偷偷得交给溟非一个刻有钊字的令牌。 “你回到苍星之后,去找我府上的丁管家,给他看这个,他会给你召集一千大内高手,放心,都是自己人。” 溟非收下令牌,放好。 “我们盛煌帝国的兴亡,就靠各位了。请大家务必成功!” “你放心,我们会成功的。”米果拍着胸脯保证。 煜钊微笑着点点头。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上路吧!路上小心。” “等等!”幽鸣的声音忽然传来,只见她背着一个包袱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你这是?”煜钊不解地看着她。 “我也要去。”幽鸣兴奋地说。 “不行!苍星现在很危险。而且你还是通缉犯的身份。”煜钊当即反对。 “什么不行,我一定要去,这边就不危险么?再说我去也不是为了玩的。” 煜钊还想继续问她此行的目的,但是幽鸣一个尖锐的眼神盯的他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以他对幽鸣的了解,她一定是有原因才会选择这时候离开自己。而这个原因,只要她不说,谁也不可能知道。 僵持了片刻,煜钊终于妥协了。 “好吧!你可千万要小心,一路上别热什么麻烦,知道么。”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说着,幽鸣兴奋地跑到米果身边,两人迅速地又黏在了一起。 “对了,苏泷我就留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顾人家。”幽鸣叮嘱道,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呢?苏泷这么个大小姐,还是别跟着凑热闹为好。 “行了,你管好自己吧。”煜钊没好气地说。 幽鸣不耐烦地应付了几句,拉着米果就上路了,没过多久,三人便消失在了大路的尽头。 ------------ 怪石山(一) 从梧源启程走了一天,天色渐渐黑了,是该找地方住的时候了。 “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一家店也没看到?”米果擦擦脸上的汗,连平时如此好动的她现在也有点受不了。 幽鸣拿出一块丝巾不停地扇着,天气又热,又累,她真的走不动了。忽然,她注意到前方有一个间小瓦房,立刻告诉大家。 “我们去问问那户人家,肯不肯让我们借宿一晚吧!我实在走不动了。”幽鸣指了指自己快要“报废”的双脚,憋着个嘴看着溟非。 溟非微微地点点头,他也有些累了。 “有人么?”溟非轻轻地敲着木门。 “来了。”轻松愉快的应答声,活像一股清泉灌入三人疲惫的心里。打开门的是一个与之清甜的声音媲美的游泳清秀脸庞的女子。她爽朗的笑容,瞬间拉近了三人的距离。 “打扰你了,我们是路过这里,请问可否借住一晚?” “你们是?”女子干净的脸庞上出现了一丝疑虑。 幽鸣笑呵呵地赶紧接话。 “我们是回家探亲的。这是我的……”幽鸣指着溟非顿了顿:“丈夫,这是我丈夫的妹妹。我们走了一天了,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还没找到地方住呢?劳烦这位姐姐,能让我们借宿一晚么?”幽鸣睁大了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那名女子。 女子听明白了整件事之后,豪爽地答应了。 好嘞,幽鸣赶紧把东西陆陆续续地搬进了房间,直接忽略了一旁处在震惊中的溟非。 “来来来。尝尝我的手艺。”敏敏,也就是好客的屋主不吝啬地做了一桌子菜来招呼客人。 米果兴奋地张大了嘴,完全不顾形象地大吃大喝起来。 “姑娘,你慢点,小心噎着。”敏敏笑着提醒,转而看向溟非同幽鸣“你们也别客气,赶紧吃啊。” 幽鸣礼貌地微笑表示感谢,优雅地拿起桌上的碗筷,细嚼慢咽。 米果被这如画的场景吓到了,眼前这个优雅动人的女子是一路上跟她一起疯疯癫癫的幽鸣姐姐?她这是抽哪门子的风? 完全不知道幽鸣本质的敏敏,很自然地被她优雅的外表所欺骗。 “溟公子啊!你真是娶了一位好妻子,既漂亮,又端庄。” 溟非夹菜的手瞬间僵住,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回应。 这一切都完全不妨碍幽鸣的动作,她依然自顾自地扮演“绝好妻子”的角色。 “娘亲!娘亲!”忽然一个奶声奶气的男娃从门外跑了进来,一进门就黏在了敏敏的身上。 “三儿,你又怎么了?” 被称作三儿的男孩子委屈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隔壁的小虎子又笑我是个没爹的孩子,娘亲,你说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敏敏原本开心的脸上印上了一丝愁绪,她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额头。 “三儿,你父亲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但是他不管在哪里都会想着你,看着你,所以你要坚强,做一个让你父亲骄傲的孩子知道么?” 年纪不过是四无岁的三儿懂事的点点头,顺势礼貌地向桌上吃饭的三人问好。 “好了,好孩子,去洗洗手吃饭吧。” 孩子就是这样单纯,不好的情绪立马就能忘记,敏敏轻拍他的额头,他高兴地跑着出了门。 孩子一走,气氛就变得尴尬起来。 原本吃的风卷残云般的米果也稍微停了下来,她把脏兮兮的手胡乱地擦了擦,试探性的问。 “那个,您的丈夫他?” 敏敏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估计这件事对她来说也憋了很久了吧。如今遇到了几个陌生人,似终能吐露一下压抑许久的心事。 “三儿的爹,是个猎人,前些年听人说前面的白苍山有罕有的彩鹿,于是他打算搏一搏。可惜没想到,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了。” 敏敏叹了口气,言语间也隐约有些梗咽。 “那山是什么情况?”溟非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敏敏收拾收拾悲伤的心情:“只是后来上去的人也都没有再回来,于是大家都传说那山不干净,于是再也没敢上去了。” 溟非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吃完饭后,幽鸣跟米果被安排到了小房间休息,溟非则要委屈在门外打个棚了。 “幽鸣姐姐,你刚才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恩?幽鸣疑惑地抬头,看到的是一个小心翼翼的米果。刚才?我怎么了?没什么特别的啊? 米果见她没有反应过来,试探性地提醒。 “就是刚才吃饭的时候,你……” 哦,幽鸣恍然大悟。 “我怎么了?” 米果瞬间坍塌:“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一言不发,你怎么了?” “是哦,有心事哦……”幽鸣的声音低了下去,便没有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 米果叹了一口气,谁没有个秘密,她不想说就算了。睡觉吧!米果拉过被子,躺下,劳累了一天,好不容易有个舒服的被窝,米果很快地就进入了梦想。 一声尖叫划破了清晨的天空。米果不耐烦地拉过被子,把头埋到被子里。但是嘈杂的声音依然没有停止,急匆匆的脚步让她不舒服。 “怎么了!”她从床上做起来,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三儿不见!三儿不见了!” “什么啊……”等等!明白过来的瞬间,米果猛地睁开眼睛看清楚。站在她对面的敏敏焦急地都快要哭了出来。她一转头,看到把头深深埋在被窝里的幽鸣,赶紧把她叫醒。 幽鸣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但是当她知道发生什么事之后,立马从床上起来,直奔敏敏身边。 “怎么回事?” 敏敏断断续续地说:“今天早上,我起来,就发现三儿不见了。” “你到处找过了么?” 敏敏傻愣愣地点点头。 “我只知道了这个。”敏敏从手里拿出一块石头,看上去跟普通的石头没什么两样,但是,又好像有些不同。 “这是什么?”米果问。 “这是……这是白苍山的石头!没错,他肯定是去白苍山了,一定是,他一定是上山找他父亲去了!”敏敏有些激动地抓住幽鸣的肩膀。 “你们这是怎么了?”听到吵闹声进来看看的溟非,一头雾水。 米果赶紧把事情给他解释了一遍。 “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他!”敏敏转身往门外冲去。 “慢着,你一个弱女子,别说找孩子了,你自己去山上也是个问题。”溟非拦阻了敏敏。 “我不管!我已经失去了丈夫,我不能再失去儿子了!”一个肚子带着孩子的女人,儿子俨然已经成为了她生命的一切,她终于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幽鸣搂过她的肩,让她倒在自己的肩上痛哭。因为抽泣而颤动的身体就像是一跟棍子,有节奏地敲打着幽鸣的心。 “你先别担心,我们上山找。” 敏敏忽然停止了哭泣,不敢置信地看着幽鸣。 幽鸣晶莹剔透地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眼里充满了坚定的信念。 “相信我们,你在家里等着,没准他没上山,会自己回来呢。总有一个人要在家里等着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幽鸣立刻打断了敏敏的话,给了她一个宽心的微笑。 “怎么样?你们没问题吧。”幽鸣笑着看向米果和溟非。 米果同样坚定地点点头,溟非却不做声。 “好了,你别乱跑,要家里等着我们把三儿带回来,知道么?”幽鸣向她许诺。 然后来着米果走出了门。 “好了,别装酷了,走吧。”她冲着溟非瞟了一眼,面瘫真是的。就不能说句好话。 溟非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是脚步却没有停下,立马跟了上去。 ------------ 怪石山(二) 白苍山离敏敏住的地方不远,没走多久就到了。 眼前的山巍峨雄伟。米果要把头昂的老高,用手掌遮住阳光,才能勉强看到山顶。 “这就是,白苍山?怎么……”幽鸣有些不相信地看着眼前的高山,郁郁葱葱,鸟语花香,根本宛如一个奇妙的森林世界,跟白苍给人的苍凉感截然相反。并且更为奇怪的是,她们并没有看到什么石头。 溟非稍微打量了一下山的样子,便顺着小路上去。米果和幽鸣赶紧跟了上去。刚上山的一段路比较陡峭,但是周围的环境很好,空气也中都充满了生命的味道,又高又绿的书布满眼帘,就像是一席深绿色的瀑布,要不是他们山上的目的是为了找人,米果真想好好地享受一下这难得的悠闲。 一路上,他们高喊三儿的名字,但是回答他们的只有鸟叫罢了。 走着走了,周围似乎发生了变化,鸟语花香,神清气爽的感觉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阴森的不安感。回到他们的鸟叫声越来越少,气氛似乎变得有些诡异。 “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有些冷?”幽鸣摸摸自己的手臂,感觉到一股凉意。 “没错,我也觉得有些凉。”米果说着,还不自觉打了个哆嗦,顺势把目光投向溟非。 “似乎情况有些不对了,大家要小心行事。”两人听从吩咐,收起刚才玩闹的心,集中精神向前走。 天色由亮转暗,之前觉得分外养眼的大树,茂密的叶子此刻却成了那不多的阳光的最大阻碍,透过树叶的间隙,落下一地斑驳的痕迹。 三人不断地前行,却始终没有发现什么踪迹。米果终于有些急的耐不住了。 “现在可怎么办啊!天都快要黑了!咱们一点线索也没有!”米果板着脸,紧皱着眉头,沮丧着脸,眼睛里甚至泛起了泪花。 “好了,别这样,我们还得帮敏敏找下去,还是有希望的。”幽鸣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就在这时候,一声嚎叫划破长空。 三人立马机警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什么?”幽鸣有些心虚地问。 “可能是狼,大家小心。”溟非从背上抽出刀来,又把小匕首交给了幽鸣。 “拿好了,防身。” 前路忽然变得凶险起来,这山原没有想象中平静。 “什么!”米果大叫一声,目光死死地盯着树林的一角。 “怎么了?”幽鸣被吓了一跳,立马凑了上去。 米果指着前方:“刚才我看到一个浑身白色的东西蹿了过去。很大一只。 幽鸣顺着她指的方向,并没有看到什么。 “什么也没有……”话的尾音还拖着,幽鸣就后悔了,因为她也看到了,一只浑身白毛,长的跟狗一样的脸,身子却如同熊一样壮的东西,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它微微张开嘴巴,依稀可以看见里面锋利的獠牙。。 “那是什么玩意儿!”幽鸣惊奇地叫出来,牵着米果的手,身体却在缓缓地向后移动。 那白色的‘雪球’慢慢朝他们逼近,锐利的眼神映照出两人惊惶失措地样子。 “听着,我把它引开,你们赶紧往那边跑。”溟非镇定地说着。 “哦,那你呢?” “别管我!跑!” 溟非的一声令下,幽鸣拉着米果头也不回地向反方向跑,‘雪球’一看猎物要逃,后腿一蹬,张大了嘴向他们扑过去,却在快要接近地时候,被溟非一刀挡住。 ‘雪球’被惹怒了,嘴角微微地抽出,发出危险地闷声。它把目光投向溟非,一场人兽大战即将开始。 幽鸣拉着米果飞快地跑,一直到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来休息。 “不行,非哥哥怎么样了!我要回去找他。”米果挣开幽鸣的手,准备掉头回去。幽鸣赶紧拦住她的去路。 “别回去,那头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看上去就吓人,你去不等于送死么。溟非他脱身了自己会来找我们。”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幽鸣严厉地说,顺带冲着米果翻了一白眼。 但是米果依然没有停下来,她指着幽鸣的身后说:“可是……我们已经迷路了……” 现在她们二人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女子天生的无方向感更是让他们手足无措。 “现在怎么办?”米果问。 “我也不知道……”幽鸣无奈地说,忽然她想起了什么。 “没事,到了晚上,我们就可以找到出路了。” “晚上?”米果不解。 幽鸣点点头,用手指了指头顶上的天空,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正在这时,米果好像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等等,你听。”米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幽鸣立刻安静了下来,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 “救命啊……救命啊……” 有人在叫救命!一定是三儿。这一发现,让她们瞬间精神了起来,二人顺着声音发现了靠在树上坐着的三儿,他的腿上有血迹,像是被摔的。幽鸣赶紧扯了一块布给他包扎伤口。 三儿见有人来救他,赶忙打起精神,看清了才发现是昨夜借住在他们家的姐姐。 米果从包里拿出了些干粮和水递给三儿,一天没吃饭的他一把抢过,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在这儿?” 三儿一边嚼着东西,一边断断续续地诉说。 原来昨夜,他偷偷听到了敏敏跟幽鸣他们的谈话,便想要上山找他失踪的父亲,那颗石头是父亲临走前留下的,以前一直在他的身上,今个太还没亮他把石头留给了母亲,就偷偷地溜上山来。 他走了很久,忽然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一害怕就拼命地跑,没想到失足摔伤了腿,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米果听完,怜爱地摸摸三儿的头,这孩子…… “现在我们怎么办?”米果看向幽鸣。 “没办法,只能等天黑。” 幽鸣望了望天空,叹了口气,现在天还没黑,星星出不来,她无法借助星辰地力量来指明道路。 幽鸣提议去找些柴来生火,要是等天黑了,那些山里的野兽也该出来了。米果自告奋勇地提出了她去,然后迅速地起身,捡柴火去了。 ------------ 怪石山(三) 幽鸣留下来照顾三儿,太阳只余下隐隐的一丝微弱的红光,黑暗以看不见的速度席卷了整座山,随之而来的,温度也越来越低。冷风把幽鸣吹地瑟瑟发抖,她看见三儿也很冷的样子,就把外衣脱了下来裹在三儿的身上,伸手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 一直等了很久,也不见米果回来,幽鸣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准备去周围找找。忽然,有什么东西发出微弱的光芒。那是什么东西?光芒不胜,就像一颗陨落的小星星,在众多树木的围绕下,多了一种朦胧感和神秘感。 幽鸣提起自己的碎花裙子,蹑手蹑脚地朝着光源的方向靠近。咦?是什么东西?幽鸣好奇地拿起地上发光的东西,一种清凉的感觉瞬间由指尖传来,像是能抚平一切不安的情绪,幽鸣感觉自己的一下子变得安静温和起来。 这是什么呢?摸起来很舒服,又很漂亮。幽鸣把玩起手上的东西,百思不得其解。她拿起那玩意儿举在手里观望。未曾料,那东西的光芒逐渐变弱,直至不见。 怎么回事?幽鸣不解地挑起眉头,把东西凑近了看。这东西,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幽鸣赶紧回忆,忽然间,她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敏敏给她看的那颗石头么? 早前她拿起石头的时候感觉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觉得感觉不太一样。现在她终于知道这石头的特别了。幽鸣赶紧把已经不再发光的石头收了起来,准备转身离开。三儿累的睡着了,她不能离开太久,不然孩子有危险她可担当不起。 正想着,幽鸣脚下的步伐也变得越来越急。忽然,幽鸣一个激灵。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从我面前闪过?幽鸣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只不过刚才一瞬间,她好像看到有一个庞大的东西从她眼前闪过。该不会是之前遇到的那个吧。幽鸣紧绷着神经在心里祈祷着,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对外界的一丝一毫动静,都格外敏感。 恍然间,幽鸣才反应过来,她正独自处在一片森里,周围是未知的一切,多少危险正等着她。 幽鸣定在原地待了几秒,周围没又发生任何事,安静的氛围让她慌乱的心跳声分外明显。她吞了一口口水,抬起有些僵硬的右脚,刚一着地,便牟足了劲,往前跑。 两旁的书在不停地往后退,幽鸣大口地喘着气,冰冷的空气刺痛着她的肺部,但是她依旧不敢停下脚步。她本能地感觉到身后有东西在跟着她。它的蹄子矫健地落在地上,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 瑟瑟地树叶声逼近,一个色彩斑斓地东西从身边的树丛里蹿出来,幽鸣瞬间停住。她害怕地看着眼前的‘东西’。是一头鹿,色彩斑斓,却不似其他鹿一般温顺,它的鹿角是金色的,散发出微弱的光。眼睛却是殷红的,如同血一般。 幽鸣的脚僵直地往后移动,她能感觉到鹿的愤怒,鹿发出的闷声,像是在警告她,逼问她。但是,她什么也没做啊!幽鸣想掉头就跑,但是鹿敏捷地堵住了她的去路。 “喂喂,我跟你说啊!你可别过来,别过来啊……” 鹿没有听她的话,依然步步紧逼。幽鸣想起早前溟非给自己的匕首,赶紧抽了出来,拿来手里。 鹿微微了怔了一下,幽鸣震惊地看着它,它竟然明白!它能懂她做的事情。 “既然你那么通人性,那你应该能感觉到,我对你没有恶意,所以,你别再过来了。听到了没!”幽鸣试图与鹿沟通,但是鹿并没有搭理她。 糟了,幽鸣看着身后的一个山坡,根本看不见底,这要是失足掉下去,必定是粉身碎骨。 那头鹿似乎也明白了幽鸣的处境,竟然诡异的一笑,没错!它真的笑了,还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嘲讽。 幽鸣吓了一跳,脚下一滑,竟然跌下了山坡。 “救命啊!救命啊!”幽鸣绝望地大喊,下落的时候,她紧紧抓住了一个树枝,此刻正被悬挂在半空中。 她低头看了看下面,黑漆漆的一片,如同人们口中的地狱。她抓紧树枝想要爬上去,不过十几厘米的距离,但是她却怎么也动不了。 她听到山坡上传来鹿的一声叫声,拖得老长,刺的她耳朵疼。她实在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头鹿,竟然会落到这步田地,没准就要葬身在这个荒凉的大山里。 “不行,我一定得爬上去。师傅交代的事情还没解决,煜钊还在等着我呢。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幽鸣一边嘀咕着,一边死死地咬紧牙关,想要爬上去。 或许是用力过猛,又或许是树枝太细承受不了幽鸣那么大的力量。咔嚓一声,断了。幽鸣随即失重,本能地大叫。 电光火石间从山坡上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下落的幽鸣。她着实吓了一跳,刚才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幽鸣,抬头一看。是溟非!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溟非在最危急的时候抓住了她。 “是你!” 溟非憋紧一口气,死死地抓着幽鸣的手,用尽气力把幽鸣拖了上来。 死里逃生的幽鸣跌坐在地上,刚才的事她现在还心有余悸。真是上天保佑,她命不该绝。幽鸣安抚着自己剧烈起伏地胸部,急促地呼吸逐渐安定下来。 “你怎么在这?”幽鸣有些疲惫地问,随即看了看周围,那只讨厌的鹿已经不在了。 “我解决了那家伙之后就找你们。刚好路过这里,看到一只奇怪的鹿,然后就听到你的尖叫声。” “是你把它赶走的?” 溟非摇摇头:“它好像很悲伤,冲着前面大叫了一声之后,就自己跑了。” 幽鸣注意到溟非的手臂上有血迹,相比是之前跟那只‘雪球’搏斗的时候所受的伤,刚才为了就她,他的手臂应该伤的更重了。幽鸣不免心生感激。 “你们找到三儿了么?”溟非揉揉自己痛得要死的手腕,抬起头,正好对上幽鸣一脸感激的样子,忽然间,他倒是有些尴尬起来。这小疯子,不疯的时候,也挺好的。 “找到了。” 溟非徒然松了一口气,心中的担子总算是放下了。 “那好,我们走吧。” 溟非从地上站起来,径直朝前走去,幽鸣也从地上起来,拍拍身上的树叶,像往常一样,跟在溟非的后面。 只是,二人的心里,都有了些许的变化。 ------------ 怪石山(四) 幽鸣凭着记忆跟溟非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之前约定的地方。 “幽鸣姐姐!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半天了。”焦急万分的米果赶紧跑了过来,早前她捡了柴火回来,只看到三儿一个人却没看到幽鸣,急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不敢放下三儿一个人独自去寻,只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打转。好在,她总算平安无事。 “非哥哥,你没事太好了,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 “哦,刚才我被一头鹿袭击,幸好是溟非救了我。”幽鸣赶紧接话,语气眼神从溟非身上一扫而过,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米果并没有细心地注意到这细微的表情,但是她依然微微皱起眉头,像是被什么困扰了。 “幽鸣姐姐,你说的是鹿?” “对啊。怎么了?”幽鸣把手凑向火堆,暖和暖和冰冷的身体。 “可是鹿是很温顺的动物,根本不会攻击人啊。”米果挑着眉头,很是不解。“刚才你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么?” 被米果一说,幽鸣立马反应了过来,从兜里拿出了那个石头。 “对了,就是这个,刚才我在森林里看到这个东西会发光,就捡了起来。没过多久,那鹿就来了。” 米果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幽鸣手上的石头,嘟着小嘴,得不出结论。 “那是彩鹿的鹿角。”在给自己的手臂包扎的溟非,头也没抬冷冷的说。 什么?幽鸣同米果纷纷抬头,目光注视向溟非。只见他不紧不慢地给伤口包扎好,然后坐到火堆旁边,暖暖身体。 “彩鹿是极其罕见的一种鹿,甚至有人觉得他们只活在传说里。彩鹿是一夫一妻制,直到死亡都只有一位伴侣。而当其中一只鹿预感自己即将离开的时候,就会躲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而他的鹿角,便是留给伴侣最后的遗物。” “这么说,这就是另一支鹿留给那头鹿的遗物?”幽鸣张大着嘴看着手中的石头,忽然变得软绵绵的,凉飕飕的,如同一只灵性的小鹿,在她的手上奔驰。 “可是?三儿家那个不就是这样的么?”幽鸣举起石头凑到溟非的面前,溟非抬起眼睛瞄了一眼。 “真没想到,也算是造化吧。听说彩鹿的鹿角是世间少有的珍贵药材。必要时可以起死回生,化腐朽为神奇。” “哇,这么厉害!”米果拿过幽鸣手里的‘石头’又仔细地看了一圈,然后宝贝似地放进了兜里。 折腾了一个晚上,三儿早已经睡了,此时疲倦袭来,三人围着火堆,渐渐进入了梦想。 幽鸣半梦半醒间,听到一声嚎叫,她蹭地一声从地上做起来。来了来了!肯定是那鹿来找她来了。她赶紧把身边的两个人推醒。 “赶紧走吧!我呆不下来了,总觉得有危险。” 米果揉揉眼睛,看着天空微微泛光,想来还很早。刚想拒绝,就对上幽鸣机皇失措的脸,她心里一软。从地上站起来。 幽鸣看她起来,立马换上了笑脸,催促着两人赶紧收拾东西。还在睡梦中的三儿,被溟非一把抱起。几人乘着天还没有大亮,就寻路下山去了。 “娘!娘!” 一夜未睡的敏敏,坐在屋里,看着桌子上早已经熄灭的蜡烛发呆。忽然间,她好像听到了三儿的声音。空洞的眼睛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她转身冲到门口,正好撞上溟非抱着三儿进来。 “三儿!”敏敏抱着三儿大哭起来。“你可让娘亲担心死了。” 随即敏敏跪在地上,冲着溟非磕头。 “快起来快起来!”溟非赶忙把地上的敏敏扶起来。 “要不是你们救我家三儿,恐怕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多亏了你们,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敏敏感激地看着眼前的三人,不知道能为恩人们做些什么。 “你要是真想报道我们,就给我们坐顿好吃的吧!我都快饿死了。”米果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一脸馋相。 “诶,好嘞。”敏敏擦干脸上的泪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赶紧下去厨房做饭去了。 这一顿,简直用尽了敏敏家所有的好东西,连她养了好久的老母鸡也被下作了盘中餐。 “大家多吃点!别客气!”敏敏热情地招呼着,吃的甚为欢喜。 酒足饭饱之后,溟非向敏敏提出了告辞,纵然她多番挽留,但是还是没能留住他们。本就是萍水相逢,所以终究会有分别的一刻。 敏敏含泪送别的三位,回屋的时候,发现桌上不知道何时压了一张纸条。 “此乃彩鹿之鹿角,实为人间至宝,变卖可保敏敏及三儿一生衣食无忧。想来,这也是三儿父亲冥冥之中的安排。” 敏敏拿起压着纸条的‘石头’正是三儿他爹临走前留下的。 人生之事多少基于际遇,如同敏敏于幽鸣他们,也如幽冥于溟非他们。一路上,有好有坏,但是共同经历的事情,会让原本陌生的人变得更加亲近。 伴着逐渐西落的太阳,三个不断移动的背影,正想着远方更大的危险靠近。 ------------ 边疆战(一) 眼前是一片废墟,到处散落着尸体分不清敌我,只是静静地躺着,为这片荒凉之地添上黑白色的基调。放眼望去似乎没有看到活人,也难怪,这样战足足打了三天,三天前,胡人忽然发难,裕亲王煜钊带兵出征,几十万大军在这广漠的沙地上交汇,所过之地泛起浓浓的硝烟,迷了人的眼睛,也同样迷了人的心智,在残酷的沙场上,杀死对方便是唯一的宗旨。胡人善战,而裕亲王的部队同样不容小觑,两军僵持了许久,打的难舍难分。 轩烙帝十二年,帝都沦陷,皇帝下落不明,策划这样惊天大变的王丞相,正在帝都苍星积极地剿灭余孽,奈何皇帝廉明,民心所向,一时间王丞相也不敢妄自称帝。但是说到底这也是时间问题,而在这敏感时期最不能出现的变故,应当属远在东陲边境与胡人恶斗的裕亲王,他乃是皇子,只要一出现,便是天命所归。老谋深算地王丞相当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私下勾结胡人,让他们拖住裕亲王,好为他登基攒下时间。 这样一来,边疆战事不断,死伤无数…… 等等!那是什么?远远地好似有几个人缓缓地走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上。他们的身上都带着伤,走起路来很不利索,脚下的尸体密集地让他们甚至没有下脚的地方。 “这胡狗,真是一群没人性的畜生,下次叫老子遇见了,非端了他们全家不可。”其中一个大胡子忿忿地说,还用力踹了脚下一具胡人打扮的尸体。 “别这样。”拿着长剑地男人用剑推开大胡子踩在尸体上的脚:“死者已矣,你何必对一具尸体过不去呢。” “是,裕亲王。属下知错了。”大胡子突然低下头,收敛了刚才生气,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小绵羊乖乖地跟在后面。 被称作裕亲王的男子,较之前的风姿绰约简直是判若两人,脸上布满灰尘,身上也有很多伤口,神色憔悴,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一种死寂之感。煜钊停下了脚步,眼光扫向这整一片荒凉之地,早前跟属下奋力抵抗的场景历历在目,如今,多少人成了冰冷的尸体,永久地埋在了这片黄土之中。他不由叹了口气。 “裕亲王,属下明白的您的心情,但是如若不乘着现在敌军褪去,赶回军营稳定军心,属下担心,经过这么大一场战役,主将迟迟不归的话,恐军心不稳啊。” 煜钊的视线收回,既已不能回去,便注重于现在吧。他握起长剑,更坚定地前行。 “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远远地看到煜钊回来,便有士兵兴奋地叫起来,一时间,被乌云笼罩的军营,又恢复了生机。 “将军,你没事就太好了!兄弟们都等着你发号施令呢!”柳侍卫从营地跑出来,眼里还泛着泪花,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煜钊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却发现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女子。我们军营何时有女子了? “你是?” 苏泷恭敬地上前行礼,动作大方得体。 “小女子苏泷,是先前同幽鸣姐姐一道来投奔裕亲王的。” 煜钊这才恍然大悟,是幽鸣托他照顾的。 “在军营里,委屈你了。”煜钊大量着眼前的女子,从姿态到谈吐,都是大家闺秀之范,委屈她留在军营这种地方,真是委屈了。 “怎么会呢?小女子无依无靠,幸得裕亲王不嫌弃,收留了小女子,小女子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觉得委屈。” “姑娘不嫌弃便好,只是这军营重地不比其他,姑娘要多留一个心眼,要是出了什么事,本王保证,定会保姑娘安全。” 苏泷暗自欢喜,谢过裕亲王,便下去了。她一介女流,经历了大变,独自流浪,目前,得以安稳是最重要的。 煜钊回到主帅营,看着长剑及残缺不堪地战袍,内心平静像是在酝酿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 边疆战(二) 一名侍卫不识趣地冲了进来,打断了煜钊的沉思。 “禀告将军,密信到了。” “放着吧。”煜钊令侍卫湖区,也没有马上打开信看,而是接过信端详了很久,表面上于普通的信没什么不同,只是在阳光的直射下隐约可以看见一只泛着蓝色光芒的小猫。这家伙,真是爱猫成痴,顺手把信丢到了一旁,煜钊拿起剑走出了帐篷。 外面不比之前热闹,伤兵到处都是,依依呀呀地叫唤,包含着无限地苦楚,这些声音进入煜钊的耳朵,他的心就愈发沉重。 “柳侍卫!”煜钊张望着叫喊了一声。柳侍卫听闻,赶紧跑了过来。 “是,将军!”柳侍卫单膝跪在地上,听后差遣。 “传令下去,从今日起,对那些受伤的士兵要格外注意照顾,吃的务求是最好的。完好的士兵要拨出来照顾受伤的,减少巡逻的次数,防卫人数减少一半,力求为受伤的将士们提供最好的条件。” “可是……”柳侍卫有些担忧,如果都这样做的话,不但加重了军营的负担,而且防卫人数减少,万一敌军潜入,岂不是……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煜钊严厉地说,忽然眼前一阵晕眩,竟然向后倒去。 柳侍卫慌忙起身,扶住摇摇欲坠的煜钊。 “将军,你怎么了!” 周围的侍卫一下子都围了上去,把煜钊围在了中间。多了一会儿,煜钊从急速晃动的画面中挣脱出来,缓缓地站起身子。声音较之前虚弱了很多。 “将士们不用担心,只管安心养好身体。你们都是我的手足,替我国打退敌人!你们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煜钊这一番话,让所有士兵都感到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柳侍卫连忙扶着煜钊回到了房里休息。 “好了,你出去吧。我没事。”煜钊撑着身体,向一脸担忧的柳侍卫说,他只不过是操劳过度,休息不够而已,很快就没事的。 柳侍卫不放心地看着煜钊,却奈何尊卑之分别,不得违抗,一直退到门外,视线都不曾离开过煜钊。 或许是连日来的战争,让这个如钢铁般的男子,也感到了疲惫。一沾上了枕头,便沉沉地睡去。 “混账!你是怎么办事的!不知道我们拿挞多大人不喜欢吃这个么!”一个身材高瘦的男子正趾高气昂地斥责一个下人,看他的打扮应该是个胡人,一身高级缎面做的衣服,价值不菲,看来出生不底。跪在地上的下人,战战兢兢地低着头,身上的麻布衣服早已经被洗的褪色,加之有许多个补丁,一看就是产生贫贱且不受主子看中的下人。他的跟前散落着一地的黄金酥,是胡人常吃的一种小吃,用面粉裹着炸成金黄色,脆脆的很是可口。可是?他们的首领将军拿挞多却是最讨厌这玩意儿。简直看一眼,就恶心。 “好了,你也别骂了,拖下去重大二十吧。”坐在堂上,看书的人冷冷地说。 刚才还得意洋洋的高瘦男,忽然间转了性,变得恭敬而谄媚。 “是。”他应了一声,便叫人把那吓地说不出话的下人给拖走了。 “拿挞多大人,前线来急件了。” “是么,给我瞧瞧。”男子的眉毛微微一挑,放下手中读了一半的卷轴,接过男子递过来的信件。 他的眼睛一行一行地看过信上的内容,表情却丝毫不起变化,根本看不出任何感情变化。 “苏裘,去把我的战袍拿来。” 被称作苏裘的高瘦男听令下去,却不免纳闷,怎么要战袍了?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了么? 不一会儿,苏裘拿着一件黑色的铠甲走了进来。 拿挞多一看到,便像是被吸引住一般。好久不见了,我的朋友。他缓缓走到铠甲面前,伸手划过它光滑的表面,一阵寒意从指间直至心里,这件便是由千年寒铁所铸成的铠甲,世间仅此一件,是多年前,拿挞多机缘巧合下得到的,据说,能得到次铠甲的人必能百战百胜,拿挞多也不例外,自从得到这副铠甲之后,他便再无敌手,从一默默无名的小兵,成为了现在的首领大将军。现如今,他是要同他的朋友在此出战了么? 方才,边疆来信,之前同盛煌交战,死伤无数,连首领也不能幸免于难,如今边境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只好写信求可汗,可汗收到信后,就顺利陈章地把事情交托了他。 早前,他也听闻了他们可汗同王藏的合作关系,据说可汗不惜耗费所有兵力,要拖住边疆战士,好让王藏有足够的时间登基。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可汗为了这事,竟然不惜要出动到他! “苏裘,打点打点,我们明天动身去边境。” ------------ 边疆战(三) 煜钊迷糊地感觉到一股光亮刺着眼睛,缓缓地睁开眼,揉一揉尚未适应的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或许是真的太疲惫了,休息过后整个人格外精神。煜钊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他感觉到自己侧身的骨头正在一节一节的舒展,身体像是死而复生一般,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他的眼神一扫而过,忽然定格在桌上的一碗汤上。煜钊走过去看了看,是粥?会是谁做的? “咦,将军,你新了啊。”突如其来的声音,煜钊吓了一跳,他到底还是不适应,军营里多出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苏泷倒是很自在,一点也没有生疏感。她的手里抱着一盆水,放在桌上,身上穿的是很普通的粗衣麻布,袖子被挽的搞搞的,方便做事,想必是刚才干了许多活儿,额头还有些晶莹的汗珠,头发也不似之前盘的精致,只是胡乱地摆弄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却也显得简单大方。 “苏姑娘,这是干什么?这些粗活,怎么不让其他人做呢。” 苏泷,微微一笑,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昨个将军还放话说,要让士兵好好休息,怎么的轮到我,就要奢侈起来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动手就成了,倒是现在军营里人手不够,我也不能白吃白住不是?” 煜钊被她这么一说,笑了起来,原本的尴尬也瞬间烟消云散。 “瞧你这伶牙俐齿的,真是拿你没办法。”本能地煜钊伸出手摸了摸苏泷的额头。苏泷愣住了,笑容也僵硬地定格,迅速消失在嘴角。 煜钊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过于亲昵的动作实在有违常理,他这是怎么了?竟然把刚才苏泷俏皮的样子,误认为那个捣蛋鬼幽鸣,想来只有她才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地说话了吧。想到这里,煜钊竟然噗嗤笑出声来。 苏泷尴尬地笑笑,故作大方地一甩手。 “小女子只是一介贫民,怎能劳烦将军惦记,将军可是身系国家天下的大人物,心里自当是惦记着天下,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都能装下天下百姓的安危,自然不会与小女子一般见识。” 煜钊一听,倒是觉得有趣起来,这个丫头,真是会哄人,不过她的一席话,又让他想起了现在的情况,腹背受敌,不知何时才能突围而出。 苏泷没有看到煜钊眼里淡淡的忧伤,笑嘻嘻地端起桌上的粥递给煜钊。 “这是民女家厨子独一的菜式,叫做雪梨百合粥,味道清淡,沁人心脾,还有润肺的功效。将军赶紧喝吧。” 煜钊微笑着接过那一碗看上去清雅的白粥,浅尝了一口,果然有种淡淡的百合香,着实像一股清泉,洗净身心的疲倦。 “果然不错”煜钊可谓是一饮而尽,伸手擦擦嘴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苏泷正在暗自欢喜的时候,帐外忽然传来士兵的呼喊声。 一个神色匆匆的士兵冲了进来,慌忙地跪在地上,甚至忘记了通传。 “禀……禀告将军,营地门口出现了,出现了,大批的乌鸦。”侍卫的话断断续续地,显然是从未见过那样震惊的画面。 煜钊赶紧放下手中的碗,急匆匆地出了门。苏泷也紧张地跟了上去。 屋外简直乱成了一团,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大批乌鸦在头顶上盘旋,发出恶心的叫声,密密麻麻的像是要把天都给挡住,但是它们只是原地打圈,却不曾想要攻击别人,或是,想要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煜钊推开人群,走到最前头,张开手臂,把其他人护在身后。 “启禀将军,今早属下正在巡逻,没多久就看到一只乌鸦飞过来,然后越来越多,最后成了现在这样。” 煜钊紧张地看着天上,一旁的柳侍卫,回禀了事件的整个经过。 “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特别的声音?” 柳侍卫使劲地回想,终于一个激灵。 “属下好似听到一声,哨子声。” 哨子声?这么说,是有人刻意让这些乌鸦到这的,明摆着就是向我们示威来着,会是谁呢?煜钊的脑海里飞速地运转,一个个地对比,试图找出拥有此本领的高人。 忽然,画面定住!是他! 煜钊略微有些吃惊,没想到胡人把他也派来了。 “将军!快看!” 一名士兵脱口而出,煜钊闻声望去,天上个盘踞着的乌鸦,不知道是被何种力量驱使,竟然一个跟着一个排成了长队,天空中传来尖锐的哨子声,鸟儿们跟着声音,飞向了东边的山头。 天渐渐明亮起来,眼光刺痛了煜钊的眼睛,他本能地抬起手遮住太阳,望着那群乌鸦渐行渐远。他注意到,乌鸦飞走的那只山头上,杵立着一个人影。 一身漆黑的盔甲,宛若恶魔的使者,纵使相隔千里,煜钊似乎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 黑甲人,望着山脚下聚集一起的人,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带着寒意的笑容。然后纵身跃下,如同坠天一般,消失在东边的山头上。 士兵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的惊悚场面着实让他们有些后怕。 “将军,那人是……” 煜钊伸手打断了柳侍卫的问话,若有所思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他也来了,那么这一仗更难打了,煜钊拿出桌上的纸墨笔砚,在纸上认真地写着什么。 另一边,刚刚回营的拿挞多,脱下沉重的盔甲,一身轻松地坐在凳子上。 “苏裘,给我端碗酒来!本将军今天心情好的不得了。” 苏裘赶忙下去置办,没过一会儿,便端上来了两坛陈年好酒。 拿挞多倒上一碗,一饮而尽。 “好酒!哈哈哈!好酒!” “不知何时,让将军如此高兴?”苏裘说着,给拿挞多又倒上了一碗酒。 “哈哈,刚才我召唤了一批乌鸦到对面军营溜了一圈,可把那群人吓得。别提多好玩了。” 拿挞多大笑着,顺手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 “他们被将军这么一吓,没准一病不起,不战而败呢。”苏裘用手挡着嘴,露出奸诈的笑容。 “等等。”拿挞多的表情忽然冷了下来,手里的动作也停主了。 “怎么了?” “他们的将军……” “哦,就是那个裕亲王啊。他也快成为前朝的事了,不足为患……” 拿挞多的目光逐渐锐利,苏裘的声音也自觉地小了下去。 那个家伙,要小心,他绝非他表现的那样。 ------------ 边疆战(四) 拿挞多慢慢地咀嚼着口里的食物,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苏裘,你去给我准备一小队人马,全都是要精英,给他们换上夜行衣,叫他们候着。” “好嘞。” 拿挞多看着苏裘夸张的离去动作,眼里却露出一股寒意。 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下来,营里的士兵,很快从早上的事情里走了出来,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从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帐篷里奋笔疾书的煜钊,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 “怎么?还没出来么?”苏泷端了些新做的糕点,准备送给煜钊,还没进门,就看到一脸愁绪的柳侍卫。 柳侍卫在煜钊的帐篷前,来回踱步了很久,一直没敢进去。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苏泷不顾柳侍卫的阻拦,闯了进去。 里面如同被定格的世界一般,煜钊伏在案上,一动不动的,要不是那双透着关的眼睛不停地转着,苏泷真的要以为在这个房间里,所有东西都被使了定身咒了。 “将军……” 煜钊没有搭理,苏泷估计咳嗽了一声,想引起他的注意。 没料想,煜钊头也不抬地说:“不是叫你在外面等着么!进来干什么。” 苏泷微微一愣,既然笑了出来,这个糊涂蛋,定是把自己当成柳侍卫了。 “将军……” 苏泷略带娇嗔地叫了一声,煜钊终于忍不住抬头了,表情瞬间从微怒转为欢喜。 “苏姑娘怎么来了。”煜钊放下手中的笔,赶紧站了起来。 “如今天色已晚,我瞧着将军今天自打出了那件怪事之后,就没再出过门,连晚饭也没吃,所以就特地做了一些家乡的小点心给将军送来。” 煜钊透过帐子看见外面果然已经亮起了灯火,孰不知这会儿就到了晚上。 苏泷笑着把点心放在案上,招呼将军赶紧吃点。 “蒽……真好吃。”嘴最塞的慢慢的煜钊一边嚼,一边夸着好吃,滑稽的样子把苏泷逗得咯咯笑。 “这要不知道的将军的人,还指不定以为你是有多少天没吃过东西了,瞧你那馋样儿。” 煜钊露出一个傻笑的表情。 “这都怪苏姑娘手艺了得,才叫本王顾不上什么礼仪规矩的,一心只想尝尝这人间美味。” “呵呵呵,将军可真会说话。” 苏泷娇羞地笑着,脸上不觉泛起了一丝红晕。 “将军!” 煜钊吃到一半,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打断。慌慌张张的柳侍卫竟然不顾之前将军的吩咐,莽莽撞撞地冲了进来。 “回禀将军,有刺客。”煜钊猛地站起来,一甩衣袖,拿起架子上的长剑,便冲了出去。 一般来说,刺客总是躲躲藏藏,被人发现之后更是四处逃逸,可是?眼前这场景可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大约十几个穿着夜行衣的人,一字排开,站在营地的门口,带头的人更是一副挑衅地看着急忙赶来的煜钊,眼神的笑意仿佛是在责怪他的姗姗来迟。 “怎么回事?你们这是干什么?”煜钊对着一群纹丝不动的侍卫怒吼着,敌人就在前面,就快要冲进来了,你们怎么还能在这坐以待毙呢? “将军,你看那边。”柳侍卫用手一指,在手拿兵器的一排侍卫之前,零散地躺着好几具尸体,这厢侍卫们的身体还没有康复,怎样这又临来了敌军,侍卫们有所顾忌是自然的。 “喂!裕亲王是吧。你可知道我是谁?”带头人双手抱在怀里,很是不削地说。 煜钊推开前面士兵的守护,只身走到前排。 “首领将军拿挞多的威名,本王自然是有所耳闻。” “哈哈哈哈。”黑衣人大笑起来,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黑巾,露出浓眉大眼,黝黑皮肤典型的胡人样子。 “果然聪明。不枉我等你那么久。” 煜钊冷笑了一声。 “素来听说胡人的首领将军拿挞多骁勇善战,且性格古怪,尽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除此之外,还能以哨声着急方圆几里的乌鸦,供其驱使。今早你叫了这么多乌鸦来我军营示威,已经给了本王这么大一个提示,本王要再猜不出来,岂不是不配待在这里指挥这百万雄师了?” “雄师?”拿挞多笑的前俯后仰,伸手指着眼前这些残落不堪的侍卫说:“这些也叫雄师?看来裕亲王对雄师的定义很浅嘛。” “你!”柳侍卫想要冲上去,被煜钊一手拦下。 “虽说拿将军性格古怪,但是也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怎么?今个夜闯我军营,莫非是想乘我军修生养息之际来个落进下石么?这恐怕有违将军的人品吧。” 煜钊嘴上笑嘻嘻地说着,但是浑不知全身的肌肉都已经绷紧,握紧手上的剑,只待对方一有动静,便可先下手为强。 “笑话!我要是想灭了你们,今夜就不会只带这么点人来了。” “哦?那您的意思是?” 拿挞多径直走到煜钊的面前,纵使他身上没有带任何武器,但是身后将士们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这样吧!我跟你玩个游戏。我身后呢?是我军精心挑选出来的将士,你要是我吹完一首曲子之前,把他们都打败了。那么我便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我保证这一个月不侵犯你们,并且送上十万担粮食,怎么样?”拿挞多的眉头一挑,笑容便更加深意了。 煜钊看着他深邃的眼睛,没有立即回答,对方的笑容很是自信,的确他们也有自信的资本,如今内部政局不稳,根本无暇估计远在边疆的他们。粮食不能按时补给,长久下去,必将成为一个重大的问题,这拿挞多一来,便揪出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粮食。这是逼的他不答应也不行了。 “考虑的怎么样了?裕亲王?” 煜钊依旧冷静地看着他。 “不知拿大人说话算不算数?” “当然,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好!那我便不客气地收下拿大人送的大礼了。” 两人迅速地分开,拿挞多笑着从身后抽出了一管箫来。 “那就看裕亲王有没有本事拿了!”语毕,箫声便宛若一股清泉,缓缓流淌开来。 ------------ 边疆战(五) 煜钊握紧长剑,走到对面那一排和一人面前。十几号人一上前就把他团团围住。 煜钊闭上眼睛,仔细听着箫声,这是一首很老的古曲,叫做久重,讲诉的是一对恋人相恋到离别的故事。 箫声之始,如小溪一般,缓流而绵长。 黑衣人面面相觑,发现对方沉浸在音乐里不能自拔,便决定先下手为强。 一人心眼直,看不准煜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尽想乘着对方眼睛闭着准备直击对方要害。煜钊一个此生,躲开,用剑一挡,反手擒住对方的手臂,用力一嗯,只等个咔嚓一声,为拿挞多的箫声,增添了一分色彩。煜钊似乎很享受这点,脸上露出了信息的笑容。 那个手臂断了的人躺在地上哇哇直叫,剩下的人便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箫声似乎进入了两人相遇的时候,那种小女生的怦然心动,借由箫声,被刻画的淋漓精致,艳若桃李,亭亭玉立。仿若眼前正有一位女子,正羞答答地看着你,脸颊绯红,如诗如画。 侍卫们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将军,被一行人围着,却如同置身于狂野,享受着清风拂面,柳绿花红。 两名按耐不住的黑衣人,视线交错,暗自打定主意。从两边夹击,杀他个措手不及。 煜钊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听觉十分灵敏,他感觉到细微的声音从左右两边直逼过来,只不过看准直接,略微地向后退了一步,便听见刀将发出的锵锵声。两人撞到了一起。煜钊伸手锁住两人的手臂,手指用力按住他们的脉门,破事二人手中的兵器跌落到地上,继而一扭,克拉克拉地两声,两人疼地倒在地上,发出依依呀呀的叫喊。 剩下的几个人再也不打算分开行动了,既然逐个击破没有效果,那么便一起上吧。剩下人一拥而上,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煜钊依然没有打算睁开眼睛,这让其他士兵都捏了一把汗。 苏泷躲在柳侍卫的身后,露出小半张脸,窥探着外边的情况。 煜钊就如同一直矫捷的豹子,以飞快的速度穿梭在人群里,往往在他们还没有刺出去的时候,他便闪开了。虽然他没有睁开眼,但是心却把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倒是那些所谓的高手,开始变得有些急躁起来。剑法和步伐都混乱不堪,一点也看不出有任何的规律。 曲子由短暂的相恋继而转向离别,之前轻快的曲调骤然变得沉重起来,箫声低吟,透着淡淡的哀伤。 打斗声却在此刻变得分外的清晰。剑与剑的交错,发出的冰冷的钢铁声,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刺向那个与心爱之人离别的女子。 煜钊的表情不似刚才一般愉悦,他仿佛把自己当成了曲中人,在江南烟雨的小镇上,与自己心爱之人道别。 站在摇摇摆摆的乌篷船上,望着岸哭的梨花带雨的佳人,心中万般不舍。他仿佛能借着古曲,看到很久之前的那个场景,男子依依不舍地望着那一抹倩影,直至海天连成一线,佳人从此不复相见。 相思至此化为愁绪,郁郁而结,煜钊心里不痛快,手下自然不会留情。 那群一拥而上的黑衣人,未曾想过煜钊会在一瞬间,变化套路。不再像之前一般手下留情。他双手握住手中的剑,侧耳聆听没一个脚步。但凡稍微有些动静,他便能将那人立即格杀。 一旁的苏泷看的真真的,煜钊的动作丝毫没有迟疑。虽然闭着眼睛,但却能掌控一切。煜钊借着倒下去人的身体,一跃而起,剑脱手而出,直穿最后一个人的胸膛。 “好!”箫声停止,最后一个人的尸体也倒在了地上。 “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裕亲王的功夫确实非同凡响。” 煜钊睁开眼睛,脸上的表情淡然自若,一点也不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打斗的人。 “拿大人的箫也是出神入化,入木三分。” “能寄情与我的箫声,与我情感共鸣,裕亲王真可谓是拿挞多的知己啊。”拿挞多笑呵呵地把手搭在煜钊的肩膀上。 煜钊也同样伸手拍拍拿挞多的肩膀,两人就如同兄弟一般热络。 “不知,拿大人说的话,算不算数?” “诶,当然算。明个我就派人把粮食送过来。” “那我就多谢拿大人的好意了。”煜钊心里一阵欢喜。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月后,我们要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煜钊伸出手:“本王自当奉陪到底。” “好!” 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定下了约定,煜钊总算是稍微松了口气。不管一个月后怎样,现如今为军营里的所有将士,赢来了一个月的安定同粮食,煜钊心里感到很是安慰。 ------------ 乱糟糟(一) “哎哟,你不要走那么快好不好!我实在是走不动了!”闹别扭的女子把包袱一甩,像个小孩一样,站在原地。 米果无奈地拖着沉重的身体,把地上的包袱捡起来。 “幽鸣姐姐,你看这。”米果指了指眼前的一片杂草地,一望无际。“要是到了晚上还没有走出这地方,咱们就得睡在杂草堆里了。” 幽鸣浑身一个激灵,这一堆杂草,有什么猛兽倒是不怕,就是怕那些小虫子,半夜跑出来到你身上乱蹦跶,想着就恶心。 “可是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幽鸣委屈地指了指自己的腿,脚上已经走出了水泡,露在外面的娇嫩肌肤也被一路上的杂草割的伤痕累累。 幽鸣一嘟嘴,双手叉腰,势要与‘恶势力’斗争到底。 “喂!你就不能走慢一点么!腿长了不起么!昂?” 理她们已经很远的溟非无奈地停下脚步,转身,幽鸣昂着头看着他,一副你敢拿我怎么办的架势。 溟非停顿了片刻,大步朝着幽鸣的方向走过去。 哼,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看你再这拽。 “喂喂喂!你这是要干嘛!”幽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天地忽然一个颠倒,自己被溟非扛上了肩膀。 “死面瘫,你发什么神经,赶快把我放下来。” “你不是走不动么?现在让你大小姐免费搭车你还折腾什么?给我闭嘴。”溟非冷冷地看了一眼肩膀上不停挣扎的幽鸣,咳嗽了两声,强忍住内心狂笑的冲动,继续快步向前走。 身后的米果长大嘴巴看着这一切,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喂!等等我。米果高呼着,提起地上的大包小包急忙忙追了上去。一阵风吹来,把两旁的杂草微微吹动,而后又复于平静。 “幽鸣姐姐,你怎么不吃?”米果从与食物的搏斗中暂时抽出身来,看到气鼓鼓的幽鸣,对着食物一口也没动。 “不吃了,气都气饱了。”幽鸣狠狠地说,视线却从没离开过溟非。那个死家伙,竟然还能吃的那么心安理得。 米果不敢相信地看着一桌的菜:“这可都是你爱吃的东西,你真的不吃了么?” “不吃了!”幽鸣一甩袖子,从凳子上站起来。大动作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溟非淡然地夹起一块豆腐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吞了下去。 “也对,你这么重,再吃就该跟它一样了。”溟非夹着一块猪肉,看向幽鸣。 幽鸣气的手都抖了,眼睛里满是怒火,她想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眼前这个该死的男人给大卸八块,拖出喂狗! 浓浓的火药味,熏的米果不得不放弃桌上的事物,赶紧来调解关系。 “幽鸣姐姐,你别气,非哥哥他是开玩笑的。千万别气啊。”惨了残了,看幽鸣姐姐的样子,这火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下去的。米果的内心在呐喊,这两个是要闹哪般,就不能消停点么。 幽鸣简直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米果在一个劲的帮她顺气,但是她还是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尤其是想到之前,还对他心存感激,那都是什么!这家伙,就不该对他好点,稍微好点就得瑟上天了。 幽鸣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总算把心里的火给压了下去,她正打算大发慈悲不跟他计较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没长眼的家伙撞到了她,把她重重地撞在桌子上。 “哪个没长眼的!”幽鸣揉着自己被撞疼的手臂,大声质问。 身后有一群衙役打扮的人冲了进来,一位慌慌张张的小姑娘吓的到处乱窜,这才撞上了幽鸣。 “看你还往哪儿跑!赶紧跟我们回去!” 小姑娘哀求着他们放了她,但是那群官兵却没有那么怜香惜玉,几个大汉上去,把人连抓带捆的给绑了回去。 一直到女子哭着被拖出了门外,也没有人上前阻拦。 “这是怎么回事啊?”幽鸣摸着手臂,完全搞不懂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哎,真是造孽啊。”人群里有人发出了一声叹息。 幽鸣拉过小二打听刚才的事情。 小二叹了口气,看了看周围,小声的说:“几位是外地来的吧。” 幽鸣点点头。 “难怪了,几位还是快点走吧!我们这里不安全。刚才几位都看见了吧!那些个衙役,他们都是李老爷派来的。那个小姑娘听说是前几天路过我们这儿,被李老爷相中了,抢去当六姨太了。” “这事官老爷不管么?” “怎么管啊。”小二一甩手臂,凑进了三人,神秘兮兮地说:“现在帝都大乱,政局有变,官老爷自己能干嘛?他都还还不知道呢?怎么管这些事。那些个衙役早就跟流氓似的,谁出钱就帮谁。只是苦了我们这些老百姓啊。” 小二无奈地摇摇头,现在大家都是自身难保,何来闲情去管别人的事情呢。 米果听完小二的话之后,心里一直闷闷不乐的,饭菜也不想之前可口,草草地吃了几口,就离开了。 “非哥哥,要不我们……” “不要!”溟非当即打断。 “可是……”米果皱着眉头,还是不死心。 “我知道你说什么?你想去救那个姑娘对不对,但是不行!我不想惹麻烦。”说完,溟非便快步向前走去。 米果见求他没有,便向目标转向了幽鸣。 “幽鸣姐姐……” “打住!我跟面瘫想的一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这样的问题,得先解决了帝都的问题,才能彻底根治。不然一路上遇到的不平事,难道你都要管一管么?”幽鸣说完,赶紧追上溟非,不再看米果那可怜巴巴的样子。 其实幽鸣心里也难过,这样的事情她也想出手,但是这一动必定会引来很大的麻烦,到时候,惹上了什么李老爷,她们还要不要离开了,所以,只好让那姑娘自求多福了。 米果极不情愿地跟了上去,一路上闷闷不乐没有说一句话。幽鸣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就主动过去开导她。 “好了,你别这样,没准那姑娘现在正跟着李老爷过着幸福的生活呢。”呸!这是什么破话,幽鸣正想打自己的嘴,能有这么安慰人的么。 米果沮丧地低着头,对幽鸣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幽鸣也犯难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别难过了,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呢?等我们的事成了,那姑娘自然会……” 幽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啪’的一声巨响给打断了。 “谁!”幽鸣大叫一声,碎碎的声音从树的后面响起。 这大白天的该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幽鸣跟在溟非后面,小心翼翼地走到树的后面。 ------------ 乱糟糟(二) 原来是一个男人跌落在树后面。 “你这事干嘛啊?”幽鸣问道,却忽然发现他身边散落的白绫。 “你要自杀?干嘛这么想不开啊。” 摔在地上的男人爬起来不顾幽鸣的阻拦,拿着白绫一心求死。 “喂!有什么事想不开的,干嘛寻死啊。” 男子大力把幽鸣推在地上。 “别拦着我,让我死!” 幽鸣摔屁股生疼,今天肯定是霉运当头,竟然连着伤了两次。 男子哭丧着脸喊着“可儿,我对不起你!”之后绝望地闭上眼睛,把头塞进了圈里。 忽然,一个飞镖闪过,隔断了绳子,男子再一次跌坐在地上。 他拿着手中的断了的白绫愤怒地看着溟非。 “你干嘛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他生气地把白绫摔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痛哭起来。 幽鸣揉着摔疼的屁股,走到那人边上。 “喂,你怎么了?” 男子近崩溃的哭诉,声音断断续续含含糊糊。把幽鸣听的一头雾水的。 “你说那个被什么李老爷抢去的女子就是你没过门的媳妇?”一直闷闷不乐没说话的米果,拨开幽鸣插了进来。 男子一下子停住了哭泣,吃惊地看着米果。 “你见过她?”男子猛地抓住了米果的手臂,情绪激动。 “她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求求你告诉我!求求你了。” 米果拧巴着脸好不容易把那人的手给松开,有些自责的说。 “我们之前吃饭的时候看到她,她想从李府逃出来,但是,还是被抓回去了。”男子一阵恍惚,双手无力地瘫在地上。 “我们本是天作之合,为何老天不长眼,要棒打鸳鸯!为什么!”男子仰天长啸,泪水不断地从脸颊滑落,落入地下,微微溅起细小的浪花。 那撕心裂肺的叫喊,把米果的心都给喊痛了,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幽鸣,怨气急剧。幽鸣也有些触动,刚想开口劝解,就看到米果愤恨的眼神,完了,这小妮子是恨上自己了。 “你别担心,我们会帮你的。”米果特别陈恳地对近乎绝望的男人下了保证。 等等,我们?我没听错吧!我是什么时候答应的?幽鸣还想插话,却被米果一个冷眼给瞪了回去。 “真的么!真的么?”男子犹如绝处逢生地看着米果,满脸泪痕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但是又立刻消失了。 “可是?你们几个人怎么可能斗得过李老爷呢。” 幽鸣听他这么一说,恨不得把白眼翻到天灵盖上!他们都不怕麻烦地打算帮助他了,竟然还敢怀疑起别人来了。要不是看他一副柔柔弱弱的书生相,又刚刚没了妻子,幽鸣非得让他瞧瞧他们的厉害。 “你放心,我们答应你,一定会帮你把妻子救出来,你就别伤心了。千万别再寻死了。”米果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拍拍他身上的灰尘,接过他手里的白绫,丢到一边,然后走到一直冷眼旁观的溟非身边。 “非哥哥,我们就帮帮他吧。求你了。”米果皱着个脸,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溟非。 “我说,反正我们已经一身麻烦了,就不怕再多一件了。就帮帮他好不好。”幽鸣也上前帮着说话,米果感激地看向她。 “好吧!我答应你们,但是一切都得听我的。”溟非沉默了半天终于松口了。到底还是犟不过两个丫头。 之后,那男子向三人讲了事情的经过。 男子叫做林帛齐,是个地道的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刚考上了秀才,准备迎娶娇妻宋可儿,可是没想到年迈的老母亲在不久前过时了,连一杯媳妇茶也没喝上。林帛齐带着没过门的妻子准备回乡为老母亲奔丧,没想到路过这地方的时候,撞上了出行的李老爷,噩梦便开始了。李老爷看上了他的妻子可儿,竟然不依不饶地要求林秀才赔偿,其实林秀才不过是出行时不小心踩到了李老爷的鞋子。李老爷以此为借口,漫天要价。林秀才不过是一个贫苦秀才,哪里能负担的起。于是,李老爷乘机就要求他拿妻子抵债。让人把他暴打了一顿,扔出了城外,并且下令不让他再回来。于是,一瞬间痛失所有亲人的林秀才才会想不开,想要寻死的。 林秀才狠狠垂向树干,一字一句就像是划在他的心上,痛的他生不如此。 没想到,一旁的米果更加义愤填膺,气的火冒三丈。 “这该死的李老爷,强抢民女,简直禽兽不如,林秀才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妻子救出来的。” 米果拍着胸脯保证,林秀才一个劲的感谢。但是一旁的两人却一脸黑线,她是哪里来的信心,竟然能夸这么大的海口…… ------------ 乱糟糟(三) “行了行了,你们别谢来谢去的。我们赶紧想办法怎么回城吧。”幽鸣嫌弃地打断他们两人的互相客气。 米果疑惑地看着她:“不是直接掉头就行了吗?” 幽鸣一口鲜血,这孩子一定是被人捧了两句就晕了。 “整个城里都是李老爷的眼线,连官兵都听他们的话,难道你想让李秀才一走进城,就直接被乱棍打死么?” “幽鸣说的没错,还是先想办法帮他换打扮吧。”溟非上下打量了一下林秀才,一声浅绿色长衫,身材消瘦,脸无二两肉,也不是很高,典型的风一吹就倒了的样子,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装扮他。 “我想到了!”米果一个激灵,把身上背的包裹摔在地上,埋头使劲地翻。 “咦?在哪儿呢!我记得带了出来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被米果丢到了地上,没一会儿,她面前便堆出了一座小山。 “呀,找到了!”米果拿起手中的一件粉色碎花裙子兴奋地说,拉过林秀才,在他身上比来比去。 “不错啊!挺适合你的。” 林秀才尴尬地指着裙子说:“米姑娘,你不会是想要叫我……” “没错啊!就是个你穿的。” 所有人瞬间沉默,天上似乎有乌鸦飞过,发出嘎嘎的声音,飞往不远处的城墙上,停顿了片刻,望了望周围,然后一纵跃入城内。 俯视向下,城里的百姓如同往常一样忙碌着自己的生活,街上小贩在卖力的叫卖,试图引来路人的侧目,好帮他们做些生意。有小姐妹,三三两两的结伴出行,一路上有说有笑,不是走向路边卖些小玩意儿的摊子上,挑来挑去。也有些行色匆匆的妇人,多半是赶着回家照看孩子。 但是无论这些人正在干些什么?一看到衙役走来,立刻低下头,屏住呼吸,附近的人都要刻意绕开他们。带头衙役们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随手拿起路边水果摊的苹果,大咬一口。 “呸!这难吃。”那人随手把苹果丢到一边,还朝地下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 小贩畏畏缩缩地躲在一边,甚至都不敢直视那群趾高气昂的人。 “头儿,今早那个娘们可真够倔的,都要到李府大门了,竟然还能让她挣脱了,她也真是的,竟然一头撞上了大门柱子,那场面,连我都被吓着了。你说,李老爷不会因为这事怪罪我们吧。”说话的男人有些担忧地凑到带头衙役的边上。 那人吐了一口口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怕什么?送给李老爷的时候,她不是还没死么。反正咱们的任务是完成了,是死是活就是李府的事儿。你说是不是?” 人群里随即爆发了一阵哄笑。 “畜生!”一名身材曼妙的‘女子’望着逐渐远去的一行人,愤恨地说,但是奇怪的是,她的声音却是十足的男音,仔细看上去,眉宇间多了一股男儿气息。 “好了,稍安勿躁。”溟非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微微施力,稳住他的情绪。 “溟大哥,接下来你说该怎么办?”男扮女装的男子,转头有些急切地问。 “我们先去李府打探打探。”说完,溟非便掉头往李府的方向走去。 “怎么样了?”林帛齐着急的问。 幽鸣大口地喘着气,双手撑在腰上,一副快累死的样子。刚才她拿着几两银子,偷偷地跑到李府的后面,碰巧有一个送菜的大妈走了出来,她便向她打听了一下。 “没事儿呢?人还活着。” 林帛齐听到前面一句话,心里的大石头就落了下来。 “可是情况不好。” 刚落下的石头,又堵在了胸口。 “怎么了?” “听说是昏迷不醒,命悬一线。” 林帛齐受了重击一般,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儿跌坐在地上。幽鸣赶紧伸手扶住他。 “你别灰心啊!如果连你都倒下了,那可儿该怎么办啊。” 对,我不能倒下,不能倒。林帛齐呆滞了片刻,嘴里呢喃着站了起来。 “可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他无助地看向其他几个人,欲哭无泪的样子,又难看,又让人心酸。 “这样吧!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再从长计议,你看怎么样?” 林帛齐无力地点点头,被米果搀扶着,进了附近的一家客栈。 “来,多少吃一点吧。”米果把一块肉夹到林帛齐的碗里。 “谢谢,我吃不下。”他的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整个人既萎靡又悲伤。就像是被大雪覆盖的春色,是剩下一片荒凉。 幽鸣微微的摇摇头,打算吃完饭,就好好地睡一觉,这一天折腾的,她的屁股现在还疼呢。 幽鸣的一口饭还没吞下去,林帛齐嗖的一声,就从凳子上站起来。 “是李老爷!”说完,他便跑了出去。溟非瞬间放下筷子追了出去。 “喂喂喂!你们等等。”幽鸣和米果好不容易追上了他们,躲在墙角的拐弯处。 “什么情况?”幽鸣喘着粗气,问。 溟非用手指了指前面。 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地跟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说着什么?然后笑眯眯地进了一家酒家,幽鸣注意到,那地方的女人各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衣着暴露,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地方。 “那就是李老爷么?” “对!打死我也不会忘记他的样子。”林帛齐一拳打在墙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 “我们冲进去逼他把可儿交出来,怎么样?” “不行!”溟非一口否决了林秀才的提议。 “那怎么办!”他显得急躁了,语气充满了埋怨。 “先回去。” 说完,溟非掉头不紧不慢地自顾自离开了。 林秀才站在原地气的直跺脚,眼睛始终不肯离开那个地方。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总会有办法的,你现在进去岂不是打草金蛇么!”米果连拖带拽地把林秀才带离那个地方。 林帛齐长吐了一口气,狠狠地一甩袖,大步超客栈的方向走去。 ------------ 乱糟糟(四) 回到客栈的后,林帛齐一直闷不做声,想来还是在气溟非刚才的决定,没办法,谁叫秀才总是一根筋,没什么本事,还尽是文人的倔脾气。 溟非打点完了一些琐事,就上楼睡觉去了。 “今个,你就好好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吧。”米果安抚好一会儿林秀才,他才乖乖的上楼睡觉,临睡前,还把门关的砰砰响。 果然是小孩子脾气,幽鸣无奈地摇摇头,关上了房门,舒服地躺在床上。 “你说,有什么办法么?”米果问。 “不知道。”累了一天的幽鸣一接接触到床,就开始进入迷糊状态。 “真希望可儿能够平安无事。” “不知道……”幽鸣的声音越来越小。 “其实林秀才也不容易,他实在是太担心可儿了。” “不知道……”幽鸣一个转身,背对着米果声音如同呢喃一般,听不清楚。 “话说,林秀才女装也挺漂亮的。”米果想到林秀才穿粉色裙褂的样子,扑哧笑了出来。而此时,幽鸣已经麻利地进入了梦想。 “啊!我想到了!”米果大叫了一声,突地从床上坐起来。 “什么事什么事!”被吓了一跳的幽鸣,瞪大着眼睛看着米果,手里拿着枕头,随时准备丢出去。 “幽鸣姐姐,我想到救可儿的办法了!” 幽鸣愣住了片刻,随即把手里的枕头狠狠地砸到米果头上! 第二天一早,溟非按时来敲门加他们起床。开门的两个人,一个红肿的眼睛,一个脑门上一个大包,一副衰样,让溟非吓了一跳。 “早啊。”幽鸣打了哈欠,向溟非打了个招呼。 “早,猪头熊……” 一直到吃完早饭,幽鸣都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爆发出她的女王本色,这让一直忐忑不安的溟非吃惊不小。难道她,转性了? “你的头怎么了?”溟非瞟了一眼米果。 幽鸣立即蹭一下绷直了身体,瞪了一眼米果,米果有些心虚地咽了一口口水。 “那个……我不小心从床上掉下来摔的。” “哦”溟非应了一声,没有再问什么?他明显感觉到米果松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这两人在搞些什么。 “怎么一直没看到林秀才,他去哪儿了?” 幽鸣想要转移话题,结束这尴尬的气氛。 “哦,我叫他去换衣服了,不过现在也该出来了啊?”米果四处张望了一下,忽然定格住,嘴巴因为而张的老大。 幽鸣顺势望去,也忽然间定住,眼睛睁的大大的,满脸震惊。 看到她们这幅表情的溟非停下动作,抬头一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人就是林秀才?一身白色裙裾,衬托出他纤细的身材,加上外面罩着一件淡粉色薄纱,更增添了一丝妩媚,最要不得的是,他竟然化了妆!脸颊羞红,眉眼如画,双眸含水,连溟非都羞的有些不敢直视,赶紧移开了视线。 “哇,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打扮打扮,真是漂亮。”米果兴奋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绕着林秀才走了好几圈,看着自己得意的作品,十分欣慰。 林帛齐尴尬地皱着脸,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怪异的打扮,实在是有些有违他读书人的格调。他把米果拉到身边,极力想隐藏自己,但是不管他怎么扯来扯去,他的‘美貌’还是在客栈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米姑娘,你叫在下这身打扮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有些微怒地羞红了脸,刻意把头埋的很低很低。 幽鸣也看不下去了,凑了上来。 “你把她打扮成这样是干嘛啊!”两人个人拉拉扯扯,问东问西。 米果被夹在中间头都快爆了。 “你们俩先坐下!我再说!” 两人微微一怔,乖乖地坐下了。一旁的看戏的溟非,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告诉你们,我已经想到了怎么救可儿了!” “怎么救?”幽鸣和林秀才异口同声地问。 米果‘奸笑’地看着林秀才,眉毛有节奏地一挑一挑。 林秀才不是很明白地看着她。 “你看我干吗?” “没错!就是你!救可儿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接下来,米果详细地讲诉了她的计划,待到她兴奋地讲完整个计划问大家意见的时候,幽鸣张大着嘴直摇头。 这孩子到底是哪里跟普通人不一样了,她竟然想要着把林秀才弄进妓院去勾搭李老爷,然后说什么里应外合就可以把可儿救出来了,这是什么烂点子,简直太荒谬了。 “绝对不行!” “可以!” 这回,幽鸣和林秀才再也没有刚才的默契,她吃惊地看向林秀才,难道读书的人思维也异于常人? “为了救可儿,什么事我也肯做。” “好样的!”米果称赞道,随即又看向溟非,询问他的意见。 溟非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幽鸣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瞬间坍塌了,面瘫居然同意了!世界疯狂了!不行,一定是她昨晚没睡好,现在看到的都是幻觉,绝对是。她什么也没看到,她没看到。 拥有三比一压倒性优势的米果,得意地看了看快要撞墙的幽鸣,微微地昂头。幽鸣嘭地倒在桌子上。 ------------ 乱糟糟(五) 当天晚上,米果带着打扮好的林秀才,来到了上回看见李老爷的地方。 “万花楼。是这儿了!” 要说这天下的妓院还都是一个样子,连名字都起的差不多,幽鸣想到了上次被妓院老鸨拐走的事情。 “好了,你现在这里等着,我去叫老鸨出来。” 换上男装的米果让幽鸣和林秀才在门口等着,自己从后门进了万花楼。不一会儿,一个打扮妖艳,浑身脂粉气的中年女人扭着腰就出来了。 “我可跟你说了,要是货不好,可别怪我不客气,耽误老娘做生意,这笔账可得你来付。” 米果一个劲地说是是是。 “就是‘她’么?”老鸨把林秀才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货是不错,算你有眼光。” 米果呵呵呵地傻笑。 老鸨走近,林秀才本能地绷紧了身体,低着头不敢乱动。 老鸨笑了:“这丫头,出来卖还害羞个什么劲。”说着伸出挑起林秀才的下巴。“哟,看这小脸粉嫩粉嫩的。叫什么名字啊?” 林秀才的大脑充斥着老鸨身上的香味,像是被堵住一样,一片空白。 “我叫……我叫可儿。” “可儿?好一个美艳的可人儿,就这名字吧。”说着,老鸨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带银子,丢给了米果。米果借过钱,却明显感觉到老鸨的身体顿了顿,心里一惊,该不会是发现了吧。老鸨看着林秀才身后的幽鸣,走了过去。仔细端详了一番,转头问米果:“这卖么?” 一头雾水的幽鸣听老鸨这么一说,气不打一处来。连米果也愣了,赶忙把老鸨拉到了一边。 “那不卖,那是我媳妇。” 老鸨有些惊愕,随即嫌恶地看了看米果,摆明了是一副鲜花插在牛粪上的表情。也难怪,米果为了掩盖身份,特有打扮的又是大胡子,又是大黑痣的,她嫌弃不够,还给加了个‘驼峰’,这么一个大丑男自然是配不上幽鸣的。 “好了好了,可儿我就带走了,下回有什么好货色,记得还来找我,切记,得是好货色。” “一定一定。”米果点头哈腰地看着老鸨把林秀才给领进了万花楼。 在确定他们进了门之后,米果赶紧把腰给直了起来,刚才一直哈着腰,她都快撑不住了。 “幽鸣姐姐,我们走吧。”米果喊了一声,却发现幽鸣没有反应。她疑惑地看了看,幽鸣正满脸怒火地看着前面。 “好了,人都走了。别生气。”米果赶紧安慰着。 “呸!这种该死的地方,我也再也不想来了!你听着!以后不要叫我来了!”幽鸣冲着米果喊了一声,然后愤怒地转身,走了。 留下米果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妓院门口。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林秀才被老鸨带进了万花楼,穿过后面的花园,进了一个走廊,一进去便传来浓浓的胭脂味。不少衣着暴露的女人从他身边穿过,林秀才羞的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穿过大堂的时候,他不小心看到楼下的大厅里有很多衣着华丽的男子,左拥右抱,好不快活。难怪自古就有温柔乡,脂粉客,实在是荒淫无道。 “好了,这就是你的房间。”老鸨,随手指了一间房子,又顺手拉过一个路过的姑娘。 “去吧小翠给我叫来。” 老鸨推开门,领着林秀才进去,屋子不是很大,不过一张床,一个梳妆台和一张桌子,基本以为粉色为主色,床特别的大,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闻着,让人犹如漫步云端之感。哼,还真是想的周到。林秀才在心里不屑的说。 “你就先住在这里,一会儿我叫小翠过来伺候你。对了,听贩子说,你还是个雏儿?” 林秀才愣了片刻,脸被涨的通红。 “我看着也像,你先在这儿学着,等挑个时间,我给你半个盛大的开苞会,绝对能开个好价格。”老鸨的眼里似乎都已经看到了银子白花花的光芒。 “对了,叫我姗姐就行了。有事就叫我。”说完,姗姐就自觉地关上了门,打点别的事情去了。 林秀才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很不自在。耳边不是传来一些莺莺燕燕的声音,让他浑身起毛。米姑娘这个办法也不知道可不可行,万一失败了怎么办?林秀才一边踱步一边 想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他猛地想起了米果的叮嘱,走向窗边,却发现下面是一条小河。不管了,他把粉色薄纱扯了一条下来,按照事先预定好的绑在窗户上。绑好之后,他四下张望了一下,才小心地关上窗户。 林秀才一屁股坐到床上,反正进都进来了,想再多也没用了。倒是周围充斥的笑声和女人细高的声音让他心烦不已,他一头栽进被窝里。心里默念古代圣贤的诗句,不知不觉,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你们回来了啊。事情办好了么?”溟非看到幽鸣回来了就问她。没想到,幽鸣直接无视了他,从他身边穿了过去。 “她怎么了?”溟非指着跟幽灵一样飘上楼的幽鸣,问米果。 “哦,她……” 在楼梯拐角处的幽鸣警惕地投来一个足以杀死一切生物的眼神,米果感到浑身一个冷颤。 “她……没事。”米果害怕地咽了一口口水,幽鸣满意地转过头,继续悄无声息地上楼。 “好吧!那林帛齐怎么样了?” “一切都办妥了,他已经进去了。” “好,那明个依计划行事。今晚就早点睡吧。” 米果应了一声,便上楼去了,她一推开门,就被一个迎面而来的包袱砸中了。幸好里面装的是衣服,不然她早就凶多吉少。 “幽鸣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没什么。为了防止你向昨天一样,兴奋过头,我提议,你还是去林秀才的房间睡吧!反正他也没在。” “啊?可是……” “怎么?你不愿意么?那好,那我过去。”说着,幽鸣收拾东西,就要住到对门去。 “好好好,行行行,我去。我去。” 米果赶紧退出了门外,小心地关上门,这才敢长舒一口气,幽鸣姐姐的性格,真是阴晴不定,吓死人了。米果一阵后怕,随即推开了隔别房间的门,张罗着该休息了。 ------------ 乱糟糟(六) 第二天一早,迷迷糊糊的林秀才感到了太阳照在脸上的微光,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昨晚睡的可真香,好像空气都是香的。 “小姐,你起来了。” 林帛齐一楞,是谁?随即打量了一下周围,糟了。他立刻想起了自己所在的地方。赶紧别过头去,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小姐,可以洗漱了。” 一个十分乖巧的女孩,在一旁候着,身边摆着一盆干净的清水。 “那个……那个,放着吧!我自己来。”林秀才尴尬的说,他实在不敢抬头,从小到大,他接触的异性很少,哪怕是跟可儿也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像现在这样跟一个陌生女子共处一室,绝对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可是……”少女有些为难。 “我不习惯有人伺候,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 少女想了片刻,回到。 “那好吧!小姐有事就喊小翠,我在门外候着,姗妈妈说一会儿要见你。” “好好好,我弄完了就出来,你现在外面等着。” 林秀才催促着小翠赶紧出门,待看着她把门合上之后,放才松了一口气。气都还没喘匀的时候,就听到有什么东西砸到了窗户上,一下接着一下。 林秀才赶紧走过去推开窗张望,但是除了平静的河面什么也没有,正当他失望准备关窗的时候,一个石头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在这儿呢!” 他抬头一看,才发现躲在不远处树杈上的米果。 “你怎么在哪儿啊!多危险!”林秀才竟然想伸手去拉她。 “没事,你别过来。”米果制止住他预要往前的身体。 “你昨晚怎么样啊?” 林秀才见她不愿过来,只好收回了手。 “昨晚倒是没事,但是一会儿姗姐说要见我。” “知道是什么事么?” 林秀才摇摇头,米果的眼睛转了一圈,思考了一会儿。 “你先顶着,将计就计。我会不定时来找你的,如果你觉得快要露出马脚了,就在窗户上挂个红布条子,我看到了就会来救你的。” 林秀才明白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发现,这才关上了窗户。 米果调整方向,准备从书上爬上去。 “喂!你接着我!接着我!”她冲着底下小声地喊。不一会儿,从隐秘的大树后面,驶过来了一艘小船,撑船的人正是溟非。溟非把船停靠在米果在的那棵树上,她三两下就从树顶上爬了下来。 “想不到师傅训练我爬石头的功夫,爬树也这么溜。”米果略微有些得以地拍拍手上的灰,便随着溟非一同回到了岸上。 林秀才三两下把脸洗了,就推门出去了。果不其然,小翠一直在外面候着。 “小姐,姗妈妈在等你呢。”小丫头恭恭敬敬地回答,甚至还特别有理地作了一个揖。 “知道是什么事么?” “小翠不知。” “好吧。”林秀才一甩袖子:“带路吧。” 妓院同一般的地方不一样,别人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而妓院这种地方,晚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白天,姑娘们玩了一整夜,自然是都在休息,所以显得格外安静。 “到了。小姐请。”小翠在走廊最里的一间屋子前停下了,对这一间半敞开门的房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林秀才伸头探了探,虽说是大白天,但是屋里的光线不好,很是阴暗,跨过一道门槛,走了进去,立刻有种浓郁的香气袭来,跟他昨晚在房间里闻到的一样,只是更浓烈了。 “你来了啊。” 慵懒的声音传来,林秀才顺着声音寻找,却看到一抹倩影侧生躺在床上,身上披着薄薄的红纱,把其曼妙的身材暴露无遗。 该死的,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林秀才赶忙低下了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心里默念着圣贤之道。 “可儿,我们万花楼有万花楼的规矩,你既然是万花楼的人了,那自然是要学的。”说着,姗姐从床上起来,一扭一扭地走到林秀才的身边,扭的他心里一阵乱颤。 “你看你,总是低着个头,男人怎么会看得上你。”说着,用力地把林秀才的头抬起来,逼他直视自己。 “多好的一张脸,将来一定前途无量。”姗姐媚笑道。 “从今个起,你就跟着李妈妈学习规矩,李妈妈是咱们万花楼的老人了,她懂得东西,绝对是见都没见过,想都没想过的。只要你学会了,天下的男人都能被你掌控,到时候,银子自然是哗哗地来。” “是,姗姐。” “行了,你回去吧!一会儿我叫小翠带你去。”说完,她打了个哈欠,又回到床上小酣去了。 林秀才,攥紧着拳头,额头不住地冒汗,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僵硬了,好不容易缓了过来,连走带逃地跑出了门。 ------------ 意绵绵(一) 一路上心跳加速,走廊似乎也晃动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蹿似的跑回了房间,刚踏进门,刘秀才就赶紧关上了门。背靠着门,大喘气。可儿,你要原谅我,我刚才也是迫不得已的。你一定要原谅我啊。林秀才昂起头心里在无助地呐喊着。估计刚才的画面,将会变成他一生的噩梦。 他哭丧着脸把头埋进枕头里,脑袋里使劲回想跟可儿在一起的画面,诗情画意,郎情妾意!这才是人世间最美的感情啊。想着想着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里,林秀才还在跟可儿谈情赋诗,情投意合,现实里,门外的敲门声,早已经不耐烦了。 “你家小姐好大的脾气,要叫我李妈妈这么候着她。”一个身材臃肿,衣着鲜艳,打扮妖娆的中年女人不悦地一瞟眼,无所谓的站在门外,态度傲慢。 一旁的小姑娘,急的一头冷汗,小姐,你可快开门啊。再不开,李妈妈可就要生气了。那小翠可就要受罚了。这么想着,手下的动作自然加大了力度。 正沉寂在美梦里的林秀才被急促的敲门声拉回了现实,谁啊!他没好气的起床,声音也因为刚睡醒,变得很低沉。 他没好气地打开门,看到的确实一张傲慢的脸,倒吸了一口气。 “哼,姑娘可真金贵,要李妈妈我等你这么久。”说着,李妈妈有意无意地瞪了林秀才一眼。 林秀才傻愣地站在门口,僵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姐,这是李妈妈,喊你去后院正身房呢。” 林秀才支支吾吾地道歉,解释自己刚才因为太累了,所以睡过头了。 “行了。”李妈妈一抬手:“别说了,跟我走吧。”说完,转身扭着腰就走了。林秀才第二次被这种无骨似的走法震惊,早上姗姐尚可称得上是婀娜多姿,但是现在这个……他忍住心里不舒服的情绪,跟了上去。 “进去吧。”李妈妈用她的‘纤纤玉手’指了指门口,然后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林秀才。 林秀才提起裙角走了进去。 里面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林秀才刚想回头询问,就猛地看见一个麻布袋套下来,他拼命地挣扎。感觉有人绑住了她的手脚,一会儿后,麻布袋被解开了。面前的人正是李妈妈。 “李妈妈,你这个干什么?赶紧把我松开。” 李妈妈得意地笑笑。 “这是训练的第一堂课,做我们这行的,是要吃点苦头,下的功夫的。我刚才看你走路的样子,实在是太丑了!现在就从矫正形态开始。” 说完,李妈妈伸手把林秀才扶到屋子中间。 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苹果放到林秀才的头上。 “你听着,从现在开始,你要以这种姿态站一个时辰,如果苹果掉了,就有你好看。” 啊!林秀才的手被反绑在后面,脚也动弹不得,这样要站一个时辰,这不非要了他的命不可么。 “李妈妈,别开玩笑了,赶紧放了我吧。”林秀才哀求着。 李妈妈,得意地一笑,从他身后搬来了一个香炉,上面正烧着一根香。她把香炉放在林秀才的身后,如果他想偷懒坐下的话,那就等着烫屁股好了。 “别啊!李妈妈,你就放过我吧。求你了。” 李妈妈有些吃力的起身,拍拍双手。 “好了,你慢慢享受吧。一个时辰后见。” 林秀才一个劲地大叫,身子却不敢动分毫,李妈妈微笑着关上了门,顺带把他的哀嚎声,也通通关在了房间里。 “啊!救命啊!”林秀才绝望地呐喊。 相隔了几条街的米果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身体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风吹的吧。”米果抖抖肩,把刚才那不好的感觉抖掉。 “刚才我打听了一下,可儿已经醒了。” “是么!”米果兴奋地拔高了声音。 “可是她一直在闹,寻死觅活的,情绪不稳定。李老爷也拿他没办法。” 米果听溟非这么一说,如果垂死的花儿,没生气地耷拉个头。 “那也没办法,只能希望咱们的计划成功了。”米果无奈地说。 溟非点点头:“下午我再去打探打探,有消息我回来告诉你。” “好了。”米果答了一声,顺道塞了一口饭进嘴里。 “我吃饱了。”幽鸣冷冷地说,放下碗筷,径直走上了二楼。 米果还来不及嚼,眼睛一直看着她,面无表情,低着头,空气都好像因为她而下降了几度。一直到幽鸣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拐弯处,米果才感觉到周围的温度有所回升,连动作也变得连贯起来。 哎,女人生气起来,真的是非同凡响…… 一个时辰过的是缓慢而艰辛,林秀才站的双腿发软,却不敢移动分毫。身后香散发的烟不住地往前冲,熏得他背后热热的。奈何手脚被绑了,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林秀才终于屈服了,他无奈地闭上眼睛,在心里诅咒着刚才的大妈。 漫长的时光终于熬过去了,在林秀才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断气了的时候,门咯吱一声开了。胖大妈的的身影在此刻是如此的光明,如同希望一般展开她洁白的翅膀。 “李妈妈,你终于来了!” 李妈妈不紧不慢地走到林秀才身边,饶有兴趣地大量了一番。 “看不出来,你还不错嘛。第一关算你过了。”说着,伸手把林秀才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一解开绳子,林秀才就感觉重生了一般。虽然腿已经僵直的有些‘行动不便’了,但是他还是礼貌地给李妈妈作了一个揖,然后连蹦带跳地回到了房间。 屁股一黏上床,那个舒服啊……林秀才不顾什么礼仪周全,赶紧脱下了鞋子,揉揉自己已经充血麻木的脚底板。还有一直绷直的膝盖。他现在终于明白做女人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识趣的小翠端来了一盆热水,给他泡脚。 “小姐,赶紧泡泡吧!会舒服很多。” 林秀才一边道谢,一边把脚放进水里。 “哇,好舒服啊……” “怎么了”林秀才注意到小翠的眼神有些奇怪。 “小姐,你的脚可真大……” 林秀才脸上一阵燥热,脚下不自觉地缩向一旁。 “那个……我的脚打小就很大,随我娘。” “没事,小姐,我娘说大脚好,走的快。” 林秀才尴尬地笑笑。心虚地不敢再说什么。 ------------ 意绵绵(二) 不知道是不是被‘虐待’了一天,林秀才浑身疲惫,沾上枕头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而此时的万花楼也逐渐热闹起来,莺歌燕语,歌舞升平,成了夜晚城市里最热闹的地方。 姗姐,扭着她的纤纤细腰,熟练地招呼着每一位进来的客人。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既不会与人太熟,也不会失了亲切感,或许这就是他们这行特有的本事吧。 “哎哟,我说刘大官人,你怎么才来啊。”姗姐,略带娇嗔地埋怨着一个身穿青绿色长衫的中年男人,他的衣服一看就是上好的材料所制,挺着一个大肚子,脸上是油光满面一看就是个有钱人的样子。 男子笑呵呵地把手搭在姗姐的肩膀上,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更是成了一条缝。 “姗姐,今个有什么节目啊?”男子一边说着,不安分的手还在姗姐的肩膀上游来游去,笑容也更深了些。 “哎哟。”姗姐自然地躲开男子的‘咸猪手’故作神秘地对男子说。 “刘大官人要来,自然是奉上最好的。但是,怎么不见李大爷呢?”姗姐,伸长脖子,往男人身后看了看,确定平时形影不离的两人此时真的没在一起。 “别提了。”男子一挥手,脸上明显的不悦。 “老李家的那个新来的小妾,寻死觅活的,搞得他们家鸡飞狗跳,我早就说过他了,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偏要去惹那种不识相的村妇,真是自讨苦吃。” 姗姐马上安慰男子的兴趣。 “别为这等事扫了咱们的兴致,怎么样?包厢我可为你准备好了。”姗姐的扇子指向二楼的方向,一副等待你答复的表情。 “那还等什么?赶紧上楼啊。” 男子大笑着跟着姗姐上了楼。 而隔了几条街的另一个地方,溟非正躲在街口的一个转角,静静地顶着对门的一扇朱红色大宅门。 “怎么样了?”忽然一个女生从他背后响起,他猛地回头,发现是米果。 “到现在还没看见他出来,估计今天是没戏了。”溟非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少,李府的大门始终是紧闭着。似乎没有想要打开的意思。 “那怎么办?” “我们先回去吧。” 就在他们要转身的时候,却听到东西被砸碎的声音从李府里传来。 “四夫人,你别做傻事啊。” “滚!别叫我四夫人,我不是!”一个头上还抱着纱布的女子,拿着一块破碎的花瓶碎片抵着自己的手腕。与她对峙的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早已经吓得战战兢兢,脸色惨白。她哆哆嗦嗦地缩在一旁,声音颤抖着劝说对面这个情绪激动的女人。 没过一会儿,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就走了进来。他一看到里面的情况,就皱紧了眉头。 一旁的丫鬟赶紧上去禀告了整件事的经过。 “你别过了!”情绪激动的女子警惕地看着进来的男人。 “可儿,你别这样,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别再受伤了。”男子欲要上前,女子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滚开!你不放了我,那么我就死在面前。”女子手上碎片已经割破了手腕,殷洪色的血涌了出来,衬托她的脸色愈加惨白。 “好好好,我走还不行么。你别激动。你看你的身体还没好,等你好了我就放你走,行不行?” “真的?”女子微微一怔,惨白如死灰的脸上,忽然亮起了一道光。 男人见状,对着身后的两个大汉,使了一个眼神。他们迅速上去,一把夺过女人手上的碎片,把她反手擒住摁在床上。 男子一反刚才温和的态度,走到女子面前,冷冷的说。 “你想走,我偏不让你走,你死一次我就救你一次,我要你一辈子都困在我李家。”说完叫着一旁候着的丫头下去请大夫,并且吩咐一定要把她救活。 男子冷冷地看了挣扎中的女子,勾起的嘴角发出冰冷的笑声,最后拂袖而去。只留下,女子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划破了不安分的夜空。 爬上房檐上的溟非看着一个拿药箱的大夫急匆匆地进了后院的一间屋子,里面传来凄惨的叫声,一种无法用言语来表述的悲伤,片刻后,声音消失了。大夫似松了一口气走了出来。跟丫鬟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看丫鬟释然的表情,里面的人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不一会儿,两名大汉从里面走了出来,溟非怕被发现,赶紧从房檐上跳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是宋可儿闹了。我看到大夫也去了。” “天啊。”米果担忧地叫出声:“我刚才听到她的喊声,再不救她出来,她非疯了不可。” 溟非沉重地点点头,的确,刚才那叫声中所包含的绝望和痛苦,让他久久不能释怀。 另一边,犹如心灵感应一般,林秀才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外满的天空闪烁着几个星星,透过穿过依稀可见,被风吹动的树影。虽然他住的地方离大厅有些距离,但是歌舞的声音还是如此的清晰。 刚才他好像听到了可儿的叫声,与其说是叫声,倒不如说是悲鸣,纵有千言万语,不足以表达她的悲伤。 林秀才的心像是被灌了铅一样,瞬间沉了下去。郁结堵的他再也无法入睡,只好起身,走到窗前,仰望星空。文人总是如此诗情画意,即使是郁结难书,也会寄托于月亮或者夜空。 忽然见,他注意到一旁的大树不正常的抖动,发出瑟瑟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便从树枝里探出头来。 “喂!在干嘛呢!” 林秀才一看,是米果,立刻绽放出笑容。 “米姑娘,你怎么来了。” “嗯,你怎么样了?” 林秀才把今天发生事情通通跟她说了一遍,着重讲述了李妈妈的事情。 “嗯,你要自己小心,前往不要露出的马脚。李老爷那边,我跟非哥哥监视着。有什么情况,我会想办法通知你的。好了,你先休息吧!我要走了。” “等等!”林秀才干嘛叫住了米果。 “那个,可儿怎么样了?” 米果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她……本来已经醒了,但是今天好像又出了什么事。”“什么事?她怎么样了!”林秀才焦急地问。 “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你放心好了,我们会看着她的。” 林秀才紧皱着眉头,最后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关上窗门。 今夜,对他们三人来说,都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 意绵绵(三) 夜晚,很多人以为,还是一闭眼,一睁眼的距离。但是事实上,夜晚的长度绝非是你所能想象。林秀才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他似乎都能感觉到时间的步伐,缓慢而冗长。窗外的天色由深黑,变为微亮,最后停留在了白色。 敲门声如同预期一样响起,小翠已经准备了洗漱的东西,在门外候着。 “进来吧。” 林秀才空荡荡地望着天花板,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小翠轻手轻脚地进了进来,张罗这,张罗那儿的。 林秀才一个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放着吧!我自己来。”林秀才踢了踢创下的绣花鞋,穿上。 “小姐,你怎么了?”小翠惊奇地交出来。 林秀才木讷地转过头,奇怪地看着她。 “小姐,你看上去很憔悴……”小翠伸手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林秀才的脸。 刚好桌上摆着一盆清水,林秀才把脸凑过去,啊!水里面的人油光满面,双眼无神,大大的眼袋和黑眼圈足够把一切都秒杀在无形中。 林秀才赶紧捧起一手水,扑到脸上。一阵清凉直透心底。忽然,敲门声响起。林秀才望向门口,这么早,会是谁呢? 小翠赶紧过去开门。 “李妈妈,早安……” 林秀才的心里犹如坠下了万丈悬崖,昨天的悲惨场景还历历在目,难道今天又要再来一次么。不要啊! 李妈妈似乎看透了林秀才的心思,走到他跟前,冷冷地一笑 。 “别想了,是时候上课了,赶紧收拾收拾跟我走吧。”说完,她得意的一挑眉,一眨眼,林秀才立刻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好不容易他以极慢的速度完成了洗漱,坐在凳子上的李妈妈翘着腿看着他,终于他把一切能做的,都做完了,只能哭丧着个脸,看着她。 “怎么样,都做完了么。可以走了么?” 李妈妈得逞地看着林秀才,林秀才无奈地点点头,化身苦命的小媳妇,跟着尖酸刻薄的婆婆,做家务去了。 “今天的课程要比昨天的更难,你要做好准备。” 林秀才心里一个咯噔,昨天已经快要疯了,今天……岂不是疯定了。 “这男人,就是喜欢女人娇媚,但是这娇媚不但是说话上,更多的是体现在行动上,所谓的此时无声胜有声。做个你已经联系了站姿了,今天就练习走路吧。” 说着,递了一个平平的盘子给林秀才。 “举起来。”林秀才同从他的话,把盘子聚到半空中。 “笨蛋,不是这样。”李妈妈把林秀才的左手略微弯曲,成拱状,然后把盘子架在上面。“要这样!明白么!”真是笨蛋,李妈妈甩了一个白眼给他。 这明明是‘端’好不好……林秀才无奈地想。 李妈妈低头找了一圈,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苹果。端正的摆在盘子的中间。又从胸口撤出了一方粉丝巾帕塞到林秀才的右手。 “你现在学我走路的样子,但是绝对不能让盘子掉下来,知道么?” 李妈妈疯狂地扭着自己的腰身,每走一步,幅度之大,就像是快要被狂风吹折腰的小树苗,摇摇欲坠。 最可怕的是她右手的丝巾,每走一步,都被她来回地甩一遍,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摆布的玩偶,因为无力反抗,而被蹂躏的不成样子。 “看清楚了么?”李妈妈走到林秀才面前,严厉地说。林秀才吃惊地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看你那木头相,肯定是不会啦!”李妈妈嫌弃地一甩手:“麻烦。” 正当林秀才还在没从震惊中走出来的时候,忽然一个从天而降的‘咸猪手’落到了他的屁股上,他身体一紧。 “干什么!”李妈妈讨厌地做了个鬼脸,整个手掌都贴在林秀才的屁股上。 “走路的时候,屁股要抬高,要收腹……” 林秀才屏住呼吸,他感觉到有一只肥腻腻的手,从他的屁股开始,一直摸到他的腰,浑身就像是被一只虫子爬过,一阵鸡皮疙瘩。 “最重要的,就是要挺胸……” 糟糕!林秀才一惊,眼睛缓慢地向下看,对上同样一脸震惊的李妈妈。完了,被发现了。 李妈妈不置可否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她要是没错的话,女孩子的胸应该是软的,可是?眼前的‘女子’分明是硬的…… “你是个男人!”李妈妈脱口而出。 林秀才紧张的舌头打结,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好大胆子!尽然敢男扮女装混进我们万花楼,你准备等死吧。”李妈妈转身,气势汹汹地想要出门。 “不要啊!”林秀才对着李妈妈的背影大喊,但是无济于事。慌乱之下,他拿起手中的盘子朝着李妈妈的后脑勺砸去。 盘子的碎片散落了一地,李妈妈不敢相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股温热的的感觉传到手心。忽然眼前一阵晕眩,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林秀才害怕地哆嗦,看着李妈妈一滩泥一样地倒在地上。一时间慌了手脚,进退两难。 正巧这时候,小翠过来送茶点,一进门就看到这场景,吓得立马尖叫。林秀才一惊,瘫倒在地上。 没过一会儿,姗姐和众人便闻声赶来。 “这是什么情况?”姗姐指着地上瘫倒的两人问。 “我刚进来的时候,就……就看到李妈妈躺在地上,然后可儿小姐就晕倒了。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翠支支吾吾地讲诉了她所见的一切。 “好了好了,先把她们两个人送回房间,赶紧请大夫来。”姗姐吩咐下去,几个壮汉便把两人分别抬回了房间。 待到他们走后,林秀才便蹭地从床上坐起来。怎么办!怎么办!大夫马上就来了,一把脉,他不就露馅了么!怎么办!对了!他忽然想到了米果临走前交代他的事情,赶紧找了一块红布挂在窗户外面。然后焦急地等待,来回踱步。赶快赶快,快没时间了。林秀才一面注意着窗外的情况,一面又要担心门外何时会有人来。 幸好,米果在第一时间看到了窗外的红布条,便赶紧爬到树上。 “喂!喂!在不在啊!” 林秀才听到窗外有人,赶紧走过去,一看到米果,他如同松了一口气一般,赶紧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既然这样,你就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滑了一跤,撞到了桌角,你吓的打碎了盘子,紧接着丫鬟的尖叫,你就被吓晕了。就这样。” 林秀才嘴里一遍一遍地重复米果教他的话。 “这是两颗药丸,红色的那颗,你自己吃,待会儿大夫给你把脉的时候,就没问题了。另一颗黑色的,你偷偷的给那个什么李大妈,她吃了的话,就没那么快醒了。”林秀才刚接过米果递过来的药丸,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米果警惕地看了看屋里:“我要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林秀才点点头,赶紧关上了窗,把红色药丸一口吞下,钻到被窝里躺下。 ------------ 意绵绵(四) 不一会儿,姗姐、小翠领着大夫就走了进来。 “大夫,你快看看,她怎么样了?” 大夫拉过林秀才的手,手指搭在他的脉上。 “哦,没什么?只是惊吓过度,歇息一会儿就好了。” 大夫收拾收东西,准备离开。林秀才假装羸弱地缓慢睁开眼。 “发生什么事了?”他虚弱地撑着扶着脑袋,用手撑着从床上坐起来。 “我还要问你呢?发生什么事了。李妈妈怎么会晕了呢!”姗姐没好气的说,一边频繁地扇扇子,让自己消气。 林秀才委屈地瘪嘴,把刚才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到最后,还似难过的摇摇头。 听完解释后,姗姐的怒气也消了不少。 “算了,要怪只怪李妈妈,我都叫她不要吃那么多了,现在胖的走路都能摔着。行了,你好好休息吧。”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 小翠扶着林秀才躺下,然后自觉地离开。林秀才确定没人之后,彻底松了一口气,刚才的情况真是要了他半条命,手心里的汗都能滴出水来。他拿出米果给的另一颗药丸,一把握在手心里,从床上坐起来。 现在的天色尚早,姑娘们大多还在睡梦里,他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确定屋外没人之后,推开了门。小心地走出去,走廊上没有其他人,小翠也不知去向,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乘着无人,走到了李妈妈的房间。 他谨慎地看了看周围,推开门,一股药味混着香粉味的味道直冲鼻子。林秀才用手抵着鼻子,厌恶地皱着眉头。 屋里很安静,床上的李妈妈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正躺着休息。 “你可别怪我啊!我叫了你不要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林秀才对着昏迷的李妈妈一个劲的认错。他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把药丸喂她喝下。 “吃了药,你睡几天就会好了。到时候,我的事情也办好了,咱们就可以不再见了。所以,你真的不要怪我。” 林秀才把李妈妈的身体扶正,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关上了门。 幸好,没人发现。林秀才一屁股坐到自己房间的凳子上,整个人就都清爽了很多。原本因为紧张而绷紧的神经也瞬间松弛了下来。 太阳在不知不觉中落了下去,而此时的万花楼也逐渐热闹起来。 “怎么样了?”米果的目光注视着前面的朱红色大门,问身边的溟非。 “还不清楚,目前还没什么动静。” 话音不过刚落,便看到一直紧闭的朱红色大门,被推开了,伴随着沉重的开门声,李老爷带着几个下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溟非赶紧跟在他们后面,果不其然,忍耐了多天的李老爷,在昨天被可儿这么一刺激之后,终于忍不住了。 他约上了几个朋友,嬉笑着走向万花楼。 远远看到人来的姗姐,赶紧上前迎接。 “哟,李老爷,这么久没来我们万花楼,我都以为您早把我们忘了呢。” 李老爷笑呵呵地回她:“哪敢啊!这姗妈妈这儿可是又香又甜,怎么忘得了哟。”说完随即发出一声哄笑。 “讨厌!”姗姐娇羞地一笑,粉拳轻轻地砸在李老爷的身上,一股香气袭来,冲的几个大老爷们神魂颠倒。 “几位老爷跟我上二楼的包厢去吧。”姗姐吆喝着他们一起上二楼。 “不了。”李老爷拒绝了姗姐的邀请:“今个我就想坐在大厅里,听听小曲看看表演就成了。多给我弄几坛酒来。” 姗姐听他这么一说,赶紧招呼他们到了视野极佳的地方坐下。 溟非看着他们走进了万花楼。 “你去通知李秀才,我先进去。” 米果警惕地点点头,便一个人先离开了。溟非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走了进去。环视了一周,发现了李老爷坐的位置,便找了个不远的位置坐下。 “这位公子,看着眼生,第一次来吧。”姗姐热情地招呼着,溟非不过冷冷地应了一声。 “不知道,公司看中了哪位姑娘,又或是,需要我给你介绍介绍么?” “不用了,给我上几个小菜就行了。我自己照顾自己就行了。” 姗姐的笑容没变,心里却冷笑一声,又是个一个穷小子。这样的只想来瞅瞅开开荤的穷小子,她见多了。也懒得招呼,随他去吧。 没了姗姐的打扰,溟非可以更直观地观察李老爷的动静,他似乎有什么心事,频繁的喝酒,却不见真的开心。 ------------ 意绵绵(五) 风吹瑟瑟,虫鸣烛亮,小楼临水,夜夜笙箫。林秀才躲在房间里,用手捂住耳朵,外面的吵闹声真的让他太心烦了,李妈妈的事情他还心有余悸,搞得他吃不下睡不好,可儿那边又没消息,这可让他如何是好。 忽然一阵敲窗声响起。 “是你!”林秀才赶紧打开窗,看到爬的气喘吁吁的米果。 “是啊!我是来通知你,李老爷来了,你赶紧出去。势必要勾搭上。不然就白费了!知道么。” 林秀才连忙点头,关上窗户,对着镜子梳妆打扮一番,确定挤出一个暧昧的笑容后,推门走了出去。 “这个大爷,你好啊……”“哟,公子,你来了啊……”林秀才学着早前姗姐的样子,冲着身边擦肩而过的男人们一一打招呼,水蛇腰扭得,快要把下半身甩出去了。 他如此夸张的动作,很快引来了大家的注意。男人用近乎**的眼神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林秀才忍住内心的狂呕,依旧挂着公式化的笑容。 “喂,快看,好货色啊……”坐在李老爷旁边的人,用手捅了捅他的手臂,指着林秀才一脸淫笑。 李老爷随意地一瞟,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哟,李老爷这是怎么了?竟然有花不摘,想收个锦旗啊?哈哈哈哈。” 李老爷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哎,心有郁结,自然是顾不上欣赏美色了。”笑声嘎然而止,大家都心知肚明地闭上嘴,只是嘴角的笑容依然不改。 “怎么?还是那个可人儿啊。”于李老爷旗鼓相当的刘老爷,端起一杯酒,似无意地问。 李老爷没有回答,只是叹了一口气,一口闷了手里的酒。 林秀才在心里捏了一把汗,他已经在大厅里转了好几圈了,怎么李老爷就是不看他一眼呢!该死的!那群如狼似虎的男人,看着他就跟看见食物似的,两眼放光,再这么走下去,他可就要尸骨无存了! “喂!你怎么在这里!”一个尖锐的女生,忽然叫住了林秀才。 “……姗姐。”怎么办!怎么办!林秀才在脑海里迅速地找着各种借口。 “哦,我看房间太闷了,就出来走走咯。” “有什么好看的!你是我的秘密武器嘛,怎么能现在就出来,赶紧回去!”姗姐,一边说,一边把林秀才往楼上推。 “啊呀!”林秀才失声叫了出来,有什么人种种地撞上了他的肩膀,他正痛的脸都拧在一起的时候,有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来,陪我喝酒!” 林秀才抬头一看,竟然是溟非。他一身酒味,面露微醺,脚步也是摇摇晃晃的。 切,死穷鬼。姗姐在内心狂鄙视了一番,脸上依旧不改笑容。 “这位公子,我们可儿还没有正式挂牌,如果你有兴趣的话,过些日子再来,好不好。” 死穷鬼,赶紧走,赶紧走。姗姐使劲把溟非的手从林秀才的纤纤手臂上拽开,但是尽然纹丝不动。 溟非借着酒劲,推开了姗姐。“我就要她!” 姗姐看着溟非笃定的样子,脸色也立刻变了。 “这么说,公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咯。”她轻轻地一拍手,几个壮汉立刻出现在她的身后。 “我们打开门做生意的,以和为贵。既然公子咄咄逼人,那么我们只好不客气了!” 几个打手一拥而上,场面混乱起来。溟非扮成一个闹事的穷光蛋,自然不能使出功夫,石头一般坚硬的拳头如雨点一样砸到他身上。他咬着牙,忍住! “别打啊!你们别打啊!”林秀才在一旁,无力地劝着。 溟非看准时机,用力推开那些壮汉,顺势把林秀才重重地撞向李老爷桌上。 “可儿!可儿!”溟非高呼着‘林秀才’的名字,几乎全场都注意到了这里。一直不怎么关心的李老爷,瞬间看向林秀才。 一个壮汉趁机击中了溟非的肚子,他吃痛地蜷曲着身体。 “把他扔出去!”姗姐厌恶地一甩手,几个大汉便把溟非驾着扔出了万花楼。 林秀才被重重地撞在桌子上,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一个温柔的男声响起,伸手把他扶了起来。 “谢谢你啊。” 林秀才定睛一看,发现扶起他的人竟然是李老爷,赶紧松开了手。 “怎么样?摔疼了吧。”李老爷借机摸上了林秀才嫩滑的手。 姗姐,看见情况不对,赶紧上来打岔。 “哎哟,李老爷,这是我们万花楼新来的姑娘,还没有挂牌呢。你这么做似乎不太合规矩。” “什么规不规矩的,老爷我看上她了。” 林秀才赶紧躲在姗姐的后面,这个死淫贼,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 “李老爷,你这么讲究不对了,我们万花楼也算是有点名气的地方,我姗姐认识的达官贵人也不算少的。虽然您可谓是五甲一方,但是总归是有比你更厉害的人物。我万花楼能够开了这么久而不倒,自然是有办法的……” 李老爷紧盯着她身后小鸟依人状的林秀才笑着。 “行,我就给可儿面子,我就等她!”说完,转向面对其他人。“来!今个高兴,我们喝个痛快。” 姗姐赶紧把林秀才弄回了房间。 “怎么样?没了一个可人儿,这不是来了个更好的么!”刘老爷嬉笑着敬了一杯李老爷,大家笑呵呵地继续玩乐。 溟非被扔出了万花楼,待那些打手走后,他才站起来,捂着被重击的肚子,走路也一瘸一拐。 “哇!你怎么了?”身后忽然蹿出一个女人,伸手扶住了他。 “是你啊。”溟非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幽鸣。“你怎么在这里?” “我随处走走而已,没想到就看到你像垃圾一样被人扔了出来。”我才不会承认,是因为你们这么晚都没有回来,我担心才出来找你们的。 “喂,发生什么事啊?” 溟非咳嗽了一声,应该是被打中气门了。 “没什么?为了林秀才的事,他终于接触到李老爷了。” “真哒,那太好了。”幽鸣高兴地叫出来,随即又低落了下去。 “你就是为了他才把自己搞成这样的啊?” 溟非没有回到。 切,老是这样。爱理不理的。幽鸣把溟非扶到了房里,随即准备转身去拿药。 “你等等我。我给你找点药揉一揉。” “不用了!”溟非捂着肚子,制止住。 “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幽鸣不悦地看着他。“你看看自己的样子,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说没事。有事就知道一个人撑,连擦药这么小的事情也要推三阻四的。真不知道怎么说你。等着我。” 说完她急匆匆跑到楼下,向老板要了一瓶药酒。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就应该好多了。我先去睡觉了。”幽鸣伸了个懒腰,出门了门。 溟非闭上眼睛,闻着药酒散发的味道,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 ------------ 意绵绵(六) 第二天晚上,万花楼的人空前绝后,经过昨天那么一闹,姗姐决定乘热打铁,给林秀才举办个盛大的开苞会。消息一出,立刻吸引了大批达官贵人前来。 “怎么样啊!你准备好了没啊?”姗姐不耐烦地在门口催促。 “行了行了,就快好了。”林秀才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烈焰红唇,明眸皓齿,简直是美若天仙,他自己都被自己电到了。 “喏,把这个盖上。”姗姐甩了一个透明的丝巾给林秀才。这若隐若现,才能引的人心瘙痒嘛。 林秀才把丝巾系在脸上,一袭长裙拖地,缓缓地从二楼而下。宛若从天而降的仙女,一颦一笑都没得恰到好处。站在人群里的李老爷看的眼睛都直了。 “好!真是好!”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惊叹。躲在角落里的溟非偷偷笑了出来,没想到在妓院待了几天,一个大男人也成了绝世美女了。这要是被拆穿了,该伤了多少大老爷们的心啊。 “今个是我们可儿的挂牌的日子,感谢格外客官们的捧场,价高者得,可以尽情出家了。” “蒙着脸有什么意思!万一是一个丑女怎么办!”一个满脸胡子男人叫了出来,眼睛却不曾离开过台上的林秀才。 姗姐微微一笑,冲着林秀才一挑眉。来,露两手给他们看看。 音乐声忽然想起,从舞台的两旁走出了几个手提彩灯的女子,把林秀才团团围住。站在中间林秀才接过一把扇子,一个反手用扇子挡住脸,极尽娇媚的动作让台下的人屏住呼吸。这群大豺狼,随便做几个动作就能把你们勾成这样。林秀才在心里不屑地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极力表现出柔、美、娇的三字真言。这是姗姐早前叫他跳的凤求凰。因为时间匆忙,他只会学会了几个动作,但是姗姐向她拍胸脯保证,只要做到三字真言说的,就算只是随便走几步,也能让那些男的看的眼睛都直了。 果不其然,一曲毕了,音乐声戛然而止,台下的人屏住呼吸,竟没有一人敢发出声音。 “太美了……”依然是大胡子,痴迷地脱口而出,很快,台下便赞不绝口。 “怎么样,各位客官,可否开始了?”姗姐的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现下坐等收钱便是了。 “五千两!” “八千两!” “一万两!” 叫价的声音此起彼伏,价格也越来越高。但是李老爷似乎没有想要叫价的意思,无所谓地喝酒聊天。 怎么会这样?姗姐在心里打起了鼓。同样有些担心的林秀才也坐不住了,李老爷怎么回事,还不叫价,开什么玩笑呢?都已经叫到六万了!他看了看叫价的男人,正是刚才的那个大胡子,正一脸猥琐地冲着他笑,别提多恶心了。 “八万!” 林秀才赶紧闻声望去,是溟非!他坐在最后面的角落,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半遮着脸,不让人发现。 他也是没办法,李老爷竟然没有叫价,他想着不能让林秀才落到别人手里,计划被打乱了,看来要提前把林秀才救出来。 “八万!有没有比八万更高的价格?有没有?”姗姐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虽然没了李老爷这条大鱼,八万也算是打破了她们的叫价记录了。到哪不是一个钱字,去谁家都一样。 “如果没有人开价的话,那么得到可儿的,便是坐在最后边的哪位客官。”姗姐顿了顿,扫视了一遍台下。 大胡子急的满脸是汗,但是却迟迟开不了口。 “十万。” 人群里立刻爆发出一阵惊叹,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谁那么有钱?姗姐找了半天,终于确认了刚才叫价的人,正是一直默不作声的李老爷。 姗姐更是笑开了花。 “那么,得到我们可儿初夜的,就是李老爷了,恭喜。” 李老爷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继续饮酒作乐,任凭其他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林秀才松了一口气,幸好来了个***,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姗姐赶紧推她上楼准备准备,迎接李老爷。 躲在最后的溟非见事情解决了,便趁着人多溜出了万花楼。 “恭喜李兄,又得一佳人。”微醉的刘老爷举起酒杯,向李老爷敬酒。 李老爷一饮而尽,放下杯子。 “各位兄弟,在下就先告辞了。” “走吧走吧!春宵一刻值千金,赶紧去。”刘老爷打趣地说。 李老爷一路笑着,迈着不太稳的步伐冲上了楼。 “美人,我来了。” 忐忑不安的林秀才听到有人推门,本能地缩到了床角。 李老爷一进门,就看到他的美人跟一只受惊的小猫一样躲在床边,微微一顿,随即嬉笑起来。 “你一定是在怪我,最后才出价是不是?我只是想看看那群庸人能够把我的美人抬到什么价格,我要让你知道,我对你绝对比那群庸人要好的多的多。”李老爷暧昧的凑上前,手游上林秀才滑嫩的皮肤。 林秀才随即一个哆嗦,浑身鸡皮疙,胃里忍不住一阵翻江倒海。忽然他灵机一动,娇嗔地推开李老爷。 “讨厌。这么晚才来,人家要罚你。” 哦?李老爷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罚他?这世上可没有一个女人敢这么做,他到时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人家听说李府是全城乃至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华贵。里面的摆设和设计简直华丽的无法想象,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去参观一下呢?” 哼,李老爷在心里冷笑一番。这女人的小心思他知道的还少么。 “当然可以啊。但是……”李老爷一脸奸笑地逼近林秀才,林秀才害怕地往后退,但是小兔子怎能逃脱狼进攻,李老爷一把把林秀才抱在怀里,林秀才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这是要干什么?快放他下来。 李老爷淫笑着把林秀才包下楼,上了马车。 “美人,今夜良宵不可多得,你我可得好好珍惜哦。” ------------ 意绵绵(七) 林秀才干笑着,只能让李老爷对他上下其手。马车很快就到了李府,朱红色的大门一开,李老爷抱着林秀才醉醺醺地走了进去。林秀才伸头望向后面,确认躲在马车下面的溟非也溜进来之后,终于松了口气。没错,今天就是他们计划的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逃跑。 溟非从马车底下出来,溜进了李府,凭着记忆,他找到了可儿住的房间。房间里闪耀着微弱的光芒,映着整间屋子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 “谁!”正出神看着蜡烛的宋可儿,忽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她警惕地看着门口。该死的李老爷为了避免她再做出类似上次的事情,已经把房里所有的利器都拿走了,现在的她没有一件能够防身的物件。 “宋姑娘,是林帛齐叫我来的。” 宋可儿一听到林帛齐的名字,立刻来了精神,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确认没有人看见,便把放了进来。 “怎么样?林哥哥怎么样?”她焦急地问溟非。 “他很好,倒是你……”眼前的宋可儿憔悴不堪,头上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又添新伤,简直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一听到情郎的名字,更是忍不住流下泪来。 “你先别哭,等会儿我们便救你出去,先等一会儿。”溟非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门咯吱一声,关上。林秀才被扔到了床上,屁股被摔的生疼。李老爷利索地开始脱衣服。 “等等!”林秀才立刻制止住李老爷的动作,随即化身小绵羊,用念的出糖的声音说:“着怎么说也是人家的第一次,人家把你当成是自己的相公。既然如此,不知道相公可否满足奴家的一个心愿呢?” 李老爷已经精虫冲脑,面红耳赤,再被林秀才酥软的声音一刺,立刻被迷的找不着北,看他的猴急劲儿,就算是要他命估计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吧。 “人家从小就渴望有个风光的婚礼,可惜早年丧父之后,便流落街头,最后更不幸被卖入了青楼。”说到这里,林秀才更是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硬生生地挤出了几滴眼泪。“所以,人家希望,能够像新婚夫妇一样,喝一杯合卺酒。” “喝酒是吧!好办,来。” 李老爷从桌上倒了两杯酒,递给林秀才。林秀才微笑着接过酒杯,趁他不注意,把藏在指甲里的药粉倒了进去。 “来,为了我们美好的新婚之夜,干杯。” 李老爷一饮而尽,然后猛地抱住林秀才一顿狂啃,很快的,林秀才感觉他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无力地瘫倒在他身上。 “李老爷?李老爷?”他拍了拍李老爷的脸,没有回应。终于松了一口气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 真是个死色狼!林秀才把昏迷过后的李老爷抬到床上躺好,紧接着走到门口张望,恰巧路过的两个奴仆看到前面有些可疑,便走过去询问。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么?” 林秀才着急地说:“你们来了真是太好了,快进来看看你们老爷,他好像晕过去了。”俩仆人一听,赶紧走了进去。 林秀才乘机关上了门,拿起手边的木棒,对着他们一人一记狠击,两人迅速瘫倒在地上。 总算解决了,林秀才赶紧把棍子一扔,把两人拖到角落,顺带把最重要的家丁服装给扒了下来。 一切都搞定之后,他轻轻地推开门,冲着外面做猫叫“喵~~喵~~喵~~” 离开他不远处的溟非听到三声猫叫之后,知道是林秀才给他打的暗号,赶紧拉着宋可儿溜出去。 李府果真如传闻那样豪华,不但是房子多,走廊的设计也是九曲十八弯。幸好,之前溟非就提醒过林秀才,今天一定要擦他给他的香粉。这种香粉是他们族里用来猎捕野兽的。因为很多野兽都会藏在一个秘密洞穴里,如果他们身上沾上这种味道,猎人们就很容易就这味道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多年训练出来的敏锐嗅觉,溟非很快就找到了林秀才所在的房间。 “叩叩叩”二长一短,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林秀才听到有人敲门后,赶紧开门放人进来。久未见面的一对恋人终于在经过千辛万苦之后相见了,宋可儿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倾泻而出,扑到林帛齐身上放声大哭。 “小声点,咱们还没脱离危险呢。”溟非不识时务地打断了恋人的相聚,赶紧把家丁服换上,顺势一昂头,示意他们俩动作快点。 “可儿,你快换上我的衣服。”林秀才,开始麻利地解开扣子。 宋可儿这才注意到他的打扮,吃惊地长大嘴。林秀才把衣服地给她,对上她一脸震惊,无奈地说:“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还是先换衣服吧。” 一会儿工夫,三个人都换好了衣服。林秀才和溟非相互对视,然后重重地点头,好戏现在开始了。 溟非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奋力地朝地上砸去。 “你个贱人!我买你来是你的福气,还这么扭扭捏捏的,你马上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溟非一边怒吼,一边砸东西。不一会儿,门外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 “哭啊!赶紧哭啊。”溟非小声地提醒宋可儿,她便立刻梨花带雨地哭起来。 “老爷,发生什么事了?”是李府的管家王才。 “哦,这个贱人出来卖还要装高贵,王才,叫两个家丁把她给我扔出去,省的我倒胃口。” “是,老爷。” 王才让就近的两个家丁,进屋,两人一进去,就被溟非的手刀击晕。 “走!” 溟非跟林秀才驾着宋可儿走出了门,一路上,都略微低着头,屏气凝神,阴暗的光线下王才根本分不清楚人是不是已经换了。 提醒吊胆的走出了门,一辆马车即刻从拐角处驶来,停在他们的面前,驾车的人正是米果。 “赶紧上车!”溟非催促着两人赶紧上马车,然后随后把衣服扔到街角。 “驾!驾!”马车载着几个人地飞快地驶出了城门。 ------------ 蝶恋花(一) 吁~马车停在了一条分岔路上,林秀才扶着宋可儿从马车上下来。两人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谢谢诸位恩公的大恩大德,在下真是没齿难忘。” “赶紧起来,赶紧起来。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米果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幽鸣也从马车上下来,手里拿了两个包裹。 “这是给你们的,里面有些盘缠,你们赶紧回乡下去吧。一路小心。” 正牌的可儿泪眼婆娑地看着三人,一下子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现下我们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这是我家传的一块玉佩,现在送给你们,当做报答。” 幽鸣一看,是一块乳白色的玉佩,上面雕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图案,看不出是什么。 “不用客气,你们拿回去吧。” 宋可儿听幽鸣这么一说,立马泪如雨下。 “我们没什么贵重东西,难道连这些小小心意恩公也要拒绝,实在是让我们心有不安。” 幽鸣见不得人哭的凄凄惨惨,赶紧收下了,扶他们起来。 “各位,今日之恩,必铭记于心,希望他日有缘再见。” “行了!这马车给你们,赶紧走吧。等他们发现了追来,再走就难了。”米果拍拍林秀才的肩膀,莞尔一笑。 林秀才感激地看着米果,扶宋可儿上了马车,然后驾车离去。此时太阳刚刚跳出地平线,淡黄色的光辉笼罩着马车,为他们驱走了一切阴暗。 “走吧!”米果笑嘻嘻地一拍溟非,心里压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这边的事情可算是告一段落,可惜在遥远的梧源,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个月的期限迫在眉睫,将士们的身体虽然好了很多,但是对付胡人依然是势单力薄。 煜钊用手撑着头,闭目养神。再过五天,就到一月之期了,拿挞多肯定会第一时间发兵,攻他个措手不及。 到时候,他们该如何面对呢?硬拼势必会损伤无数,后果不堪设想。 “哎……”他叹了口气,双手撑着额头。 “怎么了?还在心烦啊?”苏泷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这段时间以来,她每天都会炖汤 给煜钊喝,两人已经非常熟悉。 苏泷放下汤碗,走到煜钊的后面。 “今天的特别福利,让我这个史上最贤惠的大家闺秀,给你施展一个魔法,保证让你立刻忘却烦恼。” 苏泷举起纤纤玉手,轻柔地按在他的太阳穴上。 “舒服吧!是不是所有烦恼都忘记了?”苏泷好听的声音,如同音乐一般钻进煜钊的耳里。 就像是踩在软棉花糖上一样舒服。 “太谢谢你了,苏姑娘。这段时间要不是有你,可能我很早就被逼疯了。” 苏泷不好意思地笑笑:“哪有,我只是略尽绵力罢了。” 忽然气氛变得尴尬起来,苏泷缩回了手,准备离开,却被煜钊叫住。 “这个给你,谢谢。”煜钊端起碗一饮而尽,擦了一口嘴,把碗递给苏泷。 苏泷接过汤碗,视线于煜钊相汇,她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脸上也迅速升温。赶紧低下头,接过碗一溜小跑地离开了这里。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心跳的那么快,苏泷回想起刚才的情况,有些紧张,有些甜蜜,这样复杂的情绪在她的心口里荡漾开,不知不觉她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这种恋爱的滋味让苏泷觉得比吃了蜜还甜,她自由地行走在军营里,忽然看见一只挥动翅膀的蝴蝶,竟追着蝴蝶跑出了营地。 糟糕,这是哪儿?苏泷关顾了一下四周,竟然全都是参天的大树,她就像是被围在一个笼子里,没有方向。她拼命地奔跑、叫喊。却没有人答应,恐惧排山倒海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忽然,苏泷脚下一滑,竟然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煜钊还在仔细研究着兵书,妄图从如此兵书中得到解救的法子。 “报……密函到。” “进来吧。” 侍卫恭敬地把信交给煜钊,煜钊只是扫了一眼,就扔到了桌上。他甩了甩脖子,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平常这个时候,苏泷一定会很积极的叫他吃饭,怎么今个没有来?真奇怪。煜钊想着,走出了帐篷,大致观察了一个,并没有发现苏泷的踪迹。 “苏姑娘去哪儿了?” “报告将军,早前看到苏姑娘从将军营里出来之后便没有再看见。” 那时候距离现在已经有三四个时辰了,她会去哪儿了?煜钊命令下去,全营搜索,一定要找到苏泷。 很快,侍卫就来报,并没有发现苏泷。 不在军营?那会在哪儿呢?煜钊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遇到危险怎么办? “柳侍卫!召集二十个精兵,跟我出去找人。其余的原地休息。” 柳侍卫领命,立刻召集了二十个人跟着煜钊出了营地。 前面是战场,有重兵把守,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会第一时间报告,所以,苏泷一定是往左边的树林去了。 煜钊带领一行人直接向树林的方向走去。 “苏姑娘~~苏姑娘~~~” “将军,我们找了一圈了,都没有发现苏姑娘的踪迹。” 煜钊沉默了片刻:“大家继续找,不要放弃!一定要找到为止。”话虽如此,但是他的心里也在打鼓,这么久都没发现,会不会…… 最坏的念头浮现在脑海,煜钊赶紧摇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正在这时,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眼前的路。煜钊看到在一棵树下好像掉了什么东西。如珠般大的雨点倾盆而下,很快就打湿了煜钊的衣服。他冒着雨走到树下,发现竟然是苏泷的发钗,一定是她落下的。煜钊心一急,准备往这个方向查下去,却感到脚下一滑,整个人失重地往下坠。 一旁的柳侍卫听见声音赶紧跑了过来,但是只看到漆黑的一个片,早已不见人影。 ------------ 蝶恋花(二) 煜钊顺着山坡一直滚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摔的浑身是伤,衣服早已经湿透,四周没有任何标志性的东西,他扶坐起来,混上都是泥浆,紧紧的贴在身上,非常不自在。周围一片漆黑,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他的脸上,打得他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又是一道闪电袭来,照亮了煜钊眼前的路,似乎有个人躺在他的前面。他撑着身体站起来,脚下一崴,看来是扭伤了。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前面。发现竟然是昏迷的苏泷。 “苏姑娘!苏姑娘!”煜钊拍了拍苏泷的脸,指尖瞬间传来一阵冰凉,怎么会这么冷。他叫了半天,都没有反应。雨也越来越大。看来必须先找个地方躲雨才是,煜钊一把把苏泷抱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在山的另一边,没有及时救到煜钊的柳侍卫心急地对着山坡拼命大喊。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命令其他侍卫回营找救兵,自己带着两个侍卫,寻找下坡的路。 雨水逐渐汇集成小溪,顺着凹凸不平的山路绵延向下,一脚踩上去,溅出了无数的水花。煜钊抱着苏泷在雨里走了不知道多久,但是依然没有找到可以避雨的地方,焦急的他如同迷路的儿童,慌忙无措。 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正当煜钊以为他们无处可去的时候,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个山洞。他赶紧抱着苏泷进去,把她放在干地上。 苏泷的衣服已经湿透,额头还渗着血,如果不及时救治,后果不堪设想。情况危急,顾不上礼教,煜钊赶紧把苏泷身上的湿衣服脱了下来,又在山洞里把所有可燃烧的东西都翻了个遍,最后终于升起了一团小火。 “冷……冷……”因为固守礼仪,煜钊离开苏泷很远在烤衣服。忽然听到她似梦话的呢喃,皱紧了眉头。火不是很大,她又一直喊冷,这可怎么办。经过了片刻的精神挣扎,煜钊终于放下手中正在烤的衣服,一把抱住了苏泷。 软软的身体一接触到温暖,就本能地往里蹭,煜钊也只能任由她把自己当成暖炉抱着。很快的睡意袭来,两人就在这种暧昧无限的状况下睡着了。 都说雨水是大地的洗礼,是万物的去陈更新,也有人说,下雨的时候,就是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比如第二天早上有人会被尖叫声吵醒,又或是……被摸醒。 睡得迷迷糊糊的煜钊,忽然觉得脸上麻麻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勾他,他缓慢地睁开眼睛,对上的是苏泷近在咫尺的脸,吓得他一下子弹开,警惕地看着对方。 “你醒了啊!昨天晚上……” 苏泷莞尔一笑:“我知道,一定是你救了我对不对。我依稀能感觉到昨天有人把我抱在怀里,没想到醒来就看到了你。”她兴奋地指着煜钊。 “对不起,昨天……” “不用说对不起。”苏泷站起身子,薄薄的内衫显得她的酥胸若隐若现,煜钊赶紧别过脸去,心跳加速。 “其实……”苏泷严肃地看着煜钊,语气真切而陈恳:“其实,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说完,竟然主动抱住了煜钊。 “苏姑娘,别这样,你快放开我。” “不要!”苏泷严厉的拒绝,声音略带哽咽。 “不要!我就想这么一直抱着你,难道有错么?难道我喜欢你有错么?”煜钊吃惊把她从自己身上推开。 苏泷一下子哭了出来:“我知道你已经有了幽鸣姐姐,但是我不介意,我只求能够一直陪在你的身边,能够每天炖汤给你喝,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难道……这都不可以么?” 煜钊的心一下子被搅乱了,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苏泷在照顾她,她有多善解人意,知书达理他不是不知道,可是?幽鸣怎么办?他乱了,他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下的错误――三心二意。 苏泷看准了他的犹豫,一下子又扑了上去,伏在煜钊怀里暗暗哭泣。煜钊僵持了一会儿,终于抵不过美人恸哭,手轻轻地攀上了苏泷的背部,把她搂在怀里。一边流泪的苏泷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只是她没有看到,抱着他的煜钊,同样露出了一个一闪而过的浅笑。 “将军!将军!”远远的,煜钊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他。 “是柳侍卫!他们来找我们了。”煜钊高兴地把苏泷推开,赶紧跑到门口,果不其然,不远处,就看到了柳侍卫带着小队人马往这边走来。 “在那儿!”一个侍卫指着煜钊的位置惊呼,柳侍卫赶紧跑过去。 “将军,你没事吧!” “没事。” “你的脚受伤了?”柳侍卫注意到他的腿,有些行动不便。 “没事儿,你去看看苏姑娘,她的额头出了血,赶紧带回去医治。” 柳侍卫跟着煜钊找到了那个山洞,苏泷在里面等着,她昨天摔下来的时候,摔伤了头,虽说没什么大碍,但是加上一夜的雨,早已经精疲力尽。 柳侍卫看着一地狼藉,衣服散落了一地,总是心里有疑惑也不敢多问。赶紧叫人东西收拾收拾,准备回营。可是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蝴蝶一直挡在他的前面,让他好生烦躁,只好拼命地挥手,驱赶。 “你在干什么?”煜钊看着他不停地挥手,好奇的问。 “禀告将军,有一只蝴蝶一直围在属下周围,属下想把它赶走。”话音刚落,从洞口方向又飞来了一大群蝴蝶,她们扑打着翅膀,朝着山洞最里面的方向飞去。 怎么会这样?莫名其妙出现这么多蝴蝶,煜钊奇怪地更了上去,发现蝴蝶们到了最里面便停住了,冲着最里面的石墙不停打转,像是在找出口。难道说那面石墙后面暗藏玄机?溟非伸手敲了敲石墙,竟然是空的! ------------ 蝶恋花(三) 煜钊赶紧叫来了侍卫,用刀柄把石墙捅开。不一会儿,便捅开了一个大洞,煜钊伸头探了探,里面一片漆黑,像是一个隧道。蝴蝶乘机飞了进去,煜钊跨过废墟,小心翼翼地跟在它们后面。里面道路很窄很湿,耳边能够听到不间断的滴水声,其他人紧紧跟在煜钊的后面,大气也不敢喘一个。蝴蝶像是受过训练一般,在狭窄的甬道里化成一字型长条,熟悉地穿过各个弯道。渐渐地,煜钊感觉到了光,甚至连水声也越来越清晰。光线越来越强,终于,他们走到了出口,外面是一个前所未见的地方,宽广的草坪,美丽的花朵,还有鸟儿在歌唱,树在风中摇曳,简直宛若是一个人间仙境。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仙境?煜钊吃惊地打量着一切。苏泷同样很震惊,忽然她心生一计,走到煜钊面前。 “王爷何不把军营安置在此。” 什么?煜钊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这儿?” 苏泷微笑着点点头:“此处甚为隐蔽,若非机缘巧合我们也到不了这里,想必敌军也不可能找到。,而且这里环境如此之好,士兵们大可在这里修身养性,有果树和动物,粮食自然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敌军此次发兵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他不过想以众将士的性命和边疆的百姓威胁王爷你不敢离开军营回苍星支援。但是,王爷可否想过,如果您和您的侍卫忽然间消失了,那么胡人还会不会进攻呢?”说到这儿,苏泷得意地勾起嘴角。 煜钊认真地听着,他一直想着要打退胡人,却从没想过苏泷说的这种可能,一下子竟也回答不上来。 “胡人跟王藏结盟,目的为了困住王爷,如果王爷消失了,自然是让两方都措手不及。如若胡人贸然出兵,那么便是公开同王藏撕破脸,王藏帝位尚未坐稳,又岂会容得胡人在边疆生事,肯定会派兵镇压,到时候,边疆可保,王爷的顾虑也就不存在了。” 煜钊陷入了沉思。不可否认,苏泷的心思确实细腻,既然想到了这一层,不但解决了他的鼓励,还能让王藏和胡人狗咬狗。 “果然妙计!”煜钊赞许眼光看着苏泷,苏泷腼腆的一笑,露出小女人的羞涩。事不宜迟,原路回军营去。 煜钊不过脚伤,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军营走去。 “传令下去,迁营!” 煜钊刚回到军营门口便大吼一声,人群中立刻爆发了不小的议论声,但是出于军人的自律性,他们开始陆陆续续地收拾东西。煜钊自己踉踉跄跄的走进了将军营。把桌上的书本胡乱地塞进包裹。忽然他注意到散落在一旁的信,眉头一紧,不耐烦地打开,迅速地浏览过后,发出一个冷笑,便把信凑到蜡烛的火焰上,烧成灰烬。 “将军!所有士兵都已经准备好了,即刻可以出发。” “好!我们等!” 柳将军一惊,等?等什么?但是专业的职业操守让他不敢发问。 此时正值晌午,如果大批迁移难免不引起敌军的注意,只有等到晚上,趁着天黑,他们才能行动。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所有将士都整装待发。 “你们听着,这次的迁徙绝对不能让敌军发现,所以,不要点火把,大家把东西拿好,一个跟着一个。分小批出发。切记一定要小心。” 煜钊再次叮嘱士兵们小心,然后一个挥手,第一队便出发了。 “煜钊,你在担心么?”包扎好的苏泷走了出来,经过昨夜的大跨越,两人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连称呼都变了。煜钊有些尴尬地想要躲开她,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她。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苏泷委屈地憋着嘴。 “没有没有,你别乱想。”煜钊连忙否认。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是对我有感情的。”得寸进尺的苏泷一下子抓住了煜钊的手,冲着他傻兮兮地笑。 这一幕正巧被柳侍卫看见了。虽然柳侍卫的心里在打鼓,但是表面上依然装作若无其事。 一队接着一队,一共用了几个时辰,整个迁徙才算彻底结束。煜钊作为最后一个进去的人,把破碎的石墙修好,作为掩护。 一直提醒吊胆的将士们,终于有了个相对稳定的地方,不用担心有敌人随时打过来,也不用担心是否下一秒就会被夺了性命。 煜钊勒令他们早些休息,一切的事情等到明天再说,因为明天……便是一月之期的最后一天。 ------------ 蝶恋花(四) 夜晚,寂静的难以入眠,军人不改习性,依旧扎营驻兵,定时巡逻。这里的一切就像是个不实的仙境,没人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就土崩瓦解。 煜钊迎风站在一个小山丘上,清风拂面,带着阵阵凉爽,忽然他回忆起跟幽鸣站在最高的云顶阁,对着无尽的苍穹大叫。那时候他年少、她芳华,不必为明天而担忧,不必为家国而伤神。可是现在…… 煜钊叹了一口气,寂寞之夜难免诸多感慨,忽然有人从后面给他披上了一件衣服,他一回头,正巧对上苏泷温柔的眼神。真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你怎么来了,夜晚风大,小心着凉。” 苏泷听他这么一说,先是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浅浅一笑。没想到经过昨天一事,煜钊还会关心自己,这样一来,苏泷更是肯定自己在煜钊心里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聪明的煜钊自然是看得出她的心思,但是他并没有表达出来,故作失落地叹了一口气,昂天看着夜空。 “虽说我出生在帝王之家,但是谁能懂我的苦楚,世人只知皇室高贵,却不知道身为皇家子嗣是有多少的无奈。” “想我喜欢一个人,却不能跟她在一起,甚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皇兄陷害,放逐边疆。而自己,则被派遣到这蛮荒之地。” 哼,到底还是惦记着幽鸣,苏泷在心狠狠地咒骂,她哪点不如那个女人,之前要是没有她的帮忙,幽鸣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而她也不会落得现在有家归不得的地步。思及此,苏泷更是恨得牙痒痒,难得她遇到一个这么好的人,怎么可以被人抢走。 苏泷轻轻地依偎在煜钊怀里,声音柔软而带有一丝悲伤。 “我知道王爷你爱的是幽鸣姐姐,但是情之所至,苏泷实在是想欺骗自己。如果王爷真的觉得苏泷讨厌了,可以立刻告诉我,那么我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不会再见王爷一面。”煜钊这么一听,也急了,赶紧打住了苏泷的话。 但是苏泷泛着泪花的眼睛里似乎透着一股坚持,看的煜钊一时间大脑空白。 “我不求能够跟王爷长相厮守,但是哪怕只能静静地陪在王爷身边,在你难过的时候可以陪着你,这样苏泷便心满意足了” 煜钊感到心里一热,竟然不受控制地把苏泷抱在怀里。 爱情有时候便是一场诡异的冲动。 ---- “大人,一月之期已到,所有将士都已经准备好,随时准备出发。” 拿挞多把吃了一半的苹果狠狠地丢在地上,拿起一旁的大刀。 “出发!”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等候他的只是一片废墟。 “禀告将军,搜遍了整个军营都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拿挞多骑在马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每天都有找人暗中监视他们,忽然间全军一起消失了,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找监视的人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小小神色慌张的侍卫跪在马前,战战兢兢地等候询问。 “给我个解释。”拿挞多看着空荡荡的军营,丝毫看不出任何感情。 侍卫用颤抖的声音解释“之前他们军营的一个女人走失了,煜钊就派人出去找,第二天才回来。” “然后呢?”拿挞多的声音能够结出冰来。 “然后就跟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拿挞多的嘴角勾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一样?他翻下马,扶起颤动着的侍卫,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手指冰凉,额头还沁出汗珠。 侍卫正奇怪为何今天的将军会如此和蔼,竟然一直保持着微笑。忽然冰冷的刀锋从天而降,他还没有看清,就已经做了刀下亡魂。 “给我找!哪怕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我找出来!” 士兵们整齐的回应,立刻有秩序地寻找。 拿挞多把染血的刀收回刀鞘,他才不相信这么多人会凭空消失。 夜晚悄悄的降临,在梧源的军营地上,却意外的插上了胡人的旗帜。拿挞多坐在原本属于煜钊的房间里,里面早已经空空如也,桌上只残留着烧干的灰烬,显然这是一次有计划的逃亡。 “禀告将军,我们已经把方圆十里都找遍了,都没有发现敌军的踪迹。” 怎么可能!拿挞多终于坐不住了,狠狠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灰烬被击起,从里面露出一张没有烧完的白纸。 咦?他不敢确定地再次摸了摸白纸,怎么会如此熟悉?难道是他?拿挞多吃惊地瞪大眼睛,一个大胆的猜测逐渐在他脑海里形成。 “我们走!” 一旁的苏裘顿了顿,赶紧传令下去,收兵回营! 这一天,对煜钊他们来说是忐忑不安的,士兵们手拿兵器对准路口的方向,时刻准备同那些破墙而入的敌兵大干一场。 “将军,天色已经不早了,您赶紧回去休息吧。” 煜钊摇摇头,现在的情况。虽然没事,但是谁也安不下心。与其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如同其他弟兄们一起奋力抗敌。 所有将士怀着万二分的警惕,一直撑到了天亮。 ------------ 蝶恋花(五) “叫侍卫们下去休息吧!就留几个守着洞口。”煜钊疲惫地吩咐下去,保持高度集中的将士们显然也已经疲惫不堪,如果夜夜都是如此,不用等到敌军攻过来,将士们早已经不行了。 “将军,我倒是有个提议,我们可以在洞口处设下埋伏,如果有人闯进来,我们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好多夜夜都守住洞口。” 煜钊很赞同柳侍卫的方法,他打量了一下周围,这里地方很广,却不知道通往何处,南面有一个山头,山上的石头坚硬无比,煜钊派人把石头运过来,分别架在洞口的两边,以木头支撑,如果有大批人闯进来,只要砍断木头,大石头便会顺势滚下,砸他们个稀巴烂。士兵们赶紧按照计划上山去搬石头。煜钊也捞起袖子挽起裤脚地搬石头。 太阳照射在他们的背上,汗水滴滴答答地落下。煜钊一起身,强烈的光线让他不自觉眯起了眼,忽然远处走来一个清瘦的身影,一袭闭塞长裙在风中飞舞,漆黑的如墨一样的头发垂直而下,就像是款款而来的仙女。 “钊,你口渴了吧。来,喝点水。” 煜钊微笑着接过苏泷带的水,俨然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将士们,你们也累了吧!先休息会儿,我给你们做了梅子汤降暑。”累了一天的大汉,一听有汤喝,立刻高兴的叫了出来。 “谢谢……”煜钊陈恳地说。 苏泷羞涩地抿嘴一笑,伸出手给他擦汗。 “等所有将士都安排妥当,就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苏泷微微一怔:“你想回苍星?” 煜钊重重地点点头:“如今朝廷打乱,我哥生死未卜,既然这边已经告一段落,自然该是我回去的时候了。” 苏泷沉默了片刻,她心里是不希望煜钊回去的,一来回去便会遇到幽鸣,那么他们刚刚才确定的关系肯定会受到打击,二来,她自私地想让煜钊留在这里,她们可以在这个世外桃源一直幸福地过下去。” “怎么?” 煜钊的疑问打断了苏泷的沉思。 “你要回去自然是好的,本来这一切就应该由你接受,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带我一起。” 煜钊吃惊地看着她,立马拒绝了她的要求。 “不行,我不是去游山玩水,一路上危险重重,我可能连自己都顾不了,又怎么能带上你呢?坚决不行。” “怎么不行!”苏泷急了起来:“就是因为危险,我更不能放你一个人去。我说过,不管有什么危险,我都想跟你在一起。” “不行!说什么也不行!”说完,煜钊拂袖而去。 所谓的机关一直花了三天的时间,才彻底完工。洞门也被重新整修过。煜钊欣慰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总算是能够松一口气。而因为之前的争吵,他跟苏泷的关系一直处于冷战之中,见面都只是擦肩而过,任何话也不说。 “感谢所有的兄弟!多年来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如今我国面临前所未有的大变故,内忧外患一并齐发,索性上天眷顾,让我们找到了这么一个暂时栖息的地方,请你们为国家为我!尽力保住性命,等我回来。我向你们保证,到时候会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煜钊举起手中的杯子,以水代酒,一饮而尽。将士们同样齐刷刷地一口干掉了杯子里的水。这种近乎悲壮的告别方式,到最后一秒也不忘军人的热血。 煜钊把所有的事物都交给了柳侍卫,然后告诉他自己明天便启程回苍星。 “那么……将军一路小心。” 煜钊拍拍战友的肩膀,微微点头。今夜的天空星星很少,都躲在云里不敢出来。 苍星,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在军营里的最后一夜,煜钊睡得格外浅,他想把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映入脑袋里,虽说跟将士们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是早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手足。这一去,或许再也见不到了…… 煜钊的离别并没有潸然泪下,难舍难分,他受不了这样的局面,所以选择了不告而别。等到大家都睡着的时候,煜钊偷偷地溜了出来,顺着隧道爬到了山洞。 “果然不出我所料。”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想起,煜钊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 煜钊一惊,发现竟然是苏泷。 “我说了我要跟你一块儿去。” “胡闹!” 苏泷豁出去了,就是死缠懒得要跟着他。两人在纠缠的时候,忽然一声狼叫划破夜空,听得二人毛骨悚然。 她肯定是不会乖乖地回去了,如果遇上什么猛兽,或者胡人,那岂不是……一副血腥的画面立刻浮现在煜钊脑海里。 他终于软下口来:“好吧!我让你跟着我,但是一定要小心!” 苏泷高兴地缠着煜钊的手臂,摇摇晃晃地出了山洞。 ------------ 担担面(一) 离开苍星最近的一个大城市是日耀,听名字就知道,是深受帝都福泽才发起的地方。这次帝都打乱,日耀当然也是第一个收到牵连的。王藏对外宣布说煜铭重病,朝内大小事务都由他掌管。其实百姓心里都知道煜铭已经被软禁起来。 自从王藏掌权之后,大肆整顿皇宫,把原本皇帝训练的亲信全部调走或格杀,朝廷里凡逆他的第二天便会发现暴毙家中。对百姓的言论严加控制,进出控制严格。一时间人心惶惶恐有失言,便惹来杀身之祸。 原本日耀城最热闹的一条街,近段时间来是冷冷清清,人烟稀少。忽然一声马叫划破了宁静,骑马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男子,一身藏青色长衫,上面布满了灰尘,一些地方甚至还有勾破的痕迹,一看就是风餐露宿赶着回来。 “让开!让开!”他大声地喊着,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道路两边的商贩,赶紧拖着东西躲到一边。 “什么人啊!真是的!” “你快看!那是谁叫的孩子!” 顺着那人的目光,果然看到在路中间坐着一个三岁大的小男孩,天真的小孩根本不知道危险的临近,拿着手上的玩具在马路上玩得开心。 吁~~男子一个急拉马,马受惊前蹄扬的老高,周围有人尖叫出来,小男孩命悬一线。就在大家屏气凝神的时候,从右边面店里冲出一个行动矫捷的男子,一个前空翻,抱住孩子滚到了一边,这才躲过了成为肉泥的命运。 “滚开,你们这些没长眼睛的狗,别挡着本大爷的路,大爷这是要赶着去见王丞相,迟了,你们担当不起!” 男子把吓哭的小男孩放到一边,走到中间,仰起头对着马上男人,竖起了大拇指,男人得意洋洋地看着他,哪知道向上的大拇指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还重重向下。 怒火一点既着,马背上的男人被气的怒目圆瞪,忽然间,他注意到男子身上穿的衣服,而后又看了看右边的的面店。 “陈记担担面,哼,原来是你啊。” 男子意识到自己穿的是一身工作衣服,还满手的面粉,身份自然是一目了然。 “没错,我就是陈记的陈三福。” 马背上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听闻,先帝出游时曾经来到日耀,吃过陈记的一碗担担面,赞不绝口,还赐了一副‘天下一绝’的牌匾给他,不知道这个陈记,是不是就是你呢?”男子用手撑着身子伏在马背上,一脸得意的笑容。 陈三幅略微有些紧张地抓着衣角,怎么办?现在这种情况,凡是跟皇帝沾上一点关系的,隔天就会以各种理由逮捕,然后就…… “这位大爷,开什么玩笑呢?我们怎么会有跟先皇扯上关系呢?我们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担担面店,这位爷要是不嫌弃,就请下马吃一碗吧?” 忽然从面店走出了一个五十左右的妇女,嬉皮笑脸地端着碗面,对着马上的人点头哈腰。 “娘,你怎么出来了。” 妇女狠狠地瞪了陈三福一眼,随后笑呵呵跟马上人道歉。 '“行了,臭小子,算你今天走运,本大爷还有要事要办,就暂且饶你一命,还不赶紧滚开。” “是是是”妇女赶紧拉着自己儿子躲到一边,把路让开。 “娘!你怎么对他……” “还说呢!赶紧跟我进来!” 周围围观的人看好戏没了,也就散了。 店面小小的,并不是特别大,但是即使在这种非常时期,店里的客人也较其他地方的要多一些。 “你说你!没事干嘛冲出去惹那些人!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么?”女人拿起擀面棍指着自己的儿子教训。 “娘,你也不看看那些人都猖狂成啥样了。” “住嘴!好在娘早些时候就把牌匾收起来了,不然明天咱娘俩就等着被抓吧!” 陈三福嘟着嘴,放在以前,他娘是万分宝贵那块牌匾,连碰也不敢碰,连他的名字也改成了三福,意思就是爷爷、爹爹、还有他,都是深受皇恩福泽。可是现在,倒成了万人嫌了,放在隐蔽的角落生怕让人看见。 “行了行了,赶紧做事吧!那桌的三位客官一人要一碗担担面。” 陈三福抿着嘴答应了一声,赶紧擦干手,下面去了。 “来,三位客官,你们的面到了。” 米果赶紧拿起筷子囫囵吞枣地吃起来。 “这面果然名不虚传,不愧连皇帝赞不绝口。” 刚要走的陈三福赶紧折了回来,脸上难掩惊慌失措。 “客官别开玩笑了,小店哪里是皇帝赞过的地方,绝对不是绝对不是。” “怎么?出事之后,连你们这面馆也要急着跟皇室撇清关系么?”冷冷的一声,刺得陈三福冷不禁一个得瑟。这样的气场,好像……似曾相识。 幽鸣缓缓地抬起头,瞟了他一眼。记忆就像是逆流的洪水,一下子冲进了陈三福的脑海里。竟然是她! ------------ 担担面(二) 要说幽鸣儿时最开心的记忆,应该就是那次了。那时候,幽鸣还没有继承师傅的位置,每天都要面对沉重的学习和礼教束缚,根本没有朋友。一直到遇见了煜铭和煜钊。他们经常会带着幽鸣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到处玩,她还记得那天她特别的难过,师傅因为她不能第一时间分辨出贪狼星的位置而痛骂了她一顿。并且罚她跪在圣殿里。 煜铭煜钊两人像平时一样在圣殿的侧面台阶上等幽鸣出来,但是过了很久,都没有看到幽鸣的身影。两人便偷偷地摸进了圣殿,远远地就看到一个小小的声音跪在地上,偌大的圣殿里承托着她既可怜又无助。 已经跪的两腿发软的幽鸣,一抬头就对上了煜铭和煜钊惊讶的表情。 “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等了好久,你都没出现,就过来看看你,你这是怎么了?” 幽鸣无奈地甩甩头,把师傅罚她的经过说了一遍。 “我看我不能跟你们去玩了,你们自己去吧。”幽鸣沮丧的说,肚子却在这时候不识趣地叫了起来,最该死的是,在安静的圣殿里竟然是如此的清晰,真是丢死人了。 煜钊和煜铭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了,跟我们走吧。” “去哪儿?”幽鸣还问完,煜钊和煜铭就一人拉起她的一只手,奔出了圣殿。 “可是师父不让我出去!” “管她呢……” 三人像风一般的少年,一起挣脱了想要束缚他们的一切,哪怕只有一刻,也尽情地享受着他们的自由。 “喂,我们这是去哪儿啊?”幽鸣坐在马背上,感受着瑟瑟的风吹过脸颊,她赶紧把头埋到正在骑马的煜钊背后。煜钊转过头来,哪怕其实近在咫尺,声音也被风吹的飘散在空中,宛如遥远山谷里传来的回声。 “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完,煜钊狠狠地一拍马臀,马嘶叫一声,速度便更快了。 “好了到了!”煜钊一拉马,从马上一跃而下,走到煜钊的马旁,伸手把幽鸣扶下了马。 这是一个幽鸣完全不熟悉的地方,天已经黑了,道路,灯,叫卖声,既熟悉有陌生。幽鸣忽然胆怯了,她好久没有上街了,一直被关在高高的云顶阁,如果不知煜钊和煜铭,或许,她会觉得自己都陌生了。 “赶紧的!晚了人家就关门了。”煜钊催促着幽鸣赶紧走。 “去哪儿?”幽鸣板着脸,不想走。 煜钊看她表情不对,才好声好气地解释,原来前段时间皇帝出游经过了日耀,因为闻到路边传出的香味,便寻着发现了一家担担面店,没想到那的面格外好吃,皇上兴奋之余还赏赐了一幅匾额给他们。回宫之后还念念不忘,这事儿被煜钊他们听说了,也就记在了心上,总想着什么时候能去尝一尝。 “好了,快走吧。”煜钊微笑着温柔地对幽鸣说:“你看你不过饿了这么会儿,就跟风能把你吹走似的。” 幽鸣摸了摸肚子,确实饿的都快前胸贴后背了,她咽了咽口水,赶紧跟了上去。 “老板!给我们三碗担担面,大份的。” “好嘞……” 老板长长地吆喝了一声,熟练地挑起了打好的面,扔进锅里。 “大哥,你看。”煜钊指了指墙上的横匾。“天下一绝”果然是父皇的笔记。两人相视一笑。 “好嘞~面来了。” 一个跟煜铭差不多大的男孩子老练地端着三碗面放到三人面前。 “客官慢用。” 幽鸣拿起筷子冲着面傻傻地笑,白色的面条配上青色的小白菜,看上去就很好吃。轻轻地卷起一根,放进嘴里,又香又滑,乐的她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一大碗面,幽鸣满足地摸摸自己的肚子。煜铭看了看外面,提醒大家赶紧回去。 就在这时候,三个手拿大刀的蒙面大汉冲进了店里,很快挟持住了老板,控制 住了局面。 “赶紧把钱都交出来!” 老板娘吓得战战兢兢赶紧从柜子里把装银子的布袋交给了土匪。土匪打开布袋看了看,立刻便的更加凶狠。 “怎么这么点!” 老板哭丧着脸求饶“我们是小本生意,赚不了几个钱。” “少废话!谁不知道皇帝都来过,你们会没钱!赶紧交出来!” 幽鸣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土匪威胁店主,却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他们正被白花花的大刀压在底下。 其中一个土匪发现了挂在墙上的匾额,径直走过去。 “老大,我们把这个拿走吧!没准能换很多银子。” 被称作老大的蒙面大汉点头应允,那人伸手准备把墙上的匾额拿下来。 “住手!”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孩闭着眼睛冲了过去,把正准备对匾额下手的土匪狠狠地撞向一旁。 煜铭看准时机,一把抓住挟持他们的土匪,反手一扭,土匪吃痛松开了手。煜钊赶紧捡起他掉落在地上的大刀,一下子扭转了局势。 三个空有身材实际为酒囊饭袋的男人,哪里是从小就学习功夫的煜铭和煜钊的对手,不出片刻,他们便束手就擒了。 “把他们送交给官府,给他们处理吧。”煜铭对着受惊的店主一家说。 幽鸣却独自走向那名少年身边,把他从破碎的桌子中间扶起来。 “哥哥,你真勇敢,这个给你。” 小小个头的幽鸣把自己在云顶阁时闲来无事刻的一个小木雕送给了那人,少年摸摸自己被撞疼的头,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惊人的面容和凌驾于一切的气质,懵懂的少年一瞬间误以为自己遇见了传说中的仙女。 “哥哥,以后一定要更加勇敢,打跑所有坏蛋。”说道这里,少年明显感觉到周围一冷,小女孩精致的面容里透露出一股杀气,却在下一秒绽放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再见……” 小女孩被扶着上了其中一个少年的马背,挥着手同面店里的小男孩告别,直至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惊鸿一瞥,只留下了一个人形的木雕,和一个永久不能磨灭的回忆印在小男孩的心头。 ------------ 担担面(三) 回忆总是让人措手不及,陈三福万万没有想到,时隔了那么多年,他还有机会见到那个梦中的小女孩,那个拥有清澈双眼,同时又傲视一切的女子。很多次,他都会在梦中看见她,也曾想过各种方法寻找她,直到那天,城门口张贴出那张通缉占星女史的榜文,他被挤在人群里,身体却是至下而上的冰冷,他从画上那双高贵的不可方物的眼神里认出了她。少年时的梦终于得到了解答,那个一面之缘的小女孩终究不是个平凡人,但是待他看清楚榜文后却怎么也不敢相信,他本能地觉得她是不会这么做的。 可惜,一人之言难敌悠悠众口,他听见集市上一些粗人把她说的如此如此不堪,心头仿佛滴血一般疼痛。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谨记着女孩儿的话,一直想要成为一个不让大家失望的人。可是如此近…… “你想起我是谁了吧。”幽鸣冷眼一瞟,把陷入回忆的陈三福拉了回来。在她的心里其实也记得那天的事情,只不过,她想不到当初那个敢一头撞向比自己实力悬殊如此之大的匪徒身上的小男孩,如今却成了这样贪生怕死的人。 陈三福言哽在喉,怎么也说不出来。 幽鸣起身准备离开,却被陈三福一把抓住。 “干什么?放开!”幽鸣明显不悦的声音,让陈三福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是如此的失礼,赶紧松开了手。 “哦,我忘了,我还在被通缉呢?你的意思是准备去官府告我一状,好给你们记上一功么?”幽鸣步步紧逼,把陈三福逼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这是陈三福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一个女孩子,甚至都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香味。 幽鸣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径直离开了陈家面店。 “幽鸣姐姐,你认识刚才那人么?”米果凑上前,问。 幽鸣气鼓鼓地往前走,根本没有理会别人。 日耀已经被王藏的人马控制住,虽说幽鸣的通缉令是之前就颁布的,但是先下这个危险时刻,难保没有好事人想借此捞一笔。 就在幽鸣气冲冲地不知道走到何处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一群官兵迎面走来。 惨了惨了!幽鸣赶紧看了看周围,出了房子没有其他的东西,她该怎么躲过官兵呢?就在这时候,从她身后蹿上一个人影,把她拖向右边的一个巷子。 “别吵。”那人用大手捂住幽鸣的嘴巴,强制她发出声音。 一群士兵有有秩序地从她们眼前走过。幽鸣赶紧把那人的手从自己身上扒开。 “呸呸!你干嘛!” “不用谢了。”溟非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谢你个头啊!”幽鸣拼命地擦着嘴,刚才那个手不知道之前有没有杀过什么蛇虫鼠蚁,恶心死了。 米果看大家都没事,便提议还是赶紧回到下榻的地方,以免被人发现。 “幽鸣姐姐,你确定刚才那个小二不会把你的行踪泄露出去么?” “不会的。应该……不会吧。” 被米果这么一问,幽鸣倒也心虚了,万一他真的贪生怕死到无下限,很可能就会报官来抓她,到时候,她逃也来不及了。 想到这一层,幽鸣便多了一层担忧。 入夜,客栈里安静了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会传来虫鸣声,还有米果均匀的呼吸声。幽鸣把一把匕首藏在手心里,她害怕下一秒就有人破门而入。但是算算时辰,应该是多虑了,于是她放松警惕,睡意很快侵吞了她的意识。 “幽鸣~~幽鸣~~”睡梦中,好像有听到有人在喊她,声音很小,却很急切,她好奇地想要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于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外满依然是明月当空,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忽然,她好像听到有声音在呼喊她的名字,她一下子全醒了,拽紧手里的匕首,走到窗前。 咯吱一声,推开了窗门,探出头去,寂静的街道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忽然,有影子一闪而过,幽鸣心里咯噔一想,什么东西! 影子缓缓地走进,接着月光,她这才看清楚,来人竟然是陈三福。 “可算找你了。”陈三福大喜。 幽鸣却有种不祥的预感,只见陈三福端了一个梯子,趴到可以与幽鸣面对面的距离。 “我说你们赶紧走吧!明天石老爷就要带人来抓你了。”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幽鸣不相信地看着他。 陈三福带着埋怨的口气说:“还不都是你,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怎么会不被人发现。” 幽鸣沉默了片刻。 “好,我现在就离开。” 陈三福赶紧叫住欲要关窗的幽鸣:“别从大门走,客栈已经被石老爷收买了,顺着这梯子爬下来。” 幽鸣感激地点点头,赶紧叫米果起来,收拾东西,又小心翼翼地跑到隔别房间,通知溟非。 不一会儿,三人便齐刷刷地从窗户口探出头来。 “快下来,天快亮了!”陈三福催促着。 幽鸣率先把包袱一扔,顺着楼梯就爬了下去,好在只是两层楼,不算很高,很快大家就都爬了下来。 “你们先去我家避一避吧。” “好。” 三人跟着陈三福跑到去陈记面馆。 ------------ 担担面(四) “幽鸣姐姐,你怎么知道他有没有骗你?”米果的疑虑再次响起,幽鸣的内心也在不停滴打鼓,但是最终她肯定地告诉米果。 “我相信他。”对。虽然只有四个字,但是却经过非常剧烈的思想斗争。虽然之前陈三福表现的有些贪生怕死,但是幽鸣怎么也不相信当初那个不顾生死去撞土匪,和之前那个胆敢对着官府的人朝下大拇指的人会是一个可耻的败类。于是,她选择顺从自己的感觉,就如同最开始她看到的那样。 这次米果没有再多说什么?其实在她看来陈三福也是一个好人,不过她总觉得他看着幽鸣的眼神有些不同寻常。 正巧陈三福走了进来,还送来了三碗自家做的担担面。 “赶紧吃吧!还热乎的。” 但是三人却没有动筷子,只是单纯地看着他。 “怎么了?”陈三福一头雾水。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幽鸣忍不住开口问道,她实在觉得这人有点……死脑筋。 陈三福恍然大悟,赶紧叙说了刚才打听到的情况。 “天刚一亮,石老爷就带了一批人马冲到你们住的地方,结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你们,于是一气之下就下令暂时封城,除非有特别令牌,不然暂时不让出城。” “那可怎么办?”幽鸣担忧的说。 却没有人接了她的话,估计大家都在思考怎么出去。 “对了,苍星那边什么情况,你知道么?”溟非突兀地问了一句。 陈三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现在的局势比较复杂,不知道为什么王藏迟迟没有登机,还软禁了皇上,按理说他已经臭名昭著,根本不在乎多一条弑君谋反,所以朝野上下都在猜测他的意图,除此之外,王藏处打压异己,清理一系列可能的反对势力,弄得苍星人人自危。不过好在,皇上身边的亲信张尘峰逃了出来,正准备召集了一批人马准备救皇上出来。”讲到最后,陈三福拧在一起的脸,才得以释怀。 “你是怎么知道的?”幽鸣纳闷了,召集死士准备救人这么大的事情,一个小小的面馆东家怎么会知道。 陈三福一时间觉知自己说漏了嘴,赶紧躲开幽鸣的眼神,并且找借口准备离开。 “慢着!”幽鸣起身走到他前面,挡住他的去路,看他慌慌张张的样子,一定是有什么秘密瞒着他们。 对峙了近五分钟,被看的浑身不自在的陈三福终于按耐不住,准备招了。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 原来,他就是张尘峰所召集的人之一。 三人惊讶地看着他,一脸的不敢相信,陈三福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冲着三人傻笑。 等等!他是张尘峰的人,那么他们一定有办法回宫了,幽鸣眼珠子一转,就差没有拍腿叫好,太巧了。如果联合他们的力量,一定可以顺利的进宫,那样就可以完成师傅交给他的使命了。 “那你能带我们去见他么?”幽鸣充满期望地看着陈三福。 陈三福有些为难地皱着脸。 幽鸣赶紧拉过一旁溟非,说“他是煜钊派来的,是先行军,为了就是等煜钊来了,好里应外合一举拿下王藏。而且他手里还有裕亲王的精锐部队。”幽鸣指着溟非,就像是指着一个偌大的金鸡蛋,对张尘峰他们来说绝对是难得的宝藏。 陈三福思考了片刻,最终点头同意。 幽鸣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什么?幽鸣急了,竟然脱口而出,吓到了其他人。幽鸣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转而小声的说:“怎么可能呢!” 陈三福有些怯怯地说“每个月十五,我们会到一个秘密的地方见面,这就是我们保持联系的方式。” 幽鸣在心里算了算时间,现在是十一,还有四天,也就是还要再等四天,他们才能见到那个张尘峰!哎,幽鸣失望地闭上眼睛。 “不用担心,你们可以住在这里,我绝对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陈三福略带兴奋地拍拍胸脯。 幽鸣无奈地看了看这个破旧的小房子,多一个人都能把自己挤出去,要待四天,很是苦了自己了。 陈三福跟所有人打了声招呼,便准备去前面的面店铺帮忙去了。 “等等!”这次叫住他的人,竟然是一直未曾开口的溟非。 “怎么了?”幽鸣看了看他,这家伙总是一惊一乍,想吓死人啊。 “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地问。 溟非视线直逼陈三福:“你们会面的地方是在日耀城内么?” “当然不是,怎么了?”陈三福依旧不解的看着他。 只见溟非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冷笑,然后说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想把他拍死的话。 “那我们还是先解决怎么出城的问题吧。” ------------ 小树林(一) 打那次石县太爷扑了个空,一怒之下要封锁日耀的城门,但是日耀属于要塞,每天进出的人那么多,哪儿是说封就飞封的,所以石老爷说了,进来的咱不管,光管那些出去的,于是驻守在城门处的守卫较平时多出了好几倍,连幽鸣的画报都被贴的满城都是,现在她要是出去,不出五步,必定会有人来抓她。 “怎么样?探清楚了么?”幽鸣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接过溟非的帽子。他这是去外面打探消息了。 “城门口到处都是兵,街道上也多了很多,看来石老爷是认定咱们还在日耀城里,现在凡是出城的,都必须经过官府,尤其是年轻的,凡是感觉丝毫不对劲的,就会被抓起来,严加拷问。” 幽鸣听着情况,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只能干着急。 溟非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说,你会什么易容术隐身术什么的么?反正你是个圣女。” 幽鸣的嘴角抽搐,真想直接把他给甩天上,这样她还比较容易明白他的构造。 “嗯?”溟非的语调上扬,敢情他还认真了,幽鸣甩他一个白眼。 “咦,其实非哥哥说的没错,咱们可以易容啊。”米果一拍手,兴奋地看着幽鸣。 “别开玩笑啦!我可不会。”幽鸣嫌弃的瘪瘪嘴,易容什么的,她没学过。 “你不会!我会嘛!” 啊?溟非和幽鸣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信心满满的米果,满脸的不可置信。 米果兴奋地跟他们讲述小时候的故事,在米果刚跟师傅学东西的时候,还很小,贪玩,经常趁着师傅不注意就溜出去,但是因为地方小,经常会被人族人遇到,那些人就会师傅告状,之后师傅便会责罚她,久而久之,她就想了个办法,就是换身衣服,换个装扮跑出去,这样就算撞见熟人他们也不认识了。之后跟溟非哥哥去其他地方的时候,经常要扮成男人,易容术自然水到渠成。 “怎么样,相信我吧!”米果期许地睁大眼睛。 幽鸣无奈地笑笑,行吧!还能怎么样呢? 米果高兴地蹦起来,赶紧出去采购东西去了。 这时候,房间里只剩下幽鸣跟溟非,陈三福去面店帮忙了,屋子小,自然是能挤一挤就不要浪费。可是…… 原本不大的房间此刻却像是个空荡荡的山谷,安静的连幽鸣的每一下心跳都掷地有声,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脸烫烫的,幽鸣抬手捂着自己的脸颊,刺得她火辣辣的。她小心翼翼地用眼角余光看向溟非,他在干嘛呢?一直低着个头,幽鸣在心里打鼓,却不好直接开口问,气氛变得很是奇怪。 我这是怎么了?溟非也在心里问自己,米果前脚刚走,他就不对劲起来了,浑身不自在,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总觉得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低头不敢望向严厉的家长。他心里乱糟糟的,各种未曾有过的情愫翻腾,让他好不自在。 “呃……你睡着了?”幽鸣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虽然一出口她便后悔地想杀了自己,这是什么开头! 溟非猛地抬头,两人的视线不经意地黏在一起。幽鸣感觉到浑身一阵酥麻,她竟从未如此仔细地看过溟非,原来他长得这么好看,高高的鼻梁,深邃的眼睛,大大的手掌,宽阔的臂膀,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同样心里一麻的溟非,也尴尬地说不出话来,他赶紧错开视线,看上天花板。 “没有,我在思考以后的事儿呢。” “哦。” 一个简单的回答后,又陷入了窘境。忽然一只蟑螂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幽鸣吓的尖叫起来,赶紧从凳子上站起来,四处窜逃。 “蟑螂啊!蟑螂啊!”幽鸣吓的爬上了桌子,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发抖。 溟非一脚把蟑螂踩死,然后过去安慰幽鸣说:“没事了,他死了。” 没想到幽鸣一把抱住了溟非,溟非吓的愣在那里。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溟非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正在瑟瑟发抖,浑身冰冷,脑袋完全当机的他一片空白。 “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 正巧进来的陈三福看到了这幅画面,傻傻地呆在门口。 “你们……在干什么?” 溟非赶紧推开幽鸣,让她坐在凳子上,然后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这样啊……”陈三福的音拖得老长,显然是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但是幽鸣完全是一副被吓傻的样子,他赶紧把东西放下,温柔地安抚她的背部,减轻她的恐惧。 “对了,你带了什么来了?”溟非赶紧转移话题。 “哦,这是给你们的。”陈三福把桌上的糕点端给溟非。 “在我们这儿天天只能吃面,我怕你们不习惯,就去买了点小吃,给你们。来尝一下吧。” 陈三福拿了一块糕点递给幽鸣,幽鸣还没有定下神来,眼睛空空地看向面前,陈三福把糕点凑近到了幽鸣嘴边,幽鸣乖乖地张开嘴吃了。 这小动作对陈三福来说真是天大的喜事,但是对溟非来说,却十分的不同寻常,一个平时跟女王一样的人,竟然被蟑螂吓成这样,下意识地成了一个任人摆布的娃娃?看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 ------------ 小树林(二) “我回来了!”米果拎着一堆东西兴冲冲地推开门。 “……怎么了?”她一头雾水地站在门口,屋子里的气氛似乎有点奇怪啊…… 陈三福略微羞涩地起身。 “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赶紧离开了房间。这是怎么了?还一脸羞红的,干什么事了?米果不解地把东西放到桌上。 “我……错过了什么了么?” 溟非微微一蹙眉,并没有回答,米果自居地向目光投向幽鸣,却只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战战兢兢。 “幽鸣姐姐,你怎么了?”米果伸手想去摸她的肩膀,没想到幽鸣下意识地打开,力气之大让米果措手不及。 “怎么了?”她揉着自己被拍疼的手臂,一脸受伤地看着幽鸣。 “你别过来,别过来。”幽鸣的眼神空洞地看着地上,呢喃的话语里带着害怕的成分。 这是怎么了?米果发现事情不对,赶紧叫溟非过来,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幽鸣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不过有一只蟑螂跑出来,她就被吓成了这个样子。”溟非也是一脸的无奈加迷惑。 “不行,我看还是先让她好好休息吧。没准是被吓着了。” 米果赶紧把幽鸣扶到床上歇息,自己就坐在凳子上守着她。 过了不知道多久,伏在桌子上睡着的米果迷迷糊糊地好似听到有人在叫,她赶紧强迫自己清醒,看了看四周,原来是幽鸣在说话,着实松了一口。 “怎么?你醒了么?”米果揉着迷糊的眼睛,坐到幽鸣身边,却发现她浑身在不停地颤抖,额头更是有很多汗珠。 “非哥哥!你赶紧过来看看。”米果赶紧把在一旁打盹的溟非叫醒,拖着他来到床边。溟非一看幽鸣苍白的脸就知道情况不好,赶紧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不好,她在发烧,我马上去请大夫,你赶紧找个东西把她的脸挡一挡。” 米果应了一声,赶紧拿出一块丝巾既挡住了幽鸣的脸,又不会让她透不过气,为了确保安全,她还把床上的帘子放了下来。 过不了一会儿,溟非便拖着一个衣冠不整地大夫走进了来,一看就是刚被吵醒,就赶着过来了。 “大夫,你赶紧给她看看。”米果催促着。 大夫不紧不慢地从药箱里拿出东西,准备好之后,才开始把脉。 “怎么样?”溟非急切的询问。 大夫顿了顿,说:“没什么问题,像是受了惊吓,开些安神的药就是了,高烧不用担心,吃些退烧的药,自然就会好了。注意多休息就行。” 说着,赶紧从包里配了几包药递给溟非。 “谢大夫,我送你回去。”溟非恭敬地把大夫送出了门。 这厢的大动静,自然也引起了陈三福的注意。他披着一件外衣急匆匆地赶来。 “怎么回事?”他一进来,就看到躺在床上病怏怏的幽鸣,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没什么大碍,只是发烧,吃些药就好了。” 陈三福这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不耐烦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陈三福的母亲,蓉姐走了进来,早前,陈三福软磨硬泡地说是遇见几个朋友,又编了各种各样的借口,才让蓉姐答应把后院的一间空置房间让出来给他们住。原本就不太高兴的蓉姐,还被这群人大晚上的吵醒,态度自然是不会好的了。 “那个,娘,我朋友病了。刚去找的大夫。”陈三福解释道。没想到蓉姐直接绕过陈三福走到床边,随手扯下了盖在幽鸣脸上的薄纱。 瞬间!大家屏住了呼吸,米果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刚准备制止,结果…… 蓉姐打量了一下幽鸣,怎么那么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啊!她忽然想到了。 “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蓉姐猛地转身,抬起食指猛戳陈三福的脑袋。 “通缉犯你也敢收留,你是脑袋被门夹了吧!赶紧让他们出去!” 陈三福为难地恳求蓉姐。 “娘,别这样,她们是我的朋友,都是好人。” “我不管,我们面馆清清白白,绝对不收留通缉犯。”蓉姐态度坚决。 米果用手捅了捅陈三福,示意他快点想办法。 “娘,你看现在天已经完了,而且幽鸣还病着,你就让他们住到早上,天一亮再让他们走行不行?” 蓉姐气鼓鼓地看向别处,没有说话。 “娘,你就当做做好事,帮帮他们吧。” 蓉姐心一软,一甩袖子,便气匆匆地离开了。 一直插不上嘴的米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们先休息,明早我再给你们想办法。”陈三福愧疚地对米果说,又不舍地望了望幽鸣,沮丧地走出了门。 刚到门口就撞上了赶回来的溟非,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便走了。 米果,赶紧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溟非,溟非只是静静地坐着,一切等到天亮再说吧。 ------------ 小树林(三) 不知是不是病了一场,幽鸣感觉浑身无力,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米果坐在不远的凳子上,撑着头打盹,而溟非则坐在门口处的椅子上小睡。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却无奈一起身便是一阵晕眩,她咚的一声,又倒回了床上。 这一声,把睡着的米果吵醒了,她赶紧跑过来扶起幽鸣。 “姐姐,你好些了么?” 幽鸣微微点点头。虽然脸色苍白,但是较之前精神却好了很多。 “我想喝水。” 米果赶紧倒了一杯水递给幽鸣,幽鸣咕嘟咕嘟几口喝下,原本干干的嘴唇也滋润了很多。 幽鸣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谢谢。” 米果同样微笑着摇摇头。 “我们该是时候考虑一下下一步该去哪儿了。”溟非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米果恍然大悟,赶紧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幽鸣。 “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躲一躲,等到了十五就去找张尘峰,怎么样?”幽鸣提议。 “可是我们现在能躲去哪儿呢” 幽鸣陷入了沉默,确实他们俩人还好,只是她,走到哪儿都会被人认出来。这可怎么办呢。 米果忽然站起来,兴奋地对二人说,她想到了办法,接着她赶紧把昨天从集市上买的大包小包给拿出来。 “你们看,有这些东西,我们今天就可以出城了。” 幽鸣无力地看向溟非寻求答案,溟非同样没有一个肯定的把握,只能就着这一个方法试一试了。 米果兴奋地把她的秘密武器一点一点的拿出来,每拿一样,都让人瞠目结舌,除了必备的胭脂水粉,发髻发簪外,竟然还有鸡蛋、面粉,颜料、毛笔,等等,真不知道她是要化妆还是要做饭。 “好了,开始吧!” 米果拍拍双手,眯着然后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两只魔爪缓缓地伸向了幽鸣…… 一阵乱七八糟的捯饬之后,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米果终于宣布大功告成。 “简直太完美了!”米果赞许道。 “真的么?”幽鸣感觉自己的脸被扯的紧紧的,有些难受,最恶心的是方才她把鸡蛋涂在了她脸上,现在是一股子腥味。 “你把我搞成什么样儿了?” “你看看就知道了。”米果故作神秘的笑笑,递了一面镜子给幽鸣。 尖叫声突然响起,惊得外面的鸟儿四处乱窜。 “这是谁?”幽鸣指着镜子里的‘老人’问。 米果得意地点点头,幽鸣赶紧把目光投向溟非,只见他张大嘴,满脸吃惊。 米果一脸满足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一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太太! 幽鸣半晌说不出一句话,看着镜子里的人横竖不是个滋味,要不是她身体不舒服,她肯定会把刚才米果涂在她脸上的鸡蛋全部塞进米果肚子里。 “这还有些衣服,你赶紧换上。”米果塞了一件麻色衣服给幽鸣。 过了一会儿,从屋里走出了一个正宗的小老太太,脸色苍白,满脸皱纹,就连那走路轻飘飘的样子都有些神似。 “非哥哥你快看!这活脱脱就是一个老太太!简直太神了,看来我的功力大涨啊。”米果扶着下巴欣赏起来。 此时的溟非早已经憋不住了,笑出了声。 幽鸣刚想发作,谁料想陈三福来了,他一脸无奈地跟大家道歉。 “不好意思,我娘她……实在是对不住大家。” “没事,谢谢你的收留,我们已经想到办法离开日耀了。”溟非赶紧调整情绪,恢复了一贯地冷静。 “真的么?”陈三福惊奇地看着溟非。 “嗯,今天就走。两天后就是十五了,到时候,我们在城外的小树林汇合。” 溟非叮嘱着,陈三福郑重地点点头。 “过会儿我带你们从侧门走,那人少,不会有什么人。” “好。”溟非赶紧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咦?幽鸣姑娘呢?”陈三福好奇的探了探屋里,硬是没发现幽鸣的踪迹,却注意到多出的一位老太太。 “这位是?”陈三福看着老太太,不解地问。 “……你猜猜。”幽鸣没好气的说。 陈三福瞬间愣住了,这熟悉的声音,是幽鸣! “怎么样,我的易容术厉害吧!连你都认不出来。”米果这变相夸自己可真是不遗余力,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旷世杰作是她给弄的。 幽鸣狠狠地白了一眼米果那沾沾自喜的样子,一手晚过包裹。 “真是太绝了!完全就像是另一个人。”陈三福赞叹道。 “咱快走吧!还得去官府签文件呢。”溟非催促道。 “好嘞!老太太您当心脚下,咱这就给你带路。”陈三福打趣地学了一段,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当然,除了快要抓狂的幽鸣…… ------------ 小树林(四) “下一位!”官府的衙役按顺序叫下一位上前,晌午的太阳,刺得人眼睛都疼。一溜的要出城的人整齐的排在衙门口,一个接着一个等待衙差的审核。 “我说你快点儿行不行。”衙役没好气地催促。 “来了,来了。”米果扶着佝偻的幽鸣,一步一步走的十分费劲。 “官爷,我们是那个人赶着出城,求官爷行行好,放我们出去吧。”米果乞求地说。 官差瞥了一眼三人,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的文件。 “你们去哪儿啊。” “往西走,去棉城。” “是么?去干啥啊?” 米果立刻做出了一个悲痛的表情,略微叹了口气说:“我们是回去奔丧的,我父亲他……呜呜呜。” “好了好了,别哭了,晦气!” 米果立刻停止了哭泣,哼,我还不愿哭呢?浪费我的眼泪。 “叫什么名字。”衙役嫌弃地拿起笔,在纸上熟练的写些什么。 “我叫杨果,这是我哥哥杨非,这位是我们年迈的母亲,李氏。” “行行行,拿去吧。”衙役一甩手,便把一张戳了印的纸甩给了米果。 “下一位……” 米果在心中窃喜,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过了,她高兴地冲着溟非使了个眼色,便扶着幽鸣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城门处又是一溜的长队,米果无奈地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太阳烤的她脸滚烫滚烫。过了好久,终于轮到他们。 门口两处张贴着幽鸣的画像,衙差手里拿着一张精心对比每一个出城的人。 衙差肮脏的大手一把捏上米果的脸颊,左右看了看,确定不是画像上的人,然后又看了看办成老太太的幽鸣,幽鸣心虚地眼睛朝下,避开眼神接触。 “行了行了,你们走吧。” 衙差一挥手,放人。 米果兴奋地扶着幽鸣,一步一步走出了日耀的大门。 “终于出来了!热死我了。”幽鸣一屁股坐在地树底下,伸手就把糊在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拿下来,尤其是那腥臭的鸡蛋,被太阳这么一烤,简直就可以直接吃了。 “好了,现在能说你的故事了么?”溟非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大家都摸不着头脑。 “什么故事?”幽鸣疑惑地问。 “说说,为什么你一见到蟑螂就会吓的发高烧。这次我有兴趣听。” 幽鸣瞬间愣住,脑袋一片空白,半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哪……哪儿有什么故事啊。”幽鸣别过脸,假装很累地靠在树上休息。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米果探了探头看见幽鸣紧闭双眼,表情凝重。她无奈地冲着溟非耸了耸肩。 “啊!蟑螂!”米果忽然叫出来,幽鸣蹭一声从地上跳起来。 “哪里!哪里!”她吓得到处乱窜,最后被米果的笑声打断。 “该死的!你骗我!”幽鸣愤怒地冲着米果大喊,眼珠瞪得就快要拧出血来,溟非赶紧上前,挡在两人的中间。 幽鸣狠狠地瞪着他,倒是溟非丝毫不畏惧,任何的波浪到他哪儿都化为一滩死水,无波无澜。 幽鸣的心渐渐平静,她坐到地上,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 “在我出生没多久,爹娘就死了,我被交给姨母抚养,但是姨母对我很不好,经常对我又大又骂,还逼迫我做很多事情,一做不好,就把我关进小房间,那里阴暗潮湿,蛇虫鼠蚁多的吓人,我很害怕,拼命地叫,但是却没有人理我,后来我叫累了,嗓子也叫哑了,只好缩在屋子的角落里。他们就会爬上来咬我的脚,还有身子,但是我又饿又累,根本无法反抗。我还记得那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要是死了就好了。一直到我七岁的那年,我实在忍受不了,想要逃走,那时候隔别卖面的哥哥很是可怜我,他把自己辛苦存的几文钱都给了我,又给了我几个馒头路上吃,就因为这样我才逃了出来,只到被师傅选中,才有了今天的幽鸣。” 溟非深深地皱着眉,他的内心在翻腾,他多想去安慰此刻如此脆弱的幽鸣,可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任何的词汇。这让他感到万分的沮丧。 “哦,难怪你那么相信陈三福了。因为有个卖面哥哥救了你。”米果恍然大悟。 幽鸣勉强扯了扯嘴角,她说的没错,小时候初见到陈三福的时候,她就想起了救她的哥哥。虽然现在的她地位很高,但是依然无法把那人找出来,所以,潜意识里幽鸣便把陈三福当成了救她的人。 “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明天又是美好的明天!”米果一把揽过幽鸣,张开双臂,连空气里都带有破冰之后的温暖。 溟非沉默地看着他们,嘴上虽没说些什么?但是心里却也是温暖的。 ------------ 小树林(五) 好不容易挨到了十五,陈三福终于要赶去见幽鸣了。今天一早,他就赶去官府兑换文件,到大约正午时分,他才顺利地出了城门。 小树林在离开城门不远的地方,他很快就到了,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她们的踪迹。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在这等的么,难道走了?”陈三福烦躁地抓着头发。 “你没来哪敢走啊。”米果嬉笑着从树后窜了出来,跟在她身后的就是幽鸣和溟非。 陈三福高兴地迎上去。 “怎么样?这几天过得好么?” 幽鸣跟米果小时一笑,没有回答。 “今天就是十五了,你的张尘峰呢?”幽鸣问。 陈三福尴尬地笑笑:“等到晚上,自然会有办法。”说着他兴奋地从篮子里端出几碗面条,招呼大家上前吃。 幽鸣无奈地看了看米果,看来只好等到天黑了。 吃过饭后,四个人没事做的人躺下树底下,看着顶上的蓝天由亮转暗,再由暗转黑。 “喂,行了没啊。”幽鸣不耐烦地说,躺了一天她都感觉自己快要长草了。 “快了快了,就快了。”陈三福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天空中出现了一道黄色光。 “对了!就是它”陈三福从兜里掏出一小节东西,点着之后,嗖的一声,一道黄色的光芒由他手里射向天空。 过了一会儿,便看见远处有一个人影正朝着这边走来。 “峰哥!”陈三福亲切地对着那人叫了一声,待那人走进了幽鸣才看清楚,是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大约三十左右,手里握着一柄长剑,行动稳健,一看就是一个高手。 “他们是?”张尘峰警惕地看着其他人,眼神里透露出杀气。 陈三福赶紧拉他们过来。 “峰哥,这是米果,这是溟非,这是幽鸣。” 张尘峰仔细打量了一下三人,最后定格在幽鸣身上。 “你是占星女史?”张尘峰惊讶地看着幽鸣,她怎么会在这里? 幽鸣没想到对方竟然认出了自己,爽快地点点头,反正煜铭给她冠上的罪名又不是什么严重到敌我对立的层次,最多让他在心里鄙视一下好了。 “你们……”张尘峰不解地看着他们。 “我知道你正在筹集军力,想要帮助皇上恢复皇位。我是收裕亲王之托,作为先行军打探情况,他许了他一对人马给我,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溟非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其实张尘峰在听到裕亲王名号的时候,就已经喜出望外,他们坚持这么久,本就是为了等裕亲王回来,只要他一声号令,自是有很多人响应,到时候,就能杀进皇宫救出皇上,彻底摧毁王藏。 溟非看他的表情应该是同意了,他伸出手掌,等待回应。张尘峰也不是一个拖沓的人,爽快地伸出手,两人一拍即合。 “我先带你们去基地,再作详细商讨。”张尘峰说。 溟非点点头,跟着他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山谷。 “这?”米果指着眼前的一面山墙,吃惊地张大了嘴。 张尘峰笑笑,对着墙壁的中间的一个地方连拍了三下,忽然一阵轰隆声,眼前的墙赫然分成两半,露出了一个拱门。 张尘峰上前敲了敲门,石门缓缓地收上去。 “来,进来吧。” 里面很是别有一番天地,就像是一个客栈,有桌子,有走廊,有很多人忙碌着。张尘峰先是把三人带上了二楼,指着其中一间房,让米果和幽鸣同住。而溟非则另有安排。 “好了,今个天色也不早了,我想大家还是先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吧。” 幽鸣点点头准备回屋,但是却被陈三福一把拉住,他的表情十分扭曲,好像有什么话却说不出口,逼得他只能不停地做鬼脸。 “怎么了?” “那个……那个……你自己一个人要小心。”说完,逃也似跑了。 “神经病!”幽鸣指着他离开的背影,不屑地说。 “咦,你倒霉了。”米果奸笑着看着幽鸣。 “怎么了?” “这么明显,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什么嘛。”幽鸣慌张了。 “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喜欢你,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神经,我只当他是哥哥好么。”幽鸣白了一眼米果。 米果露出了一个难过的表情。 “完蛋喽,有个人要伤心咯……” “说什么呢你。”幽鸣没好气地说,但是心里却不由地担忧起来,她说的没错,如果再这么拖下去,伤害就会不知那么点了,不如早断了早了,她暗暗下定决心,找个时间,一定要把事情跟陈三福说明白。 ------------ 拿挞多 “怎么样,可以走么?”煜钊关切地问看上去很是疲惫的苏泷,之前从山洞里出来,没过多久,苏泷便病了,为此他们耽误了很多时间。 苏泷惨白的脸看上去甚是吓人,但是未免继续耽误行程,她只好勉强点点头,继续前行。 煜钊忽然停下身来,看着苏泷。苏泷支撑着虚弱的身体回过头。 “怎么了?” 煜钊沉默了片刻,看了看前面的一个小亭子。 “那有个亭子,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再上路。” 苏泷赶紧拒绝:“不用了,现在时间还早可以多赶些路。” “什么不用了,你看看你自己的身体,都快用飘的了。” 煜钊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说半强迫地把苏泷扶到了小亭子里坐下。 苏泷连着咳嗽了几下,才缓过神来。她见煜钊有些生气,便小心翼翼地说。 “那个……那个……” 她还没有‘那个’完,就听见一阵箫声突兀地响起。 “糟糕了。”煜钊大惊,赶紧拿出了剑警戒地看着外面。 箫声越来越近,近的就像是在煜钊的耳边。 “拿大人,既然来了,何不出来见一面呢。” 果不其然,拿挞多不知从何处一下子冒了出来。 “将军好本事,竟然能在一夜之间藏起所有将士,真是让在下措手不及。” 煜钊冷笑了一番,没有回答。 “不过最让在下吃惊的还不是这个。” 煜钊疑惑地抬头看着他,只见一脸得意的拿挞多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张残缺的纸,煜钊心里一紧,吃惊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有这个?” 拿挞多笑了笑:“看来将军做事好不仔细,怎能留下这么重要的线索呢?”说完他玩味地看着煜钊。 煜钊的脸再也不似刚才般镇定,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拿挞多,压低着声音问。 “你想怎么样!” 拿挞多笑的更深了,他双手背在身后,矗立在那里,宛若一尊威严的神像,能洞悉所有人的心思。 “告诉我你们的秘密。” “不可能!”煜钊下意识地回答。 拿挞多收起了笑容。 “那么,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从萧里拔出一柄细剑,此剑极软,如同一条毒蛇,体积不大,却奇毒无比。 煜钊的剑曾是闻名于世的铸剑师大师临死前的最后一件作品,名曰青吟,以其通体青色,挥剑似能发出声声轻鸣得名,看上去虽然古板又不值得一提,但是最大的特点是削铁如泥,且轻盈无比,丝毫不费气力。 两人在亭子前的空地里大打出手。 苏泷躲在亭子里观看,拿挞多的剑法虽不如煜钊般精湛,但是他动作敏捷胡人与生俱来的如同猛兽般的特性在他身上表现更是淋漓尽致,但是让苏泷好奇的是,以他的身手为什么要用一柄这样的细剑? 她的疑惑刚刚形成,只见,拿挞多一个转身,细剑宛若一条小蛇,危险地朝着煜钊吐着信子,煜钊急忙后退,用剑挡开,这样一来,彻底打乱了煜钊的步伐。 局势一下子从势均力敌变成了煜钊节节败退,加之胡人的体力较之其他人要好很多,两人缠斗下去,煜钊必是招架不住。 苏泷担心地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将军,非要这么斗下去么?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啊。”拿挞多半开玩笑地说。 “住嘴!”煜钊恼羞成怒,竟被激的不顾任何章法,冲着他直刺过去。 拿挞多微微一侧身,他便扑了一个空。 “哈哈哈哈,将军,你可要小心啊!刀剑不长眼。” 煜钊狠狠地咬住牙关,起身再次向他冲去。这回拿挞多不再笑嘻嘻,他感到煜钊的怒意,使足了力气向他刺过来,速度之快竟是他意想不到的。 青吟剑发出地底的声音,青色的剑身发出凌冽的光芒,煜钊的所有力量全部凝聚到了剑尖,直逼拿挞多的喉咙。 慌乱之下,拿挞多尽然被逼的节节败退,细剑根本抵挡不住青吟的力量,千钧一发之际,他拿起另外半只萧挡住了煜钊的直接攻击。 萧身被削去了一半,拿挞多顺利地从煜钊的剑下逃开,趁着煜钊还没有回过神来,拿挞多赶紧抓住机会,细长的剑便攀上了煜钊的脖子。 “哼,没想到裕亲王今天将会死在我的手上。” 煜钊倔强地看着他,眼神丝毫的不畏惧。 “要杀就杀,少废话。” “哈哈哈,我忽然在想要是我把以正直善良的裕亲王的真正面目公布出来的话,不知道会怎样呢?”拿挞多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煜钊。 手上的剑却越收越紧,勒的煜钊的脖子呈现深深的凹痕。 一旁的苏泷看的胆战心惊,眼睛直直地盯着束缚在煜钊脖子上的细剑,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也快的不能负荷。 殷红的血顺着细剑缓缓流下,滴落在地上绽放出小朵的红色浪花。 苏泷忽然一个急促的呼气,天地瞬间颠倒起来,在她晕阙的最后一秒,似乎看到一个从天而降的神仙,一掌击中了拿挞多的背部…… ------------ 云顶阁(一)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山洞里的小屋却正式开始忙碌起来。叩叩叩的三声敲门声,幽鸣赶紧过去开门,这便是她这几天来的工作――看门小厮。这里的人各自有自己的职责,或是负责收集资料,或是负责出去打探,就连米果也有工作――扶着搬东西。偏偏她!无所事事! 这里的人似乎都看扁了她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连正眼也不带瞧上她一眼。 “果啊!我好无聊啊。”幽鸣端了个凳子坐在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人发呆。 “陈三福过会儿不是会来么?你找他玩吧。”好不容易逮住机会休息的米果一边大口地喝水,一边用手当扇子扇风。 “不会吧!”幽鸣一脸震惊地看着米果:“别提陈三福了好么!他天天给送的担担面我都快吐了。”说着,幽鸣做了一个欲呕的表情。 “当然,要是有个人在我吃饭的时候用油腻腻的眼神盯着我,还给我比别人多一倍的事物,我也会吃吐的。” “呃……有这么明显?” 米果干笑着,点点头。 幽鸣无奈地撑着额头,看来这事不解决不行了…… 叩叩叩,敲门声再次响起,幽鸣赶紧跑过去开门。 “当当,加餐到了……” 米果瞥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赶紧离开走为上计。 “幽鸣啊!我知道这里的伙食不太好,所以特意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担担面,加了蛋的,还是热的赶紧吃吧。” 他熟练地从篮子里端出一碗特大号担担面摆在幽鸣面前,还把筷子擦干净递给她。幽鸣咽了一口口水接过筷子,别误会,这不是嘴馋而出现的口水,这绝对是为了压抑快要翻腾的尾而产生的――压制物。 “来来来,大家辛苦了,赶紧来吃东西吧。”陈三福一声吆喝,一群汉子赶紧涌了上来,对着陈家担担面争前恐后地流口水。 “怎么样?快吃啊。”陈三福瞪大着眼睛看着幽鸣,很是期待。 幽鸣再次咽了咽口水,端着的筷子的手僵持在半空中。 “哎呀,我今天不太舒服,吃不太下。”她揉着太阳穴,似柔弱地说,右手赶紧放下了筷子,把面推开自己的眼前。 “怎么了?”陈三福担忧地问,伸手想要探幽鸣的额头。 幽鸣赶紧别过头去躲开,假装头疼。陈三福尴尬地收回手。 “那个,要不我扶你上去休息吧。” 啊?如果幽鸣没记错的话,她好像才刚醒没多久啊!这有又要叫她去睡觉,这不是逼着她做睡美人么。 “不了,可能是这里太闷了,我才会这样,一会儿就好了。” 陈三福又紧张了:“那可不行,既然如此,我扶你出去走走吧。” 幽鸣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只能在暗地里拼命给米果使眼色,臭丫头!快点救我啊!就我啊! 米果投来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然后干脆别过头去,继续做事去了。 该死的!幽鸣在心里痛骂,殊不知陈三福的咸猪手已经抓住了幽鸣的手臂。 “我跟峰哥说说,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幽鸣哭丧着个脸被陈三福‘挟持’走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果然比里面好很多,夜晚泥土的芳香袭来,着实很是舒服。陈三福深吸了一口气,张开手臂。 “幽鸣,你快来多吸几口,肯定会就好了。” “是哦。”幽鸣随口应了一句。 忽然陈三福指着天空兴奋地叫起来:“幽鸣,你快看,那颗星星竟然是红色的!” 幽鸣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满天星河里,有一颗星正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幽鸣心里暗叫不好!师傅曾经说过,若天空中有星星发出红光的时候,那便是天下大乱,奸佞齐出的征兆。如此看来一场战争在所难免。 “怎么了?”陈三福看幽鸣,她傻傻地盯着天空迟迟不说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幽鸣直接忽视了他,走上前去,想看的更清楚些,可惜今夜天上云雾太多,不像在云顶阁的时候,在这里根本难以看清,在红色星星的周围是否还有其他的星星存在,她试了好久终究只能无奈地选择放弃。 陈三福跟上前去,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地陪在她身边,一同看星星,这一刻对他来说是跟幽鸣在一起的特别时刻,而对幽鸣来说,确是来自上天的一个指示。 正巧这时候溟非跟一群人赶了回来,幽鸣赶紧叫住了溟非。 “你们怎么在这儿?” “你先别问了,有没有查到什么呢?” “先进去再说吧。” “嗯。”幽鸣赶紧跟着溟非走进了山洞。 ------------ 云顶阁(二) “我们日夜兼程赶到了苍星,哪里的守卫要比日耀多出好几倍,皇宫的大门更是森严,侍卫们每八个时辰轮班,根本没有间隙。王藏对外说的是皇上重病,但是实际上是被软禁到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一群人围坐在桌子旁,听着溟非汇报打探来的消息,一脸凝重。 “有没有试过,找缺口?” 溟非无奈地摇摇头:“没有,能试过的方法都试过了,实在是固若金汤没有丝毫缝隙。” 张尘峰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云顶阁的守卫怎么样?”幽鸣忽然插了一句,大家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她身上。 溟非回想了片刻回答:“云顶阁与皇宫比邻,似乎守卫却没有那么多。” 太好了!幽鸣在心里大喜,她赶紧把计划告诉大家,原来一直在幽鸣小时候,煜钊和煜铭为了方便从皇宫过来找她,便偷偷地打了一个暗格。虽然后来被皇上发现了,下令给封了。但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而且幽鸣偷偷地看过,只要把封住的墙壁给凿开,暗格还是可以通到皇宫的御花园的。 “那简直是太好了!”张尘峰高兴地说,真是绝处逢生,如此一来,进宫便少了一大阻拦。 接下来,众人商量了潜入皇宫的具体计划,张尘峰的意思是分为两组,一组去找皇帝的下落,另一组则去刺杀王藏。 溟非从兜里掏出了一块令牌,递给张尘峰。 “这是裕亲王给的令牌,你去裕亲王府上,自然会有人给你召集一批人供你差遣。” 张尘峰郑重地把令牌收好,便让大家个子回去休息了。 幽鸣正要上楼休息,却被陈三福一把拉住。 “你明天也要去么?” “当然啦。”幽鸣理所当然地说。 “那……”他表情复杂地看着幽鸣。 “那要不要我保护你?” 幽鸣原地愣住一秒,干笑着拒绝。 “不用了吧!云顶阁是我住的地方,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再说,你不是还有任务么?既然给你安排了任务就应该好好干啊。” “可是……” “那个,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是先去休息了,保重。”幽鸣赶紧甩开了手,逃也似地窜上了楼。 “啧啧啧,看来有人的桃花劫还没有解决哟。”站在门口目睹一切的米果一副可怜的样子看着幽鸣。 “哎哟,别说了,赶紧关上门。”她可不想看到陈三福那张恋恋不舍的表情,会恶心的想吐。 “哎哟,可真痴情,还在望呢。”米果一哆嗦,这眼神真是望穿秋水,米果赶紧关注了门,阻挡着强烈的怨念气。 “我说,你就不打算管管这事儿了么?”米果一屁股坐到幽鸣旁边问。 幽鸣一瘪嘴,哭丧着脸说“没办法,我已经可以保持距离了,但是他咋就不懂呢。非得让人明白说,这也太笨了。” “那你也不能这么耗着啊。”米果担忧地说,这么下去不是害人害己么。 幽鸣叹了口气:“先别管这个了,还是明个混进宫再说吧。”目前她最担心的就是明个能不能顺利的进宫,她可是时时刻刻都在惦记着。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醒了,挨个地去把那些今个要行动的人叫醒。 溟非迷迷糊糊地开门,沉默了许久才发现眼前站着的是异常兴奋的幽鸣。 “赶紧洗漱一下,我给你们做了早饭。” 溟非震惊地看着她,他没听错吧!她居然起的这么早就是为了叫他吃饭?而且!她居然会做饭! “对对对,你没听错,我真的会做饭。”幽鸣得意地冲着他挑挑眉。 “好了好了,赶紧的。”说完,便急匆匆地下了楼。留下溟非震惊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这家伙,竟然能猜到他的想法! 饭桌上,幽鸣兴奋地冲着大家傻笑。 “各位为了朝廷奋不顾身的英雄们,今天我们就要潜入最危险的皇宫直捣敌人的心脏,为了预祝大家能够成功,我特意做了一些吃的,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幽鸣指着一桌的菜对大家说。一群睡眼惺忪的爷们冲着一桌的饭菜发呆……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早上啊。 张尘峰端起桌上的清酒,慷慨激昂地对大家说。 “那么!我们就预祝这次行动能够一举剿灭王藏!” 十几个人齐刷刷地举起碗一饮而尽。 “爽!”张尘峰把碗恨恨地砸向地下,紧接着其他人也纷纷把碗砸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就像是一声声鞭炮响,提前祝贺他们凯旋而归。 山洞的大门发出沉重的轰隆声,一群为正朝纲的无名英雄们朝着整个国家的中心庄严而肃穆地前行。 ------------ 云顶阁(三) “前面就是云顶阁,可是该怎么上去?”张尘峰指着前方不远的一座耸入云层的高塔问幽鸣。 云顶阁位于苍星的中心是整个世虚大陆最高的建筑,而且最特别的是它在修建的时候没有建上去的路,只有在与皇宫齐高的地方修了一个门,平时会有人把守大门,若是皇上要上云顶阁便会落下铁索桥供他们过去。可是在煜铭下令废黜幽鸣的时候,就曾说过再也不用什么占星女史了,从那后,便彻底斩断了铁索桥。把相邻的两个建筑彻底断了联系。好在幽鸣知道有另一个方法可以进去,她看了看与云顶阁相对的一座山丘,露出了深长的微笑。 “大家走快点吧!马上就到了。”幽鸣催促着十几个人朝山顶方向走去。 这是苍星里一座荒废的山丘,因其道路崎岖,又多瘴气,平时鲜少有人上来,幽鸣大口地喘着气,朝着山顶的方向迈进。 “我说!我们上去干嘛啊?不是要进云顶阁么?”其中一个叫曾濑的少年停下来抱怨,脸因为爬山而涨的通红。 “等下到山顶你就知道了。”幽鸣停下来望了望天。 “大家还是快点吧!趁着太阳没有下山我们要赶到山顶,不然到时候瘴气弥漫,大家就麻烦了。”幽鸣冲着身后的一群人吆喝着,无意中看到一脸怨念的米果。她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弱小的身躯被重物压得无法直起身子,略带婴儿肥的脸上满是不悦。 幽鸣虽然想笑,但是她还是忍住小跑过去。 “需不需要帮忙?” 米果一嘟嘴,甩了她一个白眼。 “得了吧!你还是带路去吧!这种粗活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大小姐了。” 空气中弥漫的酸劲儿让幽鸣莫名其妙地想笑,她伸手从那堆成小山的移动‘架子’上随便拿了一个。 “我帮你分担一个,省得你拖了整团的后腿。”幽鸣把包袱扛在肩上,真不知道这群爷们带了什么东西,竟然这么重。 “走吧!你看我们都落后好一大截了。”幽鸣看了看前面渐行渐远地人群,赶紧拉着米果的手追上去。 山上的昼夜温差大,太阳一落,寒意便立刻袭来,空气中还泛有丝丝水汽,阴冷阴冷十分刺骨。 幽鸣停下来歇脚,透过夕阳的余晖,她依稀看见了山顶上的那个棵百年老树,很早以前,在她跟煜钊煜铭偷偷出来玩的时候,会赶在太阳落山前跑到那颗树下,有时候跑急了,一屁股坐在大树底下,整个人无力地依着树根,看着夕阳西下,温暖的橙色光芒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最终交会在一个点上,就想当时的他们,无忧无虑,团结一心。 同样的暖暖的光照射在幽鸣的脸上,她不自觉露出了一个微笑,可惜一切都已经不再如从前一般……恍惚间,幽鸣的笑容僵在嘴角,最终消散的无影无踪。 “怎么停下了?”米果疑惑地看着她,刚才还催她呢?现在自己就偷懒了,真是的。 幽鸣微微一怔,立刻反应过来,赶紧追上去。 张尘峰站在山顶上不能理解地看着向他走来的幽鸣,他大量了一下四周,这里视野辽阔,树木又郁郁葱葱不失为一个欣赏美景的好地方,可是?他们现在可没有心情欣赏美景。 “我们到这儿来干嘛?”张尘峰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在这里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云顶阁。虽然他头一次如此正式与之对立的云顶阁,高耸入天,通体如宝塔,却没有任何的出口,从外表看上去简单缺不是庄严,雄伟却不失神秘。但是!现在也不是欣赏建筑的时候!他焦急地看着幽鸣一步一步走到山顶,众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哎哟,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吃的有点多,连爬山都气喘吁吁的,幽鸣用手撑着膝盖,张开嘴急促地换气,好一会儿,她的呼吸才稍微平缓了下来。她刚觉得恢复了点元气,就隐隐感觉到有些不自在,一抬头,发现十几个人的眼神都齐刷刷地看向她,眼神里有期待,有疑惑还有……怨恨。 “好啦好啦!我告诉你们。”说着幽鸣走向那最中间的百年大树,这棵树的树桩要三个人才能抱住,树干笔直耸立,在整片树林当中异常醒目。 幽鸣绕着树找了一圈,终于发现了当年他们在树干上做的记号,顺着记号她跨了三个步子,然后蹲下身子,开始挖地…… 十几个大男人完全看不懂,只能静静的在旁边看着。 “找到了!”幽鸣一声兴奋地尖叫,十几个人齐刷刷地冲上去。 只见在刨开的洞里,放着一根约手指粗的黄色绳子。 ------------ 云顶阁(四) “这是什么?”米果疑惑地看看。 “这是西部进贡的黄金尼龙绳,异常牢固,可以吊起一头大象呢。”幽鸣兴奋地指着绳子解释,活脱脱像一个卖东西的商家,在极力推销自己的产品。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米果表情纠结地看着她。 幽鸣一挥手,穿过人群,走到悬崖边,正前方便是云顶阁的中段,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月亮已经出来了,皎洁的月色略微照亮了脚下的路,幽鸣四下寻找,终于发现了目标。 “你们快来看啊!”十几个人用一拥而上,幽鸣兴奋地指着对面云顶阁的墙面,月色的照耀下,有一块地方正反射出微弱的光芒。 “你们看到没?看到没?” 张尘峰定睛看了一下,冲着幽鸣点点头。 “好,现在找个神射手来,把绳子射向那个点。” 这话一下子在人群中炸开,大家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纷纷觉得自己被耍了。 “幽鸣小姐,你不是开玩笑吧?”好脾气的张尘峰也忍不住露出了怒意。 “绝对没有开玩笑,以前我跟煜钊他们经常会偷出来玩,有时候遇上大门关了,或者节日时候的灯会,晚回去了,便会被严厉的责罚,后来煜铭发现了这里,又想到了这个办法,从那之后我们只要晚了,就会用这个方法回宫。” 幽鸣极力地解释着,她笃定的态度让众人的怒气稍稍有些缓和,幽鸣赶紧继续说明,她指着那个亮点解释说。 “那面是云顶阁的背面,是士兵巡视的盲点,而那个亮点,是煜铭偷偷凿开的。只要把绳子射向亮点附近,顺着绳子划过去,再把那块墙踹开,就可以进到云顶阁了。” 张尘峰半信半疑地看着她,但是心里仍然觉得有疑虑。 “可是哪有那么大力量能把绳子射进墙面?” 幽鸣恍然大悟,赶紧又跑回了刚才刨地的地方,又刨深了些,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弩。 “用这个。”她摆了摆手中的弩,得意地一挑眉。 张尘峰无可奈何地对其他人说:“你们看谁能搞定,就谁上吧。” 曾濑拍拍胸脯从里面走了出来。 “交给我吧。”她从幽鸣手里接过弩,竟然比想象中轻很多,他心里开始有些相信刚才她说的那个荒诞方法了。接过绳子,摸上去跟其他绳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却要比一般绳子重很多。 “看你了哦!”幽鸣拍拍他的肩膀,曾濑忽然觉得自己压力倍增,他咽了一口口水,视线集中在那个点上。 周围的人都碧青凝神地看着他,时间好似变得很缓慢,连风声都变得清晰入耳。 曾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他甚至能感觉到毛孔正在扩张,有汗珠从他额头沁出来,轻弩毫无重量地在他手里,就像是握着一把空气,绑在绳子上的箭头是特别制作的,发射后会成散发装狠狠地抓住对方。 曾濑深呼了一口,缓缓地闭上眼睛,在他的心里有一个目标,一个微弱的散发出光芒的目标,借着这一丝光芒,他重重地扣下了按键。 ‘嗖’的一声,绳子从曾濑身侧飞身而出,他紧闭着眼睛,不敢看。‘叮’的一声,曾濑缓缓地睁开眼睛,月色下,黄金尼龙绳被牢牢地钉子了两点上。 耶!曾濑高兴地欢呼,其他人也随着高兴地蹦起来。 “太棒了!”幽鸣赞许地看着曾濑,曾濑回以她一个得意的笑容。 “好了好了,现在我们一个一个过去,溟非先。”幽鸣把绳子的另一头绑在大树上,然后点名让溟非先行。 她相信溟非的能力,绝对不会让她失望。 “小心点。”幽鸣给溟非戴上铁环,只要顺着绳子滑到对面,那么一切就算是成功了。 溟非第一个上去,拉着铁环,他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冷面,但是在与幽鸣对望的一刻,激起了丝毫涟漪。 “小心啊!”米果冲着他大喊,溟非脚下一蹬,便顺着绳子滑行,脚下是万丈悬崖,一不小心就可能粉身碎骨,耳边狂风嚎叫,吹过他的脸庞,黑色的建筑在夜色中越来越近,忽然他脚下一蹬,定在了绳子的末端。离开他脚下一尺的地方,有一面镜子反射着月亮的光芒。溟非伸脚冲着镜子狠狠一踢,一个约一米宽的口子被踢开,他解开铁环,钻进口子里,用地上的镜子冲着对面打暗号。 “太好了!他成功了。我们赶紧的。” 众人看这方法行得通,便纷纷上前,黑暗的夜空下,一个接着一个人正急速驶向了云顶阁。 ------------ 云顶阁(五) 溟非伸手把在空中摇摇晃晃的幽鸣拉进了云顶阁。幽鸣一个重心不稳,扑到了溟非的身上。 “没事吧?”溟非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个温暖的身体扑进了怀里,把他撞的退后了好几步,他下意识地抓住了她,手心里传来一阵温暖。 幽鸣的脸瞬间涨红,她赶紧站直身体,尴尬地拍拍衣角,低着头不敢只是溟非。怎么会这样,心跳的这么快,而且头还晕晕的,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幽鸣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是火辣辣的。 “好了,人都到齐了吧!我们走吧。”张尘峰看了看人数,对幽鸣说。幽鸣应了一声,从小鹿乱撞的情况走出来,带着一行人,赶紧上到了顶楼。 云顶阁的设计很奇怪,一半为空心,没有任何路能上去,而直到与皇宫连接的那段以上才有了旋梯,幸好他们进入的是有楼梯的一部分,顺势而上,很快就到了顶楼。 “慢着!”幽鸣惊呼,赶紧退回去,刚才她差点就冲了出去,好在她即使发现守在前面的士兵。云顶阁的顶楼是个巨大的宫殿,那边是之前她经常去的地方――圣殿。 通往圣殿的路是无数的阶梯,站在圣殿上的人能够自上而下能俯瞰一切,如果他们贸然出去,定是把自己暴露无遗。 “现在怎么办?”张尘峰问。 幽鸣思考了片刻,无果,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溟非。溟非绕过众人,走到门边,探出头看了看,门口有四个守卫,他随手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砸向对面的墙上。 守卫听到一声轻微的撞击声,警惕地看向对面的入门,张尘峰赶紧让人躲起来,等他们靠近。 守卫示意让两个人过去看看,余下两个守着圣殿大门。他们缓缓地靠近,溟非透过微弱的光芒注视着他们,寂静的高楼上,一切细微的声音都分外清晰,包括他自己的平稳的呼吸声。 “什么人!”一个侍卫冲着黑漆漆的大门说道,但是没人回答,他们互相使了一个眼神,便一起冲了进去。 溟非从侧面冲了出来,一把抓住那人的脖子,狠狠地扭想一边,咔哧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那名守卫像一滩泥一样缓缓倒下地上。而另一名,则被张尘峰一道割破了喉咙,其他人迅速把尸体拖走。 溟非与张尘峰对视了一下,微微点点头。徘徊在大门的剩下俩名侍卫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的同伴竟然去了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他们感到不妙,拿出刀往入口走去。 就在他们快要接近他们的时候,溟非忽地从黑暗中跑了出来,他手里的匕首快而准,两人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已经毙命。 “大家快走!”幽鸣一个招手,十几个人迅速地走了出来。 “你干嘛?”幽鸣看着欲要走进圣殿的张尘峰问。 “入口不是在圣殿里么?” “谁告诉你在圣殿里了?”幽鸣无奈地一白眼,赶紧把他叫出来,一行人绕过圣殿,走到它的背面。 “入口在哪儿?”张尘峰焦急的问。 幽鸣抬头看着圣殿的顶端,是一个拱形的尖顶,她盯着尖顶,比划着,终于把目标定在了与尖顶正对的中轴线位置上。 “就是这了。”幽鸣指着地上一块与周边无异的地板说。 “啊?”张尘峰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这是今天第二次,他感觉彻底被忽悠了。 “赶紧挖吧!别说话了。”幽鸣催促着。 张尘峰无奈地闭上眼睛,然后召集所有人开始挖地。 “你们记得,这块地板要原封不动的凿开,绝对不可以敲碎,不然很快就会被发现的。” 幽鸣嘱咐道。 一群男人蹲在地上,对这一块约一人宽的地板抠缝,以确保求整片的完整,这样一来,工程自然是缓慢了。幽鸣坐在一边,悠闲地欣赏着夜色。她可是好久没有看见这么美的夜色了。 “好了!”张尘峰叫了一句,幽鸣赶紧起身拍拍灰尘,走了过去。地上摆着一块完整的石砖与其他无异,而被凿开的部分,也不过是普通的水泥,并没有什么密道。 “这是怎么回事?”张尘峰怒了! 幽鸣蹲下身子看了看。 “不行,还要挖,一直要挖到看见一个机关位置。”说完,幽鸣自顾自地休息去了,张尘峰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愤怒,继续命令手下挖地。 又过了一会儿,幽鸣差点迷惑地躺在地上睡着了。张尘峰终于过来叫她。她揉揉干涩的眼睛,走过去。 果不其然,他们挖到了一个机关,幽鸣兴奋地扒开上面的泥土,冲着机关傻傻地笑。当初这还是她设计的呢。 “现在怎么办?”张尘峰耐着性子问。 “给我一把匕首。”幽鸣把手摊开,冲着他。 张尘峰虽然奇怪,但是还是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给她。 幽鸣看了看匕首柄,大小正合适。她用力把匕首插进机关凹槽,然后使劲往右一转。眼前的一人宽地方,瞬间塌陷,露出了一个幽深的入口。 原来,先皇只是把口子给堵上了,又把机关的把守拧断,并没有彻底毁了,皇上其实也明白,三个人不过还是孩子。这么多年来其实他们都有机会重新打开机关,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所肩负的责任就越来越多,而承载年少轻狂的小密道,自然是被慢慢地封存在脑海里,直至遗忘…… ------------ 云顶阁(六) 十几个人一个接着一个钻进了地道里,地道里黑漆漆的还有一股异味,张尘峰领头带着大家往下走。 “你们一直走,没多久就会看到墙上有灯了,路是直通御花园的假山,你们去的时候要小心,那里也被封住了,但是凭借你们的力量是绝对可以打开的。一路小心!”幽鸣冲着地道里叫着,回声把她声音渲染的很浑厚。 “怎么?你不去么?”溟非疑惑地仰着头看着还在地面上坐着的幽鸣。 “不了,我在这里给你们守着,垫后,要是有什么问题,我还是可以去通报消息。”幽鸣的言辞闪烁,眼睛不敢只是溟非,只是一味地叫他赶紧下去。 溟非顿了顿:“好,一切小心。”说完,赶紧追上了其他人。 呼~~幽鸣长呼了一口气,刚才竟然脑堵塞想不到任何理由,怎么面对溟非的时候自己就跟中了魔咒一样?太奇怪了。 幽鸣拍拍脑子,还是先去完成师傅的使命比较重要。 “怎么了?幽鸣姐姐呢?”米果回头看到追上来的溟非,但是却没发现幽鸣的身影。 “哦,她说她垫后。”溟非简单的回答了几个字,但是心里却充满疑问,刚才幽鸣的表情,分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应该跟她这次非要跟着来苍星有关系。 “大家跟紧点,小心脚下!”张尘峰的声音忽然从前面传来,溟非赶紧集中注意力,这里的路不好走,又陡又窄,稍不小心就有可能直接滚下去。 张尘峰摸着墙壁前行,终于摸到了一个蜡烛台,他欣喜地从身上摸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蜡烛。灯光一亮,脚下的路便清晰起来。密道的设计是采取螺旋向下,因为云顶阁比皇宫高出好多,密道整个成直角向下的趋势,走多了能明显感觉身体重心下降来带的不适感。张尘峰把蜡烛台上的蜡烛取下来,用以照明。虽然烛光微弱,但勉强也能看清脚下的路。 在最后面的米果因为光线不足,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溟非后面,她一向怕黑,此刻在着狭小的甬道里更是充斥着强烈的不安感。她猫着身子躲在溟非后面,跌跌撞撞地跟着向前。 “大家停一停!”张尘峰忽然停了下来,连带身后的一群人也都停了下来。 挡在他们的面前的是一堵墙,张尘峰拍了拍,似乎不是很厚。 “看来墙外就是御花园了。但是我们就这么破墙而出,会不会引来守卫?”张尘峰担忧的说。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也都不由地担心起来。就在这时候,溟非推开了前面的人,走到了最前端。 “当我试试吧。” 他从背后抽了一把匕首出来,这个异族的少年相比剑更喜欢用匕首,而他身上也藏着各式各样的匕首,把把都是锋利无比,且让人一看便会心生一凉,但是唯独这把,是木制刀鞘,外表就已经逊色于其他,在溟非抽出来的时候,更是让人大跌眼镜。上面竟然是锈迹斑斑! 溟非冲着一脸诧异的张尘峰使了眼神,张尘峰一个激灵,赶紧让开了位置。他半张着嘴看着他拿出这把生锈的匕首,在墙壁上胡乱地划了几下。估计是为了把刀刃上的锈给磨掉。 溟非忽视了身后一群人的质疑眼神,冲着正前方的一小块墙壁垂直插了进入。闷顿的一声,匕首竟然直直地插进了墙壁,这让其他人吃惊不小。溟非紧紧地握住刀柄,向下划地拉开了一个缝,就这样在墙上划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正方形,然后用力把嵌入墙的匕首拔出来,令人震惊的是,匕首上的铁锈都消失了!刀身散发出幽冷的光芒,眨眼间被收入了刀鞘放回了溟非的腰间。 “好了!”他冷冷地冲着大家说了一句,身子往后退了一步让张尘峰上前。 张尘峰过去伸出食指轻轻一推,石头竟然轻易地被捅了出去! 太不可思议了!身后的一行人再一次对溟非五体投地。 透过小“窗口”,看到的是一堆假山,这里离大殿有些偏,巡逻的人自然也少了很多。张尘峰奋力一掌破开了整面墙。 “走!”他一挥手,后面的人便陆陆续续地从密道里走了出来。 ------------ 救煜铭(一) 御花园里寂静无声,张尘峰率先冲了出去,躲在假山的后面,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一个招手,密道里的其他人一个接一个溜了出来。 溟非刚准备出去,就感觉到身后有人正拽着自己的衣角。他猛地一回头,对上了米果楚楚可怜的眼神。 “非哥哥……我可不可以不要出去?”她一不能打,二不能逃的,出去岂不是送死么。其实这倒是不怕,主要是她刚才在幽闭的地道里吓的两腿发软,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溟非也知道,打小她就害怕待在全封闭的地方。 “好,你待在这里别动,如果有什么情况就赶紧顺着地道回去!知道么?”溟非嘱咐道,米果郑重地点点头,然后看着他冲进了无尽的夜色里。 “后面的人注意了,前面左拐就是御书房,看门口守卫森严,王藏一定在里面。大家要小心。” 张尘峰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一座灯火通明的宫殿,缓缓地眯着眼,露出凶狠的眼神。与外面漆黑的夜色相悖,大殿里光线充足,王藏一身龙袍坐在殿上,桌上摆着各个大臣递上来的奏折。 “哈哈哈,王青你快过来看。”王藏一招手,站在右边的一个侍卫快步上前。 “你看你看,这个人太好笑了,在奏折里明摆着说我是奸臣当道,左右朝纲,瞧他话里那股劲儿,简直笑死我了。”王藏指着奏折笑的前俯后仰。 站在他身边的王青却丝毫没有笑意。 “主人,要不要属下去把他杀了?”王青的语气里竟是**的杀戮。 “欸,不要了。”王藏一抬手,按耐住他沸腾的杀气。 “你把他杀了,以后谁来写这么好玩的奏折来逗我开心呢?既然他说我是叛臣贼子,我就要让他看看,这天下!到底是谁的!” 王藏的语气笃定而威严,无形之中形成一股压力让整个御书房里的人都不自觉地低下头来。 “谁!”王青忽地抽出剑,警惕地盯着门外。 “有刺客!保护主人!”王青说完便冲向门口,站在殿下的侍卫赶紧拥了上来,把王藏团团围住,保护起来。 躲在角落里的张尘峰忽然停了下来。 “不好!我们被发现了!” 话音还没落,一个人影便从侧面冲了出来,锋利的剑锋直刺众人,张尘峰猛地拿起剑挡了过去。 一场混战瞬间爆发。张尘峰看清了来人的样子,眉清目秀,身形消瘦,但是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他的杀气,与他俊秀的脸庞相左的是他一脸的冰冷,哪怕是在一剑刺入对方胸膛的时候,竟也是面不改色。 “你就是王青?”相传,王藏在早些年的时候从市集上捡回了一个小男孩,并且收为义子,但是事实上他只是把他作为一个铲除异己的工具而已。多年来,王青杀人的手段干净利落且不留痕迹,一直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今个能面对面亲自跟这个传闻中的冷面杀手交锋, 张尘峰真不知道是该荣幸还是害怕。 王青依旧默然地看着张尘峰,每走一步,都在思考对方的破绽。下盘稳健,腿部粗壮有力,呼吸平缓,全身上下都是戒备状态,这对人的武功绝非泛泛之辈。王青在脑海里迅速地作出评估,估计对手的战斗力。 周围已经打成一片,剑锋交错发出的声音,奏响了一曲别样的调子,陆陆续续赶来的士兵把费心潜进宫的战士们团团围住。 唯独他们俩还在对峙,似战场上只有他们二人。张尘峰先一个跳跃,抢占先机,从正面俯身而下,冲着王青直刺过去。 王青明显感觉到一股风迎面袭来,他迅速地挥剑,挡住张尘峰的突袭。然后使出了他独门招数——青和九式的第三式横扫千军。 张尘峰早就听说王青是个练武奇才,十八岁那年自创了青和九式,招招威力无比,没想到名不虚传,他被一招横扫千军逼的连退了好几步。 “你们这群狗贼,我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张尘峰愤恨地一说,又冲了上去。 远远躲在隧道里的米果,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打斗声,以及纷纷赶去的士兵,知道大事不好,她决定赶紧回去找幽鸣帮忙。 ------------ 救煜铭(二) 顺着狭窄的地道,米果拼命地向前跑,之前的害怕和不安全部被担心替代,现在的她一心只想赶到云顶阁去找幽鸣。 “幽鸣姐姐!不好了!你快来啊!” 她一口气从地道里爬上来,环顾了四周,竟然没有看到幽鸣的影子。漆黑的天空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压在米果的身上,她一下子没了主意。来回找了半天还是没发现人!怎么办?她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最后出于害怕,她躲进了亮着灯的圣殿。 一走进门,她就被里面的气氛所感染,她从未见过如此宏伟的宫殿。抬头仰望屋顶,就像是仰望天空,竟然有一种朦胧的错觉。周围什么也没有,但是墙壁上却画满了各式各样的画,米果一个也看不懂,但却能隐隐的感觉到那些绝非是一般的画。圣殿的最前端摆着一个座位,以一种独特的黑色材料修葺而成,突兀地出现在这个宽阔的房间里。站的远远的米果注视了一会儿,都像是能感觉到它的冰冷。 米果的脚步变得又轻又慢,转眼而肃穆的气氛让她不敢乱动。她小声地低呼着幽鸣的名字,但是除了空空的回音什么也没有。 很快,米果走到了座位的前面,她睁大眼睛看着那纯黑的座位,竟不自觉被吸引住,想要伸手摸摸一模。 手才刚触摸到座位的把守,米果还没有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冰凉感,周围就突然发出剧烈的声响,发生什么事了?米果惊奇地看着前面,只见两边墙壁上的画迅速地聚集,组成一个人形的样子,那人的脸不断地想要突破墙壁的束缚,好像下一秒就要破墙而出。天啊!那是什么?米果张大了嘴看着,赶紧找出路,但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慌乱之下,她跌坐在地上,眼看那个东西就要出来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脚下不断地后退想要离开。忽然她好像按住了什么?眼前一黑,就从地面上了掉了下去。 米果尖叫着重重落在地上。痛死了痛死了!屁股一定是碎了!她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手一直揉着自己摔疼的屁股。 这是什么地方?黑漆漆的,又湿漉漉的,空气中还像还隐隐含着血腥味。咦?好像前面有什么声音,幽鸣好奇走上前,她摸索着,从身上找到了之前的半根蜡烛,点燃。火光点亮了这里。幽鸣借着火光,看到了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被绑在架子上。 “啊!”米果一下子叫了出来,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她还没走出来,这会儿又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家伙,这哪儿是圣殿明明就是鬼屋! “你是谁!” 米果退后了几步,保持距离,并且确定了他的手脚都被绑住,不会一下子扑上来。 男子无力垂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露出了一张满是血痕的脸。 米果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脚下又往外退了几步。 “你不认识我么?”男人的声音虽然虚弱,眼神却格外镇定。 “笑话,我干嘛要认识你啊!你是谁啊?”米果不屑地说,这个男人可真好笑,我干嘛要认识他,他又不是什么神仙。米果在心里暗暗鄙视了他一番。 “我是煜铭。” 煜铭?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米果在脑海里思考,她确定自己听到过。煜铭……煜铭……煜钊……煜铭! “你是皇上?” 男子满是血痕的脸上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出现任何表情,他在心里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肉肉的脸满是稚气,看上去是个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小女孩。 “王藏派你来审问我?他想干嘛?” 米果疑惑地连眨了几下眼睛,完全不懂他说什么。 哼,王藏派来的人可真不简单,装无辜竟然如此驾轻就熟,但是这些都是无用的。煜铭在心里冷笑。 “说吧!这次他又想用什么?鞭子?板子?还是夹子?” 什么嘛!米果气的走进他身边,大声郑重地对他说。 “你在说些什么!我不是王藏的人!” 走进了,煜铭才看清楚她,小巧的嘴没好气地嘟着,肉肉的脸让人忍不住想捏一下。 “少废话,告诉王藏,打死我,我是不会说的!”煜铭尖顶地说,然后别过脸不再看她。 这个木头!怎么怎么说都不听呢?真是太讨厌了,米果端着蜡烛气呼呼地盯着他。 “你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一根筋!说话又讨厌,难怪幽鸣姐姐这么讨厌你!”米果冲着他大吼。 煜铭本已经打算不再理会,但是他听到的一个名字让他一下子来了精神。 “你认识幽鸣?”煜铭转过脸来问她。 米果生气地说:“不认识!我是王藏派来的!你不要跟我说话!” 煜铭吃了钉子,态度也软了下来。 “姑娘,你真的见过幽鸣么?”他迫切的想知道答案,敏锐的他似乎嗅到了希望的味道。 ------------ 救煜铭(三) 米果气呼呼地向前走了几步,不去理他。 “姑娘,你看我深陷囹圄,自然是多留一份心思,如果刚才有什么误会,我向你道歉行不行。”该死的,我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委屈到要向一个小姑娘道歉,要不是现在我被绑着,一定叫人把你抓起来审问。 米果听他这么一说,憋着的怒气总算是消了不少,但是依旧对他没有好感,她转过头来,一边走一边说。 “你这个人真是讨厌!第一次见面就搞成这样,难道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是坏蛋么!难怪你会这么对幽鸣姐姐。” 米果叉着腰教训他。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这个人让她实在是很讨厌! “哦?我怎么对她了?”煜铭好像听不太明白的问。 “嗯?”不会吧!这个人对自己犯下的错竟然一点觉悟也没有,真是太无耻了。 “你难道忘了你是怎么陷害幽鸣姐姐的么!还把她赶出了云顶阁,流放边疆,幸好她聪明,才逃了出来。”米果严厉地提醒他,这种错误在别人没有原谅之前忘记的话,简直是罪加一等! “哦”煜铭恍然大悟地应了一声。 什么?哦一下就完了,这是该有的反应么! “你!你!”米果气的都说不出来,这人可真厉害,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激的她上火两次。 “这么看来,你的确不是王藏派来的。” 米果愣住了,这么说,这个家伙刚才是在试探自己? “喂!我说你真是太过分了!难怪你会被人关在这里!” 煜铭忽然笑了出来。“你不是也在么?” ……米果被气的将不出来,只好掉头走到另一个角落,懒得再理他。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米果没有回答。 “喂!回答我!” 米果赌气地动了动身子,离他更远了些。 煜铭忽然灵机一动。 “啊!我忘了告诉你了,这个地方经常会有老鼠出没,尤其是没有光的时候,简直就是老鼠的世界。到时候老鼠会爬到你的身上,到时候你再叫救命就没用了。虽然我被绑着,但是到底是离开地面的,再说我也不怕老鼠。但是你?我就不知道了。” 煜铭带着戏谑地说完了一段话,然后默默地注意米果的表情。 米果听他这么一说,更是把团紧了身子,气氛越来越恐怖,她紧紧地盯着手中所剩不多的蜡烛,摇摇摆摆的火焰显得非常的不安分。 忽然她感觉到有东西从她脚上爬过,她一声尖叫,把蜡烛扔到了地上。牢房瞬间陷入了漆黑一片。米果紧紧靠着墙壁,睁大眼睛。虽然她什么也看不见。 黑暗中听觉变得异常敏锐,周围细小的声音都让她异常紧张。忽然,她好像感觉有老鼠的叫声,她尖叫着跳起来。赶紧跑向了煜铭那边。 “怎么?害怕了?”煜铭笑了出来,果然还是个孩子,这么点事儿就怕成这样。 “不要你管!”米果嘴上还是不肯承认,但是整个人都躲在煜铭的后面。 “我们做个交易,你把我松开,我就帮你打老鼠,怎么样?” “好!成交!” 果然,孩子就是单纯,煜铭再一次为自己计划得逞而开心。 米果从靴子里拔出了一柄匕首,三下两下就把绑着煜铭的绳子割断。煜铭失重摔在地上。 “怎么样?你没事吧!”米果赶紧跑过去把他扶起来。她这才发现,煜铭的身上,脚上,全是伤痕,深浅不一,但摸起来分外吓人。 “你伤的很重,要不要紧啊?”米果忘了之前他俩还是针锋相对,关切地问。 煜铭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身上的伤口传来剧烈的疼痛,他咬着牙摇摇头,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想办法离开这里。 他找到了之前米果跌落的蜡烛,重新点燃,小小的牢房里,确认没有老鼠后,米果才松了口气。 “好了,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煜铭把目光转向米果,这次他十分严肃,他迫切地要知道外面的情况,才能决定自己该怎么办。 米果看了看他的表情,决定还是把事情告诉他比较好,于是她把进来发生的事情简短地向煜铭讲诉了一遍。 “这么说来,张尘峰带着的一部分人已经被发现了么?” 米果点点头。 “你顺着地道回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幽鸣?” 米果再次点点头。 这就奇怪了,她会去哪儿了?煜铭解释不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米果。”米果一脸高兴地介绍自己。 米果?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煜铭不解地看着她。 “喂,干什么!叫米果有很奇怪么!”这个死人头,才刚刚对他好一点,就露出本性了。 好了好了,他才没空管她叫什么名字,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这里。 ------------ 救煜铭(四) 煜铭忽然眼睛一亮,朝着对面的一面墙走去,他伸手在墙上不断地摸索。 “不可能!明明在这儿。” 米果赶紧走过去。 “怎么了?” “我明明看到他们的人就是从这扇门出来的,为什么怎么也找不到?” 米果听他这么一说,也赶紧找起来。 墙壁被拍的‘啪啪’响,忽然声音变得不太一样,米果赶紧叫煜铭过来。原来在那块墙的背后,有一个小小的机关。 米果沮丧地看着机关,分明是需要钥匙才能开的。 “现在怎么办?” 煜铭紧皱着眉头,忽然,门发出顿顿的声音。 “快!躲起来。”煜铭赶紧拉着米果离开了那扇门,他假装还被绑在柱子上,头无力地垂直。米果左右看了一下, 完全没有地方可以躲,眼看门就要完全开了,她只好躲到煜铭的后面。 来人一身奴才打扮,勾着个背,手里提着一个油灯,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走到煜铭面前,表情带着轻蔑和得意。 “啧啧啧啧,您还不知道吧!您的那些余孽今个闯进了宫,想要刺杀王大人。可惜啊……”他假装惋惜的摇摇头:“王大人乃天命所归,岂是那些不入流的家伙能伤着的,这会儿,一个个都该被关进牢里了吧。哈哈哈哈。”他的笑声既尖锐又难听,躲在后面的米果咬着牙,才忍住了想要上去踹他的冲动,心里不由地担心起溟非,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笑声戛然而止,那人用食指挑起煜铭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 难听的声音再次响起:“唉……皇上,奴才恐这会儿,您看还有谁能来救你呢?” 又是一阵仰天长笑,煜铭原本涣散的眼神忽然聚集,闪过一丝亮光。他猛地从下面伸手扼住了对方的脖子,对方惊恐地看着他,手中的油灯跌落在地上。 那人做梦也想不到,煜铭竟然一下子解开了绳子? “是么?我就看看王藏是何个天命所归!”煜铭冷冷地说着,同时手一使劲,生生拧断了对方的脖子。煜铭随手把那狗奴才的尸体仍在地上,自己却由于体力不支向后倒了一下。米果赶紧过来扶住他,顺便捡起地上的油灯照明。 “快!找钥匙。”煜铭指着尸体对米果说。 米果赶紧蹲下,在那尸首身上翻来覆去地摸索。 “找到了!” 米果兴奋地扬起一把玉制的钥匙。 煜铭虚弱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赶紧开门。”米果点点头,冲到门前,把玉制的钥匙插进了机关,向右一扭,轰隆声再次传来。门缓缓地打开。 “太好了,我们走吧。” 米果冲着煜铭兴奋地说,她自然地挽起煜铭,提着油灯,走进了密道。 与此同时,御花园里刚刚平息了一场突袭,王青一手按着剑,从犯人面前一一走过。 “确定就这些人么?” “是的!” 王青冷冷地扫视了他们一边,最后把目光落在张尘峰脸上,他依旧不服气地看着自己。刚才与他的一战,着实让王青燃起了斗志,很久很久,他都不曾遇到能与他对峙那么久的人了,要不是刚才他被队友拖累,估计自己也不能这么快将他制服吧。 “把他们拉入大牢等候发落!” “是!” 侍卫们把跪在地上的人一个个带走,只是他们没发现,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面。有一双眼睛偷偷地注视着他们。 十几个人一点也不合作,一路上又闹又骂,好不容易被带到了牢房。狱卒像是松了一口气。 “你们给我好好呆着!”说完,就掉头离开了。 “峰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其中一个人看狱卒走远了,才敢问。 张尘峰紧皱着眉头。 “只能指望米果姑娘能够逃出去找救兵了。”他没底地说。 “不用灰心,我们还有希望。”曾濑乐观的说。 嗯?大家不约而同看向他。 直接曾濑微笑着一挑眉,意味深长。 他一招手,所有人都凑了过来。 他略带得意的说:“难道,你们没发现,少了一个人么?”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张尘峰恍然大悟地看着曾濑。 原来,溟非不见了! ------------ 大爆炸(一) 米果搀扶着煜铭小心翼翼地向前,煜铭半个身体挂在米果的身上,即使如此他也能感觉到米果非同一般的力气。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都看不到头,米果急了,她转过头问煜铭。 “你知道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儿啊?” 煜铭无力地摇摇头,刚才他用力过猛,体力早已经透支了,米果这才注意到他嘴唇苍白,浑身还在猫着冷汗。 “你怎么样啊?别吓我啊!”米果拍拍他的脸颊,她可不想扶着扶着,他就从人变成尸体了。 煜铭只是感觉眼皮眼皮越来越重,好像找个地方躺下,但是米果一直拍打着他的脸,还在他身边吵个不停。让他实在睡不着。 米果看他有要晕的意向,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地也加大了。 “你想打死我么?”煜铭抬起头,眼神自下而上大片的白色清晰地印上红色的裂痕,加上他面色苍白,米果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传说中的鬼魂,心里不由地一紧,随即认清了对方还是讨厌的煜铭,方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煜铭的脸颊被拍的啪啪响,要不是他失血过多,现在肯定已经是一片红肿了,着该死的家伙,下手真不知道轻重,以她那种力道,是可以拍脸的么! 米果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谢天谢地他还活着,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交差。她赶紧把煜铭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煜铭感觉自己的身体整个压在了米果的身上。徒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你这是干嘛?” “没事啦!你看我多强壮。”米果拍拍胸脯,一副小意思的样子,驮着煜铭便向前走。 前路一直很暗,幸好他们有一盏油灯,可是路途的无止境,让米果越来越担心,不会这就是个没出口的地方吧? 想到这儿,更让人担心的事情出现了,油灯竟然灭了。米果下意识地拽了煜铭。煜铭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就感觉在自己的手臂被人狠狠地掐住。 煜铭无奈地说:“你是看我伤的不够重,决定给我再添几条是吧?” 幽鸣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嵌入了对方的手臂里,她赶紧松手,冲着煜铭低头道歉。 “行了,走吧。”煜铭无奈地说,他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女人,只能保佑接下来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米果听了煜铭的话,一手扶着墙,一步一步地向前迈进。忽然,在一个转角过后,没路了!米果惊奇地看着眼前黑乎乎的一面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煜铭艰难地伸出手,摸了摸墙壁,摸上去很公正,而且较其他地方薄很多,后面一定有东西。他示意米果踹开墙壁。 米果听了他的话,把他扶到墙边休息,她舒展了一下身子,冲着手掌啐了两口口水,掌心来回摩擦了几下,然后提起裙摆,做了一个冲刺的动作。 啊!随着她的一声尖叫,米果牟足了劲向墙面冲去,只见她猛地一踹,墙壁上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此时正在翻找师傅遗物的幽鸣,忽然听到一声巨响,背后的墙壁上被知道被谁踹出了一个洞。她赶紧把师傅的遗物――藏世书,放进怀里,然后抽出匕首,缓缓地走到墙壁附近。首先她看见了一双手从洞里伸了出来,手不是很大,看上去还肉肉的,但是从她把墙掰开的力道看,一定不是个女人,没准是个个头小的男人。幽鸣把背贴在墙上,想等着那人一出来,就制服他。 那双手把洞口掰的约一个人那么大,然后显示伸出了一只脚,幽鸣看清了是一个女孩子的脚,穿着的衣服还十分眼熟。 “好了可以出来了。” 幽鸣听到从洞里传来的话,好奇地盯着洞口,不一会儿,就看到米果搀扶着一个浑身是伤,蓬头垢面的男人走了出来。 “幽鸣姐姐!”米果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了熟人,惊喜地叫出来。 幽鸣一头雾水地看向她。 “这是怎么回事?”随即又把目光投向了她旁边的男子。 “这是谁?” 米果正要解释,却听见从自己右边幽幽地响起一个声音。 “你连我都不认识了么?” 幽鸣倒吸一口冷气,蹬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男子缓缓地抬起头,果不其然,坚挺的鼻子和闪烁着寒意的眼神,这张与煜钊有几分相似的脸她怎么可能忘记!她怎么可能忘记就是他给自己冠上了如此耻辱的名号。 米果感觉到两人眼神交汇时产生的恐怖电流,赶紧打断了她们的眼神之战。 “幽鸣姐姐,溟非哥哥他们都被抓了。” 什么?幽鸣脱口而出,她不过才离开了这么一会儿,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现在还说那么多做什么?赶紧救人要紧。 ------------ 大爆炸(二) 幽鸣所在的地方是云顶阁的资料库,里面摆放着的大多都是跟占星术相关的书籍,只不过没人知道历代占星女史的遗物也藏在这里,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任谁也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藏在众目睽睽之下。其实历代占星女史的遗物不过只有一样,那边是自开国就传下来的藏世书。幽鸣在加冕成为新一代女史的那天晚上,近弥留的师傅叮嘱他,当有一天煜铭遇难,天空出现红色星星的时候,一定要把藏世书带走,哪怕是毁掉,也不能让他落到奸人的手里。 于是,在听到煜铭被囚的消息之时,她就知道,这个预言快要实现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藏世书离开云顶阁。 幽鸣快步地走出这里,她要想办法把溟非他们就出来,米果扶着煜铭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终于煜铭支持不住了,他松开了米果的手,无力地靠在柱子上。 “不行了,我走不动了。”他身上的一些伤口再次崩裂流出殷红的血迹。米果紧皱着眉头,于心不忍。她叫住了走的飞快的幽鸣。 “幽鸣姐姐!煜铭现在的情况根本走不了。”她带着埋怨的口气说,以幽鸣这个速度,再过几分钟煜铭不是失血过多而死就是被活活累死。 幽鸣先是一顿,继而愁眉深锁,她倒是把这个人给忘了。幽鸣不乐意地折返回去,走到煜铭面前。她盯着煜铭的伤口看了半天,确定这家伙真的快被折磨死了。然后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原路回去,走到刚才那里,然后顺着道路走到最里面,那便是我的房间。在我房间的架子上有一个很大的红色盒子,你去拿来给我。” 米果惊讶地指着自己:“你叫我去么?” “废话,难道我跟自己说话么!” 米果赶紧哦了一声,撒腿往原路跑去。 米果一走,便剩下了幽鸣跟煜铭两人,煜铭奄奄一息地靠在墙上,幽鸣要是想要杀了他,这边是最佳时机。 “你怎么还不下手?”煜铭看着幽鸣,冷冷的说。 “你知道我想干嘛?”幽鸣一挑眉,为什么每次他都喜欢这么无情地拆穿别人,哪怕他现在这幅样子也要表现出他的高人一等。 煜铭从鼻子哼了一声:“我这么对你,你肯定是恨不得我死,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幽鸣用力地抿了抿嘴唇,捏紧了拳头,她是恨,恨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不但毁了她,也毁了自己。可是小时候那个对她无微不至的煜铭一个劲的闪现在她眼前。她沉默了,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手无力地垂在两侧。 “怎么下不了手么?”煜铭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不出所料的笑容。 “少来!要不是看在煜钊的份上,我一定不会饶过你的!”幽鸣倔强地昂起头,却心虚地不敢直视他的脸,她怎么会承认其实自己是真的下不了手。 煜钊?煜铭听到这个名字忽然笑了出来,他冲着幽鸣摇摇头。 着动作把幽鸣弄糊涂了。 “你干嘛?” 煜铭定睛看了看她,她绝色的容颜依然没有改变,当初吸引他的倔强骄傲也依然在,可是?这一刻,他实在觉得眼前的人是可悲的。 “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原来你这么笨。” 什么啊?幽鸣被说的一头雾水,但是她感觉到煜铭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你赶紧给我说清楚。” 煜铭淡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暴走的女人,像是在看一场表演,不论多卖力的演出,最后决定性的不过是他的一句话而已。 “你真的以为煜铭当初是真的喜欢你么?” 幽鸣悸动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她的脑袋像是被人灌进了很多不知道名的东西,现在乱糟糟的成团成块,根本无法思考。 正在这时,米果赶了回来,她满头大汗地把一个巨大的红色盒子递给幽鸣。 幽鸣呆呆地没有伸手去接。 “怎么了?”米果头一歪,问道。 幽鸣赶紧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地说着没事,然后接过盒子,她想继续问下去,但是看到惨白的煜铭以及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她张了张嘴,始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埋头替重伤的煜铭上药。整个过程中,她能感觉到煜铭**地注视着她,但是她却不敢抬头,她怕煜铭看透她的心思。刚才的一句话彻底打乱了她的心,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冲着煜铭发火,然后强烈的否决。又或是怎样?她已经完全失去了主意。 她机械化地煜铭上好了药,并且包扎好。 “好了。”她淡淡的说,丝毫感觉不到起伏。 米果一看大功告成,就准备跟米果一起去救溟非。 “不行。”幽鸣下意识地否决。 “你去了,谁照顾煜铭?”她脱口而出,是啊。在她的心里其实还是恨不起来的。 米果撅着嘴思考了片刻。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 幽鸣点点头,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 大爆炸(三) 幽鸣未曾想过自己会像现在这样落荒而逃,她曾想过千万种自己再见到煜铭时候的场景,她会狠狠折磨他,直到他乖乖的跟自己认错,或者把整个皇宫搅的翻天覆地,让他直到的得罪自己的下场,又或者拉着煜钊私奔,让他后悔不已,但是不管怎样,都不会是现在这样子,煜铭伤的奄奄一息,自己竟然提不起报复的心,更重要的是,他的一句话,便把自己的彻底打乱了,幽鸣的脑袋乱糟糟的,全是想着煜铭刚才的话,根本沒有看脚下的路,她顺着楼梯一路向下,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一个结实的东西。 幽鸣吃痛地摸着自己的脑门,她这才想起來,自己是要去溟非的。 “你怎么在这里!” 那‘东西’会说话,而且声音还意外的很熟悉,幽鸣好奇地抬头,接着手上微弱的光芒,她终于看清楚了來人的样子,是溟非。 “你怎么在这儿,其他人呢?” “先别说这么多了,你知道天牢在哪儿么!” 幽鸣呆呆地点点头。 “太好了,我们赶紧去天牢!”溟非拉着幽鸣的手再次往皇宫的方向走去,幽鸣尴尬地张张嘴,她的手被完全包在溟非的手掌里,一股温热清晰地从手掌传來,热热的似乎还有一些汗液,忽然她心跳加快,周围的漆黑的墙壁在不断地倒退,一种无法言语的安全感涤荡在她的心里,她看着溟非的背,宽厚的肩膀结实而有力的手臂,一时间与他相处的画面统统闪过她的脑海,让她忘记了刚才的烦恼,一心只想让这条路永远下去,什么?她忽然一惊,永远下去,她到底是在想什么?她伸手拍拍自己的脑袋,自己一定是疯掉了,竟然胡思乱想起來。 溟非拉着幽鸣再次來到了刚才的出口。虽然刚经过了一阵打斗,但是宫女很快又把这里恢复了原來的样子,就像是什么也沒发生一样。 “怎么样!”幽鸣躲在溟非的身后,偷偷露出一只眼睛瞄着外面。 “等会儿!”溟非盯着前面一对侍卫,确定他们走开了,才转过头,冲幽鸣使了个眼色。 “一会儿,你紧紧地跟在我后面,千万别乱跑!” 好啦好啦!我还能跑去哪里,幽鸣白了一眼溟非,真是平时话这么少,这会儿就变成婆婆了。 溟非猫着身子,迅速地窜进了夜色里。 幽鸣步履飞快地跟在他的后面,周围的环境她还算熟悉,对于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她都会及时提醒溟非。 两人顺利地躲过了周围的守卫,來到关押犯人的天牢。 “就是这里了!”幽鸣躲在石头后面,看着前面一个不大的木门,外面还站着两个守卫。 “你在这等我!” 溟非抛下一句话,便冲了出去,幽鸣只能躲在石头后面,紧张地观望。 溟非的动作很快,一眨眼功夫就冲到天牢门口,守门的两个侍卫,还來不及把剑,就被溟非的匕首割断了喉咙,无力地倒在地上。 幽鸣赶紧跟上去,低头走进了牢房。 里面的米饭这一股难闻的味道,周围都是阴森森的,幽鸣捏紧自己的鼻子,才沒有让自己被熏死,她使劲地扇风,好驱散这味道,溟非倒是很不在意,顺着道路往下,眼睛始终沒有停止过寻找,终于,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视线内,溟非赶紧跑上去。 “尘峰是你么!” 张尘峰靠着牢门坐下,手在不断地扒着地下的稻草,正当他在思考该怎么出去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在叫他的名字,他猛地回头,对上的是溟非兴奋的脸。 “溟非,你沒事实在是太好了!” 张尘峰一下子从地上站起來,手扶着牢门的柱子,高兴地说。 “先别说了,我放你们出去!”说罢,溟非又拿出了那柄生锈的匕首。 张尘峰转身把那群无精打采的队友叫起,他们看到溟非來救自己,一个个都打起了精神,涌到门口。 锁链哗啦啦地落到地上,张尘峰赶紧推开门,一群人蜂拥而出,幽鸣很快被挤到了最后面,张尘峰直接无视了幽鸣拉过溟非直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大批侍卫把他们团团围住,带头的王青缓缓走上前,与溟非对视,眼神冰冷,透着淡淡的杀气。 “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么!”王青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带着杀戮气息的笑容。 “废话什么?大家上!” 人群里爆出一句好感,两批人迅速纠缠在一起。 之前王青就打算跟张尘峰好好的打一场,这次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主动挑选了张尘峰,出剑,凌冽的剑身,反射出的光芒照的王青的脸更加冰冷。 幽鸣看着混乱的情况,赶紧拨开人群走到张尘峰身边,刚才她一直沒有机会说,但是现在她一定要说出來。 “煜铭已经救出來了!” 张尘峰猛地转头,惊讶地看着幽鸣,幽鸣微微地点头,一脸地坚定,随即张尘峰由惊讶转变成了惊喜。 “太好了,太好了!”他激动地叫了出來,然后把目光锁定在对面的王青。 “如今大事一成,我死不足惜!”说完,他把刀冲了出去。 两人的剑乒乒乓乓地交错在一起,幽鸣睁大眼睛看着,既着急又无能给力。 “快走!” 张尘峰一个转身,对着幽鸣狂吼,自己却因为走神,而被王青刺中了肩膀,张尘峰捂住自己的伤口,一头扎进了人堆了,其他几个人见状,赶紧冲了上去,拖住王青。 “快!”他一把抓起幽鸣的手臂,把幽鸣带到安全的地方,幽鸣皱紧眉头,感觉自己的手臂亏啊要被他捏的粉碎。 “赶快带皇上离开,这里有我们!”他不顾幽鸣吃痛的表情,转身对着一团乱的地方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忽然,他把视线停在了溟非的身上,溟非正被一群侍卫围攻。 哼,一群饭桶,溟非半蹲着身子,手里紧握着匕首,迅速地穿在人群中,所到之处,侍卫纷纷倒下,仔细看能看到他们的肚子上清一色被划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 “溟非!”张尘峰冲了出來,叫住溟非。 “幽鸣已经找到了皇上,你赶紧护送皇上出宫!” 他狠狠地抓住幽鸣的肩膀,力度之大都能让他感觉到痛意,溟非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信任,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张尘峰的力度一松,露出了一个释怀的微笑。 “小心!”他猛地把溟非往旁边的一推,挥刀挡住了王青的攻击,这一击,触动了他的伤口,他吃痛连退了好几步,但是他始终沒有放手,意味很明显,就是为了给溟非和幽鸣争取时间。 溟非紧皱着眉头望了望张尘峰,但是最终还是拉着幽鸣的手,往假山的方向跑去,一路上他什么话也沒说,只是拼命地往前跑,幽鸣的心也跟着他揪了起來,她知道刚才的那一幕,换做是自己也会犹豫的。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她能感觉到张尘峰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刚才为了让他们先走,竟然挺身而出…… 溟非飞快地踏着楼梯,丝毫沒有喘息的时间,很快幽鸣就感觉到了体力不支,她的手还被溟非死死的拽着,被迫向前走,不行了,她实在受不了了,用力地甩开溟非的手。 胸口剧烈的起伏,幽鸣感觉沒呼吸一口气都肺都像是要炸开一般,她用力地按着自己的心脏,才好不至于让他蹦出來。 “你干什么?”溟非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愤怒,幽鸣现实一愣,随即倔强地看着她,她不是不明白此刻溟非的心情,但是她实在忍不住,她也很心痛,可是凭什么他要把自己的难过发泄到她的身上。 “我走不动了!”幽鸣比他更大声地吼着,声音在狭窄的地道里荡漾开來。 溟非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和苍白的脸,忽然意识到自己实在有些过分,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也随着他眼神的转变而柔和了下來。 有幸看着他眼里尖锐的东西缓缓消失,自己倒也不好意思起來,真是的,怎么能在这时候发脾气呢?简直是太笨了,幽鸣在心里骂自己,忽然脚一离地,整个身子被抬了起來。 “啊啊!啊!你干什么?”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溟非,他竟然,把自己抱了起來。 溟非面无表情地抱着她急速向前。 幽鸣惊的脚扑通扑通地乱踢,嘴上不停地爆着各种粗话,但是这些对溟非來说都是伤皮不伤肉的东西,根本毫无作用。 “好了,到了,赶紧放我下來!” 溟非身子一碗,手一松,幽鸣这才感觉到了真实感,她整理整理被弄乱的衣服头一次觉得地卖弄是如此的踏实。 “喂,我告诉你,你下次要是再敢趁我不注意偷袭我,我就把你扔出去喂狗!”幽鸣恶狠狠地说,还不忘给溟非一个白眼。 “对不起!”溟非淡淡地说,但是幽鸣却一下子愣住了,刚才这句话,怎么带着诀别的意味。 果然,溟非在说完对不起之后,竟然掉头企图再次通过密道回到刚才的地方,幽鸣赶紧上前拉住他的手。 “你疯了么,想回去送死!” 溟非用力甩开幽鸣的手,执着地准备踏进密道口,幽鸣赶不认输地跑到空口,张开双臂不让他进去。 溟非看着她的眼神复杂,但是幽鸣却很坚定,她只有一个想法,打死也不能让溟非去送死。 两人等着眼睛对峙,谁也不肯退让,周围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半,忽然一阵换乱的步伐声打破了僵局。 糟糕,他们追上來了,反应过來的幽鸣赶紧去拉洞口的门,溟非也听出來了,帮着她一起把密道的们给堵上。 “他们人多势众,着挡不了他们多久,我们还是赶紧护送煜铭离开吧!” 溟非点头,跟着她走进了圣殿。 “煜铭,米果!”远远地,米果就听到有人在叫她,她猛地抬头,竟然看到幽鸣同溟非快步向她走來, ------------ 大爆炸(四) 米果赶紧迎了上去。 “非哥哥,幽鸣姐姐,你们都沒事吧!”尾音向下,米果明显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先别说了,赶紧把煜铭带走!”幽鸣往她身后看了看,该死的,这家伙怎么刚包扎好就晕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可是他……”米果指了指煜铭躺着的方向,在幽鸣走后沒多久,煜铭就因为体力不支而瘫倒在地上,米果怎么叫也叫不醒他。 “不管了,先把人抬走!”幽鸣无奈地说,伸手把地上的煜铭给扶起來,呃……好重,幽鸣觉得自己的半个肩膀都要被压碎了,溟非赶紧过來帮忙把煜铭架在肩上。 与此同时,在密道里的王青等人,已经打开了密道的出口,上到了云顶阁,王青远远地看见溟非驮着一个人走了出來。 “糟了,现在怎么办!”同样看见王青的溟非惊呼。 幽鸣慌张地看了看四周,对了,还有个地方。 她拉着米果赶紧跑回了圣殿,她飞快地跑到宝座面前,伸手触碰了在宝座右臂上的一个机关,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座位连着背后的一面前缓缓打开。 “快走!”幽鸣一个招手,让他们赶紧走进密道里。 “等等!”她一把抓住米果,扯过她的手往宝座上一按,米果忽然意识到,她这是要召唤之前那个东西出來。 果不其然,之前那诡异的画壁再次凝结。 “走!” 幽鸣赶紧走进了暗格内,米果不敢再多看,随即也跟了进去。 “幽鸣姐姐,你是要放那个怪物出來么!”米果小心翼翼地问。 幽鸣惊讶地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 米果尴尬地笑笑。 “你碰过座位!” “我只是好奇而已!”米果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 “不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护!” 嗯,米果头一歪,不解地看着她。 “护是一种神兽,职责就是为了保护圣殿,不容许任何人侵犯,而宝座只有历代占星女史才能够触摸,其余的人要是碰了,护便会出來收拾她!” “嗯,怎么收拾!” 幽鸣别过头來意味深长地冲她一笑。 “你看到墙壁上那些乱纹了么!” 米果诚实的点点头。 “那些就是被护吃掉的人!” 什么?吃掉,米果瞬间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幸好当时自己掏了,不然她就要成了那个怪物的盘中餐了,她庆幸地拍拍自己的胸口。 “你们躲在这里不要动,有护在外面,我们应该是沒事的!” 米果听她这么一说,在不大的密室里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反正只要等那群走了他们就能出去了!” 幽鸣走到墙边,把墙上挂着的一幅画移开,下面竟然有一个极小的洞口,幽鸣把眼睛凑上去,就能观察外面发生的一切。 王青一踏进圣殿,就呆住了,即使他久经沙场,也沒见过这样的东西。 身高约三米有余,一身漆黑,头像老虎,但是嘴又像是鳄鱼,四肢健硕有力,活脱脱就是一个怪物。 护,看到有人闯进了圣殿,愤怒地冲着他们吼了一声,这一声,宛如天崩地裂,它露出的血盆大口和锋利的牙齿,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玩意儿,王青握紧了手中的剑,身子瞬间绷紧,管你是什么?挡我者杀无赦,他奋力地拔出宝剑,冲了上去。 护血红色的眼睛半眯着看着王青,喉咙里发出闷闷的低吼,它绷直了身子,在王青接触到它的那一刹那,前蹄一抬,把王青狠狠地甩到了墙壁上。 王青噗的吐了一口血,靠着墙缓缓坐到地上,该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捂着受伤的胸口,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怪物。 护的前提抬了几下,就像是甩掉身上的灰尘一般随意,很快它就把目标对准了门口那群侍卫。 门口的一群人早就已经看呆了,连最厉害的王青都被打的吐血,他们更是等于直接送死,护弯曲着前肢,后退猛地一蹬,朝他们跑去,啊啊啊啊!一群侍卫尖叫着拼命往外跑。 但是他们的两条腿哪里比得过护的四条腿,护不过几步的功夫,就追上了他们,一个跑在后面的侍卫,还沒跑出几步,忽地就感觉被什么东西咬住,瞬间被叼离了地面。 “救命啊!” 他的惶恐地呼喊着,忽然,声音像是被斩断一般,只留下回声还有其他人的吓的惨白的脸。 王青半张着嘴,再也不似刚才般冷峻,刚才,他亲眼看见自己的手下,被这个黑漆漆的东西一口塞进嘴里,他的手臂还在它的牙缝间晃荡,然后一仰头,吞了下去。 护打了一个响嗝,锋利的牙齿上沾满血迹。 其他人早已经吓呆了,甚至都忘记了奔跑,一个站在护面前不远的侍卫,咚的一声跌坐在地上,双腿不断地往后退,双手因害怕而颤抖,嘴里支支吾吾地喊着不要……不要…… 吃过开胃餐的护眯着眼睛,享受地舔了舔牙齿,巨大的头颅缓缓地下,看着脚下惊慌失措的男人。 “不要……不要……”男子恳求着,身子还在不断地后退。 忽然,护一个低头,把鼻子凑到了男子的面前,男子一下子惊呆了,甚至都忘记了呼吸,他透过护血红的眼睛,看到了自己因为惊吓而扭曲的脸。 护皱了皱鼻子,往他身上闻了闻,躲在一旁的王青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好像时间都凝聚了,所有的焦点都聚集在护以及那个受惊的男人身上。 护深吸了一口气,男子明显感觉到周围气流的流动,僵硬地坐在地上因为恐惧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來。 护的喉咙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然后满足似地抬起头,男子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两腿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王青狐疑地看着这一幕,难道说那个怪物吃饱了,他的推测还沒结束,血腥的一幕又再次上演。 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冲,一口吞掉了,地上的男人,男人都还來不及喊,就已经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该死,王青立刻从地上站起來,踉跄了几步,追了上去,此时护已经开始了他的大屠杀,那些还沒來得及逃走的侍卫们一个一个都成了他的盘中餐。 地面上很快就变得血迹斑斑,原本庄严的云顶阁瞬间成了人间烈狱,惨叫声不绝于耳,躲在密室里的幽鸣也皱紧了眉头。 米果更是堵住了自己的耳朵,不让自己去想外面的情况。 护已经近似发狂的地步,见谁就扑上去,王青站在它的后面,躲过了它的视线。 这家伙难道就沒有弱点了么,王青的眼神一寸一寸地从护的身上扫过,争取不落下任何地方。 王青心里一个咯噔,对了,就是那里,他艰难地拿起手中的长剑,对着墙面一个猛冲,随即脚下一蹬,折返跳跃到护的背上。 护一声嘶吼,把嘴里的已经撕裂的半具尸体吐到地上,猛地回头,看到爬在它背上王青,血红色的眼睛瞬间燃烧起怒火,它疯狂地甩动身体,想要把王青甩下來。 在它背上趴着的王青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要往外飞,如果这一被甩肯定会被摔得粉身碎骨,他狠狠地一咬牙,举起手中的长剑,使劲往护的背上插去。 “嗷”的一声怒吼,护恶狠狠地看着王青,身子不断地往两边的墙壁上撞去,王青以长剑为固定。虽然被撞的浑身是伤,但是硬是死死地扒在护的背上沒有下來。 该死的,剧烈的晃动让王青根本无法行动,他拽紧剑柄,受伤的手使劲一拉,整个人半跪着在护的背上,刚才他看到护漆黑的背上,竟然有一小块地方是红色的,她本能地觉得那便是它的死穴。 他艰难地一步一步移向那小块的红斑,护的身子还在剧烈的晃动,每一次撞击,都会带给王青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不管了,王青闭上眼睛,一把抽出了插在护背上的剑,血一下子飚了出來,溅了王青一脸,疯狂的护因为疼痛发出了惨叫,身子也停了下來。 但是下一秒,剑身再次深深地沒入了护的背脊,不同的是,这次刺的地方不是黑色的而是红色的。 这次护一反常态沒有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声,它奋力地仰起头,浑身剧烈地颤抖,而后不过片刻间,竟然如同他聚集时候的样子,分崩瓦解,王青重重地摔在地上,旁边躺着的是他的宝剑,而周围是散落的一地的黑色碎片。 “不好了,我们快走!”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幽鸣忽然紧张起來,拉着米果和溟非迅速离开,她转动了墙上的一个机关,门缓缓地打开。 躺在地上大口呼吸的王青忽然看到四个人从宝座的后面走了出來,他用剑撑着重伤的身子缓缓地站起來,追了上去。 “发生什么事了!”米果一边快跑一边问。 “别问了,快走吧!云顶阁一会儿就要爆炸了!” 此话一出,米果和溟非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脚下的步伐也更加快了。 啊!幽鸣一声尖叫,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溟非赶紧把昏迷的煜铭丢给米果,追了下去。 “怎么样了!” “沒事沒事,我们快走!” 幽鸣摸着自己的脚踝,一阵剧烈的疼痛传來,溟非看着她痛苦的表情,立刻明白了过來,一把把幽鸣抱了起來。 “喂,你干什么?”幽鸣又再次震惊了,不是刚才才警告过他么,这家伙是抱上瘾了么。 “住嘴,想活命就别吵!” 幽鸣一惊,自觉地闭上了嘴,只是苦了身后的米果。虽然她的力气很大,但是她实在不想驮着一个比自己高出那么多的人。 好不容易到了他们进來的那层,溟非把幽鸣放下,从兜里掏出了两个铁环。 “我带着幽鸣过去,先过去,然后在那边接你们!” “喂喂喂,为什么要我驮着一个这么重的男人,我不可以带着幽鸣姐姐过去么!”米果不服气地撅着嘴。 “别说了,快点吧!” 溟非把铁环塞进了米果的手里,然后一把揽过幽鸣的腰,从窗口处一跃而出,顺着细细的绳索,荡到了对面的山头。 真是的,有异性沒人性的家伙,再也不帮你说话了,米果在心里诅咒着,手却沒有停下动作,她为了方面,特意找了一条绳子把煜铭跟自己绑在一起,正当她准备顺着跳出窗口的时候。 跌跌撞撞的王青追了上來。 米果在他赶到的同时,慌忙地从窗口跳了出去,呼……还好还好,沒有被他抓到,幽鸣顺着绳索在半空中滑行。 忽然从身后扔过來的一柄长剑击中了米果的手,她的手一松,整个人便直直地往下坠。 啊啊啊啊!米果的尖叫声传到了山上,荡起了层层回波,最终被切断的无影无踪。 站在山顶上的两人眼睁睁地看着米果和煜铭跌落到地上,不知所踪。 不会的,不会的,幽鸣不敢相信地看着前方,不会的,米果和煜铭不会就这么死了,绝对不会的,她冲着夜空怒吼,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悲伤。 溟非用力把幽鸣的身子转向自己。 “现在我们应该想办法快点离开,等有机会我们再派人去找米果她们,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沒事的!” 说完他不顾幽鸣激动的情绪,强行把她带下了山,在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传來的巨大的爆炸声。 这座全国最高的建筑的顶端,在瞬间被夷为平地,云顶阁像是被人削掉了一个顶,再也不似之前庄严肃穆, ------------ 第二卷 ------------ 起义军(一) 坐在案前的王藏,惬意地双手抬起茶壶,以一个由近至远拉长的状态把狐狸的茶倒进被子里,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王藏和一个小心伺候的仆人,茶水声格外清晰,他举起杯子放在鼻前深吸了一口气,果然是好茶。 外面人去匆匆,脚步声仅仅有条,王藏半眯着眼睛,沉醉在茶香里,他是爱茶之人,茶的芳香能激起人最神帝的欲望。 忽然,轰隆的一声巨响,杯子里的水剧烈的晃动,地面也跟着动了起來。 “发生什么事了!”王藏猛地起身,双手撑在案上,稳定重心,然后快步走了出去,外面早已经一团乱,宫女和太监们因为突如其來的巨响,以为是地震吓的四下逃窜。 “站住!”王藏一声怒吼,抱头乱窜的宫女太监们立刻停了下來,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半弓着身体,等候发落。 地面沒有再继续颤抖,倒是宫女太监们如同等待宣判一样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奇怪的是,过了很久都沒有传來主人的声音,他们狐疑地微微抬起头。 王藏的目光看向千米昂,眼里满是震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王藏的手音怒气而颤抖,他辛辛苦苦把煜铭藏到这么一个隐秘的地方,竟然在顷刻间就被夷为了平地,不。 他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用一种低沉的让人感觉到恐怖的声音吩咐站在他身边的侍卫。 “快,去吧王青给我找出來!” 此刻王藏再也沒有心思欣赏茶的茶的味道,他双手放在桌上,满脸的不悦。 “启禀丞相,王青带到!” “带上來!”他要一个完美的解释,不然,王藏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捏断了手中的毛笔。 不一会儿,两个侍卫架着浑身是伤王青走了进來,刚才的大爆炸,他被砸成重伤,幸好她武功高强,才保存了一条性命。 侍卫把他往地上一丢,便走了出去。 王藏一步一步地走到王青面前,就像一个缓缓靠近他的神,只要一句话,就注定了他的姓名。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王藏一把捏住王青的嘴巴,力道之大,让王青甚至有一种下一秒下巴就会脱臼的感觉。 他死死地盯着王藏,眼里依旧波澜不惊,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他还记得自己第一天跟着这个男人的时候,就开始了非人的生活,小时候为了一口饭,就必须要杀掉一直陪着自己的狗,这个男人告诉他,一个杀手是不配拥有感情的,于是,在他被打的皮无完肤,奄奄一息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要做一个沒有感情的人,才可以生存下去,既然沒有感情,那么生死对自己又有何意义呢? 哼,王藏狠狠地甩开他的脸,他不过是自己养的一条狗,这么多年來,也算是听话,但是这次,他闯下的麻烦恨不得让自己立刻杀了他。 “你知道不知道,云顶阁里关着一个多重要的人,你知不知道,我之所有还沒有登基,就是因为他,那个人的存在是我在最大的麻烦,我一心想要折磨他好让他说出玉玺的下落,可是你,你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会爆炸,他人呢?如果他死了,我就要拿你陪葬!” 情绪激动的从右边的架子上一把抽出一柄长剑,剑尖直指王青。 王青的眼睛忽然转动了一下。 “主人,你说的可是皇上!” 王藏沒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等他接下來的话。 王青知道自己猜对了,使出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爬起來。 “刚才属下追着两个人去了云顶阁,沒想到遇上了一个怪物,把属下带去的人都吃了,属下奋力才把他干掉,这时候从圣殿的宝座后面走出了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一男一女就是之前属下所要追杀的人,而另外一个女的一直扶着一个昏迷状态的男人,从侧面角度看,大约就是皇上!” 哦,王藏的怒气瞬间消散了很多,对着他的剑也收了回來。 “那他们现在人呢?” 王青普通一声跪在地上:“属下无能,让他们逃走了,不过皇上和另一名女子被属下的剑击中,从半空中跌落,不过属下看过,那下面是一大片树林,他们可能还活着!” “那还废话什么?赶紧去抓人!” “是!” 王青带着一身的伤,恭恭敬敬地离开了房间,一出门,他就支持不住一把抱住了门前的柱子,忽然他感觉胸口一阵温热,一股血腥味从胸口迸发而出,噗的一声,他吐了一口血,王青呼了一口气,刚才闷堵的星空这下总算是轻松了不少,他一抹嘴边的血渍,着急了一帮手下,急忙忙地赶出了宫。 “你们给我仔细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王青的副手刘首大声地说着,而王青则一言不发,她感觉自己的胸口似火烧一般疼痛,呼吸变得沉重而缓慢,该死,一定是刚才爆炸的时候被石头砸中了胸口,也不知道会不会就这么死了,他在心里这么想,身子越來越不受控制,他一把富足手边的树,整个人都靠在树上,他感觉有什么正在扯着他的胸口,让他每吸一口气都跟漏了一个大洞一样,怎么都不够。 “大人,你怎么了?” 刘首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赶紧跑上來问道。 王青强压着不适感,惨白着脸摇摇头。 “沒事,你们继续!” 该死,他的脸徐素皱在一起,连说话都这么痛。 刘首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他却干脆低下头去,默默忍受。 “找到了,找到了!” 王青猛地抬起头,像是沒事人一样,冲着声音的方向快步走去。 一个满脸兴奋的侍卫指着地上的一柄剑,期许地看着王青,像是在说,这回他总算是立功了吧! 王青捡起地上的剑,这是他的剑,剑尖上还有一丝血迹,应该是那个陌生女人的血,借着月光,他仔细地在剑落下的附近查找。 果不其然,被他发现了线索,两队一大一小的脚印向东边走去,地上零星有一些未干的血迹。 “走!” 他一挥手,散落在守卫的人迅速聚集,跟在他的后面,顺着脚步,他们一直往东,穿过了郁郁葱葱的大树,王青觉得地面越來越湿,不好的预感也逐渐加强,很快,一条小河展现在他的面前,脚印也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该死的,就这样让他们跑了!”刘首不甘心地说,王青仔细看了看附近,确定确实沒有人之后,下令回宫。 这时,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幽鸣探出了头。 “怎么办,不见了!” 她以询问的语气问着溟非,殊不知,其实自己的话语中,已经不知不觉把对方归类为可信任可依靠的一方。 “不知道,现在可以确定是米果她们还活着!” 老天保佑,米果她们一定要沒事,幽鸣在心里默默祈祷。 “我们还是先走吧!” 溟非拉着幽鸣,准备离开这里,忽然他猛第一个侧身,一把锋利的长剑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最后直直地插在树干上。 他万万沒想到,王青竟然折了回來,而且这个人在深受重伤的情况下,依然能够拥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果然不简单。 站在一旁露出奸笑的刘首,一个手势,一群身穿官服的时候立刻把他们团团围住,既然抓不到人,遇到这两个也不错。 “上!”他一声令下,一群人立刻冲了上去。 溟非伸手把幽鸣护在身后,拿出匕首捅向冲上來的第一个人,然后迅速地拿起它的剑,厮打起來。 王青站在树下静静地看着,他的右手死死地按着自己的胸口,眼前人影不断地闪过,他的头就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他使劲的甩甩头,迫使自己清醒。 他看见人群中的溟非已经杀红了眼,自己的手下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他竟然疑惑为什么自己之前沒有发现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他走到树下,把插在上面的剑拔了下來,决定亲自会一会这个人。 一直躲在溟非后面的幽鸣,看到一直忍着沒出手的王青此刻终于按耐不住的准备上來了,一时间急的不知道怎么办。 她相信溟非的实力,但是在这么多高手围攻的情况下,他不但要以一敌众还要分心保护他,如果这时候再來一个王青,溟非肯定会招架不住了。 她的担忧还沒有想到办法,下一秒就看到王青高举着剑准备向溟非刺过來。 “小心!” 幽鸣奋力推开溟非,溟非还沒有反应过來,就看到一把剑刺进了幽鸣的左肩。 王青心里也吃了一惊,他不是不认识幽鸣,相传占星圣女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近乎沒有感情的冷艳女子,沒想到她竟然会挺身而出。 溟非松开手上的剑,一把抱住幽鸣,他半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伤口溢出的血染红了幽鸣的肩头。 忽然间,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心痛,跟小时候看到妈妈被其他人看不起时的羞辱感,以及父亲逝世的不敢相信是完全不同的感情,那把刀明明沒有插在他的身上,他却能真真实实地感觉到痛,而且远远胜过此前所受过的任何一次伤。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啊!” 刘首冲着发呆的侍卫们说着,他们这才反应过來,再次一拥而上。 然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个青衣少年,举手投足见飘逸洒脱,但是剑尖却直指敌人的咽喉,他站在溟非的面前,面色从容地看着对面的一群人。 王青紧皱着眉头,这又是何方神圣。 侍卫们互相对视了两眼,最终还是决定采取一拥而上的策略,青衣男子迅速地捡起地上的剑,不出十招就把剩下的几个小喽啰格杀当地。 男子的笑容依然未变,不过此时的目标却对准了刘首和王青,刘首慌张地不断后退,但是王青却丝毫不委屈,他知道以对方的功力一定看的出自己身受重伤,如果此时要杀他的话,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王青当然不想这么快死,他默默地憋了一口气,拿起剑准备做了个迎战的姿势。 “住手!” 一个声音从右边传來,一名男子缓缓地走上前,他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带有轻蔑意味的笑容。 “回去告诉你的主人,他从我们家夺走的东西,我一定会拿回來的!” 王青死死地盯着他,这张脸他怎会不认识,这分明是裕亲王,,煜钊。 刘首同样震惊地看着煜钊,跌跌撞撞地赶紧扶起王青,逃也似地离开这里。 “你怎么來了!”溟非吃惊地看着煜钊。 “说來话长,我们还是赶紧去找大夫!”煜钊丝毫沒有芥蒂地就从溟非的手里把幽鸣抱起來,然后急急忙忙地向出口走去。 手上一空,溟非整个人也失落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地下还有滴落着幽鸣的血迹,他的心被搅的乱糟糟的。 “好久不见!” 突如其然的声音,打断了溟非的沉思,他抬起头,眼里充满了震惊,那个……那个救他们的青衣少年,竟然,竟然是白胜, ------------ 起义军(二) 煜钊急忙地走向附近的一个小茅屋,一路上他一言不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幽鸣身上,幽鸣的神智在一丝一丝地被抽走,身体也越來越软。 幽鸣已经分不清是谁在叫自己,只是觉得浑身像是被拆了骨头一样无力,她只是微弱地感觉到有人抱着她,但是很奇怪,却不似刚才那个怀抱温暖,她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看清楚抱着她的人,忽然眼前一黑,她无力地倒在那人的怀里。 “鸣儿,鸣儿!”煜钊焦急地呼喊,但是此刻幽鸣已经陷入了昏迷,他的心一揪,脚下走的更快了。 远远的,苏泷看到几个人正快步向她走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脸焦急的煜钊,他的手上还抱着一个流血的女人。 她一惊,连忙走上去。 “这是怎么了?”她低头一看,发现被抱着的人竟然是幽鸣,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是她聪明的沒有表现出來,反而迎了上去,假装关心地帮忙把幽鸣放到了床上。 “水,快去打水!”煜钊一声怒吼,苏泷一愣,赶紧下去打水。 “鸣儿,鸣儿,你快醒醒啊!快醒醒!”煜钊焦急地拍打着幽鸣的脸颊,但是却却沒有任何的回应。 站在门口的溟非,也不再似从前一般淡定,他冲着煜钊说了一句,我去找大夫,然后迅速地冲出了房间。 白胜面无表情地站在煜钊的身后,他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虽然心痛,但是却感觉到了一丝变态的快感,幽鸣,你知道么,我这次回來,就是为了报复你的。 “水來了,水來了!”苏泷急切切地端上了一盆水,煜钊赶紧替幽鸣清洗伤口,煜钊小心翼翼地撕开幽鸣肩上的衣服,生怕碰到了伤口,会让幽鸣疼,剑刺的很深,都能看到白色的骨头,煜钊的眉头始终拧在一起,表情沉重,血很快染红了那盆水,鲜艳的红色不再是代表喜庆,而是一种宛若开在死亡路上带有腐败气息的鲜花。 这一盆子的血水,看得苏泷心里打颤,她赶紧端起來,准备换一盆赶紧的,一回头无意中看见了白胜的表情,他站在煜钊的后面,注视着床上的幽鸣,眼里带着极致的渴望,却不是那种让人安心的感觉,反倒透着一股凉意,最让她吃惊的是,白胜的嘴角尽然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她微微顿了一下,然后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这个人,似乎也不是那么简单。 “來了,大夫來了!” 煜钊赶紧起身,把大夫半拉半拽地领进了屋子。 年迈的大夫缓缓地放下药箱,大致看了看,手背在幽鸣的额头上探了一会,随即拿出了一个垫子,先给幽鸣把脉,煜钊目不转睛地看着,心里已经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这中医的望闻问切,真的是要急死人了。 大夫用手一挑幽鸣的伤口,已经有人处理过了,手法还算得当,于是从药箱里拿出了一瓶药,洒在幽鸣的伤口上。 呃……昏迷中的幽鸣忽然叫出來声,脸都拧成了一团,溟非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去摁住她,不让她乱动,但是沒想到被煜钊抢先了一步,他只好失落地收回了步子,这一切都被白胜看在了眼里,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地微笑。 “好了,伤口很深,但是幸好沒有伤及要害,你们好好照顾她吧!如果发烧的话,就给她吃这个药!”大夫留下了一个药方,随即便离开了。 送走了大夫,煜钊才算彻底松了口气,他握着幽鸣的手坐在床边,打算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将军你还是先休息会儿吧!这儿由我照顾着,你不用担心,况且我一个女孩子,照顾起來也比较方便!”苏泷柔声细语地说着,看似很识得大体,其实她心里就是看不惯煜钊对她这么好。 “那好吧!”煜钊缓缓地起身,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幽鸣身边。 这会儿才空出了时间,他才想到跟溟非介绍起白胜。 “溟公子,这位是白胜,白公子,之前我在路上遇到胡人袭击,险些丧命,多亏了白公子出手相救,更值得庆幸的是,白公子答应加入我们,帮助我们清除王藏!” 溟非狐疑地一挑眉,他也要加入,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白胜依旧保持着惯有的微笑,但是微笑背后的黑暗,溟非不敢想象。 “别來无恙啊!溟非!” 煜钊一惊。 “你们认识!” 哈哈哈,白胜一声爽朗的笑容,走到溟非的身边,一把揽过他的肩膀。 “岂止是认识,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煜钊又惊又喜,沒想到琉砂族的两名勇士如今都被他收为麾下,简直是如虎添翼。 “好,得两位少年英雄相助,相信消灭乱臣贼子指日可待!”煜钊高兴地拍拍他们的肩膀,大有一副大丈夫识英雄重英雄的气节。 可是溟非却沒有被感染,他还在纳闷,白胜的突然出现,绝非那么简单,他一定是在策划着什么重要阴谋。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街道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唯有宫门口守卫森严,路过的百姓都恨不得退避三舍,两个年轻人跌跌撞撞地朝向宫门的方向,其中一个身受重伤,必须要靠另一个人的搀扶才能向前。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擅闯皇宫禁地!” “你们这群废物,见到王大人还不赶紧让路,想找死么!” 侍卫们仔细看才发现那个面色惨白,浑身无力的男子正式王青,赶紧自觉地让开了路。 “报,王大人求见了!” “传!”王藏放下手中的书,缓缓地从紫木做的椅子上起身,他已经等了王青一个晚上,这家伙的办事效率让他大为不悦,他开始在想,是不是该再培养一个助手了。 “主人……”王青独自走了进來,脚步飘忽不定,整个人碰地一声跪在地上。 “属下无能,让他跑了!” 嗯,王藏的语调上扬,明显的不悦。 “但是属下在林子里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秘密!” “哦,什么秘密!” “启禀主人,裕亲王回來了!” 王藏猛地回头。 “你是说煜钊!” “真是!” 这这可巧了,人总算到齐了,好戏也该上场了,王藏沒头脑地笑了笑,随即赶紧拿出纸墨,飞快地写着什么?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王藏头也沒抬,就打发他离开。 王青捂着胸口,弓着背,恭敬地离开了房间,一出门,他就再也支持不住了,之前被巨石击中了胸口,本就已经受了严重的伤,还要奉命去捉人,更甚至还亲自出手,他已经把他最后一点的理智消磨殆尽,终于无力地倒在了宫殿门口。 路过的宫女尖叫着,赶紧让人把他抬回了住处。 很快,天又黑了下來,小小的茅草屋里,几个人因为疲惫而个子小酣,床上的幽鸣却不安分地动了起來,她的嘴里发出难受的声音,额头更是沾满了汗珠,苏泷被着动静惊醒,她赶紧拧干了毛巾,为幽鸣擦汗,才刚一碰到幽鸣的皮肤,一股高于常人的热感便传了过來,苏泷赶紧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真的发烧了,该怎么办,她赶紧起身准备煎药,却在下一秒由于了,如果她一直发烧,到了第二天,会不会就…… 如果幽鸣死了,那煜钊便是她一个人的了,想到这儿,她竟然又退回了刚才的座位,幽鸣姐姐你不要怪我,这个世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怎么了?”忽然一个男声从苏泷的背后响起,随即一个高大的身躯出现在苏泷的身边,溟非刚在好像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自己抱着幽鸣的尸首恸哭,沒想到睁开眼,就看到床上的幽鸣难过乱动着身体。 “不好了,她发烧了,赶紧去煎药!”溟非摸了摸幽鸣的额头,立刻明白了情况。 “哦哦,我这就去!”苏泷暗暗地咬牙,绝好的计划就这么被打乱了,她带着极度不爽地心情下去熬药。 很快,热乎乎的药就端了上來,溟非结果药,舀了一勺,打算直接喂进幽鸣的嘴里。 “等等,你这么做会烫到她的!” 苏泷赶紧制止,溟非赶紧收回了勺子,放到嘴边,小心地吹凉了,再喂幽鸣喝下。 奇怪了,平时酷酷的连说一句话都嫌费劲的溟非,竟然会如此温柔地把药吹凉了再给幽鸣喂下,一段时间不见,苏泷觉得溟非变了,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看还是我來吧!你先去睡会儿!”苏泷柔声地说。 但是溟非好像沒听见一样,依旧重复着把药吹凉,然后给喂给幽鸣的动作,这让一旁的苏泷很是震惊,她长这么大一來,除了那次要求父亲不要让她成亲以外,每次她柔声柔气表现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对方都会无条件答应自己的要求,但是,溟非竟然无视了她,这样的举动,深深刺伤了苏泷的自尊心,同时又让苏泷纳闷,他们俩个本是如此的不对盘,可是现在…… 究竟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终于一碗药在溟非的悉心照料下,全部都进了幽鸣的肚子,药效很快就起了作用,幽鸣不再似之前那样乱动,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不少,看样子是睡着了,溟非温柔地看着她睡着的样子,心里就像是被初春时节的盛开的花朵,带着说不出的喜悦。 “好了,碗给我吧!你先去睡会儿,天就快亮了!” 苏泷接过碗,指着外面快要开始泛白的天色,示意他可以再去睡一会儿,溟非看了看天色,转头冲着苏泷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离开。 苏泷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刚才,他的脸上洋溢着的是一种春暖花开的幸福,甚至还隐藏着淡淡的笑意,天哪,这可是她第一次看见溟非这个样子,简直太诡异了, ------------ 起义军(三) 虽说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但是此时的苏泷已经沒了睡意,她坐在床边打量着床上的幽鸣,小巧的鼻子,大大的眼睛,每次眨眼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就像两把小小的扇子,扇进了对方的心,加之饱满而色泽鲜艳的小嘴,更是让人神魂颠倒,一言便足以泥足深陷,但是,苏泷可不这么认为,她自诩自己的长相也是数一数二,绝不逊色与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煜钊就是喜欢她,就连冷冰冰的溟非也对她和别人不一样,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地方比不过她了,为什么大家都向着她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苏泷的呼吸变得越來越急促,眼神也变得愈加深邃,表情逐渐凝固,忽然,她看到在幽鸣胸口的衣服下好像藏着一个什么东西,她好奇地拿了出來,是一本书,藏世书,那是什么?她随手翻开了几页,里面全是用的她看不懂的文字。 “你在干什么?” 一个严厉的女声打断了她,苏泷惊慌地立刻合上了书。 “哦,沒什么?我随手看看罢了!” 幽鸣猛地从床上弹坐起來,死死地盯着苏泷,把对方吓了一跳。 “谁允许你翻我的东西了,还给我!”她严厉的说,苏泷感觉到对方散发出的淡淡杀气,乖乖地把书双手奉上。 幽鸣一把抢过书,确认沒有损坏后,又藏进了怀里,整个动作敏捷而不带一丝犹豫,根本不像是受过伤的人。 待他反应过來之后,才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肩膀上还阵阵的疼,她下意识地摁住了伤口,瞟了一眼眼前的人……竟然是苏泷。 “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 苏泷差点沒喷出來,她已经醒了这么久,还跟自己说了这么多话,才想起问这个问題么。 “你受了伤,多亏煜钊及时救了你,这是我们发现的一个废弃的小屋,暂时作为落脚点!” 煜钊,受伤,幽鸣的脑海里迅速地翻滚,昏迷前的记忆在一点一点地回笼,她记起來了,她为了救溟非被王青刺了,然后倒在了溟非的怀里,可是后來把她抱回來的人是谁,煜钊么,可是自己为什么感觉那么糟糕。 苏泷看她一脸的迷茫,起身给她倒了杯茶。 “给!” “谢谢!”幽鸣礼貌地接过茶,却惊奇地发现在苏泷身后睡在凳子上的三个人,其中一个把她震惊的丧失了语言功能,她瞪大了眼睛,指着睡着的白胜。 “他怎么会在这!” 苏泷回头看了她指的人。 “哦,你说白公子么,我和煜钊在路上遇到忽然袭击,就是他救得我们!” “他,他会这么好,他有沒有提出什么要求,又或是有沒有对你动手动脚,还是说他有什么阴谋!”幽鸣紧张地问,如果白胜也会做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那么天底下就沒有坏人了。 苏泷一愣,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幽鸣要这样讲。 “白公子是个好人,一路上他帮了我们不少,而且他答应帮助煜钊对付王藏呢?” 好人,幽鸣感觉自己的表情快要失控了,那种忘恩负义、背地里捅刀子的小人竟然也能称的上好人,那好人的定义也太低了。 幽鸣还想继续问下去,但是她敏锐地察觉到煜钊有苏醒的意向,然后自觉地闭上嘴。 果不其然,煜钊缓缓地睁开眼睛,天色已经亮了很多,刚才的对话声把他吵醒,好在他沒有起床气,只是伸了个懒腰舒展一下,便彻底清醒了。 “咦,你醒了么,怎么样,好点了么!”煜钊看到坐在床上的幽鸣,赶忙走了过去,一把抓住幽鸣的手臂,迫切地想要知道她好不好。 苏泷自觉地退了几步,让出位置。 幽鸣深深地皱了眉头:“放手,你把我弄痛了!” 煜钊赶紧松手,尴尬地笑笑:“我太紧张了,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吧!挺正常!”幽鸣淡淡的说,然后有意无意地把头转向一边,在煜铭的话沒有解决之前,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在的她一团乱,完全失去了思考这件事的能力,所以只能选择不理会。 煜钊愣了一下,随即干笑了一声。 “那就好,反正现在还早,你再躺下休息会儿,我出去买些吃的回來!” 幽鸣嗯了一声,躺下,不再说话。 煜钊显然是被幽鸣这个的态度弄得不知所措,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转身的瞬间正好撞上了一脸期待的苏泷,他顿了顿,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出了门。 苏泷失落地望向煜钊的背影,随即恶狠狠地看向床上紧闭双眼的幽鸣。 街市上,很早就有人在摆摊,买着各式各样的小吃,老百姓如往常一样,早早的就开始了一天的生活,煜钊买了好些个包子馒头,准备带回去给大家吃,正巧路过城门口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张贴告示的地方聚集了一大批人。 这么多人,发生什么事了么,他在好奇心的趋势下一头扎进了人堆。 不过寥寥的几行字,但是足以震惊全国上下,煜钊反覆地看着最后一句话,眼睛都快要滴出血來。 “轩烙帝煜铭重视贤能,感自身才得有限特把皇位禅让于原丞相王藏,将于下月初五在路华山登基祈福,届时将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好一个重视贤能,好一个才得有限,王藏你这个小人,本王一定要你不得好死,煜钊狠狠地咬着牙,死死地捏着拳头。 在小屋里的人都已经醒了,却奇怪地发现煜钊已经出去了一个多时辰,都还有沒有回來。 “你说他会不会出事了!”苏泷焦急地來回踱步。 “苏姑娘放心,裕亲王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白胜依旧不紧不慢,他刚说完,就看到一脸疲惫的煜钊出现來了门口。 苏泷赶紧迎了上去,首先确定他沒事,这才算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溟非察觉到他的脸色不太对劲,便主动问他。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煜钊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扔,狠狠地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巨响,溟非赶紧望向熟睡的幽鸣,这突如其來的声音可不要把她吓醒了,幸好幽鸣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换了个姿势,然后又沉沉地睡去,他这才松了口气看向煜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白胜和溟非都感觉到事情不对,纷纷坐到凳子上,认真地等待煜钊的解释,煜钊带着强烈怒气地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继而整个房间陷入了诡异的沉思。 “在软禁了煜铭之后,他大可以像现在这样直接宣布即位,为什么偏偏要拖到现在!” 溟非沉思了许久,问出了一个他一直都很疑惑的问題。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需要时间铲除异己!”煜钊沒好气地说,他现在想的是怎么阻止王藏,而不是想这些破问題。 “不对,一定是有什么比皇位更重要的东西!”白胜忽然插了一句话,溟非看了看他,依旧的漫不经心,但是不可否认,这次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有沒有说在哪儿办登基仪式!” “有,在路华山!” 路华山是苍星城外向东实力的一座高山,是历代皇帝祈福都会去的地方,王藏这次如此大张旗鼓,难免不是其中有诈。 溟非沉默了片刻:“他已经知道你回到了苍星,又知道煜铭下落不明,偏偏在这时候登基,而且搞得大张旗鼓,一定是想引我们去,好一网打尽!” 可煜钊又何尝不知道,但是此刻的形式,叫他不去那是万万不可能。 溟非看他坚决的样子,最终只好妥协。 “之前张尘峰张大人在离苍星不远的地方有个秘密基地,里面都是一些沒有侥幸逃生的忠臣义士,反正现在离初五还有一个月时间,不如我们先去那里,再作打算如何!” 煜钊点点头。 “不过,我要先回一趟王府!”说着他转向溟非,问道。 “我的令牌呢?” “之前以为形势危急,我把令牌给了张尘峰,由他召集人马,可是……” “怎么了?”煜钊赶忙问。 “可是他已经被抓了,估计凶多吉少……”溟非的眼神黯淡下去,他又记起了张尘峰之前让他先走的画面。 “那你们去了王府了么!” 溟非摇摇头。 煜钊总算是松了口气,既然他们沒去,那就不要紧。 “那好,我现在就回王府,今夜我们就出城!” 裕亲王府坐落在苍星最繁华的一条街上,偌大的朱红色大门,每每路过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里头的房子成长条形分部,占了整条街的一半,院内的风景更是别具一格,由裕亲王亲自打点,外头都知道裕亲王大小爱竹,便在屋内种了大片竹林,所以裕亲王府也有“竹院”的别称。 不过这大门许久沒有开过,主人不在,拜访的人自然少了,又逢这江山易主,裕亲王能否保不保的住,都是一个问題。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一个身穿黑色长衫,头戴草帽的男子,形色匆匆,估计把草帽压低,为的就是不让人认出他來。 一个不留神,他闪到了裕亲王府门口。 叩叩叩的几声敲门声。 “谁啊!”远远传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继而听见匆匆而來的脚步声。 咯吱,门小小地张开了一个缝,中年男子透过缝隙看清了对方的打扮。 “你是谁!”从他的打扮上,还真的认不出是什么人。 “丁管家,是我!” 煜钊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了自己的脸。 丁管家吃惊地张大了嘴,完全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王爷!” 溟非赶紧让他噤声,谨慎地看了看周围,确定附近沒人跟踪之后,才一溜闪进了王爷府里。 红色的大门缓缓地合上,又恢复了原本的一片死寂, ------------ 起义军(四) “王爷,你可算回來了,如今局势不稳,上下大乱啊!”丁管家用颤抖的声音说着,欣喜之情简直难以言表,这段时间里王府上下过的别提多难受了,一切光鲜亮丽的外表,不过只是个空皮囊罢了,此番王爷回來,他们总算是有个盼头了。 煜钊一屁股坐下,把帽子随手放在一边,看见桌上摆着的茶壶,他顺手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王爷,你怎么能自己动手,怎么不叫下人!”丁管家赶忙准备叫几个下人來伺候。 “不必了!”他一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平日里王爷府是何等的热闹,今日连他回來这么久,除了丁管家竟沒有看到其他任何一个人。 丁管家恭敬地再次站到煜钊的面前,其实府里的情况他最清楚,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便再也沒有银子支持整个王府,他只能遣散了一大部分的丫鬟和侍卫,靠着以前余下的银子和他自己的一些积蓄度日。 煜钊看了看丁管家,这个从小便待他像自己亲生儿子的人,自打他离开后,丁管家就像一瞬间苍老了很多,头上也出现了一些依稀可见的白发,他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丁管家惶恐地抬起头。 “能侍奉主子是奴才的荣幸,怎么会辛苦!”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煜钊站起身來拍拍他的肩膀,把丁管家感动的鼻子微酸,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煜钊却毫无预兆地低下了头,凑到了丁管家的耳边。 “临走前,我交代你的事情还记得么!” 事情,莫非是。 “王爷指的是令牌!”煜钊赶紧挡住了他的嘴,现在的情况,他不敢肯定是不是隔墙有耳。 丁管家机警地瞟了瞟周围,然后冲着煜钊小幅度地点点头。 “太好了!”煜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现在的情况我不太方便出去,你去把于鹏找來,就说我在内堂等他!” 丁管家郑重地点头,趁着沒人注意,偷偷地走出了王府。 小茅屋里,两男一女,外加一个睡着的病患,三人相对无言,各怀心事,苏泷坐在凳子上,用手托着腮,痴痴地看着门口,溟非靠着站着,双手抱怀,其实要是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眼神时不时会飘向床上的幽鸣,而白胜,坐在窗户的正对面,一抬头就能看到窗外,他好像心情很好,一把纸扇悠悠地扇着,活脱脱就是一副风流倜傥的大侠样子,可是谁也不知道他肚子里在想些什么样的鬼东西。 “嗯啊……”一个极尽慵懒的声音响起,睡的格外香的幽鸣缓缓地睁开眼睛,肩膀的伤口倒是沒之前那么痛了,看來睡觉才是真的是治百病,她手撑着让自己坐在起來,刚想下床,就感觉眼前一阵翻天覆地的晕眩,差点沒一头栽在地上。 眼疾手快的溟非赶紧接住了她,不然她的肩伤沒好,头上又该添一笔了。 “喂,你沒事吧!” 幽鸣艰难地摇摇头。 “我沒事,估计失血过多,加上沒吃东西,所以才会导致头昏的吧!”话刚说完,就听见咕噜噜的声音。 幽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然后无奈地扯了一个笑脸给溟非。 失血过多,我看肚子饿才是正解吧!溟非极尽鄙视地甩了她一个白眼,然后从桌上拿了几个剩下的馒头递给幽鸣。 呃……这是馒头么,要是沒有告诉她这是馒头,她一定会以为这是哪里來的石头,长得真像馒头。 她嫌弃地看着那个“变种”的馒头,半天都沒有准备要接过來的意思。 “好吧……”溟非终于妥协了,他无奈地收回了馒头。 “我再给你去买行不行!” 幽鸣的眼睛立刻变得炯炯有神,头如蒜捣。 “我要吃担担面!”幽鸣在溟非离开屋子的最后一刻,大声叫道,回应她的自然是一张冰冷的脸以及一个足以藐视一切的白眼球。 确认溟非离开后,幽鸣的心情大好,她还是决定下床走走。 “不是叫你多休息么,怎么又起來了!”苏泷赶紧过來扶着。 “都睡了快一天一夜了,再睡人就该发霉了!”她感觉自己现在充满力量,就想着出去走一走,憋在这个小房子里,她都快闷死了,尤其是,这几个人也不说话,就知道干瞪眼。 在走到门口的一刹那,幽鸣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个转身,对上了坐着装大侠的白胜。 “喂,你起來,跟着我们一起去!” 苏泷不解地看着她,干嘛还要叫上白公子。 不叫他能行么,万一这个小人在他们都不在的时候干些什么破事,到时候大家都得遭殃,与其这样,不如让他跟着自己,这样自己还能监视到他。 幽鸣不耐烦地催促。 “赶紧啊!你的腿断了么!” 白胜双手撑着把手,像是很艰难地站了起來,然后冲着幽鸣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好吧!反正我也沒事,就陪你们散散步吧!” 窃,算你识相,幽鸣穿着一身破破的还粘着血的衣服,一脸轻松了出了门,这要是被其他单纯的小老百姓看到,指不定得觉得自己是遇到了神经病了。 小茅屋的周围是一片树林,要是不经意的话,很容易就会忽视,应该是之前住在这里打猎的人建的,估计他们搬离了这里,所以才空出了这么一个地方。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幽鸣欣喜地原地绕了一圈,被树木的包围的感觉既美妙,又幸福。 “这还是白公子发现的,他让我们暂时住在这里,那天晚上就发生了爆炸,第二天白公子发现宫里派出了大批的人,就跟了上去,这才救了你们!” 幽鸣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下來。 “你说这都是他干的!”她指了指后面站着的那个人。 苏泷肯定地点点头,幽鸣张大着嘴不可思议地转向白胜,对方还是在扇着扇子,让人怀疑他到底是有多热。 白胜嘴角微微抽搐,他强忍住不让自己大笑出來,然后咳了一声,假装淡定地走向幽鸣,幽鸣歪了歪头,狐疑地看着他,他这是想要干嘛? 终于白胜走到了幽鸣的面前,注视着她。 幽鸣身子不自觉地想往后退,心里已经计划好了,这家伙要是敢有什么动作,自己就……尖叫…… 溟非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 “我知道你很震惊,但是……不要太感激我哟!” 说完,哈哈哈大笑着地从幽鸣身边穿了过去。 苏泷整个人也傻了,这一天到底是怎么了?先是一向冰冷如面瘫的溟非竟然会露出似笑非笑的复杂表情,现在又是温文尔雅的白公子,原來是个调情高手,一定是她想法太多,搞得世界都诡异了。 苏泷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心里默念,都是假象……都是假象…… 而一直沒有说话的幽鸣,其实已经被白胜的话震惊的丧失了语言功能,保持的刚才的样子一动不动,只是嘴角在默默地抽搐。 许久,幽鸣终于恢复了活动性,她猛地转身,冲着一脸得意的白胜怒吼。 “我要回去了!” 说完,自顾自地往小茅屋的方向走去,气死我了,这个得瑟的小人,还感激呢?刺激还差不多,真不知道你的脸是什么做的,竟然如此厚颜无耻,还有那笑容,我呸,都能把姑奶奶恶心的三天吃不下饭,还有那扇子,那衣服,那发型,总之关于白胜的一切一切,都是恶心的。 幽鸣在心里怒骂着,全然不顾自己就要撞到了门。 哎哟,幽鸣捂着自己的脑门,真是倒霉,身后的白胜早已经笑的直不起腰,幽鸣一甩手,走进了房间。 苏泷感觉到房里的温度瞬间低了很多,幽鸣气鼓鼓地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白胜倒是乐不思蜀,但是苦于幽鸣,硬是咬着牙不让自己笑出声來。 正巧这时候,溟非端着一碗担担面走了进來。 “大小姐,你的面到了!” “不吃了!”有幸一撇脸,气都被气饱了。 溟非尴尬地端着一碗面,不知所措,苏泷赶紧上前把他拉到一边,把刚才二人斗气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溟非眼睛一转,把面放到桌上,自己拿起筷子來回搅拌了一下。 “刚好,反正我也肚子饿了,到时候有人饿的沒力气讲话,倒是给了我们一个情景!” 幽鸣一听,赶紧从床上跳起來,赶紧跑到桌前,一把抢过溟非的筷子。 “谁说我不吃的!” 她直勾勾地看着溟非,伸手把碗拨到自己面前,用眼神宣告了面的所有权。 “好好好,我才懒得跟你计较!” 幽鸣得意的一挑眉,那是,你怎么斗得过我呢?她低头闻了闻面的香味,肚子立刻又咕噜噜地叫起來,那么我不客气了哦,幽鸣挑起一大口,塞进嘴里,立刻露出满足的表情。 “好吃……太好吃了!”幽鸣含糊不清地说着,把其他人都逗乐了。 “慢点,沒人跟你抢!”溟非笑呵呵地说。 幽鸣懒得理他,埋头专注地吃着面,倒是苏泷,她再次震惊了,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溟非的笑,他竟然会笑,她揉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沒有看错,一瞬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地微笑。 忽然,门口传來了匆匆的脚步声,溟非和白胜立刻警惕地看着门口,不一会儿一个熟悉身影走了进來。 煜钊的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这是于鹏,我的家臣!” 于鹏跟大家跟微微点头,算是跟大家打了招呼。 “我看天色差不多快要黑了,我们收拾一下,准备出城吧!”煜钊郑重地对大家说,却意外地发现幽鸣还在奋力地吃面。 “哦,好……你等我一下,我吃完就走!” 一瞬间,所有人的嘴角都不自觉地抽搐起來…… ------------ 田家村 当所有人离开后,树林又恢复了原本的宁静,小木屋又像是从未有人进去过一样,孤独地矗立在森林深处,月光冷冷地洒向地上,映的河面一闪一闪,如同散落的星辰,如果仔细聆听,还能听到河水轻快地流动声,就像不停歇的小精灵,沒日沒夜地唱着好听的歌曲,给那些用心倾听的人以心灵上的喜悦。 顺着河水流淌,在一个拐角处,流入了一个巨大的湖泊,继而湖面宁静的看不出丝毫的动静,只有小河的不断注入然后融合的无影无踪。 这便是全国最大的湖泊,,卡蓝湖,这里是北方水系的中心,所有河水在这里汇集,然后再流向四面八方。 顺着其中的一条支流往前,过了忽然发现岸边有两个小小的人影,走进了才发现是一个衣服脏兮兮,头发乱糟糟的女孩在她的身后躺着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子。 女子蹲在河边,双手并拢伸进河里,挽了一些清水后一饮而尽。 啊……爽快,女子满足的脸上露出笑容,眼睛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继而又再次弯下腰,捧着水急匆匆地走向身后昏迷的男人走去。 “喂,你怎么样啊!我给你弄了点水,喂,你说句话啊!”女子无奈地吐了口气,捧着水小心翼翼地蹲下,用胳膊去地上的男人。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冷,女子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赶紧把手中的水泼到一边,把地上的男人扶坐起來。 她大致捏了捏他全身,全都是那么冰冷,衣服也是湿的,男子看样子已经陷入了昏迷,脸色格外惨白,原本应该红润的双唇,也在一点一点变成冰冷的白色。 “煜铭,喂,你快醒醒,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跟幽鸣姐姐交代啊!赶紧醒醒!”他该不会是死了吧!这个念头一起,米果就感觉到背脊一凉,她缓缓地伸出食指放在煜铭的鼻子底下,呼……幸好还有呼吸。虽然很微弱,但是起码可以肯定他还活着,米果拍拍自己的胸脯,安抚自己差点跳出來的心脏,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除了他们两个,还真的找不到其他人了。 现在怎么办,如果他死了,那我们族不久完了么,绝对不可以,米果忽然牟足了劲朝着周围大喊救命。 “救命啊……救命啊……”一直喊到声音都哑了,但是除了空荡荡的回音,根本沒有任何人回应。 米果叹了一口气,揉揉自己死扯疼了的嗓子,忽然她眼睛一亮,对了,她还有个宝贝。 她赶紧低头翻自己的兜里,这里沒有,这里也沒有……这里,也沒有,米果翻遍了自己的所有口袋,终于在衣服的内侧找到了一块类似石头的东西。 “哈哈,就是你了!” 她把石头轻轻一抛,然后拽在手心里,继而用手捏住煜铭的嘴,逼他张嘴,然后把“石头”塞了进去。 “这就对了,把这个吃掉,你就会好了!”米果得意地说,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发现“石头”还只是在煜铭的嘴里,沒有被吞掉,她微微皱眉,真是麻烦,她伸手一张一下捏住煜铭的鼻子和下巴,然后往不同的方向用力,帮他“石头”嚼碎。 好嘞,这下总算好了,米果拍拍自己的手掌,就等他吞下去,就大功告成了,可是她又忘记了一件事,昏迷的人怎么会自己吞东西呢?于是,她苦恼地看着满嘴是石头渣的煜铭,该怎么让他吞下去成了一个难題。 一边是河,一边是人,人去喝河里的水,是多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到这儿就这么麻烦了,米果在不知道第几次捧水喂药失败后,终于彻底怒了。 她狠狠地一跺脚,不管了,不管了,实在是太麻烦了,但是眼角的余光扫到煜铭的脸上,原本就已经浑身是伤,现在压根就像一具尸体躺在地上。 米果绷着脸,算了,好人就当到底吧!她走到河边,弯下身子,把自己脸浸在河里,然后含了一大口水出來。 她双手按在地上,看着一动不动的煜铭,眼神十分复杂,要不要这样做,这可是初吻啊!可是?如果再不救他,他就该真的变成尸体了,到时候麻烦就更大了,米果的脑袋里设想了各种各样煜铭如果死了,其他人的下场,最终终于鼓起勇气,身子向下,继而碰上了一个冰冷但是柔软的东西,冰冰凉凉的感觉有些小刺激,也有些心跳加速,她把嘴里的水全都过到煜铭的嘴里,然后猛地睁开眼睛,像是被蛰了一般瞬间弹起身子。 她呆呆地看着煜铭,他的喉结终于上下滑动了一下,嘴里的渣子也全都吞进了肚子,米果终于松了口气,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她用手摸摸自己的嘴唇,刚才那冰冷的感觉又浮现了出來,这家伙的嘴还不知道亲过多少人呢?看他的样子肯定是个花花公子,米果这样推断也不是无道理的,煜铭的个头跟煜钊差不多,但是却与煜钊感觉大不相同,如果说煜钊是结实的让人有安全感,那么煜铭则是看着他就能让人安心,他的气质哪怕是此刻昏睡着也能感觉的到,一种高高在上的王者气息,透露着淡淡的杀气和不可侵犯。 彩鹿的鹿角果然是稀世珍宝,才吃下去沒多久,煜铭的脸色就渐渐恢复了红润,连身体也不像刚才那么冰冷。 米果稍微松了口气,当初自己收起那玩意儿还真是个明智的选择,忽然一阵风吹來,米果缩了缩身子,这破地方怎么还有风啊! 她把地上的煜铭架起來,一只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 “我们还是走吧!再待下去,万一出來什么野兽我可保护不了你!”米果一边呢喃,一边艰难地往前走。 “不得不说,你可真重啊……”米果咬着牙,使出了吃奶的劲,才确保自己沒有倒下,本來凭她大力女的封号,区区煜铭还是难不倒她的,但是她饿了……真的是好饿了,每走一下,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发出一声抗议。 “别叫了,再叫我就把你剁了……”米果恶狠狠地说,然而一抬头竟然发现前方有一个若隐若现的房子。 太好了,米果打起了精神,加快脚步朝着房子的方向走去。 “救命啊……救命啊……” 三姑正在屋外晒衣服,忽然听到有个微弱的声音喊着救命,她赶紧回过头,看见一个脏兮兮的女孩架着一个浑身是伤昏迷的男人,女子有气无力地向她走來,但是颤抖的腿终于支持不住,跌到在地上。 “姑娘,姑娘!”三姑急切地呼唤着米果,但是她好累,连睁眼的力气都沒有了,于是干脆闭上眼睛,彻底晕了过去。 睡梦中,米果看见自己的面前堆满了好吃的饭菜,有鸡,有鸭,还有她最喜欢鱼,她乐呵呵地看着满桌的菜,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好吃,太好吃了,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不小心从床上跌了下來。 哎哟,她摸摸自己摔疼的屁股,睁开眼睛,发现周围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朴素简单的房间,几乎沒有其他任何的装饰。 这是哪儿,她回忆了一下,但是很快,这种回忆就被一阵饭菜香给打断了,她寻着味道冲出了房间。 外面的桌上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好菜,其中还有她最喜欢的鱼,米果直勾勾地看着,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口水。 “姑娘,你醒了啊!刚好,來吃饭吧!” 吃饭,米果都來不及看是谁在跟自己讲话,只是抓住了吃饭两个字,便赶紧端起一碗饭,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三姑笑呵呵地看着她。 “别急别急,喜欢你就多吃点!” “太好了,实在是太谢谢你了,我都快饿死了,简直是太好吃了!”米果含糊地说着,眼神却始终沒有离开过桌上。 一阵风卷残云过后,米国满意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吃饱喝好,快活到老,她得意地一跳眉毛,这才注意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三姑,她赶紧站起來,尴尬地看着对方。 “那个……是你救了我们么!” 哦,对了,‘我们’,米果现在才发现煜铭不见了。 “别找了,你的朋友还在昏迷,刚才你沒发现么,他就躺在你的右边!”三姑狐疑地看着她。 呃……米果正尴尬着,却忽然看到煜铭一瘸一拐地从房间里走了出來,他的脸色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是身体还是很虚弱。 “这位公子,你也饿了吧!先坐下,我在给你弄几个菜!” 煜铭看了看桌上一桌的空盘子,又看了看米果,立刻明白了过來。 “有劳了!” “沒事儿!”三姑微笑着走进了厨房。 米果赶紧凑上前去,扶着煜铭坐下。 “这里是哪儿!”煜铭打量了一下周围。 “我也不知道!” “我们怎么会在这儿的!”煜钊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们从半空中掉了下來,掉在树上,然后我们抱着木头跳进河里,顺着河水就飘到这儿了!”米果轻快地说。 煜铭皱着眉头,听完,脑袋里倒是回想起了几个画面,但是他明明感觉自己受了很重的伤,怎么现在,他稍微一运功,立刻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暖流温暖自己的全身。 “我的伤!” “呀,你感觉到了是吧!我就说,彩鹿的鹿角就是好东西,不然怎么会有人拼死拼活地去抢呢?幸好我当时聪明!”米果昂起头,完全是一副自我崇拜的感觉。 咳咳咳,煜铭一声咳嗽,打断了米果,正好这时候三姑端了两个青菜上來。 “公子,我看你伤的不轻,吃过饭之后还是多休息休息吧!” 煜铭感激地点点头。 “哦,对了,这里是田家村,我叫田三菊,别人都叫我三姑!” ------------ 路华山(一) 煜钊仰着头,半张着嘴,眼前明明只是一面墙而已,难道要撞墙。 “这!”煜钊疑惑地指着墙壁,不解地看着幽鸣。 好吧看我的,幽鸣挺直了背准备上前好好露一手,但是她刚走了两步,就看到溟非从她身后快步走了上去。 “诶诶诶!” 轰隆隆的声音:“墙”缓缓打开。 有沒有搞错,仗着自己的腿长欺负一个病人,有沒有道德,幽鸣用鄙夷的眼神看着站在门口的溟非。 “大家快进來吧!” 溟非站在门口喊着,其他人陆陆续续地走了进去,幽鸣气呼呼地站在原地,苏泷无奈地走过去,扶着她。 “姐姐,你就别闹了!”她叹了口气,半拉半推地把幽鸣拽进了门里。 不知道是不是受伤的时候撞到了脑子,幽鸣的性格真是越來越幼稚了,苏泷在心里偷偷鄙视了她一番,最后更加不敢相信煜钊竟然看上了这样的女人。 幽鸣不可思议地张大着嘴,就像被雷劈过一样,苏泷竟然用闹字形容她,闹,她怎么了?她到底干什么?她现在可是病人,能不能稍微体谅一下,好吧……幽鸣无力地让苏泷拽进了房间,她承认自己最近有些失常了,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堵得慌,尤其是面对煜钊和溟非的时候,前者她看了就觉得心里燃起一团火,怒火,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失控,所以她只好憋着,后者,同样是一团火,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形容,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他俩在一起的画面,然后弄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幽鸣,你回來了啊!咦,你怎么受伤了!” 陈三福一听到有人回來就急忙忙赶下了楼,结果刚下楼就看到幽鸣一脸迷茫地被人搀扶着进來。 “你沒事吧!我去给你买药去!”陈三福撒腿就准备跑出去。 “别别别!”幽鸣赶紧拉着他,怎么她就把这一出给忘了呢?真是的,她在心里痛骂自己之前拖泥带水,现在又惹得浑身麻烦。 “我沒事,你看都已经包扎好了!”幽鸣把肩膀凑上去,一脸微笑,天啊……这正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她在心里无助地呐喊。 陈三福反复看了她好几遍,确认沒事之后,才收回了步子。 “不管怎样,你都应该好好照顾自己,不知道这样会让人担心么!” 幽鸣干笑着,把目光转向苏泷,她已经被石化了,刚才那番话,意思也太明显了吧!还有那两颊的绯红……一个大男人的娇羞,着实很吓人啊! “那个,你不打扰你了,你赶快去休息吧!” “好好好,你去忙,我自己上去!”这番话简直就是免死金牌,救人于水火之中,幽鸣赶紧跟陈三福告别,逃也似地跑上了楼,这时候她是多么感慨,还好受伤的不是腿。 幽鸣一屁股坐到穿上,如同死里逃生一般,一抹头上的冷汗,想到刚才又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快快快,把门关上!”幽鸣催促道,万一他再上來,她可真只能选择自尽了。 苏泷虽说不认识那人,但是经过刚才那诡异的绯红她也心里也忍不住害怕,这样的男人,她到底是怎么惹上的。 门关好之后,幽鸣彻底松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倒躺在床上。 “刚才那人是谁啊!”苏泷小心翼翼地问。 “哎,别提了,小时候有过一面之缘,我只当他是朋友,可是?沒想到……”幽鸣无奈地发出一声叹息。 “可是?这事,煜钊知道么!” “他,他怎么会知道,估计他连陈三福是谁都不记得了,管他呢?我累了,先睡会儿!”说完,幽鸣一把扯过被子盖在肚子上,悠闲地闭上眼睛。 苏泷看着她酣睡的样子,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此时,楼下大厅,正围坐着一大群人,表情严肃,心事重重。 “相信大家都是王藏即将在下个月登基的消息,大家有什么看法!”煜钊扫视了一周,大家的表情都很沉重。 “我的意见是想办法混入登基大典,然后将王藏格杀,这是我的亲信于鹏,到时候我会支出一千精兵,拖住王藏的兵力,然后你们堵住各个出口,不让他去找外援,最后有我率领一些精英去刺杀王藏,你们看怎么样!” 因为所谓的联盟在张尘峰落难后,便彻底群龙无首,如今有个裕亲王坐镇,出兵更是名正言顺,思考片刻后,大家一致认同了煜钊的提议。 “好,既然大家一拍即合,那么我就具体商量一下那天的计划!” 这时候从人群中走出來一个人,是负责这个基地一切事务的夏森,他是张尘峰的副手,他走后,便接手了这里。 夏森把煜钊拉到一边,笑声地说着什么?其他人自觉地散开,各忙各事。 “溟非!” 溟非刚起身,就听见有人叫他,一回头,发现是白胜。 “这么久不见,我们还沒有好好地叙过旧,怎么样,要不要去喝一杯!”白胜依旧温文尔雅。 溟非淡淡地勾起嘴角,以他对白胜的了解,绝对不会是叙旧这么简单,但是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不去,他一定会百般刁难,既然如此何不直接跟他去好了,也能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前面有个凉茶摊,不介意的话,就去哪儿吧!”白胜把扇子一收,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小亭子,这一片人烟稀少,只有偶尔路过的人才会在凉茶亭里歇歇脚,平时店小二只有闲的打苍蝇的份儿。 “老板,给我來两斤酒,再搞几个下酒菜!”白胜冲着快要在凳子上睡着的老板吆喝了一声,老板猛地从惊醒,从凳子上弹起來。 “好嘞,客官稍等!” 老板麻利地张罗着,白胜比了一个“请”的动作,让溟非先坐下。 “想不到这里的风景跟大漠差那么多,好山好水,果然是让人流连忘返!” 溟非哼地一笑,这家伙总是这样,话里有话,故弄玄虚,听得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白胜看他沒反应,也不着急,优雅地举起桌上的茶杯,明明是低劣的下等茶,他偏偏要装作是在品味人间极品一样,真是难为他的演技了。 “啊!我忘了,溟非你不留恋山水,只留恋美人,哈哈哈哈!” 白胜的笑声里带着一种得胜的快感。 “你什么意思!”溟非的声音低沉,明显的不悦。 白胜已经能感觉到对方绷紧了神经,散发出浓浓的敌意。 “來嘞!”正巧老板过來上菜,溟非微微地别过头,对峙的气氛才有所缓和。 “客官慢用!” 老板礼貌地说了一句,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周围再无其他的客人,瞬间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白胜提起酒壶,先给溟非倒了一杯酒,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们这么久沒见,是不是该先喝一杯!”白胜端起酒杯,先干为敬。 溟非一手撑着桌子,别过脸,许久,十分不情愿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的辣味顺着喉咙进入了胃里,辣的他猛地一皱眉,倒吸了口气。 “现在可以说了吧!”溟非把酒杯狠狠地放在桌上。 “说什么?”白胜一挑眉,无辜地看着他。 “你刚才的什么山什么水,什么美人,都是什么意思!” “啊!那个啊!溟非你不是应该比我更了解么!”白胜奸笑着看着他,眼前这个处在暴走边缘的溟非,真的让他感觉很爽。 “少废话,说清楚!”溟非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把他整个人拎了起來。 一旁的老板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他们,溟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激了,缓缓地松开手。 “呵呵,沒想到一向冰冷的让我以为沒有感情的溟非,竟然也会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溟非心里一惊,眼神凌乱。 “荒谬!”他严厉地说,心里其实早已经一团乱。 “是不是荒谬,就要问问你自己了,但是你看幽鸣的眼神,别说是我了,换任何一个來看,都能看出來,真的是很温柔呢?”白胜做了一个痴情的样子,随即爆发了一阵更大的笑声。 难道……真的有那么明显么,溟非低下了头,回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陷入这样的情况的。 “不过……你不要忘了,幽鸣最开始就说过,她喜欢的是裕亲王,如果你和她的这件丑闻被捅破的话,那么你猜裕亲王同你之前的约定,还算不算呢?” 像是晴天霹雳一般,溟非彻底呆住了,他从沒想过这个问題,他以为自己把感情埋着就什么事也沒有了,但是现在,白胜的话点醒了他,如果他喜欢幽鸣的事情暴露的话,那么他此次出來的目的就……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母亲苍老的脸,还有临行时,族里其他人满脸期待的样子,瞬间他觉得自己好无力,竟然为了一己私心将他与族人的命运推倒了风口浪尖。 “说吧!你要什么?” “痛快,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要琉璃石!” 白胜仰头喝了一杯酒,自顾自地欣赏着溟非的表情。 琉璃石,他竟然要琉璃石,那就等于要他放弃族长之位,看來他早就预谋好了,为了就是报复当初自己抢了他族长的位置,如今他要拿回曾经他输掉的东西,可是……。 “沒关系,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这三天里我确保守口如瓶,可是三天后,我就不敢保证了!” 说完,白胜起身,他感觉今天的天气真是太好了, ------------ 路华山(二) 幽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了揉还很疲惫的眼睛,屋里很安静,估计已经晚上了,大家都消停了,她一个挺身,从床上翻下來,咦,苏泷沒在么,她环视了一周都沒有发现苏泷,最后只好推开门走出去。 幽鸣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但是此刻她感觉到自己肚子饿了,可是她一下楼竟然沒看到一个人,这人都哪儿去了,幽鸣奇怪地四处打量了一下,蜡烛的光不温不火地亮着,幽鸣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她下意识地打算去找溟非,但是走到他的房间,里面竟然空无一人,幽鸣一下子呆住了,自己只不过是睡了一觉,起來所有人都不见了,这任谁也接受不了吧!等她反应过來后,立马跑向了门口,她推开大门,却再一次被震惊了。 外面……外面是亮的,她眨眨眼睛,确认天是亮的,而且看天色应该刚亮不久,她竟然完全推测错了时间,幽鸣赶紧回头看了看屋内,难道,自己见过鬼了,不该啊!溟非他们不是跟自己一起回來的么,但是现在他们人呢? “喂!”突如其來的一声呼喊,幽鸣吓了一跳,猛地一抬头,竟然是笑的直不起腰的白胜。 “你干什么?吓死我了!”这个死臭鱼,走到哪儿都不干好事,幽鸣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对方竟然毫不收敛继续笑的乐不可支。 “喂,你再笑,小心我把你的嘴给撕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白胜强忍住笑意,刚才幽鸣一出门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看幽鸣一脸茫然,忍不住吓了她一下,沒想到对方的反应这么有趣,就跟一只受惊的小白兔,惊慌失措,打算掉头就跑。 “我问你,人都去哪儿了!” 白胜清了清嗓子:“他们都去训练了!” “训练,什么训练!”幽鸣张大着嘴看着他,。 白胜看着她一脸呆滞的表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來。 “喂!” “咳咳咳,昨晚他们就商量好了,打算在王藏登基的那天杀进去,既然走这一步自然是要准备好,所以裕亲王就提议大家每天早晨都要出去操练,提高战斗力!” “这么说,我说了一天!” 白胜忍着笑意点点头。 幽鸣按住自己的额头,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睡了。 “苏姑娘看你还受着伤,就不打算叫醒你,自己一个人先去了!” 说來也巧,白胜一说完,幽鸣就发现有一群人正往这边走來,绕过白胜,幽鸣发现走在最前头的两人甚为亲密,女方跟在男方的后面,男子的步子较大,女子只要加快迈着碎步的频率,紧紧地跟在那人的后面,是不是还会说两句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偶尔女子的脸上会露出幸福的笑容。 “幽鸣姐姐,你醒了啊!”苏泷一脸阳光的笑容看着她。 幽鸣尴尬嗯了一声,刚才的画面,就算她再笨,也应该看出來了,哪怕煜钊对她沒有意思,但是看苏泷的眼神,恐怕已经芳心暗许了很久了。 “对了,我在厨房做的食物,你有沒有看见!” 食物,幽鸣傻愣愣地摇摇头。 “正好,幽鸣姐姐你可以尝尝我的手艺!”苏泷赶紧转身对身后的人大声说。 “大家都饿了吧!我早就做好了早饭,大家快进去,一会儿就能开饭了!”一群累了一早上的老爷们,听到有东西吃,一下子忘了疲惫,欢呼着走进了大门。 “來,到厨房帮我一起把早饭端出來吧!”苏泷兴奋地拉起幽鸣的手,拽着她进了厨房。 厨房里,苏泷熟练地把东西一一分配妥当。 “姐姐,昨晚睡得这么熟,所以早起的时候我就沒有叫你,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幽鸣扯了一个微笑,但是心里还是惦记着刚才的一幕,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就好,我就知道幽鸣姐姐最好了!”苏泷绽放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姐姐,你能帮我把这个拿出去么!”苏泷看着案上一大碗白粥,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哦”幽鸣不好拒绝。 “太好了,我先去外面等你!”说完,苏泷端着好几盘小菜向外走去,如果这时候幽鸣看到的话,她一定会很生气,因为苏泷的脸上满是计划得逞的喜悦。 幽鸣比划了一下,那一大“盆”粥,足足有一个脸盆那么大,还真是一群老爷们,连早饭都要吃那么多,幽鸣无奈地吐了口气,操起袖子,双手卡住碗的两边,端了起來。 还沒走几步,幽鸣的肩膀就猛地传來一阵剧痛。 “啊”幽鸣吃痛叫了出來,手一松,整盆的粥都打在了地上。 众人闻讯而來,看到一地的白粥和捂着肩膀一脸扭曲的幽鸣。 煜钊赶紧上前,看了看她的伤口,口气带着重重的埋怨。 “既然知道自己受伤,就别干这种粗重活,毁了大家的早饭不说,还伤了自己!”疼痛还在不断袭來,但是让幽鸣更加不可思议的是煜钊的话,她刚想反驳,苏泷就冲了上來。 “将军,你别怪幽鸣姐姐,都是我的错,是我让幽鸣姐姐帮我把粥端出去的,我沒有顾及到姐姐的伤势,都是我的错,大家不要担心我很快重做一份,很快就会好了!”苏泷一副受惊的样子,缩着身子不住地道歉,眼里不住地在眼睛里打转,这会儿要是幽鸣是男人都该对这个楚楚可怜的美人动心了,更别提犯下的什么错误了。 果不其然,围观的一众人都露出了怜惜的表情,有的甚至冲出來安慰她。 “沒事的,我们都是爷们,少吃一顿也沒关系,这事儿也不能怪你,快别内疚了!” 一下子幽鸣成了众矢之的,她都能感觉到无形的剑整一把一把地刺向她,罪名很简单,不自量力外加连累他人,还是个楚楚可怜的小女人。 “不怪你,是她自己惹的麻烦!”煜钊上前安慰着就快要哭出來的苏泷,苏泷半含着泪的眼睛望着煜钊。 幽鸣冷冷地哼了一声,好一个含情脉脉,好一个郎情妾意,她真的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智力,之前怎么就沒看出苏泷其实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这个女的只用了这么一会儿,就让她被所有人排斥,现在她成了别人心目中的善良女神,自己倒成了只会惹事的魔头了。 “你们自己吃吧!我不饿!”说完,幽鸣沒好气地推开人群,准备离开这里。 “诶……”陈三福开口准备叫住她。 “别说话!” 幽鸣绕过了陈三福,怒气冲冲地上了楼,碰地关上门,声音大的让一楼的人都震了一下。 “姐姐!”苏泷上前,准备把幽鸣追回來,但是却被煜钊拦了下來。 “别管她,她的大小姐脾气这么多年了就沒有改过,总会要吃亏了!”煜钊冷冷地说,但是一转头,竟然温柔地看着苏泷。 “你也忙了一早上了,就别再做了,我们随便吃一点就好了,出來吧!” 苏泷微笑着点点头,煜钊一把拉过苏泷的手,走出了狭窄的厨房。 “來,这个给你!”煜钊夹了一个豆子放到苏泷的碗里,苏泷甜蜜地看了他一眼,他俩的手一直到现在也沒有松开,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偷偷地放在桌子底下,苏泷很开心地夹起豆子放进嘴里,一股甜甜的感觉,让她更像是漫步云端一样,飘飘然。 “怎么沒看见溟非和白胜!”溟非环视了一圈,其他人都到齐了,偏偏少了他们俩。 “刚才我好像看到溟非把白胜叫走了!” “去哪儿了!” “不是很清楚!”那人嚼着青菜含含糊糊地说着。 他们俩之间有什么是有什么事么。 在这个秘密的基地的外面,有一片很大的树林,两个英俊的少年,面对面站着,一个深沉,一个优雅,深沉的那个眼神复杂,优雅的那个却很悠闲,仿佛一切都胜券在握。 “你找我出來,是考虑好了么!”白胜率先开口,直视对方。 “琉璃石可以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要让族人过上好日子!” “那是自然!”白胜笃定地说:“我本就是璃砂族人,自然一切都是为族里好!” “我怎么相信你!”溟非问,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 白胜微微一皱眉,收了扇子,举起三根手指。 “我白胜对天发誓,如果我拿到琉璃石,当上族长,一定事事为族人考虑,一切以族人为重,否则必死于乱刀之下,致死不得再回族里!” “怎么样,可以了吧!”白胜沒好气地说。 溟非顿了顿,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琥珀色的石头,相传琉璃石是月神赐给璃砂族的宝物,可保璃砂族生生不息,也有说琉璃石拥有月神赐给族人的神秘力量,但是谁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是它却作为组长的信物而穿了來下。 溟非看了看手中的石头,然后走到白胜面前,把石头递给了他。 白胜立马拿起來,左右横竖地打量,他终于拿到琉璃石了,他终于当上族长了,白胜一脸兴奋,看的溟非不免一阵恶心。 “你们在干嘛呢?” 煜钊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白胜赶紧把琉璃石揣进怀里。 “沒什么?溟非找我谈些族里的事情,其实也不是大事,现在谈完了!” “哦,那就赶紧回去吃饭吧!我们还给你们留了点!” “哦,这么好,那得赶紧去了!”白胜用胳膊碰了碰溟非,示意他回去,一路上白胜跟煜钊有说有笑,可是溟非却只是冷冷地跟在他们后面,一言不发, ------------ 路华山(三) 煜钊刚进门,苏泷就凑了上去,热情地挽住他的胳膊,一脸幸福,忽然看到煜钊身后的溟非,立刻松开了手。 “正好桌上还有些吃的,你们赶紧去吃吧!” 白胜识趣地走开,坐到桌子上,溟非跟着走过去,苏泷赶紧低下了头,尴尬地转过脸。 他们,溟非蹙了蹙眉,狐疑地看了看她,摇了摇头,坐到白胜的旁边。 幽鸣气冲冲地坐在床上,苏泷那副委屈的样子让她心里一阵翻滚,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父亲为了钱卖了女儿,女儿做起戏來也毫不含糊,真是让人恨不得一把撕掉她的假面具,幽鸣的呼吸变得沉重,胸口大幅度地起伏,活像一个吹了又放了的气球,哎,这家伙,气的我头都疼了,幽鸣闭上眼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她感觉一股强烈的困意袭來,竟然缓缓地倒在床上睡着了。 “鸣儿……鸣儿……” 是谁在呼喊她,幽鸣四下张望,但是除了漆黑一片什么也沒有,那个声音还在,却分不清楚方向,空荡荡地从四面八方而來,幽鸣忽然顿了一下,这个声音很熟悉,好像……好像是师傅。 “鸣儿!” 幽鸣猛地转过头,她猜的沒错,真的是她师傅,上一任的占星女史宛陵。 “师傅!”幽鸣赶紧扑过去,紧紧地抱住她,她真的好久好久沒有看见过师傅,一时间控制不痛哭起來。 宛陵慈祥地抚摸着幽鸣的头发,就像小时候帮她梳头发的时候一样,对幽鸣來说,师傅就是自己的母亲,是她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师傅,你怎么会在这里!”幽鸣擦干脸上的泪水,问。 “鸣儿,师傅算到如今全国上下动荡不堪,凶星出现,所以特意托梦告诉你一些事情!” “所以之前我的嗜睡也是师傅做的么!” 宛陵微微点点头,接着说。 “鸣儿,师傅之前叮嘱你的藏世书,你拿到了么!” 幽鸣乖乖地点点头。 “很好,鸣儿你现在听着,在苍星的北面,有一座大山,山的后面是一个叫做田家村的地方,煜铭就在那里,不管怎样你都要把他带到云顶阁去,然后把藏世书交给他,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可是……云顶阁已经被毁了!”幽鸣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宛陵蹙紧了眉头,不置可否地看着的眼睛。 “这么说,护死了!” 幽鸣点点头,护一生的责任就是保护云顶阁,如果他死了,那么他宁愿跟云顶阁同归于尽,也不会让别人玷污了那地方。 宛陵叹了口气,百年基业终究是毁于一旦,她看着自己的爱徒,真不知道是该怪她毁了历代占星圣女的心血,还是该安慰她,适逢乱世,死伤在所难免,更何况是这些象征性的东西。 “不管怎样,你都要按照我说的去做,知道么!”宛陵坚定地看着幽鸣,这让幽鸣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她从未看过师傅像此刻这样。 “但是……但是如果煜铭死了呢?”她终于问出了口,心里像是松了口气。虽然她不想看到这个结局,可是以煜铭当时的伤势,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吧! “那么……”宛陵目不转睛地看着幽鸣:“那么你就要选出下一位继任者!” 啊!幽鸣一惊。 “如果煜铭不幸死亡,说明盛煌气数已尽,你要选出下一位帝王命格的人即位,不管他是不是皇亲国戚,又或者只是普通百姓,你一定要找到这个人,然后告诉藏世书的秘密告诉他,并且尽一切努力辅佐他登上帝位!” 秘密,幽鸣疑惑地看着师傅。 “沒错,这是我们占星女史同皇室共同保守的秘密!”宛陵的眼神看向虚空,逐渐变得深邃,像是在回忆很久之前的故事。 建国之初,出生于火族的烈耀也就是日后的焕烨大地,集齐五大部落的能力,铸成了一柄拥有无上神力的宝剑,,龙吟,他借着这柄剑的力量统一了全国,天下大定之后,他就命人把龙吟藏到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只留下了一张地图,一分为二,一半交给占星女史,一半则藏在玉玺里,遵照烈耀的遗训,只有即位的那个皇子有资格知道这个秘密,并且只有在为难的时候才可以取出龙吟宝剑,平定天下。 烈耀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的子孙不可能代代清明,各个出类拔萃,于是在他临终前,他偷偷地嘱咐第一人占星女史彩瑶,如若日后他的子孙昏庸无能,又或者是意外夭折,便要彩瑶的后人选出一位拥有帝王命格的人出來,他很乐意奉上龙吟剑助他一臂之力。 幽鸣呆呆地听完了整个故事,原來她竟掌握着这么大的秘密。 “可是?天下之大,我如何去找那个拥有帝王命格的人!”幽鸣皱着眉头,这根本就是大海捞针,不可能的事情。 宛陵转过身來看着她,微笑着对她说。 “你不必担心,紫微星会带你找到他,你要时刻注意紫微星的变化,而且拥有帝王命格的人,在他们的胸口处往往都会有特别的印记!” “是什么?”幽鸣赶忙问。 宛陵摇摇头。 这不是等于沒说么,幽鸣在心里嘀咕着,难道要我见人就扒胸口,那不是成了女色狼了。 宛陵再次深情地望着幽鸣,一袭白衣,容貌绝不比幽鸣逊色,相反,多了一种淡淡的哀伤让人忍不住想要帮她分担哀愁。 “鸣儿,当年在那么多孩子里我一眼就挑中了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同其他人不一样,你眉宇间的英气和固执正是我所缺少的,我早就知道你跟煜铭煜钊他们的关系,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会解决好的。虽然有时候可能会不尽人意,但是你要坚持下去,师傅定会在天上守护着你!”宛陵纤细地手抚摸着幽鸣的脸颊,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让幽鸣的眼泪迸发而出。 “师傅!”她的声音哽咽了,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师傅的心里装着一个人,她不知道是谁,但是从师傅的眼神里她能感觉到师傅很爱他,可是因为身份的关系只好生生地割断了这份感情,每每她看到师傅独自坐在屋里想事情的时候,脸上总是露出难以抑制的忧伤,她只能叹口气然后悄悄地离开。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这句话是她在整理师傅房间的时候发现的,当时师傅已经过世了,享年三十七岁,从那之后她便暗自下了决定,自己的一声绝对不要像师傅一样,哪怕明知飞蛾扑火,也不要郁郁而终。 宛陵抬起头,看了看幽鸣的身后,随即对她露出了淡淡的一笑。 “鸣儿,师傅该走了,你要记得师傅的话,快去吧!” “不要!”幽鸣喊了一句,伸手想要抓住她,但是手指刚碰到宛陵,她便化作了一股青烟,消失在黑暗当中。 幽鸣猛地起身,屋里依旧保持着刚才的样子,看來苏泷还沒有回來,她坐在床上木讷地看着前方,伸手一摸脸颊,竟然都是泪水。 宛陵最后消失的画面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那一抹淡淡的微笑,是师傅留给她最后的祝福。 幽鸣收拾收拾情绪,翻身从床上下來,她感觉自己现在精神了很多,连肩头的伤都好像好了很多,她试着提起肩膀转动几圈,竟然活动自如,一定是师傅帮她治好的,幽鸣在心里对宛陵说了一声谢谢,就赶紧整理东西,准备连夜出发。 随意打包了几件衣服,幽鸣悄悄地推开了门,楼下很安静,一路走过去,幽鸣探了探其他的房间,发现人多数已经休息,更是猫着身子走下了楼。 “姐姐!” 该死,被发现了,幽鸣无奈地转过身。 苏泷好奇地看着她。 “外面已经天黑了,姐姐这是要去哪儿!” 幽鸣尴尬地抓抓头,一时间想不到好的理由,只好赶紧扯开话題。 “你呢?这么晚了,你上哪去了,大家都睡觉了,你怎么才回來!” 苏泷微微一怔,眼神闪烁起來,她总不能告诉幽鸣,自己刚才一直跟煜钊在一起,这不是明摆着找死么。 “奥,我看其他人忙了一天,就帮着收拾一下东西,又到厨房把明早要弄的东西准备,这正准备上去休息了!” “是么!”幽鸣一挑眉,明显不相信。 苏泷慌乱起來,加重语气辩解道。 “是真的,姐姐不信可以去厨房看看!” “算了算了!”幽鸣一摆手,她哪有这闲工夫去厨房,她正想着该怎么离开这里。 “姐姐不会是还在生气吧!”苏泷试探性地问。 “嗯!” 果然,她肯定是在气今天早上的事情,苏泷心想,脸上赶紧露出一个乖巧地笑容,走上前玩着幽鸣的手臂。 “姐姐,早上的事情是我不好,你就大人大量,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苏泷用撒娇的语气说,眼睛睁的大大的既陈恳又可怜。 幽鸣看她的这一套把戏已经看腻了,不就是装可怜卖乖么,别以为就只有她苏泷会,幽鸣一把甩掉苏泷的手。 “好了好了,我沒有生气,你赶紧上去睡觉吧!” 苏泷愣了一下,随即换上一个更大笑容。 “那好,我先上去了……可是你……”苏泷刚准备上楼,一转身就看到了幽鸣背后的包袱。 “姐姐,你要走!”苏泷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下一秒就被幽鸣的一个手刀劈晕在地上。 叫你走不走,非得逼人家出手,不晕你不舒服是吧!幽鸣沒好气地看着地上的苏泷,就让你这么躺一晚上,叫你装。 然后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沒人发现后,推开了大门,迅速地消失在夜色中, ------------ 寻觅觅(一) 夜晚悄悄地告别,迎來了晨曦的光芒,白胜早早地起身,准备去洗漱,沒想到刚走出门沒两步,就发现地上好像躺着一个人。 “苏姑娘!”他跑过去赶紧把人扶起來,昏迷了一夜的苏泷在剧烈的摇晃下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摸着泛疼的脖子,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在哪里。 “这是哪儿!” “我还要问你呢?你怎么会躺在地上!” 地上,苏泷恍然大悟,抓着白胜的手臂,激动地说。 “是幽鸣姐姐,她打伤了我,自己走了!”白胜很快叫來了煜钊和溟非,由苏泷亲口讲诉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我去把她追回來!”溟非二话不说准备出门。 “站住!”煜钊冷冷地说。 “谁也不准去,她已经不是孩子了,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她要赌气离开是她的事,我可沒那么精力耗在她身上,你们听着,谁也不要出去找她,既然她自己要走,我们权当成全他了,大家出去练习!” 煜钊狠狠地说,一甩袖子,大步走了出去,溟非呆呆地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在幽鸣此行的目的地,,田家村,此时正在举办一场不大不小的婚礼,不大是因为到场的不过几十个人,不小则是因为,这俨然已经出动了全部村子。 “三姑,三姑,你赶紧过來,新娘那边可要你照看着呢?”一个身材臃肿满脸笑容的妇女走了进來,冲着三姑招手。 “诶,好嘞,就來!”三姑应了一声,继而对米果和煜铭说。 “你们现在休息着,我去去就來,如果你们不嫌麻烦,也可以去看看,我就在村头的六婶家里!” 米果一个劲地点头。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三姑赶紧笑了笑了,急急忙忙出了门。 “喂,你伤好的差不多了吧!要不要去凑凑热闹啊!”米果冲着床上的煜铭说,她的心早已经跟着三姑飞了出去,在这里一呆呆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大事,她可不想错过。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煜铭冷冷地说,眼神注视着自己的右腿,身上其他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是偏偏这腿迟迟好不了,回想起來,应该是从半空中摔下來的时候,把腿摔坏了,他用力地捏着自己的右腿,痛觉很快传到了脑袋,可是他反倒越掐越紧,他不要当个瘸子,绝对不要。 “你干嘛啊!疯了啊!”米果赶紧上去,拿开他那狠狠掐着自己的手,这家伙自从发觉自己的腿跛了之后就一副闷闷不乐,每天都满怀期待的醒來,可是一下地,表情瞬间僵硬,这样的场景米果连续看了好几天,看的她心里都难受极了。 “你不要太心急嘛,沒准再过几天就会好了!”米果安慰他说,沒想到对方一下子怒吼出來,生生把米果吓了一跳。 “你懂什么?又不是你的腿瘸了!”煜铭的语气充满了不满,低着头,手死死地拽着裤子。 “随便你,爱去不去!”米果一掉头,离开了房间,就让这讨厌鬼自己哀怨去好了,我要不是看他这几天状态不佳,鬼才理他呢?好心沒好报,自私又自大的臭人,米果在心里狠狠地痛骂着,刚好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很难看的石头,她一咬牙用力地踢向它。 “你个大臭人,就应该把你狠狠踹飞!”石头被踢到前方很远的地方,米果深吸了一口气,果然好了很多。 既然那个臭人不去,我就自己去,才懒得理他,米果心情大好,一溜小跑地赶到了村头。 六婶是田家村村长的老婆,换句话说,今个是村长家女儿嫁人,嫁的是有着三里之遥的李家村村长的儿子,沒想到在这么小的地方也懂得利用政治婚姻來巩固自己的地位了。 米果不由地好奇起新娘的样子,她伸长了脖子,使劲往人堆里扎。 “让让,让让!”周围的也一个劲的往里挤,米果只能从夹缝中前进,周围的人一个个争先恐后,她只好半弓起身子,想一直无头苍蝇,只知道往里挤,忽然眼前一亮,视野也变得开阔起來。 米果直起身子,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站到了离屋子最近的角落里,她扫视了一圈,各个脸上都写满了期待,中间留有一大片空地,正等着新郎官的大驾光临,六婶家的门口站了好多人,几个比较壮的男人叉着腰,把守着门口,身后隐约可以看到几个忙碌的声音,和六婶笑的合不拢嘴的样子。 “米姑娘,你來了啊!太好了,赶紧过來帮个忙!”六婶眼尖看见了人群中的米果,赶紧冲了出來,一把拽住米果的手,笑呵呵地把人连拽带拖地领进了房里。 屋子不算太大,此时更是挤满了人,六婶一早就到处拉人,基本上全村的有经验或是能帮忙的人都被她找來了,一屋子的女人,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六婶把米果领进了里屋,今个的主角就坐在床上,她的红头盖安静地躺在床边,自己则是一动不动地让三姑给她上妆。 “三姑,你看这个中不中!” 三姑一回头,竟然发现是米果。 “你怎么來了,煜公子呢?” 米果干笑了笑:“他说累了,那个,我能帮什么忙!”米果不解地看了看三姑和六婶。 六婶笑嘻嘻地跟她解释。 “是这样的,我们村成亲有个规矩,叫做挑新娘,就是准备两个‘新娘’让新郎官挑,挑准了才能把人带走,本來人选已经定好是美姨家的姑娘,可惜那姑娘今天病了,所以情急之下,只好找姑娘你了!”六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她也是被情势所逼的。 “你们的意思是要我扮新娘!”米果不确定地指着自己。 六婶重重地点头,眼里满是期待。 “可是……” “别可是了,你就当帮帮我们吧!赶紧给她换衣服!” 米果挣扎着想要说完,但是已经被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來的女人架着带走了。 “喂,不要碰我的腰……呀,别弄我的裤子……啊啊啊啊啊啊!”米果在全程尖叫的情况下,被人强迫换上了一套凤冠霞帔。 “呀,可真漂亮!”六婶赞叹道,米果嘟着嘴把头上的凤冠扶正,她在心里哀怨着,自己的第一次‘出嫁’经历,就要这么被糟蹋了,真是欲哭无泪。 六婶这下可总算安心了,最大的麻烦都解决了,现在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把米果按坐在床上:“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外面看看!” 六婶急忙忙走了出去,还不忘关上了门,外面依旧热闹,但是屋内却像是被隔开的两个世界,尤其是当你旁边还坐着一个陌生的人的时候,气氛简直以直接的速度冷却。 “谢谢姑娘!”新娘率先开口道谢。 她的妆已经完成了,米果仔细看了看她,虽说不上国色天香,但是也算得上眉清目秀,尤其是脸上的绯红不知道是三姑的化妆技术好,还是新娘本身就含着羞涩,竟然隐约透着一种少女的青涩和待嫁的悸动之情。 “沒事,举手之劳罢了!”米果一下子仗义起來,笑呵呵地说。 新娘温婉地一笑,便低下了头。 “你紧张么!”米果突然好奇的问。 新娘一听,头埋的更低了,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回应。 “嗯!”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成亲不就是一群人來闹一闹,然后就啥事也沒有了,米果在心里想,但是嘴上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正在她们相视无言的时候,门咯吱一声开了,六婶神色慌张地说。 “快,准备准备,人要來了!”新娘一听猛地抬起头,脸比刚才更红了,米果随手拿起床上的红盖头,准备出去。 “走吧!”她冲着新娘说。 沒想到,新娘微微一皱眉,尴尬地看着在自己的腿。 “我走不了!” “嗯,为什么?”米果好奇的问。 “我……我的腿……不太好!” 米果觉得自己闯祸了,竟然在这么大喜的时候,问出了这么笨的问題,她赶紧上去道歉。 “对不起,我不知道……” 新娘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沒事!” 米果微微一怔,沒想到她竟然能看的这么开,丝毫沒有因为自己的不足而气馁,反倒是以自己的包容安慰其他人,米果一下子想到了刚才还冲着他怒吼的家伙,他真是枉为一国之君了,连小姑娘都比他看得开。 “我扶你出去吧!” “不要了吧!我很重的,你还是去叫我娘和三姑他们來就好了!”新娘赶忙说,看米果纤细的胳膊,根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别开玩笑了,我啥都沒有,就是力气大!”说着,米果一把搂过新娘的腰,把她搂紧自己的怀里,新娘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米果却得以地一挑眉,这要是换成是男人,绝对是个登徒浪子,乘机占便宜的淫贼。 “怎么样,小娘子从了本大爷吧!”米果打趣说,新娘扑哧一下笑了出來,双手挂在她身上,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六婶看着米果把人扶了出來,先是略微的震惊,继而赶紧招呼人过來帮忙。 “來來來,你们两个乖乖坐下,一会儿新郎就到了!” 米果和新娘并排坐在中间,正对着门口,两个大汉还死死地守着门口,透过缝隙,她看到外面的人都迫不及待地看着外面,忽然她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但是还沒等她确认,一块红色的盖头从天而降挡住了她的视线。 继而,她听到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正在缓缓地靠近这里, ------------ 寻觅觅(二) 厚厚的盖头让米果暂时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透过听觉來分辨事物,她微微侧了侧头,音乐声忽然戛然而止,周围一下子寂静了下來。 一个听上去很粗狂的男人说,按照咱们地方的规矩,你要见到新娘,就必须先过了我们两个,听语气,再加上刚才看过门口的两人,米果脑海里迅速泛起一个彪形大汉,欺压小朋友的画面,不由地替那位素未谋面的新郎捏把汗。 不一会儿,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在下远道而來,一心只想把最爱的人迎娶回家,不知道两位大哥能不能行个方便!” 米果感觉到在对方说出‘最爱的人’的时候,坐在她旁边的新娘微微动了动身子,但是许久听不到对方的回答,估计是被拒绝了。 新郎无奈地探了探头,透过缝隙看见了坐在凳子上的新娘,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只好无理了!”说完,人群爆发了一阵喝彩声,新郎一股着劲往里冲去,壮汉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摔在地上。 哦,围观的村民发出吃痛的叫声,新郎拍拍屁股站起來,顺便把新做的衣服捋捋平,两个大汉还是面无表情地堵在门口,好像周围的喜悦一点都沒有感染到他们,看來选他们作门神绝对是不二的选择。 六婶在屋内焦急地來回踱步。 “怎么还沒进來,吉时都要过了,你说我要不要去跟门口的人商量一下,别太为难他了!”六婶停在三姑面前,严肃地提出了她的想法,三姑忍不出笑她,之前还说一定要好好试探试探新郎,这会儿就害怕他错过吉时了,真是心急的嫁女儿呢?三姑安慰她说:“沒事的,你就放心好了,我看他绝对沒问題的,你就看着好了!” 六婶长吐了一口气,焦急地看着外面。 新郎又再一次牟足了劲直冲过去,这次他被对方双手按住了头,狠狠地推了回去,他不屈服,又來了一次,以此反复,在屋内的米果,除了其他人的叫喊声,也能清晰地听到新郎重重落地的声音。 不知道经过了几轮的失败,新郎终于耗尽了力气,他弯着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地吐着气,眼神却死死地看着屋内的一袭红衣。 不行,我一定要进去,新郎坚定了信念,休息了片刻后,再次猛冲,群众的欢呼声沒有停歇,新郎的红色衣服格外明显,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迅速地冲向了两名壮汉,靠近右边的一位看准了他的步伐,微微向前一步,半蹲着准备把人推回去,但是沒想到‘火球’在靠近目标的一刹那转换了方向,重重地撞向了左边的那个,那人一时间毫无防备,猛然的一击,被撞的连退了好几步,两人之间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隙,新郎顶着被撞得晕晕的脑袋,一个拐弯,跌坐进了空隙中。 大家的喝彩声忽然断了一下,然后爆发出更强烈的喝彩。 六婶笑眯眯地走过去把新郎从地上扶起來,好好的一件衣服,现在差不多成了抹布了,新郎甩甩自己还不太清醒的头,咦,怎么有两个新娘,他不敢相信地再用力地甩了甩头,猛地睁开眼睛,还是两个,这一脸惊讶地看着六婶,,他的丈夫娘。 “是这样的,这是我们的习俗……” 又是习俗,这个村子到底有多少怪异的习俗,新郎哭丧着个脸继续听下去。 “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在这两个新娘里面,挑出真的那个,你就可以背着新娘离开了,但是如果选错了,那你可就白跑一趟了!”六婶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规则,然后投给他一个‘看你了’的眼神,便自觉地腾出地方。 新郎站了一会,抬起手。 “哦,对了我忘了说了,你不能用手触摸新娘的任何部位,也不能交谈,只能通过观察,最多让你闻一闻!”六婶好心地提醒了一下,然后又再次闭上了嘴。 新郎无奈地收回手,不能看不能摸,只能瞎猜了么,他看着眼前两个穿着身形都差不多的女子,烦恼地摸了摸鼻子。 米果绷紧了神经等待着,快点啊!就在隔壁,你快点啊!她多想一掀盖头,指着隔壁的正牌,赶紧让他们团聚,这样耗时间,真是折磨人又折磨自己,真想着,忽然米果感觉到有人低头凑到她身边,清晰地连呼吸声都能听见,米果的心跳加快,眼睛死死地盯着脚下,大气也不敢穿一口,脑袋已然是空白一片。 不要选我,不要选我,她在心里默念着,片刻后那人缓缓地抬起头,凑向了另外一边,米果这才松了口气。 “就是她了!”新郎好听的声音笃定地说。 她,哪个她,是我还是她,米果被这个‘她’字搞糊涂了,但是很快她就从六婶的笑声中明白了过來。 “太好了太好了,你总算沒有让我失望!” 三姑走过來扶起米果,米果把头上的盖头一掀,事情立刻明朗了,新郎长得高高瘦瘦的,浓眉大眼,眉毛上还有颗清晰可见的痣,虽说不上丑,但是跟刚才好听的声音相比,确实很有落差。 米果好奇地问:“你刚是在干嘛呢?” 新郎笑笑:“这是我和她之间的小秘密,她最喜欢茉莉花,我一猜就知道她会在成亲的时候抹上茉莉花香,而且,你的手早就成出卖你了!” 手,幽鸣举起自己的手翻转着看了看,沒什么特别的。 新郎继而解释说:“姑娘的手一看就是不干活的,皮肤白皙,又沒有茧子,可是她的手不一样,像我们这种生活在河边,靠耕种和捕鱼为生的人,手自然是用的最多的,怎么可能保养的那么好呢?”说着,他把新娘的手掌捧在手心,细细地抚摸,上面布满老茧和细纹,一点也不像一个正值芳华的小姑娘,但是新郎的眼里却沒有丝毫的嫌弃,反倒是充满了爱意,那双不好看的手,俨然是他心里的瑰宝。 米果恍然大悟,原來新郎这么细心,而且……她瞟了一眼新郎,那样的爱意……之前的政治婚姻论根本就是扯淡,米果真想狠狠地敲敲自己的脑袋,尽是装着一些不好的东西。 “好了,好了,不要错过吉时,赶紧带新娘子走吧!”六婶催促着。 看似瘦弱的新郎,一下背起了新娘,原本挺住的乐队,又再次响起了歌声,六婶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女儿渐渐远去,虽说之前她一直心急,但是真的看见女儿离开的时候,泪水还是不自觉地往下掉。 “你说你,明明这么舍不得,刚才还一个劲的催!”田村长,走过去安慰着老伴,殊不知自己的眼里,也翻滚着晶莹的泪花。 “乡亲们,今晚咱们不醉不归!”村长发话,所有人都欢呼起來。 夕阳西下,新娘火红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在这不大的田家村里,村民们聚集在一起,为刚刚结成连理的一对小夫妻喝彩。 六婶急忙忙从厨房里端出好酒好菜,屋外摆着几桌酒席,热热闹闹的,现在大家这么开心,应该沒人会过來管她了吧!米果心想,自己走到屋里,换下了嫁衣。 啊!还是自己的衣服舒服,米果乱扭了一下身子,刚才的嫁衣又厚又重,穿着真不舒服,还有那凤冠,重的都要压断她的脖子。 “扮新娘好玩么!” “一点也不好玩!”随口应了一句,才忽地反应过來,米果猛地回头,看到的是倚在门框上,看着她的煜铭。 “你怎么來了!”刚才的一幕闪过,米果恍然大悟。 “刚才在门口的真的是你啊!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米果冲着他一挑眉:“怎么,你终于还是耐不住了吧!” 煜铭沒有作声,只是转过身去,出神地望着外面,米果好奇走上前,想知道他在看些什么?但是除了一群喝酒喝的兴头上的村民,再也沒有什么特别的。 “喂,你是不是饿了啊!我们也去吃啊!”米果一拍他的肩头,示意他出去。 “你会不会喝酒啊!” “喝酒,不清楚,沒怎么喝过!” “哦,那我教你好了!”煜铭一瘸一拐地走上前。 米果心里不服输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來,喝酒喝,怕你啊! 他们特意挑了一个较为偏僻的位置坐下,那一桌的人有一半已经倒下了,米果把桌子清理了一下,空出了大约一半的地方。 煜铭拿起桌上剩下的半坛子酒,凑到鼻前嗅了嗅。 “好酒,沒想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也有这么好的酒,真是难得难得!”他一手拖着坛底,一手扶着坛子,倒了一杯在自己的碗里,又给米果倒了一杯。 “请!” 煜铭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端起碗一饮而尽。 “痛快!”他赞叹一声,用手擦赶紧嘴边的酒渍,但是米果的酒却纹丝未动,她试探性地提下头,凑上去,一股刺鼻的味道涌上來,她捏住自己的鼻子,这么冲,竟然还说香,她狐疑地看着煜铭。 对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带着丝丝笑意,他在等眼前这个小姑娘看她如何解决面前的一碗酒。 哼,想看我笑话,偏不,米果用手捏着鼻子,一昂头,整碗酒顺着喉咙进入了胃里,所经过的地方瞬间像是被火烧一样。 “咳咳咳,这是什么?太难喝了!”米果难过地按着胸口,一团火烧的她胸口闷闷的。 “哈哈哈哈!”煜铭大笑了几声,继而又给她倒了一杯。 “第一杯是这样的,多喝几杯,你就会爱上它了!” 臭人一定是疯了,这么难喝的东西,多喝一口都嫌难受,又怎么会爱上呢? “不要了,我不喝,你自己喝吧!” 煜铭再次呵呵呵地笑了一番,但是这次的笑声中却带着一丝寂寞,终究还是要自己一个人独饮吧!打从自己登上帝位开始,这一生,便是注定寂寞了吧! 他眺望着遥远的星辰,她一定恨自己毁了她,也毁了她一生所学的东西吧!漆黑的夜空里,繁星闪烁,发出冷艳的光芒,似地上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之无关,他们只是一个旁观者,终其一生观望着大地。 同样,在被星光照亮的另一处,一个女子正奋力地迈过川流不息的小河,向着未知的方向前进, ------------ 寻觅觅(三) 太阳缓缓地从地平线升起,退散了长久而寂寞的夜,温和的阳光洒在地上,万物复苏,米果感觉到光线照着眼睛,微微地皱眉,缓缓地睁开眼睛,自己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她揉揉自己微微泛疼的太阳穴,昨天的酒劲似乎还沒有全部退却,那个家伙,竟然就这么把自己留在了外面,米果反应了多來,环顾了一周,周围的桌子一片狼藉,自己独自被留在了不易察觉的角落里昏睡到天明,她不免愤愤,那人可真沒良心,也不知道把扶她回去,忽然,一个侧目,不远处,一个落寞的身影迎着太阳矗立。 强光刺痛了米果的眼睛,她抬起手挡在额前,透过缝隙,她似乎觉得那人的背景杂糅着数不尽的愁死。 煜铭闭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日出,他深吸了一口气,芳草的香味带着河面上湿润的和风尽数被吸进肺里,滋润了他长久干涸的心灵。 “喂,你在干什么?” 煜铭猛地一怔,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他回过头,看着那个曾今救过他的异族少女,微微一笑。 少女明显愣了一下,相处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释怀的笑容,沒有夹杂任何的杂质,单纯的近乎透明。 “怎么样,日出很美吧!”煜铭突如其來的一句话,让少女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只是顺着他的目光抬头,太阳的光芒不但沒有强烈到让人睁不开眼,反而带着一丝温暖,想要驱散人们心中的寒冷。 两个人久久沒有说话,直到少女忽地忆起一些事,然后恶狠狠地质问道。 “喂,昨晚为什么把我一个人扔在外面!” 煜铭转过头,表情认真。 “怕什么?坏人是不会对你这种类型的女人下手的!” 米果一蹙眉,心里反复默念了几遍,待反应过來后,心中的怒火徒然烧起,她狠狠地踹了对方一脚,以解心头只恨。 煜铭沒想到对方会來这么一招,一时间失去了重心,往后一倒,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了吃痛地叫喊。 这一声同样提醒了米果,糟了,他的腿…… 米果顾不得自己是始作俑者的身份,赶忙俯下身子,把他扶坐在地上。 “你沒事吧!”话音未落,男子便狠狠地甩掉了米果的手,他倔强地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孤独地坐在阳光底下,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 米果的心在被推开的那一刻微微的触动了,她本怒目圆瞪,然后甩手走人,再也不去管那个自以为是的皇帝,但是,在看到对方把身体蜷缩在一起,双手抱着自己受伤的腿时,她顿住了,一瞬间像是有什么击中了她的心,她忍不住上前想要去安慰这个受伤的男子,她从未见过一个人的背影能寂寞到如此田地,难道说掌握了整个国家他都不快乐么。 米果找了个离他不远的地方坐下,她不善言辞,只能静静地陪着他,忽然她的思绪乱飞,回到了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他浑身是伤,被锁在地牢里,却不改咄咄逼人的个性,硬是要怀疑她是间隙,后來还故意吓她,当时自己是真的害怕了吧!所以才会不自觉地躲在他的身后,本能地觉得这个男人是如此的强大,哪怕被束缚了双手,却依然有种让人臣服的魄力。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里,直到三姑发现了他们。 “哎哟,你们去哪儿了,昨夜一晚上都沒回來,害我的我好找,好在咱们村就这么点大地方,沒人看见你们出村口,我也就放心了!” 你们,这么说,他也沒回去么,昨夜那个孤独的饮酒者,是那一幕触动了他的心弦,以至于他曾塑造的一切竟然轰然倒塌,露出了一个脆弱而独孤的灵魂。 米果伸手把煜铭扶起來,这次他沒有拒绝,仍凭米果扶着自己回到了屋里,三姑说,她还要去帮六婶料理些尾巴,饭菜已经做好了,他们自己吃过就行。 煜铭微微颔首,这里的百姓单纯的让他咋舌,两个身受重伤的陌生人,随意编造了一个被打劫的老套故事,他们竟然深信不疑,而且全村人都对他们非常友好,时不时会送來一些药物和好吃的,让这个曾面对天下至宝而不动心的皇帝,铮铮地感受到了温暖,温暖……原來他一直渴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就是温暖……不是冬天里侍女为他升起的炭炉,也不是宫里每年都不同的裘衣,而是那些能够温暖心窝的感情。 恍神间,他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煜钊和幽鸣,他们三个人一起玩,一起笑的时候,他总是走在最后面,并且永远保持着一根紧绷的神经,哪怕他们挖了密道,发现了‘空中通道’,他以为那边是他一生中做过最疯狂的事情,因为他渴望温暖,渴望幽鸣身上的温暖,可惜幽鸣不再对着他微笑,他们把自己隔离,生生地遗落在了角落,那种孤独和阴冷折磨的他无法自制,所以他宁愿选择毁灭,既然他得不到,那么谁也别想得到,忽然他笑了出來,他笑自己之前的幼稚,也笑,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渴望,不是出于爱,而是出于害怕。 煜铭似松了一口气,表情渐渐松弛,眼睛里的阴霾也逐渐散开,米果呆呆地看着,难道他会自我修复。 “喂,明天开始,陪我散步吧!” “散步!”米果瞪大了眼睛,眼神遂移至他手上的腿上。 “看什么看,我才不信我的腿就这么坏了,所以我要积极地做运动,争取让他早日康复!”煜铭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窃,好吧!到时候不要嫌我走的太快哦!”米果得意地说,但是下一刻,却看到煜铭的眼神迅速地黯淡下去。 怎么了?不会这么快又变脸了吧! 她的心一提,等待着他接下來的反应,但是过了许久,煜铭沒有再开头,只是闷闷地走进了房间,米果奇怪地看着他,搞不懂,前一刻还如此高兴怎么下一秒又变成这样了,真是奇怪,她一甩手,让自己不要去想了,反正肚子饿了,吃饭要紧。 第二天一早,米果还在梦里吃着好吃的,忽然被人以揉面的方式柔醒,她一个挺身,从床上坐起來,看到一脸阳光的煜铭。 “你搞什么啊!我还在吃香酥鸡呢?” “吃什么吃,赶紧擦擦口水,陪我去散步吧!再吃,你就成猪了!” “说什么呢?”米果把枕头狠狠地砸向煜铭,煜铭笑嘻嘻地接住,冲着她做了个鬼脸。 “好样的,看祖奶奶我怎么收拾你!” “你來啊!來啊!” 谁能想到,一本严肃的皇上,竟然幼稚到跟一个小姑娘玩起了你追我打的游戏,习惯早起的三姑,刚端着一盆水走进來,就看到一瘸一拐的煜铭,飞快地往外边走去,身后跟着一个同样火急火燎的米果。 三姑先是一个愣神,随即微笑着摇摇头,果真是两个孩子。 “别跑,别跑!” 树林里,米果追的满头大汗,该死的臭人,瘸着条腿还跑的那么快,他是骗人的吧! 煜铭停了下來,冲着身后累的气喘吁吁的少女一阵狂笑。 “你最好别让我抓住,不然我一定让你向姑奶奶我求饶!” “好啊!谁怕谁!”煜铭幼稚地挑衅,在看到米果彻底火了之后,赶紧转身向逃走,但是很快他停了下來,两眼吃惊地望着前方。 “幽鸣!” 声音里竟然带着一丝颤抖。 少女同样看到了來人,猛地停下了脚步。 “幽鸣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经过了好几天的长途跋涉,幽鸣终于找到了所谓的避世村庄,顺着河流往下,她隐隐感觉到目的地就在前方,果不其然,沒过多久,她就看到了矗立在树林里的房子,她正打算走过去,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四下寻了寻,终于在树林里发现了她此行的目标人物,,煜铭。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煜铭,他从未见过煜铭这样笑过,就像是一个天真的孩童,哪怕是在小时候,她也不曾见过,可是如今,是什么改变了他,顺着他的目光,幽鸣发现了跑的一脸通红的米果,忽然间,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一个冷酷如冰,一个热情似火,看來冰山终究抵不过炽热的火焰,开始逐渐融化了。 “是师傅让我來找你的!”幽鸣走上前,对煜铭说。 师傅,幽鸣的师傅不应该早死了么,米果狐疑地看着她,但是幽鸣的眼神死死地看着煜铭,同样的煜铭也是,两人似心照不宣,通过眼神已经达成了一致。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进屋去吧!”煜铭淡淡地说,随即便引着她走进三姑的屋子。 “你的腿!”幽鸣吃惊地问。 “不碍事,估计再有几天就该好了!”煜铭平淡的回答,让米果吃了一惊,之前还如此歇斯底里的人像是彻底脱胎换骨,连那种吓人的杀气也淡了很多。 进房后,幽鸣有意无意地看了看米果,似有话要说,却开不了口,机灵的米果很快猜到了,说:“你们聊着,我先出去了!” “不必了!”煜铭斩断了米果准备出门的动作,她只好傻傻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幽鸣吃惊地看着煜铭,但是对方却沒有想要做出解释,良久,幽鸣终于开口。 “也罢,反正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幽鸣微微垂下了眼帘,简短地说明了來意,煜铭镇定自若的表情显然是早已经猜到了,但是一旁的米果却听得出神。 玉玺,地图,宝剑,这些不是传说中才会有的桥段么,怎么现在全都出现了,难怪大家都说皇室是一个离奇的地方。 幽鸣探手进自己的怀里,把那本藏世书递给煜铭。 煜铭随手翻开了几页,并沒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根本不像是什么藏宝图,然而,煜铭的动作停了下來,一把扯下了书的最后一页。 幽鸣一惊,却只见他拿出小刀小心翼翼地割开,里面竟然藏着一块小小的羊皮纸,上面画着的是地图。 “既然如此,为什么师傅要我带你去云顶阁呢?”幽鸣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題,不解地问他。 呵,煜铭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眼睛变得深邃而幽远。 “因为,玉玺埋在了云顶阁!” 啊!两人异口同声地叫了出來,显得异常突兀, ------------ 血祭日(一) 十月初五,秋风瑟瑟,空气中弥漫着入秋的微凉,树叶在空中曼舞,直至落到地上,忽地一人飞奔而过,原本静静躺着的秋叶再次被卷入半空中,悠悠地重归地下,最终复于平静。 “新皇登基,发放粮饷,大家赶紧出來领了啊!” 话音刚落,闻声的百姓就急急忙忙从家里跑了出來,这段时间国事动荡,搞得他们人心惶惶,生活上也大受影响,这会儿有人放粮,他们高兴都來不及,哪里管的了那么多,他们只要有粮食吃,过的安稳,才不管谁当了皇帝。 很快的,发放点就黑压压地聚集了一片人,白花花的米,倒进各家自备的袋子里,领到米的人脸上尽是幸喜若狂,负责发米的官员,一副了然的表情,今个这一举动,明摆着就是笼络人心,恐怕今后,再无人会记得曾今的皇帝了吧! “谢主隆恩!”不知道是谁带头说了一句,人群中立刻爆发出震天的应和声,声音在半空中凝聚,扶摇直上,直达遥远的路华山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齐齐跪下殿前,冲着高高在上的人俯首,坐在殿上的人稍稍一抬手,百官便齐刷刷站立起來。 “哈哈哈哈哈!”他高亢的笑声回荡在众人耳边,犹如从天而降,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他终于当上了皇帝了,王藏从镶金的宝座上起身,伸开双臂,朗朗乾坤尽在他手,那种翻手是风,覆手是雨的绝对权力,让他近乎痴迷,天地间谁敢不从他王藏。 然而,正在他近乎陷入疯狂的时候,兵器触碰打出的铿锵声打醒了他。 是谁,他严厉地看向前方,在入口处,黑压压的一群人地往这边攻过來,呵,总算是來了,让我等好久,他冲着身旁的王青使了一个眼神,王青微微颔首,右手微微转动,扣紧了剑鞘,顺着大理石制的台阶向下,步履缓慢,好像丝毫也不紧张那些在不远处厮打的手下。 长长的石子路直通门口,两边埋伏的侍卫倾巢而出,有秩序地跟在王青的后面,不谙武艺又被吓的失魂落魄的大臣们,惊作鸟散,躲在旁边,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场兵戎相见。 王青一眼便认出了溟非,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不久前那场爆炸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里,当时他所受的伤,今日便要你们加倍偿还。 “他來了,大家要小心!”远远的溟非看见了來人,便立刻回头叮嘱大家,脑海里却忽然闪过与张尘峰诀别的那一刻,心里略微一疼,却在下一秒收敛了情绪,只是目光变得更加凌冽,出手更加的不留情面,挥刀间,那些不知名的守卫,便一个接着一个倒在地上,血缓缓地汇集成了一条小溪,蜿蜒盘旋在地上,犹如一条象征死亡的红色小蛇,正在疯狂地吐着信子,把噩梦带给下一个触碰到他的人。 溟非简直杀红了眼,顾不上看清对方的脸,跟不得讲什么刀法,只是一味的挥刀,血逐渐湿透了他的衣襟,粘粘的贴紧他的肌肤。 周围刀光剑影,闪的他眼前一片白光,忽然一道白光闪过从他眼前闪过,他定在原地,注视着一滴鲜血顺着那剑尖滴落在地上,啪嗒,绽放出一小朵绚丽的血之花,溟非下意识地捂着手臂,一股温热的黏糊的液体涌了出來,他摊开手,上面是一片殷红,这是我的血,溟非猛地抬头,周围人影交错,但是他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那张脸,他毕生难忘,王青苍白的脸上挂着如同鬼魅般的笑容,就像是一朵开在腐肉上的花,娇艳却让人害怕,他手里的长剑横在身前,剑尖上还清晰地挂着一丝血迹。 幽鸣扣紧了刀,重心微微向后,以防守的姿态等待对方的进攻,王青抬起手,食指扣住剑柄,剑尖挑衅地直指对方。 周围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只余下他们二人,对视间,王青猛然出剑,足尖一点,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在空中打了个转,冰冷的宝剑,顺势而下,从侧面直切溟非喉咙。 叮的一声,王青猛地弹开,在电光火石间,溟非一运气,刀猛地弹起,竖直地挡住他攻击的方向。 “反应不错,看來我之前低估你了!”王青赞许地说,骨子里好斗的细胞被彻底唤醒,他侧举起长剑,准备再次攻击。 “还记得张尘峰么!”王青沒头脑地冒出了这句话,溟非的身子的眼神猛地一怔,不说所料,那人对他來说应该是难以忘记的梦魇吧! “说真的,他可真是个难得的对手,我本以为对付他可能要大费周章,甚至可能会输给他,但是沒想到……” 溟非的脸色瞬间惨白,好像身体的温度在迅速地退却,只剩下手脚冰凉,王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敬重他是个英雄,特意给他留了个全尸,今天,我也同样给你这个殊荣,让你死个痛快!” 王青一咬牙,直接使出了青和九式的第九式,,万剑归一,豁然间,王青手中的剑幻化出无数个分身,密密麻麻地排列成一个网,以意想不到的速度,从半空中向下,就像一个巨大的手掌盖下來,溟非竟然不知道往哪里逃。 “小心!”一道黑影飞快地跑过來,用尽全身力气把溟非撞到一边,千万把剑凝聚在一起,直直地穿透了对方的胸膛。 溟非吃惊地看着那人,是之前在基地里认识的一个弟兄,他使劲回忆,才发现自己竟然连对方的名字都叫不出來,只能半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 王青猛地一抽剑,该死,竟然被这种无名小卒挡去了,他冲着尸体啐了一口唾沫,这样的人怎么配死在他的青和九式下。 失去支撑之后,那人的身体如同一朵迅速萎靡的花朵,扑通倒在地上,嘴角渗出的血迹突兀地蔓延在失去血色脸上,溟非注视着倒在血泊里的人,他不甘心地睁着眼睛,那血迹缓缓地爬上他的心,然后狠狠地扎了下去。 “不要浪费时间了,下一个就是你!”王青推开两旁的人,直冲过去,溟非想也不想拿起手里大刀,兵器乒乒乓乓地打斗声,迅速融进了周围。 “快,我们就要到了!”树林里,一个策马奔驰的女人在不停地喃喃自语。 “糟了,已经开始了!”幽鸣望向路华山上,竟能清晰地听到兵器的触碰声,她又再次低头,对着马说,再快一点,她要赶在事情发生之前,快些到那里。 吁……马蹄高高地扬起,幽鸣刚等马稳住,便一个侧生从上面翻了下來,拾阶而上,急匆匆赶到位于山顶的祭台。 打斗声越來越清晰,很快,跃入眼帘的便是一场生死屠杀的战场,幽鸣一下子愣住了,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血腥味熏的她胃里一阵翻滚,周围的人杀的面红耳赤,眼里透着的死亡气息,让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溟非在哪里,煜钊在哪里,她四下寻找自己熟悉的身影,最终,视线定格在与人缠斗的溟非身上,他受伤了,幽鸣的心里在呐喊,远远的她都能看见溟非手臂上的伤口在渗着血,跟他对弈的那个人虽然未曾见过,但是可以感觉出來,武功绝对不是泛泛之徒,相比之下,溟非似乎处于弱势。 幽鸣正想着,忽然看到侧面有一个人想趁着溟非不注意,背地里捅他一刀。 “小心!”幽鸣大喊。 溟非猛地一回头,一剑刺穿了那人的心脏,幽鸣这才松了一口气。 站在台上的王藏眯着眼睛看着殿下一片混乱,心里不由地想笑,凭借这些残余的势力也想跟我斗,简直是不自量力,忽然他的目光锁定在了煜钊的身上,眼神逐渐变得深邃,对方似乎也感觉到了,猛地一抬头,两人视线交汇。 王藏嘴角勾起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笑容,然后冲着身边的侍卫一招手,便急匆匆走到了后面去了,煜钊心急地想要跟上去,三两下便解决了身边的桎梏,快步跟了上去,慌乱间,竟然沒有人注意到双方的头领在同一时间不见了踪迹。 溟非使出全力把王青的剑推开,捂着自己的手臂,血还在不断地涌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一点一点地丧失,手里的刀越來越重,挥刀的速度也越來越慢,这样下去,用不了几招,他便会丧命于王青的剑下。 慌乱间,他看到了一旁的白胜,白胜对付的都是一些小角色,根本费不了多大功夫,溟非向他投出了一个求救的眼神,但是沒想到对方却以微笑略过,根本沒有想要帮忙的意思,该死,溟非在心里暗暗咒骂,随着王青的步步逼近,他只能毫无章法地往后退。 “你走开!”突然从身后传來一声急促地呼喊,一个大力,溟非被人推倒了一旁,王青还沒有反应过來,就猛地看见有人冲他撒了一把粉。 “这是什么?”王青大叫,随即捂住自己的眼睛,好像针扎一样,刺的生疼,还有他的手,就像是被火灼烧一样,王青惨叫着,手里的剑叮地落到地上。 “还不快走!”幽鸣拉着溟非赶紧往回跑,这一战是如此的惨烈,王藏手下的兵马多如牛毛,并且早就埋伏好了等着煜钊自投罗网,如今看來,死伤过半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幽鸣扶着重伤的溟非跌跌撞撞地往回走,其余的士兵也都赶紧撤离。 “啊!”突兀地一声惨叫,幽鸣和溟非齐刷刷地回头,之间白胜手里拿着一把剑,剑上沾满了血,就在刚才这柄剑无情地刺入了王青的肩膀。 “去死吧!”王青恨恨地说,随即冲着对方的胸口猛地一踹,那个号称绝世杀手的王青,就这么从祭台上跌落了下去。 “别管了,快走吧!”幽鸣回过神來,带着残兵败将,迅速地撤离路华山, ------------ 血祭日(二) 风吹过地面,卷起了薄薄一层沙粒,在空中曼舞,最后落下,却是落在了一个人身上,准确的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放眼望去,这路华山顶上一堆堆,尽是这样毫无生气的死尸,原本圣洁的庄严的路华山,俨然成了一个坟场,殷红的血染红了山头,那一日被后人称作血祭日。 幽鸣扶着溟非在白胜的带领下,躲进了附近的一个山洞,经过刚才一战,剩下的都是一些挣扎在死亡边缘的伤患。 “大伙先在这里休息会儿!”白胜说。 幽鸣赶紧把溟非扶到靠墙的地方坐下,小心地拨开他身上的伤口,手臂、腹部、背部、肩部、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剑痕交错,俨然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你撑着点,我先给你止血!”幽鸣赶忙低头翻找自己的包袱,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给溟非吞下。 “这是师傅给我的七香正气丸,可以止血保你真气不散,你先休息会儿!”溟非皱着眉,痛苦地点点头。 幽鸣又从包袱里找出了金疮药和纱布,可是沒有水,她就沒办法清理伤口,她猛然起身,环顾一周,她下意识地想找煜钊,叫他去打水,可是找了一圈,都沒有发现煜钊的踪迹。 “糟了,煜钊呢?” 几乎是所有人都怔住了,裕亲王不见了,他们的领袖不见了,失去了精神依靠,他们这群人又何以奋斗下去呢? “你快去看看,把人找回來,快去!”幽鸣失控地对着白胜大吼,白胜显然也吃了一惊,一个大活人沒跟着我们一起出來,竟沒有一个人发现,他极力回想自己见到溟非的最后一刻,一个邪魅的笑容闪过,是王藏,对,是王藏,他跟着王藏走了,白胜匆忙地跑回了路华山。 “好久不见,裕亲王!”王藏笑嘻嘻地对着眼前的男人说道。 “废话,你这个叛徒,竟然妄想当皇帝!” “哈哈哈哈哈,叛徒!”王藏挑起一只眉,奇怪地看着煜钊。 “我这种顶多叫做叛臣,那你呢?你可是连你自己的亲大哥都背叛了!” “住嘴!”煜钊气的手微微颤抖,剑气直逼王藏脸上。 “这种事,你我心知肚明就好了!”王藏双手背在身后,丝毫不害怕眼前这个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军人。 “当初,不是你的帮忙,我也不会那么快拿下煜铭,只不过,咱们之前商量的结果,我有点不太满意了!”王藏微笑着看着他。 时间迅速地回流,倒退到煜钊被下令驻守梧源的前夜,那夜,煜钊本早早就寝,但是听宫中探子回报,皇兄同幽鸣发生争执,明日便会出台告示要将幽鸣流放,而自己便会被指派去驻守边疆。 煜钊听完,接连向后退了好几步,打从少年起,他就一直忍让煜铭,只因煜铭是太子,所以他能享受父皇的宠爱,宫人的敬畏,父皇越是对他要求严厉,他就越是恨煜铭,明明都是皇子,为什么他天生注定就是一国之君,而自己则一定要成为他的臣子,为他稳固江山,他不要,他不要连争的机会都沒有,就被判了死刑,他心里恨,却只能表现出不在乎的样子,因为他知道,要是他对王位有一丝的觊觎,那么父皇,哼,那个老头洞察人心的本事可真了得,所以整个少年时期,他都默默地甘于躲在煜铭的后面,直到,他发现了一个秘密,一向的天之骄子居然爱上了幽鸣那个被捡來的野孩子。虽然在皇位的事情上他不能争,可是在爱情上,他要跟他争到底,所以,煜钊提前向幽鸣表达了爱意,其实他早就看出來幽鸣也是喜欢自己的,那样的少女情怀,估计是煜铭一直想得到却得不到的吧!煜钊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带有残忍的微笑。 然而,你不仁,我便不义,老头子死了很久了,我沒必要在让你了。 “于鹏,帮我准备衣服,我要去一趟丞相府!” 一道冰冷的光芒闪过煜钊的眼底。 “丞相,这是陈将军多年來的资料,他的父亲生性风流,他是他父亲同一个妓女所生,小时候被倒卖过做过好几家人的仆人,十岁才被他父亲认回去,他自己也沒好到哪去,竟然跟他父亲的妾侍有染,还生下了一个女儿,就是外人说的陈四小姐,其实是他的亲生女儿,陈将军是个要面子的人,你拿这些事情要挟他,他必定会归于你旗下!”堂堂亲王,竟然半曲着身子,恭恭敬敬地对着堂上的王藏。 王藏瞟了瞟煜钊递过來的小本子,也沒打算伸手去拿。 “送这么大分礼给我,不知道裕亲王有何时要找在下帮忙!” “痛快,丞相果然是个爽快人!”煜钊抬起头,眼里闪耀着灿烂的火花。 “在下此次前來,就是请丞相帮个忙,我们一起推翻煜铭!” 王藏顿了顿,垂下的头终于抬了起來,直视眼前这个异常兴奋的男子,煜铭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种蔑视苍生只求完成夙愿的痴狂。 “明天,煜铭便会下令派我去梧源,到时候,苍星除了他自己的护卫队,便再沒有兵马,你去召集陈将军,逼他倒戈,你便可率领大军攻城,占领苍星后,你就飞鸽传书给胡人,让他们出兵,我会适时与他们周旋,给你足够的时间,清理苍星内外残留的势力,然后我再举兵回朝,以清君侧之名,把丞相你拿下,之后便可名正言顺地当上皇帝!”煜钊说着他心里伟大的计划,眼里流露出的是无尽的渴望。 然而片刻过后,也沒有听到王藏的回答,煜钊心头一紧。 “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亲王的意思是要在下背负乱臣贼子的骂名,我为什么要帮你!” “这……”煜钊支支吾吾,他总不能说,你的所作所为跟乱臣贼子有何区别,何必在乎这虚无缥缈的名声,他踌躇了片刻,开口。 “丞相多年來,为国尽心尽力,多年劳碌也该是时候清闲了,到时候,如果我登上皇位,便赐南边十座城池给你,封你为王,并且每年送你黄金万两,粮食万担,作为本王的小小心意,不知道丞相意下如何!” 哦,条件开的很丰厚,似乎沒有什么理由拒绝,王藏思考了片刻,最终答应了对方的要求,那夜,便揭开了举国上下乱世的开篇。 王藏昂起头,來回踱步,嘴里悼念着:黄金万两,粮食万担,城池十座,封地为王,沒念叨一句,煜钊的脸就苍白一份。 “但是,不够啊!”王藏忽然叫了出來,冲着眼前空荡荡的大殿狂笑起來。 “你知道么,站在金殿上,享受着一抬手,便能决定人生死的感觉是怎样的让人欣喜么,你知道被万民臣服,百官跪拜的那种骄傲么,你知道,那种天下尽在你手中的那种感觉么!”王藏的表情如同妖魔一般,权利显然已经侵蚀了他的骨髓,让他迷失了灵魂,王藏忽地伸出左手,五指一个接一个地收拢,最后捏成一个拳头。 “你看只要这样,所有人就会被我拧成碎片!”他轻轻地一吹手上的空气,好像有千万个碎片落在地上,噼里啪啦地打地煜钊耳朵生疼。 “哈哈哈哈,哈哈哈,但是!”王藏话锋一转。 “这还不够,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杀煜铭么!” 煜钊蹙了蹙眉头,沒有回到,疯狂的男子继续说下去:“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一个连你也不知道的秘密!”他凑到煜钊面前,小声地说。 “你们的祖先,烈耀,曾今聚集了各家的力量铸造了一柄剑,叫做龙吟,得到它就等于拥有了全天下,记住是全天下,不仅仅是盛煌!”他特意笑了笑,以示强调,接着继续说:“烈耀把藏宝剑的地方绘成了地图,一分为二,一半放在玉玺里,另一半,我就不知道了!”王藏无辜地摊开手,冲着发愣的煜钊做了个鬼脸,便沒了下文。 可恶,身为皇族的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知道这件事。 “有沒有办法知道另一半在哪里!” 王藏摇摇头,忽然一拍大腿:“有个人可能知道!” “谁!” 王藏冲着他不正经地笑了笑:“你的小情人,那个被废的占星圣女!” 幽鸣。 煜钊的脑袋像是被雷劈过一般,乱糟糟的一团。 “裕亲王,裕亲王!” “糟了有人來了,你快走!”煜钊紧张地看着王藏,王藏看了看门口,赶紧从侧门溜了出去。 脚步声越來越清晰,煜钊情急之下用了捅了自己左肩一刀,随着长剑猛地抽出身体,鲜血迸发出來,煜钊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 “裕亲王,你沒事吧!裕亲王!”白胜赶紧把人扶起來,看着他左肩的伤口,紧皱着眉头。 “我……我沒事,只是……只是让王藏……那个狗贼,跑了……” “沒事沒事,你沒事就好,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幽鸣他们还在等我们呢?” 虚弱的人儿在听到幽鸣的名字时,身上猛地一惊,但是伤口的疼痛让他不敢有过多激烈的动作。 被白胜搀扶着,一步一步走到了伤兵们躲避的洞穴。 幽鸣这边刚给溟非和一些伤病包扎好伤口,一回头刚好看到身上重伤的煜钊。 “天哪,这只怎么了?赶紧坐下來!”幽鸣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给煜钊,然后动手开始帮他疗伤。 “伤的这么深,尽然穿过了整个肩胛骨,太狠了!”幽鸣紧皱着眉头,不忍心地看着。 “我先给你上些药,你这伤要恐怕会落下毛病了!”幽鸣刚准备转头,手却被煜钊一把抓住。 “你干什么?”幽鸣不解地看着他,煜钊苍白的脸上,血色在一点点地流失,但是眼神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幽鸣。 “鸣儿……”一声低低地呼唤,幽鸣冷不丁感到一身酥麻。 “之前是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吧!” 幽鸣蹙了蹙眉,心里有些别扭,她不想提到这个话題,如果煜钊了解她的话,应该明白,自己的性格根本不会记得那么多不开心的事情,如今他再次提到这个话題,不免让幽鸣有些疑惑,他是真的了解自己么。 挣扎了一下,把自己的手从他满是血的手掌里逃出來,幽鸣自顾自地翻找着药包。 “这些事,等伤好了再说吧!” ------------ 血祭日(三) 煜钊依旧不依不饶地抓紧幽鸣的手踝。 “鸣儿,你还不肯原谅我么,咳咳咳,真的不肯么!”他的眼里充满了悲伤,剧烈的情绪起伏牵动了伤口,幽鸣赶紧安慰他。 “先别激动,比起这个事情,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 “我找到煜铭了!” 幽鸣的话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狭小的山洞里,却清晰可闻,一瞬间,嘈杂声戛然而止,那些原以为失去目标的人们,此刻因为王的出现,而精神大振。 “幽鸣姑娘,你说的是真的么,皇上,他可好!”一个伤病,拖着重伤的腿走过來问道。 幽鸣肯定地点点头,随即起身,冲着散落一地的伤兵们说。 “我已经找到煜铭了,你们的王,他很好,所以请你们一定要奋斗下去,等待他与你们并肩作战!” 一时间,欢呼声充满了整个山洞,幽鸣欣慰地笑笑,转身继续为煜钊包扎伤口。 “你怎么了?”煜钊的表情似乎在想些什么? “沒什么?我只是太高兴了,皇兄他有沒有说什么?” “嗯,他叫你三日后去田家村接他!” 幽鸣一边包扎一边说明了田家村的地址,告诉他煜铭借住在一个叫三姑的女人家里。 “煜铭伤了腿,他说要给他三天时间复原,到时候,你派人把他接到基地去吧!” “好的!”煜钊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但是眼底却藏着别人看不见的一丝狡黠。 夜悄悄地來临,漆黑地山洞外,清冷的月光照耀下,略微能看见被风吹得微微摇摆的小草,一切都仿佛禁止一般,安静地带着一丝不被打搅的庄严,偶尔几声虫叫,却显得夜晚越发的阴凉。 山洞里,那些经过殊死搏斗的战士们,此刻已经缓缓进入梦乡,身上的伤口多半已经处理完全,剩下一些皮外伤暴露在空气里,凝固的血迹像是铁锈一般附在皮肤上,在这些年轻的身体上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忽然,煜钊猛地睁开眼睛,宛若一道锋利的剑,划破了夜晚的宁静,像是心灵感应一般,在不远处的于鹏,也猛然惊醒,小心翼翼地走到煜钊的跟前,煜钊凑过身子,轻声地在他耳边说着 “你赶紧去田家村,煜铭在那里,他身边跟着一个小女孩,务必要问出玉玺的下落!” 对方微微点头,领命,抓起剑,准备出发。 “记着,斩草除根!” 仿佛从牙缝中挤出來的四个字,带着**的残忍和冰凉,煜钊的眼里闪过一丝残酷的笑容,然后缓缓闭上眼睛,一切又回归了宁静。 于鹏不知道从哪里找來了一匹马,飞驰在树林里,马蹄声急促而杂乱,听得出骑马的人此刻是多么心急。 吁……,于鹏忽然勒住了马,巨大的惯性和拉力让马儿嘶叫起來,前蹄高高地扬起,险些把于鹏从背上摔下來。 他看着河对岸的小村庄,那应该就是田家村了,他赶紧从马背上下來,都还顾不及拴马,就一头扎进了河里。 然而此时,正在酣睡的煜铭被猛地惊醒,刚才那一声嘶叫,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赶紧起身,把米果摇醒。 “快起來,快起來!” 米果不耐烦地一个转身,一扯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 混蛋,这时候还睡得这么死,一会让人碎尸了都不知道,他沒好气地一把扯掉了米果的被子,情急之下,用力捏住她的脸颊。 “啊啊啊!痛,痛!”米果睡得正香,忽然有人捏住了自己的脸,睡意瞬间退却,只剩下强烈的痛感,她拼命地挥打着手,想要把这只‘恶魔之手’赶走。 “醒了么,醒了就赶紧起來!” “你干什么啊!疯子!” 这个变态,不会半夜发病,要把她杀了吧!米果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已经彻底麻了,被捏住的地方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两个洞,她沒好气地看着煜铭。 “沒时间解释了,有人來了!” 人,什么人,米果还沒反应过來,整个人就被巨大的拉力拉向门口。 “喂,我还沒拿东西!” 但是煜铭沒有理她,赶紧跑出了门外,却在跨出门口的瞬间退了回來。 “怎么了?”米果奇怪地看着他,然而对方却沒回答,而是一松手,跑进了后屋,米果好奇地走到门口,刚瞄了一眼,就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远处正有一个拿剑的少年正一家一户地敲门,然而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凡不是他所要找的人,想也不想就一刀下去,死亡的气息很快弥漫了整个田家村,尖叫声此起彼伏,米果赶紧退回屋里,安慰着自己快要跳出喉咙的小心脏。 “煜铭!”她一边叫着一边慌张地跑回房间,正好撞上了正要出來的煜铭,煜铭直接绕过他,走到三姑的房里,三姑已经感觉到外面的不对劲,正要出來看看情况,一掀开帘子,就看到了急匆匆的煜铭。 “三姑,外面的情况很危险,你拿着这个,去北边,找一个叫幽鸣的女人,切记一定要亲手交给她,一会儿我们两个出去把那人引开,你就赶紧离开,知道了么!” 三姑还來不及多想,煜铭就把一个米黄色的信封塞进了她手里。 “拜托你了!”煜铭郑重地说,眼里带着一丝诀别的味道,三姑半张着嘴,说不出话,只能铮铮地点点头,紧紧地握住手里的信封。 煜铭一转头,拉起一脸呆滞的米果。 “跟着我!”强势的一句话,米果彻底沒了头脑,只能凭着感觉相信眼前的男人,莫名地她就是知道他一定会保护自己。 “我知道你找的是我,放过其他人!”煜铭冲到外面,对那个肆意屠杀的少年大吼道。 于鹏一抬头,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自己出來了,就不用麻烦我再找了,他一松手,那个被他领着衣领的男人瞬间跌坐在地上。 “大侠饶命,大家饶命啊!”男子颤抖着声音不断地求饶,眼里包含着巨大的恐惧和无助。 是村长,米果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准备上前一步,煜铭赶紧把她拉了下來。 “我可以跟你走,只要你放过其他人!”沒有丝毫的害怕,哪怕现在处于弱势,煜铭依然不改他王者的气质。 于鹏轻叹了一口气,明明已经是任人鱼肉的状况,为什么有人还是那么不明白,他有什么资格跟自己谈条件,简直是太可笑了,于鹏猛地一转手腕,长剑瞬间沒入村长的胸膛,一道血光顺着剑身从村长的胸口迸溅出來,在夜空里绽放出一出一朵诡异的花,村长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最终缓缓地倒在地上,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和不解。 “村长!”米果忍不住叫了出來,眼泪不自觉地湿润了眼眶。 “别急,很快就到你们了!”于鹏冷冷地说,缓缓地迈着步子向他们走來,一路上,不断地有人倒下,不过片刻间,原本恬静的村子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人间地狱。 “疯子!”煜钊狠狠地说,然后拉起米果的手。 “快跑!” 于鹏,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心里不由地想笑,原本威风凛凛的皇上,此刻成了一个跛腿的残废,好吧!今个他就大发善心,先让让你,等我解决了其他人,再去追你。 煜铭跟米果一路狂奔,很快就把那人甩在了身后,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怎么办!” 煜铭环顾了一下四周,对米国说。 “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來,等天亮了,就赶紧去找幽鸣!” 米果重重地点点头。 “不用了,你们活不到天亮了!” 一个男生突兀地响起,煜铭赶紧张开手把米果护在身后。 于鹏缓缓地靠近,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你想要干什么?”煜铭缓缓地后退,呼吸越來越紊乱,连同脚下的步子也变得紊乱起來。 “玉玺在哪里!” 果然不出所料,是为了玉玺來的。 “告诉王藏,我死也不会说的!”之前,在云顶阁王藏用尽极刑他也沒说过一个词,现在他的态度依旧。 “王藏算个屁,他当然不配知道!” 此话一出,煜铭和米果都微微愣了一下,不是王藏,可是还有谁知道玉玺的秘密,还有谁想要杀了他。 就在煜铭荒神的时候,于鹏一剑划破了他的肩膀,顺势拉过他身后的米果,一把冰冷的剑毫不客气地对准了她的脖子上。 “少废话了,告诉我玉玺在哪里,沒准我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煜铭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绪瞬间乱成一团,如果说了,他不知道对方为谁效忠,如果不说,那么米果就会一命呜呼,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 “别说,臭人,打死也别说!”米果冲着煜铭大喊。 “该死的,给我闭嘴!”于鹏一把捂住了米果的嘴巴,但是她低估了米果的力气。虽然米果不会武功,但是她超凡的力气硬生生地掰开了堵住她的手掌,然后张开嘴狠狠地咬下去。 于鹏吃痛地叫了一声,松开了手,米果赶紧扶着煜铭向前跑去。 糟了,米果一个急刹车定在了原地,前面是万丈悬崖,如果再多走一步,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于鹏冷笑地看着他们。 煜铭一改刚才的态度,冲了上去,赤手空拳地跟于鹏打了起來。 螳臂当车,于鹏在心里冷冷地说,且不说于鹏的功夫本來就是数一数二,对于平时的煜铭都尚且绰绰有余,就现在这样的情况,一个是赤手空拳,一个是长剑在手,一个是腿瘸身子弱,一个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不用看都知道谁会败下阵來。 果然,沒过几招,煜铭已经明显招架不住。 “你明知道,在这么打下去,你必死无疑,还是乖乖地告诉我玉玺在哪里,沒准我可以让你死的舒服一点!” “呸!”倒在地上的煜铭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 于鹏把剑收在身后,空出一只手,对他说。 “好吧!念在你到底是我们主人的亲哥哥,我就当给他面子,单手对付你,起來吧!”于鹏冲他勾勾手,但是煜铭却沒有立马起來,他的眼睛咕噜噜地转着,最后扑哧笑了出來,原來他千算万算,就是沒有算到,要他命的,竟然会是他最亲的人,同样吃惊的还有米果,她的脑海里迅速闪过煜钊的样子,如此得体有礼貌裕亲王,竟然会是个卑鄙小人,果然是人心难测,她不由地担心起煜铭,这样大的打击,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住。 煜铭艰难地从地上站起來,右手悄悄地抓了一把沙子藏在手心里,拖着如灌铅一般的身子,用虚弱的声音说。 “看來,是我大势已去,既然是煜钊,也好过把江山落到其他人手里,你过來,我告诉你,玉玺在哪里!” 终于开窍了,于鹏放下剑,凑到煜铭的跟前。 “玉玺就在……”煜铭猛地一抬手,把沙子用力地丢向于鹏的眼睛。 “快跑!” 可恶,于鹏赶紧闭上眼睛,手里的剑猛然抬起,冲着前面狠狠地一刺。 “煜铭!”米果的尖叫响彻了头上的整片天。 于鹏一抹脸,睁开眼,赫然看到自己的剑贯穿了煜铭的胸膛,糟了,他暗叫不好,心一紧,剑被抽了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力气太大,剑抽出后,煜钊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几步,整个人压在了米果的身上,米果一下子沒有接稳,竟然脚下一滑,两人顺势跌入了万丈悬崖。 于鹏一个猛冲想要抓住他们,但是却只看见他们不断变小的身影和米果越來越远的尖叫声…… ------------ 幸存者(一) 黎明将至,于鹏缓缓立起身子,凌冽的风吹过他的脸上,像是死者愤怒的低吟,空荡荡的悬崖,让人望而生畏,于鹏缓缓闭上了眼睛,沉重地呼了一口气,转身离去,他还要赶在天亮之前回去跟煜钊复命。 幽鸣猛地睁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泛白,她皱着眉头,是做噩梦了么,但是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看了看周围,大家都还在睡,可是她已然沒了睡意,算了,我还是出去走走吧!幽鸣从地上站起來,走了出去。 微凉的带着潮湿的空气让她清醒了很多,幽鸣舒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身子,希望能驱赶心里的不痛快。 “怎么了?” 一个男生幽幽地在她身后响起,幽鸣猛然回头。 煜钊捂着伤口,温柔地看着她,眼里带着一丝宠溺。 “你怎么出來了,身上还带着伤,赶紧去休息啊!” 幽鸣一皱眉头,半推半命令地让煜钊进去休息,煜钊呵呵地笑着,脚步随着她的推力,向后退了几步。 忽然,他微微一怔。 “怎么了?”幽鸣狐疑地看着他。 煜钊露出敷衍的笑容,但是眼神却不是瞟向幽鸣身后的男人,,于鹏。 怎么偏偏这时候回來了,要是被幽鸣看到了,怎么办,煜钊狠狠地瞪了于鹏一眼,于鹏赶紧侧身躲到树的后面。 幽鸣疑惑地转头,除了大片的树,沒有发现其他的东西。 “你怎么了?”“沒什么?哦,我想起來了,我昨天回來的时候,好像看到那边有好多花,我带你去看吧!” “好啊好啊!”幽鸣立刻兴奋了起來,蹦蹦跳跳地朝着煜钊说的方向走去。 于鹏见她已经走远,赶紧从树后出來,如风一般,迅速钻进了山洞里。 “走吧!”煜钊微笑着走到幽鸣的身边。 可是幽鸣却高兴不起來,就在刚才,她好像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种不好的感觉又再度涌了上來。 于鹏顺利地回到了山洞里,刚坐下,却意外地听到了一个男声。 “你回來了!” 于鹏浑身一抖,看向声音的方向,是白胜。 闭着眼睛的白胜,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猛地睁开眼,对上于鹏一脸的震惊。 “你怎么知道!” 白胜一记冷笑,直起身子,凑到于鹏面前,俊俏的脸瞬间放大,于鹏略微地想要后退,白胜却紧逼了上去,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看着他的眼睛,浅浅的呼吸打在于鹏的脸上,惹得于鹏的脸痒痒的。 “因为,你走的时候,我就醒了!” 什么?于鹏一转头,差点撞上了白胜的鼻子,但是这都不是问題,问題是,这个笑里藏刀的男人竟然发现了他的秘密,他不能确定对方是敌是友,只能扣紧,随时准备玉石俱焚。 然而,白胜却丝毫也不慌张,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别紧张,我并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可是……”他的话锋一转,笑意达到了眼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光亮。 “应该很快就知道了吧!”白胜随意拨了拨散在胸前的头发,饶有兴趣地看着于鹏。 “你想怎么样!”于鹏咬着牙根,狠狠地说,他从未这么讨厌一个人,但是现在,他恨不得立刻拔出剑,捅入白胜的心脏,然后再把他一贯的笑脸给拔下來,那虚伪的笑容,直让他作呕。 “很简单,告诉我真相!” “这事不是我做主!” “那就找那个能做主的!”白胜不以为然地说。 人至贱,则无敌,所以白胜已经天下无敌了,于鹏在心里想,最终妥协,答应了他的要求,等煜钊回來,他会找个机会跟煜钊说清楚。 “这才乖嘛!”白胜笑嘻嘻地说,于鹏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被雷的外焦里嫩,想他天不怕地不怕,一人挑一百眉头都不皱一下,可是现在,这个男人的一句话,却让他彻底沒了招架之力,忽然间,他想到了一句话,叫做:一物降一物。 幽鸣像是有什么心事,也顾不上赏花,就匆匆返了回來。 “差不多也该出发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幽鸣象征性地问了问煜钊,然后掉头飞快地走进了山洞。 一眨眼功夫,所有人便鱼贯而出,腿脚好的扶着腿脚不好的,三三两两地向前走着。 幽鸣略有所思地走在队伍的后面,煜钊走在她的旁边,气氛却很奇怪,一种异样的气流围绕在他们的周围,沒有人开口说话,只是各自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忽然于鹏叫住了煜钊。 “将军,属下有事禀报!”他有些着急地看着煜钊的眼睛。 煜钊转过头:“我有事,先过去一会儿!” “嗯!”幽鸣应了一声,却沒有抬起头,煜钊只好叹了口气,跟着于鹏走到了一边。 “什么事!”他看着紧张兮兮的于鹏,有略微的不满。 “将军不要动怒,是我让他找你过來的!”不知道从哪里蹿出來的白胜,突兀地出现在煜钊的身边。 煜钊略微震惊地看着他,转而又看了看于鹏,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不用说,你一定是知道昨晚的事了吧!” “聪明!”白胜赞许:“以将军的智谋,自然是不甘屈与别人之下的!” 煜钊暗自运起,手里的剑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的杀气,随时等待,割破眼前这人的喉咙。 白胜一脸微笑地走到他面前,忽然伸手按住了他蠢蠢欲动的右手。 “将军,在沒有分清是敌是友之前就拔剑的话,是不是不太好呢?”他的目光瞬间变得不再和善,而像是一把锐利的剑,已然在片刻间让对方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煜钊这么多年來,也不是白过的,哪里会被对方这么一说,就吓的失去了分寸,不过,他倒是收起了杀气,因为他倒想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想要些什么? “说吧!你想要什么?” 哪知道,煜钊话音刚落,白胜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着实让站着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白某别无所求,只希望能够追随将军,愿为将军的雄图霸业,效犬马之劳!” 正所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煜钊更是深明此理,他双手背在身后,别过身子。 “白公子大可不必如此,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他哪里会不知道,从这个遇见这个男人开始,他就觉得此人绝非表面上的正气凛然,加上听幽鸣提过与他的过节,让他更加怀疑,白胜救自己,不过是个幌子,背后一定隐藏着些什么? 白胜缓缓地起身,再也沒有刚才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他郑重地对煜钊说。 “将军,我本是琉砂族族长的孙子,族长之位非我莫属,可是沒想到,偏偏被溟非给夺了去,我被搞得身败名裂,最后被逐出了族里!”白胜静静地说着,眼睛看向远方,黑色的瞳仁逐渐变得深邃,好像是在回忆那一段让他永世难忘的日子。 “我被赶出來之后,一度意志消沉,沒了方向,天天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然而,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我遇到了溟非他们,我知道当上族长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帝都请求皇上减赋,所以我悄悄跟着他们,当时我想着如果溟非失败了,我就可以补上,如果我成功说服了皇上,那么便可以回到族里去,可是沒想到他们却去了梧源!” 沒错,当初溟非答应帮他的时候,条件确实是要求帮族人减赋,煜钊回忆了一下,接着听他说下去。 “在梧源,他们被将军你所救,住进了营地,我只能偷偷地住在不远的地方,结果沒等几天,溟非便离开了,当时我很像按照原定计划跟在他后面,结果朝中打乱的消息传來,我一想,与其去一个救一个失势的皇上,不如跟着一个既得民心,又众望所归的将军!”话语间,白胜偷偷瞟了一眼煜钊,见他沒有表示,便继续说下去。 “于是我在营地外带了很久,本想着如果能够帮着将军打退胡人,便可顺利加入将军麾下,可是沒想到,胡人却按兵不动,我也只好持观望态度,哪知,一天醒來,所有人都消失了,我一时间沒了方寸,只能继续等下去,只到几天后,发现了将军的踪迹,当时将军只带着苏姑娘出來,沒走多久就遇到了胡人将军的袭击,我想着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于是我出手相助,如今,我得知将军内心的真实想法,很是为将军高兴,在我看來,将军的才能一点也不逊色于任何人,我诚心诚意想要效忠将军,一來,是因为良禽择木而栖,能跟着将军是我的福气,二來,我希望将军能帮我个忙!” 哼,终于说到重点了,再不说,老子就要睡了,煜钊一记冷笑,不过也好,这种人,谁能满足他的欲望,那么,谁便能当他的主人。 “我想要溟非身败名裂,让他被族人唾弃,让他也尝尝我当时的滋味!”白胜冷冷地说,眼里闪过凶恶的光芒,然而不过一瞬,他又换上了一副恭敬的样子。 “所以,恳求将军给我这个机会,我定当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气氛一下子沉了下去,于鹏从头至尾都低着头默默地倾听着,白胜跪在地上,心里焦急地等待着,军人的背影挺拔地矗立在前方,让他一瞬间产生了一种惧怕感。 溟非,煜钊在脑海里回想着关于这个人的所有信息,从开始见面到现在,他都是一副沉稳不苟言笑的样子,沒错,他很聪明,也很有本事,但是这些都沒有意义,煜钊权衡了一下,最终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 “起來吧!” 白胜如同得到大赦一般,欣喜地站起身。 “从现在开始,你跟于鹏一样,只听命于我,如今我们的首要目标就是,,杀了王藏!” 白胜一皱眉:“那皇上呢?” 煜钊冷冷地一笑,看着一直沒有说话的于鹏。 “他,恐怕,只能到阴间再当他的皇帝了!” 白胜一怔,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一脸邪佞的男人,仿佛与之前那个和善的将军判若两人,忽然一股寒意,从脚底腾起,瞬间弥漫了整个身子, ------------ 幸存者(二) 于鹏皱紧了眉头,头埋的更低了,支支吾吾地说。 “将军,任务其实失败了……” 什么?煜钊一下子变了脸,一把拎起于鹏的衣领。 “你让他跑了!” “沒有!” 这么一说,煜钊的怒气消了不少,表情也不再狰狞,狠狠地把他甩在地上。 “那怎么回事!” 于鹏艰难地从地上站起來,看着煜钊昂起的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开口说。 “我失手捅了他一剑,然后他跟着另一个姑娘跌下了万丈悬崖,可是……玉玺的下落却沒有问出來!” 于鹏在心里默念,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等待父亲的惩罚。 忽然啪的一声,惊了挺住在树上的鸟儿,白胜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刚才,煜钊竟然狠狠地甩了于鹏一巴掌,于鹏被打的向一边踉跄了几步,最后直起身子,脸上赫然一个五指印,嘴贱更是挂着一抹殷红。 “沒用的东西,这么点事都办不好,真不知道留着你有什么用!” 煜钊用眼角轻蔑地瞟了他一眼,根本沒有之前的主仆情深,所以说,人一旦露出了正面目,那么之前无论有多么华丽的外表,都会在瞬间消失的不见踪迹。 煜钊看了看已经远去了的大部队,终于按耐住心里的不愉快,转过头对于鹏沒好气说:“算了,这也不能怪你,我们先回去,再从长计议!”说完一甩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肿了半边脸的于鹏和尚在震惊之后的白胜。 “你沒事吧!”白胜伸手,想要摸于鹏已经肿的像个包子一样的脸颊,这下手也太狠了,到底是跟了他这么过年的手下,怎么一点情面也不讲。 “不要你管!”于鹏低低地说,奋力地甩开白胜的手,自顾自地跟了上去了。 白胜呆呆地愣在原地,心里不由地燃起一火,自己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沒事犯什么好心,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他瞟了一眼于鹏的背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关他什么事,想到这儿,他又觉得沒必要生气了,于是收拾收拾,赶紧跟了上去。 此处离开他们的基地大约还有四五个时辰的路程,大概在太阳下山前就能到了吧!幽鸣摆弄着手里的野花,耷拉着个头,显得非常沒有精神,她说不上來,总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可到底是什么呢?她有些急了,皱着眉头,把手里的花用力地扔出去,却正好砸中了前面的一个人。 溟非本也沒想些什么?只是单纯地想要快点赶回去,但是沒想到被突如其來的一朵花砸中了肩膀,一朵花的杀伤力确实不大,但是足以让溟非回过头去,这样一來,两人的实现交汇,一时间竟忘了要说些什么? 幽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沒有任何解释,这让溟非有些奇怪了,他走过去关切地问。 “怎么了?” 幽鸣无力地舒了一口气,她要是跟溟非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心情不好,他一定会把自己当成异类吧!于是,幽鸣干脆闭上了嘴,一脸沮丧地走开了。 溟非尴尬地站在原地,一脸受伤,就在这时,一直突如其來的手搭在了溟非的肩膀上,他心里一惊,猛然回头,手里的刀依然拔出了一半。 “喔,别紧张,别紧张!”煜钊赶紧退后了几步,嬉笑地看着他。 “我只是看你傻呆呆地站着,想问你在想些什么?我现在是伤重阶段,一个不小心,可是连还手都來不及的!”煜钊开玩笑地说,溟非却沒有笑意,他收起了刀,脸色有些难堪。 “沒事的,我开玩笑的,赶紧走吧!别傻呆呆的站着,一会儿等來了敌人,可就麻烦了!” 溟非小幅度地点点头,赶紧跟上了前面的大部队,但是他沒看到,在他转身的片刻,煜钊的眼神闪过一丝凌冽的杀气。 不知道走了多久,原本不算毒的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散发出灼热的阳光烤着地面,同时也煎熬着那些零星的赶路人。 幽鸣一边走一边大口地喘气,水……她想喝水……,幽鸣抿了抿嘴唇,口渴的感觉却丝毫沒有减弱,反而因为干涩而微微泛白,她停驻了脚步,用手挡住太阳的直射,远远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周围的树不似之前那么茂密,相反笔直而耸入天的树干,显得那么的孤零零,被太阳长时间的灼烧,她的皮肤已经变得血红,就连她呼出的气都带着温热的味道,不单单是她,其他的人也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拖着疲惫的身躯,与其说走,不如说是机械地半拖着前行。 这诡异的天气,明明已经入秋,为何还会有如此毒的太阳,真是倒霉,幽鸣在心里痛骂着,嘴上却累的说不出一句话,就在这时,眼尖的她看到在不远的地方,有一些斑驳的光亮,是河,她第一时间反应了过來,一下子充满了力量,回头对所有人大喊了一句,那些原本已经如同蔫了的花的战士们,瞬间变成了朝气十足,三步并作两步走地朝着幽鸣所说的方向走去。 啊!幽鸣连喝了好几口水,最终满足地发出了一声赞叹,河水因为意外的闯入者而激起了不小的波澜,将士们在河边汲水,清甜的河水滋润了他们干涸的身躯,不知道从哪里飘來了一阵河风,吹散了他们的燥热,也吹起了幽鸣的发丝,简直是太爽了,幽鸣闭着眼睛享受着,而后捧了一手清水扑到自己脸上,躁动不安的发丝,被清水捋平,乖乖地贴在她的两鬓,被水滋润过的脸颊,不再发出刺疼,反倒是像一股清泉直入心田。 “那个,请问一下幽鸣姑娘在这么!” 白胜蹲在江边河水的时候,忽然一个农妇打扮的中年女子走了出來,白胜当即起身,打量了她一下。 “你是谁!” 女子大喜:“她真的在这么,太好了,我叫三姑,是奉煜铭公子的嘱托,要把一封信送到她手上!” 听到煜铭的名字,白胜不由地大吃一惊,然而让她更吃惊的是,于鹏不知何时竟然站到了三姑的后面。 三姑看着白胜瞪得老大眼睛,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什么不对劲,她僵硬地转过脖子,一回头就对上了于鹏嗜血的眼神。 天哪,她尖叫了出來,这是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一张脸,不过一个晚上,这个手拿长剑的少年如同恶魔一般席卷了他们整个村庄,她按照煜铭的嘱托躲在屋里的角落,用东西盖着,但是却还是在那人路过门口的刹那瞟见了他的脸,那张苍白的,沒有血色的脸,就是夜晚行走的夜叉,凡被他看见的,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尖叫声划破了天空,幽鸣猛地回头,却沒有发现那人的踪迹,急急忙忙地跑到最下游的白胜身边。 “发生了什么事了!” 白胜摇摇头,只是说一个中年女人在看见他之后,尖叫了一声,便跑走了。 幽鸣觉得蹊跷,便追了上去了。 三姑沒头脑地在树林里穿梭,她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离开,但是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农妇又怎么敌得过武艺高强的于鹏,很快她就被于鹏拦了下來。 “你这个大魔头,你不要跟着我,不然……不然……”三姑的眼睛咕噜噜地转着,拼命地回想自己有什么可以要挟他的地方。 于鹏忽然觉得好笑,这个无知的村妇,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他到底还是有一丝狐疑,竟然会有一个活口,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又该是一顿痛骂了吧!思及此,于鹏脸上的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掌印又开始隐隐作痛。 三姑惊恐地看着他,脚步不住地往后挪动,最后抵在了树上,只能像一只砧板上的鱼,即使再用力的挣扎,也抵不过别人的一记刀子。 “哼,你倒是有本事,竟然能从我手下逃出來,可惜,你命不好,偏偏又让我遇上了,所以说,命是注定的,该死的话,怎么躲也躲不过!” 于鹏一抬手,手里的剑一跃出了剑鞘,像是一条吐信的猛蛇,一个突击,剑身便直直地插进了三姑的胸膛。 糟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急促地逼近,于鹏赶紧抽出了剑,脚尖一点,立刻逃离了这里。 幽鸣匆匆地赶來,却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大娘,大娘,你怎么样了!”她拼命摇晃着三姑的身子,希望能在死亡边缘把她拉回來。 三姑撑着一口气,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如同仙女一般美丽的女子,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 “你……你可是幽鸣!” 幽鸣心上一惊,随即点点头。 三姑费劲地想要扯出一个笑容,可动作因为疼痛而支离破碎,她虚弱地含着一口似有似无的气,对着幽鸣说。 “我可算见到你了!” 颤动的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拿出了一个被血染红的信封。 “这是……这是煜铭……让我……交给你的!” 幽鸣接过信封,眼神却始终沒有离开过三姑。 “你先别说话,我找些药,帮你疗伤!” 忽然,三姑露出了一个释怀的表情,她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天空,好像那里有她最怀念的一切。 “不必了,田家村沒了,身为田家村的人,我早该随他们去了……” 幽鸣再次一惊,不敢相信地看着三姑,她说的什么?什么叫田家村沒了,强烈的不安感用上了心头,幽鸣徒然间跌坐在地上。 身后陆陆续续地來了一批人,看到的都是一个垂死的女人,和明显处于震惊的幽鸣,不明实情的他们,只好站在原地。 忽然三姑瞪大了眼睛,垂死的女子像是收到了巨大的惊吓,恐惧让她竟直起來了身子,幽鸣赶紧上前扶住她。 “怎么了?大娘,你怎么了?”三姑眼睁睁地看着那人,那个杀他们全村的凶手,竟然完好无损地站在人群里,恍然间,她明白了,原來最恶毒的人往往是自己身边的人,奈何她已经无力伸手,无力再开口,意识在急速地褪却,最后她只能怀着担忧的心望着眼前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她在临终的一刻遇见了她,至此她已然了结了人世间所有的事,而她,蒙在鼓里的她,到底还要进过多少的谎言和伤害,才能全身而退,三姑已经不及思考,便陷入了永恒的长眠, ------------ 新的王(一) 幽鸣惨白着个脸缓缓起身。 “走,回田家村,快点,快点!” 大家都被幽鸣的似乎吼叫的声音吓到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煜钊吞了吞口水,走上前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田家村怎么了?” 幽鸣眼睛一台,通红的眼睛让煜钊吓了一跳。 “三姑说田家村沒了……” 略微颤抖的声音,不由让其他人倒吸了一口气,沒了,这是什么意思,满是血腥的画面,充溢了战士们的大脑,大家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來。 幽鸣拨开煜钊,走到所有人面前。 “受伤的可以先回去,沒有受伤或者感觉是轻伤的分成两队,一对护送受伤的回去,一队跟我们去田家村!” 幽鸣的话让人不敢违抗,很快,那些战士们就按照她说的办法分成了两队,幽鸣清算了一下,跟她走的有二十人。 “好,大家兵分两路,我们晚上在‘老地方’见面!” 说完,幽鸣一转身,随手指了一个人,让他背起地上三姑的尸体,然后超向田家村的方向走去,煜铭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这样的幽鸣让他很是陌生,竟然会不自觉地跟上去,原來不光是她不懂自己,就连自己其实也未曾懂得过她。 一路上,幽鸣一言不发,表情更是像冻结的蜡像,沒有温度,更沒有感情,只是脚下的步子不断地变快,快的让溟非都有些跟不上了。 这女人一定是疯了……溟非竟然感觉到累了,呼吸也变得紊乱起來,他看着不过一会儿便和自己拉开距离的幽鸣,他一咬牙,快步跟了上去了。 不要……不要……拜托不要……幽鸣嘴里在叨叨着,再一个拐角就要到田家村了,她的脚步忽然慢了下來,突兀地让身后的人差点撞上了她。 千万不要,求求你了,不要啊!幽鸣在心里默念着,闭着眼睛,缓步地走了上去,忽然阴面吹來了一阵风,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和死亡气息。 幽鸣紧紧地皱着眉,却不敢睁开眼睛。 “天哪……太恐怖了!” 身后传來一声惊讶的感叹,终于还是逃不过么,幽鸣无奈地叹了口气,事实总是要面对的,她咬住下唇,鼓足了勇气,猛然睁开了眼。 眼前的画面让幽鸣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满地的尸体,血流成河,她艰难地站起身子,那些淳朴善良的村民,一生都沒有跟谁结过怨,不过是一次善意的行为,沒想到竟然招來了全村的厄运,那些倒在地上的男男女女,有的是近暮年的老人,有的还是青葱岁月的少女,但是此刻,他们的生命都定格在了这里,再也沒有机会去外面看看,再也沒有机会体会自己的人生。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幽鸣猛地转身,充满血丝的眼睛,看上去十分可怖。 “快,快找找,煜铭,煜铭在这里!” 这句话无疑让那些不知情的战士们吓了一跳,之前的欣喜较之现在的惨烈,宛如从天堂落进了地狱,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煜钊看他们发呆的表情,怒声道。 “还发什么呆,赶紧的!” 所有人这才,仔细地查看沒一具尸体,忐忑的心一直悬着,就连身经百战的将士,也禁不住手打哆嗦。 “他们在哪儿!”煜钊小声地在于鹏的耳边说着。 “王爷,他们摔下山崖了根本尸骨无存!”于鹏强调了一下。 哎,好吧!只能见机行事了,煜钊蹙了蹙眉,继续假装认真地寻找。 一圈下來,并沒有发现煜铭的踪迹,连长的像的也沒有,将士们倒是松了口气,起码沒有残忍的事实,他们可以告诉自己一切还有可能,但是幽鸣却高兴不起來,她的预感还在,并且指引着她,好像强烈的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你们跟着我!” 幽鸣说完,便随着感觉走向了村外的一条不知名的路,沒人知道她要去哪里,只是盲目地跟在她的身后,一路上除了树木和崎岖的山路,并沒有任何的发现,这里和其他的树林沒有什么两样,但是每多走一步,于鹏的脸就更苍白一些,这……分明是通往那个山崖。 幽鸣忽然顿了下來,就是这里,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大家四处找一找,看看有什么发现!” 将士们应答了一声,却不知道要去找些什么?只是低着头,不让过任何一丝异常的东西。 “鸣儿,你发现了什么么!”煜钊心虚地看着她的弯曲的背影,他想知道幽鸣到底知道些什么? 可是幽鸣却沒有回答他,她一手扶着长长的头发,弯曲着身体,头埋的低低的,不放过任何一块可能的地方。 忽然,她瞪大了眼睛,伸手摸了摸地上的一根草,上面粘着一些深红色的液体,她捻了一点,凑到鼻尖,是血,忽然有什么画面闪过她的脑袋,她猛地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是一柄剑,一个纤细的骨骼修长的男人,拿着一柄沾满血的剑狠狠地刺进了一个人的胸膛,在拔剑的瞬间,那个男人的血滴落在了地上,浓稠的血液粘附在脆弱的草上,压弯了那根青郁的草,也染红了那一片的翠绿。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溟非看到幽鸣的不对劲,赶紧上去扶起她,幽鸣无力地跌入溟非的怀里。 怎么回事,全身竟然这么冷,溟非皱紧着眉头,把幽鸣的身体扶正,此时其他人也闻声赶了过來。 “她怎么了?”煜钊率先开口,语气里满是关心。 幽鸣艰难地直起身子,刚才一闪而过的画面还存在脑海里,冲击她整个脑袋,她能清楚的意识到,被刺入剑的人正是煜铭,而那个拿剑的人,却模糊的看不清脸,她的脑袋好像被灌了铅一样,重重的,连世界都变得沉重了,幽鸣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煜铭在这里被人刺了一剑,然后……” 她猛然睁开眼睛,眼里满是悲伤和绝望,转头望向不远处的山崖,其他人的目光都随着她眼神的方向望去,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 幽鸣缓缓地起身,走到崖边,探出头向下望了望,淡淡的薄雾凝固在辽阔的峡谷之间,迷糊了眼前的时间,找不到何时是底,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但是任谁都知道,这么高摔下去,恐怕再也…… 忽然一阵冷意传來,幽鸣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眼疾手快地溟非赶紧跨了一大步,抓起她的手,猛地一使劲,把她拉了回來。 “小心!” 恍恍惚惚地幽鸣,沒有回答,只是嘴里呢喃着,不会的,不会的,就像是被摄了魂一般,幽鸣变得让大家都很害怕。 正当大家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幽鸣忽然转身,冲着所有人坚定地说:“今晚我要住在这里!” 撂下这句话后,便自顾自地走回了田家村。 煜钊看了看于鹏,最终沒有说一句话,跟着幽鸣回到了田家村。 “你们说,她算个什么东西,我们凭什么要听她的!”一个将士沒好气地说,顺手把一具尸体扔到了一边。 “她之前还说皇上活着,这会儿又说人死了,一句话叫我们來就來,走就走,现在还要帮着处理尸体,到底是凭什么?” “你就别发牢骚了,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个圣女!” “呸!”那将士沒好气地冲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什么圣女,我都不好意说她的事儿!”那将士翻了一个白眼,好像那件事说出來都丢了他的人。 “行了行了,别越说越过分了,怎么说,人家的地位就是比我们高,而且人家做的也是好事,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竟然把全村的人都杀光了,哎,可怜了这些人了,咱们也就只能帮着收拾收拾,把人埋了,总不能看着别人曝尸荒野吧!”另一个将士无奈地说,这一具一具尸体,有老有少,经过他手的时候,他心里就不由地叹息一次,这人的命啊!真是奇妙,沒准遇上什么事,就再也醒不了了,他无奈地摇摇头,回头继续帮忙去了。 刚才那个一脸不满的将士,听到同伴这么说。虽然还是有些不服气,但是嘴上却沒再说些什么?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将士们一个接一个,如流水线一般把尸体运到村外的空地上,一个个坟坑赫然醒目,矗立在原本安宁的村子前面,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幽鸣躲在之前三姑的房子里,刚才将士们的谈话,都进了她的耳力,但是她沒有像往常一样火爆地冲出去把人彻头彻尾地骂一遍。 她只是扯了一个无奈的笑容,煜铭,这是你种的孽,你还沒來得及偿还给我,就离开了,你何时成了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就连你的江山也不要了么,眼泪瞬间就落了下來,幽鸣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脸颊,到底还是放不下,她难过地闭上眼睛,忽然煜铭的那句话蹦出了脑海:你难道以为煜钊是真的爱你么。 幽鸣猛地睁开眼睛,煜铭向來高傲,看不起那些耍手段的人,就连当初他陷害自己也是讲的明明白白,根本不削于背后捅人那么卑鄙,如果这样的话,煜钊他……幽鸣擦干了眼泪,眼神却不似之前纯净,很多问題涌了上來,比如苏泷,比如于鹏。 叩叩叩,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幽鸣迅速地转向门口,煜钊端着一碗饭走了进來。 “将士们已经把村名埋了,饿的慌,就自己找了些事物,我特意给你端了一碗!” “哦,放下吧!”幽鸣冷冷地说,随即别过脸去。 然而,煜钊在一个蹙眉之后,又换上了一副笑脸。 “鸣儿,你是怎么了?今天一直都乖乖的!” 幽鸣像是沒听见一样,眼神飘向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下來,幽鸣猛然从凳子上站起身,惊得煜钊身子一缩。 “天黑了!” 煜钊听见她喃喃地说了一句之后,下一秒便立刻跑出了门, ------------ 新的王(二) 月色幽冷,冰冷地落到地上,冻结了那一地的悲凉,幽鸣急急忙忙地从屋里走出來,昂着头,仔细地在寻找些什么? “她怎么了?”其中一个将士不解地问旁边的人,那人同样一脸茫然,头摇的跟波浪鼓一样。 幽鸣根本不在乎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她固执的昂起头,只为了要寻找到那颗能指引她方向的星星。 对了,就是这里,她欣喜地看着在天上一群不规则排列的星群,抬起手,一颗一颗地数着,一,二,三,四,五……幽鸣忽然睁大了眼睛了,茫然地看着夜空,手无力地垂了下來,第六颗,第六颗星星,沒有了。 煜钊见她表情不对劲,赶紧走上前去。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他的语气有些不太和善,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他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 “第六颗沒了……”幽鸣喃喃地说。 煜钊抬起头,看到的只不过是几颗发亮的星星,他紧皱着眉头,看着幽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说清楚!” 命令的口气连围观的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失魂落魄的幽鸣像是被忽然唤醒了心智,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对了,还有个方法!”她沒头脑地说了一句,继而一溜小跑,进了屋里。 该死,煜钊捏紧了拳头,强压住自己心里的不痛快。 不过一会儿,幽鸣拿着自己的小包就跑了出來,她找了一圈,终于把目光定在了田家村最高的那间屋子的房顶上,不由分说地,幽鸣扯起裙子就要往屋顶上蹿。 “你要干嘛?”溟非一把拦住了她。 “别拦着我,我要上去屋顶!”溟非抬头看了看,跟普通的瓦房一样,上面并不是一个平面而是带有斜度的小坡。 “你疯了么,想自杀么!” 幽鸣皱起眉头,使劲挣扎,想要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來,可是她每挣扎一下,溟非的力气就加深一分,最终她放弃了,狠狠地盯着溟非。 “放开我!”倔强如她,硬是不肯解释原因,只是狠狠地看着溟非的眼睛,眼神里充满恨意,溟非忽然被这样的眼神刺痛了,是恨么,手徒然松开了,幽鸣趁机迅速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朝着房子旁边摆着的几口大缸走去,那应该是之前的村民拿來腌东西用的,此刻却被她用來作为爬上屋顶的桥梁。 幽鸣一个大步艰难地用脚踩住缸口,相对于大缸來说,幽鸣弱小的身子显得分外吃力,可是根据她刚才的反应,此刻却沒有人一个人赶上去阻止她,煜钊试过了,被凉在了一边,溟非也试过了,被搞成了内伤,所以剩下的那些将士,选择旁观才是最佳方案,幽鸣的双手使劲扒住缸口,小心翼翼地收回另一只脚,稳定之后,开始尝试直起身子,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周围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白胜如同看戏一样,悠闲地靠在柱子上,双手揣在怀里,好不自在,一旁的于鹏虽说一言不发,表情凝重,但是目光却也始终沒有离开过那个在黑夜里奋力爬缸的女人。 幽鸣盯着脚下,确定站稳之后,把目光投向了柱子,只要顺着柱子往上爬,就能够爬到屋顶了,她心里想着,可是就在这是,脚下却忽然一滑,整个人猛地向后倒去,一时间,溟非、煜钊、白胜都下意识地想要冲上去接住她。 不过,近水楼台先得月,离幽鸣最近的溟非,顺利地接住了跌落的幽鸣,总算是有惊无险,白胜凝结的脸瞬间松开,继而却听到轻微地笑声,他猛地转头,一旁的于鹏,表情怪异,使劲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來。 “你干嘛?”白胜沒好气地说。 “沒什么?我只是在想,我们的圣女魅力可真够大的!” “你!”白胜被气的眉毛都要竖起來了,但是却不能拿他怎么办,最后只好一甩手,跟他保持距离,沒想到于鹏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出來。 “快放开我!”幽鸣看着天空,云缓缓地飘动,正巧遮住了月亮,她心里一急,赶紧推开溟非,准备再试一次。 她固执抓紧缸口,准备跨腿爬上去,可是身后却忽然多出了一只手,把她拽了下來。 “喂,你干什么?”幽鸣失声叫了出來。 溟非一脸冷漠地揽过她的腰,狠狠地一踢梁木,巨大的放作用力让溟非瞬间腾空而起。 “抓紧了!”他把幽鸣往前一推,她整个人就跌落到了屋顶上。 太好了,幽鸣露出了一个微笑,又抬头看了看月亮,好像月亮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驱散了周围的云雾,露出一个玉盘一般皎洁的全貌。 她缓缓地站起身子,走到离月亮最近的那一边,缓缓闭上眼睛,嘴里默念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 地下的所有人都被着突如其來的画面所惊愕,与其说是受惊,不说是一种慑服,远古的文字从幽鸣的嘴里缓缓地流出,那是召唤月神的咒语,以天地间最纯最真的女子,召唤月神的同在。 而后,幽鸣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缓缓地弯下身子,匍匐在斜斜的屋顶上,之前那些非议过她的人都自觉地闭上了嘴,因为在月光的照耀下,幽鸣如同被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外衣,由内而外散发着洁白的光亮,她的声音在夜晚的烘托下缓缓地向四面八方弥漫开來,进入了每个人聆听着的心里,唤醒他们心中的善意,已经崇敬。 然而,声音在沒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猛地拉回了现实,所有人不自觉地战栗了一下身子。 幽鸣从她的小包里拿出了几十块指甲大的黑色石头,上面刻着一些古怪的文字,她抓起所有的石头,放在手心里,然后合掌,放于眉心处。 像是在进行一场默祷,沒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月亮的光芒不再似之前冷静淡雅,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召唤一样,洒在地上的月光,竟然变得略微的颤抖。 “天哪,我是看错了么,光在动!”一个将士吃惊地叫了出來。 然而沒有人回答他,因为所有人跟他一样,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看到的一切,就在大家处于震惊的时候,另一件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田家村瞬间失去了所有光亮,所有的光芒都凝聚在了幽鸣身上,月亮好像只是她一个人的月亮,为她照亮了周围。 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状况的将士们,甚至有人叫了出來。 “鬼,鬼!”他惊恐的语气弥漫在整个漆黑的田家村,随后是一阵仓皇地窜逃声,但是在绝对的黑暗下,人眼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在那一刻,将士们的眼里,只有黑暗,和与黑暗相反的光亮,而那光亮,仅仅只给了幽鸣。 最后再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后,攒逃声停了下來,溟非想,那人多半是撞上了什么东西,晕过去了吧! 然而,仪式还在继续,沒有人再敢开口打断。 一直闭着眼的幽鸣猛然睁开了眼睛,她眼睛竟然是诡异的一片白色,散发出白色的光芒,她僵硬地站起身子,沒有片刻的迟疑,让人不由地怀疑,那明明是倾斜的屋顶,为何她会像是走在平地一般,但是这样的疑虑在下一秒便停住了,幽鸣缓缓地从屋顶上飘到了半空中,沒错,是飘了下來,这样所有人都忘记了思考,好在他们看不到自己现在的表情,不然他们或许会被自己震惊的表情再次吓傻。 ‘幽鸣’或许已经不再是幽鸣的那个人,定在了半空,她平举着自己的右手,冷漠地注视着前方,在她的手掌里,竟然是一堆已经变成粉末的黑色石头,忽然,一阵微风吹來,幽鸣乌长的头发飘荡在夜空里,暗红色裙摆在风中飞舞,加之她的绝色容颜,此刻冷漠的更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溟非的心被这阵风搅乱了,他仰望着幽鸣,表情亦幻亦真,他多害怕,自己只要一伸手,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打破,这么想着,他忽然退缩了,不自觉地想要低下头,但是半空中的‘幽鸣’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竟然低下头,看着他。 溟非心里一惊,心虚地看了下四周,然而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见,是我么,他在心里不敢相信地问自己,是的,就是你,一个声音忽然在溟非心里响起,他一怔眼神却不自觉迎了上去,那双散发着白色光芒的眼睛,原本冰冷的毫无感情,但是此刻他却能透过那双白色双眸,感觉到一丝前所未有的温暖,这是什么?他想要张开问清楚,幽鸣却转过头了头,手里的黑色粉末被风吹的七零八散。 她缓缓合上了手掌,就在她合上手掌的一刹那,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原來的样子,月亮依旧皎洁,田家村依旧冰冷,只是有一个士兵撞到了柱子,而晕倒,而幽鸣,则跌坐在地上。 溟非和煜钊不约而同地跑了上去。 “你怎么样了!” 幽鸣撑着身子坐起來,她疲惫地摊开自己的右手,那里还余下一粒完好无损的石头,她赶紧拿起來,表情却在瞬间冷了下去。 原來一切还是注定的。 “刚才……那个,是什么东西!”煜钊回想起刚才的一幕,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幽鸣抬起头,眼里满是疲惫。 “是月尼石,一种远古流传下來的占卜术!”幽鸣话锋一转,眼神穿过煜钊,看向了之前的那片星群。 “刚才我在帝王星里面寻找煜铭的星星,但是沒想到,属于他的那颗星星竟然不见了,于是我就启用了月尼石,希望能够推算出煜铭的下落,可惜……” 幽鸣拿起仅剩的那粒石头,上面画着一个类似叉的符号。 “这是大凶的象,看來他已经……”幽鸣缓缓地低下了头,硬是不肯说出那个字,但是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 所谓的王,恐怕真的亡了。 “煜钊,天亮我们赶紧回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大家!”幽鸣猛地抬起头,坚定地冲着煜钊说,眼里闪烁着急切的期望。 “什么事!” “你别问了,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先扶我回去休息吧!”转而又疲惫下去的幽鸣用手扶着额头,煜钊把她扶了起來,缓缓地走进了三姑的房间。 被留在原地的溟非只能干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忽然,他注意到,在幽鸣背着的小包里,有一个拆开的信封被夹在了口子上。 他狐疑地歪了歪脑袋,最终选择了去另一间房间。 月色朦胧,照耀着大地,睡得正香的人们,不知道一个新的王者正在缓缓地被推向命运的轨迹, ------------ 新的王(三) 天不过才刚刚泛白,苏泷就被惊醒,她一个翻身下了床,下了楼,那些跟着煜钊一起去的都已经回來了,煜钊他们到底去哪里了。 苏泷皱着眉头,來回踱步。 “都怪我沒用,如果我有点本事,就可以跟煜钊一块儿去了!” 她用力地锤了自己脑门一下,恨自己不争气,吱地一声,她拖出了一条凳子,啪地放在离门口最近的桌子旁,一屁股坐了下去,她决定一定要等到煜钊回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门依旧紧闭,或许是一夜沒睡好,苏泷竟然撑着个脑袋就睡着了。 经过了长时间的跋涉,大家不免有了些倦意,只是其中最柔弱的幽鸣都沒有要休息的意思,其他的老爷们又怎么好意思说自己累了,于是在这么暗中较劲的气氛下,一刻也不敢耽搁,竟然用比平时快一倍的速度,到达了目的地。 “总算是到了!”一个将士撑着腰一副累到不行的样子。 “我都快饿了,一会儿吃饭别跟我抢啊!”另一个将士特意叮嘱了同伴一句,然后快步到了石墙前。 熟悉的轰隆隆声,苏泷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她欣喜地跑到门口处,看着大门缓缓打开,阳光从缝隙中照射进來,缓缓驱散了屋内的阴暗。 “煜钊!”苏泷兴奋地挑起眉毛,睁大老大的眼睛,闪烁着夺目的光亮。 门刚打开,在大家还沒有反应过來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身影箭一样的冲到了煜钊面前。 “你可算回來了!” 煜钊尴尬地笑笑,眼角不是飘向一旁的幽鸣,但是幽鸣却好像沒看见一样,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苏泷高兴地挽起煜钊的胳膊,但是煜钊却不习惯地把手抽了出來,咳咳,他清咳了几声,望向了幽鸣,苏泷的笑容瞬间僵在了嘴边,煜钊赶紧跟了上去,留下苏泷一人失落地看着他的背影。 这就是她等了一天得到的接过么,一团怒火瞬间从苏泷的心里腾起,焚烧了她整个身躯,她忽地转向幽鸣,眼神逐渐深邃。 咦,怎么感觉背后凉凉的,幽鸣狐疑地转身,却看到了一脸谄媚笑容的煜钊。 “累了吧!一会儿我给你送点吃的!” “嗯”,幽鸣蹙了蹙眉,然后漠然地转过头,自己上了楼。 正当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干些什么的时候,苏泷走了进來,脸上挂着大大的微笑。 “大家赶了这么久的路,一定饿了吧!我去给大家弄些吃的,很快就好!” 听到有东西吃,那些饿的前胸贴后背的男人们,立刻來了精神。 “谁娶到苏姑娘可真是有福去啊!你们说是不是!” “是!”异口同声的回答,看得出,这些人非常喜欢苏泷。 苏泷微微地笑笑,算是对他们的答谢。 不一会儿,苏泷便把热乎乎的面条端了出來。 “因为怕大家饿着,所以只好做最简单的面条,希望大家不要嫌弃!”苏泷笑嘻嘻地解释说。 “沒事……谢谢,苏姑娘!”一个嘴里塞满面条的将士,一边嚼,一边含糊地说。 而后,苏泷像是想起了什么?特意端了一碗面条走到煜钊的面前。 “不是说要给幽鸣姐姐送吃的么,喏,赶紧趁热端上去吧!”苏泷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容。 煜钊接过面条,心里却有隐隐的不忍,刚才自己这么对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想什么呢?赶紧去啊!冷了就不好吃了!”苏泷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煜钊这才反应过來,咚咚咚地上了楼。 然后他不知道,此刻苏泷看着他的背景,脸上的笑容却在一点一点地变的残酷,幽鸣,是你逼我的。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 “來了!”正在梳头的幽鸣放下梳子,赶紧跑过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到煜钊双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一脸笑容。 “进來吧!” 煜钊迈过了门槛走了进去,随手把碗放到了桌上,幽鸣随意瞟了一眼,又是面,这辈子难道就只能吃面了么,随即无奈地微微摇头。 “怎么了?”煜钊看她表情不对,关切的问。 “刚好,你來了,一会儿跟我一起下去,召集所有人,我有事要说!” 幽鸣像是宣布公事一样,不带丝毫感情,随即拿起梳子自顾自地梳起头來,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沒有睡好,竟然掉了那么多头发,幽鸣心痛地捧起散落的发丝,无奈地把他们放到桌上。 透过镜子,她看到身后煜钊尴尬地矗立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幽鸣很快地别开眼去,沒有太在意。 “那个……我出去等你!”煜钊站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出去。 “好的!” 幽鸣梳了好久,终于把自己乌长的头发一丝不落地盘在了头上,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地笑了笑,别说,还真像师傅。 煜钊在门外等了许久,终于在快要不耐烦的时候,门咯吱地开了。 “你总算出來了……”话一下子断了,煜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幽鸣,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头上,显得端庄而不可侵犯,一身雪白的长裙,宛如雪山上的仙女,美不胜收。 “你这是!” 幽鸣绕过他的身边,走向了楼梯。 “天哪……”靠墙站着的白胜,露出了一副震惊的表情,一旁的于鹏疑惑地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天哪,如果说昨夜的月神,美的不可方物,那么今天的幽鸣则是倾国倾城,就连于鹏也都被她的美貌所折服,张大了嘴,如痴如醉。 幽鸣扶着把手,顺着台阶缓缓而下,一步一步,优雅而端庄,眉宇间跟之前那个叛逆无礼的少女判若两人,虽说容貌依旧沒变,但是这样的幽鸣,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她的每一次的抬脚,裙摆微微的抬高有落下,就像是被激起的浪花,一圈一圈地打在所有人心上。 几乎所有人都看痴了,连溟非也不另外,难道,月神又來了么,溟非在下一秒忽然想起了那个眼神,那个全白的双眸,心里不由微微一怔。 “所有人都到齐了么!”幽鸣在楼梯的中段停了下來,俯视着下面的所有人,继而转身询问跟在她后面的煜钊。 煜钊赶紧环顾一圈,大致点了点人数,最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好,现在我要告诉大家一件事情,请大家务必认真仔细!”幽鸣的话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就连苏泷也都不自觉地竖起耳朵认真听她接下來要说的话。 “首先,我要告诉大家,你们的王,煜铭,已经不在了!” 虽然,有一部分人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由幽鸣再度说出來之后,还是引起了不小的反应。 在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时候,幽鸣的表情依旧。 “但是!”她幽幽地开口,竟然让议论声戛然而止,大家再度把目光投向她,如同仰望星辰一般。 幽鸣扫视了底下的一群人,最后转过头,走下了楼梯,一边走,一边说。 “你们都知道,我本是占星圣女,但是这么多年來,举国上下都以为圣女只是一个摆设,其实不然!”她猛地转过头,看着大家,眼神锐利,却在下一秒化为平淡。 “身为圣女的职责,就是在皇子出身的时候,挑选出命格最好的那位并封为太子!”此话一出,一旁的煜钊徒然瞪大了眼睛,他的不愤,不甘心,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竟然,是因为煜铭的命格,一团火瞬间燃烧在他的眼里,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幽鸣,然而她却像是在叙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面无表情,不带任何的情绪。 “煜铭的命格本是天命所归,是近几代來,最有作为的王者,在他的带领下,盛煌可以成为史上最强的帝国,然而,他却意外的夭折了,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局面,但是,这不代表,身为皇嗣的煜钊就可以理所应当的接过煜铭的皇位!” 什么?苏泷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幽鸣,这个女人在说些什么?难道她想让江山易主么,随即她又发现,一旁的煜钊表情怔怔地看着幽鸣,一股强烈的杀气让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 “这是盛煌的开国之君焕烨帝亲口的遗诏,一直由历代占星女史所保管!” 连开国皇帝都搬出來了,看來这场戏有的瞧了,白胜无所谓地靠在墙上,任由周围人的人议论纷纷。 “焕烨帝亲口说,若果历代帝王之相有无辜夭折者,则被视为盛煌气数已尽,由占星女史选出另一位帝王之相的人來接管国家,到时候,我会遵照遗民,取出龙吟宝剑,助他一臂之力!” 随后,她简单解释了龙吟剑的來由,这让所有人更加不知所措。 然而煜钊的怒气却缓缓地压了下去,龙吟……龙吟……他默念了几声,等了这么久现在终于有眉目了,他压抑住心中的欣喜,假装冷静地听幽鸣说下去。 “从现在开始,如果你们要离开我不会反对,但是我留下來的人,请把你们的生辰八字交给我,根据那天月神的意思,另一位王者就存在在这里,不过,我有个要求,无论结果是谁,留下的人,一定要尽全力辅佐新的帝王,如若不然,我保证他一定会死无全尸!”幽鸣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现在,你们可以考虑考虑,是走是留!” 主动权被交到了将士们手里,幽鸣坦然自若地站在一旁,看着。 沉默了良久,煜钊忽然开口。 “既然是我先祖的意思,那么我相信,新的帝王,必然也会把我盛煌带的更强盛,所以谁当皇帝都沒关系,只要百姓能过上安稳快乐的日子,我愿意挺身而出,拥戴新王!”煜钊高举起手,大声地说,立刻得到了其他人强烈的回应。 “拥戴新王,拥戴新王!”呐喊声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于鹏!” “在!” “我命你即刻赶去梧源,把躲在山洞里的大军带出來,既然我们偷袭不成,干脆正面跟王藏对战,大家说好不好!” “好!” 斗志激昂的战士们,各个充满了能量,恨不得此刻就放他们出去,跟王藏的军队拼个你死我活。 “是,属下领命!” 幽鸣漠然地看着这一切,淡淡地开口。 “那么从明天起,所有人都把你们的生辰八字写在纸条上交上來,未免弄混,记得在背后写上名字!” 说完,她便提裙,缓缓地上了楼,今夜,相信对所有人而言,都将会是个不眠之夜, ------------ 新的王(四) “你说,就凭一个生辰八字,就能决定能不能当皇帝,是不是太不可思议了!”一个将士不敢相信地说,选皇帝的事怎么到这儿就这么儿戏了。 “我怎么知道!”同样一脸震惊的同伴,瞪大了眼睛大张大嘴,他也不是很清楚好么。 “管他呢?反正这种事也不会轮到咱们,叫咱们写,咱写就是了!” 想想也是,要是他们也能当皇帝,那到现在又怎么会还是个小兵呢?想到此,一群人埋头,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 很快写好的陈三福,百无聊赖地到处张望,忽然他玩心大起,凑到了一旁的溟非身后。 “葵已年甲子、丁酉、甲辰,呀,原來我比你大两岁啊!”陈三福吃惊的说,平时看他一板一眼的,以为他会比自己大呢?结果弄了半天,自己才是哥哥。 溟非在写好自己的名字后,放下毛笔,举起手中的白纸,细心地用嘴吹干。 “好了,我们一块儿拿上去吧!”陈三福作势就要往二楼上去。 “先交给我吧!等我收齐了,就给鸣儿拿去,省得大家一个一个去,太麻烦了!”半路杀出來的煜钊,笑嘻嘻地看着陈三福和溟非。 “也好!”丝毫沒有迟疑的陈三福把手中的纸递给了煜钊,又转身,一把抽过溟非手上的纸,一同交给了他。 煜钊看了看手中的纸,然后冲他们笑了笑,随即又走到下一个写好的将士面前。 “好啦!别担心了,刚好我妈喊我去办点事儿,跟我一起走吧!”陈三福一拍溟非的肩膀,拇指一指,样子十分得意,溟非微微垂下了眼眸,眼角扫了一眼煜钊的背影,而后甩甩头,一定是他想多了,不然怎么会觉得煜钊刚才的笑容,竟然比哭还难看。 溟非被陈三福又托又拽地走了出去,他们前脚刚离开,煜钊就转过身來,看着缓缓关上的门,眼里闪耀着前所未有的怒火。 “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啊!为什么父皇都不让我问你!”年幼的煜钊嘟着嘴不服气地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哥哥,刚才他偷听到路过的小宫女说,你看,皇太子在二皇子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比二皇子高了,果然是天之骄子啊! 他不服气,就跑过來问哥哥,哥哥到底是什么时候生的,他坚信自己长到哥哥这么大的时候,一定会比哥哥高的。 煜铭宠溺地摸着年幼弟弟的头发。 “虽然父皇叮嘱过我叫我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的生辰八字,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到处说的对吧!” 年幼的煜钊拼命地点头,恨不得把自己心掏给哥哥看,來证明自己绝对不会说出的。 “你听好了,我是葵已年、甲子、丁酉、甲辰……” 回忆慢慢地收笼,他看着手中的纸条,眼睛恨不得滴出血來。 葵已年、甲子、丁酉、甲辰,他默默地念了一遍,然而心中恨意却愈加强烈,难道说,他这一生都要毁在这个命格的人身上么,他不甘心,煜钊狠狠地攒劲了拳头。 在一旁的白胜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赶紧上前询问。 “陛下,发生何事了!” 煜钊一皱眉:“你喊我什么?” 白胜打趣说:“陛下啊!这里出了您还有谁会是天生的王者!” 哼,煜钊冷笑一声,别过身去。 “你可知道,我不喜欢话太多的人!” 明显的一股寒意,白胜赶紧收起了笑脸,低下头,糟糕,这真是马屁拍在了马蹄上,不过……白胜的脑子迅速地转动,今天的煜钊怎么这么奇怪,莫非…… 白胜一怔:“莫不是,陛下已经知道了谁才幽鸣要找的那个人!”话刚说出口,白胜就后悔了,如果他猜的沒错,那么这‘陛下’明显就是在讽刺他,这可如何是好。 幸运的是,煜钊并沒有在意这个,他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 “算你个狗奴才聪明!” 白胜赶紧抬头。 “这可不行,绝对不能让幽鸣知道他的下落,真正的天命真子,只能是陛下你啊!” 煜钊微微挑眉,转过身來,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莫非你有什么办法!” 白胜的眼珠骨溜溜地转着,随即灵机一闪。 “有了!”他凑到煜钊的耳边,对他轻声说了四个字,,偷梁换柱。 “只要把陛下你的生辰八字同那人的生辰八字调换一下,幽鸣误以为你是真命天子,那么自当竭尽全力帮助陛下登上帝位!” 煜钊一听,表情沒有丝毫地变化,他把手上溟非的生辰八字摔在地上。 “你先看看再说吧!” 白胜心想,难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么,他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纸条,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熟悉的两个字,,溟非,他当即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叫出來,竟然会是他,忽然间他想起了巫长的那个预言,,在我们之中,将会诞生一个英雄,带领我们走出走出困境。 这么说,那个英雄就是溟非,白胜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看下去。 “葵已年、甲子、丁酉、甲辰!”他不解地看着煜钊。 煜钊冷冷地一笑:“你知道这是谁的生辰八字么!” “不是溟非么!”白胜糊涂了。 “错,这也是煜铭的!” 犹如被雷劈了一样,白胜傻傻地站在原地。 “世人都知道,我是煜钊的弟弟,又非双生,又岂能同一时辰,你刚才说的,简直是废话!” 白胜一皱眉头,忽然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在煜钊的耳边耳语一番,煜钊拧在一块儿的脸逐渐散开,最后化成了一个得意的微笑。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收到赞赏的白胜,终于松了口气,他偷偷地藏起桌上的笔,独自走到四下无人的角落,白胜把溟非生辰八字上的丁酉,改成了辛酉,吉日改成了破日,我看你怎么嚣张,白胜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随即把笔一扔,把纸条交还给了煜铭。 叩叩叩的敲门声,幽鸣正在收拾房间,说起來也很奇怪,昨晚回來的时候还好好的,沒想到今早起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來那么多死老鼠,死蟑螂的,搞得她恶心了半天,昨个因为累了,连饭也沒吃,本想着那面留着今早吃的,但是一看到这些死老鼠什么的,就彻底沒了胃口。 “等会儿!”幽鸣喊了一句,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咚咚咚地跑去开门,随即又回去清理地上的一众‘尸体’,门外的煜钊也不客气地就走了进來。 “这是怎么了?”煜钊踮起脚尖,小心地避开一地的死老鼠。 “我也不知道,今早起來就这样了,可能她们被憋死了吧!”幽鸣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煜钊瞄到桌上的一碗面,一斤干涸。 “昨个沒吃么!” 幽鸣看了看:“哦,本來想早上吃的,但是你看,看都看饱了!” 溟非笑了笑:“一会下去吃点东西吧!我把这碗面坨倒了去!” “行!” “对了,这是其他人的生辰八字,我给你放到桌上了!” 幽鸣奇怪地起身:“其他人!” “对啊!你昨个不会说了么,不可能是我不是么!”煜钊一副惋惜的表情。 “我什么时候说了!”幽鸣一脸奇怪地看着他:“我不是说了么,谁都有可能,当然你也不除外啊!” “可是……我出生的时候,难道宛陵沒有给我算过么!” 幽鸣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煜钊面前。 “我沒跟你说过么!” “说过什么?”煜钊不解。 “呀呀呀!”幽鸣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瞧我这记性,是这样的,为了防止争权夺位的事情发生,我们的职责是在所有皇子里,按顺序找出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只有当所有皇子都不适合的时候,才会选出相对比较好的人,因为煜铭的命格是天命所归,加之他是长子,所以一出生就注定了,所以煜钊你的命格,师傅就沒有再插手了!” “原來是这样啊!”煜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是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果然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那好,一会儿我下去,给你写一份拿上來!” 幽鸣点点头:“去吧去吧!” 煜钊愉快地端起桌上的面糊,然而他一端起來,就发现在碗口的内侧,有一条已经干涸的面汤汁,他疑惑地一歪头,但是也沒多想,便急急忙忙下了楼。 一早就站在楼下等待的白胜,看着煜钊端着一碗面匆匆地下來,在看见他时,从他点了点头。 白胜露出一个诡笑,趁着大家沒注意的时候,溜了出去。 “这个不行,命太软,这个也不行,命太硬了,这个,一看就是命中带劫,多灾多难……”幽鸣一便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边看着桌上的那叠纸,就像是个,审阅试卷的老师。 看來下次还得找陈三福來做饭,自己做饭,真是太难吃了,幽鸣在心里嘟囔着,但是还是把自己做的面疙瘩吞了下去。 “不好了,出事儿了!”幽鸣猛然起身,推开门,走了下去。 “我刚在外面打探情况,结果沒想到,被我看见溟非和陈三福被王藏的人抓走了!” “啊!你确定亲眼看见的么!” “那还有假!”说话的那人,一脸坚定,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对沒有说谎。 幽鸣心里一急,想要上去问个清楚,但是沒想到,被煜钊抢先了一步。 “你说的地方在哪儿!” “就在城门口!” “那里离苍星那么近,他们怎么还沒事跑出去呢?真是的!”煜钊显得忧心忡忡,随即拿起剑:“我要出去救他们,你给我带路!”他看着那个报信的小兵,眼神毋庸置疑。 “慢着,我跟你一块儿去!”白胜自告奋勇地跟了上去。 “好!” 两人像是非常有默契地点点头,然后在大家还沒有反应过來的时候,煜钊便拉着那个小兵,迅速地消失在了大门口, ------------ 新的王(五) 门缓缓地合上,留下不知所措的其他人,交头接耳,幽鸣眉头紧锁,心里惴惴不安,怎么会在这时候被抓了呢?她赶紧跑上楼,从一堆的白纸里找出了写着溟非名字的那张,辛酉日,那不是破日么,凡破日生者,皆阴气重,命途多舛,多灾多难,幽鸣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别多想,别多想,肯定沒事的,不是甲辰么,阳气重,一定沒事的!”她自我安慰式的叨叨着,随即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这里太闷了,还是出去走走吧! “王爷,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煜钊他们走出來沒多远,那个报信的男人就一脸得意的看着煜钊。 “很好,果然沒有让我失望!”煜钊拍拍他的肩膀。 那人更加得意地昂起头:“那当然,王爷交代的事情,我自当是……”话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敢置信,那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煜钊,缓缓低下头,自己的肚子上赫然插着一把长剑。 “你的任务完成了!”煜钊的微笑还在,但是说出來的话却带着无比的寒意,手微微一转,把剑抽了出來,血从伤口中流了出來,带着致死都不明的哀怨。 咚的一声,那人跪倒在地上,脸上依旧保持着临死前震惊的表情。 “走!”煜钊收起长剑,示意白胜赶紧离开。 日耀城里依旧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根本就不像刚才发生过什么大事,而事实也是如此,因为事件的主人公,正毫发无损地走在人群里。 “你快看,那边有人卖艺,我们去看看吧!”陈三福兴奋地指着前面的一群人堆,溟非稍微探了探头,不过是一群不大的孩子,在表演一些什么胸口碎大石,踩高跷的计量,他沒兴趣地转过头,也就是这一转头,他竟然看见天空中,远远地出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黑色的烟雾。 糟了,他瞪大了眼睛,族里出事了,溟非撂下陈三福,什么话也沒说,就匆匆忙忙地出了城。 “喂,等等,等等!” 溟非刚出城沒多久,就听到身后传來陈三福气喘吁吁的声音,他一皱眉头,最终还是选择了停下來。 “你干什么啊!走的这么快,跑死我了!”陈三福跑的浑身大汗,一个劲地给自己扇风。 “你先回去吧!我要赶回族里!” “什么?”陈三福一惊,赶紧拦住了欲要掉头离开的溟非。 “会族里,发生什么事了么!” “不清楚,但是刚才我看到了族里的信号,那是发生重大事情的时候才会发出的信号,所以我必须赶回去!”溟非的表情凝聚,之前他就沒有保护好米果,如今,他不能再失去自己的族人,他一把推开陈三福,匆忙踏上了回去的路。 “等等!”陈三福不死心地继续追了上來。 “我跟你一块儿去!”他喘着气,但是眼神坚定。 “不行!”溟非当即拒绝:“这是我们族的事,不想连累到别人!”“什么呀!”陈三福不高兴了:“我们都是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儿,别那么墨迹了,赶紧走吧!”陈三福特仗义地拍拍溟非的肩膀,然后自顾自走到了前面,断了他拒绝的念头。 溟非在原地叹了口气,跟他做朋友的人,到底是好是坏呢?他來不及多想,便赶紧更了上去 “王爷,陈三福也掺和进來了,该怎么办!”躲在暗处一直观察着他们的白胜,担忧地问。 “哼,沒事,他走不掉的!”煜钊冷冷地笑笑,然后一拍白胜。 “快,我们要赶在他们之前赶到硫砂族!” 两人迅速地起身,匆匆消失在路的尽头。 黑夜同往常一般,如约而至,但是所不同的是,平日里各做各事的将士们,今日却一直聚集在一楼的大厅,议论声悉悉索索,从未停止。 趁着夜晚,幽鸣打开了大门,这里地处偏僻,夜晚更是人烟罕至,她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山头上,仰望着无垠的黑夜,繁星散发出或明或亮的光芒,就如同一个人的人生,有起有伏,她知道将士们在议论什么?溟非和煜钊都不见了,就连白胜和于鹏也不在,在现今的情况,群龙无首,到底能够支撑多久,她也不是很清楚,忽然间她忆起自己住在云顶阁的日子,曾今,她与天宇的距离是如此的接近,近到,可以超过一切,沒有烦恼,然而,在遇见煜钊煜铭的那一刻,自己决定跟随他们的一刻开始,或许命运之轮便已经开始转动,把自己带进了世人的洪流,于是她必将肩负起自己的责任。 幽鸣长叹了一口气,望向之前煜铭所在的那颗星,那里的其他星星都很璀璨,唯独煜铭的那颗,一片漆黑,曾今他是最亮的一颗,如今,却不得不消失在天际。 “煜铭啊煜铭,我对你的深沉开始有了初步的了解,站在这个位置,你承担的,面对的,远比此刻的我要多的多吧!”幽鸣对着空气淡淡地说,就像跟一位老友分享此刻的忧伤。 “幽鸣姐姐!” 忽地被人打断,幽鸣转过头,看见的是一脸担忧的苏泷,苏泷已经挣扎了很久,如果不是实在沒办法,她真的很不想來找幽鸣。 “幽鸣姐姐,大家心里都很担心,不知道煜钊和溟非的情况怎么样了,你看,能不能……”她期待地看着幽鸣,沒有说完的话,意思很明白,她想要幽鸣帮忙打探打探。 幽鸣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眼神仍然看向那一片墨黑色的夜空,苏泷急了,她第一次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呢?那些毕竟都是你的朋友啊!” 嗯,冷血,好久沒听到这个词了,幽鸣转身,面对着她。 “不是我不帮忙,只是他们的命运还沒有同星辰相连,我沒办法通过星星的明暗來判断他们的生死,不过你可以放心,真正的王者是不那么容易被打败的,所以,如果他们真的那么不幸,那么我们得庆幸,他们不是王!” 被这么一搅和,她的兴致也被打乱了,说完话,就转身离开了,脸涨的通红的苏泷,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狠狠地咬住了嘴唇,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面条沒毒死你,总有一天,你也会死在我的手上,苏泷在心里恶毒起誓。 经过几天沒日沒夜的赶路,累死了好几匹马之后,终于在第三天的晌午,煜钊、白胜终于赶到了璃砂族的聚集地。 再次重返这里,白胜心里一阵感慨,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把煜钊拉到了一边。 “王爷,先等等!”他打量了一下对方,接连几天的赶路下來,对方显得沧桑而颓废,头发乱糟糟近乎打结,脸上的胡子和身上的灰尘,沒错,就该是这样,白胜估摸着自己也应该跟对方差不多,但是除了这些,还差了一点。 “王爷,对不起了!”煜钊还沒有反应过來,百胜就用力打在了自己之前受伤的位置,伤口再度迸裂,血涌而出。 “爷爷,爷爷!” 上一任族长白尘,正在屋里擦拭兵器,却猛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难道是白胜,他赶紧丢下手里的东西,跑了出去,果不其然,在入口处聚集了很多人,白胜被那些手拿兵器的同族人阻挡在外,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流血的男人,他用手按在那些兵器上,直到看到自己的爷爷后,才喜出望外。 “爷爷,你快让他们放我进去,我有总要的事要告诉大家!” “白胜,你已经被逐出本族了,难道你忘了么!”人群里有人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回答,犹如当头棒喝,把白尘险些丧失的理智拉了回來,沒错,他的孙子白胜,已经被逐出本族了,他怎么会忘了呢? “你回來干什么?”白尘开口,满是无奈。 “爷爷,我求求你,让他们放我进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吧!”巫长的声音从白尘身后传來,大家一下子安静了下來。 白胜蹙了蹙眉头,眼里闪过一丝矫捷,随即,他松开了抵抗住兵器的手,向后退了几步。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但是我冒着生命危险赶回來,就是为了通知大家,溟非已经叛变了,你们千万不要信他的话,他归顺了王藏,要带着族人去送死,你们千万要小心啊!”白胜高喊了一句,然后低下了头,沮丧地转身准备离开。 他的话很快在人群里炸开了锅,大家议论纷纷失了注意。 “慢着!”白尘叫住了白胜:“把话说清楚!” 白胜低下的头露出了一个奸计得逞的微笑,继而抬起头,转身,满脸忧伤。 “我被赶走之后,只能四处流浪,沒过多久,就听说苍星打乱,丞相王藏篡位夺权,皇上下落不明,我忽然想起,一直困扰我们族的问題,我就想,如果我救了皇上,到时候要求他帮助我族事半功倍,于是我赶到了苍星,可是我低估了苍星的混乱,王藏大肆打压异己,來路不明的人在苍星根本寸步难行。 我躲躲藏藏过了一段时间,沒多久,就听说皇上的亲弟弟裕亲王赶了回來,我就去投奔他,企图在事成之后,裕亲王能够帮助我们,结果,再一次同王藏的部队交战的时候,我竟然看到了溟非,当时我吃惊极了,怎么也不敢相信,于是我不顾王爷的反对,悄悄偷溜进了皇宫,进宫之后我才发现,溟非早已经被冠上了将军的称号,早就成了王藏的帮手!” 所有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他们的新族长就这么不要他们了。 “凭你一人之词,我们怎么能相信你!”思维缜密的巫长立刻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白胜苦笑:“我就知道你们不相信我,但是你们看!”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这让白尘和巫长都大为震惊。 “这是族长的象征,,琉璃石,溟非在投靠王藏的时候,以表忠心给丢了,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还有,这位,就是裕亲王,之前被溟非暗算,他可以证明我说的话!”白胜拉过一旁的煜钊,对大家说。 这下,所有人的防线开始瓦解,白尘更是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孙子的话,而那些守门的侍卫也都放下了武器,白胜单独走了出來,走向巫长,巫长冰冷的眸子看着他越走越近,脸上流露着悲伤。 “我知道,你一定不相信,因为米果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我必须要诉你,米果她……已经死了!” 这句话重重地击在巫长的心上,理智瞬间坍塌,白胜的嘴角压抑着自己心里的胜利感,转身对所有人说。 “我挚爱的族人们,我和裕亲王发誓,一定不会让你们陷入战乱之中,但是溟非马上就会追过來,他会说很多來蛊惑大家,但是请大家都不要相信,他会把战乱带给我们,让我们万劫不复,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大家说对不对!” “对!” 璃砂族单纯的战士们,在白胜的‘证据确凿’下彻底变节,并当即选了白胜当族长,而这位新上任的族长,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鼓动全族,静候上一任族长的大驾光临, ------------ 新的王(六) 越往西边走,昼夜的温差就越來越大,晚上呼啸而过的冷风让陈三福有些受不了,他一抹粗糙的皮肤,布满沙粒,几天下來,青色的胡渣也露了出來,整个人既颓废又邋遢,陈三福无奈地抬头望天,这是要走到什么时候啊! “等等!”溟非一抬手,停了下來:“我们到了!” 啊!陈三福一抬头,这么好,刚想着就到了,他终于來了精神,赶紧快步跟上了溟非。 “你确定这就是你们族人住的地方么,怎么都沒人啊!”陈三福奇怪地问,确实,这不寻常的情况让溟非也感觉到不妙,难道说,族里发生了什么事么,他一惊,娘,他的娘怎么样了。 溟非下意识地就要冲进去,一探究竟,但是他才不过走了几步路,就有数千只箭齐刷刷地向他射來,如此的始料未及,溟非一时间躲避不及,中了几箭,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不一会儿,那隐藏在暗处的族里人,陆陆续续地走了出來,一个个手举着长弓,对准了他。 “发生什么事了!”溟非紧按着伤口,压抑的疼痛,让他额头沁出了汗珠,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强烈的不解和疑问,眼神更是茫然地看着那些熟悉的脸庞,怎么回事,这不是他的族人么,陈三福被彻底弄混了,只是本能地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溟非,他能感觉到溟非手上的力度,要不是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估计早就站不稳了吧! 就在与大家冷漠的对峙的时候,人群忽然列出了一条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缓缓走了出來。 “白胜!”几乎是异口同声,陈三福和溟非都不可置信地看向白胜。 “当然是我,不然,就沒有人揭穿你们的谎话了,你这个投靠王藏,企图毁了我们璃砂族的叛徒!”白胜得意地微微抬首,犹如高高在上的天神,看着地下那些乞求他庇佑的卑劣贱民。 溟非强忍着疼痛松开陈三福的手,身上的箭像是依附在意识里的毒虫,一点一点地吸收着他的灵魂,血顺着箭的方向流出來,最终因为重量而滴落在地上,在金黄的沙地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白胜,警惕的射手们,赶紧移动目标,生怕这个叛徒会对他们的新族长做出什么事情來。 “你这个畜生,我真该亲手杀了你!” 白胜不怒反笑:“那你,真的该后悔了!”说完,白胜微笑着转过身去,挡住的视线豁然清晰,溟非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娘!”他高喊了一声,随即愤怒地看向白胜,这是溟非此前从未有过的眼神,哪怕在他被白胜陷害,在与敌人殊死搏斗的时候都不曾出现过,那股愤怒之后,足以焚烧了整块地方。 他的母亲,那个善良和蔼的七婆婆,此刻正被人绑住了手脚,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但是无论再怎么害怕,都比不过看见儿子万箭穿心所带的痛,七婆婆使劲地挣扎着,企图从平时和蔼的族人手里挣脱出來,可是不管她再怎么强调自己儿子的无辜,都是徒劳,这些与自己同根生的族人们,竟然硬生生把她绑了起來,并且作为诱饵,來牵制住自己的儿子。 “非儿,你快走,别管我!”七婆婆大喊,话语里充满了担忧。 沉默了许久的溟非,终于爆发了,多年來的忍辱负重只换來今时今日的背叛,就算自己在哎他们又如何,这些人何曾把自己当过自家人,哪怕是当上了族长,也不过是另一枚上京谈判的棋子罢了,一时间万念俱灰,对族人的失望,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溟非咬紧牙关,猛地伸手把裸露在的外面的箭,一根一根地折断,随着咔咔的断裂声,危险的气息却越來越重。 白胜推开当爱前面的那些弓箭手,独自走了出去,能跟溟非正式地打一场,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溟非看着白胜,把手里折断的木条,当做飞镖猛地扔了出去,白胜豁然拔剑,直起一弹,木条齐刷刷地被钉在了不远地沙地里。 溟非大刀阔斧地向他砍去,每一刀都下足了劲,白胜的每一次接招,都能感觉到力量的波动震的他手腕微麻。 然而,溟非的进攻密度根本來不及给白胜反应时间,往往他还沒有准备好,就已经被迫要去接下一招。 该死,在这么下去,自己肯定会输,白胜把目光投向了在一旁观战的爷爷,白尘见自己的孙子渐渐处于弱势,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帮忙,沒想到被巫长一把拦下。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决斗,如果旁人插手,岂不是有失公允!”说罢,连头也沒转继续看着,而白尘刚迈出的步子,顿了顿也收了回來。 非儿,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相信这是你做的,所以,别让我失望好么,巫长以不可闻的声音微微叹了口气,凭她一人之力,又怎能力挽民心呢? 白胜见求救无门,便只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溟非伤口上的血好不容易凝结了,又很快爆裂流出新的,然而他都跟感觉不到一样,空洞的眼眸里似乎沒有交点,唯一可以见的便是无尽的杀戮,此刻溟非游离在理智的边缘,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杀了这个畜生。 白胜的剑已经伤痕累累,用不了一会儿就该彻底报废,如果再沒想到办法,今日就该是他的忌日了,叮地一声,溟非的大刀再次劈到了白胜的剑上,细长的宝剑,此刻显得如此的单薄,白胜使劲地推开溟非,乘机狠狠地一踹,提在他中箭的伤口上。 溟非微微皱了皱眉头,向后退了几步,正当他准备再次迎上去的时候,白胜的剑却出乎意料地甩了出去。 “不!”溟非叫了出來,理智回笼,他看清楚了,那柄死亡之剑,正要刺向他的母亲,剑身在空中画出了几个优美的弧线,最终精准地袭向了那个被绑住手脚的可怜妇人。 溟非不顾一切地跑了上去,接住了自己年迈的母亲。 “娘!” 七婆婆看着自己的儿子,露出了一丝惨白的微笑。 “非儿,我相信你不会是那样的人,答应娘,要好好活下去!” “娘,你撑着,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别的地方,去一个沒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带你过好日子,你撑住啊!”近乎嘶吼的声音,身受重伤的溟非,艰难地抱起七婆婆,他的身上沾满血污,凌乱的发丝飘在风里,映衬的脸上的更加悲凉,这一幕不免让其他人为之动容,毕竟是生活在一起的同族,面对此番此景,不少弓箭手放下了武器。 溟非微微一顿,七婆婆的手无力地滑落下去,溟非蹙了蹙沒,继续向前走。 “娘,你放心,等到一个沒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重新开始,到时候,你不必再受人白眼,我会保护你的,我们什么也不管,只是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白胜看着溟非越走越远的背影,眉头深锁,冲着身后的人大喊。 “你们都傻了么,放箭啊!”说着,气急败坏的白胜,干脆自己动手,抢过别人的弓箭,对准溟非的背后。 “小心!”情急之下,陈三福竟然冲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箭。 找死,白胜不甘心地咬咬牙,随即又抽了一根箭,架上。 溟非再次震惊地看着陈三福,巨大的打击已经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管我了,你赶紧走,这里我帮你挡着!” “可是……” “别管我,快走!”陈三福狠狠地把他一推,自己拿起剑对付起白胜,溟非站了很久,最后还是义无返顾地掉头。 可惜,沒走出几步,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身影挡住了去处。 “你!”溟非呆住了,眼前的煜钊和刚才的白胜,怎么也想不明白。 “你怎么会在这里!” 煜钊冷冷勾起嘴角。 “念你命不久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今时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做的!”煜钊竟然带着一丝自豪。 “让王藏叛变的是我,杀了煜铭的是我,毁了你的是我,所以,得到江山的也必定是我,哈哈哈!” 溟非微微垂下了头,他的急促地呼吸,体力正在流逝,眼前的人便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一个披着人皮面具的豺狼虎豹,溟非想要把剑与他拼了,然而,巨大的无力感让他连站着都觉得费劲。 缓慢地脚步声传來,溟非抬起头,煜钊放大的脸就在眼前,一股寒意迎面而來。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太痛苦!”说完,他举起剑,瞄准溟非的心脏。 溟非无力的闭上眼睛,或许这就是他的宿命,但是还沒等到剑尖刺透胸膛,就感觉身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推向了一遍。 “溟非,你快走!” 溟非摔倒在地,就连母亲的尸首也甩到了一边。 “三福!”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陈三福,他肩头的箭还刺眼地扎在身上,但是此刻他却奋力抓住煜钊的脚踝,不让他伤害自己,溟非震惊了,他从想过世上除了母亲还有人会拼了命的救他,但是现在并不是感慨的时候。 煜钊的一剑刺了个空,半路杀出的陈三福打断了他,该死的,碍手碍脚,煜钊一皱鼻子,剑尖朝下,狠狠地向陈三福刺去。 溟非大叫一声,想要扑过去,但是陈三福立刻制止了他。 “别管我,你快走,你活着,才有可能揭发他们,快走!”陈三福冲着他急切地喊着,溟非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站起來,向右边的乱石岗跑去。 “去死吧!你这个废物!”煜钊用力地一踹,陈三福最终支持不住松开了手,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溟非跑走的方向,哥们,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松了一口气的陈三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永远地埋葬在这片黄沙之中。 煜钊狠狠地一拍树干:“到底还是让他给跑了!”随后赶上來的白胜,立刻明白了过來。 “王爷,你不用担心,这里是有名的乱石岗,就像一个大迷宫,进去了就很难出來,按溟非的伤势,不出一会儿,必定失救而死!” 煜钊虽然不甘心,但是还是认同了白胜的话,跟着他回到了璃砂族。 “王爷,既然溟非已经解决,我们明日就启程回去吧!”说着,白胜凑到煜钊的耳边。 “那件事情,王爷大可放心,我已经办妥了,王爷只要耐心等待就好!” 煜钊一听,紧皱的眉心稍微舒展了开來。 “那好,我们明日启程!” 白胜奸诈地笑笑,跟在煜钊的身后返回了族人聚集的地方,黄沙在风中飞舞,转眼间便掩盖了地上的血迹,就如同这一段惨烈的故事,或许将会随着沙土,永久的埋葬在这里, ------------ 他是王(一) 混沌的空气里,带着丝丝不满和怨怼,幽鸣躲在自己的房间里,这几天也不知道苏泷去哪里了,总是见不着人影,连床铺也整齐的像是从沒睡过一样,一阵吵闹声传來,幽鸣皱了皱眉头,又开始吵了,她无奈地放下手中的书,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的心总是不舒服,堵得慌,可能是天气太闷要下雨了吧!幽鸣推开了雕花的木制大门,吵闹声豁然拔高,刺得她微微别过头,这群家伙,怎么就不能稍微消停点。 “我跟你说,你要赶走,我就打断你的腿!”一个穿灰色衣服的男人瞪着眼睛狠狠地说。 “怎么,我走还要经过你同意么,你当你是谁啊!让你写个八字你就是王了么,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另一位背着包袱的蓝色衣服男人,一脸鄙视的神情,丝毫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灰衣男子沒想到对方会这么说,一下子急红了眼,操起拳头就要往对方脸上揍去。 “住手!” 一声严厉的呵斥传來,所有人的目光头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楼梯处,幽鸣缓缓地从楼梯上走下來,他的眼神在很短的时间里,扫过了所有人的脸,带着淡淡的冷漠和不容忤逆的高贵。 “放手!”幽鸣淡淡的说。 “可是……他!”灰衣男子看看对方又看看幽鸣,最终不甘心地放下手臂,幽鸣流露出满意的表情,随即转向蓝衣男子,蓝衣男子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幽鸣,背着包袱的的手不自觉地上下摩擦,很不自在。 “要走么!”就像是问别人要不要吃饭一样,语气镇定的让所有人都感到奇怪,蓝衣男子自觉理亏,竟沒有作声,脚步不自觉地朝向了门口的方向。 幽鸣忽然笑了出來,惹得蓝衣男子好奇地转过头。 “笑什么?”他不解地问。 “笑你啊!既然要走,大方的走好了,我不是说过么,如果你们要走,我绝对不会拦住你们,同样,任何人也不能阻拦!”幽鸣的语气急转直下,冰冷地看着围在周围的人,然后微微一挑眉毛。 人群会意,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好了,你可以走了,绝对沒有人拦你!”幽鸣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微笑着看着他,蓝衣男人拽紧自己的包袱带子,皱着眉头沉思,脚步迟迟迈不出去。 忽然,男子像是做了重大的决定提了一口气,把包袱卸下來往旁边的桌上一丢。 “老子不走了,烦死了!”他烦躁地挥挥手,眼睛却不敢直视幽鸣。 “那好,既然决定留下來,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再闹事的话,我绝对不会轻饶他,听见了沒有!”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所有人说的,并且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幽鸣看了看他们,转身上楼,哎,这煜钊他们再不会來,真不知道自己还能镇的住多久,要知道我可是一点武功都不会啊!他们真要是造反了,我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么,幽鸣想着后脑勺一阵酥麻,赶紧跑到了房间。 阳光如约而至,洒在地上,幽鸣一个人站在外面眺望,空气都变得十分好闻,这时候,一阵错乱的马蹄声逼近,幽鸣赶紧回头,竟然是白胜和煜钊。 白胜浑身上下都是污泥,而煜钊之前的伤口也迸裂开來,并且有些地方还添了新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幽鸣扶起煜钊,焦急地看着白胜。 “先别说,赶紧进去!” “好!” 幽鸣急急忙忙把人带进了基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來的苏泷一看到煜钊这个样子,急的差点掉下泪來。 “行了,别挡着,你这样我怎么给治病啊!”幽鸣不耐烦的说。 苏泷赶紧擦干眼泪,退到一边,幽鸣拿出小包里的银针,先帮他通了血脉,好让淤血化开,在给其他的伤口上药,而肩膀上的伤最重且是第二次裂开,需要格外小心。 “给我端盆热水來!” “好,我马上就去!”苏泷自告奋勇地下去烧水,幽鸣瞟了一眼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 咦,那是什么?幽鸣从煜钊的胸口处发现了一张染血的白纸,她好奇地取了出來。 “乙未年、丁酉、庚午、丙子!”幽鸣一惊,此八字四平八稳,土里藏金,既仁厚又不失威严,命重四两,是十足的帝王相。 幽鸣看了看昏迷的煜钊,又看了看手中的八字,不会这么巧吧!帝王之家,竟然出了两个皇帝,这,实在是不可思议,忽然,她忆起了师傅的那句话,紫微星会告诉你答案,对了,紫微星,幽鸣猛地甩开手中的白纸,急忙拨开众人,冲了出去。 幽鸣跑到了一块辽阔的地方,昂起头,用手挡着额头,望着明亮的天空,追出來的白胜,不解地看着她,大白天的,她在看星星。 幽鸣才不管现在她的动作在别人的眼里是多的怪异,只是一心寻找着紫微星的下落,紫微星,紫微星,她眯着眼,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有了,找到了,幽鸣立刻笑了出來,她凭着记忆找到了紫微星的方向,而此时,在那边白晃晃的云后面,竟然藏着一颗若隐若现的星星,幽鸣之所以能够用肉眼看见它的光亮,是因为,此刻的紫微星正绽放出淡红色光芒。 淡红色,不好,这说明,紫微的命主此刻正处于生命危险之中,幽鸣赶紧掉头,回到了基地。 “煜钊,你可要坚持住啊!坚持住啊!”幽鸣对着昏迷的煜钊说这话,恰好,这时候,苏泷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过來。 幽鸣用打湿的手帕擦干净煜钊身上的血迹,奇怪,那些新的伤口,看上去不是很深,而最主要的伤口也不过是在肩上,并不会带來致命的伤害,可是为什么煜钊一直昏迷不醒呢?难道说,还有什么内伤她不知道的么。 幽鸣小心地给煜钊上药,在让人把他扶坐起來,用银针插入了他背上的几个大穴位,企图探个究竟。 然而经过了一轮试探,竟然沒有发现任何异常,幽鸣狐疑地皱着眉头,或许,紫微星只是感应到他有危险吧!她让其他人把煜钊带下去休息,这场惊心动魄的抢救才算告了一个段落。 幽鸣吐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珠,苏泷寸步不离地守着煜钊,看得她都心疼了,这丫头,如果沒有那么多坏心思,就她对煜钊的这份心,那可是谁都看的出真真的,连幽鸣都自愧不如,幽鸣微笑着摇摇头,脑海里却浮现出溟非的样子。 她一皱眉,微微一顿,心里有个声音忽然叫嚣起來,你是怎么了?煜钊不是你喜欢的人么,现在苏泷陪着他,你却想着另外一个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幽鸣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难道说,我喜欢的是溟非,不会吧! “发什么愣呢?” 幽鸣还在无限脑内的时候,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來,吓了她一跳,猛地回头,竟然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白胜。 幽鸣拍拍自己的胸口,平静情绪。 “你干什么啊!想吓死人啊!” 白胜无力地笑笑:“大小姐,你看我这样子,还能吓死人么!”他举起手,原地展示了一圈。 幽鸣这才注意到,这家伙也受伤了。 “原來你也受伤了啊!我以为你身上的血是你自己个儿涂的呢?”幽鸣打趣地笑笑,沒想到对方脸色微微一变。 “别开玩笑了,我能那么无聊么!” “我想也是!”幽鸣转身,把金疮药拿了出來。 “给,你自己个儿涂一下就好了,我看你沒什么大碍!” 白胜做了个嫌弃的表情。 “你这偏心的也太明显了,完全不公平啊!” “打住,你要也被戳一剑,我也救你行不!”幽鸣奸笑着看着他。 白胜一记哆嗦:“别,我可不想为了你的亲手疗伤,把自己身上搞一个大咕隆,我还是自己來吧!” 幽鸣哈哈地大笑了几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往门口方向探了探。 “咦,煜钊和陈三福呢?你们不是去救他们了么!” 白胜敷药的手微微顿了顿,然后却沒有回答,只是把头埋的更低了。 “怎么了?”幽鸣紧张了起來,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许久,白胜才悠悠地开口。 “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被王藏的人下了毒,为了救他们,我们中了王藏的埋伏,本想着带他们一块儿出來,可惜,最终还是失败了,就连煜钊也身受重伤,而他们俩……因为毒发,所以……” 白胜缓缓地抬起头,眼里闪烁着晶莹的类似泪水的东西,幽鸣的心被这看似璀璨的东西 彻底击碎,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睛瞪得老大,但是她却能明显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在不停地回流,想要把她身上的温暖一点点的抽走。 “这……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脸色惨白的幽鸣不敢相信地问。 白胜垂下了眼睛,叹了一口气,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直视着幽鸣。 “实在是对不起,溟非和三福,他们……他们已经死了!” 死,这个字重重地打在幽鸣依然空洞的心上,泛起了层层回应。 “死了,溟非,三福,他们死了,怎么会呢?你们不是要去救他们的么,不是么,你跟煜钊的武功那么高,溟非的武功那么高,怎么会死呢?你们骗人,你们骗人!”幽鸣一下子爆发了,质问着白胜。 豆大泪珠滴滴落在地上,她毫无感觉,只是不敢相信。 白胜伸手抓住几乎疯狂的幽鸣。 “冷静点,你听我说,他们是中毒死的,一切都太迟了!” “我不听,我不听!”歇斯底里的幽鸣拼命地摇晃着脑袋,企图从白胜手中挣脱出來,然而,情绪的过分激动,让她眼前忽然一黑,浑身一如软,就这么晕了过去。 不会的,溟非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在意识小时前,幽鸣的脑海里只是反复地回荡着这句话,忽远忽近,却格外清晰, ------------ 他是王(二) 黑色,一切都是黑色,看不清方向,看不见东西,幽鸣只能感觉自己在走,伸手想要摸摸周围,然而,什么也沒有,她用力的眨眨眼,希望确认自己是否真的有睁开眼睛,可是一切都徒劳,她又不甘心地用力眨了眨,这次,画面一转,她竟然置身于一个大殿前面。 这是,圣殿,幽鸣瞪大了眼睛,面前的圣殿完好无损,可是她明明记得,那场大爆炸,圣殿已经不在了,那么这是什么? 她正在疑惑的时候,从圣殿里缓缓走出來一抹青绿色的身影,那是,幽鸣狐疑地歪着头,然而随着那身影的越走越近,幽鸣的瞳孔也因为震惊而不断放大。 “师傅!”她不可置信地叫了出來,面前的女子,温柔地看着自己,熟悉的眼眸和样子,让幽鸣一瞬间有些恍惚。 宛陵微微笑着,牵过幽鸣的手,一股温暖从幽鸣的手背上传來。 “鸣儿,你终于回家了!” 回家,家,我有家么,幽鸣睁大了眼睛,宛陵似乎看透了幽鸣的疑虑,宠溺地看着自己的爱徒:“这就是你的家啊!來,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菜,赶紧走吧!”说完,宛陵拉着幽鸣的手,进了圣殿,原本庄严的圣殿,彻底变了样子,墙上的画不再是扭曲而充满敌意,反而充满了温馨,就连护也缩小到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宠物,殿上那象征神圣高贵的宝座沒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石椅,在偌大的大殿中心,突兀地摆着一张圆桌,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光看着就能让幽鸣流口水。 “师傅,这都是你做的么!”幽鸣指着一桌的菜,不太相信地看着宛陵,在她的记忆里,可不曾见过师傅做饭啊! “当然不是啦!三福和米果也有帮忙啊!”宛陵笑着说。 这彻底把幽鸣搞糊涂了,三福和米果,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幽鸣皱着眉头,很是奇怪,但是还沒等她想明白,就被一个愉快的声音打断了。 “來咯來咯,最后一道菜來了!”幽鸣抬头望去,是一脸笑容的陈三福,后面还跟着脸上脏兮兮的米果,陈三福把一大碗鱼汤摆到桌子中间,继而搓搓手,坐了下來。 “好嘞,大家可以吃了!”说完他一抬头,却对上了幽鸣震惊的脸。 “怎么了?不好吃么!”他有些担心的说。 “啊!沒有,沒有!”幽鸣尴尬地应了一声,连忙低下了头,坐在另一边的米果一坐下,就如狼似虎地拿起來筷子,夹起一大块肉塞进了嘴里。 “喂喂喂,你怎么可以那么沒礼貌,不是还有人沒來么!”宛陵带着指责的语气说,米果只好吐了吐舌头,放下了筷子,但是眼睛却沒有从一桌的好菜上移开。 还有人,幽鸣听到这三个猛地坐直了身子,这里已经够奇怪了,还有人,会是谁,她伸长了脖子环顾了一周,最终发现了门外缓缓移动的三个人影。 那是谁,她略微眯起眼睛,极力想要看清楚,一旁的宛陵笑嘻嘻地站起身子,迎了上去。 “你们可算回來了,饿了吧!快吃饭吧!” 三人不客气地找了位置坐了下來。 “好了,人都到齐了,大家开始吃饭吧!”宛陵开场白似的说,然而一转头,她却发现了直直站着的幽鸣,好像被抽了灵魂一样,满脸震惊。 “鸣儿,你怎么了?”宛陵担忧地问。 “他们……他们……”幽鸣不敢相信地指着对面坐着的三人,宛陵看了看,随即笑了出來:“你怎么了?煜铭,煜钊两兄弟还不认识么,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么,至于溟非,就不要我说了吧!你们俩的关系!”宛陵若有所指地冲着幽鸣笑了笑。 天哪,邻居,这是怎么回事,还有师傅的那个笑容,为嘛让她全身汗毛都竖起來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脑袋一团浆糊的幽鸣,只能傻傻地被宛陵拉着坐下,痴痴地看着眼前诡异的场景,有震惊,也有欣喜。 欣喜是因为,这就跟幽鸣年少时候的梦境一样,有家,有疼自己的爹妈,有朋友,最重要的是,有温暖。 “傻孩子,别发愣了,快吃饭吧!來,这是你爱吃的虾仁,可是三福亲手拨的呢?”宛陵夹了一个虾仁进幽鸣的碗里,而后褒奖似的看着大功臣陈三福。 “我也有帮忙,我也有帮忙!”一边吃的一脸大花猫的米果不服气地举手,宣告自己的也是功臣之一。 “好好好,你最厉害了,赶紧把脸上的饭粒擦掉吧!”宛陵无奈地摇摇头,真拿这孩子沒办法。 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起來,就连完全不明状况的幽鸣也不自觉跟着笑出了声,米果沒好气擦掉了饭粒。 “笑什么啦!我跟你们说,都不要跟我抢鸡腿,不然我就把鸡屁股塞给他!” 哈哈哈,幽鸣再次笑了出來,气氛一下子变得很融洽,平凡的就像一个大家庭和睦的一餐,但是这却是幽鸣分外渴望的一餐。 “鸣儿,一会儿我带你去街口的龙凤呈祥试嫁衣,你准备准备!” “好的!”幽鸣随口应了一声,等等,嫁衣,她一下子反应了过來,盯着宛陵。 “嫁衣,什么嫁衣!” 宛陵被吓了一跳:“你这孩子今天到底怎么了?嫁衣呀,下个月你就要跟溟非成亲了,你不会连这都忘了吧!” 什么?幽鸣再度像是被雷劈的一片空白,成亲,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对面的溟非,他正低着头怪不好意思地扒着饭。 幽鸣吞了口口水,随意吃了几口饭,然而在她把碗放下的瞬间,画面急促的变换,鞭炮声充斥了她的耳朵,圣殿里一片张灯结彩,外面熙熙攘攘地站着很多人,她刚想看清楚,一个红盖头就从天而降,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怎么跑出來了,新娘应该在房间里带着的,赶紧跟我回去!”是师傅的声音,幽鸣被牵着左拐右拐,进了一间房。 “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新郎一会儿就來了!”宛陵说完,就离开了,幽鸣一把掀开了红盖头,着房间她不陌生,是她住的地方,但是此刻却到处都是炸眼的红色,透过铜镜,她看见自己也是浓妆艳抹,圆润的嘴唇被抹上了鲜艳的大红,很是诱惑,幽鸣扑哧笑了出來,原來自己结婚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还沒等她放下铜镜,房门突地被打开,她刚好与一身新郎装的溟非对上了眼。 “那个……那个,外面怎么样了!”幽鸣尴尬地岔开话題。 溟非却自己坐到了凳子上,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 “还行,煜铭和煜钊在外面撑着,所以我才可以这么快脱身!”说完,他站起身,把一个酒杯递给了幽鸣。 “这是干嘛?”幽鸣不解地看着他。 溟非一脸严肃,可是眼神却满是温柔,像是深邃的沼泽,幽鸣不自觉地陷了进去。 “这不是你们这里人的习俗么,叫什么交杯酒,说是喝了交杯酒,从此一生便纠缠在一起,永不分离,我不太会说话,在我们那里也沒有这样的规矩,但是我唯一想做的就是照顾你一生一世,哪怕是要了我的性命,我也不会眨一下眼!” 溟非终于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那一抹笑容虽然不深,但是足以照亮所有的阴霾,幽鸣被这样如沐春风的笑容摄去了魂魄,他是不太会说话,但是他说的,是最实在,最动人的话,幽鸣感觉自己的鼻子一酸,接过了酒杯,两人的手缠绕在了一起,幽鸣一昂头,整杯酒下肚,竟然微甜。 然而,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还是在云顶阁,可是周围竟是一片废墟,那是爆炸过后的云顶阁,弥漫着颓废的灰色,圣殿被炸的粉碎,云顶阁被缺了一半,幽鸣疯狂地四处寻找。 “师傅,溟非,米果,三福,煜铭煜钊!”一个个名字从她嘴里叫出來,可是回答她的只是空荡荡的空气,和久久不肯散去的悲伤。 沒了,什么都沒了,咚的一声,幽鸣跪坐在地上,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终究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啪嗒,一滴眼泪落了下來,幽鸣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煜钊放大的脸。 “鸣儿,你总算醒了,担心死我了!”煜钊松了一口气,庆幸地看着幽鸣。 “我这是在哪里!”幽鸣吃力地做起身子,打量了一下周围,很熟悉,但是不记得了。 “我们在基地啊!你忘了么,你已经昏迷了四天了,可把我们吓惨了!” 昏迷,幽鸣皱着眉头,脑袋里阵阵疼痛,自己是做了一场梦么,她缓缓地抬起头:“溟非呢?” 煜钊一楞,欲言又止。 哼,原來如此,幽鸣苦笑了一番。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下吧!让我再睡会!”说完,她又躺了下去,侧过身子,煜钊叹了口气走了出去,他早就知道幽鸣跟溟非关系不一般了,可是此刻他不能动怒,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沒做。 “该死的,溟非溟非,一睁开眼就晓得叫溟非,当我是死人么!”煜钊咬着牙,张口又灌进了一碗酒。 “煜钊,酒喝多了伤身,少喝点吧!”苏泷乖乖地站在一旁,担心地说。 “少废话,要么陪我喝,要么就闭嘴!” 苏泷自觉地闭上了嘴,乖乖地站在一旁,只是表情委屈的像个被婆婆欺负了的小媳妇。 “将军,于鹏回來了!”白胜匆匆忙忙地跑过來汇报。 “真的么,太好了,快,我们赶紧去看看!”煜钊欣喜地起身,随着白胜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煜钊就发现于鹏的身边站着一个人,是许久不曾见面的柳侍卫。 “属下参见将军!”柳侍卫看到煜钊來了,赶紧下跪请安。 “诶,别这样,这里不是军营,你我兄弟相称即刻!” 柳侍卫迟疑了,不敢开口。 “行了行了,怎么样,其他人还好么!”煜钊单刀直入,只关心他关心的。 “回禀将军,其他将士的伤势都已痊愈,我们一接到于公子的消息后,就举兵赶來,现下,所有人都驻扎在距离此地的三里外的漠河边!” “好,太好了,有了这些将士,我们更是如虎添翼,相信杀了王藏指日可待,來來來,你随我进去,我介绍其他人给你认识!” 煜钊挽过柳侍卫的肩膀,把他带进了秘密的基地。 “我跟你说,这里原先是由……”煜钊的话戛然而止,他意外地发现幽鸣下來了,穿着一袭白衣,表情哀怨,如同丧服一般。 “鸣儿,你怎么了?”他有些不悦地问。 站在二楼的幽鸣扫视了一边一楼的人,他们好奇地看着这个总是语出惊人的圣女,今天又会说出什么劲爆的消息。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们彷徨过,怀疑过,你们在想,天下是否有真正的王者,但是今天,我要告诉你们,王者即现,他已然已经出现來在了我们中间!” 煜钊一下子绷紧了神经,仔细地听着她接下來要说话。 “你们的八字我都看过了,根据紫微星的指示,我已经找到了那个人!”幽鸣看了所有人一眼,最后定格在了煜钊的身上。 “是他,煜钊,从今天起,裕亲王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将会是王者煜钊,那些决心跟随他的人,请拿出你们的热血,兑现你们的承诺,随着这位天生王者共同捍卫天下吧!”幽鸣高举起双手,仿佛万丈之上的星空正源源不断地给她传输力量。 煜钊松了一口气,嘴角勾出了一记奸笑,他下意识地瞟向白胜,白胜会意的笑笑,那天,他故意编了个故事,从巫长口里套出了所谓帝王命的八字,要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幽鸣才懂得分辨帝王命,他看了看二楼那一抹白衣,笑意更浓了。 幽鸣收回了手臂,缓缓走下楼,走到煜钊的身边,凑向他的耳朵。 “明天,你去一趟云顶阁,无比要把玉玺拿回來,玉玺就在云顶阁塔底的桑树下面!” 煜钊浑身一惊,原來在那里,他冲着幽鸣微微点头,而后目送幽鸣回到了二楼,紧闭上门,她都还能听到一楼传來的欢呼声,新王诞生,该是万民欣喜的时候。 然而,她却管不了那么多,幽鸣钻回自己的被子,闭上眼睛,漠然的,她觉得如果自己能就这么睡过去了该有多好, ------------ 神秘人(一) 胸口一阵钝痛袭來,溟非发出一声低吟,这是哪里,他闭着眼睛,怎么也睁不开,难道说自己已经死了么,他想试着挪动自己的双手双脚,却好像分离了一样,竟然毫无存在感,然而胸口的钝痛还在不时地击打着他的神经,他皱着眉头,拼命地挣扎,自己是死了吧!他记得自己逃亡乱石岗之后,一路狂奔,沒过多久,就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在地,在意识完全消散前,他只记得那晃眼的阳光,和周围金黄色的沙地融为一体,如欢如梦的光晕美的不切实际,慢慢的,他闭上了眼睛,陷入了一片寂静。 可是?现在他在哪里,溟非反复地问自己,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死亡之境,一片的漆黑,只有反复的感受临死前的疼痛,溟非突发奇想。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了!”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溟非一皱眉,但是他还是听话地缓缓睁开了眼,这是哪儿,这个问題再次浮现,然而不同的是,这次他看清了周围,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房子,沒什么富丽堂皇的装饰,几乎一眼就能看光。 他不解地看着屋里多出來的另一个男子,他正弯着身子整理药箱,一身的粗布麻衣,估摸着大约五十左右,脸上却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沧桑感。 “我是死了么!”溟非起身,坐在床上,问道。 “哎,你们这些人,怎么一开口都是这句话,我可还不想那么早死!” “这么说,我沒死了!”溟非高兴地就想要下床,谁知一阵剧痛,直接让他躺了回去。 “你是沒死,但是我也沒说你痊愈了,你那么心急干什么?这么重的伤,不休息一段时间,你当自己是铁打的么!”老人沒好气地说。 “是,大夫教训的是,谢谢大夫救命之恩!”溟非微微颔首,以示谢意。 “行了,行了,我也是受人之托,你不知道你伤的多重,可费劲了!”老人拿起桌上的手帕擦擦手。 受人之托,是谁啊!谁会知道他出了事,还能安排人來救他,溟非刚想开口问,老人却抢先开了口。 “你先躺着休息会儿吧!我有事先走了!”说完,背起桌上的药箱直接跨步出了门,溟非半张着嘴,连道别都來不及说,那人就离开了。 他无奈地躺下身,瞪大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个个问題冒了出來,他现在沒死,接下來势必是要去揭发煜钊的阴谋,可是救他的人是谁,到现在他连个名字也不知道,也不清楚外面到底怎么样了,煜钊此人如此阴险,肯定在外面扮高贵,夺民心,他到底该怎么办呢?不知道是不是太多问題一下子涌了上來,本就虚弱的身体一下子符合不了,溟非想着想着,竟然就睡着了。 “溟非,溟非,溟非!” 是谁,谁在叫他,溟非猛地回头,四处张望,但是周围什么也沒有,然而,他竟然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片黄沙之上,周围是零零散散的石头,好像一个迷宫置身于其中,找不到方向,溟非心里一惊,赶紧四下找出路。 “别急,孩子,这只是个梦而已!”一个身着青绿色衣衫的女子缓缓走了过來,就像是一股清泉,瞬间治愈了溟非的心里的不安。 “你是谁!”溟非不解地问。 “我叫宛陵,是幽鸣的师傅!” “师傅!”溟非更是不解,她怎么会在这里。 宛陵微微一笑:“别害怕,其实我早就死了,所以只能接着梦境说话!” 溟非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这么说,你是找我有事么!” 宛陵眼神一转,变得有些悲伤。 “幽鸣现在很危险!” 溟非一听,当即浑身一紧:“她怎么了?” 宛陵摇摇头:“因为我只是灵体,有很多事情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最近我却感觉到幽鸣身边有一些不稳定的因素,带着很强烈的杀意,我几次想要提醒她,可是我发现,她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我进不了她的梦!” 不稳定的因素,杀意,一定是煜钊,沒错肯定是他。 “我知道是谁!”溟非把自己在族里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宛陵沉默了许久,眉头皱成了一团。 “煜钊那个孩子,沒想会变成这样!”长长的叹了口气。 “但是紫微星已经发亮,说明新的帝王已经出现,想必幽鸣也是知道的,我感觉到她们正要出发去寻找龙呤剑,可是……” 宛陵停了下來,神情复杂地看着溟非。 “可是什么?”溟非感觉到有什么秘密正要被揭露出來。 宛陵皱了皱眉头:“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是帝王命么!” 溟非如同受了巨大的惊吓,不可思议地看着宛陵。 “我,怎么可能呢?” 宛陵的语气转向温柔:“孩子,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跟煜铭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么!” 溟非怔怔地摇摇头。 “不可能啊!你不是写了八字么,幽鸣难道不知道么!”宛陵也紧张了起來。 “不过说來也奇怪,自从我知道你是帝王相之后,便好像再也接触不了幽鸣么,看來是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了!” “所以说,是你叫那个老大夫救我的么!” 宛陵的脸色微微一变,略微显得尴尬。 “他叫曹参,在我推测到你有危险的时候,就叫他去往西去救你,可是?现在的情况真的很奇怪,你是帝王,可煜钊也是啊!”宛陵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煜钊,他不是死了么!”溟非同样不解的问。 宛陵摇摇头:“不,他沒死,同样是曹参救了他,可是这么一來,事情就变得很奇怪了!” “有什么奇怪的!”溟非好奇的说。 “我也不是很清楚,一切都要看天命了……” 说完,宛陵化作了一阵青烟,缓缓的消散了在空气中。 “喂,喂!”溟非大叫一声,蹭地从床上坐起來,还是那朴素的小屋子,窗外的天色一如既往的蓝,好像时间被定格了一样。 刚才的梦清晰回荡在脑海里,这一切都是真的么,正在这时,老大夫走了进來。 “醒了么,可以出來吃饭了!”老大夫不带任何感情地说了一句,顺带端起了地上的凳子转身准备出去。 “请问,您是叫曹参么!” 老人的身体微微一顿,定在门口处的背影显得有些错愕,他缓缓地转身,脸上写满了哀伤。 “你看见她了么!” “谁!” “宛陵啊!” 溟非恍然大悟,看來一切都是真的。 “这么说,煜铭也在这儿么!”溟非急忙从床上蹦了下來,也不顾的身上的伤痛,跑到了曹参的面前。 “煜铭,你说那个掉下山崖的男人么!” 溟非赶紧点头。 曹参叹了口气:“那个孩子,哎,他受伤不轻,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万幸了,现在还在昏迷呢?” 溟非皱着眉头:“能带我去看看他么!” “行吧!” 曹参拎他出了小房间,沒想到一出门就撞上了拎着一桶饭进來的米果。 “曹老头,快來,开饭了!” 她不客气叫曹参为曹老头,丝毫也不顾及辈分之分。 “米果!”溟非不可置信地叫了出來。 米果一个抬头,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满脸震惊。 “非哥哥!” 微微一顿后,米果一下子笑了出來。 “非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米果一拍溟非的肩膀,这种直接的打招呼方式,直接触动到了溟非的伤口,溟非吃痛皱了皱眉头。 “喂!”溟非沒好气的叫了一声。 米果赶紧一直到自己的错误,像个可爱的孩子吐了吐舌头。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米果好奇的问,继而又看了看一旁的曹参。 “难道你也是被曹老头带來的么!” 溟非嘴角抽搐的点点头。 米果转向一旁的曹参。 “老头,念在你救了我们家非哥哥一命,就记你一功,等着,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溟非几乎不可思议地听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这完全是反了吧!然而更无法想象的是,曹参竟然一脸兴奋地点点头,完全就是个受了奖赏的小孩,一脸的感激。 “米果,你又是怎么会在这里的!”溟非呼了一口气,赶紧岔开话題,因为这样的诡异的对话,他实在有点接受不了。 “我不知道啊!我只记得煜铭那个笨蛋,带着我一起掉下了山崖,然后扑通一声,我俩都掉进了水里,然后再醒來的时候,我就到了这里了!”她转眼看了看曹参。 “我醒來沒多久,就看到曹老头的,估计是曹老头救了我们吧!” “那煜铭呢?”溟非赶紧接上去问,他实在是怕她继续跟曹参进行诡异的对话。 一提到煜铭,米果原本激昂的语调,瞬间降了下去。 “他啊!不太好,你跟我來吧!”说着米果带着溟非走进了右手边的另一个房间。 里面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味,房间不大,光线被厚厚帘子挡在了外面,所以里面显得很温馨,然而看着床上那个那人,这样的温馨,却显得有些冰冷。 溟非走到床前,打量了一下煜铭,静静的睡颜,像个熟睡的婴儿,但是婴儿总是充满生机,但是他,却像是永久不会醒來一样,峻冷的脸上包含一丝迷茫。 “他什么时候会醒!”溟非问。 米果摇了摇头。 “不知道,他已经就这么睡了快一个月了,每天我都会來跟他说话,可是?他都沒有醒过!” 米果垂下了头,长长的睫毛闪烁,丝丝哀伤。 一直沒说话的曹老头这时候开口了。 “行了,别哀伤了,赶紧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他连退带拉的把二人推出了出去,屋外的饭香早已让他饥肠辘辘了。 然而,就在他们放下帘子的瞬间,煜铭的手指微微的动了一下,命运,又缓缓的进行了第二次整合, ------------ 神秘人(二) 一转眼,便已在曹大夫这里呆了三天了,煜铭一直沒有苏醒的迹象,米果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溟非能感觉到,在她强颜欢笑的背后,藏着一颗缓缓变冷的心。 通过几天的相处,溟非也大概了解,之所以米果跟曹参的关系会如此诡异,是因为我们的大大夫是个不折不扣的馋猫,而沒想到米果竟然藏了一手的好厨艺,这对曹参來说就是致命吸引力,很快原本还对曹参忌惮三分的米果,马上变成了主动方,而曹参的称呼也从曹大夫变成了曹老头,他倒也听的自在,竟然沒有反驳,时间久了,连溟非也听习惯了。 “非哥哥,可以吃饭了!”米果冲着屋外喊了一句,然后转头进了屋,双手在衣角出随意地擦了两下,活脱脱一副主妇模样。 溟非一个人站在屋外,眺望着周围,这是一个谷底,周围围绕着大山,好像被包围在了中间,两旁的道路延伸,对着绵延的山脉,不知通往何处,溟非叹了口气,來这里也有好些日子了,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每每他想起那天的事情,都会不由自主的心痛,母亲尸骨未寒,陈三福含恨而终,而这一切,都是拜煜钊和白胜所赐。 “两个畜生!”溟非咬着牙狠狠地说,指甲因为力道而深深地嵌入了手掌,忽然,一阵疼痛,手颓然松开,该死的,伤口被这力气带的发出钻心的疼,溟非捂着胸口,半弓着的身子,等到疼痛压了下去,才缓缓直起身,看來,这伤势,怕是要再拖一段时间了。 微微地转身,脚步不再是轻盈而多了一份沉重,忽然耳边传來了阵阵凌乱的脚步声,他转过头,一群人正拼了命地跑向这里。 意外的嘈杂声,也引來了屋内的曹参和米果,曹参不爽有人打断他吃饭,一脸嫌弃地走了出來。 “发生什么事了啊!”他沒好气地问,但是待他看清情况后,立刻机警了起來,转头问溟非“这是怎么回事!” 溟非同样不解地摇摇头。 随着跑过的人越來越多,一个个惊慌失措的表情,让三人倍感疑惑,溟非不由分说地抓來住一个男人询问。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了!” 那名男子一边挣扎着,一边惊恐地频频后顾。 “快放开我,马贼就要杀來了,我得赶紧逃命呢?”男子狠狠地甩开溟非的手,瞬间消失在了视线里。 “马贼!”米果皱了眉头,一拍曹参的肩膀:“曹老头,你们这儿还有马贼!” 曹参思考了片刻,忽然一拍大腿。 “我想起來了,还真的有喂!”他幸喜地看着面容僵硬的两人,米果嫌弃地瞟了他一眼:“到底怎么回事!”原來,离曹参住的地方,十里开外有个小渔村,住的都是一些打渔为生的渔民,一直平平淡淡,无忧无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竟然來了一帮马贼,驻扎在对面的半山腰,从那之后,渔村的百姓就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马贼每年都会下山一次,在渔村里坏事做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搞得那里的居民提心吊胆,看今天的样子,应该是马贼又突袭他们村子了。 “喂,那你就不管么!”米果叉着腰质问着曹参。 “我,你看看我,你觉得有可能么!”曹参摊了摊双手,他一副年迈的身躯,怎么可能帮得上忙。 米果听他这么一说,喳吧了几下嘴巴,最后还是把话吞了下去。 “马贼有找过你麻烦么!”溟非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題。 曹参看了一眼溟非,果然非同凡响,竟然这么快想到了这个问題。 “那倒是沒有,有一次他们首领病了,是我给救的,所以,他们答应不会來找我麻烦!” 米果一听,立刻气的满脸通红。 “曹老头,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我沒想到你会这么是非不分,竟然要救一个马贼头子,我看错你了,再也不给你烧饭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來了一阵兵器交接的声音,溟非赶紧上前几步,只见两个人一路缠斗,逐渐向他们这边逼近。 那是谁,溟非打量着两人,一个一身盔甲,身披红色斗篷,脚上的靴子看上去既硬又重,每一次出手,都是准对死穴,看的出,此人多有阴毒,而另外一位只是穿着普通农家衣服,灰色的麻布作料,典型的渔家孩子,可是?他的步伐和剑法,根本不是一个平庸之辈可能拥有的,那速度和准度,俨然比那位阴毒的马贼高出很多,他是什么人呢?为什么会躲在小小的渔村呢? 正想着,两人已经打到了他们的面前,马贼显然被对方牵着走,一气之下,乱了步伐,一个突袭,正中对方圈套,对方一个回转,一把打掉了马贼手里的剑。 马贼还沒反应过來,一把长剑就已经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少年背对着三人,招式流畅准确,临危不乱,让溟非都心生敬佩,还沒少年对着地上的马贼开口,身后便传來了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 “好了,回去告诉你们首领,今年就算了,别再找他们麻烦了,这个少年我留下來了,我不希望他來找事,就这样吧!你可以回去了!” 少年的手微微一送,那人趁机撒腿就跑,很快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正当大家都在好奇少年的來历的时候,少年缓缓地转过身來。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免了我们日后的麻烦!” 他这一回头,让溟非和米果大吃一惊,这人……这人分明是已经‘死’了的王青。 “王青,你怎么会在这里!”溟非警惕地看着他,右手按住腰间的匕首,准备随时攻击,可是王青的表情却很怪异,他狐疑地看着溟非,眼神里闪烁着不解的光芒。 溟非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不明白他在搞什么鬼。 “你,认识我么!” 什么?溟非同米果不约而同地大吃了一惊,这家伙难道是在演戏么。 王青缓缓地走进,脸上竟然写着震惊和期待。 “你,是不是认识我,是不是!”他激动的抓住溟非,力道之大,几乎失控。 溟非赶紧从腰间抽出了匕首,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住手,不然我就杀了你!” 王青的动作顿住了,然而眼里燃烧的火花也渐渐暗淡下去,溟非心头一紧,有些不忍,但是他不敢这么轻易地就下了决定。 “对不起!”王青缓缓垂下手,眼神耷拉下來,很是沮丧。 “几个月前,我醒來的时候,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从哪里來,村里的赵大叔夫妇救了我,他们说,我是在他们打渔的时候,被捞上來的,当时以为我已经死了,但是沒想到还有一丝气息,于是,他们收留了我,给我找了大夫,我足足昏迷了十天,才醒,但是醒來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赵大叔夫妇念在我可怜,就让我住了下來,让我在村里帮忙,给了我新的名字,,赵寻,目的就是希望我能找回我自己,可惜……”他说道这里猛地抬起头,看着溟非,这样的眼神让溟非吓了一跳。 “你知道我对吧!你认识我对吧!我求求你告诉我吧!为什么我会受伤,为什么我会武功,为什么会在这里,求你告诉我好么!” 溟非尴尬地看着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直接告诉他,你以前是个侩子手,帮着王藏助纣为虐残害忠良,他开不了口,于是他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曹参。 曹参耐心地听完了整个故事,现在该是他辨别真伪的时候了,他不留痕迹地从兜里掏出了一根针,藏在手心。 “咳咳,我说少年,你先别急,有什么问題好好说!”曹参一抬手,看似无意的拍肩,却在一瞬间把针刺入了对方的身体。 王青正想开口说话,却忽然像是被重物击中了头部,一阵晕眩,瘫倒在地。 “他怎么了?”米果吃惊的问。 “沒事,你们先把他给扶起來,我给他把把脉!”曹参勾着身子转身进了屋里,而抬人这种粗重的活儿自然落到了米果这个怪力女身上。 好不容易把人抬到了屋里,曹参只是稍微的一把脉,微微地晃了晃脑袋。 “喂,曹老头,之前的事情还沒跟你算账呢?你就别装模做样了,快讲!”米果沒好气地说,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营养太好了,竟然这么重。 “他气血不通,应该是淤血造成的,而且经脉紊乱,内息不调!” “那是什么意思!”溟非问 曹参白了一眼溟非:“简单來说,他讲的都是真的!” 这话再次让两人震惊了,溟非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果治好了他,岂不是又多了个对手,但是如果不告诉他,那么自己跟王藏那种卑鄙小人有什么区别,他沉默了。 “你们还有两个时辰考虑,要让去他脑里的淤血也简单,但是要不要就看你们了!”曹参无所谓地说了一句,自顾自地走了出去,对他來说,这顿饭吃的可真不顺心。 房间里只剩下了溟非和米果,还有一个昏睡的王青,气氛安静的诡异,似乎都能听见两人烦恼的声音。 “你醒了啊!” 屋外,曹参突然说了一句话,清晰地传进了两人的耳朵里,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睛,互相看了一眼,他们都猜到了,一定是他,米果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出了门。 果然,一个熟悉的声音站在门外,他瘦了很多,脸颊都凹了进去,但是与之前见到的睡颜不同的是,此时他是真真正正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米果的眼里闪烁着泪花,脸上更是露出了难得笑脸。 她缓缓地走到煜铭的面前,伸手想要触碰对方,但是她一害怕,手便停在了原地。 “真的是你么!”自己不是做梦么,会不会触碰的那一秒,煜铭就消失不见了。 煜铭淡淡地一笑:“你放心,如假包换!” 米果破涕为笑,能在这个时候开玩笑的,出了煜铭那个笨蛋还有谁啊!她在空中的手化作拳头,打向了煜铭的胸口。 “我就知道你沒那么容易死!” 煜铭吃痛地捂着胸口:“喂,你不是不知道自己力气多大,想杀人么!” 米果不好意思地抓抓头,这时候煜铭才发现站在她身后的溟非。 “这位是!” “啊!这是溟非啊!是我们的族的族长,也是跟从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米果赶紧解释了一下。 但是,她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气流徘徊在两人之间,竟然能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害怕, ------------ 神秘人(三) 看似和谐的一顿饭,但是从头到尾都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一个是只顾着吃的曹参,他的眼里只有他和一堆的食物,完全看不见别的,剩下的三个人,沉默不语,看似在吃饭却各怀心事,溟非耷拉着个眼皮,端着饭哗哗地吃着,跟平时沒什么两样,但是要仔细看的话,他的碗里,竟然沒有菜,而刚醒的煜铭,本就是该补充身体的时候,虽说夹了很多菜,但是毕竟是帝王之身,吃起來饭來还是彬彬有礼,可是?要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一个如此威严的王者,竟然拿反了筷子。 而这一切反常都看在了米果的眼里,她來回打量着两人,一个个都是假装严肃,完全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而这诡异的气氛也一直环绕在饭桌周围。 “我吃饱了,大家慢用!”溟非放下筷子,礼貌地起身出去透气。 “我也吃好了!”煜铭随后也放下了碗,走向门口。 这两人,不会打起來吧!米果一个皱眉,赶紧也放下了筷子,偷偷地躲到门后面,偷窥他们,饭桌上只剩下曹参一人在埋头搏斗,好像什么事业沒发生一样。 溟非舒展了一下身子,显得特别惬意。 “怎么,你很累么!”煜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溟非负手眺望前方,沒有想要转头的意思。 “能力越大,肩负的责任越大,既然命运选择了我,我只好顺从!” 哼,煜铭一记冷笑。 “口气真大!” 溟非笑着转过身。 “客气客气!” 空气中好像有两把无形的剑在剧烈的交锋,发出耀眼的火光。 躲在屋后的米果揉了揉眼睛,好像被一个巨大的发光体闪的眼睛疼。 “喂,偷窥可不是好习惯!”曹参突如其來地拍了一把米果的肩膀,吓得她赶紧转过头。 “曹老头,你要吓死我么!”曹参鄙视地瞟了一眼,准备把剩下的一点菜渣也解决掉。 米果心里的火一下子腾了起來,就差沒捞着袖子冲到曹参面前驾着一条腿,露出一副很样。 “我说,曹老头,你还说我呢?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救土匪头子!”对此事,米果真的是耿耿于怀。 曹参不紧不慢地说:“因为我是个人啊!” “这叫什么话!”米果叉着腰,看着他。 曹参,终于在解决最后一点菜渣之后,满意地抬起头:“让我想想,当时他好像中了毒,在我门口跪了三天,我就给他解毒了,对,就是这样!”曹参点点头,确认回忆无误。 “什么叫跪了三天,就给解毒了,你可知道他是个土匪啊!” 曹参哭丧着脸说:“当时他还不是土匪头子,只是个小打手,而且我看他那么有诚意,你知道的,我一向比较心软!”最后曹参还露出了一个沒办法的表情。 让米果恶心的,想说什么都给忘了。 “在聊什么呢?”煜铭笑嘻嘻地跨进了门,溟非紧随其后。 米果嫌弃地看了一眼曹参,不想重复。 煜铭倒也沒在意,反而看向了曹参。 “那个,曹大夫,我跟溟非商量过了,关于王青的问題!” “哦!”说道正題了,曹参自然不再儿戏:“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们一致认为,应该给他恢复记忆,毕竟这是属于他的人生,哪怕他记起來了还是坚持要杀我们,那也是他的决定,我们不能左右他的人生不是么!”煜铭笑笑。 曹参若有所思的晃晃脑袋,果然是有大将之风,做事果断且光明磊落。 “行吧!你们既然决定了,我这就去准备准备!” 随后,一行人涌进了王青所在的小房间,看着曹参以娴熟的手法给其施针,安静之极的屋里渐渐传來王青逐渐加快的呼吸声。 睡梦中,王青看见一个破败的寺庙,里面住的是一些衣衫褴褛的乞丐,他们聚集在这个破庙里面,有的疯疯癫癫,有的浑身脓包,看着就让人作呕,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躲在最里面,蜷缩着整个身子,把头埋的低低的,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依然浑身颤抖,外面的天不知不觉亮了,庙里的乞丐们陆陆续续地出门,开始一天的乞讨,待到大家都走了之后,小男孩才怯怯地起身,看的出他极度厌恶这样的生活,但是无依无靠的他只能用这种方法活下去。 流荡在街头的小男孩时不时向着路过的人伸手讨钱,但是多数人都选择避开他,到了中午的时候,小男孩依然沒有讨到一分钱,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摸着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他快支持不住了,正在这时,有一艘轿子从他面前驶过,站在轿子前面的带刀侍卫手里正拿着两个包子。 包子的香味刺激着小男孩的味觉,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力量的鼓动,小男孩一下子扑了上去,抱住那个侍卫的腿,央求着,眼神却始终沒有离开过他手里的包子。 侍卫被这么突如其來的乞丐抱着腿,立刻火冒三丈,刀背一下一下地打在他的身上,然而,小男孩就是死也不撒手。 “松开,你这个死乞丐!”周围围观的人越來越多,侍卫觉得自己的脸上挂不住,他堂堂一个带刀侍卫,竟然连个小乞丐也对不服不了,一咬牙,他拔出刀,准备冲着孩子的身上砍下去。 “住手!”轿子里传來一声慵懒的声音,侍卫赶紧收了刀,恭敬地半弓着身子,不一会儿,从轿子里缓缓走出來一个暗红色长袍的男子,被打的重伤的小男孩依旧不很撒手,红袍男子蹲下身來。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沒有名字!”他心不在焉的回答,此刻他只想要那个包子。 红袍男子把侍卫手上的包子拿了过來,小男孩立刻松了手,把目标转向了那个红袍的男人。 “想吃么!” 小男孩拼命地点头。 “你愿意做我的干儿子么!” 小男孩不解地抬头,他这才看清楚來人的脸,有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当你干儿子干嘛?” “可以天天有包子吃!” 光这个条件就已经有足够的吸引力,小男孩想也不想地点点头,红袍男子把包子丢给了地上的小男孩。 “听着,从现在开始,你叫王青,你的命是属于我王藏的!”就这样,小海南随着红袍男子,由一个地狱进入了另一个地狱,如果说前一个只不过是饿肚子,那么后一个,简直就是毁人性。 王青在宰相府里,过着非人的生活,从头至尾,他只要求他学一件事情,那就是杀人。 从最简单的杀鸡杀鱼,到后來的杀狗杀猪,他告诉他,把他们当成目标,下手要狠,要快,这样,你就可以活命,久而久之,他习惯了血腥味,一直到十六岁那边,王藏给了他第一单任务,他完成的很漂亮,那人死的特别干脆,为此王藏对他赞赏有加,不过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他连续完成了十项任务,很快王青这个名字就传开了,他成了王藏身边最可怕的力量之一,可是?那样的日子他过的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王藏对他不过是个工具,是他养的一条狗,根本不会在乎他的死活,所以当他身受重伤晕倒的时候,也沒人有会去管他,这样的生活有意义么。 王青缓缓地睁开眼睛,周围站着的是熟悉的三个人,可笑的是之前自己还想杀了他们,如今,他们却救了自己。 “你想起來了么!”煜铭率先开口。 王青皱着眉头,敲打自己还有些疼的脑袋,现在的他全都记起來了,可是他该怎么办呢? “我是王青!” 煜铭微微点头,王青忽然笑了出來,笑声中带着无奈和悲伤,他就是王青,那个杀人如麻,沒有感情的工具。 忽然他像发了疯一样,撞开众人,冲了出去。 溟非还想要去追他,但是被煜铭拦了下來。 “让他去吧!”看看天色,太阳开始露出橘黄色的光晕,黑夜就要來了。 王青独自跑了出來,可是他能去哪里呢?他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天大地大,竟然沒有他的容身之处,实在是太可笑了,他仰着身子对天狂笑,眼里含着苦涩的泪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青终于停了下來,怎么会在这里,他看着眼前熟悉的村子,沒想到自己竟然回到了之前的小渔村。 此时的小渔村经过土匪抢劫一空,显得十分破败,剩下的一些渔民一点一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东西,重新修整自己的小屋。 王青不知不觉地走向赵大叔夫妇家门口,他在门口顿住,竟然不敢进去。 “寻儿,你回來了!” 开门的是赵大婶,她看到王青之后显得很兴奋,赶紧把王青拉进了屋。 “老头,你快看,寻儿回來了!” 正在里屋修理凳子的赵大叔走了出來,显然他也很吃惊,重重地拍了拍王青的肩膀。 “孩儿,你可算回來了,担心死我们了!” 那一刻,从沒有哭过的王青差点忍不住掉下泪來,他看到赵大叔手里的锤子,赶紧抢了过來。 “这种粗活儿,还是我來做吧!” 赵大叔欣慰地点点头。 三人在不大的房子里进进出出,忙着一点一点把屋子还原,这样的感觉还真像是一个温馨的一家三口。 “多吃点,这样才有力气!”赵大婶,笑着看着王青,叮嘱他多吃些饭,王青嗯了一声,低下了头。 赵大叔见他有些不对劲,便关切的问:“怎么了?” 王青抬起头,眼里闪烁着泪花。 “哟,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赵大婶也急了,看着王青。 “叔儿,婶儿,你们说,如果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们还会对我这么好么!”王青看着他们,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这个……”夫妇二人相视了一眼,赵大叔率先开口,他用手搭在王青的肩膀上。 “你之前是什么人,我们不知道,我们夫妇认识的那个赵寻,可是个非常懂事乖巧的孩子,他乐于帮助别人,又不怕吃苦,还极具正义感呢?” “是么,你们说的是我么!”王青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当然是你啦!难道你都不知道自己的优点么,一个人不管做错了什么?只要知错能改,就是个好孩子,你说对吧!”赵大叔看了看赵大婶,大婶赶紧点头赞同。 夫妇俩一唱一和,把王青逗得破涕为笑,然后笑意随即又黯淡下去。 “我有个请求,请叔儿,婶儿答应我!”王青说着,跪到了地上。 赵大叔赶紧扶他起來,但是他硬是不起來。 “别别别,别这样,有什么你就说,我们一定会帮忙的!” 王青定睛看了看他们夫妻俩,最后坚定地开口。 “我想认两位为爹娘!” 两夫妻一吃惊,互相对视了一眼,王青闭着眼睛,他打定了,就算拒绝也要说。 “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是叔叔婶婶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所以,我想认叔叔婶婶作为自己的爹娘,求叔叔婶婶成全!”说着,王青磕了个头。 “别这样,孩子,赶紧起來!”赵大叔连忙把王青从地上扶起來。 “我们夫妇一起三十年了,一直沒个孩子,如果突然有你这么大个孩子,真是求之不得!” “真的么!”王青欣喜地说。 赵大叔亲昵地摸了摸王青的头。 “谢谢叔叔,婶婶,不对,是谢谢爹娘!” “真是个傻孩子,來,快点吃饭!”赵大婶夹了一块鱼放进了王青的碗里,他高兴地点点头。 这顿饭,估计是王青生命中吃过的最开心,最满足的一餐了,当晚,他一夜未睡,盯着天花板一直撑到了天亮。 第二天,他向爹妈辞行,说自己有要事要处理,处理完了就会回來,赵大叔夫妇不舍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最终还是让他离开了小渔村。 这天一大早,大家还在睡觉的时候,一阵敲门声突兀地传了进來。 “谁呀!”打着哈哈的米果,起身去开门。 一打开门,她就愣在了原地,门外正是昨天跑走的王青。 “你怎么來了!” 王青冲着米果微微一笑。 “你好,我叫赵寻!” 很快,在这个小山谷里,四个外界认为早已经死了的人,聚集在了一起,他们正在商量一个颠覆世界的计划, ------------ 龙吟剑(一) 煜钊也沒想到一切会这么顺利,当他拿着完好无损的玉玺,赶回去的时候,强压着内心的悸动不让人发觉。 “鸣儿,你快看,玉玺我带來了!”煜钊兴冲冲地进门,手里提着一个小包袱,激昂的语调,引來了基地里大多数人的侧目。 二楼的幽鸣听到他的声音后,咚咚咚地跑下楼來。 “鸣儿,你看!”煜钊,把一个用蓝布包着的东西递给幽鸣,幽鸣小心翼翼地接过,放在说上。 周围不知不觉聚集了很多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东西。 幽鸣缓缓地打开蓝布,一块琥珀色的玉石跃入眼帘,正方形的底座四周光滑如同出生婴儿的肌肤,纯天然的玉石纹路。虽然沒有经过雕刻,但也让人感叹天地的神奇,尽是如此美妙的一副自然图绘画,但是玉玺最出彩的部分,还要是顶端的雕刻,那是一只老虎,栩栩如生,张开大口和前倾的身子定格在了捕食的那一刻,尤其是它的爪子,清晰的像是妒能感觉到它划在皮肤上的疼痛。 “真漂亮!”人群中发出一声感慨,对于这群光顾着拼命的战士而言,估计一辈子都沒机会见到玉玺这样的宝物吧! “鸣儿,你看这玉玺有什么秘密呢?”煜钊奇怪地问,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玉玺了,但是却从沒觉得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我也不是很清楚!”幽鸣拿起玉玺在手里仔细地大量了一番,玉质通透、雕工精细,除此之外真就沒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然而,在大家都不得而知的时候,苏泷突然冒了出來。 “你们,那个老虎,是不是跟底座衔接的有些不对劲!”经她这么一提点,幽鸣也发现了,在狮身的下面,四肢与底座连接的部位,似乎有些微微的凸起,如果不仔细看,真的很难发现。 幽鸣握住狮身,轻轻地向右一转:“咔嚓”一声,幽鸣的心也跟着剧烈地跳动了一下,随即,狮身和底座分离开來,在正方形的底座里面,竟然平稳地躺着一层破旧的羊皮纸。 太好了,煜钊激动地看着这一切,他的大业,随着那一阵旋转,已经越來越近了。 幽鸣拿出羊皮纸,然后把玉玺放在一边,果不其然,与之前藏在藏世书里的一样,幽鸣赶紧掏出包里的信封,这个就是煜铭在临死前托人交给他的那个,里面说的就是玉玺所在的位置,还有就是另一半的羊皮纸。 如今,两份羊皮纸都聚集在这里,龙吟剑的所在地,呼之欲出。 幽鸣幸喜地指着图上的红点。 “你们看,这就是龙吟剑的位置!” 煜钊赶紧凑上去,一张破旧却完好的地图,在地图的右上角,赫然标记着一个红点,然后欣喜维持不过一会儿,煜钊就紧皱起了眉头。 “这里……是盘龙谷!” 愉悦的气氛立刻被三个字打破,盘龙谷,那可是连听到都会让人害怕的名字,相传,那里瘴气环绕,地形险恶,又有奇怪的猛兽出沒,几乎沒有活人从那里出來过。 “这可怎么办!”显然,人群中已经有人动摇了。 “怎么办!”煜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们怕了么,当初你们是怎么说的,如今一个小小的盘龙谷,就让你们退缩了么,哈哈哈!”煜钊仰天长笑,沒什么能够阻拦他,绝对沒有。 “听着!”忽然停住了笑声,煜钊的眼神透露出强烈的寒意。 “明天一早,全部人出发去盘龙谷,不得有异议!”煜钊狠狠地说完,转身回房。 剩下的一群将士们,交头接耳,面面相觑。 幽鸣看着煜钊的背影,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煜钊么。 然而,第二天一早,如同煜钊期许的那样,基地里所有人早早地就聚集在了门外,听候差遣。 盘龙谷位于苍星正南面,是世虚大陆,最高的塔拉山的一角,隶属于巴尼亚欧山脉,一直都以其高耸和崎岖的特点,成为南面的天然屏障,然而这样的地方,易守难攻,恐怕是本地人都难得进去吧! “大家都跟紧了,前面就要进入盘龙谷了!”骑在马上的煜钊叮嘱着自己的手下,三天來的赶路。虽然大家都很疲惫,但是真的到达盘龙谷的那一刹那,所有人还是拿出了万二分精神,因为,稍不小心,可能就会丧命。 幽鸣不知道怎么了?浑身无力,又忽冷忽热,她无力地靠在煜钊的怀里,身子随着马的步伐而有规律的摆动。 糟了,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越來越晕,好像呼吸都变得困难了,幽鸣的眼睛无力地睁开一个缝隙,眼里的世界,就像是被抹上了一成白雾,迷迷糊糊,且无规则的摆來摆去,让她在晕眩的同时还有一阵强烈的反胃感。 “等等……”幽鸣虚弱地说:“我感觉,这里不太对劲,我的头很晕,很晕!”还沒等她说完,幽鸣就彻底晕阙在了煜钊的怀里。 “鸣儿,鸣儿!”煜钊大叫,随即他发现,不仅仅是幽鸣,连带苏泷和其他一部分将士也都感觉到了头晕和无力。 难道说,我们中毒了么,煜钊的第一时间让所有人都捂上口鼻,仔细观察周围的变化。 “会不会是瘴气!”白胜捂着嘴,闷闷的问。 “不会的,瘴气类似于迷雾,多半是可见的,但是如今并沒有看见任何可见的气体,所以一定不是瘴气!” 那会是什么呢?煜钊反复的思考,从进谷以來,一路上他们沒有遇上任何人,也沒有接触过什么东西,那么到底会是什么呢? “是花!”煜钊猛地一惊,看向一旁的苏泷,她无力地瘫倒在墙边,显然也是中毒了。 “你说什么?是什么?” 迷迷糊糊的苏泷,回忆起自己一路上所见的东西,终于想起來了,在进谷之时,他们曾路过一小片树林,那里长着一些火红色的花朵,当时她就觉得熟悉,但是因为走得太快,她给忽略过去了,现在想起來,准时它沒错了。 “是汐玉梅,它的花香无色无味,但是能够让人浑身无力,直致昏厥,我们在进谷的时候,遇到的那些火红色就是,因为花量不多,所以直到现在,大家才毒发!” “那怎么办,解药是什么?”煜钊急切地问。 “是……是花根,用花根泡水,喝了就会好了……”苏泷话刚说完,便头一歪,昏了过去。 煜钊赶紧跨上马,一路狂奔,不一会儿就赶到了谷口,那一抹鲜艳的红色,在一片翠绿的山从里显得格外惹眼。 煜钊跳下马,直奔上半坡,沒错,就是这个,他欣喜地看着地上的花朵,一扯便连根拔起,然而他沒有发现的是,在他拔起花的那一刹那,有一只纯白的燕子,从他的头顶呼啸而过,嘴里发出尖锐的鸟叫声。 此时,在山谷的另一个边,正在磨药材的曹参忽然一皱眉,急忙跑出了门外,那一只纯白的燕子盘旋在他的头上,嘴里不断地发出尖叫声。 “怎么回事!”其余几人发现情况不对,也都纷纷赶了出來,见到的只是,一直燕子在不停的盘旋。 “糟了,这是有人闯进盘龙谷了!” “盘龙谷!”四个年轻人无不大吃一惊,然后面不改色的曹参回过头來,十分严肃地看着他们。 “你们准备好了么,对决马上就要开始了!” 四人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也隐约感应到了什么?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回屋收拾东西,随着曹参离开了这里。 而另一旁,白胜同丁鹏因为武艺高强,内力深厚,并沒有过多地收到花香的影响,他们负责守护着一地中毒的将士。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來,白胜望向來路的方向,一匹飞驰的骏马载着煜钊正向他们迅速靠近。 “太好了,有救了!”他欣喜地看着大家。 煜钊一从马上下來,就把花根递给了白胜。 “快,用这个泡水,给弟兄们喝下去!” “是!” 一阵抢救过后,中毒的将士们,逐渐恢复了神智。 “我这是怎么了?”幽鸣皱着眉头,使劲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刚才你中了汐玉花的毒,不用担心,现在已经好了!” “汐玉花!”幽鸣疑惑地看着煜钊,这汐玉花一直生长在靠近西边的地方,可是这里是南边,为什么会有这种花,而且还种在了谷口,分明就是不想让人进來,到底是什么人做的。 “大家伙都沒事了吧!如果沒事,我们就继续赶路吧!” 习武之人再弱身子骨也比女儿家强壮,不一会儿功夫,就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大家重整队伍,继续前行。 “鸣儿,你在想些什么?” 一直皱眉的幽鸣,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你不觉得很奇怪么,在这里怎么会有汐玉花呢?而且还是种在谷口!” 煜钊一听,也觉得不太对劲。 “你的意思是,人为的!” 幽鸣点点头,可是到底是什么人会在这本來就已经声名狼藉的盘龙谷里设下埋伏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好不容易缓过神來的苏泷,与白胜同乘,然而她的眼睛却无时无刻不黏在煜钊的身上,该死,刚才救了大家的明明是我,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又要做出一副恩爱的样子出來,真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苏泷看着他们低声细语默契十足的样子,早已经恨得牙痒痒。 “该死,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她恨恨地说。 “我说苏姑娘,你要说悄悄话,也要注意场合,难道你就沒发现你一直是坐在我的怀里么!” 糟了,苏泷一惊,抬头刚好看到白胜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呃……我刚才……刚才……”苏泷的脑袋里瞬间翻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 “沒事儿,你跟裕亲王的事情,估计凡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明白,所以你恨幽鸣是应该的,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苏泷再次一惊:“你……你会这么好!” 白胜大笑了起來:“我是不好,但是我不觉得就苏姑娘你这样的小伎俩,能够瞒的住什么重要人物,与其这样,不如听之任之,反正对我來说,都沒有太大影响!” 苏泷被气的说不上,这分明就是在嘲讽她,于是她倔强的转过头,不再去理会身后的人。 这盘龙谷的道路时宽时窄,根本不可能容许所有人都备马,很快他们就遇到了第一个弯道,煜钊驾着马,带着幽鸣率先走了过去,弯度很大,道路很窄,煜钊骑着马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好在马儿听话,他们相安无事。 “行了你们过來吧!”有了煜钊的一声呐喊,另一头的人也有秩序地跟了过來,首先是白胜,而后是丁鹏等一些大将,在他们顺利过弯之后,便是那些徒步的将士。 可就在大家以为顺利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不知为何,山坡上忽然滚下來了很多石头,一部分正在弯道上的将士被直接打落,坠入深谷,而其后的那些,更是张皇失措,沒了方向。 “冷静,你们先冷静下來,等石头落干净了,你们就赶紧跑过來,记住速度要快!”煜钊给他们支招,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石头落尽。 好一会儿,石块终于落了个干净,煜钊只会那些将士们赶紧过來。 陆陆续续又过來了一些人,然而,天不遂人愿,就在一切看似顺理的时候,从山坡上传來一阵轰隆声。 “那是什么?”幽鸣吃惊的问。 然后谁也不知道,可就在眨眼间,他们看清楚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正顺着山坡滚下來。 “快,大家快躲开!”煜钊大喊了一声,声音,随即被掩埋在巨大的撞击声中,咚的一声,震得周围的地都颤动了一下,激起了地上灰尘。 幽鸣用手扇着,带灰尘散尽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那颗巨大的石头,此刻正稳稳当当地横在了窄道的中间,硬生生把他们分成了两段。 这可怎么办,还沒有过去的将士们在另一边急的原地打转。 煜钊愣神了几秒后,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走!” “可是那些人呢?”白胜吃惊地问。 “别管他们了,那里离谷口不远,他们要是离开,可比我们方便多了,到时我们,才是真的沒有退路了!” 煜钊说完,扬起马鞭,狠狠地抽在马身上,马受惊后发出一声嘶吼,随即快步向前方驶去, ------------ 龙吟剑(二) 这才入谷沒有多久,就已经连番受挫,更是损兵折将,看來这之后还不知道得遇上些什么?幽鸣坐在马背上,忧心忡忡。 吁……煜钊一声叫唤,勒住了缰绳。 “大家有沒有听到什么?” 白胜和于鹏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不对啊!煜钊一皱眉,他明明就听到了一种类似于嘶吼的声音,怎么大家都沒听到呢?太奇怪了。 “不管怎么样,大家小心!” 煜钊一甩马鞭,继续向前走去,然后沒过多久,一声嘶吼突如其來地响起,把大伙吓了一跳,同样受惊了的还有几匹马,马高扬起前蹄,惊慌失措,险些把幽鸣从马背上摔下去,幸好,煜钊抓的紧,震住了马,这才平稳了局势。 “刚才那是什么?”幽鸣摸着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地说。 “我也不知道,听上去,好像是什么猛兽的声音!”煜钊看向声音传來的方向,不过是一片树林,原本郁郁葱葱,此刻却显得充满危险。 “那我们快走吧!”幽鸣不敢多呆,赶紧催促煜钊前行。 然而,有些事情,就算你再想逃避,也是躲不开的。 就在煜钊加快速度准备向前跑的时候,从侧面的山坡上,忽然冲出一抹黑色的东西,速度之快,让幽鸣还來不及看清它的样貌,就忽然间感觉天旋地转,自己如同弹弓一样,被重重地摔倒了地上,左臂被重重地撞在地上,疼的她睁不开眼睛。 然后,在她缓过劲來之后,她真的开始后悔了,自己就应该一直闭着眼,那东西简直太恶心了,一身黑色,而肤质就像是被人剃光毛露出的那层皮肤,浑身上下,除了眼睛是黄色之外,其余部分均是黑色,本來这大白天的也沒什么?关键他的嘴里嚼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來的生肉,正嚼的欢,血顺着它的嘴一直留下來,混合着唾沫滴到地上,再一看,原來之前她坐的的那匹马,现在已经沦为了这东西的盘中餐,而它嘴里的肉正是马腿上的部分。 幽鸣感觉自己的腿已经彻底麻了,动也动不了,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用力把她从地上拉了起來,一把扯到了安全地带。 幽鸣被这么猛的一拉,差点再次跌在地上。 “小心点!” 幽鸣抬头一看,竟然是白胜,他紧皱着眉头,目光投向那只恶心的怪物,此刻它正在享受它的战利品,正在一点一点地撕裂着马的身体,原本还在挣扎的马,渐渐地停止了动作,看的幽鸣一阵心酸。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白胜开口问,站在最前面的煜钊,已经拔出了剑,警惕的看着这个怪物。 “不清楚,估计是什么土生土长的野兽吧!”眼看整匹马就要被消灭殆尽了,怪物随时可能抬头攻击他们。 “这样吧!你们先过去,这里我挡着!”煜钊提议说。 “不行!”苏泷第一个提出了反对,她冲到煜钊身边。 “要走一起走!” 煜钊不耐烦的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留下岂不是碍手碍脚么!”他用力地一推,把苏泷推向了于鹏。 “快,你们快走!” 幽鸣看了煜钊两眼,终究还是在白胜的护送下,急匆匆的向前,而苏泷也由于鹏驾着,强制性地带走。 怪物皱了皱鼻子,深吸了两口气,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从已经破碎不堪的马尸体中抬起头,满脸的碎肉和血迹,喉咙里发出闷闷的低吟,像是地狱发出的恐怖召唤。 幽鸣闭上眼睛,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听,不要听,走过了就好了:“啊!”幽鸣忽然尖叫了出來,一块被血淋淋的肉块重重地砸在了她的脚上,她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然而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恰巧对上了那一抹黄色的眸子。 完蛋了……幽鸣在心里想,这眸子就像是拥有魔法一样,让每个与其对视的人,都不由地从心里感到害怕。 “快走!” 脑袋一片空白的幽鸣,好像听到有人叫她快走,但是她的步子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正当她隐约看到那怪物露出一抹诡异微笑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手,把她用力地扯到了一边。 “你想死么,沒看见它要扑过來了么!” “我……我……我不知道!”幽鸣浑身冷汗,她刚才是真的看到它在笑,那怪物竟然对它笑,幽鸣的背脊再一次冰凉。 “好了,你跟苏姑娘,先待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帮忙了!”幽鸣赶紧点点头,缩到苏泷身边,看着白胜加入了那场人兽大战。 苏泷焦急地看着前面的战争,然而不知道为何,她的视线不知不觉地注意到了旁边战战兢兢的幽鸣。 忽然一个恶毒的想法,浮现在她的脑海,她看了看旁边的悬崖,这里的道路虽然不窄,但是如果因为害怕,失足坠落也是有可能的不是么,苏泷忽然奸笑了一下。 幽鸣的身上还是阵阵冰冷,刚才那诡异的微笑反复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一直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抱着腿蜷缩在一起,眼睛死死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啊!幽鸣姐姐,它在你的右边!”本來就极度害怕的幽鸣,听到苏泷这么突然的尖叫,猛地站起了身,连退了好几步。 “在哪里,在哪里!”幽鸣四下张望,一脸错愕。 然而,她看到的确实苏泷那张充满邪佞的脸,淡淡的微笑,包含一种残忍。 “幽鸣,你到底还是栽在了我手上,去死吧!”她用力一推。 幽鸣脚下一滑,身子失重地向后倒去。 那一刹那,苏泷像是彻底松了一口气,只要幽鸣一死,那么,煜钊就是他的了。 然而,在与怪物搏斗的三人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后有一个人正处于死亡边缘,可就在这时,那只怪物的眼睛忽然瞪大,满是震惊,它以极快地速度冲破了煜钊他们的防线,直冲到身后的悬崖。 “小心!”煜钊大喊一声。 苏泷看见怪物忽然冲了过來,连忙退后了好几步,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但是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怪物忽略了苏泷,超像正要下落的幽鸣,他一蹬腿,身体如箭一般拔出,锋利的牙齿咬出幽鸣的衣角,竟然把她拉了回來。 苏泷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原本的欣喜,瞬间化为乌有,她呆呆地坐在地上,脑袋一片空白。 幽鸣跌坐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心脏就像是要跳出來一样,每一下跳动,都扯的她胸口极疼。 她微微地抬头,看见那怪物正乖巧地在她身边徘徊:“是你救了我!”幽鸣奇怪地问,那怪物好像能听懂一样,竟然轻轻地晃了晃尾巴。 幽鸣百感交集,她咽了一口口水,尝试着伸手去摸摸它,而怪物也好像明白她的想法,期待地看着她,一动不动地等待幽鸣的抚摸。 然而,就在幽鸣快要接触到它的时候,惨剧发生了,,煜钊的剑毫不留情地刺入了它的身躯,怪物发出一声临死前的呐喊,吓得幽鸣不由地往后。 可是?沒过多久,它的叫声缓缓低沉下去,黄色眸子里满是哀伤,之前的期待最终都沒有实现,幽鸣缓缓地上前,伸手想要摸摸它的眼睛。 “小心!” 可是幽鸣沒有听他们的话,白嫩的手指终于还是攀上了怪物漆黑的皮肤,一种冰凉的带着黏黏的触觉,很不舒服,但是幽鸣知道,那是它临死前的期望。 幽鸣缓缓地伸向那一双黄色的眸子,轻轻地抚摸,最后帮它合上了眼睛,怪物发出了最后一声低吟,随即永久地闭上了眼睛。 “好了,我们走吧!”煜钊擦干剑上的血迹,当做什么事也沒发生一样,继续赶路。 幽鸣蹬了他一眼,充满怨恨。 “你为什么要杀它!”幽鸣质问说。 煜钊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趣的回头:“它是只怪物,你也看到了,它吃了我们的马,难道你要等它吃了我们,才动手么!” “可是它救了我!” 煜钊冷冷一笑:“我知道,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杀他,或许他只对你一个人这样,那我们怎么办,我是一个将军,我要对我的手下负责!” 幽鸣咬着牙:“好,你对你的手下负责,我也要对我的救命恩人负责,我要埋了他!” 煜钊一皱眉,天色已经不早了,他们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如果幽鸣执意要埋了那怪物,那他们天黑都到不了。 “不行,你这样会耽误大家的时间的!” “那你们可以自己去啊!”幽鸣淡淡地说,自顾自地挖洞。 “你!”煜钊被气的讲不出话,她明知道只有只有自己才知道怎么打开大门,竟然能够说出让其他人先走的话,这分明就是逼他。 “鸣儿,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煜钊最后一次警告。 幽鸣当做沒听见一般,继续做事,忽然,她感觉被人重重地一击,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我叫你不要 挑战我的耐心!”煜钊冷冷地说,他把晕了的幽鸣丢给白胜,自己拿起剑,继续赶路。 围观了整场的苏泷长舒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幽鸣因为跟煜钊闹矛盾而忽略了她,只要她一捅出是自己推了她,那么煜钊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幸好,幸好,她拍拍自己的胸口,连忙追了上去, ------------ 龙吟剑(三) 煜钊拿着手里的地图,仔细地对照每一条经过的路,这里的路蜿蜒崎岖,稍有不留意,可能就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等等!”他一抬手,面色凝重地看着手上的地图。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只能静静的等着。 “沒错,就是这了!”煜钊兴奋地看着眼前的一面墙,根据地图上的位置,龙吟就藏在这里面沒错。 “白胜,快把幽鸣弄醒!” 白胜应了一声,扶起幽鸣,白胜一皱眉头,这可怎么办,他伸手想要把她拍醒。 “幽鸣,幽鸣!” 叫了好久,也不见她有什么反应,煜钊终于不耐烦了。 “哪有那么墨迹的!”他一把抢过白胜手里的幽鸣,在身上摸出了一个水壶,用牙咬开塞子,把半壶水都倒在了幽鸣的脸上。 “唔……咳咳咳!”幽鸣被突如其來的水浇惊醒。 “你干什么?”她怒视着罪魁祸首,而煜钊的眼里沒有丝毫的歉意,他把直接把幽鸣拎到了那面墙面前。 “我们到了,打开它!” 完全命令的口吻,沒有丝毫的感情,幽鸣狠狠地甩开他的手。 “是你打晕了我!” 煜钊不耐烦的闭上眼,他现在只想找到龙吟剑,只要拿到龙吟剑,他就什么都有了。 “你说话呀,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那个心地善良光明磊落的煜钊去哪里了,去哪里了!” “他死了!”煜钊大吼了一声,愣是把幽鸣吓的闭上了嘴,她不可意思地看着煜钊,这哪里是她认识的煜钊,分明就是一只穷凶极恶的猛兽,猛然间,她想起了煜铭的话,原來是这样么,原來自己从來沒了解过他。 “那个老实巴交,谦逊和善的裕亲王已经死了,在他的国家被人夺走之后,自己的哥哥被人杀害之后,他就死了,现在的他,想要报仇,想要匡扶自己的国家,这难道有错么,为什么你还要停滞不前,为什么你不抬头看看,百姓们的呐喊,你难道愿意见到自己的国家,落入王藏那个小人手里么,多耽误一秒,百姓就多一份危险,这个时候,你就不能把你的私心放一放么!” 一大段呵斥之后,煜钊长抒了一口气,他看着幽鸣,表情复杂,幽鸣低着头,脑海里在迅速地过滤煜钊的话,自己为了一些小事耽误了取剑的大事,真的是对的么,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 煜钊眼神一转,他已经看到了幽鸣眼里的迟疑,这时候是最好的时机。 “算了,我明白的你的性格!”煜钊语重心长的说,一只手搭在幽鸣的肩上。 “鸣儿,你还是如此善良,所以我能理解的,但是请你分清楚,孰重孰轻!” 好一招,以退为进,不但让纯真的幽鸣消了气,反而觉得是自己做错了,在脱了所有错的同时,还亮出了自己的节操,果然是高手,白胜不由地冷笑,难怪这么多年來,他都隐藏的这么好,真是个十足的伪君子。 果不其然,幽鸣很快就妥协了,她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道歉,而煜钊也见好就收地原谅了她。 “你快看看这该怎么打开吧!”煜钊把地图还给幽鸣,自觉地让开路。 幽鸣赶紧打量了一下这么墙,看上去与别的帝反沒什么不同,只是墙上爬满了蔓藤,蔓藤,她又对比了一下其他地方,偏偏只有这面墙上有,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幽鸣向煜钊拿了一把匕首,划开了蔓藤,果然,在蔓藤的后面,似乎隐藏着几行字。 “这是什么字,怎么我都看不懂!”煜钊不解地问。 “这是上古留下的文字,意思大概就是当北斗七星出现的时候,把七星投影到墙上的位置连接起來,就可以打开这面墙!” “投影,该怎么做!”煜钊疑惑地看问。 确实,这投影确实不好做。 “我知道一个方法,但是需要一块一个灵摆,比如水晶,或者说古玉,这样有灵性的东西!” 这可让大家犯难了,对于一个将士而言,谁会在身上放什么水晶、玉佩这样的东西啊!这不是等着碎么。 在大家都沉默犯难的时候,幽鸣一个激灵。 “啊!我有一块!”她翻遍了全身的兜子,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那个,是之前可儿送给她的,她拿出那块玉佩对着已经变暗的天空,瞧瞧。 “果然是块古玉!” 这会东西都具备了,就差等星星出來,他们就可以行动了。 咦,幽鸣把玉佩一收,眼角瞟到了躲在最后的苏泷,她缓缓地坐过去,苏泷害怕的往后退。 “鸣儿,你怎么了?”煜钊看着她不太对劲的动作,很是奇怪。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泷干干地笑笑,讲话哆哆嗦嗦。 “姐姐……我,我干什么了!” “够了!”幽鸣大喊了一声,很快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忍了你很久了,念在你孤苦无依,你跟煜钊当着我的面卿卿我我就算了,之后你假装陷害我,让将士们孤立我,我也就忍了,但是,你不要得寸进尺,所以,你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煜钊上前,拉住冲动的幽鸣,空气中的火药味急剧上升。 “哼,你问我发生什么事,你问问她啊!你问问她,是谁把我推下山崖的!” 这话一出,绝对像是一个猛雷劈中了所有人,煜钊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泷。 “鸣儿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你把她推下山崖的么!” 苏泷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看着煜钊。 煜钊一脸震惊地摇摇头。 “我真想到,你竟然会是这样的人,你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 苏泷赶紧解释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一脸惊慌失措,却又极力想要说清楚。 “煜钊,你听我说,我只是太爱你了,所以……所以我才会!” “住口!”煜钊呵斥道,顺势拔出了宝剑,直指苏泷。 苏泷震惊到了脸上,更是写满了悲伤。 “你,你要杀我!” 煜钊沒有说话,只是手腕一歪,慢慢地逼近对方,忽然,苏泷笑了出來,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落了下來,一切的痴情,原來都不过是错付他人了。 “行了,住手!” 就在剑尖快要攀上苏泷白皙的喉咙时,一声喊声,及时地制止了他的动作。 苏泷猛地睁开眼,不解地看着幽鸣。 幽鸣表情复杂地走过來,摁下煜钊手上的剑。 “算了,放了她吧!毕竟相识一场!”她转过头看了看苏泷,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沒说地离开了。 煜钊收起了剑,冲着一脸震惊的苏泷做了个松了口气的表情,这让苏泷更加一头雾水,煜钊赶紧回头,确定幽鸣沒在看他,于是他一个跨步,凑到苏泷耳边。 “别担心,沒事的!”他冲着苏泷露出了一个笑脸。 刚才他多害怕,就这么把苏泷给杀了,幸好他了解幽鸣,他知道幽鸣一定不忍心杀了苏泷,好在最后一刻的时候,还是被他猜对了。 煜钊假装严厉地警告苏泷:“既然鸣儿说放了你,你就好自为之吧!”说完,他又凑到了幽鸣身边,而这一切,着实让苏泷有些无法理解, ------------ 龙吟剑(四) 天色以意想不到的速度暗了下來,沒多久,天边就隐隐约约看见了闪耀的星星。 “现在可以了吧!”煜钊急切地问。 “还不行!”幽鸣微微蹙眉,眼神一直看着天上,为何北斗七星的破军和贪狼,就是沒有出现,这少了两颗,该怎么办。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煜钊一跺脚,不耐烦的转身。 幽鸣沒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天边星光已然越來越亮,可偏偏在破军和贪狼的位置上落陷了。 “糟了,今天凶日,煞气太重,乌云遮住了破军和贪狼两颗煞星,为的就是不让他们光芒太盛,而影响大地!” “那该怎么办,他们不会一晚上都不亮吧!”煜钊急了,把剑狠狠地插入地上。 “不会,我算了一下,再过一刻钟,乌云就会散开,但是只有短短两刻钟时间,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 幽鸣回头:“煜钊你去墙那边,以最快的速度记录每个星星的位置,我可能不会停留很久,所以,你务必要抓紧时间!” 煜钊重重地点点头,拔起地上的宝剑紧贴着墙壁站着。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原本暗下去的星星渐渐发出了光亮。 “就是这时候了,大家准备好!” 幽鸣拿出那块玉佩,放在手心,嘴里振振有词,见过这架势的白胜他们自然心里有数,估计又是些什么上古的咒语。 幽鸣的声音逐渐变大,在最后一声接近呐喊的声音后,双手忽然张开,手中的玉佩竟然漂浮了起來,升到了半空,在沒有任何推动力的情况下,自行旋转,一旁的苏泷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面,惊得张大了嘴,随即,那旋转的玉佩,撒发出银白色的光芒。 “快!”急促的惊呼。 所有人从震惊中醒來,目光投向了煜钊以及他身后的那面墙,墙上若隐若现的出现了七个影子,但是光线极弱,煜钊只能勉强记录几个的位置。 这厢,幽鸣还在操控着旋转的玉佩。 “记下了沒有!” 煜钊一边着急的看着墙,一边急切的回答:“不行,有几个的位置实在是看不清!” 幽鸣一皱眉,那沒办法了。 “我现在把原本发射到玉佩上的光,再次返回给星星,以此加大亮度,但是只有一次机会,你一定要抓住了!” “好!”煜钊紧紧地抓住了剑,看來成败在此一举了。 幽鸣闭上眼睛,收回了手,交叉在胸口,这次她沒有念些什么?而是紧紧的沉思,但是所有人都看见,那玉佩旋转的速度越來越慢,最终定在了一个角度,星光以可见的白光形态直射到玉佩上,继而折回,再次回到天上。 原本微弱的两颗星,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光亮。 也就在同一时刻,幽鸣猛然睁开眼睛,白色的眸子如同那日的夜晚,散发出幽冷的光芒,她再次张开双臂,玉佩的旋转的速度显然快了一倍。 在玉佩高速旋转的时候,那面深色的墙上,清晰的印上了七个影子,煜钊心里大喜,当即以最快的速度做了标记。 “好了!”他大喊一声,总算是大功告成。 玉佩在此时忽然爆裂,四分五裂地散落到地上。 幽鸣松了一口气,身子虚弱地往后退了几步,白胜赶紧上去扶住她。 “幸好來得及,不然就沒机会了!” 煜钊激动地看着墙上的七个几号,小心地按照北斗七星的顺序把他们连在一起,就在最后一笔连接上的时候,怪事发生了。 大地忽然震动,山坡上零散地滚落了大批石头,原本密不透风的墙壁,赫然出现了裂缝,顺着七星的方向,一路蔓延,最后像是被人狠狠的劈开,结实的墙面,轰然坍塌,露出了一个奇异的红色大门。 煜钊挥挥手,散去眼前的灰尘,然后小心翼翼地跨步走进去,说是大门,但是事实上并沒有锁,煜钊只轻轻一推,咯吱一声,门便开了。 “大家小心点!”煜钊叮嘱了一句,便率先走了进去,里面很暗,很潮湿,沒有任何的光线,煜钊搜遍了全身,终于找到了半截火折子,就在他点燃火折子的时候,周围所有的灯台却一下子亮了起來。 他尴尬地笑笑:“看來,这山洞还挺有灵性!”他一口吹灭了火折子,继续前行。 其实这不过是个密道,一路向下,但是奇怪的是,他们走到哪儿,哪儿的灯台便会自动点燃,像是心灵感应一般。 “等等!”幽鸣忽然叫住了大家。 “就在前面!” “你怎么知道!”煜钊惊奇的问。 “我能感觉到封印龙吟剑的力量,那是最早的圣女所造的!”她推开白胜,独自上前。 “你们跟在我的后面,那个封印,相信只有我能打开!” 幽鸣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在一个冒着白雾的池子里,赫然插着一把剑,修长的剑身和银白色剑鞘,剑柄处镶着一块红色的宝石,流转过岁月的醇厚。 “那就是龙吟么!”煜钊问,语气里,压抑着悸动。 然而,幽鸣沒有回答,她走上前,伸手想要拔出那柄剑,就在她快要接触到剑柄的时候,周围的空气忽然如流水般晃动了一下。 “这就是结界,如果换做是你们,估计会在顷刻间化为齑粉!” 众人一听,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但是。虽然我能穿过结界,但是我却拔不出宝剑,龙吟是极具灵气的宝剑,它自然是认得自己的主人,所以,煜钊,你要同我一起把剑!” 煜钊一听,心里不由地打鼓,就连白胜也心里一紧,如此一來,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煜钊吞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上前,幽鸣双手上前,在那看不见的波浪处拨开了一个口子。 “煜钊,快拔剑!” 煜钊把手缓缓伸了进去,在触碰到剑柄的时候,一阵强大的反冲力想要把他弹开,他不由加大了力度。 然后,不管他多用力,就是拔不出來,最后他只能选择放弃。 “怎么了?”幽鸣奇怪地看着他。 “我拔不出來!”煜钊垂下头,一脸无奈。 “他当然拔不出來,他根本不是什么王者,他是个叛徒,不折不扣的小人!” 对于突如其來的闯入者,大家不约而同地都看向了身后,然而,那几个出现的人,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煜铭,溟非,米果,你,你们……”幽鸣张大了嘴,她不是在做梦吧!这些人明明不是死了么。 “你以为我们都死了对么,哼,如果我们死了,那么就沒人來揭穿他假仁假义的面目了!”溟非直指煜钊,这让幽鸣更为不解。 “你的意思是!” “沒错!”溟非负手而站:“我和三福都不是被王藏的人抓走的,都是被他,是他骗我们到了璃砂族,然后联合白胜想要把我们一网打尽,这个人渣,不但对我,就连自己的亲哥哥他也下的去手,包括王藏,其实都是他一手扶植上去的,所以,整件事,都是他的一个阴谋!” 幽鸣如同受了重击般连退了几步,她不敢相信地看着煜钊,眼里充满了震惊。 “他说的都是真的么!”幽鸣不确信地问。 “哼,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些什么?你们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煜钊双手一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很快,米果,便拿了绳子把他和其他人绑了起來。 溟非走到幽鸣身边,两人视线相对,真的是纵有千言万语也道不尽相思,幽鸣缓缓地抬起手,触碰溟非的脸颊。 “你……”她还是害怕,害怕自己又陷入了一个梦魇。 然而,溟非一把抓住了幽鸣的手,他微笑着看着她:“相信我,我回來了!” 这一刻,之前的种种害怕,担忧,悲伤都过去了,幽鸣的眼泪滴落下來,溟非温柔的抬起手,帮她拭去泪痕。 一旁的煜铭,看着他们的样子,心里纵有些许不舒服,但是他却沒了恨,反而,他忆起了一个人,他转头看向米果,那个嚣张跋扈的异族少女,正趾高气昂的守着要犯,样子既可爱又好玩。 “好了,你们别在卿卿我我了,赶紧把剑拔出來吧!”米果无奈地翻了一记白眼,在让他们沉沦下去,还不知道要耽误多久呢? 幽鸣赶紧擦干泪水,看了看煜铭,示意他赶紧过來,煜铭却皱了皱眉头,他不安地看向溟非,看來幽鸣还不知道溟非的命格。 可是溟非只不过略微笑笑,并沒有想要争取的意思,煜铭明白了,他其实根本沒有想过跟他争,一切都是他太过紧张了。 煜铭是当之无愧的天之子,自然顺理地拔出了龙吟剑。 “太好了,有了龙吟剑,我们就可以反攻回苍星了!” “是么!”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來,煜铭立刻僵在了原地,原來煜钊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舒服,并且绑架了米果。 一旁的白胜同于鹏也都逃了出來。 是苏泷,幽鸣一皱眉头,沒想到,千算万算,算漏了那个苏泷,而此时,苏泷正乖巧地躲在煜钊的身后。 “把龙吟剑交出來,不然我就杀了她!” “不要!”煜铭脱口而出,他紧盯着架在米果脖子上的那柄剑,显然,剑身已经划破了她的皮肤,殷红的血顺着剑身滴落下來。 “好,我给你!” “煜铭!”幽鸣不可思议地叫了一声,这是她认识的煜铭么,竟然会为了米果放弃了龙吟剑,然而,煜铭沒有时间解答她的疑问,他双手捧着剑缓缓上前。 煜钊的目光紧盯着他手里的剑,就在快要到的时候,他一把抢过了剑,另一只手狠狠地击在了米果的背上。 “米果,你沒事吧!”煜铭可以说是飞身上前,接住了她,好在那一掌她伤的不是太深,可是等他们抬头的时候,煜钊等人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这到手的希望,转瞬间,便彻底破灭了, ------------ 开元帝(一) 龙吟剑的威力,比煜铭想想的还要厉害很多,不过几天时间,苍星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在极短的时间内,煜钊召集了一大批人马,封住了苍星的各个出口,等到王藏下令出兵围剿的时候,便下令开战,而自己则一路披荆斩棘带着几名重要的部下,直冲皇宫,那日对苍星的百姓而言,宛如地狱。 到处都是打斗声,平民流离失所,血流成河,战争毁坏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房屋倒塌,造成死伤无数,而这一切在煜钊看來,不过是成大事者必有所牺牲的那部分,他沒有丝毫的犹豫,把外面的一切交给了与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自己则顺势闯入了皇宫。 那些一拥而上的侍卫,从未见过如此邪恶的微笑,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嗜血的魔鬼,在他手上的剑,犹如一道闪电,所到之处,竟无人生还。 煜钊幸喜地看着手中的剑,有了它,这天下,便是他煜钊的,他一挥手,龙吟剑似乎发出了一声怒吼,强烈的征服欲不断地充斥着他,他就像一个快要爆炸的气球,如果不释放,那么便是粉身碎骨,所以,他要血。 那一天,血几乎映的天都变成了红色,皇宫内外的血迹,足足花了三天才清洗干净,所有人留下來的人,都对这个原本谦逊的裕亲王彻底改观,如今的他,不再是那个亲民的王爷,而是一个杀人狂魔,他的手上沾满了血腥味,就连眸子也变得让人害怕。 “白胜,外面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么!”煜钊坐在金銮殿上,小心地擦拭着手中龙吟剑。 “启禀,陛下,王藏的余党已经全部抓获,听候陛下发落!” 煜钊冷冷一笑:“很好,既然他们一开始就跟错了人,那么就让他们随着去吧!” 白胜一听,眉头紧锁,拿下的人可不是少数,如果全杀掉的话,肯定会造成百姓的恐慌,并且,他已然感觉到,殿上的人,在拿到龙吟剑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甚至连他都感觉到害怕。 煜钊缓缓地起身,拿着龙吟在空中随意地武了几下。 “哈哈哈哈!”他的笑声,像是从地狱传來的召唤,让人充满了恐惧。 “怎么了?你怕我了!”煜钊一瞟眼,看向殿下的白胜,白胜连忙把头低的更深。 “属下岂敢!” 煜钊缓缓地走下來:“你放心,你们这帮人一直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白胜赶紧接话:“属下不敢,只求,能一直能辅佐在陛下身边,便已足矣!” “哈哈哈哈!”煜钊又再次笑了出來,走向门外,白胜一直保持着弯曲的身子不敢妄动,额头不由沁出了细微的汗珠。 “你跟我來,我带你去见个人!” 白胜心理一沉,这又不知道要面对些什么了。 他忐忑地跟在煜钊的身后,此时的煜钊已经变得他不在认识了,任何的不顺心都可能要了他的命,所以他必须小心。 煜钊带他进了一座假山后面的密道,走了很久,终于停了下來,他掏出钥匙,对着前面的木制大门捯饬了几下,铁链卡擦一声解开,门被打开。 白胜打量了一下里面,应该是个牢房,阴暗潮湿,还弥漫着一股饭馊的味道。 “王丞相,我來看你了!” 王丞相,白胜猛地一惊,这么说,这里关着的是王藏了,他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的漆黑,可是因为光线的原因,他始终沒有看清,王藏在哪里。 或许是因为视力的减弱,听力变得异常敏锐,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明显,煜钊冲着声音的源头走了几步。 或许是因为之前他挡住了光线,此刻微弱的光线射到趴在地上的那人身上。 “王丞相,好久不见啊!” 地上的王藏早就沒了之前的嚣张跋扈,他含着恨意地看着煜钊,艰难地双手撑地坐起來。 “呸,你这个魔鬼!” “魔鬼!”煜钊忽然笑了出來,随即眼神恶毒地看着他:“你以为你就很好了么,那些将士可是被你害死的,如果你按照我们的约定的话,就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局面,你才是杀死那些人的凶手!” 王藏冷冷一笑,眼里满是不削:“少废话,要杀要刮,痛快点,成王败寇,老子从來就不怕死!” “好,果然还有那么点骨气,我就成全你,让你和你的那群手下,明日午时,一起斩首,怎么样,等你死后,沒准还能到阴间当个皇帝呢?哈哈哈哈哈!” 煜钊笑的甚是邪乎,隐约让白胜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王藏倒是显得异常冷静,不愧是曾今见过大世面的人,面对生死,早就看透了。 而煜钊显然已经炫耀够了,他嫌弃地捏着鼻子,厌恶地扇着周围的空气。 “行了,你就在这好好呆着吧!明个会有人來送你上路的!”他一个转身,准备出门。 “煜钊,你别得意的太早,总有一天,你也会跟我一样的!” 煜钊哼了一声:“是么,那我拭目以待了,只是你,沒机会看到了!”说完,一甩袖,离开了地牢。 果然出去了之后,空气立刻清新了很多。 “白胜!” “属下在!” “他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你觉得怎么样!” 白胜一下子慌了起來,这不是明摆着试探他么,他该怎么回答,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感觉到煜钊身上发出的强烈不悦。 “陛下,属下只知道,在任何情况下,属下都是拼尽全力保护陛下,誓死效忠陛下!” 然而,在白胜信誓旦旦的说完之后,得到的确实一阵沉默,越是沉默,他的心就越悬的厉害。 “行了,我给你开个玩笑,你紧张什么?”煜钊拍拍白胜的肩膀,让他起身。 “瞧你吓的,快去准备准备吧!我要在明天登基!” “明天!”白胜大惊。 “是的!”煜钊别过脸去,眺望远方:“我要以那些叛徒的血祭奠我登基的道路,去,给我拟定榜文,我登基的那一刹那,就是他们人头落地之时!” 夕阳下,一个特殊的榜文顷刻间贴满了苍星的大街小巷,这张包含血腥的榜文,让普通百姓不由心里一寒,他们的新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在人群中,有一个带着草帽的男子,静静的一言不发,开元帝,他还真敢起,是想作为一个盛世王朝的开端王者么,真是异想天开。 他四下打量了一下,确定沒有人发现他后,便匆匆地离开,消失在苍星的街头, ------------ 开元帝(二) 幽鸣满脸愁容,双手绞着衣服,不住地往外看。 “你们说,现在外面这么乱,他会不会出事了啊!” “好啦!沒事的啦!你不要太担心了!”米果拍拍幽鸣的肩膀,这时候,一个带着草帽的男子走了进來,幽鸣赶紧起身。 “怎么样了!” 男子随手把草帽放到了桌上,先是看了一眼幽鸣,让她放心,继而转向一旁的煜铭。 “刚才我去了一趟苍星,刚好看到了最新的皇榜,那个家伙,他要在明天登基,并且同一时间,斩杀王藏和他的一众余党,他还叫自己开元帝,简直是疯了!”溟非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而他却发现大家好像都沒有说话,气氛有些古怪。 米果小心翼翼地瞟向煜铭,看他一脸严肃,分不清是喜是悲,一下子也不好擅自开口。 “既然如此,我们就去大闹他的登基典礼吧!” 煜铭忽然开口,一下子大家都吃惊地看着他。 “怎么,你们想看到他继续疯狂下去么!” 米果傻傻地摇摇头。 “既然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你们看怎么样!” 光凭他们几人着实很难跟煜铭对抗,先别说他手上的龙吟剑,估计他们连守卫也过不去,溟非思前想后,与其苟活,不如死的壮烈。 “我……” “真是天真!” 溟非才刚开口,就被一路來沒怎么开口的曹参打断了,他略带沙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格外清晰。 曹参缓缓地起身,步履蹒跚,他走到煜铭和溟非的中间,左右看了他们两眼。 “沒想到两个王者之相,竟然就只能想出同归于尽这种下下的点子,真是让人失望啊!”说完,他摇摇头,似无奈地转身。 “曹大夫留步,这么说,您可是有什么高见么!” 曹参停了下來,却沒有转身。 “你们能想到的,煜铭肯定也想到了,他正在等着你们自投罗网呢?所以,好自为之吧!”此后任凭煜铭怎么叫住他,他都沒有再回头。 幽鸣默默地撅嘴,那曹大夫到底什么來头,怎么能这么拽,她转身问溟非。 “那曹大夫什么人啊!那么讨厌!” 溟非想起自己第一见到曹参的时候,也是觉得很怪异,还得多亏了宛陵,对了,宛陵,溟非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告诉幽鸣。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关于曹大夫的事情,是你师傅宛陵告诉我的!” “我师傅!”幽鸣瞪大了眼睛,怎么扯到师傅头上了:“我师傅跟你说了什么么!” 溟非回想了一下:“好像也沒什么?她只是说曹大夫名字叫曹参!” 曹参,幽鸣一脸错愕,他就是曹参,那个古怪的老头,她不敢相信地指着曹大夫离开的方向。 “你是说,他就是曹参!” “是啊!怎么了?”溟非不解地看着她。 天哪,幽鸣做梦也沒想到自己会见到这个人,记得她小时候,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师傅的脸上荡漾着从未有过的笑容,那时候不懂事的她还觉得师傅口中的这个人肯定是个非常有趣的人,不然也不会把师傅逗得那么开心,可是后來,这个名词成了师傅的梦魇,也成了她的,看着师傅一天天的消瘦,幽鸣的心里就越來越恨这个人,她宁可师傅从來沒有见过他。 那时候幽鸣只知道,对方是个御医,已有家室,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幽鸣恨不得找人去把他给杀了,就这样一个男人怎么配让自己的师傅牵肠挂肚,可是?她还小,只能无力的旁观,直到师傅郁郁而终,她接替了师傅的位置,本想着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找出來给师傅陪葬,可是她打听到曹参早在师傅去世的前几天就告辞返乡了,要不是他走的逃的快,早就死在幽鸣的手上了,不过从那之后,幽鸣便再也沒有听到任何关于这个人的消息,沒想到时隔那么多年,竟然会在这里见面。 “怎么了?”溟非看幽鸣放空的表情,好像心事重重。 “啊!沒事沒事!”幽鸣赶紧否认,这事还是私下解决好了。 倒是煜铭被曹参一顿说,现在就跟蔫了一样,无力地坐在凳子上。 米果一咬嘴唇,小心翼翼地走进,却慌乱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个……你别这样,我们可以再想别的方法啊!”哎呀,米果在心里骂自己,一张嘴就知道是个笨蛋。 煜铭空洞地望着地下,好像是一尊失去灵魂的木偶。 “沒用的,我们已经输了,什么都沒有了!”他淡淡地说着,让米果跟着一阵揪心,她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办,其他人只看见了煜铭是皇帝的一面,把责任和国家全都交托给他,从小就是如此,根本沒有人关心过这是不是他想要的,而今,又遇上了连番挫折,别说是朋友了,连自己的唯一的亲人也背叛了自己,这样的打击,也沒有人注意过,理所应当的觉得他就是该挺过去的。 想到这里,米果的心就更加难过,她牵过煜铭的手,小心地放在自己的手心,煜铭不解地看着她,而米果只是坚定地微笑,另一手盖在他的手上,把煜铭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 “你放心,今后你就交给我保护,我不会让你伤害你的!” 煜铭看着自己的手,一股暖流顺着手心直涌入心,他竟然有眼睛一酸的时候,忽然他笑了出來,伸手刮了刮米果的鼻子。 “你这个笨蛋!” “干嘛呀!”米果嫌弃地看着他。 “你自己都不会保护自己,还保护我呢?那我都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煜铭一斜眼,伸长了舌头,做出一副要死的样子。 米果气鼓鼓地瞪着他:“我就知道不能对你太好,你这个讨厌鬼!” 看着米果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煜铭瞬间心情大好。 “等等!”他瞬间变了脸色。 “干嘛?想道歉么,太晚了!”米果一撅嘴,才懒得理他,可是?煜铭却直接忽视了米果,走向溟非和王青。 “既然,我们不能强攻,可以智取啊!” “哦,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方法!”溟非一挑眉,其他人也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凑了上來。 煜铭淡淡的勾起嘴角。 “不如我们就当一回梁上君子,把龙吟剑偷回來吧!”他的眼里盛满了亮光,宛如黑暗中的火光,充满温暖与希望, ------------ 开元帝(三) 今日的苍星,笼罩在悲与喜的边缘,就像被蒙上了一层淡红色的薄雾,可以说是喜庆,但是细看,却能嗅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在苍星的主干道上,弥漫着诡异而矛盾的气息。虽然街上挤满了人,好像全城的居民都倾巢而出,但是他们的脸上清一色的不情愿,然而却要违心的摆出笑脸。 “快点快点,再过一会,登基大典就要开始了,你们快点,一会儿要让皇上看到你们整齐的样子!”手拿长鞭的侍卫,盛气凌人地对着那些百姓呵斥道,稍有不顺心,鞭子便顺势而下,这一切让原以为结束战乱的百姓觉得,自己不过是从一个地狱进入了另一个更恐怖的地狱罢了。 “快点快点!”街头的分叉口上,一个肥头大耳仗势欺人的侍卫,毫不客气地引导百姓的队伍走向左边,而右边的一条路则是冷冷清清空空荡荡。 这是一条背道而驰的路,一边通往盛世大典,而另一边,则通往死亡的深渊。 在一众洪流都往左边涌动的时候,鲜明对比下的右边小路,悠长而深远,咦,在路的末端,有一个大大的平台,上面整整齐齐地跪着一大批死囚,白色的囚服在风中带着丝丝不祥。 单独跪在最前方的男子一直低着头,头发乱七八糟,甚至缠着一些污秽的东西,身上发出阵阵恶臭,衣服也是脏兮兮的,只会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就像是一个尊石雕一样,沒有害怕,也沒有任何的感情。 “你们这群叛徒,今日是我皇登基的打好日子,皇上竟然开恩,让你们在登基的同一时刻行刑,也算是你们的福气!” 满面赘肉的男子,手提着大刀,刀背一下一下地打在手心,就像是死神的脚步,缓慢而沉重。 忽然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传來,跪在最前面的那人猛地抬起了头,惨白的脸上布满污泥,眼里更是充满血丝,他充满怨念地盯着炮竹声传來的方向,眼神仿佛要沁出血來,然而,他的嘴角逐渐上扬,勾起了一个不大的孤独,明明是笑,却让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藏忽然大笑出來,仿佛就整个世界都沦为了他的笑柄。 赘肉男急忙走过去,拿出鞭子狠狠地抽在他的身上,可是就算鞭子打的他皮开肉绽,声音让听者都觉得疼,可王藏的笑声,依然沒有停止,他要耗尽生命的最后一丝力气,看着那个小人,坐拥天下,最后走向万劫不复。 “煜钊,我等着你!” 王藏的呐喊化作深深的诅咒,直达云霄,惊的一只小鸟一个颤抖,险些从空中坠落下來,幸好它使劲扑扇着自己的翅膀,勉强恢复了航行,它一路向前,忽地发现地下人山人海,好奇的小鸟俯身之下,躲到了一颗大树上,静静地围观。 一个身穿黄色长袍,头戴高冠的男子,缓步走上台阶,他的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贴身侍卫,侍卫身后则分别跟着一纵小队,男子所行之处,文武百官皆低下了头,恭敬地站在两旁。 由宫廷乐师,击打位于殿上右侧的巨型大鼓,鼓声轰隆,每一下,都像是击在所有人的心上,煜钊难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欣喜,他等这一刻已经多少年了,今日,他终于坐上了这个位置,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万民臣服,这天下,终于都要由他掌管了。 看上去漫长的阶梯,很快走到了尽头,史官从一众大臣的队伍里走出來,拿着一个黄色的本子,对着台下所有人振振有词。 “我盛煌自开过以來,一直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但是奈何在前任皇帝煜铭的领导下,奸佞横行,使得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更由于奸臣王藏谋朝篡位,险些断我朝根基,幸得原二皇子煜钊,临危受命,夺回天下,只可惜轩烙帝不幸身亡,至此,二皇子煜钊顺应天命,继承皇位,为铭记此险些断朝之祸,特立为开元帝,寓意一个新的开始,新的繁荣盛世!” 史官的话音刚落,所有百姓和大臣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跪了下來,黑压压的一片,齐声称颂新皇的丰功伟绩,声音一直远至城外,都能依稀听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煜钊仰天长笑,右手不过微微一抬,那些人便有齐刷刷地起來,这样的掌控力,绝非是语言能够形容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声地用一个只有白胜同于鹏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道:“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请陛下一切放心,我们都已经安排妥当,确保他们來了的话,就必死无疑!” “好!”煜钊微微点点头,起身从金銮殿上走下來,随着史官,走向了右边的一个祭坛。 如同传统的祭司仪式一样,桌面摆满了牛羊,鸡鸭,等供奉用品。 “一敬苍天!”史官的声音拖得老长,煜钊斟了一杯酒,高高举过头顶,意为敬苍天,之后把酒倒在地上。 “二敬大地!”第二杯,则是深深地鞠躬,同样也是把酒倒在地上。 “三敬国泰民安!” 煜钊,平举着着酒杯,冲着地下的百姓,既沒有弯腰,也沒有高举,只是片刻后,自己一饮而尽。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鼓声响起,原本沉重的鼓声,变得欢快而充满激情,烟花和爆竹声不断传來,跳舞的歌姬,也不知道何方大量涌了进來。 一刹那间,大有歌舞升平,富饶安详之感。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刑场上,带头的侍卫狠狠地冲地下吐了一口唾沫。 那边传來的歌舞声和爆竹声弄得他心里痒痒的,但是无奈都是因为这群人,让他错过了这么重要的场合。 “行了,时辰到了,你们该上路了!”他的话音还沒有断,一众侩子手,手起刀落,几十个人头咕噜噜地倒在了地上。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世界,却再也沒有可能站起來。 坐在龙椅上的煜钊,一边欣赏着表演,一边拍手喝彩,只是他的心思全然不在这里。 “怎么样了!”他小声地问白胜。 “陛下,我们都在守着,却沒有发现任何动静!” 煜钊微微一皱眉,不可能啊!依他对煜铭的了解,他不会错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的。 “再探,再报!” 白胜应了一声,速速离开了这里。 然而,在最不起眼的百姓堆里,有一个穿着灰色长衫,蒙着面巾的男子,眼睛从未离开过殿上的人影,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然后迅速地转身,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 美人计(一) 整个大典一直持续到黄昏,城里的百姓被强迫欢笑了一天,终于在新王回宫之际,得到了自由,他们拖着疲惫的身子,一边拍着酸痛的手脚,一边朝着自家走去,在橘黄色的光照下,像是退潮的海水,带着一丝慵懒和松懈。 “回宫!”煜钊赫然起身,一众宫女太监赶紧迎了上去,小心地守在身旁,而煜钊则是一脸阴沉,健步如飞,其他人连走带跑地跟了上去。 煜钊疾走而下,穿过了侧殿的走廊,忽然停了下來。 “你们在这里守着,等我出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他沒有进入偏殿的房间而是直接穿过了走廊,來到了偏殿后面的花园。 “出來,快点!”煜钊不耐烦地冲着空气大叫了一声。 随即嗖的一声,一个人影从他眼前闪过。 “陛下!” “行了, 有什么动静沒有!” 于鹏起身答道:“陛下,一整天下來,并沒有发现异常情况!” 煜钊一皱眉头:“你确定沒有么!” 于鹏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可就糟了,煜钊心里一沉,本來以他如此张扬的宣告登基,且特意逗留了一天这么久,为的就是给他们一个突破口,好一网打尽,可是?现在,他们竟然全部沒有出现,这接下來他可就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了。 于鹏看煜钊眉头深锁,于是开口宽慰他说:“陛下,反正您已经登基当上了皇帝,而且有史官在场,万民作证,煜铭已经成了一个‘死人’,即便他再出现,也未必有人会相信!” 煜钊一听。虽然心里仍有不甘,未能斩草除根,但是只要他有龙吟剑在,又何必怕他们呢?下意识地煜钊更是用力地抓紧手中的宝剑。 就在煜钊浩浩荡荡的率领一众部队回宫的时候,城外的一条小路上,同样有着一个策马狂奔的男子。 他穿着一身长衫,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就连飞舞在空中的发丝都显得如此突兀,忽然他用力地勒住了缰绳,奔驰的骏马一下子昂起了前提,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嘶叫声,还沒有等马定住,男子便从马背上跳了下來,随手把缰绳绕在树枝上,就赶紧向树林深处走去。 这是位于苍星城外的一片树林,原本就很少会走这条路,加上近期战乱频繁,更是人迹罕至,男子熟练地走在树林里,每一个转折都不带丝毫犹豫,这要是一般人,肯定早就昏了头了。 天色越來越暗,整片树林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可是男子却沒有惧怕,继续前行,终于,一间房子出现在了视线范围里。 男子加快速度走上去。 叩叩叩,重重的敲门声,让在屋里的幽鸣和米果一下子从凳子上弹了起來,她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幽鸣这才缓缓开口。 “谁啊!” “是我,开门!” 王青,幽鸣听清了來人的声音,赶紧跑过去开门,屋外的灰袍男子赶紧走了进來,一进门,他就解下身上的束缚。 “怎么了?煜铭和溟非还沒回來么!” 幽鸣担心地摇摇头,昨天他们商量了半天,各自领了任务,王青去打探煜钊的情况,煜铭和溟非说是去找其他人帮忙。 可是到现在还沒有回來,幽鸣叹了口气。 “先别说他们了,你那边怎么样!” 王青赶紧把自己所打探到的一切都说了出來。 “果然不出所料,他就是等着咱们上钩呢?不过他也真够好意思的,竟然把自己吹的那么高,也不怕吹破天了!”米果狠狠地说,一脸的鄙夷。 倒是幽鸣显得比较冷静,她思考着如果煜钊这边通告全国煜铭已死,那真的煜铭出现的话,岂不是瞬间由真变假了么。 米果一听,脸色一变:“那该怎么办啊!”她期许地看着两人,只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候敲门声又再次响起。 “谁啊!”幽鸣问。 “我!”低沉的男音,但是却让幽鸣一下子站了起來,是他,他回來了,幽鸣赶紧过去开门,果然,屋外站着的正是她担心了一天的溟非,与他并肩而立的煜铭以及,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个。 “这位是!”幽鸣好奇地看着他。虽然已经穿的跟他们沒什么不同,但是从五官上看的话,多少有点怪怪的。 “先进去再说!”溟非领着那名陌生人走进了屋子。 “这是王青、幽鸣、米果!”溟非向那人一一介绍,三人也有礼貌地颔首。 那人微微一笑,给人感觉既豪迈又不失气势。 “大家好,我叫拿挞多!” 相信这个名字大家都不会陌生,他是胡人的统帅,威名就连远在苍星的幽鸣也有所耳闻,但是他不是。 “你不是死了么!” 拿挞多一挑眉,表情甚是可笑:“谁告诉你我死了,圣女殿下!” 幽鸣忽然一阵窘迫,脸颊瞬间热热的。 “白胜他,不就是因为……”幽鸣的话音弱了下去,对方明明活着,自己总不好再诅咒别人死了吧! 听到白胜的名字,拿挞多似乎立刻充满敌意,但是随即他又收敛了杀气。 “沒错,那个家伙是偷袭了我一掌,之后我重伤逃走,在外疗伤了好一段时间,等我伤好之后,却突然奇想,想要知道煜钊到底要想干什么?于是我偷偷回营,叫他们隐瞒我还在世的消息,对外就说我不知所踪,方便我暗中查探!”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煜钊的正面目了!”幽鸣吃惊的问。 拿挞多微微耸肩,表情轻松,可是幽鸣却火了起來。 “那你为什么不说呢?如果你肯说一句,我们就不会被他骗到现在这地步了!” 拿挞多一怔,随即大笑了起來。 “圣女殿下,我看您是不是糊涂了,我是个胡人,为什么要参与你们的内战,你们打得越乱不是对我们越有利么!” 幽鸣被呛的说不出來,刚才她确实忽略了拿挞多的身份,以他的立场,又怎么会帮他们呢? 可是?幽鸣转念一想,随即不解地看向他。 “可是……你现在出现是为什么呢?” 拿挞多打了个响指,冲着幽鸣一挑眉,好像在说,你终于问了个点子上的问題,幽鸣立刻被这一系列的动作弄得表情失调。 拿挞多一转身,重重地拍向溟非的肩膀。 “这次我來,是为了我兄弟!” 兄弟,这一下,不单单是幽鸣,就连米果和王青也彻底弄不清状况了, ------------ 美人计(二) 要说溟非的孩提时代,也并非只是跟在白胜的后面,除了务必要提的白胜和米果以外,还有一个人也是他认识的第一个外族人,而当时他还不叫做拿挞多,而叫做刺。 那年,溟非不过才八岁,离他阿爹去世不足一年,一向不爱说话的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见得最多的就是米果在他身边聒噪的吱吱喳喳,他也不怎么回应,这一冰一火的组合,在族里也算是众人皆知。 这天,溟非为生病的七婆外出找药,米果硬是要跟在他的后面,沒办法,溟非只好带上了她,而就在他好不容易采到药回去的路上,却遇上了劫匪。 “别怪大爷沒提醒你,识相的,就把手里的东西留下,这样沒准大爷还能留你们一命!”对方手拿一把匕首,恶狠狠的说。 “大爷!”米果奇怪看着他,这人分明也不必自己大多少。虽然个子可能比较高,但是那一脸稚气的模样还敢口口声声的叫自己大爷,米果当即笑了出來。 “喂,你笑什么?”对方显然慌了,沒料到这个娃娃一样的小女孩,竟然一点也不害怕。 米果指着他,自己却笑得合不拢嘴。 “就你这样还叫大爷,笑死我了!” 对方一听,瞬间冒火,自己明明是來抢劫的,竟然被一个小女娃给嘲笑了,简直是奇耻大辱,他一咬牙,挥舞着手上的匕首,奋力地冲向对方。 米果一看,赶紧躲到了溟非的后面,溟非上前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当时两人都不过是个孩子,只能是最单纯的凭力气。 然而让对方吃惊的是,这个看似瘦小,又不说话的男孩,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他被逼急了,咬的牙关生疼,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 “去死吧!”他狠狠地一牟劲,尖锐的刀锋,眼看就要刺到溟非的身上,然而溟非的肩膀一收,身子一侧,那人一时间收不回力,竟然连着向前冲了好几步,偏偏,他们这是在山边的一条小路上,那人一冲,便直接冲到了崖边。 他前俯后仰地想要停下脚步,可是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救命啊!”慌乱间,‘劫匪’把刀子一丢,双手扑腾扑腾地寻找支点,就在他的视线不断下落的时候,忽然一只从天而降的手拉住了他。 在他绝望之时,忽然间有人把他从地狱拉上了天堂,‘劫匪’抬头一看,竟然是刚才那个小子,一时间,说不出话來。 “米果,你还愣着,快來帮忙!”溟非咬着牙,憋出了一句话,米果不情愿地哦了一声,才过來帮忙,令小‘劫匪’沒想到的是,那个小不点一样的女娃,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她一帮忙,自己瞬间有种上升的感觉。 扑通一声,小‘劫匪’跌坐在地上,累的气喘吁吁的溟非也虚弱似的双手撑地。 半响过后,小‘劫匪’才不好意思的开口:“那个,我叫刺,谢谢你救了我!”溟非沒有说话,刚才用尽了力气他还沒缓过來。 刺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对着溟非和米果笑嘻嘻的说。 “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有什么事,尽管來找我好了!”他拍着胸脯保证道。 至那之后,凡是溟非和米果有机会去外面,都能遇上刺,就这样他们越走越近,直到后來成了生死之交,可也就是在那不久,刺却消失了,一开始他们还以为这家话又不知道去哪里疯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却再也沒有见到他。 “这么说,你是刺!”米果不可思议地看着拿挞多,拿挞多冲她微微点头,默认。 谁知道米果一下子冲上去一顿好揍。 “你个混蛋,当初走的时候不晓得说再见啊!害的人家以为你又去打劫,被人给杀了呢?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 拿挞多捂着被打疼的手臂,可怜兮兮地看着米果,但是米果才不理会。 “好吧!其实被你猜对了!” “啊!”米果懵了一会儿:“你真的去打劫了!” 拿挞多无奈的点点头:“结果我运气不好,打劫了一个高手,然后我就被他带走了,他看我比较聪明,就教我武功,之后我就加入了参军了!” “可是?你又不是胡人!”米果不解地说。 那是,拿挞多更是疑惑:“谁说我不是胡人的!” ……米果沉默了片刻,终于妥协。 “好吧……你有什么打算!” “之前我一路暗中查看煜钊,本想着如果他们两败俱伤,我就趁势出兵,但是沒想到煜钊拿了那柄剑之后那么厉害,所以我重新考量了一下,恰巧这时候我发现你们都沒死,有看到溟非他们俩出去找援兵!” “哦,对了,你们找援兵的事情怎么样了!”米果突然打断他的话,转向问煜铭他们。 “当然是不好啦!我看到溟非拿着煜铭的信物去找那些有兵权的主儿,可是他们理都不理,煜钊登基的时候已经说了,煜铭已死,这会儿别说是信物出现了,就算是真人出现,也会被当做是假的!”拿挞多顺带就给一起回答了。 “那现在怎么办!” 米果担忧地问。 说道这个话題,聒噪的拿挞多终于沉默了下來,他思量了片刻,走向溟非身边。 “虽然我可以出面帮你,但是如果你想要让我说服大王出兵帮忙的话,势必要先解决那剑的问題,有它在,我们是不会冒险出兵的,毕竟那些将士的性命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溟非郑重地点点头。 “不过你放心,兄弟我一定站在你这边!”拿挞多拍着胸脯保证,一时间豪情万丈。 米果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 “煜铭,你上次不是说派人去偷么,怎么样啊!” 煜铭无奈地摇摇头:“虽然是有这个想法,但是我想了很久,他身边守卫的人那么多,贴身的还有白胜和于鹏,这两个人你们也知道,都不是泛泛之辈,要想靠近他,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那皇宫不是你以前住的地方么,偷偷溜进去不就行了么!” 煜铭苦笑:“是我住的,但是也是他住的啊!我知道的地方,他能不知道么,而且他肯定早就设下机关了!” “那儿怎么办呢?”米果苦恼的抓着头,周围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默。 “啊!有了!”米果一拍脑袋,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她,而她径直走到幽鸣的面前,不怀好意地笑着。 “你……你要干嘛……”幽鸣忽然感觉背脊一凉,浑身发抖。 “姐姐,我要是沒记错的话,白胜那条臭鱼,好像喜欢你哦!” ------------ 美人计(三) 米果一挑眉,表情暧昧而阴险,幽鸣瞬间觉得自己成了焦点,各种各样的眼神看向自己,让她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 “那个……应该沒有吧!” “怎么沒有了,他不是还说要娶你么!”米果一皱眉,也不顾周围的人能不能接受,竟然就这么脱口而出。 幽鸣尴尬地瞟了一眼周围,果然不出所料,一个个都被吓的不轻,她特意多瞟了几眼溟非,明显变黑的脸色,看來情况不妙。 “是么……我不记得了!”幽鸣苦笑一番,这回米果可把她害惨了:“那个,我好像还有点事,先出去下!”幽鸣冲着周围人微微点头,想着赶紧开溜。 想走,米果赶紧上前一把抓住了幽鸣。 “姐姐,现在都靠你了,你可别想逃啊!” 天哪,赶紧派人來救救我啊!幽鸣哭丧着个脸,使劲想从米果的手里挣脱开,可是?这样的怪力女,岂是她能够轻易逃脱的。 米果赶紧走上前去,挡在幽鸣的前面。 “姐姐,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也就你有可能通过臭鱼偷到龙吟剑了,所以,你就委屈一下吧!” 这怎么办,幽鸣低着头,一面是米果的连撒娇带乞求,另一面是要自己去面对白胜,到底该怎么办。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只能委屈你了!” 幽鸣一愣,这个声音是,溟非,她猛地抬头,对上溟非的眼神,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愿意让自己去接近白胜么。 溟非别开眼神,看向其他人。 “如果这是唯一的办法,那么我们只能冒险一试了,所以,幽鸣,为了大家,我在这里拜托你了!”他冲着幽鸣感激地点点头,可这一切都让幽鸣无法理解。 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就生疏了,之前不是……之前,幽鸣忽然想到,自己和溟非之前,沒有任何的承诺或是表白,于是,难道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梦境里的画面再次出现,溟非朴实的告白和充满爱意眼神,一瞬间,幽鸣混乱了,她是不是错误的把梦境当成了现实,所以,才误会了溟非对自己的感情呢? “可是?眼下,如何让白胜接纳幽鸣,却不被煜钊发现呢?”溟非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周围也刹时陷入了沉思。 “看來这个问題比较棘手……”煜铭摸摸下巴,紧皱眉头。 “有了,我们假装挑衅,然后不敌,在逃跑过程中,幽鸣不幸落单,这样不就合情合理了么!”米果兴奋地说。 “可是?白胜也不会贸贸然把人带走吧!如果他已经不念旧情了呢?”煜铭说的也不全无道理,如果真是那样,单独把幽鸣留下來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我们在一旁看着,如果白胜想要对幽鸣不利,那就赶紧出手制止,把人带走,如果沒有,就静观其变!” 溟非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这样的话,你沒问題吧!” “啊!哦……沒问題!”幽鸣傻傻地应了一下,溟非随即转过头去,再也沒有多看她一眼,幽鸣的心情很糟糕,强烈的失落感涌上來。 “米果,我先去休息一下,你们商量好了,一会儿跟我说吧!”她冲着米果知会了一声,低着头失魂落魄地走向里屋,只是她沒看见,身后有一双隐隐泛着心痛的眼神正出神地看着她的背影。 次日,按照计划,几人來到苍星。 “前面就是皇宫入口,看样子,煜钊还是害怕我们随时回來,这几日的驻守的兵马都未曾撤去!” “看到白胜了么!” 王青仔细地看过每个人的脸,最后肯定地摇摇头。 “沒有,可能还沒到他换班的时候!” “什么时候换班!” “午时三刻!” 煜铭抬头看看太阳,看來,时间差不多到了。 “你们快看!”王青惊呼,指着城门口处,一对身穿同样铠甲的将士从侧门走了出來,带头的男子一身白色战甲,头戴钢盔,腰间别着一把长剑,看上去英足绰约。 “白胜來了,大家准备!”煜铭手掌一挥,一行人便立刻冲了出去。 白胜才刚刚跟上个将士办理好交接,连气都还沒來的及喘,就发现一拨人朝他冲來。 “大家准备!”他熟练地抽出长剑,接住那人迎面而來的第一刀。 “是你!” 溟非冷冷一哼:“你这个败类,丢尽了我们璃砂族的脸,今天我就要替族人清理门户!”说完,他狠狠地一个侧劈,白胜灵活地躲开。 他这才看清,來人都有哪些,正是煜钊等了好几天的那群。 “你们这群逆贼,陛下已经等你们很久了,今个倒好,自动送上门來,也省得让我们费心找你们!” “少废话!”溟非一牟劲,向他直冲过去。 一旁的幽鸣,只能木头一样的站着,她是这场‘阴谋’的主角,但是随时都可能成为这场‘阴谋’的死角。 让着她一个人站在中间,那些家伙一个个都去奋战去了,就连米果那种半吊子的水平都能够稍微支撑一下,但是她呢?她只能干看着好不好,最悲惨的是,此刻的幽鸣浑身散发着,快來袭击的我的讯号,手无寸铁加上无人保护,她依然能够保持气定神闲,已然是把修养和气质发挥到最高境界了。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终于发现了她这个巨大的漏洞,竟然拿着把剑缓缓逼近。 “你别过來啊!别过來!”幽鸣往后退了几步,那人却一脸淫笑地扑了上去,幸好一旁的王青眼疾手快,长剑如光一般划过那人的喉咙,可怜的小兵,还沒放映过來发生了什么事,就悲剧的倒在了地上。 “你沒事吧!” “沒事!”幽鸣松了一口,可这是,三五个小兵齐齐涌了上來,王青赶紧上前,幽鸣只能躲在她的后面。 “呜呜……呜呜呜!”忽然,有人捂住了她的嘴,用力把她往后拖,幽鸣极力想要掰开那人的手,但是那人的力气太大,怎么也挣脱不了。 这边王青解决完了刚才的小兵,回头一看,竟然发现,幽鸣正被一个一脸淫邪的家伙不知道拖往何处。 他赶紧追了上去,一脚把那人踹开,那人吃痛,带着幽鸣一起摔了出去。 王青怎么说也是一等一的高手,那种三教九流的小兵怎能是他的对手,不过几招,那人便再也站不起來了。 “幽鸣,你沒事吧!”糟了,王青扳开幽鸣的脸,发现她的额头正不断地涌出血來,刚才那小兵脱手的时候,幽鸣不小心撞上了一旁的墙壁,晕死过去了。 王青赶紧扶起幽鸣,跟煜铭回合。 “她怎么了?”煜铭问。 “撞晕了,现在怎么办!” “按计划,撤退!” 煜铭吹了一个口哨,正在与白胜厮打的溟非不再恋战,赶紧同他们回合。 “想跑,给我追!” 白胜带着一群人,赶忙追了上去, ------------ 美人计(四) “将军,前面就到树林了,我们确定还要追过去么!” “当然!”白胜肯定的说,但是他看了一下,随即转头对手下说。 “我带其他人去追,你回去报告于大人,让他带兵过來!” “是!” 说完,那人迅速地掉头回了城。 “煜铭!”王青叫住了他:“现在怎么办!”他看了看晕阙的幽鸣,显得很焦虑。 煜铭看了一眼他的身后,一队人马正向他们逼近。 “这样吧!我们假装被围困,然后你把幽鸣放下,我们按计划进行,明白么!”煜铭拍拍王青的肩头。 “行!”王青简短地回答,然后扶着幽鸣往树林深处走去。 “你,从右边包抄,你走左边,其他人跟我來!”白胜一个挥手,一群人,迅速分成三队,涌了上去。 把他们团团围住。 煜铭和溟非还沒反应过來,立刻被周围涌上來的人,给堵住了出路。 “哼,这回,你们还不束手就擒!”白胜走上前來,冷冷地看着他们,虽说他们几个也算是身怀绝技,但是在敌对如此悬殊的情况下,依然能感觉到一种瓮中捉鳖的感觉。 煜铭冲身边的人使了个眼神,一场大战骤然开始。 刀剑挥舞,人影交错,王青一手扶着幽鸣,一手舞剑,大大减低了他进攻的速度。 “王青!”煜铭忽然叫了他一声,王青猛地回头,措手不及之间,一个拿剑士兵从他身侧刺了过來。 情急之下,王青一转身,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单手立剑于身后,挡住了对方的攻击,但是这一招,也让王青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好几步。 王青一皱眉头,略带歉意的对昏迷的幽鸣说:“对不起了!”他把幽鸣轻轻地放到树底下,继而转头,之前见他受伤准备一拥而上小兵,转眼间看到,王青的眼神,锐利的饱含杀气和寒意,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关于王青的传说瞬间浮现了出來。 “你们,准备好了么!”王青冷冷一笑,手中的长剑,如同被灌入了生命一样,化作一条凶猛的蟒蛇,猛地一冲,锋利的牙尖,咬上了敌人的脖子。 血瞬间迸发而出,如同开在绽放在空中的死亡之花。 白胜微微皱眉,现在救兵还沒有來,这群人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一会儿要是再沒有援兵,那么他的安危可就难保了。 想到此,白胜也顾不及什么君子之理,看准对方的盲点,拔剑冲了过去。 溟非正在与两个搏斗,忽然感觉到侧身有一股杀气正在迅速逼近,他大力一挥,在空中划出一个巨大的圆,在圆形汇接的位置,恰巧挡住了白胜的一击。 白胜冷哼了一声,继续挥剑。 糟了,煜铭一看溟非,他被白胜盯得的死死的,稍有不小心就可能真的丧命了,再者,如果继续缠斗下去,势必会引來大军,到时候,他们就全军覆沒了。 “王青,速战速决!”煜铭冲着王青大吼一声,眼神更是瞟向了一旁的溟非,白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手下的动作更是快如闪电。 沒有时间浪费了,赶紧解决了这些人,他还要去溟非呢?而此刻的溟非,与白胜交锋,不相上下。 奈何,还有两个小兵,从中搅局,三人对峙,溟非一不小心,竟然被刺伤了肩膀。 “非哥哥!”米果大叫一声,赶紧用鞭子抽开挡路的两人,冲了过去。 “你沒事吧!”米果扶起受伤的溟非,怒视着白胜:“你这个臭鱼,简直就是个畜生!” 白胜无所谓的一笑:“我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我,但是你有什么资格,我是族长的孙子,你只是个捡來的丫头而已,沒有我们族,你能活到现在么!” “住口,璃砂族,出了你这样的败类,简直丢尽了全族人的颜面!”米果愤恨地看着他,真沒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能坏成这样。 “你们两个的这条命,是我璃砂族给的,今天,就由我这个族长收回來!”说着,白胜高举长剑,对准米果刺过去。 “小心!”煜铭大叫一声,身子猛地扑过去,把米果推到一边,自己则被剑气划伤了手臂。 “啊!煜铭,你沒事吧!”米果担忧地看着他,煜铭赶紧点点头,赶紧冲王青使了一个颜色。 王青冲了过來,扶起溟非,长剑在地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彩虹,地面立刻腾起了一层薄沙。 “咳咳,咳咳!”白胜挥舞着手,想看清眼前的路,但是等他看清之后,那些人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该死,让他们跑了!” “禀告将军,树下还有一个活口!” “哦!”白胜赶紧随着小兵,走了过去。 是她,白胜表情复杂地看着依然昏迷的幽鸣,他愁眉不展地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好,还活着。 就在这时,等到许久的援兵终于到了。 “怎么样,人呢?”于鹏急忙跑过來问。 “让他们跑了!” “该死的!”于鹏狠狠地一砸拳,然而目光却扫到了树下的幽鸣。 “她!” “她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 白胜沉重地点点头:“一会儿回去,我同你一起跟陛下报告这件事吧!但是现在我想先埋了她!” 嗯,于鹏不解地看着他。 白胜立刻解释说:“怎么说,她也曾是陛下喜欢的人,就算是陛下,也会同意将她安葬的,你说对吧!” 于鹏沉默了片刻。 “那好,我先回去,一会儿一起进宫!” “好的!”白胜点点头,目送于鹏离开,就在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树林的时候,白胜一把抓过刚才那个报信的小兵。 “听着,她已经死了,是你发现的,如果让我知道,还有第三个知道,她活着的话,那么你,就要死了,明白么!”白胜狠狠地把人丢到一边。 那小兵,被吓的战战兢兢,跪倒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小的明白,小的一定遵从将军的吩咐,小的发誓,小的什么也不知道!” 白胜冷笑一声。 “那就好,起來!” 小兵,哆嗦着身子,站立起來,白胜走到他面前。 “你听好了,这件事我不会亏待你的,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直属部下,可以直接听命于我,当然,银子什么的,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那人立刻喜上眉梢:“小的明白,小的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将军!” “好,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她埋了,知道么!” “啊!”小兵,不解地看着他。 白胜凑到他耳边说:“别让人发现,送进我房里,对外就说给埋了!” 小兵,立刻了然的点点头。 “一切听从将军安排!” ------------ 美人计(五) 一阵疼痛让幽鸣皱紧了眉头,她伸手摁住自己的额头,缓缓坐起身來。 这是哪儿,她睁开眼睛,环顾周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屋子很大,装饰也很紧致,桌上还摆着一瓶刚采的鲜花,幽鸣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翻身下床,她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口,却发现门是锁着的。 “喂,有沒有人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然而,外面什么动静也沒有,该死的,幽鸣扶着自己的额头,一阵晕眩,她踉跄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大口地呼吸,希望平复这种难过的晕眩感。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來,幽鸣赶紧抓起桌上的花瓶,警惕地躲到门后面。 白胜刚刚从大殿回來,刚才于鹏向煜钊报告幽鸣的死讯时,白胜真是瞬间心跳加速,好在他立刻调整了心态,冷静了下來,煜钊在听完他的诉说后,微微叹息,表情哀伤,之后就让他们回去了。 想到这里,白胜还觉得心有余悸,自己这么做,还真是刀口舔血,也不知道是对是错,忽然他笑了出來,无奈地摇摇头。 门后的幽鸣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那人在门口处停顿了片刻,正在幽鸣纳闷的时候,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幽鸣闭着眼睛大喊一声,高举手里的花瓶准备朝那人头上砸下去。 白胜刚一开门,就听到一声尖叫,一个身影从门后窜了出來,手里的花瓶高举着,准备给他迎头一击。 “啪!”花瓶应声摔碎在地上,幽鸣猛地睁开眼睛。 “是你!”她迟疑了片刻,终于想起了那个匪夷所思的计划。 “怎么,被撞伤了头,还不够,你还想再被砸一次!” “什么呀!”幽鸣沒好气地说,同时不停地挣扎,企图从白胜的手里把自己的手腕挣脱出來。 “够了!”白胜忽然严厉地说,用力把一扯,幽鸣顺势向他靠近了一步。 “你已经死了,是我救了你,现在对外面來说,幽鸣是一个死人,所以,就算我现在杀了你,也沒有任何人知道,你也别妄想有人來救你,我奉劝你一句,如果你还想活命,就乖乖的听我的话!” “呸,你放开我,放开我!”幽鸣才不管那么多,她才不要留在这里,然而她沒有发现,白胜的脸色已经越來越阴沉,桎梏自己手腕的力量也越來越大,幽鸣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冰冷的眸子透露出强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她甚至从他漆黑的瞳仁中看见自己张皇失措的样子。 忽然一阵冰凉泛起,幽鸣本能地想要往后缩一步,然而就在这种情绪快要溢上脑袋的时候,幽鸣忽然感觉到后脑勺一阵钝痛,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白胜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就在他目睹了幽鸣一脸害怕的样子之后,那个可怜的犹如受惊的小羊羔一样的女子,便在下一秒,晕了过去,措手不及的白胜赶紧接过她无力的身子,看着幽鸣一脸害怕的样子靠在自己的肩上,白胜心里不由一阵酸楚,这么害怕么,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么。 他仔细端详了片刻,幽鸣绝美的容颜。虽然丝毫沒有改变,但是相对于之前她偶尔露出的笑颜和俏皮,此刻的她却是一脸的忧伤和害怕。 白胜叹了口气,把人抱到了床上,他细心地放下帘子,走出了房间。 “听好了,谁也不准进我房间,一会儿我就回來!”他叮嘱手下过后,便擅自离开了皇宫。 “你说,幽鸣姐姐会有危险么!”米果有些担忧地看着王青。 “应该不会吧!幽鸣明明就还活着,但是白胜竟然说谎,并且叫人假意埋葬了她,这么说的话,他是想‘金屋藏娇’了!” “金屋藏娇!”米果的脑袋里立刻浮现出,幽鸣姐姐被白胜那条臭鱼关在房间里,受尽折磨的样子。 “不行不行!”米果摇摇头,这样实在是太可怕:“万一臭鱼要是对幽鸣姐姐做了什么事的话,那该怎么办!” “这个……”王青的声音低了下去,他不是沒有考虑过,相信溟非和煜铭也不是沒有考虑过,但是既然他们都不说,自己一个‘外人’又怎么好插嘴呢? “不会的吧!白胜他就算再被逼,也不会干出这种事的吧!”王青的语气很是不自信,估计连他心里也不太相信吧! “不行,我要去救幽鸣姐姐!”米果气冲冲地站起來,准备单枪匹马地冲进去。 “诶诶,你回來!”王青赶紧抓住了米果。 “先别冲动,先静观其变,而且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幽鸣被他带去哪儿了,你准备怎么进去找,你这样进去,不一会儿,就被抓了,到时候我们不但要救幽鸣,还要救你了!” “可是……” “嘘,别吵!”就在米果踌躇的时候,王青一个激灵把她拉了过來,两人躲在墙角处。 “你看!”王青指着从宫门里走出來的白胜,冲着米果使了一个眼色。 “走!” 两人小心翼翼地跟在白胜的后面,只见他一路有目标的前行,丝毫不耽搁任何时间。 “他这是要去哪儿!”米果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跟着就是了!”王青拉过米果,尽量潜伏在人多的地方,这样比较不容易被发现。 在不知道过了多少了路口之后,白胜转进了一个巷子。 “陈家医馆,他去找大夫干什么?宫里不是有御医么!”米果奇怪的说,聪明的王青思考了片刻,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我知道了,他既然要偷跑出來找大夫,说明这个人不能让御医知道,也就等于不能让煜钊知道,所以!” “所以,他在救幽鸣!” “沒错!” 两人,幸喜地看着对方,按照他们的推测,幽鸣现在是沒有危险的,果不其然,沒过多久,白胜便带了一个大夫出來。 那年过六旬的老大夫,跟随着白胜,进了宫。 “大夫,你看她是怎么回事,怎么醒了之后,又晕了呢?” 老大夫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半眯着眼睛。 “这位姑娘之前受了很重的撞上,脑袋里淤血未清,刚才又受了惊吓,情绪激动,气血不畅,所以导致一时间怒气攻心,所以才会晕倒!” “那有什么办法么!”白胜焦急地问。 “其实沒什么大碍,不过她脑袋里的淤血却不是那么好治,搞不好会留下后遗症!” “是什么?”白胜在心里暗自祈祷,幽鸣千万不要有事。 “以后可能会一直头疼,并且不能收太大刺激,这姑娘身子骨本身就不好,如此一來,如果受太大打击的话,再晕了的话,可就难办了!” 白胜垂下了眼睛,看着床上的幽鸣,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料,酸甜苦辣俱全,之前信誓旦旦的说着要报复,然而,真的遇见幽鸣的时候,他又心软了,难道他白胜,终究还是逃不开美人劫么。 他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番,然后礼貌的送大夫出门, ------------ 美人计(六) “行了,就送到这吧!我自己回去,有劳将军了!”大夫提了提肩上的药箱,微微颔首同白胜告别。 “大夫好走!” 礼貌的道别后,大夫独自一人朝巷子里走去。 忽然一道人影闪过,老大夫连人带箱子被拉到了一边。 “你们要干什么?”他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年一女,死死地拽着怀里的箱子。 “别紧张,我们一不谋财,而不害命,我们只是想打听个事儿!” 老大夫奇怪地看着他们:“你……你们想问什么?” 一旁的米果忍不住开口:“刚才你进宫,是给谁看病,是不是一个漂亮的女子!” 老大夫放松了身体,一脸的狐疑。 “你怎么知道!” “哎呀,你就别管了!”米果不耐烦的说:“你就告诉我,她怎么样了!” 老大夫皱着眉头,似乎在思量到底要不要开口。 “嗯!”王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老大夫不由浑身一颤,往后退了一步。 “那姑娘沒事,只是头部受了重创,加上情绪不稳才会晕了,休息一下就会好了!” “情绪不稳,为什么会这样!”米果担心地问。 老大夫哭丧着脸看着她:“姑娘,我只是个大夫,这种事情怎么能问呢?” “真是的!”米果一甩手,不行,也不知道幽鸣姐姐在里面怎么样了,我一定要进去看看,想着幽鸣也不顾一旁的王青,竟然支身就要往里宫里闯。 王青正要开口继续问那老大夫,却在下一秒发现米果一个人冲向了宫门处。 “喂,喂,你别去啊!”王青赶紧追了上去,脚下一蹬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直直地落到了幽鸣的眼前。 “你让开!”米果冲着王青大吼。 王青赶紧往后看了看,果不其然,这一声已经引來了城门口守卫的注意。 他赶紧把米果拉到一边。 “你放开我!”米果不服气地挣扎着,王青沒办法,只好捂住了她的嘴,等到了一个稍微安全的地方,他才停了下來。 “呜呜呜,呜呜呜!” “别吵,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守卫引过來,到时候我们俩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米果才稍微冷静了下來,停止了挣扎,王青小心翼翼地窥探着外面的情况,守门的侍卫在见他们离开后,便恢复了刚才的状态,沒有再细追下去。 王青松了一口,这才放开了米果。 “呸呸呸!”米果啐了几口口水,用力地擦了擦嘴巴。 “你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去救幽鸣姐姐,你沒听见么,肯定是白胜那家伙要对她做什么?她不从,所以才会被气晕过去的!” 米果越想越恐怖:“不行不行,我一定要进去!” “好了好了!”王青实在拿她沒办法:“这样吧!晚上,等晚上我陪你一块儿进去,现在进去就是送死,到晚上再说行不行!” 米果顿了片刻,看了看天色,最终同意了王青的提议。 在米果的焦急等待中,夜色终于缓缓地爬上了天空,怀着迫不及待的心情,米果拉着王青从他们暂时躲避的客栈里走了出來。 王青的轻功很好,对皇宫周边有很熟悉,他找了个相对地势的位置,接着墙面,一跃而上。 “來!”王青把手伸向米果,用力把她也拉了上來。 “趴下!”王青赶紧把米果的头压低,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正巧有的一队巡逻的侍卫走了过去。 王青屏住呼吸,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里。 “现在怎么办!”米果小声的说。 “先找到白胜住的地方!” 米果皱了皱眉头,扫视了一下整个皇宫。 “这么大,怎么找!” 王青沉思了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跟我來!”两人猫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在皇宫的红瓦上行走着。 “将军,吉祥!” “起來吧!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有发生什么事么!”白胜特意瞟了一眼上锁的房间,确定门锁有沒有动。 “回禀将军,并沒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白胜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好,你先下去吧!” 丫鬟乖巧地行过礼之后,径直离开了这里,白胜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屋里黑漆漆的一片,沒有点灯。 白胜走到桌前,点亮了屋里的蜡烛,房间瞬间光耀如白昼,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床,帘子还跟自己临走前一样,纹丝未动,他静静地走过,拂起帘子,一脸安详的幽鸣跃入眼帘。 白胜痴痴地看了片刻,这样的美丽女子,任谁都该是下不了手的,他终于无奈地吐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还好,体温还算正常,他叫來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叫人给弄來了一碗热乎乎的稀饭。 白胜倚坐在床的沿上,扶起幽鸣,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小心地端起白粥,每一勺都细细地吹过,凉过,才喂她喝下。 估计这会儿,要是有人來看见这样的场景,一准会吓得尖叫出來,这哪是平日里严肃而又琢磨不透的白大将军,这分明是一副相濡以沫又爱意浓浓的画面。 白胜不由地一笑,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幽鸣的时候,那时候她还跛着个脚,一脸懵懂,洁白的脸上透着一些少女的微红,还有一些惊慌失措,就是那么一个表情,让他一直不能忘记,哪怕是她拒绝了他,哪怕是出卖了她。 出卖,白胜想到这个两个字,手中的力道不由地加重了许多,他曾今发的那个誓言又不断地重复在耳边。 “该死的,为什么会这样!”白胜放下了碗,扶起幽鸣,让她面对面看着自己。 “你知道么,我曾今多么喜欢你,是真的有想过跟你白头偕老,在我的家乡共同生活一辈子,可是?这一些都被你毁了,你让我的生命充满了怨恨,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那么恨你,却还是放不下你,你说啊!” 白胜发了疯似地重重摇晃怀里的幽鸣。 这一些都被在屋顶上的米果和王青看在眼里。 “不行,那个变态,我要去把幽鸣姐姐就出來!” “慢着,这里是皇帝亲信住的地方,我之前就住在这里,附近驻扎着许多兵马,你一闯进去,立刻就会被堵住,到时候,恐怕插翅难逃了!” 米果愤恨地说:“那就由着他这么乱來么,你看幽鸣姐姐都成啥样了!” 王青想了想:“你先别急,等再晚一点,可能会有换班的时候,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 米果赌气地低下头,继续打量着里面的情况。 此时的白胜显然已经冷静了下來,他又好气又无奈地看着幽鸣,看來这一辈他注定是要栽在她的手上了。 白胜把幽鸣放下,准备出去走走,可就在他放下帘子的瞬间,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白胜不由一惊,他低头一看,正巧对上了幽鸣睁开的眼睛, ------------ 失忆症(一) 白胜一皱眉,手僵在了半空,浑身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既有一阵酥麻,但更多的是震惊和寸步难移。 幽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充满好奇,白胜忽然弄不明白了,他微微地一歪头,奇怪地看着她。 “你……” 还沒等白胜说完,幽鸣就一个挺身想要起來,可是刚用力沒多久,一阵晕眩袭來,白胜眼疾手快地扶着了她。 “怎么样,你沒事吧!” “我沒事!” 幽鸣冲他温柔的一笑,这一笑,让白胜彻底懵了,他不解地看着幽鸣,这是怎么回事,她……她怎么会这样。 可还沒等白胜想明白,另一件让他更加不明白的事情发生了,幽鸣先是甜蜜的一笑,随即整个人扑了上來,手臂缠上了他的脖子,一股淡淡的发香刺激着他的嗅觉,白胜明显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脸上更是一脸火辣辣的。 趴在房顶上看的一清二楚的米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身边的王青,可是对方同样一脸震惊。 “这是怎么回事!”米果压低嗓子,小声地说。 “我也不知道!”王青把嘴张的老大,表示他也受惊不小。 米果无奈地低头,继续窥探里面的情况。 “你陪我睡吧!”幽鸣语气轻快,就像是一个小女孩再跟自己的父母撒娇要糖吃,但是白胜可不是她的父母,被幽鸣这么一刺激,他整个人就感觉走在云里一样,到处充满着不真实,好像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就摔死了。 一想到这儿,白胜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他把扒在自己身上的幽鸣用力拽了下來,沒想到对方竟然露出了一副受伤的表情。 “怎么了?”她委屈地憋着嘴,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似的。 白胜吞了吞口水:“什么怎么了?我问你怎么了?你到底想干什么?”白胜像是气急了,准备甩手离开,但是却在下一秒被幽鸣拽住了手臂。 幽鸣简直是把他的手当成了枕头,半张脸全贴在上面,死死地护在怀里。 “不要走,人家害怕!”幽鸣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小脸皱成了一团,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白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果然是被吃的死死的,他再次坐回到床边,幽鸣立刻笑逐颜开,乖巧地抱着他的腰,整个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 “幽鸣……你……你这是怎么了?”白胜僵硬地不知所措,动也不敢动。 “幽鸣,这是你给我的名字么,很好听,我喜欢!”幽鸣笑嘻嘻地看着他,随即又整个人埋进了他的怀里。 等等,白胜空白的大脑终于意识到了问題的严重性,我给你起的名字,这是哪一出,白胜赶紧把幽鸣从自己身上拉下來。 “怎么了?”她一脸不高兴地看着他。 白胜摇摇自己的脑袋,不行不行,一定要冷静,他拍拍自己脸颊,幽鸣看着好笑,就伸手过去拨开他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脸。 “嘻嘻,好玩,这是在干什么呀!”幽鸣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简直就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白胜把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來,特别严肃地看着她。 “幽鸣,你怎么了?” “我,什么怎么了?”幽鸣仍旧笑嘻嘻地说。 “严肃点,你告诉我,我是谁!” “你,你是……”幽鸣的表情逐渐僵硬了下去,她一脸苦恼地看着白胜,然后又看看天,來來回回好几次,终于无奈地低下了头。 “我不记得了!”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白胜半晌说不出话來,就连在屋顶上的米果和王青也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可怎么办啊!幽鸣姐姐是不是摔坏脑子了!”米果焦急地都快要哭出來了。 “别急别急,我们再看看,沒准是幽鸣骗取白胜信任呢?” “对对对,有这个可能,对对对,一定是这样的!”米果就像是发现了一根救命稻草,把希望全都系在了上面。 白胜的脑袋在飞速地旋转,眼前的状况让他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时候,她真的摔坏脑子了么,还是说,她是在骗自己,大夫说过她的脑袋里有淤血,难道说,真的是那些淤血造成的么,可是…… 白胜用力地抓住幽鸣的双臂,强迫她直视自己。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么,我是白胜啊!是我把你带到这里來的,你还记得煜钊么,他是以前喜欢的人啊!是他害得你被发配边疆,是他骗了你,拿到了龙吟剑,是他和我一起刺杀溟非,难道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么!” 幽鸣拼命地挣扎,眼泪如同洒落的珍珠一粒一粒击打在地上。 “不知道,不知道,放开我,放开我!”她本能地摇着头,想要从这吓人的地方逃脱开了。 “你不是很急了我了么,刚才你怎么会主动拥抱我呢?你说啊!” 白胜俨然已经失去了理智,像是一头发狂的猛兽,柔弱的幽鸣只能无力的发出哀嚎,力量悬殊之下,幽鸣一口咬向了白胜。 啊!白胜吃痛松开了手,幽鸣乘机躲到了角落,她把自己缩成一团,露出两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对方。 该死,白胜狠狠地一甩手,准备把人揪出來。 “不要过來……不要过來……”幽鸣怯怯地说,身子不由缩的更紧了。 白胜忽然僵在了原地,他好像明白过來,自己所做的一切,竟然是如此的丧失理智,最终他无奈地皱眉,收回了手。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找大夫來看你!”说完他重重地关上了门。 角落里的幽鸣明显松了一口气,身子也放松了起來,忽然,门再次打开,她刚松弛的神经又再次绷紧。 黑暗中,两个身影在向她逐渐靠近。 “幽鸣姐姐,幽鸣姐姐,你沒事吧!”米果径直冲到了床上,在看到一脸惊恐的幽鸣后,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把白胜那家伙给剁了。 “怎么样,你沒事吧!”米果安慰着受惊的幽鸣,想要摸摸她额头,却沒想到,对方下意识地打开了她的手。 米果忽然意识到不好,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幽鸣。 “姐姐,是我啊!我是米果,你不认识我了么!” 幽鸣害怕地摇摇头。 糟了,最不想看到的情况真的发生了,米果看了一眼王青,两人一模一样的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米果试着上前,凑到幽鸣身边。 “姐姐,我是米果啊!你的朋友,这是王青,还有煜铭,和溟非哥哥,你都不记得了么,连溟非哥哥你也不记得了么!” 米果极力想要唤醒对方的记忆,可是幽鸣只是害怕地看着她,并沒有丝毫的变化。 “不行,我要把她带走,现在情况她一定不能留在这里!” “我同意,这个情况已经超过任何人的计划了,我们必须把幽鸣带回去!” ------------ 失忆症(二) 在两人意见达成一致之后,米果伸手想把床上的幽鸣给拽出來。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呜呜呜……” 忽然,幽鸣大叫了起來,拼命挣扎,米果赶紧捂住她的嘴巴,但是已经來不及了,门外的侍卫已经听到了屋里的动静,立刻汇报白胜,很快一大批侍卫便冲到了门口。 “现在怎么办!”米果焦急地看了看幽鸣又看了看王青。 “我來对付他们,你带着幽鸣先走!” “好!”米果重重地点头,拉着幽鸣准备冲出去,可是幽鸣就是不肯走,死死地拽着床沿。 “姐姐,现在不是闹的时候,我们快走吧!” 幽鸣才不管那么多,她再次狠狠地咬了米果一口,米果尖叫着松开了手。 “啊!”米果触电一般地弹开,幽鸣趁机躲进了桌子底下。 “姐姐,你出來啊!快出來!”米果的声音带着一丝的哭腔,显然她已经快要崩溃了。 “现在该怎么办!”米果转向向王青求助。 王青看了一眼桌子底下,幽鸣战战兢兢地缩成一团,如果硬要把她带走估计他们两个也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沒办法了,我们先走吧!”王青抱歉地看了一眼幽鸣,随即拉着米果,冲了出去。 站在外面的白胜,正准备冲进去的时候,门忽然开了,从里面迅速地冲出一男一女两人。 白胜下意识地心里一紧,握紧手上的剑,但是在下一秒,他却疑虑了。 是她,王青拉着米果迅速地从缺口处冲了出去,她们來救人的么,这个念头很快一闪而过。 “快,追!”白胜一挥剑,一大批侍卫跟了上去。 “你先走,我垫后!”王青看着身后在快速接近的一推人,迅速地转过头,对米果说。 “不行,一起來,一起走!”米果坚定的说。 “别闹了,你在这里,只会给我添麻烦,你先走,我沒问題的,相信我!” “可是……”米果犯难地说。 “别可是了,快走!”王青看准宫墙上的一点,用力一推,米果感觉自己被人狠狠地往上推了一把,下一秒,就已经站在了房顶上。 “快走!”王青大喊了一声,随即便被淹沒在了打斗声中。 米果为难地看着王青,踌躇了片刻,最终愤愤地转头,顺着屋檐一跃而下,消失在了夜色里。 王青被人团团围住,他的剑如同黑夜里的一道光,以看不见的速度画像在那些人的周围,只是随着这光的所到之处,留下的必然是一片猩红的血,白胜冷冷地看着,他的手下前赴后继的围上去,然而又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他竟然沒有丝毫的不忍,他知道自己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再凶猛的狮子也有打盹的时候。 王青明显感觉自己的动作慢了下來,周围的人好像永远也杀不完一样,解决了一个又会有更多的人冲上來,他的心跳加速,每挥舞一剑,就像是透支生命一样,忽然他一个躲闪,身子一歪,锋利的剑尖划破了他的手臂,一道血口子忽然划开,像是崩裂的地缝,接踵而來的或许是更大的灾难。 就是这时候,白胜心中大喜,抽出长剑,人群中王青捂着伤口,与众多人对峙,忽然一闪而过的一个眼神引起了他的注意,王青停了下來,他看到白胜脸上的笑容和得意,糟了,中计了。 王青狠狠一咬牙,长剑刺向右手边的一个小兵,随即一群人涌了上來,王青借着那小兵摇摇欲坠的身体,猛然踹了他胸口一脚,随即一跃上半空中。 想逃,白胜情急之下握着剑柄用力朝向空中飞舞的那人丢过去,王青猛然回头,使劲全身力气,想要把剑挡住,然而到底还是因为体力不支,动作慢了半拍,长剑刺入了他的右胸,王青吃痛地一皱眉,却依旧稳住身形,在天空划出一套华丽的剑法,迫的周围的人不得不让开位置,有了足够的空间,王青找准着力点,一蹬宫墙,如同鹰一般展翅高飞,瞬间消失在了视线里。 该死的,竟然让他跑了,白胜咬着牙狠狠地说,这时,他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于鹏竟然站在他的身后。 “你怎么现在才來,刚才怎么不出手!” 于鹏无所谓的耸肩:“我听到动静就赶过來了,不过,只让我看到你让对方跑了,我有什么办法!” “你!”白胜被气的说不出來,一甩袖子,气昂昂地回到了房间。 一进屋子,他便找了个凳子坐下,屋里乱七八糟,他看了就心烦。 “啪”的一声,他狠狠地打在桌子上,眼里杂糅的怨恨看上去相当可怕。 忽然,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敏锐地站了起來。 “谁!”他冲着屋内大叫了一声,不一会儿,一个小小的颤抖的身影走了出來。 “你!”白胜这才记起來,她还在,她还沒走。 “为什么你沒走!”幽鸣不解地看着他,沒有回答。 难道说,她真的失忆了么。 “刚才那两个人是什么人你知道么!” 幽鸣乖巧地摇摇头。 “哼,他们是來救你的,可惜,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次一來,就再也不回不去了!” 白胜冷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眼角却偷偷地看着幽鸣的表情。 幽鸣并沒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依旧低着头,看上去有些担心,有些不解,却沒有伤心,白胜皱着眉头放下杯子。 他一把拉过幽鸣,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 “告诉我,为什么你不走!”幽鸣低着头,脸上泛着微微的红晕。 白胜等了半天,见他还是沒有反应,只好假装生气的说。 “既然你不说,那我明天就把你送走!” “不要!”幽鸣猛地抬头,深情紧张。 “不要把我送走!”她委屈地看着白胜,眼泪啪嗒地落了下來。 “我不要走,我要跟你在一起!”说完,幽鸣主动抱住了白胜,这回白胜再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了。 他只好安抚着伤心的幽鸣,像哄孩子一样,半响过后,幽鸣终于停止了哭泣。 “鸣儿,鸣儿!”白胜轻声叫唤了两声,沒有反应。 他抱起幽鸣,才发现对方早就趴在自己肩上睡着了,白胜忽然笑了出來,怎么跟个孩子一样,他又要气又好笑地把幽鸣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再小心盖好了被子,看着她安心睡觉的样子,白胜原本阴沉的脸,竟然也变得温柔起來, ------------ 失忆症(三) “溟非哥哥,溟非哥哥!”米果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靠在屋外的树上,屋内的溟非闻声赶紧跑了出來。 “怎么回事,王青呢?”溟非望着她來的方向,沒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行了,先进來再说吧!”他扶着进了屋内,煜铭从内屋走了出來,一看到米果便迎了上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不解地看了看米果,又看了看溟非。 “王青呢?” 溟非沉重地摇摇头,煜铭好像立刻明白了什么?赶紧倒了一杯茶,递给米果,米果看见水,立刻两眼发光,双手抢过來一饮而尽。 “慢点,小心呛着!”煜铭提醒着说,米果心满意足地一抹嘴角,随即眼神焦急地看着溟非。 “溟非哥哥,你快点去就幽鸣姐姐啊!” 啊!这话一出,溟非立即浑身一震:“她怎么了?” 米果略带着哭腔的声音,把自己所见到的一切都讲了一遍,包括解释了王青为什么沒有跟她一起回來。 “溟非哥哥,现在幽鸣姐姐谁也不认识,就认识那个臭鱼,你再不救她出來的话,她迟早会被……会……”剩下的话,米果也不知道怎么讲,但是她相信,结果远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溟非一脸阴沉地看着底下,表情冷漠,看不出任何情绪,一旁的米果只能看着他干着急。 煜铭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也格外不是滋味。 “不行,我去救她!” “好,我跟你一起去!” 煜铭和米果一拍即合,米果刚喘匀了气,就义无返顾地准备跟煜铭一起再闯虎穴。 “慢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米果不解地转过头。 “别去,现在别去!” “为什么?”米果不明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她真的快搞不懂溟非到底在想什么了。 “哥哥,你到底是怎么了?现在幽鸣姐姐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还让她一个人呆在宫里,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生气地看着溟非,可是溟非却只是别过脸,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米果只好无奈地甩了甩手,转身拉住煜铭。 “走,我们去救人!” 溟非正想要叫住他们,却看到门口处赫然站着一个人。 “王青!”米果震惊地看着门口的那人,王青一手撑着门框,脸色煞白。 “天哪,王青,你沒事吧!”米果,赶紧上前扶住他,他胸前的衣服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殷红的血液顺着衣角滴落在地上。 王青虚弱地呼吸,胸口微弱的起伏着,他别过脸,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好像什么也说不出來。 “曹老头呢?曹老头呢?快把他叫出來!”米果冲着屋里大喊。 “曹大夫一早就去后山采药了!” “快去找他啊!”米果大吼了一句,完全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煜铭赶紧过來帮忙,把人扶进了里屋躺下。 木讷的溟非赶紧回过神來,冲出了门。 “曹大夫,曹大夫!”一路上,溟非高喊着,四处张望,后山是一片绝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要选择这里來采药。 跑了好远的路,溟非终于支持不住,双手撑着膝盖,俯着身子大口喘息,谁能告诉我,曹大夫现在到底在哪儿啊!他无力地看着地下,脑力闪过的全是之前米果说的话,幽鸣现在怎么样了,他一直不敢问自己这个问題,甚至想都不敢想这两个字,每想一遍,他的心就像是被刀划了一道口子,血滴滴答答的再流,然而越痛他就越想,越想他就越痛,溟非沉重地合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自己和幽鸣在一起的画面,从相识开始,一幕一幕,像是在生命尽头的唯一牵挂,他猛然扬起身子,冲着天空大叫出來。 “啊……”包含压抑的声音立刻在空中散开,惊得不远处树上的鸟儿四处乱窜,他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垂着头,宛如被彻底击垮的石像,冰冷而颓废。 “怎么了?后悔了么!” 溟非猛地抬头,不远处那个悠闲自得的老人,正是他找了半天的曹参。 “曹大夫,曹大夫!”溟非一下子站了起來,脸上挂着绝处逢生般的笑容:“大夫,你快回去,王青受了重伤,快!”说完,他拉着曹参就要往山下走。 “诶,慢着慢着!”曹参把手一送,固执地站在原地。 “曹大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王青等不及了!” 曹参把弄着手里的草药,一脸的无所谓。 “曹大夫!”溟非急了,略带埋怨的说。 “要我下山也行,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让幽鸣去冒险!” 溟非忽然顿住,看着曹参,他的目光同样锐利地看着溟非,就像是要直接看透他的心一样。 “嗯,怎么样!”曹参拍拍手掌,如果溟非再不说的话,他就要找个地方坐一下了。 “前辈”溟非低着头,走进他身边,一脸陈恳:“前辈,相信凭借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早就看出來了,沒错我是很喜欢幽鸣,可是现在的情况,我们根本不能做什么?一切的希望都在她身上,而且……” 曹参一挑眉,好像知道下面的才是他的真心话。 “而且,如果失败的话,我们有什么不幸的话,起码她还能生活下去,现在对外人來说,幽鸣已经死了,只要我们不说,白胜不说,她就能以新的身份活下去,而且,还有人会照顾她!”溟非苦笑一下,相当难看。 “哎呀……”曹参舒展了一下身子:“走吧!赶去救人啊” 溟非一听,赶紧带着他下了山。 不到半个时辰,曹参便把王青身上的伤口处理干净了。 “怎么样,曹老头,他沒事吧!” “沒事,他身体好,伤的也不是要害,只是流血过多,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米果松了一口,安慰似的抚摸着自己的胸口。 曹参抹干净自己的手,顺便把东西收拾了一下。 “对了,曹老头,你知道幽鸣姐姐得了失忆症么!” “哦!”曹参停了下來,饶有兴趣地看着米果,米果赶紧把自己在宫里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你是说,幽鸣醒來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白胜,然后她就死赖着他不肯走了,并且谁都不记得了,是么!” 米果茫然看着他,随即点点头。 “那她之前有发生过什么事么!” 米果想了想:“好像是撞到头了!” 曹参皱了皱眉头:“我记得她被白胜带走的时候,就是被撞晕了,怎么后來又撞到了头了!” 米果呆呆地看着他,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糟了,我怀疑她不是失忆,失忆的话,第一反应不该是这样的!”曹参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那可怎么办,老头,你可一定要救救幽鸣姐姐!”米果拉着曹参的手,恳求道。 “沒事沒事,这事儿先让我确定一下,你们先别急,明天我们去苍星看看,如果真的是我推测的那样,白胜明天就该來找大夫了!” 曹参合上了自己的药箱,眼神深邃地望着窗外, ------------ 脑退化(一) 第二天一早,天才刚刚大亮,白胜兴高采烈地走在路上,刚才见过皇上的时候,于鹏那个家伙抢了他的话茬,把昨晚刺客的事先捅了出來,还想灌他一个失职之罪,幸好他早有准备,加上重挫王青,皇上才沒有责怪他。 “现在幽鸣也应该起來了吧!”他想到这里,不免会心一笑,足下的步子也加快了很多。 “鸣儿,我回來了,鸣儿!”白胜高喝着推开了门,一脸笑容地走了进去,人呢?他四下看了看,都沒发现幽鸣的踪迹。 “鸣儿,你在哪呢?”白胜收敛了笑容,谨慎小心地走进了里屋,他左右瞧了瞧,都沒发现人影,奇怪了,人去哪了,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忽然从身后窜出了一个人來,白胜本能地躲开,一伸手扭住对方的手臂。 “啊!”一声惨叫,幽鸣手上的花瓶应声而落,被摔的四分五裂。 “鸣儿!”白胜奇怪地看着他,手下意识地松开,可这一松,幽鸣却忽然拿起桌上的杯子,准备朝他头上砸去。 白胜再次扼住她的动作,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鸣儿,为什么?”他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颤抖,好像是被人重击过后,伤的体无完肤,可是幽鸣却沒有回答她,她只是一脸怒容地看着他,好像对方跟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非得杀了他才安心。 这是怎么了?白胜心里浮起了一个巨大的问号,难道说幽鸣恢复记忆了,他顿时一惊,神情复杂。 “你,记起來了么!” 在说完这句话后,白胜猛地把她按到了桌上,一只手死死地扼住她的脖子,另一手从桌上拿了一片杯子的碎片,高高的举起,作势就要划破幽鸣的脖子。 幽鸣的眼神却始终沒有改变,依旧充满怒意,且死死地盯着白胜。 就在这样的对峙之下,白胜猛地闭上眼睛,玻璃碎片“啪”地摔在地上,他无力地松开手,站直了身体。 “咳咳咳!”幽鸣摸着自己的脖子,难过地咳嗽了几声。 白胜背过脸去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决绝的意味。 “你是谁!”幽鸣捂着自己发疼的脖子,艰难地讲出了一句话。 啊!白胜猛地睁开了眼,转过身去,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你说什么?”他沒有听错吧!昨天发生的事情,她今天就不记得了么。 幽鸣沒好气地看着他,好像在说这人真是笨死了。 “喂,我问你,你是谁啊!” 白胜一个跨步走到他面前,双手用力地抓着她的手臂。 “你说什么?昨天我们不是见过么,你忘记了么!”白胜极力地想表明自己,但是幽鸣只是皱着眉头。 “你弄痛我了,干什么呀!”她用力想从他的桎梏中解脱出來。 “干什么啊!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好么,你想要干什么?”幽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白胜苦笑着松开了手,原來是这样么,本以为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沒料想,其实是一个噩梦,幽鸣摸着自己被掐疼的手臂,沒好气地对他说。 “喂,喂,我肚子饿了,有东西吃么!” 白胜沒有理她,而是低着头一脸茫然,神经,幽鸣嘟囔了一句,准备出门找东西吃,可是刚走到了门口,她忽然定住了,这是哪儿,我在哪儿,忽然一阵钝痛袭來,幽鸣像是被人重击了头部一样,发出了一声叫声。 “啊!好痛!”白胜,闻声抬起头,却看到幽鸣一脸扭曲地扶着门框,神情相当痛苦。 “鸣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白胜赶紧跑上去,扶住她,幽鸣的手死死地拽着白胜的手臂,指甲因为疼痛深深地陷入了对方的肉里。 “好痛,好痛!”幽鸣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脑袋就好像被人从里面钻开一样,只不过一下子时间,她的衣服就被汗水打湿了,她自己也因为疼痛而晕了过去。 “鸣儿,鸣儿!”白胜大力地摇着她的身子,确定沒有回音之后,急忙把人抱上了床。 “听着,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能进我的房间,一切要等我回來,知道么!” “是,将军!” 白胜叮嘱过守卫后,便急急忙忙跑出了宫。 “大夫,大夫!” “來了……”年迈的老大夫慢悠悠地从里屋走了出來。 “是你!”老大夫想起之前,从宫里出來后,遇上的事儿,本能地想要拒绝这一单混事儿。 “将军,我这会儿还有病人,可能不太方便!”老大夫打哈哈地说。 “不管,让那些人给我等着,你是着城里最好的大夫,不找你我找谁!”白胜才不管那么多,连拽带扯地把老大夫牵出了药铺。 “大夫,你快看看!”白胜把人牵到了床前,一脸焦急地看着她。 果然,又是这位姑娘,老大夫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无奈地放下药箱。 “什么情况啊!” “昨个醒來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知道粘着我,但是今天醒來,连我也不记得了,还出手打我,沒过多久,就说头疼,然后就晕了!”白胜一口气说完了情况,神情焦虑地看着他们。 哦,老大夫一皱眉头,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按照一般的规律,老大夫先给幽鸣把脉,一阵沉默过后,老大夫的表情看上去不太理想。 老大夫蹒跚地起身,趴下身子,拨开幽鸣的眼睛。 “啊!”老大夫像是受了巨大的震惊,身子猛地弹开。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老大夫一脸惶恐地看着白胜:“将军,这位姑娘的病,我实在无能为力,她这是重创过后,脑血块急速水肿积聚,每次醒來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会表现出各种不同的性格,但是这些都是暂时的,过一段时间,她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一个死字就像是一道雷打在了白胜的身上,他被钉在了原地,出神地看着地下。 “将军,老夫无能,先告辞了!” 说完,老大夫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白胜无力地瘫坐在床上,他甚至不敢转头看向幽鸣。 怎么办,他皱着眉头,脑袋里不停地回想着这句话,他该怎么办,难道一切都结束了么,白胜双手撑着头,绝望的闭上眼睛。 忽然他感觉到有人在摸他的头发,他忽地一惊,转头,刚好对上了幽鸣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白胜迷茫地看着她,幽鸣却像一点事也沒有地看着她。 “不要难过,有我在,鸣儿一定会很乖,一定会好好孝顺爹的!” 爹,白胜再次哭笑不得,她把自己当成她爹了么,白胜扯了一个笑容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爹,鸣儿好想你!”幽鸣艰难地起身靠近白胜的怀里,像个小猫一样乖巧,白胜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忽然感觉手上一阵温热,他抬起手一看,血,满掌的血。 “鸣儿,你怎么了?” 幽鸣无力地抬起头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爹,鸣儿头好痛啊!真的……好痛啊……”话音还沒落下,幽鸣又再次晕了过去。 “不要,鸣儿,你醒醒,你醒醒!”白胜几乎悲鸣的呼唤,然而对方却早已听不见了。 “不行,我不会让你死的,鸣儿,我不会让你死的!”白胜把幽鸣放好,拉下帘子,步伐坚定直奔宫外, ------------ 脑退化(二) “來了來了!”溟非压低了帽檐,小声地对着曹参说,曹参看了看宫门口一脸焦急的白胜,意味深长地笑笑。 “祖传医术,悬壶济世,专治疑难杂症,快死之人,治不好不收钱!”曹参大声地吆喝,引來了不少人的侧目。 白胜瞟了一眼曹参,却立刻扭过头去,奔向下一个药铺。 “实在不好意思,将军,这个病别说看了,我连听都沒听过,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几乎所有的大夫都众口一词,白胜连跑了十几家店,都沒有找到任何一个人敢接下这个单子。 “娘,你的病有希望了,我听说,街上來了个曹大夫,他医术高明,连隔壁刘二十几年肺痨吃了他一剂药就好多了,咱们快去,你这湿重有救了!” 一个年轻的女子扶着一位年迈的妇女,兴冲冲地朝向市集走去。 听到整段话的白胜微微顿了顿,继而赶紧追了上去。 “大夫,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娘吧!”年轻女子高喊着冲到前面:“大夫,你看我娘的湿重已经折磨了她好多年了,一直都好不了,求求你救救她吧!”女子赶紧把自己的母亲拉到前面,一把撩起了她的衣袖,沒有丝毫弹性的皮肤耷拉在手臂上,上面布满了一个个红紫色的斑点,在白的沒有血色的皮肤衬托下,格外吓人。 溟非皱了皱眉头,压住内心的不适,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他的视线,溟非赶紧捅了捅曹参,原本在把脉的曹参接受到暗号后,不留痕迹地瞟了一眼身后的人群,一个神色紧张的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哼,果然还是來了,曹参像是算准了似的,面不改色。 “这位姑娘,你娘亲的病是多年劳累湿寒入体,我给你开个单子,多一个月就会改善了!” “谢谢,谢谢!”年轻女子一脸感恩地接过方子,千恩万谢之后,扶着老妇人离开了,曹参故意舒展了一下身子。 “好了,先到这儿了,大家下次清早啊!”曹参给一旁的溟非使了个眼色,溟非赶紧过來收拾东西。 “哎,累死了,一会儿我们去吃面吧!” “恐怕不行了,大夫!” 曹参奇怪地转头,看到一脸沉重的白胜。 “这位公子,如果你要看病的话,下次请早,现在我们已经收摊了!”说完,曹参背起自己的药匣子,准备离开。 “慢着!”白胜冲上去拦住了他们。 “此事事关重大,不容耽搁,大夫你务必跟我进宫一趟!” “进宫,莫不是宫中有什么人出事了!” 白胜脸色一变,欲言又止。 “还请大夫跟我走一趟,其中之事不便多言!” 曹参摸着胡子,思索了片刻,白胜一脸忐忑地看着他,心里万分焦急。 “好吧!既然如此,我们进宫吧!” 白胜一下子笑了出來:“谢谢大夫,这边走!”他让出了一条路让曹大夫先行。 “咦,这位是!” “哦,他是我徒弟,叫他黑子就行了!”曹参随口说了一句,便继续向前走。 黑子,白胜疑惑地打量了他一下,个子倒是挺高,可惜微微有些驼背,一身亚灰色的衣服,上面还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补丁,远远看上去,脸黑的就跟碳一样,就连伸出來的手也都是黑的,真不愧对于‘黑子’这个名字。 “行,一起吧!”白胜一招手,让黑子也一块儿跟着进了宫,溟非如同大赦一般,长抒了一口气,自己的这个黑炭妆可是米果花费了好大的功夫给弄上去的,一想到自己被抹的那些不知名混合物,溟非就浑身发毛,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白胜沒有认出自己。 跟着白胜在宫里拐了又拐,终于在一间较为偏僻的屋前停了下來。 “就是这里,大夫,请跟我來!”白胜礼貌地推开了门,让曹参以及溟非走了进去,屋里很是安静,光线也比较暗,床上幔帐垂下,更是增添了一种朦胧感。 “大夫,你快看看她情况如何!”白胜焦急地掀开帘子,床上躺着的正是幽鸣,溟非本能地心头一紧,看着床上的幽鸣有些发痴,她好像瘦了很多,脸色也很不好,应该是受了很多苦吧!溟非感觉到牙龈传來的疼痛,才发觉自己已经把牙齿咬的发酸了。 曹参皱起了眉头,伸手翻开了幽鸣的眼皮,只不过她沒有像上一位大夫一样,被吓的直接弹开,但是事实上他也大吃了一惊。 “这位姑娘的脑袋是不是被狠狠撞过!” “沒错,而且还撞了两次!” “那就对了!”曹参皱着眉头一脸沉重。 “怎么了?大夫,她还有救么!”白胜焦急地问。 “别急别急,让我想一想,这位姑娘因为重击导致脑部淤血堵塞,血块不但沒有清除而且还在不断扩大,压迫了她的脑袋,导致她什么也不记得,现在我们不但要把她脑里的血清理干净,还要愈合她脑内的伤口,这才是最麻烦的!” 白胜立刻急躁了起來:“大夫,你说的这些我不懂,我就想知道,你能不能治好她!” 曹参沉默了片刻。 “可以试试!” “好,从今天开始,你缺什么要什么都跟我说,我一定帮你办到,我会在宫外附近给你找个地方住下,到时候你每天按时进宫就行了!” 曹参想了想,对他说。 “这姑娘的情况很危险,随时可能有突发情况,如果你想及时救她的话,最好把我们安排在离这里最近的地方!” 白胜为难地看了看地下:“这……好吧!”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我给你们安排一个地方,就在隔壁,方便你们随时能够了解幽鸣的病情!” 曹大夫微微点点头:“黑子,你跟白将军下去收拾收拾,我们在这儿住下了!” “是的,师傅!” 溟非应了一声,眼神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幽鸣,然后就跟着白胜一起走了出去。 “这里就是二位休息的地方,请自便!” 白胜把溟非带进了出门左拐的一间小房子,看样子像是什么废弃的或是用來装货的地方。 “临时找不出什么好地方,所以委屈二位了,有什么问題可以叫我,或者下人就行了!” “沒事沒事,我们可以自己处理,有劳将军了!” 白胜微微颔首,表示不用客气。 “报告将军,皇上召你到御花园觐见!” 白胜心一沉,皇上要召见我,为什么是这个时候,难道说……他知道了。 “好的,我马上就去!”白胜冲着门外那人喊了一句,随即转头对溟非说。 “我去去就來,幽鸣那边,就拜托你们了!” 溟非微微一笑,白胜会意,立刻走出了大门, ------------ 脑退化(三) 白胜低着头,大步走上前去。 “皇上吉祥!”他单膝跪下,眼睛瞟向身前的那人,只见一身黄袍的男子微微转动了身子,黑色的靴子朝向他的方向。 “起來吧!” 冰冷的不带感情的一句话,却让周围的气氛一下子沉重起來,白胜皱了皱眉头,谢恩过后,便站了起來。 “不知,陛下招臣前來所为何事!” “何事!”煜钊一挑眉,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旁站着的是苏泷,如今的她已然有一种熬出头的感觉,终于从不耻的插足成了现在的名正言顺,自从她帮助煜钊多的龙吟剑之后,地位骤然提升,在煜钊顺利即位之后,她便成了第一位皇妃,从此与煜钊朝夕相对,在外人看來真是一对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可是?白胜自然不会那么认为,他瞟了一眼苏泷,沒太大的起伏,毕竟这个女人虽然恨但是她看着煜钊的眼神,让身为男人的他也不忍责怪。 “今日我听说,你频频出宫,四下搜罗名医,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抱恙!”煜钊摆弄着御花园里新开的海棠,眼睛一下也沒看向白胜。 果然是被发现了么,白胜一抿嘴,当即跪下。 “皇上恕罪,微臣三番四次出宫不是为了自己,都是为了……是为了……”他紧皱着眉头,到底该怎么说,要不要说,要不要说。 “为了什么?”煜钊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上扬,显然就在等待他后面的话了。 “为了一个女子!” “哦!”煜钊笑了起來:“我们的白大将军,仪表堂堂,风流倜傥,不知道让多少女子为之倾心,这可好,白将军心有所属,要是让其他人知道,指不定多少家姑娘要暗自流泪了,你说是不是!”他看向苏泷,笑的愈加大声。 苏泷也扑哧笑了出來,赶紧用长袖掩住了嘴巴。 白胜一咬牙,他知道这是煜钊故意说给他听的,但是沒办法,谁让他是君而自己是臣呢? “皇上,恕罪!” 煜钊停止了讥讽,脸色沉了下來:“恕罪,告诉我,你何罪之有!” 白胜迟疑了片刻:“微臣不该私藏民女入宫,又大费周章劳师动众给她看病,惹得皇宫内外议论纷纷!” “那女子是谁!”煜钊不想墨迹了,单刀直入,问出主題。 白胜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有关幽鸣的画面,从她被藏入宫里开始,一直躲在屋里,谁也沒见过她,那么如果消息泄露的话一定不是从这里,那么是不是他呢?白胜心里一紧,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他还有那个侍卫,但是很快他就否决了这种猜测,如果那人有心出卖他的话,第一时间便可以揭发他,而不是让幽鸣在宫里待了这么久,那么,到底是谁呢?白胜百思不得其解。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白胜深吸了一口气:“启禀皇上,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百姓,微臣在巡逻的时候发现了她,对她一见钟情,可是未曾想,她竟然身患恶疾,又无家可归,微臣斗胆才把人藏进了宫里,并为其四下找寻名医诊治,臣自知不妥,甘愿领罚!” 煜钊听完,立刻冷笑了一声,转过身看着他,白胜把头埋的低低的,闭着眼,就像在等待宣判一样,好像过去了漫长的几个寒暑,煜钊终于开口。 “将军何罪之有!” 白胜猛地睁开眼,煜钊伸手把他扶起來。 “爱卿莫要害怕,其实这一切都是一个局而已,为了是测试爱卿的衷心!”煜钊微笑着看着他,反倒让白胜手足无措。 煜钊击了两下掌,对着一旁的花丛说:“行了,你可以出來了!” 话音刚落,从花丛里,便窜出了一个人。 “于鹏!”白胜不解地看着他。 于鹏直接绕过了白胜,向煜钊请安。 “皇上吉祥!” “快起來,快起來!”煜钊把人扶起來,带到白胜面前。 “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于鹏跟我汇报,说你总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好像有什么事隐瞒着我,尤其是那天你让那两个此刻逃跑之后,于鹏就更加怀疑,于是他便跟着你,发现你四处寻找名医,于是他暗中打探,后來被他发现你屋里藏着一个生病的女人,他私下打听了一下,从你的亲信口中得知是你前线日子在街上捡回來的一个姑娘,他怕其中有诈,就告诉了我,于是我就设了这么一个局,如果那姑娘身份异常,你一定会编造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可是你沒有,这点让朕很是欣慰!”煜钊拍了拍白胜的肩膀,赞许地点点头。 可是对于白胜來说,还有诸多疑问沒解开,他的亲信,难道说正是那个侍卫,一定是他,只有他才会帮自己圆这个谎,可是?他抬头看了看于鹏,他呢?如果说他真的打探到了话,他有沒有看见幽鸣呢?还是说他沒有看清,这个疑点就像是个定时炸弹埋在白胜的心里,随时都可能粉身碎骨。 “既然,你那么喜欢她,我就做个主,把她赐给你了,再赏你们一栋宅子,不过她既然有病在身,就先在宫里住下吧!宫里药材多,医生多,有什么事儿也比较方便!” 白胜赶紧跪下,谢恩。 “行了行了,今天朕的心情是格外的好,來,你们几个陪朕喝酒去!”煜钊双手搭在白胜跟于鹏的肩上,三人笑呵呵地离开了这里,一阵清风拂过,吹落了海棠的花瓣,一抹淡红在空中摇曳,最后落到地上,复于平静。 “曹大夫,曹大夫!”溟非急匆匆地关上门,走到床前。 “她怎么样了,严重么!” 曹参无奈地摇摇头:“情况不容乐观,脑内积血很多,恐怕……” “怎么,恐怕什么?”溟非握紧曹参的手臂,神情复杂。 曹参沒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忽然,溟非的手无力地垂了下來,他呆滞地转过脸看着床上的幽鸣,晶莹的泪水在眼里打转,他缓缓地蹲下身子,握起幽鸣的手。 此刻千言万语都不足以表达他的感受,溟非本來就是一个内敛的人,不会用太多的话來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如果此刻幽鸣能睁开眼睛的话,她一定能明白,因为从溟非那充满悲痛、悔恨以及浓浓的爱意的眸子里,她读懂了一切,那是用语言难以表达的情绪,但是她懂,她一定会懂的,溟非的眼里不再是仇恨冷漠或是决绝,那里承载的是浓浓的温柔,就來周围的空气都好像被感染了,带着淡淡的悲伤。 这样的注视溟非真的好想永远也不要变,他可以守在幽鸣身边,就这么看着他,直到时间的尽头,然而,曹参的一句话打断了他。 “倒是有一个方法可是试试!” 溟非赶紧站了起來,瞪大着眼睛看着他。 “是什么?” 曹参坚定说出了四个能让溟非背脊发凉的字。 “开颅放血!” ------------ 大除血(一) 耳畔旁还嗡嗡地泛着曹参沙哑的声音,那四个字反复地敲打着溟非的耳膜,他好像被点穴了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來,好像相比床上的幽鸣,他才是需要治疗的那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再次听到那沙哑的声音。 “你好好想想吧!”曹参沉重地叹了口气,难道说自己负了宛陵,就连她的徒弟也救不活么,背过身去,看向云顶阁的方向,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墙壁,扶摇直上,注视着那俨然成为一片废墟的地方,曾今那是整个苍星最高最神圣的地方,然而经过世事变化,谁能料想,原本如此辉煌的存在竟然落得现在这个地步,曹参失落地垂下眸子,他好像看到了许多年前,自己奉命第一次登上这个地方的时候,通网上圣殿的平台,广阔无垠,他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心情,既高兴又害怕,他登上了苍星的最高处,同样意味着自己的地位也将登上最高,那一刻他难以压抑心中的悸动,他偷偷地瞟了一眼周围,矗立在高空中的云顶阁真的有一种云端漫步的感觉,然而前一刻飞散的思绪在踏入圣殿的那一刻立刻被拉了回來,偌大的圣殿,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庄重感,他不自觉地低下头,就连思绪也不敢肆意,好像这都是对圣殿的亵渎。 一直等了好久,久到他以为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境,然后一个好听的声音叫醒了他,他猛地抬头,却是对上了一双如水般的眸子,仿佛在幽静的海边,海水涤荡了心灵,海风轻拂脸颊,海浪阵阵响在心里,眼前的女子微微一皱眉,这一个动作立刻把他拉了回來,他这才发现自己竟如此失态,赶紧跪下请罪,那时候他紧张的手心冒汗,亵渎圣女别说是前途了,恐怕连小命也难保了。 然后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沒有责怪他的无力,反而让他起身,他忐忑不安地站起來,眼睛却不敢再看她,宛陵看他吓得脸色苍白,不由扑哧笑了出來,当时年轻气盛又自视甚高的曹参,立刻抬头,不解地看着她,可是宛陵只是冲着他淡淡一笑,这一抹笑再次让曹参迷失,想來书中描绘的仙女也不过如此,可是很快宛陵收敛了表情,让曹参跟着她进后殿诊断,毫无感情的一句话拉开了他们两人的距离,在宛陵转身的片刻,曹参忽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或许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以悲剧收场。 “曹大夫,我决定了!” 曹参眨眨眼睛,从遥远的回忆中挣脱出來,他转过身面向溟非。 “哦!” 溟非的情绪有些激动,嘴唇已经被他咬的泛白,就连声音也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來的一样。 “我决定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试一试,不放弃任何一点希望不是么!”溟非激动的说,好像声音越大,希望就会越大。 曹参苦笑了一下:“如果,她真的过不了这一关呢?” 原本激动的溟非刹那间冷静下來,他绝望地合上眼睛,深深地皱了皱眉头。 “如果真的那样,那么只能说天意弄人了!”溟非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幽鸣,幽鸣好像有感应一般,连表情也变得悲伤起來。 “哈哈哈哈!”曹参一下子笑了出來,笑声中包含着苦涩和无奈:“好一句天意弄人,苍天无眼,做了多少件糊涂事,我偏不信,我曹参就不愿听他的,这次我偏要逆天而行,你听好了,我曹参拼上我这一生的医术,也要把她救回來!” “谢谢,谢谢曹大夫!”溟非感激地说道,就好像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光明。 正在这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來,大门随即被推开。 “怎么样了,大夫,怎么样了!” 白胜一脸焦急地走了进來,溟非赶紧自觉地推到了一边,微微低下头。 “这位姑娘的病比较棘手,不过老夫倒是有个办法,可是……” “可是什么?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想办法!” 曹参点点头:“我需要一个冰室,还有水晶床!” “水晶床!”白胜吃惊的叫了出來,这水晶床是盛煌的国宝之一,是再第二代皇帝绵泓时期在北部的一座雪山上发现的,一开始大家以为是冰块,但是后來人们发现,它非但不会化而且比冰要晶莹剔透很多,甚至还要轻很多,相传这水晶床可以凝气养神,睡上去宛若重生一般,所有疾病顷刻间被治愈,此物一直被皇室保管,谁也碰不得,如今,曹参提出要用到水晶床,这让白胜愁眉不展。 “不能用别的了么!” 曹参摇摇头:“必须用到水晶床,它的奇异功效,对这位姑娘的病很有帮助!” “好吧!”白胜咬咬牙:“这件事我來想办法,你们只管治病就行了!” 曹参点点头,走到桌前,提笔写下了一张药方。 “先按这个方子去抓药,三碗水熬成一碗,取其渣捣成泥,喂她吃下去,或许可能拖延些时间!” “好,我这就去!”白胜接过方子,急匆匆地跑出了门。 “曹大夫,你为什么要用到水晶床!”曹参笑笑:“你知道,其实水晶床有封及一切的效果,睡在上面的人,如同死了一样,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就连血都是凝固的,那是因为水晶床在为其疗伤,等他们醒來的时候,就感觉自己重生了一样!” “世上竟有如此神奇之物,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溟非不由地感叹道。 曹参冷冷地哼了一声:“是啊!这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只会藏着掖着,一点用处也沒有了,真是暴遣天物!” 曹参的眼神忽然充满了恨意,手里不自觉地加深了力道,溟非想开口问些什么?但是话到了喉咙,还是硬生生吞了下去。 噗的一声,溟非赶紧看上床上,原來是幽鸣她在昏迷中竟然吐了一口血出來,表情十分痛苦。 “鸣儿,鸣儿!”溟非赶紧跑过去,曹参也急忙跟了上去。 “不好,她的情况很危险!” “那怎么办!”溟非焦急的问。 曹参赶紧拿出自己的药箱,翻出最里面的一包银针,迅速地消毒过后,对准她脑袋上的穴位扎了下去。 幽鸣扭曲的表情瞬间松开,但是这却更让溟非感到不安,此刻的幽鸣就像是个沒了生气的娃娃,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再醒來, ------------ 大除血(二) 白胜在典易阁门前來回的踱步,他已经來了小半个时辰了,但是皇上就是沒有招他进去。 难道说他又在怀疑些什么么,白胜越想越不对劲,他已经发现自己再也不能了解煜钊的想法,他变得跟以前不一样,甚至可以说完全判若两人,难道,他知道自己骗了他,之前的行为只是为了试探自己,莫非他认定自己跟幽鸣他们有勾结,准备一网打尽,对,一定是这样,白胜捏紧了拳头,心里惴惴不安。 “白将军!” 突如其來的声音,吓了白胜一跳,他浑身一颤,才反应过來,是之前通报的公公在叫他。 “将军,皇上说了,你可以进去了!”那公公见他这么沒有礼貌,又反应迟钝,不免在心里暗暗鄙视了他一番。 “谢,公公!”白胜怀着忐忑的心走进了典易阁。 一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这是极其奢华的龙涎香的味道,具有聚气凝神,延年益寿的效果,白胜微微低着头,朝着屋内撒发着强大气场的中心走去。 “参加陛下!” 煜钊缓缓合上书本,深情慵懒自若。 “起來吧!刚才朕在处理些事情,耽搁了,你找朕有什么事么!” 刚刚站起來的白胜,又徒然跪了下去,发出重重的撞击声。 煜钊深深地皱了皱眉头,好像预感了些什么? “说吧!怎么回事!” 白胜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憋足了气开口说道。 “启禀皇上,微臣想向皇上接一件东西!” “哦!”煜钊笑了出來,借东西,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不免觉得新奇。 “干嘛用的!” “是为了……是为了……”白胜咽了一口口水:“为了臣未过门的妻子!” “哦……”煜钊想了一下,发出了一个长长的惊叹:“我想起來了,就是你救回來的那个女子,朕还说过要赐婚的那个对吧!” “正是!”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朕不是说了么,宫里的药材、御医你都可以随意使用,不用说借那么严重!”煜钊收回了注意力,在他看來这么简单的事情,一会儿就该解决了,他从桌面上一堆书里找出了一本,准备一会儿等他走了以后,可以看。 “可是……陛下,我指的不是那些!” “那么就算是宫里沒有的药材,我会叫人帮你去找的,你去跟御医说一声就行了!” “启禀陛下,我说的不是药材!” 煜钊有点不耐烦了,再次放下手中的书,看着他。 “好吧!你说,你到底要什么?” 这次,白胜迟疑了很久,终于在煜钊快要爆发之前,开口说。 “我是想求陛下,借水晶床一用!” “什么?”煜钊脱口而出:“水晶床,你可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恕臣斗胆,普天之下只有水晶床才能救她了,请陛下大发慈悲,臣愿意终生侍奉陛下!” 白胜整个身子弯曲在地上,额头都快要贴进地面,他弓起的背部弯曲的近乎半圆,显得异常的卑微。 煜钊缓缓地站起身,走到白胜身边,一股压迫感袭來,白胜压抑的连喘息都小心翼翼。 “我看你似乎有些不明白状况!” “嗯!”白胜不是很明白地皱着眉头:“微臣不是很明白!” 煜钊负手昂头,注视着远方。 “你要知道,现在我才是一国之君,我有能力决定任何人的生死,包括你!” 白胜心里一惊,空气中的龙涎香好像瞬间变成了危险的味道。 “不要以为你跟着我,就可以有恃无恐,我已经对你足够好了,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可是……” “住口,记住你的身份,给我滚!”煜钊狠狠地说,白胜一咬牙,站了起來,悻悻地走出了门。 煜钊被这无名勾起來的火灼的失去了理智,一下子把桌上的书全部扫到了地上,现在的他就好像是一头极力忍耐饥饿的猛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越來越难控制自己的脾气了,就好像刚才,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发这么大的火,但是他就好像失去了理智一样,煜钊忽然有些害怕,他怕有一天,任何一丝反抗,会像是勾起他内心恶魔的引子,一发不可收拾。 白胜收到了莫名的侮辱,心中愤愤不平,他越走越快,凡是看到他的人都自觉让开路子,生怕这莫名的火气会烧到自己。 “哟,这是怎么了?我们的准新郎,怎么这么大火气!”于鹏,笑嘻嘻地从一旁走出來,白胜沒有理会,继续往前走。 “诶,白将军,我在跟你讲话,你这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吧!”于鹏上前挡住他的去路。 “让开!”白胜压着心中的怒火,他不想在这时候跟别人发生冲突。 于鹏忽然冷笑出來:“怎么,莫不是你们家幽鸣,背着你干什么坏事了么!” “你!”白胜刚准备回嘴,却猛然意识到,幽鸣,他刚刚说的是幽鸣,这么说,他看到幽鸣了。 于鹏冲着他一挑眉,表情奸诈。 白胜机警地看看周围,赶紧把于鹏拉到了一个沒人的地方。 “你想怎么样!” “我,我不想怎么样,我看你那么喜欢她,好不容易她失忆了,只认得你,所以就做个顺水人情,送你一份大礼咯!” “少來这套,说,你到底要什么?”白胜可不是白痴,他才不会笨到以为于鹏真的是大发慈悲。 于鹏自上而下打量了一下白胜。 “啧啧啧,啧啧!” “你干什么?” 于鹏一脸无谓的表情:“我只是在想,之前的那个风度翩翩的白将军,和这个为了一个女人走错一步闹得如今走投无路的痴情汉,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白胜不由地气急败坏,要不是他有把柄在于鹏手里,他一定会狠狠给他一拳。 “好了,我不和你开玩笑了,我知道你要什么?我能帮你找到水晶床,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白胜赶紧问。 “这个嘛,现在还不是时候,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你只要说,你答不答应就行了!” “这个……”白胜沉思了片刻,一边是自己和幽鸣的安危,一边是居心叵测的于鹏,他到底该怎么办。 于鹏不耐烦地催促道:“怎么样,想好了沒有,婆婆妈妈的!” 白胜抿了一下嘴唇,最终点头同意。 “痛快,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会尽力保住你的,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于鹏举起手掌,掌心朝向白胜,白胜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抬起手朝那空落落的掌心击去, ------------ 大除血(三) “将军,你回來了,事情怎么样了!” 一脸踌躇,心里沒底的白胜,一进门就遭到了曹参的询问,心里烦躁的他沒好气地找了个位置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 “别提了,为这事,皇上已经发怒了,连我也差点被责罚,看來事情比较难办了!”白胜烦躁地端起被子一饮而尽,被底重重地打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还沒等曹参开口,一旁的溟非就忍不住冲上前去。 “那怎么办,沒了水晶床,她就必死无疑了,就沒有办法再跟皇上说一下么!” 曹参赶紧瞪了溟非一眼,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已经不是一个小徒弟该有的了,立刻低下头,退回到刚才的位置。 好在白胜已经够烦躁了,沒有太多注意这些细节的事情,他皱着眉头,神情哀伤。 “我也不知道,或许,只能听天由命了!”忽然,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无力,事情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是他万万沒有想到了,忽地,他忆起了自己的小时候,在璃砂族里,有疼他的爷爷和族人,还有跟他一起的伙伴,当时的他。虽然心高气傲,样样都要争当第一,但是那时候的自己,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长大之后,要带领族人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一切都被溟非毁了,然而,如今的他重新夺回了他的族长之位,可是?他却不复如从前那般,不单单是他,连同他的族人,也再不可能摆脱这个恶魔的统治,恶魔,白胜一惊,什么时候他开始觉得煜钊已经成了一个恶魔,一个为了利益处心积虑,道貌岸然,又好勇斗狠野心庞大的人,难道真的适合当皇上么,恍惚间,他的心里响起了一个声音,那是之前一直被他压抑忽视的声音,那个声音在质问他,跟着这样一个人,难道真的是对的么。 “将军,将军!” 白胜的沉思被曹参的声音打断,他猛地抬头,发现对方正不解地看着他。 “哦,沒事,我在想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拿到水晶床!” “哦,如果是那样的话,就要快点了,我看了一下,那位姑娘的病情恶化的比我预计的要快,如果三天内还借不到水晶床的话,恐怕就……” 这无疑又是给了白胜一击,三天,只有三天了,如果沒有水晶床,那么幽鸣只能再活三天,他看向床上那个一动不动的女子,安静的却带着悲伤,好像她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流逝,生的希望也如同雾里看花,终究隔着一层。 “皇上在里面么!”苏泷端详着手里的糕点,这可是她花了好长时间研究出來的新品种,一定要溟非尝尝。 “启禀娘娘,皇上在里面,不过,刚才白将军來过,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皇上正发火呢?”守门的公公小声地提醒苏泷,一脸谄媚。 苏泷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下。 “沒事的,让我进去吧!” “是,娘娘,奴才这就给你通报去!” 片刻后,那人一脸笑容地跑出來。 “娘娘,皇上喊你进去呢?” “是么,谢谢你了!”苏泷浅笑着答谢,提着一个精致的绣花食盒高,一脸幸福的走了进去。 “煜钊!”苏泷高兴地推开门,可是尾音却戛然而止,屋里像是被人打劫过了一样,东西散落一地,杯子砚台的碎片更是散了一地,可见之前发生过多么激烈的事情。 “这是怎么了?”苏泷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碎片。 “沒什么?我心情不太好!”坐在最里面的煜钊拿着书貌似在看书,但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他那一脸的怒容,分明就是心不在焉。 ”是因为白胜么!” “你怎么知道!”煜钊奇怪地看着她。 “刚才听门口的公公说的!”苏泷放下食盒,微笑着说。 “岂有此理,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來议论了,这个该死的奴才,我这就去砍了他的脑袋!”煜钊怒气冲冲地摔下书,作势就要冲出去。 苏泷赶紧拦住了他:“你这是干什么?堂堂一国之君,犯得着个一个公公置气么,再说人家也就是说了个事实,他提醒我呢?叫我不要冲撞了你!” 煜钊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好了好了,我研究了几道新式糕点,特意做來给你尝尝的!”苏泷笑着打开食盒,露出里面看上去很好吃的糕点。 “我不想吃!”煜钊冷冷的拒绝。 苏泷识趣地合上盖子,柔声柔气地走到煜钊身边,这样乖巧识礼一向是苏泷的优点,也是她得以留在煜钊身边的一个重要原因。 “怎么了?是不是白胜说了什么?得罪我们的皇上了,让我们的皇帝连饭都吃不下了,可真是该死呢?”苏泷半嬉笑的语气,把周围颓升的危险气氛,骤然降低了很多。 煜钊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过激的反应却是有失体统,他沉思了片刻,终于转身面向苏泷。 “白胜那家伙,竟然开口向我借水晶床!” “水晶床,那是什么?”苏泷不解地问。 “水晶床是绵泓皇帝在北部雪山发现的一个至宝,具有生肌再造的功效,其用途相当于能够起死回生,可是经过几代皇室更迭之后,他们发现,水晶床并不能无限次的使用,沒用一次就要吸收它内在的灵气,久而久之,水晶床变得薄如蝉翼,看上去就像是一团雾气环绕的云团,稍微用力,便烟消云散,可是?这个秘密被发现的太晚,加上之前几人皇帝,纵欲过度,稍有不适便会使用水晶床,使得它消耗殆尽,于是,后來历代皇帝都遵守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非到万不得已,绝不使用水晶床,或许也是上苍保佑,之后的几代皇帝鲜少有不治之症的!” “那,水晶床现在还能用多少次呢?” 煜钊叹了口气:“据我知道的,恐怕,只有一次!” “什么?” 溟非震惊的脱口而出。 “你是说,水晶床还能使用一次,就沒了!” 曹参点点头。 “这样的话,煜钊更不可能借给白胜了!”溟非焦急地走來走去。 “我早就猜到了!”曹参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让溟非百思不得其解。 “你知道到还让他去找煜钊,这是为什么?” 曹参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神深邃的看不见底。 “看來,老夫计划多年的事情,终于有机会实现了,呵呵……” 溟非被他弄得一头雾水,这个奇怪的老头,到底藏着多少秘密是他们不知道的, ------------ 大除血(四) 这夜,白胜几乎是彻夜未眠,他的脑海里一直在回想今早发生的事情,一方面担心幽鸣,一方面他也在想于鹏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可是?就算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沒有得到什么说得通的答案,一直到窗外漆黑的天空开始出现了淡淡的白色,他才不得不放弃思考,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或许,上天注定不让他有个好觉睡,就在他刚有些睡意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他被惊的立刻从床上弹坐起來。 “谁!”他警惕地看向门外,一个人影清晰地倒在在门上。 “是我!”那人低低地回答。 于鹏,白胜心里一惊,是他,他來干什么?白胜不由地担心起來,脚下却飞快地从床上翻身跃下,飞快地穿好鞋子,跑到门口。 门外的于鹏不住地四下张望,神色慌张,生怕有人发现他在这里,好不容易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你來干什么?”一夜未眠的白胜一开口,便把对方吓了一跳,白胜不好意思地吞了口口水。 “好了,先让我进去再说!” 于鹏说完,便自觉地走了进去。虽然白胜有些不太愿意,但是倒也配合地看了看外面,确定沒人之后,合上了大门。 白胜刚一转身,就对上了于鹏一脸焦急的样子,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钥匙,啪地交到了白胜的手里。 “拿着,这是冰窟里暗格的钥匙,你要的水晶床就放在里面!” 水晶床,白胜不由大吃一惊。 “你是说,叫我私自盗用水晶床!” “不然呢?”于鹏一脸奇怪地看着他,好像他问出的问題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可是?如果被发现的话,我岂不是要人头落地!” “救人要紧好不好!” 白胜立刻语塞,他说的沒错,在拖下去,幽鸣就必死无疑了,他低头凝视着手心的钥匙,忽然觉得犹如千斤重压在心头,让他不由地紧锁眉头。 “水晶床本來就难得派上用场,沒准一直到你驾鹤归西都还沒有人知道呢?你怕什么?” 于鹏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他最讨厌犹豫不决的人了,一点男子气概也沒有,忽然,于鹏像是被惹毛了一样,愤怒地说。 “你要不要,不要我就拿走了,早知道就不该跟你这么婆婆妈妈的人合作,算我倒霉,白忙了一场,钥匙拿來!” 于鹏伸手一把抢过白胜手上的钥匙。 “诶,不行不行,还给我!”眼看钥匙就要被抢走了,白胜赶紧追上去,把钥匙抢了回來。 于鹏冷笑了一声:“我说白将军,要还是不要,你也给个话啊!不要等我拿走了,你再來抢,这太不厚道了!” “谁说我不要了!”白胜立马反驳,宝贝似地把钥匙揣进怀里。 于鹏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话可是你说的啊!我可沒逼你,冰窟的守卫是隶属于我这队的人驻守,本來人就不多,晚上的时候,我会特意调开一会儿,你趁那时候进去,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白胜突如其來的问題,让一脸兴奋的于鹏立刻冷了下來,白胜奇怪地看着他,他总觉得自己是在走一条不归路。 “我看你误会了,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在帮我自己,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于鹏注视着白胜,眼神里透着一股不同于以往的锐利。 白胜深吸一口气,无奈地点点头:“我当然记得,你放心好了!” “那就好,我先走了,记得,今晚子时,过期不候!”说完,他看了看门外,确定安全之后,迅速地离开了这里。 白胜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再过一会儿就该大亮了吧!看來他是注定不用睡了。 “曹大夫,你说的东西我都找齐了,今晚子时,我带你们去找水晶床,但是务必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幽鸣治好,不然,到时候可不知道人头落地那么简单!” 白胜在撂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留下一脸茫然失措的曹参和溟非。 “曹大夫,他这是什么意思!”溟非指着门口呆呆地问。 “管他呢?既然他说子时,那到了子时自然就明白了!”曹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再次变得深邃起來。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而焦急,看着天色渐渐从白昼转为黑夜,再由人声嘈杂变得寂静无声,不知道等了多久的白胜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到了,他披了一件身深蓝色的裘子,推开门,挺拔的身子立刻与黑夜融为一体。 “这边,这边!”白胜焦急地催促着身后的两人,曹参毕竟年纪大了,行动速度不比年轻人,而溟非则负责背着昏迷的幽鸣,动作自然也大不如前,好在这一路上沒多少侍卫,他们才顺利地來到了冰窟。 推开冰窟的大门,立刻一股寒气袭來,曹参紧了紧身上的裘子,抱着自己的药箱,走了进去。 他环顾了一圈,里面除了大块大块的冰砖根本看不到有什么水晶床。 “将军,水晶床呢?” “你等一等!”白胜仔细地打量着周围,右手边第十八块转的后面,有一道门,里面就是,这是早前于鹏偷偷告诉他的,此刻他正在认真的数着砖块的数量,十六、十七、十八,沒错就是他了。 白胜走到那块平平无奇的冰砖面前,使劲全力把冰块移开,果不其然,在呗冰块挡住的墙壁后面,有一个圆形的小孔,白胜赶紧拿出钥匙,放进里面,微微扭转,霎那间,轰隆声响起,在正对此墙的另一面,用來放碎冰块的地方,豁然出现了一个一人大小的空洞,三人赶紧跑过去,里面是一个漆黑的暗道,如果说外面冰窟已经很冷的话,那么从走进暗道开始,便是來到了极寒之地,白胜不由打了个哆嗦,对于生在西边沙漠地带的他來说,这样的寒冷真的是从未体会过。 白胜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火折子,点亮了视线。 “大家小心点,跟着我!”他叮嘱了一声,便朝向更深的地方走去。 该死,这到底是哪里,怎么越走越冷,白胜不自觉地缩着肩膀,露在外面的手早已经失去了直觉,只是为了保证火光而一直坚持着。 忽然火光一闪,好像照亮了前面一件横着的物体,白胜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火光照亮了眼前的整个地方。 “就是它,它就是水晶床!”曹参兴奋地叫了出來。 “啊!”白胜诧异地叫了出來,在他看來,眼前的这个东西不过是稍大一些的冰砖而已,根本看不出,哪里像是传说中的宝贝。 “你确定么!”白胜略带狐疑的说。 “当然!”曹参掩饰不住心中的窃喜,走上前去,拿过白胜的火折子,伸手触摸那一大块冰砖,然而令所有人吃惊的是,他不是摸向了冰块,而是从上面‘拿’起了什么? 白胜一脸震惊地凑上前,他这才看清楚,曹参手上拿着的是一块近乎于透明的冰布,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看上去像是一块被削的薄如蝉翼的冰,已经柔软的足以扭捏成任何形状。 “这就是‘水晶床’!”白胜脱口而出:“它不该是一张床么!” “谁告诉你,‘水晶床’一定要是一张床了,我敢肯定,就是它沒错!” 曹参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上的东西,眼里发出惊喜的光亮, ------------ 大除血(五) 曹参不由打了个哆嗦,这里实在是太冷了,如果一直呆在这里曹参可不敢确保自己的手会不会一个哆嗦就下错了位置。 “我们出去吧!这里太冷了!”曹参冷的连声音都变了调子,脖子紧紧地缩进厚厚的风衣里,佝偻的身子显得更加沧桑。 “好,我们走!”白胜大步走到前面,顺着原路回到了冰窟。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选了一块相对平整冰砖:“就这儿吧!把人放下!” 溟非背着幽鸣赶紧走过去,白胜赶紧上前搭把手,把人小心地放到冰面上。 “现在怎么办!”白胜看了看曹参。 曹参伸手,把溟非和白胜拨离开幽鸣身边,自己则捏着手,小心又仔细地把薄的近乎看不见的‘水晶床’张开,看着那原本就薄到几乎透明的东西,还要张开,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一个急促的呼吸,都能把它给吹破。 折腾了不知道多久,久到曹参在这么冷的环境下,都能感觉到浑身发热的时候,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捧着已经可以说完全沒有实体和存在感的‘水晶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下一刻,如同加冕一样,曹参双手捧着或者被叫做水晶衣更好的东西,缓缓地加盖到幽鸣的身上。 三人的注意力齐齐地聚在幽鸣身上,片刻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幽鸣的周围像是散落了无数极小的星星,它们一群接着一群的涌现,像是潮汐一半,忽明忽暗,而后忽然周身全都亮了起來,就像夜晚天空中的璀璨星河,不过只持续了一会会儿,便立刻黯淡了下去。 “大夫,这是!”白胜不解地问。 “这是水晶床起作用了!”就在曹参话音落下的瞬间,幽鸣的脸上迅速结起了一层薄薄的白冰。 白胜刚要上前,却被曹参拦了下來。 “沒事的,你不要过來!”随即他转身冲着溟非使了一个眼色,溟非赶紧走上前去。 “将军,请恕老夫无理,实在是这里治疗过程,不便有人在场打扰,一來恐外人在场,老夫有所不适,乱了手脚,二來,这要是突然有人闯进來,岂不是打扰了老夫,这样一來,恐怕会祸及姑娘性命!”曹参说明了理由,白胜虽不甘心,但也无力反驳,只是他心里仍旧不是很放心。 “行,我可以出去把风,但是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救好她,听见沒有!”白胜指着曹参的鼻子,恐吓道。 曹参微微一笑,仿佛一切都驾轻就熟,这样的恐吓,对于身经百战的他而言,恐怕只有吓小孩儿的分量。 白胜不甘心地离开了冰窖,走之前还不忘多看了几眼幽鸣,着实让一旁的溟非堵得慌,臭小子,我看你能得意多久,溟非瞟着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削地冷哼了一声。 “溟非,你过來!” “哦,來了!”听到曹参的呼喊,溟非一个猛地回过神來跑到跟前。 “你拿着这个,一会儿把我它插进幽鸣的脑袋里,然后你负责借涌出來的血!”曹参把一个不大不小的瓷碗塞进了溟非怀里,自己则专注于研究手里一个类似于针管一样的东西。 溟非听的不是很明白,什么叫插进幽鸣的脑袋里,那不是等于杀了她么,他不解地看了看曹参,此刻他正在为那奇怪的东西消毒,尖锐发出寒光的针头在火焰的衬托下更加冰冷,溟非忽然一惊,好像想通了什么? “你的意思不会是把这个插进幽鸣的脑袋里吧!” “怎么,你现在才明白么!”曹参头也不抬,继续认真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不行不行,你这样会杀了她的!”溟非焦急地跑上前,抢过他手里的东西。 “怎么,你后悔了么,之前不是问过你了么,到现在才后悔,已经沒有退路了,还给我!” 曹参不耐烦地叫了一句。 “不行,之前我是相信你,觉得你的什么手术可以救好有名,可是如今你要用针头插进幽鸣的脑袋,那岂不是直接杀了她,根本不是救她!” 曹参觉得自己跟一面墙讲话,也好过跟溟非说话,太笨太闷的人跟一个太固执太聪明的人在一起,总是扮演着拖后腿的角色,曹参一皱眉头。 “我就问你一句,你信不信我!” “当然信啊!”溟非不叫思索地回答了一句。 “好,既然你信我,就把东西还给我!” 曹参摊开手掌,看着溟非,溟非看看手中的东西又看了看幽鸣,一时间陷入了两难,自从遇见曹大夫开始。虽然他性格古怪,但是做事从來是说一不二,而且样样也都是为了他们好,这一次……他们应该也能逢凶化吉吧!溟非眨了眨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抬头,把东西还给了曹参。 曹参接过东西后一句话也沒说,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而溟非只好尴尬的不做声,乖乖地站在一旁。 曹参一个人忙活了好久,把那个东西反复地查看了好多遍,最后确定可以用了。 “准备!” 收到指令后,溟非赶紧打起精神,捧着那个不大不小的瓷碗半跪在地上,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清楚地看到曹参所做的一切,以至于,曹参在把那根比一般针灸用的还要粗上好多倍的东西插进脑袋的时候,溟非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别过头去,他实在沒有勇气看下去,那针管穿进幽鸣脑袋的时候,溟非仿佛都能感觉到那穿心刺骨的疼。 “快过來!”曹参赶紧叫了一句,溟非猛地睁开眼睛,捧着瓷碗凑了上去,那银针的尾部连接着的是一根软软的管子,曹参把管子对准溟非手里的碗,沒过一会儿,一股液体顺着管子涌了上來,原本偏白色的管子,瞬间变成了红褐色,而顺着管口滴在碗里的,正是已经红的发黑的血。 溟非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他抬头看向曹参,但是他一脸严肃,目不转睛地盯着管子,溟非只好把自己的惊讶和疑问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血从一开始的不间断下落,逐渐变成了一滴一滴缓慢地落下,曹参看了看碗,差不过快装满了,该是时候了,他让溟非起身,自己手里捏着银针的尾部,只是微微的一皱眉,就迅速地从幽鸣脑袋里抽出了出來,曹参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如同耗尽全部经历一样,累的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冰块上。 “结束了么!”溟非呆呆地问。 曹参点点头:“沒事了,现在只要等她自己醒來,就可以了,水晶床有自动修补伤口的作用了,我们只要把她脑力的淤血去掉就可以了!”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曹大夫……”溟非的话音被忽然斩断,门口方向传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这绝对不是一个人。 “你们私自盗用国宝,可知该当何罪!”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下一秒,煜钊便怒气冲冲地走了进來, ------------ 大除血(六)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煜钊就是好像很不安心,连吃饭的时候也是一阵心烦,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果不其然,子时刚到,他刚准备就寝就听到于鹏急匆匆地赶过來,他说看到白胜一个人鬼鬼祟祟在冰窟门口徘徊,煜钊当即从床上跳了下來,披上一件衣服拿起龙吟赶紧跑了出去,只是他沒看到,身后的于鹏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白胜百无聊赖地在门外徘徊,偶尔抬个头看看周围,不过大多数情况都是空无一人,当然这只是大多数情况,因为沒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來,白胜心里一惊,猛地抬起头,可惜一惊來不及了,他正好被煜钊逮了个正着。 “抓住他!”煜钊一声令下,身后立刻涌上了一批人,把白胜团团围住,白胜自然不肯束手就擒,与众人交起手里來。 煜钊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但是眼神却越來越深邃,表情也越來越沉重。 “陛下……” 还沒等于鹏把话说完,煜钊就‘嗯’了一声,于鹏跟了煜钊那么多年,自然是明白这意思的,立刻拿起剑迎了上去。 白胜的功夫不差,但是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自然是削减了他的战斗力,且不说他功夫怎样就说这么多人一个劲的涌上去,用不了多久,他也会精力耗尽,就在他踹开一个男的,刚准备喘一口气的时候,于鹏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來,锋利的剑尖直逼他脸颊,白胜赶紧退后了好几步。 “是你!”白胜不可思议地叫了出來。 “是我!”于鹏淡淡一笑,好像在嘲笑对方问的这个啥问題。 “你这个小人,为什么要害我!”白胜质问道。 于鹏淡淡一笑,沒有回答,举剑冲了过去,几招下來,白胜吃不住,一个转身便被人擒住。 白胜冷哼一声,死死地盯着他。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反抗,我倒要看看你在玩什么把戏!”煜钊冲上來,捏着白胜的脸颊,眼神凶狠,白胜倒也不是很害怕,事情暴露了也好,起码他不用再卑躬屈膝,可是他这倔强的眼神更是让煜钊怒不可揭,狠狠地把他甩向一边,眼神飘向冰窟的入口,他二话不说,急匆匆地走了进去。 于是,就出现了之前的一幕,溟非和曹参在完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被煜钊逮了个正着。 煜钊看了看两张陌生而错愕的脸,随即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冰砖上躺着的一个昏睡女子。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用我国至宝,去救一个平凡无奇的女人!” “她才不是什么平凡无奇的女人!”曹参猛地打断了煜钊的话,让在场的人包括溟非都大吃一惊,倒是他此毫不畏惧煜钊锐利的眼神,眼神直视着他的脸颊。 “她是盛煌的圣女,是星辰的守护者,凭什么她沒有资格使用水晶床,我看,你这种败类,才沒有资格!” 煜钊气的脸色煞白,嘴角颤抖,这个无名的糟老头竟然敢这么对他说话,他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等等,他说的那是,煜钊冷静下來,再次把目光投向冰床上的女子,熟悉的轮廓,熟悉的味道,他怎么会忘记,那个,曾今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喜欢过的女子,片刻的踌躇之后,他猛地看向身后被人抓住的白胜。 “哼,好个白胜,原來你一直在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沒错,在此之前,他要先把眼前的两人给解决了,随着煜钊一声令下,其余的侍卫赶紧冲了上去,第一下就把曹参给抓了起來。 可就在这时一直隐藏极深的溟非终于按耐不住,在士兵接触到他的那一刻,同时激发了他本能的反抗,干净利索的踹向了那小兵的肚子,小兵立刻被弹开撞上了身后的墙壁,煜钊不可思议地看向溟非,同样不可思议的还有白胜,刚才在曹参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就隐隐感觉不对劲,他从沒向任何人说过幽鸣的身份,可是曹参是怎么知道的,恍然间,他好像明白过來,自己似乎一开始就掉进了一个阴谋里。 “你是谁!”煜钊终于拔出了龙吟剑,指着对方。 溟非冷笑一声,抹掉了脸上的装扮,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 “是你!”几乎是异口同声,煜钊和白胜都发出了惊诧的声音。 “沒错,是我,沒想到吧!”溟非淡淡的笑着,走上前,随手拿起一把被他踢到在地的小兵身上的佩刀。 “哼,就算是你又怎么样,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别忘了,这是我的地方!” “行呀,反正我也好久沒试过杀人渣的滋味了!” “你!”煜钊愤怒地看着他,做了个手势,立刻又是一大群侍卫涌了上去,溟非把曹参拉到一边,自己上前同那些人搏斗,他的速度很快,绝对不会盲目的浪费力气,每一刀都尽可能地格杀多的人,已达到最省时省力的效果,果不其然,片刻后,溟非便把所有的侍卫都解决干净了。 “哼,你不要得意的太早,这里是我的地方,这些人不够,还有更多更多的人,你总有打不动的时候,到时候,我根本不用出手,你就会乖乖的來求我放过你了!” “是么!”溟非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煜钊皱了皱眉头,刚想问他,却听到嘭的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他猛地回头,看到的竟然是于鹏。 “于鹏,你干什么?” “皇上,我忘了告诉你,你的援兵不会來了!”于鹏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再是煜钊信任的那个,这一幕绝对是最大的反转,连溟非和白胜都沒想到,于鹏竟然也会叛变。 “你是他们的人!” “他们!”于鹏看了看白胜和溟非,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我的儿子,谁也不属于,他只是为了报仇而來!”突然响起的一句话,再次把这场闹剧推向了高潮。 “曹大夫……他……”溟非指着于鹏,一脸的错愕。 曹参却上前走了几步。 “不错,于鹏是我的儿子,他是向你报复,你父皇杀我全家之仇!”曹参忽然恶狠狠地看着煜钊,当年他是御药房里最有前途的一位,只是他爱上了一个他不该爱的人,就是圣女宛陵,可是他知道,他们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刻意的避开宛陵,可是沒想到宛陵也是个情种,加上身子虚弱,竟然就这么抑郁成疾,这件事被当朝皇上知道了,为保住圣女名节,他找到了曹参,要他主动离开,当时曹参已经知道宛陵病入膏肓,于是他思前想后,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让皇上借出水晶床给宛陵治病,那么自己就会带着一家老小,永远不再踏足苍星,可是沒想到,心机颇深的皇帝当场答应了,可是心里却是怎么也不肯把水晶床借出來的,这么一來二去,宛陵竟然在他离开的前一天病死在云顶阁。 心灰意冷的曹参举家离开了苍星,可是沒多久,他们就遭到了刺客的屠杀,一夜之间,血流成河,只有曹参和他独子逃了出來,通过其中一个刺客的话里,他知道派人來杀他们的就是皇上,一时间新仇旧恨,彻底焚烧了曹参的心。 他偷偷地把自己的儿子送进了裕亲王府,作为皇子的随从,一待就是那么多年,他等候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在最重要的时刻,能够彻底扳倒你们,曹参笑了出來,笑的几乎疯狂,让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心里发毛, ------------ 大除血(七) 溟非惊诧于曹参竟然如此的深藏不露,包括他的计划,包括他忍受的一切,就像是被压抑了千万年的猛兽,一直等待着被释放的那天,然而,真的当他破渊而出的那刻,愤怒在一瞬间释放,宛如熊熊烈火,燃烧不尽。 煜钊在片刻的失神后,恢复了以往的淡定和从容,只是他的眼里又多了一丝冷漠和决绝。 “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个太医吧!那个勾引圣女最终被赶出苍星的太医,真是好笑,你可知道,你今天救的那个人,曾今力图想要把你处死,幸好你走的早,这么说來,你倒是应该感谢我们,不是么!”煜钊微微昂头,眼里的不屑一目了然。 曹参侧脸看了看幽鸣,随即抬头直视煜钊的眼睛:“我知道,但是我不怪她,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况且她被宛陵视若己出,我拼死也会保她周全!” 这话惹來煜钊的哈哈大笑,几乎是前俯后仰,差点笑出泪來。 “想不到我们的太医还是个情种,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对旧情人念念不忘!”随即他用嘲讽的眼神看向于鹏:“看见沒,你的父亲,为了她亲人的徒弟,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而你,虽是他的亲生儿子,但他却忍心把你一个人丢下,啧啧啧啧,真是可怜!”煜钊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于鹏,还不住的摇头表示惋惜。 “住口!”于鹏大叫一声,他跟他父亲的事怎能让外人随意批判,尤其是这个虚伪的小人,在他只是自己干下一件又一件违背良心的事情之后,他就彻底对他失望了。虽然他很杂就认识了煜钊,煜钊对他也可以说是如兄弟般,但是他不是不知打煜钊是如何对待兄弟的,看似正派的外表,其实内心是如此的狡诈和卑劣,连于鹏都忍不住想要唾弃他。 于鹏露出了从未有过的一面,把刀指向了曾今自己效忠的主人,这样意外的对峙,让白胜目瞪口呆,要不是他确定自己被绑在角落动弹不得,他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显然煜钊的剑已经出鞘很久了,而他也沒打算让龙吟就这么败兴而归,既然要战,便战个彻底好了,煜钊勾起嘴角,一脸邪佞地看向于鹏。 “念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就大发慈悲,留你一个全尸好了!”煜钊一转手,龙吟仿佛感觉到战斗的气息,不停地颤抖,像是迫不及待地要与敌人一较高下,于鹏毫不犹豫的拔刀冲了上去,原本就不是很大的冰窟,显得更加拥挤,曹参在一旁看着,好像这是一场非得一对一才能解决的家族战争。 于鹏虽然是顶尖的高手,可是毕竟是跟煜钊一起长大,就连这一身本领也是來自于他的栽培,煜钊自然是对他熟门熟路,纵使本身功夫不如他,但是有龙吟剑的辅佐,于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龙吟仿佛是一直吐信的毒蛇,以他灵活而充满危险的身子攀向于鹏的身子,不放过任何一个空隙,于鹏政治觉得,是龙吟在操纵着煜钊,而不是煜钊在控制龙吟,很快,当剑划破于鹏左臂的时候,鲜血的祭奠就像是给龙吟打了一剂兴奋剂,让他更是渴望鲜血的味道。 曹参的眉头一紧,担忧布满了整张脸,于鹏强撑着站起來丝毫不敢懈怠,可惜煜钊步步紧逼,很快于鹏便被踢中了胸口,他吃痛跪倒在地上。 不好,煜钊高举长剑,准备一举据解决于鹏,就在这时,在一旁观战已久的溟非眼疾手快,飞快地上前,挡住了煜钊的一剑,煜钊被猛地弹开,而溟非的剑也被劈开了一个缺口,于鹏猛地抬头看向溟非,溟非则是注视着煜钊,他极力克制住手的颤抖,刚才那一震,他明显感觉到龙吟的威力,竟然能让他手腕发麻。 “你们一起上吧!好让我一块儿解决了!”煜钊得意地笑了几声,准备上前,忽然他感觉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袭來,整个人不自觉退了几步。 怎么回事,他捂着胸口,钝痛让他无法思考,手中的剑生生戳在地上,用以支撑整个身子。 “哈哈哈哈!”受伤的于鹏发出令人费解的笑声,煜钊吃力地抬起头看着他,在如此冰冷的地方,他竟然流出了汗來。 “怎么样,很痛苦吧!其实我一直沒有告诉你,我除了武功不错以外,下毒也是一把好手,还记得晚膳的时候,你喝的那碗汤么,其实我早就在里面加了东西了,是断肠散,只是药性发挥的慢,我特意引你來这里,一來,越冷,药性越猛,二來,我就是要你生气,怒火是它最好的加速器,我一直在等着,等你药力发作,到时候,拿下你就易如反掌!”于鹏再次笑了起來,缓缓从地上站起來。 “你……你……”煜钊激动的话都讲不出來,整个人好像要被撕成碎片一般,于鹏走到煜钊面前,高高地俯视着此时不得起身的煜钊。 “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可以为我惨死的亲人报仇了!”说完,他举起剑准备手刃煜钊,可就在这时,一直低着头的煜钊忽然站了起來,举起手中的龙吟朝着于鹏砍了过去。 “小心!”曹参沙哑的声音划破冰冷的空气,他原本行动迟缓的身子,竟然飞快的移动,一个转眼冲到于鹏面前,一把推开了他。 “爹!”于鹏失声叫了出來,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龙吟直地穿过了曹参的身子,鲜血顺着伤口缓缓而下。 煜钊猛地拔出了剑,曹参的身体像是失去了重心无力地从半空中落下,于鹏跌跌撞撞地爬上去扶着曹参的身体,双手颤抖的扶着他的肩膀。 煜钊强忍着剧痛,企图再次挥剑解决于鹏,然而溟非赶紧冲上去,挡了下來。 于鹏仿佛听不到看不到周围的情况,他一脸悲痛地看着年迈的父亲,曹参拼命地张大着嘴,好像想说些什么? “爹,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于鹏呼喊着试图挽留正在逝去的父亲,可惜这只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儿……儿子,爹……爹对不起……对不起你!”曹参一脸哀伤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他这一生,终究是负了自己的妻儿,如果不是他的一己之私,或许,他们可以幸福的过完一生,幸福,原來所有的不幸源于爱,也终于爱,曹参仿佛看见了多年前那个惊艳的回眸,那个他此生都无法忘记的容颜,女子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美的恰到好处,曹参也跟着她笑了起來,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联盟军(一) 溟非忍不住看了一眼断气的曹参,本能地皱起眉头,而于鹏已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只会抱着曹参的尸首恸哭,煜钊乘机直刺,溟非连忙一个转身,只划破了他一个衣角。 煜钊紧紧皱着眉头,一手死死握着龙吟,一手捏紧拳头,绷紧神经,连呼吸就尽量清浅,只有这样才能稍微缓解一些疼痛感,可是?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出去,一定会毒发身亡,到时候纵使有龙吟剑也无济于事,他看了看门的方向,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他必须想办法冲出去。 煜钊忍受着剧痛,迅速地分析情况,白胜被凉在一边,可以不做考虑,而于鹏此刻只是个丧父的小孩,沉浸在悲伤里,暂时也构不成危险,所以,毋庸置疑,只要脱开了溟非,一切就解决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强憋着胸口的不适,挺直了身子,插着门的方向跑去。 “想跑!”溟非一声呵斥,足尖点地,腾空而起,接着冰砖的力量,迅速地飞跃超过了煜钊,眼看就要到口了,却被溟非拦了下來。 “想跑,沒那么容易!”溟非迅速地出击,想要别人逼回去,可是煜钊就是不就范,在狭小的甬道里,上演了一场生死相搏,或许是老天爷不让这个坏人那么早死,竟然在溟非奋力抬脚,瞄准他肚子的时候煜钊却一个打滚躲开了,因为來不及收回力量,溟非的一脚提到了门上,原本锁上的门竟然被踹开了。 煜钊看着大门,露出了笑容,这真是天都在帮他,糟了,溟非忽然心里一惊,看向煜钊,他的眼神贪婪的看着门外,求生的欲望,一目了然。 “哼,别做梦了,我不会让你活着出去的!”溟非撂下了一句狠话,冲着煜钊就是一阵紧逼,煜钊还來不及收回笑脸,就被迫连续退后了几步,还不容易停了下來,他大量了一下周围,该死,自己又被逼回了冰窖的中心。 此时,剧痛已经快要吞噬煜钊的神智,他要是还不能离开,后果必然是葬身此地,恍惚间,他发现了此前一直忽略的一个人,,幽鸣,忽然他想到了一个方法,溟非不知打煜钊心里盘算的计划,准备主动出击,将他拿下,他右手握剑,表情如同赴死一般决绝,直直地朝着煜钊冲过去。 煜钊疲惫的脸上勾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毫不畏惧的看着溟非,就在剑尖离他不到十公分的时候,他猛地侧身,连人带剑朝着右边翻滚,溟非赶紧收住剑势,准备朝右边方向攻击,可就在他看向右边的一刹那,整个世界都仿佛静止了,他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因为紧张而加速跳动的声音,还有他短促的抽气,已经体温迅速退却宛如退潮般汹涌的浪声。 煜钊得意的一笑,果不其然,只要控制了幽鸣,溟非就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他顺着龙吟剑往下,冰冷的散发着浓浓血腥味的剑身,真直直地对着幽鸣的心脏,他只要稍微一用力,龙吟便会穿过幽鸣的心脏,到时候,溟非后悔也來不及了。 “你干什么?你别乱來!”溟非紧张地说,双手不自觉地探出去,想要推开煜钊。 “干什么?这不是很明显么!”煜钊冷笑:“今天要是我死在了这里,那么我就要幽鸣给我陪葬!” “卑鄙,她可是你喜欢的人啊!你怎么能下的了手!” “喜欢,真是可笑,我对她的喜欢,只不过是为了报复煜铭那个笨蛋,谁知道她也是个蠢货,既然如此,我就陪她玩玩好了!”煜钊低头看着幽鸣安详的睡颜,玩味的笑着:“好在她确实长的漂亮,曾今一度也让我心动过,但是,她偏偏看上了你!”他猛地抬头,话锋一转:“既然她先选择了背叛我,那么久别怪我下手太狠,天下的美女众多,少了她一个,也沒什么损失!”煜钊笑了起來。虽然中间有过几次因为疼痛而來带的中断,可是?他依然放肆的笑着,他知道,面对的煜钊此时正怒不可揭。 其实同样怒气冲冲的还有一直无力,只能旁观的白胜,他在听完这段话后,彻底爆发,想着要上去狠狠揍煜钊一顿,就在他奋力挣脱束缚的绳子时,溟非的一句惊呼,打断了他。 “不要!”溟非惊诧地叫出口,白胜猛然抬起头,却看到一直昏迷的幽鸣,尽然伸手死死地抓住了龙吟剑。 “不要!”白胜同样脱口而出,手里不由地加重了力道。 幽鸣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只有一片白色,到处都铺满了雪,她在雪地里漫步,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是溟非,她奋力向前跑,追寻声音的源头,然而就在这时,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煜钊,他怎么也在这里,她听到煜钊说自己不过是他用來报复的工具,更只是个无用的花瓶,她的心像是被人划过一般,疼痛,忽然周围的的雪被染成了红色,她被一股力量猛地向后拉,继而她感觉到了光亮,周围很冷,冷的让她感觉身子都僵硬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下,竟然是一块冰,自己竟然躺在冰块上,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她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然而,她对上的竟然是一把离自己不过两三公分的剑尖,本來她下意识地想要叫出來,但是她猛地看到了煜钊,一股恨意涌了上來,可就在下一秒,她也反应了过來,那是龙吟,只要拿到龙吟,她们就胜利了,于是,幽鸣想也沒想伸出双手,打算从煜钊手里抢过龙吟剑。 本來还稳超胜券的煜钊,忽然感觉有人在跟自己抢龙吟,他吃惊地转头,竟然看到的是苏醒的幽鸣。 幽鸣才不管他,她一心一意想着都是把龙吟剑从这个败类手里夺回來,可惜,幽鸣毕竟是个女子,又大病痊愈,就算使出全身力气也不见得斗的过煜钊,几乎整个身子的力量都加诸到了剑上,幽鸣被煜钊带的从冰床上坐了起來,但是她就是不肯放手,煜钊同样不甘示弱,两人一來二去,如同拔河一样的角力,最终定格在煜钊一脸错愕的表情上。 “不!”溟非大喊一声,白胜更是整个人愣住了,他不顾自己手腕已经流血,一心只想挣脱绳子。 溟非赶紧冲了上去,一掌击中了煜钊,他重重地摔倒了一边,握剑的手也顺势松开了。 “怎么样,撑着点,撑着点!”幽鸣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看,我拿到龙吟剑了,我拿到了……”她低头看了看插在自己肚子上的那柄剑,呼吸急促而无力。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最厉害最勇敢的圣女,沒什么困难能难倒你的!”溟非的眉头紧锁,眼泪不自觉地滑落下來。 “那是!”幽鸣看着他,又惊又喜,但是她好累,一句话也不想说,她靠在溟非的肩膀上,乖乖的像一个布娃娃:“我累了!” “好,我带你回去,你坚持住,一会儿就到了!” 幽鸣点点头,溟非赶紧把人抱起來,此时白胜也终于挣脱了绳子冲了上來,溟非看了看白胜,无悲无喜。 “跟我们一起吧!” 一瞬间,白胜竟然有种想哭的感觉,他重重地点点头。 “糟了,煜钊不见了!”白胜大喊,两人顺势看向门那边,大门已开,他一定是趁他们不注意,溜走了。 “我们快走,不然一会儿就麻烦了!” 溟非看着一旁呆滞的于鹏,对白胜嘱咐道:“他就交给你了!”白胜点点头,未免浪费时间,他直接把于鹏劈晕,连拖带拽地把于鹏扛出了冰窖, ------------ 联盟军(二) 一大早米果就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溟非哥哥和曹老头已经去了那么多年了,也沒个消息,真是太不负责了,亏他们还好意思说沒问題,我看,就是两个逞英雄的笨蛋,哼,米果想到这里不自觉嘟起嘴,一脸嫌弃。 “怎么了?谁得罪你了!”煜铭一拍她的肩膀,又无奈又好笑,这个家伙,自己一个人也能无端生气,真不知道她的脑袋是什么构造的。 “哦,我沒事,只是刚才……”米果的话音一断,目光看向煜铭身后大门的方向,煜铭狐疑的转头,透过敞开的大门,他看到一群人正急匆匆地往这边前行,带头的男子正是溟非而他的手上正抱着一个昏迷的女子。 米果赶紧跑到门口,溟非神色慌张地大步跨进门槛。 “快,去找大夫,快去!”他大吼一声,把幽鸣小心地放到床上躺平,嘴唇因为害怕而颤抖。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米果冲了上去,看到一脸惨白身上插着剑的幽鸣,心里一下子纠了起來。 “别问了,快去找大夫!” “哦,哦!”米果慌乱的转身,正好撞上了白胜扛着同样昏迷的于鹏,她愣神了片刻,却來不及开口,赶紧跑向门口。 “你干嘛去!”煜铭一把抓住了米果,把她拉了回來。 “别拉我,我去找大夫,你沒看到么!”米果把他手推开,准备撒开腿往前爬。 “等等!”煜铭再次拉住了她:“还是我去吧!我速度比较快,而且也多少懂得一些,总比你毛毛躁躁的跑出去强,你还是留在这里照顾幽鸣吧!” “行行行,你快去,快去!”米果赶紧把他推了出去,让他快些去把大夫找來,煜铭拿起旁边挂着的一个草帽,戴在头上,然后赶紧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米果赶紧转身,打了一桶水,端了过來。 “非哥哥,你让一让,让我來照顾吧!” 溟非紧握着幽鸣的手,呆呆地起身让开位置。 米果赶紧浸湿了毛巾,然后拧干,小心翼翼地把幽鸣额头上的汗珠擦干。 “非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幽鸣姐姐怎么会这样!”米果看了看溟非,他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幽鸣,一点也沒有要回答的意思,米果只好自觉地闭上嘴,几次下來,一盆水已经被被血染成了红色,看上去触目惊心,米果皱了皱眉头,把一盆子血水端下去倒掉。 哎,米果叹了口气,抬起头透过窗户看了一眼溟非,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只是脸色越來越惨白,就连她看着都会觉得心疼,米果难过地低下头,心里默默祈祷,如果月神能够听见她的祷告,那么请求月神的庇佑,让幽鸣姐姐能够渡过难关,跟溟非哥哥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 就在她默念完祷告之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來,是煜铭回來了,她赶紧放下手中的盆子,擦赶紧手上的水渍,急忙忙跟了上去。 “溟非,快让开,大夫來了!” 溟非一听,赶紧起身,呆滞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 “大夫,你快救救她!” 大夫是个中年男子,背着一个大夫惯用的药箱,一看到幽鸣的情况,就皱紧了眉头。 “她这这一剑,刺的挺深,但是竟然避开了内脏,真是不幸中的万幸,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剑拔出來,但是一定要小心,不要伤及了其他地方!” “好,好,大夫,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你就能救好她,叫我干嘛都行!”溟非焦急地对着大夫说。 “你先冷静冷静,我尽力而为吧!” 大夫把药箱放了下來,拿出一瓶药粉,洒在了幽鸣的伤口周围。 “这能暂时止血,但是如果剑拔出來之后,血会狂涌而出,必须有个人在剑出身体的刹那,按住伤口!” “我來吧!”溟非自告奋勇,大夫点点头,让溟非先去把手洗干净,然后给他的手掌上抹上药粉。 “你记住,一定要快!” 溟非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大夫双手捂着剑柄,吞了一口口水,缓缓地闭上眼睛,他在仔细揣摩伤口的纹路,尽量避开所有内脏的位置,从肝到心,每一块,他都模拟出了位置,终于,他鼓足了勇气,先是把剑微微向右移动,避开肝脏,随即又向后挪了一点点,剑锋避开了肺,以此种方式,他一直调整了五次,终于到了拔剑的刹那,大夫的额头滴落了一滴豆大的汗珠,周围所有人都闭息凝神,聚精会神地看着那把剑。 此刻龙吟似乎有些反抗,不愿意离开幽鸣的身子,但是它被大力地一拔,最终无奈地离开幽鸣的身子,血瞬间飚涌而出,幽鸣发出难过的低吟,溟非赶紧上前摁住伤口。 大夫大口吐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总算松弛了下來。 “怎么样了,大夫!”煜铭赶紧上前问道。 大夫似力量耗尽一般,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这姑娘命大,剑拔的很成功!” “太好了!”米果双手合十,不断地感谢月神的眷顾,脸上的笑颜如花灿烂。 接着,大夫拿出了药箱里的其他东西,小心翼翼地移开溟非的双手,在幽鸣的伤口上抹上了红绿两种颜色的牙膏,接着用绷带包扎好,幽鸣原本惨白的脸,此刻开始泛起微微的红色。 “好了,只要按照我的方子给她吃,修养个半个月就差不多了,期间不要收太大刺激!”大夫叮嘱道,然后留下了一张药方,溟非真的是千恩万谢,才送走了大夫,原本急的快要流泪的溟非,此刻终于露出了释怀的笑容,他走到床边,激动的握着幽鸣的手。 “沒事了,终于沒事了,你是打不死的小巫女,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沒事的!”他一边笑着,眼里的泪花不断翻滚,米果想上前安慰安慰他,却被煜铭拦了下來,他冲着米果微微摇头,这时候,还是让溟非跟幽鸣单独相处的好。 他把剩余的人都叫了出去,小心地带上了门。 “太好了,幽鸣姐姐终于沒事了!”米果释然的说,煜铭同样笑了笑,但是他沒有忘记另外一个人,他走到白胜面前,不解地看着他。 “你怎么來了!” 白胜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米果也反应了过來,上前带着敌意地看着他。 “你受伤了!”煜铭看到了他的手,不解的问。 “受伤了好,这种沒良心的人,就该被打死才解气!”米果愤恨的说,然而白胜却沒有回嘴,只是别过脸去,不敢看米果和煜铭。 “说吧!我猜想,你一定经历了一段很曲折的故事,我很有兴趣当一次听众!”煜铭冲他笑了笑,毫无恶意,白胜看着他的眼睛,内心纠结地低下了头。 过了好久,他才缓缓开口。 “对不起……” 这三个字包含着浓浓的忏悔和无力,白胜终于为自己的行为负上了责任,差点害死了他最爱的人,也差点毁了自己的族人,他使劲咽下自己的泪水,却沒想到涨的更疼。 白胜拍了拍他的肩膀,此刻一言不发反而是最好的鼓励。 白胜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他,最终详细叙述了在冰窟里发生的事情, ------------ 联盟军(三) 煜钊跌跌撞撞地出了冰窖,捂着胸口,脚步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该死的,竟然着了于鹏那个小子的道儿了,他想起于鹏心里真是怒火难平,他下意识的想握住别在腰间的龙吟剑,可惜却抓了个空,煜钊这才想起來,龙吟还在幽鸣的身上,靠,他狠狠地皱起眉头,都是那个幽鸣,竟然要跟他抢剑,要不是自己身中剧毒,怎么会连一个弱女子都抢不过,更该死的是,她竟然一时错手,刺进了幽鸣肚子里,当时煜钊一个慌神,竟然愣神了片刻,他沒想到自己会亲手杀了幽鸣,可就是因为这短暂的走神,竟然被溟非趁虚而入,把他击倒在地,真是该死,一失足成千古恨,煜钊紧紧地捏住拳头,悔恨当时自己为什么不再冷血一点,她死了就死了,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如今,他不但受了伤,还赔上了龙吟剑,真是得不偿失,或许是气急攻心,加速毒发,煜钊一阵晕眩,倒在了地上,路过的太监宫女听到声音,急匆匆地赶了过來。 “啊!皇上,你沒事吧!皇上!”手足无措的小太监只能急切地摇晃着煜钊的身子,煜钊虚弱到炎双眼都无法对焦,眼前一片摇晃,连小太监近在咫尺的脸都无法看清。 “快,传太医,传……太医!”煜钊说完话,眼前彻底一黑,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來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昏迷中的煜钊迷迷糊糊感觉到了刺眼的光亮,他抬起手挡住眼睛,等到眼睛不痛直呼,才缓缓睁开眼睛。 “煜钊,你醒了啊!你可算醒了!”苏泷顶着两个又黑又肿的眼睛,一脸欣喜地看着他,煜钊用手一撑,吃力地想要坐起來,苏泷赶紧搭了把手,把他扶坐起來,他看了看周围,分明是自己的寝宫,可是?他是怎么进來的,自己不是中毒了么,昏迷前的画面零星的闪过,他皱了皱眉头。 “我怎么在这里,太医呢?快宣太医,我中毒了,快!”煜钊催促着,焦急地看着看着门口的方向。 苏泷无奈地一笑,端过一碗黑色的药汤。 “别担心,太医已经來过了,你中的毒也已经沒什么大碍了!” 煜钊松了一口气,赖坐在床上。 苏泷招來了侍女,吩咐她快去请太医过來。 “你可算醒,一会儿让太医给你瞧瞧,这几天,我都快呀担心死了!” “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了!”苏泷说到此,还忍不住低泣,红肿的眼睛再次充满了泪水。 三天了,煜钊出神地看向一边,自己昏迷了三天,是他们反攻的好机会,可是为什么他们沒有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呢?忽然他想到了幽鸣,于是一切明了起來,看來他们是为了幽鸣,才沒有及时反攻,这真是天不亡我,既然你们粗过了这么哈的机会,那么现在就由他來主宰一切吧! 煜钊迅速地派人叫來了各位大臣,提出了一个近乎残忍的计划,各位大臣面面相觑,沒人敢在这个身份上,怀疑煜钊的话,于是在沉默了片刻过户,诸位大臣一致点头同意。 一场地毯式的搜索,正是拉开了帷幕。 这些天來,溟非一直守在幽鸣的身边,几乎寸步不离,连吃饭也都是米果劝了他好多遍,他才勉强吃了几口。 “溟非哥哥,你这样是不行的,幽鸣姐姐还沒醒,我看你就先要倒下去了!” “不会的,在她沒醒來之前我是不会倒下去的!”溟非坚定的说,连动作也沒有变一下,米果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我把东西放在这儿了,你等会儿记得吃啊!” 又是一阵沉默,这样的反应米果都已经习惯了,放下饭菜后,自觉地转身离开。 “怎么样了!”白胜拉住米果,眼神看了看溟非。 米果无奈地摇摇头,不言而喻,经过几天的相处,大家都已经相信白胜是彻底的痛改前非,而且都选择了接纳他,只是一开始知道曹参和于鹏的关系时,着实让大家大吃一惊,尤其是在知道曹参的死讯后,米果更是如同千斤压顶,差点透不过气來。虽然她总是叫曹参曹老头,但是事实上,她真的把曹参当做一个很好的长辈,甚至有一种亲情的感觉。 “于鹏,该吃饭了,今天我做了很好吃的百香鸡,还有烤鱼,绝对让你闻着就流口水!”米果把饭菜端到于鹏面前,可是他依旧一脸的迷茫,眼神空洞地看着前面,自从他醒來后,一直是这个状态,不管是谁跟他讲话,他都是沉默。 一直等到米果的笑容僵硬,于鹏还是沒有说一句话,她只好无奈地放下碗筷,把东西放在桌上。 “于鹏,等会儿记得要吃饭,你都好些天沒吃了,这样身子会垮掉的,曹老头要是知道,也会不开心的!” 在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时,于鹏的眼里忽然闪过了一道光,然而却又瞬间的黯淡下去,米果沮丧地低着头,看样子,这边的问題要比溟非那边严重的多。 “你们快看,谁來了!”米果刚跨出房门,就看到王青指着门口的方向,一脸激动,米果顺势望去,只见煜铭和另一个男子缓缓走向这里。 “大家看,谁來了!”煜铭难掩脸上的欣喜,特意让开了位置。 “大家好,我又來了!”拿挞多一脸微笑地打着招呼,可是目光却定在了白胜身上。 “你,你怎么在这!”他作势要拔出剑,与他一决高下,幸好煜铭按住了他。 “别激动,别激动,他现在是我们的人,是一条船上的人!” “是么!”拿挞多疑惑地看着煜铭,煜铭肯定地点点头,但是他还是不太相信,继而又看向了米果和王青,两人赶紧如捣蒜般地点头,这回容不得拿挞多不信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收回了刀子。 “好吧!既然如此,我跟他的事情就先放一放,我这次來,是要跟你们说,关于龙吟剑的问題,我们大王已经知道了,他说,既然你们已经完成了约定,所以我们也准备按照约定,出兵帮助你们!” “太好了!”这个小心让一直被阴霾笼罩的一行人,终于露出的难得的微笑,米果深吸了一口气,看來胜利的曙光,不远了, ------------ 联盟军(四) 拿挞多看着众人笑逐颜开的样子,也跟着呵呵呵地笑了起來,不过很快,他就收敛了表情,皱起了眉头。 “等等,等等!”他打断了大家。 “怎么了?”米果奇怪的问,其他人也都齐刷刷地看向他。 “之前我的探子回报,苍星那边,突然搬下紧急命令,动用几乎全部兵力,全城搜索你们,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并且在其他相近城市同样展开,看來,他非要找到你们不可!” “什么?”米果叫了出來:“他这么做,迟早是会找到我们的,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她看了看其他人,却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应该是在思考解决方法。 “啊!有了!”米果一拍脑袋,高兴的差点跳起來:“不如,我帮大家易容吧!这样就沒人认得出我们了!” “不行,易容术虽然好,但是我们这么多人,难保不露出马脚,加上买的材料要求多根本不可能在段时间里满足,看來这个方法行不太通!”说话的煜铭无奈地摇摇头,一脸失望。 米果一拍桌子,急的火冒三丈,对着煜铭就像是一阵沒上锁的机关枪一般,一阵狂扫。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是要怎样,坐在这里等煜钊的人來么,那好呀,要死大家一起死好了!”米果撅着嘴,赌气地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一旁的王青准备开头安慰安慰,但是却被煜铭拦了下來,他暗地里使了个眼神,让王青不要插手管她,他自己则像个沒事人一样,继续看着大家,现在能够想到办法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不如,试试水路吧!”一个突如其來的声音钻了出來,陌生的声音让大家都不自觉地看向了身后,只见,于鹏缓缓地从屋里走了出來,双脚无力,应该是许久沒有下床的关系,他看上去精神很不好,脸色苍白,双眼无神,但是跟之前相比,起码他肯定说话了,更能主动下地,着实让大家都吃惊不小,米果也暂时忘了生气,呆呆地看着于鹏,下意识的起身,想要过去扶住他,可是?于鹏却刻意避开了米果的帮助,倔强地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到了人群中间。 “我说,考虑考虑水路吧!”他毫不避嫌地看着大家,原本涣散的眼神在逐渐凝聚,更有一种发亮的错觉。 “哦!”煜铭率先走出了震惊,认真考虑起他的话來:“为何你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是知道些什么么!” 王青点点兔,看向煜铭。 “之前,在宫里的时候,我有看过整个苍星及其周边的交通情况,被我发现了一件事情,原來,通往苍星的河运上,一直存在一个漏洞,应该是存在了很久,历代官员都瞒了下來,在苍星南面的山坳里,有一个走私的码头,运送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并且很少有人知道,我们可以去那里,截货船,然后假装运货人,可以直接通过河运离开,应该可以直接到西边的广良城。 “真的么,实在是太好了!”王青欣喜地笑了出來,真的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们此刻就一定有人在码头呢?”煜铭思考了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要是我们冒险赶过去,发现沒有船的话,岂不是白跑一趟!” 于鹏沉默了几秒,最后开口:“那么,只能看我们的运气了!” 运气,多不靠谱的两个字,米果沒好气的嘟着嘴,这不就等于喜忧参半么,就连刚才一脸兴奋的王青也都立马黯淡了下來,看來,只有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气氛一下子又凝重了起來。 “大家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出发吧!有希望总比在这儿干等的好!”溟非突然从屋里走了出來。虽然此前他一直在屋里守着幽鸣,但是他们说的话,他也全都听到了,现在可不是讨论运气的时候,既然火烧眉毛了,那么无论如何也都应该试一试。 “沒错,溟非哥哥说的对,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我相信老天爷不会这么对我们的,要知道,我们都是经历了多少死劫都活下來的人,所以这一次,绝对沒问題!”米果激昂地数着,拍拍胸脯,给大家打气,原本士气低落的一行人,一下子被点燃的激情,她说的对,对于他们來说,死亡还有什么可怕的。 “行,我们赶紧收拾东西,往苍星城出发!”煜铭一声令下,大家乱哄哄地赶紧散开,于鹏却安静地坐在原地。 “怎么,你不去收拾东西么!”煜铭奇怪的问。 于鹏表情漠然:“沒什么可收拾的,我本孑然一身!” “那么既然如此,就当自己给自己一次机会,让自己涅槃重生吧!不再为任何人而活,你就是你,做一个你想做的人!”煜铭把手搭在于鹏的肩上,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于鹏不解地看向他,却从他黝黑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一瞬间,他像是被什么电了一般,浑身颤抖,这是他么,他是谁,是煜钊的心腹,还是曹参的儿子,是一个杀手,还是一个医生,一下子往事如泡沫般一个个闪过,又迅速的爆裂,只留下一片波澜起伏的水面。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米果大喊了一声,刚才的怒气早已经烟消云散,煜铭冲着于鹏微微点头,继而走向了米果。 于鹏怅然若失地看着前方,多少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好了,我们快走吧!一会儿追兵來了,就走不了!”煜铭赶紧拍了拍于鹏,把他从臆想中唤醒,于鹏愣愣地应了一声,踹起自己的剑,跟了上去。 一行人中,当属溟非最难熬。虽然他的包袱已经交给了白胜帮着拿,但是他还得背着昏迷的幽鸣,对他的体力來书,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好在他们的队伍里,男性居多,加上还有个怪力女米果,时不时也能帮着减轻负担。 “大家小心,翻过这个山头,我们就到苍星了,大家尽量走散一点,太过聚集容易引來别人的注意,拿挞多,你沒有被通缉,又是陌生人,由你打头最好不过了,你走在最前面,确认前方安全之后,给我们一个手势,我们就赶紧跟上去,行不行!”煜铭看着拿挞多,对方郑重地点点头。 “包在我身上!” 煜铭微微点头,手轻轻一挥,一行人便压着身子挺近了苍星, ------------ 联盟军(五) “你们,去这里看看,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物,知道么!”披着盔甲的带刀侍卫,银闪闪的帽子上一抹红色分外惹眼,这也是他有别于其他人的身份象征,男子趾高气昂地指挥着手下进进出出,丝毫也不敢怠慢。 “启禀将军,这一带我们都搜过了,并沒有发现可疑人物!” 男子伸头往巷子里看了看,被翻的一片狼藉的小巷,居民们战战兢兢地看着他,生怕他们再做出什么事來了。 “我们走!”男子大手一挥,一群侍卫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排列整齐,迈着频率一致的步伐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朝下一个街口走去。 惊慌失措的军民等到他们走后才稍微松了口气,无奈地埋头收拾被他们捣乱的东西,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解气。 远远地,看到一行人终于消失在视线里,白胜才敢招呼其他人出來。 “都出來吧!他们走了!”紧接着从各式各样废旧的家具或者垃圾堆里,钻出了一个个熟悉的面孔。 “都到齐了吧!”宝生扫了一眼,确定人都在,之后看着于鹏说:“接下來就由你带路吧!” 于鹏点点头,指着白胜身后的一条小路。 “看到沒有,沿着那条路一直走,就可以看到一个小湖泊了,到那时候,沿着湖泊一直走,绕过岸边,有一个很隐秘的港湾,如果运气好的话,就会有船停在那里!” “那还说什么?我们赶紧去啊!”米果迫不及待的想要赶过去,却沒想到给煜铭拉了下來。 “先别激动,你看!”他瞄了一眼那边。虽然有些距离但是隐隐约约看见几个侍卫正缓缓地向这边走來。 米果赶紧缩回了身子,板着一张脸,厌恶的说。 “这不是刚才搜过嘛,怎么这么快就有來了!” “应该是轮流吧!这边的刚走,那边的从另一条路寻过來,就像是一个环形,一头接一尾,一尾接一头,这样既确保了每一条道路都走过,而且还能预防遗漏!” “这个煜钊真是太狠了,上吊都不给人喘口气,真想诅咒他祖宗十八代!” 煜铭一听,不由地变了脸色,米果也反应了过來,只能尴尬地笑笑,心里一个劲的骂自己嘴快,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好了好了,我想到一个办法,但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拿挞多忽然想到了个办法,故作深沉地摸了摸下巴。 “装什么蒜,赶紧说呀!”米果沒好气地一拍他的脑袋。 “好嘛好嘛”拿挞多无奈地摸摸自己的脑门,回头指着刚才被一阵扫荡的巷子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报!”一个侍卫急匆匆地冲到林宇晋面前,这位刚上任的侍卫头领。虽然还很年轻,但是在同辈中已然是个佼佼者,不然也不会在朝廷如此缺人之际,迅速的填不上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报告统领,前面聚集了一批村民,挡住了路口!” “哦,快去看看!”林宇晋迅速地跑了过去,见到的是一个农夫打扮的男子正抱着一个**岁的孩子痛哭。 “狗儿啊!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走了,爹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走了爹可怎么活啊……”林宇晋迅速地扫视了全场,全都是普通百姓的装束,看上去沒什么特别的。 “喂,你,让开!”他不客气地对着地上痛失爱儿的男子命令道,可是那人却直接忽略了他,依旧抱着小孩的尸体,哭天喊地。 “你搞什么?听不见么!”他的语气包含了严重的不满,可是对方依旧不带理会,这回林宇晋怒了,一把揪起地上的男子,直视着他,那你一脸的胡茬,皮肤黝黑,双眼通红,完全是一副受过严重打击过后的满不在乎。 “來啊!你杀了我啊!我的儿子已经被你们弄死了,留着我也沒什么用了,杀啊!杀了我啊!”男子忽然变大的声音,让林宇晋也不由地吃了一惊,他狠狠地把人摔在地上,俯看了他一眼,继而转向问其他人,发生了什么事。 一位年迈的老者刚要开口,地上的男子却忽然笑了出來,笑的极尽疯狂,林宇晋不耐烦地看着他,搞不懂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什么事,你们还好意思问什么事,你们看!”他指着地上的孩童,质问着:“这就是你们干的好事,我的孩子今早还是活蹦乱跳的,但是你们的人一來,说什么搜人,抓钦犯,沒头脑的传进别人家里乱翻,这些就算了,但是我的儿子不过是上前护着他最爱的玩具,竟然被你们的人给推倒在地,更嫌他烦,干脆一刀杀了他,他只是个孩子,你们怎么下的了手!”男子忍不住掩面哭泣,身后的居民也都难过的低下了头。 哼,林宇晋冷笑了一声。 “这只能说他倒霉,朝廷要做的事情,岂能容他从中阻碍!” 男子不可置信地看向林宇晋,他想不到來人竟是如此的冷血:“他阻碍什么了,就是要拿回他的玩具而已,玩具难道还能藏人么,你们这群打着朝廷名号的杀人犯,今天就算是我死了,也不会再让你们进我们地方一步!” “那好,那就对不起了!”林宇晋一挥手,一群人冲了上去,要把那人给拿下,或许是那汉子平日里做多了体力活,身子十分健壮,竟然跟侍卫们玩起了拉锯战,可惜到底是势单力薄,沒一会儿,就被当场拿下。 “乡亲们,我们不能让这群贼人得逞,今天死我一个不要紧,但是他日,下一个受害者可能就是你们,或者你们的妻儿,有这样的目无法纪的将军,视朝廷的律法为无物,我们怎么能安稳,他们不是來搜人的,他们就是借机巧取豪夺,看看我们的家吧!被他们摧残成啥样了,看看我们的周围,这难道就是我们希望的么,乡亲们,这样的贼人,天理不容,我们应该奋起,打退他们,拿起我们的武器,保卫我们的家园!” 男子说的义愤填膺,然而其他人只是默不作声,甚至有人低下了头,就在他快要被带走 时候,人群里不知道谁爆发了一句。 “冲啊!” 随即一块石头打在了抓人的侍卫身上,一下子,那些闷着的百姓全部行动了起來,拿起自家的锅碗瓢盆,但凡有点杀伤力的,就全都丢了过去,林宇晋被这袭击弄的节节败退,只能用手挡着。 “你们这是要造反,可知该当何罪”他话还沒说完,脑袋就被重重地受了一击,让他差点沒跌倒在地。 “住手!”林宇晋大喊一声,揉着脑门从队伍里走了出來。 “你们想怎么样,信不信我杀了你们!”大家一听,不由地胆怯,向后退了一步。 “好啊!你杀了我们,我看你怎么跟皇上交代,杀我们之前,请先想好理由,不然我们这几百条人命,也不是你能背负的起的!” 林宇晋一下子语塞,气鼓鼓地看着那人,大约对视了几秒之后,他愤恨地一甩袖。 “走!” 一群士兵只能狼狈地跟着自己的统领离开了这里,其他人立刻爆发出胜利的欢呼,那个农夫得意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赶紧躲到了暗处,敲了敲一旁的大缸。 “喂,可以走了!” 片刻间,从各式各样的地方钻出了好几个人,聚了过來。 “好样的,沒想到你演技那么棒!”米果一拍拿挞多,赞许地看了看他。 “那是!”拿挞多得意的挑眉。 “好了,这么一來,我们打断了他们时间表,争取了一些空隙,我们要趁着这段时间,赶紧走到那里,快!”煜铭使了个颜色,其他人也不敢再耽搁,急匆匆地跟了上去了,期间拿挞多还不忘给他的‘儿子’留下了几两银子, ------------ 联盟军(六) “快快!”于鹏回过头一个劲的催促大家,落在最后的溟非背着幽鸣,急忙忙追上來。 “怎么样,要不要帮忙!”拿挞多特意停下來,等溟非。 “不用了,我能行!”豆大的汗珠从溟非眉梢落了下來,一路上,他一句怨言也沒说过,就算幽鸣再轻,他也快到极限了。 “好吧!”拿挞多无奈地说了句,他了解溟非的脾气,又臭又硬,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干,等事成了再说。 “你快走吧!一会儿沒准被人发现了!”溟非催促拿挞多赶紧跟上去。 “好的!”拿挞多说完,却是一把抓住了溟非的手臂,飞快地拉着他往前跑。 “喂,你干什么?快放开手!” “不放,你这么墨迹干什么?一会儿大家为了救你,还得折回來,不如这会儿跑的快一点!”溟非自觉地闭上了嘴,脚下被动地加快了频率,速度快了很多。 “到了!”于鹏长抒一口气,幸喜地看着眼前,一个僻静隐秘的小港湾。 “这就是你说的地方么,可是好像沒有看到什么走私船啊!”米果打量了一下,水面上风平浪静,一个大个头的东西都沒看见。 “看來我们运气不好!”王青皱着眉头眺望寂静的河面,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好像浑身无力一般,沒精打采。 “等等,你们看!”煜铭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呼起來,指着右边被大石挡住的地方,露出了一个尖尖的木角。 “是船!”米果不确定地说,脚下却迫不及待地想要赶过去。 “是船,是船,喂,你们快过來!”米果总算是看清了那东西的全貌,竟然是一艘中等大小的乌篷船,王青立刻精神抖擞,大步地跑了过去。 “太好了,这种船是摆渡用的,看來是谁丢弃在这里,船身还算不错,可以用,最要紧,可以同时容纳八个人,简直是天都帮我们!”王青难掩欣喜,激动的看着大家。 “那就好,大家赶紧上船!”煜铭主动站在岸边,让其他人先上船,其他人都已经坐好,可是溟非他们还落在后面,煜铭探了探头,看到他们正奋力的往这边跑。 “喂,你们快点!”煜铭大喊一声,可是脸色却忽然变了下來。 “怎么了?”米果看到煜铭的不对劲,赶紧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糟了,他们被发现了,一大群侍卫正朝他们这边赶來,米果刚想提醒溟非,却忽地感觉一道身影蹿了出去,等她反应过來的时候,煜铭已经跑到了溟非身边。 “小心呐,小心后面!”她急的在船上乱跺脚,引得船身摇摆不定。 “要不我上去看看吧!”白胜一抬腿,准备上岸。 “不行,你上去只是多了个麻烦,不如在这里等着!”于鹏一把拉住了他,两人对视了片刻,最终白胜只能妥协,焦急地看着外面。 “怎么一下子來了这么多人,我们被跟踪了么!”拿挞多一边跑,一边回头,猛然间,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小男孩,他被人拎着,打的遍地鳞伤。 “该死的,这群人到底有沒有人性,连个小孩子也下手那么狠,真是畜生,呸!”拿挞多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 “好了,别说了!”煜铭赶紧呵斥了一声,一手扶着溟非一手托着他背上的幽鸣,飞快的向前跑。 “报告统领,弓箭手已经准备好了!” “好,,让他们准备,一个都不能放过!”林宇晋冷夏一声,幸好他觉得事有蹊跷,忍不住回头看看,沒想到刚才‘死’了的小孩,竟然好端端的活着,这群人以为这么一场苦肉戏就能蒙混过关,也不看看对手是谁,他看着前面那几个人的身影,不由地露出轻蔑的表情。 “弓箭手准备,发射!” 随着一声指令,万箭齐发,齐刷刷地射向他们。 米果忍不住大家一声,捂着自己的眼睛不敢看下去,煜铭猛地一推溟非:“赶紧上船,我一会儿就來!” “可是……”溟非担忧地看着他。 “别墨迹,赶紧走!”溟非猛地一怔,果然,他在危急时刻散发的震慑力是他无法比拟的,他才是不折不扣的王者。 拿挞多扶着溟非,好不容易爬上了船。 “快,划船,快!”在岸上只差那么几步路的煜铭对着船上的人大吼一声,于鹏拿起浆准备划船,却被米果拦了下來。 “你疯了么,沒看见他在上面么!” “那你想怎么样,让我们一起陪他死么!”于鹏推开米果,硬是把浆插入了水里,用力摆动了几下船桨,船身随着水流缓缓驶出了码头。 “想跑,抓抓他们!”林宇晋一声令下,一个小分队的人,赶紧从右边冲了上去,煜铭一个俯身侧滑,踢起地上散落的石头,刚好砸在那些人的胸口上。 “该死!”林宇晋拔出大刀,准备冲上去同他一决高下,煜铭好像一点也不害怕,就等着他走过來,弓箭手看到林宇晋后,不敢贸贸然射箭。 煜铭挑衅一般地冲他招手,明显就是在挑战林宇晋的忍耐力,他强压着怒气上前,却在快要接触到煜铭的时候,猛地被一把粉末刺伤了眼睛。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他难过的真不开眼,只能胡乱地挥着刀子。 “沒什么?沙子而已,刚才随便抓了一把!”煜铭忍住笑意,冲着看不见的林宇晋挑了挑眉,然后牟进跑向船开的方向,在临近最后一块石头的时候,他猛的一蹬,整个身子被甩了出去,正好不偏不倚落到了船的甲板上。 “幸好,再差一点点我就要成落汤鸡了!”煜铭拍拍身上的灰尘,打趣说道,米果看着他又惊又喜,差点就哭了出來。 “干什么?小丫头,我都说了沒事的!”他宠溺的摸了摸米果的头发,继而看向其他人。 “接下來我们去哪儿!” 溟非刚准备开口,就被一旁的拿挞多打断:“当然是去我们那了啊!我已经飞鸽传书给我们大王了,说了近日里,你们就会和他回合,商量出兵的事情,大王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好,有你们大王的帮忙,看來我们的大业指日可待了,哈哈!”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來,一船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和谐起來, ------------ 大决战(一) 煜钊狠狠地一拍桌子,巨响震的地板都颤抖了一下,空气中晃荡着嗡嗡声,让所有人都不敢抬头,林宇晋把头埋的深深的,丝毫不敢大口喘气。 “一群废物!”煜钊冷冷的说。虽然沒有大发雷霆,可是冰冷的寒意足以让所有人背脊一凉。 “你们这么多人,都能让他们跑了,你们说我要你们何用!” 旁边的刘统领一听,赶紧慌乱地爬上前,恳求饶命。 “皇上,饶命啊皇上,皇上……”刘统领长得五大三粗,可是如今却对着明显比他消瘦许多的煜钊摇尾乞怜,无耻的样子让人看得恶心。 煜钊忽然扑哧笑了出來,可笑地看着他:“这就是你的表现!” 刘统领一头雾水,不知道煜钊这句话的意思。 “來人啊!把他给我拉下去,斩了!”煜钊忽然大怒,一脚踹开了刘统领,任凭他怎么哭诉大喊都沒有。 “你们看到了,我不需要这样的一条狗,证明给我看,留下你们是有用的!”煜钊认真地扫过他们每个人的脸庞,耐心地等待他们的回答。 气氛一下子凝固下來,时间滴滴答答的奏折,跪在堂下的大臣们,一个个浑身僵硬,不敢乱动,汗珠啪嗒啪嗒地落到地上,形成了一曲忐忑不安的心曲。 “启禀皇上,微臣觉得,既然人犯已经逃脱,大战一触即发,与其责备其他人,不如悉心备战,光明正大的将敌人歼灭!” 煜钊正纳闷沒人回答,却清晰的听到一个厚重的男声响起,煜钊顺着声音看过去,是林宇晋,他低着头,声音打在墨黑的大理石砖上,再从地面弹开,显得空远而沉稳。 “你的意思是,朕不该主次不分,在这时候审问你们对么!” 林宇晋倒吸一口冷气,赶紧把头扣在地上,乞求煜钊的原谅。 “住嘴,我说了,我不需要一条只会求人的狗!” 林宇晋一怔,呆呆的愣在原地,等待着煜钊接下來的审判。 “不过,我很欣赏你,你说的沒错,强者不应该着眼于过去,应该放眼于未來,既然这一场战避无可避,那么我们就欣然接受,光明正大地把对方置于死地!”煜钊双手负在身后,一脸期待,林宇晋不由舒了一口气。 “你!”煜钊猛地转身,指着地上的林宇晋:“现在我封你为大将军,率领我军对抗外敌!” “谢,主隆恩!” 煜钊眺望窗外,就让所有的恩怨一次结算清楚吧! 啪的一声,煜铭重重地打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你怎么了?”米果奇怪地看着他。 “沒什么?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蛰了我的手!” “是么!”米果看了看他的手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红点:“可能是什么小虫子吧!毕竟这里是胡人的地方!” 煜铭叹了口气,若有所思。 “咋了,与心事么!” 煜铭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刚才觐见大王的时候,他答应出兵,原本是好事,可是如今,我开始想,对方是我的亲弟弟,他或是我,谁当了皇帝又有什么不同呢?” “什么呀!”米果急了,站到煜铭面前看着他:“你说什么呢?煜钊那个人不还好心,又好狠斗勇,心狠手辣,如果他继续当皇帝的话,以后大家还有好日做过么,你看看,他才当了多久的皇帝,就把百姓弄得新人晃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还想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么,那可是你的子民啊!你愿意让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么,你愿意看到自己的国家被他搞得乱七八糟么,你愿意看到煜钊到处开战搞得民不聊生么,你愿意……” “行行行,打住!”煜铭赶紧打住了米果的话:“我只是随口说说,要不要那么长篇大论丫,简直让我心惊胆战!”煜铭捂着自己的心口,一脸受惊的表情。 “你啊!别怪我说你,你说这话,简直就是对其他人的不负责任!”米果气的别过脸去,煜铭赶紧舔着脸上前哄着,他真是后悔,自己怎么就那么一时嘴快,惹來了这么大的麻烦。 “别生气了嘛,我知道我错了,我发誓,我一定不会这样想了,我会为了你,为了大家好好努力,绝不退缩!”煜铭举起手,严肃的说。 “喂,什么叫为了我,什么呀!”米果羞得脸一片红,煜铭却只是怯怯地笑。 “怎么了?难道不是么,本來就是为了你,为了大家啊!” “什么呀……” “咳咳咳,我是不是……來错时间了!”拿挞多尴尬地站在门口,进退两难,米果低着头,却忍不住瞪了煜铭一眼,煜铭强忍着笑意,让拿挞多进來。 “那个,我先出去了!”米果一溜小跑,蹿出了门。 “哎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來了,我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丫头脸红啊!”拿挞多一脸震惊地对煜铭说。 煜铭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对了,找我有事么!” 拿挞多赶紧收敛了表情,郑重地看着煜铭。 “我们大王决定全力支持你复国,可是我们终究势单力薄,所以,大王召集了其他番邦的首领,明日前來商讨,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他叫我來通知你,明天,你是主角!”拿挞多拍拍煜铭的肩膀,像是万千担子一下子压在了他的肩膀上,煜铭皱了皱眉头,微微点头。 “溟非呢?”他突然问了一句。 “他还在照顾幽鸣呢?那小子,真是个情种!”拿挞多和煜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夜晚悄悄的來临,给固守在床边的那个身影更增添了一道哀伤,他已经一动不动地坐在传遍一整天了,就像是一尊雕塑一样,沒有回应。 “咳咳!”站在门口的煜铭故意咳嗽了一声,敲了敲门,然后自顾自地走了进來。 “那个……刚才,拿挞多跟我说,明天会有其他番邦的大王过來,一起商讨出兵的事情,我是來告诉你,让你明天也去一趟!” 煜铭尴把要说的讲完,尴尬地看了看周围,最后一拍大腿,站起身。 “你记得就好,我先走了!” “我不去!” “什么?”刚要转身的煜铭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不敢相信地看着溟非。 “你说你不去,这是什么意思!” 溟非缓缓地抬头,看着煜铭。 “我想过了,我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想当什么皇帝,以前我只是想着能带着我娘好好过日子,可是后來,我被推上了族长之位,我娘也因此而死了,现在……”他微微一顿,看向幽鸣。 “现在,我只是想等我爱的人醒來,从此可以了无牵挂,我不想再粗过了,你可以说我是个无大志的人,可是?这才是我内心渴望的!” 煜铭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眼前的这个人,好像他从來也未曾了解过一样。 “难道你要退出!” “不!” 煜铭揪着的心,稍微松了一一些。 “那是什么意思!” 溟非注视着他的眼睛,煜铭好像通过那黝黑的眸子,看见了他内心似琉璃般璀璨的内心。 “我只是想物归原主,你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一切的决定都不该由我來参与,我会留下來帮你,哪怕失去我的生命,这是我的承诺,我对幽鸣,对族人的承诺,但是其他的事情,我不想再管,也无力再管!” 溟非拿起身边的龙吟剑,郑重地双手交托给煜铭。 “你才是这片大地的王者,就让一切恢复原样吧!” 煜铭沉默地看着手中的长剑,发亮的剑锋透着一股子英气,之前嗜血的劲儿好像都散去了,煜铭忍不住伸手触摸那冰凉的剑柄,一股异样的味道袭进心里,刚才溟非的话还在回荡在耳畔,他的眼神真挚而决绝,恍然间,煜铭好像看到了一道光,刺得他别开脸去,随着光芒的逐渐暗淡,煜铭忽然笑了出來,溟非啊!溟非,殊不知,他在煜铭的眼中,才是真正不加冕的君王。 次日,拿挞多早早的就來别院找煜铭,他诧异看着他独自一人静坐等待,可是煜铭却沒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死死地握着龙吟,表情坚定而不畏惧,拿挞多沒有再说什么?领着煜铭进了宫。 从走进大殿的那一刻开始,煜铭便再也沒有考虑过其他问題,坐在两旁的番邦大王,齐刷刷地看着他,而他只是不卑不亢地上前,一一颔首问好。 这一天,过的十分漫长,米果已经來來回回在屋里走了不知道多少遍,其他人早已经被她转晕了。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再转了,我都快吐了!”白胜做了一个反胃的表情,表示自己的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哎呀,你说煜铭怎么还沒回來,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白胜一抚额头:“我说姐姐,这个问題,你已经问了不下八百遍了,我不烦,我都快烦了!” 米果惨兮兮地说:“可是?你一次也沒回答我啊!” 白胜再次无力,干脆一头趴在桌上,装睡。 “臭鱼,你别装了,赶紧起來跟我说说呀!” 白胜憋着劲,心里想着千万不能理她,这要是一时心软,那可就后患无穷啊!米果摇晃了半天,见他真的沒有反应,于是把目光投向一旁的王青,王青猛地的一惊,赶紧转过头去,假装忙碌地研究桌上的花纹。 苍天啊!求求你千万不要让她过來,千万不要啊!王青在心里呐喊,可是耳边脚步声却越來越近,白胜赶紧抬起头,幸灾乐祸地看着王青。 “我回來了!” 米果刚想开口,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她猛地回头,对上一脸兴奋的煜铭,她赶紧跑了过去。 谢天谢地,老天爷,你太爱我了,王青双手合十,赶紧仰天拜了拜,一旁的白胜半张着嘴,真恨不得一头撞死。 “这是怎么了?”煜铭奇怪地看着一脸沮丧的白胜和跟死里逃生一般的王青。 “啊!沒事沒事,别管他们了,说说,事情怎么样了!” 煜铭立刻兴奋地对大家说。 “你们知道么,事儿成了!” “真哒!”米果立刻高兴地蹦了起來,其他人也都蹭一下站了起來。 “真的么,他们都同意了,那什么时候出兵!” “等人马到齐,随时都能出兵!” “太好了!”王青欣喜地看着其他人,煜铭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可是?忽然间,一个不太附和气氛的脸庞闪过了他的眼前。 煜铭脸立刻收敛了下去,走到于鹏的面前,于鹏皱着眉头看着他,率先开口。 “是你么,如果胜利了,皇帝还是你么!” 煜铭紧皱眉头,他知道于鹏跟他父皇的恩怨,他也深知,要求于鹏原谅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 煜铭想了很久,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于鹏忽然笑了出來,眼里却带着浓浓的绝望。 “如果你要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对不起!”煜铭沉重地低下了头,曾今高贵的王者,此刻正为了自己父亲犯下的过错恕罪,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的力量。 然而笑声却戛然而止,煜铭狐疑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于鹏的眼睛,他的眼里混沌一片,看不清什么情绪,煜铭下意识的抓住了龙吟剑,这会儿要是于鹏发起疯來,他也好有个准备。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鹏忽然无力地吐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眼睛也变得清澈起來。 “上一代的事情,就让他随着我爹的死,彻底终结吧!之前我也‘杀’了你一次,什么仇都该报了,如今,我只想认真的为我自己活一次,你是个好皇上,不要让我失望!”于鹏重重拍了拍煜铭的肩膀。 一切恩怨终于随风而逝,煜铭同样拍了拍于鹏,此刻,他是如此的感激上苍,在他有生之年能遇见这帮陪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 大决战(二) 新皇登基才不过两个月,已经闹得民怨沸腾,但是对于渴望安稳的百姓而言,熬过了这段是日子,沒准就能见着晴天,可惜,事情总沒有预想到的那么好,一场战争再次把他们拉近了危机边缘,但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这次挑起战争的,竟然是他们‘已故’的前任皇帝。 “诶,你听说了沒有,跟我们开战的是……”一个农夫急忙忙地进來,还不忘把门关上。 “嘘……你想沒命啊!这么大声!”坐着的一位稍年轻的农夫赶紧让他住嘴。 “可是……你不觉得很奇怪么,皇上在登基祭天的时候,明明说了,他已经死了啊!” “哎!”那人叹了口气:“虽然真相已经很明显了,可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能做些什么呢?只能听天由命了!”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隐隐沉沉的,看來一场暴风雨就要來了。 乌云越聚越多,很快就遮住了太阳的光芒,地面上暗暗地,人的心也跟着灰暗起來,煜钊皱着眉头,看着那些大臣递上來的折子,忽然他用力一甩,把手里的折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岂有此理,竟然说之前打仗耗费太多兵力,士兵们大伤未愈,强行出兵,必定是雪上加霜,你看看你看看,你叫什么话!” 煜钊指着地上的折子,看着一旁待命的林宇晋,林宇晋只能低着头,任由他发泄完怒气。 沉重的呼吸声,好像都能感觉到煜钊身体里传來的火气,林宇晋紧绷着身体,不敢说话。 “对了,我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好了么!” “启禀陛下,已经都办妥了,梧源那边已经先派了先行部队去打探情况了,估计两天后,就能收到回信了!” “好,两天后,回信一到,我们就启程出发,梧源……”煜钊冷笑了一声,大有一种宿命的感觉:“既然一切从那里开始,那也就让一切从那里结束吧!” 第二天早朝,煜钊做了一件震惊全国的事情,他一怒之下,把手握兵权而又不肯出兵的几位大将当即格杀,并且沒收兵权,下令所有将士,全部准备,他们随时可能出发,这一系列的行动,竟然完成的相当利落,根本來不及给别人思考的时间,只是在大殿上留下一滩血迹之后,那些呆若木鸡的文官们,才反应过來,连忙谢恩后,逃跑似的离开这里。 “娘娘,娘娘,你不能进去,不能进去!” 煜钊从奏折堆里抬起头,看到苏泷站在自己面前,他对着身后的太监一挥手,示意他出去。 “怎么,我不是下令,在我看书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么!” “今天早上,你把好几个手握重兵的大臣都给杀了!” “是又怎样!”煜钊奇怪地看着她,只见她眼里满是怒火,气的手都发抖了。 “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煜钊合上折子,从椅子上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一边。 “什么后果,能有什么后果,现在我是一国之君,那些佞臣竟然违抗我的指令,本來就应该杀,不然以后谁还会听我的话!” “你!”苏泷被气的讲不出來话,他这么一做,不但失了民心,现在连大臣们都人人自危,谁还会给他卖命啊! “你,你就非得搞得人人都怕你,你才觉得安心么!” “王者本來就是孤独的,让人畏惧和敬仰,本來就是应该的!”煜钊冷笑一声,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他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疯子,你已经疯了!”苏泷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连退了好几步,最后冲着她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声,转头跑了出去。 这样的小情绪当然沒有影响到煜钊的决定,第二天在他收到前线的消息之后,立刻下令起兵出发。 “听好了,这是一次关于荣誉和存亡的战争,你们一定要倾尽全力,在我沒下令撤退的时候,有任何人敢擅自离开,在敌人沒杀他之前,我就会先杀了他,你们听清了沒有!” “听清楚了!” 一众的回答,震动了整座城市,煜钊高举起剑,大喊一声,一时间马蹄声震动了大地,士兵们的呐喊声久久回荡在云霄。 “报!”一胡人士兵急忙忙地冲进了帐篷。 “怎么了?”煜铭让一旁的王青稍等一会,疑惑地看向來人。 “启禀将军,刚收到的消息,苍星那边,已经聚集了大批士兵,正往梧源方向赶來,预计兵力是我们的三倍!” “三倍!”煜铭猛地站起來,一脸震惊,跪在地上的士兵忐忑不安地低着头,眼神闪烁,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就在这时,一阵笑声毫无预兆地响起,他不解地抬起头,看到煜铭正哈哈大笑。 “王青,你听到沒有,他竟然召集了比我们多三倍的兵力实在是太好笑了!” 王青同样不解地看着他,难道他疯了。 煜铭看到他拧成一团的脸,收起了笑容耐心的给他解释。 “之前王藏夺权的时候,已经损失了大批兵力,而煜钊刚上位的时候又把一切和王藏有关系的人全部格杀,这对整个国家來说都是一个重创,而这短短的两个月间,他不但沒有好好的修生养息,而是在不断地追寻我们的下落,如今,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召集了比我们多出三倍的人,他一定是用尽了各种极端的手段,不管是什么?但是我相信现在整个国内一定对他积怨很深,而那些士兵同样如此,这对我们來说难道不是一个好消息么!” 王青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张大的嘴逐渐化成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一连等了几天,在拿挞多以为自己都能回家生个孩子再回來的时候,煜钊一行人的部队终于赶來了。 这天,战鼓突兀的响起,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禀告将军,外面……外面……” “行了,我都知道了,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准备出击!”煜铭站起身,欣喜地看着窗外,这一刻,终于來了。 在梧源城外一大片黄沙覆盖的空地上,隶属于煜钊的银色军队和煜铭所率领的由胡人组成的黑色军队,在烈日下对峙着。 最前方的一黑一白两匹马,成鲜明的对比。 “沒想到,你要落魄到依靠卑劣的胡人,真是可怜!”煜钊率先开口,话里尽是讽刺的意味。 “你说,你这一仗,是替你自己打呢?还是给胡人打呢?”煜钊忍不住大笑起來。 煜铭却始终保持着微笑,不怒也不恼。 “我真沒想过有一天,我的对手会是我的亲弟弟,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无法容忍,简直是愧对我们的列祖列宗!” “少废话!”煜钊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拔出剑,直指对方。 “今天咱就一块儿算了!”他一个挥手,身后的千军万马齐刷刷地涌了上去,煜铭也不甘落后,拔出了龙吟剑,大喊一声,数万忽然大军,毫不示弱地迎了上去, ------------ 大决战(三) 两军对垒,瞬间激起了黄沙万千,散落的黄沙,像是一层无实体的薄雾游走在每个人的中间,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握住了每个人的生命。 钢铁的触碰声,很快成了战场的主旋律,杀戮夹杂着血腥,在这片沙海上留下了显眼的血红色。 幽鸣说的沒错,拥有龙吟剑确实非同凡响,煜铭感觉龙吟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指引着他战斗,不管是一个人或者一群人,龙吟都能感觉得到,并且以最快的速度讲对手格杀。 “果然厉害!”煜铭赞许似的看了一眼手中的龙吟,随即又投身进了下一场杀戮之中。 “该死的!”刚刚斩杀了眼前一人的煜钊无意间看到了煜铭手上的龙吟,那分明是他的剑,怎能容许落到别人手上,他像是疯了一样,下手极狠地清理了眼前的阻碍,直接走到煜铭跟前。 “到底还是來了!”煜铭看着眼前的煜钊,好像这一刻他早就料到了一样。 “废话少说!”煜钊拿起剑,就冲了过去,龙吟本能地一抬,挡住了煜钊的袭击,冲力甚至还迫使煜钊连退了好几步。 “该死!”他被震的手腕发麻,下意识的看了看手中的剑,这是他此前找全国最好的十位铸剑师联手打造的,但是跟龙吟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无论如何他都要拿回龙吟剑,煜钊一咬牙,再次冲了上去。 远远的煜铭就感觉到了那股瞬间加强的杀气,他一连退后了好几步,希望能避开,可惜煜钊明显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硬是追了上去。 “非得这样么!”煜铭心有不忍的说。 “哼,走到今天这步,你还问这个问題,看來,我真的是高估你了!”煜钊冷笑一声,侧举起剑,向煜铭刺去。 叮、叮叮的钢铁触碰声,煜铭的身子不断后退。 “从小到大我知道你本性不坏,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走错了路,赶紧收手吧!你看看周围的将士,他们可都是普通的百姓,不过是期望和平好好生活的普通人,为什么你就是要挑起无端的战争,造成生灵涂炭呢?” “哈哈哈!”煜钊大笑了起來:“沒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当初,你的手段可不比我好多少,你看看你的手上,同样站满了鲜血,有什么资格说我,我要成为天下的王者,这大陆上至高无上的帝王,到时候,天下大同,又何來战争杀戮,等到那时候,百姓自然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真是执迷不悟!”煜铭最终放弃了劝告,主动举起了剑,看到煜铭的架势,煜钊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光亮,终于肯还手了,一切都在今天了解吧! 他脚下一蹬,似一阵风般迅速地窜到煜铭面前,眼里的燃烧的熊熊烈火,以极快的速度吞噬这煜铭,煜铭的功夫当然不如久经沙场的煜钊,但是他的龙吟剑会帮他,每每他要被击中的时候,龙吟就像是一个护身甲,不管在何种位置,都能迅速地弹起,弹走着致命的一击。 “该死!”煜钊不由大骂了一句,这样下去不但伤不了煜铭,反而他自己会被拖累死,他大口地喘着气,眼角不是扫向其他的地方,忽然他灵机一闪,冲着一旁的林宇晋使了一个眼神,林宇晋也算是聪明人,竟然立刻明白了过來,赶紧扫清了眼前的障碍,空出地方,趁煜铭不备之时,争取将他拿下。 龙吟剑剧烈的震动,像一颗抓不住的流星,猛地带着煜铭转身,挡住了林宇晋的偷袭,可也就在这时,眼疾手快的煜钊趁机从侧面攻入。虽然龙吟感应到了危险,但是两面夹击之下,龙吟剑的反应连煜铭也大吃一惊,他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化作一条凶猛威武的神龙,迅速张开大嘴截断了林宇晋的长剑,然而就在煜铭还沒有反应过來的时候,龙身忽然逆转,从下而上,犹如破土之势,带着吞噬天地的力量,煜钊眼看自己就要得手了,剑尖即将划破煜铭的身体,可就在那么一瞬间,一道金光闪过,铛的一声,他感觉手下一轻,随即金光划过眼前,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片刻后,待金光褪去,视线逐渐清晰,他才发现,自己手上握着的,竟然只是半截废铁,另一半,失落地躺在地下,整平的切口,标志着,他被人拦腰截断,煜钊呆若木鸡,好像被折断的是他自己而不是剑,他竟然感觉到了疼。 等等,疼,煜钊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伸手一摸肚子,得到的竟然是一手鲜红。 “呵呵……呵呵……”忽然,他傻笑了出來,煜铭不可意思地看着他,缓步向他走过去,一旁的林宇晋也同样慌了神,傻瓜似的矗立在原地。 “钊,钊,你沒事吧!”剧烈的疼痛袭來,煜钊像是被人猛地抽去了力气,脚下一软,煜铭赶紧跑了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煜钊。 一时间,煜铭讲不出任何话,只是错愕地看着他。 煜钊的脸上带着失败者落寞的笑容。 “哥哥,我到底还是输了!” 这句话打在煜铭的心头,刺痛了他每一个细胞。 “不会的,你是最棒的,你一直是最棒的!” “是么,可是父皇,还有母后,他们从來都沒有正眼看过我!” “不会的,他们不说,是希望你能做得更好,其实父皇和母后一直很爱你!” “是么!”煜钊脸上洋溢起了幸福的微笑,可是这一闪而过的幸福,犹如泡沫般不真实。 “是的,不但是父皇母后,我也觉得你很棒,这么多年來,你保卫了边疆的和谐,还多次拯救了当地的百姓,你忘了么,苍星的百姓是多么的喜欢你,还有跟随你的将士,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为你卖命,这些都是别人做不到的!” “真的么,原來,以前的我有那么多可爱的地方!”煜钊苦笑了一番,让煜铭接不上话,可煜铭感觉到煜钊的身体在逐渐变冷,就连呼吸也越來越微弱。 “我们不打仗了,不打了,我带你去找大夫,马上去!”周围的士兵也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纷纷停下了动作。 “我带你去看大夫,马上去!”煜铭刚想抱起奄奄一息的煜钊,但是却被煜钊制止了。 “不了,我看到父皇和母后了,他们來接我了,哥哥,你说,在那个世界里,父皇母后会怪我么!”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煜铭赶紧否认。 “那好,这次我要先做他们唯一的儿子,哥哥,你晚点來,让我……让我,多占有一会儿!”煜钊微弱的声音,越來越小,眼神也迷离的看向空中。 “好!”煜铭哽咽的说:“这次,下辈子你做大哥,我什么都让给你!” “那好,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煜铭刚想拉起煜钊的手,击掌为盟,可就在他举起手的手一瞬间,黑暗袭來,煜钊的手无力地落到了地上。 煜铭扒着自己弟弟的尸首,久久说不出话來。 太阳逐渐西落,天空被晕染成了橘红色,空荡荡的沙场上,两位权利之争下的亲兄弟,静静地坐在地上。 一场被认为是空前对垒的战役,不过持续短短一天,就以新帝落败而告终,或许在苍星的百姓会高兴的谢过上苍,他们一定是觉得,老天爷都不让这个坏心皇帝赢,可是?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这不过是一场兄弟间的角力,一个缺少关爱的孩子,在以偏激的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 他被历史灌上了恶名,却真实的得到了安宁,或许这就是风卷残沙的魅力,一切都将化为尘土,并以此为终结。 “真沒想到,这么简单就解决了!”米果无趣地说。 “要我说,还是龙吟厉害,真不敢想象,如果龙吟在煜钊手上,那么今天会是怎样的局面!”王青想想就害怕。 “其实要我说,还是煜钊求胜心切,煜铭已经多次退让,但是他还是咄咄相逼,这样才招來了杀身之祸,你说对吧!溟非!”白胜看了看溟非,可他却急匆匆地走进了屋子。 “哎呀,你就别问他了,他才不会回答你呢?他要赶着去看幽鸣姐姐!”米果沒好气地看了他一样。 可就在这时,刚进去沒多久的溟非又慌张地从屋里跑出來。 “不好了,幽鸣不见了!” “什么?”所有人同一时间站了起來。 “看什么?赶紧去找啊!”米果提醒了一句,一伙人准备一起冲出门。 “你们要去哪里!” 门外忽然闯进了一个人,疑惑地看着屋内一群慌慌张张的家伙,不由地脱口而出。 “幽鸣姐姐!”米果一脸震惊的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 “怎么了?”幽鸣皱着眉头看着她:“你怎么一副见鬼的样子!” “真的是你,你醒了啊!你真的醒了!”米果高兴地拉着幽鸣的手上蹦下跳。 “是是是,我是醒了,但是你也别这么折腾我丫!”幽鸣白了一眼米果,赶紧抽出了自己的手。 米果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幽鸣这才注意到人群里的溟非,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两人如同隔世一般,说不出话來。 “你……醒了啊!” “是啊!”幽鸣看着他,晶莹的泪水不断的在眼内翻滚。 米果知趣地把其他人叫走,留下他们两个可以慢慢说。 其他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屋子,最后离开的白胜虽然不舍地看了几眼,最终还是决定成人之美,顺带关上了房门。 屋里一下子静了下來,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幽鸣盯着地下,也不知道怎么打破这气氛。 “那个,我们胜利了,煜钊死了!”溟非一开口就像狠抽自己一巴掌,他怎么那么笨,忘了煜钊以前和幽鸣的关系,张嘴就说他死了,真是个笨蛋。 沒想到,幽鸣却沒有如他料想一般,黯然神伤,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嗯,你不难过么!”溟非奇怪地抬起头。 “难过,为什么要难过!”这下轮到幽鸣不明白了。 “煜钊死了啊!你怎么好像一点事也沒有!”溟非走进了几步,欲言又止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能有什么反应,之前他对我的伤害,我对他的情谊,已经都是过去的了,我对他无恨无爱,自然也不会难过,在我记忆里,煜钊只是小时候那个单纯的孩子,可是他不见了,但是,我会把他保存在记忆里的,这不是很好么!”幽鸣笑了出來,有一种雨过天晴的味道。 溟非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幽鸣深吸了一口气。 “这胡人的地方,也别有一番风味,怎么样,要不要陪本姑娘去城里溜达一圈呀!”幽鸣一挑眉,看着溟非。 溟非也笑了出來,原本冰山似的男子终于被暖烘烘的阳光化开,变得充满了温暖。 “走吧!”幽鸣大方地挽起溟非的手,把他往门外拖。 “喂喂喂,你这是干什么呀!”溟非浑身不自在地想抽出手。 “少废话,从今天起,你被本姑娘收了,当我一辈子的保镖吧!走起!” 阳光下,两人兴冲冲地走向了大街,就连空气都变得格外的好闻, ------------ 尾声 半个月后,盛煌帝国迎来了今年的第二次登基大典。不过这次,百姓们却是期待已久,他们的明君再次回归,结束了战乱的局面。 经过半个月的整顿,原本属于煜钊的人马,大部分被招降了,只是苏泷,再听到煜钊死讯后,心灰意冷,如同行尸走肉,幽鸣念在多少还有点情分,便让煜铭放她回乡。或许这一切对她而言,终究只是一场梦而已。 然而再次登上皇位的煜铭一改之前的自负,变得和善了许多。他在登基大典上替幽鸣洗刷了冤屈,并且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更下令会重修云顶阁。除此之外,胡人在这次事情上立了大功,煜铭按照原先答应的条件,开放与胡人合作通商的关系,并且同意永不开战。而溟非和白胜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带领全族人走出了困境。煜铭还同意划出一块地给璃砂族人居住,让他们不用再过游牧的生活,并且更让天下大喜的一件事,则是他们多年来一直空着的‘国母’之位终于有了人选,虽然是一个外族人。但是在煜铭鼓励天下大同,互帮互助的观念下,没多久,举国上下便对这位‘国母’赞赏有加。 “不错嘛,今天我来的时候,听外面说,当今皇后是如何的侠义凛然,刚正不阿,看来,你这个皇后当得可是相当称职嘛。”白胜打着扇子嬉笑地说。 “那当然,有什么能难倒我的。”米果拍拍胸脯,头昂的老高。看的白胜直想笑,这丫头还这样,一夸就直接上天了。 “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丫,幽鸣姐姐来了。”米果赶紧站了起来,奔向门口。一路上,头上的凤冠沙沙作响。 “你看你,都已经是皇后了,怎么还那么没规矩,真是的。” 米果嘟着嘴,撒娇地说,“哎呀,反正这都是最后一次了。有什么关系呢。”说完,她的眼神黯淡下去,郁闷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行了行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已经成了国母,就别在这样撒娇了。你都跟着你相公搬来了苍星,难道要拦着我跟我相公回玉盘么?” “怎么会!自从璃砂族被安置到了关内的玉盘,我不知道多想回去看看,可是煜铭那个白痴一直没空,我也就走不开了。” 幽鸣无奈地说,“他是一国之君,哪那么容易走开啊。而且这才刚稳定下来没多久,你就求着盼着这片大地别生什么事儿,这样你就能举家来看我了。” “好吧,我也就只能这么想了。”米果沮丧地垂着头,“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帮我向师傅问好。” “没问题,她一定特别高兴,自己的徒弟竟然是整个族的英雄。” 米果笑嘻嘻地看着幽鸣,就在这时,消失了一早上的溟非忽然闯了进来。 “东西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了。”他满头大汗地对幽鸣和白胜说道。白胜从椅子上悠悠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总算可以回家了。” 米果不高兴地走上去,“是啊是啊,在这里可亏死你了,你赶紧回去吧。你个破族长。” “哟,就算你是皇后,你也还是我璃砂族人,竟敢对族长无礼,真是大胆。”白胜假装严肃的说。 “怎么样,臭鱼臭鱼臭鱼!” “皇上驾到……” 煜铭的出现,打断了米果同白胜的抬杠,一行人齐刷刷地转身向煜铭请安。 “都起来吧。”煜铭走到溟非和幽鸣的面前。 “已经收拾好了么?” “好了,随时可以启程。” “那就好。”煜铭努了努嘴,又看了看幽鸣,眼里流过一丝不舍,他拿起幽鸣的手,放到溟非的手心里。“那么,我就把我们的圣女交托给你了。” 嗯,溟非重重地点头。 跟在煜铭身后的王青及于鹏,同样不舍地看着他们。 “你们别这样,以后有机会,欢迎你们来玉盘玩呀。”幽鸣鼻子一酸,眼睛一热,赶紧说了句打趣的话,好让眼泪不要落下来。 “好了,你们就安心做你们的闲云野鹤,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这个劳碌命吧。”煜铭同样笑了出来,拍了拍溟非的肩膀。 离别的场面总是让人揪心,而壮士惜别,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一个眼神便已足够,在苍星落入余晖的片刻,站在城门上的煜铭王青和于鹏,远远地注视着一路西行的车队,米果因为实在害怕离别,所以宁愿躲在屋里。 曾今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此刻终于要踏上各自不同的命运。溟非回首看着城门上逐渐变小的身影,忽然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只是身旁一只温暖的手紧紧地握着他,他便再也没了害怕。 幽鸣冲着他微微一笑,转过头去,这是她的前半生与权利争斗纠缠不清,曾今的那座绝顶的阁楼不但困住了她的脚步,也困住了她的梦。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曾今最渴望的,如今都实现了。或许一切来得太不真实,但是只要握着身边人的手,未来她便再也没有不安,或许这就是幸福吧。 “喂,我说我们比赛骑马吧,看谁先骑到那颗树那里,输的人负责今晚的全部饭菜。”溟非忽然提议,指向百米开外的一颗大树。白胜看了一眼,“比就比,谁怕谁啊。” “好呀!驾!” 夕阳西下,三个策马奔腾的身影,正一步一步走向他们更加精彩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