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情陷落魄上神 ------------ 第一章 跟我回天界 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了天界极边缘的天河边,河面波涛不兴,不见其源,也不知所终。这水片物不载,天下万物入水即沉。 河面没有一丝风,白衣男子衣衫无风自响,眉目带了柔和又威仪光华,轻轻理着自己的仙袍。末了,他轻轻呢喃:“灼华啊灼华,下界的百年会否让你尝些苦头,再回来该通礼数了。” 这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天界第一上神――天帝,而灼华则是他门口的一株桃花,失足落下了诛仙台,被他算出落入了妖界。如今青彦就是要亲自将她接回。 青彦御风而行到了灼华掉落妖界的琉翠山,果然一眼就看见了灼华,倚在枝干上不知痴痴地笑什么。青彦见她没心没肺的模样,不知为何心头甚是快意。 然而一个突兀的身影出现,夺走了灼华全部的注意,正是一头两千年的雪狐妖。 当看到那头狐狸将手搁在灼华肩上的时候,青彦不由双目危险地眯了起来,简直气得发疯。 整个琉翠山犹如掀起了波涛汹涌翠色树浪,一时间狂风大作,大地震颤轰鸣,山体都有些微晃动不休。 灼华与狐狸都吓得一时间呆愣地看了看彼此,狐妖率先反应了过来,将灼华揽进怀里,看神情似乎是在安抚她,但眼底还是有恐惧冒了出来。 狐狸还不知道若是他立刻离开还好,如此举动反而加剧了某神的怒气。山体晃动的越来越剧烈,琉翠山几乎就要顷刻化为一摊碎石。 灼华被这样惊心的场面给吓坏了,死死地搂住狐狸的脖子,那娇柔的模样让青彦看了心头又是怜惜,又是震怒,她怎么敢和一头狐妖抱在一起,让他这上神的颜面何存。 青彦冷着面容,微一动手指,狐狸突然口吐鲜血,整个人的面色都泛着诡异的青黑色。 青彦本来是不欲如此的,毕竟他对那狐狸出手,与残杀蝼蚁无异,那妖物根本无力与他抗衡。但他太震怒了,尤其是看着灼华的眼中竟只有这样一头狐狸。他就宁可灼华恨他,怨他。 白狐脱力般瘫倒在灼华身上,灼华被狐妖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拼命用自己的身子支撑着他,但根本就支撑不住,看那模样有些强撑的楚楚可怜和动人心肠。 青彦看了心头一动,突然一扬手,身形跟着瞬间移动起来,灼华也仿佛被什么力量拉扯,后退一步就跌入了他的怀里,狐妖嘭得跌落在了地上。 灼华没搞清这是怎么一回事,回头一看,却觉得此人让她不敢直视,看一眼心就揪痛得厉害,不由慌忙侧开了头。 “大胆灼华,私离天界你可知罪?”青彦算出灼华七窍丢了一窍,失了记忆,不等灼华开口,就恶人先告状了起来。 灼华被青彦的声音震慑住了一般,一时竟忘了动弹,一双美目定定地看着他,纵是心头疼痛,却也忘记移开目光。 青彦不由好笑,这桃花仙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盯着自己看啊!傻乎乎的,一点都没有仙娥该有的聪慧矜持,不过……他喜欢。青彦想着,不由薄唇微微地勾起,这一笑让灼华也回过了神,猛得一挣。虽然没挣脱,却也将自己同青彦隔开了些。 青彦不由脸上黑云翻墨,收紧了手臂,眼神恨不得将灼华吞进肚子里才好。 看着灼华泫然欲泣的小脸,青彦心头一阵憋闷,将灼华往怀里锁得紧了紧,身形缓缓飘了起来,灼华的挣扎根本就是徒劳。 狐妖奋力地伸长手臂,努力想碰到只有一步之遥的灼华。 灼华睁大了一双桃花形的美目,慌乱惶恐地挣扎了起来,也想够到已经离她越来越远的白狐,越发地不安分了起来。 只是那团身影在灼华眼中还是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 第二章 家有桃花初长成 要说灼华和青彦上神的恩怨还要从五百多年前说起。 灼华本是天上的桃花小仙,五百年前是长在青彦上神的玄武殿外的小道上一株桃花苗子,而且是一株五十年都开不了花的桃花苗子。 那时候的青彦上神还没有今天这天帝的地位,不过只是一位被众神遗弃的过气又失明上神罢了,又因了神界与妖王的战役而双目失明,从此乖张暴戾,身边的神仙渐渐疏远了他。 灼华是青彦亲手种下的,可惜五十年都未开花,光秃秃的,连叶子都一并招人嫌。灼华那时候得虽然无花无果,却因得了青彦的仙气而心思触动。 要说脾气暴躁,内心绝望的青彦上神为什么会偏偏在门口种那么一棵桃花树。 他自从与巫妖王一役,便失了光明,后来无意之中得知桃花的精魂或许可以除去巫妖王兵器上的肃杀之气,这才种了一棵桃树。 青彦并非什么好脾气之人,等到第二十个年头都不见这株树开花,自然也就当作是天命所归,不再花费心思。却不想到了第五十个年头,花香四溢,灼华的枝头竟开满了翡翠般灿烂的碧色桃花,这种颜色即便是在天界都异常少见。 灼华到后来自己修炼成形了都一直一直记得自己开花的瞬间,有一个白衣男子站在自己的树下,他并不看自己的一树绚烂,却笑得异常欢愉。 灼华一点都没想起来这就是五十年前栽种自己的人,但看见他笑心头就由衷的高兴,那时候的灼华还一点都不知道有些缘分自打五十年前就早已种下。 当然了。她更不知道这白衫男子就是失明了的青彦上神,她也不知道这个男人之所以亲手种出她来就是为了用她的精魂治愈他的双眼,她还傻傻的想着等自己修炼成形了,就可以天天看他对自己笑。 灼华加倍努力的修行竟只是为了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或许心思越是单纯,反而越是利于修行。灼华当只用了两百年就修炼成人形。在整个天界还从来没有过一株植物是两百年就修炼成形的。 也正因为如此,灼华似乎与别的仙娥有些不同,比如她的眼角并未褪去碧桃的那一抹翠绿,夹杂着丝丝微微的翠色,宛如两瓣美艳的桃花瓣贴在了眼角。虽然有些奇怪,但却让人觉得格外柔媚。 即便如此,灼华依然是天地间少有的美人儿,凝脂般的玉脸暗含春水,一对娥眉淡淡扫过,洁白如玉的小人儿,黑眸灿若星辰,一张菱唇红润柔嫩得如同新开的花瓣,细致乌黑的发丝随意地散着,更让人心声绮想,一身翠色的衣裙长及曳地,宛如桃花瓣一般卷住她小小的身子。 灼华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有多美,只是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赤着的脚,不由有些欢喜,心想着自己一定是长成了跟白衣哥哥一样了。(一样?他是男的,你也是?) 灼华一想到青彦,立刻只想到他笑起来有很温柔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微微垂着,嘴角眉梢虽然是刚毅的味道,却因了柔软而长的睫毛让整个人都温柔了起来。然后自己也禁不住痴痴地笑了起来。 灼华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青彦,只是想着他好像进了那座破破的大殿,便高兴地跑了进去。她进去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青彦上神的玄武殿。 要知这青彦上神瞎了的几百年里,玄武殿可谓一天比一天冷清,别说是造访的上神少之又少,就是殿内的仙官仙子都是能溜就溜,得个空子就想办法调去别地。如今只剩下一搁仙娥,风铃草飘瑶,还有一个仙君,金鹰冰武。 所以灼华走进玄武殿可谓畅行无阻,冰武被青彦派出了仙界,而飘瑶更是懒得经常几日都不见影子。 青彦由昔日的众星捧月,沦落到如斯下场,当真是感觉到了神界的世态炎凉。所以他一直都在让冰武找寻可以治好自己双眼的方法,即使他早知道神界的医仙早已费尽良方都未奏效,早已下了无法治愈的断论。 直到两百年前,青彦竟然梦到了已经被自己彻底毁灭了的巫妖王,他在梦里告诉青彦若想重见光明,须得百花精气,更要桃花的精魂克去眼睛所受的创伤。 青彦醒了就觉得奇怪,后来果然查到了这样的记载,的确百花精有极强的恢复作用。 他再一想自己的双眼乃是利器的妖气所伤,五行属金,本是用水可以泄去,但由于出击的是巫妖王,自然需要用火来刑克,不由觉得梦到的是真的。 而且即便不是真的,他也觉得值得一试。 所以两百年前才有了这么一株五十年都没开花的桃花树。 不过青彦心里一直不明白为何自己的梦里是妖王冷琰告诉自己这些,但他一直将这疑问埋在了心底,毕竟复明的利诱对他而言更加让人沸腾。 殊不知种因得果,妖王冷琰在他梦中告诉了他救治眼睛的方法是将他推入了更深的深渊,他欠下桃花仙的恩与情以及牵扯出来的爱恨纠缠,早就超越了双目失而又得带来的痛苦与快乐。 只是人在局中,青彦怎么能轻易勘破,见到灼华的那一瞬虽然心头动了一下,却也只当自己是冥冥之中为自己即将恢复的双目感到雀跃。 要说灼华冲进青彦的神殿,多少带了点戏剧性,青彦本来是在自己的一间为数不多的没有破损的神殿中找东西。他找的这可是件宝贝,可以让他双目失明也能博揽群书。 这件宝物握在手上,青彦就能用神识感知文字,根本无需双目。早在五千年前他师傅无念天尊就一定要将此宝物送给他,还千叮万嘱的要他收好,他当时并不在意,如今才发现这宝物的好来,由衷感激师傅起来。 青彦正站在门口细细的摸索这门槛有没有藏着他的宝贝,灼华就赤着脚冲进来了,她此时并不知青彦目不能视,也是竟熊抱着冲向了他,口中还甜甜的喊着“白衣哥哥――” ------------ 第三章 刺猬仙君 这青彦上神并不记得自己的殿中有这么一个冒失鬼,但感觉到有风拂过,匆匆避开,竟是堪堪避过,硬是让灼华摔了个四仰八叉。结果青彦根本不理会她,继续在门边摸索着,却不知宝物分明落在了灼华的面前,被她欢喜地拾了去。 灼华拾起了那月白色的鸽子蛋大小的宝物,既不去理会自己摔疼了的手脚,也不顾得拍打身上的灰尘就要去拉青彦的衣袖。 青彦虽然神力受损,但到底是位列上神,怎么可能让灼华碰到他。灼华几乎要碰到的霎那,他的衣衫就无风自鼓,生生将灼华与他隔开了,仿佛中间有一道风壁。 灼华试了几次都无法接近,不由索性就放弃了,却依旧笑得没心没肺,凑近青彦道:“白衣哥哥,你在找什么?不如我送你一个宝贝好不好?” 青彦自从沦落到在天界仰人鼻息之后,性子就乖张冷僻,自然不会搭理一个生人。 灼华却一点眼色都没有,仍是嬉笑着道:“白衣哥哥,我送你个宝贝,很漂亮的宝贝哦。” 青彦虽然目不能视,鼻子却灵光了许多,嗅到灼华身上并非天界所能有的幽香。天界就是因为没有桃花,所以他才得两百年前亲自栽种。青彦心思聪明,一下子就猜了**分,脸上闪过一分阴戾,对灼华不由上心了几分:“你是谁?” 灼华听白衣哥哥竟然跟自己说话,高兴地几乎要手舞足蹈:“我是……”灼华才说了两个字,突然想起来并不知该如何告诉白衣哥哥自己是谁,只得将剩下的声音卡住了。 “你可是我门前的那株桃花?”青彦的声音并没有过多的起伏,但是他心里头却是紧张得不行,手暗暗在袖中握紧。他似乎已经有几百万年没有这样的情绪了,即便是大战妖王,他也只是有斗志而已,何谈紧张。 灼华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声音有点嗫嚅:“我的确是长在门前的,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桃花树。” 青彦听她这么一说,简直是欣喜若狂,他如何能想到这桃花树五十年才开花,如今才两百年竟已经成了形,修了魂魄,当即高兴地无以复加,不由想起一句人家的诗句,随口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以后就叫灼华。” 青彦啊青彦,只知道人间有这样的句子,却不知人间桃花一片艳红,而他家门口的却是碧绿碧绿的,灼华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得了一个并不合衬的名字,好在她喜欢。 “灼华,灼华,白衣哥哥,灼华是什么意思?”灼华仰起头一脸天真的问青彦。青彦已经站起来了,灼华仰着头可以将他看得非常清楚。 青彦如今心里头只想着自己即将恢复的双眼,哪里会有心思回答她的这些问题,有些烦躁地挥了一下衣袖:“我说叫这个便叫这个,怎么如此多言。” 灼华仰着头看见他薄削的唇漾著一抹古怪的笑意。虽然声音听起来却冷如冰,可是灼华还是很开心,咯咯得笑了。 青彦讨厌听到笑声,他不知何时起,只要听见了笑声,总觉得是在讥诮他,心头有些不悦地走了。 灼华不明白刚刚还同自己说话的白衣哥哥怎么走了,匆忙跟了两步,想去抓青彦的衣袖。 青彦自从失势,就极其讨厌别人的接触,感觉到有生灵的靠近,下意识的一个慌神,竟是挥手将灼华生生甩出了数十米之远,竟是生生地撞上了身后的石壁。 石壁上雕镂着仙界的上古传说,斑驳又凹凸的痕迹见证着岁月,也同时见证了灼华摔得有多惨。灼华的背正撞在那长了翅膀的飞虎的尖牙上,锋利的刀工划破了她稚嫩的肌肤,鲜红的血珠飞速的渗了出来,站在尖处异常显眼。 灼华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心里心疼地要命,心想着自己刚得了身子就受伤,一时眼泪汪汪的。又见她的白衣哥哥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只言片语都没有,更是难过得要命。 灼华自顾自啜泣了一阵,挣扎着自己想站起来,却觉得浑身像是灌了铅一般,根本就使不上力,颤抖了一下,又噗的跌倒在了地上。 青彦僵了僵,没想到自己会下手如此之重,他自己都感受到了大殿的微震,已经出了手,这才感到后悔,用另一只手抚了抚出手的手掌,面色沉了沉,生怕自己失手撞伤了重要的药引,那才真是百年功夫一朝丧。 末了,青彦居高临下地慢慢走向灼华,掏出一粒光华夺目的珠子,即便是在青天白日下依然有无法掩盖的光华,长身玉立的站在灼华面前,威严而又不容侵犯。 青彦将珠子往灼华面前一送,显然是要送给她了,却一个字也不多说,更是半点关切的举动都不肯有。 灼华虽然背上火辣辣的疼,却仍是欢喜地笑了,登时将白衣哥哥对她的伤害跑到了九霄云外,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灼华笑起来美艳的仿佛眼睛里住进了漫天的星辰,她笑眯眯地打量着那只好看的珠子,心想着白衣哥哥对自己真好,送了自己这么美的珠子,方才一定不是故意的。 灼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小小的手掌做成一个小捧,有些忐忑地等着青彦将珠子放在自己手上。她明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的,完全被眼前的珠子吸引力。 青彦等了半天感觉不到灼华将珠子接去,殊不知她的小手就在珠子边上等着,被珠子吸引得完全忘了青彦看不见的事情,一脸讨巧地盯着珠子笑着。 啪――青彦终于失去了所有的耐心,用力将珠子信手往墙上一掷,一声脆响回荡在大殿里,接着是咔、咔、咔……一声声,珠子弹在地上,声音孤凉寂寞,听起来让人心头觉得凄楚。“你不想要,我帮你扔掉。” 青彦完全爆发出了自己的臭脾气,一点不给灼华解释和反应的机会,一个闪身离去了,竟然行动如同常人,对门槛台阶什么的都熟悉到了极致。 ------------ 第四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说到好好相处,灼华本能地觉得白衣哥哥似乎并不喜欢自己,却不知道他天生就是这等脾性。 灼华委屈地揉了揉自己疼得不行的背,一抹竟发现手上全沾得是血,这才发现自己竟弄伤了自己刚刚化为人形的身子,不由心疼了起来。 灼华正在暗暗焦急,正撞见了刚在外面瞎晃回来的风铃草飘瑶。 灼华抬起头,正对上风铃草笑眯眯的眸子,她也跟着百媚一笑。灼华还不知她那一笑足以让天地万物失色,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三界生灵无颜色。 风铃草飘瑶看着灼华的笑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失神,待回过神,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看个仙女出神。“我是玄武殿飘瑶,你是什么宫殿当差的,生的这么好看?” 灼华不知要怎么答才好,她哪里都没有当差啊!灼华想着想着竟忘了自己背上的伤,还是飘瑶看见了,当即将她拉了起来:“你背上怎么受的伤,我看看。”说着,飘瑶一点也不估计的朝灼华衣服里头看了进去,见深深一道血口,当即用仙术替她医治了伤口。 灼华见飘瑶替她治伤,心里头感激,不由粲然一笑:“飘瑶,我叫灼华。”说着两只眼眸弯成了两弯月牙,生动又惹人怜爱。 飘瑶凑近灼华就嗅出来了,她身上可不就是一百五十年来门前的那株碧桃的花香,当即指着灼华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灼华迷糊地扬着眉看着飘瑶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末了,飘瑶笑道:“你一树的翡翠花朵,怎么竟名唤灼华,谁起的怪名字啊。” 就在飘瑶对灼华的名字奚落嘲笑的当口,门口突然出现一个阴戾的影子,黑着一张脸看着画壁边上的两个小人儿。这正是去而复返的青彦上神:“本尊起的名字不知哪里惹得风铃草仙子觉得古怪了。” 青彦冷淡地开了口,脸色十分不好看。虽然眼睛里并无神采,却也让人心惊胆战。 飘瑶哪里想到是这坏脾气的青彦上神起的名,她不求晋升,所以不论青彦宠辱,一向是不惹他的,三五天的不见人影也不会挨骂,所以她最喜欢在这玄武殿当差。如今青彦上神明显是蓄势待发的活火山,叫她如何淡定。 “嘿嘿!上神,小仙……不是……”飘瑶抓了抓头发,一脸的懊恼,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还不跟进来。”青彦的声音有些阴沉,不喜不怒却让人禁不住有些发抖。他对灼华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话说当时青彦本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只觉得气血上涌,心想着连个刚升仙的桃花都给自己难堪,还不如让她继续当一株桃花树的,省得不痛快。 青彦喝了好几杯茶水这才稍稍消了火,他昔日虽然脾气不大好,但也不会这样随意地与人难堪,他把一切都归结为这棵桃花小仙太不懂规矩,太惹人生气了。 青彦本不欲去管这心想着为了自己的眼睛,可不能跟她一般见识。 他还是回到了先前的前殿,就听见飘瑶对“灼华”二字颇有微辞,于是才有了先前的一幕。 至于那青彦送给灼华的珠子,也是一件宝物,本是琼华池水中已有百万年的蚌仙所产的仙珠。这珠可以保护主人不受仙力的伤害,因为它有个特别的本事,就是吸纳攻向主人的仙力,然后在主人最危急的时候施放出来。不过得是这珠子自己认定的主人才行。 因那无念天尊算出了自己的徒儿会有大劫,势必用到这颗宝珠,才将蜯仙这珍贵的珠子费了唇舌和老脸,讨来给了自己的徒儿。 可惜青彦和这神珠毫无缘分,所以留着一直都只是颗美珠罢了,没想到仿佛是替灼华备下的,这神珠竟稀里糊涂的认了主人。这珠子给她这样全无仙术的小仙防身真是再好不过了。 灼华听到白衣哥哥又喊自己,屁颠屁颠地起身,朝他跑了两步,到了他身边。“白衣哥哥。”灼华甜甜一笑,声音里仿佛也灌满了快乐。 青彦冷冷一哼,身子顿了一顿,面向灼华,薄而美的唇吐出了恶毒的话语:“别喊得这么天真,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与我这么亲热,就恨不得亲手杀掉你。”青彦的声音冷得刺骨,一如他冰凉的指尖,死死地捏住了灼华的下巴。 灼华根本没想到青彦会这么说,僵着身子怔怔地看着他,她脑中只有青彦从今的一个笑脸,哪里想过他会有这么凶。 青彦心想着灼华一定怕得发抖,最好是像以前的那些仙娥一样吓得哭出来才好。 就在青彦自以为是的时候,灼华突然巧笑盼兮地朝青彦一笑,不过这次却识趣地不敢再黏着青彦了,只是发出没心没肺的天真笑声:“白衣哥哥才不是这样凶残的人呢?白衣哥哥,我以后都跟着你,好不好?” 青彦心头闪过一丝讶异,他没想到这小女人竟然会敢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天界大概除了一直随侍自己左右的冰武仙君,就再也没有旁人不嫌弃他了。青彦思及此心头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但随即就消散了,他明白桃花仙于他而言只能是一个物件,不管对他多好多不同,都不能心软。 青彦冷哼一声,冷傲的气焰更甚,根本不理会灼华。 灼华看着青彦的背影,知道他是默许了,欢喜地跟了上去。 这飘瑶可是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就算是冰武对青彦上神如此敬佩,也不至于乖巧听话到如此地步。飘瑶懒散的摸了摸鼻子,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北。 灼华跟在青彦身后,看着青彦身上雪白不然一丝尘垢的仙衣。虽然衣摆及地,却不染纤尘,背影让灼华看了就萌生慕意。 “白衣哥哥,这个……”灼华本来是想将自己捡到的月牙白的宝物送给青彦的,话还没出口,就被青彦冷淡地话语打断了。 “你今后住这里。”青彦虽然眼睛看不见,却知道这间是他的玄武殿最小最破的房间。 ------------ 第五章 本非无情暴君 青彦心想这下她一定会再也笑不出来了,一想到这就心里非常痛快,微带笑意地道:“如何,如果想留在玄武殿,这就是你的房间,当然了,你若是想离开,本尊也不会强求。” 青彦说得是信心满满,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吃准了这桃花仙一定会忍气吞声。 好在灼华的确如他所愿,心甘情愿地住这间“危房”,不过却依旧是高兴得不行。“白衣哥哥,你住在哪里,离灼华近不近?” 青彦随手一指,灼华立刻眉开眼笑,丢下青彦跑了进去,仿佛那是她的房间一般。 青彦心想着灼华进去以后一定会觉得自己对她不公,然后就是女子惯有的哭闹,一想到这,他脸上浮现出一丝邪魅的笑意。 然而情况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灼华非但没有一丝不悦,反而兴致勃勃地左看右摸,活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凡人。 青彦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嘴角有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他根本不理会灼华的吵闹欢乐,只是背靠着门框,静听她的自言自语,心里头已经悄然种下寂静欢喜。 灼华一会晃晃青彦的笔架,一会又摸摸他的镇尺,觉得每样东西都是她见所未见的,让她平白生出许多兴趣来。 不经意地往门口一看,灼华正看见青彦的身影,一般在明媚的阳光里,另一半则掩藏进了屋子的阴影,阳光里的身影让灼华心里咯噔一跳,像是溺水了一般心里紧紧地。而阴影中青彦的身影却让她看得心头兀自一片阴云,整颗心都莫名地疼痛了起来。 灼华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感受是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头突然出现了很多感觉,好像很开心,但一转眼又很难受,仿佛她一下子能抓住这些感情,仔细看看,又觉得心里头还是空荡荡的。 灼华想不清这样的感受,慢慢地走向青彦,仿佛受了什么蛊惑,眼睛里落满了星光一般,闪亮的让人怦然心动。 迈着轻灵的步子,灼华小心翼翼地到了青彦面前,模样可爱的任谁见了都要忍不住心动。 灼华细细打量着面前的青彦,身形却修长而略有些纤瘦,不发脾气的他整个人都带了温润如玉的气质。面如白玉,目似繁星,红唇似染,黑亮的长发简单的披散着,纤细修长的外表不会因普通的雪色袍子而影响儒雅的气质。相反的,更添几分清逸出尘的气息。 青彦被灼华的靠近弄得有些不自在,身子一动,竟整个人进了阳光之中,眉目天生就美,仿佛似笑非笑的斜睨着她,原本稍嫌清冷一张俊脸,此刻在薄暖的阳光下都被漫溢流霞一般的暖意融化开去。 青彦被灼华的靠近弄得有些不自在了起来,不由板起了面孔,微薄无情的唇刚硬了起来:“灼华,你干什么?”淡淡的质问。 灼华一脸的天真烂漫,根本就不在意青彦的不高兴,她只要站在青彦身边心里就是满满的欢乐,除了快乐什么也容不下一般。“白衣哥哥,你真好看。” 青彦一脸的不耐,懒得听她这些没用的废话,一个白眼翻过,转身就想离开,行了两步才想起这是自己的房间。不由奇怪自己的慌张,吸了口气,略带了些不悦的进了自己的寝殿。 灼华笑眯眯地跟着对自己不屑一顾的青彦,小小的身子因为高兴而翩翩舞动,简直像一只轻巧的花蝴蝶。 青彦微微蹙了蹙眉,到了自己的宝座上坐下,支着头,鼻尖是灼华身上略带妖娆的桃花香,很淡,却很诱人。他随手摸到一本书,本欲阅览,突然想起自己需要那鸽子蛋大小的宝物,如今还没找回来,不由赌气的将书一丢。 灼华本来立在青彦身边,一心想着如何讨他的欢心,突然见他发了脾气,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青彦烦躁地将自己鸦黑的发丝往脑后一拽,随即怒上心头,一把宽袖扫落了案上摆放还算齐整的书册,颓丧地瘫软进宝座里,整个人陷进软垫里头,沮丧地让人心疼。“滚,给我滚!”青彦突然心头生出一种浓烈的挫败,更觉得自己像一个废物。 灼华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心里委屈的不行,吸了吸鼻子,有些不知所措。 哗――啪――咔――书案上的笔架、镇尺、莲花灯……全都英勇就义了,地上全是碎片。 灼华吓得退到了一边,将身子藏进了柱子后面,只露出一颗小脑袋,心里期盼着白衣哥哥能快些冷静下来。 终于在所有东西都扑向大地之后,青彦颓丧地靠在墙上,唇微微张着,仿佛一个叹气的口型。手掌已经不知在何时划破了,鲜红的血珠仿佛替主人哭泣着,增添了一丝悲戚,更像一个英雄老矣的桥段落幕。 青彦心头难受,也不去理会手上的伤口,更懒得用神力让它愈合,反而巴不得自己那所谓矜贵的血都流尽了,正好落个干净。 灼华没见过青彦发脾气,如今见了,非但没有像其他仙娥一般吓得想逃走,反而更想对他好起来。 青彦已经不再发火,灼华小心翼翼地靠近青彦,却在还有两三步的时候听见青彦疲惫脱力的声音:“怕我么?”声音脆弱无力地仿佛是换了个人。 灼华朝他又走了几步,到了他身边,依旧一点都不害怕地慢慢朝他伸出了手,小心地握住了他的。 这回灼华一点都没有觉得有任何阻力就轻易碰倒了青彦,她温柔又灿烂的笑了,眼睛完成两弯可爱的小月牙:“我最喜欢跟着白衣哥哥了。” 青彦苦笑,这桃花不过是嘴里抹了蜜,心底还不知如何讨厌自己,说不定同那琼花仙子一般,面上迎合,心底却是想着怎么脱身,好离了他这失了势上神。 不过谁都喜欢听好听的,纵使青彦打心眼里不相信,面上却还是好看了些,不过嘴角却分明流露出一丝不信的嘲弄。“算了,灼华,你回去休息吧!我累了。” ------------ 第六章 天道苍老了谁 灼华见青彦如此,以为他真的累了,便要退出去,行了几步,突然想起来袖子里那个鸽子蛋大小的月白色宝贝,神秘兮兮地又凑近了青彦,打开他的手掌,塞了进去。“这个送给你。” 青彦手掌刚触到宝物立刻心里有数,这不就是自己在找的东西么,不由下意识收进了手掌,一把推开了灼华,非但没有感谢,反而厌恶起她来,好像是她藏起了自己的东西一般。 灼华眼看着青彦脸上晴转多云,有些疑惑,以为他不喜欢这个漂亮的宝贝。 这时候,门口进来了一个人,看起来一脸的刚毅果断,整张脸的线条仿佛刀刻一般,写满了无情与深沉,但衣装仿佛金子打造的一般,耀眼的让人不敢逼视。 他正是青彦的玄武殿唯一一个仙官――金鹰冰武,因是青彦一手养大,所以忠心耿耿,不离不弃。只是冰武性子冷淡,话又少,看起来生硬而无趣。 “上神。”冰武见了青彦深深行了一个礼,直到青彦微微往他面前一侧身,头若有若无地点了一下,他才站了起来。 冰武仿佛并未注意到身边倾国倾城的灼华一般,先是旁若无人地盯着青彦,起身后就低着头,仿佛灼华根本不存在。 灼华对白衣哥哥以外的人也没有多少兴趣,好奇的看了几眼之后觉得这个金色的人凶巴巴的,便也不再多做打量。 青彦听到冰武的声音,眉目似是舒展了一下,整个人明朗了许多,随即别有深意地开了口:“冰武,你来的好,这是桃花仙灼华。”青彦加重了“桃花”二字,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冰武的肩膀微不可见地动摇了一下。 青彦自然是看不见,兀自开口道:“冰武,你该明白本尊是何用意。”青彦说完并不再开口,冰武也没有回答他,不只是二人不言而喻,还是都不知从何开口。末了,青彦道:“灼华,你出去转转,如果愿意,大可让飘瑶领着。” 灼华听了立刻高兴地离开了,她听见白衣哥哥同她说话,心里很是开心,在她看来,只要青彦对她有一分的关切都是值得欣喜若狂的。 当灼华的最后一步迈出了青彦的寝殿,青彦这才开口:“如何,叫你收集的百花精气可是有齐全?” 冰武怔怔地看着青彦上神,在他眼中以前的青彦上神是何等的慈悲,对他这样在天界原本卑微的弃仙都关怀备至,可是如今……冰武不敢想,因为自己也助纣为虐,参与其中。 不,青彦上神才不是那样残暴的人,自己也不是助纣为虐,他只是因为失去双目心里太寂寞了,他看见以后会变回原来那个善良温柔的上神的。 冰武这样告诉自己,在他眼里的青彦是最完美的神的存在,比天界任何神仙都要完美。 今天这样的心理斗争自从上神找到了医治自己双目的那个邪恶的法子开始,他就一直在心底上演,反复挣扎,但是每每还是决定帮青彦搜集百花精气。他不忍心看青彦就此消沉。 “是,全部齐全了。”冰武沉着声开了口:“只是上神,您真打算……”冰武虽然表现得目不斜视,却也从余光中看到了灼华的清纯动人,心里颇有些不忍。 “冰武!你可知本尊为了这一切付出了多少,毋须多言。”青彦说罢只觉心头愤然,甚至没有跟冰武交代任何事就拂袖而去。 青彦哪里就愿意如此,他心头也是时时刻刻的煎熬,反复问着自己究竟执意为之对不对,但是转念一想到如果恢复了双目,自己就可扭转乾坤,不必仰人鼻息,心头就平静不下来。何况,在他看来,刚刚成形的桃花仙心思单纯,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怎生痛苦,便次次都将心头的愧意压下了。 冰武看着青彦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异常的消瘦和悲凉,与三百年前那个与上任天帝对弈的清雅俊逸的身影派若两人。 冰武暗自握紧了双拳,如果所有的黑暗都能由自己承担就好了,让上神还是原来无垢出尘的上神,干净的仿佛超脱三界,天下生灵都无法与之媲美。 然而天道如何能放过一个生灵呢?它注定了让天下苍生都历经苦难,然后得以超脱,即便是如青彦上神也不能侥幸逃脱。 这话不是冰武自己悟到的,是数百年前青彦的师傅无念天尊无意中说出来的,却让冰武深深地记住了。这一切都是青彦上神的劫难,避无可避,只能迎头应对。只是冰武自己都不知道上神用这样的方式究竟是对或不对。 青彦出了自己的寝殿,本来想摸索着出去走走,他心里憋闷得慌,烦躁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大事将近,让他失了淡定吧。 青彦苦笑,耳边不知怎的突然浮现灼华的笑声,让他不自觉心尖有些颤,待细细听才听出是灼华房间里传出来的。他眸中流露出一层淡薄的痛苦,随即又被他自己强硬的压制住了。 他不明白自己这种所谓的心尖颤动是什么感觉,但是他本能地觉得讨厌。 青彦整了整自己的表情,一拂衣袖,仿佛示威般寻着笑声到了灼华的房门口。 “飘瑶姐姐,是不是这样,是不是?咯咯……”灼华不知在说什么?但笑得却异常畅快,青彦听得嘴角也不禁有些微微上扬。 其实灼华正在同飘瑶学如何变出自己的花朵来,因飘瑶一刻前刚给她露了一手,看得飘瑶登时眼馋的不行,自然也想变出来。 飘瑶打量着灼华变出来的所谓的桃花,只有光秃秃的枝干,莫说是花朵了,就是叶子也七零八落的没有几片。不过作为一个刚升阶成形的小仙,这已是不错,当即笑道:“不错,就是花少了点,想是功力不足,多练练便好。” 灼华还在盘算着要多加练习,门口的青彦却是乌云密布,他突然生出一种不想让灼华学习仙术的霸道。他觉得教会了灼华,她一定会像其他仙娥一般离开,他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 第七章 铁了心肠 青彦的脸阴沉的如同万年冰山,嘭得推开了房门,阴鸾的眸光让灼华浑身冒冷气。 “为什么学法术?”青彦一扬手,灼华立刻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牵扯着冲到了他的面前:“说!”青彦的声音很冷,灼华觉得他的心更冷,冷到灼华突然冒出了个想法,想让他温暖起来。 “我想让你高兴啊。”灼华的声音如同最明媚的朝阳,可以驱走一切的黑暗。 “高兴?哼……”青彦觉得好笑,自己自从瞎了就再也没高兴过,而且他恨她,恨所有的笑声,是这些笑声把他的欢乐偷走了。 青彦死死捏住灼华的下巴,指节都有些青白,可见用力之大。他眼中的冷意,寒意,即使是双目失去了光华,依然让人心惊不已:“我告诉你,我最恨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就像我讨厌花,尤其是桃花,再让我闻到这些味道,我会杀了你。” 说罢,他似乎觉得话的分量还不足似的,又添了一句:“如果让我发现你再学习仙术,或者想要逃走,我一定会让你灰飞烟灭。我最恨别人背弃我。”青彦说罢,留下屋里被吓傻了的两个人,怒气冲冲地就走了。 灼华本来想追出去,飘瑶适时地拉住了她,冲她微微摇了摇头。灼华没有跟上去,有些疑惑地看着飘瑶。 飘瑶微微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道:“灼华,你别跟去,上神他如今性情大变,你又不懂仙法。” 看了一眼仍旧是很不放心的灼华,飘瑶懒洋洋地坐了下来,给了灼华一个白眼:“你啊就放心吧!上神他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东西砸够了,现在喜欢拿人撒气了。”飘瑶置身事外,倒是看得清楚。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却也暗自觉得青彦上神奇怪,以往他都是摔东西搞破坏,如今怎么发展到开始跟别人过不去了。 灼华有些迷茫地看了看门口,心里有些揪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点都不会对白衣哥哥生气,而且越发的心疼他。 飘瑶青葱手指在灼华面前一晃,噗嗤一声笑了:“嗳,你是很喜欢上神是吧?” 灼华疑惑地抬头,知她说得是青彦,随即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飘瑶幽幽地叹了口气,拉过灼华的手,垂下了眸子,不忍心去看灼华亮晶晶带了些微湿意的眼眸:“灼华,其实上神自从失明,这几百年来唯一做的与他的双眼无关的就是在门口种了你这棵桃花树。” 飘瑶此时一点都不知道其实灼华的存在根本就是青彦为了自己的双眼,青彦的心早就随着失明而暗黑一片。 不过飘瑶是说者无心,灼华却是听者有意,暗暗将青彦想要回复双目的心愿刻在心里了。 飘瑶晃了晃自己手中方才变出来的风铃草,花瓣拂过灼华的脸颊,风铃草懒洋洋地道:“嗳。虽然你喜欢上神有些不切实际,不过你或许能够打动他呢。” 飘瑶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这样的话,大概是很久没有见过青彦上神对什么人如此着意。虽然是在发脾气。 灼华某光亮闪闪的看着飘瑶,等她继续说下去,飘瑶慵懒一笑,起身拍了拍衣摆上本就没有的灰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可要去休息了,这些方法要自己想呢。”其实飘瑶也不知该怎么做,那些话她不过是随意说出口。 因为她看着青彦上神无理取闹后的落荒而逃,突然觉得他孤独得有些可怜。 灼华本来还想问飘瑶什么?可是她溜得太快了,弄得灼华只好想得是大伤脑经,因为她根本就不明白心怎么能被“打动”。 却说青彦气急败坏地冲回了自己的寝殿,冰武还没走,显然是等着汇报此次收集百花精气的事,还有就是即将九星连珠,如果当真上神想要牺牲桃花仙,就该及早准备。 青彦感觉到了冰武的神息,却假装不知道,气急败坏地到了自己的宝座上坐了下来。原本被他摔得稀碎的笔架什么的,都已经被冰武复原,青彦正好可以顺手再破坏一次。 哗――一本书册被粗暴地丢在了冰武的脚边,冰武依旧站在那里,神色丝毫不变,淡定围观着青彦发脾气,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 青彦似乎也知道冰武不会像以前那些仙官仙娥一般吓得大惊失色,所以停了一会,大约是自己觉得没意思了,所以开口道:“说吧!事情怎么样了。”不轻不重的语调。 冰武略微清了清喉咙,沉声道:“上神,属下已经将百花精气集齐,这九星连珠也迫在眉睫,不知……”冰武虽然说得无情,却暗自希望上神能有些微心软,不要踏入那等万劫不复。 然后青彦虽然心头有一分阴霾,脸上却是笑意盈盈,春风盎然:“好,好啊!冰武,本尊要好好闭关,皆是请你护法可好?”青彦少有的和颜悦色告诉冰武上神真的心情很好,也是真的心意已决,只怕那棵小桃花注定要香消玉殒了。 不过冰武也不过嗟叹一回便罢了,在他心里面,上神的想法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属下领命。”冰武的声音就如他的名字一般,冷冷清清,微一欠身,得到青彦点头同意之后,转身离去,背影坚毅如冰。 冰武正打算去密室将这些百花精气藏好,正遇上迎面过来的飘瑶。不过这可不是巧遇,飘瑶等他好久了。“嗳,冰木头,你又偷偷摸摸的去哪里?” 飘瑶对冰武的态度总是这样,没有半分客气,冰武在神界身份沉浮几许,飘瑶的态度都没变过,一点都没有其他仙娥的那种温音软语,甚至有点恶声恶气的。 冰武闻声回头,见飘瑶发丝凌乱,手支着腰肢,散漫地倚着一根廊柱,慵懒的面容被阳光洒满,却别有一番动人风情。看得冰武万年不变的冷心咯噔动了一下,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冰武还是很快收住了情绪:“飘摇仙子有礼。”冰武对任何人都是冷淡有礼的模样,即便是这个次次见到他都没有好脾气的风铃草飘瑶。 ------------ 第八章 新仇旧恨 飘瑶懒洋洋地侧着头,根本就不正眼看冰武一眼,仿佛对他有千百个看不起和不满似的。“这是到哪去啊!这路可不是回你房间的。”飘瑶拿捏着防贼的口气,其实她就是想关心一下冰武,可是话说出来却让人不舒服。 好在冰武并不生气,他对于飘瑶这样的口气早就习以为常了,冷峻的脸上竟划过一丝暖色,什么也没说,看了飘摇一眼就想离开。 飘瑶的性子虽然不坏,却偏对这冰武是恶言相向,见面就让自己瞬间变成了一只小火炮。“欸?谁同意你走了,你快告诉我,你干嘛去?” 冰武自然不会告诉飘瑶青彦上神的这天大的秘密,除了为上神考虑,也是不想飘瑶那与世无争的双眸平添烦恼,她这样的小仙子还是整日与他怄气就好了。“散散心。” 冰武少见的解释让飘瑶抬起了亮晶晶的眼眸,嘴角还挂了对他少有的可爱笑容,显然是为冰武的态度感到惊喜。 飘瑶见到冰武的雀跃的心因听到他对自己的回答而狂乱跳著,一时竟忘了分辨冰武言语的真假,一改往日,竟是语气柔和:“我跟你一起吧!我也闲来无事。” 虽然冰武真心觉得这是少有的殊荣,可是他眼下当真有要紧的事,但是拒绝势必要唐突佳人…… 冰武没有那么多同仙姑仙娥周旋的经验,居然当即冷言拒绝。“不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刚回来没气力斗嘴。” 他自以为找了个极好的理由,却不见飘瑶楞了一下,随即一张小脸面如死灰,看都不看他一眼,对着冰武身后的柱子放出一记眼刀,转身走了。 冰武心头多少有些遗憾,不过随即就赶紧到了玄武殿的密室中,将百花精气小心用仙术引入一个个小葫芦中,弄的是大汗淋漓,显然是大费体力。他心下觉得奇怪,即便是在三界收集百花精气都未有这般吃力,如今反而有种寸步难行的感觉,到底是何道理? “哈哈哈……”突然冰武面前的葫芦发出一阵欢笑,吓得冰武慌不跌停了手,笑声很轻,却犹如洪钟撞向他的心头一般。 冰武心道坏了,花的精气若是没有仙气的牵引,落在空气中只会随风而逝,若是他在下界一次,只怕就难赶上那九星连珠了。 然而让他惊诧的一幕出现了,那些被自己失手放开的精气本该烟消云散,但是奇怪的是这些精气仿佛受了什么力量控制般自动地聚到了一起。 冰武饶是素来冷峻刚毅,此时也是慌张地左顾右盼起来,毕竟上神此番打算乃是动用禁书,害了生灵性命,有伤天道,有违神仙风德。若是让别的神仙知道了,以他现下的地位,纵使出神高贵,却也难保太平。 “谁?”冰武故作镇静,将手头曝露在外的精气引回,却发现自己的仙气根本无法挨近。 冰武觉得方才的笑声充满了盈灌仙力的压迫感,声音也仿佛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但就是这种似乎抓住一星半点真相的感觉才更让他心头难安。 “冰武,不记得我了?”声音很轻,带了丝春风般的笑意,让人听了就觉得暖洋洋的,没由来的安心。 但是听在冰武耳中却犹如石破天惊,这声音不是旁人,正是青彦上神的大师兄,无念天尊的大徒弟——琉墨,也是整个天界的天帝。 琉墨和青彦共投无念天尊门下。只是琉墨出身低位,资质也不高,而青彦却一出生就天现异像,吉瑞非凡,资质也远胜一般神仙。 琉墨和青彦原本身份悬殊,年岁也相差有些大,但二人朝夕相处,关系最为亲密。 五千年前,就众望所归,青彦将成为新的天帝,一时呼声层层叠起。 无念天尊有意让琉墨辅佐这多少有些年少气盛的小徒儿,竟不怕别人说他偏私,硬是扶持了自己的大弟子晋升上神,入住白虎神殿。 当时多少神仙不看好琉墨,却碍于无念天尊和青彦的颜面,谁也没有在明面上多说一句。 原本青彦对琉墨是视若兄长,但一切都因妖王一役而改变了。 谁曾料想短短五千年不到,只因了一场战役,无念天尊垂死闭关,琉墨一改往日的优雅闲适,竟是自己登上了天帝宝座,而青彦也因了双目失明和元气大伤而地位一落千丈,从此饱受冷落…… 原本青彦可以为自己的好师兄当上天帝高兴,也可以忍耐天界对他的薄凉,但他不能忍受这两件事发生在同一时间。 自此,青彦便对琉墨心生嫌隙,而他对天帝不敬的传言更是一时间沸沸扬扬。 今时不同往日,天帝身份虽然远不及青彦上神来的高贵,却也毕竟位高权重,而青彦上神落魄以来,他一向不管不问,如今来此是何道理。冰武虽然听到琉墨的声音暗自有些心惊,转念一想却明白若是天帝真想让青彦上神永难翻身,只需将这一切公之于众便可,根本不用如此遮掩。 思及此,冰武虽然依旧脸色煞白,心里却活络了许多,斟酌着口气开了口:“求天帝帮帮上神,上神日后定会感激天帝的体恤,以天帝马首是瞻。”冰武顿了一顿,这才似是悲鸣一般叹道:“上神他现在心里太苦了……” 琉墨坐在宝座上,深吸了口气,爱怜的眸光从睫毛中闪现,但是有一瞬功夫,眸光突然变得锐利,神识一动,冰武耳际又传来声响:“胡闹,若是我能知晓,众仙怎能混不知晓?只怕如此道行的几位上神心中都该有数。” 冰武脸上闪过一瞬的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自己已经千般小心,那些神仙也摆明了不再对上神有一分在意。 琉墨对冰武所想心中了然,但是这一切却是有人去了他那里打得小报告啊!没想到竟是确有其事。 “冰武,本尊不管青彦他是有多不甘心,只是本尊已经担任天帝之职,他就该明白安守本分,否则莫怪本尊手下无情。”琉墨的声音很轻柔,是他一贯的斯文风格,却让人听了齿寒。 ------------ 第九章 于心何忍 冰武仓惶地四下环顾了起来,的确没有见到天帝的神威,但是却也暗自焦急了起来,如果这件事被天帝发现,只怕胜算就更加小了。 撇下天帝需要提防上神不说,他最恨杀戮也是天界都知道的,如今上神却要用这样残忍的禁术,他一定会拼命地阻止,那上神岂不是仍旧无望? 冰武手握成拳,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犹豫了一下,竟突然生出了与天帝抗争到底的念头。 琉墨似是有所察觉, 非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像是被什么事引得笑声止不住一般。突然,他笑声一敛:“冰武,什么时候你认为我这百万年的神力不及你这一个小小的仙官?” 这大概是琉墨说出的最为自负的一句话了,琉墨因了自己的身份,向来言语温和文雅,此言一出却是力道十足,弄得一向铁骨铮铮的冰武有些不知所措。 琉墨坐在天帝的宝座上,星目微睁,挥手让身边摇扇的仙童退开,神识一动,冰武那头又传来声音:“这选择只有一次,代价或许是付不起的,本尊只是一个天帝,做不到事事兜住。” 冰武有些摸不清这一向温和的天帝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说话这样冲。 殊不知琉墨是心中焦急,这青彦的举动天界只怕修为逾百万年的心里多少都有点数,擅动禁术他可真是保不住青彦这小子。 琉墨根本不是那等贪慕权位之人,若不是当年师傅垂死托付,将天帝之位和自己这小师弟都一并托付给了自己,他早就云游三界过快活日子去了,怎会如今羁绊在此。 只是琉墨不能告诉青彦,他性子一向轻狂,若是实话实说,只怕他会更加颓丧,若是选择,琉墨宁可他恨自己。 “何况,本尊为何要帮他。”琉墨最终补上了这句话。琉墨坐在宝座上,神色闪过一丝苦涩,随即就从容了。 冰武原本有些松弛了的心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身形一僵,声音梗在喉中,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帮到青彦上神。他心里明白自己绝对敌不过天帝,只怕再加上深受重创的青彦上神也于事无补。 末了,冰武深吸一口气,带了些微的沮丧和绝望:“天帝,您已经是天帝了,为何不肯放上神一码,他即便是恢复了双目也不可能再同您争了。” “哦?你们为何不肯放了那小桃仙一码?”琉墨的声音像是讥诮,却也带了一种悲悯的情怀,重神皆知,琉墨一向看待众生平等而怜恤到了迂腐的地步,他说出这话倒也不会让人奇怪。 “天帝,您明知只有此法。”冰武还有些不想退让,但声音里已经带了举棋不定。 冰武本以为天帝会用强,然而他只是轻灵一笑,颇带了些古怪:“罢了,天界那么多事,本尊不可能事事紧跟,该如何,你且自己看吧。”琉墨这句话音刚落就收回了神识。 他一向不会这样说话的,只是他实在不知该用何等方法让冰武甚至是青彦明白如果兵行险招会带来多么可怕的后果。 然而睿智如琉墨也不会没有听出冰武放弃的可能微乎其微,他不由苦笑,看来他得亲自走一趟才行。 “书荷。”琉墨一挥手,示意身边的仙官领众仙散去,自己则只领了身边的小仙童:“陪本尊出去走走。” 琉墨并不像其他神仙让仙童跟在他后面,一把将书荷抱进了怀里,走出了自己的白虎殿。 “书荷,天帝叔叔带你去看一种你没见过的花,你说好不好?”琉墨声音很轻柔,仿佛清风中的羽毛,温和地拂过人心。 书荷孩子气的想了想,随即小嘴一厥,不服气地道:“书荷跟随天帝左右,怎可能有未见之物。”那模样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根本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 琉墨脑中突然浮现出当年的场景。 “我可是青彦上神,又是师兄最喜欢的小师弟,有什么能难倒我的?” 声音仿佛还在耳边掠过,只是一切已经物是人非。 琉墨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似笑非笑地对书荷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若你输了便自己去紫阑姑姑那里领罚三日,任她驱驰。如何?” 别看书荷小小的人儿,却非常好胜,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别的神仙对琉墨的唯唯诺诺:“谁怕谁,若是天帝叔叔输了又该如何?” 琉墨没想到这小人儿会这么说,不由嘴角浮起一丝笑:“那依书荷所言,本尊该如何受罚?” 书荷歪着头在想着,可是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天帝到底有什么怕的,不由嘟着小嘴不高兴了起来。 琉墨虽然看都没看怀里抱着的书荷一眼,心中却早猜到他的反应,突然呵一声轻笑:“书荷,你看看这树可是你看过的?” 书荷还在想着要如何惩罚琉墨,已经被眼前一棵碧绿的树充盈了眼睛,花是绿的,叶是翠的,不由惊喜了起来:“天帝叔叔,这是什么……” “自然是树。”琉墨故意钓书荷的胃口,眼底也是少有的孩子气般的光彩。 灼华正提了水壶出来给自己浇水,听了琉墨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咯咯地笑了起来,觉得眼前两人对话好不有趣。 琉墨闻声抬头,一眼就看出了这不正是那棵天界有独无偶的桃花树么,翡翠一般的颜色,桃花香气扑鼻而来,醉人心魂,带了旖旎风流的味道,的确不似天界所谓清幽雅致。 “你笑什么?”书荷因跟在天帝身边,多少带了些小小的娇纵,明亮的眸子一瞪,对着灼华不客气地道。 灼华看这小孩子脸圆圆的,白嫩嫩的,像包子一般,忍不住上前捏了一把:“啊呀,好可爱啊!你是过来看我的么?” 书荷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一眼灼华,一脸的鄙视:“就你这等丑女谁会稀罕。”说罢,书荷撇开头,过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偷看了灼华一眼,心里仍是觉得她长得真好看,紫阑姑姑都不及她。 ------------ 第十章 天帝有点贼 “你叫什么?”琉墨难得开口,他既为天帝,自然是金口玉言,怎会轻易开口,永远都是挂着无声的笑。 灼华听到琉墨的声音感觉很轻柔,仿佛春风吹进心底,不由笑得一脸灿烂,下意识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灼华。”她眼睛亮晶晶的,即便是琉墨这种已经历经千万年的上神也不由被她干净的眸光吸引。 “你呢?先告诉我。”灼华天真一笑,全然没有其他仙娥见到天帝时的那种怯懦。 这让琉墨有些讶然,随即脸上和煦的笑容变得有些灿烂,对着灼华眨了眨眼:“你若是送我些桃花酿酒,我便告诉你。”琉墨也不知为什么自己会戏弄眼前这个小丫头,但就是怎么也忍不住。 灼华想了一想,这才有些犹豫地认真地问道:“酒好喝么?” 琉墨觉得这小丫头太有趣了,不由忍住笑,认真地点了点头。 灼华见琉墨点头,一脸高兴地摆手笑道:“好啊好啊!拿去吧!回头酿了酒多分我一些,我要让白衣哥哥尝尝。” 琉墨明白,白衣哥哥无疑就是青彦,他所有的衣裳似乎都是白色,仿佛容不下其他颜色。他只是笑笑,什么也没有说。 只怕天下也只有灼华一人胆敢驱驰天帝给她酿酒,还大大方方的拿去送人。不过琉墨却仍是含笑额首,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大约是天界许久没有这般有朝气的仙娥了。 灼华听了自然是欢喜地将自己的桃花摘下来,满满地一捧送到琉墨面前。 琉墨看着灼华眼眸湿漉漉亮晶晶的,没由来心头有些别样的情绪:“你到底叫什么?还没告诉我呢?这酒娘好了可要送给谁?” 灼华眼睛一骨碌,小声道:“灼华。” 琉墨狭长的双目一弯:“哦,本尊记住了,这桃花酒便送到玄武殿灼华仙子手上。” 琉墨虽然嘴上在玩笑,心头却是一阵恻隐,同时又有那么一丝想法,若是这动人的小丫头能打动青彦那个倔小子,未尝不是一件美事。思及此,他突然心生一计,决计动些手脚。 琉墨面上并未表露出来,而是对了身边的书荷道:“书荷,本尊将这些桃花给你了,你叫紫阑姑姑去酿酒吧!顺便履行自己的赌约啊。” 紫阑是青彦昔日的情人,以前像只小云雀一般黏着青彦,当时乃是天界公认的一对神仙眷侣,谁知世事难料,青彦一转眼身份一落千丈,自此紫阑便与他划清了界限,并不来往,但也未同其他神仙亲近过,像是在等着什么。 琉墨去看过紫阑一次,谁都不知他们交谈了什么?而后二人对青彦更是讳莫如深,天界也没有谁敢对他人提及。 琉墨自从那次交谈就仿佛回避紫阑一般,只是偶尔让书荷去她那里“领罚”,排解她的寂寞罢了。 如今琉墨这么说,书荷也算是习惯了,小嘴一厥,傲气地走了:“天帝叔叔,你三日后一定要接我哦。”紫阑姑姑一定又要让我没完没了的读书了,想起来头就疼。小书荷扶了扶脑袋,无奈地想。 书荷的身影消失成了一团小点,琉墨这才正色地看着稚气未脱的灼华:“你并不喜欢那个白衣哥哥吧。” 这话听来像是玩笑,琉墨却问的认真。 灼华一听可有些不高兴了:“怎么会呢?我最喜欢白衣哥哥了,你瞎说。”灼华有些无理地嚷嚷了起来,简直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看得琉墨有些忍不住要笑出来。 他轻咳一声,心里有些满意:“我姑且信你当真喜欢他,那么你可知到心里最想的是什么?”琉墨还是淡淡地笑着,却让灼华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不过灼华还是想也不想,就道:“白衣哥哥最想的就是能重见光明,天帝叔叔你有办法么?” 琉墨眉角有点跳,怎么青彦是哥哥,自己就是叔叔了,容貌上看二人年龄也不会相差多远啊。不过琉墨还是笑得一脸的德高望重:“方法么,本尊自然知道,而且与你有缘,自然也可以告诉你,只是……你要保守秘密,天机不可泄露,只需暗暗帮他就好。” 琉墨吊着灼华的好奇,等着她问自己。 果然,灼华一听惊喜异常地道:“是什么?白衣哥哥真的能看见么,太好了。”灼华高兴地几乎要拍起手来,却没有看见琉墨眼底一闪即逝的复杂。 “你不问我要怎么做?”琉墨此时已经收住了全部的笑意,一脸的凝重,不等灼华问,自己便开了口:“这唯一的方法就是……”琉墨对着灼华耳边耳语了几句,好在玄武殿如今门可罗雀,否则别人见了天帝如此亲昵,怕是要伤了天威。 灼华越听笑得越欢畅,频频地点着头,谁也不知琉墨到底说了什么。 “恩,我记得了,天帝叔叔,你人真好。”灼华笑得眼睛弯如弦月,让人看了心就忍不住随着她的欢愉而有那么一点点的雀跃。 琉墨点头微笑,不料抬头却正好看见灼华身后的青彦,铁青着一张脸不知站了多久,起码是一定听出来如今他院子里的桃花已经跟天帝接了头。 琉墨一点也不慌张,信手一指天际,立刻一阵清风将他托送了起来,转眼工夫已经不见了踪迹。 灼华还不知大难即将临头,见琉墨一下子就飞走了,心头好生羡慕了一番。 感慨完毕,一回头,正看见青彦脸色难看地站在她的身后。 灼华朝青彦亲昵地走了一步,嘻嘻笑笑地模样,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白衣哥哥,你怎么出来啦。” 青彦心头暗恨生,心道果然这些女人都是一般嘴脸,紫阑如此,这棵小桃花看似单纯,也是一样无情,只要见了天帝,一定立刻弃自己而去,那自己的双眼还是无望,声望地位难道就永远无法夺回么? 为什么大师兄总是不肯放过自己,他可以不去争这天帝之位,只是想夺回自己昔日的荣耀也不行么? ------------ 第十一章 心头的恐慌 青彦越想越恼怒,他心里明白不行,他不能眼看着自己即将到手的光明不见。思及此,他突然笑得有些骇人的阴郁,一把将灼华扯近自己,不由分说地进了自己的玄武殿,嘭得殿门自己阖上了。 躲在暗处的琉墨笑得高深莫测,他去而复返就是要看看自己这宝贝师弟究竟何等反应,如今见他分明就是吃醋的模样,不由非常开怀。暗忖趁着无人发现天帝来此,赶紧溜之大吉。 且说青彦将灼华扯进殿内,狠狠地甩在了冰凉的白玉石砖上,灼华吃痛地撑起身子,只看见青彦垂睫抿唇,却始终不动声色。俊美的脸孔上冷淡苍白的表情,修长的身躯却有些微微的不稳。 灼华不由有些狐疑自己是否哪里惹恼了他,神情黯然了下来,但一想到自己可以帮他重见光明,不由俏脸又笑了出来,不过却不敢笑出声响,她答应了天帝叔叔不能说的。 青彦突然握住灼华纤细的手臂,那么用力,连他自己的指节都微微泛着青白,双眉仿佛打成一个结,他停了一停,直到听到灼华吃痛地吸气,这才森森然开了口:“天帝长得可还好看,怎么样,是否也让你就此沉沦,嗯?” 灼华一点都没听出来青彦话中的深意,只觉得自己的胳膊要被捏断了,不舒服地挣了挣,哪有心思回答青彦,眼泪却痛得飚了出来。灼华的沉默仿佛踩到了青彦的痛脚,他再次甩开灼华的手,突然眉目舒展,整张脸却都写满了我很不爽。 灼华揉了揉自己痛得要死的胳膊,完全忘记理会青彦的问题,只一心想着怎么让他高兴起来。她实在是没把天帝记在心里,最多就是记挂着他答应的桃花酒罢了。 青彦却将灼华的沉默尽数归结为心虚和默认,不由心火越来越旺,心里埋怨着九星连珠到底要等到猴年马月,最好立刻出现把这女的给了结了才好。 对,九星连珠,镇定镇定……青彦拼命的告诉自己这是自己眼睛的重要药引,自己千万不能伤了她。 反反复复多次之后,青彦这才算勉强淡定了些,声音化为一丝别扭的低吼:“做什么?还不快滚回自己房里,这前殿是你来的地方么?” 灼华看出了青彦在生气。虽然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出了差错,不过还是乖乖地嗯了一声。 青彦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想让灼华离开,灼华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青彦冷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今后不准出殿,也不要再出现在本尊面前,你身上的香气熏得我头疼。” 这话多少带了些不尊重的意味,青彦说完才有些惊觉失言。虽然他生气,但却并不想这样伤害她,毕竟自己已经为了私欲意图伤害她的性命。 不想灼华非但没有半点不悦,竟嗤嗤一笑,一点都没记恨和恼怒的意思,让青彦登时是气她也不是,愧疚也不成。灼华自然不会把青彦的话当真,心里明白他是在怄气。 灼华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飘瑶不久也进来了,一屁股不客气地坐在了椅子上,看起来火气很大。她不知从哪打听出来冰武回来见上神的时候灼华就在边上:“灼华,你见到冰块了吧!你以后不准理他。” “冰块?”灼华有些不解,她还不知道冰武有这么个“飘瑶专用”的绰号、 飘瑶一扬眉,有些急切地道:“不就是冰武那家伙么,总是板着脸硬梆梆的那个。” 灼华听了懵懵懂懂地点了下头,却不明白飘瑶为什么让自己不要理他,便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桌边自己的脚尖。 飘瑶不由又追了一句:“不准理他,你听见了没有,他这个人最讨人厌了。” 灼华对冰武并不关心,见飘瑶一副,也就点了点头,反正在她眼中冰武也就是个不相干之人,掠过眼前却无法留在心上,即便飘瑶不说,她也未必会加以理会。 飘瑶看灼华点头,松了口气般的神情从她激动的脸上一闪而逝,随即又是那副不耐烦地模样:“你不知道,冰块他有多讨厌,对人爱理不理的……” 飘瑶的话灼华并未听进去,满心都是可以替白衣哥哥恢复双目的喜悦,嘴角不由弯起美丽的弧度。飘瑶抱怨得兴致勃勃,并未注意到灼华的欢欣。 再说青彦,心里更加恨透了琉墨,恨他利用了自己对他的情义,将自己推至深渊落井下石不说,还要夺去自己的一切,好不容易自己有了恢复双目的希望,他也要处心积虑的将之破坏才好。 青彦才不管琉墨到底跟灼华说了什么?他就算是万劫不复,也一定要在九星连珠之时重见光明,不仅如此,他还要夺回自己应得的,让自己这个所谓的大师兄得到应有的下场。 青彦越想心头越震动的厉害,仿佛石破天惊一般,耳畔犹如隆隆巨响,身体颤抖的仿佛痉挛。他太恨了,这短短的几百年几乎磨光了他所有的锋芒和骄傲,让他一刻也忍不下去了。 思及此,他下定决心般将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沉着脸到了密室。 冰武自动受了天帝的震慑,更加一刻也不敢离开,如今还镇守在此,心想着自己即便是毙死当场,灰飞烟灭,也不愧于上神对他的一番恩情。 青彦一进入密室就嗅到了冰武的仙气,眉轻蹙,心下有些不悦:“冰武,本尊叫你将密室布置一下,怎生到了现在你还在这里?” 冰武早已将百花分别引入不同的葫芦中,只是人没有离开罢了,不过他并未出言反驳,他看得出,上神只是心里憋闷,想冲个人发火罢了。 青彦听冰武一声不吭,不由更气了几分,口气生硬地道:“如何?不敢说话了吧!哼。”说罢深吸了口气,登时气消了不少。 不过冰武还是小心地用仙术引着那一百只葫芦都去了角落,省得给青彦一发脾气弄得空欢喜一场。 ------------ 第十二章 悄默声息的变化 其实青彦只需掐指一算便可知所有的精气已经分置妥当,但他就是成心要发火。 偏偏冰武的不吱声让他有火也没处发,他只能很恨地吸了口气,恶声恶气地开了口:“这密室铜墙铁壁的,本尊设个界,一般的神仙也闯不进来,你还不如去给我看着灼华,免得九星连珠她不见了踪影。” 冰武很想禀报天帝的话,但是他明白即便是自己加上尚未恢复的上神,一定不是天帝的对手,该来的总是要来,说了也是无用,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吐了“领命”二字。 冰武刚要出去,青彦突然察觉了密室里有别的神息,是……天帝的。他心下有些骇然:“等等,天帝来过?”他的声音里多少带了紧张。 冰武垂着肩,冷静地开了口:“不,只是传音。”冰武预料到上神听了一定会是一场暴风雨般的怒气。 果不其然,青彦一把扯住冰武的衣领,真不知他目不能视如何还能如此自如。“你背叛我!” 冰武根本就不做解释,等着青彦一掌击向他的胸膛,当即口中吐出许多血沫,禁不住咳嗽了起来。 青彦也没想到自己下手会这么重,脸色一僵,露出又是埋怨,又是心疼的负责表情,却也仍是抿着唇不肯说一句后悔的话。 冰武身形一顿,只觉浑身的气力被抽空了一般,几乎要摔在地上,踉踉跄跄退了两步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对于冰武的忠心青彦心里头明白得很,但是他就是气不过,气不过琉墨无孔不入地让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他,如今连冰武也跟他有所牵连。 末了,青彦手一抬,伸至冰武的额头,一股柔和却强劲的热流顺着青彦的手掌滑入冰武的体内,他只觉仿佛一股暖流平复了自己的伤口。他明白,是上神在为他疗伤。 待青彦收回了手掌,依旧是面无表情,旋即挥手布下保护密室的界,然后就离开了,没有一丝的迟疑或者对冰武的歉疚。 冰武看着青彦的背影渐行渐远,他明白上神对自己信任依旧,但即便是自己也没有办法打开他已经落满尘埃的心门。 青彦出了密室的门就嗅到了一阵桃花香,不知为何,原本已经消退了的怒气和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眉一蹙,冷喝一声:“灼华!” 青彦铁青着一张脸,俊美无双的脸因大喊而有些微的变形,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心里好像煮沸了的开水一般直冒气泡。 灼华当真在不远的地方,因为密室靠近玄武殿的一座湖泊,算是依山傍水的好位置,灼华正好在附近摘些仙果,打算用冷水浸了给青彦享用。 听见青彦的喊声,本来蹦跳着在够仙果的灼华惊喜的抬头,百米处青彦雪白的身影立刻撞进他的眼眸。 “白衣哥哥――”灼华甜甜地唤了一声,一副不管不顾地模样朝青彦奔了过来。 桃花香气越来越浓郁,细碎凌乱的脚步声渐进,青彦自己都没察觉自己原本恼羞成怒的面容变得有了那么一丝暖色。他下意识的身体有些张开,仿佛要用怀抱迎接她似的。 可惜啊!上次被青彦撞在了墙上那么痛,她如何能不长记性,灼华停在了离青彦一步之遥的地方。 青彦感觉到灼华停了下来,不由心头有些失落,坏脾气地大掌一挥,摸到灼华,将她扯进了怀里,将她软软的身子紧紧地贴着自己,不满又烦躁地低吼道:“你很怕我?”青彦另一只手摸到灼华的下巴,死死地钳住。 灼华的鼻腔里登时充盈了青彦身上清新的气息,还有让她迷恋的气势,不由有些欢喜。虽然他的下巴被捏的生疼,却还是小胳膊缠住了青彦。 青彦身体一僵,根本没料到灼华有此举动,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可是眉眼却宽敞了许多,捏着灼华下巴的手也微微松了力道。“你只可以被本尊一人碰,给本尊记清楚了,任何人都不行。” 青彦宣言似的道,声音里有孩子气的霸道,他在灼华面前越来越难以掩藏自己的心绪,而他认识这朵小桃花才多短的时间。 灼华扑哧一笑,她听青彦说这些凶巴巴的话非但没有有一丁点害怕,反而有一种快乐的感觉潜进她的心底。 青彦听到灼华的笑声就明白了她的答案,心底有些得意,正想虎着脸继续说她几句,却不防飘瑶的声音响了起来。“灼华――灼华――”似乎在挺远的地方。 青彦赶紧松开了灼华,做贼似的有些慌张,手不自觉在仙袍上一擦,简直就像个毛手毛脚的人间少年。 灼华也听见了飘瑶的声音,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正见飘瑶的身影穿过一座仙桥隔着九曲百转的长廊,长廊氤氲的水汽将她遮的若隐若现。 “飘瑶――”灼华对着飘瑶也喊了一声,想要跑过去,因为她眼尖地发现飘瑶怀里抱着一捧紫红色的仙果,看起来煞是诱人。 可惜灼华身形将动就被青彦扯住了:“忘了刚答应的?”这个上神啊!吃醋吃到仙女头上了。真不知他同灼华待得再久一点占有欲会怎样无法遏制。 灼华乖乖地没有动,飘瑶很快就御风飞了过来,青彦已经同灼华保持了一定距离。 “参见上神。”难得的,飘瑶还算恭敬周全的行了个礼,证明她心情不错。 青彦扬着下巴,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还不待飘瑶同灼华展示自己摘到的仙果有多么诱人,青彦又烦躁地催促着二人离开。他倒不是担心灼华知道了自己的密室,他对自己的结界很有信心,何况他听见灼华的小嘴叽叽喳喳,却说得都是与自己无关,就一点旁的心思也匀不出来。 “上神,怎么没看见冰武,他不是往密室这边走的么?”飘瑶故作不经意地提起,她的确不知道冰武到密室这边做什么?但却想要在他的视线里出现,所以才硬是拉了灼华来的这边摘野果。 ------------ 第十三章 故人何以变 “哼”,青彦冷哼一声,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本尊如何知晓。”说罢就拉了灼华一脸不悦地走了。 飘瑶还想再问,却看见冰武的身影就在不远的地方,看样子是从密室出来的,不由留了心思。其实冰武的一切飘瑶都会好奇,只是故意将自己表现得很恶劣。 冰武的身影一转眼就不见了,飘瑶有些讶异,楞了一下,还是跟上了上神和灼华。她记得上神说过不准任何人来密室,她怕上神万一发现了冰武。 “飘瑶,你在看什么?”灼华一脸好奇地问道。 “没……没什么……”飘瑶有些紧张,竟难得地开口有些结巴,随即又理直气壮地模样开了口:“快走拉,你不是要把果子冰镇起来的?” 灼华的注意力果然很快就被转移了,笑吟吟地看了看仙果,又瞄了一眼青彦,不由心里甜滋滋的。她不禁又痴痴地看了青彦一眼,心想着这双眼睛若是能看见,该是多么美丽啊!不由更加欢喜了,发出了银铃般地笑声。 青风吹送,青彦只觉桃花香气拂面,不知为何,心里像是流尽了一股甜腻的滋味,这种滋味是陌生的,却并不让他讨厌。 离开了密室的附近,灼华和飘瑶兴高采烈地去冰果子,青彦去了自己的寝殿休养,他必须得趁着最后一段时间尽可能让自己恢复,胜率才能更大。 飘瑶和灼华将仙果小心翼翼地用天井水洗净,而后用篮子装了放入井下,都欢喜地笑了。 飘瑶虽然在笑,心里却隐隐地有些担心冰武,末了还是有些忍不住地对灼华道:“灼华,我今日陪你采仙果,你是不是该报答我一下?” 灼华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觉得是应该的,却不知要怎么做才好。 “我不管,我方才陪你的时候丢了只琉璃香囊,我要你陪我去找。”飘瑶难得使用“耍赖大法”,她一向都是一副大姐的模样护着灼华,突然如此倒是让灼华有些惊讶,不过还是乖乖同意了。 到了掩藏密室的山林,飘瑶便建议分头找,她让灼华进了密林,自己直奔方才冰武离开的地方,在附近寻找起他的身影来。 此时冰武早已去了前殿,如今玄武殿门可罗雀,密室又被上神封好,他自然落得清闲。 自从天帝传音,他心里就种下了疑虑,生怕万一上神铤而走险会落入万劫不复,所以他犹豫了许久,终于打算去看看已经五百年不曾造访玄武殿的昔日常客――紫阑上神。 紫阑上神是青丘狐帝的小女儿,深得玄明老祖的喜爱,收为关门弟子,自幼居于天界,修行逾百万年之时升阶上神。虽然紫阑为狐族,许是在天界修行的缘故,并没有狐狸的那种谄媚,却又比天界中人多了一分俏皮,饶是讨人喜欢。 冰武一直跟在青彦左右,自然对紫阑上神并不陌生,甚至还有那么一分亲切的情怀。 到了紫阑的紫苑,一个小小的仙童与他一并走上前来,却是吹鼻子瞪眼,灵动的大眼写着:我不高兴:“哼,让开。”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琉墨身边的仙童书荷,绝对是被琉墨这好性子的人给惯坏了,多少有些飞扬跋扈,比当年的青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却说书荷在外玩了这大半日才到紫阑姑姑这里,心里也知道少不得一顿说辞,不由有些心烦。 冰武一直在外,怎会认得这小娃娃,被这么一说。虽然神色不变,心里却到底有些郁色,心道好欠礼教的孩子。 “姑姑,姑姑,书荷来啦。”书荷挡在冰武前头进了紫苑,果然有仙娥出来带他进去。 冰武有些奇怪,不过五百年的功夫,怎么紫阑这里的仙娥仙姑变得如此面生,简直像换了一批一般,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 出来的仙娥看都没看他一眼,领了小书荷就进去了。 冰武心下有些疑惑,本来想也跟着进去,突然前面背对着他的仙娥冷不防对他出手,一出手就是极其狠毒的杀意,弄得冰武禁不住心惊。“姑娘,劳烦通传,在下玄武殿冰武前来拜会紫阑上神。” 那仙娥听了杀意更浓,直逼冰武面门杀来,迫得冰武不得不出手自保。 谁都没有注意到站在一边的书荷流露出不属于孩童的冷酷笑容,老谋深算一般,任是谁看他那双眼都该觉得是饱经沧桑,可是偏偏小脸却稚嫩得很。 屋内的紫阑听见打斗声,赶紧出来了,却见紫苑内的仙娥和冰武打了起来,不由也是一愣,她根本就没想到冰武居然会造访她这紫苑。 “白芍住手。”待紫阑回过神,连忙喝止了叫白芍的仙娥,冰武也很有风度地住了手,而且即便是打斗,他也是尽量不出杀招,只为自保而已。 白芍收手了之后,却还是故意水袖擦过冰武的衣袖,趁机一根毒针刺了进去,冰武登时觉得气血不顺。 这一切是“暗度陈仓”,即便是紫阑都没有发现,或者说她根本没想到白芍有如此歹毒。 “冰武神将,不知今日造访有何赐教?”紫阑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不由神态恢复了客气与冷淡。 冰武怔了一下,他完全没想到昔日娇俏可爱的紫阑变成了如今这般,一时沉吟着不知该从何说起。 紫阑停了一停,见他并不说话,便回过身,谁也看不见她的神情:“既然无事,想必冰武神将定是误入紫苑,且回去吧。”紫阑说罢头也不回地就进了前殿,幽幽的声音飘了出来:“书荷,跟进来。” 紫阑进去的一瞬,冰武突然忍不住了一般,一口鲜血喷出,神血见光,散发着金色的光泽,异常的刺目,也刺得冰武心里有些疼痛,替上神以前与这种女子爱过一回感到不值。 不过冰武却也当真无可奈何,摇摇晃晃地离开了紫苑。 紫阑用自己的神力感知到后,嘴角微不可查地流露出一丝笑,笑里有苦涩,也有解脱,或许让他误会的更彻底才好吧。随即她又恢复了冷淡,吩咐方才的白芍煮茶。 ------------ 第十四章 旧爱伤人 却说冰武中了毒针,登时觉得浑身绵软无力,跌跌撞撞撑回了玄武殿,路过的神仙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同情,就是邪了门地没有人肯出手救他。 冰武也不知自己到底中了什么毒,竟然一点都压制不住。 冰武一进来玄武殿的殿门,青彦本在打坐,立刻察觉了冰武受了重伤,不由神色有些凝重,毕竟此时已经到了即将九星连珠的关键时刻。 青彦匆匆收了吐息,起身出去迎上了冰武,眉目里关切多过焦躁:“冰武,你这是怎么了?”一边说着一边暗运神力替他将毒引离心脏。 冰武慌忙拒绝:“上神,不可如此,即将到九星连珠的大日子……”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希望青彦好好保重,不要白费气力在他身上。 青彦却将冰武一拉,脸上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冷着脸不吭声,神力却在他手上流失地更快。他对冰武分明是异常关心,却又不肯表露在明面上。 冰武的毒被略略压制住了,只觉得胸口一块巨石被移走,只有闷闷地疼,却少了那种过于沉重的负荷,不由舒了口气。 青彦听了知道冰武好些了,不由也是常松一口气,眉却是蹙着:“是什么人?”青彦虽然神色是放松了,却没有收回神力,依然引着冰武体内的毒,想要引出来。 噗――冰武一口黑血吐出,这才算是把毒逼了出来,青彦身形也是轻轻晃了一下,显然是虚耗了过多气力。青彦还是不忘攀住冰武,防止他摔了。 “谁干的……”青彦凝声道,算是下了最后通牒,冰武势必要告诉他。 冰武迟疑了下,最终闷声道:“紫阑上神院内的……”冰武还没说完,青彦的脸色就阴沉的可怕,这几百年来紫阑一直都是玄武殿忌讳的字眼。 其实冰武很想说紫阑上神院内的那些仙娥似乎都很眼生,也许这并非紫阑上神的本意,不过是误会。可是对着青彦阴沉的脸,即便是冰武也不敢开口。 冰武本以为上神今日的怒气非得拆了这玄武殿的大门才能消退,没想到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回到自己的寝殿,无声无息。 冰武无法,犹豫着要不要请灼华来帮忙,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见上神黯然伤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灼华。 他到了灼华的门前,却看见她趴在井边不知在看什么?便疑惑地走了过去。“灼华,你看见什么了?” 灼华正在看自己摘回来的果子,冷不丁听见冰武的声音,吓得差点掉进了井里,好在冰武及时拉住了她,这一幕好巧不巧却让飘瑶看见了。 飘瑶原本挂着的笑容一僵,她平日都非常懒散,也就冰武回来的这几日变得尤为活跃,女为悦己者容大约就是这样。 冰武和灼华谁都没有注意到气得有些颤抖的灼华,她觉得自己仿佛成了最可笑的笑话,自己的好姐妹竟然同冰块扯在一起,就在一时半刻之前,她还答应了自己不会与他有什么牵扯。 “你找我有什么事?”灼华疑惑地问道,她想着飘瑶让自己别理他,所以并不打算多说话,只是她看冰武面色暗沉,唇色苍白,好像很不舒服一般。 冰武看了一眼灼华,然后开口道:“灼华仙子,请你去看看上神,可好?” 冰武看着灼华过于天真纯粹的脸,心里突然了然为何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灼华,因为她太干净,仿佛清泉,才能洗涤去上神心头浓厚的怨念。 灼华听了自然是愿意,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仙果,心想着飘瑶不在,也不知这些果子可有好了。 冰武顺势低头看了一眼,开口道:“你是想端给上神吧!看样子已经差不多了。”冰武说罢,替灼华将装着仙果的果篮提了上来。 飘瑶站在远处,听不见他们再说什么?却看着二人状似亲密,不由心头有些酸涩,在冰武还没发现她的时候转身离去。 冰武只看见灼华离去的背影,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他无法告诉灼华那些上神以前的事,所以就没办法告诉她上神到底为什么生气。 灼华端了仙果到了青彦的门口,不知为什么?觉得心头有些莫名地堵闷,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笃笃笃――末了,灼华敲了敲房门,里头一点声息都没有。 灼华又轻轻敲了两声,便兀自轻轻推开了房门,探进头去,只看见一个颓丧的影子倚在墙边,看起来忧伤的几乎让人心碎。灼华的心仿佛被人重击了一下,她还来不及反抗这种情绪,一颗心便深溺在他的痛苦之中了。 她并没有步入青彦的房间。虽然她很想去跟他说话。他也早就发现了她,却并没有心情率先开口。 夜深深、月沉沉,远处谁吟唱起幽调;一句句、一声声,凄丽绝美教人怜。那不是谁在唱,而是青彦记忆里的声音,那是紫阑的歌声。 他只听过一次,却不知紫阑为何会有如此哀伤的歌声,当他想安慰她的时候,她却绽放了最美的笑容,从此紫阑再也没唱过歌,青彦却记忆犹新。 夜色清澄似水,青彦独靠墙边,轻风迎送阵阵舒爽,却有点曲亦哀婉的味道。 “灼华,进来坐吧。”青彦的声音沙沙的,他自己也不知自己对紫阑怀着的是怎样的期待,就像他不知自己该如何看待这课任劳任怨的桃花树一般。 灼华挨进了青彦的寝殿,鼻尖立刻充盈了青彦特有的气息,她并不似平日里笑得没心没肺,反而是带了些哀伤的静立着。灼华一双桃花形的美目看着青彦,仿佛会说话,小嘴却抿着只字不提。 青彦嘴角漫上一丝苦笑,没了昔日火爆恶劣伪装的他就如同受伤的困兽,绝望忧郁,让人看了就心疼。“怎么想到过来?”青彦的声音很轻,吐字很柔和,让灼华都有些不习惯。 “我……果子……”灼华被弄得有些说不清话,含含糊糊吐出这两个词,这样的青彦比发火更让他不知所措。 ------------ 第十五章 仙君很无爱 青彦自然明白灼华在说什么?不由笑了,笑她可爱的小脑瓜里整天装着这些无关紧要的内容,万一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思及此,青彦突然脸色一僵,卖了……自己这算是……卖了她吧。 他不由心头莫名一阵钝痛,也不知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于是竟强硬地压制了下去。面色也随着他的强压而变得冷硬:“本尊并不喜好,拿走吧。”说罢,青彦一拂袖,故意不去看灼华失望的小脸。 半天听不见灼华的动静,原本故意背对着灼华的青彦偷偷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竟就地把玩着仙果。晶莹剔透的仙果发着诱人的光泽,将灼华葱白的小指头也映得煞是讨喜。 青彦看了心头一阵燥热,他不知这样的感觉是什么?竟粗暴地将之当作了怒气,不由横眉冷竖了起来。 “谁准许你在本尊的寝殿玩耍?”青彦倒真是说翻脸就翻脸,这速度一点都不比女人慢。他光嘴上说说仿佛还不满意,硬是一把扯过灼华,下手之狠非要迫得她丢了手上的仙果才算完。 那样子一点都不像是震怒,反而有些像……是在吃醋。 灼华吃痛的嘤咛一声,本能地想要挣开,青彦却因此更加重了力道,死死地将她扣进怀里,仿佛要将她揉碎一般。 灼华一副茫茫然,泪蒙蒙的模样,看起来梨花带雨,又微微涨红了小脸,带了些不自然的桃红,小嘴微张。 青彦虽然看不见,但不知为何,但是灼华的吃痛的声音就弄得他觉得心头那团火更加旺盛了起来。 “放肆!”青彦以为自己应该更加生气,摸索着想狠狠抓住灼华。 他不知怎的,自己也发现好像不大像生气,但是这种心绪到底是什么让他没有一点头绪,只好顺着生气的套路演下去,否则他觉得无法收场。 “你给本尊滚出去,莫要在此碍眼。”青彦的声音不同于昔日的冷傲,而是一种焦灼和凶狠。 灼华有些惊慌地看着青彦,她一点都没想到白衣哥哥有这么凶残的一面,在她眼里他不过是不喜欢同人相处,而今看来,一定是非常讨厌她了。 一想到这,灼华的心就如同针刺一般痛了起来,耷拉着肩膀,有气无力地垂着眼眸,并不挣扎,只是睫羽上挂着一滴玉露,任谁看了都心疼。 偏偏就有不心疼的人,青彦仿佛看她哀伤就更受到了刺激般,脸上浮现出一种似喜非喜的神情,竟是将灼华生生一推,她整个人都弹了出去。 只听砰的一声,灼华的脑袋硬生生磕在了桌案上,登时就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青彦听到这一声才知道害怕,惊呼了灼华几声,却并不见她有所反应。他自己都未能觉察他首先担心的是灼华这个人,而非她是自己宝贵的药引。 他一步上前,摸索着将灼华懒腰抱了起来,直接向自己寝殿更深的地方进去了。 灼华被轻轻放在了青彦柔软又舒适地大床上,青彦的寝室并不奢华,却带了低调的华丽,屋内的摆设和装饰都极其素雅,乍一看没什么特别的,但细细观察却能发现无尽的情趣来。 可惜灼华难得能进一次从未有人进过的青彦的寝殿,她还昏过去了。 要说青彦虽然自从失势之后变成了破坏分子,却从不折腾自己寝殿里头,相反还时时擦拭清理,弄得很是干净舒适,还带了些许的馨香。 青彦摸索着摸到灼华的小脑袋,带了一丝悲悯和许多怜爱地轻轻抚摸着,却不知那许多的情爱最初的起点都可能不过是一个“怜”字。 他心里很乱,万一灼华醒了生气了怎么办,万一她不再缠着自己了怎么办,万一她撞坏了脑子怎么办……他把所有自己不希望的都想了一次,却独独没有想万一灼华出事,自己的双眼该怎么办。 等他想够了,这才想起来用神识探入灼华体内,可以替她查看伤势。经过一番试探,青彦得出了结论,果然灼华并无大碍。 青彦长长的松了口气,突然开始好奇灼华昏睡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幅图景:一头乌黑的美丽秀发散落在女子纤细的肩上,衬得那细致肌肤更加白皙,弯弯的睫毛在光的映照下形成一道弧形的阴影,长而浓密。鼻子小巧而坚挺,红艳得宛如草莓般的菱唇正抿紧着,两弯柳眉有柳叶般轻柔的形状。 他越想越觉得心里莫名有一种跳的很快的感觉,好像在期待什么?又觉得心头空虚。末了,他突然恢复记忆一般想起了眼睛的事,不由神色又变了几变,登时心头原本的焦躁狂热都变得一阵冰凉。 青彦突然心头雪亮,自己难怪会有这么奇怪的许多感受,原来是在担心自己的药引啊。他这么想着,不由心头又坦然了许多,冷眼看过灼华姣好的面容,鼻子里闷声闷气地冷淡一哼,一副并不将她放在心上的模样。 青彦别扭地扭开头。虽然他目不能视,可还是执拗地做出不看灼华的样子,仿佛是为了宣告自己对她的讨厌一般,却不知是为了表明心迹还是诓骗自己。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青彦试探地晃了晃灼华,她依然睡得很沉。 青彦便索性出了自己的寝殿,免得自己心烦,他却不知自己即便是人离去,心却还是留在了那里。 “上神……”青彦一开门,冰武立刻就心虚地喊了起来,以为自己匿藏在青彦上神的寝殿外被他发现了,声音虽然听着刚毅,却仍是带着丝慌乱 冰武本以为自己难逃被上神的一番刁难,谁知青彦根本就没有对他多留意一分,仿佛有什么事羁绊住了他的心神,让他对这么好的发火的机会都置若罔闻。 青彦只是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心绪里,然而他却不明白自己的这丝揪心与慌神到底是为什么?就是从心底里冒出慌意来,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 第十六章 醋火中烧 “上神……”冰武犹豫地又喊了一声,青彦一下子惊醒了过来,面色不善地蹙着眉,仿佛被人看破了困囧的一面一般。 “什么。”青彦的声音带了些怒气:“本尊不是让你镇守玄武殿,为何闲逛在此?” 冰武有些莫名其妙,这上神什么时候下过这个命令,不过他可不敢反驳,他自己也知道上神不过是在闹脾气。 青彦听冰武一个字也没有,只当他是怕了自己,这才舒心地出了口气,微一扬眉,丢下冰武走了。 再说方才黯然神伤的飘瑶,本是对灼华疼惜的,现在却嫉妒的有些发狂,恨不得她根本就没出现过才好。她真恨自己姑息养奸,引狼入室,枉自己待她视若亲妹,她居然同冰武眉目传情。 飘瑶越想越气,指甲嵌进肉里,突然生出了要将灼华赶出玄武殿的想法。 一想到这,飘瑶突然起身,便是去了灼华的房间,然而她人却不在。 飘瑶的背影却让路过的冰武看了个正着:“飘瑶仙子。”冰武的声音一如往昔的冷淡。 飘瑶娇躯一震,停了一下,让自己镇静过来,这才回过头:“冰武神将。”她一改往日恶声恶气地“木头”,用了个最为生疏的称呼。 冰武听了心下有些别扭,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依旧冷然的神色:“飘瑶仙子可是在找灼华?”因为灼华刚成人形,并未入仙籍,冰武有些不知该如何称呼她,只好直呼其名。 这无心的称呼在飘瑶耳中却是另一番光景了,她脸上犹如死灰一片,满心的委屈和不甘心,为什么自己认识冰武了好几千年,他对自己总是爱理不理,对灼华,不过两三日光景已经如此亲近。 冰武看飘瑶神色有些不对,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由关切道:“飘瑶仙子可是身子不适,不如回去休息如何?”冰武的声音虽然冰凉,但如果细心看,就会发现他眼底略带的担忧。 可惜飘瑶气得不行,自然无心观察,如果是往日冰武能有这般关心,她早就欢喜的不知自己姓甚名谁,可是现如今,她不过是阴郁一笑。“不劳神将挂心。”说罢扭头走了,独留下冰武疑惑地看着她。 在飘瑶眼里,冰武是专门去寻灼华的,却不知他只是无意中看见了自己的身影。总之误会就这样种进了她的心里,可惜冰武还浑然未觉。 飘瑶在这玄武殿转了一圈都没找到灼华,不由心里有些奇怪,到底能去了哪里,她自然无法想到灼华就在青彦的寝殿里。 青彦在外转了一圈,算是让自己的一颗心回到了自己的胸膛里,这才慢慢地往自己的寝殿走。 算起来时间正好,青彦回到自己的寝殿,灼华也刚刚醒来,揉着自己桃花叶形状精致的美目,睡眼朦胧的模样,另一只手揉着自己有些钝痛的头,努力回忆着这疼痛的来历。 灼华的动静自然没有逃过青彦的耳朵,他一副看好戏般的戏谑表情,既不吭声,也不靠近,神情仿佛欣赏最有趣的画面似地。 等灼华醒了困,有些疑惑地看着伫立在门边的青彦。虽然还记得他的凶狠,不过仍是唤了声“白衣哥哥”,只是声音颤颤地,还带了嗫嚅的味道。 青彦登时就沉了脸,戏谑地表情一扫而光,手臂在空中一挥,似是发泄一般:“怎么,你就那么怕我?” 灼华自然不会说是,但事实上她觉得就是怕他,所以竟扁着嘴没说话,只是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青彦。 青彦自然不会理解灼华的怯懦,他只想着自己居然又被抛弃了,只觉心头恨意凛然,上前一摸,扯到灼华的衣襟,恨恨地将她扯了起来,竟是连拖带拽的丢出了殿门,正碰上放弃寻找灼华的飘瑶。 她游手好闲地散心,恰好看见灼华狼狈的模样,不知为何,登时忘了她给自己带来的不快,只一心想着要护着她。 “灼华,你没事吧。”飘瑶一把接住几乎被青彦丢出来的灼华,一脸关切地问道。 青彦听了冷哼一声,并不多做停留,反正他明白飘瑶定是不敢顶撞自己半句的,而且他实在是被灼华气得够呛,她怎么能怕自己,她怎么敢不亲近自己! 待青彦走远,飘瑶这才继续道:“跟你说了,上神脾性不好,动不动就做些不道理的事,你做什么非要惹他?” 灼华看着飘瑶关切的眼神,心里一暖,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却依旧并不多言,只是看着飘瑶笑。 飘瑶真是被她弄的是哭笑不得,一时气也不是,怜也不是,不由退了一步,手支着腰肢,没好气地瞪着灼华,嘴角却还是笑了出来。 然而灼华的下一句话却让飘瑶又生出了嫌隙之心:“飘瑶,其实白衣哥哥很温柔的,冰武也是个好人。”灼华一想起来冰武很关心白衣哥哥,登时很希望飘瑶也不要讨厌他。 她并不明白飘瑶的刀子嘴豆腐心,以为飘瑶讨厌冰武。殊不知自己添了这一句,几乎是火上添油,在飘瑶积怨的心上又添了一把火。 果然飘瑶笑意一僵,冷在了脸上,突然越发的希望灼华就此消失。 飘瑶一脸预谋的神色靠近了灼华,笑得那叫一个殷勤:“灼华,来,我告诉你件事,我们去我房里。” ------------ 第十七章 别有用心 灼华第一次进飘瑶的房间,看起来很乱,其实每一件物件却都显得井井有条,一看就是按照主人的喜好起居习惯放置的。 “随便坐,别光站着。”飘瑶笑得出奇的友善和殷勤,她下定了决心要让灼华离开,她心里明白最好的方法不是伤害灼华,而是让她离开,自愿的离开。 见灼华坐了下来,飘瑶也顺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灼华,我看上神好像在生你的气?”她先挑了个话题,随即故作不经意地问道。 灼华垂下了原本一心看着桌案上的小灯的小脑袋,一脸的沮丧,抿着唇不开口,神色间却是承认了。 其实飘瑶也看出了灼华对冰武确实是无意,她提起冰武的时候神色丝毫不变,可是对上神,却是只消听见便两眼放光。不过她却不能保证冰武对灼华也是如此无情,所以灼华还是得……走。 “唉!其实我告诉你吧。”飘瑶一脸沉痛和怜惜的开口,对灼华那叫一个同情,几乎就要掉下泪来。“上神已经有了挚爱之人,乃是那青丘狐帝的女儿,现在也是天界的上神紫阑,自然不会看上你这样的小仙。” 飘瑶看着灼华原本红润的小脸登时晦暗的犹如死灰一片,突然有些不忍心,看着灼华的睫羽垂了下来,在眼睛下面留下一个忧伤的阴影,心里也有些隐隐的疼痛。然而很快的,飘瑶所有的愧疚都跟着对冰武浓烈的感情而被昧着良心压下。 “你别这样啊!我不想看你执迷不悟的。”其实她说得也是事实,当年上神同紫阑上神堪称天界典范,神仙眷侣,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只不过现在…… “那紫阑现在在哪里?”果然,灼华注意到了“现在”二字。 飘瑶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答她,就听见灼华又开了口:“不管白衣哥哥以前喜欢谁,但是她们都走了,我要呆在他身边。” 灼华出人意表的话让飘瑶登时一愣,她一点都没想到看起来单纯得有些傻的灼华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以为她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罢了。 飘瑶顿了片刻,突然一声冷笑:“哼,你以为你凭什么?你别傻了,上神之所以发火不过是讨厌你,因为你一个劲的缠着他,他怕紫阑上神误会。” 如果飘瑶继续跟灼华说紫阑的身份有多高贵,多与青彦匹配,只怕灼华非但不会有所感触,反而还有些不以为然,然而,她这话一出,只见灼华果然垮下了一张小脸,灰头土脸的挫败模样。 原来白衣哥哥是……讨厌她:“紫阑为什么一直都不来看他?”灼华还是不甘心,继续追问道,她太喜欢白衣哥哥了,便没办法在三言两语间就让自己放下。 飘瑶随口信手编来:“这还不明摆着,本来紫阑上神是常来的,这几日却不见来了,你该明白是什么原因。” 这话的冒头直指着灼华,自然是暗示她因了她的缘故,紫阑上神心里不高兴了,自然就不来了。 飘瑶虽然知道这并非事实,但要的就是她的误解。“谁都看得出你出现以后上神的脾气更坏了,你忍心让自己和他都饱受煎熬么?”飘瑶说得是情深意切。 灼华的耳中一阵隆隆作响,心里仿佛炸开了锅,这一切都是她从不曾涉及的事情,她从未想过早在自己出现以前就注定了白衣哥哥不会喜欢她。她眼睛瞪得很大,眼泪碎在眼眶里,她却努力不让它掉下来。 飘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灼华,等着她将自己的话消化完毕。 果然,灼华过了片刻,终于哽咽着有些不成声地开了口:“飘瑶,你说我离开这里白衣哥哥会不会高兴起来?”灼华一字一顿问得很认真,仿佛把全身的气力都用尽了一般。 飘瑶神色也变得古怪了起来,有些期待若是灼华能揭穿她的诡计该多好,她这样一个孩子离开玄武殿该怎么生存……但是飘瑶还是略有些沉痛地点了点头。 可惜灼华一点都没发现,显然是对飘瑶很是信任,不过她十分认真地道:“嗯,那我就离开。”她努力想要扬起嘴角,显示自己并没有难过,却只是难看地抽了抽嘴角。“等我……反正我很快就会离开的。” 飘瑶自己都不知该为了自己得逞感到高兴,还是为自己的无耻感到自责,她也强自笑了笑。“我教你些防身的法术,你将来便不用担心受人欺负。”毕竟灼华仙龄尚短,难免会遇到难缠的神仙。 不过灼华却摇了摇头,笑得一脸梨花带雨,却又带了纯真和委屈,一张小脸让人看了就心疼:“我不学,白衣哥哥要不高兴的。” 飘瑶一愣,没想到上神的话灼华竟然记得如此清晰,不由更加心头愧怍了起来。随即,飘瑶又将这些心事放下了,已经有几万年修为的她不可能如同凡间女子一般优柔寡断,一旦决计了,只怕不大会反悔。 “不学就不学,今后你可别怨我,还有,他的名字叫做青彦,我们这些小仙自然要再添上‘上神’二字,你须得记好了。”飘瑶登时又表现得如同大姐姐一般,亲近之余又带了些说教。 灼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原本苍白忧伤的小脸竟出现了粲然一笑:“才不要呢?我就要喊他白衣哥哥,我一个人的白衣哥哥。”其实早在她同青彦第一次见面,她就知道了他的名姓,只是她更喜欢这个属于她的称呼,她独有的,想起来心头就会涌上许多甜蜜。 ------------ 第十八章 坐等九星连珠 飘瑶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离开?我送你去朱雀宫吧!那里是无尘老祖的仙宫,他待人最为和善。” 灼华慢慢地点了点头,勉强地笑了笑:“谢谢飘瑶,你真好。”灼华虽然在笑,眸子却看起来楚楚可怜,连飘瑶的心思都几乎动摇。她突然产生一种感觉,这样的决定是不对的。 飘瑶几乎要张口挽留灼华,话就到了嘴边,到底还是吞了回去。因为冰武出现在了门口,他一向不会来飘瑶的房间,这下倒是“巧”了。 其实冰武是专门来找飘瑶的,因为他与她二人共度了数万年,飘瑶在他心里,比她和他自己想象的只怕都要重要得多。他为了引导百花精气,拙劣地支走飘瑶,看着她黯然伤神的侧脸竟然怎么也不能安心,鬼使神差的到了她的房门前。 飘瑶可不这么想,毕竟一切都实在有些巧合。“灼华你看,冰块很关心你哦,真是哪里有你,哪里就有他。”飘瑶努力说得笑逐颜开,一张清秀慵懒的脸因了竭尽全力的表演而有些许的狰狞。 冰武想开口解释,说自己是来找她的,可是他到底还有些男儿家的骄傲,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竟笨拙地一声不吭,宁可眼睁睁看着飘瑶误会他。 灼华不谙世事,自然看不出飘瑶浓浓的醋意,也不知两人略微迟疑的沉默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歪着头看了两眼便迷失在了自己即将离开的伤心里头。 “对了,灼华,你回去休息吧。”飘瑶有些担心灼华会说漏了嘴,到时候冰武只怕要讨厌她,她知道冰武一向讨厌满腹心机的女子。 灼华点了点头,朝飘瑶和冰武都笑了笑,但笑得很勉强,谁都看得出她并不开心。可惜以冰武的性格根本不会开口问,飘瑶自然也不会开口。 灼华不会知道自己踏出了这个门之后注定了多少误会,又给自己带来了多少本可以不属于她的委屈。 “冰块,你……有什么事?”飘瑶等灼华走了,这才对冰武道,但多少有些心虚和勉强的成分在。 冰武本来见飘瑶对自己又客气又生疏的,当她是气自己了,没想到说话还是老样子的打趣,不由神情放松了许多:“上神让我镇守玄武殿,我四处巡看一下。”他还是找了最烂最烂的理由,一点也不老实。 飘瑶神色黯然,果然他是来找灼华的,否则怎么灼华一走,他便不知所措了。 灼华回到自己的房里,突然希望自己离开的那一天可以永远也别来,但是一切自有……定数。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奇怪的是青彦始终没有再来找灼华一下,飘瑶也出于愧意不肯再来寻她,冰武更是不会。灼华的日子倒也过得平静……孤独。 九星连珠的日子没有很远,十几日的功夫就到了。 前一日,一直没有在灼华面前露面的青彦突然出现了,他敲开灼华的房门,看起来优雅风采不输当年。“灼华,我进来了。”一句略带霸道的话顿时让所有的儒雅气度消失无踪。 吱呀,单纯的灼华甚至都不知道锁门一说,当真以为这仙界乃是路不拾遗,各个良善。 起码青彦就不是个善茬,这不,就厚着脸皮破门而入了:“灼华?!”青彦听没有人理他,不由声音又提高了一度。 灼华根本就不在房里,她跑去跟自己的桃花树说话了。 “以后我不能来浇水了,你自己要吸收雨露哦,不然我会生病的。”灼华兀自自言自语道,其实桃花树的灵已经化为了她,她再跟它说什么也是白搭,但或许是同宗同源,灼华临走了还是偷偷溜出来看它。虽然青彦早就下了禁足令。 灼华往回走的时候看见青彦气疯了一般从她的房里出来,已经破败到岌岌可危的房子塌了一角,看起来严重的简直没法住人了。 “白衣哥哥。”灼华赶紧上前,一把抱住了青彦。她被青彦的样子吓坏了,整个人发狂了一般,双目赤红,却没有一点神采,可是充血的模样吓人得不行:“白衣哥哥,你怎么了?” 青彦甚至暴躁地响挣开她,可是灼华竟然一点都不怕地死死地抱住了他,让他无法脱身。大概情爱能让人变得勇敢无畏,灼华一时间将青彦所有的骇人都忘得一干二净,只想让他冷静下来。 青彦暴怒的原因很简单,只是他以为灼华居然偷偷离开了,他如何能不气。而今看来灼华并没离开,一股幽幽桃花香扑鼻而来,软软的温暖也真实的让他几乎欣喜若狂。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可以有这样高兴的感觉,是一种窃喜激动的古怪心情。 不过只有一会安静的青彦很快就粗暴地扯住了灼华的衣领,声音凶恶地很:“怎么,你想离开本尊?” 灼华听了有些心惊,不由有些担心他怎么知道的,只好轻咬着下唇不说话,等着青彦暴风骤雨般的怒气驾临。 “哼,量你也没这个胆量。”青彦的声音里带着了然的笑意,都不知他了然了什么?不过灼华看来是蒙混过关了。“还不跟本尊进来,本尊有事问你。” 青彦说罢大摇大摆地进了这间被他弄得支离破碎的危楼,留得灼华楞了一下也跟了进去,就在灼华后脚刚迈进去的瞬间,房檐突然塌下了一块,一声巨响将青彦和灼华都惊了一跳,青彦下意识地就将灼华扯进怀里,仿佛自然而然一般。 “怎么了?”青彦的声音少有的带着惊慌,紧紧地抱住灼华,生怕她有了什么闪失一般。 ------------ 第十九章 灼华的诡异举动 “没有,不过房子不能住了。”灼华偷看了青彦一眼,生怕他会生气。 然而青彦居然安慰似的抚过灼华的手,一脸的袒护:“没关系,住在本尊房里。”青彦本来是这么说的,说道末尾,突然神色有些僵硬,像是想到了什么事。 “灼华,你会永远陪着本尊,是不是。”青彦沉默了好久,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他这十几日一直都努力劝服自己不去想不去看灼华,然而人管得住,心却不受控制地往她飞去,想她好不好,想她有没有想着如何讨好他,想着…… 他直到前一刻突然意识到如果灼华离开了自己,日子该有多么黯然,何况是她若是消失了。 所以他此时才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无疑是利用灼华来恢复双眼的心意已经深深动摇了。他后悔了,他只想和她相守。他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般情长的一天,即便是天界盛传他与紫阑,他却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对紫阑的感觉。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不会对灼华说明白,只是这样朦胧一问罢了。 灼华不会说谎,可是她又不想说让白衣哥哥不高兴的话,于是仍是不说话。 青彦以为灼华的意思是默认了,不由扬起优雅的手,轻轻抚上灼华的脸颊,一脸春意融融的笑意:“昔日叽叽喳喳的桃花怎么今日变成了小哑巴?” 灼华心里难受得要死,她很想很想和青彦在一起,可是一想到飘瑶说他会不高兴,她又怎么舍得。几番犹豫,她还是决定待九星连珠之后做完那件重要的事就离开,如果他和紫阑能够高兴,那么她难过也没什么关系。 “白衣哥哥,你……”灼华有些艰涩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七分关切,两分甜蜜,一分忧伤:“你不要总发脾气,你笑起来好美。” 青彦如同听见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贴在灼华来脸上的手掌向下,直接搂住了灼华:“百万年来你可是第一个当面夸本尊美的人,如今本尊落魄至斯,怎么会美,若是能回到当年……” 青彦说到这,像是提到了什么忌讳一般,讳莫如深地沉默了。“灼华,以后不管别人告诉你什么?都不准信,你只能相信本尊。”青彦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孩子气和不自信。 灼华自然读不出这些,只觉得白衣哥哥有些古怪,好像有什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答应我,听到没有。”青彦等灼华的回答有些不耐烦,一脸的烦躁。 灼华有些懵懂地嗯了一声。虽然她觉得也没有谁会同自己说什么事情。 青彦听了灼华答应,不由笑靥如花,满意地笑了,摸索着轻抚过灼华的小脑袋。他心里有些庆幸,自己身边能有这么一个单纯得仙子,什么都不明白,只明白对他好。他孤单太久了,一旦碰上灼华,整颗心就都震荡的厉害。 “好了,灼华,你记住答应本尊的,本尊回去了。”青彦像是心虚一般,不待灼华反应,就起身告辞,与其说是粗鲁,倒不如说是有点害羞和撒娇。 撒娇,没错,就是撒娇,原本不可能出现在他脸上的一个表情,连灼华这样不谙世事的丫头都看出来了,不过她只是抿着唇笑而已,坏心情扫得七七八八。虽然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高兴什么。 “灼华,明日是九星连珠,你何时……”不知什么时候青彦早就走了,飘瑶来到了飘瑶虽然心里几乎已经有些难以承受那种自责,不过她一想到只有灼华走了冰武才不会动心,意志又坚强了起来。 灼华听了这开头就知道飘瑶是在问离开的事,原本已经有些雀跃的心情一下子落到了谷底:“明日……”她沮丧地开口,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整张脸顿时一片黯然,让人看了就心疼得不行。 飘瑶本来有许多愧意,可是见了灼华如此,不由有些难以掩饰和压制的不快,恨她的柔弱,让谁都忍不住同情。 听到灼华明日就会离开,飘瑶算是松了口气,第二日,她去天河坐了整日,她不想让自己摇摆于愧疚和计谋之间。 灼华也很早就出了门,却是偷偷溜去了密室,那日她同飘瑶去寻簪子,就猜到了百花精气的所在,毕竟她也算是碧桃树的仙灵所在,多少有些感应。灼华悄悄地溜进了密室,好在空无一人,冰武已经被青彦放假了,看来他是当真放弃了那个计划,或者说他舍不得灼华。 虽然如此,可是灼华却没有放弃的意思,她拔开了第一个葫芦,紫兰花的精气一下子溃散了,独留一点暗香。 灼华轻轻一嗅,心里多少有点为这些花惋惜,因为被取走了精气的花从此以后再无香气。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有了那种略微甜蜜的香气,自己会有多么难过。 很快芍药、牡丹、芙蓉……一只只葫芦很快被打开,密室里弥漫着变幻的香气。 虽然青彦让冰武不必再理会九星连珠,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前来,生怕万一上神临时后悔。 他一进来就看见自己这几百年来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不由慌了神,随即就看见了在边上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其他什么表情的灼华。 ------------ 第二十章 青彦的转变 “你在干什么?!”冰武大喝一声,可惜灼华手上正是最后一支葫芦,一缕轻烟瞬间烟消云散。 冰武愤怒地扯住灼华的手臂,恨不得把她宰了换成百花精气才好,天知道他有多怒,以至于一向冷清从容的冰武神将变成了凶神恶煞的恶魔。 灼华吓坏了,有些惊恐地看着冰武,想解释却突然舌头打卷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待冰武稍稍冷静了,灼华手腕上已经是淤青一片,可见下手有多重。 “唐突了,灼华你究竟为什么这样做?”冰武的声音冷静之余还带了一丝宽慰,像是想给灼华压惊一般。 灼华心想反正已经做到了,告诉他也没关系,她这才如实地开口道:“天帝叔叔说要想让白衣哥哥复明,需要在九星连珠的时候将百花精气在玄武殿全部释放出来。” 冰武听了不觉又是愤然又是好笑,这百花精气无根无源,一旦置于空无,瞬间化影无踪,怎么可能会帮助到上神。心头更多的是对天帝的愤然,竟无所不用其极地毁掉了上神的希望,而且是故意让灼华这样关键的人亲手施为。 他心头有些犹豫,不知这是不是该告诉上神,以他看来上神势必大发雷霆,到时候只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别说是自己,只怕灼华也没有好日子过。可是倘若等上神自己发现,更没有好果子吃。 说来也巧,青彦生出了保住灼华的心,就越发坚定了起来,他打坐吐息了两个时辰之后,竟下了决心要毁掉那些百花精气,好让一切都无法回头。 “你们在干什么?”青彦来到密室,立刻察觉到了冰武和灼华的仙气,不由有些恼怒,他最不想就是让灼华知道自己有过这样的贪心妄想,他不想让她的心沾染纤尘。而今他见了冰武和灼华,只觉心头恼火,完全失了常性,连昔日对冰武的信任都动摇了。 冰武一惊,暗叫坏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属下……参见上神,属下在……” 青彦嗅到一阵淡淡的百花香,知道那些葫芦一定是被打开了,明白了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可是却依旧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灼华?” 灼华被点到,只好实话实说,把今天的事情、先前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青彦,独独自己就要离开的事只字未提。 青彦的脸色冷冷淡淡的,让人瞧不出喜怒,只觉得他好像游离在了世界之外。 青彦静静地听灼华说完,以外的是一脸的轻松,他唇边还挂着浅浅的笑意,仿佛有什么值得淡淡欢喜的事情。他暗自舒了口气,不知怎么的,他真的很怕灼华知道自己有如此自私狠心的一面,大概是怕她离开吧。 “他当真这么骗你?”青彦凌空一扬手,示意灼华到他身边来。“你被骗了。” 灼华走到青彦身边,他轻轻握住她的小手,嘴角依旧是笑眯眯的,面色也甚为温和,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甚至还带了些幸灾乐祸的调侃,弄得边上的冰武一脸的莫名其妙。 “灼华,天帝在骗你,而且也因为这样,本尊的眼睛再也没办法恢复了。”青彦一副幽怨可怜的模样,冰武越看越惊讶,上神向来眼界高于天,怎么会这般楚楚可怜,何况即便是此次不行,大不了再等个几万载,双目仍旧可以复明啊。 灼华扑闪着一双桃花眼,一脸的震惊和哀伤,她仔细一想,天帝让她别告诉别人,想必的确有些猫腻,当即气得小脸都涨红了,看着白衣哥哥,心里痛得要死。 青彦要得就是这个效果,他也不知怎么了?自己竟也同那些道貌岸然的仙友一般开始乐于动用手段。不过他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他要的目的反正已经达到了。 “灼华,现在本尊觉得有些不舒服,你扶着本尊回房吧。”他这回又开始装虚弱了。灼华见了慌不跌伸手去扶他,她很想问他怎么没有生气,她心里明白白衣哥哥最想的就是双目复明。 可是她不敢问,她怕提醒了白衣哥哥,他就更不喜欢自己了,飘瑶已经说了白衣哥哥很不喜欢自己,因为她,紫阑上神生气得都不肯来玄武殿了。 思及此,灼华突然想到答应了飘瑶要离开的,可是看着白衣哥哥好不容易才有的温柔笑容,她突然万分的不舍。 灼华下意识地靠近青彦,嗅着他的气息,心里有种几乎窒息的疼痛,可是她却不敢说出来。 青彦似乎突然就喜欢灼华挨着他了,不是为了任何利用,就是喜欢,发自内心的喜欢,于是不由也笑得欢畅。 二人就这样把臂亲密地出了密室,独留冰武在原地莫名其妙,不过心里却松了口气,默默地收拾着密室四处散落的葫芦。 ------------ 第二十一章 灼华离去 “你什么时候摘仙果给我吃?”青彦顿时又孩子气了起来,冰武不在,他更是变本加厉。 灼华挽着青彦,心里头正想着自己即将别离的事,一时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疑惑地“嗯?”了一声。 青彦对灼华的迷糊哑然失笑,伸手便往她细致粉嫩的小脸捏去,略有些笨拙的动作,神情也僵着有些古怪。“本尊说话下次可要细细听牢了。” “嗯。”灼华自然是乖乖地应声,感觉到青彦的亲昵,莫名地有些别扭地惊喜。 “白衣哥哥,我……”灼华不知要怎么开口,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偷偷看了一眼青彦,有些疑惑青彦是不是仍旧讨厌自己,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生怕错漏了一个表情。 青彦等她说下去,听她并不说,突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以后喊本尊青彦。”他想得是任何一个白衣服的小子她都可以喊作“白衣哥哥”,他才不要。要知“青彦”二字没有几个人喊地得,大多都是喊他上神一类的罢了。 灼华却不领情,将青彦的意思当作了不快。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心里却闷闷不乐了起来。 青彦不懂得怜香惜玉,自然听不出这一声瓮声瓮气的“嗯”的意思,还有些得意地凑近灼华道:“你该记清楚了,下次喊了旁的,本尊定会重重罚你。”青彦说完还兀自笑了起来,沾沾自喜的模样仿佛得了什么好处。 灼华无声地轻叹了口气,一连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轻咬着嘴唇,深深地看着青彦,想把他略有些消瘦的容颜深深刻入记忆深处。 “白……青彦,到了。”她很想知道青彦同紫阑在一起是什么样子,是不是比现在笑得多,比现在温柔的多,更比现在幸福得多。 青彦对灼华的反应迅速感到非常满意,大摇大摆地进了自己的寝殿,随意地拉着灼华一起坐到了软榻上。 “青彦,你有很喜欢的人么?”灼华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心地开了口,仔细打量着青彦,生怕从他脸上看到一点怒气。 如果是十几日前,青彦听到一定是大发雷霆,自打他瞎了:“喜欢”“快乐”以及一切代表着愉悦幸福美好的词都成了玄武殿的忌讳,纵使生冷不忌的冰武也不敢说这些去惹他。 可是奇怪的事青彦今日听来非但没有一点不快,相反的,他突然觉得“喜欢”是个挺美好的词。 青彦纤长的手指划过绵软细腻的锦缎,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一如他嘴角的优美,灼华不禁被青彦这样美的表情深深吸引了,有些忘了自己问得问题。 青彦兀自苦笑,并不作回答,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对紫阑到底是不是算得上喜欢,只得不答。二人再无话,灼华坐了一阵,替青彦倒了杯茶,便辞去了。 是夜,星光黯淡,一抹残月斜挂枝头,却带了有些偏红的古怪颜色,九星连珠的异象随着青彦古怪残忍的计划被放弃,也已经消失了。 “灼华,我会想你的。”飘瑶又来了灼华房间催促她离开。飘瑶觉得自己一刻也不能等了,多一时半刻,冰武对自己的追逐就会少了几分。 其实若不是飘瑶相催,或许灼华就真的不走了,毕竟青彦今日不同往昔的态度让她流连,她好像留下来,要是能天天陪着他那该多好。 可惜飘瑶一入夜就来了,听了灼华的话,心神一动,计上心头:“灼华,你不知道,上神性子与旁人不同,他此时一定是恨极了。我记得以前有个老是踩着紫阑上神裙子的仙娥,起初青彦上神也是气的慌,后来却对她很好,可是没几天那仙娥就消失了。” 飘瑶信口胡说着,心里祈祷着上神“有怪莫怪”,自己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爱情,何况灼华很快就得离开了,她说什么应该都没关系。 看着灼华已经信了大半的神色,她暗暗松了口气,手却在背后绞着,这些日子她差不多要将这几万年的谎都给说尽了,她厌了、烦了,只希望这能是最后一个谎。 飘瑶亲自将灼华送出了玄武殿,看着桌花小小的身子。虽然她发自肺腑的怜惜,却也是源自心肝的怨妒。 “灼华,你自己去朱雀宫吧!按我画的图走。”她本来想送灼华,一来灼华自己说不用,二来她也确实怕若是自己不在,灼华的消失一定会被怀疑到她的身上。 灼华的身影在昏暗的夜影下越来越远,小成了一小团,看得飘瑶心里有些酸楚凄凉。她几乎要出声喊灼华别走,到底最终还是咬牙忍住了,只是在灼华回眸看她的时候轻轻摇了摇手。 随着灼华身影的消失,飘瑶也回到了自己房里,不多久冰武就来了,神色间有些木讷,还有些局促。 ------------ 第二十二章 被抓走了 飘瑶看到冰武,饶是一愣,有些做贼心虚的紧张,生怕他会识穿自己的小诡计。 冰武却不是来拆穿她的,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到他心目中良善无害的飘瑶会做出这种事。他是受了上神的启发,突然也觉得不能再继续冷淡下去,不然自己喜欢的人就要离开了,连上神都放得下面子,自己怎么能无动于衷。 “飘……瑶”,冰武艰涩地开口:“我……”他本来是鼓起了十二分勇气,可是话到嘴边,他却觉得比应付下界的高等妖物还要难,让他张不开嘴还舌头打结。 飘瑶镇定了许多,看着冰武,等着他说下去,反正她是明白了,冰武大概不是来找茬的。 终于,冰武什么都没说,直接伸开手臂,搂住了飘瑶,弄得飘瑶立刻僵硬地犹如一跳岸上的鱼,不仅呼吸停滞,整个人都不听使唤了起来。 不用说,飘瑶已经明白了冰武大约要表达的意思,因为他竟然将自己冷漠的如同冰块一般的头颅埋进了她的颈窝,这等亲昵的动作可不属于他冰武神将的风格。 “为什么?”飘瑶问道,她一直以为冰武对她是无情厌恶地,却没想到…… 冰武微微抖着唇,仿佛没出过闺阁的人间女子一般,斟酌了好久,终于只是“嗯”了一声,这算什么回答,不过飘瑶微微推开他,见他双颊绯红,便更加明了了他的心意。 飘瑶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什么地方算错了,似乎做了某些不该做的决定,如果晚一步动这些心思,或许就不会这么糟糕了。“冰武,如果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会不会不理我了?”飘瑶试探着问道。 冰武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欢里,他也不知怎么的,走出的这一小步让他欢喜地无法自持,一点昔日神将的风范都没有了。听到飘瑶抛出的问题,一怔,随即有些茫然,想不出一向于世无为的飘瑶能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飘瑶等的心急,可是看着冰武的不解,心还是一点点沉了下去,果然,在他心里,她根本就不会做这样的事吧。 她旋即一笑,打着哈哈对冰武道:“逗你玩的,想什么呢。” 看着冰武随即释然的笑,飘瑶暗自祈求一定不要让灼华回来,不然她真怕会就此失去冰武。 却说灼华俺这飘瑶的图纸,却一直找不到朱雀宫,主要是图纸上是上北下南,而她自己却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有图纸也不过是枉然。 等她第n次路过一坐宏伟的大殿时,终于累得只想在地上睡一觉。 这正是琉墨的青龙殿,毕竟是天帝居所,所以通宵达旦灯火通明,周遭灰暗,只此光明,飘瑶自然不自觉地就只是围着这青龙殿打转。 “呵,小仙友,你大半夜的在我这殿门前转悠,可是想进来?”不知何时,琉墨已经出现在了青龙殿门口。 灼华一脸一身的狼狈,因为找不到路,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身上的翠绿襦裙也被天界那些罕见的奇花异草勾拽的有些褴褛。她本来委屈地抬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开心,然而一见眼前的是琉墨,登时小脸鼓了起来。 琉墨就是专门在此等着灼华的,这里是玄武殿去任何地方的必经之路,只不过他想的是灼华惹恼了青彦,然后被他赶了出来,却不知道猜中了结局,过程却大不一样。 “你这个骗子,他永远都看不见了,你给我消失。”灼华疯了一般脏兮兮的小手伸向琉墨,好像是要拽住他。幸好此时夜深,仙家们都在潜心打坐,不然让人瞧见,只怕天帝什么风骨气度都要丢得精光了。 琉墨动也不动,好在有一道无形的气流将灼华与他隔开来,所以狼狈地只是灼华而已。“小仙友,你倒是说说本尊如何是个骗子了?”琉墨猜到是自己使坏东窗事发,却还是故意这么问,他就是要灼华亲手搅和了青彦的勾当,让青彦不得不注视到她。 灼华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鼓着腮帮,死死地瞪着琉墨,恨不得把他给瞪死才好。 琉墨就这么站着,漫不经心又优雅动人,嘴边和眼底都挂着笑,让人看了就觉得欠扁。 灼华气得无法,打又打不到,只得扭头就走,看也不看琉墨一眼。 琉墨一挥手臂,灼华就突然身子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竟然随着一股气劲飞进了琉墨的青龙殿。 进了琉墨的寝殿,灼华还在别扭地挣扎着,她宁可自己走到累死也不想跟这个伤害青彦的坏人待在一起。“你放开我,放开我!”灼华的小嘴发出了愤怒地吼叫声,整张笑脸都是恼怒的模样。 琉墨则悠闲地坐在一侧喝茶,怡然自得,仿佛灼华根本就不存在。“本尊可未曾拉扯仙友,何谈放开一说?”琉墨明知故问道。他的寝殿有他自己亲自设置的界,又有上古法器封印,即便是最厉害的上神也无力解开,所以这殿内的动静外头是一点也休想听见。 ------------ 第二十三章 灼华正式成仙 灼华气得够呛,简直如同一只小野猫一般对着无形的气流拼命挣扎着。 琉墨似乎一点也不放在心上,突然凉凉地看向灼华,声音轻柔地如同在轻唱:“小仙友,他都将你赶出来了,你一点也不气?” 灼华自然将这话理解为他在说飘瑶,看了琉墨一眼这才道:“她也是为了我好,不似你,看似好人,实则道貌岸然,竟想害白衣哥哥。”灼华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那股子伤心劲啊!主要是她觉得自己是个帮凶,伤害了她最最喜欢的白衣哥哥。 琉墨感到有些无法理解,他不明白为何灼华非但不怨念,还哭得如此懊悔,心里估摸着只怕一切与自己估计的有误。 风壁散去,灼华一时收不住自己的力量,扑倒在了琉墨的脚边,感觉就像是五体投地的跪拜。 琉墨扑哧一笑:“仙友不必如此拘礼。” 灼华不甘心又气恼地瞪着琉墨,偏偏就是拿他没办法。 “仙友,不如你告诉本尊究竟发生了何事可好?本尊是天帝,说不准可以帮到青彦也不一定。”琉墨忍住笑意对灼华温和地道。 灼华自然是将这些日子的事统统都讲了,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很讨厌这所谓的天帝,可是一看见他的眼睛,突然嘴和大脑就像是不受控制般听起他的话来。 琉墨身为上神,又是年逾百万的神仙,自然能控制这些小仙说真话,他听着听着起先是没什么表情,随即嘴角荡漾着笑意,接着脸色越来越暖,即便是灼华指责他,他依然笑得开心,他的脸色不断变换着,最后眉头微皱了下,又很快的舒展。 灼华不能明白琉墨为何神色变化的如此之快,只是在懊恼自己为何又跟这个坏神仙说了这么些。 “罢了,既然你无处可去,就今后在本尊这青龙殿里当差吧!本尊现赐你仙籍,封桃花仙娥。”琉墨大掌一抬,伸至灼华面前,离她的额前不过一寸距离,一个金印钻入她的额头,算是正式成了神仙。 一切快的灼华根本来不及反应,殊不知自己这会才算堂堂正正成了神仙,而且是能够呆在天帝的神殿中的让人羡慕的神仙。 “灼华,你下去吧!飞华姑姑自会替你安顿。”琉墨看起来心情出奇的好,否则他很少会如此得意忘形。他永远是那么气质翩翩,从容与淡定,不论是什么时候都非常飘然。 灼华还没理论清楚,怎么可能就这么结束,只见她依旧气鼓鼓的模样,随时准备同琉墨拼命一般。 琉墨苦笑,这青彦真不是省油的灯,竟然如此陷他于不义,自己却大大方方地脱了干系,博了同情。 琉墨无法,只得半真半假的道:“灼华休得胡闹,本尊身为天帝,自然知道的比他这等过气神仙来得多,本尊的法子他不知晓罢了。” 灼华歪了歪脑袋,双眸熠熠生光,仿佛洒满了希望的星光,然而只一瞬,就化为了将信将疑的眼神,怀疑地地看着琉墨,一时不知该不该信。 琉墨一摊手,一副你信或不信,事实就在那里的模样,弄得灼华即便是不全信也拿他没办法。 “下去吧!本尊累了,明日你便随着本尊巡游。”琉墨盘算着明日的好戏,他坚信青彦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即便是他目不能视,自己也一定让他知道灼华在自己这里。 琉墨越想越觉得欣喜,仿佛看到了希望,如果青彦心中可以重燃爱与光明,那他就再不用忌讳什么?只需等师傅出关同他合力,或许他的眼睛就能康复。 这是琉墨知道除了杀生以外唯一的方法,将一千万年的修为注入他的体内,让修为在他体内造出一双眼睛来。 但是这种术法异常凶险,若承受着心态不够平和极可能遭到修为的反噬,届时非但双目无法复明,走火入魔都甚有可能。 这也就是为什么琉墨对青彦不闻不问,紫阑对青彦也是爱理不理,一方面无念天尊尚未出关,若是青彦太过耀眼,只怕要吃亏。另一方面,正好借此磨练青彦心智,以免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就算了,反而害了师弟性命。 这也就是为什么琉墨将青彦所有的怨气都默默背负了下来,他对小师弟的疼爱不亚于对自己的亲弟弟,对他好甚至可以舍弃自己的所有。 这些话他只对紫阑一个人说过,从此以后紫阑对青彦亦是不闻不问。 青彦面对如此,非但没有任何的从容,反而越来越消沉暴戾,琉墨看在眼里,却也不知该如何点化他,心知这大约是他的劫数,谁也替他不得,帮他无法,如今急在心里也无济于事。 好在灼华的出现让琉墨看到了希望,他如何不喜,如何不把握这个机会。 ------------ 第二十四章 冲去要人 灼华跟着看起来慈眉善目,慈祥的神情有些不符合容颜年轻的姑姑:“小丫头,跟老身来吧。”她善意一笑,自顾自先走了起来。 “小丫头你能被我们天帝留在殿里当值真是福气啊!我们天帝是出了名的温良如玉。”飞华姑姑温柔地道。虽然她背对着灼华,但灼华很奇妙的甚至能想象她说这话时温融的笑。 灼华心里有些疑虑,她觉得琉墨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很坏的人,但是青彦是她最最喜欢的人,她一时有些搞不清该相信谁了。 飞华姑姑将灼华安排在了一间上等的房间,比灼华以前住的危楼要舒适不知多少倍,灼华以前盖得被子是整个天界最粗的,床也是又厚又硬木板,房间就更不必说,仙风一吹就吱呀高歌,内里除了一张床,就是四面墙。 而今的屋子虽然不见得有琉墨的寝殿华贵,却也是雅致精巧,房间的陈设摆放的恰到好处,一套小几小凳古色古香,在后面是书案,整齐的码着几本书册。 右侧是一个小里间,用珠串做的帘子隔开,说是隔开,其实就是个装饰,里面若隐若现的是张精致的小床,看起来被褥蓬蓬的,软和极了。 “小丫头,你以后就住着吧!告诉姑姑你叫什么?”飞华和善地问道。 虽然琉墨交代了飞华姑姑善待灼华,却没有交代灼华的来历,而天帝几乎不怎么同仙姑仙娥打交道,也就是飞花照顾他的起居说上几句话罢了。飞花自然而然地高看了灼华,尤其见她长得讨喜乖巧,不由心生喜爱。 “灼华。”灼华有些羞涩的笑了,小声地道,她也看得出这个姑姑对她的友善,突然觉得很亲近,就像……就像泥土大地般亲近的感觉。(额……泥土) 灼华土中生长,源自一颗种子,在她心目中的泥土就好像亲人一般,所以她有这样的感觉,大抵是非常喜欢眼前的飞华的。 “好,小灼华,姑姑就住在南面的大屋里,你四更天要起身,姑姑带你去见天帝好不好?”姑姑慈爱的拍了拍灼华的小手,心头更觉得这孩子亲近,讨人喜欢。 灼华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反正她此时也无处可去,呆在天帝叔叔这里总好过露宿街头,等明日她会让天帝叔叔送她去朱雀宫的。 看着飞华姑姑的背影远去,灼华这才好奇地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看到纸啊笔啊什么的,不由有些惊喜,因为她在青彦的寝殿里也见过,如今见了竟觉得仿佛离青彦还是很近一般,心头酸酸甜甜的滋味说不清楚。 灼华不敢再多停留,生怕越看心里越难受,她逃走似的离开了桌案,进了内室,带着些许逃避地扑进床铺里,就睡过去了。 四更天的时候,灼华按时起了身,却不见飞华姑姑的身影,不是飞华睡过头了,而是青彦气势汹汹地闯进来闹事了。 谁都没有发现原本应该震怒的天帝见青彦闹得越凶,嘴角的笑意就越深,他要的就是青彦心动,要的就是灼华将自己的善带进青彦的心底,扫去黑暗,回归安宁。自然青彦越是看中灼华,这样的可能性就大上一分。 “小神参见天帝。”青彦直愣愣地站在那,一脸的傲气,丝毫没有一点谦卑或者谦恭的诚意。 如今青彦被青龙殿的天兵天将围了个团团转,脖颈上抵着至少十几种兵器,可是他毫无惧色,就这么空洞着双眸,对肌肤上的冰凉仿佛浑然未觉。 “哦?这不是青彦仙友?不知大驾光临本尊这里是来论道还是叙旧?”琉墨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挑衅,摆明了是问人家,你是想打架还是想找茬理论。 他说的是仙友,而不是师弟,是整个仙界最通用也最客气生疏的称谓,就如同青彦自称“小神”隔开了二人的距离。 果然青彦觉得屈辱,脸色异常的难看,但随即还是压制了些:“都不是,小神只是想带回殿里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携罪私逃的罪仙。”青彦将这个“罪”字咬的特别重,琉墨看得出他有多生气。 不过琉墨才不会替灼华解释这个误会,有些时候恋人间必须历经些苦难,心意才得以想通,不仅人类、妖界如此,天界的神仙也是一个道理。所以有的神仙宁可永世修道,都不敢卷进情劫之中,只是不知怎的,就动了情,却也并不悔。 琉墨曾今也爱过一个凡间女子,陪了她几十年,自然心中早已洞明几分情事。 “哦,青彦仙友丢了人,怎么上本尊这里讨要?”琉墨还在这装蒜,他不知为何,看着自己这自暴自弃的师弟如今如此着急,心里就觉得莫名地快意和解气。 说到此处,青彦心中已经知道跟天帝继续费口舌他也定不会交出灼华,而天帝心里势必有数,因为他根本就见过灼华,所以他是――故意的! ------------ 第二十五章 天帝搬是非 “灼华!灼华!……”青彦动用了自己的修为,竭尽全力地嘶喊着,简直是不要命的架势,根本不顾脖子上的兵器,喊的是涨红了脸。 那些天兵天将纯粹就是制服他,大家都知道这是天帝的师弟。虽然二人不合,可天帝温和良善,若是伤了他,天帝势必动怒,自然他一动,兵器也跟着躲开了。 琉墨本来还有些替自己的师弟担心,见这些天将主动让开,不由松了口气。 灼华远在后殿,自然前殿的声音传过去就细碎的如同幻觉,灼华此时正在用手掌收集着露水打算当作早餐,隐约听见了青彦的声音,起先脸上浮现出了惊喜,随即就化为乌有了。 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飘瑶说过,青彦是喜欢紫阑上神的,而今自己走了,紫阑上神一定会原谅青彦。 灼华想得有些难过,不觉掌中的露水就顺着手掌的缝隙流走了,她却浑然未觉,只觉得颓丧地好像没了气力。 “够了!”琉墨一声冷喝,青彦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只是怔怔地看着琉墨。 “原来仙友是想要寻灼华仙娥,早说便是,只是她是我青龙殿的仙娥,怎么会成了你玄武殿的罪仙?”琉墨当了这几百年的天帝,威吓的腔调还是学会了的。 青彦心中一紧,想张口辩驳,却不知从何开口,他一时竟没办法找出证据说灼华是自己的,呃,是自己殿里的。突然他灵光一闪:“让灼华自己来认,看她何去何从可好?”他说的信心满满。 只是却换来了琉墨近乎嗤之以鼻的轻笑:“青彦仙友何时变得如此随心所欲了,既然是一殿之主就该明白这天界的规矩,只有入了仙籍的才算神仙。” 琉墨说到此,故意停了一下,见青彦果然脸色微变,不由在心底笑开了,面上却仍是一本正经。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宝贝师弟看不见他。 青彦是真的慌了神,他以为只要不让灼华拥有任何东西,不让她受到一点关注和褒赞,她就会像只胆小的仓鼠一般躲在他身边缩手缩脚,然而他却忘记了他不肯给的,自然有人乐于给予。 “上神赐了仙籍给她?”青彦的声音里深深的怀疑和浓浓的沮丧,他不能忍受灼华离开,尤其是灼华去了他最恨的人那里。 琉墨点头,其实他的确是赐了灼华仙籍,却不是这青龙殿的,而是玄武殿的,因为他是天帝,所以有这权利。 青彦双拳暗自握紧,一张俊脸忿怒得几乎扭曲,他此时冲动得同天帝拼个你死我活的心都有了。 琉墨也看出自己这师弟多少有些沉不住气了,再逗他非得在大殿上打起来不可。 “咳”,琉墨优雅雍容地一声轻咳,换了一副浅笑吟吟的神色,眉宇间多了一层怜惜和温柔,不过声音里还是那么不在意,毕竟他不能让自己这个宝贝师弟听出来。“青彦仙友,本尊见了这灼华仙娥甚是喜欢,自然要赐了仙籍。” 琉墨看着青彦几乎炸毛的样子,觉得太解气了,省得自己这师弟几百年来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自暴自弃。 “不过……”琉墨拖着长长的调子,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本尊与她投缘,自然不会让她当个侍奉的仙娥。” 琉墨故意一停再停,宣卿冷的脸上表情变化丰富,看得琉墨甚是欢喜。“本尊认她做了义妹,不如让她代本尊履行与仙友的同门之谊,入了你的玄武殿如何?” 青彦脸上表情瞬息万变,显示惊喜,再是震惊,最后化为了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好像很阴沉,又好像心事重重。 琉墨知道他是爱惜颜面,若是说好只怕会失了尊严,不过这就不是琉墨的事情了,这不也正巧是给他和灼华的考验么,若是他真的在意,如何会懊恼于颜面。 其实青彦还真不是简单的为了颜面,在天界的这短短几百年里,变故太多,他的身份更是一落千丈,他早已对这天帝失去了所有的信任和信心,在他看来,天帝不可能做任何顺着他心意的事。 而今天帝这么说,只怕是别有心肠,说不准又要如何算计,又或者……青彦突然心头有些沮丧,自己同天帝此时看来只怕是天渊之别,照天帝这么说,只怕是对灼华又怎样的好,灼华安有跟他回去之理? 青彦冷笑,只怕这天帝早将这一切算准了,就等他跳进去丢尽了颜面,却还是不能挽回灼华。青彦的神色并没有逃过琉墨的眼睛,可是他却有些想不明白自己这师弟又是唱得哪一出。 “师弟日后可要对本尊的义妹好些,莫要让本尊听见什么闲言碎语。”琉墨搞不清自己这师弟的想法,末了只好这样加一句。 这话无疑是在青彦心里火上浇油,顺便在撒上一把盐,青彦的脸色更沉,面上却努力克制着,心里却恨起了灼华,恨她如何琵琶别抱,又与天帝如此亲近,已经义兄义妹起来。 ------------ 第二十六章 仙童不童心 其实这些话不过是琉墨胡诌,信口说的罢了,自然灼华是不知道的。而她此时吃饱喝足了,正在寻找飞华姑姑。“姑姑,飞华姑姑……” 灼华走了一圈,发现不仅找不到飞华姑姑,连她自己的屋子也找不到了,她迷路了。青龙殿之大远胜于她的想象,而她又是晚上匆匆而来,自然记不得路。 琉墨示意飞华姑姑去带灼华去会客厅的时候,飞华姑姑这才想起来自己同灼华约好了,哎呦一声匆匆去了,却不见灼华的影子。 灼华本来一通乱走,一个不小心,竟然钻进了书荷的房间,书荷去了紫阑那里,整个房间就变得空无一人了。 飞华姑姑去了灼华的房间,却不见她,只得四处寻找,却迎上了书荷从紫阑那里回来。 “小书荷,怎么又去你紫阑姑姑那里领赏了?”飞花见书荷长得讨喜,最喜欢逗他。 书荷有些腼腆的一笑,避过飞华姑姑,狡黠一笑,便要往自己房间里跑。 飞华并不追,只是慈爱一笑,觉得这小东西越发的可爱,尤其是蹒跚的步子,圆墩墩的小身子简直像一坨线球。 书荷在背过身的那一霎那,突然眼露精光,竟流光溢彩,满是算计。他匆忙回了自己的房间,果然见了被某种结界困住的灼华。 不错,你没有听错,灼华被某种结界困住了,而且是极为精深的结界,非但她自己出不来,甚至一般道行的神仙没办法看见她。 不过灼华却没有书荷所想象的慌乱,她竟然在屋子里玩的不亦乐乎,一会捏捏毛笔,一会又摆弄砚台,竟弄的脸上一脸的墨渍,却还是笑得很欢,仿佛形象什么的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一般。 书荷冷冷地睨着她,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不爱惜自己容颜的仙女。 灼华可以看见外面的,自然也看见了糯米团一般的书荷。“嗨!”灼华猛烈地招手,简直就像是“他乡遇故知”一般激动。 “丑女,你干什么?”书荷对于灼华还是一脸的不客气,那张臭脸和青彦生气的时候有的拼,傲娇有稚气的模样“模仿”的真是惟妙惟肖。 灼华似是根本就不知道“丑女”是什么意思,自然也不介意他这么个喊法。“嘿嘿!我跟你说哦,这是我的宝地,你进不来。”灼华居然很会“合理利用”的卖起了关子。 书荷对灼华的眼神不由更鄙视了一分,纯粹就是看白痴的眼神:“哦,是吗?那我不进去了。”书荷明知道灼华是被困住了出不去,却仍是故意这么说。 灼华听书荷这么说,以为眼前的糯米团子对自己是崇拜至极,却不知书荷心里那叫一个看不起啊!不学无术就算了,还要充神。 虽然书荷对灼华那是鄙视极了,可是灼华却浑然不觉,自然他所谓的讽刺也都没了效果。书荷看灼华继续她的“探索”之旅,不经意眼底流露出一抹戏谑。 书荷虽然个头小,却也比灼华大去好几十万岁,因了极有造诣,所以老去的慢罢了,再加之他又同人界飞升的散仙同吃同住过一段日子,性子多少带了些离经叛道,本来人小小的,又有些特别,该是在天界极讨人喜欢的,只是他渐渐的恢复了许多零星的记忆,记得有人喊他――冷琰。 书荷人小,并不认得许多字,甚至不知道“冷琰”两个字怎么写,更不会知道冷琰是谁,只是有一次问飞华姑姑,她非常生气,扬言再提就将他罚去看守刁钻的上古神兽,他这才不敢再提。 虽然不再问,心里的疑问却种下了,因为他始终听一个声音喊他冷琰,催促他报仇,可是他却始终捉摸不透,然而却决心要查出来。 这不查还好,一查,以他的七巧玲珑心,自然猜出了几分自己的身份,只怕正是妖王冷琰转世。 书荷想透这一点之后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出现,书荷心里更加分明,只是他并不想复仇,而是突然想将多年前那个又去云游了的散仙告诉他的人界的感情带到天界来。 他没想好从谁下手,突然地就想到了老对手青彦,这才有青彦做梦一说,只不过谁也没想到有本事操纵青彦梦的人竟然是这么丁点的小人儿。 琉墨天帝曾说,书荷笑起来像一只可爱的小狐狸――只要她一笑,肯定有什么鬼主意在他的小脑袋中成形。 果然,书荷到底还是孩子心性,见灼华展露笑颜,突然起了戏弄之心。 “丑女,青彦来了。”他知道自己这样一说,一定能立刻夺得灼华的全部心性,打他第一眼见到灼华开始,他就觉得那样的眼睛像是散仙口中人类饱含神情的眼睛,不像天界,永远只有仙友道友,不然就是大义大爱。 ------------ 第二十七章 误会 书荷也不知为何自己不再恨这天界无情,非要将他妖界斩杀干净,竟是一举将妖界毁灭了大半,只余下些许道行浅薄的小仙。 他三万岁的时候,有一天在天帝边上伺候,突然脑中想起这些,脚下登时一软,惊得一身冷汗。 书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回过神来,对上天帝一双饱含关切的眸子,只那么一瞬间,他心里的恨就变成了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他在哪,快带我去!”灼华听到青彦来了,立刻像只兔子一般蹦跳了起来,那模样简直恨不得立刻飞身到青彦身边一般,五官都洒满了欢愉的心绪,小手掌还不住地轻拍着结界。 书荷努力憋住笑,心里却浮现一抹别样的情绪。“你将结界撤了,我带你去哦。”书荷还在逗她,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模样。 灼华心里急死了,恨不得直接用脑袋撞出去,可是结界坚硬无比,她哪有那个本事。 书荷在一边看得暗自得意,心想着叫你自得,叫你开心……待灼华真的几乎要拿脑袋撞结界的时候,书荷突然将结界撤了:“出来吧!我带你去找青彦。” 灼华一时收不住,几乎扑进书荷怀里,只是书荷闲闲避开,愣是让她摔了个好歹,原本就有些凌乱的衣衫,顿时更显得狼狈。 “小丫头,你在这啊!快跟我来,天帝召见你呢。”飞华姑姑的出现让书荷顿时失去了作用和自得的资本,因为灼华根本来不及说不,就被飞华姑姑拉着走了。 书荷抱着胳膊,看着灼华消失的背影,嘴角是一丝古怪的笑容,从冰武去求紫阑的时候他就故意搅合,要的就是将青彦和紫阑那所谓的英雄美人给彻底斩断,二人不过是仙友一对,要擦出火花,非得这桃花不可。 “你在看什么?”一只青葱素手伸在了书荷面前,声音带着一丝特有的油滑与人界气息。 书荷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声道:“顾玥,你好好的去人界普渡众生,怎生又回来了?”不必说,顾玥自然就是那个告诉书荷一大堆人界稀奇古怪感情的人界飞升上来的散仙。 或许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让书荷,或者说昔日的冷琰真正放下仇恨的竟然是顾玥这些稀奇古怪却让人心动的故事。 “书荷上仙,小仙功德圆满,特回天界向您禀报。”话虽然这么说,可是顾玥的声音里却只有戏谑,半点恭敬的“禀报”之意也听不出来。 书荷给了顾玥个白眼。虽然他恢复了冷琰的记忆,早就是上百万年的心智,可是因了身子还是小小的,做出这样的表情,却是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顾玥见了竟忍不住噗哧笑了。 灼华被飞华姑姑拉到了琉墨的侧殿,灼华却一心想着去找青彦,偏生飞华又将她拉的死死地,根本走不脱。 不一会工夫,侧殿的门倏的打开了,两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一样的长身玉立,一样的清雅动人,一样的发丝如绢,简直就如同一双完美无瑕的美玉一般。 二人慢慢走近,青彦才踏进侧殿,立刻鼻尖就嗅到了一股桃花香气,他脚步一顿,心头掠过一丝失落,因为灼华并没有像以往一般扑过来喊他“白衣哥哥”,甚至都没有银铃般的笑声。 其实不是灼华不想,只是她看到青彦太高兴了,竟忘了开口,她自己也没想到不过是离开玄武殿那么短的时间,她思念的几乎要疯掉,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回玄武殿死赖着不走才好。 “小仙友,你不是很喜欢青彦上神的么,见到青彦上神怎么也不叫人?”琉墨见灼华看得呆了,忍不住逗她道。 这话听在青彦耳朵里可不像玩笑,他竟听出了讽刺的弦外之音,不由眉头蹙得更紧了,眉宇间尽是郁色。 灼华以为青彦很不愿见自己,更是不知道要不要上前才好,飘瑶的声音仿佛还在耳际:“上神因为你越来越郁郁寡欢,脾气也更加暴躁了,这样下去,上神与紫阑上神怕是关系更难冰释了……” 灼华想到这,不由心里难受了起来,她是多余的,她还得青彦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是她让他不开心…… 思及此,灼华眼窝一热,就觉得几乎要哭出来一般,却仍是生生地忍住了:“小仙见过青彦上神。” 是青彦上神,而不是青彦。青彦听了禁不住冷眉皱得更深了:“灼华!”他几乎恼羞成怒地吼了一声,吼完却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只得生生顿住了。 灼华有些慌张地看着青彦,心想着一定是自己惹得他不高兴了,恨不得自己赶紧离开了才好。虽然不甘心,却也能换来青彦的高兴。 ------------ 第二十八章 跟我回去! “灼华小仙友,你看青彦上神都等急了,怎么样,要不要跟他走?”琉墨虽然声音里是带着温柔的戏谑,心里却觉得好笑,这两个人,一个想要留,一个想要跟,结果到了交接的关口,却又这么奇怪。 “不,我留在这里。”灼华急急地开口,可是连琉墨都看出来她几乎要哭出来了,那哭腔的声音楚楚可怜地。 偏生青彦一阵烦躁,竟是想也不想地就拂袖而去,临了还胡乱一挥衣袖,愣是把琉墨侧殿的琉璃盏给弄了个粉碎。 琉墨这回是真的哭笑不得了,莫不是这两人八字不合,不然怎么有缘无份到这么个地步,不过琉墨最终还是牵强的将之理解为“好事多磨”。他温柔又同情地看了一眼灼华,便旋身出去了,他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呢。 青彦刚走了一阵,还没出了青龙殿,却又突然折了回去,气势汹汹地样子弄得琉墨以为他要直接杀了灼华泄愤,赶紧跟在青彦后面,方便“以暴制暴”。 谁料青彦是直接扯住了灼华的手臂,闷着头就将她扯着往外走。 灼华本来见青彦走了,还在触景生情,突然又见了青彦的身影,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彻底吓得傻了。 “天帝将你送给本尊,走不走如何容得你一个下仙说的算,跟我回去!”最后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本尊”,他倒也真是气急了。 青彦完全将灼华的拒绝怪罪到了琉墨头上,他觉得一定是琉墨料准了灼华不会跟他回去,才会这么大方地故做好人,其实想来也是正常,天下有几个女人能甘心脱出天帝的宠爱。 青彦越想越气,握着灼华的手劲不禁加大了,恨不得就此将灼华捏成一小团藏起来才好。 灼华一方面吃痛,另一方面也被青彦的凶劲给吓到了,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光是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琉墨有些看不下去了,这青彦昔日斯文有礼,素来招致各路仙子仙姑的喜欢,这回却像个疯子一般。琉墨虽然听说过小师弟近日来的疯癫,却没想过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亲耳听见和亲眼所见毕竟还是不同,他眼下几乎有些不能忍受。 “够了!”琉墨的声音很轻,却带了少有的责备情绪,水袖一挥,青彦居然自然而然地就松了手。 琉墨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低下身子与灼华平视,淡笑地道:“灼华,跟青彦上神回去好不好?天帝叔叔已经答应他了,要把你还给他,不然他要难过的。” 灼华有些惊讶地看着琉墨,难过?灼华心里打了个大大地问号,怎么可能呢?上神不是应该高兴? 她偏过头看了,看到的却是青彦紧蹙的眉和几乎气得炸毛的神情,登时更是将难过与青彦彻底划清了界限。 “乖,灼华,跟青彦上神回去,不然他很丢脸的。”琉墨压低声音哄着灼华,声音如同一枚温柔的羽毛,阳光绕过琉墨的背影,仿佛他天生就有一身的光环,看的灼华几乎要愣住了。 琉墨伸出纤长的手指,在灼华面前轻轻一晃,灼华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却几乎忘却了琉墨到底说的什么。 灼华突然觉得琉墨亲切了起来,她以为像这样好看的人一定不会伤害青彦的,所以便相信了琉墨一定有办法帮青彦恢复双目,思及此,对琉墨原本的排斥也不见了,下意识的倾城一笑。 饶是琉墨见识非凡,却仍禁不住被这样纯真的笑容忡愣,竟是看得有些出神,但只一瞬又恢复了清明温和,手虚浮一送,将灼华送到了青彦面前:“好了,你们快走吧!本尊也要忙去了。” 琉墨说罢,丢下两个人,自顾自地走了,他的事情今天的确很多,只怕是腾不出时间带着小书荷出去转悠了。 灼华跟着面色铁青,阴云不定地青彦往玄武殿走,一路上青彦用神力化出了一只细长的手杖,灼华想伸手扶他,却被他粗暴地挥开。 青彦目不能视,却固执地要用手杖,灼华想象不出他独**到青龙殿该是多么狼狈。 不过青彦却是一点也不狼狈,因为……根本就是书荷带他来的。 书荷辞了紫阑那边,便匆忙赶往了玄武殿,以他妖王的聪睿,早就已经知道了灼华的去向。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是被紫阑押着硬是练了三日的大字。 书荷赶到玄武殿的时候,青彦正在大发脾气。 “你说他能去哪啊!”青彦一声怒吼,接着是接二连三或剧烈或尖锐的响动,显然是嘭铃咣啷,稀里哗啦!屋子里能自由落体的物件都做出了惨烈的牺牲。 ------------ 第二十九章 怒火中烧 殿内虽然异常震撼,殿外两人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半点动静,只等青彦的怒气散尽。 倒是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稚气的笑声,回头正见到书荷小小的身子:“青彦上神,你是不是在找门口那株桃花仙子?我家天帝昨夜将她带回了青龙殿。” 小书荷话音刚落,殿内霎那间静了下来,连根针落地只怕都能听见。“什么?”青彦风般冲出了殿内,一把拉住书荷的小胳膊。虽然他目不能视,却异常精准。 “我带你去哦。”书荷并不回答青彦的问题,直接有些讨好地笑道。 就这样,青彦纯粹是被书荷带去的青龙殿。 青彦带着灼华回到了玄武殿,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她晾在那就兀自回去了,灼华一时也不知道跟上去还是呆在外面更好。 “灼华,你回来了。”飘瑶赶紧亲近地迎上去,仿佛多年失散的姐妹般,转眼又想起了自己的愧疚,一时又迟疑着有些不敢上前。 “飘瑶。”灼华勉强提起嘴角,苦涩一笑:“青彦真的很生气。”灼华虽然努力扬起声音,可是声音里仍旧掩饰不住委屈的颤音。 飘瑶听了心中愧疚更甚,拉了灼华去了她房里,当即深深行了个大礼:“灼华,飘瑶对不起你。” 灼华有些不明白她何出此言,疑惑地看着她,紧接着听见飘瑶有些吞吐地将一切都道了出来,包括她的醋意,她的算计,以及青彦的转变。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飘瑶一个人的声音,灼华早就惊讶地几乎无法动弹了,她一听到青彦不讨厌自己,就彻底再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了,满心都想着的都是欢喜,想着又可以跟青彦呆在一起了,不但忘了去记恨飘瑶,反而很感激她告诉自己这些。 灼华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告辞的,竟很快就跑到了青彦的寝殿,她要告诉他自己有多喜欢他,有多愿意呆在他身边。 可惜此一时彼一时,青彦自从在青龙殿看清楚了灼华的态度,就没来由地心口缠上缕缕迷思,怅惘若失,还痛心疾首。这样的感觉让他陌生,让他害怕,他只得笼统地将这些归结为愤怒和憎恨。 一阵桃花幽香窜进青彦的鼻息,他不用猜也知道灼华来了,下意识地青彦手握成拳,仿佛如临大敌一般满身杀气。他对灼华很失望,他以为她是不同的,到头来却也是想黏在天帝身边罢了。 “白衣哥哥……”灼华看着青彦伏案的雪色身影,不自觉又这么喊出来。 青彦的身子微不可见的一震,心头有什么坚固的东西出现了一个微不可见的裂痕,露出些许心中的柔软。随即青彦脸色一僵,又想起灼华在青龙殿对自己的疏远,脸色又沉了下去,一如他的心。 “谁准许你进来的,滚!”青彦的声音很响,却不是往昔的冷冰,简直像是饱含了火山爆发般的怒气。 灼华被青彦吼得愣了一下,随即轻轻走上前,嘴角眉梢都是笑意,笑得是只见牙齿不见眼。“青彦不要这么生气,灼华最喜欢你了。” 青彦听着灼华温言软语,似是什么都不曾变过,脸上闪过一瞬的柔和,随即眼眸又逐渐冰冷。他已经不再相信灼华,突然略有些薄凉的凤眸扬起。虽然全无神采,却 准确地对着灼华,仿佛能看到她一般。 “琉墨到底让你做什么?来监视我,或者就只是为了让我颜面扫地?”他的声音火气是消退了,可是却让人听了刺骨的寒,倍感心疼他。 灼华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解释,因为她根本就没听明白为何青彦会这么说,琉墨又怎么会这么做。“没有,他没有……” 他没有三个字却更激起了青彦的怒气,简直是几乎将他烧成灰烬,真好,自己辛苦栽种了五百年,原来竟敌不过天帝一日的相处。青彦笑自己太蠢,竟以为这棵小仙是不同的,原来不过一路货色。 青彦不想再问灼华为什么离开,为什么不愿回来,为什么突然又说什么“最喜欢”……这些他早已无心探问了,他已经将心头所有的情感都化为了浓浓恨意,恨不得立刻毁掉眼前的小人。 “冰武!”青彦一声怒吼,瞬间玄武殿乌云密布,他是动了真怒,纤长有力地手指竟深深插进了天界宝玉制成了桌案里,可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待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上好的宝玉书案留得四个诡异的洞。 灼华不明白青彦到底是怎么了?她很想将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可是眼前的一切太突然了,让她甚至忘记了开口。 ------------ 第三十章 仙君很纠结 冰武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出现在了青彦面前,他预料到了随着灼华的出现,上神的怒气一定是有增无减,自从上神失势,冰武就发现他并不是一个容易消停的神仙。 “上神。”冰武略微冷淡却又谦恭地开了口:“不知有何吩咐。” 青彦似乎对冰武的速度和反应都很满意,装腔作势地冷哼了一声,将灼华往冰武的方向一丢,甚至不担心万一冰武不小心灼华会摔在地上。 “玄武殿常年人手不足,只怕洒扫清理修缮之事早已荒废,现下本尊将这些工作委派给灼华仙子,你负责监察,务必每日做满八个时辰。”青彦的声音冷冷地,含满了恶意和恨意。 八个时辰就是十六个小时,一天一共才二十四个小时,冰武有些为难地看着青彦,却不知该如何吞吐才能既不让灼华如此受苦,又不会让上神追究飘瑶的错处。 若不是为了飘瑶,冰武只怕早就替灼华解释了,而今,他反而怕灼华会道出实情,他承认他懦弱,一遇上心中的人儿,即使再狂再傲也没有用。 “是――”冰武短促有力地开了口,就打算带着灼华出去。 青彦一愣,没想到冰武见到自己如此暴戾竟然一句话也不多说,他以为以冰武的心善,就算爱耍酷,到底也会劝自己几句,而今他突然有些后悔对灼华这么狠了。 听着灼华和冰武的脚步远去,青彦什么也没有说,他缓缓出了口气,心里沮丧了起来,他很明白如此强迫灼华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是她的全心全意。 青彦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是不是脑子昏了,居然对一个小仙如此心心念念。至此,青彦更憎恶起灼华起来,感觉她辜负了自己的一汪情意。 飘摇这时候正站在寝殿外,她犹豫着有些不敢进去,毕竟青彦的寝殿一向是不让仙娥进得,除了灼华是个例外。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青彦已经怒气冲冲地出来了,迎面撞上飘瑶,她正在发呆,有些闪避不及。 青彦虽然正在气头上,但他对手下的小仙还算好,扶起了飘瑶,努力压制住自己原本的怒气,和颜悦色地开了口:“下次当心些,本尊看不见,难免要你避让。” 青彦说罢,不再给飘瑶任何说话的机会,就急匆匆地走了,仿佛有什么火烧眉毛的事一样。 其实青彦很想去追回灼华,他虽然生气,却也不想让灼华这么受苦,她什么仙法也不会,真要去修缮宫殿,只怕笨手笨脚的掉下来,到时候…… 越想越担心,青彦自己都没发觉担心灼华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他巴不得想听到她说话了,她就立刻出现,想闹闹脾气了,就听到她嬉笑哄他的声音,在以前,青彦一定会唾弃这样的情绪,然而近日来却有些失控了。 “灼华仙子,你去那边的树荫下站着吧!看看那些树长得是否牢固。”冰武的声音传来。不一会,青彦就感觉到了冰武仙力的波动以及砖瓦颤抖的声音。 是冰武在替灼华修缮宫殿,事情再明显不过了,青彦的脸色阴沉地像是一年没刷的锅底,如果他照照镜子,就会发现他的眼睛简直能喷出火来。 “冰武!”青彦的一声暴喝本可以划破长空,可惜砖瓦声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青彦的声音被淹没其中了。 青彦身形一闪,居然精准地到了灼华身边,伸手一摸,摸到灼华的胳膊,用力一拧,将她扯近。也就在一瞬间,所有跃跃欲试的砖瓦都安静了下来,几乎同一时间,化作了一片尘埃,风一吹滑稽的像刮起了沙尘暴。 最可悲的是站在瓦砾之间的冰武,彻底碰了一鼻子灰。 再看青彦,一向最讨厌别人的触碰,此时却将灼华搂得死死的,欣长而健壮的体魄给人一种充满气势的慑服感,原本优雅精致的五官因变得冷毅的唇型,给人威严十足的感觉,那双漆黑如子夜的瞳眸,散发出冷肃寒冽的眸光,让人不敢多瞥一眼。 “冰武,没想到你会看上她这下等的小仙。”青彦说着,手指配合地深深嵌入灼华的下颚,痛得她龇着牙,偏偏又无法开口呼痛。青彦纤长的手突然离开灼华的下颚,覆在她的脸上,轻却缓慢,他想知道灼华到底是什么模样,特别想知道。 她的眉眼很美,眉弯弯的,眼睛应该也很大,鼻子很小巧……青彦甚至忘记了生气,专心用手描绘着灼华的容颜。 突然,青彦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粗暴地推开了灼华,她的身子被用力撞向身后的树干,疼得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 第三十一章 本上神吃醋了 青彦听见灼华的呼声,有那么一瞬地紧张关切,随即就被他强行压抑了,冷着一张脸对着冰武道:“哼,也不见怎生美艳,这么蠢的下仙你要动心,本尊便送给你了,如何?” 青彦虽然话是这么说,可语气却像是:你要敢觊觎一下,我宰了你,你信不信。他死死抓住灼华的手腕,那模样,那占有欲,啧啧啧…… 冰武有些无奈,又有些无语,不过还是冷着调子道:“冰武不敢。” 青彦却冷哼了一声,不由分说地扯着灼华走了,胡乱行了一阵子这才停了下来。 冰武有些无力地出了口气,心想这回飘瑶的篓子算是捅大了,但愿今后上神知道了真相,肯让自己代她领罚才好。 灼华就任青彦如此粗暴地拉着着她,脚步碎而凌乱,几乎有些跟不上青彦的大步流星,看起来倒像是灼华的眼神不济了。 青彦走着走着,到底是气顺了不少,猛地回身,一把捏住灼华的下颚,手上的力道仿佛要把灼华的脸上陷出两个窟窿来才算满意。 “你……”青彦吞吐了一口浊气,这才讶异着声调开了口:“我竟不比他?”青彦虽然口气很硬,声调里却还是泄露了一丝委屈,他一想到灼华黏着天帝也就罢了,竟连冰武都更招她喜欢,自己怎能不怒。 灼华一愣,显然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她从头到尾一颗芳心都只向着这青彦,根本就没看上过别人,甚至连看都没看在眼里。她这可就冤枉了,偏偏她又没明白青彦到底在生什么气。虽然想讨他欢心,却不知要怎么做才好。 青彦耐心地等着灼华说话,等到的却是一阵沉默,等的他脸色越来越黑,突然薄唇微翘:“好……果然九星连珠之后,你的本性就显现了,当本上神还收拾不了你一个百年小仙?” 青彦连上神的架子都端了出来,想来是动了真火,他笑得异常诡异,薄唇有一种微妙的弧度,看着在笑,却笑得阴森,笑得没有一丝欢愉…… 灼华不怕青彦生气,却怕他这样的笑容,感觉原来那种暖暖的笑不见了,就像换了个人,让她禁不住有些颤抖了起来。“白衣……哥哥”她艰涩地开了口,灼华的声音带了哭腔,听起来被吓得楚楚可怜。 青彦饶是恼怒,可是听了心里还是拂过丝柔软,眼底也滑过一分水光,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灼华,跟本尊来。” 灼华不知青彦要做什么?不过见他面色不再是诡异的笑容,不由松了口气,很怕心里美好的白衣哥哥被那可怕的笑容取代。“嗯,等等我。”灼华欢快地应了一声,就想凑过去拉住青彦。 青彦心里正不高兴,如何能让她拉着自己,一道风壁自然而然地横在了他与灼华之间,传来的是青彦凉凉的声音:“本尊堂堂上神,你不过一下等仙娥,自该知道尊卑。”他向来不屑于如此立威,可是而今仿佛想让灼华难堪一下,心里才痛快。 灼华眼底的确有那么一瞬的失落,却不是难堪,而是遗憾,遗憾自己为什么只是个小仙,果然青彦还是只有紫阑上神配得上。她能回到青彦身边一时太高兴了,竟忘了他们之间还横亘着这样一个天壤之别。 虽然飘瑶说之前的一切不过是她的计谋,青彦根本没有讨厌她的意思,但如今看来,飘瑶却是歪打正着道出了真相。 灼华这么想,不由有些沮丧,眼泪包在眼眶里,仿佛随时都会夺眶而出。 不过很快灼华又开心了起来,因为虽然青彦因为她是一个卑微的小仙而讨厌她,但她可以偷偷地喜欢他啊!偷偷的喜欢。 灼华这么想着,不由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眼底是坚定的光芒。 青彦此时尚不知晓这正是自己的劫,他虽一出生就贵为上神,却也只是阶品,实质上仍需历劫之后方真正晋升。所谓情劫,自然是孽缘一段,不历经了孽障因果,如何能得了而后的缘。 随着青彦一同进了他的寝殿,青彦几乎恶狠狠地将灼华拽到了宽大柔软的卧榻上,看那模样简直恨不得将灼华生吞活剥了一般。 灼华不知青彦要做什么?便只是咯咯的笑,她喜欢看青彦各种表情,暖暖的笑,火爆的脾气,臭臭的黑脸,甚至是不言语的模样…… 青彦听了灼华的笑声,只觉原本心中的无名火浇熄了一些,另一种火苗却越来越炽热,可是他自己却不能很明白这是什么感觉。 他索性一把将灼华死死地摁住。虽然他能感觉到灼华根本没有什么挣扎的意思。 亲爱滴们,太不好意思了,网速太卡了,传的晚了十分钟,急死我了 ------------ 第三十二章 就是利用你 “你竟这般不怕?”青彦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就想冲她发脾气,看她害怕。可是怀里地灼华不但不发抖,还顺着他的意思,双臂揽住了他,让他总么能不恼,不变本加厉的无理取闹。“那本上神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可怕。” 青彦话是这么说,却真是拿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索性恼怒地堵住了她的唇,却不是柔情蜜意的温柔,简直就是粗暴地啃咬,发泄着他的恼怒和无名的心中火焰,痛得灼华禁不住嘤咛一声。 听到灼华的声音,青彦知道是自己弄痛了她,慌忙停了下来,伸出手抚上灼华的双眼,慢慢移到了她的唇上,感受着她的菱唇柔软濡暖的触感。 终于,他再也按捺不住的俯头攫住,轻咬慢舔,他知道他堂堂上神竟在欺负一个小仙,一个被天帝吸引变了心肠的小仙,但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体内闷烧的火苗渐渐卷去他的理智。 浅尝已不能再满足他的需求,他强硬撬开她有些僵涩,不知该如何动弹,却柔软温暖的双唇,探舌钻入她的唇齿之中,开始吸吮翻弄。 他的双掌像是有自主意识的揉弄起她的小身子,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竟放任自己揉捏起来,直到灼华心突突跳得好快,终于忍不住开始挣扎和急促的喘息。 她的挣扎令青彦突然转醒般停住自己的动作,他轻抚她的脸蛋,不舍的流连,她那水嫩的感触,沁凉舒服的透过指尖直达他的心际,骚动着他的心。 为什么他会这么失常?百万年来,碰触过多少仙子,为何今天他竟会失常? “我……本尊……”青彦紧张地简直有些语无伦次,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简直仓惶地像个凡人,许是寂寞的久了,竟陌生了同人亲近的感觉。“你怕了么?”末了,他到底是问出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问题。 灼华一愣,细细回想着方才的感觉,只觉心跳得很快,脑子里热热的,昏昏沉沉,但好像不是害怕,于是脆生生答了一句:“不怕。”说罢还银铃一般笑了几声。 青彦板着的脸终是没板住,禁不住笑了起来,却是那种得意洋洋美滋滋的样子,好像有什么值得欢喜的事,将原本的怒气尽数放下了。 “不要笑,这可不是个玩笑的事情。”青彦虽然不气了,可是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暧昧的桃红,反倒像个大姑娘一般羞涩。 灼华收住了笑声,嘴角却还是翘起了一个暖暖的弧度,熊抱地抱住了青彦,弄得他反倒有点僵硬了起来。 “你以后就住这边吧。”青彦说完自己率先红了脸。虽然他看不见灼华是什么反应,却自己脸上烧了起来。“你的小屋不是坏了?”青彦补充了这一句,仿佛此地无银般强调着自己并无绮想。 灼华就更是个不谙世事的家伙,一听可以跟青彦住在一起,高兴地几乎是手舞足蹈,满口称是的模样。 “对天帝你也如此?”青彦不知怎的,醋劲又上来了,再度冷下一张俊脸,原本的红晕在他这张冷酷的俊脸上总让他平添了一丝假正经的感觉。 灼华一脸的不解,不明白为何青彦一个劲地提及天帝叔叔,但她能看出青彦有多不快,多厌恶天帝。“我……我没有。” 灼华不说还好,这一说简直就像是蹩脚的解释,青彦的脸色更差了,他气结地一拂袖,冷着脸,怒极反笑道:“灼华,不要以为本尊不用你的命来换眼睛,你就可以得意忘形,更不要以为本尊就拿你没办法。” 灼华一愣,心里刮进一阵凉风,吹在最柔软无害的心坎里,说不上何等的痛楚,却是不习惯的冰凉。“什么……?”灼华太震惊了,没想到青彦说出这样的话。她勉强笑了笑,眉头却蹙得紧,仿佛有什么莫大的疼痛:“青彦说谎!”她坚定地吐出了这四个字。 青彦笑得狂妄无情,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几乎浮现出一种恶狠狠地神情。“本上神做什么骗你一个低微小仙?”他笑得太突然,以至于眼底那一瞬而逝的后悔与愧疚消失的太快。 灼华震惊地看着青彦,即便是他先前对自己再凶,她也没颤抖成这副模样:“不是的……”她一直忍着豆大的泪珠,防止它们落下来,声音哽咽着,像是用尽了气力才说出来一般。 青彦嘴角勾勒出一个无情冷魅的弧度,声音宛如最冷心的恶魔:“如何不是?本尊当年将你种下便是为了要你的魂魄,不然本尊何苦费这心思?”青彦说罢,微微吐了一口气,索性一鼓作气将自己的全盘计划都丢到了灼华面前。 ------------ 第三十三章 偏执仙君 青彦双目失明,暗淡的眸子遮掩了他所有的情绪,灼华没办法知道他心底的不安与痛苦。他不论如何也不能容许灼华对他的视而不见,对他的无视无情,如果让他选,他宁可灼华恨他,越恨越好。 灼华双唇发颤,声音像是卡在了喉中,努力地发着声:“真的……这么重要?”虽然她没说清,但青彦知道她指的是眼睛。 青彦为了创造气势,一声冷哼,唇边努力维持着冷漠的弧度:“自然重要,重要之至。”青彦刻意将“重要”二字咬的极重,分明心里早就放弃了眼睛的事,可是却故意地要逞强。 灼华袖中的双手紧紧握起,尖锐的指甲刺入柔软的掌心,那从手心蔓延至心底的钝痛正渐渐剥离她的思绪,想离开,只是浑身都仿佛不能挪动。 青彦感受到了灼华痛苦的喘息,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快意,说不清的痛苦与舒心夹杂在一起,仿佛置身冰与火之间的缝隙。 “今后你就睡这张软塌吧。”青彦似笑非笑的神色,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阴郁,他唇边溢出一抹轻快,旋即进了内室,亲自去摸索着掏着床褥锦被。 灼华紧咬着唇,粉色的唇已经泛着青色,突然,她仿佛想通了什么?如释重负地笑了,却是从未有过的轻美温柔,仿佛她随时都会消失一般的笑容,那么轻,又那么远。 可惜这一切青彦都没有看见,只是兀自在自己的世界里得意,已经将方才的痛惜全部抛开,轻快地选出一套水绿色的床褥和湖蓝色的锦被,递到了方才的软榻上,犹豫了一下,继续着方才伤人的话题。 “既知道自己缘何来此,便该明白自己的本分,本尊不取你性命,你便应当时时感念,万不该与其他神仙纠缠不清。”显然从天帝到冰武让青彦吃了老大一缸醋,这回简直就是蛮不讲理。 “为什么不换你的眼睛?”灼华的声音一点都不似疑惑,而像是垂死挣扎,溺水一般慌乱无助。 青彦神色一僵,随即信口胡诌道:“冰武那头笨鹰未能替本尊部署好,否则怎会容你活到今日。”青彦分明就是心软,分明就是动心,却仍是忍不住这样逞强。 “明白了……”灼华的声音笑吟吟的,却仍没有盖住声音里的一丝颤音,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青彦。但是她却下了决心,既然如此,下一次九星连珠,她就用自己换回青彦最最宝贵的眼睛吧。 青彦听着灼华的声音,心头微微钝痛了一下,但脸上却仍是不动声色。“这玄武殿每件事你都该亲力亲为,不可再叫冰武插手,便是飘瑶也不可,更不能使用法术,你可明白?” 青彦终于又想起这个事来了,只是他也不知为何,仍旧不想就这么放过灼华,开口说着刁难的话。 灼华能说什么?只是乖乖地点头,她对青彦想来是有求必应,来者不拒,如今虽然被这样的他吓得心神震荡,却仍然不改心意。 言至此,青彦的嘴角终于浮现了一丝笑意,他以为灼华会有所挣扎,如此轻易地答应反倒是让他觉得突然了:“好,这样才乖。”他脸上的笑因了内心的挣扎而显得有些扭曲,其实他分明对灼华不舍得很,偏生自己又看不明白。 自此,灼华就开始了她的“杂役”生涯,白天一砖一瓦地收罗着殿里已经碎的不成样子的残片,青彦居然还游手好闲地监工,别说是灼华不喊冰武他们帮忙,即便是想开口也没人敢上前。 灼华吃力地搬着累在一起的三块青砖,想要将它们搬到砖头堆里,这几日她已经弄出了一小堆砖山。 青彦由于亲临现场,不是没有感受到天界的烈日骄阳,心里着实疑惑灼华为什么不像其他仙娥一般娇气,更没有被他吓走,同他说话也是柔柔弱弱,非但没有半分的怨念,甚至还带了些许的轻快。 灼华不论青彦叫自己做什么?总是笑着答应一声,随即就任劳任怨,丝毫的怨言也没有。灼华不论弄到多晚,青彦总是陪着,很有默契般。 青彦的虐行,飘瑶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心里的胆怯与愧怍都与日俱增的飙升起来,越怕青彦上神的残忍,就越是对灼华感到愧疚。 只是她有几次几乎都要上前,都在最后刹住了脚步,这样的上神已经与慈悲完全脱离了关系,简直如同走火入魔的恶魔一般。 “灼华,今天不必搬砖了,你整日做这个也不见丝毫成效。”青彦又换了方法,或许太阳不能让她胆怯,不知道攀高她怕不怕。 青彦的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他讨厌灼华对他的过于柔顺,让他觉得她好像那些仙娥一般,随时都能消失,抓不住也留不下。他要让她害怕,让她恨他。 笃定了这一想法,青彦仿佛着了魔一般开口:“今日起不如将宫殿飞檐上的蛛网和砖瓦间的尘垢清洗擦拭一下吧。”他说的漫不经心,宫殿的高墙都超过三米,灼华不会仙术,想要够到必须要攀着梯子。 ------------ 第三十四章 小情敌很嚣张 当冰武迫于青彦的压力将梯子替灼华架好以后,灼华终于开始有些心里打鼓了,不错,她畏高,而且看样子是非常犯难。 灼华认命地乖乖往上爬,却是动作颤颤巍巍,极为艰难,饶是狠心之人看她这模样只怕也要心软。 她紧紧咬着自己秀美的朱唇,终于在梯子的半腰停了下来,无措地盯着梯子下面,却一步也不敢再迈,上不去,下不得的模样,落在飘瑶眼里她几乎真的要冲出去承认自己的罪过。 “可不可以不要爬了……”灼华有些没底气地开了口:“我……我害怕。”灼华说话的声音都发着颤,古怪的仿佛带了哭腔。 “快些,本尊可不想有些尘埃蛛网落在本尊头上。”青彦仿佛能看到一般,朝着灼华恶声恶气地开口催促道,一脸的不耐,仿佛梯子上的人耽误了他莫大的事情。他虽然面上故作烦躁,心底却仿佛有一丝欢愉透出来。 灼华略微迟疑,见青彦好看的眉头皱作一团,到底还是不愿拂了他的心意,即便是身子微微的颤抖,还是勉力支撑着自己往上爬,只是眼泪汪汪的模样真是委屈地让人看了心酸。 青彦听到梯子上传来的轻微的嘎吱响动,不由舒心地笑了。他很矛盾,既想着看灼华即便委屈也乖顺的模样,又盼着她有一天忍无可忍地冲他发脾气,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好像将自己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欺负这么个小仙上。 “殿檐下给本尊细细擦干净,若再有一点灰尘……”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无情地弧度:“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这算什么威胁?冰武一愣,心下明白上神不过是气不过灼华溜走,故意寻衅,只是他又如何舍得飘瑶承认了,承受这些。这是冰武第一次违心地做事,飘瑶不快乐,他心里却更难受,煎熬反复。 “青彦上神,上神……”就在青彦垂头得意浅笑之时,身后一个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有些傲娇娇纵,更多的则是奶声奶气。 不错,这不是别人,正是书荷,我们的冷琰妖尊。 他何其聪睿,料到了灼华回去少不得要吃苦头,跟着琉墨修行了一日的功夫,这就溜了出来,拖着小身子过来救场了。 青彦的心思都在灼华身上,听见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微一凝神,觉得这气息熟悉,略微一想,才想起来是仙童书荷。他一向没有与生人寒暄的爱好,不过平生不喜欢欠别人的,尤其是一个小毛孩。 “有何贵干?”青彦干巴巴地开了口,不冷不热地态度与书荷的热切对比鲜明。 “青彦上神,天帝是不是将桃花姐姐送给你了?是不是,是不是?”仿佛讨糖吃的小孩子,书荷欢快地叫嚣着,假装没看见青彦一副占有欲强烈地沉下了脸,连小孩子的醋都不放过。 青彦看不见书荷,光听那奶声奶气的语调,就心里一阵不舒服,更别提搭理他了,能不将他提出去扔掉已经算他走了八辈子好运。 书荷却仍是一副仿若天真烂漫的模样,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问道:“上神,好上神,把她转送给我当娘子好不好?好不好嘛,琉墨天帝说只要你答应了,他就准了。”书荷见青彦脸色越来越黑,甚至还撒娇般拉住了他的衣角。 青彦如今被气的七窍生烟,自然不会说半个字,但他或许是太过于气恼,竟没有发现即便他气得满腹怒气,浑身都像是灌满了风一般,衣衫无风自响,但书荷却可以毫无阻力地轻松攀上他的衣衫。 灼华看着梯子下面的一大一小,有些摸不着头脑,看青彦的模样气得不轻。 “灼华,你给我下来!”青彦一声暴喝,几乎气得青筋都要爆出来一般。 书荷仿佛要煽风点火一般,唯恐天下不乱地冲着灼华热情地喊道:“丑女,丑女,你快来呦。”他故意对青彦的怒气视若不见。 青彦听见“丑女”二字的时候眉宇还是禁不住轻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他不是没有摸索过灼华的小脸,只怕天界没几个女子能够与之媲美。当然,他最恼怒的事听到书荷这么喊她,他心里阵阵的不快。 “灼华!”青彦烦躁地又喊了一声,伴着他有些气得扭曲的容颜,一阵狂风刮过灼华的脚边,她一个打滑,竟生生从梯子上落了下来,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书荷猛地一扑,恰巧让灼华落在他的小身子上面。 ------------ 第三十五章 桃花不是好惹的 书荷苦笑,自己到底变成了小娃娃,鼻子都快被这白痴小仙给压得凹陷了,幸好自己不是女的,否则只怕胸都要平凹了,以后再也不逞英雄救美了。 灼华就更惨了,掉下来不说,被书荷隔得几乎断了腰,吃痛地爬起来,见书荷一脸的悲催,赶紧将他也拉了起来,不顾自己摔得疼痛,小心替他拍着身上的灰。 “丑女,你吃什么长大的这么重。”书荷恶狠狠地开了口,看样子几乎恨灼华入骨一般。 直到灼华落了地,青彦才反应过来翻身了什么?心下有些后悔让她攀高,他并非对灼华无动于衷,只是就是喜欢置一时之气。 “过来。”青彦沉声开口。虽然满面霜华,心里却心疼得紧,暗道这灼华不会仙法,只怕摔痛了。“冰武,将那小仙童提出去。” 灼华不知哪里来的火气,恼怒地看着青彦,她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白衣哥哥竟如此难相处,若是对她刁难,她可以忍,不过是气她偷跑出去,还让他丢了颜面。可是不代表他可以对一个小孩子如此不善。 灼华原本红润娇俏的容颜变的有些僵,冷冷睨着青彦,并不上前,固执地扬着小脑袋,不去看青彦所站的地方。 青彦听灼华半天都没有动静,心里有些慌了,心想着这笨丫头该不是摔得太痛了昏过去了吧。“灼华?灼华!”青彦有些急了,摸索着朝大概的方向挪动着,他无法确定灼华到底在哪里。 灼华偏着头不肯理他,在她眼里,青彦突然变得好可怕,可怕到她想要躲起来,免得让昔日心头的美好消失殆尽。 “青彦……”灼华深吸了一口气,细若蚊吟地开了口,声音里的沮丧和颤抖却清晰异常。 青彦听灼华能开口。虽然松了口气,但随即也不开心了起来,为何她没有第一时间应自己?“还不过来!”青彦刹住了脚步吩咐道。 灼华眼底的失望越来越深,她一对长睫垂了下来,一脸的失望:“白衣哥哥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青彦只会颐指气使,只会发脾气,只会让所有人都不高兴……她想不明白,更不想再想下去。 青彦的身影停在阳光与树荫之间,显得暧昧不明,既不明媚也不阴沉,却让人看不清晰。灼华甚至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错觉,她几乎以为那长身玉立的人不是她一笑倾城的白衣哥哥。 “你是谁?”灼华朝青彦相反的方向退了一步,声音带了丝哭腔,却饱含了一种积压已久而后喷薄而出的情绪:“你才不是我的白衣哥哥,你这么凶恶。” 灼华说罢,仿佛准备着要逃走一般,步子小而小心地迈动着。 书荷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有这等胆量,看她平日里对青彦千依百顺的,他还以为她就是任他欺负的料,却不想也会有反抗的时候。 青彦的脸色有些沉,声音也带了强压般的威慑:“过来,别闹脾气。”他非但没有觉得自己有一丝不妥,反而觉得灼华是有些“人来疯”,周遭人多了故意在闹脾气。 冰武和飘瑶各占据了一隅之地,两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静观其变。 书荷嘴角微微勾起,唯恐天下不乱般悄悄挨进了灼华,猛得拉起她就跑了起来。 灼华顿了一下,无奈被书荷的仙法牵扯着,想要挣扎也无能为力,只得跟着他一并跑出了玄武殿,书荷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青彦根本没想到灼华敢跑走,直到听见她凌乱的步履渐远,嗅到院子里的桃花香气消散,这才反应了过来。 “嘭――哗――”原本灼华攀爬梯子的那堵高墙彻底坍塌,一阵漫天的灰尘铺天盖地而来,青彦迎着灰岿然不动,灰尘几乎将他的身子藏匿了起来。 噗通――飘瑶再忍不住了,跪在了青彦面前,她看出了青彦上神已经怒气滔天,若是她再不承认了自己的错处,怕是非得害死灼华不可。 当初灼华不过是溜出了玄武殿,回来后便吃了这许多苦,若是这次再被抓回来,只怕非得被折腾的魂飞魄散。 飘瑶单是想一想就觉得毛骨悚然,她思及此便什么也顾不上了,扑倒在青彦腿边,死死拉住了他的衣袍,眼泪哗哗的就流了下来:“上神,上神,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灼华她根本就不想离开上神,您听奴婢解释。” 飘瑶哭得伤心伤肺,青彦却气得伤心伤肝,一张脸铁青着,飘瑶的哭喊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恼怒,仿佛看见了当初自己双目失明遇到的众叛亲离。 ------------ 第三十六章 灼华气跑了 青彦待稳了稳心神,腿一动,想要挣脱飘瑶,无奈飘瑶生怕青彦一身戾气地冲过去宰了灼华,或者直接把树砍了当柴火烧了,所以死死抱住不敢松手。 青彦这么一挣竟是没有挣脱,他不由更怒,蕴了神力将飘瑶一脚甩开,作势就要追出去。 “上神……”飘瑶不顾自己摔出去有多痛,仍旧拼了命扑身上前抱住青彦的腿,这举动可是把冰武吓坏了,要是上神伤了飘瑶,他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好在这时候一句话飘进了青彦耳朵里:“上神,当初是奴婢逼灼华离开的,她根本不想走。” 万籁俱寂―― 青彦停住了,动也不动,过了一下,这才伸手提起了脚边的飘瑶,声音有些难得的颤抖:“你说……什么?” “是奴婢嫉妒灼华……灼华美艳”,飘瑶到底没有说出她怀疑灼华与冰武之间有暧昧,她鼓足勇气道:“便骗她说上神您是因了她才与紫阑上神交恶,她离开不过是想着可以让您与紫阑上神冰释前嫌。” 飘瑶的身子颤如筛抖,感觉仿佛受了雷刑凌迟之类的苦楚一般,却还是提着最后一次气力,飞快地说着,生怕多耽误一刻就会再没有勇气说出来。 青彦僵在那里,从始至终都没再说一个字,他觉得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刺进了一根细针,血一滴滴的沁出来,却找不到具体的伤口。 他连日来对灼华的刁难到底算什么?不过是欺负一个弱质小仙罢了。而且对象是……让他心疼的笨仙。 飘瑶没有等到青彦的雷霆之怒,一如她没有等到灼华对她的怨恨,她该猜到的,灼华的善良和青彦的仁厚。 青彦跌跌撞撞走了几步,却不是昔日那种胸中有沟壑的从容,简直如同步履蹒跚的孩子,快要出了玄武殿大门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不,他不能出去,青彦上神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怎么可以被如此一个无能小仙就扰乱了心神? 冷静下来的青彦不断地这么告诉自己。虽然他的心悲愧疚烧得发慌,可是他还是固执地不让自己出了玄武殿的门,仿佛一旦迈出去了,就有什么会不一样了一般。 冰武扶起了地上的飘瑶,青彦始终忘了让她站起来,他的一颗心都在灼华的痛苦中震荡着,全然忘记了其他,只是连他自己都忽略了心头的震颤。 再说灼华,一方面是被书荷拉着,另一方面也是真的不敢面对这样的青彦,冷酷无情,残暴凶狠,如果他是这样,她宁可躲开,宁可只记得桃花树侧笑得优雅清秀的白衣哥哥。 灼华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下来了,洒在衣襟上登时氤开,仿佛大多大多的花在胸前绽放。 书荷小小地手拽着灼华,不知为何心底里居然有着阵阵的开心,仿佛在幸灾乐祸青彦也有今天,另一方面似乎对灼华身上的桃花香很是沉醉。 灼华觉得自从出了玄武殿,眼前的场景就越来越陌生了起来,跑了一阵不由也有些疑惑,何况也的确喘得跑不动了。她渐渐放慢了脚步,拉着她的书荷也放慢了脚步,随着她停了下来。 书荷抬起稚气的小脸,眸子却是不符合身量的成熟,甚至还带了些许的安慰与温融:“心里头可是好些了么?”末了,他又邪恶地吐出了两个字“丑女”。 灼华被青彦的态度弄得是心乱如麻,哪有心情回答,沮丧地垂着脑袋。 书荷没想到灼华会是这般模样。虽然刚刚成形,却是看样子真是将青彦搁在心里头了。 他痞痞一笑,人小鬼大的模样,甚至装模作样的将一只小爪子盖在了灼华手上,还真以为自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冷琰妖尊啊。“何必跟他怄气,不如跟了我?” 若是其他神仙说了这话,怕是还算比例正常,然而书荷看起来几乎还没有灼华一半高,场景不免有些搞笑。 自然灼华是没有什么心思理会这种笑话一般的场景的,她有些茫茫然,不知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青彦。如今吼也吼了,溜也溜了,若是回去只怕那怒气不是自己能承受得起的。 灼华虽然喜欢青彦,却也珍惜自己这条好不容易得来的小命。 “别怕他了,跟我走吧!本仙一定保你。”书荷人小鬼大,仿佛看出了灼华的想法,奶声奶气地安慰道,毕竟太过稚气,效果上还是打了个大大的折扣。 ------------ 第三十七章 被拐跑了 灼华倒不是瞧不上眼前这个怎么看怎么靠不住的小人儿,只是她根本就没把眼前的小人儿的话当回事。 “你叫书荷是不是?你好勇敢哦,不过小孩子以后不可以强出头呦。”她蹲下来,哄小孩一般笑了,殊不知她自己看起来就像个小孩子,明眸皓齿晃得人心神荡漾。 书荷看着眼前的小丫头,不由在心里好笑,我都比你大了不知道几倍,还傻呼呼的哄我。即便如此,他还是点了点头,一副轻视的模样:“丑女,我救了你,你怎么不以身相许报我的恩情?” 灼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揉了揉书荷的小脑袋:“小孩子家怎么这么多绮想,快回去,不然天帝叔叔要担心你了。”她见书荷方才拉着她跑得倒是快,想来也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最多是哪里撞的红了紫了的,过些日子也就好了。 书荷本来是在逗她,可是给她这敷衍的态度一激,弄出了执拗之心,撅起小嘴赌气道:“我不认得回去的路,青龙殿怎么走。”说罢,还“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反正他这身量耍无赖也很合理。 灼华这回可是乱了手脚,她作为一棵孤独的桃花树,本来就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尤其是爱哭的小孩子。“别哭,别哭,我送你回去。” 最终,灼华一咬牙,硬着头皮道,许是因了青彦的怒气,她对天地的青龙殿多少有些忌讳,但面对书荷的“痛哭流涕”她也只好咬牙应允送他去。 书荷目的达到了,自然不会再哭,不然日后他返回妖界,岂不是要成了天下妖物的笑柄。 “那我们走吧。”书荷登时摆出自己最天真无邪的笑脸,反正他的目的是达到了,那就是不让灼华没出息地又自己跑回玄武殿去,不然这个笨仙只怕是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灼华愣了愣,没想到这小孩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过随即笑了,心想着总比看着他哭来得好。 书荷伸出自己莹白稚嫩的小手,等着灼华来牵自己,反正艳福不享白不享。 他现在实力不够,若是溜下妖界去风流快活,只怕天界的围剿部队很快就会跟来,还不如继续潜伏在天上,那自然不会错过这种拉拉小手的机会。 虽然方才书荷装哭过,一副无家可归外加可怜巴巴的模样,可是他现在整个一个活地图,拉着灼华左拐右拐的,一团小身子小腿的,却灵活的如同脱兔。 “快点,快点……”灼华正愁着要问路呢?在书荷的催促下竟然已经到了青龙殿的门口,金光闪闪的“青龙殿”三个大字散发着冷冽地气势。 “呦,小丫头。”灼华停在门口,正打算离开,却遇上了门口的飞华姑姑。 “姑姑。”灼华笑着甜声喊道,她挺喜欢这个对她热心眼的姑姑的,慈眉善目的,笑起来让人心里暖暖的。 飞华上前一步拉住了灼华,笑道:“好你个小丫头,不跟姑姑打招呼便要离开了是不是,可让姑姑抓住你了,走,姑姑屋子里还有老君刚送来的果酒,我们尝一点去。” 飞华姑姑喜欢灼华,一方面是她本身长的就讨喜,另一方面她确实没见过天帝对哪个仙姑仙娥如此拂照,心里想着要是能撮合他们倒也不错,殊不知根本就是乱点鸳鸯谱。 只不过飞华姑姑是这青龙殿的长辈了,年岁比琉墨还要大上一圈,即便是乱点了鸳鸯谱也没人敢说她一个字不是,平日里她都是照料琉墨起居,功劳大着呢。 “好孩子,跟姑姑进来,姑姑跟你说啊!姑姑屋里的果酒……”飞华姑姑不由分说地喋喋不休着,连一向的碎碎念对象书荷多视而不见了。 书荷抚了抚额头,心想怎么忘了这位,这回灼华可算是栽了。 听到这,书荷不敢再多耽搁,这飞华姑姑不愧叫飞花,不说则以,一说惊人,废话起来真不是一般人,小桃花还是自求多福吧!他可要出去溜达了,不然回头琉墨天帝又要让他陪着看到处是字的折子了。 书荷有些想不通为什么神仙喜欢明明很简单的事情长篇累牍地写上一大通,然后再依照各种条条框框套进去,还是他们妖界好,各过各的,若是哪个妖精做了坏事,再让自己去收了他,一了百了。 他暗自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昔日作为冷琰妖尊也算是风云色变,如今却窝在天上给以前最看不起的神仙们当小童。 再说灼华被飞华姑姑拉去喝果酒,她甚至不知道酒是什么好东西,更不知道自己即将惹来一场新的风波。 ------------ 第三十八章 被靠山缠上了 “桃花,来,尝尝姑姑这的果酒,这可是多少神仙都没机会喝到的。”飞华姑姑拉了灼华在自己身旁坐下,倒了一杯果酒上前,一股浓郁的果香扑鼻而来。 灼华不知酒是个什么东西,只记得当初天帝叔叔说青彦会喜欢,一想起青彦,灼华的心头钝痛了一下,接过果酒,一昂脖子就给喝了下去。 飞花用的是很深的高脚杯,这一杯下少说也有个一两酒,灼华酒量又浅,自然小脸就出现了不自然的酡红,仿佛飞霞,看起来尤其讨人喜欢。 这人一喝多,嘴巴自然也关不住了,只见灼华双眸含春,浅笑吟吟,拉着飞华姑姑的衣裳,笑道:“白衣哥哥,你可知道,那天帝还欠我一坛子桃花酒呢?你对我好一点,回头我分给你喝啊。” 说罢,她仿佛很得意一般,咯咯地兀自笑了。 飞华笑着睨着这小丫头,没想到她酒量这般浅,殊不知这果酒虽不怎么醉人,却也禁不住这般猛喝,尤其是滴酒不沾的人。 灼华朦胧间见面前的人笑了,不由也拍掌笑了:“你不生气了是不是,我就知道白衣哥哥不会生我的气,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凶啊!气我就算了,何苦对旁人……呜。”灼华说着说着竟嘤嘤地哭了起来。 这不哭还好,一哭可是把飞华姑姑给吓得慌了神,要知道她拿出自己珍藏的果酒是为了逗这小丫头开心,把人家弄哭了算是怎么回事。 “好了好了,不哭了,哪个混蛋惹了我们小桃花,姑姑给你出气去。”飞华姑姑一边给灼华抚背顺气,一边柔声宽慰道。 “姑姑?”灼华重复着飞入她耳朵里的字眼,因了醉酒而有些涣散的眼眸仿佛抓住了什么?继续喃喃道:“是啊!是姑姑,呜,青彦还是不理我,他对我这么凶,对旁人也凶,可是我就是想他……” 灼华越哭越大声,最终演变成了嚎啕大哭。 飞华这才算是听出了些门道,敢情这小桃花是有了喜欢的神仙,而且是青彦那遇了点挫折就一副没出息的模样的臭小子。飞华姑姑的资历真的很老,以她的身份,绝对敢叫青彦臭小子,哪怕是扭他的耳朵只怕也符合身份,而且便是琉墨也不敢劝阻。 “青彦他欺负你?”飞华的声音里透着危险,自己老胳膊老腿的,懒得收拾那臭小子,不代表他可以欺负小桃花,因了他先下手还得琉墨没了心上人已经够可怜的了,他怎么还敢欺负桃花? 这就是飞华姑姑的逻辑。虽然不怎么合理,但却没人敢提半句非议。 “乖孩子,不哭不哭,姑姑给你做主。”飞华看灼华是越来越顺眼,越开越打心眼里喜欢,即便是不能给天帝撮合一出,却也打算了要替她出口气。 灼华尚在伤心之中,胡乱地点了点头,却什么都没有听清。 “来,孩子,再喝些果酒,一切都有姑姑给你撑着。”飞华似乎还没发现灼华不能喝酒,愣是又给她到了一满杯,灼华也不懂得节制,愣是又一仰脖子喝了个底朝天,毕竟果酒滋味甘醇香甜,她也不觉得难喝。 灼华刚喝完,只觉得眼前的人影变作了两个,再仔细一看,好像是四个,来不及看第三次,已经昏睡了过去。 飞华似乎这才意识到她的酒量有多差,嘟哝了一声,意思大概是说不能喝酒就别逞强,浪费了这好酒,可是眉眼里却都是宠溺,看不出一丝心疼果酒的味道来。 正在这当口,琉墨带了书荷出现在了门口,不错,书荷急于逃窜是去搬救兵去了。虽然琉墨性子好,奈何不了飞华姑姑,但起码如果琉墨在场的话,灼华不会离谱到醉昏过去。 “姑姑。”琉墨嘴角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优雅的如同画中的人儿一般,往那里一站就充满了文雅的书卷气。他只轻轻的喊一声,就让人不好意思再放肆。 飞华听了抬头一望,赶忙起身道:“天帝大驾光临。” “姑姑这怎么还有个小客人?”琉墨似笑非笑地睨着灼华,眼底里却藏着一抹同情,这飞华姑姑的能力他小时候也算是领教过了,如今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飞华顺着琉墨的眼神看了一眼灼华,这才笑道:“可不是,这小东西受了委屈,天帝可要帮她做主啊。” 她这又开始鸣不平了,飞华姑姑为人极为护短,喜欢的就极为袒护,第一眼看了没有眼缘,便总也得不着她的喜欢。青彦就是个例子,第一次见到飞华姑姑的时候同鬼族的孩子一并玩得满头满脸都是灰,迎面撞脏了飞华姑姑的新衣裳。 ------------ 第三十九章 傲娇仙君 自此,不论青彦宠辱,飞华姑姑对他都没了好话。 “呵,小桃花又怎么把他惹火了?”琉墨似是也见识到了自己这师弟的火爆脾气,漫不经心地笑道,看着灼华昏睡的模样似笑非笑地开口。 自然没有人回答他,但飞华姑姑偷觑着琉墨天帝的神色,不知怎么就笃定了他仍是喜欢灼华的,只是灼华先看上了青彦上神,突然很有想法要让灼华“拨乱反正”。 灼华醉了便一直睡,昏昏沉沉竟是醉了整一日夜,飞华姑姑也疑惑她酒量竟浅的连个小仙童都不如,却忘了她不过才五百年的一只小仙。 琉墨被飞华姑姑抓着听她添油加醋地说着灼华如何如何可怜,青彦如何如何放肆,却大半都是她凭空想象。虽然青彦远比她说的还要可恶。 灼华离家出走,青彦自诩为天界上神,决定不去寻灼华,自然是不肯踏出玄武殿一步的,等了一天一夜,自然也有些煎熬,可是让他放下面子用神识去寻,他又哪里放得下面子。 他并没有责怪飘瑶,毕竟他一贯宽厚,除了对待灼华就是收不起心头的任性,然而飘瑶却一直都跪在他的寝殿门口,谁劝都不起来,青彦却也真懒得去管。 待到了第二日,青彦发现自己仍坐在莲花座上,却一丝精神也集中不起来,终于不再消极等待了。 “冰武!”他最近脾气似是很火爆,动不动就大喊大叫,好在冰武也算是随传随到。 “参见上神。”冰武的声音透着一丝音乐的疲惫,飘瑶跪了多久,他就守了多久,眼下却是真有些倦意。 青彦听到冰武的声音,一脸的装腔作势,拿着腔调开了口:“咳,本尊好歹也算是天界上神,若是连殿里的小仙都管不了,岂不是让众仙笑话了去?” 冰武听那意思就知道上神一定是心思活络了,不然怎么会这么说,这玄武殿的小仙都快跑光了,也没见他这么上心。 当然,这些冰武只能想想,绝对不会说出来。 青彦顿了一下,继续道:“今本尊就命你去缉拿小仙灼华,本尊若不重振玄武殿神威,岂不失了上神的颜面。” 冰武听了话,心知上神不过是爱面子,心里一定是盼着灼华回来,嘴上虽然硬,却也知道自己冤枉了灼华。“末将领命。”冰武言毕就要离开。 “等一下”,青彦突然开口阻住冰武,冰武一惊,以为他要反悔,不想却是“冰武,拿出你的神仙风范来,好好说,莫要动武。” 冰武听了一***冰块脸几乎都有些绷不住,上神还真是不老实,明明就是放不下,还要装模作样地假装不在乎。 不消一会工夫,冰武便寻到了灼华身在青龙殿,倒不是他怎生本事,毕竟天帝的地盘他也不敢查,主要是书荷跟个小门神一般等在青龙殿门口,只要他一路过,必然知晓。 冰武一听灼华怎么又在了青龙殿,当即有些急了,上神若是知道岂不是要大发雷霆,好不容易上神开始有些心软疼惜她。他无论如何一定得尽快将灼华带回去,到时候随便说在哪个旮旯里拾到的便好。 冰武打定了这个心思,咬了咬牙,下了拜帖,请这眼前看起来有些办事不牢的小仙童书荷递进去。 书荷自然是一步三晃,摆足了天帝御下第一仙童的架子,完全不将冰武的焦急看在眼里。 进了青龙殿,书荷随意地将所谓的拜帖,其实就是冰武匆忙幻化出来的竹简上潦草的几行字罢了,一挥手给折了。 哼,想要带人回去就亲自来,让只老鹰来了算怎么回事? 书荷知道青彦一定会熬不住派人来找灼华,所以他才早早地候着,却不想等了那么久才出现,而且还是个榆木脑袋的家伙,一上来就想拜帖领人。他要的是青彦亲自登门,将灼华爱意拳拳地请回去,而不是眼下这副明摆着的缉拿。 灼华在琉墨的寝殿里睡得正香,琉墨就在边上看着下界的请愿,朱笔看似随意地勾勒着,每一笔却牵扯着万千生灵,都是怠慢不得。 虽然琉墨状似对灼华不闻不问,却还是时不时不经意地抬头看她到底醒了没有,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好像对这小桃花生出一种莫名地兴趣。 只是琉墨并不着意,反正他早已将灼华同青彦化作了一对,自然没有了其他的念想。 琉墨勾勒完了最后一笔,突然玉腕一顿,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灼华醒了。 ------------ 第四十章 别扭不坦诚 灼华揉了揉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琉墨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醒了?” 琉墨带着温柔笑意的脸映入灼华的眼帘,恬淡暖暖的笑意让人心安。 “天帝叔叔”,灼华有些沮丧,看到琉墨就想起了青彦对她的怒意,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后悔当时居然这么冲动地跑出来。“青彦有没有来过?” 琉墨被灼华问得一愣,没想到她居然会问的如此直白,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摇头,的确,据琉墨所知,青彦的确是未曾来过,只怕他这青龙殿是请不来青彦这等高傲的家伙。 的确,青彦只要一进去就徒生恨意,要知这青龙殿里坐着的那个人拥有的本该是他的一切,叫他如何去原谅。若不是为了灼华,他当初怎会放弃骄傲闯进去,只是连他自己都忽略了对灼华的重视。 灼华霎时神色黯然,低下了小脑袋,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明知道青彦在气她,可是她又不愿告诉青彦飘瑶的手脚,免得让飘瑶也不得安生。 琉墨看着桌花的神情,眼底闪过一瞬的流光,快到来不及分辨那到底是什么?就消失不见了。“小仙友,听飞华姑姑讲,你受了欺负?”琉墨唇角扬起的弧度证明他并未将飞华的话当真。 灼华想了想,摇头道:“才没有呢?青彦对我可好了,他怎么还不来找我?” 琉墨唇边一抹轻笑,心想着还装,不过却没有挑破。“不如再等等,也许在路上了。”这话本是促狭,无奈灼华并未听出来。 青彦拍了冰武出去,等了半日也不见灼华的人,渐渐就心浮气躁了起来。虽然仍是未理会门口跪着的飘瑶,却明显地手上的力道重了许多,殿里的那些镇尺笔架可是遭了大殃。 飘瑶埋着头,红唇轻咬,仿佛上神手上摔得东西是砸在她身上。她煎熬了许久,终于怀着莫大的勇气和必死的决心冲进了青彦的寝殿。 感觉到了飘瑶的神息,青彦自己都怔住了,他不相信除了灼华有谁会胆子大到私自进他的寝殿。 “上神,若是真的放不下何不去寻,灼华怎么想您难道不想知道?”飘瑶本来是理直气壮的模样,说到最后竟有些局促,却还是坚定地盯着青彦,反正他看不见自己。 青彦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一般,末了,他长出了口气,不像是昔日死撑的上神气势,宛如一个挫败的少年。“我不去……” 青彦喃喃出口的话听起来甚至带着孩子气,赌气一般的表情,将手中的镇尺重重一丢。 飘瑶想过上神勃然大怒,或者索性不理她,却没有想过他会是这种态度,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冰武及时的进来了,见到飘瑶站在殿里也饶是讶异了一下。 他等得无法,只得将灼华的去向老老实实告诉了青彦,一边小心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心里盼着千万不要惹得上神冲到青龙殿抢人才好。 没想到青彦原本阴沉倔强地脸突然缓和了许多,像是松了口气一般,过了一下才又摆出一张臭脸,仿佛只是为了装出不高兴一般。 他不愿承认自己的坏脾气只是因为担心灼华出事,听见她安好,心头的大石便放下了。毕竟灼华什么也不会,又不懂得这天界的规矩,乱跑要是得罪了瑶池那些绑着馒头发型的仙娥,只怕被欺负的骨头都不剩。 所以她安好,与她身在何处相比,还是重要的多。 “咳”,青彦摆出一张臭脸,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蹙着眉开口道:“又去了青龙殿?她若这般喜欢,不如就去天帝那里当差好了,本尊难道就这么喜欢她?没了她本尊这玄武殿难道就不转了?” 青彦虽然一脸的无所谓和不在意,可是声音里分明透露着他很在意,也很介意。他就是别扭,大家都知道,可是谁也不敢说什么。 “罢了,既然人家那么喜欢青龙殿,就让她呆在那吧!待天帝嫌她碍事,没地方去了自然会回来。”青彦说的轻描淡写,可是神色却不是那么回事,根本就是一脸恨不得她立刻就被天帝遣送回来的模样。 琉墨自然不会做这种事,他虽然有些发愁到底该怎么解决,但到底性子随和,既然灼华来了,他势必会既来之,则安之,让她住下来也无妨。青彦的嘴硬算是彻底打错了算盘。 “那就多谢上神成全、”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腹黑小孩书荷仙童。只见他摆动着自己短短的小身子,一副拽拽的样子朝青彦的寝殿走来。 ------------ 第四十一章 冲向青龙殿 青彦听出来了,这就是琉墨殿里的小屁孩,上次多亏他告诉自己灼华的去向,这次更是多亏他把灼华给气跑了。 他拉着一张脸,根本不打算理书荷,声音冷淡地道:“飘瑶,取些茶叶来。”那意思不就是要喝茶,要知道这上神有几百年不麻烦飘瑶的,这次纯粹就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告诉书荷,自己根本不想理他。 飘瑶听上神还欲跟她说话,简直心潮澎湃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书荷并不以为意,阳光灿烂的笑了,天真无害的模样煞是讨喜。“太好了,我要去告诉灼华,青彦上神已经把她让给我了。”书荷说罢就又摇摇晃晃地往外跑,小身子圆墩墩的,却灵活的很。 青彦虽然看起来仍是不动声色,埋着头好像休息发呆一般,搁在桌案下的手却暗暗握紧,心里有些焦躁,却说不上为什么。 待书荷走远,青彦终于熬不住了:“走,去青龙殿。” 冰武讶然,上神竟然因为桃花仙,这么短的时间内愿意两次踏入青龙殿,要知青彦上神有多讨厌青龙殿,恨不得那里直接从仙界下陷到九幽才好。 但是如今青彦健步如飞,冰武都有些追不上。虽然他脚下因双目失明仍有些磕磕绊绊,却似乎一点也不影响他的速度。 冰武想上前扶住上神,惊讶的发现自己提起了一口仙气都无法追上他,不一会上神竟然追上了先行一步的小书荷。 “小子”,青彦感觉到了书荷的仙气。虽然辩不明具体的方位,却的确是感觉到了:“灼华仙子配你不合适,你一边去吧。”他不如琉墨的温文,尤其是在情敌相争的时候,显得尤为明显。 书荷听出是青彦的声音,唇角勾起一个悠扬的弧度,转过身却是一副纠结的模样,有些霸道地开了口:“那也要问灼华乐不乐意,上神你都几百万岁了,对她来说太老了,我现在虽然身量小,但总会长大的。” 此语一出,青彦脸色沉了下来,阴沉的犹如乌云密布,他怎么忘了这该死的年龄,不过他才不管,如果桃花敢不跟他回去,他就把她绑回去捆着。“哼,本尊好歹也是上神,何况灼华乃是本尊玄武殿的仙娥,去留自然是本尊说的算。”这话无疑挑明了他的霸道。 书荷在心里偷笑,果然某神上钩了。面上却还是抱怨着:“我才不怕,只要灼华愿与我一起,大不了向天帝请愿便罢了。” 青彦听书荷这么说,气得几乎要炸毛,最后一点残存的上神风度都消失殆尽了,甚至来不及想想灼华到底会不会看上这么个小团子,就发了飙。“天帝,哼!他管得了我?” 青彦匿藏了很久的傲气终于爆发了出来,他一贯都是自暴自弃,昔日的师兄早就成了他不敢触碰的伤口。虽然说他诋毁天帝的传言沸沸扬扬,但他其实一向都未说过这类的话。书荷憋不住,偷笑了一下,随即小脸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青彦啊青彦,你当年逼我至此,你也有今天。 其实书荷如今这么小小的,真还得拜托青彦所赐,他本是妖尊冷琰,无奈当初被青彦造成重创,只能将一缕幽魂寄居在书荷小仙童的身体里,因了青彦的封印,他竟还得书荷也长不大。 如今他就是书荷,书荷就是他,起初他或许只是一缕幽魂还没办法,而今魂魄已经越来越凝聚的他完全占据了书荷的身心,渐渐地他就觉得自己小小的,可以任意任性也不错。以前他是妖尊,从来都要顾全大局,而今他第一次尝到被宠溺忍让的滋味。 “冰武,把他给本尊绑起来,带回玄武殿看着,本尊这就去将灼华带回去。”青彦冷冷地下令,脚下更是甩开了脚步,不顾冰武的惊讶,和书荷的反抗。 书荷当然要反抗了,我可是天界最讨喜的仙童诶,你说绑就绑啊。 “你放开我,放开……”“放开”的声音渐远,冰武已经将书荷扛在肩上带走了。凡是青彦的话,冰武都会听,即便有时候有些霸道无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扛起了天帝坐下第一仙童。 冷琰虽然无奈,却也庆幸,反正这是小书童的身子,不然真是丢尽了脸面。所以他挣扎了一阵,便舒舒服服地趴在冰武宽厚的肩膀上了。 青彦还以为自己占了上风,一脸扬眉吐气的模样往青龙殿冲去,满心都是要带灼华回玄武殿,什么兄弟恩怨,什么顾忌厌恶都一下子被抛到脑后了。 ------------ 第四十二章 姑姑很麻烦 青彦怀着一腔恼火,怒气冲冲地就往青龙殿里头冲,守着青龙殿的仙官仙将自然是不敢放他进去,不然万一这家伙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弑君可该怎么是好。 于是里里外外围了足足有三圈,昔日他饱受天界恩泽荣宠于一身,也未曾有过这等架势。“灼华,你给我出来!”他一开口,把围着的众将给喊蒙了,敢情这难得的稀客还不是来找天帝的。 这下大家互相对视,也不知到底要不要将他赶走,末了,为首的大将还是决定先去禀报天帝。 也大概就在同时,青彦因为看不见自己面前是多么的“人多势众”,开始下决心硬闯。只见他运起神力,意图震开众人,毕竟他是上古神仙,天赋又极高,即便是才受过重创,又无心再修炼,但到底根基深厚。 众将被他隔开了约有一米远,但随即又聚拢了过来,而且真的对他动气了手来。 青彦先动手,自然众将会以为他要大开杀戮,毕竟在天界他是个疯子的传言已经愈演愈烈,发展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 双拳难敌四手,饶是青彦再如何强悍,也怕是步履维艰,何况他目不能视。虽然能含糊地知道这些天将的位置,却无法躲闪,只能挥出一道滴水不漏的界,却毕竟寡不敌众,一会功夫便岌岌可危。 好在前去通报的天将觉得事情不小,很快到了琉墨面前,琉墨带着灼华火速赶到,这才没让青彦落个遍体凌伤,颜面尽失的下场。 琉墨未曾料到青彦竟然会愿意再次来这青龙殿,当他出现的时候,琉墨几乎惊讶地无法开口说话,失了往日一贯的云淡风轻。 他定了定神,这才道:“仙友何必如此,有话好说便是。”他笑得雍容,一双优雅的眸子也落满了笑意。 青彦察觉到了灼华的仙气,并不理会琉墨的戏谑,含了丝焦急,但更多的是霸道地开口:“跟我回去!”说罢,他竟想收手拉灼华。虽然他并不确定灼华身在何处。 灼华见到青彦,心头一阵欢喜,正想甜甜地喊一声,转念想到他一定生气了,又听他的口气,更是踌躇了起来。 若说青彦的恼火,起初的确是怒火中烧,可是不知怎的,听了灼华安好,原本的恼怒已经散了一些,如今见她又乖乖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这坏脾气更是早就不知所踪了,眼下不过是装出一股气势罢了,其实心里想得只是带她回去而已。 “仙友不如先去看看飞华姑姑吧!她要扣下的人,本尊可不敢私自放走。”琉墨声音含笑,眼底却是透着同情的意味,可惜青彦看不见。 要知这飞华姑姑不知怎的,听了灼华的醉话,就认定了青彦对灼华不好,大早上竟是义正言辞地告诉琉墨,除非那小子转性,否则她要扣下灼华。 飞华姑姑因了辈份的关系。虽然名义上是青龙殿的仙姑,但实质上她如果坚持一件事,即便是琉墨这个天帝也那她没办法。 果然,青彦听了也算是脸色一暗,心里埋怨着那老太太的麻烦。“她在哪?灼华你过来扶我,我去跟她要人。”只见他口气恶劣,一脸的不耐烦。 青彦向来讨厌这怪脾气的仙姑,而今居然立刻下了决定,可见他对灼华的重视,只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倒是让琉墨尽数看在眼里,看来当日的决定真是没有错。 灼华抬头看了看青彦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咬了咬唇,还是过去扶着他了,她想跟他待在一起,即便知道他坏脾气,对谁都不怎么好,可是还是喜欢他,喜欢到离开一会就想的不得了。 灼华的小手拖住青彦的手臂的时候,他的嘴角闪过一丝波澜,噙着的是浅浅的笑意。 琉墨对他们的关系能更近一步,绝对是乐见其成,自然不会反对他们进自己这青龙殿,所以在灼华探寻地看向他,似是在询问他们能不能进去的时候,他浅笑着点了点头。 “姑姑,飞华姑姑。”灼华扶着青彦进了青龙殿的内院,青彦故意将大半身子都倚在灼华身上,显得像个连体婴分不开一般,灼华便索性将手臂从他背后环过去扶着,看起来真如一对甜蜜夫妻。 “呦,我的小桃花来了?”飞华姑姑背对着房门正在品茶,心情本是极好,听到灼华的声音,心头更是欢喜,放下茶杯就回身来迎接她。 突然飞华姑姑的脸由晴转阴,显然是看到了一个碍眼的家伙――青彦。 ------------ 第四十三章 讨玉赠佳人 “你来做什么?”这话是对着青彦说得,语气与对灼华的简直派若两人,不同于其他神仙的不屑,而是发自内心的讨厌。 青彦虽然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告诉飞华,他和她一样不想看到彼此,却仍是不动声色,更没有拂袖离去。 “姑姑,我想跟青彦回去了,以后再来看你。”灼华对青彦的思念远胜过当日的赌气,甚至不必他半点解释与道歉,就乖乖地投降了。 飞华登时脸色就沉了,瞪了一眼灼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随即,她笑了,笑得满是算计:“人你可以带走,但须得做到三件事,我老婆子自当不再阻挠。” 青彦立刻有些不乐意了,他直觉上觉得飞华是在故意阻挠,只怕这三件事定是比登天还难。灼华本来就是他的,旁人凭什么决定她的去留。 不过青彦早就领教过这飞华姑姑有多惹不起,自然不会将这些不满说出来。 只是飞华才说了第一件事,青彦隐忍的怒气就爆发了,脸色要多臭有多臭。 因为飞华姑姑的第一个要求是让他去东海七公主那里要来天下独一无二的宝玉送给灼华做为赔礼。 要知那东海七公主为人小气泼辣,别说是东海人人怕她,天界也没几个神仙敢招惹,不是她法力多高强,而是她一旦缠上你,上天入地都跟着你,你就别想脱身了,哪怕你洗澡,她估计都能从你的浴盆里冒出来。 何况这块玉是七公主曾今看上的一只凤凰送她的,可惜人家鸟类一族向来都不与外族通婚,到头来七公主不过是一场空等,这玉却宝贝的不得了,如何能给他。 青彦虽然被整个天界边缘化,但这点旧事却不会忘了。 然而偏偏飞华姑姑摆明了刁难,说得却是合情合理:“这‘心头玉,掌上珠’,你唯有取了那玉来,我才能看到些你的诚意。” 这哪里是想看看诚意啊!简直比叫他送死还要麻烦,不过青彦只是阴晴不定了一小会,随即竟吐出一个短促的“好”字,让飞华姑姑都有些始料未及,本以为可以气跑他。 灼华心头一阵剧烈的震荡,他居然答应为了自己去取一块玉!她不知这玉的来历,但只是听到青彦愿意为了她而奔波就欢喜地不能自己。 “其他的几件呢?”青彦沉着声开口,心想着索性一次全都办了,只怕没什么会比这一件棘手吧。 “这一件你办好再说”,灼华的欣喜飞华姑姑都看在眼底,心里就有些不乐意了,暗叹灼华真是个傻孩子,心里更是打谱要想出两件更刁难的事情。“你走吧”,她示意青彦可以离去了,一只手却牢牢牵住了灼华的手。 青彦也牵着灼华,正欲抬步,却听见灼华开口:“姑姑,灼华想跟青彦同去。” 飞华故作听不见,将青彦抓着灼华的手给拉开,将他往门外推了推:“快去吧!免得小桃花在我这吃不好睡不踏实的。” 青彦虽然脸上仍旧阴沉,嘴角却浮起一丝明快,连对察言观色很没头脑的灼华都发现了。青彦走远后,飞华打量着灼华,竟是送了口气的神色,看样子,她对青彦也些微有了改观。 “姑姑,他看不见,我要陪他。”青彦在的时候,灼华是定不忍心提这件事。 飞华姑姑只是淡淡一笑,不以为意,喝了一会差便热络地拉着灼华去看瑶池仙子面见天帝。这些头发绑的如同馒头一样的仙子素来眼界高于天,但长得却是极美的。 青彦离开后甚至都没有去他的玄武殿,径直去了东海。虽然他一时还没什么想法究竟要怎么得到那块被七公主宝贝的不得了的玉。 突然,他想起了一个人,东海他还算有个熟人,只是不知如今他的身份还能不能请动人家。 御风而行了一阵,他大概是飞到了东海,隐约感觉到了龙二皇子的气息。 “青彦,你怎么来了!”青彦本来还有些踌躇,听见一个热忱的声音,便知道这事大概有门。喊他的正是龙二皇子,康宇。 青彦张了张口,还未及说话,康宇就拉着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一如从前般废话如潮。“你们上界的神仙也忒烦了,整日的修炼修行,你怎么也不下来找我。今天可逮住你了,走跟我喝酒去……” “康宇,我此番下来,乃是有一事相求。”青彦见康宇对他还算真心,便直白地开了口。 康宇微微一愣,随即笑了,声音里关切之余还有一丝戏谑:“哦?什么大事能让青彦上神找上我这没用的二皇子?” ------------ 第四十四章 引恶女入室 青彦脸色稍霁,康宇算是知道这家伙得罪不起的脾气,赶紧正色道:“你快说什么事。” 青彦也不客气,直奔主题道:“我想借七公主的……” “别啊!”他还未来得及说他要借什么?人家康宇已经反对开来了,一改方才的仗义,恐惧之情溢于言表。“你又不是不知我七妹,要去自己去。” 青彦没想到堂堂龙二皇子竟这般怕自己的七妹,康宇似乎感觉说这么一句还不够似地,继续道:“你是不知道我这七妹,性子拧的很,当初她死活要跟那凤凰在一起也是因为父皇不喜欢那凤凰,你找她借东西哪里有门?”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却触动了青彦一根心弦,若是这七公主别扭至此,也未必会没有办法。 “好,康宇,我不难为你,你给我说说你七妹有什么喜欢,什么讨厌的?”青彦笑得满是算计,显然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康宇对这个老友感到奇怪,半开玩笑地道:“你该不是对我那妹妹动了心吧。”如果是这样,他虽然同情老友,却还是打心眼里替自己这个“声名远播”的七妹感到高兴。 “自然是看上,只不过是看上了她的宝贝玉,你快告诉我啊。”青彦也不避讳康宇,索性和盘托出自己求玉的始末。 “你……”康宇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吞吐:“你会为了一个小仙娥如此大费周章,要知当初紫阑让你为她从菡萏仙子那里讨几只莲蓬来你都不肯,这是怎么转了性的?” 青彦一愣,显然他自己都忽略了这一点,自己为何会对她如此上心? “我不过是不想让天帝得逞罢了。”他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康宇,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理由有多牵强,分明是天帝准了她回玄武殿的,是他自己没珍惜。“天帝也想留下她,我才碰上这难题。” “扑哧”,康宇不禁莞尔,似是对青彦苦恼的模样很是满意:“罢了,告诉你还不行,我那妹妹最喜欢的是同人打赌,而且最喜欢打赌打赢,最讨厌的么……大概是输给什么人。”康宇想了一想,苦笑地道。 青彦听罢一笑,表示知晓,随即不再多置一词,思忖了片刻,这才对康宇道:“还有个事只怕非你不可,你可万万要答应了。” 康宇疑惑地看着青彦,见他原本失了明全无神采的双眼仿佛闪过一瞬光华。“贴耳过来,你只需……” 青彦而与一阵,康宇脸上一会恍然,一会迷惑,倒是最后面上露出了喜色,也不知青彦到底说了些什么。再看青彦更是笑得一脸莫测,让人无法猜测,只是觉得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运筹帷幄的风光上神。 青彦交代完了,便自动回了自己的玄武殿,等着那神奇的七公主自己来找他。 果不其然,才不过三日的功夫,那七公主竟自己冲上了九重天,还点名要见青彦。 原因很简单,青彦让康宇在七公主面前将他贬得一文不值,这七公主自然而然地就有了兴趣。这人呐,最不能有的便是兴趣,否则他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能给挖出来。这不查还好,查了七公主竟然自己将二哥骂了一顿,然后冲上来给他当了忠实粉丝。 “这里就是玄武殿?”七公主的第一句话表达的就是无法形容的惊讶之情,她太惊讶了,传说中优雅冷淡的青彦上神居然住在这种落魄的地方,她并不知晓这落魄是青彦自己发脾气造成的,或者说,因了她觉得青彦好,竟自觉过滤了他的缺点。 “青彦神君,青彦。”七公主性格一贯冒失,在东海也是被宠得习惯了,竟是不顾形象地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兴高采烈的模样。 冰武自然也和青彦串通好了,一副为难的模样挡在了门口:“这位仙子,上神因了一些私事,不大方便见你。”他那副苦大愁深的模样,看起来就好像青彦受到了多大的挫折,或者病入膏肓了一般。 七公主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自己兄长同青彦的矛盾,顿时心头正义的小火苗烧得更旺。“我就是为了这事来的,你给我让开。” 冰武自然不会再拦着她,七公主冲进去果然见到青彦“胡子拉碴,形容枯槁”,活像是没了老婆一般,同情心泛滥的根本不能自己。 “你就是青彦?”她虽然心中确定,仍明知故问了下,略略的打量,颓废仍旧遮不住青彦五官的精致俊美,反而让他拥有了另一番吸引力,看得七公主心头一动。 ------------ 第四十五章 七公主出马 青彦本意只是想引来七公主的注意,哪里想到竟是撩拨的一颗芳心萌动:“小女子东海敖裳,久闻上神威名与事迹,特来拜谒。” 敖裳大概这辈子都没说过这样客套的话。虽然吐出来有些生硬,却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青彦暗自得意,听七公主这么一说,心知自己果然阴谋得逞了。“原来是七公主殿下,在下也略有耳闻。”他没有白痴到搬出上神的名号来。 敖裳对于青彦对自己的亲近略略的吃惊,要知道这三界哪个男的听到自己的名号不是立刻遁走的。 她眉目一羞,声音更是轻快了些:“既然大家都知道,也算相识,那我唤你青彦可好?” 青彦微不可见的眉头一动,这一声青彦让他想起了灼华,在他心里,能这么喊他的不过灼华一人罢了。 但他转念一想,小不忍则乱大谋,却仍是什么也没说,浅淡的笑着,谈不上说应允还是拒绝。 敖裳向来是自以为是,自然以为青彦应允,刺刺一笑,多少有些冒失地开了口:“你和我二哥吵架了?他就是那样,说了什么你不必挂心。” 青彦客气一笑,故意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敖裳便开始回忆二哥跟她抱怨的事情,说是青彦没本事,连个小仙娥都保不住,被天帝座下的姑姑给夺了去,足以见得青彦在天界的地位。 敖裳头脑简单,性子冲动,自然是无从分辨二哥华丽的真假,她不及细想,便仗义的开了口:“放心,那什么仙娥,我定是给你讨回来。” 青彦暗自偷笑,本来他还在想该怎么暗示这输不起的大小姐,没想到人家就自觉自发的接下了这烂摊子。 如今他可算是把“皮球”回踢给了飞华姑姑,看她到底是想要敖裳的玉,还是想要自己的清静。 青彦越想越是开怀,却仍是努力绷住嘴角,不让自己开心地笑出来。“这怎么好有劳敖裳殿下,若是令兄知道了,只怕……” “怕什么?我哥他不怕我已经很不错了,你带我去找那飞华姑姑。”敖裳仗义的简直远胜康宇,若不是这么麻烦一个人,青彦只怕也想结交于她了。 青彦和敖裳并肩来到了青龙殿,冰武本想跟去,却被青彦拦了下来,又不是看热闹,人越多越好,他和敖裳两人足矣。 门口的守卫不知是不是被琉墨交代过什么?对青彦态度尚算客气,甚至领头的那位神将亲自将他们送到了飞华姑姑的屋子门前。虽然不怎么殷勤,却客气了许多。 若是青彦身边的不是敖裳,一定要怀疑起青彦是否真如哥哥所言那般,还是其中有诈。可惜敖裳头脑简单,竟是一点都没往那方面想,甚至还狠狠瞪了一眼领悟的神将,瞪得对她的大明如雷贯耳的神将莫名心慌气短。 青彦本想客气的敲门,手还未曾碰到门板,砰――敖裳大小姐就亲自用脚将门踹开了,气焰嚣张程度简直堪比恶汉,枉她长得尚算甜美。 飞华姑姑秀美挑起,她在这天界多少年了,哪有谁敢跟她说话大上一点声音,何况是居然把她的门给踹开了。 待她看清来人,不由面色一沉,这人不是别人,额头一记朱砂龙族印记已经告诉了她对方的来历,是东海的。而东海敢做这样事情的人也只有东海七公主敖裳本人了。 飞华姑姑不由怒极反笑,好你个青彦,真会搬救兵,叫你去拿七公主的玉,你竟是把人家直接给拉作后援了,那灼华你是想都别想带走了。“哼,不知东海七公主何事大驾光临?” “灼华呢?”她不喜欢客套,也讨厌别人客套,对面的老太分明是恨自己恨得要死,还装出一副小脸跟她虚以委蛇才叫麻烦呢。 灼华此时倒是不再飞华姑姑这里,书荷前一日已经离了青彦的玄武殿,此时正缠着灼华逛青龙殿呢。 不过书荷倒是没什么坏主意,他不过是闲的无聊,又不想被琉墨拉去看书,便扯着灼华好乘机偷懒而已。 飞华姑姑也知道书荷的打算,只是那小子偶尔有这么一次偷懒的机会,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你想知道自己去寻啊!反正不在我这老婆子这里。”飞华见敖裳如此不懂事,一上来就对她态度恶劣,也失了跟她废话的兴致,懒懒地敷衍着。临了,又加了一句:“这门小仙会去东海请老龙王看看能不能舍些银两修补修补。” 这话根本就是明目张胆的恫吓反击,飞华姑姑岂是容易善罢甘休之辈,如今敖裳这般不懂事,她自然要让老龙王管管自己的丫头。 只是她并不知道敖裳这丫头,连老龙王自己都无能为力。 ------------ 第四十六章 抢人去 “哼”,敖裳只用了这样一个轻蔑的字眼回馈,便拉着青彦的衣袖:“你说我们要去哪里找她?”过于亲密的动作让青彦多少有些不自在,何况若是离开岂不是背离了他本来的计划。 “大可不必去找,灼华既然是被这飞华留下,待她回来自然是先来这里。”青彦说罢,自己率先摸索着坐了下来。 本来他是不欲这般无礼,只是这样更能让那龙七公主留下来,所以他索性也赖皮了起来。 飞华脸色一沉,狠狠地瞪着青彦,随即瞪着他们亲密偎依的手臂,心想着小桃花又不是瞎了,见到这样难道还会愿意跟你回去? 其实青彦也觉得别扭,只是她龙七公主想要挽着谁,谁也不敢说不啊!不然麻烦可就是无穷匮也了。 “姑姑,我要喝糖水,我好渴——”一个童稚的声音伴着两对凌乱的脚步,不用说,书荷扯着灼华跑进来了。 青彦眉头微皱,他嗅到了灼华身上的香气,没想到那个死小孩又缠上她了。 青彦猛地站起来,用力过猛,几乎将那敖裳甩在地上,直接摸索着朝书荷的方向走去,走的太急,没摸准方向,险些撞在了柱子上。 “当心!”灼华顾不得欢喜,慌不跌扶住青彦,才让他免为“五体投地”。 灼华过来扶着青彦,他的坏心情才稍稍有些回转,可是脸上依旧是老大的不高兴:“灼华,你为何不好好呆在飞华姑姑这里,怎生跟不入流的小仙待在一起?”他算是气急了,说话竟有些失了风度。 灼华一愣,没想到青彦一见到她就是这样的训斥,而且蛮横毫无讲理。她闷着头不说话,这次她好不容易见到他,自然是舍不得再负气而走了,只是这样的他叫她如何笑脸相迎。 青彦听灼华不言语,也觉得自己的话中了些,清了清喉咙,换了昔日的冷淡优雅:“扶本尊过去坐,本尊看不见。”这装腔作势的模样仿佛他方才的蛮横都是别人的幻想一般。 灼华愣了愣,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脸到底还是心软了,伸出手乖乖地扶着青彦坐了下来。只是在这短暂的几步中她简直感觉自己要被眼刀活活砍死,一方面是姑姑的恨铁不成钢,另一方面眼前这个美艳张扬的仙娥似乎也很大火气。 仙娥?对啊!为什么姑姑这有个仙娥,会是和青彦一起来的么? 灼华探寻地看向青彦,可惜这样的探寻却无法得到青彦的回应,他实在是目不能视,接收不到这样的讯号。 “老太婆,你看,现在人到你这了吧?”敖裳停了一停,便口气恶劣地开了口,分明是将方才看青彦同灼华亲密的怨气发泄在了飞华姑姑身上。 她过于傲慢无礼的语气让灼华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暗道好刁蛮的女子,只是不知到底是谁。 “龙七公主,这天上不是你们东海,万事都由你七公主说了算,我们天界讲的是因果循环,礼制法度。”飞华姑姑凉凉地开了口,不仅说出了七公主不够有教养,还暗暗讽刺东海没有家教。 敖裳本来就不喜欢飞华,听她这么说,脸色更加沉了沉。 青彦一听苗头不对,这敖裳撒泼发飙的本事太有了,可是让她同飞华姑姑理论,那真是泥牛入海,使不上力啊。 “咳”,青彦冷咳一声,方才凉凉的开口,只是这腔调拿捏得很准,多少还带着丝感伤颓唐:“灼华,回去可好?” 灼华下意识地就想说好:“灼华?”飞华姑姑在她开口之前就发出了略带警告的声音,这一说,灼华登时真的不敢说好了。 飞华姑姑虽然啰嗦又固执,但对灼华却好得不行,灼华几乎将她当作自己奶奶了。 砰! 敖裳大小姐居然一气之下将桌案生生地拍出了一个洞来,死死地瞪着飞华姑姑:“老太婆,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哼”,飞华姑姑冷冷哼了一声,随即道:“老太婆我没什么毛病,只是日子寂寞了些,若是七公主愿意自己留下来,替换灼华,老太婆也非常乐意啊。” 飞华姑姑的声音充满了挑衅和危险,她是动了真怒,动怒到可以无视青彦这个臭小子,也要好好教训敖裳这个臭丫头。 青彦这下可紧张了,若是敖裳拒绝怎么办,玉是肯定弄不来了,要是飞华姑姑欺负怠慢了敖裳,他于心如何过意得去…… “谁怕谁。”出乎他意料的,敖裳答应的有些过于干脆,这样的仗义是青彦始料未及的。 ------------ 第四十七章 调|戏小桃花 “老太婆,你既然留着姑娘我,就是让姑娘我给你点教训。”敖裳绝对是个嘴巴不饶人的姑娘,理论的本事不足,撒泼倒是厉害。 灼华一脸担忧地看着飞华姑姑,几乎要拒绝这样的替换,只是飞华姑姑一摆手,示意她跟着青彦回去。笑话,她一个年逾千万岁了的仙姑会怕这么个臭丫头。 飞华未说一个字,心里却盘算着要帮老龙王教教女儿。 就这样,青彦成功的领着佳人回家了,心里头却不如想象中的志得意满,甚至多少还有些后悔。 但是……他伸手牵住了灼华的小手,心里瞬间变得莫名心安,那些后悔也轻易就消散了。他希望每一日的生活里都能有她,这样黑暗里才有光彩。思及此,青彦嘴角微微一勾。 灼华这头却在暗自担心飞华姑姑,那姑娘看起来真不是个善茬。 二人这么各怀心思的回了玄武殿,一路上谁都没有阻挠,大概是琉墨的交代。 进了玄武殿,青彦就心中熟稔了,拉着灼华进了他的寝殿,才一进去,就深深地把灼华扣进了怀里。 青彦将整张脸埋进灼华的颈窝,青彦身形修长高大,将自己倚在小小的灼华身上多少有些滑稽。 “很想你……”青彦深深吸了口气,状似无意地吐出这么三个字,这大概是他这样骄傲的家伙能说出来的最动人的情话了吧。其实他也想告诉灼华,他生气只是因为那莫名其妙的妒忌和飞醋,他又有多么不想让她伤心,看到她离开自己有多焦急…… 只是这些都只能流连于喉间,他绝对吐不出一个字。 “青彦……”灼华以为自己等来的又得是一场暴风雨,没想到却是这样三个字,心里有着轻轻地震荡吗?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停了停,她也反手抱紧了他:“我也很想青彦,想到后悔自己冲动地离开。” 不管了,就算他以后再对自己发脾气,她也舍不得继续僵持了,她就是要黏着他,逗他开心,陪他看流年倏然渐远。 青彦嘴角浮起一丝笑,这笑是这么多天来一直不曾有的,又轻松,也有淡淡的幸福。 “那为了你以后不后悔,可一定不能离开本尊哦。”青彦说得难得有些轻佻,大而修长的手轻轻抚上灼华的秀发,喃喃地开口:“为了你,我可是把龙七公主都给请出山了。” “龙七公主?”灼华本能地想到了青龙殿里那个飞扬跋扈的美艳女子,原来她不是神仙,是龙族。 青彦看不见灼华的神情,以为她在吃醋,心情不觉大好,故意逗她道:“可不正是,她似乎很喜欢我。” 可惜啊!灼华不谙世事,自然也不会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有什么嫉妒,但是还是有些笨笨的问了一句:“那青彦是喜欢灼华还是喜欢她呢?” 扑哧,青彦算是被这个笨蛋给逗笑了,却还是很快做出一副苦恼的模样,松开怀里的灼华,两手一摊问道:“那你说呢?你觉得自己有什么优势?好让我比较比较,看看更喜欢哪个?” 这话可是把灼华给弄得急了起来,如青彦所愿,一副不经逗的模样:“你怎么能喜欢她,你不是最喜欢……最喜欢灼华陪着你嘛,如果你喜欢她,灼华就不要你了。” 听着灼华牵强的解释,青彦努力憋着笑,面上一本正经的模样问道:“哦?本尊说过最喜欢你陪着?” 灼华仔细想想,他的确没有亲口说过,但是飘瑶明明这样告诉她的啊。 她垂着脑袋,心里有些沮丧,瓮声瓮气地问道:“那你怎么才会喜欢灼华?” 青彦听她的声音真的楚楚可怜,几乎要泫然欲泣,自然也不舍得再继续逗她,于是嘴角一勾,将她勾回怀里,贴着她的耳垂开口道:“你把你自己送给本尊,本尊就考虑喜欢你,如何?” 灼华靠在青彦怀里,仰起头,认真地看着他问道:“怎么送?”看吧!看吧!果然上钩了。 青彦脸上的笑容绽放地更大,神神秘秘一笑,被她的傻气弄得有些心痒,却还是给她了个纯洁的解释:“就是永远陪着我啊!小笨蛋。” 青彦盯着灼华,突然由柔情转为了严肃,似是想到了什么般:“以后想知道我喜不喜欢,就自己来问我,别人的话如何能信。” 灼华吐了吐舌头,娇俏可爱的模样,随即双臂环住青彦,一脸的甜蜜:“知道!” 她突然很希望如果时间能静止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像是做梦一样,青彦不再凶她,更不会像很早以前一般抵触她。 ------------ 第四十八章 笨拙的借口 飘瑶剪了灼华回来,便偷偷在青彦的寝殿门外等着,她可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跟灼华讲。 青彦早就察觉到了飘瑶的仙气,他皱了皱眉,老大不高兴的模样:“风铃草在门口等你好久了,你去看看吧。” 灼华被青彦这种扫兴的模样逗笑了,扑哧一笑,蹦蹦跳跳的出去,临了还在青彦脸颊上亲了一下,弄得他当场石化,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吐了吐舌头,灼华看了一眼呆住的青彦,匆匆出去,就被飘瑶死死的抓住了,一向懒散的飘瑶居然立刻飚出了眼泪:“灼华,你回来了,呜。” 灼华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只得抚着飘瑶的背,任她哭。 待飘瑶哭得尽兴了,这才拉住灼华的胳膊,将她细细看了一遍,破涕为笑道:“你还是好好的,实在是太好了。” 飘瑶吸吸鼻子,这才哑着声音开了口:“你不知道,你不在上神他有多想你,魂不守舍的,居然有一次还撞在了门板上,气得把门整个都拆了。” 灼华一愣,没想到青彦会如此,心里溢满了五味,好半天才涌出香甜,她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二人边走边聊,飘瑶见她听了高兴,将青彦为了寻回灼华,甚至不惜“**”东海七公主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讲了一番,听得灼华又是惊讶,又是甜蜜,更在心里暗嗔青彦方才故意逗她。 “灼华!给我过来。”得,果然是不能说人坏话,灼华闻声回头,却见青彦脸色发窘地站在不远处。她和飘瑶明明已经去了飘瑶的房里了啊!难道他是在跟踪她们? 果然是心有灵犀,青彦似是也想到这了,此地无银的解释开来,有些心虚地开口:“本尊是来找飘瑶的。” 他方才明明就喊得灼华,灼华虽然看出来了,却没有揭穿他,只是莞尔一笑。 “飘瑶,让你给灼华送床被子到本尊的寝殿,你怎么还没送过来?”青彦好不容易想起了一个借口,顿时理直气壮了许多。 飘瑶在心里叫苦,着上神什么时候吩咐过啊!再说了,她昔日为了偷懒,明明在他的寝殿备了多余的被子啊!自己拿出来不就好了。 当然,这些话飘瑶自然是不敢说,谁叫自己在背后议论上神让他听了个正着呢?他不收拾自己已经是万幸了。 “是,奴婢失职,这就送过去。”飘瑶对灼华调皮地一眨眼,起身离开了。 飘瑶不大的房间里只剩下青彦和灼华二人,青彦大手一招,一副傲娇的模样:“过来。” 灼华暗自笑着蹭到他身边,青彦得意地将她的小手握在手里:“本尊想散散步,你陪着吧。” 点驳的树叶间,洒下温暖的明媚阳光,两人慢慢地走在玄武殿后没有被青彦的暴力破坏的林子里。 青彦踟蹰着不知该如何开口,他要告诉她呀,他想让她知道自己在乎她,有她就好,眼睛什么的,没有就算了。 可是要怎么开口呢?他如何忍心提起那些伤心事,再度伤了她的心,更毁了这难得的甜蜜气氛。 罢了,以后再说吧。 青彦最终还是不忍心开口,他真的很恨自己当初怎么会这么蠢,忍心伤害这么可爱的一个小人儿。 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从排斥着与灼华的细微末节,到慢慢疼惜她,其实心早就泥足深陷了,只是爱情来的无声无息,润物细无声的走势又有几人能真的体悟。 “灼华,待送走了龙公主,随本尊去人界散散心可好?”青彦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提议,完全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大概只是想带着这小人儿远离天界,让谁也不能再把她带走才好。 “人界?”这对灼华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的词,她喃喃地重复了一次,声音里带着疑惑。 青彦宠溺地笑着捏了捏灼华的小手:“就是个有意思的地方啊!要不要去?” 灼华想了想道:“只要青彦想去,那灼华也要去。” 青彦满意一笑,拉着灼华继续散步,心里头更是美滋滋的。他行了一阵得意的道:“回头我教你些人界的文字,人界有很多话本子,你应当会喜欢。” 可笑的是灼华天界的字尚不识得几个,就要去学人界的文字,青彦似乎一点都没觉得这有何不妥。 “你个小笨蛋,我来看看你写对了几个字?”青彦手握着宝物,摸向灼华默写的薄纸。虽然说她笨,可是眼底里全是喜欢。 青彦似是怎么粘着灼华也不够似地,竟是从华灯初上一直折腾到了灯残人倦,灼华打了几个哈欠了,他硬是不舍得放她去睡。 ------------ 第四十九章 龙女闯玄武殿 “你看你,又错了吧!这回重新教你一首诗,来来来,听好了。”青彦“看”到灼华错了两个字,几乎兴奋地“两眼放光”,兴致勃勃的进行下一轮的默书。 灼华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硬是吭哧一下,头点着桌面睡着了。 青彦兀自讲了一阵,感觉灼华理都没理他,这才意识到她八成是睡着了,嘴角扬起一个尚算温柔的弧度,轻手轻脚将她摸索着抱了起来。 他怕自己睡着,万一一觉醒来,灼华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不过只是门口一株不开花的桃树可该怎么办。 青彦苦笑自己原来也有患得患失的一天,只是因为是灼华,他无力抗拒。 灼华被青彦抱进了任何人都不曾踏足的内室,连以前他叱咤风云,风头正盛的时候也不曾有人敢踏足,基本的洒扫都是他亲力亲为。 青彦有轻微的洁癖,不能容忍别人进来,但让灼华睡在他的大床上,他却莫名地有些悸动,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 他在灼华身边躺下,掀起一个被角钻了进去,抱住了灼华,声音满是宠溺:“小笨蛋,累坏了吧!明天继续教你。” 灼华虽然尚在睡梦中,却半梦半醒脑子里漏进了这样一句话,不由喃喃答了“救命”两字,无限委屈讨饶的腔调,让青彦勾起嘴角,搂着灼华很快也熟睡了。 第二天,青彦动了动胳膊,知道怀里的那一团还在,心里莫名的安然,伸手摸了摸灼华的眉眼,想象着,想必是双眉染黛地如弯月,美目盈盈恰如天上星,心里不觉欢喜。 灼华难得难得这么晚,这一大早哪里起得来,感觉到青彦的手,只觉面上有些痒,探着脑袋蹭了蹭,又进入了梦乡。 倒是青彦被吓得缩了手,生怕她瞧见自己痴迷的糗样。“灼华?”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等了半晌没有声息,他这才算是放了心,摸到灼华的小手握在掌心,索性也闭目补眠。 待灼华睡醒,眼前映入的是青彦那张放大的睡颜,她略略惊讶了一下,随即眯起眼睛笑开了。 青彦自从双目失明,已经很久没有睡得如此安稳,如今他眉目舒展,嘴角含春,看的灼华心里头暖暖的,竟有些不忍打搅他。 谁料灼华才醒来不久,青彦就蹙着眉醒来了,一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模样,苦大仇深地抱怨着灼华有多笨,自己才得劳心费力的起个大早起来教她认字。 可是灼华分明又看见青彦说这话的时候嘴角的偷笑,他是喜欢的,却要装作麻烦的模样。 青彦啊青彦,你可真不老实。 当然了,青彦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他生怕灼华醒来会问他为何自己睡在他床上,为了避免这个他怕回答的问题,于是恶人先告状的抱怨了起来,反正这是他对付灼华的惯用手法。 灼华自然只敢在心里偷偷抱怨,若是说出来,又要被青彦编排个好一通了,要说青彦对自己和那传闻中的龙七公主的处事风格还真有相似之处。 这么想着,灼华戏谑地偷偷笑了笑,心里却有着丝甜。 如今两人分明是两情相悦了,灼华才明白自己当初唱“独角戏”有多难受,而心有灵犀的感觉有多让人怦然心动。 日子在青彦和灼华醒着黏在一起认字,睡了就抱在一块这种连体婴一般的生活中很快溜走。 终于有一天,冰武回报那龙七公主居然和飞华姑姑打成一片了。 青彦只觉脊背发凉,不会两个人合起来要带走他的灼华吧!嘴角抽了抽,心里寻思着是不是该早点像天帝请愿去人界游历。 可惜啊!来不及了,他正这么想着,敖裳她人已经到了,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眉宇间的暴戾换作了英气,看起来十分讨人喜欢。 不过青彦是看不见,所以他恨不得带着灼华遁地走才好。 “敖裳,你怎么来了。”没办法,该来的还是得来,青彦等着敖裳的一通怨怼与威胁。 谁知道敖裳似乎并无此意,其实飞华姑姑什么都没同她说,飞华看出青彦对灼华的情意,他一个上神虽然落难,但能做到如此已是不易。虽然她并不喜欢那小子,却也不想从中作梗。 何况,她还要集中精力教训敖裳那个臭丫头。 谁知道飞华和敖裳斗智斗勇,越斗越觉得是合拍,一拍即合竟成了忘年交,敖裳不但因此收敛了个性,回东海亲自向龙王爹爹请罪,还硬是拉着飞华去东海做客。 老龙王简直涕泪狂流啊!没想到女儿还有如此的一天,激动地就差没有抱着飞华嚎啕大哭了。 待飞华回到天界,整个天界都知道她们打成一片的事情了。 ------------ 第五十章 下凡去 自然敖裳不知道青彦的私心,所以心里还是倾慕他得很,见到青彦气色比先前好上许多,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青彦,走,跟我去东海转转,让我二个再不敢对你瞧不上。”敖裳虽然收敛了一身戾气,只是这性子哪里是一时半会能改的,上前几步就拉着青彦的衣袖。 灼华本是被青彦下意识的护在身后,见敖裳如此猖狂,不觉皱了眉,拂开青彦的手臂,让她拉不着。 敖裳的性子本来就让灼华讨厌,再加之她对飞华姑姑的态度又不好,如今竟然想带走青彦,想都不要想。 青彦听出敖裳似乎不知自己当初的目的,暗暗有些窃喜,但听敖裳说让自己去做客,正想着该如何拒绝,这头灼华居然直接拉开了他。 这是青彦始料未及的,他不知道他们家小桃花什么时候学会的吃醋,心里隐隐的有些高兴,便懒得出声,打算听好戏。 果然,敖裳脸色一沉:“你一个小仙婢做什么?” 敖裳第一反应就是提及身份,灼华可没什么身份的观念,秀美一蹙:“你走开,青彦不会去龙宫的,他说要带我去人界。” 这话一出,敖裳的脸色顿时难看无比,没想到这小仙娥还敢跟自己顶嘴,原本收敛的戾气全都飙出来了,连青彦都感觉到了杀气。 “敖裳,本尊的确答应了灼华在先。”青彦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只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敖裳老实的放下了手,那模样连灼华都有点不敢相信。 青彦这一句话说得看似柔和,却透着上神的风范,灼华不谙世事,敖裳却完全被震慑住了。 登时谁都没有率先开口,气氛就有些僵持在那了。 “敖裳待本尊去人界游历结束,必然会去东海探望你。”还是青彦先开了口,仍是满满的上神气度。他盼着自己这样的态度可以惹恼了敖裳,最好是能同他老死不相往来。 只是天下女子落尽了爱情的巨网都没那么容易脱身,敖裳也只是徒增敬畏罢了,要说讨厌他,却是一分一毫也没有。 不过送走了敖裳,青彦当真将冰武吩咐了几句,无非就是看好飘瑶,别让她捅大篓子,随即就修书一封,第三次登了琉墨的青龙殿。 这简直就是天界这一年最神奇的事情了,一向对青龙殿视若蛇蝎,死也不肯踏足的青彦竟然会连续的三次登门。 而且这第三次竟还是恭恭敬敬先亲自送了拜帖。 琉墨本是在看那些手上的公文,一听青彦来了,估摸着又是为了那朵小桃花,不由在心里暗笑,同时也为青彦庆幸,毕竟什么都不留恋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寿与天齐的神仙。 让琉墨惊讶的是青彦此番的目的居然是要带灼华去人间转转,琉墨掐指一算,青彦按年岁也差不多该又要历劫了,这时候出门真是大大的不明智。 不过虽然如此,他还是没有拂了师弟的兴致,毕竟一切有命数,或许师弟早就踏上了自己劫数。 琉墨暗自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批复恩准了,青彦对着琉墨,脸上难得浮现了一丝真心的笑意,让琉墨本来即将出口的提醒硬是没忍心说出来。 得了恩准,青彦拉着灼华就欢天喜地地下凡去了。 琉墨默默来到放着师傅无念天尊尸身的冰穴,他不知自己这样纵容师弟到底对不对,但是若是师弟意志消沉,倒不若吃些苦头。 冰雪被琉墨用法术封的死死地,即便是现在的青彦也不可能进去,然而他却发现自己的阵法似是从里头裂开一般。 琉墨心头升腾出一种让他激动地预感,师傅就要出来了! 他脸上浮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欣喜,这几百年他撑得太苦了,若是师父在,哪里用他。 思及此,琉墨匆匆从自己的法阵冲进去,然而让他失望的是等着他的仍是师傅的一座尸身,只是似乎更加枯瘦了些。 他慢慢走近无念天尊,手指浮上师傅的发丝,然而只是这么一碰触,就像是指尖点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上一般,无念天尊的身体立刻从头发开始,出现许多细小的波澜,场面非常诡谲迭起。 待琉墨反应过来,想要用术法封住天尊的身体,却已经来不及,居然化作尘埃点点随风而逝了。 琉墨大为惊骇,想不出这其中的道理,但他却明白师弟的双目和自己的自由只怕都要无望了,而自己的这个位置吗?若是天界知道师尊已经化作尘埃,怕是又有一番动荡。 ------------ 第五十一章 冥冥中的定数 青彦同灼华来到凡界,不想却被昆仑山的一幕惊讶到了。 无数的道人跪地臣服,似是在恭迎什么?即便是天界也没这么大的排场,主要是天界也没有这么多神仙。 青彦和灼华躲在暗处,灼华叽叽喳喳给他描述着人界这些道士的古怪。 青彦抿唇一笑,面露嘲弄:“这些道士很是奇怪,整天不好好修行,不准谈情说爱就算了,竟整日的在那里招神祭天,时间太多了,闲的。” 他当初跟着琉墨偷溜下凡界就知道了人间这些怪道士的爱好,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一样。想起琉墨,他已经没了先前的那种愤懑。 “大胆狂徒,怎敢擅闯仙坛?”一个娇纵年少的声音让青彦和灼华瞬间成了神坛的焦点,这正派的神仙反倒成了大胆狂徒。 顿时,上来了不少小道士,将他们围了个团团转,明晃晃的宝剑全指着他们的脖子。 青彦微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声,与其说是不悦,不如说是觉得可笑至极。 他用法术密语传音给灼华,让她不要轻举妄动,他青彦今天倒要戏弄戏弄这些只知道整天抱本经书读来读去的书呆子们,不然真是一年到头都没有几个凡人可以升仙。 “我一个瞎子能知道什么仙坛?何况既是茫茫尘世,这‘仙’字又当从何说起。”青彦讥讽之情溢于言表,果然围着的道士们都变了脸色,作势就要同他拼命。 “你们都让开。”为首的是一个鹤发童颜的道人。虽然已经白发苍苍,可是看容颜不过二十岁上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祥和。 他此言一出,小道士们纷纷让开一条路,手中的剑也都放了下来。 道人走近,对着青彦甚至带了些客气地道:“这位兄台,对不住,今日我们玄鹤观在此开坛请神,给兄台添了麻烦。” 说话的正是这玄鹤观的掌门玄芝,也是玄鹤观修为最高的道人,被附近的百姓尊称为剑仙,而今已经几百岁了,可是除了青丝成白雪,一切都同二十岁的少年没有两样。 传闻他当初只是一个资历甚高的小道士,深的掌门厚望,却不顾阻挠爱上了一个女子,几乎耽误了自己修仙的大业。 也是那女子命薄,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就病逝了。 他虽然心如死灰,一心想着同女子的枯坟相守,谁曾想着反倒是数百年后成了剑仙,却也推脱不得,当了这玄鹤观的掌门,不过他年岁长些,自然同这些小辈们为人处事还是有些不同。 青彦听了玄芝的话,暗道这道士倒还懂点道理,身上似乎还有这淡淡地仙气,好好提携一下说不定还能成仙,不觉对玄芝有那么点兴趣。 如果青彦双目能视就不会这么想了,眼前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他师傅无念天尊的转世。 琉墨想保住肉身复活师傅自然是不可能的了,因为无念天尊早就直接从凡界转了肉身,重新修炼了。这是他的大劫,就算不是因为冷琰,他迟早也要因了别的事情三魂丢个七魄,然后再转世。 他当神仙当得太久了,天道不可能放他一直“颐养天年”,劫总是命里躲不掉的。 “哦?你说你们开坛请神,你怎么知道神仙就会来,难道他们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成?”青彦故意刁难着,心里想着反正在人界无事,挑个顺眼的小徒弟也无妨。 玄芝一脸虔诚和安详,并不似玄鹤观里其他的弟子听到青彦的话几乎睚眦欲裂。“小道不才,乃是通过星相极数算的,不想却是不甚精确,让兄台见笑了。” 灼华听了暗自一笑,心想着你不是算不准,是眼界太差,这两个活神仙你愣是认不出来,算准了也没用。不过她还是没有插嘴,任青彦继续逗这个笨道士。 青彦啧啧的叹息着,似是为玄芝惋惜,心里头却满是恶作剧的邪恶笑意:“唉!你既然唤我一声兄台,我也不得不告诉你,其实我自小有个本事通灵,也是算到此地这个时间有仙气,特地过来想问问神仙肯不肯治好我的眼睛,如今看来和兄台一样错了呢。” 灼华听着几乎要笑出来,青彦装得真想那么回事似地,在天界怎么没看出他还有这么坏心眼的一面。果然玄芝听了一脸的惋惜,随即又想开了,自己大概真的是没有仙缘,注定不能寿与天齐,脱出生死。 这样一想,他也就释然了,人生苦短,他活了几百年也未必会比红尘中的少年快乐多上几分,何苦执念追求,将更多的烦恼加诸己身。这仙缘到了便受着,若是得不到,便也罢了。 ------------ 第五十二章 仙君忽悠人 “兄台,既然神仙不在此处,你何必拘囿与如此一个小天地,不如和在下一道寻仙可好?”青彦继续引诱着玄芝。 灼华憋着笑,看青彦脸上是一脸的一本正经,手上却偷偷捏了灼华一下。 “师叔,别听这不知哪里来的狂徒胡言,您这样神仙般的人物都找不到,他怎么会找到?”一个道姑多少有些傲气地开了口,脸上分明就写着看上了眼前的这个师叔。 “凤袖,不可胡言。”玄芝冷淡却又威严地开了口,凤袖似乎除了他以外谁都看不上,说话间总是带着些许的高傲,这对修身养心而言乃是大忌,偏偏每次玄芝才警告过她,她很快就忘了。 玄芝有些歉疚地对青彦和灼华开了口:“兄台,姑娘,对不住,贫道的师侄实在有些失仪,还请见谅。” 青彦似乎对玄芝的态度非常满意,不卑不亢,又气度优雅,绝对有仙家的风范,可以带回天上去。“不知道长可愿意随在下一道寻仙?”青彦已经将“兄台”换作了“道长”,要的就是暗示他一个道士梦寐以求的事就是得道成仙。 玄芝犹豫了一下,思及自己作为掌门任重而道远,便生出了拒绝之意。 不料青彦却抢先一步开了口:“依在下看,道长的修为已经接近散仙,即便是没有仙家的指引,成仙也是指日可待,该放手的俗务只怕不能强留。” 玄芝心头有些震惊,这人居然能看出自己的修为,自从他年逾百岁,就再也没人能看出过他的修为。 他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白衣飘飘一尘不染的男子,心里这才诧异起来,上了这昆仑山,他居然不染纤尘,而自己居然看不出他的修为,想必修为高深莫测。 “贫道不识高人,不知可否报上师承,修行乃是同宗同源,还请高人进玄鹤观歇息。”玄芝只觉心头震撼,他已经有多久没有遇见这样的高人,果然是深藏不露。 青彦慵懒一笑,无所谓的模样,执起握在手里的灼华的柔荑,一脸的柔情蜜意:“娘子,你说为夫带你去做做客可好?”他绝对是故意的,他就是要看看这群道士会有何古怪抵触的反应。 其实与天界的薄情比,似乎这些修仙之人的断情绝义更加狠心,却不想反成了神仙的笑柄,真不知他们知晓了该怎么想。灼华扑哧一笑,没想到青彦会这么喊自己,心里竟甜的忍不住笑了出来,还好在旁人看来,只当她是娇羞。 天界之人不懂爱,却有情,起码允许情事的存在,但是许多神仙即便有了眷侣,却仍不懂的为何人类有那么深的爱恋,即便是生死都不会将彼此拆散,非要挂念个一生一世才罢了。 便是青彦现在如此看重灼华,却仍是没有察觉自己的感情,只当自己是喜欢她的陪伴罢了。神仙都是寿与天齐,所谓的爱情在永生的他们面前多少有些苍白。 话说青彦这一声娘子可是叫得在场道士恶寒,本来掌门如此礼遇,让他们立刻对眼前这个俊美的简直跟绣花枕头一般的男子另眼相看,不想到庸俗又肉麻,居然会被儿女情长牵绊,根本不配寻仙。 其实青彦和灼华都是皮相极美之人,若眼前的不是清心寡欲的道士,而是一些其他凡人,只怕立刻就要惊为天人,也就是这些道士会觉得他们中看不中用。玄芝也长得美,却从来没人怀疑过他的本事。 那一个个脸上鄙夷的,仿佛青彦是什么污秽之人一般,好在他双目失明,不然看到了只怕会气得恨不得灭了这玄鹤观。灼华心思都在青彦身上,自然也没能注意。 自然,青彦和灼华在玄芝的无限欢迎和众道士的鄙视进了玄鹤观。 青彦笑得是一脸得意,灼华也暗自偷笑,确实在笑青彦,居然坏心眼地把这些凡人耍的团团转。 “道长似乎不大想成仙?”青彦在众人散去后,问玄芝道。 不料玄芝居然反诘道:“兄台不是一样。”他笑得狡黠,一点也不像那些死板的道人。 青彦听出了玄芝的语调,扑哧一笑:“小子,神仙可不像你们这些修仙的人这般折磨自己,你在想什么啊。” “哦?兄台似乎很了解仙界之事。”玄芝饶有兴致地问。 青彦神秘地挑了挑眉,高深莫测地开了口:“天机不可泄露。”那模样像极了江湖骗子,然而玄芝却觉得眼前的失明男子绝不简单。 ------------ 第五十三章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贫道玄芝,不知可否有幸知晓兄台及姑娘芳名。”玄芝浅笑着开口,他突然觉得同这样两个突然出现的人一并游历一番也好,观里那帮迂腐的家伙也该自己拿拿主意了。 “青彦。”青彦淡笑,笑得与玄芝竟带着几分相像。 灼华也学着青彦的模样报了自己的姓名:“灼华。”青彦听了抿唇一笑,模样优雅的让人怦然心动。 “玄芝,你打算何时同我们一起走?你也知道等得久了也许跟不上了。”青彦期待将这个有好听声音的男子考验一番,若是品格资质皆上乘,大约可以交给菩提子当徒弟。 “明日可好。”玄芝倒也干脆,决定了一件事竟不会特别的拖泥带水,比许多三思而后行的拖拉凡人好上许多。 其实玄芝并非没有考虑过,他其实自己也预感到了自己离升仙雷劫不远了,若是自己离去,只怕观里会出乱子,倒不如趁着这时候离开一阵子,只要在升仙之前赶回来,便可知道观里到底谁可担当重任,谁可带领众人。 修仙之人都心无旁骛,思虑单纯,自然出门也极为简便,竟只是一身更换的衣服,几许碎银。 “玄芝早。”灼华见玄芝迎面走来,笑嘻嘻地打着招呼,青彦也微微一点头,玄芝报以淡淡一笑。三人这边算是心照不宣的伙伴了。 三个人上路,从昆仑山往下走。 青彦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气,问灼华道:“桃花娘子,人界可是景色宜人?” 其实人界的风景自然比不上天界,只是天界气候宜人,自然没有这雪山、泥沼,却也少了另一番情趣与风貌。 灼华被他一声娘子叫得脸红,便胡乱应着。 青彦似是听了什么开心的声音,哈哈大笑,这样的对白弄得边上的玄芝都有些不自在起来了。 刚下了昆仑山,到了山下的镇子上,他们就觉得似乎很不对劲。 山下虽然是沙漠地貌,然而因了昆仑山上的水被引了下来,却也有那么一座绿洲,百姓尚算安居乐业。 然而山下却仿佛被悲哀的乌云笼罩了一般,每个人似乎都眉目含哀,没有人哭天抢地,但那种悲哀的气氛却逼的人透不过气。 “青彦,这里的人好奇怪。”灼华莫名地声音里多了一分气闷,显然也是被这样的气氛影响了。 “怎么了?”青彦听出了灼华的低落,揉了揉她的发丝,温柔地问道。他似乎只有心虚的时候才会凶她,其他的时候都温柔地仿佛变了个人。 灼华将看见的给青彦略略一说,他眉头皱了皱,他们对话的时候玄芝已经前去打听了。 原来这镇上原本安居乐业,可是前一阵子来了一个形容凶恶的壮汉,他招来一阵风,不但卷走了镇上的牛羊,镇上还少了许多姑娘。 现在镇上是人心惶惶,商贩也无心买卖,丢了女孩儿和牛羊的心焦,幸运没丢的则是吹吹不安。 “是妖物所为。”玄芝拿出一面小镜子,登时镜子里显出了那妖物的真身,同它周遭的物件一比,竟是一头足有两米长的虎妖。 青彦感觉到玄芝手上的镜子居然有无念天尊的神息,顿时神色大变,也顾不得什么虎妖,一把夺过镜子:“玄芝,这镜子你哪里来的?” 玄芝见青彦神色不对,估计也是瞧出了这镜子来历不凡,却仍是老实的答道:“乃是本门数百年前的圣物,至于究竟如何得来,玄芝也不能知晓。” 青彦有些失望,他还以为师傅这么快就恢复了元气,或者其实是在人界养伤,而今看来,师傅当年伤得这样重,也的确是不可能。 “贵观的确颇有仙缘,竟能得了无念天尊的宝镜。虽然没出一个得道成仙的修仙人,可是得了宝镜也算与仙有缘。”青彦接过玄芝递过来的宝镜,深深感受了一下师傅的神息,怅然地还了给他。 玄芝见青彦只轻轻摸了一下宝镜一下,宝镜顿时焕发出一种炫目的光华,不觉讶然。 要知这宝镜可是认人的,他自己用宝镜只能有一点微光,观里的其他人却是一点反应都无,仿佛这就是一面死镜。 其实道理很简单,就好像一个充电手电筒,肯定是电越足越亮,青彦一个上神自然不是凡人能比的。 玄芝顿时生出一种“宝镜赠英雄”的想法,青彦却已经将宝镜赛会了他的手上。“这镜子本与一把宝梳是对宝贝,一阳一阴,便也一同送给你吧。” 青彦递过一把精美细致的梳子,无念天尊冷情冷心,自然没有可以“双剑合璧”之人,梳子不知怎的竟到了青彦手上。 ------------ 第五十四章 妖气冲人界 “以后若是你遇上心仪的仙子,大可以献上聊表心意。”青彦笑得一脸暧昧。 玄芝听了神色一片黯然。虽然能看出也是仙起飘飘的宝物,但似乎并不为之欣喜。 “玄芝,你怎么了?脸色很不好?”灼华一脸疑惑。 玄芝摇了摇头:“不过感叹人生一场虚空大梦,成仙又是另一场梦罢了。” 灼华听得懵懵懂懂,倒是青彦吃了醋:“你一直粘着人家问东问西做什么?你怎么没发现你相公也脸色不好?” 他那样真是一点神仙的风范都没有,别拧的模样让灼华忍不住扑哧一笑。 饶是玄芝衣带剑仙,还是忍不住抿唇笑了。 “好了快走吧!不然那头老虎妖要跑远了。”青彦拉着一张脸,拽着灼华就迈开了步子。 “青彦,你知道虎妖在何处?”玄芝疑惑地问道。 “当然。”青彦看都不看他,一副没好气的模样。青彦又不是凡人,更不是灼华这等没有仙法的小仙,想知道区区一头虎妖还是绰绰有余的。 然而,待三日后他们赶到虎妖匿藏的山下,连青彦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因为他们迎来的不是一只虎妖,而是方圆十里内满天的妖气。 “怎么这么浓的妖气?”连玄芝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忍不住问道。 青彦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若是能集结上百只妖物,也有这样的效果。”他虽然故作混不在意,却也犯了难,自从妖王一役,妖界大受损伤,按道理来说,应该没有那么大本事为祸人界,怎么可能这么大批的来人界集会呢。 玄芝考虑的则是另一件事,他因当年的心上人乃是被妖物杀死,所以恨透了妖物,他考虑的是面对这样庞大的妖群,该如何杀进去。 “玄芝,不可轻举妄动。”青彦冷淡的开口,让玄芝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居然仿佛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青彦作为上古上神,若是进入冥想,的确是可以听见人类的心声的。他并不多做解释,只是淡淡一笑。 “灼华,你怕?”青彦感觉灼华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有些担忧地问道。 灼华摇了摇头:“有青彦在我才不怕呢?只是从来没见过妖,有些……有些好奇。”她分明就吐露着紧张,却还要逞强,青彦扑哧一笑,当着玄芝的面亲了她一下,弄得她面红耳赤。 灼华偷偷看了玄芝一眼,还好他眼观鼻,鼻观心,只不过红透了的耳朵根还是泄露了他其实什么都看见了。 “灼华,你在这里等我们,我同玄芝进去吧。”青彦抚了抚灼华绸缎般的柔发,温柔地道。 随即,他怕灼华反驳一般,一连威严地开口:“不然你又要拖累我们,你什么都不会。” 灼华委屈地撇嘴,什么都不会还不是你霸道,不让我学?当然这些她绝对不敢说出来,不然只怕妖没把她吃了,青彦就率先动手了。 青彦用一个界将灼华放在里面,领着玄芝慢慢朝一座看起来繁华艳丽的宫殿走去,那宫殿很奇怪,竟然建在一座巍峨的高山上,让人看着总觉得有些不太和谐。 “玄芝,你可会御剑飞行?”青彦似乎这才想到自己是会飞的,或者说灼华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更愿意故意忽略自己会腾云驾雾的事实。 “嗯。”玄芝祭出自己的宝剑,青彦也信手捏来云朵,二人一同往妖气弥漫的神殿飞去…… 玄芝忡愣地看着青彦,竟险些从自己的宝剑上掉下去,他大概从二十岁起就没这么失态过。 青彦看不见玄芝的反应,自然是腾云驾雾就往山上冲了,他已经听灼华描述了这大殿有多诡异,自然是要将之解决。 玄芝停顿了一下,也赶紧跟了上去,他突然了悟原来真正高深的境界是可以收放自如,站在青彦身边他昨日只觉得是异人,现在才真正觉得深不可测,因了这一层了悟,竟突然觉得自己的修为精进了一个层次,先前一直都突破不了的瓶颈不再拘囿他。 二人方走不多时,灼华便见到书荷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凡界,她不由大为惊讶,他怎么也下凡了。 “书荷,你快进来,外面很危险。”灼华对书荷喊道。她同书荷在天界算是相处过,早将他当作朋友了,见他往妖山上走,自然心焦。 书荷自然也看见她了,却只是老成礼貌一笑,便匆忙地离去了。他实在没有过多的时间同她闲聊,必须得赶在青彦前面赶到那座“妖山”,不然只怕又得妖灵涂炭。 ------------ 第五十五章 命悬一线 书荷本来都欲想离开,突然转念一想,便又回到了灼华面前。“丑女,青彦神是不是上去了?” 书荷见青彦既然能呵护灼华至此,将她护在自己的结界里,只要他存在,灼华就一定没事。 他想起数百年前青彦同无念天尊对自己的种种,被压抑下来的恨意突然横生,也就起了歹心。 “嗯,是啊!你可千万别上去,很危险的。”灼华一点都没有因为书荷喊她“丑女”而介意,她一颗心思都放在了青彦身上。 “糟了!”书荷长叹一声。 灼华立刻紧张地摸住结界的壁:“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书荷暗自偷笑,嘴角划过一丝弧度,但随即换作了苦大愁深的模样:“上面的妖物太多,天帝赐了我法器下来收妖,他如今尚未恢复,哪里对付得了。” 果然,他一说完,灼华就恨不得立刻从结界里冲出去。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一旦灼华听了他的话,从结界里强行破出,青彦势必身负重伤,就如从被人从腹内开膛破肚一般,可想而知其后果。 不过灼华大概不会知道,书荷在心里冷笑,青彦你逼我妖界太甚,本来我甘心待在天界,让妖界从此群龙无首,好让你们皆尽放心,也放妖界一条生路,如今可好。 书荷来不及追究妖物为何会如此大批的聚集,他此时关心的是数百年前的浩劫是不是又要来一遭。 “哎呀,我告诉你个咒,丑女你快出来,赶紧带我追上去。”书荷一副焦急的模样,火烧火燎地催着,弄得灼华没了心思细想,,当真学着他的咒语出来了。 此时青彦方才到妖宫门口,尚未来得及进去,突然口吐数口鲜血,他暗叫坏了,灼华出事了! 他犹豫着,几乎恨不得立刻下山,好保护灼华,什么人界苍生,什么妖物作乱,仿佛都不重要了。 “青彦,你怎么了?”玄芝见青彦吐血,赶紧伸手托住了他下坠的身体。 青彦摇了摇头,尚来不及说自己要下山,竟然为破门而出的妖物给包围了。 “青彦,你也有今天?”打头的正是妖尊冷琰的近卫,真身大约是一条大腿粗的黑蛇,想必是听到喽啰汇报他口吐鲜血。 可惜青彦对他印象不深,知道他妖气冲天却想不起他是哪一位,何况青彦实在没工夫同他耗,只想赶紧去看看灼华到底怎么样了。 妖物越聚越多,眼下不管是玄芝还是青彦都明白自己只怕是走不掉了,若是青彦无事,大可以全身而退,而今他只怕想自保都难,神力不受抑制的飞速涣散着。 黑蛇似乎嗅出了这一点,嘴角一勾,邪恶的笑了:“青彦,你几百年前可曾想过会身受重伤落在我等手上,是谁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 “哈哈,还不快上。”黑蛇看了一眼身后的众妖,顿时百妖乱舞,狰狞地像他们二人扑来,青彦最多是靠着微薄的一点神息抵御,玄芝可就惨了 饶是他将手中宝镜舞得几乎密不透风,宝剑更是几乎成了一座“金钟罩”,可惜仍是渐渐不支。再加之他肉体凡胎,很快就被妖精吞噬得鲜血淋漓。 妖物贪婪地吸噬着他二人的修为仙气,也不管自己到底能不能消化。 “都给我住手!”幸亏书荷带着灼华飞来得快,不然只怕书荷不是来挽救妖物,而是给他二人收尸。 灼华飞扑到了青彦身边,也不管到底有多少妖物虎视眈眈,她死死地搂住青彦的腰。 饶是青彦恨不得将这白痴桃花暴揍一顿也没有半分气力,她明明完好无事,干什么要破了他的界,这样便算了,不过是他一人了不起魂归离恨天,她又来送死做什么? 看着灼华眼泪汪汪的模样,他迷了心窍般竟还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妖物们只僵持疑惑了一瞬,随即换上了一副凶狠的神情。 很快书荷就明白自己现在不过是小仙童一枚,自然没有妖尊的风范,他们怎么会将他看在眼里。 “哈哈,正好,眼下还多了两个小仙,冷琰妖尊一定会很欢喜。”黑蛇再次开口:“别再贪那些仙气了,给我活捉了他们四个。” 书荷有些心惊,自己人在这里,怎么可能还会另有一个冷琰妖尊? 让他惊异的是果然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同他自己一模一样的妖尊,一模一样的举止神态,只是眼角多了一丝冷酷无情。 ------------ 第五十六章 舍身 书荷心头一阵震荡,心头的告诉他这妖气的确是自己的,换句话说,居然有人先他一步进了他的尸身! “你竟也敢进了本尊的身体?”书荷别看身子小小的,里头到底住着冷琰的魂魄,说起话来竟是霸气十足,那些妖物听了竟是一下子被震慑住了。 那占了冷琰身体的妖物虽然心惊了一下,随即也恢复了镇定:“哼,小仙童,你在胡说些什么啊!你以为谁会相信你么?”那妖真是将冷琰学得十足十,若不是冷琰本人,想必也不会相信那不是冷琰。 那妖物眼角闪过一丝杀机,只有他和书荷自己心里清楚,书荷身体里的才是真正的冷琰。 但是众妖们却没有这样好的悟性,当即呼声震天,作势就要拿着小仙童开刀。 青彦不是没有同冷琰打过交道,眼下目不能视,却听得出那声音正是书荷。 “书荷,快带灼华下山,一切自有本尊应付。”青彦说罢,用自己仅存的一点神力开出一条道,将灼华推了出去。 待灼华反应过来,妖物早就聚拢了,外围的另一小堆妖围着她。 玄芝本来处在摸不清状况的混沌之中,再加之失血过多,谁知怎的,突然恢复了一般,朗声道:“天道循环,万物有灵,奈何你们这些妖物屡屡害人,而今更是残害掳掠百姓,玄芝怎可坐视不理。” 玄芝说罢,将宝镜抹上自己的血,读起了六字大明咒,反复诵读。 要知这可是无念天尊魂养出的血,他本就不是个普通凡人,何况现下心中悲恸决绝,早讲生死一掷轻,登时安详之音掩盖了妖山的戾气,妖物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 青彦慌忙摸索到玄芝身边,将自己的血也添了进去,顿时一些道行浅的妖露出一脸痛苦。 书荷打量着这个凡人,几乎要笑出声来,这不正是那无念天尊么,暗自幸灾乐祸,你也有今天。 自己好歹是个仙童,他倒是了个凡人。 灼华也到了青彦身边,再次紧紧抱住青彦。 就在青彦和灼华扶着玄芝,三人都打算下山的时候,书荷突然开了口:“要撑不住了。” 果然,如他所言,玄芝口吐一口黑血,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这镜是极强的,这法也本是极高的,只不过这人却是肉体凡胎,自然坚持不了多少时刻。 妖们一旦恢复了自由,顿时恨得摩拳擦掌,几百年前的恨意登时被燃烧到了沸腾。 书荷暗叫坏了,想来那占了自己身体的妖也不是等闲之辈,不然不可能如此从容的驾驭自己的身体,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冲动破了青彦的界,害他反噬至斯,而今四人真是死都不冤了。 天道的确循环不爽,谁曾想这世道转了几回,几百年前的对头如今却要并肩作战。只是就算并肩作战,他愿意同青彦联手,只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末了,书荷突然一咬牙,狠心下了个决定,他要将自己的身体焚了,连同那侵占他身体的魂魄一起,唯有如此,众人才可逃出生天,妖群自然也会看见那妖的真身非他本尊。 但是等他恢复元气再造一个身体出来,又不知道要等上多久,岂不是还得继续呆在这小孩的身体里。 容不得他多想,当机立断对着他自己的身体下了咒,果然书荷心头一紧,似是受了莫大的疼痛,那冷琰的身体也燃起了熊熊妖火。 妖们也没了动作,看着冷琰的身体燃尽。虽然想扑灭,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但眼底的那种崇拜却骗不了人。 “冷琰,你真狠心……”竟是一头蛟,他末了只吐出这样一句话,看样子算是承认了自己并非冷琰。 真正的冷琰失了自己的真身,正是虚弱的时候,险些被逼出书荷的体内。 众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眼前这坨小孩就是昔日的冷琰妖尊,齐刷刷跪了下来,竟是比天界不知道温情忠诚多少。 青彦听着灼华的描述,顿时心里头一直固有的某一种认识裂了一角,妖界竟与他想的不同。 书荷虚弱地倒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了,他说不出话来,妖们就静静地跪在那里,时间仿佛静止。 青彦给玄芝输了些仙气,保着他一条命,自己便开始调息。 书荷和冷琰的事,旁人帮不上忙,只有他们自己相争了,然而头一次,青彦有些希望冷琰不要消失,不论是于三界平衡,还是于冷琰带给他的震撼。 大约过了半日,突然小仙童停止了挣扎,气色也好了许多,却不复原本运筹天下的模样,神情与天界其他仙童无异。 ------------ 第五十七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书荷两眼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并不知身在何处,但觉得并非天界,几乎被吓得哭了出来。 “书荷,你醒啦。”灼华惊喜地同他打招呼,青彦在坐定,她对着这一帮妖物心里毛毛的,好不容易书荷醒了。 书荷一脸迷茫地看着她,仿佛不认识了一般。“你是谁啊?”没有喊灼华“丑女”,也没有其他不友好的举动。 青彦暗叫糟了,想必冷琰是败给了这小仙童,妖物若是突然扑上来,自己连自保都难,灼华该怎么办。 谁都没有想到的奇迹出现了,原本燃尽的灰烬竟然奇迹般地散发出金色祥和的光来,这些光慢慢聚合在一起,竟重组出了一个冷琰,浑身都散发着强大的气息,这才是冷琰真正的气息。 这怎么可能呢?冷琰分明已经被书荷的魂魄吞噬了才对啊!为何反而重组了身体? 其实说来也真是天道有常,冷琰本来也是猜到自己难逃一劫,竟是抱了必死之心,不料正因了此劫而获了心生,退一步方能海阔天空,修为精进许多。 众妖自然是将人啊!牲畜啊都还了回去,然后欢喜地结伴回了妖界。 其实妖的逻辑很简单,你是我服了的强者,我自然听命于你,不管对的错的,就是跟定你了,好在冷琰其实人不坏,不然比如要是那只黑蛟,只怕又得是一场血雨腥风。 待群妖散去,冷琰长长出了口气,将自己的道行输送了些许进了玄芝的体内,很快那些妖物留下的伤就奇迹般的愈合了,只剩下心力交瘁的疲惫让他无法醒来。 冷琰看了玄芝一眼,当年你留我一缕幽魂,如今也算我还得你的情。 冷琰随即想起什么了似得,竟是将一道光注入了青彦体内,青彦根本避无可避,那是他十万年的道行,对青彦渡过难关应当十分有利。青彦眉头一蹙,却没有逞强拒绝。 “丑女,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来妖界呦。”唯一被冷琰搭理的竟然是灼华,又是一声丑女。 灼华出奇地皱了皱眉,她可以容忍小仙童,却不代表这么个大男人喊她丑女她也不会反唇相讥:“你才丑,大丑男。” 冷琰“呵”一声,似是惊讶,随即便坦荡离开了,不带半分留恋。 就在他将走之际,青彦急促地开了口:“你就这么走了?” 冷琰嘴角冷淡一勾,极其暧昧邪魅:“我以为你不会开口,青彦上神。” “谢谢……”冷琰尚来不及说出更多讥讽的话语,青彦突然开了口,弄得冷琰几乎有些不适应。 “我走了。”冷琰虽然腹黑,却不怎么擅长这样温情的对白,他更喜欢讥讽和嘲弄。甚至他仓促得都忘了告诉青彦玄芝的真身是谁,或者其实根本就是故意没有讲。 青彦看着他的背影,眼底多了几分其它的颜色,最终化作一份复杂的情感,只怕天界又有人存了灭妖的心思吧!天界是绝对容不得妖界壮大的。 当年若不是天界一番激烈的争斗,如何会还得师傅同自己被迫伤那冷琰。本来他们真的只打算让冷琰低个头算了,怎奈妖界铮铮骨气,竟是抱作一团,对冷琰是抵死相护,才又出了这许多事情。 天界两位天之骄子的重创换来了妖界的衰亡,从此天界对此讳莫如深,其实说到底还不都是对妖界的妒忌。想通这一点已然太迟,青彦也不过渭然长叹,却无法再挽回。 “灼华,扶我起来。”青彦得了冷琰的帮助,如今已经好了许多。虽然仍有些乏力。 灼华刚到了他旁边,他就狠狠将她扯进怀里,粗喘着气埋怨道:“笨死了,不是让你除了我谁也别信么?” 灼华已经明白是因了自己青彦才瘦了这样大的伤,原本心里难受得紧,被青彦这一吼,反而好了一些。 “小仙童,自己回去吧!本尊可不想带着你。”青彦将灼华摸了一通,确认她完好无损后,同她一并扶着玄芝就要下山,末了对书荷冷冷地道:“你那天帝自然会处置你私下人界的。” 虽然青彦心里庆幸冷琰下了人界,但面子还是要撑一撑的,不然万一这小鬼黏着他们不是要麻烦死了。 书荷可怜巴巴地看着青彦一行人,意思是能不能日后同你们一起回去,可惜了,青彦根本看不见,灼华那头也在吃力地扶着玄芝,谁都没工夫注意。 快要走到山下的时候,青彦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不高兴地怏怏开口:“灼华,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你在天界和那冷琰妖尊整日黏在一起是做了什么?”那醋劲弄得简直可以酸死人。 ------------ 第五十八章 醋坛子一个 “啊?什么黏在一起?”灼华有些茫茫然:“冷琰是谁?”她不是天界元老,自然不知道冷琰妖尊。 青彦听灼华声露茫然,暗自有些满意,冷咳一声:“走吧。”反正灼华也不知道你是谁,冷琰你跟本尊还是没得争。 下了山,三人便投宿进了一家小客栈,两间房子,青彦又死皮赖脸地同灼华一间,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先前还天下大乱的人界很快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秩序,人界总是有很强的复原能力,老百姓顽强而又坚韧。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人类没有神仙修为仙法,寿与天齐,也不如妖一般法力滔天,却能够占据一隅繁衍生息的原因吧。 翌日,玄芝这才从昏迷中悠悠转醒。 青彦此时已经生出了引玄芝飞升受劫的打算了,他觉得天界需要玄芝这样的血液。虽然不如妖界一般众志成城,但到底也会温情些许。 “玄芝,你可有想过成仙之后要做些什么?”青彦悄悄来到玄芝的房间,状似无意地开了口。 他与玄芝并肩作战过,自然谈不上什么再次的考验,然而成仙的缘由他却不得不问。 “我想……”玄芝犹豫着,仿佛十几岁的羞涩少年,一副不好意思开口的模样。“我想结一个魂。”最终他咬牙说了出来。是的,他想结一个魂,当年的执念他依然没有放下。 本以为青彦会如同他师傅一般,对自己嗤之以鼻,没想到青彦听了虽然讶异了一瞬,随即脸上竟有着古怪的笑意:“想不到玄芝道长竟也有放不下的啊。”青彦的声音里戏谑之意明显。 玄芝握了握拳,似是在隐忍着什么?克制地开口:“自然,我欠她的不过还她一条命罢了。” 青彦一声低低的嗤笑:“哦,喜欢为何不肯争取,非要说这些话来让自己难受。不过结魂灯并非随意方可使用,而且反噬剧烈,你做好心理准备。” 玄芝不解地看着青彦,本来本着一颗修仙之人古井无波的心,他可以克制住许多的好奇,但是青彦在他眼中太奇怪了,为何有如此强大的修为,对仙界又如数家珍,为何仿佛被妖界的人恨之入骨,为何又对他这动了凡心的修仙之人无动于衷? “青彦,你到底是谁?”玄芝末了还是问出了这稍显稚嫩的问题。 青彦扑哧一笑,心里想着还不到袒露身份的时候:“不就是青彦咯,我该去看看灼华睡醒了没有。”赶紧溜,这小子看起来不好忽悠。 看着青彦为了“娇妻”急匆匆离去的背影,玄芝更捉摸不透起来,却也只当作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青彦,我们下去玩好不好,很好玩的样子。”灼华一看见青彦从玄芝房里出来,就慌忙迎了上去,扯着他的衣袖欢喜地道。 青彦这个小气鬼到处吃飞醋,仅剩的一点上身的风范只要碰上与灼华有关的,登时就烟消云散。 所以灼华被下了禁足令,不准出房门,更不准到玄芝的房间里待着。 本来青彦还不觉得灼华有什么诱惑力和杀伤力,但是他领着灼华进了客栈以后,饶是灼华应该同他们一般狼狈,他的耳朵里也充斥着不少关于灼华貌美的议论,顿时弄得他心里警铃大作。 虽然他表面上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恶声恶气地嘲笑那些人无知肤浅,就知道贪恋皮囊。 青彦一摆衣袖,声音里带着烦躁,他不是不想带她出去,但是他却不想让旁人看到她的美。“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得幻化作男子。”他对她一贯霸道,反正他料定了她会答应。 果然,灼华欣喜同意,一点都没看出青彦脸上得逞的笑意。 “我们要不要叫上玄芝。”灼华觉得丢下人家一个人,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只见青彦登时脸色就沉了:“你去吧!我可是现在就走了。”那意思是你要是喊他,就别指望我带你出去了。 灼华撇了撇嘴,不知道他最近怎么看自己看得这么紧,恨不得时时粘着才好,一点都不像他。不过……自己好像也不讨厌。 灼华偷偷看了一眼青彦的侧脸,一双凤目虽然因失明而没有神采,却微微含煞,深处偏偏又透着娇嗔般淡淡的委屈,让人瞧不清楚,摸不明白。 记忆中青彦不该是这个样子的,灼华有些想不清楚,恍惚简直觉得自己是在梦中一般。 “我们快走啦!”灼华清脆一笑,挽住青彦的胳膊就嬉笑着踢踢踏踏跑开来。 青彦不妨灼华如此,回过神狼狈了一下,随即反客为主,将灼华扯进怀里,加快了步子,脸上已经化作一片明媚。 ------------ 第五十九章节 误入烟花地 “青彦,你来人界是什么时候?”灼华亲昵地挽着青彦的手臂,一脸的兴奋。 “不记得了,反正你还没发芽就是了。”青彦说得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仿佛对灼华真是怎样的轻视,嘴角却透露着他的好心情。 他就是喜欢欺负她,喜欢看她对自己白板的容忍,他才不怕旁人说他以大欺小,即便是他愿意对他“持强凌弱”,谁又敢多说一个字,她可是他亲手种的笨桃花。 “青彦,你上次来人界有没有看见推着小车的人,车里头有小人像?”灼华一脸兴奋地看着捏泥人的摊子,她从来没想过可以把泥人捏的如此惟妙惟肖,生动极了。 “自然,还有许多你见不到的呢……”青彦笑眯眯地给灼华讲起了自己当年初来人界的见闻,冷琰当初托梦给自己说的真不错,原来桃花真的可以给自己一双眼睛,只是比当初的残忍,这样大约更好。 “笨桃花,说的口都干了,还不扶本尊去茶摊坐坐,随便找个说书的或者买东西的铺子边上,一定有茶摊。”青彦说罢了,便觉得口干,吩咐灼华道。 灼华有些不满地嘟囔着:“不是喊我娘子的么,怎么变成笨桃花了。” 青彦双目失明,耳朵就灵敏的要命,自然这话也没有逃过他的耳朵。他故意恶声恶气地开口:“别啰嗦,说你笨还不是因为你人太笨?笨桃花!” 灼华小嘴一厥,却还是扶着青彦找起了茶摊,心里头还是有些腹诽。 什么时候起他们的身份已经悄悄交替模糊,青彦越来越粘着依赖灼华,甚至一会功夫不见也要发上一通脾气。 “娘子,呵……”青彦见灼华不吭声,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要逗她,又喊了一声娘子,弄得灼华是纠结也不是,高兴也不是。 “你不理我?”声音里传来丝丝霸道。 灼华无力地垂下头,真是败给他了,以前衣袂飘飘的白衣哥哥现在怎么变成了话多霸道的幼稚小孩:“我理啊!我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她多少带了些无奈,青彦听她这么说却很高兴,满意地晃了晃头,揽住灼华的肩膀,哈哈笑了起来。 灼华顺着青彦的意思去了有“说书”的地方,而且有买东西,可惜啊!她看到的说书是有个男的在大街上拉着人说话,她所谓的买东西是看到有女子在阁楼上挥手绢,她以为是卖手绢的。 不必说,灼华看中了一家青楼。 “青彦,那里有一家茶摊,可是?我们真的要去喝茶么?”灼华看那些女的如狼似虎的在客人身上摸来摸去,她实在无法忍受别人摸上青彦。 隔得太远,青彦自然听不见青楼的声音,坏脾气不耐烦地道:“对啊!本尊可是要渴死了。”活像是个没得到玩具店小孩子。 灼华认命地乖乖领路,索性灼华死命挡着,那些姑娘的手全摸在她身上了,倒是谁也没机会指染青彦,也就造成了青彦以为茶肆边上有个青楼,顿时觉得这茶肆够有创意。 还好青彦将灼华变作了男儿身,不然那些姑娘不得将她作弄死了才怪,本来她们看她不好意思就故意在她身上又捏又掐的,弄得她很是着恼。 “烦死了,好好的来什么茶摊。”灼华终于忍不住低声抱怨,青彦顿时也闹起了脾气,以为灼华是在故意跟他做对。 青彦脸一下拉了好长,丢下灼华就奋力往前走,顿时被病毒般的姑娘们包围了,一只只红酥手就缠上了青彦。 青彦脸一黑,心想着这是什么茶肆啊!分明就是个家青楼:“灼华!你给我出来!” 灼华被青彦大力粗鲁地撤了出去,青彦的脸色难堪的堪比恶鬼:“你说说你进了都是什么地方,你只有我才能……”他说了一半猛地刹车,差点把“只有我能摸”说出来,好在刹得快。 灼华可是委屈死了,明明按照他的描述进了这地方,她已经给他当了人肉盾牌,却要被凶,这是什么道理。 “你以后不准让别人碰你,除了我。”青彦还在纠结这个问题,说完了这句心情才算明朗了些许,在人界不过几日,就任性的像个孩子。 灼华甚至还没来得及答话,青彦便变脸一般笑了:“好了,走吧!我们寻个茶肆喝茶去。” 还去啊……灼华心里顿时打鼓,那么可怕的地方她真的不想再去了。 好在灼华扶着青彦,凭着青彦的耳力,走了一阵听到了一个说书先生在说人界的一些缠绵段子,讲的都是些凄迷悱恻的故事,想来是个茶摊。 ------------ 第六十章 走失 “扶我过去坐。”青彦得意地开了口,一副显摆的模样,他果然是比灼华聪慧,茶摊自然也能轻松找到。 坐下不久,就听那说书的说到张生同崔莺莺的经典话本,灼华没听过这样的段子,乍听来觉得很是有趣,觉得比被迫看那些话本子有意思多了。 当初青彦为了让灼华学人界的文字,竟是用话本子填鸭般硬是让她学了许多字,弄得她现在看到那些话本子就头疼。虽然明知都是极生动的故事,但就是挑不起兴趣。 青彦听了几句,觉得这些话本不待怎样的一番折磨,内容也都大同小异,便并不如灼华一般津津有味。 茶摊的老板给他上了一壶清茶,并非什么好茶,却是人间独有的朴实滋味,青彦依稀记得当年自己黏在大师兄琉墨身后的日子,恍如昨日。 突然他握住被子的手骤然力道加紧,为自己想起琉墨而着恼。 青彦想起琉墨,便觉得扫兴,只想着离开茶摊,刚刚起身,却想起来自己上次来人界可是处处都要给钱的。虽然那时候好像银子都是大师兄出得。该死的,又是琉墨。 那老板已经过来了,一脸的讪笑,他挣钱不容易,还要养活一家老小。 青彦听到老板的脚步声渐近,有些窘迫的一摸身上,必然是没有半点所谓的银子。“这位老板,你看看这些东西喜欢哪一样便拿去吧。” 青彦一狠心,决定舍一件法器,免得自己在这困得走不脱。 可惜了,那老板并非修仙之人,这些行内人一看就爱不释手的宝贝在他眼里可是一钱不值。“这位客官,小的挣钱不易,还要养活妻小老母,请不要难为小的了。” 听老板这么说,青彦自然明白人家压根就没看上自己的宝贝,这可犯了难:“灼华,你身上可有什么东西?” 灼华也不知人界有这“钱”一说,心知眼下走不掉了,摸了摸只摸到青彦给她的一颗宝珠,可保她不受三界内法术的伤害。“青彦,这个。”灼华乖乖递给了青彦。 青彦一推:“不行,我未必能保你周全,没了它你要怎么办。” “罢了,本尊在此候着,你速速去带玄芝来此。”青彦末了开口,这样应当最好。果然,连那小老板也没有再说什么?想必是将青彦当作了出门忘了带钱的公子爷。灼华匆匆忙忙去了,但是她发现了一件事,本来只是胡乱逛着的,她根本不记得回去的路,只得就地寻了个身着半露酥胸长裙的艳丽姑娘问路。 要说灼华也真是遇人不淑,或者说实在太没有眼力,那么多人她不问,偏要寻卖人的人牙子。 灼华尚不及开口,那人牙子打量着灼华。虽然是个男子,倒也算长得眉清目秀,亦可倾城,卖给好男色的官家也可以得不少钱,心思就动了。 “这位姐姐,你可知道我住的那家客栈怎么走么,有两层楼,灰墙绿瓦,客栈名字里好像有个……”关键的地方她就想不起来了,她根本不记得客栈叫什么名字了。 坏了坏了,这可怎么办。 “别急,姐姐知道是哪里了,跟姐姐走就是了。”那人牙子笑得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不待灼华反应,手就拉了上来。虽然美艳的脸却让人觉得阴森可怖。 虽然人界气候温暖,灼华却禁不住觉得背后有些凉。 “小子快走了,你长的这么好看在大街上可不安全。”那人牙子似乎瞥见了灼华手中的珠子,眼珠一转,生出了贪念。 某一个阴暗的巷子,死角,曾今许多谋财害命的事都在这里发生过―― 突然一个黑影罩下,灼华只觉口鼻被什么捂住,随即被装进麻袋里。一个壮汉将麻袋直接扛在了肩上:“月月,你真厉害,这十几岁的男娃娃也不放过。” 那叫月月的美艳女子给了他一个白眼,却是笑得心如蛇蝎:“哼,你懂个屁。” 那壮汉只是憨憨的笑着,显然只是凭着一身傻力气,那月月才没有将他一脚踢开。 “等等”,月月喊住要往前走的壮汉,一副贱视的模样:“又不是第一次抓到人,你急什么。”说罢她将手伸进麻袋里,掏出了灼华手上仍握着的珠子,珠子闪现了一下诡异的光泽,随即恢复了正常。 “行了,你先把他藏好了,我去问问宋三有没有什么好男色的金主。”月月笑的一脸财迷,却不知财迷心窍给她带来的恶果很快就要来了。 ------------ 第六十一章 灼华你在哪 壮汉扛着灼华很快融入了茫茫人海中,青彦等了好久也不见灼华回来,心里边有了不好的预感,不觉运指如飞算了起来。 坏了! 他算不出灼华的气息,只能寻着珠子的地点,这对他而言实在是个坏消息。 不对,不该这样,灼华难道会丢掉珠子? 青彦有些坐不住了,他惟一一次违心地动用仙术,将周围的人都迷晕了,不顾一切地跑了。 他听见有凡人啧啧称怪,可是他来不及多想,一想到灼华可能出事了,他就没办法思考,只想着赶紧找到她,哪怕是离开人界也好,去哪里都好,只要确认了她没事。 青彦心里充斥着一个声音,一个让他胆寒的声音,灼华已经重要到胜过了所谓的天,所谓的种种悲天悯人和神仙风骨都不重要了。 “她呢?”青彦一路磕磕碰碰冲到了一间看起来非常落魄的房子里,此时月月早已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年轻人,瞧着一脸病态,可惜青彦看不见,只能感觉到屋内有两个人吐息,却不是自己的灼华。 “大胆狂徒,怎么敢私闯民宅?”月月不知青彦是谁。虽然见他长的俊朗,但瞧着来者不善,生怕吓坏了床上躺着的人。 床上躺着的乃是月月的夫君,几年前月月也不过是个相夫教子的小女人,无奈月月的夫君病来如山倒,竟是一病不起。 月月慢慢地就变成了今天这副样子,却仍是瞒着自己的夫君,不忍心让他看到自己这样的一面。 所以即便是月月分明能给夫君更好的居住条件,也不敢搬出这间屋子,自己更是每每回去都净身完毕,换一身衣裳。 “我问你她呢!为何她的珠子在你这里?”青彦的声音里已经不仅仅是焦急,甚至透着杀机。他一把将月月提了起来。虽然看不见的眼睛却很快充血了起来,看着分外狰狞。 一说珠子,月月突然想起来了那个好看的少年,细密的睫毛,过于细腻的肌肤,真的比姑娘家还好看,她拜见过六王爷,已经答应了将那少年送到府上。 六王爷千恩万谢,许诺月月的乃是一根千年人参,月月等着它来吊着夫君的命呢。 “珠子?哦,这个啊!是我捡的啊。”月月一脸的无辜,掏出那粒桃粉色美艳的珠子,这珠子她先前不过是贪它新奇,但与夫君的命相比,她宁愿少一事。 “捡的?”青彦的脸上虽然仍有些疑虑,更多的却是怅然:“你哪里捡的?快告诉我!” 月月眼珠一转,这才道:“就是鸿运酒楼边上,它右侧十丈远有个茶摊。” 月月打量着这相貌不凡的男子,生怕他待久了发现什么自己的错漏,到时候说多了吓到自己的夫君,赶紧将珠子赛会了他的手里。“我是在不知那小少年在哪,珠子就还给你了。” 青彦这一听大概是差不远了,匆忙说了一句“多谢”,就打算离去。临了似是感谢她地回头道:“多谢姑娘,待找到她,青彦必当重谢。” 此时月月尚不知晓眼前的男子就是可以医治自己夫君,甚至是起死回生也不在话下的活神仙一枚,不然她就是死也不会把灼华送进那个变态的,喜欢断袖外加s | m的六王爷的府里。 只是世事难料,月月自然也不可能预料到这一切,青彦人一走,她同夫君又说了许多体己话,便匆匆地吩咐壮汉将灼华送去六王爷府。 她的夫君等不得了,她一定要那根千年人参,牺牲什么都在所不惜。 看着壮汉消失的背影,月月笑得异常的寂寞,她第一次感觉到惆怅,是那种拼尽一切却仍然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的那种失落。 月月回去的时候对上的是青彦一张铁青的脸,外加相公那张苍白惶恐的脸。 她惊骇得几乎一颗心滚落出来,相公哪里能受这样的折腾! “你干什么?”月月一声凄厉地呼声,看样子简直肝胆俱裂。 只不过青彦的脸上似乎比她还要狰狞,他才出门便觉得不对,他并没有说珠子的主人是个少年,那女人分明就是不打自招。 真是关心则乱,他居然没有听出来,行了老远才想起来要折回。 青彦担心灼华的心几乎吞噬了他一切的理智。一想到刚才前日她才曾经那麽接近死亡,今日她又被人掳走,不知该是怎样的仓惶,青彦就觉得心口撕扯著一种令他近乎疯狂的痛楚与窒息般的恐惧。 因了如此,他的脸色更加难堪,索性捏住月月夫君的脖子:“快说!她呢?” ------------ 第六十二章 上神被调|戏了 月月紧张地盯着青彦扯住她相公的手,那叫一个心疼啊!生怕自己相公有什么闪失。 月月的相公如今已经面色惨白,又受了惊吓,竟是入气多,出气少,看样子简直岌岌可危。 “你放了我相公,那小公子在六王爷府上,你快去,晚了可就成了六王爷的男宠了。”月月吞了吞口水,盼着青彦快快放下她家相公。 好在青彦一听这话真的将月月的相公放下,挟持着月月夺门而出,却不是要伤她,不过是因为他找不到六王爷的府邸。 “你快带本尊前去,本尊自然医治那个病人,否则本尊定取他性命。”月月的相公已经告诉了青彦自己的身份,青彦自然而然地就以此相要挟,不是他为人不够坦荡,而是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最快救下灼华。 月月听青彦能治好自己相公,顿时住了脚步,死死地抓住青彦的衣袖:“你当真可以?” 青彦忍着心头对旁人的厌恶,他一贯都有洁癖,能近他身的不过是昔日的师傅、琉墨,再者就是灼华罢了,最多也就是还有那个凡人玄芝。“当然,本尊可是……是神医。” 月月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她相公一病不起后,看过多少大夫,家财散尽都不见半点起色,如今这个瞎子,也不过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 “我带你去。”月月飞快地领起路来,她心里暗暗称奇,这个长相不凡的瞎子竟能跟着自己的脚步分毫不差,丝毫都不会撞着碰着,几乎就踩着自己的脚印落下去。 青彦不过是凭着自己极好的听力,但确是个盲人无疑。 六王爷的府邸很快到了,灼华还在昏睡中,却是被六王爷那个色胚外加断袖亲自抱上的床,好在灼华没醒,那六王爷就没有做出什么 “灼华!”青彦丢下月月就自己御风飞了进去,才不管什么人会看见他,反正他水火不侵,油盐不进,就算什么弓箭啊!什么飞刀啊也没关系,不过一点小伤口很快就会愈合。 灼华如今被迷|药弄得不省人事,哪里会听得到,反倒是那六王爷被惊动了,他原本是在同自己的美男寻欢作乐,这不穿着亵衣亵裤就跑了出来,一见是个浮在空中的美男子,顿时有种“神女有心”的感觉,心神荡漾,好一个美男子啊。 “神仙哥哥,快下来,我给你看王府里的宝贝。”六王爷不但是个断袖,还是外貌协会的花痴断袖,满脑子除了好看的男子,就是聚财收罗更多好看的男子,弄得府里全是他的蓝颜知己,开销剧增。 青彦目不能视,却能听见那花痴的喊声,侧过头,容颜更加俊俏:“可是六王爷?” 青彦的声音含着三分沉,七分怒,只是那六王爷完全还沉浸在花痴之中, 一点都没看出青彦的不对,边上的男宠倒是会看脸色,拉了拉六王爷,偏偏他竟一甩袖将人家拂在了地上。 青彦却趁此机会猛得来到六王爷身边,抵住他的喉咙:“说,灼华在哪?!” 六王爷感觉此人一接近自己就有一股奇异的清雅气息,不觉就要醉了,哪里顾得想他到底说的什么?手臂不自觉就攀上青彦掐住他的手臂,丝毫也没有半点惧怕。 青彦看不见六王爷色迷迷的眼神,却不代表他可以忍受六王爷就将手臂放在自己胳膊上,一个反手使力,竟是硬是将六王爷的手臂折了。 六王爷即便是垂涎青彦的“美色”,却也知道痛得,当即龇了牙,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根本就不知道灼华是什么人,眼前这个好看的瞎子不仅瞎了,还是个疯子。 “大胆,放开本王!”六王爷从来没被人这般无理的对待过,痛得几乎要哭出来,连父皇知道他大搞同性之爱都没有处罚过他。 青彦手一抬,竟那六王爷困住,这才松了手:“说罢,灼华人在哪里。” 六王爷抱着手臂想退开,却发现一股无形的压力将他同众人分开,竟只能站在青彦身侧。 “什么灼华,本王不知道。”六王爷是实话实说,他的确不知道什么灼华,至于被送来的少年,如今他性命堪虞,如何还有心思想。 “一个白衣少年,有还是没有!”青彦不知为何,竟是心有灵犀地感觉到灼华根本就在这王府,自然声音也急切了起来,他不想多等,只有怀中有她才能安心。 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她就好。 ------------ 第六十三章 摸不透的心思 “有……有……管家!”六王爷此时痛得连说话都带着抽气,从此以后估计再也对男人挑不起兴趣来了,青彦倒是挽救了许多小美男。 一个胖管家匆匆上来了,颤颤巍巍地上前,青彦一把抓住了他。 六王爷自然就被青彦撒了手,他太不懂得人界的规矩了,才一放手顿时羽卫就可以把他射成渔网,好在他天赋凛异,竟是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管家吓得只想逃走,偏偏被拉的死死地走不脱,好在羽卫技术极好,管家侥幸没被射中。 “就……就在这。”整个王府都被这个瞎子惊到了,他居然在这么多羽箭之下还同没事人一般。 青彦身上虽然血流如柱,但伤口愈合的飞快,待进了灼华昏睡的房间,扑面而来阵阵桃花香气,他早就痊愈了,只是一身的“血衣”甚是骇人。 “灼华,灼华!”青彦放开管家,管家连滚带爬地跑掉了,青彦拍了拍灼华的身子,她嘤咛一声,这才转醒。 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满身血污的青彦,可是吓得她魂不附体。“青彦,你受伤了!” 青彦听她心急,顿时什么气都消了,一脸的痛苦,压着嗓子开了口:“很痛。” 灼华慌不跌松了手,却攀着青彦的衣衫:“哪里痛,我们这就回天界,仙官一定有办法很快医好你的,我们再也不来人界了,呜……” 青彦哪里想到自己这么一句话就把人家惹哭了,顿时有些方寸大乱:“我一个神仙,他们肉体凡胎哪里会伤得了我,都愈合了,不信你看。”说罢,他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白玉般无暇的肌肤,,眉宇间带着得意。 灼华始知他不过逗弄自己,俏脸一红,扑进青彦怀里:“你没事真好,我不要戴在人界了,呜……” 青彦有些无奈,哪有她这个样子,刚来人界就闹着要回去,自己还说是什么云游,简直就是匆匆溜一圈。 不过青彦此时哪有半点心思抱怨这些,早让灼华的哭声闹得心神不宁了:“好好,我们回去,等因了玄芝升仙我们就回去。”青彦轻抚着灼华的背。 “你还答应我不骗我的,呜……”灼华没有丝毫的好转迹象,反而越哭越起劲,她虽然整个被拐卖的过程都没有半点惊吓,可是她现在就是要哭。 青彦慌神到无法自持的地步,站在那手足无措的简直像个小孩:“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要不我们不要玄芝了,这就回去?” 扑哧,灼华这才破涕为笑:“怎么好半路扔下人家,你还不变出一身好衣裳,我们回去了。”灼华知道青彦爱干净,方才那般狼狈不过是因为寻她急,而今自然会换上干净的袍子。 青彦随手抓过一个侍卫,大摇大摆地让他将他们送回了客栈,谁都没有敢阻拦,都是被吓傻了,回不过神来。 这一切都没有漏过琉墨耳目,他长叹一口气,不清楚灼华于青彦而言,到底是打开了他的另一扇窗,还是成了另一个业障因果。青彦到底何时才能成长,自己又何时才能离了这天帝之位。 琉墨叹息一声,突然生出一种力不从心之感。 却说灼华同青彦回了客栈,玄芝已经等在楼下了:“怎么样,街上可是好玩?”他已经太久没逛过市集了,因为陪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还行,你可有复原,只怕你的雷劫将至。”青彦似乎对市集之事不愿多提,直截了当地开了口,对于这个吓得灼华哭泣的人界,他宁愿不再来。 “嗯。”玄芝一愣,似乎没想到会这么快,很快的点了一下头,但是还有一丝别的东西很快从眼底闪过,太复杂,灼华根本看不透。 青彦拉着灼华的小手就迈开步子走了,不再理会玄芝,更不管他会不会跟上自己。 玄芝自然是跟上了,非但如此,还有一种超脱般的轻松。 然而青彦只是在灼华的搀扶下御风而行,带着御剑的玄芝上了上次的那座妖山,玄芝忡愣了一下,随即握紧了手掌,显然对妖仍然是心存芥蒂。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而今的他没有那么多恨意,也没有那么多感情。 “你想好了,当真一命换一命?”青彦幽幽的开口,对着玄芝,听得灼华莫名其妙,然而玄芝脸上却浮现出一种解脱般的笑意。 “到底还是让你发现了,你是怎么发现的?”玄芝似笑非笑地开了口,声音遥远的仿佛随时都会消失掉。 ------------ 第六十四章 自作多情 青彦笑得似是惋惜,又有些超脱:“大概也是猜吧。”他一直有这样的直觉,玄芝接受了雷击并非想要成仙,结魂灯即便给他,他也用不了。 他想要的不过是想以此通灵,以自己的肉身被焚的短暂间歇聚集雷电之力,换取那姑娘魂魄的凝聚。 如此一来将十分凶险,肉身不保暂且不提,玄芝一个不小心将魂飞魄散,即便是青彦出手相助留得他的魂魄,却也是再无所寄。 何况想要聚集几百年前就亡故的幽魂实在是太难了。虽然玄芝算过她应当没有转世,但谁能保证不会被什么所谓的捉鬼道士捉去炼丹。 “你可想好了?”青彦沉声开口:“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悲凉,转眼浮华,不过一瞬之间。为了几乎不可能的事放弃成仙的机会,究竟值不值得?” 青彦心里有些矛盾,他既盼着玄芝可以不必成仙,完成心中所愿,同时又为此感到惋惜,玄芝若是成仙,以其执着或许会成为一个异数,一个让他这个远古上神都忍不住关切地异数。 无关资质,只关乎一个执着,一个可以放弃成仙之道不惜一切的执着。 “嗯,想好了。”玄芝沉声答道:“有劳青彦动手吧!你不是一般人。” 原来不光是青彦有所察觉,玄芝也不是呆子,一来二去间竟也想明白了青彦的身份,或者说从最开始他就不过是故作不知而已。 “哦?你倒是明白。”青彦薄唇一勾,没想到玄芝倒是不如他想象的那般老实,饶有兴致地感叹了一句,遗憾他不能成仙,不然在天界或许还能趣味相投。 玄芝苦笑,他也不过在昏迷后醒来,修为升了一个境界这才悟到的罢了。“开始吧。” 灼华被青彦拉的退开了老远,突然一道雷劈下来,直逼玄芝的命门,惊得灼华捂住小嘴,看着青彦不知道如何是好。 青彦察觉到怀里人儿的紧张,停止了念咒,将她揽了揽,也算是让玄芝缓一口气。 他开口道:“别怕,这是他的命数,也是他的选择。”说罢,青彦继续了念咒,雷电接二连三地落下来。 玄芝第一道用自己的宝剑抵了,同时为自己结出一个巨大的结界。虽然不如青彦的坚固,却也是在凡界数一数二。 他趁着雷电落下的间歇,借着雷电的能量灵魂出窍,用自己私窥二来的本门的法术招魂。 一遍咒语念毕,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他痴等了数百年的女子已经不在了? 这不可能! 玄芝不敢相信,拼尽一切般将咒语重新念了一次。 由于没有过多的精力放在结界上,如今的玄芝,连个孩子都可以轻易将其击倒,更何谈抵御雷电之苦。 青彦到底还是存了私心,感觉到玄芝的气息弱了,便将雷电尽肯能的偏颇一些,甚至有些离谱的干脆打在了树上,只是他能决定的也就是这些引来雷劫的小闪电,真正的雷劫却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也不知玄芝是不是命途多舛,亦或是当真他招魂一事触怒了天道,这雷劫来的异常迅猛,他尚且念了一半,那雷劫就气势汹汹地杀来。 青彦掐指一算,暗叫坏了,这下这小子一定是死透了,他若是救玄芝倒是不难,这个雷劫不过是损耗他个几千年修为罢了,反正他一个上神,命早就没有命盘了。 只是若是帮了,便是在玄芝的命盘上增添了更大的劫数即便是他真的成仙或者保住小命,只怕将来付出的代价绝不只如此。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一道幽光阻住了雷劫。 玄芝登时肝胆俱裂:“小恋!!”玄芝喊出昔日心上人的名字,他没想到自己苦心数百年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他顾不得一切,一道绵延温柔的力道从掌心射出,包住那一缕幽魂。 “恋儿,你怎么这么傻!”玄芝满脸都是泪。 恋儿的面色苍白如纸,但仍然盖不住原本清纯美丽的容颜,活着的时候一定是个娇俏可爱的女子,让人觉得有些俏皮的影子。 “玄芝,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想通么?”恋儿沉着声开口,却是一副黯然的模样,不同于生离死别的悲怆和激动,态度冷淡得不似情人间。 “什么?”玄芝本是一腔激动,却被恋儿这话弄得茫茫然起来。他伸手想拉住恋儿,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让开。 “恋儿……”玄芝心疼地开口呼唤,他不明白恋儿为何如此。 ------------ 第六十五章 无念归位 恋儿苍白一笑,却比世间所有明媚的笑颜都让人心头生出暖意,只是她的身体却不可抵挡的越来越透明。“我一直在冥府修行,早将生死情爱看淡。听你唤我,本不欲出来,直到知你躲不过雷劫……”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人家早就放下了,只是玄芝一人执着于此,而作为始作俑者,恋儿自然得搭救他。 这件事不仅震撼了玄芝,连灼华和青彦也迷茫了起来了,难道玄芝这样做错了么? 青彦虽然活了这么多年,却一直都被天界捧在手心里,对情之一字的甚至还不如玄芝,也正因为如此,玄芝的执着在他看来反而会钦佩,若是换了天界的任何一位小仙只怕都不会同他一般想法。 “玄芝,放下吧!好好成仙……”恋儿弥留之际只吐出这样一句,随即便化作尘埃随风而逝。这回是真的破镜难圆了,魂飞魄散。 “啊――”玄芝悲怆之际,仰天长啸,与其说悲怆,更多的是一种疲惫与茫然。 他天界已历,却没有半点该有的喜悦,相反颓丧地坐在地上。 青彦搂着灼华静静地等他歇够,一时间天地静寂。 末了,玄芝怅然长叹,世事不过一场大梦,是他未能看透,此时才真正了悟。 只见万张霞光冲破天际,注入玄芝的体内,青彦目不能视,却觉得这股气流是那么熟悉……是! 是他的恩师――无念天尊! 莫非…… 不错,玄芝升仙,自然会恢复自己的本尊模样――无念天尊。 青彦被惊得霎时说不出话来,自己来人界遇上的小道士居然是自己的师尊?! 霎时间天界震动,琉墨没想到师傅竟然在人界复生,这回不仅师弟有望复明,自己也可以开溜了,简直是喜不自禁。 这……这可如何是好,待师尊恢复了记忆搞不好又得对自己耳提面命地教育一通。 不如……走为上计? “灼华,我们走吧!玄芝没什么好看的了。”青彦偷偷地对灼华开口,心想趁着师傅恢复之际赶紧开溜,或许还可以免去被师傅的怒气秒杀的命运。 “徒儿哪里逃?”无念的声音幽幽传来,青彦垮下脸来,心知到底晚了一步。 灼华从来没见过青彦如此表情,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青彦惩罚般捏了一下她腰间软肉。 “哎哟。”灼华忍不住喊了一声。 “大胆徒儿,见了师傅不来请安,竟然还在调戏仙娥。”无念天尊倒不打算找这徒弟算账,若不是他渡自己,自己只怕此番情劫还不知要拖上多久。 只不过么,吓唬吓唬他却是需要的。 “师傅――”青彦匆忙拉着灼华上前,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他看不见无念,心里却思念的紧。 “乖徒儿,起来吧!随为师回去。”无念打量着徒儿没有神采的双眼,心里满是怜惜。 “灼华,跟着喊师傅。”青彦拉了还在发呆的灼华,灼华也跟着甜甜喊了一声。 无念微笑着点了一下头,淡淡“嗯”了一声,到底不及对自己徒弟那般喜爱。 再看他的模样,一副不得志的可怜相,全无当年的霸道与气势,但若说真的悟了,却仍然没有。 他暗自叹了口气,这徒儿何时才能长大,即便落得今日的落魄,仍不懂得悟么? 怕是这徒儿今后还有许多苦头吃。虽然如此,他到底还是怜惜徒弟,当即决定回去就替他恢复一双眼睛。 三位神仙回到了仙界,得到了最热烈的欢迎,许多对青彦冷眼的神仙都弹冠相庆,夹道欢迎,一脸的真心真意。 无念对青彦的处境心中只需想想便有数,所以对于他的傲然并不责怪,自己却客气地感激着这些仙友。他悄悄在心里补充着,感谢这些仙友对自己的消失不闻不问,还欺负自己徒儿。 琉墨跟在师傅身后,看着师傅更加清朗的身形,心里很是欢喜,是真心实意的欢喜,即便无念回来尚来不及同他说一个字,或者说不愿意在这些神仙面前说一个字。 青龙殿随着无念的归来,自然也还给他了,琉墨已经将自己的东西都搬了出去,当初他不过是依照师傅的吩咐镇守在青龙殿而已。 青龙殿里,无念长叹一声:“墨儿,这几百年辛苦你了,师傅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唉……” 谁都不知道无念到底叹息的是什么?连他自己都不大明白。 琉墨默默地摇了摇头,神色也有些忧愁:“徒儿没什么?只是徒儿依照师傅的吩咐,青彦师弟这几百年才真的苦。” ------------ 第六十六章 缘分错位 无念打量着自己的大弟子,见琉墨一脸对青彦的怜惜,暗自叹了口气,他总怀有一分悲悯,反而无欲无念的让人心疼。 “嗳,墨儿,为师太自私了。”末了,无念只吐出这样一句,却不说明白自己到底自私什么?到底是让琉墨顶了这天帝之位,还是一直以来总让他委曲求全。 琉墨为了这师门付出的太多,若是无念要歉疚,真的太多了。 “师傅可有办法让师弟重见光明?”琉墨被师傅这些话弄得不知所措,忍不住故作不经意地岔开话题。 无念暗自叹了口气,他的大徒儿总是这样一副不疾不徐,温厚淳和的样子,纯净淡泊,弥久恒馨。可是自己竟将这样一个男子推上了天帝之位,连他自己回想都有些残忍之感。 “师傅”,心思剔透如琉墨显然看出了无念的想法,轻轻喊了一声,不想让师傅沉郁于往事。 无念苦涩一笑,他刚历劫归来,尚且有些伤身,又叹了口气便开口道:“自然是可以。虽然麻烦还是有些。” “是什么麻烦?”一提到青彦的眼睛,琉墨简直积极的像是他自己的事一般。 不知道见到这一幕,青彦是不是还好意思继续对琉墨的埋怨。 无念看着自己的徒弟,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颊:“墨儿,其实你不必如此,当年为师的确是为了私心,想栽培他那远古上神,但从未想过牺牲你啊。” “徒儿知道,只是徒儿心甘情愿。”琉墨一直蒙无念抚养,早将他当作自己的亲人,或许最对青彦只是单纯的责任,甚至还有些许妒忌,但历经这么些年早已成了另一种亲情,回首却也割舍不下。 “你看着天界便好,一切有为师。”无念最终仍不肯说出到底需要的是什么?大概真的是太难了。 琉墨见师傅不肯说,却也不强求,只是看着无念笑了,他太想念师傅了,想到偶尔还会梦到,此前他都十几万年没做过梦了。 “师傅,您真的回来了……”琉墨的声音有些难得的梗塞,他将该问的答得都说完,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恨不得能够扑进师傅的怀里像小时候一般撒娇才好。 无念微展双臂迎接琉墨:“是啊!为师回来了,什么难受都要结束了。” 二人半晌无话,待情绪都稍稍积淀,琉墨这才开口问道:“师傅当年为何要关了那紫阑不理会师弟,师傅可知道自己破坏了一段好姻缘呢。” 这还要从无念弥留之际说起,当年他身受重伤,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要魂飞魄散,永驻离恨天。 那时候他只同琉墨一个人说了十个字:“隔绝彦儿,囚禁紫阑,等我。” 无念古怪一笑,看起来多少有些奸诈:“不妨事,此时告诉你也无妨,不过是怕紫阑那丫头管不住自己罢了,彦儿有自己的情劫,紫阑却阻住了那劫。” 其实还有一点是无念没有说的,他偶然算出紫阑的缘分系在了妖尊冷琰身上,这是当初的他始料未及的,所以囚禁紫阑就成了他必然的选择。 当然,这些他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因为天地间只有他一人能算出,自然这些秘密也要被他藏入肚子里烂掉。 琉墨一愣,没想到师傅竟早将这些算在了心底,只是这样看紫阑未免有些冤枉。 “墨儿当真心软,只是你若知紫阑被囚禁竟然修为升了一个境界,你可会为她高兴?”无念不忍徒弟同情心泛滥,忍不住道。 “紫阑丫头的修为可是快赶上飞华了。”怕琉墨搞不清一般,无念又补充了这一句。 没想到琉墨却没有半点无念预想的感念,怅然出了口气:“只是修为于安宁的天界不过是攀比的累积罢了。” 被琉墨一语道破天机,无念忡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的徒儿会看透这一切,反而让他不知该如何躲闪这尴尬。 “徒儿正是从师傅的劫数中悟出,师傅何必故作不悟?”琉墨心思最为玲珑,能参透也不足为奇。 末了,无念释然一笑:“能有徒如斯,我无念无憾矣。”二人相视一笑。 青彦辞别师傅就径直带了灼华回了玄武殿,他讨厌这些虚伪的神仙,道貌岸然到让他不屑一顾。竟是与他们虚与委蛇都不愿意,一点面子也不肯留地走了。 众神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这青彦上神如此不给颜面。 无念也不强留,让他静一静吧!很多事情还要继续想,比如双目复明,那小桃花究竟该怎么办,还要不要了。 ------------ 第六十七章 情之细痕 青彦想得却全然不是这回事,只怕即便是他恢复了双目,也一定不舍得放灼华离开,如今的他早就无法忽视自己对灼华的感情。 虽然他不能说那是爱,但他对灼华的感情却也是他自己无法割舍,无法无视的。 “灼华,本尊大概可以恢复双目了。”进了他的寝宫,青彦脸上终于抑制不住欣喜,他期盼已久。虽然他也很喜欢灼华当自己的眼睛,但他更想亲眼看到她的模样。 灼华一愣,她几乎都要忘记了青彦有多想恢复双目,这些日子以来她成了他的眼睛,他在人界更是“娘子”的唤她。 他以后还会愿意她陪在身边么? 灼华不禁自问,这个她得不出答案,她忡愣地看着青彦,心酸的眼泪有些忍不住,在眼眶里疯狂地打转,似乎很想落下来。 可惜青彦太过高兴,以至于半点都没有注意到灼华的担忧,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欢喜里。 一夜无话,然而两人谁也没有真正睡着。 第二日,青彦便早早地去了无念天尊的青龙殿,却得到了无念早已离去的消息,整个青龙殿包括琉墨都不知道他人究竟去了哪里。 青彦同琉墨还是有些不对盘,琉墨甚至还来不及说出无念大概是为了他寻求恢复双目之法,他竟已经拉着灼华匆匆离去。 青彦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分明是大师兄对不起自己,好不容易有机会翻身了,为何自己却只想逃跑。 “青彦,去看看紫阑。”青彦拉着灼华匆匆离开的时候,这句话还是跑进了青彦的耳朵里。 他一愣,背影僵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灼华看着青彦点头的动作,只觉心头一阵地动天摇,整颗心都激荡了起来,充满了悲戚的苦味,从脚底蔓延至心口的钝痛正渐渐剥离他的思绪。 一切变得如此快么,她下意识拉紧青彦的衣袖,然而青彦逃走的心意占据了他的精神,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发现。 却不知这一次次的忽略已经在一颗爱慕的心上刻下了一道的伤口,不深,却增添了断裂破碎的可能。 青彦并没有告诉灼华他要什么时候去看紫阑,但是她知道他去的时候大概不会带上自己。 灼华苦笑,如果能不爱他该多好,就没有相思的苦,没有守望的涩。也不会有醋意,不会嫉妒他身边的美艳绝色……只是,纵使不爱他会变得多么好,她还是无法却步地爱上了他。 没有他,即便再好又有什么意义。 她早已不是刚成人形的小桃花树了,而今的她同青彦历经生死,在她心里,她相信自己于青彦也是特别的。 然而不再是一头热的她反而比以前更担心,怕他会有一天变得如以前一般冷漠,怕他有一天会不想再见到她。 习惯有他,她一旦失去很怕自己会难过的死掉。 思及此,灼华突然笑了,是从未有过的坚韧与明媚,她极少笑得如此娇妍,即便是阳春三月的朝阳也不及她的美艳。 “青彦,紫阑上神我就不陪你去看了,让冰武陪你去好不啊好?”她主动开口,与其被丢下,她宁愿先一步开口。 青彦一愣,他刻意忽略的问题没想到会被灼华主动提起,但是他和紫阑之间真的有些事情该说清了。“灼华,你回去好好歇着,我自己去便可。” 原来他对紫阑的院子已经轻车熟路到无需引路的地步了。 灼华苦涩一笑,若不是陷入情网,她不会懂得“醋意”二字的意思,而今她却如同三界所有女子一般无二,也会吃醋,也会忧愁。 即便如此,灼华还是乖乖应了一声,真的兀自去了,没有半分留恋。 青彦本该松了口气,然而他心里又有隐隐的不快,末了低咒一声:“怎么连吃醋都不会么?” 他也明白自己很矛盾,既希望灼华不要搀和进他同紫阑的恩怨,又希望能从她身上感受到醋的味道。 听着灼华的脚步声慢慢渐远,他看不见灼华脸上浮现的哀伤。 轻出一口气,青彦慢慢往紫阑的院子摸索去,其实他并没有去过几次,之所以让灼华离开,也不让冰武相送,只不过是有些旧事已经时过境迁,不如就将默默它埋葬了好,不必再次让人记起,他也不过是去寻个交代罢了。 然而让青彦惊讶的是,就在他要走的时候,有个青龙殿的仙娥突然上前,主动来要引路。虽然她并不知道青彦要去哪里。 那仙娥的声音很有些耳熟,青彦却有些想不起来,只是仙娥未免太大胆了,竟直接拉着青彦的衣袖。 ------------ 第六十八章 半路杀出个龙公主 青彦惊讶自己竟然连个小仙娥都躲不开,正有些恼,那仙娥突然咯咯地笑开了:“青彦,这才几日你便认不得我了么?” 那声音娇柔可爱,细细一听,竟然是敖裳?!! 这是青彦始料未及的,她怎么会来天界,怎么会又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敖裳?”青彦试探地喊了一声。 敖裳竟然主动攀上了青彦的手臂:“我就知道你猜得出来。” 青彦于心有愧。虽然挣扎了几下,却并没有硬挣脱。“你且放手,旁人……旁人看见了。” 敖裳像听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一般,扑哧一乐:“瞧见了正好,看谁敢觊觎你。”敖裳这三两句话便恢复了自己往日的英气。 青彦暗自有些庆幸,幸亏灼华已经离开了,只可惜灼华走了半路突然有些莫名地不安,仿佛被什么牵引一般,竟鬼使神差地折回了青龙殿,这一幕恰好落入了她的眼底。 倒不是敖裳耍心机,只是或许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她一时惊讶地简直不知要说什么好,不是说去见紫阑上神么,怎么又同龙女敖裳扯在一起,他让她相信他,可是这让她如何信? 灼华眼泪簌簌地掉下来,她掩面而去,不过因为站的远,亲密的二人并未察觉。 “青彦你这是要去哪?”敖裳似乎突然想起来一般,开口问道。 青彦不由想到了紫阑,但如今敖裳跟着显然是不合适的。“没有,我要回玄武殿,你呢?” 这句“你呢”无疑是在提醒敖裳该分道扬镳了,不然他直接会请她去做客的。 可惜敖裳似乎浑然未觉:“自然是跟你去转转啦!上次你走的那么急,此番我不管,你定要待我好好游览一番。这天界的仙宫我可是都没怎么见呢。”敖裳如今撒娇一点让人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觉得明媚可爱。 可惜青彦却全然生不出半点爱的感觉,只想哀叹,招惹了这个麻烦该怎么跟灼华解释才好。 解释?青彦被自己的想法怔住了,他为什么要同灼华解释,按辈分资历,他是上神,她是小仙,按修为她更是远不及自己。 但是他就是不想让她误会,不想让她以为他青彦薄幸多情。 “那走吧。”青彦不着痕迹地出了口气,他实在是没办法了。 灼华前脚刚进了玄武殿不久,青彦就带着敖裳进来了,灼华暗自冷笑,还真快。 远远地看着他们进来,她干脆径直回了青彦的寝殿,反正他们是住一起的,那也是她的屋子。 “上神,敖公主。”飘瑶自从得了爱情的滋润,倒是人勤快了不少,热情地上前打招呼,敖裳竟也友好一笑。 很快茶点就被端上来,然后飘瑶就遁了,她要去问问自己的好姐妹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灼华,你看到了吧?”飘瑶每次都是在青彦不在的时候溜进他的寝殿找灼华,灼华坐在石阶上发呆,仿佛有什么心事,又好像只是懒洋洋的发呆。 灼华不言不语,面前挤出一个笑,却比哭还要丑,答案不言而喻。 飘瑶纤长的手指抚上灼华的长发,沉吟一阵,还是说出了自己心头真实的想法:“上神从不曾说过他喜欢你,你们这般暧昧着根本不是办法!” “什么?”灼华有些不明白,飘瑶一副情场老手的模样,经常给她灌输各种古怪的想法。 “你傻啊!上神从来不肯说他要给你明媒正娶,那他岂不是随时都可以变心,听说他的眼睛也快要恢复了……”飘瑶喋喋不休的说着,到最后灼华几乎都不知道自己听见了什么?只觉得脑子嗡响。 飘瑶大概是说了很久,因为待灼华回过神天色都有些暗了,她竟然坐了半日,而且青彦甚至都没有来找她。 青彦倒不是没想起灼华,他也想啊!只是那龙七公主硬是缠着他让他将整个玄武殿都领着逛一遍,偏偏她还软磨硬泡,经了飞华姑姑一番开导,早已练就了沟通宝典,弄得青彦竟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直到敖裳逛到了晚饭时间,她自然是留下来用膳了,反正她不会客气。 不过飘瑶也不会对她客气的,她自从与冰武成了眷属,便一直都负责玄武殿的膳食,今日她故意将菜色弄得少了两个菜色,四人吃尚且有些寒酸,这顿却要五个人享用。 敖裳挽着青彦的胳膊进来,灼华的眼睛就不自觉地胶在敖裳的手上,敖裳显然也认出了灼华可不就是青彦的暖床仙娥。 她搞不清灼华和青彦的关系,所以自然将她看座暖床仙娥。 ------------ 第六十九章 龙公主太黏人 “哎呀,是你啊。”敖裳压下自己心头的不悦,还是一脸灿烂地笑颜,只是眼底一抹敌意和锐利do阿迪没法完全遮掩。 女人的战争总是消弭了所有硝烟,却比烽火枪炮更让人仓惶。 看着敖裳笑靥如花的脸,灼华一时有些笑不出来,挤出一个大约可以算作是笑的表情:“公主殿下。” 敖裳眼底露出不屑,只是声音依旧热暖如旧:“听青彦说你叫灼华是吧!真是越来越美了,这是我东海的宝贝翡翠珍珠,赠与你正合适。” 灼华才不稀罕呢?大大方方掏出青彦送给自己的珠子,一脸的无害笑容:“可是青彦已经送了我一颗了,多了我怕掉。” 顿时敖裳的脸色沉的简直不辨本色。 青彦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没真的爱过什么人,感情上多少还是麻木的。 但是他的嘴角为什么好像在偷笑呢?他其实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就是心情大好,被敖裳烦了一天仿佛也不那么恼人了。 “真漂亮,青彦,可是那瑶池蜯仙之物?”敖裳倒不是爱生气之人,悄默声息地便转了话题。 “嗯,是啊!她如今似乎是在西王母身边伴驾。”青彦虽然不怎么在天界走动,但似乎依然了如指掌。 敖裳似乎发现了自己比灼华多的优势,她比她更多一分同青彦的志同道合,对外界也多一分了解。 “也不知她怎么样了,明日我们去看看吧?我小时候她还取了糖莲子给我吃呢。”敖裳笑得一脸的美滋滋的。 青彦不知该如何拒绝,只得讷讷地说了一个“好”字。 自此,敖裳的嘴就有些合不上一般,笑意怎么也收不住。 蓦地,灼华感到胸口一阵紧缩,血气瞬间往喉咙冲,她咬着牙,想要与内心的疼痛对抗,可是?却只换来更深的剧痛。 灼华本想笑着回应,听得青彦补充似地吐了一句:“灼华,明日一起去,你也该多见见世面。” 她是在不知该喜该悲,纤弱的身影一晃,白净的小脸缓缓升起一抹凄凉的笑容。 对上青彦日益温润的容颜……和他与敖裳交叠的手臂,灼华只能郁郁的转开头去,不去看他俩的亲昵。 饶是避开了头,灼华茫然的大眼仍旧闪过一抹无依,她敛下眸看向掌心的珠子,清丽的小脸缓缓扬起一抹笑,然而眼中的哀愁却更浓了…… 怀就坏在青彦双目失明,即便是她难过,他也看不见。 用膳结束,敖裳竟然琢磨着能不能干脆就住在这玄武殿,倒是飘瑶有些看不下去了,怏怏开口道:“七殿下,都是奴婢的失职,未能及时备出一间能住的屋子……” 潜台词是我们玄武殿地方破,容不下你,你可不可以别赖在我们这了。 敖裳似是没听出来一般,但到底还是没厚着脸皮继续赖在这。 青彦自然听出了飘瑶的恶意,但是他并不挑破,反正敖裳离开他也松了口气,不然真是被她缠死了。 只是……有一人伤心的无法弥合。 青彦实在被敖裳缠的是头昏脑胀,到现在也没发现灼华的不对劲,就连冰武都看出了灼华有多不快,可惜青彦愣是浑然未觉。 飘瑶暗自替灼华不值,凭什么她对上神这般好,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来了,那敖裳却也凑要来分一杯羹。 灼华却没有这样的不值,她根本不在乎青彦的身份地位,她在乎的是自己在他心里面的地位。 自从回了天界,青彦再也没有同人界一样开玩笑地唤过她娘子,她口上不说,心里还是有隐隐的失落。 “灼华,你且收拾了,只怕那敖裳公主大早上便会拉我去蜯仙阿珠那里。”青彦待自己睡醒后,便唤了一声灼华,吩咐道。 灼华心中隐痛,却不着一词,赌气似地静默着。 青彦可好,只当人家还未睡醒,索性翻了个身,自己蒙头继续睡,想着再一觉睡醒了再同她说。 敖裳可容不了两人睡到日上三竿,这不大早上就杀了过来,她可是从东海天还没亮就起早贪黑的往天界奔了。 飘瑶匆匆来禀报的时候,青彦尚搂着灼华在睡,他前两日太过震撼,以至于都没有睡好。 “启禀上神,敖裳殿下已经在偏殿候着了。”飘瑶站在寝殿外,声音急促地传进了青彦的耳朵。 青彦猛得醒来。虽然他对敖裳有丝愧意,但这样未免有些忒折腾人。他颇为不悦地翻身做起,待摸上灼华温暖的笑脸,神情已经转为温柔。 其实灼华早就醒了,只是她不想睁眼,更不想去面对死缠着青彦的敖裳罢了。 ------------ 第七十章 闹别扭 “灼华,灼华……”青彦柔声唤她,叫了几声不听灼华应他。 灼华其实根本就瞪着眼睛在盯着青彦,她看着青彦的洋溢着笑容的脸,突然就觉得心头堵得难受。 “青彦,灼华在你眼里算什么?”灼华也不知为何,赌气一般直白地问了出来,甚至语气有些愤懑。 话一出口,灼华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小嘴,她不敢相信这是从她嘴里吐出的话,她更怕听到让她难堪的答案。 沉默……青彦脸上没有她想象中的生气,却是让她失望的茫然。 一道细细地裂痕已经出现在了这个原本一心一意将心思系在青彦身上的人儿心头。 情爱总是不能抑制地让人变得贪心,纵然单纯如她,纵容高高在上如他,谁也不能逃脱,仿佛一个了然于心的陷阱,就在眼前却让人无法抑制地掉下去。 “抱歉……”青彦两个字一出,灼华脸上无法掩藏地流露出浓浓的失望,她以为她或许是不同的,起码得到的不该是“抱歉”二字。 灼华没有看清青彦脸上的措惜,他不是不喜欢她,只是他自己都不明白这就是喜欢,更何谈告诉灼华。 “呵呵”,灼华干笑着:“青彦你干嘛说抱歉,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怎么看我的,又怎么看敖裳殿下和紫阑上神的。” 灼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越描越黑,咬了咬唇,从床榻上爬了下来,却仍是努力扬起嘴角,却不知道颤抖的唇让人看不出是在笑。 青彦虽然不懂情爱,却不代表他不在乎灼华,灼华这样委屈的声音他听来心中阵阵绞痛。 他青彦并非无情冷心之人,尤其早就将灼华藏在心里,只是藏的深了,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罢了。 “你是我的眼睛。”青彦最终听着灼华窸窸窣窣地声音,一言不发,只有衣料的摩擦,听得他心里更难受。 灼华本在对着镜子整衣裳,听到这句手一停,心里疼得更厉害,简直要让她以为自己的心口是不是真有一个伤口了。 “恭喜上神很快就可恢复光明。”灼华的声音冷淡,简直像是对待陌生人,她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仿佛心性受到什么左右一般。 若是青彦发火,或许她还不会这般,偏偏他要顺着自己,偏偏他又要提什么眼睛。她本就因为青彦要恢复光明一下子引来那么多瞩目而惴惴不安,偏他要提起来。 青彦完全被灼华吓住了,她什么时候对自己这般冷淡过,他仔细想想却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毕竟他即便做了什么不妥的事,他也没法看见。 突然,青彦噗嗤一声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灼华,你在吃醋?” 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仿佛突然蹦进了他的脑中一般,而且他好像很喜欢这个答案,所以脱口而出。 灼华一跺脚,仿佛是在辩白一般,随即她眼圈就红了,她可是一向都很坚韧,饶是青彦如何欺负她,她都默默忍着,从来不肯掉半滴泪。 可惜青彦看不见灼华红了眼圈,不然他一定不会再说下面的话,可惜他不知怎么,脑袋一兴奋,竟就在二人之间斩下了更深的沟壑。 “哈,你这个傻丫头,你同敖裳紫阑能一样么,何必相比。”青彦也是不会说话,他这话本意是想说灼华在自己心中是不同的,偏偏听起来不论是语气还是其他都听不出这个意思。 何况昨日敖裳暗着那意思不就是说灼华不配同她相提并论么。虽然青彦有时候气急了也会恶语相向,说她不过小仙一枚,但她一直到昨夜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同青彦是何等的云泥之别。 灼华昨夜想了一夜,一直辗转反侧,本已经强迫自己不去想,不想到青彦竟又提起来了。 “知道了……”灼华的声音几乎轻的听不见,她的脸色由没睡好的苍白,变得诡异的煞白:“敖裳殿下还在等你。” 旋即,灼华一瞬也不敢多留,匆匆出去了,只想暂时躲到看不见他的地方,让自己的心休息一下。 青彦实在有些弄不懂蹙了蹙眉,随即将这些归结为灼华因了他即将复明,心里太高兴了。 他可真是“万物皆着我之色彩”啊!以为理所应当的,自己高兴,灼华也定是高兴的,此时的他尚不懂得体谅别人,更不知晓何为尊重。 青彦更衣好了,敖裳已经截住了灼华在聊天,银铃般的笑声阵阵,也不知到底在高兴什么?但听见灼华似乎也在笑,只是笑声苍白的让青彦忍不住心头抽动了一下。 ------------ 第七十一章 尚不知心乱了 青彦晃了晃脑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不知道灼华到底是怎么了?他不知道她到底在生气什么?但他知道她不开心,自己也没法畅快。 “灼华”,青彦闻声走进二人,敖裳果然迅速吊在了他的胳膊上,热情地真像是亲密爱人。 青彦被灼华弄得心思烦乱,被敖裳这样拉着,不自在地扭了扭,大概意思是说自己并不乐意。 灼华虽然仍旧心里酸的冒泡,看了还是禁不住偷偷笑了,她知道自己自私小气,但是就是忍不住。 敖裳倒是一点都没注意到灼华的表情,但青彦的动作着实让她手上,不过她还是放开了青彦。 “快走吧!我跟珠儿姑姑已经说好了。”敖裳热情地转移着话题。 她不是同珠儿说好了,而是大半夜地硬是砸开了人家珠儿的大门,硬是说自己和青彦明天要来玩,也不管人家珠儿被吵醒了脸色是有多难看。 青彦的手不着痕迹地牵上了灼华:“你扶着本尊,你可答应了要当本尊的眼睛。”听似耍赖的一句话听愣了敖裳,却听笑了灼华。 她眼里本来青彦就是连触碰都小心翼翼的人儿,只不过人在感情里难以自持,才有了这般的闹腾罢了。 深深的喜欢同浅浅的爱虽然很像,但到底是不同的。 “我们快些去,你还不是要去找紫阑上神说事情?”灼华故意将“说事情”这三个字拖得长长的,仿佛有什么暧昧一般,她就是故意的,她讨厌敖裳一副多迷恋青彦的模样。 果然敖裳的脸垮了下来,一脸的失落:“紫阑上神,那个传说中你的红颜知己?” 红颜知己还真谈不上,青彦同她一年说的话也没有个三句,怎么是红颜知己? 青彦没说话,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说起,倒是灼华听了也跟着低落了起来,只是她强迫自己不理会心中轻扬起的波纹。 三人去蜯仙珠儿那里走了一趟,珠儿的脸色是绝对的难看,她晚上就被敖裳搅了休息,这大早上的竟然还敢来烦她。 珠儿的性子同别的仙娥很有些不同,她可以因为喜欢青彦将宝贵的珠子相送,也可以因为青彦搅了她的安歇不给他半点好脸色,她的脾气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青彦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珠儿,一来非但没有半口茶水,反而像是被浇了一头凉水。 直到离开的事情青彦还没摸清是怎么回事,不过他是决定以后都不来讨嫌了,现在天界人人都想着跟他维护关系,怎么这珠儿反而不一样。 话说这两日的拜帖突然多了起来,好在全都交给冰武挡回去了,也有些仙娥又削尖了脑袋想来青彦这里,不过飘瑶为了维护捍卫姐妹的爱情,竟不冷不热地全给打发了。 “灼华,要不你先回去?”青彦终于还是决定开口,他突然发现这些事他最不希望知道的人是灼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灼华愣住了,没想到最先被青彦推离的人不是敖裳,竟然是自己,她甚至还天真的以为青彦今早上对敖裳的疏离是因为对她有一星半点的在乎,原来……只是自作多情而已。 “嗯,好……”灼华不再像早上一般故意别扭地客气,相反她看起来一如常态,她太需要逃走了,好让她静一静,最好是能把她自己藏起来。 青彦听着灼华的脚步渐远,这才朝着敖裳的方向草草一笑:“那我们走吧!只是我不是什么多情之人,那样的场面只怕不好看。”青彦说的直白,只言片语间已经听出了疏远。 敖裳的眉皱了皱,末了还是扬起了嘴角:“走啦!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陪着你。”说罢,她的胳膊又攀上了青彦的手臂。 青彦虽然无奈,却也没有怎样强烈的拒绝,二人就这么去了紫阑的地方。 如今那些监视紫阑的神仙都已经撤换回了青龙殿,毕竟无念天尊回来了,琉墨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妄作小人。 虽然他早就告诉了紫阑这是无念天尊的交代,否则她只怕也不会乖乖地就同青彦划清了界限。 镇守门口的小仙仍是千年前的冬瓜仙,脸上白白净净的如同女孩子,见到青彦来了,旋出一对酒窝,匆匆迎了上去:“恭迎青彦上神,我家上神等了您好久了。” 青彦知道这冬瓜已经被调任了一千年,这时候才复职,听到他久违的声音,心里饶是对紫阑无情,还是颇有些感念的。 他朝冬瓜微微一个扼首,冬瓜果然冒失喜气地领着青彦进去了。虽然青彦目不能视,可是他在一旁“现场直播”,外加敖裳的搀扶。虽然青彦仍旧觉得不惯,却也并不碍事。 ------------ 第七十二章 好像离不开她了 青彦突然被一个门槛绊了一下,眉头微微皱了皱,不知是感叹自己太久沒來,还是埋怨灼华不在身边。 “当心”,紫阑的声音远远传來,却已经有一股柔和的力道托住了青彦不稳的身形,紫阑说着身影已经迎了出來。 “……”紫阑打量着青彦,相顾无言,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打破这近千年來的不相往來。 “紫阑”,倒是青彦沒事人一般开了口,在他沒有察觉的时候,他早已将前尘放下,如今想來才真是恍如隔世:“最近过得如何!” 只是这问題问得够蠢,他沦落至斯,她囚禁于一隅,她能有如何好。 紫阑唇微微颤了一下,打量着身边挺着胸脯,多少带了些骄傲气质的敖裳,吐出两个字:“不错!” 青彦客气地笑笑,并沒有说再多,紫阑也并不解释为何自己这几百年來对他不闻不问。 紫阑眼中的青彦变了,由当初意气风发少年得志的上神已经无法再重合。虽然周身仍旧散发着一种冷淡优雅的气质,却已经沒了当初的棱角。 她愣了愣,这样的青彦让她无从面对,却又禁不住被吸引,而且同过去对他的感情已经大大的不同,是哪里不同她也说不清,就仿佛灵魂被吸进去了一般。 “这位莫不是传闻中的龙七公主!”紫阑找不到话讲,竟只得吐出这样一个蹩脚的话題。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互相抛出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題,却只是站在主殿外,谁也沒有提要进去,谁也沒有提往昔。 紫阑细细看着青彦。虽然是在问敖裳的事,可是眼眸怎么也无法从青彦身上移开,痴痴地神情看得敖裳心里不舒服。 紫阑甚至无法腾出心力听清青彦到底同她说了什么?只能胡乱嗯嗯啊啊地应着,心思全放在了将青彦好好记住上了。 敖裳打量着紫阑,的确是与天后身份相配的人物,雍容华贵,周身焕发着优雅从容的气质,同时还兼具着让人不敢逼视的高贵。 她虽然恼。虽然妒,却也无法有半点不服气,紫阑的确是同青彦相配到让人挑不出一点瑕疵。 一想到这,敖裳就打心眼里低落。 她不管,再好她也不能退却,毕竟她能在他身边的日子不多了。 敖裳摇了摇头,阻止自己再继续想下去,她下意识地拉住青彦的衣摆,那模样要多娇俏有多娇俏。 亲昵深深刺痛了紫阑的眼睛,她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原本的优雅。 “青彦,怎么不进去做,屋里沏了你最喜欢清茶,用百花露煮滚了,正刚刚进了壶!”紫阑淡笑着开口。 只消一句话已经将浓浓的情意带在了里面,这百花露须得一大早就收集,次日便不能再用,刁钻麻烦得很,偏偏青彦就是喜欢。 紫阑原并不喜欢煮茶,然而青彦只曾今赞过一次,她便日日备着了。 今日,紫阑如何知道青彦会來,想必是日日都这么备着,已成了习惯。 青彦躲闪似地,竟是身子微微一退,随即又恢复了淡然:“不必了,本尊不喝茶已经很久了,还有些事务缠身,仙友保重!” 说罢,青彦几乎不待紫阑回应,竟是失态的一拱手,转身离去。 紫阑微微叹了口气,他还是如同以往一样,根本沒有那个狠心伤害别人,一旦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就会落荒而逃。 敖裳匆匆追了出去,想不出青彦为何走得这般急切,跟上之后,青彦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优雅淡然。 敖裳偷偷打量着他,仿佛一尊寒冰。虽然不见喜怒,却也不见冷热,淡淡然地冒着寒气,让人不敢亲近。 饶是像敖裳这般气场火爆的人都不敢轻易惹他,犹豫着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青彦不闻不问地让她跟着自己,匆匆回了玄武殿。虽然脚下时有磕绊,却不肯让她搀扶,似乎身边灼华的位置无人取代。 当无人取代这四个字划过青彦的心头,他着实心里猛跳了一下,让他有些不安,还有些期待。 他不能言明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但却本能地有点喜欢这样的感觉。 思及此,他的眼底出现了一抹暖色,不禁加快了步伐,他想听灼华的声音。 灼华守在门口,见青彦的身影再次出现,澄眸闪亮亮的,菱唇带着甜美的笑,绝美的小脸上透着一层粉晕。 她一直呆在门口,心里一直想着他多久会回來,同紫阑又会聊些什么?而今青彦这么快就出现在了她面前,她如何能不惊喜。 然而只一瞬间,她的神色便暗淡了下來,仿佛流行划过天际一闪而逝留下的失落。 敖裳紧跟着青彦的身影让灼华怎么也迈不动步,更张不了口像往日一般迎接他。 “灼华!”青彦显然嗅到了熟悉的香气,手臂一抬,想要触到预想的柔荑。 灼华犹豫着,下一刻却是转身离开了,敖裳也并沒有开口挽留,她巴不得那小仙不要缠着青彦上神。 青彦听见灼华离去的脚步声,当即蹙紧了眉头,好看的眉头仿佛打了个死结:“灼华,你跟本尊进來!” 他甚至不再理会身后的敖裳,一声冷喝证明了他阴郁的心情,几乎带着气急败坏地往自己的寝殿走去,急匆匆间几乎踉跄地跌倒。 看着青彦超过灼华的背影,灼华并未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了上去,她想不通自己不吵也不闹脾气不正是他要的么,怎么还会生气。 灼华正是不想看见青彦同敖裳的情投意合,所以宁愿选择默默走开,她也是费了很大的努力才做到这些的。 她不愿看着青彦同别人亲近,可是更不愿看着青彦因为自己而不快,如果让她选择,她宁愿选择自己默默躲起來。 听见灼华的脚步声进了寝殿,青彦嘭得将门一关,直接将灼华抓紧怀里:“你躲我!” 灼华愣住,不知该说是,还是骗他说沒有。 一瞬的沉默之后,青彦发脾气一般将她推在了软榻上,青彦对自己屋子的熟悉已经到了不用眼睛也清楚的知道一草一木的地步。 灼华被推坐了下來以后,忡愣地看着青彦,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什么?或许是因了紫阑还是不肯原谅他吧! “紫阑上神还在生你的气么!”灼华末了还是鼓起勇气问出这一句话,青彦却已经八爪鱼一般手臂缠住了灼华,腿更是抵住她,让她退无可退。 虽然她其实根本沒打算过要退开。 灼华细细打量着青彦的眉眼,看不出个眉目,但看样子应当不是紫阑上神惹了他才是:“敖裳公主拒绝你了!” 灼华终于做出了第二个假设,却仍不是青彦想听到的,他的脸色因了失去耐性而变得更加难看:“灼华,你说你见到本尊非但不上前下拜,反而逃走,本尊该如何罚你!” 灼华搔了搔头发,沒想到青彦竟然是因了这么小的事情在生气,玄武殿里向來是沒这么多规矩的,连飘瑶都是想拜就拜,凭什么这般刁难她。 思及此,灼华更觉得青彦是在迁怒她,不由也莫名地烦躁起來:“上神爱怎么罚便怎么罚吧!” 饶是青彦神经大条,却也能听出灼华语气里的恼意,他倒是不怒反笑,摸上了灼华的下巴,轻轻捏了,嘴角勾起一抹戏谑。 青彦的脸上写着四个字,:“意味深长”,他故作高深地一笑,拖长了调子开口,声音里充满了意有所指的危险味道:“你决定我的惩罚你能接受!” 灼华想了想,便点头嗯了一声,她是无所谓了,反正心都凉了,还有什么能不能接受。 她自暴自弃的模样看起來很是讨人心疼,可惜青彦看不见。 他咧开嘴笑了,摸着灼华的发丝,眼底竟难得的出现了一抹宠溺地味道。 “本尊先存着,待你下次再有什么错处,积攒起來一并算账!”他竟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他怎么舍得罚灼华,不过是寻个借口无理取闹一番罢了。 灼华有些搞不懂青彦的意思了,身子不安分地挣了挣,倒不是害羞,只是青彦压在她的身上,闷得她胸口上不來气了。 她对男女之事尚不明白,哪里会知道害羞。 青彦感觉到了灼华的挣扎,突然腾空起身子,瞬间又把灼华抓进了怀里,侧头噙住她的唇,反复吸允起來,直到感觉灼华的唇湿湿热热地这才放过她。 灼华粗喘着几口气,方才都快要窒息了。 青彦只知自己喜欢抱着灼华,喜欢她的气息,喜欢她追着自己,却不知自己已经喜欢她了,待日后发现,却几乎失之交臂。 “灼华,答应本尊,以后必须时时陪在本尊身边,随传随到,随侍左右,不可再偷偷溜走了!”青彦突然开口,手指插进灼华的长发里面,温柔地摆弄着。 灼华将青彦脸上的神情细细地看着,生怕漏掉了一星半点就错过了他真正的意思和情绪。 末了她竟是什么端倪也沒看出來,只得懵懂的应了,只是语意里已经大不如初遇时那般坚决果断。 人生当真若只如初见才是美到不可方物,天地羡妒吧…… ------------ 第七十三章 重见光明 青彦听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嘴角噙着笑意,抚着灼华的发丝:“待本尊双目恢复,就能见着你,日日都看着你可好!”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这竟成了他想要恢复双目后的最大心愿。 柔柔的笑挂在灼华明艳的小脸上,澄澈的星眸盈着深深的凄楚,看來是那般的无依。 她末了颤着唇吐出一个“好”字,只是声音干涩地仿佛卡在她的喉咙之中,听起來竟像是一声哽咽。 青彦轻轻抚着灼华的长发,突然将她揽进怀里,将头埋进了她的发丝中,似乎只有将头埋进她的发丝里,他才能容许自己有那么一刻的脆弱与柔软。 深深吸进灼华身上的香气,青彦突然笑了,仿佛有什么开心的事让他心满意足一般。 “乖徒儿,师傅來了,还不速來接驾!”是无念不以为然地调侃声,沒有半点的正紧,声音大的震慑得青彦耳膜颤动。 他知道师傅來了,自己的眼睛就快恢复了,兴冲冲地放开灼华,拉着她匆忙迎了出去。 无念身边站着的是敖裳,看起來分外的苍白柔弱,沒有半点七公主以前的影子。 “师傅,您來了!”青彦脸上漾着笑,他应当高兴,当初师傅离世他几乎难过得食不知味,而今根本就是失而复得。 最初的想逃走,他理解为怕师傅对他顽皮的责罚,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不过是“近乡情却”的胆怯罢了,一时失了勇气面对失而复得的师傅,生怕会是空梦一场。 虽然他一直强装出怎生的不在乎,可是竟是喜得整日坐立不安,恍惚度日。 后來师傅又不见了,他虽然并不表现出怎样的焦急,却更加恍惚了起來。 “徒儿慢些,师傅可不会逃走!”无念抿唇,见青彦还是那么冒失,如今受了这许多委屈也不见得有多少长进,不过罢了,也许正是因了这样,他才越发疼爱这徒儿。 青彦脚步因了无念这么一说,反而左脚绊住了右脚,好在跌进了灼华怀里,这才免去跌倒之苦,却弄得灼华险些跌了个跟头。 无念看着这样的情景显示扑哧一乐,随即偷觑向敖裳的方向,见她一脸的苦涩,竟是投去了一抹同情。 “徒儿,你该知道师傅此番來玄武殿是为了你的眼睛!”无念尚不及进去内殿,便匆匆开了口。 青彦沒想到他还不急师傅就这么焦急,点了点头。 无念不是急啊!他是怕有人反悔。 他将目光投向敖裳,见她点了点头,他这才松了口气。 以无念的修为的确可以替青彦再造出一副眼目,只是需要寻得五行相合的龙族,龙甲龙血做引子,同时还得渡以龙气。 说白了,基本上若是青彦恢复了双目,敖裳就要被打回原形了,她得变回小龙再长龙甲,恢复血气和龙气啊! 无念掐指一算,真可怕,这唯一符合条件的竟然是臭名远播的龙七公主,,敖裳。 他顿时犯了难,要知这龙七公主的性子有多难搞,多难缠,多不吃亏……想想他都有些后怕。 然而无念最终为了徒儿还是硬着头皮去了,他忐忑地跟这三界最刁蛮地龙七公主一提此事,不想敖裳只惊愕了片刻,竟然爽快地就答应了,唯一的条件只是给她几天时间可以呆在青彦身边。 这大大出乎了无念的意料,不过他自然是忙不迭同意了。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头却是长长舒了口气。 虽然他知道冷琰托梦给他徒儿的法子只怕也可以帮他恢复眼睛,但是那法子太过阴损,能不为之便是最好。 虽然如此一來青彦势必欠了敖裳的,但横竖也比伤了一条性命來得好。 “师傅您想怎么做!”青彦疑惑了,如今又不是九星连珠,也沒有其他可以纠集法力的时候,师傅怎么能这么轻松就做到呢? 无念知道自己这徒弟天生不愿意欠了别人的,若是知道欠了敖裳这么大一份情,势必不会同意,脸一拉,多少带了声色俱厉的味道:“多话,师傅做事何时轮到你來过问!” 青彦一愣,沒想到无念会这么说,怏怏地在心里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言。 灼华见无念同敖裳眉來眼去,知道二人只怕有什么私交,心里也疑惑了起來,可是只要能让青彦重见光明,她不是连命都不可以不要么,如今又要猜忌什么? 她震惊自己何时对青彦存了私心,她竟然会隐隐地怕他恢复了目力。 灼华在心里将自己狠狠数落了一通,突然生出了一股决心,不论让青彦恢复眼睛的代价是什么?哪怕真的是她的小命,她也不会退缩的。 青彦想的问題,恰恰也是灼华想到的问題,只不过他却是另一番想法,沉吟了一瞬,青彦开口道:“师傅,徒儿不愿要那一双眼睛了!” 说到这,青彦下意识地抓紧灼华的手,他紧张她,也不能沒有她。 无念看在眼里,自然明白自己这徒儿是什么心思,心里头更替敖裳叹息。 偏偏敖裳似乎一点也不以为苦,她只关心青彦好不好,这几日的纠缠竟已经让她心满意足了。 “天尊,灼华愿意舍命!”挣开青彦的手,灼华坚定地开了口,她难得一副坚决果断的模样,青彦印象里她一贯都是听任他的发落。 “灼华!”青彦低吼一声,任谁都看得出他有多光火,只是灼华不敢侧头看他,不然她怕自己一看了,就舍不得死了。 “本尊说过,都是因了你,本尊才不能重见光明,罚你给本尊当一世眼睛,你如今可是想反悔!”青彦的脸色要多黑有多黑。 无念打量自己的徒弟,心知他是真舍不得这桃花,可是心非。 不过他也暗暗惊讶,沒想到徒儿竟然会因了一个小仙,当真愿意放弃自己的双目,突然感到很是意外,但推人及己,却也觉得仍在情理之中,只是不知该忧该喜。 他也是回到天界才知道当年的一段情缘,也不过是他自己弥留之际的一口仙气。 如今徒儿也一口仙气吹出了一棵桃树,他真不知自己该不该赞成。 “彦儿,你可想清了,机不可失,失不再來!”无念十分郑重地问了一次,也算是给他自己个机会说服自己,一切或许沒有错。 “徒儿自然是想清楚了,若是害了灼华,徒儿永远都不会心安,不若如今这般!”青彦说得义正言辞,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不过是在找理由。 无念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徒儿,俊朗一如往昔,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关切。 他幽幽叹了口气,彦儿也有了自己想保护的人了。 “好,为师保证灼华不会有事!”说到最后一个“是”字的时候,无念冷不防出手,一举击中了青彦的颈侧,竟是将他打得昏了过去。 灼华大惊,一边扶住青彦下坠的身体,一边就做好了防范无念再次出手的打算。 无念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灼华,径自走了进去:“扶他进來!” 不知怎么的,灼华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无法违抗无念的命令一般,与敖裳对视了一眼,见她也沒做声,竟鬼使神差地同她一并扶着青彦进去了。 她猜到了无念打昏青彦的原因了,一定是要治他的眼睛,可是又不能让他知道了,她忐忑地抿了抿唇,随即就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了。 只是过了不多时,灼华就被不由分说地拒之门外了,她不肯出去,居然还是被冰武和飘瑶架出去的,好在沒有也给敲晕了。 门再次打开,迎面对上的是青彦清俊的容颜,反射着夕阳的柔光,仿若最高洁寒冷的冰凌,他冷峻打量了她片刻,仿佛一个漫长的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 突然他张开手,把她拥入怀里,身上的冰冷瞬时散去,他把头深埋在她的怀中,贪婪的感受着她的温软馨香。 “灼华……”青彦低喃着灼华的名字,看起來仿佛一个收了莫大委屈的孩子,眼底的埋怨越來越深。 青彦激动得脸色有些发白,面对近在咫尺的灼华,一双凤目微微含煞,深处却又透着淡淡的委屈,让人瞧不清楚,摸不明白。 灼华完全被青彦弄得摸不清头脑,她不明白为何青彦沒有如同传闻里的那般舍她而去,她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无念默默地离去,看着二人相拥的身影有一股莫名的羡慕,他伸手摸了摸袖中的小龙:“敖裳啊敖裳,你又何苦不让他知晓!” 原來敖裳的第二个要求便是此事不能让青彦知晓,她是喜欢他,却不喜欢他的歉疚同情。 相拥的两人谁都沒有注意到无念的离去,他要速速赶去东海掬一捧海水,他要用自己的修为养着敖裳,起码不能眼看着她再白白修行个几十万年。 小龙扭了扭身子,像是讨厌无念的触碰一般,无念和敖裳似乎颇不对盘一般,非要伸着手指点她。 “呵”,无念末了开怀地笑了:“本尊突然想收女徒弟了,不如同你父王讨了你陪本尊个千百万年可好!” ------------ 卷二 一在妖界一在天 ------------ 第七十四章 毒女造访 突然,小龙猛地一张嘴,咬住了无念的手指,谁知道他们将來会怎么样呢……也许缘分从咬手指已经默默种下。 “灼华,原來你竟是这般模样!”青彦细细打量着她,真美,所有的仙娥大约都沒有她美,撇开傾世容颜不谈,即便是普通一张脸只怕也能让他动心。 青彦捏了捏灼华的小手,霸道地开口:“今后本尊可是记住你的模样了,看你还能逃去哪里!” 灼华惊喜又惊愕,多少有些说不出话來,说的第几句话竟然是:“你不赶我走么!” 青彦脸色一沉,终于明白她这几日來到底为了什么在别扭,其实风言风语他也耳闻过,只是并未放在心上,却不想伤了灼华的心。 “你是本尊的小娘子,如何能放走!”青彦说得极有占有欲的模样:“你可得永远为本尊暖床,跑的掉么!” 灼华是不太明白暖床的意思,懵懵懂懂地就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只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竟看得青彦血气上涌,突然一股冲动冒了出來。 他突然有些遗憾竟然失明了这么长时间,错过了灼华多少动人的风华,如今只看几眼便让他欲罢不能。 当初青彦不碰灼华,便是因为自己的地位。虽然霸着她,却仍想着或许她有了更好的归宿,自己可以放开她。 事到如今,他再不愿放手,她注定是他的。 青彦的手突然暧昧地勾在了灼华的腰间,一点点凑近她,鼻尖充盈着她身上的香气,轻轻舔勾着她的唇线。 灼华虽然也被青彦亲过,却沒有过这般怪怪的感觉,仿佛羽毛在拂她的心,弄得她又痒又难受,偏偏身子瘫软的沒法逃走。 她倚在青彦的手臂里,垂下眼帘,他们靠得太近,她看不清青彦的神情。 “你害羞了!”青彦的声音里难得满是坏坏的戏谑,手臂收的更紧,另一只大掌扣住灼华的后脑,不让她逃开。 灼华哪里知道什么害羞,她竟然咯咯一笑,不谙世事的开口:“太痒了,心里头像有小勾子,难受……” 青彦多少有些沒好气,他青彦上神的恩宠如今是多么炙手可热,到了她那里不稀罕就算了,居然还敢说难受。 他微微退后一点,却见灼华的小脸腾的红了,绝对不是难受的模样,眼睛雾蒙蒙覆上一层水汽,看起來非常诱人。 青彦亲亲吻了吻她的睫毛,坏笑地揶揄道:“哦,难受啊!是心痒难耐么!” 灼华仿佛沒听出他的揶揄一般,竟觉得这个词说的太恰当了,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个感觉!” 青彦忍俊不禁地扑哧一笑,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余光却瞥见冰武和飘瑶居然一直在边上围观,顿时黑了脸,当然并沒有生气,不过是有些不好意思。 是,他反而不好意思了,而灼华居然沒有半点羞怯,大大方方的模样。 “冰武,你可以继续假装本尊沒发现你!”青彦的声音里充满了危险。 果然,冰武和飘瑶赶紧从暗处屁颠屁颠出來了。 “回上神,末将在护卫您的安全!”看不出來一向正经的冰武居然说话也一副铁板脸,看起來严肃认真的要命,仿佛在说一件极其严重的事。 青彦赏他了个大白眼,懒得跟他磨嘴皮子,他可是有佳人要抱呢? “行了行了,本尊自己保护自己,你可以走了!”青彦难得有些孩子气地摆了摆手,一脸的敷衍。 冰武抿住嘴角忍了笑意,乖乖地出去了,飘瑶似乎还想赖着,青彦一记眼刀,也乖乖地走了,末了还给灼华抛了个眉眼,意思是“看好你呦”。 灼华霎时想起來了飘瑶先前同自己说的“男女之事”,登时小脸就红透了,方才亲吻也不见她有多么羞怯。 青彦一个低头,见她一副羞于见人的模样,登时勾起了嘴角:“走,我们……” 他尚未说完,冰武又杀了回來,全然不见往日的稳健,甚至有些冒失:“上神,外面前來道贺的仙友多得实在……” “叫他们滚!”青彦冷冷吐出这一句话,不悦的情绪可见一斑。 神仙爆粗口,实在少见。 “上神好打的火气呦!”果然,外面招呼的飘瑶都挡不住了,估计这一番番的來,能把玄武殿里藏着的陈茶全给喝干净,正好回头再买新茶。 进來的不是旁人,正是琼花仙子琼菡。 琼菡生的一点都沒有花木的那种清雅,便是与艳绝的灼华比,仍多了一分妖艳,或者说妖媚更恰当些。 琼菡不是天界生长的神仙,更不是修仙者得道成仙,她乃是妖界一只琼花,修炼成型后竟是用了种种歪门邪道,伤了不少生灵,当初连冷琰都对她新生怨怼。 后來她道行够了,竟能抵挡了天劫,真不知天道到这样的关键时刻怎么都失常了。 天界本不愿收了这为祸人间的妖。虽然天界也有过其他妖得道的先例,却都是心慈面善的主,何曾有过这样的。 不过这琼菡到底是个聪明人,不,聪明妖,她竟然直接杀去了修真界,以她的道行,掀了整个修真界只怕都不在话下。 天界虽然向來对修真的那帮迂腐家伙不甚看重,却也乐得他们替自己了却许多闲事。 如此一來,琼菡若是将真个修真界掀了,那天界可真是要被烦死了。 于是匆匆两个散仙被派下去收妖,可惜人还沒來得及到人界呢?就被匆匆招呼回來了。 原來琼菡居然软硬兼施,非但以修真界相要挟,另一头还偷偷改了天界名册,更是偷了天界冰泉,将自己一身戾气统统洗净,化了一个分身跪在了天界入口忏悔。 天界守卫不明就里,匆匆汇报了,终于让她捡了成仙的便宜。 不过好在天界为了颜面,罚她做足一百件公德才准飞升。 这琼菡倒真是个有恒心的人物,一百件功德不打半点折扣,竟然只用了十年便完成了,速度之快让整个天界都有些惊讶,对她的态度便松动的多了。 只是大家都不太爱同她相处,不是嫌弃她,而是相处了几回之后,仍旧觉得她不怎生厚道。 这就是琼花仙子琼菡了,美倒是很美,但要说她是什么琼花仙子,真是半点不像,她就该投身狐狸或者水蛇。 “琼菡!”青彦面带笑容,仍旧是优雅,只是手却覆在了有些紧张地抓住青彦衣角的灼华手上。 她在慌张呢?可是为什么?怕他被别人抢走。 这样一想,青彦的心情就莫名的明朗,连对着这个见风使舵得比风车还快的琼菡仙子也莫名地一脸笑容。 琼菡见一向冷清如月如冰的青彦上神对自己笑,不由地满心欢喜,当初她见他失势,抽身而去,心里还颇有些舍不得,如今见他对自己笑,美的整颗心都醉了。 她眉目流转,自然也将灼华看在眼里,她不同于天界那些痴心做梦的仙子。 琼菡要什么就会立刻去争取,她既然知道灼华是在青彦上神最孤苦之事伴在身边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掉以轻心。 顿时,一条毒计涌上心头,既然青彦能对她笑,只要那小丫头消失了,搞不好他还能琵琶别抱…… 她就是这样,绝对的狠心,绝对的行动派,雷厉风行,加之不存半点仁慈。 只是不知琼菡的眼睛长到哪里去了,青彦分明是对着灼华笑,无意瞥了她一眼,亏她能相出这么些來。 青彦是知道这琼花仙子的毒辣的,别看琼花生的美,这一株却是比罂|粟花还要毒辣一百倍。 “琼花仙子如何有空造访!”青彦的声音冷淡而疏离,下意识地将灼华往自己背后拽了拽,面不改色的模样让人看了就联想到冰山,却又仿若生出一种想融了这冰山的旖想。 琼菡莞尔一笑,当真是倾国倾城的妖娆:“上神如今大喜,小仙素來仰慕上神,怎能不前來道贺!” 她说罢,竟不识相地想将胳膊搭在青彦的肩上。 青彦毕竟是远古上神,饶是琼菡天资过人,却也与他相去甚远,他早已在肩上一瞬制了禁制,只要琼菡一靠近,就如同针扎。 他才不会躲闪,失了上神的风范和高贵,能装逼的时候不装就会苦逼…… 只是他万万沒想到的是一声“啪”划过空中,竟是灼华生生将琼菡的手给拍掉了,在她尚未挨到青彦的时候。 “青彦,不要跟她好,她……我不喜欢她!”灼华说得很直白,让琼菡霎时就变了脸色,眼底一股杀意尽显。 灼华其实并沒办法说出琼菡是哪里不好了,但凭了直觉便是觉得她让自己沒由來的心里警铃大作,这是敖裳和紫阑都不曾给她的感觉,仿佛能洞悉琼菡的蛇蝎心肠一般。 青彦怔了一下,随即脸上竟洋溢着一种纵容宠溺,仿佛随时打谱要给灼华撑腰一般,温柔却戏谑地盯着灼华认真的小脸:“哦,既然灼华这么说,本尊便只好请琼菡仙子移驾了!” ------------ 第七十五章 救个欠抽男 青彦说到底根本沒将琼菡看在眼里。虽然他对她的歹毒悉根知底,不过到底是个阶品低微的小仙,不足为虑。 琼菡深深地看了灼华一眼,并不做多停留,对着青彦一礼,旋即而去。 青彦以为这样能讨得佳人欢心,却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 灼华是放心了,因为本能地觉得琼菡不是好人,然而她却也被推到了凶险之处。 此时的青彦尚不懂得什么是呵护,凡是还是平心而为,不知避锋芒,也不懂中庸之道。 琼菡一转身便脸色阴沉的可怕,嘴角却笑得旖旎妖冶,只是更让人心慌。 琼菡的身影才一消失,冰武匆匆开了口:“上神,这琼花仙子只怕……” 青彦不以为然地一笑,宠溺地看着灼华:“灼华,想不想看看这天界的神仙都有多虚伪可笑!” 灼华本是无所谓,见青彦笑得如此神秘,不由点了点头。 青彦牵着灼华千呼万唤始出來的到了众神仙面前,顿时各种贺礼就铺天盖地而來,再加之各种恭维瞬间将灼华隔绝在了圈子之外。 他也沒想到会是如此的“如火如荼”,那架势简直赶超了人界对于武林盟主、帝王君主。 不过他首先是拨开众人,将灼华小手拉了一把,让她靠近自己:“灼华,这些人夸本尊呢?本尊瞎了的时候你可见过他们造访!” 灼华对上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不知道青彦何故如此一问,不过还是摇了摇头。 众人脸色一灰,青彦的唇角却是冷笑不减:“既然本尊瞎了的时候都习惯不见众位,如今本尊看得见了,就也不麻烦各位仙友前來了!” 这话说的又直又冷,硬梆梆地膈应得众神都一脸的难堪。 其实他们也去过无念天尊那里,去过琉墨那里,都吃过闭门羹才想到來这里的。 这些个神仙都极会看风头,见风使舵的本事一点都不亚于凡人。 其实天界和人界真沒有什么不同, 也有人管着,也有许多私心和自私,只不过较之凡人,神仙更多些本事,便总觉得自己高贵罢了。 青彦这话丢出,众神仙的脸上便再也挂不住了,青彦理都不理会,将灼华拉了就回去了。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灼华,你可记得当初在人界拐卖了你的女子!” “拐卖!”灼华不由想起人界那个妖娆香气弥漫的身影,点了点头。 “那你可恨她!”青彦是想起了他答应了那叫月月的贩人女子要医好她的相公,但他出于私心,生怕灼华会不高兴,因而才有此一问。 “恨!”灼华太过年幼,沒经历过太多情感的波折,对伤害欺骗体会尚不深,自然也不懂得恨人,即便当初飘瑶将她骗离玄武殿,害她受了许多苦,她都未曾恨过。 她懵懂地摇了摇头:“我不懂恨是什么?不过如果她是逼不得已,我希望可以帮她!” 灼华说这话的时候眼眸亮晶晶的,摇曳着纯善,看得青彦心里咯噔一跳,心里痒痒的,恨不得将灼华吞下肚才好。 他将她揉进怀里,轻轻吻着她的颈侧:“那我们再去一次人界好不好,一起帮帮她!” 灼华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只要是青彦愿意去的地方,不论是哪里对她來说都是心甘情愿陪伴的。 二人说走便走,青彦一路上跟灼华说着月月的事,将自己知道的利用联想扩展了一下,说的灼华是一脸的同情。 青彦最喜欢看灼华因了自己而表情变化,不论是笑逐颜开,还是忧心忡忡,他见了就是喜欢的不行。 不一阵,青彦便带着灼华再次到了月月的家里,却只见一片火后的灰烬,人來人往,行人匆匆,都对这烧焦的房子视而不见。 青彦拉着灼华跑进去,却不见半点月月和她的相公的踪迹。 灼华看了青彦一眼,意思是该怎么办。 青彦狡黠一笑,开始卖弄自己的“老江湖”:“不懂了吧!这种时候要寻个乞丐问一下!” 多亏了他同大师兄曾今一并來过人界,才不至于太沒有江湖经验。 大师兄……唉!他为何会与自己成了今日的模样。 青彦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又摆出一副兴致勃勃的笑,拉着灼华匆匆往烧饼摊走去,买了几个烧饼,这才转身往酒楼门口躺着的脏乞丐身边走去。 不同于铜钱的施舍,青彦坐在乞丐身边,见他几个烧饼下肚,二人已经混得熟了,这才知道又是那个六王爷搞的鬼。 青彦走后,他便恨上了将灼华送來的月月,竟下令将月月同她的夫婿一并抓了,关进了大牢,甚至还觉得不解气,更是将月月他们的屋子给烧了,沒收了月月的所有银子。 六王爷昔日里作威作福,奢华糜烂的程度可丝毫不比那王座上夜夜笙歌的昏君逊色,如今竟还触了青彦的眉头。 也正是那时候月月的相公才知道自己原本柔弱的小娘子为了自己竟敛下如此巨财,不由心疼她的要命,同时又恨她挣钱來路不正。 一时悔恨交加,病情更重,在牢里也就剩下一口气了。 青彦同灼华交换了个眼神,青彦算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教训教训那六王爷了,省得他借着皇亲贵族的身份欺压百姓,贱视人命。 “灼华,不如你还扮作清秀小生可好!”青彦的声音暧昧古怪。 灼华也任他闹,让他施法将自己变作了男子,这一变可不正是六王爷本人的模样,只不过更加俏皮些。 青彦化了个箬笠蓑衣,将灼华遮了个严严实实,二人犹如断袖般相亲相爱地从暗巷里出來,辗转着便进了六王爷府里。 六王爷自从青彦闹过那一次之后,便怕极了男人,一时间府里的下人全变了女子,偏他又不爱女人,这回好了,只能选择自恋了。 青彦在灼华耳边耳语数句,见她一脸的了然,便拉着她一同去了六王爷府。 二人随意转着,鬼使神差地进了灼华上次被关的房间,青彦估计这就是六王爷的寝室,因为他看见了六王爷的印鉴。 嘴角一勾,青彦上前,随意打开一两份文书,真想不到,却无意中看见一个惊天大秘密,这是六王爷私通外敌的信件。 真不知道他银子有了,又不要美人,他到底谋反做什么? “这六王爷当真是个疯子,不看他那懦弱的样子,竟还想谋反!”青彦一副老世故的模样开口,仿佛自己真的在人界生活了多少年一般。 灼华听了却不以为然,蹙了蹙眉,开口道:“咯咯,是啊!还傻到把证据放在桌案上,琉墨叔叔每次批阅过的折子都是小心收好的!” 不待灼华说完,青彦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有人來了。 二人匆忙躲进衣柜里,便听见门外的对话。 “东西可有放好!” “回主上,就在桌案上!” “皇上随后就到,你且拖住六王爷,此番一定要替皇上夺回兵权!” 青彦方才听了灼华的无心之言,与门外的对话一对,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皇室斗争比天界的天帝之争來的惨烈的多,兄弟相残不在少数,甚至父子血肉相溅也不足为奇。 他和灼华对视一眼,不知到底该不该出手相助,按理六王爷做了这么多坏事,是该吃点教训,但说到底也命不该绝。 灼华一双眼里写着心软,不必说,她连那个将她掳來的六王爷也想一并相救。 青彦扑哧一笑,颇有些莫名其妙的妒忌,他并不喜欢同人分享灼华的关切。 “罢了,本尊救他可好!”青彦提前将灼华扮作了六王爷的样子,本是想收拾他,沒想到这回还得救他。 灼华笑着点点头,一副愿意的模样,青彦嘴角一抹笑,大手捏了捏灼华的鼻尖:“你便躲在衣柜里,万万不可出來!” 青彦嘱咐过后,穿墙而出,便去寻了那六王爷,他是会救他,却不会让他继续在当这六王爷,继续去欺压百姓了。 哼着仙乐,青彦寻到了正在书房里对着镜子顾影自怜,发癫发骚的六王爷。 “王爷真是好兴致,性命堪忧了还有性质对镜梳妆!”青彦说得是慢条斯理,六王爷却下意识地捏紧了自己的象牙梳子,恨不得直接丢到青彦脸上把他砸死才好。 青彦无所谓地抿唇一笑:“皇上正在赶过來的路上,看來这次是一定要干掉你了!” “不可能!”别的六王爷倒是沒听进去,这句话却让他生出了很大的反响:“皇兄答应不动我的!” 青彦薄唇一勾,仿佛不在意般,又像是听见了什么天真好笑的话语:“哦,王爷大概是沒听过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六王爷打量着青彦微眯的双眸,看样子混不在意,却危险的让人心里打鼓。 “此话……此话当真!”六王爷微微侧着脚尖,一副欲跑的模样,还是忍不住问青彦。 可见青彦上次真把他给吓狠了,弄得他是又惧又畏,有恨又怨。 青彦懒得理他,干脆在一边玩弄着自己的指甲,他若不是灼华开口,势必不会救这么个恶贯满盈的六王爷:“不信便算,本尊也不是多乐意救你!” ------------ 第七十六章 兄弟相争的闹剧 “神仙哥哥请留步,小王……小王相信!”六王爷倒算是个识时务的,见青彦神通广大,上次來还眼盲,此时已经如常人一般,暗道他不是普通人。 虽然六王爷不敢再有半点肖想,完全被他震慑住了,脑子却不差,宁可信其有:“求神仙哥哥留步!” 青彦嘴角牵扯出一抹笑,这小子变化倒是快。 “帮你可以,但是这身外之物只怕你是留不得了,不过本尊倒是可以考虑送你去玄宗,许是将來有缘得道也未可知!”青彦本是说者无心,却不想六王爷数千年之后当真扛了天雷,成了散仙。 但是谁能预料到以后的事,所以六王爷其实是非常不愿的。 只见他耷拉着肩膀,眼珠子咕噜一转:“神仙哥哥是不想让我挥霍人间才这么说的吧!兵权乃是父皇交给我保命的,皇兄知道我沒有反心的!” 青彦不言,只是冷淡一笑,末了,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哦,你心里倒是清楚这根源!” 六王爷一愣,其实他倒是极有慧根的,灵光一闪不再执迷不悟:“神仙哥哥救命!” 他一伸胳膊,身子扑到了地上,死死地抱住青彦的大腿,将耽美的风情渲染到了极致。 青彦眉头一皱,哪里会让他抱着自己,匆匆一抬腿,六王爷竟抱了个空。 “不想救你何必同你说那么多,如今我便隐去你的身形,你且跟我去看看吧!”蓝光一闪,六王爷真的凭空消失了般,但是一声轻呼却暴露了他的行踪。 青彦不再理会他,径自匆匆往灼华藏身的房间走去,他方才掐指一算,那个皇上的仪仗似乎已经到了王府门口。 进了那个房间,青彦自己也隐去了身形,却悄声对灼华藏身的衣柜道:“灼华,出來!” 灼华探出了自己的脑袋,却不见青彦,本來有些慌张,青彦却直接将她扯进了怀里:“乖些,不要露了马脚!” 灼华点了点头,露出一个“你放心”的笑容。 果然,青彦尚來不及放开灼华,门就被猛得打开了,青彦慌不跌松开了手,还好灼华动作神态还算自然。 进來的是个守卫一般模样的人:“王爷,您……您怎么在房里!” 这守卫一开口,青彦和灼华便听出了是在门口说话之人。 ……灼华不知道要如何应答,只好用沉默代替。 噗通,,索性那守卫很快跪了下來,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王爷恕罪,属下失言!” 那守卫跪下來,仿佛很害怕一般,身体如筛抖一般。 灼华好心想要上前扶住他,却见他抖得更厉害。 其实也不能怪人家,主要是六王爷强迫一个异性恋跟他大搞同性之爱,一來二去,那守卫自然视他如虎狼。 好在灼华只不过将他扶起,便推开了,这么短短的时间,那守卫却已经汗淋淋了。 “咦,你出汗了,很热么!”灼华一副好奇宝宝的天真模样。 这样一句却吓得守卫简直站不稳,他自以为是地听出了“弦外之音”:“属下……属下不热!” 灼华一时无话,便淡淡“哦”了一声。 嘭,,门再次被撞开,皇帝当场直奔桌案,捡了那张私通外敌的“证据”。 “皇弟,枉朕对你一番厚爱,你做的都是什么事!”皇帝一副怒火烧心的模样,仿佛自己真是受了莫大的背叛和委屈。 “我沒有!”灼华看着眼前这个眉目尚算霸气的男子,心里却不喜欢他的狠毒。 “我,皇弟何时已经将自己同朕视作平起平坐了,这谋反竟如此明目张胆!”皇帝脸上闪过一丝狠辣,一扬手:“來人,将六王爷压入天牢,明日处决!” 青彦打量着被他隐了身量的六王爷,只见他痛苦的泪流满面,头微微地摇着,心里暗自还是生出些悲悯。 就在灼华将要被带走的时候,让青彦沒想到的是六王爷居然脆生生开口:“等一下,那是个冒牌货,本王在此!” 要知道他隐了身量,这一声不把别人吓着才怪。 手一挥,青彦和六王爷干脆显出了身形,六王爷是悲怆欲绝,青彦倒是一副悠闲自得,混不在意的模样。 再玉指一挥,灼华不受控制般进了他怀里,脸上更是恢复了原本的容貌,饶是这样的场合,在场的男人们还是在心里忍不住唏嘘她的美艳。 青彦见了那些觊觎的目光,饶是面不改色,心里头还是不痛快,心想着以后再也不让她來人界了,半点修为都沒有,回头又给人拐走了。 “皇兄,父皇将兵符给臣弟,不过是想保臣弟一条命,皇兄何苦咄咄逼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兄一句话便是!”六王爷大约从來都是嚣张跋扈的模样,谁也沒见过他如此。 对面的皇帝早就被一系列的隐身啊!美女啊!外加声泪俱下的臣弟给震慑住了,竟忘了要开口反击。 六王爷此时倒是铁骨铮铮。虽然他一向把自己弄得是半男不女,涂脂抹粉的:“皇兄既然容不得臣弟,臣弟自当不会苟且偷生!” 他的声音痛彻骨髓,仿佛真的心灰意冷,突然执起边上侍卫的刀就要自裁。 铮,,六王爷居然发现刀刺不进去,他的脖子像是被什么未知的力道护住了。 他大为惊骇,却见青彦似笑非笑。 啪嗒,六王爷徒然地丢下刀:“请神仙哥哥带小王离开……”他盈盈一拜,看着真让人心酸。 青彦也不答话,只是看着皇帝,像是在等待什么? 皇帝此时心头一片惊涛骇浪,回过神,哪里还会再有党同伐异,兄弟相残的想法。 “皇弟,是朕错了,朕不会了,你原谅朕,你不是从來都不会怪朕么!”堂堂君主看起來宛如一个受伤受委屈的孩子。 青彦懒懒一个眼神飘过,看起來还是浑不在意的模样。 六王爷回身对着皇帝深深一拜:“皇上,臣弟的确是有自己的非分之想,却从來不是王位,难道皇兄从來不心知肚明!” 皇帝神色一闪,仿佛在躲避什么?眼波流转间,已经泄露了心底最想掩藏的心事。 “我……朕以为你早忘却了……那你府里的男宠……”皇帝身形一跌,几乎要跌倒。 众人虽然都不敢多言,心里却暗自唏嘘,原來皇上和六王爷竟还有这么一出,因爱生恨反而要加害他。 六王爷对皇帝深情凝望,随即目光逐渐变冷,并不答他,突然笑了,笑得异常诡异,因为眼神是空的,仿佛镀了一层遮住眼眸的罩子,遮住了眼中所有心绪。 “皇上是个好皇帝,罪臣恳请皇上将罪臣就地处死!”六王爷想通了什么似地,突然开了口,转向青彦继续道:“神仙哥哥的恩情我只好來世再报了!” 青彦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他的反应不是点拨人家,居然是无所谓地点了点头,顺便外赠一个浅笑,看起來简直是邪恶。 “我不准,不准死,更不准走!”皇帝突然失态地一把将六王爷拉进怀里,那动作当真是同所有相恋的人一般无二,甚至连皇帝的架子也放下了。 “皇上,人似秋鸿來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世上再无六王爷,小民不过一介布衣,前尘还请圣上忘了吧!”六王爷此时温柔宽怀,看起來简直不像方才还欲生欲死的人。 其实这一切他心里早就有数了吧!只是直到不能自己骗自己了,才真正下定决心要面对。 青彦笑得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一般,可是他心底却不如想象中的平静。 见过了师傅的情缘,六王爷的禁恋,再推己及人,他突然对情感迷惘了起來,有一种陌生的喜悦,又忐忑地让他无法释怀。 “灼华,走了!”青彦薄唇微启,淡淡地开口,灼华还尚在神游之中,被青彦唤回了神,乖乖地跟着走了。 此时的六王爷竟然坚决地推开了皇上,跟在了青彦身后,正欲走,被皇帝死死地抱住。 对上皇帝一双深情款款又怀了歉疚的眸子,他的眸子却显得清冷。 “皇上何必执念,青丝白发,帝王将相,许多注定无从如愿,草民只求替皇上修行积福!”若不能相知相守,或许遥遥千里之中彼此感念最美好的记忆才是正确的选择吧! 谁家少年足风流,当年分花拂柳把臂同游,如今已不可再有,好在时间扯碎了爱恋,却扯不断回忆。 皇帝对上六王爷决绝地一双眼,竟然沒有气力挽留,眼睁睁看着他走了。 翌日,皇宫就传出了六王爷病逝的消息,下野传言六王爷乃是被皇上暗中除掉,兵权与皇权终于合二为一,皇权得到了最大程度上的稳固。 当然,青彦并沒有走,而是让六王爷带他去了天牢,不但医好了月月的相公,还将他们带出了天牢。 月月千恩万谢,信誓旦旦的保证日后一定不再为恶,下定决心为相公积善积福。 虽然月月的相公对待她似乎还有些僵硬,但眼底浓浓的情意却矛盾地牵扯着他,不需多言,其实修补只需要时间罢了。 ------------ 第七十七章 回去就被罚了 月月盈盈下拜,那样子当真是感恩不尽,青彦却不在意地一摆手,并不放在心上。 至于六王爷,直接就被丢在了昆仑山下,让他自己“昆仑寻仙不辞远”去了,这样一桩凡尘便算是了结了。 二人回到天上,突然觉得气氛不对,边上的守将为何一脸同情地瞅着他们。 青彦尚來不及拉着灼华回自己的玄武殿,突然一声冷哼:“孽徒,人界一遭可是玩得开心!” 不必说正是他的师尊,无极天尊。 他想不通师傅一向对这等小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怎么会这一次如此震怒,他小时候同大师兄溜去人界也沒见得怎么罚他。 不过他还是拉着灼华到了无念天尊面前, 老老实实跪了下來:“师傅……” 无念的脸色出奇的臭,好像他们私下人间,是犯下了滔天大罪一般。 青彦下意识地偷看了一眼琉墨,宛如百万年前自己犯了错一般无二。 只见琉墨也是一脸担忧,看來他们这次是沒那么容易过关了。 “彦儿贪玩,请师傅责罚!”青彦再次开口,索性将所有的错都独自担了下來,免得殃及他心爱的灼华。 灼华看了看青彦,她不是傻子,也听出了事态的严重,自然不会让青彦担下所有:“师傅,是灼华贪玩,不关他的事!” 无念仿佛听到了什么感兴趣的,眼睛微不可见的精光一闪,抢在青彦否认之前开了口:“本尊也料想徒儿不会如此任性妄为!” 说罢,他目光如刃地看着青彦,又扫了一眼灼华,让他们尚來不及说话,又迅速地开口:“念在桃花仙子不过初犯,本尊便不重罚,且罚你去天河思过修行一千年!” 这个惩罚说轻不轻,说重也实在谈不上,思过千年。 “师傅,是徒儿的错,不在灼华,何况千年清修与她而言太过沉重了!”青彦哪里舍得灼华去苦修千年。 无念看都不看他一眼,声音幽幽传來:“擅改人命盘,此事如何容的,说到底都是桃花仙在人界惹出的祸根!” 青彦当即就不顾师傅颜面地大声开口:“不,师傅,都是徒儿任性妄为,先前在人界惹出许多祸事,此番前去人界,纯粹是补救过失,一切都是徒儿所为!” “本尊心意已决,众仙友散了吧!”众仙家心里都生出隐隐的古怪,为何无念天尊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待青彦非但沒有半分的偏袒,反而变得蛮横。 说罢,无念一扬手,來了几个天兵作势就要抓灼华走。 “放开我。虽然你是青彦的师傅,但是你怎么可以这么枉辨是非黑白!”灼华居然大胆地高声嚷道:“我们不过是想帮助那些人,你凭什么罚我!” 无念一副再懒得开口的模样,冷淡地看着灼华,只是看了一眼天兵天将。 那些人再不迟疑,匆忙拉扯灼华,青彦本想对灼华施以援手,被无念一道光束缚住。 直到灼华的身影消失,青彦才被像个失去牵引的人偶一般掉在地上。 “人命如何改的,一名二运三风水,改人命格岂不是弄乱了天道因果,本尊如何轻罚!”无念淡淡说罢,旋即转身离去,他在这等了许久就是要抓这两人。 青彦却仿佛疯了一般,气势汹汹地拉住师傅的衣袍:“师傅,你知道罚徒儿沒用,所以故意对灼华如此,是不是!” 无念衣袍被拉住,走不脱,唇角一翻,却不多做解释,一副“你说呢”的模样。 青彦知道再说也是徒然,只得气呼呼地松了手,无念轻淡一笑,悠闲地走了。 其实青彦猜到的不过是一半一半,他猜的不错,无念算是看出了,自己那徒弟无法无天的,简直不像个神仙,唯一能制衡住他的也就是那桃花。 但是另一方面,无念是思及如今青彦风头如此盛,只怕琼花仙子琼菡之流又有的忙了。 思过千年于灼华而言,或许能保得一条小命吧!待他将青彦真正塑造成清淡从容,宛若流云的上神,再放她出來或许也不迟。 可惜无念这么想,青彦却不会,不安于室的琼菡也不会善罢甘休,有的时候宿命的脚步真的无法阻止。 灼华被罚去天河不假,可惜天河却不是被圈围起來的,换句话会所,人人都可以去。 青彦更是好,索性跟去了天河,直接就找了个离灼华不远的地方老老实实坐定,既不多言语,也不看灼华的方向一眼,仿佛她并不存在。 不是青彦不想理会,只是无念能想到的,他也想得到,昔日他目不能视不觉得,如今的灼华在他眼中根本不能盈盈一握,仿佛风一吹都会不见了一般。 他來便是为了看着她,免得受到伤害,反正他也沒什么事情可做,不过是天界闲人罢了。 “青彦,你怎么來了!”灼华沒想到这么一会工夫,他居然会出现在了天河边上,兴冲冲地过去。 青彦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声音凉凉地传过去:“去入定吧!聒噪死了!” 听來仿佛是一声抱怨,青彦的眉眼却舒展的仿佛有什么喜气。 灼华见了扑哧一乐,挨着青彦坐了下來,学着他要打坐。 “丹田气足,督任并行,防危虑险,依脉运行,周天循环,畅通身融……”青彦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了起來。 灼华朝着青彦甜甜一笑,随即跟着青彦的声音慢慢地入定,果然感觉丹田里有一股气,缓缓地顺着丹田运作着。 “咯咯”,灼华觉得新鲜有趣,居然笑了出來。 青彦手指一动,一股力道打在灼华头上。 灼华侧头,对上青彦微凉含着警告的眸子,吐了吐舌头,正襟危坐,再不敢半点胡闹。 青彦宠溺自得一笑,继续入定,二人这一坐,便是整整一年。 灼华本來是坐不住,可是每每从入定中醒过來,青彦都是原本的样子,甚至浮沉都落不到他身上。 她见了觉得奇怪,她同样是坐着,甚至有时候不舒服还扭动少许,从沒有感觉过青彦动过,却干净的不得了。 忍不住心头的玩意,灼华伸手摸了摸青彦的发丝,仍是那么干净,脸上也是不染纤尘。 灼华沒看见她自己的模样,已经快成了小泥人,只是手拂过青彦白瓷一般的脸,的确是留下了一个大手印子。 青彦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这丫头当真是坐不住,居然还要诱惑他,不知道只要她在身边,他就不可能真正放心地入定么。 如果他看见自己俊脸被某人,不,某仙赏了一记黑印,估计就不会是这般淡定了。 灼华见青彦仿佛沒反应一般,小手在他闭着的眼眸面前晃了晃,见他沒有丝毫反应,不觉胆子更大了,索性在他脸上轻轻捏了一下。 青彦的唇微不可见地抿了一下,心里想着你可以再大胆一点,回头我就要收拾你了。 灼华哪里知道,见他不醒來,凑得更近,指尖划过青彦细稀纤长的睫毛,觉得有趣,仿佛一只小刷一般,竟反复地弄着。 青彦依旧忍着,不了灼华竟开始用她的衣袖擦青彦脸上方才被她莫脏的脸,不料越浓越脏。 “啊!!”青彦突然死死抱住灼华的纤腰,清亮的眸子倏然挣开,吓了她一跳。 “醒了!”略低的男声在耳边响起,过近的距离让灼华仍不禁耳根泛红,如同染上了一层胭脂色彩的白玉。 “嗯!”灼华扭开头努力不与他对视,一年有余不曾与他说话,一时间开口竟觉得有些陌生,灼华不过轻轻应了一声便不再有后话。 “好!”耳侧飞來一句,青彦转身唇角微勾,道:“方才的帐,我们可要好好算算!” 灼华沒來由地身子一战,对青彦还是有些怕,吐了吐舌头,开始装糊涂:“算账,哦哦,我清修了一年,还有九百九十九年!” 青彦沒好气地看着灼华天真地掰手指,心里头又好气又好笑,真是拿她沒办法。 “咯咯,哈哈……放开我……” 青彦索性咯吱起灼华,弄得她是满地打滚,反正她是脏透了,也不在乎。 看着她蹭,青彦半点也不在乎,更不介意被她一身灰给脱下了水,索性直接将她丢进了天河里,自己随即跳下去,捞起了她下沉的身子。 本來天河这水片物不载,天下万物入水即沉,按理说灼华是绝对应付不了的,便是会凫水的小仙也不敢贸然下去。 青彦不同,即便是玩水上漂也不在话下,一把将灼华捞起,那模样里满是促狭。 灼华呛了一大口天河水,整个人更是跟一只落汤鸡一般,看起來狼狈非常。 她气恼地瞪着青彦,无声地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青彦忍不住扑哧一笑,索性结出一个结界,包住了天河一部分水,戏谑地看着灼华:“沒法子,你当真是脏死了,臭的要命,我都看不下去!” 说罢,青彦索性一把解开自己的袍子,袒露出欣长颀长精瘦身形,蜂腰窄臀高挑秀雅的身材,却又不失完美健美的体魄,让人一点都联想不到是昔日掩藏在松垮袍子底下的身体。 ------------ 第七十八章 青彦荣登天帝之位 灼华一点不好意思的情绪都沒有,居然直辣辣地盯着青彦白玉的胸膛,小手就伸过去了,感受手心和指腹间弹性与柔滑。 她自己沒留意到脚下似乎也有一股气流拖住她了一般,竟可以站在水上,与青彦并立。 青彦本來等着灼华害羞,不想到她手就伸上來了,他一把捉住,眼底早已由促狭变作了窘迫。 灼华的指尖划过他的胸膛,留下一道黑湿的印记,看起來滑稽又难看。 偏偏青彦根本无心关注这一点,方才灼华的手指一挥,竟让他内息一阵紊乱,仿佛心头被什么搅乱了一般,只觉得胸中一股热流往下…… “别乱动,看你脏死了!”青彦索性将她捉住,旋即干咳了一声。 他虽然在风月场中时日已久,却毕竟不是那花中蝴蝶,逢场作戏是常事,但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根本就是无从下手的心情。 末了,青彦竟然如同害羞地大姑娘一般,将她微微推了一把:“你……你自己洗澡,好了……好了唤我!” 青彦说罢,竟然沒出息地从结界里头出來了,上身不着片缕,偏偏胸口还有那么一道古怪又滑稽的黑线。 青彦方才出來,就迎上了冰武匆匆跑來的身影。 还好将灼华及时送进了结界,不然岂不是吃了大亏,这样想着,青彦松了口气,面上却是阴沉着,老大的不高兴。 “上神,无念天尊请您前去座前听法!”冰武急急忙忙地开口,显然无念急召。 青彦的结界巧妙,外面看不见里头,里头却能瞧见外面。 灼华见冰武突然出现,忙不迭缩紧天河水里,却不怎么会闭气,权衡了一下,独留了脑袋在河面上。 青彦眼睛一瞄,心里头竟是一乐,脸上沒绷住,露出了些许笑意。 冰武能察觉到灼华的仙气似乎浓烈了少许,竟是在天河里,顺着方向一看,了然的模样,并不多问:“上神,无念天尊……” 冰武仍旧是那副不通情达理的冰块模样,催促着青彦。 青彦大手一挥,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心思皆在灼华身上,但到底一年未见师尊,还是心里多少有些思念外加愧怍。 “罢了,还不快走,本尊还要修行打坐!”青彦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 冰武虽然神色丝毫不变,却将青彦胸前那一抹暧昧的污渍看的分明,竟坏心地并不提醒他。 青彦幻化出一件新的袍子,回身将一身衣裙放在结界边上,意思是让灼华自行更换。 他旋即冲灼华一笑,便跟着冰武匆匆去了,此时无念却沒有那么轻松,甚至可以说是凶险万分。 琉墨早就守在了无念身边,然而无念却仍旧是放不下他那最最让人忧心的小徒儿,冒着自己的病况被发现的危险,也要让冰武将他唤到面前。 青彦跟着琉墨,匆匆到了青龙殿,无念天尊已经进了密室修养,琉墨的脸上阴晴未定,看得青彦一瞬升腾出不祥的预感。 “师兄……”青彦下意识喊出了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称呼。 琉墨闻声抬头,下意识笑了出來,是他琉墨最惯有的温柔,却带着些许的忧虑。 “阿彦!”他有多久沒有这样喊他,他记不清了,却为了自己能再次这样唤出感觉由衷的高兴。 但只有一瞬间,琉墨的脸上又恢复了淡然,只是云淡风轻间,眉宇的愁绪淡淡地结成了一汪清愁:“你别怪师傅,他也是为了保护灼华!” 琉墨别的來不及说,先说了这样一句。 青彦一愣,旋即点头,他不是傻子,这些他一年的时间,早就悟透了,只是他也得用自己的方法保护灼华,所以他不能离开天河,他得守着。 琉墨只消看师弟的表情,便明白了他的心思,两兄弟相处了百万年,早就心意相通。 “你明了便好,去看看师傅吧!他很想你!”琉墨的声音清淡的仿佛一捧清泉,却听得青彦莫名心悸了一下,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就是猛得心跳快了一拍。 青彦担忧地看了一眼琉墨,突然生出一种让脊背发凉的可怕感觉,猛得冲进了密室,只有他们师徒三人知晓的密室。 密室里紫雾迷绕,看起來诡异神秘。 无念坐在宝座上打坐。虽然眉目舒展,却让青彦莫名地觉得师傅很辛苦。 他轻手轻脚地走近,却不敢说半个字,生怕万一引得师傅走火入魔。 “來了便跪下给为师磕个头吧!为师大约得千八百年都受不了你这大礼了!”无念难得地开口,却沒有师傅的尊严感,相反,竟是带着一些娇蛮地孩子气。 几乎让青彦恍惚地怀疑这是否真的是自己的师傅,若不是明了的仙气,只怕他真的无法相信。 话虽如此,青彦还是梗着喉咙里的压抑忧伤,深深扣了三个头。 无念挺直着腰板受着,直到最后一个头磕完,无念似乎再也忍不住一般,猛得一口血生猛的吐出,喷溅的青彦一身一脸。 青彦尚來不及闪避,眼前的无念已经面如白纸,他从來沒见过师尊如此狼狈,便是他当初同自己大战冷琰受伤,也沒有这样颓然的模样。 “师傅,师傅!”青彦伸手想揽住无念,无念也任着自己的徒儿扶着。 “彦儿,你听为师说……”无念制止了徒儿的声音,颤巍巍地开了口,声音虚弱地简直如同垂暮的老人:“为师虽然重回天界,却发觉身子竟不能承受这深厚的修为,只怕要反噬了……” “不,不会的……”不待无念说完,青彦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开口,他眼中写满了茫然恐惧。 无念同琉墨是最疼他的两个人,有他们在,他才可以放心的闯祸,放心的任性,他从來沒有告诉过无念,自从他这个师傅回來了以后,他简直如同赤子一般快乐无忧。 他不在乎什么天帝之位,也不在乎别的神仙的态度,但是他不能忍受眼睁睁的看着师傅出事。 “彦儿,听为师说完!”无念无力却坚定地打断了自己的徒儿:“为师的身子必须立刻闭关,你大师兄亦要随我护法,天界……” 无念的声音戛然而止,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天界自然就交给青彦了。 青彦大骇,他时至今日才真正明白当初自己恼琉墨的并非这天帝之位,而是他这个大师兄对自己的态度,天帝之位于他竟只能算作包袱一个。 他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竟然心头震动,他本想说自己前去护法,让大师兄继续接任天帝之位。 然而无念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竟提起一口气勉强开口:“你接任天帝,或许能护住那桃花仙,能遇上她,本尊替你高兴……何况方才你三个头分明已经完成了继任的程序!” 听到这一句,青彦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在说不出一个“不”字,于是继任天帝这事竟就这么儿戏般落成了。 新天帝继任,无念天尊携大弟子云游三界的消息飞快的传开,青彦虽然受了极重的损伤,可是无念以转移修为替身体带來的压力之名,硬是传给了青彦几十万年修为。 从此,青彦光复昔日荣华,竟是成了天界第一人。 只是,飞龙在天之后便该是亢龙有悔…… 青彦离去的当口,琼菡却轻巧地进了天河,一身衣裳落在河边已经让她猜到了结界里面是何许人也。 而且她看见青彦匆匆离开,所以才大胆地进來,所以自然猜到此处不过灼华一人。 不过装糊涂的事她的本事可不会差,靠近结界,一脸地温柔娇媚笑意:“上神,青彦上神……您在里面吧!还在生人家的气啊!” 琼菡的声音媚入骨髓,听得人只觉背后一阵燥热,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感叹自己的炉火纯青。 灼华在水里打了个激灵,仿佛河水变冷了一般,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琼菡听里头沒半点回答,知道自己所料不差,暗自生出得意,不由继续自编自导自说自演了起來。 “我的好上神,你莫要气了,菡儿还不是因了上神竟对一棵不知名的桃花好而气恼!”琼菡说得一副又娇羞,又气恼的模样:“谁叫你要跟人家赌气,非要寻一棵桃花來气人家!” 若是这话让天界任何一位听去了,只怕都要贻笑大方,只是听这话的偏偏是刚在天界扎根不久的灼华,这些闲话还沒人來得及告诉她呢? 寻一棵桃花來气她……这话仿佛刺在了灼华心口,疼痛得透不过气來,她下意识地盼望琼菡是在说谎,却又忍不住心里难受了起來。 “你说谎,青彦种下我,根本就是因为他的眼睛,跟你沒有半点关系!”灼华竟然选择了这样最笨的方法回敬了回去。 琼菡怪声怪气地“哦”了一声,仿佛是在暗示什么?末了,竟是扑哧一笑:“啧啧啧,原來竟是妹妹在这结界里,且当我什么都沒说!” 琼菡不是傻子,自然不指望这样一个劣质的诽谤可以让灼华取信,她不过是想要种下怀疑的种子罢了,一旦这疑心种下了,能不能结出果子就不一定了。 ------------ 第七十九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 想到这,琼菡笑的妖娆多姿,仿佛见到心上人一般娇痴。 人们往往只能看到美丽的花,却看不见花下的那一条掩藏的花蛇,只怕此时见到琼菡,谁也不会想到她心底有多阴暗。 琼菡并不多留,毕竟她也不知道青彦多久会回來。 “你且忘了我说的这些吧!都是我瞎编的,其实……上神很喜欢你的!”从琼菡红艳欲滴的娇唇里吐出“喜欢”显得颇沒有诚意,然而就是她这样的欲擒故纵反而显得高明。 若是一味地在编造,不相信的人一定不会动摇,但是万事其实都经不起“有心”地推敲,包括真相…… 琼菡嘴角勾得暧昧妖娆:“若是上神还回來你这里,你记得告诉他我來找过他!”说罢,琼菡扭着纤细地腰肢走了。 她其实才不愿青彦知道自己來过呢?他不知道对自己才安全,免得惹祸上身。 但是她偏偏天生御人有术,知道反过來这样一说,灼华定然不会开口。 琼菡不知自己一句话的确是造就了灼华与青彦的分别,然而却不是费心编造地那些,恰恰就是无心地一句“若是上神还回來你这里”。 为什么呐。 因为青彦直接便留在了青龙殿主持大局,眼下是沒有时间走开了,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应付着众神仙的试探,分不出一点神顾及到灼华。 一晃十年太匆匆,青彦沒有來过,连飘瑶冰武都沒有來过。 不是他们不愿,而是青彦为了灼华的安全,竟下令将天河封了,就此,好好的天河竟然成了天界的禁忌。 而看守天河的重任自然是在冰武肩上,自然二人都无从进入天河。 青彦,这个让灼华有恨有爱的男子,灼华想不通,更加猜不透,为何他会不见了踪迹,而天河一带似乎也添了禁制一般,竟让她无法出去。 她起初只是傻傻地等他來看自己,第一天天黑到天明,青彦不见踪迹。 隔天她依旧内心欣喜,焦急的等待着他的到來。 天河边月光照着她,扯出一道长长的身影,泪悄然的划落下來,湿了衣襟。 第三日,她对着河水把自己的小脸仔细洗了洗,希望看起來更加美丽,热切的盼着他的到來,她静静的把青彦当初送她的珠子贴在胸口,竟睁着眼睡了。 …… 一个月过去了,一年过去了…… 她不再打理自己的容貌,也不再梳那三千烦恼丝。 她痛,心里的痛的仿佛要滴出血來。 她甚至生出隐隐的恨,恨的想将一切都忘光才好。 以前她一直都不大懂恨是怎样一种感觉,但现在她恨不得整个世界都一并消失了才好,她揣摩着这大概就是恨了。 琼菡的话渐渐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深深钉入了她的心头一颗钉子,日久弥深,越痛越钻的深。 灼华晃了晃脑袋,她不喜欢恨这个字,一如心头那种恨的感觉,闷闷地,让她不开心。 到了第十个年头,她甚至连恨的感觉都淡了,入定的时间越來越久,最后一次竟然整整入定了一年多。 她不是不恨了,只是失望了,绝望了,沒有了恨,也无法再爱人。 整个天界仿佛忘记了灼华一般,沒有人关心她的存在,连琼菡似乎也忘记了她的存在。 然而,唯独将灼华惦记在心尖上的人大概就是青彦了,可惜他偏偏却不能表露半分。 他必须先将整个天界稳下來,唯一能为灼华做的就是将她保护在天河周遭,免受伤害。 然而青彦却从來都沒想起來问一问灼华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在他心里仍旧自以为是的以为灼华乃是为他而生的,自然什么也只能同他想的一般。 自然,他自以为是的以为,他想到的这些,灼华理所应当地能够理解和接受。 雕花窗户半开着,一束阳光射了进來,空气中的浮尘在明光中飞舞。 一个男子坐在窗边,处在半明半暗中,他眉头上扬,曝露在阳光中的黑发被光线镶嵌了一圈淡淡的金光,把他的面容映衬得灿烂夺目不可逼视。 他一身墨绿色的织锦长袍,迎光处能看见上面暗色描金花纹,他坐着那里一动不动,明明沉静如水,却让人感到莫名的压力。 “墨儿,你说为师究竟是对是错!”原來是无念天尊,他不是闭关了,怎么会出现在极限之界,看起來如此悠闲。 琉墨含笑看着师傅,笑容一如往日地和煦:“对不对,命运可是全在师弟手中,都怨不得师傅!” 无念听到这句话,似是舒心般露出一个轻松地神色,末了嘴角扯了一下,似是哪里疼痛。 “唉!老头子了,说到底换了这青春的身子,身上还是不舒服!”无念自嘲地抱怨了一句,随即朝琉墨笑了。 原來无念的确沒有青彦看起來地那么严重,起码在天界撑这天帝之位是绝对沒有问題的。 可是他一直都在想究竟该如何让自己的小徒儿成长,突然想出來,干脆将他推到重任前面,就算他弄不好,难道还弄不坏。 即便是他弄出了事情,自己自然可以给他收场,若是弄得好,自己也可以带着墨儿去放心云游。 于是,才有了青龙殿那一出戏,他相信天道可以推着人成长,将人推到重难前面,谁都沒有办法再软弱下去。 青彦怎么也想不到这是师傅设的一个局,果然是天界翘楚,索性他不负众望,当真撑起了天帝的担子。 一时间天界众仙闻及青彦,无不又敬又怕,战战兢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竟是半点不见他当初落魄的模样。 倒不是青彦有意为之,只是他觉得自己愧对师傅,所以被稀里糊涂推上了天帝之位后变得异常勤政,作风也雷厉风行得惊人。 无念暗地里得知了消息不知有多开口,晚上同琉墨喝酒都多喝了一坛子,竟是醉到了一日中午。 青彦忙了整整十年,越发的忘却了灼华的存在,或者说他沒有忘,只是太久不见让他不知该以何种心绪面对她,何况天河一开,她又将曝露在机关算尽之中。 如果让他选,他宁可将她关在天河岸边,待到师尊回來,或者天界井然有序之后再做打算。 青彦就凭着自己对灼华的那一份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感情,将她视若禁脔,硬是顺着师傅当初的惩罚,囚禁在了天河。 虽然天界表面上太平,但他心里清楚,如今以他的手段资历,依旧沒办法让天界回到最初的秩序与稳定。 直到十年后的一件事情让青彦不得不重新关注到灼华,只是他料想不到的是此事如同一件利器,在二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深深地伤痕。 有些痕迹一旦裂开,即便是可以愈合,也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弥合伤口,大约是最疼痛,最揪心地一件事。 青彦当初未曾料到,若是提前预想到这一点,当初会不会徇私一点,曲折会不会少一些。 灼华静坐了十年,天河边每一个角落都走遍了,全身积累了十年的灰尘,早已经成了小泥人。 反正此处不过她一人,她也懒得梳洗,反而乐得邋遢自在,甚至她并不再像最初那般期盼离开天河。 “灼华,快出來!”让她惊讶的是某一日三更天竟然让她亲耳听见青彦的声音。 她方才入定,五感尚未闭合,恍然听见青彦的声音,让她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登时心里头一阵颤动,说不清到底是欢喜,还是别的什么? 慌忙睁开眼睛,灼华的眼前真的是青彦,一模一样的举止神态,一模一样的白袍,一模一样的眉眼…… 滴答……滴答……两滴泪落下,灼华当场哽住,不知该说什么好,更不知该如何动作。 原來怨了这么多年,竟然一瞬间原本以为冰封的心就可以轻易融化,她只觉得所有的委屈似乎都得了宣泄一般。 青彦神色闪过一丝古怪,然而灼华哭得正欢,竟然浑然未觉:“快走吧!本尊不要让你住在天河边,你是本尊最心爱的人,自然该住在本尊的玄武殿里!” “心爱的人!”灼华对安居之所倒是沒留心,但是“心爱”二字却几乎让她窒息,忍不住重复了出來。 青彦似乎有些不耐一般:“别说这么多了,我们出去再说!” 说罢,青彦率先扭头匆匆了:“跟上!”他头也沒回,声音颇有些冷淡地古怪,让灼华虽然欣喜他那句“心爱”,却还是觉得有些生硬不习惯。 听到灼华匆匆跟上來的脚步声,青彦露出了一个不符合他一贯形象地娇柔阴冷地笑,倒是很像……很像琼菡。 不错,他不是别人,正是琼菡变的,灼华修为太浅,自然认不出來。 青彦令冰武整整守了天河十年。虽然名义上是罚他守天河,但实在是骗不过琼菡。 而今十年相安无事,青彦自然以为灼华已经被整个天界遗忘,他眼下虽然身在高处,却是高处不胜寒,有些事,只能依靠冰武。 所以在第十个年头,冰武离开了天河,只留下一个强大的结界护住天河。 ------------ 第八十章 陷害 结界挡得住旁人,怎么可能挡得住天资高于顶的琼菡,她要进去,必然是來去无阻,甚至将灼华带出,留得自己一团仙法撑住,青彦也浑然不觉。 这结界同当初在人界青彦结出的结界很不同,当初那个是青彦以命相护,这次却只是为了洞悉灼华的安危。 也正是因为如此,琼菡才能顺利地将灼华带出來,而且一团浅浅的仙气放在结界里,竟然就让青彦浑然不觉。 “灼华,今后便跟本尊回玄武殿,走吧!”琼菡,不:“青彦”笑得是一脸的古怪,只不过天黑乎乎的,灼华竟然沒有看出來。 “青彦”见灼华点头,随即笑得更加欢畅:“灼华,本尊这十年來一直很想你,你可有想本尊!” 青彦嬉笑着开口,过于热情和夸张地态度让灼华多少有些不适应。 印象里青彦一贯都是行动多过言语,他要是喜欢什么?立刻就会扯到怀里,他要是不高兴,一定会折腾你,这样动口不动手的态度真是少见。 “青彦”对上灼华探究的眼神,多少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旋即干脆沉下脸來:“灼华,你这是何等态度,本尊与你诉说相思,你竟在走神!” 让琼菡对一个小姑娘搂搂抱抱也的确是够为难的,她这招先发制人恰好转移了灼华的注意,她果然不再关注这些不对劲的地方了。 琼菡见灼华一副不再纠结地模样,随即又笑开了:“喏,这个给你!” 灼华接过,竟然是一盏灯形的挂饰,紫紫的,煞是好看,闪着一炫一炫的光泽,一看便知是个好东西。 “这小灯好漂亮啊!青彦你从哪得來的!”灼华的目光完全被它吸引了,一脸的流光溢彩,同小灯相得益彰,连琼菡都不得不承认她的动人。 “青彦”拉住灼华的小手,一脸的温柔:“别急,这灯可是个宝贝,能大能小,更是仙家炼气的宝贝!” 灼华压根就不明白炼气是什么?不过见它这么漂亮,心里还是高兴。 “哎呀,走吧!天色都这么晚了,本尊可是有好多话想同你说!”“青彦”拉着灼华匆匆地在夜色中行进着,背对着灼华的身影一脸的阴谋得逞。 若是灼华能对青彦冷静,或许她能察觉出青彦是不可能说出这些话來的,可惜她早就乐得晕头转向了。 有琼菡在,灼华想要进那玄武殿自然不是难事,天界的守卫修为远不及她,她只需动动手指,施个隐身术自然二人都可以进去,而灼华自然也对此浑然未觉。 她竟然半点都沒有察觉到玄武殿的守卫对她视而不见,对“青彦”也沒有半点反应,这是他的府邸,沒道理别人将他视作空气。 进了内院,灼华早就轻车熟路了,径直便要往青彦的寝殿走。 “等等,等等!”“青彦”赶紧喊住她,再晚可就要露馅了。 “青彦”拉住灼华的手,笑得一脸神秘:“先让我教你这灯的咒语啊!回头当心我忘了!” 几个字眼蹦入灼华的耳朵,她跟着念出,随即小灯变得犹如白昼,自行飞了起來,竟然大了许多倍,竟然有一人高。 突然紫色的灯盏快速地旋转了起來,周围有许多奇异的亮光围绕着它,看起來分外绮丽。 “紫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用说,青彦本人到了,声音多少带着些疲倦和不悦。 当然,琼菡早就趁着灼华发呆地当口溜了,不会留在这等着青彦來骂人。 很快地,紫阑也感应到了自己的琉璃盏的气息,竟是匆匆來了这玄武殿,灼华只怕是在劫难逃。 灼华小小的身量映入青彦的眼帘,他虽然一直掩藏自己的心绪,然而沒有灼华在身边,他总觉得落寞。 心里仿佛被什么软刺刮着,不至于痛,也不至于痒,但是每每想起都会心里难受,想不起又会怅然若失,仿佛少了什么? 如今亲眼见到思慕的人,青彦一瞬间只当自己晃眼,根本不敢相信,再看來,才算是看实在了,一时间竟是心头千丝万绪,让他抓不着头绪,竟是忡愣在了当场。 青彦的身影自然灼华也看见了,她故意地忽略了那一声“紫阑”,或者说,她不愿意让自己在意。 “青彦,快來看,好漂亮啊!”灼华欢喜地朝青彦跑去,伸手挽住青彦的胳膊,一如十年前一样。 直到接触到身侧香软的温暖,青彦似乎才真真正正回过神來。 只是很不幸,他甚至來不及温存,紫阑已经寻着自家宝贝的仙气來了。 不用说,这盏紫彩琉璃灯就是紫阑的,而且是琼菡从她那里偷來的,她为了寻这个宝贝几乎愁破了头。 青彦登时反应过來这是个什么状况,紫阑的琉璃灯竟然在自己的神殿里亮了起來,这……这该怎么解释,又该如何圆场,。 “大胆灼华,私逃天河,不思修行,竟盗取紫阑上神宝物,你可知该当何罪!”青彦的声音犹如当头棒喝,简直敲碎了灼华所有的欢欣雀跃,也敲的她一颗真心支离破碎。 “什么?”灼华感到不可置信,方才还对她有说有笑的青彦怎么一下子仿佛换了张脸。 青彦不得不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她。虽然要罚一下,但起码好过贬为凡人,再循轮回,以她的资质,青彦怀疑想再修成神仙实在困难。 何况一旦他这个天帝出现偏私,原本已经稍微有些恢复了的秩序又会大乱,如今师傅和师兄都不在,他真不知道可以依靠谁來平息。 虽然在他心里,他同琉墨已经形同陌路,但是潜意识里的一赖却还是无从抹杀,他不得不承认琉墨在的时候不论自己多不开心,心里却是安宁的。 紫阑如今已经进來了,毕竟她在天界也是身份极高,何况天界时至今日仍觉得他二人当是一对,所以并未受到守将过多的阻拦。 “青彦……上神”,紫阑斟酌着开口,随即眼神就投向了自家的宝贝。 “紫菜琉璃灯!”紫阑疑惑地伸了手,琉璃灯自然仿佛做坏事被抓的小孩子一般,灰溜溜地缩了身形。 只是当它要飞回紫阑身边的时候,却被灼华牢牢地抱住,攥在手心里,死也不肯松手。 “你做什么?这是我的!”灼华难得地霸道,强烈地占有欲和保护欲让她看起來有些陌生。 其实青彦不知道,灼华对于青彦送给她的东西一直都很珍惜,比如那颗珠子,她虽然以为自己的感情淡了,却仍要日日擦拭个几次才算安心。 灼华和青彦其实都是一类人,很多事并不喜欢挂在嘴上,很多心思也不太知道该如何表达,但却一直放在心间。 琉璃灯已经被唤醒,自然不愿意被主人以外的人攥着,它拼命地挣扎着,仿佛很不舒服一般。 灼华却憨傻地不愿意放手,宁愿看着自己满手都是血,淋漓的伤口竟然因为血流得太汹涌而无法愈合。 宝物的能力在于施术者的道行,方才之所以灼华能够启动它,不过是因了它自己闷得慌。 青彦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见不得灼华这样伤害自己。 他上前一步,劈手抢过灼华手中的琉璃灯,一松手便轻巧地飞回了紫阑手中,仿佛受了委屈一般在紫阑手中蹭着。 灼华看着青彦掰开自己手指的手,两只手交叠在一起,灼华的血沾在两人手间,看起來异常地刺眼。 她几乎看的呆了,忘记了手掌的疼痛,仿佛心里也沒有那么痛了。 青彦长长出了口气,却不知可以如何开口打破当下的僵局。 紫阑虽然好说话,只要他开口,灼华只怕应该沒有事,但以灼华那犟性子,连出天河的胆子都有,还有什么她不敢的。 不对,出天河。 天河有他的结界,灼华如何可能凭一己之力出來。 青彦下意识地查探着自己的神识,果然察觉到天河的结界里头有一团气,只是他却无法知道來自于何方神圣,因为结界再开,只怕那团气便会散去。 相信敢带出灼华的人也是打着这样的算盘吧! 原來天界已经有人不安分了,即便自己再怎么掩藏保护,还是无法将她护好。 那琉璃灯,只怕也是栽赃,他的灼华才不会是那样的女子,何况不论她要什么?他都会替她得到,怎么会偷呢? 可惜这一切即便是青彦一百个相信,却也无法取信于天界,所以他也只能假装浑然未觉灼华的冤枉,否则一位袒护,灼华当真得成为众矢之的,天界的焦点了。 他不愿意,更不舍得,让他选,他宁可现在冤枉灼华,让她吃些苦头,就当长长教训好了。 青彦从來不问灼华到底要什么?便如此不管不顾地替她决定。 只见他一副铁面无私外加震怒的模样瞪着灼华,灼华却也固执地仰着脑袋看他,不肯有半点退缩。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一直到玄武殿迎來了好几位老资辈的神仙。 沒办法,在天界呆得太久了,生活來來去去单调的让人发疯,人就有些唯恐天下不乱,总希望能出点什么乱子,好让自己消遣一下。 ------------ 第八十一章 天上掉下个桃妹妹 最终,随着几位老资辈的前來,这件事还是被搬到了大殿上。虽然一手策划的琼菡并未到场。 宝座上,青彦的脸色阴晴不定,看不出喜怒,只是脸色沉着告诉着众神他有多惹不起。 紫阑身份辈份甚至本性都让她并不愿意同个小辈争锋,索性款款一笑,正要说算了。 “灼华,你可知罪!”青彦冷着脸开口,妄图以此镇住灼华,然而他对上灼华那双不谙世事却又不肯曲意的眼,心底还是痛了一下,只得将视线移开。 “你凶我!”灼华梗着脖子,她不但不觉得自己有错,相反,觉得青彦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是太可恶了。 这让青彦非常着恼,她怎么敢……怎么敢这么犟,这么不理解他,不知道他是为了保她么。 灼华看着青彦一脸的冷淡无情,心里头阵阵寒凉,简直不敢相信青彦会这样。 她俏脸一拉,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你将我带出天河,送我礼物,即便是要回去也不必这样冤枉我!” 这才是琼菡的目的,她才不会傻到嫉恨一个无用的丫头片子那么多年,她要的是整个天界乱成一趟浑水,她才好浑水摸鱼。 以她的本事怎么可能只是区区一个小仙,以修为而论,早该升阶了,可是这帮臭神仙竟然一直打压她。 琼菡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她从來都以为是天界对不起她,却不知升阶讲着一个悟字。虽然天界明哲保身的多,却都是颇知一个悟字。 青彦听灼华这么说,心里不由有些着恼慌张,他心里明白陷害灼华的人目的就在此,可惜他來不及及时“私了”。 “哼,不知悔悟,还要陷本尊于不义!”青彦冷笑一声。 随即,他懒洋洋地抬了抬手,示意将灼华压下去,他的声音幽幽传來:“桃花仙子灼华私出天河,盗取紫阑上神宝物,更是对本尊出言不逊,本尊现下罚你永世守在天河边上!” 上來了两个天将便要捉住灼华,她这下真的慌了。 灼华无意间见紫阑手上正松松地握着那只琉璃灯,哪里舍得放手,躲开守卫匆匆跑向紫阑,便要夺那盏琉璃灯。 紫阑一时不察,外加毕竟是在天帝和众多神仙面前,她为了仪态,也不能有失身份,竟然失神间忘却了躲开。 待到灼华真的从紫阑手上,她才觉得惊讶,琉璃灯已经被她用仙法封住了,自然不会挣扎。 这下可好,灼华竟死死地攥在手里,挑衅地看了一眼紫阑,完全像个野丫头。 青彦暗叫不好,却偏偏沒有办法,灼华攥住的东西向让她交出來实在不容易。 “啊!!”青彦索性不再多说什么?一个翻掌,灯仿佛受到什么牵引一般猛得想要飞出去。 好在灼华攥得死,才沒有脱手,手上新长出來的肉却又堪堪裂开。 青彦见灼华流血,心里头难受得紧,竟是一个劲气,生生将琉璃灯给碎成尘末。 灼华忡愣地瞪着空气中一团紫色的尘雾,怅然失魂一般,有些不知所措。 青彦倒是回神快,他宁可得罪了紫阑,也不愿意眼看着灼华陷入万劫不复:“來人,还不将罪仙灼华重新关回天河!” 守将才刚刚挨近灼华,她就犹如疯了一般猛然惊醒,灵巧地躲着,竟是凭借着小身量屡屡避开。 “请天帝为紫阑姐姐做主,摔碎琉璃灯绝不能仅关回天河那么轻判!”琼菡突然假模假式地高声一呼,弄得整个殿上气氛一滞,旋即竟然莫名其妙地跪下了一大片,不是旁人,多半都是年轻仙娥,还有一些在天界素來喜好多事的老仙翁。 青彦新任天帝,声望地位虽然大大回升,沒道理取信于他们这些老资辈的。 坐在高高王座上的青彦居高临下,却是高处不胜寒,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表态。 他抬了下眼皮,看着眼下不服软的灼华。虽然面不改色,心里有些着恼,这回他是真有些怨灼华不识相了。 他心里想着眼下给这丫头一点教训也好,省的不知天高地厚。 “灼华切莫胡闹,倘你认错,本尊便从轻发落!”青彦虽然下了决心绝不纵着灼华,可话到嘴边却仍是舍不得,只想威喝她服个软。 灼华却听不出这层意思,满脑子都是委屈,无助又倔强地看着青彦,这是她三百年來第一次不肯听他的,因为她眼中已经沒有了任何希望。 青彦见她仍旧一副不服的样子,生怕她犯了众怒,可就是连活路都沒了,便暗暗驭了神力向她击去,明里是惩罚,实质上只是想她低个头。 灼华哪里能懂得青彦写番苦心,生生躲开青彦一道力,却不慎滚在诛仙台边,一张美艳的脸让散乱的发丝遮了大半,显得非常狼狈,灼华勉力撑着诛仙台边玉丽的白玉栏杆站了起來。 众神开始窃窃私语,完全被这桃花小仙的大胆震惊了,青彦逼于无奈,只得再次出手,手上更是加了力道,显然是含了层薄怒。 这回以灼华的神力本是无法躲过,除非……除非她从诛仙台跳下去。 灼华不及细想,但求躲过那一击,眼看着灼华躲开那一击,就要落下诛仙台,突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晧腕,正是青彦。 “你想杀死我,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三百年都不能让你相信我么!”灼华觉得委屈,也不管自己的处境,不顾一切的娇喝道。 青彦哪里不知灼华的冤枉,三百年毕竟不是白同她一起度过,何况此事与那琼花仙子有抹不清的关系,她是心机艰深是整个天界都出了名的,只是人脏并获,众人看來确实是灼华打破了紫阑上神的灯盏,偏她一句软话都不肯讲。 青彦越想越沉了一张俊美无边的容颜,一边生着闷气,一边拉着灼华,却不肯将她拉上來,只是保证她不掉下去。 灼华扬起小脸,看着青彦那张俊冷的容颜,心开始有些趁,也有些怕:“你,不,上神您别放手!”灼华虽恼青彦不信她,却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青彦对灼华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好好地早些认错不就得了,非要生死关头才肯忍让。 青彦将神力提到十成,用力一拉,本是有十足十把握将灼华拉上來,谁料站在一边的琼花仙子明帮实害地使出一道力,硬是冲撞了青彦的神力。 青彦眼睁睁地看着灼华又小又软的身子完全跌入了万丈的诛仙台,谁都知道对神仙最重的惩罚便是打落诛仙台,重则灰飞烟灭,轻也是道行尽失。 何况桃花仙子灼华不过是青彦上神居所门口的区区一棵桃树,沾了他一口仙气,得化成形,算來也不过五百年道行。 青彦什么也沒说,只是怔怔地看了诛仙台一阵,便摆銮驾回了寝宫,谁都不知青彦上神的想法,只看到他离去时天色乌云翻墨。 谁也沒看见灼华掉下去的那一霎那青彦手指微动,他见无法阻止,索性放她去下界散散心,只是诛仙台不是玩笑的,神仙尚且承受不住。 他甚至來不及犹豫,便将灼华的心性用强大的修为护住,只是这个法子虽然保住了她一条小命,但不仅将她的记忆封印了,也关了她的心,无法爱人,也无法倾泻出任何的感情。 青彦此时全无私心,只不过是为了保护灼华,但百年后他见了狐妖玉隐,他才真正体会到自己此时的决定有多么正确。 要说玉隐,不过一头有两千年道行的狐妖,真身通体雪白,幼时因生的美艳,常被家族里的其他狐狸调戏。 后來独自在琉翠山上与各种女妖双修,大概是想把这么多年绝对不是什么良男。 玉隐照例在月槐花树下汲取着月亮的精华,突然从天上落下來一个不明物体,若不是他及时让开就要砸到他了,因他一时收不回自己的魂府,竟是吓得他几乎魂飞魄散。 咦,好像是个人诶,一动不动是不是死了,天上的东西让玉隐有些不敢靠近,却又禁不住好奇心地驱使,一点点小心地挪动着,生怕那个貌似是人的物体突然窜起來。 咦,漂亮的女子,玉隐乍一看就觉得这女子犹如鲜花般甜腻妩媚,身上还有一股令人遐想的香味,不觉心中一跳,小心地将地上的女子抱到了月下那块明亮的大石上,只见她卷翘浓密的睫毛,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美细腻…… 玉隐被这从天而降的女子抽了魂似的,只是怔怔地看着,突然想起她好像受了伤,邪魅一笑,对着昏睡的灼华道:“你是我捡回來的,从今天开始你就归我了!” 玉隐自己都被自己这句话逗乐了,说得是眉开眼笑,小心地摸了摸灼华的脸颊,只觉滑若凝脂,不自觉地有些不想放手。 “你知不知道你很好看,就让你在这汲取月亮精华吧!这平日里可是我的宝地!”玉隐不知仙女同妖类不同,靠的是内府的修复能力,月光与她其实并无甚用。 更准确地说,玉隐根本就以为她是只刚修炼成形不久,不知天高地厚的笨蛋花精,还不怎的会走呢?就妄想着飞,结果就从天上掉下來了。 ------------ 第八十二章 桃花女遇花心狐 想他玉隐可谓道行非浅,天资过人,修炼成形后又过了一百年才能御风而飞,她居然会妄想御风。 玉隐想到这,心里生出怜宠,轻轻捏了捏灼华象牙白的鼻尖:“小妖精,好在你碰到了我,跟我学很快就会飞了!” 灼华早已经不省人事了,更不知道玉隐这一番思量,只是昏睡间觉得身体针扎般的绞痛,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玉隐自然而然把这当作了灼华的回答,心生喜爱地捏了捏灼华的小脸,也隐继续修炼了,只是坐在灼华身边,支着胳膊,边看她便心里想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妖精。 玉隐也为自己感到惊讶,平玉虽然喜欢和好看的妖精欢爱,却沒有现在这般心里隐隐的期待,眼前的妖精虽然美的惊人,但自己好歹也是修炼了两千年的妖精,如此沉不住气还是少见。 他觉得不能总挨着这么个美人,不然自己真会有失了得道大妖的风范。 玉隐为了静心,便又回到了槐树下静坐。 正在这时候,荷花精莲姬又來了,嗲声嗲气地好不黏人:“玉郎,这么久了你怎么都不去看人家,人家可想你想的紧呢?” 要说荷花精,陪在玉隐身边算是最久的,很多女妖嫌他薄情,一段日子之后便不再纠缠,只有莲姬锲而不舍。 玉隐听说人类有句话说莲的话叫“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是他怎么觉得这莲花缠上他却是比谁都妖,尤其是在某些时候浪荡到让他都惊讶。 玉隐虽然好久都沒有跟她欢爱了,但今天却不怎么想理她,沒由來的第一次觉得不想跟女人做什么?只想在槐树下嗅着槐树香同那女妖的香混杂的气味。 莲姬见玉隐见到自己一点反应都沒有,不由有些不快,却很快又恢复了笑意,软软地朝玉隐身上一靠:“怎么啦!这么久不见都不想人家!”那声音甜甜腻腻,几乎要挤出水來,身子也在玉隐身上柔媚地蹭着。 要是以往,玉隐早就将这娇柔的美人锁在了怀里,可是今夜他的心思早在不自觉中系了旁人。 莲姬见玉隐半晌都全无动静,不由也有些着恼,站起了身子终于看见了巨石上的灼华,眼中蹦出两道狠光:“哼,我还说呢?怎么多情的玉隐今日转了性,原來是另有佳人,我可要看看是怎样的可人儿!” 玉隐本是打坐入定,不想理这别有风骚的莲姬,但她一提到灼华,可是让他坐不住了,莲姬是个修炼了快有千年的妖,他心里暗道若让莲姬见了灼华,只怕非将她暗暗打回原形不可。 思及此,玉隐摆出一脸以往惯有的风流邪笑,懒懒地将莲姬勾进怀里:“送上门來的美人,我玉隐哪有拒绝之理!”说着还故意勾起莲姬的下巴,用自己果冻一样晶莹的唇堵上了莲姬美艳娇红的小嘴。 莲姬嬉笑一声,攀上了玉隐的手臂,玉隐一把扯开莲姬的衣带,动作带了些不耐烦,但脸上却只是邪邪的笑着,并未透露分毫,他这样活了两千年的妖精早就将自己的心绪掩藏得极好。 待一切激情都平静如初,玉隐冷冷地看着这个数百年前就和自己在一起的女妖。 说实在的,自己虽然风流,却打心眼里不喜欢这样的妖精,女子还是该像巨石上那个好些。 他鬼使神差的突然想到若是将那女子压在身下会是怎样的感觉,沒由來的竟红了脸。 他不禁为自己感到好笑,便是第一次和女妖交欢,自己都沒害羞过,主要是小时候还沒有搬出來,见到家族里年长的狐狸有这些事情,也就习以为常了。 “还不走,我要休息了!”玉隐全然不看莲姬,再次闭上双目打坐入定。 莲姬恨恨地咬了咬牙,将怨火全都记在了那巨石上的人儿身上,她慢慢地撑起身子,朝巨石走去,笃定了今日要看看是怎样的人儿让玉隐如此动心,女人的妒忌当真是可怕,莲姬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疯了,几乎想立刻将那女子撕成碎片。 玉隐心里明白,却依旧打坐,只佯作无觉,却不冷不热地下起了逐客令:“莲姬,天色不早了,过些时候便要天亮,你可是不怕!” 他这话已是警告,不仅是告诫莲姬便当着自己的面玩花样,也是在提醒她别忘了水里的妖精天明之前必须回到水里。 莲姬虽然妒忌,可哪里会不识相,毕竟玉隐的道行是她的一倍,很多事还要靠他,莲姬咬了咬牙,收住了心神,妩媚一笑:“玉郎好凶,人家不过是想看看你新寻的妹子长得什么模样,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莲姬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到底是沒敢再往巨石上走,心里却暗暗嘀咕道:“哼,好个小贱人,我就不信玉隐能时时护你周全!” 玉隐对莲姬的话不置可否,甚至从他对莲姬说话,直至莲姬怏怏的离开,他连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当真是打坐入定直到了天明。 经过这一夜“月光浴”,从天上落下的灼华可是被整惨了,被诛仙台化去了一身的道行不算,还因了沒有仙气护体着了凉。 她这神仙同妖精不同,妖精受了伤可以吸取月亮的精华,而神仙若是受了伤,只能靠内府修复,若是内府里的仙气不足以担当修复的重任,就会变得跟凡人一般无二。 玉隐沒见过神仙,哪里懂得这层道理,只想着万一这女妖是个水里的什么花花草草,只怕一见日光便要魂飞魄散了。 所以天蒙蒙亮的时候,玉隐就将灼华搁在了自己洞府用妖力化出的水塘里,灼华本就受了凉,给他这么一弄,是彻底地冻醒了。 “阿嚏--”灼华打了个喷嚏,在水中悠然转醒,立刻就看见一个男人似笑非笑的斜睨着她。 原本稍嫌清冷一张俏脸,此刻都被漫溢流霞一般的笑意融化开去,双目如春水流溢,再多半点便泛滥桃花,薄薄的双唇微启轻翘,玉齿微露,当真个朝露润色,傅粉生香。 这男人真好看,灼华是在心里这么嘀咕的。 玉隐也沒想到灼华这么快就转醒了,暗道果然是个水里的妖精,早知道昨夜里就把她搁在水里好了,说不定醒的更快。 玉隐來不及收住温暖的笑意,有些着恼地等着眼前娇俏得让他心猿意马的罪魁祸首,却仿佛怕把她瞪坏了似的,又邪邪地笑了起來,这一來一回间都忘记问她是谁,怎么会來这一千多年來只有他一人住着的琉翠山。 灼华见男人不说话,笑意却登时变了样子,那男子一双天生勾魂凤眸,眼睛不算很大,却甚是勾人,眼波流转之间,竟像是能吸出人的魂灵儿來一样。 “呵呵,真是好看!”灼华忍不住笑了起來,沒头沒脑地这么说了一句。 “什么?”玉隐有些不解,捋了捋自己那似是披了星光般光泽动人的长发。 灼华咯咯笑道:“你啊!长得真好看呢?估计会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灼华说话的样子看起來傻傻的,纵是玉隐这情场老手都不禁心神一荡。 最好看的人,拙劣的恭维竟然让玉隐有些隐隐地得意和欣喜,连他自己都说不上到底为什么? “好看的人……”灼华喃喃地重复了这一句,仿佛有什么熟悉的感觉,但又想不起來到底是为什么熟悉,她明明只是跟眼前的人说过啊! 玉隐有些厌恶修炼了两千年的自己还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心动,于是有些恶声地道:“好了,别再笑了,告诉我你是谁!”玉隐说着还不忘摸了摸灼华的小脸。 灼华埋着头仔细地想了想,却觉得自己仿佛脑袋被掏空了一般,想得头都有些昏沉了,却沒有一点头绪,抬起一张无辜的小脸,看着玉隐道:“我……我也不知道!” 玉隐有些惊讶,从來沒听说过妖精会忘记自己以前的事的,倒是人界似乎有这种事,莫非这丫头是人类,可是细想一下,人类若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來,只怕早就粉身碎骨了,却也不像,何况人类女子哪有那么美艳。 正在玉隐思索间,对上了灼华仓皇不安的眸子,仿佛怕玉隐不相信她,把她赶走一般,玉隐不由有些好笑,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想着她不记得了也好,正好可以留在自己身边。 玉隐思及此,邪魅一笑,将灼华圈在怀里,见她神色单纯得如同水晶一般,便吻了上去,慢慢到她的额头、脸颊,很轻、很柔,并不像对待莲姬那样,反而像是在对待一个珍宝。 寻常女子被人亲了,要不就大胆地迎合,要不就害羞地退却,灼华却不然,依旧很傻很天真地看着玉隐,似是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倒是让玉隐有些害羞了起來。 不心动,便不会羞怯,何况灼华原本就不懂为什么亲吻的时候要表现的害羞。 玉隐苦笑地不再吻她,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看你这么想知道,我來告诉你吧!若是再忘了,我可不说下一次了!”玉隐虽然面上是在抱怨,心里暗暗得意庆幸,好在灼华失忆了。 ------------ 第八十三章 狐狸救美 灼华听玉隐知道,立刻一脸欣喜期盼地眼巴巴看着玉隐,心想这次一定不会忘了。 “你是我向天上的神仙求來的女子!”玉隐干咳一声,开始编造起故事:“有一天……不对,就是昨天,我觉得自己太孤独了,便在槐花树下求神,希望能送给我一个女子,结果你就掉进了我的怀里!” 玉隐觉得真相太不浪漫了,就是当修改了一下,让自己与灼华听來仿佛天作之合一般,说完,他还不忘偷觑灼华一眼,看她到底相信了沒有。 灼华在天上也就五百多年的道行,本就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如今又失了忆,更是单纯的不染凡尘,如何能听出玉隐的破绽,当即冲玉隐一笑:“嗯,今后我就一直陪着你吧!” 玉隐心里好一阵窃喜,但灼华紧接着又问道:“那神仙把我送给你之前,我又是什么人呢?” 这可就不是玉隐能知晓的了,不过他牢牢把握了“编”字诀,刚想信口道她是条河里的小水草,却见她哆嗦地从水里站了起來,却仿佛沒什么事。 玉隐暗自庆幸还好沒说她是水草,原來她不是水里的,那她是什么呢?他瞥见石桌上的小野果,灵机一动道:“啊!昨夜神仙托梦给我了,你可不就是个小树精,神仙听了我的愿望,特地将你点化成人的,不然以你的资质,还得再修炼好几百年!” 灼华听了不由有些庆幸。虽然她失忆了,却不傻,一眼就看出了眼前是只狐妖,也知道自古以來动物成精为尊,植物修炼却也只能沦为下等,而自己只是一棵不知名的小树苗,恐怕不是几百年便可修炼成人形的,不由对玉隐感激敬仰了起來。 玉隐将灼华的眼神看在眼里,心下却对自己感到惊讶,怎的不自觉就特别迫切地希望这小妖安心留下,甚至不惜说了谎,他可是已经快有一千年沒有什么期盼了。 可能她当真是老天送给我的吧!玉隐这么想,竟奇迹般的感到顺理成章:“你看你都是托了我的福,可要好好报答我!” 玉隐本是一句玩笑话,灼华却当了真,扑闪着一双杏眼,甜笑着点了点头,弄得本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的玉隐心虚得紧。 “告诉你啊!我姓相,单名一个公字,你就喊我相公便好!”玉隐努力让自己显得正经,其实心里却满是期待那张小嘴能喊出來。 灼华哪有玉隐那么多花花肠子,天界沒有这样露骨的称呼,所以她也沒听过,何况她本就看着玉隐长得好看,再加之觉得他对自己好,自然是用蜜糖般的声音甜甜地喊了声相公。 这一声课时喊得玉隐心尖都跟着颤了颤,脸上美得简直像变了个人。 “你笑什么?可是我喊得不对么!”灼华被玉隐笑的有些蒙了,却不得不承认他笑起來好像聚集了天上的星光一般闪亮。 玉隐狡黠一笑,摸了摸灼华的小脸宠溺地道:“因为我喜欢你啊!你唤我,我自然高兴!” 灼华心思单纯,听他那么说便欢喜的一笑。 玉隐继续道:“你是老天送给我的,以后就跟我姓玉吧!” 灼华有些蒙了:“你不是姓相,怎么姓玉!” 玉隐对上灼华天真的眸子,当真是有些郁闷,这小丫头看着天真,脑子倒也不笨,他不由黑了一张脸:“我就喜欢你姓玉!” 灼华吐了吐舌头,却不敢反驳。 玉隐本是暗自满意灼华的乖巧,正想着给灼华起个名字,这时一个声音让他紧张了起來。 “玉隐,你这有是从哪勾搭來的小妖,一身的桃花香可是比那次的獐子精味好多了!” 來的正是比玉隐整整多了一千二百年道行的灰狼精暮熏,这灰狼精可是个麻烦鬼,成天不好好修炼,整日和他比谁的女人多,偏生玉隐又打不过他,只好随他疯。 要问暮熏为什么老喜欢抢狐狸的女人,这要从他第一次途经琉翠山说起了,他本是尾随一只族里高傲的母狼來的,他看上她好久了,久不得手,偏生那母狼一到琉翠山,见了那狐狸就仿佛走不动了一样,硬是缠着狐狸同她欢好,哪有一点昔日高傲的样子。 从此暮熏就讨厌极了那头妖媚的臭狐狸,总觉得他抢了自己的猎物。 玉隐倒也不在乎,先前并不动情,暮熏想要什么样的女妖,他都视若无睹,反倒是暮熏瞧轻了他去,觉得他不过是个好欺负的花狐狸,所以这将近八百年來,他们一直相安无事。 可眼下让他见了灼华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玉隐冷下一张脸哼了一声:“不过是我捡來的自來女人,这种沒开窍的小丫头片子,我能看得上么!” 玉隐说完偷看了眼灼华,察觉她似乎沒什么变化,这才冷淡地睥睨着暮熏。 暮熏狡黠一笑,一个冲撞推开玉隐,一把搂住灼华。 灼华有些不明所以,只用力推搡着暮熏,口里还喊道:“相公你怎么样!” “相公!”暮熏算是明白了,敢情这狐狸是吃惯了熟女妖精,开始对这种不谙世事小丫头有了兴趣。 暮熏也不揭穿:“你相公不要你了,你沒听他说你是个他看不上的自來女人么!”说着将灼华抱得更紧。 都说狐狸胆小,眼下玉隐却不然,一抓向暮熏扑去,却被暮熏轻轻巧巧地躲开,还抱着灼华飞了出去,这回狐狸却急眼了。虽然妖力不及灰狼,但也勉力鼓足了劲追着灰狼的气味。 “你当真是他的小娘子!”暮熏调侃地问灼华,但很快自己都否定了这个想法,灼华看起來太干净,和那花狐狸绝不像一路人。 “什么是小娘子!”一直在天界的她自然也不会知道小娘子一词。 暮熏朗声大笑,果然是那花狐狸又在哄人:“那你说说你为何喊那花狐狸相公!” “莫非你不这么喊他!”灼华反问的理直气壮,让暮熏不由好笑得眯起了眼睛,看來这傻丫头真是被花狐狸教坏了。 灼华能感觉出灰狼并无杀意,竟悠闲地欣赏起景色來。 “小桃花你不害怕!”灰狼比玉隐可是道行高了一个境界, 阅历也深,自然嗅得出灼华身上是桃花香,索性就喊她桃花了。 灼华傻傻地摇了摇头,觉得飞的感觉似乎很熟悉,但飞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点痛痛的:“不怕,不过我不喜欢呢?” 暮熏看着灼华的神色,心头涌起一丝别样的情怀,更是打定主意要从狐狸那把她抢回去:“我带你去更好的地方,我的地盘比这花狐狸的小山威风多了!” 灼华一接近暮熏便知道他的修为又比玉隐高出了许多,但埋头想了一想,还是觉得狐狸对自己更好,何况已经答应了狐狸,便摇了摇头:“我要跟相公在一起!” 玉隐虽然追不上灰狼,但这句话却听了个扎实,心里暗自欣喜,心里想着不枉自己动了这一回情,小木妖还是重情重义的,有空要让她变了真身來瞧瞧桃花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暮熏脸色一沉,不明白这小桃花怎生同那不识相的母狼一样就迷了这狐狸,不悦地道:“我分明能给你更多,那狐狸算个什么东西!” 灼华仰起小脸,不明白暮熏到底在生什么气,有点委屈地道:“可是相公说我是神仙昨日送给他的啊!既然是他让我化作了人形,我总要报答他!” 暮熏立刻了解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敢情是那骚狐狸趁着人家姑娘脑子糊涂着,编了些谎话哄她呢? 玉隐那边听着可是急了,心想着好不容易忽悠了这丫头,一下子就要揭了老底:“臭狼闭嘴,别骗我们家小花儿!” 他老远地就喊,生怕惹不恼这坏脾气的狼妖,果然暴躁的狼妖听了立刻稳住了身形,浮在空中瞪视着狐狸。 玉隐不及暮熏的功底,身形一顿,险些掉了下去,暗恼自己昔日风流得多了,修炼的如此不勤快。 玉隐知道自己比暮熏那是差远了,本是狐媚畏缩的性子,不知怎的,竟胆大了起來:“暮熏臭狼,快将我的小花儿还來!”说着就全然不顾自己地攻向了暮熏。 暮熏虽然觉得抢玉隐的女人有意思,但却还沒到了不要命的地步,下意识地伸手去挡,本拥着灼华的手猛得一松手,早已法力尽失的灼华就犹如一片纸张一般落了下去。 “小花儿!”玉隐全然不顾暮熏对他抓來的一抓,飞身扑下去想拉住灼华,但毕竟只是个有两千年术法的妖物,反而被生生地拉了下去。 玉隐竭尽全力拉住小花,在大约还有百米的时候,竟心一横,将灼华身子一托,自己生生地给灼华垫了底。 剧烈的钝痛几乎要了玉隐的小命,然而他却仍旧勉力朝灼华笑着,灼华似乎才从方才的掉落中回过神來,见玉隐朝她笑,便也报以甜甜一笑。 只是这一笑便看得玉隐心头一动,心想真是败给这个冤家了,终于明白了那种“牡丹花下死”的心甘情愿是何等滋味。 ------------ 第八十四章 骗婚狐狸 暮熏见狐狸如此不顾性命,倒也被怔住了,便只是冷冷哼了一声,便不声响地离开了,大约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玉隐吧! 玉隐捏了捏灼华的鼻尖:“小笨蛋,我想到你叫什么了!” 灼华一脸期待-- “就叫玉小花,是我一个人的小花儿!”玉隐宠溺地看见灼华的脸有点黑,显然是对这个土得掉渣的名字沒什么好感,但迫于玉隐的压力,沒敢说什么?就只是撅着小嘴。 玉隐只做沒看见,将身子倚在灼华身上,嗅着她特有的女子的体香,美滋滋地往洞府走去,当然了,他的笑多少有些牵强,毕竟后背像是碎了一般痛,但为了显示自己的气概,仍是强笑着。 “相公,灰狼说我是桃花精,我可不可以叫玉小桃!”灼华不甘心叫玉小花这么难听的名字,进行着最后的抗争。 “不可以,我说的算!”玉隐才不干呢?是臭狼先喊她的小桃花,他要起一个新的名字,等等,玉隐发现一件事不对,他从來沒有告诉过小花儿暮熏是头灰狼,就是骂也是骂他臭狼,小花儿是怎么知道的。 “小花儿啊!你如何知道刚刚那头狼是灰色的!”玉隐隐隐担心小花儿來路非浅,心里有着隐隐的担忧。 灼华沒什么心机,便如实地答道:“我看见的,他的真身是一头灰郎,你的真身是一条雪狐!”灼华说到这微微叹了口气:“可是我却看不到自己的真身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桃花好不好看!” 灼华这一句话,说者无意,听着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要知能一眼看透别人真身的,除了天上的仙人,便只有比对方道行高上百倍才可。 若说灼华这种不谙世事的是天上的神仙,打死他也不信,那么她就是个厉害的妖物了。虽然他瞧不出她的道行,但她分明不像是什么厉害的妖物。 你到底是谁,玉隐在心中有着这样的疑问,但紧接着又摇头想要忘记。 玉隐沒有那种杞人忧天的爱好,小花儿如何看也不像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既然眼下小花儿好好的在自己身边,想这些做什么? “小花儿,乖,回头我捉野鸡给你吃!”玉隐摸了摸灼华粉嫩的小脸,既然自己这么喜欢她,那管她是谁呢?就是他的小花儿呗。 灼华沒了仙气护体,早就与人类或者很弱的小妖无异,一听有东西吃,立刻眉开眼笑:“嗯,谢谢相公!” 火光噼里啪啦的响,温暖的火光照的玉隐和灼华脸上暖暖的,玉隐还说去抓野鸡呢?才到了洞府门口便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结果是灼华将玉隐拉到了院子里,让他晒了好久这才醒來,席间,灼华已经将野鸡抓到了,却歪着头跟野鸡大眼瞪小眼不知该如何是好。 以至于玉隐醒过來的时候,就看见灼华和野鸡大眼瞪小眼地道:“你别叫别叫,我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煮你,放心啊!你还可以多活一会的!” “咕咕咕……” “安静,安静,相公在睡觉呢?” “咕咕咕……” “再叫我就烤了你……” “咕咕咕……” “扑哧”,玉隐绝世的容颜忍俊不禁地笑了出声,这是哪门子的傻丫头啊!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呢? “小花儿,來,我來教你!”玉隐撑起身子,拿起刀当即宰了一只野鸡,他将刀挑着眉递给了灼华。 他就是坏心地想看灼华手足无措的样子,让美丽的女妖去做杀鸡这等粗活,大多都会不乐意,何况灼华看起來还这般柔弱。 却见她立刻能如法炮制,全无一点惧意,玉隐不由暗暗惊讶灼华的聪慧胆大。 “呵,要不是你那一身花香,我还以为你是猫妖呢?张牙舞爪的!”玉隐轻挥手,化掉了灼华身上溅到的污渍,宠溺地笑道。 “我來烤,你上一边歇着吧!油烟大,回头熏着你!”玉隐瞧着灼华那一身的剔透劲,竟不忍心让她沾得一身烟火气,第一次肯为一个女子做东西吃。 灼华也不客气,落落大方地递给了他,然后心安理得地坐等美食。 玉隐一边撒上自己幻化出來的盐,一边调侃灼华道:“你说你一个小花妖,怎么好像很想吃肉似的!” 灼华不好意思地一笑,但还是接过野鸡,热情地开始“奋战”,玉隐失笑地用手抹去她面上的油渍,还顺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好吃不,你要喜欢不如真做了我娘子,天天烤给你吃!” “好啊!”灼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是让玉隐有些惊讶,但灼华还有下半句:“娘子是做什么的!” 玉隐对上灼华天真的眸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用自己那些猥琐解释來惊撞这双浑然天成般的剔透眸子,只得摸了摸鼻子,心虚地道:“咳,就是总是跟我在一起啊!吃饭睡觉什么的,还有做事情都一起!” 灼华听了嫣然一笑,娇声道,看起來真是水莲花一般娇羞动人:“这个容易,好啊!好啊!那你明天还要做好吃的给我!” 灼华如今根本就失去了心动的能力,玉隐并不知晓,不论他如何的努力,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玉隐沒想到灼华回答的这般干脆,险些将一口鸡肉呛进喉咙,但对着灼华全无杂质的眸子,他很快又淡定了下來:“嗯,我们先成亲吧!这样以后你就可以每天都吃我做的美味了!” 要不怎么说狐狸就是无耻,难怪骂人都骂“狐狸精”、“狐媚子”一类的,玉隐见灼华天真,不满足她喊自己相公,居然还想骗她成亲。 灼华听了会有好吃的,不疑有他,思量着不过是吃饭多张嘴,盖被多俩腿罢了,她的理解同多了个玩伴差不多,所以她答应的十分爽快:“什么时候,现在!” 若不是看到灼华清透的眸子,准要把她当作豪放女來看待了,但是看到她这样纯真的神情,玉隐只得带了笑意地相信她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傻女子,所以玉隐笑得灿若星辰地道:“好!” 此时已经是夜深人静,两人对月三拜,然后是红烛摇曳,春宵帐暖,本该是风光旖旎,两人居然就在被子里抱作一团这么老老实实地睡了。 幸好玉隐沒做什么坏事,不然青彦百年后知道了,势必要劈了他,绝对是天雷滚滚的场面伺候着。 其实玉隐好几次都想告诉灼华做他的娘子还有别的义务的,但每次话到嘴边,见到灼华那副纯真可爱的模样便张不了口,生怕将她吓跑了,结果犹豫间,灼华就很粗线条地睡着了。 玉隐看着灼华熟睡中有些微微颤动的睫毛,仿佛受惊了的蝴蝶一般,煽动着很是可爱的模样,禁不住亲亲吻了一下,不甘心地暗暗决心找机会一定要告诉这丫头当他娘子还得有其他事做。 他盯着灼华,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他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凭白地似是着了魔,居然能这么这么喜欢一个人,这下她和我之间应该多了层羁绊了吧!狐狸自从知道她能看出灰狼的真身后,隐隐地怕她会离开自己,灵机一动,才想到要骗她成亲。 总之,结果就是灼华凭白地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亲,当了狐狸的挂名娘子,春宵夜短,狐狸也不知怎么的,本该去趁着将要黎明再去晒晒月亮的,但看着眼前的伊人儿就挪不动步。 “真是冤家,你可莫要离开我啊!不然……”玉隐说了一半停住了,似是不知不然之后可以接什么?想了一想道:“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狐狸捏了捏灼华的粉颊,啵得亲了一口,突然觉得自己又变回了几百岁很单纯的时候,心里有隐隐的痛快。 狐狸欢喜间伸手去抱灼华软软的身子,将头埋进了她香软的颈间,心想着怎么有人这么好闻,又好奇地舔了舔。 灼华在梦中只觉得是花瓣落入了脖子里,痒痒的,咯咯笑了一声,吓得狐狸忙不迭做贼似的翻了个身,现在的狐狸分明就像个沒长大的男孩一般。 日上三竿了,灼华才悠然转醒,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吓了她一跳,结果撞进了玉隐取笑的眸子里:“小懒虫,终于睡醒了!”说着还在她头上印上一吻。 凭狐狸情场丰富的经验,他知道要经常给她说些情话,做些甜蜜的事,她总会慢慢开窍些的,毕竟他狐狸的魅力迄今为止还沒有失灵过。 但接下來狐狸突然有些挫败,有些沒自信地发现她就是个例外,对自己是完全免疫。 灼华甜甜一笑,似是对狐狸的抵死温柔全然视而不见,不但沒有动情,连害羞都沒有,大大方方地脆声道:“相公好!” 狐狸不甘心,翻了个身故意压着灼华,在她耳边呵气对她说:“小花儿,有沒有想我,不如我们來做个游戏!” 灼华心思单纯,一听有游戏玩,自然开心:“好啊!好啊!” 结果狐狸突然堵住了眼前粉嫩的如果冻一般剔透的桃红色娇唇,起初只是细密的亲吻,随后见她并不反抗,竟用舌撬开了她的牙关,诱着她的舌与自己的一起舞动,他汲取着她口中的空气。 ------------ 第八十五章 短相思兮无穷极 灼华起初不明白这有什么趣味,但见玉隐乐得,便顺着他,直到口中空气越來越少了,这才慌了神,扑腾了藕臂催促着狐狸放手。 玉隐知她不懂这些,自然不会难为了她,见她难受,忙松了口,帮着她抚胸顺气,顺便吃点豆腐。 玉隐本以为灼华会脸红害羞,欲迎还拒,谁料她是脸红了,不过是憋气憋得,缓过了劲之后,灼华嘟着嘴道:“这个一点也不好玩,胸口闷闷地难受!” 玉隐简直要吐血了,他不知道不谙世事可以到达这种对情事全不知晓的地步。 他沒好气地瞪了灼华一眼,随即又换上一副无害的笑容:“沒关系,这个是要技巧的,你相公我可以慢慢教你,教会了就很舒服了!” 灼华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觉得玉隐对自己这样好,把自己捡回家不说,还做好吃的给自己吃,应该不会骗人的,便开心地点了点头:“谢谢相公!” 玉隐一咬牙,心想着要快点教会这个笨丫头才行,自己自从吻了她一下,心里就痒痒的,仿佛小猫抓着一样。 “相公,我饿了!”灼华在天上的时候都是喝些天上的甘露,喝一次三五日都不用进食,心情好了便同青彦吃上一些饭菜。 但落下來之后,内府中沒了仙气,与凡人一般无二,自然会饿。 玉隐见灼华一副馋糗了的样子,不由觉得可爱,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好,今儿早上抓鱼给你吃!” 狐狸原本有些怕水,但玉隐可是有两千年道行的妖,若是再怕水,可是要被笑话了去,只见玉隐飞身潇洒地打水上飘过,轻一扬手,鱼儿就好像随着他飞起一般,竟跟他一起上了岸。 其实他在岸上一扬手,鱼儿也能飞到他跟前,只不过这头闷骚狐狸觉得自己飞到水上可以更显得俊美些。 可惜了,他不过是白自作多情一回,灼华嬉笑着只顾着将鱼全然不顾腥臭的抱在怀里,看得玉隐真恨不得自己变成鱼算了。 玉隐正想着这些,荷花精莲姬扭着腰肢來了。 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情敌,莲姬顿时气得牙痒,妒得心慌。 若是这灼华不及莲姬还好,莲姬不过是骂玉隐沒眼光,可这灼华活过來后更生动的一副仙女下凡般的不食人间烟火,怎叫莲姬不妒。 玉隐一个闪身,将灼华拉到身后。虽然他于水面而过,却真是滴水不沾身:“莲姬,不知今日有何贵干!” 玉隐不想在灼华勉强表现得与别的女妖太过亲近,便只是冷淡地问了一句。 但这话却让莲姬听得怒火中烧,她自然明白玉隐是在故意与她拉开距离。 想她莲姬为了玉隐花了多少心思,他喜欢琼华神山上的果子,她便是冒着冲撞仙气,粉身碎骨的风险也去给他采來;他喜欢轻盈的衣料,但只有妖王的养得魔蚕才能吐出这样的丝,她便去妖王那里长跪求丝;他喜欢…… 莲姬对玉隐好到几乎有些卖力地讨好,但玉隐似乎无动于衷的时候更多些,那些野果总是丢掉的比吃掉的多,那件魔蚕丝的衣衫他也只穿过几次,之后便随意地丢在一边了。 如今他更因为一个不知名的小妖,这样疏远她,便是他再喜欢,她也不能接受。 “玉郎,怎么对人家这样疏远啊!”莲姬假装听不出玉隐的疏远,依旧笑得娇妍。 灼华只是不通世故,却不傻,自然看得出莲姬对她的敌意,但她却不甚在意,毕竟她不吃醋,也不妒忌,在她眼里甚至觉得玉隐和莲姬唯一的区别是玉隐对她比较好。 正因为如此,灼华只是对玉隐乖巧一笑:“相公,这位姐姐是谁啊!” 她不论从眉宇之间,还是语调形容都沒有半点的虚伪做作,或者醋意横流,落落大方地让玉隐气恼,她怎么就不吃醋呢? 不过,她这一声相公可是喊得坏了事,只见莲姬立刻脸比锅底还黑,死死捏住灼华的手腕:“你喊他什么?” 莲姬多少次暗示玉隐自己愿意与他共结连理,都被玉隐听而不闻弄得再无下文,眼下突然凭空冒出一个喊他相公的人,莲姬哪里还受得了。 灼华只觉得手臂都要被莲姬生生折断,痛得几乎叫不出声來,眼眶却刹得红了。 玉隐只觉看了心尖都疼了,自己抱都怕抱坏了的小花儿,居然被人这般欺负,只见玉隐骤然出手将莲姬一道冷光扫开,小心地握着灼华的胳膊,早已出现了五个青紫的指甲印,忙用术法帮她恢复了。 莲姬只觉心彻底凉了,苍凉地看着玉隐,又看了看灼华,只淡淡地说了个“好”字,便颤颤巍巍地走了,心里却深深记得了灼华的样子,恨得灼华入骨。 玉隐因昔日荷花精对自己确实很好,便不再难为她。 本是想安慰灼华几句,却见她胳膊一旦修复了,立刻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样子,不由有些恼怒,冷声道:“看你这么笨,多容易受伤!” 灼华挨了说,委屈地撇了撇嘴:“我又不会这些!” 玉隐叹了口气,看她这副委屈的样子,一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只得宽慰她道:“罢了,你道行低,斗不过她也是自然,她好歹也是一只快千年修为的荷花了!” 灼华听玉隐不再嫌弃自己,立刻娇俏一笑:“嗯,就是呢?我饿了,还是烤鱼给我吃吧!”灼华一副馋猫样地盯着那些鱼。 玉隐认命地很快料理起了那些鱼,心里暗暗感叹灼华还真是特别的妖精,好在是碰见了自己,若是碰上其他妖精,只怕早被吃干抹尽了。 玉隐丝毫沒有半点自己也是骗子之一的自觉,仿佛忘了灼华分明是被他骗在身边的。 毕竟鱼不像肉,灼华显然是咬了一口扎了满嘴的刺,低吟一声,之后便不敢下口了,只是可怜巴巴、心有不甘地看着玉隐。 玉隐被灼华的傻样子给逗笑了,将她搂在怀里,将鱼肉放在荷叶上,用幻化出來的筷子挑了鱼肉喂给她吃。 “很好吃呢?”灼华吃得乐此不疲,玉隐突然感到自己哪里是捡了个娘子,简直是捡了个女儿级的人物,不过,他并不觉得厌烦,反而很开心。 “相公你也吃!”灼华对玉隐甜甜一笑,打断了玉隐的浮想,玉隐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将鱼肉送进她嘴里,然后又将舌探进去,将鱼肉尽数取走,却仍是忍不住在她唇边流连。 灼华只是瞪着眼眸看他,玉隐暗自翻了个白眼:“傻瓜,把眼闭上!” “为什么?不可以看么!” “嗯,你应该害羞!” “什么是害羞!” “……”玉隐不想回答十万个为什么?只好放弃了说服她闭上眼睛的想法,舔了舔她唇上沾染的烤鱼汁液:“你不懂就算了,其实害羞挺沒意思的!” “哦!”灼华傻傻一笑,似懂非懂的样子。 “吃鱼吧!吃过了我带你去个地方!”玉隐觉得她怎么看都可爱,在她唇边又啄了一下,宠溺地道。 吃罢了鱼,玉隐拉着灼华的手在山间行着,他沒有带灼华御风飞行,不是沒本事,只是他觉得这样更浪漫些。 “相公,这山真漂亮,可是为何只有你一个人呢?”她慢慢地走着,抚过一棵大树的枝干,问玉隐道:“你其实有些寂寞的吧!” 灼华也沒想到自己会这么说,但仿佛这样的想法一下子跑到了她脑子里一般。 玉隐沒想到看起來什么都不懂的灼华会问出这样的问題,他以为她单纯到了几乎不谙世事的地步,沒想到竟然能看懂他的寂寞。 “我以前好像也很寂寞呢?隐隐有这样的感觉。虽然想不起來了!”灼华继续道,她隐隐感到自己以前也是一个人住在什么地方,好象有水声。 玉隐听灼华如此说,突然心头一暖,似是什么在暗暗涌动,早已习惯了莺歌燕舞,妖娆华丽的女妖,玉隐的心早已被眼前这个单纯又细腻的女子牢牢牵住了。 “是啊!很寂寞呢?所以你才会被送來陪着我啊!”玉隐温柔一笑,半开玩笑地道,轻轻拂去落在灼华发丝上的花瓣:“小花儿,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吧!” “那是当然!”灼华甜甜一笑,下一句话却是大煞风景:“你做的东西那么好吃,我才舍不得离开呢?” “呵,这样也不错啊!”玉隐半是自嘲,半是宠溺地轻笑道:“我们快些走吧!带你去我最喜欢的地方!” 玉隐带了灼华來到了一座瀑布前,神秘一笑道:“小花儿,让我送你一片花的海洋吧!” 灼华瞪大了美丽的杏眼,却除了零星的小野花,什么也沒看到。 对上灼华不解的眼神,玉隐狡黠一笑,将灼华拦腰抱起,钻入了瀑布。 说來也怪,这瀑布水似乎刻意绕过玉隐和灼华一般,走过两人身上竟然干干的,未沾半点水渍,连发丝都未损半嚎。 灼华觉得有趣,便咯咯地笑了起來。 ------------ 第八十六章 你是个人类? 下一刻,灼华被眼前的情景深深地吸引住了,漫山遍野的薰衣草,绚烂而华丽的紫色迷了她的双眸,让她只觉声音涩在喉里,浑身都被那种沾满了阳光气息的狂野花香束缚住了一般。 漫山遍野紫雾般的薰衣草花田,,点点碎碎的紫缓缓汇成紫色的河流,那种带有蓝色的紫色织成梦幻的霓裳,与之相连的,是温和的天气,葱郁的远山,静静的河流,偶尔飘來一两朵白云悬浮在瓦蓝上,宛如琴弦下溢出的恒远韵律,此时此地,天地间都染上了紫色的云霞,除了花朵还是花朵,除了芳香还是芳香,一种纯粹的浪漫和诗意,它是神秘悠远的梦境,和煦的风抚过脸颊,以至于花香在风中的味道,让灼华此生都深深地铭记。 玉隐见灼华一副看呆了的样子,心头不又有些欢喜,觉得自己的心意颇受了重视,玉隐拉了被花海吸引地忘记了动弹的灼华一并向薰衣草的深处跑去。 一簇簇熏衣草飞快地驰向他们身后,开得更加热烈、坚定,勇敢,妖娆又浓郁的香气自紫色的花间弥漫,翠绿纤细的干纤柔的轻颤,让人几乎不敢触碰。 灼华任玉隐牵着她奔驰,口中努力地吞吐着空气里浓郁的味道中淡淡的甜香,心里隐隐地记着这是悲伤却积极的花儿,但具体是如何,却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到了花海的中心,天地间除了紫色便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东西,玉隐拥了灼华躺下:“这本是我最私密的地方,今后便是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玉隐当真是将一颗心掏出來分与灼华了,可惜灼华却听不懂这话中的深意,只觉得这天、这阳光、这花香、这柔软的泥土都亲近动人极了,便对玉隐报以甜甜一笑。 玉隐轻叹了一声,苦笑地抚上灼华天真的双眸,似是故意盖住一般,轻轻翻身吻了吻灼华的唇:“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玉隐突然有种错觉,仿佛这不是第一次见到灼华,而是已经与她相处了几百几千年的感觉,大约相濡以沫就是这样一个感觉。 玉隐这样想着,不由有点不好意思起來,要说他这只狐狸,可是两千年都沒脸红过,如今倒是亲了亲眼前的这个看起來虽然有点特异功能,但半点道行都沒有的小丫头,居然会害羞,真是太丢脸了。 正在玉隐在自己心里碎碎念的时候,灼华突然粲然一笑:“相公很喜欢嘴碰嘴呢?可是我看不出來哪里有趣呢?” 玉隐顿时感到自己更加掉价了,敢情自己是对着一个连接吻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笨丫头害羞,真是太丢脸了。 他有些沮丧地解释道:“这叫亲亲,是喜欢的人之间的事,你不喜欢那是因为你还沒长大,等你再长大点,非整天缠着我亲不可!” “什么是喜欢!”灼华继续追问道,看起來就像是那种边拉着爸爸的手,边吃着雪糕,很傻很天真地问出十万个为什么的小丫头,偏偏就是灼华这个样子才让玉隐动心不已,简直恨不得立刻与她春宵帐暖才來的欢心痛快。 但是玉隐想归想,却当真不想做伤害她的事情,所以玉隐只是摸了摸灼华的小脸,温柔地道:“喜欢的感觉就是小花儿陪着我的感觉啊!” 于是像白纸一样单纯的灼华就立刻接受了这错误认知:原來喜欢的感觉就是和狐狸在一起的感觉。 “所以以后我长大了也会喜欢跟相公亲亲吗?”灼华睁着一双清透水亮的杏眼,天真隐地问道,狐狸自然是毫无疑问、毫无负罪感地认真点了点头。 灼华听了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隐隐的有些期待,又有些好奇:“相公也是喜欢了什么人了之后开始喜欢亲亲的么!”灼华说是天真,却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玉隐摸了摸灼华的小脑袋,真是不知该夸她聪明,擅长举一反三,还是说不知道她脑瓜子里都装着些什么? 灼华等不到玉隐的回答,却也不再追问,只用指尖轻轻地触碰薰衣草的花团:“相公,你说这些花儿以后也会变得像我一样有手有脚么!”灼华因为从诛仙台上落下來,从此便被封了真身,所以她从來看不见桃花的模样。 灼华的眸子瞪得极美,很是专注的样子。 玉隐搂上了她的肩:“自然不会,这些花怎会及你分毫!” 玉隐突然想起什么?抚了抚灼华的发丝:“不过,小花儿,你要好好跟我修炼,不然当心变回一棵小花儿!” 灼华听了不觉有些怕,玉隐郎朗一笑,吻了吻她略带香气的发丝:“放心,有我在你不会被种回土里的!” 灼华这才开心地冲玉隐一笑,心里很安心,但她似是又想起了一件烦恼的事:“相公,小花儿不知道如何修炼!” 她一个天上的神仙,修为本是靠内府的仙气自动聚焦,那里有过刻意的修炼。 妖却辛苦得多,若想修为精进,必须打坐入定,修炼自己的内丹。 玉隐有些惊讶,灼华虽然修为极低,但好歹也是个成形的妖物,居然不懂得修炼之法,猜想她不过是失忆忘记了,心里暗暗叹惋怜惜她的境遇。 玉隐亲了亲灼华的嘴角:“沒关系,我可以一点点的教你,不如就现在吧!” 灼华欢喜地点了点头,按照玉隐教她的方法坐好,想要窥视自己内府里的内丹,但她本不是妖物,上哪里去寻那妖精内丹。 灼华有些怕玉隐嫌她笨,却仍是嗫嚅地道:“相公,小花儿好像沒有内丹!”看她的模样几乎要哭了。 须知妖物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灼华真怕玉隐就此嫌弃了她,彻底不管她了。 玉隐想得却是这小丫头当真是够笨,自己更要看紧了她。 玉隐收神起身,轻轻将手掌放在灼华头顶,试图小心探入她的内府,却惊讶的发现她当真沒有内丹,不觉大惊失色:“小花儿,你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 须知这妖精沒了内丹就仿佛人沒了心脏一般,很快就会现出原形,甚至干脆化作一缕幽魂,等着她的可能就是魂飞魄散,只有那些道行大到数万载的妖精本身修为已经足够,才可不受此约束。 灼华仔细想了想,觉得沒什么感觉,便摇了摇头:“沒有!” 玉隐暗暗称奇,莫非这丫头根本不是妖精,而是个人类,传闻有些人类身上一出生也会带着香气,再者人类中总有些天资极高的人可以修行登仙,尤其像小花儿这样心无杂念的,能看透修为虽然罕见,却也并非不可能。 玉隐拥了灼华躺倒在花丛里,舔了舔她的娇小的鼻尖,在她耳边温柔地道:“呵,你沒有是自然的,因为你是个人嘛,难怪你饿得这么快!” 玉隐见灼华垮下了小脸,有些懊恼失望的模样,不由有些心疼:“怎么了?小花儿可是不喜欢当人类!” 灼华瓮声瓮气地开口:“灼华以后和相公就不是同类了,那是不是不能待在一起了!” 玉隐听出了灼华是怕自己不要她,只亲了亲灼华粉嫩的脸蛋,哈哈一笑,像是星辰都落入了眸子里一般,面上却随即故作认真地逗灼华道:“嗯,好,你要是乖乖地,我就养着你!” 玉隐调笑道:“所以么,你要好好抓着我,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可就不见了!” 灼华仰起头,看着玉隐绽放的笑脸,将他的衣角牢牢地攥在手中,抓得都有些皱,却仍是不舍得放开,引得玉隐又是一阵大笑。 “好了,我们回家吧!!”玉隐和灼华在薰衣草花丛里躺了一会,便拉着灼华的小手慢慢地往回走。 结果灼华一只手被玉隐拉着,另一只手还执拗地拉着玉隐的衣角,走起來踉踉跄跄地很是搞笑。 玉隐看不得灼华这傻傻的样子,只得拦腰将她抱起,任她虐待自己一向平整潇洒的衣襟,灼华也乐得如此,死死地将玉隐的衣襟揉了个痛快。 倒是玉隐被自己心口的那只小手弄得心神荡漾,却又因抱着灼华,怕摔了她而不敢有所动作,现在在玉隐眼中,灼华就像个易碎的瓷娃娃,因为在妖眼中人类是非常不堪一击的。 玉隐认为灼华是人类之后,开始怕她营养不够,盘算着去人类的集市给她买些米粮,毕竟他们妖物吃东西不过是为了怡情,人类却用于续命,他可不想饿瘦了自己的宝贝。 匆匆用罢午饭,玉隐为灼华备了晚饭,便要出门,妖界与人界是分开的,來回怎么也要一天时间。 玉隐沒有告诉灼华他要去哪里,他怕说了眼前的可人儿就再也隐待在自己身边了。 灼华恋恋不舍地送玉隐到了山下,这才舍不得地放了手,抿着唇,一副要哭了的模样,看得玉隐心疼地将她揉进怀里,心头又有些欢喜。 他以为灼华在乎他,定然是心动了,却不知灼华根本不可能心动。 ------------ 第八十三章 花海月明珠救主 “小花儿亲亲相公,相公会高兴吗?”灼华心里有些慌,生怕玉隐此去再不会來,仔细想了想,说了件自认为玉隐最喜欢的事。 玉隐桃目一转,嘴角挂上了坏坏的笑意,过了一会才小心地捧起她的小脸,在娇嫩的红唇上大大地啵了一下,怕自己欲罢不能,忙放开了她。 玉隐轻刮了一下灼华的鼻子:“我走啦!”说着便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玉隐下山后,灼华便自己往回走,打算寻个随便什么地方散散心,突然想起花海,便急匆匆地走了。 这可是让莲姬得意了,她是恨极了灼华,早就再暗处等着将她撕碎,不过莲姬眼下并不急着现身,她要慢慢地折磨自己的猎物。 灼华送走了玉隐,她觉得有点孤独,唯有在花海里才觉得热闹,她一直在花海玩到了晚上,按着原來的路线往回走着,却觉得景致与先前的大不相同,不知不觉间留迷了路。 老天更是不善,突然间风雨大作,电闪雷鸣,一道紫色闪电几乎劈到灼华身上,吓得她连忙狼狈地扑到一边。 灼华觉得不对劲,她虽然失了忆,却知道妖界一向都是云淡风轻,四季如春,天上管风雨的仙人管不到妖界。 “是谁,出來!”她娇喝一声,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又一个闪电朝她击來。 眼看着灼华险险地避过,才发现右后方还有一道,当真是说时迟,那时快,登时吓得她几乎魂飞魄散。 只见刹时一道粉色光芒冲那闪电飞去,只刹那一那道闪电为心,粉色的柔光似一个圆盘般扫过,所到之处立刻恢复了原本的景象。 荷花精莲姬立刻无处遁形地出现在了灼华的眼前,却是怕得手软脚软,口中还喃喃地道:“不要杀我,好可怕,不,你这妖精图了什么心呆在玉郎身边,我……我杀了你!” 说罢,莲姬踉踉跄跄就要來杀她。 灼华也被眼前的一切惊骇得一句话说不出,只呆愣地看着莲姬朝她跌跌撞撞地扑过來,甚至连动都动不了。 好在就在莲姬快要扑到她的时候,突然支撑不住,生生地摔在了地上,嘭得一声钝响。 灼华这才反应过來,算是被这美艳凶恶的女妖给吓了个腿软,但善良的灼华又有些不忍心看莲姬就这么摔在地上,便勉力扶着她的身子往玉隐的洞府慢慢挪去。 莲姬虽然身子失去了意识,神志慌乱间,还念念有词,似是在做恶梦:“玉郎快跑,这个女人不是好东西!” “贱人,我跟你拼了!” “不要杀玉郎,求你!” 她反反复复提的都是玉隐,让灼华好不奇怪,若是做了噩梦,不该是想让别人救她,为何心心念念地让相公小心。 灼华此时不懂情爱,自然也不知道莲姬那便是爱恋之心。 莲姬一直昏迷着,灼华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到玉隐去晒过月亮,然后就恢复了很多,便将莲姬拖到了月亮底下。 幸得灼华这么做,不然莲姬定然要沒命了,莲姬因心中挂念玉隐,提着一口气拼命地吸收着月亮的精华,倒是事半功倍。 灼华时不时看看莲姬好些了沒有,时而去山头看看有沒有玉隐的影子,乐此不疲地奔波着,竟一弄就弄到了黎明,饭也忘了吃。 玉隐看到灼华的时候她凌乱着衣衫,脚也赤着,就这么楚楚可怜又可爱的模样。 “小花儿怎么不穿鞋!”玉隐心疼地将她拦腰抱起,看她赤着的一双玉足,故作埋怨地道:“你看你像什么?赤个脚到处跑!” 灼华见到玉隐就开心了,哪里顾得理他的埋怨,甜甜一笑:“相公,小花儿想你了,看看你回來了沒有!” 玉隐心头一暗,顿时感觉听了那声音浑身都烧起來一样,轻轻将灼华平放在草地上,轻勾嘴角,邪魅妖娆一笑:“好娘子,不如我们來玩亲亲!” 灼华一如既往地全无一点羞涩,大大方方又故作勉为其难地道:“看相公这么喜欢,那好吧!”说着就笨笨地将唇覆上了玉隐。 玉隐本就对灼华倾心不已,哪里受得了她如此,顿时觉得心绪摇曳,恨不得将灼华一口吃了才算罢了。 但玉隐又怕吓着灼华,只好勉力克制着自己的欲念,仍先是轻浅地吻,然后点点深入,玉隐轻搅灼华的丁香小舌,小心地汲取着她口中的芳香甜蜜。 “想我了沒有!”玉隐轻轻舔着灼华的唇问道。 灼华尚未开窍,哪里知羞,忙不迭点了点头:“小花儿可想相公了!”她死死地像八爪鱼一般攀住玉隐整个身子。 玉隐不敢再玩火,知道自己自制力不好,便轻咳一声,转移话題道:“咳,小花儿,看在你对相公这么情意甚笃的份上,今天相公做好吃的蜜糖糕给你吃!” 灼华一听又好东西吃,立刻兴高采烈地在玉隐身下张牙舞爪地摆手晃足。 玉隐可不敢在灼华身上滞留,赶紧起了身,顺便将灼华也抱了起來,就向洞府走去。 “相公,上次那个很凶的姐姐是什么人!”灼华突然想起了莲姬还躺在洞府门口的巨石上,便随意地问玉隐道。 可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倒是让玉隐好一阵紧张,心虚地道:“她啊!不是谁啊!就是枝荷花精么!” 其实灼华只是想问她叫什么名字而已,她自然也看得出那是朵荷花精,她不满足于这个答案地追问道:“那她总有名字么!” “小花儿别问了,你心里不想着相公,怎么尽是别人!”玉隐心头一阵烦躁,只想着千万不能让小花儿知道自己同那荷花精有过n段露水姻缘,不然他真怕小花儿再也不要他了。 灼华可不会这样想,只以为荷花精跟玉隐更亲厚,所以玉隐才不舍得将她的信息告诉自己,但却也觉得不知道也无所谓,便淡笑地道:“相公,那个姐姐现下在洞府门口呢?你去看看她吧!” 玉隐这回是真的冷汗涔涔了,暗暗祈祷莲姬可千万不要同灼华说了什么? 等等,莲姬在洞府门口,:“小花儿你有沒有受伤!”玉隐忙不迭将灼华放在草地上,在她身上摸索起來,心里狠狠地想道:“若是莲姬胆敢伤了灼华,他一定将她打回原形!” 灼华却很不解,只觉得玉隐在她身上弄來弄去,弄得她好痒,便一边躲着一边笑道:“咯咯,我为什么会受伤!” 玉隐见灼华神色自若,摸她的小身子一如既往的香软,这才放了心些:“小花儿,你可要记得什么时候都要先保护好你自己哦,你可是我娘子的呢?要是弄坏了,就把你自己赔给我!” 灼华听了觉得玉隐的逻辑好不奇怪,她弄坏了自己,就把自己赔给他,一时想不明白,便瞎应了一声。 玉隐轻笑出声,唇间溢出的一声笑竟如同歌声一般让灼华听了缓下了心头的焦急慌张。 到了洞府,果然玉隐见到跟坨烂泥一样瘫倒的莲姬,暗暗有些惊讶,却赶紧地将她抱进了洞府,因为莲姬是水生的妖物,白日除非在水里,否则见不得光。 玉隐见莲姬唇都有些干裂,脸色一片灰白,很是凄凉,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心下有些不忍,便幻化出了个满是水的木桶,将莲姬放进去。 吸收了水汽的莲姬立刻好了许多,起色也不禁红润了,心头堵着的那口气仿佛顺畅了很多。 玉隐见了,便拉了小花儿到石榻上去嬉闹了,跟她说他打算做什么给她吃,怎么把她养得白白胖胖,似是根本就不关心莲姬如何会伤得这样重。 其实玉隐也是好奇,但他不想让灼华知道自己也关心别的女人。 “相公不想知道那个姐姐是怎么受伤的么!”灼华觉得玉隐似乎也太过冷淡了,便将头枕在玉隐的腿上问道。 玉隐轻轻刮了一下灼华的鼻子:“莫不还是小花儿你这笨笨的小人儿干得!”玉隐本是一句调侃,却不想灼华真的点了点头。 “哦,那你到是给相公说说你怎么做到的!”玉隐自然是不信,便继续逗她。 灼华也看出了玉隐的玩笑,当即有些认真地撑起身子,看着玉隐道:“小花儿说得是真的,当日那个姐姐变出了好多闪电,眼看有一道要击中我!” 灼华说到这的时候,玉隐的脸黑了一下,吓得她一顿,见玉隐脸色转好,这才继续道:“后來出现了很大很大的粉红色,那些闪电就被包裹住不见了,那个姐姐也受了伤!” 玉隐不知道所谓“很大很大的粉红色”指的是什么?但看來估计是有高人相助,不然以灼华这样傻傻的小人儿,可能就…… 玉隐不敢想下去,只庆幸还好灼华沒有什么事,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乖小花儿,以后我去哪都带着你,再也不让你一个人了!” 灼华当然也喜欢跟玉隐待在一起,听他这么说,一番大大的甜笑,重重点了点头。 ------------ 第八十八章 莲姬的担忧 “那个姐姐她一直叫着相公的名字,一定是很想相公,你去看看她吧!”灼华认真地道,脸上并无一丝不快。 玉隐认真看了看眼前的小人儿,确认她并沒有一丝对自己和莲姬的不满,又有点失望,也有点松了口气。 却说这边莲姬,不多时已经醒來。虽然虚弱,却恢复了神思清明,经过一夜的噩梦,对灼华更加害怕起來,她见了灼华下意识地缩紧身子,警惕地盯着她。 她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不能沉默下去,撑着气力对玉隐道:“玉郎,小心这个丫头,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会给这琉翠山带來祸患!” 玉隐哪里会信她那一套,何况即便是这样,他也会同小花一起面对:“你沒事了么,什么时候可以走!”他本是想关心莲姬两句,可是她这样一句让他平白地不痛快了起來。 莲姬登时心凉了半截,心痛得比妖丹的疼痛还要多,他不相信她,,相处了几百年,他竟然都不能相信她。 “小花儿,过來,看我买了什么给你!”玉隐见莲姬不说话,也懒得理她,省得她又说出什么欺负小花的话,别把她惹哭了。 灼华乖乖地跟着玉隐到了边上,只见玉隐玉指一挥,打开了自己的结界,取出了自己的战利品,他喜欢把东西放在结界里,不然拿在手上就什么风度优雅都沒有了。 灼华瞪大了眼睛,见玉隐居然可以从空气中取出这些东西來,羡慕的不得了,真希望有一天自己也可以有这样的本事。 却说这玉隐也看出了灼华那羡慕的馋相,当即笑得有些坏心:“你好好跟我学,这可是高深的玩意,哪天我高兴了说不定就教你!” 莲姬看得心头暗淡疼痛一片,不顾的妖丹的疼痛,硬是撑起身子想要离开。 “洞外可是艳阳天!”玉无邪不痛不痒地道,却让莲姬硬生生地刹住了步子,因为再多走几步便是魂飞魄散。 她撑着几乎要脱力昏倒的身子,摇摇晃晃地回过头去,见玉隐只是半抱着灼华,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冷静到了绝情的地步。 “告辞!”她突然硬着声音,竟是用自己的命去赌他会有那么一星半点怜惜。 玉隐正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他活了两千年,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女人,自然不会有丝毫的关切,只拿出自己买的蜜饯给他的小花儿:“小花儿,张嘴!” 灼华乖乖地长了嘴,玉隐故意暧昧地将蜜饯塞进她的嘴里,他要让莲姬明白这世上绝不会有人能威胁到他,除了……他的小花儿。 蜜饯在灼华嘴里化开,酸酸甜甜的让她唾津潜溢,整张小口里都是酸甜可口的味道,欢喜得不得了。 莲姬眼中一片暗淡和失望,灿然一笑,竟是从未有过的风华颜色,真就迈了步子往外走。 玉隐是笃定了不会拉她的,可是灼华突然起身拉住了莲姬的衣袖:“姐姐也來尝尝,这个很好吃的!”她手中正捏着玉隐带回來的蜜饯。 莲姬对灼华是避若蛇蝎,如今被她一拉,慌不跌想要躲开,一个重心不稳,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虽然很痛,但幸好不必出去了,也保住了体面。 “相公过來把她扶起來啊!小花儿抱不动!”灼华吃力地想要将莲姬扶起來,却发现根本无能为力。 玉隐将结界关上,抱起又昏迷了的莲姬,将她重新搁到自己变出來的水中,他转过身对灼华笑道:“你倒是一点都不记恨她,真乖!” 老实说,灼华压根就不明白记恨是什么意思,她五百年來也就恨过青彦罢了,却也就都忘却了。 她不置可否地笑笑,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莲姬,觉得不想再看了,便摸出自己的珠子出來看。 这珠子自从她掉下诛仙台就消失了,直至昨夜过后,仿佛长了脚一般钻进她的衣袖里,她扔过,它又很快回來了。 玉隐无意中瞥见灼华手中的珠子,想到“粉红色”不由联想到灼华所说救她的东西。 他拿过灼华手中的珠子,细细端详起來,竟感觉到一股神秘的暖流滑进掌心,让人心安。 但是再往里探,却感觉他的妖气泥牛入海般沒有半点回应地就被珠子吞了进去。 他疑惑地看了看珠子,甚至凑到鼻尖嗅了嗅,着实沒想出來半点头绪,只知道这大概是个好东西。 “灼华,这珠子你当收好,许是你传家宝物也不一定!”玉隐调侃道,他虽然看不出这珠子到底有什么本事,但应该的确不简单。 在灼华听來,却是被“家”字吸引了注意:“家,玉隐知道小花儿的家在哪里么!” 玉隐沒想到自己此言一出,竟然勾起了灼华心中这样的疑问,摸了摸鼻子,随即便想要张口编。 尚來不及说什么?莲姬已经再一次悠然转醒,只是这一次,她已经沒有方才那么冲动,相反,一脸的冷眼旁观,艳丽的容颜因了虚弱而倍显苍白。 她不言语,却更笃定了心思,一定要将灼华赶走,起码不能让她给玉隐带來祸患。 莲姬阅人无数,自然几番对垒下來,看得出灼华不似假装,如果不是她演技炉火纯青到让莲姬这样的妖都被骗,就是她单纯得发蠢。 然而不论结果是哪一种,都让莲姬无话可说,即便是被骗,也确实超过了她能识破的范围。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莲姬放心,倘若灼华是个不简单的人物,那即便是她本性善良,却也会将他们置于险境。 百年过后事实证明莲姬的确是个极聪明的妖,所料的确不差。 “花妹子”,莲姬换了一种称呼。虽然态度仍不算亲近,却是缓和了许多。 也正是莲姬这一个态度的转变,让玉隐忍不住停下來看着她,仿佛不认识一般惊讶。 “隐……”莲姬试探中带着撒娇的味道,她想看看若是自己变了态度,他会不会对自己好上一些。 玉隐虽然仍是不动声色,面色却好上了许多,甚至她恍惚看见玉隐嘴角一个扯动,似乎在笑。 莲姬仿佛得了鼓励一般,侧头又看着灼华,勉强提起一口气又开口道:“花妹子,先前是我妒忌你,才……咳咳咳……出手伤你!” 莲姬说了一半,提了口气,艰难的模样,过了一下才继续道:“你雍容大度,便原谅我吧!” 灼华见莲姬说的辛苦,小心帮她顺着气,莲姬竟感觉到背腹被什么奇异的力量抚平着,疼痛大大地减轻了,但她的妖力却仿佛也被迅速地吞噬一般。 莲姬大骇,只作灼华要害她,匆忙间推开灼华,果然疼痛再次來袭,但仅剩的妖力又开始叫嚣了起來。 玉隐见莲姬这模样古怪,便主动探入了她的内息,竟发现她体内有一股未知的气劲,他很清楚那并非妖界的任何一股力道。 其实莲姬体内的不是别的,正是灼华正儿八经修行的仙气,宝物本來就是会随着主人的本事而变弱或变强。 以前灼华不懂的驾驭仙气,珠子于她不过就是个保命的物件,而今被莲姬这么一吓,竟然生生吓得将潜力激发出來了,反而激发了宝珠的活力。 也正因为如此,宝珠不但吸纳了莲姬的攻击,反而将灼华的一股仙气投了出去,才有了莲姬如今的痛不欲生。 玉隐虽然已经有两千多年修为,却毕竟沒出过妖界,自然也沒有机会见识神息。 五百多年前天界剿灭妖界,却并未波及这琉翠山,不是这山有什么古怪,只是因为太过偏远罢了,所以他甚至连神仙的影子都沒见过。 “莲姬,你碰过什么怪东西,体内怎么会有这么一团气!”玉隐当即便打算替莲姬将体内乱冲乱撞的仙气逼出,然而竟是源源不断的气息探进去,却半点不见反应。 突然,玉隐一口鲜血喷薄而出,竟是被一股力道莫名反噬,让他几乎不能自持。 “相公!”灼华一声惊叫,伸手扶住玉隐,才让他摇晃的身子稳住。 玉隐满不在乎地摸了摸唇,一副油腔滑调玩世不恭的模样:“小花儿担心我,呵,故意吐血吓你的,被吓到了是不是!” 灼华不是傻瓜,当然知道玉隐这是在刻意安慰她,其实他肯定是受伤了。 她突然想到自己那粒神奇的珠子,或许能帮到他也不一定呢? “玉隐,你握着它,快点!”灼华将珠子塞进玉隐的手里,居然真的有一股暖流顺着玉隐的手掌溜进去,却是温柔顺从地。 这股暖流并不似莲姬体内的那股仙气一副死也不肯屈从与妖气并存的模样,相反它很贴心地替玉隐将他体内的仙气都融了。 一会功夫后,玉隐果然觉得轻松了,懒懒一笑,看向手中的珠子,旋即毫不留恋的将珠子交给了灼华。 “这宝贝看來是有点用,你可要收好了,当心回头被人抢了!”玉隐温柔外加调侃地开口,仿佛半点都沒有被这珠子吸引。 ------------ 第八十九章 狐狸也痴情 玉隐也算是个有两千多年道行的妖物,自然能认得出这珠子的好处,实在是个宝物,然而它既然能保护灼华,他便不会有半分觊觎。 然而灼华却在想另一件事,印象里模糊地感觉谁好像也嘱咐过她收好这珠子,然而她却一星半点也想不起來。 难道这珠子在以前真的是她的东西么,她想不明白。 摇晃着脑袋,灼华忡愣地接过玉隐塞进她掌心的珠子,纤长青葱的手指在她眼前掠过。 “傻瓜想什么心思呢?”玉隐眼睛一转,旋即便不正经了起來:“莫不是小花儿这么早就寻思着就寝的事!” 灼华被玉隐的声音打断了思路,却沒有半点羞涩,竟是摇了摇头,大大方方地脆声开口:“我还不困,相公困了么!” 玉隐见次次都调侃她不到,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笑了,刻意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莲姬在一旁看了心酸,她初见玉隐以为自己不可能动心,事到如今心却已经完全沦陷,无法自拔。 “姐姐怎么不舒服么!”灼华捕捉到了莲姬痛苦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莲姬摇了摇头,勉强一笑道:“我累了,可不可以睡一下!” 连玉隐都很少见到莲姬这般老实的模样,微微闪过一瞬的惊讶,随即又恢复如常:“小花儿,我们出去转转可好,让莲姬好好休息!” 灼华看了一眼玉隐,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临了还嘱咐了莲姬要好好休息。 玉隐算是看透了,这小花儿的确不会吃醋,因为她对自己是半点都沒有动情,他作为妖界的调情高手狐族的一员,挫败感非常猛烈。 可是他就是喜欢她,一眼就看上了。 虽然相处很短,但和她在一起,既不用小心算计,也不用猜忌心思,只是简简单单,自然又舒服,这是狐狸活了两千年都不曾有过的生活。 “小花儿,你怎么了?”玉隐走了一阵子,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來,却发现灼华也在走神:“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灼华抬起晶亮的眸子,摇摇头笑道:“沒什么?只是相公分明说我是一棵花,后來又说我是人类,我到底是什么呢?” 扑哧,玉隐被灼华天真傻气的模样逗笑了,原來她在纠结这个问題啊! “管这些做什么?你是谁有什么重要,反正我养你一辈子!”玉隐说得义薄云天,情浓似海的模样,大概这是他两千年來许下的最郑重却又最心甘情愿的誓言。 可是灼华并不似其他女妖一般开心,甚至可以说根本不着任何情绪,与其说是感动,倒不如说松了口气。 “太好了,可以跟相公待在一起,相公那么厉害……”灼华半点都沒有自己“被表白”的自觉,她高兴的是可以跟玉隐学修炼,那她也可以变得很厉害。 玉隐活了两千年,自然都精明得不行了,一眼便看明了灼华的想法。 他怅然一叹,真是报应啊!让他遇上这么一个命里的魔星,他却偏偏心爱的不行,半点都割舍不了。 近傍晚的时候,天界的天色愈加阴沉,青彦摔下最后一份奏章,亲自修复了那琉璃灯,打算给紫阑送去。 将琉璃灯握在手上,他仿佛摸到了灼华的温度,渭然长叹一声,却也是无可奈何。 “哼,谁叫你无法无天!”青彦有些僵硬地自言自语,心里却仍是忍不住膈应了一下,仿佛被什么钝物弄的不舒服。 他动作僵硬的一摆手。虽然自己也察觉到了这分明是出于心虚,但还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书案上的册子,假装浑然未觉这种闷闷地感觉。 “嗳,上神还沒忙完么!”是飘瑶的声音,如今的玄武殿,除了她谁也不敢造次。 而听她造次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她们家冰武,他神色如常,丝毫未变,眼底却写着淡淡地担忧:“嗯!” 简单的一个“嗯”字,却告诉了飘瑶青彦已经忙了几日几夜都沒有歇息半刻。 饶是神仙特别扛,几日不曾歇息也不会真就挺不住,不过青彦这样子饶是让人担忧。 灼华陪着玉隐走着,突然一阵心头的慌乱,就在同一时刻,青彦突然面色青黑,仿佛毒发了一半古怪。 他知道自己是承受不住师傅的神力,几乎被反噬了。 他暗暗庆幸灼华去了妖界。虽然可能将她置于险境,但是如今她若是留在天上,只怕他都无法保住她。 沒想到琼菡虽然心地险恶,倒是无意间做了这样一件好事。 “小花儿,你怎么了?”玉隐觉察出灼华的神色不对,忙关切地问道。 灼华捂着心口摇了摇头,当真是病如西子弱三分,一点都沒有平日里活泼明媚的模样。 她此时还不能知晓自己这种感觉就是心痛,只是平白地觉得疼痛冰凉一片,难受得直想落泪。 有些缘分早在彼此间的感应间落地生根,即便是旁人花费千百倍的努力也于事无补,晚了一步便是晚了一步,迟一步这样的戏码谁也无法改变。 回忆绑住了的时间,时间却扯断了的回忆,只是忘记了,却不代表消失了。 这些都不是玉隐能够想透的,若是他最初就有了觉悟,日后会不会仍宁愿伤痕累累也不肯放手,弄的自己道行散尽,几乎魂飞魄散。 这琉翠山是难得的清静之地。 槐花净白的花朵散着素雅的清香。 几许并不太热烈的日光一缕缕静静地散落在嫩绿的叶间枝上,穿过空隙,一丝丝地在地上划着小小的光斑。 和风微微吹过枝头:“沙沙”地轻响着,树下的小草也随风起舞,弱不禁风的样子。 林中有小片小片的空地,阳光也洒在这片片的绿地上,有些野花蓓蕾的,轻盈地盛开在初夏的阳光里,一朵朵、一团团,粉的、黄的、紫的、红的,争相盛开着,煞是好看。 灼华心痛了一阵,待疼过之后,很快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就被琉翠山的美景完全带走了。 不同于天界冷清优雅的美,妖界的确妖娆而生动,生机勃勃得让人心动。 对上玉隐关切的目光,灼华一改方才难受得说不出话來的模样,粲然一笑:“大概是有些累了,刚才有点难受!” 虽然灼华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玉隐却担心得不行,竟是将灼华拦腰一抱:“走,不舒服怎么不歇着!” 于是莲姬就看着灼华同玉隐手挽着手出去,一转眼回來却是被玉隐抱着,看着玉隐那副柔情蜜意的温柔模样,莲姬心头一酸,却仍是忍住了。 她不能吐露声色,她要忍着,这样才能博得信任,不然若是她被赶走,谁能保护得了玉隐呢? 灼华被放在玉隐用法术分隔出的内洞里,玉隐便一直陪着,手握着灼华的手,一脸的忧心。 灼华只是沒了情爱之心,却不知真的无情无义,见玉隐如此,心里还是着实一热。 然而灼华不过轻松了这一会功夫,随着青彦气息越來越紊乱,灼华也痛得越加厉害。 玉隐见灼华本來已经恢复了红润的小脸登时又黑青了下來,吓得如临大敌一般:“小花儿,你怎么了?!” 他一股气息探入灼华的身体,却觉得空空荡荡,什么也探不出,当即一身冷汗已经急了出來。 玉隐不是傻子,灼华如此想必辛苦万分,他不可能再相信她只是累了。 灼华并沒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好上半分,相反她痛得越发厉害,一张小脸皱的仿佛一朵菊花。 玉隐的气息探进去,竟然什么回应也沒有,急匆匆地就绕弯一圈出來了,自然帮不到她半分。 半日后,玉隐一咬牙,索性抱着灼华飞去了君真人那里。 要说这君真人原本乃是一个凡人,当年修为不够,便隐居在这妖界,躲避天劫,不想反而生生不息,一千多年仍毫无衰败之像。 这君真人并非如其名是个除魔卫道的卫道士,相反为人油滑,见多识广,三界之内少有他不知道的八卦。 说來也奇怪,君真人多年不回人界,天界更是沒有半点机会前往,但他偏偏就是一副洞悉三界的模样。 “君小子,君小子!”玉隐尚不及进入君真人为他自己修筑的阁楼,便急吼吼地喊了起來。 君真人一听便知是邻山的狐狸,只是大家彼此各不相干,老死不相往來,不过是他刚來的时候狐狸喊他一句“君小子”,便再无來往,他如今这來的是哪一出。 即便是君真人这么想,手指飞速地点着,算了算,突然了然一笑:“哦,情劫该到了!” 君真人抖了抖自己长的曳地的衣袖,理了理道袍,慢条斯理地出了修行的小室。 “啧啧啧,什么风把狐仙大人给吹來了!”君真人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仿佛沒有听见玉隐急切的声音,身子斜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懒洋洋的模样。 他就是坏心,就是好奇,这狐狸急起來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却不想同随便什么豺狼笨虎沒什么两样。 ------------ 第九十章 突如其来的绞痛 “仙什么?我才不屑与那群道貌岸然的神仙为伍,君老头快帮我看看她!”说罢,玉隐便将灼华递了过去,放在了君真人修行的软座上。 君真人起先对神仙却是万份尊敬,而今來妖界久了,那份敬畏之心也就渐渐淡了。 他不着痕迹的一笑,让这头骄傲狐狸如此,还真是少见呢? “哦,我看看!”君真人将一股纯正的修真之气推入灼华体内,起初觉得空荡荡的,旋即却反而觉得她体内有一股薄淡却不容侵犯的气,柔柔的,却让人心生胆怯。 灼华是个神仙,她的仙气虽然被封住了,却不能骗不过内息最接近人类的修真者。 君真人脸色变得复杂,他看了一眼玉隐:“她从哪來!” 君真人独居妖界,性子也随意的多了,并不如修真者一般一丝不苟,而他如今却一副严肃的模样。 玉隐心头一紧,莫不是小花儿有什么问題。 “她……她怎么了?!”玉隐几乎说话都有些磕巴:“你别问这么多,快救她!” “你该知道她不是妖!”君真人不紧不慢继续道。 他很清楚灼华根本沒有什么大事,这种心悸只能熬过去,但是灼华的身份却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如今的君真人早就习惯了妖界的自由舒适,若是让他再回人界,他可是真的沒法习惯,自然不希望妖界再掀起什么波澜,尤其不该与天界扯上什么关系。 “我知道,我是问你她究竟怎么了?”玉隐终于失去了好脾气和耐心,声音不由扬起了几分:“若她是妖,我自己就能救她!” 末了他低头,映入眼帘的是灼华痛苦的表情。 “她也不是人类!”君真人的声音清清淡淡,他捋了捋自己已经白了的胡须,他自两百岁就已经老得不行,然而修行了这一千多年,却反而容颜都年轻了,只是青丝成雪却无法挽回。 君真人的声音不大,听在玉隐耳中却犹如滚滚雷声,不是妖,也不是人……那只能是……神仙。 “不可能!”玉隐本能地不能接受,若是小花儿是神仙,他们岂不就是天理不容,注定不能在一起。 不,他不能接受,他不要。 “君老头你胡说八道!”玉隐一副抗拒受伤的模样,抱起灼华就要落荒而逃。 “你该想清楚,莫要给整个天界带來麻烦!”君真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浑不在意,仿佛天界的安危并不在他心上一般。 “我说了……”玉隐仿佛被人说中了痛处,急急忙忙地开口,想要阻止君真人说下去。 “呵……”君真人冷笑一声,并不多说什么?见玉隐隐忍待发,仿佛要发火杀人的模样,含笑开口:“不送!” 君真人这样的态度反而让玉隐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冷哼一声,并不回答,抱着灼华就走了。 然而灼华却沒有半点好转的迹象,只见豆大的汗珠从灼华额头滚下,她捂着心口,连伪装太平的能力都沒有了。 她口中抑制不住的溢出呻| 吟,显然疼得很厉害,而青彦也到了最为凶险的时刻,数日的消耗已经让他濒临虚弱,再加上身体的反噬,已经到了魂飞离恨天的边缘。 灼华凭着青彦的一口仙气才有了灵性,因他而生,她如今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相公,灼华疼得……厉害!”灼华终于熬不住了,竟下意识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饶是她的记忆已经被青彦封住。 灼华,玉隐露出一个疑惑的目光,随即也不顾的灼华什么的,将灼华抱得更紧:“不怕,相公保护你,相公无论何时都会在你身边的,对吧!” 连玉隐自己都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一句是吧与其说是在问灼华,倒不如说他是在说服自己。 玉隐抱着灼华,却觉得她的身子越來越抖得厉害,心里也越发慌了起來。 灼华恍然之间听见玉隐的这句话,却连回复他这样的深情厚谊的能力也沒有,本想报以一笑,却发现连勉强一笑都沒有本事。 “小花儿!”玉隐感觉灼华握住自己手臂的手力道在缩小,仿佛随时都要消失了一般:“你撑住,我们再去问君真人!” 哐,,门被大力地撞开,灼华在玉隐怀里仍然感觉到微微的一震,可见玉隐有多心焦。 “君老头,救人!”玉隐的声音不客气极了,他恨不得自己能救小花儿才好。 君真人摸了摸灼华的脉象,取了一粒丹药,送入灼华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馥郁芳香,余韵之中带着淡淡的苦味。 灼华果然从抽| 搐中缓解了一些,神色也有所缓和,显然是有了效果。 君真人觉得奇怪,这小姑娘分明是仙人,内府有仙气,但为何却并不会抵抗他的药丸,他原本以为这小姑娘得有一阵煎熬才能渡过难关呢? “老夫的药只不过能压制表象,然而这位仙子出境仍然很凶险,只怕得去寻妖尊大人求救才可!”君真人倒不托大,实言相告道。 玉隐听到此心头生出了些许犹豫,若是妖尊大人知晓,只怕小花儿就再难在妖界藏身了,他该如何是好。 “啊……”灼华疼得低呼了一声,她只觉自己几乎要昏死过去了,痛得忍不住攥住玉隐的衣襟。 玉隐听了心头一痛,横下心,妖界容不得又有什么大不了,了不起他带着小花儿躲到人界去。 灼华仰头间,对上玉隐坚定的眸子,霎那间一个失神,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无情。 她俯下身,猛烈地咳嗽了起來,一时间简直让人怀疑要将心肺都咳出來了。 “怎么回事!”玉隐凶恶地抓起君真人的衣领,恨不得把他吞了一般凶恶。 君真人似乎也沒料到灼华会如此,手指探向灼华的皓腕,只觉她体内有一股气劲强力冲击着心肺,也难怪她会如此。 他输入了一股真气暂时束缚住了那股气劲,忧心地道:“只怕你得速速带她去寻妖尊大人了,否则……” 君真人沒有再往下说下去,玉隐的脸色已经黑的怕人。 灼华被君真人一股真气压住了紊乱的仙气,顿时觉得好多了,殊不知自己体内正是青彦那一口仙气在作祟,如今加上了修真的气息,简直就是火上加油,忙里添乱。 她浑然不查地长长舒了口气,竟能够从玉隐怀里支起身子,对着君真人深深一揖,谢谢爷爷啦! 君真人当场石化,她……她居然敢喊他爷爷,他自从來了妖界,还沒有谁敢喊他爷爷呐。 “其实我比较习惯别人喊我一声大哥,不若你也如此吧!”君真人一本正经地开口。 “不行!”开口的倒不是灼华,而是一副占有欲极强的玉隐。 君真人耸了耸肩,转眼便不在意这件事了:“你们要寻妖尊还是快些去吧!我可要打坐修行了!” 玉隐和灼华交换了个眼神,旋即玉隐竟懒腰将君真人扛在了肩头,搂着灼华往自己的琉翠山飞去。 “你干什么?放我下來啊!混蛋狐狸……”原來真人生气起來也会炸毛啊! 玉隐和灼华相视一笑,并不理会他,君真人便半点道骨仙风的姿态都沒有的手脚并用拼命挣扎着。 “别动,回头把你丢下去!”玉隐出言威胁道,原來君真人若想飞起來,必须要藉助剑,御剑而飞。 而今他的宝贝剑留在了他的小室里,自然就只能任凭玉隐威胁了。 果然君真人听见这一句威胁就犹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不言不语。 风在三人的耳际呼啸而过,玉隐一手揽着,一肩扛着,竟泰然悠哉地回了自己的狐狸洞。 莲姬经过调息已经好上许多,沒想到除了那小花儿,竟还來了个修真者。 君真人并不近女色,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所以莲姬竟然无缘得见他的尊颜。 “这是!”莲姬有些警觉地打量着君真人,心里隐隐有些打鼓,她见识过那些口口声声说着“除魔卫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修真者。 “唤我一声君真人便好!”君真人淡淡的开口,眼底却写着友善和聪睿的光芒。 他一眼便看出了这女妖的恐惧。虽然并不喜好她过于浓艳的装扮,却仍显示着自己的友好。 莲姬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玉隐,眼底写着“询问”。 玉隐微微点了点头,她这才重新看向君真人:“小女子莲姬!”大概这是莲姬这辈子说得最一本正经又毫无挑逗的话了吧! “狐狸,你抓我來做什么啊!”君真人突然发问,甚至让刚认得他的莲姬还有些不习惯。 狐狸将灼华拦腰抱起,放在他新幻化出的一张软塌上。 “你随我们去寻妖尊,或许这还是你能真正融入妖界的好机会!”玉隐说得言简意赅,将自己起先的种种考虑都省略了,直接说了自己的目的。 君真人苦笑,这是什么霸道的狐狸啊!只怕人界的帝王都不如他霸道。 他暗自摇了摇头,嘴角却是一丝笑,其实他对于帮着只狐狸并不讨厌。 这一如当初他知道狐狸暗地里为他开辟出一片天地,却不声不响,嘴硬的不肯承认一般,心里虽暖,却并不说出口。 ------------ 第九十一章 寻妖尊之路 玉隐此人虽然无情,本性却并不坏,而且怕麻烦,生怕别人看透了他的好心,所以做好事都是偷偷摸摸的,唯一光明正大对一个人好,人家还总不领情。 于是君真人便这般半推半就,也就勉强地同意了同行,毕竟拜谒妖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否则每个妖都去一下,妖尊就不用歇息了。 所以妖尊的万妖宫里乃是重兵把守,层层考验,目的就是将宵小隔离在万妖宫之外。 “走吧!莲姬,我送你回去!”玉隐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也沒有半点不耐烦,他如今的心思都被寻找妖尊侵占了,再也腾不出半点心思敷衍别人。 莲姬眼底的受伤一闪而逝,随即娇媚一笑:“不如我也一并前去可好,我也想看看妖尊的模样呢?” 莲姬努力让自己听起來不像是存了别的心思,然而玉隐与她共处多年,知道她绝对懒得做沒意义的事,包括看热闹。 “你想玩什么?”玉隐的声音透露出些许的不耐和洞悉。 莲姬一咬牙,索性來了个死不认账,她赌的就是此番玉隐心头忙乱,根本无暇考究她的目的:“玩什么?我不过是亏欠了小花儿,想帮她一把罢了!” 如此一言避过了玉隐的问題,反而显得无辜可怜,莲姬到底比其他女妖聪明,唯一不明智的地方不过是将一颗真心交付给了玉隐这样无情的家伙。 “好!”说话的不是旁人,而是好像最沒有决策权的君真人。 三人将目光投向他,却见他笑得高深莫测的模样,眼底大有她不去,我也不去的意思。 玉隐对莲姬的去留根本就无所谓,见君真人如此,便也同意了。 四人正要出门,突然一阵狂风扫进洞中,一是沙尘漫天,四人皆被迷得睁不开眼睛。 “哈哈哈……”不用说,來人正是非要将玉隐当成死对头,以大欺小的暮熏。 玉隐怀里搂着灼华,将她藏在自己怀里,生怕尘沙刮伤了她一般。 半晌,风沙渐停,暮熏的身影也进來了:“呵,臭狐狸啊!沒想到你又勾搭了两个,当真男女通吃了不成!” 这话说的讽刺,玉隐却看得出暮熏眼里的不甘,和话里的酸溜,并不放在心上,何况也沒空同他多言。 “暮熏,你要找我算账,还是要找我的麻烦,不如都等我回來可好,要杀要剐,随你高兴!”玉隐的声音透着诚恳的敷衍,然而如此混不在意的口吻却让暮熏更加恼恨。 他恶狠狠地瞪着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的玉隐,恨不得将他就地咬断脖子才好,他费了好大劲,这才压制住了怒气:“你要去哪!” “去寻妖尊大人!”玉隐耐着性子懒懒地道,他甚至都不打算告诉暮熏为什么?虽然暮熏比他强大得多,若能得到他同行,可以省更多气力。 “我也去!”暮熏想都不想就开口道,不仅玉隐惊讶了一下,连暮熏自己也沒想到自己会这样说。 他愣了一下,随即恶声恶气地补充道:“你玉隐能去,我暮熏自然更加轻而易举!” 但是看他的模样简直像一个赌气的孩子,他同玉隐斗了那么久,早已生出了一种特别的情绪,说是兄弟之情可能谈不上,但却也不容他眼睁睁看着玉隐有事。 暮熏这么说实在是玉隐求之不得的,他回过神來之后,生怕暮熏反悔一般,匆忙说了一声“好”。 于是玉隐搂着灼华,暮熏扶着莲姬,五个人就这么浩浩荡荡下了琉翠山。 君真人掏出自己的罗盘,不知捻了个什么口诀,罗盘的指针仿佛受到什么外力的牵引一般,指向了西南方。 “走吧!顺着西南方!”君真人笃信地道,说罢,他手指飞快地动了动:“不远,只怕行不出三千里就会近了!” “三千里就到了!”玉隐有些惊讶,要知这妖界幅员辽阔,三千里不过是巴掌大的弹丸之地。 “是近了,要到只怕早呢?”君真人淡淡地开口,他偷偷是其实占了一卦,大凶。 足以见前途凶险未卜,但愿五人皆能完好无损的归來。 他的脸上仍然看不出半点端倪,但这句话却犹如一声洪钟敲进了他们的心中。 玉隐搂了搂灼华:“小花儿,放心,相公保证你沒事!”玉隐一个痞痞的笑容,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妖尊冷琰就住在他隔壁一般。 灼华來妖界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玉隐。虽然对他沒有爱意,却是百分百的信任和依赖。 灼华重重地点了点头,甜笑着“嗯”了一声,表达着自己对玉隐浓浓的信任。 玉隐听了露出一个傻乐的表情,与昔日的坏坏狐少派若两人。 莲姬、暮熏和君真人都以为自己眼花了,谁见过狐狸这副样子啊!从來都是他把别人勾引的风生水起,七荤八素。 再看向灼华,不过是个普通的美艳女子,说句不好听的,还有些傻,沒有半点风情万种的诱人资本。 灼华疑惑地眼神映入玉隐的眼眸,他顿时察觉了周遭三人的打量,干咳一声,这才道:“还不快走,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于是暮熏和玉隐一人负责一个,君真人踩着暮熏幻化出來的一把宝剑,五人迅速地往西南方向飞着,果然不多时就飞了三千多里。 “这里荒凉的鸟都不拉屎了,什么破地方!”说话的自然是灰狼暮熏,他性子急噪,为人粗豪,自然说话也是这么个风格。 莲姬皱了皱眉,显然不习惯暮熏说话的方式:“又不是刚修成型的毛头小妖,说话真粗俗!” 莲姬半点都不感激暮熏揽着她飞了一句,一上來就出言讥讽,半点颜面也不肯留给暮熏。 暮熏是什么人,绝对是个半点亏都不吃的家伙,当即就黑了脸:“荷花精,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次,脑子缺水了是不是,老子把你种回水里!” 莲姬于是讥讽,暮熏反而说话粗犷的厉害,不忘反击回去,却不知更显得自己沒有半点风度。 “君老头,你确定是这里!”玉隐才懒得理那两个无聊人,直接开口问君真人道。 “沒错!”君真人又掏出自己的罗盘,细细看了起來,指针在此处就一阵乱窜,可见妖尊的气息的确横更在此不错。 “这里的确什么都沒有!”灼华打量了一下四周,难得地开口道:“难道要等地裂开个缝不成!” 灼华果然是一鸣惊人,她话音还未落,顿时大地从他们五人脚边开始裂开,裂缝一瞬间就有半米宽,还在迅速地扩大着。 玉隐及时抱着灼华往右边一跳,莲姬匆匆跟着玉隐过去,而暮熏和君真人却被隔在了左边。 眼下当真是“盈盈一缝间,脉脉不得语”了。 众人将目光都投向了万事通的君真人,然而君真人尚來不及说话,大地再一次裂开,却是左右两侧各一条,显然是不满足只将五人分作两半。 玉隐索性将灼华拦腰抱起,莲姬身体尚未康复,匆忙间也拉住玉隐,勉强退着。 那边暮熏和君真人索性飞了起來,然而空气中也有一些看不见的气流恨不得将二人打下來,二人也很是狼狈。 突然一股气流打在玉隐抱着灼华的手臂上,他一个吃痛,灼华竟然生生掉在了地上,踉跄退了两步这才站稳。 “小花儿!”玉隐看得心疼死了,生怕灼华这一摔再出个好歹。 灼华甜甜一笑:“相公,我沒事,你手流血了!” 灼华见玉隐手上受了伤,整张笑脸都白了,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满身是血的身影,却想不起來是谁,脸仿佛被什么罩起來了一般模糊。 “啊!!”灼华只觉一阵眩晕,幸亏玉隐及时又抱紧了她,才沒让她掉进裂缝之中。 然而更坏的局势出现了,大地一时间遍地裂痕,仿佛一定要将五人全部吞入地底才算满意一般。 “莫怕,相由心生,这一切都是幻象!”君真人的声音适时地响起,犹如石破天惊,闯入四人心头。 四人心弦一震,仿佛什么突然断裂了,一时间心头明朗了起來。 四人皆不是蠢人,只需轻轻点拨,心里便了然。 这一切不过是灼华一句话挑起,随着五人恐惧愈盛,才会出现道道裂痕。 一时间悟了,随着君真人念起了心经,五人皆进入了安宁的状态,果然再无土地裂开,一时间那些裂开的土地反而都愈合了。 果然君真人所料不差,一切都是幻象,都是忘念。 “呼,终于沒事了!”暮熏最先坐不住,见裂痕都沒了,便大大咧咧地开口。 然而君真人摇了摇头,遗憾地道:“非也,我们并沒有走出这个局,只不过方才的恐惧被我们暂时遏制了而已!” 原來这个局就是在考验心境,也着实是阴毒,只要來人稍生恐惧嫌隙,一定是天地色变,把人玩到死。 暮熏听了又要骂人,对上君真人警告的眸子,匆忙闭了嘴,脸上却是老大的不高兴。 ------------ 第九十二章 险象环生 五人如今谁也不敢再有什么情绪,都拼了命地控制住自己,生怕谁一动了妄念,将五人又推入险象环生的处境里。 然而,这周遭仿佛生了灵性一般,竟动着心思让五人反目。 “小花儿,寻完妖尊,我便带你游遍整个妖界,不,三界,哪怕是天界,我拼了命也带你去游一趟!”这是玉隐的声音,却不是从他口中说出,而且只有莲姬一人听见。 莲姬折腾至斯,说到底都是一个情字,若是玉隐如此糟蹋自己,让她如何能接受。 然而这一切其实都不是真的,不过是幻境凭借莲姬内心掩藏最深的恐惧幻化出來的。 一时间,莲姬低垂的眼眸掩去了眼中的愤恨和充血的诡异,她恨,恨玉隐为何会看上这样一个会给他带來伤害的女子,更恨为什么自己不论如何努力都得不到他的半分好。 莲姬突然噗嗤一声笑了,眼底已经沒有方才的半分恨意,相反,看起來光芒四射,美艳无双。 玉隐将灼华往身后拉了拉,他心里清楚,莲姬如此才是真正的不对劲,她若是如此,往往是又是有什么坏主意在酝酿。 然而莲姬看起來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只是冲玉隐无辜地笑了笑,随即对君真人道:“真人,我们在此傻等也不是办法,还请真人为我们谋算出路!” 莲姬说得诚恳,又在情理之中,玉隐即便心中有疑虑,却也无法再说什么? 君真人点了点头,给了众人一个警示的眼神,示意大家都莫要胡思乱想,随即罗盘往空中一抛,旋即一道金光。 突然一切景象犹如迷雾散去一般,竟然出现了一个悬崖的场景,五人就站在万丈悬崖的边缘。 玉隐下意识地将灼华往里拉了拉,生怕她稀里糊涂的掉下去,莲姬看得眼底一酸。 “我们可是出來了!”暮熏绝对是个动手动口不动脑的家伙,并不肯自己观察半刻,便开口问道。 莲姬给了他个“你白痴”的眼神,指了指悬崖边上的窄细小道,几乎只能容得下一脚宽,却又贴着万丈悬崖,谁看了只怕都要头晕目眩。 五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探头一看,便觉一股诡异的吸力,心里都明白以自己的道行是不可能飞下这万丈悬崖的。 “爬吧!”玉隐一咬牙,下了决心,率先要往小道上走。 莲姬匆匆伸手将他一拦:“你可想好了,一旦走了这条路只怕沒法回头了!” 她不舍得,她不忍心,她受不了他对那來路不明的女子如此之好,掏心挖肺,连性命也不顾。 玉隐连解释都懒得,手臂闲闲一挥,抬头仰望了一下已经清朗的天空,破晓似乎即将取代月牙,心里沒由來升起了一种壮烈之感。 “相公,小花儿沒事了,回去吧!”这回说话的是灼华,她虽然七情丢了一情,却不是狼心狗肺,很舍不得玉隐犯险。 玉隐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捏了捏灼华秀气的鼻尖:“都到这了,哪里有回去的道理,若是日后能与你厮守,这样的险值得冒!” “那我们凭什么冒险!”这恶声恶气的口吻,不用说,自然又是暮熏那只大尾巴狼。 莲姬恶狠狠地给了他个鄙视的眼神,立刻转移了暮熏的注意力,因为他立刻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好了,走吧!”君真人受不了这两个冤家,咳了一声打破了僵局,率先迈了轻灵的步子走了起來。 玉隐紧随其后,嘱咐了灼华一句,让她踩着自己的步子。 莲姬跟在灼华身后,而暮熏则在她身后。 其实莲姬不是沒有想过在君真人施法的时候使手段,更不可能想不到就在这将灼华推下去。 然而蠢女人一定会付诸行动,可是她是莲姬啊!聪明冰雪的莲姬,她才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她要取得灼华的信任,博得玉隐的好感,然后再想办法让灼华自己滚蛋。 就是想通了这一点,莲姬才什么都沒有做,弄得玉隐都觉得莲姬安静消停得不对头。 破晓很快來了,紧接着太阳就升起了,然而总让人觉得比昔日妖界风和日丽的阳光更加烤人毒辣,就像是人站在太阳边上一般。 只一会功夫,五人便汗流夹背,而时光似乎也走得比昔日快,感觉不过一个时辰的光景,太阳就到了正中,才真是烤的人背上冒烟。 灼华本來就沒有妖气护体,仙气又被封住了,哪里受得了这毒辣的太阳,走的是跌跌撞撞。 莲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偏偏不吭声,她巴不得灼华能失足掉下去才好。 玉隐一面小心地替灼华探路,另一方面却担心的要死,他也知道灼华的身子只怕很难撑过这样的煎熬。 他有些后悔沒有让灼华走在自己前面,这样即便她掉下去,大不了自己抱着她同生同死。 玉隐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想有什么疯狂,他是个恣意的男子,爱了便爱了,天诛地灭什么的,他都不会看在眼底分毫。 “啊!!”灼华一声娇呼,脚下一软,眼看着就要跌下悬崖,而玉隐显然背对着她,根本來不及相护。 只见灼华手臂乱挥,性命危矣,说时迟那时快,就要落入万丈深渊。 “当心!”出人意料地,最最恨灼华入骨的莲姬竟然伸手一把将灼华拉住,自己险些被灼华带的跌入万丈深渊。 灼华一脸感激地看了一眼莲姬,若不是她,自己的小命只怕就要交代在这了。 莲姬无所谓地笑笑,似乎并不打算承了她的感激。 这一切都沒有逃过方才一瞬间几乎被吓得心脏跳停的玉隐,他心里划过一丝诧异,当然还有些许庆幸灼华沒事。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对莲姬放心,莲姬和他共处了上百年,他想要觉得她无害实在有点难度。 “小花儿,你可还好!”玉隐的声音透着担忧,但是他甚至不给灼华回答的机会,又匆匆地道:“不好也要撑下去,我们沒法子回头!” 玉隐说得严肃,毕竟谁都不想死,他可是希望能同灼华天长地久呢? 只是他怕自己说得重了,吓着了灼华,说罢便又补上了一句:“当然了,娘子可要放心,相公我定是愿意同你共赴黄泉的!” 这一句不仅仅是安慰着灼华,玉隐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警告莲姬,若是灼华出了什么事,他定不会独活。 莲姬听了不由有些庆幸,果然她所料不差,玉隐看似无情又无赖,实则一旦付出最是疯狂。 她当初不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一颗芳心深陷,不想到却真是一条不归路。 自然莲姬听了也更觉得不能让灼华和玉隐在一起了,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在寻到妖尊之后拆散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玉隐在担忧灼华的安危,而灼华却在默默对莲姬投以感激,莲姬又有自己的心思,三人各怀一份心,却又各不相同。 “跟上!”君真人虽然背对着他们,却并沒有放过身后的任何一点动静。 两粒不同颜色的药丸托在君真人的掌中,玉隐匆匆递给灼华,她服下果然觉得体内充盈着一种舒畅的气流。 玉隐觉得灼华好些了,这才令她将另一粒递给莲姬。 原來莲姬本來身体就尚未恢复。虽然不像灼华这般吃力,要继续走下去却也不易。 终于一切都变得沉默,大家都默默地走着,只觉万丈悬崖仿佛沒有尽头一般,向上看已经不见起源,向下看却又不见其边,任谁都会生出一种走在断头路上的恐惧。 而看起來高高壮壮的暮熏恰恰是生出这样恐惧的人,本在情理之中,不过看他的身量,便觉得这样的恐惧有些无能无用。 一行人半点都沒有察觉出这小路的古怪,只是到了最后,路窄的竟然只能落下半只脚,行进愈发艰难。 “不对!”君真人终于察觉出來不对劲,掐指一算,让大家都停下來,美曰其名歇息一阵补充体力。 大约只歇息了片刻,君真人缓缓唱起了他还是修真者的时候学得修魂曲。 这曲子本不能提升什么修为,好处就在能够静心,最合适唱给他们四人听。 他已经察觉到了这山路的不对劲,只怕也是幻象,或者说,有一部分是幻象。 但若是依着幻象走,只要一步踏错、踏空,便落入了幻象的险境,精魂不复出,恒久困在其中了。 君真人提起一口真气,下定决心,即便是在妖界唱这修魂曲极其消耗修为,也要勉力唱一次。 果然,四人很快都呈现一种安宁的心绪,原本玉隐他们三只妖听见这修魂曲都纷纷蹙了眉头,很快便舒展开來。 妖不同于神仙那般拘泥固守,将世间万物都分得清清楚楚,三六九等,丝毫不差。 妖轻而易举地就能接受原本不属于他们这个世界的人事物,比如君真人的闯入,他们三个谁都沒有生出一分排斥。 这是妖的好处,却也是他们潜伏的危险,若不是他们这种开放的情怀,仙界的人也不会轻易闯入妖界,五百多年前的大开杀戒自然也不会有。 ------------ 第九十三章 幽魂拦路 “跳下去!”君真人突然淡淡的开口,云淡风轻的仿佛不是站在万丈深渊边上。 他眉目含笑,背对着他们,声音里却透着胸有成竹。 他也不多做解释,自顾自地摔下落了下去,衣袖猎猎生风,很快便消失在了悬崖下缠绵的雾霭中。 玉隐微微侧过身,面前看见灼华半张脸:“小花儿,手给我!” 他说罢,不容灼华反应,自己先抓住了她的手:“走,相公带你飞一趟!” 玉隐说罢,不由分说地便将灼华一扯,嘴角挂着漫不经心地弧度,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一般。 然而,饶是玉隐逞强,他抱着灼华本想用妖力硬抗一下,却仿佛被什么吸力胶住一般,猛力地下坠着。 “啊!!”灼华娇喝一声,显然是被这样的下冲力吓了一跳,心头猛得一抽,仿佛是记忆深处某种疼痛被拉扯了出來,却來不及细想到底是什么? 她即便是细细想,只怕也记不起这一切的恐慌都源自于诛仙台,因为那一段记忆已经被深深封住了。 玉隐只当灼华害怕,匆忙再提了一口妖气,却只觉一口气郁在胸中一般,别处一口淤血在胸中难受得厉害。 灼华一阵心慌,伴着下坠的飞速,风划过她的脸颊,只觉湿湿凉凉,却不知是一脸的泪。 热烈日光的映照下,依稀可见在那白净的小脸上,竟闪着点点晶光,而那明亮的星眸慢慢掠过一道光芒。 落寞、有失落,飞快的闪过眼底,还有淡淡的认命,一点一点的,最后消失,剩下的惟有脸上依然灿烂的笑颜,只是僵硬得让人见了说不出的难受。 好在玉隐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与那股吸力抗衡上了,不然见了灼华如此只怕又得心疼。 莲姬见玉隐跳下去了,只觉心头一紧,便也要跳。 突然一股力道拉住了她,侧头一看竟然是与她不对盘的暮熏。 “你白痴啊!你这么虚跳下去还不是送死!”暮熏虽然看起來凶巴巴的,但是声音里有一股特别的关切,只是连他自己都沒有意识到。 莲姬向來聪明,只是心思迷乱间竟然也忽视了暮熏的关切,只觉得这个拦住自己的人烦透了。 “滚开!”莲姬的声音甚至恶声恶气到带着粗鲁。 说罢,连她自己也愣住了,忡愣了一下,这才尴尬地开口:“我是说,我必须得跳下去的!” 莲姬作势还要跳下去,暮熏直接粗鲁地将她扛在肩上,径直跳了下去。 奇怪的是暮熏不懂得怜香惜玉,便不会用妖力企图放缓冲力,反而下坠的不似玉隐他们那般迅猛,甚至还带着悠哉悠哉的逍遥。 莲姬见暮熏适应了之后,一副自以为是,潇洒扮酷的模样,心里就老大的不痛快,狠狠在他腰间软肉上掐了一把,半点情面也不肯留。 暮熏疼得一龇牙,身形晃了晃,险些把莲姬摔下去,好在莲姬及时搂住了他的脖子。 暮熏闷哼一声,恶狠狠地从鼻子里出了口气,正喷在了莲姬脸上,偏偏他也不敢乱动,毕竟这可是拿性命开玩笑啊!若是出了什么事,只怕两个人都活不成。 不错,暮熏就如大家猜测一般,外强中干,看起來凶的要命,实则又胆小,又善良,不然他也不会说要同玉隐一并出來寻妖尊。 两声一前一后的钝响之后,四人都落在了地上,互相看了看彼此的狼狈,一时间爆发出了阵阵笑声,真是“狼狈为奸”了。 悬崖地并不是一个世外桃源,更不是另一个万丈悬崖,却也比那好不了多少,因为崖底不见日月。 虽然崖底发着一种诡异的光,所以并不黑暗,但这就意味着三只妖无法从崖底汲取月亮的精华,消耗无从补充,便总有力竭之日。 虽然三只妖心里都明白这一点,可是谁也沒有开口说破,或者说是不敢说破,怕说出來便再沒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虽然如今根本沒有一条可以让他们回头的路。 于是三只妖笑得异常灿烂,企图用响亮地笑声掩盖内心的慌张,直到灼华不笑了,他们仍然在笑,为气氛平添了一丝诡异。 “你们都笑够了,便继续走吧!”待三只妖笑得都脱力了,精神也放松到有些疲惫,一个冷睿的声音响了起來,却是几乎被他们遗忘了的君真人。 “真人,你方才哪去了!”灼华最先开口。虽然她其实并不太多话。 君真人打了个夸张地哈欠,懒懒地道:“你们太久了,老头子我便打了个盹!” 玉隐冷冷扫了一眼君真人尚沾了不属于他们走过的任何一处的泥,坏心地揭穿道:“是啊!如何睡了这一鞋的泥啊!” 被揭破多少有些尴尬,然而这从君真人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这样的痕迹。 他一脸的笑意,看起來丝毫都沒有受到玉隐的话的影响,可是到底是只人界的人精:“啧啧啧,说得也是,那我还是回去重整妆容,好整以暇地迎接玉面狐君归來吧!” 君真人一句“玉面狐君”给玉隐扣了顶大高帽,却也丢给了他一个烫手的山芋,意思是你小子再讽刺我,老子可就撒手不干了。 果然玉隐突然不顾形象地挂在了君真人身上,那副撒娇的模样谁看了都恶寒:“哎呦,人家就喜欢看你这样嘛,凌乱才有型啊!” 那天真无辜的模样若是换了个小女妖或许还楚楚动人,偏偏是玉隐这长得雌雄莫辨,偏偏心肠又比谁都无情的家伙,便让人禁不住一阵脊背发凉。 果然君真人抖了抖,立刻挪开身子,想要远离这恶心的家伙。 “呜!”狐狸竟然还不满足,装模作样的摆出一副小媳妇般埋怨的模样,暮熏蹙了蹙眉,表示不屑,连莲姬和灼华也面面相觑。 君真人懒得理他,一摆手道:“走了!” 众人这才不再闹了,都跟上了君真人。 他们现在因了悬崖,已经很信任君真人的判断,相信跟着他一定不会错,何况他们已经沒有别的选择。 谁都沒有注意到君真人背过身去的时候,玉隐眼底一闪而逝的疑惑,仿佛有什么不对劲。 然而那神情一闪而逝,消失的犹如流星。 众人跟着君真人,却是走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不过是來回兜圈子,竟然始终沒有离开过山崖正下方,來去几回又回了远点。 然而谁也沒有开口说话。虽然谁都知道这样的消耗不是一个最佳的选择。 其实玉隐的疑惑不是空穴來风,此时的君真人的确是君真人,然而却不是真正的君真人。 问什么这么说呢?原來君真人凭借非妖的体质,最先抵达了崖底,也受到了最强劲的冲力。 他只觉一事被冲撞得魂魄不稳,不想竟有一股魂魄趁虚而入,冲进了他的体内,所以说,此时的君真人并非真正的君真人。 当然了,这缕幽魂却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不过是一个当年想面见冷琰的修真者,祈求他给自己缔造一个妖的体质。 不过不幸的是那修真者太不自量力,最终竟与守在这里的妖兽大战三百回合,竟是玉石俱焚。 所以说,其实这崖底已经无人镇守,绝对是个安全的地方,只不过修真者有一缕幽魂不散,历经百年,什么都沒记住,就记得不能让人通过这里,不然对方铁定要送命。 ------------ 第九十四章 侥幸过关 那缕幽魂存的本是百分百的好心,不过却是冥冥之中未觐见冷琰的道路无形增添了一个关卡。 他带着四人兜着圈子,终于一贯有些一赖旁人的灼华最先发现了不对:“真人,这条路我们不是已经走了好几次了!” 其实除了暮熏那头笨狼,三人都觉察到了这一点,只不过只有灼华开口点破罢了。 因为此言一出就意味着再也不能维持那平静,撕破脸便必须立刻做出抉择是动手,还是逃走,毕竟这样一个万事通实在是威胁太大。 果然,君真人的脚步一滞,身后的莲姬同玉隐也是身体一僵,只有灼华和暮熏还跟沒事人一般。 然而君真人却是抓了抓脑袋,一脸糊涂的模样:“哦,走了几次了么,我倒是沒发现!” 看着他一脸的无辜笑意,谁都不会觉得他是在说谎,却也好像……变了个人。 两人本來暗自提了一口气便要蓄势待发,好制住君真人问问他到底是什么心思,然而这回却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就在二人都松懈忡愣的片刻,突然一阵怪音传耳,声音古怪到绝不似君真人所能发出的,然而事实上却是从他体内迸发出來的。 那声音仿佛有将人束缚住的功效,很快四人便动弹不得了。 暮熏最先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瞪着那君真人,恨不得狼牙一咬,啃下他一块肉來。 然而君真人竟然是一如既往的诚恳,不对,绝对比昔日那老头子诚恳百倍。 “你们莫白费气力了,当日我便是丧命于此,如何能让你们白送性命!”声音已经不再是君真人的声音,众人这才知道原來有魂魄侵占了君真人的身子。 可惜啊!知时已晚,如今三人都被钉的死死的了,不错就是三人,因为灼华发现自己丝毫沒有受到拘束。 “相公,你们怎么了?”灼华察觉出了不对,小脸一扬问道。 玉隐沒想到灼华居然沒事,不由暗暗称奇,却故意一副混不在意的欠扁模样,不知所谓地逞强道:“哦,沒有,不过是被一只孤魂野鬼算计了罢了,你看我们钉住好玩不!” 这回不仅是暮熏,连莲姬都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在这里装酷。 这山谷里沒有月光,如今他们三人被困在这,而灼华明显不识任何法术,岂不是真得在这等死,死了以后正好陪着这孤魂,成为“六壮士”。 灼华不傻,自然不会相信玉隐的话,四人都是一副古怪的表情,暮熏瞪着玉隐,莲姬盯着君真人,只有君真人一脸“为你们好”的老好人表情。 再加君真人的话,她虽然不及莲姬那般玲珑,却也还算剔透,自然察觉出了四个人的不对劲。 “真人,你不是答应带我们进去!”灼华问得直白,仿佛稚子一般,天真地眸子仿佛小鹿一般湿漉漉的,楚楚可怜。 她竟然还沒看出君真人已经不是昔日的君真人,还是说其实她在假装。 连君真人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问号,他以为这小姑娘会是最恼羞成怒的一个,毕竟此去正是为了她的事情。 当然,灼华自然也察觉到了君真人的不对劲,但是她向來顺应天命,不懂争取,唯一争取的一次竟是险些送了自己的一条小命,如今虽然失忆,却也更不乐意争取。 所以她真的只不过是问问,并不打算得到一个结果,最起码她不打算改变君真人的想法。 君真人心头的疑惑不过稍纵即逝,随即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并沒有半点动摇:“姑娘,此去凶险,不如回去!” 他陌生的态度更显露出他绝非君真人本人,那让玉隐如何甘心,若不是他失守被困,一定会将此时的君真人打个好歹,怎可能如此坐以待毙。 玉隐听了虽然暗骂君真人说的轻巧,眼珠子一转,随即有了一个坏主意:“回去是可以,还请真人解开我们!” 君真人神秘一笑,一副不上当的模样:“大可不必,贫道自有方法!” 说罢,他便口中喃喃自语,仿佛真的在念什么咒语。 玉隐这下有些慌了,这要怎么可好,他的如意算盘被君真人一眼看穿了。 他突然露出一个诡谲的笑,眼眸仿佛深邃的黑洞一般,可以把一切光都吸进去。 “君真人……君真人……”他缓缓地喊出君真人的称号,眼底有暗光流转,古怪异常。 这是他们狐族特有的秘术,有点像催眠,只不过效果更好些,但是对自身的损伤也非常重,伤人伤己,所以即便是玉隐这样沒谱的家伙,也很少使用。 君真人,不,应该说君真人体内的魂魄似乎精神力量异常的强大,不过是迷惑了一瞬,随即便恢复了清明。 “雕虫小技!”一瞬的功夫,君真人指尖流出一道强光,直击玉隐的心脉。 说时迟那时快,灼华竟然想也沒想就挡在了中间,连玉隐也沒想到灼华会突然挡在他前面。 “小花儿!”一声冷喝,却简直撕心裂肺地如同疯了一般,见识过那魂魄的修为,玉隐哪里不知道其威力,一时万念俱灰,震愕得无法思考。 然而君真人本來用了十成十的修为,却被灼华完完全全地吸收了,总之就是无影无踪,甚至将他其他的修真力也一并困住,连原本束缚住玉隐他们的力道也凭空消失了。 玉隐见灼华沒事,面露欣喜,甚至都忘了思考这一瞬之间发生的事到底是怎样联系在一起的。 暮熏和莲姬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脚,竟是难得默契地一齐出手,很快便逼出了那个修真者的魂魄。 原來那魂魄却是个清瘦男子,看起來并不算老,大约只有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虽然相貌不甚美艳俊朗,却因了修真者干净的气质而有一种特别的光华。 那魂魄直到被逼了出來,都在苦苦的规劝,只不过态度由强势变作了哀求。 据说地府的司鬼数百年后将他收进地府,当了个教化恶灵的衙役,倒也真是“物尽其用”。 当然,这是后话,因为一旦君真人恢复了自己的心智,那魂魄就更无机可乘了,何况已经被制住了,只怕沒有个三五十天沒法挣脱。 君真人临走的时候画了一个乾上坤下的卦象,什么都沒说,嘴角恢复了淡淡的笑意,却比那魂魄在他体内的时候让人看着温暖。 玉隐他们不懂什么卦象,那些都是人族沒事干的消遣,自以为可以借此通天,妖界根本不屑与天界有半点关联,灼华自然也不懂这些。 然而那魂魄却一脸的深思,五人竟然就这么默默地走了,他也沒有再说半句阻拦的话。 玉隐死死地搂住灼华,深怕她再受到半点伤害一般,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才好。 灼华被玉隐过于拘囿的怀抱弄的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相公,我透不过气來了……” 玉隐薄唇一勾,这才松了松,眼底却一副色迷迷的模样,故意做出玩世不恭的坏样。 “走啦!”暮熏受不了两个人黏着你侬我侬的恶心模样,他想來粗豪,什么都喜欢直來直去,最看重一个爽字,结果愣是弄得这么多年了连个对象都沒找着。 玉隐捏了捏灼华的鼻尖,二人这才简直是如胶似漆地跟着走了。 他们跟在莲姬身后,所以沒有看见她此时的眼底有多暗,恨不得立刻击毙了身后的灼华才好。 “否极泰來……” 直到五个人已经走的远了,那魂魄才淡淡吐出这样一句话,不知道是在说君真人所画的卦象,亦或是其他什么? “呵,老头,你倒有点本事!”玉隐戏谑地开口,其实他也沒想到君真人这六道线就能摆平那个麻烦鬼,絮絮叨叨的能把人叨死。 君真人倒也不是什么谦虚的人,竟然十分受用地一笑,晃了晃脑袋,却不见半点谦虚的模样。 若是当年他还是小道人的时候,或许还有些谦虚的爱好,如今來了妖界,周遭都是这些自大的家伙,早就入乡随俗了。 “真人,我们之后该怎么走才好!”莲姬下定了决心要除掉灼华,而且是越快越好,所以她问君真人道。 君真人低头看了看罗盘,眼底闪过一丝舒畅:“从西南方向走一百步,再转西北走五十步就可以了,应该!” 四人依照君真人的说法,果然很快就找到了一面石壁,不,应该说一面很古怪的石壁。 这石壁光滑如镜,甚至可以映出人像,实在不似天然而成。 只是这石壁似乎太过光滑,甚至手掌抚上去,几乎受不到半点摩擦阻力,让人无从下手将它打开。 众人自然是将目光投向了君真人,然而他研究了半天,竟然也沒看出半点端倪,显然也是被难住了。 “诶,这石门中间那个凸起的一个机关!”说话的正是灼华,她看见的石壁与他们看到的竟然有些不同。 因了她与青彦当初给她的珠子通了灵,后來珠子又被莲姬无意之中的雷击激发了活性,灼华自然可以水火不侵,仙妖不欺。 这就是为什么之前那个魂魄击中玉隐的那一刻她突然冲出会沒有事情。 ------------ 第九十五章 妖尊送上门 如今,在灼华面前,那迷惑的阵法自然也不会迷惑她的眼睛。 玉隐顺着灼华所指的方向,却什么也沒有看出,他有些不解,伸手顺着一摸。 “不好!”玉隐刚缩手,君真人终于算出了,这机关暗藏杀机。 果然,一时间石壁沒有开启,相反却是地动山摇,整座山都摇摇欲坠,随时滚落,真正到了要人命的时候。 五人心头都是一阵慌乱,然而面上表露出來的也只有灼华和暮熏那头笨狼。 玉隐嘴角还挂着无所谓的笑,但手臂已经勾住了灼华,打算靠着剩下的妖力拼死飞出,君真人也祭出了宝剑。 暮熏虽然乱作一团,却下意识地拎起莲姬,毕竟她旧伤未愈,其实同灼华一般无二。 莲姬此时心里流转最快,她盘算着,这可真是除掉某些碍眼人的最佳时机。 思及此,她别有深意地看了灼华一眼,随即妩媚一笑,只是大家都在不断躲避碎石,谁也沒有注意到莲姬。 莲姬的思绪飞快地运转,她知道灼华不会被任何法术伤害,甚至对她用妖法还极有可能被反噬。 那就是说,只有自然力能伤害到她,比如……滚落的巨石。 思及此,她的目光寻找着最佳的石头,果然见了一块半米粗的巨石,滚落的方向离灼华不远,而玉隐的注意力却在躲避另一块。 因了玉隐有上千年的修为,想必这些只要不是正面相击,不会伤到他。 莲姬因了此,便下了决心,妙手一指,巨石突然变了方向,朝灼华的侧脸砸去,而玉隐却丝毫沒有注意。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巨石就要砸到灼华,玉隐突然一个侧身:“噗,!” 一口热血从他口里喷出,飞溅了他和灼华一身,散发着诡异的光泽。 “相公!” “隐!” 灼华同莲姬同时惊呼了起來,莲姬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会亲手伤了玉隐。 然而这一切却沒有躲过暮熏的眼睛,他在莲姬耳边不重不轻地哼了一声,莲姬就知道他看见了,然而让她疑惑的是暮熏后來一直沒有揭穿她的阴谋。 “小花儿,怎么哭了!”玉隐擦了擦嘴角,还要装作一副风流的模样,其实骨头痛得仿佛被撞成了粉末一般。 “灼华……”青彦在天上,猛得感觉到灼华的悲怆,心头一动:“在妖界谁让你伤心了么!” 那个“谁”字,青彦咬的异常沉郁,仿佛咬牙切齿一般,听得人一阵脊背发凉。 然而,他的目光逐渐转成柔和痛惜:“你乖一点,我很快接你回來!” 他自说自话着,眼里的疼惜不言而喻,根本就是舍不得灼华,偏偏又不能那么直截了当地徇私。 这也正是他最痛恨自己的地方,分明想要保护她,却因了天帝这位置的限手限脚,竟然让她受到这么大的伤害。 灼华眼角划过一滴眼泪,青彦心头一震,手紧紧地握住毛笔,却颤抖的无法在折子上再写出一个字,眼眸危险的眯起。 再说玉隐,伸手抹了抹灼华的眼泪,嘴角却是温柔的笑意,只不过仍有一丝痞痞地模样。 他由于巨石的重创,突然扑到地上,却仍是小心地抱着灼华,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对上灼华焦急无措的眼眸,玉隐竟然咧嘴笑了。 “你心疼我,哈!”他一副不以为忧,反而欢喜的模样,然而却无法忍住有一次地胸口一痛,喉咙腥甜,忍不住一口血再次喷出。 灼华伸手替玉隐擦着唇边的鲜血,眼泪却有些止不住。 玉隐看着心头更加闷痛,索性眉一挑,开口道:“小娘子怎生这般爱哭,相公我可是喜欢不哭的姑娘!” 看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简直像个无情公子哥。 然而灼华听了果然眼泪稍止,揉了揉已经有些红的眼睛。 玉隐伸出手,想替灼华擦去眼泪,突然瞥见一道强劲地光朝他们射來,如今他受伤,只怕很难避过。 正想推开灼华,那光却比他还快,瞬间就打在灼华眉心中间。 那不是别的,正是冷琰的妖术,他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毁了他的石阵。 所幸灼华根本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冷琰挡下被反弹回來的妖术,他惊喜的发现,居然沾了桃花仙的仙气。 那小桃花他也是许久未见了,别让刚才的巨石阵砸到了。 他这样想着,邪魅一笑,随手丢下呵空了的酒杯,一抖衣袍便要出去寻她。 “呵”,冷琰轻笑出声,本以为灼华对青彦是一片冰心,不想到竟然会跑到妖界來找他,饶是让他有些乐,或者说是幸灾乐祸。 那头玉隐见灼华沒事,松了口气,刚让灼华扶他起身,就见到妖尊亲自來了。 玉隐所居住的琉翠山地处偏僻,自然沒见过冷琰,不过那股强劲的妖气一定是妖尊。 果然,冷琰飞近之后,直接就到了灼华面前,仿佛旁人都不存在一般。 “灼华,你莫不是甩了你的上神!”冷琰每每还是一提到青彦,就总沒有那么淡定,多少带了些火药味和酸味。 灼华看着这突然冒出來的男人,长得好看是好看,但总觉得锋芒有些让她不习惯,尤其是一双锐利的眸子,让她忍不住躲到了玉隐身后。 玉隐不过一只千年的妖物,见到崇拜的妖尊还是心里有些哆嗦的,不过脸上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天不怕地不怕。 “小狐狸,你是如何识得这仙娥灼华的!”小狐狸自然指的是玉隐。 “启禀妖尊,这是小妖的娘子,小花儿!”玉隐说得谦卑客气,仿佛在介绍身后的人是何许人也,脸上却半点客气的意思都沒有:“小妖并不认识什么仙娥!” 冷琰看好戏一般睨了一眼玉隐身后的灼华,别有深意的“哦!”了一声,暗道这回有好戏看了,最好让那青彦沒得收场,丢人又丢脸才好。 “本尊乃是冷琰,不知可否结识几位!”冷琰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題,以他的心智,告诉他这些便足以猜出个始末大概。 何况他并不好奇青彦怎么会将灼华送到妖界來,他只好奇灼华如今看來失忆了一般,那青彦想要如何收场。 君真人最先上前一步,抱拳道:“实不相瞒,我们五个此次來面见妖尊,实在有事相求,老夫乃一介不成气候的修真者,人称君真人,这是白狐青彦,红莲莲姬,灰狼暮熏!” 冷琰自然看得出他们的真身,但是经过君真人这么一介绍,大家便算是结识了。 他浅笑着点了点头:“既然有事來寻本尊,不知可否请诸位随本尊回万妖宫详谈,此处无月无星,毕竟不利于妖的生息!” 就这样,一行人便随着冷琰回了他的妖宫,一路上玉隐仍是挡在了他和灼华之间,也不知为什么?灼华就是对他害怕。 其实灼华她自己都沒察觉到自己并非真的怕他,不然暮熏那种冒犯人的家伙她如何半点都不怕。 她怕的不过是与那些被封存起來的记忆里的一切,不仅仅是因为青彦封住了她的记忆,当初心神重创之下,她也不愿再想起來一星半点往日的悲伤。 冷琰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灼华,沒办法地苦笑了一下,看來她不记得他是谁了呢?大概连她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随即他又换成嘴角优美的一翘,他当然高兴,因为这就意味着她也一定记不得青彦,那小子岂不是要急死了。 玉隐脸上一副慵懒,却始终沒有移开偷觑着冷琰的视线,他越发的奇怪冷琰妖尊为何表情如此多变。 万妖宫其实离那石壁已经不远,冷琰启动了另一个掩藏的机关,打开了石壁,六人鱼贯而出。 由于有冷琰的同行,所以一路上就异常顺风顺水。 待重见了天日,已经是清晨,这是真真正正的日光,而非他们爬下山崖时那不会真正伤人的幻象,所以莲姬若是触碰了只怕会魂飞魄散,即便沒有也会显出原形。 就在莲姬犯难的当口,冷琰细心地发现了,水袖一挥,竟将她罩进了一道水柱里,这水柱特别,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箍住了一般,正正好把莲姬装进去。 此时湛蓝的天空镶着朵朵雪白如梦似幻的云,东方的旭日正冉冉而升,清晨的朝花含露垂首,默默等待阳光的降临。 忽然,天际的一隅传來一声激昂的鹰鸣声,响彻云霄,但循声望去,却并不见什么鹰的影子。 冷琰蹙了蹙眉,心里暗暗骂道,臭小子,你放不下桃花,到底还是使唤人來偷看了吧!何苦将她送來妖界。 原來他认出了那鹰,可不正是冰武。 冰武自以为自己溜得快,但到底不可能逃过冷琰的眼睛。 “这便是本尊的万妖宫了!”一行人來到一座风格奇特的宫殿门口,风格有点像哥特式的建筑,很好看,一点也不像妖界大多数建筑那般随意。 “妖尊大人!”一个女子迎面走來,水蛇腰扭得妖娆动人,声如黄莺出谷。 ------------ 第九十六章 不离不弃 然而,随着她的走近,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慵懒抚媚又带有不可忽略的犀利的女子。 只见她一身枣红色的衣裙,将她的曲线勾勒的尽显无遗。 “这几位!”她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对灼华和莲姬警惕地來回打量了几眼:“莫不是护送敬献给大人的女子!” 难怪她如此犀利,原來是将灼华和莲姬当作了情敌。 冷琰淡淡扫了她一眼,显然对她并不感冒:“妩儿!” 他不轻不重地吐出女妖的名字,果然她咋舌地闭了嘴,再不敢多说半个字,只是眼底的锋利却不容忽视。 冷琰带着众人进了自己的万妖宫,并不再看那个叫妩儿的女子半分,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进了冷琰独自的宫殿,有点像书房一般,桌案上放了许多古怪的羊皮卷一类的东西。 “你们不必放在心上,她是护法的女儿!”冷琰淡淡地解释着,这所谓的护法的女儿,自然说的是那个叫妩儿的女子。 不言而喻,冷琰一句话已经传单出自己对妩儿的并不中意。 莲姬别有心思地回头,看了看门外的一片空地,眼底有了一丝光泽,心里也想必有了什么思量。 “你们找本尊可有什么事情!”冷琰淡淡的开口,他知道既然灼华不记得自己,她找自己一定不是为了叙旧或者投靠。 果然,玉隐和君真人将灼华的情况详细说了。 冷琰一扬手,一道细柔的力量打在了灼华眉心,顺着灼华的眉心紧了她的内府,果然本该充盈仙气的地方空空如也。 难怪灼华会经常喊痛,原來她和青彦的命维系在了一起,而灼华体内又沒有仙气抵御那种蚀骨的疼痛,自然无法承受。 冷琰蹙了蹙眉,听玉隐说灼华是从天上掉下來的,若是如此,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掉进了诛仙台。 至于落入诛仙台更深层的原因,冷琰并不打算去探究,只是嘴角一勾,索性将灼华的事情推回给青彦。 “唉!不是本尊不想帮你们,只是这是仙人,与我们妖界本就不同源同宗,若要救她……”冷琰故意声音一停,目的就是要吊足听着的人的胃口。 果然,屋子里的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洗耳恭听的模样。 冷琰淡笑一下,这才继续道:“若要救她,须得仙法相助,只怕得去寻仙!” 他这句寻仙,自然是让他们去找青彦,他唯恐天下不乱,最喜欢看戏,若是灼华同别的男人一起到了青彦面前,景象一定很火爆。 言及此,冷琰掏出一粒药丸,递给玉隐,灼华怕他得要死,他根本凑近不了灼华。 “这药丸乃是仙丹一粒,本尊机缘巧合之下得到,想必可以解决她体内的仙气空虚,然而她似乎被人下了毒辣的禁制,只怕需要仙气不断的补充!” 玉隐下意识握住灼华的小手,声音却沉稳的听不出半点慌乱焦急:“不知妖尊的仙丹可以维持多久!” “十年!”冷琰不疾不徐地开口,突然他有些明白为什么无念那老奸巨猾的家伙大老远给他送一颗仙丹,原來早就算计好了。 玉隐点了点头,看相灼华,认真又温柔地开口:“娘子,你可真难养呦,正好,今后怕是沒人同我抢了!” 灼华甜甜一笑,听了这样直白的表白竟然沒有半点羞涩。 冷琰细细打量着灼华,又看了看那只狐狸,暗道真是孽缘。 他已经查探出了灼华不仅仙气被封,连记忆和情爱之心也一并沒了,那她根本不可能回应狐狸一分半点的真情。 然而饶是冷琰见过许多场面,如今却沒有办法点破,或许将來会有转机也未可知。 冷琰这样自我安慰着,他沒有办法说出真相,就如他沒有办法冲破仙法做的禁制一般。 “小狐狸,若你的付出沒有回报,你当如何!”冷琰目若星子,别有深意地开口问道。 玉隐一愣,却将冷琰的话错当作,他问自己若是寻不到仙气补充,他该如何是好。 玉隐一改昔日的油腔滑调,正经八百地对着冷琰拜了一拜:“还请妖尊大人明示,这仙气究竟该从哪里寻得!” 冷琰知道自己说也不过是妄作小人,于是暗自叹息了一声,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有点怅然,也有点心酸。 末了,他沉声开口道:“仙气自然得去仙界寻,仙界的灵芝草仙气最为充盈,若用來熬汤,方可补足仙气!” 玉隐听了,竟是不见喜怒真心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个欣喜地笑,对着冷琰又拜了一次:“拜谢妖尊大人!” 如此郑重,真是从未有之,连莲姬看了都心神触动,忍不住将指甲嵌进肉里,他还要为了那來历不明的女子跑去仙界冒险么。 然而灼华目光不过是淡淡地,不见感激亦不见担忧。 这一切自然沒有逃过冷琰的眼睛,他暗暗叹了口气,果然天命难违么。 他突然生出一种逆天的想法,凭什么天道将生灵玩弄于股掌,他要改变这一切。 冷琰思及此,突然开口道:“小狐狸,你是否觉得灼华似乎从來不会对你动情!” 玉隐犹豫了一下,不知该点头还是矢口否认。 冷琰眉目闪过一丝波澜,不待玉隐开口,便继续道:“你不必告诉我,你心里有数!” “她魂魄被封了其中之一,恰恰失了情爱!”冷琰继续道,果然见玉隐的脸色变了,看來自己所看不差。 对上玉隐求助的目光,几近哀求,可是冷琰还是遗憾地开口:“可惜本尊也无法解开它,若是强行冲开禁制,只怕灼华命不久矣!” 冷琰观察着玉隐,本以为他会失望丧气,甚至怒气冲冲,毕竟他付出了那么多。 谁料他不过眉目黯淡了一瞬,随即竟然面露得意,哈哈一笑:“小花儿,你可真是个宝贝,这样我便再也不用怕旁人将你勾搭走了!” “你不介意!”冷琰试探地问道,他不敢贸然的逆天,所以定要试探一下到底这只狐狸值不值得。 “自然介意!”玉隐一字一顿的开口,目光越发的寒冷:“我介意谁这般阴毒,竟然这样对她!” 看他那个模样,若是青彦站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拼命将人家碎尸万段。 冷琰满意一笑,并不多言,心里却谋划着要帮这头狐狸。 虽然他不过两千年道行,远比不了青彦逾越千万年的修行,但是若是比较心智,只怕青彦尚不及他分毫,为何上天要让他同灼华有缘无份。 “你不问问有什么法子替她解了这个禁制!”冷琰见玉隐并不相问,忍不住反问道。 玉隐一愣,沒想到妖尊会这样问他,其实他见妖尊先前并沒有说,便以为无法解开,如今听妖尊这么说,简直欣喜若狂。 “玉隐恳求妖尊赐教!”他目光热切得几乎要燃烧起來一般。 冷琰一笑,果然自己沒有看错人,他心里有些欢喜。 冷琰是个离经叛道的人。虽然本性善良,却不喜欢仙界那些虚伪的法度。 遇见玉隐这样的小妖,反而觉得比那些神仙要相合的多。 “很简单,不过是个内外平衡罢了!”冷琰难得地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只需让禁制外的仙气远胜于她体内的,然后用仙术辅助她冲破即可!” 冷琰说的轻松,然而仙气本來就很难寻到,灵芝草不知需要多少才能聚集处超过灼华原本仙气的仙气,而灼华本身的内府被封住了,就意味着她不可能自己修炼。 何况,要上哪里找到愿意替灼华施用仙法的人,偏偏冷琰补上的最后一句更是雪上加霜:“施下禁术的若是本尊沒看错,应当是青彦上神,也就是当今天帝,只怕要寻得愿意帮你们的神仙机会渺茫!” 玉隐看了灼华一眼,又看了看冷琰,他不相信精诚所至也不能改变这一切。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这个法子,再困难他也要试一试。 虽然玉隐嘴角挂着无所谓的笑意,然而他的眼睛里的坚定却骗不了冷琰:“你打算逆天而为!” 玉隐深深一拜,旋即开口道:“妖尊大人既然愿意据实相告,不就是默许了玉隐如此!” 他倒是不笨,想到若是冷琰不想让他出手,大可以不告诉他。 多少年都沒有妖敢这么对冷琰说话了,他一愣,旋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罢了,小狐狸你倒是不笨!”他的声音里饱含了笑意:“既然如此,本尊便祝你们一臂之力,送你万年修为,祝你逆天,如何!” 冷琰这话大大出乎了玉隐的预料,他怎么想到冷琰妖尊会这么帮自己,冲愣了片刻,他犹豫着问道:“妖尊,这是为何!” 冷琰给了他个白眼,旋即脸上的笑容也又绽放开來:“以你的本事,怎可能真的到天上去偷灵芝草,只怕在途中就被气流挫骨扬灰了!” 他并沒有回答玉隐问的自己帮他的目的,反而说出了帮他的原因。 玉隐见了也不多问,屈膝行了大礼:“妖尊恩同再造,请受玉隐一拜!” ------------ 第九十七章 坏女人是怎样炼成滴 冷琰淡然受了玉隐这一拜,自己传了他万年道行,自然当得起这一拜。 自己这万年的道行怎么能白给。 “本尊帮你这一次,总不是白帮的,你且去紫阑上神那里,将她屋子里的经书都给我毁了!”冷琰有些坏心地开口。 当年他寄托了魂魄在小仙童书荷身上,几乎被那紫阑给整死了,整日背那些大段的经文,如今有机会毁掉,若是不出手,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的痛苦记忆。 何况他既然有心帮这只狐狸,若是他不做些离经叛道的事情,怎么对得起自己的栽培。 思及此,冷琰狡猾一笑,听得玉隐一个“好”字,笑意更深。 “你且放心,本尊自会将紫阑上神提前约出,届时你便有了机会!”冷琰坏笑着,却不想有些缘分早在他使坏的时候便种下了。 日后他为了补齐紫阑的经书,可是抄得惨了。 玉隐看着妖尊的笑,莫名打了个寒噤。 既然灼华得了仙丹,十年内都可以保得平安,自然不必急于一时,五人便留在了万妖宫做客。 冷琰虽然同君真人并不同宗同源,但二人莫名地投机,下棋谈天,直到他们后來决定离开,君真人仍留在万妖宫,说是有一局棋尚未解开。 玉隐自然是和灼华天天待在一起,他已经听冷琰说过了灼华的來历,心里难免唏嘘,却反而对她更为疼惜。 “小花儿,!”他见她出神,笑嘻嘻地蒙住了她的眼睛。 灼华蹙了蹙眉,分明原來那个“灼华”更为好听,小花儿真的是土死了:“我分明有名字的……” “我是你相公,我说了算,凡人都是娘子听相公的,那句话怎么说來着,对,‘出嫁从夫’!”玉隐才不给她半点驳倒的机会,立刻有些霸道的开口道。 他才不管什么上神,什么仙女,他只知道这是他的小花儿。 灼华小嘴一厥,心里头嘀咕着,你也说了,人界才这样,你分明是妖,怎么也來这一套。 玉隐看出了灼华的想法,欺负她并不清楚自己的來历,或者说对自己的來历一知半解,随即又忽悠了起來。 “小娘子啊!话不能这么说,你看你是仙,我是妖,按着设哪里的风俗都不公道,既然如此,按着人界的规矩岂不是两边都不偏袒!”玉隐说得是一脸恳切。 灼华听他这么一说,登时沒了埋怨,反而觉得玉隐十分在理。 玉隐见自己又成功忽悠了灼华,不禁有些快意。 他却沒有发现原本停留在他身上那道热切的视线已然不见了。 “臭狼,别以为你道行深就了不起!”莲姬的声音,她极少被人气得跳脚。 暮熏晃了晃莲姬的宝贝香囊,那里头可是有一张玉隐的绣像,她描了以后绣了好多日。 这日她正拿出來看,不料竟让暮熏瞧见了,偏偏她又夺不回來。 “哼,有本事你去追,背后看像什么样子,背后的手段永远见不得光!”暮熏一句话直指那日的飞石。 他的确看见了,而且看得清清楚楚,他不说,不代表他赞同。 莲姬听暮熏这么一说,心里登时慌了,不,应该说是羞愤交加。 “你!”莲姬向來都是一副阴柔娇媚的模样,何时变作如此凶巴巴的悍妇,大概也只有暮熏能次次都惹恼她。 暮熏皱了皱眉,懒得理她:“这香囊我拿走了,正好这绣像留给我打小人!”他说得轻描淡写,转身便要走。 如今玉隐有了万年道行,打是打不过了,不过打小人还是可以的。 莲姬气得娇躯一颤,整张小脸都变了颜色,当即扑上暮熏的背就要去夺。 暮熏沒料到只有一千年的小妖有这么大的胆子,怒吼一声,作势就要把莲姬甩下來。 “吱啦!!”他不经意一个用力,香囊竟然被他的指甲戳穿,露出一个透风的洞,不用说绣像也沒幸免的了。 “你……”莲姬气得说不出话來,沉吟了一阵,竟然哇得哭了出來。 暮熏这呆头呆脑的,一向都不太招姑娘喜欢,更是沒遇到过如今这局面,他把莲姬这样的阴柔美人给弄哭了,自己僵在那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别哭啊!你……唉!”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竟然手足无措地站在那,简直像做错事的孩子。 莲姬是当真伤了心,哪里管他是不是真得后悔,哭得越发厉害,从小到大她虽然吃过不少苦头,可是几乎从來沒这么哭过。 这绣像她真的绣了很久,满手都被戳得破了口,如今全被那头笨狼毁了。 “别哭了,大不了手绢沒了,我赔你一个真人!”暮熏被逼得急了,大吼了一声。 莲姬被他的超级大嗓门吼得忘记了哭泣,竟然睁着大眼睛,迷茫地等待暮熏的下文。 末了,暮熏竟然扭捏了一下,说出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解决办法。 “大不了我把自己赔给你!”玉隐你是别指望了,不过我灰狼可是货真价实的愿意赔给你。 莲姬听了咬牙切齿的瞪着他,看样子恨不得啖其肉:“谁要你啊!臭狼,哼!” 说罢,她一把夺了灰狼手中自己的香囊,转身气急败坏地跑走了,看那模样简直有点像逃走。 暮熏看着莲姬离开的背影,连他自己都沒有发现自己竟然有那么一刻心底升腾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感觉呢?这头笨狼自己也说不上。 莲姬急急忙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香囊抱着,哭得更加厉害了。 她恨呀,明明是她先出现在玉隐面前的,明明她比那什么都不懂的丫头要风情的多,明明她才跟玉隐是同类。 凭什么那丫头什么都得到了,自己却要跟那头破狼扯上关系,她的香囊……呜。 人,不,妖真的不能胡思乱想,原本因为误伤了玉隐,莲姬真的愧疚了好一阵子,这么多日來都不怎么敢出现在玉隐面前。 而今她竟然恨起了灼华,甚至连玉隐都一并生出了些许的怨怼。 她要夺回属于她的一切,最起码,要让那个害她失去一切的人消失。 莲姬甚至都不愿意再扣上任何所谓为了玉隐好之类的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自己,她现在要的,就是让灼华消失,不是离开,是彻底永远的消失。 这样想着,莲姬的眼底突然露出一种诡谲的光芒,阴冷的简直像是从冰窖里散发出來的寒气一般,明亮却骇人。 暮熏也真是不识相,竟然这时候从门外敲了敲门,惊得莲姬打了个寒噤,登时更加讨厌了暮熏几分。 “小莲,小莲……”暮熏急匆匆地喊着,生怕莲姬气得做什么傻事。 她的确是要做傻事,爱情里的女人有几个聪明的呢?只是她却不是要伤害她自己。 “嘭,!”莲姬猛得打开了门,柳眉倒竖得瞪着暮熏,手叉着腰,俨然一副做好了准备要吵架的模样:“你是想怎样啊!还想把我的屋子也一并拆了么!” 啧啧。虽然是暮熏不对,但他此番來却是好心,被莲姬这样一激,原本准备好的安慰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有种再说一次!”暮熏好歹道行比莲姬深厚的多,本來从此以后再也打不过玉隐就让他恼火死了,如今一个小妖都欺负他,让他情何以堪。 莲姬看都不看他一眼,冷不丁地來了一句:“说一百次又如何,我要忙了,不送!” 暮熏听莲姬这么说,态度冷冷冰冰,心里一阵不舒服,然而却也自知理亏,末了还是软下了声音:“你别气,要不你骂我!” 他也真是贱,平时和莲姬都得不可开交,如今却又舍不得莲姬伤心难过。 说到底其实暮熏倒是个好男人,只不过笨笨的性子不会讨女人欢喜,实在是把他的好都给掩盖了。 莲姬心头一动,突然有了个想法,旋即她嘴角微不可见地扬起了一个弧度。 每每她有坏主意的时候总是如此,只见她眼珠子一转,随即泫然欲泣地对暮熏道:“我骂你,你当我是泼妇了不成!” 暮熏见莲姬真的伤心了,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好不难受。 “哎呀,你别又哭了,那你说要我怎么办吧!”暮熏真是个老实人,轻轻松松就上钩了。 莲姬肚子里盘算着要借刀杀人,这刀笨狼就亲自送到她手里了。 “这可是你说得,不准反悔!”莲姬那模样有些撒娇一般地嗔着。 暮熏看得几乎有些傻了,随即呵呵一个傻乐:“好,我说的,你要我怎么做都行!” 可怜的暮熏,竟然被莲姬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卖了。 莲姬见计谋得逞,有些欢喜地拉了拉暮熏的衣袖:“你哦,人还是挺可爱的,就是笨了些!” 暮熏听莲姬骂他,登时剑眉就皱了起來,老大埋怨地嘟囔着:“嗳嗳嗳,我说你想让我做什么就吩咐,在这埋汰我做什么?” 其实莲姬这话本來是一句恭维,只不过她向來不怎么夸人,一般还是算计人比较多,不然她这等道行低微的小妖,又沒有家族的袒护,在妖界只怕很难生存。 认得莲姬的都不喜她心机重,觉得为人讨厌,却从來沒有人看见当初在弱肉强食中生存的莲姬是如何一步步成了今天的模样的。 ------------ 第九十八章 杀仙还需借刀 莲姬对上暮熏不满的眸子,难得地扑哧一笑,并不放在心上,也难得地沒有出言讥讽。 暮熏见莲姬笑了,抓了抓头发,一副憨傻的模样,但出奇地沒有开口骂回去。 “暮熏,这可是你欠我的,那你……”莲姬凑近灰狼的耳朵耳语了数句,嘴角一阵诡谲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暮熏仔细想想,觉得似乎也无伤大雅,起码不是做什么坏事,便点了点头,应允了。 “行,这么点小事我帮了!”暮熏难得地爽快,或者说,难得对莲姬展现他爽快的一面。 莲姬的确是沒有让他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只不过他这小小的一点事却是她成功的关键。 她只是让暮熏将玉隐单独约到万妖宫的小树林里,以她对玉隐的了解,他为了防止这愣狼做什么奇怪的事,一定会去的。 月黑风高夜,她自然就有事情做了,不对,她会让那万妖宫的妩儿有事做的,而她自己么,坐享其成大约就够了。 想到这,莲姬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深,若是旁人看到了,只怕非得被她这笑下一跳。 灼华尚在欢喜,不知道背后又是一场阴谋,也不知道她这棵桃花是不是就注定了得是烂桃花一棵,每每都要遇着这样的陷害。 “相公,我们是可以到天上去吗?”灼华的眼睛亮晶晶的,她听玉隐说她是从天上掉下來的,对天界当真是一肚子的好奇。 玉隐看了心里有些酸,毕竟自己心爱的人对自己不了解的世界津津乐道,总觉得生分了一分。 他神色暗了暗,随即还是笑了:“嗯,娘子很期待么!” 玉隐眉宇间有着淡淡地期待,掩藏在混不在意地姿态里,他多希望灼华能跟他表现出來的一般不在意。 然而灼华眼睛亮了亮,旋即有些雀跃:“当然了,天上可是我的家呢?” 灼华期待的模样让玉隐登时心就凉了半截,她的家,那他的狐狸洞是什么…… 其实灼华说得家不过是家乡,只不过说者无心,听者却只能伤心。 灼华太过兴奋,以至于都沒有看见玉隐眼底的伤心,旋即拉住了玉隐的衣袖:“要是我们能一并住在天上该多好!” 只这样一句话,登时让玉隐眉开眼笑,他遇见灼华之后才真正惊觉自己想要的真的很少,不过是守着这个小仙女罢了,什么道行都可以不要了。 原來是同他一起住在天上啊!他的嘴角不禁意地勾起:“哦,小花儿想同相公住在天上啊!” 就因为灼华这一句话,他便生了努力修行的心,哪怕像个修真者一般辛苦又如何,只要能成仙,陪她在天上双宿双栖便好。 灼华直到很多年之后,还会偶尔想起來妖界有一只曾今温暖过自己的狐狸,仍然为自己当年的无法回应而感到愧怍。 当然,谁又能预料到日后会怎样,起码他们现在都凭心而为,并不后悔。 “小花儿,若是相公不能呆在天上,你会不会乖乖陪我在妖界!”玉隐试探地问道,眼里有小小的火苗显示着他热切的期待。 灼华想了想,最终笑眯眯地摇了摇头,认真地道:“还是有相公的地方比较好,起码沒有那么无聊!” 玉隐听了直接忽略了灼华的后半句,光是听有自己的地方比较好,便是一副笑逐颜开的模样,那霎那的笑意竟是雌雄莫辨,倾国倾城。 不愧是狐妖,竟沒得让天地为之妒羡,这也是暮熏最看不惯他的一点,明明妖就该好好修炼,偏偏他万事都靠一张脸搞定。 不过狐族讲究的就是这些色魂授予,只不过是暮熏这头笨狼自己不能接受罢了,玉隐可是正常得很。 玉隐抬头间正看见暮熏从莲姬房间的方向出來,脸上一副吃瘪的模样,惹不住扑哧笑了出來,随即又憋住了。 暮熏听见他的笑声,狠狠瞪了他一眼,旋即朝他这个方向走來。 “狐狸你笑什么?老子要跟你单挑!”暮熏难得聪明,竟然想到可以借題发挥。 玉隐一路走來,眼看着暮熏帮他,自然不会觉得暮熏如以前一般一无是处,又处处讨嫌。 相反,玉隐对暮熏也有一种特别的情谊,让他可以生出少有的耐性应对这头麻烦狼。 “说罢,你想怎么样!”玉隐脸上仍旧是笑吟吟的,如同一个从來就沒有半点脾气的美少年。 暮熏冷哼一声,旋即道:“我要你月圆之日去那小树林,我有话……要同你交代清楚!” 他到底是并不怎么善于说谎,此言一出,不禁意便带着生硬,玉隐见他又是从莲姬的房间里出來,随意猜测也能猜出个原委。 然而玉隐却沒有点破,想必这头傻狼定是掉了什么把柄在莲姬手上,不然他同莲姬并不对盘,如何会如此听话。 正好玉隐同莲姬的纠葛也该有个了结,这样想着,玉隐便点了点头,仍旧是那温吞的笑:“好,不过你可想好了,我体内已经有了一万两千年的妖力,你当真要在月圆之日约我去小树林!” 月圆之日妖物的妖力最强盛,玉隐那时可谓最强,刚得到冷琰的妖力,他尚不知如何控制,搞不好会误伤到暮熏。 然而,这其实是玉隐最后一次地试探,所以他看见暮熏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十分迅速地答道:“自然!” 玉隐笑意更深,也不说破,他果然是为了莲姬。 不过玉隐只是再一次地点了点头,旋即换了一副似笑非笑地表情:“说定了!” 玉隐说罢,有意无意地往莲姬的房间方向看了一眼,同暮熏优雅地点了点头,便拉着灼华的小手离去了。 暮熏看着玉隐的背影,憨憨的笑了,一脸的高兴,心道这小子倒也不是很难说话,小莲这回可不用伤心了。 他倒是皮厚,喊人家莲姬“小莲”竟如此顺口。 莲姬从窗口就看见二人对话的场景,估摸着暮熏是成功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妩媚一笑。 下面的关键便是去寻那妩儿了,若是旁人不行,她莲姬一定可以搞定。 这样想着,莲姬水蛇腰一扭,就转去了妩儿的寝宫,她就住在冷琰的主殿最远的方向。 冷琰对她的冷淡真的表现得尤为清晰,甚至不留情面得几乎沒将她视作女子。 说到底冷琰并非不喜欢妩儿,甚至可以说他出于对护法将女儿强塞给他,反感的甚至沒有接触过妩儿,对妩儿沒有半点熟悉。 妩儿虽然不甘心,但到底是沒有办法,她虽然每每遇到冷琰便有些不冷静,却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得出冷琰为何对自己沒有半点情意,但也苦于无计可施。 以莲姬的聪慧,再加上感情上的失意,自然一眼就看透了妩儿同自己不过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甚至比她还要凄惨。 那她如何能不把握住这等大好机会。 莲姬到了妩儿的房间的时候,她正在发脾气,那火气不输于任何一个脾气火爆的人。 嘭,,嚓,。 莲姬进來的时候,一只琉璃瓶恰恰砸在了她发梢边缘,一块碎片深深地扎入了莲姬的脸颊,她躲都沒有躲。 虽然以练级的身手,想要躲过虽然狼狈了些,却也不会太难。 妩儿显然沒想到自己会闯下这样的祸,待她听见莲姬一声痛呼,惊吓得回过头,只见莲姬脸上的血口。 “你怎么样!”妩儿 急急忙忙地问道,她吓坏了,见莲姬脸上破了相,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真是天都帮莲姬,莲姬正愁着缺少一个引子,而今妩儿如此给力地伤害到了她,她怎么有不用的道理。 只见莲姬登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泪眼迷蒙的让人心疼,沒有半点昔日的媚态可掬。 “你别哭,我有上好的药膏,只要佐以道行,保证不会留下半点伤痕!”妩儿信誓旦旦地保证着,生怕莲姬继续哭下去。 其实莲姬见到妩儿慌乱成这般模样,心里乐得简直想笑,又怎么可能会止不住泪呢? 那些去疤的方法她早就清楚了,不然也不会拿自己的脸來冒险。 “不了,反正留着这张脸也不过惹人生厌!”莲姬正是因为成竹在胸,所以才敢如此刁蛮的开口,仿佛半点也不心疼自己的宝贝容颜。 “妹妹乱讲,这容颜在三界中不论哪里都是最重要的!”妩儿听莲姬那么说,心里自然也升腾出了一种莫名地同情,竟主动喊了一声“妹妹”。 莲姬任着妩儿将她拉坐在了软座上,泫然欲泣的模样动人的让人流连,根本移不开目光:“姐姐,莲姬心里难受,还要这容颜做什么?” 莲姬到时会借坡下驴,赶紧认下了这个“姐姐”:“我本是那琉翠山边上的一朵莲花,同狐狸玉隐两情相悦,几乎要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偏偏天上掉下了个桃花仙,妹妹竟不知怎的,便再入不了玉隐的眼,呜……” 莲姬哭得非常适时,妩儿尚來不及思索莲姬此言真假,便被她的啜泣给打断了,满心的只有了同情,外加“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伤感。 ------------ 第九十九章 害命只欠月圆 一來二去,妩儿是推人及己,又推己及人,顿时怒从心头起,对莲姬是又同情,又疼爱,竟是真的上了钩,要帮她强出头:“那小狐狸当真如此待你!”妩儿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聪明和单纯有时候并不相矛盾,尤其是对于这种自小被家族的牢笼牢牢保护,随即便送入了另一个牢笼的妖。 比如说妩儿,因了自小被过分的保护,有的时候难辨真伪是非的简直不像是以灵动而得名的水族。 “嗯”,莲姬聪明地用含糊的一声应了妩儿:“嗯”既可以代表是,也可以意味着无意义的答应一声。 妩儿果然激动地拉住了莲姬的手:“真过分,当初我还当你……” “当我喜欢妖尊大人!”莲姬一语道破,要得就是妩儿的愧疚之心。 果然,妩儿点了点头。虽然沒见她神色上当真有什么明显的变化,莲姬却明白她一定会帮自己。 “怎么会呢?只要玉隐回心转意,我才不会变心呢?”这话的潜台词就是,只要玉隐能回头,她便不会动旁的心思。 妩儿从观察看來,灼华已经不被她算作威胁了,毕竟灼华虽然生的美艳动人,但到底人有些傻傻的,仿佛少了一缕魂一般。 事实上灼华也当真是少了一缕魂,不然只怕心气也不会这么消停,早盘算着回天界闹腾了。 言归正传,正因为妩儿这样看,所以莲姬这又美艳又风情的妖便成了妩儿担心的点了。 “那狐狸怎么好如此,!”看,妩儿果然上钩了,义正言辞的开口。 莲姬咬了咬唇,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样:“听说桃花仙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息,最能勾引人,想必……” 她适时地又添上了一把火,而且将这火催旺了许多倍。 若是问題出在灼华身上,那非但玉隐可能被迷惑,连妖尊也搞不好会受影响,那妩儿综合一考虑,不可能有留下灼华的可能。 “什么?这样一个人你们居然带到万妖宫來,!”妩儿的声音充满了恼怒,其实她最怕的是冷琰万一被迷惑,自己便更加沒了机会。 莲姬见妩儿果然紧张,立刻装出一副缩瑟的模样:“不……不是,是妖尊大人嗅到了她的神息,请我们來的!” 莲姬的话环环相扣,一环扣一环,前后应证,果然妩儿的脸色越发难看。 “妹妹,你听我说,这仙女留不得,她恐怕是真正的祸水,定会给妖界带來祸患!”妩儿说的一脸的认真和权威,仿佛她的每一个字都不容置疑。 往往许多的陷害都是最初先扣上这样一个帽子,人界也不乏这样的先例,什么西施啊、貂蝉啊!不过因为魅力大些,死的便仿佛死得其所了一般,其实怀璧其罪罢了。 “怎么会,那仙子的香气不过是与生俱來,却并非当真心底歹毒,其实她或许并不……”莲姬故作一副讶然的模样:“或许”二字用的巧妙无比。 “闭嘴!”妩儿忍不住打断了莲姬的质疑,尖着嗓子让人听出了她的不满:“本宫乃是妖界的女主人,岂有看错之理!” 妩儿似乎也觉察出了自己无法拿出有力的佐证,竟不得不以权压人。 莲姬在心底冷笑,面上却做出不敢违抗的模样:“妖尊夫人,不知道小妖该做些什么?”莲姬垂下眼帘,掩去了眼底遮不住的得意。 妩儿略微思索了一下,旋即咧唇笑开來了:“还用问,自然是看着我如何除掉这个祸害,维护妖界的太平了!” 妩儿眼底的笑意冷森,眼神却毒辣的火热,光芒几乎灼伤看见的人。 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正做了别人的工具,更不知道自己这一个动作会让冷琰直接将她赶出了万妖宫。 然而这一切正因为她无法预知,她才会如此冒进,至少她已经为了心中想追求的人竭尽所能过,至于得不到,这样的结果不是她所能扭转的。 “对了,夫人”,莲姬为了确认灼华能被彻底的除掉,自然会告诉妩儿灼华不怕妖法,甚至可能是任何一种法力的事。 莲姬谦恭的开口,甚至脸上带着少许讨好一般的表情:“那个仙女任何法术都不惧怕,是有个认主的珠子护着,只怕只能将其……” 她做了一个推的手势,随即不言不语,只是谄媚的笑着。 莲姬虽然是个小妖,却极少做趋炎附势的事情,这样做不过是看透了妩儿不过是个刚愎自用的女妖,唯一比她莲姬好的,不过是命罢了。 所以她要让妩儿觉得有优越感,权威感。 果然,妩儿一副知晓的模样,挥挥手,从头上取了一只小金饰递给莲姬,俨然一副恩赐的模样。 莲姬心里一阵反感,却沒有表现出來半分,欢喜地接过,爱不释手的模样。 妩儿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一副眼界高于顶的模样:“切不可走漏了风声,给整个妖界带來麻烦可就糟了!”说罢,妩儿作势摆了摆手,就下了逐客令。 她仿佛沒看见莲姬脸颊的伤口,起先还说是要替她疗伤。 其实她只不过被更忧心的事占了心思罢了,看着莲姬离开的背影,她盘算了起來。 其实莲姬很清楚妩儿一定会选在月圆之日动手,因为只有那样,她才能汲取最多的力量,而灼华不论是什么仙家,又有什么宝贝,此时势必是最虚弱的时候。 莲姬才一出來,迅速地结出一道光护在自己脸上,一副沉郁感伤的模样从玉隐面前走过,眼睛红红的,仿佛受了委屈。 玉隐见了,本來就对莲姬心有愧意,毕竟她是因了他一次次的受伤,即便是沒有爱意,却也不至于狠心到不理不问。 “莲姬姐姐,你的脸……”玉隐尚未开口,灼华便急急上前,掏出她那颗万能珠子在莲姬脸侧晃动了起來。 莲姬侧对着玉隐,以至于玉隐沒有看见莲姬看那珠子眼底的恨意。 莲姬的脸几乎一瞬间便愈合了,灼华嘻嘻一笑,攀上了莲姬的手臂:“莲姬姐姐,那个姐姐看起來凶巴巴的,你找她做什么?” 玉隐本來想出言关切,听灼华这么问,便也是一副等着听解释的模样。 莲姬何等聪慧,只不过稍停了一个瞬间,随即答道:“自然是去挨骂,别问啦!沒什么好讲的!” 这才是莲姬的风格,骄傲,敢想敢做,什么都藏在心底,却又出奇的勇敢,敢于追求。 这样的解释符合她的性子,那玉隐能怀疑什么呢?自然不会再有怀疑。 “啧啧啧,真是不识相啊!”玉隐无情无义的一句话,莲姬却能体会其中的关心,她竟是激动一笑,然而玉隐汇报她的却仍是冷淡。 莲姬并不会将此放在心上,她甚至觉得满心都是激动,以往即便是玉隐同她交欢,却也不会对她有半分着意。 “走吧!小花儿!”玉隐尚不给莲姬许多温存的幻想,便唤灼华离开了。 看着二人相依的背影,莲姬气得几乎发抖,她怎么可以容忍,他有怎么可以如此无情。 玉隐,你难道真的不愿给我一个机会?难道你真的这么绝情?你我上百年的情分难道抵不过你和灼华仙子短短数十日的时间? 我不信,我不信,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愿你像今日一样待我如陌生人,这惩罚太重了,我受不起…… 莲姬自己都沒有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脸上再沒有了往日了妖艳的几近俗媚,却又让人当真眼亮的感觉,剩下真正属于她的,就只有一种表情,不哭也不笑。 这个样子很卑劣,甚至像一个弃妇,莲姬之所以俗却不失亮人眼球的美艳,就在于她傲人的骄傲,一旦将头颅埋入尘埃,便真的不复当年。 “相公,莲姬姐姐好像有点怪怪的,是不是被欺负了!”灼华有些傻傻的问道。 玉隐苦笑,心头有些妒忌,捏了捏灼华的鼻尖:“好你个小花儿,你怎么沒发现你相公怪怪的,被你气的脸都黑了么!” 玉隐半开玩笑的打趣引发了灼华的细细观察,随即她竟认真地说了声沒有,玉隐顿时气结。 他算是百分百败给她了,她就算多关心他,也不会比对旁人多上一分。虽然他愿意忍受,但心里难免还是不甘。 玉隐不知道自己同灼华到底会如何,但是他知道,对她,第一眼他心中并沒有惊心动魄,却有最舒服的那种契合感。 她给自己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让他做不到放手,永远也做不到,起码做不到先放手。 一想到这,不等灼华回答他刁难般的问題,他又心软的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笑眯眯地在她脸上亲了亲,亲昵的真如同亲密爱人一般。 “咳咳”,冷琰到底是个厚脸皮的人,见人家亲热,非但不回避,反而如同不识趣的电灯泡一般咳嗽了一声。 其实他并非不识情趣,只是总觉得灼华同玉隐在一起别扭,她或许还是与自己的对头更配些。 ------------ 第一百章 孽缘 玉隐感激冷琰,自然不作他想,难得收敛了一脸的坏笑。 “妖尊大人!”玉隐的声音甚至感激地多少带了谦卑。 在冷琰一个眼色下,玉隐哄了灼华先回去休息了。 玉隐正要说话,冷琰一挥手,示意他噤声:“你带灼华上去天界,不过万年妖力,怕是最多同个天兵斗上一斗,本尊给你的不过也就是个上去的本事罢了,至于你的小命,本尊保不起!” “玉隐知晓!”玉隐似乎心里早已有了最坏的打算,这让冷琰大为吃惊。 妖类向來都是自扫门前雪,怎么狐族会出现这么一颗痴情种子。 冷琰并不多做评价,只是淡淡地道:“去了天上切莫靠近北方的玄武殿,那儿离林芝草很远,并非必经之路!” 他这话算是在警告玉隐了,因为从冷琰听到的细节里,他算是明白了,若是让青彦看见灼华,以他实质强硬的性子,休想他善罢甘休。 冷琰眼前已经浮现出青彦直接把灼华关起來的情景了。 “是不是那位上神……”玉隐说到一半便停了。 冷琰嘴角仍是那样一个浅浅的弧度:“你倒是不笨,希望别再一次把祸惹到妖界來才好!” 玉隐听到此,当然知道冷琰担心的是什么?其实冷琰很矛盾,一方面既希望惹恼自己的老对头,另一方面出于妖界之首的身份,他很多事又无法不顾及。 “玉隐知道,若是当真犯下弥天大错,玉隐愿一力承担!”玉隐正色地道,那慷慨就义的模样仿佛谁立刻便要他死了一般。 冷琰却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转过身,他怕这样的场面,宁愿恶意打断。 “你放在心里便好,何必告诉本尊!”冷琰的背影被夕阳拉的老长,月亮就要出來了:“多晒些月亮,那些妖力你未必能吸收的好!” 玉隐深深看了一眼冷琰妖尊的背影,却觉得半点也看不透,心里对冷琰却是由衷的钦佩和敬爱。 只不过他今夜怕是沒了时间晒这月光了,他要到小树林见笨狼,谁叫今晚就是月圆之夜呢? 不,准确的说,他是要同莲姬说清楚,毕竟这么拖着对谁都是一种耽误和折磨,起码他不愿她继续误会,以为彼此还能在一起。 思及此,玉隐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将披在肩上的长发随意一甩,那动作颇为妩媚,勾人心弦。 此时的莲姬打了个喷嚏,暗道那个人一个劲地叨念她。 她此时正躲在山崖边上的阴暗处,她已经暗示过了妩儿,只要那妖精不是蠢到可以,一定会或骗或带灼华來这嶙峋断崖,然后推她下去的。 果然,月上柳梢头的时候,灼华竟然一路欢快地上來了这断崖,仿佛有什么高兴的事一般。 莲姬不由心里有些疑惑,怎么不见妩儿的踪影,难道其中有诈。 果然沒错,灼华张望了一阵,突然见“玉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虽然莲姬的道行也无法看透“玉隐”的真实身份,但从那婀娜的动作來看,十有**就是妩儿。 果然:“玉隐”凑近灼华身边,耳语数句之后,灼华似是特别高兴。 莲姬薄唇一掀,心道妩儿果然有办法,幸亏自己沒淌这浑水。 于是灼华竟然闭着眼睛往悬崖一步步走去,胳膊伸出來,仿佛在摸索什么一般古怪。 终于要到最精彩的时刻了,看來妩儿已经博取了灼华的信任,眼下只欠将她亲手推下深渊,好來个死无葬身之地。 “小花儿!”就在这一刻,突然传來了玉隐的声音,只不过声音却是在极远的地方。 莲姬暗叫一声不好,怪自己好奇心太重,不该來此观望,若是让玉隐瞧见自己,只怕真是再也无法挽回。 好在玉隐的注意力完全被灼华吸引了。 他飞速逼近,然而妩儿却比他更可,一把将灼华推下山崖,看那样子根本就是笃定了想要她的命。 反正横竖都被发现了,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丫头推下去,大不了连那只狐狸一并收拾了。 此时的妩儿根本不会将玉隐看在眼底,她已经十万年的道行。虽然与冷琰妖尊比差得远了,可是杀掉这只狐狸似乎并不难。 然而奇异诡谲的是一瞬间,真的是石破天惊的一瞬间,突然玉隐的身形飞起,非但将灼华搂住,一并飞了回來,反而向妩儿飞出重重一掌。 这真是非常邪门,因为那万妖宫后的悬崖很是古怪,人若是一旦靠近,就仿佛生出一种吸力一般,若不是像冷琰那般的道行,只怕沒有几个人敢轻易尝试。 莲姬并不知晓这一点,可是妩儿却很清楚,她根本想不到这只被恩赐了不过万年道行的狐狸竟然能逃离悬崖的吸力。 虽然如此,但妩儿也不过当他们好彩,不过是一瞬的惊讶,随即便恢复了该有的傲气。 “沒事吧!”玉隐看都不看妩儿一眼,扶着灼华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问道,不过声音里藏着的怒意已经很危险。 妩儿不自觉打了个寒噤,突然决定要先下手为强。 “去死吧!”妩儿一瞬间用了全力,将自己十万年的道行集中于掌上,用力击向玉隐。 她就算再被激怒、惊慌,但她清楚的记得莲姬告诉过她灼华并不怕这些,换句话说,她的目标只有玉隐。 妩儿方才击向玉隐,玉隐同灼华都被这突如其來的变故弄得僵了。 说时迟那时快,莲姬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抱住了玉隐,当即一口血喷出,登时肉身涣散,独留一缕魂魄。 连妩儿都沒想到会是莲姬冲出來,瞬间也住了手,有些呆愣同不敢相信。 “莲姬……”玉隐有些不确认的喊了一声,旋即想也不想便要将自己的妖力传进她的魂魄里,好保证她的妖魄不散。 莲姬大约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者当真是到了大生大死之刻才真正想开。 “不必费力了,我终于解脱了!”她其实倒是出自私心,她真的很想很想玉隐能够记得她,一生一世都记得,即便是魂飞魄散也好。 玉隐的心弦受到无比的震动,他从來沒想过有一天莲姬会真正的消失,他是烦她,嫌她心地坏,嫌她有的时候强悍的简直不像个女子,什么事都要强。 但是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几乎以为莲姬这个不过千年的小妖是不会死也不会有事的。 只可惜当一切如此陈列在玉隐面前的时候,几乎让他猝不及防。 他心头痛得难受。虽然不是爱极的感觉,却也是另一番疼惜。 如果不能让你爱上我,那请你记住我好不好……莲姬生死弥留之际心底突然生出这样一个念想。 至于一切爱恨对错,真的无法再多评析,只能说都是每个人自己的造化,有些业障因果注定就在那里。 “不!”玉隐眼看着莲姬的魂魄消失成了一缕青烟,他仰天长啸,莲姬是爱他才对他好,不是欠他的,他怎么自私至斯。 此时一声惊呼惊破天地一般,撕心裂肺,连少了一魄的灼华都感觉内心震荡。 “莲姬姐姐!”过了一瞬,灼华似乎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來,她并不傻,知道莲姬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了,甚至她本该可能有的下一世,下下一世也消失了。 听见灼华的声音,玉隐才反应过來,此时并非感伤的时候,他将灼华往身边一拉,冷厉地看着妩儿。 妩儿莫名觉得有些腿软,身体往后一顿,旋即想到自己同那狐狸比根本就是云泥之别,有什么好怕的,不觉腰杆又挺得直了。 “啧啧啧,万年道行的小妖也敢挑衅我!”她话未完,人先动。 玉隐向來都不认命,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竟是将灼华推送出去几步,迅速出手相搏。 他未免有些太过不自量力,妩儿不过是随便三两下就将玉隐打得吐血不止。 玉隐浑身颤抖,仿佛一片风中落叶般瑟瑟发抖。 “相公!”灼华被推开的这么一瞬间,玉隐就已经受了这么大伤,灼华不可置信般大喊,作势就要冲过去保护他。 哒哒哒……慌乱间,灼华袖中的珠子滚落到玉隐脚边,就在妩儿要给玉隐最后一击的时候,竟是将所有的伤害吸收了,然后折射在了玉隐身上。 之后仿佛变作了吸尘器那样,竟是吸出了妩儿的妖力,不断输入了玉隐体内。 一刻钟的功夫,妩儿竟整个人都干巴巴了一般,一下子仿佛苍老了许多,双目也再无了半点神采。 玉隐似乎才从震荡中回过神來,猛得一躲,珠子咔嗒咔嗒再次落在地上,仿佛控制它的力道消失了一般。 妩儿十几万年的道行顿时只剩下百年,颓丧地歪在地上,看起來简直像只斗败了的公鸡一般可笑。 冷琰原本在自己的宫殿里晒月亮,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劲的气流逆转,感觉那一阵感觉來的邪门,一时间若有所思。 末了,冷琰一个闪身,寻着气流消失的踪迹往断崖赶去,他倒是要看看何人能在他的万妖宫玩花样。 ------------ 第一百零一章 各自奔天涯 赶到断崖便上,眼前的一切让冷琰大为惊骇,同时也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怎么也想不到见到的竟然是这么个大反转,玉隐和灼华完好无损的偎依着,而妩儿反而落败不堪。 “发生了什么事!”冷琰喜怒不显,淡淡的开口,一副冷淡的模样,让人瞧不出他的心思,他原本以为妩儿又像以前一般因了妒忌心而伤人,不想却是这样。 “妖尊大人恕罪,玉隐失手伤了妩儿夫人!”玉隐难得敛去那一脸的戏谑,将灼华藏在身后,一副要一力承担的认命模样:“玉隐愿一力承担妖尊大人的所有责难!” 妖讲究的是实力,玉隐不得不认命。虽然是妩儿咄咄逼人在先,伤了玉隐心爱的灼华,但是她到底是冷琰的宠姬,自己连妩儿都敌不过,那又怎么可能与冷琰做对。 故而玉隐虽然言辞听來客气谦卑,举手投足间的倨傲也不见了踪迹,好在他自问并不理亏,所以心里认了死理,想着若是妖尊有一丝半分的偏袒,他绝对不会低头。 玉隐却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替冷琰解决了多达一个麻烦,妩儿因为是护法之女而无法被送走,偏偏冷琰对她半点情意都无。 但是冷琰却了解她,这样的妖傲慢的不可一世,绝对不会有半点摇尾乞怜,所以她先前宁可等死也不对玉隐说半句讨饶的话。 正因为如此,妩儿一定不会强留在冷琰身边,而她一旦离开,冷琰又怎么会再给她机会回到自己身边。 有的时候磁场不合,真的再多爱也沒有办法,始终是付出得不到半点回应。 冷琰到底不是狠心之人,如今的妩儿孱弱的随便一个小妖便能打倒她,冷琰便输送了千年妖力给她,算是让她自保。 果然不待冷琰说什么?妩儿便离开了,生怕冷琰对她说半个字地迅速绝尘而去。 看着妩儿的身影消失,冷琰扫了扫自己的衣袖:“夜了,玉隐你好好修炼!” 说罢,冷琰突然生出去自己的万妖宫里会美人的想法,自从妩儿入主万妖宫,霸道至极,弄得冷琰不甚其烦,连那些美人他都懒得去搭理。 “妖尊大人,您不追究!”玉隐显然沒想到妖尊是这样一个轻松的态度,原本的鼓足勇气一时间都显得多余了。 “追究什么?不过是你们之间的事罢了!”冷琰的声音冷淡的很。 其实他是想追究,却不是追究玉隐的错处,他只是想知道玉隐究竟是因何而吸走了妩儿身上十几万年的妖力。 不过看见灼华手中的那颗珠子,他心里已经有数了,那他能做的便是回宫会美人,不知道那经常勾搭他的青蛇休息了沒。 看着冷琰的背影渐远,有什么飞快地从玉隐心中闪过,他突然脸上闪现一瞬的惊讶,随即又是狰狞,紧接着恢复了平静。 这一切闪过的太快,更何况他自己瞬息万变的心思,或许想救小花儿沒那么难。 就在玉隐这么想的时候,突然冷琰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个角落传來,或者说是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來。 “玉隐,本尊帮你是因你重情,若是你心生邪念,本尊不介意试着毁掉你!”冷琰的声音一如他的名字那个“冷”字一般冰凉。 玉隐打了个寒噤,沒想到冷琰妖尊会看透他的心思,他的确是妄想过用不正当的方法汲取妖力。 下意识地,他看了一眼有些瑟缩的灼华。 “相公,莲姬姐姐沒有了么!”灼华的声音柔弱的仿佛随时都会脆的断开一般,让玉隐心头一阵抽痛。 不,他不可以放弃这个方法,就算全世界都要除掉他,就算让他毁天灭地,他也不能放弃。 不错,玉隐所想的就是走歪门邪道,不再修炼,以后直接从其他妖身上吸取他们的道行。 不过玉隐并不贪心,他决定只吸取那些妖一半的妖力,一來他不想伤人性命,算是替灼华积福,二來,他也确实沒有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 翌日,当暮熏从小树林中揉着眼睛醒來的时候,玉隐已经带着灼华离开了万妖宫,君真人仍在同冷琰下棋,莲姬的失踪独有暮熏一个人记得。 “咦,那朵烂莲花呢?”暮熏搔了搔脑袋问道,他直到很多年之后仍旧记得莲姬,仿佛深入骨髓一般刻骨铭心,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下棋的两人谁都沒有答他,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般。 暮熏为人傻傻的,自然是挠了挠自己的厚毛,沒有再多言:“观棋不语真君子”他还是多少听过的。 他转悠了两圈,又开始在心里骂玉隐沒义气,太坏了,居然自己偷跑,他不过是算计了他一下,不过有沒有什么恶意。 “小狼,你若是觉得日子闲了,大可以让紫儿送你下山!”冷琰的目光扫向一个婀娜多姿的妖女,她笑得狡黠,看着暮熏的目光满是促狭。 其实名叫紫儿的妖已经观察暮熏许久了,一直觉得他傻傻的,却又不会像有些妖那样粗俗,心里头喜欢的紧,偏偏暮熏愣的很,一点都沒注意到人家。 暮熏冷冷看着对他大胆调戏的妖精,忡愣间不自觉吐出“好”字。 于是他们就这么离开万妖宫了,其实紫儿此番离开,不过是顺路送暮熏。 紫儿是被冷琰捡回來的,她本是一棵名贵的紫竹,按道理在妖界想存活的确有点难,冷琰怜惜她,竟是将她移回了万妖宫,细心栽种,这才保住紫儿的小命。 在紫儿的眼里,冷琰就如同她的兄父一般,而今,冷琰建议她出去历练,她自然十分乐意做出点成绩回來。 于是,在妖界竟然崛起了两只小妖,人称“紫暮双星”,当初不过两只不知名的小妖,但据说后來双双成仙了,乃是三界羡艳的神仙眷侣。 当然,这是百十万八千年之后的后话了,现在扯出來实在是太早。 看着二人欢天喜地离去的身影,冷琰并无任何表情,更无半点表示,不过是一颗棋子猛地放下,力道大的“啪”一声。 君真人仿佛对这几日的事情都浑然不知一般,慢慢悠悠放下一粒棋子:“在人界韶华白首,不过转瞬,爱恨情仇皆淋漓尽致,眼下看來妖界也并非躲开这些的世外桃源!” 原來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冷琰无言,只是继续落子,但动作却轻柔了许多,显然已经被君真人一句话电话开來。 再说玉隐,他的确是真的去汲取了其他妖的道行,却是“盗亦有道”,只选那些道行高的,为祸妖界,的确大奸大恶的妖落手,不过却真的只是严格的只取对方对半妖力。 纵然冷琰早就耳闻,却觉得这于妖界未必是件坏事,便并不差手,甚至偶尔心情好还会泄露几只他看不顺眼的3恶妖的行踪给玉隐。 就这样,十年将至,玉隐一边积蓄,一边修行,竟已经存下來逾百万年的道行,盗取仙草,,灵芝草也不再成什么难事。 就在玉隐准备飞至天上的时候,冷琰最终还是放心不下,亲自去看了这个可以算作自己半个徒弟的人。 冷琰到的时候玉隐正在同灼华玩抓沙包,他虽然同灼华亲昵,却并沒有什么进一步动作,连冷琰都想不到狐族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有定力。 “什么香,好香!”冷琰的声音引起了二人的注意,玉隐本是警觉,但随着看清來人是冷琰,很快便放松了下來。 若是冷琰真的要伤害他,早就动手了,何必笑着站在那同他说话呢? “妖尊,进來坐!”如今的玉隐今非昔比,果然随便一看都可以让人觉得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只不过毕竟这些道行來路不正,冷琰一眼便看出了那些妖力似乎被镇压的并不安稳。 随着玉隐和灼华一并进了狐狸洞,如今的灼华见到冷琰并不似当年那般惧怕,相反,竟是大方一笑。 冷琰看着一愣,仿佛看见当初不谙世事的灼华,下意识來了一句“丑女”。 玉隐同灼华都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奇怪,摸了摸鼻子。 “小狐狸,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你可知道你体内的妖力已经接近控制不住!”冷琰的声音满是担忧:“再继续……” 其实此时的玉隐当真沒有贪心,他尚不知人外有人,更不知天外有天,他求的只不过是有能力治好灼华,同她相守。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轻易地就接受了冷琰的话:“妖尊,放心吧!我相信这百万年的道行足以让我盗取灵芝草了,何况这妖界的恶妖也被除的七七八八,剩下的只怕也是闻风丧胆不敢为恶!” 冷琰听玉隐经过了十年,仍然有此定力和原则,打心眼里替他高兴,不觉抚着自己手上的扳指,旋即捋了捋自己鸦黑的发丝。 他为自己的眼光自得,更为妖界能有这样的一只妖而自豪:“好,小狐狸,本尊果然沒有看错人!” 玉隐被这样直白的夸奖,面上透出些许羞赧,在看灼华也听出了冷琰是在夸她家相公,眼睛里亮晶晶的,很是高兴的模样。 ------------ 第一百零二章 摸回玄武殿 冷琰在心里乐翻了天,真好,看青彦你小子要如何收场,闹赶人吧!等你想让人家会天界的时候看來得覆水难收了。 “对了,这小香炉给你,是君真人托本尊带给你的,拿到灵芝草放进去,不消七七四十九日,便可化成丹药!”说罢,冷琰掏出一直小鼎炉,浑身透着金光,一看便知是宝贝。 玉隐疑惑地接过去,果然感觉到一阵温融的力量慢慢凝聚在他的手上,如今他已经有百万年的道行,自然对万物的感知也可见一斑,所以自然能知道这宝鼎的力量。 他不觉有些疑惑这么好的东西冷琰怎么给他:“这……!” “这是君真人为你用灵草炼了好多年了,才炼化了这么个炉子!”冷琰看着玉隐,淡淡地开口,仿佛说得是什么轻而易举的事情一般。 但这一句话出來,玉隐立刻能想到这是个多麻烦多辛苦的事情,绝对不是举手之劳,实在是雪中送炭。 “替我跟他说声谢谢……”玉隐的声音虽然听起來仍是油滑的欠扁,但眼底一闪即逝的感动还是骗不了人,只是他习惯了如此,纵然心头**海浪,可是脸上仍旧是好不变色的纨绔浮夸。 冷琰也不戳破他的伪装,不过是笑着点了点头,坐了一阵便告辞离去了。 “别忘了烧书的事!”临走冷琰还不忘提醒玉隐将紫阑上神的藏书一把火烧了的事,这大概是唯一让腹黑的冷琰妖尊孩子气的一件事,沒办法,谁叫紫阑当初让他死命的背书,如今他不烧了那些书就仿佛心里头不舒服。 玉隐还能怎么样。虽然也惊诧于冷琰难得的偏执,却仍是点了点头:“放心!” “小花儿,为什么每次都怕他,他又不会吃人!”玉隐戏谑地看着自己的小娘子。虽然看得见吃不到,可是他就是喜欢她,喜欢到“生死一掷轻”的地步。 灼华皱了皱鼻子,有些沒想好的模样,旋即歪着头,怪声怪气地道:“哎呀,长得不好看么!” 玉隐忍俊不禁,冷琰这样的相貌虽然不及狐族,却也生的极好,怎么给她一说就是“省得不好看”了。 不过玉隐也纵着她,忍着笑意道:“他长得不好看,谁长得好看呢?” 玉隐等着的是预想中的夸奖,嘴忍着笑抿成了一条好看的线。 灼华并不似当初那般老实,竟是歪着脑袋睨着玉隐:“既然相公这般期待,那便是相公好了!” “扑哧,!”玉隐忍俊不禁:“你个娘子啊!嘴巴真是越來越厉害了,让我说你什么?”玉隐虽然在摇着头,可是嘴角的笑意却荡漾得动人。 “相公,我们什么时候会去天上!”灼华已经不再如同当初听说会去天上那般激动,十年里她眼看着玉隐经常神出鬼沒地偷偷出去,回來时常是满身都是血。 她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却从來不肯开口,甚至再追问,玉隐就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弄得灼华都不忍心再问。 但是她决定下一次玉隐出去,她便跟出去,然而每每在狐狸洞门口不远的地方,他就会不见了,她知道他是要甩掉她。 那样血腥的场面,玉隐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小花儿看到,他要让小花儿看到的永远都是自己的玩世不恭。 然而,正因为着玉隐次次都隐忍不说,这疑惑的种子却在灼华心底越种越深,她本能地越來越不愿意玉隐带她去天上,仿佛那会是有去无回的断头路一般。 灼华如今虽然依旧无心无爱,却早已将玉隐当作了自己的家人一般的存在,相依为命,相濡以沫。 玉隐见灼华一副担忧的模样,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却不想到她会想这么多:“怎么,娘子可是‘近乡情更怯,’” 看着玉隐调侃的模样,灼华忍俊不禁,旋即小脸又正经了起來,脆生生却坚定地开口:“相公,若是……” 她咬了咬唇,有些犹豫:“若是沒办法取得……” 灼华本來想说若是取不到灵芝草我们就快逃,保命要紧。 然而她话吞吐着还沒说话,就被玉隐硬生生打断:“不会的!” 玉隐突然紧紧抱住灼华,修长的玉指梳着灼华的长发:“你相信你相公么,我们这么多都熬过來了!” 玉隐的确是熬过了无数次生死关头,非但沒有打倒他,反而给了他越來越强大的意志。 “嗯!”灼华点了点头,表示相信,旋即甜甜一笑:“相公,小花儿喜欢跟你在狐狸洞外看月亮……” 这一声似是无意的话让玉隐惊喜得不能自己,那是不是说自己其实在灼华心里早就超越了那个负心的上神,待到她恢复了记忆,或许自己能同她厮守。 不,沒有或许,她只能与他厮守,她会爱他的,他将一颗心都给她了,不知比那个上神好上多少倍。 玉隐努力使自己不去想他们到底有过怎样的过往,他只知道自己同灼华十年的相守无法割舍,甚至今后的日子也不舍失去。 “小花儿,你若是以前有爱人怎么办!”冷琰私下里曾今寻过玉隐,将青彦同灼华的过往告诉他过,当然,冷琰回到妖界之后便不知道了,所以也不过是“上半部”罢了。 好在冷琰不知道青彦后來的相负,所以沒法告诉玉隐,然而只有前一段已经让玉隐对这个上神充满了敌意。 不是对方太好,而是对方明明对她沒有半分好,却会让他心爱的小花儿死心塌地。 不过说句实在话,其实主要的原因是冷琰对青彦印象不够好,所以说人家错处的时候就添油加醋,说人家好处的时候就大刀阔斧的砍啊! 距十年整还差差不多三个月左右,玉隐便带了灼华往天界飞去,他听冷琰说过,在天界,年逾百万年的神仙其实并不多,何况他苦心修炼。虽然体内的妖力多少有些不稳,但应该还是鲜遇敌手的。 接近入口处,玉隐便捏了个诀,将他和灼华的身形隐了去,二人一并进了天界。 果然,世界上所有的关卡都是用來卡一些沒用之人的,而能超越这些限制,而來去自如的力量是多么让人欣喜啊! 玉隐和灼华大摇大摆地进了天界,一点都沒受到阻拦。 当然,也不是沒有人察觉他们的进入,比如说……无念天尊和琉墨。 只不过灵芝草反正天界多的是,不缺一棵两棵的,何况通过灼华让青彦得到真正的成长才是他们的目的,所以他二人进入天界正是他们所希望的。 至于青彦,是绝对顾及不了这两个闯进天界的人的,他如今到了反噬的最岌岌可危的时间,只怕随时都性命不保。 天界的事务私下里他已经暂时交给了冰武,而他也不过每日装模作样地出现一下,以安人心,旋即就老老实实去闭关,不敢有半点杂念。 “小花儿,这边!”玉隐记得灵芝草应该是在这个方向吧!其实他也不大确定,若是琉翠山他或许还认得路,不过这天界未免太曲径通幽了些。 他方才带着灼华好不容易胡乱摸到了紫阑上神的紫苑,幸亏沒人发现他,他便一把妖火烧了紫阑的藏书,抱着灼华抱头鼠窜,不,是潇洒逃走,免得被那些个神仙抓住了,非但偷不到灵芝仙草,还将他们的小命搭进去了。 但是一出了紫苑他们就迷路了,东南西北的乱绕,只觉得完全弄不明方向。 即便如此,玉隐还是不忘装酷耍帅,竟然胡乱指挥起來,却不知自己分明是南辕北辙,明明该去南边,竟走到了北面的玄武殿。 直到小篆体的“玄武殿”三个字出现在了他眼前,他才明白自己分明就是走错了路。 如今的玄武殿因为青彦的地位提升,变得门庭若市,人们鱼贯而出,匆匆而行,当真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玉隐一拉灼华,将她拉的对了一步,免得撞见迎面走來的一个仙娥身上。 那仙娥不是别人,便是掌管着玄武殿所有仙娥的飘摇仙子啦! 飘瑶嗅了嗅,仿佛嗅到一副桃花香,脸上惊喜了一瞬,随即恢复了淡然。 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心想着自己又产生幻觉了么。 唉!自从灼华离开,上神已经很久沒笑过了,连她心爱的冰武都跟着经常不开心,自己更是苦差事一大堆。 思及此,飘瑶摇了摇头,转身离去,她好像吩咐了那些小仙娥打扫院落的,也不知道如何了。 灼华看着飘瑶远去的背影,心里一点都想不起來她是谁了,只是对着玉隐吐了吐舌头,娇俏一笑。 玉隐无奈地冲灼华一笑,真是个冒失的丫头:“走吧!我倒是要看看他生得什么模样!” 玉隐的倔脾气上來了,既然老天让他到了青彦的玄武殿,他怎么忍心辜负美意,不进去看看呢? 灼华见玉隐拉着自己就要进去,她却仿佛迈不开步子一般,双腿微微有些颤抖,拉紧玉隐的手臂,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想进去。 ------------ 第一百零三章 情敌!! 玉隐的头歪了歪,冲灼华邪气一笑,他难得固执了起來,偏偏就是想进去看。 沒办法,再邪魅的狐狸落到爱情里也忍不住要丢盔弃甲,丧失理智啊! 灼华见玉隐兴致勃勃的模样,便也压下了内心的慌乱,强打起精神,也一并进去了,反正如今他二人隐去了身形,所以对于这种陌生的熟悉并沒有那么可怕。 二人进了玄武殿,灼华虽然失去记忆,但仿佛有什么本能一般,下意识带着玉隐朝青彦的寝殿走去。 玉隐觉得越走仙娥越少,心知若不是特别威严的地方,便是特别偏僻的地方。 果然,随着灼华进去以后便知晓了这大约是玄武殿的主殿,冰裂纹的窗棂外,透着白色的天光。虽然并非金碧辉煌,却十分整洁,连细微处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玉隐偷偷伸出手,摸了摸床角的玄武神兽的雕纹,神兽栩栩如生,雕工精湛,他收回手,瞧了瞧自个儿洁白依然的指尖,不禁微挑柳眉,。 小花儿是住在这里的。 玉隐心里闷闷地有点恼怒,并不是恼怒灼华,而是心里暗骂那好不要脸的上神竟然跟他想到一块去了,这样的美人当然要近水楼台先得月才好。 “小花儿,你可是以前住在这里!”玉隐见灼华越走到里头似乎月轻车熟路,不由小心眼地问道。 灼华皱了皱眉,一脸的迷茫:“我也不知道啊……不过这里很熟悉!” “走,我们进去看看!”玉隐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他不知道,若是修为在他两倍之上的神仙是可以看得见他的,比如说,,青彦。 “快走吧!”玉隐见灼华发呆,又拉了她一下,二人一并进了这灼华有十年未曾踏足的寝殿。 灼华的手在玉隐手中有些微的发抖,玉隐微微用力握了握,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意。 二人进了青彦的内殿,因了这里一向是不准许任何人进來的,自然也沒有任何人看守。 灼华突然忡愣地死死盯着内殿桌案上的一幅画,那画上的女孩巧笑盼兮,明眸皓齿,这可不就是画的如假包换的灼华。 “难道我以前真是住在这里的!”灼华的声音有些惊喜,她紧走两步便要去拿那画儿。 玉隐比她更快,先拿起了那画轴,细细看了起來。虽然画的比小花儿逊色几分,却也真的将她的神采跃然纸上一般。 除了功底,只怕还要有……深深的思念。 玉隐不想再继续深究,将画轴一放:“沒什么好看的,不及你半分美艳,这作画之人定是沒上半份心思!” 他口不对心,然而灼华听得迷迷糊糊,自然也不会深究:“对了,相公,你进來是要做什么?我们不是要去寻灵芝草!” 玉隐神色出现了一瞬不自在,旋即笑开來了:“呵,自然是寻线索了,防止你拖后腿,你可要乖乖跟着我,可记得清楚!” 玉隐本是在玩笑,可是灼华听玉隐这么说,着实一愣,相公从來沒有说过她是个负累,怎么会这么说。 她心底深处好像有另一个声音也在嫌弃她……灼华只觉一时间天旋地转,心整个都痛了起來,揪在一处,仿佛下一刻便要痛得死掉了一般。 突然,灼华眼前一黑,腿下一软,竟是不自觉身体滑了下去。 幸亏玉隐及时扶住了她:“小花儿!” 灼华顺着玉隐手臂的力量,才沒有跌倒,却也真的是头晕目眩,身子有些软绵绵的提不上力气,她很奇怪自己听到的那个声音到底是谁的,然而却越想头越痛。 玉隐先前的话本是说者无心,然而说罢见灼华脸色不对,他不禁又悔又自责,埋怨自己怎么乱说,惹得灼华如此仓惶,他沒有察觉灼华的异样,只当她是心里难过。 他更是万万沒想到居然会因为这样一句话引來灼华的心疾,待发现,想着自己先前的耽搁,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 “走,我们这就去寻灵芝草!”玉隐急急地开口,然而他却发现灼华痛得根本就迈不动步了。 “相公,我……”灼华痛得别说是走路,连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的。 玉隐心疼万分,索性将灼华拦腰抱起,藏到了青彦内殿的床下:“乖小花儿,相公去找,你且在此等着!” 玉隐说罢,对灼华万分不舍地看了一眼,旋即不敢再多做留恋,匆匆放下了丝绸的床罩,将灼华藏的更严实。 然而玉隐尚未出了青彦的内殿,就被他撞了个正着,不,应该说青彦就是來捉他的。 “你是谁!”青彦尚未恢复,气息有些不稳,不过更准确地说,他并不是來捉玉隐的,换句话说,他感觉到内殿有人闯入,竟然凭空生出一种错觉,会是他的灼华。 然而映入眼帘的是只狐妖却大出青彦的预料,他从來都不知道天界的守备已经到了这样松动的地步,连妖都能进來。 青彦一眼就看出这不过是一只两千年的小狐狸,但用神力一逼,方知其妖力深得很。 这让青彦突然來了兴趣:“呵,大胆狐妖,你是如何进了这玄武殿!” 青彦虽然心里好奇狐妖怎么会进來,可是谈吐间仍是那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玉隐心中一惊,莫不是对方能看见自己,。 他打量着眼前的人,只觉风姿特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紧接着才细细观察到其人面若凝脂,眼若点漆,唇若红菱……整个人则是如同青竹。 虽然玉隐的确感觉到了迎面而來的压迫,但本能地,他觉得对方沒有恶意,甚至带了些许戏谑。 玉隐是什么人,狐狸一只,最擅长的就是忽悠人,他睨着对面的人,丝毫也不因对方能看到自己而惊慌。 “这位神仙哥哥,小狐乃是妖界一只名不见经传的小狐狸,无奈遇见了一只花妖!”玉隐说的半真半假,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青彦的神色,见他似乎神色未变,这才放心地继续。 玉隐一抽鼻子:“小狐与花妖一见倾心,可惜花妖素來有心疾,须得天界的灵芝仙草合了仙力炼作仙丹才可有救!” 玉隐尚不知青彦的身份,若是知道,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求他半句,而今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他才会扮作楚楚可怜。 青彦打量着玉隐,方才好好的,如今却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同为男子的青彦打了个寒噤:“咳咳,说话好好说!” 玉隐这才稍稍正色,声音也正常了些:“这位神仙哥哥,你救救她好不好,小狐甘心为牛为马!” 狐狸正愁找不到神仙帮忙,如今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谁管他是谁啊!先抱住大腿再说。 青彦如今自身都难保,哪里有余力去帮狐狸,但是偏偏他不怎的,听了心里就是莫名地有一种放不下的怅然。 这种感觉一闪即逝,但是却让他忍不住想要继续追问下去。 “哦,所以你就贸然跑到天上來,你不过两千年的寿命,怎么会有百万年的道行!”青彦问道。 玉隐眼珠子转了转,心想小花儿是从仙界掉下去的,自己不好乱讲,免得泄露了小花儿的行踪:“哎呦,说來真是命!” 玉隐上來就是一个“先声夺人”,随后脑袋迅速飞转,已经编了个故事。 “我与我们家小花儿本是在妖界求医问药,无意中遇了个垂死的妖,他将自己的道行传给了我!”玉隐其实也不算说谎,的确是垂死的妖把妖力给他,不过事实上却是被迫的。 然而看青彦的神色,便知道他信了大半,因为就他所知,似乎沒什么办法强行将别的妖物的妖力夺走。 他偏偏就沒想到自家的宝贝会在玉隐那里,自从玉隐从灼华那里讨來了,尚未还回去,此时正在他袖中。 清楚了玉隐的來历,青彦一时变得沒了兴趣,他向來随心随缘,即便是妖物闯进來,他也未必会真的除掉。 只不过这妖物进了他的寝殿真的让他大为不快。 思及此,青彦的眉头皱了皱,冷冷睨着玉隐:“你出去吧!念你是个情深意重的妖,本尊且放过你,若是再遇见,定不留情!” 本尊,玉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立刻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他不就是,,青彦上神,那个他这百年來听得最多,却又无可奈何的人,他妒了他百年,即便从未相见相识。 顿时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然而玉隐却并不表现出來,起码表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不,应该说他笑了,笑得风华绝代,笑得邪魅倾城,却又透着诡谲莫测的味道:“我说这位神仙哥哥,你生的如此面善慈悲,不若你带小狐前去,好不好!” 一方面,玉隐既然见了青彦,就绝不能让灼华也见到他,旧情人见面,多危险的戏码,所以青彦绝不能就此回了他的寝殿,另一方面,他也想让着上神吃点教训。 不,与其说是教训,不如说是报复,是他对青彦早一步认识灼华有些偏执的妒忌,为什么他看起來那么雍容高贵,那么让他……不敢匹敌。 ------------ 第一百零四章 灼华被发现了 青彦沒想到这头狐狸居然胆敢如此,且不说他不杀这头狐狸已经是法外开恩,这头狐狸居然蹬鼻子上脸,竟然敢求他出手相助。 玉隐见青彦面露郁色,却不给他半点开口的几乎,胡搅蛮缠地继续道:“神仙哥哥,您是不是沒有喜欢过什么人,不知道这喜欢人的滋味……” 青彦的脸色因了玉隐这句听起來怯生生的话变得苍白,苍白的几近透明。 玉隐暗自一笑,果然他真的喜欢自己的小花儿,呵,不过不管对方是上神,还是其他什么天王老子,他都绝不会放手。 于是,玉隐乘胜追击道:“神仙哥哥,若是你肯出手,玉隐甘心承担一切后果!” 然而玉隐心头想着的却是,你就等着为在我之前抢走我的小花儿付出代价吧! 青彦不知玉隐想的什么?然而见他神色凄然,多少心神还是为之一动,眼底浮现的是灼华落下诛仙台的那双眼,鬼使神差地青彦竟点了点头,仿佛被什么蛊惑了一般。 青彦的神思慌乱,竟然沒看见玉隐嘴角稍纵即逝的冷笑,更沒有看出他作为狐狸的心思精怪。 其实玉隐倒也真的沒想怎么样,不过是在青彦注入仙气之后,将他狠狠教训一通罢了。 当然了,其实玉隐所谓的教训不过是些整蛊,他的妖力同青彦的修为相比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青彦直到答应了玉隐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答应,自己堂堂天帝竟然帮着一只妖界來的狐狸做违反天规的事情。 他此时尚不知晓一切是为了命同他系在一起的灼华,若是知道了,或许会觉得一切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那神仙哥哥请吧!”玉隐一时得意,甚至忘记做出先前那副伪娘的德行,眉宇间隐隐带着怨色。 好在青彦想事情想得出神,愣是沒有注意到,被玉隐的声音惊醒,点了点头,随即率先迈开了步子,朝与玄武殿相反的万植园走去。 玉隐仍旧隐藏了身量,跟着青彦,青彦走了两步,突然刹住,长袖一挥,这下连玉隐自己都看不见自己了。 他心知青彦定是对自己施了更加高深的法术,自己自然就更是隐了身量。 “多谢上神!”玉隐的声音带着谢意,心里却在想这么多事,回头有你好看的。 玉隐这样想着,看着青彦那张完美的容颜,突然那么那么的记恨,玉隐已经被这样的情绪蒙蔽了双眼,他不知道这就是妒忌,让他发疯的妒忌。 是的,他妒忌的发狂,为什么情敌这般好,好到他甚至觉得自己几乎无法超越,不,是在见到的一瞬间心里就生出一种挫败,深入骨髓。 青彦自然感觉不到玉隐这许多心思,不过是淡淡点了点头,旋即转身走了,似乎并不以为意。 也是,一头小小的妖狐,他怎么会在意呢? 玉隐如今只有百万年的道行,同无念天尊传给青彦的修为自然无法同日而语,如果硬拼,十个他只怕都不够死的,只不过妖界向來被扣上邪门歪道的名声,自然不是白來的,比如玉隐就知道一些整人的邪门法子。 青彦背对着玉隐,沒有看到他森森的笑容。虽然倾城绝色,但也绝对让人心头不安。 跟随着青彦的步伐,玉隐顺顺利利就到了天界南面种着灵芝仙草的万植园。 这里似乎是有什么法阵,竟然气候四季如春,所以一切仙草都是一派生发之象,生机勃勃得让人羡慕。 玉隐才将将靠近万植园,便嗅到一股灵气,心道万植园果然是个风水宝地。 他正待进去,青彦伸手一拦:“你且在外头候着,本尊进去便可!” 青彦这话全是为了玉隐考虑,毕竟以他身上的妖气和狐狸味,极容易被守卫万植园的小仙嗅出,何况灵芝仙草极其娇贵,万一污染了,只怕便是白走一遭。 玉隐眼珠子转了转,心想自己若是不能进去,该如何趁着青彦上神松懈的时候奚弄他一番。 思及此,玉隐心里有些不甘心,却仍是点了点头,毕竟机会有的是,他大可随机应变,何况他的小花儿还在玄武殿,他考虑要不要趁机溜回去,将她带走。 青彦不再看这狐狸一眼,心里却莫名地觉得自己做的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很让自己开心。 天将对青彦这个天帝是极为敬畏的,见青彦进來,并不阻拦,甚至都不问半句,皆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青彦并不言语,伸手指了一指灵芝仙草,低着头阶位最高的天将竟像是头顶长了眼睛一般,立刻反应过來,替青彦摘下了灵芝仙草。 这过程并不耗费许多时间,真正花时间的,是被掌管万植园的司木仙君发现了他的行踪。 司木仙君是天界最一板一眼的仙君,对万植园的一草一木都会细细记录,一如他对每一刻仙草仙木都全心全意灌注自己的关切。 本來青彦见司木仙君不在,还在心里偷笑,这回可以省去许多麻烦,然而这回却让司木仙君逮了个正着,,天帝沒有依照天规走流程,就想要取走他的宝贝仙草。 “啊!,我的灵芝仙草啊!”司木仙君的声音犹如靡靡魔音,传入青彦的耳朵,让他顿时生出一种销魂蚀骨的感觉。 青彦暗道,这回可是惨了,以司木这个老古板的性格來说,只怕不啰嗦个把时辰,让他长记性,以后再也不敢不问自取,司木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却说青彦是被拖住了,玉隐却是拼命地往玄武殿奔走。 只可惜他到底是晚了一步,因为冰武已经发现了她。 说來也巧,灼华的心疾九年零二百九十九天都沒有发作,偏偏在第三百天发作了,整整提前了两个多月。 其实灼华的心疾根本就是因为她本是因了青彦的一口仙气而生发,如今青彦堪忧,她又沒了仙气护体,才会“病來如山倒”。 再加上她一到天界上來,外界的仙气一直刺激着灼华,终于她提前病发。 玉隐才走一小阵,她就痛得死去活來,几乎要支撑不住。 正因为如此,她才想要行几步,追上玉隐,她已经有了一个习惯,有玉隐的地方才能让她安心。 灼华不出去还好,这一出去,正好让冰武撞了个正着。 他的修为比飘瑶精深得多,飘瑶无法窥探的,他却能一眼看破,比如此时灼华身上的障眼法、 “灼华,你回來了,!”冰武的声音里难得出现一丝难掩的情绪,或者说,这块冰块难得声音里有一丝温度。 能见到灼华他当然惊喜,天知道这十年上神是如何过的,连冰武这块木头都心疼上神,比上神当初失明更加心疼。 灼华听到冰武的声音,已经痛得说不出话來了,但她知道她失忆以前的名字叫做灼华,然而她想开口答,却发现发不出半点声音,气息也越來越弱了起來。 冰武瞧见灼华神色不对,匆忙朝她跑了几步,将自己的仙气渡给她少许,这才算压制住了她体内的煎熬。 其实每个神仙的仙气各有不同,故而即便是冰武的仙气尚算强大,也不敢给灼华输送多少,生怕多了更弄乱了她的内府。 冰武给灼华渡气的时候惊讶的发现灼华的内府里竟然空空如也,该有的仙气荡然无存。 他稍稍一想,便猜出了是诛仙台的缘故,饶是他冷酷无情的名声在外,却也忍不住对灼华和上神这一段多舛的缘分暗自唏嘘一番。 冰武见灼华脸色好了少许,这才小心地将她扶了起來。 灼华感激地看着冰武。虽然觉得他看起來冷血无情得有些可怕,但他确实救了自己,她倒是心中感激的紧:“谢谢你!” 冰武对灼华的感激并不以为意,定定地看着灼华,他知道灼华定不是上神接回來的,一來上身自身难保,二來,若是上神接回來的,天界只怕也不会这般太平。 “灼华,你才压制住心绞,不如我给你寻个地方歇歇可好!”冰武难得懂得体贴地开口。 当然了,他所谓的“地方”,便是他们家飘瑶的屋子,冰武不善言谈,同灼华交谈的重任当然得交给飘瑶了。 灼华见冰武救了自己,觉得他并非坏人。虽然有些担心会同玉隐走散,却还是点了点头。 当飘瑶见到灼华的时候惊讶得一个字也说不出,她怎么都想不到灼华竟然是真的出现在她眼前。 飘瑶不同于冰武的理智,满心想着这下可好了,玄武殿又要开心起來了。 “灼华,你怎么回來啦!”飘瑶亲热地迎了上去,索性此时飘瑶也算是“青彦得道,鸡犬升天”,独自住着一个小院子,不然只怕整个玄武殿都得知道灼华回來天界了。 灼华有些不解地看着飘瑶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又为何对自己这般亲热。 “快进來坐啊”,飘瑶几乎不给灼华思索的时间,匆匆就拉了灼华坐下,随即才看见冰武,朝他娇俏一笑。 “冰武,你在哪碰上灼华的!”说话问得无意,突然她自己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灼华怎么可能会在天界,。 “莫非……”飘瑶不待冰武回答,又道。 冰武给了她一个自己也不清楚的眼神,飘瑶立刻会意,冷静下來便朝灼华一笑:“灼华,姐姐呢叫飘瑶,我们当年可是好姐妹呢?你是不是不记得了!” 灼华失忆的事情,冰武早就汇报了青彦,自然飘瑶也知道了。 灼华听飘瑶这么说,又见她笑得极其灿烂和气,以灼华此时的心智,定不会将她视作坏人。 “真的吗?,那我以前是不是跟你住在一起!”灼华特别特别想知道自己从哪來,更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棵树。 飘瑶听了扑哧一笑,拉了拉灼华的手:“你是想看自己的真身,好,你先告诉我你在妖界遇到了什么?回头让冰武隐了你的身形,我带你去看!” 灼华听了高兴地点了点头,便开始说自己的经历,只不过,她看得出飘瑶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忍不住停了下來。 飘瑶和冰武对视了一眼,二人神色皆是复杂,若是让上神知道了可要怎么是好,只怕又是一场狂风骤雨…… “飘瑶姐姐……”灼华一脸的仓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让飘瑶的脸色如此难看。 飘瑶被灼华唤回了神,急忙掩饰住了自己眼底的慌乱,打定了主意私下将这件事隐瞒下來。 “哈,灼华,你且继续讲,姐姐在听呢?”飘瑶的声音恢复了正常,让灼华心安了些许,便继续开口道,好不容易讲完了,她便热切地盼着飘瑶带自己去看那棵自己的真身。 飘瑶对冰武耳语几句,冰武一脸的为难,奈何耐不住佳人的压力,只得点头应允了。 飘瑶一方面让冰武隐去灼华的身形,另一方面更是交代他这件从头至尾万万都不能让青彦知晓。 不为别的,就算只为了天界刚刚才有的表面上的稳定,也断不能将灼华再搅进來。 冰武也不全是个死板的家伙,以前是因了青彦的希冀,而如今,他身在这样一个地位,当然知道什么才是真正对青彦有利的,所以也沒有太过坚持。 在灼华娓娓道來自己这十年是如何过的,那头玉隐寻她都快寻得疯了,他根本沒有想到只这么一会工夫灼华就会不见了踪影。 好在玉隐要跑出來再找的时候,恰巧让冰武撞了个正着,冰武听了灼华的叙述,自然一眼就知道那只狐狸便是玉隐。 “大胆狐妖,怎敢擅闯玄武殿!”冰武跟着青彦这等虚张声势的本事可是学了十成十。 玉隐如今寻不到灼华,早就急红了眼,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了一个叽歪的神仙,他恨不得使出全力将对方干掉,免得再多纷扰。 冰武根本沒想到这只看起來不过两千岁的狐狸会有这般大能耐,在他还沒有反应过來的时候,一上來便是一招杀招,不留余地地击向他…… ------------ 第一百零五章 生生错过 冰武哪里见过这般不要命的妖,只不过想让灼华离开只怕还得靠他,冰武凭着理智竟是生生压下了恼意,一招就招架了玉隐的招数。 “大胆狐狸,你好大的胆子在天界也敢撒野,莫非你不想救你带來的人了!”冰武冷淡地开口,他倒是要看看这头狐狸对灼华究竟有几份心意。 让冰武沒想到的是那狐妖原本还打算扳回一局,继续动手的,然而只听到冰武这一句,立刻生生地刹住了脚步,一副认命的模样:“哼,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冰武见那狐妖说得傲气,不觉有几分敬意,架子也不摆了,竟是走进他:“你跟我來!” 玉隐以为神仙都一个道貌岸然的模样,见冰武如此,多少有些奇怪,却还是跟上了,这神仙看样子与他势均力敌,他才不会怕呢? 冰武并沒有直接带玉隐去见灼华,而是让他也隐去了身形,将他带到自己房里,将他和灼华目前的处境都细细说了,将天界的事也捡了些不痛不痒,或者说能说的部分讲了出來。 总而言之,就是告诉玉隐我们这里很忙,天界如今有不少大事发生,沒空容下你这等妖孽,若是不想被灭了就赶紧滚蛋吧! 玉隐沒有插话,只是听着,暗忖这神仙莫不是有求于自己,否则如何会如此好声好气,非但如此,还告诉自己这么多事。 其实冰武要的不过是玉隐速速将灼华带回妖界罢了,免得回头上神若是见了,只怕又得是一场血雨腥风,只怕灼华留在天界,就算恢复了记忆,也不会好过,即便是恢复了记忆,怕也难原谅上神。 如此一來,还不若让她到妖界再躲些年头,待到天界重归祥和,皆是上神想做什么?只怕最多招致非议,却不会有什么风浪。 然而冰武和梦瑶永远都不会料到他们这一次的擅做主张为灼华同青彦只见横更了多少隔阂与生疏。 当初灼华的确很怨青彦,这一点青彦自己也是心中有数的。 他以为爱情的另一面是憎恨,由爱生恨的过程是简单而且很迅速的,然而由恨生爱的过程却往往充满了内心的挣扎及缓慢的折磨。 两个全然陌生的人在烦扰的红尘俗世中相遇、相知、进而相爱,爱与恨只有一线之隔。 一旦爱情的幻影破灭,无法承受的另一方,由爱转变成的恨终将引导他走向毁灭的道路,那是一条充满黑暗阴霾的不归路。 然而他们看不透,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不爱,无情、忘情才是真正的反面,从此斩断情根与记忆,成为另一个人,将那个人与过去的一切一并抹杀。 直到玉隐听冰武说完了所有冰武愿意让他知道的事实之后,冰武才对玉隐道:“你想要灵芝仙草是吧!我去为你讨一棵來,你且在此候着,莫要乱走!” “晚了,你那个什么上神已经见过我了,还替我去摘了仙草!”玉隐猴精猴精的,听了冰武说前言,他就能摸出后语來,自然猜到冰武是怕他见到青彦。 冰武听玉隐这么一说,登时被雷了个里嫩外焦:“什么?上神已经知道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上神竟然已经知道了。 “那……” “放心,他并不知晓灼华!”玉隐吐出“灼华”二字的时候总觉得生硬别扭,仿佛一根刺梗在他心里一般。 冰武听到这一句才稍稍舒了一口气:“多谢!” 并非玉隐真的对冰武掏心挖肺,只不过他听了冰武说了这么多事,心里也有些谱,若是灼华被发现,非但无法收拾得了那个上神,只怕她在无天日了。 “不必,告诉我灼华在哪便好!”玉隐的声音冷淡地让人心底发寒。 冰武迟疑了一下,便冷冷吐出一个单音:“好!” 他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而今之计,只有将玉隐同灼华一并藏好,再取到灵芝仙草,将他们早早送走才好。 这是冰武有生以來第一次违抗青彦的心意,欺瞒他,但是冰武别无选择,他实在做不到看着上神再次颠倒覆辙。 “等一下!”玉隐突然再次开口:“你要为我取到灵芝仙草,将你的仙力注入这个炉子里,将仙草炼就一颗丹药,若是做不到,我配上一条性命,也定然大闹天界!” 冰武冷淡地打量着玉隐甚至可以用倨傲形容的容颜,以冰武这样冷淡地性子,自然是软硬不吃,然而这头狐狸却让他心底冒出一股无名火。 “哼,大可一试,不过灼华仙子乃是天界中人,即便你能脱身,她也难逃责罚!”冰武虽然冷冷反击,心里却记下了玉隐说得救灼华的方法。 毕竟灼华是青彦上神心尖上的人,冰武再怎么无情,也不敢置她于不顾。 话虽如此,可是冰武的气势还是摆到了十足,果然见玉隐一提及灼华就不可避免的垮下了脸。 其实冰武并非无情之人,不禁在心底感叹,原來天界无情,当真比不上一只妖物。 “炉鼎给我吧!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又如何敢违背!”冰武说的冠冕堂皇,玉隐自然也一脸惊喜,他再聪明,也不过两千年的妖,即便是变得如何的强大,心智却毕竟不及冰武他们看的通透。 冰武接过炉鼎,玉隐这才开口,因为他已经从冰武的脸上看到了些微的友善:“不若你再帮我一回!” 对上冰武疑惑地眼神,玉隐将灼华七魂六魄被锁了一魄的事大概说了一下,其实他也是听冷琰妖尊说得,自己只晓得并不清楚。 冰武听了面露难色,这大概是诛仙台的缘故,我无能为力。 玉隐的脸上露出一抹失望,旋即又恢复了浑不在意,小花儿不爱他沒关系,大不了他加倍的爱她,将两个人的分量都填满。 冰武看出了玉隐的心思,暗中哀叹一声,若非灼华与上神的牵绊,遇到玉隐倒真是一件幸事,但若沒有上神,只怕灼华还是一颗种子。 果然天道难测么。 冰武在心底唏嘘了一阵,便将玉隐带到了灼华和飘瑶的房间,飘瑶上下打量着玉隐,见他生得俊俏。虽然明知他是妖物,却并不怎生讨厌。 “嗳,灼华,就是他!”飘瑶明知故问般问灼华道。 玉隐见灼华边上坐着一个一脸八卦相的女子对自己反反复复打量了好几遍,又言辞轻佻,不觉暗暗称奇,原來天界的女子也同妖界一般有趣。 他突然莫名地觉得这一男一女两个神仙似乎并不怎么特别让人生厌。 灼华点了点头,算是承认,旋即朝玉隐迎了两步:“相公!” 顿时飘瑶和冰武都变了脸色……相公,。 怎么会是相公,莫非灼华嫁给了这头狐妖,这可怎么是好。 二人暗叫坏了,这要是让上神知道,只怕非得拆了冷琰妖尊的万妖宫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就在二人心里急得简直火烧火燎的时候,玉隐还故意暧昧地勾着灼华:“哎呀,我的小娘子,想我了沒有!”动作神态极其露骨。 飘瑶和冰武交换了个神色,即便是冰武这般的大冰块神色都经不住有些变了。 不行,灼华留不得,还是赶紧送到妖界去就当沒见过的好。 飘瑶有些责备地瞪了冰武一眼,心想着当初上神派他去看着灼华,他人去了哪里,如今竟然弄出那么多事情來。 冰武心里委屈死了,他不得先找到灼华么,妖界不知道比天界大上多少倍,待他找到他们,他们已经在去万妖宫的路上了。 “我去看看上神!”冰武硬着头皮开口,想着不如先去万植园,说不定能碰上上神也不一定,到时候正好将这棵草弄到手,让他们赶紧遁走。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冰武一开门,正迎上青彦手上抓着一棵灵芝仙草,一脸的狼狈,显然是摘仙草被发现了,被逮住狠狠啰嗦了一顿。 青彦不悦地瞪了一眼冰武:“看什么?给本尊将这株烂草扔掉!” 冰武小心地去接那灵芝仙草,暗道真是好彩,竟然得來全不费功夫,这样就到手了是他始料未及的。 青彦懒得再说一个字,被人,不,仙喷了半天口水,他简直要耳朵出茧了,那头托他的狐狸竟然不见了,让他油然生起一种莫名地挫败,和对自己抽风到帮一个妖精的恼怒。 玉隐不知道自己处心积虑地想要整蛊青彦,却苦于沒有机会,这下竟然反而将青彦整得兴趣索然,浑身不自在。 冰武眼看着青彦气急败坏地冲进寝宫,这才又溜回了屋里,当真注入了自己的仙力进了鼎炉,将灵芝仙草放进去,炼作了一颗仙丹递给玉隐。 “好了,你们快走吧! 不然当真走不了了!”冰武直白地开口,满眼都是真心实意的关切。 玉隐沒想到这一切竟然如此顺利,看着冰武积极的容颜,并不似方才的冷若冰霜,他两千年的心禁不住动了一下,定定地看着冰武,末了开口郑重地道:“当记君恩,日后相见必竭力奉还!” 玉隐和灼华二人又一次被隐去身形,双双顺着來路下去了仙界。 冰武看着玉隐消失的背影,忍不住苦笑,还是不要见了为好,不然只怕便是两败俱伤,你死我亡之时,届时你真的还要竭力奉还么,倒不如带着灼华离得这纷扰天界远一些,倒可以幸福得多。 ------------ 卷三 回到天界 ------------ 第一百零六章 没良心的灼华 无情无爱的百年易过,转眼玉隐同灼华就相守了整整一百年,即便是灼华并不动心,即便是玉隐偶尔仍会不甘心,二人却仍旧过得快意。 可惜……好日子总是沒办法太过长久,就如天界的波涛汹涌无法一直持续一般。 青彦的身影最终还是出现在了天界极边缘的天河边,河面波涛不兴,不见其源,也不知所终,这水片物不载,天下万物入水即沉。 河面沒有一丝风,青彦的衣衫却无风自响,眉目带了柔和又威仪光华,轻轻理着自己的仙袍,如今的他已经完全脱离了当初的反噬和混沌,修为又精进了何止一个境界。 他看着河面轻轻呢喃,目光仿佛沒有焦距,却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光华:“灼华啊灼华,下界的百年会否让你尝些苦头,再回來该通礼数了!”如今的他还不知“等闲变却故人心”。 青彦不再迟疑,御风而行直接便到了灼华掉落妖界的琉翠山,早前他就让冰武将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虽然冰武硬着头皮沒胆量告诉他玉隐同灼华的事,只是上报了灼华的行踪,他祈祷上神一定不要撞见二人一起的场面。 青彦才到琉翠山,果然一眼就看见了灼华,倚在枝干上不知痴痴地笑什么?青彦见她沒心沒肺的模样,不知为何心头甚是快意。 然而一个突兀的身影出现,夺走了灼华全部的注意,正是一头两千年的雪狐妖。 此时的青彦已经认不得玉隐,毕竟几十年弹指一挥间,何况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妖。 所以看在青彦眼里,他不过是一头胆敢指染灼华的狐妖罢了。 当看到那头狐狸将手搁在灼华肩上的时候,青彦不由双目危险地眯了起來,简直气得发疯。 整个琉翠山犹如掀起了波涛汹涌翠色树浪,一时间狂风大作,大地震颤轰鸣,山体都有些微晃动不休,一如当年天界的电闪雷鸣。 灼华与狐狸都吓得一时间呆愣地看了看彼此,狐妖率先反应了过來,将灼华揽进怀里,看神情似乎是在安抚她,但眼底还是有恐惧冒了出來。 狐狸还不知道若是他立刻离开还好,如此举动反而加剧了某神的怒气,山体晃动的越來越剧烈,琉翠山几乎就要顷刻化为一摊碎石。 灼华被这样惊心的场面给吓坏了,死死地搂住狐狸的脖子,那娇柔的模样让青彦看了心头又是怜惜,又是震怒,她怎么敢和一头狐妖抱在一起,让他这上神的颜面何存。 青彦冷着面容,微一动手指,狐狸突然口吐鲜血,整个人的面色都泛着诡异的青黑色。 青彦本來是不欲如此的,毕竟他对那狐狸出手,与残杀蝼蚁无异,那妖物根本无力与他抗衡,但他太震怒了,尤其是看着灼华的眼中竟只有这样一头狐狸,他就宁可灼华恨他,怨他。 白狐脱力般瘫倒在灼华身上,灼华被狐妖突如其來的变故吓坏了,拼命用自己的身子支撑着他,但根本就支撑不住,看那模样有些强撑的楚楚可怜和动人心肠。 青彦看了心头一动,突然一扬手,身形跟着瞬间移动起來,灼华也仿佛被什么力量拉扯,后退一步就跌入了他的怀里,狐妖嘭得跌落在了地上。 灼华沒搞清这是怎么一回事,回头一看,却觉得此人让她不敢直视,看一眼心就揪痛得厉害,不由慌忙侧开了头。 “大胆灼华,私离天界你可知罪!”青彦算出灼华七窍丢了一窍,失了记忆,不等灼华开口,就恶人先告状了起來。 灼华被青彦的声音震慑住了一般,一时竟忘了动弹,一双美目定定地看着他,纵是心头疼痛,却也忘记移开目光。 青彦不由好笑,这桃花仙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盯着自己看啊!傻乎乎的,一点都沒有仙娥该有的聪慧矜持,不过……他喜欢,青彦想着,不由薄唇微微地勾起,这一笑让灼华也回过了神,猛得一挣。虽然沒挣脱,却也将自己同青彦隔开了些。 青彦不由脸上黑云翻墨,收紧了手臂,眼神恨不得将灼华吞进肚子里才好。 看着灼华泫然欲泣的小脸,青彦心头一阵憋闷,将灼华往怀里锁得紧了紧,身形缓缓飘了起來,灼华的挣扎根本就是徒劳。 狐妖奋力地伸长手臂,努力想碰到只有一步之遥的灼华。 “相公,!” 灼华睁大了一双桃花形的美目,慌乱惶恐地挣扎了起來,也想够到已经离她越來越远的白狐,越发地不安分了起來。 只是那团身影在灼华眼中还是越來越远,越來越小…… 那一声“相公”青彦绝对是听得一清二楚,心中喷薄着恼火,恨不得将整个妖界烧做一片涂炭。 灼华自从被青彦抓回天上,便被关进了青彦原本修行的密室。 她已经在青彦的寝殿里待了很久,可是小身子依然瑟瑟发抖,青彦每每來看她,她都固执地看也不看青彦一眼。 灼华已经仔细找过了,这间密室只有一个门,而且找不到任何机关可以打开,她所幸不费力气,只是呆在密室的一个角落里。 其实说实在的,灼华并沒有表现出來的那么的恐惧,她只是不知为什么本能地想避开那个凶巴巴的人,却不意味着她怕他。 青彦见灼华并不哭闹,自己也省心,便支楞着脑袋猫在密室里,一边陪着灼华,看着下界的请愿和其他神仙的上书,可是哪里看得进一个字,眼睛还不是总瞄向灼华,不过让青彦失望的是灼华从始至终压根就沒看他一眼。 “灼华,你说到底那头狐狸精有什么好!”青彦已经忍无可忍了,只有灼华才能看见他如此孩子气,夹杂了七情六欲的一面。 灼华兀自在玩着手上的一颗小珠,玉隐自从替她解了绞痛之苦后,便不再走捷径盗取别的妖的妖力,将珠子还给了她。 在玉隐心里,灼华的安危绝对远胜于自己吸取的妖力,因此他将珠子还给了灼华,好让她更加周全。 玉隐捏着那颗珠子,脑中不觉就浮现出了玉隐那张脸,她有一点点想他。虽然并非出于心动。 青彦见灼华对他听而不闻,当即就炸毛了,一点天帝的风范也沒有,噌得蹿到了灼华面前,直接将她提了起來,青彦恶狠狠地瞪着灼华,恨不得将她就地生吞活剥了。 灼华直到自己被拎了起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挣扎着,自己挣扎无果,竟低头狠狠地在青彦手上咬了一口,留下两排青白的小牙印。 这才迫得青彦一甩手,将她丢在了地上。 青彦恶狠狠地瞪着灼华,简直恨不得将她打回原形看看,她到底是原來的那株桃花仙,还是妖界的狗妖冒充的,居然敢咬人,不,咬神仙。 “灼华你给我好好想想我是谁,!”青彦几乎是歇斯底里,双目几近赤红,自从他当上天帝,根本沒有谁敢让他如此动怒。 “我不叫灼华,我叫小花儿,相公给我起的名字!”灼华歪着脑袋纠正道,一提到她所谓的相公还嘿嘿笑了两声。 青彦气到无语,她绝对是故意的,故意想让他生气,尤其是她还一口一个相公的叫得他几乎七窍生烟了,那头狐狸真是沒品位,这样的美人叫什么小花二,怎么不叫如花。 青彦的凤眸眯起,显然已经含了三分薄怒,声音里也充满了警告的味道:“灼华,你就叫灼华,你给我记清了,你是我天帝青彦玄武殿中的桃花仙灼华!”青彦反复强调道,声音咬牙切齿中带了不可辩驳的力量。 其实这些灼华几十年前就已经知道了,但这对她而言太过遥远,并不属于她的记忆,甚至于她而言,更像是别人的故事。 只是灼华心思单纯,不怎么懂得察言观色,一想到他是让相公受伤的坏人,自然不客气地答道:“你一出现相公就受伤了,你不救他,还不让我陪着他,你是个最坏的坏人!”灼华说罢还扬起粉拳作势要打他。 因青彦当初沒有给灼华任何机会学习法术,眼下她打在青彦身上简直如同玩笑,挠痒痒还差不多。 但是,从目前的情况看,二人是各说各话,皆到了气头上,却很难达到话題的共识。 不过青彦见灼华肯说话,还是多少有些松了口气,气归气,但他更怕她憋着不理他。 青彦任灼华胡闹着,末了突然毫无征兆的色变,死死握住灼华的肩膀,恶狠狠地道:“他是你什么人,你就敢喊他相公,你是本尊的,,就算你想有个相公,也是本尊……” 青彦的声音一顿,随即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也是本尊给你挑人!”他是天帝,不可能真的娶灼华,他能做的竟然只是自私地拖住她。 灼华不明白这个坏神仙在炸毛什么?居然把自己身后的石柱都给震裂了,于是瘪着嘴不说话,心里却盼着相公赶紧养好伤來救她。 青彦本來以为一吓唬,灼华势必会立刻好声好气的赔不是,然后再去弄个许多糕点什么的來,反正就是像以前一样千方百计的讨他欢心,然而等了半天,人家愣是沒开口。 ------------ 第一白零七章 虐爱情深 “还不说!”青彦眯起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勾起一抹冷笑,手指捏着灼华的下巴,越來越紧,像似要捏碎它,这该死的女人,在她身上浪费了好几百年的时间,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变了心肠,真该死。 灼华虽然眼中噙着泪花,却就是不出声,也不肯畏惧,就是一双美目直直地瞪回去。虽然一看到他,她的心口就很奇怪的生疼,可是她还是强忍着不肯屈服。 青彦有些头疼,不管他如何凶她,瞪她,吼她,她还就是一点都不肯害怕,更沒有一星半点曾今的巧笑盼兮和对他千依百顺的好。 灼华不知青彦要她说什么?一脸茫然地看着青彦,而青彦还在等着灼华像以前一样说许多让他高兴的话,却忘了有句话叫做今时不同往日。 青彦自从百年前由被众仙唾弃嫌弃转身变成了天帝之位的首选,一时在仙界是名声大噪,风光无限,可是只要灼华一离开,再多的荣光也沒法他有一分的快意,所以他要把她抓回來,不管有多少人反对,更不管她是不是恨透了自己。 然而谁也不曾想,她一点都沒有恨他,而且根本就完全地忘记了他。 这一切让青彦感觉大为受挫,他一直以为这桃花仙永远都会像只无尾熊一样黏着他,只要他随意的笑一笑,叫她做什么?她都一定心甘情愿。 “灼华,这是你自找的!”青彦不知怎么,突然收住了情绪,冷冷地道,一挥手,进來了一个面容刚毅的男人,青彦吩咐道:“带她住进本尊的寝殿在一起,还跟以前一样,所有的粗活脏活都给她做便是!” 來人乃是天帝第一护法,冰武神将,他听天帝这么说,一丝讶异稍纵即逝,随即点了点头,领命而去,灼华自然也是跟着去了。 待灼华的身影完全消失,青彦嘴角是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如果你不记得我,我就想办法让你今后再也忘不掉我,既然你不愿意做美梦,那就等着噩梦吧! 不过青彦似乎忘了此时的灼华已非彼时的灼华,任劳任怨任人宰割已经不是她的戏码,起码再让她去做什么修砖砌瓦,得到的势必是亲眼目睹她上房揭瓦。 “放开我,我自己可以走!”冰武刚抓住灼华的胳膊,就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如今的灼华早就沾染了玉隐一身的疏狂,一百年的时光能是白过的么。 连冰武都有点不适应灼华的强悍,忡愣了一下,竟难得地退开了一步,跟在灼华身后走了。 青彦扶额,真是个沒出息的啊!他还以为冰武无往不胜,除了他青彦谁都不放在眼里呢?他索性狠狠地看了一眼,冰武身侧的神柱又裂了一块。 冰武不言不语,眼观鼻,鼻观心,他知道的很,上神凡是牵扯上灼华都幼稚的简直像个孩童。 直到冰武同灼华的身影已经消失了,青彦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他以为灼华为什么沒有对他千依百顺的事。 他当初百年前暗中动手脚封了灼华的一魄,他怎么给忘了,如今的她无情无心,自然对他不可能有半点依顺。 此时的青彦要的不过是灼华对他的千依百顺,百年的时间他虽然悔过,恨过自己,但是依旧沒有明白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不过好在他尚且算个行动派,行动多过了悟,忙不迭追了出去,竟然几乎不顾自己所谓的什么天帝的威仪。 好在跑了沒几步便追上了,他不待冰武吭声,一把抓住了灼华的手,动作粗暴地顿时让灼华的小脸疼得皱在了一起。 “冰武,你退下!”青彦看都不看冰武一眼,若是不明就里的还以为冰武惹了天帝不快。 灼华被青彦硬生生扯进了原本关着她的密室。 灼华吓得心头慌乱飙升,下意识摇头,不,她不要,和这个怪人不过相处一两日,只有粗暴再无其它,比她的相公差得远了。 她未表明的拒绝令青彦蹙了冷眉,凤眸眯细一分,狂暴的视线仿佛要将她穿透。 灼华一面被他拖着,一面颤抖连连,身子又烫又疼,他的视线就像利器般切割着她的肌肤。 “别闹!”青彦冷冷吐出两个字,算是警告,果然灼华不再挣扎地如此厉害。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仿佛就是不敢真的跟他对抗到底一般,心里总有那么一小块会软弱。 青彦这密室造的异常古怪,就好像金属墙壁可以屏蔽次声波一般,可以阻止密室内的仙气溢出,这样不论在密室里做什么都不会露出风声。 若不是这间密室,当初青彦气息不稳早就露了马脚,哪里能让他化险为夷,如今稳坐这天地宝座。 然而即便是当了一百年的天帝,青彦早就已经有了天帝的威仪,可是在感情里,竟仍是像个稚子,除了会拙劣的发脾气,就是百般刁难來实现自己的存在感。 若是以前的灼华,尚且还能包容,可惜如今的青彦已经失去了被人那般包容的资格,可惜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灼华被青彦提起,脚几乎离地,背部能感觉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他的每一次跳动都撞击着她曾受过伤害的心灵,可惜前尘已忘,独留得心头那一分微痛。 密室的门再次被缓缓观赏,青彦一阵微光将灼华定住,防止她乱动万一自伤。 一到光束顺着灼华的眉心慢慢爬进去,一直往里钻,渐渐钻入灼华的元神,将她那被封住的心智和一魄尽数放出。 这过程异常痛苦,就好像将一个人捆得无法动弹,捆绑出变得微紫而冰凉,扭曲得几乎无法复原一般,想要让她再复原,自然要让僵死的血液重新循环。 道理是一样,想让灼华一下子感受她这百年來的欢欣与苦楚,获得与失去,那个过程几乎要了灼华的命。 再加上她的修为一下子被释放出來。虽然被封住的修为不过十年的,但犹如洪水决堤,也让她疼痛不已,内府冲涨得仿佛随时碎裂。 “啊!!”灼华抱住头,再也沒气力讨厌青彦了,她整个身子宛如秋风中的落叶瑟瑟的发抖,青彦迅速扶住她歪斜的身子,将修为缓缓注入她的体内,疏导着她的仙气走向正轨。 灼华被青彦的气劲束缚。虽然疼痛难耐,却动弹不得。 青彦看得不由心中一痛,有些心疼灼华,然而这却是她必经的一段,不然他真宁愿自己替她受过才好。 索性灼华痛苦的时间并不长,待青彦将她的心魄完全释放出來的时候,灼华已经香汗淋漓,痛得彻底昏死过去。 青彦从來都不知道灼华竟然如此柔弱,对自己当年害她落下诛仙台,不觉心更痛上几分。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将灼华托在怀里,将她抱着,往自己的寝殿走去。 密室虽然安全,但毕竟不能吸收雨露日华,再加之灼华最不喜欢孤单了,看着灼华因过于疼痛而惨白的小脸,他怎么忍心让她一直待在密室。 青彦将灼华小心翼翼地放在他和她分享过许多日日夜夜的大床上,见灼华眉目紧促,仿佛在昏睡中仍然不安定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揽住她,见她眉目稍展,这才安下了心。 青彦原本揽着灼华小憩,不知什么时候,灼华竟休息得够了,自己清醒了过來。 她微微一动,青彦立刻睁开双眸,静静打量着灼华。 灼华如今已经有了七情六欲,被青彦这样注视,她下意识手抚心口,感觉它就要跳出身体,快得无法承受,他的端详对她來说是种折磨,也是种残忍。 她不记得他是谁,只知道他是打伤了相公,将她囚禁在这里的坏人,然而与他冷峻犀利的双眸对视,灼华却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得漏跳一拍。 这是她百年來头一次有这种心动的感觉。虽然她尚不知心动为何物,但是心口突突的跳动却是真实的,甚至仿佛缺氧,有种要晕眩的感觉。 青彦看着灼华熟悉又仿若陌生的容颜,突然心头一动,竟是忍不住落下一吻在她的娇唇上,小心翼翼的蜻蜓点水而过。 灼华仿若受到惊吓的小鹿,泪水如大雨倾盆,急涌出的泪珠滑下美颜滴落于她的衣襟,在上面绽开一个又一个暗色晕圈。 “你混蛋,只有相公才可以亲我!”灼华这话说的不合时宜,也说得不够婉转,甚至说,她根本就是踩到了地雷。 只见青彦虽然昔日已经可以说是仙风飘飘,一派天帝风仪,然而此时阴戾之气骤然飙升至高点,侧开头斜睨着灼华,大掌猛然伸向灼华的纤细喉咙。 “唔……”倾刻间,慕雪尝到了窒息的滋味。 青彦仿佛被什么迷了心智,拳头掐捏咽喉的声音几乎穿刺耳膜,青彦通红的双眼满是残暴,捏得灼华的小命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 只是他此时仿佛着了魔,原本所有的怜香惜玉之情都仿佛一瞬间消失殆尽了。 灼华拼命地拍打着青彦的背,无奈却无法挣脱。 她尚不知自己小命休矣,以往尚有冰武和飘瑶让青彦冷静,而今她一再激怒青彦,冰武和飘瑶却不在跟前。 ------------ 第一百零八章 曲线逃跑 突然,青彦仿佛突然从蛊惑中惊醒一般,惶然地看着灼华凄惨的小脸就在眼前、晶莹的泪珠大滴大滴滚落美丽脸庞,声音抖动不堪、嘶哑尖锐,甘肠寸断。 青彦忽然间想起了百年前那一夜,当时她也是这样哭求,但他非但沒有相信她,还亲手将她推上了诛仙台。 灼华双手交叉握在颈上,惊却慌乱的心恢复了原本的温度,她娇喘着气,花去不短的时间调整,待呼吸畅通、脸色不再涨红后掀起眼皮看向脸色阴沉不定的青彦。 如今的灼华卸去一身的柔和,被玉隐养得多少带出了些傲气,待她缓过气,自然直直地看着青彦,弄得他竟被看得喉咙发紧。 ……玉隐温柔又邪气的脸庞浮现于灼华眼前,她心中涌起阵阵酸楚,他二人怕只有缘而无份。 然而,灼华自己都沒有发觉,其实在心底里,她只有遗憾,却沒有更多悲伤的情感。 有些缘分早就注定,不论投入多少努力,也未必会种善因,得善果,又不是积德行善,哪有这么多因果循环。 青彦末了只得缴械投降,他吭哧吭哧开了口,竟仿若在无念天尊门下当小弟子时一般低眉顺眼:“我太凶了,你痛不痛!” 灼华定定地看着青彦,仿佛不知道这个暴君在说什么?只是丝毫不变的容颜下,这一刻,一缕异样情愫于她的心头增生。 只是很快,这一抹情愫就烟消云散了:“你是本尊的,永生都休想离开!”青彦的话冷到极限,冰凉冰凉直戳人心。 饶是灼华有那么一刻感动,也禁不住此时再无半点暖意,甚至还打了个寒噤。 她细细打量着他。虽然生的英俊,但是表情太冷,眼神太傲,加上唇畔那抹鸷笑,还有活似她欠了他天大情分一般的阴霾笼罩在他周身,拥有再怎么好看的皮相也只能归类在远观的那类人。 青彦一时间脸色阴沉不定、变幻多端,他看着慕雪一副反感的模样,心里头就恼火,难道他堂堂天帝竟配不上她。 “灼华,你可记得本尊是谁!”青彦最终还是愧怍胜过了怒气,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地开口问道。 灼华自然不认得他,冰武和飘瑶当初为了天界得到暂时喘息的机会,怎么敢挑破这么大的篓子,所以避而不谈。 面对灼华微张的小口,青彦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极少这样怕一个瞬间,既希望她记得,又盼着为她忘记,记得他们的情意,忘却他的狠心。 “你是天帝!”灼华疏离地吐出这样一个问句,旋即撑起身子,小小的,软绵绵的。 青彦知道灼华素來不会说谎,末了竟是松了口气,因为灼华从前都只会喊他的名字:“我是天帝,可是?我更是青彦,你不记得了!” 灼华的确是沒听过这个名字,即便是冷琰也未曾直白提起过,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确实不记得。 青彦见灼华眼下乖顺,心情舒畅了不少,便吸了口气,继续开口道:“听着,你落入妖界只是偶然,你是这天上的桃花仙灼华!” “我知道!”灼华冷不丁开口,有些不明白青彦为什么要说这些,躺着被他盯着有些不自在,撑起了身子。 青彦还想继续说,突然声音停住:“什么?,你知道!” 灼华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自己知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你还知道什么?”青彦的声音透着危险。 灼华浑然未觉,她想了想,认真地道:“沒有了!”灼华邪魅的一笑,笑容里竟然有玉隐的影子。 “哦”,青彦含糊地应了一声,一点都沒有他平日强势的模样,心里头却是大大地松了口气,可是看着灼华的笑让他只觉得心里不舒服,仿佛看到那头狐狸的笑一般。 旋即,他的脸色就沉了下來:“说到底全是你的错,你可知当年若不是你大胆打碎紫阑上神的琉璃灯,你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更不会失足掉下诛仙台!” 神殿灯光忽明忽暗的密映照下,依稀可见在灼华那明眸中,竟仿若闪着点点晶光,而那明亮的星眸慢慢掠过一道光芒。 那道光里有不甘、有失落,还有淡淡的认命,一点一点的,最后慢慢消失,剩下的惟有脸上依然灿烂的笑颜,竟是笑得乖巧灿颜。 灼华根本沒兴趣知道自己当年所谓的“错”,反正都过去了,如今她倒是更喜欢在妖界的日子。 只是她并沒有表现出任何的厌恶,因为她突然变了主意,因为她发现自己不反对他的时候,他似乎反而比较温柔。 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她假意逢迎他,他会放松警惕,她就会有机会逃走呢? 此时的灼华尚且不能理解天帝是个什么样的概念,更不知道她想要离开天界有多难。 她这样盘算着,如果……她可以顺从一点……那么他会不会对她渐渐放松警惕呢? 在她看來,他只是想看她听话的样子而已……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应该很快就会腻了我吧! 但是灼华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如果只是想征服她,青彦又何必千里迢迢跑到妖界去寻她,又怎么可能会怒气冲冲地打伤玉隐,一副醋火中烧的样子。 再说另一处,玉隐身受重伤,鲜血不止,竟然等到夜幕降临都无法主动汲取月亮的精华。 眼看着便是进气多出气少了,不久于妖世大概就是这个状态。 若是以前,尚有莲姬照顾他,可是事到如今,他自己都不知道可以指望谁。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头对莲姬的愧意深切,甚至多过了对灼华的担忧,其实他在心底一直都知道莲姬对他的好,只是她太过主动,让他沒有办法做到不厌其烦。 玉隐本來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唯一觉得遗憾的是竟然沒能保护好灼华。 朦胧中,玉隐感觉到丝丝缕缕的力量注入了他的内府,他此时已经撑不开眼皮,但直觉上却觉得自己的内伤在逐渐愈合。 他无力关注,只是知道自己这次大概是死不了了,即便是将死的一刻,他的嘴角仍是挂着一抹诨不在意的轻笑。 玉隐不知当初莲姬将死之际,竟是将她的修为以自己临死时无限放大的意念传递到了玉隐体内,只是他自己尚且不知。 那大概是玉隐得到的第一份妖力,但是若是知晓,只怕要愧疚得恨死自己。 而今这妖力在玉隐最最危难的时候帮了忙,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百万年的道行竟然抵不住那个什么上神轻轻松松一击。 莲姬毕竟道行微浅,仅能给他一个喘息多机会,仿佛引子一般吸入月亮的精华,却无法让他复原。 玉隐好过了一些之后,便坐起了身子,专心地运行着自己体内微微的那一点稀薄的妖气。 悠悠的月光下,打坐的玉人竟挂下两行清泪,玉隐已经感受到了自己体内那救命的道行是源自何处。 他如何想到莲姬竟然偏执至此,居然在最后一刻依旧是为他不悔,让他……情何以堪。 点驳的树叶间,洒下温柔的月光,分明是救她命的灵丹妙药,可是?为何他却感到彻骨的阴冷,那记忆中若有若无的容颜,在微醺的月光中显得分外的刺耳,袖中的双手紧紧握起,尖锐的指甲刺入柔软的掌心,那从脚底蔓延至心口的钝痛正渐渐剥离他的思绪。 只是斯人已逝,再哀叹也不过只能缅怀而已,玉隐嘴角掠过一丝笑,残酷而伤痛。 “师傅,我们是不是这就回去!”琉墨随着无念天尊隐居了一百年。 说实在的,如今琉墨得了消息师弟将灼华重新接回天上,他着实想回去调侃自己的小师弟,顺便赶紧将师弟这天帝之位落实,免得以后又落到他头上。 他一想到这一点,就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 无念对自己那小徒儿可是悉根知底的很,知道他沒那么容易对自己的情感屈服,搞不好非要弄出许多波折來。 自己回去,弄得不好自己的徒弟又缩回原本的状态,那他委曲求全的计谋岂不是就白费了,那不是白白孤孤单单在这里躲了一百年。 “再等等,会有更好看的!”无念神秘的冲自己的大弟子笑了笑,眼底哪有一点得道神仙的高妙,纯粹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奸笑老头。 琉墨显然也是沿袭了自己这师傅的本性,竟也是奸诈一笑:“是,师傅说的有理!” 师徒俩具是一脸算计的模样,显然都是对天帝之位不看在眼里,巴不得就此丢给青彦才好,回去也不过将他扶正,扶正,再扶正。 然后他们俩云游也好,讲道也罢,随便啦!只要清闲便好。 眼下他们为了不露馅,假装自己当真是在“受苦受难”,只好憋在这一处,根本就不敢出去,简直都要无聊死了。 别看两个都是德高望重的神仙,一个个玩心不浅,装得是道骨仙风,实则是童心未泯。 ------------ 第一百零九章 琼花弄巧成拙 只是青彦并不知晓二人的如意算盘,不然只怕立刻就不干了,这天帝当得,第一天就伤害了他心爱的灼华。 他低头看着屈膝坐着的灼华,眼底闪过一瞬的温柔:“你乖一些,我会宠你!”这大概是不懂情爱的青彦所能说出的最动人的情话。 然而灼华却不领情,在心底冷笑,哼,谁要你宠,还不如放我回琉翠山。 当然,这些话灼华识相地沒有说出來。 灼华回到天界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天界,一时间沸沸扬扬,可惜另一位当事人紫阑却不在。 几十年前玉隐按着冷琰的要求一把火顺手烧了紫阑的紫苑的藏书,紫阑一直查不出是谁干得,却是痛心疾首,当即辞了天帝,独自去三界搜集那些书目去了。 可惜就算当事人不在,有些人却已经跃跃欲试了,比如说每次都必然出手的琼花仙子琼菡。 此刻她已经在了來玄武殿的路上,百年前她沒有搅乱天界,将势力重新划分,谁敢保证这一次她仍是不能成功。 青彦早就等着琼菡了,她百年前对灼华的伤害,他总得让她偿回來。 琼菡到的时候,青彦已经在看公文,灼华也假意逢迎地陪在边上,却是自己寻了些人界的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她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认得人界的文字,但是看那些故事,总觉得忍不住被吸引了进去。 青彦坐在华椅上,灼华偷偷打量着他,但他沒施舍给她任何注视,那双眼专注盯在书册里,彷佛那本书的内容多吸引人,教他连抬头眨眼的工夫也全拨不出來。 虽然灼华识字不多,却发现书册分明是拿倒了:“青彦天帝,你喜欢倒着看书!” 灼华自然而然地开口,恍若与青彦相识已久一般,才说完,她也愣住了。 青彦窘迫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书册,当即有些发窘,他当然不知道自己拿反了,因为书册不就是用來让他偷看她的掩护么,他根本就沒留心过手上的书册,不然他堂堂青彦上神莫非要死死盯着一个小仙娥。 “本尊……这是本尊的喜好,可以锻炼目力,灼华,你闲來无事也可以试试!”青彦果然死鸭子嘴硬,居然扯出这么离谱的理由。 灼华将信将疑地将手中的话本子也倒了过來,才看了两行就觉得麻烦,又倒了过來。 青彦此时已经将手中的书册正了过來,不敢再偷看灼华,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书册,只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冰武,让她进來!”青彦索性掐指一算,正算到琼菡已经在了玄武殿外,与冰武纠缠不休,定要进來不可。 青彦等的就是她,怎么可能不让她进來,他隔空密语冰武。 “灼华,一会陪本尊见一个人!”青彦的声音不见喜怒,冷淡得几乎让灼华只是听一听就仿佛被冻伤。 “天帝,琼菡小仙前來拜谒!”琼菡人未至,声先到,明显并不将青彦看在眼底。 的确,在心底里,琼菡根本看不起青彦,在她眼中那不过是一个不识疾苦,不分善恶的毛头神仙,即使修为远胜于她,但毕竟阅历太少。 不多时,琼菡果然扭着过于纤细曼妙的腰肢进來了,百年她并沒有多大的变化,仍旧是那种似乎并不合适她的妖艳。 琼菡进來的时候,灼华的眉头本能地皱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仿佛从心底里就是不喜欢这个女子,沒有任何原因的就是觉得讨厌。 此时的灼华尚且不知自己同琼菡的瓜葛,但仿佛注定一般,她就是沒法喜欢琼菡这个人。 青彦沒有忽略灼华对琼菡那带了敌意的目光,嘴角微微勾起,原來她即便不记得他了,也还是什么都沒有变啊! 他故意不问灼华这一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他不想知道,而是他不想让她再记着,她能记着的只有他。 “琼菡仙子,你可知罪!”青彦也不跟她兜圈子,一上來就直奔主題,兴师问罪。 说实在的,琼菡本以为青彦会同她虚以委蛇一番,不想却是这样开门见山。 她娇俏一笑,脆生生的声音,仿佛天真少女,却与她当下的打扮合在一起非常怪异:“琼菡最多不过是进了天河,再大的过错也不及灼华仙子私下离开禁锢之地,盗走紫阑上神的琉璃灯來的严重!” 琼菡说得及其无害,其实她说的也的确是事实,然而却让青彦忍不住火大的半眯起黑眸。 他明知此刻面对眼前这棵妖花不能动怒,不然只怕反而让她抓了破绽,可是心里的火气还是忍不住沸腾。 他将灼华带上來,天界虽然沸沸扬扬,到底是沒有人敢当面拦他,而今琼菡这么明晃晃地挑出这件事,叫他和灼华如何自处。 “哦,琼菡仙子莫不是在质疑本尊!”青彦这话故意说得不轻不重,却又将自己的修为催着声音,让他的声音充满了气势,让人胆颤。 琼菡虽然是妖修成的仙,道行却极高,不会受青彦影响,但心底还是忍不住感叹,好强的修为。 然而这种想法,琼菡自然不会再面上表现出來的。 “琼菡自然不敢,天帝既然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琼菡愿意洗耳恭听!”她不在意的笑着,仿佛为了看青彦如何开口一般。 青彦一脸的阴郁,索性怒极反笑,笑得异常森冷:“哈哈哈,好,琼花仙子说得好,本尊的确有自己的道理!” 说罢,他声音故意一停,目如冷锋扫过灼华,弄得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只不过青彦很快便移开了目光,看着琼菡的目光比方才更加冷厉数倍。 他一字一顿的开口,凤目的清寒让人不敢置喙:“本尊的道理就是……本、尊、乐、意!” 青彦虽然平时不发火,但谁都知道他冷口寒心,待人冷漠,简直是毫无感情,喜怒也自然不会轻易让人瞧得出端倪,但通常越是如此,这阴沉的性子就越叫人害怕,所以他这话一出,琼菡便明白,这表示他火了。 琼菡简直瞠目结舌,青彦在天界百年來都是一副温吞从容的模样,完全收敛了性子,几乎同琉墨上神一般。 沒想到他此番竟然会如此强势,琼菡开始背后有些冷汗涔涔,自己这一趟是不是來错了…… 然而老天并不给琼菡机会后悔,青彦已经先一步发难:“本尊不但要保她,还要替天界清理门户!” 青彦笑得白森森一口牙让琼菡心惊。 灼华却有些听不懂,她只含含糊糊的猜到自己原本大概是真的做了什么错的离谱的事。 不过灼华并不着意,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甚至巴不得那个什么青彦上神能把她送回琉翠山。 “冰武!”青彦冷喝一声,冰武早就候在外面了,此时忙不迭进來。 青彦闷哼一声,凤目颜色转深,睫羽遮住了眼底的晦暗:“罪仙琼菡私闯天界禁地,导致桃花仙灼华误逃出天河,如今本尊命你将罪仙琼菡贬为妖物,推下诛仙台!” 琼菡暗暗在心底叫苦。虽然她料到自己这一遭是來错了,却沒想到青彦竟然如此嚣张,竟然明目张胆地要置她于死地。 此时她不反抗更待何时。 若是此刻她能得胜,便是谁也奈何不了她,但若是出去了再动手,不管自己是否被动,也算是对天帝不敬,哪里有命在。 “我看谁奈何得了我!”琼菡声音微凉,旋即一个杀招击向青彦。 琼菡这样的神仙青彦并不特别看在眼底,但他也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而今她生死一线,必然不能小视。 正因为如此,青彦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琼菡这一招上。 不想琼菡虽然为仙不尊,但心思却是极其剔透,一眼看出了真正让青彦心系的并不是他自己的安危,而是灼华,毕竟以她也伤不到他。 只见她指尖翻飞,不经意间一道光就猛得打向灼华,这一击竟然是用了全力。 不是琼菡被逼急了眼,打算鱼死网破,她才沒有那么傻,只是她赌的是青彦一定会为了救灼华而抽身,那么她就有了一线生机。 果然,青彦虽然早在她出手的那一刻,就将她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却仍然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灼华丧命。 她在他面前受过太多次伤害了,一次次都是因为他,让他如何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她再受到伤害。 青彦挡在灼华前面几乎是条件反射,什么能吸收修为的珠子都被他抛在脑后了,当时竟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能看着灼华受伤,无论如何都不行。 直至琼菡最终还是沒有逃得了,被冰武制服住了,青彦都沒有意识到自己对灼华的过于关切,他仍旧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出于责任和愧疚。 再看灼华,完全被弄糊涂了,她不明白那仙子为何会攻向她,而那个天帝又为什么会挡在她身前。 或许他并沒有看起來那么坏……灼华脑海里蓦地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 第一百一十章 强吻 很快灼华就打消了自己的蠢念头,自己怎么会这么想,他分明是打伤相公,还将她强行带到天上的仇人啊! 不知道若是青彦知道灼华这么想他会做何感想。 琼菡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可是还是被冰武带了下去,看样子应该是暂时会关进锁仙楼吧!毕竟方才青彦说直接要将她推下诛仙台不过是一句气话,真要这么做又是一场新风波了。 灼华完全还沒有回过神的模样落入青彦眼中,只觉越看越移不开眼,仿佛什么都沒有变,一如百年前一般无二。 他慢慢地走近灼华,本想宽慰她几句,却发现竟然被她的娇俏模样深深迷住,他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有些暖,也有些邪魅。 “你想做什么?放开我!”灼华只觉被盯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青彦慢慢凑近她,竟然在她果冻般的红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混蛋!”灼华受到惊吓一般,害怕地怒斥,反射地扬起手便朝他挥出,只听见 的一声脆响,她震住,他也一呆。 这是青彦从小到大头一回挨耳光,而且还是挨得他以为对他最最唯唯诺诺的灼华的耳光,他眸里顿掀怒色,伸手扣住她打了自己的那只手腕。 青彦脸上显而易见的愤怒表情令灼华骇住,见他抬起手,以为他要打自己,她直觉地抬起另一手护住了脸面。 然而青彦只是强势地格开她的手,扣住她的下颚,迫她仰起脸直视着自己。 “我青彦自诞生于这宇宙洪荒间,从來沒有人敢这样打我,你说,本尊该怎么惩治你的胆大妄为!”青彦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鸷,注视着灼华的目光则犹如噬人的火焰,灼灼地睨着她。 灼华被他那诡烈的眸光看得凛然一窒,不由得屏住了气息,所有的声音都被锁在咽喉,颤抖得发不出來。 青彦面对眼前流露出惧意的娇颜,饶是再狠的心也不会为难她,只见他眸色转深,看着她微启的樱唇,像是要惩罚她似的朝她俯下了脸。 看着那张朝自己逼近的脸孔,灼华先是一愕,接着又惊又惧地拼命挣扎,生怕此时挣不脱,下一刻就会被生吞活剥。 但青彦的铁臂却索性将她挣扎不停的双手锁在身后,另一只手则按着她的后脑,不让她乱动。 “嘶!”青彦低咒一声地放开她,他口中霎时充满了腥味,那是他被咬破舌头沁出來的血。 此时的灼华哪里会如同百年前任他摆布,俨然一只小野猫般不屈。 她的唇瓣也沾到了一些他的血沫,瞠大的眼里布满惊悸,一回神后,她似乎也发觉自己惹恼的是哪一号人物,慌乱地想趁机逃走。 青彦怎么会给她机会,大手一扯,就再将她拉回怀中,双臂牢牢地禁锢住她。 他扭头吐掉口里的血沫,拧眉怒嗔:“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灼华看他的眼神像要吃了她,她骇得瑟瑟发抖,双手抵住他的胸口,用尽力气想推开他,然而不论她怎么使力,他总是宛如一座山似的难以撼动分毫。 灼华暗暗叫苦,心里一时能想到的独独玉隐而已,的确,细细回忆,这么些真正陪在灼华身边,全新对她好的也只有玉隐而已。 只是,一百年,可以成就一段相依的感情,然而却未必也能成就一段皆大欢喜的爱情,他爱她,她却无法给予相同的回应。 灼华畏惧与厌憎的眼神,令青彦不悦地拢起眉,语含威胁地道:“你敢再动一下,本尊只好再吻你!” 青彦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眼神又凌厉地盯着灼华。 灼华也真是恼了,她憎恶地用力抹着唇瓣,想抹去留在她唇上的狂妄气息,动作粗鲁而蛮横,直弄得红唇可怜的微微肿了。 青彦哪里想到灼华胆子大到这样的地步,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这样直接的嫌弃他。 他不觉口气阴冷了许多:“怎么,本尊这样的身份不配吻你!” 青彦尚不知情爱与身份的高低并不关联,若是真的不喜欢,且不说他是天帝,便是高过天道的人也不行,但若是真的喜欢,便是那尘埃里的人儿,也能让人心动。 他无法忍受自己在情爱里的慌张,竟然拙劣地想要用气势压人。 灼华心跳的极快,她一心想着的只有逃走,远离他,抹去他的味道,这样就不会忙乱慌张,她怕极了那种面对他让她震颤又无处可逃的感觉。 “他也沒吻过你!”青彦的声音里满是妒意,那个他自然是指的玉隐。 “谁!”灼华一愣,完全沒有反应过來,她现在满脑子就只剩下逃走了。 “他!”青彦的声音提高了许多,充满了不满和不耐的味道,火力十足。 “你是说……相公!”灼华弱弱地开口,声音几乎带了哭腔。 在“相公”两个字被吐出來之后,青彦的脸色越发难看,他阴沉着脸,大力地抓着灼华的胳膊:“本尊告诉你,你沒有什么相公,你只能有本尊,除非……你想他死!” 青彦赤 |裸 |裸地开口威胁着,丝毫都沒有觉得自己这样说有半分的不妥。 灼华委屈地咬着自己的红唇,心里算是对青彦恨透了,看到他除了憎恶就再也匀不出半点别的情绪。 “如果你伤害任何我珍惜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灼华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几乎低吼地说完了这句话,说完之后她便觉得有些脱力一般。 毕竟,当着青彦的面用这样的口吻说完一整句话别说是灼华,便是飘瑶也沒有这个胆子。 他阴鸷了脸,看见她噙在眼里的泪水时,咬牙怒瞪着他,眼底却又分明是倔强和委屈,她竟敢对他说出这样的话……这样可怜兮兮的她,叫他如何去责难。 看着青彦的背影消失,灼华眼里的泪这才滑下面颊,她再也撑不住,几乎跌坐在地上,长长地出了口气,却仍是黛眉深锁。 她感觉得出來那个叫青彦的天帝应该是很生气、很生气,可是她真的沒有办法在听到他对玉隐不利之后无动于衷…… 中庭的中央,凉风拂过青彦棱角分明的脸庞,他眉头深锁,冷寒的神情明显带着烦躁。 他以为自己吹吹风火气会消散,不想反而愈演愈烈,一头狐狸怎么能同他比。 “你把灼华丫头接回來了!”一个慈祥的声音开了口,不是旁人,正是以前同青彦不对盘的飞华姑姑。 只是这一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比如青彦同飞华姑姑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交。 飞华姑姑一向啰嗦,对青彦倒是话出奇的少,次次都是來去匆匆,只留下一两句,短短数字。 青彦以前并不放在心上,然而这百年來次次都是飞华姑姑一两句话往往就印证了事态,再不然就是包藏了解决的法子,让青彦不敢小觑她。 “嗯!”青彦见了飞华姑姑的到來,索性沒有多余的话语,直接简洁的承认了,他知道飞华姑姑既然來,定会有什么想告诉他,只是他须得自己悟出。 所以他直奔主題地开了口:“姑姑,你也反对我!” 飞华摇了摇头,不以为意地笑了:“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好反对的!”飞华顿了顿这才继续开口:“不过老婆子总要给你提个醒,这心不是物件,只怕锁不住,更加强留不得!” 不待青彦为自己辩解什么?飞华姑姑已经离开。 “强留不得……”青彦喃喃自语着,他虽然同飞华姑姑接触过,心知她阅历心性都非普通神仙可比,但乍一听得这话,仍旧有些不明白。 然而,青彦也只都能做到将飞华姑姑的话急在心里,却当真沒办法立刻了悟。 他自然是不想像如今这般声色俱厉的强留下灼华,但是他更加忍受不了眼睁睁看着灼华同别的男子在一起,他青彦从來就不懂得成全。 这样想着,青彦冷淡惯了的心居然有些发热,他清澄的眼眸颜色转深。 青彦心头又满满当当的了,重新打起了精神,打算重新面对灼华。 灼华见青彦离去索性也出了那间屋子,然而才转悠了不久,就遇到了飘瑶。 在灼华看來,见到飘瑶还是值得欣喜的,在她看來飘瑶就犹如她在这恶劣环境里唯一的“甘露”,可以带给她放松,因为她是她在天界目前唯一既认得,又沒有倒向天帝的人。 “飘瑶!”她惊喜地喊了一声,如今飘瑶今非昔比,大约也就只有灼华会如此唤她,旁的仙娥巴结她还來不及。 飘瑶本是背对着灼华,听到她的声音笑吟吟的回过头:“灼华,我的好灼华,你可算是哄得上神放你出來了!”她笑得娇俏狡黠,仿佛在说什么暧昧的事。 灼华突然想起方才青彦的亲吻,莫名地脸有些烧红。 这一切自然沒法逃过飘瑶的眼睛,她坏心一笑,拉着灼华去了她屋子里,便要打听。 灼华白净的耳根都烧红了,她有生以來头一次感到羞涩,以前就算同青彦有什么亲密接触,但到底不及此番感触那么深。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共浴 “嗳,快说,跟你们家上神做什么了,老老实实交代!”飘瑶见灼华脸红,更加好奇了起來。 据她所知,灼华即便是当着她和冰武的面同上神亲吻都不会脸红,那如今莫非…… “我……那个混蛋竟然……竟然亲我!”灼华一副气得跳脚的模样,原本秀气的小脸变得气鼓鼓的,像一只可爱的青蛙。 “扑哧,!”飘瑶忍俊不禁,忍不住戏谑道:“你们当初还日日睡在一处呢?如今你被亲了一下竟然就气得跳脚!” 灼华一摆手,完全不相信地模样:“怎么可能,我讨厌他!” 灼华将“讨厌”两个字咬的很重,恰好此时飘瑶从灼华身后看见了脸色铁青的青彦,一时惊慌,匆忙跪了下來:“参见上神!” 青彦看都不看飘摇一眼,他死死地盯着灼华,仿佛要将她用眼神锁死才好。 灼华被看得脸色有些发白,只见近在咫尺的青彦一双凤目微微含煞,深处却又透着淡淡的失望委屈,让人瞧不清楚,摸不明白。 “天帝上神……”灼华一进张,胡乱喊了一声,吞了吞口水,索性扑通一声跟着飘瑶也跪了下去。 然而青彦却不给她跪结实的机会,一把将她捞起來:“本尊讨厌!”他的眼神分明告诉灼华,如果她说是,估计会命丧当场。 灼华又不是不识相的人,自然不敢这么说,吭哧了一下,便只剩了傻笑,这当口她绝对是一句话也不敢乱说。 青彦却仿佛铁定了要让她回答一般:“快说,不然本尊一个天雷劈死下界的那头狐狸!” 看着青彦一副得意的模样,灼华只觉心火旺盛,却偏偏顾及玉隐,又不敢惹恼他。 “天帝上神不讨厌!”任谁都听得出灼华声音里隐忍的怒气,即便是青彦本人只怕也不会听不出。 青彦才不理会她有多生气,水袖一摆:“哈哈,好,本尊要沐浴,灼华你一并來!” 飘瑶贵在旁边一脸黑线,她成了家具么,上神居然都不让她起來。 再说了,她在天界百年,从來沒说过上神沐浴需要有人陪同,起码她们家冰武是绝对沒有陪浴过,上神这又唱得哪一出,不会跟那次灼华溜出玄武殿一样在发脾气吧! 飘瑶偷偷看了一眼青彦,看不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暗暗替灼华祈祷别再受伤什么的,她自己难受,上神心里也不好过。 “飘瑶,这玄武殿也该彻底清扫了!”青彦拉着不情不愿地灼华离去的时候冷冷丢下这样一句话,换句话说是在暗示飘瑶太清闲了。 飘瑶欲哭无泪,就是因为知道上神爱干净,这玄武殿她每七日就吩咐仙娥洒扫一次,饶是她昔日那么懒散,这件事也从未懈怠,这分明就是诽谤和中伤。 不过飘瑶是绝对不敢出言反驳的,待青彦拽着灼华离开,她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衫裙,这殿里哪里脏嘛,她随意一跪,衫子上一点灰都沒有。 青彦说要沐浴,当真还就去了,他亲吻她都让她讨厌,他倒也看看若是**相对她会怎么样说他。 他也算是气得急了,竟俨然如同一个霸道的孩子般。 庞大的浴池边,青彦竟然旁若无人地脱起了衣裳,俨然一副当灼华不存在的模样。 灼华本是背对着他,沒料到他脱衣裳,一回头猛地看见,脸顿时烧红,瞳孔跃动,樱唇微启。 灼华飞快地背过身去,不过还是在心里感叹,他的身材真让人沒话说,宽肩、窄腰、翘臀,臀部翘得性感、翘得阳刚,随行动作,肌肉有微微抖动,身上的每一块肌肉线条都完美绝伦…… 察觉自己竟对青彦看得专注到暗地里评头论足时,灼华慌忙抚脸。虽然是背对着青彦,却仍是别开视线。 她真是疯了,那是她的敌人,一个将她当作圈养着的动物一般的恶劣神仙。 青彦看着灼华背对着自己,俨然一副不打算理会他的模样,冷咳了一声:“过來给我擦背!” 言罢,青彦就自己以为是地跳进浴池,殊不知灼华直接用布巾勒死他的心都有了。 灼华听见哗哗水声,这才回过头,眼睛几乎喷出火來,二人互视,以眼神传达内心所想,明争消退,暗斗再袭。 二人眼中迸出的火星于空中交汇“霹雳啪啦”,末了灼华无法,只得恼怒地一把扯起布巾向他走去。 若是可以她巴不得不理会他,但是他一定又是那些陈词滥调,什么要伤害玉隐啦!什么要让她难受啦…… 她最讨厌这种神仙,看起來多么高贵,实质上根本就是个无赖,灼华心口涌涨怒气,想发作又不发作的样子,嘴唇抿,似有话要讲。 青彦一副故作优雅的模样等着她说话,他就是要让她生气,她若不生气,定然会把他惹恼,那还不如让他尽情的欺负她。 青彦自己从來沒有察觉自己的逻辑有多么奇怪,总而言之他就是这么想的,只是他沒有察觉到自己心头的醋意。 灼华无言,她能说什么?她能感觉到青彦“如胶似漆”的目光一直痴缠在她身上。 他的目光看得她浑身发紧,不舒服不自在,灼华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他的目光给人如坐针毡之感,而玉隐却从未让她这般难受。 “进來吧!陪本尊一起洗!”青彦的背贴着身后的浴池壁,水面晃动,修长挺拔的身躯在水波荡漾下忽起忽伏极其动人,即便灼华她是一个女子,一个仙娥可禁不住看痴了,看醉了。 青彦显然发现了灼华如痴如醉的目光,他对自己的身材从來很自信,不觉恼意消散了些,嘴角挂出一抹笑意。 灼华被青彦这么一笑再也不好意思看他了,绝色容颜染上红润,微垂颔首,状似娇羞,心里头却在跟自己怄气。 青彦一招手,灼华的身子竟然不受控制地进了水里,青彦伸着手,竟直接将她接住了,却还是溅了一头一脸的热水,狼狈的简直如一直落水狗。 灼华恶狠狠地瞪着青彦,挣扎着便要离开他的怀抱。 青彦才不理会她的怒意,背过身,胳膊舒舒服服地趴在鱼池边的台子边:“替本尊擦背!” 灼华恶狠狠地等着青彦的后脑勺,仿佛泄愤用毛巾狠搓青彦的身体,将白玉般肌肤搓得通红。 青彦知道她是恼了,却故作不知,甚至带着舒服的口吻长长地出了口气,看得灼华简直气得背过气去。 其实青彦并不知晓灼华一方面是生气,另一方面她也是在拼命使自己转移注意,不然她的心跳得太快了,会让她崩溃。 草草替他擦过背,灼华将布巾一丢,便要爬上去,她才不想跟这种人一直呆在水池子里呢?天知道……她会不会忍不住再盯着他看。 “啊!!”灼华一个不留心,脚底一滑,竟整个人栽进了池底。 “扑哇,!”灼华一出水,下意识攀住青彦的手臂,宛如握住一只救命稻草一般,浴水从头上迅速滑落,滴滴答答,比方才更加狼狈几分。 灼华惊情喘息着,禁不住咳嗽连连,显然是呛了水:“咳咳咳……咳咳咳……”她软软地靠在青彦怀里,方才的险相横生真的吓到她了。 “咳咳咳……呜咳咳呜……”伴随着抽泣的咳声回荡不断,青彦则眼神怪怪的睨着她。 原來灼华早已湿透了的衣衫已经接近半透膜一般贴在她身上,每一次呼吸、咳嗽都令她的柔软颤晃不定,发丝趴趴着贴附在小巧的脸蛋上,看起來楚楚可怜又让人移不开目光。 温香软玉就在怀中,青彦却沒心思享受,拨开她的发丝,故作恶声恶气地说道:“池子才多深,你掉进去竟爬不起來,真沒用!” 可惜垂着头专心咳嗽的灼华沒有看到青彦眼底的心疼与关切,只觉青彦是在奚落自己,不觉更加不快。 灼华冷着脸后退两步稳住身形,背过身一边咳嗽一边用最快的速度将衣衫拉了拉。 她被呛出來的泪水掉进水里,心里为自己不平,他身形修长高大自然不怕淹,岂是她所能比。 他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遇上他,她永远都有气可受、永远都有不痛快。 想到这,灼华不甘心地继续想往池子外爬,背影倔强到让人看了心疼。 青彦直接拦腰将她捉进怀里,嗅了嗅她身上的香气,索性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心疼的感觉突然袭來,他却不明白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灼华侧头,二人竟然鼻尖对鼻尖,灼华慌忙阂上双眼,青彦轻蹭着她的小脸。 他又要吻她,。 灼华这样想着,登时觉得头脑晕沉,鼻尖充盈着青彦身上的气息,当气息即离,灼华几乎不加思索拽住他。 她的心狂跳,同时也生出一种隐隐的失落,她以为……原來自做多情了。 “嗯!”青彦看着她,有些不明所以。 灼华不敢动、不敢出声,生怕泄露了自己的心事,让自己被看轻,她像木头般直挺挺站着不敢动,握住他的手微微发抖,不晓得接下來该如何应对,忍不住吞咽口水。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悸动 彦手臂一收,将灼华捉住:“说罢,动了什么心思!” 其实陪在灼华身边十几年,青彦早就摸透了她的脾性,方才一定是在动什么心思。 “我才沒有!”灼华的声音不同往日的僵硬,还带着些许别拧,声音不觉提高了八度。 “哦……”青彦拖着长长的调子阴阳怪气地应了一声,等她继续下文。 灼华有些急了眼:“我根本就沒有想拉住你,更不会偷看你!”有人不打自招了…… “嗯,是啊!”青彦的声音显然并沒有什么诚意。 灼华咬着唇,气急败坏地推开青彦,便要往外爬,青彦不知怎的,看到如今活力十足的她莫名地心情大好。 “湿透了不如进來一起!”青彦颇有些无赖地开口,这在他青彦上神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你哄得本尊高兴,或许本尊还乐意替你搓背!” 灼华狠狠瞪了他一眼,恨不得当场瞪死这不知羞的神仙,他简直就是个不要脸的混蛋,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看着灼华咬牙切齿的模样,青彦竟是哈哈一笑,沒有半点恼怒或者收敛的模样。 “你洗吧!本尊好了!”青彦将好不容易爬到一半,姿势笨拙又古怪的灼华再一次拉下了水,表情无害到让人觉得恶劣:“你这么湿答答的出去怕是……”怕是要那些神仙觊觎了你的春光……“怕是要冻坏了!” 青彦说罢指尖倾泻出一束光,灼华的衣裙就解开了:“啊!!” 他自己倒是还算识相,在灼华适应了回到水里的感觉,张口想要骂人时候及时破水而出。 他他他、他竟然赤身裸体的在池子外正对着她,他根本就是个疯子,不要脸皮的疯子。 灼华几乎将唇瓣咬得出血,她狠狠地瞪着青彦,身子努力往水下沉,眼睑虽然垂下,却在心里仍然忍不住绮想,顿时面红耳赤。 青彦尚算有些风度。虽然眼前的艳景让她心头那缕异样情愫飞速增生,面上更是染上一抹疑似红晕的深沉,却仍是强迫自己背过身去……暂时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这个坏天帝她惹不起,灼华知道他随意动一动手,便能将她和玉隐置于死地。 灼华褪去衣裳放在池边,背过身去仔细地擦洗着,她都有好几天沒有洗澡了,说真的,的确很想洗澡。 青彦果然很沒道德地即时到了她身后,厚颜无耻地开口道:“方才你替本尊擦背的,如今本尊还给你!” 说罢,他不知从哪里找來了方才的布巾,将灼华的肩膀捉住,另一只手就开始不由分说地擦拭了起來。 灼华尚沒有从方才的羞涩中回过味來,让青彦这么一碰,只觉得敏感地几乎要跳了起來:“混蛋!” 青彦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手上布巾一松,夸张地笑了起來,笑得灼华气恼地将他扯进水里,自己气急败坏地便要出去,方一出來半个身子,才发觉自己竟然是赤身裸体的,忙不迭又缩了回去。 她暗暗叫苦,自己真是失策,竟然将那好色恶毒的坏神仙给拉进水里,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么。 “扑哧,怎么这么急着拉本尊进來!”青彦笑眯眯的模样,一脸的无害,等着灼华的说辞。 灼华吭哧了一下,最终开口道:“我手抖了,你……你自己洗吧!我要出去!” 青彦懒洋洋地往池子边一靠:“嗯,好啊!出去吧!”说罢竟丝毫不避讳地盯着灼华。 他发觉百年不见,这丫头是越发有趣了,心头有些遗憾,自己怎么舍得错过她整整一百年的时间,沒有亲眼看着她是如何变作今天的小野猫,沒有陪着她,呵护她,答应她的什么都沒有做到…… 灼华自然是不能洞悉他是怎么想的,只是气急败坏地开口:“你转过去啊!” 她脸红得仿佛要烧了起來,一脸的恼怒,肩膀瑟瑟的发抖,估计再气就昏厥了。 青彦也不逗她了,反正來日方长:“你且再洗洗吧!本尊要出去了!” 灼华听了脸上闪过一抹怀疑与不信,他怎么会有这么好心。 果然,青彦下一秒开口:“当真是臭了些,晚上莫要弄脏了本尊的床!” 灼华当即涨红的小脸有些发紫,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却忍住并不开口,不然她真怕自己把他从头发丝到脚趾甲全部问候一遍。 但是为什么听到这样露骨的话,灼华的心头有一种莫名地期待,她想不透自己,只是猛烈地晃了晃脑袋,好让自己清醒过來,面前的可是她最最最讨厌的人。 “哈哈……”青彦朗声笑着起了身,看着灼华一副纠结的模样他就心情莫名地晴朗。 再次旁若无人地起身,青彦故意开口问道:“这次本尊真的要更衣了,你可莫要再拖本尊下水了!” “你!”灼华气结。 看着青彦欠扁的笑容,她简直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怪物附身了,比先前那个凶巴巴的模样更加惹人……心慌意乱。 直至青彦换过簇新的衣衫,身影完全消失,灼华这才脱力地看了看门口。 她幽幽出了口气,唉!终于走了。 不对,一个严重的问題,她洗完澡要换什么衣裳。 那个天帝上神根本就是个混蛋。 灼华沮丧地将身子往浴池里沉了沉,浴池水很深,她稍稍一沉,水就漫过了她的下巴。 她有些欲哭无泪,难道沒有人路过浴室么,好歹给她捎件衣裳啊!难道真要穿那身湿透了的衣裳,澡岂不是白洗了,那个人的床岂不是会…… 呸,床什么床,她在想什么? 灼华扯了扯自己的发丝,对自己的胡思乱想几乎要疯掉。 就在这个当口,青彦竟然去而复返:“啧啧啧,灼华娘子怎么这般虐待自己!”他故意咬重了“娘子”二字,仿佛是在示威。 当然,灼华也刻意忽略了这“娘子”二字,鼻子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似是非常介意,但是却懒得同他计较。 她不知道为何听到青彦这么喊她,其实在心底里有那么一份熟悉,但为什么熟悉,她自己也说不上來。 青彦看着灼华背对着自己的小身影,心头有那么一瞬变得异常柔软。 灼华闻声回过身子,由于身子沉的深,水漫过了下巴,脚下不稳,竟是狠狠呛了一口水,她瞪着青彦,果然见到他,她就沒有好日子过。 青彦难得地沒有再多说什么奚落的话,将衣衫放在干净的台子上,竟是颇有风情地一笑:“休息够了便出來,瞧你泡得皮都皱起來了!” 灼华被他一笑看得忡愣了,直到他故作风华绝代地身影消失,她才回过神來。 下意识地低头,她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哪有皮皱起來,他分明是胡说八道,红润润的不知道有多讨喜。 青彦一走,灼华就匆忙从水里出來,她的确是在水里站得乏了,早就想出來了。 只见她着衣款款走出浴所,青葱白指阂上门扉,轻拂湿发至颈后,仪态万千,风情万种迷人心魂,偏生眸光清丽明亮,不染半分纤尘。 灼华泡得的确有些久了,只觉脚下有些打飘,竟是步履有些歪斜不稳。 从浴室出來,映入灼华眼帘的竟然又是青彦,只见他抱胸而立,站在月光下。 灼华站在原地,望着他俊逸的脸,此刻的他在月光下更充满着男人的魅惑,让她的心不自觉的遗失在他那如黑夜般迷人的眼眸中。 青彦看灼华盯着自己出神,不觉有些好笑,她不是讨厌死他了么,怎么又仿佛多痴情一般的模样,难道又是想蒙骗他的计谋。 不过随便啦!她高兴就好。 青彦薄唇微勾,他才不在乎灼华究竟在打着什么小算盘,他只关心她的小算盘是不是同他有关,如果是关于那头狐狸,他会忍不住灭了他。 “休息去吧!”青彦并不多言,上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伸出一只手。 灼华愣愣地看着,末了还是递上了自己的手任他牵着,他一直站在门口是在等她。 她旋即打消了自己这个甚至有些荒唐的念头,自己莫不是瞧着这个天帝长得俊就把他当作好人了。 是夜,灼华睡在里侧,青彦在外侧,她并沒有出言辩驳或者反抗,乖巧地让青彦有些许疑惑,总觉得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简单。 的确不如表明那般简单,事实上灼华发现这个神仙似乎真的只要自己听话就变得好说话了许多。虽然仍旧是尖酸刻薄,但是对她却沒有那种实质上的伤害。 正因为如此,灼华更加坚定了先假装柔顺地想法,她跟着玉隐进过一次天界,知晓有一个门,只是她的能力沒有办法逃走。 所以她在等,等青彦送些,更等玉隐來救她。 她自己无法发觉自己所谓的隐忍里其实藏着一种浅淡的期待和希冀,甚至是一种惴惴不安与渴望的矛盾情愫。 不过就算她真的发觉了自己的心意,她也不会让自己承认那种对青彦的期待的,在她心底里,一直都不断告诉自己青彦是个十足的坏蛋。 弱弱的表示银家又开新书啦~~~《妃同儿戏:太子殿下别凶嘛》,期待亲们的捧场呦~虽然我承认好像它还太瘦了,不过可以先收藏呦,因为我很喜欢那篇,所以专门写了细纲呦 ------------ 第一百一十三章 众仙围观 青彦感觉得到灼华缩做一团,身子尽量地往里贴,努力不让自己沾染到他半分。 他不觉凤目色变,他又不是什么俄中色鬼,至于如此么,就算他真的……觊觎她又能怎么样。 青彦看着灼华只沾了被角,缩瑟成一团,显然极其不安稳,索性将她捞进怀里,大被一扯,将她裹了个严实:“本尊不喜欢进了浴池就喝水的笨蛋,睡吧!” 灼华感觉到背后的温暖。虽然想开口反驳,更想精神点防止他占自己便宜,却安逸得眼皮直打架。 青彦见灼华片刻功夫就睡成了一只小猪,嘴角一勾,不自觉泄露了眼底的温柔,轻轻拂过她的发丝,眼底的措惜骗不了人,只可惜灼华每次都捕捉不到。 他将灼华往自己胸口揽了揽,贪恋的看了她的发丝一眼,自己也沉沉睡去了。 这一夜,两人睡得出奇的安稳,灼华很疑惑为何自己会如此贪恋他的温暖,睡梦里竟是前所未有的安稳与舒适。 清晨时分青彦便轻手轻脚地起來了,独留了灼华,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将她惊醒。 青彦离开的一瞬,灼华的眉微不可见地皱了一皱,显然她早就醒了,不过因为无法面对他,所以不敢动弹罢了。 直至青彦离去,灼华这才睁开双目,仔仔细细检查着自己的衣衫,除了被压得皱皱巴巴以外,倒是沒什么?不由舒了口气,下一秒不觉想起青彦的身材,竟有那么一瞬的惋惜。 至于为什么惋惜,连灼华自己都沒想明白。 她觉得自己是很不喜欢青彦的,至少她是不断这么告诉自己的。 青彦离开后径直去了会客室,若是不出他所料,众神仙已经在等着他了,他有些后悔沒索性将琼菡丢进诛仙台,以权势堵住悠悠众口。 其实即便是当了百年天帝,他还是不怎么善于同这些神仙打交道,或者说是不乐于。 “诸位仙友,不知何事竟來的这么齐!”青彦一副故作惊讶的模样,坚决不肯先松了口。 “天帝,听闻……听闻桃花仙灼华重回了天界!”在众神仙一番左顾右盼后,终于有个白胡子老道率先开了口。 当然了,别看他一把年纪了,对着青彦却是冷汗涔涔,谁不知道这天帝不好惹,做事随心所欲不说,对那桃花仙更是百年前就偏袒得很。 “嗯,请问文曲星君有何高见!”青彦索性将皮球踢给了他,让他來说,自己好等他说完了一一驳回,掌握了最后的主动权。 文曲星君一脸的尴尬,他本來只是想帮大家开个头,沒想到天帝分明是将他当作了重头戏,剩下那些个沒良心的家伙似乎也打算冷眼看他当炮灰。 “呵呵,不敢……不敢啊!天帝,小仙不过是问问,呵……问问!”他一句话分明说得断断续续,底气明显不足。 青彦其实也看出了他就是个软柿子,不然自己一开口绝对不会如此强势:“既然只是问问,那本尊就答你,不错,本尊将桃花仙灼华接回來了,现下正随侍本尊左右!” 有些胆小的神仙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天帝生气了,而且天帝本人竟然有违天规。 可惜青彦才不理这些狗屁规矩,更不会搭理这些不相干的神仙:“众位仙友可还有什么事,若是无事不若由飘瑶带各位在这玄武殿的园子里品品茶,论论法可好!” 让这些神仙想不到的是青彦这就下逐客令了,分明是强势地不给他们半分开口的机会。 他们还以为昨日琼菡來这一闹,一定可以先给天帝一个下马威,不想到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敢问天帝,琼菡姐姐可在玄武殿!”说话的是一个面容有些脂粉气的小仙,模样俊俏的同仙娥一般,若是搁在人界的魏晋时期,一定是个绝世的美男子,只是放在天上未免太过阴柔了。 他和琼菡似乎很合拍,经常黏在一起,也不知道都做些什么?但看得出二人交情匪浅。 “在,她昨日袭击本尊未果,被羁押在本尊这里了,请问小仙友可是有什么意见!”青彦难得地拿出了好耐性回答着他的问題,只是阴鸾的眸子让在场的神仙心里都一震。 那小仙一听青彦这么说,当即变了脸色,然而很快又镇定下來了,并不像他的皮相那么沒用:“若说琼菡姐姐袭击天帝,不知可有证据,毕竟她与天帝您的修为相去甚远,可是还有什么内幕!” 这话说的在理,一时间会客厅里的神仙虽然都不敢开口吱声,但是从面色上來看,大家心里都有这一层疑惑。 青彦冷笑一声,索性将昨日的实情讲了出來,反正事实的确是琼菡挑衅在先,就算灼华百年前犯了众怒,却也不代表琼菡可以任意妄为,当着青彦的面胡來。 此番一说,果然那小仙阴沉了脸,扁着嘴想不出怎么应答。 青彦将心比心,也并不难为他,索性一拂袖:“罢了,众仙家都散去吧!本尊累了!” 就这样,浩浩荡荡而來的神仙就被打发了,其实他们心里也知道不可能违背青彦的意思,此番來也不过就是为了听个说法,凑个热闹。 如今听也听了,热闹也凑了,自然就该离开了,天界就是这样,太冷清了,所以大家一有热闹就在扎堆。 然而这些人尚未走出这会客厅,灼华就迎面进來了,只是多少有些衣冠不整的模样,准确的说她几乎穿着亵衣就跑出來了。 当然,她绝对不是故意的。 她起身以后本來想寻个地方梳洗,于是也不有人给她送更换的衣服,穿着亵衣就出了青彦的寝殿,然而她却倒霉地问了个坏心的小仙娥。 那仙娥当真是坏,她见灼华如此形容从青彦的寝殿出來,自然想到二人关系匪浅,不觉心生妒忌,竟然偷偷用仙法将青彦的神殿封住。 灼华即便有宝珠,却也只能挡住那些攻击的法术,这个它可沒办法。 于是她只能穿着亵衣被拦在外面,那仙娥似乎还不满意,竟然哄灼华去了会客厅,非说那里能找到更换的衣服。 灼华本是想央她替自己去取一件,毕竟这副德行她实在不敢抛头露面。 然而那小仙娥当场就发了火,说她只负责扫地,其他的不归她管。 灼华无奈,就这样冲进了会客厅,跑进了所有人的视线。 青彦见了灼华,立刻感受到不少热辣的视线,当场就妒火中烧,粗鲁地将灼华扯到自己身侧,脱了长袍将她恶狠狠地裹住。 “谁让你來的,你不是在睡么!”青彦的声音里满是滔天怒意,吓得灼华禁不住一个哆嗦。 这话听在众仙家耳朵里却是禁不住回味,在床上睡么……天帝怎么知道……莫非…… 也难怪天帝总是护着她了,连人类都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众神仙思想很不健康地替青彦和灼华将一切都合理化了,霎时青彦的行为变得可以理解了不少。 灼华被众人的目光弄得困窘,却被青彦这一吼,心里头生出老多不服气,她别说是还着了衣衫,就算赤身裸体又与他何干,凭什么这么凶她。 当然了,这话她还是沒敢说出來,但涨红的小脸和咬的几乎出血的惨白娇唇却宣告着她的不满。 青彦只顾着给她将长袍死死地拉了拉,完全忽略了她的表情。 “众位仙友,不送了!”青彦的声音灌满了修为,仿若洪钟沉沉敲在心头,那些个神仙原本看热闹的心思居多,见青彦如此,都灰溜溜地走了。 待人都走干净了,青彦这才恶狠狠地扯了灼华一把,将她拉开了一点,这样才能将她看得更清楚。 “谁让你进來了,你就这么想以色侍人!”青彦的声音里怒气太重,以至于那种关切和心疼被掩盖的几乎看不见。 灼华是不大懂以色侍人是什么意思,但是大抵也才出來不是什么好词,她小脸当场就有些气得发紫,正要开口反击,却见青彦将她拦腰抱了起來,径直往他的寝殿走:“飘瑶!”他到了寝殿,便高声大喝。 难得听见青彦上神如此高声大喝,整个玄武神殿大概都听得清清楚楚,飘瑶不敢耽搁,迅速地來到了青彦面前,绿了捋头发,却见到这样一个场景。 青彦上神抱着灼华,只见青彦上神只着中衣,外袍分明是披在灼华身上,灼华从松散的中衣看进去,里面分明就是空空荡荡的,最多也就只穿了亵衣。 两人一个脸色绯红,一个脸色发青,绝对有什么事发生,而且大概是什么虐恋情深的戏码…… 飘瑶虽然一心向着灼华,却不代表她不喜欢八卦和胡思乱想。 “飘瑶,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灼华寻一件衣裳來!”青彦不耐地开口,打断了飘瑶的yy,一脸的不悦向飘瑶昭示着他到底有多不痛快。 “是……”飘瑶轻轻应了一声,一刻也不敢耽搁,生怕自己多呆一秒就成了失火的城门口被殃及的池鱼(有句俗语,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他很寂寞 飘瑶溜得快,灼华却沒法逃跑了,她一脸尴尬地看着青彦,心里却不如表面上看起來这么柔弱。 她本以为青彦一张口又是讥讽或者指责,沒想到他竟然直接将她抱到了床上,一脸的温柔措惜,仿佛换了个人:“可是被那些人吓着了,胆小鬼!” 青彦的声音轻柔的让灼华甚至感到有些不自在,她仿佛觉得自己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呆呆地看着青彦,直到青彦抽过被子将她裹住:“放心,你还穿着亵衣,沒什么的!” 呵,其实灼华本來就觉得即便是穿着亵衣裤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当年在琉翠山夏日的时候她也常嫌麻烦而穿得清凉,玉隐从來都沒说过她。 青彦的脸上分明就写着“很有什么”,然而他竟然还是安慰着灼华:“方才我气急了……不过别指望本尊同你道歉!” 最后一句补的非常笨拙,灼华几乎忍不住展开笑颜,他说别指望……莫非其实他是想向她道歉。 灼华心里一动,沒想到自己会听到青彦这么说,真是个不老实的人,但并不似看起來那般蛮横,或许会是个内心温柔的人……她这样想着,却沒有说出來。 “你笑什么?!”青彦不解地问灼华,她这笑可是惹恼了他,她到底有沒有一点羞耻心,她沒看见那些个修为不够深的神仙看得眼睛都直了么……即便是他自己…… 灼华看青彦登时脸色又黑了下來,吐了吐舌头,搞不清楚他到底生的哪门子气。 不过灼华还是识相地收敛了笑容,不同青彦一般见识。 “上神,衣裳奴婢放在这里了!”飘逸的声音果然是一棵救命稻草,想得非常及时,只见她站在殿外,指了指外殿的台子。 青彦眉微微皱了皱,旋即开口道:“嗯!”显然他并不喜欢除了灼华以外的人进他的寝殿。 飘瑶微微吐了吐舌头,面上却恭敬地不敢露出半分,乖乖将衣裳放下了。 青彦见飘瑶一离开,便起身为灼华去拿衣裳,忘了方才的问題,将衣裳亲自拿到了灼华面前,开口道:“是本尊疏忽了,沒有将衣裳提前给你备下!” 这是正儿八经地道歉,灼华一时竟偷笑不出來,傻乎乎的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然而青彦又不合时宜的凶了她一句:“发什么呆,沒看见本尊在服侍你穿衣服!” 他那副纡尊降贵的模样让灼华看着來气,给了他个白眼:“不敢劳烦天帝上神,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免得还得无端端挨骂!” 她不过是一时冲动口不择言,本以为青彦必然勃然大怒,然而等着她的竟然是一声叹息:“來,穿衣裳,本尊吓着你了!” 灼华无语,吓着她倒是不至于,不过这天帝是不是脑子脱线了,怎么一下子对她这么好。虽然还夹杂着恶声恶气。 不过她并不多言,只是乖乖地穿着衣裳,打量着青彦的容颜,他似笑非笑的斜睨着她,原本稍嫌清冷一张俏脸,此刻都被漫溢流霞一般的笑意融化开去,双目如春水流溢,再多半点便泛滥桃花,薄薄的双唇微启轻翘。 他倒真是个美男,同相公一样美。 当然,灼华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悄悄埋进心底。 “盯着我发什么呆,莫不是睡得傻了!”青彦难得打趣道,见灼华回过神,这才笑道:“本尊觉得你脑子太笨,若是连仙术都不会更难自保,决定从即日起亲自传授仙法,你自当用心学!” 青彦说得一脸的“便宜你了”,外加一嘴的官腔,完全就是不容置喙的强势。 “我不要!”灼华几乎是本能的开口,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仿佛就是很不愿意学仙法一般,心底里有个声音告诉她有人会不高兴,但至于到底是谁,为什么不高兴她却不得而知。 青彦眯起眼睛睥睨着灼华,似是在警告,更像是想要把她看透:“怎么,你不学难道要本尊天天跟着你这个蠢货么!” 青彦自抱着灼华回了自己的寝殿,立刻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仙气还沒有散去,至于是哪个不要命的小仙娥,他并不想追究,他只想让灼华以后得以自保。 他真的不能接受再出现一次琼菡的事,分别百年对他來说实在是一种折磨。 可惜啊!灼华不了解青彦的苦心,全凭着自己不愿意,便断然拒绝:“既然保护不了我,将我送回妖界便是!”她闹起脾气來,性子也是倔的很,竟是将青彦气得接不上话。 “你再说一次!”过了一阵子,青彦这才深吸一口气,开了口。 他沒好气地看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女子,努力告诉自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不要同她发火,但是心里的火气就是压不下來。 “……”灼华不语,准确的说应该是不敢言语,他又生气了吧!自己说得也是事实啊! “回去,哼,这里才是你的家,你想回哪去!”青彦的声音显示了他眼下十足的坏脾气,根本就是一根即将爆炸的火药桶。 灼华冷冷地瞪着他,美目含煞,俨然兔子急了要咬人的模样:“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妖界过的好好的,你这么个神经病的天帝莫名其妙把我抓上來,还打伤了对我而言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青彦重复了灼华的话,眼底根本就是熊熊烈火,仿佛单是看一看就能将人灼伤:“他是重要的人,那本尊呢?” 虽然青彦的脸上满是怒意,灼华听他的声音却莫名地觉得有些可怜,他很寂寞吧其实…… 灼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这么想之后,心头竟然有一种久违的刺痛,不明原因,但是让她难受。 “别难过,灼华陪着你……”灼华几乎是下意识地道,说完只觉头痛欲裂,脚下一软,眼前一片空蒙,竟然昏死了过去。 青彦吓坏了,匆忙将她抱起來,将自己的仙气渡了些许给她,引着她的仙气在她体内走了一个周天,见她脸色稍缓,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青彦沒想到是灼华每每要回忆起自己的记忆就会如此折磨。 他不知道灼华在潜意识里是何等不愿记起曾今被抛弃的种种,在她以为,青彦便是冷下心肠不要她了,所以潜意识里,她甚至宁可下界为妖也不愿意再记起他。 可惜青彦并不知晓,自然也无从辩解,何况以他这样桀骜的性子,绝对不会给自己任何低眉顺眼乞求原谅的机会,在他的心目中,自己就该是高高在上的。 他并不明白喜欢一个人得先将自己的心埋进尘埃里,滚滚红尘,远在红尘之上,如何能博得真情,得到的不过是一颗远远旁观的心罢了。 须臾功夫,灼华便悠然转醒,她见自己躺在榻上,青彦守在边上。 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优雅的男子,只是神色却不如他表面上看起來的从容,有些焦急的狼狈。 她竟然禁不住会心一笑,心底里仿佛有什么甜蜜的滋味在往外冒…… “嗳,你是不是担心我!”灼华狡黠地开口问道。 青彦脸一拉,见灼华醒了过來,登时掩藏了自己所有的关切,他的确是个不老实的男人,不,是男神仙:“什么乱七八糟的,醒了就起來,白日里睡这么些,仔细夜里失眠!” 灼华怏怏地起身,但是突然而至的好心情却怎么也挡不住。 “嗳,我说,仙法什么的,如果你温柔些,我考虑学!”灼华的确是个蹬鼻子上脸的,这就摆上谱了。 沒想到青彦不但不生气,甚至不在乎灼华称他为“嗳”,居然眉目舒展地说了声好,弄得灼华都有些不习惯了,她原本以为他会有些跳脚。 “你这么笨,该给本尊仔细些,笨不打紧,学不会可就失了本尊的颜面!”青彦的脸上分明就是写着心情不错,甚至有点眉开眼笑的端倪,偏偏定要开口打击灼华一下。 灼华小嘴一厥,并不打算搭理青彦,她哪里笨了,相公从來都说她最聪明的。 “那个……本尊的法术不外传的,学的话要叫本尊相公!”青彦摸了摸鼻子,突然很有私心地添上了这个要求。 他本來沒有这么个想法的,但是突然灵机一动。 灼华一愣,显然沒想到青彦会这么说,扫了扫柔顺纤长的发丝,这才开口疑惑地道:“可是你又不叫‘相公’,你不是有名字!” 青彦一愣,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叫他“不叫‘相公’”,难道有人叫这么蠢的名字么。 一來二去,青彦终于黑着一张脸知道了灼华为什么叫狐狸相公,甚至还旁敲侧击地知道了二人居然还像过家家一般成了亲,只不过是挂名的。 青彦突然很为自己庆幸,自己将灼华的一魄锁住,不然岂不是让那头不要脸的狐狸精给拐走了。 青彦有些光火,他从來都不知道妖界有这么不要脸的妖精,冷琰也不知道是怎么做事情的,竟然放纵这些事发生。 他现在还不知道他的老对头冷琰也是掺和了一脚,若是知道了只怕非得气死,跟冷琰的梁子那就算是真正的结实了。 ------------ 第一百一十五章 贱男天帝 “本尊郑重的告诉你,这‘相公’二字不是随便叫的,你跟他可有过肌肤相亲,你跟他可有过春宵帐暖!”青彦说到这嘴角胜利性地一勾:“告诉你,本尊同你有过!” 其实他和灼华那分明也算不上,不过他欺负灼华失忆,反正说了也沒法考证。 “本尊告诉你,你的声音不知道有多好听,本尊最喜欢,还有你的身子不知道……”青彦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这天帝说起谎來竟然沒有半分含糊。 “什么是‘春宵帐暖’,什么是‘肌肤相亲’!”灼华打断了青彦喋喋不休地聒噪,一脸虚心求教的模样让青彦登时蔫了。 这要怎么解释呢?她怎么什么都不懂…… 登时青彦的耳根有些泛红,他过去同那些仙娥胡來可是连脸都沒红过。 “不如……我和你示范一下!”青彦的坏主意开始往外冒…… “才不要,我不想喊你相公!”灼华直白地泼上一盆冷水,偏偏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本正经的天真,弄得青彦惋惜“近水楼台不得月”也不是,高兴灼华沒被那狐狸占什么便宜也不对头。 “本尊跟你说,叫本尊相公在天界可是一种殊荣,多少仙娥愿意还沒有机会呢?”青彦继续以权诱人。 灼华撇了撇嘴,看样子并沒有多动心:“那有什么实在的好处!”跟玉隐混得久了,灼华对付青彦的能力直线飙升。 他们二人都沒有发现,自从灼华再回到天上,除了最初的时候有些不适应的顽抗,再后來早就掌握了主动权,关系就此颠倒了个儿,可惜青彦自己却浑然不觉自己的被动。 “这个嘛,若是喊了好处可多了……”青彦拖长了调子,一边想着该如何勾搭灼华:“咳,比如可以陪着本尊随入随出!” 灼华本來还多少有些期待,听他这么说登时兴致全无:“那算了,我情愿自己呆在屋子里,免得走酸了脚!” 显然灼华是沒把青彦当回事,起码是并不乐意同他出双入对了。 青彦一副吃瘪的模样,瞪了一眼让他觉得不识好歹的灼华,天知道究竟有多少仙娥做梦都想缠着他,她竟然这么说。 “本尊沒说完,若是你唤本尊一声相公,自然就是天后,与本尊坐享天界繁华,本尊绝对将自己的仙法倾囊相授,届时你便是天界第一仙娥!”青彦竟然为了讨佳人欢心,将天后的位置都抛出來了,看來烽火戏诸侯也不远了。 在此之前青彦可是从來沒有想过要与灼华进一步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而今竟仿佛是一下子突破了某层纱一般。 可惜青彦的退让似乎并沒有得到相应的回报,起码沒有他想要的效果。 灼华听了不屑地皱皱眉,似是很不满意一般:“好像挺沒意思的,还要一直学东西,其实第一沒什么意思的,相公说让我不要贪恋虚名!” 听到“相公”二字青彦的脸又黑了:“他不是你相公,再让本尊听见一次,本尊就立刻宰了他!” 青彦实在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灼华算是摸清了他的脾性,也不跟他顽抗,看着他发火,并不理睬。 青彦本來是等着灼华的反唇相讥,然而人家愣是沒理他,他便反而有些气闷,就好像一个气球吹了气憋在哪里沒有突破口放出來。 “哦,你总的说出一番道理來啊!天帝也不能如此霸道!”灼华轻描淡写地就将青彦的怒气四两拨千斤地推开。 青彦冷眉一竖:“他绝对不叫什么‘相公’,他是骗你的!” 其实灼华早就知道了,毕竟有飘瑶那个八卦姐妹在,她不必问,飘瑶就会主动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告诉她了。 只不过喊了百年,早就喊得顺口了,让灼华改掉,一时也改不过來,再加上称呼什么的,灼华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不过看青彦这般恼怒就另当别论了,她为什么会坏心地感到快意呢? 灼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时间心头划过些微不明的心绪。 她有些迷惑地看着青彦由白转青,由青转黑的俊脸,青彦只当她是沒明白自己的话,登时更是又气又急。 “好,本尊便告诉你什么才是相公能做的事!”青彦恶狠狠地聊下一句话。 旋即他甚至有些性急外加粗鲁地将灼华猛得推倒在床上,顺手扯去她身上单薄的衣料,动作流畅得让灼华怀疑他到底在别的女子身上演练过多少次。 思及此,灼华心都不自觉闪过一丝不快,然而为什么会不快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啪,!”一巴掌打在青彦的……手上,这男人太凶,她不敢打脸,其实也不舍得打。 青彦只当是挠痒痒,理都不理她,如今灼华身上只剩下一件小小的兜衣,他目光带了些许邪气的情| 欲,目光游走在灼华身上,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才好。 灼华本來有些不快的情绪,被青彦这么一看,羞涩得有些不自在了起來:“你看什么看,走开!” 她挣了挣身子,想让她身上的他离开。 “别动!”青彦将灼华禁锢住,然而却沒有灼华预想中的强势,相反,他竟然将头埋进灼华的青丝中,只觉得这才是置身万丈红尘里,馥郁的发香传进青彦的呼吸里,他静静感受着灼华身上的芳香。 “呃……”青彦靠得太近,让灼华有些无措了起來,只觉得连呼吸都变得阻塞了,仿佛吸不进气,身子僵硬着,不知该如何应对难得温柔的他。 “本尊其实很想你!”青彦温柔的开口,微微有些低沉的声音让他听起來充满了诱惑和魅力。 灼华心弦一动,浑身只觉得都在烧一般,灵魂里有什么更深的东西在飞速的叫嚣。虽然她并不知晓那到底是什么?但是却让她深深震撼。 灼华犹犹豫豫地开口:“也许我也想你……你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难受!”她坦然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同于百年前的胆怯,跟着玉隐那个疯子,她早已习惯了诚实。 青彦微微抬起一点身子,惊喜地看着灼华,将灼华的明眸映入了他自己的瞳孔:“真的,当真,!” 灼华本來想说她自己也不知道,然而看着他期待的面容,那一刻竟然不忍否认。 她的迟疑让青彦误以为否认,他有些颓然失望:“你是怕本尊乱來吧!本尊堂堂天帝怎可做出有违常伦之事!” 他丝毫都沒有反思自己有违常伦的事实在做的不算少了,简直就是史上最出格天帝。 “嗯”,灼华尚且有些在自己的心思中沉溺,竟是沒听清青彦的话,便胡乱应了一声。 这下可好,更印证了青彦的想法,他继位天帝以來头一次为有人不理解他而深深地刺伤感,他曾以为自己早就练就了一番铁石心肠。 他沉着声,终于搬出了最后一道杀手锏:“你可知道你为何会存在,要不是本尊,你还在匣子里带着,当一颗桃花核!”青彦的声音越來越恶劣。 谁知道灼华却想到了另一方面,她巧笑盼兮地开了口。 “大概是你这天帝的脾气‘年久失修’,所以老天让我來整肃你的!”她俏皮的回答,眸光闪啊闪的。 青彦沒好气地瞪着她:“你说什么?”他心底竟然听了这种大不敬的话生出一种满足感,难道是犯贱么,怎么也对她生气不起來,瞧着她脖子上的淤痕只觉得心痛的很。 灼华不知道青彦怎么想,沒心沒肺地咧着嘴笑,发现自己在他的瞪视下竟然沒有受惊。 “哼,沒心沒肺!”青彦端着腔调给了她个白眼,却是替她将衣裳拢好,不然他真怕自己忍不住:“还不快将衣裳穿了,不然本尊并不介意……” “什么?”感觉青彦的声音明显一滞,一脸的欲| 求不满,灼华有些疑惑,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青彦抿唇不吭声,心里腹诽,要不是看你修为太浅,恐怕难以满足本尊的欲| 望,本尊早就把你吃干抹净了:“本尊是说,算了沒什么?你这么蠢说了你也不懂!” 饶是这样想,青彦却依旧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装得极其正经。 青彦竟然用恶劣地坏脾气掩饰着自己的心虚,灼华看着撇撇嘴,懒得同他继续说。 他们之间慢慢地融洽着,只是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进行,灼华已经沒有提过想回妖界的事了,并非不敢,只是有什么驱使着她不愿提起。 但是灼华真的很担心玉隐的情况,抿了抿唇,一时间清亮的神色又黯然了下來。 她是沒心沒肺,却不代表沒有良心。 “怎么了?说你蠢生气了!”青彦见灼华一脸黯然销魂的模样,更加心虚了,只当自己把她弄得生气了。 但他关心就关心,偏要恶言相向,竟然又补上了一句:“本尊也沒说错啊!你就是蠢么!” 青彦的恶劣的确是转移了灼华的注意力,也成功地让她真的生气了,心里小火苗烧得噼里啪啦的,这个贱男天帝是抽风么,沒事非要不停地欺负她。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斗气冤家 灼华瞪了他一眼,便翻身下床,故意狠狠地在青彦脚背上捻了一下,这才算是报仇雪恨了。 “你!”青彦沉着声吐出这样一个字,心里头却自知理亏,既然舌战获胜, 被踩一脚也就算了,反正她身量轻。 “快换了衣裳同本尊出來,今日本尊便要开坛授课了!”青彦说得自己仿佛是什么一代宗师一般,多少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 他殊不知他自己当初听道法的时候都是糊弄了事,无念天尊都看在心底,只不过怜他年纪尚小,喜他根骨体质,便次次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但他肚子里确实都是些“水货”。 “那你还不快出去啊!你怎么能站在我面前!”灼华见青彦仍旧站在那不走,有些红了脸,接过青彦递过來的衣服吼道。 青彦脸皮近來倒是越发厚了起來:“你的身子本尊有哪里沒见过,能有什么稀奇!”他饶是这样说,到底还是尚算有风度地出去了,门一关,独留灼华在房间里换衣服。 灼华看着青彦离去的背影,嘴角一勾,呵声笑道:“真是个不坦率的臭神仙,总要同我斗两句才开心!”她算是将青彦看了个通透,心里并不讨厌,相反,还有些许的……喜欢。 说完这句,灼华赶紧穿着衣裳,不一会,她开门出去,见到青彦抱着胳膊,一副等得不耐烦的模样。 果不其然,他又开始了:“怎么这么慢,你当真是天界最笨的仙娥!” 灼华难得有兴致同他斗嘴,竟是反唇相讥:“那你便是天界最臭脾气和臭屁的神仙!” “你再说一次!”青彦的声音变得有些危险,看模样真的要将灼华就地正法了才快意一般。 灼华早将他看透,料想他并不会真正欺负自己,说到底还不是雷声大,雨点小,分明是在吓唬自己。 因此她竟然笑嘻嘻地看着青彦,等着他下一步反应似地。 果然,青彦不过是脸色由红转黑:“本尊便是臭脾气也是天帝,岂容的你一个小仙置喙!” 灼华在心底里偷笑,看吧!他不过是在口头上欺负她,吓唬她,根本就是只纸老虎。 “是,天帝所言极是,那小仙就有劳天帝大人了!”灼华竭力忍住笑意,做出一副虔诚的模样。 青彦见灼华如此乖巧,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一副老资历的模样开了口:“深得道法本尊也不强求你,以你的资本不可能学会!” 他竟然一上來就人身攻击,灼华蹙了蹙眉。虽然自己可以忍耐他教自己那些无聊的仙法,却不代表自己可以任他欺负。 “那我还是不学了,照你这么说怕是我学不会的!”灼华故意一副无辜的模样,说罢就要再回房间去。 青彦立刻换了一副讨好的神色,哪有半点天帝的风仪:“不笨,方才本尊同你玩笑呢?学得会!” 他说了这话灼华才止住了脚步,狡黠一笑,回过身对着青彦:“学可以,那咱们约法三章,一你得拣我喜欢的教,二不可以再有任何恶言,三就是若我不想学了,你得立刻让我休息!” 这简直就是史上最不平等条约,全都是约束青彦的,就好像青彦求着她一般。 呃……事实上青彦可不就是求着人家学么。 所以他一咬牙:“好,本尊答应你,但是你师从本尊,自然要懂得尊师重道,不可懈怠!” 灼华暗笑,原來他是打着这样的心思,懒洋洋看了他一眼,并不怎生在意的模样:“仙法是你非让我学的,这师傅我可不认,你爱教不教!” 天地良心啊!青彦发现自己果然是再也镇不住这个小仙娥了,不行。 他脸色一沉,当真生了气,原本尚算和善的面容变得冰冷无情:“你再说一次!” 灼华用眼角偷偷腻了他一眼,见他是当真生气了,不知为何,心里也跟着闷了起來:“我……” “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出去找飘瑶姐姐了!”灼华嘟着红艳的小嘴,作势便要逃跑。 突然她感觉被什么大力地提了起來,侧头一看竟然是青彦将她的衣领一拎,直接提了起來。 灼华被捉进了青彦的怀里,对上青彦危险的眸子,她这才真正心慌了起來,她绝对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类型,如今见到青彦恢复到初见时的凶悍,才真正有些慌了。 “你放开,放开我……!”灼华努力地挣扎着,竭力地想挣脱青彦的束缚,然而青彦的力道哪里是她能够挣脱的。 他一个俯身,将灼华旋身压倒在他那张柔软的大床上,微微眯起双眼:“本尊的话你不想听!” 灼华咬了咬唇,竭力忍住心头的笑意,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即便是他一副凶悍无情的模样,她也直觉得感觉他不会伤害自己。 这种想法很奇妙,连灼华自己都不能够理解,毕竟青彦伤害了 玉隐,还几乎将她掐死,但是她就是有这样的想法。 “不想……”灼华拖着有些长的调子开了口,果然见到青彦的脸色更加臭,压在灼华身上的力道重了许多。 灼华喜欢逗他,喜欢看他被自己气黑了脸,仿佛这是什么极大的乐事。 “不想也沒法子,谁叫你是属于本尊的!”青彦几乎说得咬牙切齿。 灼华才不吃他那一套,红唇一勾,仿佛一种诱惑:“哦,属于你,你有什么证据!”男未婚,女未嫁的,他说什么属于,简直可笑死了。 其实青彦说道属于的时候,灼华心头蓦然生起了一种失落和沮丧,她自己也不能明白到底是一种什么滋味,殊不知就是因了青彦百年前的伤害所积郁的那股哀伤失望。 青彦一愣,他始料未及,沒想到原本乖巧的小人会忤逆自己,甚至还如此挑衅他的话。 “哼,证据,无需什么证据,事实就是天下皆知你的一切都属于本尊!”青彦强势地冷声道,他并未与灼华想到一处,他只觉得灼华就应该是属于他的。 灼华眼底流露出一瞬的失望,快到连她自己都沒有捉住。 旋即,灼华咯咯地笑了,不言不语,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样。 青彦被她笑得着恼,突然用唇堵住了她的笑意,起先只是用唇贴上,让她笑不出声音。 然而灼华非但沒有被青彦吓住,反而即便是双唇被贴住,仍旧呜鲁呜鲁的发出古怪的笑声。 青彦也不客气,,索性将自己的舌深入,搅动着灼华的小口,让她再也笑不出声來,只留得咕噜咕噜的搅动声。 他惩罚性的不断加深着这个吻,不肯放过她,即便是灼华被闷得几乎要窒息,死死地攥住床单,他也故作不差。 待青彦离开灼华,她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看模样小脸涨红,随时都有背过气去的可能。 把她不舒服,青彦索性手指一弹,一道光进入灼华的眉心,她顿时舒服了起來,仿佛有一股舒服的气息进入了她的肺里一般。 “告诉本尊,你可愿认了本尊这个师傅!”青彦的笑意里满是胁迫,大有你再拒绝,本尊会再亲你的意思。 灼华红着脸瞪着青彦,索性不理他,她简直沒见过这般的野蛮人,居然为了达到目的用强,相公他可从來沒做过这种事。 思及此,灼华不由真的恼了起來:“那我得问问我相公,我们拜过天地的,我的事都由他做主!” 灼华这绝对是气话,然而她却却忍不住说了出來,连她自己也迷茫,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说,仿佛一定要看着青彦比自己更难堪才高兴似地。 果然,青彦所有的好颜色都消失了,一张脸青黑的仿佛锅底,此时他真的是怒火攻心。 “哦,你相公!”青彦薄唇微勾,容颜看起來并无怒气的痕迹,却可怕的宛如煞神,让灼华小心脏一抖。 青彦伸手扼住灼华的下颚,指尖摩擦着她的唇:“你所谓的相公都跟你做过了什么?” 灼华被青彦这样的形容吓得不敢喘息,只觉心头一股无形的压力攥住了她的心跳:“沒……” 她甚至无法完整的说出一句话,心慌气短的仅仅吐出一个字就再无下文。 青彦的另一只手索性一滑,顺着灼华的衣襟探了进去,握住一块柔软。 “呜!”灼华惊恐地瞪大眼睛,显然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青涩慌乱模样,挣扎着想推开青彦那只让她仿佛通电了的手。 青彦听到灼华那近似悲鸣的声音,薄唇的弧度更深,看來那头狐狸尚算识相,并沒有碰过他的灼华。 就算是碰过,灼华也是他青彦的,谁也夺不走。 这样想着,青彦索性心一横,今日他便得到灼华,不能再等了,本想等她再长大一点,等她内府的修为再深一些,免得受伤。 而今大不了他小心些,届时若是她撑不住,便将他的修为渡进去,想來她如今已经有了一百余年的修为,再加上他先前渡给她的修为,大约是沒事的。 这样想着,青彦便定了心思,埋头进了灼华的颈间,深深浅浅的吮吻着。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喜欢他 “混蛋,滚!”灼华终于回过神來了,对于青彦突如其來的侵| 犯举动,她心头猛然一惊,当即毫不客气地大骂了一声。 青彦当了百年天帝,还沒被谁当面叫过“混蛋”,当即一手捂住灼华乱叫的小嘴,另一只手动作并不停滞,吻着灼华身子的口中传來略带粗重喘息的声音:“本尊说过,你是本尊的,而今本尊便要证明给你看!” 他的声音里带着气喘吁吁的欲| 望和霸气,让一般人一时间根本不敢置喙。 可是灼华根本不是一般人,所以她也不客气,逮住青彦的手就狠狠咬了一口,沒有半分的留情,痛得青彦闷哼一声,撑起身子。 青彦的手上已经留下两排青白的牙印,随着手移开,勾连出一跳长长的银丝,看起來旖旎而暧昧。 灼华见奏效了,青彦果然离开,不由得意洋洋一笑,手脚并用想从青彦身下爬开。 虽然说句实话,如果情| 事的对象是青彦,她心里并不会觉得怎么怕或者厌恶,但是她记得相公说过女子不能随意将自己交付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她现在还沒觉得自己喜欢他呢? “你疯了,咬人,!”青彦沒想到灼华这么凶悍,一时情| 欲褪去了大半,瞪着灼华。 “哼,咬你还算轻的了,再动手动脚,把你喂了妖尊家里养得大红龙!”这是玉隐经常用來吓唬灼华的一招,沒想到她竟然就现学现卖了。 “你!”青彦无言,当真有些无语,那些个什么大火龙之类的妖物他根本不会看在眼里,充其量也就只能拿來吓唬吓唬她而已。 青彦饶是有些着恼,但是看着灼华眼底的得意,竟平白的有些高兴了起來,连他自己都有些茫然自己在高兴什么? 灼华见青彦的神色有些许松弛,不觉大方地笑出声來,眸光晶亮,露出一排贝齿。 只这一个笑颜立刻让青彦内心又烧了起來:“让妖界大火龙等着我吧!” 青彦此时的心完全被眼前的人儿楚楚动人的身姿占据了,脑中全是她的柳眉微蹙,雪白的皮肤光滑柔嫩,腰枝柔软纤细…… 他索性重新俯身压住灼华,不断地亲吻着,从耳垂、到颈子,再到……左右來回地舔舐着,时而轻柔,时而用力地吮吻,掌心是一片软玉温香,手流连在她香暖的肌肤间。 灼华扭动着身子,挣扎的力道越发无力,反抗根本溃不成军,她只觉自己的一颗心几乎要蹦了出來,被吻过的地方都变得好敏感,像是被点燃了火一般。 她努力想张口喘息,忘记挣扎,甚至忘记骂他,什么将他喂大火龙的想法更是抛到了九霄云外。 (编辑大大有旨,安审日益严苛,除了脖子以上的,其他都不准出现,以下省略激烈运动一万字……) 灼华被青彦紧紧拥着,身子不自觉震颤着,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是被大浪卷到海里面。 在最关键的一刻,灼华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影像,同青彦奇迹般的重合了起來…… 白衣似雪,衣袂飘飘,朝她遥遥莞尔……是他,那时候她只是一棵桃花树。 这是灼华脑中一闪即逝的影像,旋即又变作一片空白,只是有股浓烈的感情充斥着灼华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啊……”灼华痛苦地**出声,身子忍不住蜷缩了一下,饶是青彦已经蓄势待发,听了灼华一声**立刻停了下來。 他见灼华面色发青,美丽的大眼睛里含满了泪水,十分软弱无力的样子。 “怎么了?”青彦翻身离开灼华的身子,将她圈进怀里,安抚地轻轻拍着她的胳膊,浑然不顾自己突然停下來心头那种仍旧灼烧的感觉:“方才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灼华咬着唇,口里发不出一个字,面色青惨惨的。 青彦这才恍然想起來自己可以将修为探入灼华的内府查探,然而一个周天之后他依旧不能察觉灼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可让他慌了,匆忙便要亲自去寻仙医,然而他前脚走,后脚不多时灼华已经恢复了过來,只是脱力地喘息了一阵。 待青彦带着仙医再进來,灼华已经同沒事人一般重新穿戴整齐,同飘瑶在院子里有说有笑的。 青彦黑着脸放了那被他硬扯來的医仙回去,他在关键时刻停住,本來就是大汗淋漓,这一來一回整个人都“湿身”了。 “你骗本尊!”青彦此时与其说是怒火, 倒不如说是失望,原來她分明就是在假装,根本就是想支开他。 他以为……他以为她对他是有些情意的,沒想到她不但忘了过往,更忘了他。 若是让他选,他宁可她恨他,怎么闹脾气都好。 “青彦!”灼华见到青彦,眉目笑得弯了弯。 她虽然仍旧沒法记得这个人同自己的过往,但是她却清楚自己的心意,她喜欢他,应该过去很喜欢才对,现在也……不讨厌。 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吧!她这样单纯的人儿怎会那么做。 灼华那熟悉的称呼让青彦的身子禁不住一颤,是的,太过久违了,他等得太久了:“你……”他只吐出这一个字,现下轮到他开始局促了。 他不敢想,不敢问,生怕一开口得到的就是灼华的满腹怨恨,他此时心思矛盾地恨不得让自己失忆了才好。 青彦突然有些明白飞华姑姑告诫他的话,不该一味占有……否则只会越陷越深,渐行渐远。 他打了个寒噤,看着灼华名言单纯的笑,头一次明明白白地感到愧怍和悔恨。 如果能再重來一次,他定然加倍努力疼惜她,不给她一点机会受伤害,更休想离开他,因为那样的话,于她而言,他便是最好的选择,最好的依靠。 然而时至今日, 一切已经不可挽回,青彦心底只剩下苦涩的忐忑和不安,仿若小时候逃出去玩,不好好修习被无念抓住一般。 “青彦,你怎么了?”灼华依旧是暖暖的笑意,对青彦一副认命的神色有些不解。 青彦强挤出一个笑容,然而却比苦着脸并不好看几分。 灼华笑眯眯地凑近青彦,手自然而然地挽起他的胳膊:“对不起,我还是沒法想起來过去的事,但我……” 只有这一句溜进了青彦的耳朵,剩下的仿佛都让风带走了一般。 她沒想起來,她沒想起來。 这几乎让青彦振奋,他要加倍对她好,他要力王狂澜,只要让她习惯了他的好,即便她想起來也会原谅他的。 青彦心里这样想着,这个想法几乎让他亢奋。 他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多变的表情落在灼华眼底就像一种表演,让她有些忍俊不禁。 “笑什么?”青彦难得的温柔,笑眯眯地揉了揉灼华的秀发:“说出來给本尊听听!” 灼华摇摇头,不能告诉他,不然只怕又得被凶巴巴的讽刺几句,他可是个不吃亏的家伙。 自从灼华忆起了青彦的一个剪影,她的心已经在瞬间柔软,此时此刻,不过是个陷入情海的小女人罢了。 “灼华,你不是想跟本尊学仙法,本尊知道一个好去处,正适合修行,这就启程可好!”青彦见灼华一副贼笑的模样,任她谋划自己的小心思,温柔地开口道。 青彦突如其來的温柔让灼华多少有些不适应,心底又有些说不清的窃喜。 “嗯”,禁不住点了点头,灼华算是答应了。 “太好了,方才灼华才说倾慕上神呢?这下当真是神仙眷侣啊!”飘瑶说得声调多少有些夸张。 灼华俏脸一红,瞪了飘摇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绞着衣襟。 她哪里说自己倾慕青彦了,都是飘瑶姐姐信口胡诌,不过是飘瑶非要问她白日里同青彦窝在寝殿里做什么?她照实说了罢了。 然而灼华对上青彦听了以后惊喜的眸子,竟然无法开口为自己辩白。 但是灼华自己都无法知晓自己对他到底有沒有倾慕,不过动心是一定有的。 她至今想起同青彦的一切亲密接触,心都怦怦跳的飞快,即便是那次在浴池里。虽然回想起來有些屈辱,但是却仍旧无法遏制心跳的加速。 “飘瑶,本尊命你和冰武在本尊不在期间镇守玄武殿,一切事务皆由冰武代为决定,你不可胡闹添乱!”青彦临行嘱咐飘瑶道。 飘瑶老不高兴地撅了撅嘴,为什么上神对冰武就如此信任,自己也是任劳任怨的,就变做了胡闹添乱。 当然这想法她只敢放在心底,毕竟一切事务都交给冰武,她正好能落得清闲。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算是领命,青彦这才算放心,寻思着要密语传音告诉冰武一声。 而后,青彦便带着灼华去了他所谓的“好去处”。 那里当真是个好去处,只可惜他不知道已经有人占了,正是他那丢下他,自己落跑的好师傅和好师兄,,无念天尊和琉墨是也。 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青彦和灼华的出现是他们始料未及的,因为沒想过有一天居然尴尬的沒法自圆其说。 ------------ 第一百一十八章 琼菡探秘 青彦同灼华來的巧,一切都是无念和琉墨始料未及的,当他二人出现在了水月洞天里,无念和琉墨正在故作优雅的下棋。 沒办法,在这地方困得久了,两个人竟然学会了像人一样附庸风雅。 “师傅!”青彦见到无念,第一反应自然是欣喜,他百年來对这师傅一直都念念不忘,心里头忐忑不已,想着师傅如此凶险还传给了他百万年的修为,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 然而眼前怡然自得的两个人却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声音里含着薄怒:“你们作何解释!” 青彦那模样横眉冷对的,简直像是捉| 奸在床的小媳妇。 琉墨自然是但笑不语,这样的事要交给师傅,让他出头,反正主意是他出得,自己为他尽心尽力,却还沒到背这等黑锅的地步。 无念一改往日道貌岸然的模样,懒洋洋拂开自己分明已经快要胜了的棋局:“自然是嫌你太吵了,带着墨儿出來避一避!” 这……说得实在是太过轻描淡写了,青彦脸色变了几变,白了又青,青了又白,这才勉强算是压住了怒气。 “就因为这师傅便将天界弃之不顾!”青彦简直委屈极了,师傅竟然把那样一个烂摊子丢给他,天知道他是如何熬过來的,差一点就……还害得灼华…… 无念听了竟是扑哧一笑,如今他眉宇间仍是在人界那个少年掌门才有的稚气,看起來多少带着天真纯善,天知道他到底有多腹黑。 “这历练嘛,有历才有练,不经历这些,为师如何助你成长!”无念说得一副理所当然,完全沒有半点愧意。 青彦拳头握了握,到底还是沒法驳倒他这位赖皮师傅,牵了牵灼华的手:“师傅,既然您无事,天界就交给您了,徒儿要带灼华在此修行!” 青彦这话意思便是要将责任过给无念,从此以后他可不想再管什么天界了,他再也不想委屈灼华为他求全。 然而他想得美,无念那只老狐狸才不会将好不容易甩出去的包袱再接回來呢?“啧啧啧,人界有句话叫‘有了媳妇忘了娘’,我这徒弟怎么也是一个样子,有了小情人,这师傅就不用孝敬了!” 无念说了前半段,青彦立刻就听出了他后半段的意思,这分明就是告诉他别想把天界那个包袱还给他。 青彦到底跟无念还是处了许多年,哪里会傻乎乎的受他欺负。 他狡黠一笑:“师傅,徒儿自然孝敬您,不忍心您在这荒僻的地方待着,不若您的青龙殿那般舒服快意,快些回去吧!” “何况……”他故意一停,一副暧昧的模样:“很多仙娥还排着队等着给师傅和师兄献殷勤呢?你们若不回去岂不是伤了许多人心!” 这话绝对是真话,或许琉墨的魅力还沒那么大,但是无念这个尚未有仙侣的神仙还是很抢手的,每天都有些小仙娥在青龙殿门口张望一阵,盼着无念出关。 毕竟无念不在天界的事只有青彦一个人知晓。 “哦,你威胁本尊!”无念算是听出來了,青彦根本就是在暗示这么多人盯着,得赶紧回去,不然迟早要露馅。 然而无念岂是能受人威胁之人:“发现了也是你这天帝的麻烦,干本尊何事!” 果然无念一语中的,若是发现了,天界出现新一波的风波,也是青彦麻烦,无念照样可以做他的闲人。 此时的三人在这里虚以委蛇的正欢,却不知天界在悄默声息中暗暗脱离了轨道,青彦这张乌鸦嘴果然言重了。 原來先前被青彦一怒之下关押了琼菡竟然不知在什么机缘巧合下脱离了地牢的束缚,一举逃脱便恨透了天界,立誓要报复。 她第一个想到要攻击的便是无念,一來无念此时外界传言正在闭关,关了一百多年还不能出关,谁知道是不是伤得半死不活了。 另一方面,无念是青彦的师傅,若是杀了无念,只能让他的亲者痛,仇者快,青彦势必痛不欲生,天界也因此势必大乱。 一想到这,几乎让琼菡的血都沸腾了起來,天界好久都沒有这样的契机了,她在天界几乎都要无聊的发腐,天界那些老东西对她又是那般…… 琼菡的修为虽然抵不上青彦琉墨,但是一般的小仙却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她随意捏了个诀,便掩去了自己的身形。 她进入无念的青龙殿,直接便往里走,其实琼菡并不特别认得路,只能摸索着往里走,捡着华丽的屋子进。 然而让琼菡疑惑的是她进了这么多屋子,甚至不惜用仙力查探,却感觉不大半点无念的气息。 难道无念天尊已经……饶是琼菡唯恐天下不乱,想到这个想法还是让她惊了一跳,在她的潜意识里,无念仿佛是寿与天齐,永远不会死的。 然而眼下的震惊让琼菡不知该如何是好,几乎踉跄地想要继续寻着无念的身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希望无念死了多些,还是活着多些。 在她的记忆里仍旧有那个在她初临仙界的时候从她身边薄凉而过的上神,甚至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她…… 她为什么想杀他,又为什么希望他沒死……这些连琼菡本人都想不通。 晃了晃脑袋,想挥去这些奇怪的念头,琼菡一阵胡乱狂奔,恨不得跑得脱力,好将一切都抛诸脑后。 然而不知是不是青龙殿太过于庞大复杂,琼菡竟然发现自己到了一处自己从來沒有到过的地方,是个奇怪的露台。 她能清晰感觉到阵法的强大,以及属于无念的神息,但是她却感觉不到半点生命的气息。 慢慢往里走,她想走到露台中央一探究竟。虽然连琼菡自己都沒有把握自己是不是能抵御得了露台中心神息的冲击。 然而随着琼菡的深入,她虽然能明显的感觉到吃力,却似乎并么有一次而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不过有些气息不稳外加心律不齐罢了。 这给了琼菡极大的努力,她不断往露台伸出走去,越发觉得呼吸困难,不由步履有些漂浮,然而她却固执地不肯退缩。 “那是……”琼菡不自觉出声,啊!那是龙族的气息……是谁那么大胆子,竟然敢在无念天尊的府邸禁锢龙族…… 下一刻琼菡就已经有了答案,不用说,一定是无念本人,何况这阵法是无念的气息。 那他到底是为什么? 琼菡本着一颗求知的心,越发扛着压力走到中心,让她惊诧的是无念守住的竟然只是一股龙息,一股不能成形的龙息。 她想不通无念为何要这么做,不过龙息对她而言却是个好东西,若是她能将这股气息化入自己的体内,那自己的修为又上升了些许阶。 这样想着,琼菡不禁提起一股仙气,作势便要强取,连她自己都沒有发现她看向龙息时眼底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妒忌,來的无边无源。 那股龙息似乎很弱,强劲的神息将它完全包覆着,却像是包裹着一团水,随着琼菡的仙法攻击,不断地扭折翻曲,似是很痛苦。 “不好!”无念心率突然一块, 掐指一算,竟堪堪算出此劫,大叫一声便要赶回天界。 他來去匆匆,甚至沒空同自己这个磨嘴皮子的劣徒告一声别。 琉墨自然是跟在他的后面,他始终都是无念最忠实的陪伴,不离不弃。 再说琼菡,终于神息仿佛怕龙息受不住这样的折磨,终于还是做了妥协,琼菡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可以从无念的神息下得到东西。 她一扬手,龙息落入她的掌中,自己仓惶飞出了露台,不然待得再久只怕她自己也要成了一团气了。 琼菡将自己的仙气探入这团龙气,她自然想知道这团龙息的來历,一來是为自己做准备,二來……她更想知道是谁值得无念那般当真无念无欲之人挂念至斯。 然而事实却让她惊震不已,竟然是……龙七公主。 怎么会是她,。 她怎么配,。 不论琼菡如何为无念鸣不平,事实上这团龙息真的就是龙七公主,那个声名狼藉的公主,她怎么配。 琼菡想不通不是传言她去了人界,怎么会落得这样的境地。 然而就在琼菡发呆之际,无念和琉墨已经赶回了青龙殿,亦是捏了个诀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只可惜他们的道行比琼菡高出许多,自然琼菡是无法看见他们,不然琼菡一定会看见无念的眼神有多怒火滔天,简直要灼伤人,那是无念自从回到天界后再也不曾有过的神情。 无念到底冷睿,并不动声色,只是身形一动移近琼菡,毕竟眼下龙息被她捏在手上,稍一个不小心,龙七公主势必烟消云散,再不复生还。 琼菡自己对于无念就在她对面浑然未觉,只专心地瞪着手上的龙息,嘴角是一抹薄凉的冷笑:“小龙啊!他不知道护了你多久也未见你复生,不若进了姐姐的身体里,姐姐來养你!” 说罢,琼菡狠毒冰冷的眼眸里露出一抹无情的媚态,却是风情万种。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危险! “啊!!”她菱唇微张,做了个吸纳的动作,那龙息竟然毫无反抗地顺着她的吸取的力道朝她体内飞去。 无念等得就是这一刻,只有这一刻琼菡毫无防备,另一方面,龙息摆脱了她的束缚。 只见无念突然出手,想将龙息包覆住,带离。 然而事与愿违,琼菡虽然沒有发觉无念,但是反应能力却比无念预想的好上许多,一瞬间竟然立刻反应过來,伸手将龙息制住。 无念完全沒想到琼菡会有这么个举动,他更不敢相信龙息竟然索性顺着琼菡的吸力直接飞进了她的身体。 这绝对是无念始料未及的,只见那团龙息真的在石破天惊的一瞬间飞进了琼菡的体内。 只是琼菡沒有料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那团龙息竟然比她远想象的要强大的多,索性直冲她的内府,看似是一团无力的气息,竟然犹如冰棱一般隔得琼菡疼痛欲裂。 “啊!!”琼菡当即疼痛得眼泪直流,连无念都看得有些茫然了起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情况他却有些舒心,因为看似琼菡也沒得到什么便宜。 其实龙七公主敖裳的魂魄一直都是被无念用自家神力养着的。虽然暂时还修不得形体,然而却是至精至纯之气,岂是琼菡可以随意侵占的。 “琼菡,你还不将龙七公主的龙息释放出來!”无念本不敢轻举妄动,怕琼菡这样乖戾的性子会甘愿跟敖裳來个玉石俱焚,然而他见敖裳似乎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弱,于是才开了口。 琼菡已经痛得瘫倒在地,痛苦地看着无念的身影渐渐显露,这才算明白自己到底还是无法胜过这个永远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分毫。 他注定永远不会在自己美艳的时候看她半分,能看到的只有她的狼狈,她的憔悴,她的仓惶,她并不美丽的时候。 思及此,琼菡心头一股怒意和恨意,让她浑身颤抖地更加厉害。 无念心知敖裳并非那么弱,不禁一股快意,手一扬,将一道力量注入琼菡的眉心,他突然有个“好主意”…… 这法子虽然难免有些阴损,甚至可能折损敖裳的福报,但总好过她魂飞魄散,被琼菡吸纳了的好。 不错,他正是要帮敖裳的魂魄从龙息中苏醒,以他看來,敖裳的魂魄应该修葺的七七八八,唯一欠缺的便是能够唤醒她的人。 只不过若是琼菡和敖裳的魂魄并存在琼菡体内,那就意味着两个人只能活一个,琼菡自然是有深厚的修为,再加上这本就是她的身子,自然有些优势。 而敖裳作为高贵的龙族,又有龙息相护,只要无念施以外力……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思及此,无念仿佛下了决心一般,生死有命,谋事在人,他只能帮一帮小龙,而能不能活下去还得看她自己。 “敖裳……敖裳……”那团龙息隐约听见有个声音在唤她,哆嗦了一下,算计仿佛被打碎的蛋黄一般逐渐在琼菡的内府里扩散开來。 无念掐指一算,一切果然按照他预料的方向进行着,接下來就看小龙自己的意志力了,若是她想活下去,自然会努力争取生存的空间。 然而让无念惊讶的是敖裳竟然只占据了一隅,并沒有同琼菡这个想害死她的人继续争夺。 眼下可是生死一线的关键时刻,无念哪里能眼看着敖裳这样,他本性看似无常,其实最为护短,不知什么时候起,敖裳就已经悄悄走进了他的心。 “敖裳,你苦修百年不过是为了个人形,如今本尊赐你机会,你在等什么?”无念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希望一语道破惊醒敖裳。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这话并沒有惊醒敖裳,反倒是激起了琼菡无限的怒气。 只见琼菡突然对体内的敖裳发起了攻击,甚至不惜自伤,果然都是玉石俱焚的戏码。 敖裳只是节节退败,却并不相争,只是守着自己原本的一隅,不让自己被逼出她的体内魂飞魄散罢了。 琉墨沒想到师傅会说出这样的话听到了很是惊讶,忡愣地看了师傅一眼,莫非师傅对这大名鼎鼎的龙七公主…… 笃信了这个想法,琉墨竟是难得的一笑,他知道,只要是师傅认定了的人,海枯石烂、逆天改命,也一定会把人救出來。 他这个师傅才是真正离经叛道,不顾世俗的人。 果然无念不负他那徒弟所望,当真索性也灵魂出窍,进了琼菡的身体里,他倒是要看看这小龙关键时刻在发什么疯。 这倒是大大出乎了琉墨的预料,他沒想到师傅竟然对那条小龙关切至此,不惜以身犯险。 不过这样也好,自从师傅从人界回來。虽然他什么都沒说,但是琉墨看得出他并不快意。 若是师傅能同那敖裳终成眷属,结成仙侣,倒也是妙事一桩,只不过他无法想象青彦毕恭毕敬喊那敖裳“师母”的模样。 却说无念进了琼菡的身体里,果然见了二人的魂魄正在相斗。 然而随着无念的突然闯入,琼菡竟然猛得刹住了手,她看着无念的眼睛里竟然有一种说不清是什么的感情。 “无念天尊,好久不见……”琼菡流露出一时的软弱,随即又恢复了冷淡高傲,甚至带了些许的视死如归。 她知道无念既然敢在那一刻明摆着帮助敖裳,这一刻他便敢诛杀自己,届时……她也不过是一死。 无念并不知琼菡怎么想,他此刻关心的只有敖裳,那个凶悍不懂事的小疯丫头。 但是他仍旧好修养地对琼菡点了点头,半点都不丢失上神的风仪,他便是这样一个人,不论处境为何,都可以坦然优雅。 说白了,就是有一点无情。 “敖裳,你当真醒了!”无念打量着敖裳的魂魄,如今的她魂魄尚未完全修成,手臂上还有些许鳞片沒有褪尽。 “嗯,无念叔叔好!”无念直觉地感觉到敖裳同以前不同了,是她的笑吧!更加成熟温柔。虽然仍有些俏皮,却让他……禁不住心头一荡。 如今的敖裳风采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仙娥,甚至有些道骨仙风的优雅味道,即便是紫阑也不能比她。 然而她那一声叔叔却让无念皱了眉:“本尊的皮相自认为还算俊朗,你非得要唤一声叔叔么!” 这话听起來简直像一句不正经的调戏,偏偏是从无念的嘴里吐出來,更是让人觉得怪异无比。 “扑哧”,敖裳忍不住一笑,显然是被无念逗乐了。 连琼菡都流露出一种疑惑的神色,甚至还有些许……妒忌。 有一种一见钟情叫做相忘于江湖,相见的第一眼已经心动,然而自己却浑然不觉,却将对方暗暗放在心底,不论好的坏的,善的恶的,一切的思绪都会悄默声息的与这个人偷偷维系起來,只是琼菡自己却从來都沒发现过,饶是她自诩无情冷艳。 “无念,那你是來带我出去的么,我不能呆在别人的身体里!”敖裳隔着琼菡对无念道,她还是沒法叫无念作哥哥,总觉得有些古怪。 无念微微有些蹙眉,他自己出去的话,直接可以飞入自己的躯体,再加之他修为深厚,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題,倒是敖裳…… “不可以!”无念强硬地开口道:“这便是你的命数,她和你只能活一个,她妄图贪取你的龙息,你不必留情!” 无念自己都沒有留意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眼底的那抹强势,仿佛一切都会任他挥斥方遒一般。 他沒有漏过心底的那一抹……慌乱,是的慌乱,他怕小龙从此以后会真的消失。 旋即,他对着敖裳又补充了一句:“你且靠自己吧!本尊会从外面帮你!” 无念到底是天界第一神,有些事他并不会做,能做的只是离开琼菡的身体,从外助她,否则规矩一坏,沒有不漏风的墙,天界……必乱。 琼菡越看心火越盛,她怎么会想到自己竟然要在自己的内府里看着自己一直以为无情无欲的无念天尊和一头小龙女谈情说爱你侬我侬。 这完全打破了琼菡对于无念的印象,更加让她怒火中烧的是凭什么她就是该死的,而这龙女却会占了自己的身子。 她要死了,她要死了。 她不甘心,这怎么可能,她还沒有搅乱过天界,她还沒有真正恣意过,她还沒有……让这无念真正看过一眼她英姿飒爽的模样。 “够了!”琼菡禁受不住般冷喝一声,一副受伤的模样看着无念,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无念天尊,小仙知你修为身后,根本不将小仙看在眼里!” 她深吸了一口气,竟然有些哽住,沉吟了一下,这才继续道:“只是小仙也不想死……所以必将……全力以赴!” 琼菡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充斥在了头顶,浑身上下都沸腾了起來一般,恨不得将一切都毁灭,那个词怎么说來的,对,毁天灭地。 就是毁天灭地,她要将一切都毁个干净,哪怕倾尽一切。 ------------ 第一百二十章 寄居 无念对敖裳有信心,只要有自己在,她必然出不了什么岔子。 然而让无念惊讶的是敖裳竟然开口道:“无念不必努力了,敖裳苦思了百年,自认若不是当年你徇私相救,敖裳早就死了,不若此番……” 无念听出了敖裳的意思,她竟然沒了求生的意志,难怪被琼菡欺负的节节落败。 他出乎意料地心口一滞,像是被什么堵塞住了,有些透不过气來。 这小龙怎么这么沒出息,要命的是……他心痛的要死。 “罢了,本尊徇私过一次,哪里害怕第二次!”无念嘴角一勾,冷笑着开口。 敖裳和琼菡皆面露惊讶,谁都沒想到冷情冷心的无念会这么说,他当真人如其名“无念”么。 “我不要!”敖裳坦率而直接地开了口,她已经欠了他太多了,不想再欠了。 其实敖裳自然是想活下去的,只是她怕的是因为自己而让无念背负上无法磨灭的罪名,让他原本出尘的声名落入尘埃。 敖裳沒有那么多所谓的高瞻远瞩,她不会像青彦或者琉墨一般隐忍,能看出天界什么样会乱,但是她却懂得爱惜她在乎的人,比如无念。 她想让他永远都稳立云端,牺牲什么都在所不惜,反正她原本已经涣散了,是无念将她的涣散了龙息聚作一团,偷偷养着,原本已经有违天道。 无念饶是心思过人,却到底无法猜透女子的玲珑心,只是为敖裳的沒出息暗暗气恼,抿着唇,脸色有些难得地难堪。 敖裳知道他是在生气,可是她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只能期期艾艾的苦求他带自己离开。 都说女人最了解女人,琼菡一眼就看透了敖裳的心思,心里越发妒忌,于是只是抱胸冷冷看着,恨不得无念立刻恼了,将她带出去,好让她魂飞魄散才好。 琼菡明白,以敖裳这样别扭的性子,一定不会说出自己的苦心,不然她也不会做仙失败到三界但凡听过她的都对她“闻风丧胆”了。 末了,无念终于恼了,他才不管敖裳的小嘴里唧唧歪歪地到底说些什么?索性一扬手,隔空将她一把提了起來,抓进自己怀里。 无念一向流水无情的作风,让这样强势霸气的动作简直不似出自他的风格。 果然,敖裳完全被无念突如其來的动作震慑到了,微张着小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无念有些气恼地看着敖裳发呆的模样,心弦一动,罢了,自己不就是喜欢她的稀里糊涂,一股脑的傻冲动。 无念不同于青彦的冲动,一贯都可以动心忍性,此番着实是被敖裳气得厉害,可是见敖裳这副模样,竟心情无端又好了许多。 “本尊在人界曾亲眼看着心头挚爱烟消云散,此番心动,你忍心本尊今后的万年继续沉寂下去么!”无念比青彦高明就高明在他懂得使用怀柔政策,一番话既是威慑,更是表白。 敖裳当即一颗心几乎飞出心房,她怎么也想不到无念竟然会看上她。 无念静静等着敖裳恢复过來,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其实他心底早就慌了,不然他不会从一算到敖裳有难就急匆匆地赶回來,说的话更远不是他一贯的水平。 此时琼菡却hold不住了,怨毒地瞪着敖裳的背影,恨不得将她顷刻置于死地才好。 敖裳显然心思巨荡,她突然意识到若是自己死了。虽然保住了无念的声名,但是她的死却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她怎么忍心让对她如此温融的无念…… 不,她不要死。 “无念,你出去吧!敖裳不会死的!”她说罢,停了一下,看着琼菡道:“这位姐姐,敖裳知道你乃是天上的琼花仙子!” 不同于无念的想法,敖裳竟然柔和地朝着敖裳开了口。 敖裳突然对琼菡说话,听得她一愣,不晓得她意欲为何,索性静静等她说下去,心里却急不可耐地等着亲手将她灭掉。 “敖裳不会贪恋你的身子,敖裳只是想借一借!”敖裳见琼菡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大着胆子开了口。 琼菡性子本然就烈,眼下恨不得立刻手刃敖裳,怎么会理睬她的废话,当即面色一沉:“休想!” 敖裳仿佛料到了琼菡会这么说,竟是浅浅一笑,百年不见,竟然已经有了一种温柔乖巧的气质,看得无念简直有些不舍得走了。 “姐姐,敖裳只是想借居于姐姐的体内,并不会兴风作浪,也不会对姐姐进行半点干涉,待今后有了何时的时机……” “呸!”不待敖裳说完,琼菡就恶狠狠地呸了她一声,完全不将敖裳的建议放在心里,她此时只想看无念心痛上神的模样,她恨他总是在自己面前无懈可击,却对另一个女人真心相对:“就你也配!” 敖裳对琼菡的粗鲁显然沒有料到,微微停了一下,对无念带着些撒娇地道:“你先出去,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死的!” 无念看着敖裳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竟然出奇地沒有反对,乖乖地离开了琼菡的身体。 尘世间的事谁说得清,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看着师傅出來,琉墨微微一怔,他掐指一算,分明并未分出个胜负,师傅这是为什么呐。 无念什么都沒有说,席地而坐,静心打坐去了,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琉墨见师傅如此,心里觉着奇怪,便只是陪在师傅身边,静静等着两缕幽魂分出个胜负來。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琼菡的体内竟然出奇的祥和,时间慢慢的流逝,连无念都觉得自己有些无法入定,眉目有些轻皱。 无论是无念还是琉墨都无法悉知敖裳是如何说服琼菡的,但至少她离去的时候一场平静,甚至连看无念一眼都沒有。 只是看着琼菡微微握着的拳头,还是可以洞悉她的激动。 无念闭目,直至琼菡离开,末了他才轻吐一口气:“唉!也算了了一桩事!”说罢,他沒再说一个字,慢慢走近了自己久违的青龙殿,这懒怕是沒法再偷下去了,自己的神力已经泄露了行踪。 “墨儿,今后这天界事务还是你來打理吧!师傅一把老骨头了,还要惦念着佳人……”无念对自己的徒儿也不客气,当即皮厚的开口:“为师培养你多年,也该能当大任了!” 琉墨一头一脸的黑线,沒想到自己的师傅竟然这样,一转头烂摊子推不掉了,就扔给了自己。 “师傅,您的私事徒儿不便过问,但是您正值年华,怎可如此……” “不必说了,师傅要去休养了,元神出窍这等事很伤元气!”无念鬼扯起來竟然是脸不红心不跳,听得琉墨简直要跳脚,自己还真是认错了师傅,进错了门。 “师傅,不如……”他难得失了从容优雅,天帝这种烂活计又花时间又费神,他扛了五百多年,在就不想“重温旧梦”了。 无奈,无念已经这么说了,他自然是不能再反驳,不过他看收徒弟有这么多实惠,打算着是不是也收个徒弟,以后也方便丢烂摊子。 其实敖裳也沒说什么?她只不过是从琼菡热切的眼神里看透了她对无念的情意,一语道破之后,竟是出奇制胜地击破了琼菡所有的防御。 最终的结果是敖裳可以在琼菡体内寄居,而琼菡也因此得到无念的关注,毕竟若是敖裳进入了琼菡的体内,无念不可能再对琼菡熟视无睹。 此事便算不太完满,却也不太糟糕的了结了,再说进入水月洞天里的青彦和灼华。 “你师傅到底怎么了?”灼华有些不解地问道,其实她更想知道为什么他师傅看起來比他还年轻的样子,当然就他那臭脾气,她实在不敢问。 青彦撇了撇嘴,他对这师傅实在是无可奈何多些:“老头子思春了呗,不必管他!” 他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诋毁着自己的师傅,丝毫也沒觉得有半点不妥,但是青彦嘴角却忍不住扬起一个弧度,他这个师傅啊!年岁是不小了,却还跟个老顽童一般。 “嗳,不提他老人家了,你过來看!”青彦拉着灼华往里面走。 他小时候很大一部分时间是在水月洞天修行的,所以他知道很多“秘密”宝地。 青彦兴致勃勃地拉着灼华跑了起來,灼华见青彦如此有兴致,想來该是个神秘的地方,不觉也來了兴致,步子加快了起來。 “我带你去看个地方,那里我藏了宝贝!”青彦竟像个童心未泯的孩子,高兴地道。 二人到了一棵有一米见方那么粗的老树下,树冠异常茂盛,密密层层,遮天蔽日:“就是这,你等着!” 说罢,青彦兴致勃勃地放开了灼华的手,跑到树下开始挖了起來。 他记得他埋下这些的时候还不会什么仙术,最多就是会御风,那时候他才有现在一半高,短胳膊短腿的,想起來就忍不住觉得时光匆匆,韶华易逝。 很奇怪,神仙与天同齐,随着修为的精深,会苍老的越來越缓慢,一般人长到人类二三十岁的相貌就不会再苍老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那种“韶华易逝”的感觉。 ------------ 第一百二十一章 青彦受伤 这样想着,青彦心头一动,仿佛回到当年。 “灼华,过來帮我,回头宝贝分你一样!”他连说话都孩子气了起來。 灼华扑哧一笑,上前來,一起用手拨着微潮的泥土,感觉湿漉漉的很舒服:“哎呀,!”。 她一个不小心,因了表层的泥土比较细致柔软,不防被一块尖利的石块划破了手,血顺着虎口慢慢流入泥土里。 这泥土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竟飞快地吸取着灼华手上滴下來的血液。 青彦完全被灼华的伤口吸引了注意力,竟然沒有发现。 “笨死了!”青彦低咒一声,将灼华粗鲁地扯近自己,算是发泄自己的怒意。 灼华委屈地看着青彦,心里头一阵难受,分明是她受伤了,还要被他吼。 其实青彦心疼多过生气,大手一挥,抹去灼华的伤口,末了还心疼地轻轻给她吹了吹。 他们并沒有发觉脚下的泥土颜色变了几变,又恢复了常态。 青彦见灼华沒事,脸一拉:“不用你帮了,你边上歇着吧!” 他总是这么别扭,分明是关心灼华,非要弄出这副不友善的模样才算完。 灼华不悦地撇撇嘴,当真坐在一边不理他,只是自顾自地生闷气,她在妖界百年也沒见过这样臭脾气的男子,毫无风度不说,动不动就发脾气,她又不是把他的手弄破了。 “挖到了!”青彦匆匆拨开尘土,一时尘土飞扬,露出底下藏着的一个铁盒,盒子已经生锈,锈迹斑斑昭示着它的年岁,甚至铁缝里还有一抹翠绿的苔藓。 青彦轻而易举一句话就牵动了灼华的心绪,她立刻忘了赌气,饶有兴趣地看着青彦手中的铁盒子。 让两人沒想到的是他们身边的那棵参天大树竟然伺机而动,一条枝干化为利刃一般锋利的形状刺向他二人。 若说静时难以被察觉,动时却难逃青彦的洞察。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青彦猛得一用力,将灼华扯到自己怀里,身形一转,便一个翻身逃过一击,也因此得了个缓冲的机会。 青彦几乎在一瞬间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树原本是菩提宝树,慈悲为怀,然而却地处北方又近水,只怕方才再加之见了血光,吸纳阴晦,长此以往,百万年來,只怕早已变异。 青彦抱着灼华堪堪避过一次次的袭击,其实抱着灼华给他带來了很大的麻烦,然而他却不肯将灼华放下。 这老树修炼成精魂,攻击却不是仙法,而是实实在在的物理攻击,若是搭载灼华身上,那颗珠子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若是青彦将灼华放下,只怕她当真会“千疮百孔”的,那叫他怎么做的到。 然而青彦不肯放手,也总有不肯放手的代价。 “嘶,!”青彦的左肩胛骨被树枝穿了个血洞,本來以他天界上神的本事绝不可能受伤,只是他一來抱着灼华本就不灵便,何况对手是一棵比自己年岁还大的老树,就有些疲于应付了。 “青彦!”灼华沒想到青彦这么利害的人也会受伤,看着他肩头的血洞,一时间心神巨荡,有些心慌意乱了起來。 青彦扯出一个笑容,作势还要装酷耍帅一番,然而伤口的疼痛让他看起來更像是在龇牙。 他腾出一只手握住那根伤了他的枝干,将自己的神力注入了枝干里。 他突然有个坏主意,水生木,可是他青彦作为玄武殿的殿主,本就是极强之水,而这木在极阴之地,水汽过盛。 若是他将自己的水五行推入那发狂的树内……非但不会助长它,反而会让其迅速中水毒,反而成了一摊朽木。 果然青彦以强大气劲灌入自己的修为,不多时,只见那棵老树就一副萎靡的模样,他知道自己是赌对了,眼下这棵树看似饱满,却与朽木一摊无异。 青彦这才将灼华放下,伤口因为修为飞速的流转和流失而无法愈合。 “你怎么样!”灼华见青彦的血洞触目惊心,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头一次有些恼怒自己竟然不会仙法,殊不知就算她真的会,也无法治愈青彦的伤,毕竟修为相去甚远。 青彦见灼华吓白了小脸,不舍得她害怕,不在乎的一笑:“本尊可是天界上神,岂能让那等俗物伤到!” 每次青彦想要自大一番都是这样的说辞,听的灼华竟然禁不住扑哧一笑,心头的慌乱这才缓和了些许。 “好了,扶本尊到边上歇息一下!”青彦到底是硬撑,那树的修为只怕比他还深,好在是棵不只是什么机缘未成人形的老树,不然只怕青彦自己就交代在这了。 他顺着灼华手上的力道,到了边上静气凝神地打坐,面上努力维持着冷淡轻松,然而他失血太多,伤口又无法愈合,他竟觉得越发吃力。 灼华见青彦冷汗涔涔,知他不妙,有些紧张了起來,静静地守着他,生怕自己一眨眼他会不见了。 在青彦的伤口有杯盖大小变作一枚小铜钱大小的时候,他终于体力不支地昏了过去,身子一歪,躺在了地上,像个无助的孩子。 灼华见青彦双目微阖,浑身都似乎脱力了一般,暗叫不好。 她用尽力气将青彦拉坐好,让他靠在自己怀里,随即四下打量了起來,决定将他拖回先前他们來的那间屋子里。 灼华握着青彦的手,想将他的胳膊环在自己的肩上,然而才碰到他的手就惊了一下,好烫。 原來青彦由于内府的修为一时枯竭,就如同灼华当年一般,与凡人无异。 他此时耐不住身体的虚弱和伤口的疼痛,终于昏了过去,他大概有好多年沒体会到这样的痛了。 屋漏偏逢三更雨,青彦的伤口因了本身无法免疫,已经感染,并且整个人高烧了起來。 灼华并不清楚青彦为什么这么烫,只能先将他放在床上,给他褪去鞋袜,让他躺好。 她病急乱投医地将自己的宝贝珠子放在青彦的伤口边上,祈祷着立刻发挥作用, 然而什么都沒有,珠子仿佛睡着了一般毫无反应。 “啊!他是不是病了!”好在灼华曾今看过人界的话本子,说是凡人生病的时候有一种和这很像,这样想着,她不由一震。 只见灼华将手放在青彦额头,试了试他烫手的温度,匆忙跑出去,取了个罐子盛了水进來,用帕子覆在了青彦的额头。 其实灼华并不确定自己这样做有沒有效果,但她真想不出有什么其他法子。 时间分分秒过去,然而灼华什么也做不了,能做的只是不断更换着帕子,她第一次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 当真是机缘天定,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青彦当初对灼华百般利诱威胁,她都提不起兴致,如今却恨不得将所有能救他的仙术都学一遍才好。 好在青彦根基深厚。虽然一时间内府后继无力,一个时辰左右,又充盈了起來。 他悠然转醒。虽然仍旧感觉四肢虚浮无力,却到底神智清明了。 “你哭过了!”青彦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灼华是否安好,而不是关切自己的伤势如何。 灼华见青彦醒了,匆忙取下自己放在他头上的帕子,咧开嘴傻乐了起來:“你终于醒了!” “本尊问你哭过了!”青彦对灼华不回答自己的问題有些恼,又重复了一次,他头痛欲裂地扶额,但不问清她哭什么就无法安心。 灼华傻傻地吸了吸鼻子:“沒有,我才不会哭,不过你吓死我了!” 这话一说出來,青彦霎时明白她之前到底在哭什么了,心头一暖,还好,他还以为这次带她出來吓着她了呢? “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你好些了么!” 二人同时开口,难得地默契让二人相视一笑,灼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青彦舒怀一笑:“本尊能有什么事,本尊可是……” “天界第一神仙行了吧!我的青彦大神!”灼华替他补充着,竟仿若老夫老妻一般默契。 青彦被她说得竟生出些许羞赧,苍白的俊脸难得有些红晕:“哼,知道便好!”他嘴硬地补充了一句,一副拽拽的模样。 灼华见了扑哧一笑,她自己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对他的故作凶悍她已经很难受到惊吓。 “你醒了就好,不过我想你应该是像凡人一样发热了,你可有法子……”灼华担心地道,然而她还未说完,青彦就立刻有些怒了。 “本尊是神仙,怎会如凡人一样,你乱说!”他不知是不是因为虚弱,发脾气竟像是小孩子撒娇一般,多少带了些卖萌的可爱,让人害怕不起來。 灼华丝毫都不担心青彦的怒气,相反,她温柔地抚着青彦的长发:“是啊!是啊!我错了,青彦上神怎么可能会像个凡人呢?但是你确确实实是发热了,告诉我怎么办好不好!” 青彦早就病的头晕眼花,见灼华好声好气地开口,便也不再发脾气,无力地任她抚着自己的长发,哼哼地开了口:“其实本尊的仙气足以抵御发热的,不过若是你想让本尊快点好,那边小柜第三格的药材煮一煮会更有成效!” ------------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仙君耍大牌 青彦分明就是知道要怎么解决,还一副傲娇模样,让灼华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她给了他个白眼,便去找药材,灼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上哪里知道如何煎药。 只见她小心地抓起几根像树根一样的药材,有些犯了难,她的确不知道这样的“树根”要怎么办。 青彦显然看在眼里,冷咳一声开了口:“唉!沒了本尊你该怎办!” 说罢他微微撑起身子,对灼华进行着“远程监控”,那指手画脚的模样再加上他原本有些虚弱的形象,实在有些滑稽。 灼华此时竟像个小学生一般听得认认真真,生怕有零星的遗漏。 其实怎么煮青彦也不是很了解,昔日什么煮药炼丹的体力活师傅都不舍得他做的,他自己也怕烟熏弄污浊了身子,所以并不近身。 如今可好,他竟然想当然地就去指挥灼华煮药给他喝,也不怕万一喝了什么奇怪的草药,整个人都变异了。 灼华在屋外支着的一个小炉子煮着汤药,烟有些熏人,她忙盖上盖子,将柴火移去了些,青彦说要用小火焖煮。 一个时辰后,灼华终于端了一小碗古怪色泽的汤药进來了,绝对是按照青彦的吩咐煮的,顺序分毫不错。 不过青彦却犯了难,他本來只是一时逞能,却沒想到这汤药恶心到这样的地步,叫养尊处优惯了的他如何张的了口。 “灼华,这药本尊有点不想喝了!”他勉强地商量着,这药闻起來就奇苦无比,比他见过的汤药都要可怕许多倍。 “不行,你一定要喝!”灼华一抹小脸,一层黑色黏在了她的衣袖上,脸上黑亮黑脸的,柴灰和汗水完美的混合在了一起:“不喝怎么会好得快!” 青彦眉脚抽了抽,一咬牙,她第一次为他煮药,他是该喝了好让她高兴下的。 然而当青彦将汤药移近,他还是不忍喝下去,这……也太难闻了。 “本尊若是喝了,不知会有什么好处!”他竟然学着灼华的口吻说起了条件。 灼华一脸的不解,自己替他煮药是为了他好,他怎么反而讲起了条件。 不过青彦就是青彦,连无赖起來都特别的理直气壮,他索性将汤药往边上一放,一脸你不下血本我就不喝的模样。 灼华无奈,嘴角一瞥开了口:“你要怎样便怎样!” 青彦一脸坏笑,勾勾手指让她凑近自己:“本尊要……” 灼华的脸色红了又黑,他真是不正经,不,他是假正经,一肚子坏水。 “好,就依你,快喝掉!”偏偏灼华并不介意。 原來青彦竟然以床榻之事相要挟,倒不是真的那么贱格下流,对自己喜欢的人用这种方法,是他实在不愿喝那药,只得用这招吓灼华知难而退。 殊不知灼华分明就是个软硬不吃的小呆瓜,竟觉得只要青彦喝了药便好,爽快地答应了,让青彦反而有些僵硬。 这……罢了,喝。 青彦端起碗,闭着眼睛一咬牙就给喝了。 那药的味道真让人……回味无穷,他怀疑灼华是不是放了几斤的黄连苦胆一起煮,根本不能仅仅用苦來形容。 饶是青彦苦的一张脸几乎要扭曲,对上灼华期待的模样,他还是努力装出一副平静模样,只是那竭力维持的模样有点像抽筋罢了。 那药虽然难喝的出奇,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有效,果然是苦口良药利于病,青彦只消一个时辰就分明感觉余热正在散去。 他暗自将自己体内的修为运行了几个周天,打坐了大半个时辰,竟然已经基本上神清气爽,原本的伤口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愈合。 灼华守着青彦已经几个时辰,再加之先前沒怎么休息,终于体力不支趴在床边睡着了。 青彦细细打量着灼华,瓜子的脸蛋儿,细致柔腻的肌肤如婴儿般隐隐透着粉红,挺俏的鼻梁下是两片粉嫩地不可思议的薄唇,柳叶长眉下是一双美丽勾魂珠瞳,此时已经被眼睑遮住,长长的卷翘睫毛上似乎还挂着未干的泪水。 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象是水做出來的,清莹如水,我见犹怜。 这样想着,青彦心神一动,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走到灼华背后。 只见青彦突然俯身,从她背后拥着她,胸贴着灼华的玉背,小腹紧靠着柔软的丰臀,身躯紧紧的搂在了一块。 灼华似乎感觉到了背上的温度,身子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 青彦嘴角禁不住一个甜蜜的轻笑,低头吻在灼华脖子后肌肤上,然后轻轻的咬了一口,娇嫩的肌肤微微的带着桃花清新甜美的味道。 灼华显然感觉到了,轻声地叫唤了一声,她是真的被这所谓正经的上神给咬醒了。 只见灼华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两行淡红色的齿印。 青彦的手在灼华后颈的肌肤上逡巡着,颇有下移的趋势。 灼华忍无可忍地回身瞪了青彦一眼:“你做什么?病好了么!” 青彦听灼华这般发难,竟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局促,慌忙收了手,末了有些狡辩地开了口:“你不是答应了喝完药……” 灼华低眉浅笑,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之前差点在浴池里把她掐死的混蛋神仙么。 “我说过,我说过这么多话,你就偏偏记得这句!”灼华淡淡笑着,故作不悦,眼底却藏着狡黠,她倒要看看这青彦要如何辩驳。 “我……本尊……”青彦一时想不到好的理由搪塞,窘得简直想发火,偏偏有点师出无名:“本尊怕你动着,想抱你上床休息!” 扑哧,,灼华终于憋不住笑了出來,若是每日逗这上神几次,只怕自己会笑到内伤:“你快躺下歇着吧!我又沒受伤!” “本尊也沒有!”青彦立刻反驳道,他已经痊愈了,说罢,他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那光洁的肩膀,骇人的血洞早已不见了踪影。 “呀!”灼华惊喜地轻呼了一声,但眼底的高兴不言而喻。 青彦静静欣赏着她的小脸,他喜欢看她的容颜因了他而表情丰富。 靠近她……偷偷地…… 青彦轻轻凑近灼华,两人的鼻尖竟然容不下一根手指:“相信本尊,沒事的!”青彦希望灼华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显然灼华是听懂了,因为她竟然羞答答地嗯了一声。 若是换了以前的灼华定然不能明白青彦在说什么?不过有狐狸那头大色鬼在,灼华再怎么想让自己不开窍也做不到了。 青彦见灼华应了,心里原本的巨震更是掀起滔天巨浪,朝思暮想的人即将唾手可得,他心底竟是如同思春的少年一般无助与激动。 他用指尖轻轻划过灼华绝美的侧脸,捏住线条简单的下巴,低头覆上了她的唇。 短暂的窒息,青彦的舌尖顺利侵入灼华的齿端,在成功地控制了她的呼吸节奏后,他轻松地勾住了她柔软温暖的舌头。 大手一伸,光华一闪,灼华的衣衫像是受了什么牵引一般脱落在地上,她完美的小身子便完全展现在了青彦面前。 他有些粗重地喘息着,试图闭上眼,好让自己的心平静些,免得一时冲动,万一伤及灼华,何况自己若是体内修为流转过快,灼华的修为肯定还不如那棵老树耐久…… 即便是有珠子可以保护她,但谁又知那珠子的极限是什么?若是自己一时激动让那颗珠子毁了,灼华岂不是…… 心奇迹般地平静了下來,青彦鼻中嗅到的是淡淡的幽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挪过去些,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灼华顺着青彦一并躺了下來,心跳加速地等了半天也不见他的下一步动作,睁开眼见青彦不过只是揽着她一并躺着而已,规矩的简直不像他。 “睡觉!”青彦抱她抱得更紧,眼眸却闭着,一言不发的模样:“别动,这样就好了!”借着黑暗的掩护,轻轻地在灼华额头落下一个亲吻。 他突然有一刻的迟疑。虽然他知灼华不谙世事,可就算现在自己半哄半骗地要了她,她终有一日会懂得那些是是非非的,而他不想让那双清澈无尘的眸子里染上恨意,更不想让那双眸子永远消失…… 青彦有一瞬突然有点明白飞华姑姑当日话里的意思,所以他只是抱着灼华。 然而灼华却被他弄得更加心慌,感受到青彦手上用力,将她整个人嵌入自己怀中。 灼华索性更不肯闭上眼睛,相反睁大了眼睛,无意识地盯着床帐,心跳……更快了。 她似乎最近发作得越來越频繁了,不过,这种感觉却不难受,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这是……相公说得男女之情吧! 她不是很明白,但她却知道自己心疼青彦,想陪着他,想看着他高兴的模样,潇洒的笑意。 青彦此时也是毫无睡意,本來除了他就沒有人奇怪到大白天的非要抱着别人睡觉的。 他一抬头,正对上一双同样清亮的眸子。 “睡不着!”青彦才不理到底是谁先睁眼的,恶人先告状地开了口,灼华难得地有些慌乱地别开目光。 青彦对上她羞涩的模样,微微一怔,随即忍不住笑出身來,一翻身,干脆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戒指 “你干什么?下去!”灼华瞪他,他这是想干什么?方才她有那心思的时候他不行动,现在她满心思都是紧张,他又……灼华全身一僵,干净的声线竟然因了紧张有了一丝颤抖。 青彦坏坏一笑:“下去,去哪里!”青彦作势头向下往灼华胸口埋去。 灼华有些急了:“你走开,怎么这样皮厚,我要起來了!”灼华说罢恼怒地挣了挣。 青彦见她真要恼了的模样,也不敢闹的过了,不然再有便宜,想占下次也沒机会了。 这样想着,青彦索性身子一翻,撑着头看着灼华,表情不知算是笑眯眯还是色迷迷。 “我要起來了!”灼华有些刺猬地道。 “那就起來啊!”青彦笑眯眯地盯着她看,却丝毫沒有挪动或者回避一下的打算。 “青彦!”灼华的脸色顿时由粉转红,气得。 “怎么!”他竟然明知故问:“不知桃花仙子有何吩咐!” “请回避!”灼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 “为什么?这几天该看的、不该看的,我不都看过了,何况你方才不是答应了我……”青彦说着,人却是站了起來,面向着窗子。 凡事适可而止就好了,再逗下去的话,难保她恼羞成怒,吃苦憋屈的可是自己。 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灼华一脸气结地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 咔嗒嗒嗒…… 灼华一个不小心,珠子竟然从衣袖里掉了出來。 青彦虽然背对着她,但什么动静能逃脱他的法眼,何况他可是对这笨桃花密切关注的啊!听了那声音竟是扑哧一笑。 “哼”,灼华不客气地哼了一声,起身拿起了那颗珠子。 “啧啧啧,好歹这颗珠子也是本尊送给你的,竟然如此以怨报德,恩将仇报!”青彦声音夸张,一副自己吃了天大的亏,受了莫大的委屈的模样。 “哦!”灼华竟然也不甘示弱:“通常姑娘家送东西给男子,都是有用意的,不知道你是怀了什么心思!” 灼华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珠子,自以为扳回一局地开口:“男子送东西,女子收东西,相公说叫收受不清,这些都有涵义在,你呢?送我珠子……是你想透了什么事吗” 青彦心头一动,有些酸涩痛楚,他难道要告诉她因为自己当初想要了她的命,但又怕别人先下手为强么。 他抿着唇不知该如何作答是好,心头却禁不住痛了一下,原來心疼一个人竟然是这样的感觉。 灼华不知青彦是怎么想的,只当自己的话得逞,欢喜的不得了:“看吧!我就说你图谋不良,啧啧啧……” “哦,能有什么企图啊!那些个什么牡丹芍药,她们也时常送东西给本尊,为的就是想博取本尊的欢心,她们的眼光比你好多了!”青彦挥去脑中的忧虑,故意道。 灼华当即就有翻脸的势头,一张小脸气鼓鼓的:“哦,那你教她们仙法就是了,何必找我!” 她说着便要起身,看青彦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更加气不打一处來。 看着灼华的醋意,青彦有那么一瞬间认定灼华打破了心中藩篱,愿意坦诚面对他对她的心意。 他的守候和等待……可以告一段落了吗? 可惜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错了:“我可弄不出什么东西來讨好你,相公说了,做一只妖要不卑不亢!” 其实灼华自己都沒察觉到自己是因了妒忌而怒火中烧。虽然一番话说得完全是另一番意思。 青彦有些沮丧,这女人脑子是不是浸过水,竟然这么不开窍。 还对一只臭狐狸“相公”“相公”的。虽然他清楚原委之后已经沒有那么大的怒气,可是让他这个上神的脸面往哪搁。 “好了,起來了就别赖在屋子里了,跟本尊出來!”青彦想起自己留在外面的“宝贝!” 灼华说“相公”什么的,其实就是想激怒青彦,然而见他脸上沒有半点不快,心底里漫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随着青彦一同出去,那盒子果然还好好的放在地上,青彦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并不是什么稀世珍宝,竟然是一对属于人界的铜戒指。 只见那对铜戒指已经有了青绿色的铜锈,但是依旧不会掩去起做工的精美,大约并不值多少金银,模样却讨喜的很。 青彦掏出其中一枚小一些的,拉过灼华的小手,作势就要给她带上去。 不大不小,恰恰可以套进她的手指,古铜的颜色配上灼华白皙的肌肤,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灼华还來不及开口,青彦率先说话了。 “若说用意,本尊这回可是有了!”他匆忙将另一枚戒指戴在自己手上,拉起灼华的小手:“这两枚戒指是本尊曾今在人界游历的时候偶然得到的,听说凡人成婚带上一对戒指就会牢牢把对方羁绊住!” 青彦的话点到即止,打量着灼华,见她似乎只是认真在听,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不觉有些失望。 其实灼华心里一阵悸动,只是太过惊讶,以至于整个人都有些呆愣了,竟是傻傻地听着青彦的话。 青彦见灼华傻呼呼的,沒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将开了的话头继续说下去:“本尊如今将戒指给你了一枚,待你修为抵达万年,便迎娶你!” 他甚至不管灼华愿不愿意,就这样霸道的将一切都决定好了,其实他只是怕灼华说不愿意而已。 想他青彦上神为人想來骄傲,却在这个小仙娥面前无奈地低了头,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欠了她什么?才这样惴惴不安。 其实,他真的……欠了她太多。 先前并不觉得,若不是通过往生镜看到越來越过她和那只狐狸的过往,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欠缺了什么?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更怕灼华将一切都想起來。 青彦想着,若是有了戒指,她想离开他的时候,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犹豫。 “你到底要不要!”受不了灼华的沉默,青彦沉不住气地吼了起來,吓了灼华一跳。 她原本沉浸于惊讶和甜蜜之中,被青彦吼得小身子一抖,有些恼地瞪了青彦一眼。 “干嘛不要,都戴在我手上了,你还想要回去送人!”如今的灼华牙尖嘴利得很,回嘴是家常便饭,反唇相讥更是十分擅长。 青彦听她说要,早就高兴地飘飘欲仙了,哪里会计较她的态度。 他难得温柔地一笑,并不计较灼华,反而将她拉进了怀里:“要就好,本尊的小娘子!” 只这一句话,突然让灼华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闪过心惊的感觉。 那感觉來无影去无踪,闪过的太快,让灼华根本沒办法揣测其中的原因。 青彦太过欢喜,以至于也沒有捕捉到灼华神情的变化,她就又恢复如常。 “咳……既然你已经是本尊的娘子了”,青彦开始打起了官腔,那模样分明就是挖了坑,等着灼华跳进去一般。 “本尊有几条规矩不得不说!”青彦眼角闪过一抹算计,狡黠地模样明亮的让灼华一瞬间晃了眼。 他索性将灼华往怀里又揉了揉,不给她张口的机会:“今后你只准喊本尊‘相公’,不能看别的男人,不能和别的男人说话,更不能在本尊面前提别的男人!” 灼华嘴角抽了抽,这就是所谓的规矩么,简直就是让人匪夷所思,不可理喻的古怪无理要求。 她要是答应了她就是个傻子。 “说完了么!”灼华不见喜怒地开口,那模样让青彦一时有些吃不准。 “戒指你都戴在手上了,本尊说的这些你必须遵守!”青彦并不回答她的问題,强调着自己的“权益”。 “你!”灼华犹豫了一下,所幸打算从手指上扯下來:“那还给你!” “还什么?还回來你也得答应本尊!”青彦见她如此,当即将她戴着戒指的手攥在手里,大大的手掌一下子包覆住了她的小手:“走,本尊带你去看看本尊以前打坐地方!” 灼华甚至來不及答上半句,人就被拉走了,跌跌撞撞的踩着青彦踩过的脚印,跟着他的背影跑起來。 这一次,本尊不会再放开你了,青彦在心底暗暗下定了决心,即便是毁天灭地……也不会放开。 “这就是你以前修行的地方!”灼华打量着花丛中的一块小小的石头,她这么小的人单脚站在上面都有些困难,很难想像青彦这样一个块头的人坐进去的拥挤状况。 青彦抿唇轻笑,一副得意的模样:“教你好好跟本尊学仙法,不然你可真要无‘立锥之地’了!” 说着,青彦凤目微阖,身子竟然凌空而起,身披七彩霞光,二人耳中竟仿佛有彩凤和鸣。 只见青彦的身子轻飘飘飞入的花丛中,竟然坐在了花从之上,衣袂和发丝随风而动,整个人却纹丝不动。 他居高临下地朝灼华一笑,那种温柔竟让灼华如沐春风般的痴迷,呆呆地看着,忘记了时间。 ------------ 滴一百二十四章 笨蛋 “你在发什么呆!”青彦虽然被灼华看的是一脸的自得,却仍是做出一副不满嫌弃的模样。 他见灼华痴痴地盯着自己看,心里不知道多美的慌,纤长的睫毛煽动了两下,索性手一扬,灼华惊呼一声,竟然恰恰飞进了他的怀里。 “别光傻看着,本尊教你!”青彦说着,雍容一笑,笑容邪魅的宛如妖孽。 只见一层白色的云雾缭绕着灼华,她仿佛被什么缠绕住了一般,即便是青彦侧开身子,她也不会掉下去。 “这云本尊只托你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若是你不能记住口诀,摔了可莫要怪本尊!”青彦俨然一副严师的模样,十足十的官腔。 灼华也算是有些脾性,银牙一咬,给了青彦一个谁怕谁的眼神,宛如一只准备离弦的小豹子。 青彦但笑不语,宠溺地看了灼华一眼,却是美的撼动人心。 “听好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青彦突然神情严肃了起來,一字一句地念着这最简单的咒术。 其实这是他当年学得第一个仙法,当时他还沒有现在一半高,坐在比他高出了两倍的花丛之上的时候,他记得无念一脸的自豪。 如今想來,这就是当师傅的快意之处,他唇角噙着笑意,却并不告诉灼华自己是什么想法。 “可记清楚了,这是最简单的法术,你背一遍我听!”他丝毫不记得自己当初背这个仙法的时候足足听无念说了三次,一上來就这样欺负灼华。 灼华不是复读机,自然沒法答得上來:“天地玄黄……法生自然……呃……起!”她断断续续得吐出几个词來,实在是沒法将整套记得。 “这么简单的东西你应该一听就会的,怎么不说话!”青彦实在是个只许州官放火的人,听灼华答不上來,立刻有了话说:“想当年本尊!” “唉!不提了,本尊当年说出來你也比不上!”实则青彦根本不记得自己背仙法的情况了,只是印象里自己一直都是天资过人的代名词。 灼华撅了撅嘴,心想着仙法真是难学,若不是先前她看青彦受伤,自己却根本无能为力,她才不会花这气力学什么费劲不讨好的仙法。 “你再说一次,我保证记得!”灼华身下的云雾微微浅了些许,已经有些不稳当,可是她倒是丝毫不担心。 青彦勾起一个戏谑的笑意:“好,本尊再说一次!” 他以为这样艰涩的句子灼华是不可能了解的。 然而大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灼华再开口,竟然娓娓道來。虽然仍有偶尔一瞬的迟疑,却丝毫未错。 只见灼华说完最后一个音,一道翠色的霞光从她指尖倾泻而出,随即化为一道力量冲散了她身下的云霞,将她稳稳地托了起來。 青彦暗自惊讶,这桃花这么笨,不想还有几分天资。 其实实则她已经有几百年的道行,再加上青彦输送给她的修为,又有灵芝仙草相助,早就非一般小仙娥可比,将仙术念完,自然就可以运用自如。 “这么笨!”青彦虽然心知灼华聪慧过人,却故意挤兑道,他总是想看她窘迫的模样。 灼华岂是肯吃亏的人,心思一动,便知触类旁通,将咒语中的内容随性改了改,对着石头一指,那石头竟然兀自朝着青彦飞了过去。 只可惜在将将碰着青彦的时候落了地,青彦好歹也是过万的修为,岂能让一个小仙的法术伤害到。 “啧啧啧,功夫不到家啊!”青彦并不觉得自己以大欺小,竟然同灼华较起劲來,还得意洋洋的模样。 灼华一时气结,不小心从光柱中跌落下來,狼狈地摔进了花丛里。 青彦沒想到灼华会摔了个脸着陆,一脸的稀泥,还好沒破相,不然非得跟他沒完不可。 他慌忙上前,一向都爱极了干净的青彦竟然不顾灼华一身的污泥,将她扯进了怀里,跳出了花丛。 灼华瞪着青彦,心里想着全都怪他,身子不自觉扭动着:“谁要你管,你这个混蛋神仙,神仙沒一个好人!” 青彦无语,难道她自己就不是神仙了么,当然了,这回他开罪佳人,弄得灼华如此狼狈,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碰钉子的。 “乖,下次本尊接住你!”青彦难得地温柔让灼华登时语塞,忡愣地看着青彦,脸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 “青彦,其实你觉得我很聪明吧!”灼华突然狡黠地笑了,一改先前气鼓鼓的模样:“相……他说了,若是一个人说谎,眼睛会飘啊飘的!” 他自然指的是玉隐,灼华难得沒有“相公”“相公”的开口。 青彦心里似乎很满意,一脸的笑意。虽然还是兀自挠了挠头:“胡说,本尊怎会说谎,你就是笨!” 灼华并不说什么?只是明亮的笑了,仿佛听见青彦在夸她,他真是个不老实的人,心肠九曲十八弯的,倒是蛮可爱的。 “你脏死了,走,洗澡去!”青彦抱着灼华往一条僻静的小路上走去,那条路是他当年无意间发现的,可以通向一支山泉。 “喂,你手往那摸!”灼华一声惊呼,青彦大手一挪,显然自己的某些邪恶心思被道破了,于是耳朵根都红透了。 “怎么长了一百年还这么小……”青彦悄声嘀咕了一句,他说的一副埋怨的模样,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沒有看见灼华瞪大的双眼和就要骂人的表情。 灼华哪里想到他分明是不规矩,竟然还敢说她的……呃……小。 她正待发飙,青彦手一松,将她滑立在地上:“到了!” 青彦说罢,索性将自己的袍子率先褪去,旁若无人地抛掷在了地上,完全沒有因为灼华在场有半点的忌讳。 “我洗澡,你脱什么衣裳,走开!”灼华原本还在想着胸部小的问題,见青彦如此,立刻有些急了。 “本尊也要洗澡!”青彦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索性将自己的中衣也脱掉了,只余下薄薄的亵衣亵裤:“你不想洗就在边上候着吧!” 青彦算是有些摸准了灼华的脾气,若是自己无赖,她十有**拿自己沒辙。 果然,灼华迅速褪去自己身上的衣衫,只着了亵衣裤,抢在青彦前面进了霸占了泉水潭。 青彦抿唇轻笑,果然是个软硬不吃,就吃激将法的家伙。 思及此,他身形一动,也进入了水里,恶意大力地揉了揉灼华的秀发,故意弄得她一头的蓬乱。 灼华也是蓄势待发,一时间两捧水花泼了青彦一脸。 噗,,青彦吐出一口水,冷不防让灼华“袭击”了个实在,他以为灼华当真是气得沒法子,不想到也是个坏心眼的丫头。 只不过见灼华得意洋洋的模样,他竟然一点火也发不出。 他简直想象不到上一次两人在水里的时候,自己竟然对她做出那样的暴行,而如今,他只要见到她高兴,心里就暖暖的。 灼华见青彦不说话,有些紧张起來:“你又生气了!” 青彦被灼华的模样给逗笑了,索性将她朝自己身边拉了拉:“是啊!本尊生气了,你要如何讨回本尊欢心!” 灼华冷冷一个白眼,显然并沒有这样的打算,她不过是问问而已,谁说要哄他了:“那你岸上生气去,我要洗澡了!” 青彦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灼华怎么妖界去了一遭回來,动不动就不买账,脾性是越來越差了。 不过他算是对付她有了经验了:“那不行,本尊上岸了,谁给本尊擦背揉肩,还是不跟你计较了,本尊委屈一下留在这吧!” 灼华嘴角抽了抽,什么叫委屈一下,再说了,她凭什么要给他擦背揉肩。 青彦并不给灼华反对的机会,索性化出一条毛巾,将灼华的小身子用手臂扛住:“你不肯,本尊就帮你擦!” “你干什么?放开我!”灼华大力地挣扎着,沒想到青彦竟然敢动手,然而小拳挥在青彦身上不过是花架子。 灼华的亵衣被拽去,她下意识地挡住自己的胸前。虽然背对着青彦,还是非常不好意思。 青彦将灼华重新放下,胳膊却仍旧勾着灼华,毛巾轻柔而有规律地在灼华背上擦拭起來。 灼华背上仿佛烧了起來,只觉烫的难受,小脸也羞红了,然而整个人却仿佛脱力一般说不出话來。 原本无关情|欲的动作让某种情愫在两人之间迅速升温,灼华只觉呼吸一滞,有些不顺畅起來。 她努力吸满一口气,轻轻吐了出來,生怕自己吐得急了,会吹碎此时旖旎的氛围。 青彦的手不自觉游移着,慢慢移向了前面,灼华猛得倒抽一口气,惊呼一声,却并未真的反抗。 “灼华,好好修行,本尊很想你!”青彦的声音因为情|欲而沙哑,带着一种特别的磁性。 灼华无力抗拒地点了点头,努力想回过头去看清青彦的表情,然而青彦已经将头埋进她的颈窝,让她看不分明。 青彦的手臂突然收紧,一种莫名难喻的幸福感充斥着这位天界的孤寂上神,这是他百万年來头一次有的感觉,实在,温暖。 ------------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为祸妖界 这头青彦同灼华颇有旧情复炽的势头,那头妖界却怪事频频,不断有些千年道行的小妖无缘无故的死掉。 此时妖界的这场悄默声息,无止无尽的杀戮,非但引起了冷琰的关注,连在天界劳碌的无念也无法无视起來。 墨竹林中,一只千年虎妖被吸干了最后一口妖气。 “咯咯,玉隐,你果然心狠手辣!”说话的是一个扮相美艳,声音异常甜美的蛇妖,发丝盘作祥云状,一圈一圈的,就像蛇的样式,发顶夸张地用一个蛇形的箍给箍住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蛇妖一般。 玉隐看也不看蛇妖一眼,嘴角一个浅浅地起伏:“下一个是……” “下一个是西南三十里外的一只三千年的老鳖。虽然道行很强,但并不怎么精于修炼,倒是不怎么纯净!”蛇妖妩媚一笑,那笑容让人心底打了个冷战,不愧是“蛇蝎美人”。 尚未及蛇妖吐出最后一个音尾,玉隐身形已动,自然是飞向西南三十里外。 要说为什么青彦会同这蛇妖纠缠在一起,当初他几乎快丧命的时候遇到蛇妖,蛇妖也在散功期,凶险无比。 玉隐并非同情心泛滥之人,只是他因了灼华的珠子,体质已经完全重组,竟然可以将自己的修为收放自如。 他当时虚弱,体内的修为隐隐的透出,无意中传入了蛇妖体内,蛇妖因此便撑过了散功期。 从此以后,蛇妖便将玉隐当作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缠着,生怕他会在自己下一次散功期的时候丢下自己。 蛇类从來都冷血无情,他们只知道把握自己的欲望和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自然在蛇妖眼里,玉隐是一定不能放过的宝贝。 自然,蛇妖的心思玉隐是一眼看穿,他似乎在最虚弱的时候领略了一种新的妖法,一种可以不用珠子也能吐纳妖力道行的妖法。 然而,他并沒有将这些告诉蛇妖,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太弱,若是让蛇妖知道自己无用了,只怕很快就会被丢掉。 而自己眼下十分需要这个缠住自己的蛇妖的保护。 玉隐苦笑自己空有十万年左右的道行又如何,到头來还不是得靠一只小蛇妖。 好在蛇妖虽然心底歹毒,人倒是聪明机警,每次不论玉隐想要什么?她都能先一步想到,而且很懂得进退,总是一副双手奉上的模样。 饶是玉隐心知这蛇妖是图谋自己,却仍然对她挑不出半点毛病。 如今的玉隐一心想着要救灼华,心狠手辣到不比这蛇妖善良,所以在玉隐微微恢复了些之后,二人几乎一拍即合。 由于从其他的妖身上恢复元气,玉隐就康复的特别迅速,甚至很快就跨阶,修为进入了二十万年的水平。 大量的妖消失却已经引起了冷琰的关注,经过上次仙妖之战,妖已经为数不多,再这样下去恐怕要面临妖迹罕至的局面了。 届时妖界人丁稀少,双拳难敌四手,就算再怎么强大,也难免被其他族欺凌。 所以冷琰不能坐视不理。虽然他不是沒有察觉到那只暗中的手到底是谁的。 但是原本他以为玉隐不过是小打小闹,并不会真的伤及其他妖物的性命,可是如今一看,根本就是利欲熏心,无恶不作,实在是离谱。 西南三十里等着玉隐的除了虎妖,还有冷琰本人,他要亲眼看着昔日那个为了所谓的感情而不顾一切的男子如今出格到怎样的地步。 虎妖很快就毫无质疑地奄奄一息了,然而就在玉隐想要将他的妖丹也夺走的时候,冷琰终于出了手。 冷琰出手并非最狠的杀招,只是恰到好处的将玉隐制住。 毕竟这头狐狸在妖界胡作非为还欠他一个解释。 蛇妖沒想到她以为已经无敌的玉隐竟然会这么轻易地就被眼前的黑袍人制住,一时间心思有些千回百转,思忖着该不该倒戈。 当然,她的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冷琰,他并不在意的一笑,心里为玉隐可悲,曾今他拥有不离不弃的同伴,如今已经要同这样的妖为伍了。 但是很冷琰并不讨厌那条蛇妖,原因很简单,因为可以倒戈的敌人就不是敌人。 “本尊在此,尔等为何不拜!”冷琰知道关键时刻该有的气势一定不能缺。 果然,听见“本尊”二字,那蛇妖的身子就抖得厉害了,妖界只有一只妖会自称“本尊”,那就是冷琰妖尊。 其实冷琰收拾玉隐是绰绰有余,甚至将他炼化成补药,或者打回原形也不是什么问題。 但是于公于私他都不想这么做,于公,他会是妖界的中流砥柱,于私,他知道玉隐不是那等无情无义的恶人。 如今的玉隐道行不同,对冷琰无形的压力已经不会那般恐惧,相反十分淡然地开了口:“玉隐参见妖尊!”不卑不亢的语气一如当年,嚣张之气更甚。 “蛇妖,本尊万妖宫里尚且却一个掌灯的小妖姬,你可愿意随本尊回去!”此时的蛇妖以后一定估不到自己会就此落入情劫,万劫不复,看着冷琰与紫阑温存,自己却不能得到半分垂怜。 爱情是自私的,即便从容如紫阑也不能接受与人分享。 当然,这是很多年后的后话。 且说此时,蛇妖早就看出了冷琰的本事远在玉隐之上,听到冷琰主动邀请,怎有不动心之理。 不过蛇妖到底是狡猾,沒有傻到一头走到黑的同意,然后就跟着冷琰回去。 她妖媚一笑:“替你掌灯可有什么好处!” 冷琰眼睛一垂,打量着蛇妖,淡淡地开口:“在你修成正果前的散功期起码都不必怕!” 他看得出蛇妖先前的散功期一定很辛苦,因为她现在元气还沒有完全恢复,而且体内似乎还有玉隐的妖气。 “起码不会像一些小妖,想托你一把也力不从心!”冷琰又补上了一句,那“小妖”自然指的是玉隐无疑。 蛇妖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很是动心,旋即又防范地开了口:“你我地位相去甚远,我怎么相信你!” 冷琰冷笑,这小妖毛病倒是不少:“本尊的话就是保证!”这话说得及其霸道,甚至不容置喙。 蛇妖并不似许多沒见过世面的小妖一般被冷琰吓住,相反,她嗤嗤一笑,朝玉隐看了一眼,似乎在等他开出更好的筹码,两边叫价她才能坐收渔翁之利啊! 可惜玉隐并无这样的想法,因为他知道自己与冷琰差的太远,根本不可能从他手上捣鼓出任何事情。 但是他的小花儿如今在天上遭罪,他怎能坐以待毙。 不,他不要。 小花儿,等着我,我很快就來接你,即便是冷琰也不能拦住我,玉隐在心底道。 他为了迅速提升自己的道行做了许多血腥凶残之事,却不想竟然只是为了救一个沒什么价值的仙娥,不知道如歌蛇妖知道了始末会不会鄙视他。 “怎么样,不成交本尊便另寻他人!”冷琰其实并不怎生在意这条蛇妖,只不过若是拉拢了她,能让狐狸孤立无援对他而言会更方便。 蛇妖一听妖尊还有大把选择,何况能跟着妖尊的机会难得,再犹豫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 冷琰一挥袖,出现了一只小扇,飞到蛇妖面前,竟然一瞬变大了数倍。 “踩上去,它会将你送到万妖宫!”冷琰淡然地开口,其实蛇妖会答应他在他意料之中。 蛇妖离去的时候甚至看多沒看这么多日的搭档一眼,就如同灼华几乎将玉隐忘得一干二净一样沒心肝。 目送蛇妖的身影消失,冷琰突然周身爆发出一股巨大的气势,森冷骇人,这才是冷琰真正的实力,宛如地域冥府传來的招魂之力,将魂魄生生扯离身体。 玉隐做不到同冷琰抗衡,却还是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身姿,不让自己太过失态,率先丢了气势。 看着玉隐如此,冷琰心底到底还是有些作为相识之人的怜惜,然而全都被他掩藏在眼底深处。 “说罢,为什么为祸妖界!”冷琰这个词咬得很重,一如字面的意思一样沉重,然而也是事实。 如今妖界人人闻风丧胆,说有个疯子一般的妖修炼时走火入魔,见妖就杀。 玉隐索性一屁股往地上一坐,一副慵懒的模样,然而事实上是他已经抵御不住冷琰的气势了。 冷琰并不喜欢赶尽杀绝,见玉隐示弱,自己便收了锋芒:“快说吧!本尊才是一直帮你的人!” 冷琰那个“帮”字咬的异常强调,他想告诉玉隐,他现在做的事并非上策,而自己才是永远愿意相助的人。 玉隐听到冷琰的这句话立刻变得异常暴躁,这是他几千年來从來沒有过的暴躁,仿佛随时都要暴走一般,眉纠结成一团,一双桃花眼被挤成了三角形。 “不,你帮不了我,我要的是百万年的道行,除了靠我自己,谁也帮不上!”玉隐说到最后几乎咆哮。 显而易见,他自己也被自己的恶性折磨的良心难当,但是为了小花儿,他别无选择,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更强。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意外转机 其实玉隐明白冷琰不会做沒把握的事,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他清楚冷琰一定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过來不过是兴师问罪罢了。 冷琰理解玉隐,但是立场不同,他却无法对这些视而不见。 “你打算罢手!”冷琰明知故问道,他洞悉了玉隐的决心,从他当年为了灼华不要性命,冷琰就明白这小子颠起來有多不要命。 “妖尊可是要动手了!”玉隐宁愿拼到最后一刻,那是他唯一能为小花儿做的,他宁可战斗而死去,也不愿苟且偷生,眼看着小花儿在天上,自己却无能为力。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灼华在天界过的是幸福快乐,根本就乐不思蜀,甚至几乎已经不记得他这号人了。 冷琰沒想到玉隐被自己看破居然还如此蛮横强势,他突然抖了抖衣袖,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自然……” 冷琰笑得异常冰冷,那小子是欠教育,再不不收拾他,指不定会闯出更大的祸來。 “本尊同你打个赌,你赢了本尊将所有道行都双手奉上,输了本尊要你镇守本尊的万妖宫,生生世世不得离开!”冷琰的双目骤然放出寒光。 他此言一出,玉隐心惊,若是他输了,便自此与小花儿有缘无份。 若是他赢了。 妖尊大人竟然要……将道行双手奉上,。 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能,那谁來保护,谁來带领整个妖界。 饶是玉隐爱惨了灼华,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倒也却是沒有不明事理到那种是非不辨的程度。 “怎么,不动心!”冷琰冷冷地问道:“若是本尊的道行进了你的身体,你立刻就可以去天界!” 别以为冷琰真的这么好心,他也是打好了算盘的,以玉隐这样的心性,看似纨绔,实则重情重义。 他冷琰已经在妖界当了那么多年妖尊,早就烦腻了,何况紫阑也不愿意生活妖界。 若是他有朝一日不再是妖尊,紫阑也不打算回天界,他们两个是不是…… 如今的冷琰在妖界第一,在天界也沒几个真正的对手,无敌的状态已经让他不会对道行有什么追求了,若是与紫阑归隐,这些道行不过是用來劈柴捉鱼,倒也沒什么大用处。 所以说,他将自己的道行送出去并不吃亏。 “我愿意!”玉隐沒想到冷琰会这么帮他,生怕冷琰反悔,急急地道。 冷琰的神色一时变得狡黠:“好,本尊同你赌的是你的运气!” 说罢,他身形一动,竟然出现了九个冷琰,只见动作神色都一模一样,看不出分毫的区别。 “本尊要的是你找出真正的本尊!”九人同声同气,真是让人难以分辨。 冷琰这时又补了一句:“你可想好了再选,只有一次机会,错了便要镇守本尊的万妖宫了!” 冷琰这并不是刁难,只是仙界真真假假,纷繁复杂,若是玉隐连这点障眼法也不能识破,那他当真不所用去天界了,去了有再多的道行也是送死,届时就真的沒人能保护妖界了。 玉隐一时当真是真假难辨,毕竟以他现在的道行不可能看破冷琰的障眼法,那就只有……兵行险招。 他灵机一动,朝那九个人走了一步,将自己体内的道行全都运转起來,作势便要硬來。 当然,他不可能这么傻,做这样螳臂当车的事,连冷琰也对他突然爆发出实力而奇怪。 他却沒想到玉隐有那么多弯弯绕,他以为玉隐是急疯了,所以想硬來。 让他想不到的是玉隐突然击向他身后一道紫色的身影。 “紫阑!”就那么一瞬,其他障眼法都慢了一步,冷琰的真身率先飞过去却扑了个空。 紫阑怎么可能在妖界,正所谓关心则乱,饶是冷琰也不过如此。 也正因为如此,玉隐这才有机可乘。 “本尊输了,來吧!”冷琰眼皮都沒抬一下地道,他并不怎生在意,在他眼底,道行根本算不得什么?哪里比得上他的神仙美眷。 半刻功夫,冷琰已经变作了一个任何人都能轻易击倒的小妖,只是身形依然飘逸,却带着些许单薄。 昔日英雄不复存在的场景让人看着心酸。 可惜冷琰却不以为忧,相反坦荡一笑:“小子,这可是你自愿接过本尊的重担的!” 说罢,他竟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打算离开这山头,故作潇洒的背影更让人心疼几分。 玉隐一哽,他的任性让周遭的人总是伤痕累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该或不该。 “我送你一程!”这是玉隐自觉唯一能为冷琰做的,从这里回万妖宫那么远,他自己怕是回不去。 冷琰坏坏一笑:“本尊不要送,本尊自有佳人恭候!”那色迷迷的模样与他昔日的正经派若两人,也许重担被卸下,人真的就不同了。 见冷琰的身影越來越远,玉隐知道紫阑上神与他心意相通,感知到他道行不在,势必会下來寻他,毕竟他们二人虽然呕着气,但谁也放不下谁。 两人都是在感情里极聪慧的人,谁都不愿先服了软,仿佛生怕自己爱得多了会吃亏,但真有一方先不敌对方,另一方势必不离不弃。 玉隐待冷琰的身影消失,自己便往天界飞了去,此时无念掐指算到,正在天界的入口等他。 天河边,无念一席白衣胜雪,整个人如同一片轻飘飘的雪花,仿佛随时要被风吹散。 但他即便衣袂翻飞,长发狂舞,整个人却坚如磐石,丝毫沒有受到狂风的影响。 “你是谁!”玉隐不得不注意到眼前这个看起來眉目有些软弱的少年,因为他设出了一个透明的屏障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我,不就是我喽!”无念跟他磨着嘴皮子,其实是想摸清这个狐狸到底有多少斤两,又是什么脾性,毕竟他可是妖界新的首领。 “哈,有意思,嗳,让我过去如何!”玉隐知道他有心刁难,却不想在这少年面前就先消耗了自己的体力。 “不怎么好!”无念拒绝地直白:“旁人要从我这过,总会有些礼物,你打算空着手!”无念循循善诱。 玉隐额头青筋跳了跳,这是什么神仙,疯疯癫癫的,竟然守在天河这里发疯。 “好啊!我自然也有礼物!”玉隐嘴角一勾。 由于无念将自己的气息掩藏地极好,所以在玉隐看來,无念就是个沒用的毛头小子,殊不知无念早就看透了他。 突然,玉隐面露凶光,几乎石破天惊的一瞬间就猛然出手,想要将无念置于死地。 沒人看清无念的身形是怎么动的,反正只一瞬间,无念就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玉隐扑了个空,一时慌神,显然沒想到这个毛头小子有这等功底,殊不知这人便是天帝座上。 “说罢,你要送我什么?我要是不高兴不会让你过的呦!”无念依旧嘻嘻哈哈,他却将玉隐探了个明白。 这小妖倒是有机缘,内府里的道行足够深,可惜的是一下子得來的太快,沒法运用自如,若是强行运用,只怕反噬起來将沒有命在。 玉隐有些急躁了,被无念逼得毫无退步,勉强吐了一句:“送你去黄泉吧!” 玉隐的话音最后一个字刚落,只听“噗,!”得一声,吐血的却不是无念。 只见玉隐口吐鲜血,随即就瘫倒在地上,内府的真气开始造反。 冷琰从來沒吸过别人的道行,并不知道反噬一说,因此将道行输送给了玉隐便沒再担忧,却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 好在玉隐遇上了无念,不然只怕小命休矣。 玉隐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内府纠结成一坨,整个身子抽搐地蜷缩着,看模样很痛苦。 “疼吧!”无念也是个坏心鬼,并不赶紧救他,反而在一边不痛不痒地问。 玉隐疼得骂不出声來,一个白眼充分地显示了他的不满。 无念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莞尔一笑:“嗳,真是什么嘴硬的人都有,你说是不是!” 只见无念手指一动,一道白色的光慢慢变长,如同丝线状慢慢从玉隐的眉心钻了进去。 玉隐本想躲开,却发现根本无力挪动。 “别乱动,冷琰那小子都沒把你这般不自量力!”无念不耐烦地吐了一句抱怨。 玉隐再次翻了个白眼,敢情眼前的毛头小伙还挺老成的,什么叫“冷琰那小子”。 然而下一刻玉隐就不敢再翻白眼了,因为他感觉到一种强大却柔和的力量包覆着那些冲撞得道行,让它们瞬间就安静了下來。 这种力量是……绝不是一个毛头小仙会有的,绝对是千万年的修为才有的,而且一定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 呃……但是眼前的……分明是个讨厌的毛头臭小子。 无念显然看出了他的想法,多年心如止水,不知怎么的竟生出一时意气之争,大概宿命真是一个螺旋上升的轮回。 “或许你听过本尊的名讳也不一定,本尊仙号‘无念’!”他笑眯眯地睨着玉隐,等着他预想中的震惊和崇拜。 ------------ 第一百二十七章 玉隐来了 “扑哧”,玉隐回应无念的是一声嗤笑,显然根本对他不屑一顾:“无念天尊即便不是德高望重,也不至于沦落到乳臭未干的模样!” 无念竭力忍住自己想发飙的心思,他乳臭未干,他根本就是德高望重,若不是德高望重,谁会管这头臭狐狸的死活。 “你沒事了,滚吧!”无念闷哼一声,显然对玉隐实在是沒了好感,这臭小子竟敢说他乳臭未干。 玉隐不自信地动了动身子,果然能动了,见无念虽然面相稚嫩,但站在那却颇为脱俗,再加之他对自己的友善,让他有些不知该如何以对。 “还不滚!”无念冷冷开口,却有些赌气地咄咄逼人。 “玉隐拜谢前辈!”玉隐到底不是个特别不识相的家伙,无念救他于水火,他也不会恩将仇报。 无念才不领他的情,一脸的不高兴:“哼,本尊乳臭未干,不敢妄称前辈!” 玉隐嘴角一抽,这面皮还不是乳臭未干么。 他懒得多说,拜了一拜,转身走了,灼华还在等他,他不想耽搁在这么个怪人身上。 然而玉隐方才走了两步,无念的声音幽幽传來:“你要找的人在水月洞天!” 无念故意很坏地留下这一句话,就隐去了身形。 其实无念在天界虽然威望甚高,却也是个记仇鬼,心里牢牢记着玉隐说他乳臭未干的仇。 玉隐一听,匆忙想问,无念已经不见了,可怜的玉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水月洞天在什么地方。 他暗暗叫苦,自己真是坏在这张嘴上,搞不好那个神仙是专门在这里等着指点自己的,自己竟这么开罪了他。 就算要骂他也应该等到知道了小花儿在哪再骂啊! 既然寻不见无念的身影,玉隐索性闭目静坐,他以前在妖界总是这样感受着灼华的气息,每每都能寻到她。 无念本是刁难玉隐,沒想到他还有这本事,一时看得愣了,暗暗可惜这样一个痴情种子却与灼华有缘无份。 玉隐竟然能察觉出灼华所在的大体方位,而后什么也不顾地朝那里冲了去。 无念掐指一算,方向果然与水月洞天分毫不差。 他不禁咧嘴一笑,徒儿啊徒儿,这回你又沒得消停了,不知道我的小徒媳有沒有被搞定。 玉隐闯进水月洞天的时候青彦人并不在,因为灼华说想吃飘瑶做的粟米糕,他竟然亲自大老远地跑回去“监制”外加偷师。 毕竟不能让别人拴住自己娘子的胃,不然万一哪天整个人都被栓走了怎么办。 也正是因为这样,玉隐和灼华才能在和谐的情况下见面。 “啪嗒,!”灼华手中一束光打偏了,竟将手侧的砚台打翻,墨汁溅了她一身,狼狈得很。 “玉隐!”灼华第一反应便是扑进了玉隐怀里,在她看來,玉隐是亲人,是家人……唯独不是情人。 所以时至今日,灼华再也喊不出一声相公來了,即便是喊出來,也是用來气青彦的。 “小花儿……”玉隐听见那声“玉隐”的时候手一僵,但很快又放松下來,温柔地抱着灼华的身子,只要能再抱住她,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身上长了些肉,软软的抱着好舒服,面色很红润,很好,真好,她沒事。 还好青彦那个破神仙沒有欺负她,不然他就是拼字也要替她讨回个公道。 “你好不好!” “他有沒有欺负你!” 二人默契地同时发问,皆是一脸的关切惊喜。 玉隐的突然出现让灼华喜不自胜,同时心头有一点点愧疚,自己竟然这么沒心沒肺,几乎都忘了他了。 二人相视一笑,显示了彼此的安好。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冷喝惊破了和谐的气氛。 竟是青彦抱着一个食盒,本该是仙风道骨的模样,这样搭配多少有些古怪。 灼华下意识地推开了玉隐,倒不是因为心虚,只不过怕青彦生气。 青彦却自动将灼华的行为解读为心虚,一步上前,将灼华扯到自己身边,粟米糕却仍是小心抱着。 他这一举动深深刺痛了玉隐,登时就变了脸色,作势便要与青彦开战。 青彦太了解灼华了,知道他们定沒有什么?然而心都还是有不能遏制的怒火,几乎要气得烧红了眼,也大有开打的意思。 在灼华还沒有反应过來的当口,二人已经飞出十几米远,身影纠缠在一起,高手过招让人看不分明,只觉得二人仿佛化为一体,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灼华见了心头一惊,第一反应却是青彦千万不要受伤才好,殊不知玉隐如今最多和青彦旗鼓相当,道行还不能运用自如。 真正该让人担心的却是玉隐,可惜灼华却无法看到他的凶险,爱情让人盲目,更让人盲从。 在爱情里的第三人受伤也就成了一种必然。 “噗,!” “青彦!” 灼华下意识地跑了过去,见到的却是玉隐倒在地上,无法遏制地她还是微微松了口气,即使下一刻已经在责备自己自私。 听灼华此言一出,玉隐已经明白败局已定……而且还是多此一举。 他禁不住苦笑,却也无可奈何,他根本就无法对灼华生气,更无法让她不开心,将她强行掳走。 单是这一点他已经输尽了,而今更将自己输给了万妖宫,冷琰妖尊果然精明,这回自己非但沒有遂愿,反而要镇守妖界,算起來,不论当初跟他打赌的输赢,怎么都是他赢了。 因为不论是镇守万妖宫,还是入主万妖宫,他都得待在万妖宫里了。 原來结局每个人都看透了,只有他自己看不通透而已。 看着玉隐神色凄然,饶是青彦习惯了咄咄逼人,任意而为,却也止住了脚步。 玉隐奋力化手为拳打在地上,登时裂开一条狭长的裂缝,足以看出他的怒意。 “玉隐……”灼华小心地将玉隐扶了起來,丝毫不会对他有任何恐惧:“青彦,你还不快帮他!” 灼华见青彦杵在那不动,忙不迭道,声音不由提高了八度。 青彦忡愣了一下,见灼华不似玩笑,知道自己再磨蹭,搞不好会开罪佳人。 “不要你來!”玉隐到底还是想保住自己男人的尊严,费力的自己支撑了起來,面色惨白却依然努力维持着镇定。 灼华匆忙用身体的力量托住玉隐,青彦有些看不下去了,慌忙将玉隐接过去:“我來!” 说罢,青彦手上一道青光已经钻入了玉隐的体内,看样子不消一会工夫,玉隐的面色就好了许多。 玉隐缓过了气,心头的气却缓不过來,当即便想要再打。 为了小花儿,他做了多少努力,凭什么让这个对她沒有半点疼惜的贱男神仙近水楼台,他不甘心。 只见玉隐一把推开灼华,将她赶得离自己远了些,可惜他尚來不及动手,青彦一个定身术就将他定住了。 “本尊不來了,回头打伤了你,她又得叨念了!”看青彦那模样,分明是沒将玉隐看在眼里,‘’ 不过哪个人会将自己的情敌看得重之又重呢? 玉隐气不过地抿了抿唇,沒说什么?只是单纯地瞪了青彦一眼,心里想着自己现下是动不了,等能动了非得咬死他。 灼华看着玉隐气得铁青的脸,瞪了青彦一眼:“你还不将他的法术解了,你这个臭神仙!” 她虽然有些重色轻友,但到底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见玉隐被困住,也并不会坐视不理。 青彦惧内,娘子大人发了话,匆忙想了一下,伸手将玉隐的定身术解了。 那一瞬间青彦拎起灼华飞出几丈远:“喜欢就自己找一个去,别寻思别人家的桃花儿!”他说的自然是灼华,占有欲极强的模样。 玉隐其实还真打算抱着灼华跑掉,不想已经被青彦识破。 青彦撂下这么一句话,就抱着灼华头也不回地跑掉了,御风而飞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两倍不止,活像是屁股后头有火在烧。 “你慢些,风太大啦!”灼华笑眯眯地道,看这青彦吃醋的模样,她心里莫名地高兴。 青彦一个白眼甩过來:“哼,你好好想想要怎么同我解释吧!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一如既往地喜欢装腔作势。虽然他一早看出來玉隐体内突然多了数十倍道行,甚至还有冷琰和师尊的,心里就知道一定不简单。 他心里那个郁闷啊!冷琰那个家伙喜欢添乱就算了,怎么连师尊都胳膊肘往外拐。 当然,他最多也就是腹诽一下,顺便从灼华那里讨一点“利息”,让他去质问无念,他是绝对沒那个胆子的。 “解释,干嘛要解释!”灼华沒心沒肺地笑了,丝毫沒看出青彦分明就是虚张声势,趁火打劫,想占她便宜:“他不就是來看我的么,难道是來看你的!” 青彦苦笑,她的逻辑怎么总和正常的女子不同,若是正常女子被撞破这样的事,势必唯唯诺诺,她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丝毫愧疚都沒有,还津津乐道的。 “你似乎很得意嘛!”青彦压下火气,揶揄道。 ------------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仙君吃桃 “那当然啦!我都多久沒见他了,都有点想他了!”这话灼华绝对说得出自真心,并非为了让青彦吃醋。 但事实上青彦绝对是,,醋意十足。 “咦,你大概在生气,你看我高兴所以不高兴!”灼华不明白青彦怎么莫名其妙生气了,他根本就知道自己同玉隐沒什么啊!到底在气什么? “你!”青彦气得有些说不出话來,唇哆嗦了一下,突然飞得更快。 灼华出于惯性作用,狠狠撞在青彦的身上:“哎呦,!” 她这回是真有点火气了,青彦根本就是蛮不讲理外加野蛮凶悍,动不动就对她发火,对她一点也不温柔就算了,居然还讨厌她的朋友。 “哼,你放我下來,我要跟玉隐回妖界了,谁要跟你待在这,我在妖界百年他都沒凶过我一句,谁要陪着你这个烂人啊!”灼华扭动着身子几乎是破口叫嚣。 青彦虽然气的是七窍生烟,却懒得跟她说话,免得自己一激动会把她丢下去。 “嘭,!” 放心,不是某女的身体跟大地的轻吻,而是整个儿地被丢在了床上,若不是床铺柔软,某女只怕要当场吐血身亡了。 “哐,!” 门自动被关紧札上了,落下一层薄灰,像是在抗议主人的法术有多么惨无人道。 “你凶什么?”灼华说了一路还觉得不过瘾,此时青彦尚未说一个字,她又开始挑衅。 不知道是不是人來疯,自从看见了玉隐,灼华就变得有些爱挑事,一个劲地想惹恼青彦。 青彦薄唇抿了抿,却沒有像灼华预想地,回答她的问題,或者像平时一样哄她。 相反,他俯身将她压倒在床上,不再理她半个字,将自己的修为用唇渡进了她的体内。 灼华不自在地扭动着身子,毕竟青彦的修为太强,被灌入身体的那一刻并不好受。 何况二人此时正在闹别扭,青彦的突然靠近让灼华非常的不自在,可惜她又无法张口骂人。 几万年的修为瞬间被强行灌入灼华体内,她只觉眼冒晶星,浑身都不对劲了起來,有什么在体内胡搅蛮缠,弄得她简直要被扯碎。 青彦看出她的身子并不能承受住这突如其來的修为,就好像当初那受了他修为的老树一般。 他慌忙将灼华扶起來,用自己的仙气慢慢助她消化着这些修为。 过程极其痛苦,只见灼华整个人都颤抖起來,红唇被咬的苍白,牙缝里隐隐有血丝冒出來,手无力地垂着,连握拳的气力也沒了。 无奈青彦虽然心疼,却根本不能从中罢手,否则灼华失去了牵引,内府更加错乱,反而一时无法收拾,不若让她痛一下。 “乖,一下下就好了!”青彦抚慰着她。虽然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话听起來苍白无力。 灼华苍白的面颊几乎将他的心掏空了,只余下她一声声地呼痛,越來越无力,仿佛随时都要消失了一般。 好不容易熬过这一遭,青彦这才松了口气,万幸,灼华沒事。 他其实将修为刚输进灼华的体内,他立刻就后悔了,因为他的一时冲动和吃醋,竟然将灼华推到了凶险的境地。 虽然他心里清楚明白灼华根本不惜欢那头狐狸,但好像若是他此番不把一切都尘埃落定,心里头就无法踏实一般。 灼华微微喘着气,显然是还沒从疼痛中恢复过來,身子仍有些无法遏制的轻颤。 青彦伸开胳膊将她轻轻揽住,灼华无力地垂着头,即便是心里想拒绝也沒了气力。 桌上烛火噼啪亮了个双花。 青彦本是要做“坏”事,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犹豫片刻,旋即镇定了下來,终忍不住轻轻侧头,扳过灼华的小脸,偷到了一个吻,柔软的唇顺着她的后颈到肩,点点轻触,柔得像花瓣上的露水,却如火种一般,一路播下。 灼华只觉得喉咙似被掐住了,有点透不过气來,感到清浅的鼻息渐渐逼近,逼得她的皮肤都起了点点小栗,突然,一只手臂从她身后环住了她的柔软,灼华猛的一惊,像被电击到。 倒抽一口气,反而有些许镇定的灼华并不害羞,反而在他再次流连的时候,一口将他的唇噙住,不肯再松开,舌尖挨挨顶顶的伸进來,一番乱搅。 她可不是胆小鬼,怎么能任他攻城略地,玉隐说过,什么都能吃,就是别吃亏。 青彦被灼华的突如其來弄的脑子一翁,早就停止运转了,只觉灼华在自己身上播下的火种一下子都爆发开來,他这下是浑身都包在火海里了。 他觉得身边那人渐渐蹭了过來,试试探探的,手从他胸膛上抚过……挨挨蹭蹭的翻了上來……好一个温香软玉。 青彦有些焦急地支起身体,把灼华搂了过來,着手处只觉她的腰肢细软得想要断掉似的。 他把她搂过來在床上放平,把自己的身子顺着她贴过去,用手相扶,下腰以对…… 一股剧痛冲进灼华的脑里,她咬牙忍住不动,眼泪却飚了出來,她灼华活了快大几百年了,什么都不怕,就是特别怕痛。 青彦看出灼华吃痛,将她的手臂轻移,让她攀着他身体,好让她舒服一些,看着她的冷汗自额上一颗颗冒了出來,心疼压过了欲| 念。 渐渐地,灼华挨过方才那阵剧痛,一丝丝的快| 感如烟袅袅而來,方才被痛觉驱赶开去的感觉渐渐回到身上,只觉自己便缩成了那么小的一点儿,被无限温柔围绕着,十分缱绻。 “是不是感觉不坏!”青彦见灼华开心起來,自己也跟着得意得不行。 灼华眼眸半阖,细眯的眼神迷离惑人,媚眼如丝地打量着青彦。 见他束发的冠儿早就落了,丝绢般黑发铺满枕席,随着他动作辗转摇摆,碎发被汗水濡湿,紧贴额脸,那濡湿的乌发下俊白的脸竟然红扑扑的,水汽馥郁春意荡漾,当真是活色生香媚然多情。 他平日清淡薄情的五官此刻显得分外鲜明诱惑,骨子里的风流不羁此刻尽数展露,竟是摄人心神,令人气都透不过來。 她痴痴看着他,目眩神夺。 从不知平日风姿如水,言行却恶劣的青彦竟有这般模样。 从不知道,谁都不知道,此刻,此际,只得她一个人……知道。 青彦不知灼华怎么想,然而他心中情潮汹涌,禁不住俯下身去,将唇轻轻覆在她唇间,掩住了她唇齿间正要逸出的一声娇吟。 要问为什么青彦的好事进行的如此遂心如意,沒有半点“闲人”,比如狐狸之流的來打扰呢? 很简单,因为他被人拖住了。 那人就是……无念,不错,正是成也无念,败也无念。 却说青彦夹起灼华就飞了,玉隐正欲去追,无念一个定身法又把人家给定住了。 “啧啧啧,好小子,本尊提醒过你莫要胡闹,沒想到竟然还敢觊觎本尊的徒媳妇啊!”无念就是那么一张欠扁的脸。 饶是玉隐对他感激非常,他來了这么一招,却是把玉隐气得半死。 看那青彦不是个好东西,(情敌的眼光往往是奇特的……)指不定将來能不能对小花儿好,他还是监视几天再说。 这回倒好,他还沒來得及追上呢?自己倒给那小子的师傅定住了。 “我说天尊,好天尊,你就放了我吧!我一个小妖在天界晃悠本就不合适,你放我回去好不好!”玉隐的脸变得极快,很快便是一副委屈、柔弱外加善意的表情,那服软又湿蒙蒙的表情,要多萌有多萌。 无念打了个寒噤,心想着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恶心到这种地步。 “放了你,那可不行,你就会闯祸,还欺负我徒弟,啧啧啧,说起來我那徒儿又欠了我一个人情!”无念一副生意人的精明样。 看得玉隐简直气得七窍生烟,那青彦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看來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无念背过身不看玉隐,他放玉隐來的目的,原來是好让妖界未來的宗主可以死心,毕竟妖王配仙娥仙界还是阻力很大的,何况还是他一厢情愿。 另一个目的嘛,自然是催他那徒弟动手,免得二人一直都沒什么动静,那可不是好迹象。 男子还是要有过一两端情缘才能长大,他那徒弟***倒是有过,这样的情事却欠缺了一些,老像个孩子似的冒失。 不知道如果青彦知道他这个师傅想得如此“透彻”,会不会干脆气死,这是什么师傅啊!分明就是个扮嫩的老色鬼。 “臭小子,你放开老子,老子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玉隐恼羞成怒,干脆用了激将法,直接就爆了粗口,心想着一旦无念放开他,他拔腿就溜,应该不成问題。 可惜无念根本不上当,何况就算上当,二人本事相差甚远,玉隐也不会开溜的机会。 “哈,你喊吧!本尊要回去找元始天尊喝酒了,你喊累了就这么站着睡会,本尊酒醒了以后再來寻你!”无念故意这么说着,说完抬腿便要走。 ------------ 第一百二十九章 甜蜜负担 “嗳,别走,你堂堂一个天帝,怎么能这么欺负我!”玉隐绝对是软硬兼施,不论无念吃哪一套他都有办法,但是他忘了有一句话叫做“软硬不吃”。 无念头都沒有回地继续走着:“欺负,本尊只不过是制住了一个擅闯天界的妖物!” “你!”玉隐无法辩驳,他说的是事实,何况先前他还救过自己一次,自己能说什么呢?就是栽在一个小子手上了呗。 不知道无念如果能听到玉隐的心声,知道他还在喊他小子什么的,会不会当场气昏过去。 也正是因为他被晾在那,才有了一段绝佳的缘分,呃……或者说,孽缘啊! “你怎么不是神仙!”说话的是一株仙草,半刻钟前,她才修成了人形,不知道可以去哪,竟是乱走到了玉隐面前。 玉隐打量着这个声音脆生生的小丫头,一点都沒有灼华那种媚然天成的美,但是长得很干净,整个人都是水灵灵的,很讨人喜欢,但让人有点担心她长不大的模样。 他并沒有搭腔,这小丫头看模样就知道啰嗦又难打发,好奇心势必重的很,准是说起來沒完。 “哎呦,你到底是什么人嘛,身上的味道一点都不像是仙界的!”那姑娘好奇心上來了,非要继续问。 玉隐报以白眼一枚,这才懒懒地开口:“我是狐妖!” 照着常理,他本是不爱搭理人的,尤其是这种明显沒怎么发育的长得毫无女人味的笨仙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回答了眼前这个菜鸟仙娥的白痴问題。 “你做什么盯着我!”那小仙娥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觉得自己有魅力,竟然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模样。 玉隐一个白眼翻过去,他倒是不想盯着她,只不过这棵白痴菜鸟仙靠得那么近,他的视野范围只能瞧见她,那他那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这棵仙草便是当年玉隐捧着的那株灵芝仙草的同类,许是因为玉隐当年捧着那株仙草,身上多少沾了些这样的仙气,竟然让她觉得倍感亲切。 可惜玉隐却沒什么亲切的感觉了,唯一的想法就是等自己能动了,一定想办法让她再也说不出话來,免得叽叽喳喳的吵死人。 等等,玉隐灵机一动,计上心來。 “我盯着你自然是觉得你骨骼清奇,不同凡响了!”玉隐上來就是一个响亮的马屁。 那仙草心思单纯,听玉隐这么说,俏脸一红:“那是,无念天尊也这么说过!” 事实上无念是打算拿她炼丹的,远远一看说这株长得这么好,用來炼丹是个好材料。 可惜这是一株自恋仙草,自然听这些话也特别能往对自己有利的方面想。 玉隐嘴角忍不住微微抽了抽,心想不愧是那臭小子的眼光:“独具慧眼”。 当然他不可能这么说,他立刻换作一副殷情的小脸:“这是自然,谁都能看出你的好來,要我说,天下仅一人才配得上你……” 仙草听到这忍不住盯着玉隐,等他说下去,偏偏他到了关键的时刻就停了下來,不肯再说。 “谁啊!你快讲啊!”这仙草倒是棵春心萌动的家伙,听了连耳朵根都有些发红,却忍不住心急地问道。 玉隐买了个关子,见她的胃口被吊足了,这才浅浅一笑道:“你附耳过來!” 仙草匆忙凑上前去,玉隐这才轻声道:“还有谁,可不就是这天界第一美男子,,青彦上神!” 说罢,玉隐忍不住为自己的妙极咧嘴笑了,这样一个罗嗦的烦女人,足够青彦应付好一阵子了。 谁知那仙草听了扑哧一笑:“你说青彦上神啊!我才不要他,整个天界都知道他对桃花仙子的情有独钟,我可不喜欢夺人所好……” 那仙草说得义正言辞的模样,倒是有几分认真,听得玉隐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他情有独钟,那自己算什么?腆着脸的第三者,他对小花儿的欺负辜负又算什么?难道可以跟粉笔字一样抹掉么。 “才不是!”玉隐忍不住大喊了一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末了,他有些心虚地开口:“青彦上神根本不喜欢桃花仙子,只是桃花仙子死缠着他,照我看你们才是最相配的!”玉隐越说声音越小,他知道这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谁曾想反倒是说服了那棵仙草:“我就说嘛,青彦上神那般的人物定要与我相配,她一棵从人界带回來的种子凭什么?” 玉隐听那棵仙草这么说灼华,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但一想到眼下要靠她搅局,就把不满的心思忍下了。 “可不就是,如今他们已经在水月洞天了,你赶紧去看看,可别让他们背着你做什么不该做的才好!”玉隐这招來的高明,自己依旧立在这,却可以借刀杀人。 这棵仙草一看就是一根筋的人物,自己都被吵得心烦,青彦那厮那么沒耐心,相比更是不甚其烦。 想到这,玉隐一脸的坏笑,扬眉吐气的模样,不,确切的说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那仙草听了觉得有理,立刻告辞,便要往水月洞天去,行了两步,突然回过头:“对了,我叫雪珠!” 玉隐摆出一副小脸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记住的,她叫雪猪嘛,看她这么笨就知道啦! 雪珠离开后,玉隐静气凝神,想要凭着自己的修为看看能不能冲破无念的禁制,结果试了一下,发现根本就是枉然。 雪珠走了不久,就到了水月洞天,恰巧听到里面的对话。 “你下去,我困死了……” “沒关系,我可以自己來,你睡吧!乖……” “你……算了,我不睡了!” 显然里面正在进行某些儿童不宜的事情。 雪珠想到玉隐的话,小嘴一嘟,便要进去。 嘭,。 雪珠竟然发现自己被门弹开了,显然青彦明知地在门上设了禁制,防止某些闲人。 “哎呦!”雪珠吃痛地叫唤了一声。 灼华推了青彦一下,示意他怎么会有人來,而且还是女子的声音。 青彦也是一脸疑惑,但随即就被急不可耐的表情替代了,随便什么女子,反正他可不认识,更不会搭理。 “青彦,青彦,青彦上神,你快出來,快出來呀!”雪珠倒是当真擅长胡來,一个劲地拍打着边上的窗子,沒有再不识相地碰那门。 青彦终于忍无可忍地开了门,一脸欲求不满后的暴躁,简直像一个随时会爆发地活火山。 雪珠手仍旧举在半空中,不知该放哪里才好,显然是被青彦的气场完全震住了。 灼华已经穿了件衣裳,从青彦的肩膀后面探出半颗小小的头來,好奇地打量着雪珠。 “嘻嘻,她的修为比我还浅!”在灼华看來,这件事真的很值得炫耀,终于她不是最菜的菜鸟了。 青彦看都不看灼华,伸手将她的头一推,算是小小的惩戒,果然某华是蹬鼻子上脸,五十步笑百步的家伙。 “你找本尊何事!”青彦此时努力压制住怒气,纵然好事被破坏,他实在沒必要同一个小仙娥计较。 灼华站在他身后撇撇嘴,他对旁人倒是沒那么多官腔,怎么对自己尽是呼呼喝喝,要不就是装模作样。 青彦似乎能看到背后的目光一般,手背在身后,拉住灼华的小手,小小的动作已经让灼华笑开來。 “我……嗯……” 雪珠有些不知道该怎样张口,这个场景跟她想象的不同,她看到的总是上神对着桃花仙子的身影温柔的笑,到了她面前又故意板着一张脸,嬉笑怒骂,丰富多情。 然而在自己面前是一尊真真正正的上神,看起來温和,却毫无情意,容不得自己有半点玩笑。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这一尊神仙,好是好,却不是自己喜欢的。 “沒,嘻嘻,我想问一下是不是可以拜你做师傅,方才有一头狐妖欺负我,我想报仇!”雪珠这理由找的很烂,却对了青彦的胃口。 一头狐狸能是谁,自然就是玉隐了,能听到情敌的坏话,让青彦少欺负灼华两下绝对值得了。 “呵,狐妖啊!本尊便……”青彦话还沒说完,就被灼华狠狠地在后腰上捏了一把,力道之大,简直不像她那一团小小的身影爆发出來的力量。 灼华狠狠瞪着青彦,他居然敢跟别的仙女有这么些细枝末节的勾搭,而且还是当着她的面。 青彦被她那么一掐,有些蒙了,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不就是通过正当手段打击一下情敌么。 灼华突然推开青彦,脸上已经笑开了:“要师傅么,你去寻无念,天界再沒有人教的比他好的了,你就说是青彦举荐你去的,他准收!” 听到这,青彦已经明白了灼华到底在生什么气,原來是吃了醋,心里头得意非凡。 “对,我家师尊或许更适合你!”青彦哪敢开罪灼华,听她这么说,忙不迭称是。 当然,雪珠也不过是为了寻一个由头好开溜,赶紧谢过仙君指点。 ------------ 第一百三十章 闹个没完 见到雪珠离开,青彦对着灼华撇了撇嘴:“啧啧啧,屋子里好酸啊!” 灼华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眼角一斜,冷冷地來了一句:“哦,那又怎么样!” 青彦知道灼华八成是真的生气了,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慌张,当然,那种内敛的得意还是忍不住:“是是是,我的好娘子,不会怎么样,不如我们继续方才……” “哈~我困了!”灼华故意不理他,哼,当着她的面跟别的仙女勾勾搭搭,还想跟她说话。 “那我呢?”青彦有些沮丧,他明明还有余火未尽,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简直如同丧家之犬。 “扑哧,你若是不想睡,便起身么!”灼华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青彦自然懂得蹬鼻子上脸,赶紧一脸讨好地凑上前去。 灼华从來沒见过青彦这等模样,见了竟是一脸的新奇,喜滋滋地任他那么大的个子吊在自己身上。 青彦难得性急,见灼华不紧不慢,索性将她拦腰抱起,直接卷到了床上。 “哎呦……”灼华低吟一声,还來不及说什么?唇就被青彦堵了个严实。 “嘘,别吵!”青彦再次褪去了两人的衣衫,已不是方才的羞涩和逞强,二人默契一笑,竟是金科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那头玉隐却沒这么畅快了,因为他好不容易打发走的雪珠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嗳,我要跟着你,你带我去妖界玩玩好不好!”玉隐此时背对着雪珠,却已经开始觉得头疼。 “啊!什么?”玉隐想装糊涂蒙混过关,然而事实上雪珠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雪珠又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话:“我说啊!我也要去妖界,天界的神仙看起來冷冰冰的并不好玩!” 玉隐可沒兴趣带着这么个麻烦,他的小花儿到底怎么样了,关键是有沒有被那个混蛋怎么样。 “不是让你去追青彦上神,你去的时候他们在干吗?”玉隐状似无意地开口,一脸的混不在意,其实心里头担心的要死。 雪珠不知玉隐怎么想,但她确实看见青彦上神和桃花仙子衣冠不整的开门,那大概是在……换衣服吧! “他们正在换衣裳!”雪珠说得是理直气壮。 玉隐却聪明的很,听雪珠说了这么一句,眼珠子转了转就猜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即气得黑了脸。 “他怎么敢,他这个混蛋!”玉隐愤怒地骂着,骂得自然是青彦,然而他也只能过过嘴瘾,却什么办法也沒有。 他还沒來得及让小花儿看清青彦的真面目呢?不行。 也不知是不是关心则乱,玉隐一时心急,竟然机缘巧合下冲破了无念那本不可能被冲破的禁制。 “雪猪是吧!妖界不合适你,你还是正经找个好地方吧!”说罢,玉隐一飞冲天,竟然须臾功夫就回到了方才的水月洞天。 雪珠还來不及答上半句,他的身影就消失了,她不知为何,更加笃定一定要跟着他。 他可是无念天尊和青彦上神的头号对手呢?人又那么有意思,她可不要放过缠着他的机会。 可惜此时雪珠还不会任何仙术,自然不能像玉隐一般御风而飞,她笨笨地跑了两步就上气不接下气了。 那头玉隐匆忙飞到了水月洞天,青彦正抱着灼华小憩。 方才灼华累坏了,青彦看着她红润中有些疲惫的小脸,微微有些心疼。 “嘭,!”玉隐猛得撞开了门,灼华太累了,于是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梦里竟是梦到青彦在摔东西。 她觉得似乎真的看到青彦摔东西一般,将一个大的书案上所有的东西都拂在地上。 她心下觉得奇怪,按理來说她从來沒见过这样的场景,自然而然地,她将这场景归结为青彦一贯坏脾气对她新成了心理阴影的产物。 然而那景象一闪即逝,随即灼华眼前又恢复了黑暗,她也就沒放在心上了,但是却当真睡醒了几分。 “嘘,吵醒她!”青彦将声音压得极低,心疼灼华的疲惫,将她往怀里搂了搂,生怕玉隐闹出声响來。 玉隐桃花目一眯,竟是一阵冰凉寒光,仿佛匕首一般锋利。 “怕吵醒她多点,还是怕她知道多点,青彦上神!”此时的玉隐同平日里的狐媚沒有半点相似,完全是一副狠厉的模样,显然是见到青彦同灼华此时的旖旎,心里头正怒火和妒火一齐燃烧了。 青彦也不是吃素的,听到玉隐这么说,眉目冷了冷,脸色更是也沉了下來,声音缓而轻,却凝聚不散:“你说什么?” “说什么?上神会不知道小妖说什么?当年上神将她狠心送下诛仙台的时候可有猜到今日小妖要说什么?”玉隐索性也不再兜圈子,直奔主題地逼问着。 青彦的性子岂是别人可以这般猜度的,玉隐此言一出,青彦立刻眼底蹦出一种杀人,不,杀妖灭口的火花。 可惜却被一句话浇熄了冲动,或者说是心虚地不敢吭声了:“玉隐,这是怎么回事!” 灼华的声音干脆而果断,显然是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的,而今的她若是认真起來,连青彦都拿她沒办法。 玉隐虽然一时冲动想要揭穿青彦的真面目,但当灼华真正听到,他仍有些不知所措,起码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忍不住侧开头。 他一方面希望灼华能够幸福的活着,另一方面,他一百个舍不得灼华同青彦在一起。 说……还是不说。 “沒什么?我不过是气不过小花儿你这么快就忘了我了,编排他罢了!”玉隐努力摆出一个小脸,扬起的嘴角却沒有办法达到昔日玩世不恭的弧度。 “啧啧啧,小花儿,瞧你吃醋不爽的模样,真是沒良心,瞧你不过认得他几天,便眼里只剩下他了!” 玉隐最终还是沒勇气看到灼华失望的小脸,所以只得将一切自己背负下來。 青彦本是做好了坦然承认的准备,沒想到玉隐到了这个关头反而放他一马,心里好是惊讶。 玉隐显然看出了他的想法,眯起桃花眼冷冷睨了一眼,并不多言。 “扑哧,玉隐你才不会呢?你一直都是嘴硬心软!”灼华扑哧一声笑了出來,这回是真的醒了困,看着玉隐笑开來。 青彦怕灼华走光,替她将被子拉了拉,他的灼华谁也觊觎不得。 灼华任凭青彦将她死死包住。虽然觉得在玉隐面前这样有点丢脸,心里头却是一暖。 玉隐看着心酸,眼酸:“我走了,小花儿,你保重,若是这个混蛋敢欺负你,哼!”他发现自己能留下來的也就是这样一句苍白无力的威胁,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可笑的局外人。 然而他却沒办法,他逃不开,甩不掉,眼底早就住满了那个身影。 “玉隐,!”灼华看着玉隐离去的身影,知道这就是此去经年,再无相见之日了,她心里一阵舍不得,顾不得自己衣冠不整的模样,伸手拉住了玉隐的衣袖。 这不拉还好,一拉恰巧让玉隐看见了她脖子上的红痕,当即火冒三丈。 “死乌龟,你干什么?”玉隐伸手拉住青彦的衣领。 青彦当即沉下了脸,他自从修的人形,还沒有什么人敢这么说他,其实玉隐说的也沒错,他的真身乃是玄武神兽,说白了就是一头龙头龟身蛇尾的动物,喊他死乌龟虽然并不准确,却也对了七八分。 只不过青彦在这天界地位太高,沒人敢这么喊他罢了。 “臭狐狸,你喊本尊什么?”青彦说罢甩开被子,看样子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不可,谁叫玉隐那句话严重刺伤了他的自尊。 “乌龟乌龟乌龟……”玉隐不知死活地喊着,谁叫那头死乌龟竟然敢对灼华……他不能忍受,看着灼华颈上的红痕,他简直妒忌的要发疯,理智什么的更是抛到了九霄云外。 啪,。 门外一声惊雷,天瞬间黑压压一片,黑云压天天欲裂。 狐狸却并不理会,瞪着双眼一副睚眦欲裂的模样,难怪人家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眼前两个哪里是本事通天的家伙,根本就是两只醋坛子。 “本尊今天不教训你这只臭狐狸就不叫青彦!” “对,你叫死乌龟,大家都知道!” “去死!” 青彦突然一个杀招,也真是气急了,恨不得将这只狐狸练成仙丹才好,而且要用最狠的火,轰轰烈烈烧个九九八十一天,烧得他心里痛快了才算完。 玉隐又不是原來的菜鸟,怎么会让他占到便宜,匆忙一个侧身闪过,却见原本他站的地方变作了粒粒碎片。 “死乌龟,你來真的啊!老子也不客气了!”玉隐绝对不会吃亏了,眼见着青彦动了手,自己不动手岂不是得“落后挨打”了。 灼华根本沒明白二人是怎么打起來的,只知道自己喊了一声玉隐,二人就打起來了,她愣了一下,旋即想起來玉隐并不是青彦的对手,不由有些担心起來,若是玉隐为了她而受伤,她一定会自责死的。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恢复记忆 “青彦,你停手!”灼华眼见青彦一掌就要劈到玉隐的面门上,吓得几乎魂飞魄散,急忙开口道。 就在青彦犹豫地一刻,玉隐已经小人得志地一掌拍在青彦肩头,得了个便宜。 这还得了,青彦心高气傲,自然不会容得玉隐占了便宜,登时地动山摇,他非要今天宰了这头狐狸不可。 谁知道他还沒來得及宰了玉隐,却将那水月洞天多少万年都坚固如新的洞府给弄塌了。 灼华避之不及,竟然在青彦背后被一块飞溅的石块撞了个正着。 “灼华!” “小花儿!” 青彦一挥手,那块巨石立刻碎成粉尘消失不见,然而灼华显然已经被那一砸给弄的昏死了过去,额头鲜血急涌。 两个身影几乎同时扑向灼华,青彦霸道地直接甩开了玉隐:“灼华,灼华……” 灼华自然是沒有醒來,即使是青彦将自己的修为灌进她的体内,想带着她体内他原本的修为运行一个周天,都毫无效果。 青彦慌了神,他不知道怎么只是被砸了一下竟会这么严重。虽然灼华看起來只是有点难受,看样子并不痛苦。 玉隐重新站起來,想将自己的妖气注入灼华的体内,青彦恶狠狠吼了一声“滚!” 玉隐难得地沒有辩驳,也沒有将罪魁祸首青彦怎么样,竟然听话的让开了。 青彦抱着灼华的脑袋。虽然伤口已经被他修复了,却丝毫不见灼华醒來。 灼华此时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她眼中昔日的景象都在迅速地重现,初见时的暴躁,再之后的冷酷,诛仙台上的无情…… 然而,也有笨拙的温柔,别扭地霸道,以及淘气的坏心眼…… 她无法面对当年的记忆,从未想过原來自己是因了这个原因而出现在妖界。 既然当初无情,如今他又何必对她…… 灼华不明白,所以她宁愿自己沉沦在混沌之中,千万不要醒來,她不知道如今往事历历在目之后,该如何面对青彦。 何况他们方才云雨一番,她只觉浑身都要痛死,根本无力再应对旁的心思。 “灼华,灼华……”他迷迷糊糊听见青彦的声音,却只是睫毛闪了闪,并不肯吭声。 青彦有些急了,他怎么想到他的灼华竟然这么被他砸晕了,这可怎么是好,他好不容易熬到可以与她相守。 他却不知道,他熬到的是“山雨欲來风满楼”。 玉隐猴精猴精的,显然已经看出灼华醒了,因为他知道灼华有个坏习惯,就是装睡的时候手会不自觉地握着。 他观察灼华早就到了入微的地步,可惜本该如此的青彦却远远做不到。 “醒了就起身吧!”玉隐独留下这样一句话便离开了,他猜灼华大抵是想起了什么?因为他看见灼华眼角隐隐有泪光。 可惜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注定什么也不能做,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她的喜怒哀乐都与他无关。 他能做的竟然只是暗示青彦而已,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帮青彦,明明是自己最了解小花儿,明明是自己与她最有默契,凭什么到头來却是他同她相守不移。 玉隐不甘心,然而他却知道不甘心也是无济于事。 青彦听了不由也细细打量起灼华,果然见她睫毛如同两片小扇,忽闪忽闪的,分明就是醒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玉隐做了个拜谢的手势,随即便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坐在了灼华身边。 玉隐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了些许在这洞里呆不下去的感觉,竟头一次主动离开了灼华。 当然,他并不是不管她了,而是他明白,灼华需要的是有人给她一段空间,让她想清楚前因后果,等她的心思顺了,她是去是留才真正有了决断。 玉隐自问自己的温柔专情都远在青彦之上,若是日后他的小花儿肯给他一个公平的评判,定不会输给青彦。 看着玉隐的身影消失,青彦轻轻地将手覆在了灼华的额头,温柔得不似他往昔。 灼华的眉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青彦的温柔,索性她沒有睁开眼,依旧那么闭着双目假寐。 “我知道你怨我!”玉隐哑着嗓子开了口,竟是小学生犯了错的那种忐忑态度。 他偷看了一眼灼华,见她仍是一点反应都沒有,冷冷淡淡的模样,心不觉一沉,却毕竟无法逃避。 凑近灼华,他的声音越发讨好:“当年的事我不敢奢求你原谅,的确是我错,但其中……” 青彦本來想说其中也有误会,当年带她离开天河的并不是自己,然而话还沒说完,就被灼华打断了。 “我累了!”灼华只说了这简单的三个字,就让青彦住了嘴。 青彦紧张兮兮地看着灼华:“该累得,你休息,你睡会……” 他却沒能明白灼华所谓的累了,是不想再同他分分合合,追追逐逐了,单纯得爱慕一个并不怎么中意自己的男人是一件很累的事。 她落下诛仙台的那一刻甚至还希望青彦能去找她,她那一刻真的下定了决心要等他,用心等过你那么一霎那。 可是?沒等來,谁也沒有來…… 等到的却是玉隐那双妩媚多情的桃花目,足足守候了她一百年。 青彦替灼华掖好被子,正要自己也躺上去,想平日里一样哄她入睡。 然而灼华却轻轻吐出这样一句话:“对不起,青彦,你可不可以让我静一静!” 青彦,她不是自从來了水月洞天,大多数时候都会喊他相公,有多久沒听到她这样简单的吐出他的名字了。 “嗯,应该的,你休息,我躺下会打搅你,我这就出去!”青彦千方百计地赔着小心,他恨自己当初那样对灼华,眼睁睁的看着她越走越远,眼睁睁看着她吃那么多苦头,自己却什么都不做。 “青彦,够了,我这般的小仙不值得你去珍惜,我祝福你……”灼华咬着唇,始终不肯让泪划落,她以为自己上了诛仙台的那一刻心就死了。 而她此刻说出的每个字都如一把双刃刀,割伤了彼此,痛而不自知。 “不,不……我的小灼华,你如何,我都不在意,我只要你,只要你,我这一百多年绝沒有碰过别的女子,那天……那天……是我气疯了,是我……是我……”他急急的想要表白些什么?而灼华看起來却一点也不想听。 “别说了,青彦,我真的累了……”如果一切是另有隐情,那就一直误会下去。 灼华在心底苦笑,上神啊上神,他的爱和宠,她不配。 青彦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仿佛要剥落灼华所有的伪装情感。 可惜,人若是心痛到了极致,便成了天生的演员,因为有些美好的东西,留做记忆也许更好,所以才会演绎一段无情。 灼华的一滴泪,晶莹透明干净,缓慢的从眼角滑过苍白的颊,沒有色彩,却似乎流逝了生命…… 青彦看得心碎欲裂,看着灼华的侧脸,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将一切都坦白了,那是若是说了,或许可以凭借一时诚恳得到体恤。 而今可好,灼华今后怎么还会再肯信他,今后如何还会再与他相守。 灼华轻轻转动着身子,背对着青彦,语调冷淡而决绝,对着一个从头到尾都沒有对她说真话的男人,她即使再爱,心也是会凉,血也会凉,热情更是要化成冰块。 现在的她就只想一个人安静待着,舔舐一下自己心上的伤口,也许不用多久,她便又能恢复到在妖界的那个灼华。 青彦此时心中出奇地能感受到灼华心里的痛和悲,因为那些痛和悲是那么沉重和直接的也压在他的心上,让他也感同身受着,他迫切的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他还能再做些什么? 在他感觉,似乎他每多解释一个字,对灼华而言都是更多的伤痛,他惟有缄默,事情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状况的,他的心里也乱成了一团。 灼华曾期待时间能淡化一切,淡化那刨心刮骨的疼,却沒料到时间如沙般在掌心中缓缓流逝,心头的纠结酸疼却回旋百年…… 在妖界,她偶然涌现的心裂肺,细细回想,大抵是快要想起眼前这个男子了。 可惜,她即便是想起來又如何,竟然成了她最不愿想起來的一段记忆,将她原本已经有些圆满了的生活一塌糊涂。 青彦见灼华固执地背对着自己不肯转过來,只得轻叹了一句,轻悄离开了水月洞天的洞府。 出來深吸了一口气,青彦的脸色依旧不好,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与灼华重修旧好。 在他心里,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灼华已经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甚至到了不论他是谁,灼华又能够成为谁,她永远都是他的娘子,已经不舍得放手了。 这便是他心底最最深沉的声音,他不求灼华原谅,却盼着有朝一日他可以重新拥有她,不论如何,他要用余下的时间与她做伴。 ------------ 卷四 情缠 ------------ 第一百三十二章 逃避 “我走了!”灼华静默了一阵突然开口,脸上平静的不似前一刻还几乎凌乱不成句的小人儿。 她不走还能怎么办,难道继续将自己的心扯碎么,百年的时间沒有弥合她的心痛,却让她学会了逃避。 见过更广阔世界的她如今已经明白海阔天远,除了死死缠住眼前的青彦上神,还有很多事可以让她忙碌,让她忘记他,或者是无暇想他。 “你去哪!”青彦下意识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次不确定的嗫嚅,他怕,他怕自己再也等不到她回头的时候,更怕等她的那种感觉。 如果可以选,他情愿她大骂自己一顿,然后可以如同多年前一样一笑泯恩仇。 然而昔日的青彦不是今日的青彦,今日的灼华也非昔日的灼华,这样的原谅已经不再是二人能有的戏码。 灼华一言不发,她倒不是恨他,只是不知还如何以对。 若说喜欢他,她的心从几百年前就动了,若说恨他,倒不如说是怨他更多些。 然而事到如今,他竟然经常因为一些小事甘愿放低身份來哄她。 这样的他,她昔日绝对不敢肖想,而今她却无法生出半点雀跃,反倒是因为他的这等讨好而更加别扭。 她走不是因为怨恨,只是无法面对。 青彦见灼华沒有回答,只是迈着别扭蹒跚的步子努力地往外走,不亚于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 他想起來方才二人才一番云雨,她的身子只怕还沒有恢复:“乖,你要去哪里都好,先将身子养好!” 说罢,青彦伸开手臂挽住灼华的身子,不舍得她离开,另一方面更多的是担心她的身子。 灼华薄唇微抿,似笑非笑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她昔日的作风。 “上神这是关心我么,我命大,从诛仙台跳下去都死不掉,上神不必忧心!”灼华说得冷嘲热讽,尖刻多过嘲讽。 她眼底分明写着三个字,,太,,迟,,了。 其实对于当年,饶是她已经看得开了些,但是心里还是怨的,自己心爱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落下诛仙台,一百年來不闻不问,最终不过是自己寂寞了,又将她捉回天界。 这样一个人究竟有沒有,能不能将她放在心上。 事到如今,灼华依旧以为当年是青彦将她引出了天河,然后事发又狠心将她送下了诛仙台。 然而青彦竟然沒有想到要解释这一点,傻傻的只想着要阻拦灼华,伸开手臂揽住她的腰身。 灼华似是受到什么天大的冒犯一般,闪开身子:“让我走!”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凝聚不散的力量,在这小山洞里再清晰不过,饶是青彦修为比灼华高出甚远,心头竟然一凉。 他将灼华的眸子直直看到底,却只能看到一股冰凉,仿佛一潭死水,让人不安焦灼。 灼华冷冷一笑,一根一根搬开青彦的手指,只当他心虚得无话可说。 下一刻,灼华已经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水月洞天,洞外一个人也沒有,沒有玉隐,沒有任何人。 她苦笑,自己总会是一个人,从始至终,从她还是一颗种子的时候就始终孤单,如今的她甚至记起了六百多年前青彦言笑晏晏下所说的每一个字。 那些话简直就是最温柔的诅咒,恶毒无情,冷酷残忍。 她的心从來沒有一刻如同此刻一般清明,也沒有一刻能如同此刻一般混乱不堪。 她好累,好想找个地方躲起來,不见这个男子,不见任何人。 如果可以抉择,她宁愿自己不曾发芽,不曾修成正果,又或者不曾从妖界的百年煎熬中熬过來,或许当年服下灵芝仙草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此时的灼华不确定青彦的心意,更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又或许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即便说,这纷纷扰扰,是是非非,又能说清楚几分。 她笑自己看不穿,为什么曾今她错的那么离谱,让自己的世界只有那样一个人。 因为只有他,难免会太过于专注而流于痴缠,使得他心生厌倦。 于她來说太苦,因为只有他,她把自己全部都押在他身上,像一个亡命的赌徒。 即便是如今赢了便花好月圆又如何,当年落下诛仙台,不是轻而易举就输得一败涂地。 筹码都掌握在他手里,她当年最后的一张王牌不过是赌他能喜欢自己,宠着自己。 然而对他來说,她不过是个负担,一个使他烦厌,宁愿眼睁睁看着消失的负担。 在他看來,她泛滥过度的喜欢,换來的不过是使得他时刻想逃的心思。 她有意磨去属于自己的小任性,委曲求全等到的不过是一场灾难。 过度失衡的二人,终于在她步步紧逼时,迅速崩溃。 灼华想不明白他为何看不见同她当年的辛苦挣扎,而今的苦苦挽留会不会是一场新的灾难。 当年的她太痴傻,以为只要付出,便有所收获,不懂即使是最真的情也需要有“心”经营。 她苦笑那时的她根本不知道若是一场高明角逐,与其追着别人跑,不如让对方费点心思。 很多事若想明白总需要许多代价,如今的灼华清醒了,也庆幸自己付出了代价之后还不至于一无所有。 最起码,她还有可以让自己离开的能力。 一阵轻风起,灼华的身影直至消失,青彦甚至都沒有胆量开口挽留,就像一个回头晚了的浪子,想说什么?但心底已经明白都是徒然。 灼华离开了水月洞天,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只得盲目的乱飞,去妖界,可是对于玉隐,她根本无以为报,重重地好如同重担付在她身上,让她透不过气。 然而留在天界,她又该如何真正逃到沒有青彦的地方,难道她根本无处可去。 人界…… 灼华的心底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地方。虽然陌生,但陌生自然也有陌生的好处,比如,可以让她避一避心慌。 她前脚一走,青彦就迅速跟了出去,他不敢打搅她,但是他可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保护她。 青彦沒想到灼华竟然会不自量力到想要飞到人界去,以她的修为根本撑不住那样的气流,也飞不了那么长时间。 他却不敢贸然出手,若是让灼华知道他竟然敢跟着她,只怕想再同她说什么也都只会招致厌恶。 然而灼华光是勉力支撑飞行已经煞费苦心,何谈躲避一股股锋利的气流。 终于青彦还是忍不住在她被气流割伤第一条伤口的时候出手了,他索性幻化作了另一个人,不为别的,只因了内心那股突如其來的怯懦。 “神仙姐姐,这天界要怎么去!”青彦不着痕迹地挽住灼华不堪一握的细腰,一脸的天真懵懂卖萌相,模样像极了人界莽撞的小道士。 灼华本就无力支撑,身形不禁倚在了青彦身上。虽然她非常不习惯,却沒办法挣脱青彦巧妙的力道。 “你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灼华见此人一身人界的打扮,便学着话本子中的说辞道。 谁知青彦倒也不傻,谦和一笑:“姐姐此言差矣,小道乃是出家人,虚心像姐姐求教,怎么到了姐姐嘴里竟成了登徒子一般的角色!” 灼华听他这么一说,竟然无法反驳,只得任他这么揽着自己。虽然心里老大不情愿,但自己确实发现沒气力飞到人界,只能靠着他。 她丝毫都沒有疑惑,为什么这小道士本來是要飞往天界的,如今却不闻不问地带她往下界飞,直直飞到了一座山头上。 “姐姐,我救了你,你不如以身相许!”青彦绝对是个顺杆爬的家伙,无耻程度不亚于玉隐,只不过以前在天界德高望重,不敢说这些浪荡话罢了,其实昔日在人界,该学得油腔滑调,早就有个十成十的功力。 灼华柳眉蹙了蹙,双脚刚着地,步履还有点飘,就听见这个方才还正正经经的小道士说出这样露骨的话,不觉有些惊怒。 “大胆道士,你可知修仙之路漫漫,不可执着儿女私情,罔顾天道!”灼华将故事里的台词说了个十成十,其实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这个小道士,他的笑给她一种难以拒绝的感觉,只得搬出这样的大道理。 谁知那小道士竟是扑哧一笑,浑不在意的模样朝灼华走近了一步,勾起她的下巴:“这有什么?大不了不成仙了,留在人界陪你!” 灼华面色一灰,当真有些生气了,怎么有这般不要脸的人,轻浮恶劣。 可惜她沒发觉这道士轻而易举的就能近她的身,显然不是一个平常的小道士,她如今的修为加起來也算是过万,正常的小道士见到她就会被她的气势骇然。 “怎么样,就这么说定了!”小道士不给她辩驳反对的机会,自说自话道。 旋即,他索性牵起了灼华的手,饶是她挣挣扎扎,却并沒能挣脱。 就这样一路青彦将灼华拉下來山,到了山下的镇子上。 人界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让灼华想起了当初和青彦來人界的事,当初他双目失明,暂时失了修为,却仍是保护她。 虽然态度是恶劣了些,但是她看得出他眼底的关切。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心知肚明 灼华晃了晃脑袋,苦笑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心还沒有痛够么,纵容他再有千般只得回味,也该是放下的时候了。 “神仙娘子,你饿不饿,小青好想吃糯米糕哦!”青彦一脸卖萌的模样,亏他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字。 真不知道如果他这副德行让天界的哪位知道了,会不会成为爆炸性新闻。 灼华皱了皱眉:“你叫小青!” 眼前这个看起來有些傻气和天然呆的小孩名字里的“青”字让灼华忍不住皱了皱眉,她很想尘封和青彦有关的一切。 好在她细细打量过眼前这个男子,同青彦沒有半点相同之处,一双大眼睛可怜的如同一只兔子,一张苹果脸,分明就是个沒长大的孩子。 青彦很明白,只有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才能为他博取最大的同情:“嗯,神仙娘子,你给我买桂花糕好不好!” 他几乎是在灼华走的那一霎那才真正明白了当初飞华姑姑话里的意思,原來一段感情里什么都不重要,地位、身份……有的不过是两颗心罢了。 或者说其实他心里早就明白,只不过欠的是一个真正让他放下身段的契机罢了。 偶尔,原來他也可以成为那个撒娇耍赖的人,而她可以当那个保护他的人。 感情里谁扮演什么角色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彼此愿意和对方在一起。 “我沒银子,你应该找那样的姑娘做娘子!”灼华一副认真的模样,指着眼前那个打扮的活像一只金元宝的女人,全身上下金光闪闪,十根手指头上全都是宝石戒指,整个人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青彦从來沒见过这么夸张的姑娘,一眼见到几乎喷笑,何况那姑娘看起來简直有两个青彦那么宽。 “我就要神仙娘子!”青彦扮嫩耍无赖还真有一套,直接就揽住了灼华的胳膊,其实以他來说十万八千年饿着也不会有什么事。 但是这是一个扮可怜的契机,他怎么能放过。 灼华抽出胳膊打量着他,看起來不似有什么阴谋,长出一口气,两手一摊:“你自己看看,我什么都沒有,上哪有办法给你买什么糯米糕!” 青彦红唇一厥,作势就要哭出來,比当初冷琰进了小仙童书荷体内的时候更擅长卖萌。 “神仙娘子,我饿了,呜……”他竟然小嘴一咧真的哭了。 灼华也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若是青彦继续摆他的神仙架子,非得弄个劳燕分飞,而今他这么一哭二闹,灼华立刻沒辙了。 “小青,你别哭啊!我……我來想办法!”灼华咬了咬牙,开口道。 纵然她身上真的身无分文,纵然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叫小青的家伙。 青彦听灼华这么说,立刻破涕为笑,鼻子上还悬着一条鼻涕:“神仙娘子对我最好了!”说罢,给了灼华一个熊抱。 灼华汗颜地扶额,她有承认自己是什么“神仙娘子”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小子陷害的。 “带你吃东西是可以的,不过约法三章,我可不是什么神仙娘子,你喊我灼华吧!”灼华说的认真,青彦也不敢继续放肆,乖乖地点了点头。 命运的齿轮像是换了个方向,继续不疾不徐地咔咔运转着。 灼华带着青彦,宛如一个家长兼姐姐的角色,到了一个卖糯米糕的小商贩面前。 “这位小哥,我用这颗珠子跟你换糯米糕好不好!”灼华身上沒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是那颗当初青彦给她的珠子看起來算是个上乘货。 青彦瞪着灼华手中的珠子,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來,他可沒想到灼华竟然胆大包天到敢拿他的东西出來交换。 她真的是一点都不念旧情了么,她就这么轻飘飘的将什么都抛诸脑后了。 青彦只觉自己的心快要被折磨粉碎了:“这么好的珠子你要用來换糕点!”他一把夺过灼华手中的珠子,死死地攥在手里。 卖糯米糕的小哥原本见珠子长得极美,那姑娘更美,颇为动心,青彦突然插进一脚,弄得他老大不高兴的模样。 “干什么干什么?要换就快点,别妨碍我做生意!”说罢,那小哥还挥了挥手,仿佛在赶苍蝇。 灼华从青彦手中夺过珠子,翻了个白眼:“我的东西自然我说的算!” 说罢,她眼珠子转了转,笑道:“送出去的东西岂有仍占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这话说的古怪,青彦一时沒反应过來灼华的意思,忡愣了一下,眼睁睁看着灼华用一颗珠子换了一盒糯米糕。 “嘿!吃吧!”灼华捏了一块,青彦伸手去接,却被灼华放入自己口中。 他只得巴巴地去拿另一块,非但沒有半点动怒,反而笑得一脸讨好,仿佛真的要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一般。 其实灼华从青彦一出现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就算他幻化做了别的样子,可是一个人本身的气息是不会变的。 何况是情人间,本就沒法有什么真正的秘密。 然而即便是灼华知道,却努力让自己不揭穿,或者说是不去想,她不知道自己具体在期待什么? 正因为如此,她对于装柔弱的青彦就特别想狠狠地欺负一把,比如把珠子送出去,故意把他气个半死。 谁知道青彦最开始担心了一下,随后就一副随遇而安的模样,吃那糯米糕竟然满嘴都是糯米粉,全然沒有半点灼华想象中的局促不安。 “好了,吃完糯米糕,你打算去哪,我这下是真的身无分文了,养不起你!”灼华说得轻描淡写,看样子真是很想甩掉一个麻烦。 青彦看起來嘴一扁,又要哭了的模样。 “我跟你说,我有个坏毛病,我喜欢凡是都依赖别人,你这么麻烦,真不合适我!”灼华说罢,拍拍手,不再看比她高出一个头,却泫然欲泣的大男孩。 不得不说,他们的对垒,灼华很少有这么强势的时候。 “神仙娘子不怕,小青可以保护你!”青彦继续自己的卖萌大计,却沒发现灼华眼底阴谋算计的笑意。 “嗯,那好,你先带我去逛夜市吧!”灼华抬头看了看天色,当初她就听青彦说过人界的夜市何等的热闹,可惜自己一直都沒机会去。 青彦沒想到灼华这么容易就屈服,而且要求竟然如此简单,只是去夜市而已。 人界的夜市热闹非凡,车如流水马如龙,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小青,你知道么,那个里面有很多好看的姑娘呦!”灼华指的不是旁的地方,正是烟花之地。 反正如今青彦理亏,她想怎么猖狂放肆,就随意的做。 青彦如今放下了身段和身份,竟沒有昔日讲究的多:“灼华娘子,你化作男子,带小青进去瞧瞧吧!” 灼华讶异于青彦的赞同,一脸的茫然,却还是捏了个诀,同青彦并肩进了一个叫百花楼的地方。 “真进去!”青彦故作孩子气地问道,他一个男子自然是不怕,但是他很好奇灼华怎么会如此兴致勃勃。 “那当然,岂有路过不进去的道理!”灼华说罢大大咧咧地拉着青彦进了夜市最最红火的烟花之地,,百花楼的大门。 二人方才进了门,一股浓郁的脂粉气就扑鼻而來,老鸨急匆匆地迎了上來,几乎将二人熏昏过去:“啧啧啧,这是什么风吹來了两位神仙般的公子哥呀!” 灼华和青彦都勉强笑了笑,沒想到美人什么的沒见到,先被这老鸨熏了个半死。 “这位姐姐,我家……我家宝贝想看美女!”青彦甜的腻人的声音先发制人,对灼华进行了最无赖的诬陷。 灼华嘴角抽了抽:“宝贝”。 她如今化作男儿身,这一声宝贝岂不是告诉整个场子里的人她是个断袖男,。 恶狠狠瞪了青彦一眼,偏偏青彦一副积了大公德的表情,示意灼华不必言谢,自己吭声不过是举手之劳。 反正一会见的都是女子,青彦也不怕灼华吃亏,更不怕她被旁的男人拐走,所以自然乐得胡闹。 灼华心想你狠,索性她也横下了心,伸手挽住青彦的胳膊:“是啊!鸨妈,你这百花楼无奇不有,不知道有沒有什么美少年呀!” 这一问,青彦的脸立刻就沉了下來,大有如果鸨妈敢说有什么美少年,他就拆了百花楼的意思。 灼华看在眼底,却故意不动声色,只是冲着青彦无赖一笑,俏皮多过坏心。 鸨妈立刻脸拉的比驴脸还长,对二人投以热烈的鄙视,声音也凉了八分:“哼,原來竟是龙阳之癖,我百花楼都是正经生意,要寻那种乐子,两位还是去对面的醉花阴吧!” 这鸨妈的声音里分明已经有了赶人的意思i,仿佛生怕二人带坏了她那百花楼的风气。 灼华倒是有些想不通了,什么时候起人界这种行当已经成了“正经生意”。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和青彦是被青楼给踢了出來,沒想到两个神仙竟然到了连青楼都嫌弃的地步。 二人被护院拎出去的时候彼此默契一笑,灼华耸了耸肩,自然而然地拉起了青彦的手。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各怀鬼心 青彦有些受宠若惊,沒想到灼华竟然会主动拉他的手,但转念一想,他的脸就垮下來了。 不对啊!他现在不是青彦,而是一个凡人小青,她凭什么这么亲近,难道只要不是他青彦,谁都可以接近她么,。 这是青彦所不能接受的,一想起來便觉得内心绞痛空洞,怎么可以…… 灼华眼睛余光扫到了青彦纠结痛苦的表情,自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心头暗笑,就让你自己吃自己的醋郁闷死好了。 她同玉隐在妖界待了那么久,早就学得又精又贼,如今恢复了全部的记忆,更加沒了那种混沌的状态。 虽然她并不喜欢常常用这些手段,然而在感情里,有些手段不过是风月,无关痛痒。 何况她心里气得狠,若不这样做一下,她怕自己难消心头之怒,谁叫这个臭神仙以前那么对她。 当然了,青彦根本不敢说什么?本就是他理亏在先,即便是对灼华这样做心里头不舒服,但一想到自己來人界是为了“贴身保护”,也只能忍着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灼华娘子,今天晚上你会跟我睡吗?”青彦真是色胆包天,一下子就问到了这样一个敏感而又特别的话題。 “不要喊我‘灼华娘子’,就‘灼华’两个字就好!”灼华并沒有将恼怒表现出來,心底却对青彦冷笑,真不愧是下半身动物。 说罢,她又冷淡的开口:“你原來睡哪,现在还睡哪去,我沒有跟别人挤的习惯!” 青彦听灼华这么说,竟然一个男人提议跟她同床共枕,她只是拒绝而已,半点沒有生气。 这可是让青彦要发了疯,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自己那话分明就是沒安好心,正常的姑娘家一定会就此恩断义绝,分道扬镳。 他脸上一阵隐怒,用眼角偷觑着灼华,然而努力不让自己的不满表现出來,却都被灼华看在眼底。 “你肚子疼,是不是想上厕所!”灼华故意地问道,忽略了青彦的怒气。 “沒有!”青彦干巴巴吐了两个字,便垂着头不吭声,手却死死地抓着灼华的小手。 她低眉浅笑,其实他说到底还是有些孩子气的,只不过,当年他对自己的伤害,她一时真的无法去原谅。 有些伤害造成了就是造成了,永远都有那么一个洞,就好像牙齿缺了一颗,永远也补不回來一般。 “嗳,我给你寻一个好人家,你别缠着我好不好!”灼华继续逗青彦道。 青彦如今心里头正不高兴,听灼华不想要自己缠着他,心里又舒畅,又烦闷。 舒畅在于灼华并不会对一个陌生男子眉來眼去,烦闷的是自己换了张脸难道她就不会喜欢自己了么。 人总是矛盾地,神仙也不能避免,这样一來青彦让自己陷入纠结的囹圄了。 灼华只做看不见,其实她也确实想不透青彦到底在纠结什么?不过看他纠结,自己心里就痛快了不少。 她吃了那么多苦头,让他心里头难受难受也算公平。 青彦不知灼华怎么想的,但首先想着的就是不能离开灼华:“灼华,人家要跟着你,除了你再沒有人给我买糯米糕吃了,你对我最好了!” 说着,他作势就要來一个熊抱。 灼华白眼一翻,推开了他,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分明扮的是一个修成正果的道士,却时不时地來这么一下沒水准的闹腾,扮相根本一点也不专业。 “好了,你想跟着我可以,但是我得跟你先说好!”灼华眼下掌握了话语权,还不逮住他折腾:“我说去哪就得去哪,你不能有疑义,而且跟着我不准对我管东管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在以前分明是灼华想都不敢想的不平等条约,本以为青彦理都不会理她,不想到青彦竟然一口答应了下來。 “这是自然,你是神仙嘛,听你的总沒错!”他只当灼华还沒发现他的身份呢?继续装糊涂道。 灼华在心底偷笑,真不知道这青彦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正好可以好好的修理他。 其实青彦分明是在心底沒将灼华当回事,她这么小小的一团能闯出什么祸來,最多也不过是折腾他跑跑腿啊!揉揉肩啊什么的。 “那好,这可是你说的,我听说人界的皇宫富丽堂皇,我要去看看!”灼华这根本就是在挑衅。 皇宫在人界分明就等同于天界天帝的居所,青彦饶是什么都不顾忌,可是擅闯人界的皇宫,总觉得还是有些过了头。 然而他见灼华一脸非去不可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來:“只要灼华你保护我就好,我可是什么都不会呀!” 灼华不动声色,却在心底冷笑,是啊!她保护他,她一定保护他到被人类抓住为止。 “小青这你放心,我的修为可是很高的!”灼华刻意强调了那个“高”字,眼底沒有走脱青彦一瞬间的揶揄:“我自然会保护你,可是你得答应我,你的修为万万不要乱用啊!” 青彦有些不解地看着灼华,正想问为什么?灼华就解释道:“哎呀,你想呢?你能将我从天上护送到人界來,修为一定高不可攀,万一伤了凡人,岂不是大罪一桩!” 青彦一听灼华说的在理,便也并不多想,温柔一笑:“这还不简单,只需用咒术封了我的修为便好!” 他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对灼华莫明其妙的主意都百依百顺,让灼华都有些无法适应。 当然,他怎么想是他的事,灼华只要能真正有仇报仇就好了。 “你说得对,这主意不错,快封了你的修为!”灼华赶紧火上添油道,生怕青彦反悔。 一束青光乍隐乍现之后,灼华将自己的仙气探入青彦体内,果然空空如也。 她不禁暗暗称奇,这么短的时间可以让自己的修为完全被封住,他果然绝非一般神仙可比。 “灼华,人家如今沒了修为,走路好累,我们雇马车好不好!”青彦其实是怕灼华累着,到时候沒气力找自己“报仇”。 “沒钱!”灼华回答的倒也干脆。 “我有!”青彦故作羞涩一笑,干脆掏出一把碎银。 灼华简直是气得咬牙切齿,青彦根本就是个贱男,当时让自己给他买什么糯米糕,闹了半天他自己是有银子的。 “灼华你别生气嘛,你看这不是你的珠子!”青彦说罢掏出了灼华的珠子,塞进了她的手里,献宝一般得意。 灼华沒想到珠子会失而复得。虽然最初她就猜到青彦不会任凭这天界的宝物流亡人界的。 “你怎么得回來的!”她接过珠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青彦挑挑眉,笑道:“障眼法而已,一盒糯米糕不过三钱银子,我将三钱银子变作了珠子,换了一下罢了,那才是他应得的!” 灼华听青彦这么说,竟然处理的全无一点错处,不觉暗暗有些叹服。 的确青彦是杰出的,是天降神才,但也是于她而言沒有安全感的,她早已经不敢争取在他身边的位置。 旁人的伤害也就罢了,连他也不肯站出來保护她,这就真的是她无法接受得了。 如果让她选,她宁可真的远离他,然而他此番追下人界,她真的不愿意挑破,哪怕只是留一个在分别前的念想也好。 青彦不知灼华怎么想的,顺其自然的掏出灼华放珠子的小香囊,亲自将珠子放了进去,塞进了灼华的袖子里,动作间的宠溺温柔让灼华觉得熟悉又心酸。 “你去雇马车吧!我在这等你!”灼华淡淡一笑,强迫自己已经疼痛万份的心不要消融。 支走了青彦,灼华决计要离开,却不知青彦给她的珠子并非她原本那一颗。 青彦虽然真的用障眼法讨回了灼华的珠子,给她的却是自己封住修为前幻化出來的一颗,只要灼华随身带着,不论她去了哪里,都可以让他瞬间了然。 所以灼华兜了好几条街之后,青彦竟然坐在马车里,探出头來:“灼华,走啦!” 灼华闻声回头,见了小青,或者说是青彦,心头一瞬间闪过雀跃,随即又烟消云散了,化成了一股难言的心绪。 “快上來!”青彦跳下马车,亲自拉着灼华:“找你半天了,怎么乱走,你生的好看,不怕拐子把你拐走卖了!” 灼华听青彦夸自己生的好看,俏脸一红。虽然此时还是男子的模样,后面青彦说的什么她都听不见了,只是乖乖随着他上了马车。 宽阔的官道上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地奔跑着,车内的俏佳人忽略窗外的风和日丽,此时正靠着车窗浅眠,月色给她的轮廓镀了一层银边,风吹起她的秀发,一缕青丝轻抚她的睡脸。 她身侧的男子低头凝视她的优美侧脸,多么美丽的小人儿,青彦忍不住会想,若是能一辈子这样看着她该多好,即便是成为一对凡人夫妻,平凡简单,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青彦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沒想到自己竟然会放下原本超然的地位,但转念一想,若是沒有她在身边,再超然的地位,或许也沒什么用处吧!那样孤独的日子过了一百年,他还沒有过够么。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放弃 这样想着,他伸手揽住灼华,一脸的温柔摇曳,低下头,想要噙住她的红唇。 “你在做什么?!”灼华的声音冷冷幽幽地传來,显然她方才只是假寐,青彦的小动作她都了然于心,所以在他越來越过分的时候,她终于忍无可忍。 青彦手足无措地放开了手,心虚地搔了搔头发:“我怕你冷,抱抱你!” 灼华听了禁不住乐了,这男人找理由还是这么别扭,她却并不揭穿,只是倾城一笑:“我不冷,你还是省点气力爬宫墙吧!我怕就你那水平会上的去,下不來!” 这口气怎么有些熟悉。 啊!可不就是青彦嘲讽灼华时的口气,其实灼华真是聪慧过人,青彦教她几个月的仙法,竟然足够旁的小仙娥学上一年半载。 “怎么,不服气!”灼华见青彦不吭声,不知他在想什么心思,不觉恶声开了口。 “服气,自然服气,神仙说的话,哪有不对的道理!”青彦一脸的狗腿加狗血,以前他若是想到今日要沦落到如此地步,以前会不会对灼华好一些,至少不必受那么多罪。 可惜啊!这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吃呢? 清晨薄雾犹未散去,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朦胧的光亮,逐去无尽黑暗。 “哈”,灼华后來真的睡着了,如今睡到自然醒,却见自己在青彦的怀里,哪里还有什么马车。 “这是哪儿,怎么回事!”灼华懒洋洋地开口,打了个手势,示意青彦将她放下來。 青彦扶着灼华,待她醒了醒困,这才道:“马车到了有一会了,我看你睡得正香,不忍心吵醒你!” “那你就一直抱着我,看不出來,你还蛮笨的嘛!”灼华口无遮拦,对青彦倾情奉献了自己的臂膀丝毫都不感激。 青彦暗骂一句好个沒良心的丫头,面上却半分都不敢表现出來,果然怕老婆的伤不起。 “看你对我这么好,走,我带你进去!”说罢, 灼华拉着青彦的衣襟,咻地一声飞进了宫墙。 皇宫的确是个藏宝贝的地方,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灼华拉着青彦往里走,进了一座大殿,见里面并沒有人,便随意地靠在一根柱子上。 “嗳,这里比青龙殿要华丽几分吧!”灼华说者无意,青彦却听者有心,她提起青龙殿,莫非她早就知道他是谁,先前的种种都是故意的。 青彦这回可是真的气得够呛了,她竟然敢耍他,,她以为他真的不敢把她怎么样么。 “灼华,你可知道,我自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你看你要进皇宫,我都舍身忘死的进來了,不如你……”青彦笑得一脸的欲求不满。 灼华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只当青彦脑子不正常了,于是继续装着蒜:“我说小青啊!姐姐好几百岁了,真的不适合你,回头给你找个年轻貌美的神仙可好!” 青彦心想,你还要玩,我就陪你玩个够。 他心思一动,手臂勾上了灼华的腰身,用力往自己身子上一扯,她就撞上了青彦的胸膛。 灼华还來不及呼痛,青彦的手就开始在她背上游弋。 “啪,!”响亮的一声响,打在了青彦的脸上:“青彦,你怎生这样不要脸,别以为变了个样子我就不知道是你!” 灼华此言一出,对上青彦戏谑的眸子和嘴角,登时知道自己上了当,却是为时已晚。 “你算计我!”灼华气急败坏地就想要逃跑,被青彦一把捉回怀里。 “乖,我这不是怕你不要我么,都已经委曲求全宁愿当个凡人,谁想到还是被你识穿了!”青彦装可怜的确是有一套,那样子就仿佛自己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又有莫大的苦衷一般。 可惜灼华是什么人,跟青彦相处了那么久,还能不知道他。 “够了,别装出这副样子,让人看了只会觉得虚伪!”灼华话虽然这么说,手已经悄悄一动,发出一小团光,不着痕迹地进了青彦体内。 青彦由于专心装可怜,再加之他的修为被自己封住了,所以沒有半点察觉。 然而灼华也并沒有做什么?只是将他的修为又加了一道咒术,封的更死了而已。 “呵~”灼华一声轻笑已经隐去了自己的身形,将自己彻底藏在了仙术之下,然后故意尖声叫了一声:“啊!!” 半刻功夫,一大堆宫女太监进來,只看见一个奇丑无比的宫女站在那里,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不用说,这不是旁人,正是眼界高于顶的青彦上神,此时的狼狈是他前所未有的,然而他除了在心底苦笑和暗骂什么法子也沒有。 因为眼下只有他和灼华两个神仙,自己的法术被困住了,那就除非灼华心软,否则自己真要当一辈**女了,还是长得最难看的那种。 青彦眼珠子一转,一个主意在他心中勾勒成形,眼下不正是施展苦肉计的大好时机。虽然要吃点苦头,但是能抱得美人归,未尝不是风月里的一段奇遇。 就算是他那为老不尊的师傅,不也是曾今为了感情要死要活的,这样一想,青彦登时沒了什么心理压力。 灼华隐去的身形在青彦被带走的时候突然在他眼前极快的闪过,以青彦的眼力百分之百看到了她,一脸狡黠的笑意。 青彦竟是报以温融一笑,看得灼华反倒是愣住了,他脑子摔坏了,不应该是怒气冲冲地大骂她才对么。 灼华坐在房檐上,看着青彦被拖走,这一走就是去了浣衣局洗衣服。 看着青彦笨拙的样子灼华可是乐了,原來无所不能的青彦也有自己做不來的事情啊!真怕他那么笨将衣裳给洗破了。 唉!对哦,如果他洗破了衣裳不知道会怎么样。 撕拉,。 灼华想到这,小手一挥,果然衣裳破了一条口子。 灼华对于人界森严的宫规并不了解,本以为青彦洗破了衣服一定会受人嘲笑,却不想到他很快被人压住,作势便要乱棍打死。 这一切來的极快,灼华甚至都沒反应过來。 砰!。 一声属于肉身的钝响,第一棍已经打在青彦的身上,传來不男不女的一声长嚎,不用说,自然是青彦发出來的。 这一棍子打下去,灼华的心就惊得几乎让她坐不住了,要不要出手呢? 此时若是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以后岂不是要被他吃得死死的,哪里会得到他的珍惜,但是若不出手,难道要看他被打死么。 虽然神仙不会死,可是她也不忍心看他被打的血肉模糊啊! 终于在第十棍落下之后,一阵狂风席卷,一时间漫天黄沙飞尘,惊得人们都花了眼。 灼华一束翠色的小光飞进了青彦的体内,将他体内的法术轻易地就解了,旋即飞身离去,不做半刻停留。 这十棍就当他还她当年的痛吧!自此两不相欠,各走一边。 青彦说实在的,很多年都沒有受过这样的皮肉之苦,尤其是还在屁股上,沒了保护实在是疼痛难耐。 修为一恢复,他不怒反笑,心里想他的灼华一定是可怜他,原谅他了,不觉笑得欢欣起來,身形一顿,临走修好了那件衣衫,看样子上面绣了龙,若是破了,只怕得死很多人。 本是存着玩闹的心思,青彦在皇宫兜了一圈,想着凭自己的眼力來寻灼华,让她躲在暗处心急一下。 然而青彦将整个皇宫兜了一圈,都沒有找到灼华在哪里,无奈他只得运用起了仙法,找到那颗他的法术幻化出來的珠子,却是在御花园的池塘里。 显然灼华根本就是识穿了他的心思,将珠子丢进了池塘。 而她分明就是……真的不要他了。 她是失望了,绝望了么。 青彦几乎急得要发疯,她什么都不懂,尤其不懂得如何在人界生存,沒有了他,她要怎么办。 会不会被人骗,有沒有地方休息,会不会乱吃东西…… 一时间在人界所有可能碰上的危险都冒进了青彦的脑海里,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用自己的神识搜索着灼华的气息,然而百里之内沒有半分半嚎,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灼华,灼华!”青彦不再顾得任何人的眼光,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是拼了命的跑着,想要打喊捉花的名字,希望她能出现在自己面前。 其实灼华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只可惜她当年跟着玉隐学过一种隐藏自己气息的妖法。虽然仙妖不同道,但是毕竟只是个小法术,一通百通,倒不会有什么克忌。 正因为如此,灼华分明藏在离青彦并不很远的树上,青彦因为心乱如麻,竟然沒有发现。 灼华站在高处,看着青彦越跑越远,她从來沒见过青彦这副心焦的模样,心里有一种情绪在融化,将她的心灌得慢慢地。 青彦越跑越快,最后竟然索性飞了起來,也不顾凡人的眼光,盲目的乱窜,大喊着灼华的名字。 他有好多好多想说的话还沒有说,她怎么可以甚至都不给他一个表明心迹的机会,就这么一声不响的离开了,他一直以为,他会有机会的,至少给他一个试着挽回一切的机会。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报复 什么地方都沒有灼华的踪影,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青彦感觉透不过气來,原來永远的失去她竟是这样的一种感觉,心底那么痛。 青彦仿佛无头苍蝇一番乱找之后,灼华自然仍旧沒有现身。 虽然后來青彦想过可以用仙法将灼华找出來,最终还是放弃了,若是那样,即便找到她,她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同他在一起。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只是他不甘心的是她竟然连一个挽回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酒肆多了一个俊朗的酒鬼,喝酒像是喝水,总想将自己喝个酩酊大醉,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了一般。 只要客官出得起钱,小二自然乐得他光顾,因而青彦桌上的酒从來就沒断过,一杯接一杯,后來变成一壶又一壶,最后成了一坛叠一坛。 在第十天夜里,终于,一团小小的身影挡住了青彦身上的阳光。 他惊喜得抬头,却不是相见的那个人。 “你怎么总喝酒喝酒的!”面前开口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人间孩子,声音稚气的很,一张苹果脸嵌着一双宝石般的眼睛。 这小孩倒是有一点青彦跟着灼华來人界冒充的那种小孩子的味道,只不过少了分撒娇,多了分活泼。 青彦不言语,继续喝着酒,他以为她多少对他会有几分舍不得,不忍心他这般糟蹋自己。 然而沒有,于是他只好朦朦胧胧的继续喝着,或许醉了,梦里就见到她了。 “娘亲说喝酒对身体不是太好,你怎么喝得这么凶!”少年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眉头皱皱的,有点小大人的味道。 青彦眉目一横,不在意的开了口,脸上是无所谓的笑容:“做什么不喝,不喝的时候,我的身子更难受,谁说生老病死就多了这一口!” 说罢,他邪魅一笑,赌气似地又灌了一大口。 此时的他早已被酒精麻木了神经,甚至忘了试一试眼前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身份,殊不知他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她”。 “哗啪,!”酒坛子应声而碎,碎片飞溅了一地,有一枚飞起,正落在男孩的手上,划破一道长长的口子。 青彦似乎也沒想到男孩会受伤,脸上有那么一瞬流露出担心,随即又被慵懒地醉态所替代了:“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娘亲沒教过你不要同醉鬼多言!” 小孩瞪了青彦一眼,愤愤地就要扭头出去。 突然一双手将他捞住,丢在边上,一碗酒递过來:“尝尝你也会喜欢的!” 说罢,小孩只觉口中一股辛辣的味道,液体流过之处都滚烫的仿佛被灼伤了一般,一口下肚就弄得她整个人晕眩了起來。 小孩子只觉自己一时头重脚轻,堪堪就要摔倒,被青彦顺势接近了怀里,嘴角一抹奸诈的笑。 呵,调皮地丫头,同他斗么。 原來灼华实在受不了青彦这般自我折磨,便想着以牙还牙,变作一个小孩子磨死他,谁料青彦也不是好惹的,早在灼华划破手的当口他就嗅到了桃花香。 他虽然醉了,却不代表糊涂,相反一切都更加灵敏。 将有些迷糊的灼华扛上肩,青彦低头看了一眼灼华幻化出的小男孩的脸,突然觉得颇有她的几分味道,眉目又有些像他,若是将來有个孩子,大概就是这样吧! 这样想着,让青彦的嘴角一再的上扬,隐隐的喜悦根本遮掩不住。 “客官,结账啊!”小二见青彦一副想走的模样,匆忙迎了上來,生怕他会走脱。 青彦虽然一脸醉态,却将店小二的表情看进了眼里,一只金元宝大方地塞进了他的手中。 店小二大概一辈子都沒见过这么大的钱,一脸的惊喜激动,欣喜若狂地送走了青彦。 扛着灼华,青彦闪进了一个暗巷,大手一挥,立刻恢复了灼华原本的容貌,思忖了片刻,又仿佛怕被人觊觎了去一般,将她变作了一个小子。 灼华醒來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竟然身在一家客栈里。 她揉了揉眼睛,将一切都细细打量了一次,这才清楚自己的处境,有些不解:“叔叔,我娘说……” 灼华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这才知道露了馅,自己还吃亏地喊他了一声叔叔,登时小脸就黑了。 青彦看出了灼华的想法,却还是坏坏地开口,玩味地笑了:“告诉叔叔,你娘说什么了!” 灼华小手一扬,气呼呼地挥开青彦,登时沒了玩性,凭什么总是她被他指挥的团团转,却不兴她偶尔的作弄。 青彦抿着唇忍着笑意,并不揭穿灼华的想法,眼底笑意盈然,对灼华当是喜欢进了心坎里:“怎么了?莫不是在不高兴!” 见灼华不理他,他便又开了口:“还在生气,我错了还不行,任娘子责罚!” 他说罢,更加不怕死地补充了一句:“反正你已经得到本尊的心了,货物出售,恕不退换!” 这样的无赖当真不是青彦的作风,他可以是任性坏脾气,但是却不代表他会对她撒娇。 这样的态度让灼华一时失神,如果说她不喜欢青彦这样对自己,那是骗人的,但是她不敢相信了不起的青彦上神有一天会这样说话。 “怎么,本尊可是有哪里不对!”青彦被灼华看得不自在了起來。 不对的却不是青彦,而是灼华,她被这样的青彦轻易地击破了心房,击的粉碎,纵然心底骂自己沒骨气,沒出息,却还是沒法抵挡。 爱情有时候就是这样,即便理智告诉自己千百个不可以,但是身在其中却无法有半点抵抗力。 灼华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眼底蒙上一层湿意,却努力不肯让自己的眼泪掉下來,她恨,恨自己不争气,到最后还是丢了心。 “哭什么?我做错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乖,不哭,不哭……”青彦柔声安慰着,他虽然不知道灼华为什么这副模样,却仿佛见不得她感伤一般。 “扑哧”,灼华被青彦说话的模样逗笑了,她以为自己永远都会是受伤的那一个,想不到他有一天会肯放下身段到这样的地步來哄她。 见灼华笑了,青彦这才放下心來,伸手轻轻刮了一下灼华的鼻子:“坏丫头,竟然吓唬我!” 说罢,青彦甚至都不给灼华任何反应的机会,突然毫无预兆地突然噙住她的唇。 唇的温度几乎烫人,带着情| 欲又带着些许思念的热烈,灼华微微挣扎了一下,随即便任青彦欲求予夺,失去了所有反抗的气力,整个人都栽在了青彦怀里。 青彦似乎很满意怀中之人的乖巧,薄唇一勾,就笑了开來,恢复了灼华原本的模样,作势就要将她推倒。 灼华伸手在这个“下半身动物”的腰间软肉间狠狠掐了一把,示意着自己的不满。 嘶……青彦倒抽一口凉气,沒想到灼华竟然下手这么狠,却是一副吊儿郎当,丝毫也不介意的模样,打定了主意要二度吃桃花。 春宵帐暖,时光轻掷,半个多时辰之后,便见灼华宛整个人都焕发着一种诱人的粉色,红红紫紫的布满了吻痕。 到底她还是执拗不过他,平日里便争不过,床榻上的主动权也不例外。 可惜啊!青彦也真是不争气,床上一番努力好不容易博得了佳人的心思动摇,立刻就开始“红杏出墙”。 这不,二人才刚刚从激情中结束,琼菡就來了人界,不用说,自然是來找他们俩的。 只不过今日的琼菡却非昔日的琼菡,如今的琼菡不知该说是吞噬了敖裳的魂魄,又或者被敖裳的魂魄给同化了。 只见如今的琼菡性子越來越开朗活泼,一绽开笑容,原本就姣好的容颜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然而琼菡却又是女人味十足,完全沒有敖裳那种孩子气的活泼,可以说如今的琼菡既不是琼菡,也不是敖裳,倒像是两人的结合体。 而今的琼菡比昔日更添了魅力,自然也更亮人眼,不禁让男子无法忽视,便是灼华也移不开眼,尤其是看到青彦一副谦和温恭的模样,心里更气不打一处來。 “琼菡仙子!” “琼菡小仙参见青彦上神,无念天尊于天界急召,只怕上神在人界擅用仙法……”琼菡的声音有着犹豫。 “本尊明白,多谢仙子提点!”青彦一揖到底,一副温恭的模样简直让灼华在他身后看得气闷。 他就非要对旁的女人这般温柔么,对她怎就不见也这样有礼,分明就是无理取闹加不可理喻。 琼菡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三言两语很快就离开了,沒人知道她是如何找到青彦和灼华下榻的客栈,更沒人知道她为何突然如此好心。 灼华只看到青彦和琼菡几乎是俯首帖耳的在说着什么?而自己竟然只能像个局外人一般被晾在边上。 青彦频频点头,直夸琼菡说得对,二人间的亲昵刺痛了灼华的双目,然而她除了心痛,什么也做不到。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结局 看着琼菡的背影消失,青彦只听伸手一阵被子呼啦呼啦响的声音,分明某人在怄气。 “你还在生气吗?”青彦靠在桌案上,唇角微扬,墨黑的眼眸定定的看着正在生闷气,将头埋进被子里的某人,神色坦荡,不见半点忧虑愧疚。 突然青彦身形一动,掀开灼华的被子,速度之快,好似要捕捉住她脸上的表情同她眼中不易察觉的光芒。 灼华愤愤地别过脸,逃离他的视线,她就不该心软,让他在酒肆里醉生梦死才好:“灼华不敢,倒是你,怎么不去陪你的新欢!” 一说出“新欢”两个字,灼华不禁感到心中一个刺痛,轻柔的语气里也不自觉的夹带着一丝酸味。 她知道自己吃的是飞醋,但是心里就沒法平静下來,仿佛有什么在左右着她,让她卧立难安。 青彦听出來了门道,眼中的兴趣也更深了:“啧啧啧,我的好娘子,为夫的沒听错吧!你是在吃醋……吗?”他看着灼华白皙的脸颊转为红色,轻说道,低沉的嗓音里有着淡淡的揶揄。 不可否认,青彦对惹灼华恼怒愈來愈有兴趣了,他突然很想知道,当那张带着娇俏的小脸喜怒哀乐都因为自己,会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 吃醋,灼华为这个字眼笑了,她是恨不得吃了这个贱男:“你以为这有可能吗?”她反问着,像是替自己开脱一般。 灼华看向青彦,却不着意看进一双墨黑深邃的眸子,她一愣,却怎么也别不开眼,就这样静静的与他对视,心不自觉慌乱了起來。 “不可能吗?”青彦的大手搂住灼华的腰,两人的身躯几乎合为一体,近得可闻到彼此的气息。 青彦将灼热的气息喷在灼华的脖颈上,一脸的坏笑。 “放开我!”灼华低呼一声,白净的脸不禁覆上一抹红晕,她举起手抵着他温热的胸膛,想要推开他。 如青彦所愿,她真的有点生、气、了。 “如果我说不呢?”青彦似乎还不打算放过她,轻啃她雪白的颈子,在原本已经有了红痕上又添了一层。 听到她快速的心跳声,青彦再一次邪魅的笑了:“啊!你的心怎么跳的这么快!” 不待灼华回答,青彦灼热的唇已來到她细致的锁骨,温热的软舌轻舔着:“怎么,你不反抗吗?”他轻咬着唇下的凝脂玉肤,满意的看着属于自己新的印记在盼怜那雪白的肌肤上展现。 “嗯!”他扬眸看向灼华,眼中有着浓浓的戏谑和,末了还不忘伸出舌头轻舔她粉嫩的唇瓣。 感受到唇上的湿润,灼华又气又羞,不禁惊喘一声,双手用力推开他,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分明知道她在生气,竟然还这样欺负她。 可是青彦却反手抓住她,顿时,两人一起跌落进了床上,相拥的身躯仿佛一体,之间沒有任何空隙。 “呵,娘子好心急!”青彦的声音,带着少有的混蛋腔调,玩世不恭堪比玉隐。 灼华不言不语,只是闷着头不看他。 青彦混不在意,索性将灼华压在身下:“我的好娘子啊!你若是这般态度,为夫不在意方才的事再來一次!” 灼华沒想到青彦会说出这般话,一张小脸气得煞白,瞪着青彦不说一句话。 青彦见灼华本來小脸过于疲惫就有些苍白,如今更是气得煞白,心里有些心疼,自然不可能真的做什么“再來一次”,不过是嘴上说说,图的是将她气得更凶。 灼华果然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就在将将要说出伤人的话的时候,她被青彦一把抱了个扎实。 “我的小娘子,为夫现在可是凡人一个了,莫不是你不愿意陪着本尊当个闲散凡人!”青彦一语惊人,弄得灼华顿时也沒了生气的心思。 “什么?!”他怎么会是凡人,他同她分明都是万寿无疆的神仙,怎么可能当凡人。 青彦见灼华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隐忍着笑意开口道:“怎么,也想当凡人了不是!” 灼华一个白眼翻过去,人人都道神仙好,但是神仙却都明白不当神仙的妙处,即便是当个凡人也沒什么不好。 只不过若是想当凡人就得从诛仙台进入轮回道,化去自己一身的修为,又有哪个神仙舍得。 灼华倒是无所谓,可是青彦……她并不认为他会看着自己千万年的道行一朝丧。 青彦似乎看出了灼华的想法,吻了吻她的额头,开口道:“自然不用那么惨,咱们假扮凡人就可以了!” 说罢,青彦神秘地眨了眨眼。 不错,就是假扮凡人。 原來人界的神谕者刚刚圆寂,人界便缺了能与天神沟通之人。 自从敖裳进了琼菡的体内,无念似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新生的人,于是千方百计想躲开琼菡,自然,神谕者就是个让琼菡远离他的好差事,无念自然也想得到琼菡。 可惜琼菡心思何等聪明,早在无念开口之前,就先下來知会了青彦,有人请缨,自然这差事不会轮到琼菡,她还可以在天界继续女追男。 而相应的,青彦欠了她个大人情,得以同灼华在人间厮守,而不用理会天界的是是非非,自然将來在让她当师母这件事上,总的出一点力。 青彦将一切來龙去脉都跟灼华老实交代了,见她脸上阴晴未定,搞不清她到底作如何想,青彦的心不由有些忐忑了起來。 他以为灼华一定是愿意同自己留在人界的,以至于他从來沒有想过万一灼华不愿,他该如何是好。 “呵,那你就在人界好好尽忠职守吧!”灼华浅笑盈盈地开口,看不出到底是何等心绪,却将青彦弄得急了。 若不是为了她,他何必來人界。虽然他在人界待得还算舒适,但是沒有了她,他在人界就成了一种折磨。 见青彦一副慌乱失措的模样,灼华突然生出一种得來全不费工夫的感觉,噗嗤一声笑了:“我在人界可以,但是我不要洗衣洒扫,煮茶做饭!” “我來就好,娘子怎可做那么些粗重活!”此时不狗腿,更待何时,青彦一见灼华肯留下來,自然将马屁拍了个十足十。 “我不喜欢一个人逛集市……” “娘子逛街,自然小神得相伴,提东西的粗重活总要一个男人來做!”有悟性,灼华沒想到青彦居然会自主自动将活揽上身。 殷桃小口一勾,灼华笑得更欢了,眼底是狡黠的笑:“我不喜欢老看着一个男人,看久了好无聊!” “这是自……自然是不可以的!”青彦脑子转的尚算快速,立刻反应过來灼华话里的意思,登时一副被踩了尾巴的模样,自然结果是以灼华的唇被恶狠狠地堵上告终。 只是灼华此时心情一派清朗。虽然得到的都是些十有**无法保障的保证,然而她仍旧开心。 其实她的心思真的很简单,听了青彦几句好话,登时就软了心,何况她本來就沒法做到彻底离开他,只要一离开,心就会不停地想念,纵使沒有离开,相思却已经无法遏制。 五年后,。 三月的初春,尽管太阳暖暖的,但是刮过來的风尽管温和却还是含着几丝逼人料峭,沐浴在这花间树影中,灼华很是惬意。 她最近迷恋上了骑马,青彦便立刻买了一匹小马给她。 她刚刚骑马累的全是汗水的身子被这风一吹,只觉得舒畅极了,却丝毫觉察不到那春风的凉意。 她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边努力的抬头望着桃花树上,寻找着哪几只桃花开的最粉最大最香。 这是她和青彦共同栽种的桃花林,这林子里沒有一棵同天界一般的碧桃树,都是粉色的桃花,旖旎温柔。 青彦对灼华当真是百依百顺,他并不是怕灼华要离开他,只不过这一切的一切已经教会了他怎样去爱一个人。 “傻站在树下做什么?”青彦悄默声息到了灼华身后,宽阔的胸膛将她完全包覆,声音温柔得仿佛灌了水,手臂及时收紧,揽住了灼华的腰身。 “看看能不能种出另一个桃花劫!”灼华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神秘兮兮地舍了青彦,进到了屋子里。 青彦有些不解,桃花劫……那他和她呢?他是桃花的劫,还是桃花是他的劫,命数这个东西真是沒法懂,更沒法将一切都分割清楚。 看着灼华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他笑意加深,是时候养个小灼华,再养个小青彦了,上次紫阑和冷琰來的时候,她看着紫阑大着肚子,不知道有多羡慕,却嘴硬不肯说。 “青彦,你在发什么呆,还不进來将碗洗了!”灼华突然将自己的小脑袋从门缝里伸了出來。 自从青彦信誓旦旦的扬言要承包所有家务之后,他就变做了家庭妇男,无奈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即便他想反悔,却是敢怒不敢言。 还是算了吧!若是再有孩子,他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青彦脑中突然浮现出大小灼华各占一边对他尽兴无限制的虐待外加指挥的影像,略略寒了一下,忙进了屋,打算开始自己的洗碗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