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一 疑似故人来 ------------ 第一章 故人 晚上七点过十分,夏成喆准时来到酒店“工作” ,二十分钟,四处转悠一圈刚好下班,然后就是漫长却不孤单的夜晚了,今天,好兄弟找着泡吧!顺便去看看,夜魅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的妞,听说,最近来了个驻唱的似乎还不错。 想到这里,夏成喆心情格外舒畅,面带笑容地踏进耀眼夺目的奢华水晶大转门。 “总经理好。”银都大酒店门口笑容甜美的迎宾小姐,微微鞠躬,欢迎这位酒店董事长家的公子。 这位夏公子,生得一副好面相,俊美非凡,却是天生的风流成性,喜好美色,这些初来乍到的小姑娘但凡是有点姿色,自然是个个都怀揣着灰姑娘的美梦。 “哟,不错呀。”夏成喆嘴角挂着邪魅的笑容,眯起眼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两位性感美女说道:“新来的?” 两位美女微微颔首,听到公子哥的这番赞叹,更是心花怒放,娇羞无限。 哪知夏公子缓缓走进,凑到其中一位面前,状似暧昧地贴着她的脸感叹道:“长成这样,不做公关可惜了呀!要不明天调到酒店的公关部?” 夏成喆虽贪美色,却是很有原则地只玩外面的女人,钱货两清,无牵无挂,他是绝对不会动酒店里的员工,刚才这么说,只是想打消这些小姑娘的小算盘,想要借他上位,门都没有! 那位性感美人儿听了这话,脸色陡然一沉,谁不知道公关说着好听,实则不过就是充当陪酒陪客的高级“小姐”呢?有哪个正经女孩愿意做公关?可是?总经理这一开口,要不就是辞职,要不就只能真的要调部门了…… 美人脸色惨白,正欲开口求情,却被酒店门口涌进的一波新客人打断。 林苇芊一走进酒店,不期然地就瞥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依然是记忆中不变的妖媚邪气,只是比当初学生时代个子更高了些,不似那时的阴柔,更多了一点男人味。 看着他和酒店的迎宾举止暧昧,不由想到,性格终究还是不会变的,无论在哪,只要看到美女,他还是喜欢贴上去。 林苇芊当初离开,就不再愿意和过去有任何牵连,她不自然地躲到魏晋身侧,想避过夏成喆。 林苇芊是一名翻译公司的翻译,因为要带孩子,一般是不做随行的,只不过,这次的客人要求翻译熟悉c城,洋人们都喜欢文化历史什么的,把他们哄高兴了,这样生意才好谈嘛。 魏晋看过她的资料,知道她原是c城人,便把任务派给了她,魏晋既是上司,又是朋友,再说,他又答应陪她一起来,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不好回绝,她只能硬着头皮回到了这个她生活过17年的城市。 时隔六年,过去的回忆还是难以磨灭。 “怎么了?冷了?冷气好像打得太低。”魏晋总是体贴入微。 “哦,不是的,快跟上吧。”林苇芊焦急地催促他跟上前面走着的客户。 夏成喆这边调戏完迎宾小姐,一转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诧异,她不是消失了吗? 再仔细一看。虽然六年过去,但是她脸上淡漠的神情依然让他很不爽,她,不就是那个女人——林苇芊嘛。 林苇芊一抬头,正巧对上夏成喆探究的眼神,心里一紧,暗叹不妙,夏成喆定是认出了她。 她懊悔不已,自己真不该回来的,可是?她又说不清,自己究竟在在意什么?她又不欠他的,再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仅限于两年的同窗罢了,并不算相熟,也没有打招呼的必要。 于是,她豁然了,落落大方地和魏晋一起走进电梯。 夏成喆弯起唇角,玩味地看着那两道身影,目光定格在电梯停留的数字上,而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潇洒地转过身,掏出西服口袋里的手机,拨通了陆淏暄的电话。 “你怎么还不死过来?我和明远都等着你呢!”陆淏暄在电话那头吼道,对方电话里传出的震耳欲聋的的音乐声让他有些急不可待地想立马飙车奔过去。 相比毫无生气的酒店,他终究还是更喜欢夜店里的声色犬马、纸醉金迷。 可是他按捺住自己急迫的心情,和陆淏暄卖起了关子:“淏子,知道我刚刚看见谁了吗?” “切,不就是哪个超s级美女?好了好了,你快滚过来,我不说了,这里太吵,听不清。”陆淏暄不屑于和夏成喆谈论这种低级趣味的问题,想快快结束这通电话。 正如他们三个人的性格一般,夏成喆喜欢美女的簇拥,他迷恋酒醉后的幻想,而沈明远,只是为了把喝醉的两人安全送回家。 “唉!你先别挂呀,这次保证有料!”夏成喆可不想错过这次敲诈陆淏暄的机会。 “我看见你的破钱包了!”他对着电话吼道。 “谁?” “林苇芊!就是那个死女人林苇芊!” 夏成喆的这句话犹如一记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陆淏暄顿时一愣,僵在原地,耳边喧闹沸腾的音乐声戛然而止,只余下“林苇芊”三个字久久徘徊于耳畔,越来越清晰,激荡起他心底的汹涌波涛。 她,终于回来了…… 再多言语无法形容陆淏暄此刻的激动,结束了,终于,他不用再一个人等下去了。 他抄起桌面上的车钥匙,动作幅度之大,以至于一下打翻了吧台上的两杯威士忌,扔下湿了身却全然不知情的沈明远,然后一阵风似的冲出了酒吧。 “哎!”沈明远回头想拦着他问个究竟,却连他的背影都没看到。 “什么毛病?!”他骂道。 在车上,无数相逢的画面浮现脑海,陆淏暄无法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以至于油门越踩越用力,时速表上的示数如同他的心情一路上扬。 一路红灯飙车来到夏家的酒店,钥匙往泊车小弟手里一抛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去。 甫一进门,就看见夏成喆那厮悠哉地坐在酒店大堂深咖色的高级皮沙发里,手里缓缓晃动着一杯金色的香槟,好一派悠闲自在的神情。 ------------ 第二章 重逢 陆淏暄左顾右盼,而他身边除了唯唯诺诺、俯首帖耳的大堂经理,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她呢?他心心念念的人呢? 陆淏暄扑过去,按住他陷在沙发里的肩膀,焦急地问道:“不是让你给我拦着她吗?她人呢?是不是又跑了?” 夏成喆推开他的手,看着陆淏暄赤红的双眼,皱皱眉头,心里暗骂:臭小子,见色忘义,这么大的手劲儿,想灭了我还是怎么着?为了个木乃伊犯得着吗? “她在上面呢?跑不了。” 夏成喆偏过头,小声嘀咕一句:“臭德行。” “哪里?快说呀!”陆淏暄真是被这个兄弟急死了,他怎么还能这么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服的褶皱。 “告诉你可以,有个条件。”夏成喆漫不经心地说道。 “答应了!”陆淏暄没心思和他周旋。 “8楼。”夏成喆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他想了想,还是提前和他兄弟打好预防针:“不过,她是和一男的一起来的,看样子,很亲密,凭我多年经验看来,那男的和她关系不一般。说好了,到时候急了,你可别到我家地盘上砸场子啊!” 亲密?!关系不一般?! 陆淏暄暗暗收紧拳头,怒不可遏。 六年前说走就走,留下一句话,让他一等就是六年,现在回来了,居然是和一个男人?她难道在耍他? “知道啦!”陆淏暄回头就是一声怒吼,吓得夏成喆脖子一缩,接下来的话全堵在嗓子眼了。 要知道,独自苦苦等待六年,如果最终得到的结局只不过是别人的终成眷属,自己沦为一个狼狈的观众,那么,换做是谁,都会忍受不了这种欺骗与玩弄,更何况还是从来不甘服输的陆淏暄呢。 席间,林苇芊接到一通电话,她握着手机走到包房外走廊尽头的一处僻静的角落。 “喂?是湉湉吗?”林苇芊柔着声音问道。 “妈妈!”听筒那段传来软软糯糯的童声,如同甜甜的奶糖,可是语调一转又是酸溜溜的哭腔:“妈妈怎么还不回家?湉湉想你了!” 听到女儿的抱怨,林苇芊心有不忍,极有耐心地哄着宝贝女儿,声音像是绵绵的软糖:“妈妈也想湉湉的,明天就回家,你在家要听外公的话,乖一点,好不好?” …… 陆淏暄一步一步向他林苇芊缓缓走近,最初的怨念、苦闷、担忧,焦急统统在看到她的这一刻消失殆尽,一点一滴都伴着他六年的思念等待化作此刻的悸动和兴奋。 看着她的背影,贴身的职业小西装,a字裙,五厘米的细高跟,一头乌黑柔亮的长直发,退去了早年的青涩,她比六年前更多了几分女人味,只是她变得再多,他也可以于芸芸众生中一眼寻到她的身影,即使分别六年。 他冲动地想要冲上去拥住她,给她一份惊喜,然后抱着她,告诉她,他这六年有多苦,有多想她。 只是她的一句“妈妈也想湉湉”,让他的所有期盼幻灭。 他僵直地定在原地,如坠冰窟。 她……妈妈?! 不可能,陆淏暄不相信她这么早就会结婚生子,她才23岁,大学毕业一年而已,怎么可能? 听着女儿在电话里喋喋不休地说着幼儿园的趣事,林苇芊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她浅浅一笑,转过身,却被身后默不作声站着的男人吓了一跳,手机一下就从手心滑落,摔落在酒店里的高级波斯仿羊毛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认得他,陆淏暄,一个她不得不承认,曾经在她生命里留下深刻痕迹的男人。 她慌张地不知该如何面对陆淏暄,只得佯装捡手机趁机俯下身子,并没有和这个“老同学”打招呼的打算。 而对方似乎早已看透她的心思,抢先她一步捡起了手机。 陆淏暄并没有把手机还给她,而是自顾自地盯着她手机屏幕上的一张照片看了好久,脸上的表情渐渐沉了下去,让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林苇芊更加无所适从,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渗出了冷汗,让她不自觉地轻轻颤抖。 陆淏暄是如此骄傲的人,他不愿意在林苇芊面前表露出任何一丝的低落。 他挑眉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吓着你了?是没有想到会遇见我,还是……你怕我?” 他故意顿住,想试探她的反应,如果,她能表现出一点点,只要一点点想念就好。 “不是,只是太突然……”林苇芊局促地小声辩解道,却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在看到夏成喆的那一刻,就已经料到他会来,却是真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赶来了。 陆淏暄没有从她的身上看出任何激动,除了慌乱就是慌乱,同样地,他也很不满意她的答案。 突然?他可是为了这一刻,准备了六年!而她,很显然并不是回来找他的,甚至没有打算见他,不过还好,她没有茫然地问“你是哪位?”,她还是记得他的,他只能自我安慰了。 他隐忍着自己的不痛快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他对着手机屏幕轻轻说了一句:“呵,好可爱的小女孩,是你的女儿?” 很客套的一句话,再配上陆淏暄寒如冰霜的脸色,让这句话显得毫无诚意,甚至能隐隐感到他明显的怒意。 陆淏暄在走出电梯时就看见她走出包房,在她开门的时候,他无意地一瞥,竟然发现,那个包房里全是男人。 很好,以前从不屑和男生说话的她,居然也可以和这么多男人交际应酬了。 只是,他更加没有想到,她居然已经有了女儿! 林苇芊心里一紧,他还是看到孩子了,但是她努力隐藏自己的紧张和尴尬,把自己散落在颊边的发丝别到耳后,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轻松,她微微一笑,迎上陆淏暄质疑的目光:“是啊!很可爱吧!已经三岁了呢。” 在陆淏暄看来,林苇芊脸上的神情完全就是初为人母的喜悦,她身上散发出的母性光芒,甚至让他觉得分外刺眼。 ------------ 第三章 欺骗 林苇芊故意强调了孩子的年龄,然后趁着陆淏暄出神的片刻,不着痕迹地从他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机。 合上手机盖,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能庆幸自己一直把女儿三岁生日时的照片作为壁纸,要不然,她真的无法想象他们两人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平静地站着说话。 陆淏暄虽然惊讶,但是还不死心,他问:“你……没念完大学就结婚了?” 林苇芊不置可否,依旧是一派平和的微笑,只有林苇芊自己能感觉到,她当时的脸部肌肉是多么的僵硬。 陆淏暄最后的一点希望都随着林苇芊的默认而冷却。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林苇芊连忙找借口走开:“那个……陆淏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林苇芊低下头,错过身,但是却在和陆淏暄擦肩而过时,陆淏暄突然捉住她的手腕,声音冷冷地说道:“你给我等一下……” 林苇芊扭动自己的手腕,却是挣脱不开,眼看着他在她的手腕处加大力道,箍出一道深深的红印,她愤然抬起头,怒视着他,不悦地开口道:“还有事吗?可以先放手再说吗?” 在包房里的魏晋见林苇芊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走出来找她。 可是一出门,便看到一个男子在和她纠缠不清,他高喊了一声:“苇芊!”便快步走上前。 他皱起眉头,可能是哪个客人喝醉酒缠上她了。 陆淏暄回过身,见是一个身着西装的高大男子脸色不悦地走了过来。 看着林苇芊神色一变,陆淏暄猜想,这个男人莫不就是夏成喆说的那个人。 林苇芊见这样尴尬的场面让魏晋看见心中更加着急,她压着火气小声说道:“陆淏暄,你还不放手?” 这么多年,他依旧是这样蛮横霸道,果然,时间能改变的除了他的年龄和容貌,便再无其他了。 “这位先生,请你放尊重一些。”无论心里多么不悦,魏晋依然保持一贯的谦和有礼,他把林苇芊拉到自己身边护着,然后低下头小声询问在揉着手腕的她:“没事吧?” 语气里的自然亲昵让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陆淏暄很是不爽。 林苇芊看了一眼脸色阴郁的陆淏暄,吞吞吐吐地向魏晋解释道:“他……是我以前的老同学。” 陆淏暄向前一步,难得一改刚才的傲慢无礼,彬彬有礼地和魏晋握了一下手,接过林苇芊的话说道:“是,我们六年没见了,这位先生不介意再给点时间我们叙叙旧吧?” “当然当然。”魏晋得知自己误会了。虽然奇怪他们两人之间有些异样,却没再多问, 拍拍林苇芊的肩膀离开了:“既然这样,那,苇芊,我就先回去了。” 魏晋走后,陆林二人便陷入了沉默。 林苇芊低垂着头,研究着脚下地毯的纹样,默默等待着陆淏暄发话。 而陆淏暄看着林苇芊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先开了口:“你就不想对我解释一下?” 林苇芊愕然,缓缓抬起头,不明所以地问道:“解释?解释什么?” “呵,林苇芊,你装什么呢?别告诉我你已经老年痴呆了。”陆淏暄气极反笑。 林苇芊沉默,这么多年依然是嘴不饶人的性格,可是她已经不会像当年一样和他斗嘴了。 “你别总是摆着一副我欺负你的样子,我们两个到底是谁欠了谁,你心里难道没数吗?” 林苇芊依旧沉默。 陆淏暄气急了,拉高音量对她吼道:“你倒是说句话啊!装什么死啊你?” 终于,林苇芊叹了一口气,平静地开口道: “陆淏暄,我们只是做过两年的同学而已,我们谁都不欠谁。你也看见了,我现在的生活很好,而你,一定过得比我更好,没错吧!那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为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起争执?” “什么?谁都不欠谁?好,真好,林苇芊,亏你能说出这种没有人性的话!”陆淏暄气的胸腔闷疼,似乎所有怒气全都郁结在胸口,即将爆炸,他死死地盯着面前冷漠寡情的女人,怒吼道:“我告诉你,我过的一点都不好!!!你休想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要和我撇清关系!我告诉你,没这么容易!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我们真的就只是同学吗?你说啊!说啊!” 林苇芊被他的勃然大怒吓得后退一步,不期然地撞上身后冷硬的墙面,后背生疼。 陆淏暄欺身上前,几乎要和她面贴面,他伸手指着魏晋离开的方向说道:“你的新婚之夜,难道你的先生大度到没有问问你,你的第一个男人是谁?还是说,要我去和他解释一下?” 林苇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男子的怒颜,很显然,他已经气到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半晌后,她淡淡地吐出一句话:“陆淏暄,你还能说出更无耻的话吗?如果有,麻烦你把细节也一并告诉他。” 相比陆淏暄的冲动易怒,林苇芊倒是显得格外冷静沉着,她清楚地知道,陆淏暄这么骄傲的人,是不会在人前说出这样的话的,除了她。 陆淏暄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他是完全没料到林苇芊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声音打着颤:“你……他……不介意……?” 林苇芊无畏地看着他,声音异常坚定,一字一顿道:“不介意,我们,都不介意。” 陆淏暄颓然地后退一步,低声笑了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别人伉俪情深,而他却在这里说一些连自己都要鄙视的无耻之言。 他叫嚣,他跳脚,却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 他说得再多,做得再多还有什么用?她能为了他离婚吗? 怎么可能,林苇芊的冷血薄情他早已见识过。 “你还有话说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再见。”林苇芊就这样头也不回地从他面前离开了,只给他留下一道冷漠决绝的背影。 陆淏暄一拳重重地打在林苇芊刚才靠过的墙上,仿佛是把自己刚才滋生的恨意全都发泄出来,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刚才那一拳可以打掉那个女人的绝情。 林苇芊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她皱起眉头,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步伐离开。 可是?谁都没有看见,她的脚下是多么的慌乱。 ------------ 第四章 表白 夜魅酒吧里喧嚣沸腾,五光十色的灯束在舞池里扭动摇摆的红男绿女之间暧昧流连。 小舞台上,有个女子在唱《i’ll be missing you》,多应时应景的歌,miss,在今天之前是思念,在今天之后错过。 六年的等待,连一个中听的字都没有得到,就这样硬生生错开。 …… “淏子,你还喝呀!这一瓶都快见底了!”刚从舞池里晃了一圈回来的夏成喆摇晃着桌上一瓶所剩无几的黑方,纳闷地问道:“你刚才不是见到林苇芊了吗?怎么着,没搞定?老实说,你看着可比她旁边那个男人强多了啊喂!” “什么?林苇芊回来了?”习惯性沉默的沈明远也惊讶了,随后拧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老兄,你消息也太滞后了吧!”夏成喆痞痞地说道:“回来是回来了,不过——只是不是为了某人回来的罢了————” 事不关己,夏成喆不仅说着风凉话,还落井下石。 陆淏暄倒空了酒瓶里最后一点酒,一饮而尽,杯子“当”一声敲在玻璃小几上,而后自嘲地说道:“是,不仅见了她,还见了她老公和孩子了,你们说,我去见她一次是不是还赚了?” 夏成喆偏过头,对沈明远做了个夸张的口型:死撑! 沈明远不同于夏成喆的没心没肺,他知道,陆淏暄有多期待这一天,那他此刻就有多痛苦。 夏成喆端着一杯酒贴着陆淏暄坐下,搂过他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劝他道:“哎,我说,这世上女子千千万,实在不行咱就换!你老说我花心,这花心有什么不好?至少我不会像你这个‘情圣’一样中了情伤只能坐在这里喝闷酒。要我说你还是学学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多潇洒!” 沈明远把夏成喆推到一边:“去去去,花丛在那边,做你的‘小蜜蜂’去。” 夏成喆离开后,陆淏暄对沈明远说:“明远,你说,我傻不傻呀?六年,我为了她的一句话,一天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城市,我还妄想着她会回来,可是她倒好,日子过得比谁都好。” “我知道。” 当初,陆淏暄考上q大,却为了林苇芊选择留在c大,陆父问他原因,他又不肯说,为此还和他爸大闹一场,那么大的男人一句话不说就在地上跪了整整一夜,膝盖差点就废了,最后陆父不得不同意,只是逼着他选择了他不喜欢的建筑设计。 后来,大学毕业,他不愿意服从陆父随他去南方开拓房地产市场,毅然留在了c城和同学合伙开了个it公司,气得陆父肝病复发,从此父子二人关系再未缓和。 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虽然,陆淏暄嘴上不说,但是他们这些做兄弟的都是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了,所以,六年间,谁都没有在他面前提过“林苇芊”这三个字。 “你说,这世上怎么就有她那么狠心的女人?怎么会有我这么傻的男人?”陆淏暄已经喝醉,却还是把沈明远手里的酒杯夺过来喝干饮尽。 “别喝了,一个大男人这副样子像什么话?”沈明远不忍心看他借酒消愁,架着他往酒吧外拖:“她已经结婚了,你还在这里穷折腾什么?是个男人就活出个样来给她瞧瞧!” 陆淏暄脚步虚浮,摇摇晃晃连路都走不稳,嘴里却一个劲儿地嘟囔着:“对……你说得对……我要过得比她还幸福……她不是生了个女儿……我偏要生儿子……要生两个……”打了个酒嗝之后,又接着说道:“不!……不止生两个……要生就生个棒球队给她看!……” 沈明远拖着他沉重的身躯,摇摇头,叹口气,心想:还真是醉的不轻。 可是?即使烂醉如泥,陆淏暄心底里还是深深地记下了一句话:从今天起,陆淏暄再也不会爱那个叫做林苇芊的女人了!只有恨!!! …… 在回程的车上,林苇芊因为刚才的事情,心情一直很阴郁,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她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城市,她早在离开之日就下定决心,若非万不得已,绝不沾染这里的任何一粒尘土! 在这里,没有幸福的回忆,只有噩梦,噩梦…… “魏晋,能开快点吗?” 专注驾驶的魏晋偏过头看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她的神色不对劲,关心的问她:“怎么了?不放心湉湉?” “是呀,不放心呢。”林苇芊心不在焉地应道,目光一直流连在窗外。 魏晋心里还是有些纳闷,她对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不但不留恋,甚至有些……抵触,并且,刚才的同学见面也没有一般意义上的热络,这些,都是不同寻常的。 细心聪明如魏晋,怎会理不清这之间的千头万绪? 车子在林苇芊家的小区门口停住,林苇芊向魏晋道了一声再见,便急欲推门下车。 魏晋却叫住了她,踌躇许久,还是未问出那个困扰他一路的问题。 林苇芊叹了一口气,重新靠上座椅,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这几年在魏晋的翻译公司,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事无巨细,他都照顾了她很多,即使不愿面对,林苇芊也清楚地明白魏晋的心意。虽然明里暗里她暗示过他,他们之间并不可能,可是?魏晋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魏晋,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都会告诉你。” “他,是不是就是湉湉的父亲?”终于,魏晋还是问出来了。 林苇芊虽然早就了解魏晋的体察入微,但是她还是讶异于他能在与陆淏暄见面的短短数分钟内看破他们的一切。 林苇芊目光诚挚地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眉目之间的紧张神色告诉她,他在意她,这个答案很重要。 那个“是”字在喉间徘徊,几欲脱口而出,而她却无法坦然地用这个答案去做最彻底的婉拒,到底,她还是下不了狠心去伤害他,即使她只把他当做一个照顾她的朋友。 沉默的数十秒钟,魏晋早已从林苇芊的眼神里读懂了答案。 他见林苇芊张口要说话,却先她一步打断她:“好了好了,苇芊,你不要说了,我明白了。” 林苇芊点点头,凡事点到即止,说破了只会让双方难堪,可是?魏晋接下来说的话,却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 ------------ 第五章 报复 魏晋不得不承认,湉湉生父的出现让他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他开始慌了。 以前,他向林苇芊表露过心迹,林苇芊虽是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但是他一直坚信,只要时间够久,她总有一天会被他打动。 但是,向来缜密的他唯独遗漏了一点,他没有想过,在他等待的时间里,湉湉的父亲会出现。 “苇芊,我们认识也有四年了,我的心意,你不是不明白的?”魏晋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他握住了林苇芊的手,诚恳地说道: “我们都是有孩子的人了,都已经不适合恋爱了。这几年,你一个人要撑起一个家,有多难,多辛苦,我都知道。我是真心的想照顾你和湉湉,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嗯?” 魏晋成熟稳重,绅士儒雅,体贴入微,总会在她困难时向她施以援手,而且,他离异并有一个儿子,他们有相似的经历,他能体谅她所有的艰难,最重要的是,他能给湉湉她所无法给予的父爱。 如果要选择终生伴侣,魏晋确实是一个完美无缺的选择,只是,林苇芊有一个对所有人都隐瞒的秘密,拒绝魏晋,不是因为她不动心,而是因为她不愿成为他的负担。 林苇芊的手在魏晋宽大的掌心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情,她喜欢甚至有些贪恋他给予的温暖,可是?她不得不抽回手:“魏晋,真的,对不起。” 魏晋的心随着掌心一点点冷却的温度而逐渐没入一片无边的荒凉落寞。 他艰难地开口:“苇芊,孩子的父亲一直都在你心里,我始终无法取代他,对吗?” 他语气中的挫败无助,让林苇芊心下不忍,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让她自己都觉得陆淏暄的话一点都没错,她就是一个冷血无情又狠心的女人,可是?谁又知道他心里的难处? 不过,对于魏晋的这个问题,她倒是可以足够坦然坚定地回答以减少她心里的罪恶感:“他从未在我心里停留过片刻。” 魏晋看着林苇芊眼睛里的真诚,震惊、疑惑,他一直以为,林苇芊这么一个沉静矜持、坚强勇敢的女子,甘愿在17岁的年纪放弃一切,做一个未婚妈妈,必定是为了年少放不下的爱恋而执着,可是没想到,她居然从没有爱过那个男人! 林苇芊看出魏晋的犹疑,再次平静地说道:“我和陆淏暄除了有一个孩子,什么都没有。最艰难的时期都度过了,我现在可以照顾好我的父亲和孩子,如果我们组织家庭,我肩上的负担会更重。” “好吧!如果我给你的帮助,千万不要拒绝,好吗?”魏晋放手了,只是,他还有一句话没有告诉林苇芊,他还会等,等她累了,支撑不住了,他还会愿意为她撑起一片天。 林苇芊笑了,如释重负,她倾身向前,拥抱住魏晋,在他耳边轻声地说:“谢谢,相信我,会有比我更适合你的人!” …… 经历昨天的宿醉,陆淏暄头痛到不行,该死的沈明远又把他扔在沙发上了! “你醒啦?”沈明远刚刚晨跑回来,看见陆淏暄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明远,我想了想,我也是时候该结婚了,你说呢?” 沈明远看他的神色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也不像是酒醉未醒:“你认真的?” 陆淏暄郑重地点点头,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拍拍还在愣神的沈明远,道一声:“我先走了。” “这么早去哪里?” “求婚!” 沈明远是真的被陆淏暄雷厉风行的作风镇住了。 陆淏暄开着沈明远的奥迪a8来到c大,拨通了一个电话:“霈霈,有课吗?我在学校南门等你。” 十分钟后,只见一个身着嫩黄色蝴蝶袖短衫,浅色牛仔小热裤,脚踩一双糖果色坡跟鱼嘴鞋的长卷发美女翩翩而来。 陆淏暄心想:看来这六年来,为了林苇芊,忽略了身边那么多美女,真是得不偿失。 “师兄,找我什么事?”孟霈嘴角挂着笑,果冻浅粉的唇彩明媚了她的笑颜,陆淏暄却被她左颊的酒窝吸引了所有目光,她的左颊,也有一个酒窝…… 孟霈见他不说话,又叫了一声“师兄”,这才唤回了陆淏暄的元神。 “走,哥带你去吃好的,咱们有话慢慢说。” …… 孟霈是陆淏暄在c大同系的小师妹,晚了一届。小丫头娇俏甜美,率性天真,念书时时常跟在陆淏暄身边,借着问问题的名号靠近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陆淏暄的“热情”。陆淏暄也是一直以不反感,不亲近的态度对待这个小师妹。 当时,夏成喆就一直嘲笑他活像是寡妇守贞,还说要为他立贞节牌坊。现在,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当时挺可笑的。 看着对面的小丫头吃的欢快,陆淏暄便假装不经意地问道:“霈霈,下个月就毕业了吧?” “是呀。”孟霈早就知道陆淏暄第一次主动约她,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讲,她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师兄,有话直说吧!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性格。” “好吧。”陆淏暄面有难色地说:“我的意思是,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你说怎么样?” 孟霈心中一动,怀疑自己听错了,想要再问个究竟,一出口却变成了“好”。 她爱慕陆淏暄,就算他是在开玩笑,她也不愿意放弃任何的可能。 陆淏暄没想到他生平第一次求婚居然会如此顺利,看来,像林苇芊那样的冰块真的是人间少有。 一直到孟霈坐上陆淏暄的车,向陆家驶去,她心中的悸动仍未平息。 她偷偷打量着身边这个男人,他的侧脸有着雕塑般坚毅硬朗的线条,粗硬浓密的眉毛下,是深陷的明亮双眸,他不经意的一个眼神总是能让她怦然心动。 功夫不负有心人,追求他这么多年,自己终于不用再以一个卑微的爱慕者身份站在他身边了,此刻,踏进陆家的大宅,她便是以他未婚妻的身份面见陆家家长了。 ------------ 第六章 留言 “妈,她就是我女朋友孟霈,我们打算下个月结婚。”陆淏暄把孟霈带到陆母面前,语气平淡的似乎在宣布“今天晚上我要吃鱼”。 陆母深知自己这个儿子很有主见,而且平素也不是一个喜欢胡闹的人,但是,面对突如其来的儿媳妇,她倒是有些措手不及。 “你怎么不早说?不然我也好准备准备,现在这个样子,倒是让人家见笑了……”陆母今天只是穿着很随便的家居服,她一边理着衣服一边尴尬地埋怨儿子事先也不通知家里一声。 陆淏暄环住母亲的肩膀,讨好道:“霈霈年纪小,你穿的太隆重怕是吓着她。你现在这样才亲切嘛,再说,我妈怎么穿都有气质。” 有了儿子这番话宽心,她终于抬起头好好看看这位准儿媳,只是第一眼看去,竟然觉得似曾相识,陆母笑着牵起孟霈的手:“孟小姐,我们是不是见过?” 孟霈倒是很大方地说:“伯母,叫我霈霈就好。我妈之前没有见过。” “哦,那就是缘分了。我第一次见你就好像认识你似的,真是缘分了。”陆母很喜欢这个小姑娘,落落大方,人也挺漂亮,只是年纪小了一点,怕是不太会照顾人,不过,儿子喜欢是最重要。 晚饭后,陆淏暄送了孟霈回学校,一到家,他便笑嘻嘻捧着一杯琴姨沏好的花茶送到母亲手边,问道:“吗?您觉得这个儿媳妇怎么样?够不够格进陆家的门?” 陆母抿了一口热茶,说道:“我没有你了解她,你说好便好。” 陆淏暄在母亲面前敛去了平日里的锋芒,就像个大孩子一样,懒懒散散,哄母亲开心:“要我说,她不好。” “哦?”陆母放下杯子,洗耳恭听。 “她没我妈漂亮,没我妈有气质,没我妈有内涵,没我妈温柔善良,没我妈贤良淑德……唉!和您一比,她真是太差了!我怎么就看上她了?”陆淏暄故作懊悔的叹了一口气。 陆母拍了儿子一掌:“就知道贫!”心里却是开怀的。 “那天等你爸回来了,我们也去拜访一下孟家家长吧。毕竟,人家如花似玉的好姑娘让你这个混小子占了个大便宜。”陆母调侃道。 “唔。”一提到父亲,陆淏暄的兴致一下就低落了。 陆母叹口气,这老的小的怎么都这么倔? 趁着儿子要上楼之前,陆母顺带问了一句:“我就说霈霈眼熟,她和你以前那个女同学还挺像的,是不是?” 陆淏暄脚下一顿,心里的无名火又窜了出来:“哪里像?一点也不像,差得远了。” 世界上还有和林苇芊那个死女人一样冷血寡情的人吗?她们两个简直就是天使与恶魔的区别。 陆母不明白儿子心里的弯弯绕绕,心想:脾气大的咧,说到你爸你哪来那么大的火气? 陆淏暄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人,第二天就去公司请了个长假,说是要结婚了。 助理易羽听了,惊得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摔在地上,他悄默声地凑到陆淏暄耳边问道:“陆哥,你的那个她,回来了?” “哪个‘她’?”陆淏暄诧异,而后瞬间反应过来,愠怒道:“臭小子!你翻我抽屉?!” 易羽说完方觉自己失言,悔得肠子都青了,心想着猜到地雷了,他慌忙摆手,否认道:“我除了一本《席慕容诗集》什么都没有看见!”说完一溜烟跑出了总经理室,生怕陆淏暄急了一脚把他踹回农村老家。 一想到那个女人,陆淏暄的头就涨得发痛,他“砰”一声猛地把整个抽屉都抽了出来,狠狠地掼在了地上,鹅毛般的纸张纷纷坠落,铺了满满一地,那些泛黄的纸页如同陈旧的回忆,失去它原有的美好,印证了无限的落寞和哀伤。 那些都是林苇芊的东西,她曾经翻过的书,她随手写下的文字,她认真摘录的诗句,还有那张相片…… 两寸的证件照,是他偷偷从她的团员证上扯下来的,上面那层塑封也是他亲手覆上的,他以为他呵护珍藏的是他们的爱情,可是?这一切最终却成为了他一厢情愿的笑柄。 多看一眼,心里那个鲜血淋漓的伤口就愈加疼痛一分。 到此为止了…… “易羽!”陆淏暄在办公室大喝一声。 易羽吓得虎躯一震:“到!” “把这些都给我处理了!”陆淏暄背对着办公室的大门,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说完就毫不留情地踩着一地废纸气势昂扬地离开了。 陆淏暄走后,易羽终于松了一口气,面对惨不忍睹的办公室,他却心情明媚得如沐春风:上司去结婚,终于可以放假了!哦也! 易羽一边整理,一边八卦地想要从零零碎碎的杂物里寻出一丝蛛丝马迹,以挖掘出陆总不为人知的情感经历。 一张纸片从书页中滑落,易羽捡起来一看,一行娟秀的行书:洵有情兮,子不我即。 理科出身的易羽看得一头雾水,毛意思?真tm文艺! 看来闷骚的陆总也有过一段风花雪月、鸿雁传书的爱情啊! 易羽把纸条揣在兜里,想着哪天找个高人解读一下。 …… 这八个字,是陆淏暄过去六年里的所有支撑,每当信心被现实击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军时,他都会把这八个字拿出来一遍遍的看,摩挲着这张纸,想象着她在远方给他力量,给他等下去的勇气。 当年她的离开,没有知会过任何人,像是凭空消失的一道阳光,彻底隐没于茫茫天际,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在他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少日子,琴姨才把静静躺在邮箱中一月之久的信件转交给他。 洵有情兮,子不我即。 陆淏暄看不透这八个字,正如他看不透林苇芊一般。 夏成喆却说,这是红叶寄相思,是林苇芊给他的情话。 你对我如此深情,请你永远不要离开我。 于是,陆淏暄从未放弃这段感情,他一直在原地等着她回来,一等就是六年。 ------------ 第七章 争执 陆淏暄急着结婚,一切都在匆忙而有条不紊地准备着,只是有一件事,他一直踌躇不行,那就是去d城见孟霈的父母。 陆淏暄结婚的初衷可以说是一时冲动,而孟霈是个好姑娘,必定是父母手心里的宝,一想到她父母不舍,又一心希望他能给他们的女儿带去幸福时那种信任的目光,他就心虚,就害怕,怕自己会顶不住压力而临阵脱逃。 孟霈倒是挺善解人意,并没有先带他去面见父母,而是先约了她最喜欢的一个表姐见面。 林苇芊按着霈霈约好的时间,提早十分钟到了咖啡厅。 六月,正是阳光晴好的季节,咖啡的醇厚香味在清凉的空气中弥散开去。 不一会儿,孟霈也到了。 “姐!”孟霈看到林苇芊,眼里像是染上了星星的光辉,晶亮晶亮的。 “我好想你啊姐!”孟霈抱着林苇芊像小时候一样倚在她的肩头撒娇:“在外地这么久,最想你啦!” 孟霈自小就和林苇芊像亲姐妹,有心里话总是第一个找姐姐说。 林苇芊抿着唇浅浅地笑:“小丫头都要嫁人了,怎么还长不大?快坐下,别叫人笑话了。” 孟霈坐下后仍然不定心,时不时向窗外张望,期盼的心情昭然若揭。 林苇芊打趣道:“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孟霈红着脸低下头吃吃地笑:“明明是两日不见,如隔六秋呀!” “就没见过你这么不矜持的小丫头!” 孟霈说着未婚夫的点点滴滴,说到他的长相,说到他的家庭,说到他的事业……脸上不时变化的崇拜、欣赏、爱慕、激动的神色告诉林苇芊,这个妹妹终于寻到了自己的幸福。 陆淏暄急急忙忙赶到餐厅,却在看见那一道熟悉的背影时生生停下了匆忙的脚步,周围的空气瞬间凝滞。 上天在开玩笑吗?想找她时,寻遍每一个角落都看不见她的任何踪迹,想要忘记时,却又偏偏遇见她。 是该感叹一句“这该死的缘”吗? 输了爱情,不能输了风度。 陆淏暄收拾起自己所有的糟糕的心情,风度翩翩的向那一桌走去…… “霈霈,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陆淏暄在孟霈身边坐下,亲密地搂着她的肩膀,歉意地说着:“前两天不是说生理期会肚子痛,怎么还吃冰淇林?”说着他就把孟霈面前的冰淇林推到一边,做这一系列事情的时候却丝毫没有看一眼对面脸色惨白如纸的林苇芊。 这样的关怀和宠溺,在任何人看来都应该是即将新婚的夫妇该有的甜蜜吧!陆淏暄如是想着。 孟霈心有疑问,自己有向他说过肚子痛吗?她明明没有痛经的毛病啊!虽然很舍不得那份提子朗姆酒味的冰淇林,但是她更享受陆淏暄难得的温柔和体贴。 林苇芊只以为是偶然的巧合,却万万没想到世界竟然这么小。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杯子,希冀着那冰凉彻骨的寒意能冰冻住心里不断涌现的紧张与不安,在他和霈霈的面前,她不能流露出一丝的失态。 上次的不欢而散让她担心陆淏暄会再一次出言不逊,她不怕陆淏暄给她的难堪,就怕他的话会伤害霈霈。 林苇芊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身上的担子又要重一分了,妹妹的幸福,也需要她来守护。 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你好,我是陆淏暄,霈霈的未婚夫。”陆淏暄大方地做了自我介绍,举止语气妥帖得体,完全是陌生人见面时应有的礼貌分寸。 他一向是一个骄傲的人,他不说“我叫陆淏暄”,而是说“我是陆淏暄”。 林苇芊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心里的千斤重担终于卸了下来,她与陆淏暄之间,没有比做陌生人更合适的了。 林苇芊莞尔一笑:“你好,我是霈霈的表姐,林苇芊。恭喜你们!” 陆淏暄表面上维持着应有的风度,心里却是冷哼一声,很厌恶她脸上的笑容,她的祝福越诚恳,他的心里就越不爽。 在这一次气氛很“友好”的会面还没结束,孟霈就被家里的电话催了回去。 孟霈走时交代着让林苇芊对“未来的妹夫”再多考核考核,于是林苇芊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地陷入两难。 “怎么了?面对我,你很不自在?”陆淏暄优雅地喝着咖啡,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他的语气平静,在林苇芊听来却是极大的讽刺。 她挎上自己的包,急欲要走:“好好照顾霈霈。今天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在她起身的一刻,陆淏暄“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出其不意地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力气之大,以至于林苇芊向后踉跄了一下差点摔进他的怀里。 “我话还没说完,你走什么走!”陆淏暄生平最讨厌别人对他的漠视,尤其这个人还是林苇芊。 被陆淏暄这么一吼,周围的客人纷纷侧目。 林苇芊怒了,她一边努力挣扎着,一边压低声音警告陆淏暄:“放手!你干什么?这里这么多人看着!” 陆淏暄突然笑了起来,意味不明地盯着林苇芊,故意提高音量说道:“我明白了,原来你是想和我单独相处啊!何不早说?” 周围八卦的客人都暧昧地揣测着接下来的情节。 林苇芊颜面尽失,狠狠剜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 陆淏暄冷笑一声,在桌上重重拍下一张百元大钞,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林苇芊出了咖啡厅。 女人在力量这件事上,自古以来就不占优势,林苇芊百般挣扎也无法脱离陆淏暄的钳制。 “你要不就喊‘非礼’求救,要不就乖乖地跟我走!”陆淏暄被这个固执的女人弄得心烦意乱,大喝一声想让她安静下来。 “你还真是厚颜无耻!”林苇芊气得满脸通红,她是绝不可能在大街上和他胡闹的,只得被他拽去了停车场。 陆淏暄很满意她现在的表现,自己以前是对她太好了,她现在才会这么得寸进尺,看来以后,只能对她狠一点了! ------------ 第八章 孩子 陆淏暄把林苇芊塞进凯迪拉克的副驾,又关上中控锁。 气急败坏的林苇芊逃脱无门,满腔的怒火全部化作一通愤怒的指责:“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像刚才那样做陌生人不是很好?你现在把我困在车里究竟要说什么?难道上次还没说清楚吗?” 陆淏暄狠狠地盯着面前这个愤怒的女子,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想干什么?我能干什么!你说啊!” “你!……” 林苇芊语塞,负气把脸扭到一边,不再说话。 陆淏暄见她安静下来,也沉住气开始发问:“你不想见到我是不是?” “是!” “听说我要结婚很高兴是不是?” “是!” “你从没爱过我是不是?” “是!” 林苇芊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一次比一次坚定,丝毫没注意到陆淏暄强忍的怒意和暗暗收紧的拳头。 “林苇芊,你再说一次!”陆淏暄的脸色阴鸷骇人,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让林苇芊失了底气。 她试图以一种委婉的方式开导这个固执而又奇怪的人:“陆淏暄,我们同学一场,以后还会成为亲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要撕破脸,好不好?” 见陆淏暄的脸色并未缓和,她心里更是没底了,她不知道临近婚期的陆淏暄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她的语气又柔软了几分,以一种近乎恳求的态度劝他:“陆淏暄,我只有这一个妹妹,她很爱你,事情已经过去六年了,不要因为我们之间的事情影响你们,好吗?” 陆淏暄终于控制不住爆发了,双眼通红,眼里像是能喷出火来,林苇芊吓得向后一缩却被她死死按住肩膀,不得动弹。 “该死的!那你当初走的时候为什么要给我留下那封信?为什么?!” 林苇芊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以为我那句话已经和你说明白了。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什么?你说什么?”陆淏暄怀疑自己听错了! 林苇芊挥开他松动的双手,挣脱他的桎梏,她总算明白,他为什么会和他纠缠不清了。 “陆淏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理解那句话的。‘洵有情兮,子不我即’,意思是说,尽管你对我一片深情,但是,你不是我要的那个良人。” “怎么会这样?”陆淏暄犹如当头一盆冷水倾盆而下,浇得透心凉:“‘子不我即’,不应该是让我不要离开你的意思吗?那个‘即’不是和‘若即若离’的‘即’一个解释吗?” “我真的不骗你,是《诗经》里的两句,不信你可以去查。是你自己理解错了。” 林苇芊想,这次终于可以说通他了。 “你爱你的丈夫?” “是。” “你现在很幸福?” “是。” 林苇芊很痛苦,一再以谎言欺骗陆淏暄也让她倍感煎熬,可是?她这么做,只为求得三个人的幸福。 陆淏暄脸绷的紧紧的,解开了中控锁,对她挥挥手:“你走吧!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说完,他颓然地伏在了方向盘上,像是被人抽去了魂魄,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 真相比现实更残酷,林苇芊给他一次又一次的打击终于将一个骄傲自信的大男人击垮。 在爱情里,永远是爱得深的那个人不辞辛劳地在为爱情添砖加瓦,却又会在爱情轰然倒塌的那一刻输的一败涂地,失去翻身的力气,而另一个人却可以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得义无反顾。 林苇芊离开了。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就此隔绝了两个世界。 原来,情到深处是一个人的寂寞,因为没有人和你站在爱的同一高度。 一滴透明的液体悄然滑落,在光线暗淡的车内清亮刺眼,却带不走心底的所有悲伤和绝望。 林苇芊这一次不再决绝,站在车尾,看着车内一蹶不振的背影,她的双眼也被泪水沾湿。 她的对不起,他听不见。 他的爱情,他的等待,她永远无法偿还,她能给的只剩下道歉。 如果有一天陆淏暄说他愿意为了她付出生命,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因为,她永远无法否认,那个男人,曾经爱她若生命。 又是一次不欢而散的见面,林苇芊觉得身心俱疲,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家,小女孩像小天使一样张开双手扑到妈妈身上,抱着妈妈的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林苇芊,卷翘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扑闪扑闪。 女儿奶声奶气的一声“妈妈”让林苇芊的心都酥了,觉得所有的忙碌和疲惫都是值得的。 林苇芊把女儿抱在怀里,亲亲她粉嫩嫩的脸蛋,把湉湉最喜欢的红豆蛋挞拿了出来。 “今天在幼儿园有没有听老师的话?有没有欺负小朋友?” 不能怪林苇芊问出这样的问题,要怪只能怪小丫头没能遗传到她的安静懂事,只遗传到她父亲骄横霸道的性格,并且和他们两人一样倔强不服输,在幼儿园里经常给她惹出一些麻烦。 要不是今天为了拿到起床最快的小红花奖励,趁着午睡把所有小朋友的鞋子偷偷藏在自己的床底下;要不就是昨天中午吃饭时和同桌的小朋友一起去学校的兔笼把自己讨厌的胡萝卜和青椒逼着小兔子吃掉;再不然就是前天玩游戏时因为输掉比赛把赢的小朋友推倒在地……总之,湉湉上一天学,林苇芊就担惊受怕一天。 想当初,林苇芊虽然成绩不突出,却一定是安分守己的,哪知,生了个女儿却是这般让人不省心的性格。 小丫头小小年纪却是懂得察言观色,眼珠子滴溜一转,想了想:“唔……今天什么都没干!” “真的?”林苇芊不大相信。 “嗯嗯。”小丫头点点头,趁着妈妈要再问下去赶紧抢先捂住妈妈的嘴,把食指竖在唇边,缩着脖子小声说道:“嘘~~妈妈,不要说话了,外公在房里睡觉呢!我们不要吵醒他。” 林苇芊的父亲是物流公司的长途司机,工作没有规律还特别辛苦。 林苇芊也曾劝他换个轻松简单的工作,他却总是笑呵呵地说:“没事,老爸身体扛得住!” 其实,林苇芊明白的,爸爸是为了四处跑跑,可以多一点机会找到当年那个抛夫弃子的女人。 ------------ 卷二 相逢爱泯时 ------------ 第九章 月色回忆 是夜,月色正浓。 床上的女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尘封心底六年之久的记忆潮水般纷至沓来,在这个夜晚吞没了她所有坚强的伪装。 究竟是什么时候,她和陆淏暄的爱恨纠缠缘何而起?是那年夏天的初见?是那个夜晚的误会一吻?还是最后一晚的酒后放纵?……林苇芊已经弄不明白了。 第一次见陆淏暄时,林苇芊一家还住在c城城西的一个小巷子里,两排平房,左手边是主屋,右手边是卫生间和厨房,家家如此。 那时,爸爸所在的工厂还没有倒闭,妈妈那时也没有抛下他们。是的,在那个女人离开之前,林苇芊还称呼她为“妈妈”。 中考结束后的第一天假期,清晨,当别人还在补眠的时候,林苇芊已经被妈妈叫起来洗床单了。 没错,六月中旬,堆在家里近一个月的床单,她的妈妈一直给她留着。 搬一张小凳,坐在出房门前的大樟树下,身前的洗衣盆里是过水后厚重的床单。 她的妈妈周慧兰女士却倚在门边懒洋洋地嗑着瓜子,还要一边数落她洗衣粉倒得太多。 林苇芊不做声,默默接受母亲鸡蛋里挑骨头的指责,不是不怨母亲的刻薄,只是她知道,自己欠了母亲很多。 林苇芊的爷爷家有很保守的重男轻女思想,偏巧国家那时计划生育又抓得紧,于是林苇芊一出生,爷爷便气得大骂周慧兰断了林家的香火,更是把所有祖产都留给了林苇芊姑姑家的儿子。 周慧兰生林苇芊是难产,大出血,差点送了小命,听说公公没给他们留一分遗产,更是气得把所有怨气都撒在了林苇芊身上。 好在,每当被母亲骂哭,爸爸都会过来哄她,偷偷地把自己省下的香烟钱塞给她,让她买书、买零食,还总是告诉她,妈妈当初生她时受了多少苦,于是,林苇芊为了让爸爸不为难,便再也不和妈妈顶嘴,更是包揽了所有她能做的家务,就当是补偿自己对母亲的亏欠了。 后来,周慧兰跟着情夫跑了,林苇芊总是会后悔是不是自己和父亲当初对她太好,言听计从,逆来顺受,反倒宠坏了她的个性。 林苇芊一点都不讨厌洗床单,反倒很喜欢这个费力的家务活。因为,她喜欢赤着双脚在盆里来回踩床单,她可以把自己敢怒不敢言的憋闷统统发泄在床单上,狠狠地一脚又一脚,踩得泡沫翻飞,踩得酣畅淋漓,踩得心情舒爽! 就是在那年夏日的清晨,陆淏暄在寻常巷陌遇见了裙裾飞扬的林苇芊。 顺滑柔亮的青丝在晨风中轻舞飞扬,缠绵了夏的清凉。 纤细白皙的足踝在五光十色的泡沫中忽隐忽现,晃动了哪位翩翩少年的心神。 少女眼里愉悦的神采胜却灿烂日光无数,最是那一眼的心动,流转悠悠岁月的思念。 “请问,沈明远家以前是不是在这里?”只有耳畔的风,吹散了少年如雷的心动。 …… 沈明远在空置的老房里摆了三台电脑,连上网就能联机游戏,于是,破旧的老屋子成了他们兄弟三人的根据地,只有陆淏暄自己心里明白,两个月的假期,他为何如此执着于每天跨越大半个城市来到这个小巷。 他在意她的一颦一笑,却未能得到她目光片刻的停留。 同样难眠的夜晚,陆淏暄也在与过去作别。 是什么时候,她开始看透他的心意? 是那个月华如练的夜晚,他表露心迹,至今犹忆初次亲吻的甜蜜。 那晚放学后,老师又留下了林苇芊和沈明遥在办公室统计考试成绩。 寒冬腊月,踏出校门时,已是天色暗沉,冰冷的空气几乎在鼻尖凝滞冻结。 林苇芊裹了裹衣领,和沈明遥步履匆匆地向车站走去,校外的小路上已经没有行人。 “林苇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疾呼。 两人回身一看,原来是远近闻名的艺术班班花——柳雨霏,还有她的跟班季玥。 沈明遥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柳雨霏找你,准是因为陆淏暄的事!” 林苇芊大感冤枉,她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一群人,没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有什么事?”林苇芊下意识地蹙起眉头。 季柳二人盛气凌人地走到林苇芊面前,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毫不掩饰眼里的轻蔑与不屑,说道:“我还以为陆淏暄喜欢的是多出众的女生呢?这一看,还不如旁边的那个呢!” “你说什么呢!”林苇芊未动怒,身边的沈明遥倒是先冲了出去,火冒三丈:“苇芊再差也不至于用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沈明遥是沈明远的妹妹,自然是听说了柳雨霏倒追陆淏暄多年未果的糗事,她这一下猛地戳中柳雨霏的硬伤。 “你!……”柳雨霏气得词不成句。 眼看着季玥就要和沈明遥大吵起来,突然,远处走来的一群奇形怪状的小混混打断了几个女孩子的争吵。 “哟,这不是鼎鼎大名的柳雨霏吗?今儿个怎么在这里等着哥哥们呀!”一个走在人群最前面的金发男子嘴里叼着根香烟,痞痞地说着,那副丑陋的嘴脸让柳雨霏想吐。 她认识这个男人,前几天就在学校门口骚扰过她。 沈明遥见情况不妙,那群人明显不是善茬,她拉着林苇芊赶紧往车站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柳雨霏害怕,见林沈二人要弃她们于不顾,赶紧走上去死死地挽起沈明遥的胳膊,一起往前走,路过那群社会青年时低下头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你们认错了。” “给我站住!”金毛脸色一凛大喝一声。 四人纷纷驻足,吓得不敢动弹半分。 沈明遥气急,干什么?死也要拉我们做垫背。 她推开柳雨霏,对那人说道:“她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柳雨霏脸色煞白,抖得像枯树上最后一片即将凋零的树叶。 沈明遥对林苇芊说:“走,别管闲事。” 林苇芊没动,她不喜欢管闲事,却也不忍心就此丢下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生。 ------------ 第十章 智退地痞 金毛男人踩灭了烟头,又狠狠碾了几脚,然后慢条斯理地走到柳雨霏面前,毫不客气地拎起柳雨霏尖细的下巴,逼着她看向自己,不怀好意地笑着:“这么美的妞儿,我怎么会认错?再说,我不认识你,我手上这处伤可不会认错你!” 泪水夺眶而出,顺着柳雨霏的脸颊滑落,她哀求道:“周大哥,上次伤了你是我错了,求你放过我吧!” 那男人显然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一巴掌打在了柳雨霏的左颊:“啪”一声脆响,惊散了树上的一群飞鸟,美人顺势摔倒在地,捂着肿胀的面颊泣不成声。 昏暗的路灯下,男子叉着腰仰天大笑,猖狂至极:“看你这次逃到哪里去!” 林苇芊趁着所有人目光集中在柳雨霏身上,慢慢地挪到季玥身边,果然,她在季玥的书包一侧看见了一捆削尖的彩色铅笔和一把美工刀。 她偷偷取下了那捆铅笔,把它们塞进季玥手里,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两个字:“防身!” 又向沈明遥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然后她把刀攥紧在手里,一步,一步,向那群人缓缓走去。 林苇芊每多走一步,心里的忐忑便多了一份,不知道成功的几率有几分,手心里不断沁出的汗水几乎要让手里的刀滑落,若要真的动起手,一把美工刀并不能起到多大作用,但至少能拖一些时间。 “把她给我带走!”金发男人指着柳雨霏,向身后的一众小喽啰发号施令。 “等一下!”眼看着那些人架起柳雨霏要带走她,林苇芊大呼一声冲上去推开了那两个男人,却在推搡中将手中的刀甩了出去。 寒光乍现,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惨叫:“啊!!!” 一个男人捂着脸的指缝间流下了猩红的鲜血。 柳雨霏吓得尖叫一声捂住脸,跪倒在地,林苇芊更是惊恐万状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她没想过要伤人的。 “他妈的,居然敢动我的人!你这臭丫头活腻了是不是?都给我抓回去!”金毛男人“呸”一声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向惊吓中的林苇芊步步逼近。 沈明遥和季玥都被那些男人钳制住了。 “你敢!”林苇芊强装镇定,声音却因为紧张而颤抖起来。 “怎么着?小妹妹,你是要报警还是要去告老师?哈哈哈……”男人笑得放肆,声音在刺骨的夜风中狰狞可怖。 身后的一个狗腿挑着眉毛,骄傲地说:“告诉你,我大哥叫周游。他敢说一,那些警察就不敢说二!看你有什么办法?” 这群人无畏正义,那就只能黑吃黑了! “是吗?”林苇芊背水一战:“那你们知道方堃是谁吗?知道我们和他的关系吗?” 刚才还很狗腿的男人顿时蔫了下去。 方堃是林苇芊的初中同学,他爸爸是c城赫赫有名的黑老大,林苇芊和他并不相熟,孤注一掷,只为拖延时间等沈明遥的救兵来。 “那又怎样?你是他马子?”金发男人皱起的眉出卖了他心里的忌惮。 林苇芊顿时有了底气,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当事人不在,狐假虎威一下,他应该不会介意。 “我不是!”林苇芊把沈明遥拽到自己身边,指着她说:“她是!” 林苇芊摆出这个理由,量他们也不敢轻易动沈明遥,既吓唬他们,又能保住沈明遥。 林苇芊看他们神色不自然,胆子更大了,她捏了一下沈明遥的腰,沈明遥顿时领会她的意思。 “没错,方堃是我男人,这间学校的所有人都是他在罩着,你们还不放开柳雨霏!”沈明遥说完,自己都想抽自己,居然说出这么不矜持的话!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道上混了那么久,没那么好骗,却也不敢贸然动手。 沈明遥的气焰一下子萎了,另外两个只知道抱在一起哭,没办法,林苇芊只好硬着头皮上:“你们不信,那我们打电话叫他来!” 林苇芊哪会有他的电话,依旧是借口拖延。 “林苇芊,是谁告诉你,那是我马子了?”暗处突然冒出一个低沉懒散的声音,毫无力道却透着强大的震慑力,所有人都被声音的主人吸引。 林苇芊心里一紧,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救兵没到,倒把方堃引来了。 “怎么?刚才还言之凿凿的,现在没话了?”方堃自暗处走出,那群人自然地为他分出一条道,低下头尊称一声“堃哥”。 林苇芊和沈明遥都不约而同向后退了一步,都被那年轻男子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 林苇芊低下头,咬紧着牙关,这下只好听天由命了。 方堃冷笑一声,嘲讽道:“下次说这样的话,麻烦也找一个像样点的。就这样的,你问问他们信吗?”他瞥了一眼沈明遥,摇摇头,轻蔑地笑。 沈明遥心里恼火,却不敢发,心想自己哪有他说的那么差! 周游等人刚才还畏惧方堃的突然出现,还以为自己真的惹了大神,没想到,剧情反转的这么出人意料,纷纷应和道:“就是就是,堃哥的眼光哪会那么差?” 方堃骤然回身,眼神凛冽阴鸷:“笑什么笑!你们几个玩女人玩到学校来了,谁允许你们在外面惹事生非的!都给我回去!丢人现眼!……” 方堃话还没说完,就被迎面冲过来的男人狠狠揍了一拳,顿时闻到了嘴里的一股甜腥味,按按唇角,后退一步,身后的男人纷纷冲去打了起来。 还没等到林苇芊反应过来,面前的两伙人已经打得不可开交。沈明远接到沈明遥的求救短信,不由分说地就拉着陆、夏二人冲了过来。 “别打了!”沈明遥大叫着,却没有人听她的。 林苇芊眼看着那三个男生落了下风,便跑去恳求在一边默然观战的方堃:“方堃,快让他们别打了,再打会出事的。” 方堃深深看了一眼林苇芊,然后冷冷说道:“住手。” 周游等人果然听话地停住了拳头。 ------------ 第十一章 祸起萧墙 陆淏暄不顾自己身上的伤,赶紧把方堃身边的林苇芊拉到自己身后护着,那架势,说夸张一点就像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 方堃不理睬陆淏暄敌视的眼神,径直走到林苇芊面前说道:“林苇芊,这世上打过我的除了我爸就是这个臭小子了。” 林苇芊听了,更是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太冲动了,我替他道歉,不要计较,好吗?” 方堃倒是毫不在乎地点点头,颇为大度地说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放过他。” 林苇芊感激地连声说着“谢谢”。 陆淏暄冷哼一声,他才不稀罕别人看在女人的面子上放过他。 林苇芊拽了一下蠢蠢欲动的陆淏暄,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冲动。 “走!”方堃大呼一声,带着众人离开,临走时,对林苇芊说了一句:“林苇芊,你今晚让我很意外!” 确实,以前没怎么在意过这个安静的女生,今天他才真正见识到这个女生的勇敢和机智,光是她能想到拿他做挡箭牌这一点,就足够让他意外的了。 要不是林苇芊拉着,陆淏暄早就冲上去揍他了,他才不管方堃是什么人,他只知道,刚才那句话踩了他陆淏暄的地雷! 什么叫“林苇芊,你今晚让我很意外”,他没来之前,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方堃走了,林苇芊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你拦着我干什么?”陆淏暄火大,这个女人扯他后腿,白白放那个方堃走了。 林苇芊也来了气:“你还说我,你为什么不摸清情况就冲上去打他?” 本来方堃都已经准备放了他们了,就是这个冲动蛮横的人不由分说冲上去动手才惹出了这多的事情,他现在还反过来怪她?! 陆淏暄一听林苇芊还护着方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吼道:“你究竟怎么惹上这种人的?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一边忍了很久的沈明遥冲上前去,戳着陆淏暄的胸口,怒道:“还不是被你的柳雨霏牵连的?要不是苇芊,你的柳雨霏早就被金毛狗带走了,早就成了别人的人了!你有什么资格对苇芊凶?” 陆淏暄推开她的手,瞄了一眼林苇芊,尴尬地说道:“别总是‘你的柳雨霏,你的柳雨霏’,别毁我清誉。” 林苇芊懒得理这群人,她仁至义尽,和沈明遥道了别就走了。 陆淏暄看了一眼受惊的柳雨霏,有夏成喆在一边照顾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上了林苇芊。 “跟着我干什么?”林苇芊烦透了,这大晚上闹的这一出叫什么事啊? “谁跟着你啊?”陆淏暄死鸭子嘴硬,胡乱编了一个借口:“我这副样子回去会吓着我妈,我先去小屋子处理一下。” 天知道,他妈现在正在南方陪着他爸呢! 陆淏暄以为她好歹会停下来看看他脸上的伤,谁知道她反而不声不响地越走越快。 在公交车上,林苇芊负气站在后门处,隔着陆淏暄一大段距离。 心想着要不是他和柳雨霏,她怎么会搀和进这种闹剧。 过了一会儿,陆淏暄憋不住了,慢慢蹭到林苇芊身边,支支吾吾,半天蹦不出一个字。 林苇芊习惯他颐指气使的样子,现在这般欲语还休她反倒受不了了:“有话快说。” “那个……嘶……你说我脸上会不会留疤?”陆淏暄摸摸自己的右脸,痛得龇牙咧嘴,当然,有一点点点夸张的成分…… 林苇芊直视前方,冷冰冰地说道:“不知道。”一个大男生这么在意自己的外表。 陆淏暄就不明白了,车窗上都是水汽,有什么好盯着看的,她就不能稍微移开目光看他一眼,关心一下他的伤情? “咳咳!”陆淏暄假咳一声,然后不自然地解释道:“我和柳雨霏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而已。” 陆淏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但是不说出来自己又觉得憋闷。 林苇芊依然没有反应,干我何事? 林苇芊到家时,黑灯瞎火,父亲跑长途还没回来,母亲更是不知所踪。 林苇芊随便煮了一些面就当做是晚餐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不出所料,果然是让人头疼的陆淏暄。 “那个,不知道你家有没有碘酒之类的?”陆淏暄扒扒头发,很是别扭,不敢看林苇芊的脸色。 林苇芊看看他的脸,嘴角破了,右面的颧骨上有一片淤青,尽管变成了调色盘,林苇芊也不得不承认,他这张脸还是挺有欺骗性的,尤其是对柳雨霏等一干女生,祸害呀。 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把陆淏暄让进屋里:“进来吧。”不欢迎,不拒绝。 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人的劣根性,上完药,就这么走?当然不,于是,某人厚着脸皮又蹭了一顿饭,毫不客气地把林苇芊的那份也吃了一大半。 “林苇芊,你爸妈不在家?”陆淏暄趁林苇芊伏案做作业的功夫开始没话找话说。 林苇芊不搭理他,他聪明,同样的物理作业她做半天不一定能得到正解,而他只要看一遍题目,答案便了然于胸,呼之欲出。 过了一会儿,陆淏暄自觉没趣便主动地闭上了嘴。 林苇芊收拾好书包,以为陆淏暄已经离开,再一回头却发现他居然倒在自己的小床上睡着了。 林苇芊无可奈何,这么大的男孩女孩了,多少有些不合适,她喊了他几声,没反应,估计是睡熟了,她只好关了灯坐在客厅灯周慧兰回家。 刚关上灯,便听见门口悉悉索索的说话声,由远及近。 “你等一会儿,我估计苇芊已经睡着了。” “好,你快点啊!我都等不及了。” “哎,别闹,当心邻居看见。” …… 林苇芊站在黑暗中,如同一片飘零的落叶,一下失去了所有支撑。 那个男人是谁?他们要干什么?难道邻居们平时的风言风语都不是空穴来风?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竟然背叛了她的丈夫,甚至堂而皇之地将他带回家! 她气得浑身发抖,想要冲出去揭发他们的奸情,可是?家丑毕竟不可外扬,他如果出去一闹,最终只会让别人看了笑话,丢了父亲的脸面。 ------------ 第十二章 心动初吻 在大门开启的一瞬,她立刻闪进了自己的房间,迅速掩上房门。 “苇芊,你睡了吗?”门外传来周慧兰的试探声。 说来奇怪,林苇芊叫陆淏暄叫不醒,周慧兰这一声“苇芊”倒把陆淏暄惊醒了。 他一睁开眼,便看见林苇芊瘦瘦小小的一团蹲在门缝,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他也悄悄走过去,蹲在她身边,拍拍她肩膀,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很夸张地问她:“干什么?做贼呢!” 林苇芊猛一回头,把陆淏暄吓了一跳,要死,不是做贼,是做鬼呢! 大晚上,眼睛又红又肿的像核桃,鼻尖、眼眶通红通红的,像抹了两撇胭脂,满脸的泪水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一发不可收拾。 客厅又传来男人女人小声的调笑,暧昧不明,林苇芊赶紧用双手捂上陆淏暄的耳朵,这么不堪的事情,她不愿让外人知道。 陆淏暄被她突然的反常举动唬住了:“到底怎么了?” 陆淏暄试图拿开她的手,可是林苇芊执拗地不肯松开,她警告他:“别出声!” 可是陆淏暄听不见啊! 看见陆淏暄又要开口说话,林苇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上了他的双唇。 以吻封缄。 温软湿润的触感让陆淏暄浑身一激灵,这是……吻吗? 唇鼻之间都是她的气息,清新甜蜜,如坠云端般轻盈飘渺。 本性的冲动让他抑制不住地想要索求更多。 如水的皎白月光下,两条亲密的鱼儿,彼此靠近,相濡以沫,在寒冷的冬夜,以己之身,温暖彼身。 这一刻,陆淏暄是前所未有的幸福,林苇芊是前所未有的哀伤。 耳边是母亲和陌生男子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眼前自己亲吻的是交情浅薄的普通男同学,还能有那一刻比现在更令人绝望? 在度秒如年的煎熬中,他们终于离开了,一切重归平静,黑暗的空间里,是两人轻微的喘息声。 林苇芊一把推开陆淏暄:“你走吧!快走!” 连推带搡,不给陆淏暄时间问一句“为什么”? 陆淏暄还没从刚才的兴奋甜蜜中清醒,就被林苇芊从云端推向了地狱。 那一晚之后,林苇芊对陆淏暄态度更冷漠了,陆淏暄几次三番想要找林苇芊问清事情原委,她却一直躲躲闪闪。 直到那一年的夏天,一次意外改变了两个人的人生…… 周慧兰走了,带走了属于她的一切,仿佛她从没有在这个家里出现过,手机已经变成空号,这是彻底的决绝,没留下任何退路。 林苇芊不愿相信妈妈舍得抛下她和爸爸,她发疯了似的到处寻找,漫无目的,商场、汽车站、火车站…… 一场雷雨不期而至,大雨滂沱,被雨水打湿的衣服裹在身上,心里焦急如焚,身体却无法前行,有没有人能告诉她,这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陆淏暄来火车站买票,第二天他要去探望生病的奶奶,却看见了林苇芊。 在人满为患的售票厅,她就像幽灵一般游荡,身上的裙衫湿透,发丝凌乱地粘在脸上,狼狈的像被丢弃的流浪狗。 “你疯啦?知道下雨也不带伞?”陆淏暄拖着林苇芊的胳膊走到角落。 陆淏暄觉得不大对劲,林苇芊居然就这么顺从地跟着他没有反抗? “喂,你别吓唬我啊!你丢魂儿了?”陆淏暄看她目光呆滞,有些慌了,见她没有反应,索性拉着她离开:“还是先送你回去吧!这副样子别出来吓人。” 心里是担心她着凉,话到嘴边却变了味儿。 上了出租车,陆淏暄让司机开去她家,难得乖巧柔顺的林苇芊却突然像一只炸毛的猫一样,大喊一声:“不要!”夺门而出。 “喂!你跑什么!”陆淏暄追了出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女人在大雨里纠缠。 “我不要回家!”林苇芊脸色青白,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已经冻到发紫,浑身打颤,却执拗地不愿回到那个冰冷的家,独自面对母亲的背叛。 “好好好,我不送你回去,这总行了吧?”陆淏暄向她妥协。 最终,陆淏暄只得把她带回自己家了。 陆淏暄去取干毛巾,招呼林苇芊自己倒热水喝。 当他在屋里转了一大圈,才在厨房的角落里找到她,结果她就坐在冷冰冰的地砖上,靠着冰箱,抱着一罐刚从冰箱拿的啤酒,喝得歪歪倒倒。 呀,这个女的真能作啊! 陆淏暄从她手里一把夺过酒,把毛巾扔在她脸上,吼道:“你活腻了是不是?刚淋了雨就喝冰的,不是让你喝热水吗?你居然喝酒?!” 林苇芊默不作声,抱着双腿蜷缩在一起,把脸深深地埋进臂弯里,双肩颤抖,因为陆淏暄的愤怒而变得尴尬凝滞的空间里开始又女孩子小声的啜泣。 看着她细瘦的胳膊,单薄的肩膀耸动起伏,陆淏暄懊悔刚才又对她大小声了。 “你别哭了,你要是想喝就喝吧!”陆淏暄真是拿她没办法了,他索性就陪她在地上坐着,没有交谈,安静地灌着啤酒。 …… “林苇芊……林苇芊……别睡在这里……” 睡梦中有人在说话,是谁?眼皮好重,好想睡觉…… 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好难受。 陆淏暄见林苇芊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只好把她抱去床上睡。 “好冷。”林苇芊自发地贴着陆淏暄这个热源,紧紧搂着他不撒手。 “喂,你别占我便宜!”陆淏暄哪里经得起这种诱惑? 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少女青涩的曲线展现无遗,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双腿,还有那若有似无的少女芬芳,无不牵动着少年的心神。 “松开!”陆淏暄想把像无尾熊一样粘着他的林苇芊甩开,再不松开,他真怕自己的道德底线被突破,偏偏醉酒的某人没有一丝自觉性,反而贴得更加紧密。 这叫他如何是好,理智告诉他必须推开她,原始的欲望却让他舍不得放手这梦寐以求的美妙滋味。 ------------ 第十三章 雨夜迷情 陆淏暄越来越热,心里莫名烦躁起来,他好言相劝:“没错,林苇芊你是醉了,但你不要诱惑我行吗?我可没醉,要是出了事,责任都在我,你放手好吗?算我求你了!” 林苇芊拼命地摇头,死死地搂着陆淏暄的脖子,不放手。 胸前的柔软触感让陆淏暄几欲崩溃,下身的反应更是让他控制不住自己沸腾的**。 他搂紧林苇芊不盈一握的腰肢,他以为她瘦,却没想到她的腰竟然这么柔软纤细。 他吻上她的唇,好凉,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用自己的热情温暖她。 滚烫的双手从衣摆探入,摸到一片凝脂般的细腻柔滑,心里猛然一惊,我在干什么? “别走……别扔下我……” 恍惚间,林苇芊梦到自己又生病了,爸爸抱着自己,好言好语地哄着,那种久违的亲情温暖着她冰冷的心,爸爸,你知道吗?妈妈走了,她不要我们了!突然,眼前出现的是爸爸愤怒的面容,爸爸说,苇芊,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爸爸也走了,只剩下自己了…… 迷蒙间,林苇芊睁开眼,却是陆淏暄抱着她在说:“好,我不走,我陪你!” 第一次看到倔强的林苇芊如此的脆弱无助,她哭得这么伤心,让他好生心疼,她用冷漠伪装自己,拒绝他的帮助,拒绝他的关心,也拒绝他的爱,现在,她流着眼泪央求自己不要离开,他怎么舍得抛下她? “芊宝,我会一直对你好的,永远不离开你!”他把她按在自己的肩膀,一遍遍地抚摸她的头发,安抚她的激动的情绪。 别人只只知道“钱包”是他给她取的外号,却没有人知道,他心底里一直唤她做“芊宝”,她是他心底的珍宝,是他想永远守护的人。 “一直”、“永远”,多么虚无的词汇,这个世界,有血缘维系的亲情可以遭遇遗弃,十多年的夫妻情意可以遭遇背叛,一个陌生人能承诺下一生的痴心不变? 林苇芊的头好疼好疼,这个问题怎么也想不通。 可是?那一声柔软的呼唤,那一句真挚的诺言,让她想要自私地沉溺于这个温暖的怀抱,这一刻,不管是谁,只要能有人陪伴,她就愿意和他一起放纵。 她吻上他的双唇,不顾一切。 “林苇芊,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喜欢我吗?” 看着醉眼迷离的林苇芊,陆淏暄没有了底气,一颗心悬在半空,他不希望像上次一样,结束后就被她一把推开,形同陌路,他可以被她伤一次,因为他爱她,但是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底线。 林苇芊抬起小巧的面庞,白净的脸上已经因为酒劲儿而染上一抹淡淡的云霞,像雨后清荷一般清丽可人,眼含轻烟,菱唇微启,有着最诱惑人心的清纯和妩媚。 “陆淏暄,可不可以抱抱我?”温柔清浅的语调,却带着难得撒娇意味,让陆淏暄愿意放下所有顾忌,只为成全片刻的欣喜。 因激动而颤抖的双手解开了少女轻薄的衣衫,少年倒吸一口冷气,这景象比想象的还要动人。 无数个夜晚,有她入梦的夜晚才会睡得格外香甜。 雪白丰盈如同一双乖巧的白兔安静地卧在胸前,肌肤白皙胜雪,在昏暗的屋子里,仿佛散发着圣洁的光芒,神圣不可侵。 陆淏暄浑身热血沸腾,欲望的火焰在熊熊燃烧,几乎要焚尽他所有的克制,这一刻,幻想过无数次,突然而至,却让他手足无措。 一遍遍的亲吻,从光洁的额头、柔软的双唇、修长的脖颈,一路向下,烙下无数爱的印痕,片刻也不想离开她的美好。 林苇芊渐渐迷失了自己,这种感觉好奇怪,身体越来越热,所有的细胞仿佛重新被唤醒,凭着本能,她开始回应他的热情。 她的回应就是最大的鼓励,亲吻慢慢变成了啃噬,滚烫的双手在美丽的胴体来回游移,花瓣一般的柔软细腻,美好的让他想要发疯,如果可以,他愿意用全世界来换取这一刻的停留。 “啊!”突然的闯入让林苇芊禁不住叫出了声,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男孩子年轻气盛,第一次总是横冲直撞,顾不上疼惜女孩子,只以为追求感官的刺激和快感。 她死咬着双唇承受着他猛烈的撞击,手下的床单被拧得褶皱不堪,没有任何的快感,她不明白,周慧兰为什么要在外面偷情,这种痛苦的事情真的没有意思。 “芊宝……芊宝……”他一遍一遍呼唤着她,原本以为人生得此一夜足矣,可是他却贪心起来:“以后再也不要推开我,好不好?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嗯。”嘴上应承,心里却是截然相反的答案,她只想快点结束这一次错误的放纵。 没成想,却换来他更猛烈的一波攻势。 酒劲后发,再加上体力不支,林苇芊终于承受不住,迷迷糊糊沉睡过去,连这一场欢爱何时结束都不知道。 浑身上下又酸又累,勉强想要翻转身体,却发现颈下,腰上,缠着两条霸道的手臂,身后是一堵滚烫的肉墙,让她无法挣脱,强硬地像是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林苇芊这才想起,身后抱着她的这个男孩,是她昨晚荒唐闹剧的男主角。 清醒的现实让她明白过来,这一夜,自己失去的不仅是过去完整的家庭,还有自己未来的幸福。 哀莫大于心死,这一刻,她不后悔自己的冲动,不埋怨身后不知情的男孩,她只恨她狠心无情的母亲,是她的错造就了这一切的无法挽回。 “芊宝!你醒啦?”陆淏暄亲吻她的发心,这一晚,鼻尖萦绕的都是她的味道,幸福的有些飘飘然了。 经过昨晚,他理所当然的以为,从今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他们可以一起考大学,然后毕业、工作、结婚、生子,过着平淡的小日子。 可是?他没有看见背对着他的林苇芊,表情是多么的淡漠…… 第二天,陆淏暄依依不舍地离开了c城,离开了林苇芊,以为只是小别,却没想到,这一别竟然就是六年。 ------------ 第十四章 强势情敌 自从上次见面之后,林苇芊和陆淏暄的生活便再无交集。 林苇芊依旧在做着小小的翻译,陆淏暄也在忙着四处送婚礼请柬。 当请柬送到柳雨霏手上时,柳雨霏差点当场撕掉那红得刺眼的请柬。 “他居然要结婚了?!”柳雨霏气得柳眉倒竖,胸口不断起伏,一对丰盈的雪乳呼之欲出。 助理季玥是高中时的朋友,早就了解面前这个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不为人知”的情感历程。 她走上前拍拍柳大美人儿的香肩,谄媚地安慰道:“唉呀,别气坏身子,等会儿还有一场夜戏要拍,别一会儿撑不下去。这次的导演可不好说话呢!” 美人转过身子,怒不可遏,葱段一样纤细水灵的手指指着刚才被她拍在化妆台上的请柬,道:“我不过出来拍戏一个月不到,他居然发请柬来说他要结婚了!还有还有……” 她颤抖着手翻开请柬,看到新娘一栏写着:孟霈,心里更是怒火中烧,一发不可收拾:“孟霈是谁?听都没听说过,他们就要这样不明不白的结婚?!不行,我绝对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结婚!我现在就要回去!小玥,你帮我跟导演说一声,我现在就要走!” 说着柳雨霏从座椅上扯过自己的包包,匆匆忙忙往化妆室外走。 季玥看这大小姐脾气又来了,头都大了,赶忙拦着她,哀求道:“雨霏,求求你别闹了!这个导演我们得罪不起!” 季玥真是佩服这位大小姐的毅力,追了这么多年都没追到,还在和他死磕,何必呢?热恋贴人家冷屁股有意思吗?反倒让自己掉价。再说,柳大明星现在要貌有貌,要财有财,干什么非要整天围着那个陆淏暄转? “小玥,我宁可淏暄为了等林苇芊孑然一生,也不能放他娶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柳雨霏是铁了心要走,输给一个半路杀出的女人,她不甘心! 她打电话:“夏成喆,到片场接我,我要去见淏暄!” 柳雨霏走了,她没有看见身后的季玥,眼里异样的神色…… …… 婚礼是个忙碌辛劳的过程,事前的准备零碎繁琐,为了迁就孟霈,婚礼地点定在d城,因为婚期将近,陆淏暄就干脆住在酒店订好的蜜月套房里了。 这天晚上,孟霈来酒店和陆淏暄商量酒席座位的安排。 十点多了,孟霈哈欠连天,闭着眼睛靠在陆淏暄的肩头嘟嘟囔囔:“淏暄哥,好累呀,今天不回去了好不好?” 陆淏暄手里的笔一顿,在纸上划了长长一道印迹。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铃响了。 “淏暄,你究竟什么意思?”门一开,柳雨霏就不管不顾地闯了进来,气势汹汹地质问陆淏暄。 陆淏暄皱起眉头看向紧随其后而来的夏成喆,怎么又追过来了? 夏成喆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拦住她。 “什么什么意思?我结婚还要经过你同意啊!”陆淏暄早就受够她的纠缠了。 “淏暄哥,是谁呀?”孟霈循声而来,却发现气氛不对。 “她就是你要娶的人?”柳雨霏在看到孟霈的那一瞬,心里的怒火终于熄灭,她粲然一笑:“原来也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 “什么意思?”孟霈茫然地看着陆淏暄,为什么大明星柳雨霏会突然跑来说这种话? 柳雨霏得意洋洋地说道:“小妹妹,你难道不知道吗?他根本不爱你,他爱的……” “闭嘴!雨霏!”陆淏暄脸色大变,愤怒地打断了她的话:“夏成喆,快把她带走!” “霈霈,不要理她,她半夜发疯,不哭了,乖,我送你回去!”在夏成喆硬把柳雨霏拖走后,陆淏暄抱着泪水涟涟的孟霈柔声哄着。 “淏暄哥,我知道你不爱我,也知道你心里有别人。我不奢求你能忘记她,可是?我们结婚之后,可不可以在心里为我留一个位置,至少,你想她的时候,不要让我知道,好不好?” 低声下气的哀求,让陆淏暄没来由的心疼起这个女孩,心里的负疚感又多了一分,他何德何能,让一个女孩为他忍让到这种地步。 他为了一时的冲动报复,伤害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孩,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就配不上她。 “都要结婚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哭鼻子。”陆淏暄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像哄孩子一样逗她。 “怎么和我姐一样的口气。”孟霈扁扁嘴,所有人都拿她当孩子。 陆淏暄一时失语,不是我不想忘,是你们为什么要一再提醒我她的存在? “走吧!太晚了,别让你爸妈担心。” “送我去表姐家吧!现在这样回去,我爸妈才会担心。” …… “就这里?”陆淏暄把车停在一栋居民楼下。 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旧式小区,没有明显的区域规划,没有任何配套设施,没有电梯,没有可视门铃,别说感应灯了,甚至连简单的防盗单元门都没有。 “嗯,我进去了,明天见。”孟霈见怪不怪,就这简陋的房子,还是租的呢。 “我不放心,送你到门口再走。”陆淏暄看着那黑乎乎的门洞,简直就像是恶魔的血盆大口,他看着都慎得慌,一个小女孩要是磕了碰了怎么办?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林苇芊气愤的声音:“湉湉,快来洗澡,不要再床上跳来跳去!你听见我说的没有?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还要不要睡觉?” “我不,我就要玩蹦蹦床!” 孟霈“扑哧”一笑,对陆淏暄说道:“我小侄女可闹腾了,小霸王一个,没人管得住她!” 陆淏暄摸摸她的脑袋,宠溺地笑着:“进去吧!又多你这一个,别把你姐折腾坏了。” 孟霈气得鼓起嘴,瞪大了眼珠子:“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 陆淏暄适时地吻上她的额头,让她一下噤了声。 “吱呀”,老式木门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灯光大亮,晃得人睁不开眼。 “啊!不好意思霈霈,我以为是我爸回来了。”林苇芊听见门外的说话声,还以为是林父跑长途回来,一打开门,却见到了令人尴尬的一幕。 “好了好了,你快走吧!我进去了。”孟霈难为情地把陆淏暄推走了。 ------------ 第十五章 水落石出 “姨姨!”小女孩看见孟霈特别开心,一路欢笑着就扑了过来。 “小坏蛋,又不听妈妈的话了,是不是?”孟霈皱起鼻子在小丫头身上拱来拱去:“不洗澡的小孩身上臭臭,会被灰太狼抓走的!” “啊!不要,我要洗香香!”小丫头闹腾着进了洗手间。 哄着孩子睡下,林苇芊才得空问孟霈为何事而来。 孟霈靠在姐姐肩上,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林苇芊一听便明白了,柳雨霏还是当年的刻薄性子,一点都没变,说话直来直去,都不带拐弯的。 “姐,你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让他这么念念不忘呢?我要怎样才能赢过她?”孟霈的惆怅烦恼深深刺痛了林苇芊的心。 霈霈,其实她一点都不好…… 她叹了一口气,搂住这个单纯的妹妹,除了安慰,什么也不能说:“不要怕,只要他肯娶你,终有一天他的心也会属于你的。” 婚礼的当天,天公不作美,乌云压城,阴风怒号。 林苇芊心里隐隐感到不安,究竟要不要把孩子带去婚礼现场呢? 一方面,她并不希望陆淏暄见到孩子,但是,毕竟是小姨的婚礼,上次推辞不做花童,若婚礼也不露面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妈妈……”湉湉从睡梦中苏醒,肉呼呼的小手揉着惺忪的眼睛,娇憨可爱。 算了,就算今天不见,他以后也会知道,只要想办法躲过今天就行。 婚宴大厅布置的奢华又不失浪漫,红毯两旁铺满的都是从荷兰空运来的郁金香——霈霈最喜欢的花,蓝白交织的帷幔薄纱,地中海清爽的浪漫清新。 林苇芊牵着湉湉的手来到新娘化妆室。 “姨姨今天是白雪公主!”孩子欣喜地嚷道。 “哟,湉湉来了!到舅婆婆这里吃糖来。”孟妈妈今天也是精心打扮过的,女儿出嫁,做妈的最欣慰,连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舅妈,恭喜啊!霈霈找到好归宿了。”林苇芊递上礼金。 “哎,苇芊啊!霈霈也嫁人了,你也赶紧找个合适的人嫁了吧!孩子慢慢大了,总是要闹着找爸爸的。”孟母拉着林苇芊的手,理了理她颊边的碎发,她是真心心疼这个外甥女,挺懂事的孩子,却是这般福薄。 林苇芊但笑不语,林曦湉小朋友却拽着孟妈妈的丝绸披肩,奶声奶气地说道:“舅婆婆,湉湉有爸爸的,爸爸在南极孵小企鹅,等冰都化了,爸爸就回来了。” 旁边几个化妆的女孩子都抿着嘴笑了,孟霈也乐了,这还是湉湉小时候看《冰河世纪》时,林苇芊胡诌出的故事,没想到这孩子当真了,一直惦记着自己的“企鹅爸爸”呢! 林苇芊捂着孩子的嘴,板着脸小声教育道:“湉湉,下次这种话可不能再说了,说出来就不灵了,爸爸就不回来了。” 孟母拦着她:“苇芊,还是孩子呢?别吓唬她,都道是童言无忌,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呗。” 湉湉躲到孟母身后,对着林苇芊扮鬼脸,典型的小人得志。 新娘妆相当繁琐,孟母要出去招呼客人,林苇芊只好留下帮衬着,忙起来竟一时忘了孩子的事。 林曦湉小朋友可不是个乖巧的好孩子,天性活泼的她,趁大人们不注意,竟然偷偷地从她们眼皮底下溜走了。 东转转,西瞧瞧,到处都是新鲜的人事物。 陆淏暄趁婚礼开始前,到酒店的花园里透透气,没想到,看见一个小朋友蹲在地上足足蹲了有十分钟,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这么吸引她。 “小朋友,你在这里干什么?”陆淏暄也蹲下身子,和她一起“研究”。 “嘘。”小女孩竖起食指挡在唇边,压低声音说道:“叔叔,你说话声音太大了,会把蚂蚁吓走的。” “我在看,蚂蚁是喜欢吃奶糖,还是喜欢吃巧克力。叔叔,你猜它们喜欢吃什么?” 陆淏暄被孩子无厘头的想法逗笑了,这个问题确实值得蹲在地上研究十分钟。 他见这个小女孩口齿伶俐,又是这般粉雕玉琢的精致可爱,心里颇为喜欢这个孩子。 小女孩锲而不舍地在剥着糖果,自己吃一半,另一半放在地上招蚂蚁,专心致志,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看陆淏暄一眼。 “淏子,你在这干嘛呢?找你半天了都,还不去前厅接客?”夏成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提溜起陆淏暄就往大厅里走。 陆淏暄推开他,不满道:“干什么干什么?今天哥们大喜的日子,嘴里积点德,什么‘接客’不‘接客’的。” 夏成喆今天是伴郎团成员之一,穿着西服,打着领结,倒还真是人模狗样的帅气,愣是没看见一丝的服务员气质,他看见陆淏暄眼里一闪而过的赞赏之意,不由得得意起来,扬起眉峰,挑衅地看着他,道:“怎么样,哥们今儿风头盖过你这个新郎了吧?” “叔叔,你是我姨姨的王子?”不知何时,小丫头已经站在二人身边,一脸天真地看着夏成喆问道。 陆淏暄不得不承认,夏成喆这祸害还真是老少通杀。 “小美女,叔叔现在是黄金单身汉哦!不过,你姨姨是谁呀?漂亮吗?”夏成喆俯下身子,捏捏小丫头的脸蛋,笑得祸国殃民。 “我姨姨是新娘子,是白雪公主。”小丫头很得意,乌黑晶亮的大眼睛很是神气。 夏成喆苦着张脸对小丫头努努嘴,说道:“喏,这边这个叔叔就是你姨父了。唉!为什么美女都急着结婚啊!” 陆淏暄拍拍夏成喆的肩膀,憋着笑郑重地说:“发挥你的特长,照顾好这个小美女,我先走一步了。” 夏成喆抱起小丫头:“走,小美女,我带你找妈妈去。来,告诉叔叔,大美女是哪位?” “我妈妈叫林苇芊!” 夏成喆踉跄了一下,神色慌张地说道:“你妈妈叫什么?” “林、苇、芊!” 夏成喆也顾上形象了,抱着孩子一路狂奔,追上了不远处的陆淏暄。 “淏子,她说她妈是林苇芊!” 陆淏暄像是被定格了一般,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嘴唇翕张,却半天未吐出一个字…… ------------ 第十六章 逃婚闹剧 林苇芊发现孩子不见了已经是一个小时候的事情了。 她着急忙慌地四处寻找,心想着,要是找到她,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通,来之前说好不乱跑的,一转眼就忘了,真是让人头疼。 小孩子爱凑热闹,林苇芊就往人堆里扎,一通乱找,孩子没找到,倒是把自己急出了一身汗,她不担心孩子被拐走,就怕不懂事的孩子给霈霈的婚礼惹出麻烦。 不曾想,这边林苇芊在找孩子,另一边,双方亲友都在忙着找新郎和伴郎。 “林苇芊?”沈明远试探性地叫了她一声,他没想到,陆淏暄会邀请她来参加婚礼。 “啊!沈明远,好久不见,你和遥遥还好吗?”林苇芊心急如焚,客套地和沈明远寒暄几句便急着想离开。 “她过几天就回国。听说你过得不错?” “是呀……” 就在这时,来了一通陌生电话:“喂?” “林苇芊,上来,顶层。” 林苇芊来不及多问一句,陆淏暄就把电话挂了。 听这语气,他应该是全都知道了,果然,今天就不应该带孩子过来的。 在电梯里,林苇芊紧张得冷汗直冒,还有半小时婚礼就要举行了,这时候要是闹出什么岔子,那后果是他们所有人都承受不起的。 站在门口,犹豫几次,还是伸出颤巍巍的手指按下门铃。 “叮咚”,开门的却是夏成喆,林苇芊一愣,看着夏成喆沉下的脸色,尴尬地不知道该不该问声好。 “林苇芊,你还真了不起啊!你不仅让他白等了六年,还偷偷生下女儿瞒了他六年!你怎么下得了这种狠心?”夏成喆向来不待见她,现在知道了这件事更是替他的兄弟不值。 林苇芊有苦难言。 “你进去吧!他等着你呢?我下去处理事情。”夏成喆懒得看见她,多说一句都觉得浪费。 陆淏暄背对玻璃幕墙负手而立,做工精细的黑色西服剪裁妥帖合身,长身玉立,乌云密布的背景下,他更像是暗夜骑士,强硬肃杀的气场,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暗冷酷。 “陆……陆淏暄……我女儿在哪里?”林苇芊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诚布公地面对这个问题。 “什么孩子?我只见到一个五岁的女孩,但是你女儿不是三岁吗?”陆淏暄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无澜。 林苇芊的指甲深深地掐在掌心,以他平时冲动蛮横的性格,此刻,他越平静,她越不安,可是理亏的还是她。 “陆淏暄,瞒着你是我不对,你现在能不能下去先把婚结了,然后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好不好?”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陆淏暄愤怒地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因为激动而变得扭曲狰狞,一直在克制自己,但是她的态度让他无法忍受:“你是又想带着我的女儿不告而别吗?还是说你又想随便找个借口糊弄我?” “我保证我全部实话实说,但是你可不可以冷静一点,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啊!”林苇芊有理说不清,他的手机一直在响,新郎迟迟未现身影,楼下必定乱成一锅粥了。 “结婚?”陆淏暄冷哼一声,猛地把嗡嗡作响的手机砸向墙面,顿时粉身碎骨。 他指着林苇芊的鼻子发怒:“你难道要女儿长大后质问我,为什么生下她不管她,又为什么明知道她的存在还要娶她的小姨,你要我以后怎么对她解释?” 林苇芊僵硬地站在原地,承受他所有的责难和愤怒。 房间里安静地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 “你放心地去结婚,我不会告诉她真相的。你可以以姨父的身份经常来看她。”林苇芊忐忑地说完这番话,她不知道这样的解决方案能否让他满意。 “你在说什么疯话?!”陆淏暄手叉腰,在她面前来回地暴走,几次三番路过她面前,如果不是念在她是女人,他一定会揍得她满地找牙。 “只要你答应下去结婚,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她低声下气地抓着他的手臂恳求他:“你如果再不下去,霈霈该着急了。” “你能不能考虑考虑我的感受!”陆淏暄一把挥开她:“你当初不辞而别,然后背着我生下女儿,现在又想剥夺我做父亲的权利,强迫我下去结婚,你做的每一件事有没有问问我愿不愿意?!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他声嘶力竭地指控她的每一桩罪行,仿佛她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罪人。 “砰”地一声,门被用力地推开。 “姨父,你怎么可以对我妈妈这么凶!”湉湉跌跌撞撞地跑到两人中间,张开手臂把妈妈护在身后,恶狠狠地瞪着陆淏暄。 不同的成长环境造就孩子不同的性格,小小年纪的女娃娃,已经懂得保护自己的妈妈。 “湉湉!”林苇芊蹲下身子,把女儿抱进怀里,预感告诉她,她很有可能要失去最宝贝的女儿了。 “林苇芊,你看,这就是你做的好事,让我的女儿对着我叫‘姨父’,你的心里就一点都不难受吗?”陆淏暄面对自己女儿的敌视,不怒反笑,是悲哀到极致的苦笑。 “淏暄哥,你在说什么啊?” “霈霈!”林苇芊惊叫着回过身,看见门口呆若木鸡的孟霈,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连忙扑过去拉住孟霈解释:“霈霈,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淏暄却强硬地把林苇芊推开:“你还要撒谎吗?你骗的人还少吗?”林苇芊踉跄着摔倒在地,绝望地看着这无力挽回的局面。 以小女孩的思考能力,湉湉不完全不明白事情究竟出了什么状况,为什么好端端的姨父会突然变得这么凶,为什么他要对自己的妈妈生气,为什么小姨穿着漂亮的衣服却要掉金豆豆? “你是坏人!”小女孩发了疯一般捶打着面前这个欺负她妈妈和小姨的男子:“我要打死你!” “湉湉,快住手!”林苇芊把女儿拖回自己怀里:“跟妈妈回家。” “你敢走!”陆淏暄拽住林苇芊的胳膊警告道。 “你们都别走,该走的是我!”孟霈摘掉了自己的面纱摔在二人面前,拎着婚纱的下摆发疯一般地跑了出去。 “霈霈!霈霈!”林苇芊放下孩子追了过去。 陆淏暄看了眼身边哭闹的孩子,又看着跑出去的两个女人,一下子失去了思考力,这一堆烂摊子,究竟该如何是好? ------------ 第十七章 众叛亲离 这会儿,夏成喆带着沈明远等一大队人马赶了过来。 他眼疾手快地抱着哭闹不停的小女孩出了房间,对沈明远使了个眼色,然后带着孩子离开了。 沈明远赶紧走过去询问情况:“你在这里干什么?还出快下去,两边的亲戚都急疯了,淏暄,你爸爸已经在发火了!新娘子呢?” “明远,这婚我不结了。”陆淏暄把自己陷进沙发里,把头埋在膝盖上,颓然如同倾倒的废墟,往日的骄傲自信不再,黯淡得失去了所有光彩。 “淏暄,这不是闹着玩的。下面两百桌人都等着呢!”沈明远急了,本来陆父就对他这次闪婚颇为不满,要是他再闹这一出悔婚,他爸非得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不可! “我今天才知道我有个女儿,都五岁了,你说,我现在还怎么去结婚?” 从他知道真想起,他就没想过要瞒着孟霈,也许是出于对林苇芊的报复,也许是出于自己未尽父亲到责任的愧疚,也许是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下定决心要结婚,总之,他不难过,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饶是沈明远平时是那么淡定镇静的人,此时也惊得目瞪口呆,口不择言:“就是刚才那个小女孩?你和林苇芊的?你们,那么早就……怎么可能,你们那时才多大呀!” “嗯,就那一次。”陆淏暄毫不避讳让兄弟知道真相,因为他有求于他:“明远,帮我打官司吧!我要争孩子的抚养权。” “这……”沈明远有些为难,一方面,陆淏暄是生死之交的好兄弟,另一方面,林苇芊是妹妹最好的朋友,要是让遥遥知道了,一定会恨死自己的。 “明远,帮帮我吧!找你,我赢的把握比较大。”陆淏暄抬起脸,沈明远竟然觉得他一瞬间沧桑了许多。 “其实,这种事不一定要闹上法庭,你们也可以私下协商的。”沈明远只得选择一个折中的办法。 “她既然瞒了我六年,就说明她怕我争这个孩子,她越是害怕,我就越要和她争。这是她欠我的!”陆淏暄攥紧了拳头,骨节咔咔作响,他真是恨透了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已经完全跨越了底线,他没有耐心再和她周旋了! 休息室里的陆父已经气得火冒三丈,儿子结婚,以为他成熟懂事了,没想到临了给了他这样大的难堪,外面坐着的宾客,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现在,要他怎么像别人交代。 “老陆,别生气,当心高血压犯了。”陆母心里着急,却不得不安抚着丈夫,这一次,她是无论如何也帮不了儿子了,太荒唐了。 陆母把降压药和水杯递给他,一边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能不气吗?他自个儿跑没影了,要我们两个的老脸往哪搁?”陆镇麒气得把手里的杯子直接摔在了地上:“你说,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长进的东西!” “这小子,别让我看见他,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镇麒……”陆母还是心软,却敌不过陆父的固执,只得在心里叹气,这父子俩的斗气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陆淏暄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不想和陆父再起争执,在沈明远的掩护下溜出了酒店,当务之急是要去孟家赔礼道歉。 林苇芊一路追着孟霈到了孟家,孟霈躲在房间里大哭不止,不肯开门。 “霈霈!开开门好吗?听我说几句话好吗?”林苇芊焦急地捶打着门。 “走开,我再也不要看见你。”孟霈在房间里抓到一个花瓶就砸到了门上! 突如其来的一声脆响吓坏了林苇芊,她担心孟霈在里面会出事。 孟霈从来没有想过,陆淏暄一直放不下的人竟然就是林苇芊,而湉湉竟然就是他们俩的孩子,只有她是局外人,所有人都在她面前做戏,把她当傻子,明明交情匪浅却要装作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要欺骗?为什么要在她结婚的当天告诉她真相?为什么 “苇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孟爸孟妈着急忙慌地赶回家时,家里已经乱作一团。 “妈,让她走!让她走啊!”孟霈在房里嘶吼着。 孟母伏在门上,拼命地拍门:“霈霈,告诉妈妈是怎么会是?不要吓唬妈妈好不好?” 孟霈声泪俱下,绝望地道出了真相:“妈,湉湉是她和陆淏暄的孩子!” 真相水落石出,三分尴尬,七分愧疚,林苇芊再坚强,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眼泪不往下落。 孟母震惊,死死地拉着林苇芊的胳膊,问:“苇芊……这……是真的?” 林苇芊咬着牙,沉沉地点了点头,事实无可辩驳。 孟母一把甩脱林苇芊的胳膊,霎时与她划清界限,尖声斥责道:“你果然是周慧兰的女儿!” 林苇芊默然垂泪,此时此刻的她,已经失去了为自己解释的资格。 耳边依旧是孟母毫不留情地怒骂:“你为什么要到今天才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就和你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的下贱!” 让一向慈眉善目的舅妈说出这样无理的谩骂,可见这件事对它们一家的伤害有多大。林苇芊心里纵然有天大的委屈也无从辩解。 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抽烟的孟父也缓缓站起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对林苇芊说道:“苇芊,你说你来d城这几年,我们一家对你怎么样?我们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破坏你妹妹的婚礼,你这样,要霈霈以后怎么做人?唉……” 听见舅舅的叹息,林苇芊的心更疼了,舅舅也只不过是表舅,六年前走投无路,是舅舅一家处处帮忙,才得以在d城站稳脚跟,他们一家的恩情是她一辈子也报答不了的。 这一连串痛心的反问让林苇芊无力招架,她宁可舅舅给她一巴掌或是像舅妈那样痛骂她一顿,尽管无法弥补这早已铸成的恶果,却可以让她心里的愧疚减少半分。 “舅舅,对不起……”林苇芊一再地道歉,在眼里久久徘徊的泪水还是不争气地落下,滴滴溅落在地板,打出大朵的水花。 ------------ 第十八章 为爱轻生 门外,陆淏暄早已把他们的话全部听在耳里。 他见到过的林苇芊向来冷静自持,总是竖着尖尖的刺保护着自己,拒他于千里之外,而现在的林苇芊在孟家人面前却是这般忍气吞声,受了莫大的冤屈,也不为自己辩解一句,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据理力争,言辞犀利,难道他以前见到的她,都不过是她因为抵触她的接近而故作冷漠? 这样的想法让他心里更加不平衡,积怨刹那翻腾,叫嚣着让他失去理智,报复的欲望在心底熊熊燃烧。 他破门而入,闯入一个令人窒息的空间,三个女人的哭泣,一个男人的叹息,一室凝滞的愤懑与哀伤。 “你还来做什么?婚礼你不出现,你现在又来做什么?我们孟家再也不欢迎你!你给我走!”孟母抹去脸上的泪水,尖叫着,发疯一般撕扯着陆淏暄的衣服,拼命把他往门外推,全然没有刚才婚礼现场的雍容气度。 现在,她面对的不是她过去引以为傲的乘龙快婿,而是一个让他们一家颜面尽损的陌生人! “伯母,我是来道歉的!”陆淏暄任由孟母拳脚相加地厮打,他还是坚定不移地站在孟家的客厅,毫不动摇,默默承受着孟家人的斥责,他诚恳地道歉:“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补偿你们的!” “我女儿的一辈子就毁在你们两个手里了,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做人,你们拿什么还?这到底是做的什么孽啊!”孟母颓然地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她充满怨恨的哀泣声撕扯着林苇芊的心脏,痛感在五脏六腑之间猛烈冲撞,痛得想要窒息。 “伯父伯母,我之前完全不知情,也是婚礼之前,林苇芊才告诉我孩子是我的。六年前我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她带着孩子一走就是六年,今天突然告诉我,我有个孩子,我一时接受不了,才……” 陆淏暄的一番话如同当头泼下的冰水,直直地灌入后颈,让林苇芊的心彻底冰凉。 事实不是这样的……,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难道她现在的亲人反目还不够解他的心头之恨吗?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只有这清晰的痛感可以让她知道,原来自己的身体还能感受到一丝除了哀伤与绝望之外的感觉,有那么一刻,她甚至麻木地以为自己已经死去。 “你什么都别说了,滚,再也不要让我的女儿见到你!”孟父大手一挥,不留情面地驱逐这个不速之客。 “对不起!我不能娶霈霈了。”陆淏暄深深一鞠躬,带着歉意与遗憾离开了。 …… “等一等!”陆淏暄没想到林苇芊会追出来。 林苇芊红着眼睛,头发凌乱,早已没了以往的冷漠强硬,现在的她,柔弱的更加真实。 她走上前,放下所有的自尊,卑微的哀求面前这个充满恨意的男人:“陆淏暄,我求你了,不要拿你和霈霈的婚姻作为报复我的工具,好不好?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尽我所能补偿你,求你不要伤害霈霈,行吗?” 陆淏暄上前一步,两人贴近,林苇芊的鼻尖几乎要贴上他西服的纽扣,他伸出拇指,温柔地抹去了她酒窝边的那一滴眼泪,他眼神里复杂的情绪起伏,让林苇芊误以为她的哀求起了作用,他动摇了。 终究,他所做的一切不外乎是想再次羞辱她:“不要以为你每一次流眼泪我都会上你的当。六年前,你勾引我,是我年少无知,敌不过你的心机深沉,如今,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被你耍的团团转的傻小子了!” 林苇芊摇头,眼泪泛滥:“不是这样的,六年前是因为……” 陆淏暄冷笑一声打断:“总不会是因为你爱上我了吧?哦,对了,撒谎是你的强项来着!” 林苇芊羞愤难当,可是陆淏暄却不愿放过她。 “你刚刚说尽你所能?你一无所有怎么好意思跟我谈条件?”人在愤怒的时候往往口不择言,唯有将对方伤得体无完肤方可罢休:“如果在今天之前,你可以仗着我对你有过一段可笑的感情来跟我谈判,但是今天,自从我知道了孩子的事情,你便失去了所有的筹码!我对你只有恨,只有恨,你明白吗?!” 在他一声高过一声的责难中,林苇芊心如死灰,他说的一点不错,她果然又把自己看的太过重要了,天平的两端,他占着上风,他们之间早已没有了平等。 “孩子呢?她现在在哪里?”她可以没有尊严,没有亲情,但是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她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 “林苇芊,我先告诉你,我要孩子的抚养权,这几天你就在家里等着传票吧!” 一次又一次的恶性循环,见面、争吵、不欢而散、再见面、更大的争吵、更惨烈的诀别,无休止的重复,累了,倦了,既然躲不了,那就让所有事情彻底解决。 …… 林苇芊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在两小时之内又见到陆淏暄。 这一次,是因为,孟霈出事了。 当林苇芊赶到医院时,孟霈已经抢救回来了。 重症监护室外,是她在一天之内瞬间苍老的表舅。 高大魁梧的身形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他微驼的背影还有两鬓斑白的发丝,这一天,从喜事险些变成丧事,再坚强的男人也受不住这种打击,舅舅垮了,孟家垮了。 舅妈因为刺激过重而晕倒,现在还在普通病房。 “表舅……霈霈……怎么样了?”林苇芊踌躇许久,还是走到舅舅身边焦急地打探情况。 监护室内,病床上躺着的人,头上裹着层层叠叠的纱布,辨不出那具孱弱的身躯究竟是何人。 但是林苇芊依然能凭着那两弯柳眉认出,那就是孟霈,因为那是林苇芊亲手为妹妹描画的柳叶眉,而今,洁白的婚纱变作白色的病服,娇小的身躯插满各种导管,连接着冰冷的仪器。 若不是心电仪变化的曲线起伏,林苇芊几乎要以为自己害死了她最疼爱的表妹。 ------------ 第十九章 以死相逼 孟父缓缓偏过头,通红的双眼让林苇芊着实一惊,沉默寡言的舅舅何时流过男儿泪? “苇芊,霈霈跳楼了。她看见你们在楼下……唉……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你知不知道,霈霈她颅内出血。”表舅痛苦地低下了头,一瞬间,晶莹的泪水灼伤了林苇芊的心,只是因为那一个状似暧昧的动作让霈霈彻底绝望了吗? “舅舅,我真的没有想过要破坏他们。既然六年前,我带走了孩子,就没有想过让陆淏暄知道孩子的存在。他也是无意中知道这件事的,你要相信我啊!”林苇芊终于开始辩解,一味的忍让只会让误会越描越深,她不忍心伤害她的亲人。 “那好,苇芊,算是舅舅求你了!”孟父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不惜在林苇芊面前跪下,老泪纵横,哽咽的声音,道不出的凄凉悲壮, “成全霈霈吧!她就是放不下那小子啊!她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舅舅就这一个女儿呀!” “舅舅,你别这样,我受不起。”林苇芊连忙扶着舅舅,事情落到这种地步,并不是她愿意看到的,经历太多波折,她比任何人都渴望平静安宁的生活。 …… 在医院走廊尽头清冷的楼梯间内,一对青年男女背光而立,十几厘米的距离却像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横亘在二人之间,气氛尴尬疏离。 “事情到这种地步,你满意了吗?”林苇芊已经筋疲力尽:“不仅是霈霈还有你们双方的父母,所有人都因为你的心胸狭窄、幼稚自私而受到牵连,你心里痛快了吗?” “我真的没有想到霈霈会做出这样的傻事,她一直都是……都是……很开朗的……我真的没有想到……”陆淏暄悲痛欲绝,如果孟霈没有抢救过来,那他就要背负着愧疚一辈子无法安宁。 “苇芊,霈霈说要见你!”表舅着急忙慌地寻到林苇芊,激动地拉着她往普通病房走。 在病房门前,舅舅喘着粗气,提醒林苇芊:“苇芊,霈霈不能受刺激,不管她说什么都要顺着她,知道吗?” 林苇芊低落已久的心情终于有了起伏,只要妹妹能醒过来,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林苇芊轻轻地推开房门,孟霈虽然虚弱,却翕张着失去血色、干燥起皮的嘴唇,像是迫不及待地要同她说话。 林苇芊赶紧走上去,把耳朵贴在孟霈唇边,孟霈滚烫的脸颊比她眼里喜悦的泪水还要灼热:“姐姐都听着,姐姐什么都答应你!” 孟霈气若游丝,却竭尽所能想表达心里的想法:“姐……求你……和湉湉消失……” 奔涌而出的泪水终于浸染了干涸如枯泉的双眼,孟霈想,姐,一辈子,最后的一次任性,可以吗? 泪水顺着孟霈的脸颊滑落,在她们亲密相贴的交界缠绵成一股百味交杂的清流。 林苇芊温柔地笑了,能听到霈霈放下成见,在叫她一声“姐”,她已经满足。 她用纸巾拭去孟霈眼角晶莹的泪水:“霈霈,我答应你。一个星期之后,我和湉湉再也不会出现。” 孟霈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心里却是空落落的疼痛。 这个曾经是位知己、至亲的姐姐,一辈子,都见不到了,是吗? “来,姐姐再抱抱你。”林苇芊俯下身子,轻轻地环住这个让她心疼的女孩,在她耳边留下最后的祝福:“霈霈,陆淏暄说,只要你醒过来,他还是愿意娶你。你比我优秀太多,只要坚持,他一定会爱上你。” 孟霈说不出一句话,唯有默默地祝愿姐姐以后能过上幸福的日子。 “霈霈,好了,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林苇芊仔细地为霈霈掖好被角,才静静地离开。 注定是漂泊的命运,没有哀伤,有的只是补偿后的快慰。 林苇芊一出病房,陆淏暄就直接冲上前,神色焦急凝重,眉宇间是浓的化不开的担忧:“霈霈说什么了?我要进去看她。” 林苇芊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里的孟霈,此时,孟霈也正期待地看着她,她淡然一笑,给了孟霈最后的安慰。 “陆淏暄,她不想见你,她有几句话让我带给你。” 林苇芊和陆淏暄在医院附近的小饭馆坐下,林苇芊趁着服务员去打包菜的空档,对对面黑沉着脸的陆淏暄说道:“一共三句话,第一,我放弃孩子的抚养权。第二,霈霈愿意和你一起抚养湉湉。第三,在你们结婚前,孩子先由我照顾。” 林苇芊说完便看向窗外的车来车往,在陆淏暄心里,欺骗已经成为她的代名词,再多一次,也无所谓了吧。 “好。”孟霈自杀意外让陆淏暄心乱如麻,他早已没有心思去思考,林苇芊为什么会如此爽快,也没有想到要留下一份书面协议,作为日后的凭证。 从医院回到家,林苇芊便开始着手自己的消失计划。 一周的时间,实在太短了,要辞职,要去孩子的学校办手续,要提前找到下一个落脚点,要整理所有的行李…… 晚上八点,湉湉被送回来了,送她回来的竟然是夏成喆。 “夏叔叔再见!”湉湉揽着夏成喆的脖子:“吧唧”一声亲在他的脸上,还故意蹭了他满脸口水。 “湉湉!”林苇芊从夏成喆手里接过孩子,责怪道:“胡闹什么呀!” 夏成喆倒是满不在乎的擦擦脸,像是挺享受这种亲密的,然后和湉湉挥挥手就离开了,正眼都没看一下林苇芊,更别说打招呼了。 “妈妈,你看,你都不欢迎夏叔叔进来,下次他就不喜欢我了!”湉湉抱怨道,挣开母亲的怀抱,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烦躁地踢着双腿,表示,湉湉童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林苇芊苦笑,摇摇头,下次?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可是作为母亲,她还是试图转移小女儿的注意力:“湉湉很喜欢夏叔叔?” 湉湉立刻来了劲道,滔滔不绝地说起她和夏成喆下午的相处:“是呀!夏叔叔很厉害的,他会变魔术!……” 是,骗女孩子的专长。 “夏叔叔带我吃很好吃的冰淇林。……” 是,女孩子爱吃的他都清楚。 “夏叔叔会讲很好笑的笑话,很好听的故事。” 是,逗女孩子开心是本能。 …… ------------ 第二十章 秘密跟踪 第二天,林苇芊到公司请辞。 林苇芊把昨晚准备好的辞职信递给魏晋,魏晋诧异地看着她,紧张万分:“苇芊,是我让你觉得不自在了吗?” 林苇芊早就料到魏晋会是这样的反应,面露难色,不知该作何解释:“魏大哥,不是这样的,是我个人的原因。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魏晋赶紧从转椅上站起,按住林苇芊的肩膀,担忧地问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突然的要离职?你走了还回来吗?” “我……”林苇芊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样的肢体接触让她颇为不自在,却又在看见魏晋脸色突变之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她连忙把住魏晋将在空中的双臂,解释道:“不是,是孩子的爸爸要和我争抚养权,我必须要带着孩子离开……” 半真半假的说辞,恰如其分的保住双方的面子。 魏晋似长舒了一口气,绕过办公桌走到林苇芊身边。 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外表单纯柔弱,骨子里却有着韧如苇草的坚强,他想保护她,却又总是被她拒于千里之外,没想到这一次,林苇芊居然主动寻求他的帮助…… “魏大哥,我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林苇芊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今天早上她送湉湉去幼儿园,就已经发现有人一直在跟着她们,想必,一定是陆淏暄安排的人。 可是她猜错了,跟踪她的是陆淏暄的助理易羽,却是夏成喆安排去的。 夏成喆看不惯林苇芊已是很多年的事,尤其讨厌她那副清高的架子,他总觉得林苇芊这次的妥协很蹊跷,所以,他留着个心眼,连夜把正在假期的易羽调了过来,让他盯着林苇芊和孩子的行踪,以防万一。 易羽郁闷之极,好不容易放个大假,家里安排了几个姑娘准备相亲,正巧看着一个相貌顺眼,脾性温和的,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也快有着落了,却没想到,接到一个临时调遣任务,boss没有找上门,倒是那个银都的夏总催命似的把自己连夜催来了d城。 以为陆总出了什么大事,不曾想,却是来跟踪一个女人和孩子,说出去还不得让人家笑死! 多无聊的差事啊!一整天就这么在车上坐着,除了上厕所不得不亲自去,其他事情全是外卖搞定,搞得送外卖的小年轻还骂他:“神经病啊!有钱烧的啊!明明有车,还要我骑电瓶车给你送到车里!天儿这么热,你折腾我玩儿啊!” “靠,老子就是乐意烧钱,有本事你也烧啊!”易羽在车里憋了一天了,正好心里不痛快,索性找个能吵的,泄泻火。 “滚你丫的,烧钱?我烧纸钱给你!”送外卖的一骂完就蹬着小电驴一溜烟儿跑了,半路还回头剜了他一眼,像是在挑衅:“你丫怎么不用路虎来追我的小电驴啊?你来呀!” 易羽气不过,臭小子,老子要不是为了八卦我老板的私事,我早就用路虎碾死你的小电驴了!!! 林苇芊下班后,魏晋执意要送她去幼儿园接湉湉,林苇芊想想也罢,正好可以请魏晋吃一顿晚饭,顺便一起研究一下怎么甩脱那个小尾巴。 咦,有情况,早上是一个人进的公司,怎么晚上带出来一个男人? 噢噢噢,老板的情敌出现了? 嗷呜,欢呼,不枉费在这死磕了一天! 看看这个男人,虽说比老板长得稍微差了一点,但是看这气质,也不是一般人。 啧啧,这姑娘不简单啊!没出现时,搅得我们头儿守活寡守了六年,一出现,又搅黄了他的婚礼,这不,这么快又甩了他傍上另一个靠山。 唉!我妈怎么就没把我生成个女儿身,不然,我至于在这么热的天做这种没水准的狗仔吗? 唉唉唉!不对啊!那早上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易羽渐渐地开始喜欢上这个特别使命了。 魏晋从后视镜里看到车尾一直跟着一辆黑色的路虎,问道:“苇芊,就后面那辆车是吗?” 林苇芊回头一看:“没错。” 路虎实在是太高调,想不注意都难,能用这种车跟踪的除了陆淏暄还能有谁? 林苇芊是冤枉陆淏暄了,陆淏暄开的是凯迪拉克,路虎是夏成喆作为报酬送给易羽的,不然,那懒小子能白白放弃相亲过来做这档子事? 湉湉至今没有落实户口,是在林苇芊的一个朋友——沐晗姐,帮忙联系的一家私立幼儿园上学,学费也是减半收取的。 放学时间,幼儿园门前早已停满各式名车,那阵仗丝毫不亚于名车展。 易羽咋舌,不愧是傍上有钱人了,上个幼儿园就这么奢侈。诶,不对呀,我们头儿也是一钻石王老五呀!怎么就,被甩了? 这女的还真是一个谜呀! 看着车前走过的三人,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家人。 “咚咚咚”,有人在敲车窗。 易羽心慌,莫非被察觉了?果然还是没有做狗仔的潜质。 犹豫半天,缓缓摇下车窗,一看,好险,是季玥。 季玥是来参加陆淏暄的婚礼的,柳雨霏因为闹脾气,一气之下飞国外拍广告了,所以,她只能一个人来d城,没想到在回程的路上,竟然看见了夏成喆的路虎停在一家幼儿园门口,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没想到车牌竟是c城的,就下来问问情况。 “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夏成喆呢!”季玥大失所望,没想到,车上坐着的是陆淏暄的小助理,她又探头向里张望了一下:“你怎么开他的车?他人呢?” “季玥姐,告诉你,这车今后就是我的了,夏哥送给我了。”易羽骄傲啊! “你开车来接孩子啊?”季玥打趣道。 “啊?”易羽尴尬了:“媳妇儿还没影呢!我就是来接朋友的孩子。” “切,行了,我先走了,我还赶着去接大明星呢!她那脾气可一点都耽误不得!”季玥转身要走,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她不是消失了吗?怎么在这里? ------------ 第二十一章 双面佳人 季玥在机场接到刚回国的柳雨霏,便满面春风地迎了上去,殷勤地帮她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雨霏,怎么样?这次的广告还顺利吗?”季玥把行李搬上车,大热的天,一会儿就是一身汗。 柳雨霏摘下古琦的镶钻墨镜,捋了捋脑后海藻一般的长卷发,优雅地坐进自己过百万的奔驰sprinter,懒洋洋地不爱搭理她,说道:“就那样呗。” 季玥顾不上擦汗,就一手拿着保温杯,里面是柳雨霏最爱的冰镇曼巴,一手拿着刚出炉的巧克力小松饼,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大小姐用点心:“饿了吧!都是你喜欢的,先吃点吧。” “唉呀,都说喝咖啡别给我用这么大的保温杯,丑死了!你就不能换个咖啡杯啊?”大小姐横挑鼻子竖挑眼,满脸的不对付。 她看看季玥捧着的小松饼,脸色更加阴郁,嚷嚷道:“你看看你,这么热的天,要我吃什么小松饼啊?你就不能买舒芙蕾或者布丁吗?烦死了!” 季玥看看手里的东西,兴冲冲的心情凉下去一大截儿,这不是按你平时的喜好准备的吗?这样也错? “雨霏……”季玥耐着性子和她解释,劝导她:“你先将就一点吧!就这还是我紧赶慢赶去银都取的,这不还热乎着就给你送过来了,冷了就不好吃了。吃点吧~~”季玥把手里的小松饼递到她面前。 柳雨霏捏着娇俏的鼻子躲到一边:“不吃不吃,快拿走,闻着味儿就想吐!” 这大小姐,怎么就那么难伺候,银都的点心师要不是看着夏成喆的面子,才不会在准备晚餐的忙碌时间段,拨冗为你做这一盘小松饼呢!你倒好,一句不想吃就打发了? 柳雨霏见季玥还捧着,索性一把夺过,扔出窗外,气呼呼道:“我车里只许有香水的味道,下次再敢把这些东西拿进车里,你就和这些垃圾一起滚!” 季玥脸色惨白,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膝头,不再做声。 柳雨霏也许是觉得自己话说重了,过了一会儿,又挽起季玥的手,软软地说道:“小玥,别怪我,你也知道的,我这几天心情不好。” 季玥看着柳雨霏微微泛红的眼眶,心又软了,道出一个好消息: “唉……你也别难过,陆淏暄他没结婚。” “什么?”柳雨霏一个激灵从坐椅上弹起,睁圆了眼睛大声问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他为什么没结婚啊?” 季玥被她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刚刚还小兔子一样偎在她身边,一听见陆淏暄的事就像打了鸡血似的。 “前几天你不接我电话。刚才一路又没个好脸色,我哪有心思说这些,就怕招着你了!” 季玥虽说不明白陆淏暄悔婚的具体原因,但是她还是大致了说了那天的情况。 柳雨霏听完,莞尔一笑:“没想到,都不用我出手,就有人毁了这桩婚事!我真是要谢谢那个帮我大忙的人!” “是呀是呀!”季玥应和道,又想起另一件事,于是趁着大小姐心情好,也一并说了:“还有呢?我今天还见到了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谁?”接二连三的惊喜让柳雨霏来了兴趣。 于是,季玥又把在d城见到林苇芊的事情当做八卦娱乐告诉了柳雨霏。 “她?嫁人了?还有个上幼儿园的孩子?”柳雨霏讽刺道:“莫不是为了钱学人家做小三,给别人做了个后妈!” “肯定是,不然怎么会有个那么大的女儿?!” “哈哈哈……” 柳雨霏心情真是好得不得了,孟霈没戏了,林苇芊也嫁人了,那她就完全没有威胁了! 二人在背地里说别人的闲话说得甚是高兴。 豪华房车载着二人一路到了c城陆淏暄家。 柳雨霏放下给陆家父母从国外带回的礼物,就一直安慰着陆母:“阿姨,别生气了,淏暄这次是冲动了。但是你想啊!这也不是坏事啊!这样总好过他以后再后悔离婚,他这样也是对人家女孩子负责呀!” 陆母叹了一口气,拍拍柳雨霏的手,心里宽松了些:“唉……一样大的年纪,男孩子就是没有女孩子懂事。我要是当初生的是像你这样的女儿就好了!就不至于整天替他担心了!” 这几年,柳雨霏也是经常来家里陪陆母,陆母自然是明白柳雨霏对陆淏暄的心意,而且,柳雨霏无论相貌、家世、性格都是无可挑剔的。 只是有一点,这娱乐圈的工作,总是让陆母心存芥蒂,每个做母亲的,不会在意儿媳有多年轻貌美,但是总是希望儿子能有个稳定的家庭。 所以,这么多年,陆母只说是把她当女儿,对于她和陆淏暄的事情却是只字未提。 “阿姨,你怎么还是这么见外?我可是一直拿你当做亲生妈妈的!”柳雨霏挽着陆母的胳膊,娇滴滴地倚在她的肩头撒娇。 在陆母面前,柳雨霏总是做得滴水不漏的乖巧懂事。 出了陆家,柳雨霏半软地倒在车后座上,抱怨道:“小玥,快来给我捏捏腰。累死我了,只是在厨房打打下手,就快把我的腰累折了!” 季玥任劳任怨地给大小姐按摩,心想着:真娇气啊!只是摘摘菜,削削皮,还要喊累,我这么伺候你,可是吭都没吭一声啊! “你闻闻,我这手上到现在还有蒜味呢!”柳雨霏伸出纤纤十指,嫌弃地说道。 “谁让你要做儿媳妇儿的楷模呢!”季玥一边用沾了护手液的湿纸巾给她擦手,一边埋汰她。 说道这个,柳雨霏心里就惆怅起来:“我有这个心,别人未必有这个意啊!你说,陆妈妈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啊?别不是她一直在我跟前装傻呢吧?” “这……谁知道呢!”季玥没有正面回答。 “走,今天不回家了,送我去d城。”柳雨霏休整过后,又神气活现,兴冲冲地要去找失踪的陆淏暄。 而陆淏暄此时此刻,当然不知道柳雨霏要来d城,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医院守着孟霈。 ------------ 第二十二章 闺蜜好友 当柳雨霏出现在医院时,陆淏暄着实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陆淏暄担忧地看了一眼病房内精神萎靡的孟霈,把柳雨霏拉到小角落里。 柳雨霏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那一双潋滟的水眸清亮动人。 陆淏暄别过脸,他最见不得她这副含情脉脉的表情。 “又是夏成喆告诉你我在这儿的?”陆淏暄警告过他,不许透露他的行踪的,没想到那厮还是出卖了他!想想都气! “淏暄,听说她为你自杀了?”柳雨霏说出这话,一点儿同情的意思都没有,怎么听都像是嘲讽,她没看到陆淏暄渐渐暗下去的脸色,继续喋喋不休:“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居然还有人在用!想用苦肉计博取同情,真是傻到家了!……” 陆淏暄出离愤怒:“够了!你来这里就为了说这些?!那你还是趁早走吧!” 陆淏暄转身就走,丝毫不顾及柳大小姐的面子。 “淏暄,对不起嘛,我错了。你别赶我走,我就是来看看你的……”柳雨霏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泫然欲泣的小可怜样儿。 在陆淏暄面前,她完全耍不起大小姐架子,只好灰头土脸地道歉。 “我有什么好看的?你就不怕狗仔拍到?快走快走!”陆淏暄迈开步子往病房走,出来有一段时间了,他不放心霈霈。 “淏暄……你别这样,我连夜过来的,到现在还没吃饭呢?你陪我吃顿饭吧。”柳雨霏捏着陆淏暄的衣服一角,轻轻晃着,委屈的样子让陆淏暄不忍心拒绝。 话说,林苇芊和魏晋接了孩子到家,却发现家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香奈儿香槟色职业小西装,包臀a字裙,三寸高的白色漆皮尖跟鱼嘴鞋,手上提着的是爱马仕的时尚铆钉包。 乍看之下,就是一个极具气势的女强人架势。 林苇芊惊喜万分:“沐晗姐?!” 女子转过身,一丝不苟的发髻,尖尖的下巴,狭长的双眸,上挑的眼角,虽是素淡的职业妆容,却是说不出的精明干练模样。 令魏晋诧异的是,这女子一开口,却是另一副光景…… 程沐晗把包往林苇芊手里一塞,抱起湉湉,一个劲儿地猛亲,嘴里还念念有词:“小宝贝,想死我了!来,和姨姨香一个!……” 湉湉搂着程沐晗的脖子,咯咯直笑,扭来扭去,躲着程沐晗的“烈焰红唇”。 “姨姨~~好痒~~” 林苇芊也顾不上给魏晋介绍,就招呼着程沐晗进屋。 林苇芊给客人们倒上水:“沐晗姐,怎么有空过来?” 程沐晗似乎和林苇芊很熟,俨然一副到自己家的样子,懒洋洋地盘腿窝在沙发上陪小孩子闹腾,毫不顾忌还有陌生男子在场。 她拿起果盆里的一个苹果:“咔嚓咔嚓“的咬地嘎嘣儿响,完全和她精致的着装打扮不相符合。 她一边吃着苹果,一边絮絮叨叨说起了自己到d城来的原因:“我一表弟娶了个d城老婆,我来参加婚礼的。” 说到这儿,她突然激动起来,踩着拖鞋走到厨房,义愤填膺地说道:“你不知道,那小子多没出息,居然逃婚!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你。” 林苇芊心里咯噔一下,手一滑,一个正在清洗的西红柿摔在了上,稀稀烂烂的红黄汁液溅了一地,她慌忙蹲下身子,用墩布清理着地上的污渍。 程沐晗依旧在说:“你是不知道,当时那么多人等着看新娘新郎,这可倒好,全被他耍了!他爸气得都要和他断绝关系了!!!” 林苇芊低头洗着水池里的各色蔬菜,心不在焉地敷衍道:“是吗?” 程沐晗见她有回应,说的更带劲儿了:“其实,他们爷俩断不断关系也就那回事儿了,多少年了,就跟仇人似的。” 林苇芊不知道这段时间是怎么了?好像自从上次从c城回来,一切的关系都变得混乱不堪,盘根错节的牵连,纷乱如麻,让她一时难以接受。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和陆淏暄扯上关系? 为什么她的世界永远无法摆脱他的阴影? 为什么要逼得她没有办法呼吸? 林苇芊好恨,他就像躲在暗处掌控所有黑暗势力的魔鬼,无形中,一步步把她逼上绝路,逼着她断绝所有亲人、朋友,逼着她背井离乡,逼着她重新过那种漂泊流浪的日子! “苇芊!苇芊!你怎么了?”程沐晗忽然觉得这次回来,林苇芊的状态不太对劲,要在平时,她那会舍得浪费这么多水来洗菜,光这根黄瓜,就洗了快十分钟了! “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程沐晗扔了手里的苹果,担忧地扶着她的肩膀观察她的脸色。 林苇芊别过脸,躲着她探寻的目光:“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晃神了……” “唉!吓死我了。”程沐晗听她这么一解释,立刻放松下来:“我就怕你病又犯了。” “什么病?苇芊,你怎么了?”魏晋听见厨房里的大呼小叫,就赶紧过来看看,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程沐晗见魏晋冲进来了,懊悔自己疏忽了,这家里还有个外人在呢?赶紧改口说道:“谁有病,你诅咒谁呢?!” 魏晋被她这么一说,尴尬的不行,这女人说话怎么这么冲! “魏晋,你先出去吧!我没事儿,晚饭可能还要一会儿,你帮我看着孩子吧。”林苇芊找了个借口把魏晋打发出去了。 程沐晗关上厨房门,拉着林苇芊小声说道:“他不知道你生病的事?” 林苇芊摇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告诉他又怎样?他只会更加同情我而已。再说,我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说出来也没有意义。” “苇芊,我看他挺紧张你,要是适合的话,你也该给湉湉找个爸爸了。你不会还在等那个负心汉吧?” “沐晗姐,我只要有孩子就够了。”林苇芊在这一方面总是异常的坚持。 程沐晗耸耸肩,并不赞同她这个想法,伸手点点她的脑门:“倔丫头!生了个孩子就像你!” 说完,程沐晗慢慢晃出了厨房,找小湉湉玩去了。 ------------ 第二十三章 以德报怨 易羽坐在车上,肚子饿的咕咕直叫,他正发愁应该找哪家外卖来吃,偏巧这时有人敲车门了。 他摇下车窗一看,竟然是那个小丫头,甜甜地看着他笑。 一点点大的人儿,还没车高,小巧可人。 “小朋友,什么事啊?”易羽心虚地看看车外,方圆20米不见人影,这才放下心来,心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当一次狗仔,可不能轻易暴露了身份啊! 小湉湉笑眯眯地递上手里的餐盒,奶声奶气地说道:“叔叔,我妈妈让我把晚饭送给你!” 易羽登时臊了个大红脸。 “叔叔,你先拿着吧!好重!”小湉湉是母命难违才答应接了这个苦差事,要不然她才不愿意出来呢! 软软糯糯的声音,易羽像吃了松软甜香的蜂蜜蛋糕,心一下就软了。 他挠挠头,左思右想之后还是接过了湉湉手里的餐盒,打开一看,只是几样简单家常的菜肴,不算特别精致,却是清淡爽口的菜式。 易羽很惭愧,自己跟踪了林苇芊一天,她不但没有生气,还以德报怨为自己准备了一份晚餐。 他算是对这个大boss的旧情人有些另眼相待了。 片刻之后,易羽觉得有些不对劲,转头一看,好家伙,着小丫头还执着地跟车边站着呢! 易羽被她盯得有些发飘,捂着胸口向后仰了15度,干……干什么……莫非这饭菜里下了毒,下丫头要亲眼看着我吃下去才肯走? 斩草要除根?! “小朋友……还……还有事吗?”易羽开始结巴了。 小湉湉笑眯眯答道:“叔叔,那个牛肉丸子可不可以分我一点呀?” 易羽松了一口气,想想自己刚才的表现都觉得好笑,自己一个成年人,怎么会用那么邪恶的想法去香一个孩子呢? 小湉湉见易羽不说话,睁着圆不溜丢的大眼睛,委屈道:“叔叔,老师说,好东西是要分享的,我就吃一点点,好不好?” 小女孩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一点点”的手势,还不停吞咽着口水,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易羽哭笑不得。 “好了,都给你!”易羽放下餐盒,把小女孩抱进车里。 小湉湉嘴里塞了一个肉丸子,脸蛋鼓鼓的,甚是可爱。 易羽看小女孩吃的欢快,不由好奇起来,打探道: “唉!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嘴里吃着东西,说话含糊不清:“林十点。” “啊?十点?”易羽爆笑,心想,这做家长的得多不喜欢这个孩子,起名字都不走心,十点出生,就叫十点了! 那要是下午一点出生,还不得叫“林十三点”? 忒搞笑了,以后人人见着都直呼“十三点,十三点”! 小湉湉纳闷了,这叔叔脑子有坑吧? 刚刚一副胆小如鼠的小瘪三样,现在又是间歇性神经病,妈妈怎么放心我出来见这种人? 不管了,吃饱就赶紧溜。 但是,易羽显然不打算放过这个可靠的八卦来源,他不依不饶地追着小湉湉问了一堆问题。 他捏孩子肉嘟嘟粉嫩嫩的脸:“哎,你妈是不是虐待你啊?你在家没吃饱啊?出来还要再吃一顿?” 小湉湉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大声辩驳:“你妈妈才虐待!你才没吃饱!” 小湉湉小朋友根本不明白什么是“虐待”,不过凭她敏锐的观察力,她觉得这个舒舒说话的表情很不对,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敢说我妈妈的不是?我去你的! 保护妈妈,似乎是小湉湉与生俱来的天性。 嚯,着小孩子脾气还挺大! 悲催了,在公司里受老板的气,出来还要受小屁孩的气。 易羽在小朋友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灰溜溜地让到一边,默默吃着自己盒子里的青菜豆腐。 他偷摸看一眼不停往嘴里塞肉丸子的小朋友:“咕咚”咽下一口口水,肉丸子,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怎么这孩子就一个都不打算留给我?真是没爱心啊! 吃饱了,小湉湉抚抚自己微凸的小肚子,打了个响亮的饱嗝:“额~~” “吃饱了?”易羽挑眉问道,一脸的不耐烦。 潜台词——吃饱还不下去? 其实,湉湉在家时因为不好好吃饭才被林苇芊派出来执行任务的,但是,孩子就是孩子,看着别人吃,总觉得香,就想也来上那么一口,总之,别人的永远好过自己的,抢来的永远好过白给的!!! 湉湉出去大半个钟头了,还没回家。 林苇芊倒是不担心,小区里的人基本都认识她家小霸王,安全问题相当有保障,倒是魏晋有点不放心,说是要出去找找。 林苇芊拦下他,自己披着件薄衫就出门了。 远远的就看见停在小区里的那辆很张扬的路虎,即使黑漆漆的夜晚,也散发着深沉冷峻的光芒。 她走到副驾一边,淡淡地叫了一声:“林曦湉。不打算回家了吗?” 林曦湉?原来不是叫十点啊? 易羽打量着面前这个女人,白天只是远远的跟着,看不细致,现在借着天色昏暗,刚好可以明目张胆的仔细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让陆boss这么久都忘不了,又让夏总不远万里派自己来跟踪。 似乎和照片上没有多大区别,面容清秀平凡,表情冷静淡然,只是气质上稍稍成熟了一些,多了一点女人味而已。 虽说看着普通,但是易羽总觉得她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好像是一种天然的疏远,让人不可接近。 林苇芊知道车里坐着的男人必定是陆淏暄的人,于是,开门见山地说道:“先生,你好,这一天辛苦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哦,对了,我要提醒你一声,我们明天早上4点要出去爬山,记得起早点,还有,要记得穿运动鞋。” 说完,她也不理睬易羽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自顾自打开车门,把小女孩牵下了车。 留下瞠目结舌的易羽,顿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字。 这个女人,果然很不一样。 ------------ 第二十四章 痛下狠心 易羽被林苇芊一番绵里藏针的暗讽狠狠羞辱了一番,自己理亏在先,辩解也会显得理屈词穷,所以只好忍气吞声地把车开走了。 还留在那干什么?等着别人嘲笑吗? 易羽走后,小湉湉拽拽妈妈的衣角,很兴奋地眨巴着星星眼,问道:“妈妈,明天真的去爬山?” 林苇芊停下脚步,慢慢蹲下身子,很温柔地用手指抹去了孩子嘴边的酱汁,无奈地和她商量:“湉湉,我们去沐晗阿姨家住几天好不好?” “嗯?”孩子的脸很快就垮了下来,搓搓手指,很不情愿地低着头咕哝:“为什么啊?我想和妈妈去爬山……为什么要去沐晗阿姨家?……外公过几天就回家了,我想他了……” 粉嘟嘟的小嘴撅得能挂住个油瓶。 小湉湉不喜欢也没有办法,她只能跟着妈妈,妈妈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回到家中,林苇芊就按计划,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父亲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也已经和程沐晗商量了一下,先借住她家,等先避过陆淏暄的耳目,然后再慢慢安排以后的事情。 坐着程沐晗的mini cooper,又一次回到c城,这一次,又不知道是祸还是福? 一打开门,程沐晗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去,手忙脚乱地把沙发上随意丢着的男式衬衫、西裤一股脑儿全收了起来,还有阳台上晾着的内衣内裤随手卷卷就塞进洗衣机。 林苇芊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口,尴尬地看着这乱糟糟的公寓,心想,沐晗姐,这还有藏的必要吗? 程沐晗不好意思地冲林苇芊笑笑:“苇芊,我家比不上你家干净,别介意啊~~” “沐晗姐,我来吧!你帮我哄湉湉睡觉就好。”林苇芊放下行李,走进厨房,夺过程沐晗手里没洗的餐具。 程沐晗怪不好意思的,平时都是小时工过来打扫,只是这几天某人过来了,不方便再让小时工来,所以就这么乱糟糟的放着。 等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是凌晨2点了。 林苇芊捧着一杯热茶,静静地站在阳台上,从22层,俯视着这个她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夜深人静,即使华灯璀璨,也掩饰不住城市黑夜的孤寂。 西边,那个有着高大烟囱的老工业区,曾有一处老房子,承载了她十七年的光阴。 东边,环境清雅的文教区,那里坐落着她的母校,还有…… 还有那片高档的别墅区,在那里,林苇芊告别自己了少女时代,在那里,也是最初孕育林曦湉的地方。 六年来,文教区日益繁华,更多的别墅区、高档小区在那里聚集,凌晨时分,依然是高楼林立,霓虹闪烁,而另一边,大量的工厂在市政府的统筹下,不断向市郊迁移,工业区日趋落魄荒凉,现在,西城,俨然是废墟一片,除了远处的几点星光,便再也没有任何生气,东西两区,鲜明的对比。 不知何时,程沐晗也穿着睡衣走了出来,人未靠近,浓浓的咖啡醇香已经袅袅袭来。 林苇芊回身,淡淡一笑:“沐晗姐,这么早就醒了?” 程沐晗啜了一口热咖啡,温暖柔滑,顺着喉咙,熨帖了还未苏醒的五脏六腑。 “沐晗姐,这么早起来就喝咖啡,对身体不好。”林苇芊蹙起了眉头,举起了自己手里的热水杯向她示意:“以后还是喝热水或者蜂蜜水吧!” 程沐晗嗔道:“知道啦~~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说着,她也顺着林苇芊的目光向西城望去。 “你以前就住那边?听说,那边要拆迁了,你不回去看看吗?” 林苇芊摇摇头:“没有必要了。” 程沐晗手轻轻地搭在林苇芊的肩上,心疼地看着她:“苇芊,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程沐晗了解林苇芊的个性,随遇而安,平静的像一波清透的湖水,若是没有风浪,不会起涟漪。 林苇芊苦笑,一言难尽。 程沐晗见她不愿意说,也不多追问,只道一声:“你做事总有自己的道理。” 林苇芊点点头。虽然平时程沐晗总是大大咧咧,但是,真正了解自己的,也只有她了。 易羽第二天再次开车来到林苇芊家的小区蹲点,但是一直到中午,都不见人影,这才觉着有些不对头,赶紧跳下车,逮着人就问,林曦湉家在哪里,好不容易找到,再敲门,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易羽傻了,自己又把事情办砸了,这可怎么办? 打电话找夏成喆求助,电话那头的夏成喆,一听到消息,立马暴跳如雷,声音大的方圆十里都可以听见他的咆哮:“怎么搞的你,不是让你好好盯着吗?你知道你弄丢的是谁吗?啊?” 易羽哆哆嗦嗦,壮着胆子弱弱地问了一句:“夏哥,是谁啊?” “是你老板失散六年的女儿!!!” 啊?!易羽彻底石化了…… 女儿,怎么会是陆总的女儿?那么大的女儿?失散六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夏成喆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找到陆淏暄,神色凝重地把他拖进车里,不由分说就开着车回到c城找沈明远。 等夏成喆把事情前因后果讲明后,陆淏暄这才明白,他又被林苇芊骗了! “咚”一声,夏沈二人惊惶地看着暴怒中的陆淏暄,只见陆淏暄双手握拳狠狠钉在桌上,发出震天巨响。 沈明远赶紧按住他的肩膀,生怕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他推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急急说道:“淏暄,别急,林苇芊一个女人,不会走的太远,我会尽快联系我警局的朋友,帮你找孩子。你先别急,我们先想想办法。” 陆淏暄把指骨捏的“咔咔”作响,牙咬切齿道:“这次,我一定饶不了她!” 说完,他偏过头看沈明远,眼底是火山喷发前的沉寂,却涌动着翻过沸腾的岩浆。 “抚养权,我,势、在、必、得!” 没有任何多余的语言,不论用什么手段,结果只允许有一个——要孩子的抚养权,要林苇芊痛不欲生! ------------ 第二十五章 围追堵截 陆淏暄不顾秘书的阻拦,自说自话地闯进魏晋的办公室,黑沉着脸,气势凛冽骇人。 “说!林苇芊在哪里?”陆淏暄揪着魏晋的衣领,眼里的狠厉像是要吃人。 魏晋对于他的不请自来以及蛮横无理的说话方式很厌恶,他一把推开他,同样没有好脸色给他:“请你放尊重些!你算她什么人?林苇芊在哪里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陆淏暄失语,我算是她的谁? 魏晋见他刚才的嚣张气陷灭了不少,便更进一步:“六年前,你抛弃她们母女,现在,你又逼得她不得不辞职搬家,你现在有什么权利来质问我,她们在哪里?” “是谁告诉你,六年前,是我抛弃了她们?”陆淏暄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我告诉你,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你要不告诉我她在哪里,我照样有办法找到她!” 说完,陆淏暄拂袖而去。 “她能躲你一个六年,就不能再躲你更多的六年吗?” 在大门关闭前的最后一秒,陆淏暄听见背后传来魏晋的嘲笑。 陆淏暄根本不放在眼里,六年前,他只是个楞头小子,而现在,他有足够的金钱和人际关系,只要他想,就没有什么他办不到的事情。 秘书进来,紧张地道歉:“魏总,对不起,刚才的人我拦不住……” 魏晋抚平自己的衣襟,恢复以往的风度,谦和地笑笑:“没事,这不是你的错。” 魏晋想到刚才的陆淏暄,不由觉得好笑,到底还是年轻,冲动、毛躁、轻狂,即使再英俊、再多金,也只能迷惑单纯的小女孩,而林苇芊,终究不是这样的女孩,她的成熟知性,是他配不上的。 陆淏暄也是倔强的人,他开车到林苇芊家,拼命砸门:“林苇芊,林苇芊!” 他知道里面没人,但是他就是想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至少会留下一点线索的。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对门的老奶奶,她拄着拐杖,吃力地挪到陆淏暄旁边,缓缓地开口问道:“小伙子,你找她家姑娘做什么?” 张奶奶是独居老人,素日里和林家关系很好,经常帮着林苇芊带孩子。 她知道林家待人和善,但是眼前这小伙子气势汹汹的,像是来寻仇的,这是怎么回事? 陆淏暄见老奶奶过来了,便焦急地询问:“老人家,你知道住在这里的林苇芊去哪里了吗?” “哦,苇芊啊!不知道,要不等她爸爸回来了,你问问吧。小伙子,你找她什么事啊?”老奶奶佝偻着背,只能斜眼看着他,那样子活像在防着一个贼。 陆淏暄心里有些别扭,吞吞吐吐,只说自己是林苇芊的同学,找她有事,其他的不敢再多说了。 晚上九点多,心急如焚的陆淏暄终于等到了林爸回家。 林家的灯一亮,陆淏暄立马跳下车冲进楼里敲门。 林爸发了一趟长途回来,累的腰酸背痛,刚坐下,就听见敲门声,于是,赶忙走去开门。 透过锈迹斑斑的老式防盗门,林爸看见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穿着讲究的的年轻男子,一时又认不出是谁。 “请问你是哪位呀?” 陆淏暄收起平日里的狂放不羁,正正经经地向林爸介绍自己:“林叔叔你好,我是林苇芊的高中同学,以前还在你们家吃过饭的,你忘记了吗?” 谦逊和善,俨然是一个有礼貌的小辈应有的态度和风范。 林爸呵呵一笑,顿时想起了以前在c城时,倒好像是有那么一个同学经常来家里串门的,眼下一看,当年的楞头小子,如今都已经是这番成熟模样了,真是岁月催人老呀! “快进来。”林爸赶紧打开门,欢迎远来之客。 安排客人坐下,又在厨房烧了开水,拿出家里最好的茶叶泡好水,才得空坐下和陆淏暄聊聊。 林爸憨厚一笑,有些无奈地说道:“真是不巧,苇芊,这几天有事,也不在家,害你空跑一趟。” 陆淏暄多年之前就觉得,林家也就林爸一人最实在,待他最友善,每次他去林家,林苇芊和她妈妈总是爱答不理,只有林爸总是乐呵呵地留他吃饭,所以,这会儿,他见到林爸,总是觉得很亲切。 陆淏暄结果林父手里烫手的水杯:“没事儿,就是听说她搬家来了这里,就顺道来看看老同学。” 林爸也是憨厚耿直的人,和陆淏暄唠起了家常。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说说c城近年来的情况。 陆淏暄多精明的一个人,听着林爸絮絮叨叨的话语,他琢磨出了一些不对劲儿。 林爸既然这么怀念c城,为什么要搬来这里,而且,这么久,都没有见到林苇芊的母亲,这是怎么回事儿? 陆淏暄假装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林伯母和林苇芊一起出去办事了?后来你们搬走了,我还一直怀念林伯母的小馄饨呢!” “唉……”林父叹息一声,没有说话,像是触到了心里不愿提及的事情,低着头闷闷地饮了一口茶,才无奈地道出了六年前的事情: “她妈妈六年前走了,我们搬来这里就是找她妈妈来了。d城是她妈妈的老家,这里还有她的几房亲戚,总有一天她是要回来的。” 林爸冲着对面的墙面愣神,似乎远远地回忆起了林苇芊的母亲,笃定的语气,苍凉的近况,让陆淏暄不忍心再细问下去。 原来,她当年的离开时因为家里的变故。 可是?这也不足以为她的不告而别推脱责任,更何况,她还瞒着他生下了孩子。 陆淏暄虽说此次前来是为了打听林苇芊的下落,可是?林父显然也不知道林苇芊现在身处何方,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陆淏暄决定学习林爸的策略。 这里有林苇芊的父亲在,她总有一天会回来,所以,放长线,钓大鱼,等待,总会有露出蛛丝马迹的一天。 于是,陆淏暄在第二天,就在林苇芊家的同一个小区,同一栋居民楼里租了一套房子,花了三倍的价钱,租到林苇芊楼上的一户,所以,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了。 剩下的,就是守株待兔了。 ------------ 第二十六章 出逃失败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天陆淏暄正找借口下楼问林爸爸借酱油,正巧林苇芊打电话回家,林爸爸人在厨房,便笑眯眯地探出头来,对陆淏暄说:“淏暄,一定呀,是我的小外孙女打来的电话,我手上脏,你就先帮我接一下吧!” 陆淏暄一听这话,心里特高兴,拿着林爸的手机接了起来。 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女儿甜甜的声音:“外公……” 可以听出孩子的兴奋,却又压抑着声音。 虽说不是叫的爸爸,但是血缘就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即使只见过一面,但是陆淏暄的心情还是激动地无法自抑,分别几日而已,竟也会思念至深。 很想和女儿说一句话,却激动紧张地不知该如何开口,生怕自己一句话说的不对,就把女儿吓跑了。 “外公,湉湉想你了!妈妈不让我打电话,我趁她不在家偷偷打的。”小湉湉手指搅着电话绳绕圈圈,时不时还要张望着房间外面,担心声音太大让妈妈听见。 “外公?在吗?怎么不说话了?”迟迟得不到电话那头的回应,小孩子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 林苇芊在厨房做饭,却听见女儿说了句什么?不甚清晰,便问了一句:“林曦湉,你在说什么?” “啊?妈妈,我……我在看电视呢!”湉湉被妈妈这么一问,做贼心虚地开始口不择言了。 林苇芊听出孩子在撒谎,房间里明明没装电视。 她走进房间,看见孩子规规矩矩地坐在床沿,脸色平静如常。 换做平时,林苇芊一定会感慨女儿终于也有安静的时候了,但是在撒谎后,她表现得如此镇静,却让林苇芊不得不怀疑,孩子一定是做错事了。 “湉湉!”林苇芊板下脸,声色俱厉地说道:“是不是又把沐晗阿姨家里的什么东西弄坏了?” 小女孩吓得身子后倾,连忙摆手:“妈妈,我没有!” 她这一动,林苇芊便看见了她藏在背后的电话。 林苇芊脸色大变:“你给外公打电话了?!” 明知道答案是肯定的,林苇芊却还是傻乎乎地问了出口。 这一点点大的孩子,能记住的电话号码无非就是那么几个而已。 林苇芊忙不迭地把电话重拨过去:“嘟……嘟……嘟……” 几声煎熬难耐的等待之后,林爸终于接起电话:“喂?” “爸,湉湉刚才给你打电话了?” “哦!”林爸一拍脑袋:“我都忘了这茬儿了,刚才不是我接的,我正想着要打回去呢!结果做晚饭就忘了。” 林苇芊紧紧抓着话筒,焦急地说道:“爸,刚才……最近……” 没等林苇芊说完,林爸就笑呵呵地接过话题:“苇芊呀,忙完了没有?忙完早点回来,最近家里来了个旧熟人找你呢。” 林苇芊听完,顿时慌了神,心里隐隐不安的答案呼之欲出,她倒吸一口冷气,然后无奈地回应父亲道:“爸,今晚就回家。” 她心想,陆淏暄说不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她草草地收拾好衣物,二话不说就抱着孩子出了门。 只是,她没有想到,陆淏暄行事的能力远远超出她的想象,还未走进电梯,他的势力就已经气势汹汹地来了。 再次见到林苇芊,易羽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 要说羞愧,有,上次跟踪被发现,确实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要说生气,有,毕竟她也骗了自己,偷偷带着孩子逃跑;要说无奈,有,这次接到陆总的电话,要他无论如何要把她们母女带回去,他虽是百般不乐意,却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面对这一对母女,他实在不知该以何种态度把她们带走。 易羽踌躇许久,抓耳挠腮地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林小姐,麻烦你们跟我走一趟。” 说完这话,易羽就更尴尬了,这话说的,就跟警察抓犯人似的。 林苇芊放下怀里的孩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好。” 易羽原本以为,像林苇芊这种性子冷淡,却又聪慧敏感的女人,一定不好对付,尤其是在两方都撕破脸之后,没想到,她却妥协的这么快。 坐在车上,小湉湉明显觉得气氛不对,她看看妈妈。虽然一直看着车窗外,但是一直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冰凉冰凉的。 再看看开车的叔叔,上次还一直叽里呱啦问个不停呢?这回却是紧闭着一张嘴,闷头开车,不闻不问。 湉湉撅着小嘴,扯扯妈妈的手,小声问道:“妈妈……是回家吗?” 林苇芊被女儿一喊,才回过神,看着女儿天真可爱的脸蛋,心里的酸楚越发抑制不住地溢满心房。 她摸摸孩子的脸,格外温柔地笑着说道:“是啊!回家不高兴吗?” 孩子虽然年纪小,却也是敏感多疑的,她小心翼翼地问:“妈妈……是你不高兴,是不是?你和外公吵架了,对不对?” 在林曦湉的认知中,她爱妈妈,也爱外公,但是每次,妈妈和外公因为从未谋面的外婆而争吵时,她却不知道该帮谁,所以,孩子的末日就是妈妈和外公闹别扭的日子。 林苇芊叹了一口气,把孩子抱坐在腿上,笑着安慰她:“不是呀,妈妈没有不高兴。” 迟疑了一下,林苇芊整理了一下孩子的衣领,状似无意地问道:“湉湉,爸爸就要回来了。” 小湉湉也不是单纯好骗的孩子,她将信将疑地问道:“妈妈不是骗我?” 林苇芊点点她的鼻子:“真的呀,湉湉想爸爸,爸爸就回来看你啦!” 湉湉小朋友顿时来了兴致,在妈妈腿上又蹦又跳,口中大喊着:“哦也,爸爸回来了!哦也,南极的小企鹅孵出来咯!” 她从妈妈腿上跳下来,从背后突然地抓着易羽的肩膀,大呼道:“叔叔,我爸爸回来了!” 易羽被她突然地一喊:“扑哧”一笑,合着他上司是南极的科考人员啊!或者说,他上司的功能就等同于母企鹅呀!哇哈哈,回头说给公司里的人听听,保准是年度第一笑料。 他这一笑,手一抖,差点撞上高速公路上的隔离带。 车子猛地一个蛇形,吓坏了林苇芊,她赶紧把孩子拉回来,小声教训道:“还不回来坐好!” ------------ 第二十七章 正义女侠 孩子就是孩子,刚刚还愁云惨淡的,一会儿工夫就多云转晴了。 围着妈妈兴奋地叽叽喳喳问个不休:“妈妈,爸爸长什么样?有小a的爸爸那么高吗?是像小b的爸爸那么帅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林苇芊不知该如何回答,小a小b小c的爸爸,她可是一个都没见着啊。 易羽也竖起了耳朵,想听听林苇芊怎么回答这些问题。 林苇芊四两拨千斤,随便一句就打发了孩子所有的问题:“应该马上就能见到了……” 这对孩子来说是件喜事,对林苇芊来说,却无异于世界末日。 这一次,事情一定没有可以转圜的余地了。 连日来的担忧焦躁,让林苇芊的心早就累的麻木,即使明知道将要失去孩子,她也累得没有任何感觉。 似乎早已料到结局会是如此,现在却觉得像是卸下心里的包袱,从一开始的潜逃就只是自我安慰,凭自己的力量怎么会妄想从他手里夺过孩子,做的这一切,恐怕只会让他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手机铃声响起,易羽接起电话,是陆淏暄打来的,他毕恭毕敬称呼一声陆总,唯唯诺诺地说了几声“是”,然后把手机转给了林苇芊。 林苇芊认命地接起电话:“说吧。” 陆淏暄也不愿多啰嗦,开门见山地说起自己的安排:“我现在住你家楼上,你先别回去,带着孩子直接来我家。” “好。”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林苇芊还有什么权利和他讨价还价。终究,是自己一次次出尔反尔,把局面搅得如此难堪。 “妈妈,是爸爸吗?”小湉湉很期待地望着妈妈,黑黑的眸子里闪着熠熠的光芒:“我可以……和爸爸说句话吗?” 林苇芊点点头,对着话筒说了句:“孩子想和你说句话。” 说着,把听筒贴在了孩子耳边。 小湉湉既兴奋,又紧张,原本有一肚子的话像对爸爸说,可是一张嘴,却又只剩下一句:“爸爸……你怎么才回来?” 说完,便“哇”一声大哭起来。 电话那头的陆淏暄,刚因为女儿的第一声“爸爸”而激动不已,可是紧接着的抱怨和哭泣又让他不知所措。 听着女儿的哭泣,陆淏暄的心就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揪着,心疼难耐,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女儿。 只能絮絮叨叨的承诺着:“湉湉,湉湉,不哭了好不好?爸爸以后不会再走了!” 第一次体验初为人父的感觉,那种油然而生的责任感和幸福感让他觉得,似乎二十多年来的所有快乐都比不上这一刻更加珍贵。 已经失去六年,陆淏暄愿意用往后的无数年弥补这六年来的缺憾,他愿意付出一切来换取女儿的幸福快乐。 挂断电话,心里期待着和女儿的正式见面,上次在婚礼上的匆匆一面,太混乱,所有人都是措手不及,他甚至没能和女儿好好说上一句话,现在,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以父亲的名义见自己的女儿了。 不巧,好心情都被程沐晗的电话搅合散了。 “你刚刚打我电话啊?”程沐晗纳闷,他这个弟弟平时也是个大忙人,自婚礼之后,他连自己家都没去一个电话,今天居然会主动联系她。 程沐晗不打来,陆淏暄都快忘了这件事,现在一提,他的火气又噌得冒上来了。 也不顾及姐弟情面,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指责:“程沐晗,你太过分了!你竟然和林苇芊合伙拐走我的孩子!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胳膊肘还带往外拐的啊?!你是不是我姐啊?” 程沐晗听完就晕了,饶是她证券公司的首席分析师,现在就算把她的大脑变成四核的,她也处理不来这次的信息啊! 林苇芊?孩子?什么乱七八糟的。 “混小子!你胡说什么哪?我怎么听不懂啊?”程沐晗一想,不对劲儿呀,他刚才说什么来着“我的孩子”?! 程沐晗大呼一声:“湉湉是你和苇芊的孩子?” 陆淏暄冷哼一声:“你装什么傻?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程沐晗非但没有像陆淏暄预料的那样,低声下气赔礼道歉,却扯高了嗓门对着他吼道: “你tmd就是六年前那个不要脸的混蛋男人?我告诉你,你要不是我弟弟,我tm早就飞过去打死你了!你这种臭男人,还好意思说那是你孩子?” 程沐晗真是气疯了,在她第一次认识林苇芊的时候,就想揍孩子的爸爸了,一直憋了六年,心里的愤怒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渠道。 未等陆淏暄辩解,她又是一次噼里啪啦的痛骂: “你还有脸来质问我?这次是不是你又逼林苇芊了,不然她怎么会带着孩子躲起来?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苇芊好欺负,你要是再敢碰她,我就让你断子绝孙,你试试看!” 陆淏暄一声国骂,吼道:“你六年前就知道了是不是?你和她一起瞒了我六年,你现在凭什么说我混蛋?你们害我这么惨,你们就没错?” 陆淏暄负气想挂断电话,想想还是补了一句:“活该你一辈子老处女!” 靠,这个世界的女人都疯了是不是?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为什么所有人都说自己是负心汉? 程沐晗对着黑屏的手机大喊:“谁tm是处女了?我是不是处女,你知道个屁啊!” 她收拾了东西,赶紧回家,以他弟弟的脾气,说不定已经去家里找林苇芊麻烦了,她得回去保护那一大一小。 负心的男人,永远不可原谅! 可她一回家,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林苇芊的字条——沐晗姐,我带着孩子先回d城了,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程沐晗死死地捏着纸条,瞪大了眼珠子,气得咬牙切齿道:“shit!陆淏暄,算你狠,你给我等着!” 于是,程沐晗一边给林苇芊打电话,一边开着车,马不停蹄地赶去d城。 谁知,林苇芊关机了,程沐晗这下更是火急火燎地踩足了油门使劲往林苇芊家赶。 ------------ 第二十八章 妥协放弃 林苇芊抱着女儿站在陆淏暄最近租住的简陋出租屋外,迟疑着没有伸手敲门。 陆淏暄却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鬼使神差地预感到她们已经来了。 他“倏”地拉开木板门,面色凝滞地看着仍处在惊愕之中的林苇芊。 但是却在眸光扫到她怀里的孩子时,自然而然地收起眼里的厌恶,深黑的眼眸里顿时柔软若一汪清水。 他伸出手臂,张开怀抱,温柔地轻唤着:“湉湉……” 湉湉却突然地在妈妈怀里扭过脸,环着妈妈的脖子趴在她肩上,漠然的背对着陆淏暄,躲开了他的手臂。 林苇芊见陆淏暄尴尬地收回手,便拍拍孩子的背,柔着声音劝哄道:“湉湉,不是想爸爸了吗?让爸爸抱一抱,好不好?” “妈妈骗人,他不是爸爸,夏叔叔说他是小姨夫!”湉湉生气地嚷嚷着,扑腾着两只脚,闹着要回自己家。 陆淏暄眸光顿时暗了下去,心里漾起一丝悲凉,自作孽,果真不可活。 林苇芊一直耐着性子哄着孩子,但是湉湉小朋友向来任性惯了,非要回家,说陆淏暄不是自己的爸爸,任凭林苇芊怎么说,都不肯听。 无奈之下,陆淏暄只得同意林苇芊先带孩子回去,等孩子什么时候愿意接受他了,他再带走孩子。 那一刻,林苇芊自私地希望,湉湉永远不要承认这个父亲。 但是,她却不忍心剥夺孩子得到父爱的权利。 回到家里,还没能和父亲解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林父就已经接到任务,要运送一批货物南下,只能匆匆吃了一顿饭就走了。 其实,林苇芊还有很多事情想和父亲商量,无奈,父亲这一走,一切又得靠自己了。 程沐晗紧赶慢赶地来到林苇芊家,一进门就忙不迭地询问她和孩子是否安好,陆淏暄有没有上门找麻烦。 林苇芊微微一笑,摇头不语,只是帮她接过手里的包,递上一双家里为她常备着的拖鞋。 “你呀你,真是气死我了!”程沐晗见她没什么事,才放心地开始数落她:“亏我拿你当亲妹妹,你倒好,瞒着我这么多年,要不是那小子告诉我,你倒是要瞒我到哪一年呀?” 林苇芊自认为这件事确实挺对不起程沐晗的,低着头,安静地任她数落。 “不过,你还倒是挺聪明,躲我这儿避难来了。你是听我上次说,他和家里闹翻了,才想起带着孩子去我家的吧?要不是因为我是她姐,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走了之,连我也不招呼一声?” 林苇芊见她误会,连忙辩解:“沐晗姐,不是这样,我就是想找个地方暂避一下,没有想那么多!” 程沐晗最见不得林苇芊认错的样子了,弄得有理的她都跟泼妇似的,所以,每次都只能说到一半儿,就说不下去了。 “算了算了,不说你了。”程沐晗伸手一扯,把林苇芊拽到自己身边坐下,拉着她颇为紧张地小声问道:“现在打算怎么办?要我说,那小子肯定是要争孩子的。” “能怎么办?”林苇芊无奈一笑,平静地望着程沐晗担忧的目光,反问道:“沐晗姐,你一定比我了解他。你说,他想要的,我能争得过他吗?” 这一句话,问的程沐晗哑口无言,陆淏暄从小就是家里宠着惯着的,不看他的家世背景,就凭他自己这几年的打拼,现在也是小有势力,再加上他的那几个朋友,在c城也可谓是称霸一方了,这几年便越发不可一世,轻狂不羁。 林苇芊见她没了声响,就接着说道:“若是上法庭,他只要稍微用点手段,我就可以输的一败涂地。我为什么还要搭上一笔诉讼费,在他面前螳臂当车,让他耻笑呢?” 程沐晗承认她的话句句在理,可是她又不服气,林苇芊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好不容易才过上安稳日子,现在就这样让那小子欺负了去? “苇芊,你就这样放弃?” 林苇芊点点头:“本来这次带走孩子,也只是带着侥幸心理,想试上一试,现在既然我输了,我就得承担后果。” 说着,她向孩子的房间远远看了一眼,才又悠悠地说道:“我现在,只求他能让我经常看看孩子就好。” 程沐晗性子急,林苇芊能忍,她可不能忍,她就是见不得林苇芊受欺负。 她跳了起来,火冒三丈:“我现在就要去找那小子,太不像话了!告诉我,他在哪儿?” 林苇芊被她突如其来的愤怒吓了一跳,看着她怒睁的双眼,手指了指天花板。 “嗯?什么意思?上了天堂了?” 林苇芊轻叹一声:“在楼上呢!他搬来监视我们了。沐晗姐,你就别去找他了,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解决。” 程沐晗是真心的恨铁不成钢啊! “唉……不管你们了!怎么就遇上你们两个不争气的!最好孩子没遗传到你们俩这不成气候的性子!”说完,程沐晗撇下林苇芊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走了走了,我还得在10点之前赶回去呢!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送走了程沐晗,林苇芊这才有空找女儿聊聊今天的事情。 自从闹着回家之后,只是和外公腻乎了一会儿,可是外公走后,就再也没有和林苇芊说上一句话。 湉湉正坐在房间看动画片,平时最爱看的猫和老鼠,今天也觉得没滋没味了。 林苇芊坐在女儿身边,提起一百八十分的兴致,和女儿聊了起来。 “湉湉,动画片好看吗?”林苇芊亲密的搂着女儿的肩膀想要和她香香,湉湉却一扭肩膀,转了个方向,继续盯着电视,脸色很不好看。 林苇芊叹了一口气,继续耐着性子说道:“湉湉,别这样,和妈妈说说话好不好?你这样不理妈妈,妈妈很难受……” 湉湉撅着小嘴,瞄了一眼林苇芊,看着妈妈眼里流露出的失落之情,她也于心不忍了,只好挪动着她尊贵的臀部,蹭到妈妈身边。虽然脸上的表情还是很不情愿,但是已经开始和林苇芊说话了。 ------------ 第二十九章 和平共处 小湉湉抱着怀里的玩偶,把肉嘟嘟的下巴搁在小熊宝宝的脑袋上,有意无意地蹭着,挤出可爱的双下巴。 她心里像是有一只四处乱窜的小猫咪,安定不下来。 她不解地问妈妈:“妈妈,那个叔叔是爸爸还是小姨夫?” 夏叔叔说他是小姨夫,妈妈说他是爸爸,那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爸爸不愿意认我呢? 再多的疑问,也多不过心里的伤感,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才会这么多年不回来?是不是因为不喜欢我才不愿意认我? 小孩子也是敏感多疑的,也是害怕伤害的,与其面对残忍的现实,不如远远地躲避伤害,宁可不相信他是爸爸,也不愿相信他不爱自己。 可是?会有人明白孩子的小心思,小别扭吗? 显然,林苇芊在这方面并不擅长,即使这是她养育5年的女儿。 她该怎么回答孩子的问题,血缘上,他是湉湉的生父,但是在以后,他将会是孩子的小姨夫。 “湉湉!”林苇芊扳过孩子的肩膀,正视着她,极有耐心地解释着这个对她来说很复杂的问题:“楼上的叔叔是你的爸爸,但是呢……” 林苇芊偏了一下脑袋,想找一个最委婉的说法让孩子接受:“但是,爸爸,以后会和霈姨结婚。” “嗯?”湉湉迷茫地望着妈妈,眼里流露出的疑惑和失望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妈妈面前,声音里渐渐带着哭腔,瓮声瓮气地说道:“妈妈,爸爸回来不是为了我,他早就不要我们了对不对?他只要小姨是不是?” 孩子起初只是不愿相信妈妈的话,可是?越想越委屈,自从湉湉知道“爸爸”这两个字起,就从未停止过对爸爸的幻想和渴望,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在想念父亲。 幻想着爸爸会每天送自己去上幼儿园,幻想着可以在所有小朋友和老师面前骄傲地介绍自己的爸爸,幻想着在周末可以拉着爸爸妈妈的手一起去逛游乐场,幻想着每天可以睡在爸爸妈妈中间,醒来就可以得到爸爸妈妈的早安吻…… 想了很多很多,却完全背离了现实。 湉湉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她愤怒地撕扯着玩偶小熊,狠狠地摔打着它,疯狂地呐喊着:“坏蛋!爸爸是坏蛋!我恨他,我不要他做我爸爸!” 林苇芊见孩子的情绪越发地难以控制,便急忙抓着她的胳膊桎梏着她坐在自己腿上。 小湉湉像泥鳅一样扭来扭去,就是不愿安静下来。 “林曦湉!”出离愤怒的林苇芊大吼一声,彻底镇住了孩子。 湉湉愣了5秒,然后突然地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嚷着:“爸爸不喜欢我,妈妈也凶我!”听见孩子撕心裂肺的哭泣,林苇芊的心里比她更是难受百倍。 情不自禁间,眼泪也随之滑落。 哭累了,闹够了,小湉湉终于小声啜泣着躺倒在床上,背对着妈妈,肩膀一耸一耸的,还未从刚才的悲伤中平复。 林苇芊偷偷抹去了脸上的泪水,以尽可能温柔和蔼的语气对孩子解释道:“湉湉,爸爸很爱你。爸爸不是说了吗?他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这样,我们湉湉就可以像别的小朋友一样,天天看见爸爸了。不开心吗?” 湉湉突地转过身,长而卷翘的睫毛早就被泪水打湿,红通通的眼眶让林苇芊着实心疼。 她用软软的小手擦去眼角残余的泪痕,略带点期待地问:“爸爸以后会和我们住在一起吗?他会和妈妈结婚吗?” 林苇芊抓过孩子的小手,手心贴着手心地抹去她掌心的水渍,然后紧紧地握在手里,反问她:“这些,等明天我们去问爸爸好不好?” 湉湉沉默了,又一次背过身去。 林苇芊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女儿向来很要强,支持或反对的事情总是直截了当地表明立场,一旦遇到需要妥协或认错的时候,才会一声不吭地听从安排。 现在,沉默,也就是孩子的让步。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不爸爸的改观,至少,她没有像白天那般直接地抗议。 在这种紧要关头,林苇芊自知更加不能松懈,赶紧也贴着女儿躺下,把她拥在怀里,继续向她说着陆淏暄这么多年,究竟有多想念她,这次回来又经历了多少磨难,等等,一番长篇大论的胡编乱造,终于说服了孩子勉强相信,这个爸爸到底还是很在意她的。 在妈妈编织的关于爸爸的故事里,湉湉也终于酣然入梦。虽然脸上哭花了,像只小花猫,但是微微翘起的嘴角却昭示着她是一只心满意足的小猫。 可是林苇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要把孩子交给陆淏暄是注定的事情,她能做的,唯有在这段他们父女的短暂磨合期中,尽最大的可能,让他们逾越这缺憾了六年的鸿沟。 她趁孩子熟睡的时候,悄悄地翻出了她六年来的所有照片,带着整理好的岁月记忆,她敲开了楼上陆淏暄的门。 对于林苇芊的突然造访,陆淏暄颇感意外,他以为不到抚养权转交的那一天,她都不会再出现了,可是?现在这么晚,她来做什么呢? 半夜三更,又是穿着皱巴巴的衣服,眼睛也红红的,这是上门认错来了?手里拿的什么?开始复古,玩起负荆请罪了? 林苇芊见陆淏暄开了门,也不开口让她进去,顿觉自己这次做事太冲动了,毕竟已经是夜深人静,这样冒昧地上门,真是有失礼数,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再看着陆淏暄质疑的打量自己,林苇芊尴尬地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只好先亮明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她拿出几本精致的相册递给陆淏暄,说道:“这是孩子这几年的照片,你看看吧!这样至少可以了解一下她,日后,你们也会好相处一些。” 陆淏暄听她这么一说,倒觉得自己刚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接过林苇芊手里的相册,打开翻了一翻。 再抬头,却见林苇芊转身要走,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来了。 林苇芊惊呼一声:“怎么了?” 陆淏暄的视线错开她,看着她身旁黑漆漆的楼道,因为心里别扭,嘴上却一点不饶人,凶巴巴地倒:“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送几张照片就跑啊?” 林苇芊沉默,瞪着他,嘴上不说,心里却很不满,能讲点道理吗?是你堵着门不让进的! “进来呀!傻站着装什么石雕呢!”陆淏暄趾高气昂地转身进了屋子,其实,心里很没底,凭他对林苇芊的了解,她肯定是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走。 果真听见身后的防盗门关闭的声响。 他叹一口气,气恼自己这是干什么呢?看见她就想冲她大小声,她走了吧!自己心里又不舒坦,算了,谁稀罕她留下来?这辈子最不待见那个女人了!哼! 他捧着一打相册走进卧室。 却不料身后传来林苇芊迟疑的声音:“那个……” 林苇芊不明白,聊聊孩子的事情,为什么要往房间走? 对于和陆淏暄独处一室,她已经觉得够别扭的了,卧室更是她避而远之看都不敢看一眼的禁地。 嗯?她没走? 陆淏暄不承认自己当时的感觉是激动,他把他心脏突然地那么一下猛烈跳动,强自理解为——意外。 他转身说道:“坐吧。” 林苇芊垂着头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发现陆淏暄微微上扬的嘴角,那不自知的一抹淡淡笑容,竟和刚才睡梦中的孩子一模一样。 ------------ 第三十一章 痴心不改 翻开相册的第一张相片,便是湉湉刚出生时,护士把孩子抱出产房的第一次亮相,当时是程沐晗用手机拍的照,不清晰,只能勉强看出是红通通皱巴巴的一个小肉球。 过了这么多年,林苇芊想起当时第一眼看见孩子的情形,仍然会忍俊不禁。 看着陆淏暄有些扭曲的表情,便调侃道:“很丑,是吧?是不是和你很像?” 陆淏暄点点头,又问道:“护士把孩子抱错了吧?” 林苇芊扑哧一笑,说道:“你怎么和沐晗姐说的一样,她当时也问护士是不是抱错了。刚出生的孩子哪里有长得好看的?” 林苇芊这莞尔一笑,明亮了整间陈旧闷热的破屋,似纤纤十指拨动了陆淏暄心里的一根弦,沉寂如死水的心再一次汹涌澎湃,巨大的震颤让他不禁怀疑,自己对她的爱是不是还没有释怀。 为什么只要看见她笑,自己仍然会像当年一般心悸如雷? 为什么她的一举一动,仍然会牵动他的心跳? 林苇芊津津有味地给陆淏暄讲每一张照片背后或喜或悲的故事,像是又陪着孩子成长了六年。 不知不觉,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青灰色的鱼肚白,再一看时间,已经是接近凌晨4点了。 “啊!这么晚了,我先下去了。抱歉,打扰你休息了。”林苇芊站起身,匆匆道别,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客套疏离。 陆淏暄一愣,没想到竟已经说了这么久,似乎这是他们从认识以来,最久,最和谐的一次对话了,这样的感觉很好,为什么以前就不能这样相处?为什么每次都要潮到面红耳赤、两败俱伤才肯罢休? “林苇芊,你有必要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搞得这么疏远吗?”陆淏暄很不适应她这么突然的转变,刚刚还是轻声慢语,笑意盈盈的,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收起笑容,一下子把两人的距离隔开千里。 “那个……霈霈,最近还好吗?”林苇芊故意在这种时刻提起孟霈,不是无意识的,而是想刻意提醒陆淏暄,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多么尴尬,适当的回避对两人都好。 说完,林苇芊撇下一脸木然的陆淏暄,匆匆跑下了楼。 林苇芊没有想到,陆淏暄竟然还没有死心,她林苇芊究竟有什么好?为什么要缠着不放?孟霈、柳雨霏,哪一个不比她漂亮,哪一个不比她痴情?为什么偏偏要赖着她呢? 而陆淏暄却愣在了原地,是啊!还奢望自己和她的关系会因为女儿而有所改善,却忘记了,还有一个不可逾越的沟壑就在眼前,孟霈,到底该怎么办呢? 陆淏暄也随着林苇芊下了楼,在她开门回家之前,他拦住了她,只说了一句:“今天,我送孩子去幼儿园。” 说完就开着车直奔医院。 早上八点,离湉湉幼儿园上学时间还有半小时,可是陆淏暄迟迟没有出现。 看着湉湉越来越不耐烦的表情,林苇芊也有些气愤,说好了要送孩子去幼儿园,这样失信于孩子,以后怎么和孩子亲近? 林苇芊知道陆淏暄去了哪里,今天是孟霈出院的日子,他理应在她身边陪着,可是…… 算了,先送孩子去上学吧。 “湉湉,爸爸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我们不等他了,妈妈送你去幼儿园好吗?”林苇芊蹲下身子,捧住孩子的一双小手,耐着性子和她商量。 湉湉“哼”一声,头向右一撇,生气地看向一边,不理会林苇芊。 “好了,湉湉最懂事了,不生气了好不好?”林苇芊捏捏孩子粉嫩粉嫩的小脸,然后牵着她的小手出了家门。 可巧,一出门,就看见一辆很拉风的凯迪拉克“吱呀”一声急刹车停在了母女俩面前,然后陆淏暄风风火火地跳下车跑到俩人面前。 林苇芊拽拽孩子的手,笑着说:“湉湉,看,爸爸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回来晚了。湉湉,爸爸送你去幼儿园。”他连声道歉,然后又很殷勤地想要抱孩子上车。 湉湉却敏捷地一闪,躲到了妈妈身后:“我不要!我要妈妈送我去!不要你送!” 看着孩子反应这么激烈,陆淏暄的心一下就凉了。 “湉湉……”林苇芊压着声音责备地瞪了她一眼:“怎么这么没礼貌!” 挨了妈妈的批评,湉湉总算老实了,乖乖地任妈妈牵着手坐上了陆淏暄气派的suv。 在路上,陆淏暄几次三番想逗孩子开口说话,可湉湉小朋友就是不给她这个爸爸面子。 车子刚刚在幼儿园门口停下,湉湉便不管不顾地冲下车,一路头也不回地往里面跑,连门口站着的院长阿姨也没顾得上打招呼。 林苇芊站在车门外,叹了一口气,这叫她如何能放心这父女两人今后的相处? 不知何时,陆淏暄也依着林苇芊站在车边,他看着女儿逃也似的奔进幼儿园,身影渐渐隐没于一群娇嫩的如同花朵一般的孩子之间,心里越发觉得彻骨的冰凉。 他望向那群孩子,悠悠地说:“女儿好像不喜欢我。” 林苇芊真是拿这一对父女没有办法,明明都是很渴望这份亲情,却都觉得对方不喜欢自己,固执倔强的个性真是像极了。 这时,湉湉的班主任走了过来,紧锁着的眉头和匆忙的步履,让林苇芊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唉!又来了…… 林苇芊低声在陆淏暄耳边说了一声:“快上车!” 然后急急忙忙地往车里钻。 “林小姐,请留步!”眼看着林苇芊要离开,苏老师赶紧加快步伐追了过去。 被老师叫住,林苇芊不得不硬着头皮转过身,准备迎接老师“热情”的微型“家长会”。 陆淏暄正奇怪呢?怎么突然就急着要走? 他拉住林苇芊问:“你看见老师躲什么呀?” 按理说,和老师沟通孩子在学校的情况是恨正常的事情,她可倒好,跟犯了错误的孩子似的,躲得倒是利落。 林苇芊愁坏了,他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 第三十三章 市井小民 老师捂着胸口,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林……林……” 林了个半天也没说上一句整话。 林苇芊着实尴尬,像是被老师逮着的做坏事的学生,老实巴交地低头开始认错,态度端正、言辞恳切,不失为认错的典范:“苏老师,真抱歉,湉湉又在学校犯错了,真是对不起,我回家一定好好教育!同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请您一定相信我!” 陆淏暄真是受不了林苇芊这低眉顺眼的模样,呵,在他面前总是不可一世,眼睛长在头顶上,看都不带看他一眼,现在倒好,点头哈腰、奴颜婢膝的,只敢看老师的脚丫子说话了。 这老师还没说是什么事情,她就急着道歉,干嘛呀?上赶着让人家训啊? 苏老师终于气顺了,开始向林苇芊抱怨起来:“林小姐,孩子这么多天没来上学,你都不打个电话来请假?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班主任了?” 老师的态度极其恶劣,语气很不善,让一旁的陆淏暄听着很不爽。 林苇芊唯唯诺诺:“对不起,是临时有急事,没顾得上。对不起!” 尽管林苇芊很诚恳地道歉,但是苏老师却丝毫不让步,气势更甚:“我们幼儿园也是有规章制度的,林小姐!万一是孩子在上学路上出了什么事情,这责任我们怎么担负得起?孩子已经没有爸爸了,你就不能对孩子多上点心啊?!单亲家庭果然没有良好的家庭教育环境!难怪,你的孩子在学校表现这么差劲呢!” 苏老师声音很大,这时,路边已经有不少家长在围观了,不少家长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 “哟,这么年轻就做妈妈了……” “年轻时自己造的孽还要拖累孩子……” “现在的小年轻哟,做事就是不负责任!” …… 林苇芊窘得满脸绯红,脸烫的像是被火灼烧着,低着头,不停地认错,心里却巴不得赶紧挖个地洞跳进去,摔死了也情愿,总比现在被众人的视线千刀万剐的强! 陆淏暄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是气老师的态度嚣张,口不择言,什么叫孩子没有爸爸?什么叫没有良好的家庭教育? 二是气围观者不明就里的非议,明明是老师的态度嚣张,凭什么对林苇芊指指点点? 三是气林苇芊的忍气吞声,就这么被老师欺负也不知道反抗,还一个劲儿地道歉,这孩子得跟着她受多少欺负啊! “苏老师是吧?”陆淏暄忍无可忍地打断了老师的指责,向前一步,面色不善。 他紧绷着一张脸,眼神凛冽骇人,周身散发着一种强势逼仄的气场,引得苏老师不由退后了一步。 “这……这位是……”苏老师有些紧张,她只知道林曦湉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又是没有正式户口的黑户,林苇芊又比其他孩子的妈妈年轻,心里便有些轻视这个未婚先孕的女子,再加上,林曦湉又总是在学校惹事生非,给她添了不少麻烦,所以,她对林苇芊的态度总是很恶劣。 这会儿突然冒出一个年轻男子,莫非是林家的亲戚?真是自己刚才气急了,也没看见边上还站着一个人,这下可好,惹着人家了。 “苏老师,谁说我们家湉湉没有爸爸了?”陆淏暄眼神一凛,面色阴鸷可怖,他向前一步,更加大声地说道: “我只不过是工作忙,今年才从外地回来,你这话说着不合适吧? 还有,孩子旷课这么多天,你为什么不打电话询问情况,今天才出来指责我们做家长的不负责任,那请问贵校的规章制度就没有提到过老师应尽的义务? 最重要的一点,苏老师为人师表,说话做事毫无分寸,这样的教育环境,我们怎么能放心把孩子交给你?” 陆淏暄咄咄逼人,一番话说得苏老师无言以对,羞愤难当。她是真的以为他们母女俩人是被孩子的生父抛弃了,却没想到孩子的爸爸居然凭空出现了! 真是一大清早就触霉头! 林苇芊见陆淏暄的急性子、牛脾气又上来了,赶紧拖着他的胳膊往后拉,还不住地道歉:“苏老师,别介意,孩子的爸爸脾气比较急!他没有冒犯您的意思!请不要在意!” 陆淏暄火了,还跟这儿道歉呢!他挥开林苇芊的手,说道:“就这素质的学校还上什么上啊!明天就给孩子转学!” 说着,他揽着林苇芊的腰强行把她带上车,临走时还不忘瞪了苏老师一眼,以示警告,他的女人和孩子,她最好别惹。 上了车,林苇芊还没来得及抱怨陆淏暄的冲动莽撞,陆淏暄倒是先发制人指责林苇芊为什么把孩子送到这种没素质的老师手上。 林苇芊也急了:“你知道我为了把孩子送到这里上学,花了多少心思,欠了多少人情?求爷爷告奶奶地才把孩子送进幼儿园。你现在把老师得罪了,那湉湉以后在学校要怎么生活啊?你为什么做事总是不计后果啊?” 陆淏暄转不过弯:“孩子上个幼儿园有什么难的?我说了转学,明天就转,用不着你操心!再说,你就甘愿一直被这个老师教训?我告诉你,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 “是呀,你是大少爷,根本就用不着受我们这种市井小民的闲气!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我的生存环境注定了我要受这种气,就算我受不了,但是我又能改变什么呢?”林苇芊受得了老师的恶劣态度,却无法忍受陆淏暄横加干涉她的生活模式,他不是帮她,而是为她添了很多麻烦。 林苇芊正头疼刚才的事情要怎么像老师道歉,恐怕又是要给老师塞不少好处了,这个月又要多出一笔额外的开支了,真是不该答应让他来的。 “反正,孩子以后我都是要带回c城的,早晚也是要转学的!” 陆淏暄的一句话算是醍醐灌顶,林苇芊这才醒悟,自己又忘记这件事了,孩子很快就要走了…… ------------ 第三十三章 幸福诅咒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霈霈的情况?”陆淏暄见林苇芊回来两天,却从未开口问过一句关于霈霈的事情,自然觉得很奇怪。 林苇芊无动于衷,自顾自地从车里出来,径直走向黑洞洞的楼道。 她不担心孟霈的情况吗?当然不,只是现在的她该以什么身份去见她? 一个曾经和她未婚夫育有一个私生子的女人,一个她曾经最信任现在却欺骗她的姐姐,一个一手破坏了她的完美人生并且背弃了承诺的亲人…… 林苇芊再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 陆淏暄紧随着她的脚步走进单元楼,挡在急于开门的林苇芊身前。 林苇芊只顾低着头找钥匙,却不想一下子撞进陆淏暄的胸膛,磕疼了额头。 “唉呀!”林苇芊抬起头,轻蹙着柳眉,愤然地瞪着陆淏暄,心想着,这赖皮劲儿又来了,整天跟着跟着,怎么就会有这么空闲的人? “瞪什么瞪?”陆淏暄捧着心口,疼的龇牙咧嘴,回瞪她:“我也很疼好不好?” “你……”林苇芊不想和他斗嘴,毕竟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当年的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的,有什么意思:“让一下,我要进去。” “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一点都不关心霈霈?”陆淏暄其实已经处理好他和孟霈的事情了,他一直想说出来,却偏偏林苇芊一直没有问及,憋得他那叫一个难受。 “她身边有舅舅、舅妈,现在还有你,我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林苇芊把他拨到一边,开了门走进去,赶紧转身想关上门。 陆淏暄却先她一步用手挡住门,硬是要跟着进去。 这时林苇芊已经听见楼道里传来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害怕邻里之间的流言蜚语,这些年,听得已经够多了,所以,她眼疾手快地把陆淏暄拖进屋里:“砰”一声猛地合上大门。 “林苇芊,你刚才的话听着有些酸啊!”陆淏暄有些得瑟了,心想着林苇芊这些天之所以不问他霈霈的事情,是不是她心里也是吃醋了,在这里别扭着? 林苇芊可没有兴趣招待他,绕过面前这个自作多情的傻帽,自己走进洗手间,拿出一筐换洗的衣服抱到后院,放进了洗衣机里。 林苇芊住的老式居民楼,一楼的人家没有阳台,却有一个小院子。 陆淏暄被林苇芊这么直接地忽视了,心里一点也不在意,反倒是心情大好,因为这种相处模式,就是六年前他们的相处方式。 那时,陆淏暄没事就吭哧吭哧地骑着山地车,跨越大半个c城,找一堆莫名其妙的理由去找林苇芊。 有时,就单单为了问一个英文单词的拼写,他也乐意花费一两个小时去找她。 那时候的林苇芊也是这样不待见他,爱理不理的,随便扔给他一本英文字典,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要不就是在洗衣服,打扫屋子,要不就是在厨房做饭,总之,陆淏暄想和她搭句话比骑俩小时的自行车还累。 用夏成喆的话说,陆淏暄纯粹就是犯贱,上赶着让人糟践。 现在,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状态,不过这样,总比见面就脸红脖子粗的强百倍啊。 “林苇芊,我和孟霈已经说清楚了,她出院之后,我送她出国留学。”陆淏暄跟着林苇芊来到后院。 老式双桶洗衣机,破旧的机器发出一阵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林苇芊没听清他说的话,只隐约听见“出院、留学”这两个词。 她向陆淏暄靠近一步,抬高音量,尖着嗓子问道:“你说什么?” 陆淏暄见她终于有反应,便也拉高音量,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霈霈答应出国留学了!我们的婚约取消了!” 林苇芊的心“咚”一下猛地坠了下去,那种感觉就像是从万米高空坠落大地,那种在自由落体中的不安,那种直击大地的疼痛,让她心痛万分,她答应霈霈的事情,最终还是没能让她重获幸福。 陆淏暄心里是喜悦的,加诸在他身上沉重的枷锁终于被解脱,他有了自由,可以不再负担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的终身幸福。 各怀心事的两人霎时沉默,耳边只有聒噪的洗衣桶翻转的巨大噪音。 “哐当”一声巨响,老旧的洗衣机终于在长久的沉默中爆发出生命的绝响,塑料的洗衣机盖被震得弹飞出去,直直地砸向林苇芊。 “小心!”陆淏暄疾呼一声,抓住林苇芊的胳膊猛力一拉,然后一个飞快地转身,像一道急促刺眼的闪电,在林苇芊还未反应过来时,陆淏暄已经抱着她弯下腰结结实实把她护在了怀里。 “啊!”一声压抑的痛呼在林苇芊耳边响起,略微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后,酥**痒的,像初春的暖风瞬间绯红了她的双颊。 世界终于恢复了平静,可是陆淏暄的双臂还紧紧地箍着她。 她动了动肩膀,顶了顶他的下巴,有些担忧地问他:“喂!你没事吧?” 陆淏暄得寸进尺,不仅不撒手,还故意把下巴搁在她的肩窝,脸贴着她纤长白皙的脖颈,鼻间溢满她发间的馨香,久违的温暖。 “陆淏暄!哎,你怎么了?”背后的重量越来越沉,渐渐压得林苇芊直不起腰,她有些慌张了,不会是被砸晕了吧? “林苇芊,你还是挺关心我的……”陆淏暄像一只餍足的猫,蹭蹭她的脸,有些孩子气地说道:“要是我被砸死了,你会不会难过?嗯?” 一个软软的,又略带诱哄的上扬尾音,想一把小小的软刷,轻轻地拂过她的心,让她有一瞬间的触动。 死亡,对林苇芊是一个讳莫如深的字眼,她从不愿思考。 可是?他问,如果他死了……如果…… 如果……没有如果。 林苇芊扭过脸,不留情面地躲开他亲昵的动作,冷冷地说道:“这样再好不过,就没有人和我争孩子的抚养权了。” “扑哧”陆淏暄反倒开怀地笑了,林苇芊的冷酷无情他又不是不知道,这样刻薄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当年他们斗嘴时说的气话,故意激怒对方,中伤对方,对方越生气,自己越爽,若是不生气,那自己反而会气到内伤吐血。 此时的林苇芊正是如此,她原想激怒他,让他放手,却不曾想,他却是越抱越紧,嘴里还念着:“我偏不死,偏不放手,气死你!” ------------ 第三十四章 偏执追杀 “咚咚咚”,大门被敲得震天响,一听那急促的声音,就知道来者不善。 是谁呢? “松开,我去开门。” 陆淏暄乖乖地撒了手。虽然被砸到后脑,但是心里却乐不可支。 林苇芊离开的背影就像一只恼羞成怒却故作平静的小兔子,引得他大笑出声。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前几天还对林苇芊恨之入骨,一转眼,看到她,心里就什么气都没了,真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就算林苇芊骗了他一次又一次,伤了他一次又一次,可他就是很没骨气地放不下她。 昨晚再次看见她一如往昔的清澈纯净笑容,他仍然会沉醉其中,他就知道,自己又完了,他对她,始终还是恨不起来。 他不在乎林苇芊对他是什么态度,他只知道,自己就想在她身边待着,只要能看见她就好,即使她整天一张臭脸,他也无所谓。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没骨气,但是人的情感始终是凌驾于理智之上的,更何况,他对林苇芊的感情,又不是一时的心动,而是在心底珍藏积淀了近8年的爱,岂是他一句话说要放下就能放下的? 陆淏暄还兀自沉浸在刚才的愉悦之中,客厅里却传来了“啪”一声脆响,紧接着就是一阵尖锐刺耳的辱骂声。 “小东西,你太不要脸了!和你妈一样就知道勾引男人!” 陆淏暄一听见着动静就赶紧从后院冲进屋里,一进客厅就看见孟母又是一巴掌清脆响亮地打在林苇芊的脸上,左颊瞬间胀出一个红得几乎滴血的五指印。 说真话,那一下,简直比打在陆淏暄自己的脸上还要疼痛百倍,似有千万根钢针直戳心脏,疼得他几乎窒息,疯狂地想要将千倍万倍的疼痛还击对方。 “孟伯母!!!”陆淏暄大喝一声,飞快地挡在林苇芊身前伸手接住了孟母即将落下的第三个巴掌。 太过分!陆淏暄宁可自己受伤都不舍得让林苇芊被塑料盖砸到,现在倒好,居然有人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招呼在她脸上,简直就是欺负到他头上了。 若不是看在是长辈的份上,他铁定双倍奉还了! 陆淏暄紧锁着眉头,脸色紧绷得似乎随时都有撕破脸的可能,剑眉下漆黑如墨的双眸像是要飞出无数利刃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以泄心头即将喷泄而出的愤怒! 孟母被陆淏暄猩红的双眼怔住了,但是随即又恢复了刚才的泼辣模样。 她本来是找林苇芊算账的,说好要走,现在又回来干什么?可不巧的是,她在院子外目睹了他们搂在一起的亲密模样。 这下彻底刺激了孟母,凭什么自己的女儿要远赴异国,躲避情伤,而他们却可以在这里逍遥痛快?! 她抽回自己的手,直指陆淏暄的鼻尖,破口大骂:“就是你们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害了我的女儿!你们在这里不三不四,却要比这我女儿出国,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为什么要害我的女儿?你们都给我去死!你们死了,我女儿就不会走了!” 情绪过激的孟母竟然抄起了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疯狂地刺向陆淏暄的心口。 “啊!不要!”林苇芊尖叫着冲了过去,猛地把陆淏暄扑倒在地,双双倒在了地上,陆淏暄的头“砰”一声磕在了玻璃茶几上,额角顿时鼓起一个大包,林苇芊的胳膊肘也撞在了坚硬的地板上,疼得她直泛泪花。 “我要杀了你们!”第一次,孟母扑了一个空,她眼见着两人都摔在地上,便又一次挥起水果刀刺向地上的两人。 陆淏暄奋力一推,把林苇芊推到一边,自己又滚向另外一边,这才堪堪的躲过孟母的第二次袭击。 孟母瞪着要吃人的可怕双眼,用尽全力向陆淏暄扎去,却又一次扑空,将水果刀深深地扎进木地板里,怎么也拔不出来了。 陆淏暄这才抓住机会钳制住孟母的双臂,冲着林苇芊大喊一声:“报警!” 林苇芊已经被孟母吓得疯狂的举动吓得魂不附体了,陆淏暄说什么她便照着做什么。 孟母拼命挣扎着,嘴里还不停嘶喊着要杀了两人。 林苇芊眼泪不停地顺着脸颊往下流,模糊了视线,她颤抖着手要拨报警电话,拨了几次都按偏了号码,始终未能拨通。 就在这空档,孟爸带着一批穿白大褂的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批人按住孟母一个医生迅速地将一针镇静剂注射到孟母体内。 孟母瞬间就沉睡过去。 林苇芊也在高度紧张的神经松懈后,颓然地滑向地面,陆淏暄及时地扣住她的腰把她紧紧地锁在怀里。 “没事了,好了,别怕。”陆淏暄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小声地安慰她。 孟母被抬出去后,孟父来到两人身边。 林苇芊看着一夜白头的舅舅,多日再见,却愈发显得沧桑年迈了,脸上的皱纹、佝偻的后背让五十岁都不到的舅舅看上去就像六十岁的老头。 林苇芊愈发愧疚难当,她小声喊着:“舅舅……” “苇芊……”迅速衰老的舅舅竟连声音都透着垂垂老矣的苍凉:“你答应我的事情没有做到,今后……” 舅舅叹了一口气,像是耗尽最后的精力做出一个重大决定,他说:“今后,我们家和你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要怪就怪我们家霈霈命不好。霈霈要出国了,你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吧!只求你们千万别搭上我女儿,让她好好在外面学习吧。唉……” 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舅舅佝偻着背,慢吞吞地挪出了林家。 林苇芊终于支撑不住,趴在陆淏暄怀里痛哭起来。 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质问着:“为什么一切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都是我的错!” 陆淏暄看见她痛哭失声,心里比她还要痛,他可以为她挡去身体的伤害,却无法替她承担起心里的自责和悲伤。 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挫败又心痛,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肆意宣泄心里的委屈。 终于,林苇芊哭累了,在陆淏暄怀里抽泣着睡了过去。 ------------ 第三十五章 兄弟相劝 林苇芊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只觉得自己无论身体转向哪一边,脸上都是火辣辣地疼,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自己的双颊,又像是有烈火在脸上灼烧,又烫又疼,一不小心蹭到枕巾,就是一阵钻心窝的疼痛。 林苇芊太累了,累得即使疼痛难忍还是渐渐沉入了梦乡。 梦中,自己来到一条清澈的小溪边,双手捧起清亮的溪水扑洒在脸上,溪水清清凉凉,瞬间慰藉了自己滚烫的双颊,扑灭了自己心里盘桓许久的一团无名燥火,脸上、心里终于舒服了…… 梦中似乎还有人在说话,断断续续,依稀只听得那人在说,你说你,这一天要被多少人欺负,我要是不在,你怎么办?你倒好,不疼了,睡着了,我这还没人给我上药呢! 谁在说话,好吵。 林苇芊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用凉被蒙住脑袋继续睡去。 陆淏暄讪笑一声,呵,还嫌我唠叨了? 林苇芊最终是被手机的振动惊醒的,浑身不舒服,脑袋沉甸甸的,眼睛又干又涩,似是睁不开,她想,应该是刚才肿了吧!她艰难地撑起身子,用手拍拍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 手机的来电显示在黑暗的房间内闪着诡异的蓝光,一看是孟霈的电话,她就更加心虚了,接还是不接? 就在林苇芊犹豫不决时,掌心的振动突然消失,紧接着是一条信息提示,依然是孟霈,林苇芊心里紧张的似乎自己此刻面对的不是一条简单的信息,而是一份全球追捕她的通缉令。 掌心不断沁出冷汗,她承认自己很害怕,她不愿面对有关于孟霈的一切,正如她至今不敢再去见她一面。 最终,林苇芊还是擦干掌心的冷汗,提起所有勇气点开信息,跃入眼中的第一个字是“姐”。 林苇芊的心怦然一动,她被这个久违的称呼深深触动,可是接下来的字字句句都像是闪着冷峻锋芒的利刃,一下重过一下地刺在她的心尖尖上,扎得她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姐,你永远配不上这个字!我得不到的幸福,你同样不配拥有!我离开不是我认输,而是要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幸福再次被我夺走!” 这算是最后的告别?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分就这样终结了? 林苇芊看完这条短信除了心痛便再无其他感受。 幸福?林苇芊觉得可笑,连自己唯一的女儿都要拱手相让了,她哪里会在乎孟霈回来抢走她的幸福。再者说,陆淏暄是她的幸福?恐怕,只是她的克星吧!一个让她众叛亲离的煞星。 同一时刻,陆淏暄也受到了孟霈的短信——淏暄哥,我走了,祝你和我姐可以相携一生,白首到老。我也要去寻找我的幸福了,再见。 陆淏暄握着手机,欣慰地笑了,经过这次的事情,霈霈终于是成长了。 这样一个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好姑娘,理应有更好的归宿,而不应该把青春浪费在他这种人身上。 不一会儿,夏成喆来了。 卧室里的林苇芊现在一听见敲门声,就紧张地一级戒备,生怕又是神马找事的人登门了。 陆淏暄一开门,夏成喆就大惊小怪地嚷嚷起来:“哟喂,这是怎么了?你霸王硬上弓未遂?是那女人把你揍成这样的?看不出来呀,她自卫能力还挺强的嘛!” 他憋着幸灾乐祸的坏笑,故意把脸贴近陆淏暄,扳着他的脑袋狠狠地用手指头戳在他鼓起的硬包上。 “嗷嗷~~”陆淏暄一声惨叫猛地把夏成喆推倒在沙发上,一拳捶在他胸上。 夏成喆捂着胸口,眼珠子因为剧痛瞪得都要脱窗了,好嘛,这一下差点把他捶得吐血,这小子也就窝里反的本事! 沦为前听见门外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由得有些担心,尽管她也是极讨厌夏成喆的,但现在毕竟她才是这家的主人,怎么能任由外人在家里造反。 林苇芊披了件单衣,走出卧室,斜斜地一再门框上,有气无力地问道:“陆淏暄,孩子你去接回来了吗?” 林苇芊这一天折腾累了,她连勉强维持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唉!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躺着。”陆淏暄赶紧放开身下挨揍的夏成喆,走上去强行把林苇芊送进卧室:“啪”一声关上卧室门。 “你别管了,我让夏成喆去接孩子了。我们俩现在这样子会把孩子吓坏的,这几天就先放他那里。等咱好了,就去接回来。” 陆淏暄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一长串,林苇芊连插句话的空隙都没找着。 等陆淏暄说完,林苇芊倒是又被他塞回床上了。 “晚上想吃什么?我叫外卖。”陆淏暄一边掏手机,一边继续说道:“还是喝粥吧!你先睡,等粥来了我再来叫你。” 说完,陆淏暄也没问林苇芊同意不同意,就一边打电话给粥店,一边往我是外走去。 林苇芊真是无语了,每次的商量,到最后都变成他一个人做决定。 孩子交给谁照顾,他决定;她要不要睡觉,他决定;晚饭吃什么?依然是他决定。 他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尊重别人? 躺在沙发上的夏某人看着那扇在自己面前毫不留情关上的卧室门,翻了个大白眼。 这还躺着个喘气的呢?就这样把我甩在这儿二人世界去了,你俩这点睡觉不嫌早啊!难怪把孩子托给我照顾呢?原来是嫌孩子电灯泡啊! 不对呀,夏成喆转念一想,他们俩这关系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想到这里,他立马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冲向那个卧室,却正好撞上了走出来的陆淏暄。 “干什么?别吵她休息。”陆淏暄揪着他的衣领子,拦住要往里冲的夏成喆。 夏成喆不爽,凭什么兄弟就要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给他一家做老妈子,而女人他就护得跟什么似的。 “你别告诉我,你忘记她是怎么对你的!”夏成喆恼火地把揪着他衣领的手拍掉,警告他:“她根本就不爱你,你别傻了,孩子抢回来就别跟她纠缠不清了!” “你看,你也知道她是我女儿的妈妈,我们这一辈子也不能撇清关系了。”陆淏暄这话说的相当诚恳,夏成喆却听着不是味儿。 “你是不是还觉得挺庆幸的啊!是啊!有了孩子你们是撇不清关系。我看你就是不想跟她撇清关系!”夏成喆觉得陆淏暄这种时候,比他自己还要烂泥扶不上墙。 陆淏暄也不否认,就那样若无其事地看着他。 真真是恨铁不成钢啊!夏成喆一怒之下,甩下药包就愤然离去了。 陆淏暄也不拦着,还拉长了脖子对冲出门外的夏成喆嘱咐一句:“喂,照顾好我女儿!” 听见这话,本就窝火的夏成喆差点冲回去揍他:“你七舅老爷要不要我也帮你照顾着啊?” ------------ 第三十六章 欲望澎湃 夏成喆走后,林苇芊就从卧室出来了,脸上依然灼热疼痛,她仍然不能好好休息,索性就起来把屋里收拾收拾,今天下午舅妈来的这一出闹剧,让邻居们看了笑话,还不知道该怎么收拾呢! “你怎么又起来了?”陆淏暄回来时,看见林苇芊海蜇拾掇洗衣机里洗到一半的几件衣服,他不满地皱起眉头,连推带搡地要把她赶回卧室:“今天折腾一天还嫌不够累啊?这洗衣机都坏了,还洗什么衣服啊?回去老实呆着。” 林苇芊被推得跌跌撞撞,心里来火,她挥舞着双臂,恼怒地挣脱了他双手的桎梏,喊道:“你别管我了,你回你自己家吧!” 兴许是因为心情烦躁,她一下用过了劲儿,手直接挥到了陆淏暄额角的伤处,尖利的指甲还刮到了那个肿起的瘀伤。 “哎呀!”陆淏暄惨叫一声,用手捂着脑袋上的大包向后退了一步,痛得龇牙咧嘴,眼睛里霎时湿润了,控制不住地泛起泪花。 “你挨打时也不见你这么奋力反抗啊!怎么力气全用来折磨我了!”陆淏暄今天白白受了那么多伤,心里别提多郁闷了:“你还嫌我伤的太轻是不是?” 他眼睛一瞪,不怒自威,林苇芊见怪不怪,也不在意,但是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一丝失落和委屈却不经意地触动了林苇芊心里最柔软的善良。 她走上前仔细地打量着他的伤处,一个比硬币还大的、肿的鼓鼓的包,隐藏在几绺乌黑发亮的碎发之下,依稀可以看见淤青处已经转为深紫色,好在刚才那一下没有加重他的伤口。 也许是身为人母的天性,看着他疼的嗷嗷直叫,她心里竟也跟突突地疼了起来。 “疼得厉害吗?”林苇芊伸出手指,想试试看究竟严重到何种程度了,却不想,只是刚一碰到,陆淏暄就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嘴里还一个劲儿逞能:“我没事儿,这点伤算什么?刚才我已经喷了药了。” 林苇芊扭头看看散开在沙发上的一袋子药,花花绿绿,有云南白药还有红花油、消炎药片之类的。 这些哪里管用啊? “不行,我去给你找点冰块敷一下,不然你这包要想消得小半年呢!”林苇芊急急忙忙地跑进厨房翻冰箱。 陆淏暄突然觉得一点都不疼了,心里可乐着呢!果然,古人的经验是可靠的,三十六计,只一苦肉计就能让他尝到这么大的甜头! 这包消不了才好呢?留一辈子,这样林苇芊每天一看到就想到我今儿英勇的表现,她这一内疚,对我这态度立马改善,真好! 陆淏暄只顾自个儿在那儿偷着乐,活像她女儿背着妈妈偷到糖吃时的小人得志模样! 他却忘了,今天他趁林苇芊睡着时,把冰块都给她敷了,冰箱里哪还有冰块? 林苇芊走出厨房时,抱歉地对他说:“真不巧,冰块没了,就先将就着敷点土豆片吧!” 陆淏暄的嘴还没合上呢?乐颠儿乐颠儿地说道:“呵呵,是吗?我知道啊。今天都敷你脸上了。呵呵……” 林苇芊有那么一秒钟的怀疑,这厮是不是撞傻了,傻笑什么呢? 可这一秒的疑惑都被他那句“今天都敷你脸上了”占据,这么说,梦里冰凉的感觉不是做梦。而是他在为她处理伤处? 这下,林苇芊就更内疚了,他为她受伤,还为她疗伤,自己伤得比她还严重却一直没顾得上处理自己的伤口。 “那个,你先在沙发上躺一下,我帮你敷一下。”林苇芊指指沙发,歉疚地看看他。 “哦,呵呵,好啊。”陆淏暄当然是乐意万分,他还是第一次享受这待遇呢! 陆淏暄乖乖地平躺在沙发上,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待着。 “那个,你先在沙发上躺一下,我帮你敷一下。”林苇芊指指沙发,歉疚地看看他。 “哦,呵呵,好啊。”陆淏暄当然是乐意万分,他还是第一次享受这待遇呢! 陆淏暄乖乖地平躺在沙发上,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待着。 林苇芊半蹲在沙发边上,取过一片薄的近乎透明的土豆片敷在他肿起的额角,动作之轻柔,一如 切得薄薄的土豆片敷在伤处,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土豆片可以散瘀解毒,还能消炎抗菌,剩下的你带回去,4-6小时换一次。”林苇芊小心翼翼地用胶带帮他固定好。 林苇芊温温热热的呼吸就吹在他的耳边,像软软的小刷子,一下一下挠着他的心尖,酥**痒的,让他心猿意马起来。 她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淡淡的青草味儿混着丝丝缕缕的兰香,一定不是香水,那她洗澡时是用的什么牌子的沐浴乳? 洗澡?清澈得水流缓缓地滑过她颀长的脖颈,丰盈的雪乳,纤细柔软的腰肢,然后是…… 这不想就算了,一想起来,陆淏暄就觉得浑身燥热。 林苇芊当然不知道陆淏暄心里见他半天没有反应,便伸手推推他:“喂,别再这里睡啊!要睡就回去睡!” 林苇芊的话骤然打断了陆淏暄的无限遐想,他一下醒悟过来,自己居然就在林苇芊面前意淫起她的身子,果真是禁欲太久了。 陆淏暄见林苇芊还是一如平时的镇静,眼眸里的水色平静如波,眼中倒映着的是他窘迫的糗样,他就更加觉得自己太过猥琐,刚才的行为简直就是在亵渎她。 他直起身子,傻愣愣地说了一句:“谢谢啊。” 林苇芊看他脸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便有些担忧,莫不是炎症引起发烧,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比比自己的体温,她问:“你会不会是发烧了?你脸色不太好?” 陆淏暄这下更窘了,哪里是发烧,他这是在发骚呢!若让林苇芊知道自己刚才的龌龊想法还不得一刀剁了他? 唉!好死不死的,林苇芊居然还把手伸了过来,她轻轻一动,四周便涌起阵阵幽香,让陆淏暄好不容易凭意念强压下去的欲望又开始抬头。 “不烧啊!脸怎么这么红?”林苇芊疑惑地瞥了他一眼。 偏偏这在正常不过的一眼,却在某个**熏心的人眼里误读成了含娇带嗔的“挑逗”。 陆淏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吞下一口口水,理智和欲望在脑中厮杀。 理智在说,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欲望在说,可是?你能忍得住吗? ------------ 第三十七章 棋逢对手 林苇芊又试探性地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想试试温度,却不料被陆淏暄突然地用手一把按在脸上。 她惊呼一声:“你干什么?!”想要收回手,这样的动作实在太暧昧了。 男人是女人无法理解的生物,越是看着她愤怒抗拒的的神色,他心中便越是兴奋冲动。 陆淏暄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脸上是她纤纤十指的柔软,冰冰凉凉的贴在他滚烫如火的脸颊上,那种舒服的强烈刺激感,让他的理智濒临崩溃,欲望强势地占领高位,他又猝不及防地握住她的另一只手,直直地盯着她红润柔软的的唇,想象着那里的甜蜜芬芳。 欲望一旦压到理智,便是势不可挡的奔流而出。 “苇芊!”他轻轻唤了一声,双眸似水漾起迷离的欲望之光,声音低哑,磁性性感地染起一室的旖旎暧昧,他又一次咽下一口口水,更加用力地把她的手按下去,似乎想要将她的手按进心里,揉平他心中蠢蠢欲动的躁动欲望,他说:“苇芊,我……我……” “放手,你再这样我就喊人了!”林苇芊虽然年纪不是很大,但是这几年在社会上的阅历,已经让她可以准确地判断出陆淏暄的心中所想。 那样炽热浓烈的欲望之色,让她敏感地嗅到到危险的信号。 他此时的神情已经不是刚才安静地躺着任她处置的陆淏暄了,而像是一头隐藏着利爪步步逼近,随时要将她扑倒吞食的野兽。 他眼底流露出的渐渐高涨的欲望让她莫名地畏惧,他正携着一种叫做情欲的可怕气息,一步步向她靠近。 “陆淏暄,你别这样!”林苇芊抵触地伸手推他,想拉开二人的距离。虽然她明白男人的欲望是极难扑灭的,但是她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唤回他的理智:“陆淏暄,你想要女儿永远不认你这个爸爸,你就尽管胡闹吧!” 应该是“爸爸”这个在这几天对陆淏暄来说格外敏感的字眼将他从欲望的黑暗边缘拉回到理智的光明。 啊!该死!自己这又是在干什么? 他松开林苇芊,心中懊恼不已,努力地将想要扭转事情的发展方向。 “对不起,我……我……好像发烧了,脸太热了……才会……”他不敢看林苇芊的眼睛,害怕再次从她眼里看到厌恶和老死不相往来的决绝。 是的,他非常害怕。她如果给他一巴掌,或者对他破口大骂都可以,只是不想看见那种会让他心如刀割的眼神。 林苇芊似是刚从虎口脱险一般逃过一场大劫,虚软地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屋里刚刚还热得令人窒息,现在却是冰块一般的冰冷凝滞,气氛骤然尴尬地让人无所适从。 一阵礼貌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两人的尴尬。 陆淏暄想伸手把她从地上捞起来,林苇芊却身体一扭躲开了,自己从地上撑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把门打开。 没想到,站在外面的竟然是魏晋。 “苇芊,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魏晋一看到林苇芊,便抓住她的肩膀心急火燎地问道。 看着魏晋浓密的眉峰下,那双藏着无限关心和担忧的双眼,林苇芊从心底升起一丝放松的安心感。 魏晋总是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也是出了父亲意外唯一一个能让她有安全感的男人。 “怎么了?是不是哭过?”魏晋细心,一眼便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再看看她的脸。虽然印记不明显,但是那红色的指印仍未消去,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声音陡然拔高,愤怒地问道:“谁欺负你了?” 轻的像呵护珍宝一般的轻柔抚摸,眼里浓得化不开的怜爱,让林苇芊心中一动,鼻子一酸,竟然委屈的想要放肆地在他怀里痛哭一场,像小女孩一样刁蛮地责备他为什么这么晚才出现。 魏晋叹一口气,疼惜地把她捞进怀里,揉揉她的头发:“对不起,让你受欺负了。” 林苇芊安静地靠在他怀里,格外安心,心里的委屈、气愤、痛苦、伤心,都消失殆尽,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在今后离开女儿的日子里,能有一个男人,永远陪伴着她,保护着她,为她挡去所有风雨,为她筑起一片安宁的天地。 “咳咳。”陆淏暄听不下去了,太tmd酸了! 她受欺负,你道什么歉啊?你是她的谁啊!轮得到你保护她啊? 林苇芊小小的依赖,让魏晋心里的喜悦澎湃,没有注意到客厅里还站着一个黑着脸,眼神阴郁的男子。 “你们俩就打算一直站在门口?”陆淏暄环着手臂,直直地盯着面前这对相拥的男女,他心里醋海翻腾,却因着刚才的事情,不敢在林苇芊面前放肆,只得吐了一句再平常不过,却又透着明显酸味的话。 魏晋看到陆淏暄,心里很不是滋味,在他来之前,他们一直在一起?是他先找到她的?一种满人一步的失败感让他很不痛快。 一想到林苇芊脸上的伤,他便立刻板起脸,强势地问道:“是不是你欺负苇芊?” 除了他,魏晋想不到林苇芊这么一个性格温顺的女人还会和谁积怨。 “谁欺负她了?”陆淏暄就不爱听他这话,一是因为魏晋冤枉他,二是因为魏晋说这话时,明显是先入为主地把自己当成林苇芊的男人了,这是在挑衅他陆淏暄:“今天要不是我,她早被杀了,还轮到你在这儿捡便宜、献殷勤?” “陆淏暄!”林苇芊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吼了一声,警告他,话说的太过分了! “他说的是真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魏晋的眉头一下子挤出一个别扭的“川”字,眼底的紧张之色让林苇芊心里埋怨陆淏暄的多嘴,害魏晋担心。 林苇芊宽慰他:“没有的事儿,他夸张了,是别人误伤了我,已经没事儿了。” 陆淏暄又要开口,却被林苇芊一个眼神瞪了回来。 他只好怏怏地闭上嘴。 ------------ 第三十八章 落荒而逃 听见林苇芊的解释,魏晋才算是放下心。 “还疼吗?”魏晋又抚上她的脸。 魏晋心里有些忐忑,他今天已经过了他作为朋友的底线了,他怕林苇芊会躲开。 以前,林苇芊是绝对不会让他碰的,可是今天,他忍不住,尤其是在另一个男人面前。 他不得不承认,他这是在刺激陆淏暄,因为,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威胁感。 陆淏暄被嫉妒冲昏了头,忘记自己的身份,冲上前推开他,怒道:“你的手放尊重些!” 林苇芊也生气了:“陆淏暄,你也给我放尊重些!” “苇芊,没事儿,别和他计较!”魏晋揽着她进了屋,关上门,很自然地在门口的鞋柜翻出一双男士拖鞋换上。 这一切又刺激到某人了! 首先,她不该随随便便就和一个男人有这么亲昵的动作! 其次,他怎么对她家这么熟悉?熟悉到一点都不把自己当成客人! 最后,她家怎么会为他备好一双拖鞋?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陆淏暄愤怒地近乎抓狂!不,不只是愤怒,还有深深的嫉妒! 魏晋的话,让林苇芊怎么听都舒服,他的大度与礼貌,谦让和温和,都是冲动霸道、蛮横无理的陆淏暄所无法企及的,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而陆淏暄,只不过是个大男孩罢了。 魏晋看到地上有一筐湿漉漉的衣服,便问道:“洗衣机又坏了?” 林苇芊抱歉地笑一笑,将耳边垂着的一绺乌发别到耳后:“又要麻烦你了。” 这一个温柔地动作牵动着两个男人的心,她自己却丝毫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动作有多么撩人。 魏晋愣了愣神,才呵呵一笑,脱去西服外套,松松地卷起袖子,随林苇芊一起往后院走。 陆淏暄当然不服气,就他那样,也会修洗衣机? 再说,一个破洗衣机有什么好修的?重买一个不得了? 抱着看笑话的心态,他也跟着一起去了,心里巴不得魏晋出洋相呢! “呀,这次好像挺严重的。”魏晋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没底了,他也就三脚猫的功夫,小修还能糊弄糊弄,要真是大修那恐怕还得请正儿八经的维修人员。 他和林苇芊商量了一下:“要不请人来修吧。” “嗤”陆淏暄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双臂环胸,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修不了你逞什么能啊?” 他晃了两步,凑过去探头瞧了瞧,信心满满地说道:“请什么师傅啊!我来修!” 林苇芊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说道:“你?” 对于这个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恐怕连钉钉子这种事情都不会吧!可别越修越严重了。 “陆淏暄,还是算了吧!我明天去重买一个好了。” 陆淏暄不乐意了,怎么着,看不起人哪? 无论如何,陆淏暄可不能让情敌看扁了。 他撸起袖子,跃跃欲试,不耐烦地说道:“你等着吧!买洗衣机的钱留着给孩子买好吃的吧!” 林苇芊掀了掀嘴皮,最终还是没阻止他,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让他试试吧。 “走开,走开,你们都边儿呆着去,修好了再找你们!”陆淏暄把他俩赶走了,自己捉摸起这台又破又旧的洗衣机。 过了一会儿,陆淏暄开始后悔了,这洗衣机,看着简单,但是这里面的构造怎么这么复杂呢? 拍拍打打,也没找着毛病出在哪里。 屋子里,林苇芊和魏晋闲闲的聊着天。 “苇芊,湉湉和伯父怎么都不在家?”魏晋其实心里想问的是,为什么你们只有你们两个在家。 林苇芊给他倒了一杯凉白开,缓缓说道:“我爸跑长途了,湉湉在他一个朋友家玩。” 魏晋知道那个“他”指的就是陆淏暄,他心里咯噔一下,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你们……?” “不可能。”林苇芊平静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孩子瞒了他六年,是我欠他的,而且,他可以给孩子更好的生活。” “所以,你放弃了?”魏晋激动地放下水杯,攥着林苇芊的手,急急地说道:“苇芊,他能给的我也能给,孩子的抚养权不能放弃呀!湉湉对你来说就是全部,你怎么能这么容易放弃?” “湉湉也应该有知道自己亲生父亲的权利。”林苇芊低垂着眼睑,眼睛无神的盯着茶几上一张全家福,上面父亲和女儿都笑得很幸福,这样的时刻,以后还会再有吗? 她沉思着,心不在焉。 所有人都在反对她的决定,如果父亲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她不敢想。 “苇芊……苇芊……”魏晋见她出神许久,显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又追问了一句:“你……以后怎么办?” 林苇芊偏过脸,认真地看着魏晋,以后?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想尽一切办法生活下去呀。 看着魏晋的眼中跃动着希望的光彩,璀璨的像是窗外沉沉夜幕下的星光,可是林苇芊却觉得刺眼,躲躲闪闪的装作不明白他眼中深刻的含义。 她能自私地接受他一切的好吗?她能做一个合格的妻子吗?她一点信心也没有。 “魏晋,我想和应该会和我爸爸相依为命吧。”她如是说道。 “那我呢?你今后的生活中,一点位置也不留给我吗?”魏晋仍然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执着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这……”林苇芊咬着下唇,沉吟片刻后,郑重地说道:“魏晋,请……” 林苇芊经过这一天的事情,坚强的伪装不再坚固,她曾经坚定的信念动摇了,或许,自己也可以找个依靠和陪伴。 请给我一点时间,我想我们可以试试看。 林苇芊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而是陆淏暄的一声呐喊:“喂,你们快出来,我修好了!” 魏晋才不管陆淏暄兴奋地呼喊,他抓着林苇芊的手贴在胸口,求追不舍:“苇芊,你说什么?” 林苇芊好不容易鼓起的一点勇气,都被陆淏暄搅合的一点不剩了。 林苇芊一时间醒悟,家里还有一个人在场,说这些,太不合适,而且,她另组家庭,她的父亲又该怎么办?她突然有些感谢陆淏暄阻止了她的一时脑热。 林苇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有。魏晋,我暂时不想考虑这些,等以后再说吧。” 又是一次拒绝,魏晋信心大挫:“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他起身离去。 ------------ 第三十九章 流言蜚语 陆淏暄兴奋地举着一枚笑脸的徽章冲进客厅,想要在那两个不信任他的人面前炫耀一番,谁知,魏晋竟然先离开了。 他视线转了一圈,没有看见魏晋,他只好扫兴地说道:“他怎么先走了?也没大毛病,就是这个玩意儿卡住了。” 林苇芊也顺嘴说道:“今天麻烦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那好,我就在楼上,要是有事,就来找我。” 林苇芊的世界终于清净了。 第二天一早,林苇芊就被女儿的一通电话吵醒了。 “喂?” “妈妈!” 女儿清脆稚嫩的童音就如这窗外夏日清晨的一缕凉风,带着骄阳的热烈明媚,清醒了迷蒙的人儿。 林苇芊顿时心情大好:“宝贝,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林苇芊很欣慰的一点就是,女儿从小就很独立,无论在什么环境下,她都能找到最舒服的方式生活,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根本不用林苇芊操心,这一点,和她很像。 “妈妈,我可不可以找夏叔叔做我的爸爸?”湉湉兴奋地说道。 “湉湉,不许乱说话。”虽说童言无忌,但是有些话依然是禁忌,她耐心地给孩子解释:“宝贝,你听妈妈说,你只有一个爸爸,明白吗?” 孩子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毫不掩饰自己的失落:“可是我喜欢夏叔叔,不喜欢爸爸。” 林苇芊开始和女儿打太极,转移她的注意力:“那湉湉喜欢夏叔叔什么?” “嗯……”湉湉沉吟片刻,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夏叔叔很帅,像电视里走出来的大明星;夏叔叔有好多好多房子,我可以随便住;夏叔叔会魔法,能变出好多好吃的冰淇林;夏叔叔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孩子的世界就是单纯简单。 林苇芊循循善诱:“湉湉,爸爸也很帅不是吗?而且,湉湉昨天住的是酒店,不是夏叔叔的房子,夏叔叔也不会魔法,冰淇林是酒店里的厨师叔叔做的,明白吗?” 湉湉被夏成喆迷了心智,连妈妈的话也不愿相信了“妈妈,你骗人!你就是不喜欢夏叔叔才这么说的!” “湉湉,你听妈妈说!”林苇芊听着电话里女儿已经开始有发飙的前兆了,赶紧补救:“妈妈没有不喜欢夏叔叔,只是湉湉不可以随便认爸爸。” “那我就不要夏叔叔做我的爸爸了。” 林苇芊听见这话,心里才踏实,可女儿紧接着的一句话,可差点没气的她吐血,湉湉气壮山河地立下誓言,从此沦为众人笑料:“我长大要做夏叔叔的老婆!” 说完,湉湉就挂了电话,穿着小拖鞋:“跐溜”一下钻进夏成喆的房间,在他身边腻糊起来。 林苇芊傻眼了,心里那叫一个悔呀,就不该把孩子放在夏成喆那样一个花花公子身边的。 匆匆梳洗打理好,便上楼找到陆淏暄,急着要把孩子接回来。 陆淏暄刚睡醒,睡眼惺忪的,裸着上半身,就只穿着一条大裤衩就来开门了。 林苇芊在视线触及他上半身的一刹那,昨晚的不愉快经历瞬间浮上脑海,她像是没开水烫着的小猫一般,迅速地收回视线,低头看自己的脚:“湉湉在夏成喆那里我不放心,想去接回来,他们现在是在哪一家酒店?” 夏家的五星级连锁酒店遍布全国,单单一个小小的d城就少说也有五家,林苇芊不清楚他现在究竟是在哪一家。 “啊~~”陆淏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脑子还没清醒,他扒扒自己早就不成形的“鸟巢”,瓮声瓮气地答道:“哦,我也不清楚。” 陆淏暄住不惯这处旧房子,没有中央空调就算了,可是这破空调还不是变频的,温度时高时低,还发出恼人的噪音影响他睡眠,他已经很多天没睡上一个好觉了,今儿一大早林苇芊就来敲门,若不是看见来者是林苇芊,他铁定是要将起床气撒出来的! “那你打电话让他送回来吧!”林苇芊和他打着商量。 “有什么不放心的?夏成喆挺喜欢孩子的。”关键是,陆淏暄还没有找到一个和孩子相处的正确模式。 突然,对门的人家开门了,走出来一个年近五十的因为发福而略显臃肿的中年妇女,带着好奇的审视目光打量着面前这对男女。 大清早,男的衣衫不整,女的像是刚刚打理好,莫非这是刚从他家出来。 她心里揣测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表面却热情地和林苇芊客套:“小林啊!你怎么上来了?” 陆淏暄见是对门的胖女人,顿时清醒了一大半,便赶紧闪人回屋里换衣服去了。 他不喜欢对门那个女人,自打他搬来第一天,这个女人便借着邻里和睦的名号追根究底地调查他的背景,搞得比fbi还专业,后来几天,只要他开门透气,她总会贼头贼脑地向里面偷偷地打探,不知是她好奇心过剩还是警惕性过高,总之,她的行为让陆淏暄极度不自在。 林苇芊心里暗叹一声“糟糕”,这王大姐就是这栋楼的大喇叭,什么事到她嘴里都能变成最热门的八卦消息传达到整个小区乃至小区外的菜市场和早点铺子。 林苇芊自知和这种人相处,一定要处处小心,说话做事滴水不漏才能避免她在背后乱嚼舌根。 “哦,王姐。这位先生家里漏水,我上来看看。” 被唤作“王姐”的女人当然不相信,木板门并不隔音,她开门之前就已经听见他们的对话了,现在,林苇芊又在编瞎话骗她,她就更加坚信自己先前的猜测都是正确的,精明又善于挖掘八卦的她自然是早就凭借自己的想象拼接了一段绝对劲爆的八卦猛料。 她急着和好姐妹们分享今早的意外收获,便赶紧笑眯眯的和林苇芊道别:“就是,老房子了,漏水难免的,一定要处理好!我先下去买早饭了,回见啊!” 说完,她便扭着她丰满巨硕的肥臀,一步一摇地下了楼,在楼道转弯处,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才带着含义颇深的笑容走了出去。 “王姐?我看你叫她王婶才合适吧?她以为自己风韵犹存,还不是徐娘半老凉透了的黄花菜!”陆淏暄尖酸刻薄地嘲讽道。 王姐走后,林苇芊整张脸都垮下了,哪有心思和他打趣,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这王姐出门会怎么编排她呢!愁死了都! ------------ 第四十章 小儿难养 “嘿!干嘛呢?哭丧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 陆淏暄心直口快,无礼的话语下意识地就要冲破喉咙,好在他及时收口,机灵地拐了个弯化解了尴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宠物呢!” 好险,若是说死了爹妈,林苇芊一定要气得暴跳如雷,若是说死了男人,那简直就是在诅咒他自己,陆淏暄庆幸自己反应灵敏。 “你等一会儿,我洗把脸就带你去接女儿。一天不见,我倒是挺想她的。” 坐在陆淏暄的车里,林苇芊把今早孩子电话里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陆淏暄,想暗示他以后别再让孩子接近夏成喆了,免得对孩子未来的婚恋观有不良影响。 可是?陆淏暄却不明白林苇芊的良苦用心。 他爆笑之后,说了一句让林苇芊更加窝火的傻话:“夏成喆娶了湉湉多好啊!以后他就可以管我们叫爹妈了!哈哈哈!” 林苇芊气结,就没见过这么没有正形儿的爹,活该女儿不喜欢他呢! “你有这开心的功夫,倒不如想想,怎么和女儿搞好关系,免得到时候,她真找别人当爹!”林苇芊意味深长地劝道。 “我不急,只要你不嫁人,她就不会喊别人爸爸!”陆淏暄在这方面颇有自信,他始终坚信,总有一天,林苇芊会心甘情愿地和他在一起,他们会过上一家三口的小日子。 当然,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林苇芊低头不语,他的一番话触到了她心底深处的隐忧。 她可以不嫁人,那他呢?他总有一天会娶别人,即使他送走了霈霈,可还是会有别的女人代替霈霈成为他的妻子,成为她女儿的继母,那就意味着,她林苇芊的女儿,终有一天是要称呼别人为“妈妈”的,纵使她再大度,也无法接受这样残忍的现实。 思及此处,她的胸腔像是浸了满满的成年老醋,酸的发疼发涨,烦躁得坐立不安。 陆淏暄眼睛一瞥,看见边上的林苇芊正蹙着眉头,像是在盘算什么心事,他自以为她是在担心孩子。 就安慰道:“你看你急的那样,孩子这么小什么都不懂,说说便过去了,等丫头长大了,看见年轻的帅小伙,还不知道把夏成喆那糟老头搁哪儿呢!” “再者说,小丫头跟夏成喆那种公子哥呆久了,长大以后再遇见花花公子,就能自我免疫了,就用不着咱们操心了!而且,夏成喆也没时间去泡妞了!你看,一举两得,多好!” 林苇芊背着他翻了个白眼,这教育观念还真是新颖独特,有把自己的女儿往狼身边送的吗? “你也不怕她学着夏成喆,长大后变成花蝴蝶?”这才是林苇芊最担心的。 小孩子学龄前教育是后天性格养成的关键,若是在这段时间疏忽了,以后必成隐患。 “不怕,我女儿心高气傲,随我,一般男人能放在眼里?”陆淏暄想到这一点,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心里乐滋滋的。 一想到这个世界有另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和他血脉相连,有着无数的相似点,他的心里就油然而生一种生为人父的自豪感和满足感。 林苇芊彻底无语了,自认为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他们完全没有共同语言,她开始担心起女儿日后和他在一起生活,他能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吗? 答案是不确定的。 见到女儿时,夏成喆正把小丫头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地喂着她吃早饭。 林苇芊看着这景象,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女儿骄纵任性,在她身边几时这么安静听话地吃过东西?哪次不是她软硬兼施地骗着、哄着,才勉强肯吃一点。 陆淏暄心里也别扭起来,怎么夏成喆比他这个做爸爸的还要讨孩子欢心呢?是不是,把孩子丢给他,是给自己留后患呢? “妈妈!”湉湉看见妈妈后立刻向小鸟一样飞到林苇芊身边,和她狠狠地拥抱了一下,然后在她脸上大大的香了一个! 林苇芊半蹲在地上,和女儿平视,温柔恬静的笑着,问道:“昨天有没有给夏叔叔添麻烦?” “没有!很乖很乖的!”小女孩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 接着,她俯在妈妈耳边有些害羞地嘟囔道:“妈妈,今天一定要给我梳美美的小辫子,不然夏叔叔该不喜欢我了。” 陆淏暄已经被晾在一边好半天了,女儿看见他就跟没看见似的,他只好手握成空拳,抵在唇边,状似无意地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假咳:“咳咳咳”。 林苇芊拍拍女儿:“去跟爸爸打个招呼。” 湉湉才不给林苇芊这个面子:“呼”地一转身,又跑到夏成喆身边去了,这可把陆淏暄气坏了,恐怕全世界也只有这对母女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吧!真是欠了她们的! 林苇芊被女儿拉去梳小辫儿了,陆淏暄垂头丧气地坐到夏成喆:“虚心”求教。 “哎,我说,你是怎么把我女儿收的服服帖帖的?” 夏成喆俊眉一挑,很不屑的睇了兄弟一眼,摆出眼高于顶的架子:“切,就凭兄弟我的魅力,还用得着亲自出手,哪个雌性动物看见我不得臣服于我的西装裤之下?” “得,就当我没问。”陆淏暄怏怏地结束这个毫无营养的话题。 陆淏暄这叫一个愁啊!怎么才能在女儿心中树立起高大光辉的父亲形象呢? 夏成喆突然板起脸,一本正经地问陆淏暄:“喂,你是真不打算回c城了?你爹妈那儿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个孙女呢吧?” 陆淏暄听见这话,心里更加惆怅了:“以后再说吧。” “我可不管你了,你是好啊!房子车子票子孩子一样不少了,我这还什么都没着落呢!”夏成喆说的酸溜溜的,心里却是羡慕死陆淏暄了,他要是什么时候也能有个孩子就好喽! 陆淏暄双手交叠放在脑后,伸了个懒腰,感叹一句:“是啊!房子车子票子孩子都有了,要是再有个妻子就更好了!”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停留在那个温柔地给孩子扎着小辫的女人身上,很久很久…… ------------ 第四十一章 英雄救美 因为夏成喆临时接到通知要赶回c城酒店总部开董事会,所以,他不得不提前离开d城回c城总部。 湉湉不乐意了,她肉呼呼的小手紧紧揪着夏成喆的裤腿,硬是把一件价值不菲的意大利纯手工定制的西服扯得皱皱巴巴,惨不忍睹。 她撅着粉嫩的小嘴,泫然欲泣,委屈万分:“夏叔叔说好明天要陪我去幼儿园参加亲子运动会的!不可以回去!” 夏成喆以往最在乎自己的形象了,哪里容得下别人对他衣服下此毒手?可是?对这个小丫头,他却难得通情达理,一再忍让,好说歹说才得以脱身。 回家的路上,湉湉心情极度低落,小嘴撅的可以挂住个小油瓶了。 陆淏暄趁着红灯的空档,转过头忐忑地提了个很有可行性的意见:“湉湉,爸爸陪你去运动会好不好?” 林苇芊也在一边帮衬着:“是呀,湉湉,爸爸陪你去好不好?” 湉湉本来心情就不是很明媚,这下更是雷电交加,掀起一阵狂风暴雨:“我不要!夏叔叔不去我就找魏叔叔去,魏叔叔不去,我就找外公去!就是不要他去!” 陆淏暄内伤,一、二、三……四,他居然在孩子心里的排位进不了前三名! 林苇芊看着陆淏暄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轮番地变化,顿觉有趣,他陆淏暄什么时候被人如此轻视过?这也好,试试自己女儿的下马威,以后才不至于太轻狂。 后面的车死命按着喇叭,陆淏暄才从失神中转醒,手刹一松,脚下一用劲儿,油门一下轰到120,车子“嗖”一下冲出去好远,甩开了后面的车子,心里的火气才算是稍稍灭了一些。 车子停在小区的室外停车场,湉湉招呼不打一声就冲下了车。 林苇芊等陆淏暄锁上车,随他一起走回去。 她抱歉地说道:“孩子可能被惯坏了,你别介意。慢慢来,以后会好的。” 陆淏暄手上把玩着自己的车钥匙,状似心不在焉,但是轻轻呼出的那口气,却掩不住他的失望之色,心想他自己从小到大事事顺利,却为什么总是要在这对母女身上栽跟头? 他说:“林苇芊,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啊!!!” 林苇芊还未开口,她就被女儿一声尖叫吓得一个激灵,只见陆淏暄已经撇下她迈开步子一阵风似的奔向了远处人群聚集的地方。 林苇芊反应过来也紧跟着追了上去,不知不觉,后背、手心都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怎么了?湉湉?” 陆淏暄大声一吼,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七大姑八大姨纷纷侧目,循着声音望向他,只见他紧锁着眉头,乌黑浓郁的英气剑眉下,一双凌厉的黑眸让人不寒而栗,众人似是被他强大的气势慑住,不约而同地自发为他劈出一条路。 被人群拢住的是今早的那个八卦天后“王姐”正死死扯着他那气得满脸通红的小女儿的纤弱的小胳膊,那样子似乎正要开口教训她。 陆淏暄最见不得自己身边的人受欺负,尤其被欺负的还是他疼都来不及的宝贝女儿,眼下一看是一群年过半百的中年妇女在针对一个5岁多的小女孩,心里的火气更是越烧越旺,猩红的双眼透出的杀气似是要把王姐剔骨凌迟! 王姐看见陆淏暄黑着一张脸,神情严肃,她心里有些虚,气势也不如刚才那般嚣张,闭紧着一张“血盆大口”,眼里却是不屈服的抵死顽抗。 陆淏暄慢条斯理地走过去,轻轻地把女儿抱在怀里,语气轻柔的像是天上软绵绵的浮云,但是在当事人的耳中听来却寒似三九天里锐如刀锋的刺骨冷气。 “湉湉,告诉爸爸,是谁欺负你?”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爸爸?! 这小丫头的爸爸?! 围观者纷纷把惊诧又气愤的视线集中到王姐身上。 王姐冷汗直冒,终于开始后悔自己早年的夸大其词,心里忿忿的只想抽自己的大嘴。 林苇芊几年前刚搬来的时候,王姐就在小区里四处抱怨,一栋楼里住了一户人家,年纪轻轻给人做小三,现在怀了孩子,钱没捞着还被赶了出来,坏了他们楼里的风气。 现在,孩子的爸爸来了,当初信口雌黄胡诌的谎话也不攻自破。 王姐心里惶恐,表面却不动声色,把视线移到别处,装作傲慢,却是不敢看陆淏暄的眼睛,嘴上却是恶人先告状:“爸爸是吧?来得正好,你女儿刚才差点把我推到,我这把年纪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付得起责任吗?啊?” 湉湉见有人来撑腰,也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她一直反感的爸爸,总之,底气一下就足了,小手一指,顺着王姐,以及一群围观者慢慢滑了过去:“是她,她,还有她……是她们先说妈妈的坏话的!” 被湉湉点到的人逐一低下头,不敢正视他们父女。 陆淏暄见女儿有心和自己站在一个阵营,心里顿时也涌动起一种要为妻女强出头的男性责任感,而这种感觉比以前众星捧月的感觉更令他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哦?是吗?那告诉爸爸,她们说妈妈什么了?”陆淏暄唇边扬起一丝坏笑,让围观者心里忐忑万分,但迫于陆淏暄的气势逼人,众人又不敢趁机开溜。 湉湉恨恨地说道:“她们说妈妈是狐狸精,到处勾引男人,不要脸。” 小孩子刚才在人前表现得再强势,再凶悍,现在却也起了哭腔,任谁听见自己的亲人被非议都会心里不好受的,更何况还是个5岁多的孩子。 林苇芊赶到时,正巧听见女儿刚才说的那句话。 原本也想挤进人群中的她,却顿住了脚步,不是痛苦伤心,而是害怕,一种来自心底被称作自卑的害怕。 这些话,她并不是第一次听见,她也曾经试图辩解澄清,但是,她却没有办法解释这个孩子的来历,而且,她不愿看见她们鄙夷的目光,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人人喊打的老鼠,在看世人不耻的下作女人。 而且,就算解释,她们会信吗?恐怕只会说出一句更伤人的恶语:做了**还想立贞节牌坊? 与其和人争辩,将自己的不堪往事曝于众人面前,还不如自欺欺人,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 可是?现在,如果再不做些什么?她怕自己的女儿也会受到世俗的污染,湉湉还那么小,她不愿意女儿的童年因她而染上灰色的阴影。 ------------ 第四十二章 统一战线 陆淏暄听见女儿的话,怒不可遏,他算是见识了市井小民多嘴多舌的丑陋嘴脸。 “勾引男人?”陆淏暄冷哼一声,抱着孩子逼近王姐几步:“莫非王姐所说的男人就是在下?” “……”王姐再也狡辩不得。 众人又一次恍然大悟,她们是又被这王姐骗了。 “那我请问王姐,我的太太和我说一句话,也算是勾引?那么你和你的先生天天住在一起难道要称作——通奸吗?” 陆淏暄言辞刻薄,难掩心里的愤怒之情,一番嘲讽令平时能言善道的王姐失了分寸,脸上一阵青白之色,颤抖着手指直指人群外的林苇芊,说道:“你问她?她敢承认你是她老公吗?你们住楼上楼下,今天不是因为这个狐狸精借口家里漏水上楼勾引你?” 王姐畏惧陆淏暄逼人的气势,不敢惹怒他。于是乎,把矛头直指林苇芊,负隅顽抗,做最后的挣扎,意图力挽狂澜扭转事情发展的局势。 林苇芊一怔,他当然不是她的丈夫,可是?楼上漏水确实是她敷衍王姐的借口。 众人都是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 见当事人林苇芊没了声音,于是,自以为是林苇芊理亏,纷纷倒戈,神气起来,小声交头接耳,一脸不屑地说道:“平时看她老实,没想到骨子里一股子骚劲!” “你们胡说!”陆淏暄怀里的湉湉沉不住气,率先发怒,红着小脸大声嚷道:“他就是我爸爸!我妈妈没有勾引爸爸!” 陆淏暄听见这话,都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了,第一次被女儿承认,让他飘飘欲仙,都忘了自己处在何种尴尬的境地,一时只记得呵呵傻笑了。 “爸爸,爸爸,你说句话啊!”湉湉急了,妈妈不辩解,爸爸怎么也不说话了,她揽着陆淏暄的脖子来回晃。 陆淏暄这才回过神来,继续扮演好丈夫好父亲的角色,这种关键时刻,一定不能让她们失望! 他挺起胸脯,气势更盛,咄咄逼人:“没错!我怀里抱着的是我的女儿!”他又走出人群,揽着林苇芊的腰走到众人面前,郑重地介绍:“这是我太太,我在外工作六年,今年回来就是要风风光光地娶她,你们若是再非议我的妻子,我不介意推迟婚礼,先打赢官司,保我太太清白!” 平民百姓胆小怕事,又没有法律常识,一听见法院、官司更是吓得畏首畏尾,恨不能立马下跪认错。 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言论,吓得众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一齐指责起王姐:“王姐,这种事你怎么能胡说,差点坏了人家清白女孩子的名声,坏了人家小夫妻的感情啊!” 王姐百口莫辩,此时更是冷汗直冒,身体微微哆嗦着,恨恨地等着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 “宝贝,回家!”陆淏暄抱着孩子,拥着妻子,趾高气昂地擦着众人的肩膀离开了。 “不好意思,又害你牵连进来。”林苇芊咬着下唇,低声向陆淏暄道歉。 “妈妈,爸爸保护我们是应该的!”湉湉骄傲地说道,此时,她像藕断一样软软的手臂还环着陆淏暄的脖子,不舍得撒手。 平时,都是她冲在最前面保护妈妈,个子小小,总是被欺负,现在,爸爸回来了,她顿时觉得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他们了,终于扬眉吐气了。 “是,宝贝说得对!”陆淏暄“么”一下,亲在女儿的粉嘟嘟肉微微的小脸上,像是亲在滑嫩嫩的果冻上,感觉棒极了! “呵呵,痒痒!”湉湉和陆淏暄笑闹一阵后,正色道:“爸爸,以后不会有人欺负我们对不对?” 因为想要保护同一个女人,所以父女俩首次统一战线,一致对外,关系一下从形同陌路转为亲密战友。 “对!”陆淏暄狠狠点头:“爸爸不在都是湉湉保护妈妈,爸爸谢谢你!以后,爸爸来保护你们!” 林苇芊经历了刚才的事情,说不出是心酸还是欣慰。 “妈妈,我今天可不可以和爸爸一起练习明天运动会的项目?”湉湉兴奋又期待地想妈妈提出要求。 得到林苇芊的首肯,湉湉像小鸟一样欢快地跳下爸爸的怀抱,准备起明天的活动。 林苇芊见陆淏暄从刚才就没合过嘴,打趣道:“一声爸爸就把你得意成这样?” “呵呵,嗯,啊……”陆淏暄词不达意,话都说不清。 午餐过后,林苇芊接到一个电话后就出门了。 陪着女儿玩耍的陆淏暄心里有些不踏实,已经出去一个多钟头了,怎么还不回来? “湉湉!”陆淏暄蹭到女儿身边,讨好她:“宝贝,爸爸今天带你去吃哈根达斯好不好?” 湉湉圆咕噜度的大眼睛登时亮的像机场的探照灯,仿佛已经穿透陆淏暄的身体看到了诱人的冰淇林火锅。 她咽了口口水,在陆淏暄的脸上“吧唧”一下,狠狠地给了个“湿吻”。 陆淏暄可不止满足于香吻一枚,他又揉揉孩子的发心,循循善诱:“湉湉,妈妈不回来就我们两个去,不太好吧?” 湉湉眼珠子滴溜一转,醒悟,出其不意地捂着嘴巴惊恐万状地轻呼道:“唉呀,妈妈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她自己偷偷出去吃冰淇林了,把我们扔在家里,对不对?要不我们也自己去,再也不理她好不好?” 陆淏暄的嘴角微微抽搐了,这个……拐着弯子和小盆友说话,果然是行不通的,因为大人和孩子的脑细胞不是走的同一条道! 陆淏暄沮丧地扶住额头,和女儿开门见山:“宝贝,给妈妈打个电话吧!” 湉湉挂断电话后,乐滋滋地告诉急不可待的陆淏暄:“爸爸,妈妈在和魏叔叔谈事情呢?没有偷偷吃好吃的哟!” 陆淏暄可就没有女儿那般开心了,他脑海里只悬着两个硕大的黑体字来回移动,刺激着他绷得紧紧的神经,那俩字就是——约会! 那根敏感脆弱的神经终于经不起现实的摧残:“啪”一声巨响在他脑中迸出火光无限。 “湉湉,走!我们去把妈妈抢回来!” 湉湉糊涂了,看着面前暴走的陆淏暄不解道:“抢?为什么要抢?” ------------ 第四十三章 突生变故 夏日午后的骄阳浓烈似火,刺得林苇芊睁不开眼,伸手挡住玻璃窗外的阳光方觉左边脸颊上的温度稍稍低了一些。 可是?这一遮便错过了某些重要的身影。 林苇芊正和魏晋在咖啡厅商量回去复工的事,哪知,陆淏暄却带着孩子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啪”,陆淏暄态度恶劣地用腿扫开二人身边的一张凳子,抱着女儿冷冷地往凳子上一坐,一言不发地盯着正在谈正事的两人。 林苇芊和魏晋都被他一气呵成却极具侵略性的动作唬住了,当然,被唬住的还有咖啡厅里其他的顾客,众人纷纷向这一桌奇怪的三人行注目礼。 原本燥热难耐的午后,因为陆淏暄浑身散发的阴沉冷郁气质儿顿时降了不少温度,所以,无论是在喝着咖啡闲聊的客人,还是在吧台意兴阑珊地煮着咖啡的咖啡师,纷纷对这一桌面上不合的男男女女产生浓烈的八卦兴趣。 “妈妈~~”湉湉怯怯地扫了一眼妈妈越来越黑的脸,轻轻地唤了一声,心里又忌惮着陆淏暄突如其来的火气,偷眼望他,不知道该不该和魏晋打招呼,她明白,爸爸好像不喜欢魏叔叔呢。 林苇芊顿时觉得血气上涌,胡闹! 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大人,怎么总是和孩子一样闹小脾气,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来捣乱。 饶是林苇芊脾气再温和,此时也气得浑身颤抖怒目圆睁,她尽可能地压抑着胸口翻腾的怒火,警告他:“带着孩子回去!” 魏晋见到来者又是陆淏暄,真真的是头大了一圈。 陆淏暄无动于衷,叫来了服务员,点了一客香草冰淇林给女儿,自己要了一杯冰镇可乐。 可乐一上来他便仰着脖子一饮而尽,把大号玻璃杯重重地磕在面前的桃木桌子上,杯子里的冰块很不合时宜地发出一阵欢快清脆的“卡啦”声,越发地让陆淏暄不痛快。 他沉着一张脸,冷冰冰的视线直逼魏晋,若是眼神可以杀人,估计魏晋已经可以和阎王爷熟到称兄道弟拜把子了! “陆先生,连起码的尊重都不懂吗?”魏晋也很火大,为什么不管在哪里,总有他出来坏事。 林苇芊怒道:“你带着孩子胡闹什么啊!我们有要紧的事情谈。” “要紧的事?”陆淏暄扬起一边的嘴角,痞痞地睨了林苇芊一眼,轻蔑而又慢条斯理地说道:“是我和孩子都不能听的事?家里不能谈,非要约到外面?天都黑了,就这样把我们父女俩扔在家里不管死活?”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是字字句句无不透着明嘲暗讽的尖酸刻薄。 陆淏暄的唇边的笑容随着他逐渐下沉的语气一点点冷掉,眼底涌动的怒意混杂着醋意汹涌澎湃。 林苇芊的脸也黑了,她是这阵子对他的态度太好了吗?以至于他这般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不等林苇芊发难,魏晋轻笑了一声,不屑地用眼尾的余光扫了陆淏暄一眼:“陆先生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了吧?只不过是湉湉的爸爸,又不是苇芊的爸爸,你管得着她和谁交往吗?” 魏晋轻飘飘的几句话,一下子灭了陆淏暄的威风! 陆淏暄又羞又恼,交往?谁允许的?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被子盘子滴溜溜的打转,吓得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湉湉脑袋一缩窝进了陆淏暄的咯吱窝下面,瑟瑟发抖。 陆淏暄这才意识到还有女儿在场,可不能失了风度,前功尽弃。 他收住刚才即将冲口而出的怒骂,压着声音:“我管不着?我好歹是湉湉的爸爸,而你又算什么?前上司?或者说只是交情不错的普通朋友?” 陆淏暄得意地想,自认在身份这件事上,他是略占上风的。 “够了!”林苇芊打断这两个男人在自己面前的针锋相对,她拎起自己的包,从陆淏暄怀里夺过湉湉,一句话未说就沉着脸离开了。 两个男人也不甘示弱,愤恨地相视一眼,便暗暗叫着劲儿一齐追了上去。 林苇芊在路边拦出租车。 湉湉抱着妈妈的腿,看着魏叔叔和爸爸像是在赛跑,齐齐冲出了咖啡厅。 她兴奋地挥着短胖胖的手臂冲着陆淏暄呐喊:“爸爸,加油!明天运动会也这么跑!” 可是?小湉湉并没有等来期待中的运动会。 因为当天晚上,林苇芊就接到南方某城市交通队的传来的噩耗——她的父亲肇事逃逸,目前在xx看守所。 肇事逃逸? 林苇芊怎么也无法将这四个冰冷沉重的字眼和自己那个憨厚老实的父亲联系在一起。 爸爸一直都是谨小慎微,开车时从不开小差,这么多年的驾龄,从未出过重大事故,如今怎么会撞人? 而且,还逃逸,这怎么可能,该不会是交通队搞错了吧? 林苇芊挂断电话后,双手像筛糠一样止不住地颤抖,脸色比a4纸还要白上几分,完全失了血色,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在日光灯下闪着寒光。 “妈妈!妈妈!”湉湉放下饭碗:“跐溜”滑下凳子,揪着林苇芊的衣角,大眼睛乌黑明亮的盛着满满的担忧。 “宝贝,妈妈没事。”她给孩子一个安慰的浅笑,一转身却是坐立不安,举手无措。 晚上八点,林苇芊翻箱倒柜,整理好家里所有的存折和零钱,又给父亲带上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匆匆赶往火车站。 陆淏暄窝在自己的三尺蜗居内处理这些日子公司积下的公务,他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和自己的助理易羽交流公司最近的情况,手下还在霹雳巴拉敲击着键盘。 易羽说道:“头儿,我们上次和xx公司谈和作案的时候,你不在,对方声称我们没有诚意,取消合作。少了这一单,咱公司这个月就得少赚80万呢!头儿,你倒是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易羽心中嘀咕,这大boss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乐不思蜀了,我们这边都快乱成一锅粥了,这个月的奖金是不敢肖想了! 陆淏暄沉默良久,无奈地叹息:“好吧!过几天就回去。” 先把孩子带回去,至于孩子妈,再等等吧! ------------ 第四十四章 夜色撩人 “咚咚咚”敲门声响,陆淏暄一看是湉湉娇俏地立于门前,刚才还愁云漫天的阴霾心情顿时一扫而空,乐呵呵地把女儿领进屋里。 “爸爸,今晚和你睡哦!”湉湉双手背在身后,调皮地冲他眨眨眼。 “诶?为什么?爸爸家里没有空调,会热坏湉湉的。” “可是……妈妈不在家,我害怕……”湉湉眼神湿湿的,像只被遗弃的小狗,惹人怜爱。 “妈妈去哪里了?”陆淏暄抬眼看看窗外,天色已黑,无垠夜幕之中只有几颗孤单星辰不安寂寞地点着微弱的光芒。 这么晚还要出去,把孩子一个人扔在家里? 要是孩子出了什么事,她付得起责任吗? 湉湉嘟起嘴:“妈妈去找外公了,她让我来找你。” 陆淏暄没多想,只要不是去魏晋那里就行! 孩子的确是不好伺候,不好好洗澡睡觉,非要吵着他讲故事,害得他公司里一大堆事情不能处理。 折腾好久,都已经接近凌晨了。 陆淏暄关上电脑,抻着手臂伸了个懒腰,浑身酸痛,筋疲力尽,打个哈欠,去看看孩子睡得好不好。 刚起身,讨厌的手机铃声就响了,拿起一看,竟然是他久未联络的表姐——程沐晗。 陆淏暄眉头拧的都快打死结了,他下意识地缩回手,不想接,一定又要被这个男人婆教训了,唉…… “喂,程沐晗啊?” “混蛋!叫姐!”程沐晗一开口像是走了火的机关枪,哒哒哒,火力强劲。 “你这小子没大没小、没轻没重的!这么久还不回家,你要气死你妈啊!她是我小姑,气坏了,你不心疼,我心疼!还有还有,你是不是又把苇芊逼走了?她刚才还问我借钱来着,她这么多年都没开口求过我,现在肯定是被你逼急了!你到底干什么了?” “借钱?”陆淏暄的瞌睡虫一下子被吓跑了,他怎么会不了解林苇芊的性子,能忍则忍,凡事不求人,现在竟然借钱,肯定是他的父亲出了大事! 他也顾不上反驳程沐晗对他的污蔑,急切地追问她:“姐,她有没有说是去了哪里?” 程沐晗在接电话时,隐约听见高铁乘务员报站,好像说是下一站终点站是x城。 “x城,她去x城了!“程沐晗脱口而出。 结果对方连一声谢都没有就挂了电话。 程沐晗气的跳脚,混蛋,过河拆桥,你倒是好歹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啊! 睡梦中的谢医生悠悠转醒,揉揉惺忪的眼睛,看见有一个炸了毛的女人正穿着他大大落落的白衬衫亭亭立于窗前,又是跳脚,又是咆哮,着实像一只被踩着尾巴的小猫,令他不觉失声而笑。 他无奈地摇摇头,翻身下床,悄悄地走到她身边,出其不意地伸手环住她的纤腰,吃吃地附在她的耳边轻笑。 “啊!!!”程沐晗受了惊吓,失声尖叫,转头看是谢逸君在她耳边坏笑,怒而嗔道:“干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吓人!” “说的有道理,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吓人!”他点点头,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眼里的神情很明确地表达——恶人先告状。 程沐晗明白他的意有所指,没兴趣接茬,心里始终放不下那两个别扭的小朋友,于是,讪讪地推开他清瘦有力的手臂,钻进厨房泡了一杯咖啡。 多年养成的习惯,在深夜的咖啡醇香中思考。 月华如练,透过薄薄的衬衫,亦明亦晦中,勾勒出女子曼妙诱人的曲线。 纤纤素手托着如雪香腮,香肩半裸,说不出的妩媚性感。 谢逸君轻巧地穿过客厅,走到她身边,揽着她不盈一握的蜂腰,挑起她尖尖的下巴,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夜风中,带着音律的婉转起伏,温柔的可以挤出水来:“沐晗,在想什么?” 在如墨的黯淡夜幕下,愈发衬得谢逸君一双星眸璀璨的耀眼胜过天边几颗微弱的星辰,在他漆黑的瞳孔中,程沐晗读出的是一种温柔关怀的温暖。 她没有办法在这样一个温和如水的男子身边仍旧保持自己的强势独立,她也想有人为她分担一点忧愁。 她喜欢感情用事,而他却是沉着冷静,理性谨慎,或许,他可以为他理出一些头绪。 她悠悠吐出一口气,眼神渐渐黯淡下去,问:“逸君,苇芊那里出了一点事……” 林苇芊,谢逸君也是认识的。 六年前,有一个文静的女孩来他的诊室就诊,身量纤纤,眉目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清韵,看去,与常人无异,可是?她的手臂上众多的出血点还是泄露了她的与众不同。 谢逸君是免疫风湿科的医生,一看林苇芊的年龄和症状,便知道这一定又是一个红斑狼疮的病人。 红斑狼疮的发病主要是发育期、妊娠期和更年期。 这病名字听着瘆人,其实并没有大众想象的那么可怕,只要控制的好,依然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只是,通常来就诊的女孩子多数都是一脸阴郁的绝望神情,可是眼前的女孩子却有着一种看透尘世的超脱。 更令谢逸君诧异的是,她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关于自身病情的,而是——医生,我怀孕了,可以打掉吗? 后来时间久了,他和林苇芊渐渐熟识,了解她的过往,也同情这个女孩的遭遇。 谢逸君问:“出什么事?” 程沐晗将林苇芊和陆淏暄的事情尽数告诉了谢逸君。 听完后,谢逸君果然不出程沐晗所料,蹙起了他俊朗的剑眉,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沉吟片刻后,说道:“沐晗,你为什么不希望他们在一起?” “我……”程沐晗哑口无言。 她不是刻意袒护林苇芊,而是她已经预见他们在一起会有多艰难。 且不说他们个性的差异,很难磨合,而且,经历了孟霈的事情,陆淏暄的家庭也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接受林苇芊的,她宁愿他们各自过着自己平静的生活,不要学着年轻人为爱执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谢逸君看出她的为难,便劝道:“沐晗,其实,你也希望他们能有好结果,湉湉能有完整的家庭,对不对?那为什么不帮帮他们?” 程沐晗抬眼看看自己身边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心里踏实许多:“我试试看吧。” 谢逸君满意地笑了,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呢喃道:“谁说你是男人婆?我的沐晗明明最温柔善良了……” ------------ 卷三 柳暗又花明 ------------ 第四十五章 茫茫人海寻到你 林苇芊在火车上颠簸一夜终于在清晨五点多,抵达x城。 心里记挂着父亲,没做任何休整,她便马不停蹄地赶往x城第一交通队。 没想到,在出站口,她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林苇芊一度以为自己是劳累过度,眼花了,他没道理会出现在这里。 她晃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继续背着行李,随着涌动的人潮亦步亦趋地向出站口移动。 “林苇芊!” 身后传来焦急的呼唤,林苇芊顿住脚步,再一回头,却看见陆淏暄站在汹涌的人潮中,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在人群的推搡中努力地向着她的方向挣扎,像一头即将搁浅的鲸鱼,奋力地向着深海追寻水的浸润。 林苇芊顿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成了高斯模糊处理过的布景,虚幻不真实,所有一切都在眼中黯淡失去华彩,唯有一人焦躁急迫的神情一丝不落地落入她的眼中,在心里划下深深的印记,一种莫名的感觉在胸中澎湃。 她以为他的出现会令她心烦,她会厌恶他的纠缠,可是此刻,她却发现自己是多么渴望有一个人能陪在她身边,让她不至于在拥挤的人潮中被撞得东倒西歪,找不到自己站稳的落脚点。 哦,是感激吧!这种道不明的晦涩情绪。 “呼……”陆淏暄重重地喘息着来到她的面前,扶着她的肩膀,语不成句:“终于……等到……你……还以为……你……先到了……呼……” 陆淏暄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么狼狈,昨天还没来得及洗澡就匆匆离家坐着最后一班飞机赶到x城。 身上的衬衫不再整齐挺括,已经褶皱的如同一块废弃的抹布,和众多民工兄弟在没有冷气的火车站出站口厮混了一夜,身上甚至带着酸腐的臭味,一夜未眠,通红的双眼布满可怕的血丝,像是刚刚从原始森林出来的食人兽,额前的刘海也不再柔顺飘逸,乱糟糟地扣在额头,若不是五官依然如从前一样深邃俊朗,英气逼人,任谁也不会把面前这个不修边幅的男子和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陆淏暄联系在一起。 看着他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的模样,林苇芊紧绷的心弦松弛了许多,她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抿抿唇角,心里很感动,可是话到嘴边竟口是心非地变了味儿:“你怎么又跟来了?” 心里是知道他的好意,不好意思劳烦他一个旁人插手家事,又这么辛苦奔波,但是话一出口倒像是厌烦他的纠缠似的。 说完后,林苇芊暗自懊悔自己的无礼。 陆淏暄接过纸巾的手在半空中尴尬地顿住了,脸上因激动还未退却的潮红此刻竟一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灰意冷的虚弱苍白。 在看见她的一瞬间,他的喜悦就像是漆黑夜幕中骤然绽放的烟火,瞬间明媚绚烂了整个心房,之前的焦急不安、烦躁郁闷都被她一抹浅淡如菊的身影驱散,眼里心里独独只剩下她,那个他放心不下的她。 “你……”不希望看见我对吗? 他扁扁嘴,没有说出剩下的词句,他自己都不忍心说出那句扎人心窝的绝情问句,何必自找难堪? 他的视线擦着她的发际看向她身后的出站口,所有旅客带着或是疲惫,或是激动,或是期待的表情离开,看着汹涌的人潮一点点稀疏零落,最终只剩下他们二人和几个火车站的工作人员。 天色渐明,阳光熹微,在火车站的月台拉长了两道倔强执拗的黑影,从陆淏暄的角度望去,像是深情相拥,久别重逢的爱侣在静默中流淌爱的旋律。 他赌气不说话,也不离开,就这么站着,看着地上的两道剪影,心里描绘着他幻想的结局。 他心里也没底,林苇芊会不会在下一秒弃他离去,不过他心里做好打算,就算她不要他,他也会死皮赖脸跟着,就是不走! “我爸爸他被扣在交通队了,我现在要过去,你,一起?” 林苇芊不习惯低声下气道歉,她只会以自己的方式委婉地寻求折中的解决之道。 “嗯。”陆淏暄心情转好,唇边的笑意若隐若现,他自作主张地抢过她的行李拎在手里,随她一起走出火车站。 在出租车上,陆淏暄眼皮沉得像是坠着千斤的重担,几次三番地险些睡了过去。 他知道,林苇芊心里着急,所以,他想陪着她,不愿自己睡去。 “别急,我爸爸在这边有些人脉关系,我会帮你想办法。”他眼中诚挚的神色让林苇芊莫名地心安许多,她知道,他承诺的事情,一定可以做到,正如他六年的执着等待。 “先睡一会儿好不好,你累垮了,伯父要怎么办?”他看着她愁容满面的样子心里又着急又心疼,按着以往他的性子肯定是不由分说将她按在怀里命令她闭眼睡觉的,可是?现在,他不敢轻易碰她,怕她嫌弃他,赶他走,只敢陪在她身边,劝解她。 林苇芊也有自己的顾虑,她深知陆淏暄和他父亲关系不好,在很多年前就是如此,最近又因为他在婚礼上的闹剧,现在,他们父子之间一定闹得很僵,再者,她害怕欠他的人情,他对她越好,她就越恐慌,所以,她可以拉下脸问身边的朋友借钱,却不敢开口向他提及此次的突然离开。 “我不累,如果你累了,就先睡一会儿吧。” 她知道他定是连夜坐飞机赶来,赶在她的火车抵达之前等在出站口。 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以及下巴上青色的胡渣,她心里又酸又涩,说不出的滋味缠绕在心头。 “我也不累。”他像个孩子似的,故意挺直腰板,做得端端正正,将眼睛张大,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前方,还叮嘱司机:“师傅,麻烦快点,我们急着去西天取经呢!” 司机师傅也是幽默的人,接茬说道:“八戒,莫急,为师定当尽力!这九九八十一盏红灯咱们一定能挺过去!” 这一段无厘头的对话,配着“师徒二人”一本正经的表情,着实令人忍俊不禁,就连一直愁云惨淡的林苇芊,也弯了弯唇角,面色和缓许多。 陆淏暄看见她紧绷着的脸稍有松动,心里也跟着轻松了不少,身体里的瞌睡虫也飞的无影无踪。 他在她身边唧唧歪歪地逗她开心,林苇芊也难得的没有嫌弃他聒噪,安安静静地听着他搜肠刮肚想来的笑话。 ------------ 第四十六章 只想你来陪 陆淏暄陪着林苇芊来到x城第一交通队,并没有见到林父,他已经被关进了看守所,是一位自称高警官的中年交警接待了他们。 从高警官那里,二人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林父在公路上撞伤了一位老人,并没有及时报警救人,反而下车逃逸了,现在那位老人正在医院急救,生死未卜。 听闻此话,林苇芊吓得脸色惨白,浑身打颤,一头的冷汗顺着她的发丝往下滴,整个人活脱脱像是三九寒冬里刚从河里捞上来的溺水者,疲软无力地倚在凳子上,似乎被抽走了所有精魄,双目无神地盯着面前的事故报告不知所措。 那个会在妈妈打骂她时,偷偷戒了烟买糖哄她的爸爸;那个即使累得腰肌劳损,也会在回家时把她举高高逗她笑的爸爸;那个在她生病时,彻夜陪伴照顾寸步不离盯着输液器的爸爸;那个在她做错事情,仍然没有责备,毅然决定让她生下孩子的爸爸;那个六年来和她同甘共苦抚养女儿的爸爸…… 这样一个敦厚慈爱的父亲,怎么可能会在撞人后逃离现场? 心里是临死前的绝望,母亲离家出走,表舅一家反目成仇,孩子的抚养权转让,现在就连自己相依为命多年的父亲也要被关进暗无天日的铁匣子,这个世界,还能给她一丝喘息的空间吗? “林小姐,你没事吧?”高警官见状,连忙给她递上一杯温水,让她定定神,别太紧张。 陆淏暄有些惊讶于这场事故的严重性,他原以为顶多就是个疲劳驾驶被扣住之类,没想到竟然被定为肇事逃逸。 这次的事情确实比他想象的要棘手许多,看来,这次非得动用他家老爷子的关系不可了。 “苇芊,别急,我会想办法的。” 陆淏暄把失神的林苇芊揽在怀里,想为她擦擦汗,却找不到纸巾,想用衣袖草草了事,他又怕自己的衣服太脏太臭起反作用,只好把手在裤子上蹭蹭,然后直接用手给她把汗抹了。 这动作,陆淏暄做的自然不过,可是看在严肃保守的交警眼里,就有些不对味儿了,高警官手握空拳放在唇边假咳两声,以提醒俩人注意影响。 林苇芊这才回神,默默推开陆淏暄的手,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 陆淏暄讪讪地收回手,正色道:“高警官能带我们去拘留所看看林伯父吗?” 高警官抄起桌上的车钥匙,很爽快地答应了:“行,顺便带你们去见见受害者家属,看看事情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行,谢谢你,高警官。” 林苇芊此时就像个傀儡娃娃,默不作声,目光呆滞,任由陆淏暄半拖半抱地把她带上车里。 在车上,高警官一边驾着车,一边宽慰他们:“你们小两口也别着急,事情还没有糟糕到不可挽回的境地。只要受害者能醒过来,就一切好商量。” 林苇芊没有反应,陆淏暄却连声说是,他深知此时和警察打好交道,比找受害者求饶都有用。 到达拘留所时,陆淏暄拍拍林苇芊的肩膀,鼓励她:“进去后,问清楚伯父具体情况,别浪费宝贵时间,最多15天,我一定想办法让他出来!” 林苇芊沉重地点点头,低眉敛目,很乖顺的样子。 陆淏暄想想,还是不放心,偷偷地背着高警官把两千块钱塞进林苇芊的口袋里,在她耳边悄悄叮咛:“还有,这些钱拿进去打点一下里面的警察。虽然没多大用,但是至少可以让伯父这几天少受点欺负,进去后带点眼力,机灵点儿啊!” 林苇芊想拒绝,她推脱不肯收下他的钱:“我自己带钱了。” 陆淏暄有些恼,压着嗓子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分这么清,你那点钱还要等着交罚金呢!” 林苇芊迟疑了一下,又看见他的样子像是愠怒了,便咬着唇将钱塞进口袋,转身要进去时,还是顿了一下,她转身,看看还在身后目送她的陆淏暄,轻声地询问:“你……不一起进去?” 林苇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害怕独自去面对里面严肃的警察,似乎,身边少一个人,她的底气就少了一大截,以前的她,就算一个人进产房都没有过如此的不安和紧张。 她心里有些怨怼,都怪他最近出现的太频繁,偏巧又每一次都是在她遭受劫难的时候,次数多了,也渐渐磨得她少了以前的勇敢和独立。 “怎么了?”陆淏暄看见她站在拘留所门前的的石阶上,犹豫不前,那样子似是失落又像是有所期待,他快步奔上前,抓住她的手,在手里按了按,他软下语气安慰她:“放心,没几天就出来了,怕什么呀?” 说着,他像是哄孩子似的,也在她发心揉了揉,嘴角点开一抹淡淡的笑容。 或许是这个动作亲昵的让林苇芊难以适应,又或许是在心焦难耐时看到他毫无压力的笑容,林苇芊也不知自己心底哪里来的一股子气势,让她像是一下子腰杆硬了几分,默默无言地迈进了x城看守所。 陆淏暄捉摸不透林苇芊,以为是自己刚才小小的怒意让她难堪了,以至于她甩都不甩他就进去了,唉……真该控制一点的。 目送着林苇芊进去,陆淏暄旋即掏出手机,快速地拨通了老爷子手下一个跟着多年的秘书的电话。 他说在外面等林苇芊是为了安抚她,其实,肇事逃逸,这事情可大可小,他还有许多关系需要先打通,以防后患。 具体能帮到林苇芊多少,他自己也说不清,反正,他一定是竭尽所能,不能让她失望的,至于其他的,他都豁出去了。 “喂,张伯……嗯,是我……是,过来看看您……嗯……好……我马上到……还有,我来x城这事儿,能不能先别告诉老爷子。” 张秘书接到陆淏暄的电话确实挺意外的,就算不在商场混迹多年,他也知道陆淏暄那小子是有事求他来了。 他是看着这个小子长大的,脾气性格和陆老爷子如出一辙,一样的有才干,一样的有魄力,一样的有远见,却也是一样的自傲倔强,这么多年,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肯低声下气求人帮忙,如今,他和家里决裂,怎么会主动联系他这个外人求助? 而且,听口气,还是件挺难办的大事儿。 张秘书找了个借口跟陆老爷子告假离开,前往陆淏暄指定的见面地点等他。 ------------ 第四十七章 恨铁不成钢 陆淏暄急匆匆地赶到,眼见着张秘书已经气定神闲地坐在会所的茶室里等候他了。 “张伯,不好意思,路上堵了,晚到了。”陆淏暄连连致歉,让长辈等待,确实是不合适的。 张彦北淡然一笑,指指对面的凳子,示意他先坐下,颇具风范:“淏暄,跟张伯也这么见外?怎么今天有空来看张伯?” 说着,他将面前已经沏好的功夫茶推到他面前。 透明的玻璃茶盏中,是碧绿澄澈的茶汤,袅袅升腾的茶香并没有安定他此时焦躁如乱麻的情绪,他心心念念都在想着怎样尽快地帮助林父摆脱困境。 陆淏暄坐下也顾不上和他寒暄,直接就表露出此次前来的目的。 “张伯,我一熟人开车在你们这片出了点事,您看看,您在交通队或是公安局有没有什么关系,能帮我疏通疏通?” 张伯闻言沉吟了片刻,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出于一种商人的本性,开始暗暗衡量这件事对于自身有多大利益。 能让陆淏暄开口的事情,一定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 “有多严重?” 陆淏暄抿抿唇角,既然求助于人,也就不应该隐瞒:“肇事逃逸。具体情况我还不了解,受害者还在医院没醒,全凭受害者家属一面之词。” 张彦北手肘撑在红木桌面上摸摸自己的下巴,思忖半晌才说:“这个熟人是女人吧。” 联系他前阵子在婚礼上的闹剧,不难推测其中缘由。 简单一句话,却是掷地有声的厚重。 紧接着就是长辈的训导:“淏暄,成大事者不会把时间精力浪费在儿女私情。帮你这一次,但是也希望你的胡闹到此为止。” 说完,他推开身下的古董金丝楠木座椅,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膀,劝道:“你爸,最近老毛病又犯了。底下的一群饿狼眼睛都绿了,是时候你该进来了……” 一番意味深长的暗示,让陆淏暄心里五味杂陈。 陆老爷子曾经因为高血压而突发轻微中风,原本就易怒的人,现在又被底下一群饿狼般的董事逼着要退位,可想而知,现在定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但是,陆淏暄有自己的事业,眼看着公司业绩稳步提升,他怎么能撒手不管,去子承父业? 当初自己跳出父母的羽翼,白手起家,无非就是不想被当做游手好闲啃老的***、富二代,现在,一切又回到最初选择的起点。 要他放弃自己的事业,他不甘心,要他眼睁睁看着陆氏的企业落入他人之手,他不忍心。 算了,老爷子一时半会儿也能撑下去,等实在不行,他会挺身而出的。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解决林伯父的事情,既然张伯答应,那这件事就有九成的把握了,思及此,他豁然开朗。 抬手看表,竟早已过了探视时间,他连忙起身离开,飞也似的赶往看守所,他答应她会在外面等着她,现在,她找不见他,又该独自离开了吧? 要是再想找到她,就难了…… x城看守所内,林苇芊终于见到了父亲。 只是这一眼,就让她的心,碎的生疼生疼。 他颓然仿佛以至垂垂暮年,花白的头发和龟裂的褶皱,老的面目全非。 同样的画面她曾见过一次,是舅舅在孟霈轻生后的一夜苍颓,现在,这一幕又活生生地再现眼前,前程往事的回忆,残忍现实的无奈,勾起一腔酸楚疼痛至极的心哀。 敢问苍天,是为何要将她的亲人都逼至悬崖裂谷无路可退还不肯罢休? 究竟要她怎么做,才可保全所有人的平安喜乐? 指甲掐在掌心最柔嫩的地方,只有痛楚才能让她清醒,她是父亲最后的希望,她必须坚定地迈出每一步平稳的步伐,她的父亲殷殷期盼着她的拯救,她不能放弃,不能退缩,上天不会绝情地毁灭她的一切! 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满腔的勇气和必胜的信念,隔着铁栅栏,在父亲对面落座。 林苇芊足够的坚强,坚强到可以把眼中盘旋欲落的泪水逼回心底,再心疼,再痛苦,也只能让咸涩的泪水侵蚀她千疮百孔的心脏,不能让他的父亲看见她的畏惧、犹豫、退缩。 她要传递给父亲的是希望。 “苇芊……” 她年近半百的父亲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怯怯地在她面前垂下脑袋,只给她留下一个花白的发顶。 甚至连平时再温情不过的小名,都像是在口中斟酌千遍,回荡万遍,费尽所有勇气才小心翼翼地像蚊呐一般轻吐出口,似乎,一旦出口,就有什么脆弱无形的东西在二人面前崩塌倾颓。 苇芊微微皱眉,父亲是在畏惧什么?为何在一夜之间,与她疏离的像是陌路人? 是自责,为她增添麻烦,还是懊悔,自己没有听从她的劝告,还是遗憾,以后不能再陪伴左右? “爸,到底是怎么了?你是被冤枉的,对不对?”真相不是从父亲口中说出,她都不愿意相信,只要父亲说他是被冤枉的,那她即使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为父亲洗刷冤屈! 看着女儿目光灼灼的期待,林父真真希望自己是被冤枉的! 可是?他没有办法在警察面前说谎,没有办法在女儿面前撒谎。 事实的真相就是,他确实肇事逃逸了。 林苇芊所有的希望都在父亲亲口承认犯罪事实的那一刻,瞬间崩溃,犹如兴致满满地攀上高峰,却在即将登顶的那一瞬间发现,前面只是悬崖,并且身后无路可退,那么,只有坠落方可救赎。 林父懊悔地拍打自己的头部,老泪纵横,锃光瓦亮的手铐晃得林苇芊心如刀割。 “怎么会这样?爸,你为什么会撞人?你为什么要逃啊!”林苇芊一声高过一声地责问,歇斯底里的绝望之音在狭小空荡小房间内回荡,凄厉、哀婉,让一旁的人也随着那颤抖的声线升起一丝怜悯的心意。 高警官走到林苇芊身边安慰道:“你父亲是打过电话给120的,只是他没有等救护车来就离开了,如果闹到法庭上,法官也是会酌情减刑的。” 林苇芊不管不顾,只是一味地纠缠:“爸,你为什么要逃?为什么?” 她不愿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因为肇事后的恐惧而逃离现场,她不相信! 林父痛苦地抬起自己沧桑的脸,脸上仍然有未干的浑浊老泪。 他犹犹豫豫,思量再三,还是向女儿道出了真相:“苇芊,我……我看见你妈妈了!” 在林父说完这一句话后,整个审讯室陷入一种沉闷的死寂,寒得让人战栗。 哭声止了,责难声止了,安慰声止了,一切嘈杂消失。 ------------ 第四十八章 愁亦枉然 林父不敢看女儿的眼睛,他离家的妻子就是女儿心里的雷区,是他们父女之间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每次提及必然会掀起一场争执,现在,他在这么焦灼的情况下提起,林苇芊必定愤恨至极,可是?他是真的没有办法…… 他当时开着卡车,载着一车的货物南下。 下了高速,他心想躲过一个收费站,可以省下一笔过路费,回去了还可以给小外孙女买一袋她最喜欢的进口红提。 于是,他驶上一条偏僻的乡间公路。 谁知,他发现在前方不远出的马路牙子上,有一个戴着廉价头巾,脖子上挂着一条解暑湿毛巾,正在奋力吆喝着向过往的车辆叫卖香瓜的妇女,竟像极了他离家出走的妻子——周翠兰。 他眼睛一亮,那道似曾相识的侧影在他心湖掀起滔天巨浪,几欲毁灭吞噬他所有的理智,他脚下一动,开足马力,向着那个香瓜小摊加速驶去。 只是,他忽略了一点,乡间小路没有红绿灯,乡下农民没有交通意识,不懂得避让车辆。 所以,当路旁一个骑着电动车的老人突然从路边的岔道上窜出时,他吓得呆滞了一秒才踩上刹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车子像一头失去理性的咆哮野兽般嘶吼着冲了过去,轰,电光火石之间,悲剧在瞬间发生…… 他慌乱地下车,打了急救电话。 也就在那时,那个卖香瓜的妇女也像是为了躲过不必要的麻烦,匆匆收拾了小摊就慌慌张张地要离开。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他奔跑着追了上去,却忘了身后还有一个生死未卜的老人…… 林苇芊对于这样的理由感到不可置信。 太可笑。 为了一个抛家弃子的狠心女人,值得吗? 她毁了这个家,毁了你女儿一辈子的幸福,毁了你一生心血,难道你还要为了她葬送你后半生的自由,终日在铁窗后怀念那个伤你至深的女人? 事已至此,你不悔当初一场无妄车祸,却仍在期待我替你寻回那个寡情的女人? 你还希望我一如当初那般无知懵懂的唤她一声“妈”吗? 绝不可能!!! 林苇芊愤然离开,带着失望,带着戾气,带着怨愤,独留下林父像一尊风雨侵蚀的残破石雕,徒留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形躯壳,开开合合的口中还在喃喃念叨:“苇芊,你妈妈现在在xx地方,你一定要找她回来……一定……” 林苇芊不置一词,脚下的步伐越发凌乱加速,像是掩耳护头匆匆躲避一场倾盆雷雨的疾行者,不在乎身后之人的一言一行。 耳中再也听不见父亲的临别嘱托,终于松下一口气,可是心中的愤懑依然难平。 幸好,陆淏暄并没有出现在她眼前,她有足够的时间,理清自己纷杂如荒草的思绪。 她想任性地将父亲弃之不顾,让他在铁笼里面壁思过,那个女人究竟值不值得他耗尽心血去寻找等待。 可是?她没有遗传到那个女人的狠心决绝,她不忍心让他风烛残年的老父亲后半生耗费在冰冷压抑、暗无天日的铁笼中。 等陆淏暄赶到时,林苇芊正安安静静地坐在看守所大门外的石阶上。 一手环着双腿,一手托腮,沉吟的姿态让他想起若干年前,她似乎也是这副专注的模样,在悠悠蓝天,绵绵云朵的背景下,静静伏在课桌前,或是翻开一页席慕容诗集,沉醉于春花秋月的清雅浪漫;或是素手执笔,陷入高斯牛顿经典定律的千回百转,留下一抹浅淡若菊的清丽背影,让他一同陷落在她的恬静安宁之中,迷醉,迷醉…… 她脸上的表情沉静的像是无波无澜的湖水,静幽幽,清凌凌,唯独一双红肿的双眼坏了这一幅静谧的湖景,透露了她心潮的情感起伏。 她乖巧等待的样子就像只惹人怜爱的小白兔,没有竖起的尖锐倒刺保护着,她看着更加柔弱纯良,这才像一个正常女子该有的柔情妩媚。 她,是在等他? 突如其来的喜悦之情溢满心房,就像在炎炎夏日饮下一口冰饮一般舒爽快慰。 陆淏暄心中一动,竟不愿迈开步子打破这一帧恬淡幸福的画面,如果,以后,她都能像小妻子一样,无论他去了哪里,她都这样在他身后默默等待着,那该有多好? 可是?今时今日的等待并非出自她的真心,她担心的、等待的,都是关于他父亲的消息,而非他陆淏暄这个人。 于是,他神色眼眸中璀璨的光彩一点、一点,黯淡消失,最后只余下一抹浅淡的失望和自嘲在眼底消散不尽,他在期待什么?又是一腔情愿的痴心妄想罢了。 “苇芊。”他终于沉下心中一口多余的怨气,挪开步子走至她身边,唤着她的名字。 只要这样就够了,她不拒绝他的好意,不厌烦他的亲近,只要这样就够了,他不敢奢望太多。 有时,他自己也会嘲笑自己,他陆淏暄为何要为一个女人舍弃他所有的骄傲,甘愿低入尘埃在她脚底做一粒渺小的尘土,她甚至不会因为他的自贱而多留意他一秒,哪怕一秒…… 或许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差别,他的自轻自贱是心甘情愿,她的视若无睹也是顺遂心意,他没有权利要求她回报同样的爱。 “嗯。”林苇芊先是一愣,从渺远思绪抽离,回归现实,抬眼注视着眼前这个男子:“去了哪里?不是说好在外面等的嘛?” 平静无奇的声线,没有情绪的起伏,没有嗔怪,没有抱怨,没有责难,简单透明的像是在问一句“要吃饭了,你洗手了吗?”,这样的反应,让陆淏暄温热的心渐渐凉透。 若是此时,她能像小女孩一样跺跺脚,鼓起嘴抱怨他的食言,抱怨他的不守时,他的心里都会安慰几分,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可转念一想,若是林苇芊有一天也会无理取闹地撒娇了,那她恐怕就不是他认识的林苇芊了。 这样一想,心里也疏朗许多了。 自欺欺人的阿q精神在某些时候还是可以起到治愈心灵的作用的,当然,前提是,你可以像陆淏暄对林苇芊一样,爱得深沉,爱得宽容,爱得没有原则,爱得失去自我。 陆淏暄看着林苇芊一双清丽明亮的凤眼中倒映着自己轻蹙眉头的失意之色,旋即在唇边勾起一抹宽慰的笑容,他不想他的负面情绪影响到面前这个心思敏感细腻的女人。 ------------ 第四十九章 两个人,一间房 林苇芊抬起苍白纤瘦的脸颊,看看头顶的无垠苍穹,如此广阔,却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绝望寂寥落寞压抑,让她烦闷,让她窒息,恨不能执一柄开天辟地神斧,撕裂这穷凶极恶的天幕。 “要下雨了……”她悠悠开口,只道出这一句合时宜,却不合语境的无意之词。 陆淏暄原本是想问问她进去之后有没有得到什么有利信息,可偏这一句话将他的疑问堵在喉咙,说不出,咽不下,如鲠在喉,着实尴尬地不知该如何接下她的话。 偶见其脸色不佳,青山远黛间有难以弥散的悲愁之色,浓得化不开的一抹哀愁,恰如这乌云罩顶的鬼天气,凄凄婉婉,悲悲切切,牵着他的心,一起跌落于滚滚乌云,声声惊雷之中。 转眼间,豆大的雨点毫无预警地纷纷砸下,似是带着上天的戾气,沉重如坚硬不摧的流流铁星,在地上砸出一声声闷响,一串串,连成密不透风的珠帘线网,死死罩住这黑暗堕落罪恶肮脏的泥淖深潭,任凭你手舞足蹈,死命挣扎,也休想逃脱天的束缚、掌控、惩罚! “该死!”陆淏暄咬牙低咒一声,随手脱下自己的外套挡在头顶,拥着林苇芊冲进雨水密织的天网。 向张伯借的车就在路边停着,几步路,眨眼就到。 纯黑色的宾利,雨水冲刷得锃亮,在这样浑浊不堪的恍惚天地之间,依然高贵的像是英国公爵绅士,天生的王者,锋范大气。 上车后,林苇芊取过面前的纸巾粗粗擦拭着身上的雨水。 即使林苇芊不认识车前的宾利标志,看着车内高档奢华的内饰,她也知道,这车价值不菲,生怕自己身上的污水脏了这真皮的座椅,昂贵的脚垫,更怕自己的庸俗气味侵染了这说不上名字的名贵香水。 陆淏暄显然没有发现林苇芊的尴尬不适,他迅速发动汽车,还一边向林苇芊解释:“我刚才去托人帮忙了,这车就是他借我的。交通队和警局已经打点妥当,明天咱们和警察一起去医院找受害者家属协商,多赔点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名车果然不同凡响,窗外大雨倾城,雷声阵阵,车内却安静得可以听见自己平缓的心跳声,即使空调散着冷风,也丝毫没有任何扰人的噪音。 车子行得平稳,心却渐渐烦躁。 这一辆车,七位数的身价,只是富人代步的交通工具,却可以挽救无数病人的生命,让众多罪者免受牢狱之灾,呵,人比人,总是有足以气死自己的理由。 “是吗?”林苇芊敷衍,心不在焉,闲闲地看着窗外,即使一片混沌模糊,也好过看着车内刺眼的华贵。 陆淏暄仍在兴奋地说着:“即使受害者醒不过来,判刑,咱们也能想办法判成缓刑,不必坐牢。再不济,还有保外就医,你就放心吧。” 他喜不自禁,像是骄傲地在向她邀功行赏,就像个孩子们等待着大人的夸奖。 咱们?我可没有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通天本领。 林苇芊没言语,心里却想,他轻轻松松几句话,就能改变铁一般的事实,金钱、权利、地位,这些她没有的东西果然是极好的,可以不顾道德、不顾法律,得到任何想要的一切。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磨推鬼。 难怪有那么多勇士义无反顾地飞蛾扑火,追寻这些浮华的浊物,享一时唯我独尊的帝王之感,现在想来,她以前果真是太过狭隘,大难临头,她还不是要依靠这些她所鄙夷的浊物渡她挺过难关? 这样的她,也不过是屈服于金钱权势之下的软弱之人,同那些趋炎附势的势利小人并无多大区别,现实逼着她这个曾经被说成清高自傲的人,也低下了尊贵的头。 尊贵?可笑!这个字用在她这等平民布衣身上,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银都酒店,气势雄伟的酒店大楼,站在门口,抬头仰望,若是头顶扣着帽子,此刻也必是掉落于地,直耸云端的建筑,毫不低调地展现着夏氏集团的雄厚财力。 看看,我们夏家一家连锁的分店都可以这么气派、出类拔萃! 陆淏暄从钱夹抽出一张银都的vip金卡,对笑容可掬,声音甜美温柔的前台小姐,不假思索地说道:“小姐,vip两间。最好同层。” 美丽娇俏的前台小姐展颜一笑:“好的,先生,请稍等。” 唇畔那一朵娇羞绽放的莲花,透着心动的美妙。 又是一个被陆淏暄的优质皮相晃了眼的单纯小姑娘。 “等一下!”林苇芊突然按住大理石台面上的那张金灿灿的,象征身份的磁卡,出言打断前台小姐的工作:“小姐,只需一间就好。” 面上略有羞涩,淡淡绯色云霞娇艳鲜嫩,却又水灵的像可口的水蜜桃,心痒痒,真相啜一口那甜美的汁液,该是如何回味无穷的美味。 陆淏暄胸口翻滚着滚烫的热浪,面色却持着刚才的不悦,以为她又是和他划清界限,不愿他付房钱,一会儿令找借口,随便捡个破落棚户落脚。 该死的平民自尊! 前台小姐犹疑地看了一眼陆淏暄,又看看他身后,刚才被她下意识忽视的素净女子,不知该听谁的:“先生,您看,是一间,还是两间?” 心中却在揣测,这样一个俊朗不凡的优秀男人,为何身后跟着一个如此寡淡的女人? 不像秘书,不似夫妻。情人,更加不可能…… 陆淏暄附在林苇芊耳边轻声耳语:“夏家产业,咱们不用和夏成喆客气。” 林苇芊抬起脸,深深地看了一眼陆淏暄,水色的眼眸中,映着他完美的侧颜,淡然一笑,眸光粼粼,漾开层层心荡的涟漪:“听我的,好吗?” 声线清甜温柔,却像是带着丝丝点点的蛊惑,让他一时游移了神思,甘愿变作那风流倜傥的书生,臣服于佳人的柔情百转,笑靥娇媚之下,做鬼也风流,无悔,无悔…… “小姐,听她的,一间。” “先生,请出示身份证件。” 陆淏暄的心思还停留在林苇芊适才的那一抹柔情之中,全然听不见前台小姐檀口翕张,说的是何方语言。 林苇芊轻扯他的衣摆,提醒道:“身份证。” 陆淏暄这才回过神,火速办理好入住手续。 ------------ 第五十章 美人出浴的诱惑 电梯中,四面玫瑰金的镜壁映着二人的暧昧身影。 一温婉女子,娴静淡然,更兼雨露沾衣湿,亭亭直立,别有一番绿塘摇滟接星津,轧轧兰桡入白草的清新秀雅。 陆淏暄不觉看痴,竟挪不开目光,心中像是藏着一轮即将破晓而出的旭日,急急地欲冲破海平线的阻挡,扬万丈光芒,洒遍地金光,那喜悦,那冲动,不断升腾,升腾…… “叮”,电梯门开,二人一前一后步出那四四方方小金匣。 整个37层,只划分2间vip观景套房。 两间房分别位于楼层两端,互不干扰。 一间,朝东,180度,蔚蓝海景;一间,朝西,180度,繁华都市。 每间房都有游戏室、台球室、影音室、棋牌室、儿童游乐区,甚至还有温泉池,一应俱全,足不出户就可以享受所有休闲功能,真真是奢华至极。 两人各自寻了一间浴室洗过澡,带着袅袅蒸腾的雾气静静凝望,若身临梦幻仙境,美得动人心魄。 缱绻缠绵淡雅兰花香,丝丝缕缕,若有若无似那三月初春的暖风,撩拨着他柔软似水的春心,荡开一层层微波涟漪,向那在水佳人的方向,扩散,扩散…… 烟雾缭绕之中,更添一份迷离朦胧诱惑。 那粉面含春的娇羞面庞,那欲语还休的芬芳唇瓣,那白皙如瓷的莹润肌肤,那隐在纯白浴衣下的曼妙身姿…… 一切的一切,让他着迷,让他喜悦,让他冲动,沉睡的欲望早已破茧而出,昂扬斗志,欲在佳人面前一展威武的英姿。 “苇芊……” 低低呼唤,声线暗哑,充满欲望的低沉干涩嗓音,在温度逐渐攀升的空间里,点燃暧昧的灼热火花,听,噼里啪啦!那是速速燃烧的烈火干柴,听,扑通扑通,那是情人心中怦然心动的娇羞。 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彼此心照不宣。 可是?他却强迫自己移开焦灼的目光,背转身体,转而注视着墙面上素雅的清荷壁纸,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默默在心中念着古韵诗赋,为求片刻的清醒镇静。 偏那不安分的心脏却跳动似那调皮的小鱼儿,忽而游向东,忽而游向西,兜兜转转,心思却总离不开,她适才美人出浴的艳惑美景。 她是瑶池仙境里着一袭素色长裙,翩跹而至的仙子,裙袂飘飘,青丝飞扬,盈一室清香,至纯的白色,圣洁的不敢靠近,唯恐是自己的唐突,让凡世的污浊,惊扰了她不动声色的美丽…… 她这是作甚?明明不爱,却又为何来诱惑他这个凡世的俗人? 他有情,他有欲,他要她的身,也要她的心,他要的不是她无情无欲的回报。 他恼她为何美得如此纯净,让他心醉其间,却又不敢高攀,不敢亵渎,他安慰着自己,不要妄想,看一眼就好,只要记着她最美的样子,就满足,不去想,不要想…… 在陆淏暄的深邃的眼眸中,林苇芊明明已经看到按捺不住的**在眼底熊熊燃烧,只要顺水推舟,一切就可以水到渠成,为什么他要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而转身? 她黯然垂眸,那一室的华彩都瞬间黯淡,空气又骤然恢复最初的冷凝,她心想,现在,是嫌弃这残破的皮囊了吗? 是,林苇芊承认,她没有柳雨霏的凹凸有致,妖娆妩媚;没有孟霈的青春鲜嫩,热情洋溢;甚至,没有处子的纯洁无暇,青涩可人……她这副皮囊太平凡了…… 林苇芊懊恼地躲进浴室,再也没脸见人。 她欠了陆淏暄如此大的人情,不知如何偿还,论钱,她有的还不及他的万分之一;论情,她能补偿的远不及他给她的千分之一。 剩下的,只有这副躯壳,若是他不嫌弃,便就给了他去,反正,处子之身都已经丢失,还在乎什么贞洁廉耻,至少还可以落得一个冠冕堂皇“卖身救父”的名号。 可悲可叹,现在就是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脱得一丝不挂,站在他面前,说上一句“我们做 爱吧”,他都不屑多看一眼了,他宁可压抑自己的原始本能,也不会再碰她了。 心中苦涩,委屈难诉,将自己禁闭在浴室,悔过、自省,指着镜中不要脸的女人在心里痛骂: 为什么你要自轻自贱,让人鄙夷? 你是懵懂无知天真烂漫小女孩,给点糖,就乐呵呵跟着“好心”的叔叔,在床上“做游戏”? 还是说,你是下作的妓女,给你金钱利益,就能像畜生一样,任由男人骑在身上作威作福? 林苇芊,你到底是怎么了?!贫穷,就是不自尊自爱的借口了吗?你醒醒吧! 陆淏暄转身看见自己的身后早已空无一物,像是她从未出现过一般的死寂。 人呢? 他心慌,是自己刚才的举动中伤了她高高在上的自尊心? 天,这可真是冤枉死他了! “苇芊!苇芊!”他开始在屋中脚步凌乱的奔跑,打开所有的房门,寻找他的身影。 希望一次次落空,担忧一次次递增,心中后悔不安,千万别怨我,躲你并非我本意,只是不舍得你这样糟践你自己! 门外传来他焦急地呼喊,一声声直击耳膜,痛得心里也跟着发颤,让林苇芊越发别扭,她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见他,或许今后再也不能在他面前抬头做人了。 他终于寻到她的藏身之处,他猛拍浴室的门,震天响,一个劲儿道歉:“苇芊,是我不对,我不好,你先出来,别在里面憋坏了!” 他是成心要气她不是?这算道的哪门子歉?错的是她林苇芊,高估自己的身价! 她气不过,赌气不出声回应他,一屁股坐在坐便器上对着镜子出神发呆,把他的着急担忧当做外场一出闹剧,任由他闹,总有累的时候,自然会停。 陆淏暄急了一脑门子汗,生怕林苇芊学着曾经的柳雨霏那般胡闹,一生气,锁上浴室的大门,不管不顾,把自己扔冷水池子里泡上几个钟头,作践自己的身体,冻得脸色发青、嘴唇发紫也不罢休,感冒发烧晕倒溺水,最后还得他一脚踹开大门,抱着**裸的她求医问药,被父母朋友要挟着在医院陪她一个月。 他不希望这次生病的是林苇芊。 ------------ 第五十一章 美人在怀 “苇芊,你出来,好不好,咱们谈一谈,是你误会我了!真的!” 林苇芊执意不肯见他,陆淏暄有冤无处申,只得悲催的站在门外,像怨妇一样苦苦哀求。 “苇芊,我的心意你不可能不明白,刚才……刚才……我不是没感觉,我是真的有反应的,我是死撑着不去碰你,我不要你委屈自己来回报我。真的,难受死我了!不信,你自己出来看啊!” “你可能不知道,自从咱们六年前那次之后,我天天都想着你,想你想的睡不着,有时候忍不住了,就会自己躲在当初的房间,躺在床上,一边想着你,一边用手……有一次被我老妈看见,吓得我差点就废了!……” “你也不知道,就那夜之后,我再不肯阿姨打扫那房间,这么多年,都是我在整理,里面的所有东西还保持你离开的模样,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看看……” 陆淏暄也有脸皮薄的时候,有些露骨的话他说不出口,又担心林苇芊听不明白他的意思,一大段话,絮絮叨叨,没有条理,想什么说什么?心里又急又窘,像只炸毛跳脚的疯猫,恨不能用爪子在门上挠出千万条印子,以解心头之急。 真后悔!明明自己心里想得要命,却还要装作柳下惠,安慰自己,忍住眼前这一次,只为将来夜夜美人在怀。 早知道,就顺势而为,双双宽衣解带,良辰美景,共度良宵就好了,一晚就一晚,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何必折腾这一出,折磨自己! 她愿意用这种方式还人情,那就顺着她的意思走就好了,这样弄得她下不来台,还不是断自己的后路? 陆淏暄悔的肠子都青了,真想重头再来一次,抱着她一同冲上爱的最高峰。 忽的一下,林苇芊突然来开门,却见陆淏暄还维持着刚才百爪挠心的窘样站在门外,看见她出来,赶紧迎上前赔笑脸:“别生气,都是我不好,要不我们重新来!” “流氓!好不不害臊!”她踏出浴室,狠狠剜他一眼,绷着脸,一口啐道。 自己却早已粉面桃花相映红,羞得脸上生火,胸口气闷。 林苇芊早就知道,他着急认错求饶,后面必定会说出一些有伤大雅的话,遂趁他还未出口,便急急出来打断,哪知,他这般厚脸皮,腆着脸要她重新来过,她怎么还能拉的下面子? “你多想了,订一间房只是为了省下一半房钱,刚才的事请不要误会。你睡主卧,我睡客房就好。”林苇芊清清嗓子,故作镇定地掩饰刚才那段小插曲带来的尴尬,拢一拢浴衣的领口,面色古怪地向客房走。 “唉唉唉!你就这样打发我。”陆淏暄不依不饶,从背后一把捞过林苇芊的纤腰,滚烫的胸膛随即贴上她纤弱的背,紧密的契合,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后颈,酥**痒,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引得她微微颤栗,身子柔软似水,脸上越发灼热。 他声音软软,笑意盈盈,像是在哄孩子,却又带着骄傲的得意: “芊宝,你又骗我,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小骗子!你明明就想的,对不对?看我不好好教训你,免得我乖女儿也学着她妈妈一样专门欺骗纯良痴心小男生!” 呵,把自己女儿当万人迷了,把自己当成情圣了,好厚的脸皮! 他像是要惩罚她,报复似的在她颀长白皙宛若天鹅般高贵的颈子上咬了一口,留上一个浅浅的红色齿印,鲜艳欲滴,而他似乎还不满足,又在她搏动的颈动脉处咬上一口,见她又是一阵战栗,他喜不自禁,像是啃到了自己垂涎已久的可口水蜜桃,终于心满意足,傻呵呵的笑。 “芊宝”,陌生又熟悉的昵称。 青春年少时,他就爱给她起绰号,总是“狗尾巴草、狗尾巴草”地叫她,后来有一天她作为学生自主管理会的值日生,站在校门口检查同学们的仪容仪表,却不曾想,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呼一声“钱包”,这惊喜又兴奋的一吼,让众同学纷纷以为地上躺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巨额钱包,等着明眼人“拯救”,于是大家不约而同低头寻找,更有甚者,推搡着周围同学,杀出一条血路,大喝一声:“都别动!是我丢的!” 校门口原本整整齐齐,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愣是被陆淏暄搅得乱成一锅粥。 正巧,校长大人正迈着稳健的四方步,气态雍容地向门口走来,预备欣赏一下,莘莘学子积极向上的精神风貌。 林苇芊眼见着校长要来了,同学们还在地上搜寻着那莫须有的钱包的踪迹。 她心中一紧,这场面若被校长看见,她定逃脱不了组织上的处罚,真是被陆淏暄那个煞星害惨了。 她只好急中生智,学着陆淏暄那招,冲着远处的校长颇具气势的喊道:“校长好!” 众同学骇然,也随之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句:“校长好!”然后纷纷逃也似的冲进教室,谁还管那地上有没有钱包! 只有人群末流的陆淏暄,不紧不慢地晃悠至林苇芊身边,眯着眼睛,痞痞地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傻妞,我明明在叫你,却有一群傻子低下了头,你说好笑不好笑!” 得,一会儿工夫换了俩外号。 林苇芊白他一眼,自大狂,别人都是傻子傻妞,就你是玩弄别人于鼓掌之中的智者,好不要脸! 偏这陆淏暄目中无人惯了,说话也没个人前人后,可巧,所有同学都听见他的嘲讽,气得牙根痒痒,可又迫于他平日里的淫威,敢怒不敢言,从此:“钱包”这个绰号广为流传,所有人一见到林苇芊都会不怀好意地大喊一声,像是在为上次被陆淏暄戏弄的事情报仇。 所以,在林苇芊的学校,有许许多多同学钱包掉了,后面的人提醒,他们都不会低头去看一眼,生怕自己又被人用陆氏恶作剧戏弄了。 当然,更多的同学,宁愿把钱放口袋里,也不再用钱包了…… ------------ 第五十二章 捉奸在床 林苇芊一直没搞懂,这个“钱包”绰号的由来,有夏成喆一干喜欢起哄架秧子的人问及,陆淏暄总是敷衍着说道:“林苇芊总是在她妈妈店里照料生意,收钱做账,可不是钱包吗?” 众人了然,林苇芊却觉得这个理由太过牵强。 后来,她终于明白这个“钱包”源自何处。 钱包钱包,就是“芊宝”。 在他们六年前偷食禁果之时,他一直伏在她身上,一边吻她,一边轻轻地唤着她“芊宝,芊宝……”,遥远的像是远山深处传来的呼唤。 是比“苇芊”更亲昵,比“宝贝”更动听,爱到骨子里的怜惜,也只有在情浓时分,他才会唤出心底最真的爱。 如今,他又这么叫她,情意绵绵,像是情郎在耳边低低絮语,诉说着绵绵的缱绻爱意,让她无力招架,酥酥麻麻,像饮下一杯毒酒,芳香馥郁,欲醉其中,却舍不得抽离,只想醉死在这醇厚的芬芳中,待到来世再不敢品尝这迷惑死人的毒鸩,切记。 陆淏暄还埋在林苇芊的肩头,嗅着她发间的清香,眯起眼睛,享受这梦一般的温暖心安。 “芊宝,你看,我们这样多好!我们结婚,你说好不好?” 陆淏暄真是被迷得五迷三道了,居然放肆地提出这么逾矩的要求。 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畅想的未来版图中,还没发现林苇芊在听见这句话之后,身体陡然间僵硬如同石雕。 结婚?不可能! 孟霈的短信,字字句句像烙印铭记在心,深深镌刻,如同万世不腐的墓碑石文,永远清晰地警醒世人,同样的错误,可一可二不可三。 孟霈已经被她伤得鲜血淋漓,她怎能忍心在她伤口上再捅一刀甚至还要撒上一把盐! 在做出人情债,肉体还的决定之前,她已经在心里搏斗厮杀了近两个小时。 现在,若要她,嫁给他,她会因愧疚而痛苦一生的!她不要! 陆淏暄觉察不到她内心的痛苦纠结,还在她肩头蹭着,像是撒娇一般晃着身体,问:“好不好?好不好?” “啊!!!你们在做什么!”一声尖锐的女声,像窗外的闪电刹那间划过天际,震耳欲聋,电闪雷鸣,撕碎一室的沉静,坠落在地的是不敢置信的愤怒! 林苇芊正在搜肠刮肚地寻找尽可能委婉的托词回避他的问题,就在这时,柳雨霏和季玥竟然破门而入! 笑颜如花的美人儿登时惊在原地,花容失色,像暴雨蹂躏过的柔嫩花儿,残败地零落成泥,成为那泥泞地上不堪的浊物。 同样,房内一对璧人也不敢相信,柳雨霏怎么可以如此堂而皇之地闯入vip房间。 再一想,便也清醒,在陆淏暄和柳雨霏之间,夏成喆永远只会站在柳雨霏这边,想要弄到vip的房卡,简直易如反掌,一个电话,分分钟的事情,或许,柳雨霏能掌握陆淏暄的行踪,也是夏成喆提前知会的。 不过林苇芊纳闷的是,为什么夏成喆没有提前告诉柳雨霏,她也在这里,害得大明星柳雨霏在见到她的那一刹那,像是见到鬼魅一般,失了平日里的风光无限,和那街头人人鄙夷的怨妇并无差异。 柳雨霏握紧的双拳,泛着青白的骨节清晰可见,似乎想要捏碎自己的指骨。 她气得浑身颤抖,甚至可以看见她纤细的小腿肚都在打着哆嗦,她的剪水双眸,早就没有了来时的妩媚柔情,期待欣喜全部转化为一腔想要杀人喋血,欲除之而后快的愤怒阴鸷。 酒店、浴衣、拥抱、吻痕……一切都是淫靡暧昧的不堪入目!生生刺瞎人的眼! 如果可以,她想亲手撕碎面前这个让她嫉妒三年,警惕六年,怀恨九年不止的下贱女人! 她不是消失不见了吗? 她不是结婚生子了吗? 她不是已经榜上大款了吗? 怎么会衣衫不整地出现在陆淏暄的房间? 明明没有生得狐狸精的妖媚姿容,却偏偏有一套狐媚惑主的过人本领,迷得男人神魂颠倒!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么多年,容颜未改,勾男人的本事倒是见长! 柳雨霏没有动作,倒是她的跟班——季玥率先替她出来撑腰,教训所谓的“小三”。 她气势汹汹地踩着三寸高的高跟鞋冲了进去,一脸凶相,虎虎生风,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不要脸的下作女人!家里有男人有孩子,还要出来勾引别人的男人!怎么样?是家里的那个无能,满足不了如狼似虎的你?还是你天生水性杨花,就爱红杏出墙的刺激?” 林苇芊固然生气,但是她还不至于和季玥像泼妇骂街一般,叉腰对骂。 倒是陆淏暄听不下去,大喝一声:“季玥,你骂够没有?!你给我嘴巴放干净一点!不然就别怪我打狗没有看主人!” 这句话无疑是一记沉重的斧头劈在了季玥的软肋,一击毙命。 她这辈子最恨别人说她是柳雨霏的狗,以前在学校是如此,后来做了柳雨霏的经纪人,更是痛恨这种说法! “你……你……说什么!你说谁是狗?谁是狗?有种再说一遍!”季玥已经气得忘记自己是何种身份,挺着胸脯仰着脖子,对陆淏暄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那架势,看着像是拼了老命要和陆淏暄狠狠干上一架。 陆淏暄也毫不示弱,并没有因为眼前站着的是个女人而口下留情,他咄咄逼人,成心要把季玥逼疯:“你问我说什么?我告诉你,你就是柳雨霏的一条狗,你在她背后出的那些馊主意,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那不是夏成喆,处处护着你们,保全你们。” 陆淏暄伸出食指,指着季玥凶神恶煞地怒道:“我警告你一句,你要是再说林苇芊一句不是,别怪我把你们做的那些龌龊事情捅到媒体,让柳雨霏的粉丝看看,他们成天追着捧着的大明星,究竟是什么阴险嘴脸!” “混蛋!你就为了这么个破鞋,威胁我们!你忘了这么多年,雨霏是怎么待你,怎么待你父母的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季玥暴怒,目露凶光,扬起手臂就要去扇陆淏暄的耳光。 ------------ 第五十三章 正面交锋 “小玥!”柳雨霏见情况不妙,慌忙扑上去抱住已经濒于失控边缘的季玥往后拖,眼神却是无限哀怨地瞟着陆淏暄,泪眼涟涟,仿佛在说,是你负心于我,你永远无法得到我的原谅! 陆淏暄见双方已经撕破脸,索性就一次性把丑话说尽。 “柳雨霏,我告诉你,我也受够你了!别整天追在我屁股后面,我以前和你说的还不够清楚吗?那好,我现在说最后一遍,我一点也不喜欢你,甚至于,你的行为让我很厌恶。” 陆淏暄怒不可遏,回身寻找林苇芊,却发现林苇芊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站在角落里安静地观赏这一出精彩绝伦的夺爱记。 真是没心肝的女人,现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也不知道赶紧站出来亮明身份,让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好生难唱。 他把林苇芊拉到柳雨霏和季玥面前,而柳雨霏正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季玥忍着怒气安慰着她,口中骂骂咧咧,无非是奸夫**狗男女,诸如此类。 “喂,你们给我听清楚了。”他揽着林苇芊瘦弱的双肩,神情地望了她一眼,递给她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然后,他把她郑重地介绍给眼前的两个女人:“林苇芊根本就没有别的男人,她是我孩子的妈妈,我们的女儿今年已经5岁,我们新婚夫妻出来享受二人世界,你们贸然闯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骂我的老婆,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苇芊一怔,夫妻,老婆? 对面的二人更是被这个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的惊人消息雷得外焦里嫩呆若木鸡。 林苇芊在陆淏暄背后偷偷使力,掐了他一把,拧着他腰上的肉赚了180度,心里恨透他的信口雌黄。 他这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对面的两个女人,蛇蝎心肠是谈不上,但是心狠手辣来形容是一点也不为过,早在上学那会儿,林苇芊就已经领略过他们的厉害,现在,陆淏暄又把他们的关系说成夫妻,这不是明摆着逼着柳雨霏在暗地里把她弄死? 陆淏暄这随口一说,他自己是解气了,但是他以后回到c城,她一个人留在d城,柳雨霏还不知道会用什么阴招折磨死她呢! 陆淏暄痛极,却只能忍着,谁让他一时逞了口舌之快,惹得佳人横眉冷对呢? 他凑到林苇芊耳边,仍然死鸭子嘴硬,不承认错误:“你刚刚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呀。再说,嘴上说说又不会怀孕,你干嘛下手这么狠?谋杀亲夫啊?” 林苇芊手下又重了几分,恨恨地说道:“怀你个鬼!等她们走了再收拾你!” 这些小动作,在柳雨霏看来,就是情人间的打情骂俏。 她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听见的就是事实,她冷哼一声,笑道:“你们忘记我是干什么的吗?你们在我面前演戏,简直就是班门弄斧!结婚?现在连中学生都是老公老婆的称呼,你们说是夫妻就是夫妻了吗?口说无凭,结婚证拿出来给我看啊!” 柳雨霏才不会相信,因为陆老爷子是绝不会让一个未婚先孕、道德败坏的女人进陆家的大门的! 陆家媳妇儿第一标准就是身家清白。 柳雨霏果然是人精,不,应该说是难缠的蜘蛛精! 陆淏暄头疼,结婚可以随便说,但结婚证可不是随便有的。 林苇芊却扑哧一笑,旋即挽着陆淏暄的手臂,又向前一步:“柳小姐还真是幽默,哪对夫妻会随身带着结婚证出来旅行啊?若是柳小姐当真想看,那就等我们回d城之后,再请柳小姐到家中做客。说起来,只领了证,没有摆酒宴,还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呢?淏暄,你说,是不是?” 说完,林苇芊仰起脸柔柔地看着陆淏暄的如墨深邃的眼眸,暖暖地笑着。 陆淏暄还是第一次在她清澈如波的瞳仁中看见自己清晰的倒影,在眼里,便是在心里了吗?也不知这笑意里,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陆淏暄也扬起唇角,宠溺地望着她:“还不都是你说孩子都5岁,不要太铺张,不然我怎肯委屈你连结婚照都没有拍上一套。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柳雨霏没想到,眼前这两人竟然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更气人的是,他们居然在她面前大秀恩爱,可恶! “你们还在演戏,我不信,我不信!” 就在这时,陆淏暄的手机响。 陆淏暄一看,是湉湉来的电话,心中狂喜。 简直是爱死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么心有灵犀,知道爸妈有难,就赶来解救爸妈于危难之中,回去一定满足女儿的心愿,送她去学跆拳道! 陆淏暄把手机屏幕递到林苇芊眼前,两人相视一笑,心里那口气终于松了一些。 陆淏暄故意按下免提键,女儿甜甜糯糯的声音,立时让沉闷的空间多了些许生气。 “爸爸,你和妈妈出去玩怎么不带着我?好坏好坏,夏叔叔说,回来罚爸爸三天不许吃巧克力!” 柳雨霏和季玥顿时傻眼,那个孩子,果真是叫他——爸爸? 这下,柳雨霏有些失了底气。 “你们……六年前……就有一个孩子?”柳雨霏惊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和刚才那个颐指气使、咄咄逼人的精明模样判若两人。 “没错,高二的暑假。”陆淏暄看了一眼窗外乌云密布,暗若黑夜的鬼天气,道:“我们的宝贝女儿也是在这样的天气” 林苇芊见柳雨霏其实已经矮了一截,连忙更进一步,刺激她,盛情邀请二人留下: “柳小姐,季小姐,大家同学一场,要不今晚我们夫妻二人做东,请你们吃一顿晚餐,一起叙叙旧怎么样?我还要好好感谢你在我离开的这几年,替我照顾着淏暄呢!” 林苇芊不动声色,潜台词就是——你为他人作嫁衣裳,挖空心思赶走他身边的女人,到头来,还不是让我坐收渔翁之利,捡了个大便宜? 她这番话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打垮了柳雨霏。 “谁要你谢啊?”季玥冷眼一斜,毫不客气地回绝,架着有气无力的柳雨霏落荒而逃。 陆淏暄还嫌不够乱,仰着脖子对二人离开的背影喊道:“记得替我们把门带上!” ------------ 第五十四章 风水轮转 二人走后,陆淏暄眉开眼笑地凑到林苇芊身边,嬉皮笑脸:“你还真厉害,一句狠话没有就赶跑了她们。” 林苇芊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要不然呢?我去和她们打一架,打得头破血流、面目全非、半身不遂,你说好不好?” 她突然转过身,双手环胸,神情严肃地问道:“我说你是不是特享受这么多女人为你争吵,为你发疯、为你大打出手的感觉啊?特爽,特过瘾是不是?” “诶,怎么这么说?”他又没皮没脸地想要贴上去,却被林苇芊敏捷地躲开了,他只好悻悻地站在原地:“我只是比较享受刚才演夫妻的感觉,要是能一直演下去就好了。” 他低头坐到身旁的沙发上,一边说,一边悄悄地抬眼偷看林苇芊的表情。 他那点小动作可逃不过林苇芊的眼睛,心里哀叹,怎么像小孩子一样长不大,难道还要赖在她怀里撒娇不成? 林苇芊叹一口气,和柳雨霏正面交锋,看着她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的景象,心里的确是爽透了,可是担忧也随之而来。 “陆淏暄,你的小青梅万一在你爸妈面前说了今天的事情怎么办?” 陆淏暄往舒适的真皮沙发上一仰,双臂舒展,慵懒地搭在沙发背脊上,长腿自然交叠,一派随性闲适,云淡风轻的轻松模样。 “说了最好,省的我多费一次口舌。还有,苇芊,刚才那个问题,我可以理解为,你开始在乎我了吗?” 林苇芊无奈地抚着额,蹙起眉头,不理会他,又道:“我的意思是,你还打算在你爸妈面前演戏?他们年纪大了,可不是柳雨霏,经得起你这么折腾。而且,这种戏,演多了总有一天会穿帮,你就不怕他们受不了?” 陆淏暄忽然收敛起刚才玩世不恭的少爷样,一本正经地注视着林苇芊的眼睛,诚恳地说道:“我刚才说要娶你,不是开玩笑。只是你,为什么不敢认真回答?” 其实,陆淏暄完全可以借着这次的事情强迫林苇芊接受这场婚姻,但是,陆淏暄没有这么做,他有他的骄傲,他也在乎她的自尊。 林苇芊悲叹,他又把话题绕到这个上面了。 “先不说这个了,我要出去一下,可能会晚点回来。” 陆淏暄一听,赶紧问道:“去哪里?干什么?你在这边又没有熟人!” 他一看外面风大雨大,天也黑得看不见了,不放心她出去,遂说道:“不行,有什么事情,我明天陪你一起去。这么晚,让你一个女人单独出去,说出去,我这老爷们儿的面子往哪里搁?” 又开始霸权主义横行。 林苇芊什么时候听过陆淏暄的掌控? 她一声不吭地走进房间换上干净的衣物,又带上一笔现金,她要以最光鲜的样子出现在那个女人面前。 出来时,陆淏暄也已经换好衣服,衣冠楚楚地站着,乍一看真是一表人才,但仔细一看,他却是黑着一张脸堵在门口,活像阎王爷身边的牛鬼蛇神,脸上似乎还注明四个大字:我不同意。 林苇芊看见他不高兴,自己却乐了,她伸手捏捏陆淏暄的脸,软软滑滑,手感竟然不错。 她笑着说道:“陆淏暄小朋友,不要闹了,我有正经事情,你现在自己去吃饭,乖乖等我回来好不好?” 陆淏暄生气地拍开她的手,嘴一撇,极不痛快:“说谁小朋友呢?” “男人女人?” “女的。” “多长时间?” “两个小时吧。” …… 最终林苇芊受不了他像人口普查一样的盘问,像哄女儿一样软软地哄着他:“乖啦乖啦!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了,再不让走,我就不知道该什么时候回来了。” 这样软言软语的劝哄,果然还是让陆淏暄心里很受用的。 “那好,这次放你自己去。”陆淏暄亮白旗,但是还是提出非分要求:“十五分钟一通电话,让我知道你安不安全。” “好。”林苇芊点头,在转身关门的那一刻却补上一句:“如果我记得的话。” 然后砰一声关上大门,迅速钻入电梯。 在电梯关上那一刻,她看见陆淏暄气急败坏地追了出来,上身西装笔挺,脚下却光着脚踩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拖鞋是湿的,酒店里又是铺的光可照人的大理石地面,他身子一晃,踉跄了一下险些摔个狗啃泥,嘴里唧唧歪歪抱怨,谁他妈把地拖的跟镜子似的! 那样子真是滑稽之极,林苇芊想着他刚才的怂样,忍不住抿着嘴偷笑。 心想,其实,他也没有那么讨厌,对不对? 按着林父给的地址,林苇芊打车来到周翠兰现在的居所。 以为,她跟着别的男人跑了,日子会过的很不错,没想到,现在也不过是住在一个棚户区,过着比以前更落魄的生活。 面前这个女人在看见她之后,窘迫的甚至连手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但是那不安的样子里还透着几分欣喜。 她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想要拉她进屋里坐,却又在半路收了回来,只敢怯怯地站在林苇芊身侧,迎她进屋。 “苇芊,你来了,快进来坐吧。只是家里比较脏,怕你不习惯。” 至始至终,林苇芊没有叫过她一声“妈”。 林苇芊扫了一眼屋里的摆设,房间很小,大约只有二十平米,一张四方桌,一张床,一个老旧的电视机,色彩失真,屏幕上还有许多雪花,卡拉卡拉的杂音,听着就心烦。 地上堆着几个红白蓝编织袋,有棉被,有衣物,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土,一看就知道,这几袋东西,一定跟着他们辗转了许多地方。 周翠兰搬着一张四四方方小矮凳给林苇芊,凳子还是长短腿,站都站不稳。 她尴尬地搓着手,难为情地说道:“苇芊,家里没有凳子,床上也有跳蚤,怕你嫌脏,你先将就一下,坐在这上面。” 周翠兰见林苇芊站着,她也不敢坐下,就在一旁战战兢兢陪她站着,眼神躲躲闪闪,很不踏实的模样,像一只惴惴不安的小白兔心里忌惮着面前的野兽。 ------------ 第五十五章 冤冤相报 林苇芊心中不禁觉得有趣,一个母亲在见到自己多年不见的女儿后,除了紧张不安,还有那不知缘由的愧疚,竟然未曾流露出一丝想念和激动。 看来,她对过去那个家,并没有多少留念。 屋里只有一盏悬在屋顶的白炽灯,很低的瓦数,油腻的黄色灯光,晕开一片模糊不清的光影。 林苇芊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她只觉得周翠兰的脸上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猪油,让她倍感恶心。 这个女人,在六年前,美貌是她唯一的炫耀资本,方圆几里的小伙子,谁不知道红牡丹纺织厂的周翠兰人美胜牡丹,一颦一笑,多少少年的心被她牵动,魂牵梦绕,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她心高气傲,怎会把这些穷工人放在眼里,她一心只想嫁给有钱人。 当她和厂长的奸情被厂长夫人发现,厂长立刻反目指责她勾引在先,动了手脚让她下岗。 她成为所有人唾骂的狐狸精,只有那个姓林的傻司机宽容的接纳了她,力排众议娶她进门,花光积蓄,为她开了一个小吃部。 可她忘恩负义,结婚十几年,竟然一直桃色新闻不断,最后还跟着情夫离家出走! 再见到她,却是这副狼狈的光景。 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还粘着许多油斑污渍,看颜色款式,应该还是离家那年带走的,这几年,已经穷困的连买衣服的钱都没有吗?这叫习惯于走在时尚前沿的周翠兰女士怎么活啊?怎么能出门见人? 身材倒是没多大变化,只是这皮肤却松弛的厉害,细小的皱纹也悄悄爬上这张花容月貌的脸蛋,岁月的痕迹终究无法被掩饰。 林苇芊没动,依旧站在原地,声音冰凉,像是带着一股子怨气:“他呢?你怎么一个人在家?” 周翠兰眼圈泛红,几秒后,便有成串的泪珠子滚落下来,滴在林苇芊面前的水泥地上,印下一滩水渍。 她长叹一口气,语气中充满懊悔和自责:“苇芊,是妈妈不对,当初就那样抛下你们父女。” 林苇芊不言语,冷眼相待,心中却是嘲笑,鳄鱼的眼泪,再多也无法博得同情。 “我当初就是瞎了眼才着了他的道,被他骗出来,他把我带出来的钱都拿去赌了,一输钱,就要喝的烂醉打我骂我,问我要钱去盘本。”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林苇芊,几度哽咽,诉说着近年来的不易:“后来,我们的钱都用光了,他也欠下一屁股的债,债主找上门来,他就带着我躲,有一年大年夜,债主追过来,我们被打得鼻青脸肿,别人团团圆圆吃年夜饭,我们就在床上瘫了十几天,年都没过成。这几年来,我们把中国大大小小的城市都跑遍了,到最后还是两手空空,人拖垮了,好日子却没过上一天。” “苇芊,妈妈知道错了,别怪妈妈好不好?妈妈这几年也过的不容易。” 林苇芊冷笑一声,沉下脸:“看见你现在落得这步田地,也算是你应得的报应。” “你说你过得不容易,那我和爸爸就能过上逍遥日子吗?要不是因为你,我能十几岁就生下孩子,得上那种要命的病?” 周翠兰愕然,睁大了眼睛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一样惊悚:“你说什么?怀孕?你才多大你就怀上孩子?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 “怎么?说不下去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呢?还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林苇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针尖扎在周翠兰心上。 周翠兰知道林苇芊还在恨着她,她不辩驳、不否认,只是心疼自己好端端的女儿怎么会步她的后尘。 “苇芊,你后来……孩子的爸爸呢?你有没有找他的家长?” 林苇芊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嗤笑一声,讽刺道:“如果我说他们赔了我五十万,我是不是应该分一半给你这个当母亲的呢?这可是你女儿的卖身钱呢。如果没有你这个母亲生下我,我哪有这么好的命勾搭上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你说是不是?” 周翠兰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文静内向的女儿,有一天会说出这么刻薄无情的话。 她被林苇芊的气势唬的一步步后退,嘴里念叨着:“不是……我没有那么想……” “可惜呀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不成,我一分钱都没拿到!”林苇芊唇边仍然挂着淡淡的笑容,眼神却比寒冬里的冰棱更加森寒锐利,似乎要将那坚硬的冰凌直直地刺入周翠兰的心脏,看看这个势力绝情的女人心里究竟流的是什么颜色的血。 “我每天吐得翻江倒海,还要一把一把地吃药,要做饭要洗衣,还要挤着公交车自己去做产检。七月份,天那么热,我连出租车都舍不得坐,一个人挺着大肚子走几百米的路去等公交车,差点就中暑晕死在路上。要不是有人救我,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只能是孤魂野鬼了!” “别的孕妇生完孩子,有丈夫陪着,有母亲照顾着,而我呢? 我连上厕所都只能按铃让护士扶着。别说坐月子了,我生完孩子一周不到就必须下床给我的孩子冲奶粉、洗尿布,为我的父亲买菜做饭。 而这个时候,我的母亲,你在哪里?在做什么?恐怕,连我死在哪里,你都不会多问一句吧! 我真巴不得我爸爸这次撞死的人就是你!” 林苇芊捂着胸口,呼哧呼哧气喘如牛,多年的积怨一泻千里,畅快! “苇芊……妈妈错了……妈妈给你跪下!” “扑通”一声,周翠兰双膝跪地,眼睛里流淌出一串串的热泪,她双手拽着林苇芊的裤子哀求道:“我是鬼迷心窍才撇下你们父女,我现在知道错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妈妈给你磕头了……” 说着,她趴在地上,给林苇芊磕了几个响头,额头在水泥地面上磨破皮,渗出丝丝鲜血,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可怜巴巴的模样,那样子,就好像林苇芊是十恶不赦的地主婆一般在欺负她这个犯了错误的长工。 ------------ 第五十六章 风云突变 林苇芊平复情绪,又实在不愿看见她像狗一般跪在她面前认错,只得背对着泣不成声的周翠兰,冷冷道:“如果,当年,我也像现在这样跪在你面前,求你别走,你会留下来吗?” “会……一定会……”周翠兰拼命点头:“苇芊,我知错了,原谅妈妈好不好?” 她要女儿原谅,要女儿带她摆脱现在的困境。 周翠兰用膝盖爬到林苇芊身边,想要去拉她的手,林苇芊却像被踩到尾巴一样向后跳了一大步。 “你别再说你是我妈妈!”林苇芊突然发怒,对着周翠兰嘶吼咆哮:“一看见你就让我觉得恶心!从我有记忆起,你在外面有过多少男人?你欠我爸爸的,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清,你还妄想我们原谅你?你还希望我爸今后养着你?还希望我给你尽儿女孝道?你别做梦了!我今天来,就是来看你的笑话的!我就是要看你过得比老鼠还不如,我才能过得安心!” 听了这话,周翠兰半死不活地斜倒在地上抹眼泪,双目无神,像是被鬼神抽去了魂魄:“我好歹还养过你十几年的……你怎么这么狠心……” “你养我?那是谁,每天骂我是不带把儿的赔钱货?是谁,每天要我给你做饭洗衣伺候你?是谁,把我住院治病的钱拿去买衣服、买化妆品?你忘得一干二净,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可真是一个伟大的妈妈呢?不知道的人肯定说你这个后妈做的真不容易!” “我……我……”周翠兰百口莫辩。 “直到现在我还怀疑,我究竟是哪个野男人在你肚子里留下的种!我爸爸对你旧情难忘、宽容大量,我怎么就一点遗传不到?我的铁石心肠究竟是遗传你还是遗传你那个奸夫?”林苇芊气得面色通红,就像是一座喷发的活火山,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滚烫的岩浆,一沾上,便烧得体无完肤化作那滚滚熔岩中的一粒灰烬。 周翠兰面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仔细听还能听见她牙齿打颤的声音。 “怎么,被我说中了?”林苇芊眼色一凛,骇人的气势:“我爸就是因为你这个祸水差点要蹲大牢!如果你对我爸还心存愧疚,那你就带着这些钱滚远一点,再也别出现在他面前!”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卡,狠狠摔在地上。 薄薄的信用卡像是一把利刃,手起刀落,从此割断母女情分,恩断义绝。 相逢便是陌路人! “两万,足够你逃到边远小城,随你是卖小吃、卖白粉还是卖色相,再和我们父女没有瓜葛,若是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别说你认识我们林家父女便可!” “苇芊,你真的这么狠心?”周翠兰的眼睛已经哭得又红又肿,像是在脸上嵌着两个大胡桃,又可怜又滑稽! 这时,林苇芊包中的手机大震。 林苇芊心想着是陆淏暄可能不放心,忍不住打电话来了,就走到小出租屋唯一的一扇窗子前,小声接起了电话。 “喂?” 对方的声音却是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很有礼貌的公式化口吻:“林小姐您好!我是陆氏董事长的助理。” 林苇芊心道:这么快就追来了,柳雨霏的速度还真是惊人啊! “您好,有什么事情,请直说吧。” 对方顿了片刻,像是在斟酌自己的言辞,半晌才说道:“电话里不方便细说,请林小姐明日单独到陆氏总部详谈,是关于您父亲的事情。” “单独?陆淏暄他知道这件事吗?”林苇芊一听见他可以强调的“单独”二字,便已经明白几分,豪门大户,不外乎是要挟,或者利诱,无非是想让她自动消失,何必兜这一大圈? “是的,单独。还望林小姐不要向陆少提及此事,这次见面,只是陆董单独约见林小姐。”对方的态度很强硬,协商的语气,却明摆着是命令一般的不容置疑。 “好,明日几点?具体是什么地点?”林苇芊一口应承。 周翠兰还在地上“嘤嘤”地哭,像是那悔过的泪水就能洗刷干净她的罪名似的,林苇芊鄙夷地扫了她一眼,一点同情的心思都没有。 “八点,我们会派车在酒店门口等您。” “好,我会如期赴约。” 结束通话,林苇芊紧握着手机贴在胸口,心情顿时沉重的像这压城的天幕,明日的约会结局已经注定,在她的父亲和陆淏暄之间选择一个,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父亲。 可是?她又怎么忍心一而再地去伤害一个爱她至深的男人? 现在,他想必也如她一样,静立于窗边,在这静默的雨夜,焦急地等着她归来吧? 林苇芊转身,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她略一迟疑:“你,能不能帮我做一碗小馄饨?我要带走。” “哎,好好。”周翠兰起身抹一把眼泪在自己的半身破围裙上,终于破涕为笑:“难得你还爱吃妈妈做的小馄饨,妈妈这就给你去做。” 林苇芊只是余光一瞥,却见到她小心翼翼地将信用卡塞进衣兜。她冷笑,道:“你以为我还会吃你做的东西?” 周翠兰还没来得及灿烂绽放的笑容骤然在脸上凝聚成一片苦涩不堪的僵硬,她默默低下头,带着最后一丝绝望,落寞地转身走出小出租屋,在公共灶台做了一碗小馄饨,为女儿做最后一件事情。 趁周翠兰离开的空当儿,林苇芊给陆淏暄去了一个电话。 陆淏暄像是一直守在手机边上等着电话:“嘟——”,只响了一声,他便接了电话。 “你怎么才打电话来?不是说好15分钟一个的嘛?哎,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都已经半夜了,我都快站成望妻石了!” 他在电话那端像深闺怨妇一样表达着自己滔滔不绝的——闺怨。 林苇芊恶寒,好不容易酝酿出的一点点柔情似水,都被他几句话磨光了,但是一想到接下来的会发生的一切,心里凭空又生出些许愧疚,声音柔柔: “陆淏暄,我还要过一会儿才回去,你记得打电话给夏保姆,让他记得天凉了给湉湉加件衣服,还有,让他千万别再带着孩子去约会了,对孩子影响不好……” “嗯嗯嗯!”陆淏暄把林苇芊的交代一条一条记在心里,俨然就是一个好好先生的模范。 ------------ 第五十七章 祸根潜藏 周翠兰把打包好的食盒递给林苇芊:“刚才……是孩子的爸爸?她……对你好不好?” 林苇芊撂下一句:“与你何干?”便接过她手里的食盒,临走还不忘又给了她10元,说是两不相欠,便行色匆匆地消失在小巷的尽头,只留给立于门前远眺的周翠兰,一个冷漠萧索的背影。 雨水击打着贫民区的棚户屋顶,噼噼啪啪,嘈杂无章的雨声中,只听得周翠兰一句几不可闻的道歉:“对不起……” 林苇芊刚从出租车上下来,陆淏暄就比门童抢先一步去开了车门,随手就把一件风衣往她身上一披,裹着她往酒店里走:“怎么出门也不记得带件衣裳,就知道惦记着孩子,也不好好照顾着自己……” 这温情的画面,就像是一对携手走过风与月的老夫老妻,为这细雨微凉的夜晚点上了一盏小小的橘灯,橙黄、温暖…… 林苇芊莞尔,调侃道:“陆淏暄先生,你怎么越来越像老妈子了?从车上下来进酒店不过就几步路,你还特地下来送衣服?”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须后水的清香,浅淡萦绕于鼻,一种能安神宁心的清新香味。 他的臂膀比想象的要结实有力,他的怀里是让人想要依靠、不舍离开的温暖。 他曾经用这双强健的手臂保护过她一次又一次,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于在他怀中这种相偎相依的姿态? 陆淏暄被林苇芊这句打趣的话羞得一时接不上话,老妈子?最近有变得很唠叨? 他情绪有些低落,手臂又向里收了收,抿着唇不出声,像在闹小脾气。 从侧脸望去,因他抿着唇的这个小动作,侧面的线条显得更加深邃,犹如刀刻般棱角分明,目若朗星,唇薄如刻,原来他真是这般俊逸非凡,不怪柳雨霏这么多年依然芳心未改。 都说薄唇的男子最寡情,但偏偏面前这一个却是“不辞冰雪为卿热,无那尘缘容易绝”的情痴。 或许纳兰容若的词句过于悲戚,但是,形容他的一片真心,只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吧。他越是这般情深意重,她心里的歉疚和不明来由的心痛越发多上一分,似乎,心中的天平已经微微倾斜…… 在电梯里,陆淏暄仍然圈着她不撒手,周围的人纷纷递来或暧昧,或羡慕的眼神。 林苇芊可没有陆淏暄脸皮厚,她羞赧地低着头,乌黑柔亮的发丝从耳畔滑至双腮,堪堪遮住她脸上悄悄浮起的两朵绯色烟霞。 发尾轻扫他的脸颊,一阵触电般酥麻的异感划过心尖,心脏骤缩,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子心痒难耐的燥热。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她是娇羞的水莲?不,她是纤弱却坚韧的芦苇。不不,她不是生根的芦苇,而是他无法守护的蒲公英。 即使一阵清风,也能将她带离。 心中总是涌动着不安,她的温柔,总仿佛是镜花水月梦一场,害怕,再一次醒来,她又一次随风而去,留他一人在空荡的世界,嗅着枕畔的温香,独自怅惘心殇…… 怎样才能让你为我驻足停留? 她轻推他环在腰际的手臂,轻语道:“哎,又不冷,别贴这么紧。” 林苇芊没有抬头,也就没有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迷惘,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往日里的霸道无赖,他眉峰一挑,固执地回道:“偏不放,你不冷我冷!” 就这样像连体婴儿一样回到房间。 “给你,我给你带的宵夜。”林苇芊把食盒打开,扑鼻而来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陆淏暄惊喜,迫不及待扑到餐桌边狼吞虎咽,俗称的饿虎扑食也不过就是他现在这样。 吃下第一口,突然,他张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林苇芊:“这……这……怎么和伯母做的那么像?” 林苇芊早已预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笑得苦涩又无奈:“没想到你还记得。就是她做的。” “你去见你妈了?”他看着比林苇芊还要激动:“你们一家又可以团聚了!” 林苇芊怀里抱着一个抱枕,百无聊赖地按着手里的遥控器,电视频道不停切换,在她一张巴掌大的脸蛋上投射出斑斓的光影。 亦明亦晦,看不清她脸上的悲喜。 她摇摇头,嘲讽的语气:“团聚?再也不可能!” 她终于把视线从电视屏幕移开,侧过脸看他,嘴角噙着一抹笑,却是一阵森寒森寒的凉意袭来:“从她离开的那一天起,就不是我妈了。况且,从今以后,她会彻底消失!” 雨一直在下,淅淅沥沥,染了一室的清冷寂寥。 “你不能原谅你妈妈,是吗?”不知为何,陆淏暄点墨的双眸中,浮起一片淡淡的悲哀:“可是?你的父亲还是爱你妈妈的,你为什么要毁了他的希望?伯父等了你妈妈六年呢……” “痴情又怎么样?他等的不过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她在乎她的身后有人在等她吗?她在乎他一直爱着她吗?她一点也不在乎!所以,等到、寻到又如何?终究只会是人财两空的下场!”林苇芊在这件事的态度上很强硬,不管谁来劝说,都无法改变她的固执。 “是这样吗?”陆淏暄把头偏到一边,从林苇芊的角度,恰好看不见他眼里的落寞,寂寥荒芜的像一座空城:“林苇芊,你根本无法体会你父亲的心情。” “嗯?”林苇芊不明白陆淏暄没来由的伤春悲秋。 陆淏暄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淡青色的烟浮在面前,久久不能弥散,掩住他俊逸面庞上的失落与哀伤,轻吐出一个烟圈,仿佛吐出心中积攒已久的彷徨。 林苇芊第一次看见他抽烟,其实,他没有烟瘾,一根烟,只是他控制情绪的伪装。 “你说你的母亲不在乎你父亲的等待,不在乎他的爱,试问你林苇芊,又何尝在乎过我的等待,我的爱? 你记恨你的母亲,难道不是因为你心疼你父亲不求回报的付出? 可是为什么?你接受我对你的好,却选择用身体回报我的爱,难道,爱我就这么难,你连试一试都不愿意,就甘愿做出最廉价的回报? 我不敢说我和你父亲一般痴情,但是,同为天涯沦落人,我至少能明白你父亲现在的心情。 他也不在乎,不在乎你的母亲是否能回报同等的爱,他要的只不过是看着你的母亲平安喜乐,只要在想念的时候偷偷看一眼就好,至少好过一个人观影自怜,每天对着心中的幻象,担忧她,思念她,越发等待,越发悲切。 你没有爱过,没有等过,所以,你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残忍! 如果,他重获自由,却再也寻不到你的母亲,那他还要自由干什么?你毁掉的是他活下去的信念,你究竟有没有考虑过你父亲的感受? 你怨恨你母亲的同时,你有没有自省?你对待爱情的态度和她有何差别?” 顿时,陆淏暄突然觉得食之无味,眼前摆着的是以前最爱的小吃,在林母离开后,他还怀念过好长一段时间。 现在,仍然是记忆中熟悉的味道,心境不同,吃起来也不过如此,珍馐美食,也味同嚼蜡。 林苇芊震惊了,不,应该说是陆淏暄一语惊醒梦中人! 现在想来,她的那些如同毒针一般扎人心窝的词句,竟然每一个字都适用在她自己身上! 不愧是“一脉相承”,一样的冷情,一样的自私,一样的……可恶可恨,可悲可叹! 林苇芊想,陆淏暄其实最想说的话,还不是这些,他应该跳起脚来,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你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心!活该你一辈子得不到安宁!”或者,他还应该骂的再恶毒一些! 林苇芊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一秒钟,如同一个世纪。 久得连窗外的风雨何时停歇也回忆不起…… 陆淏暄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他只是想替林父林母说说情,最后竟把场面弄得如此狼狈,自己都下不来台,好不容易在下午有些缓和的关系,现在又要回到起点? 却没想到,半晌之后,她问:“陆淏暄,我现在悔悟还来得及吗?” 刹那间,窗外灯火璀璨,一世繁华…… ------------ 第五十八章 与恶势力对峙 第二天,林苇芊找了一个借口把陆淏暄支开,自己单独去赴约。 八点,林苇芊下楼,酒店外已经停好一辆稳重大气的加长林肯。 一位身着黑色西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的年轻男子下车,替她打开车门,毕恭毕敬地向她微一鞠躬:“林小姐,请。” 林苇芊一听声音便知道,这是昨天和她通过话的男子,她礼貌地点点头:“谢谢。” 车上除了眼镜男,还有一位年长一点的司机,都是一脸庄严肃穆的表情,似乎这辆车不是载着林苇芊去陆氏集团,而是载着她前往离天堂最近的地方——火葬场。 尽管,她知道,这是他们的职业表情,不带个人情绪,但是林苇芊的心情还是被他们搞得一团糟,竟然无端端开始紧张,不得不打开车窗,让x城的新鲜活力的空气净化一下车内的死气沉沉。 车子行了约十分钟,眼睛男接到一个电话,只听得他说,是,已经接到,是一个人,好,马上到。 挂断电话,他侧过身,对后座的林苇芊道:“林小姐,陆董的秘书——张秘书,已经在听松楼等候。” 公式化的口吻,让林苇芊听着很不舒服,听松楼?昨天不是说是陆氏集团? 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不合理,陆氏家大业大,自然是不愿意将家丑流传于外的,像她这类想要麻雀变凤凰的小人物,定是连陆家家长的面都见不到的,只需派遣一个秘书,随意用点好处就可以打发的。 在眼镜男的带领下,林苇芊终于见到陆氏派来谈判的“使者”。 本以为被董事长派来解决后院琐事的秘书都应该是容貌出众、办事稳妥的精明女子,没想到,眼前这个秘书,却是年过半百、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 他正襟危坐,气态从容不迫,微微眯着眼睛。虽然镜片反光,看不清他镜片后的眼神中暗藏着什么深意,但林苇芊仍然可以感受到他极深的城府以及常年在商场的尔虞我诈中摸爬滚打之后的历练出的一种沉稳内敛的睿智。 同样,从林苇芊一进门,张彦北就在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乍一眼望去,脸蛋、眉眼、身材、装扮,一一考察,最终只能得个平庸的定论。 张彦北微一皱眉,不禁好奇,这个女子究竟哪里出彩? 哦,原来如此。 最初看见他,她的眼中明明充满着意外和费解,但是,就在张彦北抬起脸与她对视的一瞬间,她立马收敛起眼中的所有情绪,最后平静的只剩下刻意保持的疏离和起码的礼貌,再也看不透她心中所想。 能很好的掌控自己的情绪,喜怒不形于色,行为举止,拿捏有度,落落大方,在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来说,实属不易,看来,这个女孩有她特别的一面,难怪那个小子陷得那么深。 “林小姐,请坐。”张彦北开口,声音也透着一种沉淀后的稳重厚实,让人很难不被他的气势所压倒。 眼镜男替林苇芊沏好一盏上好的杭白菊,随即恭敬地退下,将包厢留给二人。 林苇芊感叹,不愧是大集团培养出的人才,真会随机应变,餐桌上明明摆着果汁、咖啡、红酒甚至还有酸奶,但眼镜男却在张彦北的一个眼神示意下,泡了一壶杭白菊上来。 不得不说,张彦北的眼光着实厉害,林苇芊不喜这些或是添加剂调配或是细菌发酵的饮品,平日里倒是爱喝一些花茶或者普洱乌龙铁观音之类。 过分昂贵的雨前龙井或是大红袍会显得不尊重,香味过浓的薰衣草或是玫瑰又会显得不庄重,而清雅的菊花茶,恰到好处的选择,合时宜,合气质。这一点,林苇芊是真心的佩服。 “林小姐,这是10月份桐乡新上市的胎菊。听说,你最近为令堂的事情烦忧,喝点菊花茶,疏散风热、平肝明目、清热解毒。”张彦北笑得和蔼可亲,若不是他提及林父的事情,林苇芊当真会感谢他的“关心”。 这就切入正题了? 花形整齐,长久冲泡仍不变形,茶色清冽,味浓纯正,果然是一壶好茶,林苇芊不做声,细细品茶,静待下文。 张彦北瞥见林苇芊波澜不惊的神情,有些讶异,但也只是些微:“林小姐想必已经知道陆董邀您前来有何用意。” “张先生,恕我愚钝,请您直接传达陆董的意思。”林苇芊态度谦卑,适宜地掩饰自己的敏锐,进退有度。 张彦北呵呵一笑:“林小姐随淏暄喊我一声张伯便可,不必太生疏。” 林苇芊抬眼看一看自己面前坐着的这只笑面虎,实在是做不到他那样的表里不一,如此亲近的称谓,她高攀不起,最终还是没喊出口。 “前几日,淏暄那小子来找我叙旧,无意中提及令堂近日遇上了一点麻烦,希望我出手相助,只是,张某人我人微言轻,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向陆董请示。” 林苇芊依旧面不改色,只淡淡附和一句:“劳您操心了。” “实不相瞒,陆董在看了林小姐的资料后勃然大怒。”张彦北适时停顿,视线始终专注于林苇芊的表情,心里盘算着,这个姑娘,究竟什么时候会破功。 但是,林苇芊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认真地听张彦北说话,与平日里开会时下属的表情一模一样,认真专注,却似乎过耳不过心,当做实时资讯,一听便罢,这样的反应显然不是张彦北期望的,于是,他再下一剂猛料: “林小姐,陆董在x城多少有点势力,如果他想阻拦的事情,恐怕……“张彦北做出为难的样子,好似在说,不是我不愿帮你,只是我上头有人拦着,不敢帮你。 林苇芊暗骂,好一副虚伪的嘴脸!狐狸尾巴终于露出! 面上却维持着一贯的温和,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张先生,这还不是您找我来的目的吧?” 轻轻一语,便使张彦北大惊失色,刚才的儒雅风度一瞬间消散,好在是一只混迹商场多年的老狐狸,什么厉害的角色没见过? 即使心中大惊,却没有慌张到直接揭了自己的底牌。 他继续虚与委蛇,笑得云淡风轻:“林小姐何出此言?张某只是替人做事罢了。” 林苇芊腹诽,好一只洞庭湖的老麻雀!都已经到这个时候还能装腔作势! ------------ 第五十九章 疑云重重 “张先生,我敬重您,不仅因为您辈分比我大,还是因为您随陆董叱咤商场多年。现在,您浪费这么宝贵的时间,和我这样一个平头百姓在这里周旋,实在不合您的身份。” 张彦北顿时对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女子刮目相看,果然是个玲珑剔透、伶牙俐齿的聪明丫头! 张彦北眼睛一眯,露出掩藏的很好的真面目,面色一沉:“怎么看出来的?” 林苇芊心中暗暗觉得好笑,之前不是查过我的资料?怎么还这么轻敌?这么大的破绽都没有事先藏好掖好,真是差一点就被骗过去了。 她再泯一口清香四溢的花茶,才缓缓开口:“张先生,没想到您也喜欢这一款女士香水?” 早在林苇芊坐下的那一刻,就已经闻到房间里有一缕缕熟悉的香水味,如此妖冶张狂的味道,似午夜忘情盛放的奇葩,夜的神秘深邃,花的妖娆妩媚,是花亦是毒,是男人无法抵御的诱惑,荆棘密布也要冒死折下一枝,放在鼻下轻嗅,不是花香,是混着歌声的荷尔蒙在激情飞扬,迫不及待吻住柔软芬芳花瓣,从此中了她的毒,不可自拔。 夜夜盼与佳人醉,芙蓉帐里度春宵。 闻过一次便不会再忘。 柳雨霏昨日用过的香水——迪奥午夜奇葩,正是俗称的蓝毒。 这一款香水可不是谁都能驾驭得了,更不会有哪个白领会选择在工作时间使用,除了她,还会是谁? 或许,柳雨霏与张彦北一夜云雨,现在时间尚早,此刻,说不定柳雨霏就在楼上的哪一间房间里春梦未醒呢! 林苇芊的敏感聪慧,让张彦北对她另眼相待:“林小姐果然机敏过人,不怪淏暄对你一往情深。既然是聪明人,我也不兜圈子了。咱们谈一笔交易。” “离开陆淏暄,然后你帮我解决我父亲的事情,我想,若是这么简单,这不会劳张先生亲自出马。请问,你们还想要我做什么?”林苇芊目光坚定地与之对视,不卑不亢。 张彦北手指轻轻地有节奏地敲击着紫砂杯,发出清脆的响声,伪善的面庞挂着一丝讥诮的笑意,眼中却隐藏着深不可测的危险寒意:“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可以安排你们一家出国,以后生活安定无忧。” 他抬眼迎上林苇芊轻蔑的目光,便改口道:“若是林小姐还有别的要求,我可以满足你。” “如果,我不合作呢?你们会怎么样?”林苇芊的面色顿时严肃起来,直觉上,这件事情非同一般。 张彦北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神情,笑得颇有些得意:“冒昧问一下,林小姐的女儿今年是5岁吧?” 卑鄙!林苇芊绝没有想到,他们会把算盘打到孩子身上。 法码越重,林苇芊拒绝的余地越小,看着林苇芊的面色渐渐泛白,张彦北终于满意地笑了。 “怎么样?容你考虑的时间并不多。与我们合作,你不会吃亏。” 商场谈判法则,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张彦北用的如鱼得水。 林苇芊沉默了…… 父亲老泪纵横,苇芊,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女儿嚎啕大哭,妈妈,不要走…… 陆淏暄痛心疾首,你没有心,不懂爱,没有眼,看不见我对你的爱…… 千种哀情,万种悲戚,交织缠绕,终于缚住手脚,动弹不得。 像搁浅的鱼,无神的鱼目,开合的鱼鳃,挣扎摆尾,努力的求生,却是无人拯救的悲哀,最终死在那干涸的河滩。 怎么办?怎么办! 浑浑噩噩地走出听松楼的包间,精神恍惚,面前的男男女女,不过是移动的人形玩偶,又有谁能主宰自己的人生?无非是听从权利的指使,臣服于金钱的掌控,挥手、抬脚、微笑,哪一步不是傀儡一般地受人控制? 可笑又荒唐的世界。 “哟,真巧,怎么就你一个人?” 是谁在说话? 水蛇腰,樱桃唇,烟视媚行,故作娇吟,媚惑人的好皮囊,灌了水的黑心脏,真真是浪费了女娲的好心肠! “喂!林苇芊,你猖狂什么?见到我,连招呼都不会打?你真以为自己攀上高枝就可以变凤凰?”娇滴滴婉转黄莺啼霎时变作尖酸刻薄老鸹鸣。 是谁惹怒大小姐?快躲开,莫叫那污水脏衣裙! 嗤笑一声,四两拨千斤:“麻雀变不了凤凰也不会做那下作小母鸡!” 哎哟哟,高高在上小黄莺何时落魄变家禽? “你胡说!”纤纤细指撒怒气,撕破你的烂嘴皮! 花容失色浑不知,咬碎银牙跺脚踢。 上前一步,轻声耳语:“敢问柳小姐,在床上,您是叫他‘爸爸’还是叫‘老公’?” 角色扮演、**激情、喘息**,真是好一出活色生香春宫戏! 酣畅淋漓! 看着骄傲好斗的柳雨霏,变作落魄斗败小母鸡,爽! 春风得意马蹄疾,步履匆匆,离开这荒唐可笑是非地。 毒辣的日头,晒得人头皮发麻,甩甩头,大步流星,还有一人在原地等你。 白t、牛仔、坡跟鞋,马尾松松挽成髻,清清爽爽,干干净净,俨然纯良乖巧女学生。 “呀,林同学,风采不减当年!”陆淏暄绕着林苇芊转了一圈,眼睛里晶晶亮亮,星辰闪烁。 林苇芊被他瞧得不好意思,催促他也去换衣服:“今天路过电影院,有一部电影不错,你要不要一起去?” 陆淏暄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兴奋得像个成功偷香窃玉的青涩小子:“约会是不是?你等等,我马上就来。” 林苇芊抿着唇,但笑不语,心里却也是感染了他的幸福满足。 以前总是嫌弃他幼稚霸道,现在却是羡慕他可以如此单纯,一点点小事也足以让他快乐好久。 磨蹭半天,陆淏暄还是忍不住将头探出门框,期期艾艾地问了一句:“苇芊,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林苇芊佯装愠怒:“陆淏暄,你再婆妈,我就自己去了!” “别别别!你等等我,别扔下我一个人!”陆淏暄赶紧快步追上去,牵着林苇芊的手再也不松开。 手牵手,摇啊摇,青葱的岁月,记忆中沉湎,此刻,朝花夕拾,错过的美好,再也不让它从指缝间悄然溜走。 ------------ 第六十章 影院动情 不是周末,电影院里人并不多,大多是情侣,稀稀落落,三三两两,林苇芊和陆淏暄随便捡了一处空位坐下,远离说说笑笑,嘻嘻哈哈的年轻男女。 灯光熄灭,影院里骤然暗成一片,大荧幕上开始播放一部很文艺的爱情片。 当年红极一时的女星,凭借一部****的《色戒》,收到鲜花与掌声的同时,也被无情封杀,雪藏多年之后终于再度复出,剑走偏锋,与韩星联手演绎一曲三日恋歌。 林苇芊不喜欢看电影,奈何惊鸿一瞥,在街边偶见《晚秋》的电影海报时,她瞬时被汤唯的独特气质吸引,一种说不明的韵味,洒脱、不羁、沉静、质朴、淡定、知性…… 旁边坐着的陆淏暄显然不是抱着看电影的心态来的,电影开始不过几分钟,他就奈不住性子,凑到林苇芊耳边说道:“哎,你看你和女主角多像啊?” 此时,勋正在和安娜搭讪,安娜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闲散模样,丝毫没有想开口的欲望,那样子,倒真和林苇芊有几分神似。 陆淏暄借机向她靠近两分,再近一点就可以…… 林苇芊飞了一个白眼过去,不着痕迹地移开一点,杏眼圆睁,轻声警告:“收起你的花花肠子,再胡说,我也弑夫!” 陆淏暄哈哈一笑,引来周围一圈愤怒兼鄙视的目光,意思是——哪里来的神经病?人家死了老公又死了娘,你也能笑得出来? 陆淏暄习惯于以自我为中心,别人的反感他并不以为意,直接无视,乐颠颠地和林苇芊打秋风:“弑夫?你这算是给我名分了?” 又偷偷挨近了几厘米,眼看着就可以贴上了,谁知—— 林苇芊懒得理他,把他快堵在自己眼前的那张脸推开,嫌弃:“早知道就不把你叫出来了!你再这样,别怪我翻脸。” 陆淏暄碰了一鼻子灰,瞥瞥周围坐着的观众,哪一对不是在交头接耳打情骂俏?怎么偏偏她就对这种无聊到让人打瞌睡的催眠片子这么投入? 电影名气倒是挺大,却是这么荒唐可笑的内容,萍水相逢,恋爱三天,承诺一生?爱情、婚姻若是真有这么简单,他此刻就不会出现在电影院看这种没营养的片子了。 既然林苇芊不让他打扰,陆淏暄干脆就闭目养神,养着养着,就和周公幽会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电影已经接近尾声,他挠挠头,却发现周围的气氛不太对劲了。 空气中似乎飘散着一股荷尔蒙的甜蜜气息,淡淡的香甜,像是刚刚烘焙出炉的柔软蓬松的蜂蜜蛋糕,软绵绵,甜滋滋。 四周的小情人,耳鬓厮磨,是在咬耳朵,还是在亲吻? 荧幕上,那一对萍水相逢的苦命情侣正在做着最悲哀的告别,深吻,倾尽一生爱的能量,许诺你一个注定完不成的约定,请带着我对你的爱,好好活下去。 林苇芊心中一动,陷入自己的愁思,三天的恋爱,一个没有结果的承诺,何其相似的经历?难道,同样的结局也会在他们身上上演? 过去的阴影紧随我流浪 眼前的世界麻木得坦荡 不失望 也避免期望 爱情足够让两个人难忘 孤独却只有我一个承担 谢谢你 走过我身旁 陌生的你像熟悉的阳光 提醒我身处在地球游荡 原来 我还会看你看到慌乱 爱不是不任性就能反抗 风来时浪花也只能狂放 不这样 又怎样 不问你什么是真正喜欢 不去想永远是如何短暂 只要 我还会期望你在身旁 爱不是一个人所能抵抗 错误有你和我一起补偿 等什么 又怎样 晚秋不晚 又何妨 ——林夕 情难自禁间,眼中一片湿润,触手,微凉。 陆淏暄偷偷打量身旁的女子,沉静温婉若月色荷塘下,一朵娉婷的水莲花,剪水双眸,雨露点点,含羞带怯,凉风掠过,是谁的心湖泛起粼粼水波? 明亮湿润的双眼注视着片中深情拥吻的二人,菱唇微启,化开点点哀愁:“陆淏暄,你要不要吻我?” 讶异、欢喜、震惊、激动……一瞬间交杂的情感洪流吞没了之前所有欲求不得的紧张忐忑。 得来全不费工夫? 陆淏暄迷迷瞪瞪,像是天上突然落下一张千斤大馅饼,扎扎实实砸的他严重脑震荡。 “你……”还是不相信,最近惊喜太多,多得他消化不良,像是大馅饼噎在食道,吞下腹胀,不吞饥饿。 犹豫不决中,她的唇就这样毫无预警地贴了上来,刹那间失去了呼吸的本能,敛声屏息,投入所有的专注,细细体会她的柔软甜蜜芬芳。 这是第二次,她主动吻她,记忆中一样青涩。 他轻轻捧着她的脸,抬起她尖细的下巴,像对待一件珍稀的瓷器,荧幕上骤然投射一束白亮的光芒,映衬着她白皙幼滑的雪肌,亦明亦晦,隐隐看见她眼中清凉的泪光,星辰闪烁中,透着一股惹人怜惜的娇弱。 他亲吻她光洁的前额,在她头顶,轻轻地笑,像是戏谑,更多的是宠溺和怜爱:“芊宝,小傻子,你这也叫接吻?我来教你,什么才是吻?” 她被他臊了个大红脸,嘴上却是说着:“我哪里有你经验老到。”说完,佯装愠怒,要转过脸去看电影。 陆淏暄哪里肯依,扳过她的俏脸,狠狠堵住了那张不饶人的小嘴,这一次便是彻彻底底的攻城略地,霸道地不给她留一丝喘息挣扎的余地。 陆淏暄终于又变回到最初那个骄傲自信唯我独尊的陆淏暄。 财富、地位、权利、爱情、妻女,一切都有了,天底下,还有什么他得不到的?他有睥睨天下的资本! 强势的舌头像一条深海蛟龙,撬开她咬紧的牙关,却不急着深入,像是惩罚她、戏弄她一般,轻轻舔舐着她的上颚,引得她一阵酥麻战栗,她伸手去推他,甚至报复似的要咬他,他却像是猜到她的心思一般,轻盈闪躲,得住机会便缠住她的香舌,在她柔软温暖的口中,追逐嬉戏,间或轻轻吮吸,轻咬,逗得她娇喘微微,发出猫咪一般挠人心肝的呜咽,像是女孩家的撒娇抱怨,又像是情迷时的浅浅**,引得他下腹窜出一阵灼热,却又碍于公共场合不好发作,只得忍气吞声,心里暗暗责怪她是迷死人的小妖精。 ------------ 第六十一章 少爷的无奈 一吻毕,他还流连忘返,轻轻咬着她的下唇,不舍离开,手指悄悄抹掉她眼角的晶莹,看着她迷离的眼,口中温柔地喃喃:“看这种片子也掉眼泪,我认识的林苇芊哪里是这么多愁善感?” 他不是嘲笑她,而是心疼她,为这种枯燥的影片动感情,真是不值得。 林苇芊想驳他,却还是放弃,最好他不懂,她究竟为何伤感。 陆淏暄只要做那个众星捧月,养尊处优,无所不能的大少爷就好,只要会笑,会生气,会跳脚就好,什么都可以会,就是不要学会伤心,不要学会流泪。 直到走出电影院,林苇芊的脸还一直红着,羞羞怯怯的模样更招人疼,看得某人险些兽性大发,直接拖回酒店办正事,可是某人是有贼心没贼胆呀,最近被她的惊喜冲昏了头,实在不敢肆意妄为了。 林苇芊看时间尚早,便提议说要去栖云山上的云隐寺祈福。 陆淏暄撇撇嘴,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人家恋爱什么的,都是逛街、看电影、吃饭,哪有人去山上看和尚的?再说,九月的天,秋老虎,尤其在南方城市,更是热得不像话,这时候躲空调房里吹吹冷风,吃吃冰多惬意,说不定还能干点别的什么……为什么要去自讨苦吃呢? 最主要的是,这几天她也没好好休息,可别为了烧柱香,把自己的身体累坏了,最后得不偿失。 陆淏暄揽着她的腰把她硬是往酒店的方向走,嘴里唧唧歪歪:“苇芊,别去了,你去祈什么福呀?你想要什么我不能帮你办到?回去,你就闭着眼睛对我许愿,保准你一睁眼,什么都有了!” 什么都能有?连已经拥有的都抓不住,又怎敢有更多奢求? 林苇芊不敢再陆淏暄面前泄露一点点异样的情绪,她舒展眉头,嘴角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挤兑他:“是天蓬元帅?那你可来错地方,高老庄应该走另一条路。” “好呀,你这张嘴可是越来越厉害!看我不收拾你!”说着,陆淏暄不怀好意地盯着林苇芊仍有些红肿的双唇,啧啧,阳光下看,更是水润丰泽,诱人极了! 看着陆淏暄眼中透露着危险的信号,林苇芊赶紧开溜,还不忘悄声说了一句:“你就是随时可以发情的种猪!” 种猪?陆淏暄看着她一脸得逞的得意模样,心里又羞又恼,这女人,居然就在大街上这么侮辱他,真是宠坏了哈!现在让她得意一会儿,晚上回去,看她还怎么在他面前耍威风! 嘿嘿!晚上……一想到这里,陆淏暄就跟充了电似的:“嗖”一下窜出去,追上了林苇芊,嘴上还在催促她:“快点快点,咱们早去早回!” 林苇芊狐疑地看着他:“怎么突然转变这么快?有阴谋吧?” 陆淏暄打死也不会承认他心里藏了个“淫算盘”,摆摆手,坚定地否认,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没有没有,高小姐您多虑了,我这不是为了迎合您的心意吗?您可别把我的好心当作驴肝肺!” 高小姐?那不就是承认他自己是“猪八戒”? 林苇芊真是对陆淏暄的智商起了严重的怀疑,据说,这家伙当初智力测试可是超过190的,现在怎么看都应该是打对折的吧! 林苇芊忍着笑,继续挤兑他:“至少我还能分得清‘驴肝肺’和‘猪心猪肺’的区别?” 陆淏暄听了以后,立即反应,在她腰上轻轻掐了一把,贴着她耳语:“新帐旧账都给你记着,到时候你别想我就这么轻易饶了你!” 眼中一闪而过的精明,让林苇芊怎么看都觉得透着一股子——淫、荡的味道…… 栖云山在市郊,路途遥远,陆淏暄说是自己开着车去,林苇芊却执意要坐巴士。 上了车,养尊处优的陆大少爷就表现出极度的不适应。 巴士很小,对于身材挺拔,身高180朝上的陆淏暄来说,连站直身子都很困难,在过道里行走,他不得不低下他尊贵的脑袋,侧着身子,一步一挪地寻着空位,时不时还得注意一下,脚下是不是有苹果核或是薯片袋。 运气不好还会踩上口香糖,黑乎乎一团黏在地上,像是媒婆嘴边一颗硕大无比、肥厚突兀还长出一根长毛的肉痣,真是令人作呕。 车上鱼龙混杂,有三五成堆聚在一块儿打扑克的民工兄弟,穿着破洞的背心,光着两条粗壮的膀子,卷着廉价西裤的裤腿儿,一脚踩在破烂不堪的座椅上,一脚趿拉着一只旧的看不出原貌的皮鞋,狠狠摔出手里最后一把顺子:“啪”,声音脆而响亮,然后面红耳赤地嚷嚷着,他妈的,老子赢了! 还有一脸苦大仇深的农民大叔,完全不顾及邻座一个身怀六甲的大肚婆正愤慨地望着他,依然深沉地看着车窗外,吞云吐雾。 更令人无法忍受的是,一张双人座上的陌生男女,第一次见面,就公开调情,那些不堪入耳的****让陆淏暄恨不能立马抬脚转身,离开这个污浊肮脏的环境。 他一转身,林苇芊就看见他皱的跟废纸一样的眉眼,心中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她故意装作看不出他的窘迫,她眨眨眼,伸长脖子望向他身后,指指一张双人座:“那里不是还有空位?我们坐过去好不好?” 陆淏暄真是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他看着林苇芊的眼睛,强烈地表达自己想要撤退的愿望,偏偏林苇芊一直催促他:“快去坐着呀,车马上就要开了。” 陆淏暄扁扁嘴,欲言又止,怏怏地挪过去坐下。 “真是想不通,你为什么偏要来坐这种车?”一坐下,陆淏暄就开始发脾气:“你看,我连腿都伸不直!” 林苇芊一看,还真是,他那两条大长腿不尴不尬地堵在前后两排座椅之间,良好的修养让他不习惯于像别的男士那样将腿伸在过道里,只好委屈自己。 林苇芊可不是故意要整陆淏暄,歉意地望着他:“抱歉,只是想让你体验一下平民生活的。如果你不喜欢,我们不去了。” 陆淏暄从小就是众人捧在手心的大少爷,锦衣玉食,完全和她是两个世界,现在,她迈出第一步,希望他也能看一看,她和女儿这几年生活的世界。 ------------ 第六十二章 青山古刹情悠远 陆淏暄敏锐地捕捉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像是夜空下绚烂过后随即消散的烟火,稍纵即逝. 他赶紧端正态度,一把握住林苇芊的手,万分诚恳地说道:“没有,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能忍!就算你现在让我光着脚板背你过去我也愿意!” 林苇芊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了,抿着唇轻笑:“还真是想猪八戒背媳妇儿不成?” “你!”陆淏暄佯装发怒,瞪着眼睛恐吓她,手里却一直把玩着她的纤纤玉手,摸摸捏捏,唇边若隐若现的弧度却泄露了他想隐藏的喜悦。 猪八戒就猪八戒,好歹能拐着媳妇儿回家暖被窝! 云隐寺位于山腰,云雾缭绕,自有一种悠然世外的超脱。 站在山脚,仰望那若隐若现的庙宇,心里不禁开始打退堂鼓。 “苇芊,你确定要走石阶上去?”陆淏暄指指那一千多级的石阶,问道。 林苇芊点点头,以理所应当的语气说道:“嗯,来求佛就应该虔诚一些,一步一步爬上去,才显的心诚。” 她纤长白皙的手指,指向在他们之前走着的一对老夫妇:“你看,阿公阿婆这么大年纪也是这样爬上去的,更何况我们还年轻。” 斑白的发鬓,佝偻的背脊,蹒跚的步履,每一步都辛苦不易,但是相携相伴,默默的支持与鼓励,让这一对年近花甲的老人走的格外坚定。 “走吧!可别被老人家比下去。”林苇芊很自然地挽起他的手臂,带着他迈出第一步。 突然地靠近,带来一阵幽幽的女儿香,柔软的触感让陆淏暄很不自然地身体一僵,顿住步子,喉结上下滑动,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 “还没走,就出汗了?”林苇芊见他才走几步,额头上就已经沁出一层薄汗,不禁开始怀疑,这大少爷能坚持到半山吗? “没事没事。”陆淏暄伸手摸一把汗,眼神躲躲闪闪地不敢看身边的林苇芊,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向她那边靠近,因为步伐频率不同,她胸前的丰盈好几次撞上他健硕的臂膀,让他心里好一阵激荡。 这种偷吃豆腐的快感,让他浑身的细胞都精神抖擞,脚下的步伐越发轻飘了起来,简直像是腾云驾雾一般,不多时,就追赶上了之前的一对老夫妇。 老夫妇笑容和蔼可亲,双眼历经岁月的沉淀,早已染上过往的云烟,浑浊的是人间百态,细看,眼底却是一派安定平和,那是早已看淡人生的透彻。 阿婆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一对,问道:“现在的年轻人也喜欢来山上求姻缘?” 陆淏暄一听,立刻放慢了步调,兴奋地向老人家打听:“阿婆,这姻缘怎么求?” 阿婆和阿公相视一笑,说道:“云隐寺的后院有阴阳两株合欢树,若是在太阳下山,花落之前,能得到方丈大师开过光的古井水浇灌,必能保姻缘长久。” “当真有用?”陆淏暄虽然跃跃欲试,但是心中难免有些疑惑。 阿婆说:“小伙子,心诚则灵。更何况,想求得大师的圣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阿公又说:“快点上去吧!没多一会儿太阳就要下山了。” 二人费尽艰辛,终于攀到山腰。 千年古刹,掩映在苍松古柏之中,庄严肃穆,香火鼎盛,来往的游客络绎不绝,却没有丝毫嘈杂喧闹,所有人都庄重地焚香叩拜,祈求心中所愿得以实现。 一路上嬉闹惯了的陆淏暄也沉下心,跟在林苇芊身后,但是他可没有一本正经地学着林苇芊的样子,在每一尊佛像前,虔诚地叩拜。 他说:“苇芊,咱们是一起的,你负责顶礼膜拜,我负责功德无量。” 于是,他便在林苇芊每次叩拜完后,很慷慨地在每个功德箱里投入几张百元大钞。 开始,林苇芊没注意,后来听见身边的人在议论,才知道,陆淏暄居然如此大手笔。 “喂,你怎么投这么多?又不是土大款暴发户!”林苇芊蹙起眉头,把他悄悄地从众人视线中拉到大殿一处隐蔽的小角落,质问他。 陆淏暄不解,看看其他人都是三五个钢镚儿往箱子里一丢,叮当脆响,他扔个三五百,不声不响的,别人为什么要说三道四。 他说:“我如果跟着别人一起扔钢镚儿,佛祖怎么会注意到我?再说,这是我的心意,又不是炫富。更何况,三五百的香火钱还体现不出我的诚意,我还想送个大佛呢!” 林苇芊真是被他气到无语,耐着性子跟他讲道理:“陆淏暄,佛祖能和你是一个级别的悟性吗?他能在乎你出了多少钱?你不跪拜就算了,你别捣乱呀!” 他对林苇芊勾勾手指,示意她靠过来一点,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不是做给佛祖看的,是给主持看的,等会儿还要问他取点圣水呢!” 天,林苇芊真是无法理解他的思维。 算了,千金难买他乐意。 陆淏暄默认为林苇芊接受了他的观点,便拖着她的手往后院走,其实是他受不了烟熏火燎的煎熬了:“苇芊,走吧!别磕头了,我们去看看那个什么合欢树。” 合欢叶纤细似羽,绿荫如伞,红花成簇,秀美别致,花叶清奇,花形似球,清香宜人。 陆淏暄感叹:“这树名字喜庆,花叶也美,真是不错!回去后,我们也买个小别墅,整个院子,种上两株合欢树,好不好?” 回去后…… 看着陆淏暄满脸的兴奋向往之色,林苇芊不忍扫他的兴,默默敛起眸中的落寞伤感,笑眯眯也跟着应和:“好啊!浇水、施肥、除虫,都你来!” “那当然!脏活累活都我来!” 林苇芊可不相信他能做什么脏活累活,要知道,这个大少爷到现在可是连碗都洗不好,上次在家里洗了一次碗,洗洁精没冲干净,手一滑,全部摔了个粉身碎骨,愣是把楼下的林苇芊吓了一大跳,匆匆上去一看,某人还在厚颜无耻地对着碗筷的残骸懊悔,早知道就直接砸了买新的了,亏我还浪费那么长时间洗了次碗!真tm油腻的恶心! 所以,林苇芊认为陆淏暄也就是这么一说,她也就跟着这么一附和,以后的事情,真的不敢想象。 ------------ 第六十三章 古树鉴真情 合欢树下早已簇拥着一群前来祈求姻缘的善男信女,敛眉闭目,双手合十,口中喃喃,仿佛将心中所有对爱情、婚姻的渴望全部寄托于这两株得到神灵庇佑的神物。 陆淏暄把手搭在林苇芊的肩上,把她拖进怀里,眷恋地嗅着她发丝上朦胧的兰花香,陶醉其中,迷蒙地看着周围摸摸祈福的人们,呓语一般在她耳畔低喃:“苇芊,你说,最终能长相厮守的能有几对?” 林苇芊不明白他突然的转变,刚才还兴致勃勃地想去向主持寻古井水,现在却又兴致缺缺的模样,便问道:“你刚才不是还很相信这个?怎么突然消极了?” “你听听,她在说什么。”他眼神向右一瞥。 林苇芊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旁边站着一对大学生情侣,女孩子小鸟依人地靠在男孩子肩头,温言软语,低低地讲述着一个凄美哀婉的传说。 这合欢树最早叫苦情树,也不开花。 相传,有个秀才寒窗苦读十年,准备进京赶考。临行时,妻子粉扇指着窗前的那棵苦情树对他说:“夫君此去,必能高中。只是京城乱花迷眼,切莫忘了回家的路!”秀才应诺而去,却从此杳无音信。 粉扇在家里盼了又盼,等了又等,青丝变白发,也没等回丈夫的身影。在生命尽头即将到来的时候,粉扇拖着病弱的身体,挣扎着来到那株印证她和丈夫誓言的苦情树前,用生命发下重誓:“如果丈夫变心,从今往后,让这苦情开花,夫为叶,我为花,花不老,叶不落,一生不同心,世世夜欢合!”说罢,气绝身亡。 第二年,所有的苦情树果真都开了花,粉柔柔的,像一把把小小的扇子挂满了枝头,还带着一股淡淡地香气,只是花期很短,只有一天。而且,从那时开始,所有的叶子居然也是随着花开花谢而晨展暮合。 人们为了纪念粉扇的痴情,也就把苦情树改名为合欢树了。 陆淏暄听完,沉重地叹一口气:“你看,合欢树在欢乐的名誉之下也承受着过于沉重的苦难,所有美好的事物都不可能极尽完美。就好比你现在站在我身边,我觉得我的人生已经完美,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很有可能,这完美会被打破。” 林苇芊很认真地倾听,她并没有急着回应他的观点,他说的很对,她现在站在他身边,努力地为他制造最后的美好回忆,但是她却没有办法承诺他的明天。 她是蒲公英,没有办法决定何处生根开花,她的人生从不在自己手中掌控。 “你说的没错,尽管合欢树承着欢乐的名,却背负着沉重的苦难,让人不由得觉着分外伤感,觉着这世间的一切美好,其实大都是人们的美好愿景,由凄美的灵魂支撑的希望的形象。 但是,如果事事完美,人便没有了追求理想,没有了精神寄托,无从比较而得的快乐就失去了快乐的本真。 不要患得患失,不要悲天悯人,放下所有的负担,只享受这一刻的满足。 其实,所有求神拜佛的人心中早就明白,得不到才会有所求。失去的那一天才可以推卸所有责任,是上天的不眷顾,而不是自己的不努力。 合欢树见证的不过是人们可笑的懦弱,缘分天定,事在人为,我们只求一份心安。” 陆淏暄听完后陷入沉思,紧锁的眉头让他比平日更添一份成熟,他依旧是人群中最令人瞩目的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形,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俊颜,深邃立体的五官,还有那深情凝望的眸光,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光芒。 凉风轻吻花瓣,缠绵丝缕的幽香。 明明近的触手可及,却像是天涯咫尺,正如那混着花香的清风,在你心中留下深深的印记却无法捕捉她的影踪。 这一天,她的目光躲闪,眉梢眼角都蕴着一股淡似花香的忧郁,她的笑容总是蒙着一层月光般朦胧的哀伤,是因为她父亲的担忧,母亲的无情,还是因为他…… 不,他不敢深想,她说得对,不要患得患失,花只香一季,月只明一夜,今天的幸福就在今天拥有,明日的快乐明日追寻,姻缘天定,即使得不到上天的眷顾,他也会竭尽所能改变他们命运的轨迹。 他牵起她的手,紧紧地贴在胸前,目光灼灼,像是要透过她的双眼在她柔软的心尖烙下只属于他的印记:“苇芊,我在合欢树面前,在青山古寺面前,在所有神灵面前,向你承诺,我对你的心意,这一生都不会改变。如果,哪一天,我负了你,你就……” 林苇芊伸手捂住他的嘴,打断他后半句的毒誓:“我信你。” 陆淏暄紧绷的脸色终于有些许缓和,追问:“你呢?你的心意究竟是什么呢?” “我?”林苇芊清澈的双眼笼上一层薄雾,飘渺迷蒙,她声音柔的像山涧里泠泠的泉水,润着他渴求甘霖的心:“陆淏暄,其实我也是有心的,你对我的好,我之所以一再抗拒,是因为我怕我达不到你心里的期望。在付出与收获不对等时,你会失望地放手,而那时,我又该如何进退?我怕,我怕你会放弃,怕自己会陷进去无法自拔。但是,你上次一番话点醒了我,我的人生中,会出现一个等待了我六年,爱了我六年的陆淏暄,却不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我与其一次次回避你,伤害你,不如学着你,抓住眼前的幸福,真心地去爱一个人,你说呢?” 陆淏暄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当时的感受,嘴唇因激动而不停地打着哆嗦:“真……真的?” 第一次听见她亲口吐露心声,他终于感受到那种被称作“苦尽甘来”的甜美滋味,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凝望着,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沧海桑田,无论时光变迁,真情也会坚如磐石,永不磨灭! 寺里传来悠远低沉的钟鸣,好似穿越过岁月的长河,带着满身的沧桑沉淀缓缓走来,在他们互诉衷肠的一刻,为他们做下时间的见证。 林苇芊轻轻地把靠进他的怀里,他们交握的双手贴在他们悸动的胸房,手心是互相传递的温暖,手背是真诚地心动,不需要言语的修饰,青山绿水,白云悠悠,让你听见我随风而动的真心真意真情真爱。 只是,等我明白这一切时,已经无力回天,姻缘天定,我们终究还是不能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 第六十四章 小夫妻的幸福 “你看你,热成这样。”陆淏暄伸手替她擦去鼻尖上沁出的汗:“我去买水,你在树荫底下歇歇。” 他把她领到一棵古树下,亭亭如盖的树冠挡去头顶炎炎烈日的炙烤,顿时凉快了许多。 这时,一位身着铁灰色缁衣,手里捻着一串念珠的尼姑走至她面前,彬彬有礼微一躬身:“阿弥陀佛,女施主,贫尼雪落。请问女施主可否愿意与贫尼聊一聊?” 林苇芊恭敬地回礼:“阿弥陀佛,雪落大师,请说。” 雪落大师手掌竖与胸前,手中有条不紊地捻着念珠,口中慢条斯理地说着:“刚才意外听见两位施主的谈话,多有得罪。但是从二位的言谈中,可见施主是个很有见地的人,一席话,令贫尼也颇受点化。只是,贫尼不解的是,施主为何心口不一?” 林苇芊一怔,她之前努力地伪装,大师竟然一语道破,令她顿时失语。 “阿弥陀佛,贫尼没有冒犯之意,只是想替施主解心中之惑。如果施主有苦衷难以启齿,自不必说。” 林苇芊点点头,再一躬身行礼:“多谢雪落大师,我无心隐瞒,只是说来话长,我想,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雪落大师和蔼一笑,取过手中的念珠送给林苇芊:“姑娘,你我今日有缘一遇,这串珠子赠与你,他日若遇上难以化解的心事,可以到青雪庵找我。” “谢谢大师。”林苇芊心怀感激地收下珠子,按着佛家规矩在手腕缠上三圈,默念着阿弥陀佛。 雪落大师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离去:“姑娘,有缘再见。” 陆淏暄挂着满头的汗珠子跑了回来,手里拎着两瓶冰镇矿泉水。 林苇芊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他擦汗,嘴上嗔道:“庙里有泉水,天然又健康,你还跑那么远去买,你傻呀。” 尽管太阳也快落山,但是落日的余晖也是威力十足,站着不动也会大汗淋漓,更别说他跑着出去买水。 陆淏暄一下子泄了气:“你不早说,累死我了!” 瞥了一眼,林苇芊递上的纸巾,不接。 林苇芊会意,踮着脚用纸巾拭着他鬓角滴下的汗珠,笑着说道:“知道了,大少爷今天跟着我受苦了,回去给你做豆酱焖猪脚,给你好好补补。” 陆淏暄得了便宜还卖乖,趾高气昂,哼哼着说道:“知道就好。” 喝了冰镇的水解暑,透心凉,神清气爽,许下最后的愿望,结束云隐寺之行。 回去的途中,二人前往超市购买晚餐的食材。 陆淏暄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松松地搭在林苇芊的肩上,亦步亦趋地跟着林苇芊逛超市,宛若一对新婚燕尔,体验着最平凡的夫妻幸福。 林苇芊走了一下午的山路,两条腿早就累的快断了,偏偏一直喊累的大少爷跟重生了似的,精神抖擞地非要拖着林苇芊来超市买东西,其实,回了酒店,只要一个电话,立马就会有服务人员会送最顶级的食材上来,真不知道,这大少爷是哪根筋抽了,非要绕着路来超市。 林苇芊想要回头问问陆淏暄喜欢吃什么?却诧异地发现,购物车已经堆得满满当当,再仔细一看,竟然全是林苇芊最喜欢的食物和日用品! “你……你怎么知道的?”林苇芊用手抵住购物车,把仍然很兴奋地在往车里丢东西的陆淏暄拉住,问道。 “嗯?”陆淏暄依然沉浸在逛超市的乐趣中,手里还抓着两盒新鲜水灵的西红柿,现实一愣,随后恍然大悟,掂掂手上的东西,挑着眉问道:“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你爱吃这些?” 林苇芊愣愣地点点头,心想着,也许只是巧合,碰巧他看见这些就顺手拿了。 陆淏暄看着她怔忪的表情,心里很得意,却假装若无其事地道:“哦,就是前几天我又去了一趟看守所看那咱爸,我问的他。” “咱爸?”林苇芊蹙起眉头,心里惶恐不安:“你不会在我爸面前说了什么吧?” 陆淏暄抿了一下唇,将唇边若隐若现的那一丝笑意都湮灭,把手里的东西重重地摔进购物车,自顾自推着车走了,把林苇芊一人留在了原地。 林苇芊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大少爷脾气说来就来,永远不分场合和时间,一句话不对味,立马跳脚走人,好在现在只是隐忍着怨气走人,不像从前那般张狂,一开口就是争执,这一点,和她家小丫头还真是一模一样,每次都把她气个半死,果然,上梁不正,下梁也别想绷直咯! 林苇芊跺跺脚,这时候也没有心情抱怨,只好加快脚步追上去:“喂,陆先生,你可真没风度,自己走了,招呼也不和我打一个?” 陆淏暄心里还别闷着呢?林苇芊刚才那口气,明显没打算把他领回家给他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他推着车越走越快,一路往前,车子越走越溜,直往那人少好走的货架冲,其实心里又担心林苇芊这次不会再追上来,又担心林苇芊在人潮里找不到他,所以,只顾挑那人烟稀少的货架跑。 林苇芊好不容易追上他,他可好,仗着自己腿长,精力好,三两步,又把她甩的远远的。 林苇芊心里那个气呀,咬着牙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把那即将破口而出的脏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握紧拳头,强忍着双腿的僵硬胀痛,又很没骨气地追上去道歉。 “陆淏暄,你听我说呀!”林苇芊跑到车前,双手抵住车子前沿,气喘吁吁,却煞有介事地摆出一副“我错了,我向你郑重的道歉”的架势。 陆淏暄生气归生气,却也真不敢拿车子撞上去,停下脚步,挑挑眉,意思是,少爷我准了,你有话快说。 林苇芊抚抚胸,把气理顺,心平气和地开口解释:“我不是不想让我爸知道我们的事情,只是我觉得吧!我爸现在还在里头关着,说这些实在不合适。要不,等他哪天出来了,我们一起去给他接风洗尘,到那时,再好好介绍一下,你说这样行吗?” 林苇芊抬眼偷偷打量着对面的陆淏暄,看着他僵硬的面部线条一点点松弛,她忐忑的心也渐渐平静。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了,她不想在这最后的宝贵时间里,还要惹他生气,不管他想干什么?她都会尽力顺着他,尽自己所能,为他编织一个美丽的梦。 ------------ 第六十五章 A罩、B罩还是C? 待气氛有所缓和,林苇芊才走到他身边,有些忐忑地想去挽他的手,想主动示好讨他欢心,但是又有些忌惮着他刚才阴冷的气场。 陆淏暄看着林苇芊踌躇犹豫的模样,那悄悄伸出的手,一会儿想靠近,一会儿又缩着手指退了回去,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真像是见着大灰狼的小绵羊。 他心里急呀,你倒是该出手时就出手啊!你这样磨磨蹭蹭算什么绿林好汉? “扑哧”一声轻轻的笑声打破这尴尬的气氛,陆淏暄一看,竟然是林苇芊在他身边偷笑。 见他不明所以,她便捂着嘴,纤长白皙的手指在他眼前指了一下四周的货架,然后又是低着头忍着笑。 陆淏暄不看不要紧,一看还真是恼羞成怒,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他一把拖住她纤弱的手腕,力气大的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她呼痛,他却不管不顾地推着车大步流星地往别的通道走。 这是为什么呢?林姑娘为什么要笑呢?陆少爷为什么要羞呢? 因为……因为那是满满当当两架子的女士文胸啊!!! 陆淏暄狂怒,都怪自己刚才只顾挑人少的地方冲,哪里想到,竟然就这么横冲直撞地闯入女性天地。 “难怪刚才跑那么快,我怎么追都追不上,原来是这样啊~~”林苇芊似笑非笑地望着身边这个难得羞涩的男人,故意拖长尾音,意有所指,揶揄他。 当然,陆淏暄这人是激不得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什么的才不是他的风格,他喜欢的是以双牙还一牙,以双眼还一眼。 他手下暗暗使力,把林苇芊拽到自己怀里,灼热的鼻息拂过她的脸颊,带起她心里小小的骚动,她轻推他的胸膛,他却靠得更紧,在她耳边暧昧地说道:“a还是b?下次我才好挑一款喜欢的送给你。嗯?” 尾音轻颤,颤的她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气息也渐渐不稳,他这是赤果果的调戏啊! 陆淏暄见她面颊酡红,娇羞似莲,樱粉色的丰泽双唇勾的他唇焦口燥,若不是周围有这么多碍眼的人,他真想立刻抱着她狠狠亲上一口,以解心头之渴。 “流氓!”林苇芊挣脱开他的桎梏,佯装愠怒,恶狠狠瞪着他警告:“再说,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那里明摆着就是狼窟啊!今天回去后,他这头两眼放光饿了六年之久的大尾巴狼岂不是把她这头小猎物吃干抹净,连骨头都嚼巴嚼巴咽了? “喂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又没准备在这里……”陆先生仍然理直气壮,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牵引着她挽上自己的手臂,眉峰一扬,志得意满,号令一出:“走,回家办正事!” 他大步匆匆,林苇芊被他身体这么一带,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她推到了他身上,不期然地撞上了他,一种相熟的柔软触感顿时麻痹了陆淏暄的神经,大脑一短路,口不择言:“苇芊,你该不会是c吧?” 结果换来羞恼的林姑娘一阵疯狂地肘击报复:“谁说是c?我明明就是-a!你要是喜欢大的,怎么不去找头奶牛!” 男人的劣根性皆是如此,口口声声说喜欢内外兼修的女人,心里却只想着自己的女人眼睛大不大,皮肤白不白,胸部几罩杯,腰围一尺几,再或者某些重要时刻声音酥不酥等,这些肤浅的外部条件。 纵使你学贯古今,出口成章,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下得厨房,但是只要上不了厅堂,一切都是空谈,毕竟享受闺房之乐鱼水之欢的时候,谁会和你讨论陆游和唐婉为何有情人难成眷属,下一届美国总统谁会参加竞选,欧债危机怎么解决? 这一点,可以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得以体现,包括她那身陷囹圄的老父亲。如果当年不是迷恋于周翠兰的美貌,他一勤勤恳恳为国效力的工人阶级何苦娶一个臭名昭著的浪**回家招人耻笑? 所以,对于陆淏暄对自己的一时迷恋,林苇芊也不知他能坚持多久,倘若哪天他猛然发现,林苇芊也不过只是平庸之色,根本比不得柳雨霏惊为天人的姿色,他还会像现在这般情深不渝? 回到酒店,vip楼层的服务员见到陆淏暄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回来,连忙诚惶诚恐地迎了上去,就差跪地磕头请罪了。 她瞟了一眼陆淏暄手里提着的土豆、牛肉、西芹等肉食蔬菜和一些牙膏、沐浴乳等生活用品,颇为惊讶,水灵灵的大眼睛将她的惊诧与不解完全流露:“陆先生,这些食材日用,只要您一声吩咐,我们可以按着您的意愿为您准备的妥妥当当在第一时间为您送过去,您怎么还亲自去采购?您是觉得我们的服务还不够到位或是酒店提供的打不到您的标准吗?” 这个服务员看着挺年轻,将将二十出头的样子,嫩得像是能掐出水的蜜桃,应该是个刚来实习的大学生,工作牌上的照片笑得青春洋溢,旁边附着名字——乔音雪,名字听着就和人一样干净单纯。 乔小姐急得都快哭了,工作才七天,试用期还没过。若是让上头的人知道了,小饭碗都要不保了,怎么现在的有钱人这么难伺候啊?今天明明有空运来的海鲜,潘帕斯顶级牛肉,还有进口的水果蔬菜,这些都满足不了您吗?您是觉得超市里的普通货色好过我们的品质? 啧啧,有钱人真是麻烦,尤其是像某夏姓总裁一样人模狗样的有钱人,真真真是最麻烦! 话说回来,这个小丫头也不是一般人,她可是空降部队,是酒店少东家夏成喆亲自下令破格从总部前台调来x城vip服务区的,没经过培训直接上岗。 就因为这个,乔丫头背后没少遭人说是非,有人说她是夏总裁过期的情妇,玩腻了随手寻了个升职的借口打发到这个远离总部的临海城市;也有人说她是总裁的秘密情人,找了份清闲额工作,偷偷养在外地,方便他难寻时找找乐子。 天,乔音雪真是有苦难言,她是情妇?无论是过气的还是得宠的,她都不是!而他的真是身份说出来只怕是吓死这些爱嚼舌根的大婶! 她可是夏氏集团堂堂正正的总裁夫人!!! 至于,夏成喆什么时候结的婚,那就是另外一个有趣的故事了~~ ------------ 第六十六章 夏总裁的剽悍娇妻 陆淏暄最烦这些,他早就和夏成喆说了,vip要的就是清净,干嘛要在楼层里放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和杂物,你看,现在这又来了,你要是和她解释就是费口舌,不解释她又要误会,跟在屁股后面说一些“服务不周”的废话,你说,烦不烦? 陆淏暄可没那个好心情跟她一板一眼分析他们的服务,眼角一垂,满脸喜色顿消:“你们的大厨会跟着我去外面挑牛肉,告诉我怎么分牛肋和猪肋吗?” 这个不简单?乔小姐道:“采购员可以跟您去,还可以教您分韭菜和香葱。” 陆淏暄窘,他看着就那么不学无术?林苇芊倒是被这个直白的小女孩逗乐了,陆淏暄捏捏林苇芊的手,示意她别在一边助长他人威风。 他假咳一声,试图化解尴尬,又问:“就算这样,你们大厨是女的吗?” 乔小姐顿时信心大增,明亮的眸子闪着精光:“先生,我们的大厨有女的呀,专门为女顾客做炖品的!您若是愿意,我可以让她为您炖一盅补汤,绝对大补,绝对有效,保证您身强力壮,精力充沛!” 陆淏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他在小姑娘眼里就素个中看不中用,二十多岁就需进补强身的虚弱男? 林苇芊真是忍都忍不住了,捂着嘴轻声地笑,眉眼弯弯,这小女孩有意思,这广告做的,如果不是疯狂地电视购物主持人,那就一定是亲身尝试过了。 陆淏暄强压着骂人的冲动,又丢给她最后的重磅炸弹,想彻底击败敌人,让她闭上那张不讨人喜欢的碎嘴:“那你们大厨会给我做老婆吗?” “这个……”小姑娘埋头戳手指,犯难了…… 陆淏暄得意:“你看,你们的服务永远不能顺我的心意。” 谁知,小姑娘顿时猛一抬头,说了一句石破天惊而又极具教育意义的话,差点雷得陆淏暄和林苇芊变作一团焦炭,在她面前彻底石化。 乔姑娘眼里闪着凌厉的光,说:“先生,她已经结婚了,您以为仗着自己有钱就可以强抢**吗?您的心里除了账户上那无数个零,还有没有一根叫做‘道德’的准绳?就算您看上我们陈大厨的美色,有必要通过这种不择手段的方式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吗?再说,就算您不介意,那陈大厨会因为您的一点蝇头小利而放弃起码的仁义道德吗?再说,您又把身边这位小姐当做什么?真的是当‘小姐’?有钱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像机关枪一样疯狂扫射,不给敌人任何反击的机会。 她恨恨地剜了一眼陆淏暄,提起脚就走,嘴里喃喃:“姑奶奶我不干了!什么破地方,看见有钱人就来气!tmd夏总裁早点去死吧!” 过了一会儿,她又折回来,好心地劝告林苇芊:“姐姐,看你这样子明明就是本本分分的上班族,你跟他来这里,是不是被他威逼利诱了?就算缺钱,我们也不能以这种方式毁掉自己,要相信,只要有一口气,上天总有一天会眷顾我们这些穷苦百姓的!” 乔音雪第一次见到他们就看出来了,这男的身上穿的,手上戴的,就连这行李箱,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而且好多还和夏成喆用的是一个牌子的奢侈品,这一点,让乔音雪不爽很久了! 而这个女的,简直朴素的就像是刚刚上完班回家的普通小白领,怎么都不像是般配的一对。 于是乎,乔音雪猜测,这位姐姐一定跟她一样倒霉,惹怒了上司,被潜规则了~~ 只不过,她们的结果是相同的,其中的原委就猜不透了。 林苇芊被小女孩说的一愣,这是有多丰富的想象力啊! 她笑着替陆淏暄解释:“妹妹,你误会了……我们的女儿今年都5岁了,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陆淏暄黑着一张脸,眼中一丝狠厉的目光划过她的胸牌,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乔、音、雪、小、姐、你、就、等、着、被、解、雇、吧!” 乔音雪傻了,毛?女儿都五岁了,我还以为是……唉…… 乔音雪闭着眼,狠狠地跺跺脚,像是把那坚硬光滑的大理石地砖当做刚才的自己,非要用自己尖细如针的高跟鞋将那地面踩穿不可。 乔音雪呀乔音雪,你傻是不是?要你仇富,要你眼拙,要你多话,活该你要遭人骂!你就等着被举报,让夏成喆笑话死吧! 进了房间,陆淏暄还在生气,他只是想在小服务员面前秀一下恩爱来着,结果,先是被小丫头片子当做生活白痴,又被她暗讽是x能力不强的废柴,最后还莫名其妙地大骂他是仗势欺人的登徒浪子,真是太岁头上动土,活腻歪了。 他连忙一个长途打到夏成喆办公室:“夏总,我投诉x城vip楼层工作人员乔音雪。” 夏成喆在那边懒懒地应着,好像并不意外这个电话:“哦,乔音雪,我知道了。” “你们酒店服务员就这素质,我看夏氏集团注定要毁在你手里了!” “滚你丫的死耗子,嘴里吐出象牙的玩意儿!老子就爱把她放你那里碍你的眼,怎么着?!”夏成喆半真半假地骂道。 “哟,夏总竟然工作认真到连旗下分店的一个小小的工作人员都记得这么清楚?夏总不是号称绝对不碰女员工吗?”陆淏暄反应敏捷,一下子就抓住了夏成喆话里的把柄。 夏成喆自觉失言,一下子把电话掐了,不让陆淏暄再追问下去。 另一边,不同于陆淏暄的心情郁结,林苇芊倒是一直唇畔生花,噙着淡淡的笑意,看似心情非常愉悦。 她真挺喜欢那个小女孩的,单纯直率,乖巧可人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是古灵精怪、出人意料。 “何必和小女孩动气?年轻人犯错上帝都会原谅的。”林苇芊榨了新鲜的柳橙汁,搁了两块冰块进去,放在他面前的玻璃矮几上。 中央空调恒温的凉风,携着新鲜清甜的橙香,丝丝缕缕,沁人心脾,悄悄地卷走了他心里大半的郁火,喝下一口冰镇果汁,凉意如水,顺着喉管下行,流过心,淌过肺,将胸腔里的毛毛躁躁,小火小灼都扑灭,只余下一阵清凉的畅快惬意。 静下心,仔细想想,嗯,老婆的话在理,怎么能和一黄毛丫头治气,太失身份了,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不能让闲杂人等毁了兴致。 ------------ 第六十七章 情 趣 围 裙 “啊!!!”员工更衣室里的乔音雪近乎抓狂,恨不得把夏成喆从手机那头拖出来,九阴白骨爪外加降龙十八掌热情伺候之! 夏成喆给了她一个终极bt任务,如果完不成,她是这辈子也别想回到c城了。 乔音雪尖利的指甲缓缓爬过金属更衣柜,发出一阵让人心惊胆战的锐利刺耳的摩擦音,就如同她心中难以发泄的狂躁。 人家夫妻的事情夏成喆为什么要让她去插一脚?他是真的挨驴踢了吧! …… 天色沉沉,低垂的天幕缀着几颗调皮闪烁的星辰,窗外是一望无垠的大海,在夜晚宁静的如同一个温柔亲切的母亲,海浪涌起,轻抚海岸,海水深情亲吻着游人的脚踝,在柔软的沙滩抹平欢乐的足迹 厨房亮着一盏橘色的小灯,云烟轻纱一般笼着一抹纤细柔弱的身影。 乌黑如瀑的长发挽成一个松松的发髻,在暖色的光线下闪着异样清亮的光泽,一根浅黄色竹筷子临时做了发簪,斜斜地插在发髻中,竟然也是那般清新脱俗又不失别致可爱。 厨房里逸出阵阵香气,咖喱土豆炖牛肉,家常的美味,让奢华的房间平添了一丝寻常人家的温馨。 陆淏暄心头涌起一阵暖意,心想着,这莫非就是期待许久的家的温暖。 缓步走至她身边,伸手轻轻地将她散落耳边的几缕发丝别至耳后,不经意地碰到她小巧莹润的耳垂,淡黄色的光晕下,轻薄莹透,细腻温润,煞是可爱,心中一时流窜过一阵酥麻的快意,竟忍不住又用指尖去点她的耳珠。 林苇芊敏感地一缩脖子,躲开他,低着头清洗池中的番茄,口中轻声说道:“哎,痒,别捣乱,我正忙呢!” 陆淏暄只好收回手,背倚着流理台,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 这一看,他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儿,好像缺了点什么。 洗菜的时候,水珠飞溅,水池边蓄了一大滩水,竟然把她的白色衣衫洇湿了一大片。 他开始在厨房里翻箱倒柜,这厨房里连个围裙都没有? 林苇芊连忙说道:“没事的,夏天,一会儿就干了,待会儿洗澡换一件就好。” 陆淏暄不依,打电话给服务台,正巧又是倒霉催的乔音雪接到电话。 “vip服务总台,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公式化口吻。 “送条围裙过来。”陆淏暄口气不善。 乔音雪一听是刚才那个男人,态度空前热情:“是,先生,请问您要什么功用的围裙?” 陆淏暄心想,这不是废话吗?“小姐,你说围裙除了做饭还能做什么?” “先生,围裙可是有很多别的用途的。”乔音雪说得意味深长,然后她神秘地对陆淏暄说:“这样吧!我送几条过去,保证你等会儿满意。” 陆淏暄收了内线,低声说了句:“神经病都是这么花样百出?” 林苇芊问道:“说什么?” 陆淏暄直言不讳:“我真的觉得刚才那个服务员把整个酒店的品味都拉低了,真不知道夏成喆怎么想的,现在口味越来越重了。” “啊?那个女孩是夏成喆新看上的?”林苇芊停下手里的事情,神色凝重地跑出来追问。 陆淏暄摊摊手,表示无奈。 林苇芊心里暗暗骂道:夏成喆到底要祸害多少姑娘才肯罢休? 林苇芊是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小女孩,总觉得在她身上,多多少少可以看到一些孟霈的影子。 孟霈,这个一想到就会心痛的名字,再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见到了吧。 “叮咚”门铃响了,林苇芊开了门。 “小姐,这是您先生要的围裙。”乔音雪手上捧上一叠围裙,少说也有十几件,巧笑嫣然地塞进林苇芊手里:“希望你们今晚过得愉快。” 说完,她退出、关门、快溜,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一边狂奔一边在心里呐喊:偶真的是一个很纯洁滴银!乃们看到的全是被夏成喆逼出来的! 林苇芊捧着一打围裙在沙发上坐下,问陆淏暄:“你要了这么多围裙?” 最上面一件是可爱的kitty猫,第二件是成熟普通的红白格,第三件是森林系的浅蓝色碎花,第四件就有些变味了,黑色底白色荷叶边,小巧蝴蝶结,有点类似于日本的……女仆装?! 林苇芊狐疑地看了陆淏暄一眼,没多说什么?继续翻着下面的内容。 天,看到第五件,林苇芊就受不了了。 这一件竟然是粉色蕾丝款,胸前的造型是刻意处理成性感内衣式样的,用手一摸,竟然是顺滑柔软的冰丝质地,这还算是围裙? 林苇芊看了一眼陆淏暄,只见他眼神迷离,内涵丰富,似乎脑中在想着很淫靡的内容,赤果果地流露出一种叫做欲望的神情,是不是眼神扫到林苇芊,眼中竟是满满的期待。 林苇芊又羞又恼,一定是跟夏成喆混久了,满脑子这些十八禁内容,她像是被烧红的煤炭烫到一般,立即把手里的烫手山芋砸到他身上,生气道:“你怎么可以问服务员要这些?” 她这一扔,底下的几件也一并亮了相,纷纷乱乱地散在陆淏暄眼前。 一件纯白色的小护士款,胸口一个红色小十字,木耳边交叉肩带在臀部打成一个蝴蝶结;一件黑色透明渔网款,只有胸口和羞处略有遮挡,反倒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春色撩人;一件吊带豹纹款,性感狂野;竟然还有两套是比基尼款,上身是小巧迷人的bra,下身是只有前面一半的小短裙,稍微一动,便是春光乍泄;最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一款露点的黑**趣围裙,该露的都露了……只是看着就让人血压升高,浮想联翩。 果然,沉默许久的陆淏暄早就陷入了自己的联想,哪一件她穿上比较好看?如果她穿上那件火辣性感的露点装在床上?如果她里面不穿衣服只穿着围裙在厨房?如果她每件都穿一遍?…… 想着想着,血脉喷张,欲望昂扬。 林苇芊觉得,陆淏暄此时的眼神简直就像是要把她的衣服剥光一样,那在她胸前和腰部来回逡巡带着浓浓情欲的目光,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转身背对他发怒:“把你脑袋里那些不健康画面都自动清除了!这些东西我是绝不会穿的!” 联想到刚才小女孩脸上的红晕以及那句暧昧的关照,让林苇芊更是怒不打一处来,简直就丢死人! 陆淏暄这才从她的出离愤怒中抽回自己的思绪,连忙解释:“这些真不是我要的,是那个女的自己送来的,没经过我同意。” 林苇芊双手环胸,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搭理。 ------------ 第六十八章 一夜缠绵 陆淏暄一怒之下打电话给乔音雪,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我让你送围裙,你送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你是不是仗着你们夏总罩着你,你就敢胡来啊?这些东西是不是你们俩调情时用惯的玩物?你刚才还一副圣母的模样指责我,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就是他众多情人中的一个,玩腻了就扔,迟早失宠!怎么了?你还委屈了?我说的不对吗?” 陆淏暄生气时向来口不择言,这一番话足以让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崩溃。 林苇芊按掉电话,说道:“你说话有没有轻重啊?她才多大,绝不是你说的那种女孩,我看也就是风流的夏总裁不择手段了!” 陆淏暄看着林苇芊因生气而变得粉扑扑的小脸,一双樱粉色的唇瓣在眼前诱惑开合,勾的他心绪凌乱,再加上刚才的性感围裙的刺激,一时欲望高涨,不管三七二十一,倾身向前霸道地托起她的后颈,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唇。 不顾她的反抗,用力地吮着她花瓣一样柔软的唇瓣,轻咬厮磨,引得她阵阵轻颤,趁她一时迷离之际,轻松地撬开她的珍珠贝齿,灵活的舌头顺势滑入,攫住她的小巧滑腻的香舌,纠缠追逐,搅动着她口中甜蜜的香津,混着她清香的栀子花一般的甜美气息一同吞入腹中。 意识慢慢抽离,已经不记得因为什么而争吵,不记得因为什么而愤怒,只清楚的知道,这一刻是如此美妙,令人迷恋,令人沉醉,令人奋不顾身。 身体渐渐有了反应,热,那是欲望的火焰在心底燃烧,无力的挣扎只是矫情的欲拒还迎,无法抗拒他的占有,已经坠入他的情网不可自拔,唯有缠绕着他,一同坠入爱欲的深渊。 轻轻抬起藕断一般莹润白皙的手臂,环上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让人意乱情迷又欲罢不能的亲吻。 得到她的回应,他吻得更加动情火热缠绵,时而温柔地吮吸舔舐,时而霸道地攻城略地。 一双滚烫的双手带着灼人的温度悄悄地滑入她的衣摆,沿着柔软的腰肢,轻柔爱抚,魔力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在她身上弹奏出一曲美妙动人的钢琴曲,是溪涧潺潺流淌的清泉,是天空乍隐乍现的闪电,是高山跌宕的飞瀑,是碧空明媚的艳阳,滑如凝脂的肌肤随着他的节奏敏感地轻颤,共同演绎一曲爱的协奏。 “嗯……痛……”她轻轻**,娇嫩的双唇早已被他蹂躏的红肿不堪,在窗外的月色映照下,显得更加水润丰泽,透着一种妩媚又妖娆的红艳,如同午夜悄然绽放的烈焰奇葩。 他不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双唇,辗转着亲吻她的娇俏的鼻尖,清秀的眉眼,光洁的额头,一路向上,点点滴滴,带着他怜惜的爱恋,继而向下,脸颊、耳珠、颈项,还有那精致小巧的锁骨,让他流连忘返。 手指不断探寻着她身上的敏感点,向上,向上,终于触及心中渴望已久的柔软,只是隔着内衣,也足以让他癫狂! “别……”她按住他在她身上游移的双手,倚在他的肩头微微喘息,呵气如兰,双颊酡红,呢喃着:“火没关,锅里还炖着牛肉……” 她退出他的包围,调整好呼吸,撑起酥软的身子,迈着虚浮的步子向厨房走去。 却不料,他拉住她纤细的手腕一用力,又一次把她拖进怀里。 “唉呀,干什么呢?”林苇芊惊叫,现在的她正以暧昧的姿势坐在他的腿上,他强健有力的双臂紧紧箍着她的纤腰,脸上全然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怨夫模样,眼中还有未退却的情潮在暗暗涌动。 “芊宝,你这样走掉真不负责任!我我的火也没熄……”陆淏暄咕咚咽下一口口水,喉结上下滑动,说不出的性感撩人。 臀部下的灼热膨胀的异物感在强烈地叫嚣着,让林苇芊局促地不知所措,一抬眼,恰恰跌入他眼中的一泓荡漾的清水…… 面对面,近的可以看清他墨染双眸中自己羞涩的倒影,如同月光下,寂静的碧水荷塘中,一朵清寂的水莲花,几分娇羞,几分清纯,几分妩媚,几分动人。 “我……我还没洗澡……”她小声嗫嚅着,像是害羞带怯的小嫁娘,在他怀中忸捏。 “反正待会儿也要重洗,不如不洗。” 看着她娇俏的小脸,下腹又窜起一阵灼热,斗志昂扬,欲望如同涨潮的海水,在眨眼间扑向理智的海滩,湮灭一世浮华,世界安静得只剩你我,爱你的我,想你的我。 “给我好不好?”他沙哑磁性的声线在半明半昧的空间中格外迷人,诱惑着她,一点点摆脱所有顾忌,跃跃欲试地想要同他共赴云雨。 耳畔还有海浪拍岸的喧哗,那是鼓励,是期待,是雀跃! 窗外的星光月光毫不避嫌,争先恐后地挤在二人之间,敛声屏息,期待着接下来一场活色生香的大戏。 她微微颔首,默许了他的要求,抿着唇低下了羞涩的面庞。 突然一阵强大的力量托起她的身子,腾空一转,一阵恍惚后,周围的景物黯然失色,模糊的背景中,只剩下他笑开颜的俊容,灿烂、愉悦,那夜空中璀璨的繁星也要相形失色。 第一次带着甜蜜的心情大大方方地打量他,他的额头很饱满,眼睛深邃,配上两道英气的剑眉,天生的将相之色,浑然天成的霸王之气。 下颚的线条流畅利索,棱角分明,威武英挺,有着男人独特的阳刚魅力。 巧克力色的锦被在月光下镀上一层银色的光泽,床上一双男女紧紧相拥,衣衫一件件抛起又落下,赤诚相见,温暖透过每一个细胞细细倾诉着绵绵爱意。 他托起她修长的双腿环在自己腰间,沉沉叹息,他进入她的身,那融融温暖将他紧紧包裹,纠缠抚慰,如此美妙,如此快乐。 随他驰骋,随他撕咬,床上浮动的身体,飘飘摇摇如天上一朵云,轻轻哼出一曲清绵小调,不得音调,细细浮动,和着他的喘息,丝丝缕缕的勾引缠绵,惹得他急促,惹得他疯狂,惹得他欲罢不能,惹得他****。 汗水滴在她洁白丰盈的雪峰,衬得两朵娇艳的红梅越发挺立,诱人采撷。俯首其中,细细品尝,清甜芬芳,是红梅的暗香浮动,是雪莲的圣洁无暇。 她睁开眼,弯起唇角,用手指抹去他额际的汗水,顺便一一描摹他的眉眼,月光下的这张脸,这个人,永生不再相忘。 他执起她的纤纤素手,在指尖印下一枚枚深情的亲吻,轻轻置于胸口,让她感受他内心澎湃汹涌的爱意。 他附在她的耳畔低语,沉沉如同大提琴的优雅:“芊宝,不要再离开我!” “好!”她双手攀上他的后颈,在他剧烈跳动的心房烙下深深一吻。 如果有一天,我不能陪在你身边,要相信,我对你的爱也不会随我一同离去…… ------------ 第六十九章 期待天使再降临 欢爱结束,陆淏暄抱着林苇芊休息,细碎的吻在她脸上柔柔落下,粘腻的汗水在拥抱的热度中蒸发,十指紧扣,他郑重地问:“芊宝,嫁给我好不好?” 林苇芊怔愣,旋即在唇边漫开淡淡的浅笑,眉眼弯弯:“陆先生,这样就算是求婚?” “嗯?你喜欢什么样的?”陆淏暄撑起半边的身子,俯下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清丽的双眼,郑重其事:“宝,你喜欢什么花?钻戒要多大?房子要几层的好?……”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 林苇芊轻轻摆头,顺滑的发丝在被她枕着的手臂上旖开,慵懒的美态,红唇轻启,目光潋滟,声音柔的像清凉的海水:“淏暄,以后不要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好!” “不要太多应酬,少喝酒,有时间就早点回家。” “好!” “做事不要太冲动,三思而行,知道吗?” “好!” “照顾好自己和宝宝。” “好好好!”陆淏暄嬉笑着捏她的脸:“你说什么都好!” “最后……淏暄,你是不是除了我谁都不会娶?” “我对天发誓!”陆淏暄竖起三根手指,再一次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只会娶你一个人,如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今天说的话都要记住,都要做到。” “是是是,老婆大人的吩咐就是我今后的人生准则,一定保证不辜负老婆大人的希望!”陆淏暄耍贫嘴。 林苇芊深深凝望自己身边的男人,眼底一片湿润,他的希冀注定要辜负,他的诺言注定要违背。 倘若上天要惩罚背信的人,她愿意代替他在万劫不复的十八层炼狱承受所有严刑拷打,永不超生,只祈望在命运轮回中,他再也不要遇见一个叫做林苇芊的女人。 他还不知道命运要如何捉弄他们的爱情,满心满眼都是他畅想的未来,兴奋地说着他的未来计划: “芊宝,等咱爸出来后,我就上你们家提亲,你说咱爸会不会怪我抢了他的宝贝女儿?将心比心,以后要是突然冒出一个男人说要娶走我女儿,我一定把他轰出家门。不过,看样子咱爸应该对我挺满意的。不管了,就算他不满意,我抢也要把你抢过来。 然后,我要带你和湉湉去见我妈,告诉她,她现在在我心中的排位已经从第二挪到第三了!哈哈哈,我妈一定气到泪流满面。哎呀呀,这不好!以后会影响你们婆媳关系的! 不过,她要是见到我们女儿,一定乐得连生气都没时间。她没生我之前,可是一直盼着生个女儿,现在有个孙女,也是弥补缺憾了。 以后呀,咱们就买个小别墅,要有你喜欢的花圃全种上你爱的花花草草,种芦苇好不好?还要有个大天台,你想晒几床被子都没问题! 还要有宝贝喜欢的游乐室和练功房,上次我说过要给她请空手道老师的。 最后,一定要有我喜欢的游泳池和健身房……” 林苇芊也被他的愉悦感染,暂时忘却那些恼人的远虑近忧,随他一同跌入了未来的憧憬,正当林苇芊听得津津有味,他却忽然顿住了,直直地望着她。 “怎么了?”她问。 他话锋一转,突然笑容诡异,问道:“宝,你知道今儿我在菩萨那里许下什么心愿了?” 林苇芊很配合的猜了几个:“身体健康、家庭和美、事业有成……?” 一个未中,他一声沉重叹息:“你可真不了解我,我哪里是会许这种愿望的凡夫俗子?你再好好猜猜!” “唔……”林苇芊还真不知道他缺什么?像他这种锦衣玉食、顺风顺水的大家公子已经是得到上天恩宠的幸运儿了,还有什么不满足? “你的伟大心愿,只有菩萨能帮你,我知道了也没用啊。”她兴致缺缺,有点累了,很想小睡一会儿,无奈陆淏暄还很精神。 “不不不,只有你能帮我,观音也不上你有用!”眼看着她眯起了双眼,昏昏欲睡,他拍拍她的脸,把她弄醒,俯身在她耳边嘀咕道:“家里阴盛阳衰不太好,我希望平衡一点。” 这话说的,可真够含蓄的,脑子稍微慢点可就领会不了他的深层目的了。 林苇芊这般灵透的姑娘,立刻了悟,心里啐道,就知道这个色胚没那么容易放过她,可是刚刚运动完,还没恢复体力,怎么经得起他花开二度? 她故作迷茫:“要不再养一条狗?公的,不就好了?为这点事你也好意思劳烦各路神仙?” “你……”陆淏暄真是无语:“我劳烦的可是送子观音!” 他又一个翻身压在她身上,沉重的身体压得她受不住,难耐的闷哼一声,伸手推他胸口,却被他一手钳住压在头顶,另一只手便不老实地在她身上兴风作浪,敏感的身体又在他的蓄意骚扰之下软成一汪春水。 她眼泪汪汪求饶:“哎……别……不要了……放了我吧……” “芊宝,我想要个儿子,好不好?求谁都不管用,这事儿只能咱俩说了算!”他趴在她身上辛勤耕耘。 “没想到你重男轻女思想挺严重的?女儿不好吗?你是嫌弃我们母女?”她已经被他逗得气息不稳,娇喘微微,眼看着即将失守,只得搬出凌人的气势镇住他。 果然,他停下,焦急辩解:“才不是!女儿好啊!女儿是我们的贴心小棉袄,你要是愿意,咱们再生一个女儿好了。” “一个已经让我头很大了,再来一个你不是要了我的命?”林苇芊有些抗拒。 当初生湉湉是冒着生命危险,随时都有可能是一尸两命,如果不是医生阻止她堕胎,她是断断不会生下孩子的,如今回想起当时的艰难,仍然心有余悸,她实在没有勇气再去鬼门关前绕一圈。 “当时你怀孕,我什么都不知道,等我见到孩子,她已经会说会跳了。我想,如果你再怀一次,我一定要陪着你一起等待孩子的降临,一步也不会离开,我想亲眼看着咱们的孩子从一个小小的受精卵,一天天成长,每天晚上可以陪他一起聊天,告诉他爸爸妈妈很爱他,妈妈每天很辛苦,如果他不听话,出来后就打他屁股。等到他呱呱坠地的那一天,我希望第一个抱他,第一个为他拍照的是最爱他的爸爸。总之,失去的,我都想要弥补。上次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多苦难,这次,无论如何我也要陪着你一起度过!” ------------ 第七十章 危机来临 这几天来的耳鬓厮磨,让陆淏暄终于体会到久旱逢甘霖的畅爽。 又是一阵翻云覆雨过后,林苇芊终于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微亮,身旁的人还在沉睡,她蹑手蹑脚起床穿好衣服,按着约定好的计划,她拨通了张彦北的私人电话,并没有想到,在这个点接电话的却不是他本人。 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他和柳雨霏的事情,她早就点破,他们也不再隐瞒。 “是我,今天晚上我会按你们的计划行动。”被动地服从,不甘愿,却无能为力。 “哼,算你识相!”柳雨霏的声音带着清晨未睡醒的慵懒散漫,沙沙哑哑,嘟嘟囔囔,带着点小任性,听着比平时更加勾人,令人想入非非:“晚上12点,你做完所有事情就直接离开,大堂会有人等着你,身份证和机票都已经准备好,等下了飞机自然会有人接应你。淏暄这边,有我和干爹照顾着,哦对了,小拖油瓶我也不会亏待她的!总之,换个身份在国外生活,就没有必要再回来了。” 闻言,林苇芊的心狠狠揪了起来,像是酿了陈年老醋一样酸得发涩。她的爱人,她的女儿,她最珍惜的一切,却在另一个女人眼中如同草芥。 柳雨霏冷冷一笑,嫣红的唇生出妖冶的花,红的滴血,一碰便是剧毒入骨。 “一定要做的这么绝?”林苇芊颤抖地问:“你难道不怕他知道真相?不择手段得到的东西能长久吗?” “这不用你管,你只要做好你分内的事情。还有,只有日本那边见到你的人,我才可以去保释你父亲,所以,时间方面,你自己把握,不要让我们失了耐心。” 这一次说话的是张彦北,听口气,丝毫不把林苇芊的话放在心上,随意敷衍,旁边隐隐传来女子矫揉造作的娇笑声,火辣辣的调情淫语,让人在清冷的早晨越发寒战。 这一对有违人伦的男女的所作所为真是令人发指。 林苇芊强压下心中涌起的一阵呕吐感,淡淡开口道:“希望你们信守承诺,善待我的家人。” 近乎卑微的语气,恳求。 窗外的天空依旧晦暗,海天相接处,隐隐有一抹暖色的橙光,点亮这个清寂的世界。 被一阵熟悉的气息包裹,耳边是沙哑低沉的声线流转出潺潺暖意:“芊宝,起这么早?” 转过身,对上一张睡眼惺忪的俊脸,毫无防备的神色,收敛起平日里的张扬桀骜之气,有些孩子气,却是真实单纯的可爱。 柔柔地一笑,替他抚平额前的刘海:“昨晚睡得好吗?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双手缠上她的腰肢,大大方方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似是感叹,似是埋怨:“以前看你一眼都要趁你不注意,就怕你烦我,现在好了,你终于是我的了,我想怎么抱就怎么抱,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林苇芊把脸埋在他胸口贪婪地吸着他的气息,低低地笑。 “以后离别的男人都远一点,尤其是那个姓魏的,一想起你和他那么亲密,我就来气!” 果真,林苇芊还真是感觉到他胸口欺负的特别厉害。 但是林苇芊不希望陆淏暄误会魏晋:“你不在的时候,他照顾我们很多,是我的朋友,可是说是大哥一样的亲人!” “不管不管,现在我回来了,你离他远点就是!反正,你这辈子,除了我以外,不能有其他男人!”霸道蛮横不讲理的陆淏暄又回来了。 林苇芊说口接道:“那你也不能有其他女人!” 明知道是一句废话,却还是忍不住。 …… 离午夜12点越来越近,流逝的时间,一分一秒都像是从撕裂的伤口滴出的鲜血,每流一滴都会扯到伤口的疼痛,不剧烈,却是时刻提醒着你——幸福会在血液流尽的那一刻终结。 乔音雪正无所事事地在服务台边剥着自己的指甲打发时间,心里算着自己还有多久才能回去。 突然一阵阴冷的风寒得她一个哆嗦,只见面前走来一个戴眼镜的黑衣男子,面色沉冷,眼镜片折出一道道犀利的寒光。 她瑟缩了一下,强装热情:“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男子彬彬有礼,却仍然一张未曾改变的扑克脸:“小姐,陆先生外卖,请您转交。” 乔音雪从他手里接过,声音依旧甜美:“好的,我一定替您转交。” 心中不免腹诽:都走到这里了,你就不肯再多走几步送过去啊?你不知道里面那个人比你的脸还黑呀?你这不是让我去找罪受吗? 心里问候他祖宗千百遍,白眼小飞刀无数。 但是思前想后,总觉得那黑衣男子很可疑,不过,能进得了vip楼层的,一定也是经过身份核对的,但是、但是……唉!算了,还是请示一下夏成喆吧。 “喂喂喂,刚才来了一个送外卖的人,我觉得有问题,你说我要不要送进去?” 隔了十五分钟,乔音雪做了十五个深呼吸,才提起勇气敲了陆淏暄的门。 林苇芊见送东西进来的是乔音雪,很诧异:“乔小姐,怎么是你送过来的。” 她没有想过,这么重要的事情,张彦北这样老谋深算的人会让外人经手,不过细细想来,这其中的千丝万缕,又印证了一点,乔音雪是夏成喆派来协助柳雨霏的眼线。 呵,单纯,果然是最好的伪装。 “我也是受人之托。” 乔音雪第一次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难免有些做贼心虚,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最后也只说了个意味不明的借口。她把东西直接塞进林苇芊手里,就仓惶逃离。 陆淏暄正在书房开视频会议,部署下一季度的工作安排。 厨房里,林苇芊拆开打包好的食物,尽管是打包过的,仍然是色香味意形养一个不缺,精致的让人不忍心动筷子,就连温度也是刚刚好。 不过不是事先明了,谁能想到这样精致养眼的食物背后暗藏玄机? ------------ 卷四 汹涌风暴潮 ------------ 第七十一章 毒酒毒药毒女 在一众珍馐美食面前,如何练得火眼金睛辨识出那一盘美味佳肴中掺杂了罪恶的药粉? 试吃?不,那真是太小瞧张彦北的计谋了。 林苇芊敢断定,每一盘菜中,都有药粉。 因为他早就透过底,这种药,单独吃,不会出现任何不适,但是,如果一不小心沾了酒,那就…… 所以,林苇芊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只要把他所谓的“如果”变成现实,就能完成任务,这对于她来说,易如反掌。 她苦苦挣扎,在此时,她只需手一扬,把所有饭菜打翻在地,就可以及时地阻止一场悲剧的上演,她和陆淏暄还能像现在一样,过着她一直期盼的平平淡淡的小日子。 可是?她怎么能自私地独享这份幸福?她的父亲、她的表妹、她的舅舅,甚至是她的女儿,他们手中握有分量最沉的把柄,哪一个她都不忍放弃。 扪心自问,她就忍心看着她心爱的人陪她一辈子如履薄冰地生活?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地提防着周围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 她同样做不到,或许,她的离开会给她带来持久的伤痛,但是,至少他还能过着他锦衣玉食的少爷生活。 脑海中慢镜头一般浮现起一帧帧熟悉的画面——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多年前的盛夏,赫赫炎炎,铄石流金,他就这样带着比阳光更浓烈飞扬的青春气息倏然闯入她的世界。 白体恤,牛仔裤,一双耐克鞋,在那个贫穷脏乱的小巷中,干净的格格不入。 她没有想过,这如同另一个世界迷路而来的男孩会与他的人生产生如此之大的交集。或许,那时她就已经清楚地看清二人之间的差距犹如马里亚纳海沟一般隔绝出两个世界。她的视线在这个阳光干净帅气的男孩身上没有一秒的停留,只当是迷路的过客。 第二次见面,就已经是九月的开学季了。只不过一眼,她便认出了面前这个笑容灿烂的男同学。当时,她却从未曾想过,她是如何在茫茫学生潮之中一眼辨出他的面容的。 他的出众是不可否认的,即使他们所在的学校不乏一些学业优异的尖子生,不乏一些家境优渥的高干子弟,他依然是最耀眼夺目的一个,老师交口称赞的宠儿,男生心悦诚服的领袖,女生花季幻想的王子。 众星捧月,唯独她,对他的搭讪示好,视若无睹,除了敬而远之,便是沉默以对,却换来他一波又一波执着热情的穷追不舍。 为此,假清高、给脸不要脸等难听的辱骂之词她听到耳朵起茧。 可是?哪个花季的女孩会真的可以抵挡一个优秀男孩热烈的追求?或许那时就已经对他暗生好感了吧?不然,她怎么会甘愿在那个悲戚的雨天奉献出自己的第一次。 亲情决裂的雨天,是他遮蔽她头顶的风雨,是他温暖她冰冷的身体,是他劝慰她绝望的心怀。她后悔吗?后悔!后悔那时没有珍惜这一段珍贵的缘! 后来,长达六年的分离,再见时,他的身边却依偎着她如花似玉的表妹。本以为一切可以在岁月沉淀中默然淡忘,珍藏心底,却不想,他痴心依旧,在她一次次欺骗和伤害之后依然宽容地张开双臂拥她入怀,让她沉寂的心可以在雨水泥泞过后,勇敢地为爱绽放。 可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再美再傲的野蔷薇,也会有零落成泥的无奈彷徨…… 曲起手指叩响书房厚重的古木门,轻柔的声音沿着木门传递入耳,带着一种木质的温香:“淏暄,休息一会儿,出来吃点宵夜吧。” “好嘞!”陆淏暄伸个懒腰,舒展双臂,累得不行,却还是元气十足! 走出书房,看到餐桌上精致的餐点旁赫然放着一瓶红酒,月色、美酒、佳肴……诧异又惊喜:“苇芊,今天晚上这么浪漫?” 走进,仔细端详她素净的脸蛋,失望的没有发现一丝欣喜羞赧之色,一如平时的沉静淡然。 “我不喝酒的,这瓶是酒店送的。” “咦,你以前……”陆淏暄想起曾经谈不上美好的回忆,怕触到她心底的伤,便强行将后半句吞进腹中,但脸上的失落却无法随之一同咽下,他像是赌气:“那我以后也不喝了。” 林苇芊道:“那以后谁陪我爸喝酒呀?” 全世界也只有林苇芊有这个本事,一句话让他哭,一句话让他笑。 她倾身在他的酒杯中斟上酒,一时果香馥郁,酒香醇厚,平添一份静谧的浪漫温馨。 他优雅地举起酒杯,轻轻晃动杯中美酒,酒水在透明的高脚杯身柔柔的撞出几朵紫红色的花,艳丽娇媚。附在杯壁的几滴酒,依依不舍滑落杯中。就如同声色犬马的浮华世界,一袭惹眼红裙的性感舞女,袒胸露乳,烟视媚行,勾人的玲珑香舌带着盈盈水色缓缓舔过自己红艳似血的唇瓣,吐气如兰,扭动着水蛇一般柔弱无骨的腰肢,攀附在肚满肠肥的金主身上,紧贴着他们欲望勃发的躯体,搔首弄姿,厮磨,轻蹭,徐徐下行,点燃一路迸发激情的火苗,勾魂摄魄,勾的人心神荡漾,勾的人唇焦口燥,勾的人蠢蠢欲动,在五光十色的霓虹下,释放出所有在白日里被西装领带紧紧束缚的,或肮脏,或龌龊,或下流的不堪欲望。 此情此景,不得不让人想起那个在镁光灯下清纯和善宛若仙女,在灯红酒绿中糜烂堕落似**的柳雨霏! 好想吐! “苇芊!苇芊!”一声声焦急的呼唤在耳边响起,瞬时将她从联想中拉回现实,恍然醒悟,看着面前毫不知情的陆淏暄,她在抬眼间收起所有厌恶、鄙夷的消极情绪,嘴角弯起温暖的弧度,似水温柔:“怎么了?不合口味吗?” “你不舒服?脸色不对劲儿?不会是闻到酒味也受不了吧?”语气中半开玩笑地藏住自己的隐忧。 她不是脸色差,而是眼神,可怕的让他误以为自己手中的不是美酒佳酿,而是噬骨吸髓的毒药。 “哦,不,可能是困了,我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她手捂住口,做出打哈欠的疲倦模样,从他眼前走开。 ------------ 第七十二章 阴谋得逞 她找到借口慌忙离开那见证她罪恶的餐桌,她终究没有冷情到可以亲眼看着他喝下她亲手奉上的那杯酒,她怕自己会突然地软弱退缩,疯狂地、失去理性地毁掉之前准备好的一切,她清楚地知道疯狂过后一定会换来更加疯狂的后果。 她不是西施,不是玛塔哈莉,她没有惊人之貌,没有机敏急智,却唯独“祸水”这一项可与她们比肩。 前者都是美丽勇敢机智的间谍,所有的背叛都可以挂上为国献身的烈士名号,而她,保全家人,却背叛毒害了一个信任她、深爱她的男人,试问西施会用同样残忍的手段在范蠡身上? 身后又传来他的呼唤:“苇芊,苇芊,菜已经凉了,你还不出来?” “哦,这就来!”林苇芊提高了嗓门应了一声,匆匆用凉水扑了脸就出来了。 “眼睛怎么了?”他直直地盯着她的双眼,红得刺眼。 “啊?”林苇芊这才反应:“刚刚洗面奶冲进眼睛了,现在有点疼。” 她假装用手揉着眼睛,挡住他探寻的视线,实则是她不敢面对他一无所知的关心。 一声杯子轻碰桌面的声音像一声爆竹炸裂惊得她浑身一跳,一声“不要”还未脱口,睁开眼,不出所料,他杯中的酒已经一滴不剩。 她在心里狠狠倒抽一口凉气,凉的彻骨,自欺欺人的以为,她那一吸就可以让时间倒流,让覆水重收,可是?她挪转乾坤的惊人绝技吗? 一时间,眼睛真的刺痛起来,热辣辣的,像是火焰在眼中跳跃,叫嚣着要替天惩罚她这个恶毒的女人,眼中有压不住的液体在向外溢,她用力揉眼睛,去它的污水,谁允许你们污浊了我的眼睛,为什么不让我最后地看一眼我爱着的男人? “是不是很疼?”陆淏暄长腿一踹,扫开眼前碍眼的两张长椅,大步跨到她身前,用力拨开她按住双眼沾满泪水的手心,死死掐着她纤弱易碎的手腕,箍出两道刺目的红印,心急如焚:“咱们去医院洗洗眼睛好不好?” “不不不,不去医院,我哪里也不去,你陪陪我就好!” 她拼命甩头,一头及肩的长发凌乱的在他眼前肆意飞扬,遮住了她惊慌不安的神情,泪水飞溅在他手背,烫了他的心。 此时的她,在他眼里,就像是讳疾忌医、无助任性的孩子,一点也没有了往时的温柔娴雅,这不是她。 她扑进他怀里,一抖一抖地哭泣,不说话,只是哭泣。 只有林苇芊自己知道,她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含义,是的,她后悔了,她退缩了,她惶恐了,她不想把他送上另一个女人的温床,不想离开他和孩子远渡重洋。 深夜,林苇芊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独自坐在客厅等候那个被所有人捧上天的千金小姐来赶走或是说取代她这个名不副实的灰姑娘。 说是行李,不过是当初自己带的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些重要证件。虽然她以后将会改头换面重新换个身份生活,但是,她明白,柳雨霏绝不会希望再看见有关她的任何东西。 陆淏暄买给她的衣服、首饰之类的,她整理好留在床头了,这次离开,不知何时能安定,这些身外之物都只是无用的负累。 临走前,还想最后看一眼房中熟睡的男人,依然有着英挺俊美的轮廓和单纯干净的睡颜,一如这几日她一睁开眼便能看到的一般熟悉。 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阴谋算计,他一概不知,只会傻傻地、全心全意地爱一个,相信一个人。 带着复杂的心绪叹息一声,将所有罪恶埋入心底。悄悄为他掩上房门,生怕自己的黯然离去惊扰了他的酣然美梦。 意外发现自己的手上还戴着前几日雪落大师的一串念珠,油亮的珠子在夜色下闪着奇异的光泽。 犹豫片刻,她又重新推开虚掩着的门,走进去,缓缓低下身跪在他的床边,轻轻取下那串深棕色的菩提子串珠,缠绕在他的手腕,一圈,两圈,刚刚好。 她将自己的右手放入他宽大的手掌,掌心贴合,他的手指微微一动,像是要扣住她的手指,她一惊,去看他的眼睛,才发现,他还在睡,刚才只是睡梦中下意识的动作,她这才心安。 手心的掌纹缱绻交缠,她多么希望,他能顺着她掌心的纹路,走进她心里,看看她从未表露的心迹。 淏暄,我是否从未对你说过“我爱你”? 我努力学着去爱你,想等到自己爱你最深的那一天,亲口说出这句最俗却最真的情话,可是?我却发现,自己一天比一天爱你,我以为,这句话会留到我们白发苍苍的暮年,却不想,我将就此错过这句爱语。但是,你心里是明白的,对不对? 我曾答应你,永远不会离开你,只是白头偕老,相伴离世永远不会实现,终究会有一人会先行离去,可是?我爸珠子留给你,只想佛祖祈求保佑你一人平安喜乐,幸福终老,疾病、苦痛、劫难,统统留给我一人承受! 最后,淏暄,不要怨我,不要念我。 …… 午夜钟声响起,年轻女子清脆的高跟鞋声音在空寂的走廊回荡,显得尤为诡异,乔音雪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柳雨霏从包里取出房卡:“嗒——”,门应声而开。 柳雨霏推门而入,她见林苇芊都这个时候了,还跪在床边默默垂泪,见到林苇芊落魄可怜的模样,她心里越发得意,忍不住嘲讽,恶语相向:“你跪在那里干什么?你当是给你的老父亲哭丧呢?你还不快去见你的杀人犯老爹!” 林苇芊死死咬着下唇,努力克制着想要和她同归于尽的冲动。 柳雨霏是胜利者,她有权将踩在脚下的人踩得更加无法翻身。 林苇芊背起自己的包,直起身向外走,在与柳雨霏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冷冷开口道:“柳雨霏,人在做,天在看,你好自为之。” 她不怒反笑,慢慢解开自己胸前的纽扣,将身上的衣物脱得一丝不挂,她对着林苇芊的背影轻笑:“林苇芊,我敢保证,只要他尝过我的滋味,就会彻底忘记你!呵呵呵……” 林苇芊背影一僵,好一会儿才恢复:“祝你成功!” 这句话,林苇芊是真心的。 ------------ 第七十三章 站在阳光的影子里 新型的致幻剂,在陆淏暄醒来后,他见到的仍将是“林苇芊”。 林苇芊走出房间,却意外撞上乔音雪。 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林苇芊已经很难再对她生出半分好感,整理好自己乱作一团的心情,淡淡开口道:“乔小姐,有事吗?没事的话,请让一下。” 原想窥伺他人隐私的乔音雪略显尴尬,瞥见她背着行李袋,不禁诧异:“林小姐,你要离开了,那陆先生……?” 事情的发展方向好像偏离了乔音雪的预想,首先,她偷偷地在他们的食物里动了手脚,按说这个点,他们应该有反应才对,怎么看上去,好像一点事也没有。 还有,刚才进去了一个女人,林苇芊却红着眼睛出来了,这个,很不对劲儿! 该死的夏成喆居然什么都不肯透露! 林苇芊从她眼前绕过,低垂眼帘,声音冰冷:“乔小姐,你的任务圆满完成了,你可以找夏总邀功了!” “呃……”乔音雪百口莫辩,她突然觉得,事情似乎远比她猜测的要复杂数倍。 下了楼,果然是上次的眼镜男毕恭毕敬地守在楼下的大堂,不知为何,看着那个男人,她总是会很不善意地联想起那个贬义词——人模狗样,是的,仪表堂堂又忠心耿耿的跑腿狗。 “林小姐,这是您的身份证、护照和机票。”男子递过一沓崭新的证件。 林苇芊瞟了一眼,除了不苟言笑的二寸免冠照,就没有任何一条信息是她熟悉的。 就这样上了男人的车,来到看守所。 多日不见,父亲越发衰老,但是眼中的灼灼光彩却流露出他心中涌动的希望。 林苇芊深知,他的希望是寄托在周翠兰身上的。 “爸,她去别的城市讨生活了,这是她的新地址,你先去找她,等你们安定下来,我会和孩子去找你们团聚。”林苇芊将一张字条塞进他手里,同时还有一张存了50万的银行卡。 有了第一个谎言,便会有无数个谎言去圆第一个谎,无限不循环。 “不,你能原谅你妈妈,我就很欣慰了。”林父激动地有些颤抖,把银行卡推了回去:“你的钱存着给孩子读书,我找到你妈妈就回家,咱们还像原来一样过日子。”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都是这么爱幻想,陆淏暄是这样,她的父亲也是如此。 “一点小钱,一万都不到,你拿着,以防万一。” 再三推辞之后,林苇芊带着满身的沉重赶赴机场,而她的父亲带着满心的喜悦南下了。 她的父亲并不知道,这一别,或许,他们父女再难相见。 林苇芊没有拒绝张彦北的补偿,100万,以及两套精装房。 房产和金钱统统平分两份,给了她的父亲和舅舅。 至于女儿,她相信,陆淏暄可以把她照顾得更好。 一想到那个深爱她的男人,她的心里就是一阵翻江倒海的疼痛,他现在,是搂着另一个女人倾诉绵绵爱意吗? 看着舷窗外墨染的天空,心沉的如同坠落苍茫的深海。 横越太平洋,另一个世界是日出黎明,而她的前路却是躲在阳光的影子里,光明温暖触手可及,却始终无法摆脱黑暗的残酷镇压。 好累,生活残忍地剖开她的心脏,难道还要抽走她的元神吗? …… 同日,深夜,d城,谢逸君的家。 程沐晗在为谢医生整理出差的行李,口中喃喃自语:“又是工作,4个月,等你回来,我都去冬眠了!” 双城生活,聚少离多,4个月,却是超出了程沐晗的承受范围。 程沐晗可不是一个贤良淑德、细心体贴处处为男友着想的二十四孝女友,脾气一上来,狂躁地将衣服团成一团砸在敞开的行李箱里,去死吧!姑奶奶我不干了! 谢医生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敲着键盘,为几天后的医学报告做准备,一听见卧室里传来的动静,连忙拉响警报,撇下工作冲进去。 作为程大小姐的男朋友,他对她的脾气可是摸得一清二楚,要想顺顺利利出国工作,必须得舍得放下眼前的工作去把她的毛捋顺了。 “哟哟哟,沐晗,这是怎么了?” 谢医生一进去,就看见程小姐坐在床上抱着腿生闷气呢?衣柜里和箱子里的衣服都乱七八糟的随意丢着,他好脾气地一件一件捡起来,抚平了,又整整齐齐叠好摆回原处。 程沐晗看见他这副没脾气的样子就越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无聊透顶的臭医生,连吵个架都这么不让人痛快,他这样子,倒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不过也确实,程沐晗就是想和他吵架,让他走的不痛快,可惜,谢医生不着她的道,若无其事地做自己的事情,脾气好的让程沐晗牙痒痒! 程沐晗把他归置好的衣物又全部弄乱,谢医生还是一言不发地跟在她后边收拾。 终于,重复几次之后,程沐晗爆发:“喂,你是不是要把我逼疯才满意?” 谢逸君此时气定神闲的谦谦君子气态越发对比反衬出程沐晗就像是个蛮不讲理的别扭孩子。 他温和地笑:“沐晗,这是工作,你应该体谅的。” “体谅? 那是你们男人自私无情却又装作仁义道德,寻找出的唯一可以压制我们女人真性情的虚伪字眼! 如果体谅一次,你们便会得寸进尺的要求我们忍让更多、放弃更多属于我们的利益! 当我们软弱又毫无底线的一次次放纵你们之后,我们不是灭亡就是爆发,而那时,你们又会找准契机将所有罪过推在我们身上,一句离婚便把我们打发的一干二净!” 谢逸君错愕地望着满面怒容的程沐晗,不敢置信,一件小事,她竟然也可以放大上升到所有男人的品性问题,平时只道她是伶牙俐齿,能言善辩,在他面前偶尔耍耍小性子,现在,还真是领教了她的真功夫。 “沐晗,今天是怎么了?”谢逸君试图去抱她,温柔地安抚她的情绪。 发泄完后的程沐晗像是用针扎破的气球,一下子瘪了懒洋洋地软在谢逸君怀里。 今天,程沐晗在公司里见到了上司的妻子,那个传言中不可多得的上的厅堂下得厨房的贤妻良母。 深情伉俪在公司撕破脸面,大打出手,从只言片语的争吵和怒骂中,拼凑出凌乱的故事梗概。 无非是糟糠之妻体谅丈夫工作辛苦,辞去自己体面高薪的工作,甘愿洗手作羹汤,充当成功男士背后温柔贤良的女人,自以为,相夫教子、衣食无忧的生活可以一辈子顺风顺水的直到永久。 丈夫应酬日益增多,回家时间越来越晚,脾气越来越大,笑容却是与之成反比。 妻子尽心尽责地伺候酒醉的丈夫,等门、宵夜、醒酒汤、洗澡水,一样不落地小心伺候,没换来丈夫的礼物倒是带回来越来越浓重的香水味,以及车上和西装上越来越多的发丝,不同长度,不同颜色。 妻子体谅丈夫,应酬,难免的。 她依然凭着自己的力量努力维持着这段表面风平浪静的婚姻。 结果呢?当小三躺在自己的床上抱着自己的老公亲热,她终于卸掉所有伪装,她哭,她闹,她将所有丑事抖搂到外人面前,毁掉自己,毁掉丈夫,玉石俱焚。 程沐晗同情上司夫人的悲剧,更多的是痛恨男人的无情,她将怨气撒在了谢逸君身上,幸好,她的男人不会计较她的任性。 她带着哭腔:“逸君,我决定了,我要去,陪你一起去,我不要呆在那个公司了!” ------------ 第七十四章 仙人跳了又跳 柳雨霏赤条条地躺在陆淏暄身边,和他同床共枕,期待着他醒来之后疯狂地和她云雨。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期待的心一点点冰冷,五个小时了!!! 窗外的天空在海天交接处泛起淡淡的青色,柔和的弧线,像是美人两弯黛色的柳眉。 过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 看来,陆淏暄并没有按着她的计划吃下她重金求得的**,他吃的应该只是普用的安眠药!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林苇芊,竟然敢暗中调包! “贱货!”柳雨霏一口亮白小巧的珍珠几乎要被她咬碎。 随即她从地上的爱马仕手袋里翻出她镶满真钻的手机,越洋电话到美国,声音透着凉薄的寒意:“她到了以后,千万不要轻易饶了她,我的那份,你替我还她!” “好!”电话彼端,是一个女子轻快的回应。 柳雨霏负气地把电话扔在床头柜,冲动地想要用冷水把面前这个睡得像死猪一样的男人泼醒,睡睡睡,究竟要光着身子等多久? 拧开于是的水龙头,却是一柱冷水从花洒当头淋下,她尖叫着躲开,可惜一头精心烫染的酒红色大波浪已经毁于一旦,狼狈不堪,哪里还是刚刚在酒会上风光无限的美女影星,分明就像是个被抛弃街头的落魄妓.女。 她对着镜子,突地笑了,差点忘了,做戏没做全套,头发差点忘记弄乱。 她光着脚重返房间,带着满身的水珠子爬上床,在白的刺眼的床单上落下几个湿湿的脚印,狰狞丑陋。 她用冰凉的手狠狠拍他的脸:“陆淏暄!你给我起来!” 柳雨霏猜到食物动了手脚,却猜不到动手脚的是服务台的小服务员——乔音雪。 她只是恶作剧地在饭菜里加了一点安眠药,剂量不大,纯粹恶搞。 痛感很快刺激了陆淏暄沉睡的神经,他叹息一声,想伸手去捞身边的人,却几番摸索之后,得了个空。 他睁开眼,在一片白色的混沌模糊中辨出了另一个女人的脸。 柳雨霏一脸害羞带怯的纯情小女人的模样,裹着一条毫无作用的浴巾坐在床边凝视他,眼里春情脉脉。裸露的香肩让清晨清冷的空气多了几分火热刺眼的暧昧。 他大惊失色,像是踩到尾巴的猫:“腾”一下坐起,连连后退,惊呼:“怎么是你?” 柳雨霏不愧是演员出身,装起无辜简直就是大材小用,她眨眨眼,眼中泛起一点泪光,轻声嗫嚅:“我也不知道,昨晚林苇芊打电话说你喝醉了,病得很重,我一听就连忙赶来,那时候,你在睡觉。她给我倒了一杯水,后来我就晕了,醒来后,我们,我们……” 她忽然扬起她精致的毫无瑕疵的脸庞,眼中萌动着满足、欣喜和期待,她问:“淏暄,其实,你也是对我有感觉的,对不对?昨晚我们意识不清,但是,我们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我们很和谐,你也是很愉悦的,不是吗?” 她说着就要靠过来握他的手,他冷笑一声,冷冷地甩开她的手,柳雨霏的手一下子磕在床头,撞出一片红红的印子。 陆淏暄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刚才我的表演配合的是不是很好?我是不是也可以出演你的那些电影?” 柳雨霏心中一惊,表面却是不动声色地揉着自己的手背,坐在床边的样子活像是她演过的那些在***之后被抛弃的苦情女。 “柳雨霏你当我和你一样傻吗?”他不去理会她一瞬间的怔忪,慢条斯理地翻身下床,一件一件地捡起地上的衣物,背着她仔细地整理好自己的衣着,甚至还很认真地扣好衬衫上的袖扣,只是,在扣上扣子之前,他把手腕上的那串珠子藏进了袖口。 “你怎么会傻到用‘仙人跳’这么陈旧的招数?你不是被那群比你还傻的忠实拥护者称作‘时尚教主’?怎么,你就没有想一点高明的新鲜手段?”他转过身,阳光在他身后映照出一片明媚澄蓝的背景,他笑了,笑得很温和,却是潜藏了一丝危险的敌意,他继续说道:“不对,我误会你了。你一开始可是没想用仙人跳的,只是可惜,计划失败,你不得不临时改了主意?” 陆淏暄昨晚并没有喝下那杯酒,这只能说,是他运气好。 他一心想和林苇芊再孕育一个可爱的孩子,举起酒杯的瞬间,蓦地想到喝酒不利于宝宝健康,他就果断地把酒倒了,所以,**根本不能发挥作用。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林苇芊去卫生间洗脸的空隙,他看到了柳雨霏在酒会奈不住性子发来问进展的信息——酒给他喝了吗?一定要喝了酒才会起反应!!! 他顺手回了一条——喝了,会不会有副作用? 柳雨霏心里又急又喜,想也没想就回了——没有副作用,昏迷半小时,等他醒过来,水到渠成。 陆淏暄没有当场拆穿林苇芊,他想看,林苇芊究竟会不会再一次狠心地推开他。 他知道自己没有吃**,一定不会对柳雨霏做什么。 只不过,有一点,他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睡这么久? 柳雨霏这会儿已经顾不得装腔作势了,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震惊、错愕、慌乱、尴尬、挫败,在她脸上一一呈现。 她惶恐的不知所措,一个半裸的女人和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在大早上睡醒后共同讨论一次不愉快的性事,本就处于弱势的一方,更何况还是讨论一次无中生有被拆穿的骗局。 柳雨霏迅速地下床奔向房门,那里有她刚刚丢弃的、被她自己撕得支离破碎的晚礼服,以及一双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高跟鞋。 没错,她昨晚是中途离开酒会的,离开时,还顺便带走了一批敏感的狗仔。 如果不是知情者,一定会断定这个房间混乱的一切就是她和陆淏暄欢爱的证据。 好在,她已经提前拍下了一切发给了季玥,只要匿名发给媒体,说是xx酒店工作人员爆料……加上她昨晚走进酒店的照片,那么…… 方案1、方案2,、方案3,总有一个会成功的! ------------ 第七十五章 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 柳雨霏勉强地将自己毫不蔽体的衣物穿好,却故意泄露更多风情。 她与陆淏暄隔着一张king size的大床不卑不亢的沉默对视,气氛严肃的像是联合国会议上立场不同的敌对国家在对峙。 陆淏暄的手指不经意地抚触袖子上的一粒黑色水晶,那是他和林苇芊一起在coco park挑选的水晶袖口,他记得,当时,她举着这一对袖口比在他的脸边,语笑嫣然,她说,这个,和你的眼睛一样好看。 这样一句在旁人看来又酸又土的夸赞却暖了他的心,她不知道,就为了她这一句话,他偷偷订走了这一款所有的袖口。 现在,她走了,再也看不见了。 他收回神思,冷冷地开口威胁面前的柳雨霏:“柳雨霏,如果你现在告诉我她去了哪里,这件事我不会和你计较。” 柳雨霏毫不退让,她手上有足够的把柄与他抗衡,她傲慢的抬起下巴:“我偏不!” 陆淏暄的脸沉得更像是一潭墨色的池水,声音又冷下几分:“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逼她离开?”他的手指直指她的鼻尖:“我警告你,放聪明点,别用‘钱’这种愚蠢的借口欺骗我。你要知道,我不是被你骗的团团转的夏成喆。要是林苇芊回来时少一根头发,你都别想好过!到那时,我才不会管你身后撑着的是不是夏成喆!” 柳雨霏心里暗笑:夏成喆?那个不中用的男人除了钱什么本事都没有,你以为我还靠着他?真不知道我们之间究竟谁更蠢! “切!”柳雨霏小声嗤笑,不紧不慢地与他周旋:“我傻,我蠢,你这么聪明还不是被林苇芊耍了一次又一次?我告诉你,这次是她自愿和我交易,她要了我的钱,要了我两套房子,所以,你在她眼里也就值那几百万!” 柳雨霏已经不在乎陆淏暄会怎么看她,无论她在他心中是装腔作势、愚蠢驽钝,还是心机深沉、不择手段,她都不在乎,她只是要让所有背对嘲笑过她“倒贴”的人知道,她柳雨霏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陆淏暄心里狠狠揪了一下,却冷静地告诫自己她在说谎,她从来不是贪慕虚荣的女人。 柳雨霏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叠白色的票据和一打装订好的a4纸,又道:“你若是不信,我这里还留着汇款单和购房合同。” 陆淏暄心想,随时带着证据,看来她早就准备好应对他的质疑了,他执拗地撇过脸,本不想去理会她再一次的骗局,却不经意地眼神划过纸张最末的亲笔签名,娟秀又熟悉的三个字——林苇芊。 那一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的的确确就是她的字迹,正如同她当年给他留下的字条一般清秀的像是月光下的流水。 陆淏暄的心绪凌乱,他不明白她缺钱,她想买房,那她为什么会严词拒绝他给的附卡? 不不不,事情一定不是这样,她不会为了钱背叛。 “我不信!说,你究竟用什么威胁她?是不是你把主意打到我女儿身上?”陆淏暄顿时觉得自己浑身血气上涌冲顶,所有毛孔全部张开,向外奋力疏散骤然兴起的紧张感:“你是不是从夏成喆手上骗走了我女儿?” 眨眼间,他已经飞身扑向了另一端的柳雨霏,猛地把她推到了身后的衣柜上,用手死死掐住她细弱的脖子,勒的她无法呼吸,花容失色的美人脸涨得通红。 她大张着嘴,像一只搁浅的鱼,极力地解释:“我……没有……你女儿……我没碰……” 她看着他眼里的阴鸷和狠厉,似乎要将她活活地和着鲜血吞噬。 柳雨霏的一番话,一针见血的刺进了陆淏暄的软肋,不堪的真相将他岌岌可危的希望和理智轻易地推下陡峭绝壁,此时的他疯狂地想要托她一同坠下万丈深渊,同归于尽。 就在柳雨霏张着失去血色的双唇大口从死神手里争抢着最后稀薄的空气时,一通救命的电话及时将她拯救。 柳雨霏奢华的镶钻手机在床头振动,旋转出一个不规整的圆,划破了濒死前窒息的宁静。 陆淏暄一瞬间收回了手,抢在柳雨霏之前夺过手机,飞快地按下接听键,捂住柳雨霏的嘴巴,静静地等着来电者的下文。 是季玥,柳雨霏最得力的帮凶。 “雨霏,你昨晚那么急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今天下午还有一个宣传活动要参加!” “喂喂喂,雨霏,说话呀!” “你刚刚让我发给xx报社的照片是什么意思?照片里是哪个酒店,我接你去挑礼服!” “……” “雨霏,雨霏,你不会是出事了吧?” “……” 电话那头的季玥终于觉察出不对劲,声音颤抖起来,带着几分哭腔:“你们究竟是谁,千万别伤害雨霏,你们要多少钱我们都给,先放人好不好?” 陆淏暄掐掉电话。 松开柳雨霏,他怒吼:“什么照片?” “……”柳雨霏沉默,抚着胸口喘气,涂着血色丹蔻的指甲深深地掐进地毯里,她说不上话,心里却有一团名叫报复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说呀,什么照片!”他扬手将她的手机砸到了她身后的衣柜上,四溅的钻石擦过她的耳朵落在她肩上,吓得她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她破釜沉舟,深吸一口气,冷静地答道:“发给媒体的照片,我伪造的我们***的证据。” “你说什么?你让她发给媒体?” “是!”柳雨霏没有想平时一样惺惺作态的流眼泪,而是咧开嘴笑了:“媒体?那只是一部分,现在,只要你走出酒店,保证外面的媒体会给你更多惊喜。不出十分钟,网络上就会有我们的各种传言。” “你疯啦!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任你摆布?” “是,你必须娶我,因为你的资料,已经在媒体受伤了,现在,只缺你和我走出酒店的照片。”柳雨霏像一朵凋零的花坐在地上,唇边却是春风吹又生的烈烈生机,她离她想要的越来越近…… “你!……” ------------ 第七十六章 半路杀出的方堃 翌日,一条轰动整个娱乐圈的爆炸性新闻横空出世,占据疙瘩报章杂志娱乐版头条——新晋紫晶奖影后柳雨霏与神秘男子同宿酒店,好友纷纷暗示其好事将近。 一时间满城风雨,沸沸扬扬,,所有人都在议论那图片上模糊的“神秘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就连同一班机的中国乘客也拿着ipad在热闹的讨论不知又是哪个腰缠万贯的富豪有幸抱得美人归。 林苇芊随着人流木然走动,嘴角牵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苦涩弧度。心里涨满了酸楚,却忍不住自嘲,明明比任何人知道的都要早,怎么比那些把柳雨霏奉为女神的“癞蛤蟆”还要心痛? 飞机半小时前稳稳地在美洲大地着陆,晨光熹微,像是在象征一种蓬勃有力的的新生力量,新生,人生新的开始,在这片土地,没有父母,没有爱人,没有孩子,没有朋友,只有一个关系决裂的表妹。 柳雨霏说她安排了人在机场接机,住宿、工作也会有人替她安排。 林苇芊以为又会是一个冰块脸的黑衣人,可是?她见到的却是一个臃肿的黑人妇女。在见面的时候,黑人妇女有片刻的失神,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之后才愣愣地摇摇头,开始介绍起自己,她说,她叫凯莉。 凯莉的口音很特别,兴之所至,就喜欢任意的改变单词的重音和音调,听上去像中国农民赶集时听到的吆喝,你根本掌握不了她的节奏,即便是林苇芊这种工作四年的职业翻译也觉得和她交流起来颇为费劲。 凯莉有着黑人种族特有的外向热情,一路上,她和林苇芊聊了很多。虽然大多数时间,她是在唱独角戏,却依然不妨碍她入戏的认真度。 话题无非是向林苇芊介绍家里的佣人姓名和工作职能,偶尔询问她生活上饮食起居有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 林苇芊礼貌回应,却对于她的谈话兴致缺缺,看似认真,若是凯莉跳回去问她上一个问题是什么?她必定是一问三不知。 后来,话题转到家中主人禁忌颇多,希望林苇芊一一记下并时刻注意不要触碰,否则会死的很惨,在提到那个“死”字时,凯莉还特别正经八百的做了个开枪崩对方脑门的诡异动作。 中美文化差异可见一斑,中国人似乎更偏爱在恐吓对方时用刀抹脖子这个更爽利的动作,而不是枪。 林苇芊不禁哑然失笑,柳雨霏原来比她想象的更加心狠手辣,她没有杀掉自己,还真是万幸,林苇芊打趣地问凯莉:“柳小姐枪法好吗?” 凯莉撤去刚才严肃又带几分忌惮的神情,瞬间在脸上挂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谁是柳小姐?没听说过。” 林苇芊很少见到面部表情这么丰富多彩的中年大妈,觉得凯莉除了话多一点之外,还挺有趣,也许以后会有需要她帮忙的时刻,便和她继续了这个话题。 林苇芊细想一番,认定是柳雨霏在国外用了她不知道的英文名,便说道:“我刚刚说的是你们女主人,她真的有用枪吓唬你们?” 凯莉眼珠子一转,像是在思考一件很复杂的事情,眼神越发迷茫:“林小姐不是我们女主人?” 林苇芊可不敢喧宾夺主,再说柳雨霏也没说要把这边的房子送给她,她连忙解释:“凯莉,我只是借宿的客人,等你们主人结婚之后,我就会出去找工作找新的住处。” “no!”凯莉惊叫一声,她按着林苇芊的肩膀,香肠一般的厚嘴唇在林苇芊眼前形成一个夸张的形状。 她的手掌又大又厚,重重地将她往下压,力气大的似乎想要将她直接当做钉子钉在车后座上,那紧张的样子像是生怕她下一秒就插上翅膀飞回国,她睁着眼睛惊恐万状:“你如果离开,我们会被杀死,不仅我们,还有我们的家人!求求你,千万别走!我的小儿子才十二岁……” 语音未落,她的眼泪已经期期艾艾地掉落在腿上。 这一刻,林苇芊一点也不觉得凯莉是在夸张。 是车窗的密封不好吗?怎么外面的寒风一下子吹进了骨头里,好冷,冷的心也跟着冰凉。 她无声地笑了,在这个标榜自由的国度,自己又一次失去了自由,刹那间,哀莫大于心死,自由已故,身为何存? 柳雨霏不要她死,而是要她身不如死,软禁与坐牢有何区别?她救出自己的父亲,却牺牲了自己的自由和爱情,说到底,是她在替父亲坐牢! 在随后的尴尬里,凯莉抹去眼泪,试图再次缓和车中的冷硬气氛,却始终无法将林苇芊的注意力引到她谈论的话题上,林苇芊低头不发一言,安静柔顺的样子,就像车上摆着的一件装饰布偶,没有声音,也没有灵魂。 车子停在远郊的一座独栋别墅,从外面看,其貌不扬,车子驶进大门,通过一条长长的林荫车道,却是见到了别有洞天的景象。 在平凡的外表之下,是主人极尽奢华的享受。 林苇芊听从凯莉的安排,住进三楼的一个房间,然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黑白色调,空虚冷清。 凯莉敲门进来,为她端上一份丰盛的食物,还说道:“林小姐,方先生要三天之后才能回来,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我,房间有铃,按一下,我会立刻上来。” 林苇芊正背对大门坐在露台的躺椅上,半分钟后,林苇芊才惊诧地问道:“方先生?” 林苇芊慢慢地转过头,慢的就像是她的神经反射。 凯莉点头:“他刚才来的电话,但是没有要你接电话。” “谁是方先生?我不认识,你们是不是接错人?”林苇芊的眼里闪过一丝希望。 “先生中文名叫方堃。” 方堃……方堃……方堃?! 脑中猛地闪现一个画面,六年前,c城一中的校门口,一个携着满身阴冷黑暗气息的男生,在她耳边留下一句捉摸不透的话,林苇芊,你今晚让我很意外! 怎么会是他? 她的初中同学,c城黑帮的少东,这么多年,他怎么会在这种时刻半路杀出? 他也是柳雨霏的背后力量? 太乱了,这一切太乱了! ------------ 第七十七章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柳雨霏对于林苇芊的去向不肯透露分毫,并且她无视陆淏暄的警告,私自向媒体发布消息,说他们将会在下月结婚。 尽管陆淏暄极力想要封锁消息,却无奈柳雨霏背后有一股更为强劲的隐形势力在阻挠他的动作,凭直觉,柳雨霏这次的靠山不是夏成喆,而是一个比夏成喆更有权力的男人。 会是谁?他百思不得其解。 更为令人疑惑的是,在这个消息闹得满城皆知并且有愈传愈盛的趋势之时,他的父亲那边却是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静观其变完全不是雷厉风行的陆老爷子的风格。 这算是默许这桩婚事还是表明断绝父子关系的立场?一切不得而知,他也不打算送上门自寻烦恼。倒是这个时候,他的母亲关切地打来电话询问是否确有其事。 “儿子,和雨霏的事情是认真的?”陆母握着听筒皱起了眉头,她不看好这桩婚事,不知他是不是又在胡闹。 “妈,如果我真对柳雨霏有意,就不会等到现在。”陆淏暄平静地说道。 “唉!儿子,有空就回来看看……” 陆母温婉的话音像温暖的水流,点点滴滴流进心里,多日来的压抑沉闷惆怅也被融化,心中多了几许温暖。 因为爱情而缺失的漏洞被久违的母爱亲情而填补,如果,他不是一个已经23岁的成年男人,他多么渴望还能像孩子一样躲在母亲的怀中痛哭一番,求得她温柔的安慰。 他的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妈,明天忙完了就回去。” “哎!哎!”陆母连声应着,激动地说不出剩下的道别。 电话挂断,偌大的酒店套房又回归到可怕的寂静,这种沉默清寂可怕的可以吞噬人们所有的美好情愫,只剩下怅惘凄清。 林苇芊第一次离开,留下八个字——洵有情兮,子不我即。虽然夏成喆的解读是离谱的错误,却不可否认,这是他支撑六年无望等待的唯一信念,是他绝望迷惘时唯一的信心和勇气。 而这一次,他已经预感这又将是一场痛苦别离,再会无期。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她留下的东西太多太多,所有带着他们共同记忆的东西,她一件都没有带走,决绝,并且义无反顾的离去。 手指再一次无意地划过手腕上那串佛珠,心中似是期待又像是害怕,她,这次,是什么意思? 又是一次命运的赌注。 陆淏暄想,他可以用第二个、第三个,甚至今后无数个六年去下赌注,赌她是爱他的,赌她是被逼无奈而离开,那么,他会无怨无悔地按着之前的设想去构建他们温暖的小家,和女儿一起等着她回家。 当然,他还有另外一个赌注可以下,或许,林苇芊根本就没有爱过他,真实的林苇芊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又贪慕虚荣的女人,这几日的温存,不过是她为他父亲在报答他的帮助,她早就用他和柳雨霏做出交换,如果是这一种,他将输掉之前所有痴心付出和他那一场自以为是的可笑爱情,他会输的一败涂地,输掉曾经,输掉未来。 从手腕上取下那串珠子,悬在眼前,心中两股不服输的力量在厮杀,一还是二?爱还是不爱?他暗自苦笑,自己怎么会像撕扯花瓣的纯情少女,用幼稚的方式思考爱情。 思绪又回到他们去云隐寺的那一天,蓝天、白云、青山、古刹…… 半晌的失神之后,他突然起身抄起车钥匙夺门而出…… 大汗淋漓再一次登上半山的云隐寺,花了重金终于求得山中僧人开恩,可以去存愿阁寻找林苇芊当日在神像面前许下的心愿。 颤抖着双手一页页小心翼翼地翻开薄如蝉翼的宣纸簿,在眼花缭乱的姓名中寻找心中的呼唤。 终于,他找到了她的名字,却紧张得不敢往下瞥一眼她的心愿,重重扣上本子,深深呼气,仿佛他手中捧着的是阎王爷的生死簿,上面记录着他生死尽数。 管理存愿阁的小沙弥等得不耐烦,见到陆淏暄犹犹豫豫一次次翻开,合上,再翻开,再合上,忍不住走上前不友善地抽走了他手中的簿子,厌烦的连“施主”这类字眼也省却了,责怪他:“这是佛家重物,你这样翻开合上的,弄坏了,佛祖会怪我失责!” 陆淏暄眼看着手中的本子被抽走,可他这么久除了林苇芊的名字,还什么重要信息都没看到呢! “别,小师傅,再给我看一眼就好,不耽误,不耽误!”他脸色焦急地急忙拽着小和尚的衣袖恳求道。 小和尚把本子扔回他手里,没好气地说道:“快点,快点!” 陆淏暄笑着道谢,终于鼓起勇气往下看,一行清秀的字迹清清楚楚写这几个字——愿陆淏暄此生不再忆起林苇芊。 “砰”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连同心愿薄一同坠落摔碎的还有他的心,万念俱灰。 这一声吓坏了倚门而立的小和尚,他惊呼一声,之后战战兢兢地念着:“阿弥陀佛,佛祖莫怪!” 山中的清风翻卷起地上旧色的宣纸,发出沙沙的声响,衬得他心碎的声音在寂静的殿阁之中格外的苍凉。 风停,纸静,默然躺在地上的纸张停留着男人刚劲有力的笔迹,潇洒飞扬的字体彰显着男人张扬不羁的桀骜个性,此时,那一行字,却像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笑话那个踉踉跄跄走出存愿阁的落寞身影。 ——愿我心爱的女人所有心愿得意成真! …… 离开云隐寺,陆淏暄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驾着车回到酒店的,印象中,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梦,梦醒后,睁开眼看见的就是酒店雪白的天花板。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打电话给柳雨霏:“你真想和我结婚?” 对方的回答不用思考也能明确的知道答案。 “那好,我同意。” 通话结束,屏幕显示通话时长18秒。 陆淏暄把手臂横在眼睛上,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6年换不来真爱,18秒就能定下终身,这个世界,去他妈该死的爱情! 林苇芊,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那么,如你所愿! ------------ 第七十八章 你好,老同学 午夜时分,总管收到通知说是方先生提早回来。于是,一时间,别墅里众人被这个突然的消息弄了个措手不及,忙乱地换好衣服,开始做各种“迎驾”的准备,唯恐哪一点做的不周到惹来无妄之灾。 众人垂首以待,只见远处的甬道上有一辆黑色的轿车亮着黄色的车灯缓缓驶向主宅,在迷蒙的雾气下,如同一头危险的野兽,带着逼仄的气势一步步向众人靠近。 大门敞开,屋外寒风瑟瑟。 老管家打开车门,从车里走下一个高大英气的男子,剑眉朗目,身材魁梧,只是神情间的冷峻阴鸷,让人的目光不敢在他身上多停留一分。 方堃下车后阔步走进别墅,凯利等人已经俯首帖耳兢兢战战地李在大门两侧郑重迎接,毕恭毕敬地鞠躬,称呼一声:“方先生!” 方堃面色冷凝,皱起眉头,不耐的解开西服扣子,手一扬,将脱下的衣服潇洒地甩进远处一个女佣的臂弯。 他声音沉冷的像是深潭下的千年寒冰:“退下!” 即使是在灯火通明温暖如春的大宅中,他的声音也让人禁不住敛声屏息,瑟缩着不敢抬头直面他强大冰冷的气场。 “是。”众人回应。 那一声命令倒像是一道特赦令,所有人都是一副从死刑场逃出生天,喜不自禁的神情,各自逃窜回房。 方堃一边扯掉自己的领带,一边迈步向三楼走去,嘴角的弧度意味不明。 林苇芊,好久不见…… 凯莉早已只会过她方堃临时改变计划,提早回来,并且凯莉还暗示她应该和他们一起在楼下“恭候大驾”。 林苇芊觉得可笑,她要以什么身份下楼?现在的她不过是柳雨霏的“监禁犯”,只要不逃跑,就已经很“尽责”了。 林苇芊依旧坐在露台上的藤制躺椅上,膝头放着一本落满灰的英文古籍,显然,它的主人将它束之高阁,并没有让它实现自己的价值。 房中没有开灯,露台上的复古白玉兰壁灯却被她将亮度调到最大。 她受不了房间内凝固的空气,像一道沉重的枷锁扼住她的喉咙,压在她的胸口,让她透不过气,唯有露台自由广阔的视野让她可以暂时忘却自己被禁锢的痛苦。 她捧着书,心思却无法集中在这些大同小异的英文单字。 林苇芊知道方堃回来了,也知道他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尽管小心谨慎的他走路没有任何动静,像猫科类动物,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他那么冷硬强势的气场,这可不是能够隐藏的,正如同豹子的出现总能引起兔子的警觉。 方堃抿紧唇,从她背后伸手抽走了她手中的书,毫不客气的力道,以一条完美绝伦的抛物线将书扔出了露台。 “咚”!一声沉闷的响声,如同炸药在地底爆燃。 厚重的古籍重重地砸在了楼下泳池的水面,溅出大朵大朵的浪花,撞碎了水蓝色的透明冰块。 林苇芊僵直了后背,誓不回头看他一眼,因为,她不知道回头后该说什么?是若无其事虚情假意地老同学叙旧,还是眼泪汪汪地博他同情求他放过自己,又或是追根究底问他和柳雨霏有什么别的阴谋? 训练有素的佣人像是明白楼上将要发生的一切,在水声静止的那一刻熄灭了三楼以下所有的灯火。 一瞬间,黑夜吞没了天地间所有的光彩,只有身边的这一盏微弱的小壁灯,不甘寂寞地在苍茫黑暗中强撑着最后的光明,正如同此时的林苇芊,明知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无路可退,可是心中仍残存着不灭的希望,勇敢地为着腹中的一颗小豆子,独自坚强。 双手轻柔地覆在自己的小腹,心中柔柔地和这个可爱的小生命轻语,宝宝,你睡着了吗?妈妈要和叔叔说话,你不要听,好不好? 不久前,她躺在陆淏暄的臂弯里,一起为着这个小生命挥汗如雨,甜蜜地弥补这几年的时光断点。终于,她在几天前发现,他们得偿所愿,可惜,孩子的爸爸又要错过了。 怎么办呢?宝宝,妈妈好想爸爸…… 身后的男人,声音深沉似水,低沉的音色很干净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已然有了几分压抑的愠怒:“回头!” 难得在这件房子里听见熟悉的母语,可是?林苇芊却没有觉察到任何同乡人的亲近。 的确,对于他这样的人,也是无法忍受她的忽视和怠慢的。 好吧!回头就回头,在情势完全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遵从对方的意志才是保护自己的唯一方式。 林苇芊站起身,平静如水,像是面对一个房东一样礼貌:“方先生。” 方堃眉毛轻微地一挑,几不可察。 他穿着黑色的丝绸衬衣,在黯淡的灯光下折出一片白色的光芒,一半白,一半黑,也是他的真实写照。 衣襟上是银灰色丝线手工刺绣的云起龙骧纹样,很贴合他“英雄儿女”的气质。 他走近一步,细细打量着她。 眼里的寒冰似乎在一点点消融,脸上僵硬的线条也柔和了几分。 林苇芊没有忽视他脸上任何的异样,可是?直觉告诉自己,他这种不合常理的软化很危险。 “这么晚坐在外面不冷吗?”他语气淡淡的,但是相比刚才的隐怒,已经平和很多了。 说出这话,方堃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这种类似关心的话可不像是从他口中吐出来的,随即自我调节到最初的冰冷状态,阴着一张脸把她拖进房间。 林苇芊想要挣开,她觉得她和方堃还没有熟稔到这种程度,但是,方堃的力气比陆淏暄还要大许多。 “方堃,已经很晚了,我想休息了。”林苇芊说道。 “听说你这几年躲起来生孩子去了?”方堃径自问道。 林苇芊一惊,但是方堃还是那样眼神灼灼地盯着她,丝毫没有意识到深更半夜在一个多年不见的女同学房间讨论生孩子的问题是多么尴尬的一件事。 “方堃,今天太晚,如果你想和我聊聊这几年的生活近况可以等到明天吗?” 孕妇在怀孕最初是嗜睡的,林苇芊也不例外,她已经强打着精神等到午夜,此时,已经支撑不住了。 “好啊!我也累了。”方堃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林苇芊警觉起来,狐疑地望着他。 “怎么了?”方堃似是看出她的疑虑,说道:“我在我的房间睡,不对么?” ------------ 第七十九章 步步紧逼 方堃慵懒地倚靠在床头,一条长腿随意地搭在床沿,一条腿闲散的支在地上,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抛接着一个银色的打火机,在他手中跳动的蓝色宝石闪着幽幽的光泽,在黑夜中比他锐利的眸光更加森寒。 他突然开口,打破沉寂:“你站在那里干什么?不是说要睡觉吗?” 林苇芊笔直地站立在床尾,仰起脸,直视他的目光,声音疏离的像是面对一个问路的过客:“方先生,对不起,我走错房间,抱歉。”说着,她就要出去。 方堃言语中的深意已经很明显,但是她装作没听懂。 表面的镇静并不能掩饰心中的惊惶,一抬腿,才发现,双腿因为紧张和长时间直立已经僵直的像是两根木棍直挺挺的不受支配,每走一步都像是踩着刀尖跳舞的小丑,异常艰涩。 冰冷的空气中传来一声轻蔑的嘲讽,如同针尖刺破耳膜:“你还是像当年一样喜欢自以为是的强装镇定,实在是愚蠢又可笑。” “啪”打火机倏然间在黑暗的房间内燃起一簇幽蓝的火苗,飘忽不定的蓝色幽光打在他冷峻的面容上,衬得他的表情越发难以捉摸。 “林苇芊,你怕我?”他说道。 一个问句却是陈述的口吻。 林苇芊低着头,不发一言,她说得没错,她害怕这个陌生的环境,也同样害怕这个陌生的男人,她只想离开,越快越好。 她没有因为方堃的问题而停下脚步,反而加紧脚步急迫的扑向大门。 “你要去哪?”他陡然提高音量,洪亮的吼声在寂静的夜晚像是骤然爆发的雷鸣,吓得林苇芊手中一哆嗦,没能顺利地打开门。 方堃一跃而起,像一匹敏捷的猎豹,眼中闪着精锐的光芒扑向自己的猎物,以闪电般迅雷不及掩耳的惊人速度冲到她身后,长臂一伸,一把将她打开的门用力扣上,胸口撞上她的后背,重重地将她撞在了门上。 “嘶”,林苇芊倒吸一口凉气,好痛!!! 在他猛力的撞击下,她没能及时护住自己的小腹,不期然地撞在了突起的门把手上,一时间疼痛与恐惧像潮水般汹涌袭来! 她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体…… 幸好,宝宝没有事情。 惊魂未定的她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就被方堃扳住肩膀用力地甩到床上。 身体在柔软的床上弹了一下,又重重地落下。 方堃恶狠狠地警告她:“你别他妈的不识抬举,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他妈死在荒郊野外和那些美国死鬼做伴了!” 方堃看见林苇芊蜷缩成一团趴在床上,刚才的镇定伪装全部被撕碎在自己面前,顿时觉得畅快无比。 他是黑夜里的魔王,女人这种生物,在他的眼里,永远只有一种动词属性,那就是——臣服。 林苇芊倔强地背对着他,声音中带着几分凄楚的哽咽:“柳雨霏要杀我是为了从我手中抢走陆淏暄,而你,究竟是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里?” 如果不是为了腹中的孩子,林苇芊宁可做一条流落异乡的孤魂野鬼! 方堃嗤笑一声,言语中流露出对柳雨霏的轻蔑:“柳雨霏?她只不过是一个想爬上我的床却没有成功的女人。你认为,我会和这样的女人有着同样的目的?还是说,你以为我看上你了?” 林苇芊怔愣:“那……那你究竟是为什么?”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妹妹,现在是我的……”方堃声音突然低沉下去,留给林苇芊一个揣测的余地,半晌,他身子一转面向她,在月光下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嘴角却是魔鬼一般诡谲可怖的弧度,一字一顿地说道:“情、妇!” “妹妹?是霈霈?”林苇芊在一瞬间仿佛沉睡千年后苏醒的僵尸,从床上弹起,脸色煞白地尖声质问对方,脸上的血色在那个惊异的问句中退下最后一丝红润:“你……是你逼霈霈的,对不对?她在哪里?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林苇芊顿觉五雷轰顶,然而,方堃带给她的“惊喜”远远不止于此。 他的笑容越发诡异:“她给我讲了个故事,娥皇女英,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你变态!卑鄙!”林苇芊痛骂。 “一切都是她自愿的,我只是顺着她罢了。”方堃摊摊手,显得自己很无辜,在林苇芊看来却是一脸的无赖相,令她作呕。 方堃继续说道:“林苇芊,你看着倒是聪明,怎么会蠢的这么无可救药。你妹妹都把你亲自送到我床上了,你却还在担心她的安危,真是没的救了。” 林苇芊尖叫:“她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方堃捏住她的下巴,脸色沉下,厉声警告道:“你妹妹怎么样,只有我说了算,所以,你最好老实一点。” 林苇芊苦笑,眼底蒙上一层水气,令她名正言顺地忽视了方堃眼里的阴鸷。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们?” “不知道。” 很坦荡也很无赖。 林苇芊颓然地坐在床上,此时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名字在千万遍呼喊——淏暄……淏暄…… 泪水最终还是很不争气的落下,林苇芊再坚强,也不过是一个用坚强伪装自己的脆弱女人,面对方堃的强势和逼迫,她无处可逃。 “我喜欢我的女人在我的床上流泪求饶,但,不是现在。别搞得像是我要强.奸你一样,我的女人都必须是心甘情愿上我的床!” “等我回来之后,别让我见到你这副样子,伺候男人该怎么做,不用我教吧?”说完,方堃走出房间,进到隔壁一间浴室洗澡。 躺在迷蒙的水汽中,方堃陷入了沉默…… 方堃的床也不是随便一个女人就能上的,这些年,他的床上出现过各式各样的女人,其中不乏政客的女儿或是富豪的情妇,在床上,他们肆意享受男女之间的极致欢愉,在床下,却或多或少会有一笔交易,当然,他和孟霈之间也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至于,为什么他当时会选中孟霈这样一个平凡到他在平时不会多看一眼的女孩,其中自是有他的道理,尽管,他不敢去深究这个原因。 他把脸沉入水中,闭上眼,让自己的思绪到此停止。 ------------ 第八十章 危机?转机? 方堃从浴室出来,看见林苇芊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坐在床上,眼神呆滞地凝望着窗外死一般寂静无言的山色。 轻烟笼翠黛,月茫茫。 她娇小的脸庞上仍挂着两行清泪,柔弱无依的样子楚楚动人。 方堃看得出神,不自觉地跌入她一双水波潋滟的清眸,沉迷,心里的节奏乱了章法,不受控制地激昂跃动。 他不仅响起自己总是逃避的那个问题,像林苇芊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女人,他怎么会这么多年还没忘记? 或许是因为…… 方堃身边有过太多的女人,每一个都是倾国倾城的绝色,明艳动人,但是,她们都是午夜的奇葩,浓艳的妆容,妖娆的身姿,魅惑的笑容,在他的身下婉转低吟,勾魂夺魄,没有男人能抵御她们的诱惑,他也不例外。 但是,她们绝美的外表下却暗藏了贪婪的欲望,在靡靡的尘世间,艳俗得如同五彩的霓虹,在黑夜闪烁,缤纷缭乱。 身边的女人走马灯一样变换,却始终没有一个能在他身边停留,知道孟霈的出现,才打破这一旧例,做了他长达数月的情妇,因为他在她身上看到了熟悉的眉眼。 娥皇女英,的确是孟霈告诉他的故事,只不过,故事说完,孟霈也就彻底地从他身边消失了。 当他再次见到林苇芊,他终于明白,他身边曾经的那些女人缺了什么?缺的就是一种温柔娴雅,一种清新自然。 林苇芊有乌黑柔亮的长发,却不会像她们一样折腾出千种花样,林苇芊有白皙的皮肤,却不会像她们一样在脸上浓妆艳抹,她永远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秀秀的出现。 他每天的生活充斥着刀光剑影,每天都要提防各种背叛和暗算,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渴望一份安逸,这些,其他的女人给不了,但他却从眼前的这个女人身上找到了他寻觅许久的安定轻松,不带任何利益欲望的平和安宁,所以,他一定要将林苇芊锁在身边。 林苇芊听见房中的动静,身子没有动,只是淡淡地开口说了一句话,却带着几分倔强的坚毅:“方堃,你想要的,我做不到。” 这一次,林苇芊已经顾不上孟霈的安危了。 如果她是孑然一身,或许她会为了霈霈屈服,就如同为了父亲,向柳雨霏和张彦北屈服,但是,这一次,她要为了她和陆淏暄的孩子自私一次,无论如何,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孩子的决定。 方堃出人意料地没有震怒,只是走至她面前,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爱陆淏暄?” 他的语气中透着轻蔑,又像是嘲讽,似乎还有些说不清的得意? 轻蔑嘲讽什么?她可笑又不堪一击的爱情? 得意什么?得意他可以肆意强占别人的爱人? 林苇芊终于抬起脸,眼中划过一抹耀眼的亮色,眼神一瞬间清明起来,那熠熠的光彩甚至比房中透进的月光还要明亮,猝不及防地射进方堃的心脏,那锋芒像利刃划破心脏,流出满腔的嫉恨与酸涩。 她的回答不假思索甚至带着示威一般的情绪,她大声道:“爱!我爱他!” 她不明白方堃问这个问题的意义何在,她只是遵从自己的心意,不隐瞒,不欺骗,仿佛这流动的月光可以将她的心声传递至大洋彼岸的爱人。 方堃惊诧,他不知道想林苇芊这样文弱的女孩子会因为爱情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那一声“爱”,干脆响亮,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仿佛一时间可以将他压垮。 一股莫名的怒意汹涌地冲上心头,他紧绷着一张脸,面色阴沉骇人,随即从口袋掏出一把枪,林苇芊还没意识到那增量的黑色物体是什么之时,那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抵在了她的太阳穴! 震惊?恐惧?还是挣扎?…… 都没有。 林苇芊依然是那副能气死方堃的镇静。 前些时间,女佣凯莉就已经说过,一旦触犯主人的底线,就会有枪杀的危险,所以,不怪她能如此沉着地面对方堃的枪。 方堃因为极高的警惕性,随身带着枪防身,却不会轻易地以枪示人,这次,他也不知怎么了?就因为她的一个答案,一个类似于幸福的浅笑,他就冲动地失去了自制,这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他虽然早就猜到她的答案,却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他心中困惑,自己在愤怒什么? 随即,他为自己的愤怒做出勉强的解释,他能容忍女人心中的贪婪,却不能容忍她们心里有别的男人,当然,这里的女人,并不特指林苇芊。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你就不怕我一枪毙了你?” 林苇芊的语气仍旧平静的像是波澜不惊的湖水,她笃定地说道:“你不会!” 说完,她的嘴角竟然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 林苇芊在赌,用自己和腹中孩子的性命和他赌,她赌,方堃对她有意,因为在她说完那个“爱”之后,她捕捉到了他眼中扭曲的嫉妒和恨意。 尽管她看不透方堃对她这份“意”有多少,但是,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林苇芊的脸上有着满满的自信和笃定,这张脸仿佛又和六年前校园门口的那个勇敢机敏的女生重合,当时,她也是这样勇敢无畏地和他手下一群流氓周旋,只不过,今时今日的她,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紧张和忐忑,反倒是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 她是看出什么了吗? 方堃突然笑了,笑得苦涩又无奈,因为,林苇芊说的没错,他的确不会开枪杀她。 但是,他怎么甘心就这样被一个弱女子看破? 他默默收回枪,先前强势的气场弱下大半,他要强撑着自己最后的尊严以及他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冷冷地说道:“你永远别想从我手中逃走!” 他离开了…… 方堃有些慌乱,他害怕面对此刻的林苇芊,怕自己如果再多留下几分钟,她是不是就会看破他心里藏的最深的秘密? 林苇芊关上门,终于长叹一口气,她微笑着抚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口中喃喃:“宝宝,妈妈不会为了爸爸死,却要为了他好好活着。妈妈一定会在他们发现你之前带你去见爸爸的!” 手中握有救命的稻草,她心中更加有了信心。 ------------ 第八十一章 难兄难弟 陆淏暄一脸倦容的回到c城,下飞机后径直开车前往夏成喆家。 门一开,便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精灵飞一般地扑进他怀里,甜甜地大喊一声:“爸爸来啦!” 陆淏暄的脸上一扫之前的疲惫,展露一个慈爱的笑容,一把抱起小女儿,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下,又温柔地用手指擦去了她嘴角的饼干碎屑,声音无限宠溺:“几天不见,湉湉小公主已经变成小脏猫了啊!” 湉湉像紫葡萄一样黑黑亮亮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露出一个坏坏的微笑,举起两只肉嘟嘟的小手,弯起手指,摆出一个小“猫妖”的造型,张开粉嫩嫩的小嘴,对着陆淏暄“啊呜”一声,随即咯咯直笑,奶声奶气地说道:“夏叔叔总是叫爸爸‘耗子’,正好被我这只猫猫吃掉。” “扑哧”沙发上坐着的夏成喆忍不住笑出声,龇牙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的。 夏成喆走过来,拍拍陆淏暄的肩膀,嬉笑着说道:“哎,淏子,我怎么觉得湉湉倒更像是我的女儿?”他挑挑眉,得瑟死了:“要不你就别带走她,送给我呗!” 陆淏暄一个白眼飞过,脸上一副“近墨者黑”的厌恶表情,嘴上不近人情地损他:“你给我做女婿喊我一声爸都不够格!” “喂,我可是……”夏成喆俊脸一沉,刚要开口和陆淏暄理论一番,自己是一个多么积极向上、努力进取的大好青年,c城第一,全国十佳,宇宙无敌,就是在外星人当中也绝对是个中翘楚,但他这一段慷慨激昂、厚颜无耻的自恋言论还没来得及道出半个字,就被陆淏暄拦腰截断了,不不不,还没到腰,是直接斩首,堵了他的嘴,愣是让夏成喆憋了个胃胀、腹胀、膀胱胀,有怒难言。 “夏成喆,孩子我先带回我妈家。多谢你这段时间照顾了。我公司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下次再找你和明远出来喝酒。” 陆淏暄语气淡淡的,但是难掩眉心的一抹身心疲惫的倦怠感。 夏成喆从他一进门就已经发觉他这次回来,比他们上次见面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异样,似乎他一夕之间成熟不少,可这种成熟却透着一股子看淡尘世的沧桑和决然。 “淏子,等一下。”夏成喆突然收起了自己玩世不恭的形象,一脸严肃地按住陆淏暄的手臂,顿了一下,才说道:“有些话,做兄弟的要向你解释清楚。” 陆淏暄知道是什么事情,看了自己怀里单纯可爱的女儿,微一皱眉,应道:“好,等会儿去书房说吧。” 陆淏暄把湉湉放在客厅,让她自己看动画片,湉湉却拖住陆淏暄的手,嘟着小嘴:“爸爸,陪我一起看,好不好?” 陆淏暄对夏成喆使了个眼色,表示等一会儿。 《冰河世纪》系列是湉湉的最爱,从她出生,林苇芊就已经为她编织了一个关于爸爸的美丽童话。 湉湉扑闪着纯净无暇的大眼睛,指着电视荧幕,傻傻地问陆淏暄:“爸爸,你在南极孵企鹅宝宝的时候脱裤子吗?屁屁不会冷吗?” 小女孩说完,仿佛感同身受一般小小的打了个寒噤。 天真的小女孩一度以为冰天雪地里这些可爱的小兽们,都是她可亲可敬的爸爸光着屁股孵出来的。 陆淏暄看着宝贝女儿天真无邪的小脸,一时哑然失笑,他伸手摸摸女儿毛茸茸的小脑袋,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无奈地摇摇头,心中叹息,这林苇芊到底给孩子说了什么? 一想到林苇芊,心中又是一痛,脸上的温柔和宠溺转瞬消失,变成一种痛苦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夏成喆看见陆淏暄心神恍惚,便主动坐到小湉湉身边,又恢复到平时那个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样子,从孩子手里夺过那包小熊饼干,摸出一个随手丢进嘴里,那样子还真是,怎么说,略带孩子气的潇洒,嗯,没错,就是这赶脚。 夏成喆口中含混不清地说道:“你爸才不怕冷,他去之前,你妈已经给他屁股上涂了痔疮膏,啊不,是冻疮膏,口误口误!” 湉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是外公冬天手上涂的那个?嗯,回去也偷来涂在屁股上,冬天就可以穿漂漂的小裙子啦~~欧也! 陆淏暄踹他一脚,怪他怎么可以在孩子面前满嘴跑火车。 夏成喆无视他,嘴里嚼巴嚼巴,突然脸色一黑,一口吐出饼干,扬起眉峰把饼干盒拿起来端详,口中骂道:“靠,居然是草莓味!!!少爷我只吃巧克力的!!!” 湉湉哈哈大笑:“谁让叔叔总是抢我的饼干,活该!” 夏成喆哄着湉湉乖乖看电视,和陆淏暄进了书房。 “淏子,林苇芊这件事,我知道了。”夏成喆有些愧疚地说道:“其实,是想拆散你们来着。林苇芊这个女人不适合你,她只不过想利用你帮她爸爸。所以,乔音雪被我派去x城。” 陆淏暄握成拳的双手紧了紧,却没说话。 夏成喆知道他生气了,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你先别生气,我平时胡闹惯了,只是没想到这次闹得有点大。” 他是万万没想到乔音雪那丫头居然放了安眠药。 “不过。柳雨霏后来的事情我是一点不知道。”说完这话,夏成喆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却很快消失。 陆淏暄想,如果乔音雪没有下安眠药,事情的结果就会改变? 恐怕只会是更加残忍,他要亲眼看着她离去。 陆淏暄上前一步,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拍拍夏成喆的肩膀,安慰道:“我都知道。柳雨霏这回是势在必得,她的后台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硬。” 夏成喆松了一口气,却有些颓败和沮丧,自嘲地笑笑,说:“真好笑,我担心你被女人骗,自己却被女人利用一次又一次,最后还要被甩。” 陆淏暄也笑了,荒凉的苦涩在二人之间弥散:“难兄难弟。” 夏成喆仰头感叹:“女人呀,你的名字叫绝情~~” (夏成喆可能会是下一本书的主角,小乔童鞋是女主。这一本比较虐,下一本打算写轻松搞笑的小白文,所以,先练练笔,先设定一下他的个性。相比频道里满满的冷酷面瘫的冰山总裁男主,夏成喆的个性是我本人很喜欢的。) ------------ 第八十二章 矛盾,困惑,犹豫 “妈,我回来了。”陆淏暄终于回到他在c城阔别多日的家。 陆母笑着从客厅出来,眼圈竟微微有些泛红,儿子上次回家还是与孟霈订婚前的那一次,距今也有好几个月了吧。 乍一见儿子怀里抱着一个白嫩嫩水灵灵的小女孩儿,先是诧异,转而变为欣喜,家里好久没来过小孩子了,伸出手就要去抱,嘴里赞叹道:“哟,谁家的小丫头,这么俊呢!” “咱家的啊!”陆淏暄一扬眉峰,很是得意。他对女儿说:“来,湉湉,叫奶奶。” 小女孩也不怕生,任由陆母抱着,甜甜地喊了一声:“奶奶好!”简直是甜到陆母心里了,她也顾不上自己笑得太开心,眼角的那几条细纹会不会跑出来,她乐呵呵地应着:“哎!这孩子真招人疼!” 心里喜欢这个小女孩喜欢得不得了,却不把陆淏暄的话当真,只当他在耍贫,哄她老人家开心,对着儿子嗔怪道:“混小子,你要是哪天真给我生个这么可爱的孙女,我就是睡着了也能笑醒了。” 陆淏暄抿嘴笑:“今晚我倒是要看看您是怎么笑醒的?” “奶奶,我真是我爸生的,比真知棒还真!”湉湉认真严肃地对奶奶说道。 陆母略带疑惑地瞟了陆淏暄一眼。他点点头,表示此事千真万确,绝无虚构,绝无雷同,绝无巧合! 陆母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半是惊吓,半是惊喜,差点腿一软,跌到地上。 晚上,陆母哄湉湉睡下,就来到儿子的房间,进行了一番深入、细致的详谈,那架势颇有些她当年训学生的味道。 片段如下: “湉湉的妈妈是谁?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都给我一五一十说清楚了!” 陆母素来温婉,但这一严肃起来,还是挺有威慑力的。 “还能有谁啊?林苇芊,你不是也见过?事情么,就是外婆生病那年的暑假。后来她背着我生了孩子,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事情就这么简单。你别弄得好像我偷偷在外面另立家室一样。”陆淏暄一副满不在乎的口气说着这件事。 林苇芊……陆母渐渐有了印象,好像是来过家里的一个女同学,后来在d城也见过,孟霈的表姐,这一串起来,许多事情也就分明了。 “婚礼那一出就是因为这件事?前些年和你爸闹矛盾也有她的原因对不对?”陆母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儿子用情深,成天和夏家的那小子混一堆也没学的他一样风流;忧的是,用情深,必然也容易受伤,这往后要吃许多苦头啊。 谁知,陆淏暄居然没有给她肯定的答案。 “不!我只是没办法明知道有湉湉的存在还去娶霈霈。况且,当时说要娶她,也是一时心血来潮。”陆淏暄可以在言谈中回避林苇芊,他努力说服自己,看,林苇芊其实没你想的那么重要。 “你呀你!”陆母起到脸色发黑,偏又狠不下心学着他爸爸那样,对着儿子又打又骂,过了好一会儿,陆母回想起记忆里那个文静懂事的女孩子,心里的怒气一时消了许多,从一个做婆婆的角度来看,林苇芊除了家世差了一点,其他的还真是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 她叹了一口气,像是被儿子这些荒唐事折腾累了,疲倦地抚了抚胀痛的额头,说道:“那姑娘的脾性我还是喜欢的,人家怎么说也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就这样被你糟蹋了,这些年在外头带着一个孩子也一定受了不少委屈,什么时候我去见见她的父母,我做主,风风光光地把她娶回来。到时候,你可要对人家好一点。” 陆淏暄发出一声几不可察的叹息,但是陆母抬头想要去寻他那一丝苦涩的神情时,看见的却只是他唇边云淡风轻的笑意。 如果是不久之前,他听到母亲这么说,一定会欣喜到疯狂,而如今,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他看着清风吹动窗边的纱帘,轻舞飞扬,此时的心情也如同着轻纱一般飘忽不定,一方面,他强迫自己忽略心中的痛苦和思念,一方面,却总是不由自主的要去想念她担心她。 矛盾像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钝刀在他的心头来回割锯,流出的是血,留下的是伤,割不开的是情念,锯不断的是愁思。 陆母听说他要娶柳雨霏,大惊失色,她立马沉下脸,很不悦的丢下一句话:“我不同意!” 虽然退休之后常年深居简出,但这并不代表她对柳雨霏的事情毫无耳闻,柳雨霏在圈子里不仅风评不佳,而且她心机深沉,这几年一心想要嫁进陆家,这让她一度很反感。可是?陆振轩却对柳雨霏赏识有加。 “妈,娶一个会讨你欢心,又能得到爸爸认可的儿媳妇,不好吗?我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陆淏暄淡淡的说。 他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倒让陆母没来由的有些心疼,她的儿子几时这么颓丧过? 不经意地联想起他六年前暑假回来之后好像也是这副模样,什么都不在乎,整天一个人闷在二楼的客房里,那时还以为他是因为外婆病重之后他成熟懂事了,现在想来却是因为一个女孩子。 不知不觉间,她怀中嗷嗷待哺的小婴儿都已经长成一个玉树临风的男人了,并且,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儿孙自有儿孙福,在感情上吃些苦头总不是什么坏事,这不,每次在林苇芊那里摔了一跤,回来之后,都像是成熟了许多。 “儿子,如果你坚持要娶雨霏,那我也不管了,但是,孩子我要放在身边,让她照顾,我不放心。” 陆母走出房间,只留下陆淏暄在房中沉思。。。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打电话给沈明远。 “明远。” “淏暄啊!你回来了?抱得美人归了?”接到陆淏暄从c城打来的电话,沈明远有些意外,但是心里还是高兴的,语气也带着调侃,轻快起来。 对于陆淏暄和林苇芊的事情,他一直坚信他们能走到一起。 “不,明远,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件事?”陆淏暄每次遇到麻烦总是会第一时间想到沈明远,他的稳妥总是让陆淏暄很放心。 听完陆淏暄的请求,沈明远有些为难:“淏暄,这个查起来可能会比较费事,我尽力吧!” 究竟是一件什么事情让沈明远也感到费劲? ------------ 第八十三章 柳雨霏,你有种! 柳雨霏此时还在x城张彦北的家中,软软地躺在他怀里报告着胜利的喜讯。 她的声音娇的仿佛能滴出水来,透着一股子狐媚的味道,她说道:“干爹,我过几天就要回c城,要回去准备婚礼的事情,到时候我们要见上一面就难了呢!” 张彦北靠在床头,裸露着肥白的上身,怀里拥着的美人性感妩媚,他露出一个暗藏深意的笑容,眯起眼睛,隐去了眼里大部分的精锐的光芒,像平时一样吸了一口烟,然后色迷迷的对怀里的人说道:“我的小宝贝,你哪里是没时间,只怕你是有了如意郎君,就忘了我这个年老体弱的干爹哟!” 他伸手去捏捏柳雨霏绝美的脸蛋,哈哈大笑,胸前白花花的烂肉也跟着抖了起来,油腻腻的恶心嘴脸和他平日里,西装革履、不苟言笑的商人形象简直判若两人,那样子倒是和声色场所里的暴发户嫖.客相差无几,真令人作呕。 “才不会呢~~”柳雨霏娇笑着推开他的手,像一只发春的猫儿腻在他怀里发嗲:“陆淏暄那愣小子哪会有干爹这么会疼人呀~~即使嫁了人,我也是要在干爹身边,尽女儿的孝道的,把干爹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到时候,干爹可不许嫌弃我,再去认了别的年轻女孩做好女儿的呀~~” 她巧笑嫣然,红唇微启,将“好女儿”三个字咬得极重,勾魂的媚眼轻轻一睨,便是无限风情。 张彦北听得心花怒放,放声大笑,然后猛一翻身把柳雨霏压在身下,肥厚的手掌在美人的纤细的娇躯上来回游移:“也不知是你伺候干爹,还是干爹伺候你。来,乖女儿,让干爹好好疼疼你!” 张彦北看着身下媚眼如丝的美人,笑得格外放肆。 好好好,乖宝贝儿,我们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陆淏暄回到c城,又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公司里的事情已经积下不少,他的助手易羽也跟着忙得焦头烂额,心里怨念颇深,得,水深火热的日子又来了,要是那个林小姐能把老板一直困在d城就好了!!! 只是话说回来,怎么报纸上的消息都是老板要娶柳小姐啊?难道是他又在林小姐那里碰了壁?唉!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群不好搞定的女人哟!!! 爱好八卦的易助理漏了一条,那就是,每一个成功的上司下面总有一群悲催的炮灰下属。 这不,回来后的陆淏暄脾气更臭了,易羽正在办公室被训的跟孙子似的。 易羽满头冷汗,面对陆淏暄的训斥除了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的说“是是是,我下次一定注意”之外,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上司的冷面了。 心有戚戚焉,哪位天使姐姐来拯救拯救小弟我呀! 不知道是因为真有心诚则灵这一说,还是某人天生狗屎运使然,总之,姐姐是来了,但是,是不是天使,还有待考证。 柳雨霏一身光鲜靓丽的打扮出现在陆淏暄的公司时,全公司都沸腾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热烈的议论,公司的qq群都差点爆掉。 某猥琐男同事——“偶的女神居然会来咱们公司!!!!欧买糕的,真人比电视上还要美,简直亮瞎偶的狗眼!” 某八卦小职员——“哎哟喂,报纸上的那个神秘男人原来是咱们陆总啊!亏我猜了那么多天,原来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某悲情花痴女——“苍天无眼啊!陆总就这么离我而去了~~” 群起而攻之——“去屎,陆总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噗—— 陆淏暄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他的下属们被他压抑久了,精神都有些偏离常人了…… 柳雨霏从进公司便一路畅通无阻,她有些不舒服,怎么就没有人上来接待一下问问她有没有预约? 其实,怪只怪大家都被她的气场震住了,一时忘了自己的职能。 她来到陆淏暄办公室前的秘书台,指尖在桌上敲了两下,颇有气势的说道:“小姐,麻烦告诉陆总,我来了。” “是,柳小姐。” 柳雨霏微微皱眉:“柳小姐?”然后轻轻一笑:“我觉得,你应该称呼我为‘陆夫人’更合适,你说呢?” 小秘书崇拜地望着柳雨霏,哇塞,好有范儿啊!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的上陆总呢! 小秘书进陆淏暄的办公室通报:“陆总,陆夫人到了。” 易羽感激涕零,来的真是时候。 陆淏暄一听见“陆夫人”三个字头就大了一圈,嘴里咬牙切齿地嘀咕了一句:“得寸进尺。”他板着脸大喝一声:“不见!” 可话音刚落,柳雨霏就推开门,袅娜多姿地走了进来,那气势丝毫不逊色于她走红毯时的耀眼夺目。 她就是张扬,就是得意,她就是要炫耀她陆夫人的身份! 柳雨霏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对一旁战战兢兢的小职员说道:“好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回去做你们的事吧。” 虾兵蟹将如蒙大赦,一溜烟跑没影了。 “怎么了?见到未婚妻就这表情啊?我今天可是带着好消息来的。” 柳雨霏向办公桌后走去,空气中暗香浮动,是她特意挑选的一款香水,很应景的gucci envy me。 古奇嫉妒我,她就是要所有人都嫉妒她,美貌、事业、金钱、名利、爱情、婚姻,女人渴望的一切她都有了,怎么会不招人嫉妒? 当然,她有的还不止这些。 柳雨霏柔弱无骨的双手轻轻搭在陆淏暄的肩膀上,微微一侧身,一对呼之欲出的雪白丰盈便不经意地触到了他的脸,而陆淏暄却像触了电一样迅速地推开她,厉声道:“走开!” 陆淏暄讨厌她身上的味道,讨厌她的触碰,更讨厌她这个人! 柳雨霏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要不是扶住桌子,还不知会摔得多狼狈。她气急,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娇小精致的瓜子脸上是与她的美貌不相衬的愤怒,她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告诉你,我肚子里已经有孩子了,这婚你不结也得结!” 陆淏暄愤怒起身:“孩子不是我的!你休想要挟我!” “检查是你妈妈陪我做的,而且,你爸爸已经知道了,他明天就回来,他已经承认我这个儿媳妇儿了,这次,你绝对逃不了的!” 最毒妇人心! 柳雨霏收起自己的愤怒,依然风致楚楚:“我们在酒店有出入记录,还有我手上的那些照片,媒体的那些照片,就算你说孩子不是你的,也不会有人相信。” “孩子总有出生的一天,到那时,你还怎么圆这个谎?” “我绝不会让孩子生下来!” 陆淏暄怒极反笑:“好!柳雨霏,你有种!” ------------ 第八十四章 风生水起 果然在听到准儿媳怀孕的消息后,陆振轩立马从x城赶了回來,只是,他一回來,见到妻子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时,不免疑惑:“哪來的孩子!” 在鲁姆详细讲明了湉湉的來历之后,陆振轩不禁勃然大怒,拍桌而起:“混账东西,他不认自己的亲骨肉,反倒是建了一个小野种回來!” 陆淏暄从公司回來,未踏入家门,就听见自己的父亲在屋子里大呼小叫,那一声带着鄙夷的“小野种”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落入他耳中,猛地刺中他的心脏,在他心里最痛的地方又是重重地添了一道新伤。 他立刻沉下脸冲进家中,带着满脸的怨愤与父亲辩驳,他也沒想到,几个月后第一次见面,居然又是争吵。 “你面前的是我的亲生女儿,是你的亲孙女,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陆淏暄语气不善,甚至连一声“爸”都沒有称呼,这更是让陆父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他一瞪眼,以一种大家长的强硬态度说道:“我只认雨霏这一个儿媳,只认她肚子里的才是我们陆家的种!” 陆淏暄挺直背脊立在门口,眼里的愤怒和敌意丝毫不加掩饰,就好像,那一刻,他看着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令他家破人亡的仇人。 气氛僵持着,父子对峙的场面凝重的如同生死对决,某些东西脆弱的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倏然崩裂。 陆母紧张得有些慌乱,一个沒注意,她怀中的小人便趁机窜了出去,跌跌撞撞地扑向了陆淏暄。 陆淏暄的眸子在看见女儿的那一刻顿时软成了一汪水,溢满了浓浓的父爱。 小孩子都不善于伪装自己的真情。 湉湉圆溜溜的大眼睛写满了委屈,蝶翅一般浓密的睫羽扑闪了几下,便有几颗晶莹的泪珠子滑落,陆淏暄替她轻轻擦去泪水,而温热的泪水却生生灼痛了他的心。 小女孩抽抽嗒嗒的哭着,嘴里喃喃说道:“爸爸,爷爷说我是小野种,我不是的,对不对……” 陆淏暄看着女儿哭得通红的双眼,心疼得厉害,他轻声安抚着女儿:“乖,不哭,我们湉湉才不是,走,爸爸带你回家!” 他转身正欲离去,身后却传來陆振轩更为恼怒的痛斥:“你给我站住,这个家你愿意回就回,愿意走就走,你眼里还有沒有我们两个做父母的,!” “哐当”一声脆响,瓷杯落地。 陆淏暄沒有回头,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淡漠无情:“你逼走了我孩子的母亲,强迫我认别人的野种,你的眼里还有沒有我这个儿子,还是说柳雨霏肚子里的才是你真正的儿子!” 陆淏暄的怀疑绝对不是无凭无据,柳雨霏账上每个月都有一笔大数额的汇款來自陆氏地产,他可不会傻到以为柳雨霏是陆氏地产的合作伙伴。 陆淏暄此话一出,便如同一个重磅炸弹在两位老人面前炸开。 陆母捂着闷痛的胸口,难以置信地望着儿子:“淏暄,你在说什么?” “妈,你整天在家享清福,他在外面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而陆振轩听见儿子的混账话,气不打一处來,瞪着眼珠子,暴跳如雷,扬起手就要冲上去好好教训这个兔崽子,嘴里骂道:“你说的那是人话,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读进狗肚子了,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陆母去拦却沒拦住。 “够了!”陆淏暄怒喝一声,用手臂挡下他迎面过來的那一记重拳,向前一推,便将重心不稳的陆老爷子推出去好远。 老人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一直不稳定的血压又迅速飙升,眼前一花,踉踉跄跄地向后栽去。 陆淏暄一看情况不对,伸出手要去拉他,却已经來不及,只能惊慌地看着老爷子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陆母一声凄厉地痛呼:“振轩!”却也只是鞭长莫及,无能为力。 躲在门外偷听已久的柳雨霏听闻这一幕,不由计上心來,不管不顾地狂奔过去,在老人的头离红木沙发仅仅十几厘米的瞬间,她冲了上去,从老人背后用力一推将自己垫在了他身下,重重地撞在了木质扶手上,然后:“砰”一声,双双坠地。 “啊!好痛!”倒地后的柳雨霏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着,而身下依然血流成河,汩汩的血液从她的双腿间流淌,狰狞的血腥画面让所有人错愕,目瞪口呆。 谁也沒有想到柳雨霏会在这么危急的关头挺身而出。 陆淏暄第一个反应过來,怀中的小女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他立刻背过身,捂住女儿的双眼,对一旁傻愣着的小保姆大喊:“通知医院准备急救,还不快去!” 小保姆愣愣地点头,然后冲到电话旁拨通医院急救室的电话。 陆淏暄把女儿塞进母亲怀里:“妈,我送他们去医院,你照顾好孩子!” 从急救室先出來的是柳雨霏。 陆淏暄上前询问情况:“她怎么样!” 柳雨霏为救他父亲进了医院,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必将难辞其咎。 医生摘下口罩,表情显得有些过意不去:“陆先生,孩子我们无能为力,但是,夫人已经沒有危险了!” 陆淏暄心里冷哼一声,算计的真好,人沒事,孩子沒了,这不正合她的心意。 过了一会儿,陆振轩也被推了出來,血压已经降下去,已经脱离危险。 陆淏暄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他正准备回家把陆母接來医院,却在这时候接到程沐晗的电话。 提起程沐晗,他才发现,自己和她也有很长时间沒联系了,她这会儿打來做什么? “淏暄,苇芊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她的声音透着隐隐的担忧。 刚刚,程沐晗正和谢逸君在爱尔兰的街上闲逛,却看见一对亚洲男女,其中,那个女人的身影极像林苇芊,却又不敢肯定,就打电话问陆淏暄,谁知,一问,还真问出状况了。 陆淏暄揉揉胀痛的太阳穴,闭上眼靠在车座上,不免心生烦念,这个程沐晗真是会添乱。 “不,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喂,什么叫你不知道啊!你不是成天粘着她!”程沐晗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儿,急性子的她忙中生乱,口不择言了。 陆淏暄听不下去,果断地掐了电话,闭目休息,太累了。 既然林苇芊希望他永远不再记起她,那他,就遂了她的愿, ------------ 第八十五章 看不见的势力 陆淏暄回家吧母亲接到医院看望父亲,刚一进入病房,陆母便已是泣不成声,陆淏暄为了不惹老爷子生气,就沒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外细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只听陆老爷子虚弱的声音在安慰早已哭成泪人的陆母,可是?在他听说柳雨霏肚子里的孩子沒保住时,情绪又剧烈波动起來,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之后,他才大喘着气,断断续续的开口说话,苍老无力的声音里有一种绝望的哀伤。 “造孽呀,是我们陆家对不起这两个姑娘啊!那小子犯的错,也只能我们两个老的替他还了……我以为他吃一堑,能长一智,谁知道,他还是这么胡闹……雨霏这么多年,对他一心一意,还愿意放弃事业为他生孩子,你看他,他是什么态度,……还说出那么混账的话,……唉!真是气死我了!” 陆母握住老爷子的手,一边抹泪,一边劝他:“振轩,别这样,你身子还虚着,先好好养养,这些事儿以后再说吧!” 陆振轩不听劝,坚持要陆母把私人律师请來修改遗嘱。 门外的陆淏暄听着这些话,嘴边慢慢浮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这个时候,解释、认错都已经沒用了,他们父子之间的隔阂已经太深太深。 他轻轻关上病房的门,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一扇门,门内是气急败坏的父亲,门外是有苦难言的儿子,随着那扇门缓缓闭合,他们父子之间的最后那一丝情分也被彻底隔绝。 在途经柳雨霏病房的时候,陆淏暄意外地听见她在讲电话,嘤嘤切切的哭声,偶尔有她的撒娇发嗲。 “都怪你,平时都很小心的,怎么偏偏那几天你沒注意,是老糊涂了吧!” “……” “废话,从你肚子里挖一块肉你说疼不疼,要不是我命好,你现在就该去坟上烧我们娘俩儿了!” 陆淏暄突然意识到,她醒來后第一个电话正是打给她孩子真正的父亲,也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她背后的力量,而从时间來看,这个人绝非他在另一病房的父亲,那会是谁。 于是,他的脚步再也挪不开了,有些激动,有些紧张地支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她的每一句对话,试图从中搜集到一些有利信息。 “陆老爷子这回一定是认准我这个儿媳妇儿了,现在说不定正想着怎么补偿我呢?”柳雨霏的话里无不透露着一种胜利的喜悦,全然沒有失去孩子的痛苦,心里暗暗窃喜,幸亏去之前喝了几天不利保胎的中药,这稍微一撞,孩子就滑了,还真是不枉费她吃了几天的苦头。 陆淏暄突然发现,这一段话他应该录下來,日后说不定可以拿给老爷子听,让他知道柳雨霏的真面目。 打开手机,却发现里面有上百条程沐晗的短信,还有几通未接來电,分别是來自沈明远和孟霈。 孟霈,她怎么会打电话來。 來不及多加思考,直接进入手机录音功能。 “你干什么?”身后传來一个很警惕的声音。 陆淏暄听出是季玥,心里一惊,赶忙把手机放进裤兜,然后若无其事地回过头,说道:“來看看她,怎么了?不行啊!” 季玥以为是记者在门口偷**照,现在看见是陆淏暄,便沒说什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就提着两大袋东西进了病房,陆淏暄也只得跟了进去。 柳雨霏见季玥身后还跟着陆淏暄,眼里掠过一阵惊慌,立刻收了线,在病床上躺好,脸色比从手术室出來还要难看。 她忐忑地看了一眼陆淏暄,问道:“什么时候來的,和小玥在路上碰见的!” 她担心那通电话被他听见,那她和张彦北就完了。 陆淏暄抱着手臂站在她的病床前,居高临下,以一种压迫的气势的对她淡淡说道:“有力气打电话了,看來孩子沒了,心情一好,身体果然恢复的比一般人快一些啊!” 陆淏暄在柳雨霏这里可不会忌讳医生的嘱咐,不能刺激病人,他现在巴不得柳雨霏一病不起,少出去祸害几个人。 柳雨霏咬着下唇沒说话,季玥还什么都不知道,若是和他吵起來,一定会说漏,所以,她宁可闭嘴。 季玥却像护犊子似的跳了起來,气势汹汹地一边把陆淏暄往门外推,一边冲着他嚷嚷:“孩子沒了难道雨霏不伤心吗?要不是为了救你家老爷子,她会躺在这里,你现在还说这些刺激她,是不是良心被狗吃了,出去出去!” 陆淏暄被推了出來,原本还想把柳雨霏逼急了套一点话,现在是沒戏了。 想起刚才手机的未接來电,便回拨了过去。 “明远,是有消息了吗?” “淏暄,你托我查的事情是有一点眉目了,电话里一时还说不清,你现在有空來我这一趟,我要详细地和你说说!” “这么快,好的,你等着我!” 陆淏暄驾车來到沈明远的律师事务所,已经门,起还沒喘匀,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明远,查到什么了!” 沈明远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看样子有些顾虑,想说又不太敢说的样子,他叹一口气,指着对面的椅子:“先坐下,慢慢说,这事有些复杂!” “刚刚下面有人來汇报说,你爸改了遗嘱,这事你清楚!” 陆淏暄眸子一黯,随即点点头。 “他把你在陆氏持有的35%的股份全部转到雨霏名下了,也就是说,他死后,雨霏和你妈妈将成为陆氏最大的两个股东,而你,和陆氏沒有任何关系!” 陆淏暄打断他:“明远,你应该了解我的性格,这些我都无所谓,你说这些,是你不是想说,我爸他和这件事有关!” 沈明远诧异地点点头,但是想到陆淏暄也是极聪明的人,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暗中查了陆氏的账本。虽然表面沒什么问題,但是,仔细看了之后发现最近的几笔账还是沒有做平,而那几笔就是汇进柳雨霏账户的,我想,能私自动用这么大笔数额的人,应该就是……” 沈明远递给陆淏暄一份资料,上面有记号笔做的标记,日期、数额、经手人,都都与陆淏暄之前查的柳雨霏账户的资金进出相一致。 但是陆淏暄看都沒看一眼,就推到一边。 “不,明远,绝不是我爸!”陆淏暄斩钉截铁地说道:“虽然,我私下也一直怀疑是他,但是,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我敢肯定,这件事,另有其人!” ------------ 第八十六章 乌云遮月 陆淏暄从沈明远的律师事务所出來,心情有些沮丧,他想要的信息还是沒有得到。 此时已经入秋,凉风瑟瑟,落叶纷纷,不免让人心生寂寥落寞之感。 手机又在仪表台上不甘寂寞地振动,发出阵阵嗡鸣,他轻笑,寂寥落寞,明明比任何时候都要忙碌,找他的人络绎不绝。 孟霈,,一个几乎快要被遗忘的名字却再度跳进他的视线,勾起了心里一片灰蒙蒙的记忆。 看着屏幕上不停闪动的名字,他几次伸出手想要去接,却又胆小的缩了回來,他有些害怕,总觉得又会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但他随即甩了甩头,说服自己打消这无端的疑虑,一定是最近事情太多,太过敏感了,怎么能像女人一样凭着第六感去判断理性的事件。 一定是小丫头在国外孤单了,想找人说说话,找不到姐姐所以找他來了。 他调整好心情,轻松地说道:“霈霈!” “淏……姐夫,是我,你在哪里!”孟霈的声音有些发飘,像是身边有人,在顾忌着什么? 她的一声“姐夫”让陆淏暄一时难以反应,待明白之后,心头又有了一种苦涩的滋味在一点点蔓延,伤口新结的痂又被不经意地掀开,触到新长出的嫩肉,好痛。 陆淏暄故作轻松:“哦,我在明远这里,怎么了?” “嗯……我和姑姑姑父在你家,你能不能现在回來!”她又补充道:“我们在微澜岸,快点,好吗?” 陆淏暄不得不无奈地感慨,谁说女人的第六感才是最准的。 脚下的油门加大:“嗖”一下疾驰离去。 微澜岸的公寓原本是留着结婚的,但是,婚礼搞砸之后,他就再也沒回來过,凭着还不赖的记性终于找了回去,开门的是孟霈。 她的脸上满是担忧,陆淏暄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心情轻松了不少。 她这次回來比离开时精神状态好了许多,他也就能够安心了。 至于里面坐着的一对脸色不佳的中年夫妇,他只能硬着头皮见招拆招了。 林苇芊的母亲周翠兰双眼通红,时不时用纸巾抹着眼泪,在看到陆淏暄的那一刻,那悲痛的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的……惊喜,陆淏暄宁可相信自己那是看错了。 而林志诚则完全沒了前几次在d城时的和善,铁青着一张脸,像是要把陆淏暄海扁一顿的样子。 “林苇芊人呢?”林父一见他进來,直接开口要人:“她把我支开,就是把女儿卖给你了!” 林志诚把一个文件袋“啪”地摔在陆淏暄面前,声音听着比之前更为光火:“之前的事情我们既往不咎,现在,钱和房子我们不要,你把我孙女还给我们!” 一向敦厚老实的林志诚发起火來并不比陆振轩温和到哪里去,胸腔共鸣的浑厚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像是咆哮的野兽,让陆淏暄也忌惮三分。 什么意思,事情沒弄明白就上门兴师问罪來了。 林志诚在林苇芊说的地方找到周翠兰,二人决定重修旧好回到d城好好过日子,可是?回去后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从邻居那里才听说母女二人被孩子的亲生父亲接走了。 林父根据卡上的数额和刚拿到的购房合同,心里便猜测是林苇芊要了陆淏暄的钱和房子,把孩子送走了,于是,他立即找到c城,却碰巧遇到孟霈了。 陆淏暄心里觉得冤枉,想要解释清楚,却被孟霈拦住了,她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别说话。 她自己走上前,给夫妻俩续上水,宽慰他们:“姑姑姑父,先别急,事情可能不是你们想的这样,姐姐和我说,她和姐夫感情很好,结婚是早晚的事,她这几天是出国工作,过几天才能回來,你们等她回來再说也不迟啊!” 陆淏暄狐疑地看着孟霈善解人意地在他们中间打圆场,这些谎话从她嘴里说出來自然的像是事实,他以为孟霈还是从前那个活泼单纯的小女孩,现在,却觉得有些东西已经在她身上发生了改变。 有人说,从一个人说谎话的自然度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成熟度,那么,霈霈成熟的速度快的超出他的想象了。 有着周翠兰在一旁帮衬:“是呀,等姑娘回來咱们再问问!”她迅速地收起林父刚才甩出去的卡和合同,拖着他进了客房。 客厅昏黄的灯光下,立着面面相觑的陆淏暄和孟霈,一个心事重重,一个笑容浅浅。 陆淏暄踌躇了一下,才问道:“霈霈,你回來不是巧合吧!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孟霈借着灯光,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个令她牵肠挂肚、寤寐思服的男人,心里忽喜忽悲,一百多天的睹物思人,此刻,她终于可以离他这么近,这么近,近的可以看见他清明的双眼里,自己娇美的倒影,他还是那么睿智,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一如当年自己暗恋着的,那个校园里自信非凡的学长。 可是?只不过一百多天的离别,他怎么会变了这么多,他的桀骜张扬去了哪里,他的潇洒不羁去了哪里,沒了,沒了,另一个女人用爱情的伤痛磨平了飞扬跋扈的棱角,只留下一个一身疲惫的黯淡男人。 如果当初留下的是自己,他会不会还是那个无论走到哪里都备受瞩目的耀眼男人。 陆淏暄在孟霈流转的眼波中看到几缕似曾相识的情愫在悄然苏醒,他慌乱地避开她炽热的目光,淡淡地说道:“霈霈,伯父伯母拜托你照顾,你姐姐,我真是不知道她在哪里!” “等等,我知道!”孟霈在他将要转身的那一刻迅速揪住了他的衣袖,眼里有一种陆淏暄看不透的神采在闪烁。 陆淏暄像是施了蛊一般被定住脚步,他明明不想知道,却偏偏挪不开脚步。 “她爱你,她想留在你身边,但是她斗不过柳雨霏,柳雨霏用姑父和湉湉威胁她,那时候,姑父在看守所,只要她柳雨霏一句话,年过半百的姑父就要去偿命,而同样的,她用美人计骗走了夏成喆,沒了夏成喆保护,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把湉湉带走,你知道,姑父和湉湉比她自己的命都重要,她怎么可能不救他们,她离开你是万不得已!” 陆淏暄听得愣了,心里顿时痛得厉害,他扪心自问,如果当时受胁迫的是他的亲人和孩子,他是不是会和林苇芊做出同样的选择,答案不言自显,那他又有什么理由责怪她。 孟霈看见他的表情从惊讶变得痛心再变的愧疚,心也跟着他变换的深情一点点坠入深海,无论林苇芊做出什么事,陆淏暄心里对她的爱都不会改变。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心痛自己爱着的男人为什么要爱着另一个女人。 “你去找姐姐回來好不好,她现在爱尔兰,有个男人软禁她,还要逼她结婚,你去救她好不好,她不想嫁给他的,姐夫,!”孟霈声音几度哽咽,凄凄的哀求仿佛真的在心疼自己那个受苦受难的姐姐,可是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她的眼泪只是为了她自己。 戏演的越真,她离成功就越近。 陆淏暄离开了,他要去救他心爱的人…… 孟霈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拨通了电话…… ------------ 第八十七章 陌生的触碰 清晨,林苇芊被一阵嘹亮的鸟鸣声吵醒。 她睁开眼睛,一道强烈的金光猛的扎进她眼里,她连忙用手挡住那道光,心想:久违的阳光也终于愿意垂怜一下西半球的大地了。 她不由弯起唇角,抚着自己的肚子,宝宝,今天可以晒太阳了。 可笑意还未能在脸上停留3秒,就瞬间凝滞了,僵硬的唇线形成一个似笑非笑的丑陋弧度。 林苇芊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是她亲手辣的窗帘。 “林苇芊,你和衣而眠,是为了防备我,那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还能睡得这么沉,脸我进來你都不知道,就这样,还想防我!”隐约是在窗边的方向,传來一个鬼魅般低沉的声音,和着不断涌进屋里的寒风,冷的林苇芊猛打了个哆嗦。 她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在自己的心思被看透后,和一个比自己强大的男人争辩。 沒错,那一晚方堃來过之后,她每一晚都会锁上房门和衣而睡,时刻警惕着他的出现,只是,自打那晚之后,他销声匿迹了三天,她的警惕渐渐放松,再加上怀孕的嗜睡症状越來越明显,所以,昨晚,她睡得很沉。 “你以为你身上的那几件破衣裳是防弹衣还是铁布衫,我如果要趁人之危,那些东西能管用,果然也是一个愚蠢又爱自作聪明的女人!”他的言语充满了轻蔑和嘲笑。 在方堃的眼里,所有的女人都是愚蠢的,不是深陷名利的诱惑,就是被所谓的爱情骗的团团转。 方堃双手环胸,背光而立,敞开衣襟的黑色风衣下摆被涌进的狂风吹起,拍打着他的身体,黑色的长衣带肆意翻飞,仔细听,在呼啸的风声中,可以听见哗哗的响动。 远处的墨色山峦在他身后微小的像是他踩在脚下的虚假道具,无边的苍穹是他身后唯一的布景,虚无缥缈的云层是他周身笼罩的邪气,越发衬得他一身的黑色真实骇人,落地窗折出凛冽的寒光,却也不及不上他浑身凛冽气息的万分之一。 此刻的方堃就如同一个立在天地之间的邪魅撒旦,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的毫无反抗之力的俘虏,想要慢慢的蹂躏、玩弄、羞辱。 林苇芊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方堃仍然保持着刚才双手环胸的姿势,脚步不疾不徐地向床上的人靠近,锃亮的皮鞋踩在枣红色的木质地板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亮,一声比一声坚定,每一下都像是踩进林苇芊的心里最深的地方。 林苇芊闭紧双眸,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呼吸越來越沉重,偏偏让她如此恐惧和不安的人,他的脚步却是那么随意,像是闲庭信步地消磨时间,短短20几步的距离,他硬是将它走的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生生要把她逼得疯狂。 咔哒,。 最清晰的一声脚步声在她耳边响起,回旋,又缓缓飘散,最后无声无息,整个房间静得只剩下窗外的风声,这一刻,如同乐章高.潮來临前的宁静停顿,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等待最扣人心弦的音符华丽绽放。 林苇芊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看着他无表情的面庞,心里慌得沒有着落,整个人颤抖的像干枯的树枝上最后一片将要凋零的落叶,他要干什么?究竟要干什么? 耳边有了衣料摩挲的细微声音,她像是意识到会有什么危险即将发生,下意识护住肚子,紧紧地抿着嘴唇,要不殊死抵抗,要不委曲求全,林苇芊会如何选择。 渐渐有陌生男人的气息扑面而來,越來越近,越來越热,恐惧随着那温度的攀升,在心里一点点扩大、蔓延,就在她感觉一个带着侵略气息的温热物体将要碰到她的嘴唇时,她下定决心,一扭头,堪堪躲过了他的触碰,却无奈,他的唇还是擦过了她的脸颊,那湿润的触感让她恶心。 她猛地睁开双眼,厌恶却也害怕地望着他。 在林苇芊看來,方堃像是一个黑洞,无声无息可以吞噬一切,却沒有人可以看见他深不见底的心里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林苇芊看见方堃俯在她的床边,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是嘲笑的笑,他在嘲笑她无谓的躲避与反抗,他仿佛在说,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他以一种志在必得的气势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轻飘飘的身子拖到自己身下,然后用自己的拇指,将她紧紧握成拳头的手指一根一根撬开,她默默地抵抗,却敌不过他的霸道,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的手掌展平。 而林苇芊的信念也在拳头松散的那一刻崩塌,完了,这次逃不掉了…… 方堃执起林苇芊苍白纤细的手,眯起眼睛细细看着,看着看着,他突然笑了,却依旧沒有温度,依旧带着嘲讽:“这么粗糙,看來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啊!” 方堃碰过无数女人的手,比林苇芊年轻的,比林苇芊年老的,她们的手不一定比林苇芊的白皙修长,却沒有任何一个有她的指腹那么粗糙,沒來由的,心里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徘徊。 “……” 方堃继续说着:“呵,戒指都沒有,怎么,他沒有打算娶你!” 那一声像是嘲讽的感叹却似乎有一种暗暗的……欣喜。 方堃的拇指在林苇芊的掌心慢慢摩挲着,像是调情,像是挑逗,让林苇芊心里的呕吐感越來越强烈。 方堃看林苇芊皱着眉头,却异常的乖顺,心里舒服不少。 他曾说过,他要女人心甘情愿地躺在他的身下,但是,面对林苇芊的倔强,他决定收回这句话,强迫也未尝不可,尤其是看见她睡醒时,唇边那短短一瞬的微笑,淡如兰花,清雅迷人,让他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就算她不愿意,他也要得到她。 但是,看她现在这样,他倒是可以省下不少力气,用在有用的地方。 他抬起她的下巴,俯下身子去亲吻她倔强的紧闭着的唇,另一只手开始撕扯起她身上的衣服。 很好,除了紧咬牙关,她并沒有别的反抗。 方堃满意地笑了,这一次,是真心的, ------------ 第八十八章 爱尔兰相遇 林苇芊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扯开大半,露出一大片雪白滑腻的肌肤,就在方堃离开她的唇,想要去侵犯那一片圣洁的雪白时,她突然死死揪住他的衣领。 哇,。 大片大片的秽物吐在了床上,她的衣服上,以及他的衣服上…… 方堃像是沒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一幕,被她这一突如其來的呕吐弄了个措手不及,身上又脏又臭,哪里还有兴致继续他未完成的事情。 “我就让你那么恶心,嗯!”他掐着她的下巴,逼着她直视他的眼睛,林苇芊看见他眼里的火焰像是要把她活生生烧死,心里突然畅快起來。 宝宝,是你在保护妈妈吗? 林苇芊捂着嘴,佯装又要吐,方堃立即松开手跳下床,像是生着闷气,撕扯开自己的衣服恨恨地丢在地上,按了铃叫來凯莉收拾这一片狼藉,然后光裸着上身,进了房间自带的浴室。 听见浴室里传來水声,林苇芊终于松了一口气,还真是惊险。 就在方堃离开后不久,林苇芊听见一阵闷闷的音乐声从床底下传來,她心想,是不是手机,这个想法让她一下子浑身充满了劲头,她一骨碌翻身下了床,从刚才方堃扔掉的衣服口袋里找到了一个手机,她如获至宝。 林苇芊跪在地上,捧着手机的样子像是虔诚的祭拜者,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自己手中的这一炷香。 她心虚地瞟了一眼裂开一条缝的浴室,方堃似乎沒有听见手机的铃声,她暗暗庆幸着,然后抱着手机再一次钻进被窝,将自己深深地埋在里面。 手机铃声持续不断,她看了一下來电,mp,应该是一个名字的缩写。 m……p……mp,不就是孟霈。 她哆嗦着手按下接听键,将听筒置于耳边,尽管林苇芊知道柳雨霏、孟霈、方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她还是想知道,他们之间存在何种利益交换。 “堃哥,我到中国了,我马上就去见陆淏暄,你交代的任务我会尽快完成,你放心!” 孟霈知道方堃的性格,匆匆回报自己的情况就挂断电话了。 电话里,孟霈的声音冷静的根本就不像是从前那个乐观开朗的小女孩,而像是…… 一种林苇芊说不出來的冷。 任务,中国,陆淏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苇芊心都悬了起來,他们要干什么? “咚咚咚”凯莉在外面敲门。 林苇芊吓的手一抖,手机从手里掉了下去。 “林小姐,你怎么了?”凯莉一进來就被林苇芊惨白惨白的面色吓到了,发出一声夸张的关心,她再一看林苇芊撕破的衣服还有地上方堃扔掉的衣服,脸上的关心又变成了一种真切的同情,当然,还有疑惑和不理解。 林苇芊沒有解释,静静地坐在贵妃榻上,看着凯莉手脚麻利地换床单被罩。 “凯莉,我的衣服你收去哪里了!” “方先生让我扔掉了,你的衣服等会儿会有人送來!” 过了一会儿,凯莉收走地上的脏衣服打算扔掉,又不放心地问林苇芊:“林小姐,要请医生上來吗?你看起來,不太好!” “不!”林苇芊拒绝,脸上终于有了一点温柔的笑意。 孕吐很正常,是妈妈和宝宝最初的交流,再过几个月,宝宝还会在她的肚子里打太极。 “可是?等会儿要去爱尔兰,你能吃得消!” “爱尔兰,为什么去爱尔兰!” 这时,方堃已经从浴室走出來了,凯莉也很知趣的闭上嘴退下了。 方堃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淡淡的说道:“我决定的!” 林苇芊哑然失笑,这是什么逻辑,他的意思是,只要他决定的事情,她就得无条件服从,沒有权力问原因。 在飞机上,林苇芊的脸色仍然很差,以至于在林苇芊沒有要求的情况下,空姐居然很主动的送來一条毛毯。 于是,林苇芊有了理由假寐。 “林苇芊,知道我们去干什么吗?” 林苇芊真是很讨厌方堃,刚才那么长时间一句话不说,现在偏偏要在她将要睡着的时候用这种吊人胃口的问題逼着她清醒过來。 “……”林苇芊沒有动,却已经竖起耳朵等着他接下來的答案。 “去结婚!”方堃以一种“今天天气不错”的平淡语气说出一句足以让林苇芊窒息的答案。 “你这个,疯、子!”林苇芊瞪着身旁这个泰然自若的男人,一字一句道。 方堃根本不把林苇芊近乎崩溃的反应放在眼里,挑一挑眉,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有沒有听说过,爱尔兰结婚是不许离婚的!” 林苇芊已经脸色惨白,浑身颤抖起來,她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把他千刀万剐的冲动:“我不可能嫁给你,娶我,你也会后悔的!” “陆淏暄有的,我都有,甚至,他给不了你的,我也能给你!”方堃捉过她的左手,眯起了眼睛:“怎么忘了戒指,等会儿去挑一个,定做是不太可能了,等回去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再补给你!” 于是,在林苇芊被方堃强迫着去首饰店挑戒指时,恰巧被程沐晗撞见。 程沐晗拖着谢医生一路尾随他们,在林苇芊被方堃按着脖子坐在柜台前试戒指时,程沐晗终于看清林苇芊的脸。 “谢逸君,真的是林苇芊,那个男人究竟是谁!”程沐晗猛吸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林苇芊会和别的男人亲昵地坐在一起挑戒指。 她想冲上前去要问个究竟,却被理智的谢逸君按在怀里:“别去,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沒发现林苇芊的样子好像很不情愿吗?你再看,店外面站着好多手插在口袋里的男人,这些人从刚才就一直注意我们,看來是他们带來的人,我们势单力薄,不要轻举妄动,先跟着,再看看!” 程沐晗点点头,挽着谢逸君的手在林苇芊他们身边坐下,装作挑戒指的样子。 “你说,这一款怎么样!”程沐晗故意用中文问谢逸君,想引起身旁的人注意。 果然,林苇芊头一偏,就看见了程沐晗,顿时眼里就涌起一阵热流,终于,有救了。 方堃警觉地瞥了程沐晗他们一眼,随手指了一款戒指买下了,他不由分说地逼着林苇芊将戒指戴上,然后带着她迅速离开了。 程沐晗想追上去,可是方堃的车早就已经沒了踪影。 “怎么办,不见了,刚才苇芊看着我的时候分明就在告诉我要我救她,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我救不了她了!”程沐晗拽着谢逸君的衣襟,衣服泫然欲泣的模样。 “别急,林苇芊这么聪明,一定会沒事的!” 就在这一天深夜,陆淏暄的飞机也终于抵达了爱尔兰。 接机时,程沐晗红着眼圈,歉疚地对陆淏暄说:“淏暄,姐姐对不起你,我把人跟丢了!” 陆淏暄却一副笃定的样子:“姐,谢谢你,不要紧,我已经知道她在哪儿了!” 听见这一声诚恳的“姐”,纵使再坚强泼辣的程沐晗还是沒有把眼泪憋住,就那样,在陆淏暄面前哭了起來。 太多的情感磨难已经让陆淏暄成长,可是为什么上天还是不愿成全他们呢?但愿这一次,他们还能幸运地挺过难关, ------------ 第八十九章 药成碧海难奔 当林苇芊看见方堃铁青的面色时,她心里最想感谢的人就是柳雨霏了。 当初出国时,柳雨霏为了不让陆淏暄查到林苇芊的行踪,就帮她弄了一套新证件,也就是说,林苇芊就算用假身份和方堃在爱尔兰拿到了那一张约定100年之内不许离婚的结婚证,也毫无意义。 “你很得意!”方堃愤怒地把假证摔在她面前,黑色的皮鞋从上面狠狠碾过,他指着林苇芊的鼻尖恶声恶气的说道:“明天我就让你笑得比哭还难看!” 林苇芊才不怕他的威胁,沒有登记成功,就已经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了。 第二天一早,方堃带着林苇芊來到他们下榻的酒店的咖啡厅前,却在进门之前,他拽住她的胳膊,一扬眉,示意向其中的一个座位望去。 陆淏暄,。 那一刻,林苇芊以为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沒错,那如同刀刻一般坚毅的面部轮廓,那如同疏星朗月一般英俊的眉眼,是的,就是他,自己绝对不会看错。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居然就在离她不到五十米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他看起來这么憔悴疲惫,紧缩的眉头生生挤出一个让人心疼的“川”字,唇上青色的胡须也像是好久都沒有打理,林苇芊在心里埋怨他,为什么沒有按着答应她的话,照顾好自己。 林苇芊伸出手,想要替他抚平眉间的褶皱,却被一面冰冷的玻璃阻隔,冷热相触,他俊朗的面容被一团白色的水汽朦胧,她与他如此相近,却无法感受彼此的温度,那种苦,谁能懂。 “叮,!”,身旁的感应门打开,一位客人从里面走出,林苇芊迫不及待地想冲进去告诉那个在每一次铃声响起都会第一时间伸长脖子的男人,告诉他,别看了,我來了。 “啊!”林苇芊一声痛呼。 是方堃一把揪住林苇芊如瀑的黑发把她从门前拽回自己身边,也把林苇芊从一时的恍惚拽回了现实,她怎么就忘了,她的自由不属于自己。 方堃抱着她一闪身躲在了门边的绿树盆栽后面,堪堪避过了陆淏暄的视线。 他一手刚好环住林苇芊的腰,一手捂着她的嘴,把她牢牢地固定在自己胸前。 林苇芊不敢挣扎,因为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刚才被她抱住时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抵在她的腰侧,她猜到,那是她见过的,方堃随身带着的手枪。 方堃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想见他吗?我让你去见他,当做新婚的礼物,怎么样!” 林苇芊猛点头,只听得前面半句,也顾不得他后面说了什么? “你要是想去见他,就必须听我的!” 林苇芊再次点头,方堃这才松开捂住她嘴唇的手,但是仍然维持着从后面抱住她的动作。 然后,林苇芊就感到自己耳中一凉,是他塞了一个什么东西进去。 她伸手去摸,却被他挡住:“不许碰,耳麦而已!” 林苇芊的心凉下去大半,果然,他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方堃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浮于表面的,沒有温度的那种,让林苇芊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他假意安慰着她,声音是不可思议的温柔:“你怕什么?你看,里面客人都是我的人,看见他们的口袋沒有,里面和我放着一样的玩意儿,他们都是会保护你的,只要那小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他们都会替你惩罚他!” 这哪里是安抚她,分明就是威胁,,。 林苇芊回头狠狠地瞪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真卑鄙!” “哦,卑鄙,这文绉绉的词儿,我听着还真是舒坦,你要是再來几个,让我舒服了,我说不定也会让那小子‘舒舒服服’地躺着出來!”方堃伸出手指,在林苇芊的唇上有意无意地缓缓摩挲着:“你说,你喜欢在他哪里开个口子,头上,胸上,肚子上,还是腿上,嗯!” 林苇芊在他怀里抖得像是筛糠,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愤怒,她明白,依方堃这种人的性子,杀人不过是一个刺激的游戏。 林苇芊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我不去见他,我不去!” 她快疯了,方堃简直就是变态地以折磨她为乐趣。 方堃不胜在意地执起林苇芊一绺落在肩上的秀发,貌似心不在焉地卷在手指上玩弄,可是说出的话却偏偏都是尖锐锋利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子弹一样不偏不倚地击中她的软肋,让她不敢反抗,不能反抗。 “我的未婚妻,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锁着房门却不锁窗户,每天不脱衣服就睡觉,不就是因为心里还存着一点念想,以为那小子会來救你,这样,你能在第一时间就跟着他走,是不是,你看,你多傻啊!我这么做就是在帮你彻底了断这种愚蠢的念头,这样,你才能每天安安心心睡在我身边不是,等会儿进去之后记得按我说的做,等你搞定他,我自然有奖励给你!” 方堃松开他手指上缠着的那一绺黑发,又顺便帮她将长发整理好,掩住了耳边的耳麦,最后在她发间落下一吻:“來,表情自然一点,进去好好表现,我会在外面等你的!” 然后,他趁着林苇芊失神的间隙,轻轻一推她的肩膀,将她从身边推开。 林苇芊踉跄着在门前站稳,回身看向方堃,却见他悠闲地抱着手臂,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像是布下天罗地网,等待着坐收渔翁之利的胜利者。 “叮,!”自动门开启。 陆淏暄在看见门口立着的林苇芊之时,就如同弥留之际的病人在生命最后关头得到了上天的怜悯拯救,无神的双眼在那一刻闪现出一种夹杂着欣喜、激动、心疼、自责的复杂神采,那眼神仿佛在说,芊宝,我來了,什么都不要怕了。 陆淏暄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碰倒了桌上的水杯,撞歪了邻坐的椅子,踢翻了地上的小装饰,磕磕碰碰、乒乒乓乓,狼狈又可笑。 可是?他什么都不在乎,只想把眼前这个自己又爱又恨的女人揽在怀里,一刻也不要分开,只想像以前遇到危险时一样,轻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说一句,放心,有我在。 (补充解释,,爱尔兰结婚不许离婚,但是可以选择年限1到100年,结婚一年,说明你不懂婚姻,于是有一本很厚的婚姻书要看,而选择100年只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句:祝你们白头到老,) ------------ 第九十章 我的拥抱,少你一半 可是?就在陆淏暄伸出手想要去想要去拥抱林苇芊的那一刻,林苇芊却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在躲避狼的突袭,猛地向后倒退了一大步,眼里饱含着陆淏暄无法理解的惶恐。 陆淏暄扑了一个空,可是?比怀抱更加空旷寥落的是他的心,多日來的思念像是他心头丛生的春草肆无忌惮地侵占他心中所有的荒芜,可是?她出乎他意料的反应却在那一瞬间如同烈烈野火,再一次将他的心烧成焦土。 陆淏暄不敢再靠前,生怕自己会逼得她夺路而逃,他在她面前半米的距离停下,眼睛深深地望着她,未形成圆满拥抱的双手在半空中颓然地垂下,充满希望的眸子在那一瞬黯淡的像是熄灭的烛火。 看着陆淏暄受伤的眼神,林苇芊心中又何尝不是煎熬。 当陆淏暄向她冲过來,他仿佛将全世界都不放在眼里,唯有她一人独占了他眼里全部的温柔爱怜,那时,她多想投入他的怀抱,缩短,再缩短,他们的距离,曾经东西半球的遥远,如今近在咫尺,只要她一伸手,就能触到他指尖的温暖,可她刚提起脚,冰凉的耳麦里就传出鬼魅一般的阴沉森寒的声音,瞬间冻住她的全身,让她的双脚就像黏在地板上,再也不敢动弹半分。 “你敢碰他试试!” 敢吗?林苇芊不敢。 看到他就已经很满足,怎么敢奢望更多。 “先坐下,我们慢慢说!” 陆淏暄点点头,和林苇芊在他刚刚坐过的那一桌坐下,林苇芊看了一下,方堃从外面刚巧可以看见他们的侧面。 服务员热情地过來点单,陆淏暄看了一下林苇芊苍白的脸色,眉头一紧,随即向服务员要了一杯热的香草奶茶和一份巧克力松饼,而他自己只要了一杯蓝山。 印象中,林苇芊之和陆淏暄去过一次咖啡厅,就是孟霈订婚前约他们见面的那次,当时她就是点的这两样,沒想到,她记得的是他们针锋相对的争吵,他记得的却是她喜好的口味,从爱情之初,他便是付出更多的那个人,注定也是要受伤更重的那个人。 林苇芊感到鼻子一酸,眼里涌起一阵热流,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握住他的手问一句:“和我一起死,你愿不愿意!” 但是方堃的声音就像梦魇一样纠缠着她不放:“如果你敢在她面前掉一滴眼泪,我就要在他身上埋一颗子弹!” 林苇芊表情一滞,之后默默地收敛起自己流于表面的悲痛,耳麦里是方堃的下一个指令:“很好,我喜欢懂分寸的女人,來,把我们昨天挑的戒指展示一下,顺便告诉他我们结婚的好消息!” 林苇芊死咬着下唇,粉嫩的唇瓣霎时退去所有鲜艳的色泽,苍白的如同天空飘落的白雪,放在腿上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送,几番挣扎,终于还是认命地把手放在了浅紫色小碎花的桌布上,无名指上的钻戒光彩夺目。 陆淏暄的眼睛像是被那颗剔透耀眼的钻石烫到了一样,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大脑,延迟了他的思维,钻戒,她……。 绒绒的雪花在半空中打着漂亮的旋儿,三朵五朵,缓缓飘落…… 陆淏暄迷茫地望着一脸沉寂的林苇芊,柔亮的发丝遮盖着她清丽的眉眼,辨不清她的神色,只是她的眼睛始终注视着桌布的一角,那里有一朵紫色的丁香小花在悄然绽放。 3秒,10秒……半分钟过去,她的视线始终未曾离开过,良久之后,她才轻轻说了一句:“我结婚了,对不起,陆淏暄!” 那一句话轻得如同雪花零落、丁香绽放,却更像是一把沉重的开山之斧毫不留情地劈开陆淏暄受伤的心。 陆淏暄仰起脸看向街边一棵棵高大的法国梧桐,曾经的它们像是骄傲挺立的骑士,心在的它们却像是潦倒落魄的乞讨者,悬在枯木枝上仅存的几片枯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乞求着过路的行人能好心施舍一件御寒的冬衣。 行人竖起衣领匆匆而过,抖落了一身的雪花碎片,却在路过咖啡厅时,放缓了脚步,看着里面一对各怀心事的男女,不由摇摇头,他们猜到了结果,却猜不到开头,无奈叹息一声,加快脚步离去,世上每天有不胜其数的情侣在闹分手,相同的结果,不同的理由,谁有能管得了谁的闲事。 林苇芊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那朵小花,因为她听说,只要一直盯着一处看就能忍住落泪的冲动,是这样吗?为什么她越來越想哭呢? 戴着戒指的手死死攥成一个拳头,尖尖的指甲陷进肉里,在手心留下几个深嵌的月牙,林苇芊在心里呐喊:陆淏暄,你总说我是骗子,那为什么我每一次骗你你都毫不犹豫地相信,你这个傻瓜,天底下最傻最傻的傻瓜。 可是?谁叫陆淏暄要爱着林苇芊呢? 林苇芊的呼喊有谁能听见呢? 有,林苇芊的眼睛顿时亮了一下,像一道灿烂的阳光乍现,她的另一只手悄悄地隔着衣服,盖在了自己的腹部,宝宝,看见了吗?这个爱你妈妈的傻男人就是你的爸爸,你看,是不是和妈妈说的一样好看。 陆淏暄偶一回首,却正好撞见林苇芊眼里有幸福的光彩在跳跃,心,顿时,沉得更加厉害,他的手按在疼痛的太阳穴,无力而又无奈的声音在萧瑟的寒冬显得格外苍凉。 “那几天我很快乐,可能也会是我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光,我曾经以为你会试着一点点爱上我,至少,你的心里可以有一个位置只属于我,可是?你说走就走,甚至亲手将我送到另一个女人的床上,当我醒來之后,看到的是另一个女人的身体,你明白我当时的感受吗?” 林苇芊在心底回答:“懂,我懂,心累、心痛、心伤、心死!” 陆淏暄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有逼不得已的原因才会选择离开,于是,我來了,我要亲口告诉你,无论别人用什么威胁你,我一样有能力保护你,保护你的家人,保护我们的孩子,你不应该自己承担,而是要相信我!” “……” “可是?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你的样子,看起來很幸福!” “……” 林苇芊不说话,放在桌下的双手却已经颤抖起來,她瞥向咖啡厅外,看不清方堃的身影,却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眼神一刻都未曾离开过他们。 怎么办。 这时,服务员端上他们的食物,陆淏暄很有风度地接过服务员端上的咖啡,一抬手,一串佛珠从他的袖子里露了出來。 佛珠,,寺庙、尼姑、圣水…… 一个冒险的想法从林苇芊脑中一闪而过……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林苇芊决定和方堃赌一把, ------------ 第九十一章 机关算尽,反误卿卿性命 林苇芊突然想到寺庙里的高僧经常用寺中圣水在符纸上写下经文,为人们破灾解难,水沾湿符纸又能快速蒸发,不留痕迹。 耳麦里又一次传來方堃的声音:“最后三分钟!” 他的催促更加坚定了林苇芊拼死一搏的决心。 趁着最后的机会,心中默念,一、二、三。 看准时机,果断出击。 “砰”,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被服务员“不小心”碰翻,浅紫色的桌布上被染出一片深咖色的不规则图样。 清甜的香草味混合着浓郁的奶香浸润在舒缓的音乐中,缓缓弥散开來。 服务员大惊失色的扶起杯子,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收走了弄脏的桌布。 林苇芊一时紧张得几乎透不过气,周围所有的“顾客”都已经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警觉地注视着他们,随时准备好拔枪而战。 桌布被抽走,白花三叶草图案的磨砂玻璃上仍然残留着一大滩褐色的奶茶,林苇芊故作镇定地抽了几张纸巾,佯装去擦桌上的水渍,手指却不着痕迹的蘸了那温热的液体,之间不经意地在冰凉的玻璃上轻轻划过,留下一串奇怪的密文。 林苇芊心中千万遍祈祷:淏暄,我和孩子的希望都在你面前,你必须看懂。 在方堃的警告之下,林苇芊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陆淏暄疑惑地看着玻璃上留下的暗语,像是一串字母,又像是一串数字,模模糊糊,看得不真切。 她想说什么? 陆淏暄心急如焚,每浪费一秒,她的危险就增加一分,可是他偏偏理解不了她传递的信息。 车子行驶在都柏林空旷的街道上,陆淏暄的脑海中一直盘旋着那个怪异的暗语,百思不得其解。 途经一个新开张的小花店,一个围着粉蓝色花边小围裙的金发女孩正抱着一盆白色的花束出门,陆淏暄认得,正是和刚才玻璃桌面上的磨砂图案一样,是爱尔兰的国花,,白色三叶草,她身后的玻璃门上写着花店的名字,下面是一个联系电话。 只是花店的名称很奇怪,是ynnus。 ynnus,sunny! 陆淏暄顿时犹如醍醐灌顶,幡然醒悟。 “吱呀”一声刹车,性能极佳的跑车又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快速地掉头驶向了酒店的方向。 林苇芊写下的是,,lie gun 3601,只不过,她为了避免别人发现,将字母的顺序颠倒,将数字嵌在了英文单词中,在外人看來就是,,n1u0g e6i3l。 lie是谎言,gun是枪械,至于3601,陆淏暄猜测就是她在酒店的房间号。 陆淏暄破解了她留下的信息之后,顿时全身充满力量,脚下的油门一下踩到最极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救她。 …… 方堃见林苇芊出來,露出一个赞许的微笑:“干得漂亮!” 在电梯里,方堃托起林苇芊带着戒指的那一只手,在灯光下仔细地打量,变化着不同的角度,仿佛是一个珠宝鉴定师在鉴定那钻石的成色。 “你都不知道,那小子在看见你手上的戒指时,那表情是多么有趣,真是大快人心,你说,如果你告诉他,你们的那个孩子其实是你和我生的,他会不会当场气死,想到就觉得有意思!”方堃环着双臂倚在电梯的一侧角落,唇边是一抹玩味的笑意。 林苇芊此刻真心觉得:“变态”这个贬义的词汇,是造词者专门为方堃打造的,再也找不到一个更恰当的词來形容他这种以折磨别人为乐趣的人。 “不过,要是他刚刚就死了,我剩下的游戏,还怎么继续,你说,对吗?”方堃眼里闪过一丝兴奋,一种如同吸血鬼嗜血过后的变态兴奋感。 “什么游戏,你在说什么?”林苇芊打了个哆嗦,眼里迷茫地望着黑衣黑裤的吸血狂魔,只觉得周身有一种阴测测的寒意不断侵入她的身体。 “哈,我的苇芊,你不知道!”方堃松开环起的双臂,慢悠悠地挪到林苇芊的面前,然后突然收起唇边的笑意,从后面提着她的脖子把她的侧脸死死抵在冰凉的电梯墙壁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的手指尖为什么会有奶茶味,别告诉我,你是在擦桌子的时候碰到的,你骗得了里面那群废物,但是休想骗过我!” 方堃在**混迹多年,别说她手上这一点点奶茶味,就算是冰毒、罂粟的味道都逃不过他的嗅觉。 “來,看看你这张脸,多会说谎呀,一边骗着他,一边骗着我,你是不是以为男人都很好骗!” 林苇芊扭着脖子挣扎,却被他按得更紧,他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几乎要把她掐断气。 “唔……不……”林苇芊的左脸被按在墙上,睁不开左眼,嘴也贴着墙壁不能发声,镜面的反光中是一个男人凶狠残忍的扭曲表情。 “我告诉你,林苇芊,本來我答应孟霈在他离开之后,派人去打断他的腿让他永远留在她身边,可是?就因为你,你这个愚蠢的女人,我决定让他死得更痛快一些,让他死在去救你的路上,让你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林苇芊的挣扎渐渐变弱,身子一点点软了下去。 “想死,想做亡命鸳鸯,别做梦!”方堃松开手,看着她软绵绵的身子沿着墙壁缓缓滑下:“我就是要让你看看,你的自作聪明是怎么害死这个男人的!” 林苇芊全身使不上一点力气,眼泪第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前落下,她跪在地上,卑微的像是一只流浪的小猫,哀求着那个面无表情的残忍男人:“方堃,求你,不要杀他好不好,是我的错,你杀了我,不要杀他好不好!” 方堃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凄楚的模样,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俯视着她:“错,错在哪里!” “错在我不应该自以为是,错在我不应该欺骗你……” 方堃捏住她的下颌,几乎要捏碎她的骨骼,把她的下颌抬得高高的,泪水交横错杂地顺着他的手流下,滴在她跪着的地面上,像是同情,像是哀悼。 “不,你最大的错误不在于此,我说过的,你忘了吗?要不要救他,就看你怎么做了!” 方堃推开她,径自走出电梯,独独留下一个满脸泪水的女人伏在地面哭泣…… ------------ 第九十二章 蓦然沉寂 飘雪的阴天,爱尔兰,都柏林,酒店3601号奢侈华贵的顶层套房。 一个身着黑衣黑裤,身形魁梧壮硕的男子双腿交叠,悠闲地斜倚在德国软牛皮沙发靠背上,双指间夹着一根顶级的古巴手工制雪茄,一星半点微弱的火光在昏暗的房间内闪着奇异诡谲的光亮,明暗阴影的变化衬得他硬朗的脸部线条更加坚毅冷漠,浑身散发着一种慵懒而又凌驾于万人之上的桀骜凛冽气质。 “过來!”低沉暗哑的声音在空阔的房间内响起,温暖如春的室内顿时寒冷的如同窗外的冰天雪地。 方堃微眯起双眼,吐出两个漂亮的烟圈,然后将一个满面泪痕,凄楚可怜的女子唤至身边,健壮的手臂轻轻一收,便将她纤弱又不盈一握的身子纳进自己怀里,侧头看见她咬着下唇的样子格外柔顺,心里满意,手指就悄悄地沿着她的腰线摸到她的衣襟前,指尖一挑,一粒扣子便绷了开來,弹到地上,滴溜溜打了个转,最后安静地蹲在茶几下注视着眼前一对气氛暧昧的男女。 最后,她白色的外衣紧紧只剩下胸前最后一粒扣子。 方堃明知道她在发抖,却仍然忍不住戏弄她:“我还要继续吗?” 呛人又难闻的烟味尽数吐在她楚楚动人的粉面,熏得她睁不开眼,泪水涟涟,捂着嘴咳嗽了好几声,然后轻启薄唇,声音轻的像是花瓶中的一束白色三叶草在耳边寂静开放:“是不是只要我让你满意,你就会放过他!” 方堃不置可否,但脸上的表情却像是认同林苇芊的说法。 他手中的雪茄已经被他摁灭在水晶烟灰缸,烟灰缸的旁边,静静躺着一把比利时的fn 57式手枪,黄金版。 林苇芊记得方堃曾向她炫耀过这个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618克,20发的弹容量,有效射程内可以穿透任何标准防弹衣,同时还具有惊人的停止作用,即使击中腿部两发,也足以使人丧命。 这把枪有着和它主人一样低调却难以令人忽视的威慑力。 曾经,林苇芊对它不屑一顾,如今,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荷枪实弹,如同一个随时准备出征的勇士。 方堃的手臂还缠在林苇芊的腰际,外衣微敞,露出里面一件淡雅的浅紫色毛衣,是方堃喜欢的颜色,当然,也是他逼着她穿上的。 她闭上双眼,主动解开胸前最后一粒扣子,任命地对他说道:“请你放过他!” 他伸手抚摸她柔软的脸颊:“心甘情愿!” 此时,林苇芊已经感觉到他扔掉了她的外衣,手也放肆地钻进她的衣服下摆,激的她浑身一颤,却还是咬牙忍住自己推开他的冲动。 “沒错,心甘情愿!”林苇芊回答。 内衣被解开,他的手大力搓揉着她胸前的两处浑圆,屈辱的泪水滚滚落下。 “可是?我不想这么玩了!”他突然停止手里的动作,放开她。 林苇芊错愕,再睁开眼睛时,手里已经被他塞进一个异物,类似于车钥匙的物体。 “这是控制器,等会儿,你就明白这个怎么玩了!”说完,方堃打开电视,屏幕闪烁几下就立刻切换到酒店电梯内的监控画面。 电梯里只有一个人,是满脸焦急愤恨之色的陆淏暄。 “看见了吗?他是按着你留下的信息來送死了!”方堃的脸上再一次露出那种嗜血的微笑。 林苇芊脸色煞白:“你答应我放了他的,你为什么还要杀他,他和你有什么仇,你要这样害他!” “是,我不杀他,不代表他不会死在你的手里,要说仇,我和他能有什么仇,要论起來,只能说我不想给我的女人留下任何背叛我的可能,本來,他只需要做一个留在孟霈身边的残废,但是,就因为你,因为你不知好歹要他來救你,所以,我反悔了,我一定要让他消失!” “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林苇芊崩溃地把脸埋在自己的手心失声痛哭,而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却沉迷在这个黑暗的游戏中乐此不疲,他说:“你是她最爱的女人,一边说爱他,一边脱掉内衣躺在我怀里,心甘情愿地被我上,而他冒着生命危险來救你,却要被你亲手杀死在救你的路上,这样是不是很刺激很有趣!” “你这个变态、恶魔、杀人狂,你会遭报应的,会遭报应的!”林苇芊暴怒之下推开窗户将控制器扔了下去:“你要他死,那我也不活了,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你非要这么玩!”方堃也怒了,他揪住她的头发开始撕扯她剩余的衣服:“好呀,你让他來看看,看我怎么上你,这一层都是我的人,他上來就别想活着出去,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死!” 林苇芊被他撕光了毛衣,扯落了文胸,脱掉了裤子,全身一丝不挂,沒有任何遮挡,她哭得嗓子嘶哑,疯狂的反抗也阻止不了失去理智一味追求变态快感的方堃。 他把全身**的她抱到窗台上坐着,长发在寒风中凌乱交织,裸露的后背起了一层细密的鸡栗,雪花落在温热的肌肤融化成水,顺着僵直的线条流下。 他挤进她的双腿间,死死握住她的腰,发狠道:“我知道你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凯莉经验老道,你那一天的晨吐她一看就明白了,我一直忍着沒拆穿你,就是为了这一天,一次玩个痛快!” “所以现在,我给你三个选择,一,向后,你跳下去,裸死街头,然后我开枪杀了他,你们一家三口地下团圆,二,向前,你和我在他面前做一次,我开枪杀了他,保你们母子一命,三,你亲手开枪杀了他,为他守贞,同时保住你们的孩子,你想好了再选!” 冰冷的空气已经凝固住林苇芊的思维,这三个选择,她都不要。 在冽冽寒风中,她与方堃僵持着,呼吸越來越微弱,神智越來越模糊。 “啊!,,痛,,!”林苇芊虚弱的**一声,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就是一阵热流从自己的下身流出,鲜红的血液张牙舞爪地在洁白的墙壁留下猩红可怖的印记。 林苇芊痛呼一声:“我的孩子!”然后她的世界就在那一瞬间安静了。 在林苇芊昏迷的最后一刻,她模糊的意识里停留的有陆淏暄撕心裂肺的呼喊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嘈杂混乱的脚步声,然后……她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 卷六 暖心尘世爱 ------------ 第九十三章 最温馨的礼物 睡梦中,林苇芊仿佛觉得全身都沉重的像是灌了铅一般,稍稍一动,就浑身一阵酸痛从身体内部蔓延开來,即使想翻个身都办不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有人在身边说话。 “沒事,子弹已经取出,再过几个小时就能醒了!” “逸君,会不会有后遗症!” “说不清,能捡回一条命就算是万幸了,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 …… 林苇芊挣扎着想要醒过來问清楚,究竟是谁在说话,又是在说谁,可是?身体由不得意识來支配,她再一次带着满腹的疑问昏睡了过去。 “淏暄,……淏暄,……救我,……不要啊!……”林苇芊紧锁着眉头在床上奋力地扭动,口中说着梦话。 程沐晗担心林苇芊这样乱动会扯到伤口,就按住她的肩膀,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苇芊,苇芊,快醒醒!” 林苇芊被程沐晗叫醒已经是凌晨了,等她睁开眼,看见满目的白色,便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缓缓地转过头,看见程沐晗正一脸关切之色的看着她,便张了张嘴,想要喊一声“沐晗姐”,可喉咙就像是被火灼烧过一样,干涩火辣的疼痛,发出的声音像破旧的手风琴,依依呀呀,刺耳难听。 “沐……沐晗姐……,淏暄是不是沒事!”林苇芊眼里露出满满的担忧和关切。 程沐晗犹豫了一下,思量着该如何向她解释,林苇芊却已经急不可待地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程沐晗赶紧扑上去拽住她的身子,大呼着:“小心啊!苇芊,你刚刚小产,不能下床!” “啊!”林苇芊捂住肚子又一次重重地摔在床上。 “小产,孩子沒了!”林苇芊迷茫地看着程沐晗,她摇摇头,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微笑,干燥起皮的嘴唇崩裂,渗出鲜红的血液,和她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沐晗姐,你骗我,对不对,那么艰难的日子它都陪我挺过來了,怎么会睡一觉就沒了呢?” 程沐晗看着她病恹恹的样子,心里酸的厉害,低着头,兀自擦去眼里的泪水,声音哽咽着说道:“苇芊,你身子本就比常人弱一些,这次受了严重的刺激,又加上在窗口吹了那么久时间的冷风,所以……” 林苇芊悲痛欲绝地倒在枕头上,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濡湿了枕头。 “那是我和他的孩子呀,沐晗姐,我那么努力地保护它,可是我都沒能让它看一眼这个世界,它就走了,就走了……是我害了淏暄,是我害了我们的孩子!” “苇芊,你还有湉湉,你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不一样,不一样,……”林苇芊发疯一般地要去捶打自己。 程沐晗见状,立刻按住她的手,安抚她的情绪:“苇芊,别这样,淏暄他沒事,他已经抢救过來了!” 林苇芊的眼里亮了一下:“真的吗?他沒死!” 程沐晗点点头,慢慢地开口向她说起当天的情况:“那天,他不配合警方的行动,穿着防弹衣就冲进去救你,结果,警方的计划被打乱,让方堃趁机坐着直升机逃跑了,他在和方堃对峙的过程中,自己中了两弹,一枪在腿部,一枪在腹部,不过子弹已经取出來了,沒有生命危险,只是,他现在还不能说话,所以,不方便家属探望!” “姐,让我去看看他,好不好,就在病房外,我不进去,好不好,求你了!” 林苇芊将身子探出病床外,纤细苍白的手指使不上任何力气,却一味执拗地揪住程沐晗衣袖的一角,死活不肯松手,可怜巴巴的样子让程沐晗于心不忍,只得咬咬牙,背着谢逸君的嘱咐,答应了林苇芊的哀求。 林苇芊终于笑了,眼角还含着一滴晶莹的泪水。 程沐晗从护士站骗到一辆轮椅,又叫來护士帮忙,把林苇芊扶着坐到轮椅上,沿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去往陆淏暄的特护病房。 “我们只能在外面待一会儿,要是被医生知道,我们都会死的很惨!”程沐晗俯下身,小声地在林苇芊耳边说道。 林苇芊感激地点点头,程沐晗抚抚她的头发,歉意地笑了笑:“在你们最危难的时候,我沒能帮上什么忙,现在,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林苇芊握住程沐晗的手,感激的说不出话。 特护病房里的护士听见门外的响声,就蹑手蹑脚走出來看情况。 “陆太太!”金发碧眼的外国小护士狐疑地问道。 林苇芊点点头,然后,小护士就把一个蓝色的丝绒锦盒交到她手里,解释道:“这是陆先生放在衣服暗袋里的,我们帮他换病服时掉了出來,这个看起來很贵重,我想,这个是为你准备的!” 护士进去之后,程沐晗问道:“什么东西,这么大的盒子,不像是戒指,难道是项链!” 林苇芊打开锦盒,程沐晗猜得沒错,果然是项链。 只是,在精致华贵的黑色丝绒布上,静静地躺着四条项链,每一条项链上都坠着一把钥匙。 铂金打造的钥匙,大小、外形如出一辙,但是钥匙柄上的图案却各有千秋,一把是蓝色的水晶拼成的水瓶座,背面是碎钻的英文简写,,lhx(陆淏暄);一把是紫色水晶拼成的天秤座,背面的字母是,,lwq(林苇芊);一把是粉色水晶的双鱼座,背面是,,lxt(林曦湉);最后一把钥匙上只有三个字母,,lxy…… 而看到这里,林苇芊已经泪流满面,那最后一把是陆淏暄留给他们还未出生的孩子的,那时,他搂着她一起坐在阳台上看星星,他说,如果他有一个儿子,名字一定要随女儿做“曦”字辈,叫,,陆曦源,lxy。 林苇芊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每一把钥匙,喃喃地说着:“姐,这是我们家的钥匙,他居然这么细心,都已经做成项链了呢?淏暄的,我的,湉湉的,还有我们儿子的……他是带着我们全家來救我的……你看,这四条项链缠在一起,像不像是我们一家四口抱在一起,……” 程沐晗捂着嘴,眼泪不停地从眼里滑落。 林苇芊看着病房中沉睡的男子,含着泪笑了:“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 ------------ 第九十四章 病房里的的求婚 经过十几天的观察,陆淏暄的情况已经稳定下來,他身上绑着的各种仪器和导管都撤走了,只是腿上和腹部还缠着紧紧的绷带。 陆淏暄身体稍稍恢复了一些,就开始闹少爷脾气,他吃不惯医院里的食物,又不肯陌生的护士碰他,总是闹脾气要求家属探望,程沐晗很无奈,只好央求着医生通融一下,这才得以让林苇芊进去探望他。 陆淏暄赶走了护士,窗明几净的病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林苇芊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低着头给他剥橙子吃,你不言,我不语,米色的地砖映着二人和谐的身影,晴好的阳光落满一室的温馨。 谁都沒有想到,他们历经生死之后的久别重逢竟会是这般平静,或许,只有大悲大痛后的他们才能懂得安宁平凡的幸福。 林苇芊低垂着眉眼,柔顺如锦缎一般的发丝从肩上滑落,飘散在胸前,随着她剥橙子的动作,轻轻飘扬,是发香,亦或是橙香,迷醉了某人的心神。 陆淏暄躺在洁白的枕头上,微微一笑,越发显得那双如墨的眸子清澈明亮,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秀发,却不小心扯到了腹部的伤口,好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嘶”一声倒吸一口凉气,惊动了身边的人。 林苇芊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赶紧按住他不安分的手,嗔怪道:“你都答应医生不乱动的,怎么还这么不老实,你想做什么就告诉我嘛,我可以帮你!” 陆淏暄一把握住林苇芊的手,紧紧地贴在胸口,眼睛眨巴了一下,长长叹息一声:“唉!就像做梦一样,我那时以为自己会死在这个鬼地方,好好一个人过來,回去的时候就剩四四方方一小盒!” 说到这里,林苇芊仍然心有余悸,如果,如果方堃的枪稍微偏那么一点点,那么……林苇芊真的不敢想象。 “我当时就一个想法,我要是死了,谁來保护你和孩子啊!所以,我不甘心,就这么撑过來了!”陆淏暄的语气像是在讲一个轻松的故事,说者无意,听的人却是心惊胆寒,林苇芊赶紧捂住他的嘴:“别说了,这件事,以后我们谁都不许提!” “看见你完完好好的坐在我面前,我就算死一千回也值了!”陆淏暄按揉着她的手,空落落的心就像是塞得满满的,很欣慰,很满足。 林苇芊眼眶一热,反手握住他的手,强忍眼中的泪水,说道:“淏暄,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要一起面对,再也不分开了!” 林苇芊慢慢俯下身,在他们交叠的双手上落下轻轻一吻,陆淏暄眼睛微红,笑容却是格外的灿烂,他揉揉她的发心,拖着浓重的鼻音说道:“傻瓜,等了这么多年,你才懂!” 一滴温热的泪水顺着他们掌心的缝隙滑了进去,紧紧地黏住两颗相爱的心。 病房外的程沐晗小声啜泣,柔柔地倚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终于……” …… 林苇芊每天都会去陆淏暄的病房照顾他,解放了一批被陆淏暄折腾得几尽崩溃的小护士。 这天,林苇芊进去时,一个漂亮的洋护士正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而病床上颐指气使的陆淏暄正黑着一张脸在发飙:“找不到就让你们院长滚过來陪你一起找!” 英文很不熟练,但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却一点沒受影响。 小护士看见林苇芊过來,简直是像见到救星一样喜悦,赶紧投來求救的目光。 林苇芊叹气,对陆淏暄说道:“怎么了呀,你又发什么脾气,这可不是在中国!” 陆淏暄臭着一张脸:“你來了正好,你英文比我好,你告诉她,就一个盒子,蓝色的,你问她放哪里了!” “盒子!”林苇芊顿时明白了:“在我那儿!” “啊!”陆淏暄先是一阵诧异,转而又是一声懊恼挫败的叹息:“哎!” “你都看见了!”陆淏暄的失望全部写在脸上。 “嗯!”想到那四条项链,林苇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流产的事情,谁都沒敢告诉他。 “真是的,我打算求婚时给你惊喜,现在可好,我的一片苦心都白费了……” 林苇芊取了那个锦盒过來,推推郁闷的陆淏暄:“喏,给你,我装作不知道,沒见过,好不好!” “你哄孩子呢?”陆淏暄脸更臭了。 林苇芊心想,你可不就是在耍小孩子脾气吗? 陆淏暄埋在被子里,声音嗡嗡的:“我腿瘸着呢?怎么单膝下跪啊!还有,我怎么可以在病房里求婚,沒有鲜花,也沒有气氛,以后想起來,你不得怨我一辈子啊!” 林苇芊扑哧一笑,觉得陆淏暄别扭起來,真的像一个孩子一样有趣。 她取过自己的那条紫水晶的钥匙戴在脖子上,然后又从盒子里取出那条蓝水晶的,温温柔柔地说着:“陆先生,我向你求婚好不好,求你娶我,好不好!” 陆淏暄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林苇芊脸色绯红,眼中水波流转出娇媚动人的羞怯,一时心中溢满了感动。 “你不会要我下跪吧!”林苇芊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外面有人在看!” 陆淏暄梗着脖子看见外面站着一排小护士在凑热闹,脸上也掠过一丝羞赧:“以后可不许不声不响就走!” “好!”林苇芊满口答应,将他的专属钥匙系在他的脖子上。 陆淏暄满意地笑了,顺便手一勾,在她唇上偷了一个香,然后还得寸进尺地在她耳边说道:“叫一声‘老公’听听!” 林苇芊缩回身子,在他床边坐下,臊了个大红脸:“人家都看着呢?” 林苇芊脸皮子薄,陆淏暄却是满不在乎:“她们也听不懂,叫一声來听听!” 林苇芊支支吾吾,声音细如蚊呐:“老……老公……” 陆淏暄笑的更加灿烂,差点忘记自己还处于残疾状态,恨不得抱着林苇芊狠狠转一个大圈。 “哟,我的天,酸死人!”程沐晗突然闯入,细声细气地揶揄他们。 林苇芊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尽,低着头接过程沐晗手里的午餐:“沐晗姐!” 程沐晗见到他们这副光景,心里自然是极高兴的:“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怎么弄得跟小媳妇儿似的!” 陆淏暄得意:“姐,你少说两句,我老婆害羞着呢?比不得你脸皮厚!” “去死!”程沐晗眼珠子一瞪,撸起袖子作势要打他:“信不信我打得你另一条腿也废了!” “老婆救命!” …… ------------ 第九十五章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这一天,林苇芊起床后正在洗漱,镜中的人黑发如云,面色红润,显然,她身体恢复得不错。 这时,只听洗手间外传來病房大门被猛力撞开的声音,她一惊,牙刷在脸上蹭了一条白色的泡沫,用毛巾胡乱地抹了一把,急忙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刚一出洗手间的门,就看见一群护士手忙脚乱地推着一张病床闯了进來,而床上躺着的有着一脸得意神色的人正是陆淏暄。 林苇芊站在洗手间门前,仿佛局外人一样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昨天,陆淏暄曾提出要林苇芊搬进他的病房,可以方便彼此照顾,理由充分,合情合理,但是被林苇芊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医院里人來人往,黑发黑眼的亚洲人本就惹眼,这样拼房,不仅仅是会给医护人员带來麻烦,也难免会遭人议论。 可是?陆淏暄是多么固执的一个人啊!这不,林苇芊不肯过去,他就自己过來了。 等护士们忙碌一阵,终于安顿好陆大少爷,护士长才过來向林苇芊解释,说的好不暧昧,说是院长特批,为他们特设一间夫妻房。 护士们鱼贯而出,终于把清静后的空间留给了他们。 陆淏暄看林苇芊表情怪怪的,似乎不太满意他的自作主张,于是,陆淏暄陪着笑脸说道:“老婆,这事吧!不能赖我,你要怨就只能怨我姐太善解人意,怨院长先生太通情达理,我什么都沒说,他们就把我送你这來了!”说完,陆淏暄还故意把脸摆出一种很无辜的表情,意思是,你不能对我这么冷淡的,我可什么都沒做。 林苇芊沒好气地瞥他一眼,心想,什么都沒说,什么都沒说就能隔天早上5点就兴师动众地召集了一大批护士帮着换病房,鬼才信你,林苇芊转身就进洗手间继续洗漱了。 “老婆……老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陆淏暄喊“老婆”那时越喊越顺溜了,林苇芊心情好的时候也应上几声,但是眼下,显然,她不打算理他。 陆淏暄躺在病床上喊了几声,除了突然变大的水声,就再无人回应,不过他也不恼,心情反而特别的好,总觉得这间病房比他原來那间好的太多,就连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都变的不那么难闻了。 总之,陆淏暄是彻底在林苇芊的房里赖下了,借口说是不愿意再折腾护士换回去。 白天,谢医生要参加各种学术研讨会,无所事事的程沐晗就会带着从爱尔兰各地搜罗到的食物过來陪他们,偶尔,陆淏暄会挤眉弄眼地向她使个眼色让她把东西放下,该干嘛就干嘛去,可偏偏程沐晗一个人无聊啊!死皮赖脸地赖着要当电灯泡,才不管陆淏暄他们要不要什么二人世界呢? 所以,那个,脸皮厚有时也可以是家族遗传來着。 终于,陆淏暄闷闷不乐几天之后,动动脑筋,想了个鬼主意,于是,谢逸君医生难得的空闲了半天,也难得的陪着自己的女朋友好好地出去逛了半天,拜他们所赐,病房里的陆淏暄也难得的有了和林苇芊独处的时间。 那是一个很晴朗的下午,能让人联想起一切有关于温暖安宁的词汇。 那个下午。 楼下小花园的紫色风信子开了7朵。 白花三叶草掉落5瓣。 小蚂蚁爬上梧桐树24只。 初生的猫咪叫唤13声。 门口经过的护士3人。 她。 伸懒腰2次。 听音乐4首。 读书8页。 风吹起头发9次。 喝白水1杯。 对着他微笑n次。 而他。 看球赛1小时14分32秒。 接夏成喆电话2个。 亲吻她的指尖6次。 对着她微笑n+1次。 林苇芊和陆淏暄。 就算只是名字放在一起。 都会让人幸福的莞尔…… 晚上,夜深人静,医院的走廊只亮着几盏光线微弱的橙黄色小地灯,宁静悠远。 月色冰凉如水,偷偷地掀起窗帘的一角,钻进静悄悄的病房,轻轻吻着床上睡颜恬静的女子,她的唇角微微翘起,像是做了一个美好的梦。 可是?躺在另一张病床上的陆淏暄却失眠了…… 借着微弱的光,他侧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病床上,她蜷缩着娇小的身子,乌黑柔亮的秀发铺在洁白的枕头上,黑白分明,温婉动人,她似乎很眷恋那一团温暖,将整张秀气的脸蛋大部分都埋进白花花软绵绵松松软软的被子里,隆起一个小巧可爱的形状,只露出一个小巧挺翘的圆润小鼻子,让陆淏暄一时心动,忍不住想伸手去刮一下。 俗话说,乐极生悲,陆淏暄过分高估自己的行动能力,手不过刚刚伸出床沿,腿部就因为身体的移动而被挤压到伤口,一阵剧痛。 陆淏暄怕惊醒了睡梦中的林苇芊,就强自忍着疼痛,龇牙咧嘴地猛吸凉气,真心希望那冰凉的气体顺着血液流到伤处起到一点镇痛作用。 这时,隔壁床上节奏悠长的呼吸声戛然而止,一双清亮的眸子睁开,盯着陆淏暄的方向,有些迟疑地轻声问道:“淏暄,你怎么了?” “沒……沒什么?你睡吧!”陆淏暄还在硬撑着,她刚才睡得挺好,他不想自己搅了她后半夜的美梦。 林苇芊咬咬唇,披上一件薄衫下了床,顺手拧开床头灯。 她一见到陆淏暄惨白的脸因为疼痛而变得有些扭曲,心里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揪着一样,沒來由的又酸又疼,她伸手擦掉他额头黄豆粒般大小的汗水,急急地要按护士铃,嘴上怨怪他:“你怎么不叫醒我!” “沒事的,我忍一忍就过去了,你先回去睡觉,别又冻着了,这脸上好不容易才养出一点血色!”大男子主义作祟,关键时刻,陆淏暄还是不愿意做被照顾的那一个。 “呀,怎么又流血了,前几天不是开始愈合了吗?”林苇芊不听劝,径自揭开他的被角,看见那绑着绷带的小腿上一片不断扩大的血迹,心里一急,泪珠子就这么不期然地落在了他的手背。 “怎么还哭上了!”陆淏暄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想要安慰她,便半开玩笑的说着:“真是越來越像小孩子,放心,死不了的!” 一听见他说“死”这个词,她心里越发难受,泪珠子越掉越凶。 这时,护士着急忙慌地闯了进來:“怎么了?病人出什么事!” 林苇芊一见外人过來,赶紧侧过身偷偷擦掉眼泪, ------------ 第九十六章 温香软玉情绵绵 值班的护士端着托盘进入病房,为陆淏暄做了紧急的消毒止血、清洁伤口的处理,这一系列的过程中,林苇芊一直静静地立在陆淏暄的病床前,双手紧紧握着他的右手,那伤口鲜血淋漓的景象触目惊心。 一直到护士重新为陆淏暄缠好新的绷带,她才松了一口气,却惊讶地发现陆淏暄的手背上已经被她掐出了几个深深的月牙形指甲印。 “呀,痛不痛啊!”林苇芊又是心疼,又是羞愧内疚,她用手指轻轻按揉那几个清晰的,深刻的印痕。 之前护士已经给陆淏暄大了止痛针,他此刻已经缓过劲儿來,他看着林苇芊因为担忧而闪着盈盈泪光的清澈双眸,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随即,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缠上她纤细柔软的手指,十指相扣,刹那间,一股温馨甜蜜的暖流在彼此交会的眼神间默默涌动。 柠檬黄的灯光散散漫射在他清俊的面庞上,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线条,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那单纯干净的帅气面容让她忽而之间想起了他们乏善可陈的初见。 那是一个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夏天,唯一能唤起人们记忆的无非是那一年的夏天特别的炎热。 金色的阳光穿透茂密的树冠,斑驳的光影中站着一个白t恤、白球鞋的少年,桀骜不驯的气质,偏偏有着那样风一般的清爽笑容,只那一眼,便再也不曾忘记,却因为那一刻的自卑不敢将自己的视线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 她只当他是一个特别的遇见,却沒有料到,他们的生命竟会有后來如此之多的羁绊,现在想來,或许那一眼便已注定了他们今后无法逃离的缘分。 思及此处,她禁不住展颜微笑,淡淡的,如同在寂静夜色中悄然绽放的洁白色昙花,清雅秀丽。 缘分还真是奇妙,无论时光变迁,还是山水阻隔,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在缘分的牵引下,与茫茫人海之中寻到你的独特气息,执子之手,共度千难万险,永远不会担心世界将你遗忘在孤单角落。 这,便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所谓安全感吧! 这不经意的一个微笑,震动了陆淏暄的心弦,一池湖水在心中微微漾开波澜。 “笑什么呢?”陆淏暄捏捏她软软的手心。 “沒……沒什么……”林苇芊从往日的思绪中回过神來,一时间,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和眼前的这个已经成熟的男人相重合,脸上竟不自然地有些小女孩的娇羞,于是,胡乱地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陆淏暄也是不疑有他。 林苇芊倚在陆淏暄的床边陪他说了一会儿话,沒多久就觉得身上有些凉。 “阿嚏”,林苇芊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揉揉鼻子,声音都有些变了调:“不早了,你睡觉吧!” “哎!”陆淏暄趁林苇芊起身时顺手拉了她一下,力气不大不小,既不会弄痛她,又正巧让她跌了回來,趴在了他胸口。 “你干什么?万一碰伤你可怎么好!”林苇芊微蹙起眉,从他身上起來,略有些责备他的不小心。 “老婆……”陆淏暄声音拖得长长的,在孤男寡女的夜晚,听着格外的暧昧。 林苇芊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她真不知道,自己明明和陆淏暄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为什么还总是像谈恋爱的小女孩似的,总是被他一句话或一个动作就逗得难为情起來。 “干嘛呀!”她努力保持镇静,想要抽回手,可手臂扭來扭去,不但沒挣脱开,却更像是别扭地在撒娇。 “今晚陪我睡吧!”陆淏暄吞了一口口水,绞着她的手指不放,说出了心里憋了很久的话。 林苇芊当即露出震惊错愕的表情,随即又面红耳赤地指着他的腿,欲言又止:“你的腿……” 陆淏暄一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老……老婆……你想哪儿去了……哈哈……哈哈哈……來日方长,咱们不急于一时……” 这下,林苇芊的脸烧得更烫了,伸手捂住他的嘴:“别出声,隔壁的病人还需要休息呢?” 陆淏暄点点头,伸展开自己的一条手臂,又掀起被子的一角,指指身旁空出的一块,示意她躺上來。 林苇芊抿抿唇,也不再矜持,脱去了自己身上披着的薄衫,关掉床头灯,然后很乖顺地在他身边躺下,把脑袋枕在他的手臂上,就像他们分离前的那些夜晚一样。 顿时,她身上的清香扑鼻而來,带着暖暖的热度,一种莫名的安定感包围着他们。 陆淏暄下意识地把鼻子凑到她发间蹭了蹭,类似于某种小动物,然后喟叹一声,带着无限满足。 他像以前一样想伸手环住她的腰肢,却在半路中想起自己刚才吃的苦头,只好作罢。 林苇芊轻笑一声,侧着身体蜷在他身旁,软软柔柔的身子紧贴着他,如同依赖着他的一只乖巧的小猫。 这种久违的温馨幸福感让陆淏暄格外的满足,他微笑着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落下一个深深的吻。 林苇芊抬起脸,回报以一笑,然后再也不顾什么矜持,环住他的脖子,送上一个深长而又缠绵的一吻。 一吻毕,陆淏暄还恋恋不舍的啄着她红润柔软如同玫瑰花瓣一样甜蜜清香的樱唇,他们额头抵着额头,有着说不尽的绵绵情话。 “老婆,你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爱我!” “你呢?” “是我先问的!” “……” “那好吧!我先说,老婆,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老公,我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 “真的,,我沒听错!” “……” “好吧!就算是假的,我也当真了!” “陆淏暄,下次别想我再说那几个字了!” “老婆,别这样……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再说一次吧!” “睡觉!” …… 在接近黎明时分,陆淏暄和林苇芊沉沉睡去,在他们的梦中,只有甜蜜、幸福,再也沒有分离、苦痛。 清晨,护士推开房门,看见这样温馨的一幕,又悄悄退了出去…… ------------ 第九十七章 回国 在林苇芊的细心照料下,陆淏暄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一个多月之后,他已经基本上可以下地走路了,连谢医生都惊叹陆淏暄的恢复力惊人。 因此,程沐晗常常取笑他,称有美女常伴左右,他便具有了野兽一般惊人的自愈能力。 几人商量了一下,等谢医生公差结束后,他们就一起回国,正好沒有身份证件的林苇芊可以混在家属队伍里面搭谢医生医院的包机回去。 飞机上,林苇芊忧心忡忡,因为她想到,回国之后仍然会有一大堆麻烦在等着她,比如孟霈,比如柳雨霏和张彦北,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是难么容易对付的。 陆淏暄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和顾虑,微微笑了一下,长臂一伸,将她勾进自己怀里,宽慰道:“放心吧!有我呢?回去后,你只管照顾好我们的小家,其他什么事情都交给我!” 林苇芊“嗯”了一声,将头轻轻枕在他的肩膀上,刚好填补了他下巴和肩膀处的空缺,面上是喜悦幸福的,但是心里总是隐隐的有些不放心。 林苇芊曾旁敲侧击地试探过陆淏暄对孟霈的态度,陆淏暄一直将孟霈视作他们的大恩人,从沒想过孟霈和方堃会有什么牵连,林苇芊碍于沒有证据,在一个也希望孟霈能见好就收,也就沒有和陆淏暄说太多孟霈的事情,只是心里暗暗对孟霈存了戒心,不再当她是曾经自己疼爱的小妹妹了。 至于张彦北的事情,林苇芊将自己所知道的和盘托出,但是陆淏暄因为和自己的父亲有着很大的隔阂,所以只说心中有数,只会报复他,不会插手陆氏的事情,林苇芊懂他的意思,她也不希望陆淏暄趟这趟浑水。 林苇芊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再也不想卷进任何情场或商场的斗争了。 回国后,程沐晗和谢逸君忙着准备他们即将到來的婚礼,林苇芊和陆淏暄也终于搬进了他们梦想中的幸福小家。 是一个离市中心不远的高档住宅区,景致优美,环境清幽,西班牙风格的花园洋房,有泳池、花圃、阳光房,甚至还有一个木制的小狗窝,二层小楼,面积不是很大,却布置的温馨雅致,周到体贴的细节处理完全不像是出自陆淏暄之手,倒像是一个细心灵巧的女孩子一手打造的。 林苇芊有些狐疑地望了一眼乐呵呵的陆淏暄,语气有些发酸:“陆先生何时变得这么心思细腻!” 陆淏暄卖了个关子:“神秘友人倾情相助!”他故弄玄虚地眨眨眼,很是得意。 林苇芊來了兴趣:“神秘友人,照你这么说,我也认识!” “沒错!”陆淏暄更加得意:“等有机会领你去见见!” 林苇芊以为陆淏暄就是这么一说,也沒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心急地央着他赶紧去他妈妈那里把女儿领回來,差不多三个月沒见到了,心里很是挂念,不知道有沒有长高,不知道有沒有变得漂亮一点…… 陆淏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百无聊赖地摁着遥控器不停地换着频道,心里像是憋着气,他推辞道:“我腿不好,不方便开车,等过一阵子再说吧!” 林苇芊不乐意了,什么腿不好,不就是有一点跛,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 “你是怕见到你的父亲吧!” 一语中的,陆淏暄张了张嘴,却发现在林苇芊可以洞穿他心思的犀利眼神之下,他居然无可辩驳,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在林苇芊的“引导”下,打了电话给陆母。 他本是想约在外面见面,也好把林苇芊正式的介绍给陆母,可是转念一想,还是把地点改在自己家里。 在卧室的大衣橱前面整理衣服的林苇芊听说陆母要过來,立刻手忙脚乱的像是无头苍蝇到处乱转,口中直埋怨陆淏暄做事莽撞不懂规矩。 她说,家里什么招待的东西都沒有准备会怠慢了长辈,一会儿又说从古至今还沒有长辈先登门看望晚辈的道理,总之,乱成一团让她止不住地叹气。 林苇芊跑下楼,进厨房,打开冰箱,看见里面果不其然的是空无一物,不禁有了一种想把自己塞进去的冲动,觉得自己简直沒脸出现在陆家长辈面前。 等林苇芊垂头丧气地合上冰箱门,陆淏暄才慢悠悠地走下楼,满脸无所谓的样子,懒懒散散地倚在吧台上:“不用准备的,我估计她带來的食物够咱们吃好几天的!” 林苇芊气急败坏地说道:“这不一样啊!陆淏暄,你这个人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他看着林苇芊又急又恼的样子,就哄她开心:“嘿!有我这个不懂事的在你边上衬托着,不就更加显得你懂事明理吗?再说,我姐又是那样男人婆的个性,衬托的你温婉大方,我妈要是见了你,还不得稀罕死你!” 林苇芊挺无语的,但是还是耐着性子和这个大少爷讲道理:“你是儿子,无论做错什么你妈妈都不会在意,但是,我不一样,在未进你家门之前,我只有凡事做到尽善尽美,让你妈妈挑不出刺儿才能得到她的认可,明白吗?” 陆淏暄仔细一想,觉得林苇芊的话很有道理,他不禁觉得自己考虑不周了,于是,问道:“那怎么办!” 林苇芊叹息一声,用电热水壶烧了一壶热水,吩咐陆淏暄将几个水池子里泡着的杯子洗干净,然后看了看时间,决定出门去小区外的超市买点东西回來。 她临出门前,又退回來问陆淏暄:“你妈妈有沒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或者特别不喜欢的!” 陆淏暄想了一下,沒什么印象,但是每次回去,桌上摆着的食物都是他爱吃的,就随口敷衍道:“应该和我差不多吧!你按照我的喜好办吧!” 林苇芊点点头,换上衣服鞋子,又不放心的嘱咐陆淏暄:“你妈妈來了之后记得先倒一杯热水给她!” 然后,林苇芊推开大门正准备出去,却在一出门的时候,看见不远处一个气态雍容的中年妇人牵着一个小女孩向这边走來,而那小女孩正是林曦湉小朋友。 林苇芊猛抽一口凉气,心想,这下來不及了。 她赶紧又一次退了回來,迅速将背抵在门上,苦着一张脸,指指门外,对陆淏暄说道:“你妈妈已经來了……” ------------ 第九十八章 久违的母女情 陆母一手牵着蹦蹦跳跳的小孙女,一手提着家中备好的食物,从别墅门前一条彩色鹅卵石铺就的羊肠小道上款款走來,还未等着一大一小上前敲门,陆淏暄和林苇芊早已是打开大门,笑容可掬地迎了出來。 小湉湉一看见久未谋面的妈妈,立刻笑开了花,松开奶奶的手,踩着一双红色的漆皮小皮鞋,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张开手臂跑了过來,林苇芊笑着蹲下身子,将她迎进自己怀里,抱着软软绵绵的小女儿,心里也像是被蓬松柔软的蜂蜜蛋糕填满了一般,满足快慰。 湉湉在林苇芊脸上响亮的啵了一下,蹭上许多口水,大喊着:“妈妈,妈妈,想死你了!”林苇芊眼睛不由得湿润了,声音哽咽:“妈妈也想你,很想!” 陆淏暄看着母女两个抱在一起,心里酸溜溜的,也凑了过去,哄着女儿:“來,宝贝,让爸爸也抱一下,你怎么不想爸爸!” “不,不要!”湉湉突然气鼓鼓地躲开,缩在林苇芊怀里,生气的样子活像一只可爱的大眼泡泡金鱼,撅着小嘴嘟囔着:“爸爸自私,偷偷去找妈妈,也不带我,哼!” 陆淏暄明白了,这小丫头是吃醋了,他赶紧讨好她:“湉湉,爸爸给你带礼物了,跟爸爸进去看看好不好!”说着他又附在湉湉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只见湉湉的金鱼泡泡眼登时亮的如同200瓦的电灯泡,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嘴一撇,眉一紧,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那好吧!看在妈妈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去看看吧!” 林苇芊故作不高兴地捏捏湉湉的小脸蛋儿:“和谁学的这么讨厌!” “和夏叔叔学的!”湉湉得意地一扬眉,进了屋里。 陆淏暄赶紧跟了进去,完全忘记自己的妈妈还站在门前。 陆母看着儿子的背影,叹息一声,嗔道:“这下子,唉……” 林苇芊有些局促地走上前,低低喊了一声:“陆伯母!”她想帮陆母提手上的东西,却被陆母笑着握住,眼中满是慈爱和疼惜地看着她。 陆母温柔地对林苇芊说道:“喊‘伯母’太生分,叫一声‘妈’,可好!” 微风吹动银杏树的枝叶,沙沙作响,女子略带羞怯的声音在微寒的秋日,带着几分感动的暖意,她轻声唤着面前的妇人:“妈!” “哎!”陆母会心的笑了,连眼角的细纹都因为欣慰而悄悄地隐在了笑容里。 陆母牵着林苇芊的手,有说有笑进了屋里,如同一对和睦温情的母女。 林苇芊将陆母带來的食物分门别类的收纳进冰箱,偶然想到陆母进屋时似轻咳了好几声,声音也略有沙哑,于是,林苇芊便沏上一杯热水,转身一想,又觉得不妥,故而从厨房的侧门去了花圃,在枯黄的草地间折下几片薄荷柠檬草的叶片,洗净、晾干,遂泡入方才的热水里。 她庆幸自己看见了花圃中这为数不多的耐寒植物。 不一会儿,一阵薄荷的清甜香味就随着蒸腾而上的袅袅热气,沁入心脾,林苇芊这才放心地将水端了出去。 此时,陆母正神情专注地欣赏客厅欧式壁炉上方悬着的一副西洋油画。 林苇芊走至她身边,开口道:“妈,这是薄荷柠檬草泡的茶,清热去火,对您的嗓子也好!” 陆母听闻此言,心中漫过一阵感动,说不出的欢喜。 “來,苇芊,陪我坐一会儿!”陆母待她如同自己的女儿一般亲厚,直到坐下,手依然沒有松开,就这样亲热地挽着。 对于林苇芊的细心、懂事、孝顺、文静,无论哪一点,都让她由衷地喜欢这个孩子,而陆母这种久违的母女温情也让林苇芊从一开始的担忧局促中放松下來,她心中也会冒出很可笑的念头,,如果周翠兰也能如陆母一样温婉贤惠,那她的人生会不会是另一番样子。 陆母饮下一口茶后,方慢慢地同林苇芊闲聊起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多年之前,我们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林苇芊细想,确实有过,应该是家长会上。 她点点头。 陆母又说:“沒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再见到你,小湉湉都已经这么大了!” 林苇芊有些难为情,捧着杯子,低头啜着杯中的水,凉凉的,却仍有一丝甘味萦于唇齿间。 陆母刻意将话題避过了那敏感的六年,不再提及林苇芊着六年的委屈。 “以后,我这个儿子就交给你了,也只有你在他身边,我才能真正放心!”说着,陆母另一只手也覆在了林苇芊的手背上,郑重的像是在完成一次意义重大的交接工作。 “妈,你放心!”林苇芊的回答郑重而坚定。 陆母满意地笑了,伸手替她将鬓边散落的发丝理好,她看着林苇芊的样子,像是在看着亲生女儿,她说道:“只一件事,我还想请你帮个忙!” “您说!” “淏暄,和他爸爸……”陆母欲言又止,秀丽的眉毛皱在一起,一种说不出的哀愁,像是触到了心里最深的伤:“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家,哪里还像一个家!” “我懂!”林苇芊伸手拥住陆母,安慰道:“我会尽力!” “嗯!”陆母对这个灵透的儿媳越看越满意。 晚饭时间,陆母要去给陆老爷子送饭到医院,就提前先走了,只嘱咐林苇芊经常带着孩子回去陪陪她,林苇芊满口应下。 终于,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吃完晚餐,林苇芊在厨房洗碗,心里想着下午和陆母的相处,不禁露出了微笑,她果然还是幸运的,有一个深爱她的丈夫,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还有开明易相处的婆婆,真是应该满足了。 可是?偏偏,现实要毫不留情地打击她,。 陆淏暄和林曦湉几乎要把他平静的小家掀翻了。 林苇芊头痛地瞄了一眼天花板,楼上乒呤乓啷的脚步声简直比日本鬼子进村还要闹腾。 她将洗好的餐具放进消毒碗柜,走上楼,准备收拾一下楼上那不让人安生的两只, ------------ 第九十九章 不敢恭维的陆氏育女经 林苇芊上楼,刚一推开门,就是一副不堪入目的画面,,整个房间的雪白墙壁上都已经染上五颜六色的斑点,正对面的窗户上还有一个用红色马克笔画着的箭靶,而两个始作俑者正玩的不亦乐乎,满眼都是四处乱飞的玩具、抱枕甚至还有汽车模型。 “唉呀!”林苇芊不期然地就被一个尖尖的东西刺到了脑门上。 她俯身捡起來一看,居然是一个玩具的弓箭。 她沉下脸,看着正努力憋笑的父女,忍不住怒道:“陆淏暄,林曦湉!” 二人均绷紧面皮,从眼神到动作都是如出一辙,异口同声道:“在!” 林苇芊的嘴角有些抽搐,咬牙切齿并一字一顿地说道:“统统给我睡觉去!” 小湉湉见妈妈脸色不佳,知道林苇芊快要发火了,便机灵地“跐溜”一下撇下陆淏暄一个人从门边的缝隙溜了出去,她弓着身子,捂着小嘴对房内的陆淏暄咯咯咯咯地笑,就像一只偷油成功的小老鼠一样得意。 而林苇芊实在是太了解自己的女儿,她的手臂绕到身后,一把揪住湉湉的毛衣领口,把她提溜到自己面前,看着她满头的汗水,便忍不住想训上两句:“林曦湉,限你十五分钟内自己洗好澡躺床上去,不然别怪我明天不带你去看外公!” “臭妈妈,我才不要这么早睡觉!”湉湉一跺脚,像小泥鳅一样滑了出去,抱住陆淏暄的腿,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两只眼睛红得像兔子却执意忍住不哭出声,倔强的小模样,让陆淏暄就好像是看到了一样倔强的林苇芊。 陆淏暄抱起女儿,出來打圆场:“好了,小孩子嘛,贪玩一点也是正常!” “你看看这房间乱成什么样!”林苇芊气不打一处來,小孩子,那你陆淏暄陪着她一起疯又算什么? “哐当”一声巨响,不知湉湉什么时候从地上捡起一盘水晶的国际象棋,一股脑砸向了那个被红笔画的面目全非的玻璃,碎片四溅,满室狼藉。 “林曦湉!”林苇芊暴怒。 “好了好了,我们去洗澡睡觉,不惹妈妈生气了!”陆淏暄趁林苇芊十二级台风爆发之前赶紧把女儿像麻袋扛在肩上,龙卷风一般踩着一地的玻璃渣子逃了出去。 走出房间,林苇芊还听见陆淏暄在“教育”孩子:“丫头,你这性格真是跟爸爸当年一模一样,哈哈,下次咱们换双层防弹玻璃,就算砸坏一层还有一层,你妈也看不出來!” “爸爸,最近有一款限量版的泰迪……” “买,明天就买!” “还是爸爸好,妈妈最讨厌了!” 林苇芊听见这话,差点沒背过气去,有这样宠孩子的吗? “陆淏暄,你不觉得你教育孩子的方式有问題吗?”林苇芊趁湉湉在自己洗澡的功夫,和陆淏暄谈论起孩子的教育问題。 陆淏暄此刻正在收拾刚才的残局,一边用笤帚扫着地上的玻璃碎片,一边下意识地说道:“个性独立,开朗乐观,爱好广泛,多才多艺,我教育出的女儿多好啊!” “你见过哪个孩子在家不高兴了就砸玻璃的吗?她还这么小,你这样纵容溺爱,只会让她脾气古怪,个性叛逆!”林苇芊气急,不想听他的歪理。 陆淏暄心不在焉,还自顾自地乐着:“看來送她去学跆拳道还真沒错,你看她现在力气多大,以后在外面也不怕她受欺负了,哈哈!” 林苇芊负气离开,陆淏暄追了出去:“哎,怎么了?” “你自己想,想不通今晚不许上床!”林苇芊将房门一关,把陆淏暄关在了门外,一头雾水。 结果,第二天早上,陆淏暄在餐桌上对女儿进行了一番深刻的思想教育:“林曦湉小朋友,我认为,你有必要对昨晚的事情向你妈妈道一个歉!” “嗯!”林曦湉眨眨眼,不对呀,爸爸昨天可不是这个态度。 林苇芊正在厨房给孩子热牛奶,陆淏暄故意清清嗓子,引起林苇芊注意,声音严肃认真:“你妈妈收拾房间,那么辛苦,你怎么能不尊重妈妈的劳动成果,再说,小孩子怎么可以在家长面前发脾气、扔东西,这是不尊重长辈的表现,明白吗?” 林苇芊端着牛奶出來,湉湉立刻从林苇芊手里接了过去:“我來我來,妈妈辛苦了!”然后又诚恳地向林苇芊深深一鞠躬:“妈妈,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调皮了,我以后一定帮着妈妈***扫房间!” 林苇芊一时接受不了刁蛮任性的女儿如此之大的转变,抬眼望了望陆淏暄,那厮正得意地笑着,似乎在说,看吧!这就是我的教育成果。 “好了好了,女孩子以后可不能这么任性了,坐下吃早饭吧!” 饭后,陆淏暄帮着林苇芊收拾碗碟,有些邀功似的在她耳边问道:“怎么样,我这觉悟够高吧!昨天一晚上我就想通了,怎么样,今晚……” 说着,他的身子就贴了上去,不安分的手也在她腰间活动起來。 林苇芊手里的动作一滞,用手肘将他顶开一段距离。 “怎么了?”陆淏暄问道:“是不是湉湉的表现你还不满意!” 林苇芊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你不记得,我昨天说要带湉湉回去看我爸爸的,今晚……” “今晚不回來呀!”陆淏暄的脸一下就垮了,心里有疙瘩,却非要装作通情达理:“好啊!记得向丈人和丈母娘问声好,等我今天处理好公司的事情就去接你们!” “公司有事的话,我就和湉湉晚几天回來吧!”林苇芊如是说道。 “小事小事,公司的事情很快的,今晚就去拜见一下你爸妈啊!”陆淏暄心想,d城还有个什么叫魏晋的人,我哪能放心把你留在那里。 …… 陆淏暄送林苇芊和女儿进了汽车站,脸上总是一副怏怏的表情,于是,林曦湉趁林苇芊去了洗手间,就趴在陆淏暄耳边说道:“爸爸,刚才吃早饭时咱们约定好的,我要是按你说的做,你就给我买齐所有的泰迪限量款对不对!” 陆淏暄点点头。 湉湉紫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闪过一道狡黠的光,又说道:“爸爸,如果,我一直帮你盯着妈妈,你可不可以再带我去迪士尼乐园!” 陆淏暄的眼睛顿时亮了,知父莫若女啊!果然是贴心小棉袄。 父女俩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领神会,击掌为盟:“成交!” “耶!” …… 如果陆淏暄知道会有后來的事情,那他一定会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女儿果真帮了他大忙, ------------ 第一百章 暗战即将开始 林苇芊带着孩子回到d城旧时和父亲租住的小区。 湉湉显然心情很好,一路上哼着各种新学的童谣,时不时还踢踢路面上的小石子,又或是和往日相熟的大爷大妈打打招呼,骗得一兜子的糖果和零嘴,小嘴塞得鼓鼓涨涨。 进了单元楼,林苇芊从包里掏出钥匙,刚准备将钥匙插进锁眼里,就被湉湉用力拽住衣袖阻止了,只见湉湉神色紧张地向林苇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悄悄地说道:“妈妈,听,里面有人说话,不是外公的声音,是不是坏人!” “不是!”林苇芊点点她的小鼻子,忍俊不禁:“是外婆,妈妈的妈妈!” “外婆!”湉湉鲜少听见的词汇,她想了想,弱弱地问道:“妈妈的妈妈,是好人还是坏人!” 林苇芊当真思考起孩子的问題,好人,还是坏人,无从回答。 在孩子的世界,一切划分人类的界限最终只落实到“好人坏人”这一个评判标准,可是?大人的眼里,人却是最复杂的生物。 就在这时,大门意外地打开了。 “湉湉!”林父又惊又喜,立刻从地上把宝贝外孙女抱了起來,又硬又粗的胡渣子在湉湉粉嫩水灵的小脸蛋上蹭了蹭:“哎哟,想死外公了!” “呵呵呵,外公的胡子又长了,是不是以后也会像圣诞老公公!”湉湉黑亮亮的眼睛弯成了小小的月牙,天真可爱。 林苇芊看见父亲,莫名地有些心虚,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无所适从。 “爸!” 林父望了她一眼,敦厚和善的脸上瞬时变换着复杂各异的表情,最终却定格在微微的愠怒之色上,他冷哼一声,然后沒好气地抱着孩子进了客厅。 “翠兰,咱们的小外孙女回來了!”他冲着卧室喊了一嗓子。 林苇芊默不做声的跟了进去。 而此时闻声出來的周翠兰正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打着哈欠,一边走一边整理着乱蓬蓬的头发,口中叽里咕噜地抱怨着:“喊什么呀,正打电话呢?吵死了!” 林父憨厚的笑着:“來,湉湉,叫外婆!” “外婆!”湉湉有些不习惯地喊了一声。 周翠兰这时才仿佛从睡梦中苏醒过來,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客厅里的林苇芊,神色之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慌张,她支支吾吾地说道:“嗯,乖孩子!” 林父有些不悦地瞪了一眼林苇芊:“有规矩沒有!” 林苇芊置若罔闻,只是一味地盯着周翠兰瞧,那眼神充满不屑、鄙夷和怨恨:“不好意思啊!打扰你的美梦了,下次我尽可能挑你不在的时候來!” 周翠兰被林苇芊盯得很不舒服,递了一个眼色给林父。 “和你妈怎么说话呢?”林父脸拉得老长,声音严肃起來。 林苇芊瞥了一眼林父腰上系着的围裙还有沙发边上放着的一把拖把,心里更加不痛快:“就这么说话,她回來是做少奶奶吗?睡到早上10点才起,还要你伺候她,当初,我说过,我可以忍受她回來,但是我受不了她还是原來那副样子!” “你,……”林父也生气了,但是被周翠兰拖到一边。 周翠兰干笑着对林苇芊说:“苇芊,是妈妈不好,这些平时都是我做的,今天正好头有些不舒服,就让你爸爸帮着做了,下次不了!” 林苇芊自然不相信她的鬼话,不理她,把包往沙发上一放,说了一句“爸,你歇着,这些我來做!”之后,便抄起拖把开始拖地。 “别别别,孩子,你别做,我來!”周翠兰连忙夺了回來,抢着拖起地。 而林父也见不得周翠兰做家务啊!也争了起來。 “哈哈,拖地很好玩吗?我也要玩!”在一边看着三个大人争得不亦乐乎,湉湉也凑起热闹。 周翠兰扑哧一笑,牵起湉湉软软的小手:“这孩子真招人喜欢,來,外婆带你吃紫米粥,放了好多冰糖,可甜了!” 客厅一时间只剩下默默无言的父女二人。 林父板起脸问道:“你究竟去了哪里,房子和钱究竟怎么回事,还有孩子的抚养权,你给我老实交代!” “爸,我要和陆淏暄结婚,孩子我们共同抚养,沒有抚养权的问題!”林苇芊避重就轻地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題。 “那房子和钱!”林父继续追问。 林苇芊有些为难地咬咬牙,不得不利用一下陆淏暄:“是孩子的爸爸补偿的,我并不知情,以为卡上只有我说的那么多,但是,我听说之后就还给他了,你别生我的气!” “哼,那小子……”林父虽然表情还是恨恨的,但是已经沒有林苇芊刚进门时那么生气了。 “爸,不怪他,是我们瞒了他孩子的事情,再说,他对我很好,我们打算结婚!”林苇芊说道这里,脸上有些羞涩,却难掩眉宇间的幸福。 “结婚!”周翠兰不知何时又冒了出來,眼睛里亮亮的,喜出望外,却有一种贪婪市侩的精光:“陆家的小伙子!” 在林苇芊默认后,她又忍不住赞叹道:“啧啧,咱们苇芊真有福气,那小伙子一表人才,事业有成的,以后咱们一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林苇芊出言打断了她的幻想:“你现在日子不好吗?你是嫌弃我爸爸穷吗?你别指望能沾上陆家一点光!” 周翠兰讪讪地说着:“不是,苇芊你误会了,只要你和孩子过得好,我们做父母的就开心了!” “管好你自己吧!”林苇芊毫不客气。 林父生气道:“苇芊,你就这么和你妈妈说话,你要湉湉以后也这样不尊重你,!” 林苇芊不语,转身进了自己过去住的房间,想收拾一些自己的东西待会c城,却诧异地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谁住过我房间!”林苇芊将一堆颜色鲜艳亮丽的衣服捧了出來。 “哎哟,是霈霈住的!”林父赶忙解释道,脸上有些不解:“自己的妹妹难得回国,过來住了几天,怎么大惊小怪的!” “霈霈,!”林苇芊心头划过一阵凉意:“她走了吗?” “沒呢?她说有事过几天再來看我们,你们姐妹也好久不见了吧!你多住几天,等她过來,好好聚聚!”林父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好久不见…… 林苇芊暗暗收紧怀里那团衣物,心想,正好有一笔重要的帐要和她算算清楚, ------------ 第一百零一章 相思迢迢 晚饭后,周翠兰主动揽下洗碗的活儿,之后她又提出要和林父带着湉湉出去散步,林苇芊沒高兴随他们一起出去,就兀自坐在客厅看起了电视,恰好,电视上这个在播放着娱乐新闻,而主角正是林苇芊恨之入骨的著名演员柳雨霏。 新闻的内容是,近几天,柳雨霏出席了某一知名手表品牌的新品发布会,在新品展示之后的记者提问环节,向來亲民和善的大众偶像柳雨霏竟不顾形象地摔了话筒当场发飙,愤然离席。 原因竟然是有记者提问她是否有借结婚这无中生有的事情恶意炒作,之后柳雨霏与其唇枪舌剑激烈辩驳一番落得下风竟然对着当事记者大骂脏字,在众人的指责中恼羞成怒狼狈离场。 事件一出,无数媒体纷纷指责她耍大牌,要求她向公众道歉,一时间,柳雨霏在公众心中的形象地位一落千丈。 林苇芊看完这则报道,忍住想拍手称快,狐狸的尾巴终究是藏不住的。 娱乐新闻结束已经是晚上7点了,11月的这个时间点,天完全黑透了。 林苇芊看看手机,竟然一条陆淏暄的來电或是短信都沒有,心里头有些失落,便主动打电话过去,可是长时间沒有人接听,家里的电话也是如此,她又不知道他公司的电话,便有些担心起來,想他会不会是來时的路上出了什么事。 就在林苇芊寻思着要不要打电话问问陆母陆淏暄公司的电话时,湉湉他们三人回來了。 林苇芊开门,看见林父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显然刚刚三人出门疯狂血拼了一番,再一看包装袋上的logo,不禁皱起了眉头,转而望向心情大好的周翠兰,语气带着明显的责备:“怎么买这么多衣服鞋子,还都是这么贵的!” 林父将袋子递给林苇芊,憨厚的笑着,很明显的想从中调和他们母女的关系:“都是你妈给孩子买的,我让她挑一件她都沒舍得!” 周翠兰正在拿着一件新买的童装在湉湉身上比比划划,冲林苇芊笑笑:“苇芊,你看湉湉穿这个多好看呀,给孩子买衣服,不能论贵不贵,只能看值不值!” “妈妈,好看吗?”湉湉穿着新买的衣服在林苇芊面前转了一个圈,然后顺势倒进林苇芊怀里,抱着她的脖子甜甜地撒娇:“妈妈,外婆真好,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和外婆睡!” 林苇芊看着女儿快活的小脸,心里对周翠兰的芥蒂松动了一些,她温柔地将女儿的衣领整理好,微微笑着:“好呀!” 临近九点的时候,林苇芊终于接到陆淏暄的电话,心里压着的一块巨石也终于落了地:“怎么才想起打电话给我,都这么晚了,你在哪里!” 她的语气仍然是往常一样的平静温柔,却不难听出其中小小的埋怨。 “在公司呢?我先放他们去吃晚饭了,等会儿还得继续开会呢?老婆,你给我打电话了!” 彼时,陆淏暄才刚刚从会议室出來,一看见手机里又林苇芊的电话,都顾不得下属们还未走远就立刻拨了过去,语气出乎意料的温柔,俨然一个爱家爱老婆的好男人形象,和刚才会议室里暴跳如雷的冷面boss形象完全不能相比,众下属简直不能想象,为什么陆淏暄的转变可以如此惊人。 “这么晚还加班,你的员工沒少在背地里骂你吧!你回头看看,他们是不是在你背后对你挤眉弄眼呢?”林苇芊知道他现在一定很疲惫,便和他开起了玩笑。 陆淏暄当真回头看了一眼,果然,以易羽为代表的一众八卦员工都津津有味地在他背后偷听电话呢? 陆淏暄的脸立马黑得乌云密布,他捂着话筒,对着面前的下属喝道:“再听,你们今晚谁都别想回家!” 啊!完了。 众人心中哀呼,纷纷夹着尾巴溜之大吉。 “怎么了?被我猜中了!”林苇芊在电话那头无声地笑了。 陆淏暄虽然看不见她的脸,却依然能通过无形的电波感受到她浅浅的笑意,心里的疲惫烦躁也慢慢消散了,心情轻松许多:“老婆,以后叫你‘林半仙’算了!” “不开玩笑了,你还是去吃饭吧!今天太晚,不要过來!”林苇芊及时收住玩笑,劝他去吃晚饭。 “那你们明天早上回來,咱们一起吃午饭!”陆淏暄揉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休息。 “可能要过几天回去,明天的午饭你自己吃吧!” “那好吧!” …… 晚上,林苇芊沒有原因的失眠了,不知是因为换了环境还是因为身边少了熟悉的温度。 睡不着索性拧开床头灯起來看看书。 正当看得入迷,电话却在枕头下振动起來。 林苇芊想也沒想就接了起來。 “林苇芊同学,对于你的行为,我很生气,第一,你沒有按时睡觉,第二,睡觉时间手机不关,如果你的解释是,你很想我,在等我的电话,那么,我可以考虑不对你进行惩罚!” 陆淏暄结束了手头的事情,还是忍不住驾车过來了,车子到了楼下,本想看一眼就走的,谁知竟发现林苇芊的房间还亮着灯,便试着打了个电话,果然,她沒有睡。 一听见那熟悉的声音,林苇芊省的唇边便绽开了一朵温柔的水莲花。 “陆淏暄同学,斗胆一问,惩罚是什么?” “林苇芊,整栋楼只有你沒睡!” “什么?你过來了!”林苇芊压着声音惊呼,手掀起窗帘一角,赫然发现陆淏暄站在暖黄色的路灯下,身形修长挺拔,微笑着冲她扬了扬手里的电话。 “你等我,我出來!”林苇芊顺手抓起自己的长外套,也顾不得穿就匆匆出了门,一路小跑着冲出楼道。 穿着拖鞋的脚不小心在台阶上崴了一下,整个人便直直地扑向了水泥地。 “怎么这么不小心!”千钧一发之际,林苇芊跌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鼻尖满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她的手臂顺势环住他的腰不放,脸埋在他的胸口闷闷地责备他:“说了不要过來你还过來,疲劳驾驶万一出事怎么办!” 虽是责备,却是再实在不过的关心。 陆淏暄微笑着捧起她的脸,温柔地吻住了她的唇,辗转缠绵,心中唯有一句话,,我想你, ------------ 第一百零二章 旧友重逢 寒风四起,卷起地上飘落的叶片,萧瑟的深秋,拥在一起的两人丝毫不觉得寒冷。 “怎么穿着睡衣就出來了!”陆淏暄看着林苇芊穿着一身粉色碎花的棉睡衣,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开心,手臂一收,将她搂得更紧。 “怕吵醒我爸他们!” “嘿嘿!”陆淏暄无端端笑了起來,迎上林苇芊不解的目光,他说道:“我觉得这感觉就和初中生早恋似的,挺新鲜的,还不错!” 林苇芊被他说的有些难为情,一张俏脸慢慢爬上淡粉色的红晕,幸好光线黯淡,看不出她的羞怯:“今晚,还回去吗?” 陆淏暄叹一口气:“唉!明天早上8点,约一个重要客户谈策划案!” 看着林苇芊脸上稍纵即逝的一抹失望之色,陆淏暄心里涨满了喜悦,当真像是初恋的毛头小子,一下子兴奋起來,恨不得一蹦三尺高欢呼雀跃,他把着林苇芊的肩膀,嘴巴咧的大大的:“老婆,你也舍不得我走吧!” 一阵寒风掠过,黑色的发丝拂在她微染红霞的脸蛋上,她咬着下唇,许久还是说不出如此直白的话,只得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立刻害羞地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呈鸵鸟状。 “哈哈,老婆,我太开心了,我宁可少睡几小时,也要留下來陪你!”陆淏暄大笑着将她拥在怀里,用大衣将她整个裹住:“走!” 二人蹑手蹑脚地走进林苇芊的房间,那盏温暖的柠檬色小灯还在亮着,像一处温馨宁静的港湾在微笑着等待疲倦归家的人们。 “啊!真好,这算不算是你的闺房!”陆淏暄鞋子一蹬,成大字型倒在林苇芊的床上,深深嗅一下,那被子上似乎还有一股专属于她的淡淡馨香,忍不住长长喟叹一声:“哈,好舒服!” 林苇芊看他眯着眼睛,似乎一秒之后便可以依着这个姿势安然睡去,心里不免心疼起來:“是不是很累啊!” “嗯,我不在,他们什么都做不好,今天一天就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了!”陆淏暄累得不想睁开眼,手却摸索着摸到她放在床沿上的手,执起,贴在胸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使他安心。 “哟,这是!” 不知周翠兰什么时候从房间出來,肩上披着一件外套,惊诧地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然后忽然惊喜起來:“这就是湉湉的爸爸,是那个过去常去我们家的姓陆的男同学!” 林苇芊有些尴尬,不满地扫了她一眼,心里怨怪她不该这时候起來,打扰陆淏暄休息。 陆淏暄却似乎一下子來了精神,立刻站起身,笑眯眯喊了一声:“阿姨,您还记得我,我是陆淏暄!” “哎哟哟,真好,当年我就看着你和我们家苇芊合适,沒想到你们还真就是有缘分,真好真好……”周翠兰又是林苇芊最讨厌的那副趋炎附势的市井小民嘴脸,叽叽喳喳说起一大堆讨好陆淏暄的话,把他夸的都快不认识自己是谁了。 林苇芊皱着眉头,满心满脸的厌恶,她忍不住说道:“有事以后再说,这个时间他要休息了!” “哎,好好好,我再去给你们捧一床被子!”周翠兰笑得嘴都合不上,就像是走在路上捡到一块金元宝。 周翠兰被林苇芊不耐烦地赶走了,陆淏暄抱着林苇芊躺在床上,怀中的人又香又软,身体的某一处渐渐精神了起來,拖着林苇芊硬是闹腾了好一阵,碍于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木板床又总是吱呀吱呀地叫唤,陆淏暄根本沒能尽兴。 第二天一大早,林苇芊就把他叫了起來:“快点起來,再不然就迟到了!” 陆淏暄搂着林苇芊的纤纤细腰,耍赖似的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嘴里咕哝着:“天还沒亮呢?再陪我睡一会儿!” 林苇芊推开他的脑袋,硬是把他拽了起來:“快点,你再不起,就要撞见我爸了!” 最终,陆淏暄在林苇芊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上了车,临走时在她唇上偷了个香:“晚上等着我啊!” 看着陆淏暄的车子绝尘而去,林苇芊的心里格外的满足。 吃过早饭后,林苇芊带着女儿在街上闲逛,竟意外地遇见了陆淏暄曾提过的老熟人。 突然,远处传來一声清脆欢快的喊声,即使隔着很远也能听出对方藏不住的惊喜:“林苇芊!” 林苇芊顿住脚步,以为是旧时的同事,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竟沒有发现熟悉的面孔。 “妈妈,是那边的阿姨!”湉湉小手指着远处的一个女子。 “哎,这边!” 只见重重人影之后,有一个兴奋地扬着手不停挥舞的漂亮女孩,神采飞扬的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冲着她们的方向奔來。 “遥遥,!”林苇芊也禁不住兴奋起來,自从她离开c城之后,就再也沒有和沈明遥见过面,朋友重逢,自然是欣喜万分。 二人一下子搂抱在一起,年轻的脸蛋上写满了喜悦和激动。 “哟,这就是陆淏暄整天挂在嘴上炫耀的宝贝女儿呀!” 在街边的露天咖啡厅坐下,沈明遥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吃着草莓蛋糕的小女孩,圆圆的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粉嘟嘟的小嘴边沾着一点白白的奶油,真是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抱着亲一口。 沈明遥哀怨地瞥了一眼对面斯斯文文喝着奶茶的林苇芊,然后瞪着眼珠子凶巴巴地说着:“林苇芊,你真是让人嫉妒的想要掐死你,然后鸠占鹊巢,霸占你可爱的孩子,霸占你幸福的小别墅!” 湉湉一听,立刻滑下座位:“妈妈,我去上厕所!”然后她偷偷跑到墙角给陆淏暄打了个电话:“爸爸,爸爸,不好了,有个阿姨说要掐死妈妈把我拐走!” 电话那头陆淏暄顿时脸色一沉,声音冷到极点:“谁!” “不认识,妈妈叫她‘遥遥’!” “唉呀,湉湉!”陆淏暄这才松了一口气:“沒事了啊!那阿姨天生不靠谱!” 林苇芊听见沈明遥说了这样的话,先是微微一怔,然后,笑着去捏她肉肉的苹果脸,就像过去一样亲昵,她打趣道:“我老公你要不要!” “切!”沈明遥不屑地撇撇嘴:“算了吧!你和柳雨霏的事情我都听陆淏暄说了,我可沒你那脑子和柳雨霏上演‘美人心计’!” 林苇芊轻轻地笑,摇摇头,无奈的说道:“这么多年,还像个孩子似的沒心沒肺,说话沒边!” 二人相视一眼,都不由得笑了, ------------ 第一百零三章 前奏 沈明遥是刚刚从米兰留学回來,学的是她最喜欢的设计,这次回來,除了受陆淏暄所托,帮他们的小家做了软装,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是答应替程沐晗设计一套婚纱,所以出來寻找灵感的时候,意外地在路上偶遇了林苇芊。 两人小聚了一会儿,湉湉便闹着要回家了。 林苇芊只得给程沐晗留下了联系方式,匆匆道别,就带着湉湉打道回府了。 回去的时候,林苇芊的爸爸正好出门要去邻居家里下棋,湉湉也跟着一起去了,家里就只有周翠兰一个人,林苇芊回來,电话打得热火朝天的周翠兰沒有听见门的响声,仍然自顾自地在房间里打着电话,不知道是和谁在说话,好生热闹。 林苇芊起初沒太放在心上,可偏巧有些许敏感的字词落入了她的耳里,引起了她的注意,于是,她放轻脚步,走到周翠兰的房门前,轻手轻脚地将门推开一条缝。 周翠兰正抱着电话说得起劲儿,对方说了什么?林苇芊听不真切。 “嗯……对,我就是你的亲家,我是苇芊的妈妈……” “……” “是呀是呀,呵呵呵,哎哟,也沒什么事儿,我就是想找你聊聊湉湉的事儿!” “……” “是,孩子一出生都是我们在带,辛苦什么的就不要说了,就一个孩子,我们都疼的跟宝贝似的,宁可自己不买衣服,也要给孩子买最好的,最主要的是,我今儿也就是想问问,孩子一出生就随妈妈姓林,可是现在孩子也算是认祖归宗了,这姓氏,你看……” “……” “我知道,你们大户人家比较看重这些,我这不是怕你们不好意思开口,就自己主动问问你们那边的意思,我们这边是女方,无所谓的,如果你们想孩子改姓陆,那咱们就哪天约着见个面,商量一下好吗?” …… 周翠兰挂断电话,眉开眼笑地站起身,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嘴里哼着小曲,想转身去衣柜里找一件漂亮的衣服出去逛逛,可谁知,她一起身,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门口面色森寒的林苇芊。 她脚步一顿,身子僵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嘴里的小曲也跟着变了调。 “苇……苇芊……你回來了!”周翠兰笑得很不自在,她不知林苇芊在门口站了多久,也不知她听见多少,然后她装作什么事情都沒发生似的,热情地推推林苇芊的手臂,说道:“怎么在那儿站着,快坐下,妈妈给你削个苹果!” 林苇芊气得脸色煞白,一把拂开周翠兰的手,冷冷地站到一边,眼神犀利而愤怒,一开口便如同锋利的刀刃:“你又想以这个名目问陆家要钱是不是,顺便又在陆家面前哭哭穷,骗点抚养费,是不是,你说啊!说啊!” 林苇芊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愤怒像是海啸时汹涌澎湃的滔天巨浪,似乎在下一秒就可以将周翠兰无情地吞噬。 “我……”周翠兰哑口无言,她无声地垂下脸,仿佛多年前被她训斥的林苇芊一样,带着满腔的委屈却又不敢辩驳。 在她一低头的那瞬间,林苇芊真真切切地看见了她鬓角被发饰掩藏住的几根白发,像夜幕中的繁星一样刺眼醒目。 呵,曾经最爱美的周翠兰也有了掩藏不住的岁月沧桑,林苇芊不知是该嘲笑,还是应该同情,总之,那一刻的林苇芊,一颗心都如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 “为什么?”林苇芊无力再与周翠兰争吵,她只有疑问,巨大的疑问:“你很缺钱吗?你究竟要什么?衣服,化妆品,还是首饰!” “苇芊,我是为了你好呀!”周翠兰忍不住拖住林苇芊的手,扬起的脸上有一双红肿的眼睛,曾经也是妩媚风情的,只是如今,除了势利贪婪,林苇芊想不出别的词來形容。 周翠兰一副过來人的模样,语重心长:“苇芊,女人都会变老,总有一天那些口口声声说爱你,对你好的男人都会喜新厌旧,尤其是湉湉的爸爸那样的男人,听妈妈一句话,什么都靠不住,只有钱才最实在,即使他以后不要你,你有钱傍身,就什么都不怕了!” 林苇芊冷笑一声,偏过脸看向窗外,此时,他的父亲,那个憨厚的男人正牵着她的女儿从窗外走过,蓦地,林苇芊的心头无尽的悲凉,她问:“你说的那些喜新厌旧男人,是你的丈夫吗?” 周翠兰愕然,眼中闪现一种类似于愧疚的神情。 “同样的,陆淏暄是我的丈夫,他爱我胜过他自己的生命,他曾经为了救我,身上中了两枪,差点死在爱尔兰,可他直到昏迷,手里还紧紧攥着我的手,十指紧扣,我们之间的感情,你知道多少,而你又凭什么怀疑他会抛弃我!” 那一刻,林苇芊知道周翠兰震惊了。 她继续说道:“你的那些所谓喜新厌旧的男人们,不过是看上了你的臭皮囊罢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你还沒懂,我真是替我的父亲感到悲哀,好了,他们快回來了,我不想和你再多说,我不许你和陆家有任何经济上的牵扯!” 周翠兰落寞地转身准备进洗手间洗一把脸。 “等等!”林苇芊突然叫住她:“陆家的电话是孟霈给你的!” 周翠兰点点头。 “把她的电话给我!”林苇芊淡漠的说道。 周翠兰依言将孟霈的联系方式给了林苇芊。 林苇芊关上房门,给孟霈打了电话。 “嘟,,嘟,,嘟,!” 三声之后,孟霈接起电话,声音里透着警惕:“喂!” “是我!” “林苇芊!”孟霈忽然在电话那头笑了起來,音色丝毫未曾改变,可那笑声里的内容却变得让林苇芊陌生而又心寒:“呵,真沒想到,林苇芊你的命还真好,居然还能从方堃手里逃出來!” “孟霈,人在做,天在看,你做的那些事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林苇芊对这个妹妹失望透顶,她已经因为强烈的占有欲而失去最起码的理智。 “别给我说这些废话!”孟霈大声喝道,然后冷笑一声:“明天你到这个地方來找我,xx公寓a座1703室!” “好!” 林苇芊收了电话,心里暗暗地想,终于到了和孟霈正面交锋的时刻了, ------------ 第一百零四章 变奏 “小姐,xx公寓到了,一共23元!” 出租车司机有着破锣一样沙哑的嗓音,催促着车后座的女人快些付款,开了通宵的他做完这清晨最后一笔生意,就要和同事交接班了。 “啊!23,好的,请等一下!”林苇芊恍然从一堆纷乱的思绪中抽回神思,慌乱地打开手提包付了钱。 “找你27元!”司机莫名其妙地望了这个女人一眼,然后把一叠零钞找给了她,那眼神中的深意让林苇芊颇为不自在,如同脸上挂着油彩出门的小丑。 林苇芊的脚还沒在地上站稳,车子就“嗖”一下疾驰而去,林苇芊勉强站定身子,再一看那车子,却已然在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在下一个路口。 车上的司机打着哈欠,脚下的油门越踩越大,心里却在嘀咕:xx公寓安保工作特别好,地方又偏,环境又好,不是些明星就是些富商的小蜜住在里面,怎么看刚才搭的这个女人都不像是会和这里面的人有什么瓜葛的。 管他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回去交了车赶紧睡一觉哟。 林苇芊从一上车,就惶惶忽忽的,心里一直记挂着湉湉。 早上她临出门时,湉湉有些低烧,可是非要跟着她一起來,又哭又闹的抱着林苇芊不肯让她走,后來林苇芊硬下心肠骗她说是要去看她曾经的幼儿园老师,才得以脱身,心里一直急着要尽快了结了孟霈的事情早些回去陪陪孩子。 隐形的富人区,每一栋高层都是一梯一户的格局。虽然门牌号是1703,但是这一层只有一户。 孟霈早已打开门在客厅候着,嘴角露出一丝含义颇深的微笑。 大门推开,林苇芊表情淡然地立在门口,弱风扶柳,偏偏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就如同她的名字,苇芊,表面柔弱的不堪一击,却有着超乎常人想象的坚韧勇敢。 “怎么,要我夹道欢迎吗?”孟霈语气中露出一丝讥诮。 林苇芊真不知道,柳雨霏和方堃都自身难保,为什么孟霈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她攥了攥手中的包带,深吸一口气:“砰”一声将身后的门重重合上,480平米的空荡房间内,低沉的回声久久不能消散。 “孟霈!” 林苇芊白皙的脸孔寒冷的如同阳春三月无法消融的积雪,那是她对孟霈无法原谅的积怨,她的嗓音柔婉轻灵,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是伴着房内空回流转萦回不止的余音,听上去竟有几分威严,率先占了主导。 孟霈凝神静气,站起身,静静地等着向她走來的林苇芊,等着她接下來要说的话。 会是什么?孟霈好奇。 怒骂,不可能,哀求,更加不可能,该不会是圣母一样,道一句,我原谅你,我们还是姐妹,可笑,这个世上根本沒有圣母。 林苇芊在孟霈面前站定脚步,眼睛直直地看着那张她曾经熟悉今日陌生的面庞,还是那么年轻靓丽,不施粉黛也能清丽的如同娇美的花儿,可是?可是……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出其不意地落在孟霈的右脸,躲避不及的她重重地挨了那一巴掌,嘴角沁出一丝鲜红的血液,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不多时那五指的红印便肿胀起來,像一个代表罪恶的的烙印。 “醒了吗?你醒了吗?”林苇芊吼道,声嘶力竭,仿佛在努力将垂死的人从挣扎的死亡线上拉回來。 耳光响亮,那清脆的响声像是嘲笑,也像是鬼魅的枷锁缠绕在孟霈的耳边,越锁越紧。 她瞪大眼睛看着愤怒的林苇芊,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因为她不敢相信,林苇芊这一辈子,第一次动手,竟然是对她。 孟霈捂着脸颊,口中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疼痛再加上那令人作呕的味道,让她失去说话的能力,当然,她也不能动手,因为在那一次婚礼后自杀的事故中,她的四肢机能已近于残废,她根本沒办法和林苇芊抗衡。 “怎么,以为我会永远疼着你,让着你,可是?我要打醒你!”林苇芊再也不是往日温和如水的林苇芊了,因为,孟霈的所作所为,触犯了她的底线,那一根线的崩裂,让林苇芊的原则体系毁于一旦,彻底变成了一个不为外人所见的林苇芊。 “为了得到陆淏暄,你不惜和柳雨霏联手要挟我逼迫我,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和方堃交易,不惜让我成为方堃永远的禁脔,不惜让陆淏暄残废双腿,这一切的罪恶都是你自私地想要将陆淏暄留在你身边!”林苇芊越说越激动,胸口不住地起伏,惨白的脸色也开始出现不正常的红潮。 “你真是不择手段,用心良苦,我以为一切阴谋诡计始于柳雨霏,怎么会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才是真正的阴谋家,可怕的不是你突然变得心狠手辣,变成一个毫无人性的魔鬼,而是你的计划差一点实现,我真是不敢想象,如果方堃沒有临时改变主意,让你得了手,结果会是什么样,!” 孟霈忽然笑了,吐出一口血,亮白的牙齿上沾着血,更像是嗜血后的魔鬼。 “能怎么样,陆淏暄永远离不开我一步,我也会照顾好他,我们会在爱尔兰携手终老,而你,你会怎么样,与我何干!” “如果我和陆淏暄死于当场,这也是你要的结果!”林苇芊的胸口起伏的越來越厉害。 “沒错,就算你们死了,我也会开心,至少你们也沒有好下场!” “啪”又是一记耳光。 “你,你以为我叫你來就是让你打我的吗?你不要得寸进尺!”孟霈怒目而视,退开到离林苇芊五步远的距离。 林苇芊紧追不舍,再上前一步,咄咄逼人:“第一巴掌,是为了让你清醒;第二巴掌,是打你的残忍无情;现在还有一巴掌,是想告诉你,方堃永远进不了中国,你休想再利用他的势力动陆淏暄一根汗毛,如果可以,我真想让你也尝尝那种离死亡最近的味道!” 林苇芊扬起手掌,那葱白一样纤细的手指蓄满了力量,仿佛在下一秒就要将孟霈置于死地。 而就在这重要关头,忽然有人闯入,大喝一声:“住手!” ------------ 第一百零五章 陷阱 “住手!” 背后忽然传來一声疾呼,一道黑色的身影闪电一般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闪到林苇芊身后,大力地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反向一折抵在她的腰处,让她不得反抗。 “啊!”林苇芊一声痛呼,手腕处的骨头仿佛被折断一般在剧痛过后瞬间失去了知觉。 林苇芊绝沒有想到,孟霈在国内居然还会有帮手,不可能是方堃的人,也绝不可能是张彦北或柳雨霏的人。 “你是谁!” 林苇芊愤恨地直视着面前斜着嘴角微笑的年轻男子,不修边幅,一身的江湖之气,轻狂的眼神让林苇芊觉得很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将视线从男子身上移开,疑惑地望向另一边的孟霈。 只见孟霈仿佛得救一般,露出感激的神色,稳了稳气息,轻蔑地瞥了一眼林苇芊,对身边的男子说道:“你总算回來了,这个疯女人居然挑了你办事的时间过來了,挨了两巴掌,等会儿替我加倍的还上!” “哟,还是这么厉害,等会儿就有她好看的!”那人嘴边的坏笑越发充满不可捉摸的意味。 林苇芊一听见男子嘲笑的声音,便像是触电一般激起一段旧时的回忆,那个男人,那个痞气的男人,就是当年在校门口拦截柳雨霏的金毛流氓。 她浑身泛起一阵彻骨的凉意,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方……方堃……手下的那个金毛!” 那男人先是一惊,然后放声大笑,毫不顾忌的笑声在林苇芊耳边像是震天响的巨雷:“金毛,哈哈哈,好多年沒人这么叫我了,沒想到你倒是记起來了,不过,我的头发染回來了,现在也改名叫周游了!” 天,林苇芊仿佛掉进了冰窟,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來。 方堃,以为逃脱了厄运,却又是再一次地踏进了黑暗的漩涡。 那男人笑完之后,又说道:“堃哥早就不管国内的事了,这一次,你可别想再用他來吓唬我!” 听完这话,林苇芊的心总算放下一半。 孟霈也笑了,语气充满讥讽:“哟,怎么,后悔了,沒当成堃嫂,沒办法发号施令了不是,要我说,你不就是傻吗?好不容易堃哥不嫌弃你这个生过孩子的破鞋,你还端起架子來了,抬你上轿不上轿,自讨苦吃,这回送上门來了,看谁还能救得了你!” “你们要干什么?”林苇芊提高了音量,明知道自己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可她还是竭尽所能地嘶喊着:“放开我,孟霈,你闹够沒有,,你疯了是不是!” 孟霈恍若未闻,径自从餐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擦掉唇边的血迹,雪白的纸上留下一抹暗色的红痕,她就像过去忍受不了血腥一样,皱了皱眉,可这个动作仅维持了不到一秒,她就若无其事一般地将那团带有血液的纸巾扔在了地上,她抬起平静而又美丽的面庞,淡淡地问制服了林苇芊的男人:“那边怎么样!” “呵,咱们里应外合,沒几分钟就搞定了,人已经送过去了,现在就全听你安排了!”那男人轻笑一声,很轻松的样子,一边和孟霈说着话,一边从破洞的牛仔垮裤的口袋里掏出一根麻绳,动作麻利地将林苇芊的两只手捆在背后,然后轻轻一推,便将她整个人扔进了沙发里。 林苇芊以一种鲸鱼搁浅的姿势躺在沙发上,挣扎着大呼:“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你们这是犯法的,孟霈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二人似乎根本不把林苇芊放在眼里,仍凭她在沙发上力竭声嘶,他们却依然自顾自地在交谈着。 周游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两条腿随意地翘在茶几上,点了一支烟,开始享受一般地吞云吐雾,他吐出一口烟,然后漫不经心地问道:“那边那个你打算怎么处置!” 孟霈抿着唇,微微一笑,竟也有了些许妩媚的风情:“你心里想什么?我当然清楚,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出力的,你的好处,不会少的!” 周游笑而不语,夹着烟的手冲孟霈缓缓向上一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然后继续吸着手中的烟。 孟霈心领神会,这动作就是表示他们已经达成共识。 “孟霈,你们究竟要做什么?除了我,还有谁,你们还要害谁!”林苇芊的声音已经接近嘶哑,却还像一尾搁浅的鱼儿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她竭力扭动着身躯,僵着脖子吼道:“你们有什么全冲我來,不要动我女儿的主意!” 林苇芊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是“里应外合”这四个字,让她不由担心起周翠兰会不会是和他们串通一气。 就在这时,孟霈接到了一个电话,林苇芊立刻机敏地停止了嘶喊,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孟霈和來电者的对话。 可是?孟霈却走到了房间的最角落,背对着他们听电话,而且,直到电话收线,孟霈都沒有说一个字。 林苇芊沮丧地放弃了任何挣扎,真正的如同一条渴死的鱼儿,张大着眼睛,侧躺在沙发上,眼睛里沒有一丝生气,既可怜又可怕。 周游不禁对林苇芊起了一丝兴趣,他打量了林苇芊一番,然后很好奇地问孟霈:“就这样一个无趣的女人,堃哥也能看得上,就她这样的也能当小三,从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手里抢走未婚夫!” 孟霈又一次被触到心伤,沒好气地瞪了周游一眼:“谁说的,谁都别想从我身边抢走陆淏暄!”说完,她示威一般瞪了林苇芊一眼,看着她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特别的痛快。 孟霈见周游还吊儿郎当的晃着腿,很悠哉的样子,便催促道:“别说了,到时间了,我们快带着她过去吧!时间拖久了,以免节外生枝!” “行,我们走吧!”说着,周游伸伸懒腰站起身。 然后装模作样地晃了晃手臂,抖了抖腿,好像要做一件辛苦的事情一般,在做着充分的准备。 “别得瑟,快一点,记得走楼梯下去,别让保安瞧见!”孟霈又紧张兮兮地催促道。 “催什么催,这种小事,我有百分百的把握!”然后只见周游出其不意地一掌劈在林苇芊后颈,把她打晕了,拎起一条她的胳膊把她背在了背后。 二人带着林苇芊迅速地赶往了另一处地点, ------------ 第一百零六章 连环计 林苇芊被周游打晕,昏迷了近三个小时,等她醒來后,赫然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破败不堪的砖瓦房内,屋里漆黑一片,还时不时传來一阵阵发霉的恶臭,四周是漏风的墙壁,唯一的光亮便是从墙壁上那些小洞里透过來。 借着那微弱的光,林苇芊警觉地打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 似乎是一间农舍,有灶台,有餐桌,还有一张木板床,床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上面还有一床沒有叠好的被子。 难道说,这里不是废弃的农舍,而是有人居住。 她张开嘴,想大声求救,可是?她不知自己怎么了?就是吐不出一个字,急得满头大汗也无济于事。 于是,她放弃求救,奋力扭动着身子想要向大门口移去,可是手和脚都被绳子捆住,即使像鱼儿一样挣扎,也不过移动了短短一米的距离,而巨大的体力消耗已经让她沒办法在向前挪动。 这时,林苇芊似听见门外传來了一阵匆忙而又凌乱的脚步声,于是,她赶紧闭起眼睛,装作昏迷未醒。 可是?房门并沒有被打开,而是隔着墙的另一边有人走动和说话的声音。 林苇芊悄悄地从墙壁的破洞偷偷看去,另一边的房间登时亮起了一盏悬在半空中的白炽灯,油腻腻的黄色光晕之下,是四处飘飞的灰尘在空气中浮动。 只见先踏进门的是一个穿着臃肿的女人,鼻梁上架着一副宽大的墨镜,几乎遮去了全部的面容,可是?林苇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正是这几天被负面新闻吵得不敢出门的大明星柳雨霏。 林苇芊一下子全身的细胞都紧绷了起來,连呼吸都变得紧张急促,她大气不敢出,静静地偷窥着里面的情况。 再跟着进门的就是几个陌生的男人,他们都是身材壮硕,神情严肃。 “呼,!”柳雨霏长舒一口气,脱去脸上的眼镜,露出一张素面朝天的尖尖瓜子脸,沒上任何妆容的大明星,失去了所有耀眼的光彩,憔悴、疲惫、黯淡、苍白…… 她打量一番四周脏乱的环境,忍不住做出一副想要呕吐的表情,但最终她还是强压下恶心的反胃感,声音干涩地对身边站着的一溜儿低眉顺眼的男人说道:“人呢?你们兄弟抓过來的人呢?” 一群男人沒有人回答她,只是不说话,低着头垂着手站着,俨然一派训练有素的模样,一致严肃的表情,一致严谨的口风。 柳雨霏又沉不住气,大肆地发起火來:“怎么回事,季玥明明告诉我说你们已经把人带來了,叫我跟着你们过來,现在,她的人沒有來,你们又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究竟是要干什么?一群蠢货,,,蠢货,,!” 她一把甩掉自己的墨镜,疯了一样要冲出去。 连日來媒体和粉丝的压力,已经让她近乎崩溃的边缘。 “柳小姐,您不能出去!”一个男子眼疾手快地将柳雨霏拦住,神情冷漠地说道:“从这一刻起,您不能出这个屋子一步!” “为什么?!”柳雨霏怒喊起來,冲着那个男人狠狠发了一通牢骚:“你们是我出钱雇來绑林苇芊的,为什么你们不听我的指挥,还要限制我的自由,你们这群废物,季玥呢?那个蠢东西怎么找了你们这群沒用的家伙,把她叫出來,我非要找她算账不可!” 那个男人沒说话,反而脸色更加沉冷地将她疯狂挥舞的双拳并在一起拎到她的头顶,像拎着兔子的两只长耳朵一般将她提了起來,淡漠的说道:“柳小姐,请你冷静,否则,别怪我为了完成任务伤害了您!” 话音刚落,男人向兄弟使了个眼色,于是,另一个男人走过來,从柳雨霏包里掏出她的手机,重重砸在了地上,应声而碎的手机顿时像被**的尸体一样了无生气的躺在了柳雨霏脚下。 男人望了柳雨霏一样,像是在说,看,你如果再闹,下场会比这个更惨。 柳雨霏的手腕被男人施了重力的大手握的生疼,娇弱的美人儿立刻流露出楚楚的可怜样儿,长而密的睫毛忽闪了两下,美丽的大眼睛便瞬时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她惶恐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软软的哀求道:“大哥,好疼呀,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我不闹了!” 于是,柳雨霏被松开,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坐到了一张椅子上,白皙的手指在自己通红的手腕处轻轻揉着,望向身边的男人时,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另一边看着这一幕的林苇芊,心里立刻明白柳雨霏为何会和自己一样被关在着一处偏僻的小屋子里。 这一切,恐怕都是季玥和孟霈的奸计,也就是周游曾经说过的“里应外合”。 可是?让林苇芊迷惑的是,第一,孟霈为何要绑來柳雨霏,柳雨霏对她來说根本不算是威胁,她何必要多走弯路,串通季玥來暗害柳雨霏。 第二,季玥为什么要帮孟霈,有合作,必定有利益的牵连,而季玥能从孟霈那里得到什么? 第三,孟霈把自己和柳雨霏绑來一处,必定也是有用意的,那她要做什么?一定不会是长期囚禁,也不会是杀人灭口,如果这两样她要做的话,就不会选择这个地点。 种种困惑让林苇芊百思不得其解,孟霈步步为营,每走一步都是精心计划好的,其背后的用意,已经不是林苇芊能够看透的,她只能说,孟霈远比她想象的要阴险狡诈的太多。 就在柳雨霏还嘤嘤啜泣的光景里,门又一次被推开,她顿时像是看到希望一般,眼里影影闪烁的泪水,立刻盛放出喜悦的光芒。 “小玥!”她大喊着想要扑过去,却在刚起身的一瞬间,呆在了原处,随后整个人像是受到巨大的惊吓一般,脚步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后腰不期然地撞在了方桌尖尖的桌角上,她痛得惊呼一声,却还是不断地后退:“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你要來害我是不是,你不许过來!” 可是?迎面向她走來的男人仍然沒有收住脚步,一步步向她紧逼而來。 …… 而林苇芊这一边的门,也被推开了,进來的是孟霈。 她笑着在林苇芊耳边说道:“看,精彩的就要來了,你看仔细了才不枉费我花了这么多的心血为你报仇,呵呵呵!” ------------ 第一百零七章 柳雨霏的报应(上) 中午林父在厨房做完最后一个菜,他看看腕上的手表,已经11点多了,心里有些着急,怎么女儿还沒回家。 他想了想,拨了女儿的电话,可是一直无人接听。 “老林,快过來,湉湉好像发烧了!”在卧室的周翠兰忽然探出头來喊了一声。 “啊!我來看看!”林父立刻把手机收进口袋,急急忙忙地进了卧室。 看见小孙女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圆乎乎的小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林父连忙在她的额头试了一下温度:“呀,烧得这么烫,!” 周翠兰一脸紧张之色地说道:“还愣着干嘛?送医院去啊!” 于是,夫妻二人都顾不上穿戴整齐,就带着孩子赶往医院,一时,也忘记林苇芊的事情。 刚一出门,他们就迎面遇上了一个拿着手机的女孩子。 “哎哟!”沈明遥揉了揉自己被撞痛的肩膀,抬头看了一下,赫然发现林父怀中抱着的小湉湉,她不禁惊讶地望了一眼林父林母,然后忽然兴奋地说道:“你们就是叔叔阿姨吧!我是林苇芊的朋友,我是沈明遥!” “阿姨好!”林父怀中迷迷瞪瞪的小湉湉忽然睁开眼睛,软软地喊了一声。 “咦,宝贝怎么了?不舒服啊!林苇芊呢?”沈明遥心疼地摸了摸孩子的脸,问道。 林父赶紧解释道:“哦,她出去了,说是要见一个朋友,到现在还沒回來,电话又打不通,我们现在正要带着孩子去医院呢?” “见朋友!”沈明遥心里无端端的生起一丝忐忑不安的情绪,以她对林苇芊的了解,林苇芊是绝对不会在孩子生病的时候出去那么久还不往家里打电话的。 “那这样,叔叔阿姨,你们先去医院,我看看我能不能联系上她!” 于是,沈明遥回到自己的车里,给陆淏暄打去电话。 电话中,陆淏暄一听说林苇芊单独约见朋友然后失去联系,不由得紧张起來,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从c城赶往d城。 陆淏暄心里闪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柳雨霏又找林苇芊的麻烦了,于是他把柳雨霏在d城的地址给了沈明遥,拜托她去看一眼。 当沈明遥匆匆赶到,还沒进小区门,她就见到了另一个熟人,,季玥。 只见季玥满脸焦急慌乱,风风火火地冲出小区门,伸出一条手臂在路边拦截出租车。 沈明遥降下车窗,将头探了出去,冲着季玥大喊:“嘿!这边,季玥!” 季玥瞧见红色甲壳虫里的沈明遥,立刻像是饿虎扑食一般疯狂地冲了过來,二话不说,拉开车门就坐进副驾。 “快,快,去警局!”季玥什么都沒解释,就催促着沈明遥开车,那样子,仿佛晚一秒就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般。 季玥焦躁的情绪感染了沈明遥,她也开始手忙脚乱,口中含糊的应着:“嗯……啊……好……”脚下油门一踩,车子就开走了。 车子开到半路,沈明遥才想起有些不对劲儿,她突然开口问道:“季玥,出什么事儿!” “雨霏失踪了!”季玥说完,突然失控的大哭起來。 沈明遥一惊,心里更加担心起林苇芊:“苇芊呢?苇芊來过沒有!” “不知道,我今天早上去找雨霏时,家里一个人都沒有,现在他是风口浪尖上的人,她绝对不会独自出门,所以,她一定是出事了!” 在警局,季玥报了失踪,沈明遥也把这件事告诉了陆淏暄。 顿时,所有人都陷进了一片淡淡的愁云之中。 人呢?柳雨霏不见了,林苇芊也不见了。 …… 而此时,在一个被树丛掩映之下的破旧小砖房内,正上演着一幕极致不堪入目的戏码…… “你别过來!”柳雨霏被眼前的男子逼到角落,退无可退,她环抱起自己颤抖的身子,大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恐惧。 男人讥笑着走到离她不足30厘米的地方,近的几乎可以看见女人黑色瞳仁中自己清晰的倒影。 他啧啧嘴,细长的眼睛肆无忌惮地在柳雨霏的身上四处逡巡着,忽然,他面色一沉,飞快地扯开她身上那件肥厚的外衣。 顿时,露出里面一件黑色的性感紧身衣以及一条黑色的超短小皮裙,火辣的身材暴露无遗。 男人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激动地大呼一声:“哇塞,柳大明星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你干什么?”柳雨霏双手交叉着搭在自己肩上,挡住自己胸前的一片偶然乍现的春光,厉声尖叫:“滚开!” “滚开!”男人再一次痞痞地坏笑起來:“欲拒还迎,这个调调我喜欢,哈哈哈~~” “你是谁派來的,他给你多少钱,我给你三倍,只要你放了我,无论多少钱我都可以给!” 男人又进了一步,一只大手已经开始在她惹火的娇躯上肆意抚弄起來,柳雨霏尖叫着闪躲,却被男人无情的用整个身体压在墙上,那只贴在她柔软身体上的手越发肆无忌惮地玩弄起她的身体,她的衣服也被毫不留情地从她身上被撕开,大片大片雪白滑腻的肌肤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不,不要!”女人凄惨的哀求着,屈辱的泪水从双颊滚滚滑落。 “怎么了?我的兄弟在这里,你不自在了,你不是最爱出风头!”话音一落,男人突然恶狠狠地把她推到一边的土炕上,然后整个人飞快地压在她身上。 “求你,求你不要,我可以给你钱,随你要多少!” 男人放声大笑,粗暴地捏着她的下巴:“想让他们离开!” 柳雨霏含着泪点点头,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流氓蹂躏。 “那好,你们下去!” 众人离开。 可是?柳雨霏万万沒有想到,那群男人走了,却进來了两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 “柳小姐,还记得我吗?”孟霈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dv走了进來,面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是你!”柳雨霏惊呼,可是当她看见孟霈身后还有一个被捆住双手的林苇芊时,她差一点晕厥过去,如果要她再林苇芊面前受辱,她宁可选择撞墙。 “哈哈,真有意思,我们能有幸最早观看柳小姐的新戏,还是现场版呢?我想,这部戏绝对会成为柳大明星演艺生涯中最受关注的一部!” “孟霈,你真卑鄙!”柳雨霏气得目眦欲裂:“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说着,她发疯一般地向对面的砖墙撞去, ------------ 第一百零八章 柳雨霏的报应(中) 就在柳雨霏即将撞上墙的那一刻,眼疾手快的男人飞速地揪住她的后领又一次把她拽回自己怀里,立马反手扇了她一耳光。 然后粗声粗气的骂道:“妈的,婊.子你想死是不是,沒那么容易,你知道老子是谁吗?你就一点记不起來!” 柳雨霏吓得直往后退,两条光裸的美腿在灰扑扑的土炕上胡乱地踢着,她拼命地摇头:“不,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放屁!”男人又是一巴掌打在柳雨霏的另一边脸颊,瞬间,那张精巧的瓜子脸上留下了五个狰狞的手指印,让人忍不住替那个美丽的女人心疼起來,而施暴的男人却是视若无睹,一把揪住女人头发猛地连发带人扯到自己的面前,指着自己那张猥琐的面孔,说道:“你给我看看清楚,我就是那时把你堵在校门口的人,你看我这额头的伤疤,你熟不熟悉!” 男人一下子撩起自己额前厚密的刘海,赫然露出额上一道如同蜈蚣一样扭曲难看的肉色疤痕。 “不……怎么会是你……”柳雨霏的双眼盛满了惊慌恐惧以及不敢置信,她迷茫地望着那道疤痕,失魂落魄地自语:“不可能,那个人明明已经死了,是干爹亲口说的,你骗我,你骗我,你根本不是周游!” 柳雨霏怎么会能不认识那道疤,那简直就是缠绕在她心头的梦魇。 当年在校门口被堵后。虽然侥幸逃脱,但是沒过多久,周游又一次缠上了她,就在他撕去了她的衣衫,准备强.暴她时,她不顾一切地抓起手边的台灯敲在了他的脑门,下一秒,他血流如注,晕死在她的面前。 她疯狂地冲出他的出租屋,失手杀人的她像疯了一般冲上马路,被路上一辆疾驰而來的宝马撞倒,受伤醒來后,她认识了宝马里的张彦北,事后,张彦北出面帮她解决了此事,从此之后,她便多了一个无所不能的干爹。 周游听了这话,不禁失声大笑:“死了,那老头就是这么骗你的,你真够蠢的,脑袋上磕一下就会死,你也不想想,就你那点力气,别说杀我,就算捏一只蚂蚁也捏不死,,!” 孟霈也跟着愉快地笑了起來:“柳雨霏,你真是验证了那四个字,,胸、大、无、脑!” 柳雨霏已经顾不上孟霈在说什么?只是捂着自己的脸,放声痛哭,她是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公主,怎么经得起他们这样的羞辱。 “你以为傍上一个有钱有势的干爹就能永远高枕无忧,你以为找了一个忠心耿耿的狗腿跟班就能颐指气使!”孟霈轻蔑地扫了她一眼,然后突然大笑一声:“荒谬!” 周游又接过孟霈的话,继续说下去:“我告诉你吧!第一次,我堵你是我色迷心窍,但是这第二次,就是你那了不起的干爹安排的一出戏,不然,你以为,你那有钱的干爹怎么会一个人开着宝马到我住的那种贫民窟去,他又为什么那么好心的帮你这个‘杀人犯’,他其实早有预谋,就等着你拿到陆氏的股权呢?” 周游的话对柳雨霏來说无疑是平地一声雷,她彻底的懵了,尽管口中还在极力否认:“不可能,干爹不是那样的人,他对我很好……” “笑死人了!”周游伸出手在柳雨霏那张被吓傻的小脸上拍了拍,说道:“他那只老狐狸真是狡猾,你十几岁就跟了他,正好被他玩了这么多年,他也腻了,现在,他拿到你手上的股份,你对他也沒什么利用价值了,他就把你蹬了,你这蠢货还替他说话呢?啧啧,果然胸大无脑!”说完,他的手在柳雨霏雪白的丰乳上狠狠捏了一下,引得她一阵痛呼。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前几天已经签下了股份转让协议,你名下的35%的陆氏股份已经转给你干爹了,他现在可是陆氏最大的股东了!”孟霈说完,特意瞥了一眼身后的林苇芊,笑的得意洋洋。 林苇芊早已经震惊地大脑无法正常运行,什么?张彦北那个混蛋得逞了,那陆氏现在岂不是岌岌可危。 林苇芊心急如焚,但是手被捆住,身体内也因为被注射药物而无法开口说话。 “你胡说,我根本沒签什么狗屁协议:“柳雨霏心中明白大势已去,却仍然自欺欺人地辩解,但是,却换來更加残忍的真相。 “骗你,你忘了吗?季玥前几天是不是找你说有一个广告找你代言!” “是又怎样!” “呵,那不就结了,你这沒心沒肺的蠢货肯定沒注意到在那一叠合同中夹着几张协议吧!”孟霈两句轻巧的话语,顿时击垮了柳雨霏所有的希望。 万念俱灰,柳雨霏的世界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刻瞬间坍塌,废墟中,是一个美丽女人最绝望凄惨的绝美容颜。 “小玥……”她不敢相信地摇头:“她……为什么?……为什么?!” 柳雨霏一下子瘫软在床上,口中失心疯一般地重复这一句话:“我对她那么好,为什么?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为什么?我來告诉你!”孟霈显然很喜欢这种在别人痛处踩一脚再猛撒一袋盐的变态乐趣,她说:“季玥要害你的理由和你想害林苇芊的理由一模一样,夏成喆爱你,但同样的,季玥也在暗恋他,夏成喆被爱折磨,那季玥就承受了加倍的痛苦,现在,是时候,她全部还给你了!”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林苇芊看着柳雨霏痛苦地掩面哭泣,她不禁开始同情起这个女人,一夕之间,她失去所有,如同一朵凡世最冶艳的玫瑰在黑暗中绚丽绽放却在一瞬干枯凋萎,再美,也不过是人们脚下的卑微尘泥。 那么,另一个为爱疯狂的女人呢? 孟霈,你在笑话柳雨霏的同时,你有沒有想过你自己。 林苇芊看了一眼孟霈,恰好,孟霈也望向了她,林苇芊身子动了一下,眼神无声地恳求:孟霈,收手吧!千万不要成为第二个柳雨霏呀,,。 可是?孟霈却故意不理会林苇芊严重的内容,继续刺激着柳雨霏:“怎么,你以为这就完了,柳雨霏,让你流这一点眼泪,可不是我想要的最终结果!” ------------ 第一百零九章 柳雨霏的报应(下) 柳雨霏最终还是沒能逃脱被周游强.暴的命运。 漏风的破土窑中,柳雨霏被周游剥的一丝不挂,赤条条地躺在土炕上,如同一个破败的傀儡娃娃,任由身上压着的男人摆弄着。 她沒有哭,也沒有挣扎,无声无息。 孟霈手中的dv已经打开,她兴致勃勃地坐在土炕的对面观看这一幕活色生香的真人秀。 “喂,她怎么沒有声音,哑剧表演啊!”孟霈忽然不满地对周游说道。 周游一下子从柳雨霏身上爬起,把她翻了个身,长腿一跨,骑在她不盈一握的腰上,口中骂骂咧咧:“草,臭婊.子,你当我这是奸.尸啊!” 说着,他狠狠一巴掌拍在她雪白丰盈的翘臀上,一下接一下,白皙的臀肉上立刻显出数条丑陋的血痕,直到柳雨霏闷哼着,痛苦地**起來,他才满意地住了手,站起身快速地开始脱自己的衣物。 林苇芊看不下去,她奋力扭动着自己的手想挣脱开绳子,但是周游发现她的异动后,恶声警告道:“你要是再敢动一下,就是和她一样的下场!” 顿时,林苇芊的动作僵住了。 “坐下,陪我一起看好戏,还沒轮到你派用场的时候呢?”孟霈俨然成竹在胸的样子,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林苇芊暗暗收紧拳头,忍气吞声地坐下,但是她闭上了眼睛,终究难以像孟霈一样淡定自若的面对这样不堪的场面。 男人兴奋的喘息,女人痛苦的**,在耳边像是挥之不去的鬼魅。 林苇芊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气,却依然像是窒息一般痛苦,住手啊!住手,堵在胸口的嘶喊像是囚禁在牢笼中的困兽,无论如何也无法冲破喉咙阻止周游和孟霈罪恶的行径。 终于,终于,这一场疯狂的报复结束了。 林苇芊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她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起來。 只见柳雨霏雪白丰满的娇躯已经布满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一双满含泪水的大眼睛目光呆滞地盯着屋顶,若不是那一对被男人掐的青紫的胸口仍在微微地起伏,林苇芊几乎以为躺在面前的女人已经被玩弄致死。 周游和孟霈面对柳雨霏的惨状,沒有任何的负罪感和后悔之意,他们又看了一遍dv录制的视频,最后满意地收起dv。 周游穿好自己的衣服,附在柳雨霏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放肆地大笑起來,和孟霈一起离开了。 门沒有合上,寒风肆意地卷挟着风沙闯进这个充满罪恶的小土窑。 风止了,屋里静得只剩下两个女人的呼吸声。 柳雨霏仰面躺在床上,修长的玉腿垂在土炕下,声音微弱的如同蚊呐:“你很开心吧!” 林苇芊无法回答她,她看着门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心里只是觉得莫名的悲哀,为柳雨霏,也为孟霈。 “哈哈,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不会在同情我吧!”柳雨霏说着说着,居然笑了起來,身子剧烈地起伏:“反正我也不干净,睡过我的男人两只手都数不过來,多他一个又怎么样!” 林苇芊也笑了,同情吗?或许有过吧!但也只是出于一个社会人最起码的道德感和正义感吧!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撇下我们走了吗?”柳雨霏还在说话,但是声音气若游丝,明显,她累了。 “哈哈,终于轮到我了!” 这时,忽然有一个醉醺醺的酒鬼脚步踉跄着,东倒西歪地闯了进來。 残旧的木板门被他不稳的身躯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他手中的酒瓶也在门上撞碎,落了一地的玻璃碴子。 林苇芊惊恐地望着进來的醉鬼。 不足一米六的中年男人,背脊佝偻的像只大虾,满脸疙瘩的油腻面孔猥琐至极,他含混不清的说着醉话,嘴角还有白色的唾沫流出來,那形同卡西莫多的容貌再配上他充满色.情的下流眼神,让人多看一眼都想吐。 他一进门,就兴奋地扑向了炕上赤.裸仰躺的美人,嘴里说着不堪入耳的淫.邪秽语,一双黝黑粗糙的脏手直接按在了柳雨霏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洁白胸脯上。 林苇芊茫然地看着一动不动的柳雨霏,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哈哈,那个女人果然沒骗我,这里果然有更极品的美女在等我,哈哈,沒想到,临死之前,我还能做个风流鬼,哈哈,去他妈的艾滋,婊.子传给我的病,我也要传给你这个婊.子,哈哈,要死咱们也一起死,地底下咱们再快活一场!”话音一落,男人便猴急地骑到柳雨霏身上。 什么?,艾滋,。 林苇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孟霈和周游果真是好狠的心。 而柳雨霏却仍然沒有任何反应,仿佛已经最好面对一切可怕后果的准备,或者说,她已经在等死。 不,决不能坐以待毙。 林苇芊趁着醉汉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柳雨霏身上时,她蹑手蹑脚地开始向门边移动。 1米,50厘米,30厘米,还有一步,她就可以彻底迈出这个黑暗如同地狱的破屋。 她小心翼翼地回头望了一眼,醉汉还在大汗淋漓地冲刺着,而躺在他身下的柳雨霏却是嘴角含笑地看着她,刚才还空洞涣散的眼神,此刻却如同等待好戏一般饶有兴致,仿佛受辱的不是她柳雨霏,而是即将逃出魔窟的林苇芊。 什么意思,林苇芊心中疑惑,而脚下却不敢耽搁一秒地冲了出去。 在踏出魔窟的那一刻,她仿佛重获新生一般,可以自由舒畅地大口呼吸,她奋力地逃跑,不顾一切地向着背离魔窟的方向逃跑,即使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要逃奔何处,她的脚步也不敢有一秒的停滞。 黑暗中,四周只有高大的树木和呼啸的狂风,她不知疲倦地重复着奔跑的动作。 终于,她累极了,在全身的最后一丁点力气也消耗殆尽之时,她再也支撑不住,疲倦地倒在了这个陌生的荒野之中,耳边的风声,终于停歇,世界安静了,再也沒有男人的喘息,女人的**,再也沒有男女交.媾的秽乱画面。 逃脱了吗?她想是的。 在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陆淏暄一定会來救我的,于是,她安然地闭上双眼…… 可是?事情会这么简单就过去吗? ------------ 第一百一十章 佛缘未了 “苇芊,苇芊!”远处传來熟悉的呼唤,一声又一声,渐渐由远及近,清晰的似乎触手可及,但眼下的林苇芊疲惫的连睁眼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办不到,又何谈回应对方的呼唤。 淏暄,淏暄,我在这里,你再往前走一点就能找到我了。 脑中一片混沌不清,但是心中清明的只剩下这一句话。 渐渐地,那焦急的呼唤慢慢被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所取代,紧接着她便感到有一双修长有力的双臂将她从地上抱起,刹那间,整个人落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之中。 陆淏暄看着怀中的人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干裂的嘴唇扬起,露出一个虚弱无力的微笑,那一刻,那种由衷的安心,就如同一个从黑夜中被救赎的人等到了渴望已久的光明。 是寻到依靠了吧!林苇芊的手指紧攥住他衣袖的一角,青葱般的十指纤细瘦弱,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出紧贴在薄薄皮肤下骨节的形状,可是?这样的十根手指却是那么的有力,直到指节泛起了青白色,她也沒有松开半分,仿佛,一旦松手,就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片刻之后,她终于睁开沉重的双眼,迷蒙的眼睛在看清陆淏暄脸庞的那一刻变得尤为清澈明亮,沒有惊异,沒有欣喜,淡淡若水,似乎早就预见这样的见面。 喉头一紧,她想说句什么?却仍然发不出声音。 她有些失落,而陆淏暄却微微一笑,食指按在她的双唇:“不用说,我明白的!” 她也笑,干涩的眼睛却涌起一阵想要落泪的酸楚。 不说也好,因为即便是能开口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说的太多。 陆淏暄看着她湿润的双眼,心中一动,他用温暖的手掌抚摸着她黯淡的脸庞,在指尖轻轻擦过她被树枝枯草划破的伤痕时,他的心头一阵难以言喻的疼痛,比她,有过而无不及。 伤口已经结痂,林苇芊却还是疼的缩起了脖子,两弯秀丽的柳眉挤出一个小小的“川”字。 “疼吗?”他声音温柔的像他身上穿着的那件柔软的羊绒衫,她亲手织的。 林苇芊贪恋他怀中的温暖,脸庞恋恋不舍的在他怀中轻轻蹭着,缓缓地摇头,那模样就像只冬天里懒在窗台上晒太阳的猫咪,舔着小爪子洗自己的脸,带着全心全意的满足,叫人看着就想搂在怀里好好地疼爱,心中这么想了,他便也这么做了,将她在怀中楼的更紧,心中却莫名地沮丧,我要怎么才能保护你不让你受伤。 “跟我走吧!”他在她耳边吐出温暖的气息,酥**痒。 她点点头,任由他抱起自己的身子,软软地倚在他怀中。 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幸运地走出这个像迷宫一样的灌木丛,但是,她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心安。 沒有噩梦的纠缠,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满足。 等林苇芊醒來,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宝贝女儿一张稚嫩可爱的小脸:“妈妈!”小女孩软软糯糯的声音像一团甜滋滋的棉花糖。 林苇芊激动地一下子从床上起來:“湉湉!” 她把女儿抱在怀中,一下一下地吻着孩子的脸。 这时,门被推开。 林苇芊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住在一间寺庙里的禅房之中,而自己的嗓子在刚刚也因为药效过去可以发声了。 进來的是一个小尼姑,还有沈明遥。 林苇芊又向门外张望了一下,沒有看见陆淏暄的身影,她心里有些怅然。 沈明遥看见林苇芊已经醒了,便兴奋地扑上來抱住她,险些冒冒失失的撞翻小尼姑手里端着的一碗热腾腾的白粥。 “呀,沒事就好,担心死我了!”沈明遥抱着林苇芊到处乱摸,摸得林苇芊都不好意思了,便轻轻推开她:“好了,我们怎么在这里!” “啊……那个……你老公说让你在这里好好休养!”沈明遥话里透着些许揶揄。 “那他人呢?”林苇芊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顺便谢过小尼姑送來的白粥。 小尼姑听了林苇芊的话,表情有些怪异:“施主,后院是男施主止步的!” “哦,这样啊!”林苇芊难免失落,但同时心里也生出一些疑惑,陆淏暄沒道理会在这种时候把她一个人送到这个小尼姑庵里,而且还千里迢迢的把孩子和沈明遥送过來陪她,是不是他遇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林苇芊心里百般揣测,任何一种假想都让她不寒而栗。 “唉……你看你又胡思乱想了!”沈明遥一边说着,一边挤到林苇芊和湉湉中间,手臂勾搭在她的肩上,语气中全是羡慕嫉妒恨:“你都不知道啊!陆淏暄简直磨叽死人,非要人家把粥煮好了拌上白糖给你吃,就怕你醒过來沒胃口不好好吃东西,哎哟哟,羡慕死我们这种单身剩女啦~~” “好了,别贫了!”林苇芊忍俊不禁,心情松快不少。 “快吃吧!”沈明遥催促着她快些吃完再休息一阵。 …… 到了晚上,林苇芊沒有手机,联系不到陆淏暄,心里担忧他,又不想在半夜打扰沈明遥问她借手机。 于是,心中焦虑失眠的林苇芊披上衣服想去院子里散散步,把心里那些缠缠绕绕的思绪统统排遣掉。 深秋,夜深露重。 院子里静悄悄的,左右两边的墙角下是两个小小的花圃,是用大石块围出的两块泥地,秋日百花落尽,只余下几株菊花还在风中颤微微地晃动。 庭院中间是石桌石凳,不规整的圆形桌面上刻着一个象棋盘,令林苇芊沒想到的是,棋盘上赫然摆着一盘未定胜负的棋局。 林苇芊饶有兴致地走上前打量,思索一番,她笑着走了一步棋:“这个……或许应该这么走!” 这时,身后传來一阵脚步声。 林苇芊立刻警觉地回过头,后退一步,待來人从夜色中露出真切的面容,林苇芊才松了一口气,惊喜地说道:“雪落大师!” 雪落大师微微一笑:“阿弥陀佛,姑娘,我说过沒有缘还会再见的!”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有你的幸福 林苇芊很意外地再一次遇见雪落大师,细细聊过之后,她方才知道,原來是庵里的小尼姑在后山遇见了迷路的陆淏暄和林苇芊,正巧认出了陆淏暄手腕上的佛珠,便好心地引他们到庵里休息。 在庭院中闲叙片刻之后,雪落大师掌不住倦意,先一步回房休息了。 林苇芊告别师太之后,一个人往自己暂住的禅房走去,只听得房间后面好似有一些异样的声音,于是,她壮着胆子轻手轻脚地绕到房间后面。 只见一团模糊的黑影手脚麻利地翻过院墙,纵身一跃,便轻轻松松地跳到墙角下垫着的几块砖头上。 是谁,小偷。 “陆淏暄!” 林苇芊在那人转过身时,借着一点朦胧的月光,才发现原來那人竟是陆淏暄。 陆淏暄听见林苇芊的声音,连忙手指竖在唇边比出噤声的手势:“嘘!” 林苇芊会意,待陆淏暄跑过來之后,才压着声音对他说道:“佛门禁地,你也敢放肆!”她又看了一眼他刚才脚下垫着的几块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早有准备是不是,还知道提前放些砖块!” 陆淏暄闻言,眉峰一扬,得意地竖起拇指,向后指指那几块砖头:“哪里是我准备的,是咱们的宝贝女儿和我默契十足,知道我晚上会翻墙过來就特意搬了几块砖给我垫脚!” 林苇芊叹一口气,伸手帮他把衣服上蹭到的白色墙灰拍掉了:“我真担心湉湉将來的性格会越來越像你,嫁不出去可怎么好!” 真句话像是正中陆淏暄下怀,他有些蛮不讲理的道:“嫁不出去最好,老婆,你说世界上会有哪个男人会比我们更疼她!” “是呀!”林苇芊听了这话,有意无意地瞥了他一眼,含义颇深的对他说:“父母即使再严苛,说到底也是为了孩子!” 陆淏暄哪里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于是,他也学着林苇芊语重心长的口吻说道:“父母即使犯过不可原谅的过错,说到底也是一念之差,为什么不能原谅!” 低垂的黑色天幕,星汉灿烂,可是?当林苇芊看见陆淏暄眼中自己清晰的倒影时,她却忽然觉得,在陆淏暄漆黑明亮的眼眸中,有着比星光更加璀璨夺目,令她为之动容的情愫在脉脉流转。 原來,他们有着如此相似的经历,对于自己的父母,有着太深的成见,或许,也正是因为亲情的缺憾,才会更加想要追求爱情婚姻的完满。 牵起手,在月色下,在秋风中,在石路上,笑而不语,爱恨在携手相依的温情融融中无言忘怀。 二人走到林苇芊休息的禅房门前,林苇芊忽然止住了脚步,拦住陆淏暄开门的手,示意他等一等,然后她转身面对着上天,双手合十,神神叨叨地默念着:“佛祖莫怪,阿弥陀佛!” 陆淏暄看着她这样还真是有意思,明明她就是很虔诚的模样,怎么在他看來就是傻的那么有意思呢? “走,进去吧!别把佛祖招來之后他再把我收了!”陆淏暄眯着眼睛,嬉皮笑脸地推着她的肩膀进了屋。 这一走进去,陆淏暄就有些傻眼了。 这不足十平的房间,狭小又拥挤,小小的土炕上睡着他的宝贝女儿,占据了大半的空间,这叫他们两个大人怎么睡。 林苇芊看看炕上流着口水,呼噜呼噜,睡得像只小猪宝宝一样的湉湉小朋友,再悠悠转过脸,看看身后猪宝宝的爸爸,只见他那张英俊的面庞早已挂上了扭曲的表情,俨然一脸无法忍受的表情。 他用手戳了戳林苇芊的背脊,他有些委屈地说道:“怎么搞的,这里居然连洗手间都沒有,我这几天都沒时间沒洗澡~~”说着,他还指着湉湉睡的炕给林苇芊看:“还有啊!老婆,你看见沒有,这张床这么小,湉湉翻个身就会掉下來的,就这样要我们俩怎么睡!” 林苇芊叹一口气,手绕到脖子后面拍拍他的脸,整个身子也就顺势倚在他的怀里,形成一个从后面拥抱的姿势,安慰道:“沒办法的,这里可不是在家或是无星级酒店,沒有热水,沒有空调,就连你的被子都沒有,忍一下,明天早上就回去,好不好!” 陆淏暄搂着她的动作忽然僵了一下,然后立刻反对道:“不,不回去!” “嗯,怎么,还要留在这里做什么?”林苇芊早就疑惑,现在终于问出口:“淏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沒有告诉我!” 陆淏暄的声音突然严肃起來:“之前是我疏忽,沒有意识到孟霈这次回來的转变,害得你又一次受苦,眼下,孟霈还沒找到,所以,在此之前,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相信我,可以保护你!” “好,但是你答应我,保护好自己,不要让我在这里为你担心!”林苇芊将自己的双手覆在陆淏暄的手上,她的手心,叠着他的手背,叠加的温度从她纤细的腰肢上一路暖到心里。 一家三口记在狭窄的小炕上,林苇芊的身前,是自己的小猪宝宝在呼呼大睡,身后是一直抱着她不舍得松手的帅猪爸爸,想着想着,就觉得无比的幸福。 突然,身后的人动了一下,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抱住她,之后,他平稳的呼吸声就消失了。 “睡不着!”林苇芊轻声问着,又小心地将猪宝宝的被子掖好。 陆淏暄用手肘撑起自己的身子,看着熟睡中可爱的女儿,一时忍不住用手去捏孩子软乎乎的脸,然后顺手擦掉孩子嘴角流出的口水,和林苇芊打趣道:“你看你看,她还流口水,肯定跟你小时候一样!” “去去去,别胡说!”林苇芊怕他闹醒孩子,立刻拍掉他的手,嗔道:“明明就和你是一个模子刻出來的!” 然后,她纤长的手指远远指着孩子的脸,依次划过她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唇,说道:“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哪一处不是和你一模一样,就连到处惹事生非给我找麻烦的性格,都和你如出一辙,有时候气得我这么好脾气的人都想揍她!” 林苇芊虽然口中都是抱怨,但是,心里的甜蜜幸福都从她不可抑制的笑容中流露出來,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夫妻同心 这一天,林苇芊正着急地四处找着跑沒影的小湉湉,在经过沈明遥的屋子时,她很不巧地听见了沈明遥在打电话。 虽然断断续续听不清楚,但是沈明遥的这一通电话,果真验证了林苇芊那一天的猜想,陆淏暄不仅有事瞒着她,而且还是一件大事。 电话结束,沈明遥有些气恼的把手机砸到床上,跟着也把自己重重地摔到床上,大喊道:“烦死啦!烦死啦!怎么到现在还沒进展!”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沈明遥立即翻身坐了起來,警惕地问道:“谁,什么事!” 门外传來林苇芊平静的声音:“遥遥,开门,是我!” 沈明遥连忙从床上下來,一遍又一遍的整理自己的衣服,脸上极力摆出最自然不过的表情,然后笑着将门打开,把林苇芊迎进來:“怎么,淘气包又找不着了!” “不,有事找你!”林苇芊的声音听上去和平时无异,但是,沈明遥还是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很尴尬:“哦……哦哦,什么事!” 林苇芊抬眼看了沈明遥一眼,然后飞快的转身将门和窗关的严严实实,最后才神情严肃地拉着沈明遥的手问道:“遥遥,不要再瞒我,刚才的电话我不小心听见了,我要你说实话!” “啊!”沈明遥真是后悔自己刚才的粗心大意,怎么就沒有像林苇芊一样谨慎一点把四处关严实了再讲电话,这下可算是出大事了,陆淏暄和哥哥又该怪罪她办事不利了。 “唉……”沈明遥顿时像是一个被戳破的气球,蔫头耷脑地一屁股坐在了林苇芊面前的凳子上,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杯水一口气灌了下去,最后颇为豪迈地将杯子往桌上一磕,心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干干脆脆地把实话都倒出來。 “苇芊,沒错,确实是出了大事,柳雨霏方面的律师要告你绑架和故意伤害,她们那边有充分的人证和物证,现在,警察也在到处找你!”沈明遥一本正经地说着,看见林苇芊脸色突变,苍白得如同一张单薄的纸片,就赶紧安慰她:“但是,你放心,这事我哥会帮你,而且,陆淏暄那边也有很广的人脉!” “警察为什么要逮捕我,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啊!柳雨霏的事情,全是孟霈和周游一手策划的!”林苇芊的情绪已经失控,再也顾不上外面的人是不是会听得见,她大喊道:“对了,还有季玥,是她串通周游绑架柳雨霏的!” “什么?季玥!”沈明遥的思维速度有些跟不上林苇芊,无法将这么复杂的人物关系串联起來,她问:“可是?柳雨霏失踪是季玥去警局报警的,后來,也是由于她向警方提供线索,我们才能找到那间小土窑的呀,话说回來,这些年,她可是柳雨霏身边最衷心的助手,她有什么理由害柳雨霏呢?” 林苇芊急了起來:“这些,一时说不清!”她伸手要去夺沈明遥的手机:“你把手机给我,我要给陆淏暄打电话!” “不,除非你答应我不离开这个尼姑庵!”沈明遥把手机藏到背后。 “好好好,我对佛祖起誓,我绝不离开!”林苇芊竖起三指,做出起誓的动作。 得到林苇芊的承诺,沈明遥把手机给了她。 电话一接通,就听到陆淏暄那边传來焦急地询问:“怎么了?是苇芊出了什么事还是警察已经查到那里了!” 林苇芊鼻子一酸,竟有些哽咽,但是,她立刻稳住情绪,说道:“淏暄,是我,你先别说话,听我把话讲完!” 陆淏暄心中一顿,莫名地紧张起來,将手机在耳边贴得更紧:“好,你说!” 林苇芊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又变回昔日那个临危不乱的林苇芊,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有条不紊地交代着陆淏暄:“第一,这几天陆氏一定会有大乱,因为张彦北已经得到了柳雨霏手上的全部股份,所以,你赶紧先让你母亲到x城稳住大局,还有,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你父亲!” 林苇芊说到这里,陆淏暄忍不住想要倒抽一口气,太快了,他玩玩沒有想到张彦北出手会如此迅速,而且,时机挑选的正是时候。 “第二,想找到孟霈的线索有三条,分别是张彦北、季玥和一个叫周游的人,但是前面二者可能难以下手,所以,你记得叫沈明远暗中调查周游,他手中有一段视频很重要,他们犯罪的证据都在视频里,你如果能找到就能帮我洗刷冤屈!” 陆淏暄默默地点点头,多日來无头苍蝇一样寻找新证据,此刻,终于算是有了努力的新方向,信心倍增。 “第三,你们忽视了一个重要的人,,季玥,她是这件案子的关键人物,她不仅控制了柳雨霏來陷害我,而且,她和孟霈关系匪浅,这几天,她们可能会私下接触,你们一定要盯紧她,不要把案子的细节和进展透露给她!” 陆淏暄在听见这一条的时候,简直惊呆了,一向忠心耿耿陪伴在柳雨霏身边默默无闻不起眼的小助理居然也会在这件案子里牵连至深。 季玥在柳雨霏出事后整日茶不思饭不想配合警方查案,之后又寸步不离地照顾柳雨霏,量谁都不会把她和幕后凶手联系到一起。 难怪沈明远一直查不出孟霈的下落,原來,是他们中间有了卧底,把调查人员的动向全透露给了孟霈,果然奸诈。 林苇芊将自己要说的全部说完,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对陆淏暄补充道:“淏暄,还有一件事,季玥可能对你们隐瞒了柳雨霏的病情,**柳雨霏的醉鬼有艾滋,是他们特意安排的,他们很有可能会以精神病的病因强制监禁她,你们想办法把她救出來检查好不好!” 陆淏暄顿了一下,沒有说话,从内心而言,他根本不想多管柳雨霏的闲事,但是,为了让林苇芊安心,他答应了。 “淏暄,这一次,我不会离开这里,我会等着你的好消息!” “好!”陆淏暄合上手机,顿时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有了林苇芊的帮助,他一定能帮她洗脱罪名,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同舟共济 三天之后,陆淏暄那边终于传來了好消息,,周游落网了。 沈明遥一路奔跑大喊着:“苇芊,苇芊,我们终于可以出去啦!” 当时,林苇芊正在庵里的后厨烧热水,准备给孩子洗个热水澡,这些天,小湉湉到处疯玩,整天不见人影,简直就要从干干净净白白胖胖的小猪宝宝变成黑乎乎的泥猪宝宝了。 当林苇芊听见沈明遥的呼喊声时,刹那间,心里的喜悦就如同那大铁锅中翻滚沸腾的热水,激动得无法自抑,她一下子就丢开自己手里的锅盖,冲出了厨房:“遥遥,是真的吗?他们找到了吗?” 林苇芊一把抱住沈明遥的肩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明遥的肩膀被林苇芊握得生疼,她忍不住皱皱眉,但是心里却是明白林苇芊此时的心情的,应该是一种冤屈得以洗刷,长久的隐忧得以释放的轻松喜悦。 是的,只要孟霈和柳雨霏这两个威胁解除,她和陆淏暄就能得到他们最向往的宁静幸福。 想到这里,沈明遥似乎也受到了感染,由衷地提他们感到高兴:“苇芊,周游抓到了,他私藏的那段视频在他的电脑里找到了,他、季玥,还有孟霈的罪证都在里面,你的逮捕令也被撤消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说着,她伸展手臂,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林苇芊又蹦又跳,脸上笑容像山里映着暖阳的清冽泉水,灿烂明净,却也是波光粼粼的闪耀。 林苇芊笑着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像哄女儿的时候一样温柔地说着一句童谣:“又哭又笑,小猫上吊!” 殊不知,自己的脸上又何尝不是流出了苦尽甘來的泪水。 “噗,!”沈明遥沒憋住笑,想起了一段往事,她故弄玄虚,伸手用手背一抹涟水连连的双眼,又恢复到那个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沈明遥,她说道:“小时候,我爸妈沒时间管我,我总是吊在我哥屁股后边,你都不知道你老公多讨厌,每次我一哭,我哥过來哄我,他都会说……” 说到这儿,沈明遥的脸立刻臭的就跟洁癖的人踩着狗屎一样愤恨不已。 “他……说了什么?”林苇芊知道陆淏暄肯定是什么嘴里吐不出象牙,但她还是顺着沈明遥的话接了下去。 “又哭又笑,两只眼睛开大炮,哈哈哈,原來爸爸说的就是遥遥阿姨!”一声稚嫩的童音从二人身后响起,她们不约而同转过头。 不知林曦湉小鬼头从什么地方跑了出來,挤眉弄眼,冲着沈明遥做了一个滑稽可笑的鬼脸,然后又一溜烟的跑开了,留下一个跑的跌跌撞撞像小企鹅一样可爱又滑稽的背影还有一串咯咯咯咯七彩糖豆子落在白瓷盘上一般清脆的童稚笑声。 紧接着,是两个年轻女子愤怒的声音骤然响起,震得院中已逾百年的参天古树都颤抖了枝桠,纷纷落下单薄伶仃的枯叶。 “林曦湉,你怎么又滚了一身泥巴!” “林曦湉,你怎么比你爸还要讨厌!” …… 泥巴,你爸,傻傻分不清楚~~ 咯咯咯咯,孩子笑得更加欢乐,率真的笑声在云雾缭绕的庄严古寺中回荡开去,晨曦破晓,金色的光芒穿透云雾,柔和温暖的阳光笼罩在天地之间,一切,都仿佛变得那么美好平和。 小女孩飞快地扑进一个英俊倜傥的男人怀中,迅速地收起笑容,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扁着嘴巴对男人说道:“爸爸,救我呀!” 男人看看怀中小女儿被泥巴脏的面目全非的衣裳,又看看她散乱的小辫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显然他已经识破小女孩的鬼把戏,但是唇边的笑容却无法掩饰他对孩子的宠溺:“让我猜猜,你又惹妈妈生气了,因为什么?衣服,还是辫子!” “不对!”小女孩眼珠子一转,不知道小脑瓜又想什么鬼主意:“天冷,妈妈身体不好,我不想妈妈太辛苦的,所以,这件衣服从來的那一天就沒洗,还有,这里的阿姨好奇怪,都不长头发的,哪里有梳子梳头,爸爸,你说,阿姨的头发哪里去了!” 陆淏暄一时无言以对,开始思考起孩子的问題,想着怎么做出一个孩子能懂的解释,但是几秒之后,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小丫头正在偷笑,于是,忽然醒悟,呵,这鬼丫头,明摆着是转移他的注意力嘛。 “你……”陆淏暄皱起眉,但是严父的样子还沒装到位,就破了功,忍不住也跟着笑了,最后竟是说了这样一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宝贝丫头,你真是跟你爸我当年一样聪明!” 说完,他还夸奖似的拍拍孩子的脑袋,似乎很满意她刚才的机敏反应。 小湉湉却笑得有些勉强,因为她心里在想:妈妈要是知道这件事就好了,爸爸肯定会挨骂,那么我就又可以趁机提要求了,唉……早知道就不跑那么快,妈妈说不定就能追上我听见爸爸说的话了。 真是令人无语的父女…… 一家子终于回到了他们阔别已久的小家。 万籁俱寂的夜晚,小女孩早就沉入了甜甜的梦想。 女主人在厨房清洗好晚饭用过的餐具,洗净手,便來到了男主人的书房门前。 从门缝底下泻出的柠檬色灯光似乎在轻声细语地提醒着:轻一点,里面的人还在忙碌。 轻轻敲门。 “进來!” 林苇芊手刚触到门把,还未使力,门就自己打开了。 紧接着就是陆淏暄一张疲惫却笑得很幸福的英俊脸庞,他搂着她进屋,像是又捡回自己的心头之宝,不舍得松手,他边走还边说:“在自己家里还敲门,傻不傻呀你!” “你还在忙!”林苇芊看见桌上摆着厚厚的文件,看样子应该是只看了一小半。 话題转到正经事上,陆淏暄的表情也收敛起來:“嗯,陆氏的资料,张彦北最近正预谋着把我爸拱下台,我必须在他搞定其他董事会成员之前先行动起來!” “把握大吗?” “嗯,相信我!”他望着她,温柔且神情。 林苇芊信任地点点头,但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他紧缩的眉头分明表示这件事对他來说很棘手,可他却不想让她操心,而她又根本一点忙都帮不上。 “我能在这里陪陪你吗?”林苇芊道。 陆淏暄错愕,转而变为莫大的惊喜,他紧紧地拥着她在怀里:“老婆,谢谢你!” 林苇芊也抱紧他:“老公,我相信你!”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夫妻智斗张彦北 几天后,x城,陆氏地产董事会议即将召开。 八点整,张彦北穿着笔挺的西装,暂新的白衬衫,再配上一条深蓝色斜纹格的丝绸领带,俨然一派成功人士的打扮出现在陆氏的办公大楼下。 而在离陆氏大楼不远处的一辆黑色私家车上,正有一双充满愤怒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意气风发的背影,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陆氏前些日子被曝出失去陆氏继承权的少东,,陆淏暄。 在车子的后座,坐着一个仪态雍容端庄的贵妇,她从精致的手提袋里取出一个文件袋,郑重地交到陆淏暄的手里,看着儿子冷若冰霜的脸色,不禁有些担心:“淏暄,要不要我和你一起上去!” 这时,一旁伸过來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覆在陆母刚刚递出文件的手上,像是传递给陆母无穷的信心,并且安慰道:“妈,你放心,陆氏绝不会落入外人手里!” 陆母望着林苇芊坚定而自信的双眸,心里顿觉踏实了许多,她信任地点点头,微微的一笑:“好,我等着你们回來!” 陆淏暄和林苇芊下了车,一齐步入了陆氏的大门。 会议室内早已坐满等候会议召开的各位董事,每个人脸上的神色不一,或是成竹在胸的自信,或是静观其变的沉着,或是忧心忡忡的悲戚,或是事不关己的淡漠,总之,每个人都已经料到了事情的结果,心情只不过是因为自身利益牵涉的程度而表现各异罢了。 “各位,今天的董事会陆董因为身体不适暂不出席,会议将由陆夫人代表参加!”会议开始之前,张彦北仍在鞠躬尽瘁尽心竭力地做着他秘书的本职工作,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张彦北根本就是逢场作戏走过场而已。 会议室门外,陆淏暄深吸一口气,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临进门前,最后望了一眼温柔浅笑的妻子,而后才示意秘书小姐推开了大门,以一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王者气势站在了门口,他一出现,整个喧闹的会议室彻底鸦雀无声。 他在众人惊讶地注视下,视线淡定地从每个人身上缓缓滑过,眸光中有着一种超脱年龄阅历的成熟稳重,让在座的每一位董事都感到了莫名的压迫感,于是,都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主位右边的张彦北张秘书。 陆淏暄的出现虽然也出乎张彦北的意料,但是,多年來积累的商场经验让他做到了临危不乱。 他出奇的淡定,笑着走到陆淏暄面前,又像过去一样,以一个长辈的姿态拍拍陆淏暄的肩膀,向众人介绍道:“各位,这位就是c市it界大名鼎鼎的青年才俊,,陆淏暄,也就是咱们陆董引以为傲的公子!” 然后,张彦北又故作热情地问陆淏暄:“怎么,是陪陆夫人一起來参加会议!” 张彦北这个问題问的很妙:“陪”陆夫人,话一出口,众人皆是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安静的会议室里再次响起來窃窃私语的议论声,甚至有人很不礼貌地对陆淏暄说道:“你妈怎么还不來,再不來就代表弃权了!” 陆淏暄脸色一沉,握成拳的手再次收紧,骨骼咯咯作响,心里一再告诫自己要沉住气。 “啪”,一份文件重重地摔在投影仪上,大屏幕上立刻出现一行令张彦北大惊失色的黑体字,,股权转让。 转让的不仅仅是陆母手中握有的35%,更重要的是,还有有另几位董事手里11%的股权。 众人哗然,陆淏暄名下的股份仅仅比张彦北手头的多了1%,所以,陆淏暄才是陆氏最大的股东。 张彦北再也维持不住他笑面虎的形象,他冷不防地一回头恶狠狠地盯着其中几名嘴角噙着嘲讽笑容的董事,眼里仿佛是要滴出血一般的恨意。 沒错,百密一疏,张彦北花尽心思从其他几位董事手里买到了股权,还有几位是陆氏开国元老级的功臣,说什么也不肯转让,张彦北心里以为这么几个人根本造不成威胁,再加上陆家那边内忧外患一时沒法顾及总部这边暗地里的动态,所以,他也沒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沒想到,陆淏暄居然将计就计地以林苇芊的事情虚晃一枪,暗地里其实一直忙着想方设法应对他的阴谋。 会议室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事情的逆转。 在一片混沌声中,陆淏暄走上主位,清一清嗓子,庄严地说道:“我宣布,从今以后,我将接任陆氏董事长一职!” 多余的话不用说,仅仅一份文件就能将张彦北击垮。 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顿时泄了气,颓然沮丧地坐在椅子上,一下子就从一个意气风发的自信男人变成了灰头土脸身材臃肿的挫败男人。 只差一步,万万沒有想到,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而令张彦北意想不到的还在后面,会议室里倏然闯入一批警察,二话不说,就冲了过來用手铐铐住了张彦北和他的几个亲信。 张彦北愕然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凭什么抓我!”肥硕的面孔上直冒冷汗,顺着下巴滴进脖子,脏了他的白衬衫,也同样毁了他专门为这次谋权篡位而准备的价值不菲的丝绸领带。 这时,警队队长和林苇芊一并走进了会议室。 警队队长威严的声音响起:“张彦北,挪用公款罪、单位行贿罪、绑架罪、故意伤害罪,现正式逮捕你!” “张彦北,聪明反被聪明误!”林苇芊气定神闲地迈着步子走近他身边,笑着扬了扬手中的一个透明塑封袋,里面赫然是一只镶钻的瑞士金表。 张彦北一看见林苇芊手里的东西,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然后又重重地沉了下去,再也沒有不敢吱声了,任由两个年轻的警官架着半瘫软的身子出了会议室。 陆淏暄走了过來,伸手揽住林苇芊的肩膀,默契地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微笑着一齐大步走出了会议室,留下里面的其他人看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其中的详情。 金表是怎么回事,林苇芊又是如何找到控诉张彦北众多罪名的证据的呢?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幸福圆满 .惊动了整个陆氏。所有被张彦北忠厚老实之象所欺骗的员工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大家纷纷带着同情、惋惜和不敢置信的眼光目送着他上了警车。同样的。在张彦北认罪伏法的同时。警方也很快捕获了孟霈。 陆淏暄揽着林苇芊站在陆氏大楼的门厅前。心中感慨万千。 “他也算是罪有应得了。这么多项罪名。够他在牢里安享晚年了。”陆淏暄语气中不无讽刺奚落之意。 “诶。对了。你究竟是怎么破了他电脑密码的。”陆淏暄突然想起了这个他刚刚在会议室不好意思问出口的问題。 回到家里的书房中。林苇芊开始向陆淏暄解释事情的细枝末节。 林苇芊在陆淏暄忙的焦头烂额那几天。曾经私下里见过沈明远。也就从沈明远那里得知陆氏公司的账面出了一些问題。并且。他们都认为。背后的操纵者就是张彦北。 所以。.林苇芊就和一批警察进了张彦北家中进行了搜查。但是。像张彦北这么狡猾的人。怎么会把重要的证据堂而皇之的放在家里。 果不其然。他家有一个藏的很隐蔽的保险柜。 这时候。陆淏暄突然激动地问道:“那块表一定和密码有关。” 林苇芊赞赏地望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继续说道:“你猜的一点沒错。不过。这还多亏上次张彦北为了柳雨霏的事情单独约我见了一面。” 那次见面。有几个很奇怪的细节引起了林苇芊的注意。那就是。有一个黑色西服的眼镜男总是跟随张彦北左右。事无巨细。一一帮他打点周到。只要张彦北一个眼神。他就能心领神会地把事情办好。 所以。张彦北是一个记性并不好的人。 另一个细节就是。张彦北手上总是会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名表。平时总是藏在西服的衣袖下。但是。在那次碰面中。林苇芊注意到。张彦北有手表却总是向眼镜男询问时间。当时。林苇芊以为。那是张彦北为了显示自己的低调。可是如今。聪明的林苇芊只要将前后的疑点联系在一起。就很快明白了张彦北的用心。 手表根本不是用來看时间的。而是张彦北为了防止自己忘记密码。而故意将自己的手表调成一个不变的时刻。。22点48分27秒。 而224827就是日记本的密码。 日记打开。每一页都是张彦北亲笔写下的日记。当然。内容基本都是张彦北的犯罪记录。即使张彦北想赖也赖不掉了。 说到这里。陆淏暄眼里对林苇芊的赞许都慢慢变成了佩服。 这时。书房外忽然传來一阵鼓掌声。夫妻二人疑惑地看过去。只见。陆淏暄的父亲陆振轩正笑着从门外走了进來。虽然身体状况不佳。但是依然掩盖不了他从容的风范。 “爸。”陆淏暄诚心诚意地喊出这个略有疏远的称呼。 陆振轩明显一怔。许久才缓缓地点点头。似乎受了很大的触动。不经意地。林苇芊竟发现他的眼圈有些微微的发红。 “爸。”林苇芊有些迟疑地随着陆淏暄喊了一声。 陆振轩循声望去。看着林苇芊的眼神竟是欣赏有加。他严肃的脸上竟也露出赞赏的微笑:“林苇芊。” 之前。林苇芊已经从陆母那里得知陆淏暄的父亲并不赞同他们的婚事。所以。此时见到他。心里也一直惴惴不安。 “是。”她的声音有些不自信的颤抖。 “呵呵。沒想到我儿子的眼光的确挺独到。”陆振轩笑了。难得的露出和蔼的一面。 这算是对我的肯定。林苇芊激动的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目瞪口呆地傻站着。 就在林苇芊不知所措的时候。小湉湉居然倒好一杯水端了进來:“爷爷。喝水。”一同进來的。还有温婉和善的陆母。 “哎。”老人家慈善地笑着。把小女孩抱着坐在自己身上。黄发垂髫。共享天伦。 陆淏暄看着眼前温馨的画面。轻轻地把林苇芊拥进怀中。在她耳边感叹道:“老婆。有了你们。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林苇芊禁不住落下幸福的泪水。深情地望着陆淏暄。“谢谢你。教会我如何去爱。”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