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蝴蝶效应 更新时间:2013-11-05 现在的我,正漂浮在空中,目瞪口呆地看着躺在担架上一身血污的另一个自己和他身旁无声哭泣的女孩。无需经过长时间的思考,我便领悟了这样一个信息:我,挂了! 如果需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我短短二十余年的人生,我想,“平淡”最为贴切,而平淡的生活促使我梦想到的死亡方式就是在某个晴朗的早晨,一觉醒来,一跤跌倒,就此辞世。然而,世事从不尽如人意! 两年前,我考上了这所总体还算不错的大学,转折点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因为我是个喜静而不喜动的书虫,所以,在刚上大学时候,每天躲到图书馆的角落里安静地看书,成为了我最大的享受。然而,图书馆从来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很快,在这里,我遇见了那个促使我的命运发生转折的姑娘,她叫忱。 记得相遇那天我看的书,名字叫做:美国杀戮。不像图书馆里的其他的同学,他们或占座自修,或选好了书带走,我的做法很有些边缘化:在堆满书籍的书架上找一本中意的书,然后席地而坐,悠然自得地读上一天。 “同学,你的这本书是讲美国南北战争的吗?”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但因为那时的我已经开启读书状态,所以自动过滤了一切声音而没有回答。声音沉默了片刻,接着,一阵轻微的衣服摩擦的窸窣声在我耳旁响起。我回过神来,偏过身子一看,一位陌生的漂亮女生坐在了我身旁,她的手中也拿着一本书,书名为:二战史。 虽然这个女生并没有与我肌肤相贴,但是我的鼻端仍旧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为了掩饰诧异,我笑了笑,但没有说话,而是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书上。可惜我再也无法进入读书状态,因为书上的文字彷佛有了生命一样,原本方块的字体变得圆润,原本安静的纸张变成了一个文字的舞会,各式汉字在我眼前翩翩起舞,不肯停歇。于是,我再也没能读进去一个字。 那天,在离开图书馆的时候,我和这个素未谋面的姑娘很有默契地不发一言,只是冲对方微微一笑。第二天,第三天,乃至整个星期,我们都在图书馆相遇,无论谁先到,后来人都会选择安静地坐在对方身旁。再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逐步地交流,慢慢地了解,互相地吸引。相遇的地点也不再仅限于图书馆,还有食堂,操场,步行街,电影院…… 忱成为了我的女朋友!一个江南水乡柔美如画却又那么与众不同的女孩子。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偏偏挑中我,可能她喜欢安静的书虫,可能闷骚的我偶尔会灵光一现让她开怀大笑,也可能单纯的就像她告诉我的那个理由:感觉。不管怎么都好,与忱的痛并快乐着的生活从那个时候便开始了,虽然事情的开端有些莫名其妙,而结束的休止符,却更是让我想象不到。 快乐,是因为有忱,她绝对是一个完美的爱人,各种修饰词语这里无需赘言。而痛,却也是因为她的完美。 有句古话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我跟忱的恋情中,我是匹夫,她是璧,还是完美无瑕的璧。没人觉得我们的恋情会长久,包括我的狐朋狗友们,虽然他们也很喜欢忱。 至于把我当空气,依旧喜欢在忱周围献殷勤的各路豪杰,说不上数不胜数,却也不是少数。其中一个叫宇的家伙实在是嚣张至极。 我对忱说:“情人节快到了,买玫瑰太俗气,我做个灯笼送给你吧。”忱笑,眼睛弯弯的很开心。 于是,情人节那天,忱收到了我的简易人造无成本灯笼,和宇送的二十一朵玫瑰。 我又对忱说:“快到我们的一周年纪念日了,我们一起过江,在沙滩上放风筝吧!”忱紧紧抱住我,脑袋依偎在我的胸口,几不可察地点着头。 于是,我们在那天过了江,躺在沙滩上放了风筝,最后风筝因为忱操控不当而挂在了树上。晚上送忱回寝室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忱的寝室楼下摆满了蜡烛,蜡烛拼成的形状我是看不到的,但一定是异常劲爆且蛊惑人心的,因为我们看到无数从窗户里探出的脑袋在尖叫,起哄,拍照。蜡烛阵的中间,赫然站着个宇! 虽然这个家伙屡次挑衅,但是我仍旧不愿做出所谓的反击,因为我知道,忱心向我,她从不对宇假以辞色。直到有一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宇当着我的面邀请忱去外面玩,并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看着我,余光则紧张地注意着忱的反应。我依旧很安静,因为冲动阻止不了这个家伙的死缠烂打,所以我平静地看着忱,等待她的决定,从而选择是否反击。可忱当时的反应却是我事先万万没有想到的,这是我第一次,也是今生唯一一次见到忱生气,宇没有羞辱到我,却被忱吓得抱头鼠窜,但可惜的是,这次并没有吓破宇的胆。 不久之后的一天,忱告诉我,她决定跟宇一次性说个明白,也让其他人引以为戒。我笑了,告诉她:做你觉得对的事情,我会全力支持你!忱看着我,她的眼睛深邃幽远,似是想将我吸进去。我爱怜地轻抚着她的头发,柔声说:宇爱怎么挤兑我,就由他去,只要不伤了你,我就不会当真。忱的眼神霎时间豁然开朗,变得明亮而欢快,她紧紧地抱住我,柔弱的身躯所爆发出来的力量竟然让我有一丝窒息的感觉。也正是那个时候,我们才真正进入了对方的内心的最深处。 数月之后,宇再次邀约忱,而这一次,忱同意了。如果,我是说,如果那天,忱真的去跟宇摊牌,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一连串的意外,以及我的死,但是,世上没有如果。 那天天气很好,阿凡达首映,像这种惊世巨作不让我去看首映,不如要了我的命,一语成谶,我去看了,也没了命。 因为我要看电影,而忱从未错过任何同我看电影的机会,尤其是这么重要的电影,所以她便同宇改了约见的时间。就此,蝴蝶的翅膀开始扇动,我的世界即将刮起飓风! 卡梅隆从未让我失望,阿凡达棒极了,好看到出了电影院我和忱还兴奋得小脸通红,议论不休。回到学校要经过一条商业街,而商业街的侧面则是一条入校捷径,少许偏僻,但也算是灯火通明,车水马龙。我是书虫,忱是小书虫,我们对逛街都兴趣缺缺,所以我们选择了捷径。 忱一路上都依偎在我身旁,笑个不停,因为我虽然平凡木讷,但是却从未缺乏幽默感,一切都是那么温馨,直到我们接近了那条捷径的尽头,那个路灯昏暗无光,路上行人稀少的地段。 三个身影横亘在路的前方,他们影子被昏黄的光扯得很长,就像三座无法逾越的山巅。一开始我并没有在意,仍旧与忱谈笑风生,直到那些影子遮住了微光,遮挡了视线,我才诧异地抬头,而忱也止住了笑声,警觉地看着对面这三个一语未发的不速之客。 之后的对话狗血至极,简而言之,这三个家伙想劫财也想劫色。老实说,当时的我十分纳闷,因为即便不算光天化日,这里也绝对不是杀人灭口,打家劫舍的上佳场所,可三个家伙不仅没有惧意,反而步步进逼。于是,我开始做选择题,并且全部选错。 第一,我选择了抵抗。若是劫财,拿去便是,可毕竟忱在这里。 我倒是可以逞匹夫之勇,但是忱不能有一点闪失。可惜,这三个家伙一开始就表明,老子不仅是强盗,还是流氓,所以这道选择题实在没得选,我开始抵抗,并很明确地告诉他们:为了忱,我可以跟你们玩命。 值得一提的是,这三个家伙在听到我决定玩命的时候明显变得有些畏缩,这无疑给我带来了勇气,也正是这个勇气,促使我选错了第二道题:三个软蛋,干掉一个,另外两个很可能会不战而逃! 四个人便这么嘶吼着纠缠在一起,其实我很奇怪,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我浑身上下挨了无数的拳脚,但是却无一伤筋动骨,说白了就是不怎么疼,一开始我就说过,我是个书虫,虽然不是运动白痴,可也绝对算不上强壮,这三个人雷声大雨点小的拳头让我勇气倍增,也直接导致我做错了最后一道选择题:把那个最为矮小的家伙放倒! 混战中,忱没有哭泣,她很勇敢地把战团外围的人拼命拉离我的身边并呼喊周围稀稀落落的行人帮忙,有趣的是,被拉走的人没有理会忱,更没有对她拳脚相加,而是用力甩脱她,专注揍我。更有趣的是,路人们注意到了骚乱和忱的呼救,可他们没有选择接近,也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驻足,就地围观。 不知道那是忱第几次把高个子拉开了,反正我抓住了这个机会,并一脚结结实实地蹬在了矮个子的裆部。他猛地弯腰,倒地惨呼不绝,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我。 “妈的!你疯了啊!搞他!什么都不管了!干死他!”胖墩墩的那个家伙最快回过神来,他双目喷火,咬肌突出,恶狠狠地吼道。 疯了?你们打我,我不还手才是疯了!虽然身上没有受到太多实质性伤害,但不擅运动的我依旧被折腾得脑子昏昏沉沉的,迷糊中听到了那个胖子的怒吼,心中忍不住吐槽。 高个子看了看疼得倒地翻来覆去的矮个子,也咬紧了牙齿,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我绝对无法听懂的话:东哥那边我顶着,这小子是自己毁约,怨不得别人! 我还没有时间去想东哥是谁,我毁了什么约,一个碗口大的拳头便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脸上!只一拳便让我泪涕交流,踉跄摔倒,就在我摔倒前,我听到了忱那带着哭腔的惊呼。 被打得昏头昏脑的我只能无助地抱着头脸,拼命地保护在雨点般的拳头打击下的身体。跟之前的和风细雨完全不同,两个人像疯子一样痛打我露在外面的每一个部位,每一次攻击都让并不强壮的我痛彻骨髓,但我无力反击,直到我看见忱,我看见她义无反顾地跑过来,用她那双连写字都稍显细嫩的小手使劲地拉扯着毒打我的某个人。这次,好运女神不再眷顾她,那个人只一甩,便将忱摔了出去。 血已经从额头上流了下来,黏黏的,咸咸的,但并没有阻挡我的视线,看到忱被欺负,我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一股力气,顶着两个人拳打脚踢,我奋力起身,双手不再负责防御,而是在混乱中扭住了胖子的耳朵,死命的一扯。同时用尽力气撞向了高个子的腹部,他显然没想到我还有力气能够站起来,所以被我的绝地反扑打了个措手不及,第一次狼狈地摔倒在地。 胖子的耳朵被我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不缝针是肯定要破相了,我不理会这几个暂时失去战斗力的家伙,跌跌撞撞地跑向忱,想把她扶起来。忱的仰起脸,梨花带雨,因为她看到了我头上缓缓流下的鲜血。我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声音嘶哑,急急说道:快走,你快起来,自己…… 最后一个字被我永远的吞进了肚子里,因为我看到了忱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泪水不断地溢出,不敢相信地看着我的腹部。 我本已经昏沉的大脑此时变得更加混沌,焦急地想让她快跑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喉咙中发出的奇怪的咕噜声。 我顺着忱的目光低头,一段染血的刀锋从我的腹部探出,彷佛全身的力气被抽空,至此,我再也没能发出一个声音,天旋地转之下,我直直地倒向了忱。在我失去意识前,我听到了生命中最后一段来自一位陌生男子的呼喊:杀人了!快叫警察,来帮忙啊!! ------------ 一句承诺 更新时间:2013-11-05 之后再发生事情就比较模式化了,先是三个行凶者在正义围观群众的攻击之下慌忙落跑,接着警笛大作,一辆救护车在我身边停下,车里匆忙跑出了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我抬进救护车,忱也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旁,已是哭成了泪人。 在车上的我被施以各种各样的急救,均无效,为何?因为真正的我,或者说我的灵魂正漂浮在车厢中,呆呆地注视着他们的忙碌! 忱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身体,她就像一只迷途的小鹿,瑟瑟发抖,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除了哭泣也不知道该做何事。 一个护士打扮的人见状坐到她身旁,爱怜地揽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着。我很怀疑忱是否听见了她的话,因为忱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只有一道昏暗而木讷的光,照在了满是血污的我的脸上。 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滑落,但我完全感觉不到,伸出手,想最后一次轻抚忱的脸庞,可却只看到那泛着微弱蓝光的手斜斜穿过忱的脸,无力地垂在了自己的身旁。 车厢中只能听到那个护士柔和的劝慰声,我望向依旧痴痴看着自己的忱,百感交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阴阳永隔,这是爱情所遇到的最无奈也最残酷的难题。因为在这道题上,没有答案。我不知道车开了多久,我也不知道自己呆呆注视了多久已经陷入某种状态的忱,但我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路已经到终点了,我与忱已是永诀。 看着憔悴不堪的忱,我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着:“忱,若有来生,我还去图书馆等你。”可就在这一刻,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一直注视着我的身体,整理着我的衣服的忱突然抬起头来,她茫然地看着空中我漂浮的位置,目光涣散却又带着一丝生气。 “我不要来生,我要你现在就回来!我也不要图书馆,我就要这里!”忱的声音微微颤抖,但是一字一句,绝无模糊。我愣住了,一直尝试安慰忱的护士愣住了,同车厢里的医生更是一头雾水。我看着忱,看着她那似乎在急切地搜寻着某个身影的目光,我叹了口气,泪水再次决堤。 我狠下心,明知道忱无法看见我,却仍旧自欺欺人地躲避着她殷切的目光,转过身来,我尽量保持语速的平稳,说道:我走了。 “我等你!”几乎在我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忱便坚决地回答道。 我蓦地看向忱,在她的眼中,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我只看到了坚决和信任。 “好!我会回来的!”再没一句废话,我飘离了车厢,在我转身的一刹那,我有种错觉,忱笑了,那感觉是如此的温暖,让已经身为灵魂的我充满了力量。 这是逆天改命的决定,没听说哪个人在失去了爱侣之后,还愿意跟他的灵魂生活,所以,我要复活!重生都不再考虑之列。可我怎么复活呢?其实我连死后该做什么都不知道。漫无目的地漂浮在空中的我脑中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声音清晰可辨,是忱的声音,飘渺而空灵:“我要你回来!” 我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笑中带泪,因为忱就是这样的女孩子,看上去柔柔弱弱,但骨子里却倔强不已。正当我沉浸在生前某段美好的回忆中时,虚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悦耳的歌声,也许歌声一直都在,只是我刚刚才注意到而已。 我循声望去,不知多远处,有一个绿色的光点。它的周围,有数不清的泛着淡蓝色微光的星星,仔细一看,那些淡蓝色的星光并非静止不动,而是缓缓地涌向了那个绿色的光点。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跑,但是飘似乎也不费力气,于是,我开始全速向那个绿色光点移动。 没多久,我便看清了那里的一切,那并不是一个绿色的光点,而是一个绿色的巨大的光球,周围的淡蓝色星星,确切地说,都是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灵魂,跟我一样。 那里应该是灵魂归宿吧,我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但是谁爱归宿谁归宿,我绝不进去。虽然我不知道灵魂世界的规则,可我敏锐地察觉到,一旦进去,便再也无法出来。 人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是会狗急跳墙的,灵魂也一样,我扭头就飘。灵魂归宿似乎察觉到了我对它的抗拒,但是它并没有移动,而是开始微微闪烁,绿色的光忽明忽暗。我不知道它在做什么,我现在最需要的是离它远远的。 正当我拼命飘向未知的时候,我突然惊讶地发现,周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多了一些红色的星星点点,而且越变越大。即便我从未死过,我也不会傻到不了解状况,这些红色的光球,明显是冲我来的,而且看上去,他们还不打算唱红脸! 没有过多思考,我继续玩命地飘。让我没想到的是,我飘的速度难以置信的快,唯一的参照物就是那群红色的光球,它们越变越小。 知道它们追不上我,我便安心了许多,但事情依旧没有头绪,我该怎么复活?扑到自己的尸体上?不成,因为在车厢里的时候我试验过,没有效果。扑到其他活人身上?且不说忱能不能接受,单说现在的方位,周围一片漆黑,别说活人,活魂都不见一个。正当我一头浆糊的时候,虚空中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飘渺至极,我根本听不清这个声音到底在说什么,但是我却知道它在呼唤我。它就像个扫把,只一扫,便将我脑海中所有的杂念扫的干干净净。 它在等着我,它期待着我的到来,它是我永远可以依靠的朋友。渐渐地,我不飘了,我原本坚毅但混乱的目光凝聚起来,变得柔和。而之前被我远远甩开的红色光球也在急速变大,它们快追上我了。我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平静的笑容。 来吧,就让这个结束作为开端。我幸福地想着。 “我不要来生,我就要你现在回来!回来!” 就在这时,忱的声音在我的脑海深处响起,一声声,愈加清晰。刹那间,我如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我不能被抓住!我要逆天改命! 没有犹豫,没有迷茫,我再次急速飘荡。 不知道飘了多久,在漆黑的虚空中我不辨方向,但所幸的是,红色光球已经消失不见。可能再飘一会就可以复活了,我安慰着自己,明知道这是一个连孩子都无法欺骗的谎言,但是我没得选。 急速飘行中,突然,面前出现一道白光,继而越变越大,笼罩了整个虚空!我惊愕地瞪大双眼,可还没等我停下脚步,发出惊呼,周身便传来一阵剧痛,“灵魂也会痛?”带着这样的想法,已经成为灵魂的我竟然晕了过去。 ------------ 柳暗花明 更新时间:2013-11-05 当我再度醒来的时候,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原本抱着一点希望的我顿时心如死灰。看来,我还是被抓住了。 可是,不对,因为当我身为灵体的时候,我是没有感觉的,可现在,我虽然无法动弹,但是我明显感觉到自己躺在了某张舒适的床上。 那为什么我依旧眼前漆黑呢?莫非是……为了验证自己想法的正确与否,我开始调动全身的力气,专注于对眼皮的作战。 尽管眼皮沉重得要死,可还是在我的全力围攻下勉力睁开了一条缝,顿时,一道温暖的阳光柔柔地照进我的眼中,不用再怀疑,我活了! 正当我欣喜若狂打算开口欢呼时,一个更为兴奋且高亢的声音在我耳边突兀地响起:“大人!理查德大人!小姐醒了!!” “理查德大人?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我被这声尖叫吓了一跳,费力地扭动脖子,想看看到底谁是始作俑者,却只看见了一条掉落在地的湿毛巾和一个远去的娇小而匆忙的背影。 没时间细想了,这个身体肯定不是自己的,但是我必须第一时间掌控它。有了这个目标,我开始尝试活动自己的四肢。最先接受调遣的是我的双手,可能是因为刚刚复活,所以我的力气极为有限,我甚至无法将双手从厚厚被子下面抽出来。忙活了半天,直到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我才失望地停止了继续控制身体的行动。 可能是因为身体的主人太过虚弱的缘故,窗外的阳光算不上刺眼,但是却对我有着不小的伤害,我甚至不由自主地流出了眼泪,于是我先闭上眼睛,再慢慢地睁开,让它先适应周遭的光线。 屋子很大,但这张床足足占了半个房间,床的尽头是一个壁炉,壁炉中跳跃着活泼的蓝色火焰,并不时发出哔啵声。我微微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微风轻拂下的绿树摇曳生姿,树影斑驳间,我甚至依稀可以看到风卷过的热浪。 外面已是热成这样,屋子中竟然还炉火俨然,这个身体的主人难道是怕冷怕到了骨子里?我胡思乱想着。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由远而近的急促的脚步声,声音停在了门口,因为门并不算隔音,我能听到门外的人先是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轻轻推门而入。 我连忙躺好,接着缩了缩脖子,然后闭上眼睛,等待这个人的下文。脚步声的主人自从进了屋子以后,大气都不敢喘,我竖着耳朵,仔细分辨着屋中的动静。 “薇儿,能听见爸爸的话吗?”一个好听的男中音在我头上方不远处响起。我继续装死尸,不予理会。因为这种情况下,无论我说什么,都不会有合理的解释,不如等他先提供足够的线索。 男中音见我没有反应,便不再呼唤,而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帮我掖了掖被角,安静地坐在了床边。 尽管我现在紧闭着双眼,但是我仍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完全无法阻挡这个男人灼灼的目光。正当我防御即将被攻破的那一刻,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第二个人进入了这个房间。 “理查德大人,薇儿小姐怎么了?她又睡着了?她刚刚睁开眼睛了!真的,我亲眼看……!”一个清脆的童音连珠炮似的说着。 不知道这个被称为理查德的男中音做了些什么,连珠炮似的声音戛然而止。 “薇儿刚刚醒来,应该是太过虚弱,所以她现在需要休息。我们还是给她点时间吧,我相信,今天晚上,薇儿一定能与我们共进晚餐!”理查德的声音虽然说不上威严,但是自有一种做惯了上位者而产生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接着,没有任何预兆,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拨开了我的刘海,这让闭眼装死的我吓了一跳。好在手没有停留,很快便移开了。接着我便听到两个人离去时轻轻关上房门的声音。 虽然我没有从他们的对话中得到太多的线索,但是一个摆在眼前的难题呼之欲出,尽管我还不太敢相信,可理智告诉我,一切,正在发生着。 “薇儿小姐。”我轻声重复,声音悦耳动听。我的心倏地一沉:不仅名字称呼跟爷们完全不搭边,就连声音也娘的不行,莫非,莫非我现在真的变成女人了? 为了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我又开始奋力与不知名的敌人抢夺身体的控制权,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了不知多长时间的努力,我终于成功地掌控这个现在看来依旧很虚弱的身体。 没时间犹豫,我伸出颤抖的手,拿过床边的镜子,顿时,一张难以形容的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细眉如黛,鼻梁轻耸,双眼妩媚灵动,只是夹杂了难以置信的异色,皮肤吹弹可破,再加上造物主赐予的完美唇线。如今,这张小嘴正张着o型。这分明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啊! 于是,无需任何人惊吓,我回过神的一瞬间便极为顺理成章地晕了过去。 这次昏厥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当我再次悠悠醒转的时候,发现太阳居然只是偏斜了一点。身上力气减复,只是脑中仍一团浆糊。我无法接受自己变成了女人的事实,因为这简直就是南辕北辙的现代版! 想复活,好,老天爷让我复活了,想回去跟忱再续前缘,老天爷却不干了,他恶狠狠地说:滚蛋!!于是,他把我强行塞进了一个女人的身体!确切地说,是女孩的身体。 而更糟的是,当时的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在地球上了! 该去做什么,应该怎么做,我完全没有头绪,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上好看的雕纹。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再次响起了脚步声,我出窍的灵魂这才算回归体内。 经过简单的权衡,我决定还是不要装死尸,但是也不能说话。于是我拉了拉被子,遮住了半张脸,眼睛,则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深色的木门。 一个极为威武好看的男人轻轻推门走了进来,当看到我睁开着的双眼的时候,他脸上表情顿时变得无比复杂,有喜悦,有激动,有惊讶,而更多的,却是慈爱。 从他进门看到我的一瞬间,我便强烈地感受到他巴不得飞到床前的迫切心情,但可能是想到了我身体的状况,他又及时克制了自己,这就使他的脚步变得极为滑稽,还差点把自己绊了个跟头。我不由自主地被他的动作逗笑了。 听到我的笑声,男人更加激动,他忘掉了顾虑,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俯下身子,用他那双碧绿色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我。 之所以说他好看,是因为他的英俊确实极为少见,但又不带一丝的奶油气,这在我生前或者说前生是从未见过的。他的目光清澈但灼热,这让我感到了些许的不适,我缩了缩身子,以示意他保持距离。可是,现在这个男人眼中只有我――他的女儿,而且是醒着的女儿! “薇儿,饿不饿?”男人柔声问道。 我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问这个,正当我要回答他的时候,我的肚子极为应景地打起了鼓。男人爽朗地大笑,甚至笑出了泪水,我知道,这是喜悦的泪水。 男人宠爱地拍了拍我的头,转身向门口吩咐了几句,不一会,一个接着一个端着盘子的穿着侍女装的人走了进来。很快,床上那张刚刚摆好的桌子上就满是饭菜了。 “感觉怎么样?吃点东西吧,吃了东西,想睡就再睡会。”男人把盘子推到我面前,又细心地帮我擦拭刀叉,还不断地往我的盘子中添加各种菜肴。 当看到我费力地要坐起身时,他便又放下刀叉,及时地伸过手来扶起我。从未被人如此捧在手心中的我对此感到非常别扭,于是我礼貌但是疏远地微微向他点头致谢。 男人对于我的反应不以为意,而是继续殷勤地侍奉在我旁边。我皱了皱眉,眼睛看似不经意地瞟向门边,却始终不拿起刀叉。那一瞬间,男人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神色一黯,但一言未发,只是安静地走出房间,并轻轻掩上了门。 老实说,我真是饿坏了,而且这种西方的餐具我也用不惯,加上身上的力气已经慢慢恢复,于是,理查德刚走出房间,我便双手并用,大快朵颐。 在胡吃海塞的同时,我也没有停止思考:唯今之计,再死一次肯定是行不通的,这次是糊里糊涂撞到了人的身上,万一下次撞到动物身上怎么办?而且灵魂领域的神秘对我这个过来人来说也只是管中窥豹而已。既然死是不行的,那么就要活着,活着就要适应,适应首先得变通,搞清楚自己目前所处的地点,身份,虽然不在中国,好在地球是圆的,总能找到回家的路。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仅仅两个小时后,那场与理查德的谈话就彻底毁灭了我的归国计划。 ------------ 阴差阳错 更新时间:2013-11-05 桌上的菜色很是稀奇,很多都从未见过,味道也是相当独特。像是多年未吃过饱饭的恶鬼,我风卷残云地消灭着桌上的饭菜,临了,还打了一个小小的饱嗝。就是这么个小小的饱嗝,让一直躲在门外侧耳倾听的理查德了解到我已用餐完毕的信息,于是不等我呼唤,他便推门而入,命令侍者替我收拾残局。 随意用床单抹了抹手和嘴巴,我再次钻进了被子里,只留一双眼睛,看着一群人在我周围忙碌。尽管穿梭如织的众人遮挡了视线,但是我知道,人群外,理查德的目光一直驻留在我的身上。 当侍者们纷纷退出房间后,理查德顺手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床边,微笑地望着我,而我则沉默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疑惑。 理查德努力解读着我目光中的含义,但是任凭他想破了脑袋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女儿如今已经被借尸还魂了。 意识到这点,我的心中第一次忘记了自己的遭遇,继而涌起了对薇儿的无限愧疚。 “你是我爸爸?”这种愧疚感迫使我率先打破了和理查德之间的沉默。 理查德刚听到第一个字,脸上便涌现了欣喜若狂的表情,他忙不迭地点头,嘴巴一开一合,却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我是谁?”这是我的第二个问题,我想,既然都开口了,索性就开门见山吧。 理查德似是被我这个问题难住了,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但是紧接着,他面容一整,似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回忆。我见他不答,便也不再追问,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仔细观察这个房间我未曾注意到的一切。 “看来,灵魂禁制这个魔法是真实存在的。”沉默了半晌的理查德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魔法?”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了一遍。 “是的,孩子,作为克雷斯家族这一代的唯一传人,你对魔法的领悟力是同龄人远远不及的。我们都以你为荣。”理查德目光渐渐柔和了起来,似是想起了薇儿的往事。 “魔法?我这是在哪里?”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提高了声音再次反问。 “傻孩子,你当然是在家,亚诺王国光辉城的公爵堡。”理查德的表情很严肃,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完蛋了!我哀叹。听到理查德的回答,我只得出两种结论,要么我进了疯人院,这个理查德是个疯子,而我是他的病友,要么就是在灵魂状态,我的急速飘行让自己无意中跑出了地球的范围,不知道投胎到哪个银河系去了! 再深想想,首先,疯子是不会有好饭好菜伺候的,接着,疯子是不会有这么豪华的房间的,最后,这个理查德怎么看也不像个疯子! 就在那一刻,我明白了,原来自己已经来到了某个遥远的星球,很可能再也无法回家了。而更糟的是,在自己的无心插柳之下,真正的薇儿,也因为我的缘故而跟理查德阴阳永隔了! 想通此节的瞬间,我的冷汗便涔涔而下。理查德看到我忽红忽白,阴晴不定的脸色,还以为我身体不舒服,关切地伸出手试探着我额头的温度,却不知此时我的内心已是翻江倒海,无法控制的愧疚如潮水般袭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对理查德说句抱歉,可话未到喉间便哽住了,只剩下麻木开合的双唇和一张苍白无力的小脸。理查德看到我眼圈泛红,还以为是自己哪里语气重了,连忙好言宽慰,这无疑让我更加难受。 “没关系的,薇儿,你醒来就好,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理查德眼中满是慈爱,柔声宽慰道。 “请告诉我更多有关我过去的事情。还有你的。”我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无尽的愧疚感,语调平稳地说道。 理查德点了点头,他看着我的目光中除了慈爱又多了一份欣慰。我不忍与他对视,只好微微偏头,侧耳倾听。 理查德・克雷斯,亚诺王国克雷斯家族世袭公爵,也是亚诺王国的现任首相。由于亚诺王国是一个君主立宪制的国家,在议会的制衡下,首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权柄通天,炙手可热。可不得不说的是,理查德能征善战,是亚诺王国一流的指挥官,其一手创立的炎龙军团则是亚诺王国军方最为中坚的力量。有了这个筹码,亚诺王国的国王古雷特多年来一直将理查德倚为左膀右臂,对其可谓恩宠无比。 二十年前,理查德遇见了一生的挚爱,并与其走进婚姻的殿堂,数年后,生下了唯一的孩子,也便是掌上明珠――薇儿。亚诺王国的贤者安娜,在薇儿周年礼的时候亲自到场赐福。这令亚诺王国的无数官宦人家甚至皇亲国戚都大为艳羡,这不仅仅因为贤者在大陆上凤毛麟角,更因为贤者一旦赐福就会转移一部分寿命至被赐福者之身,这也是上百年来都没有贤者施展过赐福魔法的原因。于是,这一天被大陆记称为:亚诺赐福日。 随着薇儿一天天地长大,她出落得愈加漂亮,这更让理查德对她视若珍宝。然而,一切都在薇儿三岁的时候被改变,如同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枚石子,溅起了无数水花,这一年,薇儿的母亲被不明势力以不明原因所暗杀,闻讯赶来却只看到伊人香魂渺渺的理查德悲痛欲绝,他抱着妻子的尸体和依旧幼小但已经开始懂事的薇儿放声哭泣,悲痛过后,他把薇儿交给仆人们照料,自己转身离开,从那一刻开始的三年间,理查德再也没有回家,为了追击凶手,他走遍了几乎整个大陆。 失去了理查德的炎龙军团就如同一只没牙的老虎,而失去了炎龙军团的亚诺王国就如同一只没角的犀牛,这就给了邻国苏尔图可乘之机,很快,在苏尔图的刻意挑衅下,两国开始了绵延近一年的战争,结果以亚诺王国的战败而告终。无奈的古雷特国王只能无偿为苏尔图提供大量优质铁矿,以换来短暂的和平。 战争结束后不久,独自在外缉凶的理查德归国,那天,他与古雷特国王在寝宫中的谈话持续了整个晚上,至于他们谈了些什么,至今无人知晓,但是人们知道的是,理查德不仅没有受到惩罚,反而加封首相,数天后,理查德便带领炎龙军团出征,横扫苏尔图四大重镇,其间对平民百姓秋毫无犯,这样雷厉风行且张弛有度的作法迫使苏尔图皇帝费奇一改多年的以攻代守的战略部署,转而在两国交界的索迪克山脉上修起了军事碉堡,进入了一直保持至今的战略守势。 大陆记称这场战争为龙威战争,也正是这场战争,让整个大陆见证了理查德的能力和炎龙军团的强大。一仗打出十年和平,这句话并不仅仅适用于地球。 战后的理查德专心在家中照顾女儿,不再参与政事。而离开爸爸三年多,年仅六岁的薇儿也凭借其天才般的魔法天赋,令人难以置信地成为了一名魔法学徒,更夸张的是,成为魔法学徒仅仅两年后,薇儿就通过了魔法师资格考试,并被皇家魔法学院破格录取。 作为亚诺王国最为老字号的魔法师学校,除了不世出的天才,如今的魔导士伊克斯校长是十岁入学,创造了记录之外,近百年来,无人能超越,甚至接近这个数字,而薇儿入学那年,不过才八岁。 薇儿的天赋无人能及,加上外表可爱如天使,她很快得到了同学乃至教师们的青睐,六年后,薇儿再次创纪录地通过了高阶魔法师的考试,那一年,她十四岁,这个结果让无数二三十岁却仍奋斗在魔法学徒第一线的青年们汗颜,却又无可奈何。树大招风,于是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他们宣称薇儿的一切成就,不过是靠着强大的爸爸在弄虚作假而已。 对此,薇儿并不在意,但是她的朋友们却愤愤不平,因为薇儿的强大,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为了证明那群人是在信口开河,薇儿的朋友们建议她去对魔法限制更少的苏尔图,学习一些高阶魔法师的进阶魔法,这样就可以参加各地的竞技场,从而在无数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实力。 对于朋友们的好意,薇儿是很感激的,可她并不想证明什么,因为在理查德的教导下,她接受了清者自清的思想,但最终她还是决定去苏尔图学魔法,因为一个秘密,一个从三岁起她就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她要成为一个强大的人,一个强大到可以为妈妈复仇的人! 一年前,年仅十五岁的薇儿只身前往苏尔图,那时的苏尔图皇帝费奇已经被理查德打成了惊弓之鸟,若非万不得已,他才不会冒着惹毛理查德的危险去动薇儿,所以理查德并未担心过薇儿的安全,然而,意外就发生在人们无法预料的那一部分。不久,薇儿从苏尔图安全回国,可好景不长,当天晚上,薇儿睡下后便再也没有醒过来,直到我的灵魂误打误撞附到了她的身上! 一直讲述往事的理查德语调平稳,但是在旁聆听的我注意到,每当他提到自己死去的妻子时,虽然表情看上去波澜不惊,但眼神中会飞快地掠过一丝夹杂着痛苦和悔恨的异色。 我无法彻底消化理查德所讲述的往事,因为太过纷繁复杂,但是从他的讲述中,我得到了两个确切的信息,第一,因为我的缘故,继理查德失去了挚爱的妻子之后,也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女儿。第二,我现在绝对不在地球上,也甭想回去。这两个信息让我无比绝望和颓丧。 我很想告诉理查德事实的真相,然后随他处置,但是我不能,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因为我无法狠下心肠告诉理查德那个残酷的现实,所以我只能尽力营造一个虚假的真相。 想通了这一点,我原本混乱不堪的大脑变得清晰起来:如今,摆在我面前的就只剩下一个选择:暂做薇儿,随机应变。 ------------ 入世(上) 更新时间:2013-11-05 这个决定让神色一直变幻无常的我渐渐平静了下来,细心的理查德也感受到了我的变化,但他永远也猜不到那是什么样的变化。 “什么是灵魂禁制?”一直专心听理查德讲述往事的我突然插了一句。 听到这个问题时,理查德明显一愣,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短短几秒钟,他脸色数变,最终,理查德长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道:“薇儿,灵魂禁制是一个魂系魔法,如今这个世界上,极少有人掌握着魂系魔法,也更少人敢去使用这种魔法,因为这会引起公愤,进而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但是,当你从苏尔图回来并开始沉睡那天,贤者安娜是第一个来看你的人,看到你的第一眼,安娜就脸色大变。” “为什么?” “因为她看出你中了已经失传的古老的魂系魔法——灵魂禁制” “这个魔法有这么可怕?”我确实不明白,不知道以理查德的实力,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他畏惧。 理查德摇头苦笑,他轻抚着我的头发,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疲惫:“我怕,我怕得要命,因为灵魂禁制这个魔法,是无解的!只有死亡,才能终结它!” “什么?”理查德话音刚落,我一直刻意保持的平静表情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出奇美丽的诧异的脸。 “从上古时代开始,这个魔法就开始收割人的生命,且无一生还。而且它最可怕之处在于,绝不会立即夺去人的生命,而是让人陷入永久的沉睡,直至死亡,这样不仅中了魔法的人无药可救,就连他周围的人也被牵连,拖垮。数千年来,你是在这个魔法的威胁下,唯一的幸存者,我的孩子。”理查德的目光再次变得柔和,他的嘴角上翘,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 听完理查德的讲解,我的心里稍微好过了一些,因为从理查德阐述的事实来看,真正的薇儿因为中了灵魂禁制这个魔法,已经无药可医,若不是我误打误撞占据了她的身体,很可能她还会受若干年的苦,然后孤独地死去。我这样告诉自己,企图用此来减轻心中的罪恶感。 “薇儿,我不知道你是如何逃过了这个该死的魔法的追杀,我只能说,伟大的元素之神对我们依旧眷顾。但对于这个可怕事件的后遗症:你的记忆问题,我想,我们还是循序渐进,慢慢恢复吧,好吗?”理查德小心地观察着我的表情,生怕自己的话会刺激到我的情绪。 我点了点头,同时冲这个异星男人微微一笑,默默感谢着他为我所做的一切。看到我的笑脸,理查德也笑了,他笑得如此开心。这时,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屋中,扫过理查德那英俊但留下了岁月沧桑的脸,也扫过薇儿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最后它驻足在壁炉中燃烧着的蓝色火焰上,这两个光源甫一接触便汇聚到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随后几天的生活变得极为宁静,理查德还是会每天来探望我,跟我聊天,虽然我依旧惜字如金,但对于理查德来说已是无比满足,毕竟,就像他说的那样:本以为薇儿已经再也无法同他讲话,对着他笑了。经历了丧妻之痛的理查德,对于薇儿的康复只能用喜出望外来形容。以至于每天我都会被他半逼迫半哄骗地吃下很多不知名的美食。 这次的重生我接触到的第一个人,应该算是那个叫做露比的小侍女。在薇儿沉睡的一年中,除了每日呼唤我醒来的理查德,和一直施展光明魔法延续薇儿生命的贤者安娜,就只有这个小丫头在薇儿身边日夜侍奉。 可自从我醒来之后,露比每次见到我都会表现得极为胆怯的,原本手脚利落的小女孩如今连端盆水都会紧张到人仰马翻。好在我生性友善,经过数天的接触,露比发现自己一直担心的大小姐做派并没有出现在我身上,便恢复了天真烂漫的情态,现在更是有事没事都喜欢黏在我身边。 理查德驻守的光辉城距离亚诺王国的都城兰特并不远,两座坚固的城池呈犄角之势扼守在苏尔图与亚诺王国腹地之间。而理查德的公爵堡就坐落在光辉城中的安息山上。这些天闲来无事,除了阅读公爵堡大藏书厅的书籍之外,我花了更多的时间用来参观这座雄伟的城堡。 据城堡中的卫士说,这座城堡是古雷特国王在登基一年后,施政有所成的情况下,调集了数万民夫穷尽三年时光建造而成。 原本古雷特打算将这座城堡作为封地留给自己的儿子,但是王后的肚子并不配合,两人结婚数年都没有孩子。后来理查德公爵异军突起,勇冠三军的强悍让古雷特对其极为器重,视若己出,而这座城堡,甚至整座光辉城,也在无数人艳羡的目光中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理查德的私有领土。 公爵堡共有一百三十七个大大小小的房间,大则吊灯穹顶一应俱全,小则只够储藏一些杂物,我没有耐性把所有的房间一一逛遍,但走马观花下,我也很快便对这个世界的风俗人情有了一定的了解。 与地球的机械科技不同,这里完全是魔法科技,或者说生态学科技,为何如此定义,还要从这个世界的神话故事说起。 在公爵堡的藏书厅,有一本书被无数人所翻阅,它的名字叫《七元素创世》。它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所阅读的第一本书。 同我们的女娲捏泥人,西方的上帝造亚当一样,这个世界也有一个尽人皆知的起源故事:传说在远古时代,世界上并没有人类,更没有生命,但是却诞生了一些神一般的存在,它们分别是,水元素之神,风元素之神,土元素之神,火元素之神,电元素之神,光元素之神以及暗元素之神。 每日它们都会聚在一起,嬉戏打闹,无忧无虑。这种温馨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数万年后的某一天,那天,水元素之神突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孤独,它第一次注意到,偌大的星球竟然只有它们存在,这实在是一种浪费,于是,雷厉风行的水元素之神立刻开始在无尽的海洋中孕育生命。 所有的神祇都是共同进退的,了解到水元素之神的想法,风元素之神开始发挥自己的力量,向世界各地传播海洋中所孕育的刚刚成型的胚胎。 土元素之神则张开自己的怀抱,收容着散落在世界各地的胚胎。 火元素之神在整个星球掀起了极为猛烈,但却并不炽热的大火,锤炼着那些正在成长中的胚胎,并把他们铸造成生命的最初形态。 光元素之神汲取了太阳的力量,向已经遍布星球的生命分发营养,促使他们茁壮成长。 电元素之神则用自己的神力,激活了形态已经趋于完美的生命,就这样,人类诞生了。 只有暗元素之神,一向具有远见卓识的他看到了人类诞生后的新希望,新未来,也看到了新的危机,所以他决定用自己的力量,控制世界的平衡,收割那些被淘汰的生命,以此来维持整个世界的正常运转。 至此,所有的神祇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人类也成功地接管了这个世界,可是,无人知晓那些元素之神在大功告成之后究竟去了哪里,有人说,他们化身为普通的元素,隐藏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也有人说,他们为了创造人类而耗尽了神力,开始了无尽的睡眠。 可不管怎样,人类继承了古元素的语言,开始了对魔法的钻研,并世世代代怀着无尽的感激之情,传承着对元素之神们的祈祷。 故事很有趣,可生活还将继续。虽然理查德讲述的事实让我无法对未来有太多的期待,但是他提到的魔法,以及魂系魔法却为原本心如死灰的我提供了黑暗中的一点光明。既然我是在灵魂状态下闯入这个世界的,那么解铃还须系铃人,回家也只有再度成为灵魂一途。也许魂系魔法真的能够为我提供打开房门的钥匙,有了这个希望,我的心顿时活泛起来。 从一本皇家魔法学院伊克斯校长所著的书中,我看到了这样一个信息:世界上所有魔法的施放都基于元素,而与元素沟通的工具,便是神话中元素之神教给人类的古元素语。 生前的我是个书虫,虽做不到过目不忘,但起码可以一目十行,加上古元素语的发音规则异常简单明了,所以,在我的苦心钻研下,很快就将这种神秘的语言掌握了个七七八八。 值得一提的是,在我醒来后的第二天,一直用光明魔法维持我生命的贤者安娜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贤者,是光明治愈系魔法的使用者,是牧师们通过晋级考试并降下神迹才能胜任的神职,所以贤者的人数极为稀少,不亚于地球上的大熊猫,而更为强大的大贤者,却永远都只有一个。 虽然安娜看上去依旧年轻漂亮,甚至岁月无法在她脸上留下一丝皱纹,可事实上,她已经是近百高龄。秉承着言多必失的座右铭,我除了在安娜面前摆出一副天真烂漫并用心聆听的神态之外,整个交流过程基本上一语未发。贤者安娜也完全没有对我的失忆产生怀疑,只是她仍旧难以想象,究竟我是如何逃脱灵魂禁制这个魔法的威胁的。临走的时候,安娜再三叮嘱理查德:若是薇儿身体完全康复,就一定要让她第一时间回到皇家魔法学院,重新学习魔法,这不仅是担心会浪费薇儿百年难见的天赋,更是因为在暗处仍旧有敌人在死死盯着侥幸逃过一劫的薇儿,这种情况下,她最需要力量来保护自己,以免重蹈一年前的覆辙。 理查德对此自是毫无异议,只是我怀疑,凭借他对薇儿的宠爱,没有十天半月,相信他绝不会放我离开。说到这个家伙,这些日子以来,他每天都会向个跟屁虫一样到我身边絮语一阵,直到我眉头微皱才会恋恋不舍地离开。其实我并不反感这种父爱的外在体现,但我确实需要时间独处,以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澄明。 ------------ 入世(下) 更新时间:2013-11-05 每天,我都会想念忱,想念她的音容笑貌,这样说可能很是可笑,因为毕竟,我才是挂掉的那个。至于对她的承诺,我更是一时不敢或忘,生性懒散的我正是因为那回家的承诺而变得无比勤奋。平静的日子里,除了大量地阅读这个世界上的书籍外,我有了充裕的时间回想在地球上最后的遭遇。 人,一旦安静下来,专注地思考一件事情,那么很多掩盖在迷雾下的答案都会相继露出破绽。 记得矮个子被我踢中要害,生死不知时,高个子提到了:东哥。这个名字,而且胖墩墩的小子当时还认为拼命抵抗的我是在发疯。 东哥是何方神圣,我是不知道的,但高个子的话中明显透露一个信息:他揍的这个人不仅应该认识东哥,而且交情不浅。至于我是否疯了的问题,我想不必多做阐述,综合以上,我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高个子想要揍的人,很可能并不是我。 还有,和忱刚刚遇见这三个瘟神的时候,他们是拦在我们前面的,若不是有预谋,且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的话,那么他们应该先盯梢,然后从后面袭击我们才对,这也就说明了,很可能,我们只是在代人受过。 再深想点,刚发生冲突的时候,作为流氓歹徒,他们数十拳无法放倒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业务能力实在有限。可当矮个子要害被袭之后,我脸上所中的第一拳,便要了我半条命。对此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他们开始时在放水! 知道我们的行踪,并且受东哥所托,袭击我们但放水,这几个疑点在我脑海中交错盘旋,一个答案呼之欲出:我,拜托东哥,雇了这几个混球,去袭击我和忱,用以展现我的英雄主义情怀,从而得到忱的芳心。 荒谬!荒谬绝伦!!我才不会去做这样的蠢事,何况最终还自摆乌龙,那么,我就不应该出现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可谁应该?宇!! 一切都顺理成章了:本应和宇摊牌的忱因为我而选择了改期,宇闻此变化,却因为某些阻碍而没能及时联系到他的狐朋狗友。三个瘟神认识忱,但却不知道我并不是宇,所以他们按计划行事,该放水放水,该揍人揍人,结果,我成为了那个本不该挂掉的倒霉孩子。 当我推理出这个令人好气又好笑的因果时,我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颤抖,使得薇儿原本清丽绝俗的小脸变得异常冷峻,这让正在我旁边殷勤侍奉的露比吓得不轻,以至于尖叫失声。 听到了露比的惊呼,我从回忆中抽身而出,却发现自己已经遍体冷汗,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惊的。回过神来的我连忙敛神微笑,好言宽慰那个被我吓的险些拔足而逃的小姑娘,但是心中依旧掀起惊涛骇浪:我死得太冤了! 在我短短的一生中,我从未如此气愤,也从未如此专注,我要变强,我要找到回家的方法,而我唯一可以仰仗的工具,便是魔法! 公爵堡的藏书卷帙浩繁,除了每天例行公事般地应对理查德和吃饭睡觉外,我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整日阅读不休,理查德见我对知识如此渴求,他索性命人将我的床铺抬到了藏书大厅,并就地起帐,夜晚的公爵堡如同黑暗中沉睡的巨人,只有藏书大厅的窗户透着点点微光,像是巨人的眼睛,透着无尽的冰冷和深邃。 可惜不久,我神圣的求学行动就被理查德打断了,原因是,我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一年来所积累的虚弱也在理查德无微不至的照料下一扫而空,所以作为父亲的理查德,他无法再忽略那些想要来探望薇儿的故人的请求,于是,他决定在公爵堡举行一场宴会,邀请所有想要探望我的人来一同庆祝我的大难不死,同时也为我的未来祈福。 宴会的当天对我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因为在所有人眼中,薇儿一直像个公主,所以,理查德那天也要让我成为公主。可我是个男人!为此理查德好说歹说,甚至动员露比以及几个和我相熟的仆人进行轮番的游说,议题便是:公主都是穿裙子的。 这几天来,给薇儿已经开始发育的身体洗澡已经让我这个未经人事的愣头青受尽了折磨,还险些因失血过多而昏厥。如今,竟然还要我在众人的淫威之下扮成洋娃娃,我必然宁死不从。最终,在大家惋惜的目光中,我手忙脚乱地套上了一条男人的长筒裤,以及一件对我来说略显宽大的礼服,虽然看上去搭配得不伦不类,但是凭借薇儿的绝世容颜,依旧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公爵堡的宴会厅非常宽敞,最为醒目的是大厅中间的长桌,略略估算,这里起码容得下上百人同时进餐,大厅是水晶吊顶,晚宴时可以透过水晶看到群星璀璨的天空,房间的各处都漂浮着由公爵堡的家庭魔法师负责布置的蜡烛,使得偌大的空间竟无一丝光亮的死角。原本以为宴会是为我召开的,所以我便会坐在长桌的一端,是为主位,可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亚诺王国的现任国王,古雷特竟然也不辞辛劳,赶来为我祈福,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反正露比告诉我的话中一直有这么个词语:破天荒。 古雷特是个面容保养得极好的肥胖男子,以至于很难从他的脸上读出其真实的年龄。华丽的衣服包裹着他硕大的身躯,脸上那双不大的眼睛被酒色所蒙蔽,显得极为浑浊,若不是听理查德介绍,我还以为他是某个鱼肉百姓的贵族老爷。可事实上,自从古雷特加冕为王,亚诺王国的国力便蒸蒸日上,人民的生活也愈加富足,古雷特不是雄才大略之主,但起码他聪明,无比英明地将国家交给了最值得托付的人,武即理查德,文即哈德森。 哈德森便是如今古雷特国王陛下权力中枢的内政大臣,可以说,理查德能够放心带兵走出亚诺,走向世界,更大程度上依赖着哈德森为其营造的稳定后方,和源源不断的物资供给。野心勃勃的苏尔图皇帝费奇曾经绝望地预言,有这两个家伙在,就休想让亚诺亡国。 虽然哈德森因政务繁忙而没有伴驾亲临,但是仍旧有不少亚诺王国位高权重的人物来到公爵堡,我想,这同我没关系,同薇儿的关系想来也不大,一切不过是为了讨好如今圣眷正隆的理查德。 整个宴会上,我不仅要向每个祝福我的人礼貌地微笑致谢,还得像木偶一样,有板有眼,规规矩矩地使用刀叉专注于攻克眼前的食物。即便如此,仍有两个人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第一个是宴会时坐在安娜身边的年轻人,看上去三十许,他穿着深蓝色的武士便装,脸上总是一副懒洋洋的表情,据安娜介绍,他是薇儿失忆前的武技课导师,叫索尔。他教的正是薇儿唯一一门不及格的功课。虽然魔法师们使用魔法来生活和战斗,但是不具备基本的身体素质,就无法施放需要调动大量元素的魔法。所以,魔法师们的身体接受武技的锤炼,很有必要。 薇儿生前身体素质很好,尽管作为柔弱的女性,可她的身体从未拖累过自己,之所以薇儿总是在武技课考试上折戟沉沙,完全是因为索尔对她要求高到近乎苛刻,谁也不知道为何索尔对薇儿如此严格,但理查德却是索尔最忠实的支持者,作为一个溺爱着女儿的父亲,理查德很理智地掌握着分寸。 安娜告诉我,其实原本索尔是不能来参加宴会的,原因很简单:他有课!但是这个家伙坚持要来,为此甚至还跟校长伊克斯吵了一架,最后他仍然没有得到首肯,结果他索性擅自给学生放假,然后一意孤行地来到这里。可奇怪的地方在于,除了跟在安娜身边见了我一面,并且简单祝福几句之外,整个宴会他都埋在前来赴宴的人群中,再也没有出现过。 另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人叫里昂,是一个同薇儿年纪相仿的男孩,纵观前来参加宴会的各色人等,皆是非富即贵,唯一不同的便是这个里昂,他是光辉城城东一家裁缝店的小学徒,理查德还告诉我,里昂并不是他邀请来的,虽然理查德确有这个打算,但是里昂似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自从我醒来的那一天开始,他便天天守在公爵堡的大门前,直到今天才有机会进来看望我。 对于这个情况,我不但没有感动,反而一阵恶寒,连忙向理查德追问这个里昂的底细,直到理查德确切地讲出“只是朋友”这四个字时,我才微微安心。 尽管如此,我仍旧不敢忽视里昂的一举一动,结果我惊讶地发现,整个宴会上,他几乎没动过刀叉,一直在低头沉思,也从未曾失礼地直视我。虽然里昂是个英俊的小伙,但是不知怎的,我总觉得他脸上有种抹不去的风霜之色。 当宴会结束后,宾客们依次到我的房间跟我道别,可里昂却不曾走进房间,只是一直站在门口,毫不掩饰地看着躺在床上,一脸木然的我。 他的眼神安静而清澈,脸上无悲无喜,偶尔与我的目光交汇时,他的嘴角还会牵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可不知为什么,我觉得那微笑中的苦涩远远大于欢乐。在最后一个客人向我道别后,里昂便也安静跟在他的身后不声不响地走了,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送走了那些宾客,包括古雷特国王陛下之后,理查德总算能喘口气了,我更是不胜其烦,因为我本就有些愤世嫉俗,对于那些趋炎附势之辈向来不怎么感冒,何况那些家伙与我非亲非故,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有个烂摊子亟待整理。虽然整个宴会上,我的表现不失礼貌,但不得不说,到了宴会的后半程,人们只能看到我的嘴唇抿成弧状,可眼中却无丝毫笑意。 宴会到这里并没有画上休止符,因为第二天听露比说,她看见理查德同安娜在书房单独交谈了很久,至于他们谈了些什么,却没有听到。其实也用不着费脑筋猜测,因为很快,他们规划中的我的下一段生活即将展开。 ------------ 踏上征程 更新时间:2013-11-06 果然,第二天的早上,当我睁开惺忪的双眼,懒洋洋地爬起身,刚刚从最近的书架上抽下一本名为《大陆百年战争史》的书时,理查德就一身便装,脚下踩着一双擦得发亮的黑色长靴,风风火火地走进了藏书大厅。 “薇儿,起床啦!”理查德人未到,声先至。 “我已经醒啦。”紧了紧衣领,我连忙爬下床,打消了早饭前看书的念头,一迭声地回答道。 理查德大步流星走到我的床前,当看到我还没有穿戴整齐时,他连忙转身说道:“对不起,我的孩子,但是今天我们必须出发了。” “出发?我们去哪儿?”已经慢慢开始习惯公爵堡生活的我对于来自理查德的打扰有些不耐。 “安娜拜托我今天送你去皇家魔法学院,以继续你的学业,虽然爸爸希望你能在家里多待上一些日子,可是现在更重要的是让你尽快恢复曾经的实力。”这句话是理查德几乎咬着牙挤出来的,听到他的语气,我也明白了为何昨天晚上他与安娜交流了那么久。 “喔,好吧。”我接过露比递过来的鞋子,伸手阻止了她想要为我穿上的意图,干净利落地回答道。 理查德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复杂难明,像是不舍,像是欣慰,还带着些许不安,似是犹豫了片刻,一直看着我忙碌的理查德终于开口:“薇儿,其实你还有一个选择,就是留在公爵堡,再也不要离开爸爸身边,这样的话,不用学习魔法,也没有任何人能伤害你,我保证!” 听到他的话,我心中淌过一丝暖流,被理查德父爱感动的同时也为他这种孩子气的想法感到好笑,我使劲跺了跺脚,让鞋子与脚底贴的更为紧密,接着深吸口气,一字一句地回答道:“谢谢你,但是我宁愿做朝不保夕的冒险者,也不要做长命百岁的囚徒。” 也许是因为我的话太过直白,理查德的脸色顿时变得黯淡无光,他动了动嘴,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我低着头,躲避着他恳求的目光,良久才听到头顶上传来的一声长长的叹息。 早餐吃得很是压抑,理查德强撑笑脸,见他如此,我一改往日寡言少语的作风,开始主动找理查德聊天,话题不外乎是天气等不痛不痒的内容,即便如此,理查德也能感受到我的决心和对他的歉疚,不管他在大陆上是多么凶名昭彰,可在我面前,他只是个父亲。所以他很快就高兴起来,并选择全力支持我的决定。 与理查德位极人臣的身份不同,他的行事作风极为低调,就连今天送我去亚诺王国首都兰特城的皇家魔法学院这件对他来说一等一的大事,也做得偃旗息鼓。 可能是为了锻炼我的身体,可能是为了激发我所谓的回忆,也可能是为了给自己争取到更多的父女相处时间,理查德竟然弃马车而不用,仅仅带着我和露比,溜溜达达就上路了。虽然兰特城与光辉城距离不远,但是只靠双腿,至少要走上一整天,不管理查德如何用花言巧语去美化这种在我看来有些缺心眼的行为,我都不予理会。倒是露比,同理查德有说有笑,一路行来,欢畅无比。 作为公爵堡的仆人,露比的地位有些特殊,因为她本是个流浪儿,被理查德遇见并带回家中,那时,薇儿的妈妈已经过世,而薇儿也进入了皇家魔法学院,为了妥善处理这个身世凄凉的孩子,理查德索性把她送到了薇儿身边,并让她们以姐妹相称。 习惯了风餐露宿生活的露比一开始时无法适应这种安定且宁静的生活,她看着薇儿时的表情总是带着胆怯和哀求。在理查德和薇儿的百般宽慰下,这种情况才慢慢好转,尽管如此,但她仍然不愿做薇儿的妹妹,而是选择尽心尽力地服侍在薇儿身边,寸步不离。 时间久了,理查德也只能放任自流,当薇儿陷入沉睡时,最为伤心也最为忠诚的,除了理查德,就是露比了。 露比曾经悄悄对我说过,当薇儿沉睡时,她无数次看见理查德呆立在薇儿床前,默默垂泪。也无数次陪在理查德身边,听理查德同毫无反应的薇儿絮絮叨叨地聊天,讲故事。每当看到这一幕,她都希望自己能代替薇儿睡觉,这样理查德父女就能团圆,而她也回报了理查德的养育之恩。 说到这些往事的时候,露比的脸上会出现那种带着辛酸的微笑,一旁的我听在耳中,心里也是难过不已,眼神会不由自主地飘到另一个方向,同时嘴里会说出那些虚无空洞的劝慰之语。 也许是因为理查德有意拖延时间,也许是因为我不擅长途跋涉,总之,当我们路程刚刚过半时,太阳就已经把自己藏在地平线下面了。好在这一路上马车穿梭,行人众多,所以路旁还是有不少供旅人歇脚住宿的旅馆。 理查德装模作样地向我们阐述着住店一夜明日再行的必要性,此时的我已经累得双腿发软,饿得腹鸣如鼓了,实在懒得听他在那里长篇大论,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你想怎么决定就怎么决定,只要快些就好! 得到了我首肯,并知道自己不会被我追究责任的理查德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以至于他进入旅店时的脚步就像踩着弹簧走路,活力十足。 我无奈地摇头,费力地挪动已经开始抗议的双腿,一步一步地往旅店大门走,身边的露比见到这种情况,连忙走上前几步,挽上了我的胳膊。我心中一暖,轻轻脱出了露比的搀扶,并在她诧异目光的注视下,拉起了她肉乎乎的小手。 兰特城是亚诺王国的首都,其繁华无需多言,所以就像心脏一样,不管它愿意不愿意,身体中的血液总是会朝着它的方向流动。 光辉城与兰特城之间的重要道路吸引了无数的冒险者和商人,一路行来,光是路旁类似商业街的衍生物我就看到了无数个,同时心中也明白了理查德所说的步行可以亲近自然,观赏风景等花言巧语纯粹是子虚乌有。 理查德选中的这家旅店招牌很大,店面很小,可就是这么个旅店,也有着一个不同寻常的名字叫做:睡睡平安! 店主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微黑的脸上总是带着商业式的微笑,一双细长的小眼更是被那笑容挤成了一条缝,以至于直到我离开,也没看清他眼睛的颜色。 理查德很是享受这种无人认识的清静感,站在柜台前口沫横飞的他,除了偶尔回过头来冲我微微一笑,便一直专注地与店主砍价,并仔细挑选着房间和晚餐的菜品。 不得不说这个店主的眼光的确独到,他的店虽然不大,但是地理位置极其优越:面朝大路,背靠静湖。加上店主本人逢人就笑,礼让三分的生意态度,使得他的旅馆在周围小有名气。 虽然旅馆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楼下那不过公爵堡一个普通房间大小的正厅有餐桌,吧台,贵宾间,甚至还有供行人消遣的棋室。 刚刚进门,正好奇打量旅店布局的我没有注意到,不知从何时起,人声鼎沸的旅店正厅中已是鸦雀无声。突然,我感觉自己的衣袖被轻轻拉了拉,便低下头,不解地看着露比,只见露比歪了歪嘴,同时冲周围挑了挑眉。我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环视一圈,结果惊讶地发现,屋里的其他人几乎都把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坏了!我现在是薇儿了!曾经的我可以跟基友们一起如同饿狼一般,盯着对我们来说像是肥肉的美女,并品头论足,而今天,我成肥肉了!而且比以往自己见过的任何肥肉都肥! 完全没有经历过如此状况的我一阵慌乱,冷汗涔涔而下,一时间窘得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就在这时,我听到了理查德久旱甘霖般的呼唤:“薇儿,来,爸爸已经订好桌位了。”他的话音刚落,一直带着各种表情看着我的众人就像是再次被触发了开关,恢复了之前的人声鼎沸。 从未对理查德如此感恩戴德的我如蒙大赦,连忙拉着露比走到大厅中一个不大的靠窗桌位。虽然几乎已经没有人再直视我,但是我仍如芒在背,因为我能感觉到,四面八方仍有目光会时不时地汇聚在我身上,只是它们开始变得隐蔽而躲闪。 理查德像是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他为我拉开椅子,扶我坐下后,便开始兴致勃勃地吹嘘自己是如何与店主交涉,以至于省下了十枚铜币的英雄事迹。 露比从未被理查德当做仆人对待,可对于能与我们同席,她仍旧觉得不自在,推让了几次之后,理查德不耐烦了,索性直接抱起露比,将她牢牢地按在了我身边的椅子上。 旅店的做饭效率很高,我们的屁股还没有坐热,饭菜便开始接二连三地端上了桌子,开动之前,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目前自己所坐的位置正好位于房间的一角,露比在旁而理查德在对面,恰恰形成了一个保护我的圈,这个发现让我感动不已。 看上去粗枝大叶的理查德事实上有着不为人知的细心,这种不动声色便把一切弄得极为妥帖的人实在是靠谱至极。 不像宴会上的彬彬有礼,理查德抛下了社交的面具,丢开了一直敦促我妥善使用的刀叉,随手拎起一个鸡腿,便开始大嚼特嚼。忙碌的同时,还不忘用另一只手往我跟露比的碗中塞进各式各样的菜肴。 我本就不是矫情的人,也不在乎理查德这种手抓菜的吃饭方式,便也带着微笑:餐刀与餐叉齐飞,左手共右手一道。开始了这顿自重生以来最为快意的晚餐。 ------------ 兰特之路 更新时间:2013-11-06 看到露比因为不小心吃到一大口辣椒而呛得小脸通红的窘态,我不由得轻笑出声,而对面的理查德更是被露比狼狈但可爱的神态逗得纵声大笑,在那一刻,熟悉的一幕幕第一次涌上心头,那些年,那些基友,还有也曾被辣椒弄得面红耳赤的忱。 理查德并不是我真正的家人,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便如做梦般的我,此时却因为他们而产生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就像是从梦境中醒来,真真切切地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对于理查德,我欠他的,是永远都无法还清了,但是起码,我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未来怎么样我无法预知,可现在的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开始同这个世界真实地联接起来了。 我微笑着把身旁的水杯递给了正大口大口喘气的露比,忽然,已经停止嬉笑,并安静注视着我们的理查德开口道:“薇儿,这是自你醒来以后,爸爸第一次见到你笑。” 听到这句话,我先是一愣,继而绽放出更加惬意的微笑。理查德拨了拨额前的长发,也笑了,正是在那时,我见到了这个男人从我醒来那天起,第一次抛开所有缠绕在心中的阴霾而展露的真正笑容。 喝过水的露比明显缓解了口中的压力,她好奇地看着已经读懂了对方的笑容,并在那里诡异地注视着她的父女二人,一脸的不解。我宠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正要开口说话,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就在我的面前,理查德的身后,突兀地响起。 “你好,美丽的小姐,请问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请你喝杯酒?” 理查德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我,眼中充盈着促狭的神色。 我皱了皱眉,心中如同吃了苍蝇般难受,试问,我怎么可能料到自己有一天会被登徒子所扰?看着那个站在理查德身后,端着酒杯,故示闲暇的华服青年,我的脸上写满了无奈。 华服青年见我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胆气顿豪,他状似潇洒地把酒杯甩出一个诡异的弧线,抛给了身后点头哈腰的仆人,同时微微躬身,继续说道:“在下是兰特城迪勒家族世袭男爵,托马斯。我不得不说,虽然数十年间我走遍了整个大陆,写尽了美景的诗歌,可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让人心动的美女,请你赐予我共饮一杯的荣幸。” 看着这个年龄最多二十许人的伪文艺青年,我实在是无言以对,只能无力地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蛋。对面的理查德依旧一言未发,同时带着戏谑的表情看着我,但是我仍注意到,他悄悄坐直了身子,有意无意地遮挡着这位男爵兼诗人的视线。 明确收到了我拒绝信息的托马斯男爵大人的脸很明显有些挂不住了,这也不怪他,毕竟屋子里人很多,而自从他成为了第一个想吃螃蟹的人时,大家的注意力便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如今雷声大雨点小,让看客们很不满意。 托马斯的脸上再没了之前的悠闲,他有点慌乱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同时清了清嗓子。 “这样吧,美丽的小姐,你和你的父亲以及这位小姑娘的开销,就让我来处理吧,算是交个朋友。” “我们有钱。”我毫不犹豫地切断他的退路。 托马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但他又不敢发作,毕竟人多眼杂,嚅嗫了几句谁也没有听到的话之后,托马斯只好悻悻地转身离开,只是临走时他极不明智地犯了个错误:故意踢了理查德的凳子一脚。 理查德有多强,我没亲眼见过,但是有关龙威战争的书中却对他的实力有着生动的记载,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万夫不当之勇。托马斯这一脚很明显是踢到了铁板上,我带着怜悯的表情看着已经走回自己位置的托马斯,等待理查德发威。 谁知良久,理查德那边仍旧毫无动作,而且他的表情极为奇怪,嘴唇紧抿,脸上的肌肉也在不住地颤抖,而那两条浓密的眉毛,更是挤到了一起。 “你,你怎么了?”我胆战心惊地问,生怕如此状态的他发作时会殃及池鱼。 “哈哈哈哈……”我的话音刚落,理查德就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身边的露比,也憋不住吃吃地笑着。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俩家伙是疯了吗? “我太有面子啦,我的女儿就是漂亮!”理查德随手拉了拉凳子,自豪地说。听完此话的我一脸黑线,唉,高估他了。 之后的晚上就平静多了,托马斯碰了个软钉子就没再来啰嗦,而看客们因为害怕碰钉子而没人选择继承托马斯的事业。饭后,我跟露比在店主的陪同下,来到了二楼那间面湖的客房,稍作整理准备睡觉。 从进屋的那一刻开始,理查德便端正地坐在了我们房间的门口,身边是那把从未离身的长剑。面对诧异的我们,他表情肃然地宣称要值夜,以保护我们的安全,并任凭我们好说歹说也不肯在自己的床上睡觉,而且与刚刚的状态不同,入夜后的理查德变得非常严肃,那双棱角分明的眼睛闪烁着狼一般的寒芒。我苦劝无果,索性便由他去了。结果便是,这一夜,安静无梦。 在第二天的旅程,理查德终于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他带着我们脱离了道路,转而翻山越岭,穿丛过林。尽管一路上的我确实看到了无数美不胜收的景色,但是其中的艰辛实在无法一言以蔽之。可恨的是,理查德对此还振振有词,认为这样便算是我在武技课前的准备工作。已经累得颠三倒四的我和露比无力反驳。虽然我能注意到理查德眼中闪过的疼惜之色,但仍然暗下决心:早晚有一天,我也定要折腾折腾他! 天近黄昏,我们终于顺利到达兰特城。作为亚诺王国的国都,兰特城的守卫并不森严,城门两旁的卫兵虽然精神抖擞,站姿笔直,但是他们并没有进行我想象中的盘查行为,只是像个标志一样,对每一个进出城门的人展示着他们毫无表情的脸。 理查德带着我们进城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雇了一辆马车,坐在车中舒适的座位上,我如释重负地长出口气,并惬意地舒展着四肢,身边的露比也做着与我相仿的动作,只有理查德仍旧不知疲倦地坐在车夫身边,眉飞色舞地聊着什么。 借着落日的余晖,我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的街景。和光辉城不同,兰特城的商业异常发达,即便天已渐暗,我仍能清楚地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露比看我游兴不减,便凑过来为我介绍有关兰特城风俗民情。 自从古雷特执政之后,其所下达的政令大都出自内政大臣哈德森之手,而哈德森执政的最大特点就是农商并重,魔武兼修。亚诺的上任国王,也就是古雷特的父亲叫赛德,他的政绩只能用中规中矩来形容,赛德是个仁君,用爱民如子来形容他并不过分,但是限于眼光,他毕生奉行着内政重农抑商,外事重魔轻武的方针,在赛德统治亚诺期间,苏尔图皇帝费奇蠢蠢欲动,几次入侵均尝到了甜头,虽未严重到让赛德割地赔款,却也着实让亚诺王国的边民苦不堪言。 如今的亚诺王国形成了以兰特城为首的城市联盟,它们的商业极为发达,王国中的各条主要道路每日均有无数商贾奔波往来,亚诺王国的繁荣甚至吸引了许多邻国的商人,这些新鲜血液也促使了亚诺王国的商业心脏可以更为有力地跳动。 哈德森的新政表现在民间,便化作随处可见的店铺,以及小生意人遍及各条街道的货摊。兰特城的规划很有前瞻性,道路是放射状的,所有的道路皆可到达国王的宫殿,城市中的建筑也很有特色,因为没有城管,所以,不会有人因为你的房子影响所谓的市容而进行强制性拆除。 在兰特城,你几乎见不到同一种样式的建筑,有的居民别出心裁,还特意设计出浑圆一体的房子,不用担心它的坚固性和稳定性,毕竟,只要有足够的钱,这里到处都可以找到魔法师为你的房子进行魔法加工。 露比虽然年龄很小,但是受薇儿的影响,她从小就喜欢上了阅读,知识面绝对完胜目前半吊子的我,一边听她的讲解,我一边把这些以后可能会用到的信息记在脑中,露比见我听得入神,大为高兴,越讲越起劲,直到马车停下,她才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小嘴。 ------------ 意外惊吓 更新时间:2013-11-07 看上去老实巴交的车夫非常健谈,理查德以公爵之尊竟也不拘小节地与其勾肩搭背,胡吹大气。最后,理查德记下了车夫的住址,还约好了畅谈欢饮的日子,喜得车夫那皱纹纵横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只是若他知道了与自己言谈甚欢的理查德是王国军方第一号人物的话,恐怕就不会有这样自在的表情了。 一直着意观察二人的我看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就决定缩短这两位好基友联络感情的时间,拉上露比准备下车,果然,正与车夫聊得兴致勃勃的理查德见状立刻停止了交谈,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车门前,伸出手来想要搀扶。我很男人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不必如此,让开就好。下车后还一边点头,一边冲理查德展露出一个自认为潇洒,但在薇儿的脸上变质为妩媚的笑容。 车夫恋恋不舍地驾车离去,一路上还不住地回头招手,理查德也用力挥手与其告别,脸上的表情平静而惬意。 脚踏实地后,我随意地跺了跺脚,抖去了在车上沾染的灰尘,然后抬头一看,皇家魔法学院的大门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呈现在我面前:一个仅容一人通行的类似狗洞的物体! “这,这就是学院大门?”我张口结舌,不敢相信声名显赫的皇家魔法学院竟然有这么寒酸的“大门”。 理查德听了我的话,脸上的笑意更盛:“这是第三次扩大重建后的魔法学院大门。” “为什么这么小?难道让那些高个子爬过去吗?”尽管以薇儿的身高不必低头,但是我的前生势必要弯腰才能进门。 “这是校长,魔导士伊克斯的想法,他希望每个进入学校的人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弯腰侧身。”理查德说完,便当先弯腰进入了皇家魔法学院。 经过了短暂的诧异,已经学会见怪不怪的我无所谓地撇了撇嘴,拉起小妹妹露比,迈着方步悠闲地穿过了那道似乎意义非凡的“大门”。 自从进门之后,理查德就鬼头鬼脑地四处张望,时不时还伸长脖子眯着眼睛似是在用力分辨远处的景象。我没空去分析理查德种种异于常人的行为,因为皇家魔法学院的景物已经牢牢攥住了我的视线。 比起那寒酸的大门,围墙中的景色只能用壮观来形容,一条宽阔且幽长的林荫路直通学院的唯一一幢建筑――皇家魔法学院的城堡,与公爵堡相比,这座城堡更为雄伟大气,城堡上的窗户里透着点点的微光,从远处望去,就像是一条身上鳞片闪着寒光的巨龙,事实上,城堡的形状也如同一只卧在地上的巨龙,只是它没有翅膀。 林荫大道的左面是一片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开阔地,上面线条纵横,有许多三五成群的学生游荡其中,也许是因为天色已晚,那些穿着各式长袍的学生们看上去就像是墓地中的幽灵,走位飘忽不定。 右面则是一片平静无波的湖水,从我们的角度望去,皇家魔法学院的城堡正好倒映在水中,显得虚幻而飘渺。也许是碍于学院的规章制度,所以我看不到有人泛舟湖上,但湖边却有不少星星点点的人影,仔细一看,视线所及之处竟然都是女生。 正好奇地观察校园风景的我突然感觉有人在轻拍我的脸,我偏过头来,却见理查德的脸上写满了兴奋:“来,薇儿,爸爸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不解:“难道我们不应该先找安娜老师吗?” “找她?找她就什么都办不成了,总之你跟我来就对了。”理查德故作神秘。可还没等我表态,一向听话的露比闻言便乖乖地跟在了理查德身后。我无奈地耸了耸肩,随手拨开了挡在眼前的长发,收起了观赏风景的闲情雅致,加快脚步与理查德并肩而行。 理查德带着我们绕行在那片奇怪的开阔地,直到距离足够近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片开阔地并不是整块的,之前所见到的线条正是由一块块凸起的小平台的边缘所拼成,平台上的学生无人注意到场边急急而行的三人,仍然在极为专注地游荡。 绕过了这里,我们终于来到了城堡的下方,只是那时的我们,距离城堡的正门已经有数百米之远。 理查德加快脚步,走到城堡的墙边,在一扇完全没有光线透出的窗户下的墙面上仔细地摸索着,我和露比好奇地看着理查德忙碌,很快,只听他一声欢呼,同时手用力地一按,我清楚地看到一块属于城堡的方砖被他按动。接着,理查德脚下的草地开始微微颤动。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奇怪的景象,理查德则得意洋洋地站到了一边。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当它结束时,原本理查德站立的那块草地变成了一个直通地下的楼梯。 “来吧,你一定不愿意错过这个。”理查德搓着手,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成果。说完,他伸出右手,团握成拳,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而凝重,紧接着我就看到了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一幕,理查德右手开始散发出淡黄色的微光,接着整个右臂都微微发亮,这淡黄色的光就连他身上的衣服也无法遮盖。 “这是什么?”虽然看了很多有关魔法的书,但是从未亲眼见过的我惊得目瞪口呆,连忙问道。 “斗气呀,傻孩子,这是爸爸用来闯荡世界的资本。”理查德笑着回答,嘴角上扬,弯成了一个自信且得意的弧线。 “我们快走吧,薇儿小姐。”早已见识过理查德本领的露比毫不惊讶,拉起仍然直直看着理查德右臂的我,借着那微光,朝着深不见底的黑暗走去。 一路上,化身为手电筒的理查德一直在提醒我们小心脚下,所幸,楼梯并不长,没过多久我们便站在一个简陋的木门前,原本走在后方的理查德连忙挤上前来,而他手臂上的斗气之光也在到达木门后渐渐消散。 黑暗中,我目不视物,只能听见理查德轻轻地有节奏地敲了敲木门。 “是谁来拜访?”屋中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立刻应道。 也许是对黑暗的本能的恐惧,光芒消失的时候,身边的露比很明显地缩了缩身子,并更加用力地抓紧了我的衣角,我连忙伸出手来揽住她的肩膀,同时轻轻拍打,着意安抚。 “我来自美女城的魔法堡!”说到这句话时,理查德的声音不知怎的有点变调。 “那么你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屋中的女孩追问道。 理查德没有立刻回答,黑暗中我只能听到他极力压抑的咳嗽声。 “化,化身女神,拯救,拯救世界。”简简单单八个字,理查德费了好大劲才结结巴巴地说完。话音刚落,屋中响起了一片女生们的欢呼,接着我们眼前一亮,木门大开,一张张带着无限喜悦的脸庞争先恐后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接着,无数双手急切地伸了过来,热情地将犹自失神的我们拉进了屋中,惊魂未定的我只能睁大眼睛看着周围兴奋地注视着我的莺莺燕燕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薇儿回来了!她果然醒了!”人群中,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 “您是理查德大人吧?感谢您把薇儿带来,也亏得您能记住我们的暗号。”另外一个柔和的声音紧接着说道。理查德点头微笑,彬彬有礼,可惜我仍然能注意到他脸上还未褪去的尴尬。 “薇儿,听说你失忆了,我们好担心!其实我们早就想去公爵堡找你了,但是安娜老师说,去的都是些大人物,我们没有什么机会与你接触的,不得已才拜托理查德大人单独带你到我们的秘密基地来。”那个清脆的声音再度发话。 “都别急着说话了,让他们先找个地方坐下。”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女生老气横秋地整顿秩序。 听闻此言,我如蒙大赦,任凭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把我们按在了屋中唯一一张桌子旁的椅子上。可遗憾的是,我还没坐稳,周围的叽叽喳喳声便再次萦绕耳旁。 从未经历过如此阵仗的我已经无法分辨谁在说着什么了,也无暇顾及一样窘迫的理查德和露比,但是所幸,在这一团乱麻中我总算是捏到了线头,原来这些家伙是薇儿曾经的朋友啊! ------------ 初入校园 更新时间:2013-11-08 某好事者对女人曾经有过这样的评价: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这么算来的话,现在我的周围有上万只鸭子! 经过了刚进屋时的慌乱,我渐渐适应了女生们的热情,淡定地坐在桌子旁,对每一个脸上满是关切惊喜神色的女孩露出笑容,理查德和露比也带着期待的眼神望着我,就是他们的眼神让我意识到了一个无法忽略的问题! 理查德之所以愿意把我带到这个薇儿生前的秘密基地,除了响应女孩们的请求,一定也是希望通过她们的影响,促使我激活自己的记忆,可看在元素之神的份上,我哪有什么记忆?念及此,我又开始紧张,脸上依旧平静似水,心中却开始苦思应对之法。 果然,在七嘴八舌的讨论后,女孩们开始在长桌上展示各种各样薇儿生前熟悉的物件,例如,这个女生联盟所有成员合写的日记,薇儿送给她们的小礼物,一个大魔导士的亲笔签名,甚至还有一只据说是薇儿收养的状似小猪的宠物。而这只宠物,正被我的目光吓得瑟瑟发抖,在桌子上缩成了一团。 理查德见我对这些旧日回忆毫无反应,不由得有些失望,我见时机不错,便与他的目光相接,同时露出了一个满是歉意的笑容。 理查德微笑摇头,他偏着脑袋冲女孩们努了努嘴,虽然与他相处日短,但是我仍读懂了他的表情:想不起来没关系,好好跟你的朋友们聚一下吧。 我点了点头,同时用夸张的嘴型,极严肃地对他无声地说出了四个字:化身女神。理查德眯缝着眼睛分辨着我并不专业的唇语,很快,他就明白了,因为我看到他先是一愣,接着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薇儿的朋友们确实是在真情流露,只是她们提出的奇怪的问题让我无法一一解答,比如有的人会问:薇儿,睡了一年之后,你现在还困吗?我苦笑摇头,还有人问:你的身材比一年前更好了,是不是睡觉可以减肥呀?我张口结舌,求助般地望向理查德,结果这个家伙似乎早有预感,吹着口哨的他对房间的吊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高昂着头颅,就是不肯与我的目光交流。 不知道昏头涨脑地应付了多少个问题,我终于忍不住了,猛地高举双手,本来叽叽喳喳的女孩们见到我这个动作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不得不说,我很享受这片刻的安静。 清了清嗓子,我不容置疑地命令道:“拿酒来!” 女孩们不敢相信地望着我,而我的目光则更加坚决地环视她们,同时豪爽地道:“千言万语,都在酒里!” 作为女生的秘密基地,这个小屋子中是没有酒的,但是为了满足我这个伪病号的要求,她们还是抽签选出了几个人去城堡中拿酒。 为了能让自己等待的时间变得轻松,我装作对桌子上的那只小猪一样的家伙很感兴趣,并时不时地用手指点点戳戳。梳着羊角辫的女孩很明显是她们的首领,只是面对我的时候,她的语气中少了些颐指气使,多了些温顺乖巧。看来薇儿生前也是个混世魔王,只不过她是女生版的。 不得不说的是,不像男人的拖拉,女孩们的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各式酒瓶便摆满大半张桌子,我随手抄起一瓶酒,并张嘴咬住瓶塞,接着潇洒地一甩头,将拔出的瓶塞抛到某个黑暗的角落。周围的女孩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的动作,只有理查德,他依旧面带微笑地望着我,因为只有在他眼中,不管我变成什么样,我依旧是薇儿,他的宝贝女儿。 “谢谢你们的招待,虽然我已经不记得过去的一点一滴了,但是从这一刻起,我们继续做朋友!”字字铿锵,说完,我拎起酒瓶一仰脖,咕嘟咕嘟地开始灌酒。 女孩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愣了一会,见我还在玩命灌酒的她们终于开动了,只是形式各异,千奇百怪。 有的人手忙脚乱地拿出杯子倒酒,可还没开始喝就洒得一桌子都是。有的人拔出瓶塞,只小心翼翼地略略尝了一口,就脸色大变,五官奇怪地纠结在了一起。还有的人直接模仿我的动作,可惜酒刚入喉就被呛得剧烈咳嗽,那依旧擎在手中的酒瓶便顺势把大部分的酒都倒进了自己的鼻子里。 只有理查德,他不知什么时候也拿起一瓶酒,丝毫不让地同我对饮,偶尔目光相接,我们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和舒爽。 之后的事情就尽在我的掌握中了,我一边嘴里不断地说着感人至深的致谢之语,一边在手上握着一瓶酒,开瓶就灌,众女生只能无奈相陪。 好端端的欢迎会,被我变成了醉酒宴,等我和理查德他们一起离开的时候,满心欢喜地迎接薇儿的女生们不知从何时起便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屋子。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夜风拂过,吹在我醉意微醺的脸上,无比的惬意。如释重负的我不由得长长地舒了口气。身边的理查德兴趣盎然地看着我:“薇儿,怎么样,还好吗?” “马马虎虎,不过,下次若有这样的事情,先提醒我一句好吗。”我语气中略带不满。 理查德的脸色在黑暗中无法看清,但是语气里却暴露了他愉快的心情:“我才不会提醒你,否则我也没机会看到乖女儿豪气冲天的帅气样了。” “行吧,随你心情。”被风一吹,酒劲开始上涌,这让原本酒量甚豪的我也有些吃不消。 经此一役,我暗暗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要特别注意这群女孩子,尽量少于她们接触,所谓近男者雄,近女者雌,长时间与她们相处是极端危险的。 已经有些跌撞的我没有再拒绝理查德的帮助,在他的搀扶下,我们三个人第一次从正门走进了皇家魔法学院的巨大城堡中。 城堡中的大厅极为宽阔,老实说,虽然我现在有些眼花,但我仍然坚信,在这里建个场地打篮球绝对不成问题。也许是黑夜到来的缘故,大厅中人影全无,只有三个高矮各异的人呆立门口,皎洁的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的细长无比。 “我们去哪儿?”在酒精作用下变得兴奋的我好奇地问道。 理查德怕我摔倒,紧了紧手臂同时回答道:“我们现在直接送你回房间,明天安娜一定会去找你的。” “那还犹豫个屁,走哇。”我甩开理查德的手,毫无顾忌地说道。 理查德好气又好笑,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可当他看到我不辨方向地在大厅中摇摇晃晃时,理查德终于忍不住了,他冲上前几步,直接把我抗在了肩膀上,同时拉起露比,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至此,除了腾云驾雾的感觉之外,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唯一清楚的是,当第二天早晨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露比像只小猫一样乖乖地睡在了我的身边,而理查德却守卫在屋门前,一夜未曾合眼。 ------------ 我的大学 更新时间:2013-11-12 同理查德预想的一样,当我们三人刚刚在这个房间用毕早餐的时候,安娜就来了,陪同她一起来的,还有那个奇怪的武技课教师:索尔。 鉴于薇儿本身就是皇家魔法学院的优秀学生,所以就没有所谓的入学手续,安娜这次倒不是专门为了我而来,主要是为了见理查德,值得表扬的是,这次他们的谈话没有发生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所有的话题也都围绕我未来的学业展开,可我仍然偶尔能从他们刻意压低的声音中听到几个敏感的词汇,比如:魂系魔法,仇人,苏尔图等等。 相比之下,索尔就正常多了,行踪不再如当初那样诡异莫名,他那满是懒洋洋笑意的脸上也多了些诚恳和关切,只是问的问题依旧无关痛痒。 不知什么时候,安娜和理查德结束了聊天,他们坐在我们身旁,兴致勃勃地聆听着我跟索尔的谈话。但我知道,他们不会作太久的听众。 果然,很快理查德便找准时机,轻咳一声,插言道:“薇儿,安娜老师要跟你说点事情。” 我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安娜。对于这位一直用光系治愈魔法维持薇儿生命的贤者,我的心底一直敬意满满,更何况她还曾经用自己的生命为薇儿赐福,投桃报李,我应给予她最真实的尊重。 “伊克斯校长之前也很想去探望你,但是当时他正忙于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说到这里,安娜的脸色变得有点奇怪,她吸了吸鼻子,续道“:现在他听说你已经痊愈,并回到了学校,便决定亲自教导你。” “伊克斯?要给我开小灶?”从安娜的话语中,我得到了这样一个信息,可我不敢确定,便反问道。 “是的,因为他希望你尽快恢复实力,当然,这也是我们所希望的,尤其是你的爸爸。”安娜微笑着回答,一旁的理查德则欣慰地看着我,脸上露出鼓励的笑容。 “好吧,那我们什么时间开始?现在吗?”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什么,索性就见招拆招,我点了点头,向安娜询问道。 安娜那张没有被岁月所征服的依旧年轻的脸上露出了更为欢畅的笑容,她摸了摸我的脑袋,回答道:“你啊,还是那么急。伊克斯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去适应学校的生活,然后他会来找你的。” “这个期间你可以去任意教室听课,毕竟我们的课程都是开放的,当然,也可以用这段时间去探索一下这座城堡。你们看,我都在这里工作近十年了,可是昨天还是在六楼图书馆附近的楼梯转得迷了路。”索尔接过安娜的话头,苦着脸说道。 大家都被索尔的话逗笑了,而安娜似是从他的话中想起了什么,笑的尤为开心。 既然已经对我未来生活的走向达成了共识,诸位“议员”也志得意满,言谈甚欢。 在送安娜离开的路上,索尔告诉我,整座城堡都是由强大的空间魔法所保护和操纵的,保护我倒是可以理解,操纵就不知从何说起了。所以我的脸上不免流露疑惑之色,索尔见状极为得意,却不忙解释。可惜,对付这种行为,我经验充足,当下也不说话,反而故意扯远话题。果然,他很快就交出主动权,开始在我身边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魔导士伊克斯其实在很多年前便具备了大魔导士的实力,只是他淡泊名利,而且在世人眼中,并没有热衷于力量的他显得有些离经叛道。这座城堡倾注了他很大的心血,城堡中的教室没有一间是固定的,它们每天都在强大的空间魔法的操纵下随机变幻着位置,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你一节课没上完决定去吃饭,回来就找不到教室了。 若真是遇上了这种情况,也不用慌张,城堡大厅的中央是一个蓄魔池,水池的上方有一个张着大嘴丑陋不堪的青蛙雕像,当你迷路时,向蓄魔池释放魔法,法术越强,青蛙就会吐出越清晰的城堡最新地图。但那混蛋青蛙不是每次都会吐出地图,事实上,它经常会恶作剧般地嘲笑你,然后得意洋洋地等待已经气得脸色青紫的你再次向蓄魔池施法。 如果你尝试了无数次,却依旧无法得到让自己满意的地图,那么也没关系,城堡管理员古尔德的办公室就在城堡大厅,你可以到他那里花一枚铜币买一张当天的地图。尽管很多学生对古尔德这种趁火打劫的做法不以为然,但是考虑到自建校以来,古尔德的地图便从未涨价的事实,单纯的学生们就渐渐释然并习惯了。 至于蓄魔池最终积蓄的元素法力会用来做什么,这件事倒是极为透明,每当一年一度的魔法节来临时,伊克斯就会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取出所有存在蓄魔池中的元素法力,大放焰火,这成了自从伊克斯当上校长之后的惯例,而且出人意料的是,这个行为竟然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支持。 还有城堡外面的一个个平台,索尔告诉我,那些都是冥想台。学生们可以在那里进行冥想对战,在精神的世界中使用魔法进行真实的战斗,这可以极大地锻炼其实战能力。而且学院还会举办一年一度的擂台赛,比赛地点就在冥想场地中间那座更高更大的冥想台上。据说,每年的冠军都会得到丰厚的奖赏,而且是由校长伊克斯大人亲自颁发。 最后那片清澈而平静的湖泊,则是伊克斯送给女生们的礼物。因为湖泊是天然的,魔法元素密度非常浓郁,而且大多数女生对擂台战斗兴趣不大,所以伊克斯召集全校的教师们为这片湖泊释放了非常稳定的空气元素魔法,使得湖中的人看不见岸上的人,而岸上的人也无法看见湖中的人,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双面的毛玻璃。这个空气元素屏障最强大地方在于,只有女生才能穿越屏障,也只有女生才有权利沐浴在湖中那浓郁的魔法元素之中。 曾经男儿身的我,对于这种洗澡时可以看见异性的情况都会觉得尴尬,更别提现在我使用着薇儿的身体,还是个绝世美人。听到有关湖泊的情况之后,我便下定决心,绝对要离那湖水远远的,只可惜当天下午,我就在某种程度上辜负了自己的决心。 理查德不能常留校中,这些天能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虽然他与我并没有血缘关系,复活之前更是相隔无限之远,但是乍听到他要离开的消息,仍旧让我感到一丝不舍。 至于露比,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她没能留下来继续陪读,我看得出来,露比对薇儿的感情从一开始的亲如姐妹,变成了对陌生的我的抵触,接着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代替了薇儿成为了她的“姐姐”。 其实这段时间我曾无数次地告诉露比,要么叫我老大,要么叫我薇儿,小姐之类的称呼尽可省略掉,可是积习难改,直到露比离开学院的时候还泪眼婆娑地呼喊着“薇儿小姐多保重”之类的话。 我和安娜,索尔把理查德和露比送到学院大门口,路上,理查德一直都在谈笑风生,但我注意到,他的目光会经常性地飘到我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求的黯淡之色。我知道他在做最后的努力,希望我能突然改变主意,老老实实地跟他回家,从此在他的保护下“幸福快乐”地生活。但是我做不到,我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靴尖,以此来躲避他的目光。 出门前,理查德紧紧地拥抱了我,这是我重生之后第一次与他如此近距离接触,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似乎怕用力过大伤着我,又恨不能将我箍进他身体中的矛盾心情。 为此我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理查德也没有说话,良久他才放开怀抱,用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我,眼中蕴含着海样的慈爱。我不能也不忍再躲避他的目光,只能抿着嘴,微微点头。理查德读懂了我的表情,他轻轻拨开我的刘海,在我的额头上如蜻蜓点水般一吻,接着转过身来拉起露比,大踏步走出校园。之后,便再也没有回过头。 很难形容自己那时的心情,我只知道,一个自我重生以来,便视我为至亲的人,一个让我渐渐习惯他存在的男人,一个可以让我毫无保留地信赖的“父亲”,离开了。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涩一窝蜂地冲进我的脑海中,眼圈终于不由自主地微红。 但是,当他们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之外时,我还是忍不住用力蹭了蹭自己的额头,一蹭再蹭。 ------------ 校园生活(一) 更新时间:2013-11-12 索尔还有课,他礼貌地向我致歉,接着直奔教室而去。安娜也在把我送回房间之后告别离开,临行时她再三叮嘱,随时可以去贤者室找她,理查德不在的时候,她会全权负责我的一切事务。 虽然我的心情仍然因为理查德的离开而无法完全平复,但独立自主是我目前急需的条件。所以我口头上礼貌应对了一番,可心中已经打定了单枪匹马的主意。 所有魔法的释放都是基于与元素的沟通,这是伊克斯所著的《魔法起源》的中心语,在书中,他也条理分明地介绍了世界上现存的几种魔法使用者。 首先是魔法师,他们会与除了暗元素之外的所有元素进行交流,从而使用元素魔法。 其次是黑暗法师,与魔法师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施法时会借助魔杖的力量,在魔杖的作用下,施法者周围的元素会大量强制性地被支配,威力自然强大,但代价便是:黑暗法师身体中会因此而积累越来越多的各类元素,直至某天达到自身承受的极限而爆发,轻者丧失理智,重者一命呜呼。 在我看来,这种竭泽而渔的做法是非常危险且愚蠢的,尽管如此,因其魔法的威力,仍旧有许多追求力量的魔法师们前赴后继,趋之若鹜。 第三种施法者就是我相对熟悉的牧师,也就是贤者的初级阶段。这种施法者专精光系魔法,这并不是说他们对其他元素的魔法一窍不通,事实上,一个优秀牧师的自保能力并不差。 最后一种叫做巫师,是施法者中至为神秘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专门使用暗元素魔法的施法者。书中对他们的介绍并不多,但那个专属的称号就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巫师们的地位:生命收割者。 整个上午我都没有离开房间,一直在阅读从公爵堡带来的书籍,这也让我对这个世界的魔法体系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值得一提的是,元素之神对我可谓是爱恨交加,他先是慷慨地赐给了我一个宁静的上午,接着又搭配赠送了一个喧闹的午饭时光――薇儿的好朋友前来拜访。 所幸,可能是被我之前的作风所震慑,这次是当初为我们打开房门,语音清脆的小姑娘独自前来。可令人惭愧的是,当时的我光顾着想办法结束女孩们无休止的聒噪,却从未询问过她们中间任何一个人的名字。所以当小姑娘进屋之后,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欢迎欢迎,你叫啥名?” 小姑娘丝毫不以为意,她情绪高昂,语调欢快地回答道:“薇儿,昨天你喝得太多了,我是吉雅啊!” “对不起,昨天我太荒唐了。”我一边打着哈哈,一边煞有介事地致歉。 “你能醒过来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我们是好朋友,我又怎么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吉雅一脸的仗义,严肃地回答。 吉雅?波尔,亚诺贵族后裔,是波尔家族的掌上明珠,他的父亲是一个酷爱做生意的亚诺王国世袭伯爵,在他的经营下,波尔家族的商号遍及大陆,主要经营魔法师的租赁,以及一些日用魔法物品的销售。用富可敌国来形容波尔家族一点都不夸张,如果那个世界有反垄断法的话,波尔家族必然会名列黑名单之上。 作为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波尔家族大小姐,吉雅天性直爽乐观,也没有养成骄纵的大小姐脾气,她是薇儿生前为数不多的至交好友之一。 “因为你现在算是再世为人,所以安娜老师拜托我照顾你。”吉雅的眼睛亮闪闪的,只是说到照顾我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骄傲羞赧之色。 “哦,谢谢你。请问,对于照顾我,你有什么计划?”虽然对吉雅没有太多的排斥感,但是我仍然打算找个理由让她退缩。 “计划?有的!我们去吃饭!”吉雅完全曲解了我话中蕴含的意义,拉起我的手便往门外走去。 我好气又好笑,对于这种粗枝大叶的女孩我确实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不着痕迹地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无奈地跟在吉雅身后。 在去餐厅的路上,吉雅像是脱了缰的野马,秀气的樱桃小嘴就没一刻停歇,内容不外乎是过去的时光和现在的状况。我一边耐着性子听她叙述,一边东张西望地观察城堡中的景象。 城堡中随处可见那些中世纪的铠甲,悬空漂浮的蜡烛,还有贴在墙上的油画。这跟地球上的情况并没有太大差别,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城堡内部明显比外面看上去的还要宽敞,这应该是空间魔法作用后的效果。 由于城堡实在太大,所以学生们会使用魔毯来赶路,跟可以悬浮在空中的飞毯不一样,魔毯是圆形的,它们遍布整个城堡,最重要的是,它飞行的方向不是人为操纵的,而是完全随机的。伊克斯为了把这座城堡变成一座大迷宫,可谓是尽心竭力。 好在伊克斯并没有对学生们赶尽杀绝,魔毯飞行的地点虽然是随机的,但是它会在你乘坐之前留下此行终点的线索:一个谜语。猜对了你就可以顺利达到目的地,而若猜错了就很抱歉,你只能饿着肚子继续搭乘其他的魔毯。 “什么样的天气会让人吃惊?”一张悬浮在走廊上的魔毯在吉雅踩在它身上时问道。 “就是这个!它能带我们去餐厅!”吉雅兴奋地冲我挤了挤眼睛。 我眉头拧成了一个结,不信任地看着吉雅:“你怎么确定的?” “有吃字嘛,肯定没错啦。”吉雅连连招手,脸上是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看了看周围飞来飞去的魔毯,和上面乘坐的脸色各异的学生,简单斟酌后,回答道:“你先出发吧,我再找一个魔毯就是了。” 吉雅无所谓地撇了撇嘴,不再勉强,转身腾云驾雾般地去了。 送走吉雅后,我松了口气,探头探脑地寻找下一张魔毯。这些狡猾的交通工具人性十足,很少能见到他们乖乖地停留在走廊中,有些性情冷漠的魔毯甚至对你的呼唤恍若未闻,仍旧自顾自地飞行,若你打算强行跳上去,继而命令它的话,那你就惨了,脾气暴躁的魔毯甚至会报复性地把你送到学院大门口,让你追悔莫及。 正当我面带笑容地招呼正朝着我的方向飞过来的一张魔毯时,我的身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同学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转过头,正要回答,却发现一张戴着黄色镜框的脸几乎贴在了我的面前。除了那愚蠢的镜框,我就只能看见一双目光灼灼的碧绿色的眼睛在与我四目相对。在本能的作用下,被无端吓了一跳的我屈指成拳,结结实实地砸在那张脸上。 伴随着身体倒地的闷响和一声惨呼,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只“鹦鹉”:湛蓝色的头发,黄色的镜框,红色且破旧的魔法师长袍,还有来不及缩进长袍的脚上所穿的翠绿色的布鞋。 “你有什么事?”看着那家伙脸上的拳印,我微有歉意,问道。 那“鹦鹉”看到我的脸之后立刻停止了杀猪般的惨呼,脸上露出了极为惊艳的表情,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就这样呆呆地看着面色冷淡的我。 我不想多做纠缠,既然他魂飞天外,那我也省了麻烦,转身拔脚就走,结果前脚还没迈出去,后脚就被“鹦鹉”给拉住了。 “对不起,吓到你了。”鹦鹉似是回过神来,他麻利地松开手,继而爬起身,不理会自己满是灰尘的长袍,“鹦鹉”微微躬身,彬彬有礼地道。 望着他那张还算得上是英俊的脸,和那身不伦不类的装束,我甚至失去了虚与委蛇的兴趣,摇了摇头,转身寻找能飞往餐厅的魔毯。 “同学,你是想去餐厅吧?”鹦鹉不肯放弃,他小跑两步与我并肩而行。 我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 校园生活(二) 更新时间:2013-11-12 “鹦鹉”果然没有骗我,魔毯载着我一路有惊无险地到达了餐厅。正是午饭时分,餐厅里人头涌涌。虽然理查德公爵堡中的宴会大厅非常宽阔,但和这里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屋”见大“屋”:餐厅的屋顶吊得很高,而地上狭长的桌子少说也有近百米,旁边是有序排列的椅子,而就在那张长桌上方大约五米处,悬浮着同样的长桌和椅子,我踮着脚向空中望去,惊讶地发现,这样悬浮堆叠的桌子竟然有数十张。 进入餐厅的学生们都有秩序地排着队走向房间中四角各一的白色光球,只见他们把自己的脚伸进光球中,随意蘸了蘸,便一个接一个地原地踏着步,就这样走到了空中! 自从我排进队伍之后,我的周围就响起了一些若有若无的私语声。尽管餐厅人员众多,声音嘈杂,可我还是从这些杂乱的声音中分辨出了身边那些因为我而产生的议论。 “哇,好漂亮的女孩子,你认识她吗?”“漂亮的女孩子我都认识,所以,她肯定是转学生!” “我们要不要上前去介绍一下自己?”“人家才不会搭理你!而且她这么漂亮,追求她的人肯定都排到苏尔图了,轮也轮不到我们!” “看看她穿的衣服,不男不女的,真是浪费了那完美的衣服架子。不过若是她愿意加入我们甜心花园,我们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这就是我未来的女朋友了!你们都闪开点!”“尤金,这是你第几个未来的女朋友了?能告诉我你现在的女朋友在哪里吗?” 听着这些对话,我的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总之我只有一种想法,快点吃完,赶紧离开。 吉雅没有出现在我们约好的汇合地点,不知道那张不靠谱的魔毯把她送到哪里去了,所以,惜时如金的我只能选择暂时抛下她,自行用餐。 因为学生们秩序井然,所以很快的,白色的光球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把脚放到光球中泡了泡,接着纤细的小脚跺地有声,但尴尬的是,我的的确确同其他人一样在踏步,可却完全没有走到空中的预兆。正当我束手无策时,身边那如影随形的议论声再次响起。 “她对魔法的感知力好弱啊,这是不是在给我保护她的机会?” “没有能力就用素语球啊,还非要逞强,长得漂亮又怎么样,脑子里全是稻草!咱们甜心花园可不需要连魔法都不能使用的女孩!” “看她的姿势,太可爱了,她是我的了!”“你滚开,我尤金先下了订单的!” 他们的话无疑让我更加尴尬,我只好低下头,匆匆地走到地上的长桌旁,呆立着等待空位的出现。一直对魔法期望甚高的我,因为这个状况而心潮起伏:莫非我真的无法使用魔法?天赋强横的是薇儿,不是我。若是真的不能使用魔法,我该如何回家,如何兑现诺言,如何于忱再续前缘? 一时间,百感交集,周遭的人和事就像电影快进一般在我面前闪过,我甚至没有注意到有人把我领到了他的座位。坐在餐桌旁的我胃中纠结成一团,看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美食,我全无食欲,只是在机械地挥舞刀叉,将食物送到嘴里,继而吞咽下去。 “你怎么了?”一个声音在我耳旁出现。 我的目光因为思索而变得空洞且涣散,环视了周围,我才赫然发现,原来“鹦鹉”也到达了餐厅,是他给我主动为我让出了位置,也同样是这只“鹦鹉”,他正站在我的椅子后面,一脸关切地凝视着我。 “没什么。”我费力地吞下一块不知名的食物后匆匆用餐巾擦了擦嘴巴,并站起身来。“鹦鹉”似是看出了什么,他没有再纠缠,而是礼貌地帮我拉开椅子,并侧身让我通过。我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游魂般地离开了餐厅,怅然若失的我甚至把失踪的吉雅也忘在了脑后。 路上,我一直被无法使用光球的问题所困扰,就好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怎么也绕不出来。想!用力想!我告诉自己,天无绝人之路,我都已经死掉了,竟然还能在另一个世界重生,那么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同时决定立刻找一间教室,彻底地验证一下自己是否此生于魔法无缘。 “趣味魔法教室?”不知游荡了多久,我站在了一间教室的木门前,门上面的牌子就写着这样几个闪着五颜六色光芒的大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带着这样的心态,我推门走进了教室中。 教室里已经有了一些学生在专心地听课,我尽量放轻脚步,安静地坐在了教室的后排。 与地球上不同,这里教室中的桌椅摆放很是人性化,它们围成了一个半圆状,授课的教师就站在圆心处,这样大家的视线就不会被阻挡,从而可以更加直观地看到魔法的演示。 “水影术,一个没有攻击能力,但是用处很大的魔法。”讲台上的教师一边讲,一边在黑板上写下了这个魔法的古元素咒语。 利用这段空闲,我观察了一下教室中的学生,不像两手空空的我,他们都带着笔记,认真地记下老师所讲述的知识。一些人还佩戴着素语球,一种圆形透明的像是装饰品的魔法道具,可用线穿起系在脖子或者手腕上,这些都因人而异。它的作用是增强人们对魔法的感知力。 其实魔法的释放并不是一气呵成的,它分为三个步骤,先要与元素建立联系,接着吟唱咒语指引已经服从魔法师的元素能量,最后将这个已经成型的魔法施放出来。 对许多人来说,最难的便是第一步。因为人天生对魔法的感知力有强弱之分,强者很快便可以与元素成功交流,可弱者甚至无法感知到周遭的元素。素语球就是提升弱者魔法感知力的道具,随着他们在素语球的帮助下对魔法使用次数的增多,其感知力也会慢慢增强,最终脱离对素语球的依赖,成为一个合格的魔法师。当然,也有极个别的人终身都无法使用魔法,就连他穿上用素语球做的盔甲也无济于事。 决定一试的我一边专心地听着讲台上的老师对这个魔法的讲解,一边开始感知水元素。其实这种感知训练我曾经尝试过很多次,虽然至今没有尝试吟唱咒语释放魔法,但是与元素的交流都异常顺利,这次也不例外。 很快,我的身上就出现了一种清凉似水的感觉,如同绸缎般丝滑,拂过我的面庞。老师在讲什么,我已经听不到了,做梦般地,我开始吟唱咒语,伴随着我的声音,十指纤纤的小手渐渐展开,并泛起了淡蓝色的光芒。 当我从老师惊讶的目光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手上出现了一面极薄的不断旋转的水镜,镜中正是老师和同学们惊讶地望向我时那一瞬间定格的画面。 接着,原本寂静的教室中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一直观察着我法的老师也频频点头,并用赞许地目光看着我,我连忙轻轻挥了挥手。让那水雾散去,同时站起身,向大家微笑点头致谢。 在我离开那间教室的时候,我还能听到同学们那兴奋中夹杂着些许敬佩的交流声。、 看来我可以施展魔法,就天赋而言似乎也从薇儿身上得到了传承,只是我仍旧不明白为何自己无法使用光之脚步这个魔法。但问题已经不再严重,答案想来也不会遥远,与其继续纠结,不如洒脱一点,随机应变好了。 恢复了轻松心情的我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到了房间,拿起那本还未看完的《黑暗法师的陨落》,我决定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读书。图书馆虽然是个读书圣地,但是也会有大量的学生流连于其中,现在的我不太适合出现在人群扎堆的地方。所以我要好好寻找一个无人打扰的位置,正捏着下巴冥思苦想的我,忽然在阳光的指引下,把视线聚焦到了窗外的湖泊,同时,我也注意到了湖泊旁边的那片树林。 作为女生们洗澡时就可以修炼魔法的圣地,湖泊及其附近已经成为了男生的禁地,这对我来说再合适不过,更何况湖泊旁边的那片树林幽深宁静,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也绝少有人进入其中。那里实在是我看书的绝佳场所。 念及此,我随手抓过一个装满了食物的口袋,急匆匆地直奔静林而去。 ------------ 狐朋狗友 更新时间:2013-11-12 穿过林荫路,绕过“女生”湖,我直奔树林而去。时值盛夏,树林中枝繁叶茂,绿荫蔽天,湖边有三两成群的女生在散步。我尽量低调地挑有树荫的地方走,毕竟薇儿的身体,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才是最重要的。 林中绿草如茵,偶尔还会看见小动物们欢快戏耍的身影,这里距离城堡已经有段距离,所以异常的安静,更深处的林中因为光线的缘故而显得黑暗幽深。我挑了一棵崎岖多枝节的阔叶树,拿出小时候练就的攀岩走壁的本领,很快便爬到了这棵树上。 这棵树上的叶子极密且阔,我用力拉扯周围的树枝,把自己的身体掩在绿油油的树叶之后,这样一来,别说是远看,就连站在这棵树下的人,也很难发现我的存在。搞定了一切的我挑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树干上,惬意地捧起了手中的书,并开始了阅读。 林中只有不时传出的鸟鸣和小兽穿过草地的沙沙声,微风轻拂,树杈微晃,在这种状态下,我极为放松,一直以来基本处于紧绷状态的心情也变得无比宁静。 就在我浸润在知识的海洋时,我突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一个生物,在小心翼翼地向我所在的树下移动,但是由于它的体型并不娇小,所过之处总会发出青草被碾过,树干被摩擦的混合声响。 我连忙收起手中的书,同时缩了缩身子,以让自己更加隐蔽。果然,我很快就看到树下出现了一个树叶堆成的小丘,还是可移动式的,因为我看见那绿色的小丘中伸出的一只枯干瘦弱的手。 我更加疑惑,这是何方高人?难道出来散步也要穿上这种原始迷彩服吗? 只见那绿色的小丘中探出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脑袋,经过数次的巡视,那个脑袋的主人似乎得出了自己是独自一人的结论,便把那迷彩服中的物品一件件地往外摆。 拜薇儿所赐,如今的我目能及远,自是很轻松便把树下那个人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先是掏出了一个绿色的小瓶子,拧开瓶塞闻了一下,可能是瓶中物太过刺鼻,他被呛了一个喷嚏,刚一发出声音,他便条件反射一般地匍匐在地,迅速地用树叶迷彩服将自己遮住,一动不动。 可能是没有发现被人洞察的迹象,他伪装一会树丛之后,便又开始忙碌,这一次,他掏出了许多瓶瓶罐罐,有大有小,形态各异。一边掏东西,他一边探头探脑地四处观察,十分谨慎。掏了半天,直到地上已经摆满了装着各色药剂的瓶子,他停止了动作,似在思考什么,接着,他用干枯的手拍了拍自己头发稀疏的脑袋,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眼镜框。 可能是为了争分夺秒,开始调试药剂的他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甚至前几次还失败了,因为药剂中冒出了少许白烟,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从他用力挥动手臂甩出瓶中药剂的动作中我仍可以感受到他的懊恼。 直到我的眼睛因为太过专注而变得干涩时,他才发出低低的一声欢呼,接着他仔细地把调试好的药剂均匀地涂抹在两片原本是黑色的镜片上,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镜片开始变得透明起来。他越加兴奋,甚至没有注意自己的树叶迷彩服已经滑落到了地上,如今他那瘦弱的穿着灰色魔法师长袍的后背就完完全全地暴露在我的视野中。 这个奇怪的家伙戴上了涂满药剂并组装完成的眼镜,他随手拉过自己的迷彩服,盖住那些瓶瓶罐罐,接着匍匐在地,借着树丛的遮掩,开始望向远处的湖泊。 可能是因为太过兴奋,他时不时会发出极为得意的笑声,那声音苍老且淫荡,这让我不仅知道了他的性别年龄,还充分领悟到了他此行的目的。 看到这一幕,我好气又好笑,这个老东西实在是不像话,竟然用这种奇怪的东西去破解伊克斯的魔法,从而可以使自己观赏那无边的春色。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曾到达过“阅尽天下a片,心中已然无码”的境界,但我从未真实地接触过女性的身体,想到这个老东西都可以如此嚣张,我心中更加不满。 可能是因为他太过专注,也可能是因为他忘记收敛自己的淫荡笑声,总之当我慢腾腾地下了树,安安稳稳地坐在老头身边观察他的表情的时候,这个家伙竟然还是没有丝毫反应,将一开始来到树林时的谨慎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把衣服上的兜帽罩在了脸上,刻意将嗓音放粗,使劲在他身边咳嗽了几声。 老东西完全没反应,还在那里淫笑。 我无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东西依旧没有站起身,而是不耐烦地拨开了我的手,接着淫笑。 “有个老头在偷窥!”我把嘴巴凑到他的耳边,大声说道。 话音刚落,只见他的身子猛地一抖,接着如泥塑木雕一般呆住,像是电视中的人物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一动不动,只是那淫荡的笑声却已戛然而止。 我双手环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等待老东西回过神来。忽然,他像个弹簧一样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什么都没顾上拿,头都不敢抬地朝树林深处奔跑,可惜,还没跑几步,他就被我手中的淡蓝色光芒吸引了回来。 “水影术是个好魔法。”我粗着嗓子,得意地说道。 老头那黄豆般的小眼睛呆呆地注视着我手中缓慢旋转的水影像,皱纹横生的脸上满是惊慌。 “你刚刚做的好事,我都用水影术记录了,过来,坐下!”我大咧咧地命令道。 老头畏畏缩缩地蹭到我面前,想了想,又退了一步之后,才颤颤巍巍地坐下。 我看得出,他正在演戏,凭他的身手,若不是我手上有证据,那是骑马都追不上的,如今他倒显出老态,很明显是在作秀。 “你是什么人?”我单刀直入。 老头吞了吞口水,张了张嘴,屁都没放出来。 “我不想问第二遍。”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又粗又冷。 老头哆嗦了一下,小眼睛在眼眶中疯狂地转圈,他甚至还缩了缩脖子,想看到兜帽中的脸。几番努力未果之后,老头放弃了:“我是伊克斯!” “胡说!”我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其实我就是一个过路的,到这边来玩玩,你看到的都是我在玩,你看到这眼镜了吗?它能让你看到这个树林中的微小生物,我是一个研究生物的,是的,我是生物学者。”老头渐渐克服了心中的不安,变得口若悬河。 我随手拿过他刚刚逃跑时掉落的眼镜,然后将它丢在脚下,用力一跺。只听见“咔吧”一声脆响,眼镜四分五裂,老头的嘴巴更是张成了o型,呆立片刻,他突然尖叫一声,冲上前来一把推开我,捧起那堆已经碎成垃圾的眼镜,泣不成声。 想我也曾是个尊老爱幼的小青年,如今把一个老头,尽管是一个色老头,欺负成这个样子,我也有些于心不忍,正要安抚几句。老头倒抽抽噎噎地说话了。 “我求了小祖宗好久,她才教给我破解伊克斯魔法的办法,你知道这些药剂我花了多长时间弄的吗?就光是这瓶“视真剂”,我就采集了不下二十种草药。” 老头越说越伤心,真可谓声泪俱下。相比之下,我反倒拘谨多了,只能一言不发地听他絮叨。 “这下倒好,大半年的准备,还没看上一个下午,就被你搅和了!知道吗!那女孩刚刚要脱衣服下水,还没解开内衣呢,你就出来吓唬我。”老头用脏兮兮的袖子随意在脸上抹了一把,哭得更加伤心。 “闭嘴!”我冷冷地看着他,突然喝道。 老头一激灵,立刻收起哭声,只是那双小眼睛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副破碎的眼镜,一脸的惋惜。 其实他也没犯什么不得了的罪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好色之心,男皆有之。我本就是想跟他开开玩笑,谁知他竟然还顺杆就爬,阻止都阻止不了。 我轻咳一声,沉声道:“最后一次问你,你到底是谁?” 老头畏惧地看了我一眼,兜帽下的脸罩在黑暗中,让他无法琢磨,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似是下定了决心,老头挺起胸膛,破罐破摔地朗声道:“我是城堡管理员古尔德!” 我心中暗笑,总算把你这老狐狸给揪出来了,若不借机要些好处,实在是辜负了这旭日当空的朗朗青天:“以后我想要城堡地图的话……” “免费!”古尔德回答的异常干脆迅速。 “这里很幽静,适合我看书……” “我再也不来了!”古尔德的胸脯挺得更高了。 我强忍笑意,搓了搓手,状似沉吟。古尔德见我在思考,不敢做声,也不敢离开,可是我眼角的余光仍然注意到,他悄悄地把左脚向后移了一段距离,做出了随时扭头就跑的架势。 “如果我希望你能再去弄点药剂,如果我希望你再来的时候能带两副眼镜……”我故意慢吞吞地把话说了一半。古尔德是个聪明至极的人,他的小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那皱纹也被他惊喜的表情挤成了一团。 “我可以再做啊,咱俩一起吧!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兄弟了!”古尔德兴奋莫名。 “以后叫我老大。”我故意歪了歪脖子,扭了扭手,做黑社会状。 “老大,你放心,我以后绝对跟你混。”古尔德一边吸着鼻涕,一边向我表着忠心。 “那么,明天?”我试探性地问道。 古尔德略一沉吟便干脆利落地回答道:“明天没问题,但是眼镜就这一副,我再想办法弄点别的道具。” “很好。”我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站得笔挺的小老头古尔德,转身便走,再没有回过头。 ------------ 一波未平 更新时间:2013-11-12 我回到房间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本想随便弄点吃的就睡觉的我惊讶地发现,吉雅早就在屋中等我了,因为自己的粗心,导致同我走散,吉雅歉意十足。我一边好言劝慰,一边从柜子中拿出一瓶酒。 吉雅见我再次祭出绝招,大感吃不消,但令我惊讶的是,本应吃一堑长一智的她竟然没有被吓跑,反倒要同我对饮。前世的我对酒这种情绪调节剂没有特殊的感觉,可事实上,之前跟女孩子们对饮一方面可以停止她们无休止的聒噪,一方面也有着借酒消愁的意思。 既然吉雅愿意舍命陪君子,那么作为男人的我自然不能退缩,结果就是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到半夜,谁也没顾上吃饭,交流则更为稀少,直至醉倒。 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吉雅犹在酣睡,甜美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嘴边则挂着一丝晶亮的水线。洗漱完毕的我没有选择去找一间教室听课,而是换上一身男装,直奔静林而去。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古尔德竟然比我还积极,他早早地就穿着迷彩藏在昨天我看书的那棵树下,见到我来,他兴奋异常,从“树丛”中伸出手来连连挥舞。 “东西带了吗?”我压低声音,开门见山地问道。 “老大你放心,都带全了。”古尔德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面四四方方的小镜子。 “这是?”我不明所以,疑惑地问道。 “老大你看,昨天你踩坏的眼镜是用穿风石做的,正常情况下,土系魔法是被风系魔法所克制的,但是基于穿风石施放的土系魔法却不畏惧风系魔法。所以用穿风石作为基底,再合成视真剂,最后按比例同其他药剂混合涂到穿风石上,就可以增强视线,最终穿过伊克斯的风系屏障。”一说到破解伊克斯的魔法,古尔德顿时变得眉飞色舞,口若悬河。 我似懂非懂,只能连连点头。 古尔德似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他连忙讨好地解释道:“其实伊克斯的这个风系屏障非常稳定,若是想破一点,那么整个魔法都将崩溃,先不说能不能成功破解,单是之后的结果,也绝非一般人所能承受的。既然无法穿越魔法,那么我们就增强视力,这就是“美不胜收镜”诞生的原因。”古尔德得意洋洋,竟然还给那用来偷窥的镜子起了一个文绉绉的名字。 虽然我完全可以堂堂正正地走进湖中,肆意观赏,但是我更享受与古尔德这种偷鸡摸狗般的犯罪行为,因为它似乎可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个男人的事实。我不清楚自己那时的心境,可我并不后悔那时的作为。 之后的几天,在那棵供我读书的大树旁,我与古尔德都会藏在树丛后面,轮流使用那面仅容一人观看的镜子。尽管每次观看时,古尔德都会发出淫荡的笑声,但是从他的眼中我却看不出任何淫荡的念头,有的,只是欣赏和赞叹。他甚至还准备的一个精致的笔记本,用来写下自己的观后感,所使用的文字,是我见所未见的,经他一番解释我才知道,这种文字竟然是他百无聊赖时自创的。 经不起我的威逼利诱,古尔德只好老老实实地把这种文字教给了我。 等我趁他不注意,阅读他的笔记本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原来这老头子还是个文艺范的诗人。在偷窥过少女的身体之后,他创作的诗歌竟然颇具现代艺术的风格。 这种荒诞的生活持续了近一个星期,每天在树林的那片空地中,都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在树丛中窃笑。就这样,我与古尔德也越来越投缘,当然,老头子从来都没有放弃从我手中销毁证据的打算,而我也从未上当。由于每天都能见到自己的身体,所以我对偷窥兴致不高,应景般地看上几眼就开始跟古尔德谈天说地。一开始他是极不乐意的,因为他觉得这样便耽误了自己看美景的时间,但可惜的是,把柄在手,古尔德我有。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其实古尔德是一个非常渊博的智者,他掌握的知识量是目前的我所无法想象的。知道了这个事实的我索性把书抛到一旁,专心致志地向古尔德请教各种各样的问题。老头虽然色胆包天,可为人却言出必践,等到后来几天的相聚,古尔德甚至都没有把镜子带过来,而是专心致志地为我答疑解惑。 转眼间就到了一个星期,伊克斯应该会在这两天出现,对此我并不担心,只要别让他知道自己的风系屏障已经被一个看大门的老头和一个纯新手魔法师所破解就万无一失。吉雅这两天都会来探望我,并邀请我共同进餐,已经想不出什么拒绝理由的我便任由她摆布,说吃什么,就吃什么,说去哪吃,我拔脚就走,绝不废话。 诚实地说,吉雅是一个粗线条重感情的女孩子,若是在我正常的情况下,我会很荣幸能和她成为朋友,但是现在不行,因为每当她聊到:减肥,例假,逛街,男生等话题的时候,我都恨不能立刻掐死自己,以脱离苦海。 跟古尔德的偷窥行动想来也已接近尾声,老头子竟然还有些恋恋不舍,死活非要再活动一天,我无法拒绝这个损友,因为他给予了我连理查德都没能营造的亲近感。 这天,我依旧向往常一样,绕着湖泊,来到我们约定的树前,可惜那堆古尔德用来隐蔽的树丛却没有向往常一样等在那里。 “天王盖地虎。”我试探性地搜寻他的身影,并低声说出了我们的接头暗号。 “我是二百五!”头顶上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道。 我连忙抬头,惊喜之下的我竟然忘记了古尔德从未见过我的脸的事实。阳光穿过斑驳的树影,柔柔地照在我毫无遮掩的脸上:皮肤洁白无瑕,双目妩媚动人,脸上满是掩不住的惊喜笑意。 在树上等我的古尔德见状呆若木鸡,良久才发出一声惊呼。我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戴上兜帽。 “老大,你是女的!”回过神来的古尔德扯着公鸭嗓叫到。 “你再大点声的话,整个世界都能听到!”我没好气地回答。 “老大,快上来,他们就要来了!”虽然知道了我是女生的事实,可古尔德依旧用“老大”来称呼我。 他没头没脑的话听得我一头雾水:“谁要来?来干嘛?” “快上来!”古尔德的声音愈加急切,我也来不及追问,便依言爬上了树,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了下来。 “老大是女的!”古尔德似乎怨念不息,低着头自顾自的在一旁碎碎念着。 我一边抱怨着自己的粗心大意,一边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可还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的时候,远处的树林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由远而近的杂乱的脚步声。 “他们来了,老大,准备看戏。”被我的真面目惊的失神自语的古尔德忽然复活,兴奋地说。 影影绰绰的五个人影渐渐出现在我们面前,当先一人面目清秀,长发及肩,身上穿着一件陈旧但是干净的长袍,只是因为洗的次数过多而显得发白。紧随其后的几个人衣着华丽,看上去气势汹汹。 面目清秀的男子走到我们树下的空地便停住了,他转过身来,平静地说道:“就这里吧!” “哼,哪里都一样,艾尔特,你死定了!”四个人中像是首领人物的家伙恶狠狠地说,他的表情中透着深入骨髓的优越感,益发显得趾高气扬,戾气十足。 “莱蒙少爷,何必跟他废话,反正在这里他无法使用攻击性魔法,一个贫民窟的穷小子不值得您出手,我们就足够了。”首领身旁的一个眼睛细长,脸色苍白的家伙懒洋洋地说。 “啰嗦!”被称为艾尔特的年轻人丝毫不惧,他冷哼一声,便朝着那个莱蒙直直冲过去。 “老大,你想不想下个注?”古尔德凑过来,兴致勃勃地低声问道。 “好,十金币,艾尔特赢。”既然古尔德已经知道了我的真面目,我便没有必要再隐藏自己的真实声音,在迅速观察了混战局势之后,我语音清脆地说。 树下的战斗的主角们是一群无法使用魔法的魔法师们,所以实在没有什么观赏性,基本上是打你一拳,我挨一脚的肉搏。不过,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战斗竟然结束得如此之快。 刚刚无畏冲锋的艾尔特被四个人围在中间,拳打脚踢,只有招架的份。 树上观战的我惊呆了,既然他如此勇敢地冲上去打架,怎么会没有个杀手锏之类的招数?可事实就是事实,艾尔特兵败如山倒。 “不行了,我看不下去了,这群家伙真不是男人,有种单挑啊。”我愤愤不平地递给古尔德十个金币。老头乐得合不拢嘴,他小心翼翼地收好金币,喜滋滋地说道:“那个艾尔特小子很强的,只是这里不能用攻击类魔法,他自然吃亏。” 我皱了皱眉,顺手一把扯过老头子的耳朵,古尔德猝不及防,低声呼痛。 “我现在就下去帮忙,你要是不想看着你的老大挨揍,就赶快想个办法!”我在古尔德的耳边快速说完这句话,便戴上兜帽,义无反顾地从树上跳了下去。 ------------ 打倒莱蒙 更新时间:2013-11-13 也许是刚刚的动作对古尔德来说太过亲密,使得老头子旧病复发,总之我跳下来之后,树上寂静无声,古尔德全无作为。但事已至此,我似乎也没有退路可走。 望着对面这四个被从树上跃下的我惊得忘记了殴打艾尔特的男生,我放粗声音,大声道:“要打架,滚一边去打,这里是我的地盘!” 四个人面面相觑,莱蒙不敢相信地看着我,因为在他的脑海中应该描绘着这样一个情景:自己刚刚痛扁了一个敌人,竟然还有人跳出来求扁,实在是难能可贵。 被打得头破血流的艾尔特挣扎着坐起身,他那秀气的脸上无惊无喜,只是沉静而好奇地望着我。 “你是什么东西,敢管本少爷的事儿!”莱蒙依旧人头猪脑,简单粗暴。 “我是你爸爸。”未经思索,我脱口而出。 莱蒙似乎被我惊呆了,他没有听过如此无赖的挑衅之语,倒是艾尔特,被这句话逗得放声大笑,因为刚刚挨了一顿好揍,所以他的笑声断断续续,但极为畅快。 “找死!”莱蒙的这两字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他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作势欲扑。 我在心中默默祈祷:薇儿,对不起了,我要用你的身体打架了,若是把脸打伤了,请不要怪我。 正当我准备临阵磨枪地使用一些电视里学到的功夫架势的时候,突然,古尔德从天而降,口中咋咋呼呼,落地的一瞬间便向人群中砸了一个小瓶子,瓶碎雾出。四个恶少被呛得不住咳嗽,我和艾尔特也未能幸免。 一片白雾中,我目不视物,只能感觉有人抱着自己的腰,腾云驾雾般地逃离了那个空地。等我再次恢复视力的时候,我发现一身是伤的艾尔特坐在我面前,旁边是古尔德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这一刻,我若不是薇儿,真想抱着小老头狠狠地亲上一口:这个跟班,实在靠谱! “你是女孩。”艾尔特望着兜帽不知道何时掉落,正不住轻咳的我,惊讶地说。 “是,女的,这回大家满足了吧。”我没好气地回答。 “老大,这下完蛋了,那瓶白雾霜是我存货中的最后一瓶了,没有了这种粘合剂,我们短时间就不能活动了。”古尔德一脸遗憾,他拿起自己片刻不曾离身的笔记本,开始了细细的回味。 “你是古尔德。”艾尔特好容易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刚看到古尔德便开口说道。 “是的小子,你太逞强了,而且也有点榆木脑袋,虽然那里不能释放攻击性魔法,可是也不是完全禁魔的啊,你用点其他的小把戏也不至于被揍得这么惨啊。”古尔德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循循善诱道。 “他们不用,我就不用,总不至于比他们还差劲吧。”艾尔特依旧保持着孤高的心性。 “是,你比他们强,强到被他们围着揍。”我接过古尔德递过来的清水润了润口,接着讽刺道。 艾尔特清秀的脸上现出一抹红晕,但眼中仍是不屈不挠。 “你现在应该去找医务室的老师给你检查检查。”古尔德放下笔记本,认真地说。 “没事,谢谢你们了。”艾尔特微施一礼,接着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逞强,就知道逞强,逞多了有你后悔的时候!”从艾尔特的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逞强正是自己的死去的诱因,想到这里,我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老大,你发火的时候也漂亮极了,能让我给你写首诗吗?”古尔德涎着脸,充满期待地问道。 当老头看到了女性的身体之后,他一定会写首诗用以赞美,那么反过来想的话,如果他想写诗,就一定会意淫女性的身体。刚刚他想给我写首诗……念及此,我不由得在三伏天里打了一个大大的寒战。 “闭嘴,死老头,你敢写试试!”我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得寸进尺的想法。 古尔德这些天来被我呼来喝去,丝毫不以为忤,颇有点受虐狂的潜质。倒是艾尔特,他越发弄不清楚眼前这个少女与那个老头的关系了。 艾尔特虽然还是那样坚守着自己的道德观念,但由于莱蒙等人并未手下留情,所以短时间内,他也无法自由行动,我们三人索性就在那树林的更深处随意地聊天。 艾尔特对于自己的遭遇不愿多言,幸运的是,古尔德是这场争斗事件的旁观者,在他添油加醋的描述下,我终于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莱蒙几人是学校里的混世魔王,跟其他的背景强横的不良分子相比,莱蒙只能算是个小角色,可就是这么个小角色,却可以轻松地聚起一群同道中人,并开始了欺负同学的革命道路。 艾尔特一开始并不是他们的目标,莱蒙一伙之所以转移了仇恨,起因是艾尔特为一个受气包般的小男孩打抱不平。那个男孩叫拉姆,是一个平民家的独生子,生性老实懦弱,又资质平平,在学院呆了快三年,始终不能脱离素语球施放魔法,这种人简直就是莱蒙一伙的实现自身价值的最佳目标。于是,拉姆的苦难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昨天晚上回校后,古尔德看见莱蒙带着几个朋友围住了拉姆,并要求他蹲在地上学狗叫,否则就要当着众人的面剥光他的衣服,拉姆不敢反抗,只能选择屈服,就在大家围观拉姆被戏耍的时候,一直强自隐忍着莱蒙恶行的艾尔特挺身而出,并提出要与莱蒙一伙在冥想台决斗,若艾尔特获胜,莱蒙一伙就要从此以后离拉姆远远地,输了,则艾尔特任由莱蒙处置。 艾尔特是个孤儿,从小便生活在兰特城的孤儿院中,是安娜发现了他对魔法特殊的领悟能力,从而将他带进了魔法学院。 自认为高人一等的莱蒙一伙本就看他不顺眼,加上艾尔特颇有女生缘,若不是艾尔特是一个实力强横的魔法师,恐怕他早就成为了第二个拉姆。如今倒好,莱蒙见艾尔特竟然主动发出挑战,就很变通地将斗争目标转移到了艾尔特身上。 在冥想台上,艾尔特以一敌四,将莱蒙一伙打得灰头土脸。事情本应就此结束,拉姆也有可能过上幸福快乐的校园生活,可惜,莱蒙不是省油的灯,他不甘失败,便连激带骗,将固执的艾尔特约到了树林中,从而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古尔德讲得口沫横飞,说到兴奋处,还不由自主地手舞足蹈,想要重现当时的景象。我见艾尔特始终未曾插言,便知道虽然古尔德有夸张成分,但与事实也相去不远。 我看了一眼对面正在安静地擦拭脸上血迹的艾尔特,叹了口气,好言劝道:“宁折不弯的脾气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是要分情况。” 艾尔特听到我的声音,缓缓抬头,清澈的眼睛专注地望着我。 “有些时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妥协也是一种必不可少的方式。即便不妥协,也不要做出这种明知道会被打得很惨,也要硬撑着单刀赴会的傻事。”我把玩着手中的树叶,语气尽量轻柔地说道。 “那拉姆怎么办,他是个非常老实,非常热爱生活的小男孩,我若不尝试彻底摆平莱蒙他们,拉姆的生活就永无宁日。”艾尔特的声音第一次变得沉静而平和。 听到艾尔特的话,我惊讶地看到身旁古尔德的脸突然变得陌生起来,他那从未正经过的脸破天荒似的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你说的没错。”我继续说道,“我们的想法其实是殊途同归的,可是不能蛮干。像你这种做法,只会让拉姆的日子更难过,而暴露了自身弱点的你也会成为莱蒙一伙的目标。” “他们愿意继续,我就奉陪到底!而且,如果他们冲我来的话,那么拉姆也会轻松许多。”艾尔特依旧无所畏惧,他的脸上满是舍生赴死的表情。 我心中暗叹:天真。为了彻底纠正他的想法,我换了种方式诱导他。 “好,姑且抛下是非,,我先问你,莱蒙会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会。”艾尔特老老实实地回答。 “莱蒙会不会再去欺负拉姆。” “应该也会的。”艾尔特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那事情不就简单了,从一开始的拉姆一个人被欺负,如今变成了你们两个人被欺负。你告诉我,难道你跟莱蒙对抗的最终目的就是这个?”我无视艾尔特的逻辑,断章取义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老大,真有你的!”古尔德见艾尔特有所意动,连忙识趣地添了把柴火。 听到我的话,艾尔特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就连呼吸也变得浑浊起来,我知道他已经明白问题的症结所在了。 “如果,我有办法能一劳永逸地搞定莱蒙一伙,你要不要加入?”我缓缓旋转着手中的树叶,带着一脸的坏笑对艾尔特说道。 话音刚落,就见艾尔特的眼睛一亮,原本绷得发紧的脸变得放松下来,接着他也微笑着向我伸出了手。 这种事情自然少不了爱凑趣的古尔德,于是,三只形态各异的手以奇怪的姿态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打倒莱蒙小组”就在那一刻诞生了! ------------ 世事难料 更新时间:2013-11-14 把艾尔特送往医务室的路上,我没有再遮掩自己的容貌,好在太阳已经落山,自然也没引起多少注意,但还是免不了一些本在闲逛的同学对着我和艾尔特指指点点。 古尔德这个老小子本打算跟我们一起凑个热闹,但不知哪根筋不对,原来好端端地走路的他突然像是踩了猫尾巴一样地跳了起来,接着一边踢踢踏踏地往城堡跑,一边语无伦次地喊着自己有一个重要的约会之类的话,而我们只能呆呆地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 艾尔特本来是不愿意让我搀扶的,我的手刚碰到他的胳膊,他就像是被蛰了一样缩了缩身子。这种反应让我极是不耐,仗着自己完好无损而艾尔特遍体鳞伤的优势,我半强迫地拖起了刚刚还英勇无畏的艾尔特,吃力地向城堡走去。 一路上沉默不语的艾尔特看了看身边因为用力而小脸通红的我,低声说道:“谢谢你。” 我抬起头,冲他笑了笑,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薇儿,你是贵族吗?”艾尔特似是对我产生了好奇心,他一边尽力地挪动脚步,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重要吗?”我反问道, “可你为什么要帮我?刚才你也有可能被他们欺负啊。”艾尔特不回答我的问题,接着说道。 我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严肃地问道:“如果我们换下位置,你会不会帮我?” 艾尔特先是一愣,继而肯定地答道:“当然会帮。” “那么,我跟你的理由一样。”我脚下用力,将渐渐滑向地面的艾尔特使劲托了托,笑着回答。 值得一提的是,城堡医务室的位置是固定的,虽然伊克斯把城堡变成了一个大迷宫,但是对于这种关乎人命的重要地点,他还是保留了些许理智。 我在这个世界上呆的时间很短,对很多风俗民情都一知半解,可我知道,这里是没有医保的,所以我把身上所有的二十多个金币都递给了艾尔特。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怎么都不肯接受。 “算是你欠我的,以后赚了钱还给我就是。”我把金币硬塞进他手里。 艾尔特清秀的脸涨得通红,他想都没想,直接把金币又塞了回来:“没关系,我有钱。” “那交完医药费,你还有吃饭的钱吗?”我把情绪有所波动的他扶到椅子上,等他坐稳后问道。 “我不能要女人的钱!借也不行!”艾尔特的大男子主义开始爆发,听了这句话的我益发觉得艾尔特跟自己很像,那么,对付自己的话,我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于是我戴起了兜帽,同时伸出右脚轻踏地面,一双手也有节奏地打起了响指:“嘿,哥们,你看清楚,有女孩会做这样的动作么?”伴随着自己的抑扬跳跃的语气,我还恰到好处地晃了晃脖子,满是街头艺术范儿。 艾尔特被我的动作逗笑了,可能是感动于我不计形象的坚持,也可能是对我产生了某种亲近信赖之意,他没有再拒绝我的帮助,接过我递上前的口袋,他冲我点了点头,转身步履蹒跚地走进了医务室。 送完了艾尔特,我回到房间,本想洗漱后看会书就睡下,可我刚顶着湿淋淋的头发走出浴室的时候,房间的门又极不识趣地响了起来。 八成是吉雅,我这样想着,随手拿过毛巾抱住头发,我打开了房门。 城堡中供学生们居住的房间条件很棒,好到让地球上的学生寝室拍马难及,这里不仅有书房卧室,还有独立卫浴,根据学生兴趣爱好的不同还配置了观星台,炼金室,魔法熔炉等功能性房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学生的寝室跟其他房间一样,是随机位置的,这样你便有机会欣赏到周边的一切景色而不用担心房间中的阳光是否充足的问题。 当然,本着一切为学生的宗旨,学生们可以花一个银币在古尔德那里购买一块永久使用的魔毯,它可以直接将你送回自己的房间。当然,若你嫌贵,不愿意购买的话,也没关系。当你发现自己的房间丢了的时候,只要到城堡大厅的休息处,找个长椅凑合一夜就好,古尔德可以租给你毛毯和枕头,收费一铜币。 言归正传,打开房门的我发现门口空无一人,走廊上也是人迹罕至,正以为自己被恶作剧的时候,脚下一个高亢的声音突然说话了。 “你是薇儿?”一面价值一银币的魔毯飘在我脚下,趾高气昂地问道。 “是的,你有事?”我皱着眉,不确定地说道。 “伊克斯命令我来接你,请上来,他要开始授课。”也许是错觉,我竟然感到魔毯的声音中似乎带着某种骄傲的情绪。 “授课?现在吗?天都黑啦!”我更加疑惑,试探性地问道。 “没错,你就上来吧,我这里有糖,可以让你在路上吃。”魔毯极其不靠谱地开始贿赂我。 我好气又好笑,不知道伊克斯是什么样的家伙,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魔毯,可既然是他希望我现在就去,那我也没有道理拒绝,毕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伊克斯愿意单独辅导我,是我的幸运。 告诉魔毯稍等一会后,我开始在房间内翻找。露比和理查德送我来学校的时候,给我留下了很多生活必需品,我还曾特意打包了一些偏男性的衣服。 可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当我手忙脚乱地打开那蓝色袋子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男装竟然都不翼而飞了! 一定是露比,不对,也有可能是理查德,我咬牙切齿地想。这两个家伙竟然在离开的时候摆了我一道,偷走了我的衣服。 就那么想让我变成女人吗?虽然我明白,他们的行为无可厚非,不过是因为担心醒来之后的我形成一个古怪的性格,但要命的是,薇儿已经不再是薇儿了,只是他们永远都无法知道这一点。 看着自己身上仅剩的这套脏兮兮的男装,我无语呆立,直到魔毯不耐烦地再次敲门,才回过神来。 等我站在校长室门口的时候,我的身上已经穿上一件走光度相对比较低的女性魔法师长袍,只是刚刚忙于挑选衣服的我没有注意到,这件长袍竟然是开领的。 薇儿的身体早就开始发育了,在我接管之后,它更是如野草般疯长,首当其冲便是胸围。这段日子以来,穿男装倒还好,随便拿布条用力缠一缠就足以惑人耳目,如今这半低胸的长袍却着实让我无计可施。斟酌再三后,我只能无奈地穿上文胸,以免春光外泄。可最要命的是,我从来就不知道如何脱下它们,更遑论穿上了,我那原本整洁干净的房间被我和这个文胸的战斗弄得鸡飞狗跳,凌乱不堪。 一直在门外苦等的魔毯很明显是来了情绪,一路上它都在絮絮叨叨地抱怨,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种明明没有生命,却被魔法赋予了生命的“物品”,只好沉默不语,任由它数落。 好容易熬到了伊克斯的办公室,我的心情却愈加紧张,毕竟自己从未穿过女装,更从未以这种姿态出现在人前。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抱着这样的心态,推开了伊克斯校长室的大门。 出乎我的意料,伊克斯的办公室只能用简陋来形容,本来就不大的屋子中间有一张硕大的办公桌,上面杂乱地堆放着在我看来更像是垃圾的东西。桌子前有两把椅子,一高一矮,不知代表何意。屋子正对面的墙上有一扇很小的木门,魔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之后便打开木门飞了进去,临走前,它嘱咐我在这里耐心地等一会,伊克斯很快就会出来。 我向劳苦功高的魔毯致谢后,也不敢轻易坐下,便木桩般地站在屋子中间。其实我并不是一个怕生的人,只是自己现在的衣着实在是导致我畏怯的罪魁祸首。 屋中虽然凌乱,但也有些让我感兴趣的东西,比如四周的书架,看来伊克斯也是爱书之人,他的藏书非常丰富,很多都是我在公爵堡见所未见的,比如:《龙的传说》《驭兽师兴衰史》还有《古代巫术研究》。反正伊克斯还没到,我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诗人的歌》,接着倚靠在书架上,认真地读了起来。 其实我对诗人和诗歌并不感冒,但是跟古尔德接触之后,我惊讶地发现,这个世界上的诗歌大多是写实流,而意识流较少。比如这首路灯就很有趣,通篇只有两句话: 路灯低头痴望着路上的行人, 行人却低头痴望着脚下的路。 简简单单,却回味无穷,正当我看得起劲的时候,那扇低矮的木门,忽然伴随着嘶哑的摩擦声打开了。屋内光线昏暗,我并有没第一时间看清来人的长相,可我却分明感觉到一个高大的老者正健步而来,长发飘飘,精神抖擞。 人未到,语先至,浑厚的嗓音从老者的口中传出:“欢迎你,薇儿同学。” 我连忙放下手中的书,乖巧地站在书架前,轻轻点头:“谢谢您,伊克斯老师。” 听到我的声音,正从房间阴暗处大步走出的伊克斯似乎一愣,他呆立了片刻,突然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我面前。 本来一直为了表示敬意而略略低头的我被他的动作所吸引,继而抬起头来,当看清伊克斯的脸时,我的双眼陡然睁大,接着瞳孔收缩,二人四目相对,气喘如牛,良久,矮小的房间中突然异口同声地爆发出一句惊叹:“是你?!” ------------ 缘来是你 更新时间:2013-11-14 “古尔德!你这个老东西,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惊讶无以复加,指着古尔德的鼻子大声质问道。 古尔德没有回答,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那因为激动而跌宕起伏的胸口。从惊讶中反应过来的我怒极反笑,一把揪住口水欲流的古尔德,把这个刚出场时因为灯光效果而显得高大无比的猥琐小老头拎到了桌子前面。 “老大,你换了女装可就漂亮多了。”古尔德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处境,一双贼眼上下打量,不住地品头论足。 我长出一口气,以免自己被气晕过去,同时伸出手,开始施展水影术。 见到了“罪证”的古尔德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他收起了脸上的淫荡,换上了一副谄媚的表情。 “老大,别急,我慢慢解释给你听。”古尔德见我面色不善,果断决定举手投降。 “我听着呢,有屁快放!”我没好气地把高一点的凳子拉到身边,重重地坐在上面。古尔德见状也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我对面的矮凳上。 “其实,古尔德就是伊克斯,伊克斯也便是古尔德。”老头平静地回答。 我不解,难道没有人知道这个事实吗?而且艾尔特见到古尔德之后也确实没有提到伊克斯。这小老头到底在隐藏什么秘密。 看到我疑惑的表情,老头忘形地笑了起来,笑声极为得意。我面容一肃,老头立刻止住笑声,同时用咳嗽来掩盖心中的忐忑。 “老大,是这样的,其实大家见到的古尔德,就是我伊克斯,但是因为没有学生见过伊克斯,所以我出现在学生们面前的身份就只有古尔德。”老头的脸上出现了少见的严肃表情,很认真地说。 “可是,你是校长,怎么可能一直藏在幕后呢?你不是每年都领着学生放焰火吗?”我下意识地把手挡在胸前,好奇地问。 “你说的没错,我是要露面的,可是一个兜帽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啊,你不也总是听说伊克斯在做什么,伊克斯做过什么,但是你听说过伊克斯长什么样子吗?”老头一边伸长脖子寻找我衣服上的破绽,一边耐心地为我解答。 我愣住,仔细回想之后,我惊讶地发现,一切确实如老头所说。只是潜意识会让我认定伊克斯是一个大白于天下的魔法学院校长,却从未想过,这个校长是可以带着某种面具出现在人们面前的。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还是无法理解老头古怪的行为,追问道。 听到我的问题,老头的那得意的笑容再次出现在脸上:“老大,你想啊,古尔德是可以赚钱的,但是伊克斯公然去赚学生的钱,可是不大妥当的吧,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钱,隐藏于幕后,这是我答应继任皇家魔法学院校长的唯一要求。” 听了老头的解释,我终于理清了脉络,可仍有些问题没有解决,我便继续问道:“那么城堡中那些奇怪的设置,也是你当了校长之后以权谋私的结果吧?” “天才,总会有常人永远无法企及的优越之处。”老头的目光变得深邃而辽远,对自己的做法很是骄傲。 我无奈地摇着头,想来老头的做法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只是大张旗鼓地做了这么多准备工作,竟然至为了赚点小钱。至于那个湖泊的妙用,恐怕也是这个老家伙冥思苦想之后才得来的馊主意。 “那你为什么不认识我?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薇儿?虽然我现在失去了记忆,但之前我曾经在皇家魔法学院里进修了很久。”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久,但是真正的薇儿却对这里的一切了若指掌,再加上薇儿的名气,作为外星来客的我又开始迷惑。 听完这个问题,老头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回答道:“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也知道你破了我入学的记录。”说到这里,老头似乎有点不甘心,但是很快,他续道:“两年前我才开始接任皇家魔法学院的校长一职,自从当上校长之后,我便忙于改善校园环境,就没有什么时间接触学生了,所以没有这个荣幸能认识老大。”老头涎着脸,一个劲儿地拍马屁。 “改善校园环境?你是说骗钱的准备工作吗?”我毫不客气地揭露了他道貌岸然的说辞。可老头脸都不红,一副事实如此的表情。 “那你为什么现在决定要单独辅导我?”老头太过狡诈,而且极其无耻,虽然我手中握有他的把柄,但我仍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不久前我还曾被他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地骗过。 我的话刚说完,老头脸上轻佻的表情不见了,换上了一张极为严肃的脸:“安娜跟我说过,你中了灵魂禁制这个魔法,身为贤者的她对这个魔法都毫无应对之策,可你竟然奇迹般地康复了。这其中一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魂系魔法的秘密。所以我很好奇,一方面想了解这个秘密,一方面也是受人之托,想要帮助你。” 本来老头的话激起了我些许不安,但后来听到他把我康复的原因定义为魂系魔法的秘密,顿时大为放心。 想到魂系魔法,我心中一动,连忙问道:“你很了解魂系魔法吗?” 曾经的古尔德,现在的伊克斯摘下了头上的假发,露出了头发稀疏的脑袋,他爱惜地捋了捋那几根毛,叹了口气,回答道:“其实我对魂系魔法确实有一些了解,但是薇儿老大,在我确定一些事情之前,我是不会教给你魂系魔法的,而且你也未必学得会。” “一个比我入学还晚的家伙竟然怀疑我的学习能力?”我翘起二郎腿,笑着揭开伊克斯的疮疤。 伊克斯听完我的话,表情变得非常古怪:“老大,其实我只能教一些简单的魂系魔法,但是我自己都无法施放它们。” “为什么?”我大惑不解,明明都可以教给别人,为何不能自己使用呢,难道是因为魂系魔法太过阴毒而伊克斯不屑使用?怎么可能!这个不知道无耻为何物的老头才不会有这样的觉悟。我望向伊克斯,等待他解答。 “老大,听到这些话的人会发现你是个初次接触魔法的新手。”伊克斯不急解释,反倒先不痛不痒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早已失去耐性的我闪电般地伸出手,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用力拉扯。伊克斯没料到我说动手就动手,一时间呼天抢地,连连求饶。我则见好就收,但依旧柳眉倒竖,恶狠狠地盯着他,示意他不许啰嗦。 伊克斯被我的眼神震慑住了,他揉了揉耳朵,接着说道:“人的身体有体质,而灵魂则具有魂性。” “魂性?”我低声重复着这个新奇的词语。 伊克斯先是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开始在房内踱步,同时他的声音也变得浑厚起来。 “魂性,就是灵魂的属性,人的体质有强弱,灵魂的属性分光暗。一般人的灵魂中光明与黑暗共存,也许某一方会占的比例大一些,但是都无碍大局。但是有几种人的灵魂极为特殊,也非常罕见。” 我听得极为专注,并微微点头。伊克斯见我学得认真,也非常高兴,因为我看到他的眼中掠过了一丝欣慰的表情。 “第一种,是纯粹的光明魂性。拥有这种魂性的人,天生就是个牧师,对于光系魔法具有其他人难以匹敌的领悟力。相对的,第二种,就是纯粹的黑暗魂性,如果一个人拥有这种魂性,魔法界就会约定俗成地称他为:均衡者。” “均衡者?”听到这个奇怪的名字,我忍不住插了一句。 “是的,很多人都认为他们是暗元素之神选中的使者,他们一生只能接触暗元素,其他元素都无法与其交流或被驱使。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平衡这个世界上的生命,简单地说,就是为了杀人而生。”说到这里,伊克斯的脸上露出了似是听到了笑话的表情。 “纯粹的黑暗魂性的人天生就是杀手?这是什么逻辑。”对于这种传说,我嗤之以鼻。 伊克斯听完这句话突然激动起来,他猛地窜到桌子前,使劲一拍,大吼道:“就是啊!一群蠢货,还不如我年仅十六岁的老大明白事理!” 我被伊克斯的动作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那句话触了他的霉头,令他恼羞成怒,却没想到他如此激动只不过是为了表示赞同。 “纯粹的光明魂性的人可以使用除了暗元素之外的几乎所有魔法,而纯粹的黑暗魂性的人只能使用暗元素驱动的魔法。重要的是,这些人不仅是天生的巫师,他们还具备普通巫师一辈子也无法拥有的天赋:自如地使用魂系魔法!这就是我不敢确定你是否能学会魂系魔法的原因。”伊克斯越说越兴奋,他甚至一边说,一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本有关此类魔法的书籍,并示意我可以借走,以加深对此的了解。 我缓缓点头,消化着伊克斯教给我的知识。而伊克斯则坐在我对面,微笑地望着我。就在这一刻,当伊克斯开始像个教师一样传授知识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印象中猥琐的老头不见了,只剩下了那个学识渊博的智者。可惜,只过了一瞬间,伊克斯便旧态复萌,因为我看到他悄悄地从背后拿出一副眼镜,并想趁我不注意时戴上。 一直没有放松警惕的我立刻走到他面前,同时伸出手,伊克斯见我动了疑心,只好极不情愿地交出了眼镜,可他仍不死心,可怜兮兮地向我诉苦道:因为自己视力不好,而教书育人又太累,所以才想戴上这幅老花镜。 经过与他互为帮凶的偷窥岁月的磨砺,我了解到一点:这个老头的话若是值得相信那就是见鬼了!果然,在我戴上眼镜之后,眼前这个刚刚还在高谈阔论,道貌岸然的伊克斯瞬间变成了一个裸体的老头!这个老混蛋竟然用自己的魔法弄出了一个透视眼镜!而他的目标,正是原本打算跟他学习魔法的我! ------------ 黑暗之路 更新时间:2013-11-15 “老东西,你竟然打算用这副眼镜去占你未来学生的便宜?”我轻轻拍着伊克斯那头发稀疏的脑袋,面色不善地说。 伊克斯不敢躲闪,胆战心惊地辩称道:“我哪知道要教的学生是老大你啊,只是没有了白雾霜就无法再制作破解我空间魔法的镜子,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 “那你刚刚为什么要把眼镜戴上?”猝不及防地拔下了老头的数根头发,我眯着眼睛恶狠狠地追问。 伊克斯连声呼痛,抱着脑袋缩在凳子上的他眼珠乱转可怜兮兮地道:“这幅眼镜是为了献给老大才拿出来的。” 事已至此,我也懒得再去追究,反正伊克斯天性如此,只是以后跟他学习魔法,我必须更加谨慎。 伊克斯见我面色有所缓和,便摇尾乞怜般地蹭了过来,口中不住地表着忠心,只是那双贼眼依旧在我周身上下乱窜,不肯有一刻安闲。 “别闹了,你今天这么晚叫我过来,是想要教我什么?”我转入正题,打断了伊克斯的恭维之语。 伊克斯一拍脑袋,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弓着身子,一溜小跑地钻进了刚才的那间小屋子。等他出来的时候,手中庄而重之地擎着一只瓶子。 我接过伊克斯递过来的瓶子,不解地打量着。伊克斯见我不明所以,连忙凑过来解释道:“薇儿老大,我知道你失忆之前的魔法天赋,那真是万中无一,而且听安娜说,你拥有难得一见的纯粹的光明魂性,有趣的是,灵魂禁制这个魔法从未失手,但在你这里却栽了个大跟头,所以我有了一个极为胆大的推测。”伊克斯恢复了一本正经的神态,当提及魔法时,他的眼中露出了某种我从未见过的狂热。 “什么样的推测?”看到他殷切地望着我,我便顺水推舟地问道。 伊克斯的黄豆眼兴奋地瞪大了,他一边比划,一边说道:“灵魂禁制的目标是灵魂,而且灵魂禁制无药可医,所以,对于你的康复,我只得出一个结论,你的灵魂改变了!或者说,你的魂性因为巧合而发生某种令人着迷的变化。这瓶药剂叫做:测魂剂。喝下它,立见分晓。” 我点了点头,把玩着手中的瓶子。这个透明的瓶子中装着水一样的透明药剂,有趣的是,还有一个更小的瓶子悬浮在大瓶子的药剂中,它里面也装满了透明的液体。 “我喝下它,就能测出自己的魂性?”我望着伊克斯,认真地问道。 “大瓶子里装的是测魂剂,而小瓶子则是显魂剂,在你喝下大瓶子中的药剂后,小瓶子中的显魂剂会发生变化,它的颜色会告诉我们你的魂性。”伊克斯兴致勃勃地回答。 我皱了皱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伊克斯,语气冷峻地问道:“这里不会是某种迷药吧?” 伊克斯先是一愣,接着大声叫屈,还捶胸顿足,发誓自己绝不会动这样的歪脑筋,望着他那似乎含冤待雪的眼神,我屈服了,打开瓶塞,将瓶中的药剂一饮而尽。 没想到我竟然如此干脆的伊克斯惊得目瞪口呆,回过神来之后,他竟然又开始哭天抹泪,口中喃喃,不外乎是阐述这测魂剂多么来之不易,我全部喝下是多么浪费。 好言宽慰了伊克斯几句,我安稳地坐在凳子上,等待药效发作。伊克斯也屏住呼吸,目光第一次离开我的身体,直勾勾地看着瓶中小瓶。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身体并未出现特殊的感觉,甚至连困意都欠奉,但是伊克斯却依旧聚精会神地盯着我手中的瓶子。就在我即将无法忍受这诡异的寂静的时候,伊克斯突然兴奋地喊道:“结果出来了!” 无聊之极的我被他一嗓子惊醒,连忙把瓶子举到面前,只见瓶中小瓶中原本透明的液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漆黑一片,就像是一个黑洞,深不见底。 伊克斯一把从我手中抢过瓶子,兴奋地连连欢呼:“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薇儿老大,你的魂性果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如今的你,拥有的是纯粹的黑暗魂性!” 我渐渐明白了伊克斯的话,而且我还知道为何薇儿的魂性会发生变化,原因很简单:我的灵魂占据了薇儿的身体,其实并没有伊克斯所预料的魂性转变,只是此灵魂早已非彼灵魂而已!但这个事实,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想到这里,我也连忙露出惊讶的表情,对此,伊克斯没有任何怀疑,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所谓的重大发现中,正像个孩子一样在狭小的屋子中欢呼雀跃。 “老大,如今我知道了你的魂性,一切就好办了,我可以教你诅咒魔法和魂系魔法,但在这之前,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伊克斯从兴奋中回过神来,他走到我面前,非常严肃认真地对我说道。 我心中一凛,担心是自己刚才的表现露出了破绽,让这个看似疯癫实则聪明绝顶的老头子知道了我的秘密。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脸上不动声色地微微点了点头。 伊克斯冲我鼓励地一笑,接着说道:“巫师专门使用诅咒魔法,这些魔法大都阴毒且危险。你是否愿意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他的话音刚落,我的担心便烟消云散了,原来并不是发现了我的秘密,只是进入了交流的下一个阶段而已。心中大定的我思路也变得清晰,无需思考,我肯定地点着头。 “那么,你不觉得同魔法师和牧师相比,巫师与黑暗法师更像是邪恶的化身吗?”伊克斯的小眼睛变得炯炯有神,在那一刻,我甚至觉得他可以洞察我的一切念头。 “都是施法者,哪有什么正邪之分。只不过是使用魔法种类的不同而已。”我耸了耸肩,老老实实地回答。 “何以见得?”伊克斯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比如,一个魔法师用火焰魔法把一个人瞬间烧成灰炭,跟一个巫师用诅咒魔法慢慢将一个人熬成人干。虽然巫师的手段显得狠辣,但结果是一样的,两个中了魔法的人都会死。”我思考了一下,用自己半吊子的魔法知识举了一个也许并不算恰当的例子。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话音刚落,伊克斯便跳了起来,大声为我叫好!同时他趁热打铁,郑重其事地伸出手并与我紧紧相握,至此,我才正式成为了色老头伊克斯的学生。 经过这一晚上的接触,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为何身为魔导士的伊克斯始终无法晋升为大魔导士。因为在他好色贪财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放荡不羁的心,这颗心被世俗观念所排斥,傲在骨子里的伊克斯自然不愿与其为伍。 虽然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伊克斯的这些与我不谋而合的想法将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危险,但那个时候的两个人确实因为这种无拘束的交流而变得更加亲近。 纯粹的黑暗魂性的人无法使用除了暗元素之外的任何魔法,可我是个特例,在此之前我还曾用水影术教训过伊克斯。 对此,学识渊博的伊克斯也难以索解。为了寻找答案,我们两个甚至还将他原本算得上整齐的书架翻得七零八落。 外面的天色已渐渐发亮,而两个人仍在不知疲倦地翻阅着各种书籍,伊克斯从小屋中拿出了各种各样的试剂对我进行测试。可都徒劳无功,就在我们打算放弃的时候,伊克斯突然想起了安娜曾经为薇儿赐福的往事。作为贤者,安娜的力量十分强大,加上赐福术的特殊之处,很可能便是因为安娜赐福的缘故,使得黑暗魂性的我机缘巧合之下有了成为巫师兼职黑暗法师的资本。 事实上,这个世界曾出现过一个可以身兼巫师和黑暗法师的人,这个人也曾做过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而能将第二个拥有这样天赋的人收为自己的学生,伊克斯大感骄傲,以至于一毛不拔的他竟然声称愿意免费教授魔法。 对于伊克斯的恩惠,我还是应该敬而远之。因为这个老头子实在狡猾,天知道他又会借此机会打什么鬼主意。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薇儿的身体,我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所以我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伊克斯的好意。 不知不觉,休息了一晚的太阳从地平线露头了。我和伊克斯也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了如潮的倦意。望向正强打精神忙忙碌碌地收拾屋子的伊克斯,我打着哈欠问道:“咱们的小组什么时间行动?” 正背对着我的伊克斯闻言一顿,接着头也不回地道:“你已经知道我是伊克斯了,学生们的事情我还是不参与为妙,不过对于莱蒙这种被骄纵惯了的臭小子,我会全力支持你教训他!当然,是在幕后。” 得到了这位不靠谱校长的首肯后,我自信地说一句:莱蒙大少爷悲惨的未来可以预期。 这一夜虽然很累,可毕竟在伊克斯的帮助下摸清了自己未来道路的走向,这让我的心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踏实。我拍了拍仍旧在忙碌的伊克斯的肩膀,起身告辞。 就在我迈出大门的一瞬间,伊克斯那淫荡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老大,以后就穿女装吧,迷死个人了。”说完,害怕被我打击报复的他飞快地窜到门前,牢牢地把我关在了校长办公室的门外。 ------------ 计划启动 更新时间:2013-11-16 一夜未曾合眼的我睡得极是香甜,直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我才恋恋不舍地从温暖的被窝中爬出来。 “薇儿,我们要去湖里游泳,你去吗?”还未走到门前,睡眼惺忪的我就听到了吉雅那清脆的声音。 我对游泳很感兴趣,但是那个湖是万万去不得的。我听到吉雅的计划,一时间睡意全无,急切地打开房门,一把将她拉进屋子里。 “吉雅,那个湖是不能游泳的。”我有苦难言,望着吉雅好奇的眼神,我冒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为什么?我们经常在那里游泳,而且它对我们的魔法修行助益很大!”吉雅疑惑问道。 “好吧,反正我提醒你们了,对了,不要裸泳。”因为不能背叛自己的狐朋狗友伊克斯,所以我只能无奈地言尽于此。 吉雅有点遗憾地耸了耸肩,转身就要离开,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已经走出门外的她又折了回来,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说道:“薇儿,有个人正在不顾一切地找你,而且他请我吃了午饭,所以我把你的住址和你喜欢去的地方都告诉他了。” “谁在找我?找我做什么?”我不记得自己和这个学校的哪个人产生过交集,最可能的也就是艾尔特,可这个家伙应该正在医院里躺着。 “没事,反正这两天也许你就能见到他了。”为了区区一顿午饭就将我彻底出卖的吉雅急匆匆地逃出房间,头也不回地喊道。 我望着吉雅绝尘而去的背影,无奈地苦笑。关上房门,打算回到床上继续与周公谈天的我看了看墙上那只有一个指针的奇怪钟表,才惊讶地发现了一个事实:现在已是傍晚,我睡了整整一天! 坏了!与艾尔特的约定时间要到了。我急匆匆地洗漱更衣,饭也来不及吃就直奔校医院而去。 路上,我思考着小组行动的方案,原本我十分笃定能教训莱蒙的关键就在古尔德这个小老头身上。因为莱蒙算是个半吊子的阔少,虽然不穷,但对我来说也称不上富。那么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再掏空他的钱包,这样不仅能让这个家伙消停不少,还会减少他跟班的数量。最重要的是,可以把莱蒙的钱送给被他欺负过的学生们,聊以补偿。 可古尔德(也就是伊克斯)如今已经明言自己无法参加后续活动,那么我们的方案也不得不进行更换。 “莱蒙,阔少,跟班,吉雅,游泳,湖泊”这些词语在我脑海中眼花缭乱地盘旋着,忽然,灵光一现,一个绝妙的点子就这样诞生了。 校医院的负责人是伊瓦夫人,她是一个牧师,这个慈眉善目的女人在学生们中的口碑极佳,虽然按照伊克斯的要求,校医院并不是免费为学生服务的,但所收费用并不算高,据伊瓦夫人说,这些钱没有被伊克斯占用,而是大都用来资助贫困学生和兰特城贫民窟的流浪者们,这让我对视财如命的伊克斯有了些许改观。 艾尔特受的伤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莱蒙等人下手阴狠,他们差点打断了艾尔特的肋骨。坐在艾尔特的床前,我伸手递过一根香蕉,微笑着对艾尔特说出了我的计划。一开始艾尔特还微笑着听我的讲解,可渐渐的,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 “怎么了,有话你就直说。”我看了看几度欲言又止的艾尔特,皱着眉头说道。 “薇儿,这个计划太……”艾尔特停顿了一下,似乎正在措辞。我读懂了他的想法,直接替他补全了这句话:“阴损,是吗?” “其实,我们可以联合那些被莱蒙欺负过的人,大家团结一心,正面击败他们就好了。”艾尔特不做评论,反而顺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一,你无法确定这些长期受莱蒙欺压的学生们到底有没有这个勇气。第二,这不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莱蒙不会就此改过自新,很快他就要故态复萌。”我拿过毛巾擦了擦了手,平静地向艾尔特解释道。 艾尔特的表情像是在思索,更像是在下定决心。而我则恰到好处地打消着他的顾虑:“放心,没人会在这个计划中受到伤害,我会办得非常妥帖。”说完,我得意地拍了拍艾尔特的肩膀,却因力量控制不当而激起艾尔特的一声痛呼。 “薇儿,你真的是长着一张天使的脸庞,却有一颗恶魔的心。”艾尔特一边说,一边苦笑着轻揉自己的肩膀。 “艾尔特,你真的是拥有着悲天悯人的心,却长了个榆木脑袋。”我学着艾尔特的说法,微笑着回答。 二人对视一眼,继而开怀大笑。 跟艾尔特计议了一会行动的细节,我便离开了医务室。计划中还需要若干个合作伙伴,我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去“女生湖”寻找吉雅。 以为我是来游泳的吉雅非常高兴,她拉住我手,把我带到人群中,我注意到自己刚到学校第一天时遇到的女生联盟的成员基本上都在,见到我之后,大家都热情地围了上来。只是个别女生心有余悸地不住打量着我,生怕我在身上藏了酒。我见状两手一摊,示意无碍,才打消了她们的疑虑。 交谈中,我把吉雅拉到一旁,附首耳语。吉雅脸上的表情数变,似笑非笑,最后,她竟然毫无预兆地发出了一声欢呼,让身旁面授机宜的我吓了一跳。 “薇儿需要我们的帮忙,女生联盟终于可以正式开始运作了!”吉雅冲不远处的女生们大声宣告着。大家高兴地跑过来,争先恐后地表示要参与其中的决心。我本想让吉雅找几个相熟的朋友来执行计划,谁能想到这群女生竟然个个不甘人后。最后我略略数了一下,大约有十个人参加了“打倒莱蒙小组”的首次任务。 小心地叮嘱了她们有关计划的步骤之后,女生们满口答应,一脸的兴奋,看来皇家魔法学院的生活并不如想象中那样丰富多彩,以至于女生们会对各种各样新奇的事物产生浓厚的兴趣。有趣的是,之前见过的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这时已经不再扮演头领的角色,反倒低调地隐藏在众人身后,带着些许崇拜的眼神望着我。看来真正的薇儿并不是理查德心中的乖乖女,沉睡了一年的她积威犹在,而且恰好便宜了急需人手的我。 执行计划还需要最后一个男孩,我向女生们提出了请求,希望她们能帮我找到一个合适的男生。话音刚落,还没等其他人做出反应,吉雅便满口答应,而且她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对此多少有些疑虑的我没有直言,便点了点头,向这群与我素昧平生,却与真正的薇儿颇有渊源的女孩们道谢后,我拎起长袍的下摆,急匆匆地向城堡跑去。 校长办公室大门紧闭,因为知道目前处于精疲力尽状态的伊克斯一定在屋子中,所以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开始砸门,果然,很快,双目无神,头发散乱的伊克斯出现在我面前。他探出头来东张西望了一会,见四下无人,才苦着脸道:“老大,这才几点呀,我是校长,需要休息。” “少说废话!”我一把抓起伊克斯的衣领,像拎着一只小鸡一样,把瘦弱枯槁的他拽进了房间中。 “快点,给我做一副可以看透湖泊屏障的眼镜,再弄几个假货。还有,教会我怎么样改变自己的声音,就像你昨天晚上做的那样!”我把伊克斯按在凳子上,飞快地说道。 伊克斯半睡半醒,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我不耐,伸手在他的脸上用力拍了几下。处于半昏睡状态的伊克斯这才真正醒过来。 “改变声音很简单,我只不过用了春风之语这个魔法。但是没有白雾霜,就做不了眼镜,那药剂就算配置出来也是无法黏合在镜片上的。”伊克斯叫苦连天,双手连摇。 “那是你的事,第一,你答应了要帮忙。第二,我就不信你弄不出来。明天上午你给我讲课的时候,就拿给我。”我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伊克斯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他的眼珠转了几圈,似是想到了办法,接着伊克斯的脸上露出了让我熟悉无比的淫荡笑容:“老大,要我做也可以,但是我有个要求。” 我冷笑着伸出手,水影术记录的伊克斯正在偷窥的画面再次清晰地出现在我们面前:“不许讲条件!” 可能是我的要求确实会让伊克斯吃些苦头,面对我的威胁,伊克斯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大有你不答应我的要求,咱们就来个鱼死网破的决心。 对峙了半晌,出于对老头的人道主义关怀,我最终勉强点了点头。伊克斯一看自己无赖的招数成功了,大为高兴,他色眯眯地望着我的胸口,吞着口水说道:“我要老大穿过的内衣一件!” 这个老不修!我咬牙切齿地想着,就知道他会这样说,不过,凡事皆有解决之道,此路不通,我便换路而行。这是我在地球上学会的最为实用的技巧。当下,我装作极不情愿,实则心中暗暗庆幸:若是老头让我当面脱衣就惨了。 忸怩作态良久,我才皱着眉,缓缓点了点头。伊克斯见得到了我的同意,立刻兴奋地欢呼起来,似乎昨夜一直忙碌的老头并不是他,我还未离开,伊克斯就马不停蹄且精力充沛地开始调制药剂。 ------------ 万事俱备 更新时间:2013-11-16 晚餐我没有跟吉雅她们一起去餐厅,而是在凯丽夫人的商店买了些快餐带到医务室。不知为什么,前生的我很愿意跟女孩子接触,起码不排斥。可如今我更希望接近伊克斯、艾尔特这样的男性,也许是希望从他们身上看到一些从前的影子,害怕因为身体的转换继而迷失自我。 艾尔特对于我的到访大感讶然,可我能从他的眼中看到掩饰不住的喜色。既然是跟刚刚结识的兄弟吃饭,那其间自然少不了酒。几杯酒下肚,一直有些拘谨的艾尔特也抛下矜持,高谈阔论。我们所聊的话题,基本上离不开魔法。 与我这个冒牌天才不同,艾尔特是一个天赋上佳,并且勤奋专注的魔法师。就像是我刚把一只脚踏进魔法殿堂的大门,而他已经在殿堂中徜徉漫步了很久。我们两人之间与其说是聊天,不如说是我有技巧地在引导着艾尔特分享胸中的才学。 当谈到魔法师与黑暗法师的区别时,艾尔特这个本质意义上的乖学生却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在他看来,除了魔法师不用魔杖,而黑暗法师使用魔杖之外,两者根本没有区别。所以他也借着酒精的刺激,开始与我大谈特谈古雷特治国时的弊政。 大陆上有四个国家:塞维帝国,雪国,苏尔图以及目前我们所在的亚诺王国。这四个国家中,只有亚诺王国对黑暗法师采取了敌对的态度,甚至百年前的亚诺王国曾经爆发了一场清洗黑暗法师的内战。历史书籍上对这场战争的记载不尽不详,就连大陆记上也只留下了一篇短短的简介。战争爆发的导火索无人知晓,但从亚诺王国皇室发出的公告中可以看出,因为黑暗法师坚持使用魔杖来进行施法,他们驱使过的元素会渐渐遗留在体内,导致那些曾经嫉恶如仇,正义凛然的黑暗法师们慢慢失去了理智,最终变得疯狂。所以亚诺王国的民间魔法师和武斗家以及皇室军队开始联合起来,对黑暗法师进行清剿。 最终,当战争结束的时候,获得胜利的以亚诺皇室为代表的一方做出了对黑暗法师们的审判:亚诺王国的领土不再允许黑暗法师的踏足,而战争中幸存的黑暗法师则被放逐到了亚诺王国西部边境处与无序之地接壤的黑之森中。近百年来,黑之森这片包裹在迷雾中的森林成为了亚诺人的禁忌之地。而亚诺王国的历史书上便也留下了黑暗法师怙恶不悛,亚诺王室为民除害的简单记载。 对于这段历史,艾尔特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成王败寇!在他看来,无论黑暗法师的作风多么凶残暴戾,亚诺王室发动这种宁错杀一千不可放一人漏网的清洗实在欠妥。因为自己在未来会成为一名光荣的黑暗法师兼巫师,所以我还是决定凡事小心为上,既然亚诺王国的政策如此,那么我便应该尽量低调,其他的一切唯伊克斯马首是瞻便是。 与艾尔特的聊天出奇的顺畅,这个沉默寡言,简单固执的小子就像是我从前的影子,只是比我帅气,比我强大而已。酒过三巡,艾尔特这个孤儿很明显没有太多的闲钱喝酒作乐,酒量不高的他早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舌头,但他仍旧努力地想要继续聊天,清秀的脸上满是酒精刺激出的红晕,那双一直以来波澜不惊的眼睛也变得醉意十足。 见此状况,我轻轻扶他躺在床上,柔声劝慰,不一会,他就在我刻意催眠的声音中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当吉雅风风火火地闯进艾尔特的病房时,我正和衣趴在艾尔特的床边熟睡,粗线条的吉雅完全没有顾及我的状态,她一把拉起在酒精作用下仍有宿醉感觉的我,一个劲地往门外冲,口中还不停地提到一个名字,只是当时仍旧迷迷糊糊的我完全没有听懂她的话。 等我醉意稍去,眼前渐渐清晰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吉雅拉到了静林中,虽然时值盛夏,但是早晨的微风依旧带来些许寒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同时开口问道:“吉雅,你这是要做什么?” 吉雅偏着脑袋望向我,笑着回答:“你不是需要个男孩实施你的计划吗,人我找到了,他马上就过来!” 一听是正事,我连忙用力晃了晃脑袋,以让自己清醒一点,幸运的是,微带寒意的风让我驱逐睡意的行动变得更为顺利。 “他来了!”朝城堡方向极目远眺的吉雅一边兴奋地喊,一边不住摇着我的胳膊。 我也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来人的身份,只见远处的身影速度飞快,像是在奔跑,又像是在走路,而且,不知为什么,那家伙看上去花花绿绿的。 “我说了,要找个男的。”脑袋依旧有些昏沉的我以为吉雅找错了对象,失望地抱怨道。 “就是男的啊,没错的。”吉雅的眼睛冲我狡猾地眨了眨,肯定地回答道。 “哪有男的会穿得花花绿……”话说一半,我的脑海中突然掠过一个鹦鹉般的身影。突如其来的惊诧让我将后半句话生生吞进了肚子,直到那个男生站到我面前,我才恢复了语言能力,口中艰难地冒出了一句话:“怎么是你!” 始作俑者吉雅欣慰地看着我们,脸上的表情圣洁无比,就像是半成年的丘比特。这让我看得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薇儿,他叫克鲁斯,我之前告诉你的那个一直在千方百计寻找你的人,就是他!”吉雅幸福地看着木然站立的我,和满面春风的克鲁斯,极不识趣地说道。 “薇儿你好,找了你很久,希望我能帮上你这个忙。”叫克鲁斯的家伙非常聪明,没有提交朋友之类的要求,直接利用这个机会站在了我的盟友梯队。 我衡量了一下,计划的执行事不宜迟,而且这个克鲁斯看上去很机灵,至于对薇儿的爱慕,问题也不大,相信没有几个人会喜欢男人婆,更别提我这个仅有女性躯体的纯男人了。 当机立断,我伸出手来与克鲁斯简单一握,脆声道:“欢迎加入打倒莱蒙小组,我是组长薇儿。” 克鲁斯没想到我会主动握他的手,一直穿着诡异但举止得体的他竟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闹了个大红脸,倒是我淡定如初。 很快镇定下来的克鲁斯用更加好奇的目光望着我,我心中宁静,便也回望微笑。吉雅见我们之间的并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各种画面,比如一见钟情,比如四目相对无言,比如我大发雌威,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个事实让原本兴致勃勃的看客吉雅非常诧异,我带着诧异的吉雅和好奇的克鲁斯来到我们当初的偷窥圣地,三人席地而坐,共商大事。 有了克鲁斯的加入,打倒莱蒙的行动便可提上日程,出乎我的意料,克鲁斯看似粗枝大叶,实则心细如发,在他的帮助下,我重新推敲了一下行动的计划,更改了一些有可能出现纰漏的细节。几经商讨,才最终定稿。吉雅虽然对计划的修订帮不上忙,但是她一直听得非常用心,有时见到她似懂非懂的眼神,我还会微笑着拍一拍她的肩膀,以示嘉许。 就这样,从我们谈话结束的那一刻算起,莱蒙大少爷还能有不到二十个小时的逍遥时间,甚至在回去的路上,我还在幻想,若是这个世界上有电话这种东西,那么我一定要好心地提醒莱蒙一声,否则他一定会浪费这宝贵的近二十个小时。 ------------ 钓鱼行动 更新时间:2013-11-18 第二天的午饭过后,“打倒莱蒙小组”准备就绪,钓鱼计划正式启动。 我躲在草丛中看着不远处的树林中故意露出了半个屁股的克鲁斯,也许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只见那个屁股尴尬地摇了摇,接着缩进了树林中。 这里是莱蒙一伙人每天的必经之处,经过调查,我们对莱蒙的行踪了若指掌,他每天必做的三件事便是:先欺负拉姆,然后在湖泊周边寻找猎艳机会,最后再回去欺负拉姆。现在的我们就埋伏在林荫路通往湖泊的草丛旁,为了使行动更加稳妥,我让本就装束娇艳似花的克鲁斯换上更加颜色更加靓丽的衣服。 果然,才过了没多久,草丛中的克鲁斯就悄悄探出一只手,朝我所在的方向摆了摆,示意目标已就位。我见状连忙把身子伏低,眼睛则一眨不眨地望着林荫路的方向。很快,视线中就出现了莱蒙和他的三个跟班,一行人正一边热切地讨论着什么,一边还不住地与对方打闹。把一切尽收眼底的我心下暗暗冷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几个人一步三晃,走得很是悠闲,一直在草丛中做准备的“先锋”克鲁斯看准时机,再次从暗处探出了自己的半个屁股,同时发出低低的淫笑。 感谢元素之神赐给了莱蒙一双锐利的眼睛,他很快就发现了路旁不远处那穿着大红裤子的臀部。只见莱蒙皱着眉毛好奇地打量了一会那伴随着克鲁斯淫笑而摇曳生姿的屁股,接着他伸出手,制止了同伴们的打闹,并当先走下林荫路,悄悄接近草丛中恍若不知的克鲁斯。 “你在做什么!”捉臀队长莱蒙一把揪出了正在草丛中自娱自乐的克鲁斯,大声喝问道。 克鲁斯的演技没有让我失望,不远处的我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夹杂着疑惑和惊诧的复杂表情。像是为了掩饰什么,克鲁斯装作慌张地摘下了眼镜,并把它欲盖弥彰地藏到了身后:“没干什么呀,抓几只虫子炼金而已。” 莱蒙眯缝着眼睛,怀疑地打量着克鲁斯。在他目光的逼视下,克鲁斯恰到好处地偏过头躲闪着莱蒙的探察。 “把手伸出来,你在背后藏着什么?”身旁那个瘦高且眼睛细长的家伙注意到了克鲁斯刚刚的动作,他走上前一步,趾高气昂地命令道。 在草丛中观察着这一幕的我差点激动得冲过去狠狠地亲他一口,正担心你们是睁眼瞎呢,结果瘦高个极为知情识趣地开始为我们推动剧情。 克鲁斯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慌张,他不自然地退了两步,同时口中说道:“就是一副普通的眼镜呗,我现在已经抓到虫子了,我要回城堡,再见!”话音刚落,克鲁斯拔腿就要跑。莱蒙一伙没想到克鲁斯竟然如此畏怯,话还没说几句,自己就心虚地逃命,一愣之下竟然让煮熟的鸭子开始了奇迹般的飞翔。 原本速度极快的克鲁斯为了方便自己落网,故意减慢了速度,怎奈莱蒙一伙实在是不济事,一边跑一边回头观察距离的克鲁斯只好再故意卖了个破绽,装作不慎,狼狈倒地。莱蒙一伙人这才大呼小叫地赶了上来。 因为距离变远,所以我已经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莱蒙正在挥舞手臂,似是在威胁克鲁斯,跟班们也不甘落后,时不时用拳头和脚配合着莱蒙的威胁行动。很快,克鲁斯就在双重打击下投降了,他畏畏缩缩地爬起身,在莱蒙一伙的众星拱月的包裹之下开始踉踉跄跄地朝静林走去。 见到鱼儿已然上钩的我高兴地哼起了地球上的小曲儿,转身直奔约定好的静林埋伏圈而去。 不一会,一行五人就匆匆而来,跟上次见到艾尔特与莱蒙的决斗不同,不知道克鲁斯用了什么方法,如今的他正跟莱蒙勾肩搭背,有说有笑,时不时还轻推对方以示亲昵,莱蒙丝毫不以为忤,戾气横生的脸上竟然满是笑意。我躲在树后,略略整理了一下因为奔跑而变得散乱的头发,接着戴上兜帽并掏出了一副伊克斯所做的透视眼镜,装模作样地开始观察远处湖泊中的无边春色。 本来我只想让伊克斯做一副真正可以透视空气屏障的眼镜,其他的则用假货代替。但是当我把计划对伊克斯和盘托出时,他却主动要求将眼镜全部做成真的。而对于我的计划,伊克斯因自己不能直接参与其中而大感遗憾。 今天早晨,当他把眼镜交给我的时候再三嘱咐,因为材料上的不足,眼镜上的魔法药剂只能持续一天。听到此话的我大喜过望,因为别说一天,一个小时就足够实施计划,看到老头如此热切,我本能地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果然,还没等我告辞,伊克斯就旁敲侧击地提出了分红的要求。老头的脾气秉性我已经摸得一清二楚,当下小手一挥,直接答应伊克斯会送给他百分之一的利润。得了好处的老头笑得嘴都合不拢,宾主尽欢而散。 静林中,克鲁斯讨好般地在莱蒙身边不住地拍着马屁,莱蒙自然是极为受用,只是让三个跟班感受到了些许威胁,他们都面色不善地盯着克鲁斯。 “这种眼镜是我老大卖给我的,要说我的老大,那个真是个强大的神秘人物。你想啊,伊克斯的魔法他都能破解,目前他正在努力改进眼镜效力的持续时间,我的这副眼镜只能持续一个星期,我也会再买一副,不过莱蒙少爷,你可别把这个消息告诉别人。”克鲁斯口沫横飞地对莱蒙蛊惑道。一路上被拍了无数马屁的莱蒙春风满面,他满口应承,但是从他微微闪烁的目光中我却知道,这孙子一定打着另外的主意。 “上天太吃苦,只好下地府”克鲁斯大大咧咧地站在草地上,朗声念诵着我信口胡诌的暗号。 “天王盖地虎。”我在树后续道。那用“春风之语”幻化后的声音变得低沉而磁性。 “我是二百五!”克鲁斯兴奋地振臂高呼,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周围的几个坏小子唬了一跳。 因为上次接触的时间很短,加上我换了服饰和声音,奸诈如莱蒙也没有产生任何怀疑,只是很感兴趣地望着我,也许是因为克鲁斯在路上无限地强化过我的神秘,导致莱蒙一行人看着我的目光中都带着若有若无的敬畏。 “你怎么带这么多人来?”我的语气略显不满。 克鲁斯闻言连忙走上前来,边走边谄媚地说道:“老大,这就是学院里的风云人物,莱蒙少爷,他对您的货很感兴趣。” “是吗?”我随意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被我的轻视所激,莱蒙没有沉住气,他急忙说道:“你的眼镜除了我,没人买得起,一副竟然要一百金币,这可够那些平民学生一年的开销了。” “哦,一百金币你就嫌贵了?那只是一星期效力的眼镜而已,如今我的眼镜已经改良了,看上一个月都没有问题,只是价格就不是一百金币就能搞定的了。”我好整以暇,继续刺激着莱蒙那幼小的心灵。 果然,这种欺软怕硬的阔少最受不得激,莱蒙对于我的轻视极为不满,这也更激起了他的好胜心,莱蒙大踏步走出人群,豪爽地说道:“你有几副眼镜,我全包了!” 我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化身为愤青的阔少,克鲁斯也在旁很是妥帖地打着圆场,我看准时机顺杆而下,沉声道:“一副三百金币,不能讲价。” 莱蒙乍一听到价格,神情中明显露出一丝犹豫,但他又不愿在跟班面前丢脸,我就是吃准了他这个心态,才狮子大开口。莱蒙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只见他神色凝重,几乎是咬着牙地说道:“行。” 跟班们见到莱蒙同意之后,都兴奋地欢呼雀跃,就连一直阴恻恻的瘦高个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狂喜之色。毕竟他们没有莱蒙那么厚的身家,现在莱蒙脑子一热决定买单,他们自然可以分一杯羹,怎么可能不欣喜若狂。 之后的交易就在和平友好的气氛中进行,伊克斯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莱蒙还残留着理智,每一副眼镜都他会仔细试验,确认无误后才拿出金币券开始填写数额。类似地球上的支票,因为这里的流通货币是金银铜三种硬币,并不方便进行大笔交易,所以金币券应运而生。我看着莱蒙的手微微颤巍巍地写下了四千八百这个数字之后,竟然生了恻隐之心,主动为他减免了五十金币。得到优惠的莱蒙感激涕零,对我则再无一丝一毫的抵触。 交易完毕后,我“好心”地为他们推荐最合适的观景地点,莱蒙等人不疑有他,跟随我来到一处确实极为隐蔽的树丛旁。克鲁斯借口有课,安然遁走,我则继续蛊惑几人,让他们亲身试验一下眼镜的效力,并自告奋勇为他们盯梢。在跟班们不断涌现的赞美之词中变得得意非凡的莱蒙毫无戒意,而一直想要试验眼镜效力的跟班们更是急不可耐地钻进了树丛,不一会,我的面前就只剩四个树叶掩映下摇摇晃晃的屁股,和各种音色的赞叹窃笑之声。 ------------ 尘埃落定 更新时间:2013-11-18 “你让开点,挡着我视线了。”树丛中一个沙哑的声音不满地抱怨道。 “闭嘴!都小点声,不要打扰莱蒙少爷的兴致。”瘦高个的声音中也带着兴奋,但理智仍敦促他维持着树丛中的秩序。 “奇怪,刚刚用那个小子的眼镜看的时候还发现湖里都是女生,现在怎么几乎没人了。”莱蒙狐疑地挪动着身子,价格不菲的衣服摩擦着树丛发出沙沙的声音。 “是啊,女生们都哪去了,现在不正是下午最适合游泳的时间吗?”另一个声音也疑惑地问道。 四个人在草丛中的表情我无法看到,但是议论声和衣物摩擦树丛的声音在这句话说完的瞬间就消失了。本应为他们保驾护航的我早已摘下兜帽,站在了已经把这片空地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中,看到不远处的艾尔特带着一群教师快步赶来,我恰到好处地轻咳了几声。 一个脑袋循声小心翼翼地探出树丛,他那本就战战兢兢的脸,在看到了周围的人群之后变得惊恐无比,可就是没有力气再缩回树丛。 “吉姆,怎么回事?你看到了什么。”周围一片寂静,人们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这句话虽然刻意压低着声音,可仍旧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周围每个人的耳中。 可怜的吉姆,除了能发出牙齿相碰的声音之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偷窥者!”身旁的吉雅在我的安排下率先说出了这个将会被几个少年一直用到毕业的称号。吉雅的话音刚落,更多的声音在这片空地上齐刷刷地响起:“偷窥者!偷窥者!”伴随着人们的呼喊,树丛突然发出一阵剧烈地摇晃,四个人被无数不在的声音拖出了最后的遮羞地。第一个爬出来的莱蒙的脸上满是惊诧和恐惧,跟班们也好不了多少,畏畏缩缩地想要藏在别人身后,而我觉得一直胸有城府的瘦高个此时也是张口结舌,脸色通红。 艾尔特冲四人一指,几个教师快步走上前,脸上的表情严肃而气愤,当先一位,正是安娜。 “莱蒙先生,吉姆先生,霍奇先生,还有斯宾塞先生,你们的麻烦大了!”一直慈眉善目的安娜看上去动了真火,她迅速收缴了几个人的作案眼镜,递给了身旁的一个小老头:“德萨,你把这些眼镜拿到炼金室分析一下,看看究竟有什么玄虚,竟然能穿透伊克斯的空气屏障!”听到这句话,我心中暗笑不已,对伊克斯来说,穿越空气屏障不过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罢了。 那个叫做德萨的小老头接过眼镜,好奇地观察并不住赞叹,正入神,突然抬头看见安娜面色不善,他才忙不迭地收起感叹,一溜小跑直奔城堡而去。处理完作案工具的安娜转身走向人群,开始进行疏散,而多日未见的索尔也出现在了维持秩序的教师当中,当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索尔意味深长地冲我挤了挤眼睛,我心头一凛,却见他没有理会我而是继续着本职工作,耐心地劝说大家离开。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参与其中的教师,可不只有伊克斯一个人。 看着一路垂头丧气地被教师们带往城堡的四个小混世魔王,我的心中波澜不惊,若是对付恶人都要讲求个公平决斗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的好人恐怕都要死绝了。 艾尔特见大事已定,便走到我身旁,同时冲我微微一笑。我几不可察地点头示意,转身跟吉雅一起帮助教师们劝说围观的同学离开。在吉雅的帮助下,观看那天捉拿“偷窥者”现场直播的同学比我想象中要多得多,群众力量是强大的,而群众们所掌握的舆论武器是坚不可摧的。只是群众们并不知道一切皆出自我的策划,在吉雅的误导下,大家都以为是某个无名英雄发现了几个长期从事偷窥工作的歹徒,本着为民除害的思想,继而将这个消息发布,广而周知。就连女生联盟除了吉雅之外的其他成员,也被我们牢牢地蒙在了鼓里。 事情的善后工作非常顺利,四个人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垂死挣扎的莱蒙不甘失败,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落入这样的境地,但是他意识到一定有人针对他实施了某种阴谋,所以,他不可以一个人倒下,于是莱蒙在接受询问的过程中攀咬了克鲁斯。 接受贤者安娜询问的克鲁斯演技依旧强悍,他在我的嘱咐下用水影术记录了自己被莱蒙一伙人痛打的一幕,以此为证据,他硬生生地编出了自入校以来便受莱蒙一伙人欺压的故事,叙述的过程中,克鲁斯动情落泪,这让原本就心地善良的安娜顿生恻隐之心。在城堡管理员“古尔德”搜查完克鲁斯的房间并一无所获后,克鲁斯彻底洗清了嫌疑。 至此,这件事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比如神秘的眼镜贩卖商的身份,比如涂抹在眼镜上的神奇药剂。但不管怎样,教师们经过会议得出以下结论:第一,莱蒙等人被罚清扫城堡一个月。第二,立刻由安娜带领,集结各系魔法教师一人,再次对空气屏障进行加固。第三,静林将安放数个日夜运作的光系魔法之眼,以期待神秘人落网。 皇家魔法学院的同学们对这件事的反响巨大,女生们短时间不再踏足湖泊,就算要去,也会呼朋引伴,广为散布眼线。 所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莱蒙等人的声誉一落千丈,曾经依附于莱蒙的趋炎附势之辈纷纷舍其而去,从那天开始,无论四人出现在城堡的何处,都会有人经过并称呼他们的大号:“偷窥者!”其实我并未想将莱蒙搞得如此凄惨,可他的确是咎由自取,今日是我修理了他,若他恶习不改,总会有其他人开启新的“打倒莱蒙小组”。 还有那些真正被莱蒙欺压的以拉姆为首的学生们,对于这种结果,他们无不拍手称快。令我欣慰的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去落井下石,而当再见到莱蒙的时候,他们不再畏惧。 至于我自己,影响不算大,只是我不能再去静林独自一人看书了,那无处不在的魔法之眼有意无意地扰乱着我的兴致。好在跟伊克斯求学的生涯已经展开,我便不用担心自己在魔法道路上如没头苍蝇般乱撞了。 那天晚上,当事情尘埃落定时,我带着“打倒莱蒙小组”的全部成员来到了女生联盟的秘密基地,克鲁斯,艾尔特,吉雅和我,四人围桌而坐。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克鲁斯带来了很多酒,四个人把盏言欢,可令我没想到的是,克鲁斯跟艾尔特这两个家伙并不对盘,从酒桌上的拼酒就可见一斑。终究自己适应女生的角色时间太短,所以我未曾避嫌地与艾尔特非常亲近,这就激起了克鲁斯的争胜之心。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哭笑不得的我只能一人一个甜枣,再一人一下棒槌,等我好容易将两人哄得起码表面上风平浪静时,身旁的吉雅,早就不知道何时醉得不省人事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从何时开始,一个有关“打倒莱蒙小组”的传说在学生们之间广为流传,故事的内容实在离题万里:校园中隐藏着几个见义勇为的学生,他们是力量与智慧的化身,他们用自己的能力将莱蒙彻底打倒,从而解放了无数在莱蒙暴政下辗转哀嚎的学生。而这几个人是谁,没有人知道,也没有办法探察,因为他们是传说! 传说引来的后果就是,在我跟伊克斯心无旁骛地学习黑暗魔法和诅咒魔法时,校园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小组:“打倒拉杰小组”,“打倒维妮小组”,甚至还出现了“打倒古尔德小组”。 每个小组都暴露在阳光下,热火朝天地进行各自的活动,成功与否没人知道,起码这段时间再没有出现某个人步莱蒙的后尘,但是气势极为威武的各种小组还是让校园中引领风骚并作威作福的学生们大为收敛。这的确是我事先绝对未曾预料到的结果。 与我和艾尔特不同,克鲁斯并不是单纯的魔法师,他是一个魔剑士。所谓的魔剑士便是魔法与斗气并用的武者。跟魔法一样,斗气也分为光、暗、水、火、土、风、电这七种属性,但斗气使用者绝对不可能身兼两种属性,在他们身上,永远只能看到同一种颜色的斗气,比如白色的光斗气或者蓝色的海斗气。克鲁斯就是一个使用火属性斗气的魔剑士,在与人肉搏的同时,他也可以施放魔法。 再说细点,一个魔剑士因为身上只能拥有一种属性的元素,所以他们无法像黑暗法师一样使用魔杖强制驱使周围的各类元素,因为这样一来会使被驱使的元素残留体内,严重者将导致魔剑士爆体而亡,比黑暗法师的下场更加惨烈。但优势在于,他们仍旧可以像魔法师一样使用除暗元素之外的一切元素魔法,因为通过交流施法,元素不会入体。 魔剑士对身体的要求很高,不仅要对魔法有敏锐的领悟力和强大的元素交流能力,他们还必须拥有极为强健的体质。大陆上能培育魔剑士的魔法学校屈指可数,亚诺王国只有皇家魔法学院有此能力,而对于学生的筛选条件可谓严格到苛刻,虽然克鲁斯没有具体讲过自己当初入校时的艰辛,但每次有人问及此事时他脸上出现的心有余悸的表情便会让我对那种艰难心领神会。 ------------ 奇变陡生(上) 更新时间:2013-11-19 莱蒙事件结束后的四个多月中,我的生活变得平静且规律,每日跟随伊克斯学习魔法。老头子虽然好色成性,视财如命,但他确实是一个优秀的魔法教师,在他的指点下,我渐渐从一个只会使用水影术的魔法菜鸟成为了一名掌握上百种各系魔法的准魔法师。还记得跟老头子正式上课的第一天,他神秘兮兮地把我领到了城堡中一个据说从不移位的房间,开门时,伊克斯还不忘鬼鬼祟祟地到处查探,再三确认四周无人后,才掏出一把造型复杂,看上去异常沉重的钥匙。 进入房间后的我,才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做大开眼界:空旷的房间,尽头是一个脏兮兮的铁箱,上面安了不知道多少种锁头。至于房间的四壁,竟然贴满了伊克斯亲手所画的裸女图。 艾尔特把从莱蒙那诈骗所得的四千七百五十枚金币分发给了经常受其欺压的同学们,至于跟老头约定好的分红,我也完全没有吝惜,只是我一直不知道,拼命捞钱却不见花钱的伊克斯把那些金币都藏在了哪里,如今谜底揭开。 当我悠然自得地在房间中漫步,一边欣赏裸女图,一边不住地瞄着角落中的铁箱时,伊克斯明显变得紧张,以至于他在第一次授课结束后,又悄悄地在铁箱上加了一道锁。 据伊克斯说,这个房间被施放了暗系魔法,只有他和他带进来的人才能找到房间的位置。为了保护他的“艺术品”和不知攒了多久的一铁箱金币,伊克斯再三叮嘱我,不许带任何人接近这个房间。对于伊克斯的要求,我向来是当做耳旁风的,那天我微笑着答应了老头的要求,结果第二天,我就把这个房间改造成了“薇儿及其朋友们的秘密基地”。 而对于墙上那些少儿不宜的裸女图,更是被我风卷残云,撕了个精光。当伊克斯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他被干干净净的四壁惊得目瞪口呆,呆立良久才疯了似地在原本贴满了画的墙上摸来摸去,口中喃喃自语,一旁的我倒没有听得太清楚,只有一些词语若隐若现地进入了我的耳朵:薇儿,杀死,强奸,弃尸,再挖,再奸。 正当老头一跤坐倒,行将崩溃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我恰到好处地递上“打倒莱蒙小组”的一部分剩余资金,接过钱袋,伊克斯立刻浴火重生,他眉开眼笑地夸奖我:不仅人漂亮,还特别知情识趣。裸女图他早就看不顺眼了,今天若不是我提前替他分忧,那么晚上他搞不好会因为这些碍眼的图片而一股脑烧了这个房间。 只有当伊克斯进入教学状态时,一个魔导士,或者说一个具有大魔导士实力的老者,才会露出严肃认真的表情和对魔法锱铢必较的态度。 这四个多月里,克鲁斯依旧会每日找机会跟在我身后大献殷勤,这种情况直到艾尔特提出两人在冥想场切磋才有所改观,一开始的我没有资格参加他们的冥想战斗,因为我无法用水影术和一张利嘴去击垮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所以我只能旁观。每天在伊克斯的魔法教学结束后,我都会第一时间赶到冥想场,观看两个人的战斗。冥想状态下的两个人全力施为,而一旁的我只能瞧个热闹叫个好,至于战斗中的细节却看得我云山雾罩,稀里糊涂。 这种边缘人的状况在大约两个月后才得到转变,我从旁观者变成了助战者,一般情况下,我会跟着克鲁斯联手攻击艾尔特,作为魔剑士,克鲁斯的剑法大开大阖,气势惊人,可惜这正中精通各系魔法的艾尔特的下怀。他会施展光系幻术魔法,迷惑克鲁斯的视线,同时寻找最佳位置用各系魔法狂轰滥炸,这种无差别攻击让一旁正打算找机会偷袭的我多次意外出局。 在战斗中,我惊讶地注意到,艾尔特几乎没有吟唱过咒语,事后据他解释,高阶魔法师的标志便是心念施法,为了达到这种标准,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自知实力相差太多的我从此更加努力,于是,在伊克斯的藏金地,经常会看到一个绝美的少女声色俱厉地命令身旁的老头提高教学标准,而可怜的老头只能唯唯诺诺,一一照做。 在我努力学习魔法的过程中,安娜曾数次拜访,伊克斯毫不隐瞒地告诉了安娜我目前的情况,虽然她仍然对我学习黑暗魔法和诅咒魔法的事实不以为然,但为了表示支持,她还是送给了我人生第一把魔杖。这个世界上的魔杖制作非常困难,不仅要有一块质地上好的魔晶矿作为驱使元素的道具,还需要数个,乃至数十个魔法师在魔杖中注入魔力,使得其效应更加强大和持久。 在安娜离开之后,伊克斯神秘兮兮地告诉我,只有魂系魔法才能永久强化魔杖,甚至魔杖中还可以封存人类的灵魂,这种魔杖若是落在合适的人手中,便会成为遇神杀神的利器。看着手中不过一尺长,通体雪白的魔杖,我无所谓地点了点头。魔杖多强与我关系不大,因为自己的目的绝不是什么称霸世界,我只是想回家而已。 这些天我时不时地会想起理查德,即使有了一群可靠的新朋友也没能减少我对这个父亲般男人的依赖。好在理查德会经常写信慰问,这让我学习魔法的生涯变得轻松起来。只是他的上一封信中所提到的事情让我有些担心,理查德虽然不再议政,但他仍旧是亚诺军方的第一号人物,为他效力的眼线数不胜数,字里行间中尽管没有明确写出他的顾虑,可我仍旧读出了他的担忧:苏尔图又要挑事儿了。 这天,我、艾尔特和克鲁斯正在冥想场进行修炼。经过四个月的勤奋学习,我已经不再是魔法新手,几天后即将进行的魔法师资格考核将会证明一切,目前我唯一的目标就是击败艾尔特和克鲁斯。这些日子以来,我的战斗身份从克鲁斯跟班,变成了艾尔特的跟班,颇为让我哭笑不得的是,谁带着我这个跟班,谁就会输掉战斗。过了些日子,我又变回了克鲁斯的跟班,也正是那段时间,在我和克鲁斯的联手攻击下,艾尔特无一胜绩。于是,这两家伙第一次正视我日渐强大的实力,开始了三人混战,无需多言,混战初期阶段,我依旧光荣垫底,而如今,三人之间已经是互有胜负。 当时的我还不敢相信自己进步竟然这么大,抱着怀疑态度的我多次揪着两个人,恶狠狠地质问他们是否在战斗中放了水,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摇手否定,同时提出建议,让我跟冥想场中的其他同学进行切磋用以验证。我欣然采纳,多次试验后竟然没有失败过一场,这才让我真正了解到了自己的实力。也便是从那时开始,我们正式确认了冥想场中三足鼎立的局面。 伊克斯曾经跟我讲过有关元素魔法相克的知识,跟中国古老的理论一样:水克火,火克风,风克土,土克水。不同的地方在于,光不克暗,暗不克光,至于电系魔法,更是万金油般的存在,我不知道这是否违背了平衡的理论,只是当我提出自己的疑问时,伊克斯笑而不答,眼神中满是期待,继而他鼓励我去独自发掘更多魔法中的秘密,而伊克斯只能充当我一段时期的领路人。 这次的战斗建立在我的冥想基础之上,在我的冥想中,地球的景象会毫无保留地出现在两个人面前。对于能飞的铁皮,能跑的铁皮,能在水下自由徜徉的铁皮,克鲁斯和艾尔特都大感好奇,他们不明白我哪里得来的如此丰富的想象力,对此,我的解释非常简单:被元素之神夺去记忆的我,必然会被赋予其他的能力。 战斗的地点是我熟悉的大学校园,我正站在主楼的屋顶,游目四顾,寻找艾尔特和克鲁斯的踪迹。不多时,我便惊喜地发现食堂的位置隐约出现了火焰吞吐的红光和噬冰兽的狂吼。我悄悄施展暗之隐身术,朝两人激战的食堂摸去。 噬冰兽,是冰系拟兽态魔法中的一种,施法者需要持续施法来操纵那只寒冰幻化的巨大猛兽,艾尔特漂浮在空中,双手轻轻挥动,噬冰兽在他的指挥下开始了对克鲁斯新一轮的攻击。对付火属性斗气的克鲁斯,冰系魔法是效果最为明显的,只见克鲁斯俊脸通红,他身上红色的斗气散发着愈加炽烈的光芒,霎时间人剑合一,他一往无前地冲噬冰兽冲了过去,那夹杂着炎风的长剑以雷霆万钧之势朝噬冰兽的额头怒斩。 噬冰兽虽然体型庞大,但是动作却灵活自如,在艾尔特双手舞动中,噬冰兽倏忽纵跃,躲开了克鲁斯志在必得的强力一击。可惜的是,克鲁斯毕竟浸淫剑法日久,那柄仿佛燃烧起来的长剑忽的变斩为挑,力量之大竟然生生切下了噬冰兽的一条后腿,噬冰兽吃痛狂吼,重重地摔在了离我不远处的树丛中,压倒了一片修剪得极为工整的矮树。 吃了亏的艾尔特闷哼一声,他迅速地向后飘飞,以拖开与克鲁斯的距离,同时右手蓝芒隐现。克鲁斯见一击得手,连忙吟唱咒语,想用冰系魔法拖延艾尔特的速度。我见时机不错,便窃笑着抽出魔杖,黑雾掩映中,一道黑色的光芒击中了克鲁斯毫无防备的后背。原本气势如虹的克鲁斯的动作变得极其缓慢,就像是电影中的慢动作一样,我仍然可以看到中了诅咒魔法之后的克鲁斯脸上那缓缓露出的惊诧莫名的表情。 多次吃了我的闷亏之后,两个人在战斗中形成了某种默契:薇儿不出来,就不放大招。这次也不例外,还没等我施法给克鲁斯致命一击时,已经绕到我后方的艾尔特出手了!漫天的冰雹无差别地攻击着已经中了减速魔法的克鲁斯和藏在树后的我。我连忙施放风罩,将密集的硕大冰雹击飞,只是这样一来,空中的艾尔特已经清楚地看到了我的位置。平时的艾尔特和克鲁斯都算得上是完美的绅士,只是战斗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抛下绅士风度,疯狂地攻击现在算是身娇体弱的我。 “薇儿在这里!她又开始玩阴的了,克鲁斯,你已经完蛋了,等我干掉薇儿之后再去收拾你!”捕捉到我行动的艾尔特兴奋地高呼,他指挥三条腿的噬冰兽朝我扑了过来。只见那噬冰兽气势惊人地伸出了锋利的前爪,闪电般地拍在了我的身上。伴随着黑雾的散去,噬冰兽呆呆地站立在空无一人的树后,艾尔特则心中大凛。 “我在这里。”我好整以暇地站在食堂屋顶,用暗之分身术成功吸引艾尔特注意力的我迅速地挥舞魔杖,天空中一道极为耀眼的闪电直直劈在了正匆忙寻找我踪迹的艾尔特身上。伴随着艾尔特的一声惨呼,他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空中跌落在地,可还没等我欢呼雀跃,一个燃烧着炽烈火焰的拳头就在我的眼前越变越大! 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束缚的克鲁斯闪电般地窜到屋顶上,毫不怜香惜玉的炙热火拳将我直接砸进了树丛中。被砸得头昏眼花的我百忙之中连忙施展暗之隐身术,接着连滚带爬地躲到了树后。本以为输定了的我惊讶地发现,在克鲁斯准备给我致命一击的时候反而又被缓过劲来的艾尔特缠住了。 使劲摇了摇头,前生几乎从未与人发生过争斗的我异常享受这种无伤害的战斗,而这种三足鼎立相互制衡的局面更是让我兴奋莫名,想到这里,薇儿的脸上露出了得意非凡却又妩媚不已的笑容,一双灵动的大眼紧张地注视着不远处两人的战斗。 看着斗得难分难解的两人,我找准时机打算再度偷袭的时候,突然,一个人拍了拍我的后背,受到惊吓的我本能地转身挥拳,却看见吉雅一脸焦急地站在我身后。从魔法师化身为半吊子武斗家的我生生收住拳头,不解地望着吉雅。 “理查德大人来信了!苏尔图和亚诺又开战了!”吉雅几乎在我耳边喊出了这句话。 我回过神来,连忙敛神冥想,脱离了这场战斗。回到了真实世界的我站起身轻巧地拍了拍裤子,可还没等我站稳,就被吉雅一把拉住,处于紧张状态的吉雅异常有力,竟然抓得我的胳膊隐隐作痛。 “我听到了,吉雅,你别着急,回去慢慢说。”我安抚着不知被什么事情惊得慌里慌张的吉雅,冷静地说道。 吉雅长出了一口气,乖巧地点头。我没有理会仍旧在战斗中的克鲁斯和艾尔特,拨开那群每天都会像个跟屁虫一样围在冥想场周围的学生们,我拉着吉雅朝城堡跑去。 ------------ 奇变陡生(下) 更新时间:2013-11-19 “幸亏你们的冥想场围着很多人,否则找想你还真不容易。”吉雅一边奔跑,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 自从我长时间地出现在冥想场之后,总会有许多男生聚在场地周围,时不时还用水影术一类的魔法对我进行记录。对他们来说,看美女天经地义,尤其是在女孩没有办法对自己的容貌遮遮掩掩,而自己又能肆无忌惮欣赏的时候。没想到今天吉雅之所以能及时找到我,竟是全靠这些登徒子的帮忙。 “简单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被吉雅的焦急所感染,不由得问道。 哪知一直慌里慌张的吉雅此时倒不着急了,她努力跟上我的脚步,语调轻快地说:“我们去你的房间,有人会对你解释一切的!” 两个人一路飞奔惊动了正在林荫路上闲逛的同学,而我一直盘起的头发也不听话地挣脱了束缚,发丝飞扬中,我再次不情愿地吸引了不少复杂的目光。 打开房门,我一个箭步冲了进去,还没站定,便听到一个蕴含着无限惊喜的熟悉声音大声喊道:“薇儿小姐!” “露比?”我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喜色的小姑娘。 “薇儿小姐,您长高了!”露比心细如发,未提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她倒是先关心起我的发育状况。 我伸出手拉着露比坐到软椅上,自己也随手拿了个垫子坐在了她面前,喘匀气后我微笑着说道:“露比,你也长大了。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理查德还好吗?” 露比一听到理查德的名字,立刻回过神般地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她的脸色开始变得严峻起来:“薇儿小姐……” “叫我薇儿。”我打断了露比的话。教育,就要从幼年抓起。 露比迟疑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续道:“薇儿,理查德大人让我给您带一封信,他说一定要直接交到你的手里。因为现在他已经带领炎龙军团开赴亚诺东面边境抵御苏尔图的入侵,所以他没法亲自前来说明情况。不过他告诉我,你读了信就会明白一切的。” 从露比手中接过理查德的来信,我调整了一下呼吸,仔细地阅读了起来。刚进门的吉雅来不及坐下,便开始忙前忙后地为露比倒水,从未被服侍过的露比一时间紧张得双手乱摇。我抬头微笑示意露比安心后,又专心地沉浸在理查德的信件中。 跟从前的边境摩擦进而演发的小规模战争不同,这次的苏尔图大军压境,大有要一口气踏平亚诺的架势。在我刚到皇家魔法学院的时候,苏尔图为了表示与亚诺的友好,专门派出使者出席了国王古雷特的生日宴会,但不知道苏尔图皇帝费奇打的是什么主意,名为祝寿的苏尔图使节团还带着一名叫做伊莲娜的绝色美女。结果见惯美色的古雷特竟然对这个敌国的女人一见钟情,坚持要娶她为妻,甚至一直让古雷特言听计从的内政大臣哈德森的劝说也无济于事,而结婚多年一无所出的王后更是对此事保持着沉默。 古雷特自新婚后便沉浸于美色不可自拔,可这伊莲娜得宠后倒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对于王后也颇为敬重,这让本就放权享乐的古雷特更加视其如宝。费奇更是自伊莲娜嫁给古雷特后数次遣使赠送厚礼,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平静祥和,可是,该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 就在一个星期前,费奇派出三路大军悄无声息地穿越索迪克山脉的弗朗断口,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亚诺边境重镇洛奇城。奇怪的是,自此,三路苏尔图大军不再前进,而是就地集结筑城,做出了以洛奇城为依托继而蚕食亚诺的姿态。同时,费奇派出使者,指责古雷特见色起意的流氓做派,并声称只要古雷特肯与苏尔图皇室联姻,那么战争将就此结束,苏尔图与亚诺永为秦晋之好。 此话说得轻松,费奇倒是有儿子可以娶,但是可怜的古雷特哪有女儿可以嫁?讨厌战争,专精享乐的古雷特一夜之间愁白了头,这时的伊莲娜悄然出现在发愁的老国王身旁,并给他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听说理查德女儿国色天香,举世无双,倒是这场政治交易的最佳人选。 听到此话的古雷特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立刻下达旨意,命令理查德护送我到苏尔图,嫁给苏尔图皇室的某位王子殿下。接到命令的理查德惊得魂飞魄散,作为一名军人,他从未违背过国王的旨意,可是作为一名父亲,他又怎么舍得将我随意送人。当下,他急匆匆地拜访哈德森,两位焦头烂额的好友一同商量应对之计策,并及时封锁了消息。 也幸亏如此,在糊涂蛋国王古雷特寻找另外的送亲使之前,理查德还能争取到时间通知我离开,这就是露比风尘仆仆地来到皇家魔法学院的原因。 放下这薄薄几页信纸的我手足冰凉,头脑一片空白,事实上,我并不担心古雷特大发雷霆,或者命人将我捆成粽子,甚至给我罩上个抗旨不遵的帽子一刀剁了。我之所以失神是因为,我,一个堂堂男儿,竟然成为了政治联姻的筹码,还是嫁人的一方! 不知道信中内容的吉雅和露比关切地望着我,我使劲晃了晃脑袋,从无比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同时心念电转:好在理查德为我布置了退路,那么现在我要做的就是逃跑,可去哪儿呢?跑到哪里?去做什么?我的魔法学业怎么办?伊克斯那个老混球还没有教给我魂系魔法呢!我怎么回家? 一时间无数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徘徊不息,但是只有一个名字越加清晰:伊克斯!想到这,我突然从垫子上跳起来,话都没顾上说就往门外跑。屋中只剩下面面相觑的吉雅和露比。 路上,我仔细梳理着纷乱的思路:理查德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他没法背叛自己的国王,所以在通知我逃跑之后,他也率领炎龙军团奔赴战场。哈德森封锁消息的能力是毫无疑问的,所以我现在应该还有些时间。至于妥协嫁人什么的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就算我是个女的,我也不做这种政治妓女。 当这场费奇以莫须有的理由发动的战争结束后,我便应该可以回到皇家魔法学院了。经过在魔法学院数个月的生活,我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惊闻此变的我产生了不可抑止的离别之情。 去校长室的路上,我竟然还碰见了一个向我表白的爱慕者,早就急火攻心的我哪有时间跟他虚耗,在几次躲闪未果后,我干脆一拳砸在那家伙充满着陶醉表情的脸上。这让周围的看客们惊得合不拢嘴。从此学校便又出现了一个传说:皇家魔法学院有史以来的第一美女薇儿,脾气火爆,桀骜非常!这是后话。 让我没想到的是,刚进校长室,我便惊讶地发现伊克斯早就正襟危坐在自己杂乱的办公桌后,一脸严肃地等着我了。 “老头,大事不好了。”看到伊克斯的一瞬间,我原本凌乱的心就安静了下来,但是为了争取更多的同情分,我还是装作慌乱地说道。 只见伊克斯缓缓点了点头,满是皱纹的脸上凝重不已:“薇儿,坐下。”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略略整理下因为奔跑而变得散乱的魔法师长袍,我安静地坐在了伊克斯对面。 “其实,你的学业在一个月前就结束了,你的天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伊克斯捋了捋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平静地说。 我微感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在伊克斯告诉我之前,自己也曾注意到,差不多一个月之前,伊克斯已经不再教给我新的魔法了,当时的我还以为他是希望我多加练习,免得囫囵吞枣。 不像别的学生,我对魔法的领悟能力似乎比真正的薇儿还要敏锐,大多数魔法都是试验一次便可以顺利施展,这绝对是我之前始料未及的,甚至有的时候我还会胡思乱想,觉得自己可能就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只是一不小心投错了胎才跑到地球上,而自己的意外死亡恰好给了元素之神纠正错误的机会。 见我反应平静,伊克斯续道:“魔法世界博大精深,我浸淫近百年,也不过如此成就,而且老实说,我还算是天赋异禀的魔法师。”伊克斯的眼中露出了狡黠的光芒。 看到他目光中蕴含的至为熟悉的神色,我也轻松地笑了。对面的伊克斯像欣赏自己的诗歌一样望着我,可奇怪的是,这次我竟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更加惬意地舒展着因为奔跑而微微发麻的双腿。 “薇儿,你的学业在我这早就到尽头了,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教给你临敌实战的经验,可这毕竟是纸上谈兵,战斗永远是一个魔法师最好的教师,我能教给你的,它都能,而我无法传授于你的,它也可以教会你。是时候出去闯荡了,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伊克斯双手拢在一起,垫在自己的下巴上,黄豆般的小眼睛闪烁着难得一见的智慧的光芒。 我用力点了点头,想对老头子再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哽住了。 伊克斯见状低下头,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本环绕着淡淡黑芒的书:“差点忘了,拿着这本书,去无光林地吧,那里有一个人可以带你走得更远。”伊克斯躲闪着我的目光,一边轻声咳嗽,一边说道。 我接过书,书名似乎被无尽的黑暗所笼罩,让我完全无法看清,用袖子擦了擦满是灰尘的书皮,我珍而重之地将书放进了贴身的小包裹中。 “今天晚上你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房间,哪里都不要去,会有人接你离开。”伊克斯走到我面前,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我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起身,轻轻抱了抱这个既好色又贪财的老头子。 伊克斯也抱住了我,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我却可以清楚地听到他不住地吸着鼻子的声音。 ------------ 整装待发 更新时间:2013-11-20 认真了不到五分钟的伊克斯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他一本正经地提出要求:既然自己是启蒙老师,并且一直以来完美地从事了教学的工作,所以他应该得到嘉奖。这句话让沉浸在离别情绪中的我瞬间回过神来,警惕地望着伊克斯等待他的下文。结果这个色老头竟然表情认真,恬不知耻地表示:他需要一条我穿过的内裤作为纪念。 当我离开校长室的时候,手上牢牢地攥着伊克斯一绺珍稀的头发。 房间中,吉雅和露比心神不宁地在房中踱步,看到我回来,她们连忙围了上来,问长问短。我则无力解释,索性直接指了指桌子上理查德写给我的信件,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就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沉睡,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不知从哪里赶来的理查德指责我夺去了她女儿的性命,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冷酷至极的表情让我的心凉到了极点。理查德抽出长剑,憎恨的目光像利刃一样切割着我的灵魂。我闭目待死,就在这时,一个人猛地冲了上来,撞开了正打算将我劈成两截的理查德。我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木偶般地被他拉着。两个人慌不择路地奔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一阵急切的呼唤将我从睡梦中拉回到了现实。 “薇儿,醒醒!快醒醒!”我睁眼,不知从何时起,脸上已是泪流满面,不是因为害怕,却是源于愧疚。 床边除了吉雅和露比,还多了一脸关切紧张的克鲁斯和艾尔特。 “有一队禁卫士兵来了到学校,他们指名道姓地要寻找你!”克鲁斯眉头紧锁,飞快地说道。 我大惊失色:来得好快!看来理查德为我争取时间的计划已然破产了。 “他们现在在哪里?”我连忙问道。 “伊克斯,我第一次见到了伊克斯,他竟然就是古尔德!”一向冷静的艾尔特满脸惊讶地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吉雅不满地看了艾尔特一眼,柔声解释道:“伊克斯带领一群教师正在阻拦那群士兵,他们正在城堡门口对峙。” 听到这句话,我一骨碌爬起身,跑到窗前,露出半个脑袋观察下面的情况。因为我的房间这个星期移动到了距离城堡大门很近的地方,所以不用费力便可以听清下面人的谈话。其他人见状也围了过来,侧耳倾听。 “伊克斯,我们奉了国王的旨意前来迎接薇儿小姐,请你让路。”一个粗豪的声音不失礼貌地命令道。 “这里是学校,不是古雷特的寝宫,即便你们想带学生离开,也要等到教学结束之后!”伊克斯没有使用春风之语这个魔法,他的声音却依旧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伊克斯,你不会不知道抵抗王命的后果吧!莫非你还没有吃够皇家监狱的牢饭吗?”粗豪的声音阴森森地威胁道。 “你说对了,我就是没吃够!”伊克斯丝毫不买账,他随手拨开魔法袍的下摆,气势恢弘地说道。 在一旁围观的从未见过伊克斯的学生们被他这种大无畏的精神所感染,继而鼓噪般地叫起好来。 粗豪的声音似乎极为生气,他几乎是吼着喊道:“信不信我拆了你的破学校!” “杰拉德,你还没有吃够伊克斯的苦头吗?想拆就尽管试试。”索尔那懒洋洋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声音中透着无尽的轻蔑。 “还有两个小时就到晚餐时间了,那时候学生们会回到各自的寝室,我不会阻拦你的搜查,但在这之前,古雷特亲来也甭想进去!这里是学生的家!”伊克斯话音刚落,我便惊讶地发现周围的空气元素开始急速流动,它们争先恐后地从窗户中涌出,直奔城堡大门伊克斯而去。只见伊克斯白发飞扬,魔法袍的下摆在狂风的作用下起伏翻飞。接着整个城堡似乎都开始微微颤抖。我心中大凛,从未见过伊克斯施展过魔法的我被他财色双杰的特质所吸引,却一直忘了伊克斯是一个大魔导士般的存在,而今看来,我与他的实力相差何止千里之遥! “好胆!”被称为杰拉德的新任迎亲使怒极反笑:“那我就等上这两个小时!看你还有什么说法!”杰拉德话音刚落,狂风止歇,伊克斯缓缓放下屈指成拳的手,扭头转身走进城堡中,自始至终没有理会杰拉德那似乎快要喷出火来的目光。教师们也跟随伊克斯鱼贯而入,只有索尔,挑衅般地冲正气得发抖的杰拉德比了比中指,接着扭头扬长而去。杰拉德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不敢动手,只能冲已经毫无气势可言的士兵们怒吼道:“一群废物,给我立刻封锁学校,不允许任何人进出!我就不信,她还能变成鸟飞了!”说完,杰拉德转身拂袖而去。而周围一直旁观的学生们用崇敬的目光望着伊克斯为首的教师们的背影,猛地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我长出了一口气,就像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一般跌坐在地。在这一刻,我彻底忘记了自己的安危,开始无法抑制地担心着伊克斯的命运。 “薇儿,我们现在怎么办?”根本不打算询问前因后果的克鲁斯坐在地上,柔声问道。 我定了定神,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没有我们,只有我,我必须逃离这里。”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艾尔特的脸上就露出了气愤的神色:“你不会是以为我们会抛下你,以求置身事外吧?” 我微微摇头,耐心地劝说道:“这件事与你们无关,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飞来横祸,你们还是应该老老实实呆在学校,艾尔特,你刚刚拿到高阶魔法师资格证书,没必要为了我自毁前程。” 话音刚落,艾尔特就跳了起来,双手连连摇晃,清秀的脸也涨得通红:“前程?朋友落难不帮忙的话,我还要前程有个屁用!”一直彬彬有礼的艾尔特气急之下竟然爆了粗口。身旁的克鲁斯支持般地拍了拍艾尔特的肩膀,接着坚定地望向我。而一直未做声的吉雅和露比也是一脸你去哪我就去哪的表情。 我无奈举手投降,开始施展缓兵之计:“伊克斯为我安排了一个人来接我,这种情况应该也是在伊克斯的预料之内,既然他没有提及改变计划的事情,那么我们就一起等待神秘人的到来再做决定把!”艾尔特闻言冷静了下来,但仍旧不依不饶地望着我,一脸你要是敢独自落跑,我就撕碎你的表情。克鲁斯则抓住这个机会,在我身旁不断地温言宽慰,故态复萌的他还几次想尝试牵起我的手,可我来没来得及表示拒绝,他就被冷眼旁观的艾尔特一脚踹翻。 吉雅和露比在屋中忙忙碌碌地为我整理行囊,我不好意思独自安坐,便也开始进行逃跑前的准备活动,而艾尔特和克鲁斯则跟在吉雅和露比的屁股后面,一会扛来这个,一会抬起那个,让本来秩序井然的整理工作变得杂乱无章,忍无可忍的吉雅一把将两人拽进了浴室,并牢牢锁住了门。看到这种情况的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甜美的笑声回荡在房间中,让原本紧张的气氛变得舒缓起来。 理查德心细如发,他不仅让露比提前通知了我这个消息,还准备了一堆闯荡的必需品:满满一袋金币,若干张金币券,一张地图,一个指南针,一把造型精致,看上去吹发可断的锋利匕首,一套男用小号夜行衣,甚至还有一张理查德的自画像。看着画像上颇为走形,不知是人是兽的图案,我哭笑不得,一旁的露比还好心地为我解释,因为理查德希望在我逃亡或者说冒险的过程中时时陪伴在身侧,所以才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画了这张图。 整理工作在吉雅和露比的规划下变得异常顺畅,很快就整理出一个半人多高的包裹,我暗暗咋舌,这是逃跑还是搬家,与其让我背着这个庞然大物躲避追捕,不如直接送我嫁给那个不知名的王子算了!但是我几经努力都无法从包裹中丢下任何一件物品,因为露比总是能找到我一定会用到它的理由,温顺乖巧的露比此时现出了固执的一面,争论良久,我果断高举双手投降。 从浴室中放出两个添乱的笨蛋,我们五个人环坐在同一张床上面面相觑。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距离两个小时的期限已经不远,但是对伊克斯无比信任的我却丝毫没有紧张,反倒开始策划起自己的冒险旅程来。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另外四人很快加入这关乎未来的幻想中。 “听说大路上有不少竞技场,我们可以去凑凑热闹,赚点零花钱的同时也可以积攒一下实战经验。”已然把自己当成逃亡者一员的克鲁斯很快便沉浸在了幻想中。 “不如去无序之地极西处的塔塔港吧!我们可以坐船出海!”吉雅兴奋地说道。 我一惊,这丫头也要跟来?可饶了我吧,当下连忙补救道:“吉雅,若是你跟我一起走了,波尔伯爵怎么办?他不是还希望你去继承家族的生意吗?” 听到此话的吉雅先是一愣,接着陷入了沉思。我则胆战心惊地望着一脸凝重的吉雅,忽然,她展颜一笑,说道:“薇儿,你说得对,不仅如此,我现在还不够强,冒险也只会成为你们这些强者的拖累,那就等我毕业再去找你们吧。” “组建个佣兵团怎么样?”一直没有作声的艾尔特突然说道。 “佣兵团是什么东西?”我对这个世界终归是管中窥豹,很多事情一知半解,当下便好奇地问道。 艾尔特坐直了身子,兴致勃勃地解释道:“佣兵团就是经过注册,并且开始有偿完成任务的冒险者团队。他们一般……” 话未说完,他的注意力突然被窗外不远处发出的奇怪声音所吸引,我们顺着他的目光朝窗外望去,只见一只看似迷了路的纯黑色小鸟扑扇着翅膀,落在了窗框上。 ------------ 逃出学院 更新时间:2013-11-20 这个不速之客环视房间一周,接着低下头开始悠闲地梳理自己的羽毛。 “神秘人还没有来,倒先来了一只漆黑的小鸟,不知道这是什么兆头。”克鲁斯看着那只奇怪的小鸟,皱着眉头说道。 “当然是好兆头。”一直忙于整理“着装”的黑色小鸟突然开口了,眸子中闪烁着红色的寒芒。 所有人被小鸟突然开口讲话的事实惊得合不拢嘴,突然,绿光炫舞,那只黑色的小鸟在绿色的光芒中越变越大,那耀眼的绿光迫使我们不由自主地挡住了自己的眼睛,等我们再度望向奇怪的黑色小鸟时,却只看见一个年轻的大男孩正满面笑容地坐在窗台上。 “里昂?”迅速在记忆中将这张脸对上号的我惊呼道。 里昂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一身干净的武士劲装,身上还环绕着未曾散去的淡绿色光芒:“薇儿,你做好了飞翔的准备了吗?” 石化了半天的克鲁斯突然指着里昂,不敢相信地喊道:“你是驭兽师!!”艾尔特也如见了鬼一般望着里昂,不确定地说道:“怎么可能,驭兽师不是早就灭绝了吗?” 里昂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暖,他平静地回答道:“是的,我是驭兽师,而且很可能是大陆上仅存的驭兽师。”里昂的笑容不悲不喜。 恍如进入梦境的吉雅晃晃悠悠地走到里昂面前,伸出小手想真真切切地接触他的身体,似是要确认里昂存在的真实性。我好奇地望着多日未见,但在宴会上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奇怪男孩,问道:“你就是那个神秘人?” 里昂礼貌地握住吉雅的小手,轻轻点了点头,接着他望向我,与我四目相对,微笑着说道:“伊克斯拜托我来接你,事不宜迟,其他的事情我们路上再聊,刚刚我变身的光芒可能已经引起了那些士兵的注意。” 不知为什么,对于只有一面之缘的里昂,我却有着极为强烈的信任感,当下,我点了点头,示意一切听从他的安排。 兀自失神的克鲁斯和艾尔特也缓过劲来,一左一右地护在我身旁,对于里昂,他们还是怀有一定的戒意。我见状冲他们摆了摆了手,同时向里昂走去。身旁的露比连忙拉住我的手,也跟了上来,我低下头,爱怜地抚摸着露比的小脑袋,柔声道:“露比,一路上会碰到什么样的艰辛我不知道,但是以我现在的能力是很难分神保护你的,你还是乖乖回公爵堡吧,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露比闻言抬头望向我,脸上满是委屈和不舍,她忽地放开了自己的手,接着一头栽进我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腰。 里昂冲克鲁斯和艾尔特点头致意,他大踏步地走到我面前,并把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露比连忙退后几步,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目不转睛地望着我们。只见里昂闭上眼,脸上的表情宁静而安详,很快他的身上渐渐泛起绿色的光芒,紧接着,光芒大盛,将我也包裹其中,就像是一条条绿色的丝带,在我周身飞旋狂舞。 绿光散去后,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直通体雪白的小鸟。“我一直认为,只有雪鸥是最适合你幻化的飞行形态。因为它象征着纯洁和美丽。”里昂依旧平静地望着我,目光单纯剔透,没有一丝杂念。 “谢谢你,里昂,咱们快些吧,我已经听到楼下的士兵开始骚动了。”变成了雪鸥的我仍然可以讲话,驭兽师实在是一个神奇的施法者,只是以前从未听说过这个词语,看来这其中的原委也绝非一言便可道尽的。 艾尔特与克鲁斯对视一眼,两人齐齐走上前,艾尔特当先开口道:“我们两个跟随薇儿一起去冒险。”里昂点了点头,他没有说话,只是同样把右手放在了艾尔特的肩膀上。绿光闪耀后,艾尔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威武的鹰。从未体验过如此神奇感觉的艾尔特兴奋非常,他用力拍了拍翅膀,扬起了一地的灰尘。 克鲁斯就没有艾尔特的好运气,可能是因为他喜欢鲜艳的着装,化身结束后的他竟然变成了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这让目前算得上紧张的局势变得异常松弛,吉雅甚至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克鲁斯的脸色无法从鹦鹉的小脑袋上表现出来,但他还是欲盖弥彰地把头藏在了翅膀后面。 “请把薇儿的随行包裹给我。”里昂礼貌地对正笑得花枝乱颤的吉雅说道,一直抿着小嘴的露比吃力地把那硕大的包袱抬到里昂面前,这让一直古井无波的里昂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倒是一旁等待的我忍不住发话了:“我们是逃跑,不是逃荒,就把理查德送给我的袋子拿着就行。”虽然吉雅和露比仍然担心我路上会需要衣架之类的日用品,但城堡中隐隐响起的杂乱的脚步声让她们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请跟紧我。”里昂随手把袋子放进了怀里,接着耀眼的绿光再次闪过,一只通体黝黑的小鸟如离弦之箭一般当先飞出了窗口,在它的身后,紧紧跟随着一只纯白色的雪鸥,一只鹰和一只五颜六色的鹦鹉。直到飞出了学院的围墙,我还能依稀看见露比和吉雅依依不舍地站在窗前,冲我们不住地挥手。 “其实你们真的没有必要跟来。”成功逃脱的我心情变得轻松起来,一想到执意放弃学业跟随我冒险的两个人,我语带埋怨地说道。 “没那么严重,其实我在学校已经呆了七年,该学的早就学到了,也是时候闯荡这个世界了。”克鲁斯的语气中满是无所谓。在他身旁飞翔的艾尔特则表示赞同般地用力扇了几下翅膀,接着说道:“是啊,而且我已经是高阶魔法师了,正常情况下我也应该离校去苏尔图进修的。” 还未等我说话,一直稳稳地飞在我身边的里昂突然开口道:“谢谢你们在学校中对薇儿细心照顾,让失去记忆的她不再孤单。”声音虽然平静,但我却感受到了一丝落寞。无法再逃避某种现实的我索性敞开心扉,毫无遮掩地问道:“里昂,不知为什么,我对你有种极为熟悉亲近的感觉,在我失忆之前,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句话,克鲁斯竭力扇动色彩斑斓的小翅膀,想要靠近里昂,似是比我更加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里昂没有说话,他叹了口气,接着用那双似乎可以将我吸进去的红色眸子深深地望着我,我也没有躲避,毫不介怀地回望着。 “红颜知己,一生的伙伴。”里昂的语气极为严肃认真,话音刚落,旁边凝神倾听的克鲁斯高兴地发出了一声嘶哑的鸣叫。 听到里昂的答案后,我已经说不清有什么感觉了。不管薇儿与他之前有何种纠葛,到了我这里都被强制清零了,他跟薇儿是情侣也好,至交也罢,我都在无意中摧毁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心中的愧疚已经无以复加,因为再多的自责也无法换回理查德的女儿,里昂的红颜知己。现在的我只能按照自己的方式,尽量去重新建立我们之间新的关系。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毁灭者,可同样,我也有机会成为一名创造者。 想到这里,我下定了决心,不去在意真正的薇儿那纷繁复杂的人际关系,用我的方式去重新创造属于自己的天地,若有一天我能将这个完美无瑕的身体还给薇儿,那么我同样也要还给她一个意义非凡的新生活。 解开心结的我胸中豁然开朗,仿佛脑海中出现了一片从未见过的新世界正等待我的探索,沉浸在思绪中的我一直没有说话,倒是沉默寡言的艾尔特率先打破了四个人之间的寂静:“里昂,我们这是去哪里?” “黑之森边缘的铁锤镇。”里昂回答道。 “去那里做什么?”艾尔特不解,追问道。 里昂闻言微微一笑,他望向艾尔特,语调平静地回答道:“第一,薇儿下一阶段的魔法学业应该是在无光林地进行,这是伊克斯告诉我的。第二,刚刚在薇儿房间的时候,我听到你们说想要组建佣兵团,那么铁锤镇就有佣兵协会,先在那里落脚,总不会错。” 艾尔特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他身旁一直想办法遮掩自己羽毛颜色的克鲁斯突然兴奋莫名:“佣兵团,那总得有个名字吧。” 里昂转过头来看着我,我会意,仔细地搜索着脑海中那些酷到冒烟的词汇,忽然,灵光一现,我高兴地说道:“就叫凤凰!”浴火重生,却又误为女身,凤凰这个名字实在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至此,数年后名声响彻大陆的凤凰佣兵团的第一批成员就此聚齐,他们正迎着初升的太阳,朝着铁锤镇的方向急速飞行。 ------------ 往事如风 更新时间:2013-11-21 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飞行了整夜的我们没有感到丝毫的疲惫,反倒因为即将组建佣兵团而感到兴奋莫名。路上,克鲁斯和艾尔特好奇地向里昂询问有关驭兽师的事情,里昂也耐心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这样,大陆上几近灭绝的神秘施法者:驭兽师,渐渐从历史的尘埃中浮现出来。 据说,早在七元素合力创造人类之前,这个星球上便有原始的智慧生命存在着,主要是生活在密林中的精灵和处于部落形态的兽人,驭兽师一词最开始出现于兽人部落中,他们天生便能与野兽进行交流,从而驾驭兽群。与我的印象不同,高傲的精灵和狂野的兽人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他们的友谊延续了数千年之久,可危机终究还是到来了。 好斗的兽人虽然能与精灵和平共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对本族也持有相同的态度。事实上,兽人之间的内战从未停歇,随着文明的进步,一直依赖于驭兽术的兽人们开创性地在战争中使用了某种至今无人知晓的巫术,并借此极大地强化了兽奴。其他的兽人势力纷纷效仿,随后的兽人战争简直可以用毁天灭地来形容,一时间兽人伤亡惨重,饿殍遍野,大陆也在那毁灭性武器的波及下变得支离破碎:河流开始干涸,资源开始枯竭,就连久旱甘霖也带着强烈的腐蚀性。 无法再做旁观者的精灵们见状纷纷走出密林,可他们并没有选择去阻止兽人们的争斗,而是尽最大所能去挽救战争中幸存兽人的生命。然而,仇恨是可以延续的,精灵的善良无法改变兽人们的疯狂,不久之后,经过休养生息并逐渐恢复元气的兽人各部落再次吹响战争的号角,而这一次,他们也同样敲响了文明的丧钟。 忍无可忍的大自然暴跳如雷,它无差别地开始毁灭自己抚育的一切生命。如梦初醒的兽人们悔之晚矣,兽人们的死亡数字急速攀升,而同样遭受灭顶之灾的,还有无辜受累的精灵一族。也许是为了赎罪,兽人们开始动员一切力量试图以牺牲自己为代价来保护幸存的精灵,但在大自然的愤怒中,这一切只是徒劳无功。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中时,元素之神们的苏醒挽救了一切,他们先运用神力将大陆上的生命转移到一个安全的空间,接着开始着手治疗大陆的创伤。在他们的努力下,大自然平息了自己的愤怒,而无法原谅自己错误的兽人也发誓将世世代代生活在元素之神们赐予的这个贫瘠的空间,永世不再回归大陆。同样选择留下的,还有精灵一族。 恢复了理智的兽人们认为,是自己体内的兽性促使驭兽术成为了毁灭世界的武器,而若是将它传授给正确的人,那么驭兽术将会帮助那些人开创最伟大的文明。带着这样的想法,他们将驭兽之道传授给了元素之神们。当元素之神创造了人类之后,其中的那些被元素之神选中的人则天生便通晓了驭兽术,人们称呼他们为:驭兽师。 驭兽师在人类文明中的确扮演了不可或缺的积极角色,一些天赋英才的驭兽师们还开创性地发明了兽化术,为了保证人类不会重蹈兽人的覆辙,元素之神们为驭兽师制定了严格的传承方式,永远是家族式的一脉单传。驭兽师的鼎盛时期是在大约一千年之前,那个时候,魔法文明和驭兽文明并驾齐驱,共同推动着人类文明的进步,虽然驭兽师人数稀少,但他们的作用是无法替代的。 可惜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是,驭兽之道就像被神灵所诅咒过一样,它再次为自己的主人带来了灭顶之灾。不久之后,发生了一件事情,而这件史籍中并无记载所以无人知晓的事情正是“屠兽战争”的导火索。在这场战争中,平素颇受尊敬和爱戴的驭兽师们成为了所有人类的公敌,魔法师,黑暗法师,牧师,巫师,武斗家甚至大陆上所有的平民第一次联合起来,无情地杀戮着原本还是朋友的驭兽师。在那场战争中,一句摘自大陆史的原文明确记载了:无一驭兽师生还。 之后的近千年,驭兽师销声匿迹,原本就一脉单传,人丁稀少的驭兽师被连根拔起,这个词语也永远地从大陆字典中抹去,只是没想到,今天我们身边竟然站着一个活生生的驭兽师。 听完了里昂的讲述,我不解地问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驭兽师成为了大陆的公敌?你是驭兽师,难道你也不清楚吗?” 里昂摇了摇头,他轻拍了几下翅膀飞到我身边,沉声说道:“薇儿,不仅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我的祖父,甚至我的曾祖父,他们都对那个事件一无所知。” “里昂,那你这次出来帮忙,是不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克鲁斯被里昂的命运所触动,关切地问道。 听到克鲁斯的问题,里昂轻笑出声,他偏过头认真地回答:“从驭兽师被灭绝至今已经近千年,现在没有谁会把驭兽师当成威胁了,伊克斯老师也认为作为唯一的驭兽师,我有资格生活在阳光下,毕竟跟着父亲躲躲藏藏的日子已经快二十年了。”说完,里昂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一头雾水,只能闷头疾飞。 一直在旁不声不响听着我们聊天的艾尔特突然插了一句:“你的父亲也是驭兽师吧?” “是的,他曾经是个驭兽师。”里昂笑着回答。 艾尔特更好奇了,他晃了晃威武的头,接着问道:“为什么说曾经是驭兽师?” 听到艾尔特的话,里昂笑得更加畅快:“因为驭兽师都是一脉单传,所谓一脉单传就是说当父亲有了我的时候,他的能力会传承到我的身上,而当我有了子嗣,我便会自动失去自己的驭兽能力,将它传承给我的孩子。” “好神奇的驭兽师!”克鲁斯惊呼道:“如果我是驭兽师,我就一辈子不要孩子。” “好像有女人愿意跟你生孩子一样。”艾尔特毫不客气地挤兑道。 被呛了个大红脸的克鲁斯本想在空中狠狠地教训艾尔特一顿,可惜当衡量了鹦鹉和鹰的实力之后,他果断选择了忍让。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没有理会一旁似乎是天生冤家的两个人,转头对里昂问道。 里昂看了看我,缓缓地说道:“其实,我们之间的相遇非常简单,只不过是一个侠义少女和一个被欺压的少年的故事。” 一听到“故事”这个词儿,克鲁斯和艾尔特顿时停止了拌嘴,纷纷竖起耳朵,认真地听了起来。 “根据祖先流传下来的规矩,我们这一脉一定要时刻修习驭兽术,不可让这种神奇的法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因为它不仅承载着兽人们的希冀,而且寄托着元素之神们的厚望。所以,从我记事开始,我就过着努力跟随父亲修行并时刻颠沛流离的生活。直到我们搬到光辉城,这一切才得到改观,而改变这一切的人,正是薇儿你。” “是我?”我明明知道是真正的薇儿,却仍忍不住厚着脸皮反问道。 里昂点了点头,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富有磁性:“那一年我十五岁,因为不断地辗转,所以除了已经年迈的父亲,我没有任何朋友。刚搬到光辉城的时候,周围的孩子都以欺负我为乐,尽管我明明知道自己比他们强,但却从来都不敢反击,父亲的叮嘱总会及时地提醒我保持理智,直到有一天,光辉城的一个贵族少年来到我们的裁缝店,他指责父亲的手艺不精,做坏了他的长袍,接着他要求父亲用裁缝店来赔偿自己的损失。”说到这里,里昂一直平静的语气变得起伏不定。 两个爱掐架的活宝识趣地保持着沉默,我也没有作声,等待里昂的下文,只见他深深吸了口气,续道:“除了驭兽师的身份,我们的生活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差别,那个裁缝店是父亲和我安身立命的根本,所以我非常愤怒,就据理力争。而年迈的父亲明知那少年在故意刁难却也不住地给那个少年作揖道歉。可他不依不饶,最后竟然动手打了我的父亲。我再也无法忍受,扑上去开始跟他厮打,缠斗中,父亲颤颤巍巍地跑来想要拉开我们,却被他趁机用魔法打得奄奄一息。” 里昂顿了顿,似是在平息自己的情绪,接着他续道:“不能使用驭兽师本领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倒地,就在这个时候,你来了。那个少年似乎认识你,而且看上去他对你又爱又怕,你刚开口询问,他便添油加醋地开始歪曲事实。那时的你亭亭玉立地站在狭小的裁缝店中,就像冰雕玉啄的天使一般,可那时的我坚信,同样衣着华丽的你是不会帮助一个地位低下的穷小子的。结果,看到扑在父亲身上嘶声呼喊的我,你寒着脸毫不犹豫地施展魔法,将那个少年打得抱头鼠窜,然后你转过身微笑着向我伸出了手。” 听里昂讲述往事的克鲁斯的眼中掠过了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他为了掩饰自己的变化,开口问道:“接下来呢?” “接下来薇儿开始像个姐姐一样老气横秋地照顾我,但我总是无法接受她的帮助,可日子久了,我便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同化,成为了她的朋友。”里昂略过细节,语焉不详地结束了自己的回忆。 望着里昂,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旁的艾尔特则深有同感地说道:“薇儿也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不像贵族的贵族,就连吉雅,偶尔也会露出骄纵的样子。” “她身上有种魅力,能让人不知不觉地聚拢在她的周围,而这次她失忆之后,这种能力也没有消失,你们两个就是铁证。”里昂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道。 “那你真应该看看她阴人的时候,绝对会让人产生一种:与其被她玩死,不如早些归顺的感觉。”克鲁斯小声嘟囔着。 “前面那是什么?”装作没听到克鲁斯的话,我把注意力放在了远处山脉中一个隐约可见的村落中。 里昂极目远眺,接着兴奋地说道:“那就是铁锤镇,我们终于要到了!” “谁最后着陆,谁请吃早饭!”话音刚落,我猛然加速,脱离了四人飞行小队,直奔远方的铁锤镇而去。 ------------ 佣兵之路 更新时间:2013-11-21 坐在一家名为“山姆小厨房”的餐馆中,艾尔特尽情地点了一大堆昂贵的菜品,克鲁斯愿赌服输,只能一边咬牙切齿地诅咒落井下石的艾尔特,一边掏出一张金币券开始填写金额。铁锤镇是一个不大的小镇,或者用村落来形容更为贴切。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铁锤镇上不仅有佣兵协会,甚至在镇子的东面还有一所规模可观的魔法学校。 饥肠辘辘的我们争抢着桌上的饭菜,我更是吆五喝六地点了几瓶价格不菲的酒,里昂一直在微笑中注视着我,我见状更加放浪形骸,不管他印象中的薇儿有多么优雅,我就是要明确让他知道,薇儿已经彻底改头换面了,他要么接受事实,要么抬腿走人。只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里昂望着我的目光中依旧蕴含着海样的深情,对此开始感到些许不适的我不自觉地收敛行为,变得细嚼慢咽起来。 “佣兵团很好建立,有人就行,可相对的,想要升级佣兵团就困难多了。”克鲁斯擎着一个鸡腿,满嘴是油地说道。 “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轻松升级,你干嘛危言耸听。”艾尔特不满地反驳道,他一边说,一边将新端上来的菜肴摆到我和里昂的面前。 克鲁斯瞪圆了眼睛,毫不客气地说道:“首先,任务并不是很简单就能完成的,其次,咱们刚组建佣兵团,也没有资格去接那些有挑战性的任务。最后,大陆上佣兵团多如牛毛,可我问你,你能说出几个顶级佣兵团的名字?” 艾尔特闻言语塞,他哼了一声,不再回答,转而闷头吃饭。倒是里昂见到两人争执,微笑着插言道:“据我所知,大陆上的s级佣兵团并不在少数,只是他们中大多行事低调,通常会选择隐藏在黑暗中,所以不为人知。” 听到此话的艾尔特频频点头,并不住瞄向克鲁斯,那挑衅的眼神分明说道:有本事你就舌战群儒! “s级?”正专心与一块牛排奋战的我闻言抬头好奇地问道。 里昂点了点,回答到:“这是佣兵团的最高等级,是完成了无数间距任务才有可能得到的佣兵团最强称号。”他轻咳一声,接着说道:“当然了,我们的凤凰一旦建立,就要从零开始,也就是最初的f级佣兵团,但只要我们一直接受雇主的委托,并顺利完成任务的话,就可以一路升级到a级佣兵团。” 说到这里,一直专注鸡腿的克鲁斯抢过话头,说道:“从a到s是佣兵界一个极难逾越的鸿沟。因为通常情况下,佣兵团是绝对不允许跨级接受任务的,这不仅是对雇主的负责,也是对佣兵团成员生命的保护。而若你想迈入s级的殿堂,就必须以a级佣兵团的身份去完成一个s级的任务。不知道有多少佣兵团在这里折戟沉沙。”说完,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鸡腿上面。 我从他们的解释中渐渐明白了这个大陆上佣兵团的运作方式,更加感兴趣的我开始催促几人迅速吃饭,以争取第一时间到佣兵协会建立属于我们的佣兵团。 由于我们的慷慨,餐馆老板山姆殷勤地将我们送到了门口,并不住挥手告别。克鲁斯见桌上剩下不少菜,大感心疼,当他急匆匆地从餐馆中跑出来的时候,左手还拎着小半只吃剩的烤乳猪。就这样,一行四人没顾得上休息便直奔佣兵协会而去。 佣兵协会的大厅中有不少人在三五成群地聊天,大厅正中央的墙壁上悬挂着一个魔法告示牌,上面闪烁着可以在这里接到的各种等级的任务。艾尔特出身平民,他在孤儿院生活的时候最常逛的地方就是兰特城的佣兵协会,据他解释,佣兵协会里总会有一些三教九流,长相奇异的人出现,而他之所以愿意流连此处,根本原因就是为了观赏那些长得古里古怪的脸。如同回到家中的艾尔特自告奋勇地要去注册我们的凤凰佣兵团,临走时,他还毫不客气地从克鲁斯的手中抢过一张金币券。 为了方便低调行事,我换上了一件对自己来说略显肥大的男性魔法师长袍,并把兜帽严严实实地罩在了自己的头上。看着满屋子各类佣兵,和他们脸上桀骜不驯,嗜血剽悍的神色,我不由得感受到了一丝紧张的气氛。 “克鲁斯,你看那个家伙,他就像是刚从蒸锅里逃出来一样!”我冲一个脸上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烫得伤痕遍布的家伙努了努嘴。 专注于消灭剩余烤乳猪的克鲁斯闻言抬头,结果一望之下,他再也无法继续享用手上剩下的那些猪肉。 里昂坐在我身旁,他一直在用心观察大厅中的佣兵们,忽然,他轻轻用胳膊碰了我一下,接着目光望着大厅西侧那几个看上去跟我们有些相像的年轻面孔。我连忙坐直身子,凝神倾听,尽管大厅中声音嘈杂,但因为与他们的距离并不算远,所以我还是可以很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对话。 “这是一个d级任务,我们已经是d级佣兵团了,不过是摘个果子而已,哪有那么难的!”背对着我的那个女孩声音悦耳动听,她语调不满地说道。 “艾琳娜,虽然只是弄一颗罗望果,但是要去无光林地!那地方是我们能去的吗?满世界的黑暗法师,就算我们侥幸不死也要脱层皮的。”站在艾琳娜对面的年轻男子一脸激动地表示着自己的反对。 “我倒觉得可以一试,毕竟咱们都已经从学校毕业快一年了,而且之前的任务都完成的很顺利,我们需要一些挑战来修行,总是做那些送东西的任务怎么行呢?”艾琳娜身侧那个矮胖男子也开口了,看上去他就像是这个队伍的首领,因为自从他表态后,旁边的三个人便陷入了沉思中。 不一会,那个一直没有做声的戴着兜帽的身影发言了:“我也反对去无光林地,那里暗元素太过密集,我的光系魔法会受到很大限制。遇到危险的话,我恐怕会拖累大家的后腿。”声音柔媚甜美,像是嘴里含着块蜜糖一样。 “要不然我们投票表决吧!”年轻的男子沉不住气了,他提出了一个“绝妙”的建议。 “投票表决?我们是四个人,两两一伙,永远都不会有结果!”艾琳娜伶牙俐齿,瞬间指出了建议的荒谬之处。这让迟迟无法下定决心的四个人顿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我微微转过头来,冲身旁的里昂低声问道:“我们是f级佣兵团,可以和他们合作吗?”里昂会意,他压低声音解释道:“通过合作来进行跨级任务是没有问题的,但有条件,第一:必须得到可接任务的佣兵团的同意。第二:所有酬劳将由此佣兵团来分配。” 酬劳?不就是钱吗,看着魔法告示板上出现的一排极其无聊的f级任务:抓只小猪或者寻找丢失的小猫,诸如此类。我瞬间下定决心,同时冲里昂使了个眼色。 聪明人就是容易交流,里昂点了点头,接着便站起身向那纠结中的四个人走去,跟在里昂身旁的,还有看似一直漫不经心的克鲁斯。 那四个人对里昂和克鲁斯的到来微感诧异,我正想继续偷听他们的对话时,只见艾尔特兴冲冲地走了回来,手里还拿着几个泛着微光的徽章。 “薇儿,凤凰佣兵团,就在我的手中了。”艾尔特清秀的脸上满是兴奋,他递给我一个徽章,自己则把另一个徽章小心翼翼地别在了胸口上。 我看着徽章上不断变换着光芒的硕大的字母f,顿时失去了佩戴的兴趣,我低声询问道:“怎么会这么快?刚刚排队等着注册的人不是很多吗?” 艾尔特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狡猾至极的表情,他得意地回答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说完,他冲我眨了眨眼,同时挥了挥手中那张本属于克鲁斯的金币券。 我撇了撇嘴,心中了然。曾经的有为少年艾尔特也被我同化了,真不是是福是祸。正要再询问一些细节,忽然身旁出现了几个身影:里昂和克鲁斯的游说工作似乎已经完成了,如今六个人木桩般地杵在我和艾尔特面前。艾尔特不明所以,一脸茫然。 “我们找个地方,商量一下行动的具体细节吧。”我使用春风之语,将自己的声音幻化为男性,同时朗声道。 “他就是凤凰的团长夜刃大人!”里昂妥帖地为了我取了个艺名,他礼貌地伸出手,示意d级佣兵团的四个人跟着他走。 为首的矮胖小子一脸的青春痘,他皱着眉,似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紧跟里昂步出了佣兵协会的大门。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艾尔特一把揪住正在冲对方两个女性献殷勤的克鲁斯,低声在他耳边质询着。克鲁斯极不情愿,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埋怨艾尔特坏了他的好事,他皱着眉,耐着性子小声在艾尔特耳边解释着事情的经过。 我则好整以暇地迈着方步,时不时还大袖一挥,努力营造一种神经质男人的感觉。 一行人快步从街上走过,也许是因为现在身为女性,我的感知力变得异常敏锐,从未回头观望的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艾琳娜的目光时不时会驻足于我的身上。而那个戴着兜帽的女孩也用奇怪的目光着意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不太适应这种感觉,便加快脚步,与里昂并肩而行。 “薇儿,你现在叫夜刃,因为炼金室里发生一个意外事故,你的脸被毁容了,所以不得不戴着兜帽。你是一个热爱生活,喜欢小动物并且嫉恶如仇的强大魔法师。”里昂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飞快地介绍着我的新身份。 我点了点头,心想,前半部分也许是里昂根据我的作风随机编造的,而后半部分应该就代表着他印象中的薇儿。 ------------ 与“银鹰”联手的日子(上) 更新时间:2013-11-23 在里昂三人的刻意结纳下,名叫凯文的矮胖队长,和那个年轻的武斗家安德烈很快便与他们打成了一片。在餐厅悠闲地品茗聊天的过程中,我们也认识了身为魔法师的艾琳娜和牧师黛西。进屋之后,黛西摘下了兜帽,秀发如瀑布般从肩膀泻下,看得克鲁斯目不转睛。尽管她年轻的脸仍稍显稚嫩,可也算得上是姿色上佳的美女了。而艾琳娜长得小巧可爱,跟黛西算得上是各有千秋,一时间克鲁斯极难取舍,只好一会跟这个说上两句,又连忙转到另一个面前再谈上一会。 “无光林地在黑之森中,我们可能免不了要与黑暗法师们打交道了。”艾尔特微啜了一口面前的茶水,凑过头来说道。 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心中思考着伊克斯的话。他希望我去无光林地寻找一个人,并让这个人帮助我继续自己的学业。那么伊克斯肯定也考虑到了黑之森中那些被亚诺流放的黑暗法师们的威胁。既然他都没有特意出言提醒,那么我便也不应该自乱阵脚。当下,我悄声向艾尔特问道:“黑之森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艾尔特闻言面露难色,基本上没有离开过兰特城的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的问题。倒是一旁留神倾听的里昂接过话头答道:“黑之森其实严格来说算是亚诺王国和无序之地的边界,这片笼罩在无尽暗元素中的森林非常辽阔,森林的中间横贯着一条名叫卓尔的河流。” “那么无光林地在哪里?”我还是没有弄清此行的目的地,追问道。 “卓尔河的中段有一个大湖,湖心有一座四面环山的岛,穿过那些山峰,便能到达无光林地。”矮胖子凯文也被我们的对话所吸引,他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认真地回答道。 “很好,我明白了,谢谢你。”点头向凯文致谢后,我不再说话,只是歪着头靠在椅背上,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不知一直忙于向两女献殷勤的克鲁斯战果如何,诚实地讲,换下了鹦鹉装束的克鲁斯如今穿着一身雪白的武士服,英俊的脸上满是玩世不恭的笑意,单说竞争力,已然上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果然,涉世未深的艾琳娜看上去对克鲁斯很感兴趣,两个人绝口不谈未来的任务,只是在一个劲地闲聊。至于自坐下后便没有说过话的文静美女黛西,她的大眼睛会时不时飘向器宇轩昂却难掩风尘之色的里昂身上。将所有人的表现尽收眼底的我转而着意观察安德烈和凯文。 据凯文说,他们都是毕业于铁锤镇的“剑与魔法”学院,毕业之后在凯文的极力促成下,几个人合作组建了佣兵团,名字叫做:银鹰。凯文在离开学院的时候便已经是一个优秀的魔法师了,而艾琳娜仍旧处于魔法学徒阶段。 席间,安德烈与里昂言谈甚欢,他年轻的脸上喜怒之色极为明显,而还没等里昂询问,他便开始口沫横飞地讲述着银鹰佣兵团的冒险经历。一直留神倾听二人交谈的凯文始终保持着微笑,并时不时插上一句,最重要的是,每次凯文插话的时机,都是选在安德烈正透露一些有关银鹰佣兵团的隐秘经历的时候。凯文说话很有技巧,他可以不动声色地将胸无城府的安德烈拉扯到另外的话题中。通过观察,我确定了一个基本的事实,若是银鹰在任务过程中想要对我们不利,那么始作俑者便应该是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凯文。所以,若预感到事情有变,凯文将会成为我的首要提防对象。 经过一阵友好且热烈的磋商后,双方最终达成了共识。鉴于里昂所提出的凤凰成员需要休息的情况,本打算今天就出发前往黑之森的银鹰众人非常慷慨地赠送了我们一个晚上的休整时间。他们甚至还极为贴心地为我们推荐了一家本地最为舒适的旅店,而店主就是艾琳娜的父亲。几经推让,我们还是跟随着银鹰的佣兵们来到了那家据说是铁锤镇头一号的旅店中。 因为我们现在算是艾琳娜的朋友,所以看上去忠厚老实的艾琳娜的父亲根本不打算收钱。也不知道里昂是如何游说那个一脸憨直实则倔强无比的小老头,总之第二天我们离开旅店的时候,艾琳娜的父亲终于象征性地收了一个金币作为酬劳。对此我很不理解,既然人家不愿意收钱,干嘛非要矫情地交钱呢?对此,里昂耐心解释道,佣兵在出任务之前是绝对不能接受任何恩惠的,否则有可能会带来无妄之灾。 完全没想到沉稳细心的里昂也有迷信的一面,毕竟人无完人,我也就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第二天众人会面的时候,凯文已经带领银鹰的成员在佣兵协会门口等待我们多时了,一夜无梦的我精力异常充沛,就连跟平日没什么不同的阳光,在我的眼中也变成了强大的能源供给机。我趁银鹰的成员没有注意,悄悄从长长的衣袖中伸出雪白细嫩的小手,尽情享受着温暖阳光的抚摸。 “夜刃先生,请你在这份佣兵合作书上签个名字。”凯文的眼中掠过一道精光,同时礼貌地伸出手,将一份合作任务需要签署的文件递了过来。 我闻言连忙把手缩了回去,同时拢了拢袖子,并轻轻用胳膊撞了撞身旁的里昂,里昂会意,他微笑着替我接过那份合作书,说道:“我是凤凰的代言人,这份文件由我来签就好。”说完,大笔挥舞中,那张纸上便出现了书写得极为苍劲有力的夜刃二字。 不知道凯文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异色到底代表着什么,但是我确实也不曾指望这个矮胖子愿意毫无保留地信任我,反正不管他用什么花招,我的帽子不摘,我的声音会变,谅他也拿我没辙。念及此,我耸了耸肩,跟随在兴致勃勃带路并介绍着本地风情的安德烈身后,正式开始了人生第一次的佣兵任务。 从铁锤镇到黑之森是没有路的,没有想到会步行并且需要不停翻山越岭的我顿时傻了眼,若是原来的身体,倒也还撑得住,可惜现在我是身娇体弱的薇儿,果然,不过行了半日,我就实在吃不消了。里昂一直在悄悄地关注着我的情况,见我步履虚浮,双腿发颤,他便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目前我非常糟糕的状况。他不着痕迹地摆脱了正在他身旁口若悬河的安德烈,后辍一步,在我身边轻声问道:“薇儿,你还好吗?” 我咬了咬牙,艰难地点着头。里昂不需要看我的脸便可以洞察的我想法,他心疼地望着我,接着不由分说地把我背了起来。被他的动作吓得不轻的我不知该作何反应,挣扎?娘!趴在他背上?娘!几经思量,我如泥塑木雕一般在里昂的后背上作挺拔状。不远处的克鲁斯一边跟银鹰的两个女孩有说有笑,一边时不时贼兮兮地冲我和里昂瞄上一眼,脸上满是追悔莫及的神色,只有艾尔特极为敬业,他一直在与凯文详谈,两个人不仅相互交换了魔法师施法的心得,还对此行有可能遇上的各种情况进行了细致的分析和大胆的预测,聊得热火朝天,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至于对里昂有着莫名情感的美女牧师黛西,却在自里昂将我背起后,便用更加热切的目光偷偷观察着里昂。 黑之森距离铁锤镇大约两日的路程,这意味着我们一行八人将会在野外露宿一夜。对此早有准备的银鹰众人在天色渐暗的时候搭起了帐篷。我们也有样学样地从克鲁斯背着的行李中拿出帆布和细铁棍。原本我打算随便买两个帐篷就好,但是里昂执意不肯,因为他担心弱不禁风的我会在战斗之前就被病魔打倒。而一直与我站在同一战线的克鲁斯和艾尔特此时此刻却毫不犹豫地选择支持里昂的做法。当凤凰的两个差异极大的帐篷搭好后,它们毫无悬念地吸引了银鹰佣兵团四个人的注意力。尽管里昂一再解释,声称我在之前炼金室的悲惨遭遇使得身体变得非常脆弱,所以一定要重点保护。可眼前的异状仍让银鹰的诸人更加排斥处处透着诡异的我。 我并不在乎被冷落,事实上我很享受这种宁静,一头钻进自己那华丽舒适的帐篷后,我如释重负地摘下兜帽,尽情地呼吸着山林中混杂着清新泥土味道的空气。随手从包裹中掏出一本书和一块糕点,我打算安安静静地看上一会书再睡觉,爱怜地抚摸着书皮的我正要翻开它,忽然帐篷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接着里昂的声音在帐篷外响了起来:“夜刃大人,我会在这里守夜,你放心睡吧。”因为担心银鹰的成员会更加排斥我,所以里昂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音量。 “不用的,里昂,你去睡吧,我很好。”我平静地回答里昂,语气中带着些许感激和倔强。 帐篷外的里昂没有说话,我看到他那被月光拉扯得很长的影子先是呆呆地站了一会,然后突然一弯,依旧固执地坐在了帐篷的门口。 我无奈,合上了一页未看的书,我戴上兜帽钻出了帐篷:“你要守夜,那咱俩就一起守。”递过一瓶酒之后,我一屁股坐在里昂身旁,轻松地说道。 里昂偏过头,深深地看着我,他那沉静如水的眸子似乎是要将我吸进去,对于里昂的这种行为,我早就习以为常,鬼才相信他跟薇儿只是朋友关系,起码里昂在两人的关系中已经走了很远。在那一瞬间,我的心中突然泛起对里昂的无限同情和惺惺相惜的感觉:他也与爱人阴阳永隔,虽然他能看见爱人的脸,听见爱人的笑声,可他并不比我幸运,若是忱的灵魂被一个男人替代,我恐怕会产生将其碎尸万段的念头。想到这里,我不忍再拒绝里昂的爱护之举,只能举起手中的酒瓶,深深地喝上一口。看到身旁悠然自得的我,里昂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意,在柔和月光的照耀下,这个安静沉稳的男人让我们之间的隔膜又少了一层。 “喝酒不叫我?你们是瞧不起我的酒量吗?”艾尔特带着笑意漫步上坡,身后跟着同样兴致勃勃的克鲁斯,他人未到语先至:“我未必能喝倒夜刃大人,但里昂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那天晚上,月色明媚,四个人在一顶华丽的帐篷前,你一杯我一盏喝个不停,席间不断地聊天吹牛,里昂也讲述了自己那些不曾向任何人吐露的往事,甚至连我都分享了一些从脑海中分剥抽离的记忆,看到他们脸上因为听到地球上的歌曲而露出的迷醉表情,我的心也变得无比安稳和澄明。直到东方渐白,喝得醉意微醺的几个人才各自回了帐篷,倒头大睡起来。 ------------ 与“银鹰”联手的日子(下) 更新时间:2013-11-23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我才悠悠醒转,睁开眼却发现不断有婆娑的树影掠过我的帐篷,大讶之下,我戴上兜帽从帐篷中探出头来,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结果却惊讶地发现里昂和克鲁斯正一前一后地扛着我的华丽帐篷,健步如飞。 不知道银鹰那几个人用诡异的目光瞄着帐篷中熟睡的我多久,总之当我跳出帐篷,脚踏实地的时候,身旁经过的艾琳娜极其不满地瞪了我一眼,仿佛在指责我过度劳累了她的新朋友克鲁斯。黛西更是目不斜视地紧跟着艾琳娜快步离去,连鄙视的目光都欠奉。而一直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凯文倒时不时回过头来,目光中蕴含的迷惑与疏远之色更深。在他们眼中,里昂三人就是明珠暗投的典型人物了。 既然银鹰的人对我的恶感已生,且有愈演愈烈之势,我也便破罐破摔地持无视态度。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一行八人无暇观赏林中的景色,甚至连交流也变得稀少起来。只有安德烈像个孩子一样仍旧兴奋莫名,树林偶尔窜出的小动物都可以激起他的啧啧称赞和长篇大论。 自尊心犹在的我说什么也不肯再让里昂背着我走,虽然近半天的步行让我累得头晕眼花,但仍固执地咬牙坚持。里昂见状也不再勉强,只是他坚决不肯离开我的身侧,几乎是一步一步往前挨的两个人很快就被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到达黑之森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与我想象中的不同,黑之森这片广袤的森林中的确蕴含着极为浓郁的暗元素,但是树影斑驳中透出的阳光依旧照亮了这片枝繁叶茂的树林。本以为到达黑之森后就会出现那些危险的被亚诺王国放逐的黑暗法师,可事实上,我们不仅没有见到一个人影,甚至连动物们都销声匿迹了。一路上我们小心翼翼地绕过了一些简陋的木制房子,烟囱中缓缓冒出的炊烟告诉我们,这里有人居住,鉴于黑之森是黑暗法师们的家园,所以对于他们的住宅,我们选择敬而远之。最为奇怪的是,一路行来,那些记载中穷凶极恶的黑暗法师们竟然不知所踪。 进入黑之森后,银鹰的两位主力战斗员进入了高度紧张的警戒状态,而一直生活在校园中的克鲁斯和艾尔特也很小心地观察着周遭的环境,甚至自从踏足黑之森开始,克鲁斯就一言不发,仿佛完全忘记了身旁那两个活色生香的小美人。艾尔特手中的蓝光隐隐,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就连已经体力透支的我也掏出了一直藏在怀中的魔杖,和里昂一左一右以相互掩护的姿态谨慎地前进着。 现实为我们上了佣兵的第一课:你认为会出现的危险,往往不会发生。就这样,我们一路摸索着在黑之森中稳步前行。作为无序之地和亚诺王国的国界线,黑之森虽然绵延数千里,但是它的宽度却实为有限,很快我们就到达了横贯整个黑之森的卓尔河的岸边。 凯文展开地图,跟艾尔特仔细研究起来。艾琳娜和黛西两个女生因为长时间的赶路也终于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从后面赶上的我看到这一幕,顿时心中大感快意。 “卓尔湖在此地的上游,我们沿河而上就可以到达。”凯文指着地图上的标识,对身旁的艾尔特说道。 艾尔特点了点头,接着他回过头来对着我和里昂指了指河的上游。我们会意。微微放松了一下早已麻木的双腿,我疲惫地站起身,继续着似乎永远都无法走到尽头的路。艾琳娜见奔波良久却仍然没有见到无光林地的影子,终于爆发了,一旁歇息的她突然飞快地站起身,一把抢过凯文手中的地图,急急寻找,似乎是想在地图上发现一些捷径。凯文苦笑地看着艾琳娜孩子气的行为没有做声。而我则昂首挺胸地径直从艾琳娜身旁走过,直奔卓尔河上游而去。 与其说卓尔是一条河,不如用小溪来形容它更为贴切,岸边到处是光滑圆润的鹅卵石,惬意地享受着清澈溪水的抚慰。我蹲在溪边,用冰冷的溪水略略刺激了一下自己躲在兜帽中的脸。溪水所带来的寒意似乎为我增添了力量,精神再度抖擞的我和毫无倦色的里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大自然永远是最伟大的艺术家,它先是创造了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接着在小溪中游挖了个一望无际的大坑,并在坑中注满了水,第一批来到这里的人们为其命名为:卓尔湖。湖心有一座面积极大的岛屿,岛屿上到处是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以至于阳光都无法穿透那连成一片后像是顶巨大帽子的茂密树叶,无光林地就此得名。 凯文告诉我们,黑之森的黑暗法师都服从一个在大陆上名不见经传的大魔导士的统治,而他就居住在卓尔湖的小岛上。并且有传言说,他的房子正好阻挡了进入环形山的唯一入口,罗望果,这个大陆上颇为稀有的药用植被,就要命地生长在那环形山中。 事先并不知道有可能会接触大魔导士的我们不大不小地吃了一惊,惊讶过后的艾尔特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克鲁斯也是跃跃欲试,里昂仍旧面沉似水,让人无法猜透他心中所想。而我则开始考虑一些能用得上的“阴谋诡计”。自从亲眼见识了魔导士伊克斯的强大,我就对大魔导士这种更高级别的人物极为忌惮。若无法力敌,那么就只能选择智取。事实上,一切都只是未雨绸缪而已,因为伊克斯让我去无光林地寻找自己的下一任的黑暗魔法教师,最有可能的人选便是那位传言中极为神秘的大魔导士了。既然是友非敌,我也没必要庸人自扰,只要保持足够的警惕就好了。 面对看上去宽广无际的卓尔湖和湖心那个因为距离遥远而显得模糊不清的小岛,安德烈开始释放斗气,砍伐着周围的树木,想要制筏渡水。其实用魔法或者斗气飞行穿越湖泊是最节省时间的做法,但没人知道当到达环形山岛屿的时候会遇上什么样的危险,所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节省自己的力气。 里昂冲帮助安德烈制作木筏的克鲁斯使了个眼色,克鲁斯放下手中刚刚砍下的圆木,走到他身边,两个人开始小声地商议着什么。不远处正坐在地上休息的我只看到克鲁斯的脸越来越尴尬,原本英俊的脸就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他突然打断了里昂的话,想要表达自己的建议,但是里昂似乎早就摸清了他的想法,三言两语就平息了克鲁斯的顾虑。 在我们的帮助下,银鹰的众人很快就搭乘着简易的木筏开始渡湖,一边忙碌,一边悄悄注意着克鲁斯的艾琳娜目光中满是不舍,注意到这个细节的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应该找机会撺掇里昂和艾尔特,强迫克鲁斯穿回那套鹦鹉装束,到时候再看看艾琳娜是否还会对克鲁斯兴致盎然。 等到那些人在我们的视线中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时,举目远眺的里昂转过身来,微笑着走到我面前,双手绽放出绿色的光芒。我会意,摘下兜帽冲他微微一笑,绿光环绕中,我又变成了那只通体雪白的小鸟。在里昂如法炮制下,艾尔特变回了那只雄鹰,而克鲁斯果然再次成为了鹦鹉,我也终于明白之前的他究竟因为什么而跟里昂争论不休了。 四人振翅疾飞,很快就穿越了那看似一望无际的卓尔湖。为了保护克鲁斯五颜六色的小秘密,我们特意选择了与已经登陆的银鹰众人有些距离的着陆点。变幻回人形的克鲁斯缠着里昂问个不停,不外乎是若里昂更加强大,能否在兽化术上改变一下自己的飞行形态。里昂无奈苦笑,只好一遍遍地耐心解释着此事的不可完成性,艾尔特则在一旁抓住机会不住地冷嘲热讽。就这样,几个人一边谈笑,一边在无光林地高耸入云的树林间行进。 当我们与银鹰的成员汇合时,我惊讶地发现,作为队伍中唯一的战士,安德烈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没等克鲁斯开口询问,凯文就冲他做了一个男人皆知而女人无感的嘘嘘动作。于是七个人耐心地坐在树林中,等待安德烈的归来。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长着世界第一大膀胱的安德烈迟迟未曾归来,原本无光林地就极为阴暗,天色将晚下,周围更见漆黑。 “不就是探个路吗?安德烈怎么还不回来。”黛西第一个沉不住气了,她甜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虑。 “也许他是个路痴。”我接过话头,随口答道。没想到的是,我话音刚落,凯文就恍然地拍了一下大腿,如梦初醒地说道:“安德烈确实有寻路的困扰,他可能已经迷路了。” 听到此话的我瞠目结舌,真不知这一伙人是怎么在佣兵界混到现在的,就连一直让我觉得胸有城府的凯文竟然也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当下朗声道:“那么我们分头去寻找他吧,找到之后继续前进,我们在环形山的入口集合便是。” 凯文微微点头,他的目光四下搜寻了一会,接着捡起了几块鹅卵石,伴随着咒语的吟唱,凯文那满是青春痘的脸上微微散发土黄色的光:“我们分成三个小组吧。”凯文数了数人头,粗略地分了下组,接着说道:“每一组人都拿着一块鹅卵石,我们之间的距离越近,石头就会越热,为了防止其他人走散,还请保存好这块石头。” 凯文的这个土系魔法无论在魔法的释放还是在其效果上都有不俗的表现,这让我不禁对矮胖子的实力有了更深的认识。 “我和黛西跟着克鲁斯就好了。”艾琳娜似是怕克鲁斯被抢走,急忙说道,见我没有任何表示反对的意思,她竟然还感激地望了我一眼。 无作为中便改善了自己形象的我哭笑不得,里昂接过凯文手中的一块鹅卵石,仔细地放在口袋中,说道:“那么,我跟夜刃大人一组。”话音刚落,黛西的目光中便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之色。 “凯文,看来就剩咱俩了。”艾尔特笑着走到凯文的身旁,凯文也微笑点头,他环视一周,郑重地说道:“若是遇到危险,请一定先求自保,实在难以脱身,就把这块石头摔在地上,那么所有人都会争取第一时间赶到你们身边。”说完,他略带担忧地看了看黛西和艾琳娜,倒是心花怒发的艾琳娜对凯文的担心完全视而不见。 “两个小时后,无论是否找到安德烈,环形山入口见。”为了保险起见,我加上了时限,说完当先走入树林中,里昂冲其他人点头致意后,也加快脚步,紧跟在我身旁。 ------------ 寻找路痴 更新时间:2013-11-24 我和里昂并肩在无光林地中穿行,其他人的身影很快就被茂密的树丛所遮挡,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担心太过张扬会遇上意想不到的危险,我跟里昂没有一路大声呼喊安德烈的名字,因为无光林地中极为寂静,周围数十米的风吹草动根本无法逃过里昂锐利的双目,所以寻找安德烈的踪迹靠我们的肉眼和耳朵就足够了。 身边的里昂一面仔细寻找安德烈,一面留心注意着我的动向,看到他数度欲言又止,我索性停下脚步,摆出一脸轻松的表情,说道:“你有话对我说,是吗?” 里昂一愣,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接着把手伸进怀中掏摸。我见他面色肃整,便安安心心坐在脚下堆积的厚厚的落叶上,等待他的下文。 “薇儿,你还记得这个挂坠吗?”等里昂的手从怀中伸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个造型奇特的挂坠。 我皱着眉,挤过里昂手中的挂坠,细细观察:这个奇怪挂坠的链子不知道是用什么金属打造而成的,我用力拉了几下却毫无断裂迹象,链子上吊着一个圆形的凹槽,凹槽中间镶刻着一个圆形的黑色水晶,而凹槽外面雕刻着一只正昂首怒啸的栩栩如生的龙。 “不记得了,这是什么?”装模作样观察了半天的我回答道。 里昂的眼中掠过一丝失望之色,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微微一笑道:“这是你托付给我保管的禁龙链,当时你就叫它这个名字,你还告诉我,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遗物。” “我妈妈?留给我的遗物?”我大惑不解,有关薇儿母亲的情况,我从理查德那里都没有得到太多线索,今天竟然从里昂的口中听到了关于这个女人的只言片语。 好神秘的女人,我一边仔细观察这条挂坠,一边尝试将薇儿母亲的线索连成线,却无奈地发现,这些支离破碎的线索即便连到一起也无法表达出任何完整的意义,正思量,里昂开口道:“既然你已经醒过来,那么这条项链便应该物归原主,我本来希望你能想起这条挂坠,继而想起一些自己的往事,看来我还是操之过急了。”里昂的表情有些自责,他笑了笑,站起身来接着寻找安德烈。 我把奇怪的挂坠仔细地放在怀中收好,随手拍了拍沾了灰尘的裤子,我走到里昂身边,正要说些安慰里昂的话,突然,原本四处巡视的里昂如泥塑木雕般呆住,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猛然间飞快地转身将我扑倒在地。 摔得七荤八素的我还没等回过神来,就惊讶地发现一个黑色闪电般的身影从我们刚刚站立的位置飞掠而过,我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到那锋利爪子上的凛凛寒光。 里昂一骨碌爬起身,同时把我护在身后,接着他微微伏低身子,用只有我们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逆鳞豹,薇儿,咱们中奖了。” 在书中读到过这种生物相关介绍的我闻言大惊失色:逆鳞豹,以遍布全身的逆向鳞片而得名,这种生物的鳞片坚固似铁,行动却仍如闪电般敏捷,终日浸淫在无光林地的逆鳞豹则因为浓度过高暗元素的缘故而对许多魔法免疫。最糟糕,也是目前我最为忌惮的一点便是:逆鳞豹从不单独猎食。 果然,就像印证我心中想法一样,周围很快便响起了那伴随着低沉兽吼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们被包围了。”我抽出魔杖,直指对面第一只出现的正目露凶光,口流涎液的逆鳞豹,低声说道。 里昂点了点头,脸上沉稳依旧,只是目光中多了些警惕凝重之意,他双拳紧握,绿光隐隐,快速说道:“薇儿,想办法阻挡其他逆鳞豹,然后我们合力控制住面前这只。”他言简意赅地下达了战斗部署,几乎没有实战经验的我闻言心中略定。 没有任何征兆,里昂出手了,他直扑对面那只想要将我们变成自己晚餐的逆鳞豹,在里昂动手的一瞬间,我的咒语吟唱也及时地完成了,一道熊熊燃烧的环形烈焰之墙阻隔在空地和树丛之间。四面八方的树丛中响起了逆鳞豹愤怒的嘶吼,尽管他们凶威甚炽,但野兽毕竟本能地害怕火焰。看到魔法生效,我不由长出一口气,一边专注地持续施法以维持烈焰之墙,一边注意着里昂的战况。 与武斗家不同,驭兽师在战斗中不使用任何武器,里昂的身法轻灵而迅捷,跟逆鳞豹相比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短时间内他能给那只逆鳞豹造成的伤害也相对有限,被里昂准确地抱住腰身,并狠狠地摔到树干上的逆鳞豹迅速地翻身跃起,它那闪着绿色寒芒的凶睛中带着无尽的愤怒,只见逆鳞豹微微矮身,口中低吼,里昂丝毫没有松懈地牢牢盯着逆鳞豹的一举一动,突然,逆鳞豹发动了,它猛地从地上高高跳起,本以为会直扑里昂的逆鳞豹竟然闪电般地从里昂的头顶跃了过去。 我本能地伏低身子,在逆鳞豹的影响下,一直熊熊燃烧的烈焰之墙为之一矮。正当我以为逆鳞豹已经扑到面前的时候,里昂不知何时已然出手,他那双泛着绿色光芒的手牢牢握住了逆鳞豹的后腿,随着他一声大喝,逆鳞豹竟然在空中无助地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接着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逆鳞豹长声哀鸣,烈焰墙外的兽吼声伴随着它的哀鸣此起彼伏,但却没有任何一只敢于越墙而入。里昂的视线从未离开过逆鳞豹的身体,他依旧全神贯注地防备着,完全不去理会烈焰墙外那透着无尽愤怒的嘶吼声。 遭到重击的逆鳞豹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很快从痛苦中恢复过来,它赤红着双目,抓地有声地在里昂面前来回踱步。不知从何时起,逆鳞豹那双凶睛越过了里昂,直直射在我的身上,看来这种生活在无光林地的危险生物不仅有着强健的体魄,竟然还发育出了可圈可点的智商。暗暗叫苦的我不由得开始焦急起来,若是里昂无法挡住那只狡猾的野兽,那么今天我们就要成为野兽的果腹之物了。正冥思苦想脱身之法的时候,那只打不死的逆鳞豹再次发动,里昂也猛然出手,就像是在看慢动作电影:我看到里昂的手直直抓向逆鳞豹的后腿,却只见那只狡猾的野兽在空中歪过身子,锋利的前爪深深地抓进了树干中,借着这股大力,它竟然躲过了里昂势在必得的一抓,飞快地向我扑来。 持续施法的我无法躲闪,只能绝望地暗呼我命休矣。眼看那逆鳞豹就要成功将我干掉,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它张开的血盆大口中那闪着寒光的森森白牙。忽然,一击失手的里昂的身形只一晃便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他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逆鳞豹高高跃起的身子的正下方,双手如疾电般探出抓住逆鳞豹两肋的鳞片,并用力向下一拖。 死里逃生的我看到逆鳞豹惨叫着从空中跌落,里昂瞬间完成了逆转,并飞快地出拳,全力击打着刚一落地全无反抗能力的逆鳞豹。 “薇儿,想办法制服这个家伙就结束了!”里昂躲闪过逆鳞豹锋锐的爪子,借势双手齐握结结实实地砸在逆鳞豹的头上。 我点了点头,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中冒了出来,没有丝毫犹豫,我开始吟唱咒语并挥舞魔杖,魔杖上魔晶石发出的红色光芒更加耀眼,在我的全力催动下,烈焰之墙更加猛烈地燃烧起来,那吞吐的火舌甚至炙烤着高耸入云的树冠。忽然,魔晶石的红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蓝光,我随意地挥动着魔杖,一道蓝芒准确地击中了在里昂的拳头下聊以自保的逆鳞豹。它的动作突然在我的魔法作用下变得极为诡异,很快,这只纯黑色的凶残猎食者浑身结满了冰碴,像一尊刚刚制作完成的冰雕,保持着翻滚的姿势再也无法移动分毫。里昂手中绿光大盛,他把手放在逆鳞豹冒着寒气的头上,同时微笑着冲我眨了眨眼。我也收起魔杖,笑容轻松。 失去了持续施法作用的烈焰之墙逐渐变得黯淡无光,早已急不可耐的逆鳞豹群纷纷踏出草丛,等待火墙变矮到足够他们跃过的高度。对里昂无比信任的我放松地坐了下来,伴随着游离与里昂与逆鳞豹身上的柔和绿光,里昂的身形渐渐发生了变化,等到火墙慢慢熄灭时,那只被冻成冰棍的逆鳞豹已经从冰魔法束缚中脱出,它正摇着尾巴围着里昂幻化的逆鳞豹打转,湿哒哒的舌头不住地在里昂的脸上扫来扫去。而一直被阻隔在烈焰之墙外,刚刚看到墙内场景的逆鳞豹群也都友好地围坐在空地,口中探出的舌头活像一只只家养的宠物狗。 “这招真酷,有名字吗?”我望着被逆鳞豹们围住,众星拱月般的里昂,微笑着问道。 里昂伸出一只爪子不住地给旁边那只被打得很惨的逆鳞豹搔着痒,他闻言抬头,语调轻快地回答:“这是驭兽师的看家本领,如果非要起个名字的话,叫做同化兽魂。” “那么,是你的魂变成了它的魂,还是它的魂同化成了你的魂?”脱离险境的我心情放松,促狭地开着里昂的玩笑。里昂朗声大笑,他爽朗的笑声引得周围躺得横七竖八的逆鳞豹们不住地嘶吼应和。 打算休息一阵再继续赶路的我们坐在空地上愉快地聊着天,里昂也解释了一些有关驭兽师的战斗方式:若说兽语术便是驭兽师与野兽沟通的桥梁,那么同化兽魂便是驭兽师与野兽之间心灵的桥梁。这座桥梁建立的过程并非是我眼中所看到的那么轻松,事实上,同化兽魂是驭兽之道中至为艰深危险的法术。稍有不慎便可能遭到兽奴的反噬,轻则命悬一线,重则魂飞魄散。 里昂的战斗方式类似于中国功夫,小巧的近身搏击,轻灵的闪躲腾挪,这跟我在学校中看到的剑士们的攻击方式没有任何相通之处。里昂告诉我,这是驭兽师专门的体技,因为跟武斗家们不一样,里昂作为驭兽师是无法使用斗气的,他们只能修炼上古元素之神传自兽人的神秘体技,今天我初见这种搏击术的端倪,确实与斗气各有千秋,难分伯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里昂做为驭兽师太过专业,总之无论是那只被同化了兽魂的逆鳞豹也好,还是它的好基友们也罢,我们坐在这里聊了半天,它们竟无一只离开。这时的里昂早已幻化回原本的形态,他一边指着自己武士劲装上面被逆鳞豹抓出的口子,一边轻轻地戳了戳身旁惬意趴伏的逆鳞豹的鼻子。它很聪明地第一时间理解了里昂动作中的含义,因为我看到它的尾巴又开始疯狂地摇动起来。 看了看天色后的里昂掏出怀中的鹅卵石,皱着眉头说道:“完全冰凉的,他们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我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突然里昂的表情一凝,接着他把手指伸到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伴随着里昂的动作,我伏地身子,同样开始隐蔽的还有那些死赖着不走的逆鳞豹。就在这时,坡下不远处的树丛中突然响起了由远及近的杂乱脚步声。 ------------ 不期而遇 更新时间:2013-11-25 险些被一群逆鳞豹当成晚餐的我听到脚步声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感到了莫名的兴奋,以至于我的身体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身边的里昂见状还以为我心生恐惧,他伸出手,似乎想抚摸我的脸颊以示安抚,那修长的手指在空中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尽管周围因为黑暗而能见度很低,但是我的目力实在强悍,竟从这片黑暗中分辨出了对方的大致数量,见到这不会少于二十人的队伍,我低声说道:“不是自己人。”里昂点了点头,同时目光柔和地扫过身边那只正低低趴伏的逆鳞豹,它像是从里昂的目光中得到了无穷的力量一般,停止了示威般的低吼,转而安静得像一只小猫。 坡下的谈话声被林中的微风断断续续地送到我们耳中,一开始我们只能分辨出其中的几个词汇:同伴,魔剑士,目的。很快,随着他们越走越近,我们清晰地听到了下面的对话。 “你的魔剑士伙伴还不赖,可惜他能逃得了一时,却躲不过这无光林地中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一个阴沉的声音自信满满地说道。 “魔剑士?”我心中一动,难道他们提到的这个人是克鲁斯吗?那么是谁在下面的队伍中?黛西?艾琳娜?为了得到答案,我聚精会神,侧耳细听。 没让我等多久,伶牙俐齿的艾琳娜很快就开始她在语言上的反击:“他很快就会来救我的!你们这群卑鄙的偷袭者,这么多人还被我们打得人仰马翻。我都替你们丢脸!” “小丫头口气不小,你以为我们忌惮的是你们那可笑的佣兵团吗?”阴沉的声音似乎听到了某种笑话,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 “小美人,乖乖告诉我,你们有多少个同伴,到这无光林地是为了什么。说出来姐姐就放你离开。”一个娇媚慵懒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那声音充满了诱惑力和煽动性,就像是无数只蚂蚁在我的耳中爬来爬去,竟然让我的心都跟着痒了起来。微微侧目看向里昂,只见他仍旧一副老僧入定的姿态,线条分明的脸丝毫不为所动。我脸上一热,连忙屏息敛神,继续偷听他们的对话。 艾琳娜听了这个女人的声音似乎犹豫了一下,原本衣服与绳索摩擦的声音顿时消失不见了,她脆声回答道:“就我们三个人,只是为了做一个简单的佣兵任务而已。”艾琳娜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单纯,虽然女人那似乎有勾魂摄魄能力的声音对她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但是艾琳娜仍旧保留着灵台中的一丝清明。 “小妹妹,无光林地现在已经被我们接管了,你们的任务也注定会失败,现在那个魔剑士虽然逃跑了,可他仍然中了我的毒镖,那么你为何不为活着的人着想,乖乖地告诉我实话呢?”甜腻动人的声音犹如毒蛇吐信,那个女人一下就看穿了艾琳娜的谎言,并开始用其他办法去攻击艾琳娜的心防。 “你骗人!克鲁斯才不会被你那可笑的毒药难倒,你这个卑鄙的女人!”艾琳娜一听到克鲁斯中了毒,顿时方寸大乱,急于反击的她慌不择言,吐露了克鲁斯的名字。 “克鲁斯?没听说过这号人物,看来这个佣兵团确实都是由新手组成的。”那个阴沉的声音得到了重要的线索,他略一沉吟,兴奋地说道。 “费奇陛下的计划必须按时完成,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个佣兵团的底细,那么现在斩草除根吧,这个女孩就交给你处置了,我去带一队人去寻找那个魔剑士和一个小牧师。”即便吐露凶恶之言,那个柔美的声音依旧慵懒欲死,让人骨软筋酥。她的话音刚落,坡下就响起了一片杂乱无章的笑声,那声音中带着令人恶心的淫邪。 “又是苏尔图的白痴皇帝费奇!真不让人消停!”重生之后我听到最多的反派名字就是这个叫做费奇的野心家,此时从女人口中得知这次的事情竟然还是出自费奇之手,我不由得恼怒万分,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道。 里昂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突然绽放出生动的笑容,他指了指我,接着指了指下面的人群。我瞬间读懂了他的意思,便悄悄伸出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身旁那群大气都不敢出的逆鳞豹。里昂点头,双手微一用力,便要从坡上跳下。我连忙拉住他的胳膊,不住摇头,同时飞快地站起身,毫无预兆地高呼道:“何人扰我清梦?” 里昂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顿时大惊失色,但来不及阻止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从坡上跳下,大咧咧地站在了那支黑衣人队伍的正前方。 艾琳娜一听到我用春风之语幻化的声音之后就面露喜色,她差点就叫出了我的名字,好在小丫头终归有些自控能力,她把“夜刃”这两个字生生吞回了肚子里,脸上连忙装出惊诧莫名的表情。 黑衣人们被从天而降的我吸引了注意力,没有发觉艾琳娜的异状。那个娇媚声音的主人在人群中极易分辨,因为她是唯一的女性。只是天色已暗,加上她的脸上围着面纱,所以我看不清这个毒蛇般女人的容貌。 那个女人体态妖娆,会让人产生一种不顾一切地想将她扑倒在地尽情探索她迷人身体的欲望,虽然我现在是女身,仍旧被她的风情万种牢牢攥住了视线。只见女人从错愕中回过神来,用极为动人的姿态往前走了两步,咯咯笑着说道:“没想到无光林地除了那个老不死的家伙之外竟然还有其他人,你是来救这个小丫头的吗?”女人眯着眼睛盯着我,那目光如秋水般柔媚,在我的身上不住地转来转去。 也许是女性荷尔蒙的作用,她对我的魅惑效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我耸了耸肩,懒洋洋地说道:“老子在睡觉,你们吵个不停,现在我醒了,只不过是想让你们道个歉而已。快说对不起!”我故意装作色厉内荏,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小,“对不起”那三个字仿佛是从口中不小心钻出来的一样。 那女人更加感兴趣地望着我,她随手拂了拂额前的长发,如此普通的动作在她的手中变成了威力强大的武器,我心中依旧澄明,只是那群看惯了其美色的黑衣人都目不转睛地望向她:“如果我们不愿意说对不起呢?”女人像是撒娇一样地对我说出了这句话,话音未落,黑衣人一拥而上,将我团团围住。 我故意哆嗦了一下,接着胆怯地说道:“你,你,你们不要乱来,我虽然爱好和平,可是我的朋友们未必会容忍你们对我胡作非为。” 被绑得像个麻花一样的艾琳娜见我如此不中用,眼中的希望火花慢慢变成了鄙视的目光,她好气又好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不介意跟你的朋友们谈一谈。”女人一副吃定了我的的表情,眼中的娇媚变成了放佛可以将人烤化的火焰。 “那好吧,我就让你们认识一下。”说完,我一挺腰杆,煞有介事地开始胡编乱造古元素咒语,黑衣人们不仅没有阻止我,反而嬉皮笑脸地看着我表演。这群人的表现全部落在我的眼中,看到他们如此掉以轻心地对待来历不明的敌人时,我心中大定,猛地抽出魔杖,朝天一指。伴随我无厘头的动作,所有人都狂笑了起来,因为那雪白的魔杖上连个火星都没有,可惜,他们的笑容很快就僵住了,因为不知何时起,他们的已经被数量上占有绝对优势的逆鳞豹群团团围住了。 借着胡诌将暗之隐身术这个魔法孕于其中的我,趁着他们正此起彼伏地惊呼,悄无声息地隐在了一旁的草丛中。艾琳娜本已放弃希望,但万没想到情况竟然急转直下,只是她也完全不能确定这群凶睛闪烁,獠牙外露的逆鳞豹究竟和我是什么关系,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群黑衣人杂乱无章地排列防御阵型。 女人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她冷冷地扫视周围,似是想找到我的位置,徒劳无功后的她又把目光放在了正好奇注视逆鳞豹的艾琳娜身上。 就知道她会负隅顽抗的我早就在草丛中用魔杖遥遥指向艾琳娜,就等着那女人出手,可惜,里昂比我的动作快多了,早已饥肠辘辘的逆鳞豹见到遍地黑色的食物,兴奋莫名,随着里昂化身的逆鳞豹疾电般的纵跃,逆鳞豹们纷纷嘶吼着冲进黑衣人那凌乱不堪的防御阵型中,惨呼声顿时在这片树林中响起,这群归属于费奇的黑衣人完全不是逆鳞豹的对手,只有那个女人和另一个穿着红色魔法师长袍的家伙有抵抗之力。在这一面倒的屠戮中,本来心如止水的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两只逆鳞豹将一个惨呼不绝的黑衣人生生拖进了树丛中,接着衣帛纷飞,鲜血四溅。完全没想到会闹出人命的我傻呆呆的站在草丛中,甚至忘记去保护毫无还手之力的艾琳娜。 就在我失神的一瞬间,那个女人发动了进攻,只见她纤腰一扭,以无比妙曼的姿势躲过了逆鳞豹的利爪,借着这一跃之力,她几个起落就站在了艾琳娜面前,手中泛着绿光的翠绿双匕恶狠狠地朝艾琳娜刺下。艾琳娜的惊呼出声,被眼前的人间地狱惊得目瞪口呆的我如梦初醒,本能地出手,一道黑芒重重地击在女人的后背上,她娇声惨呼,跌落在地,那本应刺穿艾琳娜喉咙的匕首也无力地落下。中了虚弱诅咒的女人无力再战,但她见机极快,灵巧地闪过了一只逆鳞豹的飞扑,接着她毫不停留地隐入树林中,再也无法追及。 随着女人的败退,黑衣人们再无战意,他们拼尽全力躲避着逆鳞豹的追逐,绝望地四散奔逃。红色长袍的魔法师恨恨地用仿佛喷出火来的双眼望着逆鳞豹们重重保护之下的艾琳娜,略一权衡,他也选择转身无奈地遁走。 此战大获全胜,黑衣人兵败如山倒,地上躺着四五个已经没有反抗之力的伤员,我颤抖着从草丛中走出来,里昂幻化人形,他看出了我情绪的波动,焦急地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肩膀关切地问道:“怎么,薇儿,你还好吗?” “那几个人被逆鳞豹拖走的家伙,他们死了?”我就像是做梦般地说着话,可听到自己的声音,我却感觉无比陌生。 里昂皱了皱眉,他不解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恐怕是没得救了。” 我摘下兜帽,看着里昂,嘴巴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周围的血腥味道伴随着我的呼吸进入了我的身体,我的胃中猛地一紧,忙不迭推开自认识以来第一次露出惊慌神色的里昂,转身跑到草丛中,大吐特吐起来。 ------------ 危机四伏(上) 更新时间:2013-11-25 里昂一脸紧张地跑到我面前,跟在他身后的是因初见我真容而惊艳不已的艾琳娜和那群摇头晃脑的逆鳞豹。 “薇儿,你怎么了?”里昂一边轻拍我的后背为我缓解胃中的压力,一边焦急地问道。 “夜刃,啊……薇儿,你是不是中了那个歹毒女人的暗算?”对周围一片惨状视若无睹的艾琳娜以为我是受了伤。 好容易将胃中的翻江倒海之意强自压下,我定了定神,说道:“没见过有人死在我面前,所以才会这么失态,抱歉了。”艾琳娜大惑不解,她瞪圆了眼睛惊讶地问道:“咱们亚诺跟苏尔图进行了无数次战争,从来都只有片面的和平,你……” 里昂伸出手,制止了艾琳娜打算继续说下去的做法,他低声解释道:“薇儿刚刚从长达一年的沉睡中醒来,她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艾琳娜闻言恍然大悟,她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接着脆声说道:“谢谢你们救了我,克鲁斯和黛西已经被他们冲散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我们去找他们吧。” 我撑起身子,从里昂的手中接过清水,猛灌了一口,狠狠地漱着。漱完,我指着倒地呻吟的黑衣人伤员,用难掩颤抖的声音问道:“怎么处理他们?” 里昂皱眉环视,他转过头,用温暖的目光望着我,柔声道:“伊克斯之前曾经嘱托过我,他说你因为失忆可能会在战斗中需要引导,我想,他指的就是这个了。”里昂顿了顿,续道:“如果刚刚我们手软的话,他们不仅不会放过艾琳娜,连你也会身陷囹圄。而且,女孩子落在这群人手上,后果……”说到这里,一旁倾听的艾琳娜后怕地点着头,仿佛在印证着里昂的话。 “这些人我们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虽然之前的你对待敌人非常坚决,但是也从未杀过已无抵抗之力的战俘。我们现在就离开,去寻找其他人。”里昂接过我手中的清水囊,平静地说道。 我望着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黑衣人,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曾经只是一个普通学生的我如今竟然被卷入了这个世界的纷争中。从小就接受杀人偿命教育的我需要一些时间来转变这种心境。抬头看了看正关切地注视着我的两个人,我仔细整理着自己的魔法长袍,似是想将上面沾染的血腥气彻底清除,里昂见我的动作没有说话,他转身走向一个还有意识的黑衣人,蹲在他面前,不住地询问着什么。在这个过程中,里昂的手一直放在那个人的胸口上,绿色的光芒似乎为垂死之人注入了新的生命活力。 “能不杀,便不杀。”逐渐适应了周围弥漫的血腥味的我恢复了冷静的神色,我认真地冲里昂的背影喊道。 里昂转头微笑,脸上的笑容阳光而温暖,就像刚刚在战斗中所向披靡,出手狠辣毫不容情的是另外一个人,他极为郑重地向我点了点头,同时重复道:“能不杀,便不杀!” 黑衣人似乎对自己能逃过一劫的事实感到极度意外,没有道谢,他们互相搀扶着无法自由行动的同伴隐入了树林中。 自从看到我的真容,艾琳娜总是喜欢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观察我,她似是明白了克鲁斯、里昂和艾尔特为何对我言听计从,可单纯如她并没有把我当成情敌,在我提出继续保密的请求后,艾琳娜一口答应,她还极为贴心地送给了我一个在铁锤镇礼品店购买的打造得极为精致的面具,尽管我依旧沉浸在生命逝去的震撼中,但那造型精巧且透气性极佳的面具让我的精神为之一振。 原来,艾琳娜一行人自从与我们分散后便大张旗鼓地在无光林地里寻找安德烈,他们不约而同地扯开嗓子呼喊着安德烈的名字,结果不仅没有见到安德烈的影子,反倒引来了一群偷袭的瘟神,据艾琳娜讲,克鲁斯的实力足以保护二女周全,更何况有牧师黛西在旁照料,只是因为这群黑衣人太过阴毒,战斗开始时他们并没有一拥而上,而是先冲出一群人吸引克鲁斯的注意,接着由那个红衣魔法师出手制住正释放远程魔法支援克鲁斯的艾琳娜,最后,趁克鲁斯大惊分神时,娇媚入骨的女人出手偷袭,说到这里,艾琳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色,因为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将毒镖掷向克鲁斯的时候,明明有机会闪避的克鲁斯竟然毫无抵抗之意。对这个原因心知肚明的我没有插话,只能一边暗暗咒骂克鲁斯色迷心窍,一边担心着他的伤势。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中了毒的克鲁斯不敌红衣人和女人的联手围攻,为了不使更多的人身陷敌手,克鲁斯果断抱起正为他释放火属性祝福魔法的黛西,逃之夭夭。在逃跑的过程中,他还不住回头,声色俱厉地恫吓着那群黑衣人,同时声嘶力竭地高呼艾琳娜的名字。 讲述这段往事时,艾琳娜每次提到克鲁斯的“英雄事迹”,脸上都会露出崇拜赞赏的神色。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我开始暗自盘算目前的形势,好消息是:最为危险的黑暗法师们并没有出现,但这并不意味着黑暗法师们已经死光光了。坏消息是:克鲁斯一组被黑衣人袭击,更糟的是,鹅卵石没有任何热起来的迹象,而且红衣人曾经提到无光林地中布下的天罗地网,虽然不知道他们所图何事,但艾尔特和凯文想来也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我成功地忘记了战斗中的杀戮,转而开始担心中毒的克鲁斯和生死未卜的艾尔特。里昂看穿了我心中的想法,他背起战斗中扭伤了脚踝的艾琳娜,追上步履渐渐急促的我,三个人尽可能地隐匿着踪迹,焦急地寻找同伴们的下落。 逆鳞豹像是找到了亲人一样,不舍地跟在我们身后,里昂告诉悄悄告诉我,驭兽师的同化兽魂一旦成功,他就永久拥有了变化成这种野兽的能力,逆鳞豹是大陆上数量颇为稀少的凶兽,能成功同化逆鳞豹的兽魂也算是里昂的意外所得。费了很多口舌,里昂才驱散了那群猫一样黏着我们不放的逆鳞豹,艾琳娜此时也得知了里昂的身份,尽管她对驭兽师这种已经灭绝的施法者很好奇,可很明显,她对于我更加感兴趣,一路上,她都安安稳稳地趴在里昂背上对我问东问西,所关注的问题,无非是里昂跟我到底什么关系,到现在为止我收过多少份情书,有没有想过利用自己颠倒众生的容貌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对此,我只能无奈苦笑,从而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世上的女人皆八卦。 我在艾琳娜的叙述中敏锐地察觉到了牧师在战斗中所能发挥的巨大作用,心中暗自盘算,凤凰刚刚成立还没有牧师加盟,今后若有机会,一定要优先招募一个出色的牧师,这样队伍中战斗员会得到长足的能力提升和可靠的后援保障。 不知道在密林中穿行了多久,一直走在二人前面的我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难以察觉的交谈声,我条件反射般地蹲下身子,里昂也轻轻放下艾琳娜,蹲在我身旁。无光林地的夜晚,微风不起,遍林无尘。随着我们三人彻底停下继而屏息敛神后,周围就只剩下各自心跳的声音和不远处的争吵声。 凝神分辨了一会,我终于听清了那群人的谈话,在听清的一瞬间,我一直紧绷的心顿时松弛了下来,因为我清楚地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怒吼道:“都是你小子碍事!否则那些混蛋,一个都跑不掉!” “艾尔特!”我跟里昂对视一眼,齐声低呼。 当下,里昂迅速背起艾琳娜,我们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树丛,直奔声音的主人而去。一个转弯,就看到艾尔特和克鲁斯正脸红脖子粗地争吵着,他们身旁站着满脸无奈的凯文和黛西,甚至失踪良久的安德烈也赫然出现在人群中。 “吵什么吵,克鲁斯,你还有时间吵,艾琳娜你不管了吗?”我用粗豪的声音不满地冲他们喊道。 几个人先是冲我的方向本能地抬手,做出了战斗前的准备动作,接着定睛一看是我们三人,如释重负的他们纷纷露出了惊喜无限的表情。 克鲁斯几乎是飞到了我面前,刚一站定就上上下下地打量,似乎是担心我身上少个零件。我好气又好笑,偏了偏头,用鼻子指了指正趴伏在里昂背上,满脸小媳妇怨色的艾琳娜。克鲁斯先是绽放出极为灿烂的惊喜笑容,接着那笑容一敛,苦瓜相的他几乎是蹭到艾琳娜面前,低声说道:“对不起,艾琳娜,我没能保护好你。”话未说完,艾琳娜的小脑袋频频摇动,同时爱怜地摸了摸克鲁斯的脸颊。似是被自己的大胆动作吓到了,艾琳娜的手突然僵在空中,不知是应该继续抚摸还是应该悄悄收回。 没有理会这对怪异的小情侣,我走到艾尔特面前,压抑着声音中的喜悦,沉声道:“怎么样?受伤了吗?” 艾尔特那张虽然秀气但仍显得冰冷木讷的脸上倏忽闪过一丝极为炽烈的喜色,他微微摇头,回答道:“我没事,夜刃大人放心吧。”说完他神色一变,目光直直射向急于向艾琳娜弥补自己过失的克鲁斯身上,几乎是咬着牙吼道:“白痴!咱俩的事儿还没完呢!” 听到艾尔特的声音,克鲁斯就像是触电般跳起身,不管不顾地直奔艾尔特而来,还没站定,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继续之前还未见分晓的争吵。 ------------ 危机四伏(下) 更新时间:2013-11-26 从两人的争吵中,我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自克鲁斯被袭之后,艾尔特和凯文也遭到了伏击,由于两个人都是魔法师,对方的武斗家肆无忌惮的欺近让他们无法有效地实施反击,最终只能互相掩护着逃离。好在凯文争取了足够的时间让艾尔特施放出冰封之墙,即便如此,凯文还是被其中冲在最前面的武斗家的攻击打伤了腿。落荒而逃的两个人越想越气,吃了闷亏的他们隐匿踪迹,遥遥跟在那群偷袭者身后,打算进行一次漂亮的复仇战。 机会很快就来了,两个人敏锐地抓住战机,凯文负责掩护,艾尔特则施展群体魔法对那群黑衣人进行无差别攻击,黑衣人们经过短暂的慌乱后,在一位绿衣魔法师的指挥下开始有组织地进行反击。没有近战人员顶在前面的艾尔特两人很快就失去了偷袭的优势,于是为了毕其功于一役,艾尔特在混战中故意卖了个破绽,想诱使那个首领一样的绿衣魔法师脱离黑衣人的队伍,事情进展到这里,一切都很顺利,绿衣人果然上当,对于两名敢于主动挑战他们的魔法师,绿衣人急切地想活捉他们,以儆效尤。 正当装作受伤倒地的艾尔特准备出手重创那个已经冲在最前方的绿衣人时,一直在无光林地中寻找艾琳娜的克鲁斯和黛西两人从树林中冲了出来,克鲁斯一边冲,一边大呼小叫,虚张声势。结果黑衣人在敌人支援已到,己方无法再占到便宜的情况下,果断选择了撤退。 煮熟的鸭子就这样扑扇着冒着热气的翅膀飞走了,艾尔特望着自以为救了众人并着急于邀功的克鲁斯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克鲁斯身边,一脚便将正洋洋得意向黛西吹嘘的克鲁斯踢了个跟头。再然后,我和里昂就出现了。 望着一脸茫然的安德烈,我一把拽过正跟克鲁斯牛眼互瞪的艾尔特,低声问道:“安德烈是怎么找到的?” “克鲁斯他们在寻找艾琳娜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他的,找到他的时候,这家伙正坐在一棵树上东张西望呢。”艾尔特瞪了一眼屁颠屁颠跑到艾琳娜身边嘘寒问暖的克鲁斯,解释道。 银鹰的牧师黛西一直坐在凯文身边,用光系魔法为他治疗腿伤。无光林地中高浓度的暗元素大大影响了黛西的能力,过了很久,直到黛西额头出现细密的汗珠,凯文的腿才在治疗中恢复过来。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我们继续出发吧。”我展开无光林地的地图,一边估算着到山谷入口的距离,一边说道。 全员到齐的一行人略略整理行装,继续向无光林地中进发。路上,每个人都异常小心,尽管我们知道敌人是来自苏尔图,但他们来到无光林地的目的和攻击我们的原因都无法得知,所以在这危机四伏的树林中,我们必须成为各自的眼睛,才有机会顺利完成任务。 书中记载的罗望果是一种药用植物,具体效用语焉不详,只知道它可以显著地缓解患者的痛苦,不知道雇主为何大张旗鼓地花大价钱却只为得到一颗罗望果。作为佣兵团的我们只能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抱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念头,我们小心翼翼地向无光林地的更深处进发。 知道自己无意中闯下大祸的安德烈非常羞愧,他自告奋勇地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紧紧攥着手中的长剑,四下警戒着。忽然,伴随着安德烈的一声欢呼,一条幽静的小路出现在我们面前,路的开端有两棵孤独挺立的云杉树,树干中一团温和的火焰在欢快跳动着。 “这是什么地方?”艾琳娜好奇地问道。 我看了看地图,上面并没有标示出这条小路,但从这一路上都随处可见的漂浮半空中不住晃动的火焰,我大胆做出了推测:“这条路应该会通往那个神秘大魔导士的居所。” 凯文也赞同地点着头,他指着路边排列得极为整齐美观的火焰说道:“能让这么多悬浮火焰持续燃烧,并且不会因外界因素而熄灭,这种事情只有大魔导士能做到。” 望着无光林地中高耸入云的环形山,我们别无选择,只能踏上这条在火焰掩映下显得极为温馨的小路,去会一会那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关键人物。走在羊肠小路上,艾琳娜和黛西完全忘记了有可能会遇到的危险,只是不住感叹着路边各色火焰所带来的视觉享受。我则心中略定:愿意花这么多时间去美化自己的居住环境,那这个大魔导士一定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很快,我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因为眼前出现了一个四周围着栅栏的菜园,和菜园中间那所极为简陋寒酸的小木房子。 “这会是一个大魔导士的家?”艾尔特不敢相信地望着那所仿佛风一吹就会轰然倒塌的木屋,惊讶地说道。 里昂耸了耸肩,调侃道:“其实这里还好,起码比我住过的很多地方都舒适。” 克鲁斯急欲弥补自己没能将艾琳娜保护周全的过错,于是他当先一步走入菜园,想为大家打个头阵。 “小心点。”我远远冲克鲁斯嘱咐道。克鲁斯闻言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回过头来,感激地说道:“夜刃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非常谨慎的。” 我翻了翻白眼,打碎了他的美梦:“我让你小心点人家的菜,踩坏了咱们可赔不起。”话音刚落,艾尔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直紧绷的气氛也变得舒缓,就连矮胖子凯文也一脸古怪地强忍笑意。 克鲁斯俊脸一红,经过我长时间的挖苦训练,他的脸皮已经颇具厚度,只见克鲁斯咳嗽两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接着轻轻敲了敲那扇仿佛随时会自动碎掉的木门。 无光林地中安静无比,落针可闻,一片寂静中克鲁斯的敲门声传出了很远,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回头看了一眼屏住呼吸的我们,接着搓了搓手,微微用力地再次敲响那扇木门,同时朗声道:“你好,打扰了,请问有人在家吗?” 他的声音伴随着笃笃的敲门声传出了很远,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大魔导士是个聋子,也不会无动于衷,只可惜屋内依旧毫无反应。 克鲁斯冲我们摊了摊手,忽然,一直注视着克鲁斯的我突然有了一种极为奇怪的微妙感觉,仿佛有人正在暗处窥视着我们,这种感觉让我的心开始麻痒起来。我连忙冲里昂和艾尔特使了个眼色,同时握紧了藏在袖子中的魔杖。 里昂会意,他推开挡在身前的安德烈,径直走到屋子前,想要推门而入。我能清楚地看到里昂手中泛起的绿光和已经渐渐绷紧的肌肉。 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我们身后的树林中响起,他的语气中透着无尽的冷漠:“还不动手?” 话音未落,安德烈的长剑应声出鞘,并毫不犹豫地刺向了站在他面前的凯文,猝不及防的凯文被那柄握在同伴手中的长剑瞬间刺穿了身体,他不敢相信地望着一脸狰狞的安德烈,喉中发出奇怪的声音,颤抖着握住已经透体而过的长剑。 所有人都被安德烈的举动惊呆了,黛西和艾琳娜更是瞪大了双眼,不自觉地捂住了嘴巴。我第一时间清醒过来,手中一直紧握的魔杖猛然出手!一道霸冽至极的闪电劈在狞笑不已的安德烈身上,只见他的身子奇怪的晃了晃,接着散成了一片黑色的雾气。 “暗之分身术!”对方有巫师!意识到这一点的我大凛之下转过身来。四面八方的树丛中响起了一阵衣服摩擦树枝的声音,无数黑衣人从黑暗中涌出,狭小的园子被他们重重包围,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那个声音阴沉的巫师和不见真容仍风情万种的妖冶女子! 里昂和克鲁斯冲出院子,护在我们身旁,安德烈的真身则悠闲地跟在那个巫师身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 “你疯了吗!!”反应过来的艾琳娜尖叫着,她抱住奄奄一息的凯文不住摇晃。黛西也跑到凯文身边,她全力施为所散发出的圣洁的白色光芒照亮了整个空地。 “你只是个牧师,不是神。”声音阴沉的红衣巫师恶毒地讽刺道。 听到他的话,艾琳娜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要冲过去拼命,幸好被克鲁斯死死抱住。 “本以为要对付安东尼这个老家伙,所以我们才带了一队精通水系魔法的黑暗法师,没想到大鱼不在家,小鱼却自己咬钩,真是有趣。”那个偷袭艾尔特和凯文的绿袍魔法师兴奋地说道。 妖冶女人自始至终没有说过话,她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我的身上,那细长妩媚的眼睛似乎想看透我的想法:“你养的那群小猫呢?” 望着这群已经把我们围得插翅难飞的黑衣人,我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转而低声对等待我做出决断的三个好伙伴说道:“能不杀,便不杀。” 里昂一直严肃异常的脸,听到这句话后竟然露出了笑容,他微笑着冲我挤了挤眼睛,绿光蓬然炸舞,周围的树木仿佛活了一样不住摇曳,争前恐后地呼应着里昂通体的绿芒。随着光芒渐渐隐去,一只长着血红双眸的逆鳞豹趴在我的脚边,低低嘶吼。 “驭兽师!!他是驭兽师!”黑衣人中爆发了一阵惊呼,一直面无表情的红衣巫师也抑制不住脸上的惊诧之色。 “喂,小妞!”我摘下兜帽,用自己的声音喊道。结果不仅是那个女人被我吸引了注意力,周围的黑衣人也目不转睛地望着我:“记住,你们是败在了凤凰佣兵团手中!”话音刚落,里昂幻化的逆鳞豹闪电般地直扑人群,跟随着他的,还有倒拖着一柄燃烧着炽热火焰长剑的克鲁斯! ------------ 凤凰首战 更新时间:2013-11-27 魔杖轻摆中,一片氤氲的黑色雾气在我们周围升腾,将黑衣人与我们分隔开来。无光林地浓郁的暗元素让我释放的诅咒魔法效果有了极为可观提升。我帮助艾琳娜她们借着雾气的掩护撤到了空无一人的菜园中。 负责断后的艾尔特十指箕张,微拢于胸前,一个蓝色的光球在他手中忽大忽小,突然,他双臂一振,光球激射而出,在空中散开化作无数寒芒,带着呼啸之音雨点般地射向正步步进逼的黑衣人们。那个妖娆的女人见机极快,她一个倒纵跃开,冰雨之剑堪堪掠过她的身体,射在无处可躲的黑衣人身上,一蓬蓬血雾夹杂着黑衣人的惨叫揭开了战斗的序幕。 “杀了他们的小巫师和那个魔法师!”红衣巫师遥指着我和艾尔特喊道。黑衣人应声向我们冲来,可还没跑几步,就被里昂幻化的逆鳞豹拦住了。一个黑衣人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挥臂怒斩。只见里昂像戏耍小孩一样躲避着他凌厉的攻势,同时尖利的豹爪画着一道道寒芒,将陆续冲上来的黑衣人打得翻身飞退。 和里昂的体技不同,克鲁斯的那柄附着火焰斗气的长剑大开大阖,每一剑都仿佛带着开天裂地的气势,虽无剑气,却无人能挡其一击。想不到平时幽默风趣的克鲁斯在战斗中竟然极为狠辣,他大喝一声,雷霆万钧的剑势将一个企图用剑格挡他攻击的黑衣人劈成了两截,漫天血雨染红了他雪白的武士长袍,像地狱中的修罗一样,他马不停蹄地越过兀自喷出献血的半截身体,直奔那个红衣巫师而去。 我借着迷雾术藏匿着身形,不断地往人群中施放疲劳诅咒和致盲诅咒。由于战斗空间狭小,黑衣人们躲无可躲,中了我的魔法之后的他们要么只能疲惫地用手中的武器勉力支撑自己的身体,要么瞪大着双眼,像个盲人一样胡乱地挥舞着自己的武器。对于这些已经没有抵抗能力的敌人,克鲁斯一边极速冲刺,一边反手用剑柄将他们敲晕。 没想到我们几个人的合力如此强大的黑衣人军团渐露怯意,他们边战边退,这时,一直关注场上局势的我突然发现一个黑衣人已经一只脚退到了林子中,接着他身子一扭,似是要转身逃跑,可惜就在下一秒,我惊讶地看见那黑衣人的头和身体形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他的身子在往树林中奔跑,可脑袋却仍然留在原地一脸惊恐地望着在人群中如入无人之境的死神般的克鲁斯。 “后退者,死!”伴随着妖媚女人冰冷彻骨的声音,黑衣人的身体轰然倒地,而他的头颅正被那个女人拎在手上。 够狠啊,看到那个犹自双目圆睁,栩栩如生的头颅,我的胃里又开始泛起极不舒服的麻痒感觉。 “凯文怎么样?”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回过头来,大声向黛西问道。 一直全力施法的黛西小脸通红,她额头上不断有汗珠滴落,霎时间,白芒更盛,黛西娇喘着回答道:“他还活着,但是我快支持不住了!” 听到这种情况的我立刻冲战场中左冲右突的两个人喊道:“不必容情了,快点解决他们!”说完,我飘然后退,站在艾尔特身边,冲正肆无忌惮向黑衣人们砸着暴风雪并造成了极为可观伤害的艾尔特低声说道:“让他们尝尝咱俩的合击。”艾尔特会意,他闻言随意地抖了抖袖子,用那只蓝芒耀眼的手握住了我的肩膀。 要说独创,黑暗法师和魔法师的合击算是我的最大成就,在艾尔特刻意的催发下,周围的风元素开始疯狂地躁动起来,突然,全神贯注施法的我被一股大力撕扯,口中腥甜狂涌,惊呼声中,我和艾尔特被威力极强的水枪击中,双双跌飞到菜园中,碾倒了一片不知名的植物。 强行咽下直欲冲口而出的鲜血,视线模糊的我勉力分辨着攻击的来源。不远处,在绿衣魔法师的带领下,用来对付大魔导士的水系魔法师团发动了这次攻击,因为迷雾的遮掩,使得我们逃过了致命的一击,但攻击的余波仍旧让我和艾尔特重创倒地。 “薇儿!”见到我被攻击,里昂目眦欲裂,他飞快地纵跃,如剑一般的利尾扫飞了想要阻挡他攻势的黑衣人。绿衣魔法师见里昂亡命奔来,连忙催促水系魔法师团再次施放攻击魔法,可惜已经太晚,无人能挡其一击的里昂那杀意凛然的红色眸子里反射出魔法师们惊恐的脸。忽然,闪电般纵跃的里昂发出一声闷哼,就像是被一个奇怪的绳子所牵引,他跌向旁边的一棵大树并直直撞了上去,树干剧烈地摇晃着,不舍地抛下了无数的叶子。 “不注意自己的后背可是不行的哦。”那个妖媚的女人慵懒地拨开自己的头发,她的靴尖上是一柄尖利的染血匕首。 “干得漂亮,尼娅。”绿衣魔法师脸露狂喜之色,死里逃生的他继续催促着魔法师们的吟唱。 “不注意自己的后背可是不行的哦。”学着那个女人的腔调,一脸诡异笑容的克鲁斯不知什么时候摆脱了自己的敌人,那柄已经被献血覆盖的长剑透着暗红色的光芒,他好整以暇地站在水系魔法师团的身后,阴森森地说道。 话音刚落,剑气纵横,一直没有全力使用斗气的克鲁斯再无保留,在他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攻势下,毫无遮挡的水系法师们犹如豆腐一般成为了克鲁斯切割的对象。 “作为老师,你应该比学生做的更好!”里昂那平静的声音在尼娅身后响起,让这个娇媚无比的女人感受到了无边的寒意,她条件反射般地想躲闪里昂的攻击,可惜逆鳞豹的利爪仍旧准确地撕裂了她的后背,顿时,她衣帛碎裂,雪白的后背上留下了破皮见肉的三条红痕。 一直想用诅咒魔法攻击克鲁斯和里昂却始终无法击中速度极快的两个人,红衣巫师尝试良久终于放弃了,他见尼娅受了伤,便果断释放了迷雾术,只可惜他的迷雾无论是浓度还是范围都和我相去甚远,但这也足够让他救下受伤的尼娅:“快撤退!”红衣巫师怒吼道,说完,他抱着尼娅钻进了树林中。 绿衣魔法师没有离开,他依旧恨恨地看着不远处在魔法师团中肆意屠戮的克鲁斯,心有不甘地想要反戈一击,正当他瞪大着双眼寻找着克鲁斯的破绽时,一道极为猛烈的罡风向他呼啸席卷。大惊失色的他本能地举起双手,想要用魔法缓解风刃的攻势,可惜,已经被黛西恢复状态的艾尔特完全没有给他机会,只见他左手连连挥舞,操纵着风刃的走向,右手光华流转,潇洒地一挥,绿衣魔法师惨叫着被一个火球砸在了胸口,他的魔法袍瞬间燃起了熊熊火焰。 “留活口!”在艾琳娜照顾下已经略略好转的我见状连忙勉力喊道。艾尔特本想杀了那个打得我半死不活的魔法师,他闻言皱了皱眉,缓缓放下了双手。已经将水系魔法师团打得土崩瓦解的克鲁斯飞身上前,一翻剑柄便将那个仍旧惨叫不绝的绿衣魔法师敲晕过去。 黑衣人来得快,去得也快,无人理会已经成为俘虏的绿衣魔法师,他们争先恐后地跟随红衣巫师撤离了此地。黑衣人唯一曾经出现在此地的证据便是地上那数十具尸体和横七竖八呻吟不止的伤员们。 里昂和克鲁斯就像是不曾经历过刚刚那场战斗的样子,他们步履急切地跑到我身边,身上凛然的杀气消失得干干净净。 “薇儿,你则么样?”里昂轻轻地扶起急速喘息的我,柔声问道。 “死不了。”我有气无力地回答着,胸口传来的剧痛让我的声音微微走样。 “夜刃竟然是女孩子。”黛西一边继续维持着凯文渐渐逝去的生命,一边用欣赏的目光不住瞥着我。 “可惜我无法接受光系魔法的治疗,否则我早就可以像艾尔特一样活蹦乱跳的了。”我费力地指了指身旁眉头紧锁的艾尔特,笑着说道。 艾尔特见我仍有力气开玩笑,心中大定,他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笑着说:“虽然对光元素有天生的抵制力,但是恐怕你是世界上唯一的黑暗法师兼巫师,这足够你吹上好一段时间的牛了。” 我闻言大笑,可惜只笑了一半便被剧烈的疼痛所打断,我用力支起身子,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问道:“安德烈呢?” “他向我冲过来的时候,无暇看他长相的我还以为他只是个小喽啰,就被我随手敲晕了,那家伙实在是弱。”一直彬彬有礼的克鲁斯露出了鄙视的表情。 艾琳娜和黛西一听安德烈就在地上横七竖八的人群当中,顿时沉不住气了,黛西无法离开,但是艾琳娜立刻站起身子,她飞快地跑向园外,想要寻找安德烈。 “事有蹊跷,你们不了解诅咒魔法,我觉得安德烈可能是被控制了。”我轻轻抚着依旧隐隐作用的胸口,低声说道。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里昂和艾尔特还好,只是不自然地脸红转身,克鲁斯则微张着嘴,那口水就在他嘴里打着转,似乎随时可能流出。而被我的话所吸引的黛西则目不转睛地望着我,脸上满是惊艳羡慕的表情。 “看什么看,去收拾战场!”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我一边暗暗自责,一边颐指气使地命令克鲁斯去干活! 受虐潜质不亚于伊克斯的克鲁斯闻言如听仙音,他忙不迭地点着头,脚上安了弹簧似的地朝菜园外蹦蹦跳跳而去,那欢快的身影似是在告诉我,他已经得到了某种梦寐以求的满足。 ------------ 大魔导士驾到 更新时间:2013-11-27 此时的凯文已经失去了意识,他生命的之火正渐渐熄灭,跪坐在他身旁的黛西眼泪无声地滑落,但是她仍倔强地施放着治愈术。里昂叹了口气,他把泛着绿色光芒的手放在凯文身上,用驭兽师的魔法尝试延续着凯文的生命。 清扫战场的克鲁斯将不省人事的安德烈和烧得焦头烂额的绿衣魔法师背到菜园中,满脸怒气的艾琳娜紧紧跟在克鲁斯身后。 “他们怎么处理?”克鲁斯把两个人放在地上,沉声问道。艾琳娜喂我吃下的药剂对治愈伤势有着不错的效果,我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伸手揭开了安德烈的衣领。果然,在他的脖颈上,有一个黑色的半月形标志:“他中了夺魂术,应该是与我们失散时就已经被控制了。”我望着这个熟悉无比的诅咒魔法,叹了口气说道。 艾琳娜睁着大大的眼睛,听到我的话,她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知道是喜悦还是悲伤。 “等这家伙醒了,谁有逼供的经验,就尽管试一试吧。”我指着绿衣魔法师,对战斗时狠辣无比的三个凤凰成员,耸了耸肩说道。 里昂无视了我话中的讽刺之意,他温柔地笑了笑,仔细检查了一下绿衣魔法师的伤势,确认他还活着之后,说道:“让我来吧。” 话音刚落,突然园外传来了一声惊呼,一直关注着安德烈和绿衣人的我们被这声惊呼齐齐吓了一跳,里昂更是飞快地站起身,身上绿芒霎时间大盛,照亮了整个菜园。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魔法师袍的老头呆呆地站在菜园门口,望着满园被毁得七零八落的植物,他嘴巴都合不拢了。 “我、我、我的天哪,你们都干了些什么?”老头慌慌张张地跑进菜园,没有理会严阵以待的我们,他急急忙忙扶起一株已经面目全非的植物,口中喃喃:“完蛋了,完蛋了,小祖宗会要了我的命。” 听到这个称呼,我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伊克斯曾经告诉我,他的偷窥药剂是小祖宗教他做的。 “你是大魔导士安东尼?”里昂身上的绿色光芒没有任何收敛,仍耀眼地亮着,他谨慎地问道。 老头斜睨了里昂一眼,没好气地道:“是的!我现在是活着的安东尼,可要是让小祖宗看见这狼藉一片的菜园,我会变成死了的安东尼!”说完,老头继续埋头整理那已经没有任何拯救价值的植物。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猛地站起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我们如临大敌,纷纷做出战斗姿态。老头就像没看见一样,他快步走到我身边,仔细端详了一会,我被他墨绿色的眸子看的头皮发麻,其他人也一脸紧张地注视着不知道葫芦里卖着什么药的安东尼。 “你是薇儿?”一直凝视着我的安东尼突然开口了。我不动声色地点着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身旁的里昂和克鲁斯也如梦初醒般踏前一步,挡在我身前。尽管他们知道,若是老头现在翻脸出手,无论谁帮忙我都死定了。 “欢迎欢迎,等你好久啦。”安东尼突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张一直紧张兮兮的脸在笑容的衬托下变得生动起来。 “你知道我要来?”我好奇地问道。 “伊克斯那个老东西从来就不会让我清闲,唉,来吧,进屋再说。”安东尼自打出现后仿佛就没有注意自己家门口那横七竖八的尸体,倒是极为体贴地尽起宾主之谊来。 一行人走的走,扛的扛,梦游般地在安东尼的带领下走进了那破旧的木屋中。我本以为这个大魔导士的住所虽然极为简陋,但里面一定别有洞天,可进屋的瞬间我就明白了自己的浅薄,了解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简陋:空空荡荡一间房,房屋中间一张床。 看到那些被魔法火焰点缀的美轮美奂的林荫路,我还以为安东尼一定是个别有机杼的雅致之人,如今登堂入室,我的想法被彻底颠覆。 “你要做什么?”行动不便的我在里昂的搀扶下坐在了房间唯一的一件家具上,声音空洞地问道。 “我?哦,我首先要招待你们,其次,我处理好你们捅出的篓子,最后,我会邀请你们在这里住上一夜。”安东尼理所当然地说道,忽然,他似乎第一次注意到了奄奄一息的凯文,只见安东尼走到凯文面前,探了探他的鼻息,继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轻柔地舞动着手指,伴随着安东尼的动作,数道蓝色的光华在凯文身上盘旋飞舞,只一会,凯文就变成了“冰块中的睡美人”。 “你在做什么!”愣愣地看着安东尼施展魔法的黛西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她指着一脸满足的安东尼,大声质问道。 “不用谢!”安东尼避而不答,一双深邃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推开呆若木鸡的克鲁斯,径直爬到床下,无法弯腰观察床下情况的我只听到周围一片惊呼,接着便是落针可闻的安静。 “好奇怪的老头。”克鲁斯挠了挠头,一直紧握的长剑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索性直接插在了脏兮兮的地板上。 忽然,躺在地板上一直晕厥的安德烈的身子猛地一抖,他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爆发出一声痛不欲生的哀嚎,接着他扑到已经冻成冰块的凯文身上放声大哭。艾琳娜和黛西见状,那暗自强忍的泪水也在这一刻决堤,她们跌坐在地,围在安德烈身边抱头痛哭。 这时,我脚下的地板发出了一阵嘶哑的摩擦声,安东尼笑容满面地从地板下的暗门中钻了出来,像是没有看到哭泣中的几个人,他把两个盛满了菜的盘子放在了床上,接着又钻了回去。我们面面相觑,不多时,床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色。安东尼心满意足地搓了搓手,他对几个犹在哭泣的银鹰成员说道:“别哭了,人又没有死,先吃饭吧。”说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同时招呼我们也围坐在这亦桌亦床的木制家具边上。 “凯文还活着?”虽然被控制,但仍然记得自己无意识行为的安德烈不敢相信地问道。 “是啊,而且小祖宗说他不许死,他就甭想死。”提到那个神秘的小祖宗,安东尼一脸自豪,他殷勤地劝说我们进餐。 尽管身上的伤势在几个人的照料下已无大碍,但我仍旧没有什么食欲,又不好驳了这个奇怪老头的面子,只好拿起叉子,随手插起一块不知名的食物放进口中。 不甜不咸不辣不苦,没有味道还硬邦邦的,我努力咀嚼了几下,却发现自己实在无能为力,最后只好囫囵吞下。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同伴,他们也是一脸苦涩,强自忍受这难以下咽的食物。倒是安东尼,他不仅吃得津津有味,还用期待的目光望着我们,似是想得到表扬,我们对视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地赠给安东尼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安东尼仿佛从我们的笑容中得到了鼓励,他更加热情地劝说我们尽情享用,并不住地往我们的盘子中添菜,还用极为期待的目光注视着我们。 “好吃!”克鲁斯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言不由衷地赞叹道,同时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续道:“太好吃了,我吃饱了。” “可你只吃了一块蔬菜沙拉,不要客气,下面的厨房里还有很多材料,不够吃的话我再做!”安东尼殷勤劝说着,同时把一块不知名动物的下肢送到了克鲁斯的盘子里。一听到安东尼竟然还要做菜,几个人惊得魂飞魄散,立刻舞动手中的刀叉开始冒着生命危险吞咽着床上的食物。 说句实在话,就连刚才战斗中的负伤,也没有让我感觉到死亡的逼近,可现在,我真真切切地开始担忧自己的生命。望着一脸痛苦强撑笑容的同伴们,我只能果断放弃他们,保全自己:“安东尼,请问,伊克斯是让你来继续教我学魔法吗?”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我直接切入正题。 安东尼抬起头,他好奇地望着我,回答道:“伊克斯倒是没跟我说起这件事,只是让我好饭好菜地招待你,当然,还要做你在黑之森的向导。”听到安东尼的回答,我气得咬牙切齿,暗暗诅咒着借刀杀人的伊克斯不得好死。 “那么请你看看这本书,伊克斯让我将它交给你。”我从包裹中掏出那本奇怪的被黑雾笼罩无法看见书名的纯黑色书籍递了过去。 安东尼好奇地接过那本书,他若有所思地晃着脑袋,忽然,那握着书籍的枯瘦的手光芒四射,黑雾被他手中的光芒所驱散,封皮上的五个字清晰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灵魂的道路。 他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自己白发苍苍的脑袋,大声解释道:“孩子,伊克斯不是让我做你的老师,我也无法教导一个黑暗法师和巫师的混合体。”说到这里,他笑着看了我一眼,目光中满是期待,接着,他续道:“伊克斯希望小祖宗能继续在这条路上指点你,这个老东西,真的是想让我孤独终老啊!”说完,他大笑起来,瘦弱的身子随着剧烈的笑声而不住颤抖着。 “小祖宗是谁?”我不解,连忙问道。被我们的话题吸引过来的其他几个人连忙装出一副极为感兴趣的表情,同时悄悄放下了手中的餐具。 安东尼收住笑声,摇头晃脑的他得意地说道:“小祖宗就是……”话未说完,门外的菜园中忽然响起了一声极为高亢的尖叫,接着一个稚嫩的声音怒吼:“老头子!你竟敢在家里打架,还毁了我的实验品种!!” 刚刚还得意万分的安东尼闻言猛地一抖,接着不可抑制地筛糠似的打起了摆子。 ------------ 小祖宗驾到 更新时间:2013-11-27 见到身为大魔导士的安东尼都吓成了这个样子,我们也不由心中忐忑,生怕来者是个妖魔鬼怪,正担心,只见那破旧的木门在重击之下不甘心地倒下,一个梳着羊角辫,看上去只有十岁上下的娇俏可爱的小女孩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她掐着腰,一副噬人的表情,但是当她看到屋中的这群不速之客和床上仍旧热气腾腾的饭菜时,小女孩明显愣了愣,接着她眉毛竖起,老气横秋地喊道:“老东西!你竟然还能吃得下饭!” 安东尼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骨碌到了小女孩的脚下,可怜兮兮地说:“小祖宗,我错了!” “她就是小祖宗?”我和里昂异口同声地惊呼。 小女孩皱着眉头望着我们,脆声道:“我是他的小祖宗,但是你们可以叫我安妮。” 正垂着头摇尾乞怜的安东尼如梦初醒,他犹豫着似是想拉住小女孩的手,略经权衡,他很明智地选择拽了拽小女孩的衣袖,哄道:“小祖宗,快看看那块大冰坨!”安妮的注意力被转移,她怒气稍敛,快步走到凯文面前仔细看了看,说道:“剑伤,还用治愈术进行过基础治疗,不过这个大冰坨,一定是你这个老家伙的杰作!”说完,小女孩不理会满屋子惊奇的目光,自顾自地掀开床下的暗门,走了进去。 行事作风与安东尼如出一辙,我也不指望这小女孩会解释她的行为,只能同其他人一样默默地看着。不一会,安妮出来了,她的怀中捧着许多瓶瓶罐罐,其中的一些对于她娇小的身体显得有些过于庞大了,我见状伸出手,帮小女孩拿过几个瓶子,安妮像是第一次看到我一样,她抬头冲我微微一笑,说道:“谢谢你,姐姐,你好漂亮。”我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表示谢意。 安东尼在安妮威胁的目光中解除了冰封魔法,接着屁颠屁颠地跑到菜园里开始替我们处理已经残破不堪的满园植物。安妮拿出了一个绿色的小瓶子晃了晃,瓶子中的液体在她的手中渐渐冒出了奇怪的天蓝色蒸汽,安妮随手把瓶子递给了身旁泪眼婆娑的安德烈,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喂他喝!”安德烈似乎被悲伤占据了心神,他迷迷瞪瞪地问道:“喂谁喝?” “当然是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难道是你吗?”安妮指了指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凯文,不满地斥责道。 安德烈被小女孩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他颤抖着接过瓶子,哆哆嗦嗦地掰开凯文苍白的嘴唇,因为安德烈过度紧张,不小心把几滴药剂洒在了凯文的脸上,这个小失误立刻惹来安妮一阵白眼。我们在一旁屏息观察,怀抱着万一的希望。只见安妮陆陆续续地配置了好几种药剂,都如法炮制地让安德烈灌进了凯文的嘴巴里。随后安妮探了探凯文的鼻息,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当我们以为治疗已经结束,一切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时,安妮突然冲着凯文的耳朵猛地喊道:“啊!!” 奇迹发生了,凯文应声而起,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揉那刚刚被治愈的创口,而是迫不及待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口中叫嚷着:“对不起!我再也不敢睡懒觉了!”银鹰的三个人被惊呆了,接着,他们紧紧抱住一脸茫然的凯文,又哭又笑。一直关切注视着凯文的艾尔特也不住地点着头,我能看到他的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而不断起伏。里昂和克鲁斯更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好厉害,竟然把死人救活了。”我不敢相信地望着这个小学生年纪的女孩,惊讶地赞叹道。 安妮听到我的话,先是面容一肃,而当她看到发言者是我的时候,又迅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姐姐,其实这个人并没有死,多亏了之前有个牧师用魔法延续他的生命,加上老头子的冰冻法术,我才有机会从暗元素之神手中将他夺回来。”安妮的表情天真可爱,一番话说得极为认真。 “你小子捅了我一剑!”死里逃生的凯文突然坐直身子,他眯缝着眼睛看着一旁喜不自胜的安德烈,皱着眉头说道。安德烈频频点头,太多的惊吓和喜悦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他随手拔起克鲁斯戳在地板中的长剑,一边比比划划,一边语无伦次地说道:“捅我吧,捅还我一剑,然后我去捅那个红衣巫师两剑,你一剑,我一剑,全还给他!”艾琳娜和黛西笑着制止了安德烈头脑发昏的行为,银鹰佣兵团的一行人再次紧紧拥抱在了一起。他们身旁,是驻足微笑的我们,还有一脸得意笑容的神奇小女孩,安妮。 闹了一会,伶牙俐齿的艾琳娜向凯文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听到紧张处,凯文连连叫好,这让艾琳娜更加满足,之后的描述则添油加醋,甚至安德烈都在整个事件中充当了可以左右局势的关键角色。值得一提的是,当凯文第一次看到我时,他先是眼睛一亮,然后动作极为潇洒地行了一个绅士的鞠躬礼,并开始询问我的姓名。我望着这个刚刚还让一群人牵肠挂肚的矮胖子,干巴巴地说了两个字:夜刃。凯文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正要继续进攻,就被艾尔特以聊天的借口半推半抱地弄走了。 小祖宗安妮在救了凯文之后,当仁不让地从黛西手中接过了银鹰的谢礼:二百枚金币。她喜滋滋地将鼓囊囊的钱袋拿到我眼前晃了晃,兴致勃勃地说:“姐姐,他们给了我这么多钱,那么你的伤,我免费治疗,你高兴不高兴?”我望着这个心智似乎还未成熟的小女孩,爱怜地摸着她的小脑袋,微笑着点了点头。也许是雌性荷尔蒙的影响,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现在对于幼小的生灵都会产生极为炽热的母性情怀,这个发现让我一时间有些失神。 安东尼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菜园里的实验品种一一复原,接着他没等安妮催促,便极为自觉地处理了园外黑衣人的尸体,顺手还呼唤安妮救治了几个缺胳膊断腿的家伙。等他再回到屋中的时候,我们正严阵以待地围着已经醒来的绿衣魔法师,他那被火焰吞噬的残缺不全的脸上满是怨毒的表情,无论谁问什么,他都一语不发,只是冷冷地望着我们。 “薇儿,你不是巫师吗?不能用魔法强迫他招供吗?”黛西望着我,提议道。 我遗憾地摇了摇头,夺魂术的施放有着极为苛刻的条件,第一,对方必须是清醒的,第二,他若有防备便不会成功。当我学习这个魔法的时候,我还特意询问过伊克斯,那这个狗屁魔法还有什么用?伊克斯摇头晃脑地告诉我,总会有人中夺魂术。如今我倒是明白了,夺魂术施法的关键在于施放的对象,比如安德烈,他就很单纯地中招了。 “你们是黑蛇的人吧。”被安妮逼着跪在地上反省错误的安东尼突然说道,听到他的话,绿衣魔法师的瞳孔突然猛地收缩了一下。 “苏尔图皇帝费奇陛下的暗杀团队,黑蛇,他也真肯下血本,将自己的嫡系队伍派到这黑之森来,听这位薇儿小姐说,你们还特意带了一个水系魔法师团来对付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那么恐怕你们的目的是黑之森中的所有黑暗法师吧。”安东尼墨绿色的眼睛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继续自顾自地推测道。绿衣人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现在亚诺的炎龙军团正在东方边界与苏尔图大军对峙,双方暂时谁也奈何不了谁,若是有第三股力量突然介入,那么,无论它帮着哪一方,战争都会形成一面倒的局势,你们的算盘打得不小啊。”安东尼站起身,全然忘记了自己正在反省的事实,他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让绿衣人不自觉地躲闪着他锐利的目光。 安东尼越说越愤怒,只见过他和蔼一面的我们被安东尼的气势所震慑,这才恍然大悟地想起,我们面对的这个奇怪的小老头,是实力独步天下的大魔导士之一。 破败的房屋在安东尼的怒火中摇摇欲坠,就当我们以为事态已经失控的时候,安妮一声穿越时空的尖叫将怒火冲天的安东尼拉回了现实,他闻声猛地哆嗦了一下,因愤怒而根根直立的头发像泡软了的面条,瘫在了他的脑袋上。 “老东西,不能施法,不能动怒,为了救这个小胖子,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可你现在当着我的面还敢生气,是不是不想活了!”安妮生气地大声训斥道。安东尼不敢反驳,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接着老老实实地跪回原地。被这个场面惊呆的不只是一旁的我们,还有身为战俘的绿衣人。 “小祖……安妮,安东尼也是为了探听消息,你就原谅他吧。”克鲁斯见状连忙打着圆场。 不说还好,话一出口,安妮更加生气,她掐着腰,激动地说道:“你知道什么!老头子是魔法师!他为了黑之森中的黑暗法师不被元素所侵蚀,数十年如一日地用自己的魔法驱除他们体内积压的元素,如今老头子的身体已经……”安妮说到这里,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继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克鲁斯弄巧成拙,手足无措地想要安慰伤心的小女孩,安东尼更是语无伦次,一副心疼至极的表情。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揽住安妮那不住耸动的瘦弱肩膀,柔声宽慰道:“安妮不哭,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都会帮助你。”安妮闻言就势扑进我的怀中,不住抽噎。 里昂走上前来劝说道:“哥哥也答应你,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其他人也开始七嘴八舌地安慰着悲伤的女孩。 安妮慢慢从我的怀中仰起小脸,认真地问道:“其实我能救安东尼,但是我需要龙血,大陆上是没有龙的,姐姐你能帮我找到龙血吗?” 曾经在这个世界的书籍中读过一些有关龙的描述,我只知道这种不亚于人类的智慧生物曾经遍布整个大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龙族集体迁徙到远离大陆的一座巨岛之上,如今想弄到龙血,实在是难上加难。但我很明智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深深望着安妮大大的蓝色眼睛,我坚定地回答道:“我一定会帮助你找到龙血。” 听到我的回答,安妮那兀自挂着泪珠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频频点头,接着又依恋地把小脑袋钻进了我的怀里。看到这一幕的克鲁斯不仅没有用心反省自己惹出来的祸事,竟然还露出了一副羡慕之极的表情。 “能不能活过这几天还是未知之数,一群井底之蛙竟然还想去龙岛?做梦!”一直冷眼旁观的绿衣人辛辣地讽刺道,说完他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笑声牵动了伤口,让他咳嗽不止,可那张丑陋溃烂的脸上仍旧露出了极为快意的表情。 我被这家伙的嚣张所激怒,当下微笑着走到他面前,故意用力踩了踩他压在魔法袍下面的脚,绿衣人猝不及防,痛呼出声。我望着他那双蕴藏着无限恨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想玩?我们就陪你玩到底!”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刺激到了绿衣人,总之他一阵剧烈地喘息,接着两眼一翻,就此晕倒。 ------------ 游戏开始 更新时间:2013-11-28 已经对亚诺王国产生了某种奇怪归属感的我仔细分析了现在的局势:安东尼的审问无疑是效果明显的,亚诺的炎龙军团正在东线与苏尔图对峙,而费奇表面上派出使者提出通婚,暗地中却指使黑蛇前往无光林地,想要借着杀害安东尼继而控制黑暗法师,那么他们下一个目的就应该是带领黑暗法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击亚诺王国防御空虚的西线。再想深一点。被苏尔图大军牵制的炎龙军团无论是挥师西进阻挡黑暗法师,还是原地与苏尔图大军硬撼,都会让自己处于两面夹击的尴尬境地,费奇果然下了一步好棋。可惜,他偏偏漏算了棋盘上的一个小卒子:凤凰。 但是还有几个疑点一时间无法想透彻,我走到安东尼面前,低声询问道:“若是黑蛇成功制服你,他们如何要挟黑暗法师呢?” 正不住向安妮乞怜的安东尼闻言立刻严肃起来,他想了想,回答道:“虽然我在那些黑暗法师的心目中有一定的地位,但他们毕竟曾是亚诺的子民,我不认为黑蛇会单纯地觉得抓住我这个人质就能控制那群桀骜不驯的黑暗法师。” 我随手撩开魔法师长袍的下摆,坐在安东尼面前,接着问道:“那么这里还有什么值得黑暗法师们用性命去保护的东西?” “罗望果对黑暗法师们来说不可或缺,它蕴含的暗元素能有效地抑制其他元素在人体内的副作用。”安妮也凑过来,认真地回答道。安妮的这番话终于解答了我对罗望果效用的疑问。 安东尼眯缝着眼睛,他装腔作势地捋了捋光洁无毛的下巴,高深莫测地说:“薇儿,当年的法师之战结束后,被流放的黑暗法师在黑之森中生活了近百年的时光,若不提在亚诺人心目中黑暗法师固有的邪恶形象,那么作为普通人,什么是值得他们用生命去保护的呢?” 安东尼的话像是暮鼓晨钟般在我脑海中回荡,一个极为简单的答案呼之欲出:“家眷!黑暗法师们也有家眷!” 望着安东尼赞许的目光,我终于明白了黑蛇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想要暗杀安东尼的最终目的,只有杀了他,才能让黑暗法师们失去精神领袖,在他们群龙无首的时候用其最为珍视的家眷作为要挟,那成功的希望就会大大增加!可若不制服安东尼,黑暗法师们还是有希望在他的领导下进行绝地反击,这是黑蛇不希望看到的。 “我们必须去阻止他们!”艾尔特正义感爆发,他用力拍向摇摇欲坠的床,激起了满屋子的灰尘。 “让小祖宗跟着你们去吧,她对这里了若指掌,有她帮忙,你们的行动会更加顺利。”安东尼爱怜地摸了摸安妮的脑袋,安妮也撅着小嘴揪了揪了老头的白发。 “事不宜迟,我们最好立刻出发。”里昂这种绝不拖泥带水的行事作风是我最为欣赏的一点。 “年轻人,别那么着急,我有些话需要跟你谈一谈。”安东尼说完看了一眼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安妮,悄悄冲里昂使了个眼色。 里昂不解,可他还是跟着老人走出了屋子,安东尼出了门还不忘鬼鬼祟祟地窥视安妮的举动,见她正忙着跟我聊天,不由长出口气,带着不明所以的里昂匆匆逃离了我们的视线。 我伸手招过正跟克鲁斯和艾尔特言谈甚欢的凯文,矮胖子受宠若惊,走着走着居然还顺了拐,我无奈地对他说道:“凯文,一会的行动,你们银鹰就留守在这里吧。” “那怎么行!这是我们银鹰报答恩惠的最好时机,虽然我知道你们的实力强横,但是我们也能发挥自己的作用啊!”矮胖子从迷醉的表情中惊醒过来,他激动地大声喊道。 被谈话吸引过来的银鹰众人纷纷称是,并七嘴八舌地开始阐述着必须参战的原因,我急忙拍了拍手,制止了他们无休止的抗议,认真地说道:“安东尼的情况大家都知道的,如果没有人在这里照应他,那黑蛇派人偷袭怎么办?”听到我的话,安德烈和黛西陷入了沉思,艾琳娜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凯文的眼神所制止。 “更何况罗望果也是这场争夺的重要筹码,我们两个佣兵团合作的目的就是得到一颗来自无光林地的罗望果,保护安东尼,保护罗望果,这个担子可不轻。”我倒不是担心银鹰的成员会拖后腿,只是这里若无人照应,确实会给将与黑蛇正面交锋的我们带来无尽的困扰。所以当得知安东尼的状况之后,我就产生了这个想法。 “艾琳娜小姐,我十分期待能吃到您亲手做的美味佳肴,希望当我们得胜归来时,能有幸品尝到它们。”克鲁斯微笑着对艾琳娜说道,小姑娘闻言脸色微红,千肯万肯地点着头。一旁着意观察的我悄悄在袖子中冲克鲁斯竖起了大拇指,这让克鲁斯脸上笑容更加得意。 “凯文,你重伤初愈,若有人来袭还请小心在意。”艾尔特走上前,握住了凯文的手,脸上的表情无比凝重。凯文不住地点着头,回答道:“那么也请你多多保重!”接着他环视一周,表情严肃地对我们说道:“凤凰与银鹰的友谊,永远都不会变,当你们需要我们的时候,定会竭力相助!” 我笑着点头,同时伸出了一直藏在袖子中的白嫩小手,朗声道:“朕,准奏!”完全没有听懂的众人一时间呆住了,但是他们却理解了我的动作,继而一个接一个地伸出自己的手,当所有人把手叠在一起的时候,我高呼一声:“加油!”话音刚落,几乎可以冲破屋顶的齐声怒吼响彻了整个房间。 “那些菜看上去不错,谁愿意陪我一起吃,我饿坏了。”很快,凯文恰到好处的一句话,让屋内热火朝天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正嬉闹,安妮忽然站起身,指着门外脆声道:“他们回来了!咦?他们什么时候出去的?”我笑着拉过安妮,同时冲门外快步走来的两个人挥了挥手。 里昂看上去状态不错,只是身上有一些奇怪的蓝色血迹,安东尼满面春风,白色的魔法师长袍一尘不染,他笑道:“过瘾,过瘾极了!”老头子脸上满足的表情竟然让我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一个极为邪恶的基情四射的画面,我连忙晃了晃脑袋,将这个荒唐的想法驱赶出去。 “薇儿,我们出发吧。”里昂的笑容仍旧恬淡温暖,只是更加的自信。“这小子跟以前不同了!”克鲁斯目光敏锐地察觉到了里昂的变化,他把长剑扛在肩上,若有所思地说道。 “请照顾好安妮。”安东尼走到我身边,低声说道,望着安妮的眼神中满是不舍。我点了点头,拉起安妮的小手,认真地回答:“只要我活着,就没人能伤害她。” “只要有我在,就没人能欺负薇儿姐姐!”安妮对我极为依恋,我不知道原因何在,但我清楚,自己必须负起这个责任。 凯文依依不舍地握着艾尔特的手,陪着他步下台阶,低声话别。艾琳娜和黛西也站在门口,不住地挥手,只有安德烈,他似乎依旧躲在屋中的某个角落不住啜泣,至今的我仍没有真正搞清楚安德烈当时的泪点在哪里。 当我们一行人走出菜园的时候,还能依稀听到安东尼兴致勃勃地招呼着银鹰成员吃饭的声音,深感逃过一劫的众人无比庆幸。 无光林地已经彻底进入了黑夜,高耸入云的树冠遮挡了有限的月光,我和艾尔特紧跟在安妮身后,用手中欢快跳跃的火焰照亮着漆黑的夜路。安妮对无光林地乃至黑之森都了若指掌,小女孩不仅对药剂学有着超人一等的天赋,她的记忆力也极为惊人。在安妮的指引下,我们飞快地穿越了无光林地,借着月色渡过了波光粼粼的卓尔湖。 路上,安妮告诉我们,她三岁的时候被赌博成性的父亲卖到了塞维的奴隶市场,在押解的路上被偶然路过的伊克斯和安东尼所救,从此之后她就跟着安东尼生活在黑之森中,这些年来,每天除了阅读安东尼丰富的藏书,安妮按照自己的爱好调制甚至发明各种稀奇古怪的药剂。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安妮对黑之森中生活的黑暗法师们印象极佳,那群被亚诺人视为妖魔鬼怪的黑暗法师也非常喜爱活泼聪颖的安妮,所以安妮在这些年饱览了黑之森中的魔法书籍,只是她对魔法兴趣不大,了解魔法只为更好地制造药剂。知道了这一点,我终于明白为何伊克斯会让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女孩做我的老师了,因为她确实有这个资格。 据安妮讲,黑之森中我们曾经见过的矮小木屋都是黑暗法师的家,当时的我们认为黑暗法师极度排外,可能会威胁到我们的安全,所以选择偃旗息鼓绕道而行。安妮对此极为不解,并执意要改变我们心中对黑暗法师怀有的偏见,她特意挑了一所房子,并兴高采烈地敲响了房门。可是等了半天仍旧无人应答。 “奇怪,布鲁特大叔家里总是有人在的啊,即便布鲁特大叔不在,那么苏菲姐姐也不可能这么晚出门的,这是怎么回事。”安妮疑惑地说道,说完她更用力地敲打着木门。 我们几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一个想法:“黑蛇的速度好快,他们已经下手了!”念及此,我急忙拉住正高喊布鲁特名字的安妮,在她耳边低声问道:“黑之森中住着多少黑暗法师?” 安妮偏着脑袋想了想,回答道:“若只是黑暗法师的话,那就不会少于五千人。” “那么,哪里有能容得下五千人同时聚会的开阔地?”我继续发问。安妮眨了眨眼睛,口中喃喃,忽然,她惊喜地说道:“只有议事大厅能容得下这么多人!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带你们抄近路赶过去!”说完,安妮像个小泥鳅一样,转身滑进了树丛中,我们连忙跟在她身后,同时熄灭了手中燃烧着的魔法之火。 黑之森中不像无光林地那样漆黑一片,我借着月色分辨着安妮欢快跳跃的身影,急速的穿行让我并未痊愈的胸口隐隐作痛,身旁的里昂忽然一把拉住我,接着他喊过正往树丛中钻的安妮,低声道:“你们两个,都到我背上来。”绿光闪耀中,逆鳞豹低低趴伏,第一次见到驭兽师施法的安妮大感惊讶,她好奇地抚摸着逆鳞豹的脑袋,天真地问:“变身疼不疼?”逆鳞豹俏皮地冲安妮眨巴着眼睛,摇头晃脑。 “里昂,你全速前进吧,我们也没必要节省力气了。”艾尔特一边说,一边施放风系魔法,树林中卷起的风让他衣袂纷飞。克鲁斯的脚斗气隐隐,他嘴角上扬,同时做出了随时奔跑的姿态。 里昂再无顾忌,他伏低身子,微一蓄势,猛然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 其心可诛 更新时间:2013-11-29 顺着安妮的小手指点的方向,我们飞快地在黑之森中穿行。我戴上兜帽来阻挡面前呼啸而过的狂风,同时紧紧把安妮抱在怀里。里昂为了照顾我们,尽量选择树木稀少的地方急速奔跑,可我的腿仍被无处不在的树枝刮得生疼。忽然,安妮坐直了身子,她兴奋地对里昂说道:“就在前面了。”里昂猛地一跃,落地时我们已经站在了一片不大的林间空上,空地的中央有一口奇怪的井。 没让我们等多久,克鲁斯和艾尔特就赶了过来。“下面就是议事大厅了,其实这里曾经是亚诺的战时避难场所,被黑暗法师们改造成了一个用于集会的地宫。”安妮说完当先跳了下去,我们也紧随其后,半空中,我感觉自己被风轻轻托住,一路缓缓下落。黑暗中,里昂探过一只手,扶住了我的胳膊,我略一犹豫,还是选择挣开了他的搀扶。 落地后,我的眼前一亮,一条望不到边的通道出现在面前,通道很宽,足够四五个人并行,安妮站在通道口向我们不住地招手。我们连忙快走两步,进入了通道中。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安妮惬意地蹦蹦跳跳着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这个地宫的通道四通八达,在魔法蜡烛的作用下并不显得昏暗,反倒让我有了一种温馨的感觉,很快,一直走在前面的安妮停了下来,她在一堵墙面前不住地敲打着,忽然,她一声欢呼,接着奇迹般地钻进了墙里。 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我们围在安妮消失的那堵墙面前,学着她的样子敲打着,忽然,安妮的小脑袋从墙上探了出来,她笑着说:“薇儿姐姐,看到了吧,只需要一点拟态药剂,就能骗过所有人。”我试探着摸了摸安妮小脑袋旁边的砖块,它们看上去那么真实,可却让我的手直直穿了过去。 “太有趣了,早知道我应该成为一名药剂师的。”艾尔特用赞叹的目光望着安妮,啧啧称赞道。 几个人在通道中目不视物,只能匍匐前进,我和安妮占了身材苗条的便宜,虽然是爬,倒也轻松自如,可怜的里昂和克鲁斯,几乎一步一个坎。甚至克鲁斯那雪白的武士服,在爬出秘密洞穴时,已经彻底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洞穴的尽头是一个不大的平台,我们上方有数十盏大气磅礴的魔法吊灯,下面人声嘈杂,我们急忙并排趴伏,接着敛气屏息悄悄将头探出平台。只见下面那足可以容纳上万人的大厅中已是人头涌涌,大厅的拢音效果很好,我能清楚地听到远处平台中央站着的那个人的声音。 “都安静一下,安东尼马上就跟大家解释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声音洪亮,顿时盖住了黑暗法师们的躁动。 “每次召集黑暗法师来议事,都是安东尼亲自出马,有的时候安妮也会帮忙,我们没兴趣听你胡扯,你快点让他们两个人出来。”一个声如洪钟的家伙毫不客气地命令道。不少人点头称是,接着不住鼓噪起来。 “安静!”声音洪亮的家伙见状连忙维持秩序,他咳嗽了两声,说道:“安东尼抱恙在身……”话未说完,数道闪电凌厉地贴着他的身体击在平台上,无数嘈杂的声音七嘴八舌地怒吼道:“少放屁!没人愿意听你鬼扯!马上滚下议事台!以为我们是好惹的吗?”声音洪亮的家伙被突如其来的示威性攻击吓破了胆,他的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冷静,冷静一下!”眼看局势就要失控,一个熟悉阴沉声音回响在大厅中:“安东尼自身难保,费奇陛下很快就可以征服亚诺王国,难道你们不想在这个世界格局即将改变的时候为自己做点什么吗?”红衣巫师步出议事台上的黑衣人群,他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了两步,高声问道。 黑暗法师们被他的话吸引住了,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很快,人群中再次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他们似乎无法相信红衣巫师的话。 红衣巫师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接着朗声道:“百年前的法师之战,你们代人受过,被流放到了这人迹罕至的黑之森,再也不能回归故土,如今,费奇陛下为你们提供这个重返家园的机会,难道你们不想堂堂正正地回到大陆上吗?” 红衣人的话极具煽动性,黑暗法师们被他的提议所吸引,议事大厅的人群中鸦雀无声,偶尔能传来一声低闷的咳嗽。 “亚诺王国的皇室篡改了历史,将你们陷于不义,知道亚诺王国上的孩子们对你们是什么印象吗?一听到黑暗法师,他们都会止住哭泣,一脸的惊恐。你们的形象不仅被亚诺人无耻地毁掉,还代代相传,让你们永无翻身之日,难道你们不希望亚诺的统治者们付出代价吗?”红衣人越说越激动,他阴沉的嗓音忽然变得高亢不已。 黑暗法师们面面相觑,似是对红衣人的话有所触动,忽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你们假借安东尼的命令,深更半夜地把我们聚集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放这些没响的屁,是吗?”声音中充满了不屑,完全没将议事台上虎视眈眈的黑衣人放在眼中。 “安东尼是一个伟大的魔法师。”红衣巫师没有动怒,他话锋一转,继续游说道:“可是他太老了,老到冥顽不灵。他可以看不清大陆上的局势,可以不为做长远打算,因为他是魔法师,即便你们被连根拔起,也伤不到他一根毫毛。你们没有必要为了报答他的小恩小惠而葬送自己光明的未来!” “从你嘴里说出安东尼的名字,真是对他的侮辱!他甘心自我流放,照顾我们这些被世人遗弃的法师,没有人有资格对他的行为说三道四!”懒洋洋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他的话引起了黑暗法师们的共鸣,人群中顿时口哨四起,纷纷叫好。个别脾气火爆的,还拿出魔杖,遥指着议事台上的红衣巫师。 红衣巫师冷笑一声,他掏出魔杖,用风元素扩大着自己的音量,将周围的声音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好,为了表示对诸位的尊重,我不会再提安东尼!费奇陛下曾经在我来黑之森前再三嘱托,他对亚诺王国的倒行逆施极为愤慨,发动战争也是为了还大陆一个公道。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亚诺的国王古雷特是个扶不上墙的笨蛋!”这番话倒是引起了不少黑暗法师的嬉笑和赞同,这让红衣人信心更足,他续道:“大陆属于大陆的人民,作为帝王,应每日告诫自己,要爱民如子,但古雷特和他的父亲很明显没有做到这一点!费奇陛下托我向你们承诺,只要你们接受苏尔图的领导,他日攻下兰特城,他将撤兵回国,将亚诺王国这个富饶的国家完完整整地还给你们!” 这番话让一直被亚诺王国压制在黑之森的黑暗法师们陷入了沉思,一个粗豪的声音突然高声道:“空口无凭,叫我们怎么相信你!” “一旦你们走出黑之森,跟黑蛇互为呼应,攻击亚诺王国空虚的西部。那么苏尔图将布告天下,到时候,天下人作证,难道,费奇陛下会冒着失去民心的危险反悔吗?”红衣人见成功在即,连忙解释道。 “亚诺曾经抹杀了真实的历史,难道苏尔图就不能?”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出现,并一语中的。红衣人被他一再拆台,心中不由恼怒万分,可他不能冒着惹怒黑暗法师的危险采取极端措施,只能继续蛊惑道:“天下人都知道,费奇是个贤明仁德的皇帝,他只是看不过亚诺王国独断专行的做法,才决定发动战争还你们清白。”看着下面并不激烈的反应,红衣人继续说道:“人生在世,要么轰轰烈烈,要么默默无闻,你们倒是不怕吃苦,难道你们也希望自己的妻儿一辈子窝在这穷山恶水吗?这是一个优秀的施法者应该受到的待遇吗?” 这番话无疑击中了黑暗法师内心最为柔弱的部分,他们先是鸦雀无声,接着开始低声交谈起来,只是整个过程中无一人再提出反对意见。红衣人见成功在望,兴奋异常,他高举双手,完成了最后一击:“我!苏尔图黑蛇团长穆图,对天发誓,若有一句不实,将会接受暗元素之神最严厉的惩罚!” 人群中的谈论声愈加激烈,红衣人穆图趁热打铁,高声喊道:“愿意与苏尔图并肩作战,夺回自己家园的,请举手!” 话音刚落,近半的黑暗法师都举起了手,还有一些人犹豫了片刻,也慢慢将手高举过头。不多时,大部分的黑暗法师都投了赞同票。穆图欣喜若狂,当他想鼓起如簧巧舌,再添一把柴火时,那个捣乱的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出现了,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和愤怒:“很好!很好!你们都忘记了自己的承诺,也忘记了签下的契约,更忘记了安东尼的恩德!就凭这个居心叵测之人满口的挑唆之词,你们就决定屠杀自己的同胞!你们就决定让生灵涂炭!你们就决定做千古罪人!你们就决定真正成为历史上杜撰出来的邪恶法师!”一言既出,满场皆惊! 本以为大事不妙的我高兴地看到,黑暗法师放下手的速度比举起手快得多。他们面带惭色,不住摇头。穆图见自己费尽唇舌的蛊惑之言竟然抵不过那人区区一句的当头棒喝,不由勃然大怒,他凝神搜索着人群中的可疑身影,手中的魔杖黑芒吞吐。 忽然,他一声大喝:“出来!”同时魔杖高高扬起,一道黑芒疾射人群。 只见,一个身影从人群中缓缓飞起,他左手紧握魔杖,右手上黑芒闪烁,竟然轻而易举地化解了穆图势在必得的雷霆一击。 “布鲁特大叔!”我身边的安妮低声惊呼,我心中暗赞,这个布鲁特,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 撕破脸开始耍流氓的穆图激怒了本就桀骜不驯的黑暗法师,他们齐齐爆发一声怒吼,立时便要发难,忽然,穆图哈哈大笑,随着他的笑声,人群中忽然亮起几道白芒,我暗呼:糟糕。 来自数个方向的风系魔法风之矛击中了空中漂浮着的布鲁特大叔,他一声闷哼,直直从空中跌落。安妮见状大急,艾尔特也一把攥紧了地上的泥土,脸上的表情愤怒不已。我连忙低声阻止:“别急,黑蛇还没有出后招,我们现在出手是自投罗网。”听了我的话,艾尔特伏低了已经快要站起的身子,只是他仍旧因为愤怒而不住颤抖着。 “敬酒不吃吃罚酒。”红衣人穆图冷哼一声,接着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手。随着清脆的声音,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穆图身上,只见数个黑衣人有秩序地押解着一行人走上议事台。 ------------ 营救行动(上) 更新时间:2013-11-30 “爸爸!”“儿子!”“凯特!”,看到黑衣人押上来的这群人,黑暗法师们顿时炸了锅,他们惊讶地呼喊着亲人的名字,只是那架在亲人脖颈上寒光闪闪的利刃让黑暗法师们无计可施,只能心急如焚。 “卑鄙无耻!苏尔图就会用这种下作的方法!”无数声音怒吼道。 穆图对台下此起彼伏的咒骂声丝毫不以为意,他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摆弄着手中的魔杖,语气中透着万事皆在掌控的自信:“正如你们所看到的,诸位的亲属正由黑蛇悉心照顾,目前已经由塞维的精锐部队丛林之狼护送出了黑之森,准备带他们到塞维做客。等到诸位从战场上胜利归来,我保证,你们不仅可以见到自己的亲人,而且我们之前有关亚诺王国的协议仍旧有效!我穆图一言九鼎,从不反悔。” 台下的咒骂声渐渐低了下去,一些黑暗法师手中的魔杖也无力地垂下,刚刚还人声鼎沸的议事大厅如今变得落针可闻。我望着下面黑暗法师们一脸悲愤莫名的神色气得牙根直痒,黑蛇的这一手实在是击中的黑暗法师们的罩门。如今回天乏术,若是我们现在出手对付那群黑衣人,恐怕黑暗法师也绝不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仔细思考了一下,我拉过安妮,低声问道:“你知道黑之森的哪里能容得下黑暗法师的家眷吗?” 安妮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为难地回答:“这群家伙是抓了苏菲姐姐他们作为人质,不需要开阔的地方,那么说实话,薇儿姐姐,黑之森的任何地方都能容得下他们。” 我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安妮是对的,正发愁,里昂忽然凑了过来,他微笑着说:“交给我吧,只要他们还滞留在黑之森,我就能找到!” “那还等什么,我们出发吧!”早就气愤得按捺不住战意的艾尔特转身就走,里昂好奇地望了我一眼,我则报以“就知道他会这样”的表情,几个人马不停蹄地离开了议事大厅。 回到地面上,里昂的身上绿光变幻,本以为他又要以逆鳞豹形态赶路的我惊讶地发现,这次的里昂越变越大,兽化术施展完毕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里昂的新形态,良久,安妮才惊呼出声:“毒龙??” 作为亚龙种,毒龙是大陆上极为稀有的龙族后裔的一种,它们两两成群地生活在无光林地中。据说毒龙是巨蜥和龙的后代,继承了龙的体态和巨蜥的毒性,只是智商却极为有限。由于血统不纯,安妮自然也无法提取它们的血液为安东尼制作解毒剂,加上毒龙虽然只是亚龙种,但实力强悍得恐怖,很少有人类能与这种毒性剧烈且皮肤坚韧几近魔法免疫的生物相抗衡。 “你小子竟然能幻化成毒龙,真是太强了!有了龙的眼睛,别说是找人,就是在黑之森找一根针都轻而易举!”一直跟里昂暗暗较劲的克鲁斯此时心服口服。 毒龙俯下身子,顽皮地眨了眨眼睛,说道:“事实上这是安东尼送给我的礼物,他说,作为大陆上最后一个驭兽师,不能幻化亚龙种形态的我简直寒碜到家了。” “昨天老头子带你出去就是为了对付毒龙,是吗?”安妮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毒龙咳嗽了两声,连忙摇头晃脑地解释道:“安东尼老师没有使用魔法,他只是指引我到毒龙的栖息地,同时想亲眼看看驭兽师的同化兽魂,如此而已。”说完,毒龙急忙向我使了个眼色。我会意,笑着对安妮说道:“里昂是驭兽师,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他无法驯服的野兽,那简直是侮辱了他职业的名号。”说完,指桑骂槐的我得意地笑了。安妮终究是孩子,她相信了我那拙劣的谎言,放弃了整治安东尼的念头。 急不可耐的艾尔特用力拍了拍里昂的脖颈,催促道:“里昂,快出发吧,赶紧找到那群人质,我要让黑蛇的混蛋们付出代价。”毒龙点头,有力的双足猛一蹬地,巨大的双翼甫一展开,顿时扬起了漫天的灰尘,在毒龙的咆哮声中,里昂腾空而起,振翅疾飞。 我与同伴们藏在草丛中,席地而坐,商量下一步的行动以及有可能遇到的意外应对策略。艾尔特涨红着脸,不住地喊打喊杀,我知道黑蛇的行为激起了正义感极强的艾尔特的愤慨,可意外的是,平时活跃非常的克鲁斯此刻却心神不属,若有所思。 “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呢?”我猝不及防地给了克鲁斯一拳,让正凝神思考的克鲁斯吓了一跳,他躲闪着我的目光,摇了摇头。 “害怕了?你这笨蛋是不是要打退堂鼓!”艾尔特恰到好处地刺激着克鲁斯幼小的心灵。无论被我如何挑衅都不动声色的克鲁斯听到这句话,立刻跳了起来,他指着一脸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艾尔特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从进入议事大厅后就变得古古怪怪的克鲁斯也让我感到了一丝忧虑,尽管自打我们为朋友之后,克鲁斯的表现一直堪称完美,可我们确实对他的身世经历知之甚少。 克鲁斯瞪着牛眼望着身边的我们,剧烈地喘息着,忽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举手投降的克鲁斯长叹一声,说道:“其实,我的父亲是古雷特唯一的亲弟弟,康斯坦丁亲王。”一语既出,满座皆惊。 “你是皇族??”艾尔特反应最为强烈,他不敢相信一直与自己并肩作战,亦敌亦友的克鲁斯竟然是亚诺王国如假包换的皇族后裔。 克鲁斯恢复了平静,他点了点头,认真地续道:“相信我,我之所以选择隐瞒身份躲在皇家魔法学院中,是因为我更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刚刚当穆图对亚诺皇族说三道四的时候,我感到很不自在。就像在众人面前被剥光了衣服一样,终究还是让薇儿发现了。”说完,克鲁斯长出了一口气,神态祥和像是了了一桩未尽的心事。 “哎哟,小王子,真是失敬了。”艾尔特对贵族有着本能的反感,他的话虽然尖酸,可眼神中却满是释然。 “你这个笨蛋魔法师,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薇儿的伤就跟你有关,她就在你身边被那个白痴用魔法打了个措手不及,你当时在做什么?难道跟她一起受伤就算你尽到责任了吗?”克鲁斯丝毫不让,开始揭艾尔特的疮疤。 艾尔特不仅没有生气,他反而笑了起来:“黑蛇的法师之所以有机会施法偷袭,还不是因为你的恋战不止!早点解决那个水系魔法师团不就好了!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竟然还敢提起这个话题。” “来,我们现在就一决雌雄。”克鲁斯一撩衣摆,长身而起,伸出手来不住地向艾尔特挑衅。艾尔特丝毫不让,他也站起身,冷笑着说:“用魔法就算我输!”话音刚落,两个人顿时撕扯在一起,像小孩子打架一般互相殴打着。 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安妮惊得小嘴都合不上了,她完全想不到生死与共的同伴竟然说内讧就内讧。对此,我倒是司空见惯,无所谓地看着这对天生冤家打架,反正他们总是打完了就卿卿我我,卿卿我我之后再接着打,这是所有好基友的一贯性节奏。 正闹腾,天空中传来一声清亮的龙吟,宛转悠长。“别打了,里昂找到他们了!”我高兴地站了起来,伸手阻止了已经滚得满身灰尘的两个家伙。 一听到要办正事,俩个人不约而同地住了手,只是仍旧一脸不服地望着对方,鼻血横流的克鲁斯当先发言:“你小子下次给我小心点!”脸颊上一块青紫的艾尔特冷哼一声算是作答。 伴随着一阵劲风,里昂落地匍匐:“快上来,他们就在不远处的树林中,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我仔细回想着,心里有了个大概的计划:之前穆图提到了塞维的精锐部队丛林之狼。对于这只军队,我并不了解,但是塞维这个国家却是在书中记载甚详。作为一个由纯粹的游牧民族组成的国家,塞维民风剽悍,不尚魔法。费奇既然要借助黑暗法师的力量攻击亚诺,那就证明这次的费奇是玩真的,为了毕其功于一役的他很可能已经下了血本。那么穆图的话可信性极高,看守黑暗法师家眷的黑衣人应该正在等待丛林之狼接手,至于丛林之狼的其他目标,现在还很难识其端倪,当务之急是赶在丛林之狼到达前,救出那群黑暗法师的家眷! 心中再无疑虑的我飞快地爬上龙背,同时把小脸兴奋得通红的安妮也拽了上来,这次因为里昂所幻化的毒龙身形巨大,艾尔特和克鲁斯也老实不客气地爬了上来,为了争夺地盘,他们还小小地暗斗了一下,结果是克鲁斯推了艾尔特一个趔趄,不甘示弱的艾尔特立刻还以一脚,将正洋洋得意的克鲁斯踹倒在毒龙背上。 里昂等所有人都坐好后,猛地扇动巨大的龙翼,顿时面颊生风,这对龙翼所激起的飓风让我不由自主地紧闭了双眼。不多时,那腾云驾雾的感觉让我倍感刺激,等毒龙的身体平稳后,我小心地睁开双眼,却见自己已经身在云端,曾经眼前那茂密的黑之森,就像是一抹望不到边际绿色的油彩。 “艾尔特,我知道你很生气,也很想惩罚那群黑暗法师,但是我还是要问你一句,你还记得凤凰行事的宗旨吗?”我转过头来,望着轻揉脸颊的艾尔特,认真地问道。 艾尔特微微一笑,他重重点了点头,回答:“能不杀,便不杀。” ------------ 营救行动(中) 更新时间:2013-12-01 我知道,妇人之仁在这个世界上未必是一件好事,因为这很有可能让自己重蹈东郭先生的覆辙。可地球上的和平观念已经在脑海中根深蒂固的我怎么也无法接受这里肆意杀戮的法则。同伴们对于我的这种态度表示不解,但他们选择全盘接受,现在我只希望自己的行为不会影响未来的走向,否则付出的代价实在是我消受不起的。 里昂飞得很快,它接着云层的掩护在空中盘旋。“他们都在下面,看守的人并不多,我想,我们可以悄无声息地解决守卫的问题。”里昂喷着炽烈的鼻息,说道。 “小心为上,那个穆图是巫师,他很可能在这些守卫身上做了手脚,尽量处理得干净些。”我对同伴们嘱咐道。 毒龙挑了一个不被那群人注意的位置缓缓降落,还未停稳,艾尔特和克鲁斯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 “里昂,你去吸引这群人的注意力,我们伺机救人。”我拍了拍毒龙坚硬的皮肤,脆声说道。毒龙点头,激越的龙吟传遍了周遭的树林。 借着夜色的掩护,我们一行四人朝黑蛇的驻地潜行。隔着树丛,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黑衣人守卫们脸上的慌乱表情。 “是毒龙!黑之森里怎么会有这种生物!它们不是寸步不离无光林地的吗?” “真麻烦,都小点声,不要吸引那只大蜥蜴的注意,如果它想把我们当餐后甜点,我们就让它尝尝厉害!”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匆忙下达着应对的命令。 正为里昂无法吸引这群家伙离开人质而感到担心时,只见一个满面虬须的粗豪汉子一声冷哼,脚下斗气炸舞,竟然不顾首领的命令,直奔里昂而去。见有同伴当先动手,数个黑衣人也开始驾驭斗气,纷纷踏空而起,从他们迅速排出的攻击队形我可以直观地感受到黑蛇成员们的不俗战力。 “太棒了,希望里昂能拖住他们,克鲁斯,你负责东面,艾尔特,你负责西面,中间交给我,安妮,你乖乖等在这里。”我迅速分配着各自的战斗任务,安妮第一时间表达着自己的反对意见:“薇儿姐姐,我也要去,里面有我的朋友!” 小女孩的要求让我眉头大皱,只能温言劝道:“安妮,你不是战斗员,对方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我临敌经验不足,无法将你照顾周全。” “放心,在这黑之森,除了老头子,谁也不能奈何我!”安妮一脸的自信,听到她的话,我哭笑不得,因为从之前的经验来看,事实上,大魔导士安东尼也无法降服这个天才小女孩。时间紧迫,我没有余力再劝,只能同意安妮的要求,并再三嘱咐她小心为上。安妮一得到我的首肯,立刻高兴地欢呼一声,霎时间就消失在了树丛中。 克鲁斯和艾尔特领命分头出发,临走两个人还订下了赌约,要比试谁救下的人多。我听得白眼直翻,连推带搡地撵走了两个麻烦的家伙,接着也悄无声息地朝不远处的人群摸去。 天空中的战斗已经在那个虬须大汉的带领下开始了,因为顾忌里昂喷出的带有剧烈毒性的龙息,黑衣人一时间只能呼喝连连,用剑气远程对里昂进行骚扰,那本就算不上特别凌厉的剑气经过长距离的奔袭,打在里昂身上时不啻于给毒龙挠痒痒,这让里昂更加肆无忌惮地施虐。天空中各色属性斗气纵横纷飞,照得林中忽明忽暗,我趴在树后,悄悄用魔杖对准了一个正凝神观战的黑衣人,夺魂咒这个时候终于显示了它的威力,只见那个黑衣人毫无防备地被一道黑芒所击中,他身子一僵,接着,仿佛是在脑海中建立了某种神秘的联系,他在我的命令下朝另外几个黑衣人走去,并和颜悦色地告诉他们:“科尔首领正在召集他们。” 几人不疑有他,跟随着我的傀儡朝林中走去,我故意让傀儡微微辍后几步,趁他们不备,猛地用剑柄敲晕了一个正大踏步前行的黑衣人。其他人被傀儡的动作惊呆了,我口中念念有词,操纵傀儡毫无章法地胡乱挥舞着手中的剑,黑衣人们被同伴的动作搞得莫名其妙,他们既不知是否应该进攻,也不知是否应该撤退。还有人尝试劝说我的傀儡,因为他认为傀儡之所以做出奇怪的动作,是因为得了某种失心疯一样的病。 躲在暗处的我冷笑连声,手中魔杖轻舞,趁他们乱作一团的时候轻易用诅咒魔法嗜睡术进行偷袭,得手后,我轻松地走出草丛,随手拎起傀儡早已经在挥舞时丢到草丛中的长剑。为保万全,我倒转剑柄,将躺在地上睡眼朦胧地望着我的黑衣人统统敲晕。 被黑衣人控制的黑暗法师家眷正毫不知情地蹲在地上,我见周围已经没有看守,便大摇大摆地走到人群中,学着他们的样子蹲了下来。离我最近的长相甜美的女孩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她微微侧过头,低声问道:“你是谁?” 我摘下兜帽,同时冲女孩露齿一笑,借着半空中斗气的光芒,我清楚地看到女孩惊得目瞪口呆的表情,为了速战速决,我用胳膊撞了她一下,低声说道:“别发呆了,我是你们的救星,请问,还有多少个看守?”女孩惊魂甫定,她先是仔细地打量了我,接着眼中露出了赞叹且惋惜的神色。事实证明,她并不相信我的话,因为她没头没脑地说道:“我是不会把书交给你们的,耍再多的花招也没有用。”说完,她话锋一转,竟然开始游说我:“你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要为卑劣的黑蛇效力?难道不怕后世人流传有关于你的明珠暗投的故事吗?”听了女孩的话,我的心中一方面对她的警觉性表示赞扬,一方面无奈非常,只好解释道:“安东尼,安妮,他们是我的朋友,我是来救你们的,难道你没注意到,周围的守卫都不见了吗?” 女孩小心翼翼地抬头环视一周,接着她惊喜地望着我,连珠炮似的地说道:“安东尼和安妮,他们也来了吗?黑蛇的守卫不多,他们并不认为我们敢逃走,因为他们身上都带着可以引爆的暗元素炸弹,你们有什么计划。” 我正要回答,忽然,半空中响起了一声惨烈的龙吟,我大惊,连忙抬头凝望,只见里昂和虬须人在空中纠缠不休,虬须人身上斗气光芒四射,身法诡异飘忽,里昂雷霆万钧地挥舞着尖利的爪子,暴风骤雨般的凌厉攻势都被那个黑衣人轻松化解,他甚至还游刃有余地挥舞长剑,大开大阖中,剑端不断射出白色耀眼的剑气,每一击都让里昂不住后退,怒吼连连。我甚至能看到里昂那坚硬皮肤上横七竖八的剑痕。 其他黑衣人被两人惊天动地的战斗所慑,无法近前,只能远远地踏空而立,口中不住呐喊助威。见到这种情况,我顿时心急如焚,完全没有料到黑蛇中竟然还有这种能与毒龙一对一放单而不落下风的高手,我一把拉住女孩的手,急切地说道:“我们还有两个人正在清理守卫,你能不能先带着这些已经自由的人找个妥善的地方藏起来。”女孩不知道毒龙是驭兽师所化,她眼中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但仍旧重重点头,说道:“放心吧,黑之森是我们的地盘,只要别让黑蛇的家伙引爆暗元素炸弹,那么他们休想占到任何便宜。”说完她转头开始聚拢周围的人质。 计划中出现的意外让我不得不兵行险招,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守卫的初衷已然无法实现,所以我只能选择寄望于克鲁斯和艾尔特,还有安妮,希望他们能完成自己的任务,至于我,必须立刻去帮助里昂,否则用不了多久,里昂就会死在那个黑衣人的剑下。 手中的魔杖忽然光芒大盛,借着风魔法的帮助飞到空中的我主动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喂!为什么欺负我的宠物!” 声音伴随着风语术传出很远,甚至里昂和黑衣人也停止了战斗,望向踏风而立衣袂飘飘的我。 曾经极少成为众人焦点的我,如今却总是无法逃脱众人视线的追捕,为了能给同伴们争取更多的时间,我只好无奈利用着一直以来极为排斥的最大本钱:魔杖顶端放射出的白色光芒照亮了半空中的我。 感谢元素之神赐予薇儿的完美容貌,趁着黑衣人们的注意力被我所吸引,继而失神的机会,我轻柔地挥动起手中的魔杖,顿时,数道罡风呼啸怒卷,直奔空中零零散散的黑衣人而去。 显然黑衣人们没想到眼前这个娇怯怯的女孩竟然说动手便动手,他们手忙脚乱地放出斗气屏障,希望能减少受到的伤害。可惜为时已晚,数个来不及躲闪的黑衣人被狂风席卷,他们在鲜血飞溅中惨叫着不住后退。 “小丫头,想救这只大蜥蜴?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领!”那个虬须人随手一剑,炫目已极的金色电属性斗气与一道罡风瞬间相撞,狂风止息而剑气不散,残留的斗气斜斜飞出,竟然将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切成了两段。接着,他飞快地舞动着手中的长剑,将里昂的龙息阻挡在外,同时脚下斗气澎湃,闪电般地朝我的方向急速飞翔。 坏了,怎么惹了这个瘟神,我心头大凛,口中急急念诵咒语,在空中隐去了身形。 与虬须人苦斗良久的里昂身上剑痕无数,最危险的就是左胸上那道破皮见肉的近一米长的伤口。他见我露面心中更加忧急,下手毫不容情,毒龙奋起神威,接连吐出炽热喷薄的龙息,将空中已经被我的罡风术重创的黑衣人烧得灰飞烟灭。 ------------ 营救行动(下) 悬浮在半空中不住搜寻我的踪迹的虬须人眼中闪动着电芒,他用斗气强化了自己的视觉,居然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躲藏在树冠中的我。没有任何怜香惜玉觉悟的虬须人挥剑就是一道电芒,大惊失色的我连忙施展暗之分身术才堪堪躲开那道将我的分身劈成两截的凌厉剑气。 “你是黑暗法师,还能使用暗元素魔法,有趣啊,有趣。”虬须人见猎心喜,他完全不顾同伴们的安危,丢下正大开杀戒的里昂,一心一意地想要干掉东躲西藏的我。 “大胡子,尝尝这个!”与克鲁斯和艾尔特在冥想场的战斗极大地锻炼了我一边逃跑一边反击的能力,如今,这个能力派上了用场。在半空中布起的毒雾有效地阻止了虬须人长驱直入的追击,虽然他的护体斗气异常强大,毒雾无法给虬须人造成伤害,可仍旧为我提供了一些进攻的机会。我平举魔杖,口中不住念诵古元素语,一只火鸟随着火元素的聚集而成型,它高声鸣叫,双翅扇动中炎风鼓舞。 虬须人从毒雾冲出,他的护体斗气光芒微微黯淡,剑身上的金色电芒也收敛了许多:“小丫头,你是来跟老子捉迷藏的,是吗?” “错了,她是来瓮中捉鳖的。”克鲁斯的声音在虬须人身后响起,他肩扛长剑,意态闲适。 “哼,黑蛇中的酒囊饭袋真多,总算有一个可以打上一架的对手了。”艾尔特迎风而立,手中蓝色的光芒忽隐忽现。 忽然,一道炽烈已极的龙息冲虬须席卷人而去,被新来的对手吸引了注意力他连忙挥剑抵挡,但心神不属中,虬须人仍旧吃了个闷亏,竟然第一次被里昂打得翻身飞退。绿光环绕中,里昂幻化人形,但仍旧保留着的毒龙的翅膀在不住扇动。经过剧烈战斗的里昂身上伤痕累累,最为明显的就是左胸上那道破皮见肉的狭长伤口:“换个打法,咱们再玩玩。”里昂随意揉捏着自己的手,他望向虬须人,平静地说道。 “下面怎么样?”我见艾尔特和克鲁斯前来助阵,心头一喜,想到此行的目的,我连忙高声问道。 艾尔特没有回答,他微笑着冲我竖起了大拇指,克鲁斯也是一脸马到功成的表情。我正想表扬他们两句,却听克鲁斯吸了吸鼻子,叹道:“早知道药剂师这么厉害,我就不去当什么魔剑士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地面上安妮那稚嫩的声音高亢地响起:“薇儿姐姐,他们安全了!”我心中大定,低头冲脚下的人群喊道:“大家先藏起来,这里交给我们就好,一会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完成呢!”一听到自己还有任务,安妮兴奋地欢呼一声,她遥遥向我挥手告别,接着颇有威严地带领已经脱离险境的人质们走进黑之森茫茫的树海中。 当最后一个人撤离此地时,刚刚还人头涌涌的树林中只剩下遍地横七竖八的黑衣人尸体和半空中冷冷对峙的数人。 见我望向地上的尸体,克鲁斯耸了耸肩,无辜地说道:“他们身上有暗元素炸弹,不杀的话,人质就无法保全了。”我叹了口气,点头默许。 被我们视作无物的虬须人不怒反笑,狂笑声中,他粗豪的声音回响在半空中:“一个驭兽师,一个魔剑士,一个专*系的魔法师,加上一个黑暗法师兼巫师的小丫头。我不是在做梦吧!” “别急,想做梦,一会等你晕过去的时候可以随意做。”我把玩着手中的魔杖,视线牢牢锁定了这个迄今为止遇到的最为强悍的对手。 “有意思,那就来吧!”虬须人的脸上露出兴奋至极的狂野神色,他长剑一挺,转身直奔克鲁斯而去。看上去悠闲自在的克鲁斯从未放松过警惕,他握紧手中的长剑,剑身亮起了火红的光芒,猛然间出手的凛冽剑气夹杂着呼啸的风声向虬须人怒斩。只见虬须人脚下不停,身上斗气的光芒大盛,竟然不格不挡地直奔克鲁斯的剑气而去。 我心中一寒,这家伙若不是疯了,就是胜券在握,否则哪有人愿意用身体去试探别人的长剑?想到这里,我舞动手中魔杖,指挥火鸟后发先至,从侧面包抄御风疾冲的虬须人。艾尔特的视线从未离开过虬须人的身体,一见虬须人发动进攻,艾尔特双手疾探,蓝芒狂舞中,无数冰刺雨点般地飞向毫无防备的虬须人。里昂与虬须人正面交锋过,他深知对手的强大,他一边高声呼喊克鲁斯小心在意,一边急速扇动翅膀,双手的绿色光芒隐隐,想要赶在虬须人冲到克鲁斯身边之前阻止他的攻势。 很难形容几个人同时发动的进攻孰先孰后,总之,当虬须人不管不顾地冲到克鲁斯面前时,所有人的攻击都成功命中了虬须人。天空中瞬间爆起了数种颜色的光芒,而让我惊骇莫名的是,无论是我的火鸟术,还是艾尔特的冰风暴,甚至里昂穿越虬须人护体斗气继而结结实实砸在他后背的双拳,这些都没有对虬须人造成致命的伤害,也无力阻止他的攻势。虬须人仍旧向克鲁斯雷霆万钧地挥出了自己的长剑,躲无可躲克鲁斯大喝一声与虬须人双剑相击,斗气剧烈的在半空中激荡,猛然间剑光闪耀,克鲁斯倒纵而出,虬须人出奇地停下脚步而没有继续追杀。几个人就这样僵持在半空中,虎视眈眈地凝视着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叮”的一声脆响,脸色惨白的克鲁斯眼睁睁地看着手中的长剑断为两截,虬须人凛凛如天神般挺立半空,哈哈狂笑,忽然,他狂野的笑声戛然而止,仰面喷出一口献血:“痛快,痛快!老子悄悄在黑蛇潜伏了这么久,就数今天最痛快!” “你是文森特!剑狂文森特!”一直呆呆注视着断裂长剑的克鲁斯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指着虬须人,高声叫道。 虬须人随手抹掉唇边的献血,低声笑道:“竟然还有人记得老子的名字,那你也应该知道,文森特的剑,没有杀不死的人。”说着,他瞪着血红的双眼环视周围的我们。被他嗜血的目光所激,我们再次蓄势,防止他暴起伤人。 “你确实很强,若是单打独斗我们都会死在你的手上,但是凤凰从来都是共同进退的。”我咬着牙,凝神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文森特的强悍让我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直言坦诚不是他对手的同时也告诫着文森特:若想拼命,今天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一直精神亢奋的文森特闻言竟然露出了狂喜的表情,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似是在压制自己所受的内伤:“凤凰……。”文森特默念着佣兵团的名字,他兴奋地续道:“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们能给我更多惊喜。”说完,这个实力强横的家伙头也不回地御气疾飞,速度之快竟似完全没有受到伤势的影响。 没有任何追击念头的我们缓缓落地,聚到了一起,互相静默地对望了一会,里昂叹了口气,第一个开口道:“没想到是这个家伙,他竟然混进了黑蛇。” “到底文森特是什么人?为什么叫剑狂?”对这个名字一无所知的我好奇地问道。 “薇儿,你是施法者,你们中最强者的称号叫做:大魔导士,比如安东尼。”克鲁斯语气低沉,他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一边写,一边解释道:“而对于武斗家和剑士而言,最强者应该是武圣和剑圣。文森特就是大陆上成名已久的剑圣,只是他行事随心所欲、亦正亦邪。就因为这样,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容。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混入各种势力,然后根据自己的喜好任意妄为。” “所以他混入了黑蛇助纣为虐?”我不明所以,继续追问。“是啊,在他眼中哪有什么正邪之分,实力强横偏偏行事胡作非为,所以在大陆上虽然得到剑圣称号的高手会受到无数人的尊崇,可是这家伙就是难以让人接受。事实上,咱们能在冒险途中碰到他的概率比在皇家魔法学院考试拿满分还要低。可惜我们偏偏中奖了。”克鲁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遇见他是好事,起码让我们明白,以目前的实力,我们和这种大陆最强战力还是差距不小的。”里昂接过话头,他用衣服遮掩着自己的伤痕,可脸上仍不自觉地露出强忍疼痛的表情。 “里昂,让我看看你的伤,安妮送给我的疗伤药剂还有不少,赶紧处理一下。”我推开里昂挡在胸前的手,仔细检查他的伤势。一直在我面前冷静淡泊的里昂红了脸,木桩一般任由我拿着药瓶在他胸口上涂涂抹抹。 无事可做的艾尔特走到克鲁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能挡剑圣全力一击,你小子成名指日可待。” “他受伤在先,若不是受了你们的合击,我感觉这家伙一剑就能将我直接劈成两半。”克鲁斯苦笑着回答。 我闻言抬头劝道:“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看那家伙都老成什么样子了,一脸的大胡子。你有超越他的机会,而且作为魔剑士,正面交战时的魔法也会成为你的一大优势。” 得到了我的赞扬,克鲁斯立刻阳光灿烂,他忘记了刚刚的惨败,嬉皮笑脸地点着头,仿佛自己已经是剑圣之身。 “走吧,咱们还有事情没有做完。这里处理得不错,那些人若是不杀,他们一定会给议事大厅的同伴报讯,我们的计划就要失败了。”我第一次发现了杀戮的好处,也更深地理解了地球上的那句有关杀戮的名言: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里昂不顾伤势,打算背负我们离开,这种不要命的行为被我一个威胁的眼神所阻止,几个人略略整理行装便沿着安妮留下的记号开始追寻她的踪迹。 ------------ 错综复杂 折腾了这一整夜,天已然微亮,不见倦意的克鲁斯不住地称赞着安妮的本领,原来,安妮才是兵不血刃地救出人质的最大功臣。她调制了一瓶石化药水,利用自己娇小身材的优势,潜入人群中悄无声息地将黑衣看守一一放倒,若论行动效率,克鲁斯和艾尔特拍马难及。心中早就将安妮视为自己人的我开始反复斟酌,应该如何开口向安东尼要人,毕竟身为亚诺王国通缉犯的我是不能长期驻留在黑之森的,继续学业的唯一方法就是拐走我未来的老师:安妮。 顺着安妮的记号一路来到卓尔河边,我们找到了已经等候多时的安妮,与她同行的黑暗法师的家眷们已经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并马不停蹄地赶往无光林地以求安东尼的庇护。据说这是安妮的主意,小丫头虽然知道安东尼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但她相信凭借大魔导士的威名,不虞他们短时间内再落入黑蛇的掌握。我对安妮的处理方式表示赞扬,喜得小丫头撒娇般地不住摇着我的手。之前在人群中碰到的女孩也出人意料地留在了安妮身边,她见我们赶来,脸上露出了喜悦不胜的表情。 “谢谢你们救了大家,我叫苏菲。”女孩露出了编贝般整齐的雪白牙齿,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 我口中连忙谦逊,颇有气概地伸出手,拍了一下女孩的肩膀,笑道:“不必客气,我叫薇儿。”安妮一见到我就黏在我身边,她看着正友好交流的我们突然尖叫一声,被安妮的声音吓了一跳的我本能地抽出魔杖,四下搜寻着敌人的身影,同伴们也紧张兮兮地注视着不远处黑漆漆的树林,正慌乱,却听安妮脆声对苏菲说道:“苏菲姐姐,我忘记告诉你,布鲁特大叔被那群坏蛋偷袭打伤了!” 女孩的脸色急转直下,她那弯成月牙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我爸爸受伤了?他在哪里?” 安妮大咧咧地回答到:“放心吧,他的伤并不严重,一瓶生肤剂就可以搞定一切了。”说到这里,安妮得意地掏出一个小瓶子,不住摇晃,可苏菲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产生多大改善,安妮见状连忙续道:“我想,他现在应该跟其他的黑暗法师一样,被黑蛇的坏蛋挟裹着朝这个方向赶来。” “为什么会来这里?”已经知道是虚惊一场的艾尔特仍旧不敢放松警惕,他看着树林的方向,头也不回地问道。 安妮闻言像只小狐狸一般地笑了,她拉住我的手,胸有成竹地说道:“从黑之森攻打亚诺就一定要经过铁锤镇,而这里是黑之森通往铁锤镇的必经之路啊。”说着,她还特意指了指掩映在树林后面的山脉中的裂口。 “那就好办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来就行了,希望敌人中别再出现一个类似文森特的疯子。”克鲁斯一边大踏步走向树林,一边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眼疾手快地拽过正要跟克鲁斯一起走进树林的里昂,对安妮说道:“里昂受伤了,能不能帮他处理一下。”安妮点了点头,她走到里昂身边,仔细地检查他的伤势,良久才遗憾地一摊手,说道:“里昂哥哥身上的伤还残留着电属性斗气,能造成这种伤害的恐怕得是个剑圣级别的人物。我现在没有足够的材料,所以只能暂时缓解一下里昂哥哥的疼痛,不过话说回来,里昂哥哥你还真坚强,一般人受这种伤早就疼得死去活来了,你竟然还掖着藏着。”安妮望着里昂的目光满是嗔怪,她双手掐腰,老气横秋地批评里昂。 里昂面露微笑,他摸了摸安妮的脑袋,柔声道:“有你在,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我知道,你就是担心对伤口的处理会让自己无法参加有可能到来的战斗,但我明确告诉你,不治疗,我们就不带你玩。”说完,我望向身旁的艾尔特,他坚决站在我这边,不住点头称是。 里昂不再拒绝,一行人快速步入树林,寻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隐藏自己的身形。准备停当后,安妮撕开里昂的衣服,开始配置药剂对伤口进行处理,虽然无法根治,但是看到里昂变得轻松起来的神色,我心中稍定。 “塞维的丛林之狼还没有出现,他们现在究竟在哪里?”穆图提到将来到黑之森接管人质的丛林之狼是我们的隐患,只要无法掌握他们的行踪,我就无法安心。 “有可能正在行军中,也有可能被某些事情耽搁了。”克鲁斯无所谓地撇了撇嘴,回答道。 “我总觉得事有蹊跷,若是苏尔图单纯地想要利用黑暗法师的力量去夹击亚诺,那为什么还非要让塞维分一杯羹?”总有几个问题无法想透的我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亚诺的炎龙军团目前是大陆上的第一战力,合苏尔图大军以及黑暗法师的力量击败炎龙军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想,费奇可能是想把亚诺的局势搅乱,从而浑水摸鱼。”从担心和震惊中回过神来的苏菲口若悬河地说道,这个女孩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她继续解释道:“大陆上的四个国家,一直都是两两结盟维持着政局的平衡,雪国与亚诺之间的友谊已经延续了上千年,曾经费奇入侵雪国,连下数十城,眼看雪国就要被吞并,是亚诺出兵直捣苏尔图腹地才迫使费奇从雪国撤军。塞维这个国家虽然表面上与苏尔图结成了战略同盟,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单纯地依靠共同的利益来维系,所以我觉得,这次如果塞维真的选择直接出兵声援苏尔图,那他们一定是看准了其中的巨大利益!”苏菲的一番话将大陆上的局势解读得极为透彻,我们被苏菲的博学惊呆了,克鲁斯更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艾尔特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好奇地问道。 苏菲露齿一笑,她拨开眼前的刘海,回答道:“其实黑蛇的人抓到我的时候,他们曾经索要过一本我正在撰写的书。这本书我已经写了五年,主要记载了我跟随爸爸游历大陆时的见闻,上面搜集了很多有关那些空白历史的资料,我不知道黑蛇的人为什么会对它感兴趣,但我绝不会将自己的心血拱手送给这群坏家伙。所以当薇儿来救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黑蛇的人换了种方式想要骗取我的书。” “空白的历史?”我艰难地重复道,实在难以想象这么一个娇怯怯的小姑娘竟然对枯燥的历史怀有如此热诚。 “是呀。”苏菲看到我惊讶的表情,笑得更加开心:“爸爸曾经告诉我,黑暗法师们之所以被流放在这暗无天日的黑之森,是因为大陆上的人对某段历史怀有偏见,当时我很奇怪,不明白为什么解读历史还会掺杂着人类的感情,等我渐渐长大,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很多历史为了照顾少数人的利益都被无耻地篡改了,那个时候我确定了自己的理想,要写一本代替大陆记的真实的历史书。”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苏菲的眼中露出了坚定的神色。 “那么,未来的历史学家,塞维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样的利益,才会选择派出丛林之狼远赴黑之森呢?”我决定继续压榨苏菲的价值,追问道。 苏菲羞赧地一笑,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塞维和苏尔图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但是我总觉得黑之森并不是他们的目标,单凭亚诺西线的数千名黑暗法师无法颠覆这个庞大的国家,而且即便丛林之狼搅和进来也不可能击溃炎龙军团,我还需要一些线索来捋清事情的脉络。” 苏菲详尽的分析推翻了我一直以来笃信的想法,同时也为我恶补了大陆上错综复杂的政治关系,脑中本已经纠缠到一起的千丝万缕总算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我果断放弃了那些先入为主的观点,继续奉行见招拆招的准则。 “薇儿,有人来了。”里昂的幻化出龙睛,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远处蜿蜒而来的犹如火龙般的队伍。 “是谁来了?丛林之狼还是黑暗法师?”我连忙问道。 “应该是黑暗法师,离这么远我都能感觉到他们身上冲天的怨气。”艾尔特手搭凉棚遮挡着初升的太阳光,沉声说道。 鉴于之前黑蛇的行事作风,很有可能现在的黑蛇监军身上也安置了暗元素炸弹,用来防止黑暗法师临阵倒戈。其实这些黑暗法师实力不俗,比如可以轻松挡下诅咒魔法的布鲁特大叔,只是黑暗法师投鼠忌器,若是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想来那区区的暗元素炸弹也奈何不了这群逍遥在黑之森上百年的地头蛇们。想到这里,我叫过里昂,俯首耳语,里昂听完转身走向苏菲和安妮,将我的想法如实转达,二人欣然领命。绿光炫舞中,安妮和苏菲化鸟而飞,直奔远处游龙般蜿蜒前行的队伍而去。 ------------ 鱼和渔网 我们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朝太阳的方向欢快飞翔的两个小小的身影,直到她们悄无声息地隐没在那条由黑暗法师组成的长龙般的队伍中。 “她们不会有危险吧?”克鲁斯坐在一棵大树上,他冲树丛中的我语带关切地问道。 “放心吧,绝对没问题的。”我自信满满地回答道。话虽这样说,我的心中还是怀有一丝忐忑,担心安妮和苏菲会被黑蛇的监军所发觉,这样一来,知道自己在黑之森的经营已然功败垂成的黑蛇搞不好会选择玉石俱焚,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到这两个人此行会冒什么样的危险。 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的我看不到队伍中的暗流涌动,里昂的龙睛也无法找到安妮和苏菲,正暗自心急,忽然,黑暗法师的队伍中的很多位置同时爆发了小规模的魔法战斗,这些战斗开始的极为突兀,结束的又异常迅速,看到这一幕的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暗元素炸弹的效果可不像这样和风细雨的,那么一定就是安妮和苏菲出色地完成了她们的任务。 果然,这支单纯的由黑暗法师组成的强大军队,在经过短暂的骚乱之后迅速恢复了秩序,接着他们以更快的行军速度径直朝我们的方向赶来,为他们带路的赫然是两只在天空中飞舞盘旋的小鸟。 “薇儿姐姐,我们成功啦!”安妮化作的小鸟尖声欢叫着落在了里昂的肩膀上,紧随其后的苏菲也在里昂绿光莹然的手中变回了那个娇俏可人的女孩。 “请问,哪位是凤凰的团长?”布鲁特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我耳边,正不住夸奖安妮的我连忙回头,脆声道:“你好,我是薇儿,凤凰佣兵团的团长。”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这个戏弄黑蛇群邪的英雄人物,一时间让我的心跳有点不稳,心思细密的布鲁特外貌粗犷豪放,浓密的胡须配上一双铜铃般的大眼。他微眯着眼睛不住地打量我,并不自觉地连连点头,朗声笑道:“好样的,竟然还是个女孩子。我们这群被流放的家伙欠了你一个大大的人情,希望有机会能还给你。”说完,他挥手招过一个尖嘴猴腮的黑暗法师,那人笑容满面地走到我们身边,只是外表不佳的他看上去有些猥琐。 “布鲁特,你又要借花献佛吗?”那人虽然这样说,可仍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环绕着电元素魔法光华的卷轴递给了布鲁特。 布鲁特爽朗地大笑,他爱怜地轻拍着一直在偎依在身边的苏菲,同时把卷轴交到了我手中,见我一脸不解,他笑道:“这是空间魔法卷轴,黑之森别的东西不多,这种跟魔法有关的玩意却是应有尽有,以后若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还请施放卷轴上的魔法召唤我们,到时定当竭力相助。”说完,他饶有兴味地看了里昂两眼。里昂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便微笑以对。 我接过卷轴,珍而重之地放在了贴身的小包裹中,笑道:“布鲁特大叔,谢谢你。” 布鲁特见我丝毫没有跟他客套,大为高兴,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他忽然一拍大腿,接着说道:“苏菲是我的女儿,这个你们都知道,她从小就立下了游遍大陆撰写历史的志向,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布鲁特话没说完,我接过他的话头,果断地回答道:“能有苏菲这个大陆万事通跟着我们冒险,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情。”布鲁特闻言高兴得连连点头,黑暗法师们见布鲁特与我们的事情已毕,纷纷走上前来致谢,看着他们脸上感激的神情,我的心中被无限的满足感所充盈,在这个大陆上的时间虽然短,可经历的事情却是地球上绝对不可想象的,现在的一切像是真实的,相比之下,地球上的生活仿佛成为了一个遥远的梦境。 “大家不要这样了,他们会被累坏的!”看着被感激涕零的黑暗法师们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未来同伴们,苏菲极为体贴地给黑暗法师们提了个醒。 苏菲的话终于唤醒了这群还要扯我们去喝酒赴宴的黑暗法师们,他们这才记起,虽然已经脱离了黑蛇的魔爪,可自己的家眷仍然在家中苦等,便缩短了感恩的行动,纷纷告辞离去。 已经忙得焦头烂额的我们长长吁了口气,布鲁特大叔临行时再三叮嘱苏菲:千万不可丢了黑之森的脸。可能是苏菲从小就喜欢游历大陆,所以对于这次离家远行,她倒没有表现出极为激烈的离别情绪,只是哭泣仍是女孩子们固有的情绪表达方式,苏菲也不能免俗。布鲁特好言宽慰良久,不知用了什么绝招才使苏菲破涕为笑。望着一路远去还不忘频频回头致意的黑暗法师们,我心中感慨万分,一切不过是举手之劳,虽然我们也遇到了一些艰难险阻,但那都是成长所必需的历练,严格来说,这些黑暗法师并没有欠我们什么,可他们知恩图报且洒脱不羁的行事方式让我很难与之前固有的黑暗法师的残暴形象联系到一起。这让不由我对苏菲的理想肃然起敬,并暗自发誓,一定保证苏菲的安全,绝对不让信任我们的布鲁特大叔失望。 经过简单的商议,几个人决定一同回到安东尼的住所,穆图提到的塞维精锐丛林之狼依旧不知所踪,但这群蛮人对已经起了警惕之心的黑暗法师们无法造成什么威胁,所以回程路上,一行人心情轻松,谈笑不止。 安东尼的家依旧是老样子,看来黑蛇的人并没有再来寻安东尼的晦气,就如回到家中一般,我们大咧咧地推门而入,却见银鹰的一行人七扭八歪地倒在屋中,睡的正香。 “太阳晒屁股啦!”安妮调皮地拢指成筒,大声喊道。 被安妮的呼唤惊醒的银鹰团员像是触电了一样从屋中的各个位置跳了起来,睡眼惺忪地注视着一脸微笑的我们。 “是薇儿他们,天哪,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们都无聊死了。”艾琳娜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口中喊着我的名字,兴奋地朝克鲁斯跑去。 “老头子呢?”环视了一周没有发现安东尼踪影的安妮好奇地问道。 “安东尼老师去押送绿衣魔法师了,他说要送那个家伙到铁锤镇,交给亚诺人自己处理。”安德烈抱着床腿,含混不清地解释道。 安妮闻言瞪圆了眼睛,一脸的担忧,我明白小女孩心中所想,便走上前宽慰道:“安妮,别担心,安东尼老师不会有事的,谁吃饱了撑的愿意主动跟大魔导士对抗呢?” 话音刚落,安东尼瘦高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木屋的门口,他微笑着说道:“大功告成,还有意外收获,为了庆祝,我决定给大家做一桌丰盛的饭菜!” 前半句话让所有人兴奋不已,后半句话就直接让众人刚刚堆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只有安妮,欢呼着冲安东尼跑了过去,一头撞进他的怀里。安东尼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爱恋横溢的表情,他轻轻抚摸安妮的头发,柔声道:“小祖宗乖,饿坏了吧,安东尼给你做饭吃。”把头埋在安东尼怀中的安妮不住点头,一双小手有力地环住了老人的腰。 “安东尼老师,你说的意外收获,指的是什么?”为了保命,我连忙转移安东尼的注意力,果然,安东尼听了我的话,立刻眉飞色舞地走到床前,伴随着木床嘶哑的呻吟,老头一屁股坐了下来,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猜,路上我遇到谁了?” 所有人被老头的话搞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天知道他指的是那个人,好在正当大家面面相觑的时候,安东尼迫不及待地揭开了谜底:“之前被你们所伤的尼娅,就是那个媚得快滴出水来的小女孩,她竟然跟丛林之狼汇合了!” “丛林之狼!!他们在黑之森吗?我们怎么没有见到?”我听到丛林之狼四个字,放松下来的心情立刻紧张起来,连珠炮似的问道。 安东尼神秘地一笑,低声说道:“丛林之狼的确是在黑之森,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南下过。” 安东尼的话让我们不明所以,见多识广的里昂一脸疑惑,克鲁斯张着嘴揪着心活脱一副白痴相,就连宠辱不惊的艾尔特也被老头子吊得胃口十足。 “塞维本来就位于黑之森的北部,若丛林之狼不曾沿黑之森南下,那就说明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押送黑暗法师的家眷。”苏菲若有所思地接口道。 安东尼的眼中异彩连闪,他似乎很享受布这种让人费心去猜测的局,老头得意地续道:“我遇到尼娅和丛林之狼的大队人马时,他们正在向东挺进。” “理查德?他们是去骚扰正在前线与苏尔图对峙的炎龙军团吗?”了解到丛林之狼的动向,我开始担心冒牌老爸的安危。 安东尼随意地整理着衣袖,脸上满是笑容,不置可否。我恨得牙痒痒,又没办法从老头嘴里把话掏出来,只能冥思苦想丛林之狼此举的真实目的。倒是苏菲跟上了安东尼的节奏,她脸上满是迷惑的神色,思索片刻后不确定地说道:“若是丛林之狼向东进军,那么路上便会遇上亚诺的重重关隘,他们除非都变成鸟才能毫发无伤地通过,可若不经过亚诺,就只能翻山越岭,那么他们几乎没什么机会能绕到炎龙军团的后方,从而和苏尔图达成夹击的目的。” 苏菲的话像是像是黑夜中的一盏烛火,点亮我从未真正看清的真实,灵光一现中,我脱口而出:“雪国!丛林之狼想去雪国!” 我的话甫一出口,安东尼便赞赏般地鼓起了掌。我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但这并没有影响我脑海中愈加清晰的思路:“一直以来,我们都被穆图的话牵着鼻子走,什么率领黑暗法师夹击亚诺,什么塞维与苏尔图联合起来颠覆亚诺,所以我们本能地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国家:雪国!” 里昂也瞬间反应过来,他的眼睛陡然睁大,沉声续道:“若是丛林之狼如此强大的战力并不是在黑之森发挥作用,那么说明穆图一直在误导着所有的人,他们的真实目的一直都是雪国!” 从进入黑之森的那一刻起,我们都经历了黑蛇的阴谋,所以自然而然地把费奇的庞大计划局限在了黑之森中,可事实上,苏菲也曾说过,凭借黑之森的法师和塞维的丛林之狼绝对无法击溃如日中天的炎龙军团,即便没有我们的介入,即便黑暗法师们被挟裹着攻击亚诺的西部,费奇也无法做到颠覆亚诺,最多在这场战线极长的战争中取得一段时间的优势,仅此而已。但是如果黑暗法师只是一个吸引亚诺注意的靶子,用于牵制亚诺的军事力量,使他们无暇顾及盟友雪国的安危,那么,费奇就有很大的机会制造雪国的混乱,甚至直接吞并军力并不强横的雪国。 大陆四国之间的平衡一旦打破,孤立无援的亚诺就会被版图资源得到极大扩展的苏尔图牵着鼻子走,在塞维的夹击之下,亚诺迟早也会面临灭国之祸。如果这张巨大的网是费奇一手布下的,那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 鸟枪换炮 费奇的心计深沉得让人心寒,像个魔术师一样,费奇用眼花缭乱的手势来吸引你的注意力,让你看不到他袖中暗藏的匕首。赠美女,逼通婚,大军压境,遣黑蛇至黑之森,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将亚诺牢牢牵制住。从而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他对亚诺的野心,却忽略了在此状况下已然孤立无援的雪国。 想到这里,我突然记起一个人,连忙问道:“安东尼老师,那个绿衣家伙送到铁锤镇了吗?” 正在一旁得意地向安妮邀功请赏的安东尼闻言笑道:“那个小子半路上几次想要逃跑,我索性用小祖宗的封魔药剂封了他的魔力,现在他应该正跟监狱里新交的朋友们下棋呢。”说完他得意地冲安妮使了个眼色,安妮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许,这让安东尼一张老脸瞬间绽放出了皱纹之花。 我缓缓点着头,心中思量,绿衣人已经不再重要,毕竟费奇的真实想法现在已经暴露,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可以用什么方法配合丛林之狼攻击雪国,毕竟,苏尔图的大军在牵制炎龙军团的同时,他们也被困在亚诺难以抽身。这也就意味着,我们还有时间。 想到这里,我转头问苏菲:“带领黑暗法师的监军中是否有一个穿着红衣的巫师。”苏菲低头认真想了想,接着摇头道:“没有,那群坏蛋的首领是一个武斗家,而且担心引爆暗元素的黑暗法师没有手下留情,所有监军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清剿干净。” “黑之森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们现在必须赶往雪国,希望能来得及阻止费奇的计划。”我当机立断,对自己的同伴们说道。 “我也去!”安妮像是怕被我们丢下,连忙喊道。 本来就要拐走安妮,没想到小丫头自己送上门来,我喜出望外地看着一脸急切的安妮,目光中露出了询问之意,却听安妮急急说道:“雪国是离龙岛最近的国家,我要去雪国然后出海去龙岛,给老头子弄点龙血。这样的话,他的病就有救了。” 安东尼感激涕零地望着安妮,他抽了抽鼻子,不容置疑地说道:“安妮,其实薇儿这次来是希望你能继续在魔法的道路上指引她,所以你必须跟着她离开,这也是伊克斯所希望的。但是不要着急,丛林之狼即便是马不停蹄地赶往雪国,也绝对无法追及飞鸟的速度。”说着,安东尼冲里昂使了个眼色,里昂会意,点头微笑。 以为安东尼会舍不得放人的我大喜过望,口中称谢。倒是安妮,不住地宽慰着看似淡定,实则心中不舍的安东尼,同时开口向他承诺,有朝一日定会回到黑之森,陪老人一起平静地生活。 银鹰的众人也想跟着我们去雪国,但我分配给了他们一个更为重要的任务,我将理查德送给自己的匕首交给了他们,并让他们立刻赶往亚诺战争前线枯叶城,以匕首为信物第一时间提醒理查德将要面对的局势。凯文郑重其事地接过匕首,转身带着银鹰的人就要离开,安东尼见状急忙拦住已经走到门外的银鹰佣兵团团员,并极力邀请他们共进晚餐。得到安东尼的邀请,已经见识过安东尼厨艺的银鹰成员们吓得魂不附体,他们七嘴八舌道谢的同时,不断加快着自己的脚步,就连对克鲁斯恋恋不舍的艾琳娜也不敢回头,很快,他们就消失在了黑之森茂密的丛林中。 大失所望的安东尼垂头丧气的走回屋内,看到一脸惊恐的我们,老头子瞬间回复了战斗力,他扶起那扇已经破烂不堪的木门,并插上了门阀,口中殷勤道:“孩子们,你们今天就不要东奔西跑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们做饭。” 经过一夜的战斗,我确实已经筋疲力竭,如今哪怕让我将安东尼烹饪的食物全部吃掉,我也不愿意再挪动自己的脚步了。当下冲安东尼点了点头,我倚在床边,很快就进入了沉睡。 当我睁开双眼的时候,安东尼那张摇摇欲坠的床上已经堆满了饭菜,出乎我的意料,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看上去也是极为可口。艾尔特和克鲁斯早已经醒来,他们正围坐在床边,一脸微笑地望着我。 “其他人都哪里去了?”我迷迷糊糊地爬起身,边打哈欠边含混不清地问道。 “薇儿,我们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艾尔特笑意盈盈,一向直来直往的他竟然开始跟我卖起了关子。 “告诉我好消息。”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好消息是,这些饭菜都是里昂和安妮亲自下厨做的,味道绝佳,我们已经检验过了。”克鲁斯不顾还没有开饭的事实,迫不及待地叉起一块水果沙拉放进嘴里。 我闻言轻笑出声,一直担心被安东尼的饭菜要了小命的我心情大好,接着问道:“那么坏消息呢?” “安东尼说,他为史上绝无仅有的施法者准备了一份惊喜。”艾尔特促狭地冲我眨了眨眼,接着也不客气地开始舞动刀叉。 被安东尼的“惊喜”震慑住的我忽然间没了所有的胃口,正绞尽脑汁地揣测脱身之计时,却听床下的木板吱嘎作响,几位大厨纷纷从地下室走了上来。安东尼看到我已经醒来,眼前一亮,赞叹道:“薇儿小姐的容貌举世无双,只是你这个美人的睡态未免有点粗犷豪迈。” 安妮不满地瞪了安东尼一眼,接着扭头冲我笑道:“薇儿姐姐,你一定是累坏了,否则怎么会边睡边流口水呢。”最后走上来的里昂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笑意。 我尴尬地干咳了两声,揶揄道:“美人都是出水芙蓉,流点口水那是分内之事。”接着我话锋一转,对安东尼说道:“安东尼老师,谢谢你对我的厚爱,但是惊喜什么的就算了,我吃床上这些饭菜就好。”说完,我连忙拿起刀叉,想趁安东尼还没回过神的机会迅速填饱肚子。 想不到安东尼先是一愣,接着大笑起来,他阻止了我胡吃海塞的行为,朗声道:“不必客气,当你离开的时候,我会亲自为你奉上最为拿手的独门菜肴,不过现在,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却是另外的礼物。”说完,他径直拉起我的手,转身带着我往地下室走去。 安东尼的地下室可谓别有洞天,下面竟然有大大小小四间屋子,第一间屋中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药剂和一个炼金台,甚至还有一套调制药剂的玻璃器具和魔法坩埚。第二间则是布置得非常温馨的安妮的卧房,墙壁上挂着许多张水影术剥离出来的影像和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瓶子。第三间一看便是安东尼杀人菜肴的制作基地,有趣的是,房间中竟然还有一个硕大的书架,上面满是有关烹饪技巧的书籍,可见“开卷有益”这句话并不适用于安东尼。 大魔导士带着我来到最后一间屋子的房门前,他手中火焰的光芒忽明忽暗,我好奇地探头观察,只见他十分严谨地用魔法火焰在门上画出一道复杂的符咒,随着安东尼的动作,木门缓缓开启,一间极为狭小的屋子出现在我面前,屋子的正中央端正地摆放着一个被魔法封印保护的黑色铁箱。 “这倒是跟伊克斯的金币箱如出一辙。”我这样想着,同时也更加好奇被保护得如此妥帖的箱子中究竟藏了什么样的宝贝,安东尼一直没有说话,他十指箕张,口中念念有词。一个冗长的咒语仿佛在不断地抽出安东尼体内的魔力,他的额头竟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忽然,箱子大开,幽异的绿芒赫然照在安东尼满是皱纹的脸上。 “薇儿。”安东尼的声音仿佛是从虚空中传出来的,施展复杂的魔法让老人的体力有些透支:“它叫幽魂杖,这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 “幽魂杖?”一听到“魂”这个字,我的耳朵本能地竖了起来,甚至忽略了屋中绿光莹然的诡异气氛。 安东尼的手微微颤抖,他小心翼翼地从箱子中将那根通体碧绿的魔杖拿了出来,声音沙哑地说:“黑暗法师被亚诺人流放到黑之森,虽然是长久积怨所致,可*却是由这根魔杖的主人一手造就的。” 我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根散发着诡异绿芒的魔杖,杖尖上那颗漆黑的魔晶石像是一个黑洞,吞噬着我的目光。 安东尼顿了顿,他长出了口气平稳着自己的呼吸,沉声道:“有趣的是,这个人跟你一样,是纯粹的黑暗魂性,并且兼黑暗法师和巫师两种施法者于一身。” 我惊讶得合不拢嘴,一直以来都听说有一个神秘人跟自己一样,只是万万没想到,他所用的魔杖竟然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这个人曾经是一个正气凛然的黑暗法师,百年前,他突然毫无征兆地杀入了亚诺的皇宫,当着宫廷魔法师的面残忍地屠杀了十四名亚诺皇室成员,无人能挡其锋芒,没人知道他的目标是什么,但是为了阻止他,当时因为不在皇宫而逃过一劫的亚诺国王雷顿紧急从全国调集能人异士,日夜不停地攻打已经被这个人占领的亚诺皇宫。” “他自己对抗所有人?”我不敢相信地问道。 安东尼沉重地点着头,回答道:“包括我和伊克斯在内,当时亚诺的四大魔导士全部到场,都无法奈何他,当然,那个时候也存了投鼠忌器的心,毕竟他的手中还有数百名亚诺皇宫的人质。但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国家的壮举,只有这个人做到过。”安东尼对神秘人的行为并没有太多抵触,所以他使用了“壮举”这个看似大逆不道的词语。 “然后呢?”被这段往事吸引了注意力的我连忙追问道。 “他足足撑了四天,终于在大贤者皮尔洛带领的魔法师军团的攻击下力尽而亡,他使用的幽魂杖便落在我的手里,原本我是负责永久看管这根不祥的魔杖,因为很多人都认为,这个曾经独步天下的侠客是被这根魔杖强大的力量摧毁了心智,才做出了这样违背人伦的恶事,可我不这样认为,所以我不仅看管这根魔杖,还对它做过很多试验。” 我望向这根魔杖的目光中多了些许敬畏,因为不管它有何特殊之处,毕竟它的主人曾经无比强大。 “就在这个人魂飞魄散之后,亚诺王国采取了极端的清洗行动,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屠杀黑暗法师,那些无辜受累的黑暗法师只能奋起反抗,最终虽然落败,可总算留下了一脉香火。我对于亚诺皇室的决断很不以为然,更没有参与。但我和伊克斯都没有力量改变战争的走向,最终,我选择来到黑之森,终身陪伴这些黑暗法师,希望能解除他们身上的元素反噬之苦。” 安东尼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疲态,他似乎没有停止说话的意思,安东尼轻轻抚摸着幽魂杖碧绿的杖身,续道:“这根魔杖并没有太多特异之处,只是它确实经过了很多次加强,这是普通魔杖无法比拟的,我想,这应该是最适合你的礼物。”说完,老人庄而重之地把幽魂杖递了过来。 我连忙伸出手,接过这根绿色光芒已经渐渐黯淡下来的魔杖,郑重地道:“谢谢你,安东尼老师。” ------------ 狭路相逢 握着幽魂杖,我的心忽然无比宁静,就像是与它产生了某种共鸣,幽魂杖顶端的黑色魔晶石竟然瞬息间变得透明起来,我甚至能从那晶莹剔透的石头中看到自己惊诧莫名的脸。安东尼见到这一幕也万分惊讶,也让他更加坚信我是幽魂杖最适合的主人。 回到安东尼的屋中,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睡了整整一天,时差颠倒让所有人醒来便开始吃晚餐,席间,大家推杯换盏,围床言欢。安妮和安东尼看上去兴致勃勃,可我仍然能从他们不经意露出的表情中看出彼此间的不舍。为了缓解这种离别情绪,我主动劝饮,安东尼虽然厨艺不佳,但他酒窖中所储藏的却都是难得一见的佳酿,好在老头不是特别吝啬,尽管我们喝酒时无人细品,都是整杯咽下,但是安东尼从未出言阻止,反倒学着我们的样子,尽情挥霍着自己得之不易的美酒。 晚饭后,我们不约而同地起身告辞,兵贵神速,唯一能阻止费奇的办法就是走在他前面。与安东尼依依话别后,我们一行人主动走到了菜园中,想要留给安东尼一些时间跟安妮独处。借着屋内魔法火焰的微弱光芒,我能看到窗户中透出的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一个千叮万嘱,一个不住点头。接着,两个影子紧紧拥抱在一起,我甚至能清楚感受到高大的身影那纵横满面的泪水。 屋外的月光柔和地照在凤凰佣兵团成员们的身上,苏菲坐在一块光滑的岩石上,她的注意力仿佛完全被手中的幽魂杖吸引住了;里昂的眼睛深邃地望着夜空,那缓慢开合的十指绿光隐隐;艾尔特站在我身旁,微笑着递过一朵冰晶凝结的美丽小花;晚餐时一直用笑容遮掩离别之情的克鲁斯抽出长剑,不住地在泥土上划来划去,脸上的表情平静而安详。 不多时,安妮走出小屋,出乎意料的是,安东尼并没有跟出来,他那高大的身影安静地躺在了床上,就像一尊黑色的雕像。安妮的脸上泪痕犹在,她吸了吸鼻子,一语不发地跑到我身边,并牵起了我的手。我冲安妮微微一笑,当先快步走出了菜园。伙伴们紧紧跟随在我的身后,我们很有默契地再没有回过头。 亚诺王国与雪国严格来讲并没有接壤,但是两国之间确实有一条可以直达的交通要道,位于亚诺王国东北角的风雪山谷常年行人熙攘,无数商贾在这条狭窄的山谷中往来穿行于两国之间。风雪山谷是我们去雪国的必经之路,因为即便是兽化术也无法飞跃索迪克山脉高耸入云的山巅。 安妮的离别情绪渐渐被飞行的喜悦所冲淡,小女孩一路上不住地向我问东问西,我微笑着一一作答,只是当安妮提到有关男朋友的问题时,我间歇性耳聋,以此蒙混过关。 苏菲曾经跟着布鲁特大叔走南闯北,可惜从来都是在地面上旅行,这次能长途飞行并穿越亚诺,让这个文静的女孩异常兴奋。 亚诺王国的富庶让苏尔图无比眼热,难怪费奇自继位以来不断地推行着军事政策,只要能征服亚诺,大陆必将臣服与费奇的铁腕统治之下。在地球上,战争进行到中后期拼的都是经济,在这里也不例外,苏尔图之所以不敢大张旗鼓地与亚诺一决雌雄,就是担心会被亚诺强大的经济力量所拖垮。相比之下,横空出世的炎龙军团也不过是挡在费奇称霸大业的一根小小的钉子而已。 我们为了赶在丛林之狼前面到达雪国,白天会全速飞行,晚上则随意找一个城镇歇宿,里昂的兽化术完美地解决了我体力偏弱的缺点,就连稚嫩的安妮也在飞行中丝毫不显疲态。这让我对驭兽师的神奇之处有了更深的认识。 在到达风雪山谷之前,我们曾经在一个叫做奥丹罗的城镇驻留一晚,结果正好赶上了当地的魔法焰火节,那天晚上,整个城镇都沸腾起来了,无数人走上街头,欢笑着释放手中自制的魔法焰火。我们被这种欢乐的气氛所感染,但虑及身负的重任,只能强忍着缩在旅馆中。倒是克鲁斯和艾尔特两个人体力无限,他们义无反顾地加入到了狂欢的人群中,足足折腾了一夜,第二天,二人又不眠不休地跟随凤凰大队飞行。尽管他们再三声称,熬夜完全不会影响他们的体力,可是当天晚上无法抑制的如雷鼾声却彻底地将二人出卖。 经过了近十天的奔波,我们终于到达了风雪山谷之前的最后一座城市:兰德里。据说这里曾经是一位伟大的贤者的长眠之地,城市便是用他的名字命名的。我们匆匆吃着午餐,并开始接着讨论进入雪国之后的计划。 按照时间计算,目前银鹰的伙伴们应该还没有到达枯叶城,所以理查德暂时也指望不上,凤凰的首席顾问苏菲告诉我们,雪国是一个政治体系非常复杂的国家,它的统治者虔诚地奉行着上古传来下的分封制,现在雪国的国王叫做萨乌丁,他有一个亲哥哥叫萨维克,萨乌丁即位后,萨维克便镇守在与苏尔图一山之隔的寒冰堡。雪国极北之地的不化城的城主叫做贝伦,是萨乌丁同父异母的兄弟。而与塞维隔江相望的雪女城则由萨乌丁的亲妹妹温蒂统治。 三王以犄角之势捍卫着雪国的领土,自萨乌丁统治雪国以来,倒也没有听说有哪个亲王丧心病狂要抢王位的轶事。我们根据苏菲的情报再三分析得出了一个共识:虽然雪国地处大陆边陲,算不得强大,但是单凭丛林之狼恐怕很难让萨乌丁举手投降,鉴于苏尔图的大军已经无法从亚诺战场上抽身而出的事实,那么我们大胆预测了一个假设:雪国之中一定有苏尔图的盟友,即便没有,现在的雪国也应该在费奇的刻意谋划下正酝酿着某种政治风暴。 对于费奇这个家伙,我还真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毕竟我们两个人都喜欢斗智不斗力,喜欢兵不血刃地让敌人束手就擒。只是费奇占着地利的优势,而我毕竟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外来者,所以每每被他牵着鼻子走。不过我也有一个优势,薇儿的特殊身份让我顷刻间就可以凝聚起一股能与费奇抗衡的力量。 元素之神赋予我一个搅屎棍的身份,那我就要尽到自己的责任,以至于颇以此为荣的我在午饭过后兴奋地高呼:“雪国,我来了!” 苏菲的知识面非常渊博,跟她相比,艾尔特和克鲁斯简直就是不谙世事的孩子,甚至这些年游遍大陆历尽风霜的里昂也直承不如,大家的一致推崇倒让文静害羞的苏菲红了脸。只有安妮一脸得意,她将苏菲能加入凤凰归功于自己,因为按照安妮小小脑袋中的逻辑,若不是因为有她,我就不会出现在黑之森,更无法遇见万事通苏菲了。 安妮虽然年纪很小,但她绝对是一个出色的教师,伊克斯是个色老头,如果给他点面子加上一个褒义形容词的话,那么伊克斯就是一个慧眼识人的色老头。安妮掌握着黑之森中绝大部分的黑暗魔法,她毫无保留地将那些让无数人觊觎不已的咒语教给了我,并且依照她对魔法的理解进行改良,她告诉我,其实魔法与药剂不是两条平行线,两者之间存在一种神秘的联系,魔法能催生药剂,药剂可以强化魔法。她说到兴起时竟然还提出要用我的身体做实验,被我义正言辞地拒绝。 在安妮的教导下,我对魔法的理解和感悟更加透彻,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完全不受元素反噬的影响,因为作为巫师的我本来身体中就存在暗元素,七种元素中,除了光元素是无法与暗元素共融之外,其他所有种类的元素都将被暗元素所吞噬,这个发现让我对未来信心更足。 离开兰德里,我们没有再使用兽化术,因为苏菲告诉我们,丛林之狼现在应该正在苦兮兮地爬山,总算可以放缓节奏的我不由松了口气,步履轻快地走在通往风雪谷的道路上。无论是飞是走,凤凰的伙伴们都唯我马首是瞻,我知道自己没什么王霸之气,但此时此刻倒也不必谦让,便带领众人一步三晃地赶路。 兰德里与风雪谷相距不远,由于这里是雪国与亚诺的咽喉之道,所以行人车辆来往如织,偶尔还能看见大批的魔法师从空中飞过,我们为了保持低调,索性离开大道抄小路赶往风雪谷。 路上,克鲁斯和艾尔特根本就闲不住,两个人从出了兰德里就开始了新的争吵,苏菲对两个人的关系非常感兴趣,所以只要二人开始顶牛,苏菲一定就会全神贯注地观察。而里昂和安妮对他们的做法早就习以为常,只是微笑不语。 “如果我用冰魔法封住你的脚,你告诉我,什么斗气能挣脱束缚!”艾尔特指着克鲁斯的脚,大声问道。 “我是魔剑士,我可以用火魔法解除冰冻,然后抽出火焰长剑将你捅成烤乳猪!”克鲁斯针锋相对道。 “你若有那以火化冰的时间,早就让我的陨石砸成肉饼了,你见过能用剑砍人的肉饼吗?”艾尔特丝毫不让,眼睛不屑地眯了起来。 “咱们争论的话题是剑圣斗气是不是完全对魔法免疫,你怎么东拉西扯的!”克鲁斯见势不妙,连忙将话题引到别处。 艾尔特冷哼一声,讽刺道:“若是剑圣斗气完全对魔法免疫,那大魔导士们都应该排成队送给剑圣们随意切了。” 克鲁斯被艾尔特呛得俊脸通红,只能支吾着几句完全没有力度的反击,我在一旁看得好笑,不由插言道:“这有什么好讨论的,文森特的护体斗气不也是可以被魔法攻击所击穿的吗,这么好的例子不用,真不知道你们在争论什么。” 话音刚落,艾尔特频频点头,克鲁斯则若有所思,正要继续给两个小学生上课的时候,半空中忽然传来一阵粗野的大笑声,那笑声无比熟悉:“我好像听到有人提到了我的名字!” 一抬头,险些让凤凰灭团的虬须人文森特踏空而立,肩扛长剑的他眼中闪烁着兴奋莫名神色。而文森特的身旁赫然是一个御风而立的胖墩墩的老头,他那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危险地眯着,只见他随意抖了抖魔法师长袍的袖子,不屑地问道:“就是他们?” 文森特裂开嘴,一脸的胡须不住地抖动,笑得极是快意。护体斗气蓬然炸舞的他冲老魔法师微微点头,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就是他们!” ------------ 战个痛快 大骇之下我抽出幽魂杖,遥指空中静静飘浮的两个人,胖老头刚一看到幽魂杖,精亮的眸子立刻异彩连闪:“幽魂杖,这小丫头有点意思。” “有意思的还在后面呢!”文森特笑意更盛,他长剑平举,歪着脑袋冲克鲁斯喊道:“来,小子,我们玩玩。” “别去!”我正要伸手阻止,却听身边的克鲁斯冷哼一声,脚下火焰斗气怒放,直奔文森特而去。 “苏菲,你带安妮先走!”我见战斗无法避免,只能选择尽力一搏。好在苏菲是个听话的姑娘,她半拖半抱着不肯离开的安妮躲进了树林中。里昂身上绿光大盛,振翅怒吼中,毒龙巍然站立,挡在我和艾尔特身前。 “是驭兽师,你这老混蛋果然没有骗我!”胖老头兴奋的喊道,那张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变得激动无比。他双手连连挥舞,用蓝色的冰系魔法光芒画出了一个异常复杂的魔法图案。里昂见机极快,他趁胖老头忙着结印的机会,昂首咆哮,一口炽烈已极的剧毒龙息冲那胖老头席卷而去。 龙息夹杂着炎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了老魔法师的面前,只见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竟然还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随着泡沫爆炸般的轻响,龙息朝着无尽的虚空滚滚而去,胖魔法师却已经远在数十米之外 “瞬移术!这家伙是个大魔导士!”艾尔特惊呼。 我恨得牙根痒痒,这个文森特不顾身份竟然找了个帮手来对付我们,还是个大魔导士!今天若不出奇招恐怕凤凰的冒险之旅就要画上句号了。幽魂杖轻舞中,杖尖魔晶石画出优美的弧线,一个冒着氤氲黑雾的暗影之圈出现在老魔法师身边,并飞快地缩小。 艾尔特和我在皇家魔法学院的无数场冥想战斗中建立了默契,我刚结束吟唱,艾尔特就出手了,他用力一抖魔法长袍的袖子,无数冰雹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砸向躲无可躲的老魔法师。 胖老头不闪不躲,只见他手上的蓝色光芒刹那间变得异常耀眼,胖胖的身躯有些滑稽地在空中转了个圈,蓝光跟随着他上下翻飞的双手在自己的周围形成了一层厚厚的冰屏障。一时间,艾尔特的冰雹砸在冰屏障上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不仅老头毫发无伤,就连那匆忙施放的冰屏障也只是砸出一些凹痕。倒是我的暗影之圈,因为暗元素的特殊性,在胖老头的冰屏障上硬生生箍出了一道黑色的深痕。 克鲁斯和文森特已经在空中激斗了数十回合,文森特似乎没有使出全力,他随意挥舞着手中的长剑,轻描淡写地化解着克鲁斯狂风暴雨般的攻击。知道自己实力远逊的克鲁斯此时表现出了一个战士应有的心态,他见文森特不出全力,索性放缓了进攻速度,手中原本肆意开合的长剑变得有章有法起来。 文森特没有痛下杀手的做法让我的心头一松,但情势依旧不容乐观。里昂扇动着巨大的龙翼,腾空而起,剧毒龙息接二连三地喷向胖老头的护体屏障。在他凌厉的攻势下,屏障终于不堪重负砰然碎裂,胖老头大喝一声,结了半天的魔印飒然出手,猝不及防下,里昂被强大的冰封监狱困在了空中,动弹不得。 胖老头好整以暇地飘落在地,以他为圆心周围数米的草地上开始以惊人的速度结冰,那尖利的冰刺如野草般疯长,并像触手般朝我们探来。 “真棘手,我来挡着他,薇儿,你去做你擅长做的事情!”艾尔特紧咬着牙齿,脸上的表情凝重无比。 我明白艾尔特的意思,当下也不跟他客气,连忙施展暗之隐身术远离胖老头的攻击范围,失了目标的冰刺合二为一,向艾尔特急速冲去。艾尔特微微一笑,脚下的大地随着他的吟唱不断地震颤,一道道石柱拔地而起,堪堪将胖老头的冰刺挡在了外面。我见艾尔特短时间内不虞有失,心中大定,幽魂杖悄悄指向正步步进逼的胖老头,吟唱声中,老魔法师头顶的天空积起了乌黑的云层,闪电如游龙般在云间穿梭,作势欲劈。胖老头脸上第一次出现讶色,他随手一挥,破裂的冰屏障再次聚拢,只是屏障上依旧裂缝俨然。见胖老头如此托大,我简直笑开了花,虽然我施放的只是简单的落雷术,可惜经过安妮的教导,我已经知道如何在黑暗魔法中夹杂着暗元素施法了。 只要老头子被我的天雷劈个正着,那么,闪电中蕴含的虚弱法术会让他好一阵子缓不过劲来。正要施法偷袭时忽然听到一声闷哼,我连忙抬头望向克鲁斯,只见他被文森特那仿佛带着风雷之势的一剑劈得翻身飞退,他在空中不由自主地翻了数个跟头才停住,还没来得及提剑再战,克鲁斯便猛地喷出一口献血,瞬间染红了他身上雪白的武士长袍。 文森特下此狠手让我没有机会再偷袭胖老头,幽魂杖急速挥动,落雷一道接着一道劈向正一往无前冲向克鲁斯的文森特。 早已经用斗气强化了视觉的文森特一直都在防备着我,见到落雷接连而至,他一声大喝,身上的剑圣斗气蓬然炸舞,绚丽的光芒生生照亮了阴暗的树林。落雷接二连三地击打在丝毫不打算躲闪的文森特身上,一直极速冲刺的他忽然身形一滞。我大喜,文森特的护体斗气可以阻挡天雷的伤害,可是对于已经跟随天雷穿越斗气而入的虚弱术却毫无办法,中了虚弱术的文森特面色一肃,他身上的斗气光芒也随之黯淡。 忽然,一声激越的龙啸在半空中响起,在冰牢中奋力挣扎半晌的里昂终于破冰而出,得脱牢笼的他双翼扇动,直扑已经中了虚弱术的文森特,巨大的龙爪借着一冲之势重重拍在猝不及防的文森特身上,他闷哼翻退,护体斗气的光芒彻底消失。 “都不要打了!想让这小子活命就住手!”老魔法师和艾尔特的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不知何时起,他手中的水球已经将缩小的艾尔特团团包住,只要他随意一捏,已经困在魔法水滴中艾尔特的身体就会被激荡成碎片。 “我就偏要打!”艾尔特的声音在胖老头身后响起,十指轻舞中,一道飓风拔地而起,卷向以为胜券在握的胖老头。 “用水傀儡骗我,小子,有一套啊!”被飓风吹得须发飞扬,衣冠不整的老头不怒反笑,他随手捏碎了手中的魔法水滴,转身继续向艾尔特进逼。他那千疮百孔的护体屏障终于再也支持不住,艾尔特的飓风术彻底摧毁了胖老头的冰屏障。 空中的文森特先是被我的虚弱术干扰,接着又挨下了里昂的全力一击,即便如此,他仍然战意十足,只见那张胡须纠结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狞笑,斗气的光芒在他身上游走不息,我见状大凛,连忙喊道:“他在驱散我的虚弱术,快点趁机干掉他!” 里昂幻化人形,双手绿芒耀眼,同克鲁斯并肩向文森特冲去,忽然,文森特一声大吼,他竟然爆发出比战斗初期更为充沛的剑圣斗气,看得我心中一凉。文森特四肢大张,斗气光芒竟然在他卓绝实力的催动下化作实体,将奔袭而来的克鲁斯和里昂震退,万没想到,上次与我们交手的文森特竟然保留了实力。 摆脱了虚弱术的纠缠的文森特马不停蹄地朝我扑来,速度极快。我无法再用魔法迷惑他已经强化后的视觉,只能绝望地在自己面前施放一堵暗影之墙,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文森特,我心中竟然冒出了一个不着边际的想法:若是在无光林地施放暗影之墙,凭借那里浓度极高的暗元素,我应该可以挡住文森特这势如雷霆的一击。 长剑的寒芒和文森特眼中的精光汇聚成一个白色的光点,在我面前不住放大,就像是做梦般,我依稀听到了里昂声嘶力竭的呼唤,也模糊看到了被老魔法师制住的艾尔特青筋暴起的脸,还能感受到草丛中安妮的哭声和苏菲的尖叫。 忽然,面前黑芒一闪,接着出现了一个包裹在漆黑雾气中的身影,他坚定地挡在我面前,黑雾缭绕的长剑疾速挺出,竟然将文森特势在必得的一击拨到了一边,剑势未衰,那一往无前的剑气将我身旁的地面划出了一道数十米长的裂痕。 “变了!他终于变了!!克苏尔,快下手,要不咱俩可能要阴沟里翻船了!”文森特没头没脑地喊着,可惜还没等我有机会思考这句话的含义,就被一只不知道从哪探出来的手敲晕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酸痛的脖颈让我不由自主轻呼出声。一只温暖的手托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本能地转头,只见里昂那温暖的笑脸出现在我面前。 “文森特!”还没等我回应里昂的笑容,我就惊讶地看到了端端正正坐在他身后的文森特和那个胖老头。 “别紧张,薇儿,他们不是敌人。”里昂微笑着安抚我。 我瞪大着眼睛,指着地上那道剑气劈出的裂痕,不敢相信地说道:“不是敌人还想把我劈成两半?那是敌人的话,我岂不是会被碎尸万段?” 文森特闻言嘿嘿笑道:“若不是这样,怎么能逼疯那个魔剑士小子,不过小丫头,你放心,我对斗气的控制随心所欲,即便无人替你挡我这一击,你也绝对毫发无伤。” 我揉着酸痛的脖子,冷哼道:“毫发无伤?哪个混蛋打晕我的?” “小丫头胆大包天,很对我胃口,可惜我是魔法师,否则我也想收你为徒。”胖老头笑盈盈地望向我,一脸“我就是那个混蛋”的表情。 “也?也是什么意思?”我敏锐地抓住了胖老头话把,追问道。 身旁的里昂耸了耸肩,他原原本本地对我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文森特的全力一击让克鲁斯瞬间“发疯”,其实专业的名词叫做:暗化。作为斗气使用者,克鲁斯身上具备着火属性斗气,经过上次与文森特的激斗,这个*不羁但实力超绝的剑圣发现了克鲁斯蕴含的特质,文森特认为克鲁斯在某种刺激下也许可以转化斗气的属性,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并且克鲁斯可以使用极为稀有的暗属性斗气,当暗属性斗气充盈克鲁斯的全身时,他会失去意识,只凭本能做事。 文森特见猎心喜,可更让他高兴的,是发现了艾尔特这个水系魔法专精的小子。 胖老头名叫克苏尔,是苏尔图的大魔导士,他与文森特是至交好友,也是万年冤家,两个人数十年间决斗无数次,始终无法分出胜负。而克鲁斯和艾尔特的出现让文森特产生了一个想法:各收以人为学生,以学生的胜负定二人的胜负。 克苏尔对文森特的提议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只是他要亲自试探艾尔特的资质,而文森特也要尝试让克鲁斯暗化,于是就有了刚刚那场极为无厘头的生死相斗。克鲁斯暗化后实力大涨,文森特哪舍得伤了自己未来的学生,又颇为忌惮我们的合力攻击,所以他才出言让克苏尔全力施为,瞬间将我们击倒。 ------------ 后会无期 二人联手的威力惊天动地,所有负隅顽抗的凤凰团员全部被两人敲晕,再次幻化毒龙全力一拼的里昂也在哀鸣声中被克苏尔制住,倒是暗化后的克鲁斯,对周遭的一切不闻不问,只是玩命地攻击着文森特。对克鲁斯越看越爱的文森特忽地卖了个破绽,让克鲁斯一剑砍在了肩膀,他借着克鲁斯剑势已老不及转圜的机会,闪电般地击出斗气凛冽的一拳,将克鲁斯打昏在地。 于是,凤凰的战斗员全团扑街,值得一提的是,草丛中的安妮和苏菲也没有闲着,在苏菲的帮助下,安妮悄悄用药剂救醒了已经晕过去的艾尔特,可惜还没等艾尔特搞清状况,便再次被急冲而至的文森特打翻在地,至今未醒。 看到自己“未来的爱徒”遭此毒打,克苏尔勃然大怒,他厉声痛责文森特出手过重,并开始毫不犹豫地施法攻击正笑吟吟地望着克鲁斯的文森特,见二人内讧,安妮和苏菲忘记了躲藏,好奇地从树林中走出来,因为担心在安妮的帮助下凤凰会不断地重生,二人连忙停止了胡闹,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老老实实地向凤凰仅存的希望火花讲述了自己的目的,这样才出现了我刚刚醒来时所看到的和谐一幕。 “找学生?大陆上满地是人,干嘛非要挑克鲁斯和艾尔特!”我把幽魂杖仔细地放在袖中,毫不客气地提出反对意见。 文森特也不生气,只是摇头晃脑地回答道:“暗化的魔战士,小丫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有如此资质的学生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感觉像是刚从鬼门关兜了一圈的我没好气地瞪了文森特一眼,心中暗骂:两个就会胡闹的老混蛋教出来的学生也一定是小混蛋! 胖老头克苏尔坐在正接受安妮救治的艾尔特身边,满面傲气地说道:“大陆上的大魔导士虽然不少且各有手段,但是哪个能像我克苏尔,单凭冰系魔法独霸一方?这小子能得到我的指导,是他的荣幸。” 正闲聊,周身奇怪黑雾已经散去的克鲁斯悠悠醒转,他抚着胸口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头一直没有抬起似是神志未清。里昂连忙走过去照顾他,见到里昂,克鲁斯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可那笑容只持续了一个瞬间:“文森特!你这混蛋!” 克鲁斯怒发冲冠,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疯狂地寻找自己的长剑。文森特见状一声冷笑,随手把已经断成两截的破碎长剑丢给克鲁斯,克鲁斯怒火更盛,他双手胡乱在地上摸索着,当他再抬头的时候,一块巴掌大的圆石出现在他手上。克鲁斯想都没想,抡圆了胳膊将石头砸向文森特,文森特不躲不闪,身上的斗气光芒大盛,竟将石头反激而出,直直砸在克鲁斯的额头,登时鲜血长流。 “别闹了,他不是敌人。”我哭笑不得地出言制止了正露胳膊挽袖子并满脸是血的克鲁斯,他一听到我的声音,似是恢复了理智,惊喜地道:“薇儿,你还活着!”话音未落,他一个箭步窜到我面前,紧紧地将我箍在怀里。 “就这点本事,还想跟老子打架?看看你现在这幅德行!”文森特一副严师的做派,大咧咧地斥责道。 我用力推开情绪激动的克鲁斯,并简明扼要地向他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一旁的艾尔特早就在安妮的帮助下醒来,他冷静地望着周遭的诸人,当听到克苏尔要收他为学生时,艾尔特从牙缝中挤出一声冷笑。 也许是为了振奋师威,克苏尔随手挥出一个冰球,将体力透支的艾尔特打了个趔趄,寒声道:“今天,我的学生一定要跟我走,谁想拦就尽管试试。” 尽管我舍不得让克鲁斯和艾尔特离队,但是两个怪物对他们并无恶意,还爱护有加。况且克鲁斯和艾尔特能在此二人的帮助下得到长足的进步,我是没有任何理由阻拦的。念及此,我开口道:“文森特和克苏尔指名道姓要教你们两人,这是你们的运气,跟他们走吧。” 克鲁斯闻言不住摇头,并一脸恨意地盯着文森特,艾尔特也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 “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绝对不会跟你们离开的,如果你们要动粗,那么最多大家一起死在这里!是吧,艾尔特。”克鲁斯激动地望着艾尔特,希望得到他的支持。 在大是大非上,艾尔特从未与克鲁斯对立过,他缓缓点头,眼中的神色坚定而果决。 二人直白的拒绝让文森特和克苏尔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只能面面相觑。我见状叹了口气,冲同仇敌忾的凤凰冤家招了招手,柔声道:“伙计们,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你们应该跟他们离开。”我话未说完便被艾尔特打断:“那雪国怎么办?现在能战斗的只剩里昂和你,我们怎么可能放心。”我伸手制止了他,续道:“在雪国,我们也不是孤立无援的,记得吗?我的父亲是理查德。你们为了陪我冒险已经牺牲了很多,这次的机会万万不可放过。”我话锋一转,笑着说:“而且你们去学了这两个怪物的本事,对我们凤凰的未来也大有助益,若那个时候他们还是不肯放人,干掉他们再回来就好了。”我的语气轻描淡写,但是细嫩的小手却做出了一个有力的下劈动作。 克鲁斯和艾尔特闻言脸上的容色稍缓,但仍是不情不愿的样子,“就你们现在这个实力,碰上个硬茬子就会全军覆没,你们俩不是战斗员,是拖油瓶!”文森特非常聪明地开始使用激将法。 克鲁斯果然中计,他指着文森特的鼻子,怒发如狂地喝道:“等我学成,第一个就杀了你!”文森特像是听到无比有趣的笑话,他纵声狂笑,克苏尔也在一旁捧腹不止。 “很好,等你们两个小鬼替我们分出了胜负,我就给你个决斗的机会!”文森特止住笑声,严肃地回答道。说完,他凝聚斗气踏空而立,不住地向克苏尔招手。 克苏尔一扬魔法师长袍的下摆,动作潇洒飘逸,看到这一幕的我忽略了他肥硕可笑的身躯,眼中只剩一个魔力深湛的大魔导士。 “走吧,事不宜迟,我们也不希望耽误你们幼稚的冒险,早去就能早回。”克苏尔循循善诱,艾尔特眯着眼睛斜睨着胖老头,良久才冷哼一声,御风飘浮。 不知从何时起,我已经习惯了有两个人在身边鼓噪胡闹,乍一分开,我的心中已然填满了不舍,当下也只能强聚笑容,不住向他们挥手告别。 “薇儿,我们一定会回来的!”艾尔特坚定的目光在我们的脸上游移不定,像是要刻下烙印。克鲁斯则走到我们面前,挨个拥抱,当轮到我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我见状伸出手与他紧紧相握:“加油,我们会耐心地等着你们归来。”克鲁斯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只能不断点头。 “不要婆婆妈妈的了,难道还要让老子教你怎么做一个男人吗?”文森特不耐烦地催促道,身旁的克苏尔不知为何嬉笑不绝。 克鲁斯出奇地没有反驳,他恢复了冷静的表情,拔脚便走。 御风而行的四人很快就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一片狼藉的树林中只剩下呆呆凝立的凤凰成员们。 “我们也该出发了。”我轻轻推了推身旁正悄悄吸着鼻子的安妮,低声说道。 里昂虽然表情一直平静淡泊,可我仍然能从他紧握的双拳中感受到那跌宕起伏的心境,苏菲与我们相处日短,只是连日来的接触,让她也喜欢上了忠诚可靠的艾尔特和看似轻佻实则沉稳的克鲁斯。她回过神来,转身说道:“对不起,我的魔法实在是蹩脚,帮不上大家的忙。” 我闻言开心地笑了:“从未听说军师需要舞刀弄枪,冲锋陷阵。你跟安妮都是凤凰的至宝,不要妄自菲薄,乖乖跟着我们冒险就是了。” 我的话让自怨自艾的苏菲恢复了常态,自信的笑容重新回到她的脸上。我知道,克鲁斯跟艾尔特的离队所引发的负面情绪不是一时半刻便可随风消散的,所以路上我主动为众人唱歌鼓劲,前世自己的歌声不过是中人之姿,但是好在薇儿有无比动人的歌喉,在歌声中,凤凰的成员们振奋精神,大踏步地朝着雪国的方向进发。 一路行来,我们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被两个怪物带走的伙伴,只是更加谨慎地分析此行可能遇上的种种情况。风雪山谷的两端都有卫兵驻守,一面是亚诺人,一面是雪国人,为了表现两国间的友谊,每到月终,双方卫兵都会交换站岗位置,担负起对方的任务。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到达风雪山谷时正好赶上两拨士兵换岗,只见亚诺的士兵铠甲鲜明,手握长剑,一副精神飒爽的样子。反观雪国,他们则穿着厚厚的白色雪地袍,脚踏雪板,手执冲击力十足的*。 整个交接过程异常庄严肃穆,引得行人商贾驻足围观,不少人还连声叫好,安妮第一次踏足雪国,她好奇地用水影术记录这难得一见的一刻。苏菲则低声向我讲解雪国军队的特色:由于雪国地理位置特殊,整个国家都坐落在终年积雪的群山之中,所以他们的军队清一色地配备的滑雪板,大陆上有这样一句谚语:“亚诺龙,塞维狼,苏尔图的高山墙,有朝一日入雪国,全民皆兵无人降。”这句话生动地道出了雪国的军事制度,即战时为兵,闲时务农。 优点在于若有势力想入侵雪国,那么他们便会随时处于民兵的威胁之下,但是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正规军队数量稀少的雪国在战力方面无法与其他三国相匹敌。自萨乌丁柄国以来,雪国总共出现两支军队,一支由亲王萨维克数十年前所组建,名为:寒冰骑士团,另一支军队冰原军团则掌握在亲王贝伦手中。萨乌丁虽然没有直系军队,但是他通过监军的帮助,拥有着对两支军队的绝对控制权。 风雪山谷是两国之间的交通要道,却没有太过森严的通行制度,所以我们很轻松地就站在了雪国的土地上。 之前我曾经跟凯文约好,让他通知理查德我在雪国驻足的地点,于是,在苏菲的指引中,我们直奔萨维克亲王驻守的寒冰堡。这座临苏尔图而建的巨大城镇没有辜负它的名字,就连厚厚的城墙都是用寒冰砌成的,经过魔法师们的加工,半透明的冰块上隐约流转着水蓝色的光华。 为了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我们在进城之前更换了着装,里昂心细如发,他早就备好了雪国人最喜欢的白色雪地袍,不多时,银装素裹的大地上就出现了四个白茫茫的身影。安妮长得娇俏可人,戴着白色绒帽的她就像是一个雪娃娃,寒冷的天气让常年生活在黑之森的安妮兴奋异常,她不住地从地上捞起大把大把的白雪,并尝试将它们搓成雪球。 苏菲则一脸羡慕地望着裹在白袍中的我,只听她长吁了口气,叹道:“薇儿,元素之神对你太好了,它们赋予了你完美的容貌。” 我闻言微微一笑,心中苦涩难言。护卫在我们身旁的里昂用一种从未见过的爱怜目光望向我,这让我本能地紧了紧衣领,脆声道:“安妮,别闹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快进城吧。” 正蹲在地上的安妮用一个刚刚团好的雪球回答了我,飞溅的白雪落在脸上,颊上凉意让我的精神一振,童心大起下,我把苏菲和里昂也揪入战团,四个人你来我往地开始一边用雪球打闹,一边朝寒冰堡大门赶去。 ------------ 雪国之行 跟亚诺懒散自由的风气不同,寒冰堡的城门守卫异常森严,他们仔细盘查了我们的身份,还认真地用鹅毛笔记录了入城的时间和目的。直到我迫不得已出示了理查德送给我的大陆通行证才让这群尽忠职守的卫兵结束了质询。 寒冰堡像是镶嵌在亚诺和苏尔图之间的钻石,这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城市静静地矗立在积雪覆盖的大地上。在亚诺的影响下,寒冰堡的经济非常发达,遍布纵横的街道上随处可见兜售的商贩。苏菲和安妮对于小工艺品是没什么抵抗力的,看到那条一眼望不到边的商业街道时,她们迅速忘记了雪国的任务,开始不住地挑选自己感兴趣的商品,并自得其乐地侃着价格。 里昂无奈,只能一手一个,将恋恋不舍的两人从货摊前生生拽走。苏菲曾经告诉我,寒冰堡最有名的旅店叫做“老尼克的家”,我们此行的第一站便是那里。路上,我和里昂细心观察着周遭的情况,却没有发现任何可以之处,雪国人的生活依旧宁静祥和,奔忙于城市中的他们脸上满是恬淡的笑容。这个发现让我悚然心惊,毕竟,费奇喜欢厚积薄发,他就像是唤雨师,最喜欢让一无所知的人们享受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知道丛林之狼现在何处,也不知道雪国汹涌的暗流正奔向何方,无计可施下,我们只好来到了“老尼克的家”。雪国的居民建筑与亚诺有本质的不同,追求自由的亚诺人喜欢将自己的房子造得奇形怪状,相对而言,雪国人则规矩了许多,四四方方的冰制房屋在这里随处可见。“老尼克的家”便是一幢双层的冰块堆砌的小楼。 “你好,我们想要订两间房住宿。”我把钱袋递给柜台后面那个红面酒糟鼻的中年男子,脆声说道。 听到我的声音,酒糟鼻明显身子一振,他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我,浑浊的目光让我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地起了鸡皮疙瘩。 “您是薇儿小姐吧?您的房间已经预定好了,请跟随帕克先生上二楼。他会带您和您的同伴到自己的房间歇宿。”酒糟鼻露出了商人特有的殷勤笑容,他的嗓音沙哑而富有磁性。 “你怎么知道我是薇儿?”我不解地望向同伴们,只见他们也是一脸迷惑。被称作帕克的小男孩不知何时早就规规矩矩地站在我们身边,用还未变声的童嗓礼貌地说道:“尊贵的客人们,请跟我来。”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大风大浪都经过了,我才不相信那个房间中还会出现一个大魔导士和一个剑圣等着要我的命,当下不再纠结,跟随小男孩快步上楼。同伴们也紧紧跟在我身后,里昂有意无意地超前我半个身位,双拳紧握。 到了房间门口,小男孩帕克熟练地鞠躬告退,里昂塞给他一枚金币作为谢礼,这让小男孩喜出望外,一叠声地道着谢。 推开房门,正要看看这个房间有什么特异之处的我忽然被一个庞大的身影所笼罩,还没来得及抬头分辨来人的身份,我就被一股大力紧紧抱住,接着脸上传来了胡须摩擦的刺痛感。 “薇儿!我的乖女儿,想死爸爸了!”理查德那熟悉的声音在我头上方响起,只是因为他实在抱得太紧,我呼吸不畅,口中难言。 “理查德大人,您的力气太大了,薇儿快窒息了。”里昂见势不妙,连忙出言救驾。理查德被里昂的话惊醒,他连忙放开已经舌头半吐的我,慌慌张张地说道:“对不起,是爸爸太激动了,薇儿,你没事儿吧?”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并不住地摆着手示意他没关系。 “理查德,这是我的同伴们,里昂你是认识的,这个小女孩叫安妮,抱着本书的美丽小姑娘是苏菲。”我好容易理顺了自己的呼吸,开始向理查德介绍我的新同伴们。 此时的理查德虽然激动,但是理智已经顺利回归,他非常得体地向同伴们施礼致意,虽然同为亚诺人,但每个人对位高权重的理查德表现不一,里昂明显非常拘谨,他罕见地露出了崇敬仰慕的表情;安妮则天真如昔,在她看来只有安东尼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的身份完全不会左右女孩的观感;学识渊博的苏菲对理查德的履历知之甚详,她是三人中最为兴奋的一个,不住地向理查德问东问西,并时不时在自己的书中记上几笔。 我见事态有些失控,就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说道:“理查德,前线正发生战争,你竟然不顾自己指挥官的身份跑到这里!而且我只是让凯文给你捎带消息,若要助阵,你派个得力的帮手来就好了,干嘛以身犯险像个孩子一样胡作非为。” 理查德闻言微笑不语,他像个主人一般邀请我们围桌而坐,等大家都坐定,他才笑着说道:“薇儿,你太像你的母亲了,不把这个世界闹得天翻地覆,恐怕你是不肯罢手的。跟你比起来,我算是老实本分的代言人。不过你放心,前线有我的副官坐镇,不会有问题。事实上这次我来一是想见见这个无法无天的乖女儿。”说到这,理查德轻轻摸了摸我的脑袋,凝望着我的目光中孕满了慈爱:“二是要通知你,为了帮助你逃离皇家魔法学院,伊克斯已经被囚禁起来了。 我闻言大惊失色,霍地站起身,声音颤抖:“什么?伊克斯被抓了?他在哪里!我要去救他。”理查德似是料到了我的反应,脸上的笑容更盛,他伸出手,轻轻将我按回软椅上,接着说道:“放心,没有人敢为难伊克斯,他只是在为自己的选择买单而已。你倒是应该担心自己,亚诺的头号通缉犯,薇儿小姐。” 我听闻伊克斯没有大碍,心中稍安,但仍旧忐忑不已。理查德见我的表情没有松弛下来,似是觉得自己的玩笑有些过分,他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严肃地说道:“薇儿,在收到你的消息之前,我就猜到了费奇的最终目的。但是我们现在被费奇拖在战场上抽身不得,所以没有余力去解决雪国暗藏的危机。其实我这次来本想带你去前线暂避风头,古雷特陛下被伊莲娜那个妖女迷惑了心智,铁了心地要抓住你然后进行和亲,他过惯了安逸的日子,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旷日持久的战争。可当我看到你和你的同伴时,我注意到了你的快乐和你身上母亲的影子,所以我会全力支持你在雪国的一切行动。” 说完,理查德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造型奇特的戒指递给了我,说道:“这是你的妈妈送给我的禁龙戒,它跟你所佩戴的挂坠是珠联璧合的整套饰品,我本打算当年你从苏尔图回来的时候就交给你,可惜那时候你中了魂系魔法,好在我仍然有机会完成她的遗志。”理查德眼中的神色复杂难言,薇儿母亲的离去所带来的痛苦,这些年来竟然始终折磨着这个强大的男人。 我乖巧地点着头,郑重地接过那枚戒指,并细细端详:戒指的内圈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龙,外圈却光滑如镜。我尝试把自己纤细的手指伸进戒指中,奇怪造型带来的凹凸不平的金属摩擦感让人极为不适。 理查德见我如此听话,大感欣慰,他看了里昂一眼,说道:“雪国之行还请多多照顾薇儿,这封信交给寒冰堡的城守奥德,他是我多年的好友,为人机敏干练,是你们在雪国的可靠盟友。” 里昂伸出双手接过理查德递来的信件,点头称是。似是想到了什么,理查德拍了拍正入神研究禁龙戒的我,笑道:“今天晚上去寒冰堡的易物所,我安排了一个人接应你们,他是雪国中除了奥德之外,第二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那么怎么找到这个人?”我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坐得更加舒服,继而问道。 “你们不用去费心找他,他会自行找到你们。薇儿,雪国之行不比黑之森,这里有规则,有制度,答应我,你会凡事小心,若见事不可为,就立即离开雪国到枯叶城找我。”理查德无比严肃地对我嘱咐道。 我直视他的双眼,认真地回答:“我答应你。” 理查德与我对视良久,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大惑不解,只见他连连摇头,笑道:“薇儿,你说谎的时候简直跟你的母亲一模一样。”说完,他冲同伴们点头致意,接着轻轻拥抱了我一下,转身离开了房间。 与理查德短暂的交流让我的心境变得平和许多,不得不承认的是,由于对雪国的情况一无所知,我并没有对此行抱多大的希望,直到今天理查德出现在我面前,就像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对于未来,我忽然有了信心。 其实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地球傻小子,我只是想回家而已,可不知不觉间,我就被卷入了大陆纷繁复杂的*,还偏偏无法成为一个笑看风云的旁观者。忱这个名字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了,如今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不要被斗争的漩涡卷得魂飞魄散就好。想到忱,我的心情开始低落,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里昂走到我身边,见状还以为我被理查德的离去勾起了伤感的思绪,他柔声问道:“薇儿,我们什么时候去易物所?” 魂飞天外的我被里昂的话拽回现实,我想了想,回答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等见完那个神秘人,我们就去会一会奥德城守。” 一旁的苏菲和安妮连忙凑了过来,纷纷表示要参与行动,被我以后方需要有人镇守的理由拒绝,两个人软磨硬泡良久不见效果,只能乖乖地呆在“老尼克的家”等待我们回来。 ------------ 城主奥德 雪国傍晚的街头别有风情,行人们的表情怡然自乐,俨然世外桃源。这个地处于高山地带严寒国家的人民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除了费奇曾经派出奇兵绕道亚诺成功入侵雪国之外,近百年来雪国人从未经历过战争,他们甚至还保留了原始的以物易物的自然经济体系。本应在苏尔图的阴谋下乱成一团的寒冰堡竟然出奇的宁静祥和,随处可见洋溢着满足笑容的居民驾驶着满载货物的冰车,逍遥而去。 雪国人虽不尚武,但他们对与工艺品却有着极端的狂热,加上雪国盛产魔晶矿,路旁的货摊上所见最多的便是魔晶冰雕,各色魔法光华在精美的雕塑上蜿蜒流转,时时吸引着我和里昂的目光。易物所就坐落在寒冰堡的东北角,城市中的居民会带着自己的货物到易物所进行交易,以换取自己所需要的生活用品,当我们到达易物所的时候,天色已暗,透过易物所的窗户,我仍然能看到里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正无聊,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走到我们面前,他笑着拉住里昂的手,清脆的童音悦耳动听:“哥哥,要不要给漂亮的姐姐买一束雪花?” 里昂低头看了看这个乖巧的小男孩,他微微一笑,欣然买了一束。 小男孩高兴异常,连声道谢,并送上了他的祝福:“祝你和姐姐的爱情便如这雪花般纯洁剔透!”说罢,便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里昂笑吟吟地把雪花递给了我,我心中苦笑,但又不忍心伤害里昂,只能伸手接过,并礼貌地道谢。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我连忙把里昂的注意力转移开,便说道:“我们不要进去了,就在外面等那个家伙来就好了。” 里昂点头,于是我们找了一个干净的台阶,安静地坐下聊天,正聊到被两个怪物带走的克鲁斯和艾尔特的时候,忽然,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薇儿小姐,我受理查德大人之托,请你们跟我来。”我循声回头,却只看见一个在胡同中快步离去的黑色身影,我冲里昂使了个眼色,我们二人站起身,开始跟随那个黑色的身影。 黑色身影似乎体力旺盛,他不知疲倦地带着我们在寒冰堡复杂的建筑群落间穿行,我心中暗暗抱怨理查德,干嘛找了个神神叨叨的家伙做我们的帮手,同时也更加想知道他葫芦中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奔走良久,黑色身影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停了下来,我和里昂小心翼翼的接近他,却见他忽地转身,微微鞠躬:“受理查德大人之托,我叫影子,会在雪国为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帮助。” “帮助便帮助,干嘛鬼鬼祟祟的!”我用力跺了跺脚,震掉了靴子上的积雪,抱怨道。 影子的脸上黑布遮面,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那微弯的眼中,我分明感觉到了他的笑意,只听他耐心地解释道:“费奇对雪国的觊觎已经很久了,在这里,到处都可能有苏尔图的暗哨,您与黑蛇作对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到了费奇的耳中,加上您的特征如此容易辨认,所以我不得不小心行事。” 对于影子的谨慎我大感惭愧,不愧是理查德选的人,确实比我成熟老道了许多,当下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那么,请问你对我们的雪国之行有什么建议?”说完,我拢了拢绒帽,让自己更加暖和一点。 影子似是没有想到我竟然如此痛快地直承错处,并单刀直入地向他询问,影子明显楞了一下,他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费奇若想在丛林之狼的帮助下吞并雪国,那么一定会有国内的军队支持他们的行动才可能办到,眼下萨维克亲王组建的寒冰军团就驻守在寒冰堡外的一座山下,我建议两位先从萨维克殿下入手,探察一下他的底细。” “你在雪国已经经营很久,难道没有将萨维克这个人摸透吗?”里昂话锋犀利,他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影子双目一凝,眉头微皱道:“两位有所不知,目前我正效力于萨维克亲王,是他的贴身护卫统领,但身在局中反而离真相更远,萨维克本人雍容大度,不恋权势,我没有发现他身上的任何疑点,所以才求助你们,希望你们以外人的身份再确认一番,以策万全。”影子的话合情合理,我不由暗暗点头。 “好的,辛苦你了,那我们现在就去见一见城守奥德,看看会不会有新的收获。”我计议已定,微笑道。 影子再次躬身失礼,和我们约定好了接头的暗号后飘然远遁,他的身法迅速且诡异莫名,就像一缕轻烟,来去无声。 在赶往奥德城主住所的路上,里昂一直在低头沉思,我则时不时向路人询问一些雪国的民俗,可奇怪的是,虽然热情的雪国人每次都会耐心地回答我的问题,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望着我的脸,提到了一个叫*丽丝的名字。 被弄得迷惑无比的我求助于里昂,里昂闻言大笑不止,直到我面色不善,他才正了正表情,认真地告诉我:原来让雪国人最为骄傲的并不是他们团结一心的民族特性,而是因为拥有年方十八,容貌倾国倾城的爱丽丝公主殿下。 里昂的一番话让我哭笑不得,仿佛自己来到雪国的最大目的是选美比赛一样。正暗自纠结,忽听里昂沉声说:“薇儿,我们到了。”他伸出手,指着堆砌成房子状的冰块。 “这是城主奥德的官邸?”我瞪大着眼睛,望着这幢好像风一吹便会倒塌的冰屋,不敢相信地问道。 “说明奥德是个不折不扣的两袖清风的城主,看来我们是找对人了。”里昂笑着回答。 我连忙踏前几步,轻轻敲了敲木门,生怕自己用力过猛毁掉这奇形怪状的城主官邸。 门很快就打开了,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身着白袍的老人,袍子上到处可见五颜六色的补丁,我礼貌地冲他颔首致意,脆声问道:“请问,这个家的主人奥德城主在吗?” 老头好奇地望着我们,平津地问道:“请问两位找奥德有什么事吗?” “事关重大,我们必须见到奥德本人才能告知。”里昂朗声回答道。 “哦,这样的话,就请二位进来吧,我就是奥德。”老人微笑着掏出了一个牌子:冰雪王国的官员牌,上面刻着龙飞凤舞的两个金色大字:城主。惊讶万分的我没想到做清官可以做到这个份上,真不知道他是沽名钓誉还是清心寡欲,收起心中的惊讶,我们跟随老人的脚步,走进了这个家徒四壁的冰屋中。 借着屋内的烛光,老人仔细打量着我们,当看到我的脸时,奥德竟然也同雪国人一样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也许大陆上只有我们的爱丽丝公主的容貌才能与你平分秋色。” 望着这个清廉如水的公主迷,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倒是里昂当先说道:“奥德大人,我们来是为了通知您一件事关雪国安危的大事。” 老人收回了欣赏的目光,他闻言连忙把食指竖在嘴唇边,快步走到门口并关上了那扇摇摇欲坠的房门。我真不看好这个四壁透风房子的隔音效果,但是老头愿意多此一举,我也没必要阻止他。 “说吧,房间中有聚音魔法,没人能听见我们的聊天。”奥德像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他坐在椅子上,拨弄着烛心,他那映在冰制墙壁上的影子随着跳跃的烛火而不住晃动着。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叫薇儿。”话未说完,老头一拍脑袋,惊呼道:“你是理查德公爵大人的女儿?” “是的,理查德让我到了雪国一定要先找你,事实上我们刚刚从黑之森连夜赶来,经历了一些有趣事情。”我笑着对老人说道。在老人好奇的目光中,我将在黑之森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老人的脸色忽明忽暗,时而站起身不住踱步,时而坐在椅子上咬牙切齿,可谓无一刻安闲。 里昂在旁微笑着对我的叙述进行补充,听完我们的故事,奥德长吁了口气,他沉思良久,说道:“照两位所说的情况来看,雪国现在的平静只是一个假象,但是很难想象费奇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所以我们希望借助您的力量探探萨维克亲王的底细。”我毫不掩饰地对奥德说道。 奥德眼中闪过异色,他点头道:“单凭塞维的丛林之狼,难以在雪国兴风作浪,炎龙军团又将苏尔图的大军死死拖在亚诺,那么雪国自身便成了费奇眼中最大的破绽。”他双目微凝,眼中的霸悍之色一闪即逝:“手握重兵的萨维克和贝伦就是费奇可以利用的绝佳棋子……”奥德沉吟半晌,忽地下定了决心似的从柜子中拿出了一个魔法符印,并当着我们的面将它点燃。 没过多久,笃笃的敲门声在空荡的冰屋中回响起来。“进来吧。”奥德声音沉静如水,他伸手示意我们安坐,自己也稳如泰山地坐在了椅子上。 一个身着劲装的精干汉子闻言推门而入,他低头跪拜,等待奥德的指示。 “给我们准备一辆马车,立刻。”奥德沉声对男人说道。精干汉子点头倒退而出,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跟里昂一眼,我心中暗赞,奥德驭下有方,难怪可以成为镇守边疆的城主大人。 “当年萨乌丁陛下任命我为城守,就存了牵制萨维克亲王的目的,这些年来萨维克亲王的一举一动都处在我的监视之中,包括他亲手组建寒冰骑士团。事实上,我不认为萨维克亲王会起兵对抗萨乌丁陛下,具体原因一会我会向二位详述,现在还请你们耐心等待,我们一起去见一个人。”奥德亲自为我们端来酒杯并斟满烈酒,平静地说道。 ------------ 命运之轮 马嘶声和车轮碾过雪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奥德当先快步走出冰屋,我和里昂紧随其后。跟奥德的简陋冰屋不同,这辆马车外观华丽,流苏雕饰一应俱全。进入马车后,我惊讶地发现,车中竟然还有以供乘客取暖的木炭微红的火炉。 在车上,奥德笑着告诉我,上次苏尔图进攻雪国,全靠理查德使了釜底抽薪之计,直扑苏尔图的老巢,否则他镇守的寒冰堡根本无法对抗苏尔图铺天盖地的军队。事后他率领使者团出使亚诺,以表达雪国人的谢意,就是那个时候,他结识了已经名满大陆的理查德。 老人口若悬河地讲述着那些陈年往事,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感概表情很难让我将刚才那个颐指气使的奥德同他联系起来。马车在寒冰堡的街道中肆意地穿行,虽然外面天气寒冷,可车中却温暖如春,里昂一直在全神戒备,对于奥德的话,他适度地点头表达自己的回应,可始终一语未发。 不久,骏马嘶鸣,马车停在了寒冰堡某处不知名的街道旁,随后,一个华服男子在我好奇的目光中登上了马车。男子保养得很好的皮肤让我本能地觉得此人地位尊崇,他的眼角微微上翘,虽然一直面带笑容,可目光一扫中仍旧带给我一种君临天下的威严感觉。 “奥德,这么晚打扰我,可是有罪的哦。”男子的笑着说,他并没有在意车中的我们,而是自然地坐在了奥德身旁。 奥德闻言微微一笑,他指着我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理查德的女儿,薇儿小姐。坐在我身旁的便是萨维克亲王殿下。” “萨维克?你怎么直接把他叫来了??”我听闻男子的身份,不由大为惊讶,暗访变明察可不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 奥德脸上的笑容更盛,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向萨维克陈述了一番,萨维克听闻苏尔图有可能实施的颠覆雪国的计划,不由脸色大变,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惊惶。 “怎么可能?费奇还有余力染指雪国吗?他不是已经被炎龙军团拖在了亚诺吗?”萨维克连珠炮似的问道,他双手连摇,虽然车中温暖,可我仍然注意到了他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 “在你的帮助下就有可能,萨维克亲王殿下。”反正奥德已经把人都揪到我们面前了,我也没必要跟他客气,直白地说道。 萨维克闻言一愣,继而竟哈哈大笑,跟他一样笑声不绝的,还有欲言又止的奥德。 可能是觉得自己放肆的大笑实在缺乏礼数,萨维克强自抑制住自己的笑容,脸上的表情非常古怪,他对我耐心地解释道:“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推翻我弟弟统治的国家,美丽的薇儿小姐,否则奥德也不可能直接把我带到你们面前了。” 一旁的奥德点头续道:“请原谅我自作主张,但是薇儿小姐你们有所不知,当年先王托孤之日,他其实希望萨维克来继承雪国的王位,但萨维克亲王习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不恋权势的他主动将王位让给了萨乌丁陛下,这是雪国内政的一件隐秘事,所以不为人知。这就是我们应该相信萨维克亲王殿下的最佳理由。” 我恍然,合法的王位送上门来都不要,偏偏愿意以战夺政,这是傻子才会做出的白痴行为,而坐在我面前笑容满面的萨维克,怎么看也不像个傻子。 “既然你心中已有定计,就不要跟我卖关子了,如今你们已经知道苏尔图的计划,那么我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那咱们就此分道扬镳吧。”心中微怒的我见事情已毕,便提出告辞。 奥德连忙伸出手,拦住了正要下车的我,低声道:“薇儿小姐,请原谅我的莽撞,其实让萨维克殿下亲自前来别有目的,请坐,我还有一事相托。” 已经把手搭在门上的我只好又坐回到座位上,想听听这老头到底还有什么狗屁倒灶的烂事。结果还没等奥德说话,萨维克倒是先开了口:“我的弟弟贝伦亲王镇守在极北之地,他手握重兵,为了制衡他,我亲手组建了寒冰骑士团。在你们光临雪国之前,我的眼线就曾经警告过我,贝伦的冰原军团似有异动,那个时候我就起了警惕之心,直到苏尔图远征亚诺,我才将两者联系起来。” “你是怀疑贝伦已经被苏尔图策反了,是吗?”我发现,与这些政治老油条相比,自己实在是嫩得可以。 萨维克皱着眉,唇上了胡须微微抖动,他想了想,诚实地回答道:“不,我不知道贝伦是否投靠了苏尔图。” “那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对于两个喜欢拍皮球的选手,我只能单刀直入。 奥德与萨维克对视一眼,沉声道:“贝伦殿下的异动我也有所耳闻,可现在不能确定他是否跟苏尔图沆瀣一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需要调动萨维克亲王的寒冰骑士团,这样才有一战之力,即便贝伦殿下并无造反的念头,防患于未然也是好的。” 久未发言的里昂抬起头,他平静地道:“你们是希望我们处理掉寒冰骑士团的监军,这样可以使你们率领这支军队去保皇,是吗?” 萨维克拍手笑道:“正是如此。” 奥德闻言也不住点头,他解释道:“非常之时必行非常之事,眼下危机迫在眉睫,寒冰骑士团的监军一直对萨维克亲王心存警惕,加上他对这里的一切了若指掌,我们很难从他手中取得寒冰骑士团的统领权。只能拜托远道而来的奇兵:薇儿小姐和你那强大的团队了。” 我皱着眉头,仔细思考着即将面临的形势:萨维克亲王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反叛动机了,奥德既然全盘信任他,我便也应助他一臂之力。夺取兵符在我看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寒冰军团掌握在自己人手中,那么贝伦即使与丛林之狼联合,也不会兴起太大的风浪。想到这里,我面容一肃,说道:“我可以让那个监军消失几天,如果我成功了,你们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 奥德见我答应了他的请求,大喜道:“只要监军消失,萨维克亲王可以用亲王符强行调兵,我们会率军暗中赶往国都冰之颠布防,以应对可能产生的种种变化。” 萨维克也不住搓手,他好似吃了颗定心丸一般,激动地说道:“如此一来,大事可成,任他费奇本领再高,也没法在雪国兴风作浪了!” 里昂望着情绪激动的二人突然插言道:“我们可以把监军身旁的护卫引开,至于让他消失,还得由你们亲自动手。” 萨维克闻言点头,他忽地拍了拍手,一个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殿下有何吩咐?” “一会,你带着薇儿小姐和她的同伴去监军府,当他们成功将守卫引开的时候,把迪夫接到亲王府做客,但是不许为难他。”萨维克亲王把头凑向车门,低声吩咐道。 外面的人沉声应是,接着再无声息。 “监军府的守卫森严,虽然我知道薇儿小姐你是一个强大的黑暗法师,但是也还请小心在意。若见事不可为,就立刻离开那里,我会派人将你安全地送出雪国。”奥德露出了关切的表情。 “等这件事情结束,还请你们到王府做客,我会待以上宾之礼。”萨维克也诚恳地说道。 正在客套,凝神观察二人的里昂再次开口道:“想必二位对苏尔图发难的时间也有了把握,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听到里昂的话,两个人相视一笑,奥德换上了一副笃定的表情,朗声道:“苏尔图最好的动手机会,就是在敝国爱丽丝公主的成人礼庆典上!” “为什么会选在这一天?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我对于奥德的自信很是惊讶,问道。 奥德想了想,回答道:“费奇喜欢浑水摸鱼,这一点,想必薇儿小姐深有体会。三天后的成年典礼会让全国各地的人奔赴冰之颠,那个时候大部分冰之颠的护卫军队都会用于国都的秩序维持工作,军力异常分散,是雪国防备最为脆弱的一天。” 我暗赞,理查德没有看错人,奥德果然心思细密且深谋远虑,若是苏尔图选择这样一天发难的话,恐怕没有人能阻止毫无防范的雪国被费奇一口吞下。 “以前是费奇以有心算无心,如今换做我们掌握了先机,就看元素之神如何裁决这场博弈吧。”我第一次露出轻松的笑容,接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两个年过半百,阅人无数的老家伙见到我如冰雪初融的清丽笑容不由愣住,他们连忙伸出手,三人齐齐一握,朗声大笑。 冰雪之国的命运之轮,终于开始旋转! ------------ 痴男怨“女” 奥德从马车上探出头来,对站在雪地上的我们嘱道:“薇儿小姐,万事小心为上。” 我点头微笑,奥德深深看了我一眼后,他关上了车窗,马车也在轮子碾压雪地的沙沙声中缓缓驶离。我正要找那个萨维克的随从将监军府的位置打探清楚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边响了起来:“又见面了!” 我和里昂异口同声地惊呼:“影子!” 影子躬身施礼,虽然因为厚厚的面罩而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影子的眼中分明孕满重逢的欣喜:“两位请随我来,监军府离这里很近。”说完,他当先走出几步,在前面带路。我们连忙跟上影子的步伐,直奔监军府而去。 也许是因为雪国使用了特殊的建筑材料:冰块,所以月光可以直接照射在漆黑的道路上,这让我们未知的冒险之旅平添了一丝温馨的感觉。影子像之前一样带着我们在寒冰堡错综复杂的道路上七拐八拐,忽然,他在一个大门气派的院子前停了下来,继而微微蹲伏。我们见状也停下脚步,学着他的样子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阴影中。 “监军迪夫是一个只忠于国王的死心眼的家伙,他软硬不吃,即便苏尔图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没有萨乌丁陛下的命令,他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动用寒冰骑士团。”影子仔细观察了一下附近的情况,见无异状,他叹了口气,沉声对我们说道。 监军府的建造地点很是亲民,随处可见的雪国普通居民的冰屋将这座颇有气势的建筑围在中间。看到这种情况,我低声问道:“监军府内部是什么情况?堂堂监军总会有护卫的吧?”影子点了点头,讲解道:“迪夫的府邸很大,守卫也很多,但大都是普通卫兵,威胁有限。只是迪夫的贴身侍卫狄克和唐这两个人非常棘手,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光凭萨维克亲王和奥德城主的势力,还真的很难让迪夫消失。” 我伸出素白如雪的手,拍了拍厚厚的院墙,低声对里昂说道:“先看看里面的情况再说。” 里昂会意,绿光萦绕中,他变成了那只纯黑色的小鸟,飞向府邸上方的茫茫夜空。一直波澜不惊的影子见到里昂的兽化术,不由惊呼出声:“驭兽师!”他怔怔看着渐渐消失在夜空中的里昂暗自出神。 “告诉我狄克和唐的情况。”听到我的话,影子回过神来,他的语气微微颤抖,似乎还沉浸在某种异样的情绪中:“狄克是一个优秀的剑士,他在雪国的比武大赛中脱颖而出,使用的是水属性的斗气。至于唐,更是雪国年轻一代魔法师的翘楚,曾经为了保护迪夫只身同一个B级佣兵团对抗而不落下风,实力深湛。” 听着影子的讲述,我缓缓点着头,心念电转:虽然我并不忌惮狄克和唐,但是在居民区大打出手势必会惊动很多人,这样难保迪夫不会望风而逃。若是如此,再想抓到迪夫就难上加难了,所以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智取。想到这里,我低声问道:“你是否知道他们两个人的特点?” 影子闻言一笑,言简意赅地回答道:“唐是一个非常稳重的人,他似乎没有什么弱点,但是狄克就不同,他对女性有着浓厚的兴趣,外面风传他有很多个女朋友,当然,这种兴趣通常会影响他作为剑士的判断能力。”说到这里,影子似是不经意间撇了我一眼,见我没有任何反应,轻咳一声,续道:“所以我建议薇儿小姐你对付狄克,让驭兽师先生偷袭唐,这样成功的几率就很大了。” 影子的话给我指了一条“明路”,可惜仍是武装战斗的局面,既然要智取,那打架便是要不得的,我微微一笑,计上心来。借着月光,影子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清了我的脸,一时间他的目光有些发直。正仔细酝酿邪恶计划的时候,黑色的小鸟从天而降,绿光莹然中,里昂变回原形,语气轻松地说道:“府邸戒备森严,卫兵众多,我已经探明了监视官所住的屋子,就在府邸的东北角,薇儿,咱们是硬闯还是暗潜?” “不必硬闯,也无需暗潜。”我笑得更加开心,尽管对自己的女性身份十分抵触,可这毕竟是关乎雪国安危的大事,为了帮忙我可以暂时忽略自身的不适。 我拢过一脸惊讶的两个人,将自己的计划细细道来,影子眼睛瞪得很大,可见他并不确信计划的可行性,倒是里昂,微笑领命。 目送影子迅捷地翻过院墙后,我和里昂大摇大摆地走到了监军府的大门前并鼓足了劲用力敲响了那扇厚厚的铁门,沉闷的敲门声在深夜的院子中回荡不已。 不一会,门开了,一个卫士好奇地打量着我们这对深夜而至的不速之客。 “看什么看!我是来找狄克的!你让他滚出来说话!”我横眉立目,语气泼辣。小卫士被我的气势所摄,他呆呆愣住,不知该如何应答。 里昂在旁恰到好处地配合着我:“你是不是狄克?混蛋!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妹妹,竟然还敢去勾搭别的女人,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说完,里昂挥了挥拳头,一脸恐吓的表情。从未见过里昂蛮横一面的我不由暗赞着他的演技。 小卫士明显不想替狄克遭受这无妄之灾,他瞬间反应过来,扭头就跑,边跑边喊道:“狄克队长,你的女朋友和他的哥哥来找你了!” 望着小卫士慌乱的背影,我与里昂相视一笑,双双施施然走进监军府的院子。 很快,杂乱的脚步声在院子里响起,其间还夹杂着一个沙哑男声的抱怨:“笨蛋,小点声!让迪夫大人听见了,我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声音的主人快步越过一群睡眼惺忪循声赶来的卫士,走到我们面前,他的身影被愤慨的里昂挡住,我只能看到那群卫兵正手忙脚乱地拦着已然癫狂的里昂,好容易才阻止了他想冲上去狠狠地揍狄克一拳的意图。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啊!”狄克打量着里昂,一脸迷惑。他的身边赫然站着一位穿着蓝色魔法师长袍的身影。 “好!你说你不认识我哥哥,那你认识我吗!”我踏前一步,义愤填膺地问道。 狄克把我目光转向我,他的嘴巴奇怪地一张,便再也合不上了,一双滑稽的三角小眼瞪得滚圆,直到身旁的魔法师用胳膊使劲戳了戳他的肋骨,狄克才魂归故体,只听他一声惨嚎,壮怀激烈地道:“玛丽!我对不起你!请原谅我!” 我心中暗笑不已,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很明显害怕面前这个从天而降的绝色女朋友跑掉,所以才杜撰名字相认,为了保证我们的戏码更加真实,我皱着眉头走到狄克面前,抡圆了胳膊一拳砸在他那张无比痛悔的脸上。狄克惨呼出声,我厉声叱道:“混蛋!竟然连我的名字都忘了!我叫薇儿!” 狄克望到我宜嗔宜喜的脸,顿时忘记了自己的疼痛,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我身边,接着,狄克单膝跪地,连声道歉:“对不起,薇儿,是我不好,请原谅我。”说完他不住朝周围的卫士们挥手,口中命令道:“你们都走开!这是我的家事!”卫士们闻言不情愿地散去,这场闹剧无疑丰富了他们缺乏趣味性的生活,使得卫士们一步三回头,走了好一阵才消失在院子中。 跟随狄克前来的魔法师见状眉头大皱,但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阻止狄克胡闹,只能尝试平息情绪无比激动的里昂的愤怒。 我不理会面前忏悔的狄克,抬头对魔法师质问道:“你是不是唐?狄克的移情别恋一定是出于你的怂恿,对不对?” 还没等魔法师回答,狄克就忙不迭地接过话头,冲魔法师斥责道:“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并不了解我与薇儿之间的爱情,所以请不要干涉我们的自由了。薇儿,原谅我吧,让我们从头开始。”美色当前,狄克非常果断地出卖了自己的好友,让魔法师替他背上了莫须有的罪名,有趣的是,我还注意到狄克不住地朝魔法师使着眼色,示意他不要拆穿,魔法师只能回报他一脸的苦笑。 听到狄克的话,我心中大定,便暗中朝里昂使了个眼色,里昂难以察觉地向我露出一丝笑容,他不再拼命地扑向狄克,而是转身扭住了竭力劝架的唐。面前的狄克仍旧低着头絮絮叨叨地规划着我和他光明美好的未来,我微微一笑,从袖中缓缓探出幽魂杖,冰冷的魔晶石抵在狄克的脸上:“狄克先生,该醒醒了,请站起来吧。” 狄克身子一僵,他慢慢地抬起头,目光中神采急转直下,变得黯淡不已。抱着万一的希望,狄克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唐,却只见到魔法师呆立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身旁的里昂手中绿光环绕,紧贴在魔法师的后背,随时可以将他一击毙命。狄克望向我,平静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恐惧,他长声一叹,不再说话。 我心下不忍,毕竟他们不算是敌人,可是事急从权,只能委屈这两个遭受无妄之灾的倒霉鬼了。我和里昂把两个人押到院子的角落,他吹响口哨,开始给影子发信号。 自从两个人成为了我们的俘虏后,他们默契地没有说过一句话,可听到里昂的哨声,狄克忽然抬头开口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真的叫薇儿?” 我低头,只见狄克正直勾勾地望着我,目光中满是好奇。我好气又好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作为剑士,有这么明显的弱点,实在是不应该,不过你别担心,我们不是敌人。事实上,我正在救你们的命,包括迪夫的命。” 唐闻言抬头,这位未曾交锋便一败涂地的魔法师皮肤白皙,目光锐利:“那告诉我,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里昂一边把捆绑二人的绳索打结,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拯救雪国迫在眉睫的危难。”他轻轻拍了拍唐的肩膀,续道:“有机会我们可以堂堂正正地战斗一场,不过现在还得请你们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说完,他微笑着把两块布分别塞进了难兄难弟的嘴巴里。 狄克的战斗能力如何我不得而知,但他的目光实在灼人,为了躲避他的直视,我索性转过了身子。 影子并没有让我们等待太久,很快,监军府的东北角响起了一短两长的哨声。“得手了!”我与里昂相视一笑,不再理会已经被捆成粽子的两个人,转身走出监军府大门。 ------------ 阴魂不散 出了监军府大门,我和里昂飞快地跑到街角,远远地还能听见院子中赶来的卫士们杂乱的呼喊声。迅速观察着周遭形势的我忽然看见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影子迅速地冲我们招了招手,便隐入了黑暗中。 我们连忙朝影子的方向跑去,只见那个传说中的老顽固监军:迪夫,已经被影子捆了个结实,正躺在地上不住地哼哼唧唧。我笑着冲影子竖起了大拇指,影子微微颔首,谦逊地道:“多亏了薇儿小姐算无遗策,你的计策确实有效,当我找到这个老家伙的时候,他正在书房独自看书,平日寸步不离的狄克和唐果然没在身边。” “那两个家伙被已经被我们制服,事不宜迟,赶紧把这个监视官送到亲王府软禁起来,然后通知萨维克大人动用寒冰骑士团,还有两天时间,请奥德城主尽快赶到冰之颠,刻不容缓。”我看了看天色,严肃地说道。 “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妥。”影子冲着我和里昂深深地鞠了一躬,接着他扛起监视官迪夫,一刻不停地消失在黑暗的街道尽头。 “我们得赶紧回去,估计那两个宝贝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我一边心有余悸地回想着安妮收拾安东尼的恐怖一幕,一边对里昂调侃道。 里昂深有同感,绿光炫舞,他化身逆鳞豹并冲我不住摆头。我连忙爬上豹身,里昂尖利的爪子微一用力,充满力量的身子便箭一般窜了出去。 逆鳞豹奔跑速度极快,这让我的耳中被呼啸的风声所填满,里昂为了节省时间,他不住地在雪国人的冰屋上纵跃,每一次的变向和奔腾,都让那经过魔法加固的冰块印出数道深痕。 “事情好顺利,有了寒冰骑士团的帮助,那么冰之颠便不虞有失,只是不知道丛林之狼现在已经到了哪里,如果已经暗渡到雪国的国境内,倒是件棘手的事情。”我趴伏在逆鳞豹的背上,以免被凛冽的寒风冻成冰人。 “按照影子的说法,苏尔图在雪国苦心经营多年,我也不太相信这么大的动静会瞒过他们的眼线,我们还是应该小心为上。”里昂一边快速躲避着冰屋上各式各样的装饰品,一边沉声说道。 话音未落,忽然我们四周的冰屋上毫无征兆地跃起了数个黑色的身影,并疾速追来,来人隐隐呈现包围之势。我的心倏地一沉,暗想: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里昂也注意到了那些明显是冲我们而来的黑衣人,他瞬间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想摆脱敌人的追逐,正当我们与追击者渐行渐远时,我的侧面忽地暴起一道寒芒,剑锋直指身下的逆鳞豹。里昂无奈,只能猛地刹住脚步,尖利的豹爪飞快地探出,千钧一发地拨开了那柄直刺心脏的长剑。 “好久不见了,小丫头,还有小猫咪。”慵懒入骨的熟悉声音在我们面前突兀地响起,只见妖媚女人尼娅正好整以暇地站在对面的冰屋上,手中的淬毒匕首泛着淡淡的蓝光。 在她和另外一名剑士的阻挡下,我们只能停下脚步,已经被我们甩开的追击者也渐渐围了上来,他们谨慎地挪动着脚步,缓慢地朝我和里昂接近。 我翻身下豹,稳稳地站在了地上,幽魂杖遥指那个阴魂不散的诡异女人。里昂也幻化人形,他双拳紧握,护在我的身前。 “尼娅,苏尔图的计划已然破产了,你杀了我们也没有用,萨维克殿下的寒冰骑士团很快就可以开赴冰之颠保护萨乌丁陛下,你和你的丛林之狼恐怕会在雪国碰一鼻子灰。”我尝试刺激这个娇媚的女人,希望能争取一些战斗准备时间。 听了我的话,尼娅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她闻言咯咯娇笑,丰满的身体不住轻颤,那颠倒众生的美态竟然让我呆了一呆,突然,尼娅止住笑声,用娇柔无限的嗓音地说道:“你以为,我们只知道照顾你们吗?那个带着迪夫逃走的小鬼也有人负责接待哦。” 我微微一惊,没想到苏尔图在雪国的势力膨胀至此,我们刚来雪国的第一天就被尼娅盯上了,更可怕的是,连影子这个雪国的地头蛇都没有逃过苏尔图的监视。如此强大的信息网和应变能力,真是让人不知如何应对才好。当下,我暗自收摄心神,放声笑道:“你真的觉得迪夫在那个人手中吗?你的好朋友们真的看清了迪夫的脸吗?” 趁着尼娅被我的话转移了注意力,继而微微愣神的机会,幽魂杖轰然出手,一道射向尼娅的耀眼闪电照亮了寒冰堡的街道,也拉开了战斗的序幕。 多次的合作让我与里昂心心相通,我这边刚一动手,里昂就在咆哮声中化身毒龙,直扑周围那些使用斗气踏空而立以截断我们后路的黑衣人。他们很明显没有想到,我这个看上去娇怯怯的小姑娘竟然说打便打,几个黑衣人猝不及防下被毒龙的龙息波及,痛呼连声。 早就宁神戒备的尼娅敏捷地躲开了我的暗之天雷术,并借着夜晚的掩护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中。这群黑衣人明显比黑蛇的成员更加强大,他们经过短暂的慌乱很快就镇定下来,并组成了攻守兼资的战斗队形,开始攻击夜空中愤怒咆哮的毒龙。剩下的人则毫不犹豫地爆发斗气,挺剑疾驰,飞快地向我冲过来。 我利用寒冰堡异常浓郁的水元素制造了冰镜,双手轻挥中,配合着暗之分身术,周围瞬间出现了数十个虚虚实实的我的身影。尼娅见状走出黑暗的角落,她娇声呼喊道:“使用群体攻击,让这个小丫头没机会装神弄鬼。” 奇怪的是,似乎没有几个人接受尼娅的命令,他们按部就班地击碎冰镜和无处不在的分身。我心念电转:莫非这些并不是苏尔图的人?那他们到底是何来路?可惜现实并没有给我太多的时间细细思量,一个身穿铠甲的人飞快地冲到我身边,他右手长剑锵然出鞘,猛地斩出,只见那道凌厉的剑芒从我的身体上直直切过,登时将我切成了两半!黑雾弥漫中,上了一当的剑士目光四扫,不住搜寻着我的真身。 又被暗之隐身术救了一命的我暗暗咋舌,对方的战力实在是有点棘手,正不住思考着应对之策时,夜空中的里昂注意到了我的冰镜大都碎裂纷飞,分身也已经所剩无几的情况,他迅速喷出几口炽热的龙息,逼退了那些纠缠不休的黑衣人,接着毒龙从空中疾速俯冲,那巨大的龙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铠甲剑士的腰,并用力朝地上掷去。 毒龙的凶威惊人,急速坠落的铠甲剑士百忙之中只能激发护体斗气,希望能挨过这一击,只听一声巨响,寒冰堡坚固的冰制道路竟然被生生砸出了一个深坑,那铠甲剑士似是被这惊天动地的一击所重伤,他躺在坑中四肢大张,一动也不动。 “本特!”黑衣人们不住惊呼,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急忙飞向生死不知的铠甲剑士,另一部分则亡命冲向里昂。 “为了繁星的荣誉!为本特报仇!杀了那个驭兽师!”一个黑衣人高呼,他脚上的斗气蓬然炸舞,以人剑合一的绝命姿态朝里昂极速冲去。 繁星?我暗念这个名字,脑海中灵光一现,黑衣人的身份呼之欲出:这一定是一个佣兵团!不过虽然得知了这群人的来历,但是对于目前的状况却没有太大帮助,我舞动幽魂杖,暗中施展束缚术,将几个冲向里昂的黑衣人牢牢固定在原地。 里昂见自己犯了众怒,反倒更加兴奋,毒龙巨大的龙身上猛地爆发绿芒,里昂竟然从毒龙形态直接幻化成了逆鳞豹,他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开始周旋于以命搏命的黑衣人中间。 “聪明!”我暗赞,趁着里昂牵制了大部分的敌人,我在旁不停地偷袭那群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黑衣人,黑芒乱舞中,不断有黑衣人从空中跌落,或昏迷,或迟钝。逆鳞豹在冰屋上极速狂奔,纵横交错的剑气让里昂的形势看上去惊险万状,我仔细观察了一会,心中大定,凭借逆鳞豹无人能及的速度,里昂在黑衣人看似气势恢宏,实则愈来愈弱的攻击中游刃有余。只要能拖上一会,最终的胜利者一定是我们。 正兴奋地扩大战果,打算用诅咒魔法把一个脸上青筋暴起的圆脸男子弱化时,尼娅娇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抓到你咯。” 大惊之下的我来不及回头细看,只能在百忙之中弯腰躲避,锋利的匕首擦身而过,透骨的冰寒让我的身体泛起了无数鸡皮疙瘩。匆忙躲过尼娅致命一击的我顺势极为不雅地打了个滚,同时默念着隐身咒语。尼娅见一击未中,纤腰一弹,身姿妙曼无比却又迅捷异常地向我冲来。已经来不及将咒语念全的我不由大骇,只能利用周围的地形手忙脚乱地躲避尼娅疾风骤雨般的攻势,就像是街头无赖打架一般,我随手摸到什么东西就没头没脑地朝她砸去。尼娅显然没有想到一个魔法师竟然可以不顾身份,狼狈至此。一时间也被我丢过去的各种杂物弄了个措手不及。 忽然,逆鳞豹斜刺里窜了出来,他闪电般地挥出利爪,正同我纠缠不休的尼娅大惊失色,水蛇般的纤腰极限地向后一摆,堪堪躲过了里昂迅捷无比的扑击。总算缓过气来的我借着皎洁的月光,清楚地看到了被逆鳞豹的利爪切断的几根金色发丝在空中缓缓飘落。 作为一名优秀的半吊子施法者,我虽然对近战刺客的抵御能力有限,但是极为擅长远程攻击,我抓住里昂缠住尼娅的机会,嘴唇翕动,迅速吟唱着冰系咒语,瞬间将正跟逆鳞豹打得不可开交的尼娅冻在了原地。 我施施然走到已经没有抵抗之力的尼娅面前,不躲不闪地望着她那双妩媚的眸子,笑道:“抓到你咯!” 尼娅恨恨地望着我,即使是怒意勃发,她那双动人的眼睛仍旧有着勾魂摄魄的力量:“是吗?那我们可以开始下一回合了吧。” 话音刚落,那些本已经失去战斗力的黑衣人不知从何时起恢复了战斗力,他们密密麻麻地围堵在窄小的胡同两端虎视眈眈。 我和里昂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一个念头:对方有牧师! 逆鳞豹低低嘶吼,他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急急说道:“这帮家伙来自同一个佣兵团,因为那有家伙被我打得生死不知,所以他们一定会将我作为优先击杀目标,我引开他们,你赶紧回旅店与安妮和苏菲会合,然后找一个地方藏起来,我可以用兽化术找到你们。” 我权衡了一下,以里昂的实力,虽然他无法奈何有牧师相助的佣兵团,但是这些人也无法对里昂造成实质性伤害,毕竟文森特那种变态打着灯笼都难找。所以里昂的计划是目前最为可行的。于是,我点了点头,低声嘱道:“一定要小心,不要恋战,当你摆脱了他们之后,去萨维克亲王府看看影子是否已经安然将迪夫送达。” 逆鳞豹微微点着头,猛地,里昂高高纵起,有力的四肢借助尖利的爪子沿墙而上。黑衣人们见到里昂脚底抹油,顿时炸锅般地怒吼连连,纷纷追去,霎时间竟然走得干干净净。刚刚还人声鼎沸的街道,瞬息间只剩下被冰冻术制住的一脸无奈的尼娅和怔怔望着里昂背影的我。 ------------ 身陷囹圄 “看来你找的佣兵并不敬业,他们更看重自己的同伴。”我笑着对动弹不得的尼娅说道。 尼娅出奇地没有反驳,她只是垂着头呆望着自己已经被冰晶固定的雪*嫩的脚面。 我心中一惊,连忙走上前仔细检查,可还没走到尼娅身边,忽然,冰晶碎裂,俘虏尼娅的身影也随着四散的冰屑而渐渐消失。 “小丫头,你看这是谁?”挣脱了束缚的尼娅俏生生地站在冰屋上,白藕般的玉臂赫然揽着一个人的肩膀。“苏菲!”我惊呼,话音刚落,数个身影从尼娅身后浮现,他们探出长剑抵住苏菲的脖子,脸上满是戾气。 “混蛋!又来这一招!”我恨得牙根直痒,但紧握着幽魂杖的手却只能无力地垂下。 尼娅纵身一跃,轻轻巧巧地落在我面前,她伸出青葱般的手指挑衅地扶起我的下巴,柔声道:“小丫头,你又输了。” 我仰起脸,注视着那双妩媚的眼睛,一语不发。可能是尼娅被我凶狠的目光所惊,她竟然主动转过头去,声音慵懒地吩咐道:“这是理查德的心肝宝贝,可别亏待了人家,把这两个人统统带到监军府。” 几个人齐声应是,其中一个脸上刀疤纵横的壮汉一把夺走了我的幽魂杖,接着毫不客气地把我推到了苏菲身边。 “对不起,薇儿,我没跑掉。”苏菲一脸歉意,她悄悄用还能活动的手碰了碰我的衣角,低声说道。 虽然形势急转直下,刚刚还可以耀武扬威的我瞬间成了阶下囚,但苏菲的话仍旧让我心中一喜,因为她分明在向我传递着一个信息:她没有逃掉,但是安妮逃掉了。这个消息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一个瘦若竹竿的家伙快步跑到我身边,和那个刀疤男一左一右地押着我,他仔细地看着我的脸,忽然扭头惊喜地问道:“尼娅大人,这个女孩可否用刑?”说这句话的时候,瘦竹竿眉飞色舞,脸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兴奋。尼娅闻言停住脚步,她回过头,冷冷地回答:“你若敢对她们动歪脑筋,我就要了你的命!”一直以来都用妖媚形象示人的尼娅第一次发了雌威,瘦竹竿立刻噤若寒蝉,再无声息。 尽管尼娅有言在先,瘦竹竿还是有意无意地在我的胳膊上挨挨蹭蹭,但是我实在是缺乏身为女性的觉悟,对这种行为丝毫不以为意,所幸那瘦竹竿摄于尼娅的命令不敢进一步胡来,只能望梅止渴。 望着监军府气派的大门,我哭笑不得,前脚刚离开,后脚就被人抓了回来,只是不知道狄克和唐现在身处何方,他们看到我身陷囹圄是否会快意非常。脑中胡思乱想的我被这群如狼似虎的黑蛇成员带到了监军府的地下牢房,对于监军府还建有牢房的情况,我大感讶然,恐怕只效忠于萨乌丁陛下的迪夫也并非如表面上那么单纯,牢房中随处可见的各式刑具可以清楚地反应出监军大人对动用私刑的特殊癖好。 刀疤男凶狠地将我和苏菲推进了一间堆满了干草的囚室,他重重关上了铁门,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空荡的牢房中回响。牢房中有为数不多的魔法火焰在燃烧,不住跳跃的火舌让一群人的影子诡异地摇晃着。 “小丫头,乖乖呆在这里,姐姐要去接贝伦殿下了,看在你之前表现出色的份上,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贝伦殿下的冰原军团早已暗中出动,明天就能到达冰之颠。而巴里先生的丛林之狼也会在爱丽丝公主的成年礼那天如约到达,两支军队合兵一处,就算你有通天的本领,也休想挽回雪国被纳进苏尔图版图中的结局。”尼娅扶着冰冷的铁栅栏,水汪汪的妩媚大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我坐在干草堆上,冷哼一声,算是回答。 尼娅咯咯娇笑,她风情万种地转过身去,快步离开了监军府牢房,黑蛇成员纷纷跟随尼娅离去,不一会,牢房中只剩下临时狱卒瘦竹竿。 “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而你也失去了利用价值的时候,宝贝,我要让你成为我的禁脔。”看到尼娅已经离开,瘦竹竿直白地释放着自己的欲望,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下唇,充血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个*上脑的白痴,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愈加清晰:等我出了牢笼,第一个拿你开杀戒! 苏菲一脸憎恶地瞪着那个不知羞耻的瘦竹竿,纤细的小手紧握成拳,高声怒道:“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你这个色狼!” “怎么回事?苏菲,他对你做了什么?”正暗自思考如何逃出牢房的我听到苏菲的话连忙问道。 苏菲长出了一口气,她的小脸涨得通红,低声说道:“在旅店的时候,我和安妮正等着你们回来,但是没过多久就听到楼下出现嘈杂的声音,像是一些人在争吵。因为你告诉过我要小心行事,所以我让安妮立刻准备一些隐形药水,如果出现意外,起码还能逃掉,可是我没想到黑蛇的坏蛋来得这么快,安妮刚刚把药水递给我还没来得及喝下,他们就冲进了屋子里。”说到这,苏菲抚了抚因为生气而不住起伏的饱满胸口,续道:“好在安妮非常机灵,她藏在床的后面直接喝下了药水,我本来想使用魔法抵抗,可就是这个瘦竹竿,他一个箭步窜了上来,并……并把我扑倒在地上。”苏菲的脸更红了,我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苏菲瞪了正站在牢房外哼着小曲的瘦竹竿一眼,接着说道:“我感觉他的……他的东西顶到了……顶到了我,然后那个古怪的女人就出现在屋子中并制止了这个色狼,再然后我就被带到你面前了。”苏菲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听完苏菲的叙述,我松了口气,还以为苏菲被占了多大的便宜,事实上不过就是瘦竹竿撑旗了嘛,这也从一个侧面反应出苏菲的魅力。当然,我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的伙伴被人欺负,当得知是尼娅救了她的时候,我心中恨意稍减。 我望着正洋洋得意的瘦竹竿,悄悄对苏菲说道:“如果我能制住这个家伙,你有办法弄开铁门吗?” 苏菲闻言脸现喜容,她看了一眼犹自沉浸在拥美无数的幻想中的瘦竹竿,苏菲几不可察地点着头,低声道:“为了考察古迹,并从中找到有关历史的线索,我很擅长开锁和解谜。”说着,她伸手把一只耳环摘了下来,只见那精巧的饰物在苏菲的手中不断变幻着形状,她傲然低声说道:“只要是锁,我就能打开。” 我惊喜莫名,恨不得抱住这个可爱的历史学家狠狠亲上一口,想不到苏菲还有这么一手,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我把被幽魂杖替换但并没舍得扔掉的雪白魔杖微微探出袖口,正要对瘦竹竿施法,忽然,数个疑问在我的脑海中电光火石般掠过:为什么尼娅没有命人搜我们的身?难道黑蛇的人办事的时候都这么粗心大意吗?为什么偏偏让这个色欲熏心的瘦竹竿看管我们?就不能找一个更可靠更强大的狱卒吗? 对尼娅的做法存疑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是逃出这个该死的牢房,我定了定神,将心中的疑问暂时搁置,同时嘴角噙着冷笑,对瘦竹竿施放了夺魂咒。果然,这个家伙除了好色之外一无所长,他的身影在黑芒击中的一瞬间定住,接着,瘦竹竿机械地转过身,木然地望向我们。 “成了,这家伙暂时是我们的宠物了。”我笑着对苏菲说。 苏菲欢快地站起身,走到牢门前,脆声道:“把门打开,放我们出去!” 瘦竹竿一动未动,目光呆滞,口水莹然。我笑着拉开了心急不已的苏菲,解释道:“我的傀儡,只听我的话。”说完,我用力揪着瘦竹竿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面前,恶狠狠地命令道:“开门!” 瘦竹竿面无表情的脸忽然神色大变,他眉毛纠结,一双三角眼中满是为难之色,只见他似是思考了半晌才为难地回答道:“我没有钥匙。” 我脸上一热,无奈地冲苏菲摊了摊手。苏菲一愣,她强忍着笑容,蹲下身子开始用自己的工具鼓捣起铁门上的铜锁。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锁落门开,出门之后我用力将瘦竹竿推进牢房中,只是苏菲仍不解气,她转身冲回牢房,使劲地踢了瘦竹竿几脚,我笑道:“他中了夺魂术,感觉不到你的攻击,反倒是你,恐怕会因为痛揍这个混蛋而受点轻伤。” 苏菲皱了皱眉,不甘心地说道:“便宜了你这个混蛋!下次再让我见到你,一定要你好看!”说着,她恐吓般地冲毫无反应的瘦竹竿比了比拳头,我们转身快步走上台阶。 贴着地牢的大门,我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苏菲大气都不敢出,她微微蹲在我身旁,学着我的样子把耳朵贴在了大门上。 门外到处是杂乱的脚步声,似乎随时都可能有人会破门而入。我和苏菲交换了一个疑问的眼神,苏菲的凤眼陡然睁大,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把嘴巴凑到我的耳旁,呼气如兰:“薇儿,我这里还有一些没来得及使用的隐身药剂,我们就用这个逃走吧。” 我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既然有这种好东西,我们先尝试在这里找找我的幽魂杖,能找到自然好,如果找不到,我们就在门口左边房子的拐角汇合,千万不要让别人发现了!” 苏菲听话地点着头,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瓶子中盛满了淡青色的液体,在苏菲不住晃动的小手中微微散发着磷光。 ------------ 扑朔迷离 苏菲小心地打开瓶塞,微微啜了一口。我好奇地注视着苏菲的举动,等待着奇迹的发生。很快,苏菲的身体开始淡化,她就像是一缕轻烟,渐渐消失在我的眼前。 “薇儿,安妮告诉我,这种隐形药剂比暗之隐身术要稳定得多,可是谁也无法精确计算药效的持续时间,所以我们半个小时之内一定要离开这里。”苏菲小声叮嘱道,我点着头,同时感觉到她轻轻地把瓶子塞进了我的手里,有趣的是,她的手刚一离开药剂瓶,那散发磷光的药剂便出现在我的掌心。 “好神奇的药剂。”我一边赞叹,一边举起瓶子将药剂倒进嘴里。也许是安妮的孩子天性使然,她亲手配置的这瓶药剂竟然让我尝出了奶油的味道。待药剂起作用后,我摸索着拉起了苏菲的小手,继而推开了地牢的大门。 作为尼娅的俘虏,我想,我的待遇可能是贵宾级的,既没有被搜身,也没有被蒙眼,所以我和苏菲很快就顺着来时的原路走到了监军府的大厅中。却见那气派非凡的大厅中已是一片狼藉,就像是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黑蛇的成员在大厅中漫无目的地穿行,他们毫无顾忌地大肆翻找,我还亲眼看到一个家伙趁同伴们不注意,偷偷地将一块金表藏在了怀里。 “真不知道黑蛇这帮家伙在搞什么鬼,还有那群监军府的卫士都去哪了?”我小声说道。 苏菲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她往我的身边凑了凑,低声说道:“我在一楼找你的幽魂杖,你去二楼看看,我怕药剂持续的时间不够长,所以我们还是分头行动比较好。” 对黑蛇的举动大感讶然的我暂时没有时间细细揣摩,只能把精力放在有迹可循的事情上,当下我回头对苏菲说道:“好的,你一定要小心。” 苏菲用力捏了捏我的手,接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我惊险万状地躲避着地上的狼藉和往来穿行的黑蛇成员,一步一步朝通往二楼的楼梯摸去。 正当我极限地后仰,躲避着一个抬着箱子兴冲冲地从楼梯上走下来的黑蛇成员时,二楼的某个房间传来了一声声喝骂,虽然听不清究竟在骂什么,但是我可以清楚感受到他语气中所蕴含的愤怒,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这个声音在哪里听到过,为了一探究竟,我索性直奔声音来源的房间而去。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那间屋子竟然连门都没有关上,我侧身悄无声息地钻进屋子里,只看到狄克和唐两个人被捆在屋子的角落中,唐低着头,一语不发,倒是狄克精神抖擞,高声喝骂:“有种把爷爷放开,我要让你们见识见识雪国人的愤怒!”骂了一会见无人应声,狄克换了个语气,高声叫道:“我的金条从怀里掉出来啦!谁帮我捡起来。” 狄克说完竖起耳朵凝神倾听,屋外依旧嘈杂,但黑蛇的成员们竟然极有纪律地无人理会。见诱敌计划破产,狄克颓然低头,他用肩膀轻轻撞了撞难兄难弟唐一下,满怀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唐,是我连累了你。”唐抬起头,眼神平静,他叹了口气,说道:“不怪你的,只能怪那个漂亮的女孩太过狡猾,可是我仍然觉得事情有点奇怪。” 狄克瞪大眼睛,好奇地问道:“哪里奇怪?” 唐想了想,回答道:“当时那个女孩和她的同伴将我们制住,然后抓走了迪夫,可却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而当她们离开后,紧随其后赶来的这群家伙却大开杀戒,将府中的卫士全部杀死,还费尽心机将他们的尸体运走,接着换上了卫士的衣服,这跟那女孩的做法大相径庭。” 狄克仔细想了想,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也许这不过是那女孩的惑敌之计,长得美若天仙,却偏偏心如蛇蝎,有机会我一定要让她吃点苦头!你可不要上了她的当。”似是幡然悔悟的狄克笃定地推测道。 唐缓缓摇了摇头,低声道:“那个女孩同伴曾说,他们此举是为了拯救雪国,事后我仔细思考了一番,我觉得若是关系到雪国的安危,那么一定跟寒冰骑士团有关。女孩的目的很可能是控制迪夫,然后用某种方式调动寒冰骑士团。如果我推测得没错的话,女孩已经成功了,她们抓走了迪夫,那么大张旗鼓地占领监军府就完全没有必要了,而且现在监军府的这群人看上去均非善类,有个刀疤脸的家伙还曾经提出要杀了我们祭旗。我不相信这两伙人是一路的。” 听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狄克和唐被屋子中的掌声吓了一跳,他们瞪着眼睛四下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我笑道:“精彩,唐,你的分析精彩极了。” “薇儿?如果你真叫这个名字的话!”狄克望着我的方向,刚刚还要将我剥皮抽筋的他脸现喜色,急切地呼唤道。 我连忙走上前,伸手捂住了狄克的嘴巴,这时,一个黑蛇的家伙从门外探头进来,喝道:“闭嘴!能活到现在是你们的运气!要不是尼娅小姐说你们还有用处,老子就第一个出手宰了你们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鬼!”说完,他耀武扬威地将房门重重关上。 “不要说话,听我说,首先,监军府的这群人来自苏尔图,他们是黑蛇的成员。其次,我确实叫薇儿。”前半句话狄克没有任何反应,倒是最后一句让这小子眼睛一亮。我没好气地瞪了这个狗改不了吃屎的笨蛋一眼,续道:“雪国很可能会出大乱子,具体会发生什么情况我也很难确定,唯一知道的是,苏尔图正死死拖住亚诺的军事力量,接着利用在雪国经营多年的地下势力试图颠覆这个国家。我在帮助合适的人重掌寒冰骑士团,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彻夜率军赶往冰之颠,以执行保护雪国皇室成员的任务。” 唐若有所悟地点着头,他开口问道:“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闻言笑了笑,回答道:“没有为什么,只是我讨厌费奇这个野心家。哦!对了,还有我的父亲理查德,他正打算给费奇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那我自然也不能闲着,就来到雪国啦。” “你是亚诺公爵理查德大人的女儿?”狄克不敢相信地问道。 我底气不是特别足地回答道:“如假包换。”说完,我解开了二人的绳索,狄克一脱离束缚,便生龙活虎地跳起身,四下寻找自己的长剑,徒劳无功后,他随手抄起凳子就要出门去寻黑蛇的晦气。 我连忙拉住这个莽撞的剑士,低声叱道:“稍安勿躁!”狄克无奈地望了望身边的透明人和另一边死死拉住他胳膊的唐,听话地点了点头,但是脸上仍是一副迫切求战的表情。 “苏尔图在雪国酝酿多年,到底有多大的势力我不知道,但是让我惊讶的是,我刚来到雪国就被他们盯上了,加上之前在黑之森与他们过节颇深,所以我也是刚刚从监军府的地牢中逃出来的。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里的黑蛇混蛋清理干净,然后去“老尼克的家”找我,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我低声在狄克的耳边说道,只见狄克的表情渐渐不自然起来,他原本凶悍异常的求战脸忽然变得迷醉无比。 倒是一直可靠的唐,他闻言沉声应道:“放心吧,薇儿小姐,这些歪瓜裂枣威胁不到我们,处理完这里,我们会立刻去找你。”说完,他当先步出屋子,狄克犹豫了一下,似是想要对我说些什么,可他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一声长叹,接着他动作夸张地扛起凳子龙行虎步地追随唐的身影而去。 不一会,门外响起了黑蛇成员的惊叫和接二连三的落雷声,我心中一喜,这两个家伙已经动手了,既然影子对两个人的实力推崇备至,而尼娅又已经不在这里坐镇,想来不虞有失,想到这里,我开始放心地在房间中翻箱倒柜,寻找自己的幽魂杖。 完全不必担心会被人发现的我找得热火朝天,突然,我感觉到有个人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我大惊失色,本能地跳开一步,不敢再动,可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后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诡异的情状不由让我汗毛倒竖,噤若寒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愈加清晰:“莫非这个世界上也有恶鬼?” 正惊疑不定,苏菲的声音在房间中怯怯地响起:“薇儿,是你吗?”我闻言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该死,怎么忘了这个宝贝。 “是我!苏菲,咱俩现在都是隐身人,你别突然这样出现,太吓人了。”我心有余悸地说道。 苏菲轻笑不已,她咳嗽两声,说道:“幽魂杖找到了,就在一楼的房间中,那个屋子中竟然连个看守都没有,幽魂杖就被黑蛇的坏蛋随随便便地扔在了桌子上。”说着,苏菲不住挥动着手中我看不见的幽魂杖,呼呼生风。 我循声摸索着接过幽魂杖,将它握在手中的一瞬间,我的心变得沉静无比,就像是幽魂杖为我注入了无比强大的力量一般,让我重新焕发了自信。 “我们走吧!”我拉起苏菲的手,和她并肩走出屋子。监军府中刚刚还人声鼎沸,可经过狄克和唐的联手攻击,现在府中已然人影全无,只剩下支离破碎的房屋和摇摇欲坠的石柱。 我们正要奔出空无一人的监军府,苏菲的身影忽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我身旁,我一惊,知道自己的药效也快到时间了,于是当机立断,轻挥幽魂杖,带着苏菲御风而起,直奔“老尼克的家”飞去。 苏菲虽然是个不务正业的黑暗法师,但她对于使用风魔法飞行也是游刃有余,我们两人并肩飞在寒冰堡的上空。远远望去,东方已经隐隐约约地露出了鱼肚白,天色渐亮。不知里昂状况如何的我开始担心起来,毕竟他的对手是拥有牧师的正规佣兵团,我倒不怕里昂会犯任何危及自己生命的愚蠢错误,因为他是一个极为稳重的人,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但这惊魂一夜发生的事情实在有点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好在我总算带着苏菲逃出生天,现下只能默默祈祷里昂那边千万不要出事。 ------------ 新的同盟 为了避免横生枝节,我和苏菲飞到了房间的窗户前,直接钻了进去。还没站定,一个身影就飞快地冲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我被里昂这一下子撞得七荤八素,还以为理查德又回来了。当看清是里昂的时候,我心中一喜,接着用力将他推开。 “里昂,你……”话未说完,里昂让开了身子,我这才惊讶地看见,屋中已经站满了人,其中有欢叫着朝苏菲扑去的安妮,有拘束地坐在床上的狄克和唐,还有一群面孔陌生可衣着熟悉的人。“他们不是追杀我们的佣兵团吗?”我瞠目结舌,指着那群微笑着望向我的家伙,惊讶地说道。 “别着急,你先坐下,我慢慢说给你听。”看到我平安归来,里昂对于我推开他的事实丝毫不以为意,他搬来一把椅子,把僵立房中的我按在了上面。 里昂礼貌地请所有人坐下,然后他原原本本地讲述了我们分离之后的经历:繁星佣兵团因为同伴本特被里昂打得生死不知,所以决心杀死里昂为其报仇,在追逐中,里昂展示了驭兽师强大的游走战斗能力,让这群并不擅长运动战的佣兵吃足了苦头,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当里昂把所有人引到寒冰堡外的树林中时,他忽然站住了,并且幻化人形,不再奔逃。一开始,繁星佣兵团还以为里昂在行使某种诱敌之计,但里昂接下来的动作让他们更为惊讶。就在一个繁星佣兵猛冲到里昂面前并挺剑疾刺的时候,他放松地舒展双臂,仿佛在拥抱那柄锋利的长剑。 繁星的人见状反倒迟疑不前,冲在第一个的剑士也生生定住了身形。接着,里昂平静地告诉他们,自己有办法救活那个叫做本特的佣兵,并且尝试劝说他们不要助纣为虐。里昂的胆色镇住了这群佣兵,当他们听到本特的伤还有救的时候,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于是,里昂带着他们回到“老尼克的家”,找到了藏身于此的安妮,片刻间便还给了他们一个活蹦乱跳的本特。 繁星佣兵团至此对里昂心服口服,明明有拖垮整个佣兵团的强大实力,却仍旧选择帮助他们迷途知返。这让原本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的繁星佣兵团果断放弃了任务,并义无反顾地加入了刚刚成立的“保护雪国同盟”中。 里昂的故事听得我心惊肉跳,我知道里昂是一个极为稳重的人,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大胆,用自己的生命去豪赌繁星的良知,虽然里昂有安妮这个筹码,但这种一往无前的勇气和敏锐准确的判断力也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消灭敌人并不难,化敌为友才是一个王者所独有的气质。就在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身边带着温暖微笑的里昂绝对不是池中之物,至于他会成就什么样的事业,现在还难以定论。 至于狄克和唐,他们两个在我的授意下大闹监军府,将驻留在那里的黑蛇成员消灭殆尽,然后两个人马不停蹄地赶往“老尼克的家”,已经在这里等候我多时了。 听完里昂的叙述,我简要的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只是略过了瘦竹竿耍流氓的小插曲,即便如此,身旁的里昂也听得面色大变,他眉毛打结双拳紧握,似是在悔恨着什么。我宽慰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惜我的动作让里昂更加自责,他甚至失态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发誓,今生再也不会离开我半步。我心中暗暗叹息,英雄难过美人关,若有机缘,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一定要将真正的薇儿还给他。 安抚了里昂的情绪后,我着重夸奖了应变神速的安妮,这让小丫头喜笑颜开,当听说我们使用了她新改良的隐身药剂的时候,安妮开始不住地询问起药效和我们的感受,我大感吃不消,连忙将她推给苏菲,善解人意的苏菲立刻将安妮拉到屋子的一角,两个人窃窃私语起来。 “刚才因为我被俘,让尼娅得意忘形地将冰原军团的情况和盘托出,在我看来,优势仍然在咱们这一方。因为寒冰堡距离冰之颠路途遥远,而冰原军团明天就能赶到那里,所以我需要大家集思广益,找到阻碍他们行军的办法。”我把临时成立的“保护雪国同盟”的所有成员集中过来,毫不隐瞒地说道。 繁星佣兵团的成员面露难色,伤势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的本特揉着自己的下巴,为难地说道:“我们繁星的成员并不害怕牺牲,但是确实没有能力去阻挡整支军队,对不起,薇儿小姐,让您失望了。” 狄克和唐也冥思苦想,唐还好,他身边的狄克不住地抓耳挠腮,一双浓眉可笑地打起了结。 我见无人能拿出应对办法,不由暗暗叹息。如果尼娅的话是真的,那么哪怕给寒冰骑士团的士兵们插上翅膀,也难以阻止冰原军团即将发动的政变。一群人正大眼瞪小眼,安妮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她偎在我身边,用稚嫩的童音说道:“如果只是减缓冰原军团的行军速度,我倒是有个办法。” 安妮的话为陷入僵局的会议注入了新的活力,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语出惊人的天才药剂师身上,见识了安妮救治本特的手段,若是她说自己能称霸世界,繁星的人恐怕都会举双手赞同。只听安妮叹了口气,接着脆声道:“我可以制作生长剂,只要冰原军团经过有树木生长的地方,我就可以把那些植物变成一道天然的城墙,这应该可以拖延他们的速度吧。” “当然可以!太棒了,安妮!”我惊喜地叫道。换做平时,安妮一旦得到我的表扬,她的小脸立刻就会浮现喜色,可这一次,安妮藏起了自己的小脸,默默垂头不语。 我连忙把小女孩揽在怀中,好言询问,安妮犹豫了一下,她踮起脚尖,在我的耳边低声说道:“给安东尼制作的药剂就差龙血这一种材料了,可是如果制作生长剂的话,那么之前收集的药剂材料会用掉大半,我怕安东尼挺不到药剂制作成功的那天。”说完,安妮委委屈屈地拉住我的手,眼中满是恳求之色。 我明白女孩心中所想,也能理解她的顾虑,更不愿为难这个看似强横实则善良的小女孩,于是,我换了种方式,柔声问道:“安妮,如果安东尼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安妮认真想了想,小声道:“他会不顾自己,帮助雪国。”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安妮别担心,雪国是离龙岛最近的国家,我们一定可以弄到龙血,至于其他材料,我相信,只要解决了雪国即将面临的危机,那么他们一定会慷慨相助的。” 安妮抬起头,她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我摸了摸安妮的小脑袋,微笑着说道:“安东尼是一个值得所有人尊敬的好人,那他一定可以化险为夷,渡过这个难关,你要对他有信心,也要对我有信心。” “我明白了,薇儿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安妮解开了心结,她攥紧了小拳头,脸上满是坚毅。我暗暗赞叹着安妮的坚强。这时,屋子中也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出奇地让安妮红了脸。 “如果一切顺利,我和安妮应该可以拖延冰原军团到达冰之颠的时间,现在我需要有人去冰之颠帮我们探探苏尔图的底细,既然寒冰堡都成了他们来去自由的私有领地,那我很有理由怀疑冰之颠也潜伏着苏尔图的暗哨。谁愿意打这个头阵,去拔掉那些碍眼的钉子?”话音刚落,繁星的成员高声回应,纷纷表示愿意做我们的先头部队,对于这支弃暗投明的佣兵团,我始终怀有一丝歉意,毕竟他们已经违反了佣兵界最基本的规矩:一心为雇主。此事之后,恐怕这个佣兵团会遭到降级的处罚,甚至更严重,可他们已经不在乎了,就像里昂悄声告诉我的那样,繁星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我们跟皇宫的一些近侍有着不错的交情,可以带一些人先去皇宫策应。”唐站起身,微笑着说道。 “是的,最好是女孩,因为皇宫中最佳的身份是侍女,也比较接近皇室成员,可以暗中保护他们,顺便探察一下苏尔图在皇宫中是否有特殊的布置。”狄克也附和道,他一边说,一边装作不经意地瞟了瞟我。 “谢谢你们,唐还有狄克,让我想一想。”我沉吟了一下,说道:“你们带苏菲去皇宫吧,一定要保证她在皇宫中的安全,这个可以做到吗?” “不敢有负重托,我用剑士的荣誉担保,没有人可以威胁到苏菲小姐。”狄克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尽管狄克是一个有着严重缺陷的好色剑士,可若一旦赌上了作为剑士的荣誉,他一定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完成自己的任务。 我伸出手主动与狄克相握,狄克受宠若惊,宽厚的手掌中满是因紧张而渗出的汗水,我笑着说道:“那就拜托你们了。”说完,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转头向里昂问道:“影子那边是否顺利?” 里昂没有回答,只是笑着伸出了大拇指。我心中大定,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本来我就是视线聚焦的会议带头人,而薇儿清丽绝俗的笑容更是如黑洞般吸引着屋内每个人的目光。 我早就习惯了这种经常性地被众人行注目礼的生活,大方地偏过头,对里昂说道:“苏菲去冰之颠需要照应,你也跟她一起去,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也混进皇宫,注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们的意图,因为我们不知道苏尔图究竟在雪国安插了多少枚棋子,一定要小心在意。” 里昂直视着我的双眸,他那双清澈的眼睛中孕满深情,我坦然与他对视,里昂忽地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笑道:“薇儿,我刚刚立誓再也不离开你半步,可还没到一个小时,我就要打破誓言了,请不要埋怨我。”他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道。 我笑道:“放心,伙计,你一言九鼎,这我比谁都清楚。” 分配完了大家的任务,繁星佣兵们当先告辞离去,走之前他们和里昂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随后,唐和狄克也带着苏菲和里昂奔赴冰之颠。一会功夫,屋中便只剩下认真地准备着药剂的我和安妮。 ------------ 寸步难行 为了能及时阻止贝伦的冰原军团,我带着安妮在空中御风疾飞,并不计消耗地将速度提到极致。在这寒冷的天气中,飞行的确是一个苦差事,我甚至没有余力驱动火元素制造魔法火焰取暖,于是,身娇体弱的两个人只能一边急速飞行,一边瑟瑟发抖。 安妮一路上都没有闲着,她不停地配置着一些不知名的药剂,并强迫我喝下。喝完安妮的药水,我顿时觉得脸热如火,身烫如沸,似乎有了使不完的力气,便呼喝连声脚下生风,气势极为惊人。 这种以生命换速度的做法让我和安妮堪堪赶在天黑之前到达了冰原军团开赴冰之颠的必经之路——白发丛林。按照我的计算,如果冰原军团想在最佳时间赶到冰之颠,那么,今天深夜,冰原军团一定会经过这里。 选好了山腰上一处颇为隐蔽的山洞,我带着安妮缓缓降落,刚一落地,安妮就一溜小跑,到处拾捡干枯的树枝,我在安妮的帮助下生起了一堆篝火,两个人团坐在篝火旁取暖小憩。安妮哆哆嗦嗦地想要靠近熊熊燃烧的篝火,并不住地搓动着小手,看着她被冻得通红的小脸,我心疼不已,连忙紧了紧胳膊,将安妮抱在怀里。 安妮身子渐暖,她惬意地缩在我的臂弯,小脸上的表情安详而宁静,良久,她轻轻地对我说:“薇儿姐姐,你猜,老头子现在在做什么?” 我心中一黯,知道这个看似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一直在记挂着养育自己的老人,便柔声回答道:“我想,他正在整理你的实验用品,或者耕耘着小菜园。” “嗯,一定是的,安东尼一直非常宠我,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他。”安妮拿起一根树枝,拨动着跳跃的火焰,微笑着说。 “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们立刻去龙之岛,帮安东尼取龙血。”我轻轻拨开了安妮额前的长发,坚定地说道。 “薇儿姐姐,其实我一直在欺骗自己,老头子的病不是我的药剂就能治愈的,最多只能延缓发作时间而已。”安妮的脸上表情平静,但眼中却满是哀伤。 我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别灰心,一定有解决的办法。”见安妮认真地侧耳倾听,我顿了顿续道:“安妮,知道吗?其实我也有很多烦恼,也藏了很多秘密,但是为了我的目标却一直咬紧牙关坚持着,即便知道希望微乎其微,我也不曾放弃。所以不管安东尼的病是否能够顺利治好,你绝对不可以放弃,只要不放弃,就有希望。” 安妮听到我的话,似有所悟,她微微点头,我看了看天色,一轮弯月高悬,皎洁的月光肆意地倾洒在这片白雪覆盖的丛林中,就像是镶嵌着无数散发微光的宝石的地毯,美不胜收。 我从怀中掏出安妮制作的生长剂,驾驭风元素腾空而起,低头问道:“我应该怎么使用这个药剂?” 安妮笑道:“只要滴在这片丛林中,然后用水系魔法下场小雨就行啦。”说完,她得意地冲我眨了眨眼。 我微笑,安妮终归是孩子心性,她的忧愁来得快,去得也快。为了测验药性,我随便找了一棵看上去已然枯死的大树,小心地将药剂滴在树根处。很快,奇迹在发生了,经过生长剂催发的枯树开始疯狂长高,空无一物的树枝上也如同电影中的镜头快放一般长出了数不清的嫩绿树叶。 安妮附身拾起一片刚刚长出,继而从树上落下的绿叶,仔细观察了一会,她兴奋地对我说道:“薇儿姐姐,药剂的效果比我所预料的还要好。这片树林会成为冰原军团的噩梦,除了砍树开路,他们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大喜,立刻轻吟咒语飞上天空,尽量均匀地将生长剂洒在整片树林中,接着我挥动幽魂杖,召唤暴风雨洗刷着这片屈服在严寒中的树林。 不多时,在安妮神奇药剂的作用下,原本满目荒凉竟然长成了绿荫蔽天的热带雨林,而且林木纵横交错,树干极为粗壮。 我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欣欣然落在安妮身边,丝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安妮美得笑逐颜开,她在我刻意的安抚下暂时忘记了心中的烦恼。见我辛苦劳作归来,安妮贴心地为我轻捶后背,舒适的感觉竟让疲累已极的我缓缓入睡。 不知睡了多久,我忽然感觉到有个人在不住摇晃着我的肩膀,我勉力睁开双眼,却只见安妮一脸兴奋,伸出手指向远方。我精神一振,连忙扑灭篝火,并用暗元素强化视觉,极目远眺。 尽管天色昏暗无比,我仍能依稀分辨出远处星星点点的人影,他们速度极快,一直走到树林边才停下了脚步。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若是冰原军团有大批魔法师的话,他们应该可以迅速清理道路,那么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成了无用的摆设,万幸的是,正忐忑不安的我惊喜地看见,远处长龙般的军队一阵骚乱,他们改变了阵型,开始极为费力地手工砍伐起由我们炮制的一眼望不到边的丛林。 “成了!”我兴奋地高呼,安妮也欢叫着在我身旁雀跃不已。“照这个速度,就是明天晚上他们也休想赶到冰之颠。”我如释重负地收起幽魂杖,笑着说道。 安妮仰起笑容满面的脸,讨赏般地伸出了小手。我见到她可爱的动作不由大笑,豪情万丈地说道:“从今天开始,安妮就是凤凰的副团长了!” 贿赂别的孩子,一颗糖足矣,但是奖赏安妮,就得下猛药。果然,安妮听到我的话后喜翻了心,一头撞进我的怀中,两只瘦弱的胳膊紧紧地环住了我的腰。 “时间不早了,我们现在立刻去冰之颠与里昂哥哥他们汇合。”我颇有气势地一挥手,说道。安妮听话地点了点头,她牵起我的手,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快乐。 冰之颠离白发丛林并不很远,天还未亮,我和安妮就顺利赶到雪国的首都,出示了理查德的通行证之后,冰之颠的卫兵充满敬意地主动为我们让开了一条路,还贴心地向我们介绍了冰之颠几家著名的餐馆。安妮借着机会向卫兵问清了冰之颠草药店的地址,打算去那里补充一些材料。我担心她独自出行会有危险,便答应她事情结束后,一定会亲自带她将雪国的草药店逛个遍,这才让小女孩打消了出行的念头。 经过飞行,我和安妮的衣着略显凌乱,我仔细整理了一番,确认不会有人注意到我的容貌后,便拉着安妮的小手,直奔我和里昂约好的那家名叫“一睡不起”的旅店。 里昂办事实在靠谱,他不仅已经为我们预定好的房间,还在楼下的餐厅给我们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早已经饥肠辘辘的我和安妮毫不客气,大快朵颐。周围的客人看到我毫无淑女风范的吃相,不由惊得目瞪口呆。酒足饭饱后,我和安妮心满意足地来到自己的房间。 房中已经有几个人在等待我们多时了,里昂赫然就站在人群当中,他正比比划划地跟唐聊着什么。见到我和安妮,里昂面露微笑,走上前说道:“薇儿,寒冰骑士团已经到达冰之颠郊外,他们就地驻扎,随时准备应对苏尔图的发难。” 这个好消息让我原本就轻松的心情更加愉悦,我点着头,冲唐问道:“苏菲呢?她现在怎么样?” 正在跟狄克聊天的唐闻言转头回答道:“苏菲小姐已经成功进入了冰之颠的皇宫,我们运气不错,她现在是爱丽丝公主的贴身侍女,知道吗,这可是个优差。” 跟所有雪国人一样,唐一提到这个“爱丽丝公主”,声音中就透出了无比的自豪。而他身边的狄克,更是一副憧憬无限的表情。 “奥德和萨维克亲王在哪里?他们是否在寒冰骑士团的驻地?”我继续追问。里昂洒然一笑,说道:“萨维克亲王和奥德城主已经进入冰之颠,据说他们要亲自面见国王萨乌丁,告知苏尔图的计划,你那边怎么样?” “太好了,我们这边也很顺利,具体情况还请你询问凤凰的副团长安妮妹妹。”我笑着说道,安妮闻言昂首挺胸,她得意地望着一脸错愕的里昂,一副“你问啊,你问我就告诉你”的表情。 里昂恍然大悟,他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望向安妮,小女孩见状正想从实招来,就被迅速冲到她面前的里昂一把抱起,不住转着圈。 “繁星的人还好吗?”我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保护雪国同盟”的成员,便开口问道。 狄克得意地斜了唐一眼,大声说道:“凭借我们的情报网,繁星的人自然事半功倍,薇儿小姐料事如神,苏尔图在雪国的暗哨还真不少,这一路清扫下来,他们可真是伤筋动骨了。” 夸赞别人的时候不忘提到自己的功劳,狄克毫不在意唐频频递出的眼色,眉飞色舞地向我邀功。 “有没有见到尼娅?就是那个妖媚无比的女人,还有是否发现塞维人的踪迹?”我话锋犀利,直指要害。狄克听到我的话,微微一愣,接着他避重就轻,开始转移话题。 唐无奈地望了狄克一眼,面露难色地说道:“薇儿小姐,我们没有发现任何有关他们的踪迹,仿佛他们已经从空气中消失了一样。” 我心中一动,莫非苏尔图见事不可为便抽身而退了?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性而已。从监军府的地牢中逃出来的时候,我就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至于哪里有疏漏,我却毫无头绪。不经意间,我瞟了里昂一眼,却见他也正望向我。于是,我冲他招了招手,低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事情有点奇怪?” 里昂神色一凝,他沉声回答:“从咱们刚入雪国,苏尔图就已经盯上了我们,可是这几天他们却又偃旗息鼓,我也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念头,看不见摸不着,它就在那里不住飘来荡去,躲避着我的探寻。目前一片大好的形势反而让我压力更大,费奇从来就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他隐忍这么多年,一定酝酿出了致命的一击,只是目前我还不知道他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想到这里,我越来越不放心,对事情的无法掌控感让我手心冒汗,通体冰凉。我一把拽过身旁正冲安妮胡吹大气的狄克,不容置疑地说道:“送我进皇宫,我必须再去探察一下!” 谁知听到我的话,狄克竟然兴奋地跳了起来,他大声道:“薇儿小姐,如果你也愿意进入皇宫的话,那么大陆上最为美丽的两个女孩就可以聚首了!这太让人兴奋了。” 唐大惊,连忙拽了拽得意忘形的狄克,我不以为意,点头道:“随你怎么说,我现在就要进皇宫!” ------------ 绝色双姝 没心没肺的狄克见我面色凝重,不似说笑,便也正了正表情,认真地说道:“这个不难,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我冲狄克点了点头,叫过里昂,低声嘱咐道:“去寒冰骑士团的驻地看一看,如果奥德和萨维克都在皇宫,那么一直没有现出踪迹的丛林之狼有可能抓住这个机会进行偷袭,寒冰骑士团是我们的希望,绝对不能有差池。” 里昂用力握了握我的手,示意我宽心,他转身就走,雷厉风行的做派让唐和狄克大为赞叹。 劝住了想要同去的安妮,我顾不上休息就跟着唐和狄克二人赶赴冰之颠的皇宫。 一路行来,我在冰之颠的街道上见到很多正忙着张灯结彩的人群,他们兴奋地聚在一起,讨论着即将举行的爱丽丝公主的成年礼。一旁的狄克解释道,按照冰雪之国的礼仪,但凡有公主年满十六岁,国王便会为其举行成年礼,届时全国的王公贵族都要出席,举行仪式的时间是在清晨,因为雪国人认为,刚成年的公主象征着初升的太阳。如今,这个延续了上百年的习俗已经演变成了全民性的盛大节日。 更为庄重的是,每一位进入成年的公主都会由一位贤者亲自为其施展赐福术。我对于雪国的风俗民情啧啧称奇,见我兴致颇浓,狄克炫耀般地告诉我,爱丽丝公主天生绝色,她是雪国人的至宝,公主虽然不能从政,可她们自古便象征着纯洁和希望。这一次爱丽丝的成年礼是近些年来雪国一等一的大事。 我对于公主之类的官二代兴趣不大,只是礼貌地点着头。狄克见我的注意力完全被街上欢庆的人群所吸引,还以为我起了攀比之心,特意安慰我,声称我与爱丽丝完全可以平分秋色,若是我能更加像个女孩,他也许会为支持我得到大陆第一美女的称号而投上神圣的一票。 大陆上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俗语:天下四皇宫,冰宫冠其中。冰宫指的就是雪国的皇宫,第一次来到冰宫的我对它的壮丽雄奇叹为观止。就像是理查德的公爵堡,或者是亚诺皇家魔法学院,冰宫的主体也是一座巍峨耸立的城堡,只不过,这座城堡的材料是闪耀着各色魔法光华的冰块。从形状各异的冰制装饰物上,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当年建造冰宫的能工巧匠们的智慧。冰宫的大门是整座建筑中唯一的金属制品,门上雕刻着精美的浮雕,人物的表情生动细腻,栩栩如生。我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这幅画似乎在讲述着一个古老的故事,心中暗想,若是苏菲也注意到了这幅画,她一定会将其奉若至宝,细细研究。 跟随着狄克和唐毫无阻碍地进了冰宫大门,我才注意到,偌大的冰宫中竟然看不到一个守卫,对此,唐的解释是,雪国多年来一直风平浪静,广施仁政的萨乌丁国王陛下本想就此解散禁卫军,这样可以节省一大笔军费开销,转而用作民生。但是这个提议因为大臣们的极力反对而最终作罢,于是,冰宫禁卫军保留了下来,现在的他们只负责冰宫外围的安全防卫,不得王令就不可入宫。 我听得暗暗点头,能为自己的人民放弃一些不必要的奢侈,萨乌丁应该算得上一个好国王。一路走在冰宫宽阔的通道中,随处可见五颜六色的冰灯闪烁不息,往来奔走的侍女也面带笑容,唐当先带着我们走进了冰宫的大厅,光滑的穹顶上群星闪耀,让人如坠梦境。正沉醉地观赏着冰宫景色的我忽然被人拍了拍肩膀,我回过神,转头望去,只见唐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并肩站在我面前。 “薇儿,她是冰宫侍女殿的管理员,叫凯瑟琳。”唐笑着介绍道。 我伸出手,礼貌地与凯瑟琳相握,笑道:“你好,我叫薇儿。” 凯瑟琳瞪大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番,忽地叹了口气,转头对唐说道:“薇儿小姐天生丽质,唐,我不能把她安排在爱丽丝公主身边,这可能会抢了公主的风头。之前的那个叫做苏菲的小姑娘,我都不想让她服侍公主,你竟然又给我送来一个更漂亮的。” 想不到雪国人对他们的公主盲目崇拜竟然到了这个地步,我哭笑不得,只好冲唐点了点头,唐连忙说道:“没关系,只要能让薇儿当个普通的侍女就好。” 凯瑟琳闻言笑了笑,笑容让她那张保养得很好的脸变得鲜活起来:“好吧,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薇儿小姐,请你跟我来。” 唐向我使了个眼色,我会意,连忙跟上凯瑟琳的脚步。 凯瑟琳一路上都在向我介绍冰宫侍女应该遵循的规矩,她还不住地考校我贵族礼节方面的知识,早就被理查德改造过的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了,凯瑟琳的问题,我对答如流,她似乎很满意我的答案,语气也变得缓和不少。凯瑟琳把我送到侍女殿后,她亲自为我挑选了一套纯白色的侍女服,并命令我立即换上。百般推辞未果,我只能穿上这件女性气息十足的长裙。见我如此听话,凯瑟琳十分欣慰便放心地离开了侍女殿,临走时她再三叮嘱我,千万不可在冰宫中随意走动,我乖巧地点头应是,心中却暗暗好笑。 侍女殿空无一人,宽阔的房间中规规整整地摆放着上百张拢上了轻纱的床,每张床前都挂着一个写有名字的小牌子。也许侍女们都在为公主殿下的成年礼而忙碌不已,这间接为我提供了良好的条件。我悄悄打开侍女殿的大门,确认凯瑟琳已经走远后,我提起了侍女服的裙摆,蹑手蹑脚地沿着冰宫宽阔的走廊开始了寻找苏菲之旅。 冰宫的内部构造主体形状是圆形,所谓一环套一环,在错综复杂的走廊和通道中穿行良久,我终于迷路了,可要命的是,偶尔碰到的其他侍女让我迫不得已地伪装成正在修饰冰灯的模样,好在大家都在忙碌,没人停下细查我的身份,这才算逃过一劫。 既然苏菲成了公主的贴身侍女,那么找到公主殿就能找到苏菲,顺着这条线索,我总算赶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到达了位于冰宫西南方的公主殿。 在冰宫中只见到过侍女的我赫然发现公主殿的门口一左一右地站着两个稍显瘦弱的卫兵,我咬了咬嘴唇,将幽魂杖微微探出袖口,接着大大方方地朝门口的卫兵走去。 “你好,我想找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女,苏菲,能麻烦你们通报一声吗?”我低着头,语气委婉地说道。 “不可以,公主殿下已经睡下了,如果想要找人,你只能明天过来。”卫兵的声音娇嫩,竟然是女人。 既然她们吃硬不吃软,我也没必要跟她们虚耗,当下装作告辞离去,实则悄悄吟唱夺魂咒,猛然转身间两道黑芒从我的袖口中窜出,不偏不倚地隐没在两个尽忠职守的女卫兵身上。中了魔法的女卫兵们木然地让开了道路,我谨慎地观察了周遭的情况,确认无人发觉后,便大咧咧地推门而入。 公主殿是有一间略微宽敞的冰室,冰室中内置两扇房门,室内摆设简单,就连女人必备的梳妆台都没有,而墙壁上悬挂的饰物却让我大为惊讶。 印象中的公主们,大都应是精擅女红,温婉多情的美人。即便不是如此,最起码也应该知书达理,家教有方。可雪国的这位即将成年的爱丽丝公主却将各式各样的弓箭挂在家中的墙壁上,看那些弓的型号和材质,我心想,这位公主若真是对此道情有独钟,那么她一定膂力过人,颇有男子之风。 顿时我就对众星拱月般的爱丽丝公主那传说中的绝世容貌产生了怀疑。 冰室中正对面的那扇门的两边雕刻着华丽的冰花,反观另外一间则平常了许多,那么它应该便是公主殿下的卧室了。苏菲就应该住在左面这一间,念及此,我不再犹豫,尽量不发出声音地走到房门前,轻轻拽了拽门上的冰制把手。 谁想,那扇门居然是虚掩着的,我见门已经打开,便索性直接钻了进去,接着屏住呼吸放缓动作,悄悄把门关上。忽然,一个婉转悦耳但又动人无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你是谁?” 声音打断了我鬼鬼祟祟的动作,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身后那个人不是苏菲。我尴尬地笑了笑,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攻击性,接着慢慢地转过身,目光所及处却见一个下颌尖尖,黛眉轻蹙,肤如凝脂,眼波流转中盈盈秋水如画的女孩正俏生生地站在冰屋中,好奇地望着我。 在这个世界上,我第一次被薇儿之外的女孩所吸引,惊艳的感觉让我失语难言,支吾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女孩的脸上先是惊讶和好奇,当发现我比她还慌张时,她的眼中忽然掠过一丝笑意,接着惬意地坐在了床上,仿佛打算继续欣赏我拙劣的社交技巧。 我硬生生地把自己的目光从女孩的脸上移开,望着墙壁上的魔法火焰,我梗着脖子嚅嗫道:“苏菲在哪里?” “她在侍女们的屋子里呀,你怎么跑到我的房间里找她啊?”女孩的声音动听之极,她咯咯娇笑着回答道。 我握紧幽魂杖,杖身传来的冰凉让我渐渐发昏的头脑变得清晰起来,我深深吸了口气,不再躲避女孩的目光,口齿清楚地说道:“对不起,打扰你了,我现在就去找她,你睡觉吧。” 女孩忽然坐直了身子,她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道:“私闯公主卧房,还敢命令公主睡觉,你好像惹上大麻烦了。” 我闻言忽地升起了一股无名火,好像我是个怕麻烦的人一样,你这小公主养尊处优,可曾知道我们凤凰为了帮助你的国家惹上了多大的麻烦!我转过身,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姿容绝世的雪国公主,寒声道:“不愿意睡觉?那好,我帮你睡。”说完,幽魂杖探出袖口,遥指着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的公主殿下。 ------------ 冰雪公主 “薇儿,你终于来了!天哪,你要做什么?”身后传来了苏菲的惊叫,我本意就是想吓吓这个娇滴滴的小公主,见有台阶可下,我顺势收起了幽魂杖。 “我早就猜到你是薇儿了!”小公主指着我兴奋地喊道,眼神中似乎对我兴趣更浓。 苏菲关上房门,一脸惊讶地望着正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她走上前挡在我们中间,脆声道:“薇儿,你怎么到爱丽丝的房间里来了。”我张口结舌,心中无奈,同时我也注意到,苏菲直呼着公主的姓名,就像是相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更奇怪的是,刚被我用幽魂杖威胁过的公主不仅没有发怒,反倒笑吟吟地望着我们。 “苏菲,奥德城主是否面见了萨乌丁陛下?”我不愿在走错房间的问题上纠缠不清,便扯过苏菲问道。 “奥德城主?他是谁?”苏菲一脸茫然,我这才想起,原来苏菲并没有见过奥德本人。 “就是寒冰堡的城主,一个糟老头子!”我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心中着急,口不择言道。 爱丽丝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银铃般的笑声悦耳动听,还没等苏菲反应过来,爱丽丝就插口道:“没有,奥德城主没有出现在皇宫中,我的父亲还很纳闷,为什么奥德糟老头竟然在这个时候忙起了其他的事情。”爱丽丝原封未动地照搬了我对奥德的称呼,说完,她低头娇笑不已。 爱丽丝的声音不大,但是她的话如同惊雷般在我的脑中回响。 苏菲恰到好处地为我的震惊添了一把柴火,她脆声道:“我不知道谁是奥德,但是今天的确听到典礼官说过,寒冰堡的城主没有到场,事实上,除了他和贝伦亲王,所有的王公贵族和文武百官都已经齐聚冰宫了,他们就住在冰宫别院。” 我心乱如麻,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节骨眼奥德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正烦躁,苏菲续道:“对了,薇儿,黑蛇的首领尼娅和塞维丛林之狼的指挥官巴里作为两国的使节也堂而皇之地入住了冰宫。” “什么?”我失声惊呼。爱丽丝不解地望了我一眼,说道:“尼娅这个人我是知道的,她是费奇的得力亲随,派她作使者,没有什么不对啊。至于巴里更是早就收到了父王亲自寄出的邀请函,你在惊讶什么?。” “难道你还不知道苏尔图和塞维打算联合起来颠覆雪国吗?”我看了苏菲一眼,不敢相信地问道。 爱丽丝可爱地耸了耸肩,笑道:“苏菲把你们的经历都告诉我了,但是萨维克叔叔没有向父王提过苏尔图和塞维的事情,贝伦叔叔倒是一贯骄横跋扈,即便如此,父王也坚信他绝不可能做出反叛的举动,所以……”爱丽丝故意拉长了腔调,待我们都不耐烦的时候,她才笑嘻嘻地说道:“谢谢你们对雪国的帮助,等我的成年礼之后,希望你们能留下来,我会尽心款待。” 苏菲无奈地向我摊了摊手,那一刻,我和苏菲心灵相通:久居深宫的小公主已经早就忘记了居安思危的实际意义,而在这一点上,她的父亲也好不到哪里去。 “苏菲,你做的很棒,我已经心里有数了。”将苏菲的线索和爱丽丝的话综合到一起,一个从未思及的可能性在我的脑海中渐渐清晰。 这个可能性太过可怕,以至于让我遍体生寒,为了验证这种可能性的真伪,我一语不发,转身就要离开公主的卧室。 “你要去哪里?”苏菲还没来得及说话,公主就发言了。 “去冰宫别院,见见我的老熟人萨维克。”我不冷不热地回答道,接着我转头叮嘱苏菲,看好这个小丫头,同时自己也要注意安全。苏菲听话地点着头,可惜,这时的我偏偏忘记了公主们的通病:任性! “就知道你不会放弃,我也要跟你去!”爱丽丝跳下床,和我并肩站在一起。虽然我们俩并没有刻意摆出搔首弄姿的造型,但仍让苏菲一时间看直了眼。 “我是黑暗法师,你会做什么?捣乱吗?”我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兴致勃勃的公主殿下。 爱丽丝小嘴一撅,她没有出言反驳,而是快步走到墙边,随手摘下一把看上去极为沉重的铁制长弓,微微一拉中,弓身顿时弯如圆月。在旁观看的我和苏菲惊得目瞪口呆,谁能猜到纤细瘦弱的爱丽丝公主竟然天生怪力,谁又能猜到公主的卧房竟然不如侍女的华丽?? 雪国怪,雪国人更怪!我暗自咒骂着,既然无力阻止爱丽丝公主同去的要求,那么我只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免得爱丽丝给我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见得到了我的首肯,爱丽丝一声欢呼,她跑回自己的卧室开始更换衣服,我也在苏菲的房间换上了一身白色的卫士长袍,虽然仍旧是女式的衣服,可行动起来比那侍女长裙不知道要自如多少倍。 既然爱丽丝跟着我走,那么苏菲就得到了新的任务,她已经出宫去寻找里昂了。 在爱丽丝的指引下,我们两人费了很长时间才来到冰宫别院,因为这个女孩很享受在自己家中偷鸡摸狗的行为,在来时的路上,明明走廊上空无一人,可她却偏偏小心翼翼,鬼鬼祟祟地一步三回头。最后弄得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连拖带拽,才勉强加快了我们赶路的速度。 在爱丽丝看来,雪国并不会出现我们所担忧的政治风暴,一切就像是一场难得的游戏,尽管她不相信我们的警告,可是她愿意迁就我们,扮演拯救雪国的英雄人物。 冰宫别院严格地说并不处于冰宫这座大城堡中,就像是地球上的四合院,冰宫别院有一个不大的天井,周围的冰屋高高堆叠,不下十层。四面悬梯各一,供人自由上下。 我拍了拍正伸着雪白的脖子四处窥探的爱丽丝的肩膀,低声问道:“哪一间是萨维克的卧房?” “温蒂姑姑是在左数地四间,那么按照排位顺序,萨维克叔叔应该是在那里!”爱丽丝素手轻扬,遥指着二楼左数第一扇冰门。 我点了点头,伸出食指置于唇间,示意她噤声,接着小心翼翼地走上悬梯。正努力使自己的脚步变得无声无息时,爱丽丝忽然步履轻快地从我身边经过。刚一到二楼,她就蹲在地上,低着头笑吟吟地望向蹑手蹑脚的我。 “今天晚上我的父王会请所有的宾客赴宴,这里半个人都没有,你在做什么?”爱丽丝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的脸上笑意盈盈。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自压下想用力一拽,让她摔个半残的邪恶念头,我快步走上二楼,推门进入了萨维克的房间。 爱丽丝紧跟着我的脚步,一进屋,她就好奇地东张西望,只是无论做什么,她都不曾放下那张铁制强弓。 我直扑萨维克的书桌,在上面急急翻找,虽然知道萨维克算是初来乍到,不太可能带上有用的机密文件,但现在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好做。翻了半天,桌子上除了一些寒冰堡政绩的书面报告和萨维克无聊时的信手涂鸦,就别无他物了。我不死心,又开始在抽屉中不住地翻找。整个过程中,我的心中矛盾不已,既希望能发现线索,又害怕发现线索,忙碌了半天,我颓然坐在地上。一直在房中闲庭信步的爱丽丝走到我身边,宽慰似的摸了摸我的头发,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微笑。 忽然,一阵由远而近的模糊脚步声传入了我的耳中,身旁爱丽丝的身子紧张地一震,她快步奔到门口,关上了房门,并把耳朵贴在门上凝神倾听。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幽魂杖,目光则不断地在房中搜索着可以藏身的地方。 “是萨维克叔叔,好像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爱丽丝那双动人的眼睛冲我不断眨着,我能清楚地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慌乱。 “过来。”我沉声命令道,任性的公主此时露出了乖巧的一面,可能她也担心自己的胡闹会被长辈训斥,当下毫不犹豫地走到我身边蹲了下来。 脚步声很快就来到了悬梯边,我拽住爱丽丝的胳膊,急切地指向墙边的一个箱子:“快进去!” 爱丽丝闻言三步并作两步,敏捷地爬进了箱子里,当看到我还在外面时,她皱着眉头低声问道:“那你怎么办?” 我立刻用自己的动作回答了公主殿下的疑问,一头撞进她的怀里,接着轻轻合上了箱子。 门,很快就被人打开了,还没来得及去猜测那个女人的身份,我便听见了那衣帛撕裂的轻响和荡人心魄的呻吟声… ------------ 惊悉阴谋 我们所藏身的狭长箱子很可能是用来放置武器的,爱丽丝一个人在里面的时候还好,当我钻进去之后,两个人并排紧紧地挤在一起动弹不得。爱丽丝身材高挑,我的额头正顶在她微耸的鼻子上,下巴则贴在了两团粉嫩柔腻之间。爱丽丝的胸口伴随着她急促的呼吸不断起伏着,倏然惊觉的我连忙用尽力气仰起脸,一双手费力地想要挪到身后,但又怕引起屋内人的注意,只能尴尬地放在身侧,一动不敢动。心中暗暗叫苦:爱丽丝你明明是要跟我拯救雪国的,干嘛要穿低胸装? 正心猿意马,却听屋内的声音越来越大,伴随着房门关闭的闷响,两个人似是撞到了书桌上,女人口中偶尔传出的*声伴随着男人愈加急促的呼吸像无数小虫子一样钻进我的耳中,让我的心中麻痒无比。爱丽丝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细细,呼气如兰。从未经历过如此风流阵仗的我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开始默念三字经。 感谢元素之神的庇佑,忽然,女人说话了,她的声音酥媚入骨,令人闻之心荡:“大战在即,你要保存体力,不能纵欲。” 正凝神苦思女子身份的我忽然听到爱丽丝压得极低的声音传进我的耳中,配合着她略显急促的呼吸,爱丽丝娇嫩的声音说不出的诱人:“那个女人的声音好熟悉,但是我不敢确定。” 我心中一凛,连忙把注意力集中到打算*的两个人身上,只听男人沉声一笑,接着亲吻声不绝于耳。女人在他的亲密攻势下再次防卫决堤,两个人又在桌子上翻滚不休,我能清楚地听到文件散落在地时发出的声音。 爱丽丝公主自从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之后就变得很奇怪,她极力将呼吸放缓,但是无法抑制的心跳却愈来愈快。 度日如年中,我终于听到屋内的亲吻声渐渐停歇,两个人似乎是冷静了下来,我千恩万谢,暗道:你们再折腾下去,箱子里的两个人就要疯了。 很快,屋内响起了皮靴踱步时发出的脆响,男人走到了箱子前停了下来,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爱丽丝的心跳也骤然加快,也许是因为她害怕被人发现,尤其还是他的叔叔,爱丽丝不自觉地伸出手环住了我的腰,隔着薄薄的卫士服,我能感觉到小公主的手因为紧张而变得微潮。 “二十年了,足足二十年了,我们终于等到了今天!”男人的声音因为刻骨的恨意而变得有些扭曲,但是我仍然辨认出这的确是萨维克亲王本人。 “这二十年来,我也没有一天不在盼望,我们终于要成功了!”女人那极为娇媚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忽然,爱丽丝轻呼一声,接着她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我惊得魂飞魄散,顾不得男女之别,只能立刻伸出手来将她紧紧抱住,并探头在她耳边,低声喝道:“别激动!” 不知道是我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爱丽丝紧绷的身体开始放松,乖乖地没有作声。 “温蒂,明天我就要让那两个畜生付出代价!我要让他们身败名裂,万劫不复!”萨维克忽地用力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萨维克恨意凛然的声音在我心中不住回响,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爱丽丝会抑制不住地激动,原来刚刚亲热的两个人竟然是萨维克和他的亲妹妹:温蒂!! “明天我就要让萨乌丁这个混蛋亲眼看着他的宝贝女儿失去贞操!再让他们父女俩同赴黄泉!”萨维克的声音因为起伏的情绪而波动不已,他又是重重一拳捶在桌子上,力道之大竟然震得书桌不住地吱嘎作响。 萨维克的话让我怀中原本安静蛰伏的公主忽然剧烈挣扎起来,我大惊失色,知道爱丽丝已经沉不住气了,若是不想点办法,恐怕她立时便要跳出箱子发难。脑海中灵光一现,我一边用力抱紧爱丽丝,一边飞快地低下头,重重地吻在了她的樱桃小口上,阻止她痛骂出声。 猝不及防下被我吻住的爱丽丝的身体如泥塑木雕般呆住,她似是被这一吻惊得魂飞天外,没时间去体会爱丽丝的感觉,脑中此时已是一片澄明,我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聆听屋内二人的谈话。 “本来我还担心无法明目张胆地让尼娅帮助我掌控寒冰骑士团,这么做一定会让奥德那个老头子起疑心的。好在元素之神给我们送来了薇儿小姐,小丫头本领不错,轻松搞定了迪夫,而且她还帮我们困住了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并亡命赶来救驾的贝伦,看她这么卖力,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杀她。”说着,萨维克顿了顿,笑着续道:“等寒冰骑士团控制了局势,我们转而对付冰原军团,到那个时候,没有人能阻止我们的复仇。”萨维克志得意满。 我恨得咬牙切齿,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仍同爱丽丝唇齿相接。心中暗骂:混蛋,竟然又被你们利用了!同时更加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萨维克铤而走险决定反叛?奥德提供的信息完全可以证明萨维克的清白啊!他为何又会同自己的亲妹妹产生不伦之恋?正疑惑,只听温蒂娇声道:“苏尔图的野心很大,费奇虽然派尼娅来帮助我们,可是如果他们趁机吞并雪国怎么办?还有丛林之狼的指挥官巴里,此人也不是易于之辈。”说完,她轻移莲步,走到萨维克身边停了下来。 “没关系的温蒂,雪国谁愿意占就给谁,等我们报了仇,让那两个禽兽不如的家伙付出代价后,我们就远走高飞双宿双栖,再也不分开了。”萨维克声音出奇地温柔,两个人再次深吻。 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箱子中的我忽然惊觉爱丽丝公主*细细,丝毫没有移开嘴唇的意思,意识到自己正在强吻一个陌生的女孩,我连忙费力地扭过脸,主动离开了她柔软的双唇,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对不起,请你千万不要冲动,我们继续听下去。” 黑暗中,只听爱丽丝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她环在我腰间的手变得更紧。 萨维克的话捋清了我头脑中纷繁的线索,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们刚到寒冰堡就被尼娅盯上了,因为萨维克为她准确地提供着我的行踪,为什么尼娅明明抓住了我却疏于看守,因为他们需要利用我去阻碍冰原军团勤王,为什么萨乌丁和爱丽丝始终不相信苏尔图的阴谋,因为深受信任的萨维克一直在用谎言蒙蔽着他们的双眼,为什么奥德没有出现在冰宫,因为他很可能在寒冰骑士团归于萨维克掌控后就被干掉了! 一切的不合理都得到了解释,可我又怎么会想到深受奥德信任的萨维克会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我又如何能猜到放弃了王位却怀着不可放弃仇恨的萨维克如此丧心病狂。他利用别人的信任和我的稚嫩,把所有人都玩在股掌之上,这个精通政治权谋的老油条真是让我成为了连被人卖了都会替人数钱的白痴。 虽然之前我曾经产生了对萨维克的怀疑之心,但是太过轻信他人判断的我并没有坚持自己的看法,这恐怕是我自来到这个世界上摔得最痛的一跤,不过,游戏还没有结束,我不能放弃希望,想到这里,我打起精神,继续偷听二人的谈话。 “奥德那个老家伙的命还有用,且留着他,当初父王托孤,三大重臣只有奥德在世,所以他对我完全信任,要不也不容易让这只老狐狸上当。我已经命令寒冰骑士团明天进攻的时候一律换上冰原军团的装束,等冰之颠政局稳定下来,尼娅会奉费奇陛下的指令,黑蛇会跟丛林之狼配合我们消灭冰原军团,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真正离开这个伤心之地。”衣服摩擦的窸窣声告诉我,萨维克正搂着温蒂,上下其手。 果不其然,温蒂再次呼吸急促,她*连连,柔声说道:“哥哥,不要在这里,去我的房间吧…巴里随时都可能来找你呀。” “哼,那个蛮子,穿上礼服就以为自己脱离了蛮人的身份,真是沐猴而冠!要不是本王还需要借助他的力量,我真想把他的眼珠子剜出来!”萨维克咬牙切齿地说道。 温蒂格格娇笑,媚声道:“哥哥,你吃醋了!” “温蒂,我恨自己是个藩王,我恨自己生在帝王之家,如果我们都是平民,那该有多好。”萨维克叹了口气,声音变得沉重却又满含憧憬。 “哥哥,不管是你是藩王也好,是平民也罢,我温蒂永远不会再爱上第二个男人。” 说完,两个人相拥不语,良久,萨维克似是将温蒂抱了起来,深感大局已定的他彻底抛开了被人发现的顾虑,在温蒂的娇笑声中大步离开了房间。 确认两个人已经走远,我连忙推开箱盖跳了出来,爱丽丝也慢慢站起身,娇怯怯地抱着那片刻不曾离身的强弓走出箱子,她红晕满面,樱唇鲜艳欲滴,想到自己刚刚就是吻了这张樱桃小口,我不由脸上一热,低着头嚅嗫道:“爱丽丝公主殿下,事态紧急,请原谅我刚才的莽撞。” 爱丽丝闻言眼中异彩频闪,她的目光奇怪地望了我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屋内的气氛因为默不作声的两个人而变得诡异起来,我见势不妙连忙拉起爱丽丝,片刻不停地朝公主殿赶去。 突闻大变的公主一路上低着头一言不发,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可是今天却让我这绝对的外人听了个仔细,温蒂和萨维克应该一直对她不错,想不到竟是深谋远虑,另有所图。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叮嘱爱丽丝,绝对不要将今晚的事情告诉萨乌丁陛下,因为冰宫禁卫军对寒冰骑士团来说不堪一击,若是真逼急了萨维克,以至于他们提前动手的话,很可能会满盘皆输。 爱丽丝虽然久居深宫,不通世故,但是这么浅显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当下便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绝不会对任何人说起今天的经历。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秋波流转,时不时偷瞧我一眼,我无奈摇头,知道小公主还没有忘记箱中发生的秘事,只能口中胡言乱语,尽量活跃气氛。 ------------ 螳螂捕蝉 我和爱丽丝一路上气氛诡异,比起心事重重的公主殿下,我则忧心不已,萨维克骗过了所有人,如今寒冰骑士团成了他的私人军队,加上那始终不见踪迹的丛林之狼,这两支强大的部队所带来的威胁真是让我伤透了脑筋。 打开公主殿的大门,忽然,苏菲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她紧张地把我们拽到屋子中,看了看走廊确认无人跟随后,她才低声道:“薇儿,我找到里昂了!” 我大喜,连忙说道:“他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苏菲闻言笑了笑,她伸手指了指公主的卧房。我匆匆向苏菲道了谢,便急切地奔向那间简陋的冰屋,爱丽丝如梦初醒般地紧跟在我身后,一推门,只见屋内两个人正坐在公主的床上聊天,一个是里昂,另外一个赫然是失踪多日的奥德! 今天晚上,小公主经历了太多起伏跌宕的事情,以至于当她看到两个大男人坐在自己的床上时竟丝毫不以为忤,她像个客人一样乖巧地抬过一张软椅,并安安静静地坐在了上面。 见爱丽丝公主驾到,奥德一骨碌从床上滚了下来,他极为熟练地顺势单膝跪地,口中称罪,头也不敢抬。 爱丽丝优雅地伸出雪*嫩的小手,将老头搀扶起来,柔声道:“奥德城主不必多礼,苦了你啦。” 奥德被公主的关心之言感动得不住地吸着鼻子,他慢慢地站起身然后倒退数步,整个过程奥德始终低着头,不敢直视公主殿下。 “里昂!奥德?萨维克!”我乍一见到屋内的二人,心中激动,一句话没说全,倒是语无伦次地叫出了三个名字。 里昂面露微笑,除了上次听到我被俘的消息而让他神色大变之外,我从未见过里昂失态,这次也不例外。他看到我们进屋,先是礼貌地向公主微微躬身,待公主还礼后他才柔声道:“看来,今天晚上你的收获也不少,是吗?” 我轻松地笑了,能在这种时候见到可靠的同伴,真的比千军万马都顶用,我随手扯过一把软椅,坐在爱丽丝身边,原原本本地将我们今天晚上的经历告诉了里昂,一旁的奥德如木桩般杵在屋中侧耳倾听,他不时地轻捋自己的胡须,我完全看不到老头藏在阴影中的表情。 从头到尾,爱丽丝都没有打断我的讲述,就像我所讲的事情与她完全无关一样,只有当我提到萨维克或温蒂的时候,一直在悄然注意着爱丽丝反应的我才看见了她古井无波的眼中泛起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好容易说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我的看法,已经口干舌燥的我大口大口地灌着里昂递过来的清水。奥德和里昂见状相视一笑,我放下水杯,指着奥德问道:“你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奥德城主被萨维克软禁在寒冰骑士团的驻地,我只能动手抢人。”里昂接过我用过的水杯,小心地把它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道。 “薇儿小姐,没想到你竟然还有个驭兽师朋友,真是令人吃惊啊。”奥德不提迫在眉睫的危机,反倒不住地夸奖起里昂来。得到爱丽丝赐座的奥德虽然仍很拘谨,但是言谈间流畅了许多。 我仔细观察奥德的表情,见他意态悠闲不似作伪,心中顿时明白老头一定留有后招,否则以目前的状况来看,我们已经回天乏术了。 果不其然,奥德轻咳一声,续道:“其实,我早就怀疑萨维克有不臣之心,我数次劝说萨乌丁陛下限制萨维克的权力,尤其是萨维克亲手组建的寒冰骑士团,更是如同埋藏在雪国的*,危险无比。可惜,陛下顾念手足情谊,迟迟不肯下达命令,我只能选择在萨维克身边安插一枚棋子。” 我心中一动,试探性地问道:“难道是影子?” 奥德露出了激赏的表情,他轻轻点头,沉声道:“是的,影子原本是我的亲随,这些年他跟着萨维克掌握了很多情报,只有温蒂和萨维克的……”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了,目光悄悄飘向正安静地坐在对面的爱丽丝公主。 我会意,偏过头低声对爱丽丝说道:“公主殿下,能否请你先回避一下?” 爱丽丝抬起头露出那张颠倒众生的俏脸,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坚决地说道:“事关我的祖国,我的人民,还有我的家,所以,我一定要听下去,请你们不必顾忌,尽管畅所欲言。”说完,爱丽丝又垂下螓首,恢复了默不作声的状态。 无法劝说公主离开的我只能无奈地冲大家耸了耸肩,奥德犹豫了一下,他微微叹气,续道:“温蒂亲王和萨维克亲王的秘事,我也是今天第一次听到。但是我相信中间一定还有其他的秘密,相信也会在这几天浮出水面。”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萨维克亲王的?”一直拿着自己未完工的著作并快速地做着记录的苏菲忽然开口问道。 “大概二十年前,当萨维克以保卫国家的名义建立起寒冰骑士团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他真实的目的,因为当时贝伦的冰原军团是冰雪之国的王牌之师,而新组建的寒冰骑士团在萨维克的要求下以钩镰枪作为自己的武器,作为使用冲击力极强的雪车的骑士团,萨维克放弃了传统的*,改用了这种冲击力不足但近身搏杀威力大增的新武器,唯一的可能便是以此来对付冰原军团!所以,从那时起,我便注意上了看似对王位毫不在意的亲王。”奥德见苏菲正在记录,便详细地解释道。 “既然你早已经怀疑上萨维克,为什么还让我为他的反叛事业打头阵呢?”我无法理解政客的行事法则,疑惑地问道。 奥德闻言先是站起身,冲我深深鞠了一躬,我见状连忙还礼,浑不知他为何行此大礼,只听奥德沉声说道:“引萨维克入局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他做事滴水不漏,我明明知道他的图谋,却抓不到任何证据,所以只能兵行险招,迫使他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奥德的话让我连连摇头,我追问道:“现在他已经露出了真面目,而且还联合了苏尔图和塞维,事实上,丛林之狼就算是爬,目前也应该到了雪国境内,请问你对此有什么应对办法?” 奥德老脸一红,他显然被我的问题难住了,一时间屋内陷入了尴尬的寂静中。 不忍心奥德受窘的里昂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笑着说道:“薇儿,奥德城主已经做得很好了,起码寒冰骑士团已经牢牢地掌握在了我们手中,当我去救奥德的时候,尼娅刚巧赶来,她正打算接手寒冰骑士团的控制权,多亏了奥德先生事先做好了的精密布置,才让我们反败为胜全歼了黑蛇,只是那个女人太过狡猾,还是让她跑掉了。” 里昂轻描淡写地用一句话带过了自己在寒冰骑士团驻地的遭遇,即便如此,我仍然能想象得到他们与黑蛇战斗时的惨烈。于是,我赞许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么,你们是打算用寒冰骑士团去对付丛林之狼吗?” 奥德同里昂对视一眼,他认真对我说道:“寒冰骑士团必须驻守在冰之颠附近,防备敌人暗中反扑偷袭,所以他们无法直面丛林之狼。”奥德顿了顿,续道:“今天我接到了可靠的情报,由巴里的副官率领的丛林之狼骑兵团已经绕过了雪国的晶莹之山,目前正朝这里全速行军,预计明天一早就能到达冰之颠,这支队伍只有薇儿小姐你才能搞定。”说完,奥德笑吟吟地望着我,一副舍你其谁的表情。 “我?”我惊讶无比,奥德怎么会认为我一个人可以对抗一支军队呢,心念电转间,我忽然想到了身上黑暗法师赠送的空间传送卷轴,这只老狐狸莫非是想让我召唤黑暗法师? 没有让我久等,老狐狸很快就露出了尾巴,他笑着说道:“里昂告诉我,你可以通过卷轴召唤黑之森的大批黑暗法师助阵。正好,我这里有一本记录了上古黑暗魔法的书卷,虽然冰雪之国以武技见长,但是大陆上出现的历史上最强大的黑暗法师却是冰雪之国的人,他留下了很多失传的群体施法咒语。”奥德在怀中掏摸,拿出了一本微微泛黄的书卷并递给了我。 “里面有一个水系群咒叫做海市蜃楼,需要上百名强大的黑暗法师结阵施法,一旦成功便可拖延丛林之狼到达冰之颠的时间。只要冰之颠安稳度过这几天,我们就可以集中兵力将丛林之狼彻底从雪国赶出去!”奥德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杀意凛然。 我接过书卷,细细翻看,越看心中越惊讶,上面记载的魔法大都失传,威力绝伦,可基本上都需要结魔法阵,也就是说,一个人是无法使用这些魔法的,真不知道那个奥德口中的黑暗法师记载这些魔法是为了什么。 既然寒冰骑士团已经被奥德控制,想来萨维克也翻不起太大的风浪,只是要防备他狗急跳墙或者临阵脱逃就行了。现在对于雪国,最大的威胁莫过于丛林之狼了,奥德的要求并不过分,而且他还特意为我提供了一个无需正面交锋的绝妙法子,这让我对召唤黑暗法师更无顾虑。 “好的,那就交给我吧,请先找一个能容纳上千人的宽阔场地,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始召唤了。”重新掌握了局势主动权让我的心情转佳,小心地收好书卷后,我果断地说道。 ------------ 釜底抽薪 奥德见我一口答应,兴奋得连连搓手,他匆匆向公主告了个罪,接着风尘仆仆地朝门外奔去。我和里昂对视一眼后紧紧跟随奥德的身后,在离开公主殿前,我叮嘱苏菲,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同时要照看好仍在低头沉思的爱丽丝公主。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不住地朝苏菲使着眼色,故意把照看这两个字加了重音,苏菲会意,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奥德对冰宫的道路极为熟悉,他轻车熟路地带着我们在冰宫中穿行,不久,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大厅,这长方形的大厅中间是排列整齐的各式灶台和厨具。 “这里是?”见奥德停住了脚步,我开口问道。 “冰宫的厨房,在当上城主之前,我曾经是一名光荣的冰宫厨师。”奥德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可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自豪。他甚至还走到灶台前爱惜地抚摸着光洁如新的厨具。 我估量了一下空间的大小,不得不说,奥德选的位置还真不错,人迹罕至且足够宽阔。鉴于时间紧迫,我立刻掏出了布鲁特大叔送的魔法卷轴,里昂和奥德见状连忙回避一旁,静静看着我施法。摊开十指,脱离了束缚的卷轴悬空展开,我一边虚舞魔杖描画着复杂的魔法符咒,一边默念着上面艰深难懂的古元素语。卷轴在咒语的作用下变幻着各种瑰丽的色彩,很快,伴随着咒语的结束,卷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色的光点,只见它越变越大,最后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空间之门,黑芒吞吐。 施法完毕后的我紧张地看着这个诡异的空间之门,心中忐忑,生怕自己无意间在哪个环节出现了错误,导致施法失败。正不安,一个出现在我面前的熟悉面孔打消了一切疑虑:布鲁特大叔穿着睡衣,手握魔杖,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从这个像是黑洞一般的空间之门中钻了出来。 “薇儿小姐,我们这群家伙终于有事可做了,是吗?”布鲁特大叔见到我,便笑逐颜开,脸上茂密的胡须在他爽朗的笑声中不停地抖动着。 “太好了,布鲁特大叔,谢谢你能第一时间赶来帮忙,我需要上百名黑暗法师结阵施展这本书卷上所记载的魔法。”说着,我把奥德送给我的书卷递了过去。 布鲁特见周围没有敌人,便收起了一直紧握的魔杖,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的表情,他接过书卷,只略略浏览便神色大变。 “时间紧迫,现在需要你召集黑暗法师立刻赶到冰之颠西面的峡谷,在那里施展海市蜃楼这个魔法,阻止丛林之狼来到这里,拖得越久越好。”我知道,对于黑暗魔法的大行家布鲁特,书上记载的失传已久的群体魔法让他惊讶万分。 “这里是冰之颠?”布鲁特瞪大双眼,声音中带着莫名的兴奋。 “是的。”我面露微笑,接着说道:“苏菲正在陪伴公主,她暂时走不开,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女儿。” 布鲁特闻言极为随意地摆了摆手,脸上仿佛印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句话,可我仍能注意到他的胡须正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放心吧,我回去先换件衣服,然后召集人手火速集结。唉,本以为一出来就有架可打……”布鲁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失望,他冲里昂和奥德微微颔首致意,转身走进了传送门中。 目送布鲁特大叔消失在黑洞中后,奥德忽然开口道:“一会就由里昂带着黑暗法师们去拖延丛林之狼吧,薇儿小姐,还得麻烦您保护一下敝国的爱丽丝公主。” 我点了点头,心中暗想,萨维克曾经提出要对爱丽丝下手,那么他很有可能已经制定了一些针对爱丽丝的计划,而且更重要的是保护爱丽丝的同时我可以照应苏菲,一举两得。想到这里,我抬头对里昂说道:“别忘了去旅店把安妮接过来,让她寸步不离地跟在你身边,有你和黑暗法师的照应,就算一万条黑蛇也没法伤她一根汗毛。” 里昂微笑应是,说完,他还动作夸张地深施一礼,很少见到里昂展露童心一面的我不由大笑出声,尽管我们即将面临轮番的战斗,但是此时诸人的心态却是说不出的轻松,这让我对未卜的前途平添了几分信心,正商议行动细节,已然穿戴整齐的布鲁特大叔当先走出了传送门,他的身后陆陆续续出现了许多一袭魔法师长袍,并脸现喜色的黑暗法师们。 “薇儿小姐,请尽管吩咐吧,大家都准备好了。”布鲁特大叔声音洪亮,益发显得斗志昂扬。身后的那群黑暗法师更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有的人还高举魔杖释放魔法焰火以表达自己的兴奋心情。 为了避免这群好战分子激动之余拆掉冰宫,里昂及时开口道:“请大家跟我来。”说完,他带头走出了冰宫的厨房,黑暗法师们很是欣赏驭兽师里昂,当下听话地跟随在里昂身后。 奥德很明显没有考虑到黑暗法师的破坏力和薄弱的纪律性,所以他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大批的黑暗法师满面春风地走出传送门,并声势浩大地把他钟爱的厨房搞得一片狼藉。 好在黑暗法师们虽然行事率性而为,但终究是有情有义的好汉子,我一边微笑回应着他们的施礼,一边暗自窃笑奥德的失策。 直到最后一名黑暗法师离开冰宫厨房,传送门彻底消失后,我才告别奥德,马不停蹄地赶往公主的寝宫。 连日来的奔忙让我体力严重透支,想到回到公主殿便可以惬意地睡上一觉,我的身上顿时生出一股力气。 夜色已深,公主殿中静悄悄的,两个站岗的女卫兵也早在爱丽丝的授意下被调开了,一路行来畅通无阻的我轻轻推开了公主的房门,凝神细听中,公主的床上传来了沉稳悠长的呼吸声,我顿时放下心下来,正想找个地方小憩片刻恢复体力时,忽然,我惊讶地发现,无论怎么听,屋中都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 临走之前特意嘱咐苏菲要同爱丽丝一起入睡,可现在这种情况,莫非? 大骇之下的我连忙用魔法点燃冰灯,借着这昏黄的光线,我清楚地看到苏菲正香甜地在爱丽丝的床上酣睡,而她的身旁,空无一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周遭光线的变化,苏菲警觉地睁开眼睛,她飞快地从枕头下抽出魔杖,颤颤巍巍地指向来人,当看清面前木然站立的正是脸色苍白的我时,苏菲欢叫道:“薇儿,你回来啦!” “爱丽丝呢?”我干巴巴地问道。“她就睡在我身……天哪!”苏菲一声惊呼,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身旁的空位,口中喃喃:“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明明等她入睡了才……” 我伸手制止了苏菲的自责,语速很快地问道:“苏菲,别担心,这不是你的错,爱丽丝睡前说过什么?或者有什么异常举动?” 苏菲俏脸煞白,她仔细想了想,回答道:“爱丽丝跟平常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她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像是很难入睡的样子。”说着,苏菲皱了皱眉,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忽然一把拽住我,叫道:“我曾听到她低声呼唤自己父亲的名字。” 我大喜,连忙拉住苏菲小手,接着问道:“干得漂亮,爱丽丝一定是去找萨乌丁了!你知道国王的寝宫在哪里吗?” 一提到跟天文地理有关的问题,苏菲立刻像换了个人一样,她自信地点着头,我思考了一下说道:“苏菲,这里现在不安全,你跟着我吧,我们立刻去国王的寝宫。对了,布鲁特大叔和黑暗法师们都来了,等他们给丛林之狼画完迷宫,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真的吗?太好了!”苏菲高兴地说道,说完,她飞快地跳下床,带着我朝萨乌丁陛下的寝宫跑去。 万事通苏菲实在是靠谱,有她的指点,我们竟然找到了一条通往萨乌丁寝宫的密道,这大大缩短了路程,对此我赞不绝口。虽然苏菲没有看住潜逃的公主,可这只能怪小公主太过狡猾任性,现在我只能暗自祈祷她不会惹出什么乱子,否则在这种关键时刻,大好的局势很有可能因为她的任意妄为而崩盘。 其实,站在客观的角度上,我完全可以理解遭逢大变的爱丽丝的行为,只是不敢苟同而已。正想着,我和苏菲就已经站在了国王寝宫的门口,萨乌丁是一个言出必践的人,他说冰宫中不需要卫士,那么这里真的连个鬼影都看不到,侍女们这个时候也应该在侍女殿安歇,偌大的国王寝宫竟是寂静得怕人。 我们小心翼翼地爬到二楼,并越过护栏向下望去,大殿中间一座巨龙的冰雕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直欲破冰而飞,冰雕周围是一些不知名的花草,独具匠心的设计让这些花草从高处看来赫然组成三个大字:冰龙殿。 无心观赏风景的我和苏菲四下扫视,想找到一些有关公主去向的线索,忽然,冰龙殿中传来一声娇喝,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放开我爸爸!” “爱丽丝!”我和苏菲对视一眼,齐齐低呼。我们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身子,目不转睛地望着下面。很快,几个人缓缓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最前面的男人身材高大,他背对着我们,正死死抓着另外一个略微矮小的满头白发的蓝衣人。 几个人慢慢退到冰雕处站定,而这时,一直让我担心不已的熟悉身影也终于出现,平端长弓的爱丽丝拉满了弓弦,一支闪着寒光的冰制箭羽稳稳搭在弦上,蓄势待发。 我心中一沉,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下面正在发生的异变。 “哼,爱丽丝,如果你想杀我,就尽管朝你父亲的胸口射上一箭,将我们射个对穿便是。”高大男人的声音阴寒无比,正是老熟人萨维克。 我暗觉惊讶,这个家伙怎么跑到萨乌丁寝宫来了?谋划了这么久,难道连这一个晚上都等不了吗?正疑惑,却听爱丽丝的声音清楚地传入我的耳中:“萨维克!你这个混蛋,竟然跟……跟姑姑做出那种不知廉耻的事情!还要弑君,要不是我及时赶到,爸爸就已经死在你手里了!你放开他,我饶你一条狗命!”盛怒之下,爱丽丝的声音依旧是悦耳之极。 “萨乌丁这个老东西死一万次都难消我心头之恨!要不是他占有了温蒂的身子,要不是他屡屡纵容贝伦!温蒂又怎么会险些成为贝伦那个禽兽的禁脔?萨维克早就死了,不在乎再被你射穿心脏!”萨维克咬牙切齿,声音中弥漫着彻骨的恨意。 “胡说!你胡说!”爱丽丝的声音微微颤抖,她的嘴唇倔强地抿成了一条线,发怒时的爱丽丝看上去竟别有一番美态,无怪雪国人视其为国宝。 “我胡说?问问你的这个禽兽父亲吧,看他怎么回答你!”萨维克冷哼道,见到爱丽丝虽然情绪激动,可手上的弓箭依旧稳稳地指向自己,萨维克不易察觉地后退了一小步,更好地用萨乌丁挡住了自己暴露在弓箭下身体。 ------------ 前尘往事 “爱丽丝,放下弓箭,你快走吧,离开雪国。事已至此,若是你再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向你去世的母亲交代。”被挟持的蓝衣人萨乌丁忽然开口了,他声音平静。 “爸爸,你在说什么?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你!难道你没听到我对你说的话吗?萨维克这个混蛋和姑姑……”爱丽丝的秀眉好看地蹙起,她踏前一步同时惊讶地叫道。 “爱丽丝,你长大了,变漂亮了,也越来越像你的母亲,我很开心。有些事情爸爸本想把它们带进坟墓中,可纸终究包不住火。“萨乌丁深吸了一口气,续道:“萨维克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一语既出,满堂皆惊,我和苏菲瞪大了眼睛望着对方,全然没有想到萨乌丁竟然直承其事,还是当着爱丽丝的面。 “什么?爸爸,您在说什么?”爱丽丝睁大美眸,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手中的弓箭第一次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颤抖。 “二十年前,你的祖父病重,将皇位传于萨维克,我和他是手足同胞,感…” “哼!提那陈年旧事干什么!”萨维克听到萨乌丁说起往事,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爱丽丝有权知道这些事情,反正我的性命是你的,你想什么时候拿走便什么时候拿走。”萨乌丁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萨维克闻言只是哼了一声,却不再说话。 “从小我就同大哥萨维克的感情很好,父王去世时,也是萨维克主动要求父王将皇位传给我,因为他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那个时候,我对自己这个大哥的感激无以复加,只能用竭尽心力治国来报答他和父亲,当我执政两年后,雪国的国力蒸蒸日上,藩王们也稳如磐石地镇守在雪国的四方,有一天,你的叔叔贝伦突然来到雪都,同来的还有你的姑姑温蒂。” 说到这里,萨乌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直凝神倾听父亲说话的爱丽丝见状大为焦急,萨乌丁连忙冲她挥了挥手示意无碍,接着说道:“温蒂从小就很可爱,很漂亮,是父皇的掌上明珠,她从未吃过半点苦,我们三个做哥哥的也对温蒂的话言听计从,看到温蒂不远万里来冰宫探望我,我高兴极了,当下便设宴款待他们俩。虽然我知道贝伦对于没有继承皇位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但是那天他兴致极高,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的野心,这让我十分满足欣慰,以为自己的弟弟终于意识到了家人的重要。晚上,贝伦带着温蒂来到我的寝宫,带着一壶酒,他说要重温儿时的情谊,温蒂很开心,我也很高兴,于是,三个人把盏言欢。” 萨维克突然重重哼了一声,萨乌丁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贝伦他、他竟然、竟然在酒中混入了*物,酒过三巡渐觉不妥的我却在药物的作用下慢慢失去理智,干出了那件让我痛苦终生的错事…”说完,萨乌丁无法抑制地语带哽咽,对面的爱丽丝更是泪流满面,口中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事后,温蒂痛不欲生,我跪在地上不敢看她,只是用力地捶打自己并失声痛哭。身旁的贝伦却洋洋得意地站在那里,无耻地说:妹妹,你果然是个尤物。我听到这句话便如发了疯一样冲上去,想跟贝伦拼命,却完全不是武斗家贝伦的对手,被他一拳打晕在地。”萨乌丁叹了口气,继而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你这个王八蛋!只怪我当初瞎了狗眼,把皇位让给了你!你知道吗,自从那天之后,贝伦数次跑到温蒂的雪女城,无耻地蹂躏我们的妹妹!可怜的温蒂从小就没有吃过苦,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萨维克陡然提声大吼道,他愤怒的声音在冰龙殿回荡不休。 “天可怜见,一直专心镇守寒冰堡的我忽然非常想念温蒂,于是我特意抽出时间去雪女城探望她。从小她就最信任我这个哥哥,跟我感情最为要好,见到我,她只是哭,什么都不肯说,我正纳闷,却正好碰上那天贝伦也来到雪女城,要行那苟且之事!我就是瞎子也会知道温蒂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悲剧!可惜贝伦自幼习武,我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带着温蒂逃出雪女城,从她口中得知一切的我只有一个目标!杀死你们两个畜生!于是,我组建了寒冰骑士团,见我动了真格,贝伦不敢再去骚扰温蒂,可是温蒂今后怎么办!她的一生都毁在你们两个畜生的身上!只有我,只有我能给她安全,给她爱!”我惊讶地听到萨维克声音中竟然带着哭腔,他情绪激动之极,更加用力地扼紧了萨乌丁的脖子。 “从那天之后,野心勃勃的贝伦一直拿这件事情要挟我,进而不断扩充军力,当得知萨维克开始组建寒冰骑士团后,我顿时明白大哥已经知晓了一切,所以尽量给予他一切方便,帮助他加紧扩充兵团。虽然我并不想看到骨肉相残,但是只有这样做才能略微减轻我的愧疚之心。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为了复仇,大哥竟然失去理智拿整个雪国做筹码,与苏尔图苟合。”萨乌丁深吸了口气,他语气中隐隐透着一丝怒气,在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萨乌丁不再是俘虏,也不再是父亲,更不是犯下大错的哥哥,他只是一个心系人民的国王而已。 “哼,将死之人,废话却多!萨乌丁,你放心!以父亲的名义起誓:我会手脚麻利地杀掉你,给你个痛快!至于贝伦,我要让他在大陆上永无立足之地,生不如死!”萨维克语气又转阴冷,声音中仇恨刻骨。 我暗暗叹息,雪国皇室三兄弟,萨乌丁算是一代仁主,可惜太过妇人之仁,他因顾念兄弟之情而对贝伦不加约束这才埋下了祸根。萨维克倒颇有统领群雄的王者之风,只要看他不动声色间便将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中便可见一斑,只是他天性阴鸷,瑕疵必报,太容易走向极端,为了复仇不顾一切的他在我眼中实在是可怜亦复可恨。至于贝伦,他才是雪国今日祸患的始作俑者,若不是他的野心和那简单粗暴的流氓计划,萨维克与萨乌丁便不会兄弟反目。这一切的一切给了投机分子费奇一个绝佳的机会,我若是他,想来也不会放过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了。 身边的苏菲一直紧皱着眉头,她的身子因为气愤而不住轻颤,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小心地伏低身子,继续偷听下面的谈话。 “做错事的是贝伦!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贝伦报仇!放开我爸爸!”爱丽丝泪眼婆娑,但语气坚定。 “爱丽丝,你快点走,萨维克已经不是当年的萨维克了!现在的他为了复仇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即使是弑君夺位,他也会在众人面前用寒冰骑士团装扮成冰原军团来堂堂正正地杀掉我,只有这样才可以在夺权的同时让贝伦万劫不复!”萨乌丁见爱丽丝迟迟不肯离开,语气急促地冲她喊道。 “萨乌丁,你倒是聪明。可惜的是:丛林之狼,寒冰骑士团,甚至你的救兵冰原军团,都已被我牢牢掌控在手中。就连冰宫禁卫军,也早就宣誓效忠于我了!”萨维克得意的声音在冰龙殿中肆意回荡,突然!一个身影应声窜出,他一把抱住猝不及防的爱丽丝公主,并将手上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轻轻抵在了她雪白的脖颈上。 “马丁!”萨乌丁失声惊呼。 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的我连忙求助于苏菲,苏菲凑过来低声解释道:“这个人是冰宫禁卫军的统领。”我若有所悟,点了点头。 “不错,就是我。”制住了爱丽丝的高个子男人小眼阔嘴,倒是一双眸子熠熠生辉。从刚才他出手的气势上来看,这个人绝对不是个庸手,想到这里,我不由握紧了藏在袖子中的幽魂杖。 “萨维克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也甘心为他卖命!”萨乌丁见爱丽丝被制,方寸大乱。他的语气中透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好处?就是陛下您的女儿。”说着,那个叫做马丁的家伙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爱丽丝圆润的耳珠。 “无耻!”萨乌丁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萨维克见状放声大笑,志得意满,似是萨乌丁的痛苦带给了他无尽的欢乐。 爱丽丝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她的粉脸通红,显是羞愤已极,可是由于挂念萨乌丁的安全,所以可怜的小公主完全不敢反抗,只能任由马丁轻薄。 “萨维克,我知道自己罪无可恕,我不求你和温蒂能原谅我,但是爱丽丝是无辜的,请不要把她卷进来,她是你的亲侄女啊!”萨乌丁语气急切地恳求着,他不顾脖子上透着寒气的刀锋,竟然生生转过身子,跪在了萨维克面前。 “现在才后悔不嫌太晚了吗?如果后悔能让时光倒流,能让温蒂彻底忘记你们带给她的屈辱,那我又何必跟你拼个鱼死网破呢?”有马丁控制爱丽丝,心中大定的萨维克索性收起了架在萨乌丁脖子上的匕首,他悠闲在国王周围踱着步子,就像是在教训自己的孩子。 “你这个疯子,你会遭到报应的!”一动也不敢动的爱丽丝梨花带雨,她心疼地看着自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父亲,银牙紧咬着说道。 “公主殿下,作为冰宫禁卫军的成员,自从两年前在冰宫巡逻时无疑中看到你之后,我就神魂颠倒,无法自持。可恨萨乌丁这个老头竟突然决定要将世代护卫在冰宫的禁卫军解散!若是让他得逞,那我岂不是再也不能看到这张让我魂牵梦萦的俏脸了吗?”说到这里,马丁修长的手指在公主的颊上轻轻刮了刮,他的脸上满是变态的红晕:“多亏了萨维克亲王殿下暗中策动群臣齐声反对,禁卫军才得以保留,也正是如此,才让我今天有机会一亲芳泽。公主裙下死,做鬼也风流!春宵苦短,爱丽丝公主,还请您放松。”马丁邪笑着把手移到爱丽丝的腰间,继而向上探摸。 萨乌丁气得浑身发抖,他挣扎着向马丁扑去,却被萨维克死死按住。“萨乌丁,你乖乖看着,我要你记住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亲身体会我和温蒂这二十年来所受的苦楚。”萨维克的语气不悲不喜,他冲马丁微一颔首,便再不说话了。 得到命令的马丁大喜,我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熊熊燃烧的*,“呆在这里,千万别动!”我急切地对苏菲低声说道,说完,我霍地爬起身,飞快地从袖中抽出幽魂杖,咒语吟唱中,一道凛冽的黑芒不偏不倚地打在了正兴致勃勃地看着马丁的萨维克身上! ------------ 并肩抗敌 中了暗刃咒的萨维克猛地一弓身子,他大声惨呼不绝,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萨维克吸引的机会,我御风急冲,一脚结结实实地撑在正目瞪口呆的马丁的脸上,马丁痛吼一声,他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脸,同时翻身飞退,手中的匕首不住地在身前挥舞,划出数道寒芒。 “快离开这里!”我一把拽过被眼前的变化搞得不知所措的小公主,身子微低将她护在后面,口中急急喊道。 爱丽丝似乎被惊呆了,她木立原地,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警惕地望着渐渐回过神来的马丁,手中的幽魂杖轻轻扬起,用风魔法将老国王萨乌丁带到我们身边,“萨乌丁陛下,请您带着自己的女儿离开这里。” “谢谢你出手相救。”老国王感激地望着我,接着他一把抱住爱丽丝公主,痛哭失声。我心中大急,这老头怎么还不肯走,正待劝说,萨维克强忍剧痛坐直了身子,他咬紧牙关,恶狠狠地说道:“都来了?那好,我就一并解决你们!” 就像是召唤咒语,萨维克刚说完这句话,冰龙殿的大门中就涌进了一群穿着冰宫禁卫军服饰的士兵,他们脚下生风,斗气狂舞。为首者,却是悲剧主人公温蒂亲王殿下。 “哥哥!你怎么了!”温蒂一见到倒在地上的萨维克,就急忙跑到他身边,一脸的疼惜。冰宫禁卫军的人没有得到命令,便将我们团团围住,蓄势待攻。 “小丫头是个巫师,我中了诅咒魔法。”萨维克疼得嘴唇不住地哆嗦着,看着他那张极力克制的脸,我不禁佩服起萨维克的意志力,竟能抵挡痛如万仞穿心般的暗刃咒。 “马丁!杀了他们!”温蒂面如寒冰,娇媚的声音变得冷酷无比。 “好漂亮啊,真是各有千秋,萨维克大人,若是我抓住了两人,可否都赏赐给我?”被我踢中面门的马丁轻抚面颊,他用那双贼眼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和爱丽丝,邪笑着问道。 萨维克大笑不止,只是那笑声因为颤抖而变得极为勉强:“随你处置!” 爱丽丝手中的强弓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蓄势待发,听到马丁无耻的要求,她用力一拉,弓如满月,只见一道白芒如闪电般射向马丁,速度之快让我暗暗咋舌。电光火石间,暗自警惕的马丁百忙之中后仰,可裹着寒风呼啸而至的冰之箭还是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一道破皮见肉的深痕。 我趁机猛地扬起手中的幽魂杖,我们周围顿时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堪堪将敌人阻挡在外。 “萨维克,别挣扎了,你的底牌已经被我翻了个遍,什么丛林之狼,什么寒冰骑士团,他们早就倒戈了,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我昂然站在爱丽丝身侧,隔着火舌吞吐的烈焰之墙,我高声叫道。 “小丫头大言不惭,哦,我差点忘了谢谢你,要不是有你的帮助,可能冰原军团现在已经到了雪都,即使能消灭他们,恐怕也要大费周章。算起来,我们还是同伴呢。”温蒂抱着颤抖不已的萨维克,她怒极反笑媚声说道。 看着这个风华绝代却遭遇不幸的女人,我心中的怜悯被她极端的报复行径彻底抹去,当下反诘道:“我还帮助你们让丛林之狼迷失在海市蜃楼中,也贴心地替尼娅接管了寒冰骑士团,如果要谢我的话,那就一起谢吧!”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斜刺里猛冲而至,只一拳便将毫无防备的老国王击倒,我大惊失色,全然不知此人何时穿越了我的烈焰之墙。 “爸爸!”爱丽丝尖叫一声,她立刻挥动手中的铁弓扫向来人,公主的怪力让沉重的铁弓挥击间隐隐传出风雷之声,只见那人毫不在意地伸手挡架,随着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他在惨呼声中被爱丽丝打飞,不由自主地像人肉炮弹一样穿越火墙,直到他的后背重重地撞在冰龙殿坚硬的墙壁上! 刚一落地,他惨烈之极的痛呼声就传遍了整个冰龙殿,冰宫禁卫军的人连忙跑到他身边,尝试扑灭他身上燃烧的魔法火焰,却只听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抽搐了几下之后终于不动了。 “他是冰宫禁卫军的副统领艾德!他是个魔剑士,刚刚一定是用魔法隐藏在我们周围,这个混蛋!”爱丽丝重新张弓搭箭,同时低声说道。 “萨乌丁怎么样?”谈话间,我继续施法,让火焰更加猛烈地燃烧。 “爸爸被他打晕了,不过还好,应该没有性命之忧。”爱丽丝担忧地看了一眼倒在我们身侧的老国王,叹了口气道。 “谁抓住她们,我要人给人,要钱给钱!”火墙之外的萨维克似是摆脱了暗刃咒的折磨,他疯狂地叫喊着,禁卫军的士兵们看到艾德的下场不由心有惴惴,可听到萨维克的话,他们重新燃起了斗志,开始使用斗气不住地冲击着我的烈焰之墙。 望着在斗气冲击下不断缩小的烈焰之墙,我暗想,无处可逃便只能拼死一战,但在这之前,得先处理一个人,我走到萨乌丁身边,将老国王拖到墙角。爱丽丝的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但是她并没有阻止我,伴随着暗之隐身术的吟唱,萨乌丁渐渐隐去身形。 忽然,我惊讶地注意到,烈焰之墙周围的地面渗出了些许水渍,它们正不断地在蔓延。电光火石间,一个被我忽略的事实愈加清晰:冰宫是用冰堆砌的!虽然这些冰都经过了魔法的加固,但是依旧可以用魔法将其融化! 想到这里,我欣喜若狂,一把拉过爱丽丝,指着地面上水渍俨然的凹痕说道:“看到了吗?一会烈焰之墙熄灭,我们开始战斗的时候,找机会攻击这个地方,用魔法也好,用你的蛮力也罢,打穿了冰龙殿的地面,我们就可以逃出这里了!” 爱丽丝的眼睛一亮,她先是微微点头,接着她眉头一皱,低声问道:“那爸爸怎么办?” “放心,有暗之隐身术保护,我们战斗时萨乌丁不会有危险,等击穿了冰龙殿,再一起撤退吧!”我望着越来越低的烈焰之墙,急急说道。 爱丽丝重重地点着头,她拉紧弓弦,秀眉微蹙,皓臂轻抬,箭头上的寒芒直指正咬牙切齿不住冲击着烈焰之墙击的冰宫禁卫军士兵们。 计议已定的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很快,火墙终于不甘心地熄灭了,余烟袅袅中,一群人凶神恶煞地朝我们猛扑过来,当先一人,正是一脸邪笑的马丁。 痛恨其无耻的爱丽丝早就无法忍耐,她仰起尖尖的下颌,眼睛微眯中冰制箭羽锵然离手,闪电般地怒射马丁。 我暗赞,爱丽丝真不简单,虽说她是怪力女郎,可射箭的准确度绝对是长期训练的成果。 面对电闪而至的飞箭,马丁眼中暴起一团厉芒,他蓦地一声大喝,在千钧一发之际用手中长剑击偏了这直取心脏的雷霆万钧的一箭!箭虽被马丁拨偏,可余势未衰,它仍旧以极快的速度射中了一名冰宫禁卫军士兵的肩膀,并将他的身子斜斜拖倒。 望着马丁不住微颤的手,我暗道可惜,若是力量再大一些,马丁的长剑一定会脱手而飞。 施法者,绝对不能与任何近战缠斗,这是伊克斯千叮万嘱的战斗要则,我一边急速后退,一边配合爱丽丝吟唱风系魔法,仿佛有生命的旋风载着爱丽丝在空中飞舞,躲避着冰宫禁卫军士兵们的攻击,同时我不断朝着人群中施放诅咒魔法,士兵们纷纷躲闪着那宛若游蛇的诅咒魔法黑芒,怒喝中他们脚踏斗气,腾空而来。 爱丽丝惊险万状地在刀丛剑林中穿行飞旋,素手轻扬的她箭无虚发,力道之大甚至将中箭的敌人牢牢钉在了冰龙殿坚硬的墙上,爱丽丝的强力攻击让对方大感骇然继而心生寒意。他们攻势渐缓,口中却呼喝不绝。 我见爱丽丝对付那群酒囊饭袋绰绰有余,便驾驭旋风让她落在冰龙雕塑上,自己则施放陨石术,一边砸向敌人,一边攻击地上的凹痕。 眼角余光四扫间,我惊讶地发现罪魁祸首萨维克和温蒂已经不知所踪,禁卫军统领马丁正在空中倏进倏退地躲闪着爱丽丝连珠发射的冰箭,士兵们早就被爱丽丝势大力沉的冰箭吓寒了胆,他们转而攻击我,这正中我的下怀。若说施法者相比近战职业的最大优势,那便是可以制造强大的群体伤害。望着那群被我的陨石术砸的焦头烂额的冰宫禁卫军,我心中暗笑不已。正开心,忽听爱丽丝一声惊叫,我连忙抬头,却见她的目光锁定了冰龙殿的大门,我心中一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冰龙殿再次涌进了大批的禁卫军士兵! 我见状暗暗叫苦,车轮战可真吃不消。连忙加急施法,接二连三的陨石重重地砸在隐见裂痕的冰龙殿的地面上。冰晶碎裂中,马丁忽然大声吼道:“她们要逃跑!阻止她们!” 消极怠工的冰宫禁卫军闻言如梦初醒,他们清楚地知道叛变者的悲惨下场,再无顾虑的士兵们三五成群地亡命奔来,我甚至可以看清他们通红的双眸。 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目露凶光,口中怒吼连连,突然,他的身子在疾速奔跑中奇怪地一歪,似是被一股大力拖曳,士兵惨叫着斜飞出去,我定睛一看,他的身上赫然插着摇晃不休的箭羽。 “不用谢!”几个起落间便跃至我身边的爱丽丝公主笑吟吟地说道,身材妙曼的她在纵跃中美态尽显,竟然让马丁停止了冲刺,继而看直了眼。不知什么原因,正施放冰刺术的我忽然觉得爱丽丝现在心情大好。 “用力砸!”我指着身旁地上已经出现的一尺来深的大坑,语气铿锵地说道。 冰龙殿中丰富的水元素极大地强化了我的冰刺术,地面上暴起的冰刺将很多来不及躲闪的禁卫军士兵瞬间洞穿,早已经将怜悯抛之脑后的我无暇替死者哀悼,因为我知道,若是我和爱丽丝落在这群家伙手中,死,恐怕是最为慈悲的惩罚方式。 还有一些用斗气从空中冲过来的士兵被我施放的陨石魔法砸落,他们闷哼着掉落在冰刺上,还没来得及惨呼,就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爱丽丝微微躬身蓄力,忽然!那面坚硬的铁弓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伴随着一声脆响,铁弓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坑中,我甚至能感觉到冰龙殿在爱丽丝的全力一击下竟然开始微微颤抖,配合着她的攻击,幽魂杖款款轻舞,一道凛冽之极的雷光迅速隐没在坑中猛地暴起一声巨响!一时间,冰块飞溅,所有人都本能地挡住了自己的脸,在我们不遗余力的打击下,冰龙殿的地面终于生生破出了一个大洞! ------------ 同心协力 “快跳下去!”我冲正张弓射箭的爱丽丝大声喊道,同时手中不停,施展冰镜术阻碍禁卫军的追击。拔地而起的数十道冰镜让禁卫军士兵们被迫停止了奔跑,镜中的影像更是严重扰乱了他们的判断力,不少人挥动长剑攻击冰镜,但这群军纪败坏,实力低下的士兵很难将冰镜一击而破,只能远远呼喝威胁。 “爸爸还在这里!”爱丽丝接连朝马丁射出冰箭,她望着萨乌丁隐身的地方不肯挪动脚步。 笨蛋!我心中暗骂,只能继续劝道:“他们的目标是我们,而且萨乌丁的位置很安全,不会受到伤害,如果你再落入他们的手中,萨乌丁就真的别想活了!”说完,我也不管小公主是否愿意,一把夺下她的铁弓,直接扔进了洞里。 爱丽丝深深地望了我一眼,不再犹豫,她点了点头,朝洞口跑去,边跑边喊道:“你也快点跳下来!” 我下去,谁断后?不拖住这群家伙,他们也会像个跟屁虫一样如影随形的!我暗暗咒骂这群阴魂不散的禁卫军士兵。 经过短暂的混乱,敌人已经解决了远不如爱丽丝弓箭犀利的冰镜术,他们见到我们要从冰洞中跳下,纷纷大呼:“不能让她们跳下去!” 马丁更是深知若让我们成功逃跑,等待他的恐怕会是极为惨烈的审判,只见他的面容一肃,一声大喝中周身斗气四溢,流星一般向我笔直冲来,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长剑上那凛冽无比的杀意。 我心中大急,看来同一亲芳泽相比,马丁更看重自己的小命,拿出了真正实力的马丁恐怕不是我仓促施放的魔法所能阻挡的,果然,长剑挥舞中,数道冰镜四散炸裂,马丁丝毫不停地疾冲而来:“快下去!”我见势不妙连忙跑向洞口,想将犹豫不决的小公主直接推下去。 忽然!我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马丁见追之不及,便全力挥剑怒斩,一道森寒的剑气笔直射向毫无防备的爱丽丝。 我见状大惊,百忙之中根本来不及抵挡那道霸冽之极的剑气,本能的,我纵身一跃,扑向爱丽丝,接着后背一凉,我闷哼一声,抱住爱丽丝纤细的蛮腰,两个人便如断了线了风筝一般掉落洞中。 在半空中,我勉力将爱丽丝托在身上,背上传来的剧烈疼痛明明白白地告诉我,马丁那一剑终究是没有失手,与地面接触的一刹那,我抑制不住地大声痛呼,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撕裂般疼痛的作用下停止了跳动。 我们刚一落地,爱丽丝便离开了我的身体,她俯身拾起长弓,搭箭,弓弯,手松,箭疾,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说不出的好看。这闪电般的一箭将紧跟着我们从洞口跃下的士兵钉死在冰制穹顶上。 我强忍剧痛,一边不住颤抖一边用尽全力撑起身,舞动幽魂杖施放水系魔法,堵住了那个刚刚被我们击出的冰洞。 被马丁的剑气重伤的我见冰洞消失,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喉中腥甜狂涌,仰面喷出一口鲜血的我一跤坐倒,再也不愿意动弹,爱丽丝见我倒下不由大惊失色,她随手扔掉了铁弓,跌跌撞撞地跑到我身边,接着用力地扶起我,却发现自己手上已是殷红一片。 她连忙仔细检查我的伤势,很快就发现了我的后背上那道狭长的剑伤。爱丽丝顿时明白我是为了替她挡马丁志在必得的一剑而身受重伤,一时间小公主百感交集,忍不住潸然泪下,低低呜咽。 听到她的哭声,我睁开眼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断断续续地说:“别……别担心……他们不敢再弄出个冰洞来……除非他们想……想让冰龙殿倒塌……自……自己也被活埋……” 爱丽丝闻言不住摇头,她泣不成声,哭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为什么?”我后背上的伤口血流不止,染红了爱丽丝洁白胜雪的裙子,也染红了冰冷的地面。 我的神志渐渐模糊,爱丽丝梨花带雨的脸在我面前不断变幻着,一会变成焦急呼唤的里昂,一会变成悲痛欲绝的理查德,一会变成关切满面的苏菲,一会又变成了哀声不止的安妮,甚至还有忱。看到忱的脸,我满足地笑了,接着颤抖地伸出手,轻抚她光滑细嫩的面颊,低声道:“我……我愿意永远……永远保护……保护你!”说完,我眼前一黑,就此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出现了几不可闻的谈话声,我目不视物,只能凝神倾听,很快,嘈杂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布鲁特大叔,你小声点,不要吓到薇儿姐姐,她需要睡眠!”一个稚嫩的童音不满地说道。 “她在睡觉?你已经治好她了?”一个声音悦耳动听的女孩怀疑地问道。 “如果连我都无法治好薇儿姐姐,那么她就真的没救啦!”童音口无遮拦的说道,她的声音中满是自信。 “谢谢你们,苏菲还有爱丽丝殿下,若不是你们,恐怕薇儿这次真的危险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他语带庆幸地说道。 好熟悉的声音,我微微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就像是一块千斤巨石正坠着我的眼皮,费了好大的劲我也没有看清面前那些晃来晃去的模糊身影。 “水……”口干舌燥的我提出了自己的迫切需求。很快,屋子里的人因为我忽然开口的事实而变得兴奋且忙碌。 “里昂哥哥!快去拿水!”稚嫩的童音颐指气使。 一只有力的手将我轻轻扶起,接着口中涌入了涓涓细流,甘甜无比。我仿佛初生的婴儿一般贪婪地吮吸着,水为我虚弱的身体注入了力量,慢慢的,我的眼前变得清晰起来:这个扶着我的长发飘飘,笑容温暖,五官有如刀削般分明的男人是里昂;俏立房中正一脸关切地望向我的女孩叫苏菲;个子矮小,表情老气横秋却喜色难掩的是安妮;而这个肤如凝脂,明眸皓齿,一脸关切之色的绝代佳人正是雪国公主爱丽丝。 突然,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我的大脑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禁不住开口惊呼道:“丛林之狼呢?寒冰骑士团呢?砍了我一刀那个混蛋呢?” 大家见我彻底醒来,无不大喜,他们纷纷欢呼,这时,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薇儿小姐,请您放心,丛林之狼在海市蜃楼中散步呢!至于寒冰骑士团,奥德大人已经成功将其收入麾下,现在应该正驻守在冰之颠。” “你是影子!”我指着站在人群外面,一袭黑衣的男子,仿佛猜中了问题的答案般惊喜地叫道。 “希望我们没有让您失望,薇儿小姐。”一个粗豪的声音在苏菲身后响起,我连忙探头张望,只见布鲁特正笑吟吟地看着我,苏菲小鸟依人般依偎在父亲的怀中,一脸满足。 “辛苦您了,布鲁特大叔!”我连连点头,微笑致谢。 “我也要谢谢你照顾我的女儿,苏菲现在坚强了许多。”布鲁特爱怜横溢地抚摸着苏菲的秀发,父女重聚的温馨画面让我一时间有些失神。 “放心,薇儿,局势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你确实应该好好谢谢苏菲和爱丽丝公主殿下:当你和公主遇袭后,是苏菲及时赶到通知了我们,这才找到了正背着你逃离冰宫的爱丽丝殿下。而影子也在奥德的命令下把萨乌丁带到了寒冰骑士团严密保护了起来,接着他马不停蹄地赶来这里,想看看你的情况,可惜刚刚为他准备的水却进了你的肚子。”里昂为影子盛了一杯水递了过去,他笑意盈盈地说道。 我闻言开怀大笑,心中快意无比,事情总算是步入了正轨,当下笑道:“招待影子,水,是不行的,我们要喝酒,而且大喝特喝!” “谢谢你救了我,薇儿。”一直凝神望着我,却不怎么说话的爱丽丝开口了,她俏脸微红,低声说道。 “客气什么,你也救了我啊。”我笑着挥了挥手,转而冲安妮哂道:“安妮,你的医术有点退步啊,你看看,现在天都亮了,我才醒过来。” 安妮撅着小嘴反驳道:“薇儿姐姐,你还笑得出来,这位爱丽丝姐姐刚把你送来的时候,你身体冰凉,呼吸微弱,要不是有我,凤凰就得提前解散啦。” “有我们副团长大人的妙手,我想不回春也难啊。”我笑着摸了摸安妮的小脑袋,女孩心花怒放,她转身面向里昂叉腰而立,得意地说道:“听到了吗?我是副团长。” 安妮的话让大家哄笑不已,里昂也一脸正经地冲安妮行了一个绅士礼,虽然外面的天气寒冷彻骨,可屋内却在众人的笑闹声中显得暖意融融。 “你都不知道,第一眼看到满身鲜血的你时,里昂简直都要疯了,当安妮在屋中对你进行治疗的时候,里昂从周围的雪山上搜集到很多稀奇古怪的草药,要是没有他,安妮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只能无计可施。”苏菲微笑着爆料。 “你还说里昂大哥哥的草药?知道吗?里昂大哥哥他什么都不认识,竟然把凝血草拿来当作救命的药,真是乱来!”安妮老气横秋指着里昂,颇有副团长的威严。 里昂俊脸微红,他摇头轻笑不已,我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向爱丽丝问道:“爱丽丝公主殿下,你的成年礼是不是已经错过时辰了?” 若有所思的爱丽丝闻言抬起头,她轻声回答道:“是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不过我倒不是很在乎这个成年礼,因为若不是有你们帮忙,雪国早就不复存在了。”、 我望向她身上穿着的脏兮兮的白色长裙,心中感动,知道为了尽快带我逃离冰宫,这个娇生惯养,不谙世事的公主吃了不少苦头。 我仔细思考了一会,心中一个绝妙的想法油然而生,同伴们见我不语微笑,都好奇地等待着我的下文。 思忖已定,我微笑抬头,平静地说道:“事情还没有结束,我们还有三件事要办!” 苏菲眨了眨眼,不解地问道:“哪三件?” 我环视一周,声音清晰:“参加典礼,围殴蛮人,诛杀贝伦!” ------------ 杀人诛心(上) 话音刚落,里昂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他认为我应该待在这里老老实实地休息,第二个反对的人我本以为会是安妮,没想到竟然是爱丽丝,她跟里昂并肩阻止我站起身。 “没关系,如果错过了这场好戏,我会后悔终身的。”我忍着背上隐隐传来的的疼痛感,耐心地解释道。 “可是薇儿,现在大局已定,我们还要做什么呢?”苏菲不解地望着我,脆声问道。 “惹出这一切祸事的是贝伦,虽然这次他是带领冰原军团来保皇的,但是他也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惩罚此人,实在有违公道。”我语气坚定,爱丽丝目光复杂地望了我一眼,神色间有释然也有哀伤。 “萨维克和温蒂这两个人留着也是祸胎,必须抓住,否则难保会发生什么事情。至于爱丽丝的成年礼,本来就应该在今天举行,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胸有成竹地解释道。 众人被我卖的关子吸引住,纷纷询问有何妙策,只有里昂皱着眉头,默不作声。 “总之,一切听我的就对了,黑暗法师们在哪里?还得麻烦他们帮个忙。”我转向布鲁特,平静地说。 “他们现在都在屋子外面等待您的指示。”布鲁特指了指门外,朗声回答道。 “哦?对了,还没问,这是哪里?”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好奇地说道。 “这里是冰之颠郊外的落星村,这里的居民被大批驻扎的黑暗法师吓得不轻。”安妮咯咯笑道。 为了让大家放心,我拒绝了里昂的搀扶,慢慢地走下床站定,然后语气平稳地对影子说道:“请你赶回冰之颠,告诉奥德城主,等那里的清剿工作一结束,请他率领寒冰骑士团奔赴白发丛林,我们得去招待招待贝伦,记得,请让陛下和典礼执行官一并前来。”影子点头领命,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看到了吧,行动完全没问题。”望着众人担心的目光,我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笑着说道。 说完,我当先推门而出,众人对视一眼,只能无奈地跟在我后,里昂叹了口气,他一边微微摇头,一边快步走到我身旁作护卫状。 落星村不大,方圆不过数十里,此时已经黑压压地站满了人,不少村民躲在屋中,胆战心惊地窥视着这群不知从哪里赶来的凶神恶煞的黑暗法师们,见我从屋内出来,嘈杂的声音顿时消失了,“占领”了整个村落的黑暗法师们冲我微微躬身,继而迎风傲立。 我面露微笑,感激地望着这群千里迢迢跑来助拳的黑暗法师们,朗声道:“谢谢大家的帮忙,现在我还得借助你们的力量来为这次行动画上一个句号。” “薇儿小姐请尽管吩咐。” “您只管说就行,反正我们这群黑暗法师的身家性命是您救的。” “您就别客气了,下命令吧。” 黑暗法师们七嘴八舌,语音嘈杂,可脸上却是无比的坚定。 “我们现在立刻赶往白发丛林,冰原军团应该还没有从安妮制作的茂密树林中脱身,下一个目标就是,抓住冰原军团的指挥官:贝伦!”安妮的药剂效果神奇,现在被马丁重伤的后背仅仅能感觉到轻微的刺痛,甚至还有一丝麻痒,我信心十足地高声道。 众法师纷纷领命,他们踏风而驰,数不清的魔法长袍在风中翻飞如同一片五颜六色的云彩,朝冰封之路飘去,绿芒闪耀中,无法阻止我重上战场的里昂也只能变幻毒龙兽身,低低匍匐。 安妮拉着爱丽丝的手轻车熟路地爬到里昂的背上,我也在苏菲的搀扶下坐稳。 还有一些没来得及离开的黑暗法师,他们看到身边的毒龙,不由惊呼连连,更有甚者竟然拿出纸笔,要求里昂在其日记上签名留念。里昂来者不拒,毒龙鼻子中喷出炙热的鼻息将崇拜者的日记本烧得糊了成一片。崇拜者对此奉若至宝,小心翼翼地将破了相的本子收拢在怀中。 在村民们好奇目光的注视下,毒龙仰天长啸,声破苍穹。 一群人,一条龙在雪国严寒的天气中急速飞行,我见爱丽丝一路上沉默不语,知道连日来发生的事情对小姑娘的打击很大,便体贴地拍了拍她的香肩,示意宽心。谁想我这个无心插柳的动作竟然让年轻的公主红了脸,她偏头不语。深感气氛诡异的我不敢再示亲昵,只好安心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性格沉静的苏菲手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正专注地阅读,安妮老实不客气地将毒龙的脖子霸占,作为自己的专属座位,她还不停地探头跟里昂聊着什么。自来到雪国以后,凤凰终于再次聚首,所有成员齐赴战场,只可惜少了克鲁斯和艾尔特这两个活宝,想到被两个实力惊人的变态强行掳走的克鲁斯和艾尔特,我的心头不由泛起淡淡的思念。 正想着,突然,布鲁特大叔洪亮的声音在寒风中清晰地传了过来:“薇儿小姐,我们到了!”一直在我们周围做护卫姿态飞行的黑暗法师们闻言纷纷降落,毒龙也扇动着巨大的龙翼,缓慢地落在一片空地上,待我们爬下龙背后,里昂幻化人形,走到我身边。 眼前是安妮的杰作——绿荫蔽天的丛林,我举目远眺,却完全无法看见冰原军团的动向,便对里昂说道:“看看冰原军团现在到哪里了。” 里昂点头,他的眼睛忽然绽放出翠绿的光芒,在身旁爱丽丝的惊叫声中,里昂英气勃勃的眼睛很快就变成了长着双层眼睑的龙睛,幻化完毕的里昂纵身一跃,他攀在一棵树上远远眺望。我心中一动,隐隐感觉到里昂的兽化术似乎有了不小的进境。 “布鲁特大叔,我之前交给你的那本魔法书里应该记载着一个叫做灭世烈焰的黑暗魔法,请你带领黑暗法师们找一个开阔的地方结阵。”我略微思考一下,抬头对布鲁特说道。神秘法师所记载的群咒魔法正适用于这种大型的战斗,虽然我依旧不解此人钻研此道的目的,但却着实感激他的努力。 “没问题,交给我们好了。”布鲁特一口应承,他转身带领着近千名黑暗法师浩浩荡荡地走向山脚下的平原地带。 “薇儿,你真的要消灭冰原军团?”爱丽丝见我动用黑暗法师军团施展威力毁天灭地的群咒魔法,不由一惊,她望了我一眼,低声问道。 我微微一笑,摇头晃脑地答道:“这叫先声夺人,展现足够的实力,才能避免有可能出现的战斗。” 对于我的话,爱丽丝似懂非懂,她先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接着皱眉问道:“若是冰原军团的人誓死效忠于贝伦,不肯将他交出来呢?” 我面容一整,望着爱丽丝绝美的脸庞,认真地回答:“若是费奇的计划成功,你们皇室最多是失去了统治的权力,可雪国的人民就要直面苏尔图的屠刀,贝伦也一样,若是他借助冰原军团的战力浑水摸鱼,那么会出现两种可能,要么雪国一分为二,从此大陆烽烟四起。要么冰原军团集体叛逃,苏尔图得到一个强力臂助,而雪国则多了一个心腹之患。总之,倒霉的,永远是雪国的人民。我之所以动用黑暗法师和寒冰骑士团,就是要震慑愚忠者,让他们知难而退。” 爱丽丝轻叹一声,她似有所悟,当下俏立在我身旁不再说话。 这时,里昂从树上跃下,他笑着对我说:“冰原军团为这片突然出现的茂密丛林伤透了脑筋,他们在距离我们约一公里处龟速前进。” 我心中大定,冲里昂竖了竖大拇指,说道:“告诉布鲁特大叔不用着急,耐心等待我的信号。”里昂点头,绿光环绕中,逆鳞豹微微颔首,只见他纵身一跃,四蹄刚一着地,便闪电般疾驰,扬起一路风雪。 此时,我的周围只剩下凤凰佣兵团的两位非战斗型成员和爱丽丝公主殿下,安妮终究是个孩子,她蹦蹦跳跳地在树林中寻找好看的树叶,似是全然不觉大战在即的紧张,爱丽丝则就地取材,用简单的魔法制作冰箭继而放进背上的箭壶中,金色的阳光洒在地面上,将小公主的影子拖得很长。苏菲坐在路旁的一块石头上,她虽然在认真看书,但我仍注意到,她担忧的眼神会时不时地飘向父亲的方向。我叹了口气,心中默默祈祷,至于应该祈祷什么,我却完全没有概念。在地球上的时候,我就懂得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个道理,没想到来到这里之后,虽然人们的生活方式截然不同,可他们的本性却是毫无二致。 费奇,萨维克,贝伦,这些人无不是被自己的欲望蒙蔽了双眼,想到温蒂和萨维克这对孽缘情侣,他们扭曲的爱情固然有悖人伦,但毕竟,两个人还是排除万难,走到了一起,可我呢,我似乎永远都没有机会与忱再续前缘。 正自哀自怜,忽然,我感觉到脚下的大地不知为何竟微微颤抖,我连忙扭头一看,只见地平线上出现了许多人影,他们装束齐整,步履划一,雪白的旗帜迎风招展,旗子上斗大的“寒冰”二字在空中起伏飘荡。 苏菲伸长脖子仔细观察了一阵接着一声欢呼,她收起那本厚厚的书籍,飞快地跑到我身边,兴奋地喊道:“薇儿,寒冰骑士团到了。” 我微微一笑,心中暗想:演员终于到齐了,那就开拍吧! ------------ 杀人诛心(中) 寒冰骑士团不愧是冰雪之国的王牌之师,他们军容齐整,纪律严明,数万人的队伍迅若游龙,很快就鸦雀无声地站在树林前面。而队伍最前方的指挥官,赫然便是老相识奥德和国王萨乌丁。 我第一次有机会近距离观察这个以仁慈而著称的老国王,只见他须发皆白,脸上皱纹横生,比起他的哥哥萨维克,可是老得多了。爱丽丝见到父亲安然无恙,不由大喜,她连忙跑上前,扑到父亲的怀里。 我也微笑着走到奥德身边,问道:“奥德城主,冰之颠现在怎么样了?” 奥德朗声大笑,目光中满是喜色,他沙哑着嗓子回答道:“没想到冰宫禁卫军竟然也被萨维克收买,可惜比起寒冰骑士团,他们直如蝼蚁,连抵抗都不敢,就纷纷投降。” “有没有抓到尼娅?”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连忙开口问道。 “这个女人太过狡猾,她似乎早知道事情败露,所以在寒冰骑士团整顿冰之颠之前,她就已经杳无踪迹了。”奥德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回答道。 我神色一凝,心念电转,尼娅是个极其难对付的角色,这次之所以我们会数次被人利用,都离不开这个女人的策划,我才不相信千里之外的费奇可以神机妙算到将本是变数的我们用作踏板,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尼娅擅自做主并借力打力,巧妙地设置迷局请我等入瓮。如今又让她狡计脱身,实在是心腹大患。 正不住地盘算,身边的奥德突然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伸手一指,得意地说:“薇儿小姐,你看看这是谁?” 我顺着他的手朝寒冰骑士团队伍中望去,只见一个人被捆成了粽子,他正跪在地上,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正是色胚:马丁! “干得漂亮!”我高兴地与奥德凌空击掌。 “但是这个人是杀是留还得听爱丽丝的。”我看了一眼正跟自己的父亲紧紧拥抱的爱丽丝,笑着说道。 “哼,没想到禁卫军中竟然混进了如此龌龊的卑鄙之徒,若不是陛下宅心仁厚,我早就下令将其碎尸万段了!”奥德闷哼一声,目光如冷电般扫过马丁,让他筛糠般地发起抖来。 “谢谢你,薇儿小姐,你化解了冰雪之国建国以来的最大危机,你有什么愿望,我愿意竭力帮你完成。”萨乌丁爱抚着爱丽丝的头发,转头看向我,微笑着说。 “陛下过奖了,等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我们再商量不迟。还有,叫我薇儿就好。”我微微躬身,欣然答道。 “我们要书!”捧着一把各式树叶的安妮忍不住抢上前来,高声要求道。“最好是历史书!”苏菲笑着接过话茬,尽显黑之森特有的主人翁精神。 “没问题,事情结束后,还请凤凰佣兵团的诸位在冰宫盘桓数日,我一定尽心招待。”萨乌丁陛下颔首微笑道,这位被刚刚往事残忍折磨的老国王终于恢复了一代王者的气派。 一群人就这样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寒暄着,声音虽然不大,却可以听得十分清楚,原因在于寒冰骑士团的骑士们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们武器低垂,面色严肃。我丝毫不怀疑,一旦战斗打响,这群*便会成为噬人的猛虎。 正聊得开心,忽然逆鳞豹从远处疾奔而至,只见绿光蓬然,在光芒的纵横交错中,逆鳞豹变回了里昂真身。他先冲萨乌丁深深鞠躬,接着沉声道:“陛下,薇儿,黑暗法师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施放灭世烈焰。” “早就听奥德说,凤凰佣兵团里竟然有一名驭兽师,没想到是真的!”萨乌丁惊讶地望着里昂,啧啧称赞不已。 我微笑着接口道:“陛下,一会还请您慷慨陈词,争取兵不血刃地拿下冰原军团。”萨乌丁闻言望向我并缓缓点头,接着他目光深邃地望着这片茂密的丛林,眼中蕴着无尽的哀伤。 我抽出幽魂杖,用风系魔法扩大着自己的音量,冲寒冰骑士团的士兵们脆声喊道:“寒冰骑士团的勇士们,我们将要面对的敌人是冰原军团,也许他们曾经是你们的战友,同伴,国王陛下会尽量争取其中还保有理智的冰原军团的士兵,但是对于怙恶不悛之辈,我希望大家能够暂时忘却你们的友情,为国效力!” 话音刚落,寒冰骑士团的骑士们齐声应诺,声震山谷。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挥舞着手中的幽魂杖,一个不大的火球从杖尖激射而出,远远地落在茂密的丛林中。在我出手的同时,早已经准备就绪的上千名黑暗法师组成的魔法阵也猛然发动,如此多的魔法师协同施法,声势惊人,只见他们双手高举,空地上红色的光芒渐渐明亮,映红了半座山颠,忽然!阵中一道霸冽已极的红芒跟着我的火球飞了出去,隐没在树林中。 霎时间,远处接二连三地响起了闷雷般的爆炸声,甚至大地也在我们的脚下不住颤抖,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只见数公里外的树林瞬间燃起了滔天烈焰,这长达千米的地狱之火竟然染红了远处蔚蓝的天空!那高耸入云且吞吐不休的火苗似是有生命一般,在黑暗法师们的掌控中肆意地燃烧,却丝毫没有移动的迹象。 我暗暗咋舌,万万没想到这个魔法竟然如此霸道,虽然那本书卷中所记载的群咒魔法威力惊人,只是在战场上的用处当真不大,因为两军一旦交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种不分彼此的超绝攻击力难免会误伤自己人,一个操控不好,便会引火烧身。 目瞪口呆的我甚至忘记了下一步的行动,只是呆呆注视着同伴们那被烈火映红的脸,忽然,树林中出现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很快,声音的主人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越来越多的一身白色雪地装束的士兵从树林中跑出,他们跌跌撞撞,有的人竟然赤手空拳,冰原军团还未交锋便已然被群咒魔法的威力所惊继而溃不成军。 被灭世烈焰封住了退路的冰原军团士兵们纷纷从树林中跑出来,他们在一个威武的高大男人的呼喝下,渐渐恢复了镇定,继而结成方阵,有序站立。只是我仍然能看到一些人被惊天动地的魔法所震慑,不自觉地瑟瑟发抖。 “冰原军团的士兵们听着!”见冰原军团基本全员到齐,奥德容色一正,朗声道:“萨维克亲王意图谋反,现阴谋挫败,落荒而逃,贝伦亲王数年来一直欺君罔上,大逆不道,现由陛下亲自率领寒冰骑士团对其进行捉拿,抵抗者一同论罪!”奥德身旁站着一名魔法师,他正在用风系魔法传播奥德声音。 头戴王冠的萨乌丁昂然站在寒冰骑士团的最前面,丝丝白发随风飘舞,身旁的爱丽丝紧紧拉着他的手,纤瘦的身子在寒风中微微颤抖。我心下黯然,这个不谙世事的公主在短短几天内便见识到了近亲*,甚至至亲相残的丑剧,打击可谓不小。 听到奥德的话,再看一眼面色严肃的萨乌丁,冰原军团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他们议论纷纷,疑惑不已,明明自己是跟着贝伦亲王来保皇的,何以国王却带着寒冰骑士团来围剿自己? “萨乌丁,你得了失心疯吗!敢碰我?”穿着一身耀眼铠甲,满面桀骜不驯的贝伦亲王果然是头脑简单之辈,一句话尽道出其忤逆犯上的嚣狂本质,这让原本有所怀疑的冰原军团士兵们更加犹豫,一时间他们骚动不已,议论声不绝于耳。 “贝伦!你手握那个秘密,要挟了我整整二十年!从前的我对你一忍再忍,今天,我却要当着全体士兵的面,说出这个秘密!”萨乌丁脸色苍白,但是神色间却坚定无比,贝伦闻言愣住,似是全然不明白事情的走向。 而萨乌丁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他的声音清晰,语速缓慢,借助身旁那位不知名的魔法师的风系魔法,把自己的话清清楚楚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好奇地望向那个魔法师,不由一愣,竟然是唐!这小子原来是国王的亲信,看来萨乌丁派他保护监视官是有深意的,而奥德对萨乌丁的有关萨维克拥兵自重,意图谋反的建议也多少起了点作用。 双方的士兵们都极为安静地倾听着老国王的叙述,他们脸上的表情凝重而惊讶,白发丛林中的大火依旧在熊熊燃烧,黑暗法师们轮班替换,以支持着这个威力强大的魔法的运作。 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安妮惊讶地张着小嘴,继而怒气冲天地瞪着一脸悲愤之色的贝伦,早就知道事情原委的苏菲表情平静,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只有里昂沉稳依旧,他的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丝毫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这件往事从萨乌丁口中再一次说出来,对老国王不啻为一种折磨,但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种下的因必然会出现今日的果,爱丽丝看着自己父亲那因为过度的操劳和长久以来的愧疚而变得苍老无比的面庞,泣不成声。 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发出声音,专横跋扈如贝伦也被自己哥哥的勇气所震慑,他的脸上阴晴变幻不定,但却始终没有出言反驳。 萨乌丁似是耗尽了力气,当他讲述完这沉重的往事的时候,忽然,冰原军团的队伍中出现了一声兵器落地的闷响,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第一把*刚刚落地,接二连三的弃刀声便不绝于耳,冰原军团的士兵们纷纷放下武器,接着大踏步地走到寒冰骑士团的队伍中。 仅仅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罪魁祸首贝伦的身边便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 萨乌丁再也说不出话,他的手微微颤抖,接着,这个饱经风霜的老国王做出了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只见萨乌丁在爱丽丝的搀扶下缓缓转过身来,老国王忽然双膝跪地,深深拜倒! 所有人见到萨乌丁行此大礼,都大惊失色,他们纷纷跪倒,顿时,整个山谷的士兵都跪了下来,声势惊人,这让我也不由自主地单膝跪地,深深垂首。 一时间,战场上一片静默,落针可闻。 ------------ 杀人诛心(下) “萨乌丁!萨乌丁!萨乌丁!”贝伦的狂吼声打破了这片寂静,萨乌丁在爱丽丝的搀扶下站起身,寒冰骑士团的士兵们也跟着国王昂然挺立,他们虎目炯炯,愤怒地瞪视贝伦。 贝伦丝毫不惧,眼中尽是疯狂的神色,他口中怒吼:“你这算什么!你这算什么啊!你成可怜人了!那我呢?我呢!” 贝伦状似癫狂,手中的*胡乱挥舞,身旁的一名坚决跟随贝伦的亲信试着安抚他,却被他用力推开。 “贝伦,你要付出代价!”奥德冷然道,话音刚落,寒冰骑士团的骑士们踏雪而行,口中呼喝,瞬间将这数十人团团围住,钩镰枪寒光耀眼,杀气四溢。 “萨乌丁!萨维克!温蒂!你们都是可怜人!那我呢!我呢!”贝伦兀自不觉,他口中狂呼,愤怒瞪视的眼睛中血红一片。 “弟弟,你投降吧。”萨乌丁长叹一声,他冲贝伦伸出手来,声音沙哑地说道。 “从小到大,父王就喜欢大哥,喜欢你,从未正眼看过我,他嫌弃我只有匹夫之勇!最好的给温蒂,因为她是最小的妹妹,而差一些的就分给你们,我从来都得不到任何东西,为什么!为什么!”贝伦嘶声狂吼,已然尽赤的双目中缓缓流下一滴泪水,瞬间冻结在他扭曲的脸上。 萨乌丁颓然放下手臂,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大哥结婚,父王送给他家传兵书,你结婚,父王亲临为你诵读祝词,可我呢?我结婚的时候父王竟然说自己身体不适,仅仅派了个芝麻官前来道贺!在他眼里,我算什么!”贝伦瞪大双眼,丝毫不理会周围虎视眈眈的寒冰骑士团士兵们。 “父王那个时候确实身染重病!”萨乌丁猛地抬过头来,大声说道,老国王的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不已。 “那为什么他愿意让你们留在他身边,却把我安置在雪国极北之地的不化城!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打仗打赢了,他从不夸奖我一句,打输了,却要派城守来对我大加折辱!为什么!为什么?因为我的母亲是他的小妾?因为老混蛋只爱他的正妻?那为什么他一定要娶我母亲?为什么要生下我!你说啊!”贝伦手中的*直直指着人群之外的萨乌丁,怒吼道。 “父王想锻炼你,他知道你是可造之材,但是太过直率冲动,所以需要历练。”萨乌丁缓缓摇着头,沉声说道。 “放屁!你他妈的放屁!他从没当我是他的儿子,他贪图母亲的美貌却又瞧不起她出身低微,别说是他,就是你们几个人也没人瞧得起我母亲!没人瞧得起我!温蒂这个骚货,我从小就对她宠爱备至,言听计从,可是她呢!眼里只有大哥二哥,甚至出口不逊,称呼我为莽夫!这是一个妹妹对哥哥的称呼吗??她不当我是哥哥,我又为什么当她是妹妹!哈哈哈!”贝伦越说越激动,猛然仰天狂笑,树叶也被他的笑声震得扑朔朔地抖个不停。 “贝伦亲王,现在我必须这么称呼你,也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先王托孤之时我在他的身侧,萨乌丁陛下也对先王的嘱托记忆犹新,他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要照顾好贝伦,他直率勇敢,但是做事有些偏激,好好锻炼他,将来若是萨乌丁没有子嗣,国家就交给贝伦吧。”奥德平静地看着已然疯狂的贝伦,语调平稳地说。 贝伦似是被惊住了,他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奥德,又转头看了看萨乌丁,接着他再次狂吼:“胡说!你们胡说!老混蛋从未关心过我的死活,他只关心自己的边界是否安然无恙!” “贝伦,奥德城主说的是真的,如今你大势已去,我们没有必要欺骗你,父王一直都关心着你,他对你的母亲也很好,你的母亲去世后,父王从未真正开心过一天,最终导致他思念成疾,不支病倒。但是他从来不让我们告诉你这些,因为他希望你能成为一名让他骄傲的铁血指挥官,就像这位薇儿小姐的父亲理查德一样。”萨乌丁深深地看着贝伦,沉痛地说道。 “你…你们…”听到这些话,贝伦像是脱力一般,他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长刀,颓然跪倒在地,低低呜咽。 最后坚持留在贝伦身边的近百人见到他已经没有了抵抗的意思,便也只能黯然投降。 我暗暗点头,心道,没想到贝伦竟然还真有愿意为他拼死效力的亲信,看来当年雪国先王对他的教导还是有了一些成绩,只是贝伦性格偏激,对于先王的深意无法领会,这不能不让人感到惋惜。 我微微叹了口气,一直陪伴在萨乌丁身侧的爱丽丝已经拭干了泪水,她亭亭玉立,眼神复杂地望着脸如死灰的贝伦。 “薇儿小姐,我把典礼官带来了,是不是现在举行成年礼?”奥德走到我身边,低声问道。 “不,奥德先生,事情还没有结束,贝伦这里成定局,但是丛林之狼还在贵国境内绕圈,我们要为公主的成年礼送上一份难得的礼物。”我微笑着回答。 奥德偏头想了想,接着笑着点头,他马不停滴地转身去处理冰原军团的善后事宜。 “贝伦,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雪国的亲王,但你依旧是我的弟弟,我不会杀你,但是我会把你终身软禁在冰宫!”萨乌丁站在贝伦面前,语气沉重地说道。 “杀了我…杀了我吧…”贝伦的声音细不可闻,口中喃喃,他眼前地面上的雪被炙热的泪水融化,又瞬间再次凝结。 “陛下,还请您带领寒冰骑士团和冰原军团将丛林之狼剿灭!”我挥手示意黑暗法师停止施法,看到白发丛林中漫天的火焰渐渐消失后,我走到萨乌丁面前,朗声说道。 “好的,我们这就出发,但是还劳烦你和奥德城主一同指挥作战。”萨乌丁注视着匍匐在地的贝伦,他抹去脸颊上缓缓流下的泪水,平静地说。 我欣然领命,拉着里昂直奔刚刚熄灭了烈焰的黑暗法师们跑去。 黑暗法师们已经在短短的时间内更换了上百人,为了支持这个强大的群咒魔法,很多人汗浸衣衫,更有甚者,连站起来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苍白着脸,冲我勉强一笑。我心中感激,游目四顾间却发现布鲁特大叔满脸是汗,可眸子中仍旧神采奕奕,可见他的修为确实非同一般。 我向这群帮了大忙的黑暗法师们深深鞠躬,里昂也跟着我躬身致礼,一群人连忙回礼。 客套了一会,我环视众人,脆声说道:“最后再拜托大家一件事,我们现在去找丛林之狼的晦气,过度劳累的法师可以赶往冰宫,相信那里的人会尽心招待你们,愿意跟着我去打架的,请站到我这边。” “终于有架打了吗?”一个年轻的黑暗法师兴奋地问道,他不住挥舞着手中的魔杖,杖尖上火星四射,似是已经按捺不住炽烈的战意,我见状微笑点头。 “早就该这样了,要不我们千里迢迢来到雪国,连一场架都没有打过,回去一定会被家人嘲笑的。”布鲁特纵声大笑,连连搓手。 “薇儿小姐,跟我们不用客气,尽管吩咐就是。” “是啊,我们听从你的安排。” “丛林之狼这群蛮人,早就想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 众法师七嘴八舌,跃跃欲试。 我大喜,连声道谢,转头对里昂说:“里昂,把同伴们都接过来,我们在前面带路,让寒冰骑士团和冰原军团的人跟在我们后面。” 里昂点头,绿光耀眼,毒龙振翅疾飞,不一会,就看见几个人坐在毒龙背上冲我遥遥招手,我微微一笑,施展风系法术飞到里昂的身上,虽然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是安妮的药剂的确是非常奇妙,这么短的时间可以让如此严重的伤势大为好转,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赞许地看了一眼正坐在亚龙脖子上呼喝连声的安妮,我使用风系的传音术朗声说道:“请大家跟着毒龙前进的方向行军。”话音刚落,亚龙长啸一声,巨大的翅膀带起漫天雪花,一飞冲天,黑暗法师们也纷纷御风而驰,紧紧相随。 本以为需要里昂减慢速度以免主力军掉队的我惊讶地发现,脚踏椭圆形的金属雪板的雪国陆地军队竟然行军速度极快,丝毫不亚于空中飞行的众人。 我好胜心起,连声催动里昂快飞,亚龙在我的鼓动下急速滑翔,直奔冰雪之国西部边界。 正兴奋间,一个悦耳之极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薇儿,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扭头一看,爱丽丝竟然也在这里,心中纳闷,这个公主怎么不跟着自己的父亲走,反倒被里昂拐来了?我未曾深想,连忙回答道:“我们现在赶去晶莹之山,在丛林之狼回国的必经之路上织一张捕鱼大网。” “渔网?”爱丽丝不解,美丽的大眼睛不住地扑闪着。 “到了你就知道啦。”我微笑着,卖了个关子。 “终于要战斗了。”苏菲搓了搓小手,掏出了自己那根基本上没怎么用过的魔杖,我轻笑出声,推了推装腔作势的苏菲,两个人顿时闹成一团。 “苏菲,晶莹之山那边有什么好地方适合打伏击战吗?”里昂偏过龙头,沉声问道。 苏菲闻言停止了嬉闹,她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丛林之狼是绕过晶莹之山偷渡到雪国境内的,若是他们想要第一时间赶回去以免被雪国军队围歼在境内的话,那么晶莹之山北面的亚伦溪谷就是必经之路了。” “真有你的!”我大咧咧地拍了拍苏菲的肩膀,接着对里昂说道:“万事通都发话了,那么我们去那里就一定没错的!” 毒龙昂首长啸,声音激越穿云,它急速扇动龙翼,带领空陆两军朝亚伦溪谷火速奔袭。 ------------ 狼的末日 虽然雪国的国境大半处于终年积雪的状态,可峰峦起伏的山巅仍旧将这片江山点缀得美不胜收,亚伦溪谷就位于晶莹之山的正北方,其间蜿蜒着一条汩汩流动的小溪,传说这里曾出现过一只凶残无比的巨大怪兽,它昼伏夜出,无情地吞噬着雪国人的生命。于是,一个叫做亚伦的英雄为了降服怪兽,便带着他的同伴来到溪谷。怪兽并没有藏匿的意思,它好整以暇地等待在溪水边,肆意嘲笑着勇士们的义举。就是在这里,两方激战了一天一夜,怪兽凶威甚炽,亚伦和他的同伴们的鲜血染红了这条终年不冻的溪水,就在亚伦最后一个朋友倒下的时候,他悲痛欲绝,热泪盈眶的亚伦开始吟唱威力强大的两伤法术准备搏命一击。怪兽看出了这个魔法的强大,敏锐地感觉到死亡正在向它逼近,忽然,它跪了下来,祈求亚伦放它一条生路,并承诺自己永远不会再袭击人类。 善良的亚伦相信了怪兽的欺骗之语,可就在他凝神思考的时候,怪兽无耻地偷袭了亚伦,令猝不及防的他伤重不支,倒地呻吟。怪兽得意洋洋地告诉亚伦:因为胆大包天的人类对它产生了反抗之心,所以作为惩罚,它决定要杀掉大陆上的所有人。听到怪兽的邪恶计划,亚伦竟然笑了,作为一名巫师,只要还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他就还有强大的攻击能力。正在怪兽得意洋洋地为自己描绘血腥前景的时候,亚伦使用魂系魔法与它同归于尽。一个侥幸未死的亚伦同伴将他和怪兽的尸体带回城市中,人们记住了亚伦这个名字和他的勇敢。为了纪念这位舍生取义的英雄,从此这片经历了人兽之战的溪谷便叫做“亚伦”。 亚伦的灵魂虽然在魂系魔法的反噬作用下消失了,但仍然有人固执地认为他已经进入了生命的轮回。当我听完苏菲讲述的故事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对这位叫做亚伦的传说中的人物产生多少崇敬之心,因为留有地球意识的我对舆论的强大和虚假心知肚明,不过故事中提到的魂系魔法却着实让我眼热不已。 小溪的南面是陡峭的山壁,北面则是林木茂密的丘陵,正适合雪国的军队俯冲而下,我当机立断,开口道:“里昂,就在这里吧。” 毒龙点头俯冲,速度之快让背上的乘客们尖叫不已,大呼过瘾。 我刚爬下龙背,还没有站稳,就见远处漫天雪尘,后续部队已然相继到达,只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到达溪谷的竟然是寒冰骑士团,他们的陆地行军速度比黑暗法师还要快。这不得不说雪国的军队确有其独到之处。 奥德站在山丘上环视一周,继而微微点头,借助山丘的坡度,两支精擅雪地作战的队伍所能展现的冲击力极为可观,加上此处是交通要道,南面偏偏又是无法逾越的晶莹之山,若是丛林之狼来到这里,那么,说成是鱼和渔网一点不为过。 当下,奥德指挥两支军团分别在山坡的两个方向埋伏,我则带领同伴们和黑暗法师飞向了那极为险峻的晶莹之山,山上生长了很多针叶植物,绿意隐然,我让法师们分散地在山上隐藏身形,同时与他们约定好战斗信号。 凤凰的成员们都坐在半山腰的一棵看似像是松树,但却比松树大上许多倍的植物上,安妮坐在一截树杈的前端,她双脚一荡一荡的,显得极是惬意;爱丽丝紧紧攥着手中的铁弓,紧张地望着地平线;苏菲则又摊开了那本厚厚的书籍,安静地阅读。我也没有经历过这样庞大的战斗,心中忐忑,不时抬头检视黑暗法师们的状态,只见他们埋伏的位置非常性感,不高也不低,恰好可以让丛林之狼的人能看到却无法攻击,虽然我们仍在对方弓箭手的射程之内,但是相信黑暗法师们多年浸淫黑暗魔法的实力并不是徒有虚名的,普通的弓箭手想伤到他们实在难于登天,当然,爱丽丝这个虽身材纤弱但却天赋异禀的怪力女郎除外。 山上的黑暗法师们三五成群,攻守兼资,他们小心地把身形隐藏在树木之后。虽然没有严明的军纪约束他们,可到了关键时刻,这群让费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无法驯服的桀骜法师们竟然异常的安静,脸上是强自抑制的旺盛战意。 寒冰骑士团和冰原军团都身着纯白的雪地装束,我虽然明明知道他们就在对面的山丘上设伏,可游目四顾间却什么都看不到,里昂本想跟在我们身边,但是鉴于他实力强大,充作护卫实在是暴殄天物,在我的坚持下,里昂只好跟随雪国军队潜伏在对面山丘上。天时,地利,人和,这场仗其实不用打就已经赢了,唯一不确定的因素便是:丛林之狼丧心病狂,直接攻击冰之颠! 我明白奥德也在担心这一点,但是我深知塞维与苏尔图的合作是纯粹的利益关系,丛林之狼指挥官巴里绝不会在没有好处的情况下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去攻击冰之颠,更何况,一直在萨维克的帮助下潜伏在冰之颠的巴里知道如今大势已去,而且还是在寒冰骑士团和冰原军团都安然无恙的前提下,相信他绝不会出此下策,只有抽身而退才是一个合格指挥官会做出的选择,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没错,所以千里迢迢地带领他们来这里堵截狼的去路。 时已正午,太阳高悬,尽管阳光耀眼,可我仍然感到寒意侵身。正不住搓手维持体温时,远方天地相接处忽然出现了大片影影绰绰的人群,依稀可辨。我连忙坐直身子,手中幽魂杖黑芒乱舞,涌入我的双眼,借助暗之视觉,我清楚地看见,前方来人骑着苍狼,手持板斧,正是丛林之狼!! 我发出讯号向黑暗法师们示警,同时拉过眼前的树杈,让自己藏得更稳妥些。这支塞维帝国的狂野之师向来以速度而闻名于世,他们座下的苍狼无一不是经过多年的训练,驯养,进而完全听命于主人的猛兽,大陆上有句谚语,有道是:宁挨蛮人一板斧,不愿忍受吞噬苦。这句话,将其坐骑苍狼的凶狂之处一语道破。 丛林之狼行军极快,望着越奔越近的大批人马,我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对面山丘上的雪国士兵们却依旧安静地潜伏,见此我不由心中暗赞,不愧为冰雪之国的王牌之师,跟我这个战场菜鸟比起来,确实沉稳得多,沉思间,丛林之狼已然走进了我们精心编制的渔网而不自知,我甚至可以看到这群狼骑兵手中的板斧所反射出的森冷光芒,就在这数千人的队伍步伐急促地走到包围圈中的时候,突然!对面的山丘上爆发一阵急如骤雨的擂鼓声,以及着一声嘹亮的怒吼:“冲啊!” 霎时间,伏兵四出,寒冰骑士团和冰原军团脚踏雪板,如天兵天将般从山丘的坡面上急速下滑,里昂一马当先,绿光炫舞中,他化身逆鳞豹,飞速疾驰!丛林之狼的众骑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身下的座狼也犹疑着低低嘶吼不已,就在这混乱的当口,丛林之狼瞬间被冲击力极强的寒冰骑士团切割成了两半,而紧随其后的冰原军团也及时完成了对丛林之狼后军的包夹! 我见状不由热血沸腾,高举幽魂杖纵声大呼道:“杀啊!”手中的幽魂杖黑芒游走,一道闪电雷霆万钧地击在乱作一团的丛林之狼骑兵的身上。 隐忍多时的黑暗法师们兴奋地高呼,跟随我的天雷,霎时间晶莹之山上绽放出无数红色魔法光芒,只见漫天火焰飞舞,烧得丛林之狼阵型大乱,而已然同丛林之狼短兵相接的寒冰骑士团的骑士们终于显示出他们强大的近战实力,钩镰枪借着自山坡而下产生的强大冲击力将很多不及防范的丛林之狼骑兵的身体生生撕裂,血肉横飞! 里昂变做的逆鳞豹已经与一名骑兵斗成了一团,苍狼虽然凶威昭昭,但是比之逆鳞豹仍是差了一筹,骑兵正惊讶于身下的苍狼为何微微战栗,一分神间,逆鳞豹已经跃到面前,他甚至可以看清那寒光闪闪的尖利牙齿! 失去了主人的苍狼竟然仍具有不俗的战力,它们跳跃撕咬,各自为战。这个野蛮的民族强悍之极,虽然被我们忽施偷袭,一时间方寸大乱,但是很快,在一脸暴戾之气的巴里的指挥下,他们左冲右突,手上的板斧呼啸生风,面容狰狞,齐声咆哮,竟然生生站稳了阵脚! 冰原军团在贝伦多年的严格训练下显得强悍之极,很多人还未冲到站团中便被苍狼扑下雪板,但竟始终无一人后退,他们继续亡命冲击着丛林之狼的后军,战场上的人都疯狂地砍杀着敌人,只一会,白雪皑皑的大地上就遍布了星星点点的红渍。 我施放的内焚术将一个丛林之狼骑兵的五脏六腑烧成了焦炭,他痛吼着跳下狼背,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战袍,一名俯冲而至的骑士毫无花哨地一旋手中的*,顿时鲜血狂喷,丛林之狼骑兵竟生生被砍成了两截!他的苍狼刚一脱离了掌控,便立刻狂性大发,猛地扑倒身旁的一名寒冰骑士团的骑士,甩头撕咬,我见状正要相助,却见身边寒光一闪,一支箭羽闪电般穿透了苍狼的脑袋,直插入雪中,苍狼的身躯不甘地抽搐了一会,便再也不动弹了,爱丽丝雷霆万钧的一箭挽救了骑士的生命。 巴里目呲欲裂,他发辫飞扬,脸上满是血迹,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只见他用斧背猛地一拍身下的苍狼,顿时,狼的怒吼激越穿云,继而战场上出现了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就像一首悲壮之极的战歌。丛林之狼的骑兵们相应着苍狼的怒吼,他们开始有序地冲击寒冰骑士团的侧翼,就像一把尖刀,撕裂着寒冰骑士团用血肉之躯组成的死亡之墙。 尽管我们以有心算无心,却仍旧忽略了丛林之狼的强悍,在他们的冲击下,寒冰骑士团的战线竟然被生生破出了一个缺口,我大急,高声叫道:“结阵!施放灭世烈焰,阻止他们逃跑!” 巴里高踞苍狼背上,见对方包围圈已经被冲击出一个缺口,他脸现喜色,继而板斧一扬,直指西面。丛林之狼的骑兵们愈战愈勇,他们口中呼喝不绝,纷纷催动座狼冲击那已然越来越大的缺口,身经百战的他们知道,如今已是九死一生,唯一的生门就在那个缺口中! 黑暗法师们急急结阵,我御风而出,手中幽魂杖不住舞动,想要阻止他们冲击缺口,可是悍不畏死的丛林之狼完全不理会倒下的同伴,他们踏着同伴的尸体,一往无前地冲向寒冰骑士团的侧翼。我心中一沉,可惜时间不够,终究还是让狼咬开了铁笼。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战团外围,绿光莹然中,毒龙仰天咆哮,里昂竟然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那段缺口的后面,剧毒龙息滚滚席卷,将冲在最前面的蛮人烧得人仰狼翻。 我大喜!里昂争取到了极为宝贵的时间,黑暗法师们再次启动灭世烈焰魔法,滔天的烈火将丛林之狼的去路烧得灰飞烟灭。寒冰骑士团也抓住了转瞬即逝的战机,再次完成了合围,见缺口已经消失,巴里长叹一声,接着他双目一凝,脸上居然露出了嚣狂已极的笑容!他猛地挥动手中的板斧,寒光一闪中,面前的冰原军团士兵顿时被砍成两截,接着他双腿用力一夹狼腹,苍狼高高跃起,巴里义无反顾地冲进了敌人最为密集的战团,左冲右突,竟然无人能挡其一击! 战场上杀声震天,忽然,一首塞维民歌在人群中响起,很快歌声就蔓延到了战场的每一个角落,吞没了周围的一切声音。丛林之狼的骑兵们高唱民歌,脸上的表情庄重而安详,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板斧,不断砍杀着敌人,也不断有人从苍狼背上跌落,他们跟随巴里返身冲回战场,嘹亮的歌声指引着骑兵们战斗的方向。 雪国士兵们也早已杀红了眼,虽然单兵作战能力远不及对方,可自始至终无人怯战,巴里的身旁很快就堆起了一片尸体,一道白光闪过,爱丽丝的冰箭锵然出手,直取巴里的座狼,巨大的冲击力和闪电般的速度让巴里来不及驭狼闪避,那只狂暴的座狼被生生钉死在地面上。巴里嘶声狂吼,他满脸血污发辫凌乱,却丝毫不退,徒步带领周围的骑士与雪国士兵近身厮杀,忽然游蛇般的黑芒隐没在巴里的后背中,他的身子猛地一弓,接着不可抑制地痛呼起来。 逆鳞豹电闪而至,绿光环舞中,里昂居然从逆鳞豹直接幻化成了毒龙,如刀般尖利的龙爪毫不留情地撕开巴里的身体,龙息席卷中,一代凶人就此灰飞烟灭。 在响彻战场的龙啸声中,苍狼颤抖伏地,凶威登敛,而看到主帅阵亡后,一直竭力抵抗的丛林之狼骑兵团也在三方的全力打击下溃不成军,许多骑兵瞬间尸横就地,幸存的蛮人纷纷倒转板斧,眼睛都不眨一下,朝自己的脖颈狠狠砍去,鲜血飞溅中,丛林之狼骑兵团全军覆没,指挥官巴里被里昂当场击杀,但数千骑兵竟无一人投降,实是刚烈之极! 清理战场的时候,经过战事官的统计:丛林之狼全军覆没,总计死亡两千一百二十二人,无伤员。而雪国士兵则死亡四千九百四十六人,伤员近万。这个数字充分体现了塞维蛮人的强大战斗力,不由令我唏嘘不已。本以为能在丛林之狼的队伍中抓获萨维克和温蒂的我略微有些失望,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看来这两个罪魁祸首是跟着尼娅逃跑了,那么他们应该是赶往苏尔图。想到这里,我心中微觉担忧,萨维克可以隐忍二十年,却只为一个图谋,可如今我破坏了他们的计划,恐怕凤凰又多了一个可怕的敌人。 看着地上被鲜血染红的白雪,看着那些默默整理自己同伴遗体的骑兵们,我长叹了一口气,转身爬上山丘,对正在听取奥德报告的萨乌丁说道:“陛下,可以进行爱丽丝公主的成年礼了。”说完,我指了指已经高悬头顶的太阳。 萨乌丁恍然,他终于明白为何我要让典礼官随军而行,继而欣然点头。 就在这已经升起的太阳下,在众骑士们忙着清理战场的身影中,在遍地狼藉的战场上,雪国历史上最为独特的一次公主成年礼庆典悄然举行,没有贤者的赐福,没有庞大的乐队,没有丰盛的晚宴,甚至没有一套像样的礼服,寒风中,爱丽丝的俏脸雪白,脸上的神色耐人寻味,典礼官机械地重复着祝福的话语,萨乌丁颤抖的手轻轻放在单膝跪地的爱丽丝的头上,那象征成年的面部彩绘被英勇牺牲的将士们的鲜血所代替,在爱丽丝雪白的脸上画出一道凄美的弧线,凤凰的成员们在不远处为爱丽丝公主默默祝福,而我跟里昂,则望着那一片狼藉的战场,在寒风中静静地站立着。 ------------ 第二卷 ------------ 整装待发 在雪国军队返回冰之颠的路上,贝伦趁看守不注意一头撞向一块巨石,在随军牧师和安妮的双重救治下,无效死亡。萨乌丁悲痛不已,当即下令将贝伦的尸首带回冰之颠厚葬。黑暗法师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纷纷告辞离去,苏菲也依依不舍地同父亲告别,在战斗中强悍无比的布鲁特大叔,一边敦敦教导,一边悄悄抹着眼角。 里昂完成了驭兽师展现在世人面前的第一场大战,他表现出的强大的战场统治力让奥德老头惊叹不已,以至于老头竟然想重金挖角,让里昂成为新任的冰宫禁卫军统领。可惜还没等我提出反对意见,里昂就微笑着婉拒了奥德的邀请。 回到冰之颠后,凤凰得到了最为隆重的招待,国王萨乌丁亲自为凤凰颁发了一个金质荣誉奖章,领奖者是安妮,大大的奖章挂在她细细的脖子上显得可爱至极。虽然没有庆祝宴会,也举行欢迎仪式,但是我们可以享受在冰宫随心所欲的权利。 雪国的军队几天后在冰之颠局势已稳的情况下返回了各自驻地,不得不说的是,这次雪国政坛因为萨维克的背叛而进行了大换血,不少与萨维克过从甚密的高官显贵相继落马,萨乌丁本不想扩大事态,可在奥德的劝说下,老国王还是下了狠心,毕竟这次的风波不仅险些使雪国从大陆上除名,还差点让爱丽丝成为了敌人的战利品。如今雪国陈重兵于苏尔图边境,随时准备应对费奇的下一个阴谋。 为了帮助安妮制作药剂,里昂这段日子没有时间惬意地休息,他每天往返与冰宫和雪国各处山巅按照安妮的图示采集草药,幸运的是,冰宫中收藏着一瓶现成龙血,还没等安妮开口索要,奥德便在萨乌丁的授意下将这瓶大陆上仅存的龙血送给了她,这大大缩短了制作药剂的流程,一个星期后,里昂马不停蹄地带着这瓶据说可以治疗安东尼的药剂奔赴黑之森,临行前,他再三叮嘱我,一定要等他回来再继续冒险,理由便是队伍中需要强大的近战职业。对此我深以为然,频频点头称是,这才让他放心地离去。 苏尔图与亚诺的战争也终于见了分晓,当费奇得知其冰雪之国计划崩盘的消息后便传令指挥官,让他们趁亚诺不注意时悄悄撤军,可惜他们的对手是炎龙军团和理查德,他更为精确地掌握了雪国的局势,所以早就预料到了苏尔图大军的动向,理查德果断利用这个机会夜袭苏尔图的军队,一路将其赶至国境线外,苏尔图猝不及防,留下了无数尸体。终此一战,苏尔图没有捞到半分好处,反倒损兵折将,费奇闻讯暴跳如雷,虽见不到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但是从他亲自监斩前线指挥官的举动就可以推断出费奇已然羞愤到了极点。 几天后,理查德的来信中告诉我,古雷特故态复萌,又开始浑浑噩噩的国王生活,不过他倒还没有忘记,第一时间就放出了正在狱中数砖头的伊克斯,并让他继续担任皇家魔法学院的校长一职,伊克斯大摇大摆地回到学校,开始延续他逍遥自在且无耻透顶的教育风格。看过理查德的信,我心中总算放下了一块大石,也不由自主地想念起这个对我恩深义重的损友。 狄克和唐,甚至繁星佣兵团都得到了雪国皇室的表彰,萨乌丁还特意为我们举办了一次别开生面的舞会,一直躲在冰宫图书馆的凤凰成员们避无可避,只好参加,萨乌丁似是看出了我并不愿意与过多地与人接触,所以他只邀请了这次风波中立了大功的熟人,虽然整场舞会上我基本上都在胡吃海塞,全无跳舞念头,但仍然很高兴可以再见到那些熟悉的面孔。爱丽丝盛装出席了舞会,这个绝色小美人甫一出场便成为了众人目光驻足的焦点,小姑娘甚至还走到我面前,邀请我跳上一曲,正狼吞虎咽的我闻言尴尬不已,又不好当众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落场,两个人展现出的截然不同的风情平白便宜了狄克这个好色剑士。 不擅跳舞的我踩得爱丽丝频频皱眉,但是她仍旧保持着优雅的笑容,坚持跟我跳完了一曲,之后她遁入后台,直到舞会快结束的时候,爱丽丝穿着一双看上去结实无比的小蛮靴再度回归。舞会的气氛因为爱丽丝的到来再次热烈,最终宾主尽欢而散。 总而言之,大陆经过这次风波之后便趋于平静,也许是前世的经历警醒我应该保持居安思危的念头,所以我从未放松过警惕,我坚信费奇绝不会就此罢手,虽然雪国和凤凰大获全胜,可我们也无意中结下了不少仇敌,未来的日子会更加波澜壮阔,我丝毫不怀疑这一点。 在这段难得的风平浪静的日子里,我们一行人安住在冰之颠,我每天都会在安妮的指点下练习黑暗魔法,在她的教导下,我掌握了更多威力强大的魔法,还改进了一些的魔法施放上的技巧。在练习时,爱丽丝会抽空前来客串旁观者,她总是安静地坐在一旁,专注地望着我练习。 这个小丫头似乎对我产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虽然我在感情方面略显耿直木讷,可是从爱丽丝喜悦满足的眼神中我分明可以看到,现在的她对我怀着某种特殊的依赖之情。深知此事万万不可的我只能顺其自然,爱丽丝公主魅力惊人,我更不是心如止水的僧人,鉴于暂时无法可想,所以只能见机行事。 苏菲迷上了冰宫中丰富的藏书,她每天都会待在冰宫图书馆里,再具体点便是,除了必要的应酬,苏菲完全没有离开过图书馆! 本想让安妮教我一些魂系魔法,但是那本名为“灵魂的道路”的书竟然空无一字,任凭安妮用什么方法,都无法看到书中的记载,用各种方法尝试了无数次的我们只好颓然放弃。伊克斯确信这本书对我的价值才会将它庄而重之地送给我,可惜现在的我很可能因为知识的匮乏和实力上的不足才无法修习,想到这里,我也便不再急于求成。 估算着里昂回到雪国的时间,我抽空把凤凰的成员们召集到一起,其实就是安妮和苏菲,我通知她们,当里昂回来的时候,凤凰将会再次飞翔,继续在大陆上冒险。尽管两个人十分享受雪国宁静的生活,可是比起冒险的刺激,这些宁静反倒不值一提了。当下两个人连连挥舞拳头,脸上难掩兴奋之色。旁观者爱丽丝公主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神色复杂难明。 第二天,里昂如约回归,他带来了两个好消息:第一,安东尼顺利收到了安妮的药剂,经证实,此药剂有效,老头为了表示庆祝,召集黑暗法师们弄了一个篝火晚会,其间肆意施放魔法,可谓酣畅淋漓。第二,F级的凤凰佣兵团经过无光林地取罗望果一役竟意外升级,原因是银鹰的人除了领取金币报酬之外,将所有的功劳都推到了我们身上,如今,凤凰佣兵团已经迈进了E字大门,这个消息让凤凰成员们欢喜雀跃。 里昂刚把好消息宣布完毕,每日一定会造访的爱丽丝公主也准时来到了冰宫图书馆,她穿着一身雪白的戎装,看上去像是个不染凡尘的仙子,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我对这个女孩的了解加深了许多,其实爱丽丝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她内心纯洁温柔,虽然不谙世事但却直爽洒脱,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 安妮和苏菲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早就把爱丽丝当成了自己人,她们快步走上前迎接,里昂一如往日,他微微躬身,脸上是恬淡的微笑。 “薇儿,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爱丽丝快步走到我身边,她冲里昂微微点头还礼,接着脆声说道。 我放下了手中的书,微笑道:“客气什么,问吧。” 爱丽丝的脸上忽然飘过一朵红云,她吸了口气,试探地问道:“可不可以让我也加入凤凰佣兵团?” “什么?”我一愣,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公主殿下干嘛要跟一群朝不保夕的佣兵混在一起。 “我已经征求了父王的意见,他同意我跟你们一起游历大陆,现在就看你们是否愿意接纳我了。”爱丽丝见我神色有异,似是担心会被拒绝,她急忙解释道。 凤凰的成员们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结果还没等我开口,安妮就大咧咧地回答道:“凤凰副团长同意爱丽丝的加入!” 安妮的这个决定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爱丽丝是一个强大的弓箭手,她有足够的自保能力,而且连日来的相处让我也真心接受了这个朋友,可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就是感到一种莫名的别扭,动了动嘴,想要说点什么,却见里昂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手,朗声道:“欢迎加入凤凰佣兵团。”苏菲高兴地拉过爱丽丝,让她也坐在桌旁,参与凤凰的会议。 被撇到了一边的我暗叹一声,认真地说道:“爱丽丝,我同意你加入凤凰,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爱丽丝见得到我的同意,原本略显忐忑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不住地点着头,笑着道:“请团长大人吩咐。” “因为你身份特殊,如果凤凰遇到了难题,我希望你优先自保,不要被我们所牵累,毕竟雪国和雪国的人民都需要你,你能做到吗?”我望着爱丽丝碧蓝如海的眼睛,低声问道。 爱丽丝闻言沉吟了一下,接着她用力摇了摇头,回答道:“我绝不会抛弃同伴,更不会轻易将自己置于险地,而且我有足够的实力帮助我们的团队,所以团长大人,你的假设不成立。” 我哑然,爱丽丝直来直去的辩白让我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点头,心道,罢了,不就是一个公主,等她知道冒险的艰辛,相信这个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就会知难而退了。 当下我再不多言,伸出手来与大家堆叠到一起,接着扬起下巴,气势恢宏地喊道:“凤凰!再度出击!” 一群女孩奶声奶气的叫喊夹杂着里昂尴尬的男中音顿时响彻了整个安静的冰宫图书馆。 ------------ 万魔竞技 第二天,萨乌丁国王亲自前来,他秘密将我们送出冰之颠,对于老国王连日来的殷勤招待,同伴们感激不已,自从成立凤凰,我们几乎每日都在颠沛流离中生活,在雪国的这段时间让我们体会到了久违的舒适。萨乌丁一路把我们送到冰之颠的城门,他没有过多地叮嘱爱丽丝,只是一脸宠爱地望着兴致高昂的女儿。 爱丽丝也没有露出难舍之态,她紧紧拥抱了老国王之后,便跟随着大家的脚步,很快就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就在头天晚上,我们继续召开扩大会议讨论接下来的行程,下一步本打算去任意一座城市继续接受佣兵任务,但是苏菲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因为凤凰佣兵团虽然脱离了F级,可仍旧是个不入流的小佣兵团,所以我们很难接到心仪的任务,冒险二字就会名不副实。说完,她拿出地图,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亚诺东部边境重镇枯叶城,作为一个久经战火考验的边城,枯叶城中有大陆中最为著名的竞技场:万魔竞技。在竞技场上,我们不仅可以磨练战斗技巧,还有机会得到竞技场丰厚的奖励。 苏菲的建议让大家茅塞顿开,好似面前出现了一条光明大道,我当即拍板,于是才有了第二天众人赶赴枯叶城的一幕。 路上,爱丽丝公主没有露出丝毫娇态,她兴致勃勃地观赏周围的景致,这个从小未离过冰宫的女孩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甚至成荫的绿树也让爱丽丝惊叹不已,她精心准备的小包裹中很快就放满了各式各样的树叶。 说实话,我并没想到爱丽丝可以这么快地融入团队,不光是安妮和苏菲,就连里昂也对身份尊贵的她没有任何排斥感,这无疑体现了小公主的魅力。因为我和爱丽丝太过引人注目的缘故,我们很少会找旅店住宿,并不急于赶到枯叶城的我们一路上游山玩水,惬意无比。爱丽丝更是在大家的指导下学会了游泳,我还突发奇想,借助里昂的帮助制作了一副木制麻将,晚上歇宿之前呼朋引伴搓上几圈,快慰非常。 当他们问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新鲜念头时,我会厚颜无耻地用天才这个词语一言带过。从雪国行至枯叶城,路途不下千里,我们虽然享受着美丽的风光,可仍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安妮还是会时不时拿出教师的严厉敦促我学习魔法,里昂则每天都会在夜里悄悄地练习驭兽师的体技,苏菲在雪国收集到了很多历史残卷,光是整理这些亦真亦假的记载,就让心细如发的苏菲忙到焦头烂额了。爱丽丝是我们中间最为轻松的一个,事实上,雪国皇室也有家传武学,爱丽丝修习的武技与她的叔叔贝伦一脉相承,若不是此女天生神力,恐怕也难以驾驭这刚烈之极的武技。 有的时候,里昂会在我们面前展示驭兽师的独有体技,他告诉我们,每晚的呼吸吐纳可以平衡人体中的力量,加强对它们的操控力,战斗时控制力量集中于身体上的一点,最终爆发出来。我听到这种体技的原理时心中一动,便欣然把中国人的太极之术介绍给了里昂,初时,里昂并没有对我所说的借力打力,以柔克刚之类的名词产生强烈的反响,但是很快,他在我愈加详细的讲述中他渐渐变了脸色,似有所悟。 为了加深他的印象,我还特意打了一套大学时所学习的太极拳,没想到里昂看过之后惊讶万分,也许这些博大精深的武术对于我来说只是种修身养性的工具,但是对于身经百战的里昂来讲,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他很快就接受了我的建议,开始尝试将太极之术融入到自己的体技中,效果如何,我不得而知,只是里昂每天修炼得更加勤奋且兴致高昂。 我跟爱丽丝则在修习中合创一种攻击之法,就是将我的各式魔法融入爱丽丝的冰箭之中,望着被爱丽丝一箭射得熊熊燃烧的参天大树,我暗暗咋舌,惊叹着合击的威力。 就这样,我们一路行来不下半月,而枯叶城也终于近在咫尺。 像枯叶城这种亚诺的大型城市,它一定具有强烈的亚诺风格,就是经济发达商人众多,城市内四通八达的商业街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货摊,商品更是一应俱全,一个好心为我们指路的枯叶城居民自豪地告诉我们,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为了避免成为他人目光的焦点,我和爱丽丝换上了两套男性武士装束,还一人买了一副面具,小公主虽然不谙世事,但是对于杀价这种市井行为却得心应手,货摊的老板屈服于爱丽丝凶猛的砍价行动,将一黑一白两副面具以半价卖给了我们,以至于当我们离开的时候,还能看见老板脸上肉痛无比的表情。 “我们是不是休息一天再过去?”安妮手里拿着一只苹果,她狠狠地咬上一口,接着含混不清地问道。 我抬头望了望天上高悬的太阳,回答道:“天色还早,我们现在就赶过去吧,苏菲,万魔竞技场在哪里?” 苏菲指了指地上随处可见的井,笑道:“我们早就到了,满地都是万魔竞技场呀。” 我讶然,不解地望着苏菲,里昂侧身避过一个行人,笑着解释道:“万魔竞技场是需要条件才能进入的,具体来说就是用魔法或者武技来攻击竞技场的入口,如果力量足够强大,便可以制造一个通往万魔竞技场的传送通道。” “就是这些玩意?”我指着地上再普通不过的井盖,不敢相信地问道。 “就是这些玩意!”苏菲认真地点了点头,看到我惊讶的表情,她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笑完,苏菲志得意满地带着我们转过两条街道,来到一个行人稀少的道路上,她用力踏了踏脚下的井盖,说道:“就这个井吧,你们几个谁来开门?”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转头冲里昂怒了努嘴,里昂微微一笑,他手中暴起一团绿芒,拳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半月形的弧线,猛地击打在脏兮兮的井盖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只见井盖渐渐消失,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出现在我们面前,苏菲俏皮地冲我们眨了眨眼,她拉着正一心一意啃着大苹果的安妮当先跳了下去。里昂担心她们有失,连忙紧随其后。我见状正作势欲跳,却发现一个人拉住了自己的袖子,爱丽丝清澈的目光略带犹疑地望向我,我无奈,只能拉起小公主的手,同她一起跳下。 一时间,眼前漆黑一片,我目不视物,只感到天旋地转,爱丽丝温暖的小手紧紧地拉着我,她的手心微微见汗,长期生活在深闺的爱丽丝终究还是见得太少了。我正暗自感叹,却发觉脚下一实,眼前慢慢清晰,一个宽阔无比的大厅出现在我面前,里昂、苏菲和安妮站在我们身边,他们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万魔竞技场的奇景。 就像古罗马的斗兽场,四周是容纳万人的看台,竞技场中间坐落着一个方形的擂台,它的四角各站着一名施展魔法的魔法师,在他们的合力之下,擂台上方拱起了一个光芒四射的穹顶,穹顶的上面赫然镶嵌着一个缓缓旋转的巨大的立方体水影术屏幕,擂台中间有数十人席地而坐,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已经进入了冥想状态,而水影术屏幕中则显示出勇士们正在冥想中战斗的实景。 看台上人声鼎沸,随处可见各色装束的勇士支持者,他们高举闪烁着魔法光芒的标语牌,不住地为自己支持的勇士加油助威。看台下方是一条宽阔的环形通道,通道如同腰上的束带,环绕整个竞技场一圈之后,在入口处收拢,留给新来的看客们一个霍然洞开的大门。 正微张着小嘴观望水影术大屏幕上的战斗时,一个娇柔的声音忽然在我们面前响起:“冒险者们,你们好,请问你们是要观战,还是要参战?” 我好奇地顺着声音的来源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性感比基尼且身材火辣的女郎笑吟吟地站在我们面前,雪白诱人的胸部随着她的笑声轻颤不已,比起她略显清凉的着装,她的头上倒是戴着一个颇为奇怪的头环,头环的额头处赫然镶嵌一个奇形怪状且张牙舞爪的魔鬼形象的不知什么材质的牌子。 “你好,我们要参战。”里昂彬彬有礼地冲女孩子点了点头,说道。 性感女郎闻言微笑道:“你们的运气真好,今天是五年一度的万魔争霸赛报名参战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冒险者们就只能进行单场竞技了,请你们跟我来。” 说着,女郎转过身,摇曳着丰满多姿的臀部,指引我们走进了环形的通道中。 我皱了皱眉,略略偏过脑袋,努力不去看性感女郎火辣的身体,并悄悄注意了一下同伴们的反应,却见所有人都淡定如初,仿佛带路的女孩子只不过是一具泥塑木雕而已。我心中暗骂着自己的定力,当下眼观鼻,鼻观心,一心一意地走自己的路。 没过多久,通道上方的看台上忽然爆发了一阵惊呼,伴随着这声响彻竞技场的呼喊,我们也在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女郎熟练地在房门上画了一道魔法符咒,她微笑着推门而入,我们也紧随其后。 房门关上后,门外的一切声音就像被隔绝在另一个空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房间内的摆设十分简陋,但是一左一右的两张大床却华丽奢侈,女郎的手上忽然亮起了一道暗金色的魔法光芒,接着,她递过一张微泛着金属光泽的表格和一根灰色的羽毛笔,礼貌地说道:“参战的冒险者以团队为单位,当然,若是您愿意单人加入比赛我们也极为欢迎,报名的团队最多可以容纳五个人,正好跟你们的数量相等。请你们派出代表填写这张比赛的报名表,这个房间在参赛其间就由你们任意支配,万魔竞技场不会收取您的任何费用,希望您能在竞技中得到锻炼和快乐。” 里昂看了我一眼,我见状连忙伸出三个手指,里昂会意,他接过报名表和羽毛笔,写下了“凤凰佣兵团”这五个大字,接着在下面填上了里昂,夜刃,冰女这三个名字。因为我在黑之森就曾经用过夜刃的名字,所以路上我们也为爱丽丝斟酌了一个看上去有些神秘感的化名。 女郎小心地收好已经填完的报名表,她欣然冲我们微微施礼,说道:“欢迎凤凰加入万魔竞技场的比赛,你们的赛程会有专人前来通知,这段时间请享受我们为诸位准备的各项服务,若有不足之处,可以去竞技管理房间进行投诉和抗议。万魔竞技场的所有成员一定会尽力为大家营造宾至如归的感觉。”说完,女郎躬身退出了房间。 女郎刚一出门,安妮就跃上了右边的大床,不知何时,她脱下了脚上的鞋子,眼下正光着脚在床上不住地蹦跳:“这床可真软!” 我摇头轻笑,只见苏菲环视屋子一周,略显失望地说道:“这一定是最低级的冒险者房间,竟然连书架都没有。” 爱丽丝倒不在意房间的简陋,她姿态优雅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笑道:“我很喜欢这里。”说着,她放下了那张为了冒险而特意打造的银质长弓,略略活动了一下胳膊。 “我想出去看看热闹,谁跟我一起去?”我整理了一下着装,问道。 爱丽丝立刻站起身,举双手报名,里昂更是连话都没说,直接就要往外走。我耸了耸肩,笑着走出了房间。 ------------ 群雄逐鹿 万魔竞技场的环形通道中,除了提供给冒险者住宿的房间外,还设有餐厅,舞厅,以及赛前休息室等功能性房间,我们刚一出门,一直指引我们的女郎就送来了三条伸缩自如的系带,我接过自己的系带,细细观察,系带的材质很特殊,有很强的延展性和收缩性,上面嵌着的亮闪闪的铭牌上除了记录着我们的队伍和名字,还会及时更新我们的比赛信息。例如何时比赛,在哪里比,什么样的赛制,铭牌上的魔法滚屏将这些信息标示得清清楚楚。 我们即将参加的比赛正好是五年一度的万魔争霸赛,参赛的队伍有数百支之多,事实上,只要能顺利打开万魔竞技场的传送门,就已经意味着不俗的实力,所以我们毫无阻碍地成为了这数百支队伍中的一员。比赛的方式是分组混战淘汰制,直到剩下四支队伍,才会进行最终的循环积分赛,以决定冠军的归属。 据说万魔竞技场的比赛奖励极为丰厚,只要你或你的队伍能撑到循环积分赛,就可以获得价值不菲的奖品,至于万魔竞技场的创收渠道,主要就是公开的赌赛,这可以吸引无数狂热的竞技爱好者大把地投入金钱,作为永远不会输的庄家,万魔竞技场获利巨大。至于比赛期间大量激增的商品交易,相比之下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看台上大多是各国的贵族富贾,他们通过位于大陆各地的另一种双向传送门到达万魔竞技场,其住宿的地方,正是环形通道的另外一半,两边隔以强大的风系屏障,以区分参赛者与观众的身份。 作为参赛者,凭借系在身上的铭牌,我们可以自由地穿行在万魔竞技场中,三个人在看台上找了个角落,安静地坐了下来观看正在进行的练习赛。 水影术屏幕的上方出现了一些忽隐忽现的字符,显示着参赛队伍的信息,一个腰间别着万魔竞技场牌子的高大男子擎着一个装满了商品的箱子走到我们身边。 “嗨,要不要买一架望远镜?可以让您更加清晰地观看比赛。”男子费力地哈着腰,一脸笑容地兜售着。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爱丽丝就兴致勃勃地开始跟男子砍价,最终,她成功地以十枚金币金币的价格购买了三架望远镜,喜孜孜地递给了我们。 男子卖出了商品,志得意满地到旁边的看台上继续自己的工作,我望着爱丽丝公主开心的笑容,心中一暖,为凤凰能帮助小公主暂时忘却那段残忍的回忆而由衷地感到高兴。里昂细心地帮我们用袖子擦了擦望远镜的镜片。几个人齐齐举起望远镜,凝神观战。 这次的练习赛有三支队伍参加,分别是来自亚诺的鬼魂佣兵团和妙手空空盗贼团,以及苏尔图的一支单纯的由冒险者组成的“狼烟”团队。 比赛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通过水影术屏幕的精彩回放,我注意到亚诺的这支盗贼团实在是剑走偏锋的典型,比赛的冥想环境是一片茂密的丛林,一开始鬼魂佣兵团便同狼烟死磕,两方都有牧师,几个回合下来谁也奈何不了谁,直到狼烟的巫师偷袭敌方牧师成功,才打破了比赛局势的平衡。 暂时失去牧师保护的鬼魂佣兵团且战且退,本来五人齐全的队伍也在狼烟紧追不舍的攻击下再度失去了一个剑士,就在这时,妙手空空盗贼团趁着双方战事胶着的机会,两名盗贼分别潜入双方的阵地,一个人盗走了狼烟巫师的魔杖,另一个人则悄悄干掉了正对抗诅咒魔法的牧师。搅和一通后,两人安然遁走。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死磕的两支队伍转而联合起来寻找藏匿踪影的盗贼们,在他们范围魔法的攻击下,两个等着捞好处的盗贼不及躲闪,被强大的魔法秒杀,无奈退出了比赛。战斗又进入了胶着状态,看到妙手空空已经遭到沉重的打击,鬼魂和狼烟不约而同地结束了短暂的同盟,再度缠斗不休。 妙手空空盗贼团本来就只有四个人,一下子折损一半成员并没有让这群不甘寂寞的盗贼退却,剩下的两个人很快找到机会,他们设置陷阱,困住了狼烟的牧师,还顺便在狼烟魔剑士的后背画了个猪头。 鬼魂佣兵团痛打落水狗,几波默契的合作性攻击让狼烟的巫师和牧师饮恨出局,至此,所有人都以为鬼魂佣兵团已然稳操胜券,不少人在狼烟身上下了重注,场上哀叹连声,正在这时,却见妙手空空的两名盗贼再度出手,几道简单的拌索配合狼烟的攻击又让猝不及防的鬼魂佣兵团失去了己方的魔法师。 鬼魂和狼烟头痛不已,想要吞掉对方,心有余而力不足;想要合力干掉两个搅屎棍般的盗贼,更是难以寻觅他们愈加谨慎的身影。 就这样,两支强悍的队伍活生生让一群盗贼拖垮,最后的结果让人大跌眼镜,除了临敌经验不足而没来得及逃跑的两名盗贼,妙手空空盗贼团一无所失,比赛结束的时候,场上的魔法师裁判大声宣读着盗贼们的战利品,用一句话来概括便是:鬼魂和狼烟被彻底缴械。 当所有参赛选手退出冥想后,看台上不少人站立身为冒险者们鼓掌,盗贼们则齐齐鞠躬,以答谢观众们的支持。输掉练习赛的两支队伍看不到神色间有多大的起伏,但是我相信,经过此役,他们一定会痛定思痛,找到正确对付搅屎棍的战斗方式。 里昂炯炯有神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参赛的选手们,似乎在和自身的实力进行印证,相比之下,爱丽丝观战的目的单纯了许多,虽然隔着面具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她眼中闪烁的兴奋神采却是遮掩不住的。我靠在椅子上,仔细盘算了一下,鬼魂佣兵团和狼烟都是实力不俗的队伍,但我仍有信心战胜他们,尽管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信心起源于何处。这场比赛至少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战斗职业中看似不入流的盗贼确实有其独到之处,日后若是遇到,必须小心在意。 看完了比赛我们径直回到了房间,却发现苏菲和安妮正躺在床上香甜地酣睡,我看了看两张大床,忽然,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毫无预兆地出现,顿时让我的冷汗涔涔而下。 跟里昂睡在一张床上?不可能,我现在是薇儿!跟几个小妞睡在一张床上?不可能,我是个男人! 里昂注意到了我忽红忽白阴晴不定的脸色,他皱着眉头走过来,低声问道:“怎么了,薇儿,你不舒服吗?”爱丽丝也一脸担忧地望向我。 我连忙装腔作势地咳嗽了一声,想掩饰自己的尴尬,却引发了嗓子间的麻痒,继而剧烈咳嗽不止。 声音惊醒了安妮和苏菲,她们爬起身,关切地嘘寒问暖,我更是紧张难言。心念电转间,我灵光一现,抬头说道:“我好像有点感冒,为了避免传染大家,可否给我单独支个帐篷?” 不得不说,我的急智将自己再度逼到了死胡同,里昂要出门寻药,安妮要当场制药,苏菲和爱丽丝则决定去弄点热水。我见状慌忙摇手,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事了,我……我只是太兴奋了。” 好说歹说总算劝住了这群无比珍视我的伙伴们,正忙乱间,我们系在身上的铭牌嗡嗡作响,我低头一看手腕,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了凤凰的第一场比赛的时间,正是明天上午万魔争霸赛的首战。 “明天,第一场比赛就是我们吗?”爱丽丝摘下了面具,她惊讶地张着小嘴,不敢相信地问道。 “我们从未参加过万魔竞技场的比赛,从以往的战绩统计来看,积分为零我们算是弱小的队伍。而万魔竞技场的传统就是揭幕战由新晋队伍参加,那些身经百战的强队都会留到后面才出场。”苏菲在旁耐心地解释道。 “第一场比赛竟然有五支队伍混战,这得乱成什么样?”我瞪着铭牌上滚动的文字,不由撇嘴道。 “我们有三个人,一个人对付两支队伍的话,还少一支才够我们打。”里昂笑着打趣道。 “薇儿姐姐,里昂哥哥,还有爱丽丝姐姐,你们要加油啊,我们明天去给你们助威!”安妮挥舞着小拳头,一脸希冀地叫道。事实上,当初报名的时候,苏菲和安妮都不甘寂寞,想要参加比赛,被我义正言辞地阻止了,因为我希望她们专精一门,潜意识中我更希望自己的队伍能强大到保护这些对我们来讲无比重要的同伴,残酷的战斗并不属于她们,而是我们的宿命。 “冥想环境是索迪克山脉。”爱丽丝凑过来,看了一眼铭牌上滚动的字符,惊讶地道。 “没办法,是第一场嘛,揭幕战,我觉得万魔竞技场一定会延续往年的风格,将这次战斗的地形弄得极为复杂,不过我相信,这应该还是一场夺旗战。”苏菲坐在床边,小巧的脚丫一荡一荡。 “夺旗战?”里昂一听到这个词汇,眼睛顿时一亮。我知道他是想到了自己的兽化术,当下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严肃地道:“伙计,我们可有言在先,你这驭兽师的身份还是得适当隐藏一下,天知道有多少敌人在暗处窥探着你呢。”里昂呵呵一笑,他随意拨开了额前的长发,点头道:“遵命,团长大人。” “好可惜,我不会使用风魔法,否则就可以跟你们一起飞了。”爱丽丝遗憾地说道,她的琼鼻好看地皱起。 我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道:“爱丽丝,放心,咱们不需要飞,只要让那些会飞的,飞不起来就行了。”说完,我冲大家眨了眨眼。 大家被我自信非常的语气所感染,屋内的气氛开始变得更加活跃。 ------------ 万魔首战(上) 终于,我还是没能逃掉与小妞们同床共枕的命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床很大,我整晚都缩在一隅,僵直着身子完全不敢动弹。爱丽丝公主睡在床的另一侧,中间隔着苏菲和安妮着实让我安心了不少,事实上,我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那么害怕与爱丽丝同床共枕,毕竟现在的我既无作案之心,更无作案工具,可惜我仍然一夜忐忑。 第二天一早,女郎再度驾临,她带领我们去餐厅用餐,可能很多参赛者都在养精蓄锐,施放了空间魔法的巨大餐厅根本看不到几个人影,免费的早餐吃起来格外香甜,万魔竞技场为了招揽冒险者可谓不遗余力,他们请来大陆上著名的厨师为冒险者烹饪一日三餐,竟然还提供颇具现代风格的送餐服务。 吃完了饭,我们三人告别了苏菲和安妮,直接来到冒险者的赛前休息室,等待比赛时间的到来。 赛前休息室并不隔音,我们能感受到看台上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也可以听到魔法师裁判那洪亮的嗓音,我的脑海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变得混沌起来,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紧张就像一只有力的手,它牢牢攥住了我的心脏,并不断挤压着。 现实的战斗是不得已而为之,我没时间也没有机会去紧张,可比赛就不一样,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想要缓解自己的情绪,却感觉到身旁的爱丽丝微微颤抖着抓住了我的手。只有里昂,他的脸上古井无波,仿佛一切对他而言如呼吸般容易。 “让我们欢迎冒险者们入场!!”随着魔法师一声嘹亮的呐喊,赛前休息室面向擂台的大门豁然打开,里昂站起身,他站在我们中间,有力地拍了拍我们的肩膀,当先步出了休息室。我勉强冲爱丽丝微微一笑,攥紧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接着大踏步地朝外走去。 旁边的几间休息室也走出了服饰各异的一群人,就像百川汇海一样,我们在裁判的指引下一字排开,走上了万魔竞技场的冥想台。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来自塞维坚石城的熔岩部族的勇士们!他们每个人都有生搏虎豹的强大实力,是塞维传统武技的代言人!”五个肌肉纠结,穿着简陋,一脸剽悍之色的男人冲观众们展示自己强壮的身体。看台上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接下来您看到的,是无序之地的战斧联盟,虽然他们以近身搏杀而著称,但是团队中仍然不乏实力强大的魔法师!”魔法师裁判的脸涨得通红,激情四射地解说道。 我木然地看着自己的对手们在擂台上鞠躬致意,耳中已经完全听不到裁判介绍其他队伍的声音,本能地,我掩在袖中的小手握紧了幽魂杖,很快,身上又传来了那种熟悉的冰 凉感觉,它迅速让我狂跳不止的心安宁了下来,耳中杂乱无章的噪音也渐渐变得清晰。 “最后一支参赛队伍,是来自亚诺的E级佣兵团,它的名字叫:凤凰!”凤凰的名不见经传完全没有影响裁判的激情,他振臂高呼,完成了对参赛者的介绍工作。 “请选手们站在各自的冥想位置,我们的揭幕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幽魂杖的帮助下,我步履稳健地拉着爱丽丝,站在里昂身旁。擂台的四面八方都是我们这次比赛的对手,望着他们形色各异的神态,我微微一笑,心中一片澄明。 “索迪克山脉上,有一面飘扬的旗帜,它代表着勇气和力量!我强大的冒险者们,你们的目的,就是夺得这面意义非凡的旗帜!让我们开始这竞技的盛筵吧!”魔法师裁判的话音刚落,看台上的观众便爆发出疯狂的欢呼声,擂台周围也绽放出无数绚丽的魔法焰火,就像是被一股巨力拉扯,我感觉自己的身子猛地一缩,接着失重的感觉如潮水般袭来,眼前再也看不到任何景物,天旋地转间,我只能死死拽住爱丽丝的小手。 忽然,脚下一实,我睁眼一看,自己已经站在了山脚下,面前是高耸如云的索迪克山脉,还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苏尔图为了抵御炎龙军团而建造的防御工事。 “竟然是强制性冥想,这个万魔竞技场还真是肯下本钱。”我松开爱丽丝的小手,轻轻拍打着裤子上沾染的灰尘,微笑着对身旁的里昂说道。 “来吧,伙伴们,让我们战个痛快!”里昂一脸兴奋,甚至正式的战斗中我也从未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们只靠双腿往山上爬吗?”爱丽丝睁着清澈的大眼睛,不明所以地问道。 我闻言大笑,进入冥想之后,我重新感觉到了自己对战斗的熟悉和亲近,已然松弛下来并进入状态的我伸手打了个响指,笑道:“五支队伍,谁敢冒头往山上飞,谁就一定会先被淘汰。” 里昂眼睛一亮,不住点头道:“薇儿说的没错,我们低调点,往山上摸就好了。” 爱丽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三个人加快脚步,直奔索迪克山脉而去。 万魔竞技场对比赛的设置实在是严谨非常,上山的时候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所有人都必须为争夺这条道路大打出手。正在山脚的丛林中快速行进的我们忽然听到了不远处接二连三的爆炸声。 “爱丽丝,匿踪术。”我简单明了地指挥道。爱丽丝点头,她轻挥小手,蓝芒微亮中,一片淡淡的烟雾将我们三人团团笼罩,很快,烟雾消失,而我们也随雾化为无形。 这种水系魔法极为艰深,我虽然熟知魔法的咒语,甚至可以说倒背如流,但依旧无法像爱丽丝一样达到施法时浑然天成的境界。这很可能跟她长期生活在水元素密集的雪国有关,既然伙伴有这种能力,我也不必强迫自己通晓,因为我们是一个团队。 藏匿了身形的我们在树林中狂奔不止,忽然,半空中急急掠过一个穿着淡绿色魔法袍的身影,他御风急冲,直奔上山的羊肠小道而去。他的身上罩着稳定的空气屏障,似乎抱着被人攻击,也要抢得先手的想法。果然,还没飞出多远,树林中就四面八方地亮起各色魔法光芒,目标直指急速飞行的魔法师。 只见他迅速地挥动双手,施展各系魔法抵御敌人的攻击,我见状冷笑一声,低声道:“好机会,直接把他射出局!” 话音未落,爱丽丝纤指一松,早已蓄势待发的冰箭电闪而去,破空之声刺耳无比,响彻了周遭的树林,本就左支右绌的魔法师还没来得及惊叫,就在爱丽丝雷霆万钧的一箭之下化为白芒,消失不见。 我笑着和爱丽丝一击掌,里昂也冲魔法师的位置耸了耸肩,以示遗憾, 在爱丽丝惊天一箭的威慑下,再没有人敢于使用飞行的招数,他们想象不出何等的臂力能射出力量如此惊人的一箭,在到达山脚之前,冒险者之间所爆发的战斗并不激烈,这是因为树林的面积很大,每支队伍的出生地点又相距很远,所以,重头戏就在爬山的过程中。 也许是运气好,我们毫无阻碍地第一个到达了上山的小路,这时,我的脑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拉住了正打算往山顶奔跑的里昂,我带着两人藏身一块巨石之后,急急说道:“还记得那个渔翁得利的盗贼团吗?” 里昂和爱丽丝对视一眼,微微点头。我续道:“我们如果跟其他人一样单纯地想冲到山顶,那么路上一定会经历很多场不知何时才会爆发的战斗,但是如果我们现在就停在这里,干掉所有上山的人,这样一来,战斗的主动权就掌握在了我们的手里。” “正合我意。”里昂双目异彩连闪,当即点头表示赞同,爱丽丝也点头道:“山上不容易发挥箭术,但是这里一马平川,而且是每支队伍的必经之地,我们就在这里跟他们堂堂正正地战斗吧!” 计议已定,我和爱丽丝作为远程攻击者藏在巨石后面,里昂则稳如磐石地站在道路中间。没过多久,就见树林中窜出了几个身影,正是那群塞维熔岩部族的蛮人。他们发辫略显散乱,身上也带着些许伤痕,很明显这一路上他们经历过一些不大不小的战斗。 当看到里昂,这群塞维蛮人明显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可惜,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里昂已经冲向人群,疾冲间,他的双手绿芒隐隐。 见里昂动手,我挥动幽魂杖,蛮人脚下的大地开始微微震颤,忽然,尖利的石柱破土而出,直刺冲在最前的那个一脸剽悍的蛮人。他见机极快,手中板斧蓦地下压,挡住了石柱的攻击,还借着一撞之力越过里昂,飞快地朝我扑来。 寒光一闪间,爱丽丝的冰箭毫无阻碍地射在了身在半空无法防御的蛮人身上,力量之大竟然透体而过,他一声惨叫,眼睛陡然睁大,带着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蛮人瞬息间化为白芒消失不见。 里昂在三个蛮人的围攻下左冲右突,连日来对太极之道的钻研已经让他的体技大有进境,只见他身形一晃,躲过了一个蛮人攻击,接着里昂手中不停,将一个蛮人全力劈砍的板斧巧妙地一拖一带,顿时让他劈在了空无一物的地面上,失去平衡的蛮人踉跄倒地。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还没等那人站起身,连珠炮似的火球就将他砸得连灰都不剩。 幸存的蛮人见势不妙,他们呼喝连声,扭头便跑。里昂也不追,他微一侧身,爱丽丝再度出手的一箭擦着他的身体电闪而过,将一个慌忙逃窜的蛮人钉在了大树上。 “痛快,痛快啊!”我冲爱丽丝竖了竖大拇指,笑道。 “别急,还有更痛快的。”里昂目不转睛地望着山脚的树林,低声示警道。 我心中一动,里昂可以幻化龙睛,他的目力所及是我们远远无法匹敌的,我连忙拉着爱丽丝伏低身子,等待下一波敌人的到来。 ------------ 万魔首战(下) 忽然,两个身影互相扭打着从树林中冲了出来,从服饰上来看,两个人都是施法者,只是因为距离过于接近,他们索性开始了最为简单粗暴的肉搏。望着两个人犹如孩童打架般的战斗风格,我无奈地冲里昂挤了挤眼睛,示意他尽快结束二人的争斗。里昂会意,他微微点着头,脚却生了根般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正纳闷,却听树林中再次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只见服色各异的一群人快步走出树林,他们的出现让地上摸爬滚打的两个人本能地停止了打斗,呆呆地望着似乎已经成为盟友的各自的同伴。我见此异状暗自警惕,握紧了冰冷刺骨的幽魂杖,忽然,走在最前面的塞维蛮人猛地一举手,所有人在他的指挥下倏然停步,与我们遥遥相对,接着他一把拉起了犹自躺在地上的两个施法者,大声喝道:“你们两个不要打了!这个E级的凤凰佣兵团实力惊人,我们应该团结一心送他们出局,然后再分个胜负。”说完,他心有余悸地瞄了一眼爱丽丝手中的流转着魔法光芒的强弓。 我恍然大悟,看来肌肉男也未必没有头脑,塞维人就是一个绝佳的例子,虽然他们的队伍几乎被我们全歼,可单单剩下的这一个人,就可以成功联合其他参赛选手对我们进行围攻,确实有点本领。 “你们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我走出藏身的巨石,和里昂并肩站在一起,语气平静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大家小心,她的魔法有点诡异!”蛮人不易察觉地微微后撤一步,口中高声叫道。 “放心,所有的选手都在这里了,一个都没少。”里昂微微一笑,他的目光扫过对面严阵以待的敌人后,偏过头来低声说道。 我心中一喜,轻轻抬起胳膊,手中的幽魂杖闪烁着诡异的寒芒,遥遥指向那剩余的十数名对手。 也许是蛮人的提醒起了作用,所有人都如临大敌地盯着我的幽魂杖,似乎这根没有生命的魔杖才是他们此战的最大敌人。蓦地,我冷不防一声大喊,对手们在我莫名其妙的喊声中微微愣神,里昂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瞬间,他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人群,而虚张声势的我也脚下不停,扭头便跑,直扑爱丽丝躲避的巨石。 “攻击那个魔法师,小心弓箭手!我们来拖住这个奇怪的武斗家!”蛮人呼喝连声,开始指挥这支临时拼凑的队伍。在他的命令下,对手们很快利用人数优势将里昂层层包裹了起来,急于跑回隐蔽地点的我只能从人群中的缝隙间偶尔看到一丝绿色光华。 不得承认的是,对方确实有一些实力不俗的选手,就在我刚转身逃跑的时候,一个剑士和那个战斧联盟的魔法师就洞察了我的意图,剑士脚上的斗气爆发出了极为炫目的蓝色光芒,他第一时间朝我飞掠而来,而那个魔法师,更是悬浮半空,用各系魔法阻碍我寻找藏身之处,他释放魔法的频率相当可观,我没有把握在解决他的同时还可以躲过剑士的攻击,所以只能一边跑,一边全力抵御魔法师的进攻。 剑士的速度极快,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盔甲上反射而来的刺眼的阳光,见到这种情况,我索性不再奔跑,而是挥动幽魂杖低低轻语,伴随着我的吟唱,忽然,一个偌大的悬空水球凭空出现,将我的整个身体包裹其中。 水盾形成的一瞬间,躲在巨石之后的爱丽丝终于出手了,跟之前不一样,这次的一箭威力并不算很强,因为我听到的箭羽的破空之声明显弱了很多,那剑士仍旧不敢怠慢,他神色凝重地大喝一声,剑上斗气炸舞纷飞,全力一斩下竟然将爱丽丝无坚不摧的冰箭切成了两段! 水盾中被我悄悄融入了一个暗元素反噬咒语,魔法师见到我不再奔跑而使用水盾被动防御,不由大喜。他愈加急促地释放土系魔法,想借元素相克的特性毕其功于一役,很可惜,暗元素的反噬咒毫无悬念地阴到了这个颇具实力的魔法师,正疯狂施法的他被悄然袭去的暗元素所环绕,很快,魔法师的脸上就浮现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极不甘心地望了一眼在水盾中惬意漂浮的我,一头栽倒在地面上。 魔法师被我搞定的同时,爱丽丝的第二箭也飒然出手,破空声激越入云,我只能看到那一闪而过的寒光。朝我疾奔而来的剑士接了爱丽丝的第一箭之后明显有些松懈,于是,这雷霆万钧的第二箭毫无悬念地给他上了记忆深刻的一课,还没等他提剑抵御,冰箭便强扯着他奔跑不休的身子,使其在半空中古怪地弯成了横V字型,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能见到插在地上摇晃不休的冰箭,而那可怜的剑士,早已经化为白光退出比赛了。 里昂那边的战斗进行得异常迅速,战士刚刚被爱丽丝秒杀,围殴里昂的对手就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蛮人不敢相信地望着里昂手中流窜不息的绿芒和身边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的临时盟友们,持斧呆立的他忽地仰天哀叹一声,瞬间化作白光消失不见. 除了自动放弃的塞维蛮人和那个被秒杀的剑士,冥想中的其它人都基本失去了战斗的能力,里昂握紧拳头,不偏不向,在倒地呻吟的对手脸上每人砸了一拳,将这些对手干净利落地送出了冥想空间。 至此,整个冥想空间中便只剩下了凤凰的三个成员,我笑着冲欣然收弓的爱丽丝招了招手,她嫣然一笑步履轻快地跑到我身边。三个人聚在一起,在风魔法的护送下飞快地朝山顶飞去。 让这些冒险者拼死争夺的旗子迎风招展,我微微躬身,冲爱丽丝比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她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但禁不住我们的再三坚持,素手轻扬中,旗子离地而起。突然,一股巨力袭来,顿时天旋地转,我们被竞技场的空间魔法强制终止了冥想。 刚刚脱离冥想状态的我还未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就听到竞技场周围的看台上欢声雷动,无数人吹着口哨鼓噪不已。魔法师裁判的声音仿佛是从虚空中传出来的,显得无比的空灵飘渺。 “天哪!首场比赛的获胜者是:凤凰佣兵团!相信所有人都为他们的精彩表演而激动不已!以一己之力对抗其他的四支队伍!向元素之神起誓,我从未见过实力如此悬殊的比赛!那些愿意押宝在凤凰佣兵团的观众们,今天是你们最盛大的节日!” 裁判声音在我的耳中渐渐清晰,我扶了扶面具,微微躬身向看台上的观众们致意,伙伴们也得体地回应着观众们的热情,就连从未离开过冰宫的爱丽丝公主也恰到好处地扮演着佣兵的角色。 在观众们齐声高呼“凤凰”呐喊声中,里昂略一侧身让过了我们,独自辍在最后,凤凰的成员在裁判的指引下缓步走下了冥想台。 “刚刚被我们击败的冒险者呢?”爱丽丝忽然凑过来,低声问道。 虽然比赛已经结束,可是看台上的欢呼声依旧热烈,我怕她听不清我的话,便俯首耳语道:“他们的比赛结束了,应该是离开了竞技场,或者也打算成为观众赌赛赚点外快。” 爱丽丝脸上一红,她默默点了点头。 走进环形通道中,良好的隔音效果才堪堪压制住了外面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我们几人刚要回自己的房间,却见连日来服务周到的女郎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她礼貌地伸出一只手,笑道:“经过竞技场组织者们的一致裁决,凤凰佣兵团的成员们将会更换新的房间,还请你们跟我来。” “换房间?那我们的另外两个同伴呢?她们知道这个消息吗?”我略一思考,开口问道。 “请放心,夜刃小姐,你们的另外两个朋友现在已经在新的房间等待你们了。”女郎笑容甜美,她职业性地弯着小蛮腰腻声答道。 听到女郎的话,一直担心两个女孩会玩疯了继而忘记回家的我顿时放了心,连忙加快脚步跟在她身后。 跟初来乍到时不同,女郎带着我们在环形的通道中走了很久,一直在侧耳倾听的我感觉到看台上若隐若现的欢呼声在渐渐地消失,直到周围除了我们的脚步声之外再无其他声响时,女郎才停下脚步。 她优雅地一摆手,指着面前的那扇雕饰华丽的木门说道:“欢迎凤凰佣兵团入住冒险者乐园,希望你们能度过愉快的竞技之旅!” 说完,女郎躬身而退,等她消失在通道的尽头,我用胳膊轻轻撞了撞身边的同伴,接着毫不客气地当先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