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犹在春闺不识愁 ――这样一个世界,总会有人很好奇,有人向往风和日丽,有人向往风花雪月,也有人向往刀光剑影。 “虹儿,这次消息很准确,你必须要亲自去一趟。”书房内谢显对谢念虹小声说,一脸的小心谨慎。 “叔叔,你确定消息来源? 这几年咱们派出去的密探不是一无所获,就是不知所踪,我们一定要慎重才行,现在朝廷暗地里查的很紧。”谢念虹神色凝重。 “派出去的人是阿安,跟了我这么多年,他不会出卖我们的。再者,我们已经找了很多年,我等不及了,在我这身老骨头入土之前一定要找到他,不然我没有面目去见大哥和先皇啊!”谢显站在书桌前,用手支着桌子,弯着腰,头埋的很低。 谢如意刚睡醒起来,洗了把脸,也不知想起了什麽高兴的事情,丫环端来的饭也没功夫吃就要找她堂姐谢念虹,找来找去却找不到,正边走边喊的往书房走来。 “叔叔,不会的,我们一定能找到他!我马上动身去找阿安。”谢念虹道。 “虹儿,我知道你很懂事,这几年辛苦你了,一直在为这事奔波。”谢显抬起疲倦不堪的眼,心想:“如果虹儿是男儿身那就更好了,我也没儿子。不,虹儿已经够好了,我太不知足了……” “叔叔,我知道这是我们使命。”谢念虹早就明白自己的使命,所以对于这些,早已经不喜形于色了,也许只有妥妥贴贴的完成此事,自己才能获得自由,为自己而活,不过想想却是有些遥远的以后。“叔叔,我和阿安在哪里见面?” “在……”谢显刚张开嘴,书房的门就“啪”的一声被推开了:“虹姐姐,我就知道你在这里!”谢如意走上去一把拉着谢念虹的胳膊,正想说话,却看见自己爹爹黑了张脸,坐在那,愤怒之色立显,又忙说:“爹爹,您老人家也在呢?呵呵,不好意思啊!我知道我又打扰你们谈生意了,是我不对,您宰相肚里能撑帆,饶了我吧……”谢如意趴在书桌前,闪烁着眯成月牙的眼睛,咧着嘴笑着。 谢显憋下火气说:“你说你这么大的姑娘了,先生没教你要敲门吗?” 谢如意笑眯眯的说:“爹爹,这可真的不能怪我的,每次他们都还没教我几天呢就走了,我还没来得及学呢啊。” “哼!那都是被你气走的!”提到这谢显更觉得这丫头不成器。 “那是哪个先生教你的宰相肚里能撑‘帆’啊?我怎麽记得先生教的是宰相肚里能撑船那?”谢念虹也忍不住要问问堂妹这神来之笔了。 谢如意听了还颇有成就感,连说带比划的:“这个嘛,本来就是先生教错了啊!虹姐姐你想想,帆是不是比船还要大很多,宰相肚里要是能撑的下帆,那船自然能撑下喽!”她看着谢念虹一脸的不屑,转过头来,又笑着问她父亲:“是不是呀?爹爹。” 谢显翻了个白眼,心里又忍不住想笑:“你这臭丫头,也不知在哪学的这些胡搅蛮缠。” “嘿嘿!谢谢爹爹夸奖!”谢如意福了个礼,转而对堂姐说:“虹姐姐,听家里老妈子们说今天老街口那有庙会,你陪我一起去吧!听说练杂耍的都来了,咱们去看看吧?”谢如意撒娇地晃着堂姐的袖子,眼里露着渴望的眼神。 “这次你是再求也没用了,你虹姐姐要出趟远门了,不能陪你去。”谢显一脸正色道。 “对啊!这次真的不能陪你去了,你在家乖乖听话,如果这趟顺利,我回来给你带好玩的。”谢念虹抚了抚妹妹的头发半哄半骗的说。 谢如意听了猛然兴奋地叫道:“呀!虹姐姐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外面一定很好玩的!”。 “如意!胡闹什么!你虹姐姐是去谈生意,采运绸缎,你去只会添乱!不准去!”谢显板起脸,用他平时没有过的口气说。 谢如意一听,撅起小嘴,不高兴了:“为什么?我都长大了,怎么还不让我出去!不!我就要去!” “乖了,好如意,听话,这次要去很远的,路上又不好玩,等我这次回来了,特意带你出去好好玩玩,行不行?”谢念虹极有耐性的哄着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妹妹。“是不是,伯伯?这次要去北方,现在就快入冬了,那边肯定很冷的。”谢念虹转头问谢显。 “啊!对啊!北边那么冷,也不好玩。哦,对了,你在路上顺便去镜湖那里去见一位我的朋友,他有东西带给我。”谢显对谢念虹意味深长的说道。 “嗯,我会的,那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谢念虹知镜湖便是谢显所说的地方,伸手拉起如意一起出去,走到门口,顿了顿,转过头又对谢显说:“叔叔,放心。”然后走出书房。 谢如意觉得虽虹姐姐才走了几天,可本来很无趣的日子就更加不好玩了。本就想出去逛逛,可苦无人陪,整天不是睡觉就是吃饭,没事逛逛花园,让她感到无聊透顶。丫头老妈子们平时见了她,也都是躲着走的,这不怪那些下人们,实在是这位小姐真的太会捉弄人,都怕了她了。 这天谢如意正趴在窗子上百无聊赖,却看见外面庭院里有个五六十岁的小老头,探头探脑的,不知在干什麽,这一下勾起了她的玩心,决定来戏弄戏弄这个小老头儿。 如意走出内庭,对着老头说:“哎!老头儿!你是谁?在这干什么呢?”她双手掐在腰上,一副高傲的孩子摸样。 老头来回转了转,找到声源所在,回过头快速地打量了谢如意一眼,然后驼着背用手指着自己说:“我吗?”。 “是啊!这里还有别人吗?”如意看了老头一眼,很普通,甚至有点难看,但觉得老头的眼神倒是神采奕奕的。 “哦,我是来教书的,对了,小姑娘,你一定是这里的丫环吧!能否告知这里的茅厕在哪里?我好像迷路了。”老头掂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谢如意心想“好家伙,原来又是爹爹请来的先生,看我怎么收拾你!”转而又一脸堆笑地对老头说:“哎呀,原来您是先生啊!真是怠慢了,来来,我领您去。”如意热情的走到老头面前往前引路。 “那这样劳烦姑娘了。”老头还了个礼跟她走去,如意却没看见自己身后那打量的眼神。 谢如意带着这位先生也不知转了几个回廊,心里正琢磨着把这小老头弄哪里去,一瞥眼,看见后院里那个不常走的后门,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先生,马上就到了。”她又回头对老头很友善的一笑。 “嗯,好,真是太感谢姑娘了。”老头连忙称谢。 “哎呀,小事情罢了,呐,到了。”谢如意说着停下来,站在门前指着门:“茅厕就在这门后的小院子里。” 老头听了就去伸手打开门,可是开门一看,却明明是条旁边杂生了很多竹子的小道,正想回头问这姑娘是怎么回事,却被人狠地一推,被推出了门外:“啪”的一声门关住了。跟着院子里就传来那姑娘的声音:“小老头儿,到别家教书去吧!我家暂时不需要呢。”这让老头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被一个丫头骗了。 ------------ 第二章 书房相谈话约定 老头却不生气,笑了笑,自言自语的说了句“真有意思。”直起背,顺着小路径直走了。 谢如意由于又轰走了一个先生,这日心情大好,一路哼着小曲儿,边走边玩的回到自己住处。刚坐下来就看见爹爹走进来道:“如意,今天我给你找了位先生,走跟我看看去。”如意心中不禁一阵暗笑:“哈哈,您老人家来晚了一步,人已经被我赶跑了。”但又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在哪呢?” “我刚给先生说好,让他先熟悉熟悉环境,一会儿就该来了。走,我们去客厅等着先生去。” “哦,好啊!走吧。”如意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谢显道觉得很奇怪了,平常给这丫头请先生不是生气,就是不去见,今天倒爽快了,不禁问道:“如意,你没事吧?平时没见你这么听话啊?” 谢如意听了摇摇头说:“没事啊。”又闪了一下眼:“我这不是前两天您和虹姐姐都说我不用功学习嘛,我现在想通了,要好好跟先生学呢。”如意嘿嘿笑着,眼神闪烁。 “好好,我家丫头懂事了。”谢显拍了拍如意的头,高兴的说:“走,咱们去等先生。”两人便往客厅走去。 两人很快来到了客厅,如意心想这小老头肯定还在那里找不着北呢?哪里能会来这里。正心里瑟瑟的笑,但一走进客厅迎面就看见一个老头陀着背,正坐在那喝茶。 如意和爹爹刚走进客厅,老头就站起身来,辑了个躬说:“谢老爷好。”然后又抬眼看了看谢如意,眯着眼笑。 如意看到老头吃了一惊,往前迈了一步大声问了句:“你,小老头!你是怎么进来的?”谢如意心里又好奇又生气,指着老头问。 “如意,怎么这样跟先生说话!”谢显看如意还是如此不知礼数,不禁大为恼火,又对老头陪笑说:“季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小女实在是……”“如意,快!跟先生赔礼!”谢显命令道。 如意看爹爹这麽生气,就只有忿忿的对着老头说:“小……嗯,先生,对不起,是我不对。” “嗯,没事没事,年轻人嘛,这样子挺好,哈哈….. 谢小姐聪明伶俐,老朽倒是已领教一二,不过还请老爷放心,老朽定会尽心尽力的教导小姐,哈哈……”老头捋着胡子,点着头的笑,让谢如意看着很不舒服,总觉的这位老头恐怕没有那么好摆平。 “真是谢谢先生不计较了,那不如先生今日先安顿一下,好好休息,等明日让小女再来听讲学习?”谢显道。 老头听了点点头说:“也好,也好。” “来人,请先生去客房休息。” 仆人进来领了老头,带他去了客房。 晚上,谢如意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心里老是想着怎么能把这小老头给整跑了,可是想了很久也没想到好的,想着想着就又睡着了…… “小姐!小姐!该起床了!” “嗯?什么?再让我睡会儿。”如意翻了个身,蒙起头继续睡。 “小姐,太阳都老高了,你再不起来,一会去见先生该迟到了,老爷会骂的!小姐!” “什么?阿碧,现在几时了?”如意猛地坐起来睡意全没了。 “小姐,辰时都快过了,赶紧起来吧!”阿碧端着脸盆慌着说。 “好好,赶紧起来!”如意掀起被子,跳下床,让阿碧帮着赶紧穿好衣服,又赶紧洗了把脸道:“快!给我梳头!” 谢如意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慌慌张张地往书房跑去,一推开门就看见爹爹和老头正在谈话,两人抬头看着她,她知道第一天迟到肯定又要挨骂了,于是怯怯的说:“先生好,爹爹好。”就站在那里,也不敢坐下。 “嗯,谢小姐早上好啊!”老头点头说。 “如意,都什么时辰了,现在才来?”问道。 “嗯……那个……我一不小心睡过头了……”如意心想:“都是这臭老头,要不是你,哼!本姑娘现在还在睡呢!”她突然又一闪念说:“爹爹,其实我是因为昨天晚上在想,怎样才能不让先生生气,都是我不好,以前不听话,气走了那么多先生,我越想心里越难受,翻来覆去的总也睡不着,所以今天才睡过了头,爹爹,都是女儿不好。”如意乖巧的说,眨着水汪汪的眼睛。 谢显一听果然高兴了:“好好。如意啊!你能明白就好了,那爹爹先走了,你跟着先生好好学。”谢显站起来跟老头说:“季先生,那我就不打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转身便走了。 如意望着爹爹的背影:“爹爹再见!”心里又是一阵得意。她转过头,正对上老头那似笑非笑的眼,心里又是一阵发毛,收敛了嘴上的笑,也倔倔地看着老头。 “真是思过才睡不着的啊?”老头笑眯眯的问道。 “你说呢?” “恐怕不是吧?是不是在想怎么把我也给招呼走啊?” “没有,没有,季先生您神通广大,我这怎么敢呐?”如意皮笑肉不笑的说,心中却想不管你使什么招,我都不理。 “那你到底气走了多少先生啊?” “很多很多,怎么?怕啦?” “呵!是吗?那好咱们来上课吧!”老头指着座位示意让如意坐下,拿了本《诗经》给她,又说:“如意小姐是吧?好名字,不过你要知道,这个世上呢?有很多事,是不能如意的。” “你!小老头!” “哎?你父亲不是告诉你了嘛,叫季先生。”老头捋着胡子,甚是得意。 “哼!” 如意也不再说话,来来回回翻着这本《诗经》,过了一会儿,老头看着她问:“你为什么不喜欢看书?” “哼,就是不喜欢看,要你管!”如意扭过头,又拿起手边的笔翻弄着。 老头看着如意,摇着头,捋起胡子,叹道:“孺子不可教啊!”起身坐在书桌上,拿起一本书开始看。 过了好一会儿,如意发现这老头也没什么动静,拿着本书自顾自地看开了,又好奇的问道:“小老头?你怎么不开始教我啊?” 老头抬眼看了看她,也没反应,慢悠悠的说:“你不是不喜欢看书嘛,我干嘛要自讨没趣,咱们这样不是更好?” “哎?也对!”如意突然兴奋着跑到老头跟前,弯着腰笑嘻嘻地说道:“季先生,要不以后咱们都这样,在这书房呢?你不管我,我也不招惹你,你也落得个轻松自在,但是咱们都不告诉爹爹,行不行?” “好啊!”他放下书也高兴的说:“我看这样也挺好,我本来就是为了求财,不是教书的,倒省心了。”老头抬头对上如意笑嘻嘻的脸,一副纯真幼稚,感到有些不适,低头顺手翻了几页书。 “好好,季先生您真是通情达理啊!”如意一听,没想到老头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心里想以后也不用费脑子赶他走了,反正走一个,还会再来一个。 ------------ 第三章 不识先生真面目 就这样,他们倒是相安无事的呆在了书房几天,每天各顾各的,偶尔也会吵上两句嘴,不过也对了她的脾气,总比没人说话的好,如意觉得这小老头确实看着很精神,两只眼睛闪着年轻的光彩,倒是给人几分好感,但整天弯腰塌背的,乍一看又和寻常老头没多大区别。 南方早已入秋,不过天气还是有点闷闷的。这天傍晚,谢如意吃完晚饭出来溜溜,可不巧在路上见到了一条红花长蛇,把她吓了半死,赶紧让家丁抓了,过了很久心神还没定,休息了片刻心里突地冒出个鬼主意:“反正左右无事,不如拿这蛇去吓唬吓唬那小老头去!”一想到这里,她就开始兴奋了,让家丁把捉来的蛇放进竹篓里,由于这事也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只好慎慎地拿着竹篓偷偷去了老头住的客房。 谢如意蹑手蹑脚地走进了老头的住房,还好天已经渐渐变黑了,她弯腰贴在门上听听里面,却什么动静也没听到,心想:“这会儿小老头不会已经睡下了吧?嗯,老人家休息的早,也不一定。”她轻轻推了推门,门竟然没锁,开了个缝,看见里屋的透出微弱的灯光。如意觉得这还真是个好时机,捧起竹篓准备放蛇,手刚碰到竹盖,转念一想:“他可是个老头,万一他已经睡着了,被蛇再咬出个好歹来,我可真是罪过啊!”可是就这样回去,她又觉得不甘心,想了好一会儿,伸手慢慢把门缝推的大了点,悄悄的进了房间,她一点一点的往里屋靠近,走到里屋门口时就传出有人轻轻地哼唱的声音,但这声音听着又有点不像小老头的,如意还挺奇怪呢?心道:“会不会走错房间了?”。她决定看看究竟,于是又偷偷的躬着身子往里间走,眼睛一扫,看见白天老头穿的衣服搭在屏风上,这下终于让她确定房间里的人肯定就是小老头。 谢如意躬着个腰,一点一点的往前走,生怕弄出动静来,终于绕过了屏风,刚一抬头却吓了她一跳,昏暗的烛光下一个大浴桶里正躺了个年轻男子在洗澡,男子头枕在木桶沿上,闭着眼睛,上半身裸漏在外。如意终于还是没忍住“啊”的大叫了一声,呆站着,不动了。随着这声尖叫,那男子猛的睁开眼,他看见如意也是“啊”的一声,身子往木桶里一缩,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如意也没听他说话,既害怕又慌张,手忙脚乱的顺手把手里装蛇的竹篓砸向那人,还大叫:“坏人!”赶忙用双手赶忙捂着脸。那男子看竹篓砸了过来伸手就去接,可是哪想竹篓正好反了过来,竹盖掉了下来,竹篓里的蛇“扑通”一声掉进了木桶里。 “啊!救命啊!蛇!”男子“哗啦”一声,从木桶里跳了出来。谢如意捂着眼,只听见男子从木桶出来的声音,心想他可什么也没穿,便埋着头大叫:“坏人!别过来!”身子瑟瑟发抖,暗自后悔,怎地自找麻烦。 那男子看见谢如意这个样子,心心中好笑,一边漫不经心的拿起衣服穿上,一边说:“我偏要过来,你能怎么样?”话语里尽是调戏,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说着也真的一步步向如意靠近,如意一听更是害怕,啊啊的大叫了起来。男子一听,赶紧上前捂住了如意的嘴,如意以为这人真的要干什么?不禁手脚并用的开始乱打,可一点作用也没有,只是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嘘!别叫!给你开个玩笑而已。” 谢如意一听,倒还真慢慢睁开眼,看见那男子身上穿了衣服,于是也不喊了,眨巴着泪汪汪的眼睛仰头看着男子,男子说:“我松手,你别喊,把人招来了,咱们两个都麻烦。”谢如意听了连连点了点头,男子松了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起茶几上的茶,气定神闲开始喝。 如意此时已惧心大减,逐渐镇定,眨着眼睛看着男子,问道:“你是谁?你把小老头怎么了?”如意觉得八成是这人害了老头,老头虽然平日里老和自己拌嘴,但是相处下来竟也不禁起了关心之意。 男子听了,哈哈笑着说:“我是你季先生啊!怎么?不认识了?”他似笑非笑的抿了一口茶。 如意死死盯着他,眼睛里尽是敌意,再一看,发现白天老头穿的棕色长袍穿在他身上,对上男子的眼睛,如意有点纳闷了:“你……你怎么挺像小老头的,难道你是他儿子?”转念又一想,再仔细打量,便大叫道:“你就是小老头!” “还不算笨。” 如意实在是太好奇了,这个人怎么回事,趴上去眼睛眨也不眨地对着男子看,又是拽头发,又是揪耳朵的,好奇的不得了。 “哎,喂,喂,你轻点!这会儿不怕我是坏人啦!” 谢如意也不理会他,还是一个劲儿的研究着:“我说,你怎么弄的啊?” “哼,这算什么。” 如意又往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摸着下巴,仔细打量男子,剑眉星目,嘴唇抿着,散发着俊朗之气,然后说:“其实,你长得还挺好的,干嘛扮成老头子?哎?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为什么告诉你啊?”男子看谢如意一脸的好奇状,便偏要逗她一逗。 “喂,咱们好歹也认识这些天了,同在一个屋檐下,怎么也算半个朋友是不是?你就给我说说吧?不然我就告诉爹爹去。”又道:“你该不会是被人追杀吧?所以才乔装成小老头,对不对?”如意一脸的正经,倒让男子觉得分外好笑。 “哈哈,你还挺聪明,啊?我就是有仇家追杀,我打他不过,于是就躲到贵府来了,不过我收到消息,我的仇家今晚就要找到这里了,你怕不怕?还不快走!”男子道这样便能下她一吓,谁知谢如意一听到是兴奋了起来,说道:“真的吗?你不是打不过他们吗?不如我把我家的家丁都叫过来,给你帮忙,如何?”谢如意说得兴奋异常。 男子一脸的怀疑,没想到谢如意一个女孩家,竟对打架感兴趣,心里也不禁好笑,更加觉得这个姑娘即单纯又古灵精怪。不过还是跟她说实话的好,不然只怕她的问题要没完没了了:“算了,告诉你,我叫季思安,只是喜欢随便逛逛,只是最近囊肿羞涩,想吃上几顿好饭,所以来你家教教书,休息几天。”季思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 如意一听,显得有些失望:“哎,真没劲,我还以为我遇见了个江湖落拓的侠客呢!” 季思安一听乐了,原来生活在深宅大院的小姐,也有向往江湖的心,真是有些意思。“我虽然不是什麽江湖侠客,但是这几年游历在外倒也遇见些新鲜事。” “什么事啊?快给我说说?”如意就是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传闻感兴趣,赶紧又坐在季思安旁边,拉着他的袖子,这也许是如意的习惯性动作,不过让季思安有些不自在,他想伸手把袖子拽开,可如意紧紧拉着就是不放。季思安无奈,看着谢如意一脸的单纯,眸子如星,脸洁如月,于是俯下身子眯着眼睛,玩味的说:“现在夜深无人,咱们孤男寡女,你就不怕我……”说着伸手向谢如意。 谢如意一听,马上从座位上跳起来:“你个大坏蛋!”伸脚往季思安身上踢去:“我踢死你!坏人!”一脚踢在季思安腿上。季思安痛得抱腿直叫:“喂,给你开个玩笑,不要那么认真好不好!” “哼!”谢如意白了季思安一眼道:“本姑娘可不是好欺负的!” “我看出来了。”季思安悻悻的说。 ------------ 第四章 嬉笑怒骂真颜色 “话说回来,你来我这里到底干什么?”季思安道。 谢如意一听,心想,总不能说是拿蛇来吓他的吧!于是便笑嘻嘻的说:“没有啊!我就是来关心一下先生,看看先生睡得好不好,嘿嘿。” “嘿嘿!哼!鬼才信!”季思安看着木桶瞬间明白:“哦,我知道了,原来你是拿毒蛇来害我呢!你好狠的心肠啊!” “没……没有,这不是毒蛇,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呵呵,谁让你不巧在洗澡,还让我发现了你的秘密。”谢如意摆着手辩解道。 季思安眼神一眯,看着木桶说道:“不是毒蛇?你怎么知道?”季思安转头狡黠的望着谢如意。 谢如意被季思安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结巴着说:“你……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季思安笑着慢慢朝谢如意靠近,笑眯眯的看着谢如意一张受惊如兔子的脸,突然把她横抱着举了起来,谢如意料想不及,吓得大叫起来。 “别怕嘛,我只是想让你试试这蛇到底有毒没毒而已。”说着把谢如意举在木桶上方。 谢如意见自己马上就要掉进了木桶,瞥眼还看见木桶里蛇游来游去的,急得不禁大叫:“季老头,不,季先生,不,不……季公子,季大哥,我错了……”谢如意语无伦次,总之是不想掉进木桶里喂蛇的。 “是吗?这会儿知道错了?”季思安玩味道。 谢如意本就是个女孩子。虽然生性活泼,可现在也害怕了,开始“呜呜”哭了起来,抽泣道:“我本来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这么坏……呜呜……要拿我喂蛇……呜呜”谢如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脸上马上就跟水洗的似的,满是泪水。 季思安见状,再也不敢逗她了,有些不知所措,愣了一下,赶紧把她放了下来,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长时间,谢如意还在自顾自的哭着,这到弄得季思安手足无措:“我……我也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现在咱们扯平了,好不好?”他蹲下身子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谢如意。 谢如意不理他,继续“呜呜”哭着。 “好好,我错了,我不逗你了行不?”季思安一点招数也没有,想要伸手拍拍谢如意的肩,又有些犹豫。他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子,自己也实在是招架不了女孩子哭。 哭声一下子就停了,一点声息也没有,谢如意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鼓着腮帮子,侧着眼睛看季思安道:“那你以后都不准欺负我!” 季思安见谢如意转变速度之快,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心想,一定又上了这丫头的当:“你……”脸上肌肉颤了颤,一脸的后悔。 谢如意见季思安一脸的不乐意,马上又苦着一张脸。 季思安见状,为了防止还有状况发生,只得点头道:“好好!我也不想欺负你,从现在起咱们扯平了。” “嗯,这还差不多!”谢如意转而笑嘻嘻的说。 季思安不语,心中老大不是滋味,被一个小丫头骗了,坐在椅子上不理谢如意。 谢如意见状,便道:“好了,季先生,我们和平相处,总可以了吧?”又说:“要不你跟我讲讲你的经历吧!比如,你有没有遇到过大坏人,还有武功很厉害的高手?” 季思安沉吟片刻,说:“要说好玩有趣的见闻倒是有的,只是恐怕我跟你讲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谢如意听了精神大振,脸色马上兴奋了起来,拉着季思安说道:“呀,那你给我讲讲吧!好不好?”颇有撒娇的意味。 “讲当然是可以讲的,只不过嘛!”季思安抬头看看升至当空的圆月,道:“今天天色已晚,等明日我好好跟你说,如何?” 谢如意期待的神色立马萎顿了下来,显然有些失望。 “夜深无人,难道你真的想在这里陪我?那我可就……”季思安说着用一副色眯眯的眼神看着她。 “哼!”谢如意踢了季思安一脚,道:“坏人!”其实她知道季思安是想让自己回去,天色确实是不早了,她便知趣的站起身走了。 身后传来季思安因疼痛传来的一声“哎呦!”。 翌日,谢如意早早地起了床,来到书房,见季思安仍然是一副老头打扮,驮着背,蓄着山羊胡子,脸上皱巴巴的皮,老态龙钟。谢如意看季思安完全和昨天晚上的俊朗气不同,觉得又好笑,又好奇。 谢如意笑眯眯地跑到季思安书桌前,趴在季思安对面,把他好奇的瞧了一圈,伸手想要揪一揪他的花白胡子,却被季思安伸手打落:“去!干什么!”季思安见谢如意一脸的调皮,心中想到昨天晚上谢如意又哭又笑的,越发觉得她像个孩子。 谢如意也不生气,笑道:“我只是对你这个感兴趣,哎,你就让我看看你怎么弄的吧!好不好嘛!”她鼓着小嘴,眼珠滴溜溜的转着。 季思安却道:“这有什么好看!”竟是傲慢的姿态。 谢如意依然不以为忤,笑嘻嘻的拉着季思安道:“哎呀,好先生,好大哥,你让我看看!”季思安的身子的快被她晃晕了。 “停…..好了……好了,别晃了,我都快晕了,让你看,行了吧。”季思安招架不住,只得投降。 “哇!还是先生好!”谢如意放下季思安的胳膊,伸着头就往季思安脸上仔细地瞧了过去,看得季思安很是不自在,目光也不知道要放在哪里,只是谢如意身上散发出的香味似有似无的飘荡着,令他有些神迷。 谢如意看得正入神,伸手抠了抠季思安脸上的皱纹,然后发现他的脸的边缘处有一条很细微的逢,谢如意用手一撕,季思安脸上的表皮竟然脱落了,缓缓露出他原本的面目。不过这于谢如意来说还是有些惊恐的,还好露出的是季思安如春风般明朗的笑,不然她肯定会吓得大叫的。 “原来这么神奇”谢如意张大的嘴巴合上后发出感慨,然后又看了看手上的人皮面具,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好厉害啊!” “很简单啊!我师父教的。”季思安双手抱拳,得意的说。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可以变脸的,真好玩。”谢如意把玩着那张人皮面具,喃喃自语,也不知听见季思安的话没。 “你说,外面是不是很精彩?”谢如意突然问道。 季思安好奇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便说:“当然了,很自在的!”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我家啊?”谢如意又问。 季思安被问得有些迷糊,说道:“你什么意思?赶我走?” 谢如意赶忙道:“不是,不是!”又说:“我……我只是想……” “想什么?”季思安问。 ------------ 第五章 初识江湖新气象 “想让你带我一起,去外面看看!”谢如意说完一脸渴望。 “……你……”季思安无言以对,原来她是这个意思:“那个,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父亲不会答应的。”这应该是个极好的拒绝理由。 “谁说要让我爹爹答应了?”谢如意轻轻俯到季思安耳朵前,说:“我是说,你悄悄带着我走……” “啊?你?”季思安倒是没啥想到谢如意有这么大胆子。 “行不行啊?”谢如意问道。 季思安思前想后都觉得不妥,但又知道如果拒绝她,她一定又会缠闹不休的,这倒让他左右为难,索性心一横,说:“我可以带你出去,只不过你要听话,不能闯祸。”季思安心想,反正自己走了也不会再回来,管他呢。 “真的?你真的愿意?”谢如意高兴地跳了起来。她觉得如果这一生都这样呆在家里,到了年纪,嫁人,生子,平庸的过,多无趣,最起码应该在平淡之前体会一下外面的世界。 “那你可不能后悔啊!还有过几天你就要回来的。”季思安像极了老太婆一样的啰嗦着。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越来越像我爹爹了。”谢如意不耐烦的说道。其实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谢如意已经觉得季思安就像好朋友,大哥一样,所以从内心深处才愿意相信他,跟他一起出去,尽管她也许并不是很了解他,但季思安就是给她很安心的感觉。 “我要给爹爹写封信,不然他会担心的。”谢如意道:“不过我的字不好看,要不你来帮我写?”谢如意歪着头对季思安说。 爹爹: 女儿不孝,此次外出,不日归来,请勿担忧。 如意 季思安挥笔写下。 谢如意和季思安说好,晚上便要动身。 “你说,我们去哪里啊?” “不知道。” 街上两名男子一高一低,长相颇为不俗。 “那不如我们往北走吧!说不定还能碰上虹姐姐!”走近了才知那位较低的男子原来是谢如意乔装假扮,不过竟然也有一些英气,另一位自然就是季思安了。 “好啊!反正我也要去紫云山瞧瞧我师父。”季思安说。 如意转头问:“你有师父?” “当然,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不然我能把你乔装的这麽英俊?” “去!是我长的本来就好看好不好!” “嗯,好,不跟你争,咱们不如赶快去买点干粮,装些水,赶快上路吧!”季思安看了看街上的店铺。 谢显大清早就被如意的丫环阿碧给哭着喊着叫醒了,一问才知原来是如意出走了,谢显看着如意留下来的信,心里琢磨这不是如意的字,难道……“来人,去客房看看,季先生是否还在!”。过了一会,下人说季先生也不在了,谢显知道一定是这季先生有问题,便找了几个身手好的下人,说道:“你们去打探小姐的下落,找到了务必把她领回来!” “是,老爷放心!” 季思安和如意在集市上买好了干粮和水,又买了两匹马,让季思安没想到的是,如意竟然会骑马,不过这样倒省了教她的麻烦。一边游玩,一边赶路,倒是逍遥自在。天刚过上午,他们一路走来,都是旷野小道,没有什么好的吃食,又走了一段路,如意实在是累了,放眼望去,正好看见前面不远处酒肆招摇,便道:“走,我们去前面休息一下吧!” 季思安也道:“嗯,好!”于是两人扬鞭催马,转眼就到了跟前。 近了两人才看清,原来这小小的酒肆客人倒还不少,不过都是些粗莽大汉,喧声一片,少见有些文雅的人。谢如意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不禁有些害怕,瞥眼看了看季思安,见他似笑非笑的,像是取笑,又低头看见自己一身的男装,心想:“刚出来,可不能让季思安笑话。”便装得很镇定的样子跟在季思安后面。 “客官,您需要点什么?”他们刚靠窗坐定,小二就跑来问。 “一坛好酒,两斤牛肉。”季思安道。 谢如意倒是无心吃喝些什么?她刚一坐定就发现那些个大汉们的桌子旁边,不是有长剑就是有宽刀,三五人一桌的,人到不少,她哪里见过人人都身带兵器的样子,也不再胆怯,觉得好像戏台上一样,有趣极了。仔细听他们的谈话,就更吸引她了。 “催兄弟,这次岳庄主邀我们去观赏什么干云剑,以前倒是没听说过这等宝剑啊?”隔壁桌的一个壮汉问道。 “哈,王兄,你是不是呆在家里时间太长了,连这个都不知道?最近呐,江湖上的人都在传,这干云剑可是把利器,吹毛断发啊。” “是啊!催兄弟,据说这剑是上一代江湖有名的铸剑师郭遂师傅铸造的,也是他铸的最后一把剑,剑铸成不久,郭师傅就死了,这剑也不知去向,听说这岳庄主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得到的。” “哎呀,那这么说来,我们这下有眼福了。哈哈……” 谢如意越听越觉得有意思:“季思安,你说干云剑长什么样子?” “一把剑而已,还能有多特别。”季思安见惯了这些江湖传闻,大多夸大其词,也并不以为意,但看谢如意的样子倒是挺好奇的:“怎么?你感兴趣?左右无事,不如我带你去瞧瞧?” “真的吗?太好了!” 季思安和谢如意两人吃饱喝足了,便跟着这一大群人去赏剑了。来到了岳庄主所居之地他们才发现,原来是个大庄园,两只大石狮雄踞左右,朱漆大门,门匾上刻“来日方长”。寻常人家的门匾大都是一些“紫气东来”什么的,季思安心道这岳庄主却是有些奇怪。两人随众人群进了大门,中庭宽广,房屋有序,简洁有致,不觉生出一种俨然。 中庭早已围满了人,熙熙攘攘,中庭两边摆设有桌椅,端坐着一些有名气的人物,最前面中央的桌椅却没有人,想必该是主人的位置。 “季思安,那些人是不是很厉害,你看他们的样子多神气。”谢如意在人群中指着两边坐着的人说。 季思安迅速扫了两眼,眼神落在一人身上,那人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样子,双眼细细地眯着,穿着黑色的长袍子,看起来有些慵懒。“这个人以前倒是听说过,叫常在风,剑比较厉害。”想了想又说:“对面那个像商人样子,穿着绸缎衣服的胖子,叫张延年,别看他养尊处优的富态样儿,当年一套引雷掌可是名震江湖!其他人嘛,倒没什么印象。” 谢如意听了却道:“听你说来,口气倒不小,难道你很厉害吗?” “我虽武功不怎么好,但是比他们稍稍好那么一点。”季思安双手抱在胸前,毫不在意的说。 “哼,我才不信!” 场上这时已陆续来了数百人,大家等了好久也没见岳庄主到场,都急了些,叫道:“怎么搞的,大家伙都等这么长时间了,岳庄主怎么还不出来!” “对啊!这也太看不起我们兄弟了!”众人开始叫嚷,对着一旁端茶的丫头说:“快叫你家主人出来啊!” 有些人见乱就想插只脚,导致中庭乱糟糟的,人声鼎沸,都在催促着主人的到来。 可是全场突然安静了下来,仔细一看,原来走来了一位红衣姑娘,长发及腰,长相甚美。 ------------ 第六章 山庄是非溪边景 “各位英雄久等了,小女名叫红衫,我家主人身体有所不适,命我带来宝剑,请各位来瞧瞧。”红衫一招手,又来了两名女子,也是红衣打扮,窄袖无裙摆,一看便是习武之人,想来武功也该不错,不然若有人来夺宝剑,她二人怎能顾得了。这两名女子双手托住宝剑,缓缓走入场中。 只见这剑和普通的剑区别不大,通身长约三尺六寸,剑宽约一寸八分,剑匣很普通,是用木头造成,看起来时间久远,成棕黑色。众人见了都不免有些唏嘘,有种受骗的感觉,顿觉江湖传闻,不可轻信。 当常在风看见此剑,双眼瞬间闪出亮光,对着红衫道:“可否拔剑一观?” 红衫微微笑了笑:“先生果然好眼光,来人,拔剑!” 两名女子,一人握住剑柄,一人拿剑匣。剑一出鞘,在场有识剑之人都大为吃惊,特别是常在风,他站起身来,走进了看,伸手弹了一下,响声清脆,不禁赞叹:“果然是好剑,色深光亮,剑身隐隐透寒光,声音清脆,韧度绝佳,果然是郭师父铸的宝剑!” “先生不愧是使剑之人!”红衫道。 场上众人也是都纷纷称好,季思安却叹道:“剑是好剑,只不过再好的剑怎能抵得上千军万马!” “喂,季思安,你看,那剑的剑坠儿还挺漂亮!”谢如意也不懂什么好剑坏剑,第一眼却看见剑柄上吊的剑坠儿。 季思安看去,那剑坠外形像是一条卧龙,色为宝蓝,发着莹莹光泽,甚为浓艳,通体布满金色的斑点,闪闪如星,更像龙身的鳞片。“嗯,是不错,不知是什么做的。”转头又问谢如意:“你见过的玛瑙碧玉比我多,这东西还能入你眼?” “我是见过不少,不过这剑坠儿是什么材质倒还真不清楚,颜色那么鲜艳,不像翡翠也不像玉,没见过。” “得了干云剑,岳庄主却在这请诸位赏,倒不如借我使两天。”众人正议论纷纷之际,场内忽走入一人,一身黑衣,脸上却带着半张银制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透着一股凛凛之气。全场顿时静了,都看出此人绝无善念。 “什么人?”红衫手按剑柄,旁边的两名红衣女子收起干云剑。 “就凭你们?哈哈……”银面人说着跃身而起,直冲向拿干云剑的两名女子,红衫转身带剑去阻拦,银面人只一招,伸手一拨,红衫便倒在了一边,没见他用力,红衫却吐了口血在地。拿剑的两名女子更是不堪一击,银面人长袖一摆她们便双双倒地,还顺带了干云剑在手,这一切快得像一阵风。 银具人拿了剑便要大摇大摆的往外走,旁人看着实厉害的紧,一时竟都畏首不敢阻拦。这时常在风站在后面道:“阁下留步!”银面人转头一看,说:“原来是独行怪客常在风,怎么?你也想要?” 常在风也不多说,闭着眼静静的站在那,等着银面人来进攻,银面人也是狂妄无比,也不拔干云剑,连剑带鞘一起直指常在风,常在风拔起自己的剑,如游龙般不知剑招是攻还是守。银面人的剑法却像无章法一样,两人斗了一会儿,两把剑似乎并没有真正相交在一起过,因为干云剑的剑柄完好无损。在场的人也是看的纷纷称奇,又有些担心。 “怎么搞的,不明白,不就一把剑嘛,干嘛打这么厉害,可怜那红衫姑娘了!”谢如意道。 季思安看她这个样子,未经外界事,却有点单纯得可爱:“你不明白的还多!”又看了看场上打的正激烈的两人说:“常在风打不过那个人的!”季思安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红衫还倒在地上,哇的又吐了口血,咳得厉害。周围的人只顾观战,也没人在意她,如意便拉着季思安挤出人群,走到红衫跟前把她扶了起来,又问身旁的季思安:“她要不要紧啊?你会不会看?” 季思安没想到如意这么善心,本不想管,但只有说道:“我试试。”走到红衫跟前,伸手摸了摸红衫的脉搏,季思安知道她是被内力所震伤,自己虽不懂医术,却知道输送内力有助她伤愈。 红衫只感到有一股暖流从手臂上升,流入肺腑,令她周身都感到舒畅了许多。 “她没事,静养几天,就能够恢复。”季思安对如意道。 红衫才恢复一点力气,抬头一看,原来救治自己的是两位英俊公子,脸色不禁一红,颔首道:“多谢二位公子救助。” 谢如意不觉自己是男儿装扮,一手扶着红衫的肩,一手扶着她的腰,说:“没事,没事。”红衫有些不自在的说:“还请这位公子把我扶到桌椅前吧!”如意赶紧把她扶到椅子上,在红衫身边还没站稳,抬眼正好看见一只飞镖迎面飞来,吓得她魂不附体,旁边季思安伸手接了过去。原来,有人看常在风迟迟打不赢银面人,便在人群中暗施飞镖,向谢如意飞来的这只飞镖正是从旁边飞来的。此人虽有意帮助常在风,但鬼鬼祟祟,实在令人不耻。季思安骂了句:“小人!”手中飞镖一甩,飞向了人群中,有个人“啊”的应声倒地,手里还有未发射的飞镖。能够精准无误的找到人群中的使暗器着,这一招也让场内不少人惊呼,大家本都没有在意季思安,没想到他年纪轻轻,身手如此了得。 “果然是小人!”银面人见施飞镖的人倒地,又把刚才接的飞镖全数射了过去。全场乱作一团,有更多的人拔剑对着银面人,银面人见状也无心再战,便带着干云剑跃身飞过高走了,常在风也没有去追,径自走了。 季思安知道自己既然伤了人,留在这里肯定没好处,拉起还在惊恐中的如意也挤出了人群,悄悄走了。 两人回酒肆牵了马,补充了点干粮和水。一路上谢如意便唠叨季思安:“你武功是比人家好,可是怎么可以一下就把人家打伤呢?不然,那人也不会中银面人那么多镖。”满脸的不快,有些责备之意。又问:“你说那人会不会死啊?”季思安一路上听得实在有些不耐烦了,也不说话,心想“她是不明白江湖险恶,你怜悯别人,别人未必感激你,以怨报德的大有人在。”他只当这是小姑娘天真的想法,也不理会。 也不知谢如意是说累了还是真的累了,他们走到一条小溪边,景色也不错,她便嚷着要下马休息,两人便下来坐在溪边石块上,洗了洗手和脸,闲聊起来。 “外面景色挺好的!”谢如意道。 “那是当然,你没见过的还很多。” “你去过那么多地方,你最喜欢哪里?” 季思安看了看如意眨巴眨巴的眼睛,有些晃神,轻轻叹了口气说:“那应该是我的家乡吧。” 如意点头称是,笑笑说:“无论外面再漂亮,估计每个人心里最爱的还是家乡吧。” “是啊!那里虽然没有这些缓缓的溪流,茂密的丛林,但还是那样令我向往。”季思安望着溪水说。 “你家在哪里?” “在很远很远的北方,临近边界的一个小村庄。记得小时候一出门就可以望见夏天旺盛的绿草和羊群,冬天连绵的沙堆,看见远处被风吹起的细沙,夜里听见北风的声音,呼啸着,很大,很大,就像唱歌一样。”季思安努力的回忆着小时候自己在家乡时的景色,轻轻的诉说,像是在描绘一幅画。 “没有高山流水,但我很想去听一听那里的风声。”谢如意闭着眼睛想象着,嘴角弯弯的:“以后你带我去,好不好?” 季思安听到,转头看着她,有些莫明的失落,因为自从他离开家乡,就没有再回去过了,那个地方他不能回去。但还是说:“好啊!以后带你去。” 如意也转过头,正好对上季思安的眼神,突然发现季思安的眼睛颜色比正常人的浅一些,眼窝有点深,觉得挺奇怪的,直直地看着,令季思安感到很不适,用手摸了摸脸,问道:“我脸上怎么了?” 谢如意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瞥向一边,说:“哦,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眼睛有些特别。” “是吗?天生就是这样。”季思安也扭头看向一边,一侧耳,却听见身后树叶不寻常的“莎莎”声,忙低头对如意小声说:“别动,身后有人!” ------------ 第七章 两女无讯家独忧 谢如意像是没反应过来:“哪里?谁啊?”说着就转身往身后看到底是谁。对于像她一样的人,当然不知道这意味着危险。她刚转身就看见有五六个人手里提着刀正向自己靠近,有一人已经藏身在她背后很近的大树旁,举刀正向她劈来。谢如意吓得“啊”的一声,站起身来就往后退,却不想身后是小溪,她一脚便跳进了溪水,还好季思安赶紧伸手抓住了她。 季思安扶起谢如意,让她坐在石头旁,说:“你看着就行了。”然后转身一脚就踢飞了离得最近的人的刀,又是一掌那人已到地。季思安跳到这群人中间,问了句:“你们是谁?”,但这些人就像哑巴一样,没一个人应声。季思安见无人理会,自己也不再多说,便和他们斗在了一起,不过这些人似乎比季思安想像的厉害,身手都不错,而且武功有些怪异,都是杀招。远远的站的还有个人,面目冷峻,散发着寒意,只是静静地在一边观看,没有表情。谢如意在旁边生怕有人会来袭击她,便顺手捡了块石头,只是这些人好像没有看到她一样,只围攻季思安。打了一会儿,季思安无心玩斗,也招招凌厉了起来,拳脚似闪电般,这些人个个都倒了下来,他恐谢如意惊恐,也没有对他们下杀手,只问:“为何而来?”这些人一个个倒在地上,但就是不吭声,连痛都没叫一句,季思安弯腰捏开一人的嘴才知,原来都被割了舌头,这让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不禁沉思。 “现在才知道你好厉害啊!”谢如意见人都被打倒了,高兴的跑过去说道。却见他眉头紧锁,一脸严肃:“怎么?你真有仇家啊?” 季思安没有回答,对倒在地上的人说:“你们走吧!我不杀人。”这几个人赶紧挣扎着爬了起来,互相扶着跑了。 “喂,跟你说话呢!没长耳朵啊!”谢如意见季思安不理他,用手臂捅了捅他。季思安低头看了看她湿漉漉的裤腿,笑着说:“你可真够笨的!” “你!”谢如意没想到半天她冒出这麽一句,让她哭笑不得,又觉得掉进水里确实很没面子,便忿忿的坐回石头上,不理季思安。 季思安见她生气,又说:“我会保护你的,谁叫是我领着你出来的!”。 “哼!这还差不多,你要对我的生命以及钱物负责任!”两人说笑了一阵,好像都把刚才的事忘了。 谢如意跟季思安已经出走了十来天,谢显派去的人因毫无头绪,根本找不到他们的行踪,让谢显更不安的是谢念虹已经去了半月有余,却一点音讯也没有,按说去镜湖十天总该能到的,可是却迟迟不见她传来的消息,他深怕谢念虹遇着什么危险,两边事都无所进展,谢显很是头疼。 “老爷,欧阳少爷来拜访您了。”家丁在门口说。 谢显一听,顿时高兴了起来,心想欧阳嘉定来的真是时候,他是自己结拜义兄的儿子,此人既聪明又可以信任,正好能让他去找如意。忙说:“快请他进来!” 客厅中走进一人,一身月白长衣,书生打扮,眉清目秀得更显些书卷气,这人正是欧阳嘉定。“叔叔近来可好?小侄奉家父之命特来看望。”他很有礼貌地向谢显问好。 “哈哈,我很好,你父亲可还好?”谢显见了他没由来的很高兴,或许是觉得他自己没有儿子的缘故吧!偏偏欧阳嘉定又很识体。 “家父很好,多谢叔叔关心。”欧阳嘉定环视了一圈说道:“念虹和如意呢?她们可好?”他知道谢念虹可能外出了,可是谢如意总该在家的,每次他来谢如意总能马上来到,叽叽喳喳的围着自己,不知这次是怎么回事。 谢显一听愁容又回到脸上,叹了口气,说:“念虹出去押运货物去了,去了大半个月也不见消息,这孩子有些本事,我倒不担心,只是这如意……”谢显又是摇头不住叹息。 “叔叔,怎么回事,如意怎么了?”欧阳嘉定见谢显这个样子,心里已经觉察事情有些严重。 “如意她,哎!这孩子她离家出走了,都怪我平时太宠她,已经派人去找了,可是毫无结果。” “如意她能去哪里,一个小姑娘,谁都不认识,也不认识路,奇怪。”欧阳嘉定开始琢磨,心想一定有人和他一起,不然她一人能去哪里:“是不是有人跟她在一起?” “哎呀!不错,这个人正是不久前我给如意请来的先生,只是他是个老头子,不知道如意怎么会荒唐到跟他一起出走?”谢显拿出如意留下的信,让欧阳嘉定看上面的字。 “原来是这样。”欧阳嘉定拿着信,看了一会儿,说:“叔叔,这写信的人应该是个年轻人,你看这字笔力虽强劲,但却少了些韵味,笔锋间多侠气,写字不拘规格,不似一般教书先生的字规整,沉闷。” 欧阳嘉定这样一说谢显就明白了:“仔细回想,季先生的举动是有些怪异,那人原来是装的,他不是老头!”这下谢显更担心如意了,无缘无故怎么会有人来自己家,还把如意带走了。 “叔叔不用担心,从信上来看,如意该是没有危险的。”欧阳嘉定见谢显如此担心,说道:“如果叔叔放心不下,小侄可以代为寻找。”欧阳嘉定知道谢显一定会让他去找如意,倒还不如自己说了。 “真的,嘉定,你愿意去?那叔叔真是太感激了!”谢显见欧阳嘉定这样说,很是高兴,他相信只要有嘉定,如意一定能找到。 “我会尽力的,不知念虹去了哪里?” “他去了北边运送绸子。” 欧阳嘉定没有再问其他,只说让谢显转告他父亲情由,便匆匆出发了。 其实早在七天前,谢念虹已经到了镜湖,只是她迟迟没有等到阿安的到来,等了两天,谢念虹终于发现了阿安在一个石亭边留下的记号,这让她兴奋不已。 ------------ 第八章 红衣女子银面客 天色已经渐渐转暗,落日染得镜湖如泼了红色的墨,如落入水中未熄的火,波澜平静而又紧张压抑。湖边落叶很厚,树上叶黄枝灰,稀稀落落,懒懒散散,被秋风吹的惨淡,让这片染色的湖水更是绮丽。 谢念虹无心观赏这一湖霞光,站着一动不动,只是心中焦急的在等待着她要等的人,没有风,她暗红色的衣服平整僵硬。在寂静中,她终于听见有人踩在枯叶上的声音,回头一看,正是阿安。阿安见了谢念虹赶紧上前,单膝着地,说:“让小姐久等了!” “不要多说了,事情怎么样?”谢念虹已没了耐心,她想尽快办成这件事,找到那个人。阿安没有说话,低头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盒子,木质的,古朴无华,带着某种神迷,交给了谢念虹。谢念虹正好奇这盒子里装了什么?阿安突然“啊”的一声倒在地上。 “谁?”谢念虹来不及打开盒子,马上收了起来。阿安原来是被一只箭射中后心,血喷涌而出,人早已经趴在地上死了,这冷不防的一箭让他来不及显现出痛苦的挣扎。 四周还是像原来一样寂静,可是谢念虹的心却早已经扑通扑通地乱跳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像猛虎正在靠近,自己却听不见它的咆哮。谢念虹就定定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冷峻的面容,简练的装束,散发着如杀手般的气息。 “出来!”谢念虹拔出腰间软剑,指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树梢上发黄的树叶下显露出一个黑色的人影。那黑色人影一看,原来阿安身上的箭正好斜指自己藏身的大树,暗叹谢念虹机敏,剑光已到眼前,凌厉异常,赶紧举剑阻挡,跃下树梢。谢念虹招招精准,有攻无守,从树上到树下,只听双剑碰触之声,电光火石间已经过了十余招。 待两人落地,谢念虹才仔细的打量了这人,一身黑色长袍,手执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脸被半张银制的面具盖着,下半张脸没有表情,亦或她看不懂这种表情。 在刚才几招的试探下谢念虹便知,此人的武功在自己之上,但为了这刚得到的唯一的线索,她不能败,她一定要带着东西回去,她坚定。 谢念虹眼色冰冷,脸色苍白,甩出软剑又攻上前,仍然一招一式如拼命一般,直指敌人要害,那人见谢念虹不要命似的打法,明显有些震动,但还是挥剑抵挡下每招进攻。 面对一个不要命的人,再高明的打法都是无用的,再厉害的人也是无用。 谢念虹逐渐在打斗中冷静了下来,这一切都是不动声色的。这是她遇见的第一个对手,她不得不承认对手比自己强。为了线索,她要活着。 在左刺右砍的时候,谢念虹突然起身跃起,像风一样往树林深处跑去,她明白只有把东西带回去才是最重要的,跑是她唯一的选择。 在树影憧憧,耳边生风的同时,谢念虹的嘴边也浮现了一抹笑,心想总算轻功没有让自己失望。 很久,毕竟是女子,体力有限,正想缓下来休息,却听见背后风吹衣角的猎猎声,便知不好,那人已追来。 这次谢念虹没有再逃,静静地站在那,等着这场注定的搏杀。 “轻功不错。”那人轻轻落地,双手抱胸,可是他追上了她,这是嘲讽,骄傲致极。 “哼,躲在面具下的胆小鬼。”谢念虹这次下定决心,不能受他讥讽。 手里的软剑舞得烨烨生辉,或是成光团,或是成长鞭,剑气所到之处卷残叶枯枝,令人应接不暇。 那人也不知为何,听了谢念虹这句话瞬间也发了怒,手里的剑来来回回,把谢念虹的招式一一挡下,又马上逆转了情势,转守为攻。他每一个剑招都是生硬无比,每次却偏偏能把似长鞭一样的软剑折回,让本来灵活的软剑无论怎麽攻,都近不了他身。 天色已经黑透,两人仍旧对峙,谢念虹渐成势颓,勉强支撑着,她知道这次死的人也许是自己,但就算死,刚得到的线索也不能让眼前这人拿走。可是对方显然并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只听“啪”一声,谢念虹的剑已经落地,同时右手臂也被划了一条口子,三寸,鲜血如注。 那人长剑指着谢念虹:“把东西交出来!”。 谢念虹用左手捂着手臂上的伤口,血从她的手缝里流了出来,鲜红,染在她暗红的衣袖上。 她却哈哈笑着说道:“你觉得从镜湖到这里,这麽长时间了,我会傻到还把东西带在身上吗?” “你!”虽然在夜色和面具的遮盖下,看不见那人的表情,但仍能听出他的愤怒,他手中的剑已经抵近谢念虹的脖子。 “如果我死了,你永远找不到它!”这句话让剑锋停在了她的脖子前。 “带我去找!” “等天亮了。”谢念虹知道自己暂时不会有生命之忧了。索性坐在地上,她的手臂真的伤得不轻,血已经把半条袖子浸透,站着有些摇摇晃晃。 那人见了,强硬地把她扶起她找了块石头让她坐下,又升起了一堆火,火光下,谢念虹脸色白如纸。 谢念虹很吃力的从衣衫边缘撕下一条布带,想要包扎伤口,左手很笨拙的缠了一圈又一圈,把伤口弄的很痛,却怎麽系也系不好,她只能一遍一遍的重新缠。 坐在火堆对面的那双眼在面具下注视着谢念虹的动作。突然站起身来走到谢念虹身边,蹲下身来眼睛直直的看着谢念虹,停顿片刻,伸手扯下她手臂上的布带,又把伤口上的袖子撕得大了些,用布把伤口上的血擦了擦,谢念虹本想反抗,可是双手刚一用力头就十分眩晕,手臂更是彻骨的疼。 “别动。”他说。 那人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瓷瓶,把药粉轻轻敷在了伤口上,从自己身上撕下一条比较宽的布带,细心地帮谢念虹包扎好。 谢念虹的双眼一直没有离开这张带着面具的脸,原来这张银色的面具很精致,最外围还有一圈细密的花纹,面具下面,他的双唇紧抿着,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人已把伤口包扎好,谢念虹张嘴想说“谢谢”,却听见那人说:“不用感谢,我只是想让你天亮了有精力把东西给我找回来。”他站起来回到原来坐的地方。 两个人没再说一句话,各自闭目养神,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泛白。 谢念虹的伤口也是好的奇快,她想可能是药的关系,才会这样,感觉伤口已经不疼了,也恢复了体力。 过了一会儿,天已经开始亮了,谢念虹突然被人点中了穴道:“等我一会儿。” 那人点了谢念虹的穴道,然后提着剑走向了林中。 ------------ 第九章 蓝色宝石红色血 大约才一盏茶时间,那人手里提着两只野鸟回来了。他解开谢念虹的穴道,在中间的火堆上添了一些枯枝,把火调的旺了些,把野鸟穿在剑上烤了起来,剑寒冷明亮,遇火竟不变色。 很快,烤肉的香味已经飘得满林子都是,谢念虹闻见,也觉得肚子有些饿。 那人把肉伸到谢念虹面前,说:“吃完带我去找。”谢念虹并不客气,伸手把两只烤好的鸟肉都取了下来,看都不看那人,兀自吃了起来,她知道那人意思是让她取下一只,可她就偏偏要全部吃光,也好出口心中的恶气。 那人见谢念虹这样,倒也没有生气,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等到谢念虹把烤肉全吃光,才发现那人仍然在注视着她,她有些不自在的擦了擦嘴,掩饰着自己的失态:“看什麽看!”。 那人站起来看着她说:“你吃饱了,该带我去找东西了。” 谢念虹也站起来,说道:“去就去,不过离这里有些远。” “不管远近,我只要东西!”那人用异常冷硬的语气,是命令。谢念虹也只好硬着头皮带他原路返回,她走在前,那人走在后。 谢念虹走的有些慢,两人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可是眼见已经日中当空,跟在谢念虹后面的那人终于急了:“到底在哪里?” “我说了有些远,我受伤走的慢。”谢念虹道。 “那好,有多远?” “再走十里左右。” 那人听了起身上前,横抱起谢念虹便往上跃起,运起轻功往前飞去。 谢念虹被惊了一下,又羞又怒,握起拳头就开始打他,可是她的身子被他禁锢的紧紧的,双手根本使不上劲,更糟糕的是,谢念虹的右臂伤口好像被撕裂了一样,又开始痛了。 “我不会帮你包扎第二次。”那人说。 尽管这样,谢念虹还是无法忍受,双手依旧在那人的胸膛前挥舞着,那人也不理会,只是往前赶路。 渐渐地,谢念虹双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小,右臂也越来越疼,袖子又被血浸湿了,谢念虹依旧倔强的挣扎着,由于疼痛,她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那人低头见谢念虹在他怀中紧锁着眉头,强忍着痛,她右臂已经被血水浸透一大片,不得不放慢脚步,停了下来,扶她靠着一棵树坐下。 “你!”那人把她放在树边,背对着谢念虹,语气里有些愤怒和不忍。 谢念虹捂着被撕裂的伤口,身子倚树上,咬着嘴唇。 过了一会儿,那人似是消了气,转过身来,又俯下身拿起谢念虹的右臂,小心的看了看伤情,轻轻解开布带,又拿出昨天的药帮她敷上,重新包扎好。 “你休息一会,我们等会儿再走。”那人也坐在一旁。谢念虹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她觉得很累,好想休息,不知不觉,她靠着树便睡了过去。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有些发白,面具下,那人静静地注视着。 太阳很快就偏往了西方,谢念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的父母被人杀害,可是她就是看不见父母的样子,她拼命叫,可是没有人理她,谢念虹猛的睁开眼才发现是个梦。 谢念虹转头看了看,那人依旧坐在一旁。那人见谢念虹醒了,走到跟前道:“休息好了,咱们上路吧。”伸手把谢念虹扶起来,谢念虹以为那人又要抱起她,便要反抗,那人见状放下手,说道:“你走前面。” 谢念虹自己站起身来,由于休息了很久,恢复了些精力,走起来倒也不是很吃力,那人仍旧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又走了了好一会儿。谢念虹越走越慢,因为她也不知道要停在哪里,不远处就是镜湖了。 “东西在哪里?”那人上前面对着谢念虹。 “在……”谢念虹左右看了一圈,也没有什麽地方可以骗他,连忙往后跃出一步:“自己去找吧!”谢念虹知道再次逃跑能够成功的机会也不大,但她还是要拼一拼。 “你骗我!”那人显然已经愤怒至极,提起一口气便追了过去。 那人被骗,心里很是不快,正奋力追赶谢念虹,却听见前面不远处一声惨叫。 “快把东西拿出来,不然死也让你不痛快!”一名身着墨绿衣服的年轻女子剑指着谢念虹,身后还站了两个人,一个身着红衣,执长剑。另一个一身紫衣,年纪稍大,但气质优雅,很是迷人。 “休想!”谢念虹倒在地上,胸口上中了一枚红色飞针,嘴唇不是苍白色,发黑,显然飞针有毒。 紫衣妇人微微一笑,只说了句“绿衣”那绿衣女子便递出长剑,刺向谢念虹的喉咙。 那银面人想也没想,慌忙伸剑挡了去,他的剑甚是锋利,那绿衣女子的剑刚一碰到便被斩为了两截,绿衣女子不禁惊呼。 等那人站定落在谢念虹旁边,看见她胸前的红色飞针,便对那紫衣妇人说道:“赤练飞针,岳庄主还真是不怕跌了身份啊!拿它来对付一个受伤的女人。” 红衣女子见了这人,也很是生气,对紫衣妇人说道:“主人,当日就是此人在庄里抢走了干云剑。” 紫衣妇人细细打量了他一番,说道:“小子,干云剑我算送给你了,把剑上的东西拿过来,我可以放你走。” “哈哈,什么东西?我可不知道。” “不知道,那好,等我从这个女人身上取来给你看。”岳庄主给绿衣使了个眼色,绿衣便走上前去,要搜谢念虹的身。 那人走上前挡在前面,冷冷的说了句:“这女人是我的。”伸出一掌便把绿衣打到在了一边。 “小子,敬酒不吃!”岳庄主跃起身来一拂袖,一排飞针便直直逼向那人,那人伸剑一扫,飞针全部斜斜射进了土里。 转眼两人已经缠斗在了一起,岳庄主虽是女流,但武功暗器却是出奇的厉害,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但此人向来对江湖中人很是友善,并且也不常露面,银面人明白,今日再次碰上她危险之极。 谢念虹本已经受伤,这又身中了赤练飞针,早已经奄奄一息,但见此时两人正在缠斗,正是走的好时机,就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去。 她刚走了没几步,便被红衣女子截在前面:“把主人要的东西留下!”谢念虹早已无力抵抗,就这样东西被红衣女子从身上拿了去。 红衣女子见是个小盒子,不禁好奇里面是什么?便打开来看,一看原来是一块深蓝深蓝的玉佩,圆形凤雕,还闪着金黄色的鳞光,很是漂亮,这一切谢念虹也看在眼里,原来自己拼命保护的东西竟是块玉佩,只是颜色很奇特。 银面人和岳庄主相斗,不分上下,看见谢念虹奄奄一息,红衣女子那剑指着她,心想不能再打了,分心下,突然胸口一痛,被岳庄主击中一掌,连连退了几步,就跃到谢念虹身边,一提起拉起她跑向了树林深处。 岳庄主见红衣女子已经拿到东西,便说:“不用追了。”她把宝蓝的凤凰雕刻拿在手中仔细观看,神色诡异,自语道:“果然还有一个。” ------------ 第十章 偷袭背后的秘密 欧阳嘉定虽然聪明,可是没有半点头绪,也实在是不知往哪里去找谢如意,他没有办法,只好往北走,希望在路上能碰到谢念虹也好,不过一路上仍然没有半点音讯。 谢如意和季思安一路游玩,好不痛快。 渐渐天气已经有些冷意了,这天下午他们牵着马来到了一个很小的集市上,由于天色已晚,他们不得不找地方住下。可是他们找来找去,也就两三家客店,条件都不太好,没有办法也只好住下了。 季思安对漂泊的生活早就习惯了,可谢如意毕竟从小娇生惯养,没有受过什么苦,又住在这样寒酸的客店里,识得漂泊滋味,不免有些抱怨。 晚饭时谢如意看着桌子上的咸菜粗面,没有一点胃口:“好难吃啊!我不想吃!” 季思安看了看她,笑着说道:“怎么?小姐脾气又来了?”谢如意看着季思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知道自己在家里虽然锦衣玉食,可是在外面没理由对季思安耍脾气,只能一脸委屈的说:“可是真的很难吃啊。” 季思安看着她,着实无奈,看了看天色,落霞已起,趁着近树远山,枯枝黛色,天边飞鸟,秋意更浓。灵机一动说:“走,带你打野味去!”拉着谢如意就出了客店。 他们来到一个小山林,找到一块空地,季思安对谢如意说:“你的任务就是捡树枝,我现在去找好吃的,等你捡好了,我也该回来了。” 谢如意还从来没有这样在野地里吃过东西,很新奇,于是连连点头,只说了句“那你快点回来!”就高兴的弯着腰捡起了枯树枝。 季思安见她这么兴奋,没再多说,笑了笑,一个闪身便已经钻入了丛林深处。 没过一会儿,季思安已经捉到了两只野鸡,心想也够吃了,于是便匆匆赶了回来,刚一回来就听见谢如意喊:“你们别过来,我可不怕你们的!”看见谢如意手里拿了根树枝,被一群蒙面人围着。 “如意,别怕!”季思安飞快跳到人群中间,把谢如意护在身后。 这一群人见了季思安似是突然找到了攻击目标一般,齐刷刷的把刀都对准季思安,可季思安根本就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一起上吧!”说着跳起就踢倒了两个,他把谢如意推到一边,专心跟这群人打了起来。 这些人虽然对他构不成威胁,不过令他奇怪的是,这些人好像和上次来的人使的武功路数差不多,这不得不让他猜想他们的袭击不是偶然,而是有预谋的。 季思安很快就把所有人打倒了,不出他所料,这些人果然也都是哑巴。 谢如意这时手里拿着树枝走近这些人,用棍子狠狠打了躺在地上的人,嘴里还说道:“叫你吓我!”。 地上那人见连谢如意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来打他,抬头狠狠瞪着谢如意,好像要起来还手,谢如意见了他的眼神吓得又赶紧缩到季思安背后。 她抬头正好对上季思安的双眼,看了看,很惊奇的说:“哎,你跟地上这人的眼睛好像啊!眼珠颜色都有些深棕色,怪不得找你麻烦,你们是不是一个地方的人?”。 季思安听谢如意这么一说,才发觉地上这些人虽然汉人打扮,但长相却有些不像,眼珠的颜色也不是黑色,而是深棕色,眼窝有些深,心道:“原来你们是鞑靼人。”他早该想到的,只是从内心深处,是逃避的。 想到这里,季思安心里已经波涛翻滚,脸上也掩饰不住愤怒,对地上的那些人大声说道:“这次饶了你们,告诉你们主子,我不会再回去的,让他放心,如果再敢有人来,我一个也不会放过!滚!”。地上的人听了季思安的话,一个个吃力的爬起来,相互搀扶着跑了。 谢如意没想到季思安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以往他都是耐心得出奇,这是她第一次见季思安发怒,有些害怕,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你别生气了,我乱说的。” 季思安没有理会谢如意,静静的呆立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季思安才转头说:“我没事,咱们来烤野**。”他还对如意笑了笑。虽然有些刻意,但这毕竟表示他没有在生气。 谢如意也笑了笑,两人坐在一起开始生火。 突然袭击的这些人多少让谢如意有些扫兴,天已黑了,是个晴朗的夜,星星像萤火虫一样在天上,月亮也很快升了起来,挂在树上,只是一个月牙。 季思安在火堆前很用心的烤着野鸡,两个人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就都没有说话,很静,偶尔会有枯木因燃烧爆裂的噼啪声。 “你不好奇吗?”季思安问道。 谢如意见季思安这样问,很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嘿嘿!好奇是好奇,不过,我……怕你生气,不敢问。”谢如意此时显得很乖巧。 季思安笑了笑:“我娘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你想听吗?” “想,你讲吧。”谢如意挪了挪位置,坐的离季思安近些。 ------------ 第十一章 偷捕蛇沙漠遭擒 季思安看着天上闪着的星星,努力回忆很久以前他母亲讲故事的情景,那是母亲已经生病,躺在床上,很微弱讲述着:由于家里是靠采药为生的,所以从小到大。虽然我是女孩子也会跟着爹去很远的地方,爬很多山,逐渐地我也学会认识很多草药,可以自己去采草药了。 爹娘很疼我,爹教我识字,看医术,娘教我刺绣。我和爹娘一家三口。虽然过的不是很富裕,但我觉得那时候很幸福。 渐渐的,我长大了些,出落的也越发好看,我又懂医术,村里的人对我也格外的好。那一年,我十七岁,娘不知为什么突然就病倒了,已经病了大半个月,一直发冷,我和爹用了很多方法,连病因都没有找到,看着床上娘越发的虚弱,我心里也很是焦急,请其他大夫来看,都说不行了。 我很伤心,又不忍心对娘说,于是自己就跑出去,在土丘边大哭了一场。 当我正在哭的时候,有一个人走了过来,是个老先生,他是个云游的老道士,长得还真有些仙风道骨,他问我为什么哭,我就把娘的病告诉了他,令我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有办法治好娘的病。 他说:“在很久以前,我师父给我讲他曾去过一个地方,听当地人说,那里有一种蛇,叫小黄金蛇,其形细而短小,色如黄金,体内含有一种热毒,如果你能取其蛇胆入药,也许能治好你娘的病。” 我听了自然很高兴,可是他又接着说:“这种蛇只生活在沙漠之中,所以也就是离你们这里不远的鞑靼人的领地,恐怕要找到它很困难。” 老道士又这样一说,我刚升起的希望又被打碎了,可是有了办法总是好的。 我匆忙的回到家中,告诉爹这个消息,可是爹却一脸的严肃,狠狠的对我说:“你别动这些歪脑筋,哪也不准去!” 我知道爹是为我好,他不想我去冒险,听很多人讲鞑靼人长得个个都很凶猛,个性凶残,像魔鬼一样,再说,他们被汉人又赶回了漠北,一定恨透了汉人,我去如果遇见鞑靼人,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这件事我们也就没有再提,可是我眼见着娘病得连话都说不了,怎么能忍得住不去呢?这天夜里,我偷偷收拾好东西,准备自己溜出去给娘找药,刚推开门口就被背后爹的声音叫住了,他说:“幽兰,过来!”爹的声音粗哑,带着深深的叹息。 他把我叫到跟前说:“爹老了,本来该我去的,我对不起你娘。” 爹这样说我突然哭了起来,他说:“咱们老季家到我这一辈,就只生了你一个女孩,但是爹觉得你比男孩子更坚强,如果你非要去我不拦你,但你要给我活着回来,爹不想一个人过日子。” 我擦了擦眼泪,扑通跪在爹的面前,说:“爹,你放心吧!女儿一定会找到小黄金蛇,带回来给娘治病。”爹抚着我的头,有些褶皱的眼框里也都是泪。 临走前爹还给了我抓蛇的**和捕蛇袋,爹说娘最多不能撑过四天,所以我必须尽快回来。 我一路奔波,天还没亮就到了边界,面临的第一个挑战就是怎样偷偷的越过大明和鞑靼族的边界,可原来由于边关居住人极少,驻守的士兵也就比较怠慢,或许他们也不会想到会有人往鞑靼人的境地跑,谁也不想找死。 我骑着马趁着哨兵巡逻的空隙很快就溜近了更深的沙漠里。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沙漠也恢复了它应有的温度,很快就热了起来。 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可是要在广袤的沙漠里寻找一条小蛇,真的很困难。 我拿出爹给我的**,用火点着,让香气慢慢散发出去,希望能够引来蛇,而我能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 可是我等了很久,连一条蛇都没遇见,更别说小黄金蛇,太阳正值头顶,这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了,我知道越是热,蛇出没的机会就会越大,于是我躲在晒得炽热的沙丘旁继续等着,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的。 我喝了些水,静静的等待,沙漠里静极了,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这时,我看见远处有一条蛇在沙丘上游走,好像波浪一样蜿蜒的爬了过来。我很兴奋,甚至有些蠢蠢欲动,却听见从不远处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这让我吓了一跳,心想:“不会是鞑靼人吧!” 一瞥眼,见蛇已经爬近,一看,那条小蛇通身黄灿灿的,真的是小黄金蛇,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是藏起来还是去捉蛇。 看着蛇我想,如果错过了这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下一条,我决定用最快的速度抓住蛇,希望还有时间藏起来。 现在想想真是有些天真,我虽然也有一些对付蛇的经验,但是那些都是在采药途中遇见的,和沙漠里的蛇习性有些不同,小黄金蛇灵活极了,我刚一接近它,它就像嗅到危险的味道一般,很快的爬上了沙丘。 我只顾着抓蛇,没想到骑马的人来得特别快,有大约有五六匹,是鞑靼人,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我。 我看见他们只想到丢掉一切,不顾一切的逃跑。 可是他们见到身着汉服的人怎么会放过呢? 我当然跑不过马,没多远就被一个人拦腰抱上了马,那个人看了看我就开始哈哈大笑,还对身后的人说:“没想到此行还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他身后的人也哈哈大笑:“是啊!大汗,这小妞长得真美!” 他把我横放在马上,我的头和脚都垂在马上,我害怕极了,在马上大叫乱挥乱踢,他根本不理会我,像是遇见很平常的事一样。 一路上我被马颠簸得筋疲力尽,很想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停了下来,我被他拽下马,他的手臂很有力气,直接把我夹在腋下,提着走进了一个大帐篷。 进了帐篷,我被狠狠的摔在一张羊毛毯子上,疼得我倒抽了一口气。 ------------ 第十二章 漠北可汗困幽兰 我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眼神锐利得像老鹰一样,嘴唇紧紧抿着,他注视着我,很久。 他问我:“你来是干什么的?” 我倔强的把头转向一边,没有回答他,像其他汉人一样,我内心憎恨着鞑靼人,他们时不时的会去边关的镇上掠夺,而且杀人放火,肆无忌惮。 他继续注视着我,然后说:“你很美。” 我听到这句赞美,心里升上了一股更大的恐惧感,我狠狠的瞪着他:“滚开!理我远一点!” 他像根本没听见我说话一样,真的开始向我靠近,眼神里充满欲望,我下意识的往身后的角落里退,他步步逼近,当他抓着我的手臂时,我觉得我是那样的软弱,没有一点反抗的力量,他的手像是鹰爪偶一样。 他开始撕裂我的衣服,我大喊,但无济于事,于是我开始哭,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就当我快要放弃挣扎的时候,帐篷外有人通报:“大汗,太师阿鲁台求见。” 他听见通报,停了下来,看着我,用手擦掉了我脸上的泪水,犹豫了一会,就吩咐门外的守卫看着我,离开了。 总算是有惊无险,我坐在地上内心仍然很恐惧,双手紧紧抱着自己残破的衣服,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坐在那里一直哭,我知道我是逃不了的,于是我想到了死,那是我想到的唯一的办。 我爬起来开始观察了一遍这个帐篷,很大,摆设很齐全,分为里外两个区,让我注意的地方是,在最里面的柱子上挂了一把三寸长的弯刀,用皮制刀鞘包着。 我走进,摘下刀,把刀拔了出来,很锋利,刀面能清晰的照见我的脸,擦了擦眼泪,心想唯有一死才能逃脱他的魔掌,只是我对不起爹和娘,都是他害的。 别人叫他大汗,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我想就算死也要先杀了他,这样也不算白白浪费自己一条命。于是我决定躲在帐篷的门口,想要在他进来的时候用刀杀了他。 我静静的等待着,能清楚的听见自己不安害怕的心跳,感觉自己发抖的双手。 等了很久,我听见门口守卫说了声“大汗”,我知道他回来了。 握紧手里的刀,心想一定要杀了他,可是当他掀开帐篷进来的时候,由于胆怯,我还是迟疑一刹那,他一下就躲过了我的刀,吃惊而又愤怒的看着我:“你要杀我!”他说。 我见一击不成,错了时机,就把刀对准自己的喉咙,自杀。我要带着对爹娘深深的自责和想念,就此死去,他夺下我的刀,救了我,我看见他的手被割伤,流了血。 我原已颠簸了一天,这样折腾下来,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虚弱眩晕,沉沉地倒了下去。 他把我抱到床上,放我躺下,我以为他又要对我不轨,很激烈的反抗,他站起身退了一步说:“放心,我不会碰你。” 他给我倒了些羊奶,我喝下去后感觉很累,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惊醒,坐了起来,低头检查自己衣物还完好,放心了些,看看帐篷里已经点着灯,已经是晚上了。 我下了床往帐篷外侧走,就看见了他睡在地上的羊皮毯子上,很安静。 起初我有些害怕,不敢动,站在那里看了好久,就觉的鞑靼人长得并不像家乡的人讲的那样,他很好看,鼻子很高,薄薄的嘴唇。 就在这时,他动了一下,我赶快躲在了桌椅后面,他也真的醒了,站起来,开始笑,然后对着我的方向说:“别藏了,我看见你了。” 我听见他这样说,心里暗暗害怕,也只好硬着头皮,胆怯的站了起来。他走过来,坐在椅子上,拿起杯子喝了口茶,看着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回答他,他又接着说:“你不害怕吗?”像是在故意吓我一样,于是我赶紧说“季幽兰”。 他嘴角微微一挑,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的样子。“很好听的名字,我叫本雅矢里。”他说。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心里还是很害怕,他站起来,在帐篷里踱着步子,又转了回了,硬拉起我往帐篷外走去。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由于胆怯,也没有反抗,心跳的很快。 他让守卫牵来了一匹马,带着我上了马,不知要带我去哪里,马跑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那是一片小绿洲,长着茂盛的低矮灌木和水草,还有一条小河,水很清凉,半圆的月亮正挂在天上。 我看着这些从没有见过的景色,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他说:“这里的景色比你们那里怎么样?” 我看着这条小河带来的生机,只说道:“很美。”我不想说太多的话,或许心存一种忌惮,对他。 他深深吸了一口空气,幽幽的叹息:“在这里我才能放松那么一小会儿。”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在我听来有些无奈的气息。 他没有跟我说话,只是坐在草地上,时而看看月亮,时而看看远方,似乎有着很沉重的心事,我忍不住,问:“你有心事?” “每个人都有心事!”他又叹息一声:“我的心事只是比较折磨人而已。” 他拉我坐在一片草丛上,没有再提,转而对我说:“我们这里有一个习俗,当男孩喜欢一个女孩子时,如果女孩愿意接受他,就会解下自己头上的一根头绳,系在男孩的胳膊上,表示愿意跟他一起同肩携手过一辈子。” 我笑了笑,听了不禁也想说我家乡的习俗:“在我的家乡,如果男孩子看上了那家女孩,会找一个媒人去女孩家里,如果她同意,那么男孩子才可以带着彩礼去女孩家提亲。” 可是他听了却皱眉说:“你们汉人真麻烦!”,我鼓起勇气反驳他说“那是尊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他说这些。 “你为什来这里?”他问我,我把捉蛇给母亲治病的事告诉了他。 他说:“原来是这样,我明天放你回去。”我听见了当然很高兴:“真的吗?” 他只是笑了笑,说:“先回去休息吧。” 我没想到他竟然会答应放我回去,我以为我不会再回到爹娘身边了,我真的很开心,在帐篷中,没多久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我就去找他,可是他根本不在帐篷里,我很焦急的等待着,因为没有他,我根本连帐篷都出不去。 已经到了中午,他还没有出现,我不得不怀疑他是骗我的,或许他只是一时兴起,心中又伤心又绝望,暗骂自己,怎么会相信一个鞑靼人说的话。 就在这时,帐篷里突然走进了一个人,起初我以为是本雅矢里,可是却是个长着大胡子,粗犷微胖的中年男人,他来到帐篷里就喊:“大汗,阿鲁台有事和您商量!” 他环视了帐篷一周,眼神停在我身上,一看见我就开始色眯眯的笑,我看见即恶心又害怕,就缩在一旁。 他笑眯眯的问我:“美人儿,你是从哪来的?” 我提着胆子说:“关你什么事!” “哟,怎么不关我的事,来,让本太师好好瞧瞧。”他靠近我,伸手捏着我的下巴,生疼。 他开始对我动手动脚,我吓得只知道喊:“救命!”可是?在这里又有谁会救我呢?在这个种族里,我就像食物一样,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吃掉我,要了我的命,或许我的命运就是这样。 ------------ 第十三章 却因蛇毒起情愫 “放开她!”是他。我清晰的听见这声音,最起码这一刻我很感激他。 “阿鲁台,你干什么!她是我的女人!”他把我拉进怀里,狠狠地看着阿鲁台,一双眼睛似勾。 阿鲁台见他发怒的样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摸了摸下巴杂乱的胡子,说:“哈哈,大汗,别生气,我只是跟她开个玩笑。” “没什么重要的事,那就请太师先回去吧。”他冷冷的站在那,看也没看阿鲁台一眼。 “那阿鲁台就不耽误大汗了!”阿鲁台像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愤恨而又霸道的离开了。 他还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只手搂着我,我感到他有些发抖,很厉害,抬头看了看他,他脸色有些不对。 我问他:“你怎么了?” 他拿出一个布袋,对我说:“这是小黄金蛇,我已经叫人给你备好了马,你走吧。” 我接过布袋,打开一看,真的是小黄金蛇,没想到这一上午不见他,原来是去帮我捉蛇了,正在我高兴的时候,他却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他突然的倒下,让我不知所措。 还好平时学医的经验让我很快冷静,检查了一下,才知他的手臂被蛇咬了,一定是中了小黄金蛇的毒。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小黄金蛇我从来没有见过,更别说了解它的毒性。 他的脸色又黄又白,嘴唇发黑,声音发颤:“你先走吧!这点毒,要不了命。” 我突然很难受,我虽然很想走,可是我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呢?他一定中毒不轻的。 他在地上缩成一团,像个孩子:“这次是我太大意了,要是平常……它根本不可能咬到我,不过……喂它血是最快的方法,我知道你……没多少时间了”,他断断续续的说。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是用自己的血去引诱小黄金蛇,此蛇竟然嗜血,我心头不由一震,说不出的疼,他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把蛇袋放在一边,对他说:“不,我要帮你治蛇毒!” 他打着哆嗦,让我赶快走,我没有理他,开始帮他清理已经红肿的伤口,我明显感到他的身体开始发烫。 他紧紧拉着我的手说:“这种蛇……毒无药可医,中毒后会全身发热来扩散毒性,只要等……八个时辰热毒散尽就可以了,你帮不了我的。”他的眼神里有一中很奇妙的东西。 “还有,我中毒的事不要……惊动任何人。” 原来他是清楚这种蛇的,可是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我不明白:“你是大汗,我可以帮你找医生来,也许有办法能减轻痛苦的。”我说。 他很热,撕扯着的身上的衣服,在地上来回翻滚,咬着牙对我说:“不可以,有人巴……巴不得我早点死。” 我突然明白这是他和别人的斗争,政治斗争无论在哪里都会有。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罪,我想起昨天晚上的那片小绿洲,于是很吃力的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告诉他:“我带你去昨天的那个绿洲,你能坚持吗?”他点了点头。 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他咬着牙装作没事的样子,踉跄的骑上马,带着我往那里跑去。 我们刚走了没多远他就倒在马上了,我只好一边扶着他一边驱马往前,终于到了小绿洲旁,我跳下马,很吃力的把他也扶下马:“你还好吗?你看,那里的河。” 他微微地睁开眼睛,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扶着他走向小河,河水很清澈,也跟我想的一样凉,把他放进和里虽然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但确实是可以减轻他的痛苦的。 他坐在小河里,感觉好了很多,渐渐的清醒了些,我见他有好转,也很高兴。 天色也渐渐的变暗,一切都很顺利,这时他却突然又开始发作,觉得奇热无比,在水里翻腾,我在河边急的团团转,可是却无济于事。 看着这一大片的草地,我想起半枝莲就喜欢生长在沼泽和湿地处,它能治蛇毒,说不好这里会有。 我开始低着头快速地寻找,果不其然真的让我在一个水洼旁找到了几株,而且我还发现了鬼针草和蒲公英,它们都可以清热解毒的,并且对蛇毒也有一定作用。虽然小黄金蛇的毒很奇特,但也只是蛇,这些普通的草药也许能用。 我慌忙采了些,跑到溪边清洗,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也顾不了,爬起来拿了给他,让他服下,并且嚼碎了些给他敷在伤口上,我不知道管不管用,但心想都是蛇,就算小黄金蛇的毒性有所不同,最起码这些药能够缓解一下。 可是这些药不可能马上就起作用的,他仍然在水里痛苦的挣扎着,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急得哭了起来,不住的问“你怎么样了?” 有时候他会倒在水里起不来,我就也跳到水里,把他扶起来,水对我而言,彻骨的冰凉,可我也顾不了这些。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或许是药见效了,也或许毒性在慢慢减退,他开始变得不那么痛苦,渐渐安静了下来,我很高兴,爬上岸,筋疲力尽的倒在草地上,看着头顶的月亮。 在朦朦胧胧中,我眯着眼,看见有个人低着头看着我,对着我笑,我睁大眼一看,原来是他。 我惊喜的笑着坐了起来:“你好了?” 他说:“嗯,我带你回去吧。”他没有说谢我,但看见他没事,我仍然很开心。 我一看天色,原来已经快要亮了,心中想起,今天就是第三天了,爹说娘不能超过第四天,我一定要赶快回去救娘。 我跟着他回到帐篷拿了蛇,他又让人牵来了一匹马,跟我说:“我去送你吧。”我没有拒绝,因为我感到了他的不舍,还有我的不舍。 只是有种情愫,不可说。 一路上我连连扬鞭催马,希望快点回去,希望时间来的及,他就一直在后面跟随着。 跑了很久,已经到了边界,我们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我回头看着他,我们都明白,这里就是终点了,他叹了口气,说:“也许我们再也不会见到了,我就送到这,你赶快回去吧。”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只说了句:“谢谢你。” 接着是很短暂的静默,我扬起马鞭准备走,他在背后叫住我:“幽兰!”,我回头看他,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说:“没事,你走吧!” ------------ 第十四章 落日黄沙凝情处 我实在不忍心看他的样子,一挥马鞭,远远的走了,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季思安没有往下讲述,谢如意听得很入神,思绪沉寂良久,才连连问季思安:“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她双手托着下巴问。 季思安不觉,一看原来架在火上的肉都已经快烤焦了,说:“哎呀,肉能吃了。”他取下来递给谢如意一块:“别着急,你一边吃,我一边讲给你听。” 谢如意欣然点头,手里拿着肉,聚精会神的听着,而季思安也继续回忆她母亲讲的故事:我一路飞奔,回到家,爹正在门口等着我回来,我跳下马,来不及擦汗,很高兴的对爹说:“爹,我找到了!” 爹看见我能回来已经很开心,又听我找到了小黄金蛇,便赶快拉着我去厨房,把蛇胆取了出来,和其他药一起放进了砂锅中。 “幽兰,有你真好。”爹浑浊着眼对我说,满脸疲倦,我才发现这三天,他老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他肯定无时无刻都在担心我。 药煎好了,我端给娘,让她服下,娘在病床上,很虚弱,不过药效很快就显现了,才一顿饭时间,娘已经能和我说话了。 一家人都很开心,不知为何我却突然想起了他,还有我临走时他的眼神。 已经过了中午,爹给我做了很多菜,也算庆贺家里重燃生机,我恍恍惚惚的,老是想起他,我就自己劝自己:我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并且我们之间还有着氏族的仇恨,我们是不可能的。可尽管如此,我还是想着他,或许这就是命运,无法抗拒,或者说根本不想抗拒,心甘情愿地听从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脑子里出现了一种令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去找他。 可一边理性又在谴责自己:如果这样爹娘怎么办?我犹豫着,挣扎着 。爹见我从回来都心神不宁的样子,便问:“幽兰,你怎么了?” 爹这样问,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爹,想了很久,我跪在爹面前,说:“爹,女儿不孝!” 爹有些不解:“幽兰,咱们这不是好好的,快起来!” 我跪在地上说:“爹,我在路上遇见了一个人,我喜欢他,我想去找他。” 爹听了,却扶起我笑着说:“傻孩子,你能遇见你喜欢的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爹也许根本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如果去找他,可能就不会回来了。 爹没等我把话说完就把我拉到娘床前,告诉了娘,娘也很高兴。 我却说:“爹娘,或许我找不到他,但如果我找到他,我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 爹娘听了,笑脸都僵在哪里,吃惊的看着我。 我扑通跪倒在他们面前,说:“爹娘,女儿不孝!你们把我养大,我却没有报答你们。” 娘叹了口气:“哎,没想到你救了我的命,却又要因此离开我们老两口儿,我们老早就明白,养女儿是为别家养的,你长大了,想要寻找自己的幸福,我们怎么可以拦着呢?只是你总该让我们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眼泪早就流了满袖,我也不知该怎么形容他对我的感觉,说:“我不了解他,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是对我好的。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他好像有很重很重的心事,很少笑,他不开心,我应该去陪他。” 娘知道我从小到大都很倔强,竟然也没有阻挠我,她说:“算了,幽兰,我们让你去,因为不想让你后悔,但是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累了,我们都在家等你。”我的眼泪不住的流。 爹也说:“是啊!女儿总是要长大的,幽兰,你去吧!只要你觉得是值得的,不用担心我跟你娘,我们能照顾自己。” 爹送我出门,还对我说:“有空回来看看你娘。”我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说我会的,可是我明白如果我真的找到他,也许我就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我骗了爹娘,没有告诉他们我找的人是谁,他们以为我去寻找的人是寻常人家,哪里知道我去找的那个人叫本雅矢里,是鞑靼人的可汗。 我知道我不能说,因为我是大明朝的子民。 我决然的踏上了早上回去的路,正是下午的时候,我希望我能在晚上找到他住的地方,于是我一下下的抽打着马身,希望能快一点。 很快,我就到了边界上,西沉的太阳依然散发着光辉,映照着茫茫的沙漠,金黄一片,令我看不见尽头,我知道,在这片沙漠上我将找到我要找的人,我也许会陪着他在这片沙漠上老去,远离我的家乡亲人。 可是想起他,我就不再害怕,坚定着脚步,我相信他就是我这一生中唯一要寻找的人。 我独自骑着马,飞奔在这一片落日黄沙上,去寻找我爱的人。 太阳又往下落了一点,夕阳依旧有些耀人眼,我朝着落日,已经来到了我们分别的地方。 我的马依旧在飞奔,逆着夕阳余晖,我看见一个人手牵着马,站在一片黄沙中央,我看不清,但我知道,那个人是他,我要找的人。 催马上前,他也看见了我,落寞的神色变成了微笑,我也微笑着。 快到他跟前时,我跳下马,牵着马走向他,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就好像来赴一个说好了的约会一样,原来他也跟我一样,原来他在这里等着我,我想。 我走到他跟前,从头上取下一根头绳,把它系在了他的手臂上,然后把头深深的埋进了他的胸膛。 “为什么没有走?”我问他。 “我在和老天打一个赌,用我的一天来赌一个人会不会来。”他对我说。 “那你为什会来呢?”他问我。 “因为我不想你赌输啊。”我说。 季思安又一次停止了讲述,谢如意就像一个深深沉浸在故事里的孩子,感叹道:“哇,你爹娘的故事好美啊!”又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转头对季思安道:“你父亲是鞑靼人的大汗,你是他儿子,那么也就是说,你应该是鞑靼族的王子了?” 季思安点头,说:“算是吧!” “我就说像你这么有本事的人肯定不一般!”谢如意似乎很满意季思安这个身份。 “我可是鞑靼族的后代,准确来说,和你们汉人有仇的!你不讨厌我?”季思安问。 “为什么要讨厌?你娘可是汉人,再说你是好人!”谢如意笑嘻嘻的说。 季思安没想到谢如意是这样想的,因为在他的世界里,这个身份给他带来的只有仇恨、厌恶和痛苦的遭遇,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不因为这个血统自卑。 “可是话又说回来,你不是应该在漠北当你的王子吗?”谢如意好奇的问道。 “因为我从来没见过我爹,刚才那些都是娘告诉我的。”季思安道。 “什么?是不是你爹把你娘抛弃了?哼!我就说男人真坏!”谢如意瞬间变了脸色。 “我不知道,或许他没有,或许有。”季思安叹了口气。 “不明白,到底后来怎么了?”谢如意急切的问。 ------------ 第十五章 眷属不成暗相思 季思安整理了思绪说:“后来,我娘就一直跟着我爹,但是令我娘没有想到的是。虽然我爹是大汗,但很多时候是做不了主的,因为我爹的父亲和哥哥都是被他们的下属鬼力赤所害,之后鬼力赤就称了鞑靼大汗,我爹也逃亡到了帖木儿王国。 接着鬼力赤死了,我猜也是被人害死的,阿鲁台把我爹请了回来当了大汗,阿鲁台是太师,但可想而知,权利一定是掌握在阿鲁台手里的,我爹说的好听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大汗,难听了也就是傀儡。” “那这样说来,你爹还挺惨的。”谢如意喃喃的说道。 “其实更不好的该是我娘,因为元朝政权早已经不复存在,也已四分五裂,在沙漠的东部,我爹和他的族人只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的挣扎罢了,还经常和西部的瓦剌争斗打仗,我娘跟着他们,整日在大漠里奔波,吃了不少苦。 之后我娘怀了我,而爹的处境也越来越不好,他几乎每天都会和太师阿鲁台闹矛盾,爹知道或许他的结局会和自己的哥哥和父亲一样,可是爹不想我娘也跟着一起死,更何况他们已经有了孩子,于是爹又偷偷把我娘送回了家乡,爹还对娘说,等到他真正统领了鞑靼族,就会接她回去的。 娘为了我,也不得不这样做,回到了家乡。可是有谁想,娘走了有一年多,去时还是个姑娘,回来时却是挺着个肚子,而且没有相公陪着,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闲话在村子里传。我娘根本无暇理会,也不想理。 我娘的爹娘,也就是我的外公外婆,不管他们怎么问,我娘始终也没有告诉他们孩子是谁的,后来时间长了,他们也就不问了。 就在我娘会来的那年冬天,很冷的一个夜里,娘生下了我,外公给我取名字叫思安,希望我能够平安,娘说让我跟她的姓,外公就像得了孙子一样,很高兴。”季思安讲述着。 “那后来,你爹没有回来带你们走吗?”谢如意问。 “没有,因为他死了,这是我长大之后才知道的事情。 我的外公外婆在我出生没几年就去世了,只剩下娘和我相依为命,随着我渐渐长大,娘也变得越来越忧郁,很少说话,有时候她会倚在门口往西边看,好像在等爹接她一样,但她心里是明白的,已经好几年过去了,也许爹不会来了,不管是什么原因。 记得小时候,我见她在门前张望,我就问她在等谁,她说在等我爹呢?她是笑着跟我说的,很美,我娘这一生都在做着一个梦。 在我十三岁那年,娘生病了,很严重,她把我叫到跟前,给我讲了这个故事,并且要让我找到爹,问他,有没有忘了她。没过多久,娘就离开了我,她迷糊中还说,没等到爹来,对不起他。 家里只剩下我自己。虽然那时我还小,但还是决定离开家,去为娘寻找答案。 我根本不知道路,一路问,可是怎么会有人告诉我去鞑靼人那里怎么走,于是我开始了流浪,有时候还会被人欺负,被打的鼻青脸肿。 记得有一次,我很饿,偷了人家一个馒头,被人发现了,很多人追着打我,然后有一个人出来救了我,他收养了我,教我武功,也就是我的师父,是个道人。 师父说他在北方云游的时候遇见过一个姑娘,并且告诉过她关于小黄金蛇的事情,不过事后很后悔,觉得害了这姑娘。再然后师父救了我,才知道那姑娘竟然是我娘,师父说他本打算一生不收徒弟的,收下我算是对我娘的慰藉。 后来也是他告诉我,其实我爹在很久以前就死了,他是在兵败后逃亡时,被瓦剌族杀死的,由于消息闭塞,娘又是个妇道人家,根本不知道,算算那时候我才两三岁。”季思安说。 “原来是这样啊!一个女人的一生用一个梦来支撑,不管别人怎么想,但她是幸福的,因为在她的梦里没有背叛,没有伤害,有的只是美好的等待,哪怕只是等待。”谢如意慨叹着,似乎也开始明白生命对每个人都不相同。 季思安又说:“现在都已经十几年过去了,他们连我都不肯放过。” “你的意思是说,是鞑靼派人来杀你?”谢如意问。 “哼!除了阿鲁台还会有谁,他掌控者鞑靼的权力,也许是怕我这个流落的王子威胁到他的地位,不过真可笑,鞑靼已经被明军打得一再溃散,谁还会稀罕这个位置。”季思安脸上有明显的不屑。 “这个阿鲁台真不是个好人!这下完了,他要是还找人杀你,怎么办啊?”谢如意啃了口烤肉恨恨地说。 “你觉得我打不过他们吗?”季思安挑了挑眉毛问。 “怎么会!你这么厉害,看今天你把那帮人打得落花流水的,真解气!”谢如意傻乎乎的笑着说,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分外好看。 季思安看得有些入神,这一刻他觉得有谢如意这样的姑娘陪着他,挺好。他突然觉得如果可以和她一起,也没什么不好。 谢如意脸色变得认真起来,眼神很柔和:“你小时候是不是受了很多苦?我要是那时候就认识你就好了,我一定不然人家欺负你。” 季思安听谢如意这样说,一时却说不出话来,心里感到暖暖的,很少有人关心自己,对她说了句“谢谢”,不知怎么才好,看了看天色,月亮已经升了很高,就说:“很晚了,我们回去吧。”他拉起谢如意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第二天一大早,季思安和谢如意就又出发了,谢如意心情很好,一路还哼着歌,天气早就转凉,路边落叶积的很厚,远处的山上也是灰色,光秃秃的。 谢如意看着看着就不唱了,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虹姐姐回家了没有,她说要带我出去玩呢。” “怎么?想家了?”季思安心想,她一个姑娘,从没出过远门,自己却带着她走了这么远。 “没……没有,我就是突然想起了虹姐姐。”谢如意有些心虚,不想让季思安知道,她想家了,因为她也想跟着季思安一起去外面看看,和他在一起也很开心。 季思安怎能看不出谢如意是假装的,就说:“没关系,如果你想家了,我可以带你回去的,毕竟你也出来这么长时间了。” “不, 我不回去,既然出来了,我就要好好看看,不然回去了爹一定不会再让我跑出来了。”谢如意鼓着嘴,倔强的说。 “嗯,这可是你说的,那好吧。”看着谢如意这倔强劲,季思安也无话可说。 其实谢如意并不知道,她的虹姐姐此时处境并不好。 ------------ 第十六章 山林遇险两相依 银面人救了谢念虹,逃往了山上的树林了。虽然岳庄主没有追来,但他们也面临着生命之忧。 银面人带着谢念虹跑到一块凸起的岩石旁边,见也没有人追来,便停了下来,并摇了摇怀里的谢念虹,问:“你怎么样?”谢念虹却没有半点反应,银面人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很微弱。 银面人知道此时谢念虹很危险,她原本就已受伤很虚弱,又中了岳庄主的赤练银针,没有解药很难解毒。 庆幸的是,谢念虹在中毒针的时候,就已经封住了自己的穴道,毒没有渗入血脉,只要再有功力深厚的人把毒逼出来,然后慢慢调养解了残余的毒,就会好的。银面人知道救治谢念虹虽有望,可自己中了岳庄主一掌,尽管不重,但正好限制了自己的内力,使其不能完全发挥,这样一来,自己如果救谢念虹的话,也可能面临着危险。 首先,银面人要做的是为谢念虹清理伤口,但毒针在她的胸部,银面人把谢念虹的身子放平,犹豫了很久也没有下手,毕竟男女有别,可没有别的办法,他只有暗暗劝自己: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尽管这样,当他的揭开谢念虹的衣服时,手有些发颤,几乎是闭着眼的,让他吃惊的是,谢念虹的伤口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很的多,肿了一大片,从针孔处蔓延开来,都是黑紫色的,毒由于没有扩散都集中在针孔处。 银面人见这情形,犹豫了很久,用手摘下面具,要用嘴帮谢念虹把毒吸出来一部分,他闭着眼,缓缓的低下头,开始吸毒。 也许碰到了伤口,疼痛让谢念虹有了一些知觉,迷迷糊糊中见到一张男人的脸伏在自己胸口,男人长得很俊美,但也不知是额头还是脸颊处,有一个很奇怪的疤痕,她还没看清就有昏睡了过去。 当谢念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她还是很无力,根本动不了,说话的声音也很微弱。 银面人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正在养神,看起来气色也并不好,因为他一整夜都在帮谢如意排毒运功。 过了一会儿,银面人见谢如意醒了,就坐起身来,看了看谢如意的脸色和脉搏,微微舒了口气说:“性命保住了。” 把她扶起来靠在岩石上,端起竹筒里呈的水:“先喝点水。” 谢念虹不理,把头扭向一旁,问:“昨天是你给我吸的毒?” 银面人感觉到了谢念虹的敌意,把水放在一边,站起来说:“你觉得呢?” “无耻下流!” “随便,反正我也不打算你感激我。”说着银面人径直往前面的林子里走去。 谢念虹没想到他就这样走了,刚才的生气和羞怒也没有了,转而的是一种浅浅的失落,看着他的背影,又想起了昨晚迷糊中看见的那张脸。 令谢念虹担忧的是,她现在连动一下都已近很吃力,更别说走出这深山老林,没有办法她只有静静地等待着,希望会恢复些体力,早晨的太阳已经穿透的树枝照在了她的脸上。 过了很久,谢念虹突然听见不远处有“呜呜”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仔细听来,那声音好像在靠近,发出悲鸣声,在谢念虹猜想到底是什麽的时候,她对上了一双眼睛,炯炯发光,谢念虹吓得打了个冷战,是狼。 心想自己逃过一劫,现如今却要葬身狼腹,难道命该如此。 这头狼试探着慢慢靠近,谢念虹吃力的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可是连一点都挪动不了,狼好像已经发现自己的猎物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也就毫无顾及的扑了上来,谢念虹见狼扑过来,绝望了似的,闭上眼睛,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可是谢念虹却没有等到狼对她的攻击,只感觉面前一阵风掠过,狼就摔在地上:“嗷嗷”的**了两声,不动了。 谢念虹一看,原来是银面人,手上的剑支在地上,还粘着血,他踉跄的走到下谢念虹跟前:“你没事吧?” “没死,虎落平阳被犬欺!”谢念虹心里却是这样想,现在自己却需要一个跟自己有过节的人来救。 “是狼,你运气还不错没有被狗吃了。”银面人见谢念虹生气的样子,调侃道。 “你!”谢念虹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可心想总归他又救了自己一次:“你不是走了吗?” “谁告诉你的?它吗?”银面人人用剑指着死狼说:“怪不得刚才你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去找东西吃,不过没找到。” 他走到死狼跟前,蹲下身来说:“还好有送上门的,不知道狼肉味道怎么样?” 谢念虹看着银面人的后背,有些勉强的说:“我……以为你走了,谢谢你。” 银面人身子微微一怔,装作没听见似的,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不一会儿,银面人开始生火,烤狼肉,谢念虹起初还没在意,观察下来,才发现银面人动作很迟缓,就问:“喂,你是不是有内伤?” 银面人不以为然的说:“有一点。” 可是谢念虹看得出不止是一点,因为他显然很虚弱,脸色白,发虚汗,谢念虹知道一定是为了就自己,耗费太多精力所致的。虽然一开始他们是敌人,但谢念虹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 无意中谢念虹瞥了一眼已经被银面人分尸的狼,好像记起什么?对银面人说:“我记得以前在哪本医书上看过,狼肉可以补五脏,填精髓,御风寒,或许吃了能帮助你快点恢复。” 银面人嘴角一挑,说道:“看来真是天不亡我们啊!” 等到他们饱餐玩一顿后,体力也却是恢复了些,谢念虹也精神了不少,但仍旧身子发软,站不起来。 “你知道那个女人什么来历?”谢念虹问。 “岳庄主?”银面人说。 “嗯,你好像认识她。难道她也参与到了这件事中?” “她叫岳艳琴,我只知道她在江湖中还有些地位,没想到她也跟这件事有关,等我回去一定好好查查她,还有我就算知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银面人心里暗笑谢念虹是个天真的女人。 “你不是也没得到,神气什么!”谢念虹讨厌这个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傲气。 银面人不在接话,却说:“好了”说着走到谢念虹跟前说道:“让我再逼出些毒。”拉起她的胳膊。 “你为什么救我?”谢念虹很不解。 “我做什么从来不需要原因。”银面人不屑道。 ------------ 第十七章 化敌为友重揭面 几天下来,谢念虹的毒虽未完全祛除,但也能正常活动了,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但她和银面人一起在深山里呆了这么久,渐渐的时间长了,也就没那么针锋相对了。 只是由于银面人每天会帮谢念虹排毒,消耗内力,所以自身的内力始终没有恢复,这也是谢念虹的毒无法再深度祛除的原因。 谢念虹见银面人有些虚弱困顿,也猜出了七八分,这天银面人又要帮她排毒,她拒绝道:“不用了,我已经没有大问题了,你已经消耗太多精力,以你现在的功力,也帮不了我多少。” 谢念虹说完,银面人动也不动的站着,谢念虹知道他一定是要面子,就又说:“倒不如你好好恢复一下,咱们赶快离开这里。” 银面人这才说道:“好,我带你出去。” 银面人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能力,是不能把毒祛除干净的,如果毒素留在体内过久,怕会有其他变故。 两人都养精蓄锐后,开始出发,谢念虹跟在银面人后面,走的时间长了便开始气喘吁吁,虚汗不停的冒,看着前面的银面人,谢念虹咬牙坚持着,可她越走越慢,银面人转头看着她,不耐烦的说:“像个老太婆,照你这样天黑也走不出山林。” 返回去走到谢念虹跟前蹲下,命令似的说:“上来。” 谢念虹没办法,只有趴在银面人背上,让他背着走。 银面人背着谢念虹虽然走得快了些,但毕竟背负一人,走了一段,也开始累了,谢念虹在他背上忙说:“我们休息一下吧。” 于是他们便停下休息了一会儿。 谢念虹道:“我欠你一条命。”银面人虽然行为做事风格怪异,但总归会救了自己的,谢念虹很清楚。 “算了,我没说让你还。”银面人一副毫不在意的口气:“不过你要真想还,可以……”银面人色眯眯的盯着谢念虹,全身打量一变。 谢念虹一看他神色,明白过来,挪了挪身子,张口便骂:“无耻!卑鄙!” “哈哈,可以帮我找岳庄主把东西要回来。”银面人在心里暗暗发笑。 “你!”谢念虹又一次被他气得说不出话。 “怎么样?愿不愿意?” 谢念虹认真想了一下说:“可以,但是东西拿回来后咱们各凭本事。” “那好,等你毒全好了,咱们就去。”银面人说。 谢念虹心中还有一个问题:“喂,你叫什么?” “陆铭。” “哦,谢念虹。” 陆铭又说:“既然这样,那么咱们就暂时不是敌人了。” 说着伸手摘掉了脸上的银面具,仍进草丛里:“这张面具已经惹了不少麻烦,还是换个面目吧。” 谢念虹又看见了快昏迷时见到的那张脸,现在仔细看来,果真有些让女子羞愧,有一块疤痕在左脸的颧骨后方,形状怪异,虽没让人觉得难看,却是增添了一点戾气。 谢念虹看着看着不自觉就说了句:“你脸上的疤是怎么弄的?” “女人就是问题多,该走了!”陆铭转身,表情冷峻。 一路上,陆铭和谢念虹走走停停,天快黑时总算是走进了一个小镇,走了一天,两人身体状况又都不太好,于是就匆匆找了家客店投宿。 第二天早上,两人气色见好,陆铭和谢念虹吃了早饭,便去镇上,找医生来为谢念虹解身体里余下的毒素。取完药回去,谢念虹却在客店门口遇见了一个人。 谢念虹见那人正在向点小二询问着什麽,瞧到正脸,谢念虹很高兴,果然是他。 “嘉定,你怎麽在这里!”谢念虹把药放到陆铭手里,高兴的走到欧阳嘉定跟前。 欧阳嘉定正是在向店小二询问谢念虹和谢如意的线索,却不想,踏破铁鞋,找了这麽多天,竟然会在这个小镇上碰上。 “念虹!”欧阳嘉定见到她吃了一惊:“终于让我找到你们了,你不知道,伯父都快担心死你了,还有如意……”欧阳嘉定说到这,才发现谢念虹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仔细打量了陆铭,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自在,便问:“念虹,这位是……”。 谢念虹看了陆铭一眼,说:“他……是我在路上认识的朋友,叫陆铭。”又给陆铭介绍道:“他叫欧阳嘉定,我们两家是世交。” 欧阳嘉定很礼貌的拱手说:“陆兄好!” 没想到陆铭侧了个身,把药扔给谢念虹:“你们聊。”独自上楼去了。 谢念虹有些尴尬:“他脾气有些古怪。” 想到刚才欧阳嘉定提到谢如意,便问:“刚才你说如意,她在家还好吧?” 欧阳嘉定却是愁眉不展,说:“她……可能有点麻烦。” “到底怎麽了?”没想到自己才刚离开不久就出事情了。 “如意她离家出走了,可能是跟伯父请的一个教书先生,伯父让我来找她,可是我到现在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欧阳嘉定说。 “怎麽会这样?如意这孩子太不懂事了!” “一开始,我想可能她会来找你,于是我就往这个方向寻找,可是这一路下来都没有线索,现在看来可能是我判断错了,还好在这里遇见你,本来我想今天就原路返回了。” “如意她从没出过远门,这次出来怕会遇见什麽危险,再说跟她一起的人也不一定是好人。”谢念虹陷入深深的忧虑中,心想,一定要赶快找到她,可又想到自己身上的毒:“怎麽办?我身上还有余毒未清……”。 “念虹,你中毒了?”欧阳嘉定打断谢念虹的话,担心的问。 谢念虹觉的自己的事太多,一时也不好说,就说:“没事,已经不碍事了。” 欧阳嘉定见谢念虹手里拿着药,就拿了过来说:“念虹,还是先养伤要紧,等你好了咱们才有精力去找如意,我这就让小二去给你煎药。”欧阳嘉定拿了药就往后厨去了,谢念虹倒是有些错愕。 两三天过去,在客店中谢念虹很少见到陆铭。 每天都是欧阳嘉定帮她煎药,端到她房间去。她也好了许多,只是她心中担心谢如意,想要赶快找到她。 谢念虹想欧阳嘉定不会武功,眼下只有自己,想到陆铭的身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而且还是强援。 谢念虹打定主意,走到陆铭房门前,想要找他跟自己一起去,可是有想不到合适的理由,抬起手,却没有敲门,在他门前犹豫着,干脆想回去。 “谁!”陆铭从房间发出警惕的声音。 谢念虹没想到竟然能被他发现你,只好硬着头皮说:“是我。” 陆铭打开门,眼神一瞥,问:“有事吗?” ------------ 第十八章 闹市生变负气走 谢念虹抬眼见他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眼神似是睥睨的瞧着自己,竟不敢开口,有些后悔来,可已经晚了,只能说:“嘉定说我妹妹失踪了,我想……” 谢念虹还没说完就被陆铭打断,他眉毛一挑问道:“我为什麽要帮你?”谢念虹没想到他已经猜出了。 “我……”谢念虹被突然问得不知所措,实在找不到理由,叹了口气说:“那算了。”转身便要走。 “明天早上出发。” 谢念虹肩头一震,没想到陆铭会愿意,还没来的及说感谢,陆铭已经关上了房门。 留谢念虹在门外错愕半晌,她笑了笑,总觉得这个人很奇怪,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早上,谢念虹把决定告诉了欧阳嘉定,他们三人就出发了。 谢念虹的毒已经祛除,基本恢复,三人骑着马赶路速度很快。可问题不是速度,而是他们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谢如意。 在途中休息时谢如意和欧阳嘉定还在做着各种猜测。 “我也已经出来快一个月,那如意也该有半月了,她如果找我,肯定是找不到的,我途中遇到了变故。”谢念虹说着看了陆铭一眼,陆铭没什么反应。 欧阳嘉定却捕捉到了这个眼神,觉得他们之间肯定有些问题,对谢念虹说:“念虹,或许我们想错了呢?” “出走就是为了好好玩玩,只要到景色好的地方和沿途大一点的城镇找就行了。”陆铭双手抱在胸前,不理会两人惊异的目光,似乎在嘲笑他们想的太复杂。 这让两人也觉精神一震,很有道理,也没有在意陆铭的表情,谢如意出来无非就是看看景色,沿途也不会去偏僻的地方受罪。 确定了目标,他们便要重新上路,欧阳嘉定拿出一个水袋给谢念虹:“念虹,你的毒刚解,不知道祛除干净没有,再把这副药喝了,巩固一下吧。” 谢念虹没想到,欧阳嘉定这麽细心,心中感激,接过药全喝了下去,对欧阳嘉定说:“谢谢。” 欧阳嘉定微笑着在一旁看着谢念虹。 陆铭已经骑上了马,见到这场景,心中有些不快,扬鞭用力打在马身上,马惊叫一声,就往前方跑去。 两人见他走了,也骑上马追了过去。 陆铭料想的没错,谢如意和季思安这一路都是在官道上行走的,并且留宿闲逛的也都是些大一点的市镇。 这日季思安陪着谢如意正在一个镇上玩,可能是正好赶上了当地的庙会,街道上十分热闹,谢如意正被一群表演杂耍的人吸引,拉季思安围着观看,还连连叫好。 演杂耍的人中有一虬髯大汉掂起了一根长枪,在场中耍开,舞得虎虎生威,如银蛇出动,蛟龙入海,引来围观者的又一阵叫好,谢如意也是不住叫好,在心中却暗自比较:“不知道是这个人厉害,还是季思安厉害?” 她打定注意想要让季思安跟他比比,就高声说:“这位大哥好厉害啊!我身边这位朋友武功也不赖,不如你们比试比试?”谢如意一副单纯样儿。 谢念虹这话音一落,全场人都安静了,也让季思安吃了一惊。在场的人明白,这样说话,明摆着是找茬的。 “呦,姑娘,您是来砸场子的吧?”耍枪的人停下,往谢如意跟前走了几步,打量着谢如意。 季思安哪里想惹这些麻烦事,想要拽着谢如意走,没想谢如意却说:“大哥,你误会了,我就是想让我朋友跟你比试一下,看看谁更厉害一些。”谢如意还天真的指着季思安。 那人转而对着季思安说:“别废话了,上场吧!” 在场的观众也开始起哄,喊着“上去啊!上去啊!” 季思安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谢如意在他背后猛推了一下,把他给推进了场上。 季思安见已经不能再后退了,就抱拳对耍枪的人说:“我们点到即止。” 那人把他当成砸场子的,理都不理季思安,上前就打,季思安在场下是早就看出这人耍的枪都是一下花招,中看不中用,根本不是自己对手,他深知江湖上的规矩,所以尽量拖延时间,也不还手,只是这耍枪的人枪枪紧逼,季思安用手一挡,力道过猛,不小心把他的枪震断了。 季思安忙赔礼道:“对不起,我……出手太重,不是故意的。” “妈的!你耍我!”耍枪的人误以为自己遭到戏弄,更加愤怒,在一旁观看的同伴也都气愤不过,一起围了上来。 季思安见误会又一步扩大,没等张嘴要解释,这一群人就都攻了上来。 季思安只好一一挡下,这群人没几下就都败下阵来,不想这一切让围观的观众更兴奋,个个叫好。 可这对败下阵来的演杂耍的人来说是奇耻大辱,季思安在一旁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们别见怪…..”演杂耍的人根本不理会他,迅速收拾了东西准备走,还指着季思安说:“小子,算你狠!咱们走!”一行人就这样走了。 季思安知道他这样做等于是砸了他们的招牌和饭碗,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谢如意见季思安打赢了他们,当然很高兴,跑到季思安跟前说:“哇,季思安,你太厉害了!” 而季思安却冷着脸,吼着对谢如意说:“你懂什么?你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有吃有住有玩还有人使唤,你知不知道这样等于砸了他们的饭碗,他们很辛苦的,挣的都是血汗钱,在这里逗大家开心,给大家表演不是很好吗?干嘛和他们过不去?” 谢如意张嘴想辩解,却硬生生被季思安打断:“是!你只是一时好玩,可是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一出生就拥有一切的!你怎会知道别人为了生活吃了多少苦!” 谢如意没想到季思安会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心想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这样骂过自己,眼泪刷的涌了出来,哭着对季思安大声道:“我又不知道会这样,你凶什么凶!” 她说完便转身跑开了。 ------------ 第十九章 最终难逃潜别离 季思安也在气头上,见谢如意跑了也没有去追,而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季思安有些不放心她,赶紧跑过去找谢如意,暗暗咒骂 怎么可以对谢如意发这么大的火,她像个脾性像个孩子,万一做出什么事来,可如何是好。 季思安朝着谢如意跑的方向追去,可已经出了小镇仍不见她踪影,想到她还不会武功,又加深了一层忧虑,急急地开始找,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没多久季思安瞧见不远处有一个人正在路上徘徊,正是谢如意,他顿时放下心来,暗笑:这丫头一定是不知道去哪了。 叫了一声“如意”,就追了过去,可没想道,谢如意这一听见他叫,就又往前跑。 季思安加快步子往前追去,叫道:“如意,别跑!” “谢如意,站住!”季思安高声喊。 季思安正往前跑,不想却感到背后有一阵凉风袭来,攻势强劲。 季思安赶紧一个闪身躲过攻击,但他已感觉出对手很是厉害,定睛一看是一男子,脸若冰霜,手里拿着的竟然是干云剑,这不禁让他想起了那个银面人。 这时又跳出一个女人,头发用发带高高束起,精干美丽。 这两人同时攻了上来,把季思安弄得摸不着头脑,细想自己也没得罪过江湖高手,他们就是谢念虹和陆铭。 他以一挡二,勉强还撑得住,转眼却看见如意跟前还站着个男人,心中大慌,就对如意叫:“如意,快走!” 站在谢如意跟前的人正是欧阳嘉定。 谢如意因见了欧阳嘉定太高兴,只顾说话,竟然一时忘了季思安还在后面,听到呼喊,她回头一看,见他们三人正斗作一团,赶紧跑上去叫道:“虹姐姐,别打了,他是我朋友!” 谢念虹一开始见季思安在谢如意后面追着跑,就把他当作了歹人,二话没说叫着陆铭就开始打,听谢如意一喊,才知道自己恐怕错怪人了。 “季思安,虹姐姐!你们别打了!”谢如意跑到跟前喘着气阻挡。 他们三人听到,也都不约而同停了手。 谢如意跑到谢念虹跟前说:“虹姐姐,他是我朋友,叫季思安。”又跟季思安说:“这是我姐姐,谢念虹。”又拉着欧阳嘉定说:“这是我嘉定哥哥。” 季思安这下可火了,心想我只是教育了你一下,你却带着亲戚朋友一起来教训我,眼神一转,看着谢如意道:“谢如意,你故意的吧!你知不知道你再不喊停,他们就差点把我打残。” 谢如意见到了姐姐还有欧阳嘉定也忘了生气了,咧着嘴得意的说:“是啊!谁叫你欺负我!” “你欺负我妹妹!”谢念虹一听,往前逼近就要动手。 谢如意拉着她,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其实……是我不对,是我的错,不怪他的。”谢念虹心想这个妹妹顽皮,可能真的做错了什麽,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知道错就好,还敢跑,害我找这麽久。”季思安看着谢如意道。 他们两人不觉得,在旁人看来却是有点暧昧不明。 “你就是那个教书先生?”谢念虹打量着季思安,冷冷的问。 “……是啊!”季思安尴尬的说。 “你知不知道…….”谢念虹的话却被谢如意打断:“虹姐姐,这位是谁啊?”谢如意知道谢念虹一定会责怪季思安一番,就指着一直站在一边也不说话的陆铭问,转移谢念虹的话。 “他叫陆铭。”谢念虹瞪了谢如意一眼,算是警告,谢如意嘻嘻笑着。 谢如意才发现原来姐姐带过来的这个人长得很好看,只是不怎麽说话,看着冷冷的,就打趣的跑到他跟前问:“你叫陆铭啊?” “知道还问。”陆铭瞥了她一眼。 “哟,脾气挺大啊。”谢如意像是找到了玩具一样,调侃着陆铭,就又拉着他的袖子,小声偷偷问:“你和我虹姐姐什麽时候认识的啊?” “不久。” “你们在哪认识的啊?” “树林。” “你们去干什么了啊?” “秘密。” “什么秘密啊?” “是秘密还问。” “那你是不是喜欢我虹姐姐啊?” “你!” 陆铭被谢如意这样一问,竟被问得有些失措,干脆不理这个问题多又问得很奇怪的女孩。 谢念虹在一旁也大囧,用眼神怒斥谢如意。 欧阳嘉定表情却很奇怪,像是在默默观察谢念虹的表情。 此时季思安心中却想很多,他没想到谢如意的家人竟然找到这里来,自己带着她走了这麽久,她家人一定很担心,心想自己也到了走的时候了,可和谢如意相处了这麽些天,给自己增添了不少乐趣,多少有些舍不得,但理智告诉他,他真的该走了。 “如意。”季思安把谢如意叫到跟前,把谢如意稍稍偏离的刘海理好,勉强微笑道:“现在你姐姐哥哥都来找你了,我就不跟你同行了,赶快回家去吧!你家人肯定很担心了。” 季思安看着谢如意,说得竟有些哀愁。 谢如意这才意识到自己虽然见到了姐姐,可这也意味着自己的旅途也要结束了,她还没有一点准备,特别是跟季思安的分别,她还没想过。 于是她就开始寻找理由不回去。 她看了看谢念虹问:“虹姐姐,你是要带我回家吗?” 谢念虹说:“如意听话,让你嘉定哥哥带你回去,我还有事要办,好不好。” “哼!我不回家,就不回!”谢如意开始耍脾气。 欧阳嘉定也上前劝说:“如意,听话,跟我回去吧!伯父在家里很担心你,特意叫我来找你的。” 季思安看着欧阳嘉定的温言劝说,心中有些不快。 谢如意虽然有些任性,想来自己已经出来了这么多天,让爹爹担心,也明白是不对的,其实她只是不舍得和季思安这个朋友分开,回去后自己身处庭院闺阁,也许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他。 谢如意对季思安说:“季思安,谢谢你这么多天照顾我,带我看好玩的,吃好吃的,还给我讲很好听的故事,我也要走了,你好好保重。”说到最后,谢如意眼里泛着泪光。 “我会的,你也是。”季思安叫回他的马,跳上去调转马头扬鞭便要走。 谢如意见到他的背影,很落寞,跑到他跟前,仰着脸拉着季思安的袖子说:“季思安,我会想你的。”竟不觉流了眼泪。 ------------ 第二十章 岳家庄里陷迷情 季思安笑了笑,弯腰擦去谢如意脸上晶莹的泪珠,安慰她说:“别伤心,以后再见了你,我还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那下次你带我去你家乡。” “好。” “说好了的,不许反悔啊!” “嗯,说好了。” “再见!”谢如意擦了眼泪笑着说。 “再见!”季思安扬鞭而去,谢如意在他背后挥手告别,她知道他肯定是骗自己的,他们哪还有机会再见,谢如意想。 谢念虹走到谢如意跟前,拉着她的手说:“好了,别伤心了,等我回去了陪你好好出来逛逛,你先跟你嘉定哥回家。” “走吧!我们回家去。”欧阳嘉定很温柔的说。 “嗯。”谢如意又回头看了一眼季思安走的方向。 谢如意被欧阳嘉定领着回了家,挨了爹爹一顿吵骂,之后就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 欧阳嘉定告诉谢显在途中也遇见了谢念虹,说是还有点事没回来,这让谢显彻底放下心来。 陆铭和谢念虹这时已经找到了岳庄主的住处,旁人都成为岳家庄。 谢念虹抬眼便看见朱漆大门上的牌匾“来日方长”,这让她决定岳庄主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陆铭倒是不以为意,双手抱在胸前,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门里,谢念虹跟着也走了进去。 令人奇怪的是,他们进去后,里面陈设完好,可就是一个人也没有,静得出奇,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陆铭眉毛一挑,转脸对旁边警惕的谢念虹道:“右手边的屋檐后藏有四人,中堂里有两人,背后三人。” 谢念虹听他这样说,胸有成竹,心中倒有些佩服,只是脸上不动声色。 只听见细微的“刺刺”声,谢念虹已经快速拔出腰间软剑,跃上屋顶,只是片刻,从屋檐后摔下四人,清一色皆是女子,且服装统一,全是白色,脖颈上都显现一道鲜红的血印,人还来不及叫喊,便已经非命于地,血还在缓缓流出。 随后谢念虹轻轻落地。 陆铭见谢念虹动作如此之快,如若不是高手,根本不会看出一招半式便已结束。他也不示弱,马上窜入中堂,踢出了埋伏的两人。 返回原地,挑衅的看着谢念虹。两人心理都很微妙。 此时藏在他们身后的三人已经感到害怕,哆哆嗦嗦的想要后退,谢念虹和陆铭一对眼神,迅速的冲了过去。 陆铭打倒两人,谢念虹打倒一人。 他们二人像暗中较劲一般,陆铭不动声色的看了谢念虹一眼,谢念虹心中暗暗不爽,明眸一翻,也没说其他。 “嘻嘻…….”一阵若有若无的妩媚娇笑声传来,传入陆铭的耳朵,有些蚀骨销靡。 “嘻嘻……嘻嘻……”娇笑萦绕在陆铭的耳边,竟不散去,陆铭也意识到了奇怪,环视四周只谢念虹外,一个人也没有。 周围景物有些虚渺。那些刚才被打倒在地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怎么有女人在笑?是谁?”陆铭问谢念虹道,神色稍有怪异。 “女人?”谢念虹不解,她什么也没听到,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觉得陆铭的表情很古怪。 陆铭又环视了一周,仍然找不到人,觉得这一定是有人在搞鬼,只是不解谢念虹为何听不到,待要再询问谢念虹,却听见那女人说话。 “哈哈……你不用找了,我就在你面前呢?你瞧。”那女人娇媚的声音就像甘泉,缓缓渗入陆铭的心中。 陆铭越发的迷糊,周围的事物早就分辨不明,恍恍惚惚中看见面前站着一个女人,其余一概不能入眼。 女人身着彩衣,衣衫落楼,肩头削立,露出细腻光洁的脖颈,腰肢轻盈,嘴上带着勾人心魄的笑。 陆铭努力收缩自己的瞳孔,终于看清楚那妖娆的女人竟是谢念虹的面庞,只是面部表情完全不同,不过这些同样让陆铭感到震惊。 “你不是在找我吗?我在这里呢。”女人摆动着腰肢,缓缓向陆铭走来,陆铭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就呆呆定在原地没有动。 或许他渴望谢念虹是这样一个女人,每个男人都渴望的。 “干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呢?”女人走到陆铭面前娇柔的问道。 陆铭越来越迷糊,忍不住问道:“你是谢念虹?为什么穿成这样?” 女人挥了挥手衣袖,呵呵笑着说道:“这样穿不好看吗?你不喜欢?”她把脸贴近陆铭的耳朵,声音轻浮,在陆铭耳朵前轻轻的说着,呵出的气息,温暖而甜腻,柔软的打在他的勃颈上。 陆铭有些不自觉的要沉迷其中。 “你……你这样很好看。”陆铭说道,他像迷失在一片彩色的云中,不知所以,不想思考,眼神开始痴迷。 女人伸手楼上他的肩头,柔软的身躯靠了过来,带着温度。 陆铭不自觉的沉溺其中,面对怀中美人,也抬起手臂,轻轻的拦上她的腰肢。 陆铭什么都忘记了,只知道怀中这样的一个女人叫谢念虹。 甜腻的香气从女人身上散发出来,更为浓郁。陆铭沉迷于温暖的怀抱。 “你干什么?”一个冰冷带有愤怒的声音传来,让陆铭瞬时清醒了许多。 陆铭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所有光景不在,如被雨水迅速冲刷掉色的画面,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 惊醒后发现自己双臂紧抱着谢念虹,愤怒隐隐带着羞涩的双眸对着自己,陆铭下意识挪开双眼,迅速避开这种眼神。 一瞬间后,陆明发现,自己的双手紧紧搂着谢念虹,震惊的同时有些不自然的慌张,慌忙松开双臂,双手不知放在哪里,退开两步,道:“我……”想要解释,但在张开嘴的一瞬间就又不知该说些什么?顿在半空,十分尴尬。 谢念虹自始至终都觉得陆铭怪怪的,竟让自己莫名的心跳加速,她见他这幅如大梦初醒的样子,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但她心中明白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搞鬼的,因为她闻见了一股甜腻的香味。 谢念虹想到刚才陆铭的行为,鬼使神差的动作,温柔的眼神,面容稍有改色,微微发红,仍马上镇定的说道:“有人下毒!”谢念虹早就警惕了起来,只是自己本身倒是没什么不好的感觉。 陆铭在一侧,眉头紧锁,从刚才的惊慌尴尬中反应过来后,已经觉得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气。 “知道的太晚了!”从背后屋檐处传来一句。 谢念虹陆铭转身一看,是岳艳琴,依然美丽,散发着迷人的韵味。 站在岳艳琴两侧的女子依然是红杉和绿衣。 ------------ 第二十一章 孤身独斗显微情 陆铭见谢念虹并没有显现出异常,很奇怪她为何没有中毒,突然想到,他曾在上次中了岳艳琴赤练银针后,吃过自己解毒的药,便忙对谢念虹道:“把我身上的药瓶拿出来!快!” 陆铭随身携带的药是可解百毒的。 谢念虹明白陆铭的意思,只是觉得药瓶在陆铭怀中,自己伸手去掏,觉得有些不妥,犹豫了片刻,不知该怎么办。 “快点!”陆铭凝重的催促道。 谢念虹只有硬着头皮,把手伸进陆铭的怀中摸索。她的手有些许的颤抖,而陆铭的胸膛很温暖,她几乎能够感受到他的心跳声。 陆铭也感受到了谢念虹有些颤抖的手,并且她的手很凉,轻柔的摸索着,碰在自己的胸膛上,有些痒痒的,但陆明还是忍住没有动,面不露色,或是怕谢念虹不好意思。 谢念虹终于找到小药瓶,掏出拿给陆铭。 其实时间不长,只是对她来说很漫长,她的心在跳。 陆铭取出药放在口中吞下,只说了句:“谢谢”。 “呦,关系很好嘛,在这里亲亲我我的,也不害臊!”在一旁的岳艳琴冷嘲热讽道。虽然笑靥如花,但说出来的话却又是另一个样子。 像蛇,优雅的吐着信子,等待着最好的机会发动攻击。 陆铭和谢念虹当然明白岳艳琴的意思,而谢念虹猜想刚才陆铭被迷失心智那一幕,她们在一旁肯定也看得清楚。想到这里心中一动,脸上又是有些发烫。 “用下作手段,算什么本事!”面对强敌,谢念虹马上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哈哈,你真天真,只要有用就好,用哪种方式有什么重要的吗?”岳艳琴站在高处挑起的屋檐上,衣袂被风吹起,浅紫色的衣纱,似仙子般,却是伪装的魔鬼。 陆铭虽然马上服了药,但一时半会儿仍然没有半分力气,胸中空荡,提不出丝毫内力,心中暗自担忧,恐怕谢念虹自己难敌岳艳琴等人的围攻,面色上又不敢有所表露,只紧紧凝着剑眉。 陆明侧身靠近谢念虹轻声对她说,:“你先走,我挡着她。”陆铭的语气淡淡的,好似没有任何感情一般。 在谢念虹听来,这话让她内心微愣了一下,明白陆铭是在保护自己。 “你觉得我打不过她?”谢念虹脸色微怒,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反问陆明道。 她不能走,还是在他为难的时候。 他想着让她活命,她也是。 “你们不必这样,谁也逃不掉!”站在岳艳琴一旁的绿衣狠狠地说道,眼中吐露出明显的杀气。 一旁的岳艳琴微笑不语。 谢念虹见着绿衣,想起那天在树林中重伤自己,还拿走了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愤怒突然升起,也不再忍耐,跳起身子,跃向绿衣。 逼近绿衣时,谢念虹的软剑已经出鞘,不知何时却已经鬼魅般的勾住绿衣的肩膀,只微微一紧,绿衣已经被软剑连带着摔到了地上,肩膀上鲜血长流,绿衣咬牙痛得直**。 谢念虹又回到原地,站在陆铭身边,似乎之前并没有移动过,也可方便护住他。 岳艳琴之前能够打伤谢念虹只是因为她本来就已经受过伤,现在见谢念虹的身手,不曾想竟如此厉害,脸色微变。 绿衣重伤后,**着把目光投向岳艳琴,希望主人能够帮自己出头。 岳艳琴眼神冷冰冰的,挪开绿衣求助的目光,表现得竟有些不耐烦,似有嘲讽之意的说道:“知道自己本事不好,还逞什么威风,不自量力,也不怕人家笑掉大牙!” 绿衣低下了头,萎靡在地上不再做声。 谢念虹倒是有些错愕,没想到岳艳琴竟然是如此之人,冷漠到了极点。 岳艳琴抬眼对谢念虹说道:“我现在开始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谢念虹道。 岳艳琴幽幽叹息道:“早知道你这么厉害,上次就该杀了你的!” “哼,现在已经晚了!”谢念虹冷哼一声道。 “晚了?我不这样想?”岳艳琴说得极为平静,然却让人不寒而栗。 “那你就试试吧!”谢念虹凌厉的一跃而起,软剑已经晃悠悠的闪烁着。 岳艳琴也腾空跳起,迎了上去。 原以为岳艳琴没有用兵刃,当谢念虹与之交手的一瞬间才知,她的手便是兵刃――右手带着一只玄青色铜质手套,刀枪不入。 谢念虹的软剑和手套相接,碰触的瞬间发出“磁磁”的摩擦声,迸闪着点点的火花,声音锐利刺耳,让人听到连胃里都是翻腾的,想要吐干净才好。 软剑本灵活多变,捉摸不定,无奈手套也无懈可击,两者谁都有无可奈何之势。 只一旁陆铭观看中稍稍有些担心,怕岳艳琴诡计多端,谢念虹稍有不注意就会吃亏,只希望自己内力可恢复一些,能帮上她分毫也是好的。 地上的绿衣已经被红衫扶起,立在一旁,也在观看着紧张的打斗。 谢念虹此时正是背水一战,有进无退,陆铭已经中毒,如果她有事,便是两个人都活不成,她只有招招出尽全力,有攻无守,力透长剑,也正因着如此,她散发出一种无可阻挡的气焰,令人有些震慑。 此时岳艳琴忽地退至一旁,站在屋檐上笑道:“哈哈,果然厉害,为了情郎可是连命也不要了呦!”面庞显现着妩媚。 岳艳琴也从谢念虹身上看到了一种无可阻挡的力量,任何比起在生死边缘的人,都会缺少这种力量。她现在只是想激怒谢念虹,或许这是最省事的方法,也是最安全的,她没有十分的把握你能胜。 发怒的人最容易有漏洞。 谢念虹听到这话,不止是羞还是怒,便要提剑再上前去,瞥眼见陆铭的眼神,好像是在劝说,让她冷静下来,她便又沉下了心,对岳艳琴不与理会。 岳艳琴见没有激怒谢念虹,便对一旁的红衫使了个眼色,红衫理会,明白是让她对付陆铭。 红衫上次见过陆铭的伸手,现在他虽然已经中毒,却仍心中有些忌惮,只是有命在身,不得不仗剑往陆铭胸前刺去。 ------------ 第二十二章 两心之外无人知 陆铭眼见红衫的剑尖已经指到,一旁的谢念虹见到也马上就要提剑回转替陆铭挡下。 只是这时岳艳琴也同时发动了攻击,右手利爪一般伸向谢念虹的后心,谢念虹瞬间觉得后心一阵凉风袭来,陆铭眼疾手快,拉着同时反映过来的谢念虹退向了一旁,同时躲过了红衫和岳艳琴两人的攻击。 岳艳琴没想到陆铭中毒后反应还是如此灵敏,这出全力的一爪来不及收回,直直向红衫抓去,还好红衫也没来得及回剑,剑阻挡了岳艳琴的利爪,却被抓断,如若不然抓短的可能是红衫的脖子。 红衫手握剑柄惊魂未定。 岳艳琴手握断剑余怒未平。 谢念虹有些惊奇的看着陆铭,没想到他竟恢复的如此之快,顿感他的药果然厉害,竟能解百毒。 陆铭手里还握着谢念虹的手,发觉后猛然放下,眉毛一挑道:“我又救了你!” 谢念虹见他又恢复了原先的神气,心中高兴,他说的话却又令人好气,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答,便白了他一眼,闪身立在一旁。 “哼!我就不信我的迷魂散对你竟一点作用都没有!”岳艳琴不服,自己苦心孤诣,研究了这么些年的毒药竟然这样便被解了,她不信。 岳艳琴飞身已经抢攻到了陆铭近身,陆铭其实并没有完全恢复,只是稍稍有些内力可以运用而已,对付红衫绿衣之徒还可以,但换做岳艳琴就只有挨抓的份了。 陆铭不利索的躲闪已经暴露了他的情况,岳艳琴愤怒顿减,对自己研制调配的毒药又有了自信。 谢念虹也看出端倪,暗叫不好,知道原来陆铭只是强撑着而已,忙抢身上前,挡住岳艳琴一抓一抓的攻击。 软剑的破空之声加上岳艳琴留在空中飞快绝伦的爪痕,让人眼花缭乱。 现在只是单纯的打斗,在场的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希望己方能够安全胜出。 只是,谢念虹的软剑开始有些顿滞,被铜质玄青手套时不时的牵制。陆铭早一步看出隐患,心中焦急,但也无济于事,他此时最多能够自保而已。 果然,谢念虹的软剑忽然被岳艳琴牢牢抓住,两者之间发出“嗤嗤”的拉拽声,谢念虹招式和轻功上虽然很厉害,但由于年纪毕竟年轻,内力自然不及岳艳琴,因此上软剑一直在她手中,没能抽出。 两者陷入了停顿的僵局,只因谢念虹仍倔强的紧紧抓住她的剑柄。 此时,岳艳琴却嘴角一挑,诡异的笑了起来,轻轻甩了甩左袖。 迎面想谢念虹吹来一阵微风,却带着腥臭的气味。 是暗器,赤练飞针。 谢念虹已经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转身躲避,不得不丢掉了手中的剑柄。 此时陆铭也看到了三根如丝线般细小的银针已经从岳艳琴袖中飞射了过来,想要伸手上前把谢念虹拉向一边闪躲,只是岳艳琴右手得软剑后马上手一挥,软剑掉头似灵蛇一般曲折着向谢念虹躲避的方向刺去。 陆铭来不及多想,伸手边去阻挡那来势凶猛的剑尖,血肉怎敌快刃,陆铭手臂挡在谢念虹胸前,被剑尖“嗤”的一声,划开一道口子,由于剑身极薄,鲜血停顿了一会儿,才从伤口中迸发而出。 谢念虹来着陆铭往后一仰,躲过了岳艳琴的进一步攻击。 “你怎么样?”停稳脚步,谢念虹马上问道。眼神望向陆铭的伤口。 “估计不会死。”陆铭只看了一眼伤口,毫不在意的说道。 红色的血,兀自端端的流着,缓慢,但是没有要停的样子。伤口不深不浅,这种疼痛陆铭刚好还能忍得住,他想到过去的日子经历的疼痛,现在却不那么恼恨,反而感激。 就算流血,只要不死,他似乎都可以当做没发生,可以忍受。 谢念虹已经知道他好强,不肯示弱,也不再答话,只是掏出一条暗红色手帕,帮他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陆铭低头看了她一眼,她只顾包扎,没有在意。 岳艳琴似乎已经知道自己胜券在握,站在一旁,手中拿着软剑,道:“哼!算你们运气好,躲过了我的赤练飞针,不然你们怕要去黄泉缠绵了!哈哈……” “不见得吧?你以为你的飞针无药可解么?未免太自信了。”谢念虹冷冷的道。 岳艳琴也不想再与他们继续纠缠下去,便道:“那么你就来试试吧!”说着一挥长袖,一排银针已经激射而出,直直向陆铭和谢念虹两人迎面飞来。 陆铭勉强能够站稳,谢念虹慌忙带着陆铭踉跄的躲过飞针,此时谢念虹听见陆铭轻声道:“你快走!” 谢念虹听到了,心头有些微颤,但仍然装作没有听见一般,不加理会。因为她不会丢下他。 岳艳琴不等他们反应,回身又是一把飞针射出。飞针比上次更多,似乎宣泄着岳艳琴的愤怒。 洒出一把,像细雨,急急飞向陆铭和谢念虹。 谢念虹已经知道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多不过去了,也不思考,静静等待飞针的来临,双眼微闭,眉头紧锁着。 陆铭也知他们已经穷途末路,没有躲闪的余地,但他仍然奋力往前跳出一步,不偏不倚正好挡在谢念虹身前,能够挡下所有飞针。 他是故意的,但他不想让谢念虹看出,仍假意伸手阻挡飞针。 只是让人看来不过多此一举罢了。 一阵腥臭袭来,带着剧毒,飞针逼近,他们无力反抗。 岳艳琴满意的笑了。 只是她艳美的笑容还没完全展开,便就呆呆的顿在半空,笑不出来了。 飞针被全部击落,并且被统一的硬生生打成弯曲状,了无生气的落在离陆铭一寸的脚前。 赤练飞针没有像谢念虹所想的那样,她还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飞针没有扎在她身上。 睁眼见陆铭直直站在她前面,以为是陆铭替自己挡下了,心中一动,往前观看,却原来飞针已经被人全数打落在地上,她提起的心又安然落下。 “是谁?”岳艳琴尽量保持面色沉稳,往周围观察。 ------------ 第二十三章 突来强援转为安 “才几日不见,怎么搞得这样落魄!”墙外有人说道,声音不大不小,冷冷清清,但足够让每个人都能听清楚。 陆铭嘴角一动,知道他是谁。 岳艳琴循声音望去。 一个男人从墙外翩然落下,黑色外袍呼呼发响,身形有些消瘦,脸色很白,眼睛有些微微上挑,散发着能够摄引魂魄一般的气息。 黑袍男人落在陆铭跟前,看着陆铭,眼神里有说不清的意味,似笑非笑。 “没想到我竟也能看见你这副样子。”那黑袍男人对着陆铭道。 陆铭倒是毫不在意他的讥讽,道:“你不就是想看我这样子吗?不然怎会在墙外这么沉得住气?”陆铭知他脾气,肯定是在远处观察了很久,非要等到最后一刻才出来。 他们呢两人虽然对话有些古怪,在一边的谢念虹也看出了半路杀出的这位肯定是友非敌。 “哼,原来是来了帮手了,你们今天运气还真的是好!”岳艳琴脸若冰霜,便如透明的白玉。 黑袍人转过眼神,看着岳艳琴,眼睛似是一把刷子一般,上下仔细打量。缓缓抿开薄薄的嘴唇,笑道:“刚才远远看着你,便觉得像是个仙人儿一般,现在近些观看,果然是绰约有致,是个大大的美人儿!” 岳艳琴向来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只是这几年来身处的地方身边围绕的全是女人,再怎么说也不如一个男人的夸赞。 她正自顾高兴便又听到那人说:“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岳艳琴问。 “只不过下手狠毒了些!年龄大了些!都说色衰而爱弛,不知道你是不是?”黑袍男子说完兀自“哈哈”笑了起来,他便以嘲弄别人当做乐趣。 岳艳琴脸色变得更加冰冷,心中徒然一惊,觉得这人好像知道自己的来历,便呵斥的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黑袍男子双手抱在胸前,面色也是突然一变,凛然道:“我们是谁你还不配知道!”说着便一跃而起,徒手向岳艳琴袭去。 岳艳琴慌忙阻挡,因谢念虹的软剑还在手中,不及细想就拿起刺向黑袍男子,只因她手中这软剑实在是像条绸带一般,软趴趴的不好掌控,在她手中也就失了力道。 黑袍男子伸手朝剑一勾再一带,软剑便已经弹起,从岳艳琴手中跳出,男子说了句“接住!”剑就直直向谢念虹飞去。 谢念虹伸手,不偏不倚的接下软剑,同时也飞身加入了让与岳艳琴的打斗。 两大强手,岳艳琴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或许就连她自己能否全身而退,都有些不确定。 一直在一旁的红衫和绿衣也同样担心着。 岳艳琴心中当然更是清楚,空隙中给红衫绿衣两人传递眼神,两人马上会意。 又是一把赤练飞针,多而密集的飞出。 等谢念虹等人躲开飞针,岳艳琴已经带领手下飞身走掉了。 黑袍男子站立在那里,望着谢念虹走的方位没有出声。 “临高,为什么不追?”陆铭问道。 “我怕中毒。”男子转过身来,嘴角一挑,说道。 陆铭知道他这是在嘲讽自己,只是已经习惯了他的脾性,也不以为意,而是转而对谢念虹说道:“他叫翟临高。” 谢念虹本不善言谈,陆铭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她也就只是点头示意,没有说话。 “你的软剑不错。”翟高临略带笑意的看着谢念虹。 “谢谢,它叫微风。”谢念虹却觉得他的表情有说不出的奇怪。 翟高临又看了看陆铭,说道:“怪不得没有回去呢!原来是......” “你来干什么?”陆铭没等翟临高说完就打断他问道。 翟临高见陆铭如此紧张,也没往下说,只是回道:“来救你啊!不过我现在后悔了,美女救英雄,我恐怕是多余的了。”他继续调笑。 “你......”陆铭无语,他无可奈何。 谢念虹在一边略显尴尬,也插不上嘴,听到翟临高所说,更显窘态,心中有些着恼,只是不便发作。心道,怎么会有这样毒舌的男人。 “算了。”翟临高叹了口气说:“其实是义父让我来查岳艳琴的底的,刚好我发现了一个不小的秘密。”翟临高似是有些得意。 “什么秘密”陆铭问道。 翟临高看了看谢念虹,又看了陆铭一眼,见陆铭点头示意,才说:“我本以为岳艳琴本就是个江湖人物,谁知她身后竟还有个不可告人的故事。” 翟临高顿了一下,陆铭有些不耐烦的说:“继续!” “原来岳艳琴竟是宫廷中人,你可知道永乐八年后宫中发生的一件大事?”翟临高面色已经转变得很严肃。 “你谁说权妃事件?”陆铭眉头一皱,有些不可思议。 谢念虹在一旁听着,觉得这些对自己来说却是无关紧要的。 “对,岳艳琴曾被这件事受到牵连,差点被处死,只是不知后来却怎的逃出了皇宫,近十几年时间,她暗地里招兵买马,手下有不少人,且大多都是女子。” “她想干什么?”陆铭只听到这,心中一动,没想到岳艳琴野心如此之大。 “你说呢?”翟临高反问道:“她还建立了一个组织,叫‘灭燕社’,还不明显吗?” “哼!”陆铭冷哼一声,说:“她能活命已该知足,可惜人都不懂得知足。” 谢念虹本对此事不以为意,她也不知道什么权妃事件,只是听到‘灭燕社’,心中已经明了,岳艳琴是反当今皇上的。 “好了,我没时间陪你......你们了。”翟临高又是洋腔怪调的语气:“还有大事等着我去办呢!” 陆铭厌烦翟临高的语气,也只是冷冷的说了句:“不送!” 翟临高转身欲走,忽又回到陆铭跟前,伏在他耳侧,轻声说:“义父说无情方可无敌,恐怕你以后不一定会是我的对手了。”说完转眼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谢念虹,风一样,走了。 陆铭面色略显异同。 只剩下他们两人,院子里忽然就安静了。 谢念虹讨厌这种安静,有些窘迫的状态。 “现在我们去哪里?”她打破平静。 ------------ 第二十四章 多情只为伊人施 陆铭沉吟片刻道:“如此看来,岳艳琴还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看来我们要从她手中把东西夺回来,还要费一些周折。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陆铭的手臂上,血已经渗透了包扎的手帕,但他好像没有知觉一样,全不在意。 谢念虹见了本想询问,陆铭却已经迈步走在前面,她也只好忍住没说。 陆铭和谢念虹是骑马而行的,然马背颠簸,即使陆铭已经极力忍耐,伤口上钻心的疼痛还是一阵阵的传遍全身。 他在咬牙坚持,马走得很慢。 一旁的谢念虹早就察觉,马也走得很慢。 只是看陆铭眉尖凸起,脸色白如纸色的样子,实在忍不住。 她勒马停下,也伸手停住了陆铭的马。 “我帮你好好把伤口包扎一下。”谢念虹看着陆铭道。 陆铭也看着谢念虹,苍白着脸色:“嗯”了一声,踉跄的跳下马。 他们已经行至旷野小道,这时节,草木枯黄,山石显露茫茫的灰色,微弱的太阳早就偏西。 谢念虹伸手小心翼翼的解开伤口上缠绕的方帕,血已经有些凝结,她的手指有些发颤。不过只她自己知道,她极力克制。 “把药给我。”谢念虹从陆铭手中接了药,轻轻地帮他上好。 “我让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走?”陆铭看着谢念虹细心的包扎,纤细洁白的手指上沾着一些暗红色的血渍。 谢念虹微微一动,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着她的动作,很轻柔。 沉默良久。 陆铭低头真好看见谢念虹的侧脸,眉毛纤细却有种英气散发出来,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神,洁白的脸色,面颊处有些微红。 她很美。陆铭又像是沉醉了一般,但这次他没有中毒。 这一刻谢念虹是温柔的,像个母亲一般呵护着陆铭的伤口,只是他没有母亲,他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样的,他只是感觉这时候的谢念虹很好很好。 “好了。”谢念虹包扎好,准备起身。 在她的手放开的一刹那,陆铭不自觉的握住了她。 谢念虹慌忙抬起头来,四目相接,她看到的是陆铭眼中的炽热,心开始有些乱了节奏,她眼神慌张的闪躲。 陆铭的手越抓越紧,生怕她会跑掉一般。 “你……”谢念虹还没说完,陆铭一俯身,有些微凉的双唇已经贴在她的嘴上。 谢念虹顿感浑身一紧,微凉而柔软的触感,脑袋一片空白,转而却是暴怒,用力退开陆铭,抽出手狠狠的在他脸上扇了一下,退开一步。 陆铭没想道谢念虹会是如此反应,徒徒的愣在原地,微侧着脸,嘴角泛出一点血迹,头没有抬起,面色不明。 谢念虹也愣在原地,她的手掌有些微麻,感到这一巴掌应该很重。 陆铭抬手擦了擦从嘴角流出的一点血,眼神一挑睥睨般的望向谢念虹,嘴上还带着笑意。他的脾气便是如此,别人越是挑战他,他就要征服那个人。 此时谢念虹就是他想要征服的那个人。 陆铭上前一步,也不顾自己受伤的肩膀,强硬的捧着谢念虹的双颊,把嘴唇硬生生的又贴在她的嘴上面。 谢念虹或是被他的眼神震慑到,定定的站在那里,没有动,眼睛睁得圆圆的,对着离她很近,近得已经看不清晰的面庞。 那双眼睛,像一片深沉的湖水,波澜不惊却暗藏汹涌,沉溺其中只会一直下降,往下降,无法自拔。 谢念虹再次想伸手打他,落在半空中却被陆铭一把抓住,停在那里。 两人都睁着眼睛,四目相对,像是一场较量一样,谁有眨眼,然而谢念虹却在陆铭的攻势下,慢慢合上了眼睑,她开始感受到他的火热,手已经放下,她渐渐沉溺……。 “算是我帮你挡这一剑的报答。”陆铭把谢念虹揽入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 “卑鄙!”谢念虹在他怀中骂道,脸色绯红。 “你喜欢就好。”陆铭眉毛一挑,嘴角显露笑意。 “你……”谢念虹一时间却不知再回下去,撑开陆铭的双臂,立在一旁,极力的避开他的眼神。 天已渐黑,西边橙红色的云彩如丝如缕,像是用毛笔画上的一般,慢慢背渲染成黑色,挥洒自如,天边偶尔还会出现几只归林的鸟儿。他们所在的地方恰好又荒无人烟,便只得找到避风的山石处,升起火堆,迁就过这一晚。 “为何坐这么远?”陆铭看着坐得离自己很远的谢念虹问道。 谢念虹只是突然觉得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陆铭,他从小虽然和很多人打交道,但是从没有跟一个陌生的男人经历过这些,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竟就这样爱上了一个陌生人,还可能是自己的敌人,她不知道该和陆铭保持一种什么样的距离。 “你是怕我会吃了你吗?”陆铭在一旁继续道。 谢念虹的思绪被陆铭打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便道:“没有,我……我只是想吹吹风。” 陆铭没有再说话,呆呆的看着谢念虹的侧脸。 谢念虹坐在一块石头上,眼神望着远处的地方,是火光照不到的地方,睫毛的阴影映在洁白的面庞上,嘴唇紧紧抿着。她的头发只是用了一根暗红的的发带扎起,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发丝被偶尔的微风吹得有些凌乱,映着火光,有种说不出的孤独感。 看得久了陆铭觉得她的肩膀是么那样消瘦,甚至经不起紧紧一握,她一定不快乐,陆铭想。陆铭便突然想要去拥抱她,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在心中默默发誓:以后要让她快乐。 “很少见你笑。”陆铭看着谢念虹的侧脸,轻声道,也不知是在对她说话,还是自言自语。 谢念虹背影微微一动,显然是听到了他的话,叹了口气,转而面对着他,缓缓的展开一抹笑,风轻云淡一般。 陆铭看在眼里,心头有些微动。 “笑不笑还不是都一样,只是懒得去敷衍罢了,你不是也不常笑。”谢念虹收敛了笑,说道。 ------------ 第二十五章 伴君独幽分离时 陆铭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张了张嘴,却道:“离火堆太远了,有点冷,坐过来吧!” 谢念虹便起身,看了陆铭一眼,犹豫了一下,挪过坐在了火堆旁。 他看着谢念虹有些单薄的身子,肩头很消瘦,但就是不知为何会透出一股倔强,心中想不出她哪里来的那些坚毅。忽然便想起自己,难道不也是一个冷漠怪癖的人。 他们真像。 “咱们真像,不过我不想你像我。”陆铭看着已经冉冉升起的火堆说。往昔那些如地狱的磨练,似乎刚刚走过,心中的煎熬仿佛还在一般,那是让人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日子,他当然不希望她经历。 谢念虹扭头,有些不解,问:“为什么?” 陆铭伸手扶了一下左脸颧骨后仍然有些显现的伤疤,道:“你不是问过我这是怎么来的?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谢念虹沉默着准备倾听她好奇已久的故事。 “那一年,我大概十一岁,义父给我请了师父,让我练功,每天只能睡三个时辰。有一次,我在一口大缸上练马步,师父为了防止不让我掉下去,就在大缸下面撒上燃烧着的木炭,只是那天早上我实在太困,站了很久之后,还是一不小心跌落了下来,师父虽然飞快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但脸颊还是碰到了一块木炭,便留下了这个。”陆铭说着,不带任何情绪,讲的像是别人的故事一样。 也许只有自己亲身经历,才不至于吃惊。 谢念虹没有说话,她甚至不忍细想陆铭所讲的,他的经历。 谢念虹起身走到陆铭跟前,借着火光,静静的看着他的脸,双眼紧紧盯着他脸上的那块不是很明显的疤痕,伸出手轻轻的抚摸过去。 谢念虹的手有些凉,陆铭垂下眼睑。 那块伤疤其实并不是很突出,只是那些过往已经深深种在了他的心里,伤疤是在他心上。 谢念虹不忍多看,转脸坐在一旁,她怕自己会心痛。 “希望以后大家都安好。”谢念虹缓缓说道,她不会安慰人。 火堆中时不时传来“噼啪”的爆裂声,夜有些阴沉,没有月亮,风有些凉,从火堆中升起的烟缭绕得让远处显得有些飘渺感。 “夜已经深了,你睡一会吧!我守着。”陆铭道。 “嗯。”谢念虹没再说话,身子靠在一块岩石上,闭上了眼。 陆铭坐在一边,也闭上了眼,静静等待着天亮,风时不时的吹来,四处都很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已经渐渐由黑色变成灰白色,天将破晓。朦胧的雾气笼罩着远处发黑的树林和群山,透过白色的雾气,露出天边一点点橙红的光线。 陆铭看着黑暗的天一点一点的变化,视线逐渐变得清晰,火堆上木柴燃尽,零零点点的火星堆在那里,还冒着一缕轻烟。 谢念虹靠着岩石,面容平静,睡得很安稳,只是火熄了,她缩着身子,有点冷。 陆铭站起身来,走到谢念虹身边,退下身上的长袍外衣轻轻盖在谢念虹身上,凝视着她的的脸,很久,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手快要触及,却又放下退后了一步,没有叫醒她。 陆铭从身上掏出一个带着红色穗子的挂饰,是醒目的宝蓝色,盘龙状,龙身似乎洒满了碎金子一般,闪闪发着光,像是金色的龙鳞,活灵活现,便是当日他从岳家庄干云剑上所得。 陆铭又掏出那瓶救了他们两人的药瓶,把它们放在谢念虹身旁的石头上,轻声说:“岳艳琴太不好对付了,倒不如我把东西给你,你就不用再去找她了,你不是她对手。义父给我的药也给你留下,以后会用得着。”陆铭又顿了顿说:“只希望他日江湖再见,我们不是敌人。” 陆铭说完转身走到拴在远处的马前,轻轻牵起马,他犹豫了一下,微微皱了皱眉头,跳上马。 再看谢念虹最后一眼,他要走了,他必须走,他耽搁了太久,必须回去了,他还有些事没有完成。 陆铭没忍心再回头,狠狠催马,向前飞驰而去。 他不知道,谢念虹早就醒了,或许是在他起身给她盖衣服时,或是在他轻声说话时,总之她已经醒了。 谢念虹手中掂着陆铭的外衣,站在那里,他看着陆铭催马而走,但没有叫住他,只是站在那里,目送他的马,很远。 暗红色的外衣被清晨的凉风吹起,谢念虹的身形更显得很瘦弱,她忽然从心中打了个冷战,低头抚摸了一下陆铭留下的外衣,上面也许还有他的味道,只是摸上去有些冰冷。 谢念虹侧身拿起陆铭留下的东西,手中把玩着那个雕成盘龙的挂饰,很精美,带着金色的星星点点,但抚摸上去却是光滑的。谢念虹想,这就是差点让她失掉性命的东西,原来是一龙一凤,一对。 东西虽然很精美,材质她很少见,好像在哪里听人说过,有种熟悉感,只是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她实在想不出会和她要找的人有什么关系。 谢念虹叹息一声,不再把玩,又看了看陆铭留下的药瓶,很精致,瓶口镶着金丝铸成的花纹,很繁复。 谢念虹抬头看了看陆铭走的方向,眼神里显现出一丝落寞,然后把东西装了起来,收拾了一下,走到马前,她也要赶快回去了,这中间来来回回的曲折,实在是耽搁了很长时间,她必须赶快回去,告诉谢显这一切。 阳光已经投过了迷雾,从稀少的树叶和树枝中穿透,照射在地上,一缕一缕,也照射在谢念虹骑马的背影上,鸟儿已经开始活跃,今天看来却是个晴天。 这里不再有人,只剩下燃烧后的灰烬,仍有些余温。 谢念虹在飞驰的马上想起陆铭临走说的最后一句话:只希望他日江湖再见,我们不是敌人。 她默然,不知前途如何。只能让自己不再多想,狠狠抽打了一下马身,马疾驰而过。 ------------ 第二十六章 女儿心事几人知 谢如意自从回到家中就变得安静了许多,也不找别人麻烦了,连家丁下人们都觉得奇怪,认为小姐是转了性了。 欧阳嘉定也还没回家,谢显见谢如意如此,倒是觉得她有些不正常,就安排欧阳嘉定陪着谢如意去镇上逛逛,散散心。 只是如意也没什么心思逛,闷闷不乐的。 “如意,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不可以告诉我?”欧阳嘉定和谢如意坐在花园里,他问。 “嘉定哥哥,我……”她犹豫了一下,转而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比较想虹姐姐而已。”谢如意眼神闪烁着,趴在石桌上,撅着嘴唇。 “哦,妹妹长大了,有自己的小心事咯,连我都不说了。”欧阳嘉定笑着逗她说。 “哪有!”谢如意转过头,一脸羞涩。 “还说没有,看看,脸都红了,我看你不是想你虹姐姐,是想那个叫季思安的了吧?”欧阳嘉定早就看出了,其实这样也好,看谢显的意思是想把如意许配给自己,可自己对她就像小妹妹,这样一来自己倒轻松了。 “哎呀!就想他了,怎么样!不理你了!”谢如意被猜中了心事,似是恼羞成怒了,生气般的站起来红着脸,径直回了房间,把欧阳嘉定丢在花园里。 当谢如意回到房间,静下来,摸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才发觉原来自己真的不知不觉喜欢上季思安了,回到家中的这些天,自己做什么事都会不自觉的想起他,还有他的眼神,他讲的故事。 他的家乡会是什么样子?他现在在哪飘泊?他现在好吗?一个人过得开心吗?他会想我吗?谢如意在心中列出无数个问号。 或许他早就把自己忘了吧!没有我给他添麻烦,他自己肯定过得很自在呢!说不定还会遇见一个温婉可人听话的女孩子……谢如意心中踌躇,越是思索越是心里难受,坐卧不安。 她心想与其这样,倒不如去找他,心下主意已定。但是他在哪里呢?如果找不到怎么办?谢如意开始思索着,她就连第一步走出家门都很难办到。 她想来想去决定去找欧阳嘉定帮忙,谢如意心想他从小就疼自己,只要求他,他一定会帮忙的。 这天下午谢如意就跑来找欧阳嘉定,然而欧阳嘉定像是猜到她会来一样,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你怎么知道?”谢如意进门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问道。 “我不仅知道你会来找我,我还知道你来找我干什么。”欧阳嘉定也得意地坐下说。 谢如意这样一听,心里惴惴不安,偷偷瞄了他一眼,暗想:就不信他能这么聪明,能知道我来干什么。就问道:“那你说我来找你干什么?” 欧阳嘉定说:“你想让我帮你一个忙,是不是?” “是。”谢如意果然被猜中。 “这个忙就是,你要我帮你离开家,去找一个人,是不是?” “是。”谢如意又被猜中,也不想再绕圈子,便说:“嘉定哥哥,既然你都猜出来了,那你帮不帮我好不好?”她撅着嘴唇,拉着欧阳嘉定的袖子。 欧阳嘉定皱了皱眉,为难的说:“如意,你这才刚回来几天,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你一不会武功,二又没出去过,你就算去找他,也不一定会找到啊!会有危险的,我不能答应你。” 谢如意见欧阳嘉定说的这么严肃,只有苦着个脸,撒娇的说:“嘉定哥哥,你帮帮我,我真的很想出去找他,不然你陪着我一起,这样我就不会有危险了。” “哎呀,不行,你这不是存心让伯父担心吗?赶快回去吧!我真的不能帮你!”欧阳嘉定见跟谢如意语重心长的讲道理根本行不通,又挡不住她撒娇,索性连推带拉的,硬生生的把她推出了门外。 “喂!嘉定哥哥!”谢如意拍着门,欧阳嘉定也不理她,关着门不做声。 谢如意没想到欧阳嘉定态度这么坚决,她只好闷闷不乐的先回房,再想别的办法。 谢如意回到房间,反反复复思索,在房中坐不住似的,来回转,但始终想不到什么好的方法,眼见天色不早,阿碧来叫她吃晚饭:“小姐,该用晚膳了。”阿碧端着饭放在了桌子上。 “嗯,知道了,放那吧!我一会儿吃。”谢如意挥挥手让阿碧退下。 她现在已经没有吃饭的心情,她决定要晚上走她自己也可以,没找到总比不去试一试的好。于是下定决心的谢如意开始收拾东西,静静等待夜全部变黑。 在夜色的掩护下,谢如意偷偷跑出房门,躲过家丁下人,溜到一堵墙根边,心里还想:哼,欧阳嘉定,你不帮我,我自己也可以出去! 她找来了一些砖块石头,靠着墙根堆在一起,然后一点一点的往墙上爬。 费了好大的力气,谢如意终于爬到了墙上,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被风吹得凉凉的。 她骑在墙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墙那边太高,她侧着身子瞄了一眼,对她来说直接跳下去会出人命,可现在她后悔也晚了,因为墙这边她也不敢去了,在墙上面看,很高,所以就只能被困在墙头上。 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她听见旁边有人说道:“需要帮忙吗?”谢如意正急的头上冒汗,不假思索的就说:“嗯,要啊!” 她转念一想,不对啊!哪里来的人,转头一看,自己旁边真的坐着个人,谢如意吓得“啊”了一声,身子一个趔趄,一不小心背心向后就直直栽向了墙外。 “小心!”就快谢如意快落地的时候,有人拦腰抱着她一起倒在了地上。 地上还有一些积累的枯叶,被弄得乱飞。 谢如意还道自己必摔无疑,紧闭着眼睛,没想到落地一点都不疼,还软绵绵的,半天没弄明白什么情况。 身下突然传来声音,有人说:“你想砸死我啊!” 她赶紧睁眼一看,身下原来垫了个人,那人竟然是季思安。 ------------ 第二十七章 马蹄纷乱扰温情 谢如意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他。 还没有走出家门,就找到了他,这对谢如意来说是再好也没有的事了。 “季思安?是你吗?”谢如意趴在季思安脸上使劲瞅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不是我还会有谁?”季思安道。 “真的是你!”谢如意或许是太高兴了,两只手撑在地上,身子伏在季思安身上,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 两人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眼波平静的对望着,很安静。谢如意披在肩上的一缕头发轻轻滑落,拂过季思安的脸颊,季思安心中一动,缓过神来。 季思安一时竟不知所措,两个人都还倒在地上,有些尴尬的季思安轻声说:“你好重啊!” 谢如意一听,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压在季思安身上,赶紧爬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整理着衣服上的灰尘。 季思安在一旁帮她把粘在头上的枯叶摘去。 “呵呵……不好意思,我刚才太激动了。”谢如意干笑着说。 “没事,那个…….你这是?”季思安说。 “哦,呵呵,也没什么?我只是出来逛逛,逛逛。”谢如意平时虽然无甚心思,也不会伪装,但少女情怀却怎会轻易向对方吐露,怎肯承认是因为出来找他。 “出来逛逛,需要翻墙啊?”季思安心下也能猜出谢如意是想出去,强忍着笑,并不点破,只想逗她一逗。 “我……我赏月啊!”谢如意抬头指了指天上的月亮,才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要跳墙偷跑,转而又一撅小嘴问:“你又在墙上干什么?”。 “这么巧?我也是赏月啊!”季思安笑嘻嘻的对谢如意说。 “你!”谢如意没想到这个理由也被他利用了,挥拳要打季思安,季思安伸手接过她的拳头,紧紧握在手中。 谢如意双颊一热,低下头喃喃道:“赏月都赏到我家墙头上了……”。 这几天来季思安也是心中念着谢如意,现下见到,也是无比欣喜,两手相握,自是情意款款,根本不理会谢如意说了什么?只说:“不如我们一起赏月吧。” 谢如意也不在着恼,甜甜一笑,说:“好啊。” 季思安拉着谢如意,一起跳回墙头,两人并肩坐下,抬头看着头顶的月亮。虽然不是很亮,但看起来是那样的顺眼,淡淡的云偶尔会飘过盖住月光。 他们各自心头甜蜜,许久都没说话。 若是旁人从后面看见这两个背影,定也是羡慕的,拥有平静美好的瞬间是多么的难得。 “我很重吗?”谢如意也不知怎地,想起季思安说她很重,总觉不舒服,便转头问他。 季思安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好回答,伸手搂着谢如意的肩膀,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只说:“嘘,别破坏气氛。” 谢如意果然没再说话,依偎着季思安,在他的肩头一切是那样的自然,她能感受到道他的温度,看着他的侧脸,谢如意的眼睛笑成了月牙。 许久,谢如意已经睡着了。 季思安不敢乱动,怕惊醒了她,夜很静。 但是,季思安却听到了危险的信号,他听见好像有不少人正在往谢家靠近,仿佛有马蹄哒哒之声,他不得不叫醒谢如意。 “如意,如意,醒醒。”季思安微微晃了一下谢如意。 谢如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问:“什么?” “好像有人来了,咱们快躲一躲。”说着季思安已经抱起谢如意跳进了墙内的花园。 “什么人啊?不会又是那些鞑靼人吧?”谢如意猛然惊醒,睡意全无,小声地问。 季思安仔细听了听,皱着眉头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着他们的步伐很整齐,好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会是什么人呢?奇怪,怎么来我家这里。”谢如意自言自语。 季思安隐隐觉得这些人一定不简单,恐怕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如意,你在这里呆着别动,我去看看是什么人。”他扶了扶谢如意的肩膀说道。 谢如意点头。 季思安准备跳出墙外看看,仍有些不放心谢如意,又说:“躲在这里,别乱跑,我一会儿就回来。” 谢如意笑了笑道:“知道了,只是我家,不会有事的,去吧!” 谢如意独自躲在花园假山后面,等季思安回来,只是她已经听见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她看见墙外已经被火把照亮。 突然家里大门口就被人撞开,浩浩荡荡的闯进来了很多人,每个人都高举着火把,把院子里照得灯火通明。 这些人把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穿着统一的黑色长袍,看起来都冷冰的,谢如意躲在花园假山后,心中扑通扑通直跳,不明白怎么回事。 从其中走出有一人喊道:“所有人都快出来!” 谢宅里的人都被惊动,屋子里的灯全都亮了起来,丫环家丁婆子管家闹哄哄的,都被吓得衣衫不整的出来了,不明所以。 这一切来得太快,谢如意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害怕,缩在假山后面不敢动弹分毫,心中希望季思安赶快回来。 “把这些人都绑了!”领头的人指着院子里哆哆嗦嗦的一群人说。 “慢!”谢显从室内走出,衣着规整,神色从容淡定。 他当然认得,这些是大明禁军锦衣卫,这些人一来,他已经明白所为何事,只是没想到朝廷竟然如此神通,这么快就发现了他。 “这位官爷,不知怎么称呼,我谢家又犯了何罪?”谢显对领头的锦衣卫行了一礼,笑着问。 “你就是谢显吧?”从锦衣卫中间走出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人,身穿便衣,有些消瘦,留着胡子,似是个读书人,看起来温和儒雅。 “是,我就是。不知大人是?”谢显一看,并不认识此人。 “我是锦衣卫特使胡滢,你的哥哥叫谢奎,对吗?”胡滢问道。 “正是兄长。”谢显听他这样一问,已经明白他们一定早就查清楚一切了,原先还有些惴惴不安,现在既然已被朝廷知觉,心一横,竟也不怕了,抬头挺胸的看着胡滢,只是心感对不住这些下人们,环顾了一周满眼的歉意。 ------------ 第二十八章 血肉横飞家遭变 “既然你兄长已经死了,你又何必再帮他延续他的错误。哎!我想你应该都明白了,我知道你的这些个家丁丫头都是无辜的,不过皇上吩咐了,我也没有办法……”胡滢突然转变脸色,眼神锐利,原本的书生气消失全无,杀气十足道:“不留活口!” 整齐站在一旁的锦衣卫一言不发,纷纷抽出腰间的利剑。 剑光闪烁,瞬时间谢宅的人凄厉惨呼,他们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鱼肉对刀俎,躲无可躲。对于受过严格训练的锦衣卫来说,比杀死一只蚂蚁都容易,他们就如同弑杀的魔鬼,黑色的衣服挥着长剑舞动在人群中。 死了的个个倒在地上,活着的东躲西逃,喊声一片。 谢如意怎见过这样场景,眼见陪着自己长大的人一个个倒在地上,喊声一片,血流如注,她吓得哭都忘记了,僵立在原地动都动不了。 突然一人倒在了谢如意身边,谢如意扶起他一看,原来是管家福叔,他奄奄一息,看见谢如意急急地说:“小姐快跑,快……跑!”脸部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谢如意突然大哭,晃着福叔喊:“福叔!福叔!”却没有回应,才发现他背上被深深劈开一道口子,血泯泯流淌。 谢如意被着刺目的红色惊呆。 她抬起头看见小时候照顾她的胖婶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自己经常捉弄的小六、阿月、王妈……在闪烁着的刀剑中,一个个都挣扎着倒下。这些在她生活中陪伴了她这么多年的生命,鲜活的生命,倒在红色的血液上。 红色的血,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腥味。 谢如意见爹爹呆呆的站在院子里,也顾不得自己,就冲了上去,拉起谢显说:“爹爹!快走!”谢显才缓过神来。 正在这时,季思安跑了过来,拉起谢如意和谢显说:“走,跟我来!” 他们刚走几步,谢如意就停下来说:“不行,嘉定哥哥呢?他不会武功,我们不能丢下他!”谢如意含着泪,急急地恳求的看着季思安:“你救救他!” “如意!我在这里!”欧阳嘉定从花园的花带中跳出说。 这时他身后一名锦衣卫突然挥刀砍了过来,谢如意吓得含泪大叫,季思安想阻止,但根本来不及。 “欧阳少爷,小心!”阿碧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不顾一切的抱住了那个锦衣卫,锦衣卫愤怒的转身挥刀砍在了阿碧的左腹上,季思安及时打到了锦衣卫,阿碧却也倒在了地上。 “阿碧!”欧阳嘉定见阿碧为救自己竟不顾性命,让他很震惊,赶紧扶起她。 “阿碧!你怎么样?”谢如意跑过来,见阿碧身上已经沾满了血,心痛不已。 阿碧用手捂着伤口,勉强笑着说:“小姐,欧阳少爷,我没事。” 阿碧又对欧阳嘉定说:“欧阳少爷,阿碧是丫头,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阿碧不想你受伤。”欧阳嘉定听了,不知为什么莫名的感动,眼圈微微发红。 “傻丫头!走,我带你走!”欧阳嘉定抱起阿碧,季思安带领着他们边杀边躲,此时谢显暗地里培养的探子,也一路搏杀,护着他们,总算他们逃出了锦衣卫的暂时追杀。 他们一路逃躲,没敢在有人的地方停留,净挑一些难走的山路,他们带着受伤的阿碧,也走不快,眼看天已经亮了。 欧阳嘉定背着阿碧也很累,走的明显有些慢。“欧阳少爷,你把阿碧放在这吧!阿碧只会拖累大家的。”阿碧在他背上虚弱的说。 “不,阿碧,你是我的恩人,我怎么能忘恩负义。”欧阳嘉定咬着牙,提了口气继续走。 谢如意因事发突然,突遭如此变故显得有些恍惚,脑海中还浮现着刚才血淋淋的一幕,手用力抓着季思安,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季思安从小就过惯了各种生活,应变能力出奇的好,一路上都是他照顾大家。 季思安正好看见一个山洞,见大家都跑了一整夜,很是疲累,就说:“这边有个山洞,咱们休息一下再走吧!逃走时我把他们的马放跑了,一时也追不上来,正好受伤的包扎伤口,好好休整一下。” 大家刚从生死线上逃脱,完全没了主意,就听从了季思安的建议。 进了山洞,谢显手下的探子因打斗护主所剩仅只几人,便自觉守在了洞口,也方便观察周遭环境。 一路上季思安的手一直紧紧握着谢如意的手,他知道此刻谢如意心中定是痛苦万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好好安慰她。 “如意,你帮阿碧清理一下伤口,涂上这个。”谢显掏出一瓶药递给谢如意。 此时谢显已经没有把阿碧当成了仆人,他明白肯为主人去死的奴婢便不能把她当做奴婢,而是朋友。 谢如意接了药,走到山洞里侧,帮阿碧清理伤口,她从没见过这么触目惊心的伤口,血已经染红了阿碧腰身上的衣服。 谢如意轻轻揭开阿碧的衣服,阿碧疼得“啊”了一声:“阿碧,疼吗?”谢如意双手发抖。“小姐,不疼。”阿碧用微弱的声音回答。“你骗我……”谢如意红着眼睛,哽咽着说,轻声抽泣。 很快,谢如意帮阿碧整理好伤口,扶着她倚在石壁上,阿碧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谢如意走出来,哭着转向谢显,问:“爹爹,这是为什么?福叔、小六、阿月、王妈、胖婶……他们为什么会死?爹爹……”谢如意由于情绪过于激动,眼泪便如决堤的口子一般,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不明白,原来好好的家,前一刻还欢声笑语,温暖开心,后一刻却成了人间地狱,魔鬼横行,鲜血淋漓。 谢显深深叹了口气,眨了眨眼,免得眼泪流出,说:“如意,都是爹爹的错,是爹爹害了他们!” 众人听了很是不解,欧阳嘉定说:“伯父不要这样,如今朝廷锦衣卫猖狂无理众所周知,他们虽是府上的下人,但这不能怪伯父。” “不,嘉定,怪我,都怪我!”谢显摇着头,你们不知道,这都是我带来的厄运。 众人很安静,在静静等待谢显做出的解释。 ------------ 第二十九章 皇家命运相牵扯 他陷入深深地忏悔中:那是很多年前了,我也记不清是哪一年了,我有一个大哥,叫谢奎,也就是念虹的爹,那时候家里穷,爹娘死得早,大哥刚成了家,我又年纪小,一直是大哥和嫂子养着我,供给我吃喝。 我以为我会在这样贫苦的环境中,像很多人一样长大,然后种田成家,可是那年村子里闹了饥荒,嫂子又才生下念虹,这样日子根本没法过下去。 村里人也渐渐少了,一问才知,很多人都进城里要饭去了,我和大哥听了,觉得这也是条出路。虽然有些丢脸面,最起码不会让人饿死,再说我们本就是个小农,也没什么脸可丢。 于是我和大哥硬着头皮每天进城去,还能讨些吃食回家,但这年的饥荒特别严重,城里人的日子逐渐也都不好过,我和大哥也就讨不到什么吃的,日渐嫂子和念虹也是饿得骨瘦如柴。 我和大哥没有一点办法,那天我们在城里要饭,就看见很多人围着个告示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我们也围上去看,原来是皇宫里要招服侍皇上的人,但要招的却是太监。 周围有的人议论:“与其在这里饿死,还不如进宫去当太监。” “是啊!总比死了强,朝廷还发抚恤费,牺牲自己能救一家子的命啊!”有人接道。 我和大哥听在心里,都不说话,默默的回了家。 当我们回到家后,这天夜里我就听到了嫂子的哭泣声,我知道大哥一定是想要去进宫,我是不会同意的,于是我便告诉大哥:“大哥,你已经有了家室,如果要去,就让我去吧!我独人一个,没牵没挂的。” 然而大哥死活不愿意:“不,爹娘临终前要我好好照顾你的,你还没有结婚生子,我要你为我们老谢家留个后!” 就这样,大哥净了身当了太监,同时也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 可是我们全家人的命运也就从此而改变,大哥由于办事稳重细心,地位也有些上升,会经常伺候先皇太祖,时间久了,先皇也许是觉得大哥人老实忠心,渐渐的会和大哥谈一些琐事。 我也成了家立了业,在大哥的帮助下也开始做一些小生意,逐渐也有些起色,但我始终不会忘记这是大哥牺牲了一生换来的,所以我便给嫂子和念虹最好的,也当是我对她们的弥补,因为在我心中是大哥替我去的。 我还清楚的记得那是洪武二十八年的一个冬天,大哥在夜晚独自一人回到了家中,这让家中的所有人感到惊讶,因为太监是不被允许出宫的。 大哥匆匆回来,却是神色慌张,还没坐定就叫上我进了书房,屏蔽了下人。 我不明就里,还以为是大哥在宫中招惹了什么杀身之祸,可是没想到大哥招惹的却是更严重的事。自古以来,只要被牵连进皇室之争,不论谁对谁错,那还有什么好下场。可是大哥却偏偏沾上了这件要命的事,他跟我说:“皇上对咱们谢家不薄,你我兄弟本是贫苦百姓,既然对我们如此信任,我们就算是肝脑涂地又有什么不可!” “爹爹,不知伯伯当年受先皇所托的是何事?”谢如意只道自己是平常商户家的孩子,没想到家中与皇族还有此节关系,以往更是没有听爹爹谈起过伯伯的事,还道是因病早逝了。 谢显道:“说道这里,不得不佩服太祖神机妙算,他在位时十分宠爱他的皇太孙,这皇太孙就是后来的建文帝。 大哥那天夜里也是与我说此事,原来当年太祖早就料定建文皇帝性情文弱温和,太过仁柔,等到他百年后,建文皇帝初登大宝定然是困难重重。虽然太祖当时已经为建文帝挑选了方孝孺、黄子澄、齐泰等人辅佐,但在各个叔伯诸侯的围绕之下,太祖仍是忧心不安,生怕有变。 在这种情况下,大哥又深受太祖信任,便私下托付于大哥及谢家:如若当自己百年后,咱们谢家定要在暗中全力帮助皇太孙,就算大势不抵,也要力保皇太孙平安。为此先皇还特意给了咱们谢家一些钱财,以供不时之需。” “原来是这样,可现如今永乐帝在上,建文帝已然去世,也就是说此事应终端于此,可不知道谢家为何又遭受今日之祸?”季思安思来想去却也不明白,不过这与他而言到没什么大关系,谁当皇帝都行,只要百姓安居和乐便是好皇帝。 “你有所不知,当日燕王反叛,攻下南京京畿,但进城当日宫中突然起了大火,等火势救下,再去寻找建文皇帝却已经不知所终,因火势猛烈,皇宫中烧死的人很多,全身烧焦,大多已不辨身份,因此上也不能辨认哪位是建文皇帝,不过当时有人猜测建文皇帝是没有死的,因为当时燕王也私下派人寻找过。”谢显道。 谢显深深叹了口气,接着说:“自那日后,我再也没有了大哥的消息,想必定是在那场宫变中丧了性命。不过大哥曾嘱托,定要保护好建文皇帝,因此我便开始用先皇所赐钱财广罗人才,开始了寻找建文皇帝之路。” 谢如意听得只是惊心动魄,心想原来这一切竟然牵扯如此深远,自己恐怕不是亲身经历,定会当个故事来听。她转念想到谢念虹,大叫:“不好!虹姐姐还不知此事,万一她回到家中岂不是自投罗网!” “家中突变,我自会派人通知她,只不过我们也要赶快和她会和才好。”谢显自然而然的说道。 谢如意见爹爹如此回答,心中怀疑,问道:“爹爹,是不是虹姐姐早就知道此事?” 谢显本就想告诉如意,谢如意这一问,便说:“对,这几年多亏了你虹姐姐帮我东奔西走打听消息。” 谢如意一听,默然不语,心想,自己无忧无虑的长这么大,却原来是爹爹和虹姐姐故意瞒着,给了自己轻松愉快的时光,想到此,又见抬眼看见爹爹发丝灰白,年事渐高,心中一酸,深感自己不孝,暗自下决心帮助爹爹完成心愿。 ------------ 第三十章 流离路上生醋意 谢显已经讲明了事情的起因,大家沉默良久,只因皇家的事情,不好做什么评说,也都默默不语。 一行人稍作休息,待要出发,却全然不知该到哪里去,谢如意也是不禁踌躇,茫然无措,这是她第一次明白,有家真好。 离开了家,还能去哪里呢? “爹爹,咱们这该到哪里去才好啊?”谢如意看着满脸愁容的谢显问道。 谢显静默不答,反而转身对欧阳嘉定说:“嘉定,你出来也有些时日,不如现在就回家去吧!跟着我们只怕会连累了你们一家人呐!”谢显想自己已然成了这个样子,万不能再累了无辜朋友在内。 欧阳嘉定见谢显有意要让他走,便说:“伯父,你放心,嘉定虽非习武之人,但好歹也是七尺男儿,怎能遇险而退,再说家父如若得知,定然也不会同意我一走了之。伯父自此后定是凶险万分,多一个人便多了一分心力,我还是等到伯父和如意安全了些再回去不迟。”欧阳嘉定早就打定主意,待如意父女还有谢念虹都所处无险时才会离开,此时是万万不会离开的。 谢显见欧阳嘉定如此坚决,说的又着实令他感激,眼圈略微有些发红,便也不说什么了,于是对大家又说道:“我谢家今日破门,与我一路偕行,实在有些不安全,谢某在此感激搭救历险之义。”说完谢显看了一眼季思安和阿碧,似是在暗示他们可以离去。 谢如意一听,心下不安,她刚与季思安重逢,怎愿就此又分开,忙伸手紧紧握住季思安的手,生怕他说出要走的话,她本就初遭变故,惊魂未定,若是季思安走了,自己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神可怜的望着季思安,似是在乞求他不要离开。 季思安看了看她,温暖的一笑,说道:“谢老爷请放心,在下定会全力护得您和如意周全,我想现下你们还是需要我的。”季思安说罢反手捏了捏谢如意的手,算是回应。 谢显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只是现下并不是问的时候,再则看季思安武艺不弱,同行却有大大的好处,也就忍住没有细问。 站在洞口的几个探子也都齐声说道:“老爷大恩尚未报答,小的愿追随老爷。”这些探子多是在危难穷困时得谢显帮助,平日里谢显又对他们很好,自然都对他他忠心耿耿。 “老爷,如若您不嫌阿碧是拖累,阿碧愿一直跟随您和小姐。”阿碧支着虚弱,脸色发白,颤巍巍的说。 谢显见连一个侍婢都如此忠心,心下大为感动,深深看了阿碧一眼,对大家说:“既然各位都如此高义,谢某在此就感谢各位了,现如今我们只有先找到虹儿,然后再图谋后计吧。”谢显没想到在自己如此穷途落魄之时,还有这么多好朋友义无反顾的跟随,就算是丢了性命,也没什么遗憾的了。此时的他胸中激荡着一股豪迈之气。 众人商议已定,便开始去寻谢念虹,一路上怕被朝廷锦衣卫认出,都挑了些险峻小道走,每逢闹市也都在季思安的精心装扮下改了本来面目,一路上也没遇着什么危险。 “如意,是不是累了,不如我来背你吧。”山径崎岖甚是难走,欧阳嘉定见谢如意脚下一深一浅的,勉强支撑,满脸的倦容,心中不禁有些疼惜。 谢如意见欧阳嘉定如此,心中感激,因平日里他就对自己很好,像亲哥哥一般,也没多想便道:“嘉定哥哥,你真好。”谢如意勉强报以微笑,欧阳嘉定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蹲下身子背起了她。 因季思安毕竟跟谢家关系不大,再加上曾偷偷带走如意,心中总有些过意不去,在谢显跟前也不好意思表现的与如意太过亲近,眼看见欧阳嘉定与如意这般,心中总是有些不舒服,酸溜溜的。 季思安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很自然的样子,只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往他们的方向瞥去。 一路上又见谢如意在欧阳嘉定背后有说不完的话,总觉得不妥,强忍着愤懑,自己安慰自己:他们打小相识,自然关系很好,有什么好担忧的。可他又转念一想,正因自小相识,感情甚好,是青梅竹马,我这个相识不久的外人又算什么?季思安心中这样想,便更加不是滋味。 这样下来,季思安一路魂不守舍,东想西想,原本对欧阳嘉定本不太在意,可一路观察多了,竟心中生出厌恶来,他的一举一动看了都不怎顺眼,后来又想:“我怎可因他对如意好,就心中对他起了偏见,堂堂男儿,怎可如此小心眼,我这不是吃醋么!。” 季思安竟感觉自己变得不太像自己,在他心头这样想,原来这就是爱的滋味么? 本以为可以风轻云淡,只因那事自己未曾亲身经历。 谢如意遭逢此变,本就心中难过,又担忧谢念虹安危,也没在意季思安神色变化,加之疲累,便在欧阳嘉定背上沉沉的睡着了。 天色渐入傍晚,谢显等人正好途遇一间小客舍,于是便停下脚来,准备休息一晚再上路。 各人吃完晚饭也没心情闲谈,都早早回房间休息去了,谢如意回到房中,回想过往所做的荒唐之事,虽是在爹爹庇佑下开心无忧,但也少了为爹爹分忧,自从爹爹告知家中之事后,又逢突变,感觉自己一下长大了许多,想起这几年来竟都是虹姐姐为爹爹分忧,她更像是爹爹的女儿。 她心下暗暗发誓定要帮助爹爹了结此事,往后无虑。 谢如意一人在床上心事翻涌,一时难以入睡,想起不久前,在自家的庭院里,那些血淋淋的场景,他们的惨叫仿佛还在耳边徘徊,心中既感到痛楚又对前途充满了恐惧。 她劝自己,应该坚强了,她还有什么后路可退。 夜难眠,她索性起身走出房门,打开门来,抬头一轮圆月正挂当空,庭院也照得明如水面,院中树枝影映在院墙上,被风吹得有些颤动,仿佛连这一点点风都经受不住。便应了那句:疏影横斜水清浅。 谢如意站在屋前门廊幽幽叹息一声,像是吐出了些苦恼,吸了一口凉气,胸中顿感舒畅了许多。 “在想些什么?” ------------ 第三十一章 静夜突来传消息 从谢如意一侧走出一人,轻声说道。 她道是季思安,因自两人重逢一来再没单独说过话,现下也没有旁人,心中暗下高兴,可转头一看却是欧阳嘉定,她脸上虽不动声色,但仍是有些失落的。 “嘉定哥哥,没什么?你怎么也出来了?”谢如意垂下眼睑道。 欧阳嘉定也是叹了口气,并肩站在谢如意身旁,说道:“这几日事情太多,睡不着,自那日与念虹分别,也不知她是否平安,心中不免有些牵念。”其实欧阳嘉定对与谢念虹一起的陆铭也颇不放心,生怕两人相处日久,有了变化,但也不好当着谢如意的面说。 “我也挺是挂念虹姐姐的,不知她现在如何。”谢如意道。 欧阳嘉定微微一笑,拍着谢如意的头说道:“别担心了,咱们很快就能找到你虹姐姐了,这几日来可是苦你了,以后心中有事便给我说说,别老是闷在心中。”欧阳嘉定怕谢如意经此大事,一时调整不过来,不免温言劝慰。 两人却不知在走廊一角,欧阳嘉定这一举动正好映在季思安眼中。 他本是习武之人,听力比常人较好,再说原也没睡着,听到庭中有人说话,起身来看,竟见谢如意和欧阳嘉定在院中私语,又见欧阳嘉定对谢如意如此温柔,不知为何,心下顿感难过。 回想自遇见谢如意后,她虽然给自己带来了很多不同,很多快乐,但也让他有一种陷入泥沼不能自拔的感觉。 欲罢不能,这便是爱么? 季思安只觉胸中再也没有了原先的潇洒豪情,一人遨游于大江南北的快意,不知不觉心中有了牵绊,但这牵绊却是甜蜜的,总是想着谢如意,现见谢如意对欧阳嘉定有意,自己也不想再多情,暗下决定,等到她找到姐姐,一家团聚之时,便离开了吧。 他不愿看他们在一起时的情景,这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谁!”季思安正自惆怅,突然听见屋顶咯吱咯吱作响,定是有人藏身于屋顶,便猛地直窜向屋顶。 季思安果见屋顶有一黑衣人,心想定是锦衣卫的高手,便纵身与之相斗,不料一出手才知此人却武功平平,一招两式便已被他制服,被他一脚从房顶上踢落下来,季思安随即也从房顶飘落。 这样一来,便已惊动了所有人出门来询看,加连其他过路旅客,也围了不少人。 谢显等人虽见谢如意与欧阳嘉定也在,只道是比自己早出来一步,也没做他想,到是谢如意脸上显得有些扭捏不自然,明白季思安定是看见了她和欧阳嘉定两人在庭院中。 谢如意毕竟是女子,心中也不免会多想,心道:“这下该如何向季思安说才好,我在院中独自与嘉定哥哥说话,他定是要误会了。” 当下侧目看一眼季思安,然而季思安却浑不在意,根本没往自己这边瞧。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在注意院中的黑衣人,并没有谁察觉谢如意的变化。 那黑衣人一见到谢显便忙扯下脸上蒙面黑布,拱手说道:“老爷,我是阿安!”众人见这黑衣人如此,便已明白此人不是敌人。 谢显见他脱下蒙面,定睛一看果然就是阿安,心中一喜,忙俯身扶起阿安:“阿安,原来是你!怎地这样打扮!” “这个……”阿安环顾众人,显然是有重大事情要说。 谢显当即明白,拱手微笑道:“真是对不住各位了,惊扰了大家,此人是我家下人,不是坏人,还请各位早些歇息吧。”众人一听,见无什么热闹好看,也就各自回房睡觉了。 谢显把欧阳嘉定、季思安等人叫到房间。 阿安对着谢显“扑通”跪倒在地,说道:“老爷,小人无能,谢大小姐给锦衣卫的人抓走了!” 众人一听都很是错愕,谢如意“啊”的一声,便开始大哭。欧阳嘉定和谢显听了也是一脸色为之一变。 只季思安对谢念虹仅一面之缘,所以不慎伤心,也正是如此才瞧见阿安脸上闪现一抹怪异之色,只是瞬间,但心中总觉得有些奇怪。 谢显锦州这眉毛,道:“虹儿武功不低,怎会给锦衣卫抓住!哎!”谢显心道本想指望谢念虹,可现在看来就更加没指望了。 “被抓的有几人?和念虹同行的有个人叫陆铭,你可认得?”欧阳嘉定寻思,谢念虹和陆铭两人身手都好,总不该被抓的。 阿安道:“小人不识的这位陆……陆铭!”也不知怎地,他说道陆铭两字时竟磕磕绊绊。 阿安接着说:“……前几日我和大小姐正在办事,突然遭袭,来了很多锦衣卫,我们实在打不过,小人本想一人拖住锦衣卫,让大小姐脱身,就算死了也算对得起老爷了,可不料对方是在人太多,我们还是都被抓了起来。只是那锦衣卫一个领头的说要放了我,让我回来报信给老爷,他们把小姐押往北京去了。我知道他们是想让我回来报信,好一网打尽。” 阿安说道这里,众人皆神色一变,寻思恐怕锦衣卫现下已经发现了大家行踪。 阿安见大家惊慌之意顿显,连忙道:“小人自然不会蠢得直接就回来,于是便在深山中饶了几圈,换了装扮,只在夜里赶路,若不是老爷派人通知了大小姐府中的变故,恐怕小人也找不到大家了。”众人听阿安这样说,心下稍安。 只谢如意着急的说道:“爹爹,你快想办法去就虹姐姐啊!”谢显听了,叹了口气道:“救虹儿定然重要,只是此刻敌人正等着我们去救人呢!不过对方既然有意引我们上钩,现下念虹应该无性命之忧。” 欧阳嘉定见谢显很是踌躇,自己也是心急如焚,便说:“伯父,不如让我先行打探一番再说吧!” 谢显一听猛然抬头,眼神闪烁,后来却又黯淡下来说:“不行,嘉定,你不能去涉险,万一你有什么损伤,我可没办法向你爹交代了。”谢显心中一凛,想到:“若是念虹有什么不测,我便如何对得起大哥?” ------------ 第三十二章 怎奈中计佳人困 季思安见众人没了注意,想到自己曾说过要保护谢显父女,便说:“不如我和欧阳公子同去,也好有个照应。”谢显知季思安功夫了得,听他这么一说心下大是宽慰,觉得救出谢念虹总归又多了几成把握。 “我也要去!”谢如意高声道:“我要去救虹姐姐!”看着谢显,显然是要他同意。 谢显知道谢如意挂念谢念虹,但她去不如不去,便说道:“你虽是挂念你姐姐,但你弱女子一个,去了只能让嘉定和季公子担忧分神,还是留在我身边为好。” 这几日谢如意成熟不少,见谢显日此说,眼神黯淡下来,现下也不再拂逆爹爹,就此作罢。 季思安心中当然不知谢如意自小没了娘亲,谢显虽对她很疼爱,但是还是少了做母亲的细心,谢念虹比谢如意大了四岁,平日里跟谢如意相处又多,总是很细心周到的照顾她,这十几年来,情意自然深重。 季思安却认为谢如意是担心欧阳嘉定安危,才要同去,心中有些隐隐泛酸,暗自后悔不该再来找谢如意,免得徒自伤心。当下也不再看谢如意,说道:“不如咱们现在就出发吧!越快越好。”转身便往外走,瞥眼又看了阿安一眼。 谢如意呆呆望着季思安背影,季思安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更别说道别。 她觉得自离了山洞之后,他们好像很久都没有好好说过几句话,她讨厌这种感觉。 两人中间若有了不知原因的隔阂,最是让人难受。 谢如意见他现在连一句道别一个眼神都没有就出发了,心下怏怏不快,心道:“他一定是还在生我的气,真的这么爱生气么?” 季思安和欧阳嘉定骑了快马,便往朝北京方向飞奔而去。 一路上欧阳嘉定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出来,脑海浮现阿安说话时怪异的神色,又联想起临走时瞥见他的眼神,似乎露出狡黠之色,猛然一顿,便道:“不好!”赶紧勒住缰绳,马正狂跑之际被季思安硬生生一拉,疼得“嘶嘶”悲鸣。 “季兄,怎么了?”欧阳嘉定见谢思安有异,也忙停下马来。 “不对,不对,这当中定然有诈,阿安有些不对劲,谢家父女恐怕有危险。”季思安焦急的说,想到谢如意,直想立马掉转马头。 “我跟谢念虹和陆铭动过手,他们功夫都很了得,怎会这么容易被擒?我见阿安神色有些不对,眼神狡黠。”季思安又会易容之术,现在细细想来,觉得阿安面部僵硬,又说:“这人多半不是阿安,他怕是使了易容之术了!” 欧阳嘉定听得心惊不已,便道:“如季兄说来,那伯父和如意当真危险的紧。” 欧阳嘉定思忖片刻,实在放不下谢念虹,便说:“季兄,不如这样,我不管真假先去北京探个虚实,你回去确保伯父和如意安全,咱们在北京会和。” 季思安生怕谢如意有事,这样其实正和他意,便忙说:“欧阳公子所言甚是,那咱们就此分别吧!多加小心!” 季思安也不等欧阳嘉定回答,就赶紧扬鞭狠狠催马原路折回了。 这来回折腾,已经有足够的时间致谢家父女于死地,季思安更是半分也不敢耽搁,不时就又回到了小店。 不过让他惊奇的却是,小店很安静,就像所有人都安睡的状态。季思安心中开始欢喜,寻思:“多半是我猜错了,我又没有见过阿安,怎么就这样判定他是假扮的呢?这几天来只顾着躲避,竟成了杯弓蛇影了,大概是我太关心如意,却不知关心则乱。” 季思安这样想,见院中无比安静,也不想惊扰到人,正待要跳上马想再返回追上欧阳嘉定,却突然听见从谢如意的房中发出“呜呜”之声,音量虽不甚响,但也足以令季思安听得清楚。 这小小庭院太过安静了,可怕的安静。 季思安听到声音立马上前,闪身就冲到谢如意房门前,顺手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掷向门口,躲在一侧,木门“啪”的一声分成两半倒在地上,紧接着“嗖嗖”几声,剑羽从漆黑的门中射出,一阵如急雨。 季思安借着月光,闪身窜进了房中,房间出奇的黑,没有一丝声响,季思安几乎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没有动,他在等别人动。 果然,还是有人等不下去的,季思安已经听到呼呼的刀剑声砍来。虽然很轻微,但他就是听见了。 只是一瞬,那攻击的人已经倒在地上,他没看见季思安是怎样出手的。一声惨叫打破了平静,所有人围上来攻击,因怕在黑暗之中伤了谢如意,季思安只有站在原地不动,只是这足以让攻击他的人丧命。 突然屋内登时通亮,季思安本能的眯了一下眼。 围在季思安左右的还有三人,或因他们离得远才没有倒下,因为倒下的人离季思安很近。 他们全部都一身黑衣蒙面打扮,手执寒光凛凛的长剑,地上还有两个被季思安击倒却没有死的人,捂着痛处**。 谢如意手脚被反绑在床上,头发有些凌乱,嘴里塞着东西,想要说救命却说不出,眼泪汪汪的盯着季思安,一人用长剑指着她的脖子,那人没有蒙面,正是阿安。 季思安见谢如意被绑,阿安拿剑威胁着,心中早已经翻涌起来,他强压下那股冲动,面色显得冷静异常,不露声色的说:“你的演技还真好!”,他竟对着阿安笑。 “没想到,你们这群笨蛋竟然能看出破绽!”阿安道。 季思安不怒反笑,说:“既然我们这些蠢人都能识破,恐怕你的计策也不甚高明吧!” “你!”阿安听了有些着恼,眼角动了动,手中利剑又紧逼了谢如意脖子几分,已经紧挨着她的脖子,少量的血从细白的脖子上浸出,阿安重新注视着季思安,得意的面容。 季思安见谢如意脖子流出的点点血色,皱了皱眉头,把视线转开,他知道这样对她更好,漠不关心更好。 阿安伸手朝自己脸上一撕,掉下一块人皮面具,露出自己原来面目:“既然已被你识破,那就没必要再演了!”只见这人眉清目秀,长相颇为俊美,只那一对眼睛,阴森森的令人极不舒服。 ------------ 第三十三章 寒眸似霜心如铁 季思安抬眼对上那人的眸子时,身上忽然一凛,那双眼睛甚至有些让他可怖。 目光灼灼,闪着的却是野兽般的光彩,他有欲望,那种感觉就像最原始的野兽遇见它满意的猎物。四处透露着杀机。 季思安知道,这将是个可怕的对手。 “我叫翟临高。”那人换了张脸,也换了性情一般,冷冷的说道。他在向季思安挑衅。 他不屑于用别人的面目,更何况还是个奴才。 “我没有问你。”季思安也是淡淡道,他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呵!只是怕你死了也不知道对手是谁,无法向阎王告状。”临高眼角一挑,露出一道诡异的色彩。 “做人太自信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季思安仍旧平淡的说,没有显现一点的异样,看来就像定在了那里一样。 这种状态,连谢如意都没有见过。只因他没有遇见过真正的对手,那些人根本不需他沉下心来。 只是这一次,他很认真,他已经很久没有认真过了,还因谢如意在他的剑下。 “先放了她。”季思安瞬间变了脸色,冷竣的眼色像是结了一层冰霜。 “为什么?”翟临高用一副惊讶的表情反问道:“有她在我岂不是胜算更大,我为何要做这么傻的事?”他开始笑,更像是嘲笑。接着说:“我知道你定要骂我是个恶毒小人了,不过能达成目的,做小人不是比做君子更方便么?”翟临高转眼看着季思安,眼睛里却露出浓浓的戾气。 季思安沉默,他知道这人不仅是个对手,还是个没有原则的人,而这种人更可怕,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 片刻的沉静。 “说,要我怎么做。”季思安轻轻叹了口气,若为了谢如意,他无法不屈从,因为他很少会为自己屈从。 “退后五步。”翟临高嘴上浮现一抹得意。 季思安毫不犹豫,往后退了五步高手之间,差半分的距离都会影响胜负,然季思安不在乎 季思安站定,翟临高从袖中甩出一把短剑,剑直直向季思安飞去,破空之声极响,闪电般击向季思安。 季思安只伸了两根手指,便接住了剑,侧脸问:“什么意思?”他该知道这根本伤不了他。 “哈哈……”翟临高大笑,好戏还在后面呢?眼睛一闪,露出狡黠的光彩:“这世界上的人,大多都该是用用右手的,我看你也不像是个左撇子。” 季思安听了心中更是一凛,这人难道这样歹毒,双眼直直的瞪着翟临高,像一把锐利的刀子。 “对,你猜的没错。”翟临高笑着说,但若只看他的表情,简直就像和一个要好的朋友谈话一般,只是他眼神一闪,露出慑人杀气,从嘴中说:“我就是要你的右手。” 谢如意在一旁听了,只是拼命摇头,想告诉季思安不可以这样做,眼泪早就沾湿了脸庞。 季思安只当没有看见,仍然不动声色道:“哦?原来你是怕对付不了我?” 翟临高道:“不,我只是不想浪费力气而已。” 季思安道:“那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翟临高道:“杀一个人很容易,但令一个人痛苦却要动些脑筋,你说是吗?” 季思安缓缓点头道:“明白了。”确实,若他失去右手确比死了更难受,他怎甘受**。 季思安也不再多说,左手拿起小刀,对准了右胳膊,他瞥眼看到了谢如意的眼神,泪光下闪着乞求,他的手抖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平稳。 刀很薄,刀锋很锋利,迅速的落下。 或许血马上就要喷涌而出了,谢如意由瞪大双眼,到紧闭双眼,她不忍看。 “噔!”的一声,但不是斩断手臂的声音,而是一把剑断裂的声音。 是翟临高的剑。季思安竟甩手将短刀激射了过去,打断了剑,而且很快的速度。 只是一瞬,季思安已经掠到身旁,翟临高反应并不慢,想要伸手扼住谢如意的脖子,只是还是晚了一步,因为季思安怎会再给他这样的机会。 翟临高只有很快退开了一丈,脸上透露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原来这人如此快,他却低估了对手,高估了自己。他嘴角仍泛起一丝笑,这笑是对自己的嘲笑。 季思安虽然已经救得谢如意,但他们仍处于危险中,因为此刻他们仍是被包围的,翟临高站在一旁,竟如石头般,没有动,目光如野兽,窥探着他们。 “你们仍然是走不了的。”翟临高的表情仍像一个朋友般,像闲聊,却杀机四伏。 “你怎知我们走不了?”季思安也是站着不动,他没有给谢如意解开绳子,因为在一双如野兽般的目光下,他不能动,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翟临高道:“因为我不让你们走。” 季思安道:“是吗?可是我们并不想留下来做客,你们待客之道不怎么好。” 翟临高道:“我会吩咐他们,好好对你们的。” 季思安道:“但是我们还是不想留下的。” 翟临高道:“那可由不得你们!” 目光一闪,透露凶残。 翟临高不知从哪里已经换了一把长剑,提剑便飞身斜刺了过来,对准季思安要害,而季思安手无寸铁。 他不能躲,因为身后就是谢如意。 季思安只能硬生生接下这一招,但他用的是手,只是两个手指,剑背夹在指缝中,竟不能拔出。 翟临高脸色又是一变,他究竟是谁,隐藏了对少东西。 季思安手掌一歪,剑从手指出“噔”的又断了开来,夹在他手指中的剑尖转了个弯,直直的冲向翟临高。 翟临高手握着剑柄,向后躲闪,避开了剑锋。 此时季思安抱着谢如意人已经窜出房门,守在门口的黑衣杀手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翟临高反映了过来。虽然他忙于躲避那剑锋。只是一歪身子,他也窜了出去,紧跟着季思安的脚步。 季思安当然没想到,但他听到了身后的风声,身负着谢如意毕竟是慢了一点,就因为这一点,便要血流长衫。 翟临高手中虽是断剑,仍是锋利的,季思安的背已经露出了空隙,侧锋击出,快如闪电。 季思安想要躲开,只是抱着谢如意缓慢了些,那断剑的侧锋划过,他背上一凉,但他没有停下脚下的步伐,用他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出了院子。 ------------ 第三十四章 归来复命又曾愁 翟临高虽得手,但季思安速度极快,他知道追不上的,身子猛然停顿在院子里,没有追出。 屋子里的人也反应了过来,一个个冲出来正要去追,翟临高却说道:“不用追了,他还会回来的。”没有任何感情,从他嘴里说出,只是他脸上却显现出兴奋的神色,他在想:这个人比陆铭更配做自己的对手。 是夜,小院中,小屋中灯光昏暗,一人背负双手站着,穿着灰色的长衫,看上去已经是中年了,有些消瘦,很安静,气氛很诡异。 中年人突然开口说话,打破了屋内的寂静:“怎么回来这么晚?” 原来屋内仍有一人,站在靠门口的位置,那人便是陆铭,脸色坚毅平静。 “路上出了点状况。”陆铭回答,神色很是恭敬。 中年人缓缓转过身来,眼神深邃,有些浑浊的眼珠,看不出任何情绪,下巴上蓄着不长不短的胡子,颧骨有些凸出,这人竟是胡滢,他道:“哦?还有你办不好的事?” 陆铭眉头动了动,低下头说:“是孩儿无能,请义父责罚。” 胡滢道:“说出一个让我责罚你的理由。” 陆明道:“我没有完成任务。” 胡滢道:“你已经很久没有失手过了,说说吧。” 话语很轻,在静的夜中,并不显得突兀。两个人话并不多,这是他们长久以来的交流方式。 陆铭缓缓道:“我只找到了一块青金石,雕成凤形,挂在这把干云剑上。”他举了举手中的干云剑:“只是我得了剑,却没有得到凤形青金石。” 胡滢沉吟片刻问道:“为什么?” 陆铭道:“义父可知道岳家庄?” 胡滢道:“原来又是岳艳琴,这个女人确实有些手段。” 陆铭脸色一动道:“义父知道她?” 胡滢深邃的眼睛似是有些收缩,变得更加深邃,说道:“这件事恐怕更加棘手,本来想要先找到两块青金石再除掉这个女人,看来现在不得不同时进行了。”胡滢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前日我去了趟谢家,只可惜还是让他们逃走了。” 陆铭听到谢家时,胸中心跳忽然停了半拍,热血上涌,他想到了谢念虹,谢念虹也姓谢。 陆铭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胡滢说:“我已经让临高去了,这件事恐怕他自己办不成,你去帮他吧!他们中间倒是有个厉害的人物,武功恐怕比你还高些。”他说的自然是季思安,陆铭还记得他。 陆铭沉下头说:“是。” 胡滢挥手让他回去:“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明日出发。” 陆铭没有再说话,转身准备跨出房门。 “铭儿”胡滢从背后叫住他道:“我觉得你这次回来,有些变了。” 陆铭有些吃惊,转头看着胡滢,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没有说话。 胡滢叹了口气说:“一个人若是生出感情来,眼神便会不那么寒冷了,可能连杀气都会少了些。”他缓缓道:“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你完成你的任务便可离开我,我不会留你的。” 陆铭默然,垂首没有说话,他明白,他的任务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 “天很晚了,去休息吧。”胡滢缓缓说。 陆铭颔首,转身离去。 背后胡滢的眼睛显得还是那样的深邃,他注视着陆铭的背影,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陆铭的手握着剑,很紧,指节泛出白色。他觉得他连走路都有些不协调了,夜很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凉风出来,他的心在一点一点的往下沉。他不知道谢念虹现在如何,是不是和谢显有关系,若是有关系,他们便又改怎样。 他吸了口凉气,感到胸中开阔了些,但眉头还是皱着的。 “铭哥,你回来了?”背后有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陆铭扭头,原来是师妹婉婷:“嗯,刚回来。”他皱着的眉头已经平复。 “义父责备你了?怎么闷闷不乐的?”葛婉婷问,一双眼睛在黑暗里也闪着光似的,也照亮了脸上洁白的皮肤,她是个漂亮的姑娘,脸上还显现着老成的稳重。 陆铭一顿道:“没有,可能是有些疲累吧。” 葛婉婷道:“哦,没有就好,那铭哥早点去休息吧!”她笑了笑,看着陆铭。 陆铭点头转身,他实在不想多说一句话,在心的深处,隐藏着莫名的担忧和恐惧。 “哎?铭哥?”葛婉婷在背后叫住陆铭:“义父又让你干其他事了吗?”她问道。 陆铭侧身,点头道:“义父明天让我去帮临高。” “哦。”葛婉婷眼神中似乎闪现出一丝失落,不过一瞬间,她便又笑着说:“没事了,既然明天还要走,铭哥赶快去歇息吧。” 陆铭便迈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葛婉婷凝视着他走的方向,正好站在一棵树下,风吹来时,身子显得有些单薄。 季思安抱着谢如意飞快的在树梢间穿梭,此时他才感到背上有一股热热的黏糊糊的东西在缓缓流着,那是血。 疼痛感已经袭来,他很久没有尝到这滋味了,因为他已经很少受伤。谢如意还在他怀中,她的眼睛一直睁得很大,带着泪光,注视着他。 季思安见没有人追来,停在了一个土堆旁。 放下谢如意,他牵动了伤口,有些痛。他伸手拽掉了谢如意口中塞着的东西,伸手解开绑在她身上的绳子。季思安强忍着因双臂活动从背后传来的疼痛。 谢如意已经被解开,却没有说一句话,脸上又一次被泪水冲刷,她只是嘤嘤的哭泣着。 季思安当是她是因惊吓过度,伸手拍着她的背,轻轻的说道:“乖,没事了,没事了。”他的手缓缓的,很轻的抚着谢如意的背,想要抚平她的情绪。 谢如意依然哭着,好像比刚才哭得更厉害,季思安并不是很会哄女孩子,只得继续说道:“好了,没事了,我在这呢。” 季思安的声音很温和,温和得连他都想不到,自己竟会有这样的一面,与方才翟临高对峙时,简直是两个人。 谢如意并没有在季思安的安慰下停止哭泣,只是哭得更加厉害,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些眼泪。 季思安无法,往前一步,想要给谢如意擦擦眼泪,没想到谢如意却一伏身,头扎在季思安怀中,双手紧紧抱着他。 ------------ 第三十五章 只言片语解心结 季思安被谢如意突兀的拥抱惊倒,谢如意的双手抱得很紧很紧,生怕他会飞走一般。 季思安呆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双手停在半空中,不知该放在哪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谢如意在在他怀里,哭声小了些,带着沙哑的声音轻轻说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谢谢你!” 季思安听她这样说,竟有些心疼,心疼谢如意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子走到今天这步,那种感觉他也曾感受过的,无依无靠,连睡觉都不能安稳。 季思安的手缓缓放下,轻轻拥着谢如意,抚摸着她有些凌乱的头发,缓缓说:“我会一直在这里的,一直陪着你。” 谢如意抱得更紧了,把脸紧紧贴在季思安的胸口,眼泪把他的衣衫沾湿了一大片,温热的。谢如意道:“他们抓着我时,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我会死掉,那时候我在后悔,你走的时候没有跟你说一声再见。” 季思安一顿,他没有想到,谢如意心中竟是在想这些,他以为谢如意只是害怕而已,原来在她心中,是有他的。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谢如意又道。 “只要你有危险我都会在你身边的,一直都在。”季思安低声道,但却像承诺一样,很坚定。 谢如意没接下去,却说:“我有危险,那岂不是你也会有危险?”谢如意想到什么似的,退出季思安的怀抱,又往后退了一步,说:“我为什么要让你跟我一起遭遇危险,我这样会害了你的,我怎么可以当这样坏的人。” 季思安被谢如意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呆,嘴张开,还没说话又被谢如意打断。 “你走吧!我不能害了你的。”谢如意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低着头不愿看季思安的脸。 季思安苦笑,没想到谢如意心里竟会这样想,说:“那我要去哪里呢?” 谢如意垂着眼睑道:“不知道,总之离我越远越好,我不想让你死。” 季思安道:“若是这样,我可能会死的更快些。” 谢如意一惊,抬眼问道:“为什么?” 季思安道:“因为我可能会饿死,也可能会渴死,也可能会醉死。” 谢如意道:“我跟你一起的时候,你总是有办法找到吃的,喝的,怎么会饿死,渴死?如果你不喝酒又怎么会醉死?” 季思安道:“可是我却不想吃饭,也不想喝水,只是很想喝酒。” 谢如意不解,道:“为什么很想喝酒?” 季思安道:“因为我不想去想念,想念一个人很难受,所以要喝酒,醉了就不想了。” 谢如意又垂下头,她当然知道季思安的意思,默然良久,刚停止的眼泪又开始扑朔扑朔的往下掉,抽泣着说:“季思安,我讨厌你。” 季思安伸手捧起谢如意的脸颊,轻轻的擦掉她脸上的泪珠,看着她有些红肿的眼睛,很认真的说:“可是我喜欢你,怎么办?”把她揽入怀中。 谢如意把头埋得很深很深,这是季思安身上的温度,她想要牢记。 季思安叹了口气道:“你若不管我的死活,那我就只好离开了。” 谢如意却道:“那以后我若被人杀死了,你会伤心吗?” 季思安道:“不会的。” 谢如意一惊,抬头睁着大大的眼睛问:“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就快要痛死了,哪里还有心伤。”季思安道。 谢如意还道是因为自己要让他走,他伤心而已,便说:“我现在是想要你陪着我的。” 季思安却皱眉道:“我知道,只不过你也要先放开你的手,不然我真的要痛死了。” 谢如意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转着眼睛,问:“你哪里痛啊?”说完她才感到抱着季思安的手好像沾上一点黏黏的东西,还有点温度。 谢如意一惊,缩回双手,一看,竟然是血,她便吃惊的道:“你怎么了?受伤了?好多血啊!”说完再也不敢碰季思安,生怕会弄疼他,跑到他背后,看他的伤口。 “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伤,你怎么不告诉我,还跟我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你一定疼死了,都是我不好……”谢如意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看着泯泯渗血的伤口,也不敢伸手碰触。 季思安却转身对着她,微笑道:“没事,这一点小伤还不会把我怎么样。”他说的就像伤口没有在他身上一般的轻松。 谢如意却急的不得了:“不行,要赶快包扎才好啊!不然还会一直流血的!”又道:“你别再动了!”谢如意急得马上又要哭出来了。 季思安见她这幅样子,突然感到很幸福,有人为他担心,有人关心他,像亲人一样。 他温言道:“没事,别着急!”说着侧头往自己后肩瞥了一下:“这伤口只是割破了一点皮肉而已,很快就能好的。” 谢如意又跑到他背后,趴在他肩头仔细看了看,用手小心翼翼的揭开被割破的衣服,伤口露了出来,三寸多长的口子,很细。虽然不深,由于血把周围也染得红红的,看起来还是有些严重的。 季思安道:“是吧!不是很深的。” 谢如意却道:“流了好多血了,都是我不好。”谢如意犹豫了一下,道:“可是我不会包扎,你愿意让我试一下吗?” 季思安一笑道:“你觉得我还有的选择吗?这里也找不到医生的。” “那好,我会轻轻的,你要是疼了就告诉我。”谢如意深吸了一口气道。 “嗯”季思安道:“不疼的。”这点伤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谢如意从身上掏出手帕擦掉季思安后肩上的血渍,算是清理了伤口,只是那么长的一道口子,要怎么样包扎,她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我身上带的有些金创药,你先涂上些吧。”季思安伸手递给谢如意道。 谢如意接下药瓶,小心翼翼的倒上药沫。 “最起码能够先止住血。”季思安道。 谢如意仍旧不放心,环视了一下周围环境,却原来他们是在荒郊野外,远处是一片树林和一些刚长出的麦苗:“这附近肯定没有什么人,要不然我也可以帮你找医生看看。” ------------ 第三十六章 荒野黑夜遇孤村 季思安也环视了一下,道:“反正我们也不能呆在这里,不如去找找吧!说不好前面会有村庄。” 谢如意却道:“可是你能走路吗?” 季思安笑了笑,玩笑着说:“那不如你来背我吧?” 谢如意皱了皱眉头,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考,忽然抬起头道:“好!”很认真的样子。 季思安倒抽了口气,道:“我跟你开玩笑的,我能自己走。” 谢如意却认真道:“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总该报答你的。” 季思安一笑,道:“我很重,你背不动的。”他又顿了顿说:“你若想报答我,还有很多种方法的。” “什么方法?”谢如意问道。 季思安皱眉道:“我现在好没想出,想出了再告诉你吧。” 谢如意道:“嗯,好。”转念又道:“但是我可以扶着你,总比你自己走省些力气的。”她是生怕季思安有什么事,所以尽量做自己能做的。 谢如意上前,钻到季思安的胳膊下,抓着他的肩膀,说:“你要是感动累了可以往我身上歪这些,我能扶动你的。”谢如意说的很坚定,看了季思安一眼。 季思安的伤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但谢如意却格外上心,这让季思安很感动。 他们沿着一条小路走,两人都很安静,可是夜里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见,树林是黑黑的一片,天上连月亮和星星都忽然找不到了,谢如意不免有些害怕,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走了一会,谢如意说:“季思安?” 季思安听到谢如意叫他,便道:“嗯?怎么了?你是不会走不动了?” 谢如意停了一会,才缓缓道:“我……我有点害怕,你可不可以跟我说说话。”谢如意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季思安却觉得谢如意这时候很可爱,笑道:“原来你怕黑?胆小鬼。” 谢如意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真的很吓人啊!”她想辩解,却又一次被季思安嘲笑。 “是吗?我不觉得啊!荒无人烟,夜黑风高,又有美人相伴,不是挺好的吗?你觉得呢?”季思安调笑着说,身子往谢如意身上歪了歪。 谢如意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推了一下渐渐往自己这边歪的身子,道:“哼!无耻!” 季思安被谢如意一晃,伤口有些痛,他“嘶”了一声,忍住疼痛感,但谢如意还是听见了,她有赶紧扶好他,嘴里却说:“活该,谁让你乱说话!” 季思安却道:“开个玩笑逗逗你的代价还真大。” 谢如意忽而正色道:“季思安,谢谢你。” 季思安道:“谢我什么?” 谢如意道:“我以为你真的要把右手割掉呢?还好你没有。” 季思安道:“我有那么笨吗?”他又饶有兴趣的问:“我要是真的割掉了呢?你会不会哭?” 谢如意道:“你若是真的割掉了那我就把我的还给你。” 季思安道:“你还给我我也不能用啊!” 谢如意道:“那我就照顾你好了,你没了手,肯定什么都不能做。” 季思安道:“对,要是我没了手,你可要照顾我的,还要给我做饭,给我洗衣服。” 谢如意却道:“可是我不会做饭也不会洗衣服,怎么办?” 季思安道:“没事,我可以在一边教给你。” 他们这样一来一回的说着,就好像说着不远的将来,说着平常人家的琐事。 他们说着,季思安抬眼往远方一瞧,突然看见,远处有昏暗的一处灯火,有人家居住。 季思安道:“你看,前面有人家住,应该是个小村子。” 谢如意也看到了,有些高兴,道:“那我们走快些去看看吧。” 季思安感到身上的伤口好像又有些流血了,但他没有说,只是道:“好,我们去看看。” 走了一会,他们便到了屋子附近,有几家房子稀稀落落的坐落着,其中只有一家还亮着灯,因为此时夜已经很深了,很多人早就进入了梦乡。 他们不用选择,走到还亮着灯的人家门口,院子是篱笆筑的,一块木板一样的们,有些简陋,院内的屋子也关着门,昏暗的光从门缝中射出来,落在院子中。 谢如意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拍了拍门,她从没有敲过别人家的门,还是在深更半夜,张开嘴,顿了顿,竟不知该说什么。 季思安在一旁低声对她说:“问有人在吗?” 谢如意照着季思安的话便说:“有人在家吗?”她又顺手拍了两下门。 过了一会,院中屋子的们“吱呀”一声开了:“谁呀?”从屋中走出一人,是个年纪稍大些的妇人,衣着朴素,不胖不瘦,跟很多妇人都差不多,因为时间夺去了她们的华彩,最终是要变得平庸。 她走到门口,透过门缝,看了看谢如意和季思安,迟疑了一下,才缓缓打开门,狐疑的问道:“你们是谁?有事吗?” 谢如意被这一问,脑袋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此时季思安倒是很平静的说道:“大婶,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山贼,好不容易逃了命,却迷了路,不知道大婶可不可以收留我们一晚。” 谢如意没想到季思安会这样说,觉得好笑,自己也突然灵光一闪,道:“是啊!大婶,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的,走了很久,却迷路了,他还被贼人砍伤了,您好心收留我们一晚吧?” 妇人打量了谢如意一圈,道:“我看你穿的到也不像农村人家的女孩子,反正我家中也没什么值钱的,不怕你们是坏人,你们要是不嫌弃就进来吧。” 妇人打开门,让他们进去,又把院子里的门拴好。领着他们进了屋子。 屋子里陈设很简单,只有一些生活必备的东西,果然如妇人说的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很干净,桌子板凳虽然旧了,仍然不着灰尘。 谢如意道:“大婶,您家中可有干净的纱布,他的伤口需要包扎一下。”谢如从身上掏出一些碎银子给妇人。 妇人看了一眼谢如意手上的银子,却没有接,说:“纱布倒是有,不过我不收钱,免得生出些烦心事。” ------------ 第三十七章 孤村妇人假夫妻(1) 妇人转身进入里间,去拿纱布。 谢如意本见着妇人生活贫苦,没想到她却不要钱,这让谢如意有些不解,转头看了看季思安。 季思安用手撑着桌子,弯着身子,脸色泛白,因为他背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原本是不怎么严重的伤,只是来回的颠簸,也变得严重了。 谢如意赶紧到季思安身边,抚着他问:“你怎么样?” 季思安勉强笑着说:“当然没事了。” 此时妇人从里屋拿出几条白色的纱布,她才看见季思安的伤口,后背被血浸湿一大片,干了的地方又被新流出的血染透,她不禁皱了皱眉眉头,对谢如意道:“他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赶紧扶着他进来。” 妇人并不热情,甚至说话有些难听,不过谢如意此刻也管不了这么多,她现在很担心季思安的伤。 妇人转身走在前面,领着谢如意走到则屋中,道:“先扶着他趴在床上吧!我去烧点热水,好给他清理清理伤口。”说完转身便出去了。 谢如意听了便扶着季思安到床前,轻轻让季思安趴在那里,伤口朝上。 屋子不大,陈设更加简单,只有一个桌子和两个板凳,一个洗漱架,还有一张不大不小的床。虽然简单,但很干净,可见妇人应该是个很勤劳的人。 谢如意只是觉得这妇人脾气有些怪,从见到她到现在好像都没有笑过。不过她也没心思想太多,伸手拉开床上的棉被,盖在季思安身上,但只是盖到他的腰部,她怕血弄脏被子,妇人不高兴,也怕弄疼季思安的伤口。 季思安侧着脸,看着谢如意,想要说什么?此时妇人已经端着半盆热水,拿着个毛巾进来了。 “先给他擦拭一下伤口吧。”妇人把毛巾递给谢如意。 谢如意拿着毛巾,把热水放在盆边,浸湿毛巾,拧了一下,轻轻的擦着季思安的背上的血迹,很轻柔,生怕碰着伤口。 妇人站在一边,眼神很柔和的看着,和她有些麻木冷冷的脸有些不相称。 很快,盆中的水已经被毛巾上的血渍染成红色,谢如意也基本清理干净了,她拿出金疮药涂在伤口上,这中间季思安都很平静,没有表现出一丝的痛苦,静静地看着谢如意。 涂上了药,谢如意手中拿着纱布,去不知道怎么才能包扎伤口,因为伤口在背上,她不知道如何下手。 谢如意准头瞧了妇人一眼,想要妇人帮忙。 妇人也看出谢如意不会,便上前一步道:“先把他的上衣脱掉吧!这样不行。” 谢如意一听,有些尴尬,迟疑着没有动手。 妇人侧头看着她,看着谢如意,一脸不解的说:“还愣着干什么?在家不伺候自家相公吗?” 谢如意听妇人这样说,更是大窘,脸上火热,不知该怎么说,没想到妇人竟把他们当成了夫妻。 一直没说话的季思安趴在床上,现在强忍着笑,看了一眼谢如意道:“是啊!娘子,你要是再不帮我包扎,我恐怕要痛死了。” 谢如意白了季思安一眼,没有辩解,只有笨拙的伸手去脱季思安穿在外面的外衣。 为了解开衣服前面系着的绳子,谢如意只得把手探到季思安贴着床的胸口处,头低下去,正好对着季思安的脸,谢如意只当没看见,把头往一旁一侧,努力解着衣服。 季思安轻轻在谢如意耳边小声说道:“娘子,这就当你报答为夫了。”他见谢如意的窘态,变很想逗她。很声音很轻,刚好谢如意能听见。 谢如意肩头一晃,连耳根都是火辣辣的。还好她终于解开了衣服,赶紧站了起来。 她慢慢脱掉季思安的长衫,剩下白色的裘衣,伤口周围已经被染成红色。谢如意见了伤口,眉头紧了紧,轻轻的帮他褪下。 在一旁的妇人道:“让你脱个衣服怎么这么慢,你相公真的痛死了。”她见谢如意笨手笨脚的,忍不住说道。 谢如意无语,把脱掉的衣服放在一边,也不好意思看季思安看季思安裸露的背,站在那不知该干什么。 季思安在一旁对妇人道:“大婶,别怪他,我们新婚不久,她在生人面前有些害羞。” 谢如意听季思安这样说,转头瞪着圆滚滚的杏眼道:“季思安!你!” 季思安却不理她,只是笑。 妇人轻笑了一声,对谢如意说道:“我都是过来人了,才不会笑你们这些!”她上前一步道:“来,我看你自己恐怕也弄不好,我来帮你吧!” 谢如意忙把纱布递给妇人,感到终于松了一口气。 妇人用纱布对着伤口比了比,对谢如意道:“你先服他做起来,这样没法子包扎。” 谢如意赶忙扶起季思安,谢如意此时手上已经浸出了一把汗,碰在季思安的胳膊上,凉凉的。 把季思安扶正,妇人对谢如意道:“用纱布慢慢缠上,就行了。” 妇人又把纱布给了谢如意,谢如意无法,接过纱布,慢慢缠,妇人在后面接着谢如意递过来的纱布,两人很快便把伤口包扎好了。 谢如意面对着季思安,脸红红的,季思安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睛弯弯的笑着。 妇人道:“扶他趴下吧!他今晚估计都要这个姿势睡觉了。”转而又对谢如意道:“现在都半夜了,你们若是不太饿,就等到明天天亮我再给你们做些吃食。” 谢如意站在一旁道:“谢谢大婶,我们不饿。” 妇人便道:“我很累了,那你们休息吧!我要去睡觉了。”说着转身便要出去。 谢如意听了又是大窘,妇人的意思是他今晚要跟季思安住在一起了?转头看了季思安一眼,张着嘴,一脸惊讶。 妇人像是又想到什么?在门口转身对谢如意道:“你晚上睡觉时,小心些,别碰着他的伤口了。”说完便走了。 留下谢如意很尴尬的站在那,不知该怎么办。 季思安趴在床上,自顾的笑个不停。 谢如意见他这样,脸色一沉,道:“还笑,都怪你,胡乱说些什么!”然后撅着嘴气呼呼的坐在床沿上。 季思安忍住不笑,转脸看着她道:“娘子?生气了么?” ------------ 第三十八章 孤村妇人假夫妻(2) 谢如意见季思安仍是调笑,伸手想要打他,刚要落下,想到他背上的伤,便又缩回手,道:“臭不要脸,谁是你娘子!” 季思安笑道:“怎么样?娘子要歇息了吗?” 谢如意白了季思安一眼道:“你睡吧!我在桌子上趴一会就好了。”说着便要起身往旁边的桌子旁走去,季思安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季思安道:“这床也不是很小,你睡在里面吧!颠簸了一天了。”他脸上已经没有了调笑之意,很正色的对谢如意说,他知道谢如意肯定也很累。 谢如意犹豫了一下,却道:“我还是……还是……”她总归是女孩子。 季思安打断道:“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怕我不成?”季思安一笑,又道:“你看,灯油都快没了,大婶家又没什么钱,你还给她浪费。” 谢如意果然便点了头,此时也听到外面妇人高声问道:“你们周折了一路赶快歇了吧!” 季思安道:“快把灯吹灭吧!一会大婶恐怕要怀疑了。” 谢如意无法,便走到桌前吹灭了灯。 一切都变得很安静,谢如意感到她的心跳得很不规律,悄悄的爬到床的里侧,生怕碰到季思安。 季思安把被子拉过去,盖在她身上,良久的沉默,他们都没有睡着。 谢如意在迷迷糊糊中轻声道:“季思安,我爹爹被他们抓去了。”说这话时谢如意似是带着哭腔。 季思安安慰道:“我知道,睡吧。” 谢如意没再说话,她知道季思安会帮她,就够了,在他身边,她可以很安心。 夜很短,天很快便亮了。 谢如意睡得很沉,当她睁开眼时,阳光已经从窗口照到屋内的地上,一片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床上已经就剩她自己,被子盖得好好的,是最舒服的姿势,季思安已经不知去向,谢如意猛然坐起,她以为季思安走了,刚掀起被子要下床,季思安从屋外掀起棉布帘子,走了进来。 谢如意见季思安还在,心立刻变得安定,她的头发睡得有些凌乱,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季思安。 “我看你睡得很熟,所以就先跟大婶吃了早饭,你赶快收拾收拾吃饭吧。”季思安笑着道,他穿了一件青灰色的长衫,显得很精神,一点都不像受过伤的人。 “你的伤好了吗?”谢如意偏着头问,她没想到季思安竟恢复的这样快。 “已经差不多了,早就跟你说不碍事的。”季思安动了动胳膊,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 “她醒了?”妇人掀着帘子问季思安,见谢如意已经坐起,便对谢如意说:“快起来吃些东西吧!饭要凉了。”然后又指着季思安身上的衣服道:“你看,你相公穿上这衣服也挺好看的。” 谢如意听妇人这样说,脸上又是一红,低头不语,跳下床,道:“大婶,我先吃些东西去了。”说着就径直往外屋走,走到季思安跟前还小声埋怨道:“都是你!” 季思安知道谢如意是害羞,含笑而立。 但妇人却不明所以,也跟着出去了。 天气很晴朗,谢如意站在院子中,仰头眯着眼,享受着阳光的洗礼,很温暖,至少能够让她暂时觉得很温暖。 季思安也走到院子里,在她身边,没有说话,静静地陪着他。 妇人坐在屋门口,手上做着针线活,偶尔会抬头看他们一眼,眼神会突然变得很羡慕,只是一瞬间,便又低下头很安静的做着手里的活。 欧阳嘉定自与季思安分来,一路上也不敢停歇,他怕谢念虹真的被抓了起来。 马蹄声把平静的夜色踏碎,响声很远都能听得见,然而疾驰的马却被他猛然拉住的缰绳勒得“嘶嘶”直叫,前蹄跃起,侧了个身。 因为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六个人,黑衣长袍,骑在马上。 是锦衣卫的人,欧阳嘉定记得当时在谢家时的场景,他很镇静的问道:“各位,在下有急事,借个道。” 那些人没有任何反应,既不让道也不说话,让人窒息的沉默。 一会,欧阳嘉定道:“那么既然不让,就请出手吧。”欧阳嘉定根本不会武功,但却很镇定,他知道越是慌张越无济于事。 骑在马上的人中间有一人,摆了一下手,像是发号施令,其他人都整齐的手握长剑,从马上剑一般的冲向欧阳嘉定。 六把剑,剑尖露着寒光,整齐的刺向欧阳嘉定,没有一丝空隙可循,欧阳嘉定即便会武功也不能躲开的,已经无处可躲。 欧阳嘉定已经不想再做任何反抗,闭上眼,没有移动分毫,他不怕死,只是不知谢念虹的消息,多少有些遗憾。 就在此时,欧阳嘉定听见几声惨叫从耳边掠过,睁开眼一看,六个人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死了。 再看,谢念虹竟然站在一旁,手里拿着软剑,在风中有些晃动着,上面还沾有点点鲜红的血迹。 欧阳嘉定见到竟然是谢念虹,心中大喜,快步走到她面前道:“念虹,你果然没事,这下我终于放心了。” 谢念虹被欧阳嘉定这样一说,倒有些不解:“什么意思?嘉定,你怎会在这里?”谢念虹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一切,她原是怕回家耽搁时间,才日夜兼程,没想到会遇到欧阳嘉定,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欧阳嘉定才想起谢念虹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是一点都不知情的,叹了口气,也理了理思绪,指着地上已经死的人道:“你可知道这些是什么人?” 谢念虹长期在外,当然知道,更别说是她平时要尽量躲着的锦衣卫,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脸色一变,道:“难道事情已经被朝廷知道了?”她仍有些不确定,或者在内心是有些逃避的,她怕听到更不好的消息。 欧阳嘉定缓缓道:“正如你所想,谢家已经不能回去了,不过伯父和如意都没事。”欧阳嘉定怕谢念虹担心,说道。 谢念虹默然,她在心中庆幸,这比她想的要好的多,忙问:“那叔叔和如意现在在哪里?” 欧阳嘉定道:“这……我现在也不确定,我们在前面一个小店中遇到了阿安,他说你被抓了,所以这才慌忙来寻你。”他怕谢念虹担心,又忙道:“不过季公子在半路又回去找他们了,他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谢念虹皱眉道:“阿安早就在一个月前就死了,他们只是想分散你们各个击破,不然也不会有人在这里埋伏,等着你了。” “季公子本事很好,有他在,我想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欧阳嘉定道。 “季公子?季思安?”谢念虹侧头问道。 ------------ 第三十九章 世情尽付东流水 “嗯,其实他……他对如意挺好的。”欧阳嘉定想说什么?却没说。 谢念虹不接话,俯身在刚才被杀死的锦衣卫身上摸索了几下,掏出几块令牌,道:“这些以后可能用得上。”她收起令牌:“我不放心他们,咱们这就去找他们吧。”说完跳上马。 欧阳嘉定也跟着跳上马,他知道此事谢念虹虽嘴上不说,心中也是担心的,很多消息虽然她时刻都做着心理准备,当真的到来时候还是有些猝不防。 黑夜中,两匹马哒哒掠过,被扬起的尘土隐藏在黑色里。 谢如意还在院子里,脸都已经被阳光晒得粉红,太阳已经快爬到头顶了,眼看便到了午时时分了。 季思安还在一旁陪着她,他抬头看了看太阳,被光线刺得眯着眼,小声在谢如意耳边道:“娘子,你看都日上正午了,咱们还是回屋里坐会儿吧!不然为夫要担心你被晒着的。” 谢如意一愣,佯怒道:“哎呀,你怎么老是乱说啊!”她的脸本来就很红,现在羞得更加娇艳。 “你看,你看,这脸晒红了,进去吧。”季思安想要伸手摸谢如意的脸,谢如意闪着躲了过去,白了他一眼,她知道季思安只是想逗她开心些。 “季思安,咱们什么时候走?”谢如意转头对着季思安问。 季思安沉吟片刻,道:“今天下午吧!”他知道谢如意在担心她的父亲。 妇人已经放下针线活进了厨房,因为正午都快过了,乡下人总是很守时的吃饭休息。 饭桌上季思安道:“大婶,谢谢你照顾我们这么多,吃完这顿饭我们便不打扰你了。” 妇人坐在桌子旁并没有任何挽留之意,淡淡道:“嗯,好。”然后继续吃饭。 季思安拿出一锭银子给妇人,道:“大婶,我知道你不爱钱,只是我们既打扰了你还吃你的穿你的,这是你应该得的。” 季思安本以为妇人这次会接下银子,谁知她仍然不要,只看了一眼,对季思安道:“我自己一个人能自己吃好喝好活好,用不到钱,你收起来吧。” 谢如意觉得妇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有些冷漠,其实却是个很好的人。她忍不住问道:“大婶,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一个中年的妇人,怎会自己独处,谢如意有些奇怪。 妇人夹菜的筷子突然停顿了一下,平静的脸上显出一种极复杂带着痛苦的神色,眼睛里流出几近悲哀的色彩。 很短的静默。 谢如意没想到妇人竟会做如此反应,呆呆的坐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也隐约感到或许触碰的是别人的禁地。 季思安总是懂得世事些,妇人年纪不算大,竟然一人独居,他早就觉得没有不平凡的遭遇是不会如此的,见此此时如此尴尬,赶紧说道:“大婶,您别见怪,如意她不懂事,不会谁说话,冒犯了您。”季思安又转身对谢如意道:“如意,还不赶快跟大婶道歉!” 谢如意见季思安如此,便知自己确实不该问这些,于是很诚心的对妇人说:“大婶,对不住,如意太不知轻重了。”颔首对着妇人。 妇人这期间一直没有说话,更像根本没有在听他们说些什么?目光定定的看着季思安的衣服,浑浊而呆滞,但仍然是悲哀的。 谢如意和季思安不知该怎样才好,多少有些不自在。 妇人似是回过神来,深深叹了口气,看了他们一眼,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个伤心故事罢了!”妇人又看着季思安的身上穿的衣服说:“这衣服便是我家那口子留下的,现在想来已经很久了,大概都七八年了吧。” 谢如意见妇人伤心的神色,只道她丈夫是过世了,便道:“没想到大叔这么年轻就不在了!” 没想到妇人却道:“他若是死了,或许我还开心些,只可惜上天总是让坏人逍遥,好人短命的。”妇人眼神竟有些愤恨,这让谢如意倒是吃了一惊,一旁的季思安也突然感到这个故事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平常。 妇人接着说:“其实他一开始也是挺老实的一个人,正因为他老实巴交的,我才嫁给了他,新婚的日子过得自然也不错,只是后来他却变了。我讨厌钱,正因为钱能使任何人变坏。那一年我怀了孩子,他却开始渐渐的不回家,原来他竟学会了赌博,我们还争吵过几次,到了后来他索性便一直不会来,就算回来也只是回家拿钱,回家拿钱自然是输了钱,对我也没什么好脸色,他是看在我海蜇孩子的份上,才没有对我拳脚相向的。”妇人的眼神里充满了凄苦,遇人不淑,或是识人不明,谁的错呢 谢如意心性敏感,听得已经面起愤恨之色。 “家里本来也算殷实,只是照他这样的也不免贫酸起来,记得那天夜里,我挺着个大肚子去赌场找他,他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跟众人继续赌,怀里还做着个女人,我一下就恼火了,冲到他面前,给了他一耳光,他很生气,站起来一脚便把我踢到了一边,说被女人打破财,说罢便拂袖而去了。”妇人说道。 “那天夜里,我孤身一人回家,突然就下了雨,很大,我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走在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雨水从我的头上一直流一直流,怕打着我的脸,我的手,冰冷的,就如我的心,那一刻我想到了死,只是我连死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那样我倒在了瓢泼大雨的街上。”妇人嘴上说着,似乎又感到了那夜冰冷的雨。 谢如意忍不住,好奇的问:“那后来呢?是谁救了你?” 妇人眼神迷惑的说:“我也不知道是谁救了我,当我醒来,只是感到腹内空荡荡的,我猛然坐起,旁边坐着一个女人淡淡的告诉我孩子已经没了,我不认识她,我只记得是个很美丽的女人,那时我很伤心,问她孩子在哪里,她说已经替我葬了,我不信非要让她带着我去看,果然我见到了一个小小的孤坟。” 妇人顿了顿,像是在整理思绪,接着又说:“我扑倒在坟前一直哭,旁边的女人看着我,只是冰冷的骂我没出息,被男人欺负,只会哭,她让我报复。” 季思安听到这里,眼神闪了一下,他觉得这女人一定不简单。 ------------ 第四十章 客栈静候归来人 只听妇人继续说:“我的哭声戛然而止,抬头看着她,有些吃惊,她告诉我做人就应该以牙还牙,别人伤我一分,我便回他十分。” 季思安忍不住问:“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妇人道:“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她只是一直劝我让我跟着她,她会给我报仇。而我却一直下不定决心,我心中虽然恼恨我丈夫,但也还不想报复,我不忍心。后来那女人见我犹豫不决,她好像又有什么急事要走,便告诉我若是想通了就去中原岳家庄找她,只是我到现在都没有去,我觉得我现在也没什么不好。” 谢如意“咦”了一声,说:“岳家庄?”她扭头看向季思安,又道:“咱们是不是去过?” 季思安也是沉思,过了一会才缓缓道:“难道那女人竟是岳家庄的?”他很不解,岳家庄最近几年也是有些名气的,怎会有这样心思的人在。 妇人顿了顿道:“她好像说她姓岳。” 季思安微微一惊,心道难道竟是岳家庄庄主岳艳琴,他心中闪现这样的想法,据说岳艳琴长得确实很美丽,只是他没有见过,以后若是碰上,一定要提防着些。 谢如意却道:“大婶,你是个好人,受到这样的苦,还有旁人的诱导,你都没有变坏,看来这世上有些人就是这样,怎样的不会变成坏人。”她其实还在想,那些坏人呢?是不是天生就是坏人。 妇人却微微一笑,她很少笑,在这笑里还能看到妇人残存的风韵:“我只是麻木了罢了,只想什么也不再想,恨也很累的。” 他们没想到这顿饭竟然吃了很久,屋外日头已经有些偏西,他们马上就要走了。 虽是萍水之恩,谢如意竟也有些不舍,或许是因为妇人的遭遇,让她对妇人有了亲切感,不再讨厌那双有些冷漠的眼睛。 “大婶,叨扰你多时,我们该走了。”季思安道。 “那好,你们走吧。”妇人站起身道,她没有太多言语,似是无情,只是这世间无情有情谁又能分辨清楚。 谢如意走在前面,到了门口时,妇人叫住季思安道:“好好对你娘子。”季思安一愣,看着谢如意很坚定的说:“会的!”季思安很佩服妇人,她被爱伤害,但依然相信爱,她对人该是有着如火的热情。 谢如意在一旁低着头,脸红红的没有说话。 太阳光已经斜斜的照着小路旁的麦苗,前方是大片大片空旷的麦田,绿油油的,透露着生机。 “你说大婶是个什么样的人?”谢如意歪着头问。 季思安沉吟片刻,才缓缓道:“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你怎么知道?”谢如意问道。 “因为她没有选择报复,她把丈夫的衣服留到现在,临走还对我说……要我好好对你。”季思安笑着,眼神闪着光彩。 谢如意道:“真希望大婶以后会过得开心些。”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转为沉默。 季思安见她神色又开始落寞,便道:“你不用担心,今天晚上我们就去救你的爹爹。”伸手拍了拍谢如意的肩膀安慰。 谢如意问:“你知道他们把爹爹关在哪里?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咱们去哪里找他们?” 季思安笑着道:“我能掐会算,自然知道他们把你爹爹关在哪里。”他故作出神秘的表情。 谢如意一脸的不信,撅嘴道:“我认识了你这么久,怎不知你又这本事?” 季思安眉毛一挑,得意道:“你相公懂得的还有很多,娘子以后会慢慢发现的。” 谢如意佯怒一声,推了季思安一把:“别跟我扯关系!你这人什么时候都能开得出玩笑!” 季思安忽然附身弯腰,也看不见表情,头埋在胸前,只浅浅**。 谢如意马上脸色一变,还以为自己刚才那伸手一推,碰到了季思安的伤口,她赶紧跑到他跟前,急急问:“怎么了?是不是我刚才推到你伤口了?”谢如意焦急的扶着季思安的胳膊。 季思安仍旧不做声,谢如意只看到他肩头在颤抖着,她更是着急,正不知怎么办才好,一低眼却看见季思安正低着头,得意的笑着。 谢如意站定,噘着嘴,怒道:“你就会欺负我!” 季思安见她马上就要生气的样子,便正色道:“其实很简单的,他们抓住你爹爹,而我们却逃了,肯定算准了我们还会再回去找他的,说不好现在他们已经等急了。” 谢如意恍然大悟道:“对啊!他们一定还在小店里等着!” 季思安笑道:“你还算没有笨到家!” 谢如意白了他一眼,转而又问:“那咱们什么时候去?” “他们不是等急了吗?咱们当然早点去了。”季思安道:“今天晚上就去!”他眼神一闪,想起了翟临高,这是个让他认真的对手。 谢如意似乎很高兴,道:“好!我们今晚就去!” 在一旁的季思安却皱眉道:“我去,你却不能去。” 谢如意一愣道:“为什么?”忽然又明白过来,说:“我不会拖累你的!如果我不去,会担心你的,那个叫翟临高的人很可怖的。”谢如意只要想到翟临高的眼神,就如坠入了冰河一般,不禁打冷战。 季思安只是担心谢如意的安危,但又知道谢如意肯定不会愿意乖乖呆着等他回来,于是便说:“你可以跟去,但是你要藏在一边,你不会武功,不能让他们发现你。” 谢如意一喜,道:“好!我一定乖乖藏好,不让他们发现!” 夜。黑如墨。掩盖一切。 只那远处的昏暗灯光,似被凉风吹得有些晃动,忽明忽暗。那灯光是从客店中透出。 翟临高还在等,他坐在小店的门堂中,有些破旧的桌子上只一盏油灯,一壶酒,一个杯子,他在等人来,而黑夜是最好的时机。 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也有一张桌子,显得黑压压的一片,只是隐约看见一个黑影,团在桌子旁边,仔细看才知,那是个人,或许也是坐着的,或许不是,看不清楚,但是他不能动,因为他没有移动过分毫,或许他是动不了的。 这人便是谢显。 ------------ 第四十一章 诡异蓝火救谢显 翟临高抿了一口酒,风吹动了窗子:“吱呀”一声,窗子关上了。 他没有任何反应,但是眼睛已经闪出狡黠的光。 突然窗子有“碰”的一声打开,风呼呼的从外面灌了进来,只是片刻之前,并没有风,翟临高仍然不动,隐藏在旁边的锦衣卫已经有些异样。 翟临高缓缓转头,对黑暗中没有任何声音发出的谢显道:“有人来救你了。” 谢显的身子好像动了动,只是微微的,因为他被捆得很紧,也说不出任何话,是无用的挣扎。 “看来你很高兴?”翟临高又道。他脸上仍然没有太多表情,让人窥探不到一点讯息。 只是谢显绝不会高兴,谁能够逃过翟临高这样的布置呢?来了只不过徒劳赴死。 院中忽然亮了,很明亮,只是光亮很特别,不是自然光,也不是火光,颜色是浅蓝色,墙壁上光影闪动,形状各异,张牙舞爪般的影子,光让整个庭院都显得特别诡异。 忽明忽暗,闪着不寻常的色彩,这光亮就像人一般,带着愤怒而来,侵入这个庭院。 小店中早就没了其他客人,只剩下翟临高和跟随的锦衣卫。他们看到这些亮光,感到惊异而恐惧。 有的人却是认识这是什么的,埋伏在庭院中的人最先看清楚这些光亮,是一团团的蓝光,在空中悬浮着,冒着烟,缓缓的向屋内飘去,想鬼魂一样,轻飘飘的,没有长脚一般。 “鬼火!鬼火!”有人大喊,声音颤抖而恐惧,他晃晃荡荡的往后退,起先很慢,只是有团离他近的蓝光竟也慢慢的向他逼近,他害怕之余跑得更快,那团光似认准了他,也跟了过去,人已经跑出了院子,只是还能看清他的背影,蓝色的火跟随而去,那人带着恐惧狂奔。 屋内的人也开始混乱,但仍强装镇定。 翟临高没有动,还端起杯子喝了口酒,嘴角竟然有一丝笑意。 院子中的一团团蓝色光影像是在寻找主人一样在那里浮动。躲在院中的人早已经吓得脸色发白,他们相信这是鬼火,因为他们杀过很多人,所以他们相信有鬼,深信不疑。 开始有人乱跑,乱糟糟的一团。 有的人慌张的躲避,怕后面追来的蓝光团,却一头撞上了前面的光团,瞬间全身都亮了,都是火光,燃烧着头发,衣服。挣扎着,那火竟像附身了一般,怎样也弄不掉,带着撕裂般的呼号,那人忍不住焦灼的疼痛,他想找水,看见一口井,在院中一角,竟毫不犹豫的跳入,一声闷响,连挣扎的声音也没有了。 火还在乱飘,漂浮在头顶,身上,院中,带着恐惧的色彩。 翟临高还是没有任何表情,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谢显。 屋内的锦衣卫已经等不及了,他们毕竟是受过训练的朝廷官员,有些还是有些胆量的,虽不知外面到底是谁在玩鬼把戏,但他们不会坐以待毙。 冲出屋内,院中不仅有一团团的蓝光浮动,还夹杂着刺鼻的恶臭,让人恶心。 “大家捂住口鼻,有毒!”一个较有经验的黑衣锦衣卫高声呼喊道。 只是已经晚了,浓烈的恶臭在蔓延,但这诡异,这一刻,像极了尸体腐烂的味道,接近死亡。 翟临高终于动了,眼睛锐利的盯着窗口,像是要射出刀子。 那窗口外面,有一颗苍老的枯树,老枝虬髯,挣扎着伸向墙外。 墙外蓝色的火焰还在漂浮。 翟临高高声道:“不管你玩什么把戏都不会得逞。”他对着窗口,不知在跟谁说话,屋内锦衣卫已经尽数跑到外面,只剩翟临高和谢显。 他说完话,无人应答。 翟临高轻蔑的一笑,道:“不敢出来么?” 窗外老树的枯枝晃了晃,像是被风吹动。 “不出来怎么救人?”忽然从墙外传来一句,话音落下,人已经来到了院内,这人赫然就是季思安。 翩然落地,不带一点声响。翟临高的脸上显现出兴奋,这兴奋就像野兽将要战斗签的兴奋,季思安是他设定的对手,他等来了他的对手。 季思安很悠闲的大步走进了屋内,站在离翟临高十步远的地方,含笑而立。 “你觉得你能带走他?”翟临高反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季思安笑道。 “那你就试试看吧。”翟临高眼中闪过一道戾气,嘴上仍然带着笑意。 “好!”话音未落,季思安已经飞身向谢显冲去。 然翟临高像是早就料到季思安的动作,跳过去阻挡。 油灯下,昏暗的室内,一道亮光闪过,是剑光。翟临高长剑已经在手,剑招不繁复,直直的刺向季思安。 谢如意这是正在客栈不远处藏身,她正目不转睛的探头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况,只是无奈里的有些远,看不清楚什么情况,只能看见院子内蓝光一片片,偶尔有人飞奔而出。她越是不知道情况心中便越焦急,她害怕季思安不能就出她爹爹,那也就意味着她要同时是去两个人。 谢如意正在全神贯注观望之际,也没有在意周身是黑乎乎的一片,突然肩膀一紧,被人抓住。她顿时心往胸口一提:“啊”的一声,吓得不敢动弹,身子直打哆嗦。 “如意?是如意吗?”谢如意身后有人小声询问。 谢如意身子动了动,她感到这声音很熟悉,是谁?她缓缓转过身来,对面的一张脸几乎让她说不出话,呆呆的张着嘴,半天才缓过神来。 “虹姐姐!是虹姐姐!”谢如意大喊,她没想到竟然是谢念虹,她激动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谢如意猛地扑进了谢念虹怀中,眼泪不住的流。当一个人受了委屈,在旁人面前还可以装作坚强,但见了亲人却最容易软弱,眼泪也不听话了。 谢如意在谢念虹怀中“呜呜”哭泣,谢念虹一时也是有些伤感,只不过她性子坚韧,虽眼睛有些红红的,仍忍住没落眼泪,伸手抚着谢如意的背脊,缓缓道:“如意乖,我知道你受了很多罪,不过以后姐姐会保护你的。” “虹姐姐”谢如意哽咽着,情绪也逐渐平复了些,擦了擦眼泪对谢念虹道:“如意不怕苦,只是爹爹被他们抓走了。” ------------ 第四十二章 客栈纷杂血如虹 谢念虹伸手擦掉谢如意脸上残留的泪珠道:“如意真的长大了,已经不怕吃苦了。”然后又说:“我已经猜到叔叔被抓了,我会去就他的你放心吧!” 谢如意忙道:“现在季思安正在院子里救爹爹呢?不过不知道什么情况。”她担忧的往客栈那边忘了一眼。 “季公子很厉害,应该没事的。”站在一旁的欧阳嘉定说。 谢如意一扭头,她才发现欧阳嘉定也在这里,很是开心,道:“嘉定哥哥,你也在,太好了,我们人越来越多了!” 欧阳嘉定却笑道:“你只顾跟你的虹姐姐说话,哪里还看得见我啊!我一直都在这呢!” 谢念虹道:“我现在去帮季思安,嘉定你在这里陪着如意吧!”谢念虹说着拍了拍谢如意的肩膀便往客栈去。 “虹姐姐!”谢如意在身后叫她:“你小心些!我等你们!”眼神里带着担忧,她现在不想她身边任何一个人有事。 “嗯,我一会儿就回来!”谢念虹重重的点头,转身快步向客栈走去。 翟临高的剑法有些奇怪,很快,没有方向可言,若是寻常对手,他一定会不费吹灰之力的胜出,只是,今天他的对手是季思安。 屋子内很静,只是传出“呼呼”的响声,像极了呼啸的风声,那是翟临高的剑划过空中的声音,每次剑尖所指的方向都很奇特,令人意想不到,可偏偏季思安能够差过那一分一毫,正好躲过去。 院子内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很多人都已昏昏沉沉的躺在院子中,一团团的蓝光也都熄灭了,只是有些烟雾仍然缭绕不散。 谢念虹手中已经握着她的软剑,剑斜斜的指着地面,剑很薄,在黑暗中没有付出一点光。 她走入了院子。 一阵恶臭扑面而来,浅浅的飘着烟雾,这时候院子中是一片狼藉,穿着黑衣服的锦衣卫东倒西歪的在地上**。 谢念虹下意识的用袖子捂住了口鼻,她当然也知道这些烟雾是有毒的。 谢念虹已经迈进了院子,小小的客栈,如今却是死人的坟墓。 她脸上透露出浓浓的杀意,带着憎恨,她知道是这些人血洗了自己的家园,伤害了自己的亲人,她当然不能放过他们,有仇必报。 谢念虹手中的剑已经提起。虽然她不屑于杀无还手能力的人,但对于这些人而言,是例外。 软剑像鞭子,带着利刃,手起剑落,血花飞溅,每人只用一剑,**声立停。 血还在流,谢念虹只谢谢瞥了一眼,便不再看,这些人就该有这样的结局,她想。 院中总共有十几人,躺在地上的和昏迷的人谢念虹一个都没有放过,在院中坚持着还没有倒下的人,谢念虹也没有放过,即便他们还有反抗能力,也只不过是一招便被她杀掉。 这是她杀人最多的一次,她并不感到害怕。暗红色的衣服,这一刻像极了凝结的血液,她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屋内的人,也注意到了,黑暗中的这个女人,翟临高有些惊异,但手上剑招仍环环使出。 谢念虹不紧不慢的往屋子里走去,她的身上带着一股强大的压力,屋子里更静谧,就连季思安和翟临高的打斗都显得缓慢了些。 谢念虹竟没有出手去帮季思安,而是连看都不看一眼的,径直走向谢显。 季思安当然明白谢念虹的意思,只要他缠住翟临高,他便赢了。 翟临高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谢念虹就这样把谢显救走,他突地回身阻拦,尽管季思安紧跟其后,还是晚了一步,翟临高的剑尖已经到了谢念虹的背后。 谢念虹回身挡下这一件,转身正好跟翟临高相对,道此时翟临高草看清楚谢念虹的长相,而谢念虹也是吃了已经,原来他们认识。 谢念虹没想抓谢显,一直跟他们为难的人竟然是翟临高。虽然她只见过翟临高一面,却记忆尤深,这个人是个变化莫测的人,只不过在谢念虹心中,这些都不算什么?但却隐约感到有些不安,陆铭,陆铭和他什么关系,或者说陆铭和锦衣卫什么关系。 谢念虹来不及细想,此时翟临高只是脸部肌肉动了动,想笑,却没有笑出,显然他的眼神很是玩味,他或许在思考陆铭跟写谢念虹的关系,谢念虹跟谢显的关系。 两人眼神相对,又很快闪开,没有一句话,开始了打斗。 季思安闪身到谢念虹身前,只说了句:“你救人!”便又跟翟临高斗在了一起。 翟临高无法,只得与季思安缠斗,他无法摆脱季思安。虽然季思安手中并没有任何武器。 但是翟临高好像并不是很担心谢念虹靠近谢显,季思安有点奇怪,谢念虹也有点奇怪。 快到谢显身边时,谢念虹突然放慢了脚步,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谢念虹又缓缓迈了两步,突然脚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谢念虹马上跳开,就在这时从谢显背后“嗖嗖”射出了几只箭羽,对准谢念虹。 只是,这些箭还是晚了一点,谢念虹早早跳开了一步,她之前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便是翟临高不慌张的原因,只不过现在他却有些慌张了,因为他的剑有些不稳,一下被季思安弹开了。 谢念虹这才走到谢显跟前,她先把谢显口中塞的布拿了出来,然后正在解绳子。 谢显却慌张的**着地谢念虹说:“慢着,我不能动,虹儿,你先别解绳子!”谢显的额头上汗已经流成一道线。虽然天气并不热。 谢念虹不解,停下问:“怎么了?” “我身下有个机关,我不能站起来,不然机关会启动的。”谢显的声音已经有些颤,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动。 谢念虹一皱眉,沉吟着思考怎么办,在一旁的翟临高在则有些失望,他以为自己就要得手了。 季思安此时却跳到谢念虹跟前道:“我来!” 谢念虹抬眼看着季思安,问:“行吗?” 季思安可定的说:“相信我。” ------------ 第四十三章 亲友相聚分外亲 谢念虹点头,站起身来,提起软剑,对着翟临高。 翟临高却在一旁很悠闲的靠着桌子,双手抱胸道:“我不信你能逃得开。” “你没见过,怎知我不可以?”在谢显跟前的季思安笑着道。 “好,你若能救下他,我便放你们走!”翟临高很有信心,他觉得季思安不能破解他的机关。 “呵!是我们放你走吧!”现在锦衣卫中只有翟临高自己是活着的。 翟临高没在接话,也不在乎院子内的人的死活,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季思安如何能救下谢显。 季思安仔细看谢显坐着的板凳下,果然放置着一根细长的绳子,绷得很紧,如果失去了椅子上重量的压制,便会断掉,不知在这绳子的牵引下,是怎样厉害的机关。 谢显脸上的汗在一滴滴的往下滴着,但仍然不敢让自己的身子移动分毫,他对季思安道:“我若死了,你可不可以照顾如意,带她去旁人找不到的地方。” 季思安手中忽然一紧,顿了顿道:“你不会死的,不然如意会伤心。”他低下头继续解绳子。 绳子已经被解开了,谢显神自己猛一松,仍然没有动。 就在这时,季思安猛地提起谢显的肩膀,谢显已经飞身腾起。谢念虹惊讶的张开嘴往前一步,准备阻挡,翟临高同样很惊讶。 只是季思安的速度快得难以想象,他的腿在谢显的身子离开板凳后,马上就重重的压在了板凳上,衔接得天衣无缝。 板凳连晃都没有晃,季思安的脚伸在板凳上,谢显已经站在一边,分毫未伤。 翟临高稍稍有些惊讶,很快又是冷冰冰的一张脸,道:“既然你能救下他,那怎么办?” 季思安一脸的不屑:“你觉得我躲不开?”说着飞身跃起,跳到了离板凳五步远的地方,板凳瞬间弹起到房间梁上才落下,与此同时,从四面八方射出一枚枚三寸长的钢钉,齐刷刷的射向一个方向,若那里有人在,恐怕会被射成刺猬了。 等钢钉射完,季思安也已经落地,看着翟临高说:“可惜,差一点我就成刺猬了!”他眉梢带着笑意。 翟临高脸色依然是冷冰冰的,并没有显现出任何愤怒,说:“我就说话算数一次,人给你们了!”翟临高飞身已经跳出窗户,从窗外又传来声音道:“下次就不会了!” 翟临高已经走了,屋内人总算松了口气。 “啊!”突然院子里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屋内众人赶快跑出一看究竟。 却原来是阿碧,她一开始别困在其他房间,后来院中个人乱成一团也就没人理她了,她偷偷跑了出来,在黑暗中摸索着,脚下踏着的是流着血的死人,横七竖八,把她绊倒在地,又正好俯身爬在了另一个腐蚀上,刺鼻的恶臭夹带着血腥,她像跌进了一座棺材内一样,吓得她不得不大声呼喊。 谢念虹一看是阿碧,赶紧扶起她。 阿碧已经吓得浑身发抖,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她缓神一看,原来是谢念虹,终于再也支持不住,晕倒在她怀中。 谢显也已经在惊吓中回过神来,问季思安谢如意在哪,季思安带着众人去找谢如意。 他们找到谢如意跟欧阳嘉定藏身的地方。 谢如意老远便看见了谢显,冲了过去,扑倒他怀中,喊着:“爹爹!”才平复不久的情绪又掀起波澜。 他们良久没有说话,静谧的夜里,亲人重逢,经历过生死之后会觉得生命虽然珍贵,却远不及亲人。 谢念虹在一旁眼睛也有些湿了,只是也很黑,没有人看到,她知道,从此他们便要一起流浪,不知哪天能够停靠,哪天能够结束。 令季思安没想到的是,谢如意竟然跟欧阳嘉定在一起。 此时阿碧也已经醒来,她虽然是丫头,却有着一双能够在黑夜中也发亮的眼睛,惊恐已过,那双眼睛此时已经是烨烨生辉。 阿碧看见欧阳嘉定,走上前去,说:“欧阳少爷,你也没事,大家都没事,太好了!” 欧阳嘉定笑了笑,他仍感激上次阿碧为他等下的那一剑,阿碧是个好姑娘:“是啊!大家都没事,你也没事。” 谢显放开谢如意,缓缓对着大家道:“我能活到现在,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他有转头对着季思安说道:“季公子,谢谢你仗义相助!” 季思安回道:“没什么?谢老爷不用如此。” 谢显却道:“不,季公子,说实话,因着之前的一些事情,我对你是有些误会的,不过那些都是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谢显现在是诚心的感谢你!”谢显说的异常诚恳,他之前对季思安确实没什么好感,只不过经过这么多的事情,他才明白也许,以后能够保护谢如意的只有他了。 季思安没想到谢显如此诚恳,没再说什么?颔首回答道:“感谢您对小侄之前荒唐行为的谅解!” “咱们先离开这里吧!”谢念虹说,这里实在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破庙中,一堆火熊熊燃烧,火光照着正中央的神像,有些张牙舞爪,睥睨着人世凡尘。 “叔叔,你看,这个是否跟建文皇帝的行踪有关?”谢念虹已经拿出她身上的雕刻,龙形在火光的映衬下更加灵动,竟似火了一般,身上金光闪闪,跳跃着黄金般的鳞片。 谢显的脸色立刻转为惊异,拿在手中,仔细看了又看,道:“这是青金石。” 谢念虹侧首,眼睛已经睁得很大,问:“这便是青金石?” 谢显点头道:“对!错不了, 我在年轻的时候曾经见过一次,色如碧血,洒金如明,这块青金石的雕工也是无与伦比的!”谢显手中把玩着这块只有一半手掌大的龙形青金石,眼神深邃。 “原来这便是青金石,据说这是皇家才能用的石头。”坐在一边的季思安道。 谢显一侧头,微微感到好奇,问:“你怎么知道只有皇家才能用?” 季思安道:“我也忘记了是听谁说的,好像是师父他老人家吧!不过我是第二次见到这块东西了!” “哦?你第一次在什么地方见到的?”谢念虹忍不住问。 季思安道:“是在岳家庄,如意先看到的,不过后来被人抢走了。”他又看了看谢念虹说:“是个男人。” “对啊!当时我还说它很漂亮呢!”谢如意也在一旁说。 谢念虹没有接话,她知道季思安所说的那个男人应该是陆铭。 “只是不知道这块罕见的石头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消息。”谢显沉吟着,他皱着眉头,显然是在思考。 欧阳嘉定说:“伯父,可否让我看看。” 谢显把龙形青金石给他,欧阳嘉定为了能够看清楚,站起身子凑近了火堆。 对准火堆,青金石显得更是鲜艳欲滴,宝蓝色醒目的映照着火堆,好像蜡烛一般,马上就要融化。 欧阳嘉定对着火堆,打量了很久,却没有看出任何端倪,不禁皱起眉头。 谢显原本以为欧阳嘉定能够解开这个谜题,不过这样看来,希望不大了。 突然季思安却走出来对欧阳嘉定道:“别动!” ------------ 第四十四章 青金石中藏踪迹 欧阳嘉定一惊,没有动,定定的手里拿着青金石站在那,很是不解,问季思安:“怎么了?” 季思安没有说话,凝重的皱着眉,看着地上的光影。 欧阳嘉定手中的龙形青金石映着火光,光从中间镂空的缝隙中射在地面上,形成很奇异的图案。 季思安凝视着地上的图案,其他人也开始注视着这个奇怪的图案。 谢如意歪着头道:“这图案好特别啊!一半像太阳一半像月亮。” 季思安突然眼睛一亮,欢喜道:“这可能就是就是太阳和月亮,左边是太阳 右边是月亮。” “是明?”欧阳嘉定在一旁道。 “对!是明!”季思安说。 “明?”谢显疑惑着喃喃道,他实在想不出这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指一个地方,不过不知是指哪里。”季思安凝眉思索着。 “会是哪里呢?”谢念虹也在一旁思索。 欧阳嘉定此时却伸手指着出去“明”之外的一个空隙道:“这一点好像是在指明方向,这边是…….”他的手指顺着方向指过去:“东方!是东方!”欧阳嘉定激动地说。 “东方?明?”季思安仍然静静的思考:“是什么意思呢?” “我家乡那边不远有一座山,叫叫东明山,不知道…….”一直没说半句的阿碧在一旁说道,但由于怕自己说的不对,怯生生的,也没有接着往下说。 “东明山?”季思安惊异的问:“这个名字真的有些像,你家乡是哪里的?”季思安转头问阿碧。 “我老家是在浙江。”阿碧站起身回答,并接着说:“那里不仅有东明山,在东明山上还有个东明寺,不过很小,只有一些乡下农民才会去哪里烧香,不过这些都是我小时候的记忆,现在的情况却是不知道的了。”阿碧尽量把她知道的都说出来。 “或许真的是阿碧说的这个地方。”谢念虹看着谢显道。 谢显沉思片刻对着大家道:“咱们现在已经退无可退,不如就赌一把吧!咱们明日就去浙江东明山。” 众人都点头同意,退无可退,现在他们确实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涓静的小河旁,两人背立而站,安静的如平缓的河水。山早已不是青色,裸露出褐色的山石,树也只剩枯枝,叶子早就腐烂在地下。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一个人说道,这人是翟临高。 “我为什么觉得有趣?”这人便是陆铭,他的脸色虽然平静,但隐隐透出一股冷冰冰的寒气。 “哦,对了,咱们不一样,或许只有我会觉得有趣。”翟临高笑了笑说。 “我跟谢念虹没什么关系。”陆铭冷冰冰的说。 “有关系没关系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翟临高说着转头看着陆铭:“只不过你总该说服你自己的心,你骗不了它。”翟临高伸出手指了指陆铭心脏的位置。 “它知道。”陆铭闪身,错过翟临高的手,仍站在一边。 “那就好,我们该走了。”翟临高转身走了。 陆铭跟在他身后,脸色还是冷冰冰的,就像变成了浅蓝色一样,结着一层薄薄的冰,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谢如意此时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身在逃亡中了,他们一路骑着马,慢慢悠悠的走着,若不是他们身上背负的使命,这样真是少有的快活。 谢如意的马跟季思安并排走着,他们两个走在最后面,很是悠闲。 “季思安。虽然现在我是在逃亡,但是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跟这么多人一起出来过,还都是亲人,我真的很高兴。”谢如意道。 “你这是苦中作乐。”季思安笑道。 “哼,我才不要苦中作乐,我要及时行乐!”谢如意笑着道:“有我最亲的人陪着到哪里都很开心。” “是吗?我也算亲人?”季思安故意问道,他此时心情也不错。 谢如意愣了半晌,知道季思安又要逗她,就说道:“你是我老师,应该跟父亲差不多的,不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也是亲人啊!对吧!”谢如意笑嘻嘻的说。 季思安没想到谢如意怎么突然变得伶牙俐齿起来了,更想不出她那么不爱读书的人会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种话,便很好奇的问她:“你怎么会知道这句话?” 谢如意骄傲的抬起头,说:“不告诉你!” “那我猜猜”季思安笑着道:“你欺负了家里请来的先生之后,是不是你爹爹在教育你的时候说的?” 谢如意没想到季思安竟然一语中的,立马耷拉下脸来,撅着嘴喃喃道:“就不能不揭穿人家!” 季思安却道:“反正我可不要当你的老师,你也别终身为父了。”他转而又跳着眉毛侧过身子,小声道:“倒是可以终身为夫。” 谢如意雪白的脸庞马上像是天边扩散的云霞一般,绯红了整张脸。她白了季思安一眼道:“你!”一转头:“不跟你说话了!” 谢显刚吃完饭,见天色还有些早,落日照着山林,竟然有些惬意,他也很久没有走到过山野了,这些年都在忙着坐生意,忙着找人,他现在忽然觉得错过了很多美好,此时虽是流浪人,也家财散尽,却也落得轻松。 谢显往前走了两步,转身对其他人说:“我去那边溜溜,一会就回来。” 谢念虹抬头道:“叔叔,你小心些。” 欧阳嘉定上前道:“我正好也想走走,不如咱们一起吧。”这样大家也都放心了些,欧阳嘉定想。 “好,走吧。”谢显乐得有人相陪。 谢显与欧阳嘉定并排走着,谢显觉得此刻他和欧阳嘉定像极了一对父子。 “嘉定,近来真是苦了你了,你原本不必跟我们奔波的。”谢显道。 “伯父又说客套话了,若是我不跟你们在一起反倒更不放心的。”欧阳嘉定笑着说。 “哎,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真好!”谢显叹气道,欧阳嘉定真的对他们一家挺好的。 两人沉默了下来,脚踩在枯叶上,发出“莎莎”的声响。 过一会,欧阳嘉定有些踌躇着,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 谢显在一旁看着有些奇怪,他从没有见过欧阳嘉定这样,便问到:“嘉定,你有事要说?” 欧阳嘉定张开嘴,却又欲言又止,顿了顿说:“哦,没什么?没事。” “嗯,没事就好,咱们继续走”谢显转而走在前面。 欧阳嘉定似是下了决心一般,跟上一步,对谢显说:“伯父,其实我……我是有事想跟您说,不,是有事想求您……”欧阳嘉定说话很少会结巴。 谢显也看出他有些紧张,脸色也是憋得有些发红,便问:“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吧!只要我能做到都会帮你的。” “我……我……”欧阳嘉定的两只手掌已经我成拳头,很是紧张,头底下去。 “嘉定,你想说什么?”谢显问道,他从没见过欧阳嘉定如此异样。 “我想请您把念虹嫁给我!”欧阳嘉定终于说出了这句话,突然感到无比道的轻松。 谢显愣在一旁,没有说话,他应该早想到欧阳嘉定说的是什么事,只是年纪大了,总还不能及时明白少年人的心思。 欧阳嘉定见谢显错鳄的没有反应,生怕自己太过唐突,忙道:“伯父,我是真的很喜欢念虹,从小就喜欢,我……” “哈哈……哈哈”,欧阳嘉定还没说完,便被谢显爽朗的笑声打断:“嘉定,原来是要跟我提亲呢?哈哈……” 谢显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只是欧阳嘉定还是心中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的问:“不知伯父您是否愿意?” ------------ 第四十五章 姻缘牵扯暗自伤 “好,走吧。”谢显乐得有人相陪。 谢显与欧阳嘉定并排走着,谢显觉得此刻他和欧阳嘉定像极了一对父子。 “嘉定,近来真是苦了你了,你原本不必跟我们奔波的。”谢显道。 “伯父又说客套话了,若是我不跟你们在一起反倒更不放心的。”欧阳嘉定笑着说。 “哎,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真好!”谢显叹气道,欧阳嘉定真的对他们一家挺好的。 两人沉默了下来,脚踩在枯叶上,发出“莎莎”的声响。 过一会,欧阳嘉定有些踌躇着,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 谢显在一旁看着有些奇怪,他从没有见过欧阳嘉定这样,便问到:“嘉定,你有事要说?” 欧阳嘉定张开嘴,却又欲言又止,顿了顿说:“哦,没什么?没事。” “嗯,没事就好,咱们继续走”谢显转而走在前面。 欧阳嘉定似是下了决心一般,跟上一步,对谢显说:“伯父,其实我……我是有事想跟您说,不,是有事想求您……”欧阳嘉定说话很少会结巴。 谢显也看出他有些紧张,脸色也是憋得有些发红,便问:“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吧!只要我能做到都会帮你的。” “我……我……”欧阳嘉定的两只手掌已经我成拳头,很是紧张,头底下去。 “嘉定,你想说什么?”谢显问道,他从没见过欧阳嘉定如此异样。 “我想请您把念虹嫁给我!”欧阳嘉定终于说出了这句话,突然感到无比道的轻松。 谢显愣在一旁,没有说话,他应该早想到欧阳嘉定说的是什么事,只是年纪大了,总还不能及时明白少年人的心思。 欧阳嘉定见谢显错鳄的没有反应,生怕自己太过唐突,忙道:“伯父,我是真的很喜欢念虹,从小就喜欢,我……” “哈哈……哈哈”,欧阳嘉定还没说完,便被谢显爽朗的笑声打断:“嘉定,原来是要跟我提亲呢?哈哈……” 谢显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只是欧阳嘉定还是心中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的问:“不知伯父您是否愿意?” 谢显笑着,拍着欧阳嘉定的肩膀说:“若我能有你这样的儿子,可真是我的福气。”谢显是打心里面喜欢欧阳嘉定。 欧阳嘉定心中一喜,道:“伯父是答应我了吗?” 谢显笑着说:“当然了,你和念虹自小便相熟,我跟你父亲又是我的义兄,咱们这是亲上加亲,当然好了!”谢显伸手捋了捋下巴上整齐的胡子,眼睛笑眯眯的,这也算是件喜事,他想谢念虹肯定也愿意的,他们在一起长大,必定有着不寻常的感情。 想来还好是谢念虹,若是谢如意,因着季思安的缘故,那便不知怎样是好了。 欧阳嘉定自然十分欢喜,他是喜欢谢念虹的,从小就喜欢,只是谢念虹却从小就有些清清冷冷的,性子安静而成熟,就像远山上的云,漂浮不定难以捉摸,可偏偏就是这样,吸引着欧阳嘉定,让他想要靠近她,了解她,让他对谢念虹产生一种无法自拔的沉溺。 现在,他终于可以和她在一起,光明正大的,他要娶她。 谢显跟欧阳嘉定并肩而回,满脸的笑容。 谢如意见爹爹回来,脸上还带着她这些天一直没见过的笑容,就上前道:“爹爹你怎么这么开心?嘉定哥哥真有办法,能把你逗得这么高兴。”她说完笑嘻嘻的看着欧阳嘉定,调侃他。 欧阳嘉定含笑没有说话。 谢显却满脸掩不住的笑着说:“还真的有好事呢!”他把目光投向谢念虹。 谢如意不知所指,又好奇心大起,忙问:“到底什么好事?我们现在这样可真是难得有好事了!” 谢显却转而到谢念虹身边,对她说:“虹儿,你跟嘉定自小相熟,现在你们都不小了,我又遇上这样的境遇,恐怕以后连尸骨都不知道埋在哪里,我想让嘉定来照顾你,好歹我也放心些,你说呢?”谢显说的不无道理,简直就是完全在为谢念虹考虑,最起码他是这样认为的。 谢念虹一惊,内有欢喜,心中竟是缓缓往下沉的,想浸入了刚融化的水中,冷而堵塞。 她没有说话,低着头,旁人都道她是害羞了,其实呢?只有她自己知道答案,欧阳嘉定没什么不好,只是她仍感受不到欢喜,她感觉不到自己是否喜欢他。 但心中却隐隐升起一股不情愿,如水上的涟漪,为了什么呢?她不明了,于是她没有反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她只有低下头。旁人只道她是愿意的。 欧阳嘉定自是无限开心,看着谢念虹道:“念虹,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谢念虹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她不想破坏大家的好心情,何况是谢显指定的姻缘,便勉强抬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热闹散尽,总要赶路的。 谢念虹一人在马上,马走的缓慢,坐在上面晃悠悠的想要睡着,只是她虽精神恍惚,却觉睡不着。 她想着这突然来临的婚姻,或许不是突然的,欧阳嘉定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只是她自己不愿正视而已,但无论如何,对她而言都是突兀的。 谢念虹此时却突然想到了陆铭,一身黑色从自己心中闪过,任然是冷冰冰的眼神,她想起那晚她用手抚摸他脸上疤痕的瞬间,她突然很心痛,无端的心痛。 或许她这一生嫁给谁都是一样的,在她的生命中没有爱情,她想。只不过那是遇见陆铭之前,之后的她开始迷惘。 “念虹,在想什么?”欧阳嘉定上前问道,声音很轻,像是怕打断谢念虹的思路一般。 谢念虹看了一眼欧阳嘉定说:“没什么?发呆而已。”谢念虹不得不承认,欧阳嘉定是个很温柔的男人,他很好。 欧阳嘉定笑着道:“原来你也是会发呆的,是不是今天我有点吓着你了,我......” “没有,不会的。”谢念虹打断欧阳嘉定,她对着他笑了笑道:“我只是为大家担忧而已。”或许该对欧阳嘉定好些,因为他对自己也很好,没有人会无端对一个人好,所以她不该无视这种好,总该有所回应。 谢如意和季思安仍然走在最后,谢如意此时正在看着谢念虹和欧阳嘉定的背影,看他们谈话的样子。 她觉得他们是幸福的。她当然也为谢念虹感到高兴,欧阳嘉定是个很好的男人,她觉得。 “你看,他们在一起真好!”谢如意扭头对季思安道。 季思安却不以为然,道:“在一起说会子话你就觉得幸福,那世上的人可真多呢!你看我们不是也在说话?”他不知为何,总觉得欧阳嘉定跟谢念虹之间并没有大家想的那样好。 “嘉定哥哥对人那么好,一定会对我虹姐姐也很好的!”谢如意反驳道。 “嘘......”季思安伸出手指让谢如意小声点:“别那么大声,让你虹姐姐听到就不好了!” 谢如意虽没说什么不好的话,但也有些心虚,低下头不在吭声。 ------------ 第四十六章 苦竹传说断人肠 他们已经行了七八日,一路虽是乘马,却都是缓步慢行,这些天下来也不知走了多远,他们问了路旁行人才知原来已经到了安徽与浙江的交界处,再往下走却是不知该往哪里行了,阿碧虽幼时生长在浙江一带,可离家很早,所知也是不甚了了,他们只得边行边问。 季思安算是他们中去过地方最多的,只不过也不曾来到这一带,谢念虹倒是曾经跟一些徽商打过交道,只这两省边界地带,人土风物还是有些复杂,他们问了当地人,才知他们这是在在苦竹岭附近的一个小村庄上。 告诉他们路的是个老妇,谢如意听到苦竹岭这个地名便有了兴趣,赶忙也问道:“这世上的竹子怎么会是苦的呢?这地方的名字都是有意思。” 老妇笑了笑,对谢如意道:“小姑娘,这天下有意思的事还多着呢!我们这里的竹子偏偏就是苦的。” “哼,那我可不信了,竹子我虽然没有尝过,不我我总是问道过它的味儿,青兹兹的,肯定不会苦的!”谢如意倒是不明白了,这世上的东西都该是一样的,有道:“难不成还一个地方一个味儿,到了你们这里就变味了么?” “哈哈......”老妇看了他们一眼,道:“我看你们这一群人像是游山玩水的,现在正是午的,你们也渴了吧!我家就在不远处,去我家喝点水,我慢慢给你们讲讲这竹子为什么是苦的,也好让着小妮子心服。”老妇也不管谢显等人如何反应,就转身走了,佝偻着背,走起路来颤巍巍的。 大家也确实有些渴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谢如意无端又生出一件趣事,也不妨去听听老妇怎样说。 一行人跟着老妇,不多时便已经来到她家门口。 老妇家中的院子都是用竹子做成的篱笆,院子不大不小,屋子背靠着小山坡坐落,山坡上长满了浓绿稠密的竹子林,风吹过:“哗哗”的直响,别有一番情趣,没想到这山野之地也有如此娴雅之所。 院子中坐着个老年人,阳光下正削着竹子,身边已经放了好几个编好的竹篮,他神情很专注,并没有在意已经有人来了。 “这是我家老头子,你们叫我余婆婆好了!”老妇笑着的脸上皱纹深陷下去,却带着爽朗。 “余老伯好!”谢如意慌着上前跟老者打招呼,原是对他变得竹篮感兴趣,只不过老者却没有反应,依旧忙着手上的事情。 “姑娘,别叫了,我家老头子这里不好使了!”妇人指着自己的耳朵对谢如意说,然后又身后拍了拍老者的肩膀,老者才抬起头来看见大家,他虽然有些不适应,仍很快露出笑脸来欢迎大家。 老者站起身来对妇人比划了一通进了屋子,妇人笑着道:“来,大家进屋坐吧!老头子说他去烧茶给大家。” 大家进了屋子。虽然简陋,却也别有一番风味,板凳桌子都是用竹子做成的,就连们都是用粗大的竹子劈开做成的。 谢如意刚一坐定,就慌着问老妇人:“余婆婆,你倒是给我们说说到底这竹子到底为什么是苦的?” 余婆婆笑着道:“小姑娘,我光凭着一张嘴给你说你信吗?” 谢如意晃着脑袋说:“当然是不信的,我是真的要去砍下来一棵竹子尝尝才会心的!” “哈哈......我就知道你小丫头不信,不过你也不用去尝尝竹子是什么味儿”老妇扭头,正好老者已经端着烧好的茶过来,老妇就说:“我们这里有竹叶泡的茶,不信你尝尝,是什么味儿,你便会心我说的了!”老妇伸手接过茶端给大家。 众人也是不信,所以端起茶来,虽有些热,也都先稍稍抿了一口,大家喝完果真都皱着眉头似是吃了黄连一般。 “呵呵,怎么样,小姑娘,你信了吗?”老妇笑着问谢如意。 谢如意皱着两只眉毛,她因喝了一大口,苦的是在是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哈着气说:“哎呀,余婆婆,我算是真的信了,原来竹子真有苦的!” 老妇笑着道:“以前来我们这里的人也不信,我都是用的这个法子,不过你们还是慢慢把这竹叶茶喝了吧!等凉一点就不那么苦了,这茶能去肝火,清新养肺。” “却不知这竹子为什么是苦的?”季思安在一旁问道。 老妇深吸了一口气道:“哎,这可是有些年都的故事了,老婆子就再讲一遍吧!”老妇摆好架势,准备讲苦竹的来源,看他这样子并不是第一次给人讲述了。 “这是前人传下来的的故事,一直在我们这一带流传,据说在很久以前,我们这里依然是山清水秀,竹林茂密丛生,村里有个很水灵的姑娘,大家都叫她翠姑,翠姑这姑娘很讨人喜欢,她已经定亲了的对象叫大笋,是在河边放排的,他们自小就相识,青梅竹马,感情好得让大家羡慕,只要等到来年春天就要成亲了。哪知道祸从天边降,这年冬天村上来了个受过皇封的大地主,霸占了附近的一大片山岭,为恶一方。他无意间见到了翠姑,贪图她年轻貌美,竟非要抢占娶她为妻,翠姑当然是打死也不会顺从的。”老妇叹息良久,似乎觉得很悲哀。 她接着讲:“翠姑心里只有大笋,她为了大笋就算财主给她再多的钱财也是不会答应的,于是财主就起了歹念,心想如果不除掉大笋,就休想娶到翠姑。那天,财主派人趁着大笋在河上伐排的时候用毒箭射死了大笋,抓住了翠姑,逼迫翠姑和他拜堂成亲。” 谢如意道:“这狗地主仗着有钱,就可以这么欺负人么?”她气愤不过,也只能这样恶狠狠的说一通。 妇人接着道:“更令人伤心的还在后面呢!洞房之夜,翠姑偷偷把射死大笋的毒箭藏在衣袖中,趁着财主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戳死了他。翠姑连夜跑到大笋的坟上,哭得死去活来。血泪洒在坟头的竹笋上,笋子变苦了,竹子也变苦了。” 季思安道:“原来苦竹岭却是有这么个故事得来。” 妇人道:“对,从此,这竹就称为“苦竹”,这山就叫做“苦竹岭”,竹林里的小山村也就叫做“苦竹畈”了。翠姑哭干了血泪,便化作了一只山鹧鸪,飞入苦竹林海,哀啼声声,声音悲苦异常,像是在呼唤着“咕咕咕!笋哥哥!……” 。 ------------ 第四十七章 一夫当关路难行 众人听了也是唏嘘不已,悲叹这个小地方竟也有着如此动人哀怨的传说。 “原来苦竹是这样来的,可真是苦涩极了!”谢如意喃喃道,听了这个传说,心中多少有些失意。 众人为了及时上路,辞别了老妇,顺便问清楚路线,又踏上了路程,只是苦竹岭这一带山路崎岖,多丘陵山地,已经不适合骑马,他们只有舍弃马匹,步行前进。 前方山路越来越窄,路旁枯枝伸张出来,现已经只能容三人并肩而行,谢显谢念虹欧阳嘉定在前,季思安谢如意和阿碧在后,他们已经走了很久,眼见这岭虽不陡峭,却是曲折缓长,不禁令人厌烦,一时间也没有人说话。 “呵呵……呵呵”前方传来女人的娇笑声,这声音似乎是穿透山岭,从遥远的一方飘来,又像是萦绕在耳边一般,声音虽美,不知为何听了心中徒增一种厌恶,刺耳如针,竟让人想要干呕。 谢如意阿碧他们没有一点功夫底子,哪里知道只是强大的内功声波所致,只得用手堵住耳朵,强忍住这奇怪的声音。 季思安早就警觉起来,飞身上前,准备一看究竟,他知道前方定有高手。 谢念虹没有动,她知道这人是谁,除季思安外,她武功最强,她要保护好大家。 季思安怕前方有诈,又怕是调虎离山,也不敢离大家太远 停在了目所能及的地方。 笑声还在继续,飘飘飘渺渺的传来,季思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于是深吸一口气提高声音叫道:“别再装神弄鬼了,快出来!” “哈哈......”笑声果然就靠近了许多,此时季思安已经找到了声音来源,只是暗中不动声色,这些把戏他是见得多了的。 “出来吧!”季思安突然跳起,朝着自己身子右方飞去,大家极目望去,果然看见一个女人,站在一棵枯枝头,一身紫衣,只是离得太远,看不清面容,但谢念虹却知道,这女人是岳艳琴。 岳艳琴并不与季思安相斗,飞身跳到了另外一颗树上。 岳艳琴这次来好像并没有什么歹念,站在远处高声道:“各位,我是有心来帮大家,没想到竟遭这般待遇,真是令我伤心啊!”岳艳琴叹气说着。 谢念虹大奇,她知道岳艳琴绝不是好对付的,不知现在又在玩什么把戏。 “岳艳琴,不必再装了,有什么话请直说了吧!”谢念虹上前高声道。 岳艳琴朝谢念虹这里一看,眼睛一眯,笑着说:“原来是你啊!那咱们也算是相识了,有什么事应该好商量的,你说是吗?妹子。” 谢念虹扭头不理她,她实在是无法跟岳艳琴说话。 季思安没想到这美艳妇人竟然是岳家庄的岳艳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真面目,突然想起了半个月前那乡村妇人讲的那个故事,他知道若那个女人真是岳艳琴,那么这女人真的不简单。 “哼,咱们没什么好商量的,倒是有些事还没有清算!”谢念虹飞身上前,已经跃到了岳艳琴面前,剑拔弩张。 “虹儿,等一下!且听她怎么说吧。”谢显高声道。 谢念虹无奈退下,岳艳琴也大摇大摆的走到了众人面前。 众人刚才并没有仔细看,现在近距离看来,岳艳琴虽然也有三十岁左右,但偏偏看不见一点岁月的痕迹,美艳得不可方物,举手投足间也带着迷人的气息,如若大家都还不明白这女人是敌是友,真是都想上前跟她说上两句话才高兴的,特别是谢如意,她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岳艳琴,眼神里充满了赞美。 “呵呵,我这次来就是来和谢老爷商量一件事的,这件事对你我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岳艳琴笑得更加迷人,声音也像是从天边传来的歌声。 谢显却正色道:“还请直言。” 岳艳琴像是碰了壁一样的,觉得自己的美貌啊好像并没有一点作用。虽然她也没有想要利用自己的美貌,只是女人都想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对方若是没反应,那也扫兴的很。她收敛起了笑容道:“听说谢老爷要去寻找一个人?” 谢显面色微微一动,道:“你怎么知道?” 岳艳琴笑道:“这你却不用管了,我不仅知道你要找人,我还知道你要找谁。” 谢显又是一惊,问:“你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 “哈哈,这世上找找他的人多了,你能找我便不能找么?”岳艳琴道。 谢显一时没有话说,顿了顿才道“那么你想干什么?” “你找人,我也找人,找的又是同一个人,那么咱们合作岂不是更好?您觉得呢?”岳艳琴道。 谢显心中又是一动,目前他们确实力量很小,这也许是个很好的机会,只是他还是有些怀疑这个女人,说:“我为什么相信你?” “因为燕贼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要他痛不欲生,而让他失去权力是最好的方法。”岳艳琴脸色煞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连眼睛都放着复仇的光,恶狠狠的说。 欧阳嘉定在一旁听得真切,忙道:“你这是反叛?”如今他们虽然也被追捕,但也不至于落得个谋反之名。 岳艳琴冷笑一声,道:“哼!反叛?燕贼不也是乱臣贼子吗?他却不叫是反叛,自古成王败寇!” 众人均没有想到,一个小小女子,野心竟然如此之大,着实让男子也有些佩服的,只不过野心终归只能是野心,赞同者居少。 谢显只不过是为了达成兄弟的遗志,也算不负太祖所托,就算找到朱允炆也从没想过要辅助他复国复位的,怎么也不会有反叛之心,这岳艳琴恐怕是个危险人物,就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恐怕咱们是相差甚远了,还请自便吧!”谢显决不至于糊涂到跟着这种人合作。 岳艳琴没想到竟会遭到拒绝,脸色一转,只冷冷道:“你以为你这样燕贼就会放过你,别做梦了,只要是有人威胁到他,触犯他,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谢显仍道:“咱们各扫门前雪。”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下场将会如何,但绝不能也让自己的子女后代也背负罪名。 ------------ 第四十八章 发带连珠断恩情 岳艳琴道:“也好,不过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不来惹我,我也不会找你们麻烦的,我从不浪费精力在无用的人身上!”她也没再多说,竟这样便走了。 远处还有两个女子在等着她,谢念虹认得那是绿衣和红衫。 谢如意从头听到尾,她看着岳艳琴美艳的脸庞变得恶毒,看着她的野心,突然就感到很失落,她觉得那样一个美丽的人,不该这样的,不该。 季思安道:“咱们还是快些走吧!恐怕往后的路上便不会那么安宁了!”他已隐约觉得前途渺茫不可估量的祸害在等着。 走过崎岖的苦竹岭地带,他们松了口气,也已经进入了浙江地段,来到一个小镇上,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拥挤繁杂的热闹,见过这么多人,心中也有些高兴。 夜色已经袭来,天渐渐变得沉重,南方的冬天虽然不甚冷,但总是阴天比较多,阴沉沉让人也感到无端的不畅快。 天刚黑的时候,谢念虹从客栈中出来,准备到街上置办些干粮吃食,以便赶路之用。 欧阳嘉定陪同谢念虹一起。 “念虹,我来帮你拿吧。”谢念虹本就是爽利的人,很快便买好了东西,欧阳嘉定把她手中的东西拿过来。 街上酒店夜市的灯笼高高挂着,照的街道昏暗而红晕,别有一番情趣,不知为何,这小镇上到了傍晚人也不少,人来人往的,像白天 一样热闹。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没有话。 脚步声流过。 谢念虹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看着街上撤回马龙灯光照,竟有些恍惚。 灯虎阑珊处,欧阳嘉定悄悄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是一根发带,很漂亮的红色,上面浅浅绣着云纹,尾部缀着几颗极小的红色珠子,闪闪发着光彩。 “念虹,刚才在街上看到这个,不知你喜不喜欢?”欧阳嘉定伸出手,发带在他手上晃动着,红色的,他想谢念虹会喜欢的,因为她从来都是用发带简单的把头发扎起,不像其她女子般的装扮,他喜欢她简洁爽利的样子。 欧阳嘉定的眼睛也似发带上缀着的珠子一般,闪着光彩。 谢念虹一愣,看着这条发带,脸上不知是被灯笼映照,还是真 红了,抬手抚摸着发带,滑滑的绸带,很薄,这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发带,她虽然不像其她女孩子那样喜欢这些饰物,但她毕竟也是女子,见了好看的东西也会欢喜。 这是第一次有人送给她东西,还是条美丽的发带,她觉得心中暖暖的。 谢念虹抬眼看欧阳嘉定,他也正看着自己,眼神熠熠生辉,像是要燃起火来一般。 她接下发带,珠子缀着发带在手上轻飘飘的晃着,谢念虹微微一笑说:“很漂亮,我很喜欢。” 欧阳嘉定大喜,道:“只要你喜欢就好,我就怕不中你的意。” 谢念虹此时看着欧阳嘉定的眼神突然射向他背后,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很多情绪,尴尬,愤怒,伤心,欧阳嘉定有些读不出来。 他背后有什么? 转过身,他背后有一个人。 欧阳嘉定呆呆的看着他,一时不知该保持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但他感觉到强大的威迫,让他感到无端的害怕。 那人是陆铭。 手中握着剑,在他的脸上连眉毛都是冷的,眼神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瞥向谢念虹手中那根红色的发带。 谢念虹拿着发带的手渐渐的放低,很低很低。她也不知道为为什麽,陆铭那双眼睛好像有这种魔力一般,她心中竟然是不想让他看到,想要躲闪他的目光。 只是,陆铭的眼中很快又透露出凶厉的杀气。 剑拔了出来。 陆铭从来不主动拔剑,这次他是为了表示自己跟谢念虹敌对的关系,他必须如此,就像从来不认识她一样的无情,他也希望谢念虹这样对自己。 谢念虹看着陆铭手中的剑,恍然明白,握紧手中的发带,然后抽出了自己的剑,她明白。 她也隐约感觉到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鸿沟。 “嘉定,回客栈通知他们。”谢念虹对欧阳嘉定说。 欧阳嘉定原并没有搞清楚状况,见谢念虹凌厉的面色才知道,陆铭并不是朋友。 “晚了。”陆铭紧紧抿着的最终只说出这两个字。 剑已经飞到谢念虹面前,无情无义。 谢念虹抬起剑,要阻挡,谁知陆铭剑锋一转,直直向欧阳嘉定刺了过去。 欧阳嘉定大惊,他不会武功,再怎样也是逃不过这一击的。 果然,剑刺上欧阳嘉定的肩头。 只是,陆铭的肩头也被剑划了一道,细薄的伤口,那是谢念虹的微风剑,只有她的剑锋,那么细。 三人僵立,陆铭缓缓转过身来。 他看了谢念虹一眼,走了。 谢念虹站在原地,呆楞了一下,是被陆铭临走的那个眼神吓到,很冰冷,没有一丝感情。 欧阳嘉定的伤口并不深,肩头只是破损了些皮肉。 欧阳嘉定痛的**了一声,谢念虹赶紧扶着他,道:“咱们赶紧回去看看他们有事没有。” 手里的发带还在谢念虹手中握着,红色很醒目。只是她的心中开始泛起一丝丝的不安。 他们回到客店,竟然什麽也没发生,大家都好好的。为了安全起见,大家说好明日一大早便要赶路。 这天,天依然有些阴沉沉的,已经半晌,太阳光都未曾露出。 谢显等人也是闷闷的走在路上,大家话都很少。他们一大早就出发了,因为他们已经感觉到了一种被压迫的气息,危险也许正在一点一点靠近,人总是有在危难时候的预知能力。 行了一段路,已经出了小镇,路上也没了行人。 再走了一会儿,季思安突然听见路前方竟然有刀兵之声,侧耳倾听,显是有人在打斗。 季思安回身道:“前面小心点。”他们恐怕又要遇到麻烦了。 果不其然,前方真的有人在厮斗,只是看起来都是江湖人士,路旁有个卖茶水的小凉亭,有十来人坐着观看两人打斗。 路只有一条,他们本想默不作声的从路旁凉亭走过。谁知却被人拦下,那人是个虬髯大汉,穿着粗布衣服,手中带着把钢刀,伸手拦住谢显等人道:“各位既然经过,就暂且看看谁能赢吧!”语气甚是强硬,旁边的几个大汉也站在他旁边。 ------------ 第四十九章 鱼龙相斗争宝藏 谢念虹本想拒绝,谢显递了个眼色,不让她做声,忙道:“多谢英雄,那我们看看也无妨。” 一行人见这阵势,恐怕也推却不掉,只是不知他们是何心思,也只得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旁观看路旁打了很久的两个人。 再看打斗的两人,谢如意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一人竟然是她曾经在岳家庄见到的,只是一时忘了他的名字,胖胖的,一脸富态样儿。 谢如意忍不住转头悄悄问坐在旁边的季思安:“那个胖胖的人不是咱们在岳家庄见过的吗?怎么会在这里打架呢?” 季思安早就看到了那人,叫张延年,他早年已经在江湖成名,武功也不算弱,再仔细看对手。虽然不认识,却也跟张延年旗鼓相当,两人正是满头大汗,难分难解的状态。 “他叫张延年,却不知另外一人是谁。”季思安对谢如意道。 跟张延年相斗的那人身材瘦长,留着一撮细短的胡子,颧骨高高的凸起,那人道:“赶在我的地盘上跟我抢人,活的不耐烦!” 张延年跳到一边,富态的脸上肉直打哆嗦,说道:“只要有本事,谁就能够带走他们!”她又转头用眼神扫了谢如意谢念虹两眼,色迷迷的说道:“即便是为了这几个美人,我也不能让给你啊!”说着又飞身与之相斗。 谢显等人大惊,没想到他们打斗,竟然是为了争夺大家,却不知怎样得罪了他们。 季思安脸色徒然一变,想在以前,他和曾受到过这等小人的窝囊气,于是纵身一跃,已经到了张延年与那人之间,只一伸手,两人就都倒在了地上。 季思安怒道:“你们下想干什么?为何在这里拦截我们?” 两人均被这出其不意的袭击吓呆,也不曾料想竟能遇见这样厉害的人物,半晌回过神来,高个瘦子小心翼翼的站起来,说:“我叫石天海,是这一带的龙头,没想到遇见这样厉害的英雄,我甘拜下风。”石天海伸手对季思安鞠了一躬,举止竟然也落落大方,显得光明磊落。 只是张延年却是一副小人态,笑眯眯的哈着腰说:“公子功夫真是太好了,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跟公子争了。” 季思安听了半天也没明白,问道:“争什么?” 石天海奇道:“难道公子不是为了宝藏而来?” “什麽宝藏?”季思安确实越听越糊涂了。 “你们难道不是为了群宝藏才途经这里吗?”张延年问。 季思安恍然大悟般笑了起来:“谁告诉你们是要寻宝藏的?” 石天海说:“是个青年人,他说你们会经过这里,因为这里是你们必经之路,说你们是要去寻宝藏,只要拦下你们,便可以找到宝藏。” “哈哈,真是笑话,那人既然知道,这麽好的事为何不自己来,还偏偏告诉你们呢?”季思安你知道这一定是有人故意的,好让他们路上麻烦不断。 “我们只是去杭州去游玩而已,怎会去寻什么宝藏,再说自古以来都是只听得寻宝的人,却不听说寻得宝的人,这个道理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谢显站起身来说。 石天海低头叹了口气说:“我真是财迷心窍了,竟然连这种鬼话都相信,各位对不住了!”他抱拳行礼,伸手叫走了亭子下一干手下,走了。 张延年见人都走了,他也只好走:“那我也走了。”他在临走时还瞥了谢如意一眼,谢如意正好看到,不觉胃里一阵收缩,因为他那表情猥琐的让人想要呕吐。 谢如意写了口气,忍下。 人都走了,季思安还站在原地,他在想着到底是谁干的,也许以后的路上各种奇怪的事都会遇到。 谢显道:“咱们 还是赶快走吧!免得惹更多的麻烦。” 大家收起了这半路遇见的心情,松了口气,便要出发。 “你们还想去哪里呢?”这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大家皆是一惊,回身一看,是翟临高。 翟临高一身黑衣,面脸一副不屑的样子。 谢念虹心中猛地一紧,因为翟临高身边还站着陆铭,冷峻的眸子看着前方。 “若你们说出他藏身的地方,我可以考虑给你们留个全尸。”翟临高仍然一副盛气凌人,觉得一切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陆铭始终没有说话,冷冷的站着。 季思安走到前面,说道:“这又是何必呢?我们也不会闹出什麽翻天的事,你们却偏偏穷追不舍。” “不用多说了,出手吧!”翟临高见到季思安,便忍不住想要与之相较高下,若是不满足他绝不罢手,他要知道到底是谁强。 两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打斗起来智能看到一星半点的招式。 陆铭也马上冲了出来,他对准的目标竟然是谢显。 谢念虹来不及多想,拔剑上前便阻挡下来,谢念虹与陆铭有一次交手。 余下等人只得呆呆站在一旁,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动变。 翟临高招招阴狠,不留情,季思安也是应对自如,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仿佛是遇强则强般,没有止境。 谢念虹跟陆铭却有些微妙,两人虽然都在不遗余力的打斗,却都毫发未损,谢念虹本是打不过陆铭,现在却成了平局。 这只得让一旁的人干着急。 “我来帮你吧!”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转眼间已经跟谢念虹站在一起,是岳艳琴。 岳艳琴只对谢念虹笑了笑,什麽也没说,便对陆铭出手,谢念虹也跟着提剑,两人对陆铭,岳艳琴自己就很厉害,更何况再加上谢念虹,陆铭马上就有点招架不住了。 翟临高没想到途中竟然会冒出岳艳,这时他们两人恐怕已经难敌众人了,只是他觉得陆铭三人的场面很奇怪,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会赢。 岳艳琴本身心狠手辣,绝不会放过任何有机会的进攻,他这也是借此机会,跟季思安谢念虹合力对抗锦衣卫的强逼压迫。 谢念虹的软剑曲折繁复,平常人也是招架不住的,岳艳琴趁着谢念虹的剑势,手上戴着的钢质手套已经偷偷的向陆铭袭来,悄无声息,等到陆铭的反应过来,已经来到了眼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都知道,岳艳琴的手套上浸过剧毒,若是被抓破一点皮肤,恐怕也是难以再活的成的了。 ------------ 第五十章 辗转难忘是幽情 就连谢念虹都没有发现岳艳琴这没有声息的袭击,等到看见,那张戴着钢爪的手,已经直直伸向了陆铭的眉间,她当然是领略过着钢爪的厉害。 岳艳琴嘴上露出宣泄的快感,她的锋爪已经马上就要触到陆铭。看来她这招很有效,她很满意。 眉间一丝凉风,陆铭往后倾的身子一荡,稳稳当当的站着。 岳艳琴回过头不敢相信,狠狠的盯着谢念虹和她手上的软剑,剑无力的耷拉在旁,只是剑尖上有一丝血迹。 岳艳琴的手腕在流血。 陆铭看着谢念虹,眼神还是冰冷的,竟然也不为这事所动,手中的剑紧紧握着。 随后岳艳琴却大笑了起来:“哈哈,到现在还有糊涂人在!” 谢念虹也不相信自己在危机时刻怎么会向岳艳琴出手,她像是掌控不了她的剑一样。 在旁的人也都惊呆了,欧阳嘉定的脸沉沉的,就像阴沉的天气,一直沉下去沉下去,眼神中带着无可奈何的悲哀,他看着谢念虹。 翟临高看到这一幕,竟然带着点兴奋,他似乎天生喜欢看别人夹缠不清错综复杂的脸,像是一种享受。 他跳到陆铭身边说:“走!”他知道现在是占不了便宜的,不如先走。 两人风一样走掉了,岳艳琴却是依然看着谢念虹,她走到谢念虹面前,抬起手上的伤口,对着谢念虹说:“我不怪你,不过你记着,有一天你会后悔,明知道不该爱,就不要动一点儿心思。” 她说完便走了,没有理会旁边的任何人。 谢念虹的神色泛白,带着痛苦。谢如意跑到她身边,说:“虹姐姐,你怎么了?” 谢念虹没有回答,或许是她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为什麽救陆铭,她的心思早就被别人看穿,她却蒙在鼓中。 谢如意微微一笑,趴在谢念虹的耳朵上小声道:“我知道你是喜欢那个人,所以才会救他的是不是?我不会怪你的。” 谢念虹一惊,看着谢如意,谢如意仍然笑着,她原以为谢如意本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孩,没想到竟然能看得出,她当然也不知道越是心中通透的人,越能一眼看出。 谢念虹伸手握住谢如意的手,勉强笑了笑。 旁人当然也都看出了怪异,只是却不知该怎么开口问,也都静静地没有说话。 “你们在这休息一下吧!我想冷静一下。”谢念虹说完就转身往一旁的小树林走去,她实在不敢看欧阳嘉定的脸色。 谢如意走到季思安跟前,耸了耸肩头:“为什麽会这样?” 季思安做噤声状,不让谢如意说话,他认为每个人的事都该有每个人自己解决的方法,旁人是无用的。 天本就阴沉沉的,没了树叶的枝丫挣扎着向天空伸展,曲折的向上,像是想要逃离的囚犯,伸张着,盼望着,在痛苦的挣扎着。 谢念虹也是如此,她看着头上盘旋的树枝,越来越感到压抑,像一张无形的大网,送天上铺天盖地而来,无处可逃,只有等待着最后的结局,连呼吸都有些沉重。 她深深叹了口气,低下头。 “怎么了?”身后有人问。 谢念后肩头一震,是欧阳嘉定,她仍旧低着头:“没事。” “没事就好。”欧阳嘉定走到谢念虹跟前,声音很轻柔。 “对不起,我......”谢念虹低声说着,却被欧阳嘉定打断,他说:“没什麽,你只是一时失手,大家都不会怪你的。” 谢念虹抬起头,看着他。 欧阳嘉定就像冬日的阳光,永远都是温暖的,他的眼神里流动着温柔,看着谢念虹。 谢念虹竟然有些感动,他没想到欧阳嘉定会这样的包容自己,还替自己找理由,若谢念虹是他爱的人,这爱真的太过宽容,连自己的爱人喜欢别人都不介意。 谢念虹的眼睛已经噙满了泪,她从长大就没哭过了,一直的坚强不允许,此时真的很想好好哭一哭,她压抑了太久。 欧阳嘉定伸手帮谢念虹拭去那从眼中滚落的脸上的泪珠,很轻柔的把谢念虹揽入怀中:“想哭就哭吧。” 谢念虹无声的抽泣着,这个怀抱陌生而温柔,让她突然想到陆铭,那个冷峻高傲的人。 欧阳嘉定小心翼翼的抚着谢念虹的发,她头上扎着的仍旧是原来的发带,他的眼神渐渐的黯淡了下来。 几日下来,谢显等人一路上竟然风平浪静,没遇到任何麻烦事,只是总是让人感到是风雨欲来前的宁静,那样的不真实。 他们已经过了天目山脉,来到了杭州,繁华自不必说,进入冬天,一日比一日冷,春夏杭州美丽如画,此时却有些景色疏离。 杭州安溪县有一座山,山上便有座不大不小的寺庙,叫东明寺,因而也就叫这座山为东明山。这是他们打听才知道的,现在他们已经来到的安溪县了。 安溪县本就不大,东明山也是有很多人都知晓的,一问便知在哪里了,到了东明山的脚下,谢显已经很激动了,这样翻山越岭的来到这里,他只希望不要无功而返才好。 越是靠近,越是害怕。 此时不逢节日,也就上山进香的人,只是他们一行人随着山上的石阶而上,若在山脚下看,很明显看到一群人在登山。 山并不陡峭,失去了绿草茂林的遮掩,很多怪异的山石显露,深褐色的凸出在外,山也不是很高,因着山上的寺院而显得有些神秘,谢显更是心中虔诚,各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越往上走,越是感到一股寒冷之意扑面,登到半山腰,他们突出的气都变成了白色的,若不是爬山活动着,身上有热气,他们单薄的衣服恐怕毫无御寒能力。 再往上走,已经云雾缭绕,看不真切,漂浮在身边的云很白,看着很沉,像是要坠落到地面上,却偏偏不落,用手摸上去空空的,只有一阵凉意。 云雾缭绕处,若隐若现下,显现出寺院的一角,高挑的飞檐,透漏在半空,那应该就是东明寺了,他们看着寻找了很久的地方就在眼前,不禁都兴奋了起来。 驻足仰望着云中的寺院,有一种像朝圣一般的满足感。 “看!那应该是东明寺!”谢如意已经忍不住大喊起来,打破了宁静,终于到了,他们终于到了。 ------------ 第五十一章 深山古寺钟磬音 “咚......咚......”一阵钟声传来,像是从遥远凡尘天外传来的跫音,从云中坠下,敲响了每个人的心,也让他们瞬间觉得清静了许多。 看着这寺庙的清幽,连心都变得空明。 谢显此时就觉得这也许是个很好的地方,远离世俗,可以安稳的过活,经历了颠沛流离的人,总是很希望安定下来。 “走吧!我们上去,一切都该结束了。”谢显深沉的说,他想尽快结束这段不一般的旅途。 拾级而上,他们带着虔诚的心情,一步一步攀上,抬眼望见石阶尽头,寺庙的全貌已经看了个大概,朱红的木门,泛出有些陈旧的暗红,带着年代的气息,台阶干净的没有一丝灰尘,门口紧掩,仍旧传出阵阵的诵经声,梵音入耳,分外清宁。 这道门如阻隔了尘缘一般,打开门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已经走到门口,叩响门,等待着回应。 很久,一个小沙弥伸着光光的脑袋出来,穿着掉了色的浅蓝色僧袍,门“支吖”打开,他探出身子,见门外竟然站了这么多人,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忙道:“各位施主,是来进香吗?” “我们是特意来拜访本寺主持大师,,不知小师父如何如何称呼?可否通禀一声?”谢显上前双手合十行了佛礼道。 “小僧法号慧净,施主们请跟我进来吧。”小和尚伶俐的把门敞开,入门便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飘来,一尘不染的院子中摆着一个大香炉。 居中映入眼帘的是正殿,一尊威严的如来金像端坐在上,一丈多高,双眼俯视,人世百态劲收眼底。 小和尚去通报,剩下众人站在院中。 迎面走来一个穿着黄色僧袍的老和尚,须眉已经白了一半,显然寺中身份已经不低,满面慈容。“阿弥托佛,各位施主请见谅,主持师兄现在正在解禅,贫僧只好代为接待。” “大师哪里话,我们突然造访,却是唐突了,打扰列位大师清修,小人名叫谢显。”谢显躬身道。 “谢施主远到而来,小寺原应尽地主之宜,贫僧法号贪嗔,请随我到偏厅吃茶吧。”黄衣老僧走在前面,领着众人来到偏厅。 季思安听到这黄衣僧人的法号,轻轻点头,觉得取得很有意思,佛家讲究断绝贪嗔痴,他却偏偏叫贪嗔。 “师父的法号真特别。”谢如意已经又忍不住说了出来。 黄衣僧人缓缓笑着说:“贪既是不贪,不贪既是贪,叫什么都是一样的。” “佛家道理,博大精深,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恐怕是永远达不到师父的境界了。”谢显接道。 来到偏厅,众人坐定,小沙弥上了茶,贪嗔问道:“不知各位施主所来为何?”贪嗔眼睛不大,却很有神,永远闪着光芒一般,似是洞明了一切人心所想。 谢显并不想绕圈子,直接便说道:“我们这次来只是为了找到一个人。” 贪嗔眼睛一沉,褶皱的眼皮更是皱在了一起,只露出泛着光采的眼珠子,贪嗔双手合十,低头道:“云在青天水在瓶,有些事由他自在的去吧!施主你又何必执念,放下岂不更好?” 谢显站起身,低头道:“大师还请让我们见一面吧!我一个俗人,悟不得佛祖如来,只想完成故人心愿,请大师成全。” 贪嗔沉吟道:“我佛渡一切人,施主无需如此,既然施主一心想见,那么我便去请求主持师兄。” 谢显拜谢后,贪嗔便离开了,大家坐着很安静,他们也许很快就要见到他们辛苦寻觅的人了。 等到了日影西沉,屋外云雀归家,贪嗔还没有来,大家都有些着急了。 不多时,来了个小和尚,就是给他们开门的慧净,他说:“师父说现已经到了用晚饭的时辰,请各位施主先去用些斋饭。” 众人无法,只得跟着慧净去了斋饭堂用了些饭,饭很清淡,虽是如此,他们奔波了一路,即使清粥小菜也是很受用的。 吃完斋饭,慧净就又过来了。 “各位施主,师父说请各位到禅房一叙,请跟我来。”此时天已经黑了,云遮住了月亮,只剩下寺院中稀落的灯笼照着走廊,慧净掉色的僧袍泛出灰色。 他们原本都以为寺院并不大,谁知慧净带着他们走了好一会也没走到禅房,曲折的回廊已经让他们有些迷了方向。 走过一栋房子,又穿过一片长得有些杂乱的竹林,来到一间不大的木屋门口,慧净停下了脚步。 “师父,施主已经到了。”慧净没有敲门,很恭敬的低头说。他说完便走了,这地方似乎不是他该来的一样。 “谢施主请您进来吧!”屋内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这声音不是贪嗔的。 谢显为之一动,转身扫了一眼大家,小声说:“放心,在这里等着我。” 谢念虹嘴唇动了动,忍住没说什么?只是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谢显小心翼翼的推开木门,不敢弄出半点响声。 进了屋子关上门,屋内静极了,屋外的人也静极了。 在房外的人显然是有些着急的,他们退到离屋子远一点的地方,谢如意小声说:“这些和尚们真怪,感觉太过小心翼翼了。” “这屋子真奇怪,你看屋后什么也没有,连一棵树都没有长,乱石堆杂不远就是后山,会不会有小路?总感觉这里不像禅房,离寺院的中心有点远。”季思安环视一周说。 大家被季思安这样一说也感到奇怪,他们遇见了太多的不确定,现在已经经不起折腾,心惊胆战的摸索。 “念虹,我们去周围看看吧!看有哪里蹊跷。”欧阳嘉定对着谢念虹说。 谢念虹看了季思安一眼,她本担心怕有什么事发生,这里有季思安守着,她正好可以去周围看看,于是就点头同意。 “放心。”季思安明白谢念虹的意思。 两人沿着曲折的小道,那边没有灯,一片黑暗。 谢如意百无聊赖,她根本没就没有觉得有什么好紧张,也不理解,于是拉着身边的阿碧,坐到一边,闲谈起来,季思安则是站在她们身边绕有兴致的听着。 ------------ 第五十二章 此身命丧江湖里 “阿碧,我记得你今年十八了。” “是啊!我比小姐还大了半岁呢。” “嗯,是哦,这么长时间了,都是你陪着我的。” “嗯,小姐对我就像亲人了。” 谢如意突然不说话,低着头半晌,然后又猛然抬起头说:“阿碧!” 阿碧吓了一下,闪着大眼睛说:“小姐,怎么了?” “我觉得你该嫁人的。”谢如意突然这样说,眼神很认真,这让阿碧有些不知所措。 “小......小姐,怎么突然想起跟我开玩笑!”阿碧脸色通红,低下头不说话了。 “我是说真的,我们家现在你也知道,就算找到了建文皇帝,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倒还不如帮你找个好人家嫁了,这样也不拖累你啊。”谢如意说的非常认真,从她那张还有些幼稚的脸上,竟然透露出这样的心思,阿碧是丫环,她从不嫌弃,还这样为她着想,一时间让阿碧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季思安在一边听着,装作没听见,这毕竟是小女儿的谈话。 “谢谢小姐为阿碧着想,不过阿碧还想多陪小姐几年。”阿碧不想说一直陪着她的话,他也知道这样是不可能的。 “若是你有喜欢的人就好了,我可以让他照顾你,我也放心些。”谢如意喃喃道,竟有些伤感。 阿碧沉默着,她把眼睛望向远方,目光所不能及的黑暗。她心中明白,就算是有喜欢的人又怎样,她只是个丫鬟,被忽略很正常,没有人会记得她,包括他,他眼中只要一个女人而已,然而,那个女人比自己好太多,优秀太多。 “铛!”木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响,不知是什么声音,季思安马上警觉,跑到木屋门口,谢如意也此时也慌张的站了起来,跟着跑到门口。 “大师!主持大师!”季思安拍着门,没人回应。屋内像是没有人一样安静。 “爹爹!爹爹!”谢如意也拍着门,仍旧没有人回应 。 门被拍得“啪啪”直响,屋内死寂一般的安静。 季思安心中已经开始担心,他恐怕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退后了两步,让阿碧和谢如意挪开,伸腿一脚,木门被踢成两半,倒了下来。 门倒下,只是一刹那的时间,但又像是很缓慢,缓缓倒下的瞬间,谢如意惊得瞪着双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门对着谢如意倒下:“啪”的一声,也震碎了谢如意的心。 谢如意滞顿了一下,很快冲进了屋子里。 谢显横躺在地上,血仍旧在喷涌着,在他的脖子上跳跃,澿湿了衣服和头发。谢显长着嘴唇,颤抖着,想要伸手来拉谢如意。 谢如意一下扑到在地,眼泪已经如豆珠滚落:“爹爹!爹爹!你怎么了?”谢如意手忙脚乱,哆嗦着双手捂住谢显在脖子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她想止住血,血还是不听话的从她指缝间流出。 谢如意从来没有见过这麽多血,她想要晕厥过去,可是她不能,她强忍着咽下眼泪,转头喊着:“季思安,你救救爹爹,救救他!” 季思安蹲下谢如意旁边,低着头不说话,他救不了。 “你救救他啊!你快.....救救”谢如意已经说不出话来,哽咽着,看着季思安。 “我救不了。”季思安皱着眉头。 “如意……没用的……”谢显用他已经很微弱的声音说着。 “不!我不要这样!爹爹,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谢如意大声道:“我不要你死!” “如意,别伤心,我知道没有我你现在也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再说还有季公子……”谢显努力的看向季思安,恳求道:“我知道你是鞑靼人,但是我也相信只有你才能保护如意,以后……”谢显下面的话已经说不出,但是季思安早就明白,就算他不说,他也会做。 “放心吧!我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季思安抓住谢显的手,谢显也抓的很紧。 “如意,以后不要再找建文皇帝了,这条路太曲折……”谢显对谢如意说着。 谢如意根本就从来不关心这些,她现在只想知道是谁干的:“爹爹,是谁害你的?告诉我……”谢如意问。 谢显的血已经流的很慢了,他的嘴唇已经抬不起来,他挣扎着拼命的转过头,看着三步外的一把剑,用作后的气息说:“家……小心……”他忽然身体一阵痉挛,嘴唇和眼睛停在了哪里。 血马上也要停了,谢如意指缝上的血已经变得粘稠。 谢如意无力的蹲在地上,她不再呼喊,也没有说话,只是嘴唇发白,眼神呆滞的不知看向哪里,整个心都好像是空的,麻木的没有疼痛,她安静得可怕。 季思安也蹲在地上没有动,他知道此时最好就是什么也话不说,陪着她就好。 时间仿佛是天长地久的空旷,渺渺茫茫没有尽头。谢如意缓缓张开嘴道:“季思安,我没有亲人了。这世上我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了。” 季思安一顿,转头看着她,听到她说孤零零的一个人,心里突然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生疼。“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一起孤零零。” 谢如意转身看着季思安:“哇”的一声倒在他怀中,呜呜的哭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抱着季思安,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自己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季思安也是。 季思安就这样任她哭,没有劝说,没有言语,眼泪已经把他胸前里外的衣服都浸湿,谢如意粘着血的手抓着他的衣服。 谢如意真想就这样一直哭下去,一直一直,她不想思考,也不想伤心,更不想回忆,若是脑袋停顿了,也没什么不好。 很久,谢如意已经哭得没有半点力气,季思安不知道她是晕了过去还是睡着了,于是小心翼翼的抱起她,放在房间的床上,让阿碧照顾她。 有些事,还是要弄明白。 季思安早就环视过这间房子,只是谢如意的伤心让他不得不停下探索。 这间木屋室内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木质的桌椅,还有一个蒲团,用黄色的布包裹着。屋子内不止谢显一人,另外一个,也是死人,是个和尚。他盘坐在蒲团上,头无力的拉拢到了胸口,从背后看,显得瘦骨嶙峋。 季思安走近仔细观察他,原来是个比贪嗔年纪还大的僧人,眉毛垂到了脸颊旁,是白色的,胡子稀疏的长在下巴上,也是全白的,他已经很老很老了。 季思安心想,这个僧人应该就是本寺的主持了。 ------------ 第五十三章 生死到头尽尘土 不正常的当然是僧人的死法,他没有流一滴血。身上也没什么破损的地方,脸色如常,不像中毒。季思安不屑的眼光闪过,因为这种把戏瞒不过他。 原来季思安已经看到僧人耳朵中插着一根细细的钢针,他没有动,针上是有毒的,有些毒会在毒发数个时辰后才会在中毒者身上表现出来,这种就是。 季思安又站起身仔细打量了这间屋子,屋子里简陋得一眼可以看透全貌,床边的帷帐在轻轻的晃动,屋子里的窗口没有开,哪里来的风吹动帷幔? 他走近,伸手拉开一看,帷幔后藏了一个小门,门没有合严。凶手定是从这里进去的,季思安想。 再看地上的剑,离谢显的尸体三步远,这把剑竟然是谢念虹的微风剑,季思安眉头皱的更紧了,谢显便是被这把剑杀死的,但谢念虹不可能会杀谢显,此时谢念虹又在哪里? 季思安拾起地上的微风剑,再看看谢显脖子上的伤口,觉得伤口是用很怪异的手法才弄成的。转头看了一眼谢如意,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呆呆的望着房梁,一动不动,脸上的泪痕还隐约可见。 “施主”贪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了,他双手依然合十,眸子熠熠生着光彩。他看着季思安,只略微在屋内两具尸体上扫了一眼,脸上一点波动都没有。 季思安赶紧上前:“贪嗔大师,我也不知怎会成了这样子,只怪晚辈考虑不周。”季思安总还是觉得若自己能再小心一点,也许他们都不会死。 “施主不用自责,生死本由命,若逃得凡尘俗事牵绊,岂不也是件好事?”贪嗔缓缓走进屋内说。 季思安颔首,他总觉得贪嗔有着看透一切的心。“只是主持大师他……” “有我者,则非有我,而凡夫之人以为有我。”贪嗔又道:“师兄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季思安一惊,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会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谢如意突然跑到贪嗔身前,连脚上的鞋子都没有穿,问:“告诉我谁是凶手?你一定知道的是不是?” “施主,请节哀,贫僧确是不知是谁杀了谢施主。”贪嗔垂下头说:“这也是我考虑不周的,没想到竟害了谢施主的性命!” “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和尚却满嘴谎话!你一定和杀人凶手是一伙的!”谢如意愤怒的看着贪嗔,喘着气,眼泪啪啪的往下落。 季思安走到谢如意身边,扶着她的肩膀轻声道:“如意,冷静点,凶手不是贪嗔师父。”他转而又对贪嗔道:“只是师父是如何知道会是这个结局?” 贪嗔叹了口气,眼皮垂下,遮住了他那明亮的眼珠,回忆伸展的很远很远的地方,道:“那是十多年前的往事了,当时是冬天,天快黑了,下着大雪,山上很冷,寺院门口突然里来了个年轻人,很落魄,冻得浑身发抖,师兄便收留他在寺中,那个年轻人竟然在寺中一住就住了一个多月,整日里也不说话,眼看就快过年了,师兄只得问他为何不回家他也不说。于是,师兄也不问了,过年那天的晚上,年轻人像是发了疯一般的大吼咆哮,嘴里还骂着当今的皇上,惊动了寺中的人,师兄赶紧去制止,年轻人在屋子里几乎打破了所有的东西,他跪在地上,手已经被东西滑破,流着血,衣服也被挂烂。下半夜,师兄一直在他房中没出来,到后来那个年轻人就不知去了哪里,其他人也没在意这件事。有一天师兄告诉我,他已经收了那个年轻人位徒弟,而那个年轻人就是建文帝。师兄说他身上仇怨之气太重,要渡化他。靖难之变,天下皆知,我知道如果这样做恐怕连本寺的存亡都会牵扯,所以师兄在那时就已经闭关谢客,不见外人了。” 贪嗔又说:“师兄说这件事关乎天下苍生,若建文皇帝带着心中的怨气集结兵力在与燕王相斗,苦的只是百姓,所以师兄坚决要化解建文皇帝的戾气,让他以苍生为重。师兄怕消息走漏,这是多年来他从没有出过这屋子,不过他知道是非还是会找到他的,三年前,师兄把我叫到这里,他说他这一生的功业已经完成了,往后就算无端的死去,也不让我追究,我问他为何,他只笑笑不说。” 贪嗔走到主持的遗体跟前,行了佛礼,又道:“师兄,我现在懂了,一生只渡一人,实则渡天下。” 季思安大概明白了些,便问:“难道主持大师不曾说过是谁要害他?” 贪嗔摇头道:“没有,不过你们也应该知道,凶手一定是想知道建文皇帝的下落。” “那么大师可知道建文皇帝在哪里?”季思安问。 贪嗔摇头道:“不知道,我若知道恐怕也已经不在了,师兄从来没给我说过,不过我知道建文皇帝在三年前已经离开了。因为师兄说他已经完成他的责任。” “爹爹又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卷入这样的是非,还白白丧了命!”谢如意幽幽的说,她讨厌建文帝,讨厌朱棣,讨厌这些皇室争斗,他们的权力下面到底堆了多少白骨,她要远离。 季思安安慰谢如意道:“如意,不要这样,咱们还是先安葬你爹爹吧!让他好好走。” 谢如意不说话,低下头只有哭泣,她还能怎样呢?人死不能复生。 “若施主不嫌弃,就让贫僧代为超度吧!”贪嗔看着谢如意说:“施主在本寺遇难,理应本寺来负责的。” “谢谢大师慈悲。”谢如意哭得说不出话来,季思安只好这样说道。 清晨,天色还是淡青,半山腰缭绕着云雾,东明寺中的所有僧人都集结在了后山的一块平地上。 谢显的尸体静静的躺在一堆搭好的木柴上。太阳将要从云中透出光来。钟声响起,带着古朴与苍凉。 贪嗔手中拿着一个磁碟,里面盛着清澈透明的水,泛着莹莹的光,他把谁一点一点的洒在谢显的身上,太阳的微光穿过翻滚的云雾,终于照在了大家的身上。 ------------ 第五十四章 世人难忘贪嗔痴 贪嗔回到自己的位置,和寺里的其他僧人一起盘坐在地,谢如意手站在谢显的身边,手中的火把熊熊燃烧着,火苗翻腾,脸上的泪已经干了,静静的看着谢显。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贪嗔闭上眼睛,念着佛经中的偈语。跟着坐在他后面的僧人也都开始一起念起了超度经文,喃喃梵音,声声入耳。 火把上的火一挨着干柴如放飞的龙,瞬间一片火光燃起,照在谢如意的脸上,她不忍看谢显,把头扭向季思安,埋在季思安的肩头。 “譬如三千大千世界,所有草木丛林、稻麻竹苇、山石微尘,一物一数,作一恒河;一恒河沙,一沙一界;一界之内,一尘一劫;一劫之内,所积尘数,尽充为劫。……若未来世,有善男子善女人,闻是菩萨名字,或赞叹,或瞻礼……是人当德百返生于三十三天,永不坠恶道。”超度的经文已经开始,伴着旺盛的火苗,谢显在祝福的经文中离开。 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中了,山上的阳光格外的好,照在谢如意的脸上,她的脸有些苍白,双手抱着一个坛子,那是谢显的骨灰。 “爹爹,你放心吧!如意以后会坚强的,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她没有流泪,她决定要坚强的活着,不让任何人担心。 “如意,跟我回我师父那里吧!”季思安站在她背后,他想好好的保护她,不再让她伤心。 谢如意缓缓回过身问:“你师父?” “对,我师父住在红石谷,那里景色很好,我带你去见师父。”若这世上都容不下他们,那么只有在红石谷,任何人都找不到他们。 谢如意低着头道:“可是?虹姐姐跟嘉定哥哥去了哪里?虹姐姐她……”谢如意看着季思安手中拿的谢念虹的微风剑,接下来的话还是没有说出。 “你怀疑是你姐姐?”季思安问。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把剑?为什么虹姐姐不见了?”谢如意摇着头:“我不要是她!怎么可能!不要!”没有理由是谢念虹的,只是剑明明在那里,让她不得不想。 “别急。”季思安地谢如意说道:“等到我们找到他们,咱们再问。”季思安也想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竟会凭空消失。 “我要找到凶手,无论是谁,我都要为爹爹报仇!”谢如意看着季思安的眼睛,很认真。 “我知道。”季思安道:“我会帮你找出仇人的,我答应过你爹爹要照顾好你的。” 寺中,只剩季思安谢如意阿碧三人,道别贪嗔大师,他们要走了。 “多谢大师慈悲,宽容我们这些事。”季思安颔首道。 “阿弥托佛,无妨。”贪嗔眯着眼睛笑着,他又转头对谢如意道:“贫僧有几句啰嗦,不知施主可否愿意一听?” 谢如意抬起头,说:“师父请讲。” 贪嗔双手合十,缓缓道:“还请施主记得,诸心皆为非心,是名为心。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一切随缘即可,万事到头皆是空,不必太过执念。” 谢如意虽然不解经文,但是也明白贪嗔的意思是让她不要一心只想着报仇,想要让她放下,她低头道:“谢谢师父劝解,如意记下了。”只是她怎么能够放得下。 一路下山来,很快就走到了山脚下。天气格外的晴朗,谢如意仍然带着沉重的心,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了今天她才觉得过往的种种,追悔不得。 “如意,凶手一定跟建文皇帝有关,他一定还会再出现的。”季思安安慰她,他害怕谢如意就这样一直伤心下去。 “嗯,我知道,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你师父那里吗?咱们这就去吧!我想静一静,好好想想。”谢如意看着季思安说,她一定要让自己坚强起来,变得很勇敢,她需要时间。 季思安原以为她会急着找凶手,是不会去的,没想到她竟然愿意去,他当然高兴因为他可以带着谢如意让师父看看:“嗯,好。”季思安很高兴的笑了。 人少行路也方便,他们三人一路骑马飞奔,很快就来到了季思安所说的地方。 群山围绕,连绵起伏,山上带着冬天特有的淡灰色,天已经开始变暗,冬天的树枝看起来倔强而又脆弱,在山石上伸展着。 “你说的红石谷在哪里?”谢如意看着这不像藏有深谷,前方也没有路的乱石群山,问季思安。 季思安一笑,说:“你别急,咱们下马,只有步行才能进去。” 谢如意和阿碧将信将疑的下了马,看着季思安真的就往前走去,便跟着他也往前走。 “你们可要跟紧我了,这是我师父设下的奇山阵,根据这些乱石按照五行方位安放,在外人看来是乱石无路,其实内有乾坤。”季思安走在前面说着,谢如意拉着阿碧在乱石中间穿梭,根本不辩方向,有些地方只够一人过去,曲折繁复。 “你走慢点!”谢如意见这反反复复仅够一人前行的乱石夹缝,心中不免害怕。 季思安原是走惯了这阵的人,步伐不免快乐些,没考虑到谢如意她们是第一次来,多少有些害怕的,于是他退回两步,牵起谢如意的手说:“别怕。” 谢如意低下头,想要甩开他的手,可是她越甩,季思安的手就越用劲,怎么也甩不开,于是谢如意也就不再挣脱,任由季思安牵着她往前走。 由于山石高大,抬头看去只有昏暗的天光才照到这里,让人不免 有些压抑,空气中传来久远的没有流通的气味。 经过了这段不算漫长的狭窄,路边的宽阔平坦,石头变得光滑低矮,前方一片明亮。 原本已经是入冬的天气,他们身上也都穿的比较厚了,可是不知为何现在却热了起来,谢如意愿意为是因为走了这么长时间,活动才会热的,可是越往前走,越觉得很温暖,偶尔有风吹来,都像是和煦的春风,很轻柔。 “走吧!过了这个山洞就到了!”季思安走在前面说。 山洞像是个走廊,墙面打磨得很光滑,也很宽阔,洞内干净而且干燥,大约有十来丈的距离,他们很快走过。 到了出口处,已经是另一番天地。 ------------ 第五十五章 别有洞天红石谷 “哇!”谢如意踏出洞口的一瞬间,觉得她看到的一切像是梦境一样。 “这怎么可能!我们这是到了天堂吗?”阿碧也大呼。 她们走出洞口,扑面而来的是柔软的风,带着浅浅的花香,映入眼帘的是大片望不到头的花海,随着风吹连绵起伏,清一色的白色小花,长到半人多高,较小的叶子密密麻麻,嫩绿色充斥着整个视野。天边的太阳已经被高山阻挡,只剩下余辉穿透,照射在花海上,一片晕黄。竟然还会有蜜蜂和蝴蝶在花海上繁忙的飞来飞去,就算是在春天这景色也是很难见到的。 “都是冬天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花?”谢如意惊奇的问。 季思安笑道:“早就给你说了,这里景色很美的,这地方终年都是这个样子的,因为谷中的石头都是红色的,所以师父叫它红石谷。”原来这里受群山围绕,地势又是十分低沉,密不透风,自称一体,因而也就不受冷空气侵袭,终年都保持着春季的温度,才会形成如此的景象。 谢如意见了如此美好的景色,心情变得甚佳,早就跑到花海中央,闻着淡淡的花香,听着风声吹过,再看远处的石头,果然都死褚红色的一片,陪着这些花,很亮眼:“这里真美!” “好了,咱们往前走吧!一会儿就能见到师父了!”季思安走入花海中央的小路,谢如意阿碧跟在后面,走在及腰的花丛中,时不时的用手追赶着蝴蝶。 谢如意这几日心情一直都压抑,来到这里突见如此美景,心情一下轻松很多,一扫这几日的沉痛心情,又显现出了昔日的调皮本色。 谢如意一会儿就钻进了花丛中,才了几多漂亮的花束,送给阿碧,又忙着追赶蝴蝶去了,季思安见她难得这样高兴,就笑着说:“你慢点,别走太远,小心迷了路啊!” “不会的!就算迷在了这花海里也没什么不好啊!”谢如意跳着说:“你师父可真会挑地方!” “思安!你带谁来了?”一个声音远远的飘来,每个人都听得清楚,只谢如意忙着追蝴蝶,没有在意。 “师父!”季思安听到师父的声音也极是高兴,他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很快,就从远处看不到头的花丛上飘来一个人的身影:“哈哈,你小子,也知道回来!”一眨眼,人已经到了季思安面前。 “季思安!看!我抓到了一只蝴蝶!”谢如意从花丛中冲了出来,头上还粘着叶子,没跑到季思安面前,就看到一个老头站着。 季思安大窘,原本想要介绍,现在也不知该怎么说。 谢如意瞪着大眼睛,呆呆地看了季思安的师父半晌,他穿了一身淡灰色的道袍,已经很旧了,还算干净,手中拿着个拂尘,只是怎么看也没有道家人的庄严,像个老顽童一般的样子,再看长相,下巴上的一撮灰白胡子,让人看起来很熟悉,谢如意眨了眨眼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弯下了腰,指着季思安的师父说:“你!你!哈哈!” 季思安更是窘迫,晃了晃谢如意说:“这是我师父,红石道人!” 谢如意仍旧不理季思安,哈哈笑着。 红石道人莫名其妙了半天,被一个不知哪里来的丫头这样笑,胡子都气得歪了,生气道:“哪里来的小丫头!笑什么笑!本道人长的有这么好笑吗?” 谢如意见红石道人生气的样子,也是既可爱又好笑,她还是强忍住笑,直起身子正色道:“红石师父好!”谢如意脸上还是那副强忍着不笑得样子,她说:“其实师父你长的一点都不好笑,不过你收了个坏徒弟,照着师父的样子出去招摇撞骗,你这张脸我早就见过了。”谢如意又是“哈哈”一阵笑,连在一旁的阿碧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季思安当然明白,因为他一开始扮的教书老先生的脸跟他师父的脸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只好低着头说:“那个……师父,我……我只是就觉得您的脸比较亲切,所以才照着您的脸易容的……” 红石道人马上明白过了,不过不怒反而笑着围着谢如意转了一圈年,打量了一番,说:“哈哈,看来思安海挺有眼光啊!” 谢如意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撅着嘴道:“老头儿,你说什么呢!” 红石道人捋着胡子,笑哈哈的说:“我说我徒弟好样儿的,不然怎会骗到你这小丫头。” 谢如意大窘:“哼!我说玉帝怎么那不不正经,原来师父也是为老不尊的!” “哦,是吗?思安?”红石道人笑着问季思安。 季思安低着头,笑着说:“您别听她乱说了,我可没敢丢您老人家的脸,师父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季思安拉着红石道人说。 “好,你师父我老了,好久没出去过了,你赶快给我讲讲外面的新鲜事!”红石道人拉着季思安就往前啊走,也不管后面的谢如意和阿碧。 季思安只得回头看了谢如意一眼,无奈的示意她们跟上,这么多年了,他无奈师父还是一点没有变,孩子脾气的厉害,现如今年纪越大竟更像是个孩子了。 谢如意跟着季思安在花海中转了几个弯,终于来到了谷的中心。 在群芳围绕中,一大片平地用篱笆圈着,几间屋子竟然是用很小块的红色石头砌成的,远远看来都是红色的屋子,别有一番风味。 “这里真的很漂亮!”谢如意又是忍耐不住的赞叹。 “那是,这可是我亲手弄的,还你呢个不好!”红石道人突然调回身来,对着谢如意得意的说。 “你这老头儿,不要一惊一乍的!会吓着人的!”谢如意被下了一跳说。 红石道人围着谢如意赚了一圈,说:“我看你这小丫头胆子不小吧?哈哈” “那你这小老头也不能故意吓人阿!”谢如意道。 “谁吓你了,我好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高兴着呢!”红石道人说。 “好了,师父,你看天都快黑了,咱们还是进屋吧!我们一路赶回来,都饿了。”季思安倒是觉得谢如意很对他师父的味儿,一样的不拘小节。 “好好!咱们进屋!”红石道人立马就跑进了屋子里,也不管外边的人。 季思安摇头,招呼谢如意阿碧进屋,他还一边对谢如意小声道:“我师父可是个活宝!” ------------ 第五十六章 美景良辰时光缓 “看出来了!”谢如意白了季思安一眼说。 翌日,谢如意起了个大早,谷中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安稳静谧,谷中的天亮来的比较晚。 谢如意走到院中,坐在石阶上,抬头看着天色,已经慢慢泛白,她还从来没有正式看过一次日出,她想看看。 “怎么起来这么早?是不是不适应?”季思安已经挨着谢如意坐在了下来。 谢如意见识季思安,笑着说:“没有啊!我刚才在想,我长这么大都没认真看过一次日出。” “所以你想看日出?”季思安问。 “对啊!”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的日出很美丽的!”季思安拉起谢如意的手,跑了出去。 “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清晨的空气特别好,清清凉凉,还带着泥土的味道,他们奔跑着穿过那片不败的花海。 天渐渐的转亮,季思安拉着谢如意来到了谷中的一块很大的凸起的巨石上,喘着气说:“还好赶上了!” 谢如意站定,她脚下的岩石是全谷最高的地方,一块高大的褚红色岩石,站在上面,全谷都可以俯瞰,尽收眼底。 原来红石谷并不大,只是在一片花海的掩映下看不清楚,站在这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红石谷的全貌。离巨石不远处是一片不大的灌木林,还是郁郁葱葱的颜色。他们住的房子是在谷的中心,白色的花围绕下,中间一点红,更像是一朵更大的花。在谷中的一角,接着岩石的地方还有一条山泉流过,看上去是细小的银白色,绕着岩石,流到谷中,形成一个很大水潭。 季思安拉着谢如意坐在巨石边上:“坐下来等日出吧!马上就要出来了!” “嗯,好。”谢如意坐下,抬头静静的等待着太阳钻出的那一瞬间。 在等待中,这一刻谢如意的心变得很平静,细细想来这些日子她所经历的,竟然像是巧合的安排一样,她不得不承受失去家失去亲人的痛苦。看着天边将要升起的太阳,光芒马上就要显露出来,谢如意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代替爹爹好好活下去,不要任何人为她担心。 “我以后会好好的!”谢如意看着天边升起的太阳,坚定地说。 季思安看着谢如意的侧脸,清晨第一缕阳光已经洒在了她的脸上,一片明亮,甚至有些刺眼,现在谢如意的脸上没有悲伤,而是充满了自信,她在笑。 季思安觉得谢如意这一刻是那样的美,他有些看的痴了。俯下脸,嗅到谢如意肩头发丝上散发出的清香,忍不住吻上她的脸。 谢如意只微微颤动了一下,没有动。季思安伸手转过她的脸,嘴唇深深的印在她的嘴唇上。太阳已经完全从云雾中跳了出来,照在他们的身上,很温暖。时间就像停顿了一样,群山之中,脚下是正在迎着太阳开起的花朵,一切都很安静。 谢如意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季思安,红着脸道:“你……”站起身来低下头道:“都怪你,太阳都出来了!” 季思安一脸的得意,笑着说:“没事,以后有的是时间带你来看。” “谁要看!不看了!”谢如意白了他一眼道。 “怎么,娘子,这样就生气了?”季思安伸手去摸谢如意的下巴,调笑的挑着眉毛,憋着笑。 “你!走开!”谢如意伸手拨开季思安的手,撅着嘴说。 “哼!气死我了!”从不远处的灌木从中传来红石道人气急败坏的声音,惊动了季思安和谢如意。 “谁啊?”谢如意惊奇的朝着灌木丛望去。 季思安好像是见怪不怪了一样,耸着肩膀说:“肯定又是我师父了,不知道他今天又在搞什么?” 谢如意眼前一亮,说:“我发现这个老头儿还挺有意思,咱们去看看吧。” 谢如意说完就转身顺着斜坡跑下巨石,拉着季思安去往灌木丛中。 只见灌木丛中,红石道人吹着胡子,仰着脸,对着一根断了,从树上拉拢下来的树枝大骂:“你们这些臭鸟!弄坏我的树枝,把我的蜜蜂们都吓跑了,我还怎么吃蜂蜜!哼!讨厌死了!”他指着树枝一人很投入的大骂着。 谢如意站在一边,见了这景象不禁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红石道人转头见到谢如意又在一边大笑,更加生气,跺着脚道:“小丫头!你又笑什么?真讨厌!” “我笑你可笑啊!你没事跟鸟儿生什么气,这不可笑吗?”谢如意忍着笑说。 “哼!你这小丫头真不知好歹,我是看在思安的面子上,才来给你才些蜂蜜吃的,你竟然还笑。不采了!不采了!”红石道人跺着脚就往回走。 谢如意一听原来这老头采蜂蜜是让自己吃的,顿感有些不好意思,马上拉着红石道人说道:“我跟您开玩笑的,您还真当真啊?来咱们再找找其他的蜂窝,好不好?” 红石道人仰着头,一脸的小孩倔强,站着不理谢如意,季思安便说:“如意,你不知道,这些蜜蜂都是师父自己亲自培养的,它们只采这山谷里的花蜜,所以吃起来很清香甜美,在外边是吃不到的!” 红石道人一经季思安的夸赞,再也拿不住架子,拉着谢如意说:“对啊!对啊!走,我带你去尝尝去!” 谢如意一边被拉着走,一边回头笑季思安。 “哎!你走的真慢,来跟着我!”红石道人说着拉起谢如意,一下就跳到了灌木树的树梢。 “啊!”谢如意突然被拉起,跳了这么高,一时吓得大声叫了起来:“季思安救命啊!啊!”谢如意拽着红石道人的胳膊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 “师父,如意他不会武功,您别吓她!”季思安赶紧飞身,已经一跃到了树梢,扶着谢如意。 谢如意身子变得平稳起来,他们还在半空,谢如意在中间,就像凌空飞了起来:“哇,我在飞啊!我在飞!”谢如意感到安全,不禁大叫有趣。 “这丫头竟然不会武功?”红石道人惊奇道:“走吧!丫头,我带你飞一圈,如何?”红石道人笑着道。 谢如意忙叫好说:“好啊!好啊!”他们像连个小孩子一样,季思安在一旁也是没有一点办法。 ------------ 第五十七章 不同境遇各喜忧 “走喽!”红石道人身子一转,已经带着谢如意飘了很远,季思安跟在后面,大叫:“师父等等我!” “不等!不等!”谢如意朝着季思安做鬼脸,对红石道人说:“老头,咱们快点,不让他追上!” “他是追不上的,他的轻功可是我教的!”红石道人一脸骄傲的说。 “师父,你小心啊!”季思安在后面道。 “你追不上!哈哈!”谢如意朝着季思安大叫。 灌木丛不是很大,没多大会儿他们就转了一圈,谢如意落地后还感觉轻飘飘的,但她从来没有这样畅快过。 “真好玩,会飞真好!”谢如意笑着说。 “师父,都几年了,你怎么还是跑这么快!”季思安一脸苦笑,才从远处落地,喘着气说。 “哼!就凭你小子,还早着呢!”红石道人眯着眼,神气的说。 “哈哈!”谢如意在一边笑季思安的狼狈样。 季思安走到谢如意跟前,拍了一下谢如意的头说:“都是你!”然后又小声的在谢如意耳朵上说:“想不想学武功?”又用眼睛看了看红石道人,示意谢如意。 谢如意当然不傻,马上明白季思安的意思,看着红石道人,一脸献媚的走到他跟前说:“老头?要不你教我两下子?”谢如意笑眯眯的说。 “嗯?让我教你什么?”红石道人早就看出季思安的想法,故意装作不知道。 “您看您这么厉害,我什么都不会,以后要是别人欺负我我连还手都不行。你教我两招,让我防防身也好。”谢如意拽着红石道人的袖子,一个劲的晃。 红石道人转头一想,眉开眼笑的说:“好,我教你,不过我可是看在思安的面子上!” “为什么是看在他的面子?”谢如意撅着嘴问。 “你这小丫头,还装傻,当然因为你是他老婆咯!”红石道人笑哈哈的说。 谢如意马上脸红到了耳朵,一脸囧态:“谁说的!你们师徒真是一丘之貉!不学了!”谢如意脸皮子薄,转身就要走。 “哈哈,思安,你老婆害羞了!你快去劝劝她,早晚都会是的。”红石道人站在一边,看着这小两口。 “喂,不要这么小气。师父都答应教你了,机会难得,你还不赶紧谢谢师父。”季思安一把拽住谢如意的胳膊,在她耳边说。 谢如意见红石道人那么厉害,早就巴巴的想跟着他学了,这机会她怎么愿意放过,于是就回过身,对着红石道人说:“那你教我功夫,我是不是要跟他一样也叫你师父啊?”谢如意指着季思安问。 红石道人飞快的摇着头,说:“不,不,不,我才不要收你当徒弟,我这辈子有这小子一个就够了,不要了,不要了!比还是叫我老头吧!听着挺顺耳的。”红石道人虽然像个孩子,但性子还是很古怪的。 谢如意也笑着拍手说:“好啊!反正我也不想跟他一样叫你师父,就叫老头!” “嗯,好了,你们就这么说定了,咱们现在还是去找蜂蜜吧!”季思安一旁笑着说,再不回去做吃的,日头已经要升到头顶了。 阿碧早上起来,见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她习惯了做饭,想着大家回来能有饭吃,就找到厨房,早就做好了饭等大家回来,可没想左等右等,他们眼看日头都到正午了,他们还没回来,不免有些着急,在院子里张望半天。 “阿碧!我们回来了!”谢如意远远就看见张望的阿碧,在路上跑着叫着。 阿碧听到,连忙也跑过去,等到谢如意到了跟前,埋怨说:“小姐!你们都跑到哪里去了,我都担心死了!” “没事的!这里又没有什么外人!”谢如意笑着说:“你看!这是什么?”她手中拿了个葫芦,在阿碧面前得意的晃着。 “什么啊?”阿碧接过,打开口闻了闻,大喜道:“原来是蜂蜜啊!好香!” “那当然了!这蜜蜂是我养的!”红石道人跳出来说。 “饿死了!咱们去吃饭吧!”谢如意嚷着拉这阿碧就往屋子里跑。 “哎 ,等等我!我也饿死了!”红石道人跟着也跑了过去。 季思安走在后面,摇头笑着,他很久都没见到这喧闹的景象了,很温馨。 一间幽暗的屋子,风声呼啸的吹打着门窗,不安的夜,屋内很黑,没有一丝的光亮。 床上安躺着一个人,她突然被惊醒,不知是被屋外的狂风,还是梦。是谢念虹,她猛地睁开眼,只是仍旧是一片黑暗,黑暗总不免让人惊慌,所以她想起来,只是她动不了,被人点了穴。 挣扎无用后,她平静下来,一阵阵疼痛已经从脑后以至肩膀传来:“有人吗?”她发现她还可以说话。 声音被淹没在黑暗中,回应的只有屋外大作的风,屋内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声响。 等待良久,谢念虹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回应,她死心了,不能动,只得无奈的呆在床上,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然后等待未知的后果。 这应该是很冷的夜,北风一直没有停下来。 她身上的被子盖的还是很厚的,因为她并没有感到冷。在黑暗中等待,带着无限的未知的恐惧,她当然是睡不着的。她想不出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更像不出是谁把她关在这里,关在这里干什么? 听着没有规律的风声,意识偶尔会变得模糊,她闭上眼睛,希望自己还能够再睡着,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是在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事可以做。 等待中,黑暗。她终于又沉沉的睡去了。只是她不知道,其实黑暗中一直有个人在,她没有看到,那个人一直没有动过,所以她也听不到。但那个人一直在看着她。 “好了!我今天开始教你功夫怎么样?”红石道人跟谢如意两人站在红石谷的灌木林中。 “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要教我些什么?”谢如意好奇的问。 红石道人哈哈一笑,说:“总的来说呢?我就教给你两样!” ------------ 第五十八章 无心学得防身技 “什么?就两样!”谢如意瞪着眼睛问。 “怎么?你嫌少?”红石道人也是惊奇的表情。 “当然了!才两样,我学了跟不学不都一样,肯定会被对方一招毙命的!”谢如意一脸的嫌弃。 红石道人性子一起,双手插腰,说:“你小丫头不知好歹!你知不知,会了这两样以后你再出去,别人想杀你就难了,恐怕就没几个了!你懂什么!” 谢如意狐疑的看着红石道人,眼睛滴溜溜的乱转,问:“真的?” “当然!” “那是什么?” “轻功和暗器!” “为什么是这两样?”谢如意不解的问。 红石道人这时候到严肃了起来,说:“这你就不懂了,你不是从小打下的功夫底子,不适合学一些招式和内功,而且成效也慢,学轻功比较快,只要掌握我的秘诀,再勤加练习就行了。至于暗器,你学会了轻功就等于会逃命了,可是也得有还手之力才好,我看你还挺机灵敏捷的,学暗器应该也不慢,能够防身。” “哦,原来是这样?”谢如意认真的听着,连连点头。 “有了这两样,谁也不能怎么着你!”红石道人撅着胡子,一脸的傲气,对自己教的功夫满是自信。 “好!就学这两样了!”谢如意拍手道。 “那好,我就先给你讲讲轻功的入门。”红石道人捋着胡子说:“轻功呢?之所以叫轻,并不是别人想的身体要轻,而是心态要轻,心中无物,练习时不可有任何杂念。你能做到吗?”他问谢如意。 谢如意连连点头说:“能!能!” “嗯,好,我们道家有句话叫凭虚御风而行。首先,你要做的就是静下心来,去感受空虚飘渺的状态。”升起的太阳光穿透灌木林,照在他们周围,红石道人说:“你现在闭上眼睛,跟着我说的做。” “嗯。”谢如意闭上眼。 “深吸一口气,放松自己,连续这样做,尽量让自己什么都不想,觉得自己就像树一样,感受最自然的状态,这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红石道人围着谢如意轻轻的说。 此时季思安站在谷中的巨石上,正在看着谢如意和红石道人,他知道这是谢如意绝好的机会,难得她能够对着师父的脾性,肯教给她些东西,以后若是再遇上什么危险,他也好放心些。 季思安知道他们不可能一直都呆在这谷中的。 阿碧闲着在谷中无事可做,就采些花来放进屋子的房间里,整理了大家的房间后,她就趴在桌子上,对着桌上一把插在花瓶中的花发呆,睁着圆圆的眼睛,眨都忘了眨,慢慢竟然从眼底沁出泪来,她一惊,伸手擦掉,自言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 人一闲下来就想的比较多,阿碧这几日虽然不在颠沛,也没什么忧愁,可就是高兴不起来。 她竟然就这样无端的思念起来,那人呢?他在哪里。她或许是在想念中把感情熬的更浓厚了。 “阿碧!”谢如意刚进院子就叫了起来。 “阿碧,有没有吃的?我饿死了!”谢如意跑到屋子里急着说。 阿碧被谢如意惊醒,转了个神说:“有啊!小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跟着红石先生学功夫去了吗?” “是啊!是学了,还挺好玩的,老头说他也饿了,让我给他带点吃的,再教我。” “那好,这里正好有早上坐的蜂蜜稿,你赶快吃些,也给红石先生拿些吧!” “嗯嗯。”谢如意一边自己吃着,一边拿了一些就往外跑,嘴里鼓鼓的说:“那我走了!” “小姐,慢点!”阿碧见谢如意简直是个孩子模样。 无忧无虑的日子总是显得过的很快,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到红石谷来多天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没让你知道。 岳艳琴在岳家庄中这时已经愤怒已极,她坐在客厅中,拂袖就把桌子上的杯子一扫落在地上:“啪”的一声,客厅分钟无人再敢说话。 “主人请息怒!”红衫颔首小心翼翼的说。 “息怒?哼!燕贼着老儿真是越老越变态了!他竟然又杀了那么多的宫女!”岳艳琴蜷着手掌,指节已经被握的泛出白色。 “请岳庄主为小人报仇,我只想要一个公道!”原来客厅中央还跪着一个女子,年纪不大,面容清秀,怯生生的样子。 “公道?这十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公道,什么是公道?谁是强者谁就是公道!” “小人愿意跟着岳庄主,只要岳庄主不嫌弃!”地上的女子说。 “那好,我告诉你,跟着我你首先要不怕死!我只要你这一条,你能做到吗?”岳艳琴问她。 “我本就是死了一次的人,好不容易从皇宫这魔笼逃出来,还有什么可怕的!”女子抬头坚毅的说。 “嗯,这就好,站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这里没有小人这个称呼。”岳艳琴问。 “小……我叫菲玉。”女子被红衫扶起来。 “红衫,你先带着她下去休息一下,换洗衣服。”岳艳琴用手按了按太阳穴,眯起眼睛,她很累了。 “菲玉,别怕了,你别看主人这么凶,她其实对我们挺好的。”红衫笑着安慰菲玉。 “嗯,我知道,若不是你半路救了我,我现在早就喂野狗了,能活着我就知足了。”菲玉感谢道。 “你别这样了,我们都是苦命的人。”红衫拉着菲玉进了房间,说:“来,进来换件衣服吧!” 进了房间红衫拿着件衣服说:“这是我的衣服,你先将就着穿吧。” “嗯,红衫姐姐的衣服挺漂亮的,我以前在宫里的时候,想穿这些根本是不可能的,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丫头装。”菲玉摸着衣服感叹。 红衫坐下来,喝了口桌子上的茶,突然问:“话说回来,我还是不太明白,宫里发生了什么大事,怎么连你们这些宫女都连累了这么多?” 菲玉垂下头,叹了口气说:“我们这些最下贱的宫女本就是任人宰割的,只是这件事说也实在太过分!” “现在左右也无事,你就给我说说吧?”红衫说道。 “也好,可以发发我这不平之气!”菲玉坐下来,对着红衫说。 ------------ 第五十九章 宫闱丑闻杀三千 “这事情还要从王贵妃说起,都知道自从永乐五年徐皇后去世后,后宫中一直没有再册封过皇后。半年前,皇上突然想要册封王贵妃为皇后,原说这王贵妃是出了名的贤良淑德,宽厚仁慈,又侍奉了皇上这么些年,册封皇后那是天大的好事,可是没想到却生出让人想不到的事。”菲玉道。 “这事我知道啊!王贵妃恰巧这个时候却病死了,可真是让人叹惋!”红衫说。 “这其实也没什么?皇上只不过伤心几天罢了,可没想到在这紧要时期,还有人触皇上的眉头,这一下可连累了我们不少的下人。”菲玉伤心的说。 “发生了什么事?”红衫问。 菲玉此时想说,却有些不好意,低下头问红衫:“不知姐姐听说过没有,有些宫人可能一辈子都不得见天颜,渐渐的会找一些宫中宦人在一起,相互慰悦,互相照顾,我们都称作‘对食’,这些本在我们下层宫人中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这我却是没听说过的,皇宫樊笼,总是把人逼到失了人性。”红衫对皇宫的印象不着更加悲惨不堪,她也不以为意。“这下层的事难道也引发了轩然大波吗?” “可偏偏是有个吕才人,和她的下人竟也干出这种勾当来,还遭到人举报。说来这吕才人本来也活该她倒霉,地位不高却整日里在我们下人面前摆不完的架子,欺软怕硬,我们见了都躲着走的。”菲玉看来也是受过这吕才人的罪,说来一脸的怒气。 “吕才人?”红衫那一转念,问:“她是不是从高丽进贡来的?” 菲玉连连点头道:“是啊!你怎么会知道的?”她没想到红衫竟然知道这些。 “这没什么?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你接着说吧。”红衫一笑,心想,吕才人本就该死,她做过的事让她死千百回也不多。 “吕才人的事被人给举报了之后,她自己已经心惊胆战,因为她知道皇上是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于是她在害怕之余竟然自杀了,这一来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皇宫。我们私底下也都都是提心吊胆的,不过皇上还是发怒了,先遭殃的是吕才人的亲戚和下人们。”菲玉说。 “燕贼是杀人魔头,他巴不得找些理由杀人的!”红衫接道。 “是的,一开始我们还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皇上开始审讯一些宫中的下人,用了很重的刑罚,那些日子我正好生了病,只是还是听宫中年纪大的姐姐给我讲,已经很多人都受到了牵连,让我也小心些,我本想我跟吕才人也没什么关系,是不用担心的,可谁知道厄运偏偏找上了我。 我病怏怏的就被人抓走了,后来才明白竟然是因为我前些日子教给吕才人的丫鬟鱼娘秀花。跟我一样被关起来的还有很多人,年纪大的年纪轻的都有,不计其数,我开始慌了,觉得自己这下子真的是活不成了,在加上实在病得不行了,整日在监牢中昏昏迷迷的,醒了睡,睡了醒,要不是有些心好的宫女照顾我,我恐怕也撑不到最后。 后来真的就有人闹出了大动静,吕美人的下人因为受不了严刑逼迫,竟然承认她们有谋害皇上的想法,她们是只想求以死解脱,可是却又牵连了一大批的人进来,宫中的监牢都被我们这些宫女太监挤得满满的。在里面,不断地有人被拖出去严刑拷打,再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血淋林的,就这样每天都会有人被打死,还有人被不停地关进来。”菲玉想起那些场面,空气中简直可以闻到血腥的味道。 “哼!燕贼不问青红皂白,白白冤枉了这么多的人,他下地狱时一定会被冤魂缠绕,不得超生。”红衫想起了自己的往事,竟然跟菲玉惊奇的相似,不禁恶狠狠咬牙切齿的说。 “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皇上像是着了魔一般,还命人画了一些吕美人跟其他宦人苟且的画像,贴在宫中来羞辱宫女和宦人,见到讨厌的宦人拿着刀,随手就斩杀在地。 后来,狱中关押的宫女宦人实在太多了,于是皇上就命人把我们带出去,统统斩首。我记得有些宫女在断头台上还骂道:‘你自家阳衰,所以人家才和宦官私通,这有什么罪?’,皇上就是勃然大怒,一连亲自斩杀了很多宫女。 我们是分批押往断头台的,那时候我已经病得不省人事了,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狱官以为我死了,就命人把我扔上了拉尸体的车子,押送到了城外的荒山,把我扔在了那里。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黑着,我不觉身边都是断了头的死人,加上我浑身无力,就又晕了过去。天亮了后,我被一阵刺鼻的腥臭惊醒,太阳刺得眼睛睁不开,我勉强抬起手挡了阳光,一动,身边的一个人头就滚了过来,我一看,吓得叫了一声,差点又晕了过去,等我镇定下来,满眼望去,横尸遍野,都是死人。那种感觉就像我也死了一样,恐怕比再地狱的感觉都要恐怖。 我知道我还能动,我没有死,为了活命,我挣扎着爬过死人的尸体,那些血已经凝固,粘稠的粘在我身上,我顾不得,没想到我竟然也会有这样的勇气。 后来,我爬着走了很远,我听见竟然有狼吼的声音,我一听浑身都僵住了,我怕还是逃不脱死的命运,我挣扎着站起来,拼命往前走,不知不觉中,走到一条路上,再也忍不住就晕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红衫姐姐你了。”菲玉说完,就像有重新经历过一遍,浑身不禁都颤抖了起来。 红衫拍着菲玉的肩膀,安慰道:“别怕了,以后在这里谁也不会欺负你的,那种日子你就当它是前世吧!不会再回来了!” “嗯,主人收留我,我以后就是做牛做马也甘愿的!”菲玉打心里感激她们,她又为难的说:“就怕我这身份会连累到你们。” 红衫一听,笑着说:“哈哈,不会的,你恐怕不知道,在这岳家庄中跟你一样的人多得很,你别看她们看着平常普通,其实每个人都有一段悲惨的过往。”若不是这样,恐怕岳家庄中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女子了。 “什么?她们都跟我差不多吗?那主人岂不是……?”菲玉觉得岳艳琴好像没有她想的那样简单,不仅是一庄之主。 ------------ 第六十章 高丽绝色初长成 “其实我们主人的事比你的还有恐怖。”红衫轻蔑的一笑:“真实巧,也跟那个什么吕美人有关系,这个女人还真是,死了还能找那么多的陪葬!”她想起了岳艳琴在很久很久以前讲的往事。 “什么?原来这吕美人……”菲玉突然就好奇了起来,问红衫:“姐姐,可不可以给我说说来听?” 红衫凝重的点头,已经在开始整理思绪:“这是很多年前,主人给我讲的,我听了真的就如亲身经历了一般。” 永乐六年,高丽国,那时候,吕清梅还是个不大的小姑娘,十三四岁的年纪,正调皮得紧,整天吵闹着她的姐姐带着她去镇上玩耍。可是那个时候大街上鲜有年轻漂亮的女子出现,因为全国上下都在被一件事所笼罩,天朝皇帝永乐大帝想要高丽进贡些貌美的外邦女子来充盈后宫,可是高丽小邦之国,并不富庶,挑选的女子也并不能让特命的内史黄俨等人满意,有人怀疑一些大户人家都把自家的女儿藏了起来,偷不上报,谁都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远嫁他国,还是似海的深宫,那也许一别就是一辈子。 全国又一次的大规模挑选,大街上只要走的有年轻的女子,士兵们不问青红皂白就拉走了,弄得很多年轻的女子都不敢出门走动,要是稍稍有些姿色又出名的,那可能就会被直接从家里被人带走了。 人人自危的时候,吕清梅一个小孩子可没有想那么多,非要拉着姐姐带着她上集市给她买糖吃。她姐姐叫吕方仪,只比吕清梅大了两岁,才十六岁的年纪,却已经出落得楚楚动人,因而这也让他父亲担心了起来。 她从小就是知书达理的,脾气极好。虽然父亲已经再三警告过她不能出去,可她并没有意识到事情有多么的严重,拗不过妹妹的吵闹,便偷偷跟着妹妹出去了。 街上已经没有原来的热闹气儿了,女人大多都是妇人,哪里还看得到年轻的女子走动,别人看见这时候吕方仪竟然敢带着妹妹出门,都心中暗觉,这姑娘怎能这样犯傻,好心的都使眼色暗示她赶快回去,可吕清梅实在是吵闹的厉害,非要拉着姐姐去糖铺子不可。 街上的士兵们在街上已经溜达了几天了,眼看如果再找不到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回去交差,他们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这时候见到吕方仪,见她神态大方,长相有颇为不俗,可真是欢喜的不得了。 吕方仪拉着手中拿了一包糖很满足的妹妹从糖铺子刚出来,就被几个士兵团团围住了。吕方仪顿时明白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大惊失色,想到父亲的警告,后悔已经晚了。 “小姐,跟我们回去吧!”一个士兵见吕方仪穿着也不俗,想必也是大户之女,说话已经客气了很多。 “你们干什么?”吕方仪怯怯的问。 “想必小姐应该是知道的,请不要让我们动手,这样大家都不好看,您说呢?”士兵说。 “你们是谁?干什么抓我姐姐!”吕清梅忍不住大喊起来:“我要告诉爹去,爹可是大官!” 士兵好笑的看着跟前的这小孩子说:“小妹妹,正好,你赶快回家通知你的爹娘吧!也省了我们再跑一趟。” 士兵使了个眼色,拉着吕方仪就走,吕方仪倒是镇定了下来,回头对着吕清梅说:“妹妹,赶快回家,告诉爹爹!” “姐姐就!姐姐!”吕清梅早就吓得哭了起来,把手中的糖抛在地上,跟着士兵们,有追不上,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有好心的妇人扶起来吕清梅,对她说:“孩子,赶紧回家去,告诉你的爹娘啊!晚了恐怕连你姐姐的面都见不上了!” 吕清梅虽然不知道他们抓姐姐干什么?可听妇人这样一说,吓得连哭都不记得了,一下子挣脱妇人的手,飞快的跑了回家。 “爹!爹!”吕清梅小小的身子用尽全力才自己推开了家里紧闭着的大门,一进院子就哭喊着找爹爹。跑进厅子,他的父亲吕贵真已经听到了吕清梅的呼喊,本以为是小孩子闹着玩,没想到吕清梅进门就说:“姐姐……姐姐被当兵的给抓走了!爹!”吕清梅顾不得擦脸上的汗水和泪水,赶紧扑进屋子。 吕贵真手中端着的茶杯一下子落了地:“什么?清梅,再说一遍!” 吕清梅自小就害怕父亲,胆怯的说:“姐姐,她被当兵的抓走了……呜呜……”说着她自己又哭了起来。 “啊?清梅,你跟你姐姐干什么去了?”从房间走出的吕贵真的夫人也听到了,冲出来问。 “我……我……我跟姐姐去买糖……”吕清梅知道自己好像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连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很小声。 “你们……”吕清梅的母亲一下子就晕了过去,被身边的丫鬟扶住。 “我说过什么?不让你们出门!不让你们出门!还是不听话!”吕贵真愤怒的在屋子里跺着脚。 虽说吕贵真官居护军,可在这紧要关头,不论是谁也都是不能免除这样的厄运的,再说他欺瞒朝廷,有女不报,若是朝廷想要追究,也够他们一家受的。 “快!给我备马,我要出本找内史大人!”黄俨喜爱下棋,吕贵真也算是个中强手,他们因此也算是有些交情,或许找他事情不会发展的太坏。 这边吕方仪已经被抓进了宫中,跟众多的女子关在了一起,眼前都是些妙龄少女,有些就算容貌欠佳,但少女的活力一分不少。 吕方仪被人推进了一间大屋子,关上了门。 这间屋子里大概有二十几人,每人都拥着自己的床铺,战战兢兢,生怕再被抓走一般,屋子里光线也有些昏暗,吕方仪在一点一点往前移动的时候还是看见了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她不像别人那样胆怯,很大方的坐在床头,看着吕方仪,很友善的笑了一下。 吕方仪感到她的示好,走到了她的身边,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当然可以,坐这吧!”女孩伸手拉着吕方仪的手,让她坐下。 “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吕方仪好奇她的大胆。 女孩双手支着床,耸耸肩道:“我为什么要怕,我又没有犯错,再说我爹爹也不会让我吃苦的!” “你爹爹是谁啊?”吕方仪问。 ------------ 第六十一章 离情别绪入深宫(1) “我爹是仁宁府左司尹,我叫任可茜。”任可茜说着,又转头问吕方仪:“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吕方仪。”吕方仪说。 “你多大了?”任可茜问。 “我十六岁了。”吕方仪说。 任可茜一喜,说:“那以后你就叫我姐姐吧!我比你大一岁呢!” 吕方仪也高兴道:“好啊!我正好没有姐姐。以后我叫你姐姐!”吕方仪觉得做妹妹很好,因为她都很疼自己的妹妹吕清梅的。 “你说咱们会被选去吗?”吕方仪不安的问。 “不知道,你很害怕被选上吗?我到觉得没什么不好的,我真想去大明朝去看看,咱们这地方那么小,我都看厌了!”任可茜说。 “可是?如果咱们被选上了,要嫁给大明朝的皇上的,我都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吕方仪皱着眉头说。 任可茜也泄了气,说:“哎!谁知道呢!”她又眼睛一亮说:“说不定大明朝的皇上是个很很英武的人呢!” 两个女个孩子正在谈论之际,在她们不远的地方也坐着一个女孩子,面容清丽,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不自觉透出很精明的样子。 “吕方仪!任可茜!出来!”进来一个老妈子,叫着她们说。 “干什么?”两个女孩齐声问。 “叫你们出来就出来,难不成你们想一辈子在这里?”老妈子不耐烦的说。 两个女孩子一听,大喜,还以为恩那个出去了呢?赶紧说:“嗯!好!” 两个人拉着手,飞快的跟了出去。 老妈子走在前面,没好气的说:“咱们皇帝陛下说你们都是官宦之女,要好好照顾你们,我带着你们去好点的地方住!” “不是让我们走啊?”吕方仪忍不住问。 老妈子一瞥嘴,冷哼了一声说:“哼!你们不用想了,皇帝陛下说了,你们官宦之女懂礼节,要先挑选你们这些女孩子,我看你们长的也不难看,内史大人说不好会挑选你们的。” “啊!”吕方仪一听,脚下就开始发软。 任可茜早就看不惯这老妈子的神气,说:“好啊!我要是当了大明朝的王妃,也算是皇亲国戚了,不会忘了告诉内史大人,你这老婆子对我们有多好的!”任可茜冷冷的接着说:“一个狗也敢在我们面前嚣张!” 那老妈子一听顿时变了脸色,她是在这皇宫中欺负人惯了的,听到任可茜这样说,竟然觉得害怕,连说话都哆嗦了起来:“嘿嘿……小…….小姐们…….小的是跟你们开玩笑的,还请……不要放在心上啊!” 吕方仪见任可茜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很好笑,任可茜却道:“记住!以后欺负人先看看自己什么斤两!” “是……是!”老妈子点着头,再也不敢说什么?只是低着头走路,很快就带她们来到了一所美丽的院子里。 老妈子指着挨着的两间屋子说:“小姐,暂时就把你们安排在这里住吧!”她说完飞似的走了。 吕方仪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姐姐你真厉害!” “当然了,我可不会白白受人这窝囊气!”任可茜撅着小嘴接着说:“以后你跟着我,谁也不敢欺负你!” “嗯嗯!”吕方仪拼命点头,她是真的喜欢任可茜的爽朗性格。 “方仪!方仪!”院子门口传来叫唤声,吕方仪知道是自己的母亲。 “母亲!”吕方仪赶紧跑到门口,正好看见母亲和父亲跑了过来。 “方仪啊!”吕方仪的母亲抱着她就开始哭。 “母亲,我……”吕方仪的泪水也早就流到了下巴尖上。 “好了,好了!现在难过,晚了!”吕贵真在一旁又是难过又是生气,忿忿的说。 吕方仪的母亲松开吕方仪说:“孩子,恐怕你以后就要…….”她不忍心往下说,可吕方仪已经明白了意思。 “真的吗?爹爹!”吕方仪问道。 吕贵真叹着气,点头说:“我刚才见了内史大人,他说咱们皇帝陛下说尽量找官宦之女进献,这样也有利于咱们高丽国,你又生的漂亮,这下子肯定逃不了了!” “母亲!”吕方仪又是抱着她母亲哭了起来。 “姐姐……”从吕贵真背后钻出来一个小人,原来是吕清梅。 吕方仪一看是妹妹,高兴道:“清梅!你也来了!” 吕清梅却伤心的低下头,搅着衣服角说:“都怪我不好…….”说着竟然小声抽泣了起来。 吕方仪不忍心,弯下腰哄着她说:“傻妹妹!不怪你!” “以后我会想姐姐……” “姐姐也会很想清梅的……” 两姐妹眼睛又是一阵潮湿,就像这场离别是注定的一样。 “看来爱卿还真是舍不得你这女儿啊!”院子门口不知什么时候下人们簇拥着皇帝陛下,身边还站着内史大人黄俨。 吕贵真回身见竟然是皇帝陛下,赶紧拉着一家人跪下:“皇帝陛下吉祥!” “哈哈,快起来吧!”皇帝陛下说着把目光投向吕方仪,上下打量,眼睛忽然亮了一下,问:“这位就是千金?” “是是!”吕贵真连连点头回答。 皇帝陛下看着吕方仪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吕方仪,今年十六岁了。” “嗯。”皇帝点头表示很满意的样子。他转眼又看到最后面也站着一个女孩子,跟吕方仪的娴静比起来,更多了几分活泼,忍不住就问:“你父亲叫什么?” 任可茜一惊,赶紧说:“我父亲叫任添年。” “哈哈,原来是仁宁府左司尹的女儿啊!果然很好!”皇帝陛下看到这样的机灵活泼的女孩子忍不住夸赞。 任可茜也马上乐呵呵的说:“谢谢皇帝陛下!” “我叫吕清梅!”一个还略显幼稚的声音打断大家。 皇帝陛下略微一侧头,看见一个小女孩撅着嘴很可爱的样子,便笑着说:“本宫没有问你叫什么啊?”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 “因为你年纪太小了。”皇帝陛下越发觉得她可爱了。 “那我没有姐姐们漂亮吗?”吕清梅憋着小脸问。 “不,你比她们可爱多了,哈哈”皇帝陛下彻底被她逗乐了。 此时吕贵真却渗了一头的细汗,后悔没好好教,怕这孩子闯出什么祸端来,只是已经晚了。 “那你可不可以让我跟姐姐在一起?”吕清梅这话一出,已经把吕贵真吓了一跳,她却还接着说:“但是我不想嫁给大明皇上,我只想陪着姐姐,我当陪嫁好了!嘻嘻,你说好不好!” ------------ 第六十二章 离情别绪入深宫(2) 吕方仪也是一愣,小声说:“傻丫头!以后你就见不到爹娘了!” “你很爱你姐姐么?”皇帝陛下好奇的问。 “那当然了!”吕清梅一本正经的回答。 皇帝陛下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那你自己决定吧!你想去我就让你去,不过我猜你父母可要担心了,是吗?吕大人?” 吕贵真也顾不得许多,他就两个女儿,怎能都一起走了,连忙点头说:“小女不懂事,别听她乱说了!” “我没有乱说!我就是想跟姐姐在一起,但是我还可以回来么?”吕清梅问。 “要是你当个丫鬟,过几年我可以请内史大人把你带回来。”皇帝陛下是很喜欢这个小姑娘,才会这样直言的告诉她。 “那你可别忘了把我带回来啊!”吕清梅一本正经的说。 “当然,你父亲是不会忘的,两年怎么样?那时候你姐姐也熟悉了环境。”皇帝陛下说。 “嗯,好!”吕清梅满意的点着头。 现在吕贵真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只好顺从,他觉得有吕清梅陪着也好,最起码不会太想家吧! “好了,我是来看看这里住的其他几位姑娘的,来让内史大人挑选一下,时间已经不短了,他该回朝复命了!”皇帝陛下说。 这院子里住了有十来位的姑娘,基本上都是官宦家的孩子,很知书达理,也一早的栈道院子里等着了。 皇帝陛下扫了一眼,转头对内史黄俨说:“内史大人,你去挑选看看吧!若是没有好的,在挑选一些其他的姑娘。” 黄俨上前一步,低头道:“嗯,好。” 黄俨走到已经排好队的姑娘们面前,总共有十几个人,排了三排。黄俨转了一圈,眼前突然一亮,指着左后一排的一个女孩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所有人都转头看着这女孩,女孩惊讶的问:“我吗?” “对,就是你!” “我叫权芷云,我父亲是工曹典书权执中。” “你出来,站到这里。”以黄俨的经验来说,他觉得这个女孩子以后若是能得皇上眷顾,前途一定会不可限量的。 权芷云低下头,很顺从的走出了人群。其实她也明白,这也许就是她的宿命了,离开家,离开故国,她记得父亲的警告,她要带着家族的命运去大明朝,那个天朝上国,如果有她的一席之地,那么她的家族也就没有人敢忽视。 其他人也都见到了权芷云,羡慕的目光投来,她是那样的美,让其他人都觉得自己失了颜色,暗淡了几分光彩。 黄俨又指了几个人:“你,你,也站到那边去吧!” 场面很安静,这就是决定这些女孩子命运的时候,去国离乡,或者继续以前安稳的生活。 黄俨转过身,说道:“上帝陛下,我看先这些吧!至于其他的……”他没说完,因为其他的女子确实是不太符合的。 皇帝陛下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好,还有一些人黄大人没看,我让下人带你去挑。”又对着被挑剩下的女孩子说:“你们可以回家了,来人!把她们送回家!” 这群女孩子松了口气,有的喜有的忧。总之接下来已经跟她们没有关系了。 过了几日,一切已经准备就绪,进献给大明的女子已经挑选好了,黄俨还算满意。 大殿上,皇帝陛下端坐着,满朝文武站立两旁,中间站着六名女子,貌美如花,顰婷袅袅,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美丽。 宦人手中拿着诏书念道:“今进献大明天朝使女六名,分别为工曹典书权执中之女,仁宁府左司尹任添年之女,恭安府判官李文命之女,护军吕贵真之女,副司正崔得霏之女,货商之女,她们连同从者使女十二名、火者十二名,一同被送天朝。凡前往者,无论使女婢侍,家人皆优待。” 廷下众女附身拜谢,内史黄俨站在一旁,廷外已经准备好了一车车的贡品,准备出发。 “谢高丽皇帝陛下,下官这就要走了!”黄俨拜谢皇帝陛下后,转身走下廷,带着前往的使节和挑选的女子,他就要回到他的国家,让他骄傲的大明朝,带着这些东西和女人,像战利品一样。 跳上马,官道上,他在等着那些女子们跟家人最后的道别,然后踏上归途。 “方仪,你从此以后要记着万事小心些,不比家中,有什么事你父亲还可以照应着你,你要照顾好自己,还有你妹妹,少说话,多做事,言多必失,不要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以后……以后母亲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我……”吕方仪的母亲拉着吕方仪和她的妹妹吕清梅,紧紧的拉着,根本不想松开,可是无奈,一直有人在催促着。 “父亲,你放心好了,女儿到哪里都不会被欺负的!”任可茜对自己恋恋不舍的母亲说道:“你很父亲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照顾好自己我就放心了,要是有机会一定让人捎信过来啊!”任可茜的父亲说。 不管是婢女还是其他人,所有人都在珍惜这最后的道别,窃窃私语,不忍别离,脸上挂满了泪水。 “女儿,你要记住,只要你能够在大明朝有一席之地,我在这里自然就不会被人看不起了,做一个商人远远不是我的目的,这次就靠你了!”一个商人拉着自己的女儿小声的说,他叫吕承国,女儿叫吕平萱。 吕平萱不耐烦的说:“你放心吧!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我不会放弃的,我要变得更强大!” “芷云,你一定要好好表现,我们家的命运好歹就在你手里了!”权执中很郑重的对权芷云说。 权芷云只是淡淡的点头,手中静静地抚摸着一根玉箫,眼神很暗淡:“我知道了,我认命。”她低下头,让眼里掉在地上,她知道她再也不能听见他的箫声,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他了,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权执中见了她这样的眼神,只得叹气说:“孩子,你要记住,我们这样的家,是没有爱情的,你放心去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爱情在权力面前是多么的卑微,简直不值一提。 这些人,道别,却有着不同的心思,永远有人在算计,不惜赔上自己,自己的亲人,时间,命运,这是一场豪赌,赢家永远的不会是她们,她们只是赌注的牺牲品。 “好了!各位,准备出发吧!”黄俨在马上大声说道:“时辰到了!大家出发!” ------------ 第六十三章 离情别绪入深宫(3) 路旁鸣起了锣鼓,女子们都跳上马车,马车已经在缓缓向前移动,她们从窗口中回头张望着,马蹄飞扬,带着尘土,模糊了视线,这一次离别,将是一生。 “姐姐,父亲和母亲肯定会很想你的!”晃晃悠悠的马车上,吕清梅拉着吕方仪的胳膊说。 “所以说你不懂事,为什么还要跟着我来。”吕方仪白了吕清梅一眼,为这个任性的妹妹担忧,因为前面充满了那么多的不确定。 “哎呀,好了好了,反正呢个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你再说也没有用了,我们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坐在一边的任可茜说,她是怕吕方仪责怪吕清梅,她倒是觉得这个小女孩还挺有意思的。 “你怎么这样,跟清梅说话,我这是为了她好,还好现在皇帝陛下特准她跟我们在一起,要不然我连照顾她都是个事。”吕方仪埋怨道。 “姐姐~~”吕清梅拉着吕方仪的衣服撒娇,生怕姐姐生气。 “好了,那你以后要乖乖的,不准乱跑!”吕方仪松了口气,事已至此,谁都无能为力了。 “来。来。清梅,坐我这离来,不跟你这坏姐姐一起,哈哈!”任可茜拉起吕清梅,做到了她身边。 因为队伍特别长,半天下来,也没走得多少路,路又不是那么平坦,一路颠簸极了,下午刚吃过饭,姑娘们都不想上车,坐在外面休息,伸着懒腰,捶着酸痛的背。 “你真漂亮!”任可茜看着坐在身边的权芷云,忍不住的赞叹,权芷云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很安静,不知眼神望向哪里,肤色白得象一块玉,没有半点瑕疵,黑色的头发垂到腰际,飘飘荡荡的被风吹动,一间烟青色的裙子,无声无息,却摄人心魂。 权芷云反应过来,看了她一眼,嘴唇微动,礼貌的一笑:“谢谢!” “我叫任可茜,她是我的姐妹,叫吕方仪。”任可茜笑着对权芷云介绍,也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权芷云应该很好相处。 “嗯,你们好,我叫权芷云。”她点头道。 “我知道!那天内史大人问你的时候我就记住你了!”任可茜兴奋的说:“你不知道,我见内史大人那眼神,看到你就像看到宝了一样,我觉得你以后一定前途不可限量呢!” “嗯,是吗?”权芷云还是淡淡的一笑,接着说:“这很值得开心吗?只有自己想要的才是开心的,不是这样子的吗?”她的眼神有暗淡了起来,手又情不自禁的抚摸着那跟翠青色的玉箫。 吕方仪见她神色不对,就问:“你是不是离开家,所以很伤心,不要这样了,咱们既然走了这条路,后悔也是没有意义的了。” “谢谢你们!我知道,我只是…….还没缓过来而已,没事的。”权芷云笑着对她们说,她知道她必须重新开始了,忘掉过去。 “对啊!不管以前什么样,我们现在只有往前看,别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任可茜爷跟着安慰道。 她们说了一会,差使已经在那里大叫了:“大家别说了!赶紧上马车!要赶路了!” “怎么这么赶!”任可茜不免抱怨,而吕方仪跟权芷云却都默默无声的站了起来。 “走吧!”吕方仪拉起任可茜说。 “哎,芷云,要不你去我们马车坐吧!咱们人多了也好玩!”任可茜一眨眼睛说道。 权芷云犹豫了片刻,说:“好啊!” 黄俨心急,一路上马不停蹄,也让赶路的人很不适应,很多都是在家中娇生惯养的女孩子,这样颠簸,心情就更加沉闷了,眼看一天天的逼近帝都,她们的心也是忐忑不安。 这日中午,权芷云刚下了马车,正想活动一下,见到路旁正好有个女孩子,跟自己年龄大小差不多,估计也是被挑选的女子,她弯着腰,好像是在呕吐的样子。 “你怎么了?”权芷云忍不住上前问。 “啊!”女子转过头,脸色有些发黄,见是权芷云,说道:“没事,我只是有些做不惯马车,休息一会就好了。” 权芷云扶着她,说:“来,坐下休息一下吧!” “芷云!”任可茜拉着吕方仪跑了过来“干什么呢?” “没事,这位小姐有些不舒服。”权芷云回答道。 “你没事吧?”吕方仪弯下身子问道。 “没事,谢谢你们关心。”女子微微点头感谢。 “没事就好,咱们都是被选中的姑娘,以后都要相互照顾才是。”任可茜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吕平萱。”她回答道。 “你也姓吕啊?真巧,我也姓吕呢?我叫吕方仪!”吕方仪有点激动,她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跟她一个姓。 “对,真巧!那你父亲在朝中做的什么官?我说不好还认识呢!” 吕平萱有些尴尬的低下头,然后说:“我父亲不在朝中为官,他……他是个商人。” 她们听了也稍微有些尴尬 ,任可茜笑道:“呵呵,没什么?反正咱们以后都是要靠自己的!” 吕平萱突然又伏下身子干呕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呀!你怎么了?”权芷云赶紧拍着她的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可茜,怎么办啊?她看着挺厉害的!”吕方仪拉着任可茜问。 “叫人来吧!赶紧医生来看看!”任可茜说着已经转身大喊:“来人啊!我们这里有人生病了!” 吕方仪对着不远处的一个随行丫鬟说:“快去叫医生来啊!” “怎么了?”一会儿内史黄俨竟然亲自来了,带着随行的医生,他准头对身后的医生说:“快!去给他看看!” 医生赶紧点头道:“是是。” 医生是个年纪五十岁左右的老人,留着长胡子。他用手绢垫着吕平萱的手腕,仔细的感受着她的脉搏。 片刻安静之后,医生松手,众人也急着问情况。 “怎么样?”黄俨先问道。 老医生笑着说:“没事的,大家不用担心,只是不适应舟车劳顿,晕车而已,再加上沿途气候干燥,有些不适应,小心修养就好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黄俨说:“没事就好。” 黄俨见没什么事,本欲离开,刚走了几步,又转身道:“各位小姐,这一路上你们都辛苦了,咱们已经快到了大明边境了,不出五天,我们就可以到达帝都了,你们再坚持一下。” ------------ 第六十四章 千里迢迢路漫漫 “内史大人,这位吕小姐现下身体虚弱,可否请您给我们一辆大的马车,我们大家坐在一起,也好相互照应。”权芷云上前一步,鼓起勇气低着头说。 黄俨侧着脸,没有表情,沉默了一会儿,道:“她有丫鬟照顾着,你不用操心了,各自赶紧上车吧!咱们要赶路了!”他说完看着权芷云一眼,走了。 等黄俨走远,任可茜就发起了牢骚。 “内史大人真是的!没有一点同情心!”任可茜看着吕平萱,撅着嘴小声说。 “别乱说!走吧!咱们先上车。”吕方仪拉了任可茜一把:“平萱,你赶紧上车先休息一会吧!坚持一下,在车上通通风。” 权芷云被黄俨这样无情的拒绝,心中难免有些难受,想起黄俨走时的眼神,像是警告一样,她理解不透是什么意思。 “你们去吧!我可以的。”丫鬟扶着吕平萱已经站了起来。 “嗯,走吧。”任可茜拉着权芷云走了。 没走两步,吕方仪就小声说任可茜:“你以后不要乱说话,小心祸从口出!”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上马车吧!在催了!”任可茜推搪着说。 果然,这日傍晚的时候,他们就到了明朝的边界地区,守城的军官出城迎接,场面竟然比他们离开高丽城还排场。 这第一次让这些女孩子们感受到了大明朝的强大与气势。 城门口,罗列着两排整齐的军队,身穿盔甲,手执长矛,面色严肃恭谨。 中央站着一位武将,是守城的官员张忠孝。 “下官张忠孝恭迎黄大人!”张忠孝躬身欢迎黄俨。 黄俨从高头大马上跳下,笑着走了过去:“哈哈,张将军不必多礼!” “黄大人这一路辛苦了,下官已经准备好为您接风洗尘!”张忠孝一脸英气,长着虬髯胡子,说话声音也是底气十足,一看就知道是个武夫。 “嗯,好。” 身后的大队人马也都跟着黄俨进入城内。 天很快就黑了,选中的女子们也都一早吃了饭,准备休息。这是她们第一次感受到大明朝的富庶,跟自己国家的不同。虽然她们都是出自官宦家庭,见过世面,但仍旧觉得根本没法相比。 “小姐,这些东西真漂亮,我们家里都很少见到的!”权芷云房间里,陪着她的丫鬟趴在一个摆放饰品的架子上观看瓷器。 “你小心些,别打破了!”权芷云无心观赏,坐在凳子上还在想着黄俨的那个眼神。 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想不明白的事也不想再想,于是拿起手上的玉萧,对着窗口轻轻的吹走,声音萦绕而出,缠绵哀怨,如歌如诉。 黄俨被张孝忠招待的酒足饭饱之后,小斯正领着他到休息的庭院,经过回廊,他突然听见这箫声,觉得悠扬动人,感慨万千,驻足听了一会儿,回过神来,问:“这声音从哪里传来的?” 小斯回答:“者可能是哪位小姐吹的,您带来的女子都住在那边。” “去,命丫鬟把这女子叫过来!” “是!” 黄俨独自站在回廊上,回廊上挂着明亮的灯笼,不至于这没有月亮的夜漆黑一片。 “内史大人,您找我?” 黄俨回过头,见小斯已经领着女子站在身前。 “是你?”黄俨没想到是权芷云,不过转念又一想,除了她还会有谁。“那箫声是你吹的?” 权芷云颔首,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道:“是我……” 黄俨看着权芷云,然后把目光转开,说:“我本不想多事,但我觉得你也许会有些造化,所以现在就警告你一些事情。” “我……”权芷云本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谢谢内史大人提点。” “我知道你们这些异邦的女孩子都很单纯,但是等到了大明宫之后,你最好还是多长几个心眼,自古以来,后宫争斗繁多,若要想生存,必须做到安分守己,少言少做事。”黄俨道。 权芷云突然动容,没想到黄俨竟然给她说这些,孤身从异邦而来,这些话对他来说算是很受用的:“谢谢内史大人抬爱,小女子恐怕不会有什么前途的。” 黄俨转头有些惊愕的看着权芷云:“你是不愿意去争?” “我……”权芷云确实是没有什么想要出人头地的心。 “哈哈”黄俨笑了起来:“姑娘,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有明白,从你出发的那一刻开始,你已经无路可退了,不是你不想争就可以退出的,有些东西比你想的复杂的多。” “我明白了,我会尽力保全自己的。”权芷云道。 “不,你不经历是不会明白的,算了,太色很晚了,你回去吧!”黄俨不打算再说些什么?他也不明白怎会突然想到跟权芷云说这些。 “是。”权芷云行礼退下。 黄俨突然想到什么?又说道:“对了,你跟你们同行的人,最好保持一定的距离,虽说是一个地方的,但是皇宫中最忌讳的就是结党……”黄俨说到这里,觉得自己说的已经有些不合适 了,于是就么在往下面说下去。 权芷云低头感谢:“谢谢内史大人!” “你走吧!”黄俨没再看权芷云,自己独自走出了回廊。 权芷云楞了一下,看了回廊上挂的红灯笼,黯然的回去了。 到了大明境内,一路都是宽阔的管道,车队不停地进发,抵达京畿时,竟然比预计快了一天。 此时大明的都城还在南京,从高丽来的这些女子们都是头一次见到这些大明的风物,大漠孤烟,山峰似壁,沟谷纵横,长河汹涌,烟柳画桥,庭院小溪。从北方一直的南方,感受着风景与温度的变化。 “姐姐,这里真漂亮!”吕清梅趴在马车的窗口上兴奋的看着南京城中的车水马龙。 他们刚进入了南京城。 “喂!清梅!快把车帘子拉下来,刚才内史大人才吩咐过,不准随意张望的!”吕方仪紧张的拉开趴在窗子前的吕清梅。 黄俨在进入南京城之前就早早名人通报了宫廷,皇上自然会派人来接迎的,不多时,一对人马就已经迎面来到了。 “黄大人!”那人身穿着官服,骑在马上,却是个文官,远远的就叫黄俨:“你可是回来了!” ------------ 第六十五章 皇恩浩荡赐佳人 黄俨一眼就认出这人便是自己很久不见的老朋友赵崇辉:“赵大哥!许久不见了!” 两人已经走进,赵崇辉说道:“你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忙着呢?当然多日不见啦!” “哈哈,等改日咱们兄弟好好痛饮一番!” “好!我给兄弟接风洗尘!” 赵崇辉又道:“那现在咱们要赶紧回朝复命了,皇上还等着呢!” 皇庭威严,静谧中散发着一股摄人的气魄,日头照射在头顶,有些刺眼,黄俨拾级而上,身后一排从高丽进献来的女子。 黄俨先去上报,她们等着宣召。 走过漫长的大理石石阶,龙形雕刻气势恢宏,走入大殿,文武百官并立左右,颔首而立。 黄俨走到中央,俯身拜下:“微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爱卿平身!这一路辛苦了!”大殿之上,鎏金宝坐,散发着熠熠光辉,座上庄严的坐着当今圣上,永乐大帝朱棣。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下巴上留着顺和的胡须,但眉宇间透出掩不住的帝王英气。 “微臣带来了高丽国进献的六位佳人,请皇上一见。”黄俨起身道。 “好,宣进来!”皇上道。 “宣各位美人金殿!”皇帝身边的太监大声宣召。 听到宣召,在宦人的带领下,任可茜、权芷云吕方仪、吕平萱、等人一一进殿。 “拜见皇上!”众人站成一排,盈盈拜下。高丽人虽然与大明朝的人差别不大,但是生长环境不同,这些女孩子却是别有一番不同的风韵的,对于看厌了本土美人的朱棣来说,很是新鲜。 这些美人一上殿,殿上便鸦雀无声了,只是偶尔会传来小声的赞叹声。 “都起来吧!”朱棣声音不大,但自有一番威严。 各位美人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气派的皇庭,有着天家之气,一个个都是低着头,不敢看她们要见的皇上长什么样子。 “你们抬起头来!”朱棣高高地坐在龙椅上,她们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美人们抬起了头,同时她们也看见了传说中大明朝皇帝的真面目。她们中有人把朱棣想成了年近花甲的老人,也有人把他想成了充满豪气的盖世英雄,因为他北上远驱鞑靼人的故事传得很神奇,总之,她们见到的朱棣没有太让自己失望,也没有想象中的好。 朱棣在她们抬起头的瞬间,也着实有些惊艳,他很满意,没想到高丽小邦之国,还有这样的佳人在。 “好!不错!来人,赏内史黄俨黄金千两,绸缎千匹!哈哈!”朱棣很满意这些女子,当然这些都是黄俨的功劳。 “谢皇上!”黄俨拜谢。 “这些佳人,都先受封才人吧!”朱棣说道。 “谢皇上!”她们盈盈拜倒,些皇帝的受封。 忽然间,朱棣的目光却停留在了一个人身上,眼中有说不出的惊艳,他站起来仔细看了一下,感到有些失态,就又坐下,指着一个女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指的那个人就是权芷云,权芷云心中猛然抽了一下,屏住呼吸,愕然道:“我……小女名叫权芷云。” “权芷云,好名字,以后你就是权昭仪了!”朱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权芷云长得像是一片云,清清淡淡的,很轻柔,让人生出一种不由自主的保护欲,朱棣是个豪气干云,历经沙场的人,他的霸气让他喜欢这样像水像莲的女子。 权芷云没想到竟然第一次就被皇帝相中,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在这孤独的皇宫中孤独到老,不再起任何波澜,可是现在看来,黄俨是对的,她注定不可能,连孤独的活着都是渴望,她现在对任何男人都没有感觉,即便是真龙帝王,但她只得承受。 “谢皇上!”权芷云拜谢。 “免礼!”朱棣笑着说,他竟然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好!退朝吧!”朱棣起身已经走下了龙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叩拜。 权芷云,吕方仪等人面见过皇上以后,就跟着宫中的宦人,被带领到后宫妃嫔居住的地方。 一路上都很安静,只是还是有人止不住羡慕的目光,她们当然是羡慕权芷云。 任可茜走的跟权芷云最近,小声对权芷云说:“我没说错吧!你就是很漂亮,连皇上都喜欢呢!” 权芷云像是没反应一样,点头道:“谢谢!”仍旧很淡然的跟着宦人走路。 “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你现在是昭仪了呀!”任可茜对她的反应一点都不理解。 “没有啊!我很高兴。”权芷云对着任可茜笑了笑说,只是眼神还是难掩的孤独。 任可茜无话可说,就转头对吕方仪说:“你觉得皇上怎么样?” “什么意思?”吕方仪不明白的问。 任可茜皱了皱眉,撅着嘴说:“你真笨!我是问你就觉得皇上对我们怎么样?” 吕方仪从始至终都没有太大感觉,摇了摇头道:“很威严,很好吧。” “就这些?”任可茜说道:“我倒是觉得咱们这皇上挺好的,我以前就听过父亲给我讲皇上亲自出征,带领着众将士打退鞑靼族的那些人的事情,真的好厉害啊!”任可茜越说越兴奋:“没想到今天见到他,跟我想象中的一样英武,我喜欢大英雄!” 吕方仪不可思议的看着任可茜,说:“我怎么没感觉?” 她们正在小声说,两个人的袖子突然被人拉了一下,她们回头看见是跟自己同行的一个才人崔雨文,她对她们使眼色,叫她们别说话。 “你们别讨论这些,不想活了!告诉你们,来到这里还有什么喜欢不喜欢,你们只有皇上!”崔雨文像是警告一样对她们说。 吕方仪也是猛然一凛,拉着任可茜低头说:“谢谢姐姐提点,我们以后不会了。” 一行人再也没有人说话,沉默着跟着宦人,任他带着在诺大的皇宫中走,人群中,吕平萱的目光是不是的看向权芷云。 ------------ 第六十六章 波涛暗涌无人知 “权昭仪,您的寝居在这边,我让小德子带着您去。”领头的宦人哈着腰,对权芷云说。 权芷云原以为是大家仍旧住在一起,没想到是分开住的,微微有些吃惊,仍不动声色的点头:“嗯”,跟着小德子拐弯,还回头看了一眼任可茜和吕方仪。 任可茜本想张嘴说话,不知怎的又忍住没有说,只是像吕方仪一样,点头笑了笑。 “各位主子们,跟着小的走吧!你们的住处也不远了。”领头的宦人说道。 她们被领进一个大门,门厅上挂着“芳华苑”。 “好了,各位主子们,你们就先暂时住在这里,一切都准备好了,丫头老妈子会告诉你们这里的规矩的,小的告退了。”宦人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哎,这让你怎么这样啊!”任可茜撅着嘴,觉得受了冷遇,气愤不过。 “对啊!真势力!” “你看他对权昭仪都是点头哈腰的!” 其他人也不满的抱怨起来,只吕方仪拉着任可茜不让她再说:“走了,别乱说。咱们进去!” 吕方仪拉着任可茜刚一走进“芳华苑”,就看见吕清梅飞奔着跑了过来。 “姐姐!姐姐!”吕清梅喘过气,说:“姐姐,任姐姐,你们可回来了,我都等你们半天了!”她兴奋的说。 “怎么了?没事吧?”吕方仪问。 吕清梅飞快的摇着头,笑着说:“没事,没事,我就是第一次来皇宫,很兴奋。”她又拉着任可茜和吕方仪的手,让她们进屋:“嬷嬷说了,这边是给姐姐住的,来,你们先进来歇歇吧!” “嗯,好。”吕方仪点头。 “姐姐,皇宫真漂亮!好大啊!我今天跟着嬷嬷逛了半天,她说还只是一个园子……..”所有人之中,看着就数吕清梅最兴奋,她年纪小,什么也不懂,又是个特别交代担闲职的丫鬟,从遥远的高丽国来到大明,自认很高兴。 夜来临,静谧的气氛笼罩着整个皇城,皇宫中更是出奇的安静,权芷云静静地坐在窗前,现在她的心中甚至有些恐惧,因为刚才宫女来报,今晚她要侍寝。 她的手中依然握着那根翠玉的长萧,攥得很紧,已经攥出手汗来了,她时不时的低头抚摸,眼神里充满了哀愁,她警告过自己,不要再这样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 “皇上驾到!” 权芷云一下子被惊醒,坐起身来,赶紧走到中庭来迎接皇上。 “臣妾恭迎皇上!”权芷云柔声道。 “爱妃赶快起来!”朱棣竟然亲自伸手把她搀扶了起来,权芷云人不知抬头看着他,这一刻他离自己很近,让权芷云有些手足无措,只是碍于皇帝的威严。 “走,陪朕坐坐吧!”朱棣拉着权芷云的手往屋内走。 “是。” 权芷云很顺从的跟着朱棣。 朱棣刚坐下来,就看见权芷云手中拿的玉箫,便问:“给朕来一曲,怎么样?” 权芷云看了手中的玉箫,明白过来,站起身子,走到窗前,很悠扬的声音升起。 权芷云看着窗外,月色暗淡,残柳低垂,然花园中各色的花朵还在竞相开放着,象春天一样灿烂,其实现在已经初秋了,花儿不知人事变。 她看得心中有些悲戚,箫声中自然也是婉转动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有些痴了。 一曲终了,朱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看着权芷云的侧脸,竟然有些迷恋,他想了解这个女人,他觉得这样的女人就是用来保护的,权芷云看起来是那样的脆弱,若不经风,眉间带着淡淡的忧愁,是因为离开家乡吗?他会弥补她的。 朱棣从见到权芷云的那天起就深深迷恋上了她,他发现,原来权芷云有那么多的好处,让他不忍心分心给其他的女人。 不久,权芷云又接受了册封:“权氏资质翠浓,善舞吹奏,贤良淑德,今特封为权贤妃。” 可是?作为一个帝王,当然不会只专宠一人,无论那人是谁,又怎样的姿色,多得的聪慧,都不可以止住他的脚步。 因而,同来的其他高丽美人,朱棣当然也不会放过,只是,到头来他最喜欢的还是权芷云。 一年多过去了,大家都是相安无事的生活,任可茜也因为天生的活泼率性,深受朱棣的喜欢,也被封为了顺妃,吕方仪升为婕妤。 “姐姐,咱们去看看权贤妃吧!听说她生病了。”吕方仪在任可茜的居所说。她本是来串门找任可茜聊会子话,没想到在途中听说权妃生病了。 “好啊!正好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她了,挺想的慌。”任可茜满口答应。 她们在这后宫中,很久才见得皇帝一面,平日里清闲的很,很多时间都是在一起说话聊天的,这一年下来,感情自然也就深厚了许多。 “姐姐!我没来看你了!”任可茜刚脚迈进权芷云的屋子,就拉着吕方仪大声道。 走进屋内一看,原来还有一人在,是吕平萱,她们虽然见过几面,但不知为何,这么长时间过去,仍然只是见面寒暄几句,任可茜虽然外向大胆,但看人极准,她老是觉得吕平萱跟自己不是一类人。 权芷云躺在床上,脸色有些发白,见是她们来了, 就对吕平萱说:“吕美人,你先回去吧!在我这也耽搁了不少时间了,有她们陪着我就好了。” 吕平萱首先给任可茜和吕方仪低头问好:“任妃,吕姐姐好!那妹妹就先走了。”她看起来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走了。 “嗯,好的!”吕方仪笑着说,任可茜却没有理她,径自趴到权芷云床前,问:“怎么了?严重吗?” 权芷云笑着说:“不碍事的,就是一点小小的伤风而已。”她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她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笑得方式。 “怎么那么不注意,你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身子才是,要不然咱们皇上可是不喜欢病秧子的!”任可茜开玩笑的说。 “可茜!姐姐都病了,你还不忘跟姐姐说些不三不四的玩笑!”吕方仪白了任可茜一眼,坐在权芷云的床边。 ------------ 第六十七章 波涛汹涌暗潮起 吕平萱走出权芷云的“佳贤苑”,心中就突然忿忿不平起来,她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们那么春风得意,而自己却还是一个小小的美人,要是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帮到父亲跟整个家族,她不甘心。 “哼!我哪里比你们差!”吕平萱喃喃自语,我一定要让挡住我的绊脚石踢开,一定要。 “小姐,我们能怎么办啊?”跟在吕平萱身后的丫鬟问,这是从小照顾她的丫鬟,也算是她的心腹了,吕平萱回过头对她说:“我晚上去找吕方仪,她看起来脾气挺好的,说不定会帮着我点。” “你去给我准备些点心,我下午去看看吕婕妤。”吕平萱一会到自己的住处,就吩咐丫鬟准备。 吕平萱用了午饭,又歇息了一会儿,估摸着吕方仪她们也该从权芷云那里回去了,于是名人拿着点心,准备去吕方仪那里。 “小姐,你说这吕方仪整天也没多少话,不知怎的,就跟权妃娘娘,还有任妃娘娘关系这么好?”跟在吕平萱后面的丫头好奇地问。 吕平萱嘴一撇:“哼!我也说她怎么就有这么大能耐,我一定要跟她把关系搞好了,看看她到底有什么高招,我看她被奉为婕妤,全靠权妃跟任妃帮她。” “对呀,小姐,只要咱们跟她扯上了关系,那就是跟权妃娘娘和任妃娘娘扯上了关系,往后她们自然可以照应着我们。”丫鬟提着点心篮子,得意的说。 “好了,走。”吕平萱不再说话,很快就来到了吕方仪的寝居。 “姐姐在吗?”吕平萱问门口的丫头。 “拜见吕才人,我家主子在呢?您稍后,我去给您通报。”丫头很有礼节的回答。 “是吕才人来了么?快进来啊!”吕方仪走到门口就开始迎接吕平萱。 “嗯,姐姐,我来看看你,今天上午也没能跟你好好说话,所以才这时候又打扰姐姐来了。”吕平萱说着,已经拿着精美的糕点走了进去。 “来快坐下吧!”吕方仪也坐下来,很和善的对吕平萱说。 “来,姐姐,你尝尝这是我特意命人做的点心。看看合不合胃口。”吕平萱殷勤的把糕点从提篮中端出来。 吕方仪倒是没想到,平日里她并不太跟其他人打交道,跟吕平萱也没那么熟,吕平萱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她,她倒是感到有些尴尬和说不出的不舒服。 “呵呵,些些吕才人费心了,不过,别叫我姐姐了,我恐怕还没有吕才人你大呢?叫我方仪就好了。”吕方仪笑着道。 吕平萱只好干笑了一声,说:“好,好,方仪。” 吕方仪也只是象征性的要了几口糕点,然后说:“糕点挺好吃的,谢谢吕才人费心思了。” “没什么的。”吕平萱笑了笑,然后又说:“我们都是从高丽国来的,大家本就应该相互照应,再说了我们又同姓吕,就想是姐妹一样,我其实早就应该来看你的。” 吕方仪觉得吕平萱说得也是,便道:“那吕才人今后多来我这里玩才是啊!” “你看你让我叫你方仪,你却叫我吕才人,我可是要伤心了。”吕平萱把脸一版,佯装生气的样子。 “哎呀,你看我这嘴,平萱,我叫你平萱。”吕方仪不好意思的说。 “哈哈,跟你开玩笑呢?叫我什么都可以的。”吕平萱马上露出个甜甜的笑。 “来,我们一起吃吧!”吕方仪递给吕平萱糕点。 “嗯,好。” 永乐八年,国泰民安,南京城也是一派繁荣景象。 一名兵卒,骑着疲惫的驿马终于来到了南京,他马不停蹄的掠过街市,掀起一阵哗然,他顾不得许多,因为有十万火急的军情,片刻不得贻误。 “报!紧急军情!”兵卒已经跑到了宫中,朱棣在庭上已经等了很久。 “快说!”朱棣道。 “前方驻守来报:北元残留势力,鞑靼族本雅失里跟阿鲁台集结兵力,大规模侵犯我边境!”兵卒伏地大声说。 “什么!”朱棣勃然大怒,站起来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说:“这些个北蛮子,不打就不知道老实,看来他们是找死,这一次朕要让他们消失在沙漠里!” “皇上英明!”文武百官吓得直哆嗦,都赶紧下跪称颂。 大臣们不说还好,一说话朱棣更加愤怒:“哼!你们这帮子废物!饭桶!朕要你们何用?连一个小小的蛮族都治不了!” “微臣知罪!” “请皇上饶命!” “皇上英明!” 廷下跪倒一大片,黑压压的。 朱棣看着这些不争气的官员,知道生气也无用:“你们!哼!” 大殿上安静极了,连有些人因害怕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朕要亲证!我要打到他们服服帖帖!”朱棣很豪迈的说。 坐下仍是一片安静,只是还是有人鼓足了勇气站出来说:“皇上!您万金之躯,万万不可啊!” 朱棣不耐烦的说:“老东西,朕不可以,你替朕去打仗吗?” “这……..皇上……”老臣头上浸了一头的汗,不知该说什么。 “就这么定了!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气冲冲的下了朝堂,没人敢问一句话,他自己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权芷云的地方,便走了进去。 他余怒未消。仍带着一股愤怒,刚一坐定就骂:“一帮没用的奴才!哼!” 权芷云正端着茶走过来,看那件朱棣发怒,不明就里,赶紧跪下,屋子里的丫鬟太监也都吓得赶紧跪在地上。 “请皇上恕罪!”权芷云跪在地上。 朱棣这才反应过来,收敛了自己的怒气,亲自把权芷云扶起来:“爱妃,朕不是说你,吓着了吧!”他又看了看周围的人:“你们也都起来吧!” 权芷云松了一口气,看着朱棣,问:“那,是什么事惹得皇上这么不高兴?” 朱棣抱着权芷云坐下,说:“哎!鞑靼族又侵扰我边境了,朕准备亲征!” “啊?”权芷云吃了一惊:“皇上您是万金之躯啊!” 朱棣脸一沉,对权芷云道:“你看你,怎么和外头那些个大臣一样,朕不是给你讲过朕以前平定蛮夷之族的事了吗?正好也让你看看朕可不是一时起兴,乱说的!” “皇上,臣妾一直都相信您啊!再说了,旁人也都给我讲了好多您的英勇故事呢!”权芷云道。 “那好!你陪着朕去,好不好?”朱棣笑着说,他还真不忍心好些个日子不见权芷云,打仗动则半年,一年,军旅有她陪着也好。 ------------ 第六十八章 长风万里沙场兵(1) “臣妾?”权芷云一惊,道:“可是臣妾……在军营中……”她吞吞吐吐的,总感觉不合适,却又找不到什么理由。 “朕说让你去,还有谁敢再说什么!”朱棣打断她:“好了,就这麽定了!哈哈!” 永乐八年,二月,朱棣调集五十万大军亲征北伐。 这日天朗气清,南京城外,排列的将士一望无边,从城楼上看去,浩浩荡荡,盔甲绵延,整齐的军列,士兵们手执长矛,将军们身披战袍,昂首挺立,等待着大军出发。 朱棣身披战甲,手中握着军刀,站在城楼上,凛然威武。 “各位将士们!今日朕带领你们上阵杀敌,祛除蛮夷,保卫边疆,得胜归来,论功行赏!”朱棣在城楼看着自己的军队,感到无比的骄傲,热血再一次沸腾,这是他的国度,只有沙场才能真正让他为之兴奋。 众兵将们也造就已经热血沸腾,他们越以跟着这位伟大的帝王,因为有他的战争,无往不利,建功立业,就在眼前。“必胜!必胜!必胜!”士兵们一起高喊。 朱棣下了城楼,跨上战马,举起手中军刀:“出发!” 号角鸣起,五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绵延数十里,往北方进发。军队车马中有马车,是皇上跟同行妃子权芷云休息的地方。 兵贵神速,朱棣带领着一部分先行部队很快就到了边疆。望着这一望无边的沙漠荒地,他不禁感慨万千,想当年他还是燕王的时候,驻守燕京,阻挡了多少蒙古各族的侵犯,让那些蒙古鞑子见了闻风丧胆,现在自己当了皇帝,离边关远了,这些个小人们又开始滋扰生事了。 这次带头侵扰边境的时鞑靼族首领本雅矢里跟他的太师阿鲁台,蒙古各族的习惯历来都是你打我跑,你走我抢,十分让人头疼。因而边关很少得到安宁。 朱棣凝着眉头,看着这片人烟稀少得土地,他决定这一次一定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让这些蛮夷小族再不敢滋扰生事。 “皇上,本雅矢里恐怕已经跑了,咱们怎么找?”朱棣身后一个将领说。 “我们去找。”朱棣说。 “去找?”将领有些震惊,因为他知道深入沙漠意味着面临各种各样的危险:“可是万一我们耗尽水粮,仍然找不到,恐怕会有危险的。” “危险?行军打仗哪有不危险的?”朱棣怒声道。 “是,末将知错!”将领低下头赶紧认错。 朱棣却不做声,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我有预感,本雅矢里的军队就藏在这大漠中,若我们能找到,这场仗就算我们赢。” “是,皇上英明。” “去,让人准备好粮草,清水,我们明早出发!”朱棣对将领说,又道:“今晚烤肉和喝酒,让将士们吃个痛快!” “遵命!” 第二日,后一批的军队也赶到,朱棣分配好后方任务,确保安全后,集结精锐部队,准备出发。 权芷云是随着后一批军队到边关的,一路颠簸,长途跋涉,对于她这个没迈出过宫门一步的弱女子来说,着实有些吃不消,她也感到自己很疲累,但是更多的是担心皇上是否能够得胜归来。 临行前,朱棣笑着对权芷云说:“爱妃,你在这里等着就好,等朕得胜归来,你跟通朕一起庆祝!” 权芷云眼中却藏着深深的担忧,:“皇上,请一定要多加小心,保重身体!” “爱妃放心!”朱棣跳上战马,豪气干云,率领着将士,马蹄扬起长长的一道尘迹,往沙漠深处探究。 权芷云看着军队进发的方向,陷入担忧,皇帝亲征,她是随军行的妃子,若是皇帝有什么闪失,她便是千古罪人,脱不了红颜祸水的名目。 本雅矢里跟阿鲁台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他们只是想在大明边境获取一些钱财粮食,本以为大明朝廷是不会做出太大反应的,因为这种事在边境是经常发生的,没想到大明朝的皇帝竟然亲自率兵来征讨了,并且亲率五十万大军,实在让他们有些难以置信。 他们的军队跟大明的五十万比起来,简直无不足道,他们已经在沙漠中藏了好几天,不知到底该怎么办。 “这仗没法打!”阿鲁台怒气冲的走到本雅矢里跟前。 “我也知道没法打,可是眼见敌人已经到了眼前了,我们能怎么办?”本雅矢里一脸的懊恼:“总不能不打就投降吧?我黄金家族没有这样没骨气的男人!” “我们不能以卵击石,好不容易培养的军队,不能就这么断送了!”阿鲁台道。 “那你要怎么样?”本雅矢里问。 “咱们还是先躲一躲吧!让他们找去,沙漠是我们的天下,只要他们晚一日找不到我们,就会越发的焦躁,等到他们水粮断尽,一定不敢再深入的!”阿鲁台道。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们往哪里躲?我们不也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乱转,说不好正好碰上明军!”本雅矢里道。 “那怎么办?”阿鲁台跺着脚大叫:“我可不要在这里等死!” “哼!胆小鬼!”本雅矢里也发怒了。 “你敢骂我是胆小鬼?本雅矢里,你别忘了鞑靼族的可汗是谁帮你当上的?”阿鲁台等着血红的眼珠子。 “是你!”本雅矢里突然间就暴怒起来,上前揪起阿鲁台的衣服狠狠的说:“你也别忘了是谁合伙害死了我父王跟王兄!” “哈哈!那是你自己没本事,你怪谁?”阿鲁台嘲笑道。 旁边的人见他们吵了起来,都纷纷劝说:“可汗,太师,现在情况危机,咱们不能起内讧啊!” “是啊!可汗,太师,冷静点!” 本雅矢里见周围人劝说,也觉得有些丢身份,就松开阿鲁台的衣襟,狠狠的说:“哼!这些账我迟早会给你算清楚的!” 阿鲁台松了口气,大声道:“好你个本雅矢里,怎么?翅膀长硬了?想来反咬老子一口?我决不会给你机会的!” 阿鲁台愤怒的拉起一匹马,跳上去,然后高声呵道:“兄弟们!有谁愿意跟着我的,咱们走,我可以保证你们不会死!” ------------ 第六十九章 长风万里沙场兵(2) 片刻沉静,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应和声。 “好,我愿意!” “我也愿意跟着太师!” “我也去!” 阿鲁台在军中多年,早就有了很多亲信,他们都纷纷跳上马,站到阿鲁台的阵营中来。 本雅矢里有些吃惊,没想到阿鲁台会哗变,看着跟随他的将士,也不在少数,若是阿鲁台真的带领着些兵出走,那自己的境地就更加艰难了。 碍于面子,本雅矢里还是硬着头皮说:“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恶小人!我黄金家族决不要这样的人!赶紧滚!” 阿鲁台一脸的不屑,嘲笑道:“黄金家族?哈哈!你算是吗?你的先祖成吉思汗若是看见你这等的不争气,恐怕也不会认吧?哈哈…..” 阿鲁台说完打起马鞭,率领着一干人扬长而去。 “你!”本雅矢里气的压根咬得咯吱直响:“阿鲁台!混蛋!” 天已经进入五月份,沙漠里的空气也越发分干燥,让人从身体里发出一股股的燥热难耐。 “皇上,咱们已经连续找了六天了,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万一我们中了敌人的埋伏怎么办?”一直跟在朱棣身边的将军孙秀杰问。 “不会的,这一次朕一定要找到他们,彻底的灭了他们,朕的直觉一向都很准!”朱棣仍然很自信。 孙秀杰担忧的说:“恐怕咱们的粮草已经不多了。” 朱棣眼皮一挑,扭头问:“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十天!”孙秀杰道。 “好!五天之内,若找不到任何踪迹,就撤军,再做打算!”朱棣道。 “是!” 自阿鲁台带兵从本雅矢里军中出走后,他就更是寸步难行,他开始有些后悔把阿鲁台赶走,眼下危急关头,却又自削实力。 “大汗,兄弟们都想问咱们接下来去哪里?”一个将士走到本雅矢里跟前问。 本雅矢里沉默着,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茫茫大漠,竟然没有他们的藏身之处。“打探到阿鲁台去哪里了吗?” “太师他……他往东边去了。”将士吞吞吐吐 的说。 本雅矢里轻蔑的嗤笑了一声:“哼,胆小鬼!明军还没有到,就吓得跑回老窝去了!” “可是?可是大汗,我们现在却是很很难对付明军啊!这次明军可是有五十万啊!”将士道。 “不,就算他们有五十万士兵,也不能全部都进入这片沙漠里,因为这样庞大的人数,水粮肯定是共计不上的。”本雅矢里道。 “大汗的意思是,只要我们能断了明军的粮草供给,咱们就能不战而胜?”将士高兴的说。 本雅矢里叹了口气,道:“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不是件简单的事啊!” “大汗,只要有希望我们都愿意跟着您去试一试,只要我们打败了明军,瓦剌、兀良哈其他各部自然而然也会对我们另眼看待的。”将士说。 “对啊!咱们蒙古族自从北迁之后,一直内斗,这也是不能再重回中原的致命原因啊!”本雅矢里道:“组织一个轻骑队,要不怕死的,咱们绕过明军主力,去后方偷袭粮草!” “是!”将士高兴的跑过去通知这个决定。 本雅矢里很想抓住这次机会,他想要从太师阿鲁台那里夺回更多的权利,更想振兴鞑靼部落。 皇宫中没了皇上,众位贵妃娘娘们自然也是清闲的很,整日里摆弄写漂亮的衣服,园子里的花,闲来聊聊天。 吕方仪正坐在一张贵妃椅上,丫头刚在炉中点上沉水香,香味逐渐弥漫开来,她舒适的拿着一本诗集在看。吕方仪来到大明朝也有了一段时间,觉得有很多的地方都很有意思,身上呢吸引着她。 “方仪,在干什么呢?”吕平萱一进门就笑嘻嘻的问。 吕方仪转头一看,见是吕平萱,便放下书,坐起身子,微微一笑道:“是平萱啊!我正无聊的紧呢!” 吕平萱坐下,看见吕方仪放在桌子上的诗集,笑着说:“看来我是打扰你看书了啊!” “没什么?我都看乏了,正想出去转转,透透气呢?你就来了!”吕方仪站起来道。 “那好,咱们就去花园子里转转吧!这时节花儿们开得正盛呢!”吕平萱笑着道。 “好,我也很久没去看过了,走吧!”吕方仪说。 这时候正是五月份,花园子里的花正在争奇斗艳的开着,蝴蝶蜜蜂也都围着花朵打转,一派生机,让人心情愉悦。 “才几天没来,这些话就都开了,真快啊!”吕方仪伸手摸着一朵刚开的白色牡丹说。 “是啊!算来皇上也走了些日子了!”吕平萱道:“难道方仪就不想皇上?” 吕方仪叹气道:“皇上是大家的皇上,想也是没用的啊!” 吕平萱眼珠子一转,道:“方仪,其实有些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吕方仪笑着道:“什么话啊?说吧!” 吕平萱拉着吕方,压低声音道:“方仪,你也知道,现在权妃最得宠,你看你,论品行、相貌、性情,那里点比她差了,可是为什么她就那么得宠?这不公平啊!你得学聪明点,别让别人算计了也不知道!” 吕方仪很不解的问:“算计?谁会算计我啊?” “你可真是的,我都听说了,权妃可是一直怕你得到皇上的青睐,是不是得就说些不好的话,只有你傻傻的不知道罢了!皇上打仗的时候哪里带过后宫的嫔妃,为什么权妃就被带去了?指不定她怎么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呢!你可要小心着点她啊!”吕平萱道。 吕方仪皱着眉头,不说话,她最讨厌的就是女人与女人之间的争斗,她只想安逸的生活下去,爱情她没有得到,所以也不会生出嫉妒,后宫中的争斗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屑于去深究,为了一个自己从来没有爱国的男人,她觉得不值得,这就是这个深宫中女人的悲哀。她也相信权芷云不是那样的人,认识这么久,她相信直觉,相信有比权利更重要的东西。 “不用再说了,是权姐姐品貌端正,所以皇上才会这样喜爱她,难道你连皇上的眼光都质疑?我相信皇上也不会喜欢一个在背后嚼舌根的女人。”吕方仪道。 ------------ 第七十章 兵败未知身死处 “哎呀,方仪,你不懂,咱们自从入了这皇宫,谁不是想让皇上多看自己几眼,得到皇上的宠幸,你怎么这么说呢?”吕平萱眼睛闪着狡黠的光。 “平萱,我看在与你这些日子相处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但是我绝对不会怀疑权妃,也不想为了得到一点点地天恩,就去想着怎么想方设法,怎么处心积虑,你要是想找一个同谋,我看你是找错人了!”吕方仪看穿了吕平萱的动机,她也不想再装下去,对于毫无意义的心机,她从来就懒得理。 “哼,好,您高清,我小人!”吕平萱没想到自己这些天跟吕方仪套了这么长时间的近乎,竟然被说得狗血喷头,她恼羞成怒,转身就抛下吕方仪走了。 吕平萱忿忿的走出花园,手中赶采的花在手中被捏得粉碎:“哼,你们等着,我就不信好运气会一直跟着你们,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后悔,特别是你,吕方仪!” 权芷云站在城楼上,边关的落日让人忍不住感到凄凉。火红的云彩在天边燃烧,好像要把沙漠也燃着一样,落日楼头,大漠孤烟,壮观已极,风吹卷起表面的细沙,缠绕着,飞舞着,像一条黄色的绸带。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外袍,也随着风飞舞,脸色也出奇的白,看起来单薄极了。 这是她第一次很思念家乡,手里还是那一根翠色玉萧,轻轻的抚摸着,站立很久,她拿起玉萧,吹了起来。 悠扬的声音,伴着这大漠呼啸的风声,听起来让人心中更加难受,心中拥堵的愁绪一下子都跳了出来,衣袂翻飞,一曲终了,权芷云脸上竟落下泪珠,又是一阵凉风吹过,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却没想到越咳越厉害,一发不可收拾,用手捂着胸口,喘了起来。 权芷云惊动了站在远处的丫鬟:“娘娘,当心受了风寒,咱们回去吧!”丫鬟扶着权芷云下了楼。 时间又过了玩两天,朱棣天已经快黑了,朱棣命令众军原地安营休息。 周围出奇的安静,只有呼呼的风声,这让有着敏锐嗅觉的朱棣嗅到了不安的气息。 “传孙将军!”朱棣坐在刚安扎好的大营中,对身边的人说。 “是!” 一会儿,孙秀杰进入帐中,先拜倒说:“皇上!” “起来吧!”朱棣道:“你再加派精兵,严加防守粮草,一定要全副武装,防止敌人偷袭!” “是!”孙秀杰道,但又不解的问:“皇上怎么知道会有人来偷袭?” “朕不知道,只不过粮草在沙漠中可是重中之重,敌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破坏的,防患于未然,你去部署吧!” “是!末将这就去办!”孙秀杰叩拜后,马上离开了营帐。 夜已经深了,风也停了,沙漠恢复了冰冷,沙漠中的夜,仍旧有些冷,士兵们都已经睡了,只是有些军营中还有些人,没有卸下盔甲。 此时本雅矢里的人已经悄悄潜入了明军的阵营中,不知不觉。他们早就打探好了粮草的位置,浇上油,火把瞬间点亮,火苗像小蛇一样在游走,很快就蔓延了开来。 明军警卫马上就警觉了:“粮草失火了!快救火!” 本雅矢里在很远的地方守着,本想等放完火,明军大乱之际,再攻个明军措手不及,正蠢蠢欲动,却被一对人马包围了。 孙秀杰也马上就带着兵过来 ,解救了粮草,包围了放火的一对人马。 才片刻光景,本雅矢里已经内外被围,无法只有拼死抗争,可是毕竟人数有限,明军又有恃无恐,早就设好了全套,伤亡还是比较惨重。 鞑靼人虽然英勇,都是马上的好汉,可是寡不敌众,本雅矢里也受了伤。 “大汗,你先走,我带着大家断后!” 本雅矢里一直沉浸在打斗中,这抬头才发现,自己的士兵们,很多都已经掉下马,倒在了血泊中,心中激动:“不,我要跟你们同生共死!” “大汗,不行,你要是也死了,我们族人就真的没希望了!快走!” “咱们一起走!大家快撤退!”本雅矢里大声喊道。 鞑靼人最大的优势就是马上功夫,现在用来逃命,当然跑的就更快,这也是明军不好长期与之抗衡的原因。 “哼!怎么能让他给朕逃了!”朱棣坐在营帐中,气急败坏:“什么都设计好了,还是让本雅矢里逃走了,这些天的辛苦白费了!” “末将该死!请皇上责罚!”孙秀杰跪在营中。 朱棣看着身上沾满血的孙秀杰,叹了口气,说:“算了,你起来吧!也不是你的错,这本就不是一次能解决的问题。”朱棣又接着说:“他们的人数按说不该这么少,怎么会这样不堪一击?” “皇上,末将已经盘问到,他们种的太师阿鲁台已经带兵出走,跟本雅矢里决裂了。只要皇上再给末将一次机会,末将一定把他们赶尽杀绝,不留后患!”孙秀杰站起来义愤填膺的说。 “好,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去,派人继续追击!”朱棣道:“朕去带兵找阿鲁台这个老狐狸!” “是,末将亲自去追!”孙秀杰说完,马上就离开了营帐,召集兵马。 本雅矢里一路飞奔,带着残余不多的兵马一路往西边的大漠深处跑去,一直到天明,也没敢停下来,他回头一看,才发现,身后的人很多都身带伤痕,满身鲜血,奄奄一息。 “停!大家休息一下再走!”本雅矢里停下马说,他是在对大家很愧疚,害了这么多的人。 “大汗,我们都相信您,所以愿意跟着您,可是我们再也不能救这样白白的去送死了啊!”一个士兵趴在马上说。 “是啊!我连我哥哥都没能救出来啊!”另一个人带着哭腔,跳下马,蹲在地上。 本雅矢里惭愧极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低下头道:“是我对不起大家,我辜负了大家的信任!” “大汗,别这样,他们也只是想要活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才是正道啊!”本雅矢里旁边的人说。 “对,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啊?”本雅矢里问,他已经慌张的没了主意。 ------------ 第七十一章 一袭白衣等君归 那人往西边看了看,发现这里已经离瓦剌的地界不远了:“大汗,前边就是瓦剌的地界了……” 本雅矢里眼睛一亮,可是又黯淡了下来,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瓦剌与我族也有些纠葛啊!恐怕他们不会帮我的。” “大汗,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咱们还是试一试吧!好歹都是蒙古族人,他们总不会见死不救啊!” “是啊!他说的有道理啊!”其他人也像见到了希望一样,这样说。 本雅矢里犹豫了一会儿,叹口气说:“哎!希望他们会念在同出一族的份上,帮助我们!” 他们不知道,其实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说,阿鲁台一干人往哪里逃了?”朱棣坐在营帐中,问跪在下面的俘虏。 “不知道!”这人看起来很瘦弱,却倔强的很。 “阿鲁台已经背叛了你们的大汗,朕帮你们除掉他,对你们岂不是更好?说吧!说了朕就放你走。”朱棣笑道。 那人开始动摇,支支吾吾的说:“太师他……他往东边去了……” 朱棣听了站起来一拍桌子:“好!来人,把他拖下去砍了!然后去追击阿鲁台!” 那人大惊,已经有人把他往营帐外面拖:“你不是说要放了我吗?你说话不算数!”他吓得直打哆嗦。 朱棣看了他一眼,不屑的冷笑道:“天真的鞑靼人,成王败寇!”他一挥手道:“拖出去!” 兵贵神速,朱棣马不停蹄,很快就发现了阿鲁台的足迹,他之前已在沙漠中转了十来天,好不容易有了线索,他一定要一站到底,不留后患。 “报!”一个兵卒骑着马从前方跑来,下马跪倒在朱棣马前,说:“禀报皇上!前方发现大量沙坑,像是有人驻扎过的痕迹!” 朱棣听了很是兴奋,他知道不远了,很快他就可以解决掉阿鲁台了,很快。“好,退下吧!三军戒备,小心敌方偷袭!” 阿鲁台也早就感到了危机在慢慢的逼近,不安的张望四周。突然,间马鸣风啸,自己仅剩的的人马背已经被包围了,周围黑压压一片,都是战马。 大大的“明”字军旗缓缓地映入阿鲁台的眼中,让他心惊胆寒,跟在他身后的人也都是倒吸一口凉气,朱棣骑着马,俨然坐在马上,阿鲁台不是第一次见过他,他们是老对手了,只是他好像从来没有赢过。 “你们若投降,朕可以饶你们不死!”朱棣气定神闲,一派帝王气。 阿鲁台慌了,赶紧转头对 大家说:“不要相信他,他是来斩草除根的!就算投降也不会放我们活命的!” 朱棣听了他这话,倒是笑着说:“既然你这么了解朕,那朕就不客气了!”朱棣拔出军刀,举起大声道:“杀!” 阿鲁台军中大乱,但还是有些人在拼死抵抗,阿鲁台却命令:“大家快撤!” 他们游牧民族马上功夫个个都很好,跟着阿鲁台的人都是有经验的人,连撤退都很有秩序,在朱棣的大军包围下,他们竟然也撕开了一个口子。 “快走!”阿鲁台被保护着,已经冲出了包围,也有人陆陆续续的逃了出来,他们连回头都不敢,就没命的催着马往大漠的更深处跑出。 虽然杀死了不少人,可是毕竟领头的人跑掉了,这不免让朱棣有些遗憾:“哼!他们这些个鞑靼人,逃命还真是有一套!” 朱棣又吩咐道:“收拾战场,然后驻扎等待孙将军的好消息!” “是!” 已经入夜,朱棣料定孙秀杰应该回来了,坐在军帐中等着。 “报!孙将军大获全胜,已经归来了!” 朱棣一喜,站起来说:“好!快让他进来!” “末将拜见皇上!”孙秀杰手中拎着一个布带,跪在营帐中。 “可否顺利?”朱棣问。 孙秀杰犹豫了一下,说:“很顺利,并且不费一兵一卒……” “详细给朕说,怎么回事?”朱棣也感到奇怪。 “因为这人头是瓦剌族的兀良哈给末将送过来的,他们想对我们示好,所以……”孙秀杰说。 “原来是这样,看来他们各个部落也有很大的矛盾,你起来吧!”朱棣沉思着说。 “末将无能,怕瓦剌人多,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才没有对瓦剌用兵,若是……”孙秀杰对自己的做法很是惭愧,朱棣却打断说:“你做的很好,先起来!” 孙秀杰不明白,站起来便问道:“不知皇上是什么意思?” “哈哈”朱棣很高兴的说:“以后咱们就不用大举用兵来这沙漠了,朕已经想好了更好的办法!” 孙秀杰恍然大悟,说:“末将明白了!皇上是想让他们各个部落之间相互牵制,这样咱们就可以坐收鱼翁之利了,他们无论大哥部落都不会再成为我们的威胁!” “好,你说的很对!”朱棣赞赏的说:“既然瓦剌想要好处,咱们就给他,哈哈……” “是!”孙秀杰道:“只是这阿鲁台一干人等该怎么办,咱们没有时间再一次找到他们了。” “班师回朝!阿鲁台不会成为威胁了!”朱棣长舒了一口气说。 “是”孙秀杰道。 又是落日,权芷云已经在这城楼上看了好几个傍晚的落日,每一天都是那样的气势磅礴,感染着她的情绪。 她在等着朱棣得胜归来,她知道只有朱棣胜利,她才不会被一些居心不良的人说三道四。 远远望着前面的沙漠,突然一面迎风飘扬的旗帜走进了她的视野,然后是很多只旗帜,上面写着“明”。 是朱棣的军队,巍峨蜿蜒,就像这沙漠中平地生气的一座山脉,起伏而有规整,权芷云激动极了,飞快的跑下楼,也不顾身后追赶的宫女。 权芷云一袭白衣,在沙漠中狂奔,这一刻比她自己想象的要开心,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是期待朱棣的胜利吗?还是期待朱棣归来? 落日红霞,迎着苍茫被染成红的沙漠,地平线看起来都近了,权芷云的衣服在翻飞,朱棣的马走在军队的最前面,他看到了权芷云,一个仙子一般的女人,朝着自己的方向跑了过来。 ------------ 第七十二章 香消玉殒君恩薄 朱棣策马往前,朝着权芷云的方向飞奔而去,他没想到权芷云会一直在等着他,他很高兴。 权芷云见朱棣骑着马率先飞驰了过来,于是就不再往前,站着喘着气,看着朱棣的马。 “爱妃!”朱棣转眼就到了眼前,他跳下马,很开心,权芷云本想下跪行礼,却被朱棣一把抱住:“哈哈,爱妃果然是真的关心朕的,在这里等很久了吧!” 权芷云错愕之下,很快平静,说:“臣妾只是期盼皇上早日平安归来,见到皇上平安,臣妾的心也就落地了。” 朱棣松开权芷云,笑着对她说:“那些个小毛贼还伤不了朕,朕全胜归来了,走,爱妃,咱们去庆祝一番!” 朱棣伸手把权芷云拦腰抱起,两人乘坐一马,率先进了城楼中。 权芷云在马背上颠簸了几下,竟然感到头部一阵眩晕,这种感觉持续了很久,并且越来越厉害,她拉住朱棣的袖子,强撑着说:“皇上,臣妾有些不舒服!” 朱棣只顾高兴,低头一看,才发现权芷云的脸色苍白无血色,连嘴唇都是白色的,他赶紧问:“爱妃,你怎么了?” “臣妾头有点痛。”权芷云咬着牙说,看来并不是有一点,而是很严重。 朱棣用脚狠狠蹬了马腹一下,马没命的往前狂奔,很快就到了城楼中驻扎的军营中。 “来人!快传军医!”朱棣下马,抱起权芷云便往屋内走,下人们见皇上突然回来,先是下了一跳,然后都匆忙的开始照顾权芷云。 屋内安静极了,军医刚诊断完,朱棣就急着问:“情况怎么样?” 军医是个四十多岁的人,下巴上留着少量的胡子,但他却是一脸的愁容,眉毛弯曲的皱着,小心翼翼的看了朱棣一眼,小声说:“娘娘恐怕……” “什么?”朱棣怒视着军医。 军医赶紧跪倒,说:“皇上息怒!” 朱棣还是冷纪念馆了下来,小声问:“她得了什么病?你务必给朕治好!” 军医跪在地上不敢起来,说:“禀告皇上,娘娘自小身子就体寒,前些日子又伤了风寒,且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了,恐怕药石无效啊!” “你!”朱棣弯身紧紧拉着军医的衣领,愤怒的不知该说什么话。 军医常年随军打仗,见到了许多医而无效的人死去,倒也是冷静,对朱棣说:“皇上,请您息怒。” “皇上,别难为……他了。”权芷云躺在床上,虚弱的说。 朱棣看了权芷云一眼,对军医说:“朕知道你一定可以尽量拖延病情的,去准备药来。” “是!”军医说完就匆匆的去备药了。 “皇上,是臣妾福薄,可别再为臣妾……为臣妾杀生了。”权芷云道。 “哎,没想到朕刚打完仗会来,爱妃你就……你说,朕要是知道,就一定不会带你来这样艰苦的地方了!”朱棣懊恼的说。 权芷云笑着说:“皇上不用后悔,臣妾能跟着您走到这里恐怕也只有徐皇后能这样了,臣妾很荣幸,见着了您的英气,也知足了。” “好,好!”朱棣突然被感动了一下,上前给权芷云掖了掖被角,轻声说:“你好好休息,朕先去处理其他事宜。” 朱棣说完便要走,权芷云在背后突然叫住了他,说:“皇上,臣妾……臣妾想……想家了。” 朱棣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平静的说:“朕知道了。” 朱棣走出屋子,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是她最后的心愿,只是他恐怕不能替她完成,五十万大军,怎能因为这样的事耽搁在此呢?国家社稷他不能不管。 朱棣对下人吩咐道:“吩咐下去,给爱妃用上好的药材和补品!” “遵命!”宫女颔首行礼。 朱棣忧心忡忡的往军队驻扎地走去。 军营中正在庆祝胜利,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兵,都在围着桌子喝酒,一派喜气洋洋,孙秀杰看到朱棣过来,赶紧上前拜倒说:“恭喜皇上,咱们这次大胜!” 朱棣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嗯。”然后又说:“咱们明日班师回朝!” 孙秀杰对军旅已经习以为常,也不惊讶,回道:“是!末将会安排好的!” “好,你们好好喝吧!”朱棣说完就走了。 翌日清晨,阳光大好,军队整装待发,胜利班师,当然人人心中都很高兴,算来士兵们也呆在边关有半年有余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出发!”朱棣陪着权芷云坐在马车的轿子中,对马车前的孙秀杰说,孙秀杰听到,大喊:“出发!” 马车中,才一夜的时间,权芷云就变得更加虚弱了,她奄奄一息,手里还拿着她的玉箫。 “皇上,臣妾知道,臣妾的事件恐怕不多了。”权芷云声音微弱。 朱棣看着权芷云,很疼惜的说:“朕一定让他们给爱妃用最好的药,给爱妃找最好的医生!” 权芷云勉强笑着说:“皇上不用骗臣妾,臣妾自己的身子,臣妾自己知道。” “爱妃,别说了……”朱棣不忍心听权芷云这样说,一股心酸涌出,就像当年他看着自己的徐皇后离开一样。 “爱妃,朕知道你想家了,所以你要坚持,待朕回了皇宫,马上派人找你的父母来看你,可好?”朱棣哄着权芷云说。 权芷云不知是感动还是高兴,流着眼泪,笑着说:“好,谢谢皇上!” 朱棣为了赶路,军队很少停下来,只是仅对数目庞大,仍然行进速度不快,行了好几日,才到榆木川。 “皇上!娘娘她……”军队驻扎,朱棣正在用餐,权芷云身边的丫鬟忽然跑过来。 朱棣心中一震,站起来问:“娘娘怎么了?” 丫鬟吞吞吐吐的说:“娘娘她现在咳得很严重……恐怕……恐怕……” 朱棣没听丫鬟说完,就直奔权芷云的地方,权芷云正咳得厉害,身边的丫鬟手忙脚乱。 “爱妃!爱妃!”朱棣走到床前,坐下来,扶着权芷云,问:“怎么了?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皇上……臣妾恐怕……恐怕不能陪……陪您回去了,臣妾……”权芷云又是“哇”的一下,从嘴中咳出了一滩血。 ------------ 第七十三章 帝王情薄心难测 “来人,快传军医!”朱棣慌忙的用手绢给权芷云擦,权芷云却道:“皇上,不……不用了,臣妾要……回家了……”权芷云笑着,声音已经听不见了:“这几年……感谢皇上的恩德……”手慢慢松开了朱棣的胳膊。 朱棣知道,权芷云已经走了,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但仍然还是伤心,权芷云是徐皇后走后,第一个让他感到温暖的女人,如今也走了。 帝王也难免落泪。 菲玉听了红衫讲了这么长的故事,却不明所以,不解的问,:“可是红衫姐姐,这些跟咱们主人有什么关系呢?这些都是皇上自己家的事啊!” 红衫看了一眼菲玉,叹了口气道:“要是没鱼关系该有多好,可是偏偏,哎!” 菲玉好奇的问:“难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是啊!后来,后来真的就像一个噩梦一样。”红衫说:“后来朱棣很伤心的回了南京,过了一段时间,他也就忘了权妃的死,不再伤心,因为他还有其他的女人。” 那日朱棣闲暇时候在花园闲逛,身边只跟着最贴心的太监,却远远就听见两个宫女在斗嘴: “呵!你家主子是有本事,才能不愿万里也能坑害了人家宠妃的性命!自己没本事,就算再害几位娘娘,咱们皇上也不会宠爱!”一个宫女声音极大,朱棣听得很清楚。 “你血口喷人!我家主子从来不干这些下作的勾当!不像有些人巴巴的来找我家主子,讨好我家主子!结果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还在这里撒野!”另一个宫女骂道。 朱棣听着很是恼怒,上前便问:“你们在吵什么?是谁害了人,给朕说清楚!” 两个人争吵的厉害,没想到皇上将然过来,都吓得一个哆嗦。连连磕头,其中一个宫女说:“惊扰圣驾,请皇上饶命!奴婢们只是为了小事拌嘴,请皇上息怒!” “朕刚才明明听见你们说谁害了人,给朕从实招来!”朱棣仍旧大怒的问。 另一个宫女眼睛滴溜一转,说:“皇上,奴婢不怕死,奴婢来说!” “说!”朱棣道。 “其实权妃娘娘是被人害死的!” 朱棣听了,猛然一惊,问:“是谁?” “是……”宫女看了另一个宫女一眼,说:“是吕才人!是她买通下人下毒,所以权妃娘娘才会……才会那么快就不治身亡了!”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另一个人丫鬟大声辩驳道。 朱棣却不理会,一张脸气得只发白,转身就走:“去把吕美人给朕带过来!”他对身边的太监说。 吕方仪正在屋子里看书,屋子里很安静。 她斜眼往门后帷帐的角落看,然后轻轻笑着说:“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哼!讨厌!姐姐你怎么每次都能发现!”吕清梅手中拿着一束花,撅着嘴从帷帐后钻出来。 吕方仪笑道:“谁让某个小笨蛋每次都藏在一个地方!” “我才不是小笨蛋,我可是来给姐姐你送花来的!”吕清梅上前,把手中刚从花园中采的一束花插到桌子上的花瓶中。 吕方仪闻了一下,说:“嗯,这花儿还真香!” “姐姐。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想回家了!”吕清梅拽着吕方仪的袖子说。 吕方仪倒是有些意外,问:“怎么?在这里住厌了?还是陪姐姐陪的烦了?” 吕清梅赶紧道:“才不是的!我只是很想母亲,我都快两年没回家了,我想回去看看了,再说这里真的不好玩,其他人都小心翼翼的过日子,没意思!”吕清梅确实厌倦了这里的日子,什么都要有规矩,哪里都不能去,不能骑马,不能爬山,连大笑都要小心,一点都不痛快。 吕方仪见吕清梅也是越发的长大了,总不能一直留在宫中,这样早晚会出事的,于是就思索着说:“那好,姐姐就随了你!正好这几天好像是一些年纪大的宫女被放还的日子,正好我跟那里的张嬷嬷比较熟,我让她把你的名字也列入内,到时候再让她派人把你从回家,怎么样?” “好!好啊!”吕清梅高兴的说。 “那好,我这就让翠平去办,行了吧!”吕方仪捏着吕清梅的鼻子宠你的说。 “翠平,你去告诉张嬷嬷吧!清梅时间紧迫,你得赶紧回去收拾收拾了,去吧 !”吕方仪说。 “是,翠平这就去!”吕方仪身边的丫鬟道。 “那姐姐我也走了啊!”吕清高兴的说。 “嗯,你们去吧!”吕方仪摆了摆手,等她们都走了,又开始翻看手里的书,只是再也看不下去,抬眼看着桌上的花,发呆,妹妹还可以得到自由,自己恐怕就要老死这深宫中了。 “吕才人!”门被突然“轰”的一大撞开,几个太监气势汹汹,把吕方仪下了一跳。 “你们干什么?” “皇上说有些事要问你,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吕方仪见这阵仗,明知道没什么好事,可是也不敢违抗,只得跟着走。 没想到他们却把吕方仪领到了刑部监来,吕方仪一下就慌了,停在门口问:“你们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等您进去了就知道了!”他们开始架着吕方仪的双肩。 “你们放开我!我犯了什么错!”吕方仪拼命挣扎,但是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进去!”他们硬生生的押着吕方仪,把她推进了牢门。 “你们放我出去!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吕方仪挣扎着在门口大叫,他们却不理,关上牢门就走了。 “别叫了!”从一边走出一个老太监,是经常伺候在皇上身边的张公公。 吕方仪认得张公公,于是赶紧道:“张公公,您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犯了什么错啊?” 张公公却一板脸,说:“你还有脸问!你干了伤天害理,不可饶恕的事儿,还敢在这了乱叫!” 吕方仪被说的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情况,就问:“敢问公公,我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我安分守己,什么都没干过啊?” “呦,呦,看你这装的多像啊!”张公公嘲讽的说:“哼!是你指使人毒死了权妃娘娘,你还敢装?现在皇上已经知道了,我看你还怎么活!” ------------ 第七十四章 难防小人恶毒计 吕方仪又是一惊,怎么会这样呢?她大叫:“不可能,我没有!我是冤枉的!” “这可是你家丫鬟自己招认的,你还想赖?”张公公转头对身后的狱卒说:“去!把那个死丫头带过来!” 不多时,狱卒拎着一个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宫女过来,一把扔在地上说:“公公!” 吕方仪一看,原来这宫女竟是自己的丫鬟小环,浑身都是鞭痕,血淋淋的把衣服上粘的都是:“小环?是你吗?你怎么了?”她隔着监狱的和门栏急切地问。 小环低着头,伏在地上,不敢看吕方仪,小声说:“主子,奴婢对不止您,是他们,我要是不说,他们会打死奴婢的!您别怪我!要怪就怪他们吧!跟奴婢没关系,没关系……”小环被吓得浑身发抖,嘴唇干的发白,起着皮。 “你都听到了吧?吕才人,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张公公说。 吕方仪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她看着小环。冷冷的说:“小环,咱们好歹也主仆一场,你就为了免受皮肉之苦,就忍心诬陷我?啊?你好狠的心!” “不是我,不是!”小环用手捂着耳朵,摇着头。 “把这个丫头带下去吧!”张公公对狱卒说。 吕方仪却大叫:“不!不!小环!你回来!告诉他们我是清白的!” 张公公一脸不削的看着她说:“别再装了,皇上说只要你认罪还可以让你死得不那么痛苦!” 吕方仪看着小环被拉走的身影,忽然冷静了下来,看着张公公,冷冷的说:“我没有做过,我怎么招认?”说完她坐在墙边闭着眼不再理会任何人。 张公公见左右她不招认,就气急败坏的走了:“哼!你等着!本公公有的是办法!” 吕方仪瞥了一眼张公公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诬陷她,可是她无从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张公公急匆匆的去见朱棣,到了书房,便拜到在门口,说:“皇上,那吕美人的丫鬟已经承认了这件事情是她干得,只是她自己却抵死不认帐啊!” 朱棣一边批着奏折,连看都没看张公公一眼,说:“抵死不认帐?那你就想个能让她认的办法,朕一定要还爱妃一个公道!” “是,小人这就去办!”张公公说完眼神恶狠狠的就走了出去。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在刑部见门口,身后跟着个小宫女。 她手中拿着一把贵重的收拾,悄悄塞给了看守门口的狱卒,狱卒不耐烦的接过东西,招手对她们两个人说:“走走!你们可要抓紧时间,要是被公公看到了,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是是!我们看一眼马上就出来!”女人拉着宫女的胳膊赶紧钻了进去。 “姐姐!姐姐!你怎么样了?姐姐!”宫女就是吕清梅,而那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就是孙嬷嬷,她在宫中也有几十年了,认识不少人,吕方仪一被抓,她便知道了,吕清梅当时正在孙嬷嬷处,听了消息更是紧张的不得了。 吕方仪到现在一直没有吃到东西,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她正迷迷糊糊的趴在一堆干草上,听见吕清梅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扭头看见门口趴着的吕清梅和孙嬷嬷才一下子清醒过来,不是幻觉。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吕清梅眼泪把衣服沾湿了一大片,很担心的问,又不敢大声叫吕方仪,她看着自己姐姐这样的虚弱,很担心。 “姐姐没事,别担心。”吕方仪吃力的站起来走到监狱栅栏边上,问:“孙姑姑,你怎么带她来了?” 孙嬷嬷叹了口气,可怜的看着吕方仪说:“哎,还不是不放心你呀!你这丫头!姑姑是怎么教你的,不要得罪小人,不要得罪小人!到头来你这孩子还是栽在了小人手里!” 吕清梅也哭着说,:“姐姐,姑姑说就是那个经常来找你说话的吕美人害得你,是她买通了小环!” 到了这会儿,吕方仪才恍然大悟,原来真的是吕平萱,想想那天的在花园里,她们的对话,她闭上眼,叹息一声,说:“是我不该!” “哎,这次恐怕你的命难保了!”孙嬷嬷犯愁的说。 吕方仪一惊,跪倒在地,看着孙嬷嬷说:“姑姑,您看在我这几年对您也算有点孝心的份上,求您答应方仪一件事情!” 孙嬷嬷看着吕方仪,很久才说:“傻孩子,既然你都叫我姑姑了,我哪还有不帮你的道理?姑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件事姑姑一定会帮你的,只是你……”孙嬷嬷不愿说下去,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姐姐!我要救姐姐出来,那个坏女人一定回不得好死的!”吕清梅擦了眼泪说。 吕方仪拉着吕清梅的手说:“妹妹乖,你跟着姑姑,她会安排你赶快离开皇宫的,你要听话……” “不!我不要离开姐姐,我要救姐姐出来!”吕清梅打断,大叫着说! 吕方仪拉紧吕清梅的胳膊,很严肃的说:“清梅,你听姐姐说,没有时间了,你逃出去后,先不要赶紧回家,在外边呆上个一年半载再回去,我怕他们会到家里找你没记住没有?” 吕清梅已经被吓的泣不成声,她没有想到是事情竟然严重到这个地步:“姐姐……姐姐,你怎么办……” “喂!孙嬷嬷!快走!不然让人看见小人也不好交代啊!”一个狱卒过来催。 孙嬷嬷赶紧说:“好好!我们这就走!” 吕清梅抓着吕方仪的手,就是不肯放开,吕方仪说:“清梅,以后你要找个好人家,不要让姐姐担心了!” “清梅,快走!咱们没时间了,我要赶紧送你走!”孙嬷嬷拉着吕清梅,硬生生的把吕清梅拉开。 “不……姐姐……不……”吕清梅伸着手大叫。 吕方仪对着孙嬷嬷跪倒,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这次宫女放行,只是少数人因为年纪大了,手脚又粗笨的才被允许出宫自行生活嫁人。 吕清梅就混迹在这些人中央,孙嬷嬷特地把她打扮得老气些,让几个年龄稍大的人围着她,她才得以顺利出了宫,其实被放行的也不全是手脚粗笨的女子,有些事家里有钱的商人,不想自己的孩子受罪,通过层层关系才找到这么一个被放还的机会的,所以孙嬷嬷让她们在途中多照顾着吕清梅一些。 ------------ 第七十五章 深夜幽人独往来(1) 讲到这里,红衫突然转头问菲玉,:“你可知道这吕清梅是什么人?” 菲玉楞了一下,眼神一闪,吃惊的说:“难道……难道清梅就是现在的主人?” 红衫郑重的点头道:“是,就是现在的主人。” 菲玉很不解的问:“可是?我怎么感觉主人跟清梅像是两个人,一点都不一样,而且主人她…….她不是姓岳吗?” 红衫说:“接下来的事情才是触目惊心的开始,你可知道吕清梅出宫之后去了哪里?她一个弱小女子能干什么?” 菲玉摇着头,表示不解。 “吕清梅出宫之后,并没有马上回到高丽国的老家,而是亭她姐姐的话,被一名放还的女子安排在南京京城偏僻的小巷中,也是为了打探姐姐的消息。”红衫讲道。 吕清梅安顿好没多久,一件惊天的大消息就传到了她这里:她的姐姐吕方仪因为涉嫌毒杀宠妃权妃娘娘,被判死罪,并且要全家抄斩。 这对于吕清梅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可是她又能怎么办,毫无办法可施,南京城里这消息已经传开了,让吕清梅最担心的是他的父亲和母亲,没想到嫁与帝王,一着不慎,不仅连累了自己,并带着全家都遭殃。 束手无策,吕清梅只有默默的等待,在他心中,仇恨的种子也在逐渐的发芽生长,奖金与个月,她都笼罩在阴云的仇恨中,她甚至恨自己,一点用都没有。 赵萍儿是陪同吕清梅一起出宫的人,也是她在危机的时候帮助了吕清梅,她是不是得都会去看吕清梅,告诉一些宫内的状况。 “清梅妹妹,你再家吗?”赵萍儿匆忙的跑到吕清梅住的小院中。 吕清梅听到是赵萍儿,她知道赵萍儿会给她带来一些消息的,于是赶紧跑出屋子,说:“姐姐来了!我在呢!快进来!” “不,清梅,你听我说,你现在要冷静, 等我说完这个消息之后,你一定要冷静。”赵萍儿抓住吕清梅的肩膀。 吕清梅一听,已经倒抽了一口凉气,感觉浑身发冷,拉着赵萍儿问:“萍儿姐姐,你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快说啊?” 赵萍儿抓住吕清梅的手说:“清梅,你听我说,你的姐姐她已经……已经被害死了…….” “什么?”吕清梅一惊,眼泪已经扑朔扑朔的往下落。 赵萍儿不忍心的说:“我父亲托宫里的人打听,听人说你姐姐是被活活打死的,她死活不肯招认,一直被拷打了大半个月,直至死了也没有承认罪名, 我真是佩服她!” “姐姐…….姐姐…….”吕清梅呆呆的,喊着姐姐:“没想到,你连死都没有好好的走,妹妹真无能!” 吕清梅松开赵萍儿的手,突然急匆匆的说:“不行,我要赶紧回家,告诉父亲母亲,不然我怕连他们也会受到牵连的!” 赵萍儿听她这样说,赶紧拼命的拽住吕清梅,:“清梅,你听我说,你不能出去,我来就是要你赶紧走的,你爹娘他们…….” 吕清梅听赵萍儿的语气,又是一惊,颤抖的问:“告诉我,我父亲母亲怎么了?快说…….”她使劲晃着赵萍儿,她已经知道了结果,只是不敢去想,不敢承认。 赵萍儿本来害怕吕清梅知道,可是见她这样着急,又不忍心瞒着不告诉她:“清梅,皇上……已经派人到你的家,把…….你…….家查封了,你的父母已经按谋逆罪处死了。” “啊……”吕清梅啊的一声,便晕了过去。 “清梅!清梅……”赵萍儿赶紧扶着她:“清梅,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你一定要振作啊!你们家就剩你自己了,不能再有事了!” 吕清梅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呆呆的望着天空,嘴里喃喃的说:“我不能再有事了,我不能在有事了……” “所以,咱们主人才会变成今天这样?原来她受了这么多的苦!”菲玉叹息道。 “对!自从那天以后,主人就再也没有哭过,她变得很沉默,但是她心中却有了一个信念,那就是为家人报仇!”红衫说道:“主人后来离开了南京,她为了报仇改头换面,连容貌都毁了。” 菲玉惊奇的问:“可是?可是主人她现在还是很漂亮啊!” “那是因为主人后来遇见了一个医术很高明的人,他不禁教主人练制各种毒药,还帮主人改了面容。” “真神奇!”菲玉不可思议的说:“这世上怎么还有这样的事情!” “嗯,后来主人还学了武功,她吃了很多苦就是为了报仇,也是因为如此,才成立了咱们这‘灭燕社’,咱们所有人都是因为受了迫害,才会被主人收留的。” “主人的苦,比起我来,真实大得多了,我这些都不算什么!”菲玉道。 “是啊!是主人给了我们第二次活命的机会,我们一定要好好帮助主人!”红衫说。 “呀!”红衫看着快要落下的夕阳,吃惊道:“我只顾给你说话了,竟然忘了时间,你看太阳都要下山了!” 菲玉转头一看,说:“是啊!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 她们匆忙的收拾了一下,就走出屋子了。 又是一个夜,只是风没有像往常吹得那样大,屋子里依然看不见任何东西,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 谢念虹呆在屋子里,她也不知道在这间小屋子里呆了多久,白天的,们从来没有打开过的样子,只是在一角,有一个小门洞,从那里有人退进来吃的。 穴道时间长了自己就解开了,她现在已经能在这间屋子里走动了。只是,他仍然不知道是谁把她关在这里,但她隐约感到这个人并没有恶意,因为,每日送来的饭菜都很好。 谢念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被关在这间屋子里后,她并没有感到恐慌,反而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就像平常人过的日子一样,可她以前都是生活在血泊刀刃上的。 每天夜里,她睡去的时候都很安稳,做的梦都很美好。她甚至感到有人在陪着她一样,而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今天,她有些失眠了,怎么也睡不着,她只是躺着没有动。 夜已经很深了。 门突然被轻轻的推开,没有一点声音,从门缝中透出漫天的星光,今夜是个晴朗的夜。 ------------ 第七十六章 深夜幽人独往来(2) 星光闪耀下,一个黑色的影子很快的进入了屋子,然后屋子里又是一片漆黑。 这一切的动作很细微,和安静,若是一个人在睡着的时候,他一定不会发现,就算武功再好,只不过此时谢念虹并没有睡着。虽然夜已经很深很深。 谢念虹没有动,甚至连眼睛的没有睁开,就像睡着了一样,她想知道这个进入屋子的热是谁。 听力敏锐,谢念虹用耳朵努力的听着进入屋子的那个人的动作,她已经感觉到那人在慢慢靠近自己,她保持镇静。 那个人还在靠近,只是突然却停了下来,他好像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然后就很快的往后退。 谢念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伸手向那人抓去:“别走!” 那人很快的闪躲开来,但是并没有逃出屋子,也没有反击。 谢念虹站着说:“你是谁?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那人不说话,静静地站着。 谢念虹见没有回应,就又向他攻击过去。 没想到,谢念虹这一击根本对那人任何杀伤力,那人反而紧紧抓住了谢念虹的手。 原来谢念虹自从被关进这里,一直没有好好活动过,加上之前的伤也没有完全好,现在自然还是很虚弱的,谢念虹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那人像铁钳一样有力的手。 “你放开我!混蛋!”谢念虹道。 那人仍旧不说话,还是紧紧抓住谢念虹的手腕。 很久,谢念虹也挣扎了很久,没有用,也就不再挣扎。 那人的手似乎渐渐的力道减轻了,然后渐渐的松开了谢念虹的手。 谢念虹突然觉得这人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气息,觉得他并没有什么恶意。 谢念虹知道自己逃不了,索性就坐在床上,道:“你到底是谁?” ……… “那好,你要是再不说我就自杀!”谢念虹知道那人既然不杀她,就不会现在让她死。 “你!”那人终于说了一句话:“你敢!” 谢念虹道:“你看我敢不敢!我一掌打死自己的力气还是有的!”说着谢念虹真的运气,伸出手掌,朝自己的天灵盖上狠狠的击去。 那人当然听得见,赶紧上前阻止,没想到喉头一窒,竟然被谢念虹抓住了喉咙,他明白,原来是上当了。 “你!你骗我!”那人道。 “最起码我知道了你还不想让我死。”谢念虹很得意的说。 谢念虹伸手从自己头上拔下唯一的一根簪子,向门**去,门“啪”的一声,被撞开了,谢念虹的头发也散落披在肩上。 月光照进来,很微弱的光,对于漆黑来说,也显得明亮。 谢念虹看到了那人的脸,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白,但还是那样熟悉,是他,陆铭。 谢念虹的头发被风吹起,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有些吃惊,竟然会是陆铭,就在让她错愕的这一刻,陆铭一跃跳开,谢念虹甚至忘了自己的手还卡在他的喉咙处。 陆铭脸上没有表情,甚至没有被揭穿的尴尬。 谢念虹看着他,很久才说:“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 陆铭看着谢念虹 道。 “没想到…….是你把我打晕的?”谢念虹问。 “不是。” “那你怎么抓的我?” “我没有抓你。” “你没有抓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 我救了你。” “哼!我不信!”谢念虹道。“我记得我跟嘉定一起的,不可能会是他!” “为什么不可能?”陆铭突然露出很狐疑的目光:“难道你就这么相信他?” “可是…….他不会武功,当然不是他了!”谢念虹被陆铭这么一问,自己突然就不自信了。 陆铭送给了一口气,说:“是岳艳琴把你打晕的,后来我救了你。” 谢念虹不信的说:“怎么可能?那时候岳艳琴怎么会出现?” “这你就要问欧阳嘉定了,别问我。”陆铭道。 “你骗人!你的意思是嘉定跟岳艳琴串通,这怎么可能!”谢念虹嘴上虽然不相信,但是心中却已经有些相信了,因为她认识的陆铭高傲得不会说谎话。 “我也没有让你相信,也没时间骗你。”陆铭说完转身就要走。 谢念虹却上前阻止:“你不准走!” 陆铭瞥了谢念虹一眼,眉毛一挑,说:“好啊!我来陪你!”说着就伸手去拦谢念虹的腰。 谢念虹赶紧往后退了一步,骂道:“你…..下流!” “是你不让我走的!怎么反过来还怪我?”陆铭嘴上露出一点得意的神色。 “你放我出去!”谢念虹道。 “理由?”陆铭双手抱胸说。 “因为…….因为我要去保护我的家人!”谢念虹说。 陆铭却突然脸色一沉说:“保护你的家人?自己都保护不了,还保护家人?” “我?我怎么了?”谢念虹不解的问。 陆铭却道:“算了!等你养好了伤,我就放你走!”她说完就马上关了门,对着屋子里的谢念虹说:“你赶快休息吧!我白天再来看你。”说完就没有声音了。 谢念虹仍旧站在原地,然后回过神来,走到床上,躺下,心里老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亚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谢如意这几日在谷中一直都很刻苦的在练习轻功,她现在可真是忙得要死了,上午被逼着练飞镖,下午却又被追着练轻功,每天都忙得团团转。 “老头儿,好老头儿,你先让我歇一会儿,我快累死了!”谢如意对着红石道长撒娇道。 红石道长没法子,就说:“好吧!反正你的飞镖练得也差不多了,老赖咱们坐下休息一会!” 谢如意累极了,红石道长刚说完,她就找到一块石头,马上做了上去,直喘气。 红石道长刚坐下就又想到了什么?兴奋的说:“如意小丫头,我都教了你这么长时间了,你得给你的飞镖取个名字!对!要取个名字才好玩!” 谢如意也突然来了精神,说:“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没名字以后怎么在武林上有名气啊!对!要取个响亮的名字才行!” “那叫什么呢?”红石道人问。 “那叫什么呢……..”谢如意思索着说,忽然灵机一动,道:“不如就叫如意镖吧!我的名字,海挺好听的!老头儿,怎么样?” “如意镖……”红石道人思索着,然后拍手道:“好好!就叫如意镖!” ------------ 第七十七章 岁月不扰谷中乐 他们休息了一会,红石道人说:“我现在已经把重要的东西都教给你了,你以后要好好练习就行了,我看你轻功也学的差不多了,以后老头子我就不陪你玩了,你自己再练练,出去了一半也没人抓得住你!走了!”红石道人说着站起来也不理谢如意,就走了。 “哎…….”谢如意来不及叫,红石道人就走远了:“怪老头!” 谢如意自己回到小屋,阿碧已经做好了午饭,季思安正在自己吃着,谢如意见了大叫道:“季思安!” 季思安吓了一跳,一不小心筷子也掉在了地上:“你干什么?吓死我啊!” 谢如意走到桌子前,双手掐着腰说:“季思安,你怎么不能我跟小老头回来就吃饭!” 季思安一脸无辜的说:“我师父说过了,他不会来吃饭,他走了。” “走了?”谢如意奇怪道:“走去哪里?” 季思安不以为意的说:“师父说他出谷去逛逛!” “他……他怎么能这样就走了?”谢如意道。 季思安见谢如意着急的样子,说:“师父就是这个样子,我都习惯了,他说过两天就回来了!” “这小老头,都不给我说!”谢如意坐下撅着嘴,嘟囔着说。 “那是师父知道,给你说了,你就会缠着他不让他走了!”季思安笑着说。 “怪不得他上午的时候给我说让我自己练习呢?敢情是要走了!臭老头!都不告诉我!”谢如意道。 “师父是让你自己练习,你可不能偷懒啊!”季思安眯着眼道。 谢如意伸手掐了季思安的胳膊一下,他疼得大叫了一声:“我才不会偷懒呢!我现在就吃饭!”说着拿起碗筷。 季思安这几日便没事可做,谢如意吃完饭就早早的走了,让季思安多少有些郁闷,感觉他们很久没有好好在一起说过话了。 季思安无聊之余,想到了灌木林不远处的山泉,想着很久都没有到那里去看看了,自己小时候经常去玩耍,就去了那里。 很久不见的地方,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水还是那样的透明,清澈见底的流动着,从岩石的缝隙中流出,像一条银带。 山泉的尽头,在一个很深很大的水潭汇聚,水静静地流入,没有一点声响,这些年都没有变过。 季思安看着这水潭突然想起自己儿时的时候,经常来这里游泳洗澡摸鱼,很快乐的日子。 平静的水潭上:“哗”的一下,就有一条鱼跃上水面,然后又沉了下去,这一下可惊动了季思安,他想都没想,三下两下就把衣服脱了:“噗通”一声就跳进了水潭中去捉鱼。 季思安从小就是捉鱼的行家,一会儿岸上已经有好几条活蹦乱跳的鱼了。他便不再抓,开始在水里游泳,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因为谷中的温度永远都是像春天一样,所以水中也不是很凉,季思安也早就适应了这个温度,很自在的在水中游着。 季思安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水潭表面平静了下来。 忽然,一个东西从天而降:“啊!救命啊!”直直的栽进了水潭中。 季思安在水底虽然模糊,还是看清了从天而降的将然是谢如意。他手忙脚乱的就去救谢如意,因为谢如意不会游泳。 谢如意由于从高处摔下,沉沉的摔进了水中,很深很深,她吓得也不敢睁开眼睛,水里的压力大极了,让她想吐。突然就感到有什么东西缠着她的腰,往上提,她本以为是蛇,吓得张嘴大叫,一张嘴又吞了一大口水。 “哗哗”季思安已经抱着谢如意冒出了水面,谢如意忽然感到呼吸顺畅了,才敢睁开眼睛。 “啊!”谢如意一睁开眼,就看家季思安光着胸膛抱着自己,伸手就推季思安,季思安被推了一个趔趄,差点松开谢如意,谢如意也差点有沉入水中只得又抓着季思安。 “喂!你怎么莫名其妙啊!敢在我洗澡的时候偷袭我!”季思安道。 谢如意不敢看季思安,把头转向一边说:“谁偷袭你了,我是从上面摔下来的!” 季思安抬头看了看上面,一片蓝天,什么嘛也没有,又看谢如意,道:“上面?” “先不要说,你快送我上岸!”谢如意是在是尴尬之极。 季思安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没有穿衣,便调侃道:“说来也奇怪,你还真会挑时间,都是在我洗澡的时候出现啊!”他想起来第一次真正认识谢如意的时候。 “谁知道你在洗澡,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快送我上岸!”谢如意焦急的说。 季思安却一脸的不正经,笑着说:“水里挺好的啊!要不你也来洗洗澡吧?” “季思安!你!”谢如意急了,想要挣开他自己上岸,却忽然打了一个冷战,紧接着是个喷嚏,她才感到水有些凉。 季思安不在开玩笑,赶紧带着谢如意游到岸边:“你先上去!” 谢如意被季思安一下推上了岸,季思安道:“你背过去,我上岸穿衣服!”转念又一想说:“如果你想看我也不介意!哈哈。” 谢如意白了一眼,乖乖转过身,说:“谁要看!无耻下流!” 季思安矫健的从水中一跃而起,利索的穿上了衣服,还边说:“让你看,是我吃亏好不好?你还不乐意!”正当他准备把外衫穿上的时候,转身看了一下冻得有些哆嗦的谢如意,她的衣服都湿了。 “喂,你好了没有!”谢如意不耐烦的说。 “好了好了!”季思安拿着外衫递给谢如意道:“你先穿上,你看你的衣服都湿了,太凉!” 季思安说着要把谢如意的外衫脱掉,谢如意推开季思安,眼睛睁得大大的说:“你干嘛?” 季思安见谢如意这反映,笑道:“我只是帮你换换外面这件衣服而已,你才干嘛呢!” 谢如意拿过衣服说:“我自己来!” 季思安耸了耸肩,说:“好,那我去找些树枝来,给你烤烤衣服,顺便烤鱼吃!” 谢如意这才看见岸边的几条鱼,她来到谷内,都没有吃过肉,更别说鱼了,也是很高兴:“好啊!竟然有鱼可以吃!” 不多时,季思安已经生起了火,他们围着火堆,一人手中拿了一条鱼,树枝上插着。 ------------ 第七十八章 一生一代一双人 季思安又想到谢如意到底是怎么调进水潭的,便问:“你只怎么从上掉下来的啊?”他不接的抬着头,看着上空一点东西都没有的天,想不出原因。 谢如意却扭扭捏捏的说:“因为…..因为,那我说了你可不能笑话我!” “好,好!保证不笑!”季思安连连点头。 谢如意这才说:“因为我练习轻功的时候一不小心装在了树枝上,然后气息不稳,我控制不住,就一下子飞到了水潭里面…….” 谢如意说完看着季思安,但季思安却没有一点反应,眼神呆呆的看着谢如意。 谢如意还以为季思安怎么了?问:“季思安?喂!你怎么?” 季思安仍旧没有反应,过了一会,他“扑哧”一声,忍不住大笑起来。 谢如意大窘,沉着脸,撅着嘴,不说话,看着季思安笑。 季思安见谢如意要生气的样子,赶快收敛了笑,强忍着说:“我刚才忍了很久,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 谢如意气急败坏的站起来,走到季思安身边,指着他道:“你还笑!说好不笑的!” 季思安怕谢如意真的发火,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摇着头说:“不笑了,不笑了!” 谢如意撅着嘴,就要打季思安。 “喂!别打了!别打了!被你打死了!”季思安也跳起来,只是闪躲着谢如意乱挥的拳头。 “好痛啊!你要谋杀亲夫啊!”季思安大叫。 谢如意停手说:“谁让你笑我了!”谢如意说完接着打。 季思安一把抓住谢如意的两个拳头,说:“你真要打死你相公啊!你想当寡妇啊!” 谢如意的脸被火光映照,更显得红了:“你!不要脸!” “我讨厌你!”谢如意撅着嘴道。 “我喜欢你!”季思安紧紧捏着谢如意的手,谢如意怎么也挣不开。 “我讨厌你!” “我喜欢你!” “我……讨厌你!” “我!喜!欢!你!” “你!”谢如意急了。 “我喜欢你!”季思安一把不谢如意拉进怀里,狠狠的吻了她一下。 谢如意害羞的低着头,小声嘟囔:“知道了,还说!就是讨厌!” “我不说,你恐怕要打死我了!”季思安道。 “我才不会…….不会打死你!”谢如意道。 季思安坐下,悠闲的说:“那可不一定,你以后肯定是个远近闻名的恶妇!” 谢如意听了,白季思安一眼,说:“那你喜欢恶妇?” “你放心,你要是恶妇,我就比你还恶,这样才像一家人嘛!”季思安笑着说。 谢如意正要说话,就闻见一股烧焦的味道:“什么味道?”她边闻边说。 “哎呀!”季思安站起来往火堆前跑:“鱼!鱼烧焦了!” “啊!我的鱼!”谢如意也赶紧跑过去抢救。 可结果两条鱼都被烧焦了一半,只有一半还勉强可以吃。“好了,都是你,捣乱!”季思安看着鱼一脸可惜的说。 “都怪你!我好久没吃到过鱼了!”谢如意索性坐在火堆旁边,可怜兮兮的看着被烧焦了一半的鱼。 季思安看见谢如意一脸的馋样,拿着自己的还没烤焦的半条鱼说:“给,那你吃吧!” 谢如意看了看季思安,说:“那你吃什么?” “让你吃你就吃了!”季思安道。 谢如意倒是不客气,拿过来就吃:“吃就吃!” 季思安看着谢如意的吃的津津有味,说:“要不我再给你抓两条,重新烤吧!” 谢如意由于了一下,看看太阳,都马上要落山了,便说:“不!我吃好了!”她放下手中的鱼接着说:“现在没有中午那会子暖和了,水潭里的水太凉了,那你不要下去了。” 季思安见谢如意这么用心,心中一暖,笑着说:“那好,有机会,我带你来,咱们多捉一些回去!” 谢如意也笑着说:“好!” 季思安伸手摸了摸谢如意在树枝上烤的衣服,还有些潮,就说:“我们等一会儿吧!你的衣服 还没干呢!” “嗯,好!”谢如意点头。 他们围着火堆。虽然天已经有些昏暗,太阳已经快要越过周围的崖壁,只剩一些微光,季思安往火堆上加了些树枝,很温暖。 季思安挪到谢如意跟前,坐下,笑着对谢如意说:“如意,你觉得这里好吗?” 谢如意看了看周围,说:“当然好了,有山有水有花,很漂亮!”谢如意笑着说。 “那…….那你陪我,咱们留下来好不好?”季思安很郑重的看着谢如意,双手抓着谢如意的肩膀说。 谢如意感到季思安的目光像带着火焰一样,让她不敢直视,谢如意低下头说:“季思安,你知道的,我要去找我虹姐姐,还有嘉定哥哥,我要问清楚。” 季思安嘴唇抿得紧紧的,只是看着谢如意。 谢如意又抬起头说:“不过,季思安,等到我弄明白了这件事,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季思安目不转睛的盯着谢如意,然后紧紧的把她拥入怀中,叹了口气,说:“好,那我陪你找答案,你陪我接下来的人生。” 谢如意也紧紧抱着季思安说:“好。” 红石谷虽然很好,可是谢如意还是要出去的,因为她必须去找到杀他爹爹的凶手,不然她做什么都不会安心的。 这天,季思安带着谢如意跟阿碧离开了红石谷。 一间密室中,只有一盏油灯,一张很古朴的桌子和椅子,有个人正在低着头,眉毛皱在一起,很显然正在想很复杂的事情。 桌子上放了两块跟这件密室很不相符的东西,在油灯的映衬下,闪着异样的光彩,是龙形和凤形青金石。 这人拿着青金石反复的研究,对着油灯看,可是依然看不出什么线索。 密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进来一个人,是个女人,她站在那人背后说:“欧阳嘉定,你已经看了整整两天了,我看你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原来是岳庄主,你怎么有时间来?”欧阳嘉定站起来说。 岳艳琴道:“我来,是想告诉你,没有这两块破石头,我也能找到建文皇帝,我的人已经打探到消息,胡滢去了湖南的丹江的观音崖,我想他们一定是找到了建文帝,我要在朱棣见到他之前,先找到他!” ------------ 第七十九章 爱恨情仇一瞬间(1) “这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是反贼,我可不想跟你一样!”欧阳嘉定站起来,带着一股很骄傲的姿态。 岳艳琴瞬间就抓住了欧阳嘉定的脖子:“告诉你,欧阳嘉定,不要以为你帮过我, 我就不会杀你!” 欧阳嘉定着实吓了一跳,但仍旧咬牙说:“我以前帮过你,以后也可以帮你,但是你要记住,我要得到的东西!” 岳艳琴松开欧阳嘉定,嘴角笑了一下,说:“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我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你最好记住!”欧阳嘉定道。 谢如意刚出了谷,还真的有些不适应,因为谷外已经是腊九寒冬了,天气干冷,还吹着呼啸的北风,灌满了整个衣服,冻得她手脚都已经没有知觉了。 “叫告诉你让你出来的时候多穿些衣服,你不听,现在舒服了吧!”季思安结下身上的黑色披风,把冻得发抖的谢如意包好。 谢如意知道季思安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是心疼自己,她伸手抓紧披风,说:“你也会冷的!” 季思安笑着捏了谢如意的鼻子,说:“算你有良心,不过我比你顶冻,你先穿一会儿吧!等会咱们到了镇上多购置一些棉衣就是了!” 阿碧看着谢如意跟季思安,觉得他们真幸福。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一个小镇,小镇虽然不是很繁华,但东西也都齐全。 “季思安,你看,这件披风怎么样?”他们在一家裁缝铺子里挑衣服,谢如意试了一件火红的披风,及脚踝的长披风把谢如意包裹在里面,显得她的脸更加白,更加有光泽,很漂亮。 “挺好的,就要这件吧!”店门口有人说。 他们转头一看,竟然是欧阳嘉定。 谢如意看到欧阳嘉定,兴奋道:“嘉定哥哥!” 阿碧想要张口说话,却忍住没有说,只是看着欧阳嘉定,而季思安并没有表现的那么惊喜,只是站在一旁,微微一笑。 “如意!”欧阳嘉定跨进店里,高兴地说:“你们去哪里了?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谢如意跑到欧阳嘉定跟前,也问:“还说呢!我们也没有找到你啊!” “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找个小店,安顿下来再说吧!”季思安道。 “也好。”欧阳嘉定点头,转身的一瞬间你看见季思安的眼神,让他感到有些不舒服。 他们找了一间比较清静的包房,也点了一些吃的,只是谢如意对这些都不在意,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欧阳嘉定到底去了哪里,还有谢念虹在哪里。 “嘉定哥哥,你快说,我爹爹遇害的时候你跟虹姐姐去了哪里?”谢如意问。 欧阳嘉定却突然神色有些不对劲,说话也开始吞吞吐吐起来了:“如意,其实我……我一直都在山上啊!” “你在山上?谢如意不解的问:“那你为什么不照我们?” “如意你听我说,其实…….”欧阳嘉定仍然是吞吞吐吐的。 谢如意着急的说:“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到是说啊?”她心里已经隐隐感到不安,她已经想到了凶手是谁,但在她心中永远都不愿意去承认。 “如意,其实我是被打晕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出了山洞我才知道是东明寺的后山。”欧阳嘉定说。 谢如意的心一下子沉得更深,她问:“那你知不知道是谁杀了我爹爹?” 欧阳嘉定为难的说:“如意,我都说了我被打晕了,怎么会知道是谁杀了伯父呢?我也是后来回到寺中,寺中的和尚告诉我的,那时候你们都已经离开东明寺了。” “是谁把你打晕的?”季思安在一旁突然问。欧阳嘉定踌躇了一下,低下头说:“是念虹,当时我们刚走到离那木屋不远的地方,念虹突然就跑到我身后,一掌把我打晕了,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谢如意摇着头,眼泪“啪啪”的落下:“竟然真的是虹姐姐,为什么?为什么?……..” 谢如意抬起头问欧阳嘉定:“你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呜呜…….” 欧阳嘉定赶紧跑到谢如意身边,手忙脚乱的安慰谢如意:“如意,你别哭,咱们谁都没有亲眼看见,我相信一定不是念虹干的!” 谢如意却突然大声道:“那为什么到现在她还没出现?她去哪里了?你说啊!” 欧阳嘉定却猛然想起那天,他跟岳艳琴一起,谢念虹被打晕之后,却突然有一个蒙面黑衣人把她就走了,至今他也没有找到,心中隐隐的担忧。回过神来,欧阳嘉定道:“也许她现在遇上什么麻烦了呢?咱们去找她,然后当面问她,我相信念虹一定是清白的!” “好,咱们去找她,我一定要找到真凶!”谢如意眼中露出少有的戾气。 当谢念虹再一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早上格外的冷,谢念虹虽然在屋子里,但仍旧感到有挡不住的寒意袭来,她很想出去看看太阳,感受一点的温度,她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过了。 “吃早饭了!”门被推开,进来的正是陆铭,他手中端着饭菜。 谢念虹见了陆铭,并不吃惊,而是说:“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陆铭道:“我当然要来,如果我不来,你就要饿死了!”他把饭菜放在谢念虹面前,说:“赶紧趁热吃吧。” 谢念虹倒也不客气,心安理得,边吃边说:“这几天都是你来送的饭,是不是?” 陆铭耸肩说:“你自己猜。” “其实这些饭菜味道还不错。”谢念虹吃着说。 “谢谢。”陆铭道。 谢念虹只是随口一说,可陆铭竟然回答“谢谢”,让谢念虹听吃惊的:“这饭菜是你做的?” 陆铭轻笑一声,说:“你以为呢?” 谢念虹半天没说出话,将信将疑的说:“你竟然会做菜?味道还不错?” 陆铭索性坐在一边,不屑的说:“我会的还很多。” 谢念虹最受不了陆铭这表情,转而一脸嫌弃的说:“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陆铭不接话,谢念虹就自顾自的吃饭,两人都没说话。 不一会,谢念虹停下筷子,对这陆铭说:“有什么话,说吧!我知道你不走,肯定是有话要给我说。” ------------ 第八十章 爱恨情仇一瞬间(2) 陆铭鉴谢念虹吃完,等着自己说话,便道:“好,那我也不饶弯子,我只是想劝你…….” “劝我什么?”谢如意问,她很少见到陆铭有说话吞吞吐吐的时候。 “别再参与谢显的事,现在退出还来得及。”陆铭很郑重的说。 谢念虹一惊,说:“你知道我在干什么?” 陆铭很不耐烦的说:“你以为全世界都是傻瓜?你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赔上自己,谢显已经死了。” 谢念虹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站起来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谢显已经死了!”陆铭也站起来。 谢念虹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就像炸开了一样:“不可能,什么时候的事?” 陆铭冷冷的说:“我救你的那天晚上。” “那天…….”谢念虹颓然坐在板凳上,回想那天的事情,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主持大师,谢显进了木屋,她和欧阳嘉定去后山查看,有人在背后重重的打了自己一掌…….然后的事情她就一点也不记得了,可是谢显怎么会死呢……. “告诉我,说是不是你胡滢杀的?”谢念虹突然狠狠的看着陆铭,说:“或者说是你!” 陆铭显得并不吃惊,瞥了谢念虹一眼说:“笨女人!” 谢念虹仍旧追问:“你知道是谁,是不是?告诉我?” “我不知道,但是不是我,也不是义父。那天我是救了你回来之后才知道谢显死了。”陆铭道。 谢念虹呆呆的坐着,她觉得自己像没有了目标一样,谢显死了,就像她从小到大就带着的信念消失了一样,她接下来还要干什么呢。 “我要去找如意!她肯定有危险!”谢念虹突然想到谢如意,站起来就走。 “站住!”陆铭道:“谢如意现在很安全,但是如果你出去,却不一定安全!” “为什么?”谢念虹停下,不解的问。 “因为,很多人认为你就是凶手,她也这么认为,你最好拿着证据在去找她,要不然……”陆铭道。 “怎么会这样……”谢念虹垂下头,问陆铭:“是谁诬陷我?我怎么可能会杀害叔叔……” “你的那个妹妹有人保护,不用你操心了!”陆铭顿了一下,看着谢念虹说:“你可不可以不要走?”陆铭的语气有些忸怩,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连自己都感到不自在。 谢念虹也就饿得有些不自然,说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让你去冒险!”陆铭突然又很生气的说:“你现在根本没有必要再卷入这场阴谋当中,你知不知道!” “阴谋?什么阴谋?我只知道找到建文帝是我叔叔一生的事,如意是我的妹妹,我应该找到她!” “你!”陆铭一把抓住谢念虹的胳膊,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谢念虹使劲挣扎,胳膊被他捏的有些疼。 “你干什么?”谢念虹也生气的问。 陆铭看着谢念虹,眼神里有些心疼跟无奈,缓缓放开谢念虹说:“没什么。”他转过身去:“你要是想走就走吧!” 谢念虹觉得陆铭很奇怪,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但是还是想要走,便缓缓的往屋外走,他没看到陆铭正在在身后看着她离去。 谢念虹走到门口,停下来,转身,正好对上陆铭的眼光,问:“你……是不是什么事给我说?” 陆铭一布走上前去,一把抱住谢念虹说:“不要去,不要去!” 谢念虹有些不知所措,身子紧绷着,一动也不动:“你……” 陆铭低头深深的吻在谢念虹的嘴唇上,把谢念虹的话堵了回去。 谢念虹的手抵着陆铭的胸膛,可是怎么也挣不开,很久,陆铭松开谢念虹,轻轻道:“我喜欢你。” “你…….我…….”谢念虹的脸红得发烫,低下头不说不出话来。 陆铭鉴谢念虹没反应,便松开她退后了一不说:“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我只是不想你有事。” 谢念虹沉默良久,然后抬起头说:“自从那天你在树林里救我开始,我就喜欢你,可是咱们却不是一路人,我就使劲劝自己,不要喜欢你,不要喜欢你,可是我发现我越是这样就越感到痛苦。” 陆铭没想到谢念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本以为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听了这话,让他突然很感动:“念虹……” 谢念虹笑着说:“可是我现在想明白了,为什么不顺其自然呢?只要现在好好的,谁去管明天会如何呢?” “念虹”陆铭心中竟然充满了莫名的感激:“谢谢你!” 谢念虹道:“谢谢我?”她感到很奇怪的问,不知陆铭怎么会这样说。 陆铭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很感动,谢谢你没有剥夺我喜欢你的权利。” 谢念虹看着陆铭的笑容,觉得他原来笑起来并没有那么的冷酷了,竟然很温暖,说:“我记得我很少看见你笑。” 陆铭却接着肆意的笑,说:“因为我高兴,便笑。” 谢念虹看着他,突然又觉得很心疼,心中暗暗的说:那你不高兴的时候呢? “那么……现在可不可以不要走了?”陆铭拉着谢念虹的手说。 谢念虹一只感到奇怪,为什么陆铭一直想要阻止自己离开,一定没有舍不得自己离开这样简单的:“你一直说不让我离开,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铭犹豫着,似乎在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最后他终于说:“念虹,我知道你去找你妹妹,地钉还会去找建文帝的,可是那只是一个陷阱,你去了只会白白送死的!” 谢念虹有些不明白:“陷阱?为什么?” 陆铭着急的说:“因为这一切从头至尾都是我义父一手设计的,送那两块龙凤青金石的谣言开始,他只是为了要帮助皇上清除支持建文皇帝的参与党羽而已。现在义父又散播消息说建文帝在湖南的丹江的观音崖,我知道义父这是要一网打尽,所以你万万不能去,你若去了肯定会有危险的!” 谢念虹听得恍然若梦,突然觉得自己为之努力了这么久的事,竟然从头至尾都是一个陷阱:“怎么会这样…….” ------------ 第八十一章 爱恨情仇一瞬间(3) “这个骗局我不想你参与,我已经跟义父说好了,只要这次之后,我就可以离开他,我就自由了。”陆铭想到这里有些激动:“到时候我就可以跟你在一起,我再也不要尝试想念的地滋味,你说好不好?” 谢念虹不说话,她实在无法接受这些事情的转变,默默的低着头,一悲一喜,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可是?陆铭,就算我不去继承我叔叔的遗愿,但是如意的安全我不能不理,她一定也会去湖南的,我要去告诉她这个消息,我不能让她去冒险,所以,你等我,好不好,等我回来。”谢念虹说。 谢念虹是为了妹妹,他还能说什么呢?只有说:“好吧!你一定不要跟我义父起冲突,找到妹妹后一定要赶快回来这里。” “好,我们说好的。”谢念虹深深的拥抱陆铭。 季思安跟谢如意自从遇上了欧阳嘉定,在谢如意心中,她好像已经认定了凶手就是谢念虹,她急着要找到谢念虹。 欧阳嘉定却告诉了谢如意一个消息:“如意,我来的时候你父亲的探子打听到建文皇帝可能在湖南的丹江观音崖出家,我想念虹肯定也收到了这个消息,她也许会去那里。”陆铭已经处心积虑的要引导他们,他想要的是名正言顺的控制建文帝,当然要谢家的人出面。 “真的吗?那我们去湖南找她吧!正好离得也不远!”谢如意惊喜道。 “反正现在也没有念虹的消息,说不定在湖南真的能够找到她。”欧阳嘉定说。 谢如意转头问季思安:“去不去?” 季思安想了一会儿点头说:“嗯,也好,现在也就只能这样了。” 他们便真的一路马不停蹄的往湖南赶去,冬天的大风呼呼的吹来,在路上他们也着实冻得不轻,但在谢如意急切的心情下,他们也没有停歇,很快就感到了湖南境内。 刚到湖南境内,欧阳嘉定就看到了一个对于他来说很醒目的记号,一条紫色的布带,高高地挂在一棵落光了叶子的树枝上,冬天一切变得灰暗,这颜色特别显眼,他知道是岳艳琴在叫他的暗号。 欧阳嘉定心中泛着嘀咕,他想岳艳琴应该是有事情,但不知怎么找借口离开谢如意他们。 “终于赶到湖南了!”谢如意很兴奋的说。 欧阳嘉定趁机说:“呃…….那个,如意,我一来到湖南就想到,我父亲以前老是提在湖南的一位伯父,很是想念,我想趁这个机会先去拜访他一下,你看…….” “没事”谢如意赶忙说:“嘉定哥哥,你瞧我,都忘了你也有自己的恶事情要做,总是要你陪着,你去吧!我跟季思安和阿碧就好!”谢如意也觉得自己不该太依靠别人。 欧阳嘉定赶紧笑着说:“嗯,好,不过如意你放心,我这边的事情一处理好,我就会去找你们的!” “嗯,没事,你先去吧!”谢如意道。 欧阳嘉定一路神色匆匆的按着暗号,找到了一个很气派的宅院中,门口没有看守的家丁,欧阳嘉定就直接进去了。 “你要是再不来,我恐怕你就错过好事了!”欧阳嘉定的背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他不用猜,就知道是岳艳琴。 “找我来干什么?”欧阳嘉定倒是显得有些不耐烦。 岳艳琴见他这副嘴脸,也并不在意,笑着说:“一会儿你就会对我态度好的!” 岳艳琴走在欧阳嘉定前面,说:“跟我来!” 欧阳嘉定默默的跟着岳艳琴来到一间客房中,房子光线有些暗,但是内饰却还是很奢华的,他还真没想到,岳艳琴在这里,还有这等地方落脚。 “这是哪里?”欧阳嘉定问。 “我的一个分会地点。”岳艳琴不以为意的说,她的目光落在屋子内的一张床上。 岳艳琴得意的走过去,看着欧阳嘉定说:“你猜……..这是谁?” 欧阳嘉定这才发现,原来床上躺着一个人,被被子盖着,只露出了一双脚,但欧阳嘉定能看出是个女人的脚,而且看起来还有些熟悉。 却一时想不起来:“我不感兴趣,不猜。”欧阳嘉定坐在板凳上,他毫无心思关心这人是谁。 “不感兴趣?真的吗?”岳艳琴 仍旧笑嘻嘻的说:“你真的不祥知道她是谁?”她的手拉着被角,准备把被子拿开。 欧阳嘉定又瞥了一眼那双鞋子,他猛然想起来,好像见谢念虹穿过,嚯的站起身来,跑到床边,拉开被子,果然,真的就是谢念虹。 谢念虹的手脚被绑着,沉沉的晕了过去。 “念虹?”欧阳嘉定不可思议的问岳艳琴:“她怎么会在这里?” 岳艳琴看见欧阳嘉定的紧张劲,就更得意了,笑着说:“自从那天谢念虹消失之后,我就一直感到奇怪,于是就派人去暗中寻找,果然,今天让我的人在去丹江的路上发现了她,于是我的人就把她带回来了。” “念虹武功不弱,你们怎么能抓到她的?”欧阳嘉定有些不信。 “呵,我抓人从来不需要真刀真枪,有更高明的法子,何必用那些笨法子!”岳艳琴不屑的说。 “你对她用毒?”欧阳嘉定紧张的看谢念虹的脸色,只是有些发白,其它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不用担心,我只是让她吃了一些‘消筋腐骨丸’,只是一时失去内力,长时间不解毒才有害。”岳艳琴道。 欧阳嘉定这才静下心来,便想到了岳艳琴的目的,问:“你把她绑来,是为了什么目的,说吧。” 岳艳琴道:“我就知道你会想起来问我的,再说总不能让我白白的为你出力吧!” “说吧!你想干什么?”欧阳嘉定看着谢念虹说。 “我知道你喜欢她,我为你做事,你也要为我做事,这算是交易,我只需要你以谢家的名义,明正言顺的说服建文帝,支持他拨乱反正!”岳艳琴的严重充满着欲望。 欧阳嘉定沉默了一会儿,说:“好,成交,解药先给我,不过你后你都不准在伤害念虹!不然……..” “好。”岳艳琴很欣然的把解药给了他。 ------------ 第八十二章 绿水无痕夜气冲(1) “你可以走了。”欧阳嘉定附身揭开谢念虹的手脚,把她放好,对身后站着的岳艳琴说:“你可以走了。” 岳艳琴笑着道:“好,我当然不能在这里打扰你了,哈哈……”说完就出去了。 欧阳嘉定把解药喂给谢念虹吃:“念虹?念虹?”轻轻晃着叫她。 谢念虹吃了解药,慢慢好转,听到欧阳嘉定的叫声,睁眼看到欧阳嘉定就在眼前,不多时她缓过神,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吃力的想坐起来,说:“嘉定?” “来,念虹!”欧阳嘉定小心的扶起谢念虹。 谢念虹环视了一周,发现是很陌生的屋子,刚才在她昏迷时听到的断断续续的对话浮现在耳边,她开始有些怀疑,就问:“这是哪里?我怎么了?” 欧阳嘉定一愣,慌忙说:“这里是……..是我朋友的家。” “你朋友的家?”谢念虹不相信,只是他们刚才的对话明明是不怀好意,那个女人是谁呢?谢念虹在心中想。 “是啊!”欧阳嘉定心虚的说。 “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刚才跟谁说话?那个女人是谁?”谢念虹虽然刚解了毒,脸色看起来苍白无力,眼神却突然很锐利的看着欧阳嘉定。 欧阳嘉定一惊,没有想到谢念虹在这样说,更没想到谢念虹竟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但他很快镇静了下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的说:“念虹,你在说什么?刚才这屋子里没有人说话啊。” “哼”谢念虹道:“欧阳嘉定,我虽然被迷晕,但是我的耳朵是听得见的,没想到,我叔叔信任的人,竟然背叛了他,真是枉他这么相信你,说吧!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谢念虹冷冷的道。 欧阳嘉定双眼紧紧闭上,然后叹了口气,看着谢念虹说:“念虹,我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 “为了我?哼,欧阳嘉定,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记忆中的你应该是温和宽容的,睿智但是不贪婪,你现在呢?我才多长时间没见到你?你就要利用我来控制建文帝,你疯了吧!”谢念虹回想起来,若是没有后来的事情,他顺从叔叔的意思,嫁给欧阳嘉定。虽然不喜欢,但也没有那么让人觉得难以接受,可是现在,欧阳嘉定让她觉得可怕。 “这都是你逼我的!谁让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整天神不守舍的想着别人,我就有那么不堪吗?让你看一眼都不够资格?凭什么?”欧阳嘉定终于忍不住爆发,站起身对着谢念虹说,他要把压在他心中的话都说出来。 谢念虹看着发怒的欧阳嘉定,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怒不可遏。 “我迫不得已才跟岳艳琴合作的,她答应我,只要我帮她找到建文帝,她就会帮我除掉那个陆铭,然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没有人再阻止我们了,这样不好吗?”欧阳嘉定很憧憬的说。 “什么?”谢念虹震惊,她想站起来,却动不了,怒道:“你竟然跟岳艳琴这种人狼狈为奸?欧阳嘉定,你……..”谢念虹气的说不出话,无力的喘着气。 “念虹,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有什么错!”欧阳嘉定道。“再说我,如意的爹爹已经把你许配给我了,这有什么不好?” 谢念虹觉得欧阳嘉定变得不可理喻,本不想再理会,突然想起谢显遇害的那天,她跟欧阳嘉定去后山方向,后来被打晕,难道是岳艳琴搞的鬼,那么……..谢念虹不敢往下想下去。 “欧阳嘉定,你老实告诉我,我叔叔是谁害的?说!你一定知道!”谢念虹问。 欧阳嘉定听见谢念虹这样问,身后感到一身凉风吹来,突然吓得颤抖起来,就像背后有人一样,吓得连连转身,摇着头说:“不,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谢念虹看他神色不对,觉得奇怪极了,像极了被当场抓获的贼,她大脑突然一空,想到:叔叔是他杀的! “竟然是你杀了叔叔!”谢念虹吃力的用双手支着床,想要翻身下床,可是双手仍然使不上劲,要不然她此刻真的想杀了欧阳嘉定。 “不是我!不!不!”欧阳嘉定的嘴唇都在颤抖:“伯父,你别怪我, 我真的故意的,谁让你拉着我!不怪我!别来找我!” 谢念虹没想到:“你!欧阳嘉定!你怎么能够!”谢念虹没想到欧阳嘉定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欧阳嘉定自己折腾了一会儿,冷静下来,坐在桌子上,喝了杯水,缓缓的说:“念虹,你听我解释,那天我跟岳艳琴商量好的,只要跟住持大师问出建文帝的下落,我们就走的。我骗你到木屋后的小路,是岳艳琴打晕了你,可是我没想到她出手那么重,我跟她争执,她就威胁我,如果不按她的做,她就杀了你,我只有先把你藏在一边,还顺手拿了你的微风软剑,跟着岳艳琴从木屋的后门进去,岳艳琴一进门就逼问主持大师,可是主持大师说什么都不说一个字,于是她就杀了大师。” 欧阳嘉定停顿了一下,有些悔恨的说:“其实本来我是可以这样就走的,可是伯父看见我,就拉着我不放,还大声的喊救命,我没有办法,使劲挣脱,可是伯父死死的拉住我,眼看就有人进来,我急得顺手拔出微风剑……..” “欧阳嘉定!你…….你真不是东西!”谢念虹听着他讲的,觉得这个人怎么能够就这样,就可以下得了手,亲手杀了对自己很好的人。 “不…….念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是伯父他拉着我不放,我没办法……..”欧阳嘉定用手捂着自己的头,后悔的说。 “原来你是个这样卑鄙的小人,我早就该看出来的,你滚!我不想看见你!”谢念虹知道,她现在没有力气杀他,而且,他还不能死,只有他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欧阳嘉定是用谢念虹的剑杀的谢显,软剑的剑痕,很容易分辨,细而深。 “你让我滚?”欧阳嘉定抬起头怔怔的看着谢念虹,被谢念虹嫌恶,是他这辈子都不想的。 ------------ 第八十三章 绿水无痕夜气冲(2) “告诉你,欧阳嘉定,你这种卑鄙的小人永远都不配根陆铭相比,我就是看你一眼都悔觉得恶心,下次我再见到你的时候,就是你的末日!”谢念虹咬牙切齿的说。 欧阳嘉定本来散淡的目光突然变得充满仇恨,他可以忍受谢念虹的嫌恶,甚至恶心,但是他不能忍受谢念虹在他面前说他不如陆铭。 “陆铭!他就那么好?”欧阳嘉定跑到谢念虹床前,脸几乎趴在谢念虹脸上,咆哮着说。 谢念虹倔强的瞪着双眼,直视着欧阳嘉定充满怒火的眼睛:“对!你永远都不配跟他比!” “你!”欧阳嘉定更加生气,他的眼睛变得有些发红,想要爆发的野兽:“我会让你后悔的,陆铭他再好,以后也不会要你!” 欧阳嘉定却突然邪恶的笑了起来。 谢念虹开始感到不安,欧阳嘉定的眼神和他的话让她感到从心底发冷,一点一点的遍及全身,她有一种恐怖的预感。 欧阳嘉定盯着谢念虹,眼角隐隐显出红色的血丝。 “欧阳嘉定,你干什么? ”谢念虹下意识的想把身子往后退,可是还是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欧阳嘉定突然开始大笑:“我干什么?我要让你后悔!” 他几乎变得疯癫,一把把谢念虹推倒在床上:“我得不到,陆铭也休想得到,他不会再要你的!”他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撕破谢念虹的衣服。 谢念虹没有一点力气,双手无力的反抗,可是毫无作用:“欧阳嘉定,你放开我,滚开!滚…….” 欧阳嘉定的嘴唇深深的印在谢念虹的嘴上,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角的眼泪流进了头发里,谢念虹摇着头挣扎,嘴唇却被欧阳嘉定咬破,血腥味儿一下子充斥着口腔,她不上眼,心中有说不出的恶心,有想要呕吐的冲动。 衣服掉落了一地,被撕成一块块,谢念虹已经放弃了挣扎,承受着痛苦,忍受着想要呕吐的感觉,紧紧闭着眼,紧绷着身子,想死了一样,没有动过 。 夜已经深了,冬风吹得不那么厉害,只是吹动着干枯如老人的手指的树枝,偶尔断裂一节,掉在地上。 胡滢一路快马加鞭,往北去寻找正在北伐归来途中的朱棣,因为这一次他真的完成了他的使命,他感到激动极了,因为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寻找建文帝,也忘记了时间,只是在盲目的寻找,耗费了十几年的时间,甘心当一个小小的官吏。 马飞快,他的心情也逐渐变得好了起来,他已经开始憧憬着以后,他再也不用埋藏在民间,做一件单调色事情,而是骄傲的站在朝堂上,享受着他用了将近十六年的时间换来的荣耀。 前方就是军营,他终于要去交任务了。 “特使胡滢求见皇上,劳烦军爷通报!”胡滢拿出令牌,对看守军营大门的士兵说。 士兵见不认识胡滢,拿着胡滢的令牌开了很久,确认是锦衣卫的令牌,才去通报。 胡滢紧张的在外面等待,不多时,有一个老太监急匆匆的跑出来,喘着气对胡滢说:“胡大人,让您久等了,皇上正着急着见您呢?这就赶紧跟着老奴走吧!” 胡滢便跟着老太监,急匆匆的被带进一个军帐中。 朱棣已经睡下,现在穿着一身裘衣坐在帐中,神色有些紧张。 “微尘胡滢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 “免了免了!”朱棣着急的对着老太监说:“你先下去吧!” 帐中就剩朱棣跟胡滢两人,朱棣面色严肃,看着胡滢,沉吟了一下,说:“说结果。” “是,他真的还活着,微尘已经找到了他,并且要找他的人不止微尘。”胡滢不敢怠慢,也谨慎的说。 “还有人?”朱棣皱了一下眉毛,然后点头道:“嗯,是了,一定是他的余党势力未除,他在哪里?” “在贵州湄江的观音崖出家。”胡滢说。 “你可曾见过他?”朱棣问。 “见过,但是微尘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但我确定是他无疑,微尘在十八岁殿试的时候有幸见过一面。虽然这些年过去,但微尘还是能够认出的。”胡滢确定,他见过的那个人一定是建文帝。 “那好,你带我去见他。”朱棣说。 “是”,胡滢问:“可是皇上打算怎么处理?” “哈哈……..”朱棣大笑起来:“朕只是想看看古人而已。”朱棣说着就要站起来穿上衣服。 “可是皇上,您这样去会有危险的,微尘已经在湄江附近设下埋伏,让那些乱党前去,好一网打尽,微尘怕会惊吓到皇上。”胡滢道。 朱棣突然停下动作,侧着身则用眼角瞥了胡滢一眼,说“你这样不是让朕给你当诱饵,朕就更不能不去了,不然怎么成就你的功业呢?你说是吗?” 胡滢听到朱棣这样的口气,写的赶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是微臣的不对,没考虑到您的安危!”胡滢心中开始打鼓,觉得朱棣一眼就能看穿自己的心思,让他不得不心惊胆战。 朱棣却又下了起来,说:“爱卿,你这是干什么?朕也正有此意,一网打尽乱党,也能让我好好清静了!快起来。”他亲自走到胡滢跟前,把他扶了起来。 胡滢噶金站起来,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背心也有些发凉。 “朕带一队精兵,现在就出发!”朱棣道。 “是,微尘带路。”胡滢说。 季思安带着谢如意跟阿碧两个女孩子,已经来到了湄江附近,湄江观音崖是个很美丽的地方。虽然是冬天,也挡不住也一带的秀丽之气。 “季思安,这一路咱们虽然打听,可是也没有人见过虹姐姐啊!”谢如意却有些懊恼的说,她虽然阿认定了谢念虹是凶手,可是还是叫她“虹姐姐”,这个称呼她已经习惯了,也没有觉得不妥。 季思安道:“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咱们已经被你那个嘉定哥哥骗来了,就索性去观音崖看看吧!” 谢如意也想起来什么似的:“是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嘉定哥哥怎么还不来找我们?” 季思安左看看右看看,瞥了一下嘴说:“你问谁呢?” “问你啊?”谢如意睁着大眼睛说。 “我?”季思安用手指着自己说:“谁知道呢?我又不是你嘉定哥哥!” ------------ 第八十四章 险峰奇景观音崖 “走开啦!怎么这样说!”谢如意道:“那咱们就去观音崖看看吧!我也算替爹爹完成遗愿!”她看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山的影子,突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日子。 季思安看出谢如意的心事,用手搂住谢如意的肩头,轻轻拍了一下,算是无声的安慰。 阿碧在一路上不时会回头往回瞧上两眼,她总觉得欧阳嘉定会来的,她也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却很强烈。 他们离湄江已经很近,这一地区景观奇特,周围很多奇峰突出,三面环山,山峰都异常的险峻,石壁光滑陡峭,冬天石壁上钻出的小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因为这里实在没有北方的冬天寒冷,还有一些耐冻的树没有落叶,在山上点缀着,比起其它地方光秃秃的灰褐色的山,好看多了。 “季思安,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挺拔险峻的山,在我们那边的山都很平缓,看起来都让人的心也舒缓了,这里的山徒徒的让人看了心惊。”谢如意仰着头,看着直插入云层中的山顶。 “是啊!这里的山可真是别有一番北方的山的挺拔,但也不缺南方的秀美,要是游玩,这里倒是个很好的地方。”季思安也感叹道。 他们接着往前走,山路越来越陡,他们爬了很久,顺着山势,也上升了不少。与他们顺着的山路相连的还有一座高大的山峰,中间形成深而奇异的山谷,空谷绝音,山鸟寂寞。 谢如意往前瞥了一眼,惊讶的说:“你们看!”她指着前方的景观大叫。 季思安和阿碧顺着谢如意所指的方向看去,也都大为吃惊,前方的陡峭的路突然变得平坦,是一大块广阔的平地,平地上涌出一股很大很壮观的温泉,喷涌着巨大的水柱,水如滚烫的开水翻腾,像极了一朵正在不断盛开中的莲花,涌出的泉水在不远处汇聚成一潭碧绿的静水。 “真漂亮!”阿碧忍不住感叹。 谢如意的眼睛都看直了,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也忘记了疲累。 地下喷泉周围,四出围绕着散落的巨大奇石,有的似石桥,有的像野兽,也有的想人形,天然形成,毫无雕琢痕迹,让人叹为观止。 接着这一大块平的峭壁异常光滑,峭壁上凿有几个巨大的石洞。 他们都感到好奇,石洞中是什么。 “不如咱们进去看看吧!”谢如意对季思安说。 “好,我正有此意!”季思安说。 石洞中光线昏暗,但他们仍旧能够看清楚,原来石洞中是雕刻的一尊尊电科在石壁上的石雕,都是佛家的人物,洞中很干净,看来是有人长期打扫的。 正当他们在石洞中观看,洞口有人问:“阿弥陀佛,请问施主们来到观音寺,有何贵干?” 听口气是个年纪大的老和尚,他们听到后就赶紧从石洞中出来,季思安恭敬地行了个佛礼说:“师父,我们只是来这里游玩而已,若是打扰到贵寺的师父们清修,那真是过意不去了!” 老和尚看起来慈眉善目,看起来嘴角总是像微微笑着的,他说:“施主不必愧疚,贫僧是打理这石洞的人,我佛说‘佛渡有缘人’,既然三位来到本寺,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就到本寺将就一晚,如何?” 他们没想到这个老和尚这么友善,见天色确实不早了,谢如意就很爽快的答应说:“好啊!” “不知大师法号怎么称呼?”季思安说。 “贫僧法号智明。”老僧说。 “智明大师,你们可真会挑地方,这里那么漂亮,在这里就算不是佛门中人也都心清气明了!”谢如意道。 “多谢施主,确实也曾因为治理风景奇丽,来了像不少施主你们这样的游览者,也给本寺添了不少香火!哈哈…….”智明师父说。 智明师父一边走,一边介绍,他们本来只是觉得这里风景好看,但说不上来怎么奇特,经智明师父境界才知,这里之所以叫观音崖,是因为对面的高大山峰,石壁上有一座自然形成的巨大的观音石像。 谢如意顺着去看,她莞然看见对面的石壁顶处,果然有一块巨大的石头,远看真的就像一尊观音像,她俯瞰着观音寺的方位,慈眉善目,五官分明,惟妙惟肖,谢如意不禁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智明大师介绍完之后,把他们带到了观音寺的客房区,原来这里时常会有香客住宿,所以他们就特意建造了客房区。 天已经渐渐的黑了,山上的也很安静,谢如意在房间中,打开窗户,才发现,原来这房子是依据这山峰而建,她低头往下看,深不见底的山谷,还有渺渺茫茫的云雾,山风从下往上吹,吹在谢如意脸上,有些凉。 谢如意百无聊赖,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寺中的钟声敲响,不多时就听见隐隐约约的诵经声传来,谢如意听着这些和尚的诵经声,感到有些乏了,就躺到床上,沉沉的睡去了。 阿碧陪着她,也在一旁睡着了。 季思安一心想着,既然无意来到了观音寺,而欧阳嘉定又说建文帝可能在这里,就一直没有睡,静静地的躺在床上,等着深夜后,悄悄去寻探一番。 可是?也不知为何,他听着这是不是传过来的诵经声,竟然有些困了,两个眼皮直打架,迷迷糊糊中,季思安潜意思中觉得这一定有些不对劲,轻轻运了内力,他才猛然惊醒,赶紧从床上坐起,盘腿运功抵抗着些诵经声。 季思安这才明白过来,这些和尚念得不知是什么经,有催眠沉睡的作用,还好季思安内力深厚,才会有所察觉,若是其他人,根本感觉不到。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季思安一直在运功抵制,后来钟声又响了,诵经声也就停止了。 季思安已经满头大汗,从床上下来,此时没有了诵经声,他感到浑身轻松舒畅,很精神,一点都不再打瞌睡,只是季思安很好奇:这些经,一定是这些和尚有意为之,可是为什么?难道是针对她跟谢如意?。 ------------ 第八十五章 观音寺中神秘僧 想到这里,季思安怕谢如意有什么不测,赶紧悄悄溜出门走到谢如意的房间。 他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屋内很安静,他还听到了均匀的鼻息生从屋内传来,看来是没有事的了,才又放心回去自己的房间。 季思安刚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忽然听到头顶上传来“哗哗”瓦砾作响的声音,一定是有人,季思安不动声色,轻轻跳上屋顶,他果然看见一人身穿夜行衣,飞快的从屋顶上穿过。 好奇之下,季思安沿路跟了过去,本想佛门清净之地,怎么也会有一些偷偷摸摸的事,他定要一看究竟。 季思安一路尾随着黑衣人,那黑衣人轻功极好,他随着黑衣人绕过了不知多少个回廊,从上空观看,这观音寺还真是不小,并且依山而建,地形奇特,内部建造也有些复杂,回环往复,大院小厅相互套接,若是不熟悉,还真是会走迷了路。 黑衣人停在了一间独立的小庭院里面,屋内有人,灯是亮着的,两个人影映在白纸涂得窗户上,一人显然是个和尚,盘坐着,像是背影,另一人则站在和尚身边,两人在对话,只是季思安离得太远,听不真切。 黑衣人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直接推门就进去了。 季思安大胆的靠近些门口,他听到屋内的对话声。 “怎么样?”这声音是黑衣人的,让季思安吃惊的是,竟然是个女人。 另外一人摇头说:“他不愿意,我怎么说都不行。”季思安听着这个男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像谁。 “你怎么这样固执,难道你真的甘心做一辈子的和尚?”那女人对和尚说。 和尚却不说话,好像一直在念经。 “那现在怎么办?”男人问。 “怎么办?当初你说的好好的,现在问我?”女人有些生气的说。 屋子里 沉默了一会儿,女人又说道:“把他带走,从长计议!” “好,回去我会慢慢劝他的。”男人说。 季思安觉得这一男一女,来到寺中,鬼鬼祟祟的一定不是干什么好事,又胁迫一个和尚,他倒是想救这和尚。 季思安灵机一动,飞身跳到院子外的不远处,大喊:“着火了!失火了!快来救火啊!”季思安内力充沛,这一喊,全寺院的人几乎都被惊醒了。 那一男一女也被吓了一跳,慌忙之间,哪里还顾得上那和尚,就赶紧逃之夭夭了。 很快,寺院里的不少屋子都点亮了等,季思安赶紧从屋顶上跳下来,躲进院子里,他知道和尚虽然脾气比常人好,但是无论是谁,被人扰了清梦,那总会不高兴的。 季思安想来可笑,他这主意怎么像是谢如意的点子,摇摇头笑自己,觉得自己真是中毒不浅。 那和尚的门突然开了,屋内的烛光倾泻在门口的石板路上,昏黄的灯光下,一个中年的和尚站在门口,微微低着头,影子落在地上,他双手合十,说道:“多谢施主想救,进来吧!” 季思安仔细的观察了一眼和尚,高高瘦瘦的身形,下巴上胡子很温顺的下垂,在几根白色的胡须下,可以看出,这和尚年纪也不算小。 季思安惊奇于这和尚竟然知道是自己久了他,处于对这和尚的好奇,季思安进入了房间。 和尚关上门,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继续对这佛像念经,并没有管季思安。 季思安坐在一旁,过了一会儿和尚仍不理会他,觉得有些奇怪,又不好意思打扰这和尚念经,便起身准备离开。 季思安刚要开门,和尚象是知道他要走一样,说了句:“施主慢走。” 季思安觉得这和尚真是奇怪极了,可以出门就感觉有些困了,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令早就升的很高,索性不想这些,回去睡觉了。 翌日,谢如意早早的拍着季思安的门,大喊:“起床了!起床了!懒鬼!” 季思安翻了个身,被谢如意的叫喊声叫醒,他睡眼朦胧,睁眼定了定神,才看清,太阳光都照射进了屋子,季思安赶紧从床上跳下来,给谢如意开门。 “你怎么到现在才开门,昨天没有看好,今天咱们接着玩!”谢如意大大咧咧的坐在板凳上说。 季思安却想起昨天晚上的诵经声,见谢如意倒是生龙活虎的样子,也不想收到了什么影响,仍不放心的问:“哎,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这里的和尚的念经的声音?” “听到了啊!”谢如意不以为意,扣着手指甲,接着说:“不过我后来很困,就睡着了。” 季思安觉得有些蹊跷,这些和尚念的经难道只是有一些催眠作用,可是他明明觉得如果要是强力和这念经的声音相排斥,会消耗很大内力的。 “你快点收拾收拾吧!阿碧还在等着咱们呢!”谢如意催促季思安。 季思安也就不再多想,笑着逗谢如意:“我知道了,你这语气怎么感觉咱们都是老夫老妻的了!哈哈……” “谁老夫老妻了?你大早上起来就又做梦!”谢如意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做过这样的梦!”季思安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说。 谢如意脸色微微发红,跑到季思安跟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毛巾,胡乱的在季思安脸上狠狠擦了几下,说:“让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走了!” 季思安被谢如意粗鲁的“伺候”了一番,到没有不悦,反而一把抓住了谢如意的手说:“以后给我擦脸温柔一点,好不好,娘子?”他另一只手拦着谢如意的腰,笑眯眯的看着她说。 谢如意看着季思安也不说话,季思安顺势底下头,目光落在谢如意玲珑的嘴唇上。 季思安心中窃喜,已经感受到谢如意的呼吸,可是谢如意的脸一退,转到一侧,一只手已经捏在了季思安的耳朵上,季思安吃痛:“哎呦”一声。 谢如意一脸的笑意,嗲着声音,说:“相公,这样够温柔吗?”谢如意脸上笑得跟吃了蜜,手上的力气却没减少。 季思安只得连连点头,说:“温柔,温柔,娘子最温柔了!呵呵……” 谢如意松开季思安,恢复正常,说:“好了,既然这样,那咱们出发吧!哈哈!”她跳着除了门。 季思安无可奈何,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还真有点疼,可心里甜甜的。 谢如意他们刚走出寺院们口,就远远的看见智明师父在石洞处坐着。 谢如意想再看一眼那个巨大的莲花喷泉,就朝着智明师父跑了过去。 ------------ 第八十六章 观音崖下血腥起 “想走?晚了!”翟临高专心致志的跟岳艳琴对招,岳艳琴本来跟翟临高武功差不多少,加之愤怒之气,翟临高竟然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了。 岳艳琴的每一件兵器上都喂了毒,翟临高更要小心万分,岳艳琴右手上的钢制手套一把就抓断了翟临高手中的剑,连带着他的半块袖子。 翟临高对敌从来都是骄傲之极的,哪里收到过这样的羞辱,愤怒的还击,可是他忘了越是在愤怒的时候越是容易犯错。 他竟然忘记了岳艳琴的毒针,等到他看见的时候,已经晚了,针已经到了眼前,尽管躲闪,也还是蹭破了右脸。 一道细细的像红线一样的伤痕,但这足以让翟临高毙命。 翟临高踉跄的站稳,道:“果然最毒妇人心。”然后转身向背后说:“喂,你再不出来我真的会死的!” 岳艳琴一惊,果然,从石壁的凸起处跳下一人。 ------------ 第八十七章 一切如梦幻泡影(1) “想走?晚了!”翟临高专心致志的跟岳艳琴对招,岳艳琴本来跟翟临高武功差不多少,加之愤怒之气,翟临高竟然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了。 岳艳琴的每一件兵器上都喂了毒,翟临高更要小心万分,岳艳琴右手上的钢制手套一把就抓断了翟临高手中的剑,连带着他的半块袖子。 翟临高对敌从来都是骄傲之极的,哪里收到过这样的羞辱,愤怒的还击,可是他忘了越是在愤怒的时候越是容易犯错。 他竟然忘记了岳艳琴的毒针,等到他看见的时候,已经晚了,针已经到了眼前,尽管躲闪,也还是蹭破了右脸。 一道细细的像红线一样的伤痕,但这足以让翟临高毙命。 翟临高踉跄的站稳,道:“果然最毒妇人心。”然后转身向背后说:“喂,你再不出来我真的会死的!” 岳艳琴一惊,果然,从石壁的凸起处跳下一人,他落在翟临高身边,扶着他。 这人就是陆铭,岳艳琴虽然已经猜到了,但看见他还是心中寒噤了一下。 不过更让她感到吃惊的人还不是陆铭。 “胡大人,看来你的义子很厉害啊!”朱棣身后跟着胡滢,后面是是穿着规整的一队军队。 岳艳琴看着朱棣,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他了,记得她第一次见朱棣的时候,是跟在姐姐的身后,偷偷的瞧着他,那时候他很威严的样子不苟言笑。如今再见到他已经拜年了很多,他已经老了,头发胡子花白,尽管还是看起来英武,但那只是暮年的神采。 岳艳琴看着朱棣,这个人就在眼前是她痛恨了十几年的人,他杀了自己所有的亲人,让自己承受半生的颠沛流离之苦,这些痛苦她真想让他都亲身尝个遍。 “燕贼!受死吧!”岳艳琴不顾一切的向朱棣攻击过去。 季思安跟谢如意老远听见山腰上的厮打生,着急的赶过来,躲在一旁,远远的就看见岳艳琴被围攻,周围也死了很多人,血腥味有些刺鼻。 谢如意却远远看见欧阳嘉定,他被士兵押着。原来他想偷偷走掉,但是这周围却已经都是胡滢的人,当然不会轻易让他离开的。 其实季思安早就看见了他,但是他总是觉得欧阳嘉定很奇怪,所以想先看看,就没有告诉谢如意。 “季思安,我看见嘉定哥哥了!”谢如意拉着季思安小声说。 季思安只得说:“嗯,我也看见了。” 谢如意道:“你看见了?你看见了怎么不告诉我?咱们去救他吧!”谢如意拉起季思安的手。 季思安反手按着谢如意的手说:“不急,我们先看看,现在他们人多。” 正在他们说话间,岳艳琴却已经被陆铭一剑在背后刺死,岳艳琴只顾着袭击朱棣,门户大开,也不防守,陆铭的剑直接插进了她的胸口,血瞬间喷涌而出。 岳艳琴不甘心的倒下,只差三步之远,她就可以手刃仇人了,可是却永远不可能了,她死死的盯着朱棣,发泄着心中再也无法释放的仇恨。 岳艳琴的手下也被屠杀殆尽,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中,朱棣很平静的看着这一切,他不曾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恨他。 胡滢站出来,大声的说:“藏在周围的朋友,的都出来吧!” 谢如意看了看季思安,没想到他们早就发现了,季思安觉得既然被发现了,就大摇大摆的出来更好。 谢如意跟着季思安从乱石壁中走出来,却正好看见谢念虹。 谢念虹见到谢如意也很吃惊,不管见到她平安无事,倒是放心了不少。她身边还有一个人,是个和尚。 季思安看了一眼那个和尚,竟然就是昨晚他见到的那个奇怪的和尚。 胡滢见了和尚脸色为之一边,对着谢念虹问道:“他怎么会在你那里?” 谢念虹说:“对!你是把应文师父带走了,可是我又把他带回来了!” 谢如意看着谢念虹,觉得她憔悴了很多,脸色不知怎的就是觉得没有血色,没忍住便叫道:“虹姐姐…….” 谢念虹知道谢如意一直误会是她杀了谢显,没想到第一次见面,谢如意还这样叫她,她胸中一热,眼中就开始朦朦的像罩了一层雾气。 “如意,我知道你一直误会我杀了叔叔,但是你现在听我说”谢念虹知道时间不多了,着急的对谢如意说:“叔叔是欧阳嘉定杀的,他跟岳艳琴联手,想要逼着应文师父”她看了应文和尚一眼,接着说:“也就是咱们找的建文皇帝重新东山再起。这是四天前我亲耳听到的!”谢念虹想起四天前的那个夜,她努力地不让自己去想。 谢如意听到这样的解释,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一个是从小照顾自己的姐姐,一个是很宠溺自己陪着自己长大的朋友,她该相信谁? 季思安拉着谢如意的手,他知道谢如意现在一定很混乱,但是他不得不把事实告诉谢如意,因为他终于明白了昨天晚上他听到的对话:“如意,我想你姐姐说的应该是真的,我一开始觉得伯父的伤很奇怪,本来以为是一个惯用了左手的高手所伤,所以伤口才会那么奇怪,但是要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乱砍当然没有章法,这一切就不难解释了,还有昨天晚上我真的看见欧阳嘉定跟岳艳琴逼迫应文师父。” 谢如意不相信的看着季思安:“真的是这样吗?”她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被自己一直都很喜爱,很信任的人所杀,眼泪止不住留了下来。 谢念虹远远的看着陆铭,他们上一次分别是还说好要相会等着对方,没想到再次见面竟是现在的这番光景。 只能怪命运弄人,现在她觉得连远远看着他都是奢求。 注定分离,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还痴心妄想,怎么可能会在一起呢? “陆铭!”胡滢看了陆铭一眼,陆铭明白胡滢是要他把所有人拿下,可是他犹豫着迟迟没有反应。 ------------ 第八十八章 一切如梦幻泡影(2) 谢念虹对应文和尚说:“应文师父,看来我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 应文和尚微笑着点头说:“无妨。” 谢念虹用剑指着应文和尚对猪地说:“把那个人送过来,不然…….”谢念虹指着欧阳嘉定说。 胡滢看了朱棣一眼,朱棣低头示意应允。 “好。”胡滢摆手,让士兵把欧阳嘉定押过去。 欧阳嘉定没想到谢念虹会救自己,高兴得不得了,他还以为谢念虹回心转意了:“念虹!” “虹姐姐,你干什么?”谢如意不明白的问。 谢念虹道:“我只是不想欧阳嘉定死在别人手里,他应该我来杀!”她痛恨的盯着欧阳嘉定,是他破坏了自己的一切。 欧阳嘉定一愣,笑脸僵住,转眼看着陆铭,转而是仇恨,对着他大叫:“陆铭,我告诉你,你永远也得不到念虹,她是我的!她是我的!哈哈……” 陆铭震惊的盯着欧阳嘉定,他像处于癫狂状态,但心心念念的仍是谢念虹。 谢念虹跳起,拿着剑直直的向欧阳嘉定刺过去,带着她所有的怨恨,还有谢显的仇,这一剑,灌注了她所有的力量。 “不要!”剑刺进了身体里,只是却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阿碧!”谢如意大喊着跑过去。 “阿碧,你干什么?”谢念虹也吃惊的问。 欧阳嘉定惊呆了,张着嘴,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阿碧,阿碧倒下去,鲜血从她的胸口流出,剑还查在她身上。 “欧阳少爷,您没事吧?”阿碧吃里的转头问欧阳嘉定。 欧阳嘉定晃了一下神,为什么她为自己挡这一剑,不是应该所有人都痛恨自己的吗? “我……没事…….” 阿碧很满意,笑着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阿碧闭上了眼睛,但脸上却洋溢着笑容,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阿碧!”欧阳嘉定晃着阿碧,可是她再也不会醒来了。 “欧阳嘉定,你怎么可以?阿碧她那么好,都是因为你!”谢如意指着欧阳嘉定说。 谢念虹拔出剑,用左手擦掉脸上的泪,指着欧阳嘉定说:“这次不会有人救你,你还有什么话说,不要浪费时间。” 欧阳嘉定呆呆的看着阿碧,他现在才知道由原来自己也是有人喜欢的,阿碧救过自己两次,每次都是在自己危急生命的关头,可是自己却毫不在意,一意孤行的做着自己认为报复的事情,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呢? “我没什么可说的了,都是我的错!”欧阳嘉定对着谢念虹的剑尖狠狠的撞了上去,对准心脏,穿透胸膛。 谢念虹惊了一下,松开手中的剑。 季思安和谢如意也都惊了一下,谢如意看着欧阳嘉定倒下去的样子,忽然就不恨他了,她自己也惊异于原来自己是可以原谅别人的天大的错误的。 谢念虹看着欧阳嘉定,他倒在地上,因为流失了太多的血而痉挛着,他的眼睛看着他,好像在祈求她的原谅,谢念虹转头不再看他,心中却一阵阵酸楚。 远处是陆铭的目光。 “去!把应文师父带过来!”朱棣号令身后的军队,他实在没心情看这些人的恩怨情仇,只想赶快结束此事。 “是!”士兵们一拥而上,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士,自然身手矫捷。 谢念虹来不及反应,一边提剑上前就杀,一边对季思安说:“季思安带着如意还有应文师父先走!” 谢如意却大声道:“不!虹姐姐,我不走!”谢如意顺手发出了一把她的“如意镖”,没想到这第一次实战,竟然发发制敌,连她也下了一跳,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如意!”谢念虹也见到了,吃惊于她的变化。 “铭儿!怎么还在这愣着!”胡滢严厉的看着陆铭。 陆铭无法,只得跳入人群中跟谢念虹对打,谢念虹看着陆铭,心中突然感到一阵悲戚,咬着牙跟陆铭对打,陆铭没有用尽全力回击。 “要么放他们走,要么杀了我!”谢念虹对陆铭说。 陆铭为难说:“我无能为力,这些人是皇上的人,你还是快走吧!能走一个是一个!” 谢念虹看了朱棣一眼,道:“我不会走的!”她突然闪身,箭矢一般的冲向朱棣,朱棣毫无还手能力,谢念虹用剑指着他,对他说:“放我们走!” 朱棣倒也冷静,说:“好,我放你们走,但是你得把应文师父给我留下。” 谢念虹道:“这我做不了主,要看他自己的意见。” “你!”朱棣强压下愤怒,接着说:“那好,我放你们走。” 朱棣对着士兵们说:“你们退下,放他们走!” “皇上!”胡滢担心的说。 朱棣看了胡滢一眼,没有理会,对谢念虹说:“你走吧!朕说话算数!” 谢念虹把剑放下,向谢如意走过去,说:“如意,咱们该快走!”谢念虹的步子飞快。 谢如意却以惊异的长大嘴,伸着手指着她背后,大叫:“虹姐姐,小心,快躲开!” 谢念虹赶紧回头看,却迎面看见一根箭向自己激射过来,胸口一凉,巨大的冲击力把身子带倒在地,胸口热乎乎的液体流出,然后是剧烈的疼痛。 “念虹!”陆铭仆倒在地,但还是晚了一步,他看见朱棣拿起弓箭,对准了谢念虹,可是还是晚了。 谢念虹看着胸口的箭,不可思议的笑了一下,带着嘲笑:“都说皇帝一言九鼎,原来都是说笑的…….” “念虹!”陆铭用手堵住谢念虹不住往外涌血的伤口,可是还是无济于事,他有些惊慌失措。 谢念虹很安静,看着陆铭,说:“陆铭,以后忘了我吧…….我配不上你!我已经是嘉定的人了…….”谢念虹的眼泪流进头发里,沾湿了一大片。 陆铭呆呆的看着谢念虹,可是现在他顾不得这些,他只是想谢念虹活着,就算是不喜欢自己也无所谓。“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好起来就好了,我不管你喜欢谁,是谁的人…….我不管…..”陆铭使劲捂着谢念虹的伤口,但是他的手却在不争气的颤抖,怎么也止不住流血。 谢念虹着急的摇着头,说:“不……不,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他!都是他……他……是他强迫我的……我喜欢…..喜欢……你…….”谢念虹说不下去:“哇”的吐了一口血。 ------------ 第八十九章 一切如梦幻泡影(3) 陆铭心疼的搂着谢念虹,把她搂在怀里,“好,我知道,我知道……”他很心痛的搂着谢念虹,看见不远处欧阳嘉定的尸体,明白谢念虹为什么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我只要你好起来!”陆铭看着谢念虹,“不要离开我,好不好?”陆铭看着谢念虹越来越涣散的眼神。 谢念虹吃力的笑了一下,抬起手,抚着陆铭的脸,说:“陆铭,你说要是那天我没有来找如意,也许我们…….就…….” 谢念虹的手突然落下,陆铭的心也听了半拍。 “念虹!”陆铭喊着,眼角落掉一大颗泪珠。 “虹姐姐!虹姐姐!”谢如意从一边抢过谢念虹,可谢念虹的眼睛已经合上,谢如意怎么也叫不醒。 “如意,你先别伤心,咱们还是快走吧!”季思安拉着谢如意说。因为此时他们已经被士兵们包围了。 谢如意仰头看着周围的人,一句话也不说,铁青着脸,突然跳过所以人,直扑向朱棣,“狗皇帝!”手中的飞镖已经射了出去。 朱棣身边早就站满了护卫,哪里等到飞镖射过去,季思安赶紧去阻止谢如意,生怕谢如意再有什么闪失。 “如意!冷静点,你打不过他们的!”季思安紧紧拉住谢如意的胳膊。 谢如意使劲挣脱,哭着说:“虹姐姐,虹姐姐……..”她看着季思安说:“我没了爹爹,现在虹姐姐也离开了我…….” 季思安心中一酸,紧紧拉住谢如意的手说:“你还有我!” 胡滢远远的说:“抓住他们!要活的!” 季思安见所有人都向他们涌来,百十人的士兵,他心中也开始惶恐了起来,他怕万一自己有什么闪失,保护不了谢如意。 此事,应文师父却大声说:“大家都住手!” 所有人看向应文师父,而他却看着朱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良久,才说:“我知道你是来找我的,这些年来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朱棣脸色为之一动,说:“你什么意思?” 应文师父微微一笑说:“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应文说完就忘一处峭壁的平坦处走去,朱棣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一人过去。 “皇上!”胡滢担心的说。 朱棣摇了摇头说:“谁都不准过来!” 朱棣独自到了应文师父跟前,说:“你想说什么?” 应文却笑着道:“叔叔,已经二十多年了,你还是耿耿于怀,念念不忘我这个侄子。” 朱棣心中一动,却没有说话,他的确是不放心当初的建文皇帝还在世上。 “其实当初我从皇宫中逃出来,却是很痛恨你这个叔叔,夺我江山,杀我妻儿,谁能不恨?”应文看着朱棣的脸色,接着说:“可是多年以后,我反思,你确实比我适合当皇帝,这些年你北平北元残余,大兴农事,迁都京畿,制永乐大典。平心而论,若是我当皇帝,未必能有你这样的功绩,所以…….” 朱棣没想到以前那个恨不得把他所有的掌权的叔叔都杀掉,而如今却是个看透一切的和尚,而且承认自己的不足,但是他明白,他或许只是想救那两个人,“你说这些只是想就他们?” 应文和尚点头说:“是,也不是。” “什么叫是也不是?”朱棣问。 “是,是因为他们是众生生命,不是,是因为你也是终生生命,放过他们,也放过自己吧!”应文道。 朱棣若有所思,看着应文说:“可是留着他们我不放心。” 应文笑着说:“我会让你放心的,这世上早就没有建文皇帝,如今也没有应文和尚了。” 朱棣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说:“好。”然后就转身走了。 朱棣回到士兵中间,看着应文和尚,季思安跟谢如意不明就里,只看见围着他们的所有人都退下了,转身看着峭壁旁的应文和尚,却只看见应文和尚纵身往悬崖跳的身影。 “应文师父!”季思安往前跑了几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应文和尚已经跳了下去。 谢如意也跑到季思安跟前,看着应文和尚跳下去的地方,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她已经知道了应文和尚就是他们辛苦寻找的建文皇帝。只是突然间好想所有人都死了,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他吗?这一切都只是招来了杀身之祸。 等到季思安和谢如意再回头,做好跟朱棣决一死战的准备时,发现朱棣已经带着人走了。 这一切就这样无端的结束了。 可是离开的人回不来了。 谢如意安顿好谢念虹的尸体,并在坟前陪了她好几天,心情也总算平复,她开始慢慢接受,亲人离开她的事实,但已经不再悲伤,因为她要为他们好好活着。 谢如意跟季思安骑着马,走在路上,慢悠悠的,因为他们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所以就信马由缰,走到哪里算哪里,走走停停,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谢如意忽然抬起头说:“你看,下雪了!” 季思安抬头看,果然下雪了,漫天的雪花飘落下来,像漂浮的蒲公英。“是啊!我都很久没有见过雪了!” “可是很冷!”谢如意说,“真怀念在红石谷的日子,天气那样暖和!” 季思安笑着说:“我倒是可以带你去,但是我师父说了,他在谷中寂寞的很,小找个小娃娃来玩的!” 谢如意道:“那关我们什么事?你师父那么厉害,自己能找到啊!用不着我们帮他的!” 季思安谈了一口气,挑了一下眉毛,说:“我师父是说,他想要个徒孙小娃娃来玩的!” 谢如意这才明白过来,脸一红,白了季思安一眼说:“我可没说要嫁给你!” 季思安道:“我记得我刚才好像没说要娶你啊?”他有笑着说:“我师父想要徒孙,我又没说跟你生来着,哈哈……”季思安说完赶紧打马快走,跑到谢如意前面。 谢如意气得跺了一下马腹,追上去说:“季思安!你个大混蛋!你敢……..” “你说我敢不敢…….” 马蹄声渐远,雪却漫天而来,苍茫的从天上静静飘落。 ------------ 相关 ------------ 1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