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1章 白莲霜染 第一章 白莲霜染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悬浮于云空之中的山峰,空旷的月白石阶高台上,穿着金边紫衣的男男女女围在场地边缘,或英俊或美丽的脸孔满是狰狞,凶戾的紧紧盯着中央的白衣少女,那阴狠快意的眼神完全暴露了他们丑陋的心思,或爱而不得的因爱生恨,又或妒忌导致的欲除之而后快。 纤细较小的身躯被捆仙索牢牢束缚在冰冷的石柱上,长长的黑发凌乱的披在身上,被晒得有些干裂的唇瓣微张,小扇子般的浓密睫毛无力的低垂,这般脆弱而狼狈,却更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动人风情。 高台上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高台上响起:“妖女!” 须发皆白的老者眼里满是怨毒和恶意的光,一闪身,已经站在虚弱的被捆缚在石柱上的少女面前,话语里仿佛燃烧着滔天怒火:“白莲霜染,我天山紫薇宗与你昆仑山飘渺峰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平日门下弟子偶遇也是对你飘渺门人礼遇有加,却不想你竟如此歹毒龙游小溪!缥缈峰竟如此欺我紫薇宗!我儿皓风对你心生爱慕,你拒绝他一片痴心也罢,为何还要将他打成重伤!若不是有天界银河神君赠与的回魂丹,我儿的性命就断送在你这个妖女手里了!” 胡说!明明是那个柳皓风趁我沐浴,忽然出现抱住我、不仅如此,他还把脸凑过来想亲我!师兄说过,若有男人敢抱我就将他狠狠的打一顿,师姐说过,若有男人上来亲我就直接杀了他。师兄师姐说的总没错,那个柳皓风两样都占全了,我为何不能对他动手?更何况,我一直谨记师父的教诲不能杀人,所以那个柳皓风我不是打了一顿后就放过他了吗? 黝黑如墨的剪水双瞳平静无澜的看着眼前面色狰狞的老人,嘴唇无力的张了张,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本就身受重伤力量耗空,体质无比虚弱,稍微恢复的一点法力来不及修复内伤就宛如石沉大海般无声无息。只能在脑海里昏昏沉沉的思考,她本体亲水灵体属水,身上的水灵力本该自生自成源源不尽,却为何这些天会这样迅速的衰竭?甚至连九幽也无法召唤出来。 看着面前连开口都无力的少女,老者的眼里满是得意与傲然,目光转向捆绑着少女的捆仙索,不愧是银河神君特制的捆仙索,不仅能囚禁住飘渺仙人最宠爱的弟子白莲霜染,甚至能够压制住她天生的水灵力,令她无力反抗,只能如同刀俎上的鱼,任人宰割。 再者,银河神君和无忧上人已经将飘渺仙人和他的另两个徒弟绊住,今天,白莲霜染是必定命丧紫薇宗了。 一想到此,柳寒云几乎忍不住要在心里大笑,任你飘渺仙人再清高自傲、缥缈峰再高人一等又如何?只是游离于天界之外的无为散仙,竟自视甚高不愿归入天庭,不从天界调令,即使你本属远古上神一脉,但如今时局变迁,你飘渺峰不愿归附,难道认为天界还能任由你逍遥度日、肆意妄为? 只要借由白莲霜染伤了皓风一事除掉她,玉竹仙和鬼焰女必定不肯善罢甘休,他们一旦有异动,天界和紫薇宗就师出有名,可以一举将他们歼灭,到时飘渺仙人失了心爱的三个弟子,孤家寡人完全不足为惧。银河星君已经向他暗示过,缥缈峰覆灭之时,就是他们紫薇宗得道之时! 柳寒云脑海中仿佛看见了自己和门下的弟子们站在凌霄宝殿傲视群仙的模样,心中的志得意满已经从他的脸上显现出来。他一抚髯须,脸上浮现悲悯的神情,“白莲霜染,修仙之人本该慈悲为怀,但你伤我紫薇门人,欺我紫薇宗,欲断我紫薇嫡传血脉,今日,我是万万不能容你!” 金边广袖中闪过一道剑光,柳寒云手中已握住一柄散发紫青光芒的长剑,直直的指向石柱上的少女,“这是紫薇星君亲赐的飞羽神剑,今日就由你的血来祭献此剑,为我儿报仇,也为我紫薇宗雪耻!” 黝黑如墨的双眸淡淡的扫了一眼对方手中的剑,波澜不兴的低垂眼脸。什么飞羽神剑,和她的九幽银铃锁完全没得比,居然还好意思拿出来。紫薇星君法力那么差,留给自己门宗的神器也是个次等神剑,难怪上次来缥缈峰挑战师兄那么容易就输掉了。 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周围的男男女女,细长的柳眉微微蹙起。难道她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明明是那个柳皓风打不过她才会受伤,是他自己技不如人,为什么这些人都要怪她、都想让她死呢?早知道会这样她之前应该杀死柳皓风的,才不管师父会不会生气,师兄和师姐不是都说过,对欺负自己的人要狠狠的还回去吗?可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白莲霜染,受死吧!” 凝视着紫青色的剑光逼近,如墨的双眼里闪过一丝不舍。看来是无法和师姐下山去吃那个叫蛋糕的东西了,早知道上次就不该告诉师兄,要不是师兄阻拦,她早就吃到师姐说的那个人间最好吃的甜点了……现在,只希望师父和师兄师姐见到她的尸体后不要太伤心。 高台上一片寂静,几百双眼睛紧紧凝视着紫青色的剑光闪过,深深的没入白衣之中,碧绿色的液体随着抽剑的动作飞溅而出。倚在石柱上的少女面容平静,和昔日所见别无二致,唯有胸口出现一个血口,不停的向外流出碧绿色的血汁妈咪17岁:天才儿子腹黑爹。 “小染儿!”痛处怨愤的悲鸣在高台上空响起,天边急速闪过两道流光,青衣的男子和红衣的女子落下地面,奔向软软的被捆仙索捆缚着的少女。 “是玉竹仙和鬼焰女!” 青衣男子眉头紧蹙,眼里满是悲痛愤恨,将深邃的眼眸晕染成一片阴霾黑暗,手中玉箫一挥,一道青色风刃将绑了好几十圈的捆仙索尽数斩断。 失去束缚的纤小身躯软软的倒下,落进红衣女子及时伸出的手里。 “小染儿!”红衣女子感觉到少女冰冷的体温,慌忙从怀里取出一个玉色瓷瓶,将瓶里的药丸全数倒出,一边往少女苍白的嘴唇里塞,一边捏碎往她胸口的血洞上按。 青衣男子直直立着护在一旁,表情已失去了往日的淡然平和,换成面无表情的阴冷。眼里满是阴戾的杀气,狠狠的盯住在场的每一个人,握着玉箫的手青筋暴突,恨不得将眼前的所有人尽数杀光。 这就是玉竹仙璧颂雅的真面目吗?是了,能够打败紫薇星君的人,怎么可能如表面一般温和无害。柳寒云心中暗暗打鼓,他似乎太低估缥缈峰的实力了。 “不!小染儿!”红衣女子悲泣出声,再如何救治都是徒劳,灵魂受到神器重创即将脱离本体,而一旦脱离后则会立刻魂魄消散,任何神丹妙药也无法救回了! 听到这声悲泣,青衣男子浑身一僵,双目赤红,眼里爆发出滔天的恨意,极致的恨意和怒意令在场的人皆忍不住后退几步,各自召唤出武器,警惕的看着他。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静默中,青衣男子嘴角一扬,竟勾起一抹温雅的微笑,但这平日风光霁月的笑容却令在场的所有人心中不约而同的起了一份寒意,不仅是因为此时令人胆寒的气氛,更是因为他眼里憎恨的杀意和冷酷的煞气。 “你们这些伪善者,都给我师妹陪葬吧――”他轻笑着,缓缓说道:“我师妹所遭受的,我要你们紫薇宗……所有门人的鲜血来偿还。”温和的语气令在场的所有人毛骨悚然。 “璧颂雅,你莫要太狂妄!”柳寒云强自镇定,现在已经和缥缈峰结怨,即使心中再如何懊恼也无济于事,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现在璧颂雅如同之前所料妄想报复紫薇宗,他大可趁此机会一起将他们三兄妹的命都留在紫薇宗!白莲霜染和玉竹璧颂雅皆是花木吸取日月精华修炼而成,在两百多年前已成仙体,若能把他们的本体练成丹药,至少也可以增加他一千年的修为! 眼前巨大的诱惑覆盖了心中仅有的一点惧意,柳寒云举起手中神剑,飞身攻向仍旧温和微笑的男子,“无需多言,玉竹璧颂雅,鬼仙焰姬,你们就和白莲霜染一起,把命留在我紫薇宗吧!紫薇弟子听令,缥缈峰伤我紫薇门人,辱我宗门,今日,紫薇宗必要飘渺门人命丧于此!不必留守,尽全力斩杀璧颂雅及焰姬!” “小火苗,照顾好小染儿。”璧颂雅侧头,对焰姬道。即使是尸身,他也不能让他最疼爱的小师妹被人玷污,柳寒云的目光实在太明显了,真真是卑劣龌龊至极! 焰姬轻轻点头,温柔的整理怀中少女凌乱的长发,一如她生前那般。嘴角则勾起一抹嗜血而残酷的微笑,等待璧颂雅吹响为整个紫薇宗送葬的箫曲。 面对从四面逼近的剑光,璧颂雅眼脸低垂,将手中的玉箫送至唇边,宁静祥和的箫声在高台上响起,传遍整个紫薇宗。 箫声响起的同时,整个紫薇宗也传出了一阵阵连绵不绝的凄厉哀嚎。 小染儿,师兄为紫薇宗吹奏的安魂曲,你……喜欢吗?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坑了,不知道这样的风格亲们觉得怎么样?不会没人追吧? ------------ 第2章 玉氏琳琅(重发) 第二章玉氏琳琅 “啊——好痛啊!啊——” “夫人用力,孩子很快就出来了!用力!” 内室中传出一声声女子痛楚的尖叫和接生婆时不时的安抚,听得门外的男子胆战心惊,焦虑的来回走动,蓦地,衣摆被一只白嫩的小手揪住。 “爹爹,”三四岁的小女童抓着父亲的衣角,听着屋里传出母亲一声声接连不断的惨叫,眼圈急得发红,“爹爹,娘亲、娘亲不会有事吧?爹爹,我不要娘亲有事!我不要娘亲有事!” 见女儿满脸担忧害怕的样子,男子心知是妻子痛苦的哭叫吓到她了,尽管自己心中也极为焦虑,但他也舍不得女儿担惊受怕,按捺下心中的急躁,轻轻拍抚女儿的头,“瑶儿别担心,你娘不会有事。” “可是娘亲叫得好痛苦……” “啊——” 不等她说完,屋里再次传出一声尖利的叫声,与此同时,后园绿湖及池塘里的莲花刹那间竟全部开放,引起仆侍们一阵阵的惊呼。 “爹爹!我们家的莲花一下子全开了!好漂亮啊!”小女童立刻被满湖开放的莲花引开了注意力,见到自家园子里的莲花全部开放,景色美不胜收,心里只有纯然的欣喜农家小地主全文阅读。 男子自然也注意到湖面上一瞬间竞相开放的莲花,还来不及惊异眼前的异象,屋内已经传出接生婆与婢女欢喜的声音:“夫人生了!是个小千金!” 听到屋里的声音,男子心中一喜,也顾不得那些忽然开放的莲花了,心里满满的是再为人父的喜悦,但紧接着屋里又传出了接生婆惊恐的声音,“这孩子怎么不哭呢!” “什么……我的女儿……” 听到接生婆的话和妻子虚弱的声音,男子也顾不上其他,转身就向屋里冲。见父亲这样暴躁惊恐的模样,小女童也收起对湖里莲花的向往,小步跟了进去。 “诶!将军你不能进来!这是女子的产房,男子进了会不吉利的!”接生婆正要查看怀里的婴儿,就见本该等在门外的男人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劝阻的话刚出口,他已经一把夺过了自己怀中的女婴。 男子没有理会接生婆的念叨,小心翼翼的打量手里的女婴,见她双目紧闭,安静不出声的样子,心中一痛。不敢面对妻子伤心欲绝的目光,他定了定神,抬起另一只手就往怀中女婴的臀上拍去。 但很快,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迟迟不曾落下,昔日犀利的鹰眸此时正怔忪的看着怀里的女婴。 怀里原本双目紧闭的女婴已经睁开一双漆黑如墨的双眸,静静的看着他。 不理会身旁接生婆的咋咋呼呼,男子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乍喜乍悲的情绪起伏令他的心神一直紧绷着,此时放松下来后才察觉到背后的冷汗已经沾湿了內衫。 鼻尖闻到一股莲花香,正是从锦被下的小身子上传出来的,清雅淡然的芳香和园子里一夕之间尽数开放的莲花花香别无二致。他的动作微不可查的顿了顿,随即尽量温柔的放轻动作将女婴身上的锦被裹好,以免她受凉,轻柔的将她放到欢喜的妻子身边。 不管这个孩子有多特别,她终究是他和心爱女人所生的孩子,和瑶儿没什么不同。 四岁的小女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床边,欣喜的看着安安静静的躺在母亲怀里的小女婴,“爹爹,娘亲,妹妹长得好漂亮哦!” 女子心中原本被失而复得的喜悦所充斥,还未仔细看看自己的小女儿,听到长女的话后低头细细打量,发现小女儿确实如大女儿所说,生的极为漂亮,眉眼精致,肤色白皙细嫩,完全不若刚出生的婴儿那般红彤彤皱巴巴,身上还隐隐带着一股花香。此时,她正睁着黝黑如墨的大眼睛,静静的看着他们,不曾如瑶儿刚出生时候那般哭闹。 女子心中一惊,望向丈夫,见到丈夫脸上了然和安抚的微笑后,心神也放松下来。罢了,不管是妖是仙,终究也是她十月怀胎所生的女儿,难道还能狠心将她丢弃不成? “瑶儿,你是姐姐,以后要好好照顾妹妹哦。” “瑶儿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妹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我是初次见面的分割线———————————————— 七岁的女童衣衫褴褛,小心翼翼的护着怀里的纸包,跌跌撞撞的奔进年久失修人迹罕至的破庙中。 “琅儿,快来,姐姐给你带了包子回来!” 玉青瑶欢喜的捧着手中热腾腾的纸包来到安安静静坐在枯稻草上的妹妹面前,忍着腹中的饥饿,将手里的纸包送到妹妹面前。 玉琳琅淡淡的扫了一眼玉青瑶手上的纸包,摇摇头,“我不想吃,姐姐吃吧。”虽然她现在是肉体凡胎,身体能够感受到饥饿,但魂魄毕竟是仙体,一直不进食对她的身体没什么影响远东帝国。反而是姐姐,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瘦的就跟师兄的真身一个样(竹子)。 “不行!琅儿你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会生病的!姐姐不饿,还是你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玉青瑶咽了咽口水,坚决的摇摇头,固执的把手里的纸包塞进妹妹手里。从琅儿出生起,她就答应爹娘要好好保护她,决不让任何人伤害她。现在爹娘不在了,她更要好好照顾琅儿,怎么能让她饿肚子呢! “那我们一起吃。”经过四年多的相处,玉琳琅已经充分了解了这个姐姐的固执,她索性不再多说,将纸包里的包子取出掰成两半,把其中一半送到玉青瑶面前,“姐姐要是不吃的话,那我也不吃了。” 见妹妹脸上仍旧表情淡淡,但是明显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玉青瑶犹豫了一番,还是接过了她手里的半块包子,“好,我们一起吃。”吃饱了才能照顾好琅儿。 “姐姐,爹和娘不会来找我们了吗?”玉琳琅抓着手里的半块包子,歪着头问,脸上仍旧是一片波澜不惊,唯有黝黑如墨的双眸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他们是死了吗?” 听到妹妹的问话,玉青瑶鼻尖泛起一阵酸意,琅儿还小,不明白死亡的意义,但她早已明白死亡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爹和娘,已经离开了她和琅儿,再也不会回来了。四个月前,敌国兵临城下,慕容氏皇族逃离皇城,纵使知道最后的结局爹爹仍旧坚持固守城门,娘亲决定留下陪伴爹爹,让家仆带着她们两姐妹离开。谁知家仆居然将她们出卖给敌军,要不是妹妹聪明,想了个办法逃出来,她们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半个月前她去城里打听消息,得知爹爹早在三个月前就因坚守城门力竭而亡,娘亲也随他而去,现今,只余下她们姐妹二人。 她不敢把爹娘离世的消息告诉妹妹,妹妹才四岁,她怕她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这些日子一直隐瞒爹娘的境况,只敢深夜等妹妹睡着了之后偷偷哭。可是妹妹从小虽然懵懂但却极为聪慧,她也不敢保证她什么时候就会发现爹娘不在世上的消息,所以这些日子里除了出去弄吃的外,她一直寸步不离的陪着她,没想到妹妹还是知道了。 玉青瑶抹去眼里流出的泪水,不敢看妹妹纯挚的眼睛,轻轻的点点头。 玉琳琅低垂眼脸,虽然早已猜到,但从玉青瑶那里得到准确的答案还是令她心里感到闷闷的很不舒服。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和当初看着飞羽剑逼近,得知自己不能吃到师姐说的蛋糕、不能再见到师父师兄师姐的感觉有些像,可是又不一样,虽然不明白,但她肯定自己不喜欢这种感觉。 总是温柔的笑着,会给她做好多好吃的甜点的娘,还有虽然没有师兄厉害,但会经常抱着她的爹,他们就这样死了吗?不知道他们投胎没有?她好想去地府把他们的魂魄带回来,可是师父说过不能随意干扰魂灵的生死轮回,而且她的法力又没有恢复,去不了地府,要是师姐在就好了,她是鬼修,能够自由来往鬼界,把爹娘带回来后还可以教他们鬼修功法,让爹娘和她们一样修成仙体,与天同寿,不入轮回。 可是……师姐不在,师兄不在,师父不在,连缥缈峰也不在。她早就听人说过,昆仑山上的修仙门派只有琼华派、昆仑派、碧玉派、紫翠派、悬圃派、玉英派、阆风派、天墉派,一共八个由人类修仙的修仙门派,根本没有缥缈峰,甚至天山紫薇宗也从未听人说过。这一切的事实都证明她现在所在的世界已经不是原来那一个了,虽然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能够重获第二次生命能够再次品尝到各式各样的甜点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师父和师兄师姐全都不在身边。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她还活着,会不会来找她? 虽然玉琳琅脸上仍旧平静无澜,但陪伴了她四年的玉青瑶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失落。她握住玉琳琅的手,同样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定,“琅儿你放心,就算爹娘不在了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接着两姐妹就要去琼华了,霄叔还要过两章才会出场,妹子们耐心等着啊~夙瑶和霜染的爹娘效忠的那个国家的皇族就是紫英他爷爷。发现收藏和点击率好少,难道我真的不适合写古代言情吗~~~泪奔ing ------------ 第3章 琼华太清 第三章琼华太清 “快快!就是这里,快点!别让她们跑了!” 破庙外突然响起一片嘈杂的人声,同时伴随着一阵错杂凌乱的脚步声的逼近。 是什么人?难道是追兵? 玉青瑶一跃而起,警惕的把玉琳琅挡在身后,防备的紧紧盯着庙门口。 出乎她意料的是,进来的人并非敌国追兵,而是一群从未见过的平民打扮的男子。他们看到玉青瑶与琳琅两姐妹后俱都眼睛一亮,狞笑着盯着她们。 玉青瑶紧张的护着身后的妹妹,强自镇定的张大眼瞪着眼前这群明显不怀好意的男人,“你们是谁?想要做什么?” “果然长得不错,一定能卖不少银两。”为首的面目凶恶的男子打量了玉青瑶及她身后的玉琳琅一会儿,满意的点点头道。 他身边的小个子男人谄媚一笑,讨好的看着他,“老大,我就说吧,这两个丫头长得都不赖,尤其是那个小的,看那脸蛋儿,长大了必定是个绝色尤物!我一发现她们立刻就通知老大你了!有了这两个丫头,这次我们一定能大赚一笔!” 玉青瑶虽出生富贵,但自从家逢巨变后经历各种人情冷暖,对人心的险恶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此时听到眼前两个男子的对话,立刻明白了他们的企图,心中一慌,一把拉住妹妹就要往外冲。、 玉琳琅虽然对眼前发生的事还不甚明白,但也感觉到了这些人身上的恶意。在心中衡量了一下双方实力,现在属于肉体凡胎且神魂重伤未愈的自己明显抵不过眼前这群凡人,于是安静的不出声,见姐姐忽然拉着自己往外跑也顺从的跟着流浪郡主最新章节。 “快!抓住他们!”不需要为首的凶恶男子指使,跟着他来的六七个男人已经向那两个小身影扑了过去。 两个不到八岁的孩童怎么跑得过一群强壮的大男人,还没等她们跑到门口,为首的男子已经冲过来一把抓住了玉琳琅,玉青瑶正要冲过去救妹妹,手腕一痛,已经被身后跑过来的小个子男人抓住。 “走,带她们回去,老四今晚去找买家。”为首的男人满意一笑,手里抓住挣扎的玉琳琅就要往外走。 “你们放开我妹妹!”玉青瑶奋力挣扎,即使出生将门,但因是女儿身的缘故,身为大将军的父亲也从未教过她习武,再加上久未进食身体虚弱,怎么可能抵得过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 眼见妹妹和自己就要被这群人贩子带走,接下来不知会有什么遭遇,她心一狠,低头朝抓着自己的小个子男人的手腕狠狠的咬了下去。嘴里立刻尝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啊!死丫头!”小个子男人没料到玉青瑶的突然袭击,痛叫一声后,用力的一巴掌就朝她脸上拍去。 “啪!”清脆的一声巴掌声过后,玉青瑶脸上立刻红肿起来,脸上的剧痛和耳鸣迫使她不得不松了口。 在被抓住后玉琳琅没有太过挣扎,毕竟她的力量没有恢复,打不过眼前这群人类男子,而她的姐姐又是个脆弱的人类小孩,她们完全无法在这群人手下逃走,干脆就如上次被家仆卖给敌兵之时那般,先跟他们走,等待他们放松警惕之后再找时机逃走。 原本她是这样打算的,但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敢对她的姐姐动手! 见到玉青瑶脸上红肿的掌印,玉琳琅双眸一冷,眉头微蹙,心头涌上一股怒意。体内的灵力急速流转,合着心中的怒意一起爆发出来,就算这次爆发过后要修养好几天,她也要给眼前这群卑鄙邪恶的人类一个教训。 “妖……妖怪啊!” “她是妖怪!快跑啊!” 这些男人只是一群普通的人贩子,平日里也只是做些小奸小恶,游走市井之中拐卖贫苦人家的孩童,哪里见到过这样的异象。见到那个漂亮的不似人的小女童身上忽然散发出一圈蓝光,之后自己的身体就被那些蓝光打飞出去,脑中立刻回想起说书先生所说的那些噬人的妖魔精怪,顿时吓得什么也不顾了,飞快的爬起来,不顾身上的伤连滚带爬的跑了。 玉青瑶不理会那些慌不择路逃走的人贩子,焦急的奔到玉琳琅面前,抓住她的手四下打量,“琅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玉青瑶自然也看到了玉琳琅方才身上一刹那发出的蓝光,但从小到大她已经从妹妹身上见到了许多奇特之处,并不以为杵,反而为之自豪。就像这次,琅儿不就再次让她们从恶人手中脱险了吗?琅儿从出生至今便天赋异禀,自然非旁人可比。 玉琳琅摇摇头,正要回答,却蓦地感觉到一股不弱的灵力逼近,这股灵力和以前的她相比虽然差之甚远,但现在的她却是万万不能匹敌的。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玉琳琅握住身旁毫无所觉的玉青瑶的手,暗自戒备着。 天边闪过一道青色光芒,一道踏剑凌空的身影从半空中渐渐逼近,在玉青瑶惊讶崇敬和玉琳琅平静却暗中防备的目光下,从散发着青色光芒的长剑上一跃而下,花白的须发和蓝色镶边的衣摆在空中轻扬,飘然隽逸,宛若仙人。 玉青瑶欣羡敬慕的看着眼前御剑而至的老者,心中激动兴奋不已,“你是剑仙!”昔日她曾听闻,昆仑山上有仙人隐于其中,是为八大修仙门派,御剑飞行,凭虚御风,是为剑仙。 能看到传说中的剑仙,玉青瑶欣喜不已,自然无法察觉到身旁的玉琳琅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防备和憎恶皇图霸业最新章节。 玉琳琅看着眼前仙风道骨的老者,想起了柳寒云――那个用飞羽剑想杀她却导致她魂飞异世的天山紫薇宗掌门,眉间不由的微微皱起。她原本是一株白莲,经天地灵气与日月精华蕴养后生成心智,五百年修成人形,九百年后历劫化为仙体。既同是追求仙道,她原本对人类修仙者并无恶感,甚至曾经和一些修仙之人有过几次来往,但自从命陨紫薇宗以后,她却再也无法再用平常的态度面对人类修仙者。即使未到生死宿敌的程度,可心中却会不自觉的戒备着。 例如此时,她面上虽仍是如往日那般平静无波,身体却暗暗紧绷着。 蓝边白衣仙风道骨的老者并未察觉到玉琳琅淡漠面容下的警戒,他飞快的扫视了一眼面前的两个女童,目光定在玉琳琅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儿后上前一步,平静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热切,“小女娃,你叫什么名字?” 玉琳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身为琼华派掌门,太清平日里甚少离开琼华,这次只因为了寻找一稀有的铸剑材料,他让三个师弟镇守琼华,自己亲身出外找寻,苦寻多日后方才得见。今日本欲赶回琼华,在御剑而行时却忽然感受到一股极为浓郁强盛的水灵之气,遂改道一探究竟,不想却发现带有如此强盛水灵之气的却是一个三岁女童,冰肌玉骨,灵气透溢,骨骼精巧,正是百年难遇的修仙奇才。难得一次出行便得遇一个不世出的奇才,太清雀跃不已,待要上前细细询问,却未料到眼前的小女童却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再次问了一遍,眼前的小女童还是不说话,太清实在是摸不着头绪,疑惑的目光投向旁边激动的看着自己的玉青瑶。 见他看过来,玉青瑶按捺下心中的激动,对他道:“这是我妹妹玉琳琅,我是玉青瑶。” 太清手抚长须,满意的点点头,“琳琅,琳琅珠玉,好名字。” 他看向面无表情的玉琳琅,微笑道,“我是昆仑山琼华派太清真人,你可愿拜我为师?” 听到他的话,玉琳琅终于有了反应。她眸光微动,眼里隐隐出现一丝波澜,“你从昆仑而来?”昆仑昆仑,身处异世,这里的昆仑山已无缥缈峰,但纵使不同,唯昆仑两个字就足以令她神思纷扰。 见她开口,太清也甚是惊喜,之前见她一言不发,他尤以为她身带哑疾,现如今看来,是心性沉着,不喜言辞之故。太清再次在心里满意的点点头,沉稳持重,确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点点头,温和道:“我确从昆仑而来,你可愿随我回琼华、拜我为师?” 玉琳琅垂眸,如今爹娘不在了,将军府也没有了,这没有缥缈峰的异世,无论去哪儿对她来说都一样,既如此,何不就去如今的昆仑看看呢?更何况……她看了一眼身旁满脸紧张的玉青瑶,即使她无所谓,但姐姐毕竟是一个脆弱的凡人小孩,如果没有地方去的话,迟早有一天会饿死的。 她抬头,漆黑如墨的双眸平静的看着太清,“我愿拜你为师,但必须是和我姐姐一起。”若是姐姐能够修仙,她也就不用担心百年之后她会老死最后离开她,在这个没有师父和师兄师姐的异世,她不想连姐姐也没有了。 “琅儿……”玉青瑶惊喜的看着她,随即紧张期待的看向太清。她希望太清也能收下她,因为她不想和琅儿分开,更想学会仙术保护琅儿,而不是像今天这样要年纪小她三岁的琅儿反过来保护她。 太清转头看向玉青瑶,虽是天资平平,但只要踏实勤恳,他多收一个弟子也无甚不可。手抚长须,点点头,“既如此,你们即刻与我一同归往琼华。” 作者有话要说:霄叔还要过两章才出场,亲们不要着急哈~想要霄叔出场就包养夜歌吧,夜歌很好养的哦~~打滚求包养ing ------------ 第4章 拜入琼华〔捉虫) 第四章 拜入琼华 脚下踩着散发着青色光芒的长剑,由太清带着御剑飞行,玉青瑶满脸兴奋激动之色,玉琳琅则表情平静,无波无澜,镇定沉着的样子让太清心中是又是惊讶又是满意的直点头。 殊不知玉琳琅原是妖类修成的仙体,对昔日的白莲霜染而言,莫说御剑飞行,便是腾云驾雾都是小菜一碟。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们便到达了播仙镇,太清并没有把她们放到镇上,而是在一处清幽的林间小径上将她们放下。 “此处是太一仙径,若想拜入琼华,须得自行上山,经过试炼后方可成为琼华弟子。”太清留下这句话后就干脆的离开了,不否认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他对富有浓郁水灵之气的玉琳琅极有信心。 以玉琳琅的能力自是没有辜负太清的信任,虽说现如今已是肉体凡胎,但她神魂未变,即使元魂受损,从来到异时空起就不断修行积累下来的灵力也足以让她对付上山的一路上遇见的精怪妖类而绰绰有余。 一路上玉琳琅轻而易举的撂倒一干拦路的妖怪,带着玉青瑶顺顺当当的来到了琼华山门末世黑暗纪最新章节。 远远看到一个少年等在门口,见到她们的身影,立刻迎上前来,俊秀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两位师妹一路可好?我是你们的大师兄玄震,掌门师父命我等候在此,待你们上山之后将你们带往琼华宫,掌门师父和三位长老已在琼华宫内等候。” 想起师父太清今日回来时脸上一直带着的笑容,以及和三位长老谈起即将到来的小师妹之时激动中略带炫耀的语气,拜入琼华这些年他何时见过师父这样欢喜的模样。玄震心中早已起了对新来的师妹的好奇心,说话间暗暗打量眼前的两个新来的师妹,目光在年幼的那个身上流连了一会儿,很明显她就是那个令师父极为满意的师妹,虽说不过四岁稚龄,却果真如师父所说,气韵天成,灵气充盈。 跟着玄震前往琼华宫,因不喜与不相熟的人言谈,一路上玉琳琅一言不发,细心打量四周的风景,试图找到与有着缥缈峰的昆仑山的相似之处,一旁的玉青瑶倒是与玄震谈得颇为投机。 一路上没见过多少熟悉的景色,玉琳琅颇有些失望,面无表情的和姐姐一起跟在玄震的身后踏入琼华宫,一抬眼便看到了四个须发皆白的身影。 “掌门,三位长老,弟子已将两位师妹带来了。”玄震上前一步,垂首道。 “此间已无事,玄震,你且退下,在殿外候着。”太清轻挥手道。 “是,师父。”玄震对看过来的玉青瑶安抚的微微一笑,转身离开大殿。 重光的目光略过玉青瑶落在玉琳琅身上,“果真如掌门师兄所说,通身水灵之气充裕,如此稚龄便能够毫发无伤的闯过太一仙径,确是百年难见的修仙之才。” 青阳和宗炼也赞同的点点头,看了抚须淡笑的太清一眼,眼里都带着些许难以觉察的羡慕惋惜的意味。 感觉到他们的目光,太清努力压下心中的自得,淡淡道:“无需多言,此时言及其它还为之过早,莫忘了还有最后一层试炼,唯有通过考验方能成为琼华弟子。” 他转向玉琳琅及玉青瑶,淡然道:“我即刻便送你们前往一处幻境,只要你们心智坚定,坚守心神之清明,不为外物所扰,自可脱离幻境,返还此地。” 玉青瑶有些紧张的点点头,玉琳琅则不以为意,她不认为这些修仙之人制造的幻境能够迷惑自己,须知妖类与人类的所思所想并不相同,人类所追求的的一切对妖类来说往往微不足道,再则她已成仙体,修炼近千年亦无心魔心结存在,自然也没什么事能够干扰她的心神。 但是见身边的玉青瑶紧绷着脸的模样,玉琳琅还是认真起来,不管面对什么,她都会保护好姐姐的。 见玉琳琅极玉青瑶两姐妹没有异议,太清点点头道:“那我们即刻便开始吧。玄女有命,普告万灵,自在往来,腾身紫微!” 太清手指捏诀,广袖轻挥,玉琳琅和玉青瑶眼前一黑,再次睁眼时,眼前已经是另一片天地。 将玉琳琅与玉青瑶两姐妹送入须臾幻境,太清抚须,喟然一笑。 “那个小女娃资质万里挑一,仙骨天成,来时必当不凡,有此等奇才,是我琼华之福。”宗炼眼里带着欣慰,蓦地转头看向太清,“此女天生带有水灵之气,五行亲水且命格主阴,虽非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至阴之女,但也距之不远,掌门师兄可是想让她成为……” “宗炼师弟。”太清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肃然道:“现今谈及此事还为之过早,若将来果真如你我所想,自是欢喜之至。但如今一切未有定论,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不可有丝毫懈怠。” 宗炼、青阳及重光对视一眼,明了的点点头。 突觉一阵异动,四人转头看去,却只见默然闭目端坐于下方的玉琳琅及玉青瑶不约而同的睁开眼,原来是她们出窍的神识回归了本体巫术师。 玉琳琅的神色仍旧是平静无波,没有丝毫变化,玉青瑶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也并无异样。 太清与殿上的三个师弟对视一眼,心中是又惊又喜,惊得是眼前这四岁女童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通过了须臾幻境的试炼,毫发无损的带着另一个女娃离开了幻境,这其间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甚至只是在他们几句话之间而已。喜的是,如此出色的修仙奇才将是琼华弟子,这个女娃必定会是将来琼华飞升宿愿的一大助力。 太清抚须长笑。欣悦的看着玉琳琅和玉青瑶,“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太清的弟子,为我琼华的掌门弟子,你们须不骄不躁,勤恳修炼,做好弟子们的表率。” “你俩既入琼华,便不可再用俗家名姓,琼华这一代女子为夙字辈,你们便叫夙瑶及夙琅吧。”太清说着转头看向殿门,“玄震可在?” 玄震的身影立刻出现在门口,“弟子在,师父有何吩咐?” 太清摆摆手道,“带你两个师妹去剑舞坪,将她们安置好。夙瑶和夙琅刚入门,你是大师兄,须得照顾好她们,明白吗?” “弟子谨记。”玄震恭敬垂首,随即转向玉琳琅和玉青瑶(从下面开始就叫夙琅和夙瑶了),“两位师妹随我来。” 琼华的景色极美,群山凌立,云山雾绕,宛若仙境,跟在玄震身后听着他不急不缓地解说琼华的各处地点,夙琅不禁想起了在另一个时空的师兄。犹记得当初她刚刚化为人形就被师父带回了昆仑缥缈峰交给璧师兄照看,那时的璧师兄也是如眼前的玄震师兄一般仔细的一一向她介绍缥缈峰的各处景色。她甚至记得当时在红霞满天的夕阳下,师兄令人见之难忘的和煦微笑。 抬头望向前方的夕阳落日,恍惚间,夙琅似乎再次看到了那抹温雅淡然的微笑,“师兄!” 白衣蓝衫的少年闻声看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忪,眉宇间带着些许困惑,随即缓缓向着他们走过来。 “玄震师兄,这两位便是新入门的两位师妹吗?” 玄震自然听到了夙琅方才的脱口而出,疑惑的看了看直直盯着眼前的玄霖师弟看的夙琅,再看看玄霖,虽仍是如平日那般淡然平和的模样,清浅的笑容下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虽然正与自己说话,眼眸却时不时的瞟向新入门的夙琅小师妹。 难道玄霖师弟与夙琅师妹之间熟识?玄震念头一起又迅速否定了这个想法,玄霖两岁时被师父从妖物手中所救带回琼华收为弟子,至今已有十年,十年间从未离开过琼华,而夙琅如今也不过四岁稚龄,两人结识的可能是少之又少。那么为何玄霖与夙琅初次见面,却俱都表现的对对方十分在意? 即使心中困惑,玄震也未想过多探究,为三人介绍道:“两位师妹,这位便是你们的玄霖师兄,他比你们早入门十年,同是掌门师父的入室弟子。师弟,这便是夙瑶和夙琅两位师妹,” “既同时琼华弟子,两位师妹日后若有何不明之处尽可来寻我,无需过于拘谨。”玄霖说话间,视线不着痕迹的在夙琅身上扫视了一遍又一遍。不知为何,对眼前这个年龄幼小的小师妹他总有一种难言的熟悉感和亲切感,一见面心中就产生一股想要亲近她保护她的强烈想法。 “那日后便叨扰玄霖师兄了。”夙瑶恭谨的回道。自从拜入琼华,她表面虽镇定自如,心中却满是欣喜激动,因而往日对妹妹周遭的一切都极为关注的她此时并未察觉到眼前这位初次见面的师兄与自己妹妹之间的微妙气氛。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家里忽然停电,码出来的文章没来得及保存,现在要重新码字~~(泪目ing) ------------ 第5章 玄霄天青 第五章玄霄天青 夙琅看着玄霖,十分不解。妖灵之间并不注重表象,往往都是以气息来辨别对方的身份,眼前的人明明是个普通的人类,却为何身上竟带着璧师兄的气息,并且样貌也和璧师兄这般相像? 正沉思间,肩膀被人轻轻碰了一下,夙琅抬头,看到的是夙瑶玄震以及和璧师兄极为相似的那个人类的担忧和疑惑的目光。 玄霖温柔的看着她,柔声道:“夙琅师妹可是累了?” 夙琅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平静道:“我想吃竹叶蒸红豆糕。” “啊?”玄霖诧异的看着她,竹叶蒸红豆糕,那是食物吧?“师妹,这里没有竹叶蒸红豆糕。而且五谷杂粮皆是俗物,多食于修行有碍,师妹还是早些辟谷吧。” 夙琅眉头微蹙,眼睑低垂,嘴唇微微嘟起,模样极是委屈又可怜。 果然,即使再怎样相似,眼前的人类也不是璧师兄,璧师兄还在另一根时空呢,不可能到这里来找她,也不会再给她做竹叶蒸红豆糕了。 玄震呆愣楞的看着夙琅仍旧无甚表情,却明显十分可怜的模样,对比初见时她波澜不惊的平淡沉稳表情,顿觉判若两人。 “琅儿嗜甜。”夙瑶淡定的道。她几乎是看着夙琅长大,对她的喜好脾性极为了解。琅儿平日里虽然安静少言,但在甜食上却有着非同常人的执着。若是不能在甜食上满足她,便会露出这样无声委屈令人疼惜的表情,每当她这个模样,她和爹娘总是会忍不住满足她的一切要求,这样的情况以前在将军府几乎是日日上演。爹娘总是担心琅儿吃这许多甜食会坏了肚子或者伤了牙齿,幸而他们所担忧的从未发生过,琅儿的身体仍是安然康健,一口白牙也是亮晶晶的。 玄霖此时无暇顾及玄震的表情和夙瑶的话语,见到夙琅这样委屈可怜的模样,他大脑已先理智一步开口道:“今日正是外门弟子下山采买的日子,我让他们给你带些山下的糕点回来。” 夙琅的眼睛瞬间亮了,白皙的小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灿若星辰的翦水双瞳欢喜的看着玄霖,哪里还有半点平日淡漠平静的样子。 玄震再次惊诧了,要知道,经过十多年的相处,他对自己这个师弟的性情已经非常了解,知他平日里虽温和有礼,待人接物自有一股温雅气度,实际上却是极不易与人亲近,和门下众弟子也都保持者不远不近的距离,今日他竟对新入门的小师妹如此周到上心,不得不让他诧异万分透明星球历险记全文阅读。 不只是玄震,玄霖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了一跳,他知道自己的性子外热内冷,一向不爱与人接近,对琼华上下的师兄弟们都一直维持着礼貌且疏离的态度。即使是稍显亲近的玄震。也仅是因为他们同是掌门弟子且同住一屋,并且玄震行事细心稳妥,性情处事也不会令他不喜就是了。 虽然觉得自己的言语唐突,但看见夙琅亮晶晶的眼眸,玄霖立刻释然了。难得出现一个如此合他眼缘的师妹,自然应当好好爱重呵护才是。 一旁的夙瑶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在她认为,世上根本没有人会舍得拒绝自家这样好的妹妹的任何要求,眼前这个性格温和的玄霖师兄自然也不会例外。 既然答应了夙琅,玄霖也没有推诿,立刻匆匆前去寻找今日负责下山采买的外门弟子,离开之前承诺夙琅明日早课之时将糕点交给她。 玄震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突然有种感觉,玄霖和夙琅之间必定有一种任何人都无法插入的联系。 ―――――――――我是霄叔青爹要出场的分割线―――――――― 玄震甫一踏入大殿,一眼便见到站在师尊太清面前一冷脸一笑脸的两个青年男子,心中暗自思忖,这大约便是掌门师父新收的两个师弟了,据途中偶遇的宗炼长老所言,这两人的资质虽不如夙琅师妹,但也是万中无一的奇才,今又被师父收入囊中,令其他几位长老颇为扼腕。如今一见,却是一冷一热,偏偏两人一路是一起上的山,倒是有趣。 心中虽转了几个念头,玄震脸上却是不露半分,向太清垂首一礼道:“不知师父传召弟子,所谓何事?” “他们是我方才所收的弟子,名唤玄霄和云天青,你且带他们前去剑舞坪弟子房安置,指引他们熟悉琼华各处境况。”太清摆摆手,留下一句话后便信步离开大殿,眼里的笑意却是如何也隐藏不了的。 “玄震师兄,我是云天青,以后就请师兄多多照顾啦。”云天青双手环胸,对玄震眨眨眼,“今后我若是犯了什么门规派规的,就请师兄多多包涵不要告诉师傅了。” 玄震心中硒笑,这个师弟真真是有趣,竟有人刚入门就直言自己会犯错?正要开口却被另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 “休要做无稽之言!”玄霄冷冷道。他极是看不惯这个云天青,不羁放荡,六根不净,偏偏上山的一路上这人一直对他纠缠不休,且言语轻佻,每每惹得他开口怒斥方才罢休,令他不堪其扰。 “哎呀师兄,这怎么能算是无稽之言呢?我是在提前让玄震师兄做好准备啊,以防日后玄震师兄猝不及防接受不了。”云天青随意的摊摊手,自得道:“这叫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满口皆是谬论。”玄霄冷哼。 “唉师兄你……” “两位师弟还是先随我来吧。”玄震赶紧插话,再让这两个师弟继续下去他今天就不用带领他们熟悉琼华了。 出了大殿的一路上,玄震一一介绍琼华派的各处地点,至于云天青时不时的插科打诨都被他和玄霄默契的忽视了。 “前山是众弟子修炼所在,剑舞坪及弟子房都在那里,后山为思返谷,为弟子禁闭思过之地。承天剑台为铸剑之地,位于五灵剑阁上方,占卜之敬天屋与观星台位于剑阁旁侧……夙瑶?”玄震正解说间,蓦地被前方缓缓而来的妍丽女子引去了注意力。 夙瑶手中正端着一盘冒着香甜热气的糕点,闻声抬眼看向玄震,细长的凤眸流转间带起一丝媚意,令玄震有些失神。 “玄震师兄?” “夙瑶,你端着盘子是要去哪儿?”面对那双带着疑惑的凤眸,玄震很快回过神来,柔声问道极度妖女最新章节。 “琅儿这几日一直待在清风剑悟剑静思不肯离开,玄霖师兄又下山除妖已有半月未归,我便去做了些点心带去看看她。”提到最疼爱的妹妹,夙瑶一贯凌厉的凤眸中闪过柔和,随即看向玄震身旁的玄霄和云天青,“这两位便是师父新收的弟子吗?” 见夙瑶的目光看过来,未及玄震开口回答,云天青脸上已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上前两步道:“这位就是夙瑶师姐吗?真是个大美人!师姐,我是云天青,旁边这个板着一张棺材脸的是玄霄,以后请师姐多关照啊!” 玄霄脸色一沉,满带着寒意的目光冷冷的扫了云天青一眼,直让他打了个哆嗦。 “夙瑶师姐。”和云天青相比,玄霄倒是严谨的多,表情平静的向夙瑶点头示意。 夙瑶的严谨对比玄霄也不逞多让,同玄霄一样,她对云天青这样吊儿郎当的样子也极为不喜,对玄霄轻点头后转向云天青,冷冷道:“你既已拜入琼华为琼华弟子,自然应当紧守自身,秉正言行,勉励修行,勿要如此轻浮随意,言行轻佻,举止浮躁。否则于修道上无进境,也只是虚度岁月,耗费光阴而已。” 冷冷的说教一股脑儿的传进耳朵里,云天青怔愣,瞥了一眼身旁的玄霄,心中暗忖:这夙瑶师姐和玄霄师兄莫非是一家人?怎么出口的话恁般相似? 见夙瑶脸色不好,玄震赶忙开口,“你不是还要前去清风涧给夙琅送点心?勿要停留了,想必夙琅此时正盼着你做的点心呢。” 夙瑶面色缓和了些,对他们轻点头示意后,端着一盘子糕点离开了。 云天青把手臂搭在玄震肩上,凑上前道:“玄震师兄,夙琅是谁啊?” 玄震无奈的将他的手拉下来,微笑道:“夙琅是夙瑶的妹妹,她们是师父亲自带回琼华并收为弟子的,至今也快十年了。”说完他不禁感慨,转眼间就过了十年了,当初那个还不到他的腰部高的小女娃如今也长成美丽无双的少女了,年纪虽轻却天赋卓绝,剑法仙术皆是琼华众弟子之首,令琼华上下无不夸赞敬慕,倒是对甜点的执着始终如一不曾更改,令夙瑶在这十年间练成了一手好厨艺。还有玄霖…… 玄震眉头微蹙,他一向自诩观察入微,却无法看透玄霖对夙琅是何种情感。夙琅一向亲近依赖玄霖,比起夙瑶来也距之不远,玄霖对夙琅也极是溺宠,凝视夙琅的目光总是温柔似水,不似待别人那般流于表面实则疏离。但即使玄霖待夙琅是真心实意的温柔,眼眸之中却未有过痴恋深情,两人之间的相处似兄妹又似情侣,令人难以判别。 “玄震师兄,你发什么呆呢?”云天青把手伸到他面前晃了晃,戏谑道:“不会是在想刚才那位夙瑶师姐吧?” 玄震回过神来,听到云天青的话,顿时耳根发热,窘然道:“天青师弟勿要妄言!” “这真的是妄言吗?我看未必。刚才玄震师兄你的目光几乎都要在夙瑶师姐身上盯出一个洞了。”云天青一手捏着下巴,煞有介事道,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玄霄,“玄霄师兄你说是吧?” “无聊。”玄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径自向前走去。 “唉,师兄你等等我啊!”云天青不依不挠的追了上去。 留□后的玄震无奈苦笑。罢了罢了,现如今还是勿要想太多,先安排好这“冰火两重天”的两个师弟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于是,就这样,下一章就是两个主角见面了,亲们可以尽情想象。还有,玄霖不会是男配,他属于家长的行列~~这章亲们满意吧?满意就包养夜歌吧! ------------ 第6章 清风涧初遇 第六章清风涧初遇 白衣的少女手持一柄幽蓝长剑,亭亭立于碧波荡漾的湖水之中。 灿若星辰的黑眸被湖面弥漫的水汽晕染出几分氤氲迷离,流转间似乎从未将眼前的任何一切放入眼底,眼帘低垂间,挂在眼睫上的水露宛若清泪般坠下。长长的黑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身上,流泻至湖水中宛若无依的水草般迤逦于水面之上,轻薄的白衣因为浸了水的缘故沾湿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窈窕的身形与凹凸有致的曲线。随着挥剑的动作,宽大的袖摆在水面轻柔的拂过,带起一片片涟漪。 也带起了旁观者心中的一片涟漪。 夙琅双眸微眯,手中长剑挥舞间带起了一道淡蓝色的剑芒,心中却是有些郁结。这人类的身体果真是不行,无法完全适应以前的妖修心法,可是她现在虽然是肉体凡胎,神魂也并非人类,即使已将琼华的心法修习完成也无法有所进境,幸而自己本体亲水,在水中修习妖修心法时所遇到的阻碍会稍稍减小,但即便如此,却也是达不到过去的一分。若早知会有今日,在缥缈峰时就应该多翻阅一下关于人类修仙的藏书,可是真那样的话……夙琅垂眸黯然叹息,那样,就要把吃点心的时间分出去了……力量减弱可以再修炼,如果点心没有了,她会连修炼都没心情的。无论如何,点心是最重要的! 放下握剑的手,抬起的眼里满是坚定。不过,姐姐怎么还不来?她都好多天没给她送甜点了流浪郡主。 蓦地听到一丝轻微的响动,夙琅侧眸,看向湖岸上枝蔓掩映的绿荫处,粲然一笑,“姐姐你来了?”甜点带了吗?桂花糕还是莲子糕都可以,我不挑食的! 隐藏在枝蔓后的人影呼吸停了停,脸上发烧,尴尬不已,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他一向严谨自持,谨守礼法,从未遭遇过此事,也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如那污鄙下作之人那般行这等窥伺之举,且为眼前情景失了心神,此等行径与那卑劣放荡之人有何区别?回神之后心中自鄙自责不已,却未想被湖中之人察觉,他一向不屑行那敢做不敢当的畏缩之举,平时若是自己确有不当之处,自当出面致歉,但如今面对眼前的这般旖旎,心下却是进退两难。 见枝蔓后迟迟没有动静,夙琅疑惑的眨眨眼,扬手将身前的长长黑发拂到身后,双腿在水中异动,缓步朝岸上走去。 □的白玉小脚踏上青翠的草地,长及膝部的黑发不停的往下滴水,夙琅未曾理会,将手中的剑随意的插在地上,向枝蔓掩映处缓缓走去。 “姐姐?”她正想伸手拨开挡在眼前缀着粉色花朵的枝蔓,内里却已经伸出一只修长的大手将眼前的枝蔓撩开。 “玄霄见过夙琅师姐。”从枝蔓中走出来的青年向她垂首施礼,脸上隐隐有些发红,低垂着眼睑不敢看她,“玄霄并非有意冒犯师姐,但玄霄方才之举确是逾礼不尊,在此任凭师姐处置,玄霄绝无怨言。” “你是谁?我似乎没有见过你。”很明显夙琅关注的地方和玄霄并不一样。听见眼前的人喊她师姐,那便是她的师弟了,可是她来到琼华这么久,从未见过这个人啊。 玄霄心中正忐忑的等着她震怒后怒斥惩罚自己,或者前去寻掌门及长老做主,拜入琼华后的这几天里,他早已得知琼华上下对眼前这位师姐的爱重敬慕,无论师父降下何种惩罚,他俱不会躲避自己应承当的罪责。没想到她却似乎未曾动怒,仅仅只是询问自己的身份,语声之中也未有怒意。他悄悄抬眼看了她一眼,发觉她的脸色平静无波,仅仅是眼里带着点疑惑。但看着她的脸,他脑海中又出现了方才在湖水之中那旖旎的一幕,耳根又热了起来,连忙收敛心神不敢再看,“玄霄七日前拜入琼华,与师姐同是掌门弟子。师姐这些时日一直于清风涧中清修,自然不曾见过玄霄。” 玄霄?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夙琅皱眉沉思,蓦地抬眼,“我想起来了,姐姐前几天过来就和我说过,我多了两个师弟,一个就叫玄霄,另一个好像是叫……青天?” 玄霄纠正:“是云天青。” 夙琅点点头,没有在意,眼睛上下打量着玄霄,“玄霄师弟,你带糕点了吗?” “未曾。”玄霄虽疑惑她的问话,但还是实话实说。 “没有吗?”夙琅眼睑低垂下来,不说话了。 她脸上明明是无甚表情的模样,玄霄却不知为何从她脸上看到了满满的失落与委屈,心里一揪,不由自主的开口道:“玄霄下次必会记得给师姐带糕点的。” 听到他的话后,夙琅脸上虽然仍旧是一片平静漠然,但眼睛却一下子亮了起来,“那师弟一定要记得。” 看到她灿若星辰的眸子,玄霄心中一片柔软,竟隐隐感到一抹欢悦,他不禁柔和了脸上的表情,柔声道:“玄霄必定谨记在心,时刻不敢忘。” 正在气氛安然间,一道冷冷的女声传过来:“玄霄你怎会在此?” 夙琅和玄霄转头看去,正是夙瑶手里抓着一个油纸包从架在湖面的栈桥上疾步走过来。 看见夙琅衣衫全湿曲线毕露的样子,她带着怒意的凌厉凤眸冷冷的扫了一旁的玄霄一眼,深呼吸一口,对夙琅道:“琅儿,莫要再穿着湿衣,去屋里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再把鞋穿好农家小地主。” 夙琅一见到夙瑶来到,眼睛就一直盯着她手里的油纸包,她能清晰的闻到从里面传出来的栗子糕的味道,恨不得立刻尝到它们的味道。可是姐姐的脸色明显不对,她只好依依不舍的再看了那油纸包一眼,转身进小木屋里换衣服去了。 见夙琅的身影消失在木屋的布帘后,夙瑶再不掩饰脸上的怒意,凤眸锐利的瞥向玄霄,冷冷道:“玄霄师弟还未回答我的话?你为何会在此处?难道你不知掌门师尊早已下令,除我之外,任何弟子无事不得擅入清风涧吗?” 自从琅儿前几个月修行遇到瓶颈,偶然发觉于水中修炼于她大有裨益,此后她便一直于清风涧停留不愿离开,因琅儿身为女子,且是于湖水之中修行,其中若有弟子进入清风涧则多有不便,因此掌门师父在月前早已下令众弟子不得随意进入清风涧。现下这玄霄竟敢擅入,且还见到琅儿衣衫不整的样子!琅儿不知世事,于世俗礼法更是懵懂,他就更应当谨守男女之防及时离开,却竟然还在此地逗留不愿离去! 这件事是自己理亏,确实做了逾礼之事,即使夙琅没有追究,面对她的胞姐脸上的愤怒,玄霄也无法做到理直气壮,敛下眸子,道:“玄霄初入琼华,这些时日只顾研读剑法典籍,竟不知掌门之令。听闻醉花荫与清风涧景色甚好,宛如仙境,便忍不住前来一观,却未料竟冒犯了夙琅师姐,惊扰夙琅师姐清修是玄霄之过。”玄霄面上谦恭致歉,心中却在冷哼,今日之所以心血来潮前来醉花荫及清风涧观景完全是受了云天青的挑唆,言及醉花荫及清风涧景色如何美妙如何宜人,令他心中不禁好奇向往,却未料到从未谋面的夙琅师姐竟会在清风剑清修,现在想来,云天青那厮必是早有预谋,引他前来。此等行径真真是卑鄙下作,偏偏那等顽劣不堪之人竟会是他的师弟,且与他同住一室。 玄霄的言辞未能降下夙瑶的怒火,反而使她的脸色更冷了,“既已是琼华弟子,你入琼华也已有七日,自当应该熟知琼华各处禁令,如此疏忽大意,却是未曾将琼华门规戒律放入眼中吗?” 玄霄脸色一沉,他一向心高自傲,这件事即使是他理亏在先,他却也已道过歉,虽然不足以抵自身之过错,但夙瑶这般不依不挠疾言厉色也实是令人烦扰。且他冒犯的是夙琅,并非夙瑶,若是夙琅有话,玄霄任凭处置也绝无二言,夙瑶即使是夙琅亲姐,他却也是不能接受她的颐指气使,且夙瑶这般不肯罢休的姿态又是意欲何为? 正在两人僵持间,一个清冷的嗓音忽然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夙瑶脸上僵了僵,转头看去,却是换好衣服的夙琅不知何时已经出了木屋,正向着她和玄霄走来。 玄霄缓了缓脸上的表情,略点了点头道:“师姐。” 夙琅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之间僵硬的气氛,漆黑如墨的双眸仿若倒映着星光,直直的盯着夙瑶手上的油纸包,“姐姐,栗子糕是给我的吗?” 见到夙琅眼里流露出的渴望和期待,夙瑶无奈的点点头,将手里的纸包递给她。琅儿在甜食上的敏感和执着真是绝无仅有,她都包的这么紧了她竟还能闻得出味道来。也只有在面对甜食的时候,她的眼睛才会这样亮。 看着夙琅飞快的打开油纸包,取出一块糕点满足的咬了一口,明亮的双眸顿时眯成了月牙,平日无甚表情的脸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洋溢着浅浅的幸福和愉悦,哪还有平日在师父长老及师弟妹们面前的平静淡然波澜不惊?夙瑶心中暗叹,她实在担心这个外表沉静慧然实则单纯懵懂的妹妹将来会被人用一块甜点给拐走。 一旁的玄霄看着夙琅满怀欣悦的享受着美食的样子,心中再次一片柔软,暗自决定明天一早就御剑前往山下的播仙镇去买些糕点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唉,写他们的对话时夜歌真是纠结的头发都要白了,古人说话真是好麻烦啊!!!泪ing打滚求收藏安慰啦~~ ------------ 第7章 天青发现 第七章天青发现 玄霄从剑上跃下,理了理御剑时被风吹乱的鬓发,收起半空中的长剑,抓紧手里的纸包,匆匆往醉花荫的方向赶。 一路走过落英缤纷的醉花荫,撩开缀着粉色花朵的垂条枝蔓,露出被掩盖在花叶枝条后的入口,清风涧特有的水汽迎面扑来。 他脚步停了停,缓和了一下有些急促的心跳和雀跃的心绪,方才移步踏入清风涧。 经过接连几日的来访,对清风涧的环境地形他早已烂熟于心。大步踏过悬于湖面之上的栈桥,沿着左侧的木梯拾级而下,便一眼看到了那个沉静的坐在湖水之中凝神打坐的身影。 绝美倾城的少女静坐于碧水之中,白色的衣摆在湖面上漂浮四散开来,宛若水中盈盈绽放的白莲,遗世独立,清冷高洁,不染世间半点浮沉机械公敌最新章节。 静静凝视着湖水之中清丽绝伦的身影,一股难以言说的愉悦心情从心间传遍四肢百骸,令玄霄不由放松了心神,嘴角微微上扬。 那湖中的身影缓缓睁开眼,看见他,神情也无甚惊讶,但目光触及他手上的纸包时,如水夜色般的双眸立刻一亮。 夙琅正放出自己全部心神,静心冥想沟通四周的草木生灵,吸收自然的灵气与生气,凝神间鼻尖却蓦地闻到一丝清甜的味道,睁开眼,果真看见湖边小亭里玄霄手中的纸包。 她从湖水中一跃而起,在湖面上带起一片水花,飞身落到玄霄面前,向玄霄伸出手,眼睛直直的盯着玄霄……手里的纸包。 玄霄无声叹息,眼前人伸手的动作在他眼中却是无比眼熟,这几天他来往于清风涧,若是身上带着糕点,师姐便会做出这个无声讨要的动作,若是没有,师姐也无甚反应,但眼里却会流露出一丝失落与沮丧,令他心中自责无比,恨不得倾尽所有,只为抹去她眉间的那抹落寞。 但此时看着她对自己手中的糕点露出那般渴望欢悦的神色,玄霄心头却不禁有些酸涩,突生起将手里的纸包用力扔入湖里的念头。她这般欢喜愉悦,仅为我手里的糕点,却是视我如无物吗? “师弟?”夙琅疑惑的看着玄霄丝毫没有要把东西给她的样子,眉头微蹙。这些时日师弟几乎日日来清风涧送糕点,今日这般迟迟不予她却是为何?难道师弟想吃独食?想一个人独吞这些糕点?还是在她面前? 心中念头急转,眼里也泛起一丝怒意与委屈,师弟委实过分!前几日一直主动将甜点送予她,今日却竟要在她面前享受甜食却不愿与她分享! 玄霄顿时有些心慌,眼前少女眼里的怒意与委屈一瞬间令他心中所有的踌躇与不愿烟消云散,不愿见她失望落寂,更唯恐她对自己愤怒生厌,匆忙解释道:“师姐莫要误会,玄霄只是一时恍神,这些糕点却是玄霄要予以师姐的。” 夙琅仔细辨别他的表情,确认他并非想一个人吃独食后,眉间浮上一抹愉悦,继续向玄霄伸出手。 玄霄瞥了一眼她沾湿衣物后曲线毕露的身体,脸热的偏过头去,口中有些生硬的道:“师姐莫急,待师姐前去换□上的湿衣后,玄霄必将糕点交予师姐。”经过几日的相处,他早已知晓天资卓绝令琼华上下交口称赞的夙琅,于世事礼法上却是无比懵懂单纯,这有始于夙瑶玄震等人的过度溺宠、掌门长老们的疏忽及放任、还有众弟子们的一度崇敬仰慕。若是以往,他最是不喜那些视礼法规度于无物的轻浮之人,但面对夙琅,他却极是赞同夙瑶等人的做法,不忍令那些规矩礼法拘了夙琅的心性。夙琅合该是超脱俗世,无拘无束的,凡尘的诸多纷扰,还是莫要让她沾染。 但即使夙琅于礼法上诸多不解,他也是不能唐突于她,如那等下作小人般趁人之危行窥伺鬼祟之举。 见到玄霄眼里的坚持,夙琅犹豫了一会儿,终是点点头,眼带不舍的看了他手里的纸包一眼,转身疾步进小屋换衣服去了。 玄霄神色柔和,手指摩挲手里的纸包,眼里带着一丝愉悦的笑意,站在小亭里静静等待她出来。 “我说师兄这些时日一直早出晚归往来于醉花荫,师弟还道是醉花荫的美景令师兄流连忘返,却原来并非如此,而是清风涧里有美人待师兄相会啊!” 一句轻佻随意的调侃蓦地传进耳里,玄霄脸色一沉,抬眼看去,却是云天青脸上挂着懒散而不正经的笑容,从栈桥上缓缓而来,嘴里还在调侃的继续道:“难怪师兄这些时日竟丝毫不愿搭理师弟我,原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师弟虽比不得美人清丽娇美,但师兄你这般薄情,却是令师弟我情何以堪啊?” 玄霄眉头皱的死紧,脸色冷得仿佛罩上一层冰霜,没有理会云天青恶作剧的调侃,眼中满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冷厉的逼视云天青,“你来了多久?”枉他以往自傲于自己的敏锐感知,现下竟是不知云天青何时到此,若他方来也就罢了,但若他已至清风涧有些时刻,岂非早已看到夙琅方才出水后的情景?一念及此,玄霄怒上心头,恨不得立刻拔剑将眼前的人斩于剑下无赖修仙最新章节! 见玄霄将手里的纸包拢入怀中,右手已经握在剑柄上,眸中满是对自己欲除之而后快的怒火。被有如实质的杀气紧紧锁住,云天青脸色发白,这才感觉到这个平时冷言冷语的师兄确确实实的怒意,不敢再调笑,赶忙开口解释:“我是跟着师兄一起来的。”见玄霄欲要把剑,他心中一惊,一口气道:“不过我刚才离得远什么都没看到,只是看到你们的人影而已,连夙琅师姐的脸都没看清。” 他说的是实话,为了避免玄霄师兄发现他的跟踪,他一直和师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到达清风涧后也躲得远远的以防师兄发现,于是一开始只看到一抹白影从水里飞出,后来又进了屋。看那纤小的身形才猜测是个女子,而根据这些时日里听到的众弟子们的谈论,清风涧中的女子只能是备受众弟子推崇的夙琅师姐了。 玄霄师兄这些天里时常不见人影,偶尔看到他形色匆匆的御剑往山下而去或前往醉花荫,晚间归来,询问他得到的也是冷眼一枚,他好奇心顿起。今日看到他再次匆匆前往醉花荫,也是便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跟了来,却万万未料到师兄竟是来清风涧见一个女子,还是深受掌门长老们喜爱的夙琅师姐。虽是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也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但平日冷面冷言的师兄接连几天主动来见一女子并和她相处时久,这也足够令他惊诧了。于是便忍不住出声调侃,想看看这个平日里总是扳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的师兄被他撞破这件事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却未料师兄的反应竟会这么大,竟是动了真怒了。 玄霄冷冷的上下扫视云天青,确认他说的是否是真话,直看得云天青脸上冷汗直冒后才收回目光,冷哼一声,道:“这次的事便就此作罢,若是再让我发现你竟敢跟踪我,或者擅自前来清风涧……” “不敢不敢,师兄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未等玄霄说出会有什么后果,云天青便已经迅速打断了他的话,表情似是如释重负,内心却在暗自腹诽他的区别对待,掌门虽有令琼华弟子无事不得擅入清风涧,但既然师兄视这条禁令如无物,日日往来清风涧,却为何他就不能来? “既如此,你可以走了。” 一听这话,云天青立刻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唉,师兄,我入琼华已有些时日却还未见过夙琅师姐,听闻夙琅师姐在此清修,我今日正好来了清风涧,若是就这样过门而不入,岂不是不知礼数?干脆就让我见见夙琅师姐,和她打声招呼,尽尽师弟应有的礼节吧!”他现在心中好奇的跟有只猫在抓挠一眼,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个能令玄霄这个冷面师兄日日流连于清风涧的夙琅师姐是何方神圣,师兄却开口要赶他走,有这么容易吗?今日若是没见到夙琅师姐,他就赖在清风涧不走了!师兄总不好为了这个向他动手吧?而且有掌门的禁令在前,师兄应该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导致以后不能来清风涧看望夙琅师姐吧? 玄霄如何能不知云天青的心思,见他摆明了一副“我就是不走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样子,刚刚平息的怒火再次燃起,刚要开口,便听到一声疑惑的呼唤:“师弟?” 他转头看去,正看到夙琅缓缓从木屋中走出来,她身上已经换上一件白色裙摆绣着浅粉色莲花的衣裙,及膝的黑发用一条碧色绸带随意的扎在身后,清丽绝伦宛若湖水之中亭亭而立的白莲。 经过这些时日的了解,他已经知道她不懂得自己梳发盘髻,往日都是有夙瑶帮忙,但夙瑶却不能日日前来清风涧探她,因此在夙瑶不在的情况下只能简单的用发带将头发全都扎起来。 他很想提出由自己为她梳髻,但这样的自请未免太过唐突,特别是旁边还有一个云天青的情况下。 玄霄瞥了一眼身旁笑眯眯的看着夙琅的云天青,越发觉得这个师弟无比碍眼。 作者有话要说:约会中冒出一个电灯泡,霄叔该有多呕啊~~ ------------ 第8章 玄霄告白 第八章玄霄告白 夙琅可不知道玄霄的心理,满心满眼只有甜点的她一出屋门就将玄霄身旁的云天青无视了,眼睛扫了一眼玄霄空着的两只手后,直直的看着他,“我的点心呢?” 玄霄眼里划过一丝无奈之色,伸手入怀,掏出专门为她下山买的糕点,放入她伸出的手里。 夙琅打开纸包,深深的嗅了一口里面散发出的甜香,如星子般明亮的眼眸眯起,淡漠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满足之色。随即伸手探入取出一块,坐在小亭围栏边细嚼慢咽起来。 云天青一开始还饶有兴趣的观察这个极富赞誉的师姐和一向冷面严肃的玄霄师兄的互动,但见夙琅眼里只有甜点而忽视了自己,一旁的玄霄也只是看着夙琅眼带纵容之色同样视自己如无物,立刻不甘寂寞的想要打破眼前这片沉静。 他走到夙琅面前,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这位就是夙琅师姐吧?我是云天青,半个多月前和玄霄师兄一起上的琼华,以后就请师姐多多关照啦!” “云天青?”夙琅抬眸,淡淡的扫了云天青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咽下口中的糕点,道:“你何时来此?我竟未曾发觉。”难道眼前的凡人竟深藏不露,连她也察觉不到他的气息?抑或是她现在的修为居然下降至此,连这个人类什么时候到来都不知道? 云天青自然不知道夙琅心里的惊讶与懊丧,听到夙琅的话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有些咬牙切齿的道:“我已到清风涧有些时刻了,是师姐专注于玄霄师兄送的糕点,这才没有注意到师弟我。”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话里暗藏揶揄之意,虽是在跟夙琅说话,眼睛却在看着一旁的玄霄。 玄霄脸色一沉,冷冷的眸光警告的看向云天青巫术师。 云天青似若未觉,对他无辜的眨眨眼。 夙琅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的神色,听到云天青的回答后暗自松了口气,以前她在吃甜食的情况下就经常会忽视周围所发生的事,璧师兄和焰师姐也数次为了这件事告诫过她,但这些年这个习惯却仍未改掉。如此说来,即使现如今她修为减弱但也没有下降到太离谱的程度。 放心之余,她淡然一笑,点点头回应云天青的话题,“我是很喜欢玄霄师弟送的糕点。” 听到夙琅的话,再看到她如水般澄澈的眸子直直的望着自己,玄霄愣了愣,心跳蓦地加快,脸上一阵发热,耳后根也蒙上了一层绯色。 他定定神,移开视线避开那双令他心跳如雷的剪水双眸,平静道:“只是些许吃食,能得师姐喜爱,实是玄霄之幸,师姐毋需放在心上。”话一出口,他蓦地察觉到自己话中的不妥之处,心中一跳,正想再开口把话圆过去,云天青却已经抢先开口了。 “是啊,只要夙琅师姐能喜欢,玄霄师兄必是愿意倾尽全力,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心甘情愿,何况是一些小点心?就是给师姐送一辈子的糕点玄霄师兄也必是万分甘愿的,是吧,师兄?”云天青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们。说完后,还对着玄霄暧昧的眨眨眼。 玄霄心中一紧,顾不得追究云天青的口无遮拦,慌忙朝夙琅看去,“师姐,我……”心思纷乱之下,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夙琅没等他吞吞吐吐的话出口便已起身走到他面前,清雅的莲花香蓦地传入鼻间,令玄霄胸腔发烫,脑中一阵飘忽,只能怔忪的看着眼前比自己低了一个头的少女清丽绝伦的脸孔。 夙琅没注意到他的愣神,双眸发亮的看着他,一贯淡然的语声中透着一丝明显的愉悦,“玄霄师弟,天青师弟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愿意给她送一辈子的糕点?真的吗?真的吗? 玄霄回过神来,一时间心跳如擂鼓,眼睑低垂,不敢看她的表情,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强自压抑心口的急跳和话音中的颤意,“玄霄绝无唐突之意,更不敢辱及师姐声名,但玄霄此言发自肺腑,师姐若有差遣,玄霄绝无二言,能得师姐欢颜,玄霄必为之倾尽全力。” “既是如此,那便多谢师弟了。”夙琅粲然一笑,漆黑如墨的双眸眯成两只月牙儿,满满的透着喜悦和满足,“师弟记得明天要带桂花糕啊!我会在清风涧等师弟来的。”一辈子的糕点啊!玄霄师弟真是个好师弟!身为师姐,她以后会好好照顾他的。 一片静默。 “噗――哈哈哈哈哈!”云天青蓦地爆发出一阵大笑,边笑边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呆住的玄霄。这真是、太有趣了!冒着被玄霄师兄一剑砍死跟踪他来到清风涧的这一趟果然是来对了,不仅发现了玄霄师兄的秘密,而且居然看到了玄霄师兄这样的表情!真是太值了! 听到夙琅的话后,玄霄才发觉她竟丝毫不觉他方才的话中之意,费尽全身气力鼓足全部心神的表心之语居然得到了这样的一个结果,一时间玄霄心中不知是何感受,只能怔怔的呆立在原地,连一旁云天青的大笑也没有心思去理会。 见玄霄呆怔怔的一动也不动,夙琅也顾不得问云天青他为何发笑,担忧的抓住玄霄的手臂,“师弟,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千万不要啊!师弟若是身体不适,明天不是不能来了吗?那她明天的甜点不是没有了? 玄霄回过神来,低头看到抓着自己手臂的白皙柔荑,再看到面前少女眼里隐隐的一抹担忧,心中的阴霾不郁立刻消散,脸上僵硬的神色也不禁缓和下来,“师姐勿要烦忧,玄霄无事。” 夙琅松了口气,脸上恢复一贯的淡然,轻声道:“无事便好。”若是有事,那谁来给她送糕点呢? 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玄霄心中一片柔软,神色更加柔和厉少霸爱:囚宠小娇妻。师姐心中……也是有些许在意他的吧? 看着眼前一对男女两相对望好似深情凝视的美好画面,云天青无奈的耸耸肩,他怎么忽然觉得自己很多余呢?不过,这样的玄霄师兄还真是……有趣啊!嗯,看来以后可以经常用夙琅师姐来让他变脸。 云天青得意的一笑,眼眸转动间,却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从栈桥上缓缓而来。 “夙瑶师姐!” 听到云天青的声音,夙琅转头一看,立刻放开玄霄的手迎了上去,“姐姐。” 低头看着自己方才还被夙琅紧紧握着的手臂,玄霄眉头皱了皱,没有开口。 见到小亭里除了夙琅外的另外两个身影,夙瑶面色一沉,上下打量夙琅,见她衣衫整齐后脸色才缓和下来,对她微微一笑后,转眼看向一旁的玄霄和云天青,眼里闪过一丝不喜,柳眉微蹙,“玄霄,我不是说过无事便莫要前来清风涧打扰琅儿清修吗?还有云天青,你又缘何在此?”这玄霄竟如此顽固不化,这些时日竟不顾她的告诫几乎是天天来清风涧见琅儿,枉她第一次见面时还道他严谨守礼!琅儿修行时不宜有他人在旁,难道他竟会不知吗?现下竟又带来了个更加放浪不羁的云天青! 听到夙瑶不客气的诘问,玄霄眉头微皱,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夙琅已经拉起夙瑶的手,疑惑道:“玄霄师弟是来给我送糕点的,姐姐你生气了吗?为什么?” “姐姐没有生气。”夙瑶无奈的轻叹一声,忽而淡淡一笑,看着夙琅道:“琅儿,在清风涧修行终究不是长久之法,你前日也说过如今清风涧的灵气已不能再给你的修为带来进益,且一人在清风涧太过无聊枯燥。不如回去,和我们一起修行,如何?” 夙琅垂眸沉思,碍于如今凡体和年龄的缘故,如今她的修为已到极限,留在清风涧也只是多加吸收水灵之气罢了,于修为上却是无有进展,不如就和姐姐回去,多与人接触也有助于心境的提升。更何况……她瞥了一眼一旁的玄霄,玄霄师弟已经答应日日都给她送糕点,但清风涧离剑舞坪也有近一刻钟的距离,若是回去和姐姐还有玄霄师弟一起修行,那她每天不是很快就能吃到玄霄师弟送的糕点了? 思及此,夙琅再不犹豫,对着夙瑶点点头,“好,我听姐姐的。” “既如此,我们先去收拾一下东西,今天便回去吧。”夙瑶满意一笑,将她脸颊旁一缕黑发掖到耳后,牵着她转身走进小木屋。 看着牵动自己心神的纤细背影,玄霄怔然,一时间不知是该欣喜于今后能时常在琼华剑舞坪弟子房见到她,或者是该懊恼于她对夙瑶不可忽视的依赖和信任。 眼前蓦地出现一只摇摆的手挡住视线,玄霄猛然转头,一眼便看到云天青脸上暧昧而揶揄的碍眼笑容,“师兄,再看下去你的眼珠子都要跟着夙琅师姐走了。” “云天青!”玄霄冷冷逼视着他,忆起他方才的口无遮拦和之后的大笑,脸色更加森冷冰寒,毫不掩饰的杀意直逼向云天青,伸手就要拔剑。 云天青脸上仍是一贯的散漫笑容,脚步却小心的后退几步,嘴里道:“诶!玄霄师兄你冷静!冷静!夙琅师姐可就在屋里,你要是忽然动手的话她立刻就会发觉的,到时候师兄要怎么和她解释啊?” 玄霄不理他话语中的得意,冷笑一声,拔剑冲了上去,“我自会与她说,天青师弟剑法有成,今日既在清风涧得遇,我便趁此机会与他好好切磋一番!” “等等!等等!师兄你别冲动啊――”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最近没更新真是不好意思,夜歌在这里向各位亲们道歉,最近在找风云漫画的小说版,可是实在找不到,看来也只能去购没风云的实体漫画书了~泪流ing ------------ 第9章 夙瑶试探 第九章夙瑶试探 夙琅坐在床边,拉了拉披散而下的长长黑发,眼里带着些微苦恼,看向一边的夙瑶,“姐姐,帮我梳发。” 夙瑶无奈的叹了口气,眼里却是带着纵容的宠溺,将她拉到妆台前坐下,拿过木梳为她仔细的梳理起来。 手上轻柔的为夙琅梳髻,夙瑶一低头就看到她手上正捏着一块桂花糕小口的啃着,如墨的双眼不时满足的眯起。 夙瑶眸光一闪,眼里划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淡淡开口道:“琅儿,哪儿来的糕点?”虽是这样问,但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是师弟昨日给我的。” “云天青?” “不是天青师弟,是师弟,玄霄师弟。” 夙瑶手上一顿,眼睑低垂。玄霄是师弟,而云天青却仅是天青师弟吗? 玄霄,他竟有此能耐。 夙瑶眼神一冷,伸手取过妆台上的珠翠发饰轻柔的□盘好的发髻上,状似随意的问道:“琅儿很喜欢玄霄吗?” “师弟很好。”夙琅没有注意到身后姐姐的异样,径自小口小口的啃着手上的糕点,平静淡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明显的愉悦,“他每天都给我送甜点,还说以后也会一直送。” 夙瑶眼中的冷色稍稍缓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因为玄霄每天送你甜点,所以你才喜欢他吗?” “唔……不只是点心,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手上的桂花糕已经吃完,夙琅不知从何处又取出一块,继续小口小口的啃,一边随意的回答姐姐的问话一代天骄。 夙瑶脸上的笑容一顿,眉头微蹙,“还有什么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师弟和姐姐很像。” “什么?”夙瑶呆愣。很像?她和玄霄?很像?! “琅儿,姐姐和玄霄……哪里像了?”夙瑶的心情很复杂,按理说得知妹妹亲近玄霄的原因并非是对玄霄本人心生喜爱,她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她就是开心不起来? 夙琅对夙瑶此刻的复杂心绪一无所知,听到她的问话后,皱着眉思索了好一会儿后,诚实而平淡的回答道:“我说不清楚,可是你们真的很像。”姐姐明明和师弟是很像的,可是为什么她说不清究竟是哪里相像呢? 夙瑶无言。 “姐姐,你怎么了?”夙琅取出袖口里的手帕擦掉手上的糕点屑,一边疑惑的回头看向忽然安静下来的夙瑶。 “我没事。”夙瑶回过神来,摇摇头把心中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想法抛到脑后,拉起夙琅,“不是要去找宗炼师叔吗?我们走吧。” “不用上早课吗?” “自从你去了清风涧静修,掌门师父对我和玄震师兄的修行就颇为放任自流,并非每天都要出席早课,只除了刚入门的……” 两人走出房间,一眼便看到剑舞坪上的玄霄和云天青。 “……如你这般性情浮躁,说不定几天之后,便受不了练功之苦而放弃,与你说话也是多余。”玄霄冷冷的声音远远传过来。 “师兄你……啊,我明白了!师兄此刻心中定然是惦念着夙琅师姐,无心理会师弟我,自然觉得与师弟说话是多余的。”云天青装模作样的哀叹了一声,道:“唉,既然如此,师弟我就不在这里碍师兄的眼了,我这就去思返谷躲个亲近。” “云天青!”未待玄霄出口呵斥,夙瑶已经脸罩寒霜的上前,愠怒的眼神冷冷的看着云天青。 云天青闻声转头,一眼便看到相携而来的夙瑶夙琅两姐妹,夙琅神色仍是一贯的淡漠中带着懵懂疑惑,夙瑶则是眼神如冰俏脸含霜。同时感受到来自两个方向的寒气,云天青立刻苦了脸,“啊,夙瑶师姐,夙琅师姐,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云天青,我曾与你说过多次,身为琼华弟子应秉正言行,克己守礼,行止勿要浮躁轻佻,这些话你都不曾放在心上吗?”冷淡的扫了一眼一旁的玄霄,夙瑶沉着一张脸,细长的凤眼凌厉的逼视云天青。 “啊,夙瑶师姐我错了,我一定记住师姐的话,以后必定谨言慎行,坚守自身,努力修行,决不懈怠!师姐你就放过师弟这回吧!”唉!只是想调戏一下春心萌动的玄霄师兄而已,夙瑶师姐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呢?要是来的人只有夙琅师姐一个人该多好,看着玄霄师兄面对夙琅师姐时面红耳赤的样子实在是有趣! 云天青在心里暗叹一声,眼睛一转却看到一旁的玄霄已经乘机走到夙琅身边跟她搭话了,再看看面前仍旧口若悬河教训自己的夙瑶,云天青暗自狡黠一笑,继续插科打诨,引得夙瑶更加怒火上涌,只想着要好好说教云天青一番,完全不知道一直在防备着的敌人已经深入到后方去了。 玄霄缓缓走到夙琅面前,“师姐。” “师弟。”看到玄霄(饲主?)走来,一贯表情淡漠的夙琅毫不吝啬的扬起嘴角绽开一个浅淡的微笑,“今天是什么点心?” 看着眼前清雅丽质的少女,方才因云天青而起的气恼和不悦霎时消失,玄霄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伸手取出袖口里早就准备好的糕点送到她面前,“是杏仁酥火爆兵王全文阅读。” 夙琅眼睛一亮,眸光灿烂仿若倒映着漫天星光,满满的透着愉悦和满足,伸手取过玄霄手上的油纸包,“谢谢师弟了。” 细嫩白皙的手接过油纸包,冰凉的指尖不经意的划过掌心,清凉的温度却带起了一片灼意,从掌心延伸至心里,之后仿佛随着血液的流动蔓延全身。玄霄瞬间觉得心跳一片急促,脸上发烧,耳朵里似乎听到了自己的血液加速流动的声音。 “师弟,你的心法练至几重了?”一边啃着美味的甜点,夙琅也终于想起要关心一□旁一直给自己送甜点的好好师弟的功课了。 短短的一句问话瞬间将玄霄心中的绮思打散,他微微侧头,低声道:“玄霄无颜,还未练至掌门师父所要求的第三重境。”在心慕的少女面前承认自己的无用,令他心中倍感羞惭,立刻转移话题道:“师姐……师姐练至几重了?” 啃着甜甜的杏仁酥,夙琅的眼睛眯成了两只月牙儿,“前日刚刚突破第七重境。” 听到少女的回答,玄霄心中顿感无地自容,恨不得立刻转身离开,但鼻尖传入的清雅莲香又让他倍感不舍,一时间只能沉默不语的立在原地,看得一边趁夙瑶不注意偷偷看过来的云天青恨铁不成钢。 啃完了三个杏仁酥,夙琅才发觉玄霄异样的沉默,看着他无表情的脸孔,垂眸沉思了一会儿,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师姐?”玄霄低头,不解的看着她。 “师弟莫要丧气,以你的资质,想要在短时间内练至第三重境并不难。”夙琅认真的看着他,身为吸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而蕴育成形的花木之灵,她对人的情绪感知特别敏锐。师弟面上虽没有表现出来,但她还是察觉到了他心中的不虞。稍一思索方才的对话便猜测他大概是因为心法未练成的缘故而心生愁恼。但修行一事讲究心性平和,最忌心焦气燥。他们草木妖灵虽力求上境,却也知晓在修行一事上不可急功近利,稍一不慎便行差踏错,到时,轻则心神受扰,折损修为,重则走火入魔,失却本心,堕入魔道,便是凡人修行也大多如此。师弟的资质在凡人之中已是上佳,便是一些妖类也比不上,不久之后必能突破,她实在不明白他有什么好苦恼的。 “师姐……”玄霄怔愣的看着她严肃认真的脸,蓦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从心间四溢开来,迅速替代心中原本的烦忧和羞惭,令他不由得眉目舒展,嘴角上扬,“玄霄必不辜负师姐期许。”能得你这份信任,玄霄便是倾尽毕生之力,也要攀上那足以与你并肩的高度。 夙琅的神色仍旧一片淡漠,只眼中划过一丝疑惑。发生什么事了吗?师弟方才还不高兴,怎么转眼就又开心起来了? 人类的思维总是那么难以理解。夙琅摇摇头不去想,取出一块杏仁酥继续啃。 夙瑶说的口干舌燥,刚想停下来歇口气,凤眸一转却看到云天青的眼珠子正悄悄的向一旁瞥去,她顺着他的视线之处转头望去,一眼便看到自己的妹妹正满足的小口小口咬着手上的糕点,腮帮子可爱的一动一动的。玄霄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眼里同样是一片满足欢喜之色,衬得平日冷情肃然的脸孔显得柔和了些。两个人站的极近,男子眉目俊朗,气势逼人,女子容色倾城,清雅绝俗,一眼望去,宛若一对璧人。 夙瑶脸色一沉,凌厉的凤眸恨恨的瞪了一眼心虚的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她的云天青,转身疾步走到夙琅面前,径直无视了她身旁的玄霄,对她温声道:“琅儿,你不是要去找宗炼师叔请他替你将鸣歌剑淬炼一番吗?我们这便去吧。再不走的话,宗炼师叔该下山去采挖矿石了。” 夙琅点点头,立刻将手里的杏仁酥收好,向一边的玄霄微点头示意后,牵着夙瑶的手转身一起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二更,这是第一章,第二章还要再修一下,在十点前会发上来。看夜歌今天这么给力的份上……打滚求收藏啦~ ------------ 第10章 花灵沐风 第十章花灵沐风 “哎呀呀,夙琅师姐果然是很宝贝她的鸣歌剑呢!”云天青凑到玄霄身旁,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夙琅两姐妹的背影,意味不明的出口道。 玄霄收回目光,眸光清冷的看向云天青。 “师兄应该也听说过吧?”云天青嘴角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弧度,“琼华众人皆知,夙琅师姐和下山除妖至今未归的玄霖师兄感情极好,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平日里是同进同出,若不是碍于门规森严和男女有别,他们几乎都要同食同寝了。玄霖师兄对夙琅师姐是极尽宠溺之能事,夙琅师姐的一应事物,玄霖师兄几乎是一手包办不肯假手于他人。夙琅师姐也极为依恋玄霖师兄,对玄霖师兄赠予的鸣歌剑更是喜爱珍重非常。众弟子们四下还有传言,说……”云天青视而不见玄霄越见黑沉的脸色,故作神秘的环视了周围一圈,这才凑到玄霄耳边小声的道:“传言说,夙琅师姐和玄霖师兄已经私定终身了网游之坑王之王全文阅读。” 添油加醋半真半假的一段话还未说完,云天青霎时感到一股杀气,身体先大脑一步敏捷的向后跃开,恰恰躲过玄霄挥来的剑锋。云天青一边在心中暗叹好险一边对着持剑而立的玄霄控诉道:“师兄你好无情!居然想要谋杀同门,而且还是和你有同床共枕之谊的师弟我!” 玄霄不理会他装模作样的哀诉,仿若凝结成冰的双眸冷厉的扫了他一眼,满是森寒彻骨的冷意,还剑归鞘,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拜入琼华日久,玄霄自然也听其他弟子说过关于夙琅和玄霖之间的传闻,虽说云天青的话不尽属实,一段话只有六分可信,夙琅外表虽成稳淡然心性却单纯懵懂如稚子,她心中未必心仪玄霖,但她和玄霖关系亲近却是确有其事。他虽至今未见过玄霖,但玄霖与夙琅之间的种种却足以令玄霖成为他心中的一根刺。今日又再次听到云天青提起,又忆起夙琅平日里对那把从不离身的鸣歌剑的爱惜,心中妒意与苦涩顿生,化成漫天的怒火,恨不得将眼前的一切尽数毁灭! 白衣的少女立于落花纷飞的凤凰花树下,在一片如火般绚烂的凤凰花中更显清丽出尘,纯澈平淡的双眸映入火红妖娆的凤凰花,似乎融化了几分以往的淡漠清冷。 玄霄拨开掩映的枝蔓,一眼便见到那抹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纷扬飘落的落花仿佛沦为了陪衬,入了他眼的自始至终唯有她一人。 “师姐。”定定神,他张口轻唤。 夙琅闻声回头,落在鬓发上的一瓣凤凰花给清冷的面容添上了一抹艳色,如墨的双眸之中倒映出眼前男子挺拔的身影,轻轻点头,“师弟。” 玄霄走到她面前,目光在她发上的落花上停留了片刻,压下心中想要伸手替她拂去的想法,转而看向她平静无波的面容,“师姐约我来此,可是有事相谈?”语气虽平淡,他心中却是有几分雀跃的。以往都是他主动去寻师姐,将糕点交予师姐后,接下来两人或探讨仙术,或研习剑法,或者只是他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师姐凝神静思,即使两个人之间一句话都没有他心中却也是宁适温情的。而师姐像现在这般主动相邀却还是第一次,初时他甚至以为那来传口信的弟子是受云天青唆使而来,只为了戏耍于他。 但想到早上已经给了云天青一个警告,他应该没有胆子这么快就又来招惹他。思虑一番后,他终是下定决心前来醉花荫赴约,心中疑虑和期盼相伴,但眼前的结果无疑是令他喜不自胜的。早上听到云天青那一番话后的伤情和愁苦在见到眼前的身影时瞬间烟消云散。心中欣喜的同时,不由的暗自懊恼自己这次竟忘记带夙琅最喜爱的甜点。 “师弟,这里环境清幽,气息祥和又灵气充裕,轻易不会有人来打扰,是个极佳的修炼之地。只要师弟平心静气,在这里凝神静思,定然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心法练至第三重境。”夙琅手指摩挲着腰间的鸣歌剑,欣悦的看着玄霄。师弟如此尊重她这个师姐,每天都给她送甜点,身为师姐,她自然也应该关心一下师弟的修行进展,帮助师弟达到更高一层,这才是一个师姐应该做的事。璧师兄和焰师姐若是知道了,也定会为她此举而欣慰欢喜的。漫不经心的伸指拈过一朵飘落的凤凰花置于鼻前轻嗅,心中不停臆想,夙琅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映着火红凤凰花的水漾双眸似乎带着点点温情,衬得脸上淡然的浅笑竟比眼前成片的凤凰花还要韶秀明媚几分。 玄霄怔愣,随后心头涌上的是慢慢的欣喜。虽然比起醉花荫,他更向往于与师姐初次见面的清风涧,但师姐关怀的举动和话语,却足以令他心中满足狂喜不已。 看着眼前清雅如莲丽色倾城的女子,他只愿尽数抛却那些世俗纷扰,让时光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你都好久没来了。”沐风远远的看了一眼花荫中凝神打坐的玄霄,眉头微蹙,“这次要不是因为你师弟要来这里修行,你是不是就不来看我了?” “前些日子我一直待在清风涧,你也没有来看我机械公敌。”夙琅走到一棵花树下坐下,背倚着树干,摊开的右手接住一片落花,淡淡的回应她的抱怨。 沐风微敛眼眸,也跟着在她身边坐下,眼中带着几许怅惘,“每天都有琼华的人前去清风涧看你,我去了会被他们发现的。”这里毕竟是修仙门派,她虽身为花灵,但也可归属于妖类,若遇到那些琼华门人,怕是不能安然避过。 夙琅眼眸低垂,不再说话。无论是曾经的莲花花仙还是如今的修仙之人,她已经完全明白了何谓人妖之别,但比起琼华的那些师弟师妹们,她心里更愿意和身为凤凰花灵的沐风亲近。 沐风沮丧了一会儿也就不再在意了,重新提了个话题,“夙琅,若说上佳的修炼之地,清风涧不也是灵气充足吗?你还在那里待了好多天都不肯出来,这次怎么就不带你师弟去清风涧了呢?”说到底,她还是有些生气夙琅一个月前拒绝她的相邀不愿待在醉花荫和她一起修炼,执意去了水灵之气丰足的清风涧。 “嗯……”夙琅没有注意到沐风的别扭,转头看了远处打坐的身影一眼,有些苦恼的皱起眉,“我姐姐似乎很不喜欢师弟去清风涧……” “咦?这是为何?”沐风疑惑的睁大眼。 夙琅摇摇头,神情也十分不解,“我也不知道,我在清风涧修行的时候,师弟来看我,姐姐好像总是很不高兴,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来,但我还是感觉到了她很不喜欢师弟来清风涧。” “她为什么不喜欢你师弟去清风涧?”沐风好奇的看着她,“你没有问她吗?” “姐姐既然不想说,我就不问。”夙琅闭上眼,后仰着依靠身后的树干,“她要是想说了,自然会告诉我的。”璧师兄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告诉别人的事,若是执意探听的话就是对别人的冒犯了,姐姐既然不说,她就不问,她不想做会让姐姐不开心或者生气的事。 “既然姐姐不高兴师弟去清风涧,我也就不带他去了,反正醉花荫也很好。” 沐风心中仍旧好奇,但她却也是极为赞同夙琅的话,因为她心里也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想着,她脸上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你好像很关心你这个师弟?”静默了一会儿,沐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瞥了一眼玄霄,问道。 夙琅立时睁开眼,神情满带着满足欢喜之色,如水澄澈的黑眸眯成了一对月牙儿,“师弟很好,他每天都给我送甜点。” 见她的模样,沐风无奈的叹了口气,两人相识十年,在这十年间,她早已充分的了解眼前的少女对于甜食的非人执着。她实在不明白,即使现今为凡人,夙琅也曾是一介花仙,却为何会对人类的五谷俗物如此执着。 听到沐风的叹息声,夙琅以为她不相信自己的话,再次认真的强调:“沐风,师弟真的是个好人。”他可是第一个说要请她吃一辈子甜点的人类呢! 沐风直接无视她的后半句话,蹙眉道:“我倒是觉得,他气势孤冷,身上隐隐带着戾气,并非是个好相与的人。”忆起前段时间这个人类男子行色匆匆的穿过醉花荫欲要前往清风涧时不管不顾的拂断了她三根枝条,沐风心里便生出几许愠怒不满。这样一个粗暴冷酷的人类,夙琅居然还说他是个好人! 夙琅皱了皱眉,没有反驳她的话。焰师姐说过,不同的人对同一种事物也许会有不同的喜好和看法,即使意见相悖,她也不能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强加到别人身上。就像她喜欢甜食而璧师兄不喜欢一样,她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就要求璧师兄也要喜欢。而且…… 璧师兄要是也喜欢甜食的话,那给她的甜点不是会少一半吗? 作者有话要说:沐风也有cp哦,大家猜猜是谁?废话不多说,求收藏求评论。 ------------ 第11章 玄霖回归 第十一章玄霖回归 身着绣青竹白衫的男子凌空御剑,于半空中往恢宏雄伟的山门前一跃而下,翩然落地,青丝飞扬间自有一股温雅中带着洒脱的写意清隽气质。收起半空中漂浮的青芒长剑,嘴角噙着一抹温文的浅笑,往太一宫的方向徐徐而行,间或文雅的点头回应途中偶遇的同门带着些许拘谨的礼貌招呼。 “云天青!与你同日入门的玄霄修为前日已经进入第三重境,你的心法却迟迟不前,这些时日不仅不思索如何突破,且还如此性惰惫懒,不思进取,只顾玩乐……” 从太一宫出来,未及踏入剑舞坪,便已听到夙瑶严厉的训诫声,语声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恼怒,可见是动了真火。 无时无刻不带着笑意的薄唇扬起的弧度顿时加深,眼中带着一丝兴味,正要一睹竟敢招惹一贯冷面的夙瑶大动真火之人时,未想接下来传过来的话,却使得一贯笑若春风的面容蓦地沉了下来。 “夙瑶师姐,玄霄师兄天资卓绝,聪慧过人,又有夙琅师姐于宛若仙境的醉花荫之中亲身指导,美人美景相伴,心情欢悦之下,自然进步神速。唉!要是师弟我也有美人亲自殷切教导,且在修习之余还能一同赏花观景,那师弟我自然也是如玄霄师兄一般,定然是专心修炼,心无旁骛,绝不负师父与师姐所望。”云天青似是并未注意到夙瑶眼中跃动的怒火,嘴角脸上挂着随意散漫的笑容,摊了摊手,状似无奈的说道。 “云天青,你再这般口出胡言……”听到云天青明显是调谑自己亲妹的话语,夙瑶面色一沉,柳眉倒竖,立即出言训责,岂料话未说完便被令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 “这位便是新入门的天青师弟吧?”清俊如孤高傲竹的男子缓缓而来,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清朗的眸子却含着幽暗冷光,见到云天青有些惊讶微愣的点头后,笑意蓦地加深,只眼中的冷意也越发浓烈,仿佛冬日后的寒潭,幽深冷冽而不可估测,稍一触及便是冰寒入骨,“天青师弟可知,言语出口之前须得先行思量斟酌,三思而后行。否则,若是出口之言牵累于他人,且那人怀恨于心,那么天青师弟……便是祸从口出了。” “玄霖师兄?”夙瑶凤眸微睁,讶然轻唤。 原本一直观望着夙瑶与云天青两人言语交锋淡笑不语的玄震上前两步,挡住看向眼前清傲如竹的男子看向云天青的冷冽目光,温和的颔首示意,“玄霖师弟何时回返?你这回下山已有数月之久,此行可是遇到何种难处?” “此行并无任何不顺,只是今次的妖类行事过于狡诡,耽误了些时日罢了星际法师行全文阅读。累及掌门师父及几位师叔挂心,却是玄霖的不是。”玄霖收回目光,淡然一笑,眼中冷意似是悉数消隐。 “师弟无恙便好,你下山日久,夙琅师妹一直挂心惦念,许久未曾展颜。前些时日甚至单独一个人前去清风涧苦修,直到半月前才回。”玄震似是无奈的道,看到眼前的男子听到自己的话后嘴角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心下暗暗松了口气,脚步微移往旁边踏出一步露出身后的云天青,向玄霖示意道:“这位便是天青师弟,于两月前与另一位玄霄师弟一起拜入琼华,与我们一般同是掌门弟子。” “云天青见过玄霖师兄。”云天青心思敏锐,得知眼前男子的身份后,自然知道是自己之前出口的话语惹恼了他,此时见他神色稍缓,又收到玄震暗使的眼色,顿时心领神会,立即上前一步难得正经的施礼,心中却在一边感慨眼前男子翩然清雅的风采,一边想象着玄霄与之相见后的局面,好奇期待之余,却也是暗暗为玄霄担心。 玄霖已不似方才那般愠怒,淡笑着对云天青点点头,随即转向夙瑶,“琅儿在哪儿?” 面对夙琅最为依赖的玄霖,夙瑶原本冷肃的神色稍缓,凌厉的凤眼中划过一丝无奈之色,“许是在醉花荫吧,这些日子她一直往返于醉花荫指点玄霄。” “是吗?”玄霖眸光微敛,静默了一会儿后,抬眼扬眉一笑,“我这便去醉花荫寻她。” 看到他的笑容,云天青蓦地感觉到一股寒意直窜上后脊,压下了心中欲要同去醉花荫一探究竟的想法。 落花纷扬的凤凰花树下数道剑光迅疾划过,空气中响起阵阵剑气破空之声,为宁静安然的醉花荫添上几许喧嚣。 玄霄收剑回鞘,看向树下迎风而立白衣翩然的少女,迟疑片刻,终是抬脚上前,“师姐。” 夙琅回眸,抬眼疑惑的看着他。 看着她带着些许氤氲迷离的双眸,玄霄胸腔猛然加速鼓动,一股难以言说的悸动从心头生起,隐隐的躁动。他定了定神,开口:“师姐……” “琅儿,原来你在这里。”温雅语声蓦然插入,打断玄霄未出口的话。 夙琅眼睛一亮,迅速转过身去,待看到花阴间缓缓而来的清俊男子时,一贯平静淡漠的面容蓦地粲然一笑,漆黑如墨的双眸仿佛看到喜爱的甜点一般眯成了两弯月牙儿,“师兄!” 她几步奔到玄霖面前,面上是浓浓的欢喜之色,“师兄,你是何时回来的?” “我回来已有半个时辰,听闻你在醉花荫便立刻前来找你了。”玄霖浅浅一笑,伸手将她脸侧被风拂乱的黑发理了理,握住她的一只手,“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你可还好?” “我很好,你走后还将心法练至了第八重境。”夙琅唇角微弯,淡漠的声音里含着一丝邀功的自傲,直直的看着他。 玄霖捏了捏她的脸颊,无奈而纵容的叹口气道:“我知道了,这次回山我给你带了即墨的八宝饭,回去弟子房后就给你。” “八宝饭……”夙琅眼眸迷离,带着丝丝迷醉,低声喃语,白皙的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拉着玄霖便要走,“那我们快些回去吧。” “琅儿,稍带片刻,八宝饭不会长腿跑了的。”玄霖宠溺的道,随即转向面无表情的玄霄,淡然而笑,眼底却是闪过幽沉冷光,对夙琅道:“琅儿,你还未告诉我,这位是何人?是新入门的师弟么?” “他是玄霄师弟。”夙琅看了看玄霄,嘴角微扬,拉着玄霖走到他面前,“师兄,玄霄师弟是个好师弟,你不在的日子,他给我送了好多好吃的糕点。” 玄霖温和的对玄霄点点头,淡笑道:“琅儿性子单纯不知世事,这些日子有劳玄霄师弟照顾了鸾凤飞升。” 玄霄直直的看着他,目光沉冷,片刻后才平静的道:“玄霄自入琼华便多得师姐照料,这些时日更是因玄霄之故,累及师姐半月来奔波往返于醉花荫……师姐教导之恩,玄霄铭刻在心,但凡能为师姐差遣一二,于玄霄已是莫大之幸。” “未想玄霄师弟竟如此赤忱,但师弟方上山,作为师兄师姐,自当妥善照料指导,师弟不必太过挂心。” 玄霖嘴角越发上扬,眸光却是一片暗沉冷冽,仿若极北之地深渊之下终年不化的寒冰,令人望之生寒。 玄霄不语,目光冷沉暗藏汹涌。 两人相对而立,静默不语,一股冷肃凝滞气息却悄然间席卷整个醉花荫。 夙琅疑惑的来回看着静默对望的两人,不解的拉拉玄霖的衣袖,“师兄,你们在做什么?” 玄霄面色蓦地沉了下来,看着她抓着玄霖袖摆的白皙纤手,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玄霖则眉目舒展,安抚的拍了拍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温声道:“无事,你不是想吃八宝饭吗?我们这便回去吧。” 夙琅点点头,欢欣一笑,转向玄霄,“师弟,那我和师兄回去了,你也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琅儿,玄霄师弟性情秉直,赤忱勤勉,他如今新入门,心中必是想着勉力修炼,尽早提升修为,我们便莫要再打扰他了,还是先回去吧。”未待玄霄回答,玄霖已经开口了,他看向玄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我说的对吗?玄霄师弟?” 玄霄面罩寒霜,双眸仿若凝结成冰。玄霖这话一出,就算他原本想着和他们一起回去,现下也是说不出口了。他怎能让夙琅认为自己是个修为薄弱而不求上进之人! 见玄霄默然不语,夙琅点点头同意了玄霖的话,眼里带着一丝赞赏,对玄霄道:“师弟真努力。既然如此,那师弟好好修炼,我和师兄就先回去了。” 说完,她牵着玄霖的手,随着玄霖转身离开。 玄霄立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携手并肩而去,隐隐传来几声温雅的笑语,眸光蓦地阴沉。 待那两道身影被花树枝蔓掩映再也看不清后,他敛下眸光,缓步走到凤凰花树下盘膝而坐,探手入怀取出还带着温热体温的油纸包,轻轻打开,取出一块糕点送至唇边。 甜腻的味道令他皱起了眉头,却还是将口中的糕点咽下,草草的将剩下的糕点包好放入怀中,背倚着身后的树干,低垂眼帘,一遍遍回忆着那个清雅漠然的少女倚树而立双眸眯起的轻咬着糕点的欣悦满足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好意思,夜歌最近加班加到很晚,一回家就倒头就睡,原本说要双更的结果没实现...在这里给大家道歉,但夜歌还是再说一次,虽然不能保证日更双更什么的,但是这篇文夜歌是绝对不会坑的!ps这章虐玄霄虐的我好爽,接下来可能还会虐他。有亲说夙琅像夙玉,这个夜歌真的不能认同,个人觉得夙玉很假仙,而且虚伪无情,她不是喜欢玄霄吗?那即使离开玄霄也不用和云天青在一起吧?而且云天青对玄霄怀有愧疚,在鬼界等待那么久就为了和玄霄说一句对不起,而夙玉呢?她头也不回的去投胎了,夜歌很怀疑,她真的喜欢玄霄吗?而夙琅,夜歌原本是按伊尔迷的性格来写的,虽然有些崩了,但夙琅即使也算的上是个冷美人,但她和夙玉真的不像,她的冷漠只是表面(面瘫),虽然她不可避免的带有在凡人面前高人一等的一点点自傲,但这些都源自于她原本的身份,她的心思单纯,只在乎自己所在乎的并且能够尽全力去保护,就像夙瑶,夙琅原本并不是很想去琼华的,因为她不喜欢修仙的人类,但是因为夙瑶喜欢,所以为了夙瑶以及昆仑的特殊意义,她还是去了。夜歌觉得,夙玉虽然善良温柔,但她的心是凉薄的,她可以为了救一个妖(梦璃)而和同门甚至是爱人的玄霄反目,如果是夙琅的话,亲们应该能想到夙琅会是什么选择吧? ------------ 第12章 天青断发 第十二章天青断发 剑舞坪。 白色剑芒疾划,素手执幽蓝长剑剑,青丝伴衣袂飞扬,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数月未见,不仅是心法,琅儿的剑法也是更上一层。”玄霖嘴角噙着温文的浅笑,缓步上前,从怀里取出一方丝帕,细心擦拭夙琅脸上的汗水,眼眸随意的扫过她手中所持的幽蓝长剑,浅浅而笑,“这鸣歌剑似乎比以往更加锋锐了些。” 夙琅点点头,“我找宗炼师叔把剑淬炼了一次。”她抚摸着剑柄,明显是十分爱护的样子。 玄霖眼眸微抬,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些,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黑发。 旁近和云天青试剑的玄霄脚步顿了顿,手里的长剑从云天青颈间划过,削去了他一缕头发。 云天青飞速向后跃,控诉的看着玄霄,“我说师兄,我们这是切磋不是生死相搏,即使你心里不痛快但也不用对师弟我下此狠手吧?” 玄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转向看向另一边相对而立的两人,眸光沉冷。 “天青师兄,你又怎么惹到玄霄师兄了?”夙莘拉着夙汐走过来,好奇的看着地上的一缕断发,再看向云天青,促狭的挤挤眼,“难道这就是……割发断情?” “小丫头,别胡说!莫要毁了你师兄我的名声。”云天青抬手狠狠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下巴抬了抬向夙琅和玄霖的方向示意,“要断情也轮不到我啊,众所周知,玄霄师兄心仪之人是……” 唰―― 一道赤红剑光贴着云天青的脸颊险险擦过,击向他身后一丈远的地面,瞬间留下一道一指深的划痕,带起的剑气刺得他脸上生疼神仙肉。 云天青脸色苍白,缓缓的转头,玄霄正目光森寒的盯着他,手里的佩剑还没有入鞘。 “呃……师兄你别生气,我再也不敢了。”迎视着玄霄冰冷含怒的神色,云天青紧张的直摆手,心中暗自懊恼,玄霄师兄最近的心情明显是非常不好,他怎么就这么不识趣的去招惹他呢? 玄霄脸色依旧冷沉,云天青知他是动了真怒,感受着越发凝滞冷肃的气氛,支吾了几句就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摄于玄霄冷冽的眼神和逼人的气势,一旁的夙莘和夙汐也被吓住了,顿时缄默不语。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他们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剑舞坪上另外两个人的注意,玄霖牵着夙琅的手走过来,目光扫了一眼安安静静的夙莘和夙汐,转向面无表情的玄霄和垂首不语的云天青,“发生了什么事?” 玄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转眼看到夙琅带着疑惑的双眸,顿了顿,平静道:“无事。” “哦?是吗?”玄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笑,转而看向云天青,目光落在他耳畔少了一大截的一缕头发上,“天青师弟,你的头发是……” “啊,方才和玄霄师兄切磋的时候不小心被玄霄师兄削下的。”云天青抬起头,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玄霄师兄天资过人,师弟我真是望尘不及啊。” “天青师弟过谦了,众位同门都知道,你的资质并不下于玄霄师弟,就连玄震师兄与我也无法比肩。”玄霖淡然一笑,转向夙琅,“琅儿,你说是吗?” “嗯。师兄说的对。”夙琅点点头,看向云天青,“在凡人之中,天青师弟的资质很好。” 一边承受身旁突增的冷气,一边看向笑容温雅的玄霖,云天青默默在心里叹口气,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多谢夙琅师姐的赞赏!” “玄霖师叔。”二代弟子中的大师兄虚邑匆匆而来,对着其他人行了一礼后转向玄霖,“玄霖师叔,掌门命你即刻前去琼华宫。” “知道了,我即可便前去。”玄霖温和的对他点点头,转向其他人,“现下玄震师兄和夙瑶师妹都不在门内,这几日掌门和几位长老也另有要事忙碌,你们先在此自行修习,若有不明之处尽可询问夙琅,我片刻就回。” 说完,他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夙琅的手,转身往琼华宫而去。 待到玄霖的身影远远的消失不见,夙莘两步凑到夙琅身边,手里捏着晶褐色的糖块,对着夙琅眨眨眼,“师姐,想吃糖吗?” 夙琅小鸡啄米的点点头,漆黑如墨的大眼睛宛若初夏晴朗的夜空,布满了漫天的星光,直直的盯着夙莘手中的糖块。 夙莘捏着糖块来回摆手,看着夙琅随着她的动作来回的转头,灿若星辰的双眸不错眼的盯着自己手里的糖块,就像只见到鱼儿的小猫一般可爱有趣,一时间玩得更起劲了。 眼里只有糖块的夙琅丝毫未察觉夙莘的恶劣行为,眼瞳随着不停移动的糖块来回转动,恨不得立刻把它含到嘴里。 一旁的云天青和夙汐对视一眼,默契的向后退了两步,丝毫不敢看玄霄的脸色,只有夙莘还在那儿兀自玩得开心。 蓦地感觉到一股冷气直袭而来,直让她感到遍体生寒,夙莘转头一看,顿时吓得愣住了。 玄霄面色冷沉,眼里满是幽暗森寒,正冷冷的盯着她,一只手已经放到了剑柄上。 夙莘全身僵硬,心中后悔不迭,即使夙瑶师姐和玄霖师兄都不在,她怎么就忘了还有玄霄师兄在这里呢庶女继妃!偷偷瞥了一眼云天青耳边少了一截的头发和不远处地面上的划痕,夙莘顿时冷汗直冒。 就在她全身僵直的时候,蓦地感觉到手上一松,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她方才戏弄的对象正一只手捏着半块糖,嘴巴一动一动的咀嚼着,子夜般的双眸迷醉的眯起,清丽绝伦的脸上泛着满足的神色。 一边的云天青和夙汐再次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脸上复杂的神色。 玄霄愣了愣,眼里划过一丝无奈,神情却渐渐柔和下来。 感觉到落在身上的寒气迅速消隐,夙莘在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正想立刻后退两步离开这个危险之地以免被人秋后算账,却立刻被一只细嫩的小手抓住衣袖。 她抬头一看,眼前的夙琅师姐眼里正氤氲着迷蒙水雾,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皓白的小牙齿咬着粉色的唇瓣,期待的看着她,仿若怀春的少女满脸恋慕羞涩的看着她的恋人。 感觉到原本消退的寒气蓦地再次出现并且有加强的趋势,夙莘强忍着抬手擦掉额上冷汗的冲动,断断续续的开口道:“夙……夙琅师姐,你还有什么事?” 夙琅紧紧抓着夙莘的衣袖,把脸往前凑了凑,小声道:“你……还有吗?” “什么?”夙莘小心的咽了咽口水,她丝毫不敢看玄霄此刻的表情,但眼角余光看到云天青和夙汐又再退了几步的动作就已经足够表示一切了。九天玄女在上,玄霄师兄应该不会想着同门相残的……吧? 夙琅眼眸低垂,轻声道:“糖……还有吗?”以往的甜食都是别人主动送给她的,像现在这般主动讨要还是第一次,夙琅心中很是不好意思,但那糖块实在太好吃了,她实在忍不住。 “有有有!”夙莘点头如捣蒜,一把从怀里取出剩下所有的糖块塞给夙琅,在夙琅放开抓着她衣袖的手正要接糖时,立刻祭出长剑,用最快的速度御剑离开。 只见天边急速闪过一道剑光,夙莘的话远远传来只剩下余音:“……我去思返谷静思修行,这几天就不回来了――” “夙莘怎么了?”夙琅眉头轻皱,垂眸敛目,“是不是我拿了她所有的糖,她不高兴了?”是了,夙莘一定是不高兴了,要是有人拿走了她的甜点,她也会不高兴的。 “并非如此。夙莘她另有要事须先行离开,并非对你生怒。”玄霄走过来,低头看她,鼻间嗅到她身上特有的莲花香,令他心神一瞬间放松下来,这些天来的心焦气躁也消失不见。 “真是如此?”夙琅犹疑的看了看玄霄,随即把目光投向一旁从始至终静默不语的云天青和夙汐。 玄霄跟着她的目光转头,无情绪的双眼淡淡的扫了云天青一眼。 云天青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一边在心中暗叹某人见色忘义的不当品行,一边迅速在脸上摆出一个认真的表情,附和的点点头道:“玄霄师兄说得对,夙莘师妹没有生夙琅师姐的气,她不是说了吗?要去思返谷静思修行。夙莘师妹一直都很喜欢很喜欢思返谷的,你说对吧?夙汐师妹?” “啊?”一直安安静静的夙汐猝不及防,愣了一会儿,在玄霄冰冷的目光下立刻反应过来,跟着点点头,“是的,夙莘师姐很喜欢思返谷。”因为她可以经常和天青师兄一起偷偷跑到那里去喝酒烤肉而不被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很抱歉,夜歌又要食言了,今天的双更没有了,因为下一章我改了又改还是不满意,所以就干脆不传上来了,明天重新修一下再传, 至于让夜歌这样踌躇为难的原因那就是――夙玉下章就要来了,我还没有决定让猪脚们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她啊啊啊啊啊 ------------ 第13章 玄霄悲喜 第十三章玄霄悲喜 见他们说辞一致,夙琅终于放心了,捏起一块糖送到唇边心满意足的咬了一口,甜甜的味道从口中蔓延开来,深黑如墨的双眸眯成了一对月牙儿。 夙莘没有生气的话,那就不用把糖还给她了,嗯!夙莘师妹真是个好师妹,她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唔……夙莘的剑法太差,她以后要好好指导她的剑法。 远在思返谷偷喝云天青买埋下的酒压惊的夙莘猛然打了个寒战。她慌忙转头四顾,确定思返谷真真切切只有自己一个人之后方才松了口气,提起酒坛狠狠的灌了一口酒水,暗叹玄霄师兄余威尤惧。 看着夙琅捏着糖块一块接一块的往嘴里送,玄霄眉头紧皱,抬手按住她的手腕止住她的动作。 低头瞅了瞅附在自己腕上的修长大手,再抬头看向皱着眉的玄霄,夙琅疑惑的启唇:“师弟?” 如水夜色般的双眸之中带着疑惑,仰头凝望间仿佛倒映世间一切,他甚至能够清楚的在那双明眸中看到自己的身影。玄霄蓦地感受到一阵心悸,随之而来的是心腔更加快速的跳动,与她细腕相触的那只手虽是隔着衣袖,却仍可清晰的感觉到掌下的手腕纤细均匀的骨肉和柔滑温热的触感。意识到这一点,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飞快的收回手背负到身后,指尖却无法克制的摩挲,似在回味。随即又不不禁心生自厌懊恼,如此心有所图心思不纯的自己和那些登徒浪子有何不同?夙琅心思纯挚,冰清玉洁,合该是备受敬慕尊崇的,纵使他……心仪于她,如此便更应以礼相待,珍而重之修真位面商铺最新章节。当初清风涧初见之时已是唐突无礼至极,他又怎能心生如此龌龊、再次亵渎于她? 夙琅困惑不解的看着神色逐渐暗沉的玄霄,有些担忧的皱眉,师弟这是怎么了?为何又不高兴了?回想他方才的奇怪举动,夙琅沉吟少顷,心中若有所悟,眸中掠过一丝明了。 没有漏看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了悟,玄霄心中一紧,垂在身侧的双手蓦地紧握,似是不堪承受的垂下眼帘,身躯微颤,脑海中纷纷乱乱闪过诸多念头。 他终是不够克制,竟这般轻易就将自己心中无法诉之于口的绮愿暴露于这人眼前。她现今已有所觉,倘若她直言相问,他该如何作答?是矢口否认,仿若无事般转身离去,还是坦言相告,执着求恳?矢口否认他自认无法做到,无法表说心中情意于他已是诸般纠结难耐,若是强要昧己之心否认岂非更是苦楚煎熬?且他玄霄又岂是那等无胆说出自己心中所愿的懦弱之人?但若是坦言承认,那人又会作何反应?是惊诧愕然,淡漠无视,抑或是骇然厌憎,决绝离去,此后咫尺天涯、形同陌路? 想到眼前少女日后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玄霄心中揪痛,一颗心宛如放在烈火之中炙烤一般焦躁苦痛不已,恨不得立刻转身离去远离这令他胆战心惊惶惶不安的境地,但身下脚步却仿若千斤重般,任凭他如何驱使也无法挪动分毫。 正当他深思不属心中急躁不安之时,唇边却蓦地触到一片坚硬冰冷的触感,愕然回神,却看到眼前的少女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纤细的手指捏着一块方糖,将那方糖轻轻的贴在自己唇前。 玄霄愕然,退后一步,“师姐?” 夙琅眉头一皱,“嘴张开。” 玄霄反射性的张开嘴,下一刻,小指长的方糖被塞入嘴里,舌尖上尝到浓郁的甜味。细嫩的指尖离去之时不经意的划过淡色的薄唇,唇上似乎沾上了清雅的莲花香,玄霄顿时感到面上一阵燥热,他有些呆愣的含着方糖,讶然抬眼,却看到眼前的少女柔和了以往的冷漠傲然,笑得眉眼弯弯,那双如水的明眸竟比天上的骄阳更加明媚耀目。 “师弟,好吃吗?”她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糖,说话时的声音有些含糊,听着很有些软濡娇柔的意味,听在玄霄耳里,再回想起她方才的亲昵举动,蓦地红了脸,只觉眼前人并未憎厌自己的非分之想,顿时心中止不住的狂喜兴奋,眼前的一切也似乎都飘飘然起来,脑海中一片晕眩,日思夜想的想望终于得偿所愿,极致的欣悦满足几乎将他溺毙,昏沉沉的无法思考其他,只能顺着她的话点头,“好吃。” “那师弟不生气了吗?” “不生……师姐你所言何意?我为何生气?”耳边响起与自己所想全然不同的问话,玄霄蓦地回过神来,回想方才的情景,一时间竟感觉到一丝忐忑的不妥。 夙琅垂下眼帘,轻声道:“师弟每天都给我送甜点,我方才就只顾着自己吃糖,忘了师弟……所以师弟……” 一片静默。 一旁安安静静不出声静看事态发展的云天青不忍猝睹的捂眼,和夙汐交换了一个同情怜悯的眼神。玄霄师兄从狂喜满足到黯然落寂的表情变换的真是快速,这其中的巨大差异真是令人忍不住为他鞠泪。云天青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在玄霄师兄身心受挫的份上,这几天他还是不去招惹他了。 “师弟?师弟?你怎么了?”见玄霄静默不语,虽是面无表情但眼神却是无比复杂沉痛的样子,夙琅心生忧虑,师弟这是怎么了?为何情绪起伏如此莫名而剧烈?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想到这几天玄霄修炼时的拼命,夙琅更加担忧了,执起玄霄的手,小心的传入一丝水灵力,顺着经脉流转入他神思之内。 纷扰混沌的脑海中突觉一阵清明,玄霄缓缓转头,看到眼前少女明眸之中掩不住的担忧,心间稍慰,缓声道:“师姐莫要忧心,我……无事。”悲喜忧欢仅系于一人之身,为她的只字片语或不经意的举动而欢欣喜悦,或是悲苦落寂,无法克制亦不想违逆,眼前这个还未至及笄之年的女子,已成为他一生的劫,但纵是劫数,却也是甘之如饴,便是剜去血肉也无法割舍重生日日与君好最新章节。 “师弟你真的无事?”夙琅犹疑的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儿后才轻声道:“我见师弟你这些日子好像心神恍惚神思不属的样子,是否于修行上遇到些许阻障而不得解?” 玄霄心中喟然一叹,这人竟如此敏锐,竟这样轻易就看出这些时日自己心有挂碍,但为何却看不出他心神恍惚深思不属的根本所在?“我……并非修行有碍,只是心中浮躁罢了。” 想到玄霄如今的修行境界,夙琅明了的点点头,淡然安慰道:“修行不在于一时,往后日子还长,师弟莫要太过急躁,而且……” 她看了一眼一旁的云天青,继续道:“师弟你天资过人,如今已进入第三重境,天青师弟也才步入第二重境呢。” 原来我在她心中仅仅是比云天青好一点吗?玄霄心中复杂的暗忖。 “师姐你……”看着夙琅平静淡漠的表情,再看看玄霄复杂中带着些微嫌弃的眼神,云天青嘴角抽了抽,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却见先前离开的玄霖与一陌生女子缓缓走来,那女子面貌秀丽,气质恬淡,虽不及夙琅倾城绝俗之姿,却也是韶华妍丽,丽色天成,与风采翩然的玄霖走在一起,倒像是一对般配的璧人。 云天青眼睛一转,咽下了即将出口的话,嘴角勾起兴味的笑容,目光在夙琅和玄霄脸上扫了一遍,见他们一个面色平静如常一个面无表情,不甘心的瞥瞥嘴,转而看向玄霖和那个与他同行的女子。 “哟,玄霖师兄你回来了啊,这位姑娘是谁啊?” “这位是刚入门的夙玉师妹,也已被掌门师父收入门下,如今便是我们的小师妹了,玄震师兄和夙瑶师妹皆不在派中,师父便吩咐我妥善安置她。”玄霖淡淡一笑,转向夙玉,一一向她介绍道:“夙玉,这四位便是我方才与你说的夙琅和夙汐,以及玄霄和云天青,他们皆是你的师兄师姐,日后若有何不明之处,尽可请教他们。” 夙玉点点头,轻施一礼:“见过夙琅师姐,玄霄师兄,天青师兄,夙汐师姐。” “哇!你长这么漂亮也来修仙,岂不可惜了?”没等其他三人开口,云天青已经凑了上去,饶有兴致的道。 “天青师弟,莫要无礼。”玄霖虽是出口轻斥,脸上却是带着淡然的浅笑。 云天青自少年时便混迹江湖,与其他人相比自是多了一双识人的厉眼,经过几日的相处,他自认已经摸透了玄霖此人的性情,知他虽是一贯温雅亲和,笑面对人,其实却是面热心冷,内里冷漠凉薄,便是有那一丝温情,也已全数给了那年龄最幼的小师姐,至今无人能分取分毫。如同此时,他虽是出言训斥,但心中却是并不在意,此刻那双无时无刻不带着温和笑意的眸子一片淡漠。 “哎呀玄霖师兄,我就是想多了解一下我们的小师妹嘛。”云天青甩去心中的思绪,无所谓的摆摆手,转向夙玉不依不挠道:“夙玉师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夙玉面色淡然,声音清冷:“……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表象声色,又有什么分别?” 作者有话要说:夜歌以为这就是虐心的最高境界,玄霄就是感觉自己被一个几千万的大奖砸中,晕乎乎的还没回过神来就得知兑奖日期已经过了好多年,心中那个纠结空落啊,夙玉终于出现了。夜歌写的和原著有两个不同的地方,一个就是带夙玉来的人从原来的夙汐变成了玄霖。其实这很好理解,原著里是以为玄震和夙瑶都不在所以才让夙汐去带夙玉的,可是这里多了玄霖和夙琅,夙琅的性格又……(这个不用我说大家都能理解吧),所以带夙玉来的人变成了玄霖。至于另一个不同就是玄霄在后面没有对台词,我只能说他已经被夙琅打击的心力交瘁了。(忽然很想让夙玉喜欢上玄霖~~) ------------ 第14章 夙玉其人 第十四章夙玉其人 云天青愣了一下,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唉,你年纪轻轻,便看这么透,岂不是一点也不好玩了……”唉,难得来了个小师妹,竟然是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真是不好玩。 “天青。”玄霖轻喝一声打断云天青的插科打诨,眉目含笑,转向夙玉道:“夙玉师妹莫怪,你天青师兄一向是这个性子,但为人还算可靠,不仅天资过人,深得掌门师尊厚爱,与众位师弟妹们之间也相处的极好。” 夙玉神色自若,点点头道:“夙玉明白。” 云天青眼睛转了转,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夙琅,却见她此时正直直的盯着夙玉,漆黑如墨的双眸一眨也不眨,眸中隐隐的似乎还有两团不明的光芒在闪动。 “夙琅师姐,你怎么了?”云天青嘴角上挑,饶有兴致的问,眼角余光不时的瞥向夙琅身边的玄霄。 玄霄一直挨着夙琅站着,对眼前的一切原本还有些心不在焉,听到云天青的问话后立刻抬头,一眼就看到夙琅此刻的异常,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夙玉,再转而看向夙玉身旁笑若春风的玄霖,一颗心顿时五味杂陈,酸涩不已。 玄霖嘴角含笑,眸光之中泛着丝丝如水的温柔,走到夙琅身边,“琅儿,发生了何事?” “夙玉……”夙琅启唇轻唤,脚步轻移,缓缓的走到夙玉面前,眸子似乎升腾起两团火苗,直直的盯着她,直把夙玉盯得全身不自在,低头扫视自己全身,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仙逆九天。 夙琅上千,离夙玉只有一步之遥,她微微倾身,眼眸微眯,深深的嗅了一口,喃喃道:“好香……” 夙玉愣了愣,清冷的面容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眼中很快的划过一丝明悟的微光,嘴角上扬几分,温和道:“夙琅师姐身上才是真的香,这香气如此清雅高洁,芬芳怡人,令夙玉闻之安然,似乎连心神都立即轻松了下来。” 看着眼前两个女子带着些许微妙暧昧的言行,云天青呆了呆,顾不得想太多,立刻转眼看去,却只见玄霖面上仍是笑意吟吟,恍若平常,只眼中飞快的划过一道冷芒。玄霄则面罩寒霜,宛如冰刀般的目光几乎要在夙玉身上戳出几个窟窿。 一旁的夙汐心思单纯,对眼前的这些暗涌丝毫不觉。 夙琅对夙玉的话语恍若未闻,小巧的鼻子动了动,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眸子泛着迷醉的潋滟水光,“好香。” 她眼眸闪动,在夙玉身上扫视了一会儿,伸手朝她怀中探去。 夙玉嘴角含笑,并未闪躲她伸过来的手,似乎丝毫未觉她的动作有何不妥。 玄霖脸色僵了僵,终于维持不住面上的微笑。 玄霄脸色黑如锅底,浑身散发阵阵冰冷彻骨的寒气,森寒冷厉的双眼紧紧盯着夙玉,恨不得一剑将这胆敢引诱心上人的女子了结。 云天青往后退了两步,眼神玩味中带着谨慎,不着痕迹的往夙玉的方向移了移。毕竟是新来的被无辜卷进争端的小师妹,未免玄霄师兄一怒之下出手,他还是好好防着些吧。 一旁的夙汐也终于察觉到了场中的微妙气氛,虽然心中不甚明白,但看看平日一笑颜一冷面的两位师兄不约而同沉下来的脸色,明智的保持缄默不语,同云天青一样,默默的向后退了几步。 正当夙琅的手即将触碰到夙玉的衣襟时,蓦地被另一只伸过来的大手握住,她转头一看,却见一贯宠溺温柔的师兄正皱着眉头不赞同的看着她。 “师兄?” 玄霖将她的手放入自己手心握着,无奈的叹了口气,“琅儿,你想做什么?” “夙玉……好香。”夙琅执着的盯着夙玉,如水般澄澈的双眸中一片氤氲迷离,“这是什么糕点?好香的味道。” 全场有一瞬间的寂静,玄霄的表情很明显的怔愣了片刻,随后冰寒的气息渐渐和缓。一直暗自防范的云天青嘴角抽了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是云片糕。”夙玉神色自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探手入怀,取出一个油纸包,呈到夙琅面前,“这是夙玉家乡的吃食,师姐若不嫌弃,便请一用。” 夙琅面上一派平静淡漠之色,唯有发亮的双眼和白皙脸颊上隐隐透出的红晕泄露了她此刻的心绪,飞快的伸手接过油纸包,平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欢喜,“夙玉师妹太多礼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师姐无需客气。”夙玉嘴角的笑意加深,抬手摸了摸夙琅顺滑的黑发。 玄霖脸上的微笑微不可查的顿了顿,随之笑得更加眉眼弯弯,眼眸之中飞快的划过一丝微光。 玄霄方才缓和的面色再次沉了下来,冰寒的双眼紧紧盯着夙玉抚在夙琅发上的手,眼光如刀穿越大联盟最新章节。 云天青嘴角微微上扬,细细打量夙玉,眸子满是趣味之色。 夙汐疑惑的看着夙玉,隐隐的觉得夙玉的行为不妥,夙琅师姐才是师姐,夙玉是师妹,怎可对夙琅师姐做出这样的动作呢? 夙玉恍若无事般的放下手,淡然自若,好似没有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诸多目光。 夙琅并未注意到夙玉的行为,她此刻的全部心神已经被香香软软的云片糕占据,小口小口的啃着云片糕,秋水澄澈的眼眸已经眯成了两只月牙儿,从浓密的长睫下隐隐透出迷醉氤氲之色,双颊染上一层绯色,比之以往的清丽更增添几分娇艳之色,媚而不妖,艳而不俗,丽色倾城,令在场的几人不禁失神了片刻。 云天青回过神来,转头一看玄霄失神恍惚的表情,狡黠一笑,右手握拳放置唇边重重的咳了几声,待玄霄回神看过来时,调谑的对他挤眉弄眼。 玄霄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转头一看夙琅,却见她正接连不断的将糕点放入口中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眉头立刻一紧,暗自懊恼,自己方才竟被心中绮思所扰而忘记了原本的意图。 他几步上前,犹豫了少顷,终是开口唤道:“师姐。” “嗯?师弟?”夙琅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眉头微皱的玄霄,脑中微一沉思,咽下口中的糕点问道:“师弟也想吃吗?”师弟要是也想吃的话就给他两块好了,再多的话就没有了。回想方才送入玄霄口中的方糖,夙琅心中疑惑,师弟以前好像不爱吃甜食啊,为何如今竟又喜欢上了?而且……师弟若是也喜欢甜食的话,今后还会把甜食送给她吗? “多谢师姐,但玄霄素来不惯食用这些精巧糕点。”玄霄完全不知她心里的想法,见到她眸中的疑虑,赶紧开口道:“师姐,你今日已食用了许多甜食糕点,莫要再吃了,否则于口齿及脾胃不利,有碍于自身康健。”早上便食用了他送予的一包莲子酥,方才又食用了夙莘的方糖,如今若是再用了夙玉带来的糕点……玄霄看着夙琅唇内隐隐露出的碎玉般的细白皓齿,心中暗暗担忧。 这是不可能的。夙琅暗自在心中反驳,她身为莲花花仙,即使现在沦为凡人,神魂亦属于仙灵之体,足以保证如今的凡躯百病不侵,怎么可能会因为吃太多甜食而导致口齿或脾胃不利?但是……她要怎么跟师弟说呢?唔,璧师兄和焰师姐说过,如果他们都不在身边的话,最好不要告诉别人她的真正身份,而且她并非现今这个异世的仙神,对这个时空的仙神体系全然不了解,师弟他们一定不会相信她的话的。心中沉思着,夙琅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师姐,我……”见她微皱着眉头不说话,玄霄以为她心中不悦生恼,心中顿时慌乱起来,欲要解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欲言又止了一番后只能闭口不言,暗暗懊恼于自身拙舌。 一旁的玄霖将他们的言行看在眼里,淡淡的看了玄霄一眼,嘴角噙着温雅宁适的微笑,走到夙琅面前,抚了抚她脸侧垂落的鬓发,柔声道:“琅儿,玄霄师弟说的极是,你今日已食用了太多甜食,即使于口齿无碍,但若是用多了,肠胃亦会生出些许不适,不若暂且停下,将这些云片糕留待明日再用,如何?” 抬手按了按腹部,确实有些涨涨的感觉,夙琅抬眼看向玄震,见他脸上正扬着淡然的浅笑,眸子带着几许无奈温柔之色,恍惚中,脑海中出现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脸上带着同样宠溺包容的浅笑,身着青衣,衣袂翩然。 夙琅垂眸敛目,顺从的点点头,将手里的云片糕小心的包好,放入贴身的怀里。 玄霄垂下眼帘,不去看眼前俩人相对而立的情景,双手紧握成拳,心中隐现不甘。 作者有话要说:夙玉也是一个腹黑啊,她的属性和玄霖有些像,所以和玄霖是不可能的了,这样的夙玉不知道大家觉得怎么样? ------------ 第15章 霖霄暗涌 第十五章霖霄暗涌 剑舞坪。 “夙莘,你的腰再挺直一些,手臂也要抬高。”夙琅一脸的认真严肃,用剑柄敲了敲夙莘的腰部和手臂。 夙莘保持着弓步举剑的姿势,一张脸苦巴巴的看着夙琅,拉长了声音叫道:“夙琅师姐——” “什么事?”夙琅眸光闪动,疑惑的看着她。 夙莘脸上扬起一个讨好卖乖的笑,“我可不可以休息一下?” “你才练了半个时辰,这么快就累了?”夙琅摇摇头,不赞同的看着她,“夙莘,你的体质很不好,更应该多加练习增强体质。” 不,她的体质很好!夙莘在心中大喊着。经过了三天的练习,她原本对于能够得到身为琼华一代弟子中第一人的夙琅师姐的教导的欣喜激动全都消失不见了。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平日里有些单纯懵懂的夙琅师姐在教导方面会这么较真,认真严谨的程度丝毫不下于夙瑶师姐,夙瑶师姐平时再严厉只要她撒撒娇卖卖乖就可以躲懒了,而夙琅师姐明显有些一条筋的性子让人完全无法应对啊! 夙莘双眼无声哀怨的看着夙琅困惑不知的脸,蓦地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警觉的转头看去,却看到冷然持剑而立的男子目光冰寒的看着她,手中剑光一闪,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冰冷肃杀的弧度。 玄霄师兄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真的没有抢你的夙琅师姐的意思啊!夙莘打了个激灵,欲哭无泪。 “夙莘,你在做什么?”夙琅眉头微皱,“把我刚才教你的那套剑法再练两遍。” “啊,师姐……” “夙琅师姐,”夙玉款款而来,盈盈而立,“我做了些荷叶糯米糕,师姐可要前去一尝?” 夙琅眼眸一动,瞬间亮若星辰,小鸡啄米般的点点头。 夙玉悠然一笑,在夙莘感激涕零的目光下带着夙琅走了仙神之逆全文阅读。 “夙琅却是很喜欢夙玉呢。”玄震面色温和,双眸不时看向身旁的夙瑶,眼底暗藏柔情。 夙瑶没有说话,转身离开剑舞坪。掌门师尊近月来连收了三个天资出众的弟子,着实让她感觉到了些许压力,虽说她平日时常得到妹妹的提点,修为于众弟子之中还算出色,但天生的资质却是无法补足的,只能在空闲之时勤加修炼,这些个中复杂她不想与妹妹说,于是每当早课结束便一人独自前往清风涧静心修行。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玄震无奈的叹了口气。 “玄震师兄却是隐忍至深,为何不将一番心意说与夙瑶师妹,这般隐忍于心岂不万般难熬?”玄霖淡笑道。 玄震摇摇头,嘴角含着一丝苦涩,“我辈修仙之人一贯讲究淡情寡欲,且夙瑶性子好强,自拜入琼华的十年来一直潜心修行心无旁骛,更无心于男女情爱。她唯一挂心的便是夙琅,然夙琅一切安好令她无需多加费心,心中首要之事便是尽早提升修为,且如今玄霄、云天青及夙玉等资质上佳之人相继入派,她心中定是倍感压力,于修行一事上更加严谨勤恳自律于己身,我若是在这时向她表露心意只会令她为难分神,心生挂碍罢了。” “那么,你便要这般隐忍一辈子吗?”玄霖面色淡然,只眼中露出一抹轻嘲。 “若是无法放下,便是像如今这般静静的待在她身边看着她也是好的。”玄震无奈的笑,眼底却带着柔软的温情,眉眼一挑,转而看向一边,“莫要说我,玄霖师弟你呢?你……又是什么心思?” 玄霖顺着玄震的目光看到了剑舞坪另一边练剑的玄霄,眸子飞快的划过一抹冷光,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笑弧,“玄震师兄所言何意?” “玄霖师弟当真不知吗?”玄震面色疏淡,双眼却丝毫不移的看着玄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点变化。身为琼华的大师兄,他须得担起大师兄的责任,仔细看顾着这些师弟师妹们,玄霖与玄霄不和这件事简直就是琼华派一代弟子之间公开的秘密,唯一不知道的就只有天赋极佳却不解世事的夙琅了,且这两人不和的原因也多是因她而起。 “我便是知道又如何?”玄霖面色骤冷,冷冷的瞥了一眼似有所感的玄霄,“先莫要问我是何种心思,但,就凭他……呵!” 他话语未尽,轻笑一声,眼中带着讥诮,悠然转身离开,蓦然间一阵清风拂过,青丝飘摆衣袂飞扬,清俊隽逸的背影尽显翩然风采。 看着他的身影转入山石之后消失不见,玄震转头看向面色冷峻的玄霄,张口欲言,片刻后终是无言的轻叹一声,跟着离开了剑舞坪。 “师兄……”云天青担忧的看着一言不发气势冷寒的玄霄,欲言又止。 玄霄手紧握住剑柄,脑中不受控制的回想玄霖方才嘲讽的眼神与轻蔑的轻笑,眸色暗沉阴郁。玄霖!玄霖!他究竟有何依仗竟敢如此轻视他?!仅是因为早了十年吗? 是了,是了,他与她……多了十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好,真是好!! 眼前蓦地浮现清雅绝伦的少女对笑若春风的男子满带依赖眷恋的眼神,玄霄只觉一颗心宛如被置于烈火之中焚烧,痛楚难言又炽烈难耐,心中怒火翻涌无处迸发。他狠狠咬牙,举起手中剑奋力插入地面,猛烈的气劲四散而发,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顿时裂开蜘蛛网般的道道裂缝。 云天青毫无防备,被翻涌而来的气劲波及,內腑轻微震颤,他面色苍白的扶着胸口,一边在心中感慨玄霄师兄修为进展飞速,一边状似无奈的道:“师兄,你再这样下去,只怕剑舞坪的地都得重新修葺一番了。” 玄霄心中正气怒,闻言愤然转头,待看到云天青苍白的脸色后,愠怒之下不觉有些歉疚,缓了缓,生硬的道:“抱歉,我一时急怒……你觉得如何?”云天青的性格虽不得他喜,但毕竟是同日入门且难得不畏他冷颜走得近的师弟,且云天青平日虽爱玩爱闹又聒噪了些,但从未真正开罪过他,伤了他实非他所愿至尊圣王全文阅读。 “哎呀!师兄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师弟我真是太感动了!”云天青做了个感激涕零的表情,猛地扑过来,“师兄,我就知道你平日里虽然冷冰冰的板着一张棺材脸,但你的内心一定是热情如火的!” 玄霄铁青着脸,在云天青扑到他面前之前一拂袖用力的把他甩开,阴沉着脸疾步离开,充耳不闻身后传来的阵阵哀叫声。 琼华宫。 “……此行,你们只得查出陈州是否有妖孽作祟,若真是妖物祸乱,决不能容之。”太清面色肃然,转向玄霖与夙瑶,“玄霖,夙瑶,此次玄震另有要事办理无法随行,你们身为二师兄和大师姐,须得照顾好几位师弟师妹,万不能有一点闪失,明白吗?” “弟子谨记师父之命。”玄霖夙瑶正色俯首。 太清看着面前一排站着的出色弟子们,满意的点点头,待看到夙琅神色淡漠双眼却明亮若星辰的样子时,嘴角不易察觉的抽了抽,“……罢了,你们准备一番,即刻出发。” 几人鱼贯而出,夙玉眉头轻皱,“我总觉得师父最后的神色有些奇怪。” 夙莘赞同的点点头,入门至今,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掌门师伯这样复杂的神情。 玄霖无声淡笑,夙瑶无奈的看了一眼身旁神色淡然的夙琅一眼,默然叹息。 云天青将他们的面色尽收眼底,眼珠子转了转,“难道是和夙琅师姐有关?” 玄霄眸光微闪,目光定定的落在夙琅身上。 “什么事?”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有些走神的夙琅立刻回过神来。 玄霖宠溺一笑,轻拍她的肩,“无事,大家先回去拾掇一番,半刻后在山门前集合。” 陈州离琼华虽有万里之遥,但一行七人只御剑半盏茶的时间便到了。 云天青站在城门前,深深的吸了口气,肃然道:“我闻到了……” “什么?”其他六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他,闻到了什么?难道是妖气? “陈州的美酒……”云天青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气,陶醉道:“真是香啊!” “原来天青师弟是酒瘾犯了。”玄霖似笑非笑,“琼华派禁酒的戒律实是难为天青师弟了,令得师弟对这陈州的酒如此念念不忘。不如回山后我便禀明师父关于这些日子天青师弟的隐忍纠结,师父他老人家最是体恤弟子,兴许他会答应在琼华派存上些美酒,倒也解了天青师弟的一番苦思之情。” “诶诶诶!玄霖师兄不要啊!我错了还不行吗?”云天青苦着脸求饶,“若是让师父知道这件事,别说酒了,恐怕我的耳朵都会被他和几位长老念出茧子来了。” “天青师弟为何如此言说?我身为师兄,自然应替师弟解忧,但既然天青师弟不同意,那我也就不多管闲事了。”玄霖淡淡一笑,也不多与他计较,方才的言语只是对于云天青误导他们的回报罢了,至于禀明师父,他还没那么无聊。 作者有话要说:说一件坑爹的事,亲们还记得我那篇暮光同人文吧?那么清水的文居然都有人举报,而且举报的居然是第19章贝拉被维多利亚骗到仓库的那一章,那全章都是打斗描写虐贝拉,男女主角都没出场,居然会被说是有不道德的黄色描写……那一章没有入v,亲们可以回去看一看,那真的是很坑爹啊!!! ------------ 第16章 夙琅走失 第十六章夙琅走失 一行人步入城中,一眼望去,城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街道两旁坐立各种店面,时而便能看到一两个卖着各色风味小吃或精致物件的小摊,商贩的叫卖声及人群的谈话声,伴着偶尔闻到的路旁客店酒家里传出的饭菜香,呈现出一幅与琼华的静谧宁和全然不同的喧闹熙攘景象。 夙莘是个活泼爱闹的性子,自拜入琼华以后还是第一次下山,早已忍耐不住拉着夙玉流连于一个个小摊前,同样爱闹的云天青也跟着凑了上去。 玄霖淡笑不语,夙瑶见此也没多说什么,只紧紧的拉着面色好奇的夙琅的手。玄霄性子稳重,平日里最不喜他们这种玩乐作态,且他们此次下山的目的并非游乐,而是为了与玄霁师兄汇合探查陈州孟家频出的命案是否与妖物有关。但见玄霖与夙瑶都没有开口,他也只皱眉看着夙莘三人,沉默不语。 一行七人走走停停,待天色已近午时,与玄霁约定的时间也只差半刻,夙瑶面色一正,忙唤了正围在一个木艺摊子边的云天青三人回来穿越种田之富贵荣华。 “如此跳脱浮躁,成何体统?”见夙莘磨磨蹭蹭的和天青夙玉一起走过来,一边还时不时恋恋不舍的看着那个木艺摊子,夙瑶脸色一扳,冷冷呵斥。 “师姐,是我错了,你就别生气了。”夙莘脚尖蹭着地,低着头小声讨饶。 玄霖温雅一笑,“平日里在门中静心清修确是拘了你们的性子,如今难得下山,稍有纵情也未尝不可,但我们此行另有要事,便是游玩也须得等到将孟府之事解决之后,否则晚上一刻也许就是一条人命。” 此言一出,云天青,夙莘,夙玉三人一致面生惭色,收敛心思,云天青不好意思的摸摸头,“玄霖师兄说的是,我们再也不会了。” “如此,我们即刻便前去庆来客栈与玄霁师弟回合。”玄霖嘴角带着悠然的浅笑,翩然隽逸的风采引得过往行人不由的侧目。 一行人正要离开,云天青蓦地感觉到不对,惊呼出声:“咦?!夙琅师姐和玄霄师兄去哪里了?” 其他几人稍一愣神,环顾四周,却不见夙琅和玄霄的身影。 见玄霖和夙瑶面上的表情都不好看,云天青眉眼一挑,故作惊讶的道:“难道他们两个是……私奔了?” “云天青!”夙瑶俏脸含霜,怒声喝斥,玄霖面上虽仍是淡笑自如,眼底却带着不虞之色,视线紧盯着云天青。 “诶,夙瑶师姐,我只是开个玩笑嘛。”云天青摸摸鼻子。 “师兄师姐无需焦虑,此刻青天白日,城中又人来人往,夙琅师姐和玄霄师兄修为高深,应是出不了什么大事。”见夙瑶和玄霖眼中皆是含怒带燥,夙玉上前两步,缓和道:“夙琅师姐许是一时走失迷路,且玄霄师兄此时必是与她一起,玄霄师兄为人谨慎持重,通达世事,必定能照看好夙琅师姐,我们何不安下心在此等候他们回来?夙瑶师姐若是不放心,我们也可分头前去寻他们。” 夙瑶脸色好看了些,想了想,摇摇头道:“还是不用了,未有一个时辰琅儿是不会回来的。与玄霁师弟约定的时刻已到,我们实不应多加耽搁,现下便先前往客栈和玄霁师弟回合吧。”她虽不喜玄霄接近琅儿,但还算信得过玄霄的心性和能力,眼下他们有要事在身,片刻耽误不得,只能将琅儿暂时交给他照看了。 心头思虑间,她从怀中取出一只纸折的仙鹤,从中注入一丝灵力,对纸鹤道:“琅儿,我们已前往庆来客栈与玄霁师弟会合,你若玩够了,便与玄霄一同于天黑之前来庆来客栈寻我们。” 她手臂一扬,纸鹤腾空而起,扬着纸翅膀飞走了。 “夙瑶师姐,这是什么?”夙莘一边好奇的看着夙瑶,一边转头看向飞走的纸鹤,“这是什么法术?我们怎么都没有学过?” “这是琅儿想出的一个传信的小法术,只要对方事先注入灵力,我们若想要和对方通信便将自己的灵力也注入再对纸鹤说出想告知对方的话,那么纸鹤就会循着最早存留在其之内的灵力波动寻到收信人,将我们的话带给她。”玄霖淡淡一笑,详细的为他们解释着,心中却仍是有些不郁,玄霄此人对琅儿心怀非分之想,放他和琅儿待在一起他实在无法放心,可眼下却也只能如此。 “好方便的法术,夙琅师姐好厉害!我也要学!”夙莘转向夙瑶,“师姐,你教教我吧――” 夙玉微微一笑,疑惑的看向夙瑶,“夙瑶师姐为什么说夙琅师姐不到一个时辰是不会回来的?难道夙瑶师姐是知道夙琅师姐去哪里了吗?” 夙瑶面色一紧,无奈的轻叹一声,默然不语远东帝国。 见夙瑶面色奇异,不只夙玉,旁边的云天青和夙莘也好奇心起,但见夙瑶缄默不言,遂一致将目光投向淡笑的玄霖。 感觉到他们探寻好奇的目光,玄霖同样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琅儿自入琼华的十年来,此次仅是她第三次下山。” “咦?未想夙琅师姐还真是耐得住性子,十年来竟是只出了琼华两次。”云天青眼珠一转,双眼微微眯起,“玄霖师兄话语未尽吧?” “山下和琼华派终是不一样的。”玄霖神色淡淡,缓缓道出:“山下有琼华派没有的各种新奇物事,能人巧艺、各色风俗、奇闻异事,还有……甜点小吃。” 而琅儿总是被这些东西吸引,前两次下山都和丢了似的,一眨眼人就不见了,花了他们好些个时辰才寻到她,且她世事不知,前次险些被人哄骗而走,亏得他和夙瑶及时赶到,那个传信的纸鹤也是琅儿当时认错后制造出来的。掌门师父和几位长老为了此事也头疼不已,此后只能限制她的出行,极力不让她下山。此次也是看她至今仍世事懵懂,掌门师父想让她多些历练罢了,虽然他们皆认为此举不会有任何成效。 玄霖话语落尽,夙莘仍有些不解,而云天青和夙玉皆是心思聪敏之人,玄霖虽言语含糊,但他们稍一细想便明白了,心中顿感好笑不已,但见玄霖和夙瑶的面色都不好看,只好暗笑在心。 且说另一头,夙琅本来正安安静静的跟在夙瑶身边,即使对周围的一切有着不亚于夙莘等人的好奇,但一想到出门前师兄和姐姐的嘱咐,她也就乖乖的任夙瑶拉着自己的手不离开半步。 但当眼前闪过一抹红色时,她的心神就随之而去了,恰好此时夙瑶放开她的手去唤云天青三人,她不知不觉间脚步移动,随着那抹红影而走。 那个东西叫糖葫芦,她前几年下山的时候吃过,外面是甜甜的糖,里面是酸的果子,很好吃……夙琅眼睛越来越亮,眼里只有那抹红色,跟着走了不知道多久后,终于忍不住想上前,可是身旁街道边的叫卖声蓦地令她想起――凡人买东西是要用钱的,而她的钱……出门的时候她觉得重,放在姐姐那里了。 这么说来……她是吃不到糖葫芦了。 夙琅停下脚步,垂眼敛眸,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师姐。” 一阵平稳的脚步声渐渐接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夙琅抬眼一看,视线完全被眼前红艳艳的糖葫芦吸引,连眼前人何时出现在这里的事情都忽略了。 她欢喜的一把接过来人递过来的两串糖葫芦,伸出舌头舔着上面的糖衣,如水双眸带着喜悦满足之色。 玄霄眸光一暗,随即立刻察觉到四周行人投来的目光,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寒冰般的双眼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将那令他不悦生怒的目光逼退后,转向夙琅,轻声道:“师姐,此刻天色已至午时,我们离开之时并未告知玄霖师兄与夙瑶师姐,想必此刻他们正在寻我们,不如早些回去可好?”话虽如此,他心中却是有些不甘愿的,这些时日因着夙琅一心扑在教导夙莘以及夙玉所做的甜食上,再加上玄霖若有若无的阻挠,他已有些日子未能和夙琅接近了。方才见她悄无声息的离开,他并未惊动其他人尾随而来也是为了能与她多些时刻相处,他虽明知这种行事并不应当,但心中却是不由自主。便是能在无旁人打扰之下静静的看看她,他心中也是欢喜的。 夙琅含着糖葫芦,眼眸微敛。若是此时就回去,她是有些不舍的,难得下山一次,她想好好品尝一番山下的各种甜点。但方才她没有和姐姐说一声就走了,现在姐姐一定很生气,之后她再想出来姐姐恐怕没那么容易放行了,可是现在若是不回去,姐姐一定会更加生气,师兄也会很担心,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是夙琅和霄哥的第一次约会了~ ------------ 第17章 首次约会 第十七章首次约会 正当夙琅犹豫不决之时,夙瑶送来的纸鹤及时解除了她心中的顾虑,听完纸鹤带来的话,夙琅眼眸一亮,星子般的双眸带着些微欣喜的看着玄霄,“师弟,我们晚些时刻再去客栈,好吗?” 迎着她专注欢喜的看着自己的眼神,玄霄实在无法拒绝,且他心中也不想拒绝,能与她相处多一刻,是他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的事,“但凭师姐所愿。” 师弟真乖。夙琅眼中划过一丝满意之色,垂眸看了看手中剩下的半串糖葫芦,犹豫了片刻,压下心中的不舍,将那半串糖葫芦送到玄霄面前,“师弟,给你。”璧师兄说过,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她身上没带银子买甜点,等一下就只能让师弟给买了,在那之前要先讨好师弟,否则他不愿出银子该怎么办? 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半串糖葫芦,上面的果子只剩下三个,最上方那颗上面的糖衣已经有些融化。回想起方才在上面轻舔的粉色小舌头,玄霄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耳根直发烫,心跳如雷。 “师弟,你的脸好红。”夙琅担忧的看着他,“难道是身体不适?”身体不适的话就不能陪她去吃甜食了,唔,凡人的身体真脆弱,也许师弟愿意在回去休息之前把银子交给她? “不,玄霄并非身体不适,只是七月已至,暑气难耐罢了巫术师。”玄霄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有些急促的呼吸和心跳,极力将心中的那些遐思抛至脑后。 “师弟如今修为尚浅,尚无法适应气候天时变换,待你将琼华心法练至第六重境时,自然可以做到寒暑不侵。”夙琅本体亲水,即使现如今是凡体,但也是水之灵气充沛,不惧暑热之气,自然也感受不到酷热难耐的感觉,但偶尔看到路上的人类时时擦汗的样子,必定是很热的吧。 她抬头看到天上那轮火团似的太阳,不禁想起了前生在即将化形之前遇到的一次百年难遇的大旱天灾,那次大旱足足延续了三年,导致她生长的小湖干涸,她自己也险些干死,若不是…… 脑中划过一抹血色,鼻尖似乎也闻到了一股腥甜之气,夙琅垂眸,一眼看到手中的半串糖葫芦,红艳艳的颜色就好像鲜血一眼,眉头皱了皱,塞到玄霄手里,“师弟,你把它吃了。”扔掉太可惜,还是给师弟吃吧。心思厌烦间夙琅也顾不得看玄霄的脸色,转身就走。 玄霄手上拿着那半串糖葫芦,疑惑的看着她的背影,随即脸色很快暗沉下来,眸子划过一丝苦涩。如今这般,她是厌倦了吧? 她资质何其出色,年仅十四修为便已是琼华众弟子之首,便是常伴她身侧的玄霖,如今也已步入第六重境,不似他这般,心思不纯,修为浅薄。 玄霄心中闷痛,垂下眼睑,埋头将手上的半串糖葫芦吃完,方才的那些遐思此刻却是丝毫未有,沉默的跟上前面娇小的身影。 一路走过,看着四周的各式小摊,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夙琅心中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宁静安适的好像回到了缥缈峰一样,心中的那些不郁也渐渐消散,侧眼一看却不见玄霄,一转头却见他隔着远远的缀在她身后,眉头微皱,面无表情的阴沉样子和逼人的寒冽气息令行人不觉纷纷退避。 师弟怎么了?夙琅抬头看看天,难道是太热了? 她急走几步走到玄霄面前,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 玄霄心中正又苦又涩,只仍旧跟着深刻在心中的那道身影,执着的不愿离开,脑中一片纷乱间,蓦地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触到自己脸上,鼻尖是熟悉的清雅莲花香,他急促抬眼一看,眼前的这张脸无数次在梦中出现过,令他魂牵梦萦,即便日日相见却仍是令他时时夜不能寐。此刻,这张总是平静淡漠的脸上正带着担忧,那双总是令他失神的眸子里也满满的倒影着他的身影。 玄霄一时之间竟怔住,直直的看着她,呐呐不能言,心中又酸又涨,又喜又忧,不知是何滋味。 见他失神的样子,夙琅只以为他是太热,遂将一只手移到他额上按着,另一只手仍旧贴在他的一边脸上,问道:“师弟,这样你还热吗?” 听到她的问话,玄霄回过神来,察觉到两人现在的情景,明明贴在脸上和额头的手是冰凉凉的,可他却觉得脸上更热了,心中有些窘迫,更多的是欣喜和温情。 “师弟,你的脸怎么更热了?”感觉到手下和方才相比更加上升的温度,夙琅疑惑的看着玄霄。 玄霄冷冷的扫视一圈周围时不时看过来的各种目光,有些不舍的将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师姐,我无碍。” “可是你身上还是好热。”夙琅严肃的看着他,想了想,要是一直把手放到他脸上确实很不妥当,等一下吃东西会很不方便,干脆伸手握住他的手,双手交握,“师弟,这样可以吗?你要是还热的话我帮你降温。” 感受着手里握住的柔软,玄霄只觉心中仿佛也软成一片,紧了紧掌心的小手,唇角微扬,点点头道:“多谢师姐。” “如此小事,师弟无需挂怀,”夙琅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师弟的心情好像好起来了,看来他等一下一定会愿意给她买甜点了厉少霸爱:囚宠小娇妻。 “师弟,那是什么?好多小人。”夙琅眸中满是好奇,拉着玄霄几步走到一个小摊前。 未等玄霄回答,年过半百的老摊主已经开口了,“姑娘,公子,这是糖人,怎么样?捏得像吧?” 夙琅眼睛一亮,一一扫过几个捏的栩栩如生的糖人,期待的看着摊主,“糖人,糖?能吃吗?” 老摊主笑呵呵的点点头,暗叹眼前这个小姑娘的美貌,旁边的青年男子也是器宇轩昂,“既然是用糖做的,自然是能吃的。” “好厉害,能捏成人的样子,还能吃。”夙琅平静的脸上略带激动,欣喜的看着摊主,想了想,道:“那你能捏出一个师兄吗?”先捏出一个璧师兄,再捏出一个焰师姐,最后再捏出一个顽童师傅,这样她就能经常见到他们了。 玄霄的脸色瞬间暗沉下来。 老摊主疑惑的看了一眼旁边气势逼人的男子,疑惑他的脸色为何忽然变得有些难看,“姑娘说的是你旁边这位公子吗?”眼前男女的着装相似,且这男子比这少女长了几岁,应是出来历练的同门师兄妹吧。 夙琅摇摇头,“玄霄师弟是师弟,不是师兄。” 老摊主愣了愣,这才恍悟过来自己猜错了,瞥眼看见旁边的男子眼中一片阴郁,了然的笑了笑,道:“真不好意思,姑娘,我只能捏出我见过的人,没见过的可捏不出来。” “是这样啊。”夙琅带着些微失望的轻叹一声,看来下次她要带着玄霖师兄一起来了,照着玄霖师兄的样子捏出一个璧师兄,再换成青色的衣服就完完全全是璧师兄了。 心中盘算着,夙琅转向摊上各式各样的糖人,立刻又兴致勃□来,拉着玄霄道:“那你能捏出我和师弟样子的小人吗?” 老摊主抚了抚一寸长的胡须,自豪的点点头,“自然是可以的。”说着,从摊子下方的小木盒里取出用果子染了色的各色糖料,放到炉具里加热软化后,洗了手熟练的□起来。不一会儿便捏出了一个夙琅样子的小人儿,垂落及膝的黑发,深黑如墨的双眼,蓝色镶边的白衣,腰间佩剑,虽说不至于十成十,但也是有八分相像的。 “好厉害,和我好像。”夙琅惊喜的接过糖人,放到鼻前嗅嗅,甜甜的味道充斥鼻腔,想要一口咬下去却又舍不得,甜甜的味道又实在勾引人,干脆交给一旁的玄霄,“师弟,你帮我拿着。”随即转向摊主继续忙活的手,等待他捏出另一个小人。 不到一刻,老摊主便已经捏好了另一个糖人,玄霄付了钱,带着夙琅继续往前走。 夙琅一左一右拿着两个糖人,犹豫了好一番,才将自己的那个糖人送到玄霄面前,“师弟,我就给你了。” 她蓦地说出这样的一句话,玄霄虽明知她的话并非是那个意思,却也仍是一阵面红耳赤,埋头接过夙琅递过来的糖人,稍稍平复了下心神,疑惑的看着她,“师姐如此喜爱,为何还要送予我?”相识相处了数月,甚至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失却了自己的心,玄霄对她的喜好已十分了解,方才分明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对糖人的垂涎,却为何竟肯割爱送予他?且送的还是肖似她自己的那一个? “我舍不得吃我自己,可是若是不吃的话很快就会坏掉了,不如给师弟吃,师弟就帮我吃掉吧。”说完,夙琅嗅了嗅肖似玄霄的那个糖人,深深的吸了一口上面的糖香,眸中带着淡淡的满足,道:“反正我也有一个师弟了,我们一人一个,刚刚好。” 玄霄的脸再次红了,他极力忘却脑中产生的那些旖旎遐想,垂眸看着手中夙琅样子的糖人,取出一方巾帕包好,放入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玄霄也舍不得吃啊。 ------------ 第18章 似是故人 第十八章似是故人 “……白莲霜染?!”正当气氛正好时,一个震惊中带着不可置信的声音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响起。 蓦地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夙琅怔了怔,迅速转头,却见街角处一个陌生的银发男子正失神的看着她,神色似惊诧,似欣喜,似恍然,又仿佛带着浓浓的怨怼和懊悔。 夙琅看着他,心中疑惑,此人她从未见过,却为何会叫出她的本名,且还是在这个不应有人知道她过去的异世? 玄霄自然也听到了方才的那声带着惊疑的呼唤,本不以为意,但见夙琅面色有异,直直的望着街角处出声的男子,又见那男子满眼怔愣的看着夙琅,心中疑惑之余,也不由得生出几许不悦来。 那银发男子见夙琅回头定定的看着自己,心中似确定了什么,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狂喜,疾步向她走来。 待到近前,却只是紧紧盯着夙琅欲言又止,薄唇开开合合间,却是一句话也未能说出口,神情变换间复杂无比,眸中似喜似悲。 夙琅等了片刻,却迟迟不见他开口,眉头带着几分不耐的微微皱起,直接开口相问:“你是谁?为何会……”为何会知道她原来的名字? “我是……”那男子正要回答,却蓦地又住了口,眸中闪过一抹黯色,带着些许愠怒的看着她道:“我是谁?我是谁?你从没有一刻记住。说与不说又有何分别?” 夙琅眉头皱了皱,对他这样含怒带怨的模样十分不解且不悦,见他这般态度,便也失了探究的心,只淡淡道:“你既不愿说,那便算了,就此别过吧极品护花保镖最新章节。”只不过是一个可能知晓她原本身份和来历的人罢了,于她而言没什么影响,转向玄霄,“师弟。我们走吧。” “等等!”见她要走,男子急忙伸手就要拉她,伸出的手却被另一只修长的大手狠狠挡了回来。 玄霄面罩寒霜,冷冷的盯着他,眼眸之中带着警告的意味,一只手已经放到了剑柄上。 “白莲霜染!”男子没有理会玄霄,只固执的紧紧凝视着夙琅的背影,朗声道:“天池圣泉!永生难忘!” 玄霄清楚的看到,夙琅的背影僵了僵,却并未回过身来,过得片刻,听得她语声之中带着明显怒意的道:“天池……原来竟是你!”语气早已失了以往的平淡,往日里带着些微稚嫩的软濡,此刻已全数化为了冰冷。 “是我……是我。”那男子低声喃语,表情似哭似笑,直直的看着她,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期待,“你竟还记得我吗?” “如今一切,皆是拜你所赐,我又如何能忘?”夙琅的声音放低了些,语气却恢复了平静,话中不带任何情绪,便是玄霄,此刻也无法猜出她的心情。 “师弟,怎的还不跟上来?我们该回去了。”夙琅微微偏头对玄霄道。 玄霄冷冷的扫了那兀自望着夙琅的背影满是失魂落魄神情的男子一眼,几步跟上夙琅,并肩走在她的身侧。 “霜染……”那男子还要跟上来,却被一支直直指向自己咽喉的寒光长剑止住了脚步。 夙琅手握鸣歌剑指着他的颈项,往日淡漠无澜的如水双眸竟似染上了寒霜,冷冷的看着他,“莫要跟着我,我不想看见你。” 那男子听了她的话,竟似不堪重负般的晃了晃身子,面色黯然,眸中满是悲愤,似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夙琅收了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拉着玄霄急步离开,男子此次竟是怔怔然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去,没有追上去。 一道紫色微光闪过,在街头的行人未曾注意的情况下,男子身边悄无声息的多了另一个人,恼怒的瞪着他,“归邪,你竟是在此?我已寻了你有数月之久!” 男子淡淡的扫了来人一眼,心不在焉的道:“你有何事寻我?” “你竟问我何事?!你丢下幻暝界诸多事务跑到人间来也就算了,竟然还隐藏起了妖气,令我在人间跑了好几个月,你竟问我何事?!归邪你……” 男子不耐的打断他的话:“你若无事便先回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归邪你……” “归邪你莫要再胡闹了。”紫红长袍轻扬,另一道修长的身影蓦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奚仲!”英挺剑眉微蹙,暗褐色的双眸顷刻间布满寒霜。 区区一介梦貘小妖,竟敢如此言他?! “我比之击残早到一刻,方才隐于暗处,已将你与那两人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奚仲皱皱眉,不甚赞同的看着这个自十四年前起便总爱往人间跑的兄弟,“归邪,我无意干涉你的私事,但不管你与方才那女子之间有何关系,且看她身上的气息与衣着装束,一眼便能看出她隶属于昆仑八派之一的修仙之人,我们梦貘一族虽不善为恶,但亦属妖类,为所谓正道修仙之人所不喜。归邪,不论你是何种心思,我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的身份与责任,行事谨慎一些……” “够了咕咕夜店第11号gl!你什么都不明白。”归邪猛然开口打断奚仲的话,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她是不一样的,她和那些凡人……完全不一样!” 奚仲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淡然道:“无论那女子是如何一个人,都并非是我们此刻应该论议的事。此次我与击残前来只是为了带你回幻暝界,你未告知一声便擅自离开数月之久,将幻暝界结界镇守一事置之不理,蝉幽大人已经动了怒,你此时若是再不肯同我们回去,她便要亲自来找你了。” 归邪敛下眼眸,最后看了一眼那人方才离开的方向,眸中隐现无奈和不甘,跟随击残奚仲一起离开。虽说这些年来他极力提高自己的修为,但比之奚仲却也只在伯仲之间,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个击残,他今日若想独自离开显而易见是不可能了。为今之计,只能暂且跟他们回去,待幻暝界的事务告一段落后,再至人间来寻她。 只盼今日之后……能够尽早查知她如今所处之地,此生,便是舍了性命,也要紧紧将她抓住! 玄霄走在夙琅身旁,时不时侧目看一眼面色淡漠的夙琅,心里有些忐忑,更有几分难言的怒意,踌躇了一番,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师姐,那人……” “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师弟无需在意。”夙琅淡淡道,面色如常。 见她如此说,玄霄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不管那人曾经和师姐有着怎样的关系,但看师姐方才的言行,她现如今也已未将那人放在心上,便是有,也只是些许恶感罢了。思及此,他的心绪立时便明朗起来,但见夙琅神色淡淡,便也缄默不言。 两人一路沉默着走了几条街,夙琅蓦地停下脚步,抬头来回四顾了一番后,转向玄霄道:“师弟,这条街我们好像走过。”左边那个卖糕点的小铺和长得白白胖胖好像红豆包一样的小铺老板,她好像都看到三次了。 “确实如此。”玄霄点点头,面色柔和的看着她。“这条街我们已走过四次。” “我们不是要去庆来客栈吗?师弟为何要带着我兜圈子?”夙琅偏着头,难以理解的看着玄霄。 玄霄紧了紧和她相交握的手,眼中带着些许无奈和纵容,道:“师姐,方才是你在引路。”便是能一直牵着她的手,无论去向何处,他都会紧紧跟着的。 夙琅回想了一会儿,好像方才确实是她径自拉着师弟走的,也是她拉着师弟反复的走了几条街的,一想起来,心里顿时羞愧的不行,眼神闪烁间不敢看玄霄,如玉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绯色。 看着她晕红的脸颊,玄霄顿感心口发烫,心间隐隐的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觉,似乎在催促他做些什么。脑海里闪过清风涧初遇之时少女水中舞剑身姿婀娜的画面,心口的烫热瞬间仿佛蔓延到了全身,令他直感觉全身发热。 他深吸了口气,极力稳住心神,移开目光,自鄙于自己的克制力。 “……我以为师弟你知道路,我若走错方向你便会及时提醒,谁知师弟你竟也这般闷声不响的跟着我绕了这许久。”夙琅压下心中的羞愧,平静的看着玄霄,声音淡淡,只眼中流露出一抹好似带着委屈的控诉。 “……却是玄霄疏忽了。”玄霄声音略带不稳的道,顿了顿,却是看也不看她,就着两人仍在相牵的手拉着她径直往前走,“师姐莫要烦扰,玄霄未入琼华时也曾至陈州数次,于此地还算熟悉,定能在天黑之前与师姐一起赶至庆来客栈。” “咦?师弟,你的耳朵怎么红了?是又觉得热了吗?” “……无碍,只是夕阳有些灼人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玄霄的情敌是归邪~亲们应该看出来了,归邪已经不是原来的归邪了,用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他被穿越了~ ------------ 第19章 师兄玄霁 第十九章师兄玄霁 当夙琅和玄霄一路携手到达玄霖夙瑶等人所在的客栈时早已是暮色四合,客栈大堂内正三三两两的坐了几个人,玄霖与夙瑶正与一个同样身着琼华白衣蓝衫衣袍的俊朗男子说话,云天青及夙玉夙汐三人却并不在。 “琅儿回来了?”玄霖一眼便看见了进来的两人,眸光瞥见夙琅与玄霄相牵的手,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起身朝夙琅走来。 “师兄。”夙琅挣开玄霄的手,几步迎上玄霖,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顺着他的力道坐下来,丝毫未觉玄霄蓦然暗沉下来的眼眸。 “琅儿,数月未见,还不见过玄霁师兄。”夙瑶轻轻推了推她的手,向在座的玄霁示意。 夙琅抬眸,看向坐在对面面色微红的玄霁,轻轻点了点头,“玄霁师兄。” “啊,夙琅师妹。”玄霁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匆匆的扫了夙琅一眼又迅速别开了目光,英俊的脸上两团红晕特别明显,“几月未见,夙琅师妹可一切还好?” “还好。”夙琅随意的道,看见桌上的茶壶,抬手倒了一杯茶水,送到鼻前闻了闻,随即皱皱眉不满意的放下。 看见她可爱率直的举动,玄霁怔了怔,在她没注意的时候细细的看着她,眼中的倾慕之意极为明显。 夙瑶和玄霖相视一眼,没说什么见鬼实录我和我身边人。他们早已知晓玄霁对夙琅的心思,但因他性格忠恳,面对夙琅时总会稍显内向腼腆,平时并不主动出现在夙琅身边,与玄霄相比实是安分老实得多,因此两人对他俱都并未如对玄霄那般排斥。且依夙琅天资品貌,琼华之中对她有心思的人也十之有三,他们也没有那么多心力去一一掐灭这些人的心思。 玄霁丝毫不觉自己深藏许久的秘密早已被人看透,他正安静的打量数月未见的心上人,蓦地感觉到一道带着寒气的冰冷目光直直的落在自己身上,抬眸一看,正对上玄霄面无表情的脸孔。 打量了玄霄一身蓝白色的琼华装束,玄霁无视他冰冷的目光,对他点点头,问道:“这位就是玄霄师弟吗?” 听到他的声音,夙瑶才转向了被他们忽略了好一会儿的玄霄,淡淡道:“不错,他便是玄霄。” “玄霄师弟也坐下吧。”玄霖摆摆手示意,浅笑道,“玄霁师弟是青阳师叔的弟子,在你与天青师弟入门之前便奉掌门师父之命下山为宗炼师叔寻找铸剑奇石,是以,你从未在琼华见过他。” 玄霁悄悄的瞥了夙琅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是玄霁无能,花费数月时间才完成掌门师伯交代的任务,任务完成后本应即刻回返琼华,却未想在陈州遇上孟府接二连三的命案。在陈州逗留半月,却仍未查到任何蛛丝马迹,只好传信回师门通知掌门师伯。” 玄霄点点头,目光在夙琅身上流连了一会儿,见她面色淡漠,并未对玄霁有太多在意,心中稍慰,转向玄霖,“方才见两位师兄与夙瑶师姐在此商议,可是对此次陈州之行有了什么结果?” “此事极为怪异,在去往孟府之前,我们还未有结论。”玄霖无奈的笑笑,对上夙琅好奇询问的眼神,耐心的一一解释:“据玄霁师弟所说,孟府从两月前起便连出了三起命案,死者三人分别是孟老爷夫妇及孟府管家。若是普通命案倒也罢了,自有官府去处理,但此事最为怪异的是,死去三人身上未有一丝伤痕,体内也未有中毒迹象,玄霁师弟也曾探查过,此三人身上并无宿疾恶疾,如此说来,他们接连暴毙,其中必有蹊跷。” 玄霁接口道:“我疑心为妖孽作祟,但于陈州暗查半月,却至今未发现任何妖物存在,多日探查无果,这才传信回师门。” “孟府可还剩下什么人?” “孟老爷夫妇及孟府管家接连离奇身故,坊间传言是孟府风水不好,招惹了什么游魂野鬼,孟府下人惊惧,已尽数离去。现下孟府便只余孟少爷孟玉书及他的妻子俩人,只因孟老爷夫妇尽皆身亡,孟玉书遭受接连打击,如今已是卧病在床昏迷不醒,唯有他的妻子柯莹尽心照顾,侍奉身侧。”玄霁轻声叹息,显是为这位孟少爷感到难过。 玄霄皱眉,同玄霖夙瑶几人一般,心中毫无头绪。 “琅儿无需太过烦扰,无论孟府究竟有何蹊跷,我们明日前往一探,自当分晓。”见夙琅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夙瑶摸摸她的头,淡笑道。 夙琅看着她,眨眨眼,“我是在想,天青师弟还有夙莘夙玉他们去哪里了?” 夙瑶呆了呆,稍显无奈的叹了口气,“天青和夙莘一向爱闹,夙玉也不是个安分的,与玄霁师兄会合不久后就跑了出去,至今未回。” “他们三人虽是玩乐心重,但终归还是有分寸的,应是不会在外逗留太久。”玄霖浅浅一笑,风光霁月,“琅儿在外奔波一天,许是累了吧?不若与夙瑶一同前去休息?” 夙琅乖巧的点点头,任由夙瑶握住她的手一起上了楼。 玄霄一直看着她的身影上了楼才收回目光,蓦地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转头,冷冷的看过去。 玄霖嘴角含笑,只笑意却未达眼底,话中别具深意,“琅儿心性单纯,轻易便会被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哄骗,今日实是多谢玄霄师弟相陪在侧了厉少霸爱:囚宠小娇妻全文阅读。” “照拂师姐是为玄霄应做之事,当不得玄霖师兄之谢。”玄霄自是听出他的话中之意,瞬间目光冰寒,脸色沉冷,竟是连表面的恭谨也不想维持了,目光言语皆毫不掩饰对眼前人的不喜之意。 敏锐的感觉到二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争锋相对,一旁的玄霁面露诧异之色,目光在玄霖与玄霄身上来回看了几遍,犹豫了片刻,终是安静的没开口。 “玄霄师弟倒是有心了。”面对玄霄的冷语,玄霖淡笑自若,双眸却深邃如一汪寒潭,泛着幽冷的暗光,冷清的直视玄霄。 就在气氛沉寂冷凝间,云天青夙莘夙玉三人的身影出现在客栈门口。 “诶,玄霄师兄你回来了啊!”云天青几步走过来,一只手搭在玄霄肩上,凑近他挤眉弄眼的道:“玄霄师兄今日携美出游,必定是怡情悦性、喜不自胜吧?真真是羡煞师弟我啊。” 云天青此言一出,玄霖与玄霄的脸色不约而同的一沉,冰冷的视线直射云天青。 玄霄向旁边迈开两步移开身,云天青猝不及防,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控诉玄霄的行为,一道温雅中带着冷意的声音蓦地传来,“玄霄师弟携美出游,天青师弟又何尝不是呢?有夙莘夙玉两位师妹相陪同游,天青师弟又何必羡慕玄霄师弟呢?” 云天青一转头便看到笑若春风眼若寒冰的玄霖,顿觉头皮发麻,脸色僵了僵,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玄霖师兄莫要拿我打趣,我和夙莘夙玉两位师妹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话音一落,空气中有了一瞬间的凝滞,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诡异的寂静。 天青师兄何时变得这般迟钝了?他如此说岂不是在暗指夙琅师姐和玄霄师兄之间不是清白的吗?他这一句话可是将两位师兄都得罪了。 瞅了瞅玄霖与玄霄更加冷沉的脸色,再同情的看看云天青意识过来后更加僵硬的表情,夙莘夙玉对视一眼,识相的缄默不语。 眼看着一笑颜一冷面的两位师兄周身气势越发凌厉,云天青小心的后退两步,眉目一转,干笑两声道:“两位师兄,现下时辰也不早了,明天我们还要前去孟家,师弟就先去休息了,两位师兄也早点休息吧!” 话音未落,他一个纵身跃上了二楼,在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前便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了。 玄霄眉头紧锁,本就不虞的心情越发愠怒,见一旁的玄霖笑意吟吟眼底却是冷清一片的模样,回想那人对他依赖至深的样子,眼中带着一丝阴霾,强自压抑心头的不甘,一言不发的转身上楼。 玄霖见他上楼,浅浅一笑,转头对剩下的三人道:“明日我们便要前往孟府查探,玄霁师弟及两位师妹早些回房歇息吧。” 见他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夙莘心中暗暗佩服,打了个招呼就上楼去了。 “玄霖师兄不论何时都是这般笑颜对人的样子,淡然自若,不为外物所扰,此等心境实是令夙玉欣羡钦佩。”夙玉清浅一笑,缓缓道。 “夙玉谬赞了。”对于夙玉意有所指的话,玄霖只是浅浅一笑,不以为意。 无关之人的言论,自是无需在意。即便夙玉与他颇为相象,终究也是个无关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夜歌又食言了,本来打算双更的说~这回有人诅咒我我也认了嘤嘤嘤~~玄霖和夙玉就是因为性格太过相似,所以两人都隐隐的对对方有一种排斥感和不喜,这就是腹黑对腹黑吧~ ------------ 第20章 红衣女鬼 第二十章红衣女鬼 “玄霁少侠,不知你今日来访,所谓何事?”柯莹是个相貌娇柔美丽的女子,她一身素白缟服,因着连日来的祭奠,身上染上了浓郁的香火气味,脸色虽有些苍白,却掩不住眉间的坚毅。 在玄霖夙瑶等人来之前,玄霁为了调查孟府之事曾两次拜访孟府,与柯莹有过几面之缘,见她询问,上前一步答道:“少夫人,这几位是玄霁的同门师兄弟和师妹,今日来府上是为了探查关于府上接连频出的命案,叨扰少夫人,实在抱歉。”对这等夫家连遭大难,却始终不离不弃守在重病的丈夫身边的女子,他心中是极敬佩的。 “几位少侠既是为调查公婆及管家离奇身故之事而来,此举是为我孟家,柯莹心中不胜感激,又何来的叨扰之说?”柯莹垂眸敛目,黯然叹息,“现下夫君缠绵病榻不能醒转,我一个妇道人家却是无有作为,只盼几位能早日查出公公婆婆的死因,让他们在天之灵也能得到安息。” 见柯莹眉目间掩不住的哀戚,琼华众人不由得默然。 夙琅上前一步走到柯莹面前,不解的看着她,“你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留在已经腐烂的尸体里呢?” 话音刚落,大堂之中一片静默。 柯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面上带着温婉的浅笑,疑惑的看着夙琅,“这位姑娘,不知你所言何意?” “夙琅师姐,你在说什……”夙莘正要发问,被身旁的夙瑶拉住了衣袖止住下面的话,察觉到师兄师姐们平静表情下的凝重和戒备,夙莘怔了怔,转向那眉目娇柔秀美的少妇,静静的把手搭在了剑柄上重生之官场鬼才最新章节。 夙琅微皱眉头,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少妇,“你莫要唬弄人,我都已经闻到你身上腐烂的味道了。” 柯莹闻言,面色一沉,脸上温婉柔和的浅笑即刻淡去,阴郁的眼神紧紧盯着夙琅。 玄霄眸光一冷,脚步微动欲要上前,却见眼前一道清隽的身影一闪而过,早先一步将那白莲般的清雅少女保护性的揽入怀中。 玄霖揽着夙琅急退几步,眉目淡然的看着阴冷之气逐显的柯莹,“想必少夫人对孟府近来所发生的事情知之甚深吧?不知少夫人可否为我们解惑?亦或者,你并非这孟府的柯莹少夫人?” “少夫人?少夫人……呵呵!少夫人……”柯莹一手掩唇,止不住的轻笑,面上的表情却宛如哭泣,“我都要忘了,我原来竟也是这孟府的少夫人呢?” 夙琅转向玄霖,疑惑的蹙眉,“师兄,她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玄霖宠溺的轻拍她的肩,笑而不语,心下却是暗自戒备。 “你究竟是不是柯莹少夫人?还有孟老爷夫妇及管家的死,是不是你所为?”玄霁持剑上前,冷冷的喝问,浑身冷厉之气,与之前的温和爽朗判若两人,令云天青等人不禁暗自惊奇侧目。 柯莹闻言,淡淡的扫视琼华众人一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确实是这孟府的少夫人,但我却并非柯莹那个小贱人!” 语毕,她身上迅速弥漫起一阵黑紫色烟雾,伴随着一阵腐烂般的恶臭,琼华众人警惕的后退几步,并四散开来,以防她逃脱。 烟雾逐渐消散,一个若隐若现的女子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她身着一身大红衣裙,面貌艳丽中带着英气,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在她的脚下,则躺着一具身着缟服的女尸,皮肉已经开始腐烂,面目全非,唯有身上的衣物能够让人辨认出她的身份,正是方才戴孝在身的“柯莹”。阵阵腐烂的恶臭从女尸身上传出,红衣女子厌恶的皱皱眉,一脚将她踢开。 “你是何处来的妖物?孟府少夫人是否早已为你所杀?你又为何要附于她的尸身之内?孟府近月来连发的命案,是否皆是你顶替她的身份所为?”玄霖眉头微蹙,目光淡漠而冰冷,“还有,孟玉书是否也已为你所害?” “是我所为又如何呢?”红衣女子笑得冷酷,眸中闪过一抹怨毒之色,“他们……该死!” “孟府之人具是普通凡人,你们之间到底有何冤仇,以至于令你下此毒手?”见她一口承认,玄霁面上满是愤然之色,他一向最是痛恨滥害普通人类的妖物精怪,若不是玄霖及时拉住,方才早已经冲上去了。 “冤仇……不错,我与孟府确实有着天大的冤仇!呵……他孟府欺我辱我、害我性命,令我化成这一介无所归依的幽魂野鬼,我又为何不能回来向他们索命?!你们若要多管闲事,便陪着他们一起下黄泉吧!”红衣女子冷声道,狭长凌厉的双眸中充斥着满满的怒怨和凶戾之气,周身凭空燃起了一圈幽蓝色的火焰,向着最近的玄霖玄霁及夙琅扑面而来。 夙琅闪身挡在玄霖玄霁面前,手中鸣歌剑划过一道淡蓝弧光,迸发而出的剑气带着浓烈的水灵之气将涌到眼前的幽蓝色火焰驱散扑灭。 “妖孽勿要胡言狡辩!此刻正是青天白日,阳气充足,你若当真是一介幽魂,早已被阳气所伤魂飞魄散,绝不可能在此时出现!”玄霁持剑而上,剑尖直指红衣女子面门。 “枉你们自诩正统修道之人,竟连我是妖是鬼都辨不清,当真可笑透明星球历险记全文阅读!”红衣女子冷笑一声,手中红绫飞出,和玄霁缠斗在一起。 见玄霁一人似是不敌那红衣女子,玄霄望了一眼目光怔然似是失神的夙琅一眼,持剑而上,与玄霁一起攻向红衣女子,“不论你是妖是鬼,俱是害人性命的妖邪魔物,今日若不除你,来日定当有更多的人为你所害!” “我从未伤过任何一条无辜的生命!”红衣女子躲过两人挥刺而来的长剑,一个旋身落到无屋檐之上,神情满是悲凉怨恨之色。“孟府之人害我身死,我化为鬼身向他们复仇有何错?!” 她神色悲绝怨怼至极,话中满是愤恨的控诉,夙莘夙玉毕竟是女子,又是新近入门初次执行任务的弟子,见红衣女子悲怒交加愤恨而无助的模样,心中不由生起一丝不忍。 夙玉眉头微皱,轻轻别开眼,夙莘偷偷的瞧了一眼前面的夙琅和玄霖,见他们一个表情怔愣一个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好拉拉身旁夙瑶的衣袖,小声道:“师姐,那个女鬼……” 夙瑶疑惑的转头,看到夙莘迟疑夙玉蹙眉的模样,立刻明白了她们所想,眉心微蹙,严厉道:“不论曾经如何,现下这女子已为鬼魅妖物,且之前已犯下三条人命,她怨气如此深重,今日若不将她除去,难保她日后不会化为厉鬼怨魂加害无辜人。妖性难驯,鬼魅亦是如此,我辈修道之人,莫要对此等妖邪生出无谓的怜悯之心,须知即是片刻的不忍之心,便或许会在不久之后害了许多人的性命。” 听了夙瑶所说的后果,夙莘夙玉心中一凛,认真的点点头。 站在三人前面的玄霖也听到了身后的对话,却没有在意,因为此刻他身边的夙琅有些不对劲,她从方才那女鬼显出原型开始便有些心不在焉,此刻更是看着那女鬼发起呆来,双目怔然,眉头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琅儿,”玄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唤回她的注意,“你在想什么?那女鬼有何问题吗?”琅儿对妖物鬼怪一向敏锐,许是看出了这女鬼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吧。 听到玄霖的话,夙琅看了他一眼,眉头紧锁,有些纠结的模样,摇摇头道:“没有。师兄为何要这般问我?” 说完,她也没在意玄霖的回答,转头继续盯着和玄霄玄霁缠斗在一起的红衣女鬼,又是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 见她这样,玄霖无奈的摇摇头,不说话了,也跟着紧紧的盯着那红衣女鬼,极力想找出让夙琅如此反常的原因。 见他们都认真的看着那红衣女鬼,还具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身后的夙瑶以为他们是在担心玄霄玄霁两人不足以对付那女鬼,兼之这女鬼确实与以往所见不同,不仅可在白日里现形视头上的日头如无物,且在玄霄玄霁两人联手合攻之下竟也是不相伯仲的模样,两人一鬼已战了有些时刻,若是再拖延下去怕是会横生枝节令这女鬼逃脱,琅儿和玄霖师兄想必也是有此想法,只是以他们的心性而言必是不愿上前同玄霄玄霁几人合攻一人(鬼),因此才眉头紧锁,犹豫不决吧。 这样一想夙瑶便站不住了,持剑越过玄霖夙琅便加入战团。若是此事令琅儿为难,便让她来做吧。 见夙瑶提剑便上,原本和她站在一起的夙莘夙玉沉吟片刻便也跟着越过玄霖夙琅加入进去。原来她们便对方才的片刻心软而心中生惭,此刻见夙瑶持剑而上便以为她是以己身为她们做好表率,自是不好再无作为的静观战局,且此次任务本是掌门作为她们入门后的初次历练,这般置身事外实是不该。 夙莘夙玉初入派,修为较之其他人略显浅薄,虽是不能给那红衣女鬼造成些许伤害,却也是给她造成了一些干扰。 同时面对五人的合攻,红衣女鬼一时有些吃力起来,败迹逐显。 作者有话要说:也许有人猜出来了,这个女鬼和师姐有点关系,但绝不是师姐的转世什么的,个人一向认为转世太狗血―― ------------ 第21章 奈何情深 第二十一章奈何情深 待夙琅终于回过神时,那个红衣女鬼已经被玄霁夙瑶等五人联手擒下,不论玄霁等人如何喝问都垂首闭目不语。 玄霁心中对她杀害无辜人类的行为极为厌憎,见她如此,抬剑便要动手。 夙瑶玄霄冷眼看着,夙莘夙玉心中虽不忍,却并未阻止。 玄霖饶有兴致的看着夙琅眉头咬唇纠结了一会儿,终究是在玄霁出手的前一刻出声道:“玄霁师兄,等一等!” “夙琅师妹何事?”玄霁停了手,疑惑的看过来,心中颇觉意外,同门十多年,他素知夙琅虽世事懵懂,然却并非是一个会对妖类心慈手软的人,方才的争斗她与玄霖虽然皆是没有出手却也并未阻止,此时出口却不知是为何? 夙琅咬了咬唇,眉头紧了又松,似是踌躇了片刻后,缓缓走到红衣女鬼面前,凝目上下细细打量她好一会儿后,才轻声开口:“你……是否修炼了阴火焚心诀?”不惧人间阳气,可在白日出现,变化出的火焰无炙热之感反而冰冷彻骨,除去和焰师姐不同颜色的蓝色火焰,这分明就是焰师姐修炼的阴火焚心诀武横天地全文阅读! 女鬼平静的表情立刻变得惊诧起来,脱口而出:“你是如何得知?”随即又立即反应过来,脸色变了变,再次闭口不言。 夙琅神色微动,一贯淡漠的眸光显出激动之色,“阴火焚心诀……是谁教与你的?” 可这次不管夙琅如何相问,红衣女鬼俱是视若未闻闭目不言不语。 夙琅却不管她的沉默,径自喃喃:“是她对不对?一定是她……你在何处见过她?”不会错的,一定是焰师姐,既然柳皓风可以来到这个空间,焰师姐一定也能! 玄霖夙瑶等人虽对夙琅的言行和激动而心生困惑,各自疑惑的对看一眼却并未得到答案,只好静静的看着。 见这女鬼对眼前的夙琅视若无睹,玄霄眉头微皱,一道炎咒就要打过去,却在击中红衣女鬼的前一刻被夙琅及时出手化解,来势汹汹的炎气顿时消散无形。 夙琅正要好好盘问这红衣女鬼,却见玄霄出手干扰,心中顿觉不耐,出手化解玄霄的攻击后,略带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她眼中的不满让玄霄心中一堵,随即感到心中一阵憋闷急躁,欲要出言解释却不知该如何言说,且眼下场合也并不适宜,再则夙琅已经转向那女鬼不再看他。他眉头紧紧皱起,面色冰寒,心中却颇有几分不知所措。 玄霖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淡然的浅笑。 夙琅丝毫未觉玄霄此刻的心绪,咬了咬唇,继续对着红衣女鬼问话:“她在何处?你告诉我可好?只要你告诉我她的下落,我……”话说到一半,她又失了声,脑中细细思考着自己能开出怎样的条件才能打动这个女鬼。 一眼瞥见钳制着女鬼的玄霁的衣角,夙琅眼睛一亮,面上带有几分热切的对那女鬼道:“你告诉我她在哪儿,我便让师兄他们放了你,可好?” 红衣女鬼蓦地睁开眼,冷冷的看着她,“你莫要枉费心机,我已是死过一次的幽魂,又何惧再死一次?自我决意复仇之时起便知会有今日,如今我冤仇已报,再无所挂牵,你们若要动手便快些,不过魂飞魄散、灰飞烟灭而已。但若想从我口中得知那人下落,却是万万不可能!” “你……”好说歹说,眼前的女鬼就是不肯告知焰师姐的下落,夙琅眉头一皱,眸中难得的升起几分怒意,正欲开口,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等一下!师兄师姐们,这女鬼你们先别杀!”云天青不知从何处跑出来,见到夙琅面色含愠带怒的站在那女鬼面前,一边急忙出声阻止,一边几步插入到夙琅和那女鬼中间,匆忙间还将夙琅狠狠的撞了一下。 夙琅猝不及防间被他撞了一下,顿时一个踉跄向后栽倒,幸而玄霄反应快,上前一步伸手揽住她,扶她站好后,面色沉冷的看向云天青。 “啊,夙琅师姐,我不是故意的……”感觉到周身寒气透骨,一眼见到玄霖云玄霄带着冷意的眼神,云天青顿觉不妙,一边心中暗暗叫苦,一边干笑着连连道歉。 “天青师弟,”玄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方才这女鬼显出原形之后,天青师弟便已不知去向,却不知是去了何处?” 玄霖此言一出,琼华几人便立即反应过来,纷纷疑惑的看向云天青。云天青是与他们同入的孟府,却也是在女鬼现形之后便不见了踪影,只是当时他们皆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与玄霁相斗的女鬼身上,因而才并未注意到他的消失。 “我是……” 未等云天青话出口,玄霖已接口道:“此次是几位师弟师妹初次下山历练,我身为师兄,又身受师尊嘱咐于几位师弟师妹行看护之责,自是不好太过严苛极品护花保镖。天青师弟便是在几位师弟师妹与这女鬼相斗之时,觅了处地方纳凉,或是美酒一壶偷得浮生半日闲,我亦不敢过于苛责,只要师弟保全自身,安然无恙,令我回琼华后能予师尊一个交代便可。” “诶,玄霖师兄,我真不是……”顶着其余人的鄙视目光,云天青慌忙否认,连连摆手,但他话未完,已再次被玄霖打断。 “方才天青师弟不见了踪影我心中甚是惶惶不安,现下见天青师弟安然无虞我自是心宽,但师弟怎可为了这女鬼而冒犯琅儿呢?”玄霖摇摇头,面上满是无奈,叹了口气,道:“纵使这女鬼容色美丽,但琅儿毕竟是你师姐,你为了这女鬼的安危竟对琅儿出手,令琅儿险些跌倒,难道在天青师弟你的心中,这女鬼竟是比你的夙琅师姐更重要吗?” 感受到玄霄灼灼如火又森冷如冰的眼神,云天青悄悄的向后退了退,小心翼翼的道:“玄霖师兄你误会我了,这女鬼自是比不上夙琅师姐重要,师弟方才是不小心,并非有意冒犯夙琅师姐,师弟毛毛躁躁惯了,还请师兄和师姐原谅。” 玄霖似是释然的松了口气,淡笑道:“如此,便是我误解师弟了。但却不知,师弟方才为何那般着紧这女鬼的安危?” “啊?”云天青愣了愣,这才想起自己匆匆忙忙回到这里的原因,赶紧道:“师兄,这女鬼是孟家的少夫人!” “天青师弟,孟家少夫人早已身亡,先前我们所见便是这女鬼附着孟少夫人尸身之上,她并非真正的柯莹少夫人。”玄霁眉头微皱,对着云天青纠正道。 “我知道她不是柯莹,可她也是这孟家的少夫人。”云天青转过身,眸光复杂的看着沉默不语的红衣女鬼,“她叫冷月,是孟玉书的原配妻子,柯莹则是孟玉书的继室。” “你是从何得知?”玄霄冷冷的问。 “是孟玉书,他并未身亡,只是一直陷入昏迷之中,方才我已将他救醒,只是他身体虚弱,此刻仍旧无法移动。”云天青认真的看着红衣女鬼冷月,“他想见你。” “呵!”冷月讥诮的嗤笑一声,冷冷道:“事到如今,还有何好见的?我杀害他全家,令他终日昏迷不得醒,想必他此刻定是恨不得我立刻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吧?” “没有,他并不恨你。”云天青摇摇头,“他说他对不起你。” “呵呵呵……这一切的一切,又岂是这短短的三个字能抵消的?”冷月轻笑,暗红的眸中却滑下两行清泪,“既是对我不起,既是无法实现,当初又何必轻易许下誓言?这三个字,终究是来得太迟了,一切都晚了……” “我为他远离江湖,为他放下刀剑,为他抛弃自尊自傲,为他放弃了一切,最终……却是情深错付了吗?”她扬首,两滴清泪低落,渗入身下的土地之中,“若是当初不曾相见……不曾相识……不曾相知……不曾相约……” 幽蓝色的火焰蓦然从她身上燃起,将她的一身红衣映成了青蓝色,火舌蔓延,短短的一瞬间已将她包裹其中。 云天青正愣神间,一簇火苗就要蔓延到他身上,夙玉飞快上前,一把拉住他后退了几步。 “等一下!你还没有告诉我呢?不可以就这样去死……”夙琅慌乱的叫道,疾步就要上前。 “师姐,莫要上前!”见她不管不顾的就要往那诡异的蓝色火焰中冲过去,玄霄心中一紧,赶紧伸手拉住她,心中暗暗后怕不已,这蓝色火焰凶猛异常,转眼间便将那女鬼的身影和她周围一丈内的花草全数湮灭,若是他方才没来得及出手,让她就这样跑了上去,是不是,她也会像那些花草一般,转瞬间便消失无踪了?思及此,玄霄心中一阵闷痛,抓着夙琅的手又紧了紧。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一个渣男啊~ ------------ 第22章 与子同归 第二十二章与子同归 猛然被玄霄所阻,又见那蓝色阴火中已看不清那女鬼的身形,感受到那股彻骨的阴寒冰冷,夙琅回过神来,不由心中一凛。她本为草木花精所化,本体属水,与火相克,人间阳火与阴间阴火虽是无法伤她分毫,但此时这女鬼用以自焚的阴火与方才用以打斗的阴火不同,焰师姐曾与她讲解过,这是阴火焚心诀中最惨烈的一招,名为幽冥阴火,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带着自殇之魂的绝望与怨气,再加上鬼魂特有的阴气与死气,吞噬一切生机,若是沾得一星半点在身上,必将立即燃烧蔓延全身。以她现今微薄的修为,恐怕也将如那些普通人类般瞬间灰飞烟灭,再无生还之机。 但……焰师姐的消息,便要和这女鬼一起消失,再不可寻了吗? 思及此,夙琅眉头微皱,如星子般明净澄澈的双眸随之黯淡下来。 一旁的玄霄抓着她,见她神色虽有些颓然,却没再上前的动作,稍稍松了口气,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方才一时情急竟抓了那温软柔荑,回想起昨日夕霞半染下的携手同行,一时间心中满是温情欢悦,紧了紧手中的柔软,虽明知此举不妥,却仍是不舍放开。 其余人被女鬼冷月自焚的惨烈所震撼,只怔怔的看着那火焰,一时间竟没人察觉玄霄的小动作。 “月儿!” 正当一片静默时,一声悲鸣蓦地传来,琼华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一道颀长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越过他们,不管不顾的跑进了那片幽蓝火海中,原本渐小的火势再次猛然而起,将那道身影一起吞噬。 “孟玉书剑临万古!” 云天青惊呼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夙莘呆呆的看着,轻声问。 没有人能回答。 静默了一会儿,眼见那火势渐小,玄霖轻叹一声,敛下眸中神色,转向其他人,“此行任务已了,我们这便离开此地吧。”未待其他人接口,目光一转便看到玄霄夙琅相连的两只手,顿了顿,玄霖缓步上前,脸上带着温雅和煦的浅笑,不动声色的分开他们,自己执了夙琅的手牵着她往外走,“琅儿,你脸色为何如此苍白?可是方才吓着了?” “我无事,也并未吓到,师兄莫要担心。” “无事便好,我记得你昨晚说喜欢东街那边的糖人,我们现下便去看看,你看可好?” “好,我要让那个老伯帮我捏一个和师兄一模一样的小糖人。” 两道身影相携而去,时不时传来几声笑语低喃,言谈行止极显温情馨谐,玄霄眸光一暗,周身隐溢冰寒之气,和着边上未熄灭的幽蓝阴火,更衬得孟府后院越发阴冷渗人。 夙瑶眉头轻皱,凌厉的凤眸扫视一圈后,脚步轻移,偏头向夙莘夙玉示意,“走吧,莫要停留。” 夙莘打了个寒颤,三两步跟上夙瑶,夙玉偏头看玄霄,饶有兴致的笑道:“玄霄师兄,现今虽已至六月,却仍未到炎炎酷暑之时,气候天时夏炙冬寒乃天地自然定律,若贸然变换只怕与人无益,你说是不是?” 话音刚落,还未待玄霄反应,她已快走几步跟上夙瑶夙莘,仿若未觉身后再次下降的寒气及玄霄暗沉的脸色。 云天青一反常态的没有开口调侃,只静静凝望夙玉的背影,脑中满是她悠然宁致的浅笑,忆及往昔相处,转头看了眼飞速燃烧只余下一团的幽蓝火焰,心中似有所悟。 即墨海边,红衣飞扬的艳丽女子眺望远方,嘲讽一笑,额上的火焰印记衬得美艳的面容越发张扬,“……已经消失了吗?真是脆弱的鬼啊。原本就不是最适合修习阴火焚心诀的至阴之体,为了速成竟也宁愿每夜遭受阴火焚身之苦,最后为了个男人竟弄得魂飞魄散,真是个蠢女人,还不如早早的前去转世投胎,管他这什么负心汉薄情郎呢!” “凡人愚昧,不过蝼蚁而已,你又何必多加费心!”红发张扬的高大男子冷冷道。 红衣女子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似笑非笑道:“既然如此,你堂堂魔界之尊又何必跟着我跑到这满是蝼蚁的人间来,还不快快回到你那黑漆漆阴沉沉的魔界去?跟在我后面跑算怎么回事?” 看着她似笑非笑而更显魅惑的脸孔,重楼蓦地感到胸口有些鼓噪,定了定神,冷声道:“只要你答应与我一战,我便也不用整日跟在你身后了。” 红衣女子嗤笑一声,“若我未曾记错,从初见之时到如今,我们已战了不下于五六次,最近的一次还是在半月前。” 重楼别过脸看向远方,好似没听见她的话。自从飞蓬被贬下凡,天上地下再寻不到合适的对手,如今难得出现一个修为高深的鬼仙,怎可轻易放过? 见他这般作态,红衣女子只觉一阵怒火上涌,深吸一口气,冷哼一声,,化作一团冲天火焰,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一道红芒闪过,重楼迅速闪身跟上,顺着早先留在那人身上的刻印气息追随而去。 “此行任务虽已了结,但夙玉心中仍存有诸多困惑不得解,不知天青师兄此番出去打听能否有所收获。”夙玉轻叹一声,眉头微锁,眸光一转,清亮的眼眸看向捏着一块糕点认真咬着的夙琅,“师姐,那女鬼冷月……你可是与她相识?” “夙玉,你此言何意?”不待夙琅回答,玄霄冷冷喝问,面色暗沉一生兄弟一起走。早前所见,夙琅与那女鬼言语间分明并不相识,于那女鬼自焚之时亦是无任何哀戚之色,夙琅生性纯然高洁,怎会与那邪祟妖物有所关系!观其言谈,夙琅似是欲要从那女鬼口中探得一人的下落,只那女鬼着实嘴硬,竟不肯透露半分,且令得夙琅伤神。然夙玉此刻提及此事,莫不是在疑心夙琅与那女鬼有勾结?纵使夙琅确是与那女鬼有所联系,也轮不到夙玉在此诘问! 夙玉淡然一笑,“玄霄师兄多想了,夙玉未曾想过冒犯夙琅师姐,只心中实是对那孟府之事好奇,未想竟惹得玄霄师兄误会,是夙玉之过。只是……” 她话锋一转,眼眸意义未明的在夙琅玄霄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玄霄师兄对夙琅师姐真是情谊深厚啊,竟不许旁人言及夙琅师姐哪怕半分的不是……” “夙玉!”玄霖抬手倒了杯茶,淡声打断她的话,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师妹请慎言,可莫要学天青师弟那般口无遮拦言语无状。” 夙玉悠然微笑,正要开口,却听到原本安安静静吃点心的人说话了。 “夙玉并未说错,玄霄师弟确实待我情谊深厚。”夙琅一手捏着一块糕点,认真的点点头。 一片静默。 玄霄低垂眼脸,面色隐有暗红,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握成拳,身躯不可抑制的微颤。 玄霖面色从容,嘴角的浅笑有些僵硬,手中的茶杯上已多出几条裂纹。 玄霁眸光微暗,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玄霄,垂首沉默不语。 夙瑶脸上似罩上一层寒霜,宛若冰刀般的眼神紧紧盯着玄霄。 夙玉嘴角微扬,眸中饶有趣味的打量各人的反应。 夙莘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议的看着夙琅,难以理解她为何忽然变得这么敏锐。 “玄霄师弟是个好师弟,他为人严谨稳重又细心温柔,入门至今便待我极是敬重。方才在孟府之时幸而玄霄师弟及时拉住我,否则我便要被那幽冥阴火烧着了。”夙琅轻轻咬了一口手里的糕点,看向面色有些潮红的玄霄,眸光潋滟仿若一汪清泉。 严谨稳重是没错,细心也还行,但是……温柔?其余人皆看向玄霄那张面无表情的冷脸,有志一同的抽了抽嘴角。 “师姐……”玄霄面上难掩激动之色,强自压抑急促跳动的心跳,低声轻唤,眼里满满的都是那人的身影。她这是……明白他心中所思了吗? “琅儿,你有难,玄霄身为师弟,及时出手相助是应当的,无需太过介怀。”玄霖僵硬的笑笑,转向玄霄,眸光暗沉,隐含讥诮,“玄霄师弟为人傲骨凛然,相救琅儿想必也是因着同门之谊,未曾想过携恩图报之举吧?” “玄霄行事一向随心,剑随心动,一切但凭己身之意。”玄霄不理会玄霖话中的讥讽激将之意,语声坚定而执着。夙琅,玄霄自知心中所求实属非分妄念,然,只要你不躲闪不避退,玄霄此生,必当不离不弃,此心此情,天地可鉴。 玄霄嘴角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温柔的看着夙琅,眸光无限缱绻。 “无论是随心行事还是同门之谊,师弟相帮于我确是事实。师弟待我一番赤忱,日后,我自当也负起师姐的责任,好好教导师弟照顾师弟。”夙琅放下手里的糕点,认真的看着玄霄,郑重的道。 玄霄心中一沉,细细打量她的神色,见她神情满是纯然诚恳,这才恍悟自己竟又是多想了。方才的欣喜激动转瞬成空,顿觉心中一阵空荡荡无所依托,满是失望落寂。 作者有话要说:青爹情窦初开了,霄哥被打击习惯了 ------------ 第23章 前因后果 第二十三章前因后果 “琅儿说的没错,既为同门,自当互敬互重,两相和睦,若是因旁的什么心思而使得同门之间生分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玄霖温雅一笑,宛若雅隽青竹,看向玄霄的眼眸中流光闪过,“你说是不是?玄霄师弟。” “玄霄曾言,行事但凭己心,无需他人多言。”玄霄抬眸,冰冷的双眼和玄霖对视,冷冷的道。 气氛霎时冷凝静默下来,夙瑶冷眼看玄霄,玄霁夙莘缄默不语,夙玉浅笑如初,恍若不觉。 夙琅疑惑的来回看看,心中不解,欲要开口询问,却见夙瑶手上捏着一块桂花糕送到她眼前,立时一口咬住,将心中的那点小疑惑抛开了。 “师兄师姐师妹们,我回来了!”蓦地一声叫嚷声打破寂静,云天青进了门,大大咧咧的坐下来,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茶后,疑惑的看了眼仍在默不作声对视的玄霖和玄霄,兴味的挑了挑眉,“我是不是回来的晚了?” “不晚不晚。”夙莘忙道:“天青师兄,你打听到什么了吗?那孟府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天青抿了口茶,叹了口气,道:“这个故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如果按那些民间话本来说,就是落难书生与江湖侠女的故事了……” 陈州孟府虽是商户人家,三代以前却也是书香世家,孟家独子孟玉书虽是跟着孟府从商,但从小饱读诗书,为人温文尔雅,风姿品貌皆是上佳,且待人宽厚,是以在陈州颇受赞誉远东帝国。 一日,孟玉书走商遇上山贼,眼看就要人财不保时,路过的江湖女子冷月挺身而出,救下了孟玉书。冷月见孟玉书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便应了孟玉书之邀,一路护送他走商。短短的一个月内,两人情意渐生。 随后,孟玉书带冷月回家,却为孟父孟母所不喜,只因冷月是个江湖女子,自小父母便被仇人所害,流落江湖,因而于行商理家、侍奉公婆之道一窍不通。冷月也同样不喜孟母的严苛,她一向自在惯了,对孟府的诸多规矩有些不适应。但有孟玉书的从中调和,冷月仍留在了孟府,并于两月后嫁与孟玉书为妻。 原本故事到这里便应结束,才子佳人结为连理,夫妻恩爱,执手一生,这一向是那些话本中的美好结局。然,这一切竟是孟府悲剧的开始。 冷月成为孟家妇后,尽心学习持家事务,虽有时不能尽如人意但也没有太大的错处,她的性子也收敛了些,平日里与孟母的相处虽说不上婆媳和睦但彼此之间也并无太大的恶感,原本生活便该这样平静下去,但冷月却是个看不惯不平事的性子,一日为了相救孟府管家之女柯莹与人动手,竟不知自己已有身孕,导致受伤流产且日后再难受孕。孟母得知后大为生气,原本心中对冷月的那些不满一下全数爆发,婆媳关系降至冰点。孟玉书夹在母亲与妻子之间,两面为难。为了缓和她们之间的关系,孟玉书疲惫不堪,最后竟答应母亲的要求纳柯莹为妾,却未看到冷月一日日憔悴的脸孔和日渐虚弱的身体。 冷月未想到一次仗义相助竟会让自己失去了还未来得及出生的孩子和做母亲的能力,还有公婆的不理解和怒气,丈夫日渐冷漠的脸孔,更让她不堪的是,让她失去孩子去救助的女人,竟会成为丈夫的妾室!在公婆的冷眼和忽视下,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亲近,冷月心中郁结,半年后竟病逝了。 “啊……怎么会这样?”夙莘眉头皱得紧紧的,“这么说来,那个冷月也挺可怜的。” 夙琅眉头轻皱,很是困惑,“孟玉书既然娶了冷月为妻,为什么还要听他母亲的话纳妾呢?”璧师兄不是说过,夫妻之间两个人就够了吗?为什么还要多出一个人呢?难道这就是焰师姐说的第三者? 云天青无奈的耸耸肩,“夙琅师姐,这你就不懂了,对普通的男子来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孟家父母年纪大了,冷月失了孩子又无法再孕,对他们来说是个极大的打击。即使孟玉书心中爱极了冷月,他也不能让自己的父母失望。” 玄霄冷哼一声,“愚昧。” 夙琅仍皱着眉头思考,越发觉得难以理解,子嗣一事要看天命,难道人类为了子嗣竟然会愿意换一个伴侣吗? 玄霖宠溺的轻拍她的肩,“凡人心思复杂难测,琅儿即使无法理解也毋需多想。”随即淡淡一笑,“那个柯莹想必也不简单吧?” “啊?玄霖师兄你怎么知道的?”云天青惊讶的看着他,却没有否认他的话。 “这整件事的起因皆是因柯莹而起,看似置身事外却处处都带有她的影子,光是她嫁与救命恩人的丈夫这一举动就足够耐人寻味了。”玄霖温雅一笑,眉目却淡淡,“冷月既是江湖女子又武艺高强,即使是失了孩子后身体虚弱,亦是不可能在短短的半年后就香消玉殒吧?再者,冷月死后化鬼向孟家复仇,但复仇的方式有许多,却为何偏偏选择先杀死柯莹后再附于她尸身之内杀害孟家二老及管家呢?” 夙玉抬眸,“玄霖师兄的意思是,冷月的死与柯莹有关?” 玄霖淡笑不语。 “玄霖师兄真是心思缜密,冷月之死确实是柯莹所为穿越种田之富贵荣华全文阅读。”云天青接口道:“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向住在孟府附近的人家打听到的,柯莹虽是孟府管家之女,但她的母亲却是南疆人,南疆人尤善药蛊之术,柯莹自然也学了一些。我救治孟玉书之时,他神志不清之下也曾吐露是柯莹害死的冷月,因而在冷月死后他再也没有看过柯莹一眼。” 了解了前因后果,众人不禁默然。 片刻后,一直默不作声的玄霁一反平日的温和,冷冷道:“即使她生前与孟家二老不和,但将她害死的是柯莹,她却将孟家二老连同管家一同害死,未免太过残忍。” 玄霖似未觉他的异样,道:“柯莹善蛊,邻里皆知,纵使孟家二老不知,管家身为她的父亲却不可能不知情,他们或许心知冷月为她所害,只是不说破罢了。” 玄霁沉默了一会儿,起身上楼,“陈州之事已了,我去收拾一番,我们午后便回琼华吧。” 夙莘愣愣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拐角,疑惑的看向其他人,“玄霁师兄怎么了?在孟府的时候也是这样,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玄霖无奈的摇摇头,喟然叹息,“玄霁师弟的父母皆是被妖物所害,他当时年岁虽小,却是亲眼看着父母死去,所以……” “原来如此。” “莫要多说了,我们也去收拾一番,即刻回返琼华吧。” 虽说是收拾,但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有云天青和夙莘买的一些小玩意,玄霁替宗炼长老寻得的铸剑奇石以及……夙琅买的两大包糕点甜食。 御剑飞行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行人就回到了琼华,远远的便看到玄震等在山门前,一见到他们的身影便迎了上来,“此行可还顺利?”虽是对着玄霖问话,温润的眼眸却看向了夙瑶。 “劳师兄挂心,此行一切都好,陈州之事也已解决。”玄霖不以为意,笑若春风的回答,随后别有深意的加了一句:“师弟师妹们也安然无恙完好无损。” 玄震脸上浮现一抹淡红,不自在的看了夙瑶一眼,见她毫无所觉,心内不禁松了口气又略感失落,压下心中的心思,转向玄霁,“玄霁师弟,掌门师尊让你回来后立刻去将铸剑之材交予宗炼长老,无需去见他了。” 玄霁点点头,对玄震和玄霖拱拱手,最后看了夙琅一眼,径自去了承天剑台。 “玄震师兄,师父如此匆忙便让玄霁师兄将那些石头送去给宗炼长老,难道这次是要铸造出什么不得了的神兵利器吗?”云天青托着下巴,暗自腹诽,老人家就要好好的闲着享享清福,老是折腾这个折腾那个,难怪一个个都白了头,尤其是重光长老,脾气那么暴躁,少白头啊少白头。 “云天青!”夙瑶怒喝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云天青浑身一震,几乎原地跳起来,拍着胸口看向夙瑶怒气满满的脸孔,“夙瑶师姐你怎么又发火了?” “你若空闲,便去思返谷好生反省!”夙瑶面罩寒霜,怒气冲冲的看着他,厉声道:“师父与长老们年事已高,白头实属平常,重光长老因修炼功法不同,这才导致童颜白发,你身为晚辈,怎可编排他们的不是?” 啊?夙瑶师姐怎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难道他说出来了? 云天青看看其他人,却见到玄震不赞同的看着他,玄霖与夙玉浅笑如初,夙琅玄霄面无表情,还有夙莘崇拜的眼神。 “啊,师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日入v~ ------------ 第24章 双剑出世 第二十四章双剑出世 琼华宫门前,聚集了琼华派众多弟子,太清的神色是掩不住的欣喜与激动,宗炼,青阳和重光三位长老立于他身侧,眉目间同样带着志得意满的喜色与兴奋。 以玄震为首的掌门弟子带着琼华其余弟子安静的立在下方,对掌门及长老们此刻难以掩饰的欢喜激动十分不解,忆及前些日子掌门及长老们的隐隐的焦躁和期待,心中立即猜测琼华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玄震犹疑了片刻,上前一步。向太清拱手行礼道:“不知掌门唤弟子们前来,是否有要事相告?” “今日命你们集结在此,确有要事妈咪17岁:天才儿子腹黑爹。”太清掩在袖中的双手微颤,高声道:“且此事……是关乎本派的大事!” 玄震与其他人对视一眼,心中越发好奇疑惑,静默着等待太清言明。 太清却抚须不再开口,只笑望着他们,目光在玄霄、夙琅及夙玉身上来回打量,眸中是显而易见的满意与热切之色。 宗炼上前半步,开口道:“你们都已知道,昆仑诸峰之巅,有天光投下的地方,便是传说中的通仙之途,若能通过,则可白日飞升成仙,只是那里灵气充沛,彼此激荡,绝非一人之力能够靠近。吾派修仙,虽日积月累,勤奋不懈,可惜成效甚微……直至第二十代掌门道胤真人,这位绝世之才的先辈,悟出以人养剑,万物分阴阳,而阴阳生万物,若能修炼一对雌雄双剑,以巨大灵力形成剑柱,直冲云霄,至昆仑山上天光投下处,则门派中诸人皆可抛却肉体凡胎,成为仙身!” 说到最后,宗炼声音越扬越高,满面狂热,随着他的话语,下方的众弟子们情绪也越发高昂起来,满是热切的看着宗炼,心中激动难以自抑。自上琼华后多年清修,飞升成仙是唯一的目标与执着,如今夙愿即将得偿,如何不令人激动? 宗炼缓了口气,看着下方众弟子脸上热切和激动的表情,满意的点点头,袖摆轻挥。他的唯一弟子玄霆手托一五六尺长的大木匣从琼华宫走出,脸上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眸中却是同宗炼一般的狂热之色。 “自那之后,吾派穷三代之力,于我手中,终成羲和、望舒两剑!”宗炼的目光投在那方木匣上,众弟子心中也有了猜测,纷纷转向那大木匣子,灼热的目光仿佛要将那木匣烧出一个洞来,好看清匣内的双剑。 宗炼按捺下心中的激动,从玄霆手中接过木匣,在众弟子热切的目光下缓缓打开。 火红和荧蓝的光芒透出,两道光芒冲天而起,伴随着灼人的炎气和冰冷的寒气,木匣内相对而置的两柄长剑从匣内飞出,在空中飞转盘旋,不时轻击一声,发出清越的剑鸣声。 “这……确是绝世的神兵利器!”玄霄往日仿佛冰山不化的脸上竟出现了难得的动容,双目炯炯的凝望那两柄长剑,目光热切而渴盼。 玄震夙瑶脸上是同样的表情,玄霖夙玉虽面色平静,目光却也丝毫不离那双剑,云天青则暗自打量个人神色,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夙琅偏着头看其他人,不理解他们为何对着这两柄只算得上灵器的剑这般激动喜悦,宗炼长老说的话也很奇怪,升仙哪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当初她由灵化仙的时候可是遭遇了九重大雷劫,废了师父师兄师姐的诸多法器,最后成仙时也只剩下了半条命,晒了好几年的月光才缓过来,其中艰难自不必说。而且,即使真通过了昆仑天光,那也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既是凡人,怎么可能到了仙界就成仙体了?再者,昆仑天光中的神威又岂是肉体凡胎可以抵挡的?修为低的恐怕立刻便会被冲击的粉碎吧。若是真那么容易通过昆仑天光到达仙界,那那些妖魔早就通过昆仑天光攻下仙界了。 凭着两把剑就想要举派升仙,这种事情也太离谱了吧,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啊!夙琅苦恼的咬唇,看着师兄和姐姐那么兴奋的看着那两柄剑的样子,她好想把真相都告诉他们。可是璧师兄和焰师姐都说过,在他们不在她身边的情况下,最好不要表现出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而且……即使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吧?她环视一圈琼华众人的表情,再看了眼夙瑶和玄霖,眼睑低垂,敛下眼底复杂的神色,心中隐隐有了预感,琼华,她恐怕是待不长了。 凡人,终究和她是不一样的。可是除了琼华,她还能去哪里呢?这个世界没有缥缈峰,可是这里是唯一和飘渺峰有联系的地方啊,若是离开了这里,是不是……和缥缈峰的联系就完全断去了? 宗炼看着半空中飞转的双剑,目光温柔的仿佛在看着自己的孩子,肃声道:“如今双剑还是死物,若能灌注生人灵气,则力量之巨不可想像!” 宗炼话音一落,众弟子心中纷纷有了预感,目光热切的看着他和双剑,等着他出口宣布这两柄神剑的主人网游之坑王之王最新章节。 宗炼却不再言语,径自将目光投向了太清。 太清的视线在众弟子身上流转了一圈,最终定在了玄霄身上,“玄霄,你便是羲和剑之宿主。” 随着太清的话语落下,一时间,嫉妒,羡慕,怀疑,崇敬,恼怒等各色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玄霄身上。 玄霄心中激荡,强自压抑下心中的狂喜之情,凛然而出,上前拱手道:“弟子、弟子担此重任,定会勤加修行,不辱使命!” 太清手抚长须,满意的点点头。 玄震心中虽略有些失望,但他一向性格温润稳重,对于玄霄成为羲和宿主一事,心中并无什么情绪,余光瞥见身旁夙瑶眸中的期盼之色,便上前一步,向太清拱手施礼道:“师尊,羲和剑宿主已定为玄霄师弟,却不知这望舒剑宿主……” 太清沉吟片刻,目光在夙琅与夙玉身上来回打了个转,“我与几位长老早已决议,望舒剑之宿主……将于夙琅与夙玉之间择选一人。” 闻得此言,夙瑶有一瞬间的失落,随即将目光转向夙琅,眸中满是自豪与期盼之色。 玄霖则眉眼一挑,眼中哪还有看着双剑时的激动,瞥了一眼面露喜色的玄霄,眉头紧紧皱起。 玄霄双目灼灼的看着夙琅,心中满是压不住的雀跃与激动。夙琅资质修为皆比夙玉出色,望舒剑宿主必非她莫属! 云天青的目光落在夙玉身上,眉宇间带着些许紧张。 夙玉一愣,面色带着些许不安的道:“弟子惶恐,弟子入门之日尚晚,且修为与天资皆不如夙琅师姐,为何不直接将望舒剑交予夙琅师姐呢?弟子修为浅薄,只怕难当大任……” 夙琅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视线落在那柄散发着荧蓝光芒寒气渗人的望舒剑身上,眉头轻皱。这样一把需要吸收主人灵力又随时可能反噬其主的劣质品,她才不要咧。而且她有九幽和鸣歌了,九幽可是师父送的上品神器,已在两百多年前修炼出了器灵,它可是霸道的很,之前收了师兄送的鸣歌已经让它很不高兴了,若是再多了个望舒的话,它一定会离家出走的! 太清拈须而笑,“这双剑宿体,须得是生辰之中、阴阳极盛之人,我于山下寻访多年,才发现了你与玄霄。而夙琅虽不是阴时阴刻出生的至阴之女,但她命魂皆属水,更是天生的水灵之体,身兼阴气不下于你,甚至比之你来说还要浓郁几分,因而她也有望成为望舒剑宿体,这望舒宿主唯有在你二人之间挑选。”话虽如此,但太清心中更为期盼望夙琅成为望舒剑宿主,毕竟夙琅入门早,且修为天资天资皆是众弟子之中的佼佼者,她若是望舒宿主,必定修炼神速,进境非凡。 夙玉自不会错过太清看向夙琅时眼中的期盼之色,心中苦涩,不由低声喃语,“阴时阴刻出生的至阴之女吗?原来如此……所以师父才会来到夙玉所居的小城……” 太清未察觉夙玉的情绪,点点头,自得道:“不错,万里挑一,自然要费一番心思,所幸最后终于找到你们两个,不论这望舒剑宿主是你们当中的哪一个,这皆是上天怜我琼华啊!” 宗炼飞身将悬于半空中的望舒剑取下,转向夙琅夙玉,“你们两个上前来。” 夙玉压下心中复杂的心绪,应声上前,夙琅低垂着头,不甘愿的往前走两步和夙瑶并排站好。 望舒剑自宗炼张开的手掌中缓缓升起飞向两人,围绕着夙琅夙玉旋转飞舞,于她们周身流连不停,划过一道道荧蓝光芒。片刻后,在众人紧张而热切的注视下,望舒剑围绕着两人各转了一圈,最终停在夙琅面前不动了。 ------------ 第25章 望舒宿主 第二十五章望舒宿主 眼见望舒剑停在了夙琅面前,玄霄浑身一震,心中难以抑制猛然而生的狂喜,双目灼灼的紧紧盯着夙琅,想到两人同为双剑宿主,日后同修双剑,一同站立于那高处,常伴对方身侧,心中激奋不已。 夙瑶原见望舒剑在夙琅夙玉两人之间徘徊不定,手里便暗自捏了把汗,此刻见望舒剑选择了夙琅,不由的松了口气,看着前方盈盈而立的同胞妹妹,心中满是欣喜和自豪。 “夙琅,你果真没有令我失望!”太清心满意足的抚须长笑两声,满面欣然的看着这个天资绝佳的女弟子,“望舒剑既已选择了你,你便握住它,让它认你为宿体吧。” 夙琅微低着头,默不作声,明知修炼双剑只是无用功,举派飞升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怎么可能去花费自身灵力去滋养望舒剑人剑同修呢? “夙琅?”太清眉头微蹙,见夙琅毫无反应,不由提高了声音,“夙琅!” 玄霄心中喜意渐渐消退,望着低垂臻首看不清神色的夙琅,垂在身侧的双手蓦然紧握拳。 于此同时,四周响起一阵小声的议论。 “琅儿?”夙瑶有些紧张,上前推了推她的肩,“你怎么了?快握住望舒剑啊碎空战神!” 夙琅抬头,深黑如墨的眼眸看了一眼满是期待神情的夙瑶,咬了咬唇,不知为何感到有些难受。余光瞥见玄霖脸上恍若最初的温煦浅笑,见她看来,还对她微微一笑,眸中是一如既往的纵容和宠溺。 夙琅心中稍安,定了定神,目光看向悬于眼前的望舒剑。 望舒剑显然很高兴得到夙琅的注意,它在半空中划过一条美丽的弧线,径直向夙琅飞来。不想,还未至夙琅近前,便被另一柄泛着幽蓝微光的长剑挡开,在半空划了好几个圈。 伴随着清越的剑鸣,鸣歌剑悬空而起,于夙琅面前凌空飞转,丝毫不给望舒剑近身的机会。纵使品质上佳,却分明是一柄普通凡剑,此刻却散发着不下于望舒羲和的强势威压,不让望舒靠近分毫。望舒剑摄于它的气势,不再接近,在半空中徘徊了片刻后,改变方向飞向了夙玉,随着一道荧蓝光芒冲天而起,望舒剑竟已选择了夙玉成为宿体。 玄霄神色一冷,一颗心往下沉。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被这变故惊得愣住了,太清眉目一厉,脸色有些泛青,青阳重光两位长老还在愣神,宗炼却顾不得这许多,只两眼放光的看着那柄鸣歌剑,“夙琅,将你这剑予我相看一番。” “嗯。”夙琅这回终于有了反应,轻轻点头,上前取下鸣歌剑,双手奉于宗炼面前,眼底带着无人看清的些微笑意。 宗炼刚接过剑,却见剑身上幽蓝光芒闪了两下 ,随即沉寂下来。方才震慑人心的威压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这……这是怎么回事?”宗炼小心翼翼的再三查看一番,眉头皱的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这分明是一柄普通的凡剑!” 众人也察觉到了鸣歌剑的不同,不由纷纷将目光投向夙琅。 夙琅懵懂的眨眨眼,无辜的回视。 宗炼深吸一口气,转向一旁淡笑不语的玄霖,“玄霖,这柄剑可是你替夙琅打造的?” 上方的太清等人也回过神来,视线落在玄霖身上,厉声道:“玄霖,还不将此事说清楚?” 玄霄眸光一闪,转向玄霖,眼底暗藏阴鸷。 玄霖上前两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拱手道:“回掌门师尊、几位长老,此剑确是我所造并赠予夙琅师妹,因此剑挥舞时剑鸣声清脆悦耳,宛若飞鸟啼鸣,便取名为‘鸣歌’。” 宗炼快步行至他面前,紧紧盯着他,“你……你是如何铸造出这柄剑的?”玄霖竟能造出此等奇剑,此等铸剑之才,这十余年来他竟丝毫不知! “玄霖惭愧,于铸造一道并不精通,打造此剑时也是借阅了玄霆师弟的铸剑手记照本宣科而成。”玄霖无奈的笑笑,神色有些羞惭的道:“然纵是有了玄霆师弟的手记,无奈玄霖却并无锻造冶炼之才,为夙琅打造的鸣歌剑仅仅算得上是品质上佳的凡剑而已。” 宗炼看向玄霆,玄霆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证明玄霖所言属实。 宗炼思虑一番,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话。玄霖自两岁便入了琼华,他看着他长大,心中也清楚玄霖虽在医术药理上颇有建树,在铸造一道上却并无玄霆那般的天分,只是方才一时激动,竟是忽略了这点。虽是如此,但他还是不放弃的问道:“你仔细回想一番,你铸造此剑时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玄霖嘴角的微笑顿了顿,眼角余光瞥见夙琅眼底隐隐的担忧,不由转头,对她安抚一笑,皱眉苦思了一番后,对宗炼道:“时日太过久远,弟子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打造鸣歌剑时用的是月长石和天青石,还有从极北寒地寻到的玄冰玉石……” 蓦地,他眸光一闪,略有些紧张的看着宗炼,“如今想来,当时确有一特异之处……” “有何异处?”宗炼蹙眉,心中急切,不喜他吞吞吐吐的姿态,“你速速言明山村桃源记全文阅读。” “是,玄霖不敢有瞒长老。”玄霖略低头,对宗炼行了一礼,动作优雅,从容不迫,在宗炼忍不住想要再次开口催促前,终于道:“铸造此剑前,玄霖曾前往东海除妖,无意中于东海深处发现一似玉非玉、似金非金的蓝色奇石,虽是辨不清材质,但弟子见此物温润光滑,剔透莹亮,甚是耀目,便想在为琅儿铸剑时将它镶嵌在剑格下方的剑身上,却不料弟子手拙眼钝,竟失手将它掉进了铸剑炉,合着一起铸成了鸣歌剑。” 夙琅怔愣的看着玄霖,眸光有些呆滞。……原来师兄也会说谎骗人啊,可是……真的好厉害!明明是骗人的,可是师兄说的和真的一样! 宗炼很失望,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怒声道:“我道你心思缜密,进退有度,却不想你竟如此愚昧,既有不明之物,岂能不予我和你师父相看便和着一起铸了剑!”如此奇物,竟任由这丝毫不同铸剑之道的小子暴遣天物!那奇石既能令鸣歌这般的凡剑拥有那般的威压,若能用以羲和望舒身上,双剑威力必当不同凡响! “弟子知错,望长老息怒。”玄霖面色羞惭,低首施礼。 “好了,师弟,现下也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太清开口道,脸色仍还是有些不好看,玄霖虽不如玄霄夙琅那般受他重视,但他知礼节,懂进退,从未有一丝错处,此前,对于玄霖这个温雅知礼的弟子,他心中是有几分喜爱的,可是此刻,他心中却也不免对他生出些许不满。他原本便属意夙琅为望舒剑宿主,本来即刻便能如愿,可惜因着玄霖的无意之举而导致原本选择了夙琅的望舒剑竟转而认了夙玉为主,令他大失所望,虽此事玄霖也是无心,但他看着玄霖时却生出了些许不喜之意,但此事已成定局,再如何计较也是枉然,现下须重视的,仍是修炼双剑一事。 “是,掌门师兄。”宗炼定了定神,冷静下来,看向了正握着望舒剑有些失神的夙玉。 太清看着夙玉,再看看面色平静无波的夙琅,长叹一声,“造化弄人,未料望舒剑择主时竟会发生此等变故,然此事已成定局,如此……望舒剑宿主便是夙玉了。” 一时间,众多同情的眼神落在夙琅身上,夙琅本人却浑然不觉。 夙玉看了眼面色沉冷的玄霄和面带怒色的夙瑶,眉头皱了皱,“掌门,弟子……” “好了,夙玉,望舒剑择你为宿主,已是无可更改,你莫要妄自菲薄,此后努力修炼方是正道。”太清面色肃然,目光转向玄霄,道:“你二人此三年中,务必刻苦修行,三年之后便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玄霄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夙琅,敛下眸中的不甘和愤恨,转向太清,“机会?……弟子愚昧,请掌门明示。” 宗炼眸中满是志在必得的光,接口道:“若要做成剑柱,单凭你二人灵力、与附近山峰之灵气,尚且远远不够,其余的便要从妖界取来。” 玄霄蹙眉,“妖界?” “不错。”太清点点头,“道胤真人这位前辈确有惊天动地之才,他夜观星象,发现有一妖界如天轨运移一般,每隔十九年,便接近一次琼华派……只是此界形迹隐去,本派须以双剑之力冲击而上,令其现形,将其网缚,再想方设法取得其中灵力,同时亦可将妖物除去,岂不是两全之策?” 夙琅垂眸,掩下眸中的冷意,除妖只是借口,抢夺灵力才是目的,为何无论在哪个时空,人类杀妖总是这般冠冕堂皇理所当然,妖类伤人便是十恶不赦理应消灭?想抢便抢,想夺便夺,何须寻了这诸多借口和理由?比起妖类,人类终是虚伪的。 作者有话要说:师兄会被霄哥套麻袋的~ ------------ 第26章 九幽之灵 第二十六章九幽之灵 夙琅沉浸在低迷的心绪中,玄霄已再次开口:“网缚妖界?请长老指教,这要如何行事?” 宗炼点点头,很满意玄霄积极的态度,“同样要借助双剑之力!详细情形,我过些时日再与你们细说。” 太清一挥袖,两方白玉从袖中飞出,分别落在玄霄及夙玉面前,“从今日起,你二人便每日去禁地修行,禁地之门须由灵光藻玉开启,你们各持一块,切不可交由其他弟子!” 夙玉眉头微皱,点点头,“是。” 玄霄余光瞥见和玄霖站在一起的夙琅,语气有一瞬间的停顿,“……是。” 太清手捻长须,看着手持羲和和望舒的玄霄夙玉,满意的点点头,夙玉天资虽不如夙琅,但亦属难得了,罢了罢了,琼华得此境遇已是大幸,事已至此,也莫要多做计较了。“玄霄夙玉同修双剑,其余弟子亦莫要松懈,三年后便是网缚妖界之时,且不可懒惰懈怠。” “弟子谨遵掌门之令――” “如此,你们便散了吧。玄霄夙玉即刻前往禁地,不得耽误。” 众弟子还未散去,宗炼便带着玄霄夙玉匆匆赶往了禁地,徒留□后众弟子们羡慕的议论声。 夙莘看着沉默不语的夙琅,挠挠头,小心翼翼的开口,“夙琅师姐,你不要难过,望舒剑原本是选了你当宿主的,可是没想到居然会发生那样的意外……” “是啊夙琅师姐,你不要沮丧,即使没有望舒剑夙琅师姐也是最出色的仙神之逆全文阅读。”夙汐也跟着小声安慰。 “难过?沮丧?”夙琅疑惑的看着两人,星子般的双眸澄澈明亮,“我为何要难过?为何要沮丧?” 诶?迎着夙琅疑惑不解的眼神,夙莘夙汐发现原来竟是她们多想了,以夙琅师姐的性子,根本不可能会为那种事情在意嘛。说不定夙琅师姐心里还在庆幸不用像玄霄师兄夙玉师妹一样被关在禁地里修炼吃不到甜食呢!难怪夙瑶师姐和玄霖师兄都没有上来安慰,原来他们是早已经摸清了夙琅师姐的心思了。 “两位师妹,你们可真是白担心了。”云天青掩下眸中的愁绪,谑笑着走过来,“夙琅师姐的样子可看不出来是在意那把望舒剑的,恐怕在她心里望舒剑还没有一块桂花糕有吸引力呢!” 夙莘夙汐对视一眼,吐吐舌头,夙莘眉目一转,神秘兮兮的凑上前,“天青师兄既然知道夙琅师姐在意的是什么,那你可知道夙玉师妹又在意什么呢?” 云天青的脸上难得的红了红,心虚的瞪了夙莘一眼,“夙莘师妹,你在胡说什么呢?” “哎呀天青师兄你脸红了!”夙莘惊奇的瞪大了眼,惊叫道:“天青师兄你居然也会脸红?!” 琼华宫前还有许多弟子未来得及散去,夙莘的叫嚷声一出,所有人立刻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转移到云天青脸上。 “怎么了怎么了?”迎着所有人闪亮好奇的目光,云天青恼羞成怒的嚷嚷着:“天气这么热,我又不是死人,怎么就不能脸红了?” “哦――原来是天气热啊……”夙莘意味深长的拉成了声音,和夙汐笑成一团。 不理会闹成一团的三人,夙琅缓缓走向夙瑶,抿抿唇,轻声道:“姐姐,你生气吗?”做了十四年的姐妹,虽说这时间还不到她生命的十分之一,但姐姐和师父璧师兄还有焰师姐一样,是她的亲人,她们之间还有着血缘的联系,这种奇妙的联系是以前的她从不曾拥有过的,仿佛回到了出生时的那方小湖,有种暖暖的满足感觉。她知道姐姐的个性,也清楚刚开始望舒剑选择她时姐姐的喜悦,可是,她最终还是令她失望了。 “我知你不在意,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也并未对你生气。”夙瑶轻叹一声,伸手替她把脸侧的一缕黑发掖到耳后,无奈道:“虽说我确实期盼你成为望舒剑宿主,但我更希望你开心。”也罢,和玄霄一起呆在禁地修炼双剑的事,还是让夙玉去做吧。玄霄此人,她着实不喜,更别说他对夙琅的心思,若是让琅儿和玄霄两人单独待在禁地,她恐怕会夜不安寝。 ‘你这个姐姐倒是不赖嘛!我还以为她定会生你的气呢!’清亮稚嫩的声音蓦地传到耳里。 ‘当然,姐姐一直待我很好。’夙琅淡淡一笑,目光放远,‘九幽,之前多亏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若是我直言拒绝成为望舒剑宿主的话,姐姐一定会生气的。’ ‘哼!你还说,要不是有我及时驱使那把废铁挡住了那把小三剑,你是不是就要接收它了?’ ‘九幽,鸣歌不是废铁,它是师兄送给我的。’夙琅认真的纠正,随即疑惑的皱眉,‘还有,小三剑……是什么?’ ‘就是那把不自量力想和我抢主人的望舒!’稚嫩的声音愤愤道:‘你给我记住,我才是你的原配,那把小三剑你最好碰也不要碰!’ ‘原配?小三剑?’夙琅苦恼的咬唇,‘九幽你又学焰师姐说奇怪的话了。’ ‘你说什么?哪里奇怪了?难道我不是你的原配武器吗?那个望舒剑不是想要插进我们之间的小三吗?’稚嫩的声音更愤怒了。 ‘是,是,九幽你说的没错,你放心,我不喜欢望舒,我只喜欢你,只有你才是我的原配美女娇妻爱上我全文阅读!’夙琅认真的道。 ‘这还差不多。’稚嫩的声音刚平缓下来,又带着几分埋怨的开口;‘你也真是笨,居然那么简单就被紫薇宗的老头子弄死了,弄死了也就算了,居然找了人类的父母转生,弄得肉体比灵魂弱小那么多,也让我沉睡了十多年才醒过来……好不容易醒过来结果你居然变得这么弱,完全无法驱使我的力量,让我只能一直待着你的识海里,连出去晒晒月亮的机会都没有……” ‘对不起嘛。’夙琅小声嗫嚅,‘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人类那么可恶那么狡猾……’ ‘哼!你最好小心一点,你现在可是处在一群人类当中,这次可不要再笨笨的被人类害死了!’ ‘不会了。’ ‘我要继续沉睡增强力量,你最好不要有事,我可不想换主人。’ 好不容易终于安抚好了九幽,夙琅一抬头就见到玄霖正站在自己面前,脸上满是疑惑与无奈,其他人早已经都离开了。 见她看向自己,玄霖无奈的揉揉她的头,将她额前的刘海揉得一团乱才放手,“琅儿在想什么呢?竟走神了足足有半盏茶的时辰。” “没什么。”夙琅退后一步整理凌乱的发丝,脸颊有些气呼呼的鼓起。 玄霖状似苦恼的叹了口气,无奈道:“琅儿不喜欢师兄了吗?居然不让师兄靠近了。” 他这副姿态夙琅已见过好几次,眨眨眼,别过脸不看他。 见状,玄霖立刻换了一副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琅儿没有什么事要告诉师兄吗?比如,关于鸣歌的……” 夙琅一愣,回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立刻把心中那小小的一点不满忘到脑后,抿抿唇,低垂眼睑,主动靠近玄霖,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袖,默不作声。 玄霖叹息一声,轻声询问,“鸣歌剑异常可是你自己所为?” 夙琅犹豫了片刻,轻轻点头。鸣歌剑的异常是九幽做的,九幽是她的武器,那也等同于是她自己做的。可是九幽说了,不能把它的存在告诉别人,那也就无法和师兄解释清楚了,她又不想欺骗师兄,这可怎么办? 清楚的看见她眼底的那丝为难,玄霖轻叹一声,不忍逼迫,换了个话题,“琅儿可是不愿成为望舒剑宿主?” 夙琅愣了愣,点点头,琼华众弟子都希望能成为双剑宿主,便是姐姐也一样,她承认自己不愿成为望舒剑宿主,并干扰了望舒令它选择了夙玉,师兄会不会生气? “为何不愿?” 夙琅咬咬唇,低垂着头,眼睛看着自己的裙摆,“我觉得,用双剑网缚妖界,接近昆仑天光举派飞升,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仙界有什么好的呢?即使当了神仙却一点也不自由,不仅要遵守仙剑的诸多严苛规则,还要像仆人一眼受那些上神的驱使,幸而她师门特殊,即使成为仙体也不用去仙界而是留在飘渺峰,……听焰师姐说仙界的点心很少,也不是很好吃。 玄霖好看的剑眉微微皱起,“琅儿,此话,你可还有与谁讲过?” “没有了,我只告诉了师兄一个人。”夙琅摇摇头,“双剑方才出世,我也是才起的想法。” “琅儿,你记住,此话你切不可再与旁人说,自己记着便是。” “师兄,我知道的,我决不会再与别人提及这件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物似主人型,什么人就又什么样的武器啊~ ------------ 第27章 盛怒出手 剑舞坪上,一众弟子毫不懈怠,认真学习剑法仙术,便是连云天青都老老实实的一早就开始练剑,负责督促的玄震和夙瑶对视一眼,均满意的点点头。 夙汐疑惑的看着云天青,微微一笑,“虽说事关三年后网缚妖界时的安危,但难得天青师兄也会这么认真啊,这几天都没有逃了早课,而是乖乖的来练习,夙瑶师姐的脸色也好多了。” “这你还不知道啊?”夙莘双手负在身后,凑上前对着她挤眉弄眼,“玄霄师兄和夙玉师妹前往禁地修炼,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到人了,天青师兄身中相思之苦,除了把精力放在修炼上,他也没什么事好做了。” “夙莘师妹,你又在说我什么呢?” “天青师兄!”夙莘夙汐惊得险些跳起来,夙莘拍了拍胸口,抱怨道:“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啊?吓死我们了!” “俗话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夙莘师妹你刚才肯定又是在和夙汐师妹编排我的不是,这才会被我吓到吧?”云天青眯着眼,笃定的说。 “这个……”夙莘眼睛转了转,蓦地凑上前,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天青师兄,你很久没见到夙玉师妹了吧?” 云天青微微一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小夙莘想说什么?” “天青师兄,你不用装了,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担心。”夙莘一副我很了解的样子,点点头,双掌一合,“虽说修道之人无需顾忌太多凡尘俗礼,但玄霄师兄和夙玉师妹两人一起待在无人的禁地修炼双剑,其内种种我们丝毫不知,天青师兄你心慕夙玉师妹,现在心里一定很担心对不对?” 云天青这回倒没有回避或否认心慕夙玉这个话题,而是双手抱胸,悠然的道:“为什么要担心,难道夙莘师妹信不过玄霄师兄的为人吗?” 啊?夙莘当然不会也不敢说自己信不过玄霄的为人,玄霄的心性品行在琼华人人皆知,且他心中也早有心仪之人,若说他在修炼双剑其间会和夙玉发生什么,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朱仙全文阅读。她提起这个话题也是为了把云天青的注意引过去,顺带的也带了些调侃的心思,却没想到这回云天青的表现居然会这么镇定。 云天青无视她惊讶的目光,径自把视线转向正和玄霖小声说话的夙琅,心中腹诽,他能说玄霄师兄偶尔几次深夜从禁地回到房间休息时,那冷得能冻死人的脸色吗?他能说他好几次都看到玄霄师兄是从大师姐和二师姐房间的方向回来的吗?他能说他好几次都听到玄霄师兄睡梦之中或温柔或含怒的叫着夙琅师姐的名字吗? 不能。因为他不想领略羲和玄炎的威力。 玄霄师兄已心有所属且爱慕至深,夙玉的性格他也了解,不可能去招惹玄霄师兄,对于这一点他从不担心,只是……夙玉你什么时候从禁地出来啊?! “云天青,夙莘夙汐,你们不好好练习,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什么?”夙瑶的声音冷冷的传来。 “啊!夙瑶师姐!”云天青回过神来,从容道:“哦,夙莘师妹的剑法曾得夙琅师姐指教,我和夙汐这是想要和她探讨一番呢。” 夙瑶看向夙莘夙汐,两人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夙瑶没再说什么,只淡淡扫了云天青一眼,走开了。 “话说夙瑶师姐今天的心情不错啊,夙琅师姐也是,难道是吃到很多的甜食了吗?”云天青捏着下巴,眼神转向不远处的夙琅,虽是面色平静,却仍能看出神色透出一股欢欣,曜石般的黑眸好像也比往常明亮几分。 “说起来也是呢!”夙莘疑惑的目光在夙瑶夙琅两人之间来回打量,“夙瑶师姐和夙琅师姐的心情都很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很简单。”夙汐神秘一笑,引来云天青及夙莘的注意,“因为明日便是夙琅师姐十五岁及笄的生辰啊。” “诶?真的吗?”夙莘惊讶的瞪大眼。 夙汐肯定的点点头,“是真的,我也是昨日偶然听师兄提起的。” 夙汐的师兄是玄霁,两人师承青阳长老,既是玄霁说的,应该是错不了。不过…… “原来夙琅师姐这么小啊。” 深夜,玄霄收起羲和,从禁地走出,于剑林遇到同样回剑舞坪弟子房休息的夙玉,只冷着脸点了个头,随即疾步离开。 夙玉无奈的苦笑,自两人成为双剑宿主,同在禁地修行,却是处于禁地两方,毫不干涉。平日里除了出入禁地时的偶遇,竟是从不曾见面交谈。她心知因双剑择主一时,玄霄已对她心存芥蒂。虽并不在意玄霄的态度,但她心中却是茫然,无人之时常常回想起那日师尊的话,难道她的存在,仅是为了双剑吗?只因她是生在阴时阴刻的至阴之人,方能得上琼华,方能得到掌门及长老的垂青?这一切均是因为她的体质为他们所需,而并非她这个人? 玄霄回到剑舞坪,却是未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快走几步,来到另一扇房门前,见内里烛火已熄,漆黑一片,虽早已预料,心内却仍是失落。 他心知自己每日回剑舞坪时已是夜半,琼华诸人皆以入睡,前几番来此,其门内之人亦早已歇下。心中纵是知晓见不到那人的面,可是却每每敌不过心中的那丝冀望,脚步不受控制的来到此地末世黑暗纪。 如往常那般站了片刻,待心绪稍稍平静了些,玄霄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远远的见到自己房中的灯火昏黄,心中暗嘲,这云天青日日守着等他回房,不就是为了从他口中得知夙玉的消息吗?却不知他这番相思,夙玉究竟是知或不知。 由己及人,玄霄思及自身,心中不由苦笑,如今他这般,和云天青又有何不同?未听宗炼长老的劝告日夜留于禁地修炼,每夜回剑舞坪歇息不就是为了哪怕见那人一面吗?纵是见不到,能从云天青口中得知关于她的只字片语也是好的。 心中虽自嘲,玄霄的脚步却不由快了几分,还未进门,便听到云天青叹息的声音从门内传出:“……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玄霄面色一暗,一把大力推开门,大步踏入。 房内的云天青正自怨自艾,蓦然被他用力推门而入的声响吓了一跳,一抬头便看到玄霄脸色阴沉,眸光幽暗,心知刚才自己不经意间吟出的词句戳中了他的痛处,顿时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后退几步,干笑着道:“玄霄师兄,你回来了啊?” 玄霄冷冷扫了他一眼,径自拿了本书,坐下来翻看。 云天青眼珠子转了转,凑到他身边,神秘兮兮的道:“玄霄师兄,夙琅师姐今天的心情很好哦……” 玄霄翻书的手顿了一下。 云天青没发觉他的小动作,见他没反应,又道:“玄霄师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玄霄没说话,径自翻书,好似没听见他的话。 “玄霄师兄你不知道啊?”云天青也不管他的态度,依旧自言自语道:“玄霄师兄不知道,玄霖师兄应该知道吧?” 玄霄眸光暗沉,右手倏地紧握成全,指节发白,心中仿佛猛然生起一团烈火,带起一阵狂躁与戾气。 看玄霄仍旧沉默不语,云天青无趣的撇撇嘴,挑挑眉,继续道:“玄霖师兄与夙琅师姐不愧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玄霖师兄对夙琅师姐的一切事务都知之甚深,夙琅师姐对玄霖师兄也甚是依赖眷恋,今天早课时两人还一直凑在一起说话,之后还一起去醉花荫赏景……” 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带着蓬勃的怒意和猛烈的煞气,云天青心中一惊,身体比想法更快一步地抽出佩剑,调动全身灵力灌入剑身挡在身前,下一瞬,炙热的阳炎之气带着汹涌而来的气劲狠狠的将他击飞—— 云天青重重的向后撞到墙面上,手中佩剑掉落,胸口一闷,吐出一大口血来。他捂着胸口咳了几声,有些模糊的视线看到地上的佩剑上已多出了几条裂痕。 抬眼望去,玄霄面色暗沉冷酷,眸光阴鸷,见到他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几分愧悔,“你……” 云天青捂着胸口,无奈的苦笑,“玄霄师兄,你再不过来扶我一把,我就要站不住了……” 玄霄顿了顿,低下头不看他的表情,几步走过来,将他扶到床边躺下,探了探他的脉搏后,取出几粒丹药和着茶水喂他喝下。 云天青闭上眼,无力开口,他的內腑被玄霄怒及之下震伤,为了抵挡玄霄的阳炎,灵力又耗去打大半,一时还无法缓过来。 云天青此人性子虽不为他所喜,且平日里素爱插科打诨,但毕竟是同时入门且相处日久的师弟,玄霄盛怒之下一时冲动伤了他,此刻心中很有些歉疚,但他为人自傲,实在拉不下脸说出道歉的话。 一时间,屋里安静下来 ------------ 第28章 桂花迷梦 “……师兄,我口无遮拦惯了,方才的话也是胡说的,你不要在意。”云天青虚弱的说。其实在玄霄向他出手之时,他就已经后悔了,并非惧于玄霄的力量,而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玄霄的怒意与愤然。明知玄霄师兄真正在意的人就是夙琅师姐,他添油加醋的不停提及夙琅师姐和玄霖师兄的种种亲密,这对玄霄师兄而言不吝于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玄霄冷着脸,不说话也不看他。 云天青早已摸清了他的脾气,知道他此刻虽是态度冷漠,但其实心里面指不定多么内疚后悔呢。 毕竟是师兄弟,又是自己出言挑衅在先,云天青也不想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此僵化下去,于是苦着一张脸道:“呐,师兄,这次是我不对,可是你打也打了,现在心里的气也应该消了吧?要不,你再打我两下?” “莫要胡言。”口气虽是冷冷的,玄霄脸上的冰冷却稍稍软化了些。 “哎呀,既然玄霄师兄说我是胡言,那下面的话我也就不说了吧。”云天青装模作样的长长叹了口气,似有些遗憾的道:“这可是有关夙琅师姐的一件大事,既然师兄不想知道,那我也就不说了吧。” 玄霄反射性的转过头,但脑中立刻忆及一开始时云天青出口的话语及自己怒及对他出手的原因,一时间,脸色再度阴沉下来,冷冷的盯着床上的人。 见他神情,云天青立刻反应过来,保证道:“诶,玄霄师兄,我这次说真的,真的是有关夙琅师姐的一件大事!” 玄霄怀疑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且说来。” “好无聊,我想吃好吃的甜食,想吃美味的糕点,可是哪里有甜点呢?”夙琅坐在碧绿色的宽大莲叶上,双脚在水中晃动着,无奈的小声呢喃。 一团红色火焰由远及近,化成一个美艳的红衣女子落在她面前的另一片莲叶之上,从身后拿出一个散发着淡淡甜香的小盒子。 夙琅抽了抽鼻子,眼睛一亮,“师姐……” 焰姬笑眯眯的驱使脚下的莲叶靠近,拿着小盒子在她眼前一晃,“这是我从人间带回来的巧克力蛋糕,小染儿想吃吗?” 嗯嗯嗯,想吃!要吃!夙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面色虽是平静无波,亮晶晶的双眸却随着焰姬的动作跟着那小盒子转来转去。 终于,焰姬微微一笑,把盒子往她面前一送,“既然小染儿想吃,那便给小染儿吧。” “唔,谢谢师姐星际法师行。”夙琅兴奋不已,闪亮的黑眸仿若倒映着漫天星光。她向焰姬伸出手,正要接过那个小盒子,眼前却蓦地插入了另一只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面前将蛋糕劫走了! 夙琅眼里迅速冒出两簇火焰,愤怒的瞪向抢她蛋糕的人,却看到眼前的人身着琼华派的白衣蓝边服饰,腰间悬着一管碧玉箫,眉目温雅,手里抓住属于她的蛋糕盒子,正对她笑得眉眼弯弯。 “咦?师兄?”夙琅惊喜的看着她,疑惑的偏头,这是璧师兄还是玄霖师兄啊?上下打量一番,见到眼前的人腰间挂着的是玉箫而不是剑时,恍悟的点点头,原来是璧师兄啊。 不过,不管是哪个师兄,都不能抢她的蛋糕,那是她的,是她的! 夙琅面罩寒霜,冷冷的盯着眼前的男子,“师兄,把蛋糕还给我。” 璧颂雅清浅一笑,温柔的看着她,“染儿要乖呵,你不能再吃甜食了,会长蛀牙的,到时牙齿全都会掉光的。” “胡说。”夙琅愤怒的瞪他,“我是仙不是人类,吃了甜食几百年,我从不长蛀牙,也从未掉过牙齿。” “总之你不能吃就能是了。”璧颂雅的脸色也板了起来,他的目光转向手中的盒子,就在夙琅以为他会把手中的盒子一把扔进湖里的时候,却眼见他打开盒子,从中捏出一块芳香诱人的巧克力蛋糕,张大嘴巴,啊呜一声,一口吞了下去! 啊―― 夙琅浑身一震,顿觉四周一片天昏地暗,电闪雷鸣。 她晃了晃身子,泪水在眼里打转,不敢置信的看着璧颂雅,“师兄……你……你竟然……你竟然……” 璧颂雅舔了舔嘴角,微笑着看她,“染儿,你要乖啊。” 我的巧克力蛋糕……我的蛋糕……蛋糕…… 夙琅再也忍不住,眼泪刷的一下便落下来,宛若源源不断的河流一般,汇入身下的小湖里。湖水奔腾起来,一片波涛汹涌,璧颂雅脚下踩着的莲叶猛然晃动几下,险些将他掀下水。 他慌乱的稳住身体,焦声道:“染儿……染儿你冷静下来,别哭了!染儿别哭了!” 夙琅不理他,仿佛江河奔涌的两行泪水继续无声的往下流淌。 “师姐……” 伴随着一声呼唤,阴暗的天边闪过一道红光,玄霄御剑而来,瞬息间便停在她身边,“师姐,你为何哭泣?” 夙琅手指向璧颂雅,控诉道:“师兄把我的蛋糕抢走吃掉了。” 玄霄冷冷的斜了璧颂雅一眼,转向夙琅,柔声道:“师姐莫要伤心,玄霄给你带来了些桂花糕。” “真的吗?”夙琅止住泪,手往他两边袖子里掏了掏,又往他衣襟里探了探,扁扁嘴,委屈的看着他,“师弟你骗我,什么都没有。” “玄霄怎会欺骗师姐?”玄霄有些伤心的看着她,黯然垂首,“玄霄确是给师姐带了桂花糕。” 见玄霄面色黯淡,自己似乎真的是错怪他了。夙琅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师弟,我信你便是了。那,桂花糕在哪里?” “桂花糕在此。” 夙琅看到玄霄微微一笑,不知低声念了句什么,下一刻,只见玄霄的脸居然变成了一块桂花糕! 不仅如此,桂花糕还开口说话了,且还是玄霄的声音:“师姐,吃了我吧鸾凤飞升。” 夙琅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大块桂花糕,身子晃了晃。桂花糕长着桂花糕的脸,但是还长着玄霄师弟的身体,脚下踩着玄霄师弟的剑,开口发出的也是玄霄师弟的声音…… 好……好可怕! 玄霄桂花糕又开口了,声音里带着催促和期盼,“师姐,吃我吧,你不是很喜欢吃桂花糕吗?吃我吧……”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向夙琅靠近。 夙琅冷汗直冒的看着他靠近,蓦地惊恐的大叫一声,驱使身下的莲叶飞速飘离!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玄霄桂花糕御剑紧紧追在她身后,“师姐,吃我吧,吃我吧,我很好吃的……”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吃!你不要追我,我不吃你!”眼见着身后的不知道是玄霄还是桂花糕的东西越来越接近,夙琅哆哆嗦嗦的把灵力输入莲叶,加快莲叶漂移的速度。 可是小湖就这么大,玄霄桂花糕随时可以改变御剑的方向,以更快的速度对夙琅进行围追堵截,好几次他都差一点就能抓住夙琅飘飞的头发和衣带。 “哇――师兄师姐师父姐姐,你们在哪里?快救我啊――”眼看两人之间的差距只剩咫尺之遥,夙琅再也忍不住,惊恐的大叫起来。 “染儿莫怕,我来了!”璧颂雅不知何时绕到了玄霄桂花糕身后,气势汹汹的一把抽出腰间的碧玉箫,眼眸微眯,闪过一道冷光,抬手对着玄霄桂花糕的脑袋就是一顿猛砸―― 玄霄桂花糕的桂花糕脑袋一下子便被璧颂雅大力击碎,粉碎的桂花糕立刻像下雨一样落下来。 “师兄好棒!”夙琅顿时喜笑颜开,完全忘了之前是谁抢了自己的巧克力蛋糕。 “那是当然,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小染儿!”璧颂雅一挥手,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夙琅正要再次发表一番自己的感激敬仰之情,却惊恐的看到落下来的桂花糕竟纷纷向自己扑过来! “师姐,吃我吧……吃我吧……吃我吧……吃我吧……” 成千上万的桂花糕涌过来,每一个都发出了玄霄的声音…… 夙琅眼睁睁的看着桂花糕从四面八方将自己和师兄包围,它们推挤着把师兄挤下湖,然后争抢着朝自己扑来―― “师姐,吃我吧――” “不!我不要吃……我不要吃!” “琅儿,琅儿,该起床了。”夙瑶轻轻推着床上翻来覆去睡得极不安稳的人,“琅儿,你怎么了?琅儿?” “不!我不要吃!”夙琅猛然张开眼,一下子从床上做起来,吓了夙瑶一跳。 “琅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吃什么?” 夙琅迷迷糊糊的看了夙瑶一眼,再环视了四周一圈,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原来是梦啊! “是做什么噩梦了吗?”夙瑶担忧的道,取出一方巾帕擦拭她额角的冷汗,“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没什么。”忆及方才的梦境,那铺天盖地涌来的桂花糕,夙琅心中猛然打了个哆嗦。 ------------ 第29章 迷梦阴影 第二十九章迷梦阴影 “无事便起身洗漱吧。”夙瑶温柔的将她披散而下的黑发拂到背后,“长寿面已经做好了。” “嗯。”夙琅点点头,揉揉眼睛,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一晃便过去了这么多年,琅儿也及笄了。”夙瑶替她梳好发髻,看着镜子里风华无双的少女,心中满是欣慰自豪。 夙琅垂下眼帘,抿了抿唇。有时候觉得,姐姐和娘亲好像哦。回想起记忆中那个温柔亲切的女子,夙琅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 夙瑶不知她心绪,从妆台下方的抽屉里取出一方巴掌大的小木匣子,轻轻打开,红色绒布垫着的匣子里静静躺着一方莲花状的白玉。 “这是娘留给你的,她让我在你及笄的时候交予你。”提起亡故的母亲,夙瑶的眼睛有些湿润,取下自己腰间悬挂着的莲叶状碧玉,与莲花白玉合在一起,赫然是一株完整的白莲碧叶。 “你的是莲花,我的是莲叶,这样巧妙的心思,也只有娘亲能想得出来。”夙瑶掩去眼底的湿意,取出一条浅绿色穗子缀在莲花白玉下方,最后亲手挂到夙琅腰间,“如此,琅儿可莫要弄丢了。” 夙琅手指摩挲着白玉温润的表面,抿抿唇,“我不会的。” “来吃长寿面吧。” 白色的面条上盖着两个煎得焦香的鸡蛋,热气蒸腾间带着诱人的香气,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夙琅用筷子夹起一条放进嘴里,困惑的目光看向夙瑶,问出了这些年来问了不下于十次的问题:“姐姐,为什么面条不是甜的?” 夙瑶对于她这个每年必问的问题已经习惯了,淡淡道:“面条本来就没有甜的。” “为什么呢?”夙琅咬着筷子,苦恼的皱眉,“明明大部分都是用面粉做的,为什么糕点是甜的,面条却是淡淡的没有味道呢?” “糕点也有不甜的,也许琅儿想要试试?”夙瑶眉梢一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不要,我不要吃不甜的糕点一代天骄最新章节。”夙琅立刻摇头,随即脸色有些发白,抬头看着夙瑶,认真而坚决的道:“桂花糕我也不要吃!” “咦?为什么?”夙瑶这回可真的惊讶了,“你昨天不是还吃了很多桂花糕吗?怎么今天又不喜欢吃了?” “桂花糕……我再也不吃了。”夙琅小声嗫嚅,说完也不管夙瑶的疑惑,径自低头吃面。 师弟变成桂花糕还是桂花糕变成师弟什么的……实在是太可怕了!不过……夙琅心中暗暗沉思,昨晚梦里那个人到底是璧师兄还是玄霖师兄呢?穿着蓝白色的衣服却偏偏又拿着玉箫当武器…… 但是,不管是哪个师兄,抢了她的巧克力蛋糕还在她面前一口吃掉……真是太不可原谅了! 整整一个上午,夙琅收到了好几个相熟的同门送的生辰礼物,大部分是满满当当的各种糕点,多得夙琅两只手都拿不过来,且最是令她欣喜的是,这些糕点里面没有桂花糕! 夙琅脸上虽仍是无甚表情,心里却是乐滋滋的,如墨的双眸带着些微迷蒙,仿若泛着潋滟的水光。捧着糕点,深深嗅了一口散发着的阵阵甜香,正欲前往人烟甚少的醉花荫或清风涧享用一番,眼前却蓦地出现一道清俊的身影。 今天是最疼爱的师妹的及笄成人之日,这对女子来说可是个大日子,玄霖在天还将亮未亮之时便起身御剑下山,往即墨和山下的播仙镇一个来回,就是为了买到能令她满意的生辰礼物。 回到琼华之时天已大亮,玄霖匆匆回房换了身衣服,洗去一身的风尘,心中期待夙琅见到礼物后欢喜的神情,打理好自己后便拿着东西前去寻夙琅。 “琅儿……”玄霖嘴角噙着温柔的浅笑,正要开口,却见眼前的少女抱紧怀里的东西,警惕而防备的看了自己一眼,迅速祭出长剑,飞快的御剑离开了。 玄霖:“……?” “玄霖师兄站在那里做什么?咦?他笑得好奇怪……” “这天似乎开始降温了,师弟,我们回去加件衣服吧。” “琼华不是一直四季如春的吗?为何天候会忽然降冷,真是怪事。” “确是如此,如今可才刚至九月呢。” “难道是山上的结界出了问题?快去禀告长老!” 玄霖笑意吟吟的环视了一圈周围略有些慌张的同门师弟师妹们一眼,施施然的理理衣服,离开了。 夙琅凌空御剑而行,紧抓着怀里的糕点,转头一看玄霖未追上来,心中松了口气,脚下的剑转了个方向,往醉花荫而去。 “唔,好吃……”坐在凤凰花树下,小口小口的咬着手里捏着的糕点,夙琅白皙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红晕,“莲子糕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了。” “你上次还说那个什么蛋糕是世上最好吃的。”沐风显出身形,坐在她身边,撇撇嘴嘟囔着。 “有吗?”夙琅偏头看她。 “有!”沐风肯定的点头。 夙琅眨眨眼,面色平静,“我忘记了。” 沐风无语,不满的瞪她。 夙琅恍若未觉,注意力专注于手里的糕点上。 片刻后,似察觉到了沐风灼热的目光,夙琅转头,捏起一块杏仁酥送到沐风面前,“你也想吃吗?” 沐风看着她纯然的眼神,再看看眼前的杏仁酥,不知为何有种无力的感觉,叹了口气,别过脸,“你自己吃吧见鬼实录我和我身边人。” 夙琅从善如流的收回手,把杏仁酥送到嘴里。 “有人往这里来了。”沐风蓦地开口,不满的捏了一下夙琅的脸,“为什么你每次来这里后不久就又会有人来呢?” 有人?是谁?夙琅还来不及问出口,沐风已快速起身,隐入凤凰树枝干之中。 一阵轻而稳的脚步声响起,一只大手拂开掩映的花枝藤蔓,下一刻,来人的身形面容出现在夙琅眼里。 “师姐……”玄霄手里托着一方木匣,见到坐在凤凰花树下一月未见的身影,眼里闪过惊喜,“你竟真的在此……” 他今日一早便遍寻不到夙琅,心中一动便往醉花荫而来,原是抱着心底的一丝期望,未想,竟真能在醉花荫得见夙琅。 夙琅愣了愣,脸色有些泛白,迅速把放置在膝上的糕点收拾好,飞快的站起身,看也不看玄霄一眼便匆匆奔入花丛枝蔓之中,往清风涧方向而去。 玄霄愣愣的看着她飞快跑走,心中泛起几分酸涩几分怨怼。仅是一个月未见,竟是疏离至此了吗? 炽热阳炎猛然迸发而出,袭向周身花木,还未修成人形的诸多精怪连惨叫都未曾发出,便消失在猛烈袭来的阳炎烈焰之中。 玄霄闭上眼,压抑心中毁灭的欲望,忆起入门之初,便是在此处得夙琅指点,突破心法第三重境,两人相处情景好似就在眼前,心中柔软一片,看了眼手中托着的木匣,嘴角微微上扬,大步往清风涧而去。 待他的身影转入花丛之中再也看不见,沐风从凤凰花树枝干前显出身形,摸了摸无辜被灼伤的枝条,再看看掉落一地焦黑一片的凤凰花,心中无限怨愤。 还未至清风涧,便觉一阵水汽迎面扑来,玄霄脚步一顿,忆及当初清风涧初遇,当日情景历历在目,心中越发柔软欢悦。 大步踏入,匆匆走过栈桥,眼眸梭巡,一眼便看到凉亭之中的那抹白色身影。 “师姐。”玄霄从栈桥上跃下,闪身而入凉亭里。 夙琅退后一步,防备的看着他,“我不吃桂花糕。” “桂花糕?”玄霄疑惑的看着她,心神一转,蓦地忆起就在这清风涧,自己曾定下承诺,每日皆送予夙琅喜爱的糕点,绝不更改,只自己成为羲和剑宿主后,每日皆是忙于双剑修炼之事,已有段时日未见夙琅,竟是将定下的承诺忘在脑后,思及此,玄霄面带惭色,“师姐,玄霄此次未带桂花糕,是玄霄之过,竟是忘了自己出口定下的承诺!” 听到他的话,夙琅立刻松了口气,“忘了便忘了吧,师弟如今是羲和剑主,将心力与时间放在修炼上方是正理。如今情势不同往日,当初那个承诺,师弟也不必放在心上了。” 玄霄心中一冷,眸光暗沉,双眸紧紧凝视着她,沉声道:“玄霄定下的承诺,绝无随意更改之说。便是修炼双剑之事,也与此曾诺毫无干涉,师姐无需心有挂碍。” “这……那便随你吧。”见到他那样坚决的样子,夙琅还是很开心的,毕竟每天吃到的糕点能够多一份,何乐而不为呢?只是…… “师弟以后莫要送桂花糕了。”夙琅严肃的看着他。 见到她眼里似乎有些紧张的样子,玄霄心中虽略有疑惑,但还是点点头,“是,玄霄谨记。” 夙琅终于安下心来。 ------------ 第30章 清风记事 第三十章清风记事 夙琅坐在凉亭围栏边,手里捏着糕点一口一口认真的啃着,如水的黑眸闪着明亮澄澈的光泽,清冷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的满足。 看着她,玄霄只觉自修炼双剑后便紧绷焦躁的心神渐渐和缓轻松下来,心间泛起的丝丝愉悦好似蔓延到全身,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看了眼两只手上托着的木匣,几步走到夙琅近前,“师姐。” 夙琅抬头,一边咬着手上的糕点,一边疑惑的看着他。 被思慕已久的女子明净纯澈如秋水的眼眸这样专注的看着,玄霄竟难得的感觉到有一丝紧张,别过眼不看那双动人的双目,将手上托着的木匣往前一送,“师姐。” 夙琅看了眼眼前的木匣,疑惑的眨眨眼,“这是……给我的?” 玄霄有些不自在的点点头,话语中带着一丝缱绻的温柔,“昨日得知师姐生辰,玄霄匆忙之下略备粗陋薄礼,望师姐莫要嫌弃。” “既是师弟诚心相赠,又怎会嫌弃当顾惜朝穿越成傅红雪最新章节。”夙琅接过匣子,随意道。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使得玄霄的心情蓦地明朗起来。 便只要不是桂花糕,无论是何礼物都好。夙琅心中想着,打开木匣,立刻惊喜的睁大眼睛。 匣子里放置着十五个与她极为相似的小小的人偶,或是舞剑,或看书,或打坐,或休憩,姿态各不相同,但那模样穿着却和她别无二致。 “这是我!”夙琅拿起一个手持长剑的人偶,手指点点了它的脸,惊讶的看着玄霄。 玄霄点点头,眸光温柔。 夙琅耸了耸鼻子,又将匣子里剩下的十四个人偶打量一圈,不解的看向玄霄,“这似乎不是糖人?” “这确不是糖人,而是用泥土捏制而成的泥偶,望师姐莫怪。”玄霄垂眸,心中有些忐忑,怎可将泥捏的人偶送予夙琅呢,且还是将泥人捏成了夙琅的模样,果然,云天青此人的话从来都是靠不住的! “无事,是泥制的人偶也好,若是糖人的话我恐怕忍不了多久便会将它们吃掉了,随后心中定又是懊恼失望,若是泥偶便完全无有顾虑了。”夙琅两手一左一右各抓着一个人偶,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是喜欢。 “此等粗陋之物竟能得师姐欢颜,是玄霄之幸。”玄霄轻声道,双目灼灼,贪婪的细看她欢欣的清丽面容,心中一阵满足。 “它们可真像我。”夙琅将泥偶一个个拿起来细看,蓦地转头看玄霄,“师弟,这是谁捏的?你去陈州找那个糖人老伯了吗?” “玄霄近日忙于双剑修炼之事,未曾下过山。”看着她好奇睁大的双眸看着自己,玄霄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浓情眷恋,深深的凝视着她,轻声道:“这些人偶,是玄霄昨夜采集土壤加以染色后,亲手捏制而成。” “真的?师弟你好厉害。”夙琅虽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却并未在意,平静的语气稍稍有些上扬,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崇拜,明亮的双眸透着欣羡,随即有些颓丧的垂下眼,“在陈州时,我与师兄随后又去找了一次那个糖人老伯,可是我向他学了很久还是学不会捏人偶。” “师姐莫要烦扰。”见不得她如此低落的模样,玄霄脱口而出:“师姐若对此有兴趣,便让玄霄教与师姐吧。”他并不灵巧,原本学习捏人偶便是为了讨她欢喜,若是因此能够与她多些时辰相处,自是欢幸之至。 夙琅眼睛一亮,随即又黯然下来,有些失落的道:“不必了,你如今已是羲和剑剑主,掌门和长老寄予厚望,若是他们得知此事,定是会不悦的。你还是应将精力放于修炼之上,莫要在此事上花费时间了。” 唔,好可惜,师兄的手也笨笨的,和她一样学不会捏人偶,不然的话就可以向师兄学习了。思及此,夙琅心中更是懊丧。 玄霄心中一沉,双手紧握成拳,眸光幽暗,忆及当日琼华宫门前望舒剑择主的情景,当时面对双剑的夙琅,面上竟是没有丝毫动容。再看此时的她,虽是失却了望舒剑宿主的身份,却不见她有一丝一毫的遗憾与落寂,言行举止一如往日那般平静淡漠,竟是丝毫未将失却望舒之事放在心上!不似他,心中满怀期盼热切之意,一心想着与她同修双剑,成为彼此最亲最近之人,未料最后竟是这般结果! 当日鸣歌剑蓦然升起将望舒剑挡开的一幕好似在眼前重现,忆起夙琅依恋的回眸,玄霖温雅从容的浅笑,玄霄心中一把无名之火蓦地升起,在胸口急速鼓噪着,令他的心神不禁焦灼躁动,仿若在叫嚣着毁灭什么…… 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极力压下仿若烈焰般凶猛的躁动,张开眼,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女,“师姐,你能告诉我一件事吗?” 感觉到玄霄身上隐隐而发的炙热炎气,夙琅皱皱眉,不喜的瞥了眼他身侧的羲和剑,淡淡道:“何事?” 她本是一株白莲,由水而生,于水中化灵,还未化形时,火焰便是她最为惧怕的天敌,现如今人间凡火虽是不能奈何她分毫,但这羲和阳炎却对她身上的水灵之气隐隐有克制之意,只是如今玄霄方开始修炼羲和,此种迹象不太明显罢了武横天地。若非今日与人剑同修的玄霄在此相见,恐怕她自身也仍未察觉。 现如今她的身体虽是凡人肉体,但经过她命魂的滋养,早在胎中之时便已化为天生的水灵之体,于羲和阳炎的相克之意也越发深重,若是她还是以前的身体,有仙灵之气护身,这羲和阳炎根本无法入眼,只如今肉体凡胎,若要制衡羲和阳炎便只能成为望舒剑宿主修炼望舒,但却时时要担心为望舒剑反噬的危险…… “师姐……是否不愿成为望舒剑主?”玄霄眸光暗沉,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沉沉的问道。 “师弟为何有此一问?”夙琅没有回答,只疑惑的反问他。 见她没有否认,玄霄眸光一紧,心中却有种果然如此的失落与不甘,他转过身,面对着碧波荡漾的湖面,平复下心中的苦涩与焦灼鼓噪,颇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我观师姐看向望舒时,眼中并无其他人那般的炽热激奋之色,早先望舒选择师姐时师姐也未曾动容,直至最终望舒转而选择了夙玉,师姐也平静如常,好似此事与自己无关一般。” 余光瞥见她腰间的鸣歌剑,他顿了顿,继续问道:“师姐,你究竟……为何不愿成为望舒剑宿主?”是否,是为了铸造出鸣歌剑的那个人? 夙琅皱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师弟现在好像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静,身上的阳炎之气时隐时现,好像会忽然猛烈爆发出来一样。摇摇头甩去那种不好的感觉,她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只是觉得,人为主,剑为利器,剑是持剑之人握在手中的利器,人可以利用剑达成自己的目标,也可以像珍惜一个友人那般珍惜自己手中的剑,但即便如此,人却不可过于依赖手中的剑,修炼一事应靠自身意志与努力加强自己的修为,不应该太过倚重外物之力,人剑同修会使持剑之人最终受制于手中的剑,最后使得手中的利器反噬其主。” 虽然师兄说过,认为修炼双剑不可能举派飞升这个想法不能告知他人,但利用双剑修炼也是艰险重重,稍有不慎便是走火入魔或遭双剑反噬迷失本心。即使玄霄师弟于修道上天资绝佳,但与羲和剑此种炙猛之剑人剑同修,此中风险难以言说,玄霄师弟是个很好的师弟,入门至今便待她这个师姐极其敬重,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立刻给她送来,如此优秀的师弟,若是日后出了什么事那也太可惜了。 “师姐便是因此而不愿成为望舒剑宿主?并非为了什么其他的原因?”玄霄对夙琅后面的那番论调并不放在心上,只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在他心中,只要够强,能够掌握足够强大的力量,使用何种的修炼方式并不重要。 当然不只是这个原因啦,还有九幽那霸道的独占欲…… 夙琅自然不会暴露九幽的存在,眉目一转,手指抚向腰间的鸣歌剑,“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鸣歌了,我已经有鸣歌了,自然就不需要望舒剑了。而且,鸣歌也不喜欢我成为望舒剑宿主的。” 她脸上欢欣柔和的神色刺痛了玄霄的眼,他心中蓦的燃起一把火焰,冷冷道:“望舒是可媲美神兵利器的宝剑,岂是这柄区区凡剑可比的。” 他话语中的轻蔑非常明显,夙琅眉心一皱,别过脸不看他,淡淡道:“在你眼里,鸣歌或许比不上望舒,但它是师兄赠与我的礼物,其中意义,旁人自是不知。” 望舒剑算什么媲美神兵利器的宝剑,一把随时可能会噬主的剑罢了。鸣歌虽是凡剑比不得望舒之威,但在她眼里可比望舒好多了,忠于主人的剑才是一把好剑!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霄哥已经有黑化的征兆了,还有现在的霄哥已经有点克制小莲花了,之后只要小莲花没有恢复全部的力量,基本上是打不过霄哥的,并不是说小莲花变弱了,而是霄哥的阳炎克制她的水灵力,而望舒她自己又放弃掉了。 ------------ 第31章 阳炎反噬 第三十一章阳炎反噬 玄霄话出口后方知失言,还未来得及想出应对之语,却见夙琅神色冷淡下来,看也不看自己,又听得夙琅话中显而易见的对玄霖和鸣歌剑的维护与喜爱之意,脑中闪过玄霖那张总是带着清浅微笑的脸孔,胸中鼓噪再也无法忍耐,好似蓦然间升腾起一团烈火,瞬息间便蔓延成滔天火海,将他的理智烧的丝毫不剩。羲和剑发出阵阵嗡鸣,一道红芒闪过,羲和阳炎猛然而出,击向前方碧水荡漾的湖面,轰然一声响,平静的湖面瞬时溅起两丈高的水花,将湖面上花开正盛的莲花冲击的瓣瓣零落,寒碜可怜。 夙琅一惊,转头看向玄霄,却见他双目赤红,眸中带着慑人的幽暗冷光,紧紧盯住了她,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势,周身阳炎之气暴涨,令她不由自主的运转起全身的水灵力,用以抵挡他越显越烈的阳炎之息。 玄霄神思不属,心神纷乱,眼前的一切好似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令人看不真切,鼻尖闻到丝丝清雅的莲花香,视线逐渐清晰,眼前是思慕已久的那抹身影,就站在他的面前,那么近的地方,他伸手便可触摸到她…… “师弟,你怎么了?”在玄霄极具压迫感的暗沉目光下,夙琅竟觉得心中发寒,玄霄身上散发而出的阳炎之息太过炙热,好似能将四周的一切吞噬殆尽一般,令她心中竟升起一抹惧意,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仙钥。 见到眼前的人后退一步似要逃离,玄霄目光一厉,心中怒意顿生,大步上前。 “啊!”眼前人影一闪,手腕上传来热烫的感觉,夙琅抬头,玄霄正紧紧钳制着她的手腕,暗红的眼睛紧紧锁住她,眉间似带着一抹戾气。 师弟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夙琅顾不得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暗暗沉思,目光瞥见一边不停躁动嗡鸣的羲和,心中恍然,师弟如今这般,定是受了羲和的影响,阳炎失控心神受损,如此下去必当走火入魔!方才还说起修炼双剑艰险万分,现今看来果然如此。 她立刻激发全身的水灵之气,想要替他梳理引导身上混乱的阳炎之息,可还未来得及伸手,便被他早先一步擒住,将她两手钳制在胸前,飞舞的阳炎烈焰压制在她周围,不容许她有一丝一毫脱离的举动,却又未曾伤她分毫。 浑身的水灵力被漫天遍地的阳炎所压制,周身飞舞着克制自己的玄炎火焰,夙琅身躯微颤,如水的眸中带了些许恐惧,努力镇定的道:“师弟,你……你冷静一点,放开我……”与被阳炎烈焰焚身而死相比,她宁愿再被那个紫薇宗的老头子用飞羽剑再杀一次!唔,都是羲和剑的错,师弟之前明明那么乖,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玄霄神色不动,心中似有一把火越烧越烈,烈焰般灼热的暗红双目仿佛锁定猎物般紧紧锁住眼前少女清丽绝俗的面容,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见到她眼里透出的恐惧,眸中泛起迷蒙的水光,柔软的身子害怕的轻轻颤抖,他竟感觉到了一丝报复的快意,夹杂着苦涩的愤怒和欣悦的满足,结合成一股奇妙的冲动,迅速掌控了他的全部心神,令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做些什么…… 夙琅心惊胆战的看着玄霄的脸越凑越近,眸中仿佛燃起不知名的火焰,一只手用力的按在她的脑后,将她的脸往他的方向压去,她只觉眼前一花,唇上便贴了两片柔软的炙热的东西。 眼前离得极近的是玄霄闭上的眼,眉宇间带着些许迷醉,她视线下移,便是两人紧紧贴着一起的双唇。还未来得及反应,唇上便传来温热又濡湿的啃噬感觉,伴随着阵阵刺痛。 “唔……”夙琅一怔,更为深切的恐惧涌上心头,顿时极力挣扎起来,再顾不得四周包围压制的阳炎烈焰。 原来师弟受羲和阳炎反噬之后是想要吃掉她吗?如此,还不如被羲和阳炎焚身而死呢!全身的肉都被吃光只剩下骨头也太可怕了!难怪师弟平日里不爱吃甜食,原来他的喜好如此古怪,竟喜欢吃人肉!人肉有什么好吃的,又腥又臭难吃死了,口感更是令人恶心,当初若不是情况危急她也不会去吃人,自那唯一的一次过后她就再也不碰一切的肉食了。唔,据师父讲,她的本体是挺好吃的,可是她现在的身体是凡人,一点也不好吃啊!师兄,姐姐,救命啊! 察觉到她的挣扎,玄霄眉头不悦的皱起,按在脑后的大手移到前面,狠狠的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唇瓣,炙热的火舌探入檀口,贪婪的在里面扫荡一圈后,缠住那条颤微微的红舌,霸道而缠绵的交缠,吮吸,啃咬,力道坚决而凶猛,好似要将它拖入自己口中吃下肚去。 夙琅心中更加恐惧,唯恐玄霄忽然发狠咬断自己的舌头,然后嚼两下吞下肚。她一边徒劳的转动脑袋想要躲开玄霄好似无处不在的唇舌,一边努力移动脚步往后退,未想竟撞到了身后的围栏,一下子坐了下来。 玄霄顺势将她按在身侧的亭柱上,用自己的身体压制住她的挣扎,一只手挑开她腰间的绸带,探入其中,在她的腰腹处抚触。炽热的吻顺着嘴角渐渐下移,印上了细致白嫩的颈项,在脉动上细细摩挲,更加浓郁的莲花香传入鼻尖,令他心神更为迷醉,动作也越发急切起来。 “哇……师弟,不要吃我……”脆弱的脖颈暴露在别人口下,夙琅心中发慌,隐约想起前生曾无意中看到过一只虎妖吃人,便是这般先咬断那人的脖子,等到那人类没了声息,虎妖便一口一口撕吃了他的肉,直至最后剩下一具沾着细碎肉末的白骨超级环卫工。 思及此,夙琅心中恐惧难以自抑,眼圈发红,浑身颤抖,高声叫起来:“师兄!师兄!师兄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话音未落,压制着自己的人忽然僵住了身体,夙琅还未来得及疑惑,左肩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的衣襟不知何时已被拉得半开,玄霄埋首在她肩头,狠狠的咬在了那里。 “好痛!师兄救我……”夙琅哭叫一声,痛得原本不肯留下来的眼泪立刻从眼眶滑落下来。 “琅儿!” “玄霄!放开她!” “玄霄师兄?!” 玄霄闻声抬头,看到栈桥上匆匆而来的或愤怒或惊诧的几个人,目光转向那抹清俊文雅的身影,暗红色的眸中迅速升腾起沉冷的恨意和戾气,沾着血丝的嘴角却微微上挑,勾起一抹狂肆笑意,眉宇间张扬无比。 “不好,是羲和阳炎反噬!玄霄,快与我前往禁地!”同来的宗炼顾不得眼前的情景,见到玄霄的模样,焦急的上前欲将他带往禁地,用禁地的寒冰压制他身上的阳炎之气并加以疏导。 玄霄却不理他的焦急,只一手搂着捂着留血的肩膀正后怕的夙琅,见他要上前,羲和玄炎瞬即而发,击中他脚下的土地,阻住他的脚步。 “必须将他带到禁地去!”见玄霄竟向自己出手,宗炼再顾不得什么,从身后的剑匣中召出一柄剑便冲了上去,“你们与我一起!务必将他带往禁地!” 夙瑶心中愤恨,闻言拔剑便冲了上去,玄震紧随其后,夙玉与云天青略有犹豫,权衡片刻便也在宗炼长老的催促下持剑而上,各自寻了个方向向玄霄攻去。 玄霄冷笑一声,心中升起一股夹带着毁灭一切的战意与戾气,放下夙琅,抓着羲和剑便迎了上去。 玄霖淡淡的看着他狂乱的张扬模样,眼里满是冰冷的寒意,疾步走向夙琅,脱□上的外衫披在她身上。 “琅儿,你可还好?” “呜……师兄!”见到玄霖,夙琅顿时委屈的扑入他怀里,抽抽噎噎的道:“师弟……师弟他咬我……呜,他要吃我……” 见到以往总是平静淡漠的少女此刻脸色苍白的模样,玄霖知道她这回是真被吓得狠了,心中疼痛,一手揽住她的腰,轻柔的拍抚她的背,细细安慰,“琅儿莫怕,师兄来了,放心,师兄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除夙瑶之外的宗炼等人只想制住玄霄强行将他送完禁地聚灵恢复,无心伤他,因而出手时顾虑重重,玄霄却神智不清未有此种顾及,加之他羲和剑在手,因反噬阳炎之息更为暴涨,一时之间宗炼等人竟奈何不了他。 他手持羲和于五人围攻之下竟是游刃有余,面上神色带着些微张狂,令夙瑶恨得咬牙切齿,未想一个转身却见凉亭之中,那抹碍眼的清俊身影竟抱住了方才还在自己怀中颤抖无力的少女。 玄霄呼吸一滞,怒意上涌,失神间被夙瑶的雨恨云愁击中,宗炼趁机迅速上前打晕了他,带着他与夙玉一起匆匆赶往禁地。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是一点肉渣吧,本来是想接着上一章,霄哥愤怒又不甘又伤心的离开清风涧找个地儿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写出了这样的情节了,而且还越写越顺o(╯□╰)o难道我内心里一直想写这样的情节吗?总之,可怜的小莲花这回是吓坏了,霄哥这回也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鼓掌一个ing ------------ 第32章 玉佩遗失 看着宗炼与夙玉带着玄霄离开,夙瑶压下心中的怒意与不甘,收了剑,几步奔进凉亭中,“琅儿,你怎么样?” “姐姐,我没事,只是肩膀被咬的好疼。”经过玄霖的安抚,夙琅的情绪已经缓和下来,但见到自小依恋的姐姐,仍是忍不住向她诉说一番自己的委屈。 旁边还有玄霖在,且玄震和云天青虽是体贴的站在凉亭外没有进来,但离得也不远,这三人皆是男子,夙瑶自是不好查看夙琅的伤口,只咬牙狠狠道:“该死的玄霄,未想他竟是此等卑劣小人!”早知他对琅儿心有企图,却未料他竟在清风涧就敢对琅儿行下此等龌龊行径火爆兵王最新章节! “我也万万想不到师弟阳炎反噬之后竟会对我做出此等行为。”想到玄霄狂乱的抓着她的样子,炽热的唇齿紧贴着自己皮肤的感受,夙琅心有余悸的抓着夙瑶的手,轻声道:“师弟若是□,我可以将我所有的糕点全都予以他食用,只是他为何想要吃我呢?” 闻言,夙瑶玄霖玄震云天青四人皆默然。 见他们忽然全都安静下来,夙琅心中虽是不解,但也没有多问,蓦地想起一个问题,转向玄霖道:“师兄,你们如何得知我与……我与师弟在清风涧?且还带来了宗炼长老,并及时制止了玄霄师弟?” “是夙玉师妹通过羲和剑与望舒剑之间的感应察觉到羲和的异动,心中担忧,便与天青师弟一起去请了宗炼长老,随后找了玄震师兄和夙瑶师妹一起来寻玄霄,我本是欲往醉花荫寻你,与他们遇上后便同来清风涧。”玄霖淡淡一笑,眼下眸中的冰寒。于宗炼等人偶遇后,他虽是猜到夙琅是与玄霄在一起,却未想到玄霄竟敢……若说将他今日的行为推脱到阳炎反噬之上,他是如何都不会信的。若是心中无那等虚妄邪念,又岂会被阳炎所控? 夙瑶抬手替她整理略微凌乱的发丝,柔声道:“我知你此次定是受惊了,但经过此事,有宗炼长老亲眼所见,玄霄必定轻易不得出禁地,自是再难伤你分毫,琅儿莫要再多想,我们回去好好休息,我会向掌门师尊请示,让他免了你这几天的早课,你这几日便安心休养吧。” 夙琅乖顺的点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玄霖扶她起来,握着她的手与夙瑶一左一右带着她离开清风涧。 玄震轻叹一声,抬脚跟上。云天青扫视凉亭一圈,瞥见围栏边那方被人遗忘的木匣,里面的人偶昨日还在玄霄手里被轻柔的把玩,此刻却是凌乱的歪成一片,还有一个甚至掉到了地上,被踩踏的辨不清面目。 本是精心准备的礼物,本应是美好的一天,却未料到,事情竟发展成这样一个局面。 无奈的叹了口气,将人偶在木匣里一一摆放好,云天青合上盖子,两手托着大步离开。 “夙琅,玄霄今日所为确为大不敬,但他此举皆是因阳炎乱心,心智不明,神思为阳炎真气所控的缘故,你身为师姐,平日又与玄霄交情甚笃,想必早已熟知玄霄为人,明白他并非有意冒犯。”太清顿了顿,轻叹一声,继续道:“此次修炼双剑,困难重重,艰险万分,玄霄纵是天资奇佳,却也是倍感重压,望你能理解他的艰辛,莫要因此事怪责于他。” “师父,玄霄他分明是……”听完太清的话,夙瑶心中不愤,正欲开口。 “我明白的,掌门师尊。”夙琅轻声打断夙瑶的话,漆黑如墨的双眸之中宛若一汪深潭般平静无波,“玄霄师弟无法自控,并非有心伤我,我亦未曾怪他。” “夙琅一向柔顺恭谨,不愧为我琼华派最出色的弟子。”太清满意的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支长颈白玉瓶放到桌上,“这是青阳长老所炼制的固本回元丹,外敷内服皆有益处,我已应夙瑶之请免了你这几日的早课,你这段时日便好生修养,莫要过多烦忧。“ 夙琅垂眸,轻轻的点了下头。 待太清出了门,夙瑶一把抓住她的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玄霄如此待你,你便这样轻易的放过他了吗?”还有师父,玄霄做出此等行径,他竟也如此偏袒! 夙琅眉头微皱,想起以往玄霄对自己的好,入门之初天天给自己送糕点,犹豫了一会儿,轻声开口:“我心中虽是仍惧于玄霄师弟欲要食我之举,但确如掌门师尊所言,玄霄师弟平日里待我甚是恭顺,此次也是受羲和反噬,身不由己而已,且此次,我也只是受了点轻伤不是吗?” 玄霄那是小人之心!见她不明玄霄无耻行径,仍是懵懂的替他开脱,夙瑶有火发不出,一口气堵在胸口,几乎要生生气晕过去一代天骄。此刻无比的责怪自己往昔对她的过度呵宠,不欲尘世俗礼拘束了她纯然的心性,一心以为有自己与玄霖的保护,决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却哪里料想得到,竟将她养成了这般纯挚如稚子般的性子,于男女相处之道丝毫不知,对玄霄眼中的情思妄念懵懂不觉,自己虽为长姐,却也只是个不知人事的女子,便是有心教导也无颜开口,最后竟是让她吃了一个大亏而不自知! 夙瑶深吸了一口气,板着脸,凌厉的凤眸紧紧盯着她,直看的夙琅有些手足无措后,才开口坚决的道:“总之,你给我记住,日后莫要再与玄霄有过多接触。” 夙琅对玄霄虽是未有怨责,但想起他看着自己时仿佛冒出火来的双眼,像是要把自己一口一口吃掉的眼神,心中仍是害怕,因而并未反驳夙瑶的话,只是小声嗫嚅,“可是,同是琼华弟子,同处派中,如何不会有接触呢?” 见她未对自己的话做出反对,夙瑶脸色缓和了些,“同在琼华,我自是不可能让你们不再见面,平日里只要你不乱跑,不要让我找不到人,不与他私下见面便可。你也不想再被他咬一口吧?”最后一句话,夙瑶是看着她的肩膀说的,目光灼灼,颇有威吓之意。 夙琅赶紧摇头,肩上刚抹上药大致愈合的伤口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夙瑶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微微上扬,目光一转,眉头微蹙,“你的玉佩呢?” “玉佩?不是挂在腰上吗?”夙琅愣了愣,伸手摸向腰间的绸带,却是空空如也,那方白莲玉不知何时已经连着原本束腰的绸缎腰带一起消失无踪,“姐姐,我的腰带呢?” 夙瑶眉头紧皱,俏脸含霜,“自清风涧回来,我便再没有见过你的腰带。” “当时好像是被玄霄师弟解开了……”夙琅偏头思考,见夙瑶脸色阴沉,以为她是因自己遗失了玉佩而生怒,抿了抿唇,拉住夙瑶的手,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玉佩一定是落在清风涧了,你别生气,我一定会找回来的。” “罢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夙琅轻叹一声,眼中带着忧愁的看了她一眼,起身出了门。 怎么办?姐姐好像很难过。夙琅皱眉,有些自责,这是娘留下的玉,才拿到的第一天就弄丢了,如果娘知道了,一定会和姐姐一样难过吧。 “师兄,这珠子真方便,比蜡烛还亮,有了它,我以后就不用点蜡烛了,师兄是在哪里找到这珠子的?”夙琅手持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清丽绝伦的面容映衬着夜明珠幽幽的荧光,更显空灵出尘。 玄霖淡笑,在黑夜之中依然神采飞扬的双眸四处梭巡,“今早前往即墨去给你买八宝饭时偶然看到的,料想你会喜欢,索性便用身上的佩剑跟那人换了过来,和着八宝饭一起给你当生辰礼物,谁知早上你一见我便转身就跑。”最后一句话说完时,玄霖的目光已经停在了她身上,面上似笑非笑。 夙琅一怔,目光转向手中的夜明珠,心中十分自责,师兄待自己这般好,有了什么东西都会想到自己,此刻深更半夜还陪她一起来清风涧找玉,她却因为一个梦而对师兄生出防备之心,实在是好歹不分。这样想着,平静无澜的脸上立刻带了一丝羞愧,垂下眼帘,“师兄,对不起。” “无妨。”玄霖看着她,双眼似乎也被夜明珠映上了一层柔光,“不过琅儿可不可以告诉我,今天早上为什么要躲着我吗?” “这……”夙琅迟疑,为了一个梦而躲着师兄,唯恐师兄抢走自己的甜点,这实在太荒诞太无情,说出来的话师兄会不会生气? 玄霖眉头皱了皱,背对着她转过身,声音里带着忧郁,“原来琅儿对我已经有所隐瞒了吗?难道是为了望舒择主一事?师兄知道,都是师兄的错,若非师兄铸造的鸣歌剑阻碍,琅儿早已成为望舒剑主,得修双剑,受人赞誉……一切皆是师兄的错,琅儿若是怪我,我也无话可说……” ------------ 第33章 夜间谈话 “不,师兄,这不是师兄的错,我也从未怪过你……”听到玄霖的话,夙琅眉头皱了起来,心里有些着急,明明这件事和师兄无关,那日是她自己不愿成为望舒剑宿主,纵容九幽驱使鸣歌做的手脚,师兄是为她背了黑锅受了掌门及长老的责难,“师兄,你明知道一切皆是我自己所为,是我不愿意成为望舒剑主,又怎么会怪你呢?” “你若不是怪我,今天早上又为何要躲着我?”玄霖的话中满是忧伤的意味。 “那……那是因为……”见玄霖背对着自己,那身影万分寂寥又透着失落,夙琅抿抿唇,道:“那与师兄无关,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半盏茶的时辰后,听完夙琅的诉说,玄霖心里简直是又气又好笑,伸手在她脸上狠狠的捏了一把,“没良心的傻丫头,你师兄我什么时候和你抢过点心?” 夙琅自觉有错在先,不敢反抗,任由他在自己脸上捏来捏去。 “罢了,还是先找你的玉佩吧。”玄霖见到她的乖顺样子,心情好了一些。 见他脸上全无怒色,夙琅放下心来,两人围着凉亭附近四处寻找巫术师。 将凉亭里里外外都找了好几圈,玄霖甚至下水探了两次,却仍是寻不到那方白莲玉的踪迹。 “许是天色黑沉,我们还有些许遗漏之处,琅儿莫要丧气,我再找寻一番,终会找到的,你先回去休息,莫要让夙瑶担心。”玄霖看夙琅抿着唇的样子,明明是一副平静的神情,却透着一股委屈伤心的意味,心中不禁柔软下来,虽心知那玉怕是找不到了,却未将事实说出口,只出言安慰。若是他见过那玉便好了,或许可以下山去寻玉匠仿制一块。 “算了,师兄,我们已将此处找寻了好些遍了,还是找不到玉,一定是找不回了。”夙琅低垂眼睑,拉住玄霖的手,“我们还是回去吧。” “你不想找玉了吗?”玄霖疑惑。 “不是不想找,只是明知是找不到了,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呢?”夙琅脸色平静,拉着他往栈桥上走。 “咦?”玄霖讶然的看着她,他以为,以夙琅的心性,就算明知是找不到,还是会坚持留下寻找的,未料她竟这般容易就放弃了。就算心中不舍,但心中知晓寻找无望后,也便不愿浪费时间了吗?他从未料到,琅儿的性格也是意外的洒脱呢。 两人并未选择御剑或使用传送阵回剑舞坪,而是一步一步的往回走。月光透过花木,在地上映上一层细碎的阴影,四周的景色仿佛被月色染上了一层柔光,树丛草木之中不时向起一声声虫鸣,在这样寂静无声的环境里,夙琅原本有些不郁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玄霖看着她不自觉微微扬起的嘴角,宠溺一笑,眉目一转,轻叹了一声,“琅儿,你白日的遭遇实是令我担忧,现在想来,仍是心有余悸。” 夙琅低首,有些自责,“师兄,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此事你又有何错?无需向我道歉。”玄霖淡淡一笑,眉头蓦地蹙起,“只是那玄霄……” 提起玄霄,夙琅也不知该说什么,只低头不说话。 玄霖眸中飞快的掠过一抹流光,轻声道:“琅儿,玄霄今日受阳炎反噬,竟好似变了一个人那般,全无平日的严谨恭顺,性格稍有变化倒也罢了,未想他竟做出了生噬人肉此等惊人之举,且还对宗炼长老及同门师兄弟动手,出手毫不留情,看他模样行至,竟仿佛入了魔一般……” “玄霄师弟也是受阳炎真气所控,身不由己,并非出自本意。”夙琅忍不住插话道。 “我明白,如你曾经所说,修炼双剑终有弊端,便是如今日的玄霄这般心智受控,神思迷乱,玄霄师弟有此等遭遇,我亦甚为痛心。”玄霖轻叹一声,面上满是担忧和无奈,“只是心神为阳炎所控的玄霄行止无所顾忌,狂肆邪佞,令我痛心之余也不由心惊。” 夙琅垂眸,她又何尝不是如此,玄霄师弟今日受阳炎反噬的模样实在是太骇人了,若不是师兄和姐姐他们及时赶来,恐怕她已经只剩下一具血淋淋的白骨了吧。脑中想像着,夙琅不由打了个冷颤。虽是见过的枯骨血肉不知有多少,但将这个场景挪到自己身上,实在是太可怕了! 玄霖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笑意,随即蹙眉,忧虑道:“琅儿你与玄霄师弟走得近,今日也为他所伤,可见玄霄师弟当时已是理智全无,全然不顾念你们之间的师姐弟情谊,今日幸而有我们与宗炼长老及时赶到,制止了玄霄师弟,这才没有令他铸成大错,但倘若将来玄霄师弟再次受控于阳炎,而我们却不在你身边,那可如何是好?” “师兄你不要担心,”夙琅握住他的手,认真道:“我已答应了姐姐,日后绝不会与玄霄师弟单独接触。” “如此我便放心了。”玄霖微微一笑,风华若仙。 两人一路谈笑着,路过承天剑台,缓缓往剑舞坪而去厉少霸爱:囚宠小娇妻全文阅读。 拐角处走出了两道身影。 “经过了此事,玄霄师兄希望更为渺茫啊。”看着月光下相携而去的夙琅与玄霖,两人相依的画面如此美好和谐,想到禁地里的玄霄,云天青轻叹了口气,忧虑道。 夙玉摇摇头,“夙琅师姐心思单纯懵懂,今日之事玄霄师兄若是能够解释清楚,师姐想必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夙瑶师姐与玄霖师兄皆对夙琅师姐太过呵宠和保护,且玄霄师兄经此事后,心中恐怕自觉难以面对夙琅师姐……” “真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啊。”云天青无奈的摇摇头。 夙玉淡淡一笑,转身朝剑林的方向走去,“你不是要我带你去看玄霄师兄吗?还不快跟上。” “诶,夙玉,你等一下!”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剑林,还未至禁地门口,夙玉忽然转过身,一把揽过云天青的肩,一手捂住他的嘴,躲进了暗处。 “夙唔……”软玉温香贴得如此之近,云天青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嘘,别说话。”夙玉贴近他的耳朵,小声道。 云天青心神一动,将那些旖旎的念想压至心底,隐约听到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谈话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掌门师兄,玄霄心系夙琅,有今日之举虽是有受控于阳炎之息之故,但更多的,恐怕是他自身心之所念,情之所为啊。”宗炼长老叹息的声音传进云天青耳里。 “无妨,玄霄天资卓绝,又是羲和剑剑主,自修炼双剑以来,修为更是突飞猛进,便是弟子中修为最为出众的夙琅,今日不是也奈他不得吗?”太清抚须,眼里带着满意,肃声道:“只需他谨记自身带领本派飞升的宿愿,不忘自己应尽之责,便是他心悦夙琅,又有何妨?” 宗炼摇摇头,话语中带了丝担忧,不赞同的道:“玄霄性格虽是严谨自持,为人自傲,于修炼之上最是专注,但情之一字,谁又能说得清?怕只怕,玄霄因阳炎真气之故,再有羲和剑在手,越发无所顾忌,到时……” 太清一拂袖,双目映着剑林之中的剑光,带了丝冷酷的意味,“羲和纵是强横,不是也有望舒制衡?再者,他若真过不了情字这关,为了我派飞升宏愿,便是如了他的愿也无妨。” “掌门师兄,吾辈修道之人一向讲究心如止水,淡化七情六欲,超脱于外物,怎可纵容弟子耽溺于情爱之中?”宗炼犹疑的看着他,轻叹了口气,“且夙琅与玄霖……玄霖几乎是从小照顾夙琅长大,他们之间的情意……” “夙琅错失望舒剑追其原因便是因为玄霖,我未对他施以惩处已是对他的厚待。”太清冷声道,随即喟然,“修道之人虽是讲究淡化七情,但并非强制人心无情无欲,如今夙琅已是玄霄心中执念,倘若来日这执念化为心魔,少不得也得牺牲夙琅了。师弟,当断则断,该舍则舍,夙琅一直是我最为疼爱的弟子,但是玄霄却是关乎我们琼华派百年基业与飞升宿愿,有舍才有得,如何取舍,我们心中早已有了决断不是吗?” “唉,我明白了,但愿玄霄能过得了这关。” “若是当日成为望舒宿主的是夙琅,或许便也没有这诸多事端了……” 待两人身形渐行渐远,离开了剑林,夙玉放开云天青,慢慢走出来,神色迷茫。 云天青也万万想不到,此次心血来潮想要去禁地探望玄霄,竟然会听到这样的一番话,虽说他早已知晓飞升成仙在琼华上下所有人心目中的重要性,但是,在掌门与长老的心中,飞升竟是高于一切的吗? ------------ 第34章 瑶震失踪 时光匆匆,弹指间便是两年而过。 “自从当日清风涧一别,已有两年多未见,不知玄霄师弟如今怎么样了?”夙琅倚在凤凰花树干上,一手捏着一块桃花酥,皱着眉苦恼的道。 “你怎么到如今还念着他?难道不怕他再想要吃你了吗?”沐风不满的撇嘴。那个冷酷无情的家伙有什么好的?这两年来,几乎每天都在夙琅不在的时候到这醉花荫来,在她的花树前一站便是两三个时辰,冷冷的也不说话,全身散发着能冻死人的寒气,吓得她连花都掉了好多。 “玄霄师弟当日也是为阳炎所控,并非有意伤我。而且这两年来,我每日早上起来,皆能看到门口放着一包糕点,送糕点的那人定是玄霄师弟,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阳炎之息。”夙琅淡然一笑,如水的双眸被醉花荫的花木晕染成一片温暖的绯色,随即眉头皱了皱,“我虽然答应姐姐和师兄,不再轻易与玄霄师弟见面或独处,想到那日为阳炎真气所控的玄霄师弟,心中也仍是惧怕,但有时却也忍不住担心,毕竟修炼双剑何其艰难,倘若玄霄师弟再遭阳炎反噬……我实在是不想再见到那样的玄霄师弟了美女隐私操控器。”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沐风跳跃着在满树落花中转了个圈,素手轻挥,纷扬而下的凤凰花立时围绕着夙琅飞旋飘舞起来,“他既然每日都可以给你送来糕点,那么必是无恙了。” 夙琅点点头,赞同了她的话,深深嗅了一口面前飞舞的凤凰花传来的阵阵清香,淡然道:“沐风,你的花香没有我的好闻。” “你……”沐风被她直白的话语气得涨红了脸,气怒道:“既然你认为我的花不香,日后也无需到这醉花荫来寻我了!”随即一个转身,隐入花树中,围绕着夙琅飞舞旋转的凤凰花也纷纷落到地上。 “沐风,你怎么了?”夙琅疑惑的站起身,怎么突然生气了? “夙琅师姐――夙琅师姐!” 夙琅闻声转头,一眼看见不远处的天边,夙莘御剑而来,见到她后,眼睛一亮,立刻从剑上跃下,向她跑过来,“夙琅师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找我?什么事?”夙琅的目光在她的两只手上扫视着,没有糖啊。 “是这样的,掌门师伯让你和玄霖师兄,天青师兄,玄霄师兄和夙玉师妹前去太一宫一趟,他有要事相商,应该是关于玄震师兄和夙瑶师姐至今未归的事情。现在三位师兄和夙玉师妹都已经去见掌门师伯,只差你一个了。” 夙琅眸光一凝,“玄霄师弟也在?” “是啊,掌门师伯特意让夙玉师妹到禁地把玄霄师兄叫出来的呢。”夙莘点点头,目光却悄悄的打量夙琅的神色。她早就发现,自两年前,夙琅师姐的生辰过后,几位师兄师姐好像就都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先是玄霄师兄,终日都待在禁地修炼,两年来出现在人前的次数竟是屈指可数,且夙琅师姐在的地方他绝不会出现。平日里与玄霄师兄走得近的夙琅师姐却对此表现的极为平静,问得急了便沉默的走开不理人。而夙瑶师姐一听到玄霄师兄的名字,脸上的表情比之原来的漠然则更多了愤恨和厌恶的情绪,玄震师兄也是一副无声叹息的模样。夙玉师妹的踪迹也是越发的神秘,虽是同修双剑,却并不如玄霄师兄那般整日待在禁地,修为也落下玄霄师兄一大截,却仍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对掌门师伯的督促也是听而不闻,平日里倒是经常和天青师兄待在思返谷。据夙汐说,她曾无意中看到玄霄师兄和夙玉师妹两人冷着脸争执,玄霄师兄最后被夙玉师妹气得拂袖而去,也不知他们究竟是为何争执。玄霖师兄倒是一如往常,只是每次听到玄霄师兄的名字时似笑非笑的表情都能让人不知不觉的噤了声……这些变化皆是从两年前夙琅师姐的生辰过后才发生的,让她心中实在好奇,两年前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呢? 夙琅没有注意到夙莘好奇的目光,抿抿唇,将视线投向醉花荫的方向。两年了,玄霄师弟变成什么样了呢? 见她怔怔的出神,夙莘抓住她的肩膀晃了晃,“夙琅师姐,夙琅师姐?” “啊?什么?”夙琅回过神来,一眼就看到面前夙莘放大的脸。 “你若无事的话还是赶快前往太一宫吧,掌门师伯唤你与夙玉师妹还有三位师兄前去,要商量的事情必定与玄震师兄及夙瑶师姐有关,他们俩下山两个月至今未有音讯,你不是一直都很担心吗?” “嗯,我知道了。”关乎到夙瑶,夙琅立刻便将脑海中的那抹思绪抛到脑后,对着夙莘点点头,转身就走。 “御剑!夙琅师姐,你御剑前往太一宫会更快一点!” 等夙琅到达太一宫时,如夙莘所说,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玄霖夙玉笑望着她,云天青对她挤了一下眼睛,玄霄眼帘低垂,好似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夙琅,为何来得如此之晚?”太清眉头皱了皱,对站在门口的她道:“既已来了,便进来吧,我有要事与你们相商神魔圣血。” 夙琅点点头,走到玄霖身边站好,与玄霄之间隔了玄霖夙玉及云天青三人。 玄霖淡然一笑,玄霄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自两月前开始,即墨便陆续发生女子失踪的事件,失踪的女子到如今已不下于数十人。不仅如此,据山下的弟子偶然得来的消息,便连居于即墨附近的一些修为浅薄的精怪们也发生了动乱,纷纷逃离了即墨。我本指派了玄震与夙瑶下山前往即墨查清此事,未想他们两人下山至今两月,除去抵达即墨时发回的信函,之后竟是音讯全无。”太清眉头紧皱,脸上带了一丝忧虑,玄震虽并非夙琅那般出色的弟子,也不如玄霄那般让他看重,但他性格沉稳持重,处事有方,一直是他心目中琼华派下一任掌门的最佳人选,现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实在令他心中难安啊。 夙琅抿抿唇,一直平静无澜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忧虑。 “连续有女子失踪,想必是有什么妖物或邪道之人欲要利用女子来修炼邪术,再者,既是能造成居于即墨的精怪们仓皇逃离,那必定是个实力不小的妖物。”玄霖眸光一闪,安抚的握住身侧夙琅的手轻轻捏了捏,正色道:“如今,此事又牵扯进了玄震师兄与夙瑶师妹,掌门师尊今日唤我们几个前来,可是要我们前往即墨,查清此事并找到玄震师兄与夙瑶师妹?” “玄霖果然心思缜密。”太清点点头,目光深邃,“你们此行任务不仅要查清此事并找回玄震夙瑶,且还要找到幕后作乱之人,倘若真是为祸人间的妖孽,查明事实后,必要一举将他诛杀!此等危害人间的妖物,若不除之,天理难容。” 顿了顿,见玄霖点头,他又转向玄霄及夙玉,“玄霄,夙玉,你二人修炼双剑已有两年,修为已至上乘,如今所欠缺的便是临敌经验,此行正好历练一番,望你们此次能够有所进境。” “是,掌门师尊。” “如此,你们即刻出发吧。” 事关下落不明的玄震和夙瑶,见夙琅眸中难掩忧心之色的模样,一行人也不做耽搁,出了太一宫便立刻御剑往海边即墨而去。 “琅儿,你莫要心焦,玄震师兄及夙瑶师妹能力出众,寻常妖物伤他们不得,如今定是无碍,许是被困住了无法脱身而已。”玄霖见夙琅御剑时也仍是眉头深锁,驱使脚下飞剑来到她身边,安慰道。 夙琅点点头,眼帘低垂,神色含着一抹冰冷的杀意,“若是姐姐她真的……我定不会放过伤她之人!” 夙玉与云天青对视一眼,淡然道:“若我们再加快速度,天黑之前应该便能到达即墨海边。” 话音刚落,一道白色流光迅速越过她飞至最前方,紧随其后的是一道火焰般的红芒。 夙玉淡淡一笑,目光看着前方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转向玄霖道:“玄霖师兄不担心吗?” “琅儿一向乖顺听话,如今又一门心思的担忧着夙瑶,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玄霖清浅一笑,眉眼弯弯,嘴角上扬的弧度竟与夙玉十分相似。 “确实,夙琅师姐两年来都未曾与玄霄师兄见上一面,还是玄霖师兄棋高一着。”夙玉眼眸转向前方,出口的话暗藏讥诮。 “我却是从不知原来夙玉师妹竟是这般关心玄霄师弟,看来门中关于你俩不和的传言也只是传言而已,掌门师尊前几日还为你们之间的不睦而忧心,唯恐你们之间生有嫌隙而影响望舒羲和的发挥,如今看来掌门师尊却是多虑了。”玄霖好似没有听出她话中的明褒暗贬之意,只另外提起一个话题,并转向云天青,“你说是吗,天青师弟?” ------------ 第35章 海边即墨 第三十五章海边即墨 啊?无辜被卷进来的云天青挠头,这要他怎么回话?是说夙玉和玄霄师兄确实不和呢?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他们相处得很好? 未等云天青想好如何接话,夙玉眉头皱了皱,已然再次开口了,“这并非传言,夙玉确是与玄霄师兄不和,自玄霄师兄与夙玉修炼双剑以来,夙玉的修为便迟迟赶不上玄霄师兄,不仅令玄霄师兄生怒,夙玉心中更是自惭不已,或许夙玉并不适合成为望舒剑主,若当初鸣歌剑没有在望舒择主时发生异动,想必如今会是更好的局面,你说对不对?玄霖师兄。” “夙玉说笑了,如今夙玉已是望舒剑主,修为高深,身负掌门及长老的厚望,更是来日带领琼华飞升的唯二人选,又何必自谦呢?”玄霖状似安慰的道,话落,蓦然加快御剑的速度,一转眼便来到了夙琅的身边。 夙玉看着他的背影,转向云天青,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 看见她笑望着自己,云天青耳根红了红,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夙玉嘴角抽了抽,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脚下一个加速,赶上前面的三人。 玄霄扫了一眼接二连三赶上来的玄霖和夙玉,以及最后来到他身边的云天青,眸光深邃的看不清情绪当顾惜朝穿越成傅红雪。 到达即墨之时,天刚擦黑,因为夙琅极为喜爱即墨特产的八宝饭,玄霖曾多次往来即墨,对此非常熟悉,带着夙琅等人熟门熟路的找了家客栈。 “客官,两月前,小店曾来了一男一女两位客人,与你们是一般装束,不知你们与他们是否相识啊?”站在柜桌后的店老板打量了他们半天,忽然开口道。 玄霖一怔,与夙琅对视一眼,点点头,“正是,那两人与我们系出同门,自两月前来到即墨后便失了音讯,敢问老板可是知道他们的消息?” “唉,那两位客人两月前来到我这小店,一下子便付了半个月的房钱,只是到了第五天就再也见不到他们的人影了。”店老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那可真是对郎才女貌的年轻人啊,真是可惜了……不知是不是被那专门抓女子的妖怪给抓走了……” “专门抓女子的妖怪?”云天青双手抱胸,挑了挑眉,“老板,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里还有妖怪啊?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老朽也不知那抓女子的究竟是不是妖怪,只是在这即墨,算上你们要找的那姑娘,如今已有三十九个女子失踪,有本地的居民,也有经过此地的外地人,只每次门窗都锁得好好的,外面还有人守着,可等第二日天一早,门一打开,里面的姑娘就已经不知所踪了。”店老板讲完,又叹了口气,“这些姑娘失踪的这般离奇又诡异,这不是妖怪所为是什么?” 玄霖眸光一闪,“那些失踪的女子可有什么相同之处?” 店老板摇摇头,“除了都是云英未嫁的姑娘之外,就没有什么相同的地方了。唉,我们即墨只是个海边小村,连续有这么多的姑娘失踪,那些家里有女儿的也都搬走了,现在的即墨可找不到几个未嫁的女子了。” “请问老板,这里除了连续有女子失踪的事情外,可还有什么其他奇怪的事情发生。”夙玉皱眉沉思了片刻,开口问。 “这倒是没有了。”店老板思索了片刻,摇摇头。 云天青眉头紧皱,“老板,两月前那对男女失踪前可有提到什么地方或什么人吗?” “那两位客官当日匆匆的出了门,老朽还待细问,刚走到门口就已经不见他们的人影了。” 夙琅低垂眼帘沉默不语,玄霖轻叹一声,拍拍她的肩,转向店老板,“劳烦给我们准备三间客房。” 店老板点点头,眼光在夙琅夙玉身上转了一圈,“几位若是要住下,可要小心看好你们身边的两位姑娘啊。” 玄霖淡然一笑,“多谢老板的提醒。” 几人在伙计的带领下上楼,夙琅心不在焉的跟在玄霖身后,蓦地脚下一滑,向前栽倒。 眼看额头就要撞上楼栏,旁边及时出现一只手,稳稳的横在她的腰间。 看着近在咫尺的木栏,夙琅摸摸额头,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低头顺着腰间的手臂向上看去,一眼便看进一双深邃的眼睛里。 “谢谢玄霄师弟。”这还是两年来第一次和玄霄接触,夙琅看着眼前的玄霄,只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直视着那双一如既往澄澈明净的眼眸,玄霄目光沉了沉,别开了视线。 “琅儿,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知你心中担忧夙瑶,但无论如何也得先照顾好自己,否则夙瑶回来了也会生气的。”玄霖拉开玄霄横在夙琅腰间的手,握住夙琅的手惩罚的捏了捏,转向玄霄道:“这次多谢玄霄师弟及时出手了[k]花火。” 玄霄目光直视着他,瞥了一眼他们相握的手及夙琅乖顺的模样,呼吸有一瞬的滞涩,淡淡道:“无妨。” 后面的夙玉云天青对视一眼,同时挑了挑眉。 晚间,五人围坐在房间里的木桌边,云天青叹了口气,无奈的耸耸肩,“我去外面打听了一圈,听到的说辞和那个店老板的说法并无二致,外面确实也是一个未嫁的姑娘都看不见了,即墨也比往日萧条了许多。” “我到那些有姑娘失踪的人家问过,那些姑娘失踪前并无异于往常之处,只是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玄霖眉头皱了起来,“据那些人家所说,第二日他们发现房间里的姑娘失踪时,发现房里的门锁是从里面被打开的。” “这是怎么回事?”云天青挑了挑眉,“难不成,那些姑娘是自己开门离开的?” “恐怕确实如此。”玄霖神色紧了紧,眸光凝然,“有一个姑娘失踪前,她的父母因为放心不下她,便让她的兄长那日在她房中的榻上给她守夜,虽是嫡亲兄长,但此事毕竟于有碍女子闺誉,因此甚少人知。据那位男子所言,当晚他于妹妹房间里的软榻上休息,上半夜本无事发生,但大约在子时十分,他听到房中有声响,点了灯后发现他妹妹竟自己开了门要出去,他上前阻止,却被那原本弱不禁风的姑娘给打晕了。第二日醒来,就再也找不到那姑娘的人了。” 云天青咋舌,“不会是中了邪吧?” “若是妖物,会此等迷惑人心的邪术也是常理。”玄霄冷冷道。 本来安安静静听着他们分析的夙琅闻言,不满的看向玄霄,眉头皱了起来,面色虽是平静,却是透着一股无声的委屈。 玄霄愣了愣,疑惑的看着她,眼里微不可察的带上了些许慌乱。 云天青及夙玉不解的来回打量他们,随后将目光转向玄霖,“玄霖师兄,夙琅师姐怎么了?” “迷惑人心的术法会的不仅是妖类,我们修道之人所修炼的仙术中也有类似于迷魂术一类的,就像玉英派,他们对此类幻术迷魂术及摄魂术极为擅长,我们琼华之人于此种术法虽是不善精修,却也有略通一二之人。”玄霖看向夙琅,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琅儿幼年之时,曾随青阳长老拜访玉英派,蒙玉英派云峦长老赏识,曾指点过一两招幻术及迷魂术。” 夙玉云天青看向夙琅,满目讶然,这般懵懂单纯的夙琅师姐竟是会那迷魂术? “师姐,我……”玄霄略带无措的看着满目委屈的和他对视的夙琅,“我不知……我并非有意,望师姐莫怪。” 夙琅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我从未使用过迷魂术害人。”无论还是莲花妖之时,成为花仙后,以及如今成人后。 “玄霄明白,玄霄从未错想过师姐。”玄霄握了握拳,却缓和不了自己话语中的急促,心中暗暗自嘲,两年已过,眼前的这人对他的影响力竟是丝毫未减,反而越发强烈。 夙琅抬眸,抿抿唇,“可是你方才说迷魂术是邪术。” 玄霄一滞,玄霖掩唇,夙玉挑眉,云天青暗笑。 感觉到旁边三人的目光,玄霄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转向夙琅,见她纯澈的目光平静无澜的看着自己,心中立刻温软下来,像这般无间隙的谈话不是这两年来自己日夜期盼的吗?那件事过后,他多少次梦魇醒来就是因为梦中的她排斥厌恶的目光,无数次近在咫尺的止步不前就是唯恐面对她避之如蛇蝎的态度,如今这双看着自己的眼眸却并未出现那些令他日夜难寐的情绪。一时间,玄霄心中又酸又涨,竟分不清是什么滋味,只一心想着,让她这双眼睛一直看着自己,如此刻这般,不带任何排斥或鄙弃的,只看着自己。 ------------ 第36章 表哥景桓 第三十六章表哥景桓 见玄霄满目怔然,失神的望着夙琅,玄霖眉头皱了皱,轻咳一声,稍稍提高了声音道:“正如我方才所说,类似于迷魂术一类的术法不仅是妖类可以习得的,而修道之人之中也有许多心术不正之人,所以我们不能光凭这一点来猜测那幕后作乱之人的身份。” “那依玄霖师兄所见,我们该怎么办?”云天青苦恼的叹了口气,摊了摊手,“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我们连那个幕后捣鬼的是人还是妖都不知道,玄震师兄和夙瑶师姐又不知所踪,这该怎么查啊?” “为今之计,我们能做的便只有两个字。”玄霖摇摇头,面上连一贯的浅笑都消失不见,显然亦是十分苦恼,“找,还有等。” “找什么?等什么?”夙玉手指轻敲桌面,疑问的扬了扬眉。 “如店家所说,玄震师兄及夙瑶师妹当日是自己离开客栈而不是被人抓走的,由此可判断出,他们两人当时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线索,这才离开的客栈,现如今我们虽不知他们到底发现了什么,但既然他们两人能发现,我们自然也能找到,兴许可以找出他们失踪之时所前往的地点。”玄霖淡淡的说完,对着夙琅看过来的略带崇拜的目光,微微一笑。 “还有等呢?”云天青捏着下巴,“等什么?” 玄霖看向夙琅,目光又在夙玉身上扫视了一圈,眸光暗了暗,“自然是等那幕后之人找上门来透明星球历险记全文阅读。” “你要让师姐及夙玉当诱饵?”玄霄冷冷的看着他,眼里含着暗沉的怒意。 “我从未如此想过,玄霄师弟多心了。”玄霖摇摇头,看向夙琅,轻轻一笑,柔声解释:“只是如今即墨几乎看不到一个未嫁的女子,我们今日虽是初来此地,但琅儿及夙玉师妹姿容不俗,恐怕已经引起了一些注意,这幕后之人或许会对她们出手也不一定,我们如今应早做准备,未雨绸缪,谨防那幕后之人随时出现。” “玄霖师兄果然心思周到,慧然独具啊……”云天青感叹的拉长声音。 玄霖淡淡一笑,“天青师弟过誉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五人几乎走遍了整个即墨,于即墨一半的住民混了个脸熟,却仍是找不到有关夙瑶及玄震的一丝线索。便是那传言幕后专抓女子的妖怪也一直没有出现,即墨似乎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安静的仿佛完全没有发生过女子失踪的事件似的。 迟迟寻不到夙瑶与玄震的踪迹,玄霖等人心中担忧,夙琅也越加焦躁,即墨的八宝饭及各色甜点小吃已经安抚不了她了。 “夙琅师姐,你不要担心,夙瑶师姐和玄震师兄一定不会有事的。”多日查探仍是消息全无,夙莘没有玄霖的巧口慧言,不知该如何安慰夙琅,翻来覆去出口的都是那几句话,见到夙琅眉头微皱一言不发的模样,自己也无奈的叹了口气,“要不,我去给你买糖?我们回客栈等其他人的消息,好不好?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 夙琅摇摇头,“我不要糖,我要找姐姐。” 看到她一向平静淡漠的黑眸中此刻满是难掩的焦虑,夙莘心下有些酸涩,为她,也是为下落不明的夙瑶,“好吧,我跟着夙琅师姐一起找,还有其他几位师兄和夙玉师妹在,我们一定会找到夙瑶师姐和玄震师兄的。” 夙琅点点头,眸光坚定。 两人还没走两步,夙莘一转眼便看到路边一个书生打扮的俊秀男子愣愣的看着夙琅,神色怔怔然。 “夙琅师姐,快看,又有人被你迷住了,那个人长得可真好看,不过他直直的看着你,好呆啊。”夙莘饶有兴致的拉拉夙琅的衣袖,指着那男子的方向道。夙琅师姐就是长得太漂亮了,这几日他们居住的客栈蓦然多了好多人,每每夙琅师姐出现便直愣愣的盯着看,惹得玄霖师兄脸上笑得直让人心里发毛,玄霄师兄周身散发的寒气也能冻死人,真真是冰火两重天啊。 夙琅不解的顺着她手指向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个手持折扇身着青衫的陌生男子,只不过…… 夙琅偏头沉思,低声喃语:“这人长得好眼熟。” 那男子见夙琅看他,好似确认了什么似的,眼中一喜,大步走到他们面前,一手握紧了手中的折扇,面上带着激动与兴奋,“琳琅表妹?你是琳琅表妹吗?” 夙琅愣了愣,夙莘却见不得眼前的人冒犯自家单纯的师姐,像这般装作熟识前来搭讪夙琅师姐的人她这几天见多了,夙琅师姐忧心夙瑶师姐,心性又懵懂,有一次甚至被人哄骗出去,他们到处寻不到人,还以为夙琅师姐是被那幕后之人抓走了,幸而夙琅师姐修为高深,自己打晕了那心思叵测之人后便回来了。此后他们谨记教训,每次都有几位师兄在前面将那些对夙琅师姐心怀不轨的人打发走,平日里外出时也会留一人和夙琅师姐一起。此时三位师兄都不在身边,能照顾夙琅师姐的只有她了,这样想着,夙莘顿时一个侧身往夙琅面前一挡,瞪着眼前的男子道:“喂,你是谁啊?你想对我师姐做什么?” 那男子的耳根红了红,一边慌乱的摇头,一边拿眼偷偷的瞟着夙琅,“这位姑娘,你误会了,你身后的那位姑娘与小生幼年失散的一位表妹长得极为相似,小生只是……” “你少胡编乱造了,如你这般说辞我这几天已经听到好几次了,我警告你,莫要纠缠我师姐……”夙莘根本不听他的话,一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恶狠狠的威胁极度妖女最新章节。 “姑娘,你误会小生了,小生不是……”男子俊秀的脸涨得通红。 夙琅一眼不发,只专注的看着那男子的脸孔,眸光迷蒙得仿佛带着潋滟的水光,很显然已经走神了。 “你们在做什么?”玄霄冷冷的声音蓦地传来,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夙莘与那男子被冻得一个激灵,立时转过头去,一眼望去,玄霄正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冰冷的目光落在那男子的身上。 “玄霄师兄!”夙莘一喜,一手指向那男子,大声道:“他想与夙琅师姐搭话!” 玄霄眸光微暗,直直的看着那男子,冷凝的脸孔上带了几分肃杀之气。 “这位兄台,此事纯属误会。”那男子面对玄霄冰冷的目光和周身透出的寒意只微微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施了一礼,“小生只是觉得那位姑娘与小生失散多年的表妹面貌相似,于是便厚颜相询,不敢有冒犯之意。” 玄霄侧目看了一眼似是有些失神的夙琅,眉头皱了皱,看向那男子,冷冷道:“无论你是何目的,速速离开,若要再做纠缠,便先问过我手中的剑。” “你……” “我想起来了。”夙琅蓦地开口插话,目光落在那男子身上,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肯定的点点头,“你是景桓表哥。” 那男子脸上立刻满是狂喜,热切的看着夙琅,“琳琅表妹,你认出我来了!” “嗯。”夙琅点点头,“我记得,你小时候曾经到我家向我爹爹学武,才来的第一天就躲在被子里哭,我娘为了安慰你,还把本来要给我的糯米糕全都给你吃了。”说到最后,如水的双眸之中已经带上了一分委屈。 夙莘嘴角抽了抽,无奈的叹气,夙琅师姐,你难道就是因为他吃了原本属于你的糕点所以这么久了都还记得他的吗? 玄霄看了眼夙琅,目光又落在那男子身上,眸光凝然。 “桓当初少不更事,多亏了姨父的教导和姨母的照拂。”景桓的脸红了红,“琳琅表妹,未想到这般久远的事情你如今居然也还记得。” “师姐,在这街道上谈话多有不便,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让你和这位景公子好好叙叙旧吧。”夙莘方才误解景桓,心里还有些愧疚,此刻见他们一时半刻不会分开,久别重逢必定有很多话要说,再加上她心中对夙琅师姐上琼华前的境况颇感好奇,于是立刻出口提议,但话一说完,立刻便感觉到一股寒气笼罩,僵硬的转头,一眼便看到玄霄暗沉的脸色,夙莘心中一凉,干笑道:“当然了,我与玄霄师兄自是要陪同夙琅师姐一起的,这位景公子想必不会介意吧?” 景桓温柔的目光一直看着夙琅,听到夙莘的话,立刻摇摇头,“两位既是表妹的同门,这些年来必定对表妹多有照拂,小生岂有不应之理?” “既然这样,那块走吧。”感到笼罩在自己身上的寒气下降了些,夙莘两手环住夙琅的胳膊就疾步往前走,“我记得前面有个小茶馆,不仅安静,卖的糕点也很美味,夙琅师姐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看来,琳琅表妹嗜甜的习性这十来年竟是没有丝毫改变呢。”景桓手中折扇一扬,转向玄霄,“兄台,你先请吧。” 玄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抬步向前走去,目光落在夙莘身边的那道身影上,眼底暗藏温情。 ------------ 第37章 即墨山神 “当年敌军兵临城下之时,正值我父病魔入体。姨母前来探望之时曾提起让桓与两位表妹一起离开皇城,但家父病重,无法远行,家母亦是不愿离去,桓怎可在此时弃父母双亲而不顾?随后不久,我父病逝,皇城破,姨父守城而亡,姨母自刎而亡的消息接连传来,桓与家母偷偷敛了姨父姨母的尸身,火化为灰,带着一起离开,于寿阳定居。”景桓轻叹一声,眼里划过一抹悲凉,“这十二年来,桓与家母一直辗转打听两位表妹的消息,但多年寻找仍是杳无音讯,家母为此时郁结于心,已多年不见笑颜。” 夙琅垂下眼帘,捏着糕点的手也不知不觉的放下了。 玄霄眉头微皱,犹豫了少顷,伸手覆上她放于桌上的左手,轻轻拍了拍。 这是玄霖的一贯动作,此时由他做起来虽然有些不自然,但见夙琅没有拒绝和排斥的样子,他心中竟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欢喜。 夙莘惊讶的看着夙琅,“没想到夙瑶师姐和夙琅师姐竟会是前朝护国将军的女儿,我知道那位将军,听说是连当今的皇帝都出言称赞过的人呢。” “姨父为人气节,桓亦是钦佩不已,只可惜了两位表妹命途多舛。”景桓看向夙琅,展颜一笑,“多年寻找无望,却没想到桓此次来即墨访友,竟能见到琳琅表妹,家母得知此事,必定欢欣不已!琳琅表妹,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青瑶表妹呢?” 夙琅眉头紧紧皱起,抿抿唇,“姐姐已经失踪有两个月了火爆兵王。” “失踪?这是如何一回事?”景桓握紧了手中的折扇,讶然道:“琳琅表妹,你与青瑶表妹这些年境遇如何?如今又是入了何门何派?为何青瑶表妹会失踪?” 夙琅一手托腮,只看着外面怔怔出神,脑海中闪过多年前的将军府,温柔的女子,还有高大的男子,是她此生血脉相连的父母亲人,如今,他们怕是早已投胎转世了吧。 “夙瑶师姐和夙琅师姐十二年前便拜入了琼华派,如今是我们昆仑琼华派的掌门大师姐和二师姐。”夙莘见夙琅一声不吭,玄霄皱眉不语,景桓关心着急的模样又做不得假,只好自己出言回答景桓的问题,“两月前,因即墨陆续有女子失踪,掌门便让玄震师兄和夙瑶师姐一起下山查探此事,可是没想到玄震师兄和夙瑶师姐一下山就失踪了,夙琅师姐和我们此次下山正是为了这件事。” “未想两位表妹这些年竟是入了修仙门派,怪不得我与母亲遍寻不着。”景桓喟叹一声,“这女子失踪事件我方到即墨便有所耳闻,不知那幕后究竟是何人?青瑶表妹如今可安好?” “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更让人担心,夙琅师姐为了找夙瑶师姐,已经好多天没有休息了,劝她她又不听。”夙莘看着仍径自出神的夙琅,无奈的叹了口气。 景桓沉思片刻,右手折扇轻击左手手心,凝然道:“或许有一人能帮得上忙。” “谁?” “夏元辰。” “元辰兄正是我此次欲要拜访的好友,我俩于两年前相识,元辰兄助我避开了一桩祸事,我俩便是由此相交。”景桓熟门熟路的带着夙琅三人走过一条条小巷,来到一扇普通人家的门前,“这便是元辰兄居所,元辰兄许是身怀异能之人,他每每都能感应到一些祸事的来临,且每次都应验了,或许他能知道青瑶表妹如今身在何方。” “真的吗?”夙莘瞪大眼,讶然道:“你所说的这个夏元辰,不会是什么世外高人吧?” 玄霄沉默不语,对这类江湖术士他虽心中嗤讽,但见夙琅眼中难掩着急期待的样子,便也没有反对景桓的提议,跟着一起来了。 夙琅一边期待的看着那扇门,一边看向景桓,无声的催促他。 景桓微微一笑,上前敲了敲门。 不到片刻,门里传来了脚步声,随后门一打开,一个身着青衣的普通书生出现在几人面前。 那青衣书生一见到景桓便叹了口气,景桓还未来得及开口,他已经满是无奈的先行说话了:“景桓兄,实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我真的不知道你两个表妹如今身在何处,我或许能得知一些常人不能知之事,但我与你两个表妹素不相识,如何会知道她们所处何处呢。” 景桓在夙琅玄霄三人面前被抢白了一通,不由得尴尬的笑笑,对夏元辰道:“元辰兄,我已经找到我表妹了。”他此行确实又是来寻夏元辰帮忙找两位表妹的下落的,却没想还未见到夏元辰就已先行找到了琳琅表妹,这也是个意外之喜吧。 “哦?真的?”夏元辰有些惊讶,随后注意到与景桓同来的夙琅三人,不解的看了他们一眼,视线在夙琅身上多停留了一瞬,“那不知景桓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呢?” 景桓看了一眼眉头微皱上下打量夏元辰的夙琅,直言道:“即墨近月来陆续有女子失踪,不知元辰兄可知晓此事的详细情形?” “这……”夏元辰犹豫的看着景桓,“此事景桓兄还是莫要知道的好。” “元辰兄,你……” “你不是人神仙肉。”夙琅突然开口,目光直直落在夏元辰身上。 一瞬的静默。 夙莘无奈:“夙琅师姐你怎么骂人啊……” 夙莘话音未落,玄霄已经祭出羲和,阳炎烈焰冲天而起,围绕在夏元辰周身,厉声道:“你是何方妖孽?隐于即墨有何目的?” “在下并非妖类。”夏元辰无奈的苦笑,转而对夙琅行了一礼,“仙子慧眼,小神正是此地山神。” “山神?你是山神?”夙莘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夏元辰,山神就是这样的啊?蓦地想起夏元辰方才的话,视线又落在夙琅身上,“仙子,是说的夙琅师姐吗?夙琅师姐是神仙?” 玄霄与景桓的视线也落到夙琅身上,一个面无表情,唯有目光中透出几分讶然,一个惊诧万分,张口结舌。 夙琅摇摇头,“我是人。”前世才是仙。 “轮回转世,前尘尽忘,但姑娘魂灵之中透出的仙灵之气却是变不了的。”夏元辰恭谨的道。心中慨然,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唯有天道恒然,便是仙界上神亦逃不过天道变数,一遭下界,转为凡人,便是前尘尽失,却不知这位仙界之神前世是犯了何错,遭此贬谪?但看她周身仙灵之气未除,想必终有一日会回归上界吧。 “你的意思是夙琅师姐前世是神仙?”夙莘兴奋的凑到夙琅面前左看看右看看,“那师姐又是什么神仙呢?” “看这位姑娘浑身仙灵之气浓郁,隐隐又透着草木的纯然灵气,由此判断,她前世应是草木花神。”夏元辰沉思了一番,断然道。 这回夙琅没有开口反驳,只是平静的看着夏元辰,期盼道:“你既然是此地山神,掌管一方土地,那必定知道我姐姐现今身在何处。” “姑娘的姐姐是……” “我姐姐在即墨失踪了。”夙琅只说了一句,随后直直的看着他,不再开口。 景桓回过神来,知晓自家表妹自幼虽文静乖巧,但面对不熟识的人一向是不喜多话的,于是几步上前,“元辰兄……不,山神,这件事……”蓦然想起眼前视若好友之人方才暴露出的真实身份,以及自家表妹的惊人前世,景桓一时间有些无措,竟不知如何开口了。 “景桓兄还是如往昔那般唤我吧,我虽为山神,却更喜为人的生活,才会愿意隐瞒身份,在人间过上百年、千年……”夏元辰淡然一笑,“六界之中,虽以神、魔最强,但天上寂寥千载、瑶宫寒苦,又怎及得上人与人相依的暖意。” 夙琅看着他,心中讶异于他的话竟和前生师父说过的话这般相似,她当初由花灵历劫化为花仙之后,没有应召上界,除了有仙界的甜食不好吃的原因外,便是舍不得师父还有璧师兄和焰师姐了。 “好,元辰兄。”景桓显然对于夏元辰的话感到很高兴,“这件事一时也无法说清楚,不如我们进屋详谈。” 夏元辰不好意思的笑笑,对夙琅三人道:“是我疏忽了,竟让客人在门外站了这许久,几位随我进屋吧。” 听完景桓和夙莘的详细诉说,夏元辰皱眉犹豫了片刻,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夙琅和玄霄,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在下确实知道那幕后抓掠女子之人的身份,也曾前去阻止过他,但在下虽是山神,可修为浅薄,实不是那人的对手。” “那幕后之人是人类?”玄霄敏锐的察觉到他话中的未尽之意,脸色立即暗沉下来,冷冷问道。 夏元辰点点头:“那人与你们一般,同是修仙门派的弟子。” ------------ 第38章 玄霖幻影 “究竟是何门何派,竟出了如此心术不正的弟子?”玄霄冷声道。 “这个在下却是不知。”夏元辰摇摇头,叹了口气,“三月前,那人带着一只昏迷不醒的树妖来到即墨,抢夺了在下位于隐香山的山神庙改名为梨风居,随后便在那里定居下来,平日里不曾外出亦不曾为恶。那山神庙仅是一座庙宇,在下平日里亦不居于那处,见那人并无伤人之意,在下本不以为意,却不料自两月前开始,那人竟接二连三的以迷魂术诱抓即墨的未婚女子,在下前去劝阻亦为他所伤。此后,曾有另外一男一女两名修仙弟子来到即墨,不知为何他们竟知晓那人居于隐香山,随后他们便往隐香山而去,却是再也没有回来。那两人白衣蓝衫,且与你们是一般装束,想必与你们是同门。” “是玄震师兄和夙瑶师姐!”夙莘惊声道。 “隐香山的梨风居吗?姐姐一定在那里。”夙琅低声喃语,蓦地站起身,“隐香山于哪个方向?” 夙莘赶紧拉住她,“夙琅师姐,现下虽是有了夙瑶师姐的消息,但依夏山神所说,那人术法高强,便连玄震师兄和夙瑶师姐也是一去不回,我们还是先行回去通知玄霖师兄,之后再一起前去隐香山吧咕咕夜店第11号gl全文阅读。” “不行,那人抓这么多女子不知有什么目的,万一晚上片刻,姐姐有危险怎么办?”夙琅摇摇头拒绝夙莘的提议,面色严肃的看着她与玄霄,“不若我自己先行前往隐香山,你与玄霄师弟回去客栈通知玄霖师兄。” “那怎么可以?”夙莘瞪大眼,死死的环着夙琅的手臂不放,“玄震师兄和夙瑶师姐已经一去不回,我又怎么可以让夙琅师姐你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我是一定要去救姐姐的。”夙琅执着的道:“一刻也等不了。”若是晚了那么片刻,姐姐是不是就和爹娘一样死去再也回不来了? “莫要再多说,我同师姐前往隐香山。”玄霄蓦地开口道,目光定定的落在夙琅身上,“夙莘你回客栈。” “可是……”夙莘还待开口,玄霄一个冷冷的眼光扫过来,她顿时噤声,犹豫了片刻,担忧的转向夙琅,“那我回客栈找两位师兄和夙玉师妹,夙琅师姐你和玄霄师兄一定要小心啊。” 夙琅点点头,径自向外走,玄霄随即跟上。 “元辰兄,我表妹她……”景桓握紧了手中的折扇,来回走了两步,抬脚便也想跟去。 夏元辰赶紧拉住他,安慰的拍拍他的肩,“景桓兄,此事我俩都帮不上忙,即使跟去也是徒增他们的困扰,还是留在此处等他们的消息吧,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夙琅玄霄两人御剑来到隐香山脚下,此时午时刚过,自山腰处往上却是迷雾蔼蔼,看不清山中草木分毫,为以防万一,两人只好徒步上山。玄霄手持羲和,小心的护在夙琅身侧。 还没走两步,夙琅便停下脚步,拉住玄霄的衣袖阻止他往前,一手扶住身旁的树干,闭目感知了片刻,蓦然睁开眼,“前方道路被人施了幻术。” 玄霄闻言,上前一步,冷眸环视前方,可惜他对幻术不曾研习,竟是看不出丝毫不妥,只得转向夙琅,“是何幻术?以师姐与玄霄的修为,可否破解此术安然通过?” 夙琅摇摇头,嘴角微微上扬,随意道:“只不过是个迷惑人的小术法罢了,作用便是让人看到心中最为厌恶或者恐惧的事物,只要将之打败,幻术立解。” 玄霄轻点头,护在她身侧,两人一同往林中缓步而去。 未行多久,玄霄蓦地感应到一阵异动,前方树干后转出一道清俊的身影,笑若春风,眉眼弯弯的看着他,语声温雅而清冽,“玄霄师弟。” 玄霄猛然转头,方才还走在他身侧的夙琅已然不见了踪影。 他按捺下心中乍然不见她后的急躁与不安,目光转向前方的身影,冷冷道:“幻术。” “师弟慧眼如炬,我之存在确为幻术。”玄霖浅笑着点点头,骨节分明的袖长大手摸到腰间的佩剑,悠悠然抽出,“只是,对于所见到的幻影是我,不知是否在玄霄师弟的意料之中呢?” 玄霄冷眼不语,只缓缓祭出羲和剑。 “我知玄霄师弟一贯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不巧,我对玄霄师弟你也是如此。”玄霖浅笑吟吟,眼中却满是恶意的嘲讽,“每每见到玄霄师弟的目光追随在琅儿身上,恬不知耻的妄图接近琅儿,我便如感觉到那附骨之疽般厌憎难忍,恨不得玄霄师弟你立刻消失再也不见呢。” 玄霖笑语温文,仿佛春日阳光,眸中却带着寒冬冰雪不化的冷峭坚硬,“我的珍宝,岂能容你觊觎?!” 羲和阳炎冲天而起,猛然对玄霖袭去,炙热炎气灼得近前草木迅疾枯萎零落极品护花保镖最新章节。 玄霖闪身躲过,视线落到玄霄手中的羲和上,嘴角上扬的弧度带着几分玩味,“羲和剑果然非同凡响,望舒之威想必也不输分毫,只可惜,此双剑在琅儿的心中怕是比不得我亲手为她锻造的一柄凡剑呢。” 玄霄握紧手中羲和,耳边蓦地响起当日在清风涧夙琅出口的话语: “――在你眼里,鸣歌或许比不上望舒,但它是师兄赠与我的礼物,其中意义,旁人自是不知。” 她当时眼中对他推崇望舒表现出的淡漠不屑,还有对鸣歌的喜爱与维护,好似就在眼前。玄霄心中一阵闷痛,伴随而来的是如同烈焰升腾般猛然而起的怒火与不甘,火红剑芒一闪,羲和斩瞬间向玄霖攻去。 玄霖不慌不忙,使出仙风云体迅速避过,闪身落到身后的树枝上,衣袂飘飘,风采翩然,清浅一笑,“玄霄师弟果真是血气方刚啊,如此冲动又易怒,怪不得当日在清风涧竟会行下那等卑劣之事。” 玄霄动作一滞,虽是两年已过,当日在清风涧所发生之事他却从未有一刻忘记,反而随着心中日渐深重的思念而越发清晰,每每午夜梦回,梦中皆是当日清风涧凉亭之中的情景,辗转难眠之时心中萦绕的,有温情欢悦,亦有自厌愧悔。但此事终归是他的过错,竟亵渎了心中那人,不愿面对夙琅的厌恶与漠视,他两年未出现在她面前,只每每隐于暗处送予她最喜爱的糕点,见到她满足欢喜的模样,他便心满意足。 但此刻一心避及不愿提起的事由自己最为厌憎的人说出口,宛如层层迷雾被风吹散,露出内里阴暗的沟壑斑斑,玄霄脑海中不可避免的闪过当日在清风涧的画面,夙琅眼中含泪,恐惧的在他怀中挣扎,他却不管不顾,径自…… 失神间,蓦地感到一股寒凉气劲直逼而来,玄霄待要闪身躲避却已是来不及,一侧身便被击中了左肩,心中怒极,抬眼望去,玄霖正持剑挽了个剑花,见他看来,对他淡淡一笑,眼中满是讥诮,“玄霄师弟,比斗中分神可不是好习惯啊。” “区区幻影,也敢猖狂!”玄霄怒极冷笑,极力不去回想当日夙琅骇得脸色发白的可怜模样,提剑便上,炙猛阳炎萦绕羲和剑身,招招迅疾向玄霖攻去,恨不得一举将之斩于剑下,永世不得回转。 玄霄攻势迅猛,但玄霖剑术身法更为灵巧,剑走偏锋,每每都在紧要关头避开玄霄袭来的剑刃。但他手中佩剑始终不敌羲和剑刚猛威势,不到片刻便被羲和剑断成两截。 “玄霄师弟果然天赋异禀,有羲和在手,只修炼短短两年修为上进竟如此之快。”玄霖不以为意的随手抛下手中断剑剑柄,面上满是嘲讽,“师弟如此奇才,挂不得掌门与长老多加偏宠维护,对玄霄师弟两年前所行下的龌龊事竟丝毫不追究呢。” “住口!”玄霄双眸暗红,脸色紧绷,气息不稳,握着羲和的手青筋爆出,周身阳炎猛然迸发而起,袭向周身草木。 玄霖摇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玄霄师弟当日行下那等事情后便躲去了禁地,师弟身为羲和剑主,又有阳炎反噬此等巧妙理由,掌门与长老自是不好多加苛责,但师弟可知琅儿心中的惶恐惧怕?那事之后的一段日子里,琅儿每每听到玄霄师弟你的名字,夜晚都骇得睡不着觉呢。” 玄霄暗红双眸冷冷怒视着他,脑海中却再次闪过夙琅苍白的脸孔,心中窒痛,仿若万蚁噬心,剑入刀绞。 “我却是忘了,玄霄师弟敢做不敢当,整整两年避而不见,又如何能知琅儿境况?既如此,也无妨,莫不如让我来告知玄霄师弟吧。”玄霖莞尔一笑,宛若春风拂面,话中却带着冰寒彻骨的冷意: “琅儿对玄霄师弟你已是厌恶非常,一想起你便如同见到世上最为污秽之物般恶心难忍,恨不得你修炼双剑之时阳炎噬心走火入魔自殇而亡,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 第39章 怪与不怪 字字诛心。 随着那满怀恶意的仿佛诅咒般的尖刻话语,玄霄眼前逐渐出现一张面容,出尘清绝的脸上不复以往的纯然与淡漠,满是恐惧与厌恶,宛如利刃般直直戳入他的胸口,痛不可抑,只恨不得毁灭眼前一切,一颗心好似被寒冰笼罩,寒冷至极,整个人却仿佛置身火海之中,受那焚心的烈焰炙烤着,恨不得毁灭眼前的一切,也再也不要感受这苦痛。 面对此刻眼里面色掩不住痛处惊怒的玄霄,玄霖嘴角越发上扬,笼在袖中的手一翻转,手中已多了一柄断刃,暗指向玄霄胸口,“玄霄师弟如此厚颜肖想琅儿,心中竟不知羞耻二字吗?琅儿与我青梅竹马,感情甚笃,玄霄师弟半途插入,其意何为?身为修仙之人,却一念执着,企图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纵使你自甘堕落,心魔已成,但琅儿身为琼华最为优秀的女弟子,又是我最为珍爱的女子,自是不可能容你亵渎……” 心中痛极怒极,不甘与妒恨交缠不休,玄霄眸中痛色渐渐消隐,面色越发冷硬暗沉,眼中满是冰寒暗光,脑海中那抹白莲般的身影越渐清晰,与之相伴的是另一道清俊如竹的身影,两人相依相偎,亲密无间得令他双眸刺痛,那人转过脸来,嘴角缓缓上扬,对他淡然一笑,却满带嘲讽讥诮,竟是和前方的那道身影重合在了一起机械公敌!胸口仿佛一团烈焰乍响,一颗心好似被抛入烈火之中焚烧,一阵阵毫不停息传来的,不知是怒还是痛。 头上束发玉冠乍然破裂,满头青丝散乱飞舞,双目赤红如血,满身狂乱邪佞气息,宛如邪魔再生。羲和阳炎环绕周身,伴随着胸口的那把火焰一起,带着噬人的无尽杀气与戾气,猛然出手,剑啸九天直袭玄霖而去。 清俊翩然的幻影未待反应,手中的断刃还未来得及出手,便已如四周被波及的草木一起,瞬间消散于天地。 不过一瞬间,眼前已是另一副景象,周身虽是白雾皑皑,却不妨碍近前视物,玄霄一眼便看到身旁闭目静立的身影,狂躁暴戾的心情立即平复下来,另一种温软的情绪充盈心间。 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将纤细温暖的娇躯揽入怀中,深嗅一口清雅的莲花香,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将怀中的身躯环得更紧。 夙琅自幻境中清醒,立刻便感觉到腰间压迫的疼痛,一睁眼,看到的是蓝色镶边的衣领,讶然抬眸,立刻被那双暗红的眸中吸引了注意力。 “师弟?你……你怎么了?”此刻的玄霄竟和两年前在清风涧那日一般模样,满头青丝披散,周身羲和阳炎隐隐涌动,面色虽是平静,却掩不住隐隐透出的狂暴压迫气息,夙琅心中立刻有些惧意,察觉此刻两人亲密的姿态,联想到当日情景,左肩处仿佛隐隐作痛,面色也有些发白起来。 怎么办?师弟这个样子和被阳炎反噬的时候好相似,若是他还要吃她,师兄不在,她该怎么办? 玄霄俯首看她,好似没见到她眸中的惧意,一手仍是揽着她的腰,一手轻抬至她脸侧,轻抚摩挲,感受指下温软细腻的触感,眉头微蹙,“玄霄方才竟深陷幻境之中,师姐你可好?方才可有遇险?” 眼前的玄霄离得极近,两人四目相对,竟是不到一手掌的距离,夙琅能清楚的看到他面色平静,不似当日清风涧之时的邪肆模样,蹙眉担忧的样子不似作假,稍稍放下了心,但抚在脸上的手掌过于热烫,她不由闪躲了一下,双手抵住近在咫尺的胸膛轻轻挣扎,“我亦是陷入幻境,幸而无甚危险,击败幻影后便清醒过来。”说着,想起幻境中追着自己跑的桂花糕脸的师弟的幻影,夙琅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玄霄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抹不悦,无视她的挣扎,抚在脸侧的手稍稍上移,抚平她微皱的眉间,嘴角微微上扬,“师姐无事便好。” 听到他关心的话语,回想起自己方才的防备与惧意,夙琅不由的有些羞愧,“师弟你呢?你在幻境中可有遇上什么危险?” “仅是跳梁小丑,不足以言道,师姐无需在意。”玄霄眉目飞扬,带起几分张扬狂肆,环住夙琅腰间是手臂却没有放松半分。 “师弟,你可否先放开我?这样,好奇怪。”夙琅稍稍挣扎了下,除了师父璧师兄和玄霖师兄以外,她从未与哪个男子有过这般近距离的接触,玄霄师弟身上的气息和如春日和风般温煦的璧师兄和玄霖师兄截然不同,包裹在衣下的是对她而言过于热烫的温度,好似一团正在燃烧的烈火,随时能将她焚烧殆尽,令她觉得有些不适。 环在腰间的手臂未曾放开,抚在脸上的手却缓缓下移,握住她的肩头,玄霄暗红的眸中紧紧锁住她,眼底暗藏汹涌,“师姐,对于两年前清风涧之事……你心中,仍对玄霄存有芥蒂吗?” 夙琅立刻摇头,“不,我自是知晓当日师弟为阳炎所控,心中从未有一刻怪过师弟网游之坑王之王全文阅读。”她只怪那柄害得师弟失控发狂的羲和剑而已。 “全是谎言。”玄霄眸中闪过一抹红芒,抓着她肩头的手紧了紧,眼帘低垂,掩下眸中神色,声音低沉,“师姐心中若是未曾怪责玄霄,又为何两年来不曾主动来往探望?” “那……那是因为……”夙琅眉头微皱,吞吞吐吐了一番仍是说不出一个好理由。虽然有答应过姐姐和师兄的原因,但其实她自己心中也是惧怕的,她总不能告诉玄霄师弟她是害怕他再想吃她,玄霄师弟会伤心的。 玄霄眸光暗沉,握住她肩头的手绕到她背后,轻抚她的黑发,“师姐无法言说原因,想是心中对玄霄怀有责怨。” “不、并非如此!”夙琅急切的道,稍稍推开玄霄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微微低头,不看他的表情,轻声道:“我、我只是惧怕玄霄师弟!” 环在腰间的手变得僵硬,四周的空气也似乎凝滞下来,耳边一片安静,只能听到近在咫尺的心腔越发急促有力的跳动声,隐隐而来的压迫感令夙琅心中除了原本的自责外多加了几分忐忑。 炙热的手抓住她的下巴轻柔的抬起,玄霄面色平静无波,眸光深邃看不出情绪,宛如一汪深潭,令人无法看出其内深浅,更无法探知其内暗流,“师姐,惧怕我?” 夙琅面上带了几分羞愧,微微转头,眸光闪躲的不看他。 捏在下巴处的手加了几分力道,逼她看向他,薄唇轻启,字语中已带上了冷意,“说。” 不得不面向玄霄,夙琅眼睑低垂,心虚的不敢看他,浓密的长睫如蝶翼般微颤,在眼下落下两房阴影,不自觉的带起几分惹人怜惜的撩人意味,天生清冷的嗓音带了几分愧疚的柔软,嗫嚅道:“对,对不起,师弟。” 玄霄有片刻的失神,狂躁的心情稍稍缓和,心中的怒意却仍未消散,落寂与愧悔伴随而生,只因她口中的惧怕,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狂乱躁动,轻柔的放开紧紧揽在她腰间的手臂,缓缓退后两步,话语中带着滞涩,“玄霄当日冒犯师姐,师姐惧怕玄霄也是应当,一切终是玄霄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不,没有,”见到他眼里带着的失落,夙琅眉头微皱,抿抿唇,上前一步,“一切皆是因阳炎真气反制其主,控其心智,师弟是身不由己,错不在师弟。” “纵是为阳炎所控又如何?师姐不是仍对玄霄生有畏惧?”玄霄冷冷道,看着眼前这张略显着急却仍是淡漠的脸孔,双目赤红,周身气息如暗潮涌动。 “师弟,你、你怎么了?”才从幻境清醒时因为紧张而未曾注意,此刻明白玄霄不会伤害自己,心神稍定,夙琅这才感觉到他身上的异动,心下紧了紧,师弟身上怎么会有煞气? 玄霄闭目,默念真诀,暗暗平复体内涌动的阳炎真气,极力压制心中想要破坏毁灭的暴虐冲动,抬头看向夙琅,静静凝视了片刻,开口道:“师姐,你可否……不要惧怕我?” “师弟……”现在的玄霄脸上明明是无甚表情,目光也平静无澜,可是不知为何,夙琅却无法拒绝他的要求,点点头,认真道:“好。只要师弟不吃我,我便不会惧怕师弟。”说到最后,她还不忘加了个但书。 “吃……师姐?”玄霄愣了愣,纵使他平日再如何严谨自持,此刻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淡红,脑海中闪过无数次梦中的旖旎画面。 “嗯,师弟,其实我不好吃的。”夙琅微微摇头,犹豫了少顷,补充道:“师弟以后若是腹中饥饿,我将糕点分与师弟便可,师弟若是不喜甜食,也可自行下山用食饱腹,修仙之人虽讲究辟谷,但琼华对于此项规定并不严苛,天青师弟不是时常下山买酒喝吗?” ------------ 第40章 飘渺幻境 “腹中饥饿……”玄霄眼神复杂,沉静片刻,轻声开口:“师姐为何如此认为?” “师弟当日若不是腹中饥饿难忍又为何想吃我呢?”夙琅迷惑的看着他,随即有些委屈的低下头,声音里带了一丝控诉:“你当时咬得我好疼。” “师姐……”心跳蓦然加速跳动,脑海中闪过旖旎的一幕,一种莫名的冲动伴随着浓烈的情感在心头鼓噪叫嚣着,玄霄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心中混杂着满足,无措,欢喜,内疚,懊悔等激烈心绪,暗红色的眼眸之中只倒映出眼前人的身影,“师姐放心,玄霄再不敢冒犯师姐。” “玄霄在此立誓,此生定牢牢守在师姐身侧,绝不再令师姐伤心难过,不容任何人伤师姐一分一毫,不离不弃,永生相随,如违此誓,便让我玄霄一生孤寂,永受阳炎噬心之苦,剜心刻骨之痛巫术师全文阅读!” “师弟……”夙琅讶然的看着他,如水双眸仿若带着潋滟水光,晕染出一片迷蒙,“师弟待我如此赤忱,我必也不负师弟一番情谊,师弟你放心,我亦会好好护着你,不让任何人欺你半分。” 听到她牛头不对马嘴般的回应,玄霄知她仍未明白,只当他的誓言是因师姐弟之情而起,心中虽有些失落,却也在意料之中,面对那双一如往昔淡漠清亮而又懵懂纯然的星眸,心中一片柔软温情。 “对了,师弟。”夙琅拉过玄霄的衣袖上下细细打量他,看着他暗红色的双眸,眉头微皱,“我总觉得你此刻的状况有些不妥,气息也有些混乱,师弟你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玄霄微敛眼眸,反握住她的手在手心细细摩挲,“方才在幻境之中被幻影引动心绪,导致真气有些混乱,却也因此冲开了原本阻塞的筋脉,也算是因祸得福,师姐勿要担忧,现下我们已耽误了不少时辰,还是快些上山吧。” “嗯。”夙琅点点头,就着玄霄握住的手跟着他往前走。其实她心中有些好奇师弟在幻境之中究竟看到了什么,但这牵涉师弟隐私秘密,她也不好探问,正如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所惧怕的幻影竟是桂花糕妖怪一样。既然师弟没有主动告知,她哪怕再好奇,也只好强自忍耐了。 午后的阳光照不散隐香山的浓浓白雾,袖长白皙的手指拈住一片碧叶轻轻捏揉,沾上些许树汁,细长凌厉的丹凤眼望着浓雾之中携手的两道身影,浅浅一笑。原来竟是你,这回好玩了,琼华夙琅…… 夙琅蓦地转头,背后迷雾沉沉,几步外的草木早已无法明晰,时不时传来的几声虫鸣鸟叫竟带着一种诡异凄清的神秘意境。 “师姐,”玄霄顺着她的目光向后看,眉头微皱,“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再次扫视了一圈,无奈迷雾重重遮挡视线,夙琅困惑的摇摇头,“没有,只是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人在看我们。” 抓着她的手紧了紧,玄霄眉目冷峻,暗红色的眼眸在四周阴暗幻境下衬出一片深沉黝黑暗色,“此处浓雾经久不散,方才我用火驱散,不到片刻便又再次笼罩聚集,我俩一路走来,虽是时而听到虫鸟鸣叫,却是未见半只兽类飞禽,这般不寻常,必是有人暗中操纵,且有浓雾遮蔽视线,纵是有人藏于暗处也是无法辨清其位置。师姐,无论如何,请务必小心谨慎,保全自身。” “我会小心的,玄霄师弟你也是。”夙琅点点头,跟着他继续往前走,一边暗中戒备,“迷雾一向是施展幻境的最佳途径,既能让这一座山都浓雾遍布,这人定是一个幻术高手,我们一定要小心,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可能被人施下了幻术,我们只要稍一碰触,便会……”迷失幻境之中。 夙琅看着方才还被握在玄霄手里的左手,愣了愣,望向前方迥然不同的景色,面色立即一片冷肃,一手警戒的握住腰间鸣歌剑剑柄,缓缓前行。 “小染儿,你在这里做什么?”白衣男子衣袂翩翩,衣摆绣着几许青竹,手持玉箫,款款而来,风采绝尘,翩然若仙。 夙琅眼眸微睁,讶然而欣喜,“师……师兄?”微转头,前方云雾缭绕之处,不正是缥缈峰吗? “又想偷偷跑下山了吗?”青碧玉箫轻敲少女额头,男子无奈一笑,“看你平日分明对什么都不在意,却为何对甜食与下山这两样如此执着?难道山下的美味竟如此吸引你,竟比不上我为你做的竹叶蒸红豆糕?” “师兄独创的红豆糕自然是最美味的,可是师兄你误会了,我这回下山并非为了山下的甜食,而是有任务。”夙琅眉头轻皱,有些不满于璧颂雅的误解。 “哦?任务?是何任务?”璧颂雅两指轻抚玉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好整以暇的询问。 “是……”夙琅正要开口,却忽然记不起自己究竟有何任务需要下山,难道是她记错了,并没有什么任务?可是没有任务她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厉少霸爱:囚宠小娇妻。 皱眉苦思了一眼,夙琅抿抿唇,眉头紧皱,“我……我忘记了……究竟是何任务……” 璧颂雅无奈一叹,替她将耳畔一缕黑发撩到耳后,“罢了,我们回去吧,晚了的话,师父知道你私自偷跑下山,一定会罚你不准吃甜食的,到时可不要苦着脸好像一只乞食的猫儿那样可怜兮兮的。” “我才没有。”见他明显不相信自己的话,夙琅心中有些愠怒,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师兄,我真的有任务……”脑中一闪,蓦地出现一个地名,“即墨,是去即墨的任务,是师尊让我去的。” “即墨?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再者,我方才一直与师父在一起,他并未交与你什么任务,方才还向我问起你了呢。”璧颂雅好脾气的看着她,宠溺的摸摸她的额头,从袖子取出一方绢丝布包,“这是我方才给你做的竹叶蒸红豆糕,你若想吃便在师父发现前与我回去,或许还赶得上小火苗给你带回来的那个什么……蛋糕。如若不然,师父发现你私逃下山,到时你被罚我可不会给你求情。” “师兄才不会呢。”夙琅欣喜的接过糕点,几下轻轻打开,深嗅一口鲜甜中带着清雅竹香的味道。这味道……真是久违了。 久违?她为什么要这么形容?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 “小染儿,”璧颂雅无奈的轻捏她的脸颊,温润眼眸仿若倒映了一池春水,“怎么又发呆了?是不是太累了?” “唔,没有。师兄我们回去吧,师姐一定在等我呢。”夙琅双眸明亮若夜空星辰,忘了什么都不能忘了她的蛋糕,香香的,甜甜的蛋糕…… “是蛋糕在等你吧。”璧颂雅无奈一叹,这便是他与师父还有小火苗甚少让小染儿下山的根本原因,这般单纯的性子,他们实在忧心她会不会有朝一日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被人用一块糕点给诱了去。 “师兄你既然知道,那就快点嘛。”夙琅无辜的看着他,满面纯然。 璧颂雅无奈的摇摇头,广袖轻挥,一片青碧竹叶自袖口飞出,绿芒微闪,化为小舟般大小,漂浮于两人身前。 夙琅率先跃上碧竹玉叶舟,向站在原地的璧颂雅伸出手,“师兄,快上来啊。”师兄的碧竹玉叶舟虽然防御比不上她的清心莲,也没有清心莲那般的辅助修炼静心功效,可是速度可比她的清心莲快多了,只是清心莲和碧竹玉叶舟都是伴生法器,只有主人才能驱使。 璧颂雅淡然一笑,翩然一跃,落至她身旁,“红豆糕还没吃完呢,怎的这般着急?” 夙琅望向前方的飘渺云峰,抓紧了手中的红豆糕,“红豆糕我要,蛋糕我也要,全都是我的。” “好,好,全都是你的。”璧颂雅无奈的苦笑,春水般温润的眸中却满是宠溺纵容。 乘坐碧竹玉叶舟,不到半刻两人便穿过重重云障回到了缥缈峰,一抹艳丽的红影早已在下方的石亭中等待多时。 “小染儿你跑到哪里去了?”焰姬慵懒的靠着亭栏,细长桃花眼微眯,一身艳丽广袖红衣迤逦地面,勾画出别样妖娆,一手支颌,素手轻抬,指向桌上的大纸盒,“蛋糕也不要了吗?” “当然要。”夙琅目光绕绕锁住散发出淡淡甜香的大盒子,几步走过去,还未来得及打开,一道介于男女之间的清亮声线蓦地传来,“你们都在啊。” “诶,师父?”抬眼看到来人,夙琅不由得有些心虚,若没有弄错的话,她方才可是私自下山被师兄给找回来的,不知道师父知道了没有,万一要是知道了,她可是才刚回来连蛋糕的样子都没看到,师父可千万不要让她禁食啊。 ------------ 第41章 幕后之人 夕霞半染,清风拂面。碧水潺潺,绿荫环绕,竹屋屹立,炊烟袅袅。 玄霄一手深入湖中,水波轻柔冰凉的触感并无不妥,一切皆是那般熟悉而平常。 原本正一边静心戒备一边凝神听师姐说话,不料一转眼却置身在这片宁静而陌生的山谷中。 一路走来都未见师姐踪迹,他必定再次陷入幻境之中,不知师姐此时可安好?那幕后之人若敢伤师姐分毫,他必会让他后悔生在这世上! 玄霄眉目冷峻,下颌紧绷,眼底暗藏杀意。 “夫君,你在这里做什么?”熟悉的清冷声音带着软柔,在这一片无人的静寂中,清晰的传入他耳中。 反射性的回头,一眼望去,从那竹屋里走出来的女子,双眸如水,青丝秀挽,白衣不沾尘,宛若一株出水白莲。此时正眉头微蹙,略带困惑的看着他。 “师姐?”玄霄怔忪的站起身,短暂的欣喜过后,疾步向前,“师姐,方才我不在你身边,你可安好?” “我有何不好的?”夙琅淡淡一笑,星眸期待的看着他,“你说出谷给我买八宝饭,八宝饭呢?买回来了吗?” 玄霄沉浸在她难得一现的笑容中,怔愣了片刻,闻得她的问话,伸手探了探怀中,眉宇间带了几分困惑,“八宝饭?玄霄……玄霄未去买过八宝饭仙逆九天最新章节。”奇怪,他的记忆竟是有些混沌,竟忘记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 “你竟是忘了吗?”夙琅眉头紧皱,转过身不看他,声音里带了几分委屈,“我听你的话,与你结为夫妻后便留在这渺无人烟的地方隐居,可是这里没有外面那么好吃的甜食,你之前明明答应只要我留在这里不离开你就每天去给我买甜食的,现如今你竟是将自己的承诺忘在脑后了吗?” “结为夫妻?”玄霄怔怔的看着她,心中又是欣喜又是茫然。与师姐皆为夫妻,这是他藏于心底最深处一度不敢想的奢望,此刻想望成真,竟是这般不真实。他与夙琅师姐,已是夫妻了吗? “是啊,你说修仙之路清苦艰难,太过飘渺难寻,劝我与你成亲后隐居于此地,我都听你的话了,你反而说话不算话。”夙琅皱眉看着他,有些不满又伤心。 “对不起,师姐,一切皆是玄霄的过失,竟是将此事忘记了。”玄霄一向见不得她这样委屈伤心的模样,心中立刻便有些急躁,三两步转到她面前,“许是修炼出了岔子,玄霄,玄霄总觉得自己的记忆出了些错失。” 夙琅抬头细细打量他,少顷,肯定的点点头,“看来确实如此,你之前就说过再不要唤我作师姐的,这回又这么唤我,定是记忆出了差错了。” 这样一想,她又担心起来,紧张的抓过他的手,“你现在觉得如何?可还有哪里觉得不适?” “无碍,只是脑中混沌,有些记不清事罢了,师姐……”顿了顿,他心中一动,唤出心底深处徘徊了无数次的称呼:“琅儿,琅儿莫要为我担心。” 夙琅犹豫了片刻,认真的看着他,“若发现身上有哪里不妥,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我必不隐瞒你。”玄霄点点头,唇角微扬,目光柔和,专注的凝视她关心自己的模样。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夙琅脸红了红,转身拉了他的手进屋,“你先好好休息,今天便由我来做饭吧,虽然我做得没有你做得好吃,但也比第一次下厨时好多了,终归也是可以下口的。” 玄霄在窗边坐下,静静凝视她忙碌的模样,心中柔软一片,这在脑海中想象了无数次的情景,此刻一一在眼前实现,竟比那梦境还要不真实,宛如水中月,镜中花,轻易便可被打破,最终一切转成空,徒留心中怅惘。 “琅儿,你……”他垂下眼帘,探手入怀中取出一方白莲玉佩,手指轻轻摩挲,轻声问道:“在这谷中住了这许久,你想见玄霖吗?还有夙瑶,你必定是极想念他们的吧?” “玄霖?夙瑶?”夙琅疑惑的看他一眼,“他们是谁?” 玄霄眸光闪动,将玉佩放入怀中,转而看向窗外碧波荡漾的小湖,嘴角微微上扬,“他们……只是两个不相干的人,琅儿忘了也好。” “我明白,你说过,让我记住你一个人便好,其他的旁人无需费心去记忆。”夙琅走过来,眼眸之中倒映着他的影子,握住他放于窗栏上的手,“你现下即使记忆出了差错也要牢牢记住我,可不许将我忘了。” 玄霄低眸看着两人相握的手,轻声低喃:“师姐为玄霄此生挚爱,又岂会轻易忘却?” 话落,羲和阳炎蓦然迸发而出,猛然袭向夙琅,嘴角含笑的女子还未反应过来,已在阳炎烈火之中烟消云散,伴随着一声惊叫,“为什么……” “她从来不会躲不过我的阳炎,她也从来……不会忘记玄霖。”玄霄眼帘低垂,嘴角冷冷上扬,带着些许不甘与苦涩,“仅仅是一抹幻影,竟也敢亵渎她?!” 眼前画面一转,已置身在另一处天地。 四周浓雾已经散尽,几步远的树下,身着琼华派蓝边白衣的少女倚靠着树干坐在地上,微低着头,双眸紧闭,嘴角微微上扬起一抹弧度,甜蜜而安详,好似正沉睡在美好的梦境之中穿越大联盟全文阅读。 “又是幻术。”玄霄目光狠厉,胸中怒意勃发,羲和剑祭出。 “看清楚,这真的是幻术吗?” 手上动作一顿,玄霄未及转身,一道羲和阳炎已直击声源之处,“终于不再藏头露尾了吗?” 他缓缓转身,看向快速避过阳炎火焰的紫衣男子,目光宛如终年不化的寒冰,又仿佛带着汹涌燃烧的火焰,额心一点朱砂殷红似血,“你就是那幕后操持幻境之人?”竟敢如此戏耍于他?! “确是我。”紫衣男子玩味一笑,“方才那幻境美吗?你所想要的一切都已在那幻境之中实现,可惜你竟会狠心将它摧毁。” 羲和阳炎冲天而起,热烫炎气导致周身草木发黄焦枯,羲和斩直击眼前人而去,“一切皆为虚假,又何必留恋?” 紫衣男子及时侧身躲避,看向闭目依靠在树下的少女,淡笑自若,“你最好控制一□上的火焰,不要像爆竹一样一点就爆四处喷火,那可是真的夙琅,万一烧着了她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玄霄怒不可遏的看了他一眼,强自压下心中的怒火与强烈的暴戾冲动,转而走向树下的夙琅。 “唉,本以为这丫头一向单纯,心无旁骛,又早已对各种幻术知之甚详,这点小小的幻术必定是难不倒她。没想到不过六七年未见,她心中竟生出了这许多牵挂,早已不复以往的单纯无瑕,竟会被困进这简简单单的迷梦幻境之中。”紫衣男子上前两步,看了眼夙琅,摇头轻叹,脸上的笑容却是十足的幸灾乐祸。 玄霄脚步猛然一顿,转头紧紧盯着他,“你认识夙琅?” 紫衣男子仿佛没察觉到他的防备,随意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名风琊,六年多前与她相识,我师父曾传授她少许幻术,她也算的上是我的半个师妹了。” “你是玉英派弟子。”玄霄冷冷的看着他,轻蔑一笑,“未想,玉英派竟教出了这般心术不正的弟子,竟做出以迷魂术诱抓女子的卑劣行径来。” 风琊对玄霄话中的嘲讽讥诮只是不以为意的淡淡一笑,“自三月前开始,我便已经不是玉英派的弟子了。” 玄霄瞥了眼他眉心一点黑色,立即恍悟,眉宇间更添了几分不屑,“堂堂修仙门派弟子竟堕入魔道,被逐出师门也在情理之中了。” “何为正道,何为魔道,非由一人述说。”风琊嗤笑一声,目光邪肆,“只要能够达成我的目标,那便是属于我的正道。” “邪魔之谬论。”玄霄不屑的冷哼一声,转身抓过夙琅的手把脉,一手轻拍她的脸,“师姐,师姐?” “师兄……”夙琅双眸紧闭,口中喃语轻唤,嘴角越发上扬。 玄霄呼吸一滞,心头顿生起凶暴的毁灭冲动,目光阴鸷,眉间升起几分戾气,为她探脉的手紧了紧,惹来她一声不满的痛呼嘤咛。 “呵!”风琊轻笑一声,嘲弄的看着他,“看来,她幻境中见到的可不是你啊。这声师兄,唤得如此柔情又眷恋,不知道唤的是琼华派的哪位师兄呢?” 玄霄猛地转头,凶戾的目光紧紧锁住他,宛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意图将眼前挑衅自己的人撕碎,化为齑粉。 “别这样看着我,我可不是她呼唤的师兄。”风琊为他狠厉凶暴的目光心惊,面上却是不以为意,讥讽道:“看看你此刻的样子,说我堕入魔道,你又何尝不是心魔深种?” ------------ 第42章 诱发心魔 “一派胡言!”玄霄冷嗤一声,羲和剑直指风琊,杀意凛然,“快将你施于师姐身上的幻术解开,否则,我必让你葬身剑下,身魂俱陨!” “哦?你确定要我解开施在她身上的幻术?”风琊玩味一笑,声音蓦地低沉下来,眼眸一片黝黑暗沉,好似一个无底漩涡般急欲将人吞噬其中,“你仔细看看,她此刻深陷幻境之中,那幻境中有她梦寐以求的一切,她已将现实中的人事尽皆忘却。且她于幻境中见到的人并不是你,即使清醒着,她目光驻足之处也不在你身上,任凭你煞费苦心费尽心机她也不曾多看你一眼……” 玄霄看着夙琅安静的睡颜,青丝悬垂如瀑,雪肤花貌,柳眉如画,眼睫如蝶翼轻颤,唇若桃花秀色,纵是绝色倾城,打动他的,却是她那双如星也如水的眸子和那颗一如往昔不变纯挚的心,但她那颗心,是否早已有人进驻?脑海中浮现起自两人相识以来的一幕幕,他一见难忘,短短的时间里便将她铭刻于心,直至这两年来的思之若狂,她的眼中却从未有过他的身影,在与他相遇之前,她已将她满心的依赖与眷恋交予了另一个人…… 暗红眸子瞬间转为赤红,心头交杂的不甘,妒忌,怨怼,憎恨化为满心的怒火,将一颗心炙烤的疼痛无比又激奋不已,体内真气急速游走,急进而畅快,羲和阳炎环绕周身,涌动不息[k]花火最新章节。 耳畔的低喃却仍未停止,更带了几许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蛊惑:“看看现在,她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深陷在自己心中的美梦之中不可自拔,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全都不知道。无论你对她做什么,她无从知晓,更不会反抗,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将她据为己有呢?让她变成你一个人的,只属于你一个人,水□融,合为一体,你将是最为亲近她的人,任何人也无法将她从你身边抢走……” 脑中再一次闪过两年前清风涧中的画面,指尖仿佛记忆下了那温软的触感,当日在自己怀中颤抖的娇软身躯此刻就在身旁。双手缓缓紧握,心跳擂鼓般跳动,体内奔腾的血液与真气而越加急促,随着耳畔诱惑般的话语,浑身的肌肉激动的颤抖,带着隐忍的疼痛,闭上眼极力缓和心头急涌而上的强烈冲动,却是无用功,鼻尖清晰的闻到熟悉的莲花香,那是早已铭记于心的气味,此刻却使得他的呼吸更为急促起来。 阳炎真气更为混乱的冲刷全身筋脉,带着不顾一切的气势流转全身,与心间汹涌燃烧的火焰一切,仿佛正在极力叫嚣着,让他迫不及待的去做些什么。 见他呼吸急促,双目赤红,仿佛走火入魔的模样,双眸却仅仅锁住夙琅,眼中好似燃烧着灼灼火光,风琊自得一笑,锲而不舍的继续诱引:“你还在犹豫什么呢?这样的机会可是极为少有的呢?若不及时抓住这个时机,一旦她从幻境之中清醒,你可再没有机会了,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日后投入别人怀中?想想看,她此刻在幻境中是与谁在一起呢?他们又在做什么?她是不是正笑语嫣然,面目深情的看着别人?你真的不想得到她吗?不想让她只属于你一个人?” “滚!”伴随着一声冷厉的叱喝,阳炎火焰倏然而发,直击向风琊。 急速袭来的阳炎火焰虽迅猛,却更似一个警号,风琊敏捷的闪过,看了一眼已经转过身去的玄霄,志得意满的一笑,袍袖轻挥,伴随着一阵飘然雾气,空气中泛起一阵水波似的轻漾,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与隐香山分隔开来。 缓缓扫了一眼与四周别无二致的景象,风琊转身,消失在浓浓白雾中。 待那碍眼之人离开,四周一片宁静只剩自己与夙琅两人,玄霄在夙琅身边坐下,双眸炽烈如火,紧紧锁住眼前的清丽容颜,目光自她的眉,眼,鼻,往下细细梭巡,至红润唇畔处便停下来,目光定定的胶着在那一片软嫩樱色再无法移动分毫。 静默片刻,他呼吸越发急促,一手抬起那光滑小巧的下巴,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辅一接触那柔软樱唇,心中立时便一片火热,舌尖滑过皎白皓齿,迫不及待的探入,一把缠住那湿软小舌,狠狠绞缠吮吸起来。 片刻后,心中热意化成一股躁动不安的冲动与不满足,他急喘一口气,一手环着她的肩将她揽入怀中,一手抓住她无力垂下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唇舌下移至她的颈项,闭上眼细细感受唇下的脉动,再次真真实实的感受到她在自己怀中的美好充实感受。 全身激动的微颤,肌肉因兴奋而隐隐颤动,他揽着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将自己的脸亲密的贴着她的,时不时在她脸颊上印下一两个浅吻,微颤的右手缓缓下移,摸到她腰间系带的钩扣处,稍一用力便将它解开。 四周一片无人寂静,他能听到自己急促而清晰的强力心跳,甚至能感觉到体内血液的激烈奔涌,他已经隐忍了太久,如今她就在他的怀中,如此乖顺,如此安静,他为何还要隐忍?此时此刻,便让她成为他的,水□融,合为一体,再无人可将他们分开当顾惜朝穿越成傅红雪! 他深吸一口气,双眸暗红如血,阴鸷而幽暗,压下心中的不忍与怜惜,伸手拉下她的衣襟。 师姐,莫要怪我,我早已忍受不了这许多日子以来的患得患失,忍受不了你的若即若离,更无法忍受你的眼中只有那一个人。如今,便让我们化为一体,永不分离。日后,玄霄必好好待你,执手一生,白首不离! 除去她身上的衣裙,他的目光便胶着在她身上无法移开,眼前是梦中见过无数次的美好侗体,肤若凝脂,雪峰微颤,莲香幽幽,此刻直面这片美好,竟让他的心也为之焦灼的发痛。 心中稍稍遗憾此时置身之处的不恰当,立刻便被更加强烈涌上心头的想望压至心底,他不再迟疑,脱□上的外袍摊于地上,将她安置其上,倾身,附于娇软身躯之上,薄唇印上那雪峰上一点殷红,稍稍用力噬咬吮吸,引来她迷迷糊糊的一声软濡嘤咛。 闻得她的嘤咛,他心中激荡,一手自她腰间抚触下移,探入那草木稀疏的山谷之中。 “我的蛋糕……我的蛋糕……”夙琅低头,双眸漾着水光,蓦地抬头看向眼前的两人,“师兄师姐,你们去和师父说,我再也不私自下山了,让他把蛋糕还给我好不好?” 焰姬摇摇头,爱莫能助的耸耸肩,“小染儿,你知道的,师父做下的决定一向是不会改变的,更不容我们这些弟子违背,你的蛋糕怕是回不来了。别伤心,你的禁食令不是才一个月吗?到时候我再去人间给你买好了,巧克力蛋糕和草莓雪糕怎么样?” “不要不要,我的蛋糕、我要我的蛋糕。”夙琅摇头,毫不妥协,虽是没有任性的大吵大闹,但那脸上一派平静淡漠,可眼里透出的委屈与伤心却让璧颂雅和焰姬看得心疼极了。 “这……”璧颂雅一咬牙,转身就走,“我去让师父取消你的禁食令。” “诶,等一下瘦竹竿!”焰姬一把拉着他,不屑的白了他一眼,“难道你忘了吗?师父的决定从来都不会更改,你这样前去师父必定会说你质疑他的决定到时候和小染儿一并受罚!” 璧颂雅转动着手里的玉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你说怎么办?” 夙琅抬眸,一会儿看看璧颂雅,一会儿看看焰姬,满眼期待。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师父虽是对小染儿下了禁令,但他那么忙,总不会每天都跟着小染儿看她有没有违背禁令吃甜食吧?”焰姬挑眉一笑,风华尽放,“只要不让师父抓到,小染儿想吃多少甜食便吃多少甜食。” 夙琅双眸一亮,随即又立刻黯然下来,“那我的蛋糕怎么办?被师父拿走了。” “傻瓜,你就记着你的蛋糕!”焰姬轻斥一声,伸指戳了下她光洁的额头,眼中却满是宠溺,“你难道忘了你的蛋糕是从哪儿来的了?我下山一趟,你想要多少蛋糕就有多少。” “真的吗?”夙琅惊喜的看着她,“谢谢师姐,师姐真好。” 焰姬漫不经心的点点头,红唇微勾,妩媚的桃花眼却得意的瞟了璧颂雅一眼。 璧颂雅面上的笑容顿了顿,随即更加深了弧度,“小染儿,师姐好,师兄我就不好了吗?” “当然不是。”夙琅并未察觉到身边两人的暗潮汹涌,摇摇头道:“师兄和师姐一样,都很重要。” 璧颂雅脸上笑意加深,焰姬嘲讽的白了他一眼,不屑的转过身不看他。 ------------ 第43章 杯具玄霄 第四十三章杯具玄霄 “那师兄和师姐什么时候下山……唔!”夙琅口中蓦地发出一声呜咽般的低鸣,眉头皱了皱,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我的身体……好奇怪。” “琅儿,怎么了?”焰姬不解的看着她。 “唔,我的身体……好奇怪……好像有蚂蚁在身上爬一样,嗯……又麻又痒的。”夙琅亦是不解,眉头紧紧皱起,伸手拉了拉衣领,“好热!” “越来越热了,好像有一个火炉贴在身上烤一样!”夙琅难耐的咬唇,额角落下一滴细汗,白玉无瑕的双颊浮现出淡淡的诱人红晕。 “怎么回事?”璧颂雅和焰姬担忧的对视一眼。 “好热,我快要热死了!”夙琅面色潮红,双眸含水,呜咽着看向璧颂雅和焰姬,“师兄师姐,快救我,我受不了了,好热啊,我要被烤干了!”难道有人对她施了咒术?为什么她好像要缺水枯死一样? 看着夙琅汗水淋漓脸色殷红的模样,璧颂雅与焰姬对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带着令人看不懂的神色。 “我好热,师兄,救我……”夙琅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只觉得眼前昏昏沉沉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低喃着向自己最为信任的两个人求助。 璧颂雅眉眼一挑,走到她面前,淡笑道:“小染儿,这件事我与你师姐确实是帮不上忙,只能你自己自救了末世黑暗纪最新章节。”话落,他伸手用力一推,夙琅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堆得往后落下,跌进那深不见底的不知名地方。 “啊!”她被惊得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前的,是汗水津津呼吸急促面色潮红的玄霄,脑子混沌了片刻,迷茫道:“玄霄师弟?” 师兄和师姐呢?去哪里了? “师姐……”玄霄暗沉的眸色略带惊讶,顿了顿,面色一沉,俯□吻住她微张的唇。 “师弟你……唔。”夙琅惊诧的看着眼前离得极近的脸孔,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极力想将他推开,这一抬手却发现自己身上竟赤果果的不着寸缕,便连玄霄身上也是光裸一片,这是怎么回事?她和师弟的衣服呢? 热烫的舌头于她口中席卷肆虐,令她的脑子更加昏昏沉沉的清明不起来,师弟这是在做什么?难道又是阳炎反噬想吃她?可若是想吃她脱她的衣服就行了,为什么连他自己的衣服也脱了呢? 仿佛察觉到她的不专心,玄霄眉头皱了皱,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脸,将她整个人紧紧揽在怀中,唇边的吻更加深了力道。 “唔……”好热!蓦地感觉到玄霄身上犹如火炉炙烤一般的温度,夙琅心中一惊,到底是对师弟的关心胜了一切,再顾不得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混乱思绪,深运一口气,大力的推开他。 玄霄正沉迷,猝不及防被她一推,随即往后坐倒,重重的坐在了她的腿上,面色深沉,直直的看着她。 “好痛!”夙琅双腿被他的重量一压,立即疼得痛呼一声,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玄霄心中一紧,赶紧起身,抬起她双腿查看,一边略带紧张的看着她,“师姐,你……你可好?” “没事,只是方才很痛,现在已经无碍了。”夙琅摇摇头,被他滚烫的双手毫无间隔的摸得双腿,心中顿感不自在,赶紧收回来蜷着腿坐好。 玄霄顿了顿,缓缓收回手,握了握拳,低眸垂眼,心中一阵阵冰冷发寒。 如今这般已是覆水难收,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吧。 “对了师弟,你可是身体有碍?”夙琅蓦地起身,一把拉住玄霄的手上下摸索,紧张的看着他,“为何这样滚烫,像火炉一样,刚才险些把我烤干了。” 玄霄一窒,细细打量她,见她面无异色,心中的落寂惨然立时消失无踪,但看着她赤身露体的跪坐在自己面前,白皙无瑕的绝美侗体在阳光下带着一层光晕,细嫩的柔荑在自己的手臂上游移,心口跳动顿时急速起来,他忙闭了闭眼,放缓了呼吸,心中却是欣喜放松而又带着些微遗憾的,只轻声道:“师姐放心,玄霄无碍。” “胡说,都这么烫了怎么会没事。”夙琅微怒的瞪着他,对他不在意自己身体的言行有些生气。脑中一转,顿时恍然,师弟身上这么烫,他刚才抱着她,难道是在降温?她是天生水灵之体,身体确实是比一般人清凉些的。不过也幸而师弟这么做了,否则若没有师弟身上的热度将她唤醒,她如今只怕还陷在那个幻境之中。那样真实的师兄师姐,也仅是幻影…… 思及此,她张开双手环住玄霄的肩,“师弟,我给你降温,一会儿就不热了。” 玄霄愣了愣,见她面色认真,如水双眸中隐隐带着一丝担忧,他心中立刻感到一阵酸涨,再生不起半分亵渎玷污她的心思,心头一片温情柔软,原本以为冷硬下来的心也仿佛化成了一汪春水。 他伸手环住她的腰,让她的脸靠在自己肩上,两人相拥着静静坐在草地上。 静默了片刻,夙琅伸手摸了摸他的胸前,声音里带了疑惑,“师弟,你这里怎么这么小?” 未待玄霄回答,她脑中一转,蓦地忆起,“好像师兄的也很小巫术师。” 玄霄不由自主的看了眼紧贴着自己手臂的柔软双峰,深呼吸一口气,极力压下心头的绮念,眸中掠过一丝无奈,简短道:“男子形体与女子形体天生便有诸多不同。” “那这个也是吗?”夙琅指着他的下腹处,隔着白色的单裤,能清楚的看到一处高高隆起,“这是什么?” 玄霄再次深吸了口气,狠狠咬了咬牙,伸手将她的脸按入自己怀中,淡然道:“这里不能看。” 夙琅一向不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既然师弟说不能看,听他语气又好像不想多说的样子,她也不再强求,眉头皱了皱,“师弟,你身上还是好热,真的不要紧吗?” “无妨,稍待片刻便好。”玄霄环住她的腰,沉默了少顷,开口道:“师姐,日后,你莫要在别的男子面前袒露身体。” “我知道,师兄和师姐以前都和我说过,不能在陌生男子面前坦胸露体。可是师弟不是陌生男子啊,而且,明明是师弟你脱了我的衣服的。”夙琅皱眉,有些不满的道。 玄霄为她后面那句话而心生愉悦,便没有注意到她前一句话中的不妥之处,紧了紧怀中的娇软身躯,他心中感到无尽的满足,便是她永远不知他心意,但能够如此伴在她身侧,他此生便也满足了,再次强调:“师姐知道就好,师姐万万记住,切不可在除我以外的男子面前袒露身体。”顿了顿,他心念一起,又加了一句:“亦不可看除我以外别的男子袒露身体。” “不能看吗?”夙琅不解,但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你还是莫要顽抗了。”玄霖摇摇头,脸上早已没了一贯的浅笑,手中利剑直指风琊,目光冷然,“将我的四位同门还有你抓的那些女子放了,我们亦可饶你一条性命,放你离去。” “未想到琼华派除了夙琅竟还有这许多厉害人物。”风琊好似没看到直指着自己的四柄利剑,目光扫了眼玄霖与夙玉,眉梢微挑,“只是,四个围攻一个,你们不觉得这种行为太卑劣了吗?” “便是能抓到你,卑劣又何妨?若你不服,亦可呼友引伴前来与我们相抗,到时我绝无二话。”玄霖浅笑吟吟,好似没看到听到自己的话后云天青等人抽搐的眼角和风琊气得咬牙的脸,继续道:“再者,对卑劣的人就得用卑劣的方法,你以迷魂术诱抓数十名未婚女子,难道就不够卑劣吗?” 风琊无言,眼眸微眯,狠狠的盯着他。 夙玉手中望舒剑寒气涌动,冷眼望着他,“你莫要再拖延,最好尽快将两位师兄与两位师姐交出来。” 云天青与夙莘持剑守在他身后两侧,谨防他逃脱。 风琊玩味一笑,眉梢一挑,“你们让我将他们放出,只怕他们还舍不得走呢?” 玄霖眉头一皱,“你此言何意?” 风琊双手环胸,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在现实中有实现不了的愿望,竟宁愿沉溺在梦中去追寻那虚幻的美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真是可悲啊。” 玄霖淡然一笑,眼眸微敛,“幻术终是虚假,我相信他们不会深陷在那等虚妄假象之中,终是会打破妄境走出来的。” “这你可说错了。”风琊邪肆一笑,眼里满是嘲谑,“两月前先来的两个,我可没杀他们啊。只是一个为情,一个为力量,深陷迷局不肯清醒,不然也不会拖到两个月把你们引来了。至于刚来的那两个嘛……” ------------ 第44章 梨树红花 第四十四章梨树红花 夙莘手中长剑一转,娇俏的脸上满是怒意与焦急,“你把夙琅师姐和玄霄师兄怎么样了?” “哼,一个是琼华弟子第一人,一个仗着手中利剑锋锐便横行无忌,我又能把他们怎么办?”风琊冷哼一声,随即眸色一深,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带着暧昧的神色,意义不明的道:“你们琼华派可真真是有趣,一个个皆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这般苦恋而不得确是可怜,我只是帮他们达成所愿而已。” 玄霖早已冷了脸,幽深的双眸之中仿佛凝结了层层寒冰,令人触之生寒,往日文雅柔和的嗓音此刻竟带上了几分阴冷,“你究竟做了什么?” “先来的那对我可没做什么,只是为他们编织了个美丽的梦境,让他们在虚幻中得偿夙愿而已末世黑暗纪全文阅读。至于后面的两个嘛――”风琊不怀好意的拉长了声音,嘴角越发上扬,细长凤眼眯成了一对月牙,“念在夙琅曾与我也算有过同师之谊,我便送给了她一个毕生难忘的礼物,也顺便让她那个求而不得的师弟心愿得偿。让心中有情之人得偿所愿,与他们心悦之人终成眷属,是我最近最喜欢做的事。” 他轻笑两声,在玄霖阴沉铁青夙玉等人惊疑诧然的目光下,随意的点点头,缓缓道:“此刻,他们大约已经成就好事,春风一度,结为一对幸福爱侣,你们这些做师兄师妹的,难道不为他们感到高兴吗?” “你……”云天青三人可不似夙琅那般人事不知,皆明了他话中之意,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又看了看面色森寒得恐怖的玄霖,噤声不语。 “你……”玄霖闭了闭眼,狠狠吸了吸气,手中长剑利落翻转,瞬息间便已来到风琊面前,烁然剑光直指他的颈喉,“该死!” 风琊修为虽不弱于玄霖,但他的能力素来以幻术道法见长,于猝不及防间攻人心计,置人于陷阱迷阵之中,于近身比斗并不精通,且还有云天青夙玉三人同时合攻而上,他更是捉襟见肘,半个时辰后,败绩渐露。 他知道自己一向于近身比斗方面不足,也是因此他面对夙琅玄霄两人时只能攻其不备使他们陷入幻境之中,而不是正面与之交锋,正面迎敌他七年前都输给了夙琅,何况如今还有玄霄手持一柄不凡宝剑在侧?此刻见玄霖四人持剑围上,风琊眉目一狠,两指并作一指,正要孤注一掷唤出迷魂雾气使他们陷入迷阵中,不料心中一阵激荡,蓦然一阵失神,细长的凤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再理会玄霖等人,闪身便往山上奔去,竟不顾自己的安危将后背暴露给玄霖夙玉四人。 玄霖却并非是那等会在对方背后出手攻击的人,见风琊慌乱的往山上跑,他心知有异,又担忧夙琅安慰,没有片刻犹豫便迅速御剑跟了上去。 夙玉与云天青对视一眼,压下心中的忧虑,带着夙莘紧随其后而去。 玄霖一路跟着风琊来到一处清雅幽境的处所,匆匆一瞥看到匾额上的“梨风居”三字,不及细想,便追着风琊身后进去。 刚踏入繁花满庭的小院,一眼便看到一株巨大的梨花树伫立在庭院中央,令人心胆俱裂的是,那梨花树下竟堆积着无数具女子的尸体,有的已经腐朽枯烂可见白骨,有的容色依旧,年轻的脸孔上还带着恐惧或怨恨的神色,暗红的血液凝结在土地上,散发着令人闻之欲呕的血腥味道,那巨大的梨花树不知是不是吸食了众多女子的鲜血,满树竞相开发的梨花竟呈现出妖娆艳丽的大红色,带着一种破败而哀婉的凄厉味道。 风琊奔到梨花树下,将脚边一具女尸踢开,目光狠厉的盯着庭院一角的一男一女,厉声道:“你们是何人?想做什么?” 玄霖从那触目惊心的景象中回过神,这才注意到早早的便出现在这里的一对男女,那男子高大俊朗,眼睛暗红,一头红发,头上生双角,满身煞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明显隶属魔族。他身侧的女子则身材高挑,面貌艳丽绝俗而英姿勃勃,额心印着火红色的火焰图案,一声张扬的红衣与那魔族男子相得益彰,身上带着明显的鬼气与仙灵之气,似仙又似怨鬼。此刻,那女子正诧异的看着他,目光带着恍然又带着玩味。 玄霖顾不得探究她眼里的诸多情绪,眼角余光瞥到旁边双目紧闭倒在地上的夙瑶与玄震,几步抢上前探视,得知他们只是陷入幻境并无大碍之后,心中稍稍放松了些,目光冷然的看向风琊,“我夙琅师妹呢?” 风琊却不理他的问话,只小心的护在那株梨花树前,戒备的瞪着那对男女。 那红发魔族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屑,将询问的目光转向自己身边的女子身上,可他身边的女子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玄霖,未曾注意到他的目光,他眉头立刻一皱,也将视线转移到玄霖身上。 风琊见他们这般,便也将眼睛看向玄霖。 玄霖眉头皱了皱,无声的回视,心中却颇感莫名朱仙最新章节。 云天青夙玉及夙莘到的时候,正是处在这种全场寂静无声唯有眼神对视的微妙状态。 “是玄震师兄和夙瑶师姐!”三人打破了沉静,分别扶起玄震和夙瑶,疑惑的看向玄霖,又防备的看了看在场的另外三人,“玄霖师兄,夙琅师姐和玄霄师兄呢?” 玄霖不语,只将阴沉质问的目光转向风琊。 “你这个心术不正的败类!快说你把夙琅师姐和玄霄师兄弄到哪里去了?”夙莘柳眉倒竖,恶狠狠的瞪着风琊。 风琊好似没听到她的话,戒备的目光转向另一边从始至终一言未发的那对男女,冷冷道:“你们闯进这里,究竟有何目的?” 红衣女子却不理他,抚了抚宽大的袖摆,柳腰芊芊款摆的走到玄霖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翻,缓缓道:“你……叫玄霖?” 与她同来的红发男子眉头紧皱,不屑而略带怒意的目光落到玄霖身上。 玄霖此刻心忧夙琅,即使面前站着一个不知是鬼是仙的绝色女子,脸上也没了一贯的温和笑容,只点点头,心不在焉的道:“姑娘认识我?”不是他过于自傲,而是这女子看他的目光实在太过复杂,好似他们从前相识一般。 “不认识,不过我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红衣女子意味深长的道,艳丽的红唇上扬起一抹妖娆的弧度,妩媚的桃花眼中满是玩味,“记住了,我是焰姬,你以后会知道我的。” 云天青夙玉夙莘讶然的瞪大眼,玄霖师兄这是走桃花运了吗?且还是在夙琅师姐不在的时候! 此刻担忧夙琅的玄霖却心中焦躁,没有心思去分析眼前女子的言行,只觉得这个女子实在是莫名其妙的紧,对她的话只敷衍的点点头。 一旁的重楼见她在玄霖面前显露媚态,心中一股莫名的怒意无法自控的上涌,导致他控制不住的伸手用力将她拉回身边,不满道:“你坚持来这里,就是为了和这些蝼蚁纠缠不休吗?如此浪费时间,不若和我战一场!” “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你这个莽夫!”焰姬白了他一眼,袖长食指指向那棵开满诡异红花的梨花树,“不是说了吗?我是为了那棵树来的,这么重的血腥味,熏都要熏死人了。” 听闻她的话,风琊面色一紧,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恨恨的瞪着他们,“你们想对梨落做什么?” “梨落?”焰姬双手环胸,桃花眼微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看你也是修仙宗门的弟子嘛,这么着紧这株梨树妖,怎么,她是你情人?还有,我可不是那些孤魂野鬼,你手上的符对我可没用。” “是又如何?”风琊眉宇间带着不屈,却是未将手中的符纸收起,他心知在场所有人中,自己的战力可说是最弱的,但只要他有一口气在,就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梨落! “咦?”没想到随口说说居然说中了,焰姬的兴趣顿时更浓了,“你一个正道修仙弟子,不是最应该不屑这些妖啊魔啊的吗?怎么就跟妖怪混到一起了?看这树妖的样子,好像是失了内丹又受了重伤被打回原形的,不会是你伤的它吧?” “胡说!我、我怎么会舍得伤害梨落!梨落是为了救我吐出了内丹又被师伯他们打伤的。”风琊被她的话激怒,立时开口反驳,浑然不觉自己被套话了,急躁愤怒的样子与原来邪肆阴狠的模样大相径庭,让一边看着的云天青三人大感诧异。 焰姬瞥了一眼梨花树下堆积的数十具女尸,桃花眼魅惑的转了转,笃定道:“于是你为了救她和她在一起就叛出了师门?弄来这么多人类女子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就是要用女子鲜血滋养她令她恢复?” ------------ 第45章 玉英叙事 第四十五章玉英叙事 “你、你怎么知道?”听完焰姬一字不差的分析,风琊早已没了开始的狠厉邪肆,愣愣的看着她,便连一旁静观事态发展的云天青等人也膛目结舌。 焰姬不以为意的耸耸肩,“看多了就知道了。”不说她活的那把年纪,来此之前那个世界的人间不是经常有这些故事的吗?如今人妖恋已经不是潮流了,人兽恋和男男恋才是主流,可惜她来之前正在追的一篇文,以后再也看不到了,早知如此她一定早早就诅咒那个作者,简直是万年的坑王!没坑品! 风琊面色复杂,你这个看多了到底是在哪里看到的啊? “你这人也算是不错了,可惜用错了方法。”焰姬摇摇头,不赞同的看着他,“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做法会给这株梨树妖添加杀孽,怨念缠身,业障堆积,无法成仙吗?” “我当然知道,我也知道我这番做法罪孽深重,于成仙之路几近无望网游之坑王之王。梨落心地善良,知我如此行为,恢复清醒后必定也会十分生气。”风琊苦笑两声,转向身后的梨花树,目光爱怜而凄苦,“可我已没有其它办法,当初梨落失了内丹又被引进蚀心迷魂阵,以为我抛弃了她,身心俱伤的情况下又受了掌门师伯的烈焰掌,几近魂飞魄散,我多番找寻,犹豫许久才下定决心用了这种邪法,只要梨落能够好起来与我在一起,莫说修为无法上进,便是让我堕入魔道,成仙成魔也无所谓。” 重楼冷嗤一声,赤色双眸不满的看着他,冷声道:“成魔有何不好?你一介凡人蝼蚁,肉体凡胎,也敢谬言成魔?” “你那魔界黑漆漆阴沉沉的,就你自己当做宝!”焰姬白了他一眼,饶有兴致的转向风琊,“如你这般的修仙弟子,多年静心苦修,不是只为有朝一日得以飞升成仙吗?为了一个妖怪,这么轻易便放弃了,你难道就不后悔吗?” “我自小父母双亡,亲族寥落,是师父救了我,将我带入玉英派。但我本性散漫,冷心薄情,胸无大志,之所以多年清修,斩妖除魔,苦求上境,心无旁骛,这一切皆是遵从师父之意,报答师父相救教导之恩,却并非出自我自身想法,唯有梨落,是出自我本心,下定决心与之共度一生之人,纵使她是妖又如何?她未曾迷惑加害过我,反倒是我对她一见倾心,利用她单纯善良的心性诱骗了她。”风琊淡淡一笑,修长的手指轻抚梨树粗糙的树干,眼里满是眷恋痴情,“若说有错,一切错孽皆在我一人,与她何干?我心性薄凉,心中在意唯有梨落,其他人的生死于我不过草芥,只要梨落能恢复,我纵是杀孽缠身又如何?若有朝一日,怨念不散,天降责惩,便报在我一人之身吧。” “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你这样的人。”焰姬眉眼一挑,欣赏的看着他。 重楼不屑的冷哼一声,眸中却若有所思。 一旁的云天青夙玉夙莘面色则有些复杂,既感念他的痴情,又惊诧他的冷情偏执,杀害了数十名年轻女子,心中不知是该憎该叹。 玄霖则淡笑如初,冰冷的目光直刺风琊,“你心中在意唯有那梨树妖,同样,我心中在意则唯有夙琅,你若不想和这梨树妖一起葬身于此,最好速速将琅儿交出来。” “琅儿?”焰姬轻声喃语,若有所悟,莲步轻移,走到两人中间,挑眉看了玄霖一眼,转向风琊,“嘿,我挺喜欢你的,实在不想看着你就这样死了,不如你将他师妹放了,带着你的梨树妖跟我一起走,我自有办法将你的树妖情人恢复,你觉得如何?” “你真有办法令梨落恢复?”风琊惊喜交加,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随后眉头一皱,防备道:“你有什么目的?” “就你们两个法力如此低微的树妖和凡人,有什么能让我谋夺的?”焰姬不悦的看着他,冷冷一拂袖,“我说了,只是喜欢你的为人和处事,难得想发一次善心成全你和你的树妖情人,你若是不信便罢了。” “蝼蚁而已,何必如此费心。”重楼冷哼一声,一道红芒飞速闪过,重重击在风琊身上,将他打得一个后退撞到身后的梨花树干上,吐出一口血来。 热烫的鲜血低落在梨花树□出的根部上,树身蓦然一阵颤动,树叶哗哗作响,几朵妖娆血红的梨花随之飘然落下。 风琊一擦嘴角血迹,伸手安抚的轻轻拍了拍树干,“梨落,我没事,我没事,你不要着急。” 梨花树颤动了片刻,安静下来。 焰姬桃花眼一眯,大红广袖翩然一挥,一道火焰红光在风琊惊怒的目光下落在梨花树上,却未曾焚烧灼伤树身,一道微光闪过,高大的梨花树瞬间化成清秀柔美的白衣女子。 “梨落!”风琊惊喜出声,一边将昏迷不醒的女子扶起,手上探了探她的脉搏,随后将恭敬哀求的目光看向焰姬。 焰姬悠然自得的对重楼挑挑眉,看向喜不自胜的风琊,“如何?你要不要带着你的小情人和我一起走?” 风琊忙不迭的点头,自从梨落重伤,灵力散尽,他使了许多方法皆未能令她恢复人形,眼下这女子竟能如此轻而易举便使梨落恢复人身,如此看来,她方才所言非虚妈咪17岁:天才儿子腹黑爹。便只要她愿意救梨落,要他做什么都愿意。 “那还不快走?”焰姬扬了扬下巴,一拉重楼,率先离开落风居。 重楼低头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的白皙小手,嘴角不自知的上扬,心内产生从未有过的酸涨感觉,有些不适,却并不讨厌。 “等等!”玄霖横剑拦住抱着梨落就要跟着离开的风琊,冷然道:“琅儿呢?” “梨风居往北六里,我在那里施了幻术,用剑气破了幻术结界就能看到他们了。”风琊急躁的看着焰姬与重楼的背影,飞快的说完,绕过玄霖的剑急急追上去。 玄霖未曾迟疑,收了剑就出了梨风居往北而去。 “夙莘你在这里守着玄震师兄和夙瑶师姐,我们跟玄霖师兄一起去找夙琅师姐和玄霄师兄!”夙玉匆匆交代完,拉着云天青也追着玄霖走了。 “看来玄霖师兄确实很在意夙琅师姐啊,都好几次把我们忘记了。”云天青小声嘀咕。 夙玉眉头一皱,“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希望玄霄师兄他未曾……不然的话……” 云天青也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顿时不出声了,提气纵身加快了速度。 夙琅手持鸣歌剑,双目凝神,持剑一划,随着一道幽蓝剑光闪过,仿佛划了一道口子,四周的景色已大不相同,黄昏暮色从树丛间洒落,夕霞映染了半边天。 还剑归鞘,转向玄霄,“师弟,我们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了,我要去找姐姐,还要与师兄会合,你身体若还不适的话就在这里等我好了,等救回了姐姐我们再来找你。” “等等,师姐。”玄霄伸手拉住她,心中暗叹良辰易逝,柔和的双眼凝望夙琅,“我与你一同去。” 夙琅眉头微皱,“可是你的身体……” “玄霄无碍。”他摇摇头,“乱走的真气已经平复,玄霄如今未有不适,那风琊幻术诡异万分,玄霄实不能放心让师姐一人前去。” “那好吧。”夙琅想了想,点点头,直白道:“风琊修为虽不差,但却十分不善比斗,剑术武功也很弱,除了迷魂幻术外并无让人忌惮之处,如今我们对他的幻术已有了防备,定是不会再轻易中计。” 玄霄点点头,跟在她的身侧,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师姐与那风琊,十分熟识吗?” “我于七年前曾与他相处过一段时日,却并不算熟识。”夙琅皱皱眉,心中还在担忧夙瑶,“七年前我和玄霁师兄随青阳长老拜访玉英派,风琊的师父云峦真人是个热情好客的人,曾经教导过我几手幻术,还给我好多好吃的糕点,并劝我留在玉英派,可是我们只在玉英派待了两个月,青阳长老就匆匆忙忙的带我和玄霁师兄离开了玉英派,回琼华的路上还给我买了好多甜食和精巧的玩具。” 夙琅虽懵懂不知,但一旁听她说的玄霄又怎会不知?据她的话稍加猜测便知是玉英派的云峦真人见夙琅资质绝佳,想要让她离开琼华派改投玉英派,幸而青阳长老行动迅速带着她早早的离开了玉英派,否则以夙琅对云峦真人的好观感,恐怕夙琅如今已是玉英弟子,他与她便要如此错过了。思及此,玄霄不由暗自庆幸。 夙琅却不知他的心绪,抿了抿唇,有些疑惑的道:“但是风琊虽然是云峦真人的弟子,性子却和云峦真人不同,不仅每天都和我抢甜食,而且总是偷袭我,明明打不过我可总是不放弃。” ------------ 第46章 霖霄相争 第四十六章霖霄相争 “纵使云峦真人对我有教导之恩,但风琊若是伤了姐姐,我必是不会放过他的。”夙琅抿唇,冷然道。 玄霄目光柔和,“师姐想做什么便去做吧,那风琊行事如此肆无忌惮,师姐也无需顾念旧情。” “本就无什么旧情,何需顾念?”夙琅不解的看他一眼,转向前方,蓦地眼前一亮,“师兄!” 玄霄眉头一皱,顺着她的目光所及之处看去,果然见到一抹修长的身影远远的飞身前来,清俊温雅,翩然而至,确是玄霖无疑。 “琅儿,你可还好?”玄霖几步上前,拉住夙琅的手臂上下打量,未待她回答,双眼已经清楚的看到她白皙脖颈上零星几处红痕,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狠厉,拔出腰间佩剑便向玄霄攻去。 见玄霖持剑攻来,玄霄心知他是误会自己与夙琅有过欢好之事,他也未解释,祭出羲和剑,迎身而上。 两人剑招攻势狠厉,毫不留情,招招置对方于险地,目光冷酷暗沉,好似面前的人不是来自一处的同门,而是生死之敌一般。 玄霄修炼双剑两年,修为已有小乘,却没想到玄霖却也丝毫不差,面对玄霄凌厉的攻势,闪避攻击游刃有余,两人竟是不相上下。 夙琅愣愣的看了一会儿,片刻后,终于回过神来,“师兄,师弟,你们在做什么?快停下来!” 但积怨于心已久的两人如何会听她的,剑法与仙术齐上,在林中引起阵阵轰然,却未曾伤到一旁的夙琅分毫厉少霸爱:囚宠小娇妻。 夙琅眉头一皱,抽出鸣歌剑闪身插入两人之间,正要抬剑阻止,却见两人不约而同的绕过她,往旁边移了断距离,再次战在一起。 师兄师弟,现在明明应该去救姐姐,你们两个却先打起来算怎么回事啊? “师兄,师弟,你们……”正当夙琅手足无策时,另外两道气息快速接近。 “夙琅师姐?”夙玉焦急的看了眼几乎是以命相搏的两人,转向夙琅,犹豫了少顷,担忧道,“夙琅师姐,我知玄霄师兄确实是犯下大错,夙琅师姐心中如今必定是万分苦楚,但无论如何,我们出自同门,玄霄师兄纵使有错,也应该交予掌门及长老处理,如若不然,玄霄师兄此刻与玄霖师兄相争,无论是何结果,掌门师尊与长老们得知后必定震怒,累及玄霖师兄的话实在得不偿失。不若先阻止他们,将玄霄师兄的处置交予掌门师尊来决定,我们有这许多人为证,掌门师尊必不能偏袒。师姐放心,对此事夙玉必不会隐瞒,必定会将玄霄师兄对夙琅师姐所行之事如实告知掌门师尊与诸位长老。” 云天青眉目凝然,跟着点点头,“师姐放心,纵使我与玄霄师兄较为亲近,但此事我必定不敢偏私,待掌门与长老们问起,我也必定如实作答。” 夙琅听完他们的话,眉头紧皱,苦恼的沉思了好一会儿,不解道:“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都听不懂?玄霄师弟犯了何错了?” “啊?”夙玉与云天青紧张的等了半天,没想到却等来这几句状况外的问话,夙玉扫了眼她颈间的红痕,目光沉痛了几分,蹙眉道:“夙琅师姐,此事错在玄霄师兄,你无需委屈自己,安心将事情说出来吧。纵然玄霄师兄如今是羲和剑主,却也不能如此毫无顾忌的为所欲为。” 夙琅更加疑惑了,咬唇看了看正和玄霖拼斗的玄霄,再次看向眼前的云天青与夙玉,“到底怎么回事?玄霄师弟是犯了何错?” 闻得她的话,夙玉为难的与云天青对视一眼,随即细细打量夙琅神色,见她目光不解讶然,脸上的懵懂不知不似作伪。夙玉心细,心中顿时起了疑虑,迟疑了少顷,小心翼翼的看着夙琅,开口道:“夙琅师姐,玄霄师兄他……有没有对你做了什么?” “有啊。”夙琅点点头,在夙玉云天青两人沉痛的目光下道:“我陷入了幻境之中,是玄霄师弟及时将我唤醒。” 云天青难以置信,“就只是这样吗?” “是啊。”夙琅点点头,不解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不然还有什么?你们两个此刻真的是好奇怪。” 夙玉无心计较她后面的那句话,纤纤玉指直指她脖子上的斑斑红痕,双眸微眯,“那夙琅师姐,你颈上的红印是怎么回事?” “有吗?我看不到。”夙琅疑惑的摸了摸脖子,“那大概是被树林里的虫子咬的吧。” 到底是什么虫子能咬成这么一大片?还能咬成牙印的模样?夙玉云天青对视一眼,顿时无语,但心中总算是确认两人担忧的事并没有发生,应是玄霄师兄最后收手了,顿时万分庆幸。 顾不得夙琅仍存有不解好奇的目光,云天青转向另一边争斗不休的两人,大声喊道:“玄霖师兄快停下来!夙琅师姐什么事都没有!还是清清白白的完璧之身!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们两就不要再作无谓的争斗了!” 云天青的话传出,玄霖只动作顿了一顿,见玄霄攻势丝毫未停,便也不理会云天青的喊话,两人对对方积怨已久,此刻有机会拼斗一番以解心头只恨,自是不可能轻易停下。 见他们动作不停,攻势凌厉,好似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云天青拔出腰间的剑便要冲上去阻止两人。 “等等见鬼实录我和我身边人!”夙玉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在他疑惑的目光中,眉眼一挑,转向目不转睛看着前方玄霖玄霄打斗满是不解的夙琅,蓦地出击,一脚重重的踢在夙琅腿膝后关节处。 “啊!”夙琅猝不及防,腿上一痛,登时跪倒在地。 她还未来得及转头寻找偷袭自己的罪魁祸首,便被一左一右扶住了手臂,两道担忧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琅儿(师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夙琅摇摇头,顺着两人的力道站起身,疑惑的看着两人,“咦?你们不打了吗?” 玄霖淡然一笑,“方才仅是与玄霄师弟切磋一番,但既然琅儿有事,那便算了吧。” 玄霄未曾否认他的话,细细打量夙琅,皱眉道:“师姐,方才出了何事?你可有碍?” 夙琅皱眉,转身看了一眼空空的后方,“刚才似乎有人踢了我一脚。” 玄霄眉目一厉,冷峻的双眸随着她的目光四处梭巡,却是遍寻不着那偷袭之人,蓦地瞥到一旁浅笑如初的夙玉与目光闪躲的云天青,玄霄稍一细想,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冷然的眸子逼视两人。 夙琅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夙玉与云天青,眉头一皱,眼里满是怀疑。 玄霖似笑非笑,眼神也在两人身上来回流转,时不时闪过一抹莫测的流光。 夙玉柳眉一皱,看向云天青,脸上带着几许不赞同,“天青师兄,我知你担忧玄霖师兄和玄霄师兄,但你怎可踢夙琅师姐呢?” “夙玉,你……”云天青看着她,瞪大了眼,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夙琅微怒的双眸直直看着他,玄霄脸罩寒冰,玄霖眸光暗沉。 “我如何?”夙玉皱眉,无奈的轻叹一声,“此事是天青师兄你有错在先,我也帮不了你了。” “你……”云天青指着她,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几道冰冷视线,心中又气又急,蓦地看到那双清亮眸子深处暗藏的狡黠笑意,顿时,心中气怒全消。 暗暗叹了一口气,云天青转向夙琅三人,干笑着挠挠头,“哈哈,夙琅师姐,两位师兄,我那个,就是一时紧张,不知怎么的就踢到夙琅师姐了,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哼。”玄霄冷哼一声,猛然一脚狠狠揣在他腿上,将他踢得一个趔趄,重重的向后栽倒。 “琅儿,我们方才已将夙瑶及玄震找到,就在那边的梨风居,夙瑶玄震毫发无伤,只是陷入风琊所施的幻梦之中无法醒转,现下夙莘正守着他们。我们之中除了你外未有一人对幻术有所研习,现下只有你能将他们唤醒了。”玄霖笑语温言,雅若青竹,握住夙琅的手,带着她转身。 玄霄冷冷看了一眼云天青,警告的目光瞥了一眼夙玉,紧随夙琅身后离开。 云天青苦笑着坐在地上,“护食的恶犬终于走了。” “方才真是多谢天青师兄了。”夙玉笑语吟吟,清亮的眸中微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云天青苦笑连连,“罢了,自从遇上你们这几个,我早有觉悟,恐怕我今生会是短寿的命啊。” “天青师兄无需如此自哀自怜,若真有那么一天,大不了夙玉陪你一起短命好了。”夙玉淡然一笑,向他伸出手,“起来吧,师姐他们都要走远了。” 此刻的他们只知修仙路漫漫,飘渺无际,追寻仙道无休止,却不知天有不测风云,到那一日来临之时,才知当初戏言竟一语成谶。 ------------ 第47章 婚约记事 “姐姐和玄震师兄的身体并无大碍,只需将他们的心神从幻境之中唤醒即可。”查看了夙瑶的状况,夙琅心中松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将水灵力凝聚于手上,由夙瑶太阳穴位置输入,另一手置于她的胸口处,凝目沉声念道:“真真假假,虚妄无踪,幻梦飘渺,莫若归去。” 玄霄不理会玄霖冰冷的眼神,径自护在她身侧,唯恐她为夙瑶破解幻术而费心伤神。 夙瑶紧闭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面色恍惚,“我这是在哪儿?” “姐姐,你没事了吧?”夙琅担心的看着她茫然的神色,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琅儿?”夙瑶眼神逐渐聚焦,看清了眼前的人,目光却仍带着几分恍惚,“这是在哪儿?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夙瑶师姐怎么了?怎么好像记不清事了?”夙莘一边扶着夙瑶,一边着急的问道。 夙琅不以为意的摇摇头,“陷入幻境中太久后一旦清醒,神智会有些许模糊,等一会儿就好了。”说着,手上还不忘往夙瑶身上输入清明心神的水灵之力。 “夙琅师姐,你去看看玄震师兄,夙瑶师姐交给我们就好了。”夙玉上前,从夙琅手中接过夙瑶。 夙琅点点头,转向另一边的玄震,重复了之前的一番动作后,将玄震交给玄霖,这才有心思看看如今身处的环境,目光扫视一圈,看到庭院中央推挤的数十具女尸时,鼻头可爱的皱了皱,“血的味道好浓。风琊呢?他逃走了吗?” “啊,他跟着一对修为高强的男女走了……”云天青耸耸肩,捏着下巴道:“那男的一看便知是魔族,那气势真是能压死人。至于那个女子倒是不知深浅,玄霖师兄与我们急着找你和玄霄师兄,当时也没有太过在意风琊,走了就走了吧,他下次若是再行恶事,除了他便是了。” “若再见此人,必将之斩于剑下修真位面商铺。”玄霄冷冷道。 “既然玄震师兄和夙瑶师姐都没事,我看我们还是先下山吧,现在天这么黑,待在这都是尸体的地方总感觉全身都不舒服,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夙莘抚了抚胳膊,皱眉道。 “哟,小夙莘,我道你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连妖怪都见过不知道有多少了,原来还会怕这个啊!”云天青晃着头,调侃着道,脚步却是不由自主的走到夙玉身边,唯恐她心中不安。 “女孩子本来就是害怕这些的啊,天青师兄你不了解女孩子,当心以后有你的苦头吃!”夙莘愤然的白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夙玉。 云天青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向着夙琅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夙琅师姐不也是女子吗?我看夙琅师姐就没有害怕。” “啊?”无辜被卷进来的夙琅愣了愣,点点头道:“我不怕。” 顿了顿,她转向一边的玄霄,“师弟,你怕吗?” 玄霄柔和的看着她,摇摇头,“不怕。” 云天青夙玉夙莘皆无语。 玄霖淡淡一笑,扶起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玄震,“不管怕不怕,我们还是先下山吧,难道即使不怕,你们也想要留在此地过夜吗?” 话落,他扶着玄震,当先出了院子。 夙琅不解的看着他的背影,“师兄好像心情不好,为什么?” 其他人对看一眼,并不答话。 玄霖扶着玄震在前面走了几步,蓦地停下来,转头看向夙琅,温雅一笑,“琅儿,怎么,还不走吗?” 夙琅愣了愣,轻轻点头,“嗯。”快步上前走在他身侧,两人的身影在月色下竟是显得无比悦目美好,好似一对神仙眷侣。当然,要先忽视玄霖身边扶着的玄震。 “咳咳,夙玉我们也走吧。”静默了一会儿,云天青拉着夙玉,对着一边扶着夙瑶的夙莘使了个眼神,四人快步越过面色暗沉的玄霄,几步出了院子。 玄震此刻的心情很复杂,隐香山一行好似让他做了一个无比美好的梦,那梦境中他得偿所愿与自己心悦的女子皆为夫妻,一生恩爱,白头到老,仿佛人世间最平凡的夫妻那般,相互扶持,相守一生。这个梦如此美好,令他明明隐有察觉,却仍是深陷其中不愿清醒。 但梦终究是个梦,一切虚幻的美好皆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他终究是从美梦中醒来了。 可为何,事实竟这般残酷,令他一觉醒来就看到眼前这般令他气闷难当的场景―― “青瑶表妹,这些年来,你和琳琅表妹受苦了。”俊雅斯文的男子手持折扇,一表人才,看着夙瑶,眼中满是心疼怜爱。 面对景桓,夙瑶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竟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摇摇头道:“当初家亡国灭,我们姐妹流离失所,四处飘零无所归依,然幸而上天垂帘,得遇恩师,我与琅儿并未受太多苦楚。” 景桓轻叹一声,“如若姨父与姨母健在,两位表妹如今必是喜乐无忧的。” “世事无常,谁能言说?如今物是人非,我与琅儿却是平安无虞,表哥无需为我们多生烦扰。”夙瑶淡淡一笑,伸手抚了抚身旁夙琅垂落而下的黑发。 “说的是,倒是我过于执着了,如今两位表妹平安无虞,已是大幸。”景桓放下折扇,将桌上的纸包推到夙琅面前,“琳琅表妹,这是昨日那家茶馆的点心,我见你似乎很喜欢,早上便去给你买了些重生日日与君好。” 夙琅眼前一亮,黑眸之中漾着水汽,取过一块糕点咬了一口,明亮眸子微微眯起,对景桓粲然一笑,“谢谢你。” 另一边窗子边的桌上传来瓷器碎裂的轻响。 夙莘胆战心惊的瞧了眼身上寒气阵阵的玄霄,再偷偷瞟了眼面色黑沉的玄震,咽了咽口水,猛地站起身,“我记得夙汐让我替她买些东西带回去的,我先出去了!”看热闹也是要有那个实力和胆子的,她可没有夙玉师妹那样的魄力,还是果断离开吧。 话音刚落,人已经出了客栈,只能远远的看到一个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我记得夙莘是我们下山后自己偷偷跑下来找我们的,这种情况下夙汐还会托她买东西吗?”云天青摸着下巴,眉眼一挑,眼中满是玩味。 “明知故问。”夙玉淡淡一笑,继续围观。 “时光匆匆,一晃多年,两位表妹也长成美丽的女子了。”景桓感叹一声,折扇轻摇,颇显几分读书人方有的风流气度。 被当面这样不带亵渎之意的夸奖,夙瑶脸色不禁稍显薄红。夙琅面色倒是平静,全部心神皆投入在了景桓带来的点心上。 窗边的桌上,玄震面无表情,颇有几分玄霄的风范,手中的筷子却不紧不慢的狠狠戳中盘子里的青菜。 “幼时,姨母和母亲曾做主订下婚约……” 另一桌的几人同时竖起了耳朵。 玄霄目光冷利如冰刀,玄震将手中的筷子握得咔咔直响。 玄霖浅笑如初,好似完全没有听到那一桌传来的谈话,夙玉云天青挑挑眉,佩服的看了他一眼。 “待青瑶表妹及笄之后,我们俩家便亲上加亲,结为秦晋之好……” 玄震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折断,玄霄面无表情,重新拿了个茶杯倒了杯茶,浅酌慢饮,好似杯中的不是无味的茶水而是美酒佳酿。 “但后来圣旨赐下,先国皇帝为青瑶表妹与二皇孙定下婚约,姨母无奈,后见琳琅表妹与我更为亲厚,便将婚约人选改为琳琅表妹……” 玄霄手中的杯子啪的一声碎裂,水花四溅。 这是第三个杯子了。云天青转头佩服的看着景桓,兄弟说话不要大喘气啊! “我不能嫁给你。”夙琅认真的说。 玄霄甩下一手的水渍和茶杯碎片,从怀中取出一方锦帕,看了眼,又迅速的放了回去,又从另一边的袖口中掏出了一方素色绸巾,缓缓的将手中的水迹擦干。 云天青捏着下巴暗自思考,玄霄师兄原来从怀里拿出的锦帕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边的夙玉自然也看到了玄霄的动作,轻轻撞了撞云天青,眼睛示意的看向夙琅的方向。 云天青恍然大悟,原来是夙琅师姐的,难怪这么眼熟。可是夙琅师姐的锦帕怎么会在玄霄师兄身上呢?难道玄霄师兄和夙琅师姐在他们赶到前还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是我有何地方做的不够好吗?琳琅表妹为何不愿嫁我?”景桓心里有些受伤,他虽对两个表妹仅是兄妹之意,没有男女之情,此刻提出婚约之事来也是想要照顾她们而已,他知她们入了修仙门派,如今已不比寻常人,但素日面对那些妖魔鬼怪何其凶险?好比此次,青瑶表妹不就出事了吗?但方一提出婚约便被拒绝,景桓心中还真是有些不是滋味。 ------------ 第48章 拜祭父母(修完) 第四十八章拜祭父母 “我听说夫妻之间应该是亲密无间,不分你我、分享一切的,可是你也喜欢吃甜食,幼时还吃掉了娘亲为我准备的糕点。若是我嫁给你,每次吃甜食的时候不是要分你一半吗?”夙琅皱眉轻声道,目光看着桌上放着的糕点,模样很不乐意。 霎时间,一片静默笼罩。 景桓手持折扇,怔了片刻,哭笑不得。那事情都过了好多年了,他当时年幼,可如今已经不爱吃那些甜腻腻的糕点了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云天青第一个打破寂静,捂着肚子大笑出声。 夙玉低下头,将茶杯端至唇前,掩住上扬的嘴角,却无法忍住满腹的笑意,双肩颤动个不停。 连玄震也保持不住以往沉稳持重的风度,眼角抽了抽。 玄霖淡笑不语,虽是已习惯了夙琅时不时的出口惊人,眼里却仍是不自主的浮现出点点笑意。 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袖中的白莲玉,玄霄嘴角微不可查的微微上扬了少许弧度,目光柔和,看向夙琅的眼里带着几分难以觉察的宠溺。 夙琅看了眼面前景桓僵硬的脸色,再回头看了看另一桌上捧腹大笑不止的云天青,心中不明所以,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夙瑶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又警告的瞥了一眼另一边大笑不止的云天青,转向景桓,“抱歉,表哥,琅儿心性单纯,倒是让你见笑了,望你不要见怪。” “青瑶表妹无需如此。”景桓不以为意的笑笑,“我早知琳琅表妹性子,这十余年来,她能保持如此纯然的心性,我心中亦是快慰。” “是我宠溺太过,以至于令她养成如今这般单纯不知世事的样子。”夙瑶轻叹一声,看向满足的小口咬着糕点的夙琅,眉间浮起一丝忧虑,“我只盼她能永远这般喜乐无忧,莫要被尘世的诸多纷扰所沾染。” 一旁的夙琅听到她的话,动作顿了顿,看向夙瑶,认真道:“姐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姐姐就是担心太过,她本是莲花仙,虽如今化为凡人,但也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可以伤到的。 瞥了眼她手上一左一右捏着的两块糕点,还有唇边沾上的点点碎屑,夙瑶眼中分明带着不信任,对她的话只是随意的点点头,取出巾帕替她擦拭。 夙琅没有察觉到夙瑶眼里的不信任,仰着脸任由夙瑶将自己的脸擦净后,重新埋入糕点之中啃了起来。 对于她的言行举动,另一桌上的几人皆不约而同的摇头叹气,玄霖却不甚在意,看着夙琅享用糕点的满足迷醉样子,自己的心情仿若也愉快放松起来。淡淡的瞥了一眼坐于对面的玄霄,唇角微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守护多年的珍宝,却是不可能轻易便让你夺走的呢。 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寒凉视线,玄霄眉头一敛,收回流连在夙琅身上的目光,冷峭冰寒的双眸冷冷的回视玄霖,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憎与猜疑。 自恋上夙琅后,玄霄自是对她极其依恋的玄霖多加关注,两年多来的观察,他早已知晓玄霖必定不如他平日里所表现的那般温和无害,但昨日于隐香山上的比斗却仍是叫他吃了一惊厉少霸爱:囚宠小娇妻最新章节。他自问修炼双剑两年有余,修为已有小乘,虽比不得师尊长老,但于众弟子之中已是难逢对手,如今便是比之琼华弟子第一人的夙琅,若认真较量起来必也是不相伯仲。但昨日的拼斗,他竟是与玄霖不相上下难分胜负,一直以来,玄霖的修为与资质于琼华派一众弟子中并不如何出彩,众人对他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那个温雅从容笑若暖阳的琼华二师兄上,除此之外并无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自入琼华至今,对于夙琅如此依恋在意修为资质皆是平平常常的玄霖,玄霄心中一直深藏着 一份不平与不甘,但经过昨日几乎是生死相搏的那场比斗,他才确认玄霖此人一直以来竟是隐藏起了自己的确切实力,故作平庸,他这般行为作态,不知有何目的?夙琅她又是否知晓? 对上玄霄冰冷怀疑的视线,玄霖浅笑如初,恍若平常,只眼中带着一抹明显的讥嘲,薄唇轻启,无声的对他做了个口型――‘不自量力’。 玄霄浑身一紧,脸孔紧绷,右手紧握成拳,指关节泛白,厌憎冰寒的目光有如实质般的火焰冰刀,狠狠钉在玄霖身上。 玄霖却淡然的别开了视线,看向另一桌上的夙琅,面色如常,好似方才未曾与他有关短暂的暗涌交锋一般。 玄霄一窒,胸中气血翻涌激荡,体内阳炎真气急速流转,心中被一股暴虐的冲动围绕,他深吸一口气,极力缓和自己躁动的情绪,转而看向夙琅,借此得以令自己的心情平复。 另一边,景桓好似浑然忘却了方才的尴尬事,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两姐妹,顿了顿,蓦然开口道:“青瑶表妹,琳琅表妹,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望你们俩能够答应。” 夙瑶疑惑的看他一眼,开口道:“表哥请说。” “自从姨母随姨父而去,两位表妹不知下落,我母亲多年寻访却是不得两位表妹音讯,心中忧思难安,唯恐两位表妹遭遇不测,十余年来,此事已成为她的心病,药师无解。”景桓无奈的轻叹一口气,恳切的看着夙瑶,“我父早亡,其余亲人皆已亡故,或如两位表妹这般不知下落音讯全无,如今唯有母亲留待侍奉,身为人子,万不能看着母亲这般郁结于心,不得欢颜。所以,青瑶表妹,你可否带着琳琅表妹一起与我前往寿阳一趟,即便不能久留,但也让我母亲与你们见上一面,得知你们安然无恙,她便也可心安了。” “这……”夙瑶犹豫,她此行下山本是为执行掌门师尊交下来的任务,却心境不佳深陷幻境不说,还累得琅儿与玄霖师兄等人下山相救,如此便已有负掌门师尊所托,她心中亦是有愧,又怎敢于山下逗留、迟迟不归?但姨母毕竟是世间仅存的几个血脉亲人之一,且时至今日仍念念不忘她们姐妹安全,若不前去探望,她又如何能够心安? 见她犹豫,景桓有些着急,却也不忍相逼,只缓缓劝道:“两位表妹便是不为我母亲,也该想想九泉之下的姨父姨母,当日我母亲与我偷偷敛了姨父姨母的尸身,火化为灰,随后带至寿阳,便于寿阳寻了一处安葬。时隔多年,两位表妹难道就不想前去拜祭一下生身父母吗?” 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夙瑶当场便同意了。便连一边的夙琅也没了食欲,放下手中的糕点,无声的赞同了姐姐的决定。 景桓喜不自胜,欢喜的看着她们两姐妹,欣然道:“如此,我便先回去与元辰兄告别,两位表妹若是没有异议的话,我们明日一早便启程吧?” “不用了。”这次开口的是夙琅,“我们下午便走。” “如此也好。那我即刻回去收拾一番。”景桓点点头,对另一桌的其他人拱拱手,“各位,告辞了。”话落,转身大步离开了客栈。 夙瑶带着夙琅走到玄震等人所在的那一桌,垂眼敛眸,缓缓道:“玄震师兄,玄霖师兄,此次是夙瑶妄为,待回琼华后夙瑶自会向掌门师尊领罚,便请两位师兄带着其他师弟师妹先行回去吧见鬼实录我和我身边人全文阅读。” 夙琅也跟着点点头,看着玄震与玄霖,认真道:“无论是去寿阳还是回去领罚,我都会与姐姐一起。”那是她从始至终唯一的父母,如今便是魂灵不在,她也想去看看他们的埋骨之处,这也许,便是师姐曾经说过的血脉相连所带来的感受吧。她和璧师兄均为草木化灵之体,吸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而生,无父无母,更无亲缘,过去无法理解师姐所说的那种感受,如今却是真真切切的体味到了。初时是欢欣安然的,可是如今亲缘相亲之人逝去,心中更多了一股又酸又苦的味道,极是难受。可是无论如何难受,却从未想过离弃或忘却。凡人所谓血脉相亲的滋味,便是这般吧。 玄霄眉间一紧,看着夙琅眸中难掩的黯然之色,心中也极是不好受,脱口而出:“我与你一同前去寿阳。” “玄霄师弟?”玄震惊讶的看着他,云天青眼里带了几分调侃,夙玉无声微笑。 玄霄不理会其他人的眼光,目光柔和的看着面带讶色的夙琅,口中却对玄震道:“不必多说,若是到时掌门师尊降下责罚,我担着便是。” “师弟?”夙琅感动的看着他,眼里带着迷蒙的水光。 玄霄心跳立时便有些急促,看着她眼里自己的倒影,仿若只看着自己一人,一时间心中一片柔软,只能怔怔的看着她,移不开视线―― 下方为错章,待修中,莫看―― 第四十六章霖霄相争 “纵使云峦真人对我有教导之恩,但风琊若是伤了姐姐,我必是不会放过他的。”夙琅抿唇,冷然道。 玄霄目光柔和,“师姐想做什么便去做桑欠珑鹦惺氯绱怂廖藜傻阋参扌韫四罹汕椤! “本就无什么旧情,何需顾念?”夙琅不解的看他一眼,转向前方,蓦地眼前一亮,“师兄!” 玄霄眉头一皱,顺着她的目光所及之处看去,果然见到一抹修长的身影远远的飞身前来,清俊温雅,翩然而至,确是玄霖无疑。 “琅儿,你可还好?”玄霖几步上前,拉住夙琅的手臂上下打量,未待她回答,双眼已经清楚的看到她白皙脖颈上零星几处红痕,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狠厉,拔出腰间佩剑便向玄霄攻去。 见玄霖持剑攻来,玄霄心知他是误会自己与夙琅有过欢好之事,他也未解释,祭出羲和剑,迎身而上。 两人剑招攻势狠厉,毫不留情,招招置对方于险地,目光冷酷暗沉,好似面前的人不是来自一处的同门,而是生死之敌一般。 玄霄修炼双剑两年,修为已有小乘,却没想到玄霖却也丝毫不差,面对玄霄凌厉的攻势,闪避攻击游刃有余,两人竟是不相上下。 夙琅愣愣的看了一会儿,片刻后,终于回过神来,“师兄,师弟,你们在做什么?快停下来!” 但积怨于心已久的两人如何会听她的,剑法与仙术齐上,在林中引起阵阵轰然,却未曾伤到一旁的夙琅分毫。 夙琅眉头一皱,抽出鸣歌剑闪身插入两人之间,正要抬剑阻止,却见两人不约而同的绕过她,往旁边移了断距离,再次战在一起。 师兄师弟,现在明明应该去救姐姐,你们两个却先打起来算怎么回事啊? “师兄,师弟,你们……”正当夙琅手足无策时,另外两道气息快速接近。 “夙琅师姐?”夙玉焦急的看了眼几乎是以命相搏的两人,转向夙琅,犹豫了少顷,担忧道,“夙琅师姐,我知玄霄师兄确实是犯下大错,夙琅师姐心中如今必定是万分苦楚,但无论如何,我们出自同门,玄霄师兄纵使有错,也应该交予掌门及长老处理,如若不然,玄霄师兄此刻与玄霖师兄相争,无论是何结果,掌门师尊与长老们得知后必定震怒,累及玄霖师兄的话实在得不偿失一代天骄。不若先阻止他们,将玄霄师兄的处置交予掌门师尊来决定,我们有这许多人为证,掌门师尊必不能偏袒。师姐放心,对此事夙玉必不会隐瞒,必定会将玄霄师兄对夙琅师姐所行之事如实告知掌门师尊与诸位长老。” 云天青眉目凝然,跟着点点头,“师姐放心,纵使我与玄霄师兄较为亲近,但此事我必定不敢偏私,待掌门与长老们问起,我也必定如实作答。” 夙琅听完他们的话,眉头紧皱,苦恼的沉思了好一会儿,不解道:“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都听不懂?玄霄师弟犯了何错了?” “啊?”夙玉与云天青紧张的等了半天,没想到却等来这几句状况外的问话,夙玉扫了眼她颈间的红痕,目光沉痛了几分,蹙眉道:“夙琅师姐,此事错在玄霄师兄,你无需委屈自己,安心将事情说出来吧。纵然玄霄师兄如今是羲和剑主,却也不能如此毫无顾忌的为所欲为。” 夙琅更加疑惑了,咬唇看了看正和玄霖拼斗的玄霄,再次看向眼前的云天青与夙玉,“到底怎么回事?玄霄师弟是犯了何错?” 闻得她的话,夙玉为难的与云天青对视一眼,随即细细打量夙琅神色,见她目光不解讶然,脸上的懵懂不知不似作伪。夙玉心细,心中顿时起了疑虑,迟疑了少顷,小心翼翼的看着夙琅,开口道:“夙琅师姐,玄霄师兄他……有没有对你做了什么?” “有啊。”夙琅点点头,在夙玉云天青两人沉痛的目光下道:“我陷入了幻境之中,是玄霄师弟及时将我唤醒。” 云天青难以置信,“就只是这样吗?” “是啊。”夙琅点点头,不解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不然还有什么?你们两个此刻真的是好奇怪。” 夙玉无心计较她后面的那句话,纤纤玉指直指她脖子上的斑斑红痕,双眸微眯,“那夙琅师姐,你颈上的红印是怎么回事?” “有吗?我看不到。”夙琅疑惑的摸了摸脖子,“那大概是被树林里的虫子咬的吧。” 到底是什么虫子能咬成这么一大片?还能咬成牙印的模样?夙玉云天青对视一眼,顿时无语,但心中总算是确认两人担忧的事并没有发生,应是玄霄师兄最后收手了,顿时万分庆幸。 顾不得夙琅仍存有不解好奇的目光,云天青转向另一边争斗不休的两人,大声喊道:“玄霖师兄快停下来!夙琅师姐什么事都没有!还是清清白白的完璧之身!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们两就不要再作无谓的争斗了!” 云天青的话传出,玄霖只动作顿了一顿,见玄霄攻势丝毫未停,便也不理会云天青的喊话,两人对对方积怨已久,此刻有机会拼斗一番以解心头只恨,自是不可能轻易停下。 见他们动作不停,攻势凌厉,好似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云天青拔出腰间的剑便要冲上去阻止两人。 “等等!”夙玉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在他疑惑的目光中,眉眼一挑,转向目不转睛看着前方玄霖玄霄打斗满是不解的夙琅,蓦地出击,一脚重重的踢在夙琅腿膝后关节处。 “啊!”夙琅猝不及防,腿上一痛,登时跪倒在地。 她还未来得及转头寻找偷袭自己的罪魁祸首,便被一左一右扶住了手臂,两道担忧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琅儿(师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夙琅摇摇头,顺着两人的力道站起身,疑惑的看着两人,“咦?你们不打了吗?” 玄霖淡然一Γ胺讲沤鍪怯胄鍪Φ芮写枰环热焕哦惺拢潜闼懔税伞超级环卫工全文阅读! 玄霄未曾否认他的话,细细打量夙琅,皱眉道:“师姐,方才出了何事?你可有碍?” 夙琅皱眉,转身看了一眼空空的后方,“刚才似乎有人踢了我一脚。” 玄霄眉目一厉,冷峻的双眸随着她的目光四处梭巡,却是遍寻不着那偷袭之人,蓦地瞥到一旁浅笑如初的夙玉与目光闪躲的云天青,玄霄稍一细想,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冷然的眸子逼视两人。 夙琅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夙玉与云天青,眉头一皱,眼里满是怀疑。 玄霖似笑非笑,眼神也在两人身上来回流转,时不时闪过一抹莫测的流光。 夙玉柳眉一皱,看向云天青,脸上带着几许不赞同,“天青师兄,我知你担忧玄霖师兄和玄霄师兄,但你怎可踢夙琅师姐呢?” “夙玉,你……”云天青看着她,瞪大了眼,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夙琅微怒的双眸直直看着他,玄霄脸罩寒冰,玄霖眸光暗沉。 “我如何?”夙玉皱眉,无奈的轻叹一声,“此事是天青师兄你有错在先,我也帮不了你了。” “你……”云天青指着她,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几道冰冷视线,心中又气又急,蓦地看到那双清亮眸子深处暗藏的狡黠笑意,顿时,心中气怒全消。 暗暗叹了一口气,云天青转向夙琅三人,干笑着挠挠头,“哈哈,夙琅师姐,两位师兄,我那个,就是一时紧张,不知怎么的就踢到夙琅师姐了,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哼。”玄霄冷哼一声,猛然一脚狠狠揣在他腿上,将他踢得一个趔趄,重重的向后栽倒。 “琅儿,我们方才已将夙瑶及玄震找到,就在那边的梨风居,夙瑶玄震毫发无伤,只是陷入风琊所施的幻梦之中无法醒转,现下夙莘正守着他们。我们之中除了你外未有一人对幻术有所研习,现下只有你能将他们唤醒了。”玄霖笑语温言,雅若青竹,握住夙琅的手,带着她转身。 玄霄冷冷看了一眼云天青,警告的目光瞥了一眼夙玉,紧随夙琅身后离开。 云天青苦笑着坐在地上,“护食的恶犬终于走了。” “方才真是多谢天青师兄了。”夙玉笑语吟吟,清亮的眸中微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云天青苦笑连连,“罢了,自从遇上你们这几个,我早有觉悟,恐怕我今生会是短寿的命啊。” “天青师兄无需如此自哀自怜,若真有那么一天,大不了夙玉陪你一起短命好了。”夙玉淡然一笑,向他伸出手,“起来吧,师姐他们都要走远了。” 此刻的他们只知修仙路漫漫,飘渺无际,追寻仙道无休止,却不知天有不测风云,到那一日来临之时,才知当初戏言竟一语成谶。 第四十七章婚约记事 “姐姐和玄震师兄的身体并无大碍,只需将他们的心神从幻境之中唤醒即可。”查看了夙瑶的状况,夙琅心中松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将水灵力凝聚于手上,由夙瑶太阳穴位置输入,另一手置于她的胸口处,凝目沉声念道:“真真假假,虚妄无踪,幻梦飘渺,莫若归去。” 玄霄不理会玄霖冰冷的眼神,径自护在她身侧,唯恐她为夙瑶破解幻术而费心伤神。 夙瑶紧闭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面色恍惚,“我这是在哪儿?” “姐姐,你没事了吧?”夙琅担心的看着她茫然的神色,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火爆兵王。 “琅儿?”夙瑶眼神逐渐聚焦,看清了眼前的人,目光却仍带着几分恍惚,“这是在哪儿?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夙瑶师姐怎么了?怎么好像记不清事了?”夙莘一边扶着夙瑶,一边着急的问道。 夙琅不以为意的摇摇头,“陷入幻境中太久后一旦清醒,神智会有些许模糊,等一会儿就好了。”说着,手上还不忘往夙瑶身上输入清明心神的水灵之力。 “夙琅师姐,你去看看玄震师兄,夙瑶师姐交给我们就好了。”夙玉上前,从夙琅手中接过夙瑶。 夙琅点点头,转向另一边的玄震,重复了之前的一番动作后,将玄震交给玄霖,这才有心思看看如今身处的环境,目光扫视一圈,看到庭院中央推挤的数十具女尸时,鼻头可爱的皱了皱,“血的味道好浓。风琊呢?他逃走了吗?” “啊,他跟着一对修为高强的男女走了……”云天青耸耸肩,捏着下巴道:“那男的一看便知是魔族,那气势真是能压死人。至于那个女子倒是不知深浅,玄霖师兄与我们急着找你和玄霄师兄,当时也没有太过在意风琊,走了就走了吧,他下次若是再行恶事,除了他便是了。” “若再见此人,必将之斩于剑下。”玄霄冷冷道。 “既然玄震师兄和夙瑶师姐都没事,我看我们还是先下山吧,现在天这么黑,待在这都是尸体的地方总感觉全身都不舒服,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夙莘抚了抚胳膊,皱眉道。 “哟,小夙莘,我道你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连妖怪都见过不知道有多少了,原来还会怕这个啊!”云天青晃着头,调侃着道,脚步却是不由自主的走到夙玉身边,唯恐她心中不安。 “女孩子本来就是害怕这些的啊,天青师兄你不了解女孩子,当心以后有你的苦头吃!”夙莘愤然的白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夙玉。 云天青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向着夙琅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夙琅师姐不也是女子吗?我看夙琅师姐就没有害怕。” “啊?”无辜被卷进来的夙琅愣了愣,点点头道:“我不怕。” 顿了顿,她转向一边的玄霄,“师弟,你怕吗?” 玄霄柔和的看着她,摇摇头,“不怕。” 云天青夙玉夙莘皆无语。 玄霖淡淡一笑,扶起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玄震,“不管怕不怕,我们还是先下山吧,难道即使不怕,你们也想要留在此地过夜吗?” 话落,他扶着玄震,当先出了院子。 夙琅不解的看着他的背影,“师兄好像心情不好,为什么?” 其他人对看一眼,并不答话。 玄霖扶着玄震在前面走了几步,蓦地停下来,转头看向夙琅,温雅一笑,“琅儿,怎么,还不走吗?” 夙琅愣了愣,轻轻点头,“嗯。”快步上前走在他身侧,两人的身影在月色下竟是显得无比悦目美好,好似一对神仙眷侣。当然,要先忽视玄霖身边扶着的玄震。 “咳咳,夙玉我们也走吧。”静默了一会儿,云天青拉着夙玉,对着一边扶着夙瑶的夙莘使了个眼神,四人快步越过面色暗沉的玄霄,几步出了院子。 玄震此刻的心情很复杂,隐香山一行好似让他做了一个无比美好的梦,那梦境中他得偿所愿与自己心悦的女子皆为夫妻,一生恩爱,白头到老,仿佛人世间最平凡的夫妻那般,相互扶持,相守一生神仙肉全文阅读。这个梦如此美好,令他明明隐有察觉,却仍是深陷其中不愿清醒。 但梦终究是个梦,一切虚幻的美好皆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他终究是从美梦中醒来了。 可为何,事实竟这般残酷,令他一觉醒来就看到眼前这般令他气闷难当的场景―― “青瑶表妹,这些年来,你和琳琅表妹受苦了。”俊雅斯文的男子手持折扇,一表人才,看着夙瑶,眼中满是心疼怜爱。 面对景桓,夙瑶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竟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摇摇头道:“当初家亡国灭,我们姐妹流离失所,四处飘零无所归依,然幸而上天垂帘,得遇恩师,我与琅儿并未受太多苦楚。” 景桓轻叹一声,“如若姨父与姨母健在,两位表妹如今必是喜乐无忧的。” “世事无常,谁能言说?如今物是人非,我与琅儿却是平安无虞,表哥无需为我们多生烦扰。”夙瑶淡淡一笑,伸手抚了抚身旁夙琅垂落而下的黑发。 “说的是,倒是我过于执着了,如今两位表妹平安无虞,已是大幸。”景桓放下折扇,将桌上的纸包推到夙琅面前,“琳琅表妹,这是昨日那家茶馆的点心,我见你似乎很喜欢,早上便去给你买了些。” 夙琅眼前一亮,黑眸之中漾着水汽,取过一块糕点咬了一口,明亮眸子微微眯起,对景桓粲然一笑,“谢谢你。” 另一边窗子边的桌上传来瓷器碎裂的轻响。 夙莘胆战心惊的瞧了眼身上寒气阵阵的玄霄,再偷偷瞟了眼面色黑沉的玄震,咽了咽口水,猛地站起身,“我记得夙汐让我替她买些东西带回去的,我先出去了!”看热闹也是要有那个实力和胆子的,她可没有夙玉师妹那样的魄力,还是果断离开吧。 话音刚落,人已经出了客栈,只能远远的看到一个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我记得夙莘是我们下山后自己偷偷跑下来找我们的,这种情况下夙汐还会托她买东西吗?”云天青摸着下巴,眉眼一挑,眼中满是玩味。 “明知故问。”夙玉淡淡一笑,继续围观。 “时光匆匆,一晃多年,两位表妹也长成美丽的女子了。”景桓感叹一声,折扇轻摇,颇显几分读书人方有的风流气度。 被当面这样不带亵渎之意的夸奖,夙瑶脸色不禁稍显薄红。夙琅面色倒是平静,全部心神皆投入在了景桓带来的点心上。 窗边的桌上,玄震面无表情,颇有几分玄霄的风范,手中的筷子却不紧不慢的狠狠戳中盘子里的青菜。 “幼时,姨母和母亲曾做主订下婚约……” 另一桌的几人同时竖起了耳朵。 玄霄目光冷利如冰刀,玄震将手中的筷子握得咔咔直响。 玄霖浅笑如初,好似完全没有听到那一桌传来的谈话,夙玉云天青挑挑眉,佩服的看了他一眼。 “待青瑶表妹及笄之后,我们俩家便亲上加亲,结为秦晋之好……” 玄震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折断,玄霄面无表情,重新拿了个茶杯倒了杯茶,浅酌慢饮,好似杯中的不是无味的茶水而是美酒佳酿。 “但后来圣旨赐下,先国皇帝为青瑶表妹与二皇孙定下婚约,姨母无奈,后见琳琅表妹与我更为亲厚,便将婚约人选改为琳琅表妹……” 玄霄手中的杯子啪的一声碎裂,水花四溅庶女继妃。 这是第三个杯子了。云天青转头佩服的看着景桓,兄弟说话不要大喘气啊! “我不能嫁给你。”夙琅认真的说。 玄霄甩下一手的水渍和茶杯碎片,从怀中取出一方锦帕,看了眼,又迅速的放了回去,又从另一边的袖口中掏出了一方素色绸巾,缓缓的将手中的水迹擦干。 云天青捏着下巴暗自思考,玄霄师兄原来从怀里拿出的锦帕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边的夙玉自然也看到了玄霄的动作,轻轻撞了撞云天青,眼睛示意的看向夙琅的方向。 云天青恍然大悟,原来是夙琅师姐的,难怪这么眼熟。可是夙琅师姐的锦帕怎么会在玄霄师兄身上呢?难道玄霄师兄和夙琅师姐在他们赶到前还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是我有何地方做的不够好吗?琳琅表妹为何不愿嫁我?”景桓心里有些受伤,他虽对两个表妹仅是兄妹之意,没有男女之情,此刻提出婚约之事来也是想要照顾她们而已,他知她们入了修仙门派,如今已不比寻常人,但素日面对那些妖魔鬼怪何其凶险?好比此次,青瑶表妹不就出事了吗?但方一提出婚约便被拒绝,景桓心中还真是有些不是滋味。 第四十七章婚约记事 “姐姐和玄震师兄的身体并无大碍,只需将他们的心神从幻境之中唤醒即可。”查看了夙瑶的状况,夙琅心中松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将水灵力凝聚于手上,由夙瑶太阳穴位置输入,另一手置于她的胸口处,凝目沉声念道:“真真假假,虚妄无踪,幻梦飘渺,莫若归去。” 玄霄不理会玄霖冰冷的眼神,径自护在她身侧,唯恐她为夙瑶破解幻术而费心伤神。 夙瑶紧闭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面色恍惚,“我这是在哪儿?” “姐姐,你没事了吧?”夙琅担心的看着她茫然的神色,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琅儿?”夙瑶眼神逐渐聚焦,看清了眼前的人,目光却仍带着几分恍惚,“这是在哪儿?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夙瑶师姐怎么了?怎么好像记不清事了?”夙莘一边扶着夙瑶,一边着急的问道。 夙琅不以为意的摇摇头,“陷入幻境中太久后一旦清醒,神智会有些许模糊,等一会儿就好了。”说着,手上还不忘往夙瑶身上输入清明心神的水灵之力。 “夙琅师姐,你去看看玄震师兄,夙瑶师姐交给我们就好了。”夙玉上前,从夙琅手中接过夙瑶。 夙琅点点头,转向另一边的玄震,重复了之前的一番动作后,将玄震交给玄霖,这才有心思看看如今身处的环境,目光扫视一圈,看到庭院中央推挤的数十具女尸时,鼻头可爱的皱了皱,“血的味道好浓。风琊呢?他逃走了吗?” “啊,他跟着一对修为高强的男女走了……”云天青耸耸肩,捏着下巴道:“那男的一看便知是魔族,那气势真是能压死人。至于那个女子倒是不知深浅,玄霖师兄与我们急着找你和玄霄师兄,当时也没有太过在意风琊,走了就走了吧,他下次若是再行恶事,除了他便是了。” “若再见此人,必将之斩于剑下。”玄霄冷冷道。 “既然玄震师兄和夙瑶师姐都没事,我看我们还是先下山吧,现在天这么黑,待在这都是尸体的地方总感觉全身都不舒服,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夙莘抚了抚胳膊,皱眉道。 “哟,小夙莘,我道你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连妖怪都见过不知道有多少了,原来还会怕这个啊士兵向前冲!”云天青晃着头,调侃着道,脚步却是不由自主的走到夙玉身边,唯恐她心中不安。 “女孩子本来就是害怕这些的啊,天青师兄你不了解女孩子,当心以后有你的苦头吃!”夙莘愤然的白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夙玉。 云天青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向着夙琅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夙琅师姐不也是女子吗?我看夙琅师姐就没有害怕。” “啊?”无辜被卷进来的夙琅愣了愣,点点头道:“我不怕。” 顿了顿,她转向一边的玄霄,“师弟,你怕吗?” 玄霄柔和的看着她,摇摇头,“不怕。” 云天青夙玉夙莘皆无语。 玄霖淡淡一笑,扶起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玄震,“不管怕不怕,我们还是先下山吧,难道即使不怕,你们也想要留在此地过夜吗?” 话落,他扶着玄震,当先出了院子。 夙琅不解的看着他的背影,“师兄好像心情不好,为什么?” 其他人对看一眼,并不答话。 玄霖扶着玄震在前面走了几步,蓦地停下来,转头看向夙琅,温雅一笑,“琅儿,怎么,还不走吗?” 夙琅愣了愣,轻轻点头,“嗯。”快步上前走在他身侧,两人的身影在月色下竟是显得无比悦目美好,好似一对神仙眷侣。当然,要先忽视玄霖身边扶着的玄震。 “咳咳,夙玉我们也走吧。”静默了一会儿,云天青拉着夙玉,对着一边扶着夙瑶的夙莘使了个眼神,四人快步越过面色暗沉的玄霄,几步出了院子。 玄震此刻的心情很复杂,隐香山一行好似让他做了一个无比美好的梦,那梦境中他得偿所愿与自己心悦的女子皆为夫妻,一生恩爱,白头到老,仿佛人世间最平凡的夫妻那般,相互扶持,相守一生。这个梦如此美好,令他明明隐有察觉,却仍是深陷其中不愿清醒。 但梦终究是个梦,一切虚幻的美好皆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他终究是从美梦中醒来了。 可为何,事实竟这般残酷,令他一觉醒来就看到眼前这般令他气闷难当的场景―― “青瑶表妹,这些年来,你和琳琅表妹受苦了。”俊雅斯文的男子手持折扇,一表人才,看着夙瑶,眼中满是心疼怜爱。 面对景桓,夙瑶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竟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摇摇头道:“当初家亡国灭,我们姐妹流离失所,四处飘零无所归依,然幸而上天垂帘,得遇恩师,我与琅儿并未受太多苦楚。” 景桓轻叹一声,“如若姨父与姨母健在,两位表妹如今必是喜乐无忧的。” “世事无常,谁能言说?如今物是人非,我与琅儿却是平安无虞,表哥无需为我们多生烦扰。”夙瑶淡淡一笑,伸手抚了抚身旁夙琅垂落而下的黑发。 “说的是,倒是我过于执着了,如今两位表妹平安无虞,已是大幸。”景桓放下折扇,将桌上的纸包推到夙琅面前,“琳琅表妹,这是昨日那家茶馆的点心,我见你似乎很喜欢,早上便去给你买了些。” 夙琅眼前一亮,黑眸之中漾着水汽,取过一块糕点咬了一口,明亮眸子微微眯起,对景桓粲然一笑,“谢谢你。” 另一边窗子边的桌上传来瓷器碎裂的轻响。 夙莘胆战心惊的瞧了眼身上寒气阵阵的玄霄,再偷偷瞟了眼面色黑沉的玄震,咽了咽口水,猛地站起身,“我记得夙汐让我替她买些东西带回去的,我先出去了仙钥!”看热闹也是要有那个实力和胆子的,她可没有夙玉师妹那样的魄力,还是果断离开吧。 话音刚落,人已经出了客栈,只能远远的看到一个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我记得夙莘是我们下山后自己偷偷跑下来找我们的,这种情况下夙汐还会托她买东西吗?”云天青摸着下巴,眉眼一挑,眼中满是玩味。 “明知故问。”夙玉淡淡一笑,继续围观。 “时光匆匆,一晃多年,两位表妹也长成美丽的女子了。”景桓感叹一声,折扇轻摇,颇显几分读书人方有的风流气度。 被当面这样不带亵渎之意的夸奖,夙瑶脸色不禁稍显薄红。夙琅面色倒是平静,全部心神皆投入在了景桓带来的点心上。 窗边的桌上,玄震面无表情,颇有几分玄霄的风范,手中的筷子却不紧不慢的狠狠戳中盘子里的青菜。 “幼时,姨母和母亲曾做主订下婚约……” 另一桌的几人同时竖起了耳朵。 玄霄目光冷利如冰刀,玄震将手中的筷子握得咔咔直响。 玄霖浅笑如初,好似完全没有听到那一桌传来的谈话,夙玉云天青挑挑眉,佩服的看了他一眼。 “待青瑶表妹及笄之后,我们俩家便亲上加亲,结为秦晋之好……” 玄震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折断,玄霄面无表情,重新拿了个茶杯倒了杯茶,浅酌慢饮,好似杯中的不是无味的茶水而是美酒佳酿。 “但后来圣旨赐下,先国皇帝为青瑶表妹与二皇孙定下婚约,姨母无奈,后见琳琅表妹与我更为亲厚,便将婚约人选改为琳琅表妹……” 玄霄手中的杯子啪的一声碎裂,水花四溅。 这是第三个杯子了。云天青转头佩服的看着景桓,兄弟说话不要大喘气啊! “我不能嫁给你。”夙琅认真的说。 玄霄甩下一手的水渍和茶杯碎片,从怀中取出一方锦帕,看了眼,又迅速的放了回去,又从另一边的袖口中掏出了一方素色绸巾,缓缓的将手中的水迹擦干。 云天青捏着下巴暗自思考,玄霄师兄原来从怀里拿出的锦帕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边的夙玉自然也看到了玄霄的动作,轻轻撞了撞云天青,眼睛示意的看向夙琅的方向。 云天青恍然大悟,原来是夙琅师姐的,难怪这么眼熟。可是夙琅师姐的锦帕怎么会在玄霄师兄身上呢?难道玄霄师兄和夙琅师姐在他们赶到前还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是我有何地方做的不够好吗?琳琅表妹为何不愿嫁我?”景桓心里有些受伤,他虽对两个表妹仅是兄妹之意,没有男女之情,此刻提出婚约之事来也是想要照顾她们而已,他知她们入了修仙门派,如今已不比寻常人,但素日面对那些妖魔鬼怪何其凶险?好比此次,青瑶表妹不就出事了吗?但方一提出婚约便被拒绝,景桓心中还真是有些不是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发错文章,章节数字又太多,一共有四章,所以我会慢慢把正确的章节替换上去的,到最后全部替换完成后这一章里会包含四章,也就是说这一章会修改四次,每次修改后文章题目会提示更改到哪一章了,是真更不是伪更,亲们放心看,不多花钱,对于这一次的失误我很抱歉,只能加油更新了,实在很抱歉! ------------ 第49章 番外 琼花大学记事(一) 下课铃声一响,讲台前胡子花白的老教授刚宣布下课,玄霄便被云天青拉着出了教室门,“快快!师兄,再不快些,食堂的好东西都要被人抢光了!” 玄霄眉头皱了皱,甩开他的手,径直出了门,云天青是他学习剑道的师弟,为人轻佻不羁,总是一副嘻嘻哈哈的聒噪样子,他的性子沉默严谨,本不想与云天青相交,却耐不住这人一等一的缠人功夫,再加上现如今两人上了同一所大学,云天青更是不惧他的冷脸,入学第一天便跟个牛皮糖似的缠了上来。 “诶师兄你等等……苏玉?”云天青正要跟上去,却蓦然被另一道纤细的身影引去了注意,立刻如同看到花儿的蜜蜂一样凑了上去,“苏玉,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午饭一起吧?” 玄霄听到身后传来的谈笑声,不以为意的继续往前走,苏玉是经济系一年生,与云天青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人感情很好,若不出意外的话,毕业后就会举行婚礼。玄霄对苏玉自是不熟悉的,也没说上几句话,但架不住云天青整日在他耳边念叨苏玉怎么样怎么样,渐渐的他便也知道苏玉这个人了。 不理会身后跟着的甜甜蜜蜜的两人,玄霄大步向前走,转身到达一个拐角处,方才转身,便有一个较小的身影猝不及防的撞入他怀里。 “啊!好疼……”那身影只到玄霄胸口,看那身形分明是个女孩,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随意的扎在身后,因为身高的关系再加上低着头,玄霄未能看清她的样子,只觉得她的声音中清冷中带着软濡,极是好听庶女继妃。 玄霄从小到大性格一向严谨冷漠,性子高傲,难以接近,从没交过女朋友,更没有和哪个女性有过近距离的接触,现在突然和一个女孩离得这么近,立刻便觉得有些不适应,正想伸手推开她,却听到她惊呼一声,一下子从他怀里跳开。 女孩低着头打开手中的纸盒,里面明显是一块黑森林蛋糕,此时已经糊成了一团,非常难看,女孩的声音仍是清冷,却带着浓浓的委屈:“我的蛋糕……我的黑森林……” “啊,是白霜染学姐!”一旁的苏玉惊呼一声,好奇的打量她。 “唔?”女孩闻声抬头,玄霄此刻才看清她的样子,容颜清丽出尘,仿佛一朵出水白莲。但最引起他注意的是她的眼睛,明若秋水,灿若星辰,清澈得令他移不开视线。 “你认识我?”她微微睁大眼,疑惑的看着苏玉。 “我怎么可能不认识我们琼花大学的校花呢。”苏玉捂唇轻笑一声,两步走上前,看了眼她手上面目全非的黑森林蛋糕,安慰的拍拍她的肩,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德芙,“呐,学姐,蛋糕已经不能吃了,我请你吃巧克力吧。” “啊,谢谢。”白霜染眼睛一亮,接过巧克力,明亮的双眸看着苏玉,认真道:“学妹你真是好人。”顿了顿,她又道:“对了,学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玉,经济系一年生,学姐可要记住我哦。”苏玉靠近她,伸手摸了摸她乌黑的长发。嗯,真是很滑啊。 “嗯,我会的。”白霜染点点头,粲然一笑,漆黑如墨的双眸潋滟生辉。 一旁的玄霄看到那双清澈纯然又隐隐带着迷蒙水光的眸子时,心跳狠狠地漏跳了一拍,随即跳动得更加急速起来,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一时间竟然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怔怔的看着那双明眸的主人。 突然,肩膀被一只手重重的怕了拍,他回过神来,冷冷看向一旁的云天青。 云天青无视他的冷眼,缓缓凑近他,脸上的笑容极其暧昧,“那是医学系三年生的白霜染,是琼花大学的风云人物,名副其实的天才,才十六岁便考入琼花大学医学系,还在短短的半年内连跳两级成为三年生,她不仅智商超群,长相更是荣登我们琼花大学各美女之首。怎么样,师兄,你是不是动心了?我刚才看到你看着人家都看呆了。” 玄霄自是听说过白霜染这个人,入学一个月以来他虽是未见其人,却处处可听到关于她的传闻,现在看到本人,竟然让他心中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感受。 但他心中怎么想,还用不着别人说!玄霄冷笑一声,一个肘击,狠狠的击中云天青的腹部。 “啊!师兄,你好无情!人家好疼啊!”云天青捂着肚子,哀怨的看着他。 玄霄不理会他的装模作样,一转头才发现自己的举动引起了旁边两位女孩的注意,此时,白霜染正捏着半块巧克力,星子般的眼眸愣愣的看着他。 玄霄表面上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其实心中无比懊恼,他虽是出生黑道,但平日里为人还算低调,轻易不向人出手,偏偏刚才教训云天青居然被她看到了,她会不会觉得他很野蛮? “我……”他迟疑了片刻,正要开口,却蓦地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琳琅!”政治系三年生的玉青瑶踩着圆头淑女鞋,像一阵风般走过来,停在白霜染面前,热切的看着她,“琳琅,爷爷和奶奶都很想见你,你今晚可以跟姐姐一起回家吃晚饭吗?” “不要叫我琳琅,我叫白霜染士兵向前冲全文阅读。”白霜染淡漠的看着玉青瑶,认真的纠正道,“还有,我说过了,我不是你妹妹,我也不要和你回家吃饭。” “琳琅……”玉青瑶有些伤心,一向凌厉的凤眸都有些黯然,几秒后,她深吸一口气,淡淡一笑,目光紧紧锁住白霜染,轻声道:“爷爷特地给你定了一个七层的大蛋糕,每一层都是不同的口味,还有各色冰淇淋和糖果,你要不去的话,这些甜点就没人吃了,那只好扔掉了。” “啊?扔掉?这怎么可以?”白霜染平静的表情立刻一变,激动的看着她,瞪大了眼,“居然浪费甜食,真是太不应该了!” 玉青瑶嘴角微微上扬,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那为了这些甜点不浪费掉,琳琅今晚要不要跟姐姐回家呢?” “这……”白霜染犹豫看一会儿,还是舍不得玉青瑶口中的许多甜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不过我要先和璧师兄还有焰师姐说,他们如果不同意的话,那我就不去了。” “好。”玉青瑶平静的点点头,其实心里十分愤然,她要带自己的亲妹妹回家吃晚饭,为什么还要他们同意? “嗯,那我先走了,璧师兄和焰师姐还在等着我呢。”白霜染转身,对苏玉点了点头,“苏玉学妹,我先走了。” “再见,霜染学姐。”苏玉笑眯眯的向她摆手道别。 玉青瑶与他们并不熟识,见白霜染走了,而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索性不再多留,她的未婚夫慕容震还在等着她一同用午餐呢。 “唔……看来那个传言属实啊。”眼见着白霜染与玉青瑶先后离开,夙玉淡然一笑,缓缓道。 云天青立刻凑到她身边,一手揽住自己女朋友的香肩,疑惑道:“什么传言?” “就是关于白霜染学姐是玉锋寒上校失散多年的女儿,也是玉青瑶学姐的亲妹妹的传闻啊。”夙玉不解的看着他们,“这个传闻近些日子在琼花大学传的沸沸扬扬的,你居然不知道吗?” 云天青哀怨的看着她,“我近来一直和师兄在一起,你也知道师兄那张棺材脸,冷冰冰的能冻死人,我跟在他身边怎么可能听到什么八卦传闻嘛!” 玄霖冷冷的看着他,“我不介意你离我远一点。” “诶别啊师兄,离你远一点的话那些女生就缠上来了,我可是要为我家的小玉守身如玉的,怎么可以让别的女人靠近嘛。”云天青说完,还向身边的苏玉卖乖,献媚道:“你说是不是?小玉。” 苏玉笑眯眯的摸摸他的头,仿佛在摸着一只大型犬,“没错,你很乖。” 玄霄身上汗毛直竖,别过脸不看他们,冷嗤一声,“无聊。” “诶师兄你这可就说的不对了,我和我家小玉这是恩爱怎么会无聊呢?反而是师兄你,总是这么不解风情的把女孩子吓跑,当心将来追不到喜欢的女孩子哦。”云天青啧啧有声,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眼珠子一转,笑得十分暧昧,“就像刚才的白霜染学姐,师兄你刚才不是就把人家吓到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懊恼、很后悔啊?” 玄霄被他说中心事,脸色立刻一沉,冰冷的目光紧紧盯住他。 云天青被他有如实质的目光盯得浑身一个哆嗦,往身边的苏玉身上靠紧了些,突然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可能,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玄霄,惊异的大声道:“师兄,你不会真的动心了吧?” 玄霄冷哼一声,并未反驳,径自转身离开。 云天青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感叹一声:“没想到千年冰山也能遇到春天啊。” ------------ 第50章 烈焰焚心 第五十三章烈焰焚心 晚间,琼华众人虽皆已辟谷,却仍是经不住景母的盛情,留在景家用了晚饭,饭后,眼见天色还早,几人便在景家待着,也不急着回客栈。 夙瑶怀念亡母,饭后便和景母进屋说话;玄震本欲练剑,但在别人家中动刀动剑委实不好,无聊之下便跟着景桓去了书房看书,经过半日的相处,他知景桓对夙瑶无意,心中再无芥蒂,加之景桓文武双全,待人赤忱,两人性情喜好也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倒是有心相交;夙莘素来活泼好动,得知因上元节临近,今日寿阳城中便设有夜市,热闹非凡,打了声招呼后便出门了;云天青和夙玉在院子里待着,顺便散散步消食。 同在院子里的还有夙琅和玄霄,因着玄霄白日里买回来了许多各色各样的糕点,数量多得到晚饭时分也吃不完,夙琅心里时时念着,于是晚饭时便吃得极少,此刻正坐在院子里的木桌边一快接一块的继续把各种糕点往嘴里送,因着嘴里含着食物的缘故,说话带着些软濡的含糊,“唔,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莲子糕很美味,这个云片糕没有夙玉师妹做得好……唔、这个是咸的不好吃、这个桂花糕也很……好吃……” 玄霄坐在她身边,一边暗自将她出口赞赏的几种糕点在心中记下,一边给她送上茶水,看着她满足的眯着眼睛的样子,心中也感到十分欢悦怡然庶女继妃最新章节。 “我怎么感觉玄霄师兄和夙琅师姐的相处方式很奇怪呢?”云天青双手抱胸,倚着院子里的槐树树干,眼眸微眯,不解的看着前面两人。 夙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像是父亲养女儿。” “对对对!没错,就是这样!玄霄师兄对夙琅师姐就好像是在养女儿一样。”云天青一拍手,恍然大悟,随即一边的嘴角向上挑起,勾起一抹暧昧的笑容,“或者,玄霄师兄心里是把夙琅师姐当成童养媳在养?” “我不是玄霄师弟的女儿。”蓦地,一道有些含糊的声音插入,顿了顿,又道:“还有,什么是童养媳?” 云天青嘴角的笑容僵了僵,缓缓转头,正和夙琅微带疑惑的漆黑双眸对上,旁边,玄霄的脸色已经阴沉的仿若寒冬腊月里的冰雪,幽暗沉冷的双眼正紧紧盯着他,云天青似乎看到一把把无形的利刃从他眼里发出,狠狠的钉在自己身上。 修道之人本就耳聪目明,加之夙琅天生的感知力极为灵敏,再者云天青后面未曾压低声音,因而他后面出口的那两句话便被夙琅清楚的听入了耳中,夙琅既然听到了,时时刻刻关注她的玄霄自然也注意到了。 云天青微微打了个寒战,一转头,方才还站在自己身边的夙玉不知道何时已经离他有一丈远,此刻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见他看来,还对他爱莫能助的摊摊手。 “琅儿。”另一道温雅的嗓音及时拯救了他,眼见着夙琅的注意已被引开,连玄霄的视线也离开了自己,云天青暗自庆幸逃过一劫,赶紧后退几步躲到树干后,一边期盼玄霄师兄能够忘记他这一茬,一边静观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玄霖嘴角噙着和煦如三月暖阳般的笑意,缓步出了门,手中托着一个青花瓷盘子,盘子上铺着几片竹叶,竹叶之上则是几块热气蒸腾甜香幽幽的淡红色糕点,原本青绿脆嫩的竹叶经过热气炙烤已经变得有些暗黄,配着上面软嫩鲜香的糕点,淡淡的甜香中夹着清雅的竹香,不仅卖相极好看,闻着也显得十分诱人。 “咦?这是……”夙琅迎上前,待看清他手中盘子里的糕点,小巧的鼻子耸了耸,眼睛蓦地一亮,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欣喜,“这是竹叶蒸红豆糕!” “琅儿的鼻子果然一如既往的灵敏。”玄霖温雅一笑,执了她的手走到木桌旁,将桌上的各色糕点随意的推到一边,放下手上的盘子,推着夙琅坐下,宠溺道:“琅儿不如尝尝,看看我做得可是和以前……可是比你吃过的其他糕点都好吃?” “嗯。”夙琅没注意到他话中瞬间的停顿,拿过盘子上的竹筷夹过一块红豆糕送到唇边轻轻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萦绕在唇齿间,香香软软,清甜不腻人,竹子的香味更是让她欢喜,好似回到了当初第一次吃到璧师兄做的红豆糕一样的美味和迷醉。她三两口将一块红豆糕吃完,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清澈黑眸中隐现水光,惊喜的看着玄霖,“好吃,师兄做的红豆糕很好吃!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比莲子糕还要美味!” “琅儿喜欢便好,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闻得她的称赞,玄霖嘴角浅浅的微笑立刻加深,眼中带着几许欣然之色,抬手温柔的顺了顺她垂在身后的黑发,柔声道。 “嗯!”夙琅点点头,再次夹起一块红豆糕,眯着眼满足的咬了一口,蓦地疑惑的看着玄霖,嘴里有些含糊的道:“我早就想吃竹叶蒸红豆糕了,可是师兄你不是说不会做吗?” 玄霖深邃的双眸映着月色与零星的灯火泛着柔和细碎的光泽,顿了顿,淡然道:“我原是不会做的,但糕点么,总归是那几种做法,恰巧我今日午后外出归来经过一处竹林,心有所悟,方才便借了景家伯母的厨房试了几次士兵向前冲。好歹我这也是第一次下厨,心中也是没谱的,幸而没有烧了厨房,做出来的糕点也能让琅儿满意。” 夙琅眼眸明亮,略带崇拜的看着他,“第一次下厨也能做得这么好吃,师兄你真厉害。”和璧师兄一样厉害。 玄霖不以为意的笑笑,取过她手中的竹筷亲自夹了红豆糕送到她唇边,浅笑道:“能让琅儿高兴便好。” “嗯,能吃到师兄做的这个红豆糕,我很高兴。”夙琅点点头,张唇咬住送到嘴边的糕点。 两人一个喂一个吃,处处彰显温情脉脉,一派亲密自然,站在槐树后的云天青偷偷看了一眼夙琅身后玄霄的脸色,立即打了个寒战。 夙莘手里提了个走马灯,兴冲冲地进了院门,一眼便见到坐在桌边的夙琅与玄霖,正要走过去,夙玉立刻闪出,一手抓着她的手臂,一手紧紧捂住她的嘴,迅速将她拉到槐树旁的水井后。 “呜呜呜……”夙莘猛然被人捂着嘴抓住,立刻惊诧的挣扎,夙玉凑近她,一手食指竖于唇前示意她噤声,再伸指指了指前面。 夙莘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立刻便不动了。 见她不再挣扎,夙玉随即放开她,饶有兴致的看着前方场景。 “夙玉师妹,还有天青师兄,我们站在这里做什么?”夙莘不解的小声问,再看看了前面,声音再次压低:“玄霄师兄的脸色好可怕,我们还是走吧。” 夙玉淡然一笑,轻声道:“我倒是觉得很有趣,夙莘师姐你想走的话就走吧。” 夙莘一看前面,欲哭无泪,玄霄师兄就站在院子里,现在走出去的话势必要面对他那张黑如锅底冷如寒冰的脸,她哪敢啊? 云天青走过来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我们待在这里不去打扰他们,那便不会有事,你现在要是走出去引起了玄霄师兄的注意,会有什么后果我们可不知道。” 夙莘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是吗?”玄霖看着夙琅,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轻叹一声,淡淡道:“我还以为琅儿是什么糕点都喜欢吃的,我做的红豆糕在琅儿看来是不值一提的吧?” 夙琅摇摇头,再次咬了一口玄霖夹过来的红豆糕,满足道:“怎么会?虽然其他糕点也很好吃,但我最喜欢的就是竹叶蒸红豆糕了,因为这是师兄第一次为我做的。有了红豆糕,其它的糕点不吃也没关系。” 闻得她的话,玄霖满意的点点头,浅笑吟吟,“那琅儿可要记得,在有我做的红豆糕的情况下,其它的糕点你就不要吃了,那些外面买来的不知道是谁做的糕点,也不知道干不干净,万一吃坏了肚子可怎么是好。” 夙琅嘴里含着满满的红豆糕,无瑕说话,听见玄霖的话只是点点头回应。 站在后面听着玄霖意有所指明讥暗讽的话语,玄霄目光赤红,下颌紧绷,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体内真气急速涌动。眼见着前方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心中腾升一股凶猛烈焰,恨不得将眼前这碍眼的画面与着那碍眼的人一起焚烧殆尽,化为飞灰。体内阳炎真气仿佛随他心意,更为肆无忌惮,涌动得更为快速,带着暴虐的冲动,好似要冲开那层层束缚。羲和剑腾空而起,发出阵阵嗡鸣,似在催促。 玄霄深吸一口气,却再也无法忍耐心中那股暴虐的叫嚣,眼里除了前方那亲密的二人外再看不见任何一切,他缓缓抬手,便要握住身侧嗡鸣震颤不止的羲和。 ------------ 第51章 怡然忘忧 “师弟?”清冷中带着一丝疑惑的声音传入他的耳里,“玄霄师弟,你怎么了?” 宛如一盆冷水兜头泼下,玄霄立刻便清醒了一般,收回将要触到身侧羲和剑的是手,闭了闭眼,双手紧握,竭力压制心中那股凶猛暴戾的冲动。 他看向眼前的夙琅,余光瞥到旁边玄霖淡笑如初的面容,心中又酸又涩,“我……无事至尊圣王。”目光蓦然看到桌上角落处的油纸包,又看了眼盘子里竹香幽幽的红豆糕,回想起白日里自己挑选时的欢悦心情,如今看来却不吝于是一个最大的讽刺。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夙琅恍然,明了的看着他,“师兄做的红豆糕很美味,师弟你也想吃吗?” 玄霄一愣,眼中略带无奈的看着她,心中叹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未听见他回答,夙琅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看着盘子里的红豆糕,有些不舍的皱皱眉,咬咬牙道:“师弟若是想吃,我便分你一些吧。”虽然舍不得,但师弟一向待她极好,白天买回来的糕点自己一块没吃都给了她了,她也该投桃报李才对。 “不用了。” “琅儿。” 一清冷一温煦的两道嗓音同时响起。 玄霄冷冷的看了一眼玄霖,别开脸。 玄霖淡淡瞥他一眼。转向夙琅,柔声道:“琅儿,我想玄霄师弟并不喜吃甜食。” 听到他的话,夙琅询问的目光看向玄霄。 “不错,我并不嗜甜。”再者由玄霖出手的东西他也不想碰,更不想分走她的食物令她心生失落,稍稍放缓了声音道:“师姐还是自己品尝这糕点吧。” 不用把自己最爱的红豆糕分出去,夙琅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点点头坐下,将软濡香甜的红豆糕送到嘴里。 玄霖浅浅一笑,重新在她身边坐下,取下腰间碧玉箫置于唇边,一曲悠然宁和的曲调回荡在景家小院之中。 “这个是……怡然忘忧?”听到熟悉的曲调,夙琅不知不觉的停下嘴里的动作,怔怔的看着玄霖。 玄霖动作一顿,深邃的眼眸温柔似水的看着她,泛着细碎的流光,轻声道:“这是我以往随意所作的箫曲,琅儿听着可还好?” “嗯,好听。”夙琅眼里略带激动,点点头,压下心中的惊喜,期待的看着玄霖,“那……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玄霖淡淡一笑,摇摇头,“只是随意所作,并未取名,琅儿若喜欢的话,便由你取一个名字吧。” “那便叫怡然忘忧吧。”夙琅心不在焉的道,今晚的红豆糕还有怡然忘忧的箫曲都令她想起了璧师兄,眼前的玄霖师兄好似和当初的璧师兄合成了同一个人,但她早已探查了无数次,璧师兄和玄霖师兄虽然长相气质与气息略有相似,但分明是两个人。这相似的容貌,还有红豆糕和怡然忘忧,大约便是巧合吧。且玄霖师兄不论是不是璧师兄,他也一直是她心中依恋的师兄,重要性不亚于璧师兄,只是想起了璧师兄和以往在缥缈峰的日子,心里总是忍不住思念和难过。 见夙琅怔怔出神的样子,玄霖也未再开口,嘴角扬起浅浅怀恋的微笑,将玉箫重新送到唇边,继续吹奏。 玄霄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夙琅,回想起自初见到如今的三年间,两人相处的一幕幕,每每有玄霖在场,夙琅的注意力便绝不会停留在他身上,好似一看到玄霖便将他忘至脑后一般,若是一开始便没有玄霖的存在……看着夙琅,他心中蓦然一声叹息,他如何舍得令她伤心?这世间能左右他想法的,唯有她一人而已。甚至他的悲喜忧欢亦是受她掌控,她随意的一句话语或是一个不经意的举动,便可令他欢欣雀跃亦可令他黯然神伤。只他如今已被卷入这爱欲交织的泥沼中无法自拔,她却还在边上站着,不仅无动于衷,甚至对他的倾慕丝毫不知,如此想着,玄霄心中顿生一股压抑与不甘。 “哎呀呀,玄霄师兄这样恐怕是没机会啊。”云天青摇摇头叹气。 “怎么说?”原本战战兢兢的夙莘待了一会儿也渐渐放松下来,跟着一起围观前面三人的言行,见云天青突发感叹,立刻好奇的询问仙神之逆。说来玄霄师兄对夙琅师姐的感情,他们这些一代弟子几乎是无一不知的,便是玄霄师兄从未在其他人面前言明,但玄霄师兄素来是冷面加冷言冷语,却只待夙琅师姐一人无微不至细心温柔,面对夙琅师姐时脸色会不自觉的柔和下来,再加上两年多来日日给夙琅师姐送去糕点从未停歇,他们纵是不知,经过这许久的观察也渐渐能猜出来了,如今便只有夙琅师姐自己一人不知了。 “呐,你看看,一个温柔体贴笑脸迎人,一个面无表情冷冰冰的;一个既会下厨又通音律,一个只会练剑不善庖厨;一个温情脉脉笑语吟吟,四艺皆全怡情宜兴,一个不解风情不善言辞,仿佛木头一般,再加上一个相处十多年一个认识才三年,有了对比差异也就明显了,哪个希望更大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云天青指着前面两人一一列举,对着夙莘耸耸肩道。 夙莘点点头,随即打了个冷颤,“玄霄师兄若是变得笑脸迎人含情脉脉,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好不好?”整个琼华的人都会做噩梦的! 第二日便是上元节,因着晚上有灯会,自早上开始寿阳城中便已是热闹非凡。虽说上元节不是祭祀先人的日子,但他们于即墨的任务已经完成,如今早该是回门派的日子,实在不宜再于山下停留,且夙瑶夙琅上琼华多年,早已不在乎这些习俗规矩,心中思念亡夫亡母,立刻便决定第二天便去拜祭,没想到却是和上元节的日子撞上了。 夙瑶一大早便起了床,带着夙琅一起跟着景母上街买了瓜果香烛等祭祀物事,回到景家后其他人已经在等着了,昨夜众人便已说好要陪着夙瑶夙琅一起去拜祭爹娘。 待夙瑶与夙琅各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裙,景母与景桓便带着他们出了城,来到一处幽静的半山腰处,玉锋寒与柳璎珞的坟茔就屹立于一株高大的枫树下,却只有一处坟冢,一面墓碑,雕刻着“玉氏夫妇之墓”的字样,未曾刻写出确切的名讳。 “十二年前,我赶到城楼之时他们皆宜亡故,我便将他们的尸身火化为灰合葬在了一起。他俩虽是守城殉国而亡,但如今物是人非,故国已成前朝,为了不使他们魂灵受扰,故而未在墓碑上铭刻姓名。”景母叹息一声,轻声解释。 “有劳小姨了。”夙瑶点点头,带着夙琅一起摆上瓜果香烛,景家母子走到一边去处理墓土上新长成的草芽,玄震玄霖等几人不远不近的在四五丈外站着,并不上前。 “爹,娘,我和琅儿来看你们了,青瑶不孝,竟过了十余年才带着妹妹前来拜祭你们。”夙瑶眼眶发红,因着玄震等人离得远的关系,倒是不再顾忌的将心里的话说出口:“我一直谨遵你们的遗愿照顾琅儿,琅儿自小便十分出色,自我俩拜入琼华,琅儿的仙术剑法便一直在众弟子之上,深得掌门及长老们的看重喜爱,我们生活得很好,爹娘莫要为我们担心……” 夙琅跟着夙瑶跪坐在墓碑前,看着前面灰白色的墓碑,听着夙瑶的诉说,一时有些恍惚失神。前生,她为花仙却被人类所害,导致魂飞身陨,带着记忆和重伤的灵魂来到异世转生为玉琳琅,因着前事,她对人类有着防备,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对着这一世父母和姐姐的关爱呵护仅是冷眼旁观无动于衷,心里无时无刻不在警惕。毕竟璧师兄说过人心难测,生前为人的焰师姐也说过人类心思复杂,一颗心好似有九个孔,复杂多变,若不想受伤,便莫要靠近。可是这一世的爹娘待她很好,即使她一开始冷漠孤僻不理人,即使她天生便与别人有着诸多不同,他们却只作不知道。 娘知道她喜欢甜食后,明明自己不善厨艺,却还是向家里的厨娘学下厨,连自己的手都烫伤了几次,晚上她入寝时不喜欢有人在身边,娘怕她睡得不好,常常深夜了还过来给她盖被子,爹爹虽然很少说话,每每外出归来却都会给她带一支糖葫芦,还会给她雕刻好看的木雕。 三岁那年的冬天,她受了风寒导致灵体中的旧伤发作,爹娘和姐姐急得不行,唯恐大夫脚程太慢,寒冬腊月的大雪天里爹爹便冒着大雪抱着她一路奔到了医馆,娘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双脚深一脚浅一脚的陷在雪地里。那时她烧得昏昏沉沉,什么也看不清,只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双手很紧很有力,怀抱也很温暖。 ------------ 第52章 不善厨艺 第五十五章不善厨艺 那次风寒足足持续了两天,她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脑袋发胀,昏沉沉的什么也无法思考,嘴里一直被灌进苦苦的药汁,灵体的旧患导致身上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她一度以为自己会再次死亡。但当她再次睁开眼,却见到胡子拉碴的爹爹和眼眶通红眼下发青的娘亲正坐在床边,姐姐和她躺在一起,明明已经睡着了一只手还紧紧握住她的不放。 自那天过后,她才接受了这对人类的父母,她想,若他们真的如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类那般对她有所企图,然单单靠着他们对她的这份关爱,让她头一次感受到了那种人类特有的血脉相亲的感觉,只凭着这两点,她都不会对他们有所怨责的。 但,他们对她并无任何不良的企图,直到战争到来,听从他们的话离开的那一刻,她尚不知那是永别。她心里想着,若再次见面,她这次一定会暂时忘记自己白莲霜染的身份,今生只做玉琳琅,只做他们的女儿,即使作为朝生夕死的弱小人类,短短的几十年后便要再入轮回,但她仙灵不灭,下一世便继续修炼再为仙神好了,她不贪心亦不想过于沉溺人类的情感,便只要这一世就已足够。心中恍然璧师兄和焰师姐不让她接触人类果然是对的,因为属于人类的温暖和感情实在太具有诱惑力了,竟让她甘于成为一个凡人而过一生。 原以为下了决心后一切都会好起来,但等了许久,却只等来他们的死讯,在那一刻,她尚有些懵懂,甚至想过恢复力量去阴间寻他们的魂灵,但成为人类的她即使拥有仙灵之魂却无仙灵之体,力量修为浅薄得连普通小妖都对付不了又何谈去到阴间,待她恢复以往的修为之时他们的灵魂怕是早已经投胎转世去了神魔圣血最新章节。这时她才意识到她与他们最大的不同,她仙灵不灭,无论为人为妖或是为仙都将记住这一世的血脉亲人,永生不忘,而他们仅是普通的人类,一旦身亡,碧落黄泉,忘川水饮下,一切记忆过往都将成空,即便再次转世也已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浑浑噩噩的思考了两天,她终于想明白了师父说过的话,人妖殊途,人仙亦然,人类生命短暂,转瞬即逝,仙妖却能活上百年千年,甚至与天地同寿,殊途不同归,如此巨大的差距又怎能走到一起?到最后便只徒留下伤悲惘然罢了。如若当初她没有卸下心防,对他们投下感情,便没有了那些悲伤落寂。 人类的感情这样悲伤又短暂,她只稍一碰触便尝到这般痛楚的滋味,她再也不要懂了。从此专心修炼,保护姐姐一生无忧,恢复以往的心性,努力再为仙神,不为人类的复杂情感所干扰。 至于这一世的人类父母,不管过了多久,她都会永远记得,他们是她唯一的父母。 看着眼前的墓碑,想到拜入琼华前便下定的决心,夙琅眼中虽带着黯然和怀恋,眼底却渐渐清明起来。 眼角余光看到墓碑前放置的两盘糕点,她的眼睛蓦地一亮,将方才的思绪抛诸脑后,手指着那两盘糕点,期待的看着夙瑶,“姐姐,这个你什么时候买的?我可以吃吗?” “琅儿,这是给爹和娘的,不是给你吃的。”夙瑶嘴角抽了抽,无奈的叹了口气,早上去买祭拜用的瓜果点心时她就防着琅儿想吃,所以特意叫小姨引开了她的注意,她偷偷买了些糕点用以拜祭爹娘,却没想到都到了爹娘的墓前,明知这糕点是祭拜给爹娘的,琅儿居然还想吃! “可是爹不喜欢吃甜食,娘的甜食从来都是给我的,即使现在娘在这儿,也一定会让我吃的。”夙琅眉头微皱,有些委屈的看着夙琅,眼里含着几分控诉。 眼见着她的神色,夙瑶心里虽有些心疼,却是丝毫不妥协,板着张脸严厉的看着她。即使爹娘同意,但这是对先人大不敬的行为,她是不会同意的。 “姐姐……”看着夙瑶冷然的神色,夙琅抿抿唇,漆黑如墨的双眸直直看着她,不明白一直疼爱她的姐姐今天为何会不让她吃糕点,一时之间更加委屈了。 两人跪在墓碑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气氛一时僵持住了。 站在后面的玄震等人发觉她们的神色不对,对视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随即不约而同的上前。 “夙瑶师姐夙琅师姐你们在做什么?不是在祭拜父母吗?”夙莘来回看着两人脸上好似在和对方争执的表情,顿时十分不解。夙瑶师姐一直很疼爱夙琅师姐,夙琅师姐对自己的姐姐也极为依恋亲近,今日这般是为何? 夙瑶看了夙莘一眼,又看向夙琅,想到半年后妖界便要来临,而夙琅如今都十六了还是小孩子心性,心中顿生忧虑,立时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听到夙瑶的叹息声,夙琅抬眸看到她眼中的黯然与无奈,心里立刻便有些后悔,姐姐从来没有禁止过她吃甜食,更没有少给她糕点过,如今这里的糕点既然不让她吃,她不吃便是了,反正家里还有些玄霄师弟送的糕点没吃完,也可以叫师兄做红豆糕,姐姐是她最亲最重要的人,她又何必为了这两盘糕点惹姐姐生气呢。 她咬咬唇,垂下眼帘,伸手拉了拉夙瑶的衣袖,轻声道:“你别生气,我不吃就是了。” “我没有生气。”夙瑶看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脸上带着些不安,面色立刻一缓,握住她的手,却又是一叹,“琅儿,你何时才能长大呢。” 我已经快要一千岁了穿越种田之富贵荣华。夙琅在心里说。 夙瑶不知她想法,见她安静的不说话,有些乖巧顺从的看着自己,释然一笑,牵着她的手站起身,“罢了。今日正值元宵佳节,晚上我便给你做汤圆吧。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吃汤圆的吗?”回想起儿时的几次元宵节,那时爹娘还在,每每到了元宵这一天,娘一大早便张罗着做汤圆的各种食材作料,爹也会抽出空来回家,趁着娘煮汤圆的时候和他们一起用竹篾扎灯笼,琅儿小小年纪画工却十分了得,在爹爹和她给灯笼糊上纸之后,琅儿便在灯笼纸上画出各式各样的青竹和莲花,可每每画到一半便忍不住跑去厨房,守在炉灶边盼着汤圆出锅,往往最后,出锅的汤圆都到了她一个人的肚子。但自从爹娘离世,她们辗转拜入琼华后,因琼华隐于世外,并不多注重山下节庆俗规,她们已有许久没有过元宵节,更未吃过汤圆了。 听得夙瑶的话,夙琅眼睛一亮,虽是过了十几年,想到曾经吃过的美味的汤圆她仍是记忆犹新,软软的,甜甜的,滑滑的汤圆……她眼中含着迷蒙的水光,期待的看着夙瑶,“姐姐说的是真的?晚上给我做汤圆。” “自然是真的。”夙瑶点点头,面上虽是无甚表情,眼中却带着满满的宠溺。 一旁的夙玉闻言,浅浅一笑,道:“夙瑶师姐晚上要做汤圆吗?那我也一起吧。” “还有我,我虽不如两位师姐擅长厨艺,但烧烧火还是会的。”夙莘也插口道,蓦地看向夙琅,伸出一根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道:“夙琅师姐你要不要也一起?既然想吃汤圆的话师姐也得出力哦。” “好。”夙琅点头。 “不行。” “不可。”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同时开口的夙瑶与玄霖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了然。 “耶?玄霖师兄与夙瑶师姐什么时候这么有默契了?”云天青奇怪的看着他们。 “天青师弟有所不知。”玄霖浅浅一笑,好似没注意到玄震忽然投在他身上的目光,淡定道:“琅儿其实不善厨。” “再不善厨烧烧火加加水也该没问题吧。”云天青摇摇头,调侃的看着她,“夙琅师姐又不是三岁孩童,玄霖师兄纵使不想夙琅师姐受累,但也未免保护太过了。” 话一说完,云天青突感背后一阵发冷,转头一看身后玄霄冷然的神色,立刻讪讪一笑,往旁边移了两步。 玄霖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不语。 夙瑶却是冷冷看了一眼云天青,开口道:“琅儿五年前第一次下厨便烧了厨房,第二次下厨便导致琼华上下将近一半的弟子昏迷,幸而青阳长老即使施药救治,这才没有造成祸患。”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有志一同的看向一边的夙琅,眼中满是惊诧愕然。 夙琅无辜的回望他们,面色平静,并未否认夙琅的话。 “果然是人无完人啊。”夙莘小声嘀咕。 玄霖淡笑如风,伸手抚了抚夙琅身后的长发,脸上满带着纵容之色,“不善厨艺也没什么大不了,我的琅儿不必去做那些,便只等着享用别人做的糕点美食就好了。” 盲目溺爱是不对的啊玄霖师兄。云天青暗自腹诽,偷眼看了下玄霄,立刻被他的脸色骇得打了个寒战。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小莲花很有福气啊,不会做甜点光吃别人做的就行了,话说霄哥最近戏份很少,不过元宵的时候他的戏份就多了。 ------------ 第53章 霄瑶冲突 第五十六章霄瑶冲突 “唔,好香……闻出来了,这个是枣泥陷的。”夙琅扒着厨房的门,眼巴巴的向里望,无奈之前夙瑶三令五申不许她踏进厨房半步,否则今晚就没得汤圆吃,她只好守在门口不敢进去也不舍得离开。 玄霄站在她身边,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垂涎欲滴的模样,沉思了少顷,轻声开口:“离元宵出锅还尚有一些时辰,师姐莫不如回房休息,玄霄在此守着,一等元宵出锅便立即通知师姐。” “嗯?”夙琅愣了一会儿,目光一转,恍然大悟,“对了,汤圆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元宵啊。” 顿了顿,她眼中带着些许悦然,看向眼前的人,“元宵,玄霄,玄霄师弟有着和汤圆相像的名字,听着就很好吃啊。” 闻得她的话,玄霄愣了愣,面上浮现几许薄红,垂下眼帘,沉默不语美女娇妻爱上我。 “可是我不想离开,现在就是吃不到汤圆闻一闻味道也是好的。”夙琅眸光清亮,冲着厨房里面耸了耸鼻子,眼里满带迷醉的流光,“好香啊,这个是豆沙馅的。” 玄霄默然,他没闻到什么味道。 “师弟,枣泥馅的和豆沙馅的汤圆已经快要出锅了,姐姐不让我进去,但没有禁止你进入,你去给我拿一碗汤圆好不好?”夙琅拉着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双眸灿亮,好似他时常于夜间在卷云台观赏的夜空星子一般明澈。 见她有如撒娇般的动作,他的心跳一时有些急促,面对她眼巴巴带着渴望的眼睛,只能点点头,“好。” 见他点头应允,夙琅立刻迫不及待的将他推进去。 厨房就这么大,他们两人在门口的对话夙瑶三人自然是听到了,夙瑶一向不喜玄霄,见他进来,只继续手中的事情恍若未见,夙莘一向惧怕于他的冰寒气势,立刻低头添加柴火噤声不语,反而是一向与他不对盘的夙玉饶有兴致的对他挑眉一笑,一手指向左边的锅子,“枣泥馅和豆沙馅的汤圆已经浮上来了,玄霄师兄自己拿碗盛吧。” 没想到真是枣泥馅和豆沙馅的,玄霄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夙琅,心中惊叹于她嗅觉的敏锐,见她渴望的看着锅子,一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心中绵软一片,一手拿了个白瓷碗到锅灶边给她装元宵。 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捞勺,他轻巧的装了满满的一碗元宵,正要出门,却听得夙玉低低的开口了。 “不想玄霄师兄对于这厨房里的事也是做得得心应手。”夙玉淡然一笑,极显秀雅妍丽,眼中却含着几丝对他的嘲谑,轻声道:“但夙琅师姐如此喜爱糕点美食,玄霖师兄做的红豆糕最得夙琅师姐的心,如玄霄师兄你这般冷心冷情的可是差了一大截了,莫不如试试从今天开始苦练庖厨之艺?” 玄霄脚步一停,冰冷的目光直视夙玉。他出生至今,心中唯有三人最为厌恶,其中一人便是夙玉。因她的性情与那人一般相似,面上温雅秀逸,气质谦谦,实则表里不一,心机深沉,狡诡无比。再有,当初双剑择主若不是因那人所铸之剑与夙玉……偏偏成为双剑宿主后,夙玉竟失了原本的严谨心性,变得如云天青一般不思进取,浑噩度日,行事随意,置琼华飞升大任于不顾,且对他多有不敬讥嘲,着实可恨! 夙玉的话虽小声,但离他们极近的夙瑶却是清楚的听到了,她有些恼恨夙玉如此随意的言及夙琅,但更排斥于玄霄对夙琅的非分心思,看了一眼门口疑惑的看着他们的夙琅,她警告的看了一眼夙玉,随后转向玄霄,压低声音冷冷道:“玄霄,不该是你想的便莫要去想,你便是心思不纯心存妄念也勿要将别人拖下水。琅儿天资出众,心性淡然物外,是极佳的修仙之才,你休要毁了她的大好前途。” 玄霄心中一颤,好似被人触到胸口那丝紧绷的弦,胸中立时纷乱不已。背对着门口冷冷盯着夙瑶,面上仿佛罩上了一层冰冷不化的寒霜,眼中满是幽冷的厌憎与浓烈的怒意,沉声道:“凭你这般无能之人,也敢阻我?” 他体内阳炎涌动,气势顿发,直向夙瑶而去,将她压制得脸色发白。 夙瑶心中发紧,胸口颇觉喘不过气,双手紧紧握住竭力抵挡玄霄逼人的气势,凌厉的凤眼恨怒交加的看着他,惊怒道:“玄霄,你竟敢……” “我为何不敢?你当你是谁?若不是你有个好妹妹得掌门与长老看重,琼华之中谁会将你这个资质平平的大师姐放在眼里?”玄霄眼中的厌恶不下于她,自两年前至今,夙瑶处处争对他,百般阻饶他与夙琅相见,此间种种他早已铭记于心。回想起两年多来的黯然神伤思之欲狂,虽说是他有错在先,但夙瑶横加干涉于其中未免太过多管闲事!思及此,他眼中冷意更深,胸中一股怒火瞬间迸发而出,好歹顾忌着夙琅还在身后,压低了声音如同耳语,却更显阴冷之意:“若非因为她,凭你这等无能之人又有何资格对我多加指摘?” 夙瑶脸色发白,不知是骇的还是气的,一直以来努力视而不见的现实被人如此鄙夷不屑地赤果果的揭开,沉在心底的自卑与自厌化成满满的愤恨,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仙神之逆全文阅读。 “玄霄师兄,”夙玉脚步一移插入两人之间,眼神淡淡的看着他,一指他身后,“夙琅师姐在等着你呢。” 玄霄心中一紧,转身看向门口的夙琅,他方才虽是有意压低了声音,却仍是担心气怒之下出口的话被夙琅听去,细细打量她的神色,见她脸上虽有些疑惑,有些犹疑的看着他们,眼神却时不时落到他手中的碗上,显然未曾注意到他们的不对,见他转身,还急切的向他招手,“你们在说什么呢?师弟,你把汤圆给我呀。” “这就来。”玄霄心神一松,方才心中的紧绷恨怒一时间烟消云散,冷冷的瞥了一眼夙瑶,几步走向夙琅,一手握住她的,带着她离开了厨房。 夙琅心中惦念着她的汤圆,也未曾注意到夙瑶异常的脸色,跟着玄霄便去了前院,两人相携离开,无疑地,这一幕刺痛了夙瑶的眼。 “夙瑶师姐……”夙莘原本正在灶台边生火,因为玄霄和夙瑶皆压低了声音的缘故,她并未确切的听到他们的谈话,但看着他们两人的脸色,再回想两人以往的不和,轻易便能猜出这谈话的内容一定很不愉快,随后见到夙琅丝毫未觉的跟着玄霄走了,看着夙瑶越发苍白的面色,夙莘不由有些担心,“夙瑶师姐,你没事吧?” 夙玉眉头轻皱,认真的看着夙瑶,“要不要告诉夙琅师姐?玄霄师兄那话实在是……” “不要告诉她,我无事。”夙瑶闭了闭眼,恢复了往常的面无表情,淡淡道:“且玄霄没有说错不是吗?要由比自己年幼的妹妹施加庇护,我确实无能。” “玄霄师兄方才这么说的吗?真是太过分了!”夙莘生气的瞪大眼,转身就要走,“不行,这件事一定要告诉夙琅师姐!玄霄师兄这样嘲笑夙瑶师姐你,夙琅师姐怎么还可以这么和他亲近呢?” “站住,不许去。”夙瑶冷冷道。 被她喝住了脚步,夙莘转过身,皱紧了眉头,“夙瑶师姐……” “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夙瑶冷着脸道。 “可是……” 夙玉看了眼夙瑶,轻叹一声,“夙莘师姐,你就听夙瑶师姐的吧。”夙瑶师姐自尊心如此之强,若让夙琅师姐知道这件事她恐怕会更受不了的吧。 看见夙玉的眼神,夙莘稍一细想便明白过来,颓然的低下头,“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夙琅师姐的。” 夙瑶的脸色好看了些,“好了,你们先忙着,我回房换件衣服。” 夙莘夙玉心知她此刻离开定不是为了换衣服,但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的点点头看着她离去了。 夙琅被玄霄牵着手跟在身后,双眼紧紧盯着玄霄手中装着汤圆的小碗,垂涎的吸了吸鼻子,伸出手去,“师弟,我自己来拿就好了。” 玄霄小心的躲开她的手,以防烫热的汤汁溅到她手上,不赞同的轻皱眉头,“元宵刚出锅,还很烫,我替师姐端着就好。”这元宵方从烧滚的热水中捞出,自是烫热非常,他自与羲和人剑同修后体质便有所改变,不惧这热烫,但夙琅肤质细嫩,怕是会将手烫伤。且这元宵即便外皮凉了,内里的馅料也还带着热气,夙琅若一时心急吞了下去,必将会烫着咽喉。 “可是,我想吃……”夙琅眼巴巴的看着他。 玄霄摇摇头,丝毫不妥协,“等凉了些许我自是会将碗给师姐。” ------------ 第54章 玄霄之怒 第五十七章玄霄之怒 “可是那样好慢。”夙琅摇摇头,双眸执着的看着玄霄,热切道:“我可以用灵力给它降温。” 玄霄恍然,他竟是忘了还有此种方法。点点头,牵着夙琅走到院子的木桌旁坐下,手中托着碗暗运灵力,“我来便可,师姐稍待。” 少顷,待白瓷碗上的热度稍降,玄霄将小碗放至夙琅面前,“师姐。” 白瓷碗一到面前,夙琅立刻迫不及待的抓了碗里的瓷勺舀了一个汤圆送到嘴里,玄霄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开口阻止,她已经惊呼一声,一口吐出嘴里的汤圆,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漆黑如墨的双眸中泛着泪花,捂着嘴巴痛叫:“好烫……烫死了。”汤圆的表皮即便凉了,但里面的馅料却是热烫十足的,她心急之下含了一个汤圆在嘴里,牙齿一咬顿时便被里面烫热的馅料烫到了舌头。 “师姐!”玄霄心中顿时一慌,一边倾身拉开她紧紧捂着嘴巴的手,一边抬起她的下巴,“师姐,把嘴张开,让我看看。”心中却在暗恼自己,明明已经预想到了此刻情景,却还是未能及时提醒夙琅。 “唔,好痛……”夙琅眼圈发红,只觉得舌头火辣辣的痛,一边含糊的诉苦,一边听从玄霄的话把嘴巴张开。 “我知道,师姐先莫要说话咕咕夜店第11号gl最新章节。”玄霄心中发紧,面上却越发沉着冷然,一边往她嘴里看去,一边道:“把舌头伸出来。” 夙琅听话的伸出舌头,看到眼前的玄霄一派冷静的模样,自己倒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只是……她现在嘴巴受了伤,以后是不是就都不能吃甜食了?如此一想,眼圈顿时又红了。 玄霄见她颤巍巍伸出的小舌头,因为烫伤而略显深红,和着淡色的唇瓣显得极为诱人,他只要稍一低头,便能再一次尝到那湿润柔软的甜美。眼中闪过迷乱,回想起曾经有过的两次亲密,他已是有些失神,直到夙琅呜咽一声方才回过神来,压下心头的绮念,细细查看一番,见她只是舌尖上轻微的烫伤,并未伤及咽喉,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然辅一抬眸便看到她通红的眼,一时间玄霄方才放下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急声道:“师姐,你可还有哪里不适?” 夙琅摇摇头,眼巴巴的看着他,说出的话语带着些许含糊的软濡,“师弟,我是不是以后再也不能吃甜点了?” “师姐为何有此担忧?”玄霄柔和了眼神,见她眼中满是掩不住的焦虑担忧,不由得安抚的握住她的手,连声音也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只是少许烫伤,过些时日便能痊愈,于平日饮食无碍,师姐莫要担心。” 听完他的话,夙琅立刻放了心,可舌尖上传来的疼痛还是令她皱紧了眉头,委屈道:“可是还是好痛,火辣辣的痛。” 玄霄闻言,立即闪身进了屋,不到片刻便端出了一碗冷水,送到她唇边,“师姐喝些水会好些。” 夙琅点点头,低头凑到碗边含了一口水在嘴里,舌尖虽仍是疼痛却稍解了那丝火辣,她心里一松,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见她舒展开的眉头,玄霄也安了心,心神平复下来后一想方才的事,对她的莽撞而令自己受伤不禁生出几分后怕的怒意,却更恼恨于自己没有及时阻止她,心中的怒意有对她的也有对自己的,却终归是不舍对她冷脸,只无奈的叹了口气,“师姐以后莫要再如此莽撞了。” 夙琅眼睑低垂,轻声道:“我已有许久不曾吃过汤圆了,一时忍不住而已。” 玄霄闻言,眉头一皱,沉声道:“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而伤及自身,师姐这般也太不知轻重。” 夙琅只知这次是自己的错,一时间竟未曾在意玄霄说教般的语气,只伸手轻轻的拉拉他的衣袖,低声道:“日后我定不会再如此,师弟你莫要再生气了。” 自两人相识已有三年多,玄霄自是知晓她的心性,心中无奈叹息,面上却淡淡道:“师姐记得便好。” 云天青一手提了壶酒进门,一眼便见到夙琅乖顺安静的坐着一言不发,玄霄则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他立刻便察觉到不对劲,要知道玄霄师兄在夙琅师姐面前表情一向比较柔和的,何时用过这样一张死人脸对着夙琅师姐?再有,他怎么觉得此时的夙琅师姐看着有些心虚呢? 云天青一边嘴角玩味的挑起,几步上前将手上的酒坛子放下,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眼睛瞥到桌上放的一碗汤圆,眉眼一挑,“哟,汤圆已经出锅了?” 夙琅眼巴巴的看了一眼,又瞥了一眼玄霄,低头不说话。 玄霄面上仍是无甚表情,云天青却分明看到他眼角余光有意无意的瞥着夙琅,眼神也悄然的柔和了几分。 他看着心里颇觉有趣,作势深深吸了口气,大声道:“这汤圆闻着挺香的啊,既然没人吃的话我就吃掉了。”话落,便要伸出手去。 夙琅蓦地抬起头,仿若意识到什么,看了眼玄霄,又满带渴望眼巴巴的紧紧盯着那碗汤圆,却是没有开口星际法师行全文阅读。虽说师弟方才没有禁止她再吃那碗汤圆,但不知为何,在师弟看不出情绪的目光下,她总觉得自己出手的话有些不太好。 见到她满含渴望却强自忍住没有动作的表情,云天青挑眉一笑,继续伸手,岂料就在他碰到那小碗前,一只大手却已经先他一步迅速将那小碗推了个方向,移到了夙琅面前。 夙琅眼睛一亮,漆黑如墨的双眸瞬间亮如星辰,满带欣喜的看着玄霄,“给我吗?” 见到她难掩欣喜的表情,玄霄心中绵软一片,眼里含着些许柔然之色,轻声道:“这本来就是给师姐的。” 眼看着前面的两人一个径自享受美食一个当自己不存在,云天青看了玄霄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哀叹道:“重色忘义、重色忘义啊……” 玄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含警告之色。 云天青对他做了个认错的表情,目光一转,看向夙琅,“夙琅师姐,今日上元佳节,寿阳城中有灯会哦,夙琅师姐可有兴趣去看看?” “灯会?”夙琅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奇的看着云天青,“灯会是什么?有很多灯吗?” “为庆上元佳节,到了夜晚,城中各处街道会挂上各式各样的花灯,璀璨无比,热闹非凡,还有猜灯谜、对诗会、放河灯等各种活动,也算是有趣。”一个文雅的声音蓦地从身后传来,先于云天青之前开口回答了夙琅的问题。 闻得这个声音,夙琅面色一喜,转过头,一眼便看到玄霖缓缓走来,嘴角噙着一贯温煦雅淡的浅笑,温柔的望着夙琅。 夙琅的目光却落在了他手中提着的两盏花灯上,那是由绢丝制成的两盏花灯,一红一白,扎成了两朵盛放的莲花的模样,柔和的烛光穿过轻薄的丝绢透出,甚是美丽,此刻太阳方落山,天色近黑,莲花灯散发出的光芒立刻引起了夙琅的注意。 “好漂亮的灯!”她惊叹一声,疾步走到玄霖面前,从他手中接过一盏白莲花灯,欣喜的上下打量,面上满是喜爱之意。 玄霖眸光柔和的看着她,眼里倒映着她欣喜的模样,浅笑盈盈,“既要去灯会,又怎能没有一盏好看的花灯,琅儿,这两盏莲花灯你可喜欢?” “喜欢喜欢。”夙琅连连点头,手上紧紧握住花灯的提柄,欢喜的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疑惑的看向玄霖,“师兄,这么漂亮的灯,你是从哪里买到的?” “外面卖的花灯大多大同小异,我怎么可能让琅儿拿着和别人一样的灯?”玄霖淡然一笑,伸手将她脸侧一缕黑发掖到耳后,不以为意的道:“这是我特意为琅儿扎的。” “师兄你自己扎的?”夙琅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见他微笑着点头后,眼中满带崇拜之意,“难怪方才一个下午都没看到师兄你,不过师兄真的好厉害,我只会扎最普通的灯笼。” “哦?琅儿也会扎灯笼?”玄霖这回是真的惊讶了,她的琴棋书画四艺包括最初的修炼过去皆为他亲自教导,却是不知她是何时竟学会了扎灯笼? “嗯。”夙琅点点头,眼帘低垂,“是以前爹爹教我的。”不过自爹爹和娘死后,她已有许久不曾扎过了。 玄霖闻言,沉默片刻,抬眼看着她,轻轻叹息一声,柔声道:“琅儿若喜欢这花灯,日后每年的上元节师兄都给你扎,只盼我的琅儿能快快乐乐,永远无忧无虑的过一生。” 夙琅抬眸看他,漆黑双眸映着灯光如水,轻声道:“只要师兄和姐姐,还有我记挂的人能好,我便也很好了。” 玄霖眸光微敛,心中叹息,口中低低的喃语:“真是好傻的小染儿……” ------------ 第55章 酒的味道 第五十八章酒的味道 天色已黑沉,景家小院四角各挂上了一盏灯笼,院子里虽算不上亮如白昼,但好歹目之所及处也是清晰一片。 院中特意放置了一张大圆桌,桌上满满当当的放着各种口味的汤圆,蒸腾的热气之中带着淡淡的甜香,诱得人不由得食指大动。 云天青把早早就买回来的酒提上桌,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大声道:“诶诶,难得今天元宵佳节,大家又正好都在山下,没有掌门长老们看着,更不用赶第二天的早课,师兄师姐师妹们,还有景书生,我们今晚喝几杯共庆元宵,怎么样?” 玄震犹豫了一番,看向夙瑶,而平日里往往早就出声呵斥的夙瑶此刻却低着头,眼睛看着自己碗里的汤圆,沉默不语。 玄霖再次给夙琅舀了一碗汤圆,淡然一笑,“小酌几杯自是无碍,但稍后还得出门去赏灯会,众位师弟师妹可切莫贪杯啊。” 玄霄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夙玉一手握拳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夙琅一口接一口往嘴里塞汤圆,也没出声。 只夙莘小小的欢呼一声,已经自发的给自己倒了杯酒。 听得玄霖此言,再见玄震夙瑶皆未曾出言反对,云天青眼前一亮,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接过夙莘手中的酒坛子,一一给在座的人倒上了酒,随后便和夙莘喝上了极品护花保镖最新章节。这两人平日在琼华之中常常偷着一起喝酒,这回可以光明正大的喝,心中自是一派欢畅。 玄震未曾注意其他,只眉头微皱担忧的看着夙瑶,只因夙瑶此刻正一反常态,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白皙的脸颊上不到片刻已是一片通红,她自己却好似没有注意,不停的往被子里倒酒,看得云天青惊诧不已,只夙莘与夙玉若有所觉,却是不曾开口 玄霖神色淡淡,漫不经心的打量在座几人,时而悠然的轻抿一口杯中酒,眼中时不时闪过不明的流光。 玄霄一向严谨自持,也不好那杯中之物,自是不去碰自己面前放着的酒,只偶尔在云天青与夙莘闹得太过的时候冷冷看过去,其余时间里只专注的看着夙琅。 夙琅吃完了第二碗汤圆后,方好奇的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凑过去闻了闻,淡淡的甜味令她眼前一亮,但有些酸还有些呛的味道令她有些犹豫不决。 云天青余光瞥见她的样子,眉眼一扬,嘴角上扬了几分,“夙琅师姐,你不喝吗?这酒可是好东西啊,比你吃过的任何糕点都还要令人回味无穷毕生难忘啊。” 玄霄眉头一皱,冷冷的看着他。玄霖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夙琅好奇的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犹疑,“这个真的好喝吗?可是闻着好呛鼻啊。” 云天青已经有些微醺,竟是没有注意到一左一右坐于夙琅身边的玄霄与玄霖的眼神,见她好奇,低声诱哄道:“自然是好喝的,你看夙瑶师姐和夙莘师妹不是都很喜欢喝吗?”说完,他伸手向夙瑶与夙莘一指。 夙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到夙莘一手搭在夙玉的肩上,正一边端着杯子喝酒一边和夙玉说话,而姐姐夙瑶正一杯不停往嘴里倒酒,玄震伸手想要阻止却被她狠狠甩开。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这酒可是世上最好喝的东西了……”云天青勾唇一笑,待要再说,蓦地一支筷子抵住他的咽喉,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云天青身子一僵,顺着那只执筷的手看去,正对上玄霖淡笑的脸孔和冷清的双眼。 他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眼角余光向另一边瞥去,玄霄脸上虽然冷冷的没什么表情,一双森寒阴鸷的眼眸却正紧紧的盯着他。 “啊、哈、哈哈、玄霖师兄,玄霄师兄,我好像有些喝醉了,头有点晕晕的,说错了什么话你们俩别见怪啊、别见怪!”他干笑两声,不敢多看两人的神色,迅速退回原位,埋头喝酒。 夙琅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又再次看了眼夙瑶与夙莘,手上端起那杯酒,轻轻嗅了嗅,便要送到唇边。 “琅儿不能喝。”玄霖握住她的手阻住了她的动作,眉头轻皱,不赞同的看着她。 玄霄跟着将她手中的酒杯取过放下,对她摇摇头,“师姐不可。” “为什么?”夙琅不解的来回看着他们,眉心皱起,眼里含着一丝委屈,“为什么姐姐他们都能喝而我不能喝?” “你年纪小,不能喝。”玄霖想也不想的道。 “胡说,我已经……我已经十六了。”夙琅从他手里挣脱自己的手,低下头生气不看他,小声道:“我刚才看到师兄你也喝了,姐姐和师妹们都喝了,为什么就不让我喝?” 玄霖无奈,清冷的目光扫了一眼另一边的云天青,柔声道:“酒其实没有天青师弟说的那么好喝,那并不合你的口味。” 夙琅抬起头,眉头紧皱的看着他,抿了抿唇,道:“师兄在说谎,酒若是不好喝的话为什么天青师弟他们都喜欢喝,还有我又没有喝过师兄又怎么知道不符我的口味?” 玄霖倍感头疼,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武横天地。他早该知道的,琅儿虽性子乖顺,但对于吃的东西一向是无比执着的,往往是不吃到不罢休,便是师父来了也阻止不了。偏偏此刻她又被云天青勾起了好奇心,若是不满足她的要求的话她能跟他赌气好些天,且她也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弄到一些酒偷着喝的,与其如此还不如满足了她的好奇心,便是要喝也是在他的面前,等她知道酒的味道不如她想像的那般好,期望落空了也就不再执着了。 沉思了片刻,玄霖点点头,淡然一笑,“好吧,可以让你喝,但只许这一次。”话落,不理会玄霄冰冷愠怒的目光,径自端过桌上的酒杯塞到她手里。 “谢谢师兄。”见玄霖妥协,夙琅欣喜不已,欢喜的看着手中的酒杯,心中满满的期待,在玄霄开口阻止之前便一抬手饮尽了杯中酒。 “咳咳咳!唔!咳咳……”手中杯子啪的一声落地,她一手掩着嘴唇,一手捂着喉咙,满脸酡红之色,一双星子般的黑眸此刻含着迷离的水光,带着满满的委屈与控诉,哽咽道:“好呛人!好难喝!天青师弟骗人!” 面对着玄霖似笑非笑的脸孔和玄霄冷酷冰寒的目光,云天青一手掩面,迅速低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原本正一杯接一杯不停喝酒的夙瑶似乎注意到了夙琅这边的状况,放下酒杯,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扶着玄震的肩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含糊不清的道:“琅儿怎么了?她怎么好像哭了……嗯?玄震师兄你别晃……我的头好晕……” 玄震担忧的看着她,双手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子,“夙瑶你喝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吧,夙莘师妹,你帮着扶一把。” “胡说!我从来滴酒不沾,怎会喝醉,玄震师兄勿要妄言!”夙瑶板着脸义正言辞的道,话落,身子一歪,直直的倒入身后正要扶她的夙莘怀里,两人立刻跌成一团。 “师姐,你如何了?”玄霄并未太过留意那边的情景,只担心的看着夙琅,见她双眼水光潋滟迷离,双颊因喝了酒后带着娇艳的绯红,心中立刻便是急促一跳,忙低头不敢再看,抬手给她倒了杯水。 夙琅呆呆的接过水,一手仍捂着喉咙愣愣的看着前面,明显被自己姐姐这异于往常的模样吓着了。 玄霖取出帕子替她拭去嘴角方才呛出的些许酒液,顺着她的目光看着玄震与夙莘扶着夙瑶离开,淡然一笑,“琅儿看到了吧?夙瑶这般就是喝酒喝多了的结果,你日后还敢喝酒吗?” 夙琅立刻摇头。 “这才乖。”玄霖宠溺的抬手顺了顺她的黑发。 夙琅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担忧的看向玄霖,“师兄,姐姐那样不会有事吧?” 玄霖摇摇头,见她明显惊吓过度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无碍,夙瑶只是喝多了,让她休息一番睡一觉便好。” 夙琅稍稍松了口气,抿抿唇,站起身,“我去看看姐姐。” “夙琅师姐。”夙玉出口阻住她的脚步,见她看过来,淡淡一笑,道:“醉酒的人心神总是不清醒的,神志不清又会说胡话,夙瑶师姐仅是醉酒,休息片刻便无事了,但夙琅师姐此刻若去见她,夙瑶师姐最为看重夙琅师姐,必定会强自提起精神与夙琅师姐说话,如此一来不是影响夙瑶师姐休息了?再者,此刻夙瑶师姐身边又有玄震师兄照顾,夙琅师姐无需担心,不若等明天夙瑶师姐清醒后再去看她?想必夙瑶师姐也不希望夙琅师姐看到自己醉酒失态的模样的。” 夙琅犹豫的看着她,“是这样吗?姐姐不希望我现在去看她?” ------------ 第56章 元宵灯会 第五十九章元宵灯会 面对夙琅纯然的眼神,夙玉低眼敛眸,柔然一笑,“夙玉不敢欺瞒夙琅师姐。” “好吧,既如此,我便听你的明天再去看姐姐。”夙琅沉思了片刻,点点头,重新坐下来,有些遗憾的皱皱眉,低低的道:“不过姐姐待会儿就不能和我们一起去灯会了,好可惜。” “花灯会并非上元节专有,琅儿无需遗憾,以后总会有机会的。”玄霖眉目舒朗,淡笑着看着她。 “玄霖师兄此言不虚,若论灯会,即墨花灯便是个中翘楚,只可惜我们没有赶上好时间而已,如今便去逛逛上元节的灯会也是不错的。”云天青懒懒的歪着身子坐在凳子上倚靠着身后的树干,漫不经心的道。 夙琅点点头,眉头蓦地又皱了起来,一看到云天青便想起方才上当受骗的事,嘴里那种难喝的酒味好似又在唇舌间蔓延开来,“嘴巴里面还有酒的味道,好难受。师兄,我还想吃汤圆。” “那个……琳琅表妹,”景桓忽然插口,眼睛往桌面上溜了一圈,不自然的对她道:“汤圆已经没有了。” 他话音一落,夙琅扫了一眼桌上面盆似的大碗,里面只剩下白色的汤水,一颗汤圆的影子也没有了,顿时大受打击,颓然的坐下,眼睑微垂看着桌面,一言不发。 “师姐请用当顾惜朝穿越成傅红雪。” “琅儿,给。” 伴随着一清冷一温煦的两道声音响起,两个小碗同时被推到夙琅面前,里面满满的装着丝毫未动过的汤圆。 玄霄眸光一闪,冷冷的注视玄霖,双眸之中仿佛带着终年不化的冷硬坚冰,玄霖淡淡的回视,浅笑如初,只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微芒。 夙玉眼角一挑,唇角饶有趣味的上扬,目光来回打量三人。 云天青停下了喝酒的动作,眼里带着兴味的光芒,一手搭在景桓肩上,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夙琅未曾察觉身边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注意力只放在了面前的两碗汤圆上,从无到有而且还是一次两份的汤圆令她心中惊喜万分,抬头毫不吝啬的对着面前两人粲然一笑,“多谢师兄还有师弟。” 清如白莲,雅若兰芷,宛如菡萏初绽的清雅笑容令玄霄一阵失神,胸口一阵鼓噪的悸动,双手握拳极力隐忍,心中热切期盼碰触那份令他心驰神往许久的清丽芙颜。 玄霖浅浅一笑,清风朗月,清隽如青青碧竹,“但凭琅儿想要的,只要我有,必尽数奉与。” “师兄……”夙琅闻言立刻动容,盈盈水漾眸子感激的凝视着他。 玄霄眸光一暗,低垂眼帘,忽视心口顿生的酸涩与妒恨,暗暗分神压制体内开始急速涌动的阳炎真气。 灯光绚烂,熙熙攘攘,街道各处烟火重重,人头攒动,喧闹不已。 “好多人啊。”夙琅轻皱眉头,惊诧道。她一向喜静,尤其不喜人多吵闹的地方,但如此佳节,良辰美景,再加上天青师弟说过的各色美食……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打消了回头打道回府的想法。 玄霖见到她的眉头一会儿松一会儿皱的,心中自是了解她的思绪。微微一笑,一手握住她提着白莲花灯的手腕,柔声道:“上元佳节,逛灯会的人自是有许多,未免人多走散,琅儿你可要跟紧师兄,莫要乱跑。” “嗯。”夙琅乖巧的点点头,转头一看身旁的玄霄,他正紧紧护在她的身侧,眉头微皱,面无表情,却牢牢为她挡住了拥挤的人群,自己却时不时被人流挤到,面色也更加阴沉了。 见前面的人流更为拥挤,夙琅伸手抓住他的,紧紧的握住。 蓦地感觉到手心多出的温润柔软,玄霄一怔,转头看她,眼睛泛着奇异的微光。 夙琅认真的看着他,肃着一张脸告诫道:“师弟抓好我的手,此处人多繁杂,我们莫要走散分开了。” 似被一只柔软的小手触到心弦,玄霄心中一动,眸光不由得放柔,紧了紧手中的柔荑,轻轻点头。 玄霖余光瞥见,双眸顿时一片幽深清冷,却是淡笑不语。 虽是不喜人多吵闹,但眼前万家灯火辉煌灿烂的美景此刻也令夙琅欢喜好奇不已,一边打量街道各处悬挂的彩色灯笼,一边暗自与自己手中的白莲花灯相比较,终归还是认为师兄亲手给自己扎的花灯是最漂亮的,心内不由自豪。 正自得间,双眼蓦地瞥见左侧前方街角灯火阑珊处,一个熟悉的艳红身影面对着她盈盈而立,美艳的脸上对她扬起一抹慵懒风情的微笑。夙琅心中一紧,立刻挣开身边玄霄玄霖的手便要冲过去,却被眼前匆匆路过的两个人影遮蔽了视线,待她再看时,街角处已不见了那抹红影,她慌忙四处寻找,却是遍寻不着,好似方才看到的熟悉的身影只是灯灯影重重之下一时迷了眼。 “师姐武横天地全文阅读!”猛然被她挣脱,玄霄心中立时便是一慌,顾不得身后的其他人,匆匆追上她,急切的抓住她的手,“师姐,你要去何处?” “我……”夙琅目光不死心的四处梭巡,却仍是一无所获,心中失落不已,对着玄霄带着些许忧心的面容只是轻声一叹,“我没有要去哪里。” 玄霄见她神色黯然,好似失却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他心中不解又担忧,沉声道:“师姐可是要寻什么东西,不妨告知玄霄,玄霄必为师姐寻来。” “你寻不到的。”夙琅低眼敛眸,轻轻摇摇头,低喃道:“寻不到了,再也寻不到了……” “师姐……”见她表情落寂颓然,玄霄眉头紧皱,心中揪痛,恨不得为她寻来一切能令她悦然欢欣的事物,惟愿她能展颜。但夙琅缄默不语,不愿坦言相告,他心中纵是有千言万语亦是无法说出口,不禁又失落又着急,却只能陪着她一起沉默的站着。 夙琅失神的看着身旁柳树上悬挂的大红彩灯,脑海中不断回忆起记忆深处熟悉的张扬艳红身影,对玄霄的轻唤丝毫未闻。 看着她恍惚失神的面容,玄霄心中渐渐一阵躁动的不安,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为何这般近的距离,却又显得如此遥远? 两人相对而立皆是沉默不语,便是静立于喧闹的街头也好似形成了一股宁静安和的氛围,仿佛无人能够插足其中,再者一男一女气质相貌皆是俊美清丽非常,不由得引起近旁行人的侧目,尤夙琅更甚,越来越多的男子爱慕的目光向她看来,且渐渐停下脚步不走了。 玄霄何等敏锐,自是察觉到了众多流连在身前少女身上的目光,心中顿生不虞,鼻尖发出一声冷哼,冷厉的双眸扫过去,将那些人狠狠骇了一跳,没有片刻犹豫,三三两两脚步慌张的离开了。 见那些碍眼之人尽数离开,玄霄心绪亦未曾好转,只因夙琅这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好似忘却世间一切的模样令他不安而焦躁。他抬头细细将四周摊贩扫视了一番,犹豫了片刻后,轻声道:“师姐,我去去就来,你莫要乱走。”话落,他提气纵身,匆匆闪入人群之中。 夙琅没有注意到他的离去,在柳树下站一会儿后,回过神来才发现身边竟是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了。她于寿阳城中的路况并不熟悉,且为庆上元佳节,各处街道皆是修饰了一番,与平日大不相同,于她眼中更是陌生。 眼前人来人往,笑语阵阵,她一个人呆呆的站在树下,茫然的看着喧闹的人群,只觉眼前的一切好似十分遥远,于自己是万分格格不入,心中无法自控的涌起一股酸涩。想起元宵佳节,亲人相聚,她想见的亲人却是一个也见不到。如今流落异世,无法回去找他们,而他们也再也找不到她了。 双眼传来一阵酸酸的感觉,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她茫然失措的抬手一抹,却沾了一手的湿润。 这就是眼泪吗?她怔怔的看着指间的水光,感受到心里和眼里都是一样的酸涩感觉,不禁恍然。原来想念了、伤心了、孤单了就会流泪吗? “师姐!”耳边蓦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模糊的视线之中也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师姐……你为何哭泣?”玄霄伸手轻柔的抬起她的下巴,怔忪的看着她泪流满面的面容,心中一阵刀绞般的痛楚,呼吸间便带起了一阵阵的闷痛。 夙琅茫然的望着他,眼中一片迷蒙泪光,“师弟?” “是我。师姐,发生了何事?”玄霖一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一手缓缓覆到她的脸上,指尖轻柔的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呼吸沉重,下颌紧绷,眼中闪过冷酷的暗红光芒,“可是方才有人欺了你?” 夙琅摇摇头,双眼含泪带着控诉和委屈的看着他,“师弟你方才去了哪里?为何要丢下我一个人? ------------ 第57章 各家灯火 第六十章各家灯火 “师姐……”面对她泪眼之中透出的哀诉,玄霄眉头紧蹙,心中炙痛不已。隐忍的深呼吸了一口气,面色紧绷,沉声道:“是玄霄之过,不该将师姐一人留于此地。” 夙琅思及方才仿佛世间只剩下自己一人般孤单落寂的心绪,心中难受得很,不理会他的道歉,带着些许愠怒的瞪着他,“师弟先说,你方才去哪里了?” 玄霄顿了顿,并未回答,只伸手入怀取出一方油纸包裹的长条物事,轻轻揭开呈到她面前。 夙琅的目光随着他的举动怔怔的下移,迷蒙潋滟的眸中闪过一抹微光,“……糖葫芦?” 玄霄点点头,一手挑了支红艳艳的糖葫芦递给她,待她欢喜的接过后,心中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紧绷隐忍的神色却悄然缓和下来,柔声道:“我见师姐方才好似心绪难平,便擅自离开去买了这个,只盼能得师姐欢悦妈咪17岁:天才儿子腹黑爹。” 夙琅欢喜的舔了一口红艳的糖衣,想起自己方才的言行,偷偷看了一眼玄霄看不出情绪的脸孔,心中不由羞愧不已,眉头又再次皱了起来。师弟方才离去是给她买糖葫芦,她却向师弟生气,且还质问师弟,那般实在不是一个师姐应当有的样子。 “师姐,可是还有何不妥?”玄霄见她皱眉,心中又是一紧,急声道:“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师姐你为何哭泣?” 夙琅抬眸,无言的看了他一眼,蓦然转过身背对他,正当玄霄心中焦虑不知所措之时,却听到她的声音低低的传来道:“师弟,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闻得她的话语,玄霄心中先是一松,随后便感到满满的温软和馨,专注的凝视她纤细娇小的背影,以往冷峻肃然的双眸似是因映上了灯火烛光,此刻满是和暖一片,淡声道:“无事,本是我不该离开,更不该留得师姐一人。” 顿了顿,他沉声道:“师姐放心,玄霄日后绝不再离开师姐身边。” “其实也本不是什么大事,玄霄师弟不必如此介怀。”见玄霄如此认真,夙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方才明明是她自己走了神才未发现师弟离开,又怎好怪罪师弟不告而离?她转过身来,一边接过玄霄手中剩下的几串糖葫芦,一边轻声道:“只要师弟下次离开前告知我一声便是。” 玄霄点点头,却并未说明方才自己离开前已向她知会过,只她自己没注意听罢了。 “对了!”夙琅蓦地惊呼一声,瞪大了眼,“师兄还有其他人去哪里了?” 距离几丈远对街的茶楼上,玄霖侧身而坐,透过窗外看向远处柳荫彩灯下相对而立的男女,眼中闪过一抹清冷的微光,口中淡淡道:“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焰姬一手托腮,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动作却显透万种风情,艳色倾城,引得茶楼众多男客频频侧目。见此情景,重楼一声冷哼,眼角扫过之处,众人皆埋头喝茶,眼观鼻鼻观心,再不敢多看半分。 焰姬仅仅的瞥了一眼旁边冷着脸的重楼,随着玄霖的目光转向窗外,慵懒道:“怎么,你来得,我便来不得?” 玄霖浅淡一笑,端起桌上香茗轻抿一口,淡淡道:“我早已说过,若无必要,绝不要出现在小染儿面前,你之前于隐香山见到我的分枝后并未去见小染儿而是将消息告知于我,我以为你已将我的话听进去了,那么方才那等行为又是何意?” “如何?便是你能出现在小染儿面前,朝夕相处重现往日师兄妹之谊,我便连见她一面也不能了?再者,你只比我早入门些许年月便当了我的师兄,我又为何要对你言听计从?”焰姬不屑的白了他一眼,随即上下打量他一番,嘲弄道:“这样看着倒像是一个人类,这么多年你也真难得有一个人样了。” “我本非人类,又为何要有人样?倒是师妹你,当了鬼这么多年却还是一副人样。”玄霖温文一笑,对于她夹枪带棍的讽刺不温不火的回了过去。 “你……”焰姬深呼吸了一口气,极力隐忍胸中勃发的怒意,这么多年来不是早知道斗嘴皮子她是永远也比不过这根瘦竹竿了吗?还废什么口舌!她一拍桌子,冷冷喝问:“少说废话!我问你,为什么我不能去见小染儿?” 玄霖笑容淡了下来,望向窗外,目光落到玄霄身上,立即化成一片冰冷,“我以为你知道,此地与我们原所处之地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少了天界那些烦人的苍蝇而已,我只觉得比往日畅快逍遥了许多!”焰姬凝眉,冷冷道。 坐于她身侧的重楼闻言,暗红的双眸之中闪过一抹流光,冷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细细探看一番,眉头一皱,凝声道:“你并非此界之人?” “不是又如何?你现在不是看出来了吗?”焰姬瞥了他一眼,抱胸冷哼网游之坑王之王最新章节。 重楼双眼紧紧盯着她,沉声道:“你从未告诉过我。”声音里竟带着一丝不满和愠怒。 焰姬不在意的耸耸肩,随意道:“魔尊重楼深谙时空之术,无需我相告你也总会得知,再者,我难道不管见了谁都要告诉他我是自异世而来的仙神吗?那也太傻了。” “我不是别人。”重楼盯着她,冷冷道。 焰姬别过脸不看他,淡淡道:“我知道,你是魔尊嘛,当然不是别‘人’了“ “你……”重楼心中一怒,见她别过去的脸上满是随意无谓,猛地站起身,暗红色的双眼好似野兽一般紧紧锁住她,浑身煞气顿发,正当玄霖暗自戒备时,他却冷冷一哼声,化作一道红光,穿过窗口急速离去,引起旁近之人纷纷恐慌惊呼。 玄霖不理会身旁的骚动,淡淡的扫了一眼面前浑似不在意的焰姬,淡然道:“何必呢?难得有一人对你上了心,且他是魔族,纵使你们结合也不会吸取他的精气,反是对两人修为有益,你何不尝试一番?” 焰姬冷冷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张扬的笑靥,眼中却满是清冷,“我可从不是那等会为了提升修为而与人相合的女鬼淫修,怎么,同门这么多年,瘦竹竿你还不懂我的为人吗?” “你明知我并非那等意思。”玄霖摇摇头,不赞同的看着她,“我与小染儿皆是草木化灵之体,草木本无心,相对于人类而言,我们更为淡情寡欲,于男女情爱之事并不看重。修行千万年,若能得心悦之人相伴一生纵是美好,但若是无缘遇之也是未有遗憾。而你本为人类,纵使如今已是鬼仙,专属于人类的七情六欲却未曾消失,那魔尊为人坦直,虽是好战了些,但能丢下魔界的一应事物,不计你那性子执着的跟在你身边,对你未必不是真心一片,虽说他现在对自己的心思还甚是懵懂,但你若有心待之……” “别说了。”焰姬冷冷一呵,目光转向窗外的万家灯火,却未能映进那温暖的烛光之色,妩媚的桃花眼中晦暗不明,“至阴之女死于烈焰焚身,阴火缠身怨气不散,地府不收阎王驱逐,只能化为孤魂野鬼,任由山怪狐媚欺□虐,卑微得如同草芥尘土,那般滋味未免太难受!一次的失败导致一千三百多年的代价,花了一千三百年去怨恨忏悔,如今我却是不敢再尝试了。” “你……罢了。”玄霖轻声一叹,温雅一笑,“一切都随你吧,便是最后惹怒了那魔尊,总还有我和师父呢。” 焰姬敛起眼中的复杂情绪,白了他一眼,冷哼道:“我什么时候让你们操心过?要操心还是操心小染儿吧。莫要转移话题,我问你,为何我不能出现在小染儿面前?” 玄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轻抿了一口茶,随后轻轻放下杯子,在焰姬忍不住要怒喝出声之前才缓缓开口:“我们离开原空间是不愿受天界驱使烦扰,加之为了小染儿能够得到充沛的灵气使得重伤魂体得以转生。再者师父是唯一拥有破开时空之力的上古之神,待我们来到此间后再加上一层封印,那么在我们之后,无论任何神或人,即使再如何精通空间之术,也无法来到这里。” 焰姬隐忍着怒气,不耐烦的看着他,“这个我早已知晓,但这和你不让我见琅儿有何关系?” “你虽修行已有一千三百多年,但终究年岁太小,且原是人类,自是无法如我这般感知到天地之玄妙。”玄霖仿佛没看到她手里乍然破裂的茶杯和她及欲喷发而出的怒意,嘴角微微上扬,不紧不慢的继续道:“每一时空都有规则束缚掌控,我们所处原时空也是如此。但在上古年间,上神云集的时代,上神们皆是心高气傲,不欲受控于规则天书,便联手将那规则天书摧毁,虽最终一举得成,却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远古上神一脉如今也只余下我们师尊一人。” ------------ 第58章 灯会记事 第六十一章灯会记事 “便是因师父当初年岁幼小,未曾参与那件事,方躲过那场弥天大祸。”玄霖轻叹一声,提起茶壶缓缓往杯中倾倒,蒸腾的热气宛如烟雾般袅袅升起,他扯唇一笑,眼中却闪过一抹讥诮,“因没了那规则天书,仙妖魔人没了束缚,便演变成如今这般强者为尊胜者为王的混乱局面,谁最强,谁便是那天地之间的王者。却不想师父性子淡泊寡欲,本就没有那争胜为王之心,仍还是为天帝所忌惮,导致小染儿命丧紫薇宗,我们飘渺门人只得避祸他乡免受其害。” 焰姬从不知这些上古秘闻,听着便有些怔愣,待听完他最后一句话,冷冷一哼声,“那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有什么好提的?虽未能杀上天界将那天帝老头和他手下的什么星君神君的一锅端,但好歹灭了那紫薇宗连着那个紫薇星君一起烧成烤肉,也是值了流浪郡主全文阅读!”话音未落,妩媚的桃花眼中便闪过一抹阴狠的怨毒之色。 “那紫薇星君与你有大仇,这般下场也是应当。”玄霖清浅一笑,好似没看到面前艳丽的女子怨毒可怖的神情,回想起昔日那不可一世的天界星君深陷阴火之中却难以置信悲痛欲绝的模样,最后竟任由阴火燎身不再挣扎,玄霖心中不屑,话语中淡淡的薄凉透着冷峭。 “莫要再重提旧事。”焰姬收起脸上的阴冷憎怨之色,随意的瞥了他一眼,纤纤玉指把玩着手指的青花瓷茶杯,嘴角扬起一抹妖娆的浅笑,语声娇柔却满含威胁之意:“你若再不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于我,一再的东拉西扯转移话题,我便现在立即就去见小染儿,小染儿见到我一定会很开心的。” 闻言,玄霖眉头一皱,声音中已含了几分冷意,“你若真那般无所顾忌的肆意妄为,只会给小染儿带去麻烦。她现今身份已是不同,人类皆是心思复杂的多疑之辈,未免会对小染儿妄加揣测,你难道要让她陷入不义之地吗?” “难道如你这般隐忍的冒充人类守在她身边便是最好的做法吗?”焰姬重重一拍桌子,站起身狠狠的瞪着他,怒声道:“你看看她此刻的情况,若不尽快将她带回去,她都要被那个面瘫人类给拐走了!你能眼睁睁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仙侣被别的男子夺走,我却不能看着我从小养到大的师妹就这般跟了一个眼高于顶心高气傲的凡人!” 她对眼前人的无作为十分不满愤恨,娇柔妩媚的嗓音不觉拔高,若不是玄霖在重楼离开后便布下了结界,此刻争锋相对的他们早已引起旁人的注意了。 “那是我守护了近千年的小染儿,你当我不想带她走吗?”玄霖面色一冷,往昔温雅和煦的双眸之中此时却透着幽谷寒潭般的冰冷阴郁,毫无温度的语声之中带着一丝无奈,“但我此刻却是不能将她带走,先不说她如今已在那个修仙门派有了丝毫不亚于对我们的牵挂,再者她如今的身份也不同……” 焰姬眉头紧皱,桃花眼微眯,紧紧盯着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小染儿如今已身在此地规则掌控之下,天道难测,我尚不知未来将如何,只明显感觉到琼华大难将至,本源也隐隐感知玄霖必将身陨最终回归我身。玄霖是我本体分枝赋予精魄后以小染儿的花露浇灌而生,修为本就不俗,若是连他也躲不过那琼华大难,那么来日情景必当万分惨烈。当初师父为让小染儿转生而将她送至此地,因而才有了夙琅的存在,而本不该存在的夙琅自然便成为规则掌控之下的一个意外,但她如今已在局中,不知此地规则究竟对她定下了何种命数,若是稍一不慎,行差踏错打乱了规则所定下的命盘,便可能使小染儿陷入未知的劫难之中。为保万全,以防弄巧成拙,我也只能趁此一段时间守在她身边,再过些时日便要离开,若贸然插手规则定下的命运轨迹,我纵是不惧,却是万万不能让小染儿出任何一点差错。”玄霖面色冷沉,眼眸之中满是阴郁无奈,摇摇头一声叹息,目光转向窗外,方才相对而立于柳树下的男女不知何时早已离开,徒留月色灯火下的柳条轻摆。 真是好傻的小染儿,那玄霄眼里仿佛要渗透出来一般的可鄙心思与非分妄想她竟看不出来吗?再与那玄霄亲近终有一日必将引火烧身,再有那琼华大难……明明将她送至此界只为躲过那一场死劫,却不料竟又让她卷入新的劫难之中,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罢了,若最后以他一人之力仍是无法保全小染儿无恙的话,便去找师父吧。 玄霄环住怀中少女纤细的腰肢,将她半揽入怀中,一手提着白莲花灯横举着护在她身前,替她挡住拥挤而来的人群,虽是身处吵闹不堪拥挤不已的闹市街道之中,心中却不觉厌烦,反而希冀这道路再长些,再长些,莫要太快便走完。 夙琅一手搂着玄霄的后腰,一手举着糖葫芦含在嘴里,一边跟着玄霄的脚步走一边不停的踮着脚四处张望,“师弟,人太多了,我找不到师兄,夙玉师妹夙莘师妹还有天青师弟和表哥也不知道在哪里,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她眉头紧皱,心里又失落又疑惑,明明她与师兄朝夕相处十多年,极是熟悉,便是如今有太多气息混杂,但依照以往,明明应该可以感知到师兄的所在,为何此刻竟丝毫感觉不到师兄的气息了? “师姐莫要太过烦扰,玄霖师兄为人稳妥,心思缜密,便是如今走散也必是无恙皇图霸业最新章节。再者天青与夙莘一向好玩混闹,上元灯会如此盛况,想是不知去哪里玩乐去了。”玄霄口中淡淡道,深邃精烁的眼眸凝望四周人群,小心翼翼的护着怀中人不被路人碰触到,却不想旁近一人匆匆挤过竟撞了下怀中少女的肩膀,惹得她惊呼一声,顿时周身寒气四溢,硬生生的竟将人群隔出了一臂远的距离。 “师姐,你可好?” “没什么,只是吓了一跳。”夙琅撇撇嘴,靠在他的胸前,张嘴咬下一颗糖葫芦,含糊不清的对他小声抱怨道:“师弟,人真的好多啊,我都闻不到师兄的味道了。” 闻得她暧昧不清的话语,虽明知她心性单纯,并非那等意思,玄霄面色仍是一沉,却是一言不发,只小心的将她再拥紧了些,浑身气势却是越发凌厉冰寒。 喧闹乱声之中,耳边隐隐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玄霄转头望去,前方岔路口左边的街道拐角处,几道熟悉的身影正隔着人群面向他们的方向张望,其中一个还蹦跳着向他们招手。 他面色又是一沉,心中一动,揽着夙琅径自转入了右边的小道。 云天青保持着招手的姿势,愣愣的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撇嘴小声嘀咕:“玄霄师兄怎么没理我们啊?” “人这么多,应该是没有听到吧。”夙莘耸耸肩,抬脚便要拨开面前的人群追上去,还未来得及动作便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臂。 “夙玉师妹?” 夙玉淡然一笑,清亮的双眸之中闪过一抹流光,“夙莘师姐,你现在跟上去,玄霄师兄会生气的。” “啊?” 夙玉笑而不语,云天青暗笑,一旁的景桓轻咳一声,别过脸好似没听到。 “师弟,我方才好像听到了夙莘师妹的声音,还有天青师弟的。”夙琅疑惑的向后张望,却只能看到一片人山人海,不见半条熟悉的人影。 玄霄摇摇头,淡淡道:“我并未听到。此地人声过于嘈杂,师姐许是听错了。” 见他说的笃定,夙琅点点头,不再多想,见前方人流减少了许多,她伸手拉开玄霄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 玄霄心中一紧,双眸立时暗红一片,还未做出什么举动,便见夙琅已伸出了右手握住他的。 “师弟,你可不能像师兄他们一样走丢了,不然我一个人可不认得回去的路啦。”她摇晃着他的手臂,带着些许嗔意道。 她原本清冷淡漠的嗓音此刻竟显出几分娇软依赖之意,玄霄心口蓦地急跳了几下,只觉得脸上隐隐的发热,被她握住的手也仿佛烧起来一般烫热非常,一股鼓噪的冲动传遍全身,恨不得立刻不顾一切的将她拥入怀中轻怜蜜爱,将满腔情思尽数倾倒与她听。 他屏住呼吸,竭力压抑心中的激奋,握紧了她的手,“……师姐放心,玄霄必会牢牢护在师姐身侧,半刻也不离。”忆起方才归来后见到她满脸泪水的情景,他心中隐隐闷痛,只盼再也见不到她的泪。 “嗯。”见他严肃的模样,夙琅满意的点点头,还是师弟最好,一直陪在她身边,师兄不知道去了哪里都不来找她,等她见到他后一定要让他给她做竹叶蒸红豆糕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觉得好像把霄哥写崩了……这个痴汉是谁啊?我不认识嘤嘤嘤嘤嘤~ ------------ 第59章 夙琅赠画 第六十二章夙琅赠画 两人携手缓行片刻,街道渐渐宽阔起来,人流虽是众多,但因道路平坦宽敞的关系,倒并不显得拥挤,人群嬉闹熙攘却不显嘈杂吵闹,四周灯火璀璨耀目,各色花灯将街道两旁映照得宛如白昼,夙琅眉目舒展,心情不禁也渐渐放松下来。 玄霄同样也为此时所处的环境感染,加之心悦已久的女子就在身边,心中不由地泛起一阵阵的绵软和暖,冷峻的面容也柔和了几分。握紧手中温润的柔荑,极是欢喜此刻两人之间宁静悠然的氛围。 “师弟,这样真好。”夙琅轻声道,淡色的唇微微上扬了些许弧度,眼眸映上了四周的灯火,融化了些许清冷,“上元节有师弟陪着我这样走在人群之中,我觉得很开心。”有人在身边陪着,原本的失落和孤单好像片刻间便全都消失不见了。 玄霄轻轻点头,深邃的双眸之中深深的倒映着她的影子,缓缓道:“若师姐不弃,此后每年的上元节,玄霄愿与师姐一起度过。” “那我们可说定了皇图霸业。”夙琅回眸一笑,明若春花,清如皎月,欢喜道:“日后,每年的上元节,你,我,还有师兄和姐姐,大家都在一起过节,还有玄震师兄、夙玉师妹和天青师弟,夙莘师妹和夙汐师妹……” 闻得她的话,看着她明显带着些许欣然的面容,听着她逐一道出的人名,玄霄怔愣了少顷,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暗色,淡然颔首。 未走几步,两人路过一个卖字画的摊子,沉静的气氛便被打破,蓄着八字胡须的摊主一见相貌不俗的两人,眼睛便是一亮,眼珠子一转,两步上前便拦住了两人。 “公子,小姐,上元灯会确是热闹非凡,如此良辰美景,两位何不看看我这画?”摊主笑呵呵的对两人道,见玄霄眉头一皱似是不耐的模样,他眼睛一瞟夙琅,不紧不慢的道:“公子若是对我的画不感兴趣,也可在此稍候片刻,良辰易逝,如此佳节美景若是就这般让它过去,岂不遗憾?何不让我为你与这位小姐作一幅画?公子气势不凡,这位小姐也是丽色无双,衬着此刻佳节美景,日后也可细细回思一番,岂不也是美事一桩?” 玄霄一向不喜与无关人等多做纠缠,与夙琅一起漫步而行之时见这摊主凑到面前,本是愠怒不耐,待听完他的建议,不由得心念一动,侧过脸看向夙琅,眼带征询。 夙琅也有些意动,拉着玄霄径自走到画摊前看了看,在摊主欢喜的目光下摇了摇头,皱眉道:“你画得不好。” 话音刚落,摊主脸上的笑容立即便是一僵。 “所以我要自己画。”夙琅缓缓道。 摊主脸上一喜,眼角余光瞥到周围三三两两的人群于画摊附近驻足下来,不论过程如何,结果却是合了自己原本的心思,看着夙琅清丽的面容,不禁心花怒放,殷勤的上前给她准备笔墨。 “师弟,你站着不要动。”夙琅立于摊主备好的案桌前,手持毫笔,轻点砚台沾墨。 玄霄轻轻点头,站立不动,看着她认真挥毫的模样,时不时凝神看自己一眼,专注的目光令他心口跳动有些发急,眸光却越发柔和。 眼睛瞥到她左侧几步远一年轻男子正眼含痴迷的看着她,欲要悄然移步接近她身侧,玄霄双眸一暗,冷沉森寒的目光凌厉的扫过去。 霎时气氛一片冷凝,那男子甫一对上玄霄冷酷的目光,登时便是一个哆嗦,畏缩的退后几步,周围心中同样蠢蠢欲动的些许人也熄了心中的几分小心思,畏惧的看着玄霄。 隐约感觉到四周的异样,夙琅疑惑的抬头,正对上玄霄柔和沉静的目光,不禁对他浅浅一笑,“师弟,很快就好了。” 玄霄沉默的点点头,在她再次低下头时,眸光瞬间暗沉下来,冷冷的扫视她周围一圈。 不到片刻,原本拥挤的人群便消失了大半。 见此情景,摊主欲哭无泪,对上玄霄的眼睛,却是敢怒不敢言。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夙琅执笔抬首朝玄霄淡淡一笑,“师弟,你可以动了。” 玄霄顿了顿,抬步向她走去,目光落到桌案上的画纸上,眸中微有动容。纸上清晰的画着一个熟悉的持剑男子,眉目冷峻,轩昂而立。 “玄霄从不知师姐竟如此擅丹青之术。”他的目光在画纸上流连了片刻,转向她,清冷的眸底沉淀缱绻的柔情。 夙琅并未停笔,手中青毫在纸上流畅的勾勒,一边回答玄霄:“只是闲时聊以自娱罢了。” 玄霄深深的凝视她认真的侧脸,极是欢喜此刻两人之间的相处,思及回返之后又将有那诸多繁杂涉入两人之间,如此轻松欢然的独处怕是难得再有,心中轻叹一声,抬手拿了墨条替她研磨,口中淡淡道:“师姐擅丹青,通音律,于剑法仙术上更是天资卓绝,与师姐相较,玄霄反是驽钝粗野了朱仙全文阅读。” “师弟为何要说这样的话?”夙琅轻轻皱眉,不赞同的瞥了他一眼,一边垂首给画纸上玄霄身边的女子勾上下半身,一边道:“师兄曾经说过,世间并无十全十美之人,任何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事,哪有人样样都精通的,便如师弟你,虽是不善丹青音律,却是写了一手好字,便如我,不仅不通棋奕,于庖厨之事上更是……”她眼帘低垂,话语未尽,但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语声中明显带了几分哀怨的意味。 想起夙瑶所说她仅一次下厨便药倒了半个琼华派的事迹,玄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夙琅收了笔,玄霄走近她身侧一看,不由眼神一凝,微有动容。 彩灯摇曳,柳枝轻摆,相携立于灯火柳条之下的男女两两相望,相互凝视,仿佛时光就此定格。 “师姐……”玄霄眸光一动,心中好似一片幽冷的深潭湖水蓦地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一道道涟漪般的悸动,熟悉而热切的激荡情绪充斥胸腔。 “画得不好。”夙琅丝毫不察他的心绪,摇摇头,有些不满意,“好久没动笔了,手生了好多。”笔触细节上有些许瑕疵,若是璧师兄见了,定也是不满意的。 “不,这画……甚好。”玄霄呼吸停顿一下,稍稍缓和有些急切的语调,缓声道:“玄霄虽是不通画艺,但见师姐所画与适才所见绿柳垂灯之景别无二致,尽是一般模样,便是这画中的你我二人,容姿神态亦是栩栩如生……” 他的目光流连在画中两人相对而视的眉眼上,往日清冷的眸光此刻带着软和的微光,犹豫了少顷,轻声开口:“师姐此画,玄霄甚是喜爱,师姐若是不满意这画,玄霄厚颜,想向师姐讨要,不知师姐可愿予我?” “仅是一幅画而已,师弟若喜欢拿去便是。可是这幅画画得不好,不若我再给师弟重画一幅?”夙琅说着转身就要问一旁的摊主再拿一张纸。 玄霄眼神更柔,伸手拉住她的衣袖阻止她,“玄霄不敢再劳烦师姐,这一幅已是极好。” 不等她回话,他已将案上的画纸小心折叠收好,从袖中取出一块银锭扔给一旁的摊主后,牵了她的手便走,“这寿阳灯会的景致虽是不比醉花荫及清风涧,却也是别有一番繁华意趣,此刻夜色正好,不若游赏一番。” 他的语调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见她点点头顺从的跟着没有反对,眉目不由舒展开来,心间的丝丝愉悦蔓延到脸上,唇角轻轻上扬。 带着她缓步而行,偶而避开拥挤的人群,转身之间瞥了眼方才那字画摊,见着那被遗落的白莲花灯,玄霄垂眼敛眸,执着身侧女子柔软的小手,将那盏令他颇觉刺目的花灯远远的抛到脑后。 两人漫无目的的在街面上行走,若是以往,他定是对这等耗费时光的散漫行径嗤之以鼻,若是闲暇便抓紧时间修行便是,庸庸碌碌无所事事简直是不知所谓。但此刻,他心中竟期盼着这时光再漫长一些,让他能一直握着这只手缓缓的走下去。 心思沉浮间,他蓦地感觉到手心之中握着的那只手动了动,侧头望去,一眼便看见夙琅星子般发亮的明眸。 “是白糖糕的味道。”她眯起眼,迷醉的深深嗅了一口空气中传来的淡淡甜香,转头四顾张望一番,拉着玄霄疾步便走。 顺着她的力道跟在她疾跑的小步后,看着前方青丝飘飞的背影,长长的黑发和着白绸发带流泻飘扬,时不时拂过他的脸侧,清雅的莲花香一阵阵的传进鼻尖,玄霄面上带着些许无奈,眼中却满是柔和之色,一边大步跟在她身后,一边小心的扶着她 ------------ 第60章 放灯祈愿 第六十三章 放灯祈愿 两人拐过了两个街角,顺着味道找到了一个小摊子前。 见她直直的盯着摊上热气腾腾的白糖糕一副猫儿见到鱼的垂涎模样,玄霄立即取了银钱向两鬓斑白的摊主买了两块,揭开包裹的油纸呈到她面前。 “唔,好香。”捧着热腾腾的白糖糕,夙琅小小的咬了一口,嘴里尝到淡淡的清甜味道,灿若星辰的双眸顿时愉悦的眯成了两弯月牙儿,嘴角上扬,双颊染上浅浅的红晕,带着明显的满足之色。 玄霄一手搭在她纤小的肩头揽着她避开人流往前走,只因她此刻过于专注手中的甜食完全未曾注意看路。 若在往日,他的举动未免有些出格了,但元宵佳节一起出游的男女并不少见,大多是举止亲昵的夫妻爱侣,因而两人之间亲密的姿态并未招致什么鄙嘲轻屑的目光。 待两块白糖糕尽皆入腹,夙琅抬头一看,不知何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河边,她指着河边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男男女女,目光瞟向波光粼粼灯火璀璨的河面,“师弟,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把灯放到水里?” 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前方放灯祈愿的男男女女,玄霄眉目疏淡,眼中含着一丝轻嘲,“他们在放河灯。据传,只需将心中想望写在纸笺上,将其放入河灯之中,随后点燃河灯放入河水之中,顺着河水漂流到天河的尽头,便可实现心中的愿望。” 夙琅脸上带着怀疑的神色,“就这样的一盏灯,便可实现放灯人的愿望?这灯这样轻这样小,莫说是否真可到达天河的尽头,怕是还未漂出这条河便被风吹灭、被水打沉了吧?” “只是无谓的民间传言罢了,师姐无需放在心上。”玄霄面带傲然,轩昂而立,沉声道:“心中既有祈愿,便该倾尽全力达成所愿,如此便能无憾于终生,寄望于一盏小小的河灯上,岂非无用可笑至极?玄霄但有所愿,必由双手取得,绝不将希望寄于他人之上” “不错,便只有自己努力取得的,方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向他人祈求而来的,如何知晓有朝一日不会被收回去?”夙琅赞同的点点头,视线在河面上停留片刻,一贯平静的脸上泛起显而易见的欢喜和悦然,拉着玄霄便往河边走,“虽是如此,不过这河面上飘着这么多好看的灯,可真是漂亮,如此景色,便也值得一观了。” 河岸上四处可见卖河灯的小贩,两人没走几步便被拦住了。 “两位客官买盏河灯吧,我们这儿的河灯是最最灵验的,两位买上两盏河灯放了,包准你们俩一辈子恩恩爱爱,白头到老星际法师行全文阅读。”卖河灯的小贩手里托着两盏河灯,一上来便口若悬河的说了一大串。 玄霄本不信这些无稽之言,待听完这小贩的一段话后心中却不由得有几分意动,但思及方才自己尚于夙琅面前鄙薄此种无谓之举,若此刻再去买了那河灯岂非与之前所言自相矛盾,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便只将目光看向夙琅。 夙琅不知他心思,看到河面上漂流的诸多河灯,光彩耀目,璀璨非凡,不禁有些跃跃欲试,听了那小贩的话后,却是摇摇头,道:“我的头发不会白,我也不会老。”她如今虽说是凡人之体,体质潜力皆不如妖灵之体,但只要潜心苦修,纵是回不到过去的修为,起码益寿延年保持容颜不老还是可以的。 “啊?这……”那小贩本是见他俩举止亲密,本想着说两句话讨巧,却如何也想不到她竟回了这样一句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愣愣的看着她。 “师姐……”玄霄无奈的看她一眼,见她眼中带着明显的好奇与期待,便拉着她绕开面前的小贩径自走到摆放着诸多各式河灯的摊位前,“师姐若有兴趣,便挑上一盏灯去放吧。” “嗯。”夙琅欢喜的点点头,目光在各色各样的河灯前流连不停,最终在一盏白莲河灯和一盏白兔河灯之间取舍不决,“两个都好喜欢,该选哪个呢?” 玄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轻轻皱了皱,淡声道:“那河面上多是莲荷河灯,倒显是稀疏平常了,师姐若选了莲灯,待放入河中后岂非泯然其中、难以分辨?不若选这盏兔灯吧。” 夙琅闻言一望河面,果真如玄霄所说多是莲荷样式的河灯,点点头,拿了那盏白兔河灯,“那便依师弟所言吧。” 玄霄唇角微微上扬,望着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柔和的微光,取了一粒碎银交给一旁反应过来的小贩,自己也伸手拿了盏兔灯。 喜爱的细细打量手中的河灯,摸着河灯底部一层光滑的蜡,夙琅恍然,“原来下面打了蜡了,这样便不容易被水打湿了吧。” 那小贩见机,拿了支笔递上来,“我这儿还有纸笔,客官便在这儿写上心愿吧,保管能心想事成。” 夙琅淡淡看了眼他手中的笔,摇摇头,“不用了。” 玄霄扫视一眼拥挤的河边,眉头微蹙,“此处人潮拥挤,不若前去对岸放灯吧。” “嗯。”夙琅兴冲冲地点头,拉着玄霄踏水而过,衣袂飞摆,白衣飘飘,宛若月下仙人临水,引发河岸人群中一阵喧潮。 夙琅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皱皱眉,“师弟,发生什么事了?” “无事,师姐毋需理会。”玄霄牵着她的手,带着她顺着河水往下走几步,“此处较为安静,便在此处放灯吧。” 夙琅点点头,用炎咒点燃灯中的蜡烛,小心翼翼的捧着灯,轻轻放入河中。 玄霄走到她身侧,也将手中的兔灯放下水,轻轻一推,兔灯便追随前面的那盏一起缓缓漂远。 夙琅淡淡一笑,起身沿着河流跟着水面上漂流的河灯缓步而行。 玄霄跟在她身侧,瞥了一眼水面上一前一后的两盏河灯,映着朦胧的灯光,双眸之中也好似凝结了两方温煦浅淡的暖光,转向身侧的女子,微敛眼眸,“师姐心中可也有想要实现的愿望?” “自然是有的,不过我的愿望……怕是永远都实现不了的。”夙琅抿抿唇,长长的眼睫低垂,掩住眸中的思绪,“再者,我亦不敢作太多苛求,唯恐若执意去追求那些已经失去的,反而会失去如今所拥有的,那般岂非得不偿失了?” 看着她眼睫覆盖下两方阴影,神色中透着淡淡的寂寥,玄霄心中一紧,脱口而出:“师姐有何心愿?玄霄纵是倾尽一切也必为师姐达成咕咕夜店第11号gl!” “实现不了的,还是莫要再说了。”夙琅摇摇头,侧头看他,如水的双眸中透着几分好奇,“师弟你呢?你又是否有想要实现的心愿?” 似水的双眸与清丽的面容近在咫尺,心头泛起一股焦灼的躁动感,胸口跳动越发急促,玄霄握握拳,缓声道:“玄霄心中自是……” “霜染?!”一道惊诧而惊喜的声音传来。 出口的话语被打断,玄霄眉头顿时不悦的皱起,心头泛起一阵怒意,循声望去,却是一个颇有几分熟悉的银发男子,面上满带欢喜雀跃的神色,向着他们的方向疾步而来。 找寻了三年多,再次见到深爱已久的女子,归邪喜不自胜,眼中便只余下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急急向她大踏步而去,“霜染,我找了你好久,你……” “何方妖孽?!”玄霄横剑而出,冷声喝问,眉目冷峻,眸中冰寒彻骨。因着眼前这男子对身旁女子的称呼,他立即忆起此人正是三年前下山之时两人无意中遇见的银发男子,这人好似与夙琅有着无人知晓的过去,当初夙琅仅仅因他一句话便怒恨交加,两人必是有所结怨,见那人面上愧悔神色,却是这人对夙琅不起。只可惜他三年前学艺不精,竟看不出这男子竟是一介妖物,不能早早便将他斩于剑下!如今竟又冒出来污夙琅的眼! 蓦然被拦住去路,归邪眉头狠狠的皱了皱,红褐色的眼眸转向玄霄,冷冷道:“让开!” 玄霄冷笑,羲和祭出,阳炎之息涌动,蓄势待发,便要向眼前的银发男子攻去。 “师弟。”夙琅握住他执着羲和剑的手,不赞同的摇摇头。 玄霄猛然转头看她,英挺的双眉紧紧皱起,面上带着几分不虞的神色,“师姐?” 归邪眼睛一亮,眼中带着几分惊喜,柔情的看着她。 “师姐,你为何……”玄霄双眸紧紧锁住夙琅,用力握紧手中羲和剑。 夙琅却不答他,转而看向眼前身着甲胄的银发男子,上下打量了片刻后,眉头微蹙,淡声道:“你是谁?” 玄霄愣了愣,看到她眸中清楚含着的困惑,原本抿唇一条线的嘴角微微扬起。 归邪呆了呆,脸上欣喜柔和的微笑霎时僵住。 作者有话要说:我总觉得霄哥说的那句“何方妖孽”有种莫名的喜感…… 下面是小剧场―― 小莲花:师弟,我把师兄给我做的莲花灯忘记了。 霄哥(心虚ing):…… 小莲花(左手握拳敲击右手):“有办法了,我就说我把莲花灯当河灯放了! 然后~~ 青爹:看不出玄霄师兄这么吝啬,连一盏河灯都不给夙琅师姐买,居然还要拿玄霖师兄做的花灯代替! 玉美人:就是说啊,不是我说,和女孩子逛街就是不能太吝啬,要像我的青青一样大方的才是好男人! 青爹(星星眼):玉玉,你说我是好男人…… 和小莲花在一起一直都很大方的霄哥:…… ------------ 第61章 情敌相争 第六十四章情敌相争 默然半晌,银发的男子无声苦笑,红褐色的双眸满带黯然之色,轻声喃语:“自眷仙会初见,天池圣泉边的轻狂唐突,再至三年前的重逢,一次又一次,你从未记清过我的名字。” “是你,柳……”闻得他的话语,夙琅恍然,然而即便想起,却仍是记不起眼前这人的确切名姓。 “柳皓风。”归邪接口,似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随即眸中带着些许期许之色的望着她,“我如今名唤归邪,你亦可唤我归邪,此次,定不能再忘记了。” 看着他恍若无人般对夙琅轻言软语,似有无限包容宠爱之意,玄霄神色更冷,幽深黑眸渐而转成暗红,一片晦暗阴郁,宛如深沉难测暗潮汹涌的寒潭。 夙琅站在玄霄身后,转开目光不看归邪,淡淡道:“记不记得又有什么所谓,于我身上发生的种种,一切根源皆是因你而起,我心中虽是未再如三年前那般恨极了你,却也是不想再看见你了。” 她最后一句话音方落下,归邪面色已是惨白一片,片刻后,嘴角僵硬的缓缓扬起,勾出一抹好似哭泣般的笑容,红褐色的眸子微微闪动,喉结动了动,哑声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我思你若狂,多年找寻,恨不得以我一生换得与你相守半刻,你却这般……这般无心无情,竟不愿看我一眼……” “勿要再作此般轻浮之言。”玄霄冷冷插口打断归邪的话语,手中羲和剑横举,宛如刺骨冰刀般的目光直刺眼前面色苍白失魂落魄的银发男子,冷凝道:“想必你已经听清楚,师姐不想再看见你,你若再作纠缠,我玄霄定不轻饶!”玄霄纵是对夙琅心存妄念,已是不敢唐突逾越一丝一毫,唯恐扰夙琅心神,令她心忧不宁,你区区一介卑下妖物,竟也敢口出此等下作之言辱没夙琅?! 好像被玄霄的冷语惊醒一般,归邪蓦然抬首看向玄霄,眼中划过一丝确定的恍悟,唇角随即扬起一抹冷傲邪佞的弧度,双眸熠熠回视玄霄,薄唇轻启:“虚伪的懦夫。” 炽烈阳炎暴然而起,脚下碧草转瞬已成枯黄,暗红双眸更加冷冽阴郁,好似血液凝固般的色泽,满带着欲要择人而噬般的晦暗寒意与汹涌凛冽的滔天怒意,玄霄下颌紧绷,握住羲和剑的手指节已捏的发白,面色冷沉阴鸷,眉间朱砂印殷红似血,整个人仿佛一座万年不化的寒冰,周身却透着一股灼灼炎阳之气。火红光芒划过一抹凛冽的弧度,羲和剑已迅猛地向归邪攻去。 “哼,来得好。”归邪闪身躲开玄霄挥来的一剑,冷笑一声,手中已多了一柄长枪,向着怒意勃发的玄霄迎了上去。方才小心翼翼的表情却被爱慕多年的女子毫不留情的拒绝,虽说他早有准备,却还是宛如被泼了一盆冷水般,心里又冷又涩,心中憋着一把火还没来得发,眼前的毛头小子一派清高傲然,明明自己对霜染暗藏龌龊的觊觎之意,却对他一再挑衅嘲讽,好似他对霜染示爱是多么十恶不赦厚颜无耻一般,不过是一个没胆的虚伪家伙罢了,以同门师弟的名义跟在霜染身边,道貌岸然的样子真真令人厌恶! 夙琅在一边看着,并没有上前阻止的意图。虽说是不通世事,更不知所谓亲疏远近之分,但对于玄霄和归邪两人之间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在她看来,那个莫名其妙的归邪在被她拒绝后却不肯离开,反而却出言辱骂一旁维护她的玄霄师弟,玄霄师弟何其无辜,方才一言不发就对归邪出手,定是气得狠了,让他打一架发泄一下怒气也是好的。若归邪败了,便让玄霄师弟教训他一顿出出气,若师弟败了,她就上去帮忙,怎能让外人欺负了玄霄师弟? 对于归邪对夙琅表示爱慕追求之意,玄霄心中已是愤然至极,只为了不在夙琅面前表露过多异样,他已是极力隐忍着不将眼前的男子斩于剑下,但归邪似也蓦然知晓了他对夙琅的心思,且出言侮辱,他却是不能再忍!羲和剑与归邪所持魇魔之枪相击,发出刺耳的鸣响,玄霄乌发飞扬,面目冷沉,沉声喝道:“师姐已明言拒绝,你这妖孽却纠缠不断,放荡无礼,当真恬不知耻鸾凤飞升!” 归邪手中长枪横扫,怒意将一双红褐色的眸子晕染得更加莹艳,口中却发出一声嗤笑,“究竟是谁恬不知耻?莫要以为无人知晓你的那点卑劣心思,将一切非分之想都掩盖在冠冕堂皇的师姐弟之情上,你这是想骗谁?道貌岸然虚伪至极!凭你也配站在霜染身边?至少我敢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说出来,你能吗?伪君子。” 被触及深藏心底最为隐秘难言之事,且是在夙琅面前被这般含沙射影的说出来,玄霄心中一沉,不敢转头去看身后女子的脸色。归邪的话语虽含糊不清,语焉不详,但仔细揣摩却是能看出端倪,他一时之间心头竟泛起一丝微弱的惧意。一闪神间,右手臂上一痛,竟是被归邪手中长枪挑出了一道口子。 他闪身向后,忿然抬首望去,只见归邪手上魇魔之枪利落地挽了个枪花负在身后,脸上满是嘲讽的笑意,“怎么,说中了你的亏心事,你心虚了?” “师弟,你怎么样?”夙琅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观战,自是听到了归邪对玄霄说的话,只是话中的意思她却不甚明白,仿佛是玄霄师弟对她有所图,但往日两人相处情景历历在目,师弟为人正直,且一向敬重她,她自然不会相信师弟对她有坏心,至于归邪的话,听不懂就不去听好了,反正这人一向是莫名其妙的。只是转眼间师弟就受了伤,虽只是手臂上一道小伤口,但师弟脸色不对,莫非是为归邪所暗伤? 玄霄心绪本起伏不定,有对归邪的愤恨,亦有不敢面对她的焦躁忐忑,然而此时闻得她带着担忧的话语,心头仿佛被一阵柔软的清风拂过,立即便放松下来。放缓了脸色,手上不忘戒备的握紧羲和剑,一边转头对她安抚地扬起嘴角,温声道:“玄霄无事,师姐放心,玄霄定会将此人驱走,决不再让他继续纠缠师姐。” 不等夙琅答话,对面的归邪已被她对玄霄的关心激怒,心中妒恨交加,双眼死死盯着玄霄,恨恨道:“好一番冠冕堂皇,明明一切皆是因你心中的私欲,却装出这样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当真卑劣!”可即便明知玄霄的作为,他却是不能大声说出来,他两世追逐,虽知晓霜染对男女之情懵懂不知,可谁也说不准她对玄霄究竟是什么心思,他此刻若将玄霄对她的爱慕之意说出,若是霜染无意,玄霄便可说他胡言乱语,霜染定是信玄霄不信他,这也就罢了,但如若霜染亦是对玄霄有意,那岂非正中玄霄下怀?以前有一个璧颂雅,如今有一个玄霄,他必要时时刻刻不能掉以轻心,将所爱之人推入他人怀中。 玄霄面色平静,好似未曾听到归邪的话,唯有一双冷峭冰寒的眸子中表露出此时真正的心绪,淡然道:“玄霄自入琼华,便多得师姐照拂,朝夕相伴,相授剑法仙术。师姐真心相待,玄霄自应以一生珍之重之,敬重师姐,保护师姐,以一颗真心回报师姐之情,又何来所谓非分之想?你这妖孽莫要胡言乱语,血口喷人。” 归邪被玄霄似是而非的话激得双眼发红,特别是听到他方才特意加重语气的“朝夕相伴、真心相待”几个字眼时,脑中凭空想象着玄霄与自己心爱的女子朝夕相处的情景,心中已是妒极恨极,握住魇魔之枪的右手青筋暴起,然而,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一旁的夙琅已经开口了。 “身为师姐,照拂新近入门的师弟自是应当,且玄霄师弟天赋卓绝,我只是稍加提点罢了,玄霄师弟无需如此挂念在心。”听到玄霄的话,夙琅抿抿唇,双颊显出两抹薄红,眼里泛出明显愉悦的神色,随即偏过头,眉头轻皱,道:“再者随后两年,师弟自在禁地修炼羲和,久不出现在人前,进步神速,却是与我没什么相干的。” “避居禁地并非玄霄本意,累得师姐烦忧却是玄霄之过,望师姐勿怪。”见她神色,玄霄心知她是在埋怨他两年来的避而不见,心头顿时又酸又软的一片复杂难言。没有提及她在那两年间的无所作为,望着她莹润清丽的侧脸,他软化了脸上的表情,柔声道:“只玄霄那时为阳炎真气反控,竟冒犯了师姐,随后清醒,心中愧悔难言,亦唯恐再次伤及师姐,这才两年不与师姐相见。” 听到他的话,夙琅回过头看他,凝目认真道:“在隐香山之时,我便已说过不曾怪责过你,此事你也莫要再放在心上了。” ------------ 第62章 夺妻之恨 第六十五章 夺妻之恨 话落,她顿了顿,垂眸敛目,又轻声道:“其实那两年里我也想见玄霄师弟的,可是我答应了姐姐,不能主动去寻你,也不能单独与你相见。可是没想到你也没来寻我,每次送甜点的时候也不曾出现在我面前……” 闻得她的话,玄霄愣了愣,看着她颤动的眼睫,心中一时欢喜一时酸涩,定了定神,深深的凝望着她,出口的话语中满是坚定:“如此,定不再有下一次!日后若玄霄再惹得师姐伤心气恼,即使师姐不愿相见,玄霄也定要去寻师姐,求得师姐谅解。”此生,不离不弃,绝不放手厉少霸爱:囚宠小娇妻最新章节! “够了!”看着面前的两人一言一语,气氛宁适温情得好似无人能插足其中一般,归邪终于无法忍受地发出一声怒喝,强自压抑心头的妒火,魇魔之枪直指玄霄,却对夙琅恨恨道:“霜染,今日我既然寻到了你,就万万没有孤身回去的道理,不管你愿与不愿,我亦是不会再放你离去了。” “妖孽休要妄言!”玄霄收回看向夙琅的目光转向归邪,眸中柔情褪去,脸上的神情好似罩上了一层寒冰,亦抬起手中羲和剑指向归邪,“如你这般污浊妖物,想要近得师姐的身,还须问过我手中剑。”纵是以命相搏,也绝不让你接近,夙琅最近的位置,玄霄便是无法达到,此前亦不能让任何人占据! “无知人类!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归邪冷笑一声,飞身而上,早在未见到霜染的时候,他曾无数次告诫自己面对她的时候要小心翼翼,温柔贴心,要在她面前保持最佳的形象,决不能被璧颂雅那个伪君子比下去。可是如今见到心心念念的女子与其他男子言笑晏晏默契十足的模样,心里的妒忌与愤恨仿佛顷刻间化成一把燃烧的火焰,已经将他的理智烧得片刻不剩,不管如何,他今日势必要给眼前这个胆敢觊觎自己心爱女子的人类一个狠狠的教训! 正当一人一妖来势汹汹,即将刀枪相击之际,两道剑气蓦地袭来,一道击中魇魔之枪,猛烈的气劲使得枪头转了个方向,另一道直直击向归邪,迫得他闪身回避。 见对手匆忙避退,玄霄一贯不屑行那趁人之危之举,遂收剑转身看去,却见玄霖云天青及夙玉夙莘四人匆匆而来。云天青与夙玉的剑均已出鞘,方才那两道剑气正是他们两人所发出。 “玄霄师兄,发生什么事了?这个家伙是谁?”云天青几步走到玄霄身旁,一边问一边冲着归邪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后面的夙莘白了他一眼,嘀咕道:“天青师兄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这男子一看便知是个妖类,以玄霄师兄的性子见到了妖怪必然是定斩不赦的……” 云天青浅笑,沉默不语。他不是没有听到夙莘的话,但在他看来,这妖怪若是没有为恶,他们也不是一定要将之除去的。但这样的想法一说出,往往收到的都是不赞同的目光,自从双剑出世,得知与妖界大战的日子即将来临,除妖务尽似乎成了琼华弟子的习惯与教条,不说原本便冷漠的夙瑶师姐和玄霄师兄,便是一贯懵懂纯挚的夙琅师兄和温和文雅的玄霖师兄,面对同门不分善恶不分对错的除妖更是保持着一种冷眼旁观的漠然态度,连心思最为纯净无瑕的夙琅师姐对妖类的生死也如斯冷漠,难道他的坚持真的是错的吗? 手心蓦地一暖,他转头一看,夙玉唇瓣轻抿,眸光清澈,紧了紧握住他的手,传达无声的安慰。 云天青嘴角的弧度更加上扬了些许,回握住她的手,笑而不语。 “卑浊妖物,何足言道。”玄霄冷冷扫了一眼站到夙琅身边的玄霖,冷声回道。 归邪却好似不曾听到他侮辱性的言语,双眸紧紧盯着站在夙琅身边关怀备至的清俊男子,眼里不可抑制的露出了妒恨的神色,“璧颂雅!” 他话音落下,几人顺着他的目光所及之处看去,却是玄霖浅笑吟吟,正与夙琅小声说话。 玄霄眸色不由得一深,瞥了归邪一眼,再将目光转向玄霖,最终落到夙琅身上,默然不语。 夙琅听到归邪唤出那一声,便知是归邪将与璧师兄长得极为相像的玄霖师兄当成了璧师兄,刚想开口解释,可想到此间纠葛极是复杂,一旦开口便又要扯出诸多事情来,师兄师姐说过人心难测,她万不可将自己与旁人迥异之处显露,唯恐节外生枝多生事端,心思转了转,便又吞下了未出口的话语。 玄霖察觉她的面色有异,一会儿神思一会儿惶恐一会儿坚定的,复杂多变,无奈的笑了笑,宠溺的伸指拨弄她的刘海。 见玄霖这般旁若无人的亲密举动,不仅玄霄面色冷沉,归邪更是怒喝出声:“璧颂雅,你给我放手,离她远点巫术师!” 玄霖动作顿了顿,转身疑惑的扫视一圈,目光定在归邪身上,执了夙琅的手上前几步,好似没有看到归邪噬人般的愤恨目光,浅浅一笑,淡声道:“不知阁下因何原由与我师弟相争?” 归邪不理会他的问话,看着他的眼神仿佛能猛烈燃烧的炙热火焰,恨不得将眼前人燃烧殆尽,抓着魇魔之枪的手握得更紧,指节间咯咯作响,几乎是一字一顿道:“璧颂雅,你竟如此阴魂不散!” “璧颂雅?”玄霖眉头疑惑地皱起,随即哂笑道:“在下玄霖,阁下恐怕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归邪冷笑一声,额角青筋冒出,下颌紧绷,咬牙道:“青玉竹仙,碧箫声扬,清如白璧,雅若芝兰,你纵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听到他愤恨难抑的言辞,玄霖微愕,轻叹一声,无奈的摇摇头道:“纵使你说认识我,我却是不认得你的。” “闭嘴!你这是敢做不敢认吗?”归邪脸色铁青,一想起前世璧颂雅冰冷无情的脸孔,胸口似乎还能感觉到被玉箫洞穿的痛处,他深吸一口气,红褐色双眸已转为赤红,直直逼视玄霖,“紫薇宗灭门之恨我可以忘,但你夺我挚爱伤我性命之仇我却时时不能忘记,且如今你竟然也追到了这里!你且记着,前世我输给了你,今生,我必定是最后的赢家!” 在众人为他的话语惊诧呆怔之际,他又转向夙琅,满目柔情缱绻,口中却冷声道:“霜染,你且等着我,前生阴差阳错,与你错失,更令你对我生厌,也算是我作茧自缚。但今生能够重来一回,我定不会放过你,纵使拼上所有,也要与你相伴一世!”话虽如此,但他心中却是明白,有这许多修仙门派弟子在此,再加上一个一贯高深莫测的璧颂雅,他今日若要强行带走霜染则绝无胜算,唯有先行离开,细细筹谋。 脑中百转千回,归邪心中又是愤恨又是不甘,厌憎的斜了一眼玄霖,随之深深的看了夙琅一眼,魇魔之枪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圆弧,几个闪身间消失在夜色里。 琼华一行人还在为他方才的一番话而怔愣,一时间竟没有人去拦他。 望着他的背影,玄霖握着夙琅的手,浅笑如常,眸光清冽。 “这是怎么回事啊?”眼见着归邪的身影消失在林间,夙莘疑惑的托着下巴,目光来回打量着夙琅与玄霖,“难道真的是认错人了?” 玄霄眉目疏淡,视线转向夙琅与玄霖仍交握在一起的手,眉头紧皱。 “连灭门之仇都出来了,而且那妖怪又好像对玄霖师兄很忌惮的样子,明明力量强盛可是玄霖师兄一来他就匆匆离开,再者他不仅认识玄霖师兄,还认识夙琅师姐,并且向夙琅师姐……咳,这样的情况如果是认错人那未免也太巧了吧。”云天青嘴角扬起一抹漫不经心的淡笑,眼神却探究的落在夙琅与玄霖身上。 “可是紫薇宗这个地方我从未听说过啊,而且就玄霖师兄这样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样子,怎么可能做出灭门这样的事情嘛!”夙莘眉眼一转,蓦地一拍手,恍然大悟道:“对了,方才那个妖怪说的名字和夙琅师姐还有玄霖师兄完全对不上嘛,而且他还说什么前世今生的,还说玄霖师兄杀了他,可他明明还活得好好的,难道他说的是前世的事情?” “倒也不无可能。”一直安静不出声的夙玉微微一笑,秀丽的眉眼微微上挑,转向夙琅和玄霖,温声道:“而且那妖怪对夙琅师姐与对玄霖师兄的态度截然不同,对玄霖师兄说话时的模样神态真真实实是面对着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但面对夙琅师姐时反倒像是在面对心爱的女子一般。” “似乎确实是这样。”听到夙玉开口分析,云天青点点头,立刻将心中对夙琅与玄霖生起的探究之意忘却,惊讶地大声道:“难道那妖怪前世和玄霖师兄之间不仅存有灭门之仇,还有夺妻之恨?!” ------------ 第63章 三生三世 第六十六章三生三世 它自有记忆起,便生活在一方碧落幽静的小湖之中。 作为一条小小的青鱼,眼中的世界便只有自小生长的那方小湖,除此之外,便是每日在水中游来荡去地寻食儿,浑浑噩噩,悲喜惘然,不知今夕是何夕。 直至有一天,无意中发现了一株还未绽放的白莲。 小湖所在之地人烟稀少,一湖莲花开得甚是绚烂,红粉青碧,芳香宜人。 湖中莲株虽多,却多是红莲粉莲,它自小看到大,早已不觉有什么趣味,乍一看到一株白莲,虽是还未绽放,唯小小的莲苞一个,粉白的在碧绿圆叶之中探出头儿,那如同每日透过湖面看到的云朵一般的颜色,使它一眼便心生欢喜。 自此,它便每日栖息于那株白莲莲叶底下,日日守着那小小的莲苞,懵懂不知事的心中渐渐生出了些微的期盼,期待着那白莲苞绽放的那一刻。 它将噬咬莲株的蚊虫赶走,将附近生出的小草咬掉,在风雨交加的时刻用身体顶住莲花花茎不让风雨打折。 日复一日,青鱼学会了观察,学会了思考,发现夜晚的月光能够使自己充满力量后,它每到夜晚便冒出头,挨着莲苞晒月光。 随后过了不知多久,一只路过的蝴蝶告诉它,它这种晒月光的行为便是修炼,只有修炼才能变得强大,寿命也会变长。 它无比欣喜,寿命变长后,它不就能一直等到它的莲苞开花了?自此,它干劲十足,除了日常照顾莲株外,便是专心于每晚的晒月亮。 可是它的努力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它守着的白莲苞从未开放。 小青鱼虽不知天辰时刻,却知晓这满湖红莲绽放又凋零了好几次,而那白莲苞却至今仍是小小尖尖的莲苞一个,独立于这满湖芳莲之中。 令它稍感安慰的是,每到春冬时刻,湖中红粉莲花接连凋零,斑驳廖落,它的小莲苞却未收寒冬影响,仍是盈盈冒出水面,旁近的圆滑莲叶亦是青碧繁茂如初。 同时,它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强,寿命也比一般的鱼类长了许多,与它同时出生的的小鱼连子孙都不知逝去了多久,它却依然活着,甚至在赶走一只妄想占领这片灵气充裕的小湖的蛇妖后,成为了这一带小精怪之中的最强者。 有一日,湖边来了一男一女,它隐约有了一种危险的预感,及时收敛气息,躲在莲叶下,警惕的透过水面观察他们。 它看到那个男子像鸟儿一样飞到湖面上,几个跳跃后便将湖面上开得最艳的几朵莲花一一折下,献给了湖边等待的女子。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它此刻不由得暗暗庆幸它的小莲苞还未绽放,否则岂不是也要被那人类给摘去了,那该多疼啊。 然而即便如此,心中却仍是多了一抹忧虑。 左思右想了好些天,它终是下定决心去寻找另一片水域中的蚌精请求帮助。 那蚌精有着七百年的道行,早已修成人形,它愿意向那蚌精归顺投诚,只求她能帮助它在最短的时日内修成人形,可以继续守护它的小莲苞。 这般想着,心中便更是迫切,虽是不舍,但它仍是离开了小湖,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穿过了危险湍急的水流暗道来到了蚌精所居之处,直接说明了来意穿越大联盟。 蚌精答应了它的请求,赠与它凝聚了百年精华的珍珠,只待它寻一僻静之地吸收后,便能在几日内修成人形。 它衔着珍珠,满心欢喜的想要回到小莲苞身边,却未想,半途中竟陡生变故。 它只觉身上一阵剧痛,猝不及防间被一股猛烈的力道重重摔到泥地上,口中的珍珠滚出老远,热辣辣的阳光宛如刀割一般洒在身上,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小有所成的精魄受到一波波震颤,离了水的身体只能徒劳的翻滚,鳞片开裂露出白色渗着血丝的内肉,黏上脏污的泥土。 传进耳里的对话,令心中的痛恨到达极致。 “是条鱼呢,灵气充裕,不是成精了吧?” “此处天地灵气聚集,便是草木都能成精,何况是鱼?便是化灵的鱼,食之亦可增长修为,师娘方才有孕,最需这等灵物补身,不若将这鱼带回去献与师娘,掌门师父欢悦之下,必定有所赏赐。” “师兄此议甚好,便依师兄所言。” 耳边的对话越来越远,最后逐渐模糊,它心中惨然,眼前好似又看到那碧绿之中的一点白,却那般触之不可及,颈部传来致命的痛楚,鱼尾无力的在泥地上轻轻一摆,再无意识。 柳皓风是紫薇宗掌门人柳寒云的独生子,自小备受宠爱,长辈呵宠,师兄弟们恭敬谦让,理所应当的,养成了跋扈骄横的性格。 再加上许是在母体时受太多天材地宝滋养的缘故,他修仙资质绝佳又天赋异禀,方出生便拥有百多年的修为,这番特殊,更是让宗门上下爱重到了极致。 对于父辈的溺爱,他不以为意,肆意挥霍,对于同门谦和恭谨的献媚讨好,他不屑鄙夷,心情好时嗤笑嘲讽,心情差时非打即骂。便是弄出了人命,又有什么?谁敢得罪他这个紫薇宗唯一的继承人未来的掌门呢? 便是对于自己的生身父亲柳寒云,他也是不屑的,甚至内心深处隐隐痛恨厌恶,许是因为三岁时亲眼看见父母为了一柄极品仙剑拔刀相向最后爹杀死娘的缘故吧。 虽说爹杀死了娘,他却从未想过为娘报仇,甚至当初看到娘死在爹剑下之时,不仅未有一丝悲愤,且不知为何心中竟隐隐生出一股特殊的快意。 自那以后,柳皓风便知道,自己是个无心之人,父母亲人,同门师兄妹,甚至整个紫薇宗,于他而言无足轻重,倾刻便可舍弃。只是,紫薇宗继承人这个身份,可以给予他诸多便利与优待,如此,他为何不善加使用,随心所欲、随性而为让自己过得舒心呢? 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要什么就抢过来,看不顺眼的人便杀了,这样的生活好得让他有些厌倦。 午夜梦回,心中时常生出一股怅然空无的感觉,好似欲要去找寻,却不知目的,更不知目标。 上界百年一次在修仙界举办的比斗会,却让他找到了那个目标。 那个少女,仅仅是一个背影,便俘获了他的整颗心。 眼前好似什么也看不见,不管不顾的追上去,无礼的拦住她的去路,望进那双秋水明眸之中,他立时便有了预感,从此后,他的人生,只会为她而活。 心中却未有一丝彷徨,好似本来便该如此,隐隐有着失而复得的欢愉激荡。 “阁下是何人?为何拦住我师兄妹去路?” 清俊文雅的男子手持玉箫,眉头微蹙。 他恍若未闻,眼中唯有那抹白莲般的身影,“在下柳皓风,不知姑娘芳名?” “师兄,我不认识这个人,他为何要问我名字?” “登徒浪子,小染儿无需在意,难得参加此等盛会,不若与师兄去前面看看,你师姐去给你买吃食,该是回来了无赖修仙全文阅读。” “等等,你别走!”见她要走,情急之下,他伸手拉她,许是多年来肆无忌惮惯了,竟不自觉行了失礼之举。 “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无礼!”清俊男子面若冰霜,手中玉箫向他打来。 他反身对敌,却不料便只三招,他已落败,且是在她面前,心中羞耻难堪,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相携离去。 此后,无时无刻收集有关她的消息,渴望了解她的一切,期盼还能再见,却不见她离开缥缈峰半步。饶是他登门拜访,亦被拒之门外,未能一见。 几次见那玉竹仙璧颂雅,端的是君子端方,朗月清风,翩翩尔雅,那似笑非笑的眸中,却好似自高处仰视,鄙夷不屑,嗤笑他痴心妄想,欲插足两人之间。 他心中愤然嫉恨,却不敌璧颂雅草木化灵、千年修为,几次愤然出手尽皆落败,唯有心中怨愤深藏。 此后两年,他终不能见她一面,心中苦痛难抑之下,却偏偏传来她与璧颂雅即将结为仙侣的消息。 心中好似有什么坍塌碎裂开来,狂乱的心绪充斥,得知她现身天池的消息后便立刻赶往,一见她的身影,心中思慕再难抑制,此番纵是飞蛾扑火,烈火烧身,他也再顾不得了。 却未料,此番一切,竟在他人掌控之中。 伤重卧床之时,得知她被囚困紫薇宗,请求父亲放过她的要求被父亲所拒后方才知晓,这一切竟是天界的计划。 随后一切的发展早已不由他做主,他被柳寒云困住,再加伤重难愈,无法救她,心中无比痛恨一手策划这一切的人与仙,更痛恨惫懒未曾刻苦修行的自己,唯有希望她的同门能尽早赶来将她救出。 等待的时间无比难熬,不知过了多久,心中忽然生出一阵强烈的心悸,随后是难以忍受的痛楚,好似心腔被人生生剜去一块那般。 这般的预感,如此明显。 他嘶吼出声,心中惨然无望,眼眸渐渐空寂。 璧颂雅冰冷的脸孔出现在眼前,向他举起了玉箫,“是你害死了小染儿。” 柳皓风眼眸空洞,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任由冰冷的玉箫洞穿了自己的胸膛。 再次醒来,柳皓风发现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不,应该是妖,梦貘,以前从未听说过的妖类。 这个世界与他原本所在的世界有许多相似之处又有许多不同之处,他所附身的梦貘名为归邪,是幻暝界六大将之一,修行之时走火入魔,不知为何竟被他无意中夺舍。 归邪的性子与他有几分相像,因此他并没有受到其他梦貘的怀疑,虽说如今成为妖类,但能活着已是幸事,他要活着,活着找她。 他对她总有一种天生的预感,他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她也在这个世界。 此生,他绝不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男配也苦逼啊,其实我埋了一个伏笔,柳皓风和小莲花其实有着天定的姻缘的,可是被拆开了,这在后文会有说。话说我好想开新坑啊,最近新坑的灵感滚滚来啊,可是开了新坑,师弟这篇文恐怕真的要月更了o(╯□╰)o ------------ 第64章 霄玉嫌隙 第六十七章霄玉嫌隙 云天青话音刚落下,立刻便感觉到好几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浑身立时便僵了僵,缓缓转头看去。 玄霖俊眸微眯,唇角上扬浅浅的弧度,目光却是紧紧盯住了他,眼中时而闪过令他心中发寒的微光,而另一边的玄霄则眉头轻皱,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一双凌厉的双眸正冷冷逼视他一代天骄最新章节。 眼皮跳了跳,云天青伸手掩面,仿佛如此便看不到两人望着自己的好似刀子般的眼神。 “天青师弟休要胡说。”首先开口的是作为当事人的夙琅,她不悦的看着云天青,很认真的纠正道:“我才不是他的妻子,所以没有什么夺妻之恨。” “哦?夙琅师姐何以这般肯定?”夙玉视若未见被玄霖与玄霄盯得几乎要找个地洞钻进去的云天青,饶有兴致的看向夙琅,“若确如师姐所说,师姐前世并非那妖类的妻子,难道……是玄霖师兄的妻子?而那妖类心慕已为人妻的师姐,这才使得前世的玄霖师兄与他相争、结下大仇?” 话音方落,浑身仿佛被一阵阴寒之气笼罩,夙玉不以为意,眉梢轻挑,斜睨了面色阴沉的玄霄一眼,含着些许调谑的意味。 玄霄双眸寒意更甚,冷眼瞥一眼夙玉,随后将目光转至夙琅身上,见夙琅一双星眸正凝望玄霖,眉头微皱,神色茫然而复杂,心中顿时一沉。夙玉一贯妄为惯了,言语惯是调笑随性,往日里的无谓之语他自是不曾放在心上,但此时他却无法不在意。回想起两年多前于陈州初见归邪,夙琅便好似对那妖物心怀憎厌,一切种种皆显示夙琅与那妖物有着不为人所知的过去,方才那妖物再次出现,先是对夙琅多加纠缠,且在玄霖出现后处处针对玄霖,又显得对玄霖极为忌惮,这两人一妖究竟有何过去及纠葛,他丝毫不知,但观那妖物言语姿态,莫非真如夙玉所说…… 思及此,玄霄一颗心仿佛瞬间沉入冰寒深渊之中,一阵冰寒彻骨后,仿佛有什么轰然炸裂,露出内里的赤红烈焰,明明心中不断泛上一层层冷意,心底却是热浪翻涌,恨不得燃尽一切。体内真气急速游窜流走,羲和剑轻微颤动,好似在回应他心底急欲迸发的暴虐冲动。脑海中有一瞬间的晕眩,心跳如擂鼓般剧烈,掩在宽大袖摆中的手掌紧了紧,几乎就要伸手拔剑。 一阵轻风拂过,将清雅的莲花香送入鼻间,他瞬间清醒,沉下心来,闭目掩住赤红的双眸。 若是在两年多前,玄霄这番异样自是惹得其他人的注意,但自从他修炼羲和剑起周身阳炎之息便时常涌动不息,造成旁近空气微温,琼华众人早已习惯,这才没有多加在意。 只夙玉通过双剑之间的联系察觉他真气的汹涌不稳,但转而看去时见他好似闭目沉思并无异常的模样,只当他是一时真气不稳罢了,便也不再在意。 玄霖将眼前一切尽收眼底,嘴角笑意淡淡,垂眸敛目,掩住眸中一闪而过的流光。 夙琅却是被夙玉的话引入了沉思中,依稀记得,师父曾说起让她嫁给璧师兄成为璧师兄的仙侣,之后她和璧师兄就是夫妻了,夫妻的话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相伴一生永不分离,她当时似乎确实是应允了师父承诺要和璧师兄结为仙侣,可是还未来得及举行仪式就下山遇见了柳皓风…… 见夙琅沉思,夙玉眸中闪过一丝兴味,抬手掩唇淡笑道:“莫非竟是让夙玉说中了,夙琅师姐前世果真是玄霖师兄的妻子吗?”说话间,她一双清亮的眸子在夙琅与玄霖身上转了一圈,显得极为意味深长。 夙琅回过神来,恰恰听到夙玉的话,顿时眉头一皱,“玄霖师兄不是……”话语未尽却又是住了口,她虽是璧师兄尚未来得及成婚的妻子,但玄霖师兄不是璧师兄,可是夙玉师妹他们不知道啊,居然因为归邪的话而把她当成了玄霖师兄前世的妻子,可是她又不能说出来。 想到自己深埋心底的诸多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夙琅真的觉得有些苦恼了。 看着她垂眸敛目蹙眉苦恼的样子,玄霖轻轻一笑,眼里带着明显的愉悦之色,宠溺的凝视她。 见夙琅只短短的说了一句便皱眉不语,夙玉却是掩唇一笑,目光在玄霖与玄霄身上转了一圈,一边道:“不是玄霖师兄,那会是谁?该不会是……” “夙玉,”玄霄蓦地开口,冷冷的打断她的话,他实是无法再忍受心仪的女子的名字一而再的和其他男子牵连在一起,更恼怒于夙玉肆无忌惮的编排,凌厉的双眸带着愠色,话语中含带慑人的寒意,“你身为琼华弟子,岂能如此言行无忌,非议师姐?你这般行事,是已将平日里掌门与长老们的训诫尽皆忘诸脑后了吗?” 夙玉却丝毫没有被他眼中的冰寒惊住,清亮的双眸微眯,勾了勾唇,淡然道:“夙玉自是不敢忘却掌门与长老的教诲,只夙玉素来随意惯了,言行无状,行止浮躁,自是比不得玄霄师兄心胸坦荡,克己守礼火爆兵王全文阅读。”说话间,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玄霄,话中带着明显的嘲意。 听到她意有所指的话语,玄霄面色暗沉,眼眸幽冷,却是强自压下胸中意欲迸发而出的怒焰,冷哼一声道:“你既有自知之明,便更应该知晓勤勉自持,专注修行,否则以你如今的境界,只能蹉跎度日,牵累旁人,望舒剑却也是选错了宿主。” 这话已经是很不客气了,一旁的夙莘听得眉头直皱,心里发急,虽说这两年来玄霄师兄与夙玉师妹也时有口角争执,但也未到这般几近剑拔弩张的程度,好似自从修炼羲和剑起,玄霄师兄的脾性就变得越发不近人情,甚至有些肆无忌惮了,只有夙琅师姐在时才收敛些,回想起白天在厨房里玄霄和夙瑶的冲突,一向无忧无虑的夙莘也不禁有些烦恼忧心起来。眼见着夙玉唇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淡,玄霄的气势越来越冰寒慑人,再看看一旁的夙琅茫然的神情和玄霖毫不在意的淡笑模样,夙莘忍不住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云天青,示意他出个声,便只能打破这冷凝的氛围也好。 对于玄霄与夙玉两人之间的争锋相对,云天青亦是十分苦恼无奈,自两年前夙玉成为望舒剑宿主后,有了夙琅师姐珠玉在前,又有掌门及长老们不经意间露出的失望神色,门下少数弟子们的闲言碎语,再加上玄霄师兄的隐晦不满,这两年来夙玉的性子虽变得更为随性无拘,但心中却早已失去了初入琼华时的悠然,虽是不曾责怨旁人,却于修炼双剑之事上并不热衷。他知晓夙玉心中苦楚茫然,但玄霄师兄于双剑同修之事上极为注重,自是不满夙玉散漫之态,再加之这两年里玄霄师兄因清风涧之事避而不见夙琅师姐,心中烦闷浮躁,两人一旦遇见便是冷眼相对。两年多下来,心中对对方早已堆积了诸多不满,一个是敬重多年的师兄,一个是心中思慕的师妹,他实是不知该如何置评,但好在夙玉与玄霄师兄虽是对对方极为不喜,却是顾及着同门之谊从未真正动过手,毕竟是师出一脉的师兄妹,岂会真的拔剑相向。 云天青心中暗叹一声,若是当初望舒剑未曾另择宿主,这种情况便也不会发生吧。如今这局面却是弄得玄霄师兄与夙玉两人心里都不痛快,唯一无知无觉的,便只有夙琅师姐了吧。 瞥了一眼夙琅,目光触及她身侧的玄霖,云天青眸色不由得又是一深。对于如今的局面,玄霖师兄可以说是导致一切的根源,若是没有他铸造的鸣歌剑阻碍了望舒剑选择夙琅师姐成为宿主,如今玄霄师兄怕是早已得偿所愿与夙琅师姐同修双剑朝夕相伴了,夙玉也仍是当初那个悠然浅笑的夙玉,而造成这一切的玄霖师兄,真是无意的吗? (玄霖表示他真的很无辜) 无论如何,好在对于眼前的局面,他早已找到了应对的方法。云天青心内百转千回,在夙莘的手肘再一次撞过来之前,转向夙琅笑意满满的道:“夙琅师姐,方才我们来的时候路过了一家糖水铺子,远远的便可闻到那股清甜味道,想必味道绝对不差,现下天色已是不早,趁着那店铺还没关门,不如我们去喝碗糖水吧?” 夙琅双眸一亮,跑远的思绪瞬间被云天青的话给拉了回来,歪头看向云天青,淡漠的语声中含着一丝明显的雀跃,“糖水?是甜羹吗?” 听到夙琅开口,玄霄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夙玉瞥了一眼玄霄,转向云天青,唇角缓缓上扬。 云天青此时却没有注意到夙玉的神色,笑眯眯的点头,“没错,就是甜羹,夙琅师姐若有兴趣的话,最好现在就过去,再晚上片刻那铺子恐怕就要关门了。” ------------ 第65章 夙琅疑惑 第六十八章夙琅疑惑 夙琅闻得天青之言,立即拉着玄霖便走,一边走一边回头对冷着一张脸的玄霄道:“玄霄师弟快走啊,晚了便喝不到甜羹了,天青师弟你到前面带路。” 玄霄冰冷的面色缓了缓,眼中带着些微柔和。方才他见夙琅没有丝毫犹豫就伸手拉着玄霖离开的不悦与怒意尽皆被压下心底,疾步上前,走在她身侧。 行走间手背时而被夙琅宽大柔软的袖摆拂过,些微的痒意竟令他心跳蓦地有些发急,下意识的伸手便要去抓那摆动的衣袖,却蓦然被另一只柔滑细腻的小手握住。 夙琅此刻心中满满的便只有云天青口中所说的那甜羹,因而方才见玄霄伸手过来,便下意识的握住,一手拉着玄霄一手拉着玄霖,兴冲冲地往前走。 随着夙琅的脚步,玄霖淡淡的瞥了一眼另一边的玄霄,嘴角仍是恰到好处的浅淡微笑。 玄霄目视前方,收紧手掌和夙琅相握,自见到归邪后便有些浮躁不安的心终是平定了下来星际拓荒传奇。 “这算是左拥右抱了吧?夙琅师姐可真是好福气。”云天青双手环胸,眉眼一挑,邪邪的道。 “哦?”夙玉闻言,眼睑微阖,长睫轻颤,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浅淡弧度,“天青师兄如此言说,莫非也是想要这般左拥右抱的福气吗?” “自然不是。”云天青愣了愣,回头看到其他几人已经相距有一段距离,遂敛下眉目间的戏谑之色,认真的双眸直视夙玉,压低声音:“云天青此生心系唯有一人,亦独愿与她相伴相守,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更改。” 夙玉闻言,清亮的双眸中闪过片刻的恍惚,随即垂眸敛目,默然不语。 见她并不出言回应,云天青心内失望不已。他心系夙玉已久,这是琼华大半人皆知晓的事实,但夙玉却从未曾给过明确的回应,两人平日里相处更多的是心照不宣的暧昧,他能感觉到夙玉并非对他无意,但这般含糊不明却也是令他心中既期待又不安。 心思辗转间,不自觉握紧的手背上忽然传来一抹温软的触感,云天青心中一动,顺着那只纤细的手臂抬眸向上看去。 夙玉面上仍是如往日那般淡淡的模样,只耳根处一抹嫣红却泄露了她此刻的心绪。 云天青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日头已高高升起,元宵方过,春日里的早晨虽还带着寒意,对修行之人却并无多大影响。 夙琅着一身蓝边白衣,虽是琼华弟子一般无二的装束,却在袖口裙摆处用金线绣上了精致而低调的莲花图样,这异于其他弟子的着装之处乃是掌门太清表达的隐晦爱重,只夙琅心思简单,虽是喜爱那刺绣,却是从不知那微小之处背后的复杂。 因着不会自己梳髻的缘故,一头长及腰下的乌黑青丝只用一条两指宽的玉带松松垮垮的扎在身后,几缕乌发落在肩上,倒是平添了几分闲适之意。 她手里小心翼翼的端着碗热气直冒的甜羹,谢绝一旁欲要接手的玄霄,几步穿过小院,径自推开房门,一眼便看到一手扶额正要起身的夙瑶,赶紧两三步上前去,“姐姐,你醒了?” 夙瑶还未回答,夙琅已捧着汤碗坐到床边,把手里端着的碗凑到夙瑶面前,“姐姐是不是头疼?我听夙玉师妹说过,醉酒后醒来都是会头疼的,而且肚子会很难受,所以我给姐姐带了甜羹。” 夙瑶只觉额头隐隐作痛,想起昨夜在众人面前的轻狂痛饮,心下懊恼的大叹了一口气,对着夙琅殷切的目光也只能勉强扯扯嘴角。看着夙琅静漠双眸之中隐隐带着的期待,仿佛发现好东西在献宝一般的孩童,目光不禁柔和了些许,接过她手中的汤碗小口啜饮。 口中传出的甜滋滋的味道是夙琅的一贯口味,甜腻的味道令夙瑶眉头紧皱,无奈醉酒后腹中空落不适,又是亲妹的一番心意,只能强忍着那股子甜腻的味道喝了几口。 “好喝吧?”夙琅极难得的扬唇一笑,连带着星子般的双目微微眯起,仿佛两方弯弯的月牙儿,其间不时泄露出如水般的潋滟波光,“昨晚姐姐醉倒了没能和我们一起去灯会,那灯会上虽是人多过于吵闹,却也是极有意思的,我还在河边放了河灯呢。回来的时候还喝到了很美味的甜羹,我昨晚还给姐姐带回来了一碗,可姐姐一直没醒过来,甜羹也放冷了最后只好倒掉了。” 话说到最后,她语声之中微带着低落,明显是在可惜那碗倒掉的甜羹,正在夙瑶欲要开口安慰之际,她语调又扬起,带着几分欢欣的道:“幸而昨晚玄霄师弟便将那老板熬煮甜羹的手法记下,玄霄师弟不仅在修行上天资卓越,便是在庖厨之艺上也不遑多让,这碗甜羹便是玄霄师弟给我煮的呢。” 夙琅话音方落,夙瑶顿时浑身一僵,握着汤碗的手不由得握得紧紧的,仿佛手中的瓷碗有千斤重般,嘴里甜腻的味道顷刻间仿佛被一碗黄连苦药所替代,苦的发涩数据修炼系统全文阅读。 “哗啦――”青花纹样的瓷碗被重重掷落在地,立时碎裂开来,汤水四溅。 夙琅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一惊,顾不得宽大的衣袖上被溅上的几滴汤汁,惊异的望向夙瑶,“姐姐,你……” 话方说到一半,一道身影已迅速闪进屋内,修长宽大的手掌抓住夙琅手臂,冰冷肃然的双眼掠过地上的碎碗残汁,在夙琅身上来回打量,“发生了何事?师姐你可无事?” 玄霄今日一早从客栈来到景家便见到夙琅为宿醉的夙瑶忧心,思及前日玄霖所做的红豆糕,又忆起昨夜夙琅喜爱的那甜羹,为讨她欢心,便借用了景家的厨房行那往日里极为不屑的柴米烹厨之事。幸而他记性好,回忆着昨夜那汤铺老板的烹煮顺序,依样画葫芦的一通熬煮下来。首次下厨的成果虽不至于美味无匹,却也还像模像样。 见着夙琅欢喜容颜,玄霄面上虽平淡,内心亦是愉悦非常,却未料到夙琅竟将他亲手为之熬煮的甜羹转手送予了夙瑶,令他心中不由懊丧。 虽如此,他却是无法出言反驳,亦是不想离开夙琅身侧半分,不知为何,近些时日心中总是浮躁不已,患得患失,连带着已有好几次真气动荡不稳,莫非是因着两年疏离,于夙琅之事上过于紧张了吗?无论如何,面对夙琅,他从来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只得强压下心头的不虞,陪同夙琅前来寻夙瑶。只女子闺阁之地他一介男子不好踏入,虽他对夙瑶并无半分好感,且两厢厌弃,然夙琅在侧,他说不得也得谨遵规矩礼法,决不能给夙琅留下半分轻浮孟浪的印象,惹她生厌,遂便在门外相侯。 偶听门内喁喁数语,却是夙琅平静而带着明显温软的娇语,令他心头微安间也不由得对夙瑶更添了几分妒意。 心思安然不到半刻,房内却突发异响,他心中顿时一紧,唯恐夙琅有失,瞬间便让他失了分寸,急急的便闯了进来。 “我无事,是姐姐。”夙琅摇摇头挣开玄霄的手,未曾注意到玄霄蓦然暗沉的眸光,托起夙瑶的手小心查看后,担忧的看着夙瑶青白交错的脸色,“姐姐,你怎么了?是烫着了吗?” 夙瑶面无表情,自玄霄进门后凌厉的凤眼便直视玄霄,眼底含带着深厚浓烈的厌憎之色。 确认夙琅无事后,玄霄面色平静下来,瞥了夙瑶一眼,眸中闪过的不屑之意令得夙瑶心底的怒焰又窜高了一层。 夙琅难得敏锐的察觉到了他们之间冰冷紧张的氛围,带着些许疑惑的来回打量两人,见玄霄面色如常,遂将目光转向夙瑶,“姐姐……姐姐?” “我无事。”夙瑶垂眸,看向地上碎裂的汤碗残汁,静默片刻,淡淡道:“琅儿,你知我素来不喜甜食,日后莫要再将这些吃食留给我了,留待自己食用吧。” 夙琅望着夙瑶冷凝的神色,心有疑惑。姐姐平日里虽不喜甜食,但因着她的缘故,偶尔也会用些甜点,更是从幼时便学了一手制糕点的好手艺,对甜食并不排斥,若说是不喜汤羹,但她方才也喝了小半碗,为何忽然间便对甜食表现得这般深恶痛绝?而且,好像是听到玄霄师弟的名字后才……说起来,这碗甜羹还是玄霄师弟熬的呢,姐姐此刻这般异常,莫非是因为玄霄师弟? 心头转过了好几个念头,夙琅抿抿唇,双眸不自觉的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玄霄,在玄霄回视过来前收回目光,垂下眼帘。 她虽于世事上懵懂,却并非愚钝无知,姐姐以往虽是不喜玄霄师弟,亦不满于她与玄霄师弟来往过密,然面对玄霄师弟之时,只冷冷的不理会他也极少与他说话,却是从未表现出这般明显的怒恨之意,为何如今却……莫非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玄霄师弟又惹得姐姐生怒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欺负夙瑶大姐,霄哥一定会遭报应的~ ------------ 第66章 玄霄怒言 第六十九章玄霄怒言 在夙琅思虑间,玄霄亦是心绪不平,为夙瑶冷淡的拒绝夙琅好意而愠怒在心。 夙琅一片赤诚关怀夙瑶,夙瑶不接受也罢却对夙琅这般冷言冷语,拒绝夙琅殷切关心,实非长姐所为!如若夙琅能够这般待他,便是梦中亦能开怀畅快。 望着夙瑶,玄霄眸光越发冷沉。 夙琅心中虽有疑惑,但见夙瑶不时扶在额上的手和眉宇间隐隐透出的疲惫,即便想要了解情况改善她与玄霄二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忍在此刻打扰夙瑶休息,只扶着夙瑶躺下后便与玄霄一起收拾好地上的一片狼藉后方与玄霄出了门争霸天下。 方步出房门,一眼便见到玄震缓步而来,眉头微皱,目光含忧,“夙琅师妹,夙瑶师妹如何了?她昨日那般豪饮,今日又未见出门,可是身体违和?” 夙琅遥遥头,“姐姐宿醉头疼,方才喝了半碗甜羹后便睡下了。” 玄震松了口气,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思虑少顷,问夙琅道:“夙瑶从来自律,平日里更是半点不好那杯中之物,可昨夜却那般行态,夙琅,夙瑶她可是有何心事?” “心事?喝酒就是有心事吗?”夙琅疑惑,犹疑的与玄霄对看一眼,苦恼的摇摇头,“近日我们一直在一起,我却是未曾发现姐姐有什么与往日不同的地方。”只除了好像更加讨厌玄霄师弟之外,但讨厌玄霄师弟也是心事吗?因为讨厌玄霄师弟便要喝酒吗? 夙琅皱着眉,苦思片刻仍是不甚明白。 “如你这般的迷糊性子,便是夙瑶真有何不同之处你怕也是发觉不了吧。”玄霖不知何时出现在小院里,长身玉立,一手执箫,淡然而笑。 “师兄。”夙琅眼前一亮,不在意玄霖戏谑的话语,上前捏着他的衣袖,低声道:“师兄,你莫要再生气了,我并非有意丢了那花灯的,师兄你便原谅我,莫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玄霖半侧过身不看她,眉目疏淡,话语中平淡无波,“夙琅师妹何需挂心?不过是小小一盏花灯,丢了便丢了,又哪里值得我生什么气。”只昨夜他方离开那一小会儿,染儿便被那玄霄诱骗,两人独行,把臂同游,月下放灯,好不快活!只余他孤身一人,于人潮中四处奔波寻找,寻到人时却见一行人相聚一处,言笑晏晏,欢欣非常,那两人竟还亲密的在喝同一碗甜羹! 虽他明白染儿心性,会有那般亲近之举定是玄霄软语哄骗于她,虽如此,然只看着染儿平静无辜不知犯了何错的双眼,他便是忍不住一阵怒火上涌,且现如今竟还认为他是在为她丢了那花灯而生气! “师兄……”夙琅抿唇,微皱的眉宇间含着委屈与失落,见玄霖不理会,浓密的长睫颤了颤,低垂下来,掩住眸中的点点水光。 见着眼前的情景,玄霄不自觉的握紧双手,手中还未来得及处理的碗瓷碎片深深陷进手掌之中,丝丝痛意猛烈的传进心间,连带着心脏也开始滞闷灼痛起来,双脚有意识的上前两步,冷峭的双眸冷冷逼视玄霖,寒声道:“丢失玄霖师兄所做的花灯,夙琅师姐亦是难过失望非常,且如今只为了区区一盏花灯,玄霖师兄便这般小心计较,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满含冷意的话语方出口,小院里霎时一片寂静。 “玄霄师弟慎言。”玄震轻斥一声,眉头紧皱。他虽知晓玄霖玄霄素来不和,但玄霄如今虽是双剑宿主,然他入门较之玄霖晚了十多年,阅历尚轻,辈分也在玄霖之下,玄霖为琼华二师兄,玄霄这般言语却是极为不敬尊长。 玄霄毫不理会微怒的玄震,只寒着脸看玄霖,双眸之中暗火涌动,却透不出一丝光彩,其间仿佛暗藏噬人血肉的凶兽,急欲挣开束缚奔蹿而出,将眼前一切阻碍残杀殆尽,肆意的让心底的暴虐欲望倾泻而出。 “玄霄师弟……”夙琅本欲出口为玄霖辩言,玄霄师弟虽是维护她,然此事是她有错在先,她亦不愿让玄霄师弟误解师兄。可方一转头便看到玄霄的神情,一贯面无表情的脸孔此刻竟透着几分冷酷暴戾,让她觉得有些陌生而不安,一时竟怔住了,心中茫茫然少顷方嗫嚅着开口道:“玄霄师弟,玄霖师兄不是你说的那般……” 话音未落,玄霄蓦地侧头看她,暗红的双眸竟透着狰狞的狠厉,让她心中猛地一跳,竟生出了些微惧意,不自禁的抓住身旁玄霖的手臂。 她轻微的瑟缩自是瞒不住玄霄的双眼,喉间好似传出一股铁锈味道,从心底泛上心头的是何滋味他已然分辨不清。缓缓闭目压下心头急欲破坏眼前所有一切的暴虐冲动,努力平息体内汹涌翻滚的阳炎真气,一手握住轻轻颤动嗡鸣的羲和剑,不想看到她此刻的任何会令他心神不稳的表情,低眸看着她腰上垂下的蓝紫丝绦,平淡开口道:“师姐莫忧,是玄霄无状了无限旅行。” “玄霄师弟……”夙琅有些无措,虽然方才的玄霄师弟陌生的让她有些心悸,然方才玄霄师弟也是为了她才出口冒犯的师兄,玄霄师弟一贯守礼知进退,却是因出言维护她才逾距,遭玄震师兄训斥,她却又为师兄辩护,还表现出了害怕玄霄师弟的举动,一定是伤了玄霄师弟的心了。 “琅儿莫急,”玄霖轻唤一声打断夙琅的话语,随即看向玄霄,温雅一笑,清隽秀逸,“玄霄师弟却是误会我了,琅儿是我心中至宝,乃我一生最为珍爱珍惜之人,我又怎会真的对她生怒惹她伤心?只琅儿着急委屈的模样实是可爱动人,令我忍不住一再逗弄罢了。” 玄霖的话一出,夙琅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脸上仍是一贯的清淡,眉头却已经蹙起,微怒的瞪着玄霖,“师兄你……好可恶!”只她平日虽淡漠,然在夙瑶的管束之下言行却是十分娴静文雅,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表示对玄霖恶劣行径的不满,最终出口的话语不似气怒反倒似在别扭的娇嗔一般。 一旁的玄震看着眼前仿佛郎有情妹有意的一幕,眉头轻皱,忧心的看向玄霄,却见他好似不曾看到眼前的一切,目光未有半分移动,直直的望着夙琅垂在裙摆上随着动作轻动的丝绦,沉默不语。 “琅儿莫气,是师兄的错,师兄去给琅儿做红豆糕当做赔罪,如何?”玄霖状似无奈的长长叹了一口气,对夙琅告饶道。 “真的?”闻得红豆糕三字,夙琅所有的不满立即烟消云散,漆黑如墨的眸子轻微的闪了闪,抿了抿淡红的嘴唇,严肃的看着玄霖,正色道:“我要红豆糕,明天也要,后天也要。” 玄霖这回是真的无奈了,不知是否该庆幸夙琅没有说大后天也要,赶紧出声以防她再次出口,“好好好,都依琅儿,一切都是师兄的错,师兄认罚,师兄一定给琅儿做三天的红豆糕,只明日便要回琼华,派中并无作料食材,景家的红豆也所剩无多,琅儿现在陪师兄上街去买红豆可好?” 得到玄霖的应诺,对于他这个小小的要求夙琅也没有拒绝,匆匆向一旁的玄震和玄霄打了个招呼后便与玄霖相携而出,连一边玄霄的沉默和玄震欲言又止的神情也没有多加注意。 看着那两道人影携手离去,玄震心中暗叹一声,无奈而忧虑的看向此刻反常沉默的玄霄,眼中首先映上的是一抹鲜艳的红,“玄霄师弟,你的手伤了!快将手放开!” 玄霄将右手中染上红色的碗瓷碎片抛开,不理会忧急微怒的玄震,一个小小的治愈术使得伤口恢复如初,大步离开景家小院。 玄霖走在大街上,一手提着个菜篮子,却不掩那卓然风姿,一声风雅清隽气质与那菜篮子极不搭调,再者身边跟着一个姿容绝色的夙琅,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他却恍若不觉,向经过的小贩买了窜糖葫芦,转身送到心不在焉的跟在身后的夙琅面前,“琅儿,给。” 夙琅闻声抬头,茫然的看了玄霖一会儿又看了看眼前的糖葫芦,星子般的双眸因未回过神来此刻竟显得有几分呆然,带着些微迷蒙氤氲,冲退了往日的清冷,可爱的模样让玄霖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把,可惜一手提着菜篮一手拿着糖葫芦,实在腾不出手来。 “琅儿,不想吃糖葫芦吗?”他晃了晃手里的糖葫芦,宠溺的看着她终于回过神来的面孔。 接过糖葫芦,夙琅的神情却没有以往那般显露于外的欣喜,只心不在焉的咬了一口。最初对于能吃到三天红豆糕的雀跃过后,玄霄师弟的脸孔便时不时的出现在脑海中,虽是眸色暗红冰寒森冷的模样,却偏偏给她一种伤心可怜的感觉,让她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悔匆匆跟着师兄出来未来得及想起给玄霄师弟道歉的事情。她只字片语都没有就和师兄离开了,玄霄师弟不会生气吧…… ------------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夙琅心思 夙琅心中忐忑着,原本并未注意,可如今一路回想着出门前玄霄的一言未发,也未曾抬头看她,立刻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沮丧的叹了口气。 若是玄霄师弟真的生气了,她该怎么办? “琅儿……琅儿?”玄霖看着走着走着就忽然停下来的人,待到那人含着糖葫芦茫然的抬头看他的模样,无奈的暗叹一声,温声道:“琅儿可是在想玄霄?” 夙琅点点头,三两口嚼了嚼咽下嘴里的糖葫芦,不安的看着玄霖,“师兄,玄霄师弟好像生我的气了,怎么办?” 玄霖眉头轻微的皱了皱又松开,嘴角的微笑淡了下来,径自牵着求解的看着自己的夙琅往前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玄霄对于琅儿而言很重要吗?以至于琅儿这般在意玄霄生不生气?” “玄霄师弟自是很重要的。”夙琅点点头,没有注意到玄霖骤然冷沉下来的双眼,一双清澈的眼眸仿佛闪着温润微光的黑珍珠,思虑了片刻,认真道:“我虽身为师姐,入琼华比之玄霄师弟更早,然我知晓自相识以来一直都是玄霄师弟在照顾我。最初在清风涧静修时,玄霄师弟他每天都来看我,还给我带来好吃的甜点,下山后我迷了路,玄霄师弟第一个便找到我,再有两年前,玄霄师弟虽受阳炎反控伤了我,但我知道他并非有意,这两年里他心中必定也是非常愧疚难过家有仙园。虽然避而不见我,却每日都会来到我的房门前给我送甜点……今日玄霄师弟虽是误解了师兄,却也是为了维护我,我却那般辜负了他的好意,一定是伤了玄霄师弟的心了。” 话说到最后,夙琅眉头轻皱,玉白的皓齿轻咬下唇,显出几分苦恼与忧愁。 “琅儿这般言语,又如此挂心于玄霄,莫非在琅儿心中,玄霄比师兄更为重要吗?”玄霖蓦地开口,目视前方,神色漠然,语气淡淡。 “不,不是这样的。”夙琅立即回道,玄霖嘴角的浅笑还未来得及扬起,她又接了一句道:“玄霄师弟和师兄一样重要。” 玄霖皱眉,默然不语。 夙琅疑惑的偏头看他,“师兄,你怎么了?” “无事。”玄霖轻叹一声,清冽的双眸中含着明显的忧心与愁绪,清俊的脸上也平添了几分忧郁。薄唇开开合合,最终在夙琅一再的焦急催促下方才开口道:“琅儿这般亲近你玄霄师弟,实在让师兄无法不为你担心。” 夙琅困惑,“我亲近玄霄师弟,师兄为何要担心?” “傻琅儿,”玄霖摇摇头,空着的一只手无奈的拍拍她的头,询问道:“琅儿难道没发觉最近玄霄有何异常之处吗?” “异常?”夙琅低头思索,脑海中闪过玄霄那双邪肆的赤红双眸和那张冷酷中带着暴戾的面孔,与两年多前清风涧中受阳炎反噬而发狂的那张脸重合到一起,仅仅是回想,亦是令她感到陌生和不安。 随即将这些日子里的相处又回想了一遍,夙琅的心又安了下来,不愿再多想,不悦的对玄霖道:“玄霄师弟这些时日虽情绪时有异常,但也与往日并无多大不同之处,他并未再次受那阳炎反噬,言行举止也无任何反常,师兄你莫要吓我。” “我何事说过玄霄受阳炎反噬了?”宠溺的伸指轻敲她的额头,玄霖无奈的摇摇头,满怀愁绪的轻叹一声道:“琅儿的性子几时也变得这般浮躁了?”为了玄霄,往昔清心无欲的染儿竟也有了这般急躁的行止了吗?若是任其发展下去而不多加阻止那还了得? 回想了一遍方才玄霖所说的话,夙琅这才明白误解了玄霖的意思,不好意思的摸摸额头,转移话题道:“那师兄想要说什么?玄霄师弟有什么事吗?” 玄霖目光放远,语气悠然,“同门几年,玄霄师弟为人严谨持重,沉稳自律,于修行之上的天资更是卓越,有这般出色的师弟,我心中亦是欣然。” 听得玄霖的言语,夙琅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仿佛听到玄霖此刻夸耀的人是自己一般欢喜,“玄霄师弟自是很优秀的。” 玄霖眉头皱了皱,强压下心头的不悦,忧虑的叹了一声,继续道:“然自从两年前发生了清风涧一事,我却无法再如往常那般看待玄霄了。” 夙琅不愿再多做回想两年前的那件事,轻声道:“师兄,我不是说过了吗?那时……玄霄师弟是受阳炎所控,他不是故意的。” “我自是知晓于此事上玄霄师弟亦是无辜。”玄霖将“无辜”两个字咬得很重,深吸了口气平息泛上心头的怒意,接着道:“然修炼双剑艰难重重,稍有不慎便遭阳炎噬心伤人伤己,玄霄为人原是沉稳持重,如今却是有些桀骜不羁,恐是受了那羲和剑影响。且我观他近日心神不定,时喜时怒,变化无常,真气时而动荡不稳,怕是隐有内患,如今虽是无事,然焉知他日后会不会再受那阳炎所控而伤了你?” “师兄你别说得那般可怕,玄霄师弟定不会那样的。”夙琅并未将玄霖的话听进去,认真道:“玄霄师弟明明和初入门时一样,并无多大变化,虽然今日有些反常,但一定是因为生我的气了吧……” 话到最后,她的语气又低落下来,垂着头不看玄霖了异世医仙最新章节。 玄霖面上无波无澜,心中却无比气怒,暗骂玄霄表里不一会做人,无论平日如何孤高狂傲目中无人,在染儿面前却保持着原来那副严谨好师弟的模样,这才诱骗了染儿。 然纵使心中如何恼恨,极为了解夙琅的玄霖只能闭口不言,同门相处好几年,染儿对玄霄已是十分信任,在亲眼看到之前怕是不会相信他的话了,如若再开口只会惹她生怒不快,反而弄巧成拙了。 不想如今玄霄在染儿心中的地位已如此之重,怪只怪他太晚寻到她,否则有他在身边看着,哪里轮得到那玄霄一介凡夫俗子得以亲近染儿?只如今这般境况,在染儿泥足深陷之前,他必须得仔细筹谋一番了…… “师兄……师兄!” “啊?”玄霖正思虑着,蓦地被夙琅抬高的声音唤回神来,只见夙琅伸手指着旁边一家针线铺子,道:“我想去那里买些东西。” “哦?”玄霖一边牵着她往里走,一边疑惑道:“琅儿想买针线?可琅儿不是不爱做女红吗?” 夙琅一边仔细的挑着丝线,一边抽空回答玄霖的话,“玄霄师弟这几日时常心神不稳,怕是因着身负师门厚望修炼双剑、压力过大精神紧张所致,我想给他绣个香囊,放些安神静心的草药。” 玄霖的话夙琅虽并未尽信,却也多少听进去了一些,玄霄师弟近日的心神不稳她虽未曾察觉,但方才她离开前他的情绪确实有些异常。如果玄霄师弟不曾生她的气那自是最好不过,若他真是生气了,那便把这个香囊送给他当做赔罪,只是……今天晚上怕是要熬夜了。 玄霖站在一旁,看着夙琅时欢喜时苦恼的神情,牙齿咬得紧紧的,心中更为气恨。 买好了各色丝线又扯了一段白绸,夙琅急急忙忙拉着玄霖回了景家,也不管玄霖去厨房做红豆糕,只径自回了房间拿了针线就开始忙碌起来。 景家客房不多,琼华其余人皆住在邻近的客栈,只夙瑶与夙琅两人在景家同住一间客房。 此时夙瑶已经醒来,本欲为早上自己的失常之举向妹妹道歉,却见夙琅未曾注意到她只径自忙碌着。夙琅女红虽好,然琼华不比俗世,并不要求女弟子做这些,便是夙瑶自己,亦只会些简单的缝缝补补,她不知夙琅何时学会了这些精细活,然见妹妹做的认真,便也没有出声打扰,径自安静的在床上盘腿凝神修炼起来。 玄霄衣冠整齐的踏进景家大门时正值黄昏时刻,此时正是晚膳之时,知晓一行人明日便要离开,景母与景桓挽留不得,便准备了一桌菜招呼琼华众人,只作饯别之宴。景桓如今虽是秀才之身,未曾考取任何官职,然他颇负才名,时常应邀前往学馆教书,或卖些字画,家境还算殷实。 面对景家母子盛情相邀,纵使琼华众人皆已辟谷,却也不忍拒绝,玄霄一整日未见人影,正当云天青欲要出门寻找时,正见他一如往常面无表情的踏门而入。 “师兄你可回来了!”云天青一把上前拉住他,抱怨道:“你这一整天都到哪里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人,景家伯母特意做了一大桌菜,我们还以为你要错过了呢!” 玄霄冷漠的挥开他的手,往席间一扫,却不见夙琅与玄霖,便要转身离开。 “玄霄师弟,坐下吧。”玄震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并无异样,微微松了口气,见他要走,适时的开口道:“玄霖师弟已经去唤夙琅师妹,他们稍待片刻便到。” 玄霄停住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夜歌承认虐霄哥虐得很过分,有些亲们可能觉得受不了,可是想想以往那些玄霄同人文,霄哥把那些女主虐得多惨啊!!!不过夜歌保证,回到琼华后再虐一次就到霄哥雄起的时候了。 ------------ 第68章 玄霖忧心 第七十一章玄霖忧心 见玄霄犹豫,玄震继续道:“明日我们便要回往琼华,景家伯母与景公子是夙瑶师妹与夙琅师妹在这世俗间唯余的两个亲人,日后相见艰难,夙瑶与夙琅心中怕是诸多不舍,今日这离别之席,便是为了夙琅师妹,你也不应独自离去。” 玄霄转身,走到饭席边坐了下来。 他方入席,正逢夙琅与玄霖并肩而入。 席间夙琅只顾埋头夹菜吃饭,未曾言语,夙瑶眉头轻皱,亦是沉默不语,玄霖只顾着为夙琅夹菜盛汤,玄霄亦是寡言之人,唯余玄震云天青及夙莘夙玉几人能与景家母子说上几句风流医师。 玄霄不好那口腹之欲,目光转向夙琅,却见她径自匆匆扒了几口饭后便急急忙忙的出门回房了,其间未曾向他的方向看上一眼。 他眉头皱了皱,犹豫了少顷,起身跟着出了门。 站在夙琅房门外,眼见着屋内灯火昏黄,隐隐绰绰的倒映出一个剪影,心头的躁动更加强烈。他一整日于山中练剑,却仍是无法发泄出心头浓重的不甘与妒意,便只要一回想着白日之时夙琅那略有些惊惧的面容及她与玄霖相携而去的身影,还有两人那紧紧相握的双手,便恨不得拿起羲和剑将玄霖诛杀,在夙琅面前将他的尸身碾碎、血肉皆化为齑粉,不管夙琅如何怨恨恐惧亦要将她纳入怀中再不容得他人觊觎! 然他尚有一丝理智尚存,且不想真如此行事后将会带来何种后果,夙琅怨恨伤心的目光便足以令他痛彻心扉,思之却步。 玄霄伫立片刻,望着那一抹剪影,双眸逐渐泛红。自心底蔓延至全身的躁动与渴求令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无法自控的微微颤抖,体内的血液仿佛燃烧一般令全身燥热不已,脑海中闪过无数次于梦中见到的夙琅的面容,仅仅是回想着那迷蒙氤氲的双眸和双颊上的两抹酡红,难耐的兴奋感便充斥全身,夹杂着求而不得的死寂无望与不顾一切,还有深藏于心肆虐而出的毁灭欲望,驱使着他无所顾忌的去追求心中最为隐秘的想望。 他已不知此时自己在做什么,强烈的渴求与冲动仿佛烈火般灼烧了他的理智,可他的脑海中却还能冷静的想象着该如何趁房中的女子不备使她昏迷,免得她的呼声引来其他人,再将她掳至无人之处……仿佛灵魂离开了身体,停在半空冷眼旁观身体的一切行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然纵使事后将如何悔恨心伤,即将达成所愿的剧烈兴奋与喜悦却宛如风暴一般席卷而来盖过了一切,令他无法阻止亦不想阻止。 他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仿佛猎食的猛兽般,不想让因极度兴奋而导致的粗喘声暴露了自己。正当他握紧颤抖的双手,欲要挪动双脚接近那扇挡着他心中渴望的房门之时,一只手蓦然落到了他的肩上,仿佛一盆冷水泼下,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恍然回神间,只听得胸腔中心跳如擂鼓,一声一声敲击着自己的耳膜,回想着方才所为与心中所想,竟如同着了魔一般,玄霄手心立刻捏了把汗,浑身却冰凉不已,不愿想象若事实成真后夙琅将会用何种模样与神情对他,隐下心头浮上的庆幸与隐隐失落,玄霄面色更冷了些,转身看向来人,“玄霖师兄有何事?” 来者正是玄霖,方才他见玄霄尾随夙琅出了门,本欲跟上,可回想着下午时夙琅为了那玄霄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一软便也随他去了。 可过了片刻却仍不见玄霄回来,且此时天色已晚,夙瑶又被景母拉去说话怕是要很晚方能回房,届时那玄霄不知会趁机对夙琅做什么谁也不知道。 玄霖越想越放心不下,终是按捺不住前去看一看。岂料方来到夙琅房门前就见门口杵着一人。 玄霄浑身真气涌动不安,隐有肆意爆发之势,且他紧紧盯着夙琅房门,双手握拳,身体紧绷,双目赤红,仿佛即将要不顾一切的冲进夙琅房间一般。 玄霖心中立时一惊,心知玄霄会这般形态怕是白日里他刺激得过了,来不及多想,赶紧上前阻止。一边心中止不住的庆幸,对这玄霄果真不能放心,须得时时刻刻小心盯着,若非他来得及时,恐怕一切都将来不及挽回了。 罢了罢了,明日染儿给他送香囊之时他便不多加阻挠了,让染儿亲自安抚住他,便是他原本真想对染儿做些什么,心头也会顾忌些染儿的感受,不敢肆意妄为。 此事他也只当不知,否则说开了,玄霄无所顾忌之下反而不知会生出何种事端。 然他虽打算这些时日里顶着玄霖之名陪伴在染儿身边,明日亦是跟着一起前往琼华派,但未免将染儿拉出琼华大劫之命前导致自己也深陷其中,他亦是不能在琼华派多加久留,届时只能好好嘱咐分枝小心照看首席掠爱:老婆,继续!。然不是自己亲自盯着,终归是无法完全放下心。再者天道不可妄测,也不知夙琅在琼华之劫中会是何种结局。 夙琅天资出众,是琼华派极为倚重的二师姐,她的命运与琼华派息息相关。且琼华之劫始于双剑,大劫之时首当其冲的便是双剑宿主,夙琅如今虽非双剑宿主之身,然因着玄霄的痴恋,她与羲和剑宿主关系紧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夙琅的命运是与琼华派一起陨落,他是万万不会袖手旁观的,势必要与天道争一争!不管夙琅是何种结局,他不惜一切也定要保住染儿! 玄霖回想着方才的情景,手心也捏了把冷汗,心中思虑着日后的种种可能与应对之策,面上却是风姿隽秀,温雅翩翩,淡然道:“此刻天色已晚,正是安寝之时,我们不便于景家多加逗留,玄震师兄让我前来寻你一起回客栈。” 虽古人安睡之时较早,然其时酉时方过,方用过午膳,离安寝之时尚早,玄霖此言不过托词,玄震也并未让他来寻玄霄。然纵使如此,以玄霄的心性,即便知晓玄霖所说皆为虚言,亦不可能因这等小事前去寻玄震问询玄霖所言是否符实。 果然,玄霄方才经历那一番心理动荡,已无多大心思去分辨玄霖话中真假,只想寻一处无人之地好好平复一番心头的繁杂思绪。且即使知道这是玄霖为阻止他接近夙琅而说的假话,此刻的他却也无法分出多余的心力去计较。 玄霖淡笑自若,笑意却未达眼里,清冽的双眸冷冷的看着玄霄脚步匆匆的离开,方才缓步走到夙琅房门前,轻轻扣了扣门。 夙琅方才虽偶尔听得门外隐隐人声,然她正专心用针线将半成型的香囊边缘细细缝合,要在一晚上将一个香囊绣好,纵使她双手灵活亦是忙碌不已,于是并不多加理会门外之事,亦全然不知方才房门外那一场关乎自身的变故。 此刻听得扣门声,她也不起身开门,头也不抬的问道:“是谁啊?” “琅儿,是我。”玄霖温声回道,他存活年月长久,并不如何遵循规矩礼法,此时虽已是夜色迷蒙,然即使他此刻推门而入亦无多大妨碍,以夙琅心性亦是不会多加在意。但纵使他二人皆不在意,此时毕竟是在他人家中,行事还须忌讳一些,景家乃书香世家,最为看重礼义廉耻,即使景家母子疼爱染儿不会苛责于她,他亦不想让他们对染儿心生嫌隙。毕竟于染儿而言,他们是她在这世上极为少有的两个血脉亲人,纵使日后相见之日无多,染儿虽懵懂,然她应也是不想在他们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是师兄啊。”夙琅利落的穿针引线,一边道:“门未锁,师兄有事进来说吧。” “不了。”玄霖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看着映在房门上的影子,柔声道:“明日便要回琼华,琅儿还是早些休息吧。” “嗯。”夙琅并不觉得困倦,只眼睛长久的盯着针线有些酸涩,腰也有些酸了,不禁伸了伸腰,伸手揉了揉眼睛,对门外的玄霖道:“师兄先回去休息吧,我马上就绣好了,再过一会儿就睡觉。” 听到她的话,回想往昔她在缥缈峰时被焰姬逼着学习女红刺绣时的可怜哀怨模样,还有后来给自己绣的一大堆香囊与手帕,玄霖笑意更深,然再一想到她此刻这般辛苦忙碌是为了玄霄,且将来极有可能为玄霄所累,笑意未来得及蔓上眼角便又再次冷了下来。 “琅儿。”玄霖垂眸敛目,指尖轻抚腰间碧玉箫,淡然道:“那香囊做不完可留待明日回往琼华后再做,此刻夜色浓重且灯光昏暗,切莫熬坏了眼睛。” “不怕,我有灵力护持,不会熬坏眼睛的。”夙琅未曾察觉玄霖的异样,右手将指尖捏着的针随意的插、在桌布上,拿起剪子挑了挑烛花,使得烛光更为明亮些,这才捻了针线继续忙活,低头接着道:“而且今晚玄霄师弟一直没和我说话,一定是生我气了,我今晚就要把香囊绣好明天就向他道歉。否则他生我的气不理我,回到琼华后又像那两年一样避而不见怎么办?” ------------ 第69章 姐妹谈话 第七十二章姐妹谈话 玄霖艰难的扯扯嘴角,一只手捏得紧紧的,强自用轻松的语气道:“琅儿怕是多想了,玄霄师弟那般心胸宽阔之人,又岂会因那等区区小事而与你置气?” “我知道了,可我还是想今晚就把香囊绣完明天送给玄霄师弟,师兄你先回去休息吧。”夙琅随意道,明显未将玄霖的话听进去,话语中隐隐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玄霄真是好本事,竟让染儿这般敷衍于我!对此人果真不能太过大意!玄霖牙齿咬得紧紧的,心中对玄霄的防备重新上升了一个层次。 眼见着夙琅已接着埋头苦干不与他言语,玄霖只能无奈的转身,带着满心对夙琅的怨怼与对玄霄的恼恨离开了。 待忙到了亥时,一个巴掌大的香囊方才成形,夙琅满意的细细查看了一番,将事先准备好的安神草药放入其中。 又趁着夙瑶还未回来,她拿起桌上的小剪子往左手食指上挑出了一道小口子,鲜红的血珠立时冒出,带着一股明显的清雅莲香,合着那香囊中的药香夹杂在一起蔓延至鼻间。 她将那血珠滴入香囊之中,眼见着量太少,索性狠心忍痛又硬挤了两滴,看着那几滴血滴隐入香囊药草之中,散发出的莲香掩盖了那苦涩的药香,令人闻之怡然异界混元战神最新章节。 来不及将香囊的开口缝合,夙琅先用简单的治愈术使得受伤的指尖恢复如初。指尖上的伤口虽小,然对于极少受伤的她来说亦是难得的伤痛了,且这伤还不能让其他人发现,更得不到他人的安慰,这令夙琅心中不禁有些小小的委屈。 然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血液混合在香囊的草药之中,能平息玄霄师弟的情绪,令他心神清明,不易在修行中因急于求成而产生心魔,这点小小的委屈立即便烟消云散了。 只是可惜自己此刻是凡人之身,否则若是以往,只要变回原形摘下几片花瓣放入其中,那功效可比血液强得多了,其中蕴含的灵力还能让玄霄师弟增长少许修为呢。 轻轻的叹了口气,不再多想其他,夙琅赶紧拿了针线在夙瑶回房之前将香囊缝合封死。 离别在即,夙瑶被景母拉住说了一晚的话,待到回房时已是亥时末,一进门就见夙琅拿着苍青色的细绳正在打着一对漂亮的结。 女子总是喜欢一些精致漂亮的东西的,便是夙瑶性格虽冷淡,但见一条简简单单的细绳在夙琅手中灵活的打成一个好看的结,不禁也起了些兴趣,“琅儿,你在做什么?” 她匆忙将房门关好,几步走到她身边,好奇的拿起桌上一个铜钱大小的绳结,“这是什么结?” “这是最简单的盘长结,寓意长寿百岁的。”夙琅头也不抬地回道,一边将准备好的穗子缀在绳结下方。 夙瑶上下看了看,心中喜欢,正欲让她给自己也编一个作剑穗,一转眼却见桌上放着一个白色桃心形香囊,上面散发着和夙琅身上一般无二的清雅莲香,下角处用浅蓝丝线绣成的一个“霄”字刺痛了她的眼。 “这香囊,琅儿是为玄霄缝制的?” “嗯。”夙琅抬头一看,点点头,一边拿过夙瑶手里的香囊,将打好的两个结上的细绳放入下方特意留下的小口里,再用丝线缝合好,一边道:“玄霄师弟近日心神不宁,我想给他绣个香囊作安神之用。” 夙瑶看着她手里精致的香囊,沉默了少顷,轻声道:“琅儿待玄霄可真是好呢。” “玄霄师弟待我也很好啊。”夙琅不经意的点点头回道,忽而想起早上夙瑶面对玄霄之时的异常,不禁抬头看向夙瑶,疑惑道:“姐姐,你与玄霄师弟之间是否有些误解?” 想起昨日玄霄在厨房中于夙莘夙玉二人面前对她的那番肆意侮辱,宛如对待蝼蚁般将她的尊严狠狠踩踏在地。再想到眼前的亲妹与玄霄之间的亲密来往,夙瑶心中冷嘲,垂眸敛目,道:“琅儿为何这般问我?” “因为姐姐一直以来都很不喜欢玄霄师弟,今天早上姐姐好像还很讨厌看到玄霄师弟一般,玄霄师弟他好像亦是对姐姐视而不见的样子。姐姐是很好的人,玄霄师弟亦是很好的人,且你们性格那般相似,却对对方并无好感,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夙瑶心中暗嘲自己如今对玄霄的厌憎这般明显,甚至连单纯的琅儿都看出来了,然面对琅儿的问询,她又该如何回答? 说玄霄表里不一并不如她眼中看到的那般好?说玄霄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一直以来都在轻视她的姐姐?说玄霄不禁出言侮辱她的姐姐且对她心怀不轨?还是说她的姐姐天资平庸懦弱无能连入门方三年多的师弟也能肆意欺辱? 且先不言琅儿是否会相信她的话从而认清玄霄为人,便以她的自尊亦是不允许她将这一切告知于一直以来都想保护的妹妹,正如她无法否认自己的平庸无用,无法否认自己大师姐的威严一直是靠着妹妹的庇护,无法否认自己曾经嫉妒自己的妹妹如今亦妒恨着玄霄夙玉。 “凭你这般无能之人,也敢阻我?” “你当你是谁?若不是你有个好妹妹得掌门与长老看重,琼华之中谁会将你这个资质平平的大师姐放在眼里?” “若非因为她,凭你这等无能之人又有何资格对我多加指摘?” 脑海中回想着当日玄霄的一字一句,那些尖刻的话语打碎了她虚弱的遮掩,将她极力掩埋的所有不堪与龌龊暴露于天光之下无所遁形,宛如用最锋利的刀子将一棵老树切割开来,露出内里的腐烂不堪,让她再不能自欺欺人网游之倒行逆施全文阅读。 往日其他弟子轻鄙不屑的言语如在耳旁,与玄霄的声音合在了一起,羞辱,怨恨,妒忌,自厌,这些心绪汇集到一起,仿佛化成了一条毒蛇一般狠狠噬咬她的心脏。 她曾经无比不甘,资质平庸非她所能选择,为何天资出众之人轻而易举便能得到她苦修多日方能拥有的力量?为何她已足够专心刻苦,然她的努力与那些天资出众之人一比便显得那般微不足道?为何明明是同父同母,琅儿天资卓绝水灵之体,是绝世的修仙之才,而她却天资平平,泯然众人? 她能忘却心头对琅儿生出的妒忌,一如往常般呵护于她,是因为琅儿是她亲妹,是她在娘亲有孕时就期盼了许久的妹妹,是她答应过世的娘亲要好好保护的妹妹,是儿时在恶人的胁迫下不顾己身安危救她的妹妹,是在深夜常常不厌其烦指导她修行的妹妹。因着这些,在她心中,琅儿比自己更为重要,万不能因自己丑陋的妒忌而令她受到伤害,只要琅儿开心快乐,她方能无所顾忌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然对于玄霄天青夙玉,无论她如何努力亦是无法忽视他们的存在,入门时日短短却进境飞速,再加上玄霄夙玉双剑宿主之身,还有云天青得掌门长老厚爱屡屡触犯门规却只得思返谷面壁轻惩,她求而不得的一切他人唾手可得,怎能不令她不甘嫉妒? 然她的自尊使她不愿承认自己的不堪、心胸狭隘、妒贤嫉能,她只能更加勤勉苦修,绝不落于人后,自欺欺人的顶着琼华大师姐光鲜的名声,却被玄霄一语戳破。 这样的自己,当真可笑! “姐姐,姐姐?” 夙琅担忧的呼唤让夙瑶回过神来,她平复下心头的诸多复杂心绪,转头看向夙琅清丽的面容,眼神柔和了下来。 或许她对玄霄的诸多恶感,大部分还是因为琅儿吧。琅儿如此纯挚,世事懵懂不食人间烟火,天资又这般出众,生来便是要飞升成仙的,玄霄那般粗野狂妄之人,却竟敢对她怀有那般的龌龊心思,妄想亵渎于她!自己深陷情沼,还想拖着琅儿一起陷入那污浊泥潭,玷污琅儿淡然心性,简直令人厌恶! “姐姐,你没事吧?”夙琅忧心的看着夙瑶怒恨交加忽青忽白的脸孔,以为她是在为自己提起玄霄而生气,顿时沮丧的叹了口气,“姐姐如此神情,看来姐姐和玄霄师弟之间的误会很深呢。” 夙瑶冷笑,“我和玄霄之间没有误会。” “那是怎么回事?”夙琅困惑的看着她。没有误会为何姐姐和玄霄师弟之间的关系如此之差? 夙琅有些焦急,她不愿姐姐对玄霄师弟有不好的印象,“姐姐,玄霄师弟真的很好的……” “琅儿,”夙瑶打断她的话,淡淡道:“我与玄霄之间的事你就莫要管了,若你执意要与玄霄亲近,我亦不会对此多加管束,但你也莫要在我面前提起他,对于此人,我实在不喜。”不但不喜,且憎恨厌恶。 见夙琅表情茫然,她心中暗叹一声,接着道:“莫要熬得太晚,忙完了便上床休息吧。”说完,径自脱了外裳上床就寝。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我回顾一遍,竟然发现夙瑶和霄哥有点虐恋情深的感觉……把自己雷到了! ------------ 第70章 返程途中 第七十三章 返程途中 元宵过后第三天的早上,琼华一行人齐聚景家门口,此次一别不知日后相见是何期,景母极是不舍,拉着夙瑶夙琅姐妹俩的手殷殷嘱咐,景桓在一旁劝着,琼华其余人在旁边等候,夙莘还抽空到街上买了几个肉包子与云天青及夙玉两人分着吃。 话别了大半个时辰,眼见着日头越升越高,再是如何不舍,景母也只得放人,与景桓一起,看着几人的身影越来越远。 御剑升空期间,夙琅时不时看看面无表情的夙瑶,再看看同样面无表情的玄霄,心中有些忐忑踌躇。 玄霄师弟一个早上都没有和她说话,难道真是不愿理她了吗? 夙琅捏着袖里的香囊,失落的低头看着脚下长剑上自己模糊映出的面容。 御剑在她身旁的玄霖见她这副神情,迁怒的目光顿时转向玄霄。 云天青方才嬉皮笑脸的拉着夙玉一起御剑,美人在旁软玉温香令他脸上的笑容一直没落下来,此刻见着夙琅对着玄霄一副想过去又不敢过去的模样,还有往日一贯待在离夙琅最近的地方对她关怀备至的玄霄此刻与她保持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只目光时不时好似不经意的掠过去不叫夙琅发现,这般情景令云天青又生出了些兴趣艳隋。 眼见贯是严厉不喜玄霄的夙瑶跟着玄震一起御剑在前,与他们离了一段不短的距离,云天青带着夙玉凑到玄霄身边,托着下巴痞痞的笑道: “夙琅师姐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师兄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玄霄眉头一皱,不由得又向夙琅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低着头看不出表情好似真的在难过的模样,顿了顿,终是没有过去,冷冷对云天青道:“休要胡言。” “师兄你就实话实说吧,你昨天一整日干嘛去了?一定是和夙琅师姐有关是吧?否则今天你们为何这般反常?夙琅师姐又一副恹恹的样子?”云天青越说越来劲,得到夙玉首肯一起御剑令他心中喜悦非常,兴奋的心情令他忍不住多说了些,对着素来冷脸的师兄道:“平日里你见着夙琅师姐就跟那见到花儿的蜜蜂一样迫不及待的凑过去,恨不得连睡觉都跟着,今天怎么这么一副冷淡样子,哎呦你看你看,夙琅师姐好像要哭了……” 玄霄心中一紧,顾不得训斥云天青的胡言乱语,赶紧转头一看,却见夙琅正要抬头看他,一触及他的目光便像被烫着一样立刻低下头。 虽是匆匆一瞥,然见她脸上并无泪意,玄霄不禁松了口气,回想起昨日夜间自己一时迷怔险些做下那等错事,心中更加愧悔难当,欲要过去与夙琅说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且心底渐生出一股自惭自厌的情绪来。 “玄霄,不该是你想的便莫要去想,你便是心思不纯心存妄念也勿要将别人拖下水。琅儿天资出众,心性淡然物外,是极佳的修仙之才,你休要毁了她的大好前途。” 当日夙瑶的话语他本是不放在心上,且恼恨夙瑶一贯得夙琅亲近竟还对他与夙琅之间多加阻挠。他玄霄仗剑直行,行事随心,便是天上星辰,亦要飞升而上将它摘下,紧握手中绝不放开,心中但有所想不惜一切亦要达成,何时轮到他人多言指摘? 他钟情夙琅,如今已是深刻入骨,即便夙琅是那云端上的神女,他亦要亲手将她拉下,与他一起沉沦!纵使夙琅一生懵懂,纵使夙琅无心于他,他亦不会轻言放弃,待到来日夙琅知情知爱,她唯能选择的,便是与他一起! 然自经历昨日夜间在夙琅房外的那一番变故,玄霄心中不禁对自己往日的决心与心意产生了些微犹豫与动摇。 夙琅心性纯挚,待他全然是一片赤诚,然他虽爱慕夙琅,自认对夙琅之心绝无尘垢,却亦是对她产生了那些旖旎的心思,往日深夜之时那些燥热朦胧梦境何尝不是对夙琅的亵渎? 那般痴缠梦境与偶生的绮丽情思虽是情之所至,然终究是难以启齿之隐秘,他亦为之感到羞窘赧然,只能将之掩埋在心。 而昨日夜间在夙琅房外被玄霖一手拍醒,他一夜未眠在与夙琅放灯的河边站了一晚。一面为险些铸下大错伤害夙琅的自己感到恼恨自厌,一面又难以割舍对夙琅的刻骨爱意,心中仿佛分成了两个人一般矛盾不已。 早上见到夙琅一如往常淡漠而懵懂的面容,他欲要接近,然对自己的怀疑却立刻浮上了心头。 他这般对夙琅心怀亵渎之意的污浊之人,,当真配得上站在夙琅身边吗? “哎呀玄霄师兄,你在想什么?看你脸上的表情,就跟自己的娘子跟别的男人跑了似的。”云天青戏谑道,一边指着自己的脸做了个奇怪的表情,随即一脸得意洋洋的看玄霄,摇着手指道:“师兄,你这样是不行的,整日里冷着一张棺材脸,好像别人欠了你多少银子一样,也不懂得温柔体贴,这副样子是没有姑娘会喜欢的。” 要像他这样温柔贴心又懂得哄女孩子的男人才能讨姑娘喜欢,哎呀夙玉终于默许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开心怎么办? “再胡言乱语莫怪我不客气狙击南宋。”玄霄此刻的心情并不好,又见云天青不断在耳边插科打诨的聒噪,原本就十分冰冷的脸色此刻更加紧绷起来,冷沉得像一块寒冰。 云天青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和与孤家寡人的玄霄相比较产生的微妙得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径自忽略了他话中的寒意,还在没眼色的接着道:“唉玄霄师兄你就听我一句劝,男人就要不怕困难勇往直前迎难而上,面子这种东西没什么用,该扔的时候还是得扔,特别是在面对喜欢的姑娘的时候……” 眼见着云天青那张嘴巴张张合合说个不停,话里的得意与炫耀显而易见,没有片刻要停下的意思,玄霄额角青筋直冒,右手握得紧紧的,下一刻便要往云天青那张多话的嘴上招呼。 “玄霄师兄,夙琅师姐过来了。”站在云天青身前一直默不作声淡笑着看他们的夙玉忽然开口道。 玄霄冷笑一声,没有理会。夙玉与云天青乃是一路人,上了云天青几次当,难道以为他此刻还会上当吗? 不论夙玉说什么,今日,他定要给云天青一个教训! 玄霄右手微举,就要对回过神来的云天青出手。 下一刻,他的衣袖被人轻微的拉了拉,后方传来一道带着疑问的熟悉声音:“玄霄师弟,你在做什么?” 玄霄浑身立僵,胸腔中一阵急速的跳动。 夙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拉着云天青御剑与他拉开了些距离,目光却仍是兴味十足的对着他们的方向。 夙琅方才独自御剑在一旁,见到玄霄从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不言不语,心头更加不安。心情沮丧了片刻忍不住抬头,却一眼便看到玄霄冷冷的目光看过来,顿是惊得又低下头。 她在心里暗暗斥责自己的无用,如今竟心虚到连看玄霄师弟的眼睛都不敢,若是再这样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向玄霄师弟道歉?时间拖长了恐怕玄霄师弟会更加生气吧?到时候俩人同在琼华却说不了几句话,宛如陌生人一般疏离冷漠…… 一想到那样的情景,夙琅心中顿时就有些闷闷的不舒服,再顾不得原来的那些犹豫,缓缓御剑靠近正与天青夙玉二人说话的玄霄,一来到玄霄身后却见他正抬着手不知道要做什么。 玄霄放下抬起的手,宽大的袖摆垂落下来挡住了不自觉握紧的拳头,缓缓转头看向来到身边的夙琅,却见她两眼泛红且眼下隐隐有些青黑,顿时再顾不得其他,心中含忧,皱眉问道:“师姐可是昨夜未休息好?” “还好。”夙琅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担忧,见他眉头皱起,以为他还在生气,顿时低下头,从袖中拿出那个香囊呈到他面前,轻声道:“玄霄师弟,这个……是给你的。” “师姐?”玄霄接过那香囊,嗅闻着上面隐隐透出的熟悉清香,压下心中的惊喜,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他十五岁方入琼华,在上山前对一些民间风俗已有了些了解,据他所知,女子送男子香囊是代表定情的。虽不知夙琅此刻送予他香囊是何意,以夙琅懵懂的心性,恐是不知其中深意,然却不妨碍他心中骤然而生的喜悦。 “这香囊是琅儿昨日花了一整晚的功夫为玄霄师弟绣好的,玄霄师弟若有心,日后就莫要再让琅儿担心了。”玄霖从他们身边御剑而过,冷冷的落下一句话,便越过他们飞往前面了。 夙琅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师兄怎么了?脸上的表情好像很奇怪的样子。 “师姐,”玄霄的话唤回了她的注意,“这香囊是师姐亲自所做?” 口中虽是这般询问,然看着夙琅眼角的红丝与眼下的青黑,玄霄心中对答案已然明了,心疼与满足霎时充斥心间。 ------------ 第71章 回到琼华 第七十四章回到琼华 夙琅见玄霄此刻虽仍是面无表情,然他双眸直直的凝视着她,明明不曾转换成她近日时常看到的赤红色,却仿佛仍带着灼烧般的炙热,令她心中不由得产生一种奇怪的情绪,见玄霄问她,不禁有些怔愣的点点头,“是,是我做的。” 玄霄心中喜不自禁,手指摩挲着香囊上绣着的同色云纹,待见到另一边用严密的针脚绣的“霄”字,心中更是满足异常,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深深凝视夙琅,坚定道:“师姐放心,玄霄定然好好珍之重之,必不负师姐一番心意。” “啊?”夙琅迷惑的看着他,随即小心翼翼道:“玄霄师弟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生师姐的气?”玄霄不解,疑惑道:“师姐何出此言?” “就是昨日……玄霄师弟出言维护我,可我却没有领情……”夙琅边说边低下头不敢看向玄霄,声音也越来越轻,原本未见玄霄之时心中只有些心虚而已,此刻面对着玄霄,愧疚与懊悔却越来越浓,然她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而且后来我还把玄霄师弟抛在一旁跟着师兄走了,我那般对待玄霄师弟,玄霄师弟生我的气不理我不与我说话都是应当的……” “师姐……”玄霄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克制竟让夙琅产生了这么大的误解,一时之间又是自责又是心疼,随即转化成满满的柔情,双目柔和的望着她,柔声道:“玄霄从不曾生师姐的气,亦绝不会生师姐的气。” “真的?玄霄师弟真的未生我的气?”夙琅立刻抬头,欢喜的细细打量他脸上的表情,见到他肯定的点头后,心头又产生了新的困惑,“既然玄霄师弟不曾生我的气,为何早上一直不理会我呢?” 玄霄看着她,眼底暗藏着为难与羞惭。真实的理由是那般难以启齿,且对着夙琅更是无法说出口。他暗暗思虑了少顷,方在夙琅越发不解的眼神下,淡然道:“玄霄并非不愿理会师姐,只昨日悟剑有所感悟,今日心有所思,一时默然罢了大明虎臣。” “原来如此。”夙琅没有怀疑他的说辞,点点头道:“玄霄师弟果真天赋卓越。” 见她并未生疑,玄霄心下微微松了口气,“与师姐相比,却是万万不及的。” “不,以玄霄师弟的资质,在凡人之中确是十分难得的。”夙琅认真道,她的资质好是因为她神灵亲水输水,且自出生起便用神灵之中含带的至纯水灵之气洗涤身体清除污秽,之所以从婴儿时期开始便是因为方出生的婴儿纯净无瑕身上并无太多尘垢,如此方能在短短的几年灵力洗涤中转化成水灵之体,入琼华短短几年便时有感悟进境飞速是因为她有着前生修行近千年的阅历与经验,人妖修行之法虽不同,然有些方面亦是大同小异,于她而言并无多大妨碍。 然玄霄师弟如今年方十八,入门短短三年多便有如此修为,与他的资质与努力是分不开的。 夙琅思虑间不由得又有些担忧起来,眉头轻皱,对着玄霄严肃道:“我知晓玄霄师弟你对修行一事极为看重,且现如今身负修炼双剑之任,更是勤勉刻苦。然欲速则不达,玄霄师弟你应也要适时放松片刻,且自珍重,莫要太急于求成,否则反对修行不利,若是产生心魔那就糟糕了。” “玄霄明白,师姐莫忧。”玄霄口中回道,心中虽对夙琅的关怀感到愉悦,却是并未将夙琅的话听进去。琼华飞升一事不仅是整个琼华派毕生宿愿,亦是他毕生宿愿,决不能有半刻懈怠。只有成功利用双剑网缚妖界使得琼华飞升的他,方能有资格站在夙琅身侧,与她一生携手。 且距离妖界来临的时间已不到三个月,如今这般紧要时刻他更要加紧修炼双剑,绝不能出现任何闪失,亦要时时盯着夙玉,必要时刻就只能让掌门出手管着她。只回到琼华后他忙于修炼羲和剑,怕是没多少时间能伴在夙琅身边了。 玄霄心中暗叹一声,然只要一想到琼华飞升之后便能与夙琅一起,两人携手逍遥于天地间,心中骤升的喜悦与兴奋又令他双目微微泛红,羲和剑发出轻微的嗡鸣,恨不得妖界来临之日早一刻来到。 夙琅隐隐感觉到玄霄身上传来的些微热意,且他周身真气忽然迅速涌动起来,她心下顿时一惊,然察觉到玄霄真气虽流转得极为汹涌飞速,却是十分平稳有序,显然并无大碍,方提起的心立刻又放了下来。 “师弟,你近日的真气时而汹涌不息,虽如今看着并无大碍,但还是留意些为好。”夙琅皱了皱眉,把玄霄手上捏着的香囊抽出来,替他挂在腰上,接着道:“真气涌动不稳大多是因情绪起伏变化过大而引起,我在这个香囊里放了许多安神的草药,师弟你随身带着,莫要取下来。” 玄霄不以为意,他近日真气虽时而蓦然加快涌动,然却并未出现任何不适,身体也并无异样,且每次真气飞速涌动冲刷过身体各个筋脉过后,随后的修炼反而事半功倍,于他而言却也不是坏事。 然看着眼前夙琅为自己关心忙碌的模样,心中满足无法言说,他平息体内再次快速涌动的真气,低头认真的看着夙琅,道:“既是师姐相赠,玄霄必然随身携带,绝不轻易将之取下。” 夙琅欣然一笑,“师弟记得就好。” 看着她清丽绝伦的笑颜,如水中白莲一般纯净无垢,玄霄眸光转暗。 回到琼华后,首先感觉到的便是一阵紧张肃杀气氛,随处可见专心修习剑法与仙术的弟子,便是平日里极爱躲懒散漫的,如今也刻苦勤勉起来,这一切皆是因不到三个月妖界便将来临的缘故,到时必定是一场血腥拼杀,届时即使不为飞升成仙,亦要为抱住自己的性命而奋力拼搏。 几人被这肃然的氛围感染,亦是不多说话,前往太一宫拜见掌门太清。 太一宫中不见其余几位长老的身影,唯有掌门太清立于殿上,神情亦是紧绷着,只在对着玄霄与夙玉二人时露出了些许笑意,随即话不多说,只立刻命玄霄与夙玉前去禁地修炼,后对玄震及夙瑶轻易被幻术所迷被困隐香山,累得其余几人前往救援耽误修炼一事训斥了几句异界之万能召唤。 在场几人敏感的察觉太清似是不知隐香山一事后夙瑶夙琅俩姐妹前往陈州拜祭父母且停留五日之事,遂看了眼面色平静的玄震,不动声色的交换了几个眼神,知晓是玄震对夙瑶夙琅之事隐瞒不报,却皆是沉默不语未对太清开口言明。 只夙瑶欲言又止的看着身边的玄震,碍于太清在场,方未曾出声。 掌门太清的脾性明显急躁了许多,训斥完玄震夙瑶之后随口嘱咐他们在这段时间努力修炼便匆匆离开了太一宫。 夙瑶看着玄震,嘴唇开开合合:“玄震师兄,你……为何……” “为人子女,尽孝于父母本是应当,到离世的父母墓碑前祭拜亦不为过。”玄震温柔的看着夙瑶此时极力板着的脸,轻叹了一声,继续道:“然此刻面临妖界即将来临之际,正是琼华弟子加紧修炼提升能力之时,掌门师尊必不会同意我们于山下多做停留,且还有玄霄及夙玉这两位双剑宿主……因此,对于前往陈州一事,我并未禀明师父。” 夙瑶怔愣了片刻,似是在惊异于玄震竟也会做出这等对师长有所隐瞒之事,沉默了少顷,凌厉的凤眼褪去冰冷,看着玄震,道:“玄震师兄,谢谢你。” 玄震隐下心头的失落,暗叹一声,扬起一抹温和的浅笑,道:“你我师兄妹同门十多年,如今又何必说这些。” 夙琅在一边听着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上前一步,对玄震道:“玄震师兄,你真是个好人。” 看着她脸上认真严肃的表情,玄震不知为何竟感到有些无语凝噎。 “哈?玄震师兄,没想到你一向循规蹈矩的样子,竟然也会对师尊他老人家做出这种阳奉阴违的事情啊。”云天青老学究似的晃着脑袋,“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 “天青师兄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哪算得上是阳奉阴违?玄震师兄顶多算是隐瞒不报,而且掌门师伯也没有问起。再者……”夙莘上前替玄震辩言,白了一眼云天青,接着道:“玄震师兄以前可不会这样,一定是天青师兄入门以后,玄震师兄经常替天青师兄你收拾烂摊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才学会的。” “啊,夙莘师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的心受伤了,心好痛!”云天青捂着胸口,脸上满是痛彻心扉的表情。 “天青师兄伤了心就去找夙玉师妹安慰吧。”夙莘得意洋洋,吐吐舌头,道:“可惜夙玉师妹如今已去了禁地修炼,可没时间管天青师兄你的心痛不痛。” “天青师弟。”玄霖笑意吟吟,见云天青注意过来,淡然道:“莫论玄震师兄究竟是隐瞒不报亦或是阳奉阴违,天青师弟也算得上是同谋哦。” 云天青瞪大眼,“同谋?!玄霖师兄这是从何说起?” 玄霖双眸微眯,掩住了眸中精光,回道:“玄震师兄未将情况如实禀明师父一事,我们皆是知晓,然方才掌门说起此事之时,我们当中亦是无人出言告知,隐瞒而不报,因而如今我们自然算是同谋,天青师弟自然也不例外。若天青师弟当真是那循规蹈矩之人,决心要去寻掌门将此事告知,我们亦不会多加阻挠。” “好了好了。”被玄霖的一番话绕了进去,纵是云天青也是无言反驳,只能无奈的摆摆手,颓丧道:“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又不是要向师父告密,一个个都针对我干嘛呀,玄震师兄果真是好人缘,让大家这般维护。” 玄震但笑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说马上就开虐了吗~ ------------ 第72章 师尊急信 第七十五章师尊急信 夙琅倚着凤凰花树蜷腿坐着,手里捏着一块红豆糕送进嘴里,一边听着玄霖的箫声,无趣的叹口气。 玄霖放下唇边的碧玉箫,无奈的看着她,摇摇头道:“琅儿,莫不是师兄吹得不好听,否则你为何一直叹气?” “当然不是,师兄吹得箫是最好听的。”夙琅慌忙摆摆手道,随即再次叹了口气,“我只是一时之间有些不得劲罢了。” 玄霖在她身边坐下,“琅儿为何觉得不得劲?” “自从回到琼华以后,我总觉得回不到过去那般悠然的时光了。”夙琅将膝盖上摊着的一大包红豆糕包好放到一边,双臂抱膝坐着,下半边脸埋在双膝间,清淡的双眸之中第一次出现了愁绪,“姐 姐这些日子一直忙着修炼,虽是同住一室,可她已有好多日未和我说话了,玄霄师弟与夙玉师妹忙着修炼双剑,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们了。还有其他人也是,玄震师兄忙着教导修为低微的弟子,每 天都忙忙碌碌的,夙莘夙汐还有玄霁师兄不是忙着跟青阳长老炼丹炼药就是去承天剑台帮忙宗炼师叔铸剑,天青师弟整天跑得不见人影,还有师兄你,有时也要好多事要忙……” 玄霖轻叹一声,浅笑道:“如今妖界即将来临,大家是想在这段时间内做好充足的准备,誓要夺下妖界,实现飞升之愿。”说到最后,他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嗤嘲的暗光。 “琼华举派如此努力,最后也不知是否真的会成功……”夙琅喃喃自语,她一直认为太清师父与长老们想要通过双剑网缚妖界取得紫晶石,从而靠着足够的灵力接近昆仑天光从而飞升,是一件极不 可能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大明虎臣。在她近千年的认知里,想要成仙便要通过身体和灵魂的足够修炼,是提升自身的修为与力量到达一个临界点后,突破自身令身体与灵魂得到淬炼,从而飞升成仙。而琼华这般欲 要使用外力前往天界的做法其实是很奇怪的,明明还是人类却还要到天界去,认为到了天界就是飞升成仙,这种想法在她看来十分奇怪,也绝不可能成功。就像一株白莲,长在开满红莲的池塘里,也不 能改变它是一株白莲而不是一株红莲的事实。 “那些繁杂事务琅儿就莫要操心了,琅儿只要开开心心的,在妖界来到的时候保护好自己就好。”玄霖宠溺的替她把落在发间的凤凰花去下,淡笑道。 夙琅抿抿唇,眉头微皱,“可是到时候一定会有好多人死掉的吧?明明使用双剑网缚妖界从而令琼华举派飞升的事情是绝不会成功的,我好想去告诉他们……” “琅儿……”玄霖眉头紧皱,他未想到不过才十多年的相处,竟然让染儿对琼华产生了这般浓厚的感情,明明从前的染儿是绝不会关心这些愚昧之人的生死的。那时的染儿虽是清心寡欲不知世事, 然却是无忧无虑,不知愁苦滋味的。俗世人间就仿若一个大染缸,他与师父还有焰姬最不愿的,就是让染儿染上人类的七情六欲贪嗔痴恨,在原本无忧无垢的心灵中多添烦恼哀愁。却未想到,染儿终究 是在无他们护持的情况下,在这人世间走了一遭,却不知感受过人间的爱恨别离之后,染儿究竟会变成何种模样?最终又会有何种结局? “琅儿,师兄不是说过莫要将此事告知你我之外的第三人吗?”玄霖心中忧虑,握住夙琅双手,认真道:“如今网缚妖界之事于掌门、于整个琼华派而言,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掌门与长老为此 事已筹谋多年,又费劲心力寻来了玄霄与夙玉,后倾尽琼华之力锻造出了双剑。如今他们对此事已是势在必得,绝无更改之意,你若前去说明,莫说他们相不相信你的话,便是相信了,他们未曾一试恐 怕也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而你贸然前去说明此事不可行,恐怕不仅得不到掌门与长老的认同,反使他们心中生疑,猜忌于你,更严重些,或许还会认定你与那妖界有所勾结。染儿,为了你自己的安危, 答应师兄,此事莫要再向他人提起。” 他自修炼成形以来已有三千年,漫长的寿命让他对人类的各种心理已经了解得足够透彻。他方修成人形时何尝不是对人类心生好奇与好感?那时太过天真,竟连着两次被人类所欺骗,真心与之相交 ,轻易告知身份,最后得到的结局无一不惨烈,最后一次若非师父相救,他如今早已化成一截黄土。虽阅历增长,知晓人类并非都是仇视妖类用心险恶的,然那般纯善的人类终是太少了。 因着过去的那些经历,他自成仙后虽与一些人修有所来往,然称得上是友人的却是寥寥无几。他对于人类,乃至人类修成的仙人终究还是防备的,纵是相见之时已是怨鬼之身的焰姬,他也是相处了 百年方真正接纳。他在人类那里已吃足了苦头,又怎忍心染儿再去经历那一番? 虽据他近日来的观察,与染儿亲近的那几个人类并非那等心有所图之人,那玄霄的为人他如今亦有了些了解,心性坚忍,虽有些高傲与偏执,对染儿确是用情至深,且染儿真身已是白莲花仙,早已 非妖灵之身,不受人类排挤。若是以往,兴许他不会对此多加干涉,只要染儿开心便好。然此刻琼华大劫降至,这般温情和睦情景不久后怕是要化成泡影,染儿亦将卷入其中异界之万能召唤。琼华那几人与染儿之间早 已产生了斩不断的牵绊,不论是夙瑶或是玄霄,亦或是那贪欲显露的掌门太清,这些人仿佛一张织得细细密密的网,将染儿与他们、与琼华网在一起,与琼华命数紧紧连在了一起。 对于这些牵累了染儿的人类,他心中的防备与厌恶没有一刻减弱。 看着面前的玄霖眉头紧皱,唇边没有了一贯的浅笑,眉宇间满是肃然,双眼紧紧盯着自己,夙琅被他感染,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些许紧张,点点头,保证道:“师兄,我听你的话,绝不向他人提起这 件事。” 玄霖仔细打量她,确认她真的听进去后,安慰得摸摸她的头,浅笑道:“琅儿听话就好。” 话音方落,他忽觉怀中传来一阵温热,心中一动,手上动作顿了顿,对夙琅道:“师兄忽然想起有件事要去处理,要先离开一下,很快就回来。琅儿在这里等着,好吗?” 夙琅不以为意的点点头,拂开他的手,“师兄有事就先走吧,等一下我自己回去就行。” 玄霖犹豫了少顷,最终点点头,又不放心的细细叮嘱道:“这醉花荫虽是人迹罕至,然也时而有弟子前来赏景,琅儿吃完了红豆糕就回去吧,可莫要再在这儿睡着了。”回想起两天前夙琅在此地睡 着,他遍寻整个琼华皆寻不到人,最终经路过弟子提醒方在醉花荫找到睡得香甜的她,玄霖心中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闻得玄震言语,夙琅拉拉头发,低下头,不服气的呢喃道:“醉花荫景色这样美,我宁愿在这里住着呢。再者我又不是没住过,以前我可是一个人在清风涧清修过……” 玄霖无奈的摇摇头,屈指轻敲她的额头,轻斥道:“清风涧有屋子给你休憩,这里空空荡荡还藏着些精怪,又怎么能住?” “我知道啦,我只是随口一提又不是真的要住在此处,师兄你不是有事吗?快走啦。”夙琅皱着眉,不耐的推他。 “你啊。”玄霖苦笑着摇摇头,又敲了下她的额头,浅笑着离开了。 夙琅看着他的背影,不解的皱皱眉。为何最近她总觉得玄霖师兄和璧师兄越来越相像了呢?特别是敲她额头的动作,以前璧师兄就时常这般对她做。 不过,最近想起璧师兄还有焰师姐以及师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这般没心没肺,璧师兄知道了一定会狠狠敲她的头的! 夙琅在心中暗暗斥责自己,没过多久就被身旁红豆糕的香味吸引,重新大快朵颐起来。 蓦地,眼前出现一双白缎软靴,夙琅立即抬头,“师兄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疑惑的话语方出口便立即中断,只因眼前之人并非玄霖。 “玄霄师弟?” 玄霖匆匆离开醉花荫,怀中温热之物越发升温,竟隐隐有炙烫之感。 出了醉花荫后,不时遇到经过的弟子恭谦施礼,他一如往常浅笑以对,待等到四下无人,迅速捏了个轻身法诀,寻了一处僻静之地,从怀中取出一方白玉。 他启唇默念,不时怀中烫热的白玉之上散发出一道淡蓝光晕,四散升至半空中,不消片刻便组成了几句话―― 吾徒雅儿,汝近日所为为师已从焰儿处知晓,雅儿切莫忧急,染儿之事为师已有决断,终时定能保得染儿平安。汝切记莫要于琼华多做停留,以免卷入其中。速回飘渺境,为师有要事相商。 ------------ 第73章 定下约定 第七十六章 定下约定 “玄霄师弟,你不是在禁地修行吗?如何会出现在这里?”夙琅话中虽带着疑惑,然对于在醉花荫见到因忙于修炼双剑而将近一个月未见的玄霄,心中还是十分欢喜的。 玄霄眸色暗红,见夙琅眼中含着毫不似作伪的悦色与欣然,薄唇不由得微微上扬,在醉花荫一片落英纷扬的美景映衬下,竟透出几许朝阳初升般的明朗绚丽。 “玄霄自回琼华后便于禁地清修,已有数十日未出。忽而想起醉花荫之秀丽清幽,便前来走动一番聊以娱情,却未想竟在此处得遇师姐。”他深深的看着夙琅,缓缓回道。双眸熠熠,眉宇微扬,亦是显出了几分明显的欢欣之意。 “幸而我方才没有和师兄一起走,否则就遇不到师弟你了。”夙琅有些庆幸,随即仰头细细打量玄霄一番,恍然道:“不过大半个月未见,师弟进境竟如此之大,气息亦收敛得如此完美,怪不得我方才竟未能察觉师弟你何时到来。” 玄霄嘴角弯起的弧度加深,显然夙琅类似赞赏的言语取悦了他人逆胜天。一撩衣摆在夙琅身边坐下,默然少顷,忽而开口道:“听闻师姐近日一直往返于醉花荫,鲜少现于人前,可是心情烦闷?” “不是……”夙琅闷闷的低下头,又塞了块红豆糕到嘴里,方才含糊着道:“只是妖界即将来临,那时情势必当凶险无比,我心中惴惴。再者,其他人皆在为妖界来临之事做准备,那些事务我不甚了解亦帮不上忙,这些日子一个人难免觉得无趣了些。师兄虽经常陪着我,可他亦是有许多事情要做……” 最重要的是,每当一个人的时候,心中总是会忍不住乱想,之后便越发担忧慌乱。沐风许是也知晓了琼华不日将网缚妖界一事,未免受波及一直忙着修炼急着想要早日冲破关卡成为花仙,已有许久未曾出现,这让她越发不安,可是又不知该向谁诉说。 琼华之中她真正在意的人不多,唯有那几个而已,然妖界来临之时首先挡在前面的或许就是这几人。并非她胆小,曾经她面对着紫薇宗近千名门人的围攻及迫近胸口的飞羽剑之时亦未曾胆怯过半刻,然近些日子她总有些不好的预感,虽然答应了师兄不去找掌门师父,可是心里的那丝不安却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 然自方才看到玄霄师弟,她心头的不安不知何时又消失了,此刻她也想好了,无论到时情况有多凶险,她只要保证好自己与自己在意的人的安全便是。即使力不能及,也务必要保证一切结束后,姐姐、师兄还有玄霄师弟都还活着。 不过以玄霄师弟如今的修为,是不需要她的担心了。 玄霄眸光一暗,回想起方才隐于暗处见到的那温情一幕,以及不时传进耳里的温言软语,心中立即生出一股暴虐的毁灭冲动。 他垂眸敛目,极力不去回忆脑中的画面,转头见夙琅低垂着脸孔神情失落,终是按捺不住这些时日未见的强烈渴慕与思念,开口道:“师姐一人若是觉得无趣烦闷,玄霄闲暇之时亦可陪着师姐来这醉花荫走走。” “真的吗?”夙琅双眸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轻声道:“可是师弟你如今是羲和剑主,受掌门师父之命修行双剑,如此,不会耽误你的修行吗?” 玄霄不以为意,双眸不知是映入了醉花荫绚烂的凤凰花亦或是眸色发红的缘故,竟似是带上了温暖的笑意,认真凝视夙琅,柔声道:“师姐不是与我说过,修行之事不可急功躁进,需缓步而行。适当之时亦该放松片刻,劳逸相合吗?师姐既觉得一人待着烦闷,又喜爱这醉花荫美景,莫不如便让玄霄相陪,时常来此赏花观景,如何?” 见玄霄如此言说,夙琅自是没有了反对的道理。且她心中亦是十分欢喜于玄霄的提议,遂点点头同意了,“如此,我们便约好了。” 玄霄点头,目光柔和。 两人方定下约定,话还未说上几句,夙琅便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薄薄的眼皮不时耷拉下来,脑袋也一点一点的,好似下一刻便要睡着一般。 玄霄见此情景,眉间立刻一紧,蹙眉道:“师姐如此困倦,可是近些时日未曾睡好?” 是他疏忽了,如今妖界将临,琼华众弟子人人如一张紧绷的弦,心神紧张神情肃然,早已失了以往宁静悠然的氛围,夙琅纵是心性纯然,身在其中,难免也会受到影响。 “并非如此,近日我一直睡得很沉。”夙琅强打着精神摇摇头,忍不住又是一个哈欠后,方半闭着眼睛嘟囔道:“只是不知为何,近些时日时常感觉疲惫困乏,很容易便睡着了。” 也是因着她精神不济,玄震师兄方打消了原本想让她帮着指导弟子们的剑法及仙术的想法,并且劝她多休息。 亦是如此她方得了闲时常往醉花荫跑。要知道她一向不知该如何指导他人,除了姐姐方入门的时候,还有玄霄师弟和夙莘师妹之外,她可是再也没有指导过别人了。 姐姐和玄霄师弟不爱说话,只是闷头学习,更是从未对她的指导方式提出任何异议荒神最新章节。可是教导夙莘师妹剑法的的时候,夙莘师妹一直苦着一张脸,并且总是躲着她,一定是她教得不好吧。 夙琅似睡不睡,偏偏竟还能分神回忆以前的事,一时之间竟觉着自己如此清闲是因为什么都不懂不会,在心中懊恼的叹了口气。 玄霄却不知她此刻这般疲倦竟也能想东想西,听得她的回答后眉头皱得更紧,唯恐夙琅在这紧要时刻身体有所闪失或是遭人暗害,伸手便探向她腕间脉搏。 修行之人多多少少会一些医术,他初入琼华之时更是借阅了许多医书,虽是不至精通,然对于一些普通的伤病却是不在话下,可替夙琅号脉了片刻,却是未察觉到任何异样。 “师弟别担心,我没事的。师兄前日就带我去青阳长老那里看了,说是没什么事。”夙琅见玄霄眉头仍皱得紧紧的忧心模样,忙安慰道:“兴许我只是无聊犯困罢了。” “师姐若无事便最好,然对此也切不可大意。”玄霄心中忧急丝毫不减。 妖界即将来临,夙琅却是这般状况,实是令他放心不下,然见此刻夙琅双眸半睁不睁显是极为困乏的模样,终是轻叹一声扶起她,道:“师姐既如此疲倦,莫不如先让玄霄送你回去休息吧。” “好……”夙琅迷迷糊糊的点点头,顺着玄霄的力道起身,任他牵着手跟着一步一步离开了醉花荫,连落在地上的红豆糕也给忘在了脑后。 通过传送阵回到了剑舞坪后,遇到的弟子渐渐多了起来。 虽在众弟子眼中,玄霄对夙琅的心思是昭然若揭,明显非常,但此刻见玄霄与夙琅二人相携而来,举止亲密,这副情景仍是惊到了不少人。 然玄霄警告的目光不时扫过,遂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恍若无事般继续探讨剑法或修习仙术。 待将夙琅送到房门口,站在门外看着她迷迷糊糊的自行脱下鞋子在床上躺好后,玄霄用了一个小小的风系术法为她盖上软被,随即替她掩上房门,这才转身打算回禁地。 未走几步,却见夙瑶与夙莘迎面而来。 “玄霄,你不在禁地修行,在这里做什么?”夙瑶一见玄霄,冷然的面容立刻沉了下来,见他似是从自己与夙琅卧房的方向出来,声音更冷了:“你是来寻琅儿的?” 玄霄一向不喜夙瑶,方才见她走来,本打算视若未见,无视她径自离开。却未料夙瑶竟忽然出声,质问的口气更是令他心生不悦,“与你何关?” 夙瑶冷笑一声,她最为厌恶的便是玄霄这副仗着天资出众便目中无人的样子,“琅儿是我亲妹,你来寻她,又如何与我没有关系?” 她出口的话语好似夙琅是她的所有物一般,听在玄霄耳里不由得是又怒又厌,回想起方才夙琅困倦苍白的面容,更是怒上心头,冷嗤道:“夙琅虽是你亲妹,可你何曾关心过她?如你这般无能无用之人,又有何资格担当夙琅的姐姐?” 一旁的夙莘虽早已知晓玄霄与夙瑶之间的不睦,月前在景家的小厨房里也见着他们之间的冲突,但那时因为站得远,未曾听清玄霄侮辱夙瑶的言语。此刻第一次真真切切听到玄霄蔑视不屑的话语,不由得惊住了,“玄霄师兄……” 夙瑶师姐好歹也是夙琅师姐的亲姐姐,玄霄师兄那般喜欢夙琅师姐,又为何敢这般对夙瑶师姐说话,难道他不担心夙琅师姐知道此事后怪责于他吗? 玄霄自是不愿面对夙琅的怪责,然他虽厌恶夙瑶,却亦是知晓夙瑶的心性,拥有那般骄傲可笑自尊心之人,是万万不会将此事告知于夙琅的。 ------------ 第74章 夙琅冷遇 第七十七章夙琅冷遇 夙瑶面色铁青,恨恨道:“玄霄,如你这般狂傲冷僻之人,我是绝不会让琅儿同你来往的!” “就凭你也想阻我?”玄霄嘴角冷冷的上扬,眼中满含嘲讽的意味。 若是平时,夙瑶此种欲要疏远他与夙琅来往的话语恐怕会令他更加生怒,然方与夙琅定下的约定令他心中愉悦,亦不对夙瑶的话多做计较,冷嘲道:“你若有暇,便莫要多做那等无谓之事,专注于修行之上及早提升实力为好,以免妖界来临之时夙琅为保护你而分心。” 话落,不理会面色铁青的夙瑶与惊愣住的夙莘,他径自甩袖离去,再不回头看一眼。 眼见着玄霄的背影越走越远,夙莘担忧的看向夙瑶,“夙瑶师姐,你没事吧?” 夙瑶深吸了口气,摇摇头,冷声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夙莘点点头,又抬头小心翼翼的打量她的面色,“师姐,你不回去休息吗?” 在琼华,于夙莘而言一开始她原本最为敬重和喜欢的人就是夙琅师姐了,但是因相处日久,她渐渐了解到夙琅师姐虽修为高深天赋出众,可那懵懂的心性就仿佛是一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不通俗物亦不懂琼华各项事务。 而这些日子以来她跟在夙瑶师姐身边,反而对夙瑶师姐多了几分了解伯爵大人,天亮说晚安全文阅读。原本对夙琅师姐的崇敬心情大部分都转移到夙瑶师姐身上了。夙瑶师姐待人虽严厉,然心地却是不坏的,且夙瑶师姐资质虽不如夙琅师姐,然她个性严谨,对琼华各项内务极为拿手,特别是在这妖界将至的忙乱时刻,她不仅将一切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还要忙着帮助玄震师兄指导弟子们的修习,更要自己抽出时间修炼。 这些日子夙瑶师姐这般忙碌,每日休息的时间还不到两个时辰,却从未说过一声累。 今天夙瑶也是想起好几日没和夙琅师姐说话又听玄震师兄说夙琅师姐这几日精神不好,方提前结束练剑回来看夙琅师姐的,没想到却遇见了玄霄师兄…… 她不知道夙瑶师姐为何不将玄霄师兄欺辱她的事情告诉夙琅师姐,可是夙琅师姐总是这般无知无觉,每次都那般亲近欺负夙瑶师姐的玄霄师兄,她想想心中就觉得有些气闷。既然夙瑶师姐自己不说,那么,她要不要找个机会在夙瑶师姐不知道的情况下透露给夙琅师姐呢? 夙瑶并不知夙莘此刻心中的思绪,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关紧的房门,抬步离开,“我去练剑。” “等一等,夙瑶师姐我陪你一起去。”夙莘赶忙收起了那些心思,几步跟上去。 待四周再无人之际,玄霖从拐角处缓缓步出,垂眸敛目,唇角微扬,若有所思。 少顷,探识到四下无人,离得最近的气息亦只有正在房中安睡的夙琅,他一挥袖,一截青绿竹枝自袖中飞出,化作另一道一模一样的清隽身影。 夙琅再次醒来已是晚间时刻,大概是睡得时间长了,脑中昏昏沉沉的,她晃晃脑袋,起身理好衣裳喝了杯茶,打开窗子看看天色约是戌时,却仍是不见夙瑶回来。 虽仍有些昏沉,可因着睡了一觉此刻并不困倦,想起日日早出晚归的姐姐,她抿抿唇叹了口气,拿了佩剑就出了门。 夜已深沉,剑舞坪已没有几个人影,夙琅寻了好几个弟子问了,最终方在卷云台寻到正在教导夙莘剑法的夙瑶。 “姐姐,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在练剑?”夙琅上前两步,道:“这么晚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练习。” “明日我尚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恐怕没有时间教导夙莘练剑,现下必须抓紧时间教好。”夙瑶头也没回,径自伸手矫正夙莘的动作,一边道:“你若累了便回去休息吧,不用等我了。” 夙琅闻言眉头皱了皱,思虑少顷,双眸微亮,提议道:“明日可以由我来代替姐姐指导夙莘师妹的剑法,姐姐尽可以去忙其他的事情。这几日姐姐一直在忙碌,晚间也没睡多长时间便起身了,今晚不如就好好休息吧?” 夙瑶瞥了她一眼,摇摇头拒绝,“不用了。你这几日不是一直感到困乏疲惫吗?既是精力不济便好好休息,旁的事情就莫要管了。” “可是姐姐……”夙琅还想说什么,可是夙瑶已经背过身不再理会她。 看着夙瑶的背影,夙琅抿抿唇,心头有些沮丧失落,既为了自己帮不上忙亦是为了夙瑶此刻冷漠的态度。 她固执的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眼见着夙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只注意着指导夙莘,再不回头看自己一眼,终是低垂着小脸,满怀委屈的离开了。 夙莘停下舞剑的动作,瞥了一眼夙琅单薄的背影,忧心的看向面无表情的夙瑶,犹豫着开口道:“夙瑶师姐,夙琅师姐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自有人会去安慰她。”夙瑶淡淡道,伸手一拍她停下动作的手臂,“别停下,继续。” 夙莘倾身往前,手中剑一个前次,一边撇撇嘴接着道:“可是夙琅师姐孩童心性,夙瑶师姐这般冷淡不是会将她更往玄霄师兄那儿推吗?” “她如今也已经十六了,我虽是她的姐姐,却也不可能天天跟在她身后看着管着,此后的事情便由她去吧烟花痣。”夙瑶冷冷道,压下心头纷纷扰扰的诸多思绪,厉目扫向夙莘,喝道:“莫要再多说!继续练习。再这般散漫不知勤勉刻苦,妖界来临之时可没有人会护着你。” 见她真的生气了,夙莘不敢再提夙琅的事,吐吐舌头继续练剑。 夙琅离开卷云台后便回了位于剑舞坪的房间里,回想着夙瑶的冷淡心头更加委屈失落。 然未过多久又是一阵困意袭来,她打了个哈欠,再没有多余的精神思考其他的,迷迷糊糊的扑到了床上,一只腿挂在床边,不消片刻便又睡着了,这回竟是连鞋子也忘了脱。 意识模糊之际,最后一个想法便是不知夙瑶是否是因为她在众人紧张忙碌之际却过得极为散漫清闲而生她的气,若是那样的话她明日便向夙瑶道歉,随后便也去找些事做。 然第二天等她神清气爽的起床后,房中却是仍不见夙瑶的身影,便是另一边床上的被褥都未曾动过。 回忆起昨日夜间的事情后,她迅速洗漱打理好自己,匆匆便去寻了夙瑶。 找到夙瑶时她正带着弟子们做早课,夙琅耐心的站在一边等着,等到弟子们结束早课自行修习后,方走到夙瑶面前,“姐姐,我有话要和你说……” “我还要安排一批弟子下山去寻新的石矿供宗炼师叔铸剑之用,闲暇之时再说吧。”话落,夙瑶便已转身匆匆离去。 “如今这般情况,你何时才会有闲暇之时呢……”夙琅喃喃自语,心中满涨了委屈的酸涩。 饶是她平日再迟钝,如今也看出来夙瑶其实是不愿理会自己的,那般冷淡的态度是以往不曾有过的,仿佛她不再是夙瑶的亲妹妹而是另一个普普通通的师妹一般。 夙琅不知道夙瑶为何忽然对自己这般冷漠,然这些年来夙瑶的宠溺与呵护于她而言已经成为了习惯,当这一切忽然转化成漠然与无视,且完全不知原因无迹可寻,更是令她委屈伤心不已。 “琅儿,你在这儿做什么?” “师兄!”听到熟悉的声音,夙琅抬头,恨不得立刻将满腹的委屈向玄霖诉说,然嗫嚅半晌,终是化成了断断续续的一句话,“姐姐……姐姐她不理我了……” 见着她眉头紧皱,眼中蓄满了泪水却倔强的睁着眼不使之掉落,泫然欲泣的模样哪还有往日里的半分清冷?玄霖心疼不已,忙轻拍她的头安慰道:“琅儿莫伤心,你是夙瑶最疼爱的妹妹,她又如何会不理你呢?” “是真的,姐姐真的不理我了。”夙琅吸吸鼻子,忍住眼中的泪意,鼻头隐隐发红,向玄霖一字一句诉说道:“她昨夜没有回房,我去找她的时候她正在教夙莘练剑,那时姐姐就开始不理我了!我提出由我来教夙莘的时候她只看了我一眼就拒绝了,也不和我多说话。方才我去找她她也不理我,还说要去安排弟子下山寻矿石然后就急忙走掉了,明明前日玄霁师兄就带回了足够的矿石了!她一定是生我的气了,可是为什么呀?” 见她越说越委屈,往日里并不多说话的人此刻却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通,配着那红红的鼻子,真是让人看着又可怜又好笑。 玄霖轻叹一声,虽是明白一切前因后果,奈何他心中已有打算,如今实在不是说开的时候,只好忍下心中的心疼,安慰道:“许是夙瑶近日十分忙碌,并非有意冷淡于你。你也知晓,如今妖界即将来临,到时情势必定紧张不已,夙瑶是琼华派大师姐,在这种时刻又要忙着处理许多事务,为妖界来临做准备。她的责任重大,如今心神必定是十分紧绷,情绪亦是不好,等忙过了这一阵,一切就会好起来了。” ------------ 第75章 玄霖算计 第七十八章玄霖算计 听完玄霖宽慰的话语后,夙琅垂下眼帘,沉默片刻,轻声道:“那好吧,我听师兄的,不管姐姐究竟是因何原因不想理会我,我都等她忙完了这一阵子再去找她问清楚。” “琅儿果真是听话的好孩子。”玄霖笑意吟吟,随即理了理袖摆,继续道:“既然明白了,琅儿就莫要不开心了。师兄今日要带领几位师侄至山下播仙镇采买,琅儿不如也一起去,你儿时不是最喜欢那播仙镇上卖的奶茶吗?” 夙琅听罢,漆黑如墨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怀念与喜色,随即立刻便想起了与玄霄的约定,皱了皱眉,犹豫了少顷,还是摇摇头拒绝了,“我与玄霄师弟约好了今日要到醉花荫看凤凰花,播仙镇还是不去了吧。” “是吗?”玄霖淡然一笑,双目微眯,掩下眸中的深沉,伸手轻拍她的肩,浅笑道:“琅儿既和玄霄师弟有约,师兄就不勉强你了倾城医妃最新章节。你早些去吧,莫让玄霄师弟久等。” “嗯,那师兄我先走了啊。”见玄霖毫不介意自己的拒绝,夙琅安下心,唇角微微上扬,转身匆匆离开了剑舞坪。 玄霖看着她雀跃的背影,脸上的笑弧越发深刻,眯起的双眸清冽无比,好似寒冬之时竹枝上凝聚的冰花一般。一阵清风拂过,耳后垂下的青丝连着衣袖轻柔摆动,越显风姿隽秀,飘然如仙。 “玄霖师兄!玄霖师兄!”夙莘从剑舞坪另一头跑来,一边奔跑一边唤着他的名字,不消片刻便气喘吁吁的站在他面前。 玄霖一派文雅从容,淡定自如,浅笑询问:“夙莘师妹这般着急是要去何处?” “玄霖师兄,我在找夙瑶师姐。”夙莘一擦额间细汗,脸上带着些许赧然,“我昨夜练剑练得太晚,今早更是起晚了……啊,不知道夙瑶师姐有没有生气。” 看着她懊恼沮丧的模样,玄霖轻笑一声,连忙开口:“你且放心,你既是因昨夜刻苦练剑而误了今日的早课,想必夙瑶也不会为此责惩于你。且方才我观夙瑶面色亦未有怒容,也未用鸣钟符唤你,想必也是知晓你今日晚起的原由,并不为此生怒。” “师姐没生气就好。”听完他的分析,夙莘立刻松了口气,拍拍胸口。虽她一贯敬重夙瑶师姐,但也是不想面对夙瑶师姐的冷脸的,更不想让对方认为自己是个懒惰散漫之人,“那玄霖师兄,我先去找夙瑶师姐了。你知道夙瑶师姐现在在哪里吗?” “夙莘等等。”玄霖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眉头也轻轻皱起,“我有一事想请夙莘帮忙。” “玄霖师兄竟然也会有事要我帮忙?”夙莘十分惊奇,一直以来玄霖虽极少理事,然他在众人眼中的形象一贯是翩翩尔雅、无论遇到何事都淡笑自如的样子,除了夙琅师姐外,好似没有任何事情能够令他皱一下眉头,更遑论求助于人了。如今他直言有事相求,倒是令夙莘心中十分惊讶好奇。 “是什么事情?既是玄霖师兄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帮。” 见夙莘郑重其事拍胸脯保证的动作,玄霖轻笑一声,“并不是什么大事。”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绢纱小包,递到夙莘面前,解释道:“这是我今早给琅儿做的红豆糕,本要给她送去,可方才玄震师兄嘱我即刻带着一众弟子们下山采买,这一来一回怕是也得花个个把时辰,到时这糕点恐怕早已凉透了。方才见了夙莘师妹你,便想请夙莘师妹替我将这糕点交给琅儿。” “夙琅师姐……”夙莘心不在焉的接过巴掌大的小包裹,犹豫了片刻,终是忍不住询问道:“玄霖师兄,夙琅师姐……她还好吧?” “夙莘为何如此相问?琅儿自是好好的。只是……”玄霖收起脸上的笑容,轻叹了口气,默然少顷,方在夙莘催促的目光下开口道:“不知为何,这几日琅儿一直是一副精力不济很是疲惫的样子,我带她去见了青阳长老却也寻不出原因。这也便罢了,只她今早一副心伤至极的模样实是令我忧心不已,问她却也什么都不肯说。我亦是无计可施,方才想起给她做了些糕点,希望她能展颜。” 夙莘眉头随着玄霖的话语跟着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沉思了片刻后,对着玄霖承诺道:“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做的糕点送到夙琅师姐手上的。” “如此我亦能稍稍放下心了。”玄霖无奈的摇摇头,皱眉思虑少顷,又转头看向夙莘,“那么,此事便拜托夙莘师妹了。唉,我虽亲眼看着琅儿长大,是她最为亲近的师兄,然却也是个男子,不如女儿家心思细腻,面面俱到。你与琅儿同为女子,谈起话来想是比我方便许多,望夙莘师妹能好好安慰琅儿,劝她将心事说出来,莫要一个人憋在心里,否则她如此情态,亦是让我们这些亲近之人心生挂碍烦恼天榜轮回全文阅读。夙瑶这几日面色不佳,想必在忙碌之时亦是为琅儿之事挂心吧。” “我一定会好好开导夙琅师姐的。对了玄霖师兄你还没告诉我夙琅师姐现在在哪里啊?”夙莘二话不说又一口应了下来。 想起夙琅昨夜离开卷云台之时失落单薄的背影,她心头有些不是滋味。她虽有些看不过夙琅师姐的无知无觉,但在这件事当中,最无辜的人好像就是夙琅师姐,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卷进夙瑶师姐和玄霄师兄的争执暗斗中。好想将所有事情都告诉夙琅师姐啊,玄霄师兄一边蔑视不屑夙瑶师姐一边又对人家的亲妹妹殷勤讨好,这样两面不同的作态实在太让人生气了! “琅儿此刻应该在醉花荫,夙莘师妹快些去吧,我也该走了。”玄霖见目的达到,亦不再多留,最后叮嘱了夙莘一句后便匆匆前往山门去集合负责采买的二代弟子们。 醉花荫―― “师姐。”玄霄坐在夙琅身边,伸手递过来一个竹筒。 “这是什么?”夙琅好奇的接过,揭开盖子,一阵带着甜香的热气便直升而上,将她的脸颊蒸得微红。 “是甜羹!”她雀跃的凑上前,几乎把脸埋在了竹筒上,满足的嗅着自竹筒中散发出来的浓郁甜香,一边抬眼看向玄霄,“师弟,这是给我的吗?” 看着她被热气熏得微红的脸颊,蝶翼般的长睫忽而扬起,露出泛着水光的迷蒙眸子看着自己,皓白的贝齿轻咬淡色的唇瓣,往日清雅淡然的面容此刻竟透着惑人心弦的冶艳妖娆,令玄霄双眸发红,失神不已。 “师弟,”夙琅捧着竹筒,疑惑的看着他,提高了声音:“师弟?” 玄霄回过神来,放在膝上的手下意识的握紧,回想方才的话题,急忙应声:“玄霄日前无事,于太一仙径走动之时,无意中发现一处蜂巢,再有几颗野果树,亦是采收之时。忆起师姐极爱那陈州的甜羹,便采了那果树与蜂蜜,依法熬煮一番,尚可入味,盼师姐能喜欢。” 他话还没说完,夙琅已经捧着装甜羹的竹筒喝了一口,随即眼前一亮,兴奋道:“很美味!比我喝过的所有甜羹都好喝!” 夙琅点头表示明白,可心思简单的她自是不知,太一仙径之中虽长了些野果树,然其中存有许多妖兽精怪,就是有再多的果子也早已被吃光采完了。玄霄熬煮甜羹用的野果子并非取自太一仙径,而是他寻了许久方在琼华西边的一处悬崖下采到的。这野果子并非什么珍稀灵果,只因生长在灵气聚集的昆仑山,吸收了些许灵气,方比寻常的果子美味些,再加上玄霄自蜂妖处夺来的凝聚了诸多灵力精华的蜂蜜,熬煮出来的甜羹自是比夙琅以往喝过的任何甜羹都要美味。 看着夙琅喝得欢,玄霄心中亦是满足不已,之前在思返谷煮甜羹时受到云天青的几句调戏嘲讽如今看来也算不得什么了。 若是许久之前的他,绝不相信自己将来竟会愿意为一人做出这许多以往不屑为之之事,甘愿为一人洗手做羹汤、暗自学习庖厨之事,只愿见她哪怕片刻对自己展颜欢笑。可如今,他曾从未想过的这诸多不可能之事终是在一人身上一一实现了。 许是当日他踏入清风涧,见到夙琅那一刻,就注定陷入这无底深渊,无力挣脱,且甘愿为之沉沦。 然让他不由自主踏入这深渊之人,却仍然站在上方看着,清心寡欲,懵懂不知,未曾伸手将他拉出,亦未曾想过跳下与他一起,任他独自挣扎却无法逃脱。 玄霄看着美滋滋喝着甜羹的夙琅,目光转向她因喝了甜羹而变得红艳的双唇,暗红色的眸子渐渐转为充血般的赤红,双眸微眯,含着令人心惊的疯狂渴慕与强烈欲求,浑身紧绷至无法克制的轻颤,右手紧紧攥住又缓缓松开,沉下呼吸,抬手向夙琅伸去…… 作者有话要说:要开虐了 ------------ 第76章 夙琅生气 第七十九章夙琅生气 夙琅小口小口的抿着甜羹,蜂蜜的甜香合着果香在口中弥漫开来,随着温热的汤汁滑下喉间,令她满足的眯起眼睛。 面前忽而落下一片阴影,她还未来得及抬眼,就被一只大手按住了脑后,另一只大手捧住她的脸侧迫使她抬起头。还未反应过来,她就感觉到有什么温热而柔软的东西覆盖在了自己的唇上,紧接着另一条濡湿的东西仿佛蛇一般在她的唇瓣嘴角游弋扫动。 唇瓣上微痒又湿润的感觉让夙琅睁大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玄霄垂下的眼睫,伴随着传进耳中的粗重喘息声,从玄霄口鼻中传出的烫热呼吸直喷洒在她的鼻尖,与她呼吸相缠,气息相融。 夙琅狠狠打了个冷战,既是为了此刻如此与他人靠近而产生的不适,更多的是被玄霄此刻的行为唤起的记忆。 她记得两年多前在清风涧,玄霄师弟被阳炎反噬之时就有过类似的举动,那时的玄霄师弟好像一头妖兽一般抓着她啃咬舔舐,还将她的肩膀咬出血了,那时她还以为自己真的要命丧于玄霄师弟口中,幸而师兄和姐姐他们及时赶来救了她。 但最后也因为这件事,她被姐姐管教不得与玄霄师弟来往,而玄霄师弟也长期留于禁地避而不见,导致了她与玄霄师弟两年隔绝。 可是前些日子在即墨之时玄霄师弟都承诺过不会再吃她了,为什么还没过多久就故态复萌了呢?明明玄霄师弟此刻虽真气涌动快速,然并没有阳炎反噬走火入魔的迹象啊! 虽然她也说过不再惧怕玄霄师弟,不过玄霄师弟此刻的行为真的很奇怪啊,虽然现在只是舔一舔,但要是待会儿他真的下口咬她了可怎么办? 夙琅苦恼的思考着,一只手紧紧抓着装甜羹的竹筒,另一只空着的手就要将玄霄推开勇敢者的游戏之活路。 然先不说修为灵力,单凭女子的力气来说,她是完全敌不过玄霄的。 眼见着玄霄正停止了舔舐,正在用力的吮吸着自己的唇瓣,甚至还下口咬,感觉到唇上传来的微微痛意,夙琅再不犹豫,手中灵力运转就要将玄霄一掌拍开。 然却只是一瞬,方凝聚于手上的灵力转瞬间便消散一空。 夙琅心中一惊,再次自丹田中流出一股灵力凝聚于手中,这次却是并无异样,她心中松了口气,只当方才的灵力消散只是意外,再不多想其他。 然而她的小动作已经引起了玄霄的注意,他双目紧闭,眉头却已是不耐的皱起,一手按在她脑后,一手钳制住她蠢蠢欲动的那只手。舌尖亦是不满足于表面的舔舐吸吮,直接启开她的唇瓣,探入其中就是一阵激烈扫荡。 夙琅一只手被他抓着,另一只自由的手却紧紧抓着装甜羹的竹筒舍不得放开。眼看着玄霄将舌头伸进自己口中一片翻搅舔舐,顺带着将她的呼吸也一并掠夺。 呼吸间满是玄霄的气息和味道,热烈浓稠的令她喘不过气来。夙琅憋得满脸潮红,却忽而福至心灵,茅塞顿开。 玄霄师弟一定也是想吃甜羹了吧。 原来如此,玄霄师弟不曾受阳炎反制,亦未曾下口咬她,只是舔她的嘴巴和里面,原来是想尝甜羹的味道,而她方才正是在喝甜羹! 说起来,这甜羹还是玄霄师弟亲手做好带过来的呢,一定是玄霄师弟自己也很想喝可是想要送给她所以一直忍着没喝,而方才她还在玄霄师弟面前那样享受的喝,这才令玄霄师弟忍不住上口抢的。 她既然这么大意,不曾察觉到玄霄师弟的渴望,真是太迟钝了! 既然知晓了症结所在,夙琅也就放心多了,心中想着要和玄霄师弟表明自己愿意与他一同分享这筒甜羹的意愿,可玄霄师弟还堵着她的嘴巴,舌头也将她的舌头缠住令她没法开口说话。 不得已,她只得用那只抓着竹筒的手努力凑到两人中间,想要让给玄霄师弟闻闻里面甜羹的味道。她嘴里的味道被玄霄师弟一阵舔早就淡了,哪有竹筒里的甜羹香甜美味呢。 可她将竹筒举起来好半天,玄霄师弟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舌头传来一阵麻麻的痛感,夙琅万分无奈,努力将竹筒往玄霄脸上凑。 然方将竹筒贴到玄霄侧脸上,便见玄霄眉头一皱,闭着眼看也不看,就一把伸手夺过那竹筒向后一抛,远远的扔了出去。 夙琅浑身立时一僵,再顾不得其他,手中灵力运转,一掌便将玄霄重重推开。 抬眸看去,杯口粗的竹筒正倾倒在地,汤汁合着果肉洒落一地。 “玄霄师弟,你、你怎可如此?!” 玄霄一眼便见到夙琅怨愤至极的双眸,那目光让他立时回过神来,回想起方才自己所作所为,顿时如坠冰窖,冰寒透骨。 他无法面对她的目光,只能侧目不再去看,心中一时冷一时热,懊悔歉疚有之,欣喜满足有之,痛楚不甘有之,激动欢愉亦有之,诸多情绪交杂在一起,汇成了一股复杂的情感,令他浑身僵直,无法动弹。 然他内心越是复杂,面上神色却是更加冷沉,皆因为他清楚的知晓,不论此刻说什么,自他方才那般对待夙琅开始,一切终将不同了。 他不想多言为自己辩护,不屑以谎言掩盖自己行径,亦不愿否认自己对夙琅的情意,只因一直以来他爱慕夙琅是真,对夙琅心怀觊觎是真,如今这般不过是将心里不敢为之事付诸实践罢了新战神传记全文阅读。 夙琅此刻已知晓他对她心怀非分之想,心中又是作何想法? 如若夙琅并未厌恶他的唐突逾礼之举,他必将满腔恋慕尽皆告知于她,纵是不得她点头答允携手此生,亦要让她明白他的心意,望她莫要因此疏远于他。 如若夙琅已对他心生厌弃,不愿再与他有所往来,他亦绝不会就此放弃,待得琼华飞升之后,他必将倾尽一切追求于她,让她成为他的妻,再不容她有片刻逃离! 玄霄面色暗沉冷酷,垂下赤红的眸子,紧紧盯着自己腰上悬挂的夙琅所做的香囊,心头诸多纷纷扰扰最终化成一片冷凝平静。 夙琅,这一切终将取决于你的选择,只望你,莫要让玄霄失望才好…… “玄霄师弟,你怎能如此?”夙琅又重复了一遍的话语充分显示了她心中的愤怒。 她几步小跑过去,心疼的捡起翻倒的竹筒,见里面确实已是空空如也后,心痛得好像要碎掉了。 “玄霄师弟,你……”她抬头看向玄霄,却见玄霄冷着一张脸不看自己,一副不知悔改的硬气模样,心中又气又怒,满怀委屈却是说不出口,只能咬着嘴唇,瞪着眼睛看玄霄,眼眶微红。 玄霄垂眸许久扔未曾听见她言语,终是按捺不住抬头一看。 然而方抬眸,却是一眼便见她看着自己无声流泪的模样,那透明的泪珠自她脸颊滑落,那般轻巧,却好似重重砸在了他的心上,让他心头立时便是一阵闷痛。 这已不是第一次了,月前在寿阳上元灯会之时,他亦曾感受过这般连呼吸间都牵引着的闷痛,那时他便在心中立下誓言,绝不再让夙琅流泪。却未想到在这短短的时日里,自己竟是违背了这承诺。 “师姐……”他缓缓抬步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揩去她脸上的泪珠,“师姐……夙琅,莫要哭……莫要哭……” 他心想,她为何要哭泣?是被他吓着了?亦或是哭泣他对她的那些亵渎之举呢?令她哭泣流泪,他感到心痛歉疚,可方才的后悔却是再也不见了。他爱慕她,因而便想要亲近于她,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后悔于对她的亲近。 他入琼华三年,亦爱慕了她三年,心中唯有她一人。然她在意的人却太多了,玄霖,夙瑶,玄震,夙莘,夙玉还有云天青和玄霁,细细数来,令他更是气闷。 此刻他想起这些她在意的人,再看她的泪水,心中虽仍是疼痛,却是夹杂着一股快意,竟是欲要再欺负她一番,令她哭泣出声,哭得更厉害些。 “师姐……”正当他心思蠢动之际,却猛然被夙琅一把推开。 “你们、你们为何都变得如此奇怪!”夙琅睁着泪眼瞪着玄霄,大声道:“姐姐如此,你也是如此,为何都要欺负我?” 想起夙瑶这两天的冷落,还有玄霄方才的举动和冷漠的神色,夙琅更是满腔的委屈与愤怒无法诉说。她吸吸鼻子,转身就要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了!” 听得她的话,玄霄心中一惊,再顾不得方才出现在脑海中的那些奇特念头,连忙伸手拉住她,“是玄霄之过,师姐莫要生气。” 夙琅不理他,挣了挣手臂,眼见无法挣脱,只好冷冷道:“你放开,我要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姨妈来了,肚子疼的不行,明天可能更可能不更,但无论如何不会停更很长时间,大家放心。 ------------ 第77章 夙莘决意 第八十章夙莘决意 玄霄眉头轻皱,听到她的话后,抓着她手臂的手不但没有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垂下眸子,道:“师姐,一切皆是玄霄的过错,师姐心中若是有怨,尽可对玄霄说出,莫要……” 莫要如何,他却是说不出口,只固执的抓着夙琅的手臂不放。 见他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夙琅却是不好意思再发脾气了,但心中的委屈却还是堆积不散,只能小声嘟囔:“罢了罢了,一个个都是如此,我又能如何呢?那甜羹是你给我做的,是你的东西,你要倒了便倒了吧,我又能说什么呢?” 听得她的话,玄霄怔愣了片刻,心中蓦然一动,细细回想方才情景,立刻恍悟到方才竟是自己误会了。 原来夙琅方才并非因自己对她的亵渎之举而心生怨愤,而是因他随手将送予她的甜羹丢弃而生怒。 明白了事情原委,玄霄心中一叹,有无奈有庆幸,亦有心意不为夙琅所知的失落。 如今这般已不知是第几次了,一直以来,无论他是明言也好,暗示也罢,便是明明白白的做出了些亲密之举,夙琅亦是不曾了解他的心意。 琼华中人皆已明了他对她的情意,而她仍是这般懵懂,却是还要他等多久? 玄霄心中又是一声无奈叹息,然见她此刻眉头紧皱嘴唇紧抿的委屈模样,却只能开口道歉:“玄霄知错,师姐若喜爱方才那甜羹,玄霄稍后便再给师姐熬煮一碗,望师姐原谅玄霄,莫要因而气怒于心。” “还是算了吧。我不生气了。”不知为何,听到玄霄的承诺,夙琅此刻却是再生不起一丝欢欣,轻声道:“你如今是羲和剑主,自要专心于修炼,不应为这些繁杂小事分心。” 玄霄拉着她重新在凤凰花树下坐好后,方开口掷地有声的道:“凡是于师姐有关之事,在玄霄心中皆不是小事。” “只是小小一碗甜羹,师弟还是莫要放在心上,专心于修行便好。”如她这般什么都不懂不会之人,还是莫要再麻烦玄霄师弟了。否则若是有朝一日玄霄师弟对她厌烦,岂不是要与姐姐一般冷漠于她? 玄霄转头看她,却是一眼便看见她红肿的唇瓣,耳根立即漫上一股红潮,忙转移视线不再去看,压下心头的绮念,回想夙琅方才的话语,蓦地开口:“师姐近日可是有何烦扰?” 夙琅摇摇头,低着头不开口重生之废材逆世全文阅读。 玄霄眉头轻皱,他方才可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夙琅口中的那句“一个个都是如此”,这说明在他之前便已经有人令夙琅心生不愉了。究竟是谁?竟敢招惹夙琅? 他暗自思索,一个个的人名自脑中掠过,却是寻思不着任何异样,正当他犹疑间,耳边却传来夙琅的轻语:“玄霄师弟,我……我是不是非常惹人厌烦?” “师姐何出此言?”玄霄眉头紧皱,眼中狠厉一闪而过,“可是有人说了什么?” 好大胆子!他万万想不到,在这琼华之中,竟还有人胆敢嚼夙琅的舌根,莫非是他玄霄日久未曾现于人前,竟让他们忘了他手中剑的威势了吗?! 且夙琅为琼华派二师姐,于派中名望亦不输玄震夙瑶,这般不尊长幼尊卑的究竟是何人?竟敢如此辱没于她?这般轻慢之人便是逐出师门亦是轻饶了他! “没有人说……”夙琅出口的话语打断了玄霄心中的沉思,然话中的意思却是令他更加困惑了。 “那是为何?师姐为何那般言语?” 夙琅垂下眼睑,伸手接下一朵落下的凤凰花,捏着花梗转动,口中低低的说道:“我什么都不懂,不懂凡俗世事,不懂处理派中内务,不懂如何管理弟子……什么都不会,甚至不会给自己梳头,只会吃甜食和麻烦别人,也难怪姐姐会厌烦了……” 虽然师兄说过姐姐是因为太忙了心情不好,可她是迟钝却不是愚钝,相伴多年的姐姐的情绪她还是能分得出来的,姐姐分明是不想理会她。她有暗自注意,姐姐便是与夙莘和玄震师兄说话时的语气都比面对她的时候要耐心温和得多,这般冷淡却是只针对她一人。 可这究竟是为何?前些日子还好好的,为何这两天却忽然变了呢? 夙琅将手中的凤凰花送进口中慢慢嚼着,苦涩而微辛的滋味立刻充斥于整个口腔,让她心中更是难受无比。 是夙瑶?玄霄双眸微眯,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厉色。 莫非是夙瑶对他心怀怨愤,却无可奈何,因而便将气尽皆出在了夙琅身上? 然转向夙琅,玄霄却是唇角微勾,淡然道:“玄霄并不认同师姐的话,在玄霄眼中,师姐分明是无所不会无所不精的。” 嗯?夙琅转头看他,眼中满满的都是迷惑。 玄霄目光柔和,眸中含着她看不清的宠溺,见她本就红肿的唇瓣被花汁更添染上了一抹艳色,不由得眸光一暗,抬手轻柔的为她抹去,一边开口道:“师姐不仅擅剑术,在仙法上的天分更是非常人能及,据闻在玄霄入门之前,师姐便已自创了好些个术法,令琼华上下交口称赞。且在剑术与仙法之外,师姐亦擅长琴棋书画四艺,除棋艺稍显逊色外,其他三艺更是精通甚深。除此之外,我曾听闻师姐亦极为通晓音律与舞技,还有针织女红,师姐前些时日为我做的香囊足以证明这点……” “师姐这般全才,足以令玄霄心惭不已。”玄霄一句话总结,钦佩的目光直视夙琅。 夙琅被他出口的话语夸得都不好意思了,面对他钦佩的目光更是脸红不已,垂下眼帘不看他,别扭的道:“其实那些并不算什么……” 只是她前生寿元漫长,若是只专心于修炼之事上也未免太过枯燥了,闲暇之时便跟着璧师兄和焰师姐学些东西,随着近千年的时光流逝,学会的东西便也渐渐多了重生文豪。 说起来,璧师兄才是真正的无所不能无所不精呢。除了针织女红和舞技以外,她所有的技艺皆是璧师兄一手教导的。 “玄霄所言字字出自真心,师姐莫要妄自菲薄。”玄霄直直的凝望她的双眼,认真的道。 被他这样看着直白的赞美,夙琅只觉得脸上仿佛要烧起来一般烫热不已,忙低下头道:“好了玄霄师弟,我知道了,你莫要再说了。” 看着她双颊泛上红潮,清丽的面容更添明媚之色,玄霄心中一动,目光不由得又落到她红艳的唇上,脑中回忆起方才那甜美柔软的滋味,心头立即一片燥热,然却是只能握紧拳头,极力隐忍不动。 两人又坐了片刻,虽是无事可谈,心中却皆是不想离开,直到一盏茶的工夫后,一二代弟子前来此处通知玄霄掌门有请。 玄霄犹豫,他近些时日一直待在禁地清修,掌门显少召见,此刻唤他前去必是有事相商,且是与双剑网缚妖界之事有关,然他却是不放心将夙琅一人留在醉花荫。 “玄霄师弟,你去吧。”夙琅倒是先开口了,见玄霄仍是犹豫,继续道:“掌门师父唤你前去必是有要事,万万耽误不得。我再在此坐一会儿,待会儿自己回去便好。” “既如此,师姐亦莫要在此久待,及早回去为好。”玄霄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细细嘱咐,最后又道:“明日玄霄便再为师姐熬一碗甜羹,且当赔罪。” “嗯。”夙琅点头,心中欢喜不已。 最后看一眼她微微扬起的嘴角,玄霄一边暗自思索着晚间要到何处去寻野果和蜂妖蜜,一边带着边上候着的二代弟子离开。 他此刻却是万万想不到,明日的那碗甜羹却是无人会来品尝了。 眼见着玄霄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花蔓掩映间,夙琅掩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近日总是犯困,不如在此睡上一觉后再回去好了。 然而她的眼睛还未来得及闭上,便见夙莘自远处的花藤枝蔓后转出。 夙琅疑惑的睁大眼,“夙莘师妹?你怎会在此?你何时来的?”难道她近日真的退步许多?先是玄霄师弟,后是夙莘师妹,在他们现身之前她竟是完全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 她之前好歹还能安慰自己玄霄师弟自与羲和剑同修后修为上涨许多,敛息功夫亦是有所进步方能不叫她察觉,然夙莘师妹这么弱却仍能躲着不让她发现,这对她来说着实是一个打击。 夙琅抿着嘴唇,心中懊恼不已。 而夙莘却是缓缓走到了她面前,脑海中不断的回忆起一个时辰前来到此地见到的情景。 夙琅师姐这般亲近玄霄师兄,她虽藏得远听不清两人言语,却亲眼看着两人独处间如此温情脉脉,亲密无间,仿佛无人能插足其中一般,然这般却是将夙瑶师姐置于何地? 玄霄师兄虽对夙琅师姐用情至深,然夙瑶师姐却是夙琅师姐在这世间血缘最是亲近的血脉亲人,夙琅师姐最终又会如何选择? 然而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她却是再也不愿看见夙琅师姐懵懂不知间便轻易的伤了夙瑶师姐的心了。 夙莘双眸盈满复杂之色,深深的看着夙琅,许久后,方轻轻开口道:“夙琅师姐,你想不想知道夙瑶师姐对你的态度近日为何忽然变得这般冷淡?”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还是爬起来更了。 ------------ 第78章 直面相对 第八十一章直面相对 玄霄自太一宫中疾步而出,思及方才掌门太清所说夙玉修为进境缓慢嘱他多加看顾之事,眉头不由得不耐的皱起。 且不言夙玉并非他理想中的同修双剑之人,单凭夙玉对双剑同修之事表现得极为散漫懈怠便足以令他心生不喜。再者他与夙玉一贯不和,夙玉为人贯是心思狡诡且口舌尖利,两人每每相处皆是话不投机。夙玉偏爱提起夙琅之事扰他心神,更兼之对他多加轻视讥嘲,令他心中厌弃非常,若非她是女子他早已出手好好教训一番了,更遑论去看顾她, 然双剑同修之事非比寻常,关乎琼华满门飞升之事,马虎不得,夙玉虽肆意妄为,他却是不能如她那般置琼华飞升大任于不顾灵韵乾坤全文阅读!务必细细斟酌一番,让夙玉专心于修炼双剑之事上,若言语训诫不可行,少不得要去寻云天青切磋一番,务必让他知晓轻重,莫要整日跟着夙玉混闹,且敲山震虎,到时夙玉必也能安分的待在禁地清修了。 思虑好应对之法,玄霄便不再在意掌门的嘱托,一抬头方觉自己一路沉思竟不知不觉走了这许久。 面对前方通往五灵剑阁与醉花荫的两条路,他不做思考便选择了后者。 依方才分开之时夙琅所言,她应不会太快离开醉花荫,若是他脚步快些,或许尚可与夙琅多相处一些时刻。 然还未来得及抬脚,便看到夙瑶从另一方向缓步而来。 忆起夙琅垂眸低落的面容,玄霄眸光转暗,双眸仿若幽深不见底的寒潭,满含刺骨冷意,冷冷的望着前方的女子,“夙瑶。” “玄霄。”夙瑶闻声看过来,见是他,眸中立即添上几分厌憎,缓步走到他面前,“你又有何事?” 玄霄眼中的厌憎亦丝毫不下于她,且双眸满是阴戾之色,其中似暗藏残虐凶兽,欲择人而噬,“我知你素来平庸无为,妒贤嫉能,却还不知你竟还能如此心胸狭隘,刻薄寡情!” 听到他的话,饶是夙瑶平日再隐忍不发,此刻亦是怒不可抑,一手伸向腰间佩剑握住剑柄,狠道:“玄霄,你莫要太张狂!我平日虽对你诸多忍让,却并非代表我是那等懦弱可欺之人!你若再敢欺侮辱骂于我,纵使你为羲和剑主,我夙瑶倾尽全力亦要与你一战!” “就凭你?”玄霄不屑的看着她,仿若九天仙神睥睨脚下蝼蚁一般,那般轻鄙的目光令夙瑶心中更加愤恨。 “莫要将自己说得那般清白无辜,好似我玄霄是那等恃强凌弱欺凌同门之人。”玄霄轻哼一声,目光蓦地一变,眸中满是厌弃,“或者,你往日里便顶着这张光明磊落的伪善面孔,一面阻止我与夙琅多加来往,一面暗藏龌龊,在旁人不知之时排挤夙琅?” “玄霄,你此话何意?!夙琅是我亲妹,我又如何会排挤她?你莫要口出谬言、血口喷人!”提起夙琅,夙瑶心中又是一恨,若非因他玄霄从中阻碍,她近日至于疏远夙琅,造成如今姐妹相对无话的局面吗?此刻,造成这一切的祸根竟还敢在她面前大放厥词、污蔑于她! 玄霄冷哼一声,“因夙琅天资卓绝,修为较你更为高深,且深受掌门长老爱重,你便心生妒意,暗自欺负于她。你身为夙琅亲姐,夙琅心中视你为重,对你极为依恋,如此,你纵是一个冷眼一句冷眼,便能轻易令她伤心难过。且夙琅为人单纯,平日里寡言少语,显少与旁人亲近交谈,更遑论将此事告知旁人,如此更是保全了你琼华派大师姐的名声!真是好一番心机!然夙瑶你这般小人行径,便当真以为无人能知晓了吗?” 玄霄的这一番话说出口,夙瑶听在耳里几乎要被气得呕出一口血来!她怒极反笑,连声道:“好!好!好!玄霄师弟这一番话说得真是好极了!人人都道玄霄师弟平日沉默寡言,不喜多话,却不知玄霄师弟竟也能如此牙尖嘴利,颠倒黑白!明明是你玄霄居心叵测,心存妄念,恬不知耻的接近琅儿,诱骗哄劝于她与你亲近,且数次在她不在之时欺辱于我。我身为长姐,自是不能让琅儿受你蒙骗,无奈多次阻止不能,只好视而不见,这才导致我与琅儿姐妹疏离!这一切皆是因你玄霄而起,如今你倒是不知廉耻的将一切怪罪于我了!” “荒唐!”玄霄怒喝一声,双目赤红,周身阳炎涌动,四散而去,旁近草木转瞬成枯黄,满带厉色的双眸怒视夙瑶,“我对夙琅从来出自真心,凡事以她为先以她为重,往昔相处,不曾有半句欺骗,更遑论诱骗哄劝!倒是你,妒贤嫉能,心思不纯,多次挑拨我与夙琅关系,更因心中妒意排挤夙琅,所作所为,令人不齿!” “纵使我确如你所言妒贤嫉能心思不纯又如何,我再是心思不存,又哪及得上你玄霄?”夙瑶冷笑一声,眸中更添厌弃之色,仿佛看着世间最为污秽之物般看着玄霄,冷冷道:“你玄霄对琅儿那般龌龊肮脏的心思在琼华早已是人尽皆知了识翠!窥视同门师姐,心怀不洁妄念,若非你是羲和剑主,早已被废除修为逐出师门了!哪还有如今师长看重同门敬仰的高高在上?琅儿心性淡然,七情六欲寡淡,更不知凡尘情思,她天生水灵之体,出生之时更是引发吉兆异象。自随着琅儿入琼华起,我便知晓琅儿日后的归宿必是飞升成仙,无可更改!然你玄霄心怀不轨,竟妄想玷污于她……如你这般污秽之人哪里配得上站在她身边?近日这般疏离琅儿确是我做错了,我稍后便回去寻她,让她离你远远的……” “你敢?!”夙瑶话语未尽,玄霄却是再也隐忍不住,立即抽出腰间羲和剑直指夙瑶,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羲和剑亦仿若知他心意,在他手中轻颤嗡鸣,阳炎火焰环绕剑身,蓄势待发。 “我又如何不敢?”夙瑶此刻怒火上涌,竟是丝毫不惧于羲和剑威势,方才说要去寻夙琅的话本是为了气玄霄,此刻竟也上心了。 玄霄此人喜怒无常,脾性暴戾,一言不合便要拔剑,她又怎能放心再让琅儿与他继续来往? 夙瑶心中顿时一片决然,对玄霄恨恨道:“你玄霄多次侮辱,如今我却是再也不想忍让了!无论如何我必要让琅儿与你断绝来往!我倒要看看,对她而言,是我这个相依为命多年的姐姐重要还是你这个半路入门的师弟重要……” 玄霄心中一紧,往日里他能毫无顾忌的出手教训夙瑶皆是因夙瑶为人极为高傲,依她的性格是绝然不会将他们之间的不睦告知夙琅的,但若夙瑶决心将此事告知夙琅…… 他心中陡然一沉,脑中竟浮现出夙琅神情满是露出愤怒失望的望着自己的画面,一阵慌乱立即压上心头,全身真气猛烈流窜,周身阳炎之息越演越烈,再不由他控制。 看着眼前面露冷笑的女子,心慌的同时他心中暴怒顿起,回想着她的话语,全身一时冷一时热,心头的炽烈热意流窜到四肢百骸,最后一起猛然上涌在脑中汇聚。他只听得耳中轰然一声响,眼前似再也看不到任何一切。暴虐的杀意涌上双眼,他握紧羲和剑,飞身而上,剑尖直指夙瑶喉间,势必要一剑封喉,绝不留情。 面对持剑而上的玄霄,直面羲和剑威势,夙瑶自知不敌,欲要躲避却发现自己的行动俨然已被封锁,一举一动皆在羲和剑攻击范围之下。 玄霄是真的要杀了她! 意识到这一点,夙瑶全身发冷,僵硬的右手迅速抽出腰间佩剑抵挡,然而手中长剑方与羲和剑相触便被断为两截,羲和剑势不可挡,直向她喉间而来。 吾命休矣。夙瑶绝望的闭上眼。 然而就在羲和剑即将刺进夙瑶喉间的前一刻,一阵空灵的铃声响起,同时,一条泛着银光的链条在半空中划过一条银芒,重重击向羲和剑剑身,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银链上坠着的银铃铛绕了几圈,将羲和剑紧紧缠住,让它再不能前进半分。 骤然为人所阻,玄霄心中怒焰更为勃发,胸中强烈的杀意让他再不能思考其他,只想将来人与夙瑶一并解决。 然而,传进鼻间的清雅莲香却令他蓦然僵住了身体,再不能动弹分毫。 他浑身僵硬,纵使周身阳炎炙热,却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一般,寒彻透骨。 他双眸只盯着缠住羲和剑的银链,脑海中仿佛纷纷扰扰闪过许多念头,最终却是空白一片,好似想了许多,又好似什么都没想。四周一片安静,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越来越急促,握着羲和剑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发白,咯咯作响。 “琅儿?”夙瑶睁开眼,一眼便见到醉花荫入口花藤掩映处站着的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霄哥杯具了~ ------------ 第79章 夙琅受伤 第八十二章夙琅受伤 夙瑶的声音仿佛一个咒语,突兀的打破了这一片凝滞的寂静。 夙琅垂眸敛目,长长的眼睫低垂而下掩住眸中的情绪,抓着银链另一头的右手向后一挥,缠在羲和剑上的银链紧了紧,猛地收了回去。 羲和剑失去桎梏,却是再没有了向前的动作。玄霄垂下眼睑,收起羲和剑。 往日里在手中挥洒自如的羲和剑此刻恍若有千斤重般,竟让他一瞬间产生了抛开的念头。 心口上仿佛被一道巨石压住,一呼一吸之间滞闷难受不已,他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听到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渐渐接近。鼻间的莲香越发清晰,清晰到令他惧怕,恨不得立即御剑离开此地,然双脚此刻却仿佛不听使唤,令他再不能移动分毫。 那轻巧的脚步声绕到他面前便停了下来。 他未曾抬眼,目光便直接落在了眼前那双鞋上,那白色缎面软鞋的鞋头上缀着绢丝制成的莲花,那花瓣随着风儿一颤一颤的,甚是可爱。 他此刻看到那鞋头上的莲花,脑海中想到的却是在清风涧初遇夙琅之时,她于湖水之中练剑,裙摆在水面上四散开来,盈盈立于水中,在满湖莲花的映衬下,也仿佛是一朵高洁雅致的白莲一般,一瞬间便迷惑了他的全部心神,自此后,朝夕相处,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随着往日里的相处一幕幕自脑海中划过,伴随着回忆而来的欣悦令他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抬眸直视眼前如初见之时一般清冷的少女。 夙琅面色如往常般淡漠平静,只眼中少了看着他时的那丝愉悦的光,黝黑的双眸幽深一片,静静的凝视着他,默然不语。 玄霄欲要开口,却亦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心知此刻说什么皆是无用。夙琅亲眼见到他对夙瑶出剑,再多的解释皆是枉然灵韵乾坤全文阅读。 他心中一片冰冷,却亦只能无力的凝望着她逐渐转为清冷而疏离的目光。 两人相视片刻,见他冷颜相对沉默不语,夙琅垂眸敛目,再不看他,转身走向夙瑶,“姐姐,我们回去吧。” 夙瑶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玄霄,随即细细打量她的面色,心中有些忧虑,“琅儿,你没事吧?” 玄霄在琅儿面前一贯是一幅好师弟的模样,令琅儿极为信任亲近,如今乍然见到他的真面目,且见到玄霄拔剑要杀她,琅儿心中必是十分伤心吧。她以往虽极为渴盼琅儿能尽早得知玄霄真正的为人,然而当此事确切发生,看到琅儿此刻恍若无事般的模样,她心中竟更加担忧了。 “我没事。”夙琅摇摇头,面色淡然,握住夙瑶的手,重复道:“姐姐,我们回去吧。” 见她低垂着眼帘,语气淡淡,夙瑶心中更加心疼,只当她是被玄霄伤了心再不想去理会玄霄,妹妹与玄霄疏离正合她心意。 夙瑶一面欢喜一面担忧,索性不再去多想其他,牵着夙琅转身离开,“好,我们回去。” 无论如何,面对她近日的冷淡,琅儿最终还是选择了她,这便够了。纵使琅儿心中再如何难过,亦有她陪着她,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玄霄立在原处,静静凝望两姐妹远走的身影,待到转过弯道再也见不到之际,双目陡然赤红,如额上朱砂痣一般殷虹如血,眸中满是冷酷残虐,合着额上青筋突起,尽显凶暴狰狞,令人望之悚然。 羲和阳炎冲天而起,如风暴一般环绕周身,挥手间,赤焰突发,醉花荫入口一近草木生灵尽皆化为灰烬。 夙琅面无表情,任夙瑶牵着手往前走,眼神空茫。 “琅儿,玄霄那人在你面前贯是会表里不一,今日你既知晓了他的真面目,就莫要再与他亲近了。”夙瑶见她一言不发的模样,只当她仍是伤心于玄霄的欺瞒,在心里又将玄霄骂了个遍,可偏又对此刻的夙琅担忧不已,忙又出声安慰道:“琅儿,玄霄此人根本不值得你将他记挂在心,此事过后就莫要再想,也莫要再为此事伤心了。” 夙琅仍是面无表情,仿佛未曾听到夙瑶的话一般。 夙瑶打量她的面色,心中有些惴惴,莫非琅儿是在生气她这些时日的冷淡? 不及多想,她赶紧解释:“姐姐这两天也不是故意不理琅儿,只是每次看琅儿与那玄霄亲近,心中实在不喜,再者琼华近日实是事务繁多……” 夙琅目视前方,仍未对夙瑶作任何回应。 见她听而不闻的模样,夙瑶眉头一皱,心中暗叫不好。 方才她与玄霄对峙之时,也不知琅儿是何时来到,莫非琅儿听到那玄霄言语,竟真的以为自己这两日的冷落是对她生出记恨之心而排挤于她? 夙瑶心中立时一紧,终于好不容易方让琅儿认清玄霄为人与之疏离,可万万不能为此又让琅儿与她生出芥蒂才好,慌忙道:“琅儿你莫要听信玄霄胡言,姐姐这几日冷落于你完全是因玄霄而起,并非是因对你生出妒意……” “妒意……”夙琅终于有反应了,她将目光转向夙瑶,茫然然的道:“什么妒意?” 见她表情茫然,眼眸也未聚焦,夙瑶虽察觉不对,却也只当她未回过神来,赶紧问道:“琅儿你方才可是听到了我与玄霄说的话?” “听到了……”夙琅神情怔忪,眼神茫然,片刻后方断断续续的道:“玄霄……龌龊胺脏……窥伺同门师姐,心存不洁、心怀不轨……” 听到夙琅断断续续的重复自己方才的话,夙瑶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识翠。如今看来琅儿只是听到了她最后说得那番话,并未听得玄霄那番污蔑她的荒谬说辞,虽是险些命丧玄霄之手,然而能换得如此结果,亦是值得了。 夙瑶心中庆幸,忽而想起方才夙琅使出的竟能挡住玄霄羲和剑攻势的银链,那银链通体幽光,隐隐发出的气息竟好似仙灵之气,却比仙灵之气更显强盛,那威势竟比羲和望舒更甚! 她心中困惑妹妹何时竟得了这一样神兵利器,看向夙琅双手,却是空空如也,正欲开口询问一番,却一眼见到夙琅嘴角缓缓溢出的一抹鲜红。 “琅儿,你怎么了?”她慌乱的赶紧抓了夙琅的手把脉,却是筋脉絮乱、五脏受损! 夙瑶顿时六神无主,慌乱不已,欲要扶着夙琅去寻青阳长老,走了两步又想起走路太慢御剑而行更为快速,然而因太过慌乱,竟又好几次念错了御剑口诀! 夙琅恍然不觉,只茫茫然的望着夙瑶,眼中缓缓流下两行泪,喃喃道:“姐姐,我好痛,我好痛……好痛啊……” “你哪里痛?琅儿莫要害怕,我这就带你去找青阳长老……”夙瑶焦虑不已,好歹是带着她御剑飞上了半空,一边手忙脚乱的伸手擦她口中不停流出的鲜血,一边紧紧抱着她,“琅儿,莫要害怕……姐姐就在这里,姐姐绝不离开你……” 夙琅天资好修为高,从小到大几乎没受过什么伤,最严重的伤便是儿时贪吃心急被糕点烫伤了舌头,因而第一次见到她这副伤重的模样,夙瑶竟忧急出了满身的冷汗。 抱着怀里口吐鲜血的妹妹,她脑海中竟想起十二年前母亲将她们俩姐妹推到家仆怀中而后决然离去的那一幕,心头顿时悲痛不已。 她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明明一开始都好好的,她还在高兴着琅儿终于要和玄霄断绝往来,她还在打算着亲自下厨做几样点心好好安慰一番冷落了两天的妹妹,可转眼间夙琅居然在她面前倒下了! 夙瑶眼前渐渐模糊,她强自镇定心神,御剑回到了剑舞坪,夙琅早已昏迷过去。 此刻已是正午时分,早课虽早已结束,然与妖界之战邻近,剑舞坪上仍有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探讨研习,见到夙瑶匆忙御剑而来,皆好奇的望过来。 夙瑶未等御剑下降便抱着夙琅跳了下来,一边对剑舞坪上惊异的众人吼道:“快去寻青阳长老!去啊!” “夙琅师姐这是……” “住口!”夙瑶狠狠瞪向开口的人,“去找青阳长老来!快去!” 开口的人正是夙汐,她被夙瑶狠戾的目光骇了一跳,竟怔在了原地。 云天青回过神来,眼见夙瑶怀里的夙琅看上去实在是情况不好,再顾不得询问其他,在夙瑶再次开口之前道:“我去找青阳长老。”随即匆匆御剑而去。 夙玉上前帮着扶起夙琅,一边轻声对此刻明显六神无主的夙瑶道:“夙瑶师姐,天青师兄已经去寻青阳长老,青阳长老很快便会赶来,到时夙琅师姐一定会没事的,我们先将夙琅师姐送回房间吧。” 听到夙玉的话,夙瑶渐渐回过神来,此时也顾不上眼前的人是她极为讨厌的夙玉,忙点点头,与夙玉一起将夙琅扶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小莲花完全没明白夙瑶骂玄霄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光顾着伤心玄霄要杀夙瑶了,而且霄哥事后还冷着一张脸一副高冷范儿的不解释,在小莲花眼里就是最喜欢的师弟要杀自己亲姐姐被自己撞见了还死不悔改……这种情况下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帮自己姐姐。会有人觉得虐吗?总觉得虐的力度不够啊。 ------------ 第80章 门内门外 第八十三章门内门外 夙瑶与夙玉一起将昏迷的夙琅送回房间,还未等到青阳长老,玄霖便已先一刻进了门。 他眉头紧皱,衣襟微乱,显是方回到门派后便得了消息匆忙赶来,进门后也未看其他人,径自坐到夙琅床边,执了她的手便凝神把脉,片刻后,却是眉头越皱越紧。 夙瑶心中忧急万分,也未曾注意他的神色,只一心盼着青阳长老早一刻到来。 一旁站着的夙玉见他俩皆是忧心忡忡无暇他顾,忙出门打发了门口聚在一起的弟子们,一边遣人去寻了玄震与玄霄,随后也不敢走开,只站在一边候着。 少顷,青阳长老和云天青急急忙忙赶到,一进门也顾不上多说,赶紧上前查看夙琅伤势,随即表现得与玄霖一般无二,面色越来越凝重。 其他人即使心中担忧也不敢打扰,中途玄震赶来,见房内情景也不多话,只在一边悄声询问云天青夙琅受伤原由。 云天青对此事亦是毫无头绪,只好简单的说两句便闭口不言。一边暗自奇怪夙琅受伤为何却不见玄霄在侧。 片刻后,青阳挥袖示意他们出去,他要单独替夙琅疗伤,不容旁人打扰。 众人虽忧急夙琅伤势,亦只能出门候着。 云天青实在受不了此刻肃然凝滞的气氛,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对夙瑶道:“夙瑶师姐,夙琅师姐这是怎么回事?她是如何受的伤?还有玄霄师兄,他今天没有和夙琅师姐在一起吗?” “住口旷世龙剑全文阅读!休要再提玄霄此人!”夙瑶厉喝一声,双眸满是愤然,恨恨道:“琅儿会如此都是因为他!” 虽说她对琅儿受伤的原因仍是不甚了解,但琅儿吐血昏迷却是在替她阻止了玄霄的剑势之后,羲和剑威力强盛刚猛,琅儿又怎会毫发无伤?即使琅儿如今受伤昏迷并非玄霄特意为之,也必定和玄霄脱不了关系! 夙瑶的话方落,众人惊异非常,皆是不信。 玄霄对夙琅的爱慕之意旁人皆看在眼里,他那般看重夙琅,三年来极尽呵护,默然守候,所作所为历历在目,尽显用情之深。夙琅伤玄霄倒有可能,玄霄伤了夙琅却是万万不可能的事,夙瑶此话显是迁怒,然夙琅此刻伤重昏迷究竟是何原因? 众人心中暗自思索,却是再不敢出口触怒此刻明显忧愤交加的夙瑶。 一盏茶的功夫后,青阳方推门而出,额间隐见细汗,不待着急的夙瑶发问,他已先一步开口道:“夙琅心脉受损,伤及肺腑,我已用灵力尽力修复她的伤势,余下的便要通过丹药细细调理,约月余方能大好,只是……” 他眉头皱了皱,咽下了即将出口的话,换了个话题问道:“夙瑶,我且问你,夙琅是如何受的伤?” 夙琅在双剑出世之前乃是琼华一代弟子中的第一人,修为高深,遥遥领先于同辈弟子。她这些年来甚少受伤,此刻却是在防御极稳妥的门派之中伤重昏迷,且还是在妖界即将来临之际,这令青阳心忧之余,不由得慎重起来。 “是玄霄。”夙瑶不假思索的回道,待看到青阳明显不信任的目光后,方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气怒,缓缓解释道:“今日我与玄霄偶生争执,玄霄仗羲和剑之威势,竟欲对我痛下杀手,不料琅儿突然出现,替我挡住了羲和剑的攻势。” 至于夙琅是如何以一己之力挡住羲和剑,夙瑶却没有多说。她心中终归是向着自己亲妹妹的,虽然疑惑夙琅何时得到了一样足以与望舒羲和相较的武器,然就凭着夙琅从未展露出来亦未曾告知他人,她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将妹妹的秘密泄露出去。 “原是为羲和剑所伤,也难怪夙琅伤势这般严重。”青阳抚须长叹一声,虽是了解了夙琅受伤的原由,然而他却是并未尽信夙瑶口中的说辞。 玄霄自入琼华以来,为人一贯严谨受礼,且他心系夙琅,纵使不喜夙瑶却亦是不可能痛下杀手。反倒是夙瑶自玄霄云天青及夙玉三人入门之后便心生不满,且多次寻衅…… 无论事情起因是如何,此刻伤重在床的毕竟是夙瑶的亲妹妹,青阳也没有多说,只淡然道:“我会将此事禀明掌门与其他几位长老,随后再寻玄霄问明此事。夙瑶,夙琅这些时日需静心休养,你须得小心照顾,万万不可轻忽,门内事务便一并交予玄震吧,玄霖从旁辅助。” 听得青阳轻描淡写,不曾怪责玄霄半句,夙瑶心中不忿,然终是担心受伤的夙琅,只面上恭敬的答允后,径自回房照顾夙琅了。 夙瑶进门后,青阳再不说话,只径自凝目沉思,眉宇间越发凝重。 见他这般神态,其余人皆不敢出声打扰,只云天青实在按捺不住,蓦地出声道:“青阳长老,你眉头皱得这样紧,难道是夙琅师姐的伤还有什么问题?” 青阳被他唤回神来,却是不答他的话,只开口道:“夙琅之事我需与掌门及其他两位长老商议一番,待此事有了定论后再告知于你们。” 话落,他径自前往传送阵而去,再不回头,也不理身后的云天青不停的呼唤。 见青阳头也不回的离去,竟比来时更加行色匆匆,云天青眉头皱起,与夙玉对视一眼,“夙琅师姐的伤虽然严重,可对青阳长老而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啊,难道真的还有什么问题?” 玄霖闻言,眸光一闪,垂眸敛目吞噬云星全文阅读。 心脉受损,五脏俱伤对修仙之人而言确是并无大碍,配以灵力修复与灵药辅助,短短月余便能好转。然而凡人之躯不足以容纳仙神魂灵,导致肉体逐渐衰败,灵力流失,再加上强用凡人之身驱使神器……夙琅的身体已将近极限。 晚间,夙琅幽幽醒来,一眼便见到床边眼眶微红的夙瑶。 “姐姐,我这是……怎么了?”她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胸口一阵阵的闷痛,浑身虚软的抬不起手来。 “傻琅儿,你白日里从玄霄手上救下了我,回来的途中忽然吐血昏迷,这一切你都忘了吗?”夙瑶一边心疼的擦去她额间的细汗,一边将案桌上的汤药端过来,“来吧,快把药喝了,你此次伤得很严重,须得卧床一个月呢。” 听到夙瑶的话,白天发生的一幕幕自脑海中闪过,夙瑶茫然的睁着眼睛,喃喃道:“我想起来了,玄霄师弟要杀姐姐……玄霄师弟为何要杀姐姐呢?为什么……” 看她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夙瑶鼻尖忍不住一酸,软言哄劝道:“琅儿,玄霄此人不值得你费心,我们莫要再提他。来,快把药喝了,喝了药身体才会好起来,到时候姐姐给琅儿做好吃的。” “玄霄师弟、玄霄师弟……”夙琅恍若未闻,两行热泪自眼角滑下,哽咽着道:“我好难受……全身都难受,为什么会这样呢……” 一想到玄霄师弟,心里就闷闷的疼,感觉难以呼吸,想到玄霄师弟要杀她的亲姐姐,更是全身难受得好像要死了一样。为什么?玄霄师弟为什么要那样呢…… 玄霄站在房门口,与屋中人只有一门之隔,听着门内的啜泣声与带着哭腔的话语,心中恍若刀割,握紧的双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一旁陪着他站着的云天青无奈的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原本好好的俩人如何会变成如今这番情景。 许是玄霄师兄过于骄傲,夙瑶师姐的自尊心也太过强烈,最终受到伤害的却是夹在两人中间的夙琅师姐吧。 待门内的啜泣声夹杂着咳嗽声响起,玄霄终是按捺不住抬手欲要推门而进,却蓦然被一道清冷的声音阻住了动作。 “你出现在琅儿面前只会令她更难受。”玄霖缓缓而来,冷峭的双眸直视玄霄,一字一句道:“玄霄,你从一开始,便不该介入琅儿的生活。你的出现,便是一个错误。” 玄霄双眸赤红,面色暗沉,浑身阳炎之息环绕,汹涌不绝蓄势待发,最终却是隐忍了下来。眸中神色却越发阴寒森冷,有如实质般直刺玄霖。 玄霄沉默不语,云天青却是眉头一皱,忍不住开口道:“玄霖师兄,你的话也未免太过分武断了吧。”纵使如今这个局面是玄霄师兄处理不当的结果,然而却不是玄霄师兄一人的过错。明明在以往的相处中,玄霄师兄与夙琅师姐两人一直都是好好的。 “武断?我却是不觉得。”玄霖冷哼一声,清冽的双眸冷冷一瞥玄霄,“玄霄此人便是一团烈火,至刚至烈,然刚过易折,稍一不慎便是烈火焚身,伤人伤己。” 云天青语塞,回头见玄霄一言不发,便也气闷的撇过头不说话了。 玄霖冷然一笑,再不看他们,只掠过两人推门而入。 作者有话要说:霄哥要是不那么骄傲,夙瑶自尊心也不那么高,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呢。所以说,这是个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杯具吗——被自己的想法雷到的蠢萌作者o(╯□╰)o ------------ 第81章 谁解多情 第八十四章谁解多情 夙琅泪流不止,心神恍惚,对夙瑶的话完全听不进去,更遑论乖乖喝药。夙瑶束手无策,眼见玄霖进来,立时恳求的望向他,“玄霖师兄,你来劝劝琅儿吧。” 玄霖点点头,走到床边坐下,皱眉看着床上泪流满面完全未注意到自己的夙琅,无奈的轻叹一口气,对夙瑶道,“我会好好劝她的,夙瑶你去重新熬一碗药吧。” 在玄霄入门之前,夙琅最为亲近之人便是玄霖,并且一贯听他的话,听得玄霖之言,夙瑶稍稍放心,最后看一眼夙琅,端了凉了的药碗出门了。 一出门便见到面带讪笑的云天青与面若冰霜的玄霄站在门口,夙瑶神色立刻冷了下来。顾忌着房内的夙琅,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冷哼一声,关紧房门,疾步离开。 房内渐渐安静下来,只偶尔响起夙琅的几声啜泣。 玄霖眸光微敛,眼睑在眼下投下两方阴影,衬得清俊的面容显出几分晦涩。 静默片刻,终是抬手拭去夙琅眼角的泪痕,唇间溢出一声轻叹,“为玄霄……值得吗?” 夙琅双眸紧闭,眼上已有些红肿,面上却是苍白一片,听到玄霄的名字,秀丽的眉忽然皱起,好似陷入了梦魇之中,无意识的喃喃呓语:“玄霄师弟……我好难受,胸口好疼……” 玄霖缓缓握拳,指尖沾到的泪滴已然冰凉,却好似滴在他的心上,留下一道灼伤。 身体的伤病与衰弱已在逐渐令夙琅变得脆弱了,在过往的记忆中,霜染一贯清心寡欲不知愁滋味,何曾这般心绪不宁流泪不止过? 如此下去只会加剧躯体的衰败,幸而,那人临走之前还留下了些东西棋人物语全文阅读。 他垂眸敛目,遮住眸中清冷的幽光,自袖中取出一白玉瓶,拔下瓶口软木塞,倒出一粒晶莹剔透的翠绿药丸。 琅儿如今这般情况,却是由不得他再犹豫了。 玄霖扶起夙琅,两指捏着那药丸放入夙琅口中,随后倒了杯茶水喂她喝下,伸掌抵在她后背,源源不断的灵力自相接之处缓缓流入夙琅体内。 夙瑶重新熬了药端回来时,门口已不见玄霄与云天青两人,她心中冷哼一声,一手推门进了屋。走到床边便看到夙琅已经沉沉的睡着,紧皱的眉头已然松开,原本苍白的面色也透着健康的红晕,令她十分欢喜。 “夙瑶,你这药怕是又白熬了。”玄霖无奈的摇摇头,眼中却透着几分放心的笑意,“琅儿身上有伤,又哭了这许久,方才早已累得睡过去了。” “无碍,等她醒来我再熬一碗也是一样的。”夙瑶不以为意,对玄霖道:“此次倒是又多亏玄霖师兄开导琅儿了。” 玄霖摇摇头,不赞同的看着她,“我们师兄妹自小一起长大,如此情分,你若还说这话未免太过生疏了。” 夙瑶垂首不语。 她与夙琅方入琼华时,一个八岁一个四岁,玄霖也只是年过十二的小小少年,年岁虽小却自有一股成熟气度,每每带着她们修行玩耍,对琅儿更是呵护有加有求必应。有段时间她甚至对玄霖过于亲近琅儿而对他产生戒备,然而玄霖虽事事以夙琅为中心,却从未有过半分礼数上的逾越与冒犯,她观察日久,从未见过他表露出任何对夙琅不该有的心思,便也渐渐放了心。除此之外,她亦是感念玄霖多年照顾的恩情,内心之中也确是将他视作兄长看待。 “琅儿此次是真的伤心了,从小到大都未见过她哭得这样可怜。”玄霖替夙琅掖了掖被角,长叹了一声,不待夙瑶回话,又道:“夙瑶,我不知你究竟因何原因而与玄霄起了争执,累得琅儿受伤,然此事既了了,便让它过去吧。玄霄素来与你不和,与我亦是不睦,琅儿与他亲近确实并无益处。想必经过此事,琅儿纵使不对玄霄心生怨怼,亦会与他疏远。你莫要想太多,好好照看琅儿,妖界之战迫在眉睫,琅儿的身体又突生异常……” “异常?”夙瑶闻言一惊,蓦地抬头,双眸紧紧盯着玄霖,“玄霖师兄此话何意?莫非琅儿的身体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我亦是不甚明了。”玄霖眉头紧皱,“方才我见琅儿体虚,向她体内输送灵力缓解她心神,却发现她体内的灵力竟有流失之象……” “灵力流失……”夙瑶面色微变,“琅儿近日里总是觉得困倦疲惫……” 她双唇紧抿,深吸了一口气,再忍不住心头的忧虑,霍然转身,“我去寻青阳长老!” “且慢。”玄霖出口阻止,道:“青阳长老善医药之术,白日里他的面色便有些异样,想必亦是知晓此事,然长老当时未曾出口说明此事,许是心中另有它意。此刻天色已晚,诸事不便,不若明日再去寻长老问询此事。” 夙瑶犹豫,“可是琅儿……” 玄霖一句话便打消了她的犹疑,“离妖界来临只余不到两月之期,琅儿修为高深,到时将会是琼华必不可少的战力,为保万全,掌门与长老绝不会放任她出事的。” 夙瑶默然。 不只是夙琅,她,玄震,玄霖还有云天青夙汐夙莘等人,身为掌门与长老们的直系一代弟子,在妖界来临之时,必将守在最前方,以确保玄霄夙玉双剑网缚妖界之事万无一失。虽是修仙之人,然他们也仅是血肉之躯,到时死伤必定难免,一切皆是为了琼华飞升宿愿。 然不管最终结果如何,琅儿必须要好好的萝莉人妻侦探社全文阅读。 夙瑶紧握双拳,眸中一片决然。 第二日一大早,不等夙琅醒来,夙瑶便受太清传唤去了太一宫,方入门便见掌门太清与青阳重光两位长老立于殿上。 她方低首,还未来得及行礼,玄震,玄霖,玄霄,云天青,夙玉等其他几位掌门弟子也陆续踏入大殿内。 太清挥袖免去他们的行礼,肃然道:“此次唤你们前来,是为了夙琅。” “师父,可是琅儿的身体真的出现了什么不妥吗?”夙瑶心中一紧,蓦然发问。 她的话方出口,众人面色各异,皆望向太清。 太清凝目不语,青阳眉头微皱,道:“不知因何原因,夙琅身体竟从内而外逐渐衰败,在此之前竟毫无征兆,且无迹可寻。夙琅身为修仙之人,修为亦是不俗,且她还是难得的水灵之体,体内所含灵力本是足以滋养自身,从而使得身体强健安康。然而昨日我见夙琅体内灵力竟时有流失之象,不足以修复体内损耗,长此以往,怕是……” “灵力枯竭,虚弱致死。”玄霄蓦地开口接道,双目隐隐泛红,飞快的闪过一抹戾气,面上仿佛罩了一层寒霜,紧紧盯着青阳,“长老想必已是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面对他隐含压迫的气势,青阳暗叹一声,终是摇摇头道:“未曾找到解决的办法。” 玄霄面色更加暗沉,眸中的血色越发浓郁,伴着心中的愤恨与悲绝,体内阳炎越发汹涌不息,竟渐渐显露于外,令周身隐隐散发出一阵炽热红光,仿佛烈焰焚烧,顷刻间便要将眼前一切化为灰烬。 “玄霄师兄!” “玄霄师弟……” 众人皆或忧或惧的看着他,既摄于他的力量与气势,更为他此刻不顾一切的模样心惊。 “为今之计,只有成功网缚妖界,令得琼华举派飞升方能够治愈夙琅。”太清的一句话瞬间让玄霄冷静了下来。 不顾体内肆虐的真气带来的灼痛,他双眸紧紧锁住太清。 太清心中叹息一声,龙有逆鳞,触之必怒,夙琅就是玄霄的逆鳞。然而,逆鳞亦能成为弱点,抓住了这个弱点便可将玄霄牢牢抓在手中。 只要玄霄完成网缚妖界令琼华举派飞升之大任,便是最终如了他的愿将夙琅给了他又何妨。 夙琅虽是他最为疼爱的弟子,然而,只要能达成琼华上百年来的宿愿,一个弟子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且如今,夙琅灵力流失,躯体溃败,人力无可挽回,能令她恢复的方法,亦只余网缚妖界飞升成仙一途了。 太清心一定,凝眉注视玄霄,缓缓道:“只有修得仙身,得无尽寿元,方可令夙琅无恙。” “玄霄倾尽全力,必将妖界拿下,誓要完成琼华飞升宏愿!”玄霄一字一句道,随着羲和剑的嗡鸣,羲和阳炎猛然而起,将他整个人映照得仿佛一团烈火一般。 太清手抚长须,满意的点点头。 青阳看着众人,忽而眉头一皱,慎重道:“妖界不到两月便将来临,夙琅资质与修为皆十分出众,颇受弟子们推崇,如今她灵力流失之事万万不可传扬出去,以免琼华人心不齐。” 玄震等人面面相觑,皆垂首应诺,“弟子们明白。” ------------ 第82章 前路茫然 第八十五章前路茫然 “说了这许多,竟还未说到关键之处。”童颜白发的重光蓦地开口,扫了一眼众人,冷冷道,“离妖界来到方不过两月之期,夙琅如今身体渐弱,即时恐不利于自身安危与全局。只有拿到水灵珠,让她流失的灵力得以补充,恢复往昔的战力,且减缓她内体衰弱速度,方可在琼华飞升之前保得无恙。” 玄霄闻言,面色一紧,对着太清急切道,“请师父允玄霄下山寻找水灵珠。” “你如今应专心于修炼之事上,不宜为此事分心。”太清摇摇头拒绝他的自请,抚须道:“据传水灵珠在女娲后人之手,女娲后人常现于南诏,我已决定让玄震与天青前去寻访。” 他转向玄震与云天青,面色肃然,“玄震,天青,为了夙琅安危,你俩此行务必要从女娲后人手中借到水灵珠,待琼华飞升之后,再行归还。” “是,师父。”玄震与云天青皆垂首应诺。 出了太一宫,云天青一转头便见到玄霄冷着脸盯着自己。 他顿感头皮发麻,回想起方才众人在殿内与太清的对话,只能嘴角一扯,干笑着道:“师兄放心,我和玄震师兄一定会拿到水灵珠,夙琅师姐也一定会没事的。” 一边的夙瑶闻言,厌恶的扫了玄霄一眼,看着云天青冷冷道:“既如此,就莫要再说废话,还不回去收拾一番及早下山,再耽搁下去午时都要到了。” “夙瑶切莫急躁。天青师弟并非不知轻重之人,寻找水灵珠之事掌门师尊既是交给了玄震师兄和天青师弟,亦是对玄震师兄与天青师弟的信任。”玄霖温雅一笑,柔和道:“此刻琅儿应是该醒了,夙瑶不若先回去照看琅儿,关于水灵珠之事便放心的交予玄震师兄与天青师弟吧全职高手全文阅读。即使不放心天青师弟,你也应该相信玄震师兄的能力吧?” 夙瑶闻言,不自在的望了一眼另一边的玄震,抿唇道:“我自是相信玄震师兄的能力。” 对于稳重的玄震,她一向是敬重且信任的,只是不喜云天青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此事又事关夙琅,一时之间竟忽略了同样被委与寻找水灵珠任务的玄震师兄罢了。 “既如此,且放宽心,夙琅如今还需要你照顾呢。”玄霖微侧头,温柔一笑,清冽的双眸好似含着细碎微光,“我此刻便要去给琅儿做一碗红豆糕,接下来这些时日她皆要卧床喝药,心中必定是委屈非常。” 夙瑶点点头,“麻烦玄霖师兄了。” “我早已说过,琅儿之事便是我之事,夙瑶无须这般客气。”他眉眼弯弯,面上带着明显的温柔与愉悦,使得那身独有的清隽秀逸气质更加耀眼,“我先失陪了。玄震师兄,天青师弟,望你们此行一切顺利。” 云天青暗暗感叹于他气质风华,随即回想到他话中暗藏的意味,顿时担忧的偷偷瞥了一眼玄霄,却窥见他似含着冷酷幽暗的眼神与深沉如冰的面色,立即心神一凛,不敢再看,只心中又暗暗叹了一口气。 情之一字,果真伤人,初见之时那般严谨冷情的玄霄师兄,如今因恋慕上夙琅师姐,竟也如此轻易的就因玄霖师兄短短的几句话就变了脸色,失了心神。 他不由看向夙玉,却见夙玉正皱眉看着自己,眸中犹带不舍,顿时心中一动,眼中唯剩下那双眸那个人,再无法分心思考其他。 见玄霖远走,夙瑶转向玄震,正色道:“玄震师兄,水灵珠之事便拜托你了。” 玄震凝望她,满眼温柔,“夙瑶尽可放心,我一定会将水灵珠带回。此次我下山出行,琼华诸事便要麻烦你了。” “我身为琼华派大师姐,料理门内事务本是应当,又何来的麻烦?”夙瑶肃然回道,随即在玄震的目送下转身离开。 直到她的身影渐渐远离直至再也看不见,玄震方压下心头不舍,转向云天青,却见他正与夙玉两相对望,视线相接似含着缱绻情意,顿时叹了一口气,“天青师弟,我在山门等你。”随即迅速御剑离开,再不回头。 云天青还未回过神来,玄震已远走,随即旁边传来一声冷哼,他讪笑两声,转过头去,“玄霄师兄,你还在啊?” 玄霄昨日欲杀夙瑶却被夙琅撞见,正是百口莫辩欲诉无言,心感自己与夙琅前路茫然,如今见云天青与夙玉两情相悦眉目传情之态,只觉碍眼万分,再想到夙琅如今灵力流失身体渐弱的境况,心中更添愤慨黯然,顿时冷哼一声,盯着云天青寒着脸道:“拿不回水灵珠,你就不用回来了。” 语毕,转身大步离去。 云天青只当他是被玄霖方才言语所激,兼之为夙琅之事忧心方怒而出言,因而并不为他的话感到伤心愤怒,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玄霄师兄这副臭脾气,与玄霖师兄相比起来会很吃亏啊。” “你又如何知晓他面对夙琅师姐的时候不是万般柔情千般体贴的呢?”夙玉蓦然开口,忽而眉目一转,唇边含笑,道:“只可惜,昨日发生的那事牵扯到了夙瑶师姐,在加上中间夹着个玄霖师兄,玄霄师兄与夙琅师姐是否还能如往昔那般亲近甚至更进一步……如今只能看天意了。” 云天青脑中正想象着玄霄如玄霖那般逢人三分笑的温和模样,狠狠打了个寒颤,听到她后面那句话,顿时转过头,细细打量她的面色,道:“夙玉,你好像在幸灾乐祸?” 夙玉抬头,淡笑自若,“有吗?” 云天青重重的点头,“有变身手机。” “有就有吧,我与玄霄师兄一向不和,你又不是不知。”夙玉云淡风轻的回道,随即双眼微眯,似笑非笑,“难道说,天青师兄你是在为玄霄师兄鸣不平?” “那倒不至于。”云天青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只是玄霄师兄对夙琅师姐确是用情之深,他那般性子,最终若是不能得偿所愿,怕是……” 夙玉笑意微敛,思虑片刻,认真道:“感情之事虽是无法勉强,然依我观察,夙琅师姐对玄霄师兄并非无心。” “咦?真的吗?”云天青惊讶的睁大眼,想着夙琅平日那般单纯懵懂到甚至有些无知无觉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对玄霄亦是有情。 夙玉点点头,忽而轻叹一声,“然而有夙瑶师姐隔在中间,不管夙琅师姐有心无心,结果怕是没什么不同。” 听到她的叹息,云天青一挑眉毛,问道:“你方才不是还在为这件事幸灾乐祸吗?怎么现在又叹气了?” “我是在为夙琅师姐可惜。”夙玉转头看向剑舞坪的方向,眉目疏淡,“有个细心呵护事事关怀的姐姐固然好,然而因着夙瑶师姐偏执的保护干涉,夙琅师姐方养成了如今这般世事懵懂的心性,不知情爱,无欲无求,纵使对玄霄师兄生出哪怕半分的情意,怕是也要因夙瑶师姐与玄霄师兄之间的争锋相对而湮灭了。” 云天青扬唇一笑,“不论如何,以玄霄师兄的为人,必定不会轻易放弃的。” “你倒是相信他。”夙玉面色一动,忽而转了个话题,“玄震师兄还在山门等你,你还不去寻他一起下山,莫非是不愿去寻找水灵珠?” “什么?!我差点忘了!被玄霄师兄知道一定会一剑劈了我的!”云天青终于想起被自己遗忘的事情,看看时辰,立刻惨叫一声,也顾不得与夙玉叙叙离情,急急忙忙御剑往山门而去,“夙玉我先走了,回来给你带礼物——” 看着他火急火燎往山门赶的背影,夙玉淡然一笑。 果然,闲着无聊的时候欺负欺负天青师兄心情就好了。 夙瑶回到剑舞坪的居所,打开房门的时候就见夙琅已经醒来,此刻正掀了被子欲要下床。 “你身体还未好,青阳长老说了需卧床休养,还是躺着吧。”夙瑶几步走到床边,轻柔的把她按下躺好。 夙琅只知自己是为救夙瑶而妄自以凡体微薄灵力驱使九幽而受了伤,却不知自身伤势竟如此严重,体内灵力几近全无,浑身虚软无力,听到夙瑶的话,便也顺着她的力道继续躺着。 “姐姐,我的伤何时才能好?需如此卧床多久?” 夙瑶替她掖好杯子,听到她的问题,想起方才太清所说之事,心中立时一酸。 不忍将此事告知夙琅,她沉吟片刻,道:“你这伤只需将养月余便能大好,只青阳长老曾言,你此次受伤引动丹田,且心脉受损,造成灵力流通不畅。接下来的日子怕是时常会感到灵力不稳,或灵力偶有流失。妖界将至,为防止疏漏,掌门师尊已派玄震师兄和云天青下山寻找水灵珠,你只需将水灵珠随身携带,稳固全身灵力,不过几月便可安然无虞。” 作者有话要说:有木有人猜小莲花把关于霄哥的记忆忘了,这么想你就输了~ 对这篇文夜歌不会改动剧情太多(虽然已经改了很多了),所以霄哥冰棒是有的,玄震领便当是有的,夙玉和青爹跟着便当也是有的,不过领便当的人在写古剑同人小莲花和霄哥女儿的时候会再出来的,亲们别扔臭鸡蛋,西红柿也不要不要的o(╯□╰)o ------------ 第83章 只做陌路 第八十六章只做陌路 夙琅并没有怀疑夙瑶的说辞,一来她对医术不甚精通,只当人类的躯体太过脆弱,方能在驱使前生的武器后留下这些后遗症,二来则是她的心性一向简单,从未想过自己的亲姐姐也会欺骗自己。 “月余……需要这么长时间。”她眉头轻皱,沉吟片刻,方轻叹一声道,“罢了,能在妖界来临之前养好伤也算幸事。” 见她未曾如昨日那般为玄霄流泪伤心的模样,反而开始担心起两月后的妖界之战,夙瑶松了一口气之余,不由宠溺一笑,将她脸颊边的一缕散发撩开,道:“若想让自己早些好起来,琅儿接下来可得好好在床上躺着,也要乖乖的喝药,可不许嫌药苦不肯喝了。” 夙琅摇摇头,认真道:“只要姐姐和玄霖师兄多给我做一些糕点,我一定乖乖喝药。” 两姐妹正说着话,忽而敲门声响起,夙瑶起身去开门,一眼见到夙汐正抬起一只脚欲要再叩门,一手端着汤药一手托着一盘红豆糕站在门口。 “夙瑶师姐,这是夙琅师姐的药,是师父让我熬好了送过来的美女请留步最新章节。”夙汐微抬手,继续道:“还有这红豆糕,方才遇到玄霖师兄,他忙着去带领弟子们做早课,便托我送过来。” 夙瑶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与糕点,“劳烦夙汐师妹了。”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夙汐跟在她身后进屋,见夙琅已经醒来,面色立即一喜,几步走到床边,“夙琅师姐,你可还好?” 夙琅摇摇头,眸中带着几分委屈,“不怎么好,胸口闷闷的,浑身无力,还要一直躺在床上。” “好好休养方能好得快。”夙汐微笑着安抚。 她也是方知晓夙琅师姐受伤之事,且还是为玄霄师兄所伤,心中极为诧异,然而她对此事不甚了解,此刻也不便多言,安抚了夙琅几句,便转向夙瑶,道:“夙瑶师姐,如今玄震师兄下山,门内一应事务便要交予你和玄霖师兄,师姐要为门内诸事忙碌,为夙琅师姐熬药送药之事就交给我吧。” “这……”夙瑶心中即便再不愿将夙琅之事假手他人,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确实要忙碌许多,她与玄霖怕是皆无太长时间照顾琅儿,其他事可以不在意,然而琅儿的药却是耽误不得的,只得点点头,道:“如此,就劳烦夙汐师妹了。” 心中一动,忽而想起平日里总是跟在自己身后那人,夙瑶疑惑的望向夙汐,“今日怎的不见夙莘?” “夙莘师姐今早一听说夙琅师姐受伤之事后,便独自一人关在房中不肯出来,问她她又什么都不肯说。”夙汐摇摇头,恳求的望着夙瑶,“夙瑶师姐,夙莘师姐平日最听你的话,你若有空,还是去看看夙莘师姐吧。” 夙瑶眉头微蹙,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么,我就先走了。夙琅师姐好好休息。”夙汐对两人点点头,转身离去。 夙琅接过夙瑶手中的汤药,轻抿一口,立时皱紧了眉头,赶紧张唇含住夙瑶送到嘴边的红豆糕咬了一口,回想起方才夙汐之言,眉目转了转,道:“姐姐,昨日是夙莘师妹告知我你与玄霄师弟不和之事,我方能及早赶到,从玄霄师弟手下救下你。夙莘师妹如今闭门不出,许是因听说我被玄霄师弟所伤而心生愧疚,你稍后便去看看,好好安慰她吧。” 回想起昨日听到夙莘师妹所言后,她心中满是不信与怀疑,难以置信一直以来那般信任的玄霄师弟背后竟那般欺辱自己的亲姐姐,然夙莘师妹亦不会无故冤枉玄霄师弟。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平日与玄霄师弟之间的相处还有近日姐姐的冷淡,心中急切的想知道一切,然而背后的真相竟是那般伤人。纵使如何伤心失望,然眼见为实,眼看着玄霄师弟拔剑,她终是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 此刻回忆起昨日,玄霄师弟冷酷的面容自眼前闪过,他侮辱姐姐的言辞言犹在耳,她的心中却是只余下些微怒意与漠然,昨日的那般心伤愁苦与怨怼失望,如今想来竟好似梦一场。 “原来如此,我会去看她的。”听得自己与夙琅冰释前嫌有赖于夙莘,夙瑶面色微缓,随即眸光一紧,轻声道:“琅儿,关于玄霄此人……姐姐希望你莫要再与他多做亲近了。” 此话她昨日也与夙琅说过,只是昨日夙琅因伤重而心神恍惚,怕是未曾听进去她的话。今日夙琅已然清醒,她便再说一遍,希望夙琅能听话,然即使夙琅不答应,她亦是无可奈何,只能如最初那般时时盯紧玄霄。经过昨日那事,她实在不想再与自己的亲妹妹疏远了。 “他只是我同门师弟,只他平日时常寻我说话,还赠我一些糕点吃食,我方与他多了些来往。只是不知他竟敢侮辱姐姐,且昨日还要对姐姐出手!”夙琅眉头微皱,眸中已带上了怒意,“知晓了这许多事,我自是不会再与他来往,日后,只做陌路人吧。” 夙瑶诧异的瞪大眼,细细打量夙琅面色,却见她面色清冷淡漠,并无多余情绪流氓组合玩转古代。她这才想起夙琅自醒来后便未曾说过有关玄霄的只言半语,方才由夙莘说起玄霄,语气也是淡淡,好似从未在意过一般。 夙瑶心中极是疑惑,继续回想方才两人对话相处,虽是如以往那般,然而夙琅好似更加淡然了些,周身气韵亦回到了玄霄入门之前的那般清冷。 夙琅一口将碗里的汤药闷下,随后迅速往嘴里塞了块红豆糕,几口吞下后,抬眼便看到夙瑶正愣愣的看着自己出神。她疑惑的偏头,拉了拉夙瑶的衣袖,“姐姐,你怎么了?” 夙瑶回过神来,见夙琅清亮的双眸疑惑的望着自己,心中一哂。 琅儿许是被玄霄伤到,方恢复到如今这般淡然的模样,然这也并非坏事,心如止水,清心寡欲,修仙之途方能更为顺遂。 她不再多想其它,扶着夙琅躺下后,端了红豆糕便一块接一块的亲手喂给她。 两姐妹都未曾注意到一门之隔外迅速离开的身影,以及空气中渐渐远去的炙闷热度。 午后的阳光自窗棱之中穿透进来洒落在地上,隐隐可见其中细碎飞舞的光尘。 琼华诸事繁忙,夙瑶已经离去许久,房中唯剩夙琅一人,因昨日睡得时辰长了,如今一时半刻也睡不着,她此刻只能无聊的望着那光尘出神。 不消片刻,眼睛便感到疲惫,她只能往上拉了拉被子,闭目养神。 方闭上眼睛,门外就传来敲门声,夙琅稍微清醒了些,微提高了声音道:“进来。” 随着房门的打开,阳光立即透进屋中,夙琅躺在房中许久,一时竟不能适应这亮度,再加上门口的人影背光而立,让她更是辨不清面目。 待到门口的那人关好房门,缓缓走到床边,夙琅方看清那人面容,面色立即冷了下来,“你来做什么?” 房门关上后,屋内便暗了下来,玄霄站在床边,面目沉陷在阴影中,夙琅只能看到他刀削般紧抿的唇与透着坚毅的下颌。 听到她的话,玄霄下颌一动,启唇道:“昨日在醉花荫,玄霄曾答应今日再给师姐熬煮一碗甜羹,今日师姐受伤未能出行,玄霄便将这甜羹送来,望师姐恕玄霄唐突莽撞之举。” 话落,也不待她回答,他径自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下,从中端一碗冒着香甜热气的甜羹。 夙琅看也不看,转开目光,淡淡道:“我不喝,你拿走吧。” “师姐一贯喜爱甜食,昨日对这甜羹亦是十分赞美,今日为何却又不喝了呢?”玄霄端着汤碗走进,柔声哄劝道:“这甜羹是玄霄特意寻了七八种果子,再加上百年蜂妖蜜和昆仑山顶的雪水,文火熬煮了两个时辰方成,不仅口味极佳,对师姐的伤亦是益处颇多,师姐就放心喝了吧。” 夙琅淡淡的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汤碗,闭上眼睛,道:“你面上对我千般殷勤,背后却出言侮辱我姐姐,这些事我已尽皆知晓。你如今这般作态,又是何必?自昨日发现你对我姐姐出剑,我便决定从此后只当你是陌路人,日后,你也莫要再来找我了。妖界来临之期将近,你还是将精力放在双剑修炼之事上吧。” 话落,房中寂静了许久,玄霄的声音方再次响起,“一切皆是玄霄的过错,师姐有怨有恨,玄霄皆甘愿受之。然纵使师姐气怒在心,也莫要出口那般陌路之言,三年多来的相处相伴,如何能轻易了断?” “你我只是同门师姐弟,我平日虽多受你照拂,却亦为亏欠于你。”夙琅面色清淡,也未曾睁眼看他,只冷冷道:“夙瑶是我一母同胞之亲姐,你对她痛下杀手,我未曾替她报仇,已是顾念与你的同门之谊上,你也莫要再作纠缠,速速离去为好。” ------------ 第84章 淡薄七情 第八十七章淡薄七情 夙琅话音落下,屋内再次被沉默所笼罩,寂静之中只能听到两人一清浅一沉重的呼吸声。 少顷,玄霄的语声低低的响起,带着森冷阴霾的嘲意,“呵,同门之谊……纠缠……” 夙琅只觉床边一沉,知道是玄霄在自己床边坐下,不喜他的靠近,她眉头一皱,欲要开口呵斥,猝不及防间肩上一痛,一阵猛烈的力道传来,将她从床上硬生生扯了起来。 她痛呼一声,睁开眼睛,眼见着玄霄满是阴郁狠绝的脸孔近在咫尺,额角突起的青筋使得原本俊朗的面容变得狰狞,一双赤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其间含着的冷酷残虐神色与浓烈怨恨好似要将她全身骨肉生生嚼碎吞噬腹中一般。 夙琅被他的模样骇住,还未来得及多想,玄霄便一手抓着她的肩将她用力遏制在怀中,另一手端着那碗甜羹抵到她唇边,竟是要生生灌进她口中。 “我不喝……咳咳!放开……呜呜……”夙琅被他揽在怀中,心中怒意满满,然而方开口拒绝,那汤水便直接灌入她喉中,令她呛咳不已。 玄霄却好似未见她狼狈可怜模样,毫不留情,环过她肩膀的手捏住她的下颌,径自将那甜羹往她嘴里灌。 夙琅极力挣扎,不停的摇晃着脑袋,却无法撼动玄霄分毫,挣扎呛咳间更是汤水四溅,不仅染上了她的唇角下巴,且自颈项滑落而下,使得她纯白的衣襟一片狼藉。 如玄霄那般强硬粗暴的行为,一碗甜羹很快见了底,玄霄一放手,夙琅也顾不上怒骂,只捂着喉咙咳嗽不停西游世界里的道士全文阅读。 直咳到双颊通红,双眼泛泪,她方愤怒的瞪向玄霄,“你莫要欺人太甚!” 见着她泪眼迷蒙,粉面飞红的模样,玄霄赤红的眸子更是一暗,充耳未闻她口中怒斥,蓦然伸手钳住她的脖颈,将她硬拖过来,低头吻下。 唇齿相接,鼻腔间尽是他的气息,夙琅心中愤恨之极,想起玄霄以往亦是有过此种行为,她虽是不解其意却亦未有厌恶排斥,然而自亲眼见到玄霄欲要伤她亲姐,伤心失望后,她便决意要与此人断绝来往,此刻被迫与之如此亲近,心中更是愤怒。无奈全身灵力空荡,竟是不能推开眼前之人分毫! 挣扎间,头皮又是一痛,她的痛呼声未出口便已被人吞进嘴里。 原是玄霄不耐她的挣扎,扯住她脑后散落的头发逼迫她不得不扬起头来承受他的索吻。 夙琅眼角冒出泪花,心中又是怒又是恨。 回想以往的记忆,自玄霄入琼华以来,她与之一直相处得很好。在她眼中,玄霄一直是一个严谨稳重的好师弟,处事为人与她姐姐夙瑶颇有几分相像,且对她极为照顾。岂料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人竟原来一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欺辱她的姐姐,此刻竟又趁她伤势未愈,如此折辱于她! 枉她昨日还那般伤心! 如玄霄这般的人,她以前竟还那么喜爱看重,百般关怀爱护,不仅亲手绣了个滴了自己血液的香囊给他,甚至还数次与他独处,且昨日还相约醉花荫赏花,此间种种,就是连一向最为亲近的玄霖师兄也没有过,真不知以前自己究竟是着了什么魔会与玄霄那般亲近! 夙琅心中懊悔不迭,此刻却是只能无力的任玄霄在唇边狠狠咬出血来。 感受着他周身越演越烈的阳炎之息,她心中冷哼一声。 玄霄此刻分明是心魔入体之象,借用外力修炼终非征途,琼华派妄图使用双剑网缚妖界举派飞升之举更是可笑之极。 她且等着,看这玄霄与琼华派,最终会有什么下场。 正当夙琅走神间,耳边传来一阵大力的开门声与一声怒喝:“玄霄!你在做什么?!” 随即她感觉全身一松,却是来人已将玄霄拉开了。 夙琅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一边伸手擦着唇瓣一边抬头看去,只见玄霄面色狠戾,双眸含恨,祭出羲和剑,周身赤焰笼罩,以势不可挡之势向阻挡他的玄霖攻去。 饶是夙琅心性再淡然,此刻也不由惊呼一声:“师兄小心!” 她自是知晓成为羲和剑主后的玄霄已今非昔比,她如今凡人之身,也只得避其锋芒,如今的伤重卧床正是佐证,更不用说实力在她之下的玄霖师兄了。 若是以前的她,凭玄霄这点微薄之力又有何惧?只是如今凡人之体,怕是还得修炼千年方能拥有以往那般实力。 罢了。看着玄霖灵巧的躲过玄霄的攻势,夙琅心中暗暗打算着,等妖界之战后,不论结果如何,确认夙瑶与玄霖两人安然后,她必定要离开琼华派,寻一僻静之地清修,如今她的修行已至瓶颈,再留在琼华亦是毫无寸进。 她心中思虑间,双眸亦是不错眼的盯着房内相斗的玄霖玄霄二人,然而情况发展却是出乎她的意料。 玄霖对玄霄来势汹汹的攻势未曾还手,只迅速闪到他身后,一拍玄霄肩膀,高声倒:“玄霄师弟,清醒一点!你莫非想伤到琅儿吗?” 玄霄浑身一震,赤红色的眸子微微闪了闪,逐渐归为黝暗,面上的狠绝暴戾神色缓缓褪去,周身狂暴汹涌的阳炎之息亦渐渐平稳下来网游之清道夫。 “玄霄无状,望师姐莫怪。”他垂眸敛目,脸上恢复到平日的面无表情,不露半分情绪,话说完看也不看房中另两人,一甩袍袖,径自出门离去。 玄霖看着他的背影出了门拐过拐角看不见后,面上方扬起一抹浅笑,走到床边,“琅儿,你没事吧?” 夙琅想起方才玄霄所为,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对玄霖淡淡道:“劳师兄费心,夙琅无事。只我此刻全身狼藉不堪,需换一件衣裳,师兄可否到门外等候。” “这是自然。”玄霖点点头,转身踏出房外,还替她关好了房门,心中暗叹一声。 琅儿早已未曾用这般淡漠的态度与他说话了,若是以往,早已委屈的依过来求安慰了。清心丹果真如那人所说一般厉害,清心寡欲,淡薄七情,心如止水,记忆中的霜染便是这般,不喜人类,无心无情,对缥缈峰以外的人冷漠相待,成为夙琅后的十几年方有了些人气,如今,亦是让他生生抹杀了。 然而,与她的生命安全相比,纵是七情六欲淡薄便也不算什么了。玄霄之事已成为夙琅心中郁结,郁结不除,只会加剧夙琅身体溃败速度。 回想起方才玄霄面无表情离开的模样,玄霖心中又划过一抹隐忧。 但愿一切顺利,让夙琅安然无恙的躲过琼华之劫,莫要另生枝节才好。 “玄霖师兄,你进来吧。”夙琅在房中唤他。 玄霖不再思考其他,推门而入,见夙琅正倚在床上,一双清亮的眸子淡然的望着他。 “师兄找我有何事?” 玄霖摇摇头,走到她床边坐下,叹息道:“只是来看看你,昨日你那般神志不清的模样着实是吓坏师兄了。” 看着他眉头轻蹙眼中含忧的模样,与以往璧师兄无奈看着自己的模样是那般相似,夙琅心中一动,面容不由得柔和下来,轻声道:“我没事,让师兄担心了。” 玄霖唇角微扬,眸中含着一丝欢悦,因着清心丹的缘故,夙琅心性虽是淡然了些,七情六欲淡薄,却并非真的无心绝情。如此,因着血脉亲缘,她仍是亲近夙瑶与他,却是与玄霄保持距离,这般局面已是最好不过了。 他浅笑片刻,忽而道:“对了,玄霄师弟寻你何事?” “不必提他。”夙琅眉头一皱,冷冷道,“一介修仙之人行事如此急进,与剑之器同修也罢,偏偏如此轻易便心魔入体,反控其身,当真无用。” 玄霖垂眸,淡然道:“琅儿似乎仍然很关心玄霄师弟?” 夙琅眉头皱得更紧,对玄霖出口的话语极为不喜,脑海中却突兀的闪过三年来与玄霄相处的一幕幕,那一次次的视线相对与牵手,心中蓦然生起一股淡淡的酸楚,只这情绪太过淡薄,结合方才玄霄所作所为更是让她怒意满满,对着玄霖淡漠道:“他好歹也是羲和剑主,双剑宿主之一,他越强琼华派便越安全,你与姐姐便可安然。” 听完她的回答,玄霖心神一松,随即哭笑不得的摇摇头道:“师兄好歹也是琼华派的二师兄,琅儿你这话说得师兄好像非常不堪一击需要人保护一般。” “无关师兄的能力,只是我想师兄和姐姐都能安全。”夙琅摇摇头,认真道:“且此次琼华虽准备充足,可妖界面临琼华攻势也绝不可能毫不抵抗,我们对妖界所知不多,焉知到时会发生什么事呢。” 玄霖淡然一笑,转而看向窗外落日余晖,“莫要担心,一切都会顺利的。” ------------ 第85章 缚妖界 第八十八章网缚妖界 夙琅站在梳妆镜前,随意取了一条丝带将一头青丝扎在颈后,随后坐在案桌边,抽出腰间的鸣歌剑用丝帕一遍遍的擦着。 少顷,夙瑶推门而入,眸中抑制不住含着雀跃的紧张和兴奋,“琅儿,我们该走了。” 夙琅点点头,起身归剑入鞘,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腰上锦袋里的水灵珠。 她心中终究还是有些忧虑的,曾为花妖的她对妖类的习性颇为了解。妖界面临琼华无理的抢掠屠戮必将奋死反抗,就如同前生的她在六年大旱后面临想要采她入药的人类,亦是拼力一搏反噬其人。 在几乎所有弟子的紧张期待中,距离网缚妖界的日期一日一日接近,今日,这一刻终于来临,沿路看到的弟子们行止中都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焦躁。 与众多弟子们跟在太清与其他三位长老身后来到了卷云台边上,看着周围众多白衣蓝衫人潮如海的场景,夙琅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前生在紫薇宗自己身殒的那一刻,也是这般熙熙攘攘的白衣人类修士,双目中满含着残忍而兴奋的神色。 不好的回忆令她面色发白,心中止不住的泛上冰冷的怒意与恨意,直到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了她的左手,方令她有些不稳的心神宁静下来。 她暗暗舒了一口气,对身旁的玄霖淡然一笑。 蓦地感觉到一道视线毫不掩饰的看过来,夙琅回头望去,却是玄霄面色冷沉,眸色赤红,却仿佛寒冰一般森冷阴鸷。 她眉头微微一皱,自那日玄霄莫名其妙的行为后,她对玄霄虽更为不喜,然两人同处琼华派,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样的目光与眼神她近两月来时常看到。明明习以为常,然今日再面对那目光与那人,心中竟隐隐的有些不舒服。 在太清的示意下,玄霄与夙玉站到了卷云台上,两人远远的相对而立,皆是面色肃然,浑身紧绷。 太清向前走了两步,兴奋与紧张令他脸上的肌肉微微发颤,负在身后的双手也有些克制不住的颤抖。 在他的身旁,宗炼背负剑匣,挺直了脊背,双眸紧紧盯着卷云台上的两人。 青阳平日温和的脸孔此刻亦是紧绷,炯炯有神的双眼时不时闪过冰冷的幽光。 往日里冷面的重光长老,此刻的面色更为冷沉,年轻的面孔满是决然之色。 太清身形一动,跃到了距离卷云台最近的高台上,双目紧紧盯着白云皑皑的天空,眼中透着贪婪与疯狂,显得那张肃然的脸孔有些可怖的狰狞降临在电影世界。 “出剑!”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卷云台上玄霄和夙玉几乎同时一动,长袖微扬,五指张开,伴随着两声嗡鸣,羲和与望舒分别出现在两人手中。 玄霄赤红色的眸子一凛,挥手间羲和剑在身前划出几道赤色剑光。 他蓦地一挥袖,伴随着一声清鸣,笼罩着张扬炽热阳炎之气的羲和剑便与散发幽冷冰寒之气的望舒剑合到了一起。 霎时间,火红与冰蓝的剑光便混合到了一起,形成一道剑柱,以势不可挡之势直冲入天际。 凝聚在一起的白云立即被冲散开,湛蓝的天空在强烈的剑光下也黯淡了下来。 天空渐渐泛起了紫红色,其间云雾翻滚混沌一片,伴随着雷声滚滚。同时,一颗颗光球自其中飞出,落到卷云台上后便宛如蛋壳般破碎,化成了一只只通体紫红色的庞大妖兽,锋利的獠牙与利爪闪着冰冷的光,血红色的竖瞳倒映着一个个琼华弟子的身影,满含着残虐嗜血的杀意。 话不多说,几乎在那些妖兽现身的同时,琼华众弟子便拔剑迎了上去,一时间,悲鸣惨呼声不绝于耳,不时夹杂着野兽的嘶吼,满地鲜血尸骸,血肉满布。 夙琅被鼻腔间的血腥味熏得面色发白,厮杀混乱间早已与夙瑶玄霖等人失散,她一边从腰间的水灵珠上汲取灵力,一边应付源源不绝的攻击,招招死手,毫不留情。 暗紫色的天空之中又陆续落下几个光球,化成一个女子与六个男子,那女子迎上了太清,另五个男子亦很快加入了战局,只其中一个男子迅速的锁定了夙琅的方向,持枪扬声道:“霜染,未想到再次见面竟是这般局面!” 好似他与霜染一直都是这般立场敌对,前世她为神,他为人,她亦死于他父之手,今生她为人类修者,他为妖类,亦是水火不容。这莫非竟是天意? 他声音虽高,然琼华之人皆不知他在与谁说话,再者此刻情势紧张,亦未多加在意他的话语,只除了三人。 面对着不断侵袭而来的梦貘,玄霖面无表情,眼角沾染上的暗红血液使得他的面容凭添了几分冷酷,听到归邪的话语,只冷冷一瞥。 玄霄一边尽力维持剑柱,一边还有余力唤出另一柄佩剑抵挡蜂拥而来的梦貘妖兽,自归邪的身影出现,立刻便引起了他的注意,听闻他的话语,心中更是杀意满满。 夙琅却是最不在意的人,仅仅只扫了归邪一眼便不再去看,只一边奋力拼杀,一边在人群中寻找夙瑶的身影。 “霜染,不论此战结果如何,你我之事,今日必当有个了解!此次我定要将你带回幻暝界成为我的妻子!”归邪语声高昂坚毅,好似立誓一般,望着夙琅的眸中满是势在必得。 玄霄眼神一厉,心中杀意更深。 “归邪,莫要胡闹,速战速决!”与重光战在一起的奚仲见他此刻竟还有闲情与敌人谈情,不由怒上心头。 归邪这些年来也对梦貘一族有了些感情,否则前世为人修的他是决计不会出现在此地的,然而他亦不愿对心爱的女子出手,双眸一扫,便看到了玄霖,唇角冷酷的扬起,持枪便上。 四周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令人闻之欲呕,周围一个个熟悉的不熟悉的同门惨死在妖兽利爪之下,血肉飞溅,面色扭曲,惨呼不止。 夙琅往昔一直生活在众人爱宠之下,何曾见过这般惨烈的场面,伴随着激烈的厮杀,心脏跳动越发快速,在胸腔中鼓噪着,令她的胸口隐隐闷痛我们一起走过。 远处的玄霖见她面色苍白的模样,心中忧虑,然而他此刻被归邪缠住,亦是j□j乏术。 “啊!” “夙汐!” “夙汐师妹!” 一声熟悉的痛呼在耳边响起,夙琅心中一紧,一剑将眼前的梦貘逼退,回首看去,却是夙汐腹部一道长长的血口子,身子无力的旋了个身,血液飞溅,软倒在地。 她几步抢上前去,轻颤的双手扶起夙汐,雨润如沐春风等众多治愈法术一个个的扔上去,却仍不能阻止夙汐越渐惨白的脸色。 “没有用了……”夙汐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染血的手紧紧抓住夙琅的衣襟,“夙琅师姐,你要……好好的……” 话音未落,纤细的手腕已无力的滑落在地,望着夙琅的眸子渐渐空洞无神。 夙琅抱着她仍带余温的身体,呼吸急促,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她不明白,这些时日一直给自己送药送糕点的人为何转眼间便成为一具尸体,昨晚她还带着亲手做的糕点和夙莘一起来看自己,为何今日,就再也不能说不能笑了呢? “小心!” 一道有些熟悉的惊呼传进夙琅耳里,她茫茫然的转头,却蓦然被人扑倒在地,眼中闪过一片血色,脸上似乎染上了温热的液体。 眼前的男子脸孔很是熟悉,然而却从未与她多说话过,此刻那双沉静的眸子深深凝望她,口中不断咳出鲜红的血液,“咳咳……夙琅师妹,你没事吧?” “玄霁师兄……”夙琅怔怔的望着他,明明是沉默寡言毫无存在感的一个人,鲜少与她接触,为何,竟会以身替她挡下那一击? 那双沉静的眼眸渐渐变得空茫,眼中却含着一丝羞涩,被鲜血染红的双唇轻轻开合,“夙琅师妹,其实咳咳……我……我一直恋慕……恋慕你……” 他多年隐忍,今日终于是说出来了。从未想过将这份感情说出口,因为心中那人太过耀眼出众,周围围绕的男子亦个个比他出色。然而,此时此刻,在生命的最后,若是不能让她知晓他的心意,他终是不甘。 夙琅呆怔的看着他带着微笑闭上双眼,心中那股压抑的情绪如烈火般愈烧愈烈,无法保持往日的淡漠与不在意,愤恨与杀意充斥身心,再不能隐忍。 她将玄霁与夙汐放在一起,伸手一擦脸上血迹,蓦然起身飞跃,身形在半空中一个灵巧的旋转,鸣歌剑划过一条幽冷的弧度,将旁边一只梦貘的脖颈狠狠削断。 随即凌空翻身,冲进梦貘之中,不顾体内灵力的急速流失,毫无顾忌的猛烈厮杀。 疯狂攻击的不止她一个,熟悉的人一个个在眼前倒下,琼华众人已没有多余的精力为惨死的同门悲愤哀伤,惨烈的战局之下,稍一不慎,下一个倒下的人便会是自己。 而心中的怒与恨,仿佛要化为熊熊烈火,将眼前的敌人尽数焚烧殆尽。 作者有话要说:小莲花的情感被淡化,却并不是消失,所以她对琼华还是有感情的,只是深藏于心并不明显,她以为自己只在乎夙瑶和玄霖,她也可以绝情的离开琼华,可是看着往日的师兄师妹在眼前死去,终究还是接受不了。 ps:码这章的时候忽然想起一句话,就是战场是滋生基情的地方,忽然觉得奚仲和重光好相配肿么破? ------------ 第86章 生死之间 第八十九章生死之间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了黄昏,琼华弟子死伤大半,幻暝界六大将军此刻亦只余下四人。 待守在妖界入口的妖界大将死于玄震与夙瑶围攻之下后,琼华弟子自妖界入口蜂拥而入,见到那满地璀璨晶莹的紫晶石,眸中立即散发出狂热的光芒,仿佛着了魔一般肆意屠杀周围的梦貘小妖,将近旁的紫晶石抢夺到手。 夙琅面色苍白一片,眼角沾着血迹,青丝凌乱,平日纤尘不染的白衣此刻也沾满了不知是自己还是别人的暗红血迹。全身灵力几乎消耗殆尽,将近一天的拼杀令她浑身酸疼,手腕沉重得几乎无法再举剑。 环顾四周,见原本和玄霖战在一起的归邪此刻正与宗炼长老缠斗不休,而玄霖则与云天青夙莘一起护卫在夙玉身旁。 夙玉修为进境本不及玄霄,此刻维持剑柱已是极为勉强,面色苍白如纸,幸而有云天青等人守在身侧,倒是安全无虞。 而玄霄此刻一边支持剑柱,一边应对一名妖界将军,显是游刃有余。 她远远见到夙瑶的身影淹没在妖界入口处的人潮之中,虽是形容狼狈,却是安然无恙,心中稍稍舒了口气。 几步走到玄霖等人身边,一边打坐调息,一边自水灵珠之中补充体内几乎耗空的灵力。 “琅儿,你没事吧?”玄霖持剑立在她身侧,眼眸细细打量她。眼见夙汐与玄霁身死,便是如他这等凉薄之人心中亦是不好受,琅儿想必更为难过吧。 夙琅摇摇头,闭目不语。 立于对面的玄霄见他俩一打坐一护卫,极显亲密信任之态,赤红的双眸更为暗沉,羲和阳炎暴烈而起,狠狠击向面前的妖界将军。 “赢幽!” 眼见着那名妖界将军在玄霄倾力一击之下口吐鲜血,随即身形化作一只巨大的梦貘消散于空气中,半空之中的婵幽一声悲鸣,暗红的双眸中满是憎恨的凶光,手上招式越发迅猛凌厉,仿佛不要命般直袭太清而去。 太清面色肃然,沉稳应对,两人势均力敌,胜负暂未分晓透视之眼最新章节。 夙琅正调息间,蓦地好似听到夙瑶的尖声呼叫,睁眼看去,妖界入口处的弟子们亦是有些骚动异样。 她心中一沉,以剑撑地,努力撑起发软无力的身体,往妖界入口而去。 玄霖见她脚步虚软的模样,几步跟上去护卫在她身侧。 两人拨开人群,一眼见到夙瑶面上含泪,鬓发凌乱,状若疯狂的举剑砍杀四周的梦貘,不远处的地上,玄震双眸紧闭,白衣沾血,了无生息的躺在地上。 夙琅鼻头一酸,拂开玄霖的扶持,跌跌撞撞的跑上前,一把抓住夙瑶的手,“姐姐,姐姐……不要这样……” 夙瑶转头看她,两行清泪自眼眶落下,“那个妖界将军诈死偷袭、玄震师兄……他是为了救我……为了救我……为何……我一直不知道……” “夙汐师妹和玄霁师兄也……”夙琅极力压抑心头的酸涩,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轻轻道:“姐姐,我们回去……我们回去吧。” “好……回去。”夙瑶抽泣一声,点点头,“我要把玄震师兄带回去。” 玄霖抱起玄震的尸身,缓缓走向两姐妹,面上早已失了往日的笑意,眼中暗沉一片,“走吧。” 三人带着玄震的尸身离开,身后,是早已发狂的琼华弟子,在紫晶石的幽光映衬下,宛如贪婪的恶鬼邪魔。 方回到卷云台,耳中便传来一声声惊呼,抬眼望去,却是一贯威严的掌门太清自半空中落下。 上方,是妖界之主狠戾的面孔。 “掌门!” “师尊――” “为什么?”夙瑶跪倒在地,凤眸中满是悲凉怨恨,“师尊,玄震师兄,玄霁,夙汐,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夙琅双眸一片暗寂,眼见着负伤的婵幽欲要讨回妖界,她面上一冷,身形倏动,奋力跃起,右手持剑,将全身灵力灌注于剑身,狠狠贯穿婵幽胸口。 “你!”婵幽在与太清的拼斗中早已身负重伤,此刻已是无力再躲过夙琅的全力一击,被鸣歌剑穿透胸口后,忍痛一掌击向夙琅,将她自半空中击落,连带着刺入自己胸口的长剑也被抽出,带出一道艳丽的血花。 她怨恨的扫视一眼琼华众人,遁入妖界入口内消失无踪。 这一剑已是耗尽了夙琅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与力量,她的身体早已至极限,刺出那一剑后便因力竭而昏迷,被婵幽一掌打在胸口后便软软的自空中下落。 “琅儿!”夙瑶一声嘶喊,看着她毫无意识的下坠,目眦欲裂。 玄霖将玄震的尸身放下,正要有所动作,却见另一道身影裹着烈焰红光,迅速跃至半空将夙琅揽入怀中。 夙瑶见此情景,惨然的舒了一口气,软倒在地。 在这一刻,她是感激玄霄的。在师尊与玄震师兄接连身死的现在,她再无法面对夙琅也出事的局面了。 婵幽逃回妖界,唯剩的两名大将紧随其后。 归邪离开前不甘的远远望了一眼玄霄怀中的夙琅,被奚仲强拉走,待梦貘接连逃离后,妖界入口随之紧闭。 只双剑剑柱未曾受到影响,仍将妖界牢牢束缚,令得妖界无法转移在未来苏醒。 青阳看着眼前尸骸满地一片狼藉的场面,与宗炼重光一起扶起太清尸身,咬紧了牙关高声道:“琼华弟子听令,收敛同门尸身,回往剑舞坪休整!玄霄夙玉将双剑置于此地,决不能让妖界逃离,你二人先回去休息。一切,且看明日!” 夙琅再次睁开眼已是次日清晨,她浑身虚软的躺在床上,体内空荡荡的感觉不到一丝灵力。 房中只有她一人,待得昏昏沉沉的脑袋终于清醒过来,回想起昨日发生的一切,她闭目压下心头泛起的悲意,自水灵珠中汲取了些灵力,方有力气起身下床。 只是灵力耗尽而已,为何身体竟如此疲惫? 她皱了皱眉,忽略心中的疑惑,急切的想出门看看情况。 一打开门,便见到玄霖远远的走来,一见到她便加快了脚步,疾步走到她面前,皱眉道:“你现在的身体还不能下床,快回去休息。” 夙琅摇摇头,含着几许血丝的双眸紧紧盯着他,“我姐姐怎么样了?如今情况如何?” “你……”见到她这般固执的模样,玄霖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手扶住她倚着门框的身体,道:“此刻时辰还早,长老们方带领众弟子前往卷云台,夙瑶也过去了。掌门师尊与玄震师兄接连亡故,此仇若不报,不足以安人心。” 夙琅闻言,抿了抿唇,转身便要走。 “你莫要任性!”玄霖拉住她的手臂,首次疾言厉色的对她吼道,“你如今这样的身体万万不可再动武!站都站不住你还想如何?!你是要生生熬死自己么!” 夙琅被他的怒色骇了一跳,随后很快回过神来,用力挣开他的手,淡然道:“我的身体我自己知晓,只是灵力损耗太大了些,有水灵珠在身随时补充灵力,并无大碍。” “你……”她的轻描淡写令玄霖更是怒上心头,无奈不能将真相告诉她,只能生生的憋着自己。 他扶了扶额头,颓然的叹了口气,“罢了,我带你过去,但你要答应我,此次定要安安静静的待着,决不能再出手。” 夙琅对他的慎重其事有些不解,然而她极少见到玄霖这般颓废无力的模样,只顺从的点点头,道:“我如今全身无力灵力耗空,就是想出手也不能啊。” 玄霖瞥她一眼,又是无奈一叹,伸手扶了她便往卷云台的方向而去。 沿路几乎看不到一个弟子,夙琅跟在玄霖身后步上前往卷云台的高桥,还未走近,便一眼看到昨日那双剑形成的剑柱整整细了一半,只余下赤红色光柱勉力支撑,随即夙瑶愤怒的声音响起:“你说什么?望舒失窃,竟是云天青和夙玉所为?!” 夙琅一怔,与玄霖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眼见着卷云台上三位长老居中而立,琼华余下几乎所有的弟子尽皆在场。 玄霄双目赤红,呼吸急促,面色冷沉,眼中似压抑着狂风暴雨,周身阳炎极为不稳,随着支持剑柱的羲和剑颤动不休嗡鸣不止,他双手紧握成拳,全身紧绷到轻轻颤抖。 一名二代弟子站在青阳等人面前,顶着玄霄冷厉如刀的目光,断断续续的诉说道:“弟子、弟子亲眼所见,绝无虚言。昨夜天青师叔自明廉师兄手下救下了一只梦貘小妖,还出手打伤了明廉师兄,随后夙玉师叔来到,弟子不敢靠近,只看到他们交谈了一会儿,随后夙玉师叔便取了望舒剑,与天青师叔一起带着那梦貘小妖下山了。” 作者有话要说:打斗场面是硬伤啊,话说琼华派原先除了青阳重光和宗炼还有其他的长老吗?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 ------------ 第87章 焚心以火 第九十章 焚心以火 “未料到琼华如此紧要关头,他们竟敢携剑私逃、置琼华安危于不顾,”夙瑶恨恨道。 在玄震师兄及掌门师尊战死的如今,面对云天青与夙玉二人的脱逃行为,她心中尤为愤怒不耻。 夙琅与玄霖一起站在后面,垂眸敛目,默然不语。 对于云天青及夙玉的叛离她心中虽感惊讶却并非不能接受。一直以来,云天青性格虽大大咧咧,却是胆大细心,心性极为柔软。在双剑出世之前,他便对同门见妖必杀的行事十分不赞同,甚至几次为此顶撞玄霄。夙玉则是更加圆滑些,虽是不会明着表示对同门行为的不赞同,却也几次暗中放过了妖类的性命。 她也曾为妖类,在妖类的世界中,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因而对于琼华派进犯幻暝妖界并大肆屠杀的行为,她虽不喜,却不曾排斥,只是遵照掌门师尊和姐姐的意愿行事罢了。 然而前生师父曾经说过,人妖殊途,修行方式亦是迥异。妖类是在一次次的厮杀战斗中提升修为取得上镜,这是天性,亦是生存规则。人修则截然相反,对人修而言,除为恶之妖是多添功德,然大举屠杀妖类却是有伤天和,灭其族群之举更是可能积攒罪业,于修仙之路上添加阻碍。 因而此刻听到云天青及夙玉带着望舒剑离开的消息,她并不感到愤怒,亦不认为他们的行为不可原谅,甚至心中隐隐还松了一口气。没有了望舒剑,对于网缚妖界夺取灵力琼华派便有心而力不足,如昨日那般惨烈的局面应是不会再出现了吧。 “云天青!夙玉!” 猛然间一声满含怒意的厉喝响起,夙琅抬眼望去,一眼见到玄霄凛然而立的身影。 他双目赤红,额心朱砂痣殷红似血,额角青筋突起,面上满是暴怒凶狠之色。周身阳炎之息猛烈而起,灼热赤焰肆意汹涌席卷,烈焰狂涌间头顶束发的玉冠乍然破裂,一头青丝狂乱的飞扬,满身张狂暴虐的煞气,宛如邪魔再生不攻自倒。 他冷笑一声,周身气焰张狂,双目忽而一暗,蓦然取了卷云台上的羲和剑,一道赤红焰光闪过,方才禀报的二代弟子已然声息全无的躺倒在地,全身皆是烈焰焚烧过的灼伤。 “玄霄,你做什么?!”重光怒喝一声,赶紧上前去探那二代弟子的脉搏,却是生息已无,回天乏术。 他厉目看向玄霄,忿然喝斥道:“明誉只是据实禀报消息,你身为琼华弟子,竟敢肆意伤人!” “呵,”玄霄持剑而立,周身烈焰环绕,赤红的双眸中满是不屑之色,“你待如何?” “你!”重光素来脾气暴躁,见玄霄无故杀害同门却毫无悔改之意的模样,一阵怒火上涌,起身就要拔剑。 “不好!失了望舒剑压制,他的阳炎失控了!”宗炼焦躁的话语打断了重光的愤怒。 青阳眉头一皱,几步上前,“玄霄,静心凝神,莫要让体内阳炎暴动!” 玄霄挥剑逼退他的靠近,面上满是张狂之色,“休要啰嗦!云天青及夙玉,竟敢窃走望舒剑私逃,我定要将他们追回,亲手斩于剑下!”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重光身形一闪,挡在他前面,冷冷喝道:“玄霄,望舒剑我们自会追回,你如今阳炎反噬,决不能离开琼华!” “凭你也想阻碍我!”玄霄嗤笑一声,周身阳炎之气更加汹涌,双目猩红似血,满含暴戾冷酷之色,举起羲和剑便向重光攻去。 重光从未想到他竟敢对自己出手,短暂的怔愣之后迅速避退,虽是闪避及时不曾为羲和剑所伤,然宽大的衣袖却是被羲和阳炎灼烧了一大截。 “竟敢如此放肆!”青阳怒喝一声,虽知晓玄霄此刻的行为是心神受阳炎所控,怒极之下方出手,然而看着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身为长老的重光出手,毫不顾忌往昔师长之情,不由得怒上心头。 宗炼见此情景,心知玄霄此刻的状态已是再听不进去劝说,也不再犹豫,沉声道:“如今,只能将玄霄送往禁地,以禁地寒冰压制他体内暴涨的阳炎,在此期间尽快寻回望舒剑。” 青阳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话,上前便要将玄霄拿下。 夙瑶夙莘等弟子也犹豫着拔出佩剑,向玄霄围拢过来。 “我看你们谁敢?!”玄霄也听到了宗炼的话,见到青阳宗炼与重光三人带领众弟子缓缓向自己靠拢,顿时一挥手中羲和剑,火红烈焰直袭而去,离得近的弟子来不及躲避,皆被阳炎烈焰灼伤,一时之间,卷云台上痛叫惨呼声响成一片。 “你们若再敢阻碍于我,休怪我剑下不留情!我定要亲手拿回望舒剑,将它交给……” 他语声忽而一停,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落在了人群之外的夙琅身上。 见到深刻于心的那抹身影,玄霄眸光一紧,心中生出满满的欢喜,余光却扫到另一个离得极近的清俊身影。 那两人站在一起,神情是一样的淡然,此刻正相视相对,话语不停,且两手紧紧相握,密不可分。 他心中的欢喜瞬间转为浓浓的妒恨与不甘,强烈的杀意与无法抑制的破坏欲望充斥全身每一个角落,令他的身体如一张紧绷的弦一般克制不住的微微颤抖。脑中轰然一声响,再无法思考其他,只感到手中的羲和剑不断叫嚣嗡鸣,那折磨了他几十个日日夜夜的淡漠语声忽而又传进耳里。 ——他只是我同门师弟,只他平日时常寻我说话,还赠我一些糕点吃食,我方与他多了些来往网游之精灵契约。 ——知晓了这许多事,我自是不会再与他来往,日后,只做陌路人吧。 ——你面上对我千般殷勤,背后却出言侮辱我姐姐,这些事我已尽皆知晓。你如今这般作态,又是何必?自昨日发现你对我姐姐出剑,我便决定从此后只当你是陌路人,日后,你也莫要再来找我了。 ——你我只是同门师姐弟,我平日虽多受你照拂,却亦为亏欠于你。夙瑶是我一母同胞之亲姐,你对她痛下杀手,我未曾替她报仇,已是顾念在与你的同门之谊上,你也莫要再作纠缠,速速离去为好。 玄霄眼中除了那两道相依的身影再看不到其他,女子冷漠的话语反反复复响在他的脑海之中,将他的眼前染成一片血红。心中深藏的野兽挣脱了束缚奔窜而出,再不能控制。 眼见着玄霄因失却望舒剑而失去控制,如变了一个人般对长老及同门出手,夙琅心中暗生忧虑。 夙琅虽是不喜玄霄为人,然而在妖界首战后的如今,平日里熟悉的玄字辈夙字辈同门只剩寥寥几人,她如今也不愿见玄霄继续为阳炎所控进而铸下大错。 望舒失却,玄霄体内阳炎暴涨,影响了他的心性,在寻回望舒剑之前,压制他体内阳炎暴动的方法亦是只有送往禁地静心一途了。 她看了一会儿,眼见着三位长老不忍对玄霄下狠手,其他弟子们又不敌手握羲和剑又阳炎暴涨的玄霄,因而迟迟不能将玄霄制住送往禁地,心中不由一声叹息。无奈自己灵力耗尽无法出手,只能转向玄霖,“师兄,你也上去帮忙吧。” 玄霖皱眉,不赞同的摇摇头,“你如今这般模样,我不放心。” “方才没了双剑束缚妖界已然趁机脱离,此刻我们就在门派中,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夙琅抬头看向原本妖界所在的天空,想到死去的太清及玄震等人,眸中闪过一抹冷意。 到底是照顾关怀了她十二年的师尊与师兄妹们,看到他们惨死在眼前她如何会不在意?她不会特意去寻妖界复仇,然而日后若是遇到妖界梦貘,必当杀之! “玄霄师兄!” “师兄师姐小心啊!” “琅儿快躲开!” 耳边忽然听到一声声惊呼,夙琅还未回过神来就已被玄霖用力推开,身体向旁边踉跄了几步,重重摔在地上。 隐隐听到两声兵器相交的清鸣声,脑中片刻的晕眩后,夙琅扶着额头,一手撑地坐起身,方一抬眼,一道血花便在眼前飞溅开来,红得刺眼。 玄霖手中的佩剑已被断成两截,手中握着断剑剑柄,剑尖则落在地上。 在他的胸口,羲和剑已然深深陷入,自背后穿出,源源冒出的鲜血将身前的白衣染成一片绯色。 “玄霖师兄!”夙莘惊呼一声,满目震惊。 夙琅怔愣的站起来,双眸直直的盯着玄霖插着羲和剑的胸口,缓缓走近。 玄霖双眸虚弱的微眯着,唇角溢出嫣红的血水,他身形晃了晃,已是无力再站立,全身重量都靠着穿过胸口的羲和剑支撑。 想不到……他的人生竟是终结在玄霄手上,这是天意吗? 感觉到夙琅的靠近,他勉强睁开眼,扫视一眼面无表情目光怔忪的玄霄,缓缓看向夙琅,轻轻道:“琅儿,帮师兄把剑拔出来……” ------------ 第88章 玄霖之死 第九十一章玄霖之死 听到他出声,夙琅的目光终于自他的胸口移开,抬起头,漆黑如墨的双眸愣愣的瞧着他,似是还没回过神来。 玄霖闷笑一声,连带着身体微微一颤,胸口的血液顿时留得更快了。 真是可爱啊,这般可爱的琅儿,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吧。明明是本不该拥有的人生与温情,他竟也渐渐生出了奢望和贪念,期盼着一切能够永久,可是终结的这一天,终究是来临了。 似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夙琅浑身一颤,惊慌的看着他。 玄霖艰难的深吸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语气微颤:“琅儿,听话……把剑拔/出来。” 夙琅呆怔的看着他,双眸中满是慌乱无措,看着他的面色更加苍白,她再无法思考其他,伸手抓着露在他胸口外的那截羲和剑剑身,一用力就抽了出来。 随着羲和剑的抽出,刺目的鲜血溅了夙琅一身,玄霖身体惯性的向前一倾,随后无力的向后倒去。 夙琅慌乱的去扶他,亦被带得摔在地上,她像是终于回过神来,眼眶渐渐泛红,含着不安和恐惧,双唇微微颤抖,“师兄……” “傻琅儿……”怎么可以用手去握剑刃呢?玄霖心中无奈一叹,却是再没有力气转头去查看她的手伤得如何。若是以往,他定是要狠狠敲她的头,此刻却是连多说一句话也万分困难。 “师兄……不要……”夙汐玄霁二人逝去的场景出现在脑海,夙琅哽咽一声,两行清泪滑下双颊异世之魂武震天全文阅读。 卷云台上寂静一片,众人望着眼前的情景,静立不动,眼含悲戚。 夙瑶自人群中走出,走到夙琅身边,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脑中回忆起昨日玄震身故那一刻,竟是和此刻的场景重合在了一起,她缓缓闭目,满心悲凉。 “琅儿,不要哭……不要哭……”玄霖静静凝望满面泪痕的夙琅,右手一动,极缓慢的抬起,探入被血液染红的衣襟中,缓缓取出一块通体白色的圆形镂空玉佩,递向夙琅的方向。 夙琅扫视一眼,怔愣的伸手接过,低头望向他惨白如纸的脸孔,“你……师兄……” 玄霖勉强扯扯嘴角,勾出一抹淡笑,往日清冽的双眸渐渐变得空茫,双唇缓缓开合,轻轻道:“一切都会好的……琅儿莫要伤心……我们、我们都希望你……希望你开心……”语声渐渐低了下去,最终低不可闻。 夙琅紧紧抓着那白玉佩,贝齿紧咬下唇,怔愣的看着他声息渐无,伴随着一阵幽光闪过,全身化作莹绿色的光点,缓缓升至高空,宛如萤火般逐渐飘远直至再也看不见,地上只留下一身衣物。 卷云台再次被一阵寂静笼罩。 “这是怎么回事?玄霖师叔怎么会……”打破沉默的是一名二代弟子,他看着地上那摊衣物,面色惊疑不定。 昨日与妖界的战斗历历在目,几乎所有的弟子都还记得,那些凶暴的妖类在死亡后,肉身便化作光点消失不见。玄霖肉体凡胎,纵是魂归西天,尸身亦能保留下葬。可他方才没了生息后肉身竟立刻消散,那场景竟和那些妖类尸体消散的模样如出一辙! 然而众人纵是心有猜测,满心惊疑,在长老们与夙瑶冷沉的目光下,亦是只能闭口不言。 青阳与重光及宗炼对视一眼,面上皆是疑虑。 他们倒是并不怀疑玄霖的身份,玄霖两岁被太清抱回琼华,朝夕相处二十年,他们还不至于分不出他究竟是人是妖。只是玄霄杀害玄霖,夙琅与玄霖两人又一贯亲厚,前些日子她更是因夙瑶而对玄霄心生芥蒂,此次怕是不会轻易罢休。 看看面无表情只紧紧盯着夙琅的玄霄,青阳心中无奈叹息。 天意弄人啊。 夙琅并未在意其他人的目光,鼻尖一动,伸手抓起地上玄霖遗留下来的衣物,一截手掌长的竹枝从中掉落。 她面色一紧,垂眸敛目,伸手拾起那截竹枝,与那块白玉佩一起放入怀中,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 众人只当她是为玄霖收敛衣物,并未在意,夙瑶跟着拾起地上玄霖的衣物,对青阳等人低首道:“三位长老,请容许夙瑶夙琅先行告退。” 青阳未曾料到夙琅竟毫不追究就离开了,正讶然间又听到夙瑶的话语,眼见着玄霄此刻似乎冷静了下来,且妖界早已脱离,若要再循网缚妖界之举亦要等到十九年后,此刻再留在卷云台亦是无用,遂点点头应了夙瑶的话。 夙瑶憎恶的斜睨了玄霄一眼,匆匆跟上远走的夙琅,两人的身影下了高桥,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 “玄霄,玄霖命丧你手,你如今……罢了。”宗炼看着木然呆立在原地的玄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挥挥手道:“将玄霄送往禁地静修思过。” 纵使琼华派近日多番变故,醉花荫中亦如往日那般枝繁叶绿,画蔓缭绕,明媚鲜妍如仙境一般。 夙琅倚坐在凤凰花树干上,口中吹奏着一支竹制短笛,悠远的笛声伴着风声传出很远蛮王最新章节。 沐风现出身形,面色苍白,皱眉望着她,“我虽是不懂音律,却仿佛从你的笛声中听出了离别之意,你要离开?” “如今物是人非,再留在琼华只是徒增伤感罢了。”夙琅垂眸,细细摩挲着用玄霖肉身化成的竹枝制成的短笛,忽而嘴角轻轻扬起,眸中闪过一抹悦色,继续道:“再者,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算了,若是留在这里让你感到不开心,那么还是赶紧走吧。你我相识相知,短短十多年,如今也是到曲终人散的时候了。”沐风淡然一笑,回想起那个清俊文雅的男子,目光顿时有些黯然,闪身隐入花树中消失不见。 夙琅缓缓起身,拂下落在衣摆上的凤凰花,看着夙瑶的身影远远而来。 夙瑶疾走几步来到她面前,沉默了少顷,无奈的叹了口气,“玄霖师兄身亡,我亦深感难过。然而你这般颓废,玄霖师兄泉下有知,亦是会感到不安吧。” “姐姐你误会了,我不曾颓废。”夙琅摇摇头,心中却是恍然大悟。 回想起这两天夙瑶总是满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原来竟是以为自己仍在为玄霖师兄的逝去而伤心。伤心确实有,然而更多的时候她却是在思考玄霖师兄与璧师兄之间的联系。 依着玄霖师兄亡魂离体前交给她的那块传信灵玉与遗留下来的一截竹枝,她已得出了一个令她震惊万分亦欣喜万分的结论,只待离开琼华派前去证实。 夙瑶皱眉,不予置评,显是并不相信她的话认为她此刻皆是在强颜欢笑。只牵了她的手离开醉花荫,也不御剑,只慢慢行走在醉花荫花繁叶茂的小道上。 “方才青阳长老来找过我,”夙瑶蓦地出声,平静的声音在宁静的醉花荫显得极为清晰,“如今掌门师尊仙去,玄震师兄亦是……琼华派不可一日无主,三位长老希望你能继任掌门之位。” “我?”夙琅有些惊讶,“不是还有姐姐吗?” “如今门中人丁凋零,我虽身为琼华派大师姐,资质修为却不及你,由你接任掌门之位最为合适。”夙瑶摇摇头,面无波澜,只眸中闪过一抹亮色,毅然道:“待你成为掌门,我必当协助你重振琼华声威,来日,定将妖界灭于剑下,为师尊及死去的同门报仇!” 再者,夙琅身体已日渐衰败,虽有水灵珠在身养护,却亦是缓解不了多久。她本将全部希望放在网缚妖界飞升成仙上,不料琼华事败,如今只能等十九年后妖界再次降临。到时,她不仅要为师尊和玄震师兄报仇雪恨,更要成功夺得紫晶石,令琼华飞升、保琅儿无恙! 夙琅眉头轻皱,如今的琼华早已不复往日,熟悉的师兄妹们或亡故或离开,她早已不想再留在此地。且得知了璧师兄的消息,叫她又如何能安得下心留在琼华派当掌门?可是姐姐又如此期盼…… 她抿抿唇,轻声道:“姐姐,我一向不懂门派事务,如何当得起掌门之位……” “莫要忧心,有我从旁协助,必当让你稳坐掌门之位。”夙瑶安慰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见她眉头皱得更紧,顿时似有所悟,凤眼眯起,面色微沉,缓缓道:“琅儿,你莫非……不想当这掌门?”“姐姐……”夙琅心中忐忑不已,犹豫了一番,终是忍不住断断续续道:“姐姐,我不想当掌门,也不想……也不想留在琼华了……” “住口!”夙瑶一声厉喝,见夙琅惊得全身一颤,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意,冷声道:“琼华遭此大劫,掌门师尊与同门的血仇还未报,琼华多年飞升宿愿亦未达成,你便要如云天青与夙玉这两个叛徒一样背离琼华吗?” 面对夙瑶的怒意,夙琅无言以对,垂眸不语。 ------------ 第89章 禁地情绝 第九十二章禁地情绝 看着夙琅倔强地抿着唇不言不语,夙瑶心中又气又怒。 若是以往,她又如何舍得这般逼迫自己的亲妹妹,然如今夙琅的身体早已不复以往,灵力流失且内腑渐衰,预计只能再拖延不到十年。若是此时离开琼华,岂不是更往死路上走吗, 然而只要她当上琼华派掌门,为了琼华派的声名与未来,三位长老必定会倾尽琼华之力为她续命,再支撑个十几年,等待十九年后妖界重临。 无奈她不忍对琅儿道出真相,心中种种思虑更是无法对琅儿说出口,夙瑶只能维持冷漠的脸孔,冷冷道:“你的继位大典就在三天后,三位长老早已决定好了日子,我只是告知你一声。稍后我会通知弟子们严守门中各处,加强门派防御,你莫要想着暗中离开。” 话落,她一甩袖大步离开,再不回头看身后的夙琅。 随后的两天,仿佛应了夙瑶的话一般,琼华众人开始为夙琅的继位大典而忙碌起来。 妖界一役后,琼华弟子死伤大半,导致人手严重不足,如今琼华各处四处可见忙忙碌碌的身影,便是夙瑶也忙得脚不沾地,来去匆匆。 再者于醉花荫不欢而散后,当晚她便搬出了与夙琅同住的房间,令夙琅更找不到与之谈话的机会。 想到夙瑶一贯的固执,夙琅无奈的轻叹一声,看着桌上放着的为三天后的即位大典准备的锦衣玉冠,更是心烦不已。 不知姐姐是如何对弟子们交代的,最近琼华戒备确实更加森严,凭着她如今还未恢复的身体,若要离开虽是要多费心力气,却并非无法做到,只是想到姐姐,她终是不忍这般绝情离开。 在离开之前,她定要和姐姐说清楚,如今的琼华,她实在不想再留下了。 正烦恼间,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夙琅趴在桌上,淡淡道:“衣服我稍后再试,你们莫要来打扰我娘子你慢走,我再杀。” 来人却是直接将房门一开,径自进了屋,“夙琅师姐。” “夙莘?”夙琅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有什么事吗?” “夙琅师姐……你……”夙莘犹豫了片刻,终是咬咬牙,开口道:“夙琅师姐,你去看看玄霄师兄吧。” “玄霄?”夙琅眸光一闪,心中有些不虞。 虽是偶然得知了璧师兄的消息,亦知晓玄霄并非有意杀害玄霖师兄,然而玄霖师兄终究是不在了,若说她如今对玄霄心无芥蒂,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夙莘上前两步,恳切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道:“夙琅师姐,玄霄师兄六天前被长老们命人关进了禁地,无人前去探望,他如今阳炎反噬,备受煎熬……” “那又如何?”夙琅淡淡的打断她的话,不以为意的道:“他当初既然决意修炼双剑,便应当知晓会有今日。” “夙琅师姐……”夙莘好似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你为何……你以前明明那般关心玄霄师兄……” “那是以前。”夙琅垂眸,手指拈了一块桌上的莲子糕送到嘴里,缓缓道:“当初知晓他侮辱我姐姐之后,我便与他断绝了来往。关于我姐姐的事,还是你告诉我的呢,莫非你已经忘了?” “我……”夙莘哑口无言。 回想起当日告知夙琅师姐关于玄霄师兄与夙瑶师姐之间不和的真相,她如今想来已不知是对是错。若是夙琅师姐依然懵懂不知,便也不会与玄霄师兄决裂。有夙琅师姐时时在侧看着,玄霄师兄或许也不会阳炎失控之下杀了玄霖师兄,如今这一切悲剧就不会发生。 自琼华派计划网缚妖界开始,好像一切都变了,人变了,心也变了。当初师兄弟师姐妹之间其乐融融,温馨和睦,转眼间同门或战死或叛离或相杀,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 看着神色清冷淡漠再不复往日懵懂纯稚的夙琅,夙莘心中不禁迷茫,恍惚的转身离开。 她做的这一切,又究竟是对是错? “慢着。”夙琅蓦然开口唤住她的脚步。 夙莘回过头,茫然的望着她。 “我会去看玄霄,夙莘师妹……”夙琅抬眼,唇角勾出一抹淡笑,“夙莘师妹,你去给我买些糖吧。” 夙莘愣愣的看着她好一会儿,像是终于听清了她的话一般,欣喜的点点头,“嗯!” 夙琅穿过剑林,想到夙莘,心中不禁叹了口气。 妖界一役后,往日里走得近些的同门几乎全部身殒,不说流离在外的云天青及夙玉,琼华玄字辈只剩下禁地中的玄霄,夙字辈亦只剩她与姐姐还有夙莘三人。看着夙莘那副茫茫然失落的模样,想到自己即将离开,她终是答应了夙莘的请求。 再者,玄霄亲手杀害玄霖师兄,碍于往日情义与琼华大局,她虽不能伤他性命,然而玄霖师兄的仇却是不能不报。 她今日便要为了玄霖师兄与玄霄做个了断,此后恩怨尽消,再无任何瓜葛。 开启禁地大门需灵光藻玉,灵光藻玉本有两块,其中一块被夙玉带走,另一块本由玄霄保管。玄霄既被关进禁地自是不可再持有灵光藻玉,遂被长老收了回来,昨日宗炼长老来看她时便交给了她。 她抿抿唇,不去回想昨日宗炼长老复杂难解的目光,自怀中取出灵光藻玉,将之放置到禁地门前的凹槽后,大门应声而开痴情总裁太难缠全文阅读。 琼华禁地她亦是第一次来,对此不甚熟悉,幸而其中道路简单,她很快便寻到了玄霄所在的冰室。 “夙琅,你竟然来了。”玄霄凛然而立,周身气焰张扬,赤红的双目凛冽逼人,紧紧锁住她的身影。 夙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缓缓抽出腰间鸣歌剑,冷冷道:“我来为玄霖师兄报仇。” 玄霄身形微震,盯着她默然少顷,忽而仰天长笑几声,周身阳炎如风暴般汹涌,双目殷红似含血泪,傲然道:“报仇?!哈!就凭你?!” 夙琅为他话语中的不屑轻皱眉头,缓缓举剑指向他,淡然道:“我不求伤你性命,只断你一臂,以祭玄霖师兄。” “断我一臂?!你竟也能狠心如斯!”玄霄冷笑一声,眉间煞气越发浓重,亦祭出羲和剑,嗤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断我一臂!” 夙琅抿抿唇,双目一凝,身形忽而跃起,如一支离弦的箭般直袭玄霄而去,将灵力灌入剑身,直刺玄霄持着羲和剑的右臂。 玄霄见她剑势毫不留情,竟是真真切切要斩断他一臂,周身气焰顿时更为炽烈狂暴,闪身躲过她的剑锋。 见她手中所持正是玄霖亲手所铸鸣歌剑,想到她极为珍爱此剑甚至为之拒绝了望舒剑,玄霄心头妒恨交加,狂躁不已,赤红双目中满是戾气,举起羲和剑便要将那鸣歌剑斩断。 夙琅如何不知羲和剑威力,想到玄霖身殒前为羲和剑断成两截的佩剑问君,心中立即一冷,对玄霄更是恨上心头。 幸而她来此之前不仅将鸣歌剑重新淬炼了一遍,且在淬炼之时还滴入了自己一滴心头精血,修为下降一大截的代价就是为了让鸣歌剑对上羲和剑之时能有一拼之力。 她顺势将羲和剑击开转了个方向,手中一挽剑花又向玄霄右臂斩去。 琼华之中论剑术无人能及得上夙琅,玄霄回避不及,眼见着夙琅面色冷然,鸣歌剑剑锋几欲触及右臂,他再不犹豫,左手一掌击向夙琅胸口将她打出两丈远。 他出掌虽看似迅猛,然而下手只用了三分力,意在将夙琅逼退。 虽是如此,然夙琅方耗费一滴心头精血,元气亏损,再者她内体衰弱,受他阳炎侵袭,顿时面色苍白。 玄霄青丝披散,眉间朱砂好似滴血,满身煞气赤焰张狂,双目阴鸷晦暗,面上满是憎恨,“为玄霖,你竟如此对我?!” 夙琅紧了紧手中的剑柄,面色凝重。 虽是早已知晓手握羲和剑的玄霄修为早已不可同日而语,然而却想不到他竟棘手至斯。她如今灵力稀薄,虽有水灵珠在身随时补充,可若是使用威力大的法术,时间长了亦是杯水车薪,便只能以剑法与玄霄相斗。 玄霄的阳炎真气极是厉害,且如今没了望舒剑后他体内阳炎更为暴涨,恰恰克制她如今灵力稀薄的水灵之体。唯今之计,只能随时戒备他无处不在的阳炎赤焰,以剑法的速度与敏捷与之相抗。 她持剑而立,不理会他的愤恨,漠然道:“你必须为玄霖师兄的死付出代价。” 话音方落,夙琅旋身而起,借冰室地滑,轻盈的几个起落间,手中舞出万千剑影,如一朵盛放银莲,以势不可挡之势直逼玄霄而来。 玄霄周身气焰汹涌,面对重重剑影后夙琅冷漠的面容,冷笑一声,飞身跃向左侧,脚尖一点冰壁借力,跃至夙琅身后,双目一凛,夹杂着炽烈阳炎的一掌直击她背后。 ------------ 第90章 孰轻孰重 第九十三章孰轻孰重 感觉到身后迅速逼近的炙热之气,夙琅未曾躲避,上身后倾弯折,身体向后折出一道弯如拱桥的弧度,同时右臂扬起,手中长剑向上横扫。 幽冷剑锋自玄霄颈间扫过,他匆忙后撤避退,却亦是被剑气割下鬓边一缕青丝。 玄霄眸光一紧,猩红的双目更为晦暗。 他一直知晓夙琅剑术造诣非凡,于琼华之中唯有身为执剑长老的宗炼可与之匹敌。她的剑法是走轻盈敏捷的路子,出招之时虽凌厉逼人,杀机毕现,然而却亦是曼妙轻盈得如同剑舞一般,剑气如飞虹,盈盈如白莲盛放,令他几次观之皆心折不已。 为此,他曾暗自苦修剑术,望能与之比肩,双剑交鸣,携手并进。 然而世事难料,如今,这曾令他钦慕不已的剑术竟是对他施展,果真招招凌厉、威力无匹! “未料到你竟能这般狠心绝情。”玄霄面色沉冷,双眸幽暗,缓缓道:“夙琅,我且问你最后一句。” 夙琅一手挽了个剑花,横剑在前,眉头轻皱:“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 玄霄向前两步,浑身赤焰凝滞,极力压制心头暴虐躁动,右手紧紧握着羲和剑,指节可见青白。 猩红如血的双眸紧紧盯着她的脸,缓缓开口:“在你心中,我与玄霖二人,究竟孰轻孰重?” 夙琅面色一怔,忆及与玄霖十载相伴,亲密无间,温馨和悦,那些日子有夙瑶在侧、有玄霖相伴,几乎是她为人的这一生最为欢喜美满的时光。 然而往日温情一朝尽毁,这一切,皆是拜玄霄所赐! 她心中一冷,淡然道:“玄霖师兄自小与我一同长大,相依相伴十余年。我心中珍重之人除了姐姐外,便只余玄霖师兄,你又如何能与他相比?” 曾经的玄霄亦是她心中珍重之人,这个师弟虽只入门三年多,却给她带来了诸多欢乐,然而却是如危城陋屋,顷刻坍塌,事后想起除了心中淡淡的不喜外便再无其它。 但如今玄霖师兄惨死于他剑下,她再不能如以往那般不在意,在离开前她必定是要为玄霖师兄报这个仇的英雄祭典。 玄霄全身一震,赤红眸子紧紧盯着她淡漠的面容,少顷,忽而仰头狂笑不已,全身赤焰猛然而起,如风暴般于他周身席卷,灼热赤焰竟将他脚下万年不化的寒冰融化了少许。 “三载相伴,倾情相许,竟是我玄霄痴心妄想!可笑!当真可笑!” 见他如此癫狂之态,夙琅眉头微皱,只觉心烦不已。 这人如今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迟了吗?当初若当真真心与她相交,又为何多次出言侮辱她姐姐?既是那般虚情假意、背后伤人,如今这般惺惺作态又是何必。 “我虽知晓你并非有意,但玄霖师兄终归死于你手。人命虽无法挽回,然玄霖师兄为我心中珍重之人,他的仇我不能不报。”夙琅不再多想其他,缓缓举剑直向他,坚决道:“今日,我只要你一臂,此后我俩恩怨两消,再不相干。” “恩怨两消、再不相干?!”玄霄双目阴沉,额上青筋暴起,面色狰狞狠绝,周身阳炎夹带着浓烈的暴戾之气,狂态尽显,“你如今既已视我为仇敌,我又何必再眷恋往日情分?出招吧,今日,我们便在此做个了断!” 夙琅观他神情姿态,知他此刻已是阳炎噬心,心性偏执癫狂,怕是再无理智可言,亦更加难对付。 她沉下心来,再不思考其它,鸣歌剑在满室寒冰中闪着泠泠幽光,直向玄霄右手臂而去。 玄霄侧身躲过,亦不作反击,只左手往她腰间一拂。 夙琅挥剑转身,眉头紧皱,望着他手中的袋子,“把水灵珠还给我。” 玄霄冷笑一声,不理会她的话,径自将装着水灵珠的锦袋放入怀中。 见他没有归还水灵珠的打算,夙琅面色一沉,眉头皱得更紧,不再多说,上前便要将水灵珠夺回。 玄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双手握住羲和剑,将体内阳炎真气灌于剑身,炽热气焰顿时将羲和剑环绕。 他将羲和剑高高举起,对着夙琅的方向倾力一击,灼热汹涌的羲和玄炎夹带着刚猛剑气,只击夙琅而去。 这一击来势汹汹,羲和玄炎未达眼前夙琅便感觉到其中的灼灼热意,她如今灵力稀薄不敢回击,只能侧身闪避。 然而玄霄全力一击,玄炎赤焰威势迅猛无比,转眼间又蔓延至眼前。 身后已是冰壁,无处可躲之下她只能调动体内不多的水灵力,硬挡住面前侵袭而来的阳炎火焰。 眼见那阳炎赤焰渐渐消失在朵朵冰莲之中,夙琅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身后忽感到一阵炽热逼近,她心中一紧,欲要凝聚灵力抵挡,胸口却是忽然一阵滞闷,体内未来得及凝聚的灵力消散一空。 她尚来不及惊疑,含带着浓厚炽烈阳炎之息的一掌已经狠狠击在她的背心,雄厚的掌力毫不留情的将她击落至两丈开外。 夙琅重重的摔在坚硬的寒冰地上,伴随着喉中传来的一股铁锈味,有浓稠的液体自喉间涌上溢出嘴角。 她伸手一抹,沾染了一手鲜红。欲要起身,四肢却渐渐无力,缓缓的软倒在寒冰的地面上。 那至刚至阳的阳炎真气随着玄霄的一掌侵入她的体内,将她体内几欲耗空的水灵力吞噬殆尽,且肆无忌惮的在她全身经脉之中急窜游走,炽烈而灼热的痛楚使得她急喘几声,额间溢出细汗。 与此同时,心口传来一阵绞痛,仿佛剜心一般令人难以忍受穿越在十八世纪欧陆。 “呜……”夙琅侧卧在冰地上,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五指已深深陷入冰地中,胸口刀割剑入般的绞痛令她恨不得当场晕厥,然而侵入体内的阳炎真气已将她全身筋脉封死,再无法提取半分灵力来减缓这痛苦,且那阳炎真气霸道狠绝,仿佛烈火一般在她体内燃烧,令她全身仿佛置身于火海之中一般承受着烈焰焚身之苦。 “好热……好疼!” 她哽咽的呻/吟一声,恨不得在冰地上打个滚减缓身上的灼烧感,然而全身已是无力,便是连轻轻一个翻身都做不到,只能瘫软在冰冷的地上,身体因痛楚而轻轻颤抖。 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双穿着缎面靴子的双脚,她极力转头,睁开迷蒙的泪眼看去,却是玄霄傲然而立,仿佛看着脚下蝼蚁般俯视着她,唇角含着睥睨不屑的冷笑。 “如你这般破败的身子,早已是强弩之末,妄图断我一臂,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不屑的嗤笑一声,赤红双眸中满是邪佞狂傲之色,眼看着夙琅此刻连起身之力都没有的脆弱无力模样,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快意。 往昔她身为他的师姐,那般清冷又懵懂,让他小心翼翼,细细呵护,隐忍着不敢有半分亵渎,事事小心谨慎只盼她能欢欣,唯恐她生厌远离。 然而一颗真心被她弃之敝屣,他如今已无须顾忌其它,亦无须再作隐忍! 既然她已然对他生恨,既然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比之玄霖在她心中的地位,他又何必顾惜她的心情! 玄霄眸中闪过一抹红光,眉间煞气越发浓重,周身阳炎涌动间带着浓烈的暴虐之气。 “你是……什么意思?”夙琅眼角含泪,呼吸沉重,鬓发凌乱,勉强断断续续的开口:“唔……你说……强弩之末……是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她再也无法忽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偶尔的疲惫与灵力流失就算了,可如今她的身体好似渐渐变得虚弱,若是以往的水灵之体,绝无可能如此惧怕玄霄的羲和阳炎,亦绝不会如此轻易便让阳炎真气侵体。 再者心口忽然的绞痛,还有方才失去水灵珠后体内灵力流失更为快速,此种情况在拿到水灵珠前亦时有发生,水灵珠……莫非这件事姐姐也知情?! 回想起夙瑶将水灵珠交给自己时的慎重其事与含糊其辞,夙琅一颗心渐渐往下沉。 耳边只闻玄霄冷酷的嘲讽:“玄霖与夙瑶对你果真是事事小心,竟将此事隐瞒得如此严密!” “一介将死之人,却不知自己死期将近,夙琅,你如今得知此事,心中又是作何感受?”他长笑几声,笑声狂妄又含带几许悲怆之意,心中有怒,有悲,有恨,有痛,终究化成了满心的决然与暴虐。 伤他至深之人,他必要她百倍偿还! 他垂首,看着夙琅泪痕满面颤抖不能的凄楚模样,眼见着以往求而不得之人此刻如此狼狈的趴在脚下,令他越发感到一阵无法言说的畅快。 将死之人……将死之人?! 夙琅早已痛得将牙齿咬出血来,然而她此刻早已忽视了身上的痛楚,心中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 经过玄霄一语点拨,仿佛拨开层层迷雾般,琼华网缚妖界前后的一幕幕重现在脑海中,玄霖师兄忽然对她的紧张,几乎片刻不离她身侧,姐姐对飞升之事表现得极为狂热,甚至逼迫她成为掌门不许她离开琼华…… 原来一切竟是如此吗?! ------------ 第91章 烈焰焚身 第九十四章烈焰焚身 原来,她快要死了吗, 夙琅心中怔然,分不清究竟是何种滋味。 失神片刻,胸口刀割般的绞痛已是缓了下来,然而她全身已是虚弱无力,且体内阳炎于周身流窜带来的灼烧痛苦越发强烈,脑中似乎也被烧灼得昏昏沉沉再无法思考其他。 她呜咽一声,痛的只能伏在地上轻轻颤抖。 玄霄双眸微眯,眼中闪过一抹幽光,赤红的眸子更加晦暗。 他单膝跪地,一手将夙琅扯进怀里,另一只手扯开她凌乱的衣襟,露出白皙的脖颈与圆润的肩头,随即埋下头在她脖颈间用力啃咬。 颈侧传来一阵阵刺痛,比身上传来的剧烈痛楚更让夙琅惧怕,她抬手用力推着玄霄的头,哑声道:“你……你要做什么?放开我……走……走开……” 玄霄听而不闻,张口重重咬住她颈侧细嫩的皮肉,纵使口中尝到一阵血腥味亦不放松,直到耳中听到她隐忍不住的小声哭泣,这才松了口。 沾了些许血色的薄唇轻轻开合,却是含了满满的得意与讥嘲,“师姐如今软弱无力,正是玄霄梦寐以求的时刻,又如何能够放手?” 夙琅此刻已无暇细听他的话,她虽不甚了解玄霄此刻举止何意,却也隐隐预感到他欲行之事怕是对自己极为不利,然而她如今体内灵力皆被阳炎真气封住,全身软软的亦是使不上半点力气,更遑论从禁地逃离。思及自己即将命不久矣,兼之全身为阳炎真气所扰而痛苦不已,此刻又深陷桎梏,她心中悲苦万分,更是流泪不止。 玄霄眸光一闪,伸指揩了她脸上一滴泪,送于唇边伸舌轻舔,眼睑低垂,低喃道:“师姐流泪的模样果真楚楚动人,令玄霄心颤不已。如此,莫不如再多留些泪吧。” 话音未落,他已再次埋下头,自那圆润光滑的肩头狠狠咬下。 “啊!”夙琅痛得全身一颤,皓白的贝齿紧紧咬住下唇,急喘了两口气,余光扫到身侧的鸣歌剑,垂在地上的左手动了动,缓缓移过去。 手指方触到剑柄,手腕却猛然被用力钳制,又一股阳炎真气灌入,与她体内的真气汇聚到一起,肆意扫荡于她全身筋脉之中。 “啊――” 夙琅惨叫一声,脑中轰然一片,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唯一的感觉就是痛,整个人仿佛被投进烈焰火海一般,全身都要被烧成灰烬,再无脱身的可能。 她苍白的脸上布满冷汗,张唇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汗水与泪水浸湿了鬓发,身体在玄霄怀中不断痉挛抽搐首长大人,娇妻来袭最新章节。 玄霄用力环住她颤抖不已的身体,薄唇轻触她咬出血的红唇,冷冷道:“为了少受苦楚,师姐还是乖些的好。” 夙琅摊在他怀里,全身湿淋淋得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往日明亮如星子般的水眸此刻虚弱的半眯着,几乎没有了知觉。 玄霄薄唇微勾,赤红双目中闪过势在必得的寒光,俯□,将夙琅放在地上,伸手除下她的外衫,揭开那掩着曼妙峰景的短小绸兜。 清雅怡人的莲香扑满鼻间,映入眸中的美景令他双目更为发红,低头咬住一朵红梅,重重吮吸,一手攀上另一处高峰,盈满手中的柔软令他更加难以自制,狠狠揉捏起来。 夙琅意识早已迷迷糊糊,身子时不时因体内的痛楚而抽搐一下。然胸前传来的麻痒感觉在全身灼烧般的痛楚中显得尤为明显,她轻哼一声,双眸中一片空茫。 玄霄脑中亦是轰然一片无法思考,方一思及身下之人是自己恋慕已久的女子,鼻尖满是熟悉的幽幽莲香,体内躁动就越是急切,仿佛大火燎原一般。 再无法压抑心中渴求,他伸手往下探,除去她下衫与衬裤,急急探入那幽谷之中。 “嗯哼……”夙琅轻轻一颤,眸光更为恍惚。 玄霄听得她声音,躁动不停的心中忽生柔情,伏在她身上,身下的手轻柔抚触,低头轻轻吮吻她苍白的唇瓣,喃语道:“师姐……琅儿,如此,你喜欢吗?” 夙琅昏昏沉沉,意识一片空茫,然而忽然间好似隐隐听到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那熟悉的字眼和满含温柔的语声令她鼻尖一酸,两行清泪已自眼角滑下,嘴唇开开合合:“师兄……师兄,别离开我……” 听得她口中断断续续的喃语,玄霄双眸一沉,眉目间更添冷厉暴虐,炽烈阳炎顿起,却是在触及身下女子的前一刻又强自压了回去。 他面色暗沉阴冷,眉宇间满是暴戾煞气,赤红双目中充斥滔天恨意,如冰刀般紧紧锁住身下的女子。薄唇忽而勾起一抹孤冷的弧度,伸手分开她双腿,不再压抑隐忍多时的渴望,再不顾及其他,欺身而下,直挤而入。 “啊!”夙琅痛呼一声,意识渐渐清醒,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那张冷酷含煞的脸孔极为清晰。 她全身一颤,感觉到自身下难以启齿之处传来的钝痛,眉头紧皱,“你做了什……” 话音未落,她只见玄霄伏在自己身上不停起伏,身下的痛楚越发强烈,一下一下的,仿佛一把生锈的钝刀在一次次不停的切割自己的身体一般,再加上体内再次涌上的灼烧痛楚,真让她恨不得立刻死了再无知觉。 意识再次归为混沌之前,她只听到玄霄阴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欠我的,我必要你百倍偿还!” 随后,她仿佛梦到自己化成了一片落叶,悠悠荡荡的被风吹落至一片火海之中,热浪滔天烈火焚身,却是未曾被化为灰烬,只被热浪高高席卷而起,继续被推得更高更远,就这般过了许久,直到再没有了知觉。 夙瑶脚步匆匆的穿过剑林,身后跟着眼眶红红的夙莘,眼见着禁地大门上嵌着的灵光藻玉,心中一怒又一喜。 怒的是夙琅果真听了夙莘的话擅自前来禁地探玄霄,喜的是她竟将灵光藻玉放在了门外,令她可得其门而入,否则若夙琅将灵光藻玉带进禁地,她亦只能站在外面无可奈何了。 “夙瑶师姐,玄霄师兄心仪夙琅师姐,他不可能会伤害夙琅师姐的……”夙莘低着头,喏喏的说超极品太子。 “你懂什么?!”夙瑶厉呵一声打断她的话,斥责道:“玄霄如今阳炎反噬,早已是心性成狂,他连玄霖师兄都能狠心痛下杀手,你又如何知道他不会对琅儿下手?!” 话落,她不再理会夙莘,急急打开禁地大门匆匆而入。 夙莘看着她慌乱焦急的身影,回想起当日玄霄毫不留情的杀害玄霖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也生出几分忐忑,暗暗后悔自己的莽撞,赶紧小跑着跟在夙瑶身后。 她未曾来过禁地,此刻未曾注意周围地形,只一心跟着夙瑶的背影。 片刻后,夙瑶终于停下脚步,却是全身僵硬,再无动作。夙莘不及探看四周的冰封雪地,跟着上前两步,待看清其内场景,全身亦是僵住。 幽冷寒冰之后,玄霄只着内衫坐于冰地上,怀中抱着夙琅。 夙琅身上披着他的外袍,裹得严严实实,头靠在他的肩上,面色苍白,眼皮红肿,双唇开裂,一头青丝凌乱的垂在地上。 两人不远处散落着零零碎碎几件衣物,夙瑶一眼就认出那皆是夙琅的衣物。 此情此景,一目了然,无须赘言。 “玄霄!你竟敢……”夙瑶眼中的恨意令人心惊,“你这个畜生!” 话音方落,一道炙猛赤焰直逼而来,夙瑶心中一惊,闪身避退,抬眼望向玄霄,冷笑道:“你做下这等龌龊之事,如今想要杀人灭口吗?” “若非你是她亲姐,早已和玄霖一个下场。”玄霄赤眸中满是冷意,紧了紧怀中的女子,低头在她额头覆下一吻,眼中闪过一抹柔情,“如今她已属于我,我只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才好,又何须杀人灭口?” “无耻!”夙瑶怒喝一声,几步抢上前,“把她交给我!” “滚!”玄霄赤焰一扫,将夙瑶逼退至两丈开外。 夙瑶拔剑指向他,心中恨意满满,目眦欲裂,“玄霄你莫要欺人太甚!你杀害玄霖师兄、对琅儿做下这等禽兽之事后莫非竟还想霸着她不放吗?!你若再不放手,纵是倾尽全力我亦要与你同归于尽!” “就凭你?”玄霄嗤笑一声,“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你们不要吵了!”一直安安静静的夙莘忽然大叫一声,指着玄霄怀中的夙琅,惊叫道:“夙琅师姐好像有些不对劲!” 夙瑶顾不得再理会玄霄,朝他怀里看去,却见夙琅双颊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眉头紧皱,好似睡得既不安稳。 玄霄亦是感觉到了夙琅的异常,她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呼吸变得急促,身体也开始轻轻颤抖。 他心中一紧,翻出水灵珠放到她怀中,然而却是一点反应也无。 夙琅额头已冒出冷汗,发白的双唇轻轻开合:“好疼……好热……” 玄霄想起自己两次灌入她体内的阳炎真气,一时之间竟全身僵硬。 夙瑶趁他失神间将夙琅夺回,瞥见夙琅颈间的斑斑红痕,心中越发愤恨,“玄霄,你且等着,琅儿若出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玄霄立在原地,赤红双目紧紧盯着她抱着夙琅匆忙离开的身影,再无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赶了一个晚上总算将这段过了,亲们将就着看吧。ps:要低调哦~ ------------ 第92章 殊途难行 第九十五章殊途难行 当夙琅再次睁开眼时,第一个感觉就是痛,全身上下都酸痛得不行,就是稍微动一动手指也是一阵麻木的酸软,令她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守在床边的夙瑶眼眶微红,正对着她颈间的齿印与红痕咬牙切齿,发现她醒来,立刻缓了面色,欣喜道,“琅儿,你可终于醒了,” 夙琅怔怔的看了她少顷,茫然的眼眸逐渐聚焦,带着细微伤口的苍白双唇轻轻张了张,“……姐姐?” 嘶哑干涩的嗓音吓了夙瑶一跳,压下鼻尖的泪意,起身倒了杯水,动作轻缓的喂她喝下。 夙琅躺在床上,任夙瑶替她拭去唇角的水渍,睁大的双眸直直望着头顶的浅蓝纱帐,脑海中闪过晕迷前禁地中发生的一幕幕。那双赤红如血的双眼尤为清晰,如今想来亦是心悸不已,她忍不住全身一颤,身上的疼痛似乎更为明显。 她闭上眼,眼角溢出一滴泪,缓缓开口道:“姐姐,我是不是……时日无多了?” “莫要胡说!”夙瑶语声蓦地扬起,面色紧绷。 “姐姐,我都已经知道了。”夙琅抽噎一声,语调虽轻却十分平静,“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 自从为人以来,没有了璧师兄与焰师姐在侧,她一直过得这般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竟真的忘记自己原非人类了。她修行近千年,位列莲神之位,虽不受天界管辖调遣,然有师尊师兄细心喂养本体,连带着身具神魂早已远胜一等仙神天君,凡人所孕育之肉体凡胎何其脆弱,如何足以容纳? 如今她的身体,便犹如泥坯中装入滚水,泥坯易碎不足以承受滚水烫热,滚水亦浸入泥坯令之溶解,待到最后,泥坯碎裂溶解化成污泥,滚水无处容纳,最终消散无踪。 若当初她投身为草木之体也好,花草树木皆可与花魂同性相和,有着近千年的经验,修行亦是事半功倍。然而她转生成了人类,却是走向了与之完全相悖的路。 她一直以来竟是从未意识到这一点,只当自己成了人类,便要遵循人类的方式九霄为尊全文阅读。所以跟着夙瑶上琼华,重新拜了师门,认识了诸多师兄弟师姐妹,忘却了本心,深陷那过眼云烟般的片刻温情,无法脱离,成为以往最为不喜的人类修者,却是离原来的目标越来越远。 璧师兄说的一直都是对的,不论人妖或人神,皆是殊途不同归。 当日为救夙瑶而动用九幽银铃锁引动神魂受伤后,她便已产生了离开琼华独自修行的念头,却是为网缚妖界一事所牵绊住而未能成行。如今恢复本心,她再也不想再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走下去,不论此后是生是死,她必定要离开。 且依着如今状况,在神魂消散前寻到合适的草木之体移魂尚有一线生机,留在琼华却是只有死路一条。 好不容易得到了璧师兄的消息,她绝不甘心在未寻到师兄师姐之前便已消散于天地之间。 夙琅睁开眼,心中一片决然。 “姐姐,我……”她看向夙瑶,正要开口,全身四肢却蓦地涌上阵阵热流,随后愈演愈烈,如燎原大火一般席卷过她全身,灼烧炙烫不已。 夙瑶慌乱的看着她忽然颤抖不停的身体,紧张的抓住她捏成拳的手,“琅儿,你怎么了?琅儿……” 夙琅牙齿紧紧咬住下唇,一阵阵熟悉的灼烧痛楚涌上全身,令她呼吸加急,抱着身体蜷缩成一团,双腿不时抽搐一下。 “姐姐……姐姐,”她面色发白,额间冒出冷汗,断断续续的喃语:“我好疼……好疼!快要被烧死了……呜……” 夙瑶看着她痛苦不堪的模样,极力镇定的伸手摸她的额头,感到手下一阵冷一阵热,心中更是惊惶不已,按着夙琅在床上躺好,“琅儿别怕,别怕……姐姐去找长老们来,你一定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言罢,她手忙脚乱的伸手给夙琅盖上了被子,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夙琅早已痛得说不出话来,只咬着唇瓣痛苦的呜咽。 夙瑶带着青阳等人回来之时,她的嘴唇早已咬得血迹斑斑,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与泪水,一只手已将床头的纱帐扯了下来,床铺更是一片凌乱。 “长老,求你们救救琅儿!” 夙琅早已看不清眼前一切,空茫的双眼睁得大大的,眼前模模糊糊的仿佛闪过无数人影。 随着一道探查的灵力输入体内,融入体内烈焰之中,体内的痛楚更是加剧,四肢渐渐麻木,连颤抖亦是无力,只喉间不时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无神的双眸缓缓闭合,她渐渐失去知觉,意识陷入一片空茫中,耳中听到几句断断续续的话语,却再也无力思考其意。 “……内体衰竭,阳炎真气滞留其中,与水灵之体相克……” “……心脉受损,灵力稀薄,阳炎真气堵塞经脉……无法治愈……” “……水灵珠……亦是无用……” “不能去寻玄霄……无法再承受阳炎剥离……” “……琼华声誉,掌门之位……” 夙琅醒来之时,屋内空无一人。 她忘了一眼窗缝间隐隐透进来的夜色,忽而意识到,自己这段时日似乎一直缠绵卧榻,然而前些时日一直有玄霖和夙瑶于身侧寸步不离,心中也对他们的紧张不以为然。此时此刻,却又是另一番情景。 耳中隐隐听到屋外轻微的脚步声,她抬眸看去,一眼见到夙瑶轻轻推门而入,面上含着些许清愁与疲惫巨虫尸巫最新章节。 看到她醒来,带着愁绪的面容立刻扬起一抹微笑,“琅儿,你可终于醒了。” 夙琅淡然一笑,“姐姐,这句话你早上刚刚说过。” 夙瑶勉强扯了扯嘴角,走到她床边坐下,替她掖了掖被子,“你觉得如何?身上可还难受?” “还好,就是没什么力气。”夙琅摇摇头,右手从被中探出,摸到夙瑶的手握住。 夙瑶反握住她的手,看到她原本白皙光滑的腕间此刻布满了清晰的指引和淤青,凌厉的凤眸又冷了几分,“别担心,姐姐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夙琅摇摇头,认真的看着她,轻声道:“姐姐,我想离开这里。” 再次听到她这句话,夙瑶却并未如上次那般暴怒,只轻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莫要再说了,你如今这般状况,我如何放心让你离开?”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如今便是连青阳长老也束手无策,再留在琼华又有什么用呢。”夙琅转了个身,双眸看向桌上茶壶壶口冒出的袅袅白雾,淡淡道。 “谁说没用?”夙瑶眉头紧皱,眼中已然带上了怒意,断然道:“只要妖界重临,我们继续用双剑网缚妖界令琼华举派飞升,成仙后你的身体自然便可无恙。” “妖界再次来临还须等十九年后,且不论到时能不能成功,我的身体怕是也撑不到那时候吧。”夙琅已不想再思考琼华派网缚妖界欲行飞升之举是否恰当,只淡淡提醒道:“且如今望舒剑被夙玉师妹带走,琼华失却望舒剑,又何谈网缚妖界?” 提到望舒剑夙瑶心中更怒,夙玉与云天青临阵脱逃也罢,却偏偏窃走了望舒剑,分明是有意给琼华飞升之途添加阻碍。前几天青阳重光两位长老亲自下山找寻亦是遍寻不着,剩下羲和剑亦是独木难支。 想到羲和剑便想到了玄霄,思及玄霄对夙琅所行种种、若非遭到玄霄凌虐夙琅的身体至少尚可支撑十年! 夙瑶心中愤恨难以自制,忍不住对夙琅怒喝道:“你说了这许多目的无非是为了离开琼华,琼华究竟哪里不好,让你这般急欲逃离?!” 夙琅未曾被她的怒色惊住,只抬眼望着她冰冷的凤目,缓缓道:“掌门师尊,玄霖师兄,玄震师兄,夙汐,玄霁,他们全都死了。” 听到玄震的名字,夙瑶面色怔忪,心中满是悔恨悲凉。 玄震对她的情意,她如今终是知晓,可那人已经不在,如何歉疚愧悔亦是无用。只恨当初未能及早明白,否则如今怕是另一番情景。 “夙玉和云天青都走了,玄霄……我也不想再见。”夙琅不曾注意到她的异样,继续道:“如今这琼华,我已不想再留。” 夙瑶急忙道:“你还有我……” “我如今身体虚弱灵力被封,形同废人,再留在琼华亦毫无意义。”夙琅打断她的话,淡笑道:“姐姐你也要成为掌门了,我亦不想成为你的拖累。” 夙瑶喉间干涩无比,“你……你都知道了?” 探查过夙琅的状况后,三位长老临时改变决定选择她继任掌门之位,理由是以琅儿如今的能力已无法胜任掌门,且她与玄霄之事终归有违人伦,同门相女干一事如若传出必对琼华声誉造成不利影响,她心中忿然,却亦是无法反驳长老。 可对琅儿,终究是愧疚难言。 ------------ 第93章 离派远走 第九十六章离派远走 “与妖界一役,门中伤亡惨重,如今琼华可堪大任的一代弟子已所剩无多。我无法成为掌门,夙莘性子跳脱能力亦是不足,反而是姐姐身为大师姐极为擅长门中各项事务,能力与修为亦是最为出众,于掌门之位最是合适。”夙琅分析完,见夙瑶望着自己眼含愧疚欲言又止,遂伸手握住她的,认真道:“姐姐无须对我感到愧疚,你应当知晓,我本就无心于掌门之位。” 夙瑶仔细观她神态,果真未见半分怨责之色,顿时微微松了一口气,“你不怨我就好。” 夙琅唇角微扬,浅笑道:“只要姐姐好好的,我也能放心离开了。” “你为何执意要离开?”夙瑶听她旧话重提,竟是丝毫不改变离开的想法,不由怒上心头,眼眶微红,面带寒霜,口不择言道:“我如今只剩你一个妹妹了,你如今这样的身体还执意离开,你可曾为我想过?一旦你有什么万一,难道是要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吗?” “姐姐,我已时日无多,剩下的日子便让我自己安排,让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情吧。”夙琅不以为意,反而微微一笑,抬手拭去她眼角不自觉溢出的泪珠。 夙瑶狠狠瞪她一眼,气得转了个身不理她。 “姐姐……”夙琅回想着以往夙莘撒娇的模样,学着拉长了声音,一手也捏着夙瑶的衣袖轻轻摇了摇,软语道:“姐姐,你就答应我吧。” 夙瑶抽出衣袖,仍是背对着她。 “姐姐,我不会死的。”夙琅无奈的轻叹一声,缓缓道:“我会努力不让自己死的。” 夙瑶仍是不答话。 “我如今的状况连青阳长老也束手无策,纵使想要等妖界再次降临亦是拖不到十九年,留在琼华便只能等着死期一日日将近,时候到了便油尽灯枯魂飞身殒。” 虽是在谈论关乎自身生死安危的话题,夙琅神色却甚是平静,淡然道:“然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青阳长老无法治好我,却不代表天下间再无人能够治好我。我离开琼华,并非想要自寻死路,只是想寻求一丝转机而已。” 夙瑶终是答应了夙琅的要求。 在往日尊崇敬重的师尊与关系亲厚的同门接连亡逝后,面对夙琅的哀求,她更是不忍拒绝,特别是她还说了后面那一番话。 心中虽知晓夙琅的那番话大多是安慰,然夙瑶也忍不住生出一丝希望,希冀着琼华之外有人能够让夙琅恢复。 人活一世,总要怀着希望。 对于夙琅离开琼华的决定,三位长老一直缄默,其他弟子是完全不知消息,唯有夙莘得知此事后大哭了一场,却也没去寻夙琅,只一个人躲到思返谷去了召唤圣剑最新章节。 夙琅离开的日子正是夙瑶继位掌门的那一天。 观完礼后,她看着座上头戴华冠身着锦衣玉带的夙瑶,浅浅一笑。 随着众人躬身施了一礼,夙琅也未多注意一旁欲言又止的三位长老,只对座上的夙瑶点点头,随即直接出了太一宫,往山门而去。 “夙琅师姐!”身后传来夙莘带着哭腔的呼唤,夙琅头也不回,只向后随意的挥挥手。 这个动作还是从云天青那处学来的,回想起最初师兄弟师姐妹相处的热闹情景,她淡然一笑,心中生出几许欣然。 不管这十几年来的生活是沧海一瞬亦或是她漫长记忆中的最后,在那些日子里,她确实感受到了以往从未有过的欢乐,为此,她从不后悔来到琼华。 只当初相熟的同门几乎都不在了,天青师弟与夙玉师妹也不知身在何处,不能和他们告别,心中终归是有些淡淡的遗憾。 “琅儿!”夙瑶御剑匆匆忙忙的追上来,衣袍被风吹得微乱,发冠上垂下的玉带横过了颈间,她也不理,只一径红着眼看着夙琅。 夙琅微微一笑,精致秀雅的面容在初晨的日光下显出几分苍白,“姐姐,你回去吧。” 夙瑶鼻头微红,深呼吸一口气压下泪意,坚决道:“我看着你走。” 当初是琅儿带着她上琼华,那个小小的身影护着她通过了重重考验方拜入仙门,十几年后,她却只能无力的看着她拖着破败的身体孤身离去。 她这个姐姐,当真无用至极! 夙琅无奈的摇摇头,思虑少顷,右手掌心向上,一团幽蓝色的雾气逐渐聚拢成形,片刻后凝结成一朵冰莲花。 她面上又白了几分,缓缓走近夙瑶,将那冰莲花呈到她面前。 “你!你不是被阳炎真气封住经脉,为何还能动用灵力?”夙瑶狠狠的瞪着她,气怒不已,却终是忍不住心头的焦虑,拉着她连声询问:“觉得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为何到现在你还要让我担心?” “姐姐,这并非灵力所化。”夙琅摇摇头,拉过夙瑶的手将冰莲花放在她手心,轻声道:“这莲花与我有所联系,我生,这莲花则凝固不化,若是……” 她犹豫少顷,继续道:“若是有朝一日这冰莲花融化了,那便代表我已经……” “它不会融化的!”夙瑶不想听到她后面的话语,立刻开口打断。 夙琅垂下眼睑,心中叹息。 这冰莲花是她极力抽取一丝魂念凝结而成,出自她的神魂,若是她神魂消散,这冰莲花自然也就融化了。 想到夙瑶那句“难道是想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她心中决然。 但愿不要有那一天才好。 隔着衣袍抚了抚怀中的竹笛,夙琅转过身,一步一步离开,消失在夙瑶的视线里。 除了腰间的鸣歌剑外,她也不带任何行囊包袱,孑然一身。出了琼华山门,如最初上琼华那般,徒步走下太一仙径。 没了灵力加持,拖着个虚弱的身体,夙琅出了太一仙径之时已是面色惨白汗水淋漓。 她抬手拭去额上的汗水,心中苦笑都市上忍最新章节。 如今以她的身体,便是行两步路亦是吃力,若非昨夜青阳长老来探望时她暗自向他拿了短时间内提升体力的药,今早怕是连下床都不能。且方才强行分出一缕魂念亦是加重了身体的负担,能安全的走出太一仙径已是万幸。 也是多亏了太一仙径中的精怪都认得她,没有看出她如今纸老虎的境况,一路躲着她,否则她如今这般虚弱,此刻恐怕成为哪只精怪的腹中餐了。 头顶上烈日灼灼,夙琅疲累的倚靠着树干,只觉喉间仿佛堵着一团火一般干渴无比,然而却是提不起半分力气,只能稍稍歇上片刻再去寻水源。 正回忆着此处水源所在,一丝清甜香气蓦然传进鼻尖,夙琅警觉的睁开眼,却见眼前一熟悉的人影,手上端着一碗播仙镇上特产的奶茶,正对她笑得眉眼弯弯。 “清凉可口的奶茶,染儿可想喝上一杯?” 夙琅静静的凝望他,两行清泪自脸颊滑下。 琼华禁地之中,夙瑶冷眼望着玄霄,心中恨之入骨。 想到夙琅遭受他j□j,如今只余不到十年寿命,丢了掌门之位后又不得不孤身远走,心中更是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如今,她已成为琼华掌门,纵使玄霄身为羲和剑主,她也誓必要玄霄偿还夙琅所受的苦楚。且如今玄霄杀玄霖、辱夙琅,罪行累累,便是三位长老,亦不能多加包庇。 心中冷冷一笑,夙瑶寒声道:“玄霄!为何将给你送饭的弟子打成重伤?!” 玄霄却不答她的话,只上下打量她的衣饰,眉头一皱,冷声质问:“为何是你当了掌门?夙琅呢?” 夙瑶心中一痛,想到夙琅此次离开,前路茫然生死未知,此生怕是再不能相见,心中更添悲痛,面上神色又冷了几分,口中却淡然道:“琼华派再无夙琅此人。” “你此话何意?!”玄霄青丝披肩,猩红双目紧紧盯着夙瑶,“夙琅呢?她身体如何?让她来见我!” 夙瑶冷笑一声,重复道:“我说过,琼华派再无夙琅此人。” “荒谬!”玄霄厉喝一声,眼中红光一闪,杀气顿发,“莫非是你嫉恨夙琅、谋夺了她的掌门之位?!你究竟将夙琅藏到了何处?!若不将她交出,我必将你斩于剑下!” “可笑!真是可笑至极!琅儿如今境况皆是你一手造成,你竟还有脸面颠倒黑白、归咎于我?!”夙瑶掩唇长笑几声,凌厉的凤眼直视玄霄,毫不掩饰眸中的恨意,“你明知琅儿身体早已虚弱不堪,却竟然狠心对她施虐,且还将阳炎真气打入她体内,损她心脉令她寿元更加缩减。如今她名节清白与修为寿元俱为你所毁,又如何再留在琼华?!” “为何不能留下?!有我玄霄在,琼华之中谁敢非议她?她的身体,我也自会寻找治愈之法!”玄霄不掩眉间焦躁,厉目逼视夙瑶,“告诉我!她去了何处?!” 夙瑶冷笑,“我纵是知晓亦不会告诉你。” 玄霄面色阴鸷暴虐,浑身气焰汹涌,焦虑暴躁宛若困兽,“夙瑶,你莫要太猖狂!” “琅儿说,她不想再见你。”夙瑶忽而淡淡开口。 玄霄霍然抬眼,阴沉幽暗的赤红双目紧紧锁住她。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会不会排斥bl?以后的情节会涉及少量耽美(当然耽美主角不是霄哥),若是不喜欢耽美的话我只能改变原来的设定了。 ------------ 第94章 细述原委 第九十七章细述原委 “她如今身体衰弱,灵力被封,深受阳炎侵体之苦,寿元也只余不到十年,离开琼华后只会是九死一生。”夙瑶看着怔愣的玄霄,心中满是报复的快意,继续道:“然而明知是死路,琅儿仍执意要离开,你道是为何?” 玄霄掩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住,指节发白,全身僵直,再不能言。 “因为你。”夙瑶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弧度,凤眸中含着浓浓鄙薄与厌弃,缓缓道:“因为她不愿再看见你。” “住口!住口!你给我住口――”玄霄猛然低吼两声,再不能平息热浪翻滚般的暴虐心绪,心中怨恨痛楚化作漫天的怒火,面上满是癫狂狠戾之色,右手炙猛赤焰顿发,直击夙瑶而去。 那赤焰迅猛无比,转眼间便到了夙瑶面前,眼见着她避无可避,只能看着那赤焰逼近之时,一道凌厉的剑光闪过,将那赤焰挡了下来。 宗炼、青阳及重光三人自寒冰后转出,目光复杂的望着玄霄。 夙瑶瞥了三人一眼,淡淡道:“三位长老也看到了,玄霄如今受阳炎反噬,心性成狂,不辨是非,言行举止宛如疯魔,早已没有半分理智可言,三位长老如今还要犹豫吗?” 宗炼三人看着眼前青丝披散形若癫狂的玄霄,对视一眼,没有反驳她的话。 “你们……”玄霄眉头紧皱,双眼防备的望着四人,“你们想要如何?” 夙瑶凤眸微眯,淡然道:“玄霄,你如今走火入魔、丧失清明,我只有与三位长老合力,将你封入玄冰之中,如此方能压制你体内暴涨阳炎。” “什么?!”玄霄周身气焰顿起,一头青丝狂乱飞舞,赤红双目满含暴戾之色,紧紧盯着眼前四人,低吼道:“你们敢?!” 夙瑶冷冷一笑,“动手!” 宗炼三人对视一眼,没有动作姨娘威武。 夙瑶柳眉紧蹙,凌厉的凤目扫过三人,冷声道:“诸位长老还等什么!玄霄杀害同门师兄、玷污同门师姐,如此丧心病狂,莫非三位长老到此时还存有妇人之仁?!” 玄霄双目猩红如血,盯着夙瑶的目光恨不得要生啖其肉,“夙瑶,你莫要做得太绝!” 夙瑶只嘲讽的望着他,冷笑不语。 青阳沉默片刻,轻叹一口气,道:“玄霄,琼华派数百年基业,有如国有国法,不可相违,今日虽愧对于你,却是不可不为!若有他法能够救你,我等断不会行这下下之策!” 玄霄额上青筋暴起,额间朱砂殷红好似染血,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青阳长老,竟然连你也……” 青阳等人却再不说话,一起发动全身功力。 一阵白光闪过,刺眼的光芒中,只闻寒冰碎裂又凝结的裂冰声响,夹带着玄霄暴怒的吼声,“住手!” 白光过后,禁地中已出现一座坚固寒冰住,闪烁着泠泠幽光,将玄霄禁锢其中。 玄霄被禁于冰中难以动弹,赤红双目中满含愤恨暴怒,眉间戾气令人心惊,“夙瑶!你竟敢如此对我!” 眼见玄霄被禁于冰中不得脱身,夙瑶心中快意不已,淡笑道:“师弟,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不然你狂性大发,出去伤人,却要如何是好?” 眉目一转,又道:“你不该恨我,要恨就恨云天青和夙玉,若不是他们出逃、带走望舒剑,令你遭受阳炎反噬,你又怎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当日那妖界之主为琅儿重伤,妖界大将军亦只剩下两位,不足为惧。若夙玉未曾带走望舒剑,琼华派早已成功网缚妖界得以飞升,琅儿身体亦能恢复安然,又怎会如如今这般离派远走生死不知? 玄霄被囚于冰中,心绪狂乱不已,再不听她多言,只双目狠戾的盯着她,狂怒道:“一派胡言!放我出去!” 夙瑶不再理会他,转头见三位长老面上皆带着愧悔歉疚之色,唯恐他们因对玄霄愧疚而产生动摇,连忙道:“几位长老,你们也都看到了,如今师弟成狂,若是放他出去,必定酿成大祸!” 见三人默然不语,她又道:“诸位须得谨守禁地的秘密,绝不能存有不必要的恻隐之心!” 青阳闻言,看她一眼,心知她今日极力促成冰封玄霄之举皆是因为私怨,玄霄虽有过,然夙瑶行事未免太过不留情面,颇有公报私仇落井下石之嫌,心中顿生不喜。 虽是不喜夙瑶心胸狭隘,然如今的琼华也唯剩她有能力足以继承掌门之位了。 回想起往日门中的人才济济,如今却是或战死或远走,青阳暗叹一声,摇摇头道:“经历这场大战,我与重光身心俱疲,早已有意隐居后山,不再过问派中诸事,掌门尽可放心,我二人也不会再来禁地。” 夙瑶心知青阳等人往日偏爱身为羲和剑主的玄霄,此刻提出隐居后山,应是对自己心生不满。 她心中冷笑,面上还是挽留道:“与妖界之争,伤亡惨重,门派中正值用人之际,长老何出此言?依我之见,此事再从长计议不迟。” 青阳抚须默然不语。 夙瑶却不再看他,转身看向冰柱中的玄霄,淡然道:“师弟,你的灵光藻玉暂且由我保管,剑林之中我也会布下符灵。若是弟子们寻到夙玉和望舒剑的下落,我自会放你出来!” 至于何时方能寻到,却不是她所能决定的了女巫养成日记。 玄霄如何不知她言下之意,双目发红似沾血,满含暴虐杀意的低吼竟引得冰柱一阵颤动,“夙瑶!我要杀了你!” 夙瑶冷笑一声,毫不理会他的叫嚣,转身离开,“诸位长老,我们走。” 玄霄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目眦欲裂,“回来!你们放我出去――!” 夙琅此刻却不知琼华所发生的变故,她正沉浸在与璧颂雅重逢的狂喜之中,直到坐在碧竹玉叶舟上后还抓着璧颂雅的衣袖不放手。 “师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不是异世吗?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找到我的?还有玄霖师兄是怎么回事?你和他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她依着璧颂雅,接二连三的问。 璧颂雅拿玉箫轻敲她的头,无奈的轻叹一声,“你接连问这么多问题,让师兄怎么回答啊?” 夙琅摇晃着他的衣袖,略带几分急切的看着他,“从头说起。” “那便从头说起。”璧颂雅点点头,思虑一番,开口道:“当日,你为柳寒云所害,我与焰姬赶到时已是神魂离体回天乏术。” 想到当初霜染浑身冰冷毫无声息的模样,璧颂雅心头不觉发凉,顿了顿,继续道:“幸而师尊及时赶到,在你神魂消散前将之收束禁锢。然而你神魂受到重创,无法回归本体,加之天界一直对缥缈峰虎视眈眈,无奈之下,师尊只能强自将你神魂重合,送至此界,令你托生成人。” “那么,我是夺舍吗?”夙琅抿唇,眉头紧皱。 在这为人的十几年里,她早已将生她养她的那对夫妇当做唯一的父母,视夙瑶为如今仅有的血脉亲人,若到头来她并非夙瑶真正的妹妹,只是夺了玉琳琅肉身的魂盗,那她日后要如何面对夙瑶,夙瑶得知真相后会原谅她吗? “并非夺舍。”璧颂雅一眼看出了她的想法,安慰的拍拍她的肩,细细述说道:“那玉氏夫妇命中本只有一女,再无多余子嗣。只当时你情况危急,师尊见他们父义母慈,家境上佳,便借他们精血为你孕育凡胎托生。他俩既为你诞育肉身,与你便有了子女缘,并无夺舍之说。” 见她仍是面带犹疑,璧颂雅无奈一叹,怕她自己闷头瞎想,补充道:“你难道未曾注意,除去少了眼角的银纹,你如今的容貌与原来并无二致吗?再者那玉氏夫妇与你那姐姐长相与你并无相似之处。只因这具凡人躯体本为无魂肉胎,若是没有你托生其中,诞下后便是死胎一个。自你托身后便完完全全为你所有、受你神魂所主导,因而方生得与你原来一模一样。” 夙琅闻言心头疑虑顿消,心神也放松下来,安静的靠在璧颂雅肩头听他继续讲述。 “只叹世事终难料,师尊当时为了防备天界查探匆忙回去原世界,未算到你生父玉锋寒杀伐过重,玉氏夫妇命途多舛,寿数短暂,方令你当时小小年纪便家破人亡、颠沛流离。”璧颂雅黯然叹息,想到从小到大一直捧在手心无忧无虑的师妹竟历经了世间人情冷暖,甚至曾经吃不饱饭睡不好觉,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还时时面对居心叵测的人类,心头立即生疼起来。 这时轮到夙琅安慰的拍拍他的手,轻声道:“师兄,爹娘亡故后我和姐姐便随着太清师父上琼华,并没有受什么苦。师兄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和玄霖师兄是什么关系呢?” 璧颂雅本想说跟着伪善的人类修者在一起同样是深受苦楚,听到夙琅后面的话题后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答道:“玄霖是你我的血脉。” “什么?”夙琅愣了好一会儿方回过神来,眨眨眼,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玄霖师兄……是我和师兄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过节不收礼啊,收礼只收分分和评论~ ------------ 第95章 玄霖身世 第九十八章玄霖身世 “你在胡说些什么?跟人类在一起久了连思维都被他们影响了吗?”璧颂雅眉头一皱,拿玉箫敲了下她的头,哭笑不得道:“我的意思是指玄霖血脉出自我俩,并非说他是我们的孩子。” 他轻叹一声,心中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该庆幸他的小师妹与人类在一起十几年心性还是如从前一般单纯吗?竟是到如今都不知道如何方能生育子嗣。 夙琅捂着被敲疼的额头,看着璧颂雅的眼里满是无辜委屈,心中蓦然一动,想到玄霖死后化成的那截竹枝,“难道……” 见她终于反应过来,璧颂雅赞同的点点头,解释道:“玄霖的躯体乃是取自我本体一截分枝所化,以你的花露浇灌而成,最终再分割我一丝精魄附于其上方有了意识。他是我创造出的分/身,本是为保护你而存在。却未料师尊送他来此时受天界所扰,行术之时出了差错,方令他来到此间竟是比你还早上八年。” 夙琅恍然,原来如此,玄霖师兄的存在出自璧师兄,难怪玄霖师兄与璧师兄如此相似,便是连气息都一模一样。 “年月上虽出了些差错,然玄霖由你花露浇灌而生,与你之间存有不可分割的羁绊,不论身处何方,最终他都将受到牵引而来到你身边,代替我保护你绝世争仙全文阅读。”璧颂雅轻抚她的额头,清浅一笑,风姿无双。 “我知道师兄待我最好。”夙琅唇角上扬,双手揽着他的脖颈,依在他的肩头,想到魂飞魄散的玄霖,飞扬的眉眼立即又低垂下来,黯然道:“可惜玄霖师兄已经……” 璧颂雅自是知晓玄霖已经身故之事,玄霖死后,分割出的精魄回归,融合了精魄的记忆后他便了解了琼华所发生的一切。得知玄霖为阳炎反噬的玄霄所杀后,他再忍不下心头的担忧和焦虑,等到师尊断言夙琅命数已到最后关头,兼之时机已经成熟,便匆匆而来伺机带走夙琅。 未免被卷进琼华之劫,在夙琅离开琼华前他不能影响她的决定,便只能被动的在琼华外等候。幸而夙琅没有令他失望,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琼华,否则他虽可以不顾一切将她带走,却不可避免的会将缥缈峰与琼华命数牵扯到一起。 天道命数之说最是玄奥,若置之不理,日后会出现何种意外皆难以预料。且依着夙琅如今的身体状况,若是耽搁了时间,夙琅躯体溃败神魂消散,纵是重新聚合神魂亦是无法恢复原来的完整,更遑论回归本体。纵是寻到合适的肉体附身,随着年月日久神魂亦会渐渐衰弱,记忆丢失,混混沌沌,化作无所归依的荒魂,最终消散于天地间。 璧颂雅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是不显。见夙琅面上满是低落之色,不禁安慰的轻抚她额头,柔声道:“琅儿无须烦忧,玄霖是我一截分枝化成,他肉身虽死亡但魂灵还在,如今已是回归我的神魂之中,我与他同为一体,他就是我,我亦是他,你若想念他,多看看我便可以了。” 夙琅面上一喜,一边认真的上下打量他,一边犹自不相信的道:“真的吗?玄霖师兄没有死?” 璧颂雅无奈的摇摇头,“师兄何曾骗过你?” 夙琅摇摇头,止不住上扬的唇角满是欢喜。 她心中最大的遗憾便是玄霖之死,如今得知真相,知晓玄霖还在,且与最喜欢的璧师兄同为一人,纵使玄霖再不能出现,心中亦是感到满足了。 放下了一桩心事,夙琅又将注意力转回到原来的话题上,“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师兄你为何不早些时候来找我?我可想你还有师尊和师姐了。” “师兄又何尝不想你?”璧颂雅捏了捏她的鼻头,故作忧郁的轻叹一声,摇摇头道:“三个月前在寿阳之时我便已经找到了你,且借以玄霖身份与你同归琼华派,随后还在琼华逗留了半个月,你这个小笨蛋却一直没有认出我来。” “寿阳?三个月前……”夙琅眼睑低垂,将三个月寿阳灯会前后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在经过璧颂雅的解答后,当日种种迹象渐渐明朗起来,心中豁然开朗,“原来是在那时……师兄做的红豆糕还有吹奏的萧曲!灯会上好像见到了师姐……” “师姐……”她双眸蓦地一亮,急急抓住璧颂雅的衣袖,一叠声道:“师姐、师兄,师姐也来到这里了吧?” 璧颂雅安抚的握住她的手,浅笑着点头,“不只是焰姬,师尊也来了,我此行就是要带你去见他们的。” “这、这……”一直以为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此刻竟真真切切的发生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仿佛面前摆了一大桌蛋糕一般让夙琅狂喜又无措,面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这是真的吗?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都来到这里了呢?” 看见她欣喜又不敢相信的神情,璧颂雅心中怜惜,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深邃的双眸中掠过一抹寒凉,淡色的嘴唇上扬,淡然道:“紫薇宗敢对你下手完全是出自天界的授意,在将你神魂送至此间之后,师尊便带着我和焰姬打入天界,亲手摘下了天帝头颅为你复仇。” 飘渺仙人司幽生性淡泊,却并非无心无情的冰人,往日天界诸多滋扰皆未触及他底线,自是懒得理会都市之升级学生。然而最疼爱的小弟子惨死于天界阴谋之下,心中的悲愤与怒火足以颠覆天地,天界安逸太久,竟忘却了昔日远古上神之神威。 璧颂雅唇角泛起一丝冷笑,当初染儿惨死,紫薇宗满门皆灭不留一条活口仍是无法平息他的怒火。罪魁祸首安在,如何能算是报了仇? 师尊主动提出杀上天界的行动却是令他极为讶异,师尊心性淡薄,对天界一向是不予理会,何曾这般激进过?然而此举甚得他心,焰姬亦是杀意满满,他三人闯入天界,将以银河神君为首的诸多星君全数杀光,师尊更是亲自取了天帝项上人头。 他一直不解师尊当日的激进之举,不久前方从师尊的三言两语中摸出了些头绪。 染儿身份非同寻常,于师尊心中至关重要。师尊可以不在意天界的多次滋扰打压,却是不能不在意染儿的命,纵是不提近千年的师徒情分,染儿也毕竟是除了他以外唯一与远古上神有所联系的天命之人。天帝愚昧无知,为了永远坐在那张高高在上的椅子上,亲手毁了天命,断绝天书重生契机,其结果便是天界的覆灭。 “什么?!天帝死了?!”夙琅惊得瞪大了眼,好半天反应不过来,嘴唇张张合合,最终出口道:“天帝死了,那天界岂不是乱了吗?” 璧颂雅淡然一笑,“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不止天界乱了,人界,魔界,妖界,甚至阴间全都乱了,天帝死亡,换一个天帝便可,然两位天命之人接连消逝,天地浩劫便会发生。天界倾塌,天火降下,山川震动,冰原融化,世间万物尽皆覆灭,天地重回混沌,一切将重新开始。 不提靠着师尊的时空之术离开的他们,除了上古魔神外,怕是再无人能躲过这场劫难。至于在这一次浩劫中消失的万物生灵……一切劫难起源于天帝,他若有轮回转生之机,因果报应须得偿还。 夙琅皱着眉头,忧心道:“那师尊和师兄师姐杀了天帝,我们回去后天界会不会找我们麻烦呢?” 璧颂雅本不欲她多想其中复杂,因而未曾将那许多事告诉她,听完她的话后,立即失笑道:“他们无法来找我们麻烦,再者,谁说我们要回去了?” “不回去?”夙琅惊讶的看着他,歪着头道:“不回去我们要去哪里?” 璧颂雅抬头,看向头顶上白云皑皑的天空,淡笑道:“师尊是唯一擅长时空之术的远古上神之后,在将你的神魂送至此界之时,师尊便已决定向天界复仇后我们便在此界重建缥缈峰,再不回去了。” “要在这里重建一个缥缈峰?!”夙琅声音不自觉的高扬起来,星子般的双眸中满是狂喜。 “嗯。”璧颂雅浅笑着点点头,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刘海,“建一个和原来一模一样的缥缈峰,我们如往昔那般生活,再没有人来打扰。” 夙琅唇角上扬,回想起以往在缥缈峰的日子,有师兄师姐相伴,师尊时不时的关怀训导,顿时满心欢喜,眉宇间亦是染上了喜色。 “师兄我……”她环着璧颂雅的腰,正要开口,体内却忽然传来一阵灼痛感,迅速抹去了她眉间的欢喜,“呜……” 璧颂雅眉心一紧,揽住她的肩,“出了何事?” 夙琅痛得死死攥住璧颂雅的衣襟,体内玄霄的阳炎真气三至五日便会引发一次,令她全身痛楚非常。近日虽已有些习惯,面对夙瑶等人的担忧也只能时刻忍着,然而此刻见着璧颂雅,夙琅心中仿佛一块石头落了地,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呜……师兄,我身上好疼好疼……好像火在烧,疼得要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夜歌要加班,所以想着过年加更的小盆友们……你们可以去睡觉了~ ------------ 第96章 路遥不舍 第九十九章路遥不舍 “你体内为何会有如此炽烈的至阳真气?”璧颂雅捏住她的脉门,将灵力输入,眉头却是越皱越紧,清冽的双眸中闪过愤怒的寒光,“竟是将你全身灵力尽皆封尽,我的灵力亦是无法化解!” 夙琅如今神魂与凡体产生排斥,导致身体由内而外逐渐衰败。且她如今为水灵之体,体质阴寒,灵力被封后更是令体质变得虚弱,再加上相克的阳炎真气,更是加剧躯体溃败,这般胡来,竟是想生生弄死她吗! “是玄霄对不对?”璧颂雅面色一变,带着寒意的眼眸蓦地暗沉下来,隐隐透着火光和一丝凛冽的杀意,“与你相关之人,唯有玄霄拥有如此刚猛的至阳真气。玄霄!他竟敢下此狠手!” 他早知玄霄此人并非善类,他对夙琅的爱慕虽出自真心,然性情浮躁,为人张扬自傲。与至阳之剑同修后心性更是受到影响,喜怒不定,暴躁易怒,且心魔深重。他本以为有玄霖在,定能护得夙琅安全无虞,不让玄霄触及半分,却不料玄霖忽然亡去,精魄回归本体后他通过那些记忆知晓是玄霄下的手。 夙琅自服下清心丹后便无心于男女情爱,心如止水,且因夙瑶之事而对玄霄疏远,而玄霄如今阳炎反噬,触发心魔,若说他因求之不得而对夙琅下手,确是极为可能。 提起此事夙琅便想起当日禁地之中遭遇的一幕幕,脑中立即闪过那双含着血色的双眼,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极力忍住体内的灼痛,抓紧了璧颂雅的手,断断续续道:“莫、莫要再提那些事了……是、是我自己……自不量力呜……” “你莫要再开口了。”见她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来,璧颂雅再无心思多想其他,急忙从怀中摸出一长颈瓷瓶,咬掉瓶塞送至她唇边。 夙琅毫不犹豫的张开喝下瓶中的香浓液体,熟悉的芳香味道自口中滑下喉间,一阵清凉感立即传遍全身上下,稍稍压制了体内源源不绝的烈火灼痛。 “这是……我的花露?”夙琅缓了口气,垂下眼帘,疑惑的看着那空了的瓶子天巫。 “不错。”璧颂雅点点头,轻柔的擦去她额角的冷汗,柔声道:“你这些年所产下的花露我全都收起来了。” “我、我产下的花露?”夙琅瞪大眼,眸子满是困惑,连体内的疼痛都顾不得了。 师兄这些年一直不在她身边,要如何收集她的花露?不对,她如今是人类,又是哪里来的花露啊? “我说的是你的本体。”见她明显的困惑模样,璧颂雅无奈的摇摇头,伸指轻戳她的额头,轻嗔道:“你这般讶异,莫不是以为,我们会将你的本体弃之不顾?” 夙琅闻言双眸立即一亮,欣喜的看着他,“师兄,你的意思是,我的本体还在?” 璧颂雅点点头,将她揽在怀里,唇中溢出一声叹息,“你如今的身体已至极限,怕是撑不了几年,回到缥缈峰后我与师尊便要将你的神魂移回本体之中。” 夙琅愣了好半晌才终于了解了他的话中之意,面上的喜色再也掩不住,眼中满是狂喜和难以置信,“师兄,你是说真的吗?我、我真的可以回到本体、可以恢复原来的样子?” 她原以为以她如今的身体状况,连青阳长老亦是无法,离开琼华只是因得知了师兄的消息而拼了最后一丝希望,若能恢复往昔的体健安康便已心满意足,不曾奢望其他。然而师兄此时出口的话语却超越了她的期望,能够回到以前的身体、恢复往昔的身份与力量,是她从来想都不敢想的事。 “莫非你想当一辈子的人类?”璧颂雅见她如此神情,心疼之余倒也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故作不知她的喜意,摇摇头不赞同的道:“就是你想要一直当人类,我也不会允许,你如今这副躯体已经衰败,已经活不了几年了。” “不不不,并非如此。”夙琅连连摇头,双手捧着璧颂雅的一只手,眯眼笑道:“能够变回原来的自己,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呢,如何还会对人类的躯体有所依恋呢?” 纵是璧颂雅素来了解她的心思,听到她的话后心中亦是愉悦了几分,清浅一笑,道:“师兄还以为你会不舍人类的身份,毕竟你那姐姐还有琼华派的几位同门待你确是很好的。” 夙琅摇摇头,转头看了一眼琼华派所在的方向,然碧竹玉叶舟行速极快,虽只飞行了两个多时辰,却已至琼华千里之外,又如何能够看得到那昆仑仙门。 “他们确实待我很好,可是我与他们……终究是不同的。我并非真正的人类,即使在人类之中生活十几年,亦是感到格格不入。”她抿抿唇,眉头轻皱,轻声道:“他们的想法,行为,我从来都不了解。最初我曾对他们的作为表示不理解,他们……反是认为我很奇怪。” 璧颂雅轻轻顺着她背后披散的青丝,默然不语,听她继续说下去。 “而且,人类的身体,实在太弱小了。成为人类的这十几年来,我已经无数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和无力。就如这次琼华和妖界之战,太清师父、还有夙汐和玄霁……还有……面对玄霄的时候。”顿了顿,她深吸了口气,眼睑低垂,“我从未感受过那般的无能为力,那般滋味,再也不想尝试。” 璧颂雅眉头轻皱,越发为她这些年的经历感到心疼。 霜染自化形入缥缈峰后一直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师尊性情淡薄,从不曾苛责门下弟子,对小徒弟更是存了几分包容放纵。焰姬遭遇坎坷,历经世事,对心如白纸的师妹亦是喜爱宠溺非常。他身为大师兄,亦是草木化灵,便遵循师尊嘱咐,亲自教导同为草木化灵的小师妹。 霜染被交到他手里时方才能化形,虽以莲身存活了三百年,化形后面貌却是六七岁女童模样,心性亦是纯如稚子。初见之时,她穿着一身莲花裙,头上梳着双髻,躲在师尊身后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他,嘴巴软软的叫着师兄暧昧和尚俏佳人全文阅读。 他的心立刻便软了,只想将天上地下最好的一切都送到她面前。此后,她的衣食住行,修行指导,他从不假手于他人。除了修炼以外,他生活的全部重心便倾斜到了这个小师妹身上。 霜染的性子亦是文静乖巧,随着年龄的增长,虽变得有些淡漠,心性却一如既往的纯然,不曾在他们的溺爱下养成骄纵蛮缠的性子。除了对甜食的执着外,对他们皆是柔顺听从。 在他们的保护下,她的生活也一直过得顺风顺水,在紫薇宗一事发生之前,她遇到的最大艰难便是渡劫成神之时遇到的九重大雷劫,在他们师徒三人的护持下,亦是平安无虞。本以为能护得她永世无忧,却不料一个小小的疏忽,却改变了一切。 一场卑鄙的阴谋引发了一切,令他单纯的小师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然成长了。 心中虽感欣慰,却亦生出了些许怅然。 “再者,琼华派已非以前的琼华派,它也从来都不是我的归属。” 夙琅不知他心中复杂,见他默然不语,继续道:“如今发生了这许多事,物是人非,我虽有所留恋,却未有不舍。毕竟,于我而言,缥缈峰比之琼华派更为重要,” 闻言,璧颂雅唇角微扬,含着几分愉悦。 夙琅依在他的怀里,黝黑的双眸看向前方好似轻纱笼罩般的云朵,放轻声音道:“我自化形以来便一直待在缥缈峰,与师尊、师兄还有师姐一起度过了百年时光,于琼华派,却只有短短十几年。如此许是有些无情,然而虽是舍不得姐姐,可是我更想如往昔那般和师尊还有师兄师姐在一起。” 听她说完,璧颂雅眸光一闪,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在服下清心丹之前,夙琅显然已对玄霄动情。清心丹的作用并非断情绝爱,而是仅仅消除人心中的男女之情,使之清心寡欲,心如止水,却并不影响其他情感。因而夙琅服下清心丹后虽对玄霄无情,且性子越发清冷,对夙瑶玄霖等人却是一如既往。 她如今离开琼华派,且毫无留恋,皆是因消除了心中对玄霄萌生的爱意。若是将来清心丹的药效过去,不知她是否会为今日的决定而悔恨心伤。 夙琅察觉到他身体瞬间而起的紧绷,疑惑的回头看他,“师兄,你怎么了?” 璧颂雅回过神来,面对她困惑不解的目光,淡然一笑,“没什么。琅儿,离缥缈峰还尚有一段路程,你如今身体虚弱,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夙琅方才体内阳炎发作,身体已是虚软不已,只是与璧颂雅说话一时之间忽略了身体的疲乏,此刻听他开口,立即感觉到一阵困倦袭来。 她顺从的点点头,掩口打了个哈欠,在他身边躺下。 璧颂雅知晓她如今无法使用灵力,高空之中气温冰寒,唯恐她虚弱的身体又多添病痛,赶紧从腰间的乾坤袋中取出一件狐裘,严严实实的给她盖好。 看着她苍白的脸,他心中再无顾及。 玄霄此人并非良配,先不提他凡人之身以及轻易便受阳炎反控杀害玄霖之事,单只看如今夙琅为他阳炎所苦,如此阴狠决绝之人,绝无可能带给染儿幸福。 且夙琅与他相识方短短三年,只三年相处,于他们漫长的寿数中只是一瞬,又何来多深的感情。日子久了,在他与师尊及焰姬的陪伴下,染儿自会将他忘却。 作者有话要说:隔了这么多天才更真的很对不起大家,无奈本人已经跪倒在病菌的威压下,在床上躺了两天,如今连声音都变成了公鸭嗓……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大家,莲花长出了莲子,小莲包要出现了,猜猜看是男是女,压男压女买定离手啊~ ------------ 第97章 海中仙山 第一百章海中仙山 疾行了一个白天,青竹碧叶舟最终于东海边降落,夙琅愣愣的凝望眼前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水,眨了眨困惑的眼眸,看向身旁淡笑自若的男子,“师兄,不是要回缥缈峰吗?这里……好像是海边吧?” 山和海分明是两个样子,既是要回缥缈峰又来这海边做什么?难道……师兄是迷路了吗?师兄居然也会迷路啊! 璧颂雅完全不知此刻她脑中的念头,面对她含着疑问的目光,只淡笑不语,径自执了她的手便凌空一跃,在夙琅猝不及防的惊叫声中,两人一齐遁入眼前的汪洋海水之中。 脚尖方触及海面之时璧颂雅便已施了术法,一道泡沫般的圆形护壁将二人包裹其中,将汹涌的海水隔绝在外。两人缓缓下陷至丈深的海面之下,隔着护壁可清楚的看到外头近在咫尺的海水中时不时游过的小鱼小虾,鼻尖亦能闻到海水特有的腥气,衣裳却是未能沾湿分毫。 璧颂雅驱动护壁往海洋深处行进,越往下光线越发幽暗,于他目力却是毫无影响,只认准了一个方向前进。 夙琅兴致盎然的看着一条小鱼虎头虎脑的撞上了护壁,被护壁的柔软弹力弹开后晕晕乎乎的游走,唇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璧颂雅见她颇得意趣,心中亦生出几分欣然,握着她手腕的手改为揽住她的肩,柔声道:“琅儿觉得如何?可喜欢这海中的景色。” 他特意使用灵力引了几只发光的怪鱼和水母环绕在护壁外,令得夙琅亦能够清晰的看到这海底的美妙景象。 此刻他们已行至海底,四周生长着许多奇形异状的漂亮珊瑚,好像石头一样的海蚌,偶尔张合间可见其中硕大的珍珠,各种叫不出名儿的鱼虾龟蟹成群而过。 “喜欢!我很喜欢!”夙琅连连点头,她前世今生都甚少靠近海边,至多也是见过即墨海边之景,何曾见识过海底的奇妙?此刻跪坐着扒着透明的护壁看得目不暇接,只恨不得出了护壁到外头走一圈。 见她神情欢喜,双眸熠熠生辉,璧颂雅宠溺一笑,减缓护壁行进速度,亦盘腿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捏了捏她因兴奋而泛红的脸颊,道:“琅儿喜欢便好重生之狠辣嫡女全文阅读。待你康复以后,随时可在此广袤大海中遨游,亲自领略一番这大海的奇妙风光。” “嗯!”夙琅此刻心神已被这海底的景色迷住,闻言只点点头,未曾察觉他言下之意。 璧颂雅也不在意她的心不在焉,目光一转,蓦地伸手突破护壁,捞进来一颗白色大蚌,于其中拣出几颗圆润光滑的明珠,“这几颗珍珠成色上佳,正好给琅儿做些钗环饰物。” “对了,”想到夙琅的衣饰,他兴致也上来了,“前些日子偶遇一鲛人,想必这东海之中必有鲛人群居,过些时日师兄便去寻他们换些鲛绡给琅儿做衣裳好了。说起来鲛人泣珠亦是比这蚌珠好上许多……” 他径自在一边盘算着,夙琅却不曾留心听他说话,已然被海中之景迷了眼了。 因着夙琅留恋美景,入海后行程便放缓许多,两个时辰后,璧颂雅却毫无征兆的忽然驱使护壁的在一处浅紫珊瑚丛停了下来。 “师兄,我们不走了吗?”夙琅终于将发散的注意力都收了回来,环顾四周景色,眨眨眼,终是想起了初衷,“师兄,你不是要带我回缥缈峰吗?到海底来做什么啊?” 璧颂雅为她的反应迟钝而倍感无奈,屈指轻叩她的脑门,无奈道:“你看着便是,日后可莫要不记得家门。” 语毕,他伸手突破护壁,拨开眼前的珊瑚丛,露出其间隐藏的一个手掌大小的白色海螺壳。 “细心记下我的手法。”他对夙琅道,随即一手抓着夙琅,另一手手指含着不规律的复杂节奏轻敲那海螺壳,待敲得数十下后方停了手,将手掌安在那海螺壳上。 同时,一道莹紫幽光闪过,夙琅眼前一晃,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然而仅仅是一瞬间,脚下便踏到了实地。 她扶着璧颂雅的手站稳了身子,待抬眼看清眼前的一切,却是立即呆怔住。 眼前青竹几许,绿枝蔓绕,碧色小湖中各色清莲竞相开放,湖边一六角亭,其内棋案静置,古琴安放,兼香炉香烟袅袅,清雅古朴。 其后不远处白墙红瓦,雕廊画栋,飞檐高翘,极显端方秀雅,宁静致远。 “师兄,这……”夙琅愣愣的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心中被狂喜兴奋与难以置信两种情绪所充斥。 虽已听师兄说过已在此重建了缥缈峰,然而她却万万想不到此处竟是与原来的缥缈峰一模一样,纵是连那几颗青竹的高度亦是一般无二。这般熟悉,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过,她未曾经历那生死别离,未曾与此地阔别十七年,仿佛仅仅只是在外走了一圈后归家。 璧颂雅浅笑的望着她怔愣的面容,眸光一动,牵了她的手走向那几颗青竹。 碗口粗细的青竹屹立于莲池畔,片片竹叶青翠浓绿,仿若翠玉一般。 夙琅细细打量那几颗青竹,终是在靠内的一棵竹节上找到了两列刻字:不求独倚琼楼殿,只愿安身飘渺中。 “师兄,这是……”夙琅手指摩挲着那字迹,蓦地转头看向璧颂雅,潋滟的双眸中泛起迷蒙水光。 “不错。”璧颂雅点点头,薄唇向上扬起,缓缓道;“这确实是你当年亲手刻的字,还有这青竹,这莲池,这亭子,并非仿照,皆是当年。” “这、这怎么可能?!你们把缥缈峰搬到这里了?!”夙琅双眸睁得大大的,心中一动,肯定的望着他,“是师父!是师父做的对不对?只有师父才有如此能力!” “确是师尊所为绯色商途全文阅读。”璧颂雅肯定了她的猜测,温声道:“缥缈峰存有我们诸多回忆,如何能够轻易舍弃?在来到此界之前,师尊便使用移山之术与空间之术带走了缥缈峰,随后行了方寸天地术法,将缥缈峰放入那海螺之中。如此,便不影响此界地利,亦不会造成太大动静而惊扰此界仙神。” 夙琅唇角止不住的上扬,星子般的双眸眯成了两方月牙儿,“果然还是师父最厉害了。” 璧颂雅摸摸她的头,正要开口,一道妩媚的声音隐隐含着一丝冷意,仿若回声一般自那白墙红瓦中传出:“闲聊够了就快进来,我与师尊在烟碧湖等你们――” 夙琅双眸一亮,眼中满是惊喜,“是师姐的声音!” 璧颂雅点点头,执了她的手往大门走,“我们将你的本体放于烟碧湖中温养,师尊与焰姬此刻皆在烟碧湖等我们,许是要谈有关你归魂之事。” 闻言,夙琅心中更为急迫,加快了脚步,最后竟是拉着璧颂雅跑了起来。 拐过了几条长廊,眼见着离烟碧湖仍尚有一段距离,夙琅心中焦急,竟险些踩到裙摆摔倒,还是璧颂雅看不过去,径自将她拦腰抱起,御风而行,不多时便来到了烟碧湖边。 碧色的小湖上灵气充裕,烟雾缭绕,影影绰绰,令人看不真切,远远望去,好似轻纱将翡翠笼罩一般,两道身影立于湖边,亦是被那灵雾遮掩得时隐时现,身姿飘渺。 夙琅方一落地,便疾步奔过去,欢叫着一头撞入那银发玄衣的男子怀中,“师父!师姐!” 司幽一张男女莫辨的脸上毫无表情,一双碧眸却是明澈了几分,抬手轻柔的抚摸着怀中小徒弟的黑发,语声中毫无波澜,“回来就好。” 夙琅知他性情,遂毫不介意他的冷淡,从他怀中抬起头,对他眯眼一笑,随即转向一旁的焰姬,“师姐,我好想你啊!” “染儿……”焰姬却是眉头紧皱,面色复杂的看着她,嘴唇微张,欲言又止了一会儿,终是叹了口气。 璧颂雅眸光一暗。 夙琅回来,焰姬无论如何都不该会是如此反应,莫非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焰姬,然对方却只冷冷扫他一眼,明艳的双眸中带着几分怒意,冷笑一声,道:“你自诩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然终究是百密一疏!” 闻言,璧颂雅眉头轻蹙,侧头看了面色平静的司幽一眼,隐约察觉到了几分不同寻常,“发生了何事?” 焰姬却已撇开脸不看他。 夙琅亦是被焰姬的态度弄得摸不着头脑,她抿抿唇,放开司幽,走到焰姬面前,“师姐,你怎么了?” 焰姬眼中怒色越发浓重,然而面对夙琅带着些许不安的神情,终是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柔声道:“师姐并非对你生气,染儿不要多想。” 夙琅看着她脸上勉强的笑容,再看看司幽与璧颂雅两人,心中更觉不安。 璧颂雅此刻却没有如往日那般立刻上前安抚她,只眉头越皱越紧,转向司幽,眸光凝然,“师尊,究竟发生了何事?” 司幽看他一眼,却不答话,只伸手一指旁边的烟碧湖。 璧颂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时眼瞳微膛,面上亦失了往昔的从容。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看师兄看到了什么呢~ ------------ 第98章 玄霄番外 (一) 第一百零一章玄霄番外(一) “你明知琅儿身体早已虚弱不堪,却竟然狠心对她施虐,且还将阳炎真气打入她体内,损她心脉令她寿元更加缩减。如今她名节清白与修为寿元俱为你所毁,又如何再留在琼华?!” “琅儿说,她不想再见你――” “她如今身体衰弱,灵力被封,深受阳炎侵体之苦,寿元也只余不到十年,离开琼华后只会是九死一生网游之副职至高全文阅读。然而明知是死路,琅儿仍执意要离开,你道是为何?” “玄霄杀害同门师兄、玷污同门师姐,如此丧心病狂,莫非三位长老到此时还存有妇人之仁?!” “你不该恨我,要恨就恨云天青和夙玉,若不是他们出逃、带走望舒剑,令你遭受阳炎反噬,你又怎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曾几何时,琼华高徒,羲和剑主,竟会落得这般田地,身陷囹圄,不见天日。 自被冰封在此以来,日日不能寐,夙瑶当日字字句句如在耳畔,心中怨恨堆积,如烈火般燃烧不绝,恨夙瑶,恨宗炼青阳重光,恨云天青和夙玉,恨玄霖,亦恨……她。 恨她的绝情,恨她的无心,恨她竟能这般干净利落的离开。 多情总被无情伤,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竟也成了一多情之人。 禁地人迹罕至,且开启禁地大门的灵光藻玉一块掌握于夙瑶手中,一块被带离琼华,如此,更无人能来此。 心神宁静之时,回想过往一幕幕,却辨不出是对是错,他曾问过自己,可曾后悔? 反复思量,最终得出的答案却是:不悔。 入琼华,他不悔;修双剑,他不悔;杀玄霖,他不悔;强行与她欢好,他亦是不悔! 只悔不该疏忽大意,难测人心,令得望舒被盗,遭人禁囚,不见天日;恨不该一时放手,令她孤身远走,音讯杳无,再见不得面。 思及她离开前身体虚弱,寿数短暂,兼自己盛怒之下施以凌虐,如今她或许已不在人世…… 稍一思及,便是心如刀绞,痛彻心扉,那压在心头的不甘与怨恨也尽皆消去了。 只渴盼着有朝一日,能够破冰而出,将她寻回,碧落黄泉,绝不放手。 若她确已不在人世……他势必要闯一闯那酆都鬼界,将她的魂魄拘回,永远锁在身旁! 禁地寒凉冷清,被囚于寒冰之中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唯有将回忆于脑中反复回想,方可度过那无边思念与孤寂。 然回想过往,遇到她之前的记忆,却是那般遥远而模糊。 他本出生于官宦,乃是家中独子。祖父乃当朝太子太傅,父亲官拜户部尚书,而母亲,则在生育他时难产逝世,如此,亦未有印象。 家族世代皆是文官,他亦熟读四书五经,然比之从文,却更喜习武,尤其偏爱剑术。 七岁之时他与祖父随军,曾偶然瞥见敌国将军金甲染赤血,昂然立于城墙之上,英姿勃发。虽皇室弃城逃遁,亡国之局难改,仍死守皇城,无一刻放弃,最终虽城破人亡,然那般屹立不倒的铮铮傲骨,令他心折。 此后他心中亦生一愿,盼有朝一日可甲胄披身,驰骋于沙场之上,决胜于千里之外,马革裹尸,积万世功名。 新朝后两年,父亲病逝,祖父待他越见严厉,于他教导更加严格,只盼他来日金榜题名,出将入相,如先人般光耀门楣。 他亦不曾令祖父失望,每日专心于课业,闲暇之时练习剑术,心无旁骛,心性较同龄之人更为沉稳,平日克己守礼,严谨自持,甚少出门游乐。 初遇师尊太清之时他已年至十八异界杀手在都市。 那时祖父已去世两年,时是朝局安稳,亦无战事,从军恐未有出路。然他不愿放弃将帅之梦而弃武从文,因而前路迷茫,不知去向何处。 太清掌门便是在这时找到了他。 修仙之事,他以往从未想过,至多亦是从家中寥寥无几的几本游侠杂记中略略扫过两眼。 闻昆仑有剑仙,御剑乘风,仗剑直行,斩妖除魔,救济万民……他只当是胡编的游侠故事,只心内嗤笑,从未想过,竟确有其事。 那立于剑上的老者双眸凛然,长须白眉,衣袂飞扬,仙风道骨,只起手两式剑招,蕴含变化无穷,与他过往所习剑术相较确是天地之别。 几道绚烂的剑光闪过,眼前欲生噬他的两只狰狞妖兽便化为飞灰,再不能逞凶作恶。 目睹眼前一切,原以为如深潭古井般不起一丝波动的心,竟仿佛风过起波澜般,忽生万丈豪情。 于人世间汲汲营营于名利、凡夫俗子般的过一生又有何趣味?若有朝一日能够仗剑云霄,乘风万里,天地任逍遥,方为此生真正快意之事! 不等他开口请求,那老者便提出欲要收他为徒的要求,言他为至阳之体,且天资绝佳,乃是万里挑一的修仙之才。 心念方起便立即得偿,饶是他一向沉稳,亦是喜不自禁,遂遵从太清掌门之言,与另一位名为云天青的少年同行。 入派考验虽略有波折,然最终亦是顺利通过。只同行的云天青性子轻浮且聒噪,放荡不羁,浑身的纨绔之气令他极为不喜。 不知这等六根不净之人师尊为何竟也会收为门下,且将他二人分住一室,那云天青日日在他耳边聒噪不已,实是令他不胜其扰。 虽是不喜云天青的性子,然入门六七日后,在云天青的多事和唠叨之下,他对其他同门也稍稍熟悉了些。 同为掌门弟子的大师兄玄震为人沉稳持重,据闻温文尔雅翩翩君子的二师兄玄霖出外执行任务未归;大师姐夙瑶为人严厉刚直,颇有几分不近人情,却是最为疼爱自己的亲妹妹夙琅;二师姐夙琅貌美绝色,天资亦是卓绝,修为高深,深受掌门与长老喜爱、同门敬慕,乃是琼华二代弟子中的第一人…… 祖父在世时,他性子老成持重,心无他物,向来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亲友长辈无不推崇,他人的夸耀之词他虽不放在心上,却亦生出几分自傲。此刻听多了有关这位二师姐的溢美之词,心中顿生少许好奇。 然入门多日,却一直未见这位琼华上下交口称赞的二师姐,他亦沉迷于诸多奇妙无穷的仙法与威势盛大的剑法中,那些许好奇也渐渐淡了。 直到被云天青撺掇,独自前往清风涧赏景,他终于见到了那位备受赞誉的二师姐,亦是遇到了……一生中最为深重乃至无法割舍的……执念。 那少女容貌虽稍显稚嫩,却是清丽雅致,秀美绝伦。 她持剑立于碧水之中,雪肤花貌,双眸如星子璀璨,亦如盈盈之秋水潋滟,淡色的唇瓣上沾着水滴,好似清晨沾了露珠的海棠一般娇艳,纯白的衣摆浮在水面随波飘摆,在湖畔各色莲花的映衬下,亦如同一朵幽幽绽放的白莲。 轻薄的衣裙被水沾湿,紧紧贴在身上,那婀娜的身姿令他耳根微微发热。他向来不关注他人相貌,无论如何倾城之貌,百年之后亦是白骨一具黄土一撮,然对着眼前的少女却是无法移开目光。 他从来克己守礼,严谨自持,往日最为鄙薄那等宵小般的窥伺之举。即使清楚的明白此刻自己应当规避,不该有如那登徒浪子般亵渎女子清誉,然却无法控制自己心跳如擂鼓,面红耳热,双脚更宛如与脚下泥土生长在一起般,再不能挪动分毫存情封仙全文阅读。 心中自厌又自弃,矛盾间不慎触到眼前遮掩的花枝惊动了那湖中的女子,眼见着赤/裸双足身姿婀娜的少女越走越近,他心跳越发急促,忙撇开目光不敢再看,心中亦是羞耻不堪,无颜再躲避下去,遂一咬牙现身于那少女面前。 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她竟就是那位饱受众多同门推崇敬慕的二师姐。 然众人口中天资卓绝修为高深的二师姐竟是这般一个方过十四的少女,且性子单纯无垢,宛如孩童般天真。面对着如此纯然的女子,思及自己的唐突之举,他心中不由更加羞惭自厌不已。 “玄霄师弟,你带糕点了吗?” “未曾。” “没有吗?” 看着她长长的眼睫低垂下来,遮住了那双星辰般的眸子,其间的失望与落寂令他心中一软,竟脱口许下了承诺,应允她每日皆会带着糕点来此清风涧看望她。 他玄霄何曾为那等无谓小事花费时间过,然而面对着她期盼欢喜的目光,心中竟是生出了几分欣然与欢畅,自是无法拒绝了。 夙琅心性虽单纯如稚子,于俗世礼法不甚了解,然她身为琼华弟子第一人确也是实至名归。她不仅剑法精湛,于仙术之上的造诣亦是极高,他虽得掌门师尊夸赞天赋绝佳,与之相比亦是稍显逊色。 然而面对夙琅,他却无法生出一较长短之心,反而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其后的日子,他每日皆在修炼之余空出闲暇,日日往来于山下播仙镇与清风涧,便是为了给夙琅送去她喜爱的甜食。每每看到她品尝到甜点之时明亮如秋水般的眸子,满含喜悦与满足的神情,他心中亦觉欢欣不已,只盼她能日日用那般满足欢喜的目光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是小剧场―― 十九年后,霄哥成了霄叔,终于破冰而出,心爱的师姐也回来了,正是志得意满破镜重圆两厢情愿琴瑟和鸣之时,然而―― 霄叔:师姐,你为何一直躲着我?(快过来让我亲亲抱抱~) 霜染:啊!你别过来! 霄叔:师姐,你这是肿么了? 霜染(脸红):师弟……你…… 霄叔:师姐,怎么了?(啊啊啊师姐脸红的样子好口爱!!!不行了不行了这必须忍不住啊!!!) 霜染:师弟,你…… 霄叔(放电):师姐,过来,难道这些年来,师姐不曾思念过玄霄吗? 霜染:我自是……思念师弟的…… 霄叔:那师姐此刻为何这般抗拒玄霄? 霜染:师弟,你…… 霄叔(含情脉脉):师姐…… 霜染:师弟,你被冰了十九年……十九年都未沐浴过…… 霄叔:…… (此刻,一只苍蝇落到玄霄头上――) 霜染(大惊):师弟你头上长跳骚了!!! ------------ 第99章 莫问何来 第一百零四章莫问何来 青竹微晃,和风徐徐,吹皱一湖碧水,带起一袭清雅莲香。 六角亭中,香炉内馨香袭袭,璧颂雅双手按于古琴之上,轻拨丝弦,偶得抹挑,悠悠琴音流转不停,流畅写意如行云流水。 拨下最后一个音,他转头望向另一边琴案后的少年,语声浅淡,“记住了吗?” 那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着一身绣金莲的白衣,一头黑亮如鸦羽般的青丝扎在脑后,俊秀清雅的眉目间尚带少年人特有的青涩,此刻正低首摆弄着琴弦,闻得璧颂雅的问话,眉间略有怔忪,随即点头答允道:“记住了。” 璧颂雅眉头轻轻皱了皱,淡淡道:“那你便弹一遍给我听吧。” 闻言,少年迟疑了少顷,随即抿抿唇,双眸一凛,仿佛做下了关乎生死的决定一般,抬手置于丝弦之上,指尖挑起琴弦。 当啷啷——当啷啷啷——叽叽嘎嘎——叽叽咔咔咔!—— 璧颂雅肩膀狠狠一抖,迅速抬手掩住了双耳,然而仿佛砸门又好像刀剑摩擦一般令人牙酸的声音仍是连绵不绝的传进耳中,搅得人头晕脑胀心烦气躁。 他清俊的脸孔抽了抽,往昔从容淡定的模样早已不见,忍无可忍的开口喝道;“停!够了!给我住手!” 喤当! 随着最后仿佛重物落地一般的声音响起,少年终于停了手,抬眼瞅了瞅璧颂雅脸上不堪忍受的神情,抿抿唇,眼中闪过一抹羞惭,垂首不语我的贴身校花。 璧颂雅揉了揉饱受摧残的耳朵,晃了晃尚有些晕晕乎乎的脑袋,喃喃道:“染儿除却棋艺不精外,丹青笔墨皆是出众,于音律更是其中翘楚,为何你到如今却是连宫商角徵羽都分不清……这般愚钝,果然是遗传了那人么……” 闻得璧颂雅失言,少年心中一动,然想起自己的名讳,立即便压下了开口的想法。 璧颂雅回过神来,见他安然静坐,低眸敛目,颇有几分霜染的清淡气质,然面貌却是像极了那人,心中顿时不喜。 他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轻甩广袖,冷声道:“我缥缈门人虽为数不多,然个个都是精通各项技艺的惊才绝艳之辈,我也不求你精于四艺,略懂些便可,然你却……” 话语未尽,却足够令少年感到无地自容,头垂得更低,不敢吭声。 见少年这般羞惭之态,璧颂雅也不忍多加责难,然心中仍是气怒难平,直叹朽木不可雕也。 余光瞥见少年身后依靠着亭柱放置的鸣歌剑,璧颂雅眸光一柔又一沉,摇摇头道:“罢了,这十余年来你的剑术一日千里,然音律却是没有丝毫长进,我也烦了你这一日又一日的魔音穿耳,如此便算了吧。” 少年眸光一动,闪过几分喜色,触及璧颂雅的目光后立即收敛了些,垂眸道:“是莫问天资驽钝,累舅舅烦心了。” 眼见着少年低眉顺眼,颇有几分其母的文雅乖巧之态,璧颂雅双眸一暖,清冷的面色也和缓了些,摆摆手道:“不妨事。我知你素来喜爱剑法,已然将书典阁中的诸多典籍研习透彻。我书房之中尚有几本收藏多年的剑法典籍,你可尽去翻阅,若有不明之处便来问我。” 心绪虽是淡然,少年终归是年轻,闻得此话后终是掩不住满眼欣喜之色,霍然起身道:“多谢舅舅。” 璧颂雅平淡的点点头,执起不离身的玉箫出了亭子,只留下一句话:“虽无须再习音律,你也莫要整日沉迷于剑术,其他功课亦不可马虎懈怠。我在厨房蒸了一屉红豆糕,你去唤你娘吧。” 闻得最后一句话,少年双目一亮,眼见着璧颂雅远走,遂伸手取了一边的鸣歌剑,转身便要去寻母亲,心中暗暗期盼母亲垂帘,能分得两块糕点。 未走两步,前方便出现一身着玄衣的颀长身影,少年快走几步,躬身行礼,“师爷爷。” 司幽点点头,面上是一贯的无表情,沉声道:“我即刻要离开缥缈峰,归期不定,你且知会你娘与舅舅一声。” “莫问记住了。”少年恭敬颔首,心中却顿生疑惑。 缥缈峰若有人出入,居于其中之人皆有感应。师爷爷纵是不告而离,娘亲与舅舅皆可立即察觉,师爷爷前两次离开之时皆不曾告知,娘亲与舅舅亦不曾多言,却不知为何此次却要他知会一声? 罢了,既是长辈吩咐,听之便是。 这些年来,除了他娘与舅舅璧颂雅以外,师爷爷和焰姨时常会离开缥缈峰且去向不明不知归期。 在他的记忆中,师爷爷统共离开两次,却是过了好多年才回来,焰姨倒是每每两三月会回来一趟,有时身边还跟着一位名为重楼的红发男子,每次一来便要和舅舅打架。 不知外面是何种情形,竟这般吸引他们? 自小到大,他虽时常离开缥缈峰到外面的海中游玩,却是仅于海中游荡,极少上岸。并非毫无兴趣,只是舅舅不许,娘亲虽未说过什么,那神情也是颇不赞同的龙王令:妃卿莫属。他不愿违背娘亲与舅舅,便也一直未曾上岸过。 “莫问,”眼见着少年答允,司幽却未曾抬步离开,只上下打量眼前和小徒弟仅两分相像的少年,将他看的全身不自在后,方沉声开口道:“你……可想知道你爹是谁?” 爹?! 少年怔了怔,心中仿佛平静湖水中投入一颗石子,微微漾起一片涟漪后又立刻恢复平静,再不起半分波澜。 他眼睑低垂,默然半晌,方轻声开口,却是未曾正面作答:“小时,莫问看了书籍,知晓人生在世应有爹,有娘,方有人子。莫问问娘莫问的父亲是谁人,娘却面带惊惧失魂落魄,莫问也就不敢问娘了。后来莫问去问舅舅,舅舅却大发雷霆不许莫问再问,甚至为莫问取名警示……后来,莫问也就不再问了。” 司幽目光如剑,直视他的双眼,沉声道:“是不敢、还是不想?” “两者皆有。”少年抿抿唇,思虑片刻后认真的点点头,眼睑微抬,分明是凌厉逼人的眼形,却显得极为沉静平和,“莫问生来早慧,如今亦隐约记得当年娘亲是经受了何种凶险才将莫问诞下,以灵养魂,血肉养胎,其中艰难莫问时时铭记于心,不敢相负。其后舅舅十八年来的殷切教导,爱重关怀,如师如父,莫问亦不敢相忘。生恩养恩大过于天,娘亲与舅舅均为莫问此生最珍最重之人。莫问母慈舅严,十八年来半刻不曾离去,然生身父亲却从未出现过,且娘亲与舅舅提到莫问的生父时那般情态,想必是莫问的父亲对娘亲不起,既如此,莫问又何必多想他?” 顿了顿,他又道:“子不言父过,莫问不想对生父心生怨责,亦不会特意去寻求了解娘亲和生身父亲当年旧事,然而若是有朝一日偶然得遇,莫问便要将这一切问清楚,决不让娘亲平白受了委屈!” 说至最后一句时,他神情一肃,眸光坚毅凝然。 “好孩子。”司幽抬手轻拍他的头,顿了顿,沉声道:“放心吧,会有这一天的。” “啊?”莫问困惑的抬头,正待问清楚,却见司幽玄衣一晃,已飘然走远,远处一道微光闪过,人影不见。 心知司幽此刻怕是到了外界海中,追之不及,莫问便也不再去想,摇摇头转身去寻自家娘亲了。 拐过了几条长廊后,出了后门便是后山,远远的看到一处淙淙清泉,其中一朵白莲幽幽开放,圆圆莲叶浮于水面,莲香袭袭,清雅动人。 莫问站在泉边,屈身伸手扬了一道水花洒在那白莲瓣上,扬声道:“娘,莫要再睡了,舅舅做了红豆糕,叫你回去吃呢。” 那白莲花颤了颤,抖了抖娇嫩的莲瓣,花盘缩小,枝蔓伸展,化作了身着白衣的少女,眉间含着些许困倦之色。唇似樱瓣,眸似星月,清雅绝伦,左眼尾处一银瓣纹更添惑色,只双脚仍是深色的植物根茎模样,牢牢的抓着泉底的泥土不放。 “舅舅不是跟娘说过莫要在外头睡着吗?缥缈峰内虽无人迹,然幕天席地终归不好。让舅舅知道又该罚你不许吃甜食了。”莫问无奈的轻叹一声,向她伸出手。 “小汤圆……”霜染看清了眼前人,掩口秀气的打了个哈欠,抽出扎根在泉水之中的根茎,化成白细双足,握住莫问的手上岸,“师兄不会知道的,小汤圆你可莫要告诉他。” “我何时向舅舅告状过?”看着心性比自己更为纯稚的母亲,莫问无奈的摇摇头,“娘,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再不走红豆糕要凉了。”” 霜染身上的衣裳皆是鲛绡所制,入水不濡,倒也无须去换衣。想到璧颂雅亲手所做的红豆糕,母子两人皆垂涎不已,径自相携去前厅寻璧颂雅。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的莲苞亲们觉得肿么样?音痴让师兄很苦恼啊~ ------------ 第100章 解铃系铃 第一百零五章解铃系铃 见着相携而来的母子二人,璧颂雅眉头即是一皱,清冽双眸瞥向霜染,淡淡道:“又在后山池子里睡着了?” “是啊……”霜染目光不停的往桌上的白玉盘子上瞄,闻得璧颂雅的问话,只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声。忽而心头一紧,回过神来,紧张的回视璧颂雅,磕磕绊绊的开口道:“不……没有……没有睡着……” 一旁的莫问原本亦是如母亲一般直直的望着那装着红豆糕的玉盘,只摄于璧颂雅往日的严厉,不敢擅动。此刻见着母亲被舅舅抓了个正着,心中暗叹一声,收回留恋在糕点上的目光,拉了拉霜染的衣袖,示意她莫要硬撑快些认错。 “好吧我知道错了……”收到儿子的暗示,面对着璧颂雅似笑非笑的脸孔,霜染泄气的抿抿唇,又瞟了眼那桌上的红豆糕,嘟囔道:“师兄是如何得知的?” 璧颂雅径自坐下举杯品茗,一边冷哼一声将母子两人垂涎于红豆糕的目光引过来,视线向下一扫,淡然道:“衣裳确是没湿,你却忘记穿鞋了。” 说话间,他冷眼一瞥莫问,后者立刻心领神会,疾步出了门,少顷后取了双绣花鞋来为自家娘亲穿上。 “师兄,我饿了……”霜染眼巴巴的望着悠闲品茗的人,时不时偷瞧一眼盘子里的红豆糕,小声道:“可不可以吃……” “胡说!以你如今的修为,如何会感到饥饿?”璧颂雅无奈一叹,然而眼见着自家师妹满眼期盼,旁边的莫问眼中亦满是垂涎之色,终是忍不住摇摇头,拍拍霜染的脑袋,宠溺道:“本就是给你准备的。莫问,你也一起吧。” 得到璧颂雅的首肯,母子俩欢喜之至,两张只两分相似的脸孔上泛着一般无二的满足欢喜神色,坐下来便两手各捏着一块糕点大快朵颐起来。 在母子俩的饕餮之下,盘中的糕点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然母子两人吃相却是同样的斯文至极,不见半分不雅之态,一旁的璧颂雅看着不由好笑,心中概叹自己教导有方。 片刻后,眼见着玉盘中的红豆糕只余最后一块,莫问遂停了手,不与母亲争夺。 他取丝帕拭了拭唇,正要依礼答谢舅舅一番,丹田之中却蓦地生起一股热流,眨眼间便传遍全身且愈演愈烈,烈火灼烧般的痛楚令他瞬间苍白了面色,咬紧了牙关不吭声升官全文阅读。 璧颂雅立刻察觉了他的异状,眉头一皱,瞥眼看霜染,果然见她红了眼眶,焦急的揽过莫问的身子。 “师兄,为何会这样?明明还不到一个月……”抱着浑身紧绷却咬牙忍耐不肯出声的儿子,她心中悔恨不已。 她曾经亦是亲身经历了这般苦痛,知晓这阳炎侵体的痛楚是如何令人生不如死,然而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受苦而无能为力,且这一切竟是自己一手造成,心中的悔恨与自责早已让她无力承受。 面对着霜染的焦灼悲伤,璧颂雅皱眉不语,只抓过莫问便闪身出门。 霜染紧紧跟在他身后,见他将莫问丢进了烟碧湖,眼见着莫问紧绷的身体稍稍缓和,安静的躺倒在湖底,她无力的在湖边坐下来,无神的双眸怔怔的望着儿子在湖底下模糊不清的脸。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小汤圆……都是我的错……”她双臂抱膝,将脸埋在双膝间,只传出几声含着哽咽的哭音。 璧颂雅在她身边坐下,将伤心欲绝的女子揽入怀中,轻拍她的背,柔声道:“并非染儿的错,染儿只是以一个母亲的心情,想要自己的孩子生活得更好,只是结果不尽如人意。染儿已经尽力了,你是一个好母亲,莫问也是这样认为的,他从未怪过你。” “不,是我太贪心,太不知足,才会让小汤圆承受这许多痛苦……”霜染紧紧抓着璧颂雅的衣襟,将脸埋入他的怀中,只想将心中的悲苦合着泪水一起倾泄出来。 当初在这烟碧湖边,见到自己的真身白莲花心竟长出了莲蓬,且蓬大成熟,其中还生出了几颗小小的莲子,她顿感惊异不已。 师尊言她体内已珠胎暗结,虽是不足月然真身莲子已生,必不会有错。 她心中懵懂惶然,然而面对师兄师姐的怒意,她再三犹豫之下,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舍弃腹中的孩子。 不论这孩子是如何来的,他都是她的孩子,是她诞育的莲子,完完全全属于她。他们血脉相亲,会是此生最为亲密之人。 她要把他生下来,要教他修仙,让他变得强大,让他一直陪在她身边。 霜染啜泣一声,想到自己十八年前的所作所为,心中越发悲苦。 就因为她的自以为是和刚愎自用,才让她的小汤圆受了这十八年的苦。 感觉到胸前濡湿的热意,璧颂雅无奈一叹,心中又痛又怜,然他此刻亦说不出再多的安慰话语,只能揽着怀中人,轻轻拍抚她的背无声安慰。 半晌,见怀中人情绪稍稍缓和,他看向湖底莫问模糊的身形,轻声开口:“许久以前我便说过,这烟碧湖虽可暂时缓解莫问体内阳炎真气引发的痛楚,却是治标不治本。每每压制一次,下一次爆发的痛楚便会加剧,且间隔时日亦会渐渐缩短……” 霜染此刻已经安静下来,只面色苍白眼皮红肿,闻得他的话语,身躯微微一颤,少顷后,抿抿唇,淡声开口:“纵使拼尽千年修为,我也绝不会让小汤圆出事。如果最后他真的……我便也……” “莫要说傻话。”璧颂雅立即打断她的话语,清冽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幽光,“会有办法的。” 霜染无力的倚在他怀里,双眸茫然无神,低声道:“小汤圆如今这般,师尊也无能为力,师兄又有什么办法呢。” 璧颂雅摇摇头,屈指轻扣她的额头,眸光微暗,“师尊和师兄无能为力,却不代表别人也无能为力。” “是谁?”霜染立刻明白了他的话中之意,急切的抓着他的衣襟,连声问道:“是谁?师兄,能救小汤圆的人是谁?” “染儿莫要着急,在此之间,师兄有一个问题要问你极品魔少最新章节。”璧颂雅深深的看着她,缓缓道:“如今,你对玄霄,如何看待?” “玄霄?”闻得那两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字眼,霜染怔愣少顷,茫然的放开他的衣襟,恍惚的抬头看他,“玄霄……” 伴随着这个名字,脑海中闪过一张冷然的面孔,以及,那双血红的瞳眸。 她心中一颤,随即泛起一阵酸涩,伴随着胸口隐隐传来的闷痛。 自十八年前她生产后回归本体,清心丹的效用便立刻失效,回想起离开琼华前发生的一幕幕,心中空茫茫不知所以,唯有在想起那个人时,无穷无尽的疼痛和悲苦便如同刀剑般割入心中,伴着对他的悔,对他的惧。 然而,她终归是明白得太晚。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殊途两分,旧情不复。 偶尔忆起以往自己的言行,以及那人在禁地对她那般折辱,怕是早已恨透了她。稍一思及便心悸不已,遂不敢再想,亦不敢再提。 那许多回忆,如今便仿佛一道无法痊愈的疤痕,稍一触碰,便是鲜血淋漓疼痛难忍。 “染儿,”璧颂雅垂下眼睑,轻声问道:“你怪师兄吗?” 纵是染儿怪罪,他亦不会后悔自己所做之事。与一时的心伤相较,自然是生命更为重要。人活着,方有将来,为了那短暂的男女之爱而耗费如烛火般飘忽的生命,确是不智。 霜染回过神来,立即摇摇头,认真道:“师兄所为皆是为了我的安危,我又如何会怪师兄。” “况且,纵是没有服下那清心丹,我与玄霄师弟,亦无法走到一起。”她顿了顿,遥望天边的云朵,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轻声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玄霄师弟矢志修仙,日日便想着有朝一日带着整个琼华飞升成仙。他为人执着坚定,又不乏野心勃勃,甚至为此而修双剑,屠妖界,弄得阳炎反噬走火入魔却仍不肯放弃。而我虽已是仙神,却从来不向往那天界声名尊位,我想要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自在随心,悠然度日。这些,皆是玄霄师弟无法给予的。” “染儿……”璧颂雅叹息一声,眸中含着几许心疼,“师兄从不知道,你竟也想了这许多。” “师兄无须担心我。”霜染摇摇头,依靠在他怀里,“我明白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个结果对我和玄霄师弟而言,才是最好的。或许会有遗憾,但是有了小汤圆,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谈及自己的儿子,她心中一紧,思及璧颂雅方才所言,再忍不下心头的焦躁,“师兄,你方才说有人能救小汤圆,那人到底是谁?他在何处?” 璧颂雅静静的看着她急切的模样,片刻后,垂下眼帘,在她再三催促下,淡声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 霜染眉头紧皱,小汤圆身上的阳炎真气是自她处传过去的,而她身上的阳炎真气……是玄霄师弟强行灌入的。 能救小汤圆的人……竟会是玄霄师弟吗? 作者有话要说:汤圆→元宵→玄霄,从莫问的小名可以稍稍看出小莲花的心思。 师兄其实一直都把师妹当女儿养啊(其实并不是)~~ 结果养了多年的女儿一不注意就被外面的野男人糟蹋了~ ------------ 第103章 入城之后 第一百零六章入城之后 莫问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是一片寂静的黑暗。 他愣愣的发呆了片刻,终于回过神来,坐起身来,右手捏诀口中默念咒语。 黑暗自头顶被分开,清晨刺眼的阳光直直洒下。 他揉了揉被阳光刺激得有些酸涩的双眼,站起身来理了理稍有些凌乱的衣裳,低头看着脚下所踏的巨大莲蓬,跺跺脚,莲蓬缓缓缩小,周围环绕的莹紫色莲瓣亦跟着回缩。 立于脸盆大的莲花之上,看着身边经过的皑皑白云,莫问回想起临别时母亲红肿含忧的双眸,心中无奈而茫然。 缥缈峰四时与外界不同,昨日他离开之时缥缈峰还是白日,然等他出海后见到的却是满天星斗。无奈之下只好进入清心莲中休憩,一边驱使清心莲往西而行,却不知此时究竟到了何处。 东海之外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陌生的,对于独自前往一处陌生之地,甚至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找到自己那从未谋面的生身父亲,他心中十分茫然而无措,却是再也不想让娘亲再为自己担心了。 他知道这些年来娘亲为自己的身体费尽了心思,常常一人独自落泪,心伤自责,纵是不为自己,他也须要为娘亲着想,切不能轻贱自己的性命。 看着眼前高大城门上的“陈州”二子,莫问取出怀中的地图,细细查看一番,终是知晓自己身在何处。 随着人群进了城门,看着城中来来往往的人群,热闹的街巷人声,形形色色的各式商铺摊铺,莫问面上虽平静,双眼却是左顾右盼,目不暇接。 他自小在封闭的缥缈峰中长大,见过的人屈指可数,除了四位长辈和那位红发魔尊,便只有那些时常与缥缈峰交易鲛绡与鲛珠的鲛人,缥缈峰虽美好如仙境,东海亦广阔莫测,然看了十几年亦未觉如何。如今乍然见到这许许多多形色各异的人类以及热闹繁华的城楼街道,顿觉新奇不已。 “冰糖葫芦――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冰糖葫芦诶――” 眼前闪过一片熟悉的红色,莫问双眼一亮,疾步追上去娱乐皇全文阅读。 这冰糖葫芦,他也曾吃过。焰姨总爱往外跑,但每次回来都会给娘亲和他一人带一窜糖葫芦,那甜滋滋红艳艳的糖衣包裹着又酸又甜的果子,酸甜美味,每每令他念念不忘,神往不已。 扛着一木捆冰糖葫芦的年轻小贩见到挡在自己面前面貌出众宛如辉月的少年,先是愣愣的出神片刻,随即回过神来,把木捆往地上一立,涎着笑脸问道,“诶,这位公子,可是要来一串糖葫芦?我这糖葫芦果子大糖衣够厚,可好吃了。” 莫问目光直直的落在那红艳艳的糖串上,听到小贩的话,立即点点头,“我要一串,不,给我两串。” “好嘞!给您两串!”小贩谄笑着,殷勤的摘下两串冰糖葫芦送到他面前。 莫问接过两串糖葫芦,转身就走。 “哎等会儿!”小贩伸手拦住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公子您还没给钱呢。” “钱?”莫问疑惑的看着他,眉头轻皱,摇摇头道:“我没有钱。” 那小贩脸色一变,怒目而视,“没钱?!没钱你买什么糖葫芦?!看你穿得这么富贵买东西居然不给钱!” 莫问皱眉思索了少顷,依稀想起娘亲说过在人间拿了别人的东西是要给钱的,可是……钱?书上说的钱好像是金银之物吧? 心中想明白了,他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犹豫片刻,终是不舍的将两串糖葫芦递还给小贩,“我没有钱,糖葫芦还与你。” 凡间规矩乃是以物易物,他没有这小贩要的钱,那么无论如何不舍,都要将糖葫芦还给他,强取豪夺非君子所为。 “你拿了我的冰糖葫芦又说不要,哪里有这个道理?!”那小贩不依不挠,提高了嗓子,上下莫问打量一番,见他腰间悬着一柄长剑,那剑格和剑柄上还镶着几块不知名的玉石,双眼顿时一亮,哼笑道:“看你是外地人,我也不为难你,实在没钱的话,就把你的剑抵给我吧。” “剑不能给你。”莫问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鸣歌剑不仅曾是娘亲的佩剑,还是此行去见姨母的重要信物,如何能交予别人? 他皱眉看向那小贩,语声中已然带上冷意,“我没有钱,不要你的糖葫芦便是了,你为何还要索要我的剑?” 那双沉静的眸子骤然凌厉起来,好似能直透人心一般,小贩心中一惊,恼羞成怒,大声道:“你拿了我的糖葫芦又哪有还回来的道理?!没有钱就别买东西!拿了东西不给钱这不是欺负人嘛!大家来看啊,哪有这样的道理?居然买东西不给钱?!” 路旁行人渐渐围拢过来,围着两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见此,那小贩心中得意,面上却做出一副气愤之色。 莫问纵是再迟钝此刻亦知晓眼前这人是在胡搅蛮缠,他自小于缥缈峰长大,生活简单,长辈皆十分爱护,舅舅教导虽是严厉了些,平日里也是照拂有加,何曾见过这番场面。 眼见着那小贩拦住去路不肯罢休,路边旁人亦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心中颇有些无措羞恼,亦对那小贩十分忿然,面上神情更冷了。 他的面貌与玄霄有八分相似,因受璧颂雅教导,气质较为沉静平和,且性情淡漠,平日里甚少发怒,颇有其母的风采。然而此刻气得狠了,神情冷峻目光暗沉,顿显其父冷绝无情之态,那小贩被他的目光一看,顿如坠入冰窖般直感冰寒透骨,再不能言。 莫问冷眼看着那小贩,抿抿唇,自怀中取出一巴掌大的锦囊,从中捏出两颗拇指大的珍珠,往那小贩面前一送,淡淡道:“我没有钱,只有这个,你要不要?” 他出门前,娘亲交给他这个乾坤袋,其间放置他此行所有药物衣物,舅舅亦放了诸多海底奇珍,嘱他上岸后便去寻当铺换钱,却不料刚进城便遇到这等胡搅蛮缠之人极天圣典。虽不知这珍珠在人类中价值几何,但既是海底奇珍,想必抵得上那两串糖葫芦吧。 那小贩见到那两颗硕大圆润的珍珠,顿时眼前一亮,流露出垂涎之色,伸出手,连连点头,“要要要……” 见此情景,旁边围观之人虽明知那小贩讹人,然事不关己,亦不愿自己麻烦上身,自是不出声点明,只暗暗叹那俊秀少年倒霉。 “慢着!”一声清脆的娇叱传来,莫问转头看去,只见一红衣少女挤出人群,上前指着那小贩道:“你这人真贪心!这两颗珍珠别说两串糖葫芦,就是买你这个人都嫌多浪费,你居然也好意思吞下!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那小贩被人说中,涨红了脸嚷道:“这是他自己愿意给的!关你什么事?!” “我刚刚可是看到了,他又不是非要你的东西不可,从没见过这样欺负人的。”那红衣少女冷哼一声,嘲讽道:“他不偷你又不抢你的,你自己强买强卖还非要别人当冤大头不成?” “你……”那小贩无言以对,索性梗着脖子道:“他拿了我的冰糖葫芦就要给钱!” 莫问原本便想过把糖葫芦还给那小贩,发生了这样的事,心中的那点不舍也早没了,听了小贩的话,便又把手中的两串糖葫芦往前一送,“还你。” 那小贩方才被点破了心思,羞恼过后,此刻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去接那两串糖葫芦,只冷笑道:“这糖葫芦在你手里那么久了,哪有还回来的道理?一句话,给钱!” 莫问眉头一皱,心中暗叹一口气。不想再与那小贩多做纠缠,抬手将那两颗珍珠交出去。索性这珍珠他带了许多,平日里出门在海底走两步便能捡到几颗,亦无甚可惜的。 “等一下,”那红衣少女挡住他的动作,目光中颇透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皱眉道:“你这人也太好欺负了,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吗?” 这少女方才仗义直言,莫问便对她生出了些感激之意,此刻看到她的眼神竟与往日舅舅听到自己弹琴之后的目光有些相似,心中顿感亲近。 他顿了顿,语声中带了几分无奈的道:“不让他如愿,他恐怕不会让我走。” “那也用不着把你的珍珠给他,实在太不值了。”红衣少女口中念叨着,眼见那小贩虎视眈眈的盯着两人唯恐冤大头跑到,顿时柳眉一竖,从腰间捏出一颗碎银扔给他,恨恨道:“两根糖葫芦而已,我帮他付钱!再多的就没有了,你要再纠缠我们就见官!” 那小贩会有今日之举也是心存侥幸,想着从那穿着华贵的外乡公子身上诈些钱,却不料为人所阻,心中本是发虚。 此刻听到见官两字,心中更是惧怕,眼前这半途出现的女子眼角眉梢皆是精明之色,若真逼急了真去报官他恐怕得吃官司。 心中一想,额上冷汗便下来了,忙见好就收,捡起那少女扔过来的碎银,扛着糖葫芦转身挤进人群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少女不用说大家就知道是谁了吧~ ps:莫问只有两分像小莲花,他的长相更像霄哥,气质和脾气则随了小莲花和竹子~ 问一下,要不要过多的描写莫问加入的剧情啊? ------------ 第104章 少女菱纱 第一百零七章少女菱纱 眼见那小贩灰溜溜的跑了,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红衣少女背着手踱到莫问面前,歪着头打量他,道:“看你身上配剑,应该会些身手啊,就这样站着不动让人欺负,未免太老实了点吧。” 莫问垂眸,略有些赧然的道:“实不相瞒,此次是在下第一次出门,以往在家中不曾通晓银钱之事,未料竟会遇到这等事情……” “看出来了,你这样子分明就是刚刚离家的大少爷嘛。”红衣少女一边点头一边上下打量他,蓦地睁大眼,惊奇的伸手摸上莫问的衣袖,“这是……鲛绡?!真的是鲛绡!我还从来没见过色泽这么鲜亮的鲛绡呢!比那些墓室里的陪葬品好得太多了!” “呃……姑娘……”莫问颇有些难为情的挣了挣被她抓在手中的衣袖,他自小的生活虽隔绝世俗,但上有长辈教导,礼法之事自是通晓。眼前这女子的举动分明有违男女之妨,但这姑娘方才帮了他,他却是不好意思直言点明。 红衣少女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伸指点着脸颊,笑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莫问摇摇头,想了想,欣然道:“方才姑娘为我解围,若姑娘喜欢,这衣服便送予姑娘以作报答。” 话落,他转头四顾,竟是想要找一处僻静之地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诶不用不用不用!”红衣女子忙拉住他,看他的目光颇有些哭笑不得,“我要你的衣服做什么?我又不能穿。你这人,看着一副稳重的样子,性子怎么就这么呆呢?” 这傻愣愣的样子,跟那野人倒是挺像的。 闻言,莫问颇有些无所适从。 他虽一出生便是半仙之体,心性早慧,亦时常自舅舅口中听闻凡人心思复杂莫测之事,却是未曾亲身经历。 方才之事让他对此有了些许体悟,亦对走出人群为他说话解围的姑娘心生感激。但这姑娘与他非亲非故,却相助他这一陌生人,他心中颇觉得亏欠了她,必要为她做一件事才好傲唐。 因此见那姑娘喜欢他身上的鲛绡,他便提出相赠鲛衣报答,但这姑娘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如此,他又要如何报答呢? 见眼前的俊秀少年皱眉沉思的模样,红衣少女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刚才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不用你的报答。” “这……”莫问皱着眉头纠结了一会儿,竟将手里的糖葫芦往前一送,“冰糖葫芦,你要么?” “嘻嘻,你这人真有意思。”红衣少女抽出一根,张口咬了一口糖衣包裹的果子,一边道:“我叫韩菱纱,你叫我菱纱就行了。你叫什么?” 莫问咬下一个糖葫芦含在口中,撑得右脸颊鼓鼓的,甜滋滋的味道让他满足的眯起了眼。 听到韩菱纱的问话,他将口中的糖葫芦果子吞下,答道:“在下莫问。” “莫问?”韩菱纱惊奇的瞪大了眼,捂着嘴巴笑起来,“莫问?不要问?好奇怪的名字。你爹娘怎么会给你起这样的名字?” 少年目光沉了沉,淡淡道:“这是我舅舅给我取的名,并非父母所取。” “咦?”韩菱纱一贯机灵,自是察觉到少年眼中的一丝不悦,听到他说名字并非父母所取,心知这其中必有一段隐秘,却不是她能够知道的。或许她无意中触及到别人的伤心事了呢。 思及此,她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开口道:“莫问,很好的名字!虽然意思很奇怪,但是听着很好听啊,莫问、莫问莫问……” 莫问一贯是平和的,纵是心中一时不快,转瞬间便也淡忘了。听着韩菱纱一遍遍的重复自己的名字,他瞅了一眼她手上的糖葫芦,困惑道:“菱纱,糖葫芦要化了,你还不吃吗?” 啊?韩菱纱停下嘴里的念叨,转头看向少年带着疑惑的双眼,不知为何,心中忽然觉得好郁闷。 她狠狠咬了一口糖葫芦,含糊不清的道:“莫问,看你一副不通世事的大少爷模样,一个人到陈州来做什么?” 看他的穿着打扮,身上穿着的是鲛绡,随手拿出来的是珍珠,身后束发的镶玉银箍也是世间难寻的珍品,长相也是俊秀清雅人间难寻,由此看来出身必定非富即贵。他的家人居然会让他一个人出来,就不怕被人拐骗吗? 莫问可不知韩菱纱心中所想,见她问询,而自己的目的也并非不可告人,便直言回道:“我此行出门是为寻亲,路经陈州。” “寻亲?你要去哪里寻亲?”韩菱纱咬着糖葫芦,顺口问了一句。 “昆仑琼华派,我要去寻我的姨母。” “琼华派?!”韩菱纱眼睛一亮,惊喜的看着他,兴奋道:“琼华派?就是那个……昆仑八派之首的琼华派?!你的姨母……莫非是琼华派的剑仙?!” 莫问有些疑惑于她的激动,却仍是点点头道:“我娘说琼华位于昆仑,我的姨母是琼华的掌门。” “掌门?!太好了!”韩菱纱乐得跳起来,在莫问不解的目光下,压下心中的喜意,双手交握在胸前,眼巴巴的看着他,“莫问,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吧?” 莫问眉头轻皱,困惑的看着眼前表情变换丰富的少女。 他虽不通世俗,却与母亲一样对人心的善恶感知极为敏锐。眼前的少女虽行为古怪了些,却是未含恶意。他自小在缥缈峰长大,未曾涉及人世,更无朋友,菱纱心地善良,仗义直言为他解围,若能与之相交,亦是幸事一件。 思及此,他点点头,认真道:“嗯,我们是朋友豪门鲜妻:腹黑总裁惹不得。” 听到他的回答,韩菱纱眼中满含期待与兴奋,对着手指,不好意思的道:“那……我想去琼华派修仙,你去琼华派能不能带上我啊?还有我的两个朋友,他们都是想要去寻仙问道的!” 她和天河梦璃来陈州也是想碰碰运气找到那对修仙的师兄妹,想要通过他们入他们的门派修仙。但既然眼前出现一个仙门掌门的侄子,她也无须舍近求远了。而且莫问这么呆,若是没人看着,一定会被拐卖吧。 听完她的话,莫问心中明了。 原来菱纱的目的是想通过他拜入琼华派,他并不介意她的小心思,相助友人本是应当,何况只是稍带一程这许小事,只是…… “这等小事,本无不可。然在此之前我与姨母从未见过面,唐突而至,亦不知是时情势如何。若是姨母她……”莫问皱皱眉,不愿令初相识的朋友失望,后面的话语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韩菱纱明白他的未尽之意,忙摆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你只要带上我们就行了,到时候如果掌门不收我们也不会怪你的!” 莫问思虑片刻,点点头,认真道:“菱纱放心,是时姨母若不收你们,我便为你们引见另一门派。” 他资历尚浅,不能如舅舅焰姨那般擅自带人进入缥缈峰,但焰姨常年在外走动,想必也是愿意收一两个徒弟的。尤其他方才觉察到菱纱竟是稀有的至阴之体,而焰姨的阴火焚心诀唯有至阴之体方能修习。 以菱纱的样子想必能讨得焰姨欢心,若实在不行,便让娘亲亲自收徒来教导菱纱和她的朋友们好了。 闻言,韩菱纱惊奇的看着他,“其他门派?除了琼华,莫问你还认识其他修仙门派的人吗?”莫非她撞大运了?随便一次路见不平居然就捡到一个高门大派的修仙弟子? 莫问点点头,“只有两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纵是再单纯亦明白不能将自己的出身尽皆相告于方才相识之人,不说他自己已然稍稍领略的人心之复杂,便是舅舅的警告也是不能不时时谨记在心的。 韩菱纱心思灵巧聪慧,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也未曾多加问询,只加快脚步引着莫问往前走,一边道:“我带你去找天河和梦璃,天河人傻傻的,梦璃很温柔,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莫问点点头,跟在她身后,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四处观望,每每看到自己从未见过的新奇物事或甜点吃食便要停下来驻足一番,却每次皆能在韩菱纱出声催促之前跟上她的脚步,令她心中郁闷不已。 就这般时远时近的,两人一路走来竟也未曾分开,只因莫问身为半仙之体,五感敏锐,时刻皆能感应到韩菱纱的气息所在。 正当莫问手上握着一支糖人要咬不咬之时,前方传来韩菱纱的声音:“好哇!总算给我找到了!” 他疾走几步,眼见前方好似一处戏台的所在,除了韩菱纱外,一男两女三人立于其上,想必其中有两位就是韩菱纱的朋友了。 那围着奇怪皮毛坎肩的少年一见韩菱纱便双眼一亮,道:“菱纱,你快来――” 韩菱纱柳眉一竖,怒道:“来什么来!你又到处乱跑!嫌以前闯的祸不够多是不是!” “我、我也不知道,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呵呵。”那坎肩少年摸了摸头,憨直之态顿显,瞥见走到韩菱纱身旁的莫问,顿时疑惑的看着他,“咦?你是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看来亲们都赞成莫问走剧情啊~ ------------ 第105章 少年景阳 第一百零八章少年景阳 未待莫问回答,韩菱纱已经开口介绍道:“这是莫问,他要去琼华派寻亲,我已经和他说好让他带我们一起去。” “穷华派?我们为什么要去那里?”云天河心性单纯,未曾过多纠结于莫问的出现,反而产生了新的疑惑。 韩菱纱狠狠敲了一下他的头,怒道:“笨!琼华派是修仙门派,我们当然是要去那里拜师啦。” “哦……”云天河颇有些委屈的摸摸头,看了一眼旁边琴案后的一位绿衣女子后,又上前拉着韩菱纱说起话来,“菱纱,我想买样好东西,可身上没钱,你有吗?能不能给我……” 莫问正对他们的相处方式感到新奇不已,余光却瞥见另一位紫衣女子走到自己身旁,“我是柳梦璃,多谢莫公子愿意带我们前往仙门。” 莫问抿抿唇,平静道:“我不姓莫。” “啊?”柳梦璃讶异的望着他,她方才听菱纱直接唤这少年公子莫问,便以为这人姓莫,原来竟是自己弄错了吗…… 眼见着眼前女子脸上浮现尴尬之色,莫问亦有些不知所措。 除了缥缈峰中的长辈外,他从未与他人有过太多接触,更遑论人情往来。虽有心化解此刻的尴尬局面,却不知如何开口,遂只好沉默不语。 柳梦璃心细如发,方才失口叫错了对方的姓氏,心中本有些歉然。但此刻见这漂亮的少年垂眸默然不语,面上亦带着些许无措,不由得心中一松,浅笑道:“如此,我就和菱纱一样叫你莫问,可好 ?” 莫问抬眸望去,见她面上含笑,并无怒色,心头亦是放松了些许,点点头,“好。” “什么?!买她?!你要买的竟然是……太胡闹了!你这色心不死的野人!不行!我绝不同意!” 韩菱纱愤怒的声音忽然响起,莫问转头一看,却见韩菱纱正怒气冲冲的指着云天河大骂。 柳梦璃赶紧上前安抚,“菱纱,你不如先听听云公子说的吧,他这次倒也是一番好意呢。” 经过云天河和那绿衣女子琴姬的解释,莫问和韩菱纱方了解了事情原委。 眼见着韩菱纱和柳梦璃云天河三人一口应下帮助琴姬进入千佛塔祭拜亡夫之事,莫问也未曾出言反对,只在几人谈话其间一直保持。 待告别了琴姬后,韩菱纱终于察觉了他的异样,“莫问,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莫问摇摇头,轻叹一声,“没什么。” “胡说,你明明是有事。”韩菱纱思前想后,心中蓦地恍悟,歉疚的看着他,“一定是我们耽误你的时间了吧?你去琼华寻亲一定是有急事,我们却答应了琴姬……” 此话一出,柳梦璃也停下了脚步,只云天河左右看看摸不着头脑,“你们怎么了?” 眼见着三人都直直的看着自己,莫问颇感莫名,回想韩菱纱的话,立即摇摇头,“相助于人,本是好事,又何谈耽误。我只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什么?” “为何同样都是两只手,别人皆能够弹奏出那般直透人心的非凡琴曲,我苦练十几年却仍是魔音穿耳……” “这没什么的,我也不会……”韩菱纱无奈的摇摇头,一边安慰一边伸手拍拍他的肩,蓦地手下一空。 咦?人呢? “莫问身法确是非同凡响。”柳梦璃感叹着,迎着韩菱纱疑惑的目光,朝着前方三丈外的糕点铺子指了指。 韩菱纱抬眼望去,见到那俊秀的少年正留连在各式的糕点中。 云天河点点头,“我肚子饿的时候去猎野猪速度也很快的。” 韩菱纱:“……”两个笨蛋! 等等!那个笨蛋不会又拿着珍珠跟人换东西吧? 思及此,韩菱纱再顾不得其他,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眼见着莫问左手正抓着一个鼓鼓的黄纸袋,右手从怀中捏出一颗珍珠…… “莫问!你给我住手――” 最后还是韩菱纱替莫问付的钱。 “离休,无忧七了究花你。”莫问一块接一块的捏着糕点往嘴里塞,双颊被撑得鼓鼓的,含糊不清的道。 “你说什么?”韩菱纱纳闷的看着仓鼠一样的少年,嘴角抽了抽,深吸了口气压抑道:“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话。”为什么这样贵公子一样的少年会这么喜欢甜食啊?和那张漂亮秀雅的脸一点 都不配啊! 莫问努力将嘴里塞得满满的糕点咽下去,那艰难的动作令韩菱纱看着心惊胆战,唯恐眼前的人被糕点噎死。 “我说,我有钱了就还你。”莫问淡色的嘴唇上扬,两只眼睛眯成了月牙儿。 “没、没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迎着那张清俊雅致的笑颜,韩菱纱脸上不觉有些发热,忙转移了视线,“那个,天河和梦璃呢?” 莫问继续往嘴里塞点心,伸手指了个方向。 韩菱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行道边停着一辆马车,云天河和柳梦璃二人正站在那马车后说话。 “真是的,不要到处乱跑啊……”韩菱纱抱怨着,拉着旁边的仓鼠疾步上前,一眼见到马车后贴着的滑稽画像,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画的什么呀?真的有人长这样吗?” 莫问也看到了那画像,不由得停下了进食的动作,心中怜悯顿生。 缥缈峰司幽仙人风华绝世,门下的三个弟子亦是精通各项技艺的惊才绝艳之辈。大弟子璧颂雅风华无双,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有不精,霜染化形后便由他一手教养,书墨丹青与歌舞音律最是出众 ,虽弈棋稍显逊色,于常人相较亦是不凡。 缥缈峰与世隔绝,莫问自小生活在这几位惊才绝艳才华横溢之人中间,无旁人相比较,便只当世上的人皆是同自己一般自小刻苦学习,成人后便如缥缈峰中的母舅师长一般无所不精、无所不通。 因此对于自己粗陋不堪的琴艺,他已当成己身缺陷,每每看见璧颂雅紧皱的眉头和怒其不争的目光,心中便羞惭难抑,殊不知自己在同龄人之中已是极为出色。 遂此刻看到马车上贴的画像,他从未想过是画者技艺不佳、丑化了被画之人,只当世上真有那貌丑的女子。 云天河指着那奇形怪状的画像,道:“上面还有字呢?” “芙蓉转圈舞蹈处,左摇右摆好似鸭。挥袖扭腰真窈窕,看得我心花怒放……”韩菱纱一边念着一边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太好笑了,哪有人这样写诗的?‘左摇右摆好似鸭’,到底是在 夸人还是在损人啊?还有这个……难道就是那个‘芙蓉’?” 看着笑不可仰的韩菱纱,云天河不明所以,但见她笑得开心,便也跟着呵呵傻笑起来。柳梦璃方才见了那画像也是笑意不止,唯有莫问抿唇不语。 “好大胆子!竟敢嘲笑本少爷的墨宝!” 一声怒喝自身后传来,几人转过身,见到一个约十五六岁着青衫的少年正怒视着他们,面上满是骄纵之色。 韩菱纱见那少年双眼圆睁气冲冲的模样,心中颇觉有趣。她双手背负,微俯□,拉长声音道:“墨――宝――在哪里?” 少年不满她面上的谑笑,伸手指着马车后贴着的画像,怒气冲冲道:“可恶!你们不是刚刚才拜读过!” 韩菱纱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不是吧?你说马车背后贴的这张纸?”这种画和诗难道不是三岁小孩作出来的吗? 那少年见到几人脸上诧异非常的神色,心中得意不已,轻哼一声道:“当然!本少爷的卓然文采一定要公布出来,让全城的人都能看到!” “……” 未待云天河三人反应,莫问已经开口了。 “纵使这位芙蓉姑娘面貌不佳,但题字侮辱一个女子,且公然张贴于此处,当不是君子所为。”他眉头轻皱,冷冷的看着少年。 此话一出,韩菱纱抽了抽嘴角,看着莫问的目光满是奇异复杂;柳梦璃则是一刹那的怔愣,继而掩唇轻笑;唯云天河困惑的看着其他人,对眼下异常的氛围摸不着头脑。 莫问原本站在韩菱纱身后,那少年一直未曾注意到他,此刻他一开口,顿时引起了少年的注意。 他愣愣的看着莫问,脸上红了红,小声道:“你、你是谁?” 莫问见他未曾先认错,反倒是问起自己的身份,眉头顿时皱了皱,淡淡道:“在下莫问。” “莫问……”少年小声呢喃着他的名字,脸上更红了些,一双眼睛却直直的盯着他,磕磕巴巴的道:“本少爷、不,我,我叫景阳,乃是陈州第一才子……我爹当年金榜题名,连中三元,如今官拜 礼部尚书!虽然我景阳现下没有功名,但我以后一定会金榜题名,成为比我爹还要厉害的大官!” 韩菱纱和柳梦璃对视一眼,对眼前微妙的情景和少年自报家门的话语感到莫名,云天河摸了摸脑袋,困惑的看着景阳,“他在做什么?脸好红啊。” 只有莫问无知无觉,听到景阳的话后,他只当景阳是明白自己的过失决定发愤图强考取功名,遂点点头,认真道:“你能有此志向已是很好,只要你勤勉专心,坚持不放弃,日后必将达成所愿。” 闻言,景阳浑身一震,双眼立即散发出灼灼光芒,面上满是掩不住的狂喜和兴奋,上前一把拉住莫问的双手,激动道:“你、你能这么说我真是太高兴了!莫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明明想把莫问的性格写得很正经严肃的,为什么越来越显得逗比了呢? ps:真的有人想把菱纱配给莫问吗? ------------ 第106章 天道命数 第一百零九章天道命数 行道旁清风垂柳,摊铺零立,人声往来,一派繁华喧闹之象,唯街角马车后的几人呈现一片奇艺的静默。 “噗呲!”韩菱纱首先打破沉寂,一手指着景阳,一手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哈哈!莫姑娘……哈哈哈!莫姑娘!不行了我肚子好痛……” 柳梦璃亦是别过脸,素手掩着嘴唇轻笑。云天河则困惑的转过头,上下打量莫问,喃喃道:“原来莫问是女人啊……” 莫问的五官承袭了生父的俊秀,然而脸部轮廓却不如玄霄那般硬朗,眼形虽锋锐,眸光却极为沉静平和。一头青丝也未曾束冠只用玉箍拢在身后,且身着白衣外罩白纱,合着少年人未长成的纤细身形和文雅隽秀的气质,一眼望去确有些雌雄莫辩之感。 但他身量高挑,喉结微凸,胸膛平坦,稍一走进便可轻易辨清他的真正性别。遂一路走来,唯一将他当成女子的只有眼前的少年,首次遇到此种窘境,他亦感到纠结难堪不已。 “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听到其他人的笑声,景阳只当是在嘲笑自己,不由得脸色涨得通红,狠狠的瞪了一眼笑得最大声的韩菱纱,继而执起莫问的双手,红着脸道:“莫姑娘,我、你这么信任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等我将来金榜题名,一定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将你娶进门,让你当我的夫人!我现在虽然还没有功名,但是我们可以先定亲……” 韩菱纱笑得越发大声,一手扶着马车,一手直揉着笑得发酸的肚子。 “我不姓莫,”莫问用力把手从景阳手里挣出来,一双寒星般的眸子冷冷的望着面前有眼无珠的少年,“我也不是什么姑娘。” “什么?”景阳瞪大了眼,不甘道:“难道你已经嫁人了?!” 闻言,莫问深吸了口气,垂在身侧的双手捏得咯咯作响,双眸微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我堂堂男子,如何嫁人?” 被当成女子莫问心中固然不悦,但他性子一贯文静,且身为修仙之人的骄傲也令他无法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少年动手。遂强自压下心头涌上的怒火,本以为解释清楚便可结束此荒唐之事,却未想到听到他的话后景阳面上不仅未有半分怀疑震怒之色,反而看着自己的目光更为柔和,满面怜惜之情。 “你不用隐瞒我的。”景阳伸手又去拉莫问的手,见他躲过也不在意,继而压低声音道:“我知道的,像你这样美丽的女子出门是很危险的,所以需要女扮男装来掩饰身份,你不需要解释,我理解你的苦衷,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弃你。你家住何方?我让我爹遣人去提亲……” 看着眼前人不断张张合合的嘴,莫问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目光转冷,一扬手朝景阳后颈狠狠劈了下去。 景阳顿时白眼一翻,软软的栽倒在地。 莫问深呼吸一口气,转向其他三人,“我们可以走了吗?” “有杀气!”云天河眼神一凛,左顾右盼,蓦地痛呼一声,无辜的转向红衣的少女,“菱纱你为什么打我?” “因为你是个笨蛋。”韩菱纱收回手,转向莫问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咽了咽口水轻咳两声,“当、当然可以走了。” 莫问点点头,当先转身离开,一只脚自地上的景阳胸膛上踏了过去。 和风徐徐,红莲碧水,绿竹轻晃,半掩亭台。 白衣的少女抱膝坐在池边,一头鸦羽般黑亮的青丝披泄而下,直垂到纤尘不染的青石地板上。 璧颂雅手持檀木梳,动作轻柔的为她梳理一头长发,不经意间瞥见湖中倒映的少女轻皱的眉头,摇摇头,轻轻拉了拉她的头发,“怎么又发呆?又想莫问了?” 霜染抿抿唇,下颌撑在膝上,轻轻叹了口气,“师兄,你说小汤圆此刻到了何处?他不会迷路吧?” 璧颂雅纤长的手指在浓黑的青丝间穿行,不多时便灵巧的挽了个髻,闻得她的问话,只随意回道:“我给他画了张地图,只要他未曾被外头的花花世界迷了眼,自会一路安安稳稳的到达琼华派。” 霜染仍是不放心,摇摇头道:“师兄你画的地图我都看不懂,小汤圆一定会迷路的。” 璧颂雅知她此刻的蛮缠皆是因为思念儿子,思及她自莫问走后便一直是这般忧虑情态,心头不由得生出两分不悦。遂一边伸手在旁边木盘上放置的钗环配饰中挑挑拣拣,一边淡淡道:“你看不懂是自然的,只要莫问看得懂便可。” 霜染点点头,未曾察觉他的情绪,方一低头又觉得不对,不由转头直直的看向他,“师兄你的意思是说我笨吗?” 璧颂雅正从木盘中拉出一条银线绣枫叶的绢带,听到她的问话,顿时惊讶的张大了眼,“什么?师兄何时说过?” 见他的惊诧之色不似作伪,霜染不由暗思是否是自己多想,皱眉道:“可是师兄你方才说我看不懂那地图是自然……” “啊,那地图是专门给莫问画的,只要莫问看得懂就好,你看不看得懂却是无碍,难道师兄说得不对吗?”璧颂雅一边疑惑的反问她,一边将手上的绢带打了个结用细银簪缀在她的发髻下,那认真专注的模样仿若是在做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一般。 霜染虽仍觉得有些不对,然细想他的话亦未有端倪,只好点点头道:“师兄说得对。” “你且放宽心,莫问乃半仙之体,寻常妖物凡人皆耐不得他。他如今也一十有八,并非三岁稚童,会照顾好自己的。”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安抚,继而又从木盘中挑出一支白玉桃花簪子与一支银珍珠步摇在她面前晃了晃,浅笑道:“喜欢戴哪个?” “要这个。”霜染一指那支白玉簪子,一边晃着双脚看着自己在湖水中的倒影,欣然道:“师兄简直是无所不能,要是没有师兄在,我可怎么办啊?” “胡说。”璧颂雅一边将玉簪子轻轻斜插在她的发髻上,心中分明为她的话而愉悦不已,口中却淡淡道:“师兄不在的那十六年你不是也过得好好的。” 霜染偎入他的怀中,委屈的喃语道:“可是我很想师兄啊,不论多久都好想你们。才来到这里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不敢说太多话引人怀疑,年纪太小又不能出门,到处都是不熟悉的人类,幸好有爹娘还有姐姐……” 想起初到异世的日子,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夙瑶,她声音渐低至不可闻。 璧颂雅亦不说话,只抬手轻轻顺着她背后披散的青丝。 她的脸埋在他怀中少顷,闷闷的声音传出:“师兄,你说小汤圆到了琼华后……一切会顺利吗?” 璧颂雅淡淡勾唇,反问道:“你是指他体内阳炎积疾一事,还是琼华劫数一事?” “都有,”她在他怀中点点头,声音虽轻却无比清晰的传入他耳中:“此界天道恒然,琼华劫难将临,我虽无逆天改命的勇气,却无法眼睁睁看着姐姐合着琼华派一起葬送。” “莫问半仙之体,你又将清心莲交给了他,以他的能力足以保得夙瑶平安,你可以放心。”他看着她的发顶,往日清冽的眸中满是柔光,认真道:“必要时,我也会出手。” “不需要。”她离开他的怀抱,站起身来,一双沉静而清冷的眸子认真的看着他,轻轻摇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一个人能解决,无须将师兄、将缥缈峰扯进来。” 璧颂雅屈指轻敲她的头,不赞同的道:“缥缈峰是不理世事,却并非怕事,你莫非将师尊还有我和焰姬当成了胆小怕事之人?” 霜染垂眸敛目,低声道:“你说过,琼华之劫是天定劫数,但是姐姐如今又是琼华掌门,命数与琼华息息相关,强自逆天而行的话……” “便是逆了这天又如何?又不是未曾做过。”璧颂雅眉梢微扬,眸中矜傲一览无遗。 “可是这里和我们原来的世界不一样啊。”夙琅抿抿唇,眉间浮上一缕忧虑,“师父说过,在我们原来的地方,天地神魔之所以行事肆无忌惮,是因为制衡仙神妖魔的天书在远古时期便已经陨落,所谓天条天规皆是天帝所立的幌子罢了,我们自是无须敬畏。可是此处掌控一切的天道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着,若是横加干涉天道所定下的命数……” “你无须有这许多顾虑,此事并非不可行,仅是在天道命数之下更改一人命数而已,且夙瑶命数究竟如何如今还未有定论。”璧颂雅清浅一笑,清冽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幽光,伸手揽住她的肩,叹息道:“孤身远走,油尽灯枯,产子而亡,琼华夙琅的命数已经发生无法挽回,但你如今已不再是夙琅。以我们缥缈峰的实力,你无须顾及太多,我们本不属此界,天道于我等无碍,夙琅已死,你也已脱离天道掌控,所谓死生在手,变化由心,既未发生,又何来注定之说,只不过搅乱这一湖水罢了。最终结果是好是坏,便要靠自己去努力。” “我明白了师兄。”经过璧颂雅这一番开解,霜染放心之余,脑海中却不期然闪过一双赤红的双眼。 若真到了那时,玄霄师弟……又当如何呢? 正当霜染神思不属间,璧颂雅心头亦另有一番思量。 相比原来世界传说中拥有绝对权威可化人形力量强盛的天书,此界天道未免太过虚无缥缈,想必若是有心人借天道之名行事亦未可知。 所谓盛极必衰,琼华派乃昆仑八派之首,却多年未曾有人成仙,若说未有人从中阻挠亦并非不可能。无论是何处,天界或人间,日久后皆自成一套势力平衡。琼华派信奉的九天玄女从前不过只是女娲的侍女罢了,伏羲女娲兄妹间隙已深,女娲隐入地界,身为女娲侍女的九天仙女却转而效忠伏羲,此间微妙无需细想。若琼华之人大举升仙,于众多仙神之中九天仙女又该如何自处?凡人愚昧,只知天界美妙,然而升仙于天界,受天界仙神随意驱使,不若成一地仙散仙逍遥自在? 然不论这背后是如何一番曲折,染儿亦无须知晓,有他们在,她只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便好,至多是将缥缈峰的存在现于人前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够肥吧~ ------------ 第107章 寻仙昆仑 第一百一十章寻仙昆仑 “……细雨飘,轻风摇,凭藉痴心般情长……” 夜色深沉,无星无月,唯有哀婉的歌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韩菱纱被琴姬的歌声感染,心中亦染上了些许愁绪,轻叹一声,“琴姬姐姐……她是用自己全部的心和命在唱这首歌啊……太悲伤了……为什么上天要让两个人有缘,却又无份……” 此刻他们几人方离开千佛塔,旁观了一出他人的生离死别,众人心头不由凭添了几分伤感。 莫问盘膝而坐,面色平淡,闻言只摇摇头道:“他俩既有红线结发之缘,便断无无份之说,只是稍一行差踏错,便换来一生遗憾。” “确是如此。”柳梦璃点点头,柳眉微蹙,含着一丝无奈,“生老病死虽是寻常,但如果最后陪在秦逸身板的是琴姬,对他们而言,或许便没有这许多遗憾了。” 韩菱纱却更加低落了,“可是一时的错失,却造成一生的悲伤,这样,好残忍……要我选的话,我宁可一开始就不认识那个人,也好过相识以后却要生离死别……”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爹说过,活着的时候要尽欢,死的时候才没有遗憾,要是因为害怕以后的事,一直避开当下的事,那活着也不会开心的,还有什么意思。”云天河挠挠头,认真道:“就算我们明天就会分开,我也不后悔认识你和梦璃……啊,还有莫问。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也绝不会后悔认识你们。” 柳梦璃浅浅一笑,若有所悟,轻声道:“我想、我明白云叔说的……与其担心人生无常,不如多珍惜眼前时光,多珍惜和重要的人在一起的时光啊……” 正当几人说话间,轻歌已停,丝弦亦歇,琴姬抱琴起身,对他们行了一礼,“各位,琴姬这便要离开陈州,各位仗义相帮,琴姬此生铭记。”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韩菱纱抬脚一踢脚下的石子,愤愤道:“那个秦逸的妾也太欺负人了!琴姬如果真的遵守诺言再不踏进陈州,就再也无法来祭拜她的相公了,她现在这么干脆的离开,心里一定是很痛苦吧。” 柳梦璃轻轻摇头,“陈州已经成了她的伤心地,她再不来这里或许也是一件好事。日后她尽力收集曲谱乐章、替她相公了却心愿,这对她而言想必也是另一种快乐吧。” 莫问伸手一抚腰间鸣歌剑,没有就她们的话题继续下去,只淡淡道:“此事既了,我们也该离开陈州了。” 依他原来的计划,本打算一路赶往琼华绝不耽搁停留的,便是答应与韩菱纱三人结伴后亦是未改初衷,只是他们答应了琴姬,便只能在陈州稍作停留。但琴姬之事既了,便再没有逗留之理。 非是他心性急切,只是他内有沉疴之患,不知下一次阳炎发作会是何时,若能尽快解决自是最好。 “啊?现在?!”韩菱纱抬头看看漆黑一片的夜空,摇摇头,“可是现在很晚了,天这么黑连颗星星都没有,要怎么赶路啊?” 云天河摸着脑袋,笑得颇有些憨直,“我很困了,明天再走好不好?” 闻言,莫问抿抿唇,不答话, 见莫问皱眉不语,柳梦璃亦上前一步,开口道:“此刻天色黑沉,夜路难行,再者大家一夜奔忙,想必皆体累困倦,不若明天再走吧。” 莫问摇摇头,坚决道:“一边赶路一边休息,很快就到了。” “这……”柳梦璃和韩菱纱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是他们请求莫问稍带一程,莫问若是执意要在夜间赶路,他们亦是不好反对。 莫问疑惑的看了她们一眼,见她们未曾开口便不再多想,右手一抬,手心顿生起一团莹紫幽光,瞬间凝聚成一朵拳头大的莲花。 他将莲花往上一抛,紫光闪过,拳头大小的莲花瞬间化作小船大小,盈盈漂浮在半空中。 莫问轻身一跃,轻巧的落在莲蓬上,对愣在一边的三人道:“你们快些上来吧。” 云天河立刻跳上去,在莲蓬上蹦了两下,惊奇道:“好大的莲花啊!还可以飞起来!这是哪里长出来的啊?” “笨蛋!”韩菱纱也回过神来,双眸熠熠生光,拉着柳梦璃跳上去,狠狠一敲云天河的脑袋,“这样的法宝怎么可能是长出来的!” 莫问并指在唇前,驱使清心莲缓缓升空,四周莲瓣合起挡住夜间的冷风,只留前方小门一般的空隙辨别方向。 “这真是太神奇了!”韩菱纱伸手敲了敲旁边的莲瓣墙壁,兴奋的凑到莫问身边,“我一直以为剑仙都是御剑飞行的,这莲花一定是很厉害的法宝!难道莫问你也是剑仙?!” “这莲花名为清心莲,是我娘的法器。我虽然也可以教你们御剑之术,但御剑飞行却无法抵挡夜间冷风亦不能一边行路一边休息。”莫问摇摇头,自乾坤袋中取出几副玉枕被褥在莲蓬上铺好,一边道:“而我虽然习剑,却不是什么剑仙。其实你口中的剑仙也仅是修仙的凡人,并非是什么神仙。好了,你们先休憩片刻,待天明后我便叫醒你们。” 韩菱纱听到莫问的话后顿时失落不已,哪还有心思睡觉,口中喃喃道:“既然剑仙也只是凡人,那也就不能长生不老了……” 莫问稍一细想,顿时回过神来,诧异的看向她,“菱纱想拜入琼华派是为了长生不老?” 他还未出生时,他的生母便诸多筹谋,虽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在他体内留下了阳炎之患,却也令得他方出生便拥有半仙之体,寿元可达千年。待日后历劫化成完全的仙体后,便可如缥缈峰其他人一般与天地同生,享无尽寿元。因而他从未为寿命之事烦扰过,虽也知晓凡人因寿数短暂而大多对长生趋之若鹜,他心中却无甚观感,此刻只不过是对自己首次结交的朋友亦追求长生之术而略感惊讶罢了。 云天河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听到莫问的问话,立即便插口道:“菱纱是为了救人,救好多人。” 闻言,莫问心头更加疑惑,但见韩菱纱心事重重满脸低落的样子也不好多问,转向一旁的柳梦璃,却见她只是摇摇头默然不语。 他只当此事为韩菱纱心中隐秘因而不愿多谈,见韩菱纱仍是面带落寂,他思虑少顷,开口道:“修仙之人虽无法如真正的仙人那般长生不老,但延长些许寿元却是可行。若是修为高深,寿元可达百多年。据我娘所讲,琼华上一代掌门太清便是活了两百多岁方因伤重而身殒。” “你说的是真的?”韩菱纱顿时欣喜不已,只方才才被泼了一盆冷水,此刻又迎来希望,心头不由生出几分疑虑。 莫问不知她起伏的心绪,闻言只当她是不相信自己的话,遂认真道:“我娘曾经是琼华上任掌门的弟子,她说的一定是真的。” 柳梦璃略有几分惊讶的看着他,颔首道:“原来令堂也是琼华派的弟子啊。” “咦?你之前怎么没说过?”韩菱纱也被引开了注意力,好奇道:“那你娘现在在哪里呢?” “我娘自然是在家里。”莫问歪头看了她一眼,心头颇感莫名。 “她不是琼华派的剑仙还是掌门的妹妹吗?怎么还留在家里?”韩菱纱却比他更感到莫名其妙。 “菱纱真笨。”云天河摇摇头,插话道:“莫问的娘一定是嫁人了才离开的琼华!我爹说了,女子嫁人后就要搬去和丈夫一起住的。” 莫问却是面色一沉,冷冷道:“我娘没有嫁人。” “那你是怎么来的……”云天河不解的摸摸脑袋还要再问,韩菱纱却是一眼就看到莫问冷沉的面色,忆起初见之时莫问提到自己爹娘之时不悦的神情,心知这其中必有一段不便宣之于口的隐秘,立即一掌拍向云天河的脑袋,“你怎么这么啰嗦,不是说困了吗,还不快去睡觉!” 柳梦璃亦是开口转移了话题,“这莲舟飞行得如此平稳,如履平地一般未有半分震颤,却是不知何时才能到琼华呢?” 莫问面色缓了缓,盘膝而坐,伸手入怀取出一个鼓鼓的小包,自其中抓起两块糕点送入嘴里,一边有些含糊的道:“以清心莲的速度半盏茶的时辰便可到达。但此刻离天亮尚有两三个时辰,夜间登门怕是不妥。不若放缓速度,我们在此间休息一晚,约天明十分便可至琼华了。” 看着他口中含着糕点面带满足之色,柳梦璃忍俊不禁,浅笑着点点头,“如此,便依你所言。” 莫问计算得很准确,次日辰时方至,清心莲便已行至琼华派北边的播仙镇。 柳梦璃扶着清心莲展开的巨大花瓣,一手抬起搭在眉间凝目眺望,“这儿……似乎是一个市镇?” 莫问取出璧颂雅所绘的地图对着,一边答道:“此处为播仙镇,播仙镇往南便是琼华派了。” 韩菱纱摸摸肚子,可怜巴巴的道:“莫问,现在天色还早,我们下去吃点东西再走吧。” “不知道有没有野猪肉?”云天河双眸熠熠生辉,四处张望,好似下一秒就能发现野猪的身影似的。 “我们在播仙镇停留片刻再上山。”莫问却是比他们更要迫不及待,沉静的双眸散发灼灼光芒,一边驱使莲舟下降,一边道:“我娘说过,播仙镇上卖的奶茶甚是清甜可口。”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加速剧情把怀朔和璇玑那一段给砍了。 下一章上瑶瑶,霄叔也不远了~ ------------ 第108章 相见琼华 第一百一十一章相见琼华 一片寂静幽冷的冰室中,嵌入寒冰之中的赤红长剑忽而一阵嗡鸣,带起颤动不休的焰光。 冷峭透明的玄冰后,微闭的双目蓦地睁开,薄唇轻启,“终于来了……望舒。” 凌厉双眸中忽而闪过两抹红光,冷冷的逼视面前的女子,“望舒宿主已到,此次绝不容有失!你还留在此处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 不满于他颐指气使的口气,夙瑶眉头紧皱,“你……” 话未出口,袖中忽而一阵轻微的异动。 一朵冰莲花自她宽大的袖口飞出,虚虚漂浮于她面前。晶莹剔透的瓣片上闪着幽幽蓝光,无需触摸便可清晰的感觉到一丝清新凉意。 夙瑶立时顿住,只怔愣的望着那冰雪凝结的花朵。 自从琅儿走后至今,这莲花虽凝结不化,十九年来未有半分变化,仿若普普通通的冰雕一般。她知晓琅儿当初留下此物必当是为了安她的心,毕竟琅儿那时情况已是那般凶险,形体衰竭,有如枯腐老树,回天无力。 这十九年的杳无音讯,她也已经死了心,却也一直将这莲花贴身收着,固执的认为只要这莲花不化那人便还活着,明知是自欺欺人,却无法舍弃心底那一丝奢望。 而如今这般异动却是为何?难道琅儿她……当真还在人世? “这是何物?”玄霄眉头一皱,敏锐的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水灵之气。 “与你无关。”夙瑶强压下心头的激动,挥手将冰莲花收回袖中,冷声道:“望舒宿主之事我自会处理,你且在此等我的消息吧。” “这是她留下的。”他肯定道,双眸立时一凛,“把东西留下!” 夙瑶冷笑一声,不理会他的话,一甩袖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满含深意的话语:“不属于你的东西还是莫要奢想的好,因为你永远都得不到。” 一语双关的话语落入玄霄耳中,激得他双目发红,额角青筋突起, 炽热阳炎激烈涌动,凶猛的冲击寒冰壁,禁地中顿时轰然作响。 不属于,不属于?只要最终抓在手中,又何来的不属于?! 上穷碧落下黄泉,属于他的,必将追回,永不放手。 夙瑶出了剑林,眼见得四下无人,探手入袖将那冰莲取出细细查看。 此刻只见那冰莲花静静躺在她的手心中,只光芒更加明亮了些,已从冰蓝转为深蓝,除此之外,却并无其他反应。 她眉头紧皱,苦思不得解,黯然叹息一声,索性不再多想,径自往太一宫而去,唤虚邑前往山门迎望舒宿主。 少顷,前去山门接引来人的虚邑带人回返。 待让虚邑退下后,她转过身来,两张熟悉的面容顿时映入眼中,令她心神剧震,错眼间仿佛回到了十九年前。 “玄霄?!云天青?!” 话音方落,袖中一阵颤动,闪着幽幽蓝光的冰莲花转动着飘出她的袖口,迅速飞到那白衣少年面前,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冰莲花爆裂开来,化成点点流萤般的微光,飘飞着没入那白衣少年额间。 莫问一路带着云天河三人上山,山道上拦路的妖怪并无多大修为,无需他出手,云天河三人也可对付。 一路顺畅的来到琼华山门前,不想却被守门弟子所阻,他正想告知身份请求守门弟子代为通传,未及开口便又来了一位道人要带他们前去见掌门。 如此也好,他本就是来求见琼华掌门,而不是来拜师的。 然而丹田之中却渐渐涌起一阵熟悉的热意,虽不强烈,却也令他稍稍不适。 他心知是体内沉积的阳炎之故,暗道舅舅说得没错,这阳炎发作的时日是一次比一次短了。此番征兆虽轻微,却不知下一次发作是如何痛楚。 他一边暗自苦恼一边跟在那道人后面,沿路细细欣赏娘亲曾经待过的修仙门派,心中颇觉新奇。 随后踏入大殿,见那殿上背对而立的女子锦衣玉带,白衣蓝衫,心知便是自己的姨母了。 继而见那女子转过身来,他还未来得及看清她面容,便听得她惊呼出声。 未及听清,那女子身上便飞出一物,他眼前乍起一阵刺目的光芒,一阵清凉之意自他额头没入,熟悉的水灵之气迅速流窜全身,那丹田之中灼烧的热意在那一片清凉之中迅速消去。 那浓郁而清冷的水灵之气,分明是娘亲所有。莫问若有所悟,一抬头便迎上女子复杂难明的目光。 “你……”夙瑶紧紧盯着莫问的脸,一边看看云天河,难以置信世上竟有这般相像之人,这两个少年竟长得和玄霄及云天青一般无二! 然而仔细看,也仅是面貌相似罢了,她方才才于禁地中见过玄霄,而云天青如今应至不惑之龄,断无可能如此年轻,甚至……一脸憨笑。 那少年竟和望舒宿主一起上山,想必是云天青那叛徒的后人,只另一个少年…… 她转而看向莫问,对这白衣少年与玄霄一般无二的脸孔油然而生一股强烈的不喜和厌恶,想起方才因这少年而爆裂消散的冰莲花,心头更加愠怒。 正待要收回目光,余光却瞥见那白衣少年腰间的佩剑。 “你……”夙瑶紧紧盯着那柄剑,一瞬间千千万万个念头闪过脑中,犹如大浪翻滚般的心绪令她身形不由得轻轻颤抖。 她一闪身下了石阶,夺过少年的佩剑拔出鞘细细端详,那剑身上的镂空纹路与剑柄上的雕花,甚至剑格上镶嵌的玉石,无一不是她熟悉的! 夙瑶强压下心中的千头万绪,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厉目扫向少年,“这剑你从何而来?!” 莫问原本见夙瑶陆续打量自己和云天河的面容,心中颇觉莫名。他许久以前便自娘亲口中知晓她与姨母二人自小相伴姐妹情深,此番前来自是希望能给姨母留个好印象。 因此随后察觉夙瑶眼中显露的不喜,他心中更是生出几分忐忑,不知该如何开口表明身份。 后见姨母神色有变,且夺过鸣歌剑查看,心知姨母必是认出了娘原来所用的佩剑,心中紧张之余,却也隐隐松了一口气,安抚的看了一眼莫名的云天河等三人,摇摇头示意无事。 听到姨母的问话,他赶紧回道:“此剑名为鸣歌,是我娘曾经所用佩剑,我五岁初习剑之时,我娘便将此剑交予了我。” 闻言,夙瑶凤眸一凛,上下打量他酷似某人的面孔,脑中闪过十九年前的旧事,心中生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你娘……” 她深呼吸一口气,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测,面色紧绷,僵硬的开口问道:“你娘……是何人?” 见她面色不佳,莫问也不曾多想,只答道:“我娘在琼华之时,道号夙琅。”至于娘亲如今的名字,依娘所言,姨母是不知晓的。 听到少年的回答,夙瑶只觉一道无形的力道狠狠打击在自己身上,令她身形不由轻轻晃了晃。 她紧咬牙关,强自令自己镇定下来,然而右手的指甲已经深深陷进了手心中。抬眼细细打量少年的面容,痛恨的发觉这少年虽肖似玄霄,一眼望去好似玄霄本人,然细看之下,他面貌轮廓较玄霄更为柔和些许,那双眼睛虽也是像极了玄霄,但清澈沉静的眸光与淡色的唇却是极像夙琅…… 夙瑶心神大震,死死盯着少年的脸,心中不知是狂喜还是惊怒。 琅儿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她本该为此欣喜万分,恨不得立刻见到她。但她竟然生了孩子,且生下的还是玄霄的孩子! 玄霄那般卑劣的为人,不仅数次侮辱她,甚至杀害了玄霖师兄、对琅儿做下那等龌龊之事……是了,必定是那时!十九年前她自禁地将琅儿带出后琅儿便已珠胎暗结,可恨她竟没有早早发觉此事! 但玄霄这般亵渎琅儿,琅儿为何还要生下他的孩子! 见她身形轻晃,莫问心神一紧,不禁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姨母?” 那声含着几分担心的轻唤传进耳里,夙瑶顿时全身僵直,心中辨不清是何种滋味,抬眼看到少年紧张的脸孔,心头顿生一丝厌弃,只觉被他触碰到的右手臂宛如被烫着一般难受不已。 她强自压下心间暗潮汹涌般的惊怒,拂开少年轻扶的手,将手中的鸣歌剑归鞘还与他,别过脸不看少年那张脸,静默片刻,终是忍不住问道:“你娘她,如今身在何处?她过得好吗?” 莫问接过她递还的鸣歌剑,恭敬回道:“娘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她过得很好,只是十几年来一直惦念姨母。” “既然惦念为何不曾回来看望?”夙瑶立刻又抛出一个问题,不等莫问回答又兀自摇摇头,低喃道:“是了,如今这般境况,她不愿回来也是没错的……” 她眉头紧皱,面色黯然,静默不语。莫问与她方初次见面,不知该如何言谈,见她径自出神便也不好开口打扰。 旁边的三人被这冷寂的氛围感染,一时间亦面面相觑心中莫名。云天河摸摸脑袋欲要开口,却被韩菱纱一手捂住了嘴,柳梦璃左右打量夙瑶与莫问,眉宇间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像云天青的小野人不算什么,看到像玄霄的小莲包便是双重天雷―― 重重天雷之下,瑶瑶你还好吗? ------------ 第109章 得知内情 第一百一十二章得知内情 沉默了片刻,夙瑶面色忽而一肃,冷眼看向莫问,淡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掌门对远道而来的外甥未免太过冷淡了些。韩菱纱与柳梦璃对视一眼,想起路上莫问偶然说起他娘亲没有嫁人之事,脑中转过好些个念头,不由得有些为莫问担心。 莫问何其敏感,自是也察觉了夙瑶的不喜,思及缥缈峰其他人的态度,心中越发确认了是自己的生父对不起娘亲。 闻得夙瑶问话,他压下心头诸多思绪,回道:“姨母唤我莫问便可。” “莫问……”夙瑶面色复杂,低喃一声,复又问道:“你此来琼华,所为何事?你娘她……可是有要事嘱咐于你?” “娘只说十九年之期将至,她不放心姨母,便嘱我回来探望且照应一二。”他虽不解十九年之期所指含义,然娘亲不曾多说,他也不好多问,听着就是了,终归不能让姨母有失。 此为他来琼华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便是寻到生身父亲解体内阳炎之苦。然此事关系到自己的身世,个中内情较为复杂,他自己亦是不甚了解,在有他人在场的情况下,莫问不愿多谈。 “是吗?”夙瑶面色缓了缓,眸中闪过一抹柔光。 她再不理会莫问,转身上了石阶,立于殿上,抬眼看向云天河,“你叫什么名字?” 云天河与韩菱纱柳梦璃本在旁观她与莫问的交谈,不想她忽而转向自己,一时间还未回过神来,不由得有些怔愣,“啊?问我?” 见夙瑶点头,他赶紧回道:“我叫云天河。” 夙瑶自是知晓云天青为人狡诡如狐,夙玉亦是通透明慧,却不想他们所生的儿子竟是这般憨直懵懂,除了那张脸,竟是没有其它半分与云天青及夙玉相像的地方,不由得多问了一句:“你爹是云天青?” “是啊,你、”云天河接收到韩菱纱使过来的眼色,赶紧改了个称呼,问道:“掌门也认识我爹?” 提起云天青,思及他与夙玉窃走望舒剑叛逃令琼华网缚妖界失败之事,夙瑶心中痛恨,口中淡淡敷衍道:“今日我在敬天之屋,以天珠占卜,得知会有故人之子前来,想必卦象中说的就是你了。” 云天河颇感惊奇,激动道:“我爹……他以前真的在这儿待过?” “不错,不仅是你爹,你娘也是琼华弟子。他俩先后拜入琼华派,是我和夙琅的师弟和师妹。夙琅便是我妹妹,也是莫问的生母,她性子单纯柔顺,往日对你爹娘多有照拂。”只可恨云天青和夙玉不念同门恩情窃走望舒私逃,令得琼华派举派飞升无望,琅儿的身体亦是回天乏术! 夙瑶面色波澜不兴,只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冷意。 云天河不知她心中想法,闻言立即惊喜的看向莫问,“原来我爹娘和你娘很早就认识啊!” 莫问沉默,心中亦觉意外。娘亲平日里除了说起姨母外,很少谈起她在琼华时的旧事,他与天河是偶然相识,却从未想到他们之间竟有这样的渊源。 既然娘和姨母、还有天河的爹娘皆是琼华弟子,娘又让他前来琼华,如此说来他的生父也多半是琼华弟子了,却不知他究竟是何身份。 夙瑶冷冷的扫了一眼他二人,眼底含着不易察觉的轻嘲,淡淡道:“只可惜云天青修行半途而废,后来就自行下山去了。如今他可是心有遗憾,才嘱咐你上山拜师?” 云天河挠挠头,老实的回道:“是我自己想来,爹很早就死了,也没交代什么。” “他……竟已过世了?”夙瑶面色复杂,忆起过往同门相亲,欣然和乐,如今师兄妹们皆或亡故或远走,便是她最疼爱的夙琅也已离开了十九年,心内不觉怅然,心底那几分芥蒂也显得无足轻重了,“怎会如此……” 云天河疑惑的看着她,“掌门?” 夙瑶回过神来,叹息一声,“也罢、也罢,死生由命……”然命数又是谁人所定?无论如何,琼华绝不会就此式微,此番妖界再临,必要成功网缚妖界夺得灵力,为掌门师尊和玄震师兄报仇雪恨,亦要完成琼华百年来的飞升宿愿! 她面色一正,肃然道:“近日本门将有大事,我原不想节外生枝,但念及故人情义,且让你们几个试上一试。若能通过考验,我便破例一回,让你们入门又有何妨?” 云天河有些紧张,抓抓头发问道:“要是没通过呢?” “那便是几位仙缘浅薄,不适修行,也只能请你们下山去了。”夙瑶话语虽毫不容情,但心中自是有另一番计较。望舒宿主既已到了琼华,自是没有放其离去的道理。 “准备好了,便上前来吧。” 见莫问不动,她眉头轻皱,冷声问道:“你可也要前来一试?” 莫问摇摇头,拱手回道:“莫问此来乃是探望姨母,非是为拜师而来。”他乃飘渺门人,若是另投师门,舅舅怕是会气得打断他的腿。 见他满身浓郁的仙灵之气,修为怕是不在当年的夙琅之下,夙瑶也不多说,只施法将云天河三人送往须臾幻境进行试炼。 云天河三人一走,没有旁人在场,殿上的气氛顿时一片微妙的寂静。 静默了少顷,夙瑶终是忍不住再次问了同一个问题,“你娘她……为何不回来?可是她身体有恙?”当年琅儿身体状况那般凶险,且还身怀有孕,纵使最后得以治愈,怕是亦不如往昔康健吧。 莫问愣了愣,回道:“娘说韶华短暂,转瞬而逝,如今的琼华已是物是人非,再回来也是徒增伤情。” 他至今亦记得娘亲说话时眼里的落寞,或许对娘亲而言,缥缈峰固然为心中最为珍视之地,但于琼华派的过往也是美好而重要的回忆吧。 “是吗……”夙瑶面色一黯,思及在与妖界一战中身死的玄震和玄霖,心中酸涩不已,喃喃道:“物是人非,旧人不复……” 她转头看向莫问,对于那张与玄霄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无比痛恨,面色不由冷了下来,“你娘倒是教得好,你如今的修为竟比她当年更为高深。”琅儿为何要对玄霄的儿子这般上心?!当年玄霄所作所为她难道已经毫不在意了吗? 莫问眸光一暗,抿抿唇垂眸不语。 半仙之体,自是修为高深。 然而这半仙之体却是由他娘亲的半条命换来的,他虽未亲眼见到,但从舅舅和焰姨的寥寥数语中亦能判断出娘亲当初所为是何种凶险。只因怀有他时娘亲躯体已渐而衰败,为使他平安降生且拥有神魂,娘亲不惜用自己的神魂来滋养他,更以自身血肉和灵力供养,再加上时不时的阳炎发作之苦,待怀胎十月后,娘亲那具凡人的躯体已经是皮包骨。 他即将降生之时,娘亲的身体便已枯竭而亡,是师爷爷剖开那具躯体的肚子将他取出。而娘亲离体的神魂早已淡得几近透明,回归本体在烟碧湖温养了十多年方堪堪好转。虽如此,娘亲的神魂也已亏损太多,连带着体质也变得虚弱,往日里时常会觉得疲惫困倦,常常在外头睡着。 他无时无刻不能忘记,自己得天独厚的半仙之体和天生水灵之体,是食用母亲的血肉魂灵而拥有的。 而如今,又因着自己体内阳炎的缘故,令生母日日夜夜食不安寝的伤心自责。 从出生至今,他一直在令娘亲操心,简直枉为人子。 莫问沉默半晌,抬眼看向夙瑶,“姨母,莫问有一事相问。” “何事?”夙瑶冷眼看着他,掩在袖中的右手紧紧握住,心中隐隐有了预感。 果然,莫问一手握紧了腰间的鸣歌剑,上前一步,一双沉静的眸子直直的望着她,沉声道:“敢问姨母,莫问的生身父亲是何人?” “住口!”几乎是在他的声音落下的同时,夙瑶厉喝一声,凤眸中隐忍不住满是痛恨的怒火,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你竟敢、你竟敢来问我!” “姨母……”莫问被她的盛怒惊到,顿时不知所措。 “那种无耻小人,竟配得上你称他作父亲!”回想起十九年前禁地中所见,夙瑶面色铁青,牙齿咬得紧紧的,怒骂道:“他毁了琅儿、毁了你娘的一切,你如今追究他的身份、是要将你娘置于何地?!是了,我竟忘了,就是你――你也不该出生!不敢来到这世上!” 莫问愣愣的看着她满是厌恶与痛恨的神情,面色苍白,“我……不该出生……” 夙瑶气得狠了,再无法压下见到莫问后的怒恨,眼见得那张与玄霄别无二致的脸孔露出的茫然痛楚之色,她心中竟生出两分快意,口不择言道:“你确实不该出生,琅儿被玷污后怀的孽种,为何还要生下来?!” “我爹娘……”他们不是两情相悦才有的我吗? 莫问嘴唇张张合合,却是说不出话来,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愣愣的看着夙瑶冰冷的面容,全身一阵阵的发冷。 以往,他从不提起父亲,然而心中并非是没有过期望的。 幼时也曾经想象过,给予自己另一半生命的是怎样一个男子。是像舅舅一般温雅秀逸的谦谦君子,还是如师爷爷一样沉默稳重。 期待的向娘亲问询却未得到答案,不死心的向舅舅问询,却只得了“莫问”二字。 他曾经猜测舅舅和焰姨的态度是因生父对娘亲不起,许是因着旁事辜负了娘亲令娘亲伤心,却从未想过娘亲是被□后才有的他。 他只知他的娘亲那般美丽又单纯,是世上最好的女子,如何会有人舍得伤害她。 不想,真相竟是这般不堪。 作者有话要说:小汤圆桑心了……不知道肿么的就写成这样了,表拍砖啊~ ------------ 第110章 红尘多扰 第一百一十三章红尘多扰 莫问双眸暗沉一片,淡色的唇抿得死紧,一手紧握鸣歌剑,机械般的一遍遍练习自己所学过的几乎所有剑法,任由汗水沾湿眼睫模糊了视线,手臂酸软僵硬亦不肯停下。 云天河三人正在另一边听慕容紫英教导琼华入门心法,韩菱纱时不时的转头看莫问,眼底是掩藏不住的忧心,小声道:“莫问这是怎么了?从昨天见过掌门后就一直不说话,现在也只顾着练剑……” 柳梦璃眉头轻皱,忆起昨日他们自须臾幻境回返后夙瑶冷沉含怒的神情,犹疑道:“或许是掌门和他说了什么。” “很有可能。我总觉得掌门对莫问并不友善,毕竟是亲妹妹的儿子,她怎么可以这样冷淡嘛。”韩菱纱小声抱怨着,眉宇间尽是不平,继而拉了拉旁边云天河的衣角,悄声道:“天河,你昨晚和莫问住在一起,有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了?” “啊?莫问有说什么吗?”云天河疑惑的挠头,回想一遍,随即呵呵一笑,“我昨晚睡着了,没有听到。” 韩菱纱顿时眉头一皱,伸手狠狠拧他的腰肉,不满道:“你这个笨蛋,莫问好歹是我们的朋友,你也太不关心他了!” “啊,菱纱你做什么?为什么忽然生气啊……” 看着眼前旁若无人般打闹的二人,负责指导他们的慕容紫英额上青筋跳了跳,沉声道:“安静,认真记好心法口诀。” “小紫英不要这么严肃嘛。”韩菱纱吐吐舌头,笑嘻嘻道。 慕容紫英面色一沉,肃然道:“叫我师叔!” “明明和我们差不多大做什么这么认真……”韩菱纱小声嘀咕着,被慕容紫英冷冷扫了一眼,顿时噤声,专心听着他讲解的口诀。 见他们三人认真背诵口诀,慕容紫英面色稍霁,淡色道:“你们几个才刚入门,进境不会太快,先在此练习,把口诀融会贯通。我有事待办,最多两个时辰便会回来。” 转身之际,他顿了顿身子,犹豫少顷,继而朝正在练剑的莫问走去,双眼紧紧盯着白衣少年因挥剑过久而指节发白的手,沉声道:“专注于修行固然好,但练习剑术应顺应自身体质,张弛有度,你这般拼命反而会伤及自身,过犹不及。” 莫问眉头微皱,他性子虽固执,此时心中更积着一股郁气,却不代表听不进他人的话,许是从小少与人交往的缘故,他一贯很难拒绝别人,且还是出自善意的劝说。 遂不多做犹豫的停了手,收剑回鞘,重重呼出一口气,一抹额上细汗,向慕容紫英拱手道:“是莫问偏执了,多谢紫英师兄告诫。” 因着慕容紫英名义为已故玄震的弟子,而莫问的母亲是玄震同门师妹,遂两人自见面起便以师兄弟相称,令韩菱纱直呼不公平。 见莫问听从了自己的劝告,慕容紫英紧抿的唇瓣稍稍放松,点点头转身走了。 练了一个上午的剑,莫问已是一身的热汗,待沐浴后再出门之时云天河三人已经学会了御剑飞行,见莫问出来便急急忙忙的拉过他说要下山玩。 忆起昨日夙瑶所言,莫问心中郁气不散,便也顺口答应了。 待韩菱纱骗过守门弟子,一行四人下山后于月牙村中所见,让他的心情更为烦闷。 他实是有些弄不懂人类的心思,月牙村的灾祸皆是因村人为了财富肆意砍伐灵木而使得河水枯竭而起,当初既然做出了选择,如今自然要承担后果。月牙村既然已不再适合居住,村民尽可搬离去寻另一处好所在安居,非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境地。然而村人却没有承担这份后果的勇气,自己不作努力改善艰难的生活,却尽将希望放在他人身上,此举未免也太…… 莫问寻不到合适的字句形容村民的行为,但他心中却是不赞同他们的作为的,因此面对云天河等人及后至的慕容紫英欲要去寻夙瑶、向夙瑶借水灵珠改善水源的做法完全不置一词。 且他心中隐隐有了预感,他那个威严的姨母,恐怕不会出借水灵珠。 他如今已然知晓娘亲曾言十九年之期所指含义,慕容紫英所言琼华上空每逢十九年便有一妖界所在运行经过,届时必将与琼华派进行殊死拼斗,此事在十九年前便已发生过。而他此行的任务之一,便是在妖界来到时保得姨母安全无虞。 而水灵珠之中蕴含丰富的灵力,到时在与妖界一战中或可派上用场,姨母又如何肯在此时将水灵珠借出。 莫问的预感十分准确,待一行人回琼华求见夙瑶,慕容紫英方出口欲借水灵珠解月牙村之旱,夙瑶未多做犹豫便一口拒绝了他的请求。 眼见着夙瑶未曾看自己一眼便让他与云天河三人退出去,好似未看到他这个人一般,莫问饶是有所准备,心中亦不由黯然。 非是他对这个姨母有多深的感情因而十分在意她对自己的态度,只是每每想起夙瑶便想起她与生母截然不同的态度。 自从姨母口中得知自己身世真相,他心中越发觉得愧对娘亲,每每忆起娘亲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关爱与付出便觉自惭形秽。如今他对寻找生父之事亦是十分矛盾,他不愿面对亵渎了娘亲的人,更遑论请他拔除自己体内的阳炎,但娘亲的叮嘱言犹在耳,他如何忍心在日后的岁月里让娘亲继续为自己忧心下去? 因夙瑶拒绝出借水灵珠,韩菱纱和柳梦璃皆是情绪不佳,云天河也为此气闷不已。 莫问一边抓着丝帕擦剑,耳中听着云天河嘟嘟喃喃的抱怨掌门小气,却是一言不发。 他毕竟还是个未经多少世事的少年人,初涉红尘便要面对这许多纷纷扰扰,甚至涉及自己尴尬难堪的身世隐秘,心中已是十分矛盾无措,不知该听从母亲的叮嘱去寻生父、还是顺应本心只作不知在妖界之事结束后离开琼华。 两人皆径自出神发呆,蓦地一声响亮的铃声在耳边响起,莫问吓得一个激灵,险些被手上的剑刃割伤手指。 云天河亦是霍得一声从床上跳起来,还未反应过来,头上便掉下一个物事重重砸在他的脑门上。 “哎呀!”他捂着被重击的头部,“这是什么东西?” 莫问回过神来,几步走过去为他施展了一个治愈术。 韩菱纱和柳梦璃相携进门,笑嘻嘻的看着他们,手上捏着两张符纸,“这鸣钟符果然厉害,看你们两个不是被吓到了?” “鸣钟符?”莫问揉了揉仍有些不适的耳朵,好奇的望着那两张符纸。 “这是琼华派的符咒之一,专门用来对付静思时打瞌睡的弟子,除了你本人,其他人是听不见的,我见有趣,就摸了几张来玩……” 莫问心中疑惑,天河方才碎碎念了半天睡着也罢了,他又未曾瞌睡,为何竟也听到了那钟鸣声? “这又是什么东西?”云天河的话语引开了他的注意,只见他抓着一个长条形的红木匣子,一边用衣摆擦去上面厚厚的尘灰。 其他人皆好奇的凑上前,“这哪里来的?” 云天河摸了摸已经感觉不到痛意的脑门,“天上掉下来的。” “天上掉下来的?”韩菱纱怀疑的抬头看了看,“应该是房梁上吧。” 莫问颔首,确定的开口:“方才天河被鸣钟符惊到,在床上跃起时落下来的。” 韩菱纱双眸一亮,神采奕奕的盯着那红木匣子,眼中满是期待,猜测道:“这一定是以前住在这个屋子的前辈留下来的东西,说不定是什么不得了的宝物什么的……天河快打开看看!” “哦。”云天河点点头,双手抓着匣子,努力了老半天却是做了无用功,“菱纱,这个盒子打不开啊。” “怎么可能。”韩菱纱不相信的接过匣子,然而事实果真如云天河所说,这匣子上虽并无锁扣等物什,却无论韩菱纱使了再大的力气也无法打开哪怕一条缝隙。 她泄气的呼出一口气,满是不甘的抓着那匣子,“怎么这样。” 柳梦璃轻拍她的肩,安慰道;“这既是琼华的前辈留下来的东西,上面许是施了什么法术,令他人无法打开吧。” “应是如此。”莫问点点头赞同梦璃的说法,见韩菱纱仍是闷闷不乐,索性拿过那匣子道:“我来试试吧。”若不是太过高深的封印术,以他的能力应该可以解开。 他一手托着那红木匣子,随意一翻上盖,本是不报希望,却不想那匣盖竟轻而易举就被掀开了,那般轻易的模样好似方才云天河与韩菱纱的万般努力皆是错觉。 “咦?!打开了!” 韩菱纱有些受打击,沮丧的望着一脸困惑莫名的莫问,“我和天河费了半天力都打不开,莫问那么容易就成功了,果然人比人气死人啊……” “这是什么?”云天河疑惑的望着那匣子里卷着细木轴的锦缎,“是一卷布?” 韩菱纱看到那副锦缎卷轴,立马把方才的懊丧抛到脑后,兴致勃勃的猜测道:“或许是藏宝图?不对,也可能是什么高深的修仙心法什么的……” 莫问心中亦是不解在他二人手中纹丝不动的木匣为何在自己手中就那般容易打开,他还未曾动用法术呢。 但见其他人面上或多或少显露的好奇之色,他也不做深想,只随手取出那卷轴轻轻一抖,抬眸看了一眼,立时面色大变,一时间竟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放霄叔―― 不知道亲们有没有记得,在十九年前妖界脱离之前婵幽挨了小莲花一剑? ------------ 第111章 父子相见 第一百一十四章父子相见 其他人见他呆呆的不说话的模样,忍不住也好奇的凑上前。 只见那锦缎裱装的画纸上,彩灯摇曳,垂柳轻摆,立于灯火下的男女两相对望,自有一股温情缱绻流转于其中。 云天河摸摸脑袋,惊讶的瞪大了眼,“诶,莫问,这上面的人长得和你好像啊!” 韩菱纱也很惊奇,上下打量了莫问一会儿,又看看画中器宇轩昂的男子,忍不住打趣道:“真的啊,除了衣服,完全和莫问一个样子!这不会是你爹吧?不然怎么长得和你这么像……” 莫问心头一紧,暗沉的双眼紧紧凝视着画上与自己几乎一般模样的男子,握着画轴的手缓缓收紧了。 柳梦璃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禁伸手拉了拉韩菱纱的衣袖。 韩菱纱回过神来,看见莫问面无表情的脸孔,不禁心虚的干咳一声,眼角瞥见画上另一人,一时间竟看直了眼,喃喃道:“好漂亮的人!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子啊……” 云天河点点头表示赞同,抓着头发傻笑道:“真的啊,比菱纱和梦璃还要好看……” 话语落下,立刻便被耳尖的韩菱纱揪着耳朵教训。 柳梦璃无奈的摇摇头,见莫问面上神情稍稍缓和,眼中似含着自豪之色,不禁好奇的转向他,“莫问莫非认识画上的女子?” 莫问点点头,唇角微扬,“那是我娘。” “啊?真的吗?”韩菱纱听到了他的回答,不由得瞪大了眼,诧异道:“你娘原来是这么一个大美人啊!莫问,你真有福气。”你爹更有福气…… 鉴于莫问一直以来显露的态度,韩菱纱聪明的没有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嗯。我娘是世上最好的女子。”莫问双眸熠熠,十分骄傲。 云天河性子单纯,不比韩菱纱机敏,直接指着那画上的男子道:“那这个一定是你爹了,你娘和他站在一起,你又长得这么像他,他一定是你爹没错。” 韩菱纱眉头一竖,恨不得立刻拿针线缝了他的嘴。 她狠狠揪住云天河腰间肉,不理会他的痛呼,偷偷拿眼瞅瞅莫问,却见他好似没听到云天河的话,只皱着眉头看着画上的男女若有所思。 莫问心头确实生出了两分疑惑。 他自小伴在娘亲身边长大,时时看着娘亲执笔丹青,对娘亲的丹青手法自是熟悉无比,由他看来,手上这幅画分明是娘亲亲手所作。 这画上的男子与他这般相像,想必就是他的生父了。但如他姨母所说,他的生父是欺辱了他娘亲的恶徒,令他娘未婚有孕名节受损不得不孤身远走,其卑劣行径令人不齿。 然而这画上的男子与娘亲站在一起,虽不如何亲密,但其间温馨和悦亦跃然纸上,似乎与姨母所述不尽相同? “你们快看,那把剑……”柳梦璃的声音打断了莫问的思考。 他转头看去,却见云天河一直带在身边的那把剑正散发着冷冽的蓝光,幽幽漂浮在半空中。 他虽不曾习过炼器,但自小与善炼器的舅舅和师爷爷一起,耳濡目染之下,自是略通一二。 一路行来,他已稍稍领略那把剑的特异之处。这把剑虽是不凡,但阴寒之气过盛,对用剑之人极为不利,若一旦寒气入体,便是阴气缠身,如他为体内阳炎所苦一般,难以根除。 幸而天河体质特殊不惧寒气,否则如今便要和他一般了。且男子寒气入体终归是件麻烦事,总不能寻一个至阳之体的男子双修吧?男子如何能与男子双修? 舅舅曾经就想过寻一至阴之体的女子与他成亲结合,以男女欢好双修之法调和阴阳之气,消除他体内阳炎,但出于种种考虑,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说起来,菱纱似乎就是至阴之体啊…… 莫问悄悄瞅了一眼韩菱纱,继而意识到自己所思极为不宜,不禁脸上一热,赶紧收回目光,转向那柄寒气满溢的蓝色长剑,脑海中好似闪过一道模糊的思绪。 至阴之体,阴寒之剑…… 未及细想,韩菱纱已经一拉他宽大的袖摆,“发什么呆啊?快走啦!” “啊?”莫问回过神来,连忙将手上的画轴放下,被韩菱纱拉着跟着其他二人一起出了房门,已然将方才一闪而过的念头忘在脑后,“菱纱我们要去哪里啊?” “去禁地。”云天河笑呵呵的回答他。 “啊?为什么要去禁地?紫英师兄说过那是门派重地,不可擅入。”莫问正色道,双脚却是不由自主的跟在他们身后移动。 “因为天河的剑指着禁地的方向,哎呀你跟着就是了。” 此刻夜深人静,四人自剑舞坪往承天剑台的一路上竟是顺通无阻,只在经过剑林之时遇到符灵拦路,莫问精通术法,知晓对付符灵之法,待他将符灵本体灵符毁坏后,四人安然通过剑林。 未走几步便被阻于禁地大门前,却不想天河父亲留下的玉竟可打开禁地大门,莫问越发觉得天河、亦或是天河的父亲,与琼华派定是纠葛甚深,其中必有一段不为人知的隐秘。 一切皆起始于十九年前,却不知那时究竟发生了何事? 莫问回想自来到琼华后发生的一切,心中忽而生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仿佛冥冥中有一双手在推动着这一切。 见其他三人鱼贯而入,他摇摇头抛去脑中奇怪的念头,抬步跟上。 禁地之中分化两极,一冰一火,一冷一热,四人也不在那闷热炙烤的炎室多呆,径自往冰寒的另一面而去。 脚步方踏入,莫问便敏锐的感到另一股生人气息,“这里有人!” 柳梦璃惊叫一声,玉指往前一指,“你们,快看!” 韩菱纱一眼瞥见前方寒冰中的人影,“冰……冰里好像有人……” “啊,那把剑……”云天河却是被冰柱上插着的焰光流转的长剑引去了注意,几步上前,一抬头见到冰中人的面容,顿时惊喜的转头道:“莫问,快看,这个人长得和你好像!” 莫问心中一颤,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住,心中生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想。 他蓦地抬头,待看清那冰中人的面容,心神震颤之下,竟不知作何反应,只僵直的立在原地直直盯着那冰中人的脸。 “你们是何人?难道不知擅闯琼华禁地乃是重罪?”那冰中的男子忽而睁开双目,冷冷喝问。 “啊……”韩菱纱怔怔的张大了嘴,一边看看那冰中人,一边看看莫问,冰中那人除了高大的身形和眉宇间的沧桑萧索,简直和莫问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脑中蓦地闪过不久前看到的画像,立即脱口而出:“他是画上的那个人!” 柳梦璃心细如发,早已联想到了冰中人与莫问的关系,不由担忧的看向莫问。 玄霄见面前几人皆不答话,心头不悦,顺着三人目光看去,白衣少年的面容顿时映入眼中。 “你……”他张了张唇,心中大为惊诧,暗红的双目紧紧盯着少年熟悉的面容,“少年人,你,能否靠近一些?” 莫问垂眸敛目,恍若未闻。 “莫问……” 莫问闻声看去,见到韩菱纱与柳梦璃含忧的目光,他脑海中闪过娘亲忧愁的双眸,僵立了片刻,终是在玄霄压迫的注视下缓缓走上前,抬起清冷的双眸直直的回视他。 “你……”玄霄细细打量他的面容,除却眉目间的柔和稚嫩,竟是与少年时的自己一般无二! 他怔忪的看了一会儿,眼前的少年傲然中带着不恭的目光竟未让他生出半分恼怒,心中反而生出一股说不清的奇异之感。 未及细想,眼角瞥见少年腰间的佩剑,他心中霎时一紧,仿佛被一股大力狠狠击中胸腔,早已沉寂多年的心头顿时仿佛排山倒海一般。 他急喘一声,勉强压下心头翻涌暗潮,再次看向少年的面容,眼前好似一阵星光闪过,原本模糊不清的思绪顿时一片明朗。 怨恨,不甘,愤怒,惊诧,狂喜,不可置信等诸多心绪接连狂涌而来,令他心神剧颤,紧紧咬住牙关。胸腔中剧烈的跳动令他呼吸急促,心头的激奋却鼓噪不休,往昔诸多不平怨愤好似顷刻间烟消云散。 体内阳炎真气急速流窜,带起一阵灼烧的热意,继而外放而出,将冰室冲击的震颤不停。 云天河三人相扶着稳住身形,然而在这凝滞的气氛下,却是连声都不敢出。 见着少年面容肖似自己,那清冷沉静的眉目姿态却是像极了那人,玄霄心中欢喜,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作何反应。 正当欣喜间,脑海中却不期然闪过十九年前那人苍白的面容和冷漠的双眸,他心头陡然一沉,喜意顿消。 “我来为玄霖师兄报仇。” “我不求伤你性命,只断你一臂,以祭玄霖师兄。” “你必须为玄霖师兄的死付出代价。” “玄霖师兄自小与我一同长大,相依相伴十余年。我心中珍重之人除了姐姐外,便只余玄霖师兄,你又如何能与他相比?” “我虽知晓你并非有意,但玄霖师兄终归死于你手。人命虽无法挽回,然玄霖师兄为我心中珍重之人,他的仇我不能不报。今日,我只要你一臂,此后我俩恩怨两消,再不相干。” 句句绝情之语犹在耳畔,彰显三年来的相依相伴只是一场笑话,一切皆是他一厢情愿的妄想。 作者有话要说:夜歌再表明一遍:我绝不坑人――挖坑必埋―― ------------ 第112章 纠结难解 ,请复制网址到本站阅读最章节 第一百一十五章纠结难解 往昔爱恨悲欢终成空,如今韶华已去,斯人不复,留在远处的,终究只余他一人 玄霄闭了闭眼,强压下心头隐隐的闷痛和浓烈不甘,暗红双目深深凝视眼前的少年,触及少年沉静淡漠的面容,双目沉了沉,呼吸微不可察的停了一瞬,终是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莫问此刻的心绪已然平复下来,他原本还在为是否寻找生父之事而矛盾不已,今晚的相见不在他的预期之中,这般突然而至的状况实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然而既已相见,纵使心中再不愿,亦只能直面相对了 方才看了娘亲留下的画,他细细斟酌了一番姨母口中所述,心中已然产生了些许质疑 姨母毕竟与娘亲感情极好,又十分疼爱娘亲,依她立场,其间所述许是偏颇了些,有失公正但依舅舅和焰姨的态度,还有娘亲多年来闭口不谈的行止来看,他的生父确是对娘亲做下了亏欠之事,或许确如姨母所说……娘亲是在受迫之下才有的他 心中百转千回,莫问的神情加冷清,听闻玄霄的问话,只淡淡回道:“我名莫问” “莫问……”玄霄重复了两遍,神色中带了些微怔忪,语声轻微的好似低喃:“这名字……可是有何寓意?” “确有寓意”莫问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清冷的双眸直直盯着寒冰中的男子,语声中却是一片平静,“归处已知,莫问来处,有母慈恩,不问生父,是名莫问” 话音方落,冰室中立即一片冷凝的沉寂,暗含滞闷的压迫力,逼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莫问垂眸敛目,面上一派淡然自若,垂下的右手却不自觉的握紧了佩剑剑柄, 在场其他人却没有他那般镇定,韩菱纱与柳梦璃噤若寒蝉,不敢看玄霄铁青的面色,连呼吸也不自觉的放轻了 “咕――咕――” 忽而两声怪声响起,众人不约而同的转头,视线落在云天河身上 云天河一手抓着头发,一手摸着肚子,迎着几人各异的目光,呵呵一笑,“我肚子饿了” 韩菱纱额角青筋跳了跳,忍不住一拳砸在他头上,狠狠道:“吃吃吃你整天除了吃还能想什么?” “很疼啊菱纱”云天河躲开她又要落下来的拳头,一手往怀里摸出一块黄纸包着的烤肉,一边啃一边含含糊糊的对玄霄及莫问道:“我带了吃的,你们不用管我,继续谈你们的” 见云天河突发状况,莫问心中本感好笑,紧绷的心神不由放松下来,然而一听到云天河的话,他眉头立即便是一皱,脱口而出:“我和他没什么好谈的” 玄霄冷冷的扫了云天河三人一眼,待听到少年急欲撇清的话语,眸光立即暗沉下来,然而面对少年肖似自己的面容,心内却生不出半分恼怒,“你娘……她如今可好?” 听出他话语中的柔和,莫问不知为何只觉心头一把无名火起,令他心中越发躁动不耐 他轻轻舒了一口气稳下心神,垂下眼帘,淡然回道:“我娘她自是过得很好” 玄霄却是不满足于他的答案,眉头一紧,带了几分急切与紧张的追问道:“她当年……伤重体弱,如今可是无恙了?” 闻言,莫问心中一冷,忆及自娘亲遗传至自己身上的阳炎真气,娘亲与他多年心伤苦楚皆是因眼前之人而起,他再忍不住心头的气怒,冷眼看着寒冰中满身阳炎之息的男子,缓缓道:“我娘当年离开琼华之时……灵力枯竭,内衰体弱,寿数只余两三载后她怀胎十月将我剩下,已是油尽灯枯,几近不治幸上苍垂帘,得遇他人相助,娘终是度过生死险关,如今休养多年,已无大碍” 玄霄呼吸一窒,忆起十九年前那人被带离时苍白无力的模样,心中又痛又悔 若是他当初不曾放手,或是及时将她追回,如今想必是另一番情景,执子之手,幼儿承膝,共享天伦,该是如何快意满足 思及将他禁囚的夙瑶及青阳几人,他心中杀意顿起 若非夙瑶从中作梗、青阳重光等人翻脸无情将他冰封,他又如何舍得让她拖着破败的身子江湖漂泊,孤身一人生下他们的孩子 这许多年来,依她那般单纯的性子,又带着孩子,无人在旁照看,必是饱受苦楚 这诸多艰难愁苦,本不该由她承受 此番妖界重临,他绝不会再重蹈十九年前的覆辙,不仅要完成多年夙愿让琼华举派飞升,要将她寻回 这一次,他会将她牢牢抓在手中,绝不放开 玄霄眼中闪过一抹红光,周身阳炎涌动不息,隐隐夹带凶狠的戾气 莫问何其敏感,自是察觉到了他身上急剧压迫而来的滞闷阳炎,双眸一凛,防备的向后退了一步 玄霄双目紧紧锁住他,面色缓了缓,沉声问道:“你娘如今在何处?” 莫问眉头轻皱,莫说缥缈峰的所在不能透露,即使能够透露他也不想告知眼前人 他抿抿唇,避重就轻道:“她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不满于他的答非所问,玄霄面色一沉,“告诉我她的确切所在” 莫问摇摇头,神色淡淡,只言语中透出一抹固执的倔强:“未经娘亲同意,我不会告知旁人她如今所在之处” 玄霄双目微眯,为他话语中的“旁人”二字感到不悦,“你可知我是谁?” 两人面貌如此相似,是何种关系一目了然,玄霄不相信少年会不知晓他的身份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莫问抿抿唇,垂下眼帘,不知该如何作答 少年这般神态,与当年的夙琅一般无二,玄霄心神不由得缓和下来,上下打量眼前俊秀无双的少年,欢喜之余,心底忍不住生出一丝期盼 当年他那般行事,夙琅既还为他生下了孩子,可否表明……她心中确有他一席之地? 心念方起,便再也无法磨灭这一丝念想 凌厉逼人的双目顿时褪去几许猩红,玄霄唇角微微扬起,看向莫问的目光透出几分初为人父的无措与柔和,不忍再为难他,转移话题道:“你此来琼华,所为何事?” “莫不是为了拜师?”不待少年回话,他紧接着又道:“你若要拜师,无需寻其他人,如今琼华之中无人可与我一较高下,但凡你想学,我必倾囊相授” “不必”莫问摇摇头,未有半分犹豫便拒绝了他的自荐,“我此行只为探望姨母,并非为了拜师” 姨母?夙瑶? 玄霄目光一闪,瞥了一眼一旁云天河携带的望舒剑,立即反应过来莫问许是跟着望舒剑宿主一起上的琼华,想必早已见过夙瑶 思及夙瑶,他眉头顿时皱得紧了,“夙瑶,她可曾为难你?” 夙瑶与他素有旧怨,莫问面容与他相似,又随身携带夙琅的佩剑,身份一看便知夙瑶为人狭隘,刻薄寡恩,必然会对莫问多加苛责为难 莫问思及夙瑶所述自己不堪身世,看着眼前人的目光顿时冷了下来,漠然道:“姨母和娘姐妹情深,多年来一直思念娘亲,她又如何会为难我?” 一旁的韩菱纱已看出两人关系,见玄霄似对莫问极为上心,气势与原来相较少了些许冰冷慑人,心神不由得放松了些,听到莫问的话,立即忍不住插话道:“才不是呢掌门根本就不喜欢你,每次见到你都是板着一张脸当你不存在好歹是亲妹妹的儿子,这样也太过分了……” 韩菱纱话未说完,玄霄面色已然沉了下来,暗红双目中一片幽暗,眉宇间充斥狠厉的煞气,恨恨咬牙:“夙瑶,她竟敢” 听出玄霄话语中的忿然杀意,莫问唯恐他与姨母为难,亦为他的横加干涉感到不虞,眉头一皱,冷冷道:“姨母不喜莫问,定是莫问身带狭隘惹姨母生厌,与人无尤,莫问甘愿受之” 玄霄神色一怔,察觉到少年眼底显露出的排斥和不喜,思及少年自进门后的言语和态度,眸光一暗,忍不住道:“你娘她……可是在恨我?”少年与他初见面,却对他这般情态,想必是受了身边人的影响 是了,当年他杀害玄霖,又强行与夙琅有了肌肤之亲,夙琅又如何会原谅他?即使生了孩子,想必也是恨不得永远不再相见的 可笑他竟再次妄想了 莫问淡淡瞥他一眼,抿抿唇,随意道:“我娘心性纯然,淡然物外,万事不经心,从不费心去怪罪记恨什么人” 玄霄立时一僵,呼吸亦沉了几分,静默少顷,低声喃语:“不错,她永远都是这般……冷心无情,又如何会记恨我?” 莫问看他一眼,垂下眼帘不再言语 玄霄沉默片刻,强压下心头万般不甘痛楚,再次看向莫问的眼神已然恢复了平静,双目忽而一凝,沉声道:“你既来到琼华,那便留下来,待我破冰而出,便将你娘寻回,我们一家人共聚天伦,日后再不分离” 莫问心中一紧,顾不得反驳他口中所谓的“一家人”,立即否决他的话,“我娘如今过得很好,你莫要去扰了她的清净” 话落,不及看玄霄立时冷沉下来的面色,他蓦地双目一凛,迅转头,“有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夜歌是属蜗牛的,再加上父子相见的情节真的好难把握,改了好几次终于完成,大家将就着看,有啥不足的请别拍砖啊~ ------------ 第113章 花间月下 ,请复制网址到本站阅读最章节 第一百一十六章花间月下 随着莫问的话音落下,慕容紫英的身影出现在过道口,面带薄怒,沉声喝道:“云天河你们简直目无规矩连禁地都敢闯” 他目光转向莫问,眉头顿时皱得紧了,“还有你,莫问,你竟也跟着他们胡闹” 慕容紫英年纪虽轻,但辈分于众弟子中却是颇高,再者他性情沉稳严肃,少年老成,少有走得近的同龄人他虽与莫问方相识两三日,但莫问剑术群,天资出众,为人是沉静内敛,令他心中极为欣赏,却不料在他眼里文静守礼的莫问竟也会跟着云天河等人擅闯禁地,明知门规而故犯之 骤然为人所扰,玄霄心中不悦,见闯入之人责难莫问,眉头立即一皱,冷冷道:“既已来了,又何必大呼小叫?这禁地中并无惊世骇俗之物” 听到他的声音,慕容紫英这才发现冰柱中的人影,待看清冰中人的面容,不由得转头看看莫问,大为惊诧:“你……你是……” “吾名玄霄”玄霄沉声回道,双眸却是紧紧盯着莫问 “你你是玄霄师叔?”慕容紫英面色一怔,顾不得再想这人与莫问那般相似的容貌,上前几步单膝跪地,垂首行礼,“师叔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玄霄的注意力这才落到他身上,“哦?你是何人门下?竟负有寒月冰魄所铸的剑匣?” “弟子慕容紫英曾蒙宗炼长老传授武功心法、以及铸剑之术” “宗炼?他如今……过得如何?” “师公……早些年便已过世了……” 今夜自来到禁地后所见所闻令莫问心绪难平,见玄霄与慕容紫英叙话,其间目光时时落在自己身上,心头添烦乱,不欲多留,他径自对着慕容紫英一拱手,道:“紫英师兄,此刻天色已晚,莫问先行告退” 话落,不待慕容紫英回答,他转头看向云天河三人,见他们面带踌躇,也不多说,微一点头,径自抬步离开 “慢着” 那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莫问只作不闻,脚步匆匆的离开了禁地 心烦意乱间无睡意,忆起娘亲曾言醉花荫之绮丽,他脚步一转,依着前两天慕容紫英的指点,往醉花荫而去 夜间的醉花荫自是少了白日里的明艳,多了些许深沉静谧,眼前是殷红如血的凤凰花,鼻间充斥浓郁的花香,他抬起右臂掩在鼻尖,嗅闻自己身上淡淡的莲花香,心头越发思念娘亲 然而知晓了自己的身世隐秘,他已然不知该用何等面目面对生母 今夜见到的那人,也是极为出色的男子,为何竟会对娘亲做出那等事情呢 身后忽而一阵异动,他立即压下心头复杂思绪,霍然起身,右手按在剑柄上,“是谁?” 凤凰花树干上发出一阵红光,女子曼妙的身形显现而出,带着疑惑的眸子上下打量莫问,“你是……你的脸长得好像那个人,可是身上的气息却好熟悉” 莫问察觉她身上的气息,立即看出她的花灵之体,本体便是他方才所倚靠的凤凰花树,且周身隐现仙灵之气,不日应将飞升,见她好似并无恶意,便也放下心头戒备 花灵沐风思虑一番,眉间浮上些许惊喜,“你可认识霜染?” 莫问神色一怔,他知晓琼华之人都是唤他娘亲夙琅的,眼前的花灵缘何会知晓娘亲的本名?不禁脱口而出:“前辈认识我娘?” “你是霜染的儿子?”沐风眼眸微膛,继而眉头一皱,不悦道:“你长得很像那个人,如此看来你是霜染和那个人生的孩子了?” 莫问眸光一闪,拱手道:“前辈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可是玄霄?” “霜染叫那个人‘玄霄师弟’,那个人确实名为玄霄”明眸一转,她又道:“不要叫我前辈,叫我沐风便好” “娘和他原来是师姐弟么?”莫问恍然低语,心头竟生出迫切的探究,顾不得沐风后面的话,追问道:“他们、我是说我娘和玄霄……他们关系如何?” “我不喜欢那个人,可是霜染和他的关系却是很好,他们经常一起来醉花荫赏花,最初的时候霜染便是在这里指导那个人修行”沐风轻叹一声,身子轻飘飘的飞起,轻盈的落在树干上 莫问眸光闪动,心头不知为何竟生出一丝欣喜,“如此说来,他们关系很好?” “一开始是这样”沐风摇摇头,继续道:“但是后来,他们再也没有一起来过霜染说那个人表里不一,不愿再与他来往那个人却天天到树下等着,但是霜染一来他就躲起来,等霜染走了他就会在树下站一整日” 心头方生出的欣喜立即磨灭,莫问不禁为自己的患得患失感到不悦,抿抿唇,继续问:“后来呢?” “后来……”沐风面色一黯,眼中染上几许哀愁,“后来,那个人杀死了霜染的师兄,霜染最后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和我说过,她不想再见到那个人,还要离开琼华派” “娘的师兄?”莫问眉头紧皱,心中极为不解,“那个师兄……于我娘而言很是紧要吗?” 如沐风所说,那人与娘的关系本是极好,便是无男女之爱,亦有同门之情但后来因那人杀害一位师兄而导致娘亲与他决裂,想必那个死去的师兄对娘亲而言至关重要,既然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为何不曾听娘亲提起过呢? 沐风垂眸,掩下眼底的水光,轻声道:“那个师兄和霜染一起长大,霜染对他极为亲近依赖,他们多年相处,关系自然是那个人比不上的” 她的述说虽简单而含糊,但足以让莫问推敲出当年种种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他的出生,莫非仅是因为那人求而不得之下的偏激之举? 然如此,他的娘亲又何其无辜 亲近的师兄被那人杀害,自己又遭遇那人侮辱,娘亲当年是以何种心情将他生下的呢? 越了解当年旧事,他越发觉得无颜面对娘亲便是要回缥缈峰,也没了那份勇气 正当他神思不属间,沐风轻声一句:“有人来了” 随即隐入花树中 莫问回过神来,敛下眉间复杂,转身望向来路 拐角处出现慕容紫英的身影,目光触及花树下的少年,脚步加快了几分,不多时便来到莫问面前,“天色已晚,为何还在此处逗留?” “劳紫英师兄费心了”此刻已是子时,醉花荫是人迹罕至,慕容紫英出现在此地,很明显就是为了来寻他,思及自己夜不归宿还要烦劳他人来寻找,莫问心头不禁生出几分歉疚 但脑中立刻忆起在禁地中慕容紫英对那人的恭敬态度,虽明知与之无关,他心头亦忍不住有些迁怒,原有的歉疚立即转为不冷不热,“紫英师兄缘何会来此处?我以为你与禁地中那位前辈还有许多事情要谈” “你心情不好”慕容紫英并不介意他的口气,盯着他的脸认真的说道 莫问抿抿唇,垂下眼帘,“紫英师兄多想了,莫问心情并无不好” 慕容紫英眉头轻皱,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嘴唇会抿着,眼睛也会低垂着不看人” 莫问眉头一皱,不想慕容紫英观察竟如此细微,他这轻微的小动作皆是受了娘亲的影响,未料一个方认识短短几日的人竟也能轻易看出 他挣开握在下巴上的手,别过脸随意道:“你说是就是” 慕容紫英皱着眉盯着他半晌,回想起方才离开禁地前玄霄的欲言又止,犹豫少顷,终是道:“你与玄霄师叔之间,若是有何误会,还是早些说清为好” “我与他没有误会”莫问不悦道,眉目间满是排斥和不喜,继而冷冷的扫了慕容紫英一眼,转身就走,一边道:“我与他素不相识,毫无关系,又何来的误会?” 见他如此,慕容紫英眉头一皱,当即跟上他的脚步,见青丝披肩的少年面带寒霜,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目光一转,自袖中取出一副精致的丝穗,呈到他面前 莫问接过那丝穗,目光疑惑的回视对方,“这是?” “九龙缚丝剑穗,菱纱让我交给你,说很配你的剑”慕容紫英回想起方才云天河三人回剑舞坪却找不到人后的忧心,不由又加了一句,“他们很担心你,本是要来寻你,被我赶回去了” 莫问双眸凝视那剑穗,面色柔和了些,沉默片刻,将腰间鸣歌剑上的丝络解下,换上那九龙缚丝剑穗 见他不再冷颜不语,慕容紫英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 两人行了半路,莫问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我这是第一次见到他” 慕容紫英闻言侧脸望去,只见不甚明晰的月光下,少年低垂着脸,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两方阴影,凭添了两份落寞 “原来我与他竟是这般相像,无怪乎姨母一见到我便不喜欢” 慕容紫英虽隐约猜出了少年与禁地中那位师叔的关系,却对其背后种种毫不了解,亦不好言说然而掌门对少年的冷遇这几日来他亦看在眼里,心内怜意顿起 “无须在意,”他犹豫少顷,伸手轻轻拍了拍莫问的肩,道:“你很好” 而莫问此刻的心思却是想到了别处 姨母不喜他是因为他与那人极为相似的脸孔,那娘亲这许多年来又是以何种心情来面对他这张脸呢?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觉得小莲花被我雪藏了o(╯□╰)o,近几章一定要放小莲花 ------------ 第114章 霜染被拐 ,请复制网址到本站阅读最章节 第一百一十七章霜染被拐 缥缈峰一贯是安静的,尤其是生活在其中的五人离了三个,剩下的又有一人闭关的情况下,那冷清的寂静便越发明显了 霜染倚着回廊坐着,一手抓着绣绷子,一手捏着绣花针发呆,那绸布上一朵红莲已然成型,却迟迟未曾落下下一针 枯坐半晌,她把手上的绣绷往小桌上一扔,越发觉得无聊 修行之人总比旁人耐得住寂寞,以往近千年的修炼她也是这么过来的,可如今师兄忽然闭关,师尊与师姐在外未归,惦念的儿子亦不在身边,她竟越发觉得这日子难熬 不知小汤圆此刻在做什么 她真想不顾一切的去找小汤圆,可师兄闭关前说过在他出关前不许她擅自离开 而且……她也不认识去琼华的路 正无趣间,心中忽生感应,她心头一紧,霍然起身朝缥缈峰半山腰飞身而去 师尊早先将缥缈峰整座山头移至这小小海螺之中,其间布下重重术法,他们居于其中,对缥缈峰内任何一草一木、蚊虫鸟雀,皆有感应 此刻,分明是有人闯进来了 不知来的是什么人,缥缈峰隐于海螺之中,海螺置于东海海底,且不时随着浪潮漂泊,非缥缈峰所系之人不能寻,莫非是有人误入了吗? 可是不通晓口诀与手法之人也是不能进入的啊 霜染心中疑惑不已,一手不自觉的拨弄着腰间银链上坠的银铃,暗暗打定了主意 若是误入也罢,将之送出去便可但若是心怀不轨之人……只能关起来等师兄出关后再处置了 御风而行不过须臾便到了山腰,远远便见到一抹明艳的红色身影,霜染乍一看还以为是师姐回来了,待走近后才发现来人是位身着红衣的陌生姑娘,身上的气息却隐隐有些熟悉 那姑娘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一头青丝合着红色绸带扎了两条长长的麻花辫直垂到小腿,额间一点朱砂痣,眉眼清亮有神 待看到御风而来的霜染时,那双清澈的眸子顿时加明亮了 “你是谁?如何来到此处?”霜染眉头轻皱,几步走进她,越发觉得眼前之人身上的气息无比熟悉,她抽抽鼻子,竟从这少女身上闻到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莲香 她凝眸望着这少女,明显察觉到她周身环绕的仙灵之气,然而这仙灵之气中却隐隐包含着些许阴冷的魔气,似仙神又似魔族 那红衣少女却好似没看到霜染眼底的防备与冷漠,细细打量她一番,眼眸一转,抓着辫子笑意盈盈的道:“我来海底玩儿,看到一个漂亮的海螺,想要捡回去,可是忽然闪过一道光,我一睁开眼就到这儿了这位姐姐,这里是哪里啊?” “我不是你姐姐”霜染认真的道心头却对这姑娘的说辞有些疑虑,据她所知,没有口诀和手势,光是碰到海螺是无法来到缥缈峰的,这女孩到底是怎么来的? 红衣少女被她的话一噎,红唇不高兴的一抿,继而上前抱了霜染的手臂,娇蛮道:“不管,我就要叫你姐姐” 霜染少与陌生人相处,又何谈亲近 这少女忽然的靠近立时让她有些不适,险些失手将人甩出去,见这陌生的少女紧抓着自己的手臂不放,她心中有些无措,皱着眉头一径将手臂往外抽 那红衣少女眉眼一转,将她的手臂抱得紧,凑到她颈间深吸了一口气,惊喜道:“姐姐,你可是莲花化形?” 霜染正努力要将自己的手臂拉回来,听到她的问话,愣了一愣,点头道:“啊,是的” “真是太巧了我也是莲花化形呢方才我就觉得姐姐身上的味道和我的好像,原来同属一族这真是太有缘了”那少女仿佛万分惊喜,笑颜如花,拉着霜染的手直摇晃 霜染十分讶异,但想到少女身上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花香,便也不觉意外了,可是那魔气又是如何一回事? 见霜染沉默不语,那少女一手甩着长辫子,灵动的眸子扫视周围一番,浅笑道:“姐姐,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师兄闭关去了”霜染脱口回答,待反应过来自己竟无意间透露出峰中情况后,心头不由有些懊恼 虽然眼前这姑娘好似没有恶意,但师兄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如何能轻易就将缥缈峰的事情透露出去呢? 反应过来,她抿抿唇,淡淡道:“此处禁止外人进入,你还是快走” “啊……”闻言,那少女的脸立刻垮了下来,眸光一闪,拉着霜染的衣袖,可怜巴巴的道:“姐姐,我没地方去了,你让我留在这里……” “不行”霜染抽回自己的衣袖,摇摇头,“你不能留在这里,快走” “姐姐,看在同属一族的份上,你就让我留在这里,”红衣少女哀求的看着他,原本清亮的双眸水光盈盈,“我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求你了……” 霜染面上是一贯的淡漠,一只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银链,“你再不走,我就只能把你打出去了” 她已然看出这少女年岁较小,修为亦不及她,若要将她打出去却是轻而易举 “好嘛好嘛,我走就是了……”听出她话语中的不容置疑,少女眼中显露出几分黯然,揪着辫子泄气的转身,嘴里喃喃自语:“该去哪里呢?难道要去琼华……可是现在的琼华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霜染耳尖的听到她口中的“琼华”二字,心中顿时一动,“等等” 少女双眼一亮,立即转身,清亮的眼眸中满是期待,“姐姐还有什么事吗?” “你方才说琼华?”霜染眸中的期待之色丝毫不下于她 “是啊”少女点点头,眸光一闪,笑意盈盈道:“姐姐也想去琼华吗?” “我……我不认识路”霜染眼睑低垂,面上分明是漠然的表情,却无端透出几分失落伤心 少女愣愣的看着她,面上浮出两抹淡红,继而抿唇一笑,显出几分狡慧,“我认识路啊,姐姐若想去琼华,不如你我同去?” “这……”霜染回头看了一眼山顶的宅邸,忆起师兄闭关前的叮嘱,心中极为矛盾 那少女却是一转身,漫不经心道:“姐姐若是不去,我可要走了” “等……等一下”霜染慌忙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又不自禁回头看了一眼山顶 师兄虽说过待他出关之后再议琼华之事,但小汤圆走了这许久她实在放心不下,师兄又不知道要何时方能出关,不如她自行前往琼华眼前这姑娘虽说才初次见面,却似乎并无恶意,再者她修为远不及自己,若有何变故她自然也足以应付 师兄的嘱咐终是抵不过心头对儿子的思念,夙琅下定决心,点点头道:“我跟你一起去琼华” 红衣少女唇角微扬,眼中满是计谋得逞的满足意味 身在琼华的莫问自是不知道自家娘亲已然被人三言两语拐出家门,他正与云天河等人一同前去清风涧寻隐居的两位琼华长老 他虽不曾再去禁地,然云天河已将玄霄需要三寒器压制体内阳炎破冰而出之事尽皆告知于他 当日禁地所见,韩菱纱等人皆知莫问对玄霄心存排斥隔阂,本以为他不会多理会有关玄霄之事,却不料他虽一言未发,却是默许了云天河的举动,且随同他们一起前往清风涧,显是要与他们一起去寻三寒器 韩菱纱与慕容紫英等人暗自疑惑,莫问心中却是另有一番计较 他与云天河同屋而住,自是明了云天河晚上前去禁地探玄霄之事虽是不曾过问,然云天河却每每主动将玄霄之事告知于他 他心知玄霄修为高深远在于姨母夙瑶之上,纵是以他半仙之体亦无法与之匹敌十九年前与妖界之战,琼华派伤亡惨重,与妖界结下不解之仇,而玄霄身为琼华中人,亦历经十九年前的妖界之战,必也对妖界心怀仇怨,如今妖界再临,若有玄霄从中协助,琼华便能少一分伤亡,能保障姨母的安全 再者……那人好歹亦是他生身之父,纵然不能与之相亲,他却也是不能让那人就这般身受桎梏不得挣脱 莫问一路一言不发,面对韩菱纱小心翼翼的试探也只作沉默待见到青阳、重光两位长老,对于他们看见自己和天河的面貌后的惊诧也只作不觉 听完他们的来意后,青阳看着莫问,面色复杂,“你也已见过玄霄?” 莫问垂眸敛目,颔首不语 “我观你修为已近地仙,且天生水灵之体……你娘可是夙琅?”青阳与重光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出几许期盼之色 见莫问点头,青阳眼中悲喜交杂,“她竟还在人世……实是上苍垂帘” 自妖界之战后,他心中最不能释怀之事有二,一为禁地中的玄霄,二便是孤身离去不知下落的夙琅 当年的夙琅天资卓绝,于众弟子中最为出众,虽非双剑宿主,却是琼华最负仙缘之人,亦是掌门师兄与他们最为喜爱与看重的弟子 然自从双剑出世,他们的目光便转至玄霄夙玉身上,明知玄霄对她起了心思也视若未见,甚至考虑为了安抚玄霄而牺牲她 继而妖界之战,她灵力枯竭,他们却罔顾她的安危执意令她参战搏命,只暗自心许待琼华飞升后再补偿于她,然而琼华网缚妖界以求飞升之举却是失败了…… 掌门师兄战死,众弟子或死或离,他们虽是选定她为琼华下一任掌门,却也在她为玄霄所辱且阳炎缠身救治无望后舍弃了她,为了琼华声名任由她带着破败的身躯离开…… 十九年来,细思当年种种,他已然分不清网缚妖界之举是对是错,然而对于夙琅之事,他们终究是错了 本以为夙琅已然离世,他此生必也是要带着愧悔与重光老死在清风涧,却不想如今竟还能见到她的儿子、还有云天青和夙玉的儿子 当初玄霄与云天青一齐上山,后分别心系夙琅与夙玉,如今云天青与夙玉相携离去,夙琅与玄霄亦再不复相见,他们的后人竟又重聚琼华,当真是造化弄人 ------------ 第115章 姐妹重聚 ,请复制网址到本站阅读最章节 第一百一十八章姐妹重聚 “万万想不到当年夙琅竟已身怀有孕……”青阳凝视莫问,眸光微微闪动,半晌后方怅然叹息一声,“琼华实是亏欠她良多……” 莫问抿抿唇,垂眸不语 长辈之事他不宜置评,亦不好多说只是娘亲与琼华诸多纠葛复杂延绵,竟令两位长老至今不能释怀,但娘亲平日里却极少提起琼华之人事,不知她心中究竟是何想法? 重光面色如往常冷凝,目光却从始至终不曾对上莫问的双眼他侧过身看向云天河,将话题转回原来,沉声道:“……玄霄看来如何?他竟有十足把握能破冰而出?” 他忽而发问,云天河一时没回过神来,抓着头发,“啊?什么如何?” 莫问接过话题,道:“晚辈见到他时,其人精神绰绰,威势凛然,无丝毫萎靡荏弱之态且依他脾性,若无十全把握,想必也不会轻言出口” 虽只短短见过一面,莫问却是粗略的看出了那人的性格,轻狂自负,目空一切,亦自尊自傲,心高好强,若无把握,他怕是也不会授意天河来求助两位长老 重光却仍有疑虑,“玄霄体内烈阳纵横,单靠几件寒器,怎可能压得住?” 云天河赶紧道:“他说练了一种叫作“凝冰诀”的功夫,已经好很多了,要那三样东西,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凝冰诀?” “嗯,凝冰诀我也练了一点点”云天河老实的点点头,还不忘看莫问一眼,接着嘟囔道:“玄霄想让我教给莫问的,他说莫问的水灵之体修习凝冰诀最适合不过了,可是莫问怎么都不肯学……” 莫问垂眸敛目,只作未闻 无功不受禄,他与那人毫不相干,且非琼华门下,又如何能去修习他的功法? 且依着那人与娘亲的纠葛过往,若当真学习了那凝冰诀,娘亲与舅舅怕是会不高兴的 青阳面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又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随后也不再多说,只简单告知他们寒器所在,继而便意兴阑珊地令他们离开 “肖良,你似乎很熟悉上琼华的路?”霜染轻巧的行走于山道上,腰间银链上的铃铛随着她的步伐发出清脆空灵的轻响,清冷沉静的嗓音与铃音合在一起,竟让人分不清究竟何者为悦耳 名为肖良的少女闻言,眸光一闪,笑嘻嘻道:“那是当然的啊,因为我以前来过啊” 见霜染的目光看过来,她眉眼一转,继续道:“是这样的……我以前修为低微,险些被那些对妖类喊打喊杀的修仙之人杀死,幸亏有一位琼华的道长路过救了我……” “琼华的道长?”霜染十分疑惑,在她的记忆中,琼华中人对妖类是绝无仁慈之心的双剑出世之前,若是见到不为恶的妖类,尚能放过一次但在双剑出世之后,琼华弟子却是见妖便杀,仿若生死仇敌一般,又如何会对妖类施救? 若说真有人对妖类施以援手,便只可能是天青师弟和夙玉师妹了,但若真是他俩所为,往昔相处她亦不会对此丝毫不知 “呃……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那位道长如今也已经作古了,染姐姐你不认识的”肖良揪着发辫,灵动的眸子不停闪动,不待霜染继续发问,她径自继续道:“后来我就想报答那位道长嘛可是他性情高洁不要我报答,我就一直跟着他,最后被挡在琼华的护山大阵之外不得其门而入这回染姐姐你说要到琼华来,我就跟过来看看了” 霜染眉头轻皱,却是越发疑惑了,“既然那人已经不在人世,你此来琼华又是为了何事?” “我就想看看他生活过的地方、缅怀一番嘛”见她并未质疑自己的说辞,肖良一甩辫子,手指着前方,轻快道:“染姐姐,你看,琼华已经到了” 霜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遥望前方宏美大气的琼华山门,脑中不由忆起数十年前,她与夙瑶初上琼华,便是大师兄玄震于山门相迎 如今十九年时光转瞬即过,而玄震师兄、还有往昔那些同门,却再也见不到几个了 “这里便是琼华啊,还真是不一样呢”红衣的少女丝毫不觉霜染的感伤,只一手把玩着胸前的辫子,一脸的兴致勃勃,继而拉拉她的衣袖,“染姐姐,你在发什么呆啊?我们不上去吗?” “我……”脑中闪过一双狠戾张狂的暗红双目,霜染心中一颤,心底不自禁泛上一丝惧意,抿抿唇,轻声道:“我、我只想找小汤圆,还有见一见姐姐,不想……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回来了” “这样啊……”肖良唇角一扬,眼眸闪烁狡黠的微光,抚着辫子道:“很简单,我们偷偷进去不让人发现不就行了” 霜染思虑片刻,终是点点头 她对阵法亦有涉猎,且对琼华的护山大阵极为熟悉,即便这十九年来阵法有所改动,她也有把握突破护山大阵而不惊动他人,要躲过守门弟子的耳目进入山门是轻而易举 隐匿行迹在琼华寻了一遍仍是未寻到莫问的身影,霜染心头有些焦虑,思虑一番还是决定去寻夙瑶 但是肖良该如何安置?肖良虽身负仙灵之气,却亦带着魔气,她虽不介意,但姐姐一贯厌憎妖类,何况是魔族,她一定会生气的 她面色虽沉静,但眼中却是明显的为难,肖良似乎一眼便看出了她的想法,适时的向她提出分开的要求:“染姐姐,我毕竟是个陌生人,就不和你去找那个掌门了,不然她一定会把我赶出去的你先去办你的事,我自己一个人随便走走,待会儿再来找你” 霜染思虑一番,虽是不甚放心,但如今确无其他妥当之法,只得应允了她的提议,认真道:“如今妖界即将来临,琼华戒备森严,你非琼华中人,定要小心行事,莫要暴露行迹,多添事端” “放心染姐姐,我有分寸的,一定不给你惹麻烦”肖良面色一正,乖觉的点点头 一路隐藏起周身气息,去往太一宫的路上几乎看不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霜染深吸一口气,却压不下心头泛起的一丝涩意 以往的同门,几乎都不在了,如今的琼华,已然不是她记忆中的琼华 过了十九年,不知姐姐如今又是何种模样 她缓缓行至大殿门口,见殿上一锦衣玉冠的美妇正侧着身子望着殿首的掌门座椅出神,那一贯凌厉的凤眼眼角已然染上了些微带着沧桑的细纹,面容较往日加艳丽绝尘,亦显得为锋锐冰冷 霜染抿抿唇,此刻竟有些不敢出声唤她 当初虽说是为了治愈那衰败的身体而离开琼华,然而她心底清楚,多的原因是为了寻找师兄他们在双剑出世后,几乎人人都被那份虚妄的美好想望蒙蔽了心智,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狂热之下的贪婪野心 转生为人十几年,她那时方才真真明白师兄所说——人心难测,为了飞升,往日慈爱温和的师长们竟是变了一番模样 只因看清了,在妖界之战前,她便已生出离去之念,只是放心不下姐姐和玄霖师兄的安危 妖界之战,往昔和乐相处的诸多同门有人逝去,有人离开,就连玄霖师兄也离她而去物是人非,韶华不复,她再也找不到留在琼华的意义 尤其是得知师兄的消息后,她坚定了离开的念头 在她心中,琼华终究无法与缥缈峰相较 后来在禁地受挫,得知姐姐极力隐瞒她的身体状况,她是一刻都不愿多留与其说是为了寻找那一线生机而离开,不如说是她舍弃了琼华 然而不论有何种理由,终究是她抛下了姐姐 往日里的师长同门或死或散,姐姐在那般情况下成为掌门,一力抗下了这份重责,情境必是万般艰难,而她却在那时决然离开,甚至连真正的原由也不曾告知,还要令姐姐为她忧急担心,实是太过无心薄情 这十九年来,她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然而面对姐姐,却是无法不生出愧疚之心 因而此次琼华之劫,纵是逆天改命,她也定要护姐姐平安 霜染抿抿唇,压下心中万般思绪,移步进了大殿,“姐姐” 清冷的嗓音在寂静的大殿内显得尤为清晰,夙瑶身体一僵,迅转过身来,待看到她,面色一怔,红唇轻微的动了动,喃喃道:“琅……琅儿?” 看着夙瑶怔然的眼底逐渐漫上的狂喜,霜染心中愧疚与欣喜交杂,忙颔首道:“姐姐,是我,我回来看你了” 夙瑶几步抢上前来,拉着她的手臂上下打量,许久后方不可置信道:“你……你真的已经痊愈了?” 早先虽听莫问说起过夙琅的状况,然而未曾亲眼见到,夙瑶心中仍有疑虑,此刻乍然面对体检安康的妹妹,心头涌上的浓浓惊喜几乎要将她淹没 霜染点点头,伸手环住她的腰偎进她怀里,“姐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夙瑶摇摇头,一手轻拍她的背,红唇不自禁的扬起,“只要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小莲花不知道霄哥成夹心冰棒了,生怕他跑出来吓人来着o(╯□╰)o 过两章就让他们见面~ ------------ 第116章 霜染心事 ,请复制网址到本站阅读最章节 第一百一十九章霜染心事 两姐妹相拥片刻,夙瑶方开口打破了沉寂,“琅儿,你身体既已无恙,这十九年来为何不曾回来看看?” “我……”霜染嘴唇张了张,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实是无法开口告诉姐姐她如今已不同于往昔,而琼华人心浮躁,纷扰不休,已然不再适合她的清修,倘若为人得知她的真实身份,亦是多惹事端 而且……她终究不知该如何面对玄霄师弟 “是了,当年发生了那许多不愉快,你又如何会愿意回来……是我多此一问了”夙瑶轻叹一声,牵着她的手走上殿上石阶,“如今的琼华是非纷扰繁多,早已不复往日的清静祥和,你不愿回来也是平常” “姐姐,对不起”霜染踌躇一番,却只能说出这句话 “我说过,只要你平安无事便好”夙瑶摇摇头,宽慰的轻拍她的肩,拉着她在掌门座椅上坐下,细细打量她的面容,讶然道:“看你的模样竟与当年离开时一般年纪,面貌丝毫不见沧桑变化,周身仙灵之气也为浓郁,想必是另有一番奇遇?可是和你脸上的纹引有关?” 霜染抬手抚上了眼角的银纹,垂下眼帘避开她的目光,嘴唇张张合合,“这是、我……我……” 她嗫嚅片刻,却是想不出一句适合的说辞,只因不便告知自己的确切来历,又不愿虚言蒙骗夙瑶,如此,心中越发为难 见她吞吞吐吐的模样,夙瑶心头不由生出一个猜测,眸光一凝,直言问道:“我听莫问说是当年有人救了你,你可是不便透露他的身份?” 她往昔曾听人说过,世间总有那许多隐世的高人,性情高洁又喜好清静生活,若是救了夙琅又令她不得透露消息也实属平常 霜染想了想,发现事实正如夙瑶所说,便点点头,“确实如此” 心思一转,回想自夙瑶口中听到莫问的名字,她慌忙问道:“姐姐,你可知小汤圆如今身在何处?我让他来琼华寻你,为何我找遍了琼华也找不到他?” “小汤圆?”夙瑶眉头一皱,面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你说的可是莫问?我还未来得及问你,那莫问究竟是如何一回事?玄霄那般待你,你为何竟还生下他的孩子?” 听出夙瑶话语中的愠怒,回想起当年她与玄霄之间的龃龉不睦,霜染心头竟生出了几分心虚歉疚,不禁低下头,手指绞着衣带,轻声道:“小汤圆只是我的孩子,他与……与玄霄无关” 闻言,夙瑶是怒上心头,霍然起身,拂袖冷笑:“无关?好一个无关他的面容长相与玄霄别无二致,你倒是心宽,竟也能生生忍受十几年” “小汤圆是我的儿子,我不会嫌弃他”霜染抿抿唇,抬眸直视夙瑶冷沉的面色,认真道:“这十几年来将他抚养长大,我已然看惯了他的脸,并不觉得如何” 顿了顿,她继续道:“我知道,他与玄霄师弟是不同的,他是我生出来的,是我的儿子,凡人常说,骨肉至亲,无法割舍,他对我而言非常重要,这与他的父亲是何人没有任何关系” 夙瑶面色阴沉,冷冷的盯着她,见她神色不变,遂深吸一口气,侧过身不看她,语声冷得仿佛能落下冰渣子:“既如此,你此次让他回到琼华又是何意?莫非是想要让他认回生父?玄霄见到他后……可是激动得很呐” 方方见过面便将她唤到禁地,疯子一般地质问她真是笑话他父子二人之事与她何干?他们共事只为谋双剑网缚妖界,她又凭何要告知那小子的消息?且说那小子是他玄霄的种,她就是苛责慢怠了又如何?莫非还要奉作座上宾不成? “不、不是的,”听到那熟悉的名字,霜染的身体微不可察的颤了颤,断断续续的开口:“小汤圆他、当初在禁地……我身重阳炎之息,至后来躯体溃败虽已治愈,但我身上的炎毒却传到了小汤圆身上……” 她眉头轻皱,眉宇间满是忧愁,继续道:“小汤圆与我当年一般,乃是天生水灵之体,这十九年来他身负阳炎之息,与水灵之体相克,每次阳炎发作时皆是苦不堪言我无法可想,便让他回琼华寻……寻玄霄,想让玄霄替他拔出炎毒的过去的十几年里,我怕他多想,从未告知他的身世,他也从来不知他生父是何人的” 夙瑶面色一怔,继而冷哼一声,冷冷道:“他倒是能忍,这些时日竟是不曾透露半分” “什么?小汤圆竟没有告诉姐姐吗?”霜染红唇微张,十分诧异 夙瑶不答,只冷哼一声,“这任性妄为不知轻重的傲气倒是像极了他那个爹” 不等霜染回话,她又嗤笑一声,狠狠道:“说起来,要怪就怪他有个那般癫狂成性的父亲,若非他当年不念旧情对你痛下狠手,他的儿子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当年为阳炎折磨,如今轮到了他的儿子,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霜染眉头一皱,眼中含着细微不悦,“姐姐……你不要这样说小汤圆” 见到她的神情,夙瑶是心中火起,怒声道:“你听着不舒服了?你可知,当我看着他的脸时心里比你要不舒服玄霄那等污浊之人,当年是他丧心病狂侮辱了你、甚至杀害玄霖师兄,这般灭绝人性无情无义之人,你为何还要生下他的孽种?” “姐姐,小汤圆是我的孩子,请你莫要这样说他”霜染蓦地站起来,面色虽平静,嘴唇却抿得紧紧的,一双漆黑如墨的含着怒意直直的望着夙瑶 见她这般神情,夙瑶眉头紧皱,终究是不愿与久别多年的妹妹产生争执隔阂,深吸一口气,伸手拉她坐下,淡淡道:“罢了,我不说了,你也莫要生气,坐下” 霜染见她作出退让,也不再多作计较,顺着她的力道坐下来 两人静默片刻,夙瑶有心缓和僵硬的气氛,开口道:“这十九年来你都不曾回来,此次回来作甚?为何不与莫问一起?” 提起儿子,霜染的注意力又被转移,“姐姐你还未告诉我,小汤圆去哪里了呢?他身上的炎毒拔除了吗?” “他与玄霄仅见过一面,想必是未曾”夙瑶淡淡回道,心头却是另一番想法 想玄霄那般自视甚高,却竟丝毫未曾察觉自己儿子身上的异常每每想到他亲手造就了自己亲儿十九年的痛楚而不自知,她的心中便不可抑制的涌上一股快意 霜染不知她心绪,有意避过有关那人的话题,便继续问道:“那他如今去哪儿了?” “他下山去寻三寒器了” “三寒器?”霜染偏头看她,眨眨眼,道:“如今这个时候,他去寻三寒器做什么?” 她让小汤圆来琼华的目的一是为除去体内的阳炎,二是为保护姐姐的安全,如今他阳炎未除,妖界之患也近在眼前,两个目的皆未达成,他却要去寻什么寒器,真是太不听话了 难道就像师兄说得那样,教孩子还是要严厉些,否则他便不把娘亲的话放在心上?平日也不见小汤圆违背师兄的话,看来果真是师兄的严格教导才是正确的方式 可是小汤圆那么小又那么乖,平日里唯她是从,有了美味的糕点也第一个送来给她,她实在不忍心罚他,看他难受她自己也难受,这可怎么办呢…… 正当霜染的思绪越飘越远之时,夙瑶的一句话立即拉回了她的注意―― “玄霄欲要破冰而出,需要三件寒器压制体内阳炎,莫问便与几个弟子一起下山寻三寒器” 听清了夙瑶的话,霜染心中一紧,脱口问道:“破冰?这是何意?他……他怎么了吗?” “你有所不知,”夙瑶嘴角勾起,语声中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和志得意满,“当年你离开后,为防炎阳反噬的玄霄再失控伤人,也为了压制他暴涨的炎阳,我与三位长老合力,于禁地中将他冰封,如今已有十九年” “什、什么?”霜染失声惊呼,嘴唇微颤,“玄、玄霄师弟……” “他当年所做种种,已是罪不容赦的大过,若非他是羲和剑宿主,又有三位长老相护,纵使不能要了他一条命,我也定会将他逐出师门”夙瑶冷笑一声,继而伸手揽住霜染的肩,恨恨道:“他当年那般对你,还有玄霖师兄……我曾经立誓要他得到惩罚,只将他冰封算是轻饶他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霜染怔怔的听她说完,心中被一股复杂而酸涩的情绪占满,失神的喃喃低语:“玄霄师弟当年阳炎反噬已是极为可怜,将他囚禁在禁地也罢,为何还要将他封入冰中呢……” 听到她的话语,夙瑶眉头立即皱起,看清她苍白的面色和恍惚的神情,面色不由冷了下来,“琅儿,你可是对玄霄起了不忍之心?” “我……我……”霜染愣愣的看着她不满质疑的面容,只觉胸口闷闷的泛疼,眼睛也酸酸的难受 在神魂归体重醒来的那一刻,她已然知晓,在那短暂的几年相处中,她竟是对玄霄师弟生出了男女之情 然而时过境迁,她与玄霄师弟已然再没有携手的可能,回想以往,却是她伤了玄霄师弟的心,在他被阳炎反噬众叛亲离之时还想要杀他…… 在这十九年里,她不敢见他,也无颜再见他 她极力忘却那段往事,正如当初对师兄所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个结果,对他们而言最是合适 但是、但是她仍旧是不希望玄霄师弟受苦的,纵使他一心执着追求那飞升夙愿,两人不再相见,她也希望他能好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莲花虽然单纯到有些没心没肺的地步,但她只是迟钝不是笨,在清心丹失效后她发觉自己对霄哥的感情,自然也会意识到霄哥对自己的感情,但除了被qj而产生的阴影让她不敢见霄哥外,她心里也是有想法的她以为霄哥恨她,而且缥缈峰一向是逍遥自在的,而霄哥追求的却是飞升到神界成仙,按人类的比喻来说,缥缈峰的人都是闲云野鹤,而霄哥是汲汲于名利权势这是观念错误,没有坦白沟通的结果道不同不相为谋,小莲花也不是会强求的人,再加上对霄哥的愧疚,就想着两人不再见面是最好,她就想守着儿子好好过日子了,但是,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受苦果断还是受不了的 ------------ 第117章 不再见他 第一百二十章不再见他 看见霜染泛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唇瓣,夙瑶面色阴沉,怒声道:“过了这么多年,你竟是没有丝毫长进,依旧如以前那般天真心软!这十几年来你所历经的种种磨难艰险,皆是拜玄霄所赐,你如今却还对他存有不忍和怜悯之心,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蠢笨的妹妹?!” 霜染垂眸敛目,掩住眸中的泪意,喃喃道:“当初是我的错,是我先疏远了玄霄师弟,伤了他的心……” 夙瑶心中气怒,眼中满是怒其不争的愤慨,质问道:“琅儿,你当年不是说过玄霄此人表里不一,再不愿与他相交了吗?当年你离开时,甚至不愿再看他一眼,如今为何又转了态度,莫非是因为生下了他的孽种,又心软了不成?玄霄那等卑劣之人,你为何还要这般挂心?还有玄霖师兄的死,你莫非也忘了吗?” 她却是从未想过夙琅会对玄霄生出情思。在她眼中,夙琅一直如往昔那般单纯,懵懂天真而不知情滋味,否则当初前有玄霖温柔相待,后有玄霄小心殷勤,若是开窍早就开了,又岂会等到今天。且玄霄当初对夙琅施虐,夙琅心中又如何会有他,如今必是听到玄霄的境况后心有不忍罢了。 纵是她心中真有那男女情意,也该是对为她而死的玄霖的,她当初甚至还为了玄霖而向玄霄报仇,只万万想不到最终会是那般一个结果。 听到夙瑶的话,回想过往自己所言所行,霜染心中越发感到愧悔,她当初之所以能与玄霄师弟断绝来往,只因服下了师兄的清心丹之顾,而玄霖师兄当初虽为玄霄师弟所杀,然他神魂重归师兄本元,并未真正消逝,她的心结也早已解开,但这个中缘由又如何能与姐姐说起? 霜染再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双眸毫不闪避的望着夙瑶,两行清泪滑下双颊,语声微高:“当初玄霄师弟虽是铸下大错,然追根究底,也并非全是他的错!” 为她的态度着恼,夙瑶心头亦是怒火滔滔,她猛然站起身来,凌厉的凤眼直逼霜染,“不是他的错,难道是我的错?你认为我将他冰封是错的?!” 夙琅性子一贯清冷平淡,甚少与人争执,如今这般与她争锋相对,却是为玄霄那小人!玄霄!玄霄!果真是个祸害! 霜染吸吸鼻子,却止不住眼中的泪水,她抬眸直视夙瑶,水润的双眸清亮明澈,一字一句道:“当初是掌门师父还有长老们任命玄霄师弟和夙玉师妹成为双剑宿主,却不曾考虑过修炼双剑的弊端会给他们带来何种后果……若是当初没有双剑,亦没有那网缚妖界的计划,也不会造成如今这番局面……” 夙瑶似被她的话给惊得愣住了,过得半晌,却是笑出生来,一双凤眼阴冷的望着她,“如你所说,莫非是认为铸造双剑是错,网缚妖界是错,掌门师尊和长老们是错,琼华千百年来的飞升夙愿亦是错的?; !”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蓦地扬高,毫不遮掩那熊熊怒意,尖利的在大殿中回荡。 “琼华追求仙道、矢志飞升并没有错,但使用双剑网缚妖界以图飞升之举实属不智,借用外力飞升成仙终归有违天道规律,十九年前的那一战姐姐你应当也看到了结果……”看见夙瑶脸上铁青盛怒的神情,霜染心中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她捏着锦帕拭去脸上的泪水,正要再说,却被夙瑶厉声打断。 “住口!”夙瑶柳眉倒竖,双眸如刀,眼中的怒意仿佛实质般的烈火,忿然的紧紧盯着霜染,“羲和望舒双剑乃我琼华穷三代之力而成,网缚妖界之举亦是百年来琼华诸多先人苦心钻研而来,为了这一夙愿,琼华已付出了太多,掌门师尊,还有许许多多同门,皆是为了这一夙愿而牺牲!如今,又岂容你出口这轻狂谬言!” “十九年前与妖界之战那般惨烈,琼华已然有太多的伤亡和牺牲,往日和乐欢欣的同门不复相见,姐姐为何执意要继续呢?”听出夙瑶话中的坚定和固执,霜染不由心灰。自回归本体以来,除了小汤圆的身体以外,她自认了无牵挂自在随心,然而如今回到了琼华,却蓦然发现自己竟仍有许多放不下之事。 她此次来琼华,除了寻小汤圆外,还想着让姐姐在妖界之战前脱离琼华大劫,琼华之劫因双剑而起,姐姐又非首当其冲的应劫之人,只要脱身及时,躲过这一劫未必不可能。 对妖界,她并非不怨,并非不想报那血仇。十九年前的争端虽是由琼华先挑起,但诸多同门丧生在妖兽爪牙下,这怨恨已不是谁是谁非就能说清的。 然而和姐姐的安全相比,复仇之事也就不那般重要了,日后那般长的岁月,总会有机会的。 但不管她究竟是何想法,十九年不见,姐姐却仍是这般固执倔强,她原就该知晓说服姐姐的希望不大的。 夙瑶听完她的话后面色一冷,正要斥责她的丧气之语,霜染却又低低的开口了:“与妖界之战,好多同门逝去了,我希望姐姐能好好的……” 她初次为人,然而父母早丧,世间只余一个姐姐相互扶持,多年来如母亲般呵护教导。她如今虽不再为人,但姐姐依旧是她生命中至关重要之人,她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姐姐遭难。 “你无需忧心,”夙瑶面色稍稍缓和下来,口中淡淡道:“十九年前是我琼华派准备不足,料不到那妖界早已得知消息,猝不及防之下兼之云天青和夙玉窃走望舒私逃,这才导致那般结局。如今我事无巨细,再三筹备,确保妖界来临之时万无一失,此次琼华定将达成夙愿。” “可是……” 见她仍要再说,夙瑶面色一沉,不耐的一甩袖,凌厉的凤目直直凝视着她的双眼,沉声道:“网缚妖界夺取灵力让琼华举派飞升不仅是我毕生的心愿,亦是琼华百年来的夙愿,为了这一夙愿,掌门师尊,玄震师兄,还有那许许多多的师弟师妹尽皆逝去,琼华元气大伤,正待我重振琼华威名; 。如今我筹谋十九年,只等妖界重临,此刻让我放弃,却是万万不可能!我已知晓你的心思,此次妖界之战,你可以不插手,但你也莫要再来阻挠我,无论琼华此次是胜是败,都与你无关。你若要再阻止我,便请你现在立刻就离开!” 霜染被她的话刺伤,垂下眸子,轻声道:“我怎么可能会离开,我不放心你……” 夙瑶不为所动,只冷冷道:“既如此,像今天这番话日后就莫要再提了。” 霜染轻轻点头,虽已大约猜测到今日这番谈话的结果,却免不了心中失望,遂垂首不语。 过得片刻,她悄悄抬头,见夙瑶面无表情,犹豫了少顷,开口道:“姐姐,玄霄师弟,你还是将他放出来吧……” 见夙瑶双眼冷冷看过来,她心中一颤,垂下眼帘,低声道:“当初玄霄师弟之所以那般行事,皆是因阳炎反噬走火入魔之故,如今将他冰封十九年,足以抵消他当初的过错……而且玄霄师弟是羲和剑主,若然不将他放出,姐姐又要如何网缚妖界呢?” 方才还反对她使用双剑网缚妖界,这回又要以这般借口让她放出玄霄了。这般心慈手软,怪不得会遭到玄霄一而再的欺辱! 夙瑶面色冷沉,双眸看出她面上的紧张和期盼,心中气怒又无奈。 “你对玄霄倒是关心的很。”她冷冷逼视眼前的妹妹,沉声道:“琅儿,我问你,若有朝一日,我与玄霄对立,你又将站在哪一边?” 由夙瑶的话回想起十九年前于醉花荫入口看到玄霄对夙瑶拔剑相向的一幕,霜染抿抿唇,认真道:“我自然是帮着姐姐的,我绝不会让玄霄师弟伤害你。” 但若是姐姐要对玄霄师弟出手,我也会阻止的。 她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既如此,你便答应我一个要求。”夙瑶抬起她的脸,凝目道:“你便答应我,此次你在琼华,绝对不会与玄霄相见,纵是他自己来寻你,你也莫要出现在他眼前。” 玄霄对琅儿怀有那般肮脏的不轨心思,琅儿当年虽受了教训却仍是未曾谨记在心,若再遇玄霄必是会被吃得渣都不剩,她的妹妹,怎可容玄霄一而再再而三的玷污染指。 霜染不明白夙瑶提出这个条件的用意,但也不想深究,姐姐终归是为自己好的。 而她与玄霄师弟之间,纵使她已不再似十九年前那般懵懂,然而发生了那许多事,她与玄霄师弟也已经再回不到从前那般融恰和乐的样子,当初在禁地发生的事也足以表明玄霄师弟的态度,他如今一定是恨透了她。 他们之间早已了断,过去的已然过去了,如今又何必再因旧事而令姐姐不开心呢。 她强令自己忽略心底那一丝涩意,点点头,正色道:“好,我不会见玄霄师弟,也绝对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 第118章 两处闲愁 第一百二十一章两处闲愁 听出霜染话语中的真心实意,夙瑶的眼神不由得柔和下来,淡声道,“玄霄乃羲和剑主,我自会将他放出。只是他体内阳炎暴涨刚猛,若要破冰而出,还需三样至阴至寒之物从中辅助。莫问便是与其他人一齐下山寻那三寒器去了,待找齐了三寒器,便是玄霄破冰之日。” 话落,她又嗤笑了一声,继续道:“倒真是父子情深,他与玄霄方才相见不过两天,竟肯为了玄霄的三言两语便下山为他去寻那三寒器。”却不知玄霄真正的为人是如何虚伪癫狂,可笑那云天河被骗得团团转,甘愿为他东奔西走,那孽种竟也和他一起。 霜染听到她的话,眼眸一转,赶忙道:“小汤圆一直是很乖的孩子,极是听从长辈的话,姐姐你若有事,也尽管唤他去做便可。” 经过这一番谈话,她早已知晓夙瑶不喜自己的儿子,此刻见话题转到儿子身上,忍不住便替他说起话来。 夙瑶知晓她心思,瞥了她一眼,淡淡道:“算了吧,我若真要使唤他,到时你又该心疼了。” “才不会呢……”霜染喏喏的垂首,回答得没有半分底气。 肖良寻来的时候,霜染正于无人的思返谷中倚靠着树干怔怔的发呆。 眼前忽然出现一枝开得明艳的凤凰花,她愣愣的瞅了片刻,方才茫茫然的转头看向握着花枝的肖良。 肖良晃了晃手上的花枝,脸上是鲜明而轻快的笑靥,仿佛献宝一般,欢喜道:“这花开得好看吧?送给你。” “这个是……醉花荫的凤凰花,你去过醉花荫了?”霜染心不在焉的接过,忆及醉花荫那明艳如朝霞般的丽景,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醉花荫隐匿的精怪不少,且听姐姐说青阳长老和重光长老正于醉花荫深处的清风涧隐居,为了隐藏行迹,她并不打算前去那里。只是不知沐风现今如何了?当年她说功德圆满马上要成仙,如今怕是早已经不在这里了吧,这样也好,相见争如不见,见那许多人又有什么用呢。 只是,那天界究竟是有何处好,沐风,姐姐,甚至……玄霄师弟,一个个都要追求那飞升之途,多年来坚定不改。 肖良听到她的叹息声,不由得收了脸上的笑意,眉头微皱,“染姐姐,你心情不好吗?” “我也不知道要如何说起。”霜染轻轻摇头,将手上的凤凰花枝插在身前的泥土里,低缓的语声中含着落寞,“只是小汤圆此刻不在琼华,而姐姐执意要网缚妖界使琼华飞升,到时境况必是凶险万分,我实在担心姐姐的安全,可是她太固执了,任我如何劝说都不肯放弃。” “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见她这般无精打采的模样,肖良不禁也跟着难受起来,然而心中对于妖界之事却并无多少忧虑。 见霜染仍是愁眉不展,她眸光一闪,立即换了个话题,似不经意般道:“染姐姐,你来琼华是为了找儿子的,但是你儿子现在不在这里,那你要不要去见一见你儿子的爹啊?他应该也在琼华吧?你就不想和他见一面吗?” 霜染正神思不属,也并未深思她是从何处得来的推论,回想起对夙瑶的承诺,眉宇间又多添了几许黯然,“我已经答应了姐姐,在琼华的日子绝不会再见他; 。” “啊?为什么啊?”听到她的话,肖良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霜染不欲多谈,只摇摇头默然不语,双手抱膝,将下巴放在双膝间继续茫茫然地出神。 “怎么会这样……你不去见他的话我怎么办……不应该是这样啊……”肖良揪着胸前的发辫,咬着下唇满脸纠结,眼底染上了一丝恐慌。 听到她的低语,霜染转过头不解的望着她,一边不自觉的伸着手指拨弄着面前的凤凰花,一边疑惑道:“什么你怎么办?你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虽然她与肖良不甚熟悉,对肖良的身份来历也并无多少了解,但两人一路同行,确是有了几分情谊,再者肖良又是她的同族,若是真遇上了什么麻烦事,她也不吝于帮上一二。 “没什么。”肖良眉头紧皱,心绪烦乱却无意多说,双手几乎要将发辫揪散了。 正忧虑不安间,眼角却忽而瞥到旁边自己带来的凤凰花枝,霜染正百无聊赖的拨弄着花瓣,娇艳的红花衬得纤细的手指更为莹润白皙,竟透着几分迷人眼的诱惑。 心中几乎是立刻就生出了一个主意,肖良眸光一闪,清澈而狡黠的双眸凝望着霜染毫无所觉的清丽侧脸,红唇微微扬起。 寂静凄冷的禁地中,忽起一阵轻微的异动。 玄霄蓦地睁眼,厉目扫向冰室门口,沉声喝问:“何人在外鬼鬼祟祟?即是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莫问与云天河等人前几日方离开琼华去寻三寒器,夙瑶若无要事亦是不会到此,究竟是何人擅闯禁地?不想如今琼华沦落到任何宵小皆可擅入的地步,夙瑶这个掌门当得果真是无能!若是夙琅…… 红衣的少女脚步轻快的走进来,一手甩着开得绚丽的凤凰花枝,冲着玄霄娇俏的皱皱鼻子,抱怨道:“我不过是随便走走,做什么说得那么难听,你的脾气真让人讨厌。” 玄霄面色沉冷,一双凌厉的赤红眸子丝毫不因眼前之人是个年岁尚小的清丽姑娘而和缓半分,敏锐的察觉眼前之人身上隐约的魔气,他心中戒备更甚,冷冷质问:“你究竟是何人,来此有何目的?” 开启禁地大门需灵光藻玉,而灵光藻玉分别于夙瑶及云天河手中,这女子却如此轻易便潜入禁地且不惊动他人,修为必是莫测高深,却不知究竟是何目的,网缚妖界之期不远,在此之前定不能出任何差错。 肖良不急不缓的走近寒冰住,一双眸子带着几分欣然的上下打量他,继而歪着头,浅笑道:“我的目的嘛……我不告诉你。” 玄霄正待要听清她的目的,却不料眼前小小少女竟敢戏耍于他,眉间顿时一冷,“你倒是好胆; !” 一阵威势猛烈的热浪直扑面门,肖良却恍若无事,反而带着几分气恼的瞪着他,怒道:“动不动就放炎阳吓人,早知道就不来找你了!” 闻言,玄霄眉头即是一皱,她竟是特意来寻他的? 这女子究竟是何来历?又是谁透露他在禁地的消息的? “休要多言!你究竟有何目的?直说便是!” 肖良却微低头轻嗅手中所执一枝凤凰花,好似没看到他沉怒的双眸和森冷的表情,过得片刻,待玄霄欲要施放阳炎威逼时,她一弯红唇,偏头看着他,欣然道:“其实,我就是专门来看看你。” 不待玄霄开口,她又接着道:“看到你被封在寒冰中动弹不得的样子,我真高兴。” 她嘴角扬起,清澈明亮的双眸认真而欢喜的看着他,却是实实在在的在开心。 再好脾气的人听到别人因自己受苦而感到欢欣时也不会高兴的,再者玄霄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小小稚女,竟敢如此猖狂放肆!”他的面色沉冷得可怕,竟透着几分狰狞,体内阳炎之息剧烈涌动,有如实质般挥发而出,引得寒冰柱轻微的震颤,插在寒冰中的羲和剑亦是一阵嗡鸣。若非受制,早已执着羲和剑将眼前的少女一剑斩杀! 他玄霄一生傲立于世,何时受过这般轻贱侮辱?! 肖良却对他的震怒视而不见,红唇不满的嘟起,嗔怒道:“我才不是什么稚女,我已经三百多岁了,年纪比你还大呢!” 玄霄料想不到眼前身形样貌不过及笄之年的少女竟已是数百岁高龄,但心底的讶然也仅是一瞬,他双眸紧紧锁住眼前的女子,毫不掩饰眼底浓烈的杀意,“你我素不相识,为何来此落井下石?若不说出个原由,休想安然离开!” 仿佛在呼应他的话一般,嵌在寒冰柱上的羲和剑轻轻颤动,带起一阵剑鸣。 肖良却浑不在意,眸光一转,冲他一皱鼻子,哼道:“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玄霄面色一寒,再隐忍不住心中的怒恨,正待发作,眼前的红衣少女却忽然走上前来,将手中所执的凤凰花枝插在冰柱上。 “呐,送给你的,这里冷冰冰的没有半点人气,有了这花好歹也多添一点生气。”肖良笑意盈盈,最后看了一眼怔愣的玄霄,脸上笑意更深,偏头道:“希望你做个好梦,我走了。” 话落,她抚着辫子,脚步轻快的离开。 玄霄此刻却无心在意她的离去,只微微出神的看着眼前红艳艳的凤凰花,鼻尖也好似闻到那浓郁的花香。 那绚烂花荫的过往一幕幕浮现在脑海,眼前依稀是那人沉静安然的浅笑,心中不知是欣喜还是怅惘。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是亲们期待已久的见面了,近期台风登陆,很多东西都不能写了,思路都要重新改,头疼死了o(╯□╰)o ------------ 第119章 似梦似真 第一百二十二章似梦似真 眼前是一片迷蒙的白雾,如轻纱般蔼蔼笼罩,四周场景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霜染意识模糊的走走停停,待视线清晰,前方却是一片熟悉而绚丽的落英美景。 这里是……醉花荫? 她方才明明在思返谷中休憩,似乎还睡着了,为何忽然间会到了醉花荫?难道是梦吗? 走到凤凰花树下,伸手接住一片落花,触手一片柔润微凉,置于鼻尖轻嗅,是淡淡的花香,真是好真实的梦境; 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原本还为了不能重游醉花荫而苦恼,不想立刻就梦到了醉花荫,既来之则安之,霜染心中高兴,索性倚着凤凰花树干坐下来。 不知道梦里能不能见到沐风? 这般想着,她不禁抬头扫视头顶开满了凤凰花的树枝,“沐风,你在吗?我想见你。” 唤了几声却不见凤凰花灵出现,霜染心头不禁有些疑惑了。 她的梦境不是该由她自己主导的吗?为何她想见沐风沐风却没有出现? 这个梦真是好奇怪,依她如今的境界,早已是无梦了,纵是做梦梦到的也是即将发生的与自身息息相关的事情,可是此刻的梦中只出现了醉花荫,这代表什么意思呢? “师姐……” 未待霜染细想,一道熟悉的轻唤传来,她心中霎时一紧,抬眼望去,一身蓝边白衣的男子正站在花枝绿蔓后,暗红的双目怔愣的看着她,未曾束冠的青丝披肩,广袖微扬,少了几分记忆中的严谨持重,多了令她心悸的放肆张扬。 她心中一慌,顾不得多看那人,扶着树干起身,甚至没想起来用法术,也顾不得方向,慌慌张张的抬脚就跑。 见她跑了,身后出神的那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即动身追赶,一双暗红如血的眸子紧紧盯着前方慌乱奔逃的女子,片刻不让她离开视线。 他本想用御剑之术追上她,却不知为何术法竟是失效了,体内灵力亦是无法调动,此事有些莫名,然心心念念之人出现在眼前,心中莫大的狂喜与满足已让他顾不得细想那许多了。 这十九年来,他夜夜自梦中见到她,有时欢笑,有时嗔怒,有时冷漠,有时憎恨,却从未有过一次让她自眼前逃离。 纵使是虚幻,也要将她牢牢抓在手中,拥在怀里。 禁地人迹罕至,佳人芳踪难寻,被冰封的这许多年,他唯有靠着梦中的短暂相见方能于心中添加少许慰藉,又怎肯让她逃离?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霜染心中又急又怕,也不及细想这是在梦中,双脚跑得更快了。 玄霄也是丝毫不慢,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前方的身影,那飘飞的青丝及衣摆,纤细娇小的身形,恨不得从此印入眼底心中。 霜染不敢向后看,身后的人好似变成了几欲将她吞噬的凶兽般紧追不放,听着那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声一声的好似敲在她的心上,她心中焦躁惶恐,恨不得地上裂个口子让她钻进去。 心中慌乱至极无法可想,她一边没命似的往前跑,一般气喘吁吁的大声道:“你、你莫要追我!” 听到她开口,玄霄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焦躁,心中激奋以致隐隐闷痛,脚下却是丝毫不放松,他急喘一口气,忙回道:“师姐,你停下; !” “不……”霜染大口大口的喘气,双颊涨红,一手扶着急跳得泛疼的胸口,断断续续道:“你停下……我便停下……” 急速的奔跑令她呼吸困难,出口的声音也轻了,玄霄不曾听清,见她不肯停下脚步,眉头一紧,紧紧坠在她身后。 到底是男子的体力优于女子,霜染虽修为高深,可何时这般奋力急奔过? 她跑得双唇泛白,微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胸腔中的跳动一阵阵敲击着耳膜,然而两人的距离却在渐渐缩短。 待肩膀被一把抓住,腰间横过一只手臂时,她眼前一阵阵发黑,手脚一阵发软,背靠着身后的胸膛方才勉强站稳。 玄霄自她背后环着她的腰,手臂紧紧将她嵌在怀里,一只手自上而下的轻拍她的胸口给她顺气。 片刻后,胸口的急跳稍稍缓和下来,霜染微喘着睁开眼,发现此刻竟是到了清风涧了。 腰上的手臂像锁链似的锁着她,背后是紧紧相贴的胸膛,头顶感觉到温热的呼吸,她不禁微微红了脸,轻轻在他怀中挣扎,“你放开我。” 玄霄不作回应,双目灼灼的凝视她半晌,忽而一手绕过她的双膝,将她打横抱起,径自踏过栈桥,走向不远处的小屋。 霜染挣扎不开,只能无措的窝在他怀中,被他抱进了屋里,放到了小床上。 身下挨到了硬邦邦的木床,脑海中闪过十九年前禁地中的一幕,霜染面色一白,忙慌乱的坐起身来,双眸防备的盯着他。 十九年时光辗转而过,她已然为人母,不复当初那般懵懂无知,小汤圆是如何有的……她已经明白了。 师父说,那是繁育子嗣的必经过程,可是那种事情万分痛楚,玄霄师弟狠心那般折磨她,定是恨她入骨。 心中又是惧怕又是愧疚,霜染垂下眼帘,不敢看眼前人。 玄霄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面色苍白,以为是方才的奔跑令她身体不适,不忍她难受,忙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每夜梦见她,他皆是无所顾忌,此次自当如是。 遂径直坐到床边,一手轻柔的抬起她下巴,亲手将茶水喂到她唇边。 霜染不敢抗拒,顺从的就着他执杯的手喝下。 待她喝完,玄霄将杯子一扔,一手抚着她的脸,暗红色的双眸紧紧凝视她略带着紧张的面容,喟叹一声:“你这般柔顺的模样,我已是许久不曾见到了。” 思及十九年前于禁地中最后一次见面时自己的态度,霜染抿抿唇,垂下眼帘。 “看着我,”玄霄手上用力,迫使她抬眸,双眼打量她的面色,沉声道:“师姐,你恨我吗?” 虽已在心底有了答案,然而在梦中,他一贯放任自己的企盼,哪怕是虚假而短暂的满足和欢愉; 霜染凝视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脸孔,仿佛与多年前一般不曾改变,然而那双深沉而冷峭的暗红双眼已然清晰的现出了鲜明的差距。 有太多事横亘在她和玄霄师弟之间,他们之间终是陌路殊途。 然而回想过往,虽然有遗憾,却也有许多美好的回忆,她终是不悔入琼华、认识玄霄师弟的。 此次重回琼华,她答应姐姐不再见玄霄师弟,但心中总归是有些失落的,既然此次能在梦中相见,暂且珍惜这片刻的时光吧。 再者此刻玄霄师弟对她虽算不上是和颜悦色,但也不曾厌憎驱逐,即使是在梦中,她也应该满足了。 这般想着,她不禁扬起嘴角,对玄霄摇摇头,“我不恨玄霄师弟。” 话音方落,她肩上一紧,已然被玄霄紧紧拥入怀中。 “能得你这句话,我愿倾尽所有换之。”他拥着她,微垂的眼中是矛盾的满足和苍凉。 “无须你倾尽所有,”霜染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腰,忍着羞涩,低声道:“只要玄霄师弟能好好的,我便心满意足了。” 玄霄心底无限柔软欣喜,只觉此次的梦境确是美妙无边,若夙琅真能这般柔顺的拥抱他,对他说出这般爱语,纵是再承受那十九年冰封之苦又何妨? “琅儿,这近二十年来,玄霄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与你相见。”许是因在梦中的缘故,再者夙琅这般顺从柔情的依偎在他怀中,玄霄只觉心头温软一片,以往难以启齿的话语,此刻竟也能毫无顾忌的倾泻而出。 他语声柔和,一手把玩着她的长发,低声说出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渴盼,“玄霄此生并无它愿,只求能与你携手并肩,两情相许,永世相守。若能得偿所愿,纵是以命换之又有何惧?” “莫要胡言。”霜染心中一紧,眉头轻轻皱了皱,出口的话语中带了些许愁苦黯然,“你最期盼的,不是网缚妖界飞升成仙吗?此刻又何必拿这些话来哄骗我?” 她素来了解玄霄师弟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飞升成仙是他心中最为深切的执念,绝无可能更改。为了这个目的,他已然变了太多,和最初相见之时大不一样了。 但是,不管他变成了何种模样,他依然是她心中的那个人,那过往美好的回忆,早已深埋于心,难以忘却。 而此刻,她虽明知晓是在梦中,眼前见到的也并非是真正的玄霄师弟,一切温情和悦皆是幻梦一场,却仍是免不了沉溺其中。 只求梦醒人散后,一切能有个好结果。只要小汤圆能够解除阳炎蚀体之苦,姐姐与玄霄师弟能安然度过琼华之劫,即使她此生与玄霄师弟再不复相见,心中亦无憾了。 玄霄眸光骤然一暗,沉声道:“不错,网缚妖界飞升成仙,是我多年来从不曾改变的目标。” ------------ 第120章 温情一刻 兰轩和爱德华从中国带回来的吸血鬼可以尝到味道的食物令卡伦家实实在在的兴奋了好几天,埃斯梅更是一心扑进了厨房,一种血旺被她弄出了几十种做法还不带重样的,这大大的造福了卡伦家的其他成员。 不久后福克斯就开学了,但回到学校的只有爱丽丝、兰轩和爱德华,罗莎莉、艾美特和加斯帕已经高中毕业,现在去上“大学”了。 少了三个人,兰轩觉得在学校的时间安静了不少,对于学业也少了许多兴趣。他们和普通人类格格不入,这样的学校生活也没有什么乐趣可言,她在午餐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哦,没人在意你是否继续学业,我们已经上了很多次大学,但那是为了掩人耳目。”爱丽丝用勺子舀了一大块血旺塞进嘴里,“我们的时间有很多,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上。” “确实如此。”爱德华附和,他宠溺的望着兰轩,“我们可以不上大学,你有什么想去的国家吗?我们可以一起去旅行。” 兰轩眼睛一亮,她确实很喜欢到处走走,看看前世没去过的国家,但随即她犹疑的回问爱德华:“卡莱尔他们都在这儿,我们离开他们可以吗?” 爱德华顺着她的头发,“在我们毕业后就得搬家了,我们的家族在这儿待得够久了,几年来没有一丝改变的容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但卡莱尔……” “亲爱的,你完全不需要为此烦恼。”爱丽丝安慰她:“罗莎莉和艾美特已经决定去中国旅行了,我们经常各自出去旅行,这在我们家很正常。我和加斯最长的一次二人旅行是十二年,时间对我们没有任何意义,不管离家多远多久,我们总会回到卡莱尔和埃斯梅身边的。” 爱德华瞪了爱丽丝一眼,有些不满她□他和兰轩的谈话,他一手扳过兰轩的脸,“就是这样,亲爱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放弃学业现在就出去旅行。” 兰轩摇摇头,“这件事并不急,我们还是先解决维多利亚的事情吧。” 话说完她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视线投注过来,那夹杂着恐惧、厌恶和妒忌的视线很快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兰轩转头望去,是贝拉,她脸上的伤口虽然经过整容,但因为伤口太深疤痕无法祛除,这道一指长的伤口斜划过她的左脸颊将她清秀姣好的容貌完全破坏了。她坐在角落里,用头发遮着自己受伤的左脸,她的两个好朋友杰西卡和安吉拉坐在隔着她两张桌子的地方,和经常缠着她的两个男生坐在一起,时不时用同情和怜悯的眼神看她。 她察觉到兰轩三人的目光后立刻躲躲闪闪的站起来快步走出来餐厅,在她走后餐厅里的学生立刻议论纷纷。 “失去了还算能看的脸蛋终于使她收敛一些了。”爱德华嘲弄的说。 爱丽丝皱眉,“她变得更加阴郁了,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我去探听过,这个女人发现自己毁容以后就大吵大闹,叫嚷自己是被吸血鬼弄伤的,还到处散播我们的秘密。幸而没有人相信她,他们认为她是打击太大而精神失常了。”爱德华不屑的说,“在她的父母要送她去疗养院之前,她忽然安静下来不再吵闹,并执意回到福克斯继续上学。” “我们得注意一下她。”兰轩总结。 “从她来到福克斯我们就一直在注意她。”爱丽丝郁闷的叹气。 ++++++++++++++我是维多利亚行动了的分割线+++++++++++++++++++ 之后的几个月里,维多利亚终于有了行动。福克斯周边的城市一直发生人口失踪的案件,爱丽丝看到了维多利亚,大家很快猜到维多利亚想要制造新生儿大军对付他们; “沃尔图里不会放过她的。”罗莎莉说。 卡莱尔撑着下巴沉思,“我想沃尔图里已经知道了。” 爱德华很快反应过来,“沃尔图里在等待我们开战?最后等战争结束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对我们进行制裁。” “阿罗一直很想要你和爱丽丝,你们的能力很特殊。”卡莱尔说着看了一眼兰轩,“或许还有兰轩。” 罗莎莉立刻开口:“他们不知道她。” “他们很快就会知道,就在战争结束。阿罗有着和爱德华相似的能力,而且更加全面。而我们的家族无法对抗沃尔图里的护卫队。”爱丽丝十分担忧。 卡莱尔脸上是一贯温和的微笑,“放松下来我的孩子们,我说这些是想让你们在事情发生前有所准备。沃尔图里毕竟是皇族,不是强盗,只要我们没有犯错他们就没有理由制裁我们。而爱丽丝、爱德华和兰轩是我们家族的成员,阿罗无法强迫他们离开自己的家族,他的目的不能得逞。。” 爱德华前后思考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握住兰轩的手,“是的,他们没有理由。是詹姆斯先对我们的家族进行挑衅,而维多利亚制造新生儿的行为违反了沃尔图里的规定,无论战争结果如何,应该受到制裁的也不会是我们。” “所以,在沃尔图里牵涉进来之前,我们得赶紧解决维多利亚和她的新生儿军队。”卡莱尔看向加斯帕,“我想你得给我们做些特训了,加斯帕。” “我会的。”加斯帕点点头。 “其实,”一直安安静静的兰轩忽然开口,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我的天赋能力已经提升了,我和爱德华做过实验,我已经可以把他完全隐形并且不影响他的任何行为。” 所有人惊喜的目光全都落到她身上。 “这是真的吗?” “也许你可以演示给我们看看。”卡莱尔期待的说。 兰轩自信一笑,伸手在爱德华身上轻轻一拂,爱德华立刻消失在他们面前。 “天哪!真的成功了,我完全感受不到爱德华的气息了。” “但还是可以碰到他。”艾美特伸手戳了戳,立刻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大力拍开,发出啪的一声响。 “别乱碰!”爱德华冷冷的说。 卡莱尔疑惑地问:“声音不能隐藏吗?” 兰轩遗憾的摇头,“不能。” 爱丽丝很兴奋的在兰轩的脸上一左一右各亲了一下,“这个能力很适合偷袭呀!至于声音,只要小心一点速度快一点就没有问题了。” “确实如此,”罗莎莉附和的点点头,随即又问兰轩:“这个能力有时间限制吗?” “应该没有,但是……”兰轩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上次遭遇到詹姆斯的时候……所以我想如果我的身体受到极大的创伤的话,这个能力应该会自动解除; 。” 见兰轩提起这件事,爱丽丝和罗莎莉都心疼的想要上前安慰却忽然被一股力道推开,随之兰轩身体倾斜着,似乎被什么人抱进了怀里。 罗莎莉和爱丽丝皱眉撇嘴在心里咒骂爱德华,随即又期待的问兰轩,“这个将别人隐身的能力可以同时对一个以上的人使用吗?” 兰轩挣开爱德华的怀抱,“我试一下。” 她轻轻碰了一下爱丽丝的肩膀,爱丽丝立刻和爱德华一样迅速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哦,爱丽丝也消失了。”艾美特说着忽然叫出声:“谁?谁打我?!”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又时啪的一声响,艾美特马上跳了起来,“爱丽丝!我知道是你!” 卡莱尔无奈地看向兰轩,“你先解除他们身上的隐身吧。” 兰轩打了个响指,爱德华出现在她身边,此时他正从她身后环着她的腰,下巴放在她的肩上。而爱丽丝则出现在艾美特身旁,一只脚正要伸出的样子。 “爱丽丝你这个小混蛋!”艾美特朝爱丽丝扑过去。 爱丽丝嘻嘻笑着跳到加斯帕怀里,指挥加斯帕抱着她躲着艾美特跑。 卡莱尔看着他们的打闹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赞赏的摸摸兰轩的头,“你的能力给我们增加了很大的助力。” 兰轩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看卡莱尔,“我想,我们或许可以联络一下狼人。” 罗莎莉厌恶的皱眉,“为什么要联络那些狗崽子们?” 卡莱尔安抚的拍拍罗莎莉的肩,询问的看像兰轩,“你的意思是?” 兰轩微微一笑,“维多利亚制造的新生儿人数一定比我们的人数多,到时新生儿也许会进攻福克斯,而奎鲁特狼人的使命是守护福克斯的人类不是吗?这个时候他们不是应该站出来抵挡维多利亚的新生儿大军?何况这场战争的一部分起因是伊莎贝拉・斯旺,而伊莎贝拉・斯旺似乎和狼人有些关系。” 卡莱尔摇头,“狼人们不会同意和我们合作的。” “谁说是和他们合作的?”兰轩淡淡一笑,“我们只是把消息告诉他们,他们想怎么做是他们的决定,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并没有违反和他们的约定不是吗?” 卡莱尔眼睛一亮,“你说的没错,维多利亚进攻福克斯是为了给詹姆斯报仇,但是我们杀死詹姆斯是为了保护伊莎贝拉・斯旺,狼人不应该针对我们,在维多利亚这件事上他们确实应该出力,这是他们的职责和使命。”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大家,这仍然是,买了的亲也不要着急,中午会替换,字数只多不少。 ------------ 第121章 母子相聚 第一百二十四章母子相聚 在思返谷待了不到两天,霜染就再次感觉到了莫问的气息,她心中欢喜焦急,也顾不得和肖良多说两句便急急忙忙赶去儿子所在之处了。 待循着莫问的气息渐渐靠近,她方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到了承天剑台了,再往前方穿过剑林,便是琼华禁地,亦是……玄霄所在之处。 听姐姐说玄霄师弟如今被冰封,应是出不得禁地大门,她就守在禁地门口,偷偷瞧一眼小汤圆就走,玄霄师弟应是不会发现的吧? 再三踌躇一番,霜染终于下了决心,隐去身形悄悄潜入剑林。 肖良跟在她身后,见她这般匆忙模样也不出声打扰,径自沉默跟随。 方穿过剑林,霜染便见到小汤圆与另外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正立在禁地门口说话,其中一名少年的模样颇为眼熟,竟是与天青师弟十分相似。 纵使心中因那少年与云天青相似的容貌困惑,亦十分迫切的想看看分别了好些天的儿子,然而为了不泄露踪迹,她仍是隐忍着未曾现身,只沉下心来细听他们的谈话。 “莫问,都走到门口了,你为什么不肯进去啊?”云天河摸着脑袋,眉头困惑的皱到了一起,“玄霄他一直说起你,他很想见你的。” 莫问眸光闪了闪,继而又沉寂下来,淡淡道:“我不想见他,由你们将光纪寒图交给他便好。” “我不明白,他是你爹,你为什么不想见他?”云天河仍不死心,一只手几乎要将自己的头发挠成了鸟窝,继续道:“像我就很想我爹,可是我已经见不到他了,要是我现在还能见到我爹的话,我一定会很开心的。” “你不明白。”莫问轻叹一声,实在不知该如何对这个单纯懵懂的好友解释,再者那许多事情他亦不知该如何说起。 “我就是不明白所以才要问你啊。”云天河一根筋的道,顿时将莫问噎得说不出话来。 “天河,无需多言,”慕容紫英摇摇头,沉声道:“这是莫问的私事,我们不应勉强他。” “好吧……”云天河恹恹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过身不说话了。 莫问感激的看了慕容紫英一眼,云天河单纯懵懂的性子与他娘十分相似,较起真来他实是不知该如何应对,幸而平日里还有菱纱和紫英师兄从中说合。 “你们进去吧,菱纱和梦璃身体不适,我稍后会去看看她们。” 待云天河与慕容紫英两人进了禁地,莫问看着那紧闭的禁地大门,静静伫立片刻,轻轻叹了一声,转身欲要离开,眼前却忽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娘……” 霜染疾步走到他面前,伸手环住儿子的腰想要将他抱在怀里,殊不知因着两人身形差异,在旁人眼中却是她亲密的依偎进了少年怀中; “小汤圆,娘好想你,你想不想娘?”她仰着脸看少年更添沉稳的面容,越看越是欢喜。 “我自然是想娘的。”莫问一手扶着她的肩,薄唇上扬,沉静的双眸中满含欣然悦色,眸光忽而一转,凝眉道:“不过娘怎么会忽然来到此地?舅舅呢?娘是和舅舅一起来的吗?” 提及璧颂雅,霜染不由有些心虚,呐呐道:“师兄闭关了,我是和别人一起来的……” 莫问被她后半句话引去了注意,也未曾察觉她话语中的心虚,只望向她身后浅笑盈盈的红衣少女,“别人?娘说的是这位姑娘吗?” “嗯。”霜染点点头,牵着他走到肖良身前,“她是肖良,这一路上多亏有她指引我才这般快便来到琼华见你。” 莫问不曾见过这位红衣少女,亦忌惮于此人身上似仙似魔的气息,然而他心中亦是感念她一路对自家娘亲的陪同护送。他素来知晓自家娘亲的单纯,若是她孤身一人前来琼华,这一路上会遇到何种波折凶险也未可知。 这般想着,他便稍稍放下心头的防备,对着眼前的红衣少女稽首一礼,“莫问多谢肖姑娘一路陪同家母。” 肖良揪着发辫上下打量他一番,这才偏头浅浅一笑,灵动的明眸弯成了两弯月牙儿,“不妨事,我修行不济,这一路来也多亏了染姐姐照顾我。” 莫问眉头皱了皱,抬眸不着痕迹的打量眼前的少女。他总觉得这女子的模样似是有些熟悉,尤其是那双眉眼,但却不知是在何处见过…… 他自小于缥缈峰长大,便是如今入世,真正熟悉的也统共不过那么几人,若是当真见过这般姿容脱俗的少女,应是不该忘记啊…… 如此想着,他心中疑虑更深,索性直接问出:“肖姑娘于我的感觉很熟悉,敢问我们以前是否见过?” 肖良神色一滞,眸光一闪,瞥到身侧的霜染,粲然一笑,“这你却是说错了,我们确实是初次见面。大概是我与染姐姐一样皆是莲花化形,这才予你有了熟悉感吧。” 闻言,莫问转头看了霜染一眼,见到自家娘亲脸上的肯定,这才稍稍放下心头疑虑,“原来如此,是莫问唐突了。” 顿了顿,他接着试探道:“肖姑娘陪同家母来到琼华,想必是有要事待办,不知莫问可否帮得上忙?” 他既是答应娘亲要护得姨母周全,自是不得有半分马虎懈怠。如今琼华这般紧要关头,这亦正亦邪的女子忽然出现,且跟着娘亲身边,究竟有何目的?不知是否会对琼华对抗妖界之事产生影响? “我哪里有什么要事。”肖良料到他的戒备,心中早有成算,眼帘微垂,面上添了几分黯然,将当初对霜染的说辞又重新说了一遍。 对她这番说辞,莫问并未尽信,然而自家娘亲就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少女又这般黯然忧郁之色,他若再细究却是失了风度了。 见他们停了话头,霜染这才开口:“小汤圆,听姐姐说你体内的阳炎还未曾拔除是吗?”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紧紧盯着莫问,紧皱的眉头满是不赞同的神色; “娘,我……”莫问眸光一暗,思及当初与玄霄的会面,延伸至自夙瑶所述自己的身世及沐风的说辞,再见霜染眸中掩不住的担忧之色,心中自惭羞愧,眼睑低垂,无言以对。 霜染唇瓣一抿,还有再说,不防肖良蓦地插口道:“染姐姐,我知道你与莫问许久未见,有许多话要说,但此地乃是琼华重地,方才进去那俩人也不知何时就会出来,你们不如换个地方说话吧。” 霜染这才恍悟过来他们三人仍处于禁地门口,遂附和的点点头,拉起莫问便走,“我们去思返谷。” 待到了思返谷,肖良善解人意的远远走开,避开母子两人的交谈。 “你身上的阳炎为何至今仍未拔除?”肖良一走,霜染立刻提起原来的话题,不等莫问回答,她眸光一动,继续道:“我方才在禁地门口听到你和那俩人说话,你……你为什么不想见他?” 莫问却是久久不语,待霜染忍不住出声催促,他方才低低的开口了:“娘,你当初……为何要生下我?” 霜染听清了他的话,不由睁大了眼,不解道:“你这个问题好奇怪,你是我的孩子,我当然要生下你啊。” “可是,我已经知道了,您当初是被强迫才有的我,”莫问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眼眶微微发红,嗓音有些嘶哑,“我是不该出生的孽种,您为何还要将我生下?” 这些时日里,姨母的那番话时时在他耳旁响起,搅得他夜不安寝,仿佛最锋利的刀剑一般狠狠戳刺他的心脏。 以往,他生活在师长们的爱重关怀之下,沉浸在母亲的温柔爱护中,私以为自己是极为幸运之人,为自己的身份、亲人而欢喜自豪。然而这一切,却仿佛水中月镜中花一般虚幻,轻易便被打破,露出内里的污浊不堪。 他的出生其实是不被期待的,舅舅与焰姨的爱重关怀下,含着对他面貌的不喜,姨母厌恶憎恨他,甚至不愿意看到他。 他的存在,代表娘亲身上的污点,仿佛白纸上的一点污迹,毁坏了那一片清白美好。 这样污浊不洁的他,甚至是靠着娘亲神魂与血肉的供养方才来到人世,如今知晓一切,他又能以何种面目面对娘亲?又如何能如往昔那般理所应当的享受娘亲的爱护关怀? “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听完他的话,霜染气得浑身发抖,眉头紧皱,漆黑双眸中亮起两团灼灼怒火。 不待莫问回答,她忽而忆起夙瑶每每提及莫问之时的厌憎神色,唇一抿,双手抓着他的肩,愠怒道:“是姐姐告诉你的对不对?我知道她不喜欢你,不想她竟会这么说!” “是谁说的又有什么要紧?我终归是个孽种……”莫问低垂着头,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捏得发白,嘶哑的语声几乎低不可闻,“他……我已见过一面,我与他面容这般相像,娘亲每日对着我,一定是万分折磨吧……”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啊大家,我家这一带停电,替换晚了o(╯□╰)o ------------ 第122章 思之不返 第一百二十五章思之不返 “胡说!”霜染呵斥一声,面上却是丝毫掩不住的疼惜与愠怒之色,她眉头皱得紧紧的,心头又气又急,一边紧握住莫问的手不放,急声安慰:“小汤圆,你莫要胡思乱想,不管姐姐说了什么,你都无需在意!” 见莫问仍是垂首不语,她顿时更加急躁,慌忙接着安抚道:“小汤圆,这些年有你伴在身边,我觉得日子过得很快乐,又哪里来的什么折磨?你就是你,是我的孩子,是我最爱的小汤圆,和别人没有关系,更不是什么不该存在的孽种。” 莫问抬起头,通红的双眼细细梭巡她脸上的神情,末了,带着几分忐忑犹疑的低喃道:“可、可是,莫问的存在这般不堪,未出生时甚至还分食了娘亲的神魂与血肉,令娘亲神魂不稳,力量大大减弱。这近二十年来还一直让娘亲操心焦虑,于娘亲而言莫问仿若是一个拖累的包袱一般,娘亲、娘亲真的不曾后悔生下莫问吗?”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霜染唇一抿,不高兴的看着他,见到儿子脸上小心翼翼的神色,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认真道,“你是我的儿子,我为你操心本是应当的,又如何会是拖累?而且……当初若不是我太不知足,自视甚高,刚愎自用,一心想着让你天生拥有仙体、修行事半功倍,强行将水灵之体转换至你身上,也不至于会将那阳炎真气也传给你,令你生受了这十九年的苦楚,这些年来,我一直担心你会怨我。” 说到最后,她心中羞愧不已,语声越来越低,低垂着脸不敢看儿子。 “娘一心为莫问着想,莫问如何会怨娘亲?”莫问一向了解自己身上的阳炎真气是母亲多年的心病,见自己娘亲这番模样,他也顾不得心头那些自厌自哀了,赶紧揽着自家娘亲安慰:“娘亲这些年对莫问的疼爱,莫问皆铭记在心,方才是莫问的错,不该说这些傻话,只盼娘亲莫要劳心伤神。” 他平日自认果决爽快,不想如今竟也会如女子般自怨自艾忧忧郁郁。娘亲这些年来对他的好历历在目,非万死无以报生养之恩,他竟就因着旁人的几句话就胡思乱想胡言乱语,惹得娘亲伤心,实是枉为人子。方才是他一时魔怔了,竟连这般简单的道理都看不透。 “小汤圆不怪我便好。”霜染摇摇头,心头稍稍放松下来,过得片刻,回想起莫问方才的言语,她眉头又是一皱,唇瓣抿得紧紧地,“小汤圆,你方才那些话,我真的是很不喜欢,你以后莫要再说了。再者,若是让师兄听到了,他也一定会罚你的。” 想起璧颂雅那张如沐春风每每面对他却是无比严格肃然的脸孔,莫问头皮一麻,连连点头,一边扶着自家娘亲寻了一处柔软的草地坐下,“是,娘,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 霜染满意的点点头,顺着他的力道坐下来,皱眉沉默半晌,复又轻声开口道:“小汤圆,你为何不愿见他?若是因为我的原因,那大可不必,赶紧将你身上的阳炎真气拔除最为紧要。” 莫问抿唇,轻轻摇头,“知晓了那许多事后,我实在是不想见他。” 再者,经上次见过一面,知晓娘亲与那人旧事,他心中不喜那人性情作为,尤其不想对他低头,更遑论向他示弱求助。 “可是、不见他,你身上的阳炎该怎么办?”霜染心中焦虑,见莫问仍是不改决定,忙哄劝道:“小汤圆,你听话,去见他一面将阳炎拔除,日后不想见他就不见,事情结束后我们便回缥缈峰,好不好?” “娘……”莫问无奈的叹息一声,他既不忍违背娘亲的嘱咐,然心中又十分不愿去向那人求助,顿时矛盾为难不已。 见娘亲继续劝说不停,他心中不禁为之不平,忍不住道:“娘,那人当初对您那般卑劣行径,你难道都不介怀吗?为何执意要我去见他?” “我……”霜染愣了一会儿,轻皱的眉头染上愁绪,清澈的明眸黯淡下来,默然少顷,轻声开口道:“我自然不是全不在意的。只是他虽有错,我也并非全然无过。” “当初……我们发生了一些分歧,而我不但没有听他解释,甚至还与他疏远。明知他修炼羲和剑弊处颇多,我也不曾提醒过他。在他走火入魔被囚禁之后,我甚至对他刀剑相向……他以往对我十分敬重照拂,我却从不去了解他的所思所想,以致他沦落到如今这般境地,说到及,亦是我亏欠了他……” 回想往昔旧事,自当初在醉花荫入口见到玄霄师弟对姐姐下杀手的那一幕,她与他便开始渐行渐远。虽说其中有清心丹影响她心性的缘故,然而但凡她是时听他一句解释,或许今日也不会是这般局面。 莫问眉头一皱,他虽是依着娘亲的言行推断她对那人并无憎恨之意,却万万想不到她不仅不恨,且好似对那人存了愧疚之情。说到底,确是如舅舅所说,娘终归是太过心软。 “一切皆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人!”他心中忿忿,忍不住反驳:“娘纵是有过,然而他那般行止,又岂是君子所为?依我看却是他对娘亲不起,娘到底是他同门师姐,他却……”后面的话,以他的身份实在难以启齿,只好呐呐的停住了口。 听着儿子提起那隐秘之事,霜染心中亦是不自在,面上一热,忙转了话题:“不论当初孰是孰非,都已是过去的事了。我与他,如今不再相见便是最好。但你不同,若要拔除你体内的阳炎真气,便只能靠他了。” 绕了一圈又重新绕回原来的话题,见到霜染脸上淡然而不容拒绝的神色,莫问唇一抿,别过脸沉默不语。 看着儿子面无表情的抵触排斥,霜染心中一软,不忍心逼他,思虑片刻,灵光一闪,一把握着莫问的手,坚决道:“你若实在不愿去见他,那便依师兄所说以阴阳调和之法化解你体内阳炎吧,虽说阴阳调和之法非百年不得成效,但也确实可行。你等着,在你回到缥缈峰之前,我一定会寻到一个至阴女子带回来与你结合。” 话音方落,未待莫问自怔愣中反应过来,她双眸蓦地一亮,欢喜道:“说起来望舒剑宿主必须是由至阴女子担当,我这就去寻姐姐,让她将望舒剑宿主带来,即刻便让你们成亲; !不过你要成亲的话,不知道师兄师姐们来不来得及参加……” 虽说男女欢好于女子而言十分痛楚,但如今已是顾不得那许多了,待日后再行补偿便是,如今最为紧要的便是治好小汤圆。 她之前一叶障目,一直将小汤圆身体康复的希望放在玄霄师弟身上,竟是忘记了师兄曾经说过的阴阳调和之法。眼下妖界将至,望舒剑宿主必然已至琼华,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相信姐姐不会拒绝她这个要求,小汤圆是这么好的孩子,望舒剑宿主也一定会喜欢他的。 说做就做,霜染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甚好,霍然起身便要去寻夙瑶。 “等等、娘!”莫问终于回过神来,他万万想不到自家娘亲竟会想到要让他和一陌生的女子成亲! 若真让娘亲去见姨母提出此事,姨母约是不会拒绝娘亲的要求,待见了那望舒剑宿主,又该是何等尴尬局面。 再者他与那望舒剑宿主素不相识素未谋面,更遑论男女之情,又如何能够成婚? 为了一己之私,随随便便就与拥有至阴之体的女子成亲,对己对人,都是极为不负责的行为…… 等等、至阴之体―― “娘,您方才说望舒剑宿主须得是由至阴女子担当?可是阴时印刻出生的至阴女子?” 如今,望舒剑正于天河手上,而接触过望舒剑的人当中,唯一在阴时印刻出生的至阴女子便只有…… “那是自然。”霜染疑惑的看着他蓦地大变的面色,继续道:“望舒剑宿主与羲和剑宿主只能分别由极阴之人与至阳之人担当。羲和剑宿主便是……玄霄师弟,望舒剑宿主原是夙玉师妹,不过我听姐姐说夙玉师妹已然故去,如今的望舒剑宿主是何人我却是不知道了。不过小汤圆你莫急,不论如今望舒剑宿主是何人,我也必定会让她与你在一起的。” 莫问一时间怔在原地,竟顾不上去反驳她的话。 他原来只知天河手上所持之剑乃琼华用以网缚妖界之一的望舒剑,亦知晓迟早姨母或那人便会将天河手上的望舒剑拿回,却从来不知晓望舒剑宿主须得是由至阴女子担当,更从不曾想过那人会是菱纱…… 忆起云天河偶然所述生父生母遭遇,又思及近日菱纱时时头晕不适,莫问心头立即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修炼双剑,可是有何不利后果?” 霜染抿抿唇,想起了禁地中的玄霄与早亡的夙玉,轻轻颔首,“自是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汤圆并不是不孝,只是一般人对于关系近的人总是更加在意且要求严格,更加接受不了亲近之人的错误。之前看过一篇文,男主说过这样一句话“我只对我亲近的人要求苛刻”,小汤圆心里虽说是不想见玄霄,其实就是出于这种心理。 ------------ 第123章 禁地争执 第一百二十六章禁地争执 云天河手握一丛花枝,兴冲冲地疾步走进禁地。 “玄霄,你看……你要的凤凰花我摘来了!……唔,这么说也不对,应该是有人送给我了……”云天河挠挠头,思及方才凤凰花仙口中所述前人旧事,心头懵懂不解,索性不再去想。 玄霄睁开眼,目光落在他手上开得绚丽的凤凰花上,思及昨夜与夙琅于梦中相会,兼忆起往昔二人于醉花荫中舞剑赏景,一时间心头又是欢欣又是怅然。 “……凤凰花开,依旧如霞似锦……可惜,能与我一齐赏花之人却是不在了……” 云天河的脑袋难得灵光一回,“你说的那个人是莫问的娘吗?” “不错,”玄霄垂眸敛目,只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当初,她最爱往醉花荫跑,尤其喜爱在那处品尝糕点美食,偶有几次还在凤凰花树下安眠,每每都是我去寻她将她带回……” 云天河见他嘴角含笑,气息平和,心头不禁也轻松起来,呵呵笑着附和:“虽然我没有见过那位夙琅前辈,不过她既然是莫问的娘,你提到她时也很开心的样子,那一定是很好的人。” “她……确实很好,”玄霄目光悠远,语声中含着令云天河陌生的轻缓柔和,“我初见她时,她年岁不过十四,心性纯如稚子,懵懂不知世事,甚是偏爱甜食……她年岁虽小,却是琼华派二师姐,修为亦是琼华众弟子之首,且她为人处事淡然如水,修为虽高却不骄不躁,师长同门无不看重尊崇……若非当初琼华突逢巨变,掌门之位非她莫属,又哪里轮得到夙瑶?她俩虽是亲姐妹,彼此之间却有如云泥之别。” “听到你这样说,我也好想见一见那位前辈啊。”云天河摸摸头发,一派单纯直率之色。 玄霄眸光一暗,眼中似不悦又似坚定,面色深沉,默然少顷,沉声回道:“会有机会的。” 云天河不知他复杂心绪,欣然点头,继续道:“我们下山不到两天就找到了光纪寒图,剩下的两样东西也一定很快就会找到的,等你从冰里出来,就可以和莫问一起去找他娘了。” 云天河虽隐约知晓莫问对玄霄的排斥,然他性子纯挚,天性乐观,并不以为意,只当二人之间有所误会,时日久了便能解开嫌隙。 思及仅见了一面后便不再出现的少年,玄霄眉头立时一皱,心中无奈与气恼交杂,终是忍不住探询:“莫问……他近日如何了?” “啊?”云天河一愣,赶紧答道:“莫问很好啊,这次寻找光纪寒图他也花了很大的力气,在隐香山的时候多亏有他在,我们才能把狐三太爷打跑呢。” “是吗?”玄霄眉目一敛,周身寒烈气息带上几分柔和,“他面容虽像我,天赋资质却完全承自他娘; 。然修行一事并非仅赖于天资,我观他如今未至弱冠却已是地仙修为,定是夙琅倾力教导之故。” 云天河点点头,“莫问是很努力的,我每天早上都看到他很早就起床练剑了。” “这般严谨认真,亦是像极了夙琅。”玄霄双眸熠熠,忽而道:“他还是不愿来见我?” “啊?”不防玄霄这般直白的问出口,云天河登时有些无措,结结巴巴道:“这个、他今天都走到门口了,后来又走了……其实、我想……他一定也是想见你的……” “罢了,”玄霄垂眸敛目,唇角发出一声轻叹,“我只是随口问问。” 看着他默然不语,眉宇间落寂隐现,云天河苦恼的皱紧了眉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玄霄好像很难过的样子,要是菱纱在就好了,她那么聪明,一定懂得怎么安慰玄霄的,说不定还能把莫问也带来见玄霄呢。 正当俩人沉默不语时,从远至近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俩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去,却见他们方才谈论之人正匆匆踏进冰室。 莫问衣襟凌乱,面色苍白,双目隐隐泛红,紧抿着唇瓣死死盯着玄霄。 “诶,莫问?”云天河惊讶的瞪大眼看着他狼狈的模样,“你怎么了?” 玄霄亦是凝望着他,面上毫无波动,只眼底隐含一抹关怀之色。 莫问双手紧紧攥成拳,带着浓厚怒意的双眼直直看着玄霄,咬着牙从嘴里硬挤出几个字:“天河,你先出去。” “啊?”察觉到莫问的异样,云天河无措的挠挠头,犹豫的看了玄霄一眼。 “无事,天河,你先回去。”玄霄淡声道,视线亦是半刻不离莫问。 待云天河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禁地,玄霄凝视着眼前好似怒意满满的少年,眼中染上了些许悦色,“避而不见多日,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吗?” 莫问不理会他的问话,疾步上前两步,好看的剑眉紧紧皱在一起,往昔沉静的双眸因怒火而更显明亮,怒声质问:“菱纱就是望舒剑宿主,对不对?” “不错,是夙瑶告诉你的?” 玄霄丝毫不为他的怒意所动,只轻哼一声,讽道:“这般长于口舌之能,无怪乎多年来修为毫无寸进。” “无人告诉我,是我自己发现的!你莫要归罪于他人!”莫问深吸一口气,强自压抑几乎要漫出胸口的怒火,恨恨道:“望舒剑宿主须得是至阴女子,琼华上下唯有菱纱一人是至阴之体,可笑我竟到如今才发现!” 心中对眼前的少年多了几分包容,见他这般愤怒,玄霄轻叹一声,难得解释道:“我无意向你隐瞒此事,只你不肯来见我,又让我从何说起?” “无意隐瞒?”莫问冷笑一声,脑中被愤恨占满,再没了平日的冷静,口不择言道:“此事天河他们应当也不知晓吧?天河菱纱他们待你一片赤诚,自愿出力为你满天下去寻三寒器,你却心怀图谋、存心利用欺瞒他们,莫非心中竟不曾有半分羞愧吗?” 纵使眼前的少年于玄霄而言非同一般,然而面对如此明晃晃的指责,他心头亦是恼怒不已; 。呼吸沉了几分,压下心头不悦,沉声道:“云天河等人所作所为,我自是感激。” 不待莫问开口,他又道:“但双剑网缚妖界之事兹事体大,且望舒剑在他手中,望舒宿主亦在他身边,为防走漏风声节外生枝,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是担心天河他们知道真相后会破坏你的计划吧?”莫问冷哼一声,再不掩饰眼中的嘲讽,语声中满是痛恨:“菱纱虽是望舒剑宿主,但她只是一介凡人,又未曾习得高深仙法,而你们一旦使用望舒剑,必将耗损菱纱精元,减短菱纱的寿命,最终令她寒气入体精元耗尽而亡!” “菱纱……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他全身因愤怒而紧绷,仿佛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声音蓦地扬高,满含愤恨与不平,在幽冷的冰室中回荡,“因为你们的野心,就可以毫无顾忌的牺牲无辜之人吗?!” 犹记得初见时少年一派沉着冷静模样,不想如今却这般浮躁不平。玄霄眸光一暗,心头生出一个猜想,“你可是对韩菱纱有意?” 莫问简直要被气笑了,他深呼吸一口气,冷冷答道:“并非是你想的那般。菱纱是我的好朋友,自我入世以来对我多有照拂,于情于理,我都不会让你伤害她。” “若要成就仙道,又怎会没有牺牲?!”玄霄面色一沉,赤红的眼眸中闪过厉色,继而一片暗沉。 他看着眼前长得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少年,极力放缓了声音,道:“韩菱纱是极为少见的至阴之体,又是她令得望舒剑觉醒,随后又与望舒剑一同来到琼华派,这一切乃是天之注定。我虽被冰封十九年,却亦在此苦修十九年,如今修为已不可同日而语,且如今望舒剑归来,琼华举派飞升指日可待!莫问,你不如与我一起修行,你传承自你娘的水灵之体,比之夙瑶更适合驾驭望舒剑,到时你我父子二人便携手令琼华飞升、共登仙界!” 莫问仿佛是第一次见到他一般怔怔的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决然道:“以朋友的生命为代价换取的飞升成仙,我不稀罕!” 他直视玄霄霎时冷沉如冰的暗红双目,冷冷道:“你要网缚妖界、你要飞升成仙、这些我都不管,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些我亦是知晓!但这一切的代价不该由菱纱来承担!” 玄霄眉头一皱,眼底隐隐可见阴沉的愠怒,继而轻叹一声,“我知晓你与那韩菱纱相识在先,一时难以接受也是寻常。然你也切莫心焦,待我俩成仙之后,将韩菱纱救回不过是轻而易举……” “够了!” 莫问蓦地厉喝一声,额上青筋浮起,剑眉紧蹙,紧紧盯着玄霄的眼里满是深恶痛绝,只觉与眼前这人完全无法沟通,怒声道:“如你这般偏执成狂冷酷无情,怪不得娘亲不愿与你在一起!” “住口!” 一道炽热汹涌的赤红焰光含着浓重刚猛的烈阳之息,以势不可挡之势狠狠击向莫问胸口。 ------------ 第124章 更添间隙 第一百二十七章更添间隙 禁地中一片空寂冷清,满怀怒意的少年已然负伤离去。 “如你这般偏执成狂,怪不得娘亲不愿与你在一起!” “你……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来找你。如今对你而言,再无任何事能够比飞升成仙更为紧要,可笑我竟还对你抱有期待。” “今日是莫问无礼,望前辈莫要怪罪,莫问告辞了。” 少年或愤恨或冷漠的话语依稀在耳畔响起。 玄霄面色阴沉,周身阳炎翻涌不息,猩红双目直直的望着凝结于冰地上的暗红血迹,眼前仿佛还能看到少年苍白的脸上失望而苦涩的神情,心中不知是懊悔还是气怒。 回想那少年眼眸平静中带着疏离,漠然离开的背影竟与往昔那人重合在一起。 沉冷的双眸中陡然闪过一抹阴鸷慑人的红光,周身气焰骤然迸发,将寒冰柱冲击得震震轻颤,唇间轻语低不可闻,“师姐……夙琅,不论如何,此次,玄霄必定会……” 莫问强自如若平常一般走出禁地大门,不消片刻忍不住又从喉中呕出一口血来,雪白的衣襟上立即染上了几多红梅。 好歹亦是恋慕之人为自己诞下的孩子,玄霄盛怒之下亦存了几分顾及,并未出全力。 若是出手的是他人莫问亦有余力抵挡,不至于伤得这般严重,然他体内本就存有玄霄的阳炎真气,而玄霄再次出手引发了他体内的阳炎,两股同源真气相互应和牵引,一番动荡翻涌之下,更加深了莫问的伤势。 他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还来不及走两步,霜染便带着肖良穿过剑林匆匆而来,“小汤圆,你一句不说就跑到这里是为了何事?” 莫问脚步一顿,回想起方才禁地中发生种种,心中复杂,不知该如何说起。唯恐母亲担忧,本欲偏头躲过她的视线,却不及她的动作迅速。 “你受伤了?”霜染疾步上前,待看清莫问唇角的血迹,面色不由一白,拉过莫问手腕一探脉,沉静的眼眸立即添上几许愤怒的冷意,“是他伤了你?” 莫问轻轻摇头,沉默不语。 见他黯然的神情,霜染心中又是悲苦又是气愤。 她早已料到玄霄师弟必是恨极了她,让小汤圆来琼华也是以为玄霄师弟会顾念父子之情替小汤圆拔除体内阳炎,却不想他如此狠心绝情,竟因着过往旧事迁怒于小汤圆,怪不得小汤圆不愿来见他。 都是她的错,她不该让小汤圆来找他的,如今累得小汤圆受伤。她最宝贝最疼爱的小汤圆,除了沉积在体内的阳炎真气外,何时受过这般严重的伤? 即使是她对不起玄霄师弟,但小汤圆却是无辜的,玄霄师弟纵是不愿为小汤圆拔除阳炎,也无须下如此重手; 若伤的是她便罢,终归是她亏欠了他,但儿子是她最重要的宝贝,伤了小汤圆是她万万不能忍受的。此次便罢了,如若下次玄霄师弟再对小汤圆出手,她也无须顾念旧情和对姐姐的承诺,必当等同回报之。 霜染抿唇,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一边自袖中取出一支长颈白玉瓶,倒出一粒莹白玉丸送至莫问唇边,“你伤得这么重,赶紧将这莲子服下。” “娘,我的伤并无大碍,养两天便能大好,你的莲子这般珍贵,如今只剩下两颗,还是莫要浪费了。”莫问摇摇头,推开她的手拭去唇角的血迹。 “你被玄炎气焰所伤,如何不严重?这莲子连你身上的阳炎都治不好,又有什么好珍贵的。再者,若是没有你,我又哪来的莲子呢。”霜染眉头一皱,强自将莲子送入他嘴里,继而将手上的白玉瓶塞进他手中,“如今只余一颗了,我留在身边并无用处,予你防身恰是正好。你先收着,关键时刻能有大用呢。” 她已非普通花仙花灵,原本是不产莲子的,然而自有了小汤圆后,真身上竟是结出了莲子。待小汤圆出生后,莲子便也成熟了。 据师尊说,这莲子妙用多多,堪比仙丹妙药,所说不至活死人肉白骨,却是疗伤与修炼的绝佳圣品。若用在亡去的凡人身上,只要尸身未腐便可令之返魂复生。 只小汤圆体内的阳炎真气是自胎中带出,深深凝结于丹田之中,与他自身的水灵之气交杂,无法剥离,即使服用她的莲子也是治标不治本。 她诞下小汤圆的同时真身便产下七颗莲子,她自己服用了一颗,小汤圆方出生之时服用了一颗,另三颗送与了师尊还有师兄师姐,此次小汤圆又用去一颗,如今便只余一颗了。 若要再有,除非日后她再有身孕……那必然是不可能的事了。 不消片刻,莫问的面色便由苍白转向红润,胸口的闷痛缓缓消失,丹田中蠢蠢欲动的烧灼之感亦被压制下来。然莲子过不了多久便会在他体内完全消化,经此次受伤,下次阳炎发作之时怕是更为猛烈了。 他轻轻舒了口气,回想此间种种,心中郁气凝滞不散。 见娘亲将剩下的最后一颗莲子塞到自己手里,莫问欲要再推拒,蓦然思及身为望舒剑宿主的韩菱纱,眸光一闪,不再拒绝,顺势收了起来。 见他收下,霜染唇角微扬,明眸淡淡扫了一眼禁地大门,拉着儿子的手缓步离开,“小汤圆,你如今受了伤,还是留在琼华养伤为好,寻找三寒器之事还是交由其他人吧。” 霜染如今是气怒在心,小汤圆劳心劳力替玄霄寻三寒器,最终却为玄霄所伤,此举未免太令人心寒。若现在小汤圆反口不愿再去了,她必要去寻姐姐回绝此事,终归不能让小汤圆受委屈。若是姐姐不允,便让她代替小汤圆去好了。 只是,她并不认识路,到时又要如何回到琼华呢…… “无须如此,服下娘的莲子后我的伤势已然大好,无须再休养。”还未待她考虑妥当,莫问已经摇头拒绝,见娘亲眉头一皱欲要反对,忙接着道:“再者,他……禁地中那人是琼华羲和剑剑主,若他能及早破冰而出,待妖界来临便是琼华一大战力,此前必将减少后顾之忧才好; 。我既已答应和天河他们一起寻三寒器,既做出了承诺,必当言出必践。如今已寻到第一件寒气,余下亦不远矣,又怎能半途而废?” 这番话于公于私都十分合理,霜染无法反驳,纠结了半晌,终是妥协了,“也好,但是,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若是他再对你出手,你也无须顾忌其它,直接还手便是。” 莫问乖顺的点点头,但心中却是颇为复杂。他知晓今日之事错不全在那人,是自己一时气急而失言,这才令那人盛怒出手。但两人终归存在抹不去的血缘亲情,那人却毫不犹豫的出手,他心中总是有些伤怀。 暗叹一声,他压下心头繁杂思绪,忆起另一紧要之事来,“娘,若因他人启用望舒剑而令望舒宿主精元耗损,可有救治的方法?” 望舒羲和是对付妖界的最大依仗,依那人强势的态度来看,双剑网缚妖界之事势在必行,他亦无力阻止。 若是将双剑真相告知天河菱纱,只怕那人会更加无所顾忌。且看姨母多日来的言行作为,应是与那人有着同样的目的,如此她更加不会让菱纱和望舒剑离开,到时局面必将十分难堪,而他早已答应娘亲要护得姨母安好,这亦是他前来琼华的目的之一。 一边是琼华危机,一边是好友的生命,深陷如此两难之局,莫问心头矛盾焦虑不已,若非娘亲就在身边,恐怕他早已拔剑狠狠的劈砍发泄一番了。 “自是有的。”霜染全然不知儿子心中的矛盾,只轻轻颔首。 “是何方法?” “方法有二,其一,便是将望舒剑毁去。”霜染抿抿唇,莫问尚来不及欢喜,她又接着道:“只是双剑力量太过强势霸道,若要将之毁去,非常人无以为之,只怕要师父出手方能成。” “师爷爷行踪不定,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方能回到缥缈峰……”莫问面色颓然,心中失望不已,继而长舒一口气,沉声道:“第二个方法呢?” 霜染不答,只转头直直的望着他。 “娘?”莫问不明所以,连忙追问:“第二个方法到底是什么?” 霜染双眸凝视着他,还未回答,她身侧原本沉默不语的肖良忽而开了口,话中带着轻快的笑意,“第二个方法染姐姐早已经说过了,便是让你和望舒剑宿主结合双修,你能消除体内阳炎,她可断绝体内寒气,两全其美啦!” “什么?那怎么可以?!” 肖良好似没看到他脸上的惊诧和拒绝,眼眸一转,暧昧道:“莫问方才一直在询问有关望舒剑宿主之事,你这般着紧那望舒宿主,莫非她是你的心上人?” 不想她口出如此惊人之语,莫问呼吸一滞,蓦地忆起方才玄霄询问自己可是对菱纱有意,饶是心头忧虑不消,亦感哭笑不得。 然余光瞥见自家娘亲越发明亮的双眸,思及她在思返谷中的言论,唯恐她真去寻姨母让他与菱纱成婚,莫问心中一慌,匆忙急声表态:“娘,你别误会,我和菱纱只是朋友,断无男女私情,我也绝不会为了消除阳炎而和她成婚的!” ------------ 第123章 莫问受伤 第一百二十八章莫问受伤 “霜染,你果真在琼华!” 霜染闻声转头,看见银发赤眸的男子带着凌然之势踏步而来,嘴角扬着欢喜的微笑,眼中含着浓烈的深情渴盼以及矛盾的熊熊怒焰。 “柳皓风,又是你。”霜染眉头一皱,忆及十九年前琼华与妖界之战,眼前之人却是屠杀了众多琼华弟子,与自己相熟的夙汐及玄霁、甚至玄震大师兄皆是惨死于妖界梦貘爪下,心头顿生不愉厌憎。 她撇过脸,蓦然看到碧波荡漾云雾缭绕的天池景色,思及前生于天池发生的事导致日后种种,心中更添怨愤。 长袖一拂,面前的天池之景立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花枝蔓绕的醉花荫。 “不想你现今竟这般不喜天池圣泉之景,是我疏忽了。”归邪不以为意,唇角微微扬起,双眸不错眼的凝视着她,柔声道:“多年不见,如今的你模样气息与往昔一般无二,可是已修回神体了?” “与你无关。”霜染不想与他多说,一抚袖转过身去,抿抿唇,淡淡道:“琼华与幻暝界即将重遇,你如今身为幻暝界大将,不待在幻暝界筹备战事,来寻我做什么?” “幻暝界又如何及得上你。”归邪上前两步,绕到她面前,双眼紧紧锁住她,压抑不住心头的激奋喜悦,轻声叙述:“这十几年来,我一直暗中关注琼华派的动静,时时刻刻想要得到关于你的消息。他们说你已不在人世,我却是不信的。不知为何,冥冥中我总是能隐隐感觉到你的存在,预感到你还活着。我等了十九年,你终于出现了。” 闻言,霜染垂眸敛目,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以往她不识情爱,且因紫薇宗之事对前身为柳皓风的归邪并无好感,对他数次倾诉爱意亦只觉不耐。然十九年时光辗转,她已然不复当初懵懂。 自从离开琼华后,她隐隐明了所谓情爱相思之感,如今由己及人,思及归邪的苦恋,虽无法体会却亦能理解。此时再看归邪,心中便生出几分愧疚。 然经玄霄师弟一事,她已无心男女情爱,只想与小汤圆平平静静的在缥缈峰生活。 至于归邪,只盼他莫要再将心思放在她身上,不说她对他无意,单说两人前世诸多复杂纠葛与如今的立场相对,彼此终是不能走到一起。 “你不要再等我了。”唇角溢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霜染摇摇头,漆黑如墨的双眸认真的看着他,正色道:“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归邪呼吸一滞,直直盯着她决然的双眼,面色阴沉下来,冷笑一声,道:“那你想和谁在一起?玄霄吗?” “玄霄师弟?这与他又有何关系?”听到自己极力不去回想的名字,霜染眉头一皱,忆起儿子所受的伤,思及那人对自己的恨意,心头不觉揪紧,既愧疚于自己十九年前的冷酷态度,又气恼他出手伤了儿子,一时之间神情复杂纠结不已; “与他无关吗?那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却带着你气息的小子是怎么回事?”细细梭巡她脸上的表情,归邪面色越发阴郁,额上青筋微突,盯着她的暗红双目中满是阴鸷渗人的怨毒,哑声道:“冰清玉洁的白莲霜染竟然为凡人生下了孩子……玄霄!他如何配得上?!他哪里有资格?!” 不待霜染开口,他三两步逼近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浓烈的怨恨和偏执疯狂自眼底满溢而出,轻柔低缓的语声中透着入骨的阴冷:“你可知,当我看到他的梦境之时,心中是何感受?看到他拥着你,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令他永世不得超生!我心心念念的人、凭什么!――他就那般轻易的得到了!我小心翼翼珍惜的、他竟可以任意玷污□□!还有那个小子……你竟然给他生了孩子!他那般对你,你还给他生了孩子!而我追了你两世你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眼见他情绪越发失控疯狂,面容透着狰狞的扭曲,霜染用力挣扎却甩不开他的手,被抓着的手臂已然泛出微青,传来一阵剧痛,她双唇一抿,再不犹豫,抽下腰间的九幽银铃锁毫不留情的朝他甩去。 归邪没有躲闪,硬生生受了她一击,双脚踉跄后退两步,口中立刻涌出一口血来。 他随手抹去,阴鸷的暗红双目盯着她看了少顷,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弧度,“那个小子,长得没一个地方像你,实力更是不堪一击,我只不过用了一招,他居然就吐血昏迷……” 不待他把话说完,细长的银链伴随着破空声与铃音而来,迅速缠住他的脖颈。 霜染一拉银链将他拉近,微眯的眼眸中含着深深怒意,冷声质问:“你伤了他?” 小汤圆不过下山去寻寒器,竟会如此巧合地遇到归邪……归邪虽不是她的对手,对付小汤圆却是绰绰有余,再加上他被玄霄师弟所伤还未好全…… 不会!小汤圆绝不会有事!他是半仙之体,天赋异禀,实力只稍逊于姐姐,等闲之人无法伤他分毫。 只是……他方被羲和阳炎所伤,体内真气必当动荡,与人动手必定会引动厚积的阳炎……届时即使不重伤,阳炎发作也必定让他万分痛苦! 思及此,霜染心头越发愤恨,手上一紧,小指粗的银链立即在归邪颈上留下一道透着血丝的瘀痕。 “他长得太碍眼了,我实在忍不住。”仿佛感觉不到脖子上蓦地缠紧的锁链,归邪唇角微扬,看着眼前女子好似染上一层冰霜的脸,眼中满含愉悦欣然之意,柔声道:“怎么?你心疼了?要为你儿子报仇吗?” 霜染紧紧盯着他,漆黑如墨的双眸毫无波澜,然出口的话语却好似裹了一层坚冰一般:“你以元神入我梦境,我虽奈何不得你,但你就不怕我将你永远禁锢在梦中吗?” 归邪淡淡一笑,双目含情,“能永远留在你的梦中,我求之不得。” 霜染呼吸一滞,气闷的说不出话来,心中憋屈不已。 她抿抿唇,无法压制翻涌的怒意,抓着银链的手一翻,狠狠绞住眼前嘴角含笑的男子; 一道深紫光芒闪过,归邪的身体迸裂开来,化成片片光晕,飘飘荡荡远去了,只遥遥留下几个字眼:“不论几世,永不言弃――” 霜染蓦地睁开眼,思及归邪梦中所言,不禁越发担忧儿子的安危。 小汤圆只说去寻三寒器,却未曾告知她确切去处,再者她不识路,亦无法动身去寻找。 去寻姐姐帮忙的话,若姐姐追问她消息来源,她亦不好回答。 因着她反对以双剑网缚妖界飞升和玄霄师弟的事,姐姐仿佛对她生了间隙,在如此紧要关头,若得知她与妖界有所牵连,姐姐怕是会更加震怒了。 若是肖良在便好了,尚可多一人商询。只可惜因着琼华近日戒严,肖良不耐行事束手束脚,在小汤圆下山不久后也离开了,现今也不知人在何处。 如今想来,她如今于这人世所识之人竟少得可怜,以往故人近乎皆不在,遇事竟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若是以前,还有师兄和玄霄师弟在…… 未等霜染多作伤怀,心中忽生感应,竟是感觉到莫问的气息远远传来。 她心中一沉,一拂袖化成一朵水色莲花,穿过思返谷的林木,循着莫问的气息而去。 来到太一宫,看到莫问虚弱无力的被另一名少年抱在怀里,身体时不时痛楚得抽搐,间或发出一声隐忍的闷哼,她心中一紧,忍不住现出身形,疾步上前探视。 见大殿内忽然出现一陌生女子要靠近莫问,慕容紫英欲要阻止,却见莫问痛楚间恍恍惚惚的睁开眼,颤抖着唇对眼前的少女唤道:“娘……” 霜染鼻间一酸,三两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灵力灌入以减缓他的痛楚。 “琅儿!”看着怔愣的慕容紫英及云天河韩菱纱三人,夙瑶眉头一皱,不悦的低喝一声。 云天河等人自入琼华后便惯和玄霄走得近,夙琅这般贸贸然出现,若是云天河等人将她的消息透露给玄霄又该如何是好。 “姐姐,小汤圆出了事,你还想让我隐藏行迹不现身于人前吗?”小汤圆这般惨状,夙瑶却丝毫不见担忧,话语中甚至透着责怪之意,霜染不由有些愠怒,抿抿唇,淡淡道:“我没有违背承诺,不是吗?” 夙瑶哑然,夙琅确实承诺过不会与玄霄相见更不会出现在玄霄面前,却未曾说过不会出现在玄霄以外的人面前,如此说来,她确实没有违背承诺。 看着妹妹眼底的焦虑忧愁,夙瑶心中一软,默然不语。 “娘、我好疼……好疼啊……” 一片沉寂中,莫问身体忽而抽搐一下,面如白纸,口中发出痛楚的低喃。 作者有话要说:小汤圆的“隐疾”终于要被治好了。 ------------ 第124章 题目难取 第一百二十九章题目难取 小汤圆虽自小便为阳炎真气所苦,然这近二十年来却只见他咬牙忍受,何时如这般叫痛过? 霜染心头一揪,慌忙输入灵力探查; 不想,她再次探入的水灵之气于暴涨的阳炎真气中好似入了油锅中的水一般,令得莫问体内的真气动荡得越加暴烈。 “啊!”体内两股相克真气的冲击激荡令莫问蓦地张口发出一声痛极的悲鸣,苍白的面容一瞬间涨得通红,额上青筋条条突出,原本俊逸的脸孔被痛楚折磨得几近扭曲。 他两眼无神,一手揪着慕容紫英的衣襟,指节泛着青白之色,全身剧烈颤抖抽搐,双唇微张如缺水的鱼儿一般艰难的喘息着,喉间不时溢出两声无力的痛吟。 “夙琅师叔,莫问这……”慕容紫英隔着衣饰感觉到他越见升高滚烫的体温,心内焦虑至极却束手无策,只能寄望于眼前的女子。 自莫问在巢湖受伤后,体内忽生出一股炽烈刚猛的烈炎真气肆意流走扰乱筋脉,更压制了他体内的水灵之气,予他造成了巨大的痛苦。 这股真气太过刚猛顽固,他亦无法压制,只能将莫问带回琼华,不想连掌门亦是无法。 曾听青阳长老所说夙琅师叔乃是比玄霄师叔更为出色的修仙奇才,她远走多年忽而回到琼华,想是为了莫问与不久后的妖界之战而来。 虽他与这位师叔素未谋面亦不知其性情,但观她面色,似是对莫问此刻的状况十分熟知,可为何莫问的情况越发严重了? 云天河与韩菱纱亦是忧心不已,急得围着莫问团团转,“前辈,您是莫问的娘,一定很厉害,有没有办法帮帮莫问,他的样子一定很痛苦。” 韩菱纱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原本事情还好好的,他们拿到了光纪寒图又拿到了梭罗果,只要拿到最后一样鲲鳞他们就能完成任务,让玄霄破冰而出。 可是在居巢国的时候,先是天河和紫英发生争执,然后忽然出现一个银发男子打伤莫问后将梦璃带走,还说梦璃是妖界少主,必须要回到幻暝界。 莫问的伤势似乎非常棘手,身体一直在发热,幸而有紫英将鲲鳞放在他身上才稍微压制了些。但看得出来他的情况越发严重,一路赶回来紫英的眉头都是皱得紧紧的。 方才掌门也说莫问的伤她治不了,他们曾从莫问口中得知她娘修为高深,如今若是连她也没有办法的话,那莫问该怎么办? 霜染恍恍惚惚的看着莫问,两行清泪无声落下。 办法?她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呢?十九年来一直费心压抑小汤圆体内的阳炎,如今却是因着伤势全然爆发而出,小汤圆又是与阳炎相克的水灵之体,如今阳炎真气在他体内与水灵之气相抗,若是水灵之气被消耗殆尽,阳炎便会逐渐侵蚀他的心脉,届时,便是阳炎噬心躯体溃败而亡…… 想来这次阳炎爆发的引子在小汤圆被玄霄师弟打伤之时就埋下了,可恨她当时竟没有多注意,就这般放任小汤圆下山去了。 云天河见她只顾流泪不说话,忙上前,直言道:“诶,你别哭啊,莫问这是怎么了?你是莫问的娘,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吧?我们要怎么帮他啊?还是要找什么东西?” 霜染摇摇头,心中绝望无奈交杂,苦涩难言,抬手抹了泪,只倾身握着莫问忽冷忽热的手沉默不语; 余光看到韩菱纱,心里又是无声哀叹。 纵使至阴之女就在眼前又如何,如今小汤圆这般模样也是不能成事了。 夙瑶见她不答云天河的话,只当她在为玄霄掩饰,不禁冷下脸来,口中发出一声轻哼,“琅儿,到如斯地步,你又何必再替玄霄掩饰,他当年那般对你,如今报应到他儿子身上,也是天意。” “玄霄?”云天河不解,一时竟忘了隐瞒自己与玄霄相识之事,“这和玄霄又有什么关系?” “天河你这个大笨蛋!”韩菱纱的拳头重重砸在他头上。 夙瑶只当没看见他们的小动作,冷笑道:“玄霄当年丧心病狂打伤琅儿,他的阳炎真气残留在琅儿体内无法根除,后来便传至莫问身上,这才造就了莫问如今的痛楚。” 涉及如此隐秘之事,云天河与韩菱纱皆是讶异,慕容紫英却立即抓住了关键,“既是玄霄师叔留下的阳炎真气,想必玄霄师叔亦有解决之法,为何不去寻玄霄师叔?” 虽说十九年前的旧事错综复杂,他亦不甚了解,然莫问是玄霄师叔之子,玄霄师叔一贯十分关注他的消息,得知此事必将全力救治莫问。 “小汤圆体内的阳炎真气本不该这么快发作,只因他下山前曾被玄霄师弟打伤。”霜染蓦地开口,神色淡淡,语声中却含着众人都听得出的心灰意冷,“他不会救小汤圆的。” 云天河不相信,赶紧道:“不会的,玄霄他很关心小汤圆……不对、莫问,玄霄很关心莫问的。” 一时心急口快,他竟随着霜染的称呼唤了莫问的小名,意识到后立即开口。 “是啊,前辈,我们不如去试一试,莫问毕竟是玄霄的儿子,他不会见死不救的。”韩菱纱也跟着点点头,以她几次见到玄霄后的观察看来,玄霄分明是对这位前辈有情,且还是余情未了情根深种,只要这位前辈去说,就算要救的是个陌生人,玄霄也必定会出手相助的,更何况如今需要救助的是他亲儿子。 眼见莫问已经没了意识,慕容紫英也忍不住开口了,“夙琅师叔,去寻玄霄师叔尚有一线生机,若是不去却是生机全无了。” 霜染看着莫问昏迷中仍是充血通红的面容,沉默片刻,终是点点头。 罢了,为了小汤圆,她便去求一求玄霄师弟。 十九年前是她不念往昔旧情对玄霄师弟拔剑相向,如今他恨她入骨,这才迁怒于小汤圆身上。她去求玄霄师弟,只要玄霄师弟愿意救小汤圆,无论他要如何报复她亦绝无怨言。 “玄霄在此立誓,此生定牢牢守在师姐身侧,绝不再令师姐伤心难过,不容任何人伤师姐一分一毫,不离不弃,永生相随,如违此誓,便让我玄霄一生孤寂,永受阳炎噬心之苦,剜心刻骨之痛; !” “师弟待我如此赤忱,我必也不负师弟一番情谊,师弟你放心,我亦会好好护着你,不让任何人欺你半分。” 当初那两句誓言,如今想来,竟恍如隔世一般,细想一番,却是她首先违背了誓约。 若是玄霄师弟不愿相救,那么在小汤圆魂散那一刻,她便也随之自尽散魂,决不让小汤圆孤身一人,亦算是偿还了所有对玄霄师弟的亏欠。 只是,她的作为恐怕要让师父还有师兄师姐伤心了。 “我们去见玄霄师弟。”霜染下了决心,心中便也冷静下来,站起身来便要和慕容紫英一起去禁地。 “站住!”夙瑶霍然起身,厉目紧紧盯着她,“琅儿,你是要违背承诺吗?” 霜染抬眸直视她,黝黑如墨的双眸宛如一汪平静无波的深潭,“姐姐,我并不想违抗你,但是小汤圆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拖了,再不去寻玄霄师弟他会死的。” “你忘记了他当初是怎么对你的吗?”夙瑶叱喝一声,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气怒。 于她眼中,玄霄此人只会给夙琅带来不幸,十九年前杀害玄霖师兄、玷污夙琅,令夙琅灵力枯竭寿元大减,仙途无望,不得不离开琼华。如今归来,又多了莫问这个负累。 那人偏执成狂,又对夙琅执迷甚深,此次夙琅若去见他必会多生事端。 而如今妖界将至,琼华派需依仗望舒羲和网缚妖界,若玄霄强行将夙琅扣下,她亦无可奈何,十九年前的旧事怕是要重演。 “我忘不了。”至今回想起当年在禁地中所发生的种种,霜染心中余悸犹存,但这与小汤圆的安危相比却是显得十分微不足道了。 她摇摇头,垂眸敛目,“姐姐,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汤圆这般痛苦却什么都不做。” “罢了。”夙瑶静静看她半晌,见她毫不改变主意,转身便要与等候在一旁的慕容紫英等人一起走,不由无奈的轻叹一声,“你先留在此地,先由慕容紫英带莫问去禁地吧。” “姐姐?”霜染疑惑的看着他。 夙瑶走下石阶,拉过她的手握在手心,淡淡解释:“能不见玄霄是最好。便让他们先带莫问去找玄霄,莫问毕竟是他的儿子,若他愿意相救最好,若他当真铁了心不愿施以援手,你再去见他吧。” 夙琅不知她还能不知吗?十九年来,玄霄对夙琅的心思丝毫未消,对莫问自是爱屋及乌,关心备至,只是莫问甚少去见他罢了。 虽不知他为何打伤莫问,但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莫问如今情况危急,玄霄难道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只是这些话却是不能对夙琅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以为我会这么容易让他们见面吗?这么想你们就输了~ ------------ 第127章 玄霄破冰 第一百三十章玄霄破冰 霜染不知夙瑶的心思,闻言只觉她这提议颇为妥当,只颔首同意了,“都听姐姐的。” 见她不疑有他,夙瑶满意的点点头,拉着她的手转向一旁的慕容紫英等人,“紫英,如今你应当知晓这位是莫问的生母,亦是你夙琅师叔; 。” 见慕容紫英点头,她继续道:“你夙琅师叔与玄霄过往存有诸多纠结未解。你们此去禁地,只请玄霄救助莫问便可,万万不可向玄霄透露夙琅的消息,对其他弟子亦要紧守口风,以免节外生枝,明白了吗?” 慕容紫英忧心莫问,并未多想,只垂首应了。 云天河似有疑惑,欲要开口却被韩菱纱一把扯了回去,三人告辞后便匆匆忙忙带着莫问前往禁地。 “玄霄!玄霄!莫问出事了,你快救救他吧!”还未踏进冰室,云天河便急忙忙喊出声来。 一眼望见慕容紫英怀中双目紧闭生死不明的莫问,玄霄立即眉头一皱。 自上次气怒之下伤及莫问后,他心中有愧,只苦于被困寒冰之中无法探知莫问伤情,明里暗里向云天河打听消息也无所获,只依稀自云天河的话中判断出莫问应是无碍的。 如今这般状况却是为何?莫非是有人伤了他? 思及此,玄霄当即沉下脸来,但此刻还是莫问的伤势最为紧要,忙压下心头愠怒,“出了何事?快将他带过来。” 慕容紫英急忙上前,将莫问放下,让他依着寒冰柱靠着,一边单膝跪地,沉声道:“玄霄师叔,请您救治莫问。” “我若能救自会救他,又何须你来请。”玄霄不悦道,垂眸细细打量莫问面色,强压下心头焦虑,暗沉的双目冷冷扫过他们,“但我如今被困冰中,又要如何出手?你们为何不将莫问送去青阳那处?白白耽搁了莫问伤情。” 纵使他未曾被困,于医道亦不甚精通,这慕容紫英是糊涂了吗?竟这般儿戏、置莫问安危于不顾! “玄霄前辈,是这样的,”韩菱纱抢在云天河开口前赶紧出声,一边拉着他的手以防他漏了口风,一边解释道:“夙瑶掌门说,莫问这是在娘胎里带出的病痛,除了你没人能治。” 说话间,她偷眼打量玄霄,忆起夙瑶口中所述,再思及他往日言行与对莫问的关心,难以置信他竟曾经出手打伤莫问的生母。 她刚才可是看到了,那可是好漂亮的一个大美人啊!连流泪也显得那么好看,玄霄未免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不曾注意到韩菱纱的目光,听到她的话,玄霄眉头皱得更紧了,“娘胎里带出的……究竟是何顽疾?” 莫问修为远远超出同龄人,两次来禁地皆是体健无恙,不似身带顽疾之人。莫不是夙瑶不愿出手救莫问,故意诓骗他们吧。 在他们对话间,慕容紫英亦回过神来,忆起夙瑶的告诫,略思量一番,接口道:“掌门言,夙琅师叔往昔曾遭阳炎真气强侵入体,诞下莫问后,那阳炎真气便传至莫问体内。” 话落,他抬眸看了玄霄一眼,见他神情怔愣恍惚,忙继续道:“莫问为水灵之体,十九年来一直为那阳炎真气所苦。此次我们下山寻寒器,莫问为人所伤,方才导致积压在他体内的阳炎真气爆发而出; 。掌门救治无力,便遣我们来求见玄霄师叔。” 听着慕容紫英的口述,玄霄脑海中闪过十九年前此处发生的一幕幕。看着莫问昏迷中仍紧皱在一起的眉头和涨得通红的面容,那痛苦的神情竟好似与当初的夙琅重合在一起。 心头骤然生出的不知是愧悔还是懊恼,他垂下眼帘,薄唇微动,溢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喃语:“竟是如此……” 见他神情有异,慕容紫英垂眸不语,云天河摸着脑袋,因来之前被韩菱纱警告过不准随便开口,便也没有出声。 只韩菱纱暗暗打量,然隔着寒冰亦看不真切玄霄面上的表情,只那份阴沉是显露于外的。 少顷,他方才开口打破了沉寂,语声之中听不出情绪,“我如今身在冰中,无法拔除莫问体内的阳炎,你们将他送至青阳长老那处,让青阳暂时压制他体内的真气。待我破冰而出,即立刻为他消除此患。” “嗯,那要抓紧时间才行。”云天河终于忍不住出声,一边取出梭罗果与鲲鳞,兴匆匆道:“你看,最后两样寒器我们带回来了。你快点出来救莫问吧。” 玄霄面色微有动容,“三寒器……你们竟真的找齐了。” “是啊,我进来时着急莫问,竟然忘了说……”云天河上前,将梭罗果与鲲鳞呈到他面前,“你看!这就是长老说的另外两样东西,梭罗果和鲲鳞。” “……好、好!我等这一日,已等了太久太久!天河,你确是助我良多。”看着眼前的两样寒器,玄霄喜不自抑,唇角微扬,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悦色。 说话间,他转向莫问,神情不由的柔和下来,“还有莫问,他方回到琼华,便一直为三寒器奔走,我竟未能察觉他身体有恙,实在是……你们先带他离开禁地,此地玄冰非一时半刻能够破除,而我运功定会波及四周,恐怕要误伤于你们。” “如此,我们便在剑舞坪静候师叔。”得了结果,慕容紫英等人也不久留,忙带着莫问离开。 看着他们的身影离开禁地,玄霄面色深沉,双眸黝黯,“十九年的遗憾……” “为前人所不能为之事,否则人生一世,还有何意!”他双目暗红,额间朱砂殷红如血,眼中是深沉晦暗的势在必得与浓烈野心,一字一顿道:“玄、霄、誓、灭、妖、界!!!” 禁地忽而传来一阵轰隆巨响,伴随着脚下隐隐的震颤,琼华派一时间微有混乱,时有弟子误以为妖界提前来到,皆是紧张戒慎不已。 夙瑶出门稳定局面,回到太一宫便看到霜染正站在大殿门口,怔愣的看着禁地的方向。 “你在这里做什么?”夙瑶眉头一皱,虽说门内弟子无事不会前来大殿,但此刻玄霄破冰,门内弟子不知情况难免慌张寻来,若让他们看到夙琅总是不妥。 玄霄即刻将要出禁地,如此紧要关头切不可节外生枝。 “姐姐,玄霄师弟他……出来了?” 夙瑶随着她的目光转向禁地方向,眼底一片寒凉,“如今三寒器已尽皆找齐,他为何不出来?他若还不出来,又要如何为莫问拔出阳炎?这难道不是你一直挂心劳神的事吗?” “不论如何,妖界不久即将来到,他此刻出来,也是好事; 。”霜染点点头,轻叹一声,“我只希望他肯出手救小汤圆。” “你放心,玄霄必然不会弃莫问于不顾。”夙瑶摇摇头,牵起她的手,轻声道:“你只要记得我们的约定,莫要出现在他面前便好。” 见霜染垂眸不语,她继续道:“玄霄此人本就十分冷情,更兼行事张狂,六亲不认,由当年玄霖师兄之事便可窥见一斑。他被困于冰中十九年,一朝得出,气焰必然更为嚣张,若让他得知你的消息,必不会轻易放过。妖界将至,琼华派内必将戒慎严密,你切记莫要露了行迹,引起他的注意。” 听她提及玄霖,霜染心中一揪,忙点点头,认真道:“姐姐放心,我会藏得紧紧的,决不让他发现。” “但愿一切顺利。” 玄霄出了禁地后的第一件事并非去寻夙瑶商谈妖界之事,而是先行去剑舞坪寻莫问。 他虽出现得突然,但因着相貌,琼华弟子将他误认为莫问,便也未曾阻拦,路遇时甚至略招呼一二。 因莫问上山时日较短,平日又为寻三寒器而甚少留在门中,众弟子不知其性情,竟也未曾发觉不对。 玄霄心急莫问情况,又不耐解释,便也任由他们误会,只往剑舞坪而去。 待见了莫问后便将云天河等人赶出房间,一心为莫问消除体内阳炎。 莫问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眼瞧见盘腿坐在自己身前的玄霄,一时之间只觉是在梦中。 待缓过劲来,看清眼前情景,方稍稍吸了口气,“这是……怎么回事?你出来了?” “莫动,若真气走岔便要重来了。”玄霄沉声道,一边伸手点他周身大穴,以防他承受不知痛楚而忍不住动作。 因着阳炎真气在莫问体内堆积了近二十年,如今要拔除亦是有些费劲。眼前之人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玄霄纵是再自负亦不会拿莫问的安危当儿戏。 殊不知莫问为阳炎真气折磨十九年,因不想母亲难过还得时时隐忍,早已习惯了这苦楚,除非痛极,否则从不出口叫唤一声。 “我……不用你救。”身体虽不能动,嘴巴却还是自由的,忆起不久前禁地之事,他眉头一皱,强自出口道。 “莫要任性。”玄霄面色一沉,见他神情倔强,心头不由生出些无奈。 这种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感觉,自夙琅走后已有十九年不曾感受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亲可能觉得时间上对不上,其实因为莫问的加入,主角们上琼华时间提前了,节省了在路上的时间,梦璃被归邪提前带回幻暝界,玄霄破冰的时间和原著相比也提前了,所以妖界来到琼华的时间还没到。 ------------ 第128章 玄霄索剑 第一百三十一章玄霄索剑 莫问虽不愿受助于他,无奈体内灵力被阳炎压制,无法调动冲开被制的穴道,只能沉着脸不说话。 玄霄沉默片刻,忍不住开口:“是谁伤了你?” “与你无关。”莫问冷冷回道。 “我儿子为人所伤,又如何与我无关?”玄霄闻言心中气怒,想也不想地反问; 此话一出,两人具是愣住了。 看着眼前同自己一般容貌的少年,玄霄心底一角蓦地柔软了下来。 “罢了。”沉默半晌,他轻叹一声,不再纠缠原来的话题,沉声道:“如今还是你的身体最为紧要。凝神聚气,静守灵台,容我再运功片刻,你体内的阳炎真气便可完全拔除。” 话落,他径自闭目运功,再不理会莫问。 莫问气闷不已却是无可奈何,转而一想,若是能解决自己体内真气隐患,岂不正达成了自己来琼华的目的?方才一时气急,竟险些忘却了初衷。 娘亲为了他的身体操碎了心,他委实不能再意气用事了。 思及此,心头反是平静下来。 遂放松心神,清除杂念,不再多想其他。只觉随着眼前人的真气在自己体内缓缓流转,带动沉疴于体内十九年的阳炎真气,体内灼烧般的痛楚缓缓减弱,化成一阵阵暖洋洋的舒适之感。 过得片刻,他意识渐渐迷糊,竟是在这一片宜人的温暖中入眠了。 耳中听到的呼吸变得轻缓绵长,玄霄蓦地睁开眼,一双深沉的眸子细细打量眼前的少年。 细看之下,眼前的少年也不完全长得与他一样。 束在脑后的长发不似他的带着微红,而是同夙琅一般黑如鸦羽,双眉也和夙琅一般细密而柔和,不似他那般锋锐狭长,鼻子仿佛更为小巧些,还有那双眼眸,睁开眼时,亦是如同夙琅那般沉静清亮…… 这些与他不同的地方,皆是随了夙琅的。 脑中闪过好几个想法,他只觉心间颤动不已,一时之间竟不能分辨心底究竟是何种感受,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愉悦,控制不住唇角的上扬。 甚至隐隐觉得……如若此刻夙琅出现在他面前,有妻有子,天伦共聚,他大抵是会放弃一切追随她而去吧…… 脑中的想念仅是一闪而过,忆及前尘旧事,他心中一冷,面色旋即阴沉下来,不再多想,只专心将莫问体内的阳炎真气引导而出。 约摸过得半柱香,探查到莫问体内阳炎真气已然尽皆拔除,眼见得他面色转成舒缓平静,玄霄方缓缓收功,起身扶着他躺下,细心盖上锦被。 他直起身来,正欲转身离去,一转眼却望见床榻边矮桌上放着一个熟悉的红木匣。 玄霄心中一动,伸手打开匣子,径自取出了其中的画卷,轻柔展开。 画中女子星眸如水,清雅绝俗,男子器宇轩昂,眼含温情,双眸四顾,恍如当年。 云天河三人在门外等候了两个多时辰,才见到玄霄携着一个眼熟的红木匣推门而出。 “玄霄出来了; !”云天河眼前一亮,当先朝他走去。 “玄霄师叔,莫问如何了?”慕容紫英见他身后无人,不由得出声询问。 “我已将他体内的阳炎真气拔除,他此刻已经入睡,你们莫要打扰。”玄霄面色冷沉,周身涌动的阳炎夹杂浓烈煞气,厉目扫向慕容紫英,“你们一同下的山,为何旁人皆安然无恙而单只莫问受了伤?你身为师兄,便是这般照顾师弟的吗?” 这话却是明显的迁怒了。 慕容紫英于辈分上虽是莫问师兄,但莫问修为高于他,又如何会需要他时时保护?再者出门历练难免遇到危险,何况是寻三寒器此等紧要之事?且莫问受伤非众人所愿,难道还要其他人与他一齐受伤才算公平? 玄霄虽是气急迁怒之言,慕容紫英却是个实诚性子,他一贯责任心重,因着莫问受伤之事本就怀愧在心,此刻见玄霄发难亦不作辩解,只往地上一跪,垂首道:“一切皆是紫英的过失,请师叔责罚。” “诶,不是紫英的错啊,是那个妖怪他单挑着莫问打啊,紫英也有帮忙的。”见玄霄一番欲要兴师问罪的模样,一旁的云天河心中一急,忙不迭上前解释。 “是啊玄霄前辈,是那个妖怪出现得太突然,他好像和莫问有深仇大恨似的,一出现就攻击莫问,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莫问已经昏过去了。”韩菱纱亦是连连附和,深恐慕容紫英因此受罚。 玄霄心知莫问受伤昏迷有一半是因着体内的阳炎之故,说来也是自己间接造成,然他贯是心高气傲,却是不愿将此事诉之于口,只一心愤恨于那伤及莫问之人。 夙琅一人独自养育莫问长大,若得知莫问受伤必是万分忧心。且莫问如今身在琼华,他却未曾护得莫问安好,反是令他伤重昏迷,若叫夙琅得知,必是对他更为失望…… 思及此,他面色阴郁,暗红双目已然凝结成一片冰霜,满含浓重戾气,“究竟是何人伤了他?” 见他周身散发凛冽的冰寒之气,慕容紫英垂首,沉声应道:“是一个银发男子,他自称归邪,为幻暝界大将,打伤莫问后便遁走,弟子追寻不及。”对柳梦璃之事却是丝毫不提。 思及柳梦璃之事,慕容紫英心头自是纠结复杂。 他修行多年,亡于剑下的妖物不知凡几,历来又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却万万想不到相处多日的朋友竟会是妖类。 梦璃身上并无丝毫妖气,为何转眼却成了妖?他往日视梦璃为知己友人,如今一朝巨变,人妖殊途,立场不同,日后相见,又需以何面目相待? “竟是他……”思及十九年前不停纠缠夙琅的妖物,玄霄冷哼一声,眸光阴鸷暗沉,满含浓重杀意,“卑下妖物,竟也敢心存妄想,待妖界来临,誓必要将他与那妖界之主一起斩于剑下!” 韩菱纱手指点颊,敏锐的发现了他话中暗藏之意,“咦?前辈你认识他吗?” 玄霄不答,只沉默片刻,忽而转向云天河,目光灼灼,“天河,你可曾听莫问提及他的母亲?” “啊?”忽而转变话题,云天河有些回不过神,“有啊; 。莫问有说过是他娘让他到琼华来找小气掌门的。” “那你可知他娘如今身在何处?” “他娘就在琼华啊,我今天还见到她了……呜呜!”云天河话语未尽,便被一旁的韩菱纱一把捂住了嘴。 一旁的慕容紫英亦是绷紧了心神,紧张万分。 “放开他。”玄霄沉声道,眸中赤焰烧灼,凌厉逼人,迫得韩菱纱不由自主的放开手。 他这才转向云天河,暗红双目中是几近满溢而出的期盼,“天河,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啊……这个这个……”被韩菱纱一阻拦,云天河这才想起来夙瑶的告诫,面对紧逼而来的玄霄,不由有些为难。 正无措间,眼角余光瞥见玄霄携带的红木匣,登时双眼一亮,“当然是真的,我刚刚才见过她。” 玄霄几乎压抑不住急促跳动的心脏,呼吸亦是沉了几分,紧绷了心神,双目不错眼的盯着云天河,“她在哪儿?” 云天河一指他所携的红木匣子,“不就在你手上吗?我刚刚见过她的画像了。” 他话音方落,玄霄双眸一暗,面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寒气顿发,直刺人心,合着猛然迸发而出的阳炎赤焰一齐,张狂肆意,暴烈汹涌。 他直直盯视云天河半晌,直到云天河不安的躲避他的视线之时,方才沉沉的叹出一口气,“罢了。” 待琼华飞升,他成就仙身之后,自有无尽的时光前去寻找,天上人间,终有一日能够寻到。再不济还有莫问,他们母子俩日后总是要见面的,他时时留意,终能有迹可循,又何必急于一时? 虽是如此作想,然心头的不甘及郁燥却是久久不能平复。 见他默然不语,面无表情,却眼含落寂,云天河三人不由为自己的隐瞒生出几分愧疚,一时间皆是沉默下来。 过得片刻,玄霄面上寒意稍敛,凝目看向云天河,“天河,我尚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否答应?” 云天河本就对他心怀愧疚,此刻听他有所求,心头不由稍感放松,忙接口道:“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玄霄眸光一闪,暗红双目紧紧盯着他的神情,“你身上望舒剑可否借我一用?因羲和、望舒原是配剑,双剑相辅相成方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如今妖界将至,我急需望舒羲和与妖界抗衡,若不然,届时恐于琼华战局不利。” “这个啊……你尽管拿去,反正这本来就是琼华派的东西。你是我爹娘的师兄,还是莫问的爹,与其留给那个小气掌门,不如留给你比较好。”云天河没有多想,心中倒很是高兴能帮上他的忙,随手拿过望舒剑交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越到结尾越卡文o(╯□╰)o不过话说幸好没有把小汤圆和梦璃配一起,这两个父母可是有着深仇大恨的。 ------------ 第129章 往事揭开 第一百三十二章往事揭开 莫问醒转之时,正见慕容紫英携愤愤不平的云天河及眉头紧皱的韩菱纱推门而入。 “诶,莫问你终于醒了?”一见他醒来,云天河眉宇间的不快顿消,三两步上前,嘟囔道:“你都已经睡了两天了,再不醒我们都要走了。” “走?”听到他的话,莫问虽是清醒过来,一时也有些发蒙,“你们要去哪儿?发生什么事了?” 他隐约记得昏睡前是那人出手替他拔除阳炎,想必是天河他们已然将三寒器尽皆交付于他。 那人能在妖界来临前破冰而出,于琼华而言确是幸事。只是天河一贯与那人交好,为何在此时提出离开? 他昏睡的这段时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以致于令天河萌生去意? 韩菱纱轻叹一声,解释道:“梦璃被那个妖怪带走了,我们打算去妖界找她; 。” 闻言,莫问亦是忆起当日在巢湖伤重昏迷前,那打伤他的男子好似说起过梦璃是妖界少主,如今不见梦璃,想必是被那男子带走了。 不想梦璃竟有此身份,娘亲对于妖界极为痛恨,若让娘亲得知他与妖界之人相交,必定万分不悦…… 且他如今算是半个琼华中人,与妖界立场相对,两者相争之时他是必定要站在琼华这一方的,然而若是当真面对梦璃,他又如何能下得了手? 莫问眉头紧皱,从心底涌上一股疲惫,出口的话语颇有几分心灰意懒的冷淡,“妖界是琼华派宿敌,你们身为琼华弟子,这般直言要去妖界……似是不妥。” 云天河不知他心思,直言道:“那有什么,反正我们走了就不回来,小气掌门也处罚不了我们了。” “天河。”听他言语不当触及掌门,慕容紫英当即皱眉呵斥。 “你们要离开琼华?”莫问的眉头也跟着皱起来了,“为什么?” “我……我不喜欢这里。”见莫问似有不悦之意,云天河怕他生气反对,忙道:“其实,以前我住在青鸾峰上,还以为天底下所有的地方都一个样,后来菱纱告诉我,山下和山上完全不同,我觉得新鲜好玩,又想打听爹和娘的事,就高高兴兴跑了出来。一路上也挺不错,但是进了琼华派,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还有点讨厌这里的人……当然不是说你们,也不是说玄霄,而是其他弟子,他们骂菱纱是小贼,还想把她赶下山,我实在很生气……” 莫问薄唇一抿,愠怒道:“是何人?竟敢如此非议菱纱?” “没什么啦,我本来就是贼嘛。”韩菱纱不在意地摇摇头,也接口道:“不过,我也觉得仙山上和自己想的差好多啊,长生之法一点着落都没,我是不是该去其他的修仙门派看看?这里不但没有一个不老不死的仙人,还跟山下一样,有许多让人开心不起来的事……不,是更不开心!” 听他们接连诉说,莫问心头亦渐渐明了。 天河与菱纱性子跳脱,尤其是天河为人单纯率性,随心而为,而琼华派门规严谨,规条颇多,这些日子确是束缚了他……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莫问暗叹一声,他多想如天河一般,抛下这诸多纷纷扰扰就此离开,然而娘亲的嘱咐,琼华的安危,还有玄霄出手相救之恩,无论任何一条皆不是那般容易就能抛下的。 心中虽是明白,然而提及云天河接下来的打算,莫问不得不泼冷水道:“只是,即使你们想要找到梦璃,但妖界又岂是那般容易进去的?且不说进入妖界后可能遇到的艰险阻挠,恐怕你们连妖界入口都进不去便被挡在结界之外了吧?” 云天河两臂环胸,郁闷地鼓着脸,“这个紫英跟我们说过了,我们本来是打算去问玄霄进入妖界的方法的,他以前和妖界交过手,或许会有办法。可是他这两天一直和小气掌门在禁地闭关修行谁也不见,还派人守在剑林,我们都进不去。” “所以我们一直在等你醒过来,你是玄霄的儿子,他总不会不见你吧。”韩菱纱小心打量他的神色,暗自担忧他介怀柳梦璃的身份,“莫问,你能不能帮我们去问一问玄霄啊?梦璃即使是妖,但她也是我们大家的朋友,我和天河实在不能放下她不管; 。” 看着菱纱与天河脸上的恳求,忆及当初几人相伴而行的那些日子,莫问心头不由一软,轻轻颔首,“我自然也是放不下梦璃的。” 罢了,以琼华和妖界之间的敌对立场而言,他与梦璃怕是再难相交,在此之前,便让他略尽绵薄之力,亦算是不负当初相识相伴之谊。 只是……纵是得到了前去妖界的方法,那人与姨母那边怕是过不去。 琼华与妖界仇深似海,连娘亲那般淡然之人对妖界亦是厌弃非常,若是得知他们与妖界有所牵连,必定震怒不已。更何况菱纱还是望舒剑宿主,现如今妖界将至,那人与姨母又如何会放任望舒剑及其宿主离去? 莫问心头百转千回,却是理不出头绪来,顿感头疼不已,伸指轻轻揉按额头,眸光一转间,心神更是一紧,“天河,你的望舒剑呢?” “啊?”话题忽而转变,云天河一时间回不过神来,老实应道:“望舒剑啊,我给玄霄了。” “什么?”莫问霍然站起身,眉头紧蹙,气怒道:“你把望舒剑交给他了?” 望舒剑与菱纱息息相关,这等紧要的东西怎能交给别人?菱纱虽为望舒剑宿主,然她修行时日尚短且修为浅薄,那人的目的是利用望舒羲和双剑网缚妖界,届时对菱纱来说是莫大的负累,且那人行事肆无忌惮,届时又如何会顾念菱纱的安危? “怎么了?”云天河被他的怒意惊了一跳,不由后退一步,“玄霄说望舒剑和羲和剑是一对配剑,一起用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他要用这两把剑对付妖界,你不是一直很担心妖界来之后琼华会输吗?而且玄霄还是你爹,望舒剑也本来就是琼华的东西嘛……” 见莫问面色越来越沉,他解释的声音不禁越来越低,至最后,一边偷眼打量莫问的神色,一边喏喏道:“怎么了?不能把剑交给他吗?” 看着云天河越发忐忑不安的模样,莫问暗叹一声,心头涌上一股无力之感,默然片刻,终是摇摇头,“没什么,给他便给他吧。” 琼华势必要网缚妖界的,如此一来羲和望舒便缺一不可。望舒剑终有一日必将重归琼华,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他虽觉得此法不妥,然而便是娘亲亦未曾反对琼华此举,他身为小辈,更是无法违抗姨母与那人的决定。 至于菱纱……他能做的,便是在琼华与妖界之战结束之前,努力护得菱纱安好,必要之时,亦只能向娘亲求助了。 莫问复又叹了口气,伸手取过一旁的外衫披上,这才转向直直望着自己的其他三人,“走吧,我们去禁地。” 闻言,云天河三人也顾不得他方才的愠怒和异样,忙跟在他身后匆匆赶往禁地。 四人一路行至禁地入口,却被守在门口的弟子所阻拦。 慕容紫英当先道:“元亦,我等欲要求见玄霄师叔,烦请你通报一声; 。” “紫英师兄,我早已说过,玄霄师叔与掌门在禁地中闭关,命我们镇守禁地,未经允许,不得让任何人入内。”元亦一拱手,板着一张脸冷冷道。 云天河拉着莫问上前,“玄霄不见其他人也一定会见莫问的,你去告诉玄霄说莫问来找他,他一定会出来见我们的。” “这……”元亦看着莫问那张与玄霄极为相似的脸孔,顿时有些为难。 玄霄辅一出禁地,便以凌厉的威势与高深的修为震慑了琼华上上下下所有人,如今于众弟子之中威望更甚于身为掌门的夙瑶。 琼华弟子过去虽不曾听闻这位高深莫测气势逼人的师叔,却不妨碍他们对玄霄的敬畏及推崇。虽有不少人疑惑于他与莫问一般无二的面容,私下更有不少猜测,却是不敢宣之于口。 云天河的说辞无疑是证实了玄霄果真与莫问关系特殊,元亦踌躇再三,思及玄霄闭关之前所下的命令,终是拒绝了他们的要求,“抱歉,玄霄师叔只命我等镇守此地,未曾言及其它。” “你――”等了许久仍是等来一个拒绝,云天河不耐的伸手推他,“你让开,我们自己进去找他。” “慢着!你――” “何事喧哗?” 他们在禁地入口拉拉扯扯,未曾见到玄霄,却是将夙瑶惊动了。 待听清他们的来意,夙瑶冷冷一笑,“玄霄?他不会见你们的。” “为什么?”云天河不相信,“他不见我们也一定会见莫问的,一定是你不告诉他我们来找他了,所以他才不出来。” “看不出来他还颇有办法,竟让你们这般信任。” 听到夙瑶话中毫不掩饰的嘲讽鄙薄,莫问余光望见云天河脸上莫名的神情,心中不由一沉。 接下来听着她一一说出如何与玄霄策划、骗取天河等人的信任及望舒剑,又提及十九年前妖界之战的旧事,莫问心头越发沉寂无力。 虽是隐隐有所猜测,然而如此清晰的听闻玄霄与夙瑶的多方筹谋,令他由心生出一股疲惫厌倦之感,与此同时,对于云天河及韩菱纱的愧疚几乎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缓缓闭上眼,恨不得就此甩手离去。 夙瑶仍在继续:“若非云天青、夙玉临阵脱逃,玄霄又怎会运功过度?且他无望舒剑支持,内息大乱,才终致阳炎侵体,变为后来的模样!甚至将我的夙琅……” 话到一半,她忽而转向莫问,凌厉的凤目中是浓重的厌恶与憎恨。 每每来到禁地,她便不由忆起当初夙琅受辱之事,心头更是浮躁气怒难平,“说起来,你之所以得以来到这人世应该多感谢云天青和夙玉,若非他们携剑私逃导致玄霄走火入魔,又如何会有你的出生?” 莫问脸上霎时苍白一片。 ------------ 第130章 休想离开 第一百三十三章休想离开 见莫问因夙瑶的话而白了脸,云天河当即上前,双眸怒视她,忿然道:“你是长辈,怎么可以这样欺负莫问?你如果再欺负莫问的话,玄霄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的。还有莫问的娘,我一定要告诉她你一直在欺负莫问!” 夙瑶面色立即一变,“云天河,你……” 话语未尽,身后已传来一阵力道将她狠狠推开; “你要告诉谁?” 玄霄凛然而立,一身张狂气焰,青丝披散飞扬,赤红双目紧紧盯着怔愣的云天河,眼中弥漫的浓郁暗色令人望之心惊,“天河,你方才说,你要……告诉谁?” “我……”云天河从未见过他这般阴鸷而深沉的模样,不禁后退了两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心中忐忑不已,兼忆起夙瑶方才所说,更是不知该作何反应。 “是夙琅。”不待云天河回答,玄霄兀自肯定道,目光掠过面无表情的莫问,随即转向夙瑶,赤眸微眯,阴沉森冷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威胁,“她此刻就在琼华,是不是?” 夙瑶不屑的撇过头嗤笑一声,“你糊涂了吗?琅儿怎么可能会在琼华?” 一声破空声响起,萦绕着炽热阳炎的羲和剑已然横在她颈边。 “休想愚弄我!”玄霄一手执剑,一身阳炎赤焰狂暴汹涌,仿佛择人而噬的凶兽。 莫问看着眼前一幕,只觉心头不止的泛上一股股冷意,他抿抿唇,沉静的双眸无波无澜的望着玄霄,“我娘确实不在琼华,你又何必为难我姨母?” 玄霄蓦地转头看他,眉间一蹙,那眼中的情绪竟与看着夙瑶时别无二致,冷冷质问:“那你说,她在哪儿?” “她并不想让你知道,所以我也不会告诉你。”莫问摇摇头,仿若看不见他眼底的威胁之色,继续道:“你应当知晓,我娘她不愿意见你,这十九年来甚至连你的名字都未曾提起过,琼华有你在,她又如何会回来。” 玄霄双目紧紧锁住眼前少年与自己一般无二的面容,呼吸渐而粗沉,眼底的怨愤与暴怒渐渐化成了浓重的戾气与恨意,握剑的手亦蠢蠢欲动。 “还有,”莫问对他的狂怒视若无睹,只淡然垂眸,眼底划过一抹寒凉,接着道:“你莫要忘了,你此刻剑指之人,是我的姨母,亦是我娘嫡亲姐妹。” 玄霄呼吸一滞,紧了紧握剑的手,过得少顷,终是将横在夙瑶脖颈间的羲和剑收回。 他双目幽暗,沉沉盯着莫问半晌,面上怒色稍敛,沉声开口:“观你气色,想必身体已然大好。” “已是无碍,承蒙救助,莫问不胜感激。”莫问一拱手,抿唇淡声道。 “你我之间又何须说这些。”玄霄面色一沉,见少年面色平淡,不由轻叹一声,“你此刻来寻我,可是有何要事?” 莫问垂眸敛目,说出了自己临时做下的决定,“我即刻便要和天河他们一起下山。” 眼前之人虽是他生身父亲,亦出手治愈了他的顽疾,但这人所行之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却是让他无法接受,更遑论这人与姨母之间的冲突不睦……索性跟着天河一起下山走走,眼不见为净的好。 再者,菱纱的身体……他终归是不放心。 玄霄还未说话,夙瑶却是开口了; 她眉头紧皱,凌厉的凤目不满的看着他,“现在琼华如此紧要时刻,你竟要离开?” “莫问无意临阵脱逃,只是这些年来甚少踏足人世,阅历终归不足,便想趁此机会游历一番。”莫问拱手作揖,姿态恭敬却神色平淡,“姨母放心,莫问对娘亲有过承诺,绝不会置琼华安危于不顾,定会在妖界来临之前赶回。” “游历?”玄霄目光幽暗,转向云天河,“怕是不止如此吧?” 云天河见他看过来,思及方才夙瑶揭露的言语,忙道:“玄霄,刚才那个小气掌门说你一直在骗我们,还说是我爹娘害你走火入魔被冰封,这些话一定是假的吧?” “是真是假,又如何?”玄霄冷冷一笑,额上朱砂殷红似血,周身阳炎之气涌动不息,“天河,还要多谢你将望舒剑送回琼华,如此,云天河与夙玉当年所欠下的,便就此了了吧。” 此话一出,无疑是肯定了夙瑶原来所说,云天河原先对玄霄多有尊崇,如今得知往昔竟是他有意接近筹谋利用自己,一时间呆愣在原地,茫茫然不知所以。 韩菱纱与慕容紫英二人虽也十分惊诧,然见云天河失魂落魄的模样,亦只能按下心头思绪,极力劝慰。 “天河,莫要想太多,此事终归是他们一面之词,事实真相究竟如何我们也不甚了解。”莫问心底对玄霄夙瑶两人失望,遂并不尽信他们的说辞。 见云天河仍旧神思不属恍若未闻的模样,他不由轻叹一声,转开了话题,“此事暂且搁置,你莫要忘了梦璃,她如今还等着我们去找她呢。” 提到柳梦璃,云天河终于从打击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玄霄,嘴唇动了动,终是点点头,转身离开。 莫问方才转身,身后便传来玄霄冷沉的话音――“慢着。” 莫问安抚的看了云天河三人一眼,转身面对他,双唇抿成一条线,眼底满是疏离之色,“你待如何?” “我准你离开了吗?”玄霄面上无波无澜,只一双暗沉双目冷冷扫过他与云天河三人,缓缓道:“他们可以走,你――不行。” “我的去向,无须你来左右。”莫问面上一沉,一贯沉静的眸子也添了几许暗色,一眼望去,姿态神情竟与对面的玄霄一模一样。 不待玄霄回应,他一手摩挲着腰间的鸣歌剑,出口的话语中尽是斩钉截铁的认真坚决,“你救治我,我衷心感激,你若有所需,我绝无二话,但若有违我心中道义,则恕难从命。” 话落,他径自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云天河三人看玄霄一眼,见他没有阻拦的意图,立刻追随莫问身后离开了。 玄霄眼看着他的身影决然消失在剑林,赤红双眸仿若凝血般幽冷深沉,垂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拳,青筋毕露。 ――竟将你我之间分割得如此清楚,师姐,这孩子,当真是像极了你…… “你就这般任由他离去?如今琼华派正是用人之际,万一他受云天河影响叛逃而去,琼华岂非少了一大战力?” 夙瑶话语中尽是指责,见他听而不闻,心中越发不满,“他方上山我便看出他心性不定,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像他娘的; 。琼华为网缚妖界之事筹谋多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何能为旁事牵累困扰?他如今这般优柔寡断心慈手软,最后只会碍事……” “闭嘴!” 一道炽热刚猛的阳炎之息袭来,夙瑶避之不及,被狠狠击中胸口,脚下当即退了几步,口中吐出一口血来。 他霍然对掌门出手,在场的琼华弟子皆是一惊,然摄于他的怒意与强势,皆是噤若寒蝉。 玄霄眉宇间尽是浓浓煞气,眼底的杀意如有实质般直指夙瑶,话语中尽是掩不住的憎恶与厌烦,“我的儿子,还轮不到你这般轻贱侮辱!” 你的儿子?他承认了吗? 夙瑶心中冷笑,然知晓自己并非玄霄对手,只能隐忍不语。 如今妖界重临,琼华之中唯有她的修为足够驱使望舒剑,玄霄虽与她不和却也只能共事。但与玄霄相比她终究势弱,若玄霄有意,足以令她吃足苦头。 玄霄却不放过她,狂烈的阳炎气焰于周身翻滚环绕,随着他脚步逼近,汹涌的赤焰竟将夙瑶发上垂落飘飞的玉带炙烤成青黑色。 “告诉我,夙琅在何处?” 听到他的问话,夙瑶面色微变,旋即嗤笑一声,嘲讽道:“琅儿在何处我又如何知晓。我看你当真是糊涂了,莫不是贪功冒进、又走火入魔神志不清了吗?” “莫要拿我当傻子!”云天河几次三番露了口风,当真以为他没听出来吗?夙琅……如今定然就在琼华! 若非已确定夙琅下落,他又如何会轻易放莫问离开。 玄霄面色冷沉一片,赤红双目中尽是幽暗戾气,眼底却是暗藏着难以觉察的喜意与焦躁,周身阳炎如风暴般汹涌,临近的弟子无法承受他肆意挥发的阳炎之息,几乎要瘫软在地。 眼见玄霄神情,夙瑶心知是瞒不过去了,心中却也无惧。纵是知晓夙琅身处琼华,然只要琅儿不肯现身相见,玄霄又能如何?只冷冷道:“不错,琅儿就在琼华。” 不待玄霄开口追问,她冷笑一声,凌厉的凤眸透着恶意的讥诮,“可惜,她不愿意见你,无论你如何找寻,她也绝不会与你相见。” 话音方落,她已做好被玄霄重伤的准备,暗暗运功防备,以图减轻伤势。 玄霄却并未如同她所想那般怒极出手,只薄唇微扬,赤红双目一片诡暗幽沉,令人望之悚然,话语中的深沉令人遍体生寒,“无论她愿不愿意,只消她就在琼华,此次……就休想离开。” 夙瑶眉头紧皱,心头压抑不住的一阵不安。 ------------ 第131章 今我来思 第一百三十四章今我来思 因着玄霄破冰而出,霜染行止间更是小心,唯恐露了行迹。 估摸着莫问身上的阳炎已经拔除,她欲要前往探视,不料方踏出思返谷便听路过的弟子谈论莫问与慕容紫英等人与夙瑶发生冲突,甚至要离开琼华之事。 她隐约知晓夙瑶不喜莫问,在她不知道时怕是时有为难。虽心疼儿子,然而她也不愿与分别多年的姐姐多作计较,加之莫问待长辈的态度一向恭谨谦顺,她便也未曾多问。但他们如今究竟因何发生冲突? 怀揣着一腔困惑,霜染绕开禁地四处寻找一番,终是在清风涧入口处找到莫问一行人。 云天河等人方才从青阳重光处探知到前往妖界的方法,方离开清风涧便听到一阵轻灵的铃音,抬眼间只见白衣乌发的女子远远走来。 虽不久前在太一宫有过短暂的一面之缘,然而那时众人忧心莫问,便不曾多加留心。 此刻见她自一片绚烂的繁花落英中出现,双瞳剪水,雪肤花貌,衣带飘飞,合着身后枝藤摇曳,落花纷扬,美好得宛若一幅画一般,一时间具是有些失神。 “娘……”莫问方与玄霄夙瑶不欢而散,此时乍见生母,心头不免有些纠结复杂,只轻唤了一声便不知该如何言语。 霜染不曾注意他的欲言又止,只皱眉问:“我方才听人说你与你姨母争执、且要离开琼华,这是如何一回事?” 莫问不想她多操心,索性只拣能说的说了,“娘误会了,莫问与姨母并无争执。莫问确要离开,却也并非一去不回,只是与天河他们下山去寻找一个朋友,琼华对战妖界之时便会赶回。” “朋友?不想你方出门没多久,竟交了这许多朋友。”霜染浅浅一笑,被他的话引开了注意,目光转向云天河,“我曾听姐姐说过,你便是天青师弟和夙玉师妹的孩子吧?你与天青师弟长得真像。” “啊,对了,你也是我爹娘的师姐……”云天河摸摸脑袋,沮丧的垂下了头,“掌门和长老们都说,当年是我爹娘带走了望舒剑才害得玄霄被冰封,我心里一直不相信,可是大家都这么说,那一定是真的了……” “纵然事实如此,你又能如何呢?”霜染缓步上前,腰间银铃摇曳,发出清脆的轻响,看着眼前的少年,恍然间好似看到当初云天青嬉笑飞扬的面容,不由轻叹一声,“当年之事孰是孰非已然分不清楚,天青和夙玉只是做了对他们而言正确的选择。你就莫要为前人之事耿耿于怀了。” “诶?你说我爹娘做的事是正确的?可是他们害了玄霄啊……”云天河这一路来只听闻是自己爹娘盗走望舒剑造成玄霄冰封之苦,所谓三人成虎,他心内便也不由得认为自己爹娘犯了错,此刻听到霜染与他人不同的言论,不由又是不解又是诧然。 霜染摇摇头,抿唇道:“他们的做法不一定对,却也不一定错,其中是非曲直并非是我能够说清的。” 云天河抓抓头发,表情更苦恼了,“你说的话我完全不明白,不是对也不是错……” 霜染见他这般神情,且性情处事极为懵懂天真,与当初的云天青大为迥异,父子两人除却长相竟是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她心中困惑,不禁道:“你的相貌与天青师弟很像,性子却完全不同,你比他傻多了。” “啊?是吗?”云天河一时未回过神来,听到她前半句话,未及思考便回道:“儿子本来就像爹啊,莫问和玄霄不仅长得像,脾气也很像。” “天河!”听到他毫不避讳的话语,韩菱纱慌忙阻止,一边偷眼看霜染。 却见她垂眸敛目,恍若未闻。 莫问开口打破了这一片尴尬的沉寂,“娘,如今那人破冰而出,您在琼华需时时隐匿,怕是多有不便,可要下山暂避?” 霜染这才抬眼,面上是一贯的淡然,轻轻摇头道:“不了,我曾为琼华弟子,对门中极是熟悉,自不会轻易让人探知踪迹。且若是下山便无法时刻掌握琼华动向,我不放心。” 莫问素来知晓自家娘亲性情虽一贯淡漠无为,然而心中对唯一的姐姐及曾经驻留过的琼华是放不下的。只是她如今不能现身于人前,到时行事必将束手束脚, 而如今这紧要关头,他却任性的提出离开,确是愧对了曾经对娘亲许下的承诺。 思及此,他忙出言保证:“娘放宽心,妖界至琼华时莫问必定回返,纵无力挽狂澜之能,也绝不任由妖界肆意屠戮琼华弟子。” “无须如此,我让你来琼华,其真正目的便是让你拔除体内阳炎,如今你已然大好,我已无后顾之忧。”霜染唇角微扬,为儿子这般重视自己的嘱咐而欢欣,只是妖界之事她又岂能当真托付于小汤圆这一个小小少年。 “妖界来时你只尽力便是,若力有不逮,也只管护好自己。只是,”细细叮咛儿子一番,她忽而想起一事,眉头不由一皱,抿抿唇,慎重道:“你此次下山定要小心,莫要再带着一身伤回来。还有,上次伤你那妖怪……你须得时时小心。” 莫问眸光一凝,“娘知道伤我之人?” 他前几日昏迷是因阳炎发作之故,然而他体内阳炎忽然发作是因在巢湖被人重伤,兼之下山前在禁地受了轻伤……他不曾与娘亲说过巢湖受伤之事,娘是如何知晓他被人打伤的? “伤你之人……我确是认识,”当着儿子的面谈起自己的追求者,甚至那人还打伤了儿子,霜染饶是再迟钝,此刻亦不由心生尴尬,踌躇道:“那人……与我也算旧时,只是他一贯偏执,又出自妖界,与……与琼华仇怨极深。你并非他的对手,若是遇上,必要小心谨慎,远远避开便是。” 听得霜染吞吞吐吐,莫问心知她必定有所隐瞒,却也不好追问,只颔首应了。 见他不曾细究,霜染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目光一转,看向几人中唯一的女子,细细打量一番,“你就是菱纱吗?” 不想她忽然转向自己,韩菱纱一愣,手指点颊,脸上浮现几许羞涩的红晕,“我是菱纱,是莫问的朋友,没想到前辈竟然会知道我; 。”哎呀,这样一个大美人跟她说话,好紧张啊。 霜染不知她心思,见眼前的少女一派文静柔婉之态,心头却是有些苦恼。 这位望舒宿主的灵力如此稀薄,此刻已是一副体虚之相,与夙玉师妹完全无法相比,且不曾习得高深术法,琼华若是启用望舒剑,于她而言怕是不堪重负。 这姑娘是小汤圆的朋友,若是出事,小汤圆必定也会十分难过……但是姐姐与玄霄师弟对网缚妖界之事万分执着,她亦无力左右他们的行为。 心中百转千回,霜染面上却是淡淡,自广袖中取出一支长颈白瓷瓶,“我观你体质似是有些虚寒,这瓶花露你随着带着,若是身体不适便饮一口,虽无起死回生之能,却也有强身健体、减轻病痛之效。” “啊?给我的?谢谢前辈。”韩菱纱又惊又喜,慌忙伸手接过,见霜染未曾阻止,遂拔掉红木塞轻轻嗅闻,赞道:“好香啊,是和前辈身上一样的莲花香,一定是好东西。” 霜染浅浅一笑,抬手理了理莫问的鬓发,“小汤圆,出门在外,一切都要小心。” “娘请放宽心,莫问定会尽早赶回。” 看着几个少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花荫小道,霜染缓步而行,随着行走间腰上缠绕的九幽银铃锁轻晃鸣响,在一片空寂无人的醉花荫分外清晰,心头不禁生出些许怅然。 一晃眼便过了这许多年,小汤圆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朋友,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再也不是整日跟在她身后要甜食吃的稚嫩孩童了。 如今回到琼华,确是物是人非,除了寥寥几个旧人,此间已无人识得她。不提当初的师弟师妹们,便是连沐风,醉花荫中也早已没了她的气息,应是功德圆满,飞升成仙了吧。 姐姐的性子越发冷情,好似除了网缚妖界飞升成仙之外,再无任何人任何事可入她的眼,若此次琼华如同十九年前那般事败,姐姐又该如何面对? 玄霄师弟恨她入骨,今生已无缘再见,她心中亦无奢求,只盼他安好无忧。怕只怕他一念执着,执意追求那所谓仙道,徒留结局惨淡。 肉体凡胎如何能通过那昆仑天光?即使当真以双剑之力升入天界,然一介凡人在满是仙神的天界又该如何自处? 这般清浅的道理,他们如何看不透呢。 而她,过了这许多年,竟也是放不下。 不知不觉间已走到凤凰花树下,凤凰花灵早已成仙离去,凤凰花树却是遗留在此,落花妖娆,芬芳如故。 霜染方伸手接住一片落花,忽而竟感知到一股熟悉的炽热气息渐渐逼近,她心中一慌,不及多想,左右四顾一番,轻甩广袖,迅速隐入凤凰花枝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菱纱对小莲花来说只是儿子的朋友而已,而玄霄和夙瑶在她心中更重要,所以她明知琼华使用双剑会对韩菱纱身体不利,出于私心还是没有说出来,换言之就是她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和夙瑶甚至玄霄产生矛盾,只是尽量维持菱纱的身体健康而已。 ------------ 第132章 避而不见 第一百三十五章 避而不见 霜染的身形方隐入凤凰花间,下一刻,一抹夹带着浓浓炽烈之息的颀长身影便出现在醉花荫的林荫小道上。 一眼看清来人的面容,她呼吸一滞,心神动荡不已,不自觉的握紧了手,胸腔内的跳动无法克制的急速起来,然却无法将目光自那人身上移开。 虽十九年前禁地之中眼前之人暴烈冷厉的模样令她至今心有余悸,然多年来,那人于她而言最为深刻的印象,仍是方入琼华之时那个严谨自持少年老成的冷面师弟; 自生下小汤圆,看着儿子一日日长大,霜染心内亦觉得小汤圆的面容性情越发像那个记忆中的少年,然如今再见,却恍然发现,小汤圆却也不是那般与玄霄师弟相像的。 玄霄师弟身形比小汤圆更高了些,眉毛比小汤圆粗,鼻子比小汤圆挺,嘴唇比小汤圆薄,眉头还有着小汤圆所没有的皱痕…… 多年未见,玄霄师弟确也变了许多。虽面貌与往昔一般无二,然而如今他眉眼之间带着显而易见的戾气与冷骜,一身浓烈凶猛的阳炎气焰几乎成形,令人望之生畏。这般阴鸷张扬的模样,哪里还有二十多年前初遇之时的半分严谨谦和? 她鼻尖一酸,只觉双目内传来一股酸涩之感。 正当霜染心潮涌动间,玄霄脚步却是丝毫不慢,未过几息便已来到她所在隐藏的凤凰花树下。 他昂扬立于凤凰花树下,负手仰头凝望那纷扬飘落的绚烂花朵,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饶是霜染一贯对自己的隐匿之法颇为自信,然而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不得不让她心内打鼓,方才心内生起的诸多纠结感伤也随之尽皆消散了。 尤其是玄霄目之所及之处,正是她隐匿之处,一眼望去,正好似与她对视一般。那双眸子暗红如凝血,兼幽暗深沉,令她心内生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玄霄于树下站了近两个时辰,霜染便也在树上藏了近两个时辰,苦于玄霄感知敏锐,竟是丝毫不敢放松心神。 待玄霄终于微微侧身,似要转身离开之时,霜染心内稍稍放松,然而还未来得及舒一口气,便见玄霄又顿住了脚步,侧目望向一旁。 霜染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心中一慌,险些失声惊呼。 于凤凰花树两三步远的青藤之下,正有一条纯白锦帕静静覆在青荇软泥之上,一片红艳的凤凰花随风落下,缓缓落于其上。 霜染抿抿唇,心内暗暗紧张,她方才察觉玄霄师弟到来,一时惊慌,竟连东西落了都未曾发现。 幸而醉花荫并非人迹罕至之地,如今只盼着玄霄师弟不会将这小小一块帕子放在心上。 然而事实发展却是令她失望了。 那锦帕之上虽未有刺绣花样更无署名,然而那清浅雅致的淡淡莲香却是暴露了主人身份。 玄霄手上握紧那洁白锦帕,暗沉双目更为深沉,几乎压抑不住心内的浪潮狂涌。 夙琅,来过此地!她来过醉花荫! 他虽已然知晓夙琅如今确身在琼华,却苦于无从寻找,然而万万料想不到她竟曾经离得自己这般近过。 若是他早上片刻,是否便可见到她? 心中懊恼而纠结,遗憾与欣喜交杂,玄霄怔怔的站了片刻,抓紧了锦帕放入衣襟,转身大步离去,广袖长衣被风吹得猎猎声响,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然孤冷; 纵然一时错过又如何,他绝不会允许一世的错失。 琼华派如今俱在他掌握之中,夙琅既已回到此地,就休想再次逃离。 妖界不日将至,夙琅与飞升――此两者,他势在必得! 直到玄霄的身影消失在醉花荫许久,霜染方才小心翼翼地自树上落下,一边暗暗松了一口气,一边抬手拭去额上的细汗。 她那锦帕上并无任何显露身份之处,玄霄师弟方才亦并无任何反应,应是未曾察觉吧。 接下来的几日里,霜染明显察觉到琼华派内的戒备比之以往更为森严了许多,除去青阳重光两位长老隐居的清风涧,醉花荫、思返谷与卷云台等处皆时时有弟子巡查,山门更是严加把守,寻常弟子亦是不得擅自出入。 她只觉是妖界降临,令得琼华上下更是紧张了几分,只守备这般严谨,令她行止间亦是艰难了些许。 如此过了几日,霜染万万想不到,待她再次感知到小汤圆的气息,匆匆赶来之时,竟会是这般场景―― “小汤圆,你要做什么?”她疾步走过石桥,冷眸凝视欲要走向妖界入口的莫问,眉头紧皱。 妖界虽已来至,然而却还不是开战之时,且这四个修为浅薄的小辈,竟意欲擅自闯入妖界? 莫问随云天河三人离开琼华虽只有短短几日,却着实经历了许多。 他们为取穿过结界的翳影枝而自不周山进入鬼界,且于鬼界见到了已故多年的天河之父云天青,更详细知晓了十九年前琼华旧事。 因缥缈峰诸人特异的身份,莫问从不曾如慕容紫英那般为人妖之别而纠结百般。他的娘亲与舅父未成仙之前也是花妖与竹妖,于他而言,是人是妖并无分别。 只是他一贯知道娘亲虽性情冷清,对妖类更无鄙薄厌弃之意,然而因着多年前的旧事,她心中却是对梦璃所在的妖界有着一份厌憎的。 而他与妖界之人相交,如今还要入妖界寻找梦璃,娘若得知必定不悦。 只是好歹相交一场,若不能确认友人安危,他实不能安心。 ……只此一次,一旦确认梦璃安好,他便抽身而退,就当了却这一段相识相伴之谊。 届时两方对峙,刀剑对阵之时,他身属琼华门下,妖界若袭至,他亦绝不留手。 心中暗暗下了决定,莫问心头的沉重却半分未减,静静听着慕容紫英与天河菱纱二人交谈结束,便要与他们一同前往妖界。 不想方方抬步,他便听到娘亲的声音,立时便有些无措,“娘……” “简直胡闹!那妖界之中何等凶险,就凭你们这几个小辈也敢擅闯,当真不知天高地厚。不如回去,静待掌门人安排。” 霜染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自家儿子与这三个少年欲要前往妖界的真正目的,只当少年人年少气盛,一心想着斩妖除魔之事,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然而她却是万不能看着几个小辈前去送死的,遂出言告诫,意欲让他们离开卷云台。 莫问颇觉难以启齿,韩菱纱与慕容紫英心细,亦止口不言。 唯云天河心思简单,曾经两次见面,只觉莫问的娘并不如小气掌门那般冷言冷语,亦不似玄霄与两位长老一般对他爹娘的事情讳莫如深,更忆及鬼界之时云天青所述过往,心内好感颇生,只坦言道:“不能等了,我们要去妖界找梦璃。要不然等琼华和妖界开战,就来不及了。” “梦璃是何人?你们竟要去妖界寻找?”霜染察觉到不对,瞥见自家儿子面上的不安,眉头一皱,“小汤圆,你说,你究竟为何要去妖界?” “娘……”看着她带着不悦的眸子,莫问咬咬牙,照实说了,“梦璃与天河及菱纱一般,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朋友。只是,她前些时间被带去了妖界,因为……她是妖界少主。” 霜染面色一冷,“所以,你此刻要去妖界寻她?” “不错。”迎着娘亲越来越冷的目光,莫问心中亦是忐忑不已。 他瞥了一眼一旁的云天河三人,见他们面上都带上了担忧,心内稍稍放松,接着道:“莫问知道妖界乃琼华派大敌,委实不该罔顾娘亲叮嘱与妖界之人相交,只是莫问结识梦璃之时,她还是人类身份……娘亲或许还记得,十九年前天青师叔曾经救下了一个幼妖,那幼妖便是梦璃,她自小被凡人抚养长大,从未伤过一个琼华弟子。而她如今被带回妖界,如今不知是何境地。莫问只想前去妖界见她一面,见她安好便回返琼华,望娘亲莫怪。” 霜染静静听他说完,面色稍霁,语声却依然冷清,“过去的事莫要再提,只是我希望你日后莫要再与她来往,更遑论前去妖界。” 莫问还没说话,一旁的韩菱纱倒是先着急了,“前辈,你没有见过梦璃,她真的很好的,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云天河也料想不到眼前女子的反应,只当她与琼华其他人一般厌恶妖类,忍不住道:“莫问的娘,我爹说了,人和妖其实没什么分别的,说不定你今世是人,来世便要做妖……梦璃她虽然是妖,可是她和人也没什么两样啊……” “我并非对妖类怀有鄙恶,若小汤圆结识的是其他妖类,我亦不会反对他们往来,”霜染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劝说,冷声道:“只是,我的儿子,绝对不能与此妖界之人相交。” 不待他们开口,她眉头紧皱,双眸中满是冷意,接着道:“十九年前,我的许多师妹、师兄、师弟,甚至还有师父,皆惨死在那些妖类利爪之下。我虽不赞同姐姐与玄霄师弟意欲网缚妖界,亦无心去寻妖界报那血仇,然而若是让我的儿子与妖界有所牵连,那必然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吧,小莲花也明白,琼华与妖界结仇一开始是琼华出于私心先去招惹人家的,但是十九年前的仇太深了,死了那么多人,不可能因为是己方的错,所以就不在乎吧。小莲花顶多能做到不主动去寻仇,但若是幻暝界的人出现在她面前,她绝对是会动手的。 ------------ 第133章 前往妖界 第一百三十六章前往妖界 “娘,莫问无意与妖界之人牵扯,只是梦璃是莫问入世之初结交的朋友,一路走来对莫问多有照拂。/ 热门txt小说不想世事多变,一朝分别,来日却要兵戎相见……” 见霜染面色依旧冷若冰霜,莫问抿抿唇,眼睑低垂,“莫问知晓娘亲与妖界素有旧怨,不敢违背娘亲心意,只求一探妖界,若得知梦璃安好,莫问即抽身而退; 。他日再见,她身属妖界,我为琼华之人,若她伤我琼华弟子,莫问亦绝不留情。” 见他言辞恳切,眼底含着几不可见的黯然之色,霜染眉头一皱,心中又是不忍又是无奈,面上冷声道:“你当妖界就那般容易任你来去自如吗?莫忘了,上次伤你的便是妖界之人!且不说琼华派与妖界的仇怨,单说十九年前我曾重创妖界之主,她必不能忘此等深仇。你若一意孤行,怕是有去无回。” “娘……”闻言,莫问面色一黯,薄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云天河欲要开口,被韩菱纱一扯手臂阻止;慕容紫英凝视着莫问失落而无奈的面容,思及鬼界云天河所言,心中亦是一番纠结。 正当一片静默间,忽闻有人插话道:“没关系,我来保护莫问就行了。” 霜染闻声转头,却是许久不见的肖良自石桥上疾步而来,脚下还跟着一只全身墨黑的黑猫。 肖良一身明艳的红衣,双手背负在身后,踏着轻快的步子走近,笑眯眯的看着霜染,“正好我要去一趟妖界,染姐姐不放心莫问的话,不如让我来保护他好了。” 莫问薄唇动了动,终是没有开口。 他一介男子,要女子来保护岂非贻笑大方。只是眼前的少女与娘亲平辈相交,竟是令他生生落了一辈。然他如今能否前去妖界还要看她如何与娘亲商谈,遂只能暂时按捺下心中的不平,沉默不语。 霜染曾经与肖良一路同行,知晓她虽修为不济,却自有一套自保避祸的法子,然而妖界何等凶险,她又如何能将亲子的安危托付给仅有自保之力的人呢。 她淡淡瞥了一眼肖良笑若春花的脸,直言道:“你修为太低,无法保护莫问。” 肖良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抿抿唇嘟囔道:“染姐姐,你不能总是拿旁人和你自己相比较啊,我修为虽比不上你,但总比得上他们啊。” 她伸手一指云天河三人,自信道:“凭我的能力,足以带着莫问逛一圈妖界再出来了。” 再者,以前曾经听大哥说过,他们当初去妖界是安然无恙回来了的,更何况如今又多了一个她。 霜染眸光闪了闪,静默不语。。 莫问观其神色,忙接着道:“娘,您无需担忧我的安危。上次莫问受伤,盖因体内阳炎动荡之故,此次莫问体内的阳炎皆已拔除,全无后顾之忧。再者,莫问一直随身携带您的清心莲,若当真危急时刻,莫问也可躲入清心莲中,任他妖界之人如何强盛亦不能奈我分毫。” 他俩人轮番上阵,霜染纵然再坚定,此刻心头亦是有些松动。 肖良的修为虽不如她,与归邪却是在伯仲之间,再者莫问身上有她的清心莲护着,即使不敌亦可杀出一条血路逃离妖界,只是,这也太过冒险了些…… 肖良见霜染眸光闪动,知她此刻心中定是犹豫不定,唇角微微一扬; 她甩了甩身前的发辫,弯□抱起脚下的黑猫,一边轻抚黑猫背上如缎的毛发,一边悠然道:“染姐姐,我方才来的时候,看到一个浑身带着炽热阳炎气息的男人似乎往这儿走来,那个人是不是你说过的玄霄啊?我看他和莫问长得好像啊……” 玄霄师弟往这儿来了?! 霜染心中一紧,看了一眼倔强的莫问,再顾不得犹豫,忙对肖良道:“如此,此去妖界,小汤圆便有劳你多加照拂了。” “好说好说,我必不会让他少一根汗毛的。”肖良笑眯眯的顺着怀中黑猫的背毛,“染姐姐有事的话便先走吧。” 得了她的承诺,霜染也不多留,转向莫问,无奈道:“照顾好自己。” 见莫问认真点头,她方迅速飞身离去。 眼见着霜染的身影迅速远去,肖良抿抿唇,双眸斜睨一旁的莫问,不无嫉妒的道:“染姐姐还真是关心你呢。” 莫问疑惑的看了一眼她含妒的脸色,没有接话。 韩菱纱手指点颊,好奇的看着她,“你叫夙琅前辈姐姐,难道你也是琼华的前辈吗?我们怎么都没见过你?” “我叫肖良,并非琼华中人,其实我是混进来的,你可不要去告密哦。”肖良神秘兮兮的凑近,在唇前竖起一根手指道。 “放心吧,我们绝不会告诉别人的。”韩菱纱满口答应,云天河亦是附和着点头,唯有慕容紫英欲言又止。 余光瞥见肖良怀中的黑猫,韩菱纱双眸一亮,心生喜爱,“好可爱的猫啊,眼睛就像翡翠一样,这是你养的猫吗?” “这是我在山下的时候遇到的,一直跟着我不肯走,我叫它如墨。”见韩菱纱满眼喜爱,肖良眉眼一挑,捏着黑猫后颈就要往她怀里扔,“你喜欢的话送给你好了。” “诶?”韩菱纱忙伸手去接,却见那只漂亮的猫儿在她手掌上一蹬腿,轻盈的落在地上,随即敏捷的攀着肖良的衣摆,一路爬到她胸前,两只前爪勾着她的衣襟,直吊在她身上不肯离开,一双碧绿的眸子扫过韩菱纱,闪过寒凉的微光。 韩菱纱失落的垂下头,“看来它不喜欢我。” “莫要耽搁时间了,再不走恐会被他人发现。”莫问淡声道,径自取了翳影枝,闪身投入妖界入口。 见此,其他人亦不再多言,皆紧随在后。 几人安然踏入妖界,蓝紫色的光芒遍布视野,四顾皆是散发着幽幽光芒的晶石,竟是从未见过的幽谧玄奇景象。 不多时便遇到两只巡视的梦貘小妖,肖良来妖界其实另有目的,并不与他们多纠缠,只暗暗等待。 “你们闯入幻瞑界,应是做好有来无回的准备了吧!”身披甲胄的银发男子缓缓走来,一双暗红双目紧紧盯着莫问,眼中满是欲除之而后快的深恶痛绝,“尤其是你,玄霄的孽种; !” 肖良唇角微微上扬,灵动的双眸望着归邪,带着霜刃般的冷意。 终于找到了,与娘亲神魂相互吸引命数息息相关的妖类,此次,她绝不会让他再插足爹娘之间,导致爹囚禁娘亲百年之久! “不许你骂莫问!”云天河愤怒的瞪着他,“上次就是你打伤莫问的吧,还带走了梦璃!这次我们绝不会让你伤害莫问的!” “就凭你们?好大的口气!”归邪冷冷一笑,神情不屑而轻鄙,手中祭出魇魔之枪,直直指向莫问,“你今日既然来了,就把人头留下吧!来日对阵琼华,便是给玄霄的一份大礼!” “我们都是梦璃的朋友,来这里是为了找梦璃的,你既然是梦璃的族人,即使和琼华有仇怨,也是上一辈的事情,为什么要一直针对莫问呢?”韩菱纱上前两步,指着归邪不满道。 “他不该活着!玄霄抢占了我心爱的女人,今日,我便要他儿子的性命来偿还!” 低吼的话语中满含浓烈怨恨,归邪双目血红,俊逸的面容透着狰狞,夹带着暴烈杀意,持枪飞身向前,枪尖直指莫问胸膛。 自上次被归邪所伤,莫问心知不敌他,欲要祭出清心莲防御,不想眼前红影闪过,却是肖良手持一把巨大的红绸折扇,毅然挡在他身前。 “想动他,先过我这关!”眼见归邪来势汹汹,肖良丝毫不惧,面上笑意吟吟,手中半人高的红绸扇迅速展开,宽大的扇面上是一副高洁冷傲的白梅图,全然阻住归邪枪尖所向。 无论归邪如何聚力,魇魔之枪却丝毫不能穿透那看似普通的红绸扇面,他骤然为人所阻,心中更添恼火,索性弃了莫问,径自与肖良争斗起来。 归邪前生为人修,天资颇为出众,今世投身妖体多年,以妖修之法修炼,却是更为得心应手。 他向来心高气傲不落人后,十几年来潜心修炼,如今修为比之奚仲更甚,虽不敌霜染,然要诛杀她与玄霄的孽种即是轻而易举,却不想今日霍然冒出的一个毛丫头竟也能与自己拼个不相上下,心中更是气恼。 肖良手中绸扇挥舞自如,时时挥洒出绚丽光影,躲闪招架间红衣飞扬,身姿尽显曼妙婀娜之感,却是密密实实的阻住归邪长枪攻势,看得一旁观战的几人惊叹不已。 肖良心思玲珑,见对决少顷彼此依旧势均力敌,思及自己来妖界的真正目的,便也不再逞强,瞥了一眼一旁的云天河几人目不转睛的模样,手中扇子一挥,周身顿起一阵浓雾,将自己的身影隐入其中。 “雕虫小技!”归邪冷笑一声,集中心神寻到她的位置,立即持枪而至,却不想枪尖竟刺了个空。 他堪堪回防,却见眼前的雾气越来越浓,目之所及处唯余一片白色的空茫,再也看不到其他。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信息量略大啊,不知道有没有亲能看出来。 ps:肖良的武器是我的秀太对于大扇子求而不得的森森怨念~; ------------ 第134章 肖良霄琅 第一百三十七章肖良霄琅 眼见原打得势均力敌的两人皆陷入迷雾之中,旁观的云天河几人顿感疑惑。 莫问正欲上前查看,却见柳梦璃与另一银发长袍的男子匆匆赶来。 “梦璃!” 柳梦璃疾奔两步,左右打量他们,“你们没事吧?我听说归邪将军……” “没事,”韩菱纱欢喜的迎上前,一把拉了她的手,“梦璃,你离开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闻言,柳梦璃面色一黯,“对不起,我当日也是情非得已,我不知道要如何向你们解释……” 几人叙话间,身为六大妖将之一的奚仲却是将四周梭巡了一遍,最终将目光锁住身侧浓厚的迷雾,“这是如何一回事?归邪可是在这浓雾之中?” “啊?你说那个人啊,”云天河抓抓头,直言道:“他刚才想杀莫问,然后和肖良打起来,然后他们就都被雾气给包围了; 。” “什么?”奚仲一怔,转身就要冲进迷雾中。 自十九年前和琼华一战后,归邪的性子越发倨傲冷僻不近人情,不仅心心念念着重伤婵幽大人的琼华女弟子,且一心偏执得要向玄霄复仇。 婵幽大人身体虚弱,无法理事,在少主回归之前便由他暂代幻暝界事务。然而归邪的修为远甚于他,即便多次不听调遣擅自行动,他亦是无力阻止。 本以为少主回归后幻暝界能够恢复以往的凝聚力,却不想少主年少力微,亦是无力牵制归邪。 幸而归邪虽是不服管教,却并无不忠之心,未曾乘机□□。如今外患逼近,幻暝界,实是不能再承受更多的动乱了。 他与少主本是发现有人闯入幻暝界,又听闻归邪去了结界入口,少主忧心友人受伤,又唯恐无法勒令归邪,这才与他一齐赶来阻止,却不想如今遭困的竟是归邪。 这些年来,他与归邪虽是不睦,然而当初幻暝界六大将军只余他们二人,多年手足,他又岂能当真弃归邪于不顾。 奚仲沉下心来,身形一闪,即将飞入那迷雾中,却不想眼前一道凌厉的光影自浓雾中飞出,伴随着凛冽的风声,在他面前爆裂开来。 他心下一惊,匆忙后退闪避,抬眼看去,却见那飞溅开来的细碎光影迅速凝聚,形成一道穹顶般的结界,牢牢将那一片浓雾围绕其中。 欲要再接近那迷雾时,却是被结界阻挡在外无法靠近了。 迷雾之中,魇魔之枪落在一旁,归邪瘫坐在地,眉头紧皱,额头不断冒出冷汗,捂着头部的双手青筋暴起。 苍白的薄唇一张一合,带着低哑的气音:“……霜染、我的……白莲花……不许摘、我的花……等我……化成人形……” 肖良手上捧着白烟袅袅的别致香炉,耳边听着男子断断续续满含恨意与绝望的低喃,心中不由生出些微怜悯。 即使是天命情缘又如何,所谓天命之人不过是为了天书的诞生罢了。混沌不能相合,便只能造就生生世世的怨侣,不管他人如何,她却是绝不能让娘亲因这所谓的天命而受尽苦楚…… 念头一转,肖良心中立即冷硬下来。 从源头掐断一切,这便是她跨越四百年时空来此的目的。 娘亲魂灵之中存有沌气,因混气与沌气相互吸引,这才导致娘亲与这人生生世世的纠缠。 许多年前师爷爷为了娘亲的情念不受沌气影响,与舅舅成就美满姻缘,早早便将沌气化在娘亲魂灵之中,这才使得娘亲的情爱自主; 。不想世事多变,娘亲竟与爹爹走到了一起。 然而娘亲神魂之中的沌气无法分离,这也导致了几百年来,无论娘亲如何躲避,却终会与归邪的转世相遇,令爹爹心生芥蒂最终煞气爆发,从此他们一家的安乐日子便一去不复返。 爹爹囚禁娘亲后便将他们兄妹三人赶出家门,以魔火与羲和玄炎在琼华旧址设下重重结界,不准任何人踏入,连师爷爷亦束手无策。 近两百多年来,他们兄妹三人无家可归,也不知娘亲过得如何。 她虽修习时空之术,然而时空转换终非人力可控制,她尝试了不知多少次,终于来到了正确的时间。 说起来……这个时候的娘亲和后来一样美啊啊!哥哥也好青涩啊。爹爹却还是一张冷冰冰的死人脸,难为娘亲最后竟也嫁给了他,这就是天青叔叔所说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好白菜被猪拱了? 将燃着“前生引”的香炉放下,肖良一边腹诽一边自怀中取出一副巴掌大的玉盒,浓黑如墨的黑玉盒上雕刻着繁复而奇诡的符文,显得分外精致。 她打开玉盒,缓缓走近归邪,并指抵住归邪额心,口中快速念出背诵了千万变的口诀。 随着她的念诵,一缕金色的烟雾自归邪额头冒出,连成一条细细的丝线,缓缓涌入肖良左手所呈的玉盒之中。 “啊!”喉间发出一声痛极的低吼,归邪浑身一紧,顿时如紧绷的弦一般,俊逸的面容因极致的痛楚而扭曲狰狞。 额头传来的剧痛令他再无法思考,随着那金色烟雾的离开,灵魂之中仿佛也失去了无比珍贵之物,剧烈的悲恸和绝望令他头脑中一片空白,心内一阵空茫不知所以,垂下的手指动了动,却是再没有动弹的力气。 待将那金线般的烟雾完全自归邪体内抽出,肖良额上也已然满是汗水,手上动作不停的将它放入特制的玉盒中,再用符纸封好后,方才舒了口气。 混气,她终于拿到了,从今以后,娘亲再也不会受混气影响而生生世世与别的男人纠缠了。 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完成,肖良如释重负,将黑玉盒小心藏好,不再理会面前半死不活的归邪,径自取了一旁的梅花扇展开,手上缓缓扇动,四周的迷雾随之渐渐散开。 “归邪!”眼见得雾气变薄,一站一卧的两个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奚仲眉头一紧,凌厉的双眸警惕而防备的看着肖良。 在婵幽多年重伤未愈的情况下,归邪已是幻暝界战力最高之人,如今归邪竟败在这小小少女的手下,由不得奚仲不小心提防。 肖良收起梅花扇,无辜的摊摊手,继而走向莫问。 她与归邪势均力敌,若正常打斗,则难分胜负。只可惜她不是来打架的,只要能达成目的,使出一些小手段也无可厚非嘛。 见她无意再动手,奚仲疾步上前扶起地上颤抖痉挛的归邪,细细探看之下,发现他虽经脉絮乱,灵力不稳,神情痛苦恍惚,好似受了极大的打击,却未曾伤及性命,不由放下大半的心; “……白莲花……我要守着……化形……” 几声低不可闻的喃语传来,奚仲不由低下头,“归邪,你说什么?” “……霜染……”痉挛的身体渐渐没了动静,唯余颤动的唇瓣不懈的唤着铭刻于心无法忘却的名字,一滴清泪自眼角流出,迅速滑至鬓发之中。 奚仲心中无声一叹。 他何曾见过归邪这般脆弱的模样,却是为了一个人类女子,还是幻暝界的仇人。幻暝界与琼华派之间仇深似海,归邪这番情意,终究不会有一个好结果。 柳梦璃眉头轻皱,缓步上前,“归邪将军如何了?” “少主无须烦忧,归邪并无大恙。”奚仲恭敬垂首,目光扫了一眼一旁的云天河等人,沉声道:“少主,请恕奚仲不敬,这几位虽是少主的旧识,但毕竟是人类,且与琼华派关系甚深,进入幻暝界,并不妥当。” “我知道,所以我要让他们去幻瞑宫拜见我娘,如何行止,由娘来定夺。若是娘怪罪下来,一切罪责由我承担。” 奚仲为人忠恳,见此也不作坚持,只先行一步送归邪去休息。 莫问心头却有些憋闷,此次再见,梦璃虽是变得有些冷淡,却仿佛有意回避他一般…… 待一行人进入幻暝宫,一眼便见到王座上与柳梦璃有几分相似的女子,面色苍白如纸,气息虚浮,身形瘦削,一头银发黯淡无光,形同枯槁。 “璃儿,你说的朋友……便是这几人?”她一双暗红色的眸子紧紧盯住莫问,眼中满是掩不住的厌憎愤恨之色。 柳梦璃似有所感,上前两步,半掩住莫问,语声低迷,“正是。” “岂有此理……咳咳咳咳!”婵幽厉喝一声,苍白的面容立即涨红,急喘一声,倚着王座剧烈咳嗽起来。 她一把甩开柳梦璃上前欲要扶持的手,怒意满满的目光锁住失散多年的女儿,喘息道:“……你当我不知晓,这人是我幻暝界仇人之后!十九年前,正是他的生父以剑器束缚我幻暝界、屠戮我族!他的生母更是一剑重创我的心脉,令我修为大减,无法恢复,多年来形同废人!他的父母,是我幻暝界的大仇人!你身为幻暝界少主,竟敢与他结交!” “娘,莫问他是我的朋友,不是仇人……” “人类全都是阴险狡诈的,你莫要被他给骗了!奚仲,给我杀了那小子!” “娘!” “我看谁敢动手!”奚仲还未及反应,肖良已上前挡在莫问面前,双手展开巨大的红绸梅花扇,似笑非笑的看向婵幽,“妖界之主,你口中的这小子是我罩的,而你们的归邪将军刚才可是败在我的手上哦,你确定你们还要动手吗?” 作者有话要说:归邪的结局实在让我很伤脑筋啊,写着写着越发觉得这是个苦逼的汉子,实在不忍心让他再苦逼的炮灰掉啊o(╯□╰)o; ------------ 第135章 陈年旧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陈年旧事 有肖良护卫在侧,婵幽自是奈莫问不得,又有柳梦璃尽力说解,婵幽终是答应让云天河一行人去看看十九年前幻暝界与琼华派的一战,唯一的条件便是肖良不得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帮助琼华派。 肖良本无心干涉琼华与妖界之争,自是欣然同意。 ‘玄霄师弟。’ 身姿袅娜的白衣少女立于花树下,飘飞而下的绚丽花朵轻轻落在黑缎般的鬓发上,更添一抹旖旎丽色,回过头来的精致容颜令莫问微微膛目——是十九年前的娘亲! ‘让师姐久候,是玄霄之过。’ 玉冠束发,蓝边白衣的少年疾步而来,严谨冷然的面容在少女微带欢喜的目光中渐渐柔和,眉目间隐含自责,却掩不去眼底深藏的眷恋; ‘我也是刚到此地,玄霄师弟的剑法比之前几日精进许多,今日便和我修习上清破云剑吧。’ “十九年前的玄霄……”旁观的云天河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抓抓头发,直言道:“好像很听话的样子,跟莫问也更像了。” 莫问淡淡扫了他一眼,正欲开口,却霍然被眼前画面中出现的人引去了注意力。 身着绣青竹白衫的男子缓步而来,发如鸦羽,眸似暖阳,清雅隽秀恍如一支亭亭青竹,笑若三月春风般怡人,‘琅儿,原来你在这里。’ ‘师兄,你何时回来的?’少女迎上前去,沉静的面容染上浓浓的喜意,徒留身后的冷面少年骤然暗沉了双眸。 韩菱纱手指点颊,“这人是谁啊?好像和夙琅前辈关系很好的样子,他也是琼华派的,紫英你见过吗?” 莫问眉头紧了又松。这人是娘亲的师兄,又和舅舅长得这般相像,两者之间莫不是有什么关联?可娘亲为何从不曾提起过? 未待他细想,四周景色一变,卷云台上,一红一蓝的光柱冲天而起,妖兽嘶吼伴随着惊叫哀嚎,血珠飞溅,残肢遍地。 少女的白衣已被染红,面色苍白,耗尽气力将长剑狠狠贯入妖界之主胸口,随即被一掌打落半空。 玄霄目眦欲裂,飞身上前,将晕迷的少女揽入臂弯,牢牢护在怀中。 几人来不及感慨十九年前这一战的惨烈,画面又是一变。 人群之外,白衣的少女与温雅的青年并肩而立,两手相握,喁喁私语,仿若密不可分。 人群之中,玄霄双目赤红,憎恨的目光紧锁住那一双璧人。 异变突起,在一片惊叫声中,羲和剑缠绕着炽热焰光,霍然没入青年胸口。 ‘玄霖师兄!’ ‘夙琅,你竟然来了。’ 禁地中,玄霄凛然而立,周身气焰张扬,赤红的双目凛冽逼人,紧紧锁住少女的身影。 ‘我来为玄霖师兄报仇。’夙琅面若冰霜,长剑指向昔日亲近的师弟,眼中再无丝毫情谊,‘我不求伤你性命,只断你一臂,以祭玄霖师兄。’ “啊……”云天河轻呼,怅然若失,“原来莫问的娘和玄霄发生过这样的事,他们原本的关系那么好……” 韩菱纱关注的却是另一点,捏着下巴煞有介事道:“原来如此,玄霄喜欢夙琅前辈,而夙琅前辈喜欢的人是那个‘玄霖师兄’,然后玄霄因为嫉妒把那个‘玄霖师兄’给杀了,所以两个人反目成仇……那莫问又是怎么出生的啊?” 她的疑问很快便有了答案。 少女无力地倒在冰地上,发丝散乱,满面泪痕,虚弱的被男子禁锢怀中; ‘你……你要做什么?放开我……走……走开……’ ‘师姐如今软弱无力,正是玄霄梦寐以求的时刻,又如何能够放手?’ 玄霄冷嘲一声,毫不犹豫的扯开少女的衣襟…… 眼见着春光将起,莫问面色黑沉,冰冷的目光转向一边的几位友人。 韩菱纱面色涨得通红,一边掩目一边去遮云天河的眼睛。 慕容紫英与柳梦璃亦是赧然的别过脸不再去看。 只肖良气恼的跺跺脚,冷哼一声低下头,手上还煞有介事的掩住了怀中黑猫的脸。 最后,是夙瑶冰冷厌恶的脸孔和三位长老的身影,寒冰柱拔地而起,依稀可见其中的人影。 夙瑶满是憎恨的话语在空旷凄冷的禁地中不断回想。 ‘你明知琅儿身体早已虚弱不堪,却竟然狠心对她施虐,且还将阳炎真气打入她体内,损她心脉令她寿元更加缩减。如今她名节清白与修为寿元俱为你所毁,又如何再留在琼华?!’ ‘她如今身体衰弱,灵力被封,深受阳炎侵体之苦,寿元也只余不到十年,离开琼华后只会是九死一生。然而明知是死路,琅儿仍执意要离开,你道是为何?’ ‘因为她不愿再看见你。’ ‘——她不愿再看见你。’ ‘——她不愿再看见你——’ ‘……’ 待看完十九年前的种种,几人具是默然不语,心思沉浮间,复杂难言。 柳梦璃欲要开口,蓦地面色一变,“糟了!入口的结界被打破了!” 霜染此刻自是不知晓自己十九年前的过往具被儿子和几个小辈看个透彻,更添加诸多揣测臆想。此刻,她正隐匿在卷云台边上,凝神注意前方的动静。 在琼华派与妖界交战之际,在玄霄师弟眼皮之下,她原是不打算来的。 只是小汤圆前往妖界至今未归,琼华与妖界又正值刀兵相见,她实在放心不下小汤圆的安危。 尤其是玄霄师弟性情偏激,姐姐亦是对妖界极为憎恨,即便小汤圆在琼华派攻进妖界之前脱离,但若让他们得知小汤圆与妖界的女妖有所牵扯,必将施与惩戒。 忧心忡忡的等待了许久,眼见着妖界入口处的貘妖尽被屠尽,霜染终于看到儿子的身影跟随着几个少年人出现在入口处,来不及欢喜,接下来的发展却是令她更为不知所措。 “……” “莫问,你身负半仙之能,如你娘一般是万中无一的资质,不如与我一同修行,不久即可白日飞升,我们再寻回你娘,从此一家三口逍遥天地间,岂不是很好? ” “……你们不要搞错了,我对报仇一点兴趣都没有,太清的死活与我何干; !” “我想得很清楚了,以我今时之力,杀这些小妖根本是对我的污辱!琼华雪耻也是多此一举!只要取了紫晶石,不久即可白日飞升,为前人所不能为,做到历代掌门梦寐之事!这是我如今唯一要做的!哈哈、哈哈哈……” “夙瑶,昔日你将我冰封,令我日夜痛苦煎熬,时常想将你千刀万剐!如今我破冰而出,碍于情势,要与你共使双剑,但你最好识相,凡事只管点头去做,不然我连你都杀!” 卷云台上,玄霄肆意狂傲的话语、对夙瑶的羞辱,一字一句传进霜染耳中,她眼前依稀看见二十多年前初见之时那个严谨恭谦的少年,一颗心却缓缓的冷了。 “莫问,你快些过来,如今万事具备,只待灵气足够,你我父子不日便可一同飞升!”玄霄持剑而立,青丝张扬披肩,一双赤眸看着莫问,面上一派志得意满意气风发。 见莫问面色冷然身形不同,他眉头一皱,继而放缓了声音,“我知晓你定是不喜我如今的作为,然而若要寻求仙道又何必拘泥于小节。你娘亦是志向高远之人,她若得知此事,必定极为赞同我的决定。她遣你来琼华,除却拔除你体内的阳炎,未尝不曾存有此意。” 夙琅如今就在琼华,只需牢牢把守住琼华令她不得逃离,待琼华举派飞升,她必将一起。届时他们一同成就仙身,他必要紧紧抓住她,再不让她离开! “你错了,我娘只想保存琼华。”莫问冷声道,“且不说我娘的意思,单说你如今这般模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肆意妄为,离经叛道,似我这般循规蹈矩胆小怯懦之人,却是无法与你合流!” “你竟敢这般和我说话!” “为何不敢?”莫问语声冷沉,一双寒冰般的双眸仿若在看着一个陌生人,“我无意干涉你的行事,你要飞升成仙、还是堕入魔道皆与我无关,但却万万不能让你牵累菱纱的性命。你将望舒剑还给天河,我们便下山去,再不管你如何行事,从此只作陌路!” 看着少年面若冰霜,充斥冰冷的双眸,玄霄眼前依稀看见另一双熟悉的眸子,夹带着寒冰般的无情决然的说要断他一臂。 他面色骤然转为沉冷,额间朱砂殷红似血,衬得暗红的双目更为黝黯,蓦地仰天长笑两声,眼底含着浓浓的恨意与怒意,“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霜染远远的看着卷云台上一幕幕,争锋相对的父子二人,愤然不平的几个少年人,还有面色冷厉毫不作为的夙瑶,心头一片空茫,一切,缘何会变成如此? 待几人不欢而散,莫问与云天河等人再次进入妖界,看着妖界入口迅速消失,霜染仍有些回不过神来。 胸口忽觉一阵憋闷,迅速袭来的疲惫令她忽生厌倦之感,最后转头看了一眼卷云台上凛然而立的身影,转身缓步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说霄叔和小莲花下章会见面吗?o(╯□╰)o; ------------ 第136章 终于相见 第一百三十九章终于相见 捂着有些不适的胃于花荫小道上慢行,霜染只觉心头一阵无力空落,也不顾束得齐整的青丝被枝蔓勾得凌乱。 十九年来,她虽对玄霄师弟再无期待,在与师兄重逢后亦再无回归琼华之念,然而心底,到底是放不下琼华,放不下姐姐,也放不下……玄霄师弟。 自十九年前那一战,太清师父战死,昔日同门或死或散,琼华早已是物是人非,她对此亦无多大执念。 追根究底,只是放不下那留下的两个人罢了。 姐姐自小长在琼华,后又成为琼华掌门,继承先人遗志令琼华飞升是她的责任与毕生目标,对妖界的仇恨更是桎梏她的枷锁。 然而一世亲缘,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姐姐走向未知的殊途。 而玄霄师弟……纵使此生无缘,纵使已成陌路,她也只愿他一世安好无尤。 她原本不欲让玄霄师弟知晓小汤圆的存在。此生既是再无瓜葛,又何必再凭添诸多烦扰? 却不想天意弄人,为了小汤圆的安危,最终只能让他们父子相见; 虽如此,但不管她与玄霄师弟如何,她却是衷心希望他们父子二人彼此间能够心无芥蒂,纵是做不到父慈子顺,也莫要同陌路人一般才好。 却不想事与愿违,小汤圆对玄霄师弟极为不满,玄霄师弟亦是因对她的怨恨而迁怒小汤圆,甚至将他打伤。 且如今的玄霄师弟,变得这般陌生,心中唯有飞升,甚至极为轻忽十九年前太清师父和众多同门身死的仇怨。 “……我对报仇一点兴趣都没有,太清的死活与我何干!” 那般轻鄙狂傲的姿态,竟找不到半分熟悉之感。 她至今还记得,以前的玄霄师弟,对师长恭顺,对同门谦敬,缘何如今变得这般张狂不驯? 姐姐也与以往大不相同,她不怪姐姐对小汤圆的严苛,然而卷云台上,姐姐那般毫无作为任由玄霄师弟与小汤圆争执相抗,毫不顾忌小汤圆的安危,是不曾想过小汤圆是她妹妹的亲子吗? 然而对玄霄师弟的歉疚和对姐姐的承诺令她止步不前,唯能看着这一切在眼前发生,这般无力而无能。 她回到琼华,究竟是为了什么?什么也无力阻止。还不如留在缥缈峰,再没有这许多繁杂纷扰。 现在,连小汤圆也愤而离开了,她留下又能做什么呢。 霜染忽而生出一股心灰意懒之感,犹豫没多久,便打算前去寻夙瑶辞行。 不想一转身,便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张扬炽热气息,曲径转弯处已然隐隐可见飘飞的长袍一角。 她心中一慌,四顾已是到了醉花荫尽头,周身亦无可隐匿之处,只能一转身,迅速遁入清风涧之中。 清风涧亦如往昔宁静祥和,碧潭如玉,栈桥曲折,飞瀑高悬,别有一番不同于醉花荫的清静雅致美感,令人望之心折。 玄霄脚步匆匆,披散的青丝张扬飞摆,隐隐呈现暗色的微红。暗红眸子无波无澜,却仿若缓缓燃烧的火苗,随时便可化成燎原大火择人而噬,和着飞扬的剑眉与紧抿的薄唇,越发强势慑人。 他脚步如风般踏过悬于湖上的栈桥,径自走向对岸的茅屋。 “玄霄!”青阳重光似有所感,对视一眼,立即出了屋子,一眼便看见了他。 “青阳长老,重光长老,多年不见,别来无恙?”玄霄唇角微勾,话语中含着显而易见的讥诮。 青阳没有在意他的语气,上下打量他一番,面色转为凝重,“玄霄,十九年不见,为何你的情况反是比以往更为严重了?莫非是三寒器对你无用?” 重光未曾开口,眉头却也是紧紧皱了起来。 “三寒器确实对我有益,然玄霄此来并非为了此事,而是另有一事相求; 。”他言道有所求,然而面上却依旧是一副高傲俾睨之态,“我今日来此,是请长老交出宗炼长老遗留的手记。” “宗炼生前留下的手记,皆藏于琼华派五灵剑阁之中……你想要他的手记,自去五灵剑阁寻找便是,来寻我们作甚。”重光面色一紧,冷声道。 “玄霄要找的不是那些,而是记载着羲和望舒双剑的手记。”玄霄面色一沉,暗红双目紧紧锁住两人,“这手记关乎望舒羲和,宗炼长老必不会等闲对待,自十九年那一战后他便甚少与人往来,唯有可能将手记教给两位长老保管。两位长老若能将手记交予玄霄,玄霄必当感激在心。” 青阳重光自是明白他真正的目的,若是眼前的是往昔严谨自持沉着冷静的玄霄,他们绝对毫不犹豫将手记的下落说出,然而眼前的玄霄气息炽烈,张扬狂傲,煞气尽显,早已非当初的玄霄了,万万不可让他得知宗炼手记的下落。 青阳抚须长叹一声,喟然道:“你却是猜错了。当初宗炼经历与妖界之战,早已万念俱灰,不久后便将手记毁去了。” “此话当真?”玄霄眉头一皱,半信半疑,暗红色的瞳眸微微闪动。 羲和望舒如此紧要,亦是琼华几代人凝尽心血,倾尽琼华三代之力所铸就,不说对琼华意义非凡,且说宗炼是个爱剑之人,如何会那般轻易将手记毁去? 青阳摇摇头,目光放远,“当初与妖界一战,掌门师兄与众多弟子接连战死,宗炼心灰意冷,一意认为是双剑所带来的祸患,毫不犹豫的便将记载望舒羲和的手记毁去了。” “愚昧!”玄霄毫不留情的嗤笑一声,然而既已知晓宗炼手记不在此处,自不欲再多留,转身便要离开。 青阳急忙挡在他面前,沉声道:“玄霄,你如今可还是执意飞升?” “这是自然,人生苦暖,若不寻求飞升之道,凡夫俗子般一生碌碌无为又有何乐趣?”玄霄唇角微扬,神态间尽是傲然,“历代掌门梦寐之事即将在我手中达成,两位长老想必也深感欣慰吧。” “你至今还不能清醒吗?”青阳长叹一声,目光深沉,“你如今煞气毕露,狂态尽显,分明是入邪之兆,心魔深重之人又如何能成仙?若一意孤行,届时恐会天劫加身,琼华派亦无法幸免于难。” 待他话音方落,玄霄仰天长笑两声,周身阳炎带出炽烈的热意,眼中满含嘲讽,“简直荒谬至极!” “我若执意又如何?莫非你们还想再将我冰封吗?”他冷笑道。 “十九年前将你冰封,是我们的过错,亦是迫不得已。若非你阳炎反噬胡乱伤人,我们又何至于此?”重光闪身堵在他身后,长袍无风自动,探手直取他手中的羲和剑,“玄霄,放下羲和剑,莫要让十九年前的事情重演!” 重光所说是指十九年前琼华使双剑网缚妖界后所造成的琼华惨剧,然而听到他的话,出现在玄霄脑海中的,却是另一幕。 他借着阳炎反噬,毫无顾忌的实现深藏于心许久的凶狠想望,将深恶痛绝的那人一剑穿心,然而之后面对的,却是她冰冷憎恨的目光; “――我要为玄霖师兄报仇。” “――为玄霖师兄报仇。” “――报仇!” 刺骨的痛意直入心间,进而蔓延到灵魂之中,仿佛熊熊大火,顷刻间将他烧成灰烬。 “住口!”玄霄一声低吼,双眸暗红充血,眼中满是夹带着浓浓戾气的恨意,一头青丝无风自扬,额上青筋暴起,眉宇间尽是狂煞之气,阳炎赤焰凶猛迸发,缠绕着手上羲和剑,毫不留情的向逼近的重光挥去。 “重光!”青阳大惊,欲要向前相救,却已是救之不及。 他只道如今的玄霄已是心魔深种,走上了歧路,却不想心中却是连一丝善念也无,重光毕竟是琼华长老,他的师叔,当年亦曾尽心教导于他,玄霄竟也能下此杀手! 面对迎面而来的羲和剑,重光此刻方才知晓自己仍是低估了玄霄。 当初的玄霄已是进境非凡,不想如今的他功力与十九年前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怕是他与青阳全力相拼也远不敌他…… 他心中暗叹一生,思及过往种种,终是遗憾的闭上了眼睛。 “叮铃――” 正当羲和剑即将触及重光的胸膛之时,两声空灵的铃音响起,一道坠着银铃的银链破空而来,迅速击向羲和剑,紧紧缠住剑身阻住去势。 垂落的银铃相互碰撞,接连发出清脆的铃响。 这场景于玄霄而言何其熟悉。 当初他与夙瑶相争之时,便是…… 他迅速转过身去,果然看见了那抹铭刻于心无法忘怀的身影。 眼前一阵晕眩,玄霄紧紧盯着那抹身影,只觉是在梦中。 “夙琅!”青阳惊呼一声。 重光也睁开了眼,诧异于救了自己的竟是多年不曾出现的夙琅,瞥了一眼玄霄,心中复杂,默然不语。 被青阳的声音惊动,霜染自与玄霄的对视中回过神来,在玄霄紧迫的目光下,顿生慌乱惊恐之感,心口急速跳动不歇,额上也冒出了细汗。 见重光已然脱险,她抿抿唇,踉跄的转过身,颤抖着手自袖中取出一只巴掌大的精致小舟往上一抛。 那小舟立即长成可容纳五六人的大小,且两侧长出鸟儿般的白色双翼,霜染如惊兔一般跃入其中,那飞舟立即仿若离弦的箭一般快速飞走了。 待那飞舟飞走了两息,玄霄这才恍若自梦中惊醒一般,暗红双目紧紧锁住远处渐渐变小的影子,迅速御剑而上,紧追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憋出来了,可以去睡觉了~; ------------ 第137章 谁的孩子 第一百四十章谁的孩子 霜染喜爱清静,也并不热衷于那尘世喧嚣,兼之往日里师长们管得严,更是极少出行。便是走得稍远些,亦是驾驭清心莲代步,清心莲是她的伴生法器,其防御之力便是连神器也无法突破,速度亦是非同寻常。 然而早在当初小汤圆离开缥缈峰之时她便已将清心莲交予初次远行的儿子,因而此次出门也只能从库房中取了个次品的飞舟代步,论速度却是万万比不过以气御剑的玄霄的; 回首望去,只见一道红影轮廓越见清晰,霜染心下重重一跳,忙驱使飞舟加快了速度,脸上却是止不住的冒汗。 一追一逃间,两人距离渐渐拉进,已是不到两丈许。 霜染回首之时便看到玄霄阴沉愠怒的面容,面色立即一白。 “停下!”玄霄冷喝一声,一双赤眸紧紧盯住她慌张的面容。 霜染慌忙撇过头只当没听见他的话,双眸四下梭巡,抿着唇瓣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可怎么办……” 见她听而不闻视而不见,玄霄脸色黑得几乎能滴出墨来,眼中红光一闪,脚下一点,便如展翅的鹰隼一般飞身而起,矫勇地落在飞舟舟尾上,广袖长衣在风中飘摆,发出猎猎声响。 他疾走两步走到飞舟中央,伸手便要去抓前面的女子。 霜染听到风声一转头,霍然见到玄霄已然立在自己身后,眼见着他迅速逼近,她慌忙侧身躲闪,不想眼前忽而一阵晕眩,紧接着脚下一空,眼前一花,便只能看到烟雾般的云朵迅速在视线中远去,身体感觉到一阵阵冷风拂过的寒冷。 “夙琅!” 伸出的手掌抓了个空,唯余青丝拂过的触感,眼见着夙琅在自己眼前跌下飞舟,纤弱的身影迅速穿过层层云海,玄霄目眦欲裂,继而跟着跃下飞舟,紧追着那道坠落的身影而去。 高空中的冷风冻得霜染打了个寒战,下坠的过程变得无比漫长,晕眩的脑袋越发意识不清,朦朦胧胧间她好似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渐渐靠近,俊朗的脸上带着忧心焦急,心中忽生的熟悉迫切感令她忍不住伸出手,“玄霄师弟……” 玄霄心中一松一紧,无法辨清胸腔内满溢的究竟是何种情绪,只能伸手握住那只柔荑,顺从自己的心意,将人牢牢拥入怀中,紧紧护住。 夙琅再次睁开眼时,只觉视野中一片雾蒙蒙,脑海中的晕眩感仍未散去,一只手腕便被另一只手掌狠狠遏制住了。 她还未反应过来,带着盛怒与憎恨的低吼声已然闯入耳中,“是谁的孩子?!” 她痛呼一声抬眼望去,眼前玄霄师弟逼近的脸孔竟是愤怒得近乎狰狞。 霜染浑身不自觉的一颤,竟是第一次被他的神情吓住了。 眼见着她面色苍白,直愣愣的望着自己,玄霄心中却是再无往昔的爱怜,心底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几欲要将他所有的感情焚烧殆尽。 一把将她从床上拉起来,赤红双眸中满是风暴般的凶狠戾气,宛如囚困多时的恶兽般欲择人而噬,“告诉我!你腹中的……究竟是谁的孩子?!” “孩子?”霜染终于从他的震怒中回过神来,顾不得被抓得生疼的手腕,茫然的望着他,“什么孩子?” “你如今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竟还想瞒骗我吗?”玄霄面色更加阴冷,眉宇间交杂着冷残无情的怒恨,薄唇中发出的一字一句尽带着透骨的寒意,“我道你为何对我避如蛇蝎,此前莫问对你的去处也三缄其口……我只道你介怀往昔旧事心中难凉,却不想你竟早已与他人结合……” 枉他满心自负,一意以为能将她抓在手中永生不离,却万万料想不到她已为人妇的事实; 他心心念念十九年无法忘怀的女子,如今竟已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妻子!且即将成为他人孩子的母亲! 再相见之时的喜怒交杂,重又将她揽入怀中的欣喜满足,于她昏迷之时的忧心焦虑,尽皆转化为探出她滑脉后的刻苦憎恨妒极欲狂! 十九年来的朝思暮想、刻骨相思,竟又成了一场痴心妄想的笑话! 只堪堪想到她依在别人怀里,柔顺如水,笑语含情,甚至与那男子纠缠欢好,柔情缱绻,他便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化为齑粉! “身孕?一个月?”霜染虽惧于他此刻令人望之生寒的盛怒与压迫气势,却无法避免的被他前一句话惊呆了,满心困惑茫然,“怎么可能?” “事实胜于雄辩,你无需再装模作样!”玄霄只当她到如今仍想隐瞒,只冷笑一声一把甩开她。 看着她蹙眉坐在床榻上揉着手腕,他只觉心中一把烈火霍然涌起无法压制,终是忍不下心底的妒恨,讥诮道:“却不知是何等出色的男子,竟能让往昔冰清玉洁高高在上的夙琅师姐甘愿如同凡俗妇人般为他生儿育女?夙琅师姐如今身怀有孕却孤身一人四处奔走,那人也果真是待师姐细心呵护关怀备至啊……” 霜染却没有注意他嘲讽的话语,只一手替自己探脉。 她本不以为意,只当是玄霄师弟错断,却不想指下脉如走珠,往来流利,竟果真是滑脉! 宛如晴天一道霹雳,霜染心中惊骇至极,又是茫然又是难以置信,一时间竟完全呆怔了。 师兄不是说过,男女双方结合方能繁衍生息,她就是十九年在禁地与玄霄师弟……这才有了小汤圆。可此次回到琼华近两月里她一直避居思返谷与醉花荫,少与他人往来,唯一见过的男子便是小汤圆,便是与归邪也仅仅在梦中有过一番交锋,平白无故的、为何却忽然有孕了呢? 见她对自己的话语不作反应,一旁的玄霄心中却是越发气怒愤恨,强压下心头欲将那不知名的男子处之而后快的妒火,冷笑道:“那人也确是胸襟广阔明月入怀,师姐为我生育莫问在先,他竟也能心无芥蒂,悉心接纳,这般容人之量玄霄亦是佩服不已……” 玄霄双目血红,面色铁青,神情阴鸷骇人,口中字句娓娓而出,却掩不住话语中浓烈的妒恨与杀意。 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卑鄙之人,痴心妄想攀附不应得之物!仅凭着时光错轨便趁虚而入横插一杆夺取了属于他的人,如今竟是连现身也不敢、让夙琅孤身面对他。如此无能怯弱,想必只不过是一介微小平庸的凡夫俗子罢了!究竟何德何能……竟能得到夙琅倾心以待! 霜染恰时回过神来,听到他的话语,颇觉不对,茫然道:“玄霄师弟,你方才所言何意?” 那般听似冰冷愠怒实则含酸带怨的话语玄霄如何会再重复,面对霜染茫然不解的神情,心底顿生一股气恼,合着心头熊熊燃烧至极限无法磨灭的狂暴愤恨与不甘,仿佛狂风席卷而过一般,越发汹涌暴烈的滔天怒火只将他的理智烧得半点不剩; 心中翻江倒海,体内阳炎亦涌动不息,他面色却渐渐平静,化为莫测的深沉。一双暗红双目,紧紧盯着霜染脸上,灼人的目光细细梭巡她的眉眼。 见他直盯着自己不发一言,霜染身上只觉一阵阵寒意上涌,心底本能的生出一股强烈的逃离冲动。 她抿抿唇,不自觉的向后挪动。 玄霄却霍然伸手抓住她躲避的肩,另一手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双眸深如寒潭,亦冷如坚冰,沉冷的话语一字一句的传入霜染耳中:“十九年前的错失已无法挽回,我绝不容许有第二次。琼华飞升指日可待,届时我心中所向,必尽皆握于我手,苍天亦不能阻!” “玄霄师弟……”霜染正为他莫名宣告的话语心惊,却见他缓缓放开自己,薄唇张合间吐出一句冰冷至极的话语。 “稍后我会使人将送药来,望你莫要抗拒,乖乖将药服下。你若是不从,我亦有许多方法,足以让你胎死腹中。” 听清他最后的话语,霜染浑身一颤,奋力推开他,面色苍白惊惧,心中满是不敢置信。 胎死腹中……玄霄师弟如何会说出这种话!即使她也不知晓这孩子是如何来的,但是,既然来到她腹中,便是她的孩子,自然是要将之生下的! 扼杀未出生的孩子,这般有违天和人伦之事,玄霄师弟缘何说得出口?! 玄霄看着她不自觉挡在小腹的手,顿觉刺眼无比,心中无法抑制的生出一股毁灭的暴戾冲动,沉静几息,霍然挥袖扫落案几上的杯盏,茶水四溅,瓷片飞裂,立时一片狼藉。 “那人,你也莫要再想,他若从此不出现便罢,他若是胆敢现身,我必要让他成为羲和剑下亡魂,魂飞魄散、永无来世!” 他留下一句冷酷至极的话语,不再看身后人的反应,径自转身离开。 霜染凝视他决然的背影大步走出房门,嘱咐守门的弟子严加看守,继而头也不回的离开,直到房门被紧紧关上,心中的惊惧仍不能消退。 待稍稍平复下心神,她方才回过神来,一边抚着平坦的小腹一边困惑,玄霄师弟出门前说让她莫要再想的人,究竟是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霄叔终于崩了……我也没有避免的洒狗血了o(╯□╰)o ps:小莲花对霄叔有一种又怕又愧的情绪,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对霄叔动手的。 其实这个时候的玄霄心里就产生了魔性了,被刺激就无法控制理智什么的,其实就是深井冰病娇~ 艾玛最近好萌病娇攻啊!!!; ------------ 第138章 师兄来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师兄来了 霜染自被软禁之日起,玄霄果真每日派人送来一碗落胎药,送药的弟子言辞恭敬,每次亦不多言,仅将药碗放下便离开,不曾强硬令霜染服药。 霜染自不会去碰那药碗,每每任由那汤药搁至冷却,次日便又有弟子来到,将隔日冷透的药碗换下,送上新熬的汤药,如此反复。 玄霄白日里并不出现,只在夜深人静之时回返,继而在房中打坐一夜,两人虽共处一室,却鲜少交谈; 他每每见到搁在一旁的药碗亦不作言辞,只偶尔落在霜染小腹上的晦暗阴郁目光令霜染胆颤不已。 她心中迫切的想离开琼华,然而白日里有众多弟子守在门外,夜间亦有玄霄师弟守在一侧。 若是平时她尚可凭借高深的修为硬闯出去,然而且不说如今腹中的孩子已然开始吸取她体内的灵力,令她时时感到力竭衰弱,仅仅是孕期带来的呕吐与头晕足已让她浑身虚弱乏力了。 在她被软禁的第二天,姐姐许是得知消息,匆忙赶来之时却是不得其门而入。守在门外的弟子言辞间毫无往昔的恭敬,足以显示出姐姐如今在琼华的尴尬处境。 如今的琼华派竟是只认玄霄师弟,而不认姐姐这个琼华掌门了。 若是姐姐当初莫要那般执迷,放下这份重责与她一同离开,从此天地任逍遥岂非更好?成仙之法并非只有网缚妖界这一途,且琼华派虽不比往昔,然其中亦有许多优秀的弟子可接掌掌门之责,若是放不下对妖界的仇恨未来亦有许多时间筹谋报复,为何要这般束缚自己不得挣脱呢。 霜染倚靠在榻上,蓦然叹息一声。 “为何叹息?”玄霄蓦地睁开眼,冷冷道。 霜染被他突然出声惊了一跳,抿抿唇,垂眸敛目,“无事。” 玄霄面色阴沉,眸光幽暗,沉寂少顷,忽而道:“那人待你如何?” 不等她回答,他便心中嗤笑,想必是极好的吧,否则,如何会甘愿为那人生儿育女? 稍一细想,心神便是一阵震颤,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口,灼烧得他恨不得将眼前一切尽皆毁去。 霜染疑惑的偏头,不解的望着他,“你所指何人?” “这些年来与你相伴之人。”玄霄语声冰寒彻骨,“他待你如何?” 这些年来与她相伴的人?师尊和师姐时常离开缥缈峰,自是算不上的,小汤圆玄霄师弟也见过,玄霄师弟此刻口中的那人……莫非是指璧师兄? 玄霄师弟是如何得知璧师兄的存在?莫非是小汤圆告诉他的? 霜染略作思考,继而点点头,“他自是待我极好的,这些年来亦是他替我尽心教导小汤圆……教导莫问,小汤圆是莫问的乳名。” 话音未落,屋内骤起一阵冰寒,霜染呼吸一滞,顿觉如坠冰窖。 她无措的看向玄霄阴鸷的神情及满含煞气的双眸,捂着小腹的手紧张的攥紧了锦被。 玄霄霍然起身,双眸赤红如血,眉宇间满是阴煞戾气,伸手端过桌上搁置的汤药,疾步向她走过来。 “玄霄师弟……”霜染有一刻的慌神,随即强自镇定下来,取过枕边的九幽银铃锁,强忍着胸闷欲呕掀被下床,作出防卫的姿态; 正当气氛凝滞之际,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外一道人影迅速道:“禀报师叔,卷云台上似有异动!有人妄动剑柱,那人修为高深,守卫弟子拦之不及……” 不待来人说完,玄霄已凭借羲和剑感知到剑柱的震颤,心中一沉。 自妖界夺取的灵力已然足够,如今只待剑柱大成,以剑柱之力令琼华举派升入仙界,此等紧要关头,剑柱绝不容有失!至于夙琅,待他们尽皆成就仙身,便是永生永世纠缠不休,她腹中的孽种,尽可留待来日再行处置。 看了一眼仿佛松了口气的霜染,玄霄眸光一暗,放下手上的汤碗大步出了门,扫了一眼门口垂首的弟子,冷声命令道:“你守在此地,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那弟子拱手应声,待玄霄身影迅速消失,便立刻踏步进屋。 见一陌生弟子不告而入,霜染眉头一皱,“你竟敢如此放肆。” “染姐姐,是我呀。”那弟子抬头一抹脸,立即显出清丽动人的面容。 霜染睁大眼,讶异非常,“肖良?你如何会来此?” “我当然是来救染姐姐出去的啊,玄霄被我引开了,我们快些走吧。”肖良俏皮的眨眨眼,上来便拉她的手,面色忽而一变,仿佛被烫着一般迅速缩回手,复杂的目光落在霜染的小腹上。 霜染没有注意她的异样,心中意动,却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没用的,琼华山门外有结界,我如今身体不适,无法破开结界,即使走出这个房间也不能离开琼华。你还是快走吧,若让别人发现就不好了。” “染姐姐你放心,我自是有办法破开琼华的护山大阵,不然又怎么能进来呢。趁现在玄霄不在,我们赶紧走吧,不然等他回来,想走都走不了。”肖良不敢碰她,只能围着她劝说,一边忧心被引开的玄霄随时回返。 既能安然逃离琼华,霜染如何会再犹豫,方才玄霄端着落胎药的强硬模样足以令她担惊受怕了。 两人趁夜离开,一路躲着巡山的弟子,待行至结界前,霜染已是面色苍白,呼吸凌乱。 “染姐姐,你没事吧?”肖良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霜染摇摇头,面上扬起一抹恬淡的笑,“无事,你快些打开结界吧。” “再等等。”肖良只摇摇头,焦急的目光望向来路。 不多时,一抹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疾步而来,玄色衣裳凌乱,面色略有些狼狈,温柔的目光落在肖良身上,“让你久等了。” 肖良只摇摇头,担忧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你没事吧?” 她是十分了解玄霄的修为究竟有多高强的,尤其是他如今羲和剑在手,体内阳炎大盛,极难对付,让如墨去应对他,实在十分凶险。 “我无事,莫要担心。”如墨呼吸一沉,内腑隐隐作痛; 玄霄于凡人间确是天资非凡,若是当初魂魄完整的他,与之相比亦只略胜两筹,如今魂魄不全,便只能勉强应对。若是当初的他,何至于被一凡人逼得如此狼狈…… 他心中晦涩,面上却是仿若平常,有条不絮的将眼前的结界解开,余光瞥见肖良放松的神情,眸光闪过一抹柔和,“结界已破,我们须立即离开。” 肖良点点头,伸手想扶霜染,却又立即收回了手。 三人趁夜离开,不多时已来到播仙镇外的绿洲,此刻已是深夜,天边只余几颗星子黯淡无光。 终于离开了琼华,霜染心神放松,浓浓的疲倦却立即涌上,胃里更是一阵翻涌,忍不住捂嘴干呕起来。 “染姐姐,你怎么样?”肖良急得只跺脚,却不敢伸手碰她。 “失礼了。”如墨倾身搭上霜染的脉,少顷,对肖良摇头道:“这位夫人是害喜了,且她腹中的孩子不断吸取她体内的灵力,使得她身体更为虚弱,须得好好静养才是 。” “怀孩子这么辛苦吗?”肖良喃喃自语,双眸片刻不离霜染苍白无力的面容。 如墨察觉她的情绪有些不对,以为她被惊着了,忙安慰道:“为人母者,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自古便是如此,你莫要过于挂怀。” 肖良恍若未闻,只垂首不语。 如墨正欲再安慰几句,忽而面色一肃,回首看向一处,“来者何人?”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袭青衫的男子仙姿隽秀,踏月而来。 肖良双眸一亮,继而抿抿唇,垂首不语,眉宇间却添了一抹放松。 霜染勉强抬眸看去,面色立即一喜,“师兄!” “唉。”璧颂雅轻叹一声,疾步走近,抬手拭去她额上的细汗,无奈的摇摇头,“我只不过闭关数月,你就擅自跑了出来,还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你何时变得这般不让人省心了?” 自来到琼华便遭遇诸多波折,霜染心头颇为受挫无助,此刻见到璧颂雅脸上熟悉的心疼之色,心中顿时一片酸涩,眼眶不禁红了,“师兄,对不起……” 她如今身怀有孕,心思正是敏感多愁,全不似往昔的沉静恬淡,此刻双目含泪的模样顿时把璧颂雅吓着了,“这又是怎么了?可是有谁欺负你?还是莫问惹你生气了?你说出来,师兄替你报仇……” 璧颂雅既心疼又恼怒,霜染以前那般清冷又单纯,不为外物所动,除了十九年前为玄霄身心俱伤,何曾如此刻这般愁苦伤心? 能让她动心动念之人事寥寥无几,莫非……此次仍是因玄霄而起? 璧颂雅面色一沉,面上泛起一抹寒意,双眸之中冷光烁烁。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下篇文还没构思好,不知道要不要接着写古剑o(╯□╰)o; ------------ 第139章 为谁奔忙 第一百四十二章为谁奔忙 霜染唯恐说出实情以致于璧颂雅去寻玄霄,心中不愿二人交恶,只一径摇头,“师兄别生气,没有人欺负我……” 璧颂雅对她何等了解,自是明白其中必有隐情,他并不说破,只看向一旁的男女,浅笑道:“多谢二位照看染儿,璧颂雅感激不尽,他日但有所求,璧颂雅定当竭力而为。” 肖良眉头皱了皱,垂眸敛目,“无须如此,染姐姐平日亦对我多有照拂,这只是我分内之事罢了。” “只是举手之劳,无足挂齿。”如墨缓缓摇头,继而不疾不徐的叮嘱道:“只是这位夫人孕期害喜十分严重,且她怀中胎儿天赋异禀,极大耗费了她的精力……” “你说什么?”璧颂雅霍然打断他的话,脸上已不见半点笑意,眉头紧蹙,目光泠泠,“染儿怀孕了?” “正是如此,这位夫人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如墨恍若不觉,只颔首应答。 自跟着肖良一路走来,他虽早已看出这其中必有一番曲折,然这些人皆与他毫无干系,冒险潜入琼华派搭救那女子也仅是为了肖良的请求罢了,旁人之事,还是莫要多加理会的好。 只是……肖良与那女子是何关系?观之言语分明是初初相识,却为何那般着紧在意? 在他思虑之时,璧颂雅已转向霜染,探到她确属滑脉之后,面色一冷,春水潋滟般的双眸染上寒意,强压下心头的气怒,沉声道:“染儿,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你如何会怀孕?难道又是玄霄……” “不是玄霄师弟……这个……我也不知道。”感觉到璧颂雅的怒意,霜染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右手不自觉的放上去轻轻摩挲,语声低不可闻,“师兄……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忽然就怀孕了,我明明没有……” 莫非是有人迷惑玷污了染儿?!才令她在毫不自知之下怀上身孕? 璧颂雅紧紧握拳,冰冷的双眸中沉淀的是迅速凝结的汹涌风暴,一贯温和的面容仿佛罩上了一层寒冰,周身萦绕着慑人心魄的冷酷杀意。 看着璧颂雅仿佛要毁天灭地的气势,肖良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两手不停的揪着胸前的发辫。 察觉到她的动作,一旁的如墨忙出声道:“此刻天色已晚,此处亦非可久留之地。这位夫人身怀有孕又身体虚弱,夜间更深露重,若是受凉怕是不好。” 璧颂雅本人亦精通医理,自是察觉此次身孕对霜染的极大负担,只从随身携带的乾坤袋中取了一件狐裘,将人包紧后寻了一个方向,向二人打过招呼后便迅速飞身而去。 肖良脚下追了两步,复又停下来,只远远的遥望二人离去的方向。 如墨见她神思不属,眉头皱了皱,随即化成一只通体墨黑的碧瞳小猫,敏捷地跃入她怀中。 “如墨,今天谢谢你。”肖良回过神来,轻轻抚了抚猫儿柔顺的背毛,一边往琼华派的方向而去,“希望一切能顺利。” 一切结束后,就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璧颂雅带着霜染寻了离播仙镇不远的一个去处,将出行必带的玲珑阁放大后便成了一所不小的精致宅院,二人便在此安置下来。 霜染腹中胎儿不断汲取她的灵力,于她的身体而言是极大损耗。 璧颂雅本不想留下她腹中不知其来历的胎儿,然而在她的坚持下,也只能无奈的着手炼制各种丹药,极力调养她的身体。 如此过了数日,她的面色终于恢复往日的红润,晕眩欲呕之感也渐渐少了。 期间,璧颂雅无数次让她复述离开缥缈峰后的发生的种种,以期能找到有关她怀孕的蛛丝马迹,不想,他反复思量数十遍,终究是无迹可寻,只能暗恨在心。 这日,霜染在睡梦中被一阵震耳的轰鸣声吵醒,正欲出门看个究竟,双脚刚着地,眼前便一阵天摇地晃,晃得她险些摔倒在地。 璧颂雅疾步进了屋,一把将她按到床上,取过锦被严严实实的包好了,“好好待着,不要乱跑,外边的动静这般大,玲珑阁虽有阵法防御却也有些不稳当,你且安静的躺着吧。” 霜染忙坐起来,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走,一叠声的道:“师兄,外面发生什么事了?莫非是地龙翻身?不对,琼华地界一贯不会发生此事……” 见她满含忧虑的模样,璧颂雅忙拍拍她的手安慰,“无事,只是琼华派所处山头脱离地面而已。” “琼华派脱离地面?”霜染面色一变,“玄霄师弟要在今日令琼华飞升?!” “举派飞升,谈何容易?一介凡人妄图将凡间山川移入仙界、篡改天地仙人之格局,简直异想天开。昆仑八派之首,想必便要就此没落了。”璧颂雅淡淡一笑,对玄霄意图使双剑令琼华举派飞升之举极为鄙薄。 凡人修仙不易,草木化灵修仙更是难上加难。他璧颂雅本是一支青竹,于山林中生长了五百年方开了灵智,每日战战兢兢唯恐被人伐去,此后又修行了一千年方可化为人形,这还是他得遇良师的结果,更有许多草木同族修行万年仍不能化形。 又一千五百多年,他方才从一只小小竹妖成为令仙界亦忌惮不已的青玉竹仙,其中艰难自不必说。而人类修士得天之独厚,却大多是贪心不足,急功好利,且总有那等龌龊之人,时时觊觎他们同族妖修的内丹灵体,着实令人厌恶。 “不行,师兄,我要出去看看!”霜染不知他心中所想,闻言心中更是放不下,忙掀被下床,急急出了门。 璧颂雅坳不过她,只得无奈的跟在一旁护着。 踏出玲珑阁,眼前便是一阵沙尘蒙眼,远方的播仙镇已是一片萧条破败,号哭哀恸之色隐隐可闻。 原本郁郁葱葱的绿洲早已被黄沙掩埋,河水亦已断流枯竭,远远望去一座山头拔地而起,蓝白二色的光芒尤其显眼。不时有滚滚山石坠落而下,天际一片黑压压翻滚的阴云。 见霜染面色苍白,璧颂雅忙揽住她,温声劝道:“染儿,琼华以一己私欲造成凡间这一番动荡,届时仙界必会干涉其中,我们身份不比寻常,你如今又身怀有孕,未免节外生枝,我们还是先离开琼华地界吧。” “可是……” “染姐姐,你在这里呀!”正当霜染犹豫不决间,一抹俏丽的红影自远处飞身而来,欢喜的看着霜染,“我找了你好久了。” 如墨紧紧跟在她身旁,为她遮挡厚重的风沙,不时挥挡飞射而来的乱石。 霜染目光半刻不离天边的琼华山头,心不在焉道:“你找我有何事?” “啊,是这样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染姐姐你也看到琼华山门已经升起了。”肖良伸手一指,秀美紧皱,不待霜染反应便一连声道:“莫问他爹一心要用双剑令琼华飞升,可是双剑之一的望舒剑一直在透支菱纱的生命,菱纱是莫问的朋友,所以莫问和他的朋友们就去阻止他爹了,可他爹不听他们的,现在恐怕要打起来了……” 肖良一番语无伦次的叙述,霜染竟也听了个大概,一时双唇泛白,呼吸不稳,“父子相残,何至于此?” 顶着璧颂雅寒冰一般的目光,肖良僵硬的伸手想拍抚霜染的背,随即又迅速缩了回来,干巴巴的继续道:“染姐姐,莫问他爹那么厉害,莫问和他的朋友们恐怕不是对手啊,万一莫问受伤怎么办?” 她的最后一句话宛若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霜染一直记得小汤圆曾被玄霄打伤致使体内的阳炎爆发之事,如今的玄霄师弟喜怒不定,心性难测,焉知那次的事不会再次发生? 且他如今破冰而出,又手握羲和剑,就是十个小汤圆也不是他的对手,万一他气急之下对小汤圆出手,那她岂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霜染面色苍白,不敢再细想下去,忙转向璧颂雅,“师兄,我要去看看。” 听出她话语中的坚决,璧颂雅纵然不赞同,亦只能无奈的颔首答应了,“罢了,我随你一起去吧。” “那我们快些走吧。”肖良喜不自禁,迎着璧颂雅似笑非笑的神情,顿时吐吐舌头,收敛了面上的喜意,拣了根树枝扫开脚下的碎石,替身后的人开路。 璧颂雅揽着霜染跟在后面,眼光一扫,不由为她的体贴细心侧目。他身负通天之能,自是不惧于小小碎石绊了脚,只染儿身怀有孕,行走间自是得小心谨慎。 他随意一扫,目光却不由定住了,温润的双眸微微眯起,细细打量起少女的面容。 初次见面之时,他的心神皆在染儿身上,虽打了个照面,却是不曾仔细看过这小姑娘。 而此刻细看之下,却越发觉得这少女的五官极为熟悉,特别是那小巧的鼻子和不时抿起的唇瓣…… 璧颂雅正兀自思考间,视线中少女的面容猝不及防被一片玄色的衣料挡住,他抬眼一看,正对上如墨丝毫不见一丝温度的双眼。 心中是自己方才紧盯着人的举动引起了他误会,璧颂雅却也不解释,只带着霜染绕过他,一边淡笑着看向肖良,“肖姑娘的面貌似是有些熟悉,我们可是在何处见过?” “啊?”肖良一愣,险些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忙一把将那块挡路的石头踢开,一边埋头开路,一边否认:“没有啊,像璧仙人你这样容姿出众、风华无双的人物,我若是见过怎么可能忘记呢?” “是吗?”璧颂雅淡淡一笑,不再多言,鼻间却是清楚的嗅到了前方少女身上随风传来的一阵熟悉莲香。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有木有注意,肖良一直在很小心的不碰到小莲花。 ------------ 第140章 玄霄成魔 第一百四十三章玄霄成魔 琼华派山头已是脱离地面,远眺顾望间好似已升入云海之中。璧颂雅见此只能召出随身法器青竹玉叶舟,四人乘于其上,驶向那昔日的琼华仙门。 待双脚踏了地,霜染举目四望,目之所及处几乎是面目全非。绿意葱郁、繁花似锦的人间仙境早已被茫茫冰雪所覆盖,原本高悬的飞瀑已然冻结,闪烁着幽冷莹光,眼前雪花纷扬,森森寒气几欲透骨。 琼华昔日宏伟的大门已然倾塌,荷花池中的池水凝结成冰,徒留荷叶零落斑驳,高楼玉阁已成残垣断壁,广场中央的玄女像倾倒在地,目之所及,皆是一片苍茫冷寂,空静无人。 霜染立于损毁的门楼旁,脑中回想起当初与夙瑶初上琼华,玄震于此处相迎,那时情景历历在目,却无论如何无法将眼前的画面和当初联系到一起。 一阵大风夹着冰雪袭来,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心中亦是泛上一阵寒意。 璧颂雅慌忙自乾坤袋中取出柔软暖融的雪狐裘给她披上,手上给她系上系带,一边温声劝慰:“莫要多想,你如今怀有身孕,最忌忧思愁绪。” 自见到琼华这番景象,霜染心内早已是忐忑不安,正欲回话,却见上空忽然飞过道道金光,如星辰坠落一般直冲东方疾射而去。 霜染凝神望去,那金光之中携裹的竟全是挣扎无力的琼华弟子! 她心内越发忧心忡忡,集中心神寻找儿子的气息,却立即感觉到远处一缕神息隐隐传来。 “那边是……卷云台!”神界果真对琼华飞升出手了! 霜染心中一沉,一手捂着小腹,慌忙飞身而去,徒留身后的璧颂雅紧蹙了眉头。 神界纵然出手干涉琼华飞升之事,然莫问与此事却是毫无干系,轻易便可脱身。染儿这般焦虑忧心,可仅仅是为了莫问和夙瑶吗? 霜染此刻已顾不得其他,只见到远处卷云台上空,红蓝二色的光柱冲天而上,其中又有一道金光自天际投下,一道人影悬于其中,想必是神界来人。 她冥冥中感觉到一股山雨欲来的不祥预兆,心中顿起一阵不安,暗暗计较自己与那神界之人是否有一拼之力。 脚下一点雕花石柱,迅速接近卷云台,却见玄霄忽而仰天长笑,形容癫狂,语声之中含着蔑视天地的傲然。 “我玄霄执着半生,无人可阻,又岂容你这妖妇一语翻覆!神界自许为天、自比为地,如此天地,令人不齿!” 霜染来不及为他的狂傲的言行心惊,下一刻,一股冲天魔气自卷云台上四散开来,冲击得她胸口一阵不适,碧蓝的天空转眼间亦是乌云翻滚,雷声阵阵。 玄霄师弟狂傲的话语竟与那雷声一般,带着浓浓怒恨与不顾一切的决然,响在她的耳畔:“玄霄以命立誓!苍天弃吾、吾宁成魔――” 竟是凡身入魔! 霜染心中一滞,感觉到卷云台上绵延不绝涌出的浓烈魔气,思及玄霄师弟多年来对成仙的执念,心中不知是沉痛或是释然。 这许多年来,她早已看清飞升成仙是玄霄师弟一生放不开的执着。 即使明白他所追寻的是一条不归歧路,她亦无言阻止,只因他为此已付出太多。 为追寻飞升苦修双剑,阳炎反噬经脉逆行亦不该初衷,乃至被冰封十九年后仍不放弃。 玄霄师弟对飞升的执念早已深植于心,任何人――即是她,亦无法阻止。 下定决心此生不复相见,何尝不是因彼此本为殊途,又何来同归? 而如今,一生执着被人一语否决,多年追寻成空妄,二十多年心血转瞬间化成泡影,玄霄师弟弃飞升而成魔,往昔严谨持重的少年人变成如今这般癫狂邪佞,该说是执念成魔、亦或是天意弄人呢? 思及往昔种种,霜染心头越发复杂难言。 正怔愣间,卷云台上爆发而出的魔气丝丝缕缕在她身侧萦绕,在她心神失守间,霍然侵入她体内。 “唔……”小腹蓦地传来一阵钝痛,霜染面色一白,慌忙收敛心神,欲要将侵入体内的魔气排除,不想那丝魔气入体后竟再无迹可寻。 捂着闷痛的小腹,她心头颇觉不安又惊惧,瞥见璧颂雅与肖良三人的身影匆匆赶来,忙迎了上去,“师兄,我方才……” 璧颂雅自是看到方才那一幕,眉头轻皱,伸手便去探她的脉。 肖良看着前方二人,手指不停绞着胸前的发辫,语声轻不可闻:“原来我身上的魔气是由此而来……难怪不能同小妹那般自然融合体内的仙气与魔气……” 璧颂雅正扶着霜染盘膝而坐,欲要替她探查侵入体内的那丝魔气,神色忽而一动,目光扫过肖良清丽的面容,秋水潋滟般的眸子飞快闪过一道惊疑的微光。 这一番变故卷云台上诸人自是不知,眼见玄霄一念入魔,九天玄女肃然庄严的神色一变,眉头不悦的皱起,带着丝丝冷意,“玄霄,如你这等离经叛道、视神界威严而不顾之人,留你性命,日后必为祸端!” 玄霄长笑不止,赤红双目中满是暗沉煞气,炽热阳炎与黑沉的魔气交杂,狂态尽显,嗤讽道:“不错!待我成魔,定要杀上天庭,将之夷为平地!若是怕了,劝你们快快将我除去!” “玄霄!你心魔已成!本座先将你打入东海漩涡最深之处,另禀天帝,再议生杀!”神魔两界自古以来便纷争不断,见玄霄已然成魔,九天玄女心中忌惮,只期将此人迅速拿下。 两道金光自她广袖中飞出,如绳索般将玄霄夙瑶二人禁锢。 一旁沉默的莫问眸光闪烁不停,脚下不自觉的一动,立在他身旁。 玄霄余光瞥见,暗沉的目光闪过一瞬柔和,随即抬眸看向九天玄女,仿若不觉身上的禁锢,只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冷笑,“我九成功力用于维持琼华不坠,唯余一丝余力,不想竟让你这妖妇乘虚而入!乘人之危,神界,亦不过如此!” “一派胡言!”九天玄女眸光一暗,眉宇间浮现怒意,沉声道:“玄霄,你心魔深重,且自甘堕落不知悔改,蔑视天威,实不容赦,速速前往东海漩涡自省吧!” 闻言,莫问面色一紧,眸光一沉,再顾不得迟疑,右手翻转,祭出清心莲。 眼见着玄霄夙瑶二人身上捆缚的金光越来越紧,不消片刻便能自行将此二人送往东海漩涡,九天玄女唇角微扬,心头微松,“本座回天庭复命,望你好自为之,脱身魔障!” “等等……”她话音方落,云天河欲要开口,卷云台上忽而闪过一抹莹紫光芒,迅速落到玄霄夙瑶二人身上,与那金光绞缠至一起,相互纵横抵制。 “莫问?!” 云天河三人不约而同惊呼出声。 莫问凌然而立,神情端肃平静,一手并指而出,令一手托着一朵紫光幽幽的莲花,其中绵连不断的溢出形如飞刃的紫光,持续冲击玄霄夙瑶二人身上紧缚的金芒。 “这是……”九天玄女面色一沉,目光转向莫问手上所托紫莲,眸中飞快闪过一丝惊异之色,继而转向莫问,冷声道:“你虽是琼华后人,但本座念你心存善念,不曾同流为恶,又天生半仙之能,神魂清明污垢,故而手下留情。望你惜此福缘,莫要阻碍于我,若执意相违,只怕亦会牵连其中,你可需三思而行。” “贻误玄女行事,是莫问之过。只莫问有一事不明。”莫问手上不停,目光亦不看玄霄二人,只沉声道:“如玄女所言,天道有恒,万物兴衰自有定数。然神界亦属六界之中,既如此,神界又何以代天授命?” 他并非真心实意要向玄女求个明白,只是无能为力之下的拖延罢了。毕竟清心莲真正的主人是娘亲,他至多亦只能发挥出五分威力,暂时无法解除姨母与那人身上的禁锢,倒是可以抵挡其中去势,不令他们立即被送往东海囚禁。 以他之力,公然违抗九天玄女,无意于蚍蜉撼树。若是以往,定是暂时脱身其外,继而迂回行事,待九天玄女走后再悄悄前去救人。 然而如今这般紧要关头,怕是他稍一松懈,姨母与那人必然被强行送至东海漩涡,届时阻碍重重,莫说救人,便是见面怕也是难上加难。 如此,即便明知不敌九天玄女,他亦只能出手了。 追根溯源,他来琼华的目的之一,便是要保得姨母安好,方能不负娘亲所托,如此又岂能眼睁睁让姨母受人禁囚不得自由? 至于那人……便算是稍带吧。 九天玄女现身之前,莫问正为其母与韩菱纱之事与玄霄争锋相对,及至拔刀相向,不想玄霄与夙瑶即将落难之时他却突然转变了态度,对嫌隙颇多的姨母与生父伸出援手。 他口中虽坦荡无谓,然而在旁人眼中,仅看他出手干涉玄霄夙瑶二人被送往东海之事,便可看穿其真正目的。 云天河三人虽意外,却亦颇感无可厚非。站在莫问身旁,行止间足以显出对莫问的支持。 夙瑶默然无语,面色复杂。 唯玄霄越发柔和了脸上的神情,看着身旁面貌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少年凌然而立,神色平静而坚定,一双肖似其母的眼眸沉静而清明,身姿俊挺,宛若一柄出鞘利剑,光华尽放。 虽受人牵制,然心中骄傲满足,却是难以言抒。 ------------ 第141章 云台聚首 第一百四十四章云台聚首 “琼华派逆天行事,犯下滔天罪孽,罪无可恕,此乃天命,不容置疑。”九天玄女眉头紧皱,面上厉色一闪而过,语调冷沉,“莫问,你天赋异禀,仙缘颇深,莫要因一时意气,自毁前程。” 莫问镇定自若,神情在清心莲流转的紫芒中显得尤为清冷,“玄女口口声声遵循天命,那天命又是由谁来决定?是天帝、亦或是玄女?” “你竟敢质疑天命?!”九天玄女一声厉喝,凌厉的双眸中迅速闪过一道寒光。 “莫问不敢。只是……”少年微敛双目,姿态恭谦文雅,仿若清韵隽秀的亭亭青竹,低垂的眼眸中波光闪动,又继续道:“且不论这天命从何而来,九天玄女隶属神界,而他……玄霄如今已是入魔,便是魔界中人。他纵然有罪,亦是魔界之事,玄女越界插手魔界之事,魔尊重楼可曾知晓?” 话语牵涉到了魔界,扯到了重楼那尊杀神,九天玄女顿觉气虚无话,眼看着莫问手中的紫莲几乎将要玄霄夙瑶二人身上的禁锢冲破,她连忙又加上一层禁锢,气怒道:“竖子无礼!玄霄身具反骨,你莫非也要学他那般?本座念你仙缘深厚,不忍出手,但若你继续阻挠本座,休怪本座将你视作同犯,一同收押!” 莫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云天河闻言已露出一脸怒色,“这是什么道理,莫问只是不想你把他爹和姨母关起来,又没做什么坏事,你凭什么要把他也抓起来?” 慕容紫英与韩菱纱亦面露不平之色。 他不是我爹……莫问几乎要脱口而出,思及此刻场合,终究还是没张口,只专心运转灵力冲击禁锢。 “他冥顽不灵,与邪魔为伍,又阻挠本座行事,本座如何又抓不得?”九天玄女心头不耐,不欲再同他们分辩,顾及莫问手中的紫莲,轻甩广袖,一道光刃直击莫问。 莫问不慌不忙,驱使清心莲在身前形成一道环形结界,直接将九天玄女的攻击挡下。 “天道运势,非你一人之力可违,本座劝你莫要顽抗,及早抽身为好。”九天玄女心中忌惮清心莲,然观察少顷,但见莫问手握威力非凡的法器却再无更大动作,只作防守之势,立即猜测到凭莫问的实力无法将之驾驭,心头顿松,“你修为浅薄,纵然此刻有所依仗又如何?待你灵力耗尽,便无法驱使这莲花的力量,届时,玄霄夙瑶仍逃不过囚禁东海的结局。” 她目光撇过莫问手中的清心莲,心中蓦然一动。 此等异宝,其威力凭她亦看不出深浅,若能将之拿到手…… 心念一动,九天玄女不再多言,只一心攻击清心莲形成的结界,意图将莫问的灵力耗尽。 莫问等人阅历浅显,且势弱力薄,只一力抵抗。 玄霄却是一眼看出了九天玄女的意图,面色一冷,心头暴怒,恨不得将眼前伪善的女人一剑斩杀。 无奈此刻身受束缚,稍一动用体内的力量便立即被身上禁锢的金光吸取,导致束缚更紧。 若继续下去,不说他难以挣脱,只怕连莫问亦要被他牵累…… “莫问,收手,速速离开此地。” 玄霄蓦然出声,莫问一愣,转头诧异的看着他。 “你并非这妖妇的对手,继续下去只是空耗力气,还是与他们一同离开吧。”玄霄面色冷然,暗红双目中含着些微不易察觉的温情,“这十九年来,我未尽父责,且令你为阳炎所苦多年,已是枉为人父。如今若再连累你遭难,我日后又将以何面目面见你娘?” 莫问怔愣少顷,听他提及生母,面色一沉,冷哼一声,淡淡道:“我答应了娘亲要保得姨母安好,并非是为了你,我要如何行事亦无须你来指教。” 此言一出,玄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阴冷如刀般的目光直刺向夙瑶。 夙瑶恍若不觉,只用复杂难解的眼神凝视莫问,少顷,幽幽的叹了口气,“琅儿早先便劝过我,但我终究还是放不下……你走吧,这一切,是我犯下的过错,又何苦连累你。” 莫问抿抿唇,并不答话,亦不动作。 夙瑶似无奈似愁虑的轻叹一声,转向一旁的慕容紫英,“紫英,你带着莫问和他们一同下山吧。” “掌门……”慕容紫英闻言一愣,面色复杂。 “琼华派毁于我手,实在无颜面对历代祖师……”见他脸上神色,眉眼间与当初那人颇有两分相似,夙瑶苦涩一笑,面色黯然,“玄震师兄于十九年前战亡,你是玄震师兄亲侄,性情也同他一般持重克己。昔日不让你修习高深的仙术,只因我不愿你重蹈玄震师兄的覆辙……令你绝佳天资蹉跎多年,望你能原谅我……” “师父……竟是我亲叔父……”慕容紫英从不知其中还有这一番隐秘,往昔种种一朝翻覆,心中顿时纠结难言,待听到夙瑶最后一句话,忙恭敬垂首,“往昔不知掌门苦心,紫英心头亦有过怨怼,实是不该……” 夙瑶摇摇头,目光扫过莫问,沉声道:“你若还当我是掌门,便遵我的命令带莫问离开吧。琼华之事本就与你们这几个小辈无关,断没有让你们牵连其中的道理。” 看了一眼依旧坚持冲击禁锢的莫问,慕容紫英踌躇不决,“掌门……” 慕容紫英一贯是循规蹈矩的模样,玄霄不知为何却总对他有些看不顺,见他如今还要犹豫拖延,当即呵斥:“莫要啰嗦!速速带莫问离开!” 九天玄女有了夺宝之心,闻得他们的对话,唯恐莫问是时抽身离开,忙加重手上对结界的攻击,无视玄霄冰冷憎恨的目光。 莫问的面色立即白了几分,体内的灵力只余十之一二,见慕容紫英上前,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毫不妥协,“你要走便自己走。” 他性情沉静,受璧颂雅影响待人接物自有一番文雅气度,慕容紫英往日见贯了他温静宁和的模样,此刻乍见到他一双冷冰冰毫无温度的眸子,一时间竟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见此情景,玄霄心中暗骂慕容紫英无用,见莫问已是强弩之末,心中急怒,目光转向其他人,“云天河,你不是想救山下之人吗?带莫问离开,我便教你救人之法。” “啊?”乍然被叫到名字,云天河无措的看了一眼僵持的莫问与慕容紫英,犹豫道:“可是你怎么办?” “不过区区东海,能奈我何!今生定有再会之时!”玄霄神情傲然,眸光一转,定在莫问脸上,直视那双肖似心中那人的眸子。 二十多年时光辗转而过,他与夙琅已是两次错失,莫非此生当真无缘? 可笑!人云缘分由天定,他玄霄却偏偏不信这天!纵是天意,也势必要将之扭转! 千年万年,终有再会之时,待他日后脱离东海,纵使轮回百转,碧落黄泉,也必要将夙琅寻回! 还有那不知名的男人,一朝相见,必要将之挫骨扬灰,不复来世! 心头百转千回,玄霄最终只缓声道:“莫问,照顾好你娘。” “你……”莫问正欲开口,不防九天玄女趁其不备,接连不断的重击之下,结界乍然破裂,他欲要回防,体内灵力却已是消耗一空。 九天玄女手下不停步步紧逼,转眼间一道刺眼的金光已袭至他眼前。 “莫问!” 云天河等人大惊失色,玄霄惊怒不已,慕容紫英不及思考,闪身挡在莫问面前,背对着那袭击而来的金光将他护在怀中。 眼看着那道金光以势不可挡之势直击慕容紫英后背,下一息,莫问手中的清心莲忽而飞至半空,灵力激荡间,四射而出的紫芒迅速汇成一道弧形屏障,将二人牢牢护住。 “这是……”莫问越过慕容紫英的肩头看到漂浮在半空中的清心莲,诧然不已。 眼见就要得手,不想竟突生变故,九天玄女面色阴沉,怒喝道:“来者何人?竟敢阻我!” “夙琅……”玄霄怔然的望着卷云台边上缓步而上的女子,原以为此生相见之机渺茫,转眼间心心念念之人却出现在眼前,一时之间竟不知是梦是真。 “琅儿……”夙瑶心中忧虑,自夙琅被玄霄软禁继而失踪后,她无时无刻不在挂念,但此刻她宁愿夙琅未曾出现。 九天玄女步步紧逼,莫问被牵扯其中也罢,她绝不希望夙琅也有个什么万一,忙喝道:“你来这做什么?还不快离开!” 她急怒之下却是忘了,此刻卷云台上不仅是她自己,便是连莫问也在,以夙琅的心性,是断然不会丢下他们而不顾的。 霜染因方才被魔气侵袭,腹痛不已,璧颂雅不放心之下要为她逼出体内的魔气,这才无暇顾及卷云台上的情景。 不想探查许久却毫无所获,霜染回神后见儿子情况危急,也顾不得仍在隐隐作痛的小腹,匆匆上了卷云台驱使清心莲在九天玄女的攻击之下护住了莫问与慕容紫英二人。 见夙瑶出言驱赶自己,她也不以为意,只轻轻摇头,“姐姐,我不走。我此刻若走了,我们姐妹二人此生恐怕再难相见了。” 思及姐妹二人当初何等亲密无间,不想世事多变,天各一方,夙琅更是生死不知。阔别近二十年,再见之时彼此又颇生隔阂,琼华此番大难,二人日后不知又是何境遇,夙瑶一时怅然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霄叔已经有当粑粑的觉悟了,小汤圆却还是别扭着,好想让小紫花吃汤圆,不过我这是bg,正文里是绝对不会正面写他们的配对的。 ------------ 第142章 师兄威武 第一百四十五章师兄威武 “娘。[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莫问推开慕容紫英,转身迎向霜染,不想体内灵力消耗过大,连带着身体亦变得疲惫,未走两步便身形一晃,软软的瘫倒。 他纵使身负半仙之能,修为却绝无与九天玄女相较的可能,虽有清心莲在手,然而在九天玄女毫不留手接连不断的重击之下,能护着玄霄夙瑶二人抗衡至现在已是极为勉强。 此刻见霜染现身,心神放松之下,亦再提不起半分力气。 慕容紫英慌忙伸手扶住他,又气又急,“你损耗太大,还是莫要妄动的好。” 见莫问面色苍白的虚弱模样,霜染心中一紧,疾步上前搀着他就地而坐,自袖中取了瓶丹药便往他口中倒掳你成瘾conad; 玄霄自幻梦中清醒,暗红双目清晰映入眼前女子的身影,心神震颤,竟不知是喜是惊,只双目紧紧锁住那张熟悉的容颜,丝毫偏离不得。 九天玄女双眸微眯,面上闪过一丝惊疑,“你便是夙琅?” 听到她的声音,霜染眉头一皱,将丹药交给一旁的慕容紫英,立起身看向眼前险些伤了小汤圆的女子,冷冷道:“我是。” “不可能!”九天玄女眉头紧皱,面色惊疑不定,“观你神魂凝实平和,凝水成木,正是草木化灵之相。且你周身仙灵之气浓郁,分明早已超脱凡胎,已成上仙之体。琼华派命数已定,绝无可能有人升仙,且琼华门人皆为凡人,又为何会出现一个草木化灵仙人?” 九天玄女一番话意味极深,众人的目光不由皆落在霜染身上。 “已成上仙之体……原来琅儿早已成仙了吗?”夙瑶喜不自禁,本以为琼华注定与仙途无缘,历代先人苦心筹谋皆成一场空,不想听九天玄女所言,夙琅竟早已成仙!果真,她许久以前便知道,琅儿是天生负有仙缘之人! 只是,草木化灵又是如何一回事? “我的来历无须告诉你,”霜染未曾在意其他人惊诧不解的目光,上前两步,面色清冷的望着半空之中的九天玄女,娓娓道:“琼华经此一事,山门损毁,门人离散,已是名存实亡,再不复往昔峥嵘。txt小说下载wWw.80txt.COM[ 超多好看小说]若这便是你所说逆天行事、凡心入魔的天罚,如此便也足够了。琼华派亦曾信奉你数千年,若你再咄咄相逼,不肯收手,我也只能动手了。” “琼华虽信奉本座多年,然天界执法,却不容本座徇私。”九天玄女面上一派正气凛然,神情蓦地一冷,眉间厉色一闪而过,“倒是你,早已非凡尘众人,却私自干涉凡尘之事,阻挠本座行使天命,不怕天帝责罚吗?” 霜染摇摇头,淡声道:“天帝管不了我。”她自异世而来,并非此界仙神,亦不属六界,却是不归此界天帝管制。 “大胆!竟敢藐视天威、不敬天帝!”九天玄女厉喝一声,广袖一甩,一道凌厉的金光直飞向霜染醉玲珑最新章节。 霜染眉头一皱,心念一动,清心莲迅速飞至身旁,莹紫色的屏障挡住疾飞而来的金光。 “看来你是想动手了。”她微抬臻首,轻身而起,飞至与九天玄女齐平的半空,一拉腰上缠绕的九幽银铃锁,银光一闪,伴随着轻灵铃音,银链尾端坠挂的婴儿拳头大的铃铛直击向九天玄女胸口。 九天玄女侧身闪过,自袖中祭出一把长剑,飞身而起,直刺向霜染面门。 二人在半空中缠斗不休,金光,紫光,银光交杂飞舞,兼打斗的二人美貌脱俗,一人端庄华贵,一人清丽绝伦,身姿婀娜,衣袂飘飞,绚丽耀目,令人目不暇接。 “莫问,你娘好厉害啊。”云天河双手握拳,激动道:“难怪她会和玄霄生下你。( 棉花糖)” “这两者之间好像没什么联系吧。”韩菱纱体力不支,便也和莫问坐到一处,看着半空中流光飞舞中的曼妙人影,喃喃道:“不过,真的好漂亮啊。” 莫问并不言语,只双目紧紧盯着缠斗中的二人,神情紧张。 九天玄女虽修为高深,战力极强,然而霜染有清心莲护身,且加上攻击威力极大的九幽银铃锁,攻得九天玄女左支右绌,借武器之力,渐渐占得了上风。 眼见胜负将分,众人心神稍松,不想九天玄女忽而一个回防,与霜染错身而过之时手中长剑霍然刺向她的小腹。 霜染心中一慌,匆忙躲避,猝不及防之下虽躲过九天玄女的剑锋,却终是躲不过她接连袭来的掌风。 “啊!”霜染痛吟一声,面色苍白如纸,身体迅速下落。 “你果真有孕在身!”九天玄女凌然而立,鬓发微乱,面露不屑,冷笑道:“早先与玄霄生下孽种便罢,成仙后竟也敢与人媾和、珠胎暗结,简直是自寻死路!身为上届仙人,竟如此不知廉耻,无视天规。待你腹中胎儿将你体内神力耗尽,便是你自取灭亡之时!” “琅儿!” “娘!” 玄霄怒之欲狂,夙瑶亦急赤白脸,无奈身受束缚,无法上前救助,徒自忧心如焚乱世丑顔之狂妃驾到conad; 莫问正值虚弱无力,正欲让慕容紫英前去,不想下一刻,一道熟悉的身影自卷云台下闪出,青衫扬起,飞速跃至半空,将霜染揽入怀中,如秋风落叶般翩然下落。 是舅舅! 莫问一抹额上冷汗,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玄霄却是目眦欲裂,赤红双目愤恨之极地紧紧盯着那道梦魇般的身影,“玄霖!” 夙瑶亦是惊异不已,“玄霖师兄?!” “又一个草木化灵!”九天玄女面色不耐,只眼底闪过一抹忌惮,“你又是何人?为何阻我?” 只一个小小的琼华派,却接连引出两个陌生的仙人,着实不同寻常! 璧颂雅小心扶着霜染依着石雕坐好,探过脉后又取出保胎的丹药给她服下,这才转头看向九天玄女,面色沉冷,“九天玄女出手伤我飘渺峰门人,可是天帝给你的倚仗?” “缥缈峰?!”九天玄女面色一紧,缥缈峰是近年出现的神秘仙门,落址亦不知何处,更不知确切师承。 若非她偶然发现那位与天帝来往甚密的男子,也不会知晓这个门派的存在。 那银发玄衣的男子一身磅礴威势,竟丝毫不在天帝之下,立于他眼前之时,她竟仿佛蝼蚁般渺小无力。 他自称缥缈峰掌门,且得天帝另眼相待,二人似是相交多年,不知究竟是何来历。 天帝有言,让她莫要招惹缥缈峰之人,且缥缈峰之人皆已成仙,若得遇之时亦要避让之,不可与其相争。 只是,缥缈峰如此鲜为人知,若是有人冒认亦不无可能,她镇定了神情,试探道:“敢问尊师是何人?” “我缥缈峰人丁寥寥,全仙门上下唯有师徒四人,可为人师的自当只有一位了。”璧颂雅听出她话语中的怀疑,不由轻哼一声,唇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家师尊讳司幽,敝人璧颂雅,正是缥缈峰首徒上品寒士全文阅读。” 九天玄女心中一沉,眼角余光瞥见他身后休息的霜染,眸光一闪,凌然道:“司幽仙人乃世外仙人,缥缈峰亦不属凡尘之中,阁下既是缥缈峰之人,又为何要干涉凡尘之事?琼华派犯下滔天罪孽,阁下为何出手相护罪人?” 听得她意有所指的看向霜染,且口中称呼罪人,璧颂雅心中一恼,连着方才救助不及令霜染受伤的气怒,直叫他怒上心头,面上神情亦冷了下来,清泠泠的目光令人触之生寒。 “玄女方才出手伤我师妹,丝毫不顾及她身怀六甲身体虚弱,招招攻其小腹,如此用心险恶,我这做师兄的却是无法袖手旁观。” 他话语直接,毫不留情面,直让九天玄女气白了脸,同时令一旁的莫问险些惊跳起来。 “什么?娘怀孕了?!”莫问震惊的看向面色平静的霜染,对方面色平静,并未反驳,且一手正轻柔的抚着小腹。 怎么可能?!早知道娘亲怀孕,他绝不会让她迎战九天玄女!方才娘受了那一掌,也不知她身体如何了。 他怔愣少顷,回过神来后不由怒瞪了一眼玄霄。这人果真放荡不知礼,行事离经叛道,这才多久,居然让娘怀孕了! 被他怒视的玄霄却是面色暗沉,额上青筋暴突,面色狰狞,一双赤红眸子几欲凝血,紧握的双手咯咯作响,浑身煞气狂涌,只让一旁身体虚弱的韩菱纱又白了脸。 “你师妹?”九天玄女眉头一皱,瞥了一眼霜染,面上浮起一抹冷笑,“这女子乃琼华派弟子夙琅,何时又成了你师妹了?阁下若要袒护罪人,也须得寻一个合宜的理由为好。” “这却是玄女有所不知了。”璧颂雅压下心头的怒意,浅浅一笑,恰似三月春风,“我师妹多年前遭人所害,本体受损,离魂而去,转生成凡人,后投入琼华派,这才成为琼华派弟子。” 见九天玄女面色冷沉,不言不语,他眸光一闪,继续道:“我师妹十九年前离开琼华派,未想到却因产子而身陨,机缘巧合之下回归本体。她本尊乃是一株白莲,且成仙多年,非寻常修仙凡人可比,玄女自当能看出。”-- by:dad856|39497|17547588 --> ------------ 第143章 执迷不悔 第一百四十六章执迷不悔 璧颂雅一番解释娓娓而出,且霜染就在眼前,一身气息确是最好的凭证,九天玄女一时语塞。[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 超多好看小说] “琅儿本就是仙……怪不得……”夙瑶怔愣片刻,转头望向神情紧张的霜染,恍悟颔首,不自觉喃语道:“我依稀记得……琅儿出生时正是阳春三月,家中池子里的莲花却是一夕之间尽皆开放……原来琅儿竟是莲仙转生……” 听得师兄说开原委,霜染心中本极为忐忑,忧心姐姐误解自己是夺舍而生。此刻见夙瑶面上虽十分惊异,却未见怨愤之色,且眼底隐带喜意自豪,不由放下心来。 “莫问的娘原来是一朵花啊!”云天河惊讶的瞪大眼,上下打量霜染,“可是她和我们长得一样啊。” “莫问,原来你娘的来历这么了不得啊……”韩菱纱亦是目露惊叹,瞟了眼一派仙人之姿的璧颂雅,那样貌气度竟更胜玄霄几分,手肘轻撞莫问的手臂,悄声道:“你娘的这位师兄也是风华无双啊,不愧是仙人公子一世逍遥最新章节。他这么关心你娘,是不是喜欢她啊?” 莫问哭笑不得,索性脸一沉,“莫要胡言!” 玄霄呼吸凌乱,心神激荡,目光紧紧盯着神情平淡冷静的霜染,胸臆间忽生起一腔浓烈的怆然,恨不得将眼前一切尽皆焚毁。 他素来知晓她天资绝顶,情性淡薄,乃琼华上下极负仙缘之人,往昔亦十分敬慕且为之自惭,唯有潜心苦修,盼能与之相比肩。 苦修双剑,决心不改,终以为有朝一日必可得偿所愿,与之相伴而行,携手于天地。 不想造化弄人,他深陷情障泥沼无法挣脱,她转身而去不复回首。 再聚首已是物是人非,如今她为仙,他成魔,彼此相隔之距,便仿佛那天与地般遥远。 那人是他此生唯一执着,纵使化身为魔亦无法放手,甘愿继续沉沦于求而不得的情沼之中,而对方却无动于衷的立在岸边旁观他挣扎无望,且毫不犹豫的投入他人怀中! 眼角余光扫过另一道清隽温雅的身影,他心中一沉,眼底憎恨妒意渐渐沉淀。 自见到璧颂雅现身,且一番对答将九天玄女辩得无言以对,霜染便安下心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有师兄在,即使九天玄女再如何强横也定不是师兄的对手,姐姐与玄霄师弟必能无恙了。<。 好看在线> 待结束这许多纷纷扰扰,她就带着姐姐和小汤圆还有师兄一起回缥缈峰。 至于玄霄师弟…… 她不自禁转头望向玄霄,正对上他深沉幽暗的赤红眸子,不由心中一颤,慌忙移开了目光。 当初的亲睦和悦已成过去,她心中有愧亦又怨,实不愿再与玄霄师弟有所纠缠。追根溯源亦分不清当初究竟孰是孰非,此生不复相见,彼此相忘于红尘,便是最好的结局。 可自从回到琼华后其间发生的种种,意外之事接连发生,实是令她措手不及神界魔咒全文阅读。 如今她莫名其妙怀了身孕,玄霄师弟亦心怀怨愤,甚至意欲落了她腹中的胎儿…… 她不忍见他受囚,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唯有尽早解决这一切,速速回缥缈峰了。 而玄霄师弟……他如今已成魔,且魔气深厚又有羲和剑在手,世间能伤得了他的寥寥无几。 魔界以强为尊,他若是前往魔界,重楼必也十分欢欣,有魔尊相护,自也无须担心日后天界追捕了。 她心头百转千回,沉静深思之间却没有注意到九天玄女复又开口了。 “她既恢复本来身份,便也不再是琼华派弟子,与琼华派自是毫无瓜葛,便不应再插手琼华之事。” “玄女此话却是不妥。”璧颂雅轻轻摇头,面上笑意浅浅,眸光潋滟如一汪春水,缓缓道:“我师妹转生成人后,自幼国破家散,颠沛流离,投入琼华后,她与夙瑶姐妹二人方有了一个容身之处。她受琼华庇护多年,蒙琼华先代掌门与长老照拂教养,即使离开了琼华,她亦曾是琼华派弟子,身负琼华派养育教导之恩,又如何能撇开瓜葛?” 不待九天玄女开口,他眸光一闪,唇角的弧度转为疏淡,继续道:“再者,正如方才小辈所说,玄霄虽是琼华弟子,但他如今也已是魔界之人,玄女亦是越界插手魔界之事,又怎好言说我师妹呢?” 九天玄女面色一沉,她方才暗指霜染多管闲事,不想立刻便被璧颂雅将此话还回来了,心头不由十分恼怒,“你们今日定要阻挠本座?” 璧颂雅浅浅一笑,恰如煦日东升,暖意怡人,“非是我有意与玄女为难,只是师妹与琼华颇有渊源,她放不下琼华派,如今又身怀有孕,我身为大师兄,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了她的。” “缥缈峰无所顾忌,本座却是不敢触其锋芒。”九天玄女面罩寒霜,有两位法力高深的仙人在场,她却是耐玄霄夙瑶不得了,幸而琼华弟子大多被送往东海囚禁,琼华派再无复起之机,她的目的亦达成一半。 然而到底心中意难平,不由冷冷道:“只是本座回天复命后,若天帝问起此事,便休怪本座如实相告了悱恻豪门,辣妻不好惹conad; !” 璧颂雅并不惧于她言语中的威胁,眼见目的达成,面上依然是从容的浅笑,微拱手,“玄女自当随意。” 九天玄女冷哼一声,广袖一扬,转身消失于茫茫云海间。 她方离开,玄霄身上束缚的金光便再也压制不住他体内的魔气,瞬间断裂消散。 霜染却未曾注意他,只匆忙疾步走过将夙瑶身上束缚的金光冲开,“姐姐,你觉得如何了?” “我没事。”夙瑶摇摇头,扶着她的手站起来,目光疑虑的转向缓步走过来的璧颂雅,“你是……” 自听见璧颂雅方才与九天玄女的一番对答,她自是不会再将眼前之人当做玄霖,只他与玄霖极为相似的容貌气度仍是让她心中极为不解。 “敝人璧颂雅,往昔有劳你对染儿的照拂。”璧颂雅上前,拱手施礼,一派风雅之姿。 他虽是有了玄霖那二十几年的记忆,然而玄霖当初入琼华却是另有目的,与琼华诸人并无多深的感情。他亦不将自己当做玄霖,对夙瑶只作初见之态,心中感激其曾经十几年对霜染的照顾。 夙瑶不喜他为夙琅道谢、好似自己是外人一般的言语,便也忽略了方才心中的疑虑,沉声道:“无须你道谢,夙琅是我亲妹妹,我自是应该照顾她的。” 璧颂雅并不与她计较,反而极是欢喜她这般在意霜染的姿态,便只浅笑不语。 正言语间,脚下忽起一阵剧烈的震颤,同时一股激荡的魔气冲击而来,汹涌的魔气脱开束缚,毫无顾忌的直冲三人的方向而来。 璧颂雅眉头一皱,将身侧的霜染连着夙瑶一起使了个巧劲推离,自己却被那激荡汹涌的魔气笼罩其中。 耳中听得霜染的惊呼与莫问夙瑶的怒斥,他发了些力气迅速挣脱而出,只见玄霄发丝飞扬,眉目张狂邪佞,正一手紧紧将挣扎不休的霜染钳制在怀里。 他方才入魔,魔力强盛,此刻撤去维持琼华不坠的九成功力,力量之强盛竟在方才的九天玄女之上。 而霜染身怀有孕,元气耗损,竟被他压制得反抗不得归情错最新章节。 莫问正带着三个少年人与夙瑶围在他身周,意图锁住他的去路。 不想此刻茫茫天际霍然落下滚滚火球,脚下所踏之地失去了玄霄力量维系,被汹涌不绝的天火冲击得震荡不已,迅速下落。 璧颂雅眉头紧皱,将灵力灌注双脚,阻住琼华派下落之势,一边迅速施法结界罩住卷云台不受天火坠击,这才抬头看向玄霄,话语中满是寒凉,“放开染儿。” 玄霄只嗤笑一声,神情傲然,一抬手,羲和剑绕着周身挥过一道红弧,带着炽热的阳炎击向众人。 莫问等人只得后退闪避,玄霄趁机钳制着霜染飞身而起,御剑便要离开。 璧颂雅闪身挡住他的去路,横箫在前,语声冷凝:“放下她!” 玄霄冷颜不语,眼底却闪过一抹浓重的痛恨,眼前之人是夙琅最为在意之人,亦是他此生最为厌恶憎恨之人,如眼中钉肉中刺一般不除不快。 他当初对玄霖极为忌惮,遂观察甚微,眼前之人虽自称璧颂雅,他却一眼便看出此人便是十九年前死在他剑下的玄霖。 十九年前他走火入魔之下虽将玄霖一剑穿胸,却也令夙琅与自己反目,甚至孤身远走,生机寥无,这是他此生最无法释怀之事。 而如今,这人不知为何又活过来,观之言语夙琅这十九年来怕是一直与他一起,甚至连她腹中的孩子亦是…… 思及此,玄霄恨不得再次将之一剑斩杀! 然而方才之事,不管玄霖是否有意,他终究也是因其之故方可从九天玄女那妖妇手下挣出、免了东海囚禁之困。 受了玄霖之恩,他犹如鲠在喉般纠结难忍,意气难平,宁愿被囚东海也不愿承玄霖的情。 然事已至此,他玄霄虽不愿作那等恩将仇报之人,但夙琅却是他此生万万不能舍去的!-- 39591+d50s2x+11721624 --> ------------ 第144章 你的孩子 第一百四十七章你的孩子 纵是忘恩负义、强夺人妻,为人所轻嘲鄙薄,他亦不愿放手! 玄霄眸光一暗,羲和斩直冲璧颂雅而去,意图将之逼退。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 霜染为他所挟持,璧颂雅投鼠忌器,一时之间也不敢强硬与之相抗,只能侧身躲过这一击。 “师兄……”霜染亦看出玄霄如今的修为不同往昔,心中担忧不已,不想玄霄身上散发的魔气越发浓烈,仿佛牵引一般,她体内消失的那股魔气忽而出现,在她小腹处躁动不停。 “我的肚子……好疼……” 眼见她一瞬间白了脸,夙瑶一愣,思及她身怀有孕,不由心中一急,怒喝出声:“玄霄,放开琅儿!” 欲要上前夺人,不想眼前闪过一道赤红焰光,她只觉胸口一阵闷痛,竟是再提不起半分力气。 “掌门!”慕容紫英慌忙上前。 莫问满面焦急之色,望着玄霄的双眸充斥怒意,再不见往日沉静,“我娘身怀有孕,方才又受了九天玄女一掌,容不得折腾,你快些将她放下!” 听得怀中人的痛吟,玄霄心中一紧,继而思及她腹中所怀却是他人的孩子,不由冷下心来,幽暗双眸望着莫问,沉声道:“她腹中所怀,是他人之子,又何须在意?” “什么?”莫问一愣,迷惑道:“娘怀的不是你的……” “闲话休说,速速将人放下公子一世逍遥最新章节。”璧颂雅不愿多提及霜染意外有孕之事,冷声打断莫问,面色寒凉,抓着玉箫的手青筋贲张,无奈玄霄有霜染在手,一时间他亦不敢出手,唯恐误伤霜染。 玄霄面色阴鸷,赤红双目憎恨的盯视眼前俊雅绝伦的男子,周身魔气越发浓烈汹涌,惹得霜染口中复又一声痛吟。 莫问回过神来,眼见娘亲情况不好,亦顾不得心头迷惑,恨不得上前将人抢回,无奈方才损耗过大,四肢疲软,站立已是勉强,只能气急道:“你莫要胡来,快放开我娘!” 不理会莫问的怒斥,玄霄神情幽暗沉冷,眉宇间尽是邪佞煞气,转向璧颂雅,怒声喝道:“闪开!莫要逼我出手!” 璧颂雅本心急如焚,闻言却是气极反笑,冷冷道:“你大可出手。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 玄霄长啸一声,狂态尽显,一手揽霜染在怀,一手持羲和剑,不顾怀中人痛楚的低吟,霍然朝璧颂雅攻去。 璧颂雅面色冰寒,持箫在手,迎身而上。 因着不愿波及霜染,二人不约而同皆弃了威力强大的攻击术法,只近身相博,箫剑交击间,光影绰绰,攻势凌厉,令人眼花缭乱。 璧颂雅千年修行,鲜有敌手,自不将方入魔的玄霄放在眼中。 若是以往,他自可轻而易举将之拿下,无奈此刻他以自身神力维系琼华浮空不坠,兼维持卷云台上的结界以不受天火侵袭,颇受掣肘,仅能封住其去路,不令他挟着霜染逃离,更多的,却是后继无力了。 玄霄亦心知肚明,手下剑势越发迅猛,不期伤其性命,只求奋力一搏,将之逼退,好带夙琅离开。 二人缠斗少顷,竟是不分轩轾,旁人亦近身不得,而霜染却已是面色苍白动弹无力了。 “你们快停下来!”莫问忧急如焚,几乎急红了眼,不顾被阳炎与风刃所伤的危险就要上前阻拦,幸而被慕容紫英眼明手快的拦了下来神界魔咒全文阅读。 “娘亲现在身体虚弱,受不住这般折腾!快放下她!” 玄霄虽是铁了心,只作不闻,然心头却是越发浮躁起来。 他虽恨极夙琅腹中的孽种,恨不得就此令其落了胎,然若是因此令夙琅身体受其损害,心头又是极为不愿。 只玄霖修为在他之上,若是此刻错过时机,日后再要将夙琅带走,却是机会渺茫了。 璧颂雅亦是如此,他何尝忍心霜染受苦,只以玄霄的动作,他若稍一松懈,对方怕是会立即带着霜染脱离,而他如今身系琼华,自是追之不得。 “住手啊!” 正当场面焦灼之时,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 莫问闻声抬头,却见许久不见的肖良与一位玄衣男子,立于巨大的红绸扇之上,躲闪着漫天的火球穿过结界,落在卷云台之上。 肖良匆匆上前,眼见着霜染虚弱苍白的被玄霄揽在怀里,玄霄甚至毫不顾忌的上窜下跳,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急道:“快停下来啊!娘……染姐姐怀孕了!” 究竟发生何事?她不过是尾随九天玄女而去,送给她一个小小的“礼物”而已。本以为九天玄女离开,一切尘埃落定,只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为何又出事了? 眼见玄霄恍若未闻,面色冷硬,毫不顾忌霜染安危,肖良心头愤然不已,气急道:“玄霄,染姐姐如今身怀有孕,你难道想害死自己的妻儿吗?!” 玄霄却是回首望了她一眼,面色深沉而阴寒,冷声道:“她定会成我妻,只这腹中孽种,却是决不能留!” “孽种?”肖良怔愣,心头一片空落,茫然道:“孽种……” 莫问不解她的反应,却并未深思,只气怒道:“她说娘怀的是别人的孩子,简直荒谬!除了他,娘这些年……” 话语未尽,却已消音。 肖良心中一动,蓦然恍悟,忙扬高了声音:“玄霄,染姐姐腹中的孩子真的是你的,两个多月前我曾经去禁地给你带了一枝凤凰花,你可还记得?” 见玄霄毫无反应,只一径带着霜染与璧颂雅缠斗,她顾不得其他,只一口气将一切托出悱恻豪门,辣妻不好惹conad; “那日我给染姐姐也带了一枝凤凰花,我在花上洒了特殊的香粉,那香名唤‘梦中会’,其作用便是可让心意相通之人在梦中会面,然梦中发生种种,却尽是真实,并非虚幻……” 玄霄闪过璧颂雅袭来的碧玉箫,顿住身子,一双赤红双目紧紧盯着她。 璧颂雅亦未曾趁胜追击,幽光潋滟的眸子亦望着肖良,眼底一片深邃莫测。 “……我是说,依时间推测,染姐姐腹中所怀的孩子,其实就是你的……”顶着众人或深沉或疑惑的目光,肖良揪着身前的发辫,语声越发低迷。 如墨上前一步,面带浅笑,安抚的轻拍她的手。 随着她的讲述,霜染渐渐回过神来,回忆起两月前思返谷中那一场旖旎的梦境,苍白的面色立即转红,连此刻身体的不适也忽略了,“那不是梦吗……” 脑海中继而闪过梦境中自己与玄霄的对话,她顿觉面上一阵滚烫,若非被玄霄师弟拥在怀中,简直恨不得掩面逃离才好。 玄霄亦回忆起当初梦中情景,其间字字句句本已朦胧,然此刻却仿佛拨开迷雾般豁然开朗,声声轻言细语清晰得仿如昨日。 ‘我不恨玄霄师弟。’ ‘只要玄霄师弟能好好的,我便心满意足了。’ ‘汤圆的别称不是‘元宵’吗?‘元宵’又……’ 他的眸光越发柔和,唇角难以自制的上扬,满腔喜悦激奋之前无法压抑,心内一阵剧烈的鼓动激荡,自心底源源不绝涌出的满足狂喜令他恨不得仰天长啸。 虽喜不自禁,然一朝梦圆,心头终究有些不确信,思及夙琅梦中所言,他强压下心头喜意,转头望向莫问,沉声道:“你的小名可是叫‘小汤圆’?” 莫问虽不解他如何出此言,仍是颔首应了归情错最新章节。 见他答允,玄霄笑得肆意而张扬,心头再无一丝疑虑,眼见怀中之人眼眸低垂,双颊羞红,心头鼓噪的情愫令他忍不住轻抚对方发烫的脸颊。 他当初并非未曾存疑,只因那梦境太过真实,犹如确切发生过一般。 然他其时被冰封禁地,夙琅亦不知身在何处,自是不曾多想,只一心破冰而出,令琼华飞升后去寻她。却不想竟兜兜转转虚度了这许多时光。 正志得意满间,怀中一空,他眼眸一厉,阴郁的目光逼视将人夺走的璧颂雅,“把人放下!” 即使夙琅亦对他有意,然玄霖此人的存在终究不能令他放心。虽说夙琅怀孕之事是他误会,然而当初夙琅与玄霖如何亲密无间,有目共睹,夙琅甚至为玄霖而对他拔剑相向…… 思及此,他的神情越发暗沉。 璧颂雅却并不理会他,径自替霜染探了脉后,眉头紧皱,取了一颗丹药喂她服下。 “师兄,孩子……”看着他紧皱的眉头,霜染捂着小腹,有些不安。 “方才一番折腾,已有小产之兆。”璧颂雅面色微沉,冷冷的扫了面色阴沉的玄霄一眼。 玄霄心下一紧,无视他的冷眼,疾步上前,目光分毫不离霜染苍白的面容。 “小产……师兄……”霜染此刻再顾不得其他,只焦急的抓着璧颂雅的衣袖。 “放心,只是些微征兆罢了,日后安心凝神,调养些时日便好。”璧颂雅忙安抚的揉揉她的额头,柔声安慰。只是,流入胎儿体内的魔气却是有些麻烦…… 心中一动,他抬眸瞥了一眼身侧仙魔之气混杂的肖良,眉目微舒。 肖良察觉到他的眼神,心下一虚,眼眸转了转,指着上方惊道:“结界快破裂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57421+d4z5w+15319569--> ------------ 第145章 尘埃落定 第一百四十八章尘埃落定 “等一下!天火落下,琼华派也会落下,那山下的人怎么办?有没有办法救他们?”云天河上前两步,经过方才一番变故,他心性纵使再单纯,亦能看出璧颂雅才是众人之中最强者,遂焦急的望着璧颂雅。[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你倒是一腔赤子之心。”璧颂雅浅笑颔首,转向莫问,“莫问,你先带着你娘和他们一同离开,此处便留予我来解决。” “舅舅……”莫问有些犹豫,但见他神情坚决,显是不容置喙,亦只能颔首答应。 方才从对方手中接过自家娘亲,不想旁侧横插出一只手来,将人强夺了过去。 “你……”莫问怒目而视,却见玄霄面色柔和,揽着自家娘亲快速御剑离开了。 他便只能强压下心头不满,招呼着夙瑶与云天河三人紧随其后而去。 霜染被玄霄拥在怀中,眼见着离琼华山头越来越远,及至只能看到一片将落未落的火光,却仍不见玄霄停下,不由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玄霄师弟,我们便在此处落下吧,我不放心师兄商王宠妻全文阅读。” 闻言,玄霄心头虽是不虞,然守望多年终得佳人倾情相许,心头满溢的喜悦与满足令他不忍拒绝夙琅的要求,寻了一平坦之处落下。 不远处是已近荒废的月牙村,河水干涸,草木枯焦,翻滚的狂风夹带着沙石迎面扑来。 玄霄眉头一皱,迅速褪下身上的外袍替霜染披上,一边运转魔力,将袭来的风沙阻挡在外,一双暗红眸子片刻不离的紧盯着怀中之人。 感觉到他紧迫的目光,霜染头也不敢抬,只垂眸敛目,白皙的脸颊却染上淡红,继而转为晕红。 不多时,莫问带着夙瑶及云天河等人赶到,毫不理会旁边的玄霄,径自奔向霜染,“娘,你觉得如何?” 霜染摇摇头,“我无事,你莫要担心。” 夙瑶冷冷瞥了一眼玄霄,却未曾如往昔一般叱骂讥嘲,只深深望着霜染,无声叹息。 众人不约而同的眺望远处天边的琼华派,细看之下,那汹涌坠落的天火滚滚而落,却在接近琼华山头之时仿佛流水一般拧成一股,至下方火线变得如同丝线一般细小,及至迅速消失。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同时,琼华派以肉眼难察的缓慢速度,缓缓下落。( ) “好厉害啊,以这样的形势来看,琼华派足以不伤一草一木的落到地面了,这就是仙人的力量吗?”韩菱纱手搭凉棚,惊叹不已。 话音未落,一声冷哼传入耳中,韩菱纱偷偷瞥一眼玄霄冷沉的面色,不由吐了吐舌头。 肖良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伸手轻拍她的肩,俏皮道:“无须艳羡,你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韩菱纱只当肖良的话是安慰,须知韩家人因世代盗墓有违天和,因而皆是寿数短暂,而她身为望舒剑宿主,已是阴寒入体,时日无多,又谈何修行升仙呢? 肖良见她神情,亦不多说,反正她的话终会应验的,以后她还得叫菱纱一声师姐呢离婚总裁说爱我最新章节。 琼华山头落至地面的速度极为缓慢,琼华上空的天火早已停歇,待暮色四合,最后一丝天光落下,随着脚下一阵颤动,远远望去,那庞然大物已经落于地面。 不多时,一阵微光由远及近,璧颂雅的身影逐渐接进,浅笑如初,只呼吸有些沉重。 “师兄,你觉得怎么样?”霜染忧心的上前,要抵挡那般汹涌的天火,兼撑起一座山头,终究是十分耗力气的,若不是她如今精力不济,便也能替师兄分担一番了。 璧颂雅摇摇头,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无妨,虽废了些力气,于我而言却是毫无挂碍。” 玄霄上前两步,面上虽是毫无表情,手上却一把将霜染的手自璧颂雅手中抽回。 璧颂雅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瞥见霜染担忧的神情,终是没有发作。 玄霄亦不理会他,只一手牵着霜染的手,柔声道:“天色已晚,不若先去播仙镇上休息一晚,可好?” 霜染还未来得及回答,璧颂雅已然开口了,“何必舍近求远?凡人市镇,客栈粗陋,又如何比得上精榻软室?” 话音未落,伸手取出了玲珑阁,施法变幻成白墙红瓦的精致阁楼,又惹得韩菱纱等人一阵惊叹。 璧颂雅已然执了霜染另一只手,笑意吟吟道:“你如今的身子正该好好休养,稍后我去给你做些红豆糕,喝了药就安寝吧。” 玄霄面色冰冷,思及夙琅的身体,亦只能默然不语。 璧颂雅眸光一动,回首对众人道:“我们便在玲珑阁休息一晚吧,其余诸事可待明日再议。” 次日清晨,霜染方睁开眼,便听得门外一个声音道:“琅儿,你可是醒了?” 霜染一愣,待反应过来外面是何人,面上不由泛上薄红,少顷后方回应道:“嗯,我醒了。” 门外的脚步声匆匆而去,不多时又匆匆而来,玄霄推门而进,手上端着洗漱用的铜盆柳枝等物,放下后径自取了一旁的衣物要替她穿戴极品狂女御九天全文阅读。 霜染立刻红了脸,伸手便要去拿他手中的衣物,“玄霄师弟,我自己来……” “我来。”玄霄摇摇头,避过她的手。 待整好衣装洗漱完毕,霜染的脸已红得好似天边的火烧云,四顾回眸间丝毫不敢望向玄霄,心中羞赧不已。 往昔师兄也替她洗漱穿衣梳妆,她皆是恍若平常,为何玄霄师弟做这些的时候,却手足无措不知何所言呢? 玄霄立在她身后,看着铜镜中沉静柔顺的女子,心头满足畅快难以言喻,只愿此生驻足于她身侧,永世不离。 正当房中一片沉寂无言间,璧颂雅抬步而入,一手热气蒸腾的汤药,一手淡香袭袭的糕点,无视眼前的玄霄直接走向霜染,“染儿,该喝药了。” “好。”眼见着璧颂雅的出现打破了房中难言的寂静,霜染心内松了一口气,伸手接过了汤药小口抿着,口中苦涩的味道令她皱紧了眉头,璧颂雅适时的取了糕点送至她唇边。 二人一喂一食,自然随意,更有种无言的亲密默契蕴含其间。 玄霄看在眼里,心口仿佛压了一团火一般压抑焦躁,不经意间发现夙琅不时偷眼瞧过来的目光,心头那股鼓噪的火焰方才渐渐平息。 又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慕容紫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面色焦急,不忘对房中三人行礼,“玄霄师叔,夙琅师叔,璧前辈,紫英并非有意叨扰,只是……” “有事直说就是!何须这般作态,啰啰嗦嗦,令人厌烦!”玄霄心中正不痛快,见他不道重点,只顾繁琐依次行礼致歉,心头更为不耐。 慕容紫英亦是知晓玄霄对自己不喜,遂转向霜染,“夙琅师叔,掌门她留书而去了!” “什么?!”霜染立刻坐不住了,起身便要出门,“姐姐要去哪儿?她走了多久了?” 璧颂雅伸手拦住她,“染儿,你先冷静点。” “你如今身体虚弱,莫要太过激动红楼之凤栖梧全文阅读。”玄霄扶着她坐好,利刃般的目光直刺慕容紫英。 “被褥寒凉,掌门许是昨晚便离开了。”慕容紫英赶紧道,一边呈上手中的信和望舒剑,“夙琅师叔,这是掌门留给你的信。还有望舒剑,掌门也未曾带走。” 霜染匆忙接过信打开,迅速扫过几列字,不由失落的叹了口气,“姐姐说不想再修仙,要寻个僻静之地隐居终老,还不让我去找她……” 璧颂雅对夙瑶本无太多观感,然见霜染如此失魂落魄,不由出声安慰:“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夙瑶如今厌倦了修仙之事,你且尊重她的决定,放宽心吧。” 玄霄本不喜夙瑶,见她的离开引得夙琅这般失落,心头更是恼恨,唯恐夙琅伤神,遂沉声道:“夙瑶并非三岁稚童,以她如今的修为,寻常妖物近身不得,你无须太过忧虑。” 霜染摇摇头,眼眶微红,“我知道,只是姐姐不愿再修仙,她如今又不知下落,此生怕是相见渺茫了……” 璧颂雅与玄霄正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却听得莫问焦急的声音远远传来:“娘!舅舅……” 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屋内几人面面相觊,眼见莫问疾步而来,慕容紫英赶紧迎上去,“发生了何事?” “菱纱……菱纱寒气发作了!”莫问满脸焦虑,疾步行至璧颂雅面前,“舅舅,你能不能救救菱纱?她是我的好朋友……” “莫慌,待我过去看看。”璧颂雅安抚的轻拍他的头,当先出了门,莫问与慕容紫英匆忙跟上。 “玄霄师弟,我们也去看看吧。”霜染眉头轻皱,那小姑娘是小汤圆的朋友,若有个万一小汤圆必然也会十分伤心。 且这小姑娘活泼伶俐,被卷入琼华之事,又因双剑而阴寒入体,说来也无辜,可以的话她定是会尽力救助她的。 玄霄见韩菱纱之事打断了她对夙瑶离开的伤神,心头稍松,执了她的手相携出门。--57421+d4z5w+15319570--> ------------ 第146章 永世不离 第一百四十九章永世不离 二人行至客房门口,但见屋内璧颂雅坐于榻边小凳上,一手搭在韩菱纱腕间,眉头微皱望向莫问,“你将你娘的莲子给她服下了?” 莫问垂首,低声回道:“前些日子菱纱寒气发作,难以抑制,我便……此为莫问擅作主张,还请舅舅莫要怪责菱纱。(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好看在线>” “我并无怨怪之意,”璧颂雅摇摇头,轻叹一声,“只是染儿性属水,水属阴,染儿的莲子凝聚她本尊精华所在,若是常人服下自然延年益寿强健体魄。而韩菱纱本就阴寒入体,如今这情况却是有些雪上加霜了,莲子只能一时安抚她体内寒气,然其后叠加之下,发作却更为凶猛了。” “什么……是我害了菱纱……”莫问膛目,心间懊悔自责充斥。 “莫问……不要这样说……”床上的韩菱纱已然有些意识不清,闻言忙强睁眼,声音轻不可闻:“服下那个东西后、我觉得很舒服……一点也不冷了,反正迟早会有这一天,不过是早晚的分别而已……” 她的面色一片虚弱的苍白,额上的冷汗浸湿了鬓发,看得云天河等人一阵眼眶发红,“菱纱……” 莫问眼含悲意,期盼的望着璧颂雅,“舅舅,一定还有办法可以救菱纱吧?” 璧颂雅轻轻摇头,清冽的眸光带着无奈,“莫问,我无能为力。” 韩菱纱这状况与当初莫问阳炎蚀体一般,其时他亦只能无力的眼看着莫问被阳炎折磨了近二十年,又何况如今?韩菱纱这情形却是比莫问还要严重些,莫问尚有一个玄霄为他拔除体内阳炎,而韩菱纱却已是寒气入骨,无力回天了。 眼见着莫问听得璧颂雅的回答后大受打击眼眶发红的模样,霜染极为心疼,然而连师兄也对韩菱纱的情况无能为力,她更是无法可想了重生之傻女嫡妻conad; “哎,菱纱姐姐真是好可怜!”一直安静看着的肖良忽而哀叹一声,揪着发辫,气闷道:“如果菱纱姐姐不是至阴之体,也不会成为望舒剑宿主,更加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了……” 至阴之体! 霜染双眸一亮,忙疾步上前,“其实若要救菱纱,还是有办法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惊喜莫名,激动不已,莫问忙上前扶着自家娘亲坐下,“娘,你有办法救菱纱?” 霜染摇摇头,“不是我,是你焰姨。[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焰姨?” 一旁听着的璧颂雅倒是明白了,“你想让韩菱纱修习焰姬的阴火焚心诀?” “嗯,师姐也是至阴之体,她所创的阴火焚心诀也是要至阴女子方能修习。”霜染看向床上勉强睁眼听着的韩菱纱,认真道:“以你如今的状况,亦只能修习阴火焚心诀延寿了,待修行大成,且不说延年益寿,便是飞升成仙亦不在话下。” “真……真的吗?”韩菱纱大喜之下,却是颇感难以置信了,若非体内一阵阵的寒意袭来,当真要觉得自己是在梦中。飞升成仙不敢想,只要能拥有和常人一般的寿数她便心满意足了。 欢喜过后,她心内不由又忐忑起来,“那位前辈,她愿意教我吗?” 看着她不安的模样,霜染难得的清浅一笑,清如月华,安抚道:“你放心,我师姐性情直爽,你又是小汤圆的朋友,此事她定会答应。只你要修习她的心法,须得拜她为师、入我们缥缈峰门下了。” 话音方落,她只觉肩上一紧,回眸看去,却是玄霄望着韩菱纱微带不悦的双眸,心下顿觉不解。 玄霄师弟这是怎么了? “这是自然的,我……”韩菱纱身体经过一番折腾,如今心神放松之下,已然有些意识不清,自是察觉不到玄霄的目光,话语未尽,便已陷入了沉睡。 众人心头皆放下一颗大石,因此事宜早不宜迟,璧颂雅当即决定立即回往缥缈峰上品寒士全文阅读。 即将启程前,璧颂雅盯着跟在霜染身后的玄霄,似笑非笑,“我们要回宗门,你跟着做什么?” 玄霄面色暗沉,冷冷的回视他,碍于霜染在场,只能隐忍不发。 “师兄……”霜染扯了扯璧颂雅的衣摆,恳求的看着他。 看着她隐含期盼的双眸,璧颂雅眼中的微光明明灭灭,复杂难解,少顷后,双唇溢出一声叹息,“罢了,随你吧。” 染儿钟情玄霄,近十二载不曾忘却,他心知肚明。而玄霄那人虽狂傲张扬,心高气盛,对染儿却也不可谓不真心。 且如今不说莫问,染儿腹中又怀了一个…… 看着璧颂雅好似心灰意懒的模样,霜染有些不安,“师兄,你生气了吗?” 她虽是放不下玄霄师弟,但也不想令师兄难过,若师兄当真不愿意接受,她又该如何? “无事,你莫要多想。”璧颂雅轻轻摇头,柔和的眸光细细梭巡着眼前少女清丽的面容。 一晃眼,便已过了近千年,当初个子小小、玉雪可爱得好似粉团儿一般的小姑娘也长大了。 仙神命数漫长无期,寿元无尽,若能得一人永世相随不离,亦属幸事。 观眼前这般情形,他这个做师兄的,也确实该放手了。 只是…… 他蓦地转向玄霄,清冽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幽光,凝眉冷目,语声沉沉,“染儿是我缥缈峰弟子,决不可容人轻贱。我等虽非凡人,然常事亦得遵循人伦礼法。你若有心,此行便去拜会师尊与二师妹,你与染儿之事,且看师尊如何定夺。” 玄霄这人,他委实看不过眼! 此次,为妨染儿为难,他便不插手。然师尊极疼宠染儿,且早先便因染儿未婚有孕之事而对玄霄心有芥蒂,此行定然不会令玄霄轻易如愿乱世丑顔之狂妃驾到全文阅读。 便是师尊最终松口,以焰姬那难缠的性子,也必会让玄霄吃一番苦头。 玄霄虽不知他的心思,却也略猜出一二。 然如今他与夙琅久别重聚,两厢情悦,多年心愿一朝得成,只待对方师门首肯,自此便可天高任飞,携手于天地。纵然前方刀棘遍布,千山万丈,亦不愿放弃。 他紧紧握住霜染的手,赤眸沉黯,眉目间尽是坚决,言语仿若掷地有声,“一朝携手,永世不离。” 霜染垂眸敛目,却难以克制上扬的唇角与心中满溢的欢喜。 “染姐姐,既然事情都解决了,我也该走了。”肖良眼中含着失落,面上却是一派浅笑盈盈。 如墨跟在她身旁,仍是淡笑不语。 “走?你要去哪里?”这段日子,一直有肖良在侧陪伴,霜染已然将这个少女的存在当成了习惯,如今一听她提出要离开,心内顿感不舍。 肖良心内亦是一番离愁别绪,言语间比往常简短了许多,“我要回家了。” “回家?”经过了夙瑶出走一事,霜染对此事已然十分敏感,抓着她的手连声问道:“你家在何处?我日后要如何寻你?” “我家在很远的地方,染姐姐你找不到的,不过你放心,我们终有一天能再见的。”肖良眼眶微红,目光时刻不离霜染的面容。 “可是……” 霜染还欲再说,蓦然被上前来的璧颂雅打断:“染儿,世上无不散的筵席,聚散别离,本是常事,你且放宽心吧。” 玄霄将她的手抽回握在手心,沉声道:“莫要伤神。” 肖良看着自己转瞬间便空了的手,狠狠的瞪了玄霄一眼,一番愁绪却是散了,对霜染道:“染姐姐,你腹中的孩子出生后,便叫‘弦歌’如何?” “弦歌?”霜染偏头,稍一思虑,继而颔首,浅笑道:“这名字确是好,若是女儿,那便依你所言,唤她‘弦歌’吧至尊女岛主conad; 。” 肖良抚掌而笑,喜不自禁。 玄霄眉头紧皱,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璧颂雅的目光在霜染的小腹和肖良之间转了个来回,笑若春风。 昆仑距缥缈峰所在的东海何止万里之遥,御剑而行一两日尚可,若是时日长了便叫人受不住,众人便依霜染的提议,搭乘她的清心莲与璧颂雅的碧竹玉叶舟前往缥缈峰。 肖良远远望着一紫一青的两个影子渐去渐远,直至消失不见,好似繁华过后徒留一片空寂,心头顿感空落。 回眸间却看到如墨神情温雅依旧,浅笑如初。 “如墨,我要走了,你有何打算?” 她当初只当捡了一只幼猫,谁知道却是一只即将化形的猫妖,且这些时日形影不离,随身相伴。而如今离别在即,却是让人有些为难了。 眼前的猫妖却不知她的想法,含笑道:“与君同行,此生不离。” 肖良心中一沉,她非此世中人,跨越数百年来此的目的已然达成。过去的她即将出生,身属未来的她,却是不得在此处滞留了。 如墨未化形便遇到她,又因她帮助方成人形,这些时日又朝夕相处,许是因此方产生些许情结纠葛。 时光易逝,他猫妖之体,寿数漫长,过些年定可将她忘却。 次日,如墨再寻不到红衣少女的身影。 寻寻觅觅数十年,亦是一场空。 正如同数千年前,榣山山涧初遇,琴瑟和鸣,朝夕相伴,他将一腔情思托付,她却转瞬消失,天上地下,不复得见。 百余年后,轮回又几度,当那个红衣少女再次出现,额点朱砂,容颜依旧。 他执迷不改,容颜变,然初心如故。 ------------ 第147章 番外 琼花大学记事(完) 第一百五十章番外琼华大学记事(二) “师兄!师兄!”云天青几步跑上前,一手拍到玄霄肩上,“师兄等等我啊!” 玄霄眉头一皱,一把拉住他的手,一弓身毫不留情的直接给他来了个过肩摔。80电子书wWw.80txt.com “啊!”云天青痛嚎一声,躺在地上仰头控诉的看着他,“疼死了疼死了!师兄你也太粗鲁了!这样下去担心一辈子没人爱啊!” 听到他的话,玄霄脸上的神情立刻阴沉下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抬脚就走,“少烦我!” “咦?”云天青几步爬起来追上他,打量一会儿,恍然大悟,“师兄你还在为上周的事情生气啊?” 上周的事情――自然就是玄霄上课发呆不自觉的把某人的名字写了满满一张纸,结果不仅被教授抓包,无意中还将那纸上的内容公之于众,以致于他暗恋某人的事情在琼花大学现在是人尽皆知。 不对,或许还有例外――那个被暗恋的某人不知道。 玄霄面色更加难看了,不是因为云天青的话,而是因为前面正在靠近的某人的姐姐。 玉青瑶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缓缓走来,距离玄霄两三米时停下来,双眼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一遍,脸上眼里都是“哎呦这就是喜欢我妹妹的那个小子啊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意味。 双手抱胸将玄霄打量了一遍,玉青瑶冷哼一声,长发一甩,满含傲气的自他身侧离开。 玄霄脸色黑得宛如锅底,就等人一戳就掉灰了。 “师兄……”云天青小心的后退了两步,一副“小生怕怕”的神情。 令他松了一口气的,是正在往这边走的某个人。 白霜染嘴里咬着棒棒糖跟在璧颂雅身边,眉头紧皱十分苦恼的样子,“师兄,下午我们要去医院实习观摩,不知道放学时会不会很晚,要是晚了的话就不能去吃蛋糕了,师兄你答应要带我去吃蛋糕的……” “不吃更好,你每次都不吃正餐,我就不该纵容你执易conad; 。”璧颂雅屈指一扣她的额头,接着一把夺过她嘴里的棒棒糖,“不要再吃了,你今天都吃了五根了。” 白霜染泪目的看着原本叼在嘴里的棒棒糖转眼间被丢弃在地沾上灰尘,控诉的看着璧颂雅,“师兄你讨厌!” 璧颂雅似笑非笑,“哦?我讨厌啊?那下午的蛋糕你就别吃了吧。” “啊?怎么这样?”白霜染脸上皱成了个包子样,忙拉着他的衣摆,一晃一晃的拉长了声音道:“师兄――师兄最好了――带我去吃蛋糕嘛――我最喜欢师兄了――” 璧颂雅笑意更深,因为他看到了前面的两个人。 云天青已经不敢看玄霄的表情了,这种“我爱她她爱他”的剧目简直不能更狗血! 玄霄站在原地,看着璧颂雅的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如果能具现化的话璧颂雅此刻恐怕已经被烧成灰了。txt下载80txt.com 他的目光如此强烈,存在感如此之强,白霜染也立刻注意到了他,皱着眉头十分不解,“这个人……长得好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哗啦―― 玄霄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云天青已经在为他默哀了,明明无数次装作巧遇的遇见过,虽然没有通过名字,不过像师兄这么强势到不容忽视、气场强大到无与伦比的人,居然……就这么让人给忘了? 同情之余,云天青好想打开白霜染的脑子研究一番,全校都知道师兄喜欢她,就她一个不知道,而且连人都不记得,这是有多迟钝和单蠢? 其实,白霜染虽然迟钝,但还没有到单蠢的地步,造成她有无数爱慕者本人却从不知道这个局面的,其实另有其人―― “你就是玄霄师弟吧?”璧颂雅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浅笑,温和的看着玄霄,“真是久仰大名了。” 玄霄并不理会他,双眼只看着白霜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些,“学姐,上次的事真的很抱歉宠妃之路conad; 。” “上次的事?”白霜染疑惑的看着他,“上次的事是什么事?” “上个月二十号的中午,我在大学楼走廊拐角撞坏了学姐的蛋糕,还没来得及和学姐道歉,希望学姐不要怪我。”玄霄低头看着她,忍住把她娇小的身体揽到怀里的冲动,脸上满是歉意的说。 白霜染想了一会儿才将那件落在犄角旮旯里的事情想起来,只是一块蛋糕而已,虽然很可惜,但也没至于到耿耿于怀的地步,“那件事啊?我早就忘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 “学姐不怪我,我却不能当这件事没发生过,这样吧,我请学姐吃蛋糕怎么样?”玄霄微微一笑,让一旁的云天青心里直呼冰山融化了。 师兄真行!以退为进,投其所好,简直不能更赞! “真的吗?”白霜染双眼立刻亮了。 玄霄肯定的点头,面无表情的诱惑:“学校南街那边新开了家甜点屋,听说那里的蛋糕很美味,奶茶也不错,学姐有兴趣吗?” “有有有!”白霜染小鸡啄米般点头,满脸兴奋,“我们什么时候去?” 玄霄双眼盯住她脸上的笑容,眨也不眨,“我什么时候都有空,具体时间由学姐决定好了。” “那就现在……” “染儿,”璧颂雅打断她兴奋的话语,冷冷的扫了眼玄霄,缓缓说道:“我们该去图书馆了,下午还有观摩学习和临床试验,要和玄霄去吃蛋糕的话还是另外约个时间吧。” “这样啊……”白霜染失落的叹了一口气,不舍的看了玄霄一眼,“那只能等明天了,明天正好是周末,我决定明天中午不吃饭了,留出胃来吃蛋糕!” 璧颂雅忍俊不已,伸手揉乱她的头发,“真是个小丫头!” 玄霄嫉妒的看了一眼那只手,又转向白霜染,柔声说道:“那我明天中午十一点在学校旁边的公园等学姐妖修重生在星际最新章节。” 看着白霜染与璧颂雅的身影远去,云天青挤眉弄眼的转向玄霄,“师兄,你真行啊,第一次约会就这样拿下了哦。” 玄霄淡淡扫了他一眼,嘴角轻扬,抬步离开。 云天青赶到他前面,一边倒着走一边说:“可是师兄,我觉得璧颂雅不会这么容易让白霜染和你一起出门啊,我总觉得有点奇怪……” “就算他从中阻挠又怎样?”玄霄冷哼一声,“霜染既然答应了,如果没有意外,明天她是一定会来的。即使她明天不能如约赶到,我不会去找她吗?” “也是。”云天青赞同的点点头,转头一想,不对啊,“师兄,你知道白霜染住在哪里?” 玄霄不说话了。 他早早就把白霜染的所有资料调查齐了,连她生理期是几号他都了如指掌。当然这些他是不会告诉云天青的。 第二天出乎玄霄意料的,白霜染来得十分及时,只在他到达后的八分钟就来了。 将她送来的璧颂雅替她打开车门,在她头上揉了揉,一言未发就开车走了,期间看都没看玄霄一眼。 “玄霄师弟,你来得真早。”白霜染欢喜的看着他。 “我不想让学姐等。”玄霄摇摇头,眼角瞥了一眼林木后露出的保时捷一角,面无表情的说:“学姐,那家甜点屋离这边很近,我们步行去吧。” 白霜染自然没有意见。 玄霄当然是开车来的,但开车前往蛋糕店的几分钟怎么比得上和心上人漫步街头的温馨呢?果断装作没开车最好! 两人一路交谈着到达蛋糕店,玄霄选了个临窗安静的角落,拿了菜单便交给霜染,言行间充满“想要什么尽情点爷有的是钱”的意味。 白霜染并未对他的土豪言行表示什么意见,应该说自进了甜点屋以后她的注意力便不在任何人身上了。 在面对甜食时,她从不知矜持与客气为何物,一口气点了个三层黑巧克力蛋糕,提拉米苏,草莓慕斯,蛋挞……明显是打算着吃不完兜着走上古卷轴天际之子conad; 玄霄纵容的看着她对眼前的甜食大吃特吃,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和他坐在情侣必来的甜点屋里,心里真是各种满足。 穿着可爱小短裙的服务生又端着一盘蛋糕走过来,笑容甜美的开口说:“两位客人,因为你们是我们开店以来进门的第一百对情侣,特意奖励一份双层草莓情侣蛋糕,请慢用。” 见白霜染并没有反驳情侣的话,玄霄暗自兴奋,心中给这个服务生点了32个赞。 殊不知某个甜食控没有反驳的原因只是为了不要钱的蛋糕而已―― 等服务生放下蛋糕走了后,霜染这才打了个饱嗝,看向玄霄,“学弟,这份情侣蛋糕你等下带回去吧。” 玄霄温柔一笑,“不用了,还是学姐带回去吧,我看学姐很喜欢的样子。” “那怎么行呢?”听到他的话,白霜染直摇头,“这是情侣蛋糕,我又没有男朋友。” 玄霄心下一沉,“学姐……” 白霜染微微一笑,“学弟拿回去吧,和天青学弟一起吃,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天青学弟?云天青?这和他有什么关系?玄霄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白霜染还在继续说:“其实我应该道歉的,昨天不知道学弟和天青学弟的关系,贸贸然就答应了和学弟一起来吃蛋糕,希望天青学弟不要多想……” “我和云天青的关系?”玄霄蓦然打断他,“我和他什么关系?” “学弟你不要不好意思,虽然两个男孩子……有点少见,但我不会讨厌你们的。”白霜染安慰的看着他,忽然又轻叹了一声,“其实你不用和我约会来做掩护的,喜欢谁是你自己的事,何必在乎别人怎么说呢?” 玄霄:“……” 白霜染:“而且你现在和我约会,即使天青学弟知道你的心意,但是看到了也一定会伤心的吧?” 玄霄:“……” 这时,甜点屋的门又开了重生沏茶师最新章节。 “师兄!你真的在这儿!”云天青有些意外,本来只是好奇师兄是不是真的等到了白霜染,顺便来给小玉买个蛋糕,没想到,白霜染真的赴约了。 真令人意外,那个璧颂雅不是把白霜染看得很紧吗? 看见云天青,白霜染脸上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提了一边打包好的蛋糕站起来,拍拍玄霄的肩,“学弟,有些事还是要说开的,你如果不说的话,天青学弟又怎么知道你的心意呢?我先走了,你加油!” 玄霄愣愣的看着她轻快的哼着歌儿,直到出了门,他还未回过神来。 “师兄?怎么了?白霜染怎么走了?”云天青疑惑的走过来,他也听到刚才白霜染的话了,不解道:“还有要说开什么?什么心意?你像白霜染表白了吗?” 玄霄紧紧盯着他,声音压得极低:“云天青……” 云天青凑过去,“嗯?师兄怎么了?” “我要杀了你――” 如果不是平时云天青爱作怪,经常说些不着调的话做些不着调的事,霜染怎么会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 简直罪不可恕! 霜染提着蛋糕,愉快的走过街角,丝毫不知自己离开后甜点屋便遭到了强制拆迁。 一辆白色奥迪在她身边缓缓停了下来,车窗降下,露出璧颂雅温润如玉的面容,“染儿。” “师兄。”白霜染打开车门坐进去,将手上的蛋糕放下,伸了个懒腰,“师兄你说得对,玄霄就是不够坦诚,明明喜欢云天青就是不肯承认,云天青就勇敢多了,刚才还来找他了呢……” 听着她一五一十的说出刚才甜点屋里发生的事,璧颂雅嘴角轻扬,眼中微光闪闪。 ------------ 第148章 初相遇 第一百五十一章初相遇 百里屠苏行走在林间小路上,阿翔在他头顶上盘旋两圈,落在他的护肩上,张嘴发出两声鸣叫。求书网www.qiushu.Cc “别着急。”百里屠苏伸手摸了摸它的背,沉声道:“到了城里就给你买上好的五花肉。” 阿翔欢快的叫了一声。 百里屠苏正欲继续赶路,不想身后忽而传来轻巧的脚步声,伴随着略带稚嫩的女子声音。 “那个、前面的……少侠,请留步!” 百里屠苏应声回头,只见身后的小道上转出一个身着碧色衣裙的美丽少女,一双灿若星辰的明眸正殷切的望着他。 百里屠苏有一瞬间的失神,对于女子的面貌,他素来无甚感觉。平日里觉得芙蕖师妹那样的应算是好看的了,否则陵端那一干人也不会每日抢着献殷勤。 但今日见到的这个少女,却仿佛首次树立他的认知一般,原来世上真有人第一眼见到,便仿若见到世上最为美好的事物,如天上初阳,如林间轻风,如山涧清泉,如幽谷芳草,令人目眩神迷,见之不忘。 阿翔轻鸣一声,百里屠苏很快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竟看着一个少女看到呆住,心中羞惭,耳根不由微微红了。 “这位少侠,你知道天墉城怎么走吗?” 少女的问话令百里屠苏心中一沉,再次飞快的打量了少女一眼,见她年岁不大,眸光清澈,面容清丽而乖巧,放下提起的戒备,抬手指了个方向。 “谢谢少侠,有缘再会。” 少女浅浅一笑,转身离开,发间的碧色丝带顺着微风在百里屠苏眼前拂过,留下一股清雅淡香末世孝贤conad; 百里屠苏看着她的身影远去,直到阿翔催促的叫了一声,这才转身继续赶路。 因山路难行,百里屠苏在林中露宿一夜,次日一早继续赶路,跋涉半日,琴川终于出现在眼前。 为着即将得到的五花肉,阿翔愉悦的鸣叫一声。[.] 百里屠苏轻拍它的头,抬脚就走,“知道了,进城后马上就给你买肉。” 身后蓦然传来的熟悉呼唤止住了他的脚步。(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 “前面那位……穿黑衣的少侠,请留步!” 百里屠苏心中一动,转身看去,只见昨日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女正疾步向自己走来,搭在手臂上的水色绫罗随着她的动作飘摆出极好看的弧度。 少女面上带着浅笑,如春日轻风般怡人,“这位少侠,你可知前往天墉城该行走哪个方向?” 看着她恬静而乖巧的笑容,百里屠苏有一瞬间的沉默。 昨日这姑娘向他问路,他指明的方向明明是西北方,为何这姑娘今日竟会从西南方出现? 百里屠苏并未多想,抬手指向西方。 “多谢少侠指引。”少女真诚道谢,顿了顿,不由轻叹一声,“雅儿这一路走来,曾问询过不少人,不想知晓天墉城所在之人竟是屈指可数。除了昨日见过的另一位少侠,便只有少侠你为雅儿指明了方向。” 昨日见过的另一位少侠:“……” “说起来,雅儿依稀觉得少侠有些面善呢。”少女困惑的偏头,眼角瞥见少年肩上肥鸡一般的海东青,明眸中浮现几丝羡慕与喜爱,“对了,少侠的鸟也很面善,这般强壮威武的鸟极是少见呢。” 阿翔自豪的仰头叫了一声。 百里屠苏:“……” 对于昨日方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女竟这般容易将自己忘记,百里屠苏心中不由浮现出一丝微妙的复杂独爱流云最新章节。 然眼前人对阿翔的喜爱又令他不由生出些微好感,毕竟阿翔体格不同寻常的海东青,以往见过之人无不将阿翔当成肥鸡,唯有眼前之人一眼便看出阿翔是只鸟,那眼中真切的喜爱绝不似客套作伪。 “时日不早,雅儿该走了。少侠,有缘再会。”少女话音落下,不舍的望了一眼少年肩上的胖鸟,脚步匆匆的离开。 雅儿…… 思及少女的自称,少年心中默念一遍,回想起少女两次打听天墉城所在,忆及天墉城中师长同门,心中不由黯然。 “师尊……师叔……大师兄……” 翻云寨之外,百里屠苏无视一旁嘀嘀咕咕不愿进寨的两个捕快,面无表情的擦身走过。 近日里,琴川之外盘踞的贼窟翻云寨劫掠了许多路过之人,他此行便是受那些被抓之人的亲属所托,前来翻云寨救人。 “喂!那个带着肥鸡的少年人!”方才还在你推我挡的两捕快一致转向百里屠苏,“你是上山卖鸡的?看打扮不像乡下人啊?” 百里屠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捕快贾大单被他看得心中发悚,仍强自镇定如常地道:“怎么只带了一只鸡,其他的呢?” 百里屠苏:“……” 阿翔飞跃而起鸣叫一声。 “咦?这芦花鸡竟然飞得这么高?”俩捕快手搭凉棚,更惊诧了。 百里屠苏心有所感,无视一旁咋咋呼呼的两个捕快,转头看向来路。 身着浅绿衣裙的少女自山道边转出,捋着垂在身前的发丝,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是雅儿打扰你们了吗?” 两捕快已然目瞪口呆,“仙女……仙女下凡啊……” 敏锐的听到他们的话,少女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五行妖皇最新章节。 这两人缘何会知晓她身具仙神血脉?她分明早已掩去了身上的仙魔之气,究竟是何处暴露了? 见那呆愣住的二人仿佛并无恶意,少女亦不多做理会,几步走近黑衣少年,“这位少侠,雅儿观你的面容,好似有些熟悉,我们是否在何处见过?” 百里屠苏:“……” 阿翔轻快的叫了一声,在少女头顶上盘旋一圈。 “啊,是你!”少女轻呼一声,满脸惊喜,“是昨天那个强壮威武的鸟!” 阿翔回应似的仰头叫了一声。 “雅儿记起来了,”少女欢喜的转头看向沉默的黑衣少年,笑得眉眼弯弯,“你是昨日那个给雅儿指路的少侠!” 看着她脸上欢欣的笑容,百里屠苏沉默点头。 见他点头,少女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眼中闪过一抹羞惭,“少侠,雅儿好像走错路了,你能不能再告诉雅儿天墉城该往哪儿走?” “……”百里屠苏侧头看了一眼她方才走过来的方向,竟是正东方。 无须多想,他如今也明白,眼前的少女竟是完全不识路途方向的,这几日来怕是已然在琴川周围绕了许久了。 他正欲开口,忽而一阵震耳咆哮由远及近的传来。 一旁的两捕快也不贪看美人了,直吓得动弹不得,阿翔轻蔑的叫了一声。 百里屠苏眉头微皱,闪身挡在少女面前,拔剑出鞘。 待将四周袭击的妖化贼匪尽皆斩杀,他这才转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女,忧心对方因着眼前血腥之景而受到惊吓。 不想那外表稚弱的少女不知何时竟已然走到不远处一具尸体旁,正好奇的探身查看六爻conad; “奇怪,这些……似人非人,似妖又非妖,雅儿从未见过,这究竟是何物?”少女直起身来,不解的看向黑衣少年。 “……不过是泯灭人性、由人化妖的半妖罢了,无须在意。”少年归剑入鞘,沉声道:“此处凶险万分,你还是先离开吧。” 闻言,少女的神情立刻垮了下来,语声中含着满满的颓然,“可是雅儿不知该去哪里?雅儿本是想前去天墉城的,可是天墉城所在之处却这般难寻。” 她从小到大极少出门,完全不识路途方向,那天墉城也从未去过,只是曾听兄长提起过而已。 爹爹也太狠心了,她不过是偷喝了娘的一瓶花露,晚上缠着娘和她一起就寝,顺便吃掉爹给娘做的汤圆而已,爹爹就趁娘熟睡将她赶出家门,真是太过分了。 在俗世她并无熟识之人,无奈之下也只能去寻远在天墉城的长兄,不想却数次迷路…… 一旁本吓呆的两捕快立刻回过神来,忙三两步上前,你推我挤地谄笑道:“姑娘要进城,我可以护送姑娘赶路,不瞒姑娘,本人正是琴川捕快,人称‘断铁刀’的贾大单正是我……” “还有我‘五虎斩龙刀’吴勇,在虞山方圆千里之内,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看着二人争相献媚,少女满脸的困惑不解,百里屠苏眉头紧皱,本欲开口提出护送她前往天墉城,然而忆及当初离开师门之事因,不由黯然不语。 眼见着少女已然被两捕快的争相示好弄得不胜其扰,他眸光一沉,道:“翻云寨地势复杂,你不若先与我同行,待救出被抓之人后再一齐下山。” 少女正不知如何应对两捕快口若悬河的示好,听得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年开口,双眸不由一亮,连连颔首,“如此也好,多谢少侠。” 百里屠苏被她灿若星辰的双眸看着,对上她眼底的欣喜与感激,耳后不由微微泛红。 他垂眸避开她清澈的眼眸,转身继续前行。 ------------ 第149章 知雅意 第一百五十二章知雅意 少女脚步轻巧的跟在百里屠苏身后,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少年身后随着走动而一晃一晃的长辫子上,心中忽而生出一股伸手揪住的冲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 待看到少年回过身来,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已然抬起的右手,及手中紧紧握着的长辫子…… “对不起,”少女飞快收回手,迎着少年无声的注视,白皙的双颊染上浅浅的粉色,羞惭道:“雅儿其实是想问……该如何称呼少侠。” 她眨了眨眼,明亮的眸子直视面无表情的少年,巧言道:“少侠对雅儿一番照拂,雅儿不胜感激,如今又一路同行,雅儿若是一直唤你‘少侠’,似是有些不便……” 迎着少女期待的明眸,少年默然少顷,垂眸避开她的目光,“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当真是好特别的名字。”得到他的回答,少女眼中浮上几分欢喜,樱红的唇瓣轻轻扬起,“我听哥哥说过,屠苏是俗世间家家户户的迎新酒,蕴有‘屠绝鬼气,苏醒人魂’之意,如此说来,屠苏这名字当真是十分好了。” 思及当初为他取名的莫问师叔也是这般说法,百里屠苏微一怔愣,无声点头。 少女脸上笑意加深,手指缠着发上垂落的碧色绸带,欢声道:“雅儿的名字是‘雅意’,‘闻弦歌而知雅意’的‘雅意’,屠苏也可以唤我雅儿。” 少女直呼他的名讳,显得极为亲昵,百里屠苏默不作声,耳根却红了中华秘典最新章节。 百里屠苏挡在雅意面前一路开道,将人护得滴水不漏,却未曾注意到身后少女愈见纠结而复杂的眼神。 以她的修为,对于眼前这些半人半妖的怪物自是不放在眼里,但这样有人保护的感觉似乎也不错……除了大哥和娘亲外,只有这人这般护着她,且还是个方才认识的人…… 二人一路并不交谈,直到行至翻云寨的牢房,见到牢中神色不安的众人。 雅意被百里屠苏挡在身后,身形掩在地牢的阴影中,一时倒无人注意到她,她便也安静的立在百里屠苏身后,默不作声的听着他们叙话。 直到牢房中一身穿蓝衣的男子对着百里屠苏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再看看百里屠苏面无表情的脸,雅意不由忍俊不禁,轻笑出声。[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 欧阳少恭眸光一闪,“少侠身后是何人?莫非是少侠的友人?” 他早已察觉到百里屠苏身后还跟着一人,不过要装作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凡之人,所以才故作不知罢了,如今这人自己暴露,自当给了他一个好借口。(. ) 雅意从百里屠苏身后走出来,脸上扬着一贯乖巧温婉的浅笑,“雅儿是和屠苏一起来的。” 那张清丽至极的面容暴露在牢房昏黄的灯光下,欧阳少恭心神一震,勉强屏住呼吸,强压下心头的震颤,薄唇动了动,却是未能成语。 “好美的姑娘……” 众人皆为眼前少女的姿容沉迷,便也无人注意欧阳少恭的失常。 雅意困惑的看着呆然的众人,转向百里屠苏,悄声道:“他们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雅儿?雅儿一路走来,不少人皆是这般神色怔愣,可是雅儿有何不妥之处?” 自入世以来,她每每见到的凡人皆是看着她面色呆滞神情失常,令她不由得怀疑是否是自己长相奇异,可是无数次对水照影,仍是一口一鼻双目双耳,并无不妥之处,当真令她费解。 这一路来,也唯有屠苏一人如常人一般对待她冷王俏妃最新章节。 少女心中念头急转,不由对着眼前的少年露出一抹欢欣的浅笑。 百里屠苏耳根一红,立刻转开了目光,待看到众人对着雅意发呆的神情,不由面色一冷,一手握剑,冷声道:“你们退后。” “少侠且慢。”欧阳少恭回过神来,余光又扫了一旁的少女一眼,缓声道:“那些半人半妖的山贼曾强迫我们服下‘软筋散’,药力尚未散去。现下看来虽无异状,但若是步行走出百步开外,便会四肢绵软倒地不起。” 百里屠苏眉头一皱,“可知解药何在? 欧阳少恭轻叹一声,无奈道:“软筋散的药性并不难解。在下自幼习医,随身带有各种丹丸药粉,只是那包袱却被山贼搜走……” “我去去就回。”听得欧阳少恭的包袱里有解药,百里屠苏当即决定前往山寨主厅寻回众人的包裹财物,只是看着身边的少女,一时又有些犯难,“你……” 那山寨主厅中必有许多半人半妖的匪类,他孤身一人带着她难免有照顾不及之时,然若将她留在此处,一旦稍后有人来巡视,岂非更加凶险? 不待他开口,雅意已然道:“雅儿随你同去。” “不可。”欧阳少恭忽而开口,见二人目光皆看过来,不由眸光微敛,沉声道:“翻云寨中皆是那穷凶极恶之人,且他们以活人炼药,多成半人半妖之态,那主厅中不知是何凶险……” 雅意眉头一皱,坚决道:“如此,雅儿更要与屠苏同去了。” 她虽然年岁小,可仙魔体质带来的修为足以对付一般妖魔,必要时,她也能保护屠苏。 听了欧阳少恭的话,百里屠苏心中却下了决定,沉声拒绝她:“你留在此处。” “为何?”雅意眉头紧皱,明澈的双眸带着不虞,“你一人前去,雅儿不放心。” “……放心,”百里屠苏面色稍稍柔和,见她面上隐带忧色,顿了顿,沉声道:“不过是一群非人非妖的行尸走肉罢了,不足为虑综恐:这狗啃的人生最新章节。” 雅意回想起方才一路遇到的半妖,确是只体魄稍比一般凡人强些,此外并无其他过人之处,皆是败于屠苏剑下。 窥一斑而知全豹,那主厅中的半妖定然也不甚强盛。且屠苏身后所负长剑,其煞气之重,堪比爹爹的羲和,有此剑在手,屠苏定然能无恙。 “那雅儿在此等你回来。” 百里屠苏颔首,欲带着阿翔离开地牢,不想却被那黄衣青年唤住脚步。 “少侠留步,”欧阳少恭唤了一声,见百里屠苏回过头来,便拱手作揖,温声道:“在下欧阳少恭,旁边这位是方兰生,与在下乃是总角之交。 适才忙于议论逃脱之计,尚未请教少侠尊姓大名。 “百里屠苏。”百里屠苏留下四个字,又最后看了一眼绿衣少女,带着阿翔离开地牢。 “哼,什么少侠,鼻孔都要长到天上去了,一副别人高攀他的样子! ”方兰生不满的嘀咕:“名字也够古怪,屠苏、屠苏……他家里人一定是腊月里喝屠苏酒时给他取的名字吧?真偷懒…… 看着百里屠苏的身影离开,欧阳少恭眸光一闪,走近牢房外的少女,温声道:“百里少侠武艺高强,姑娘大可不必担忧。” 雅意浅浅一笑,没有回话。 欧阳少恭微敛衣袖,似有感慨的道:“姑娘年纪轻轻,又是一介弱质女子,竟也不顾自身安危随那位少侠前来这凶险非常的翻云寨,这等胆识,不得不令在下心折。” 见他相貌俊秀文雅,言行温和有礼,竟有几分舅舅的风范气韵,雅意心中生出些微好感,忙摇摇头回道:“雅儿并非特意前来这翻云寨,只是半途迷了路,后又偶遇屠苏,这才与他一同前来。” “你叫雅儿?”方兰生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插了句嘴,“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长得还这么……咳咳,你家人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门?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雅意回想起这蓝衣书生方才与屠苏一番对白,颇觉有趣,倒也乐意同他说话,道:“雅儿出门找哥哥,一路上倒也并无什么危险,只是不识路途……幸而得遇屠苏,否则如今该不知迷失到何处去了网配之我们结婚了最新章节。” 方兰生撇撇嘴,“看不出来那木头脸的家伙还是个热心之人。” “小兰,”欧阳少恭无奈的轻斥一声,又转向雅意,“不知雅儿姑娘的兄长如今身处何方、是何名讳?” 见少女眼中带了几分疑虑,欧阳少恭眉头轻皱,颇为忧心道:“恕在下唐突,只是姑娘孤身一人在外,身边亦无人陪同护卫,若是遇上歹人……” 话语未尽,雅意却是听出了他话中之意,思及一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尚能为自己担心,而爹爹竟能狠心将自己驱离,甚至…… ――“你身兼神魔血脉,若被那些凡夫俗子所伤,未免太过不济。若此言成现,日后出外行走,也莫要报出我与你娘的名讳了。” 忆及离开清风涧之时父亲冰冷的话语,少女气恼的皱眉。 爹爹真是太讨厌了!以前赶哥哥走,如今又将她赶出家门,姐姐好多年不回家,一定也是爹爹从中作梗! 等来日她回去了,定要让娘亲看清爹爹的险恶用心,再让娘把爹赶出家门! “……雅儿姑娘?”欧阳少恭疑惑的看着眼前蓦然失神的少女。 “无事,”雅意回过神来,思及方才的对话,浅笑道:“那些凡人并非是雅儿的对手。” 闻言,欧阳少恭眸光微闪。 ――凡人…… 雅意未曾注意他的神情,只欢喜的看着入口处出现的身影,“屠苏,你回来了。” ------------ 第150章 心念起 第一百五十三章心念起 翻云寨一事了结,搭救出被囚的琴川众人后又捣毁了翻云寨,百里屠苏与欧阳少恭约定好寻找玉衡之事后便决定下山,只看到一旁的少女,心中不由生出些为难醉玲珑最新章节。[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 他原是答应陪同雅意一同下山,只是一时疏忽,竟忘记今日是朔月,届时他身上煞气发作,失去神智之下若是伤到她…… “抱歉,”百里屠苏面无表情的看着绿衣少女,眼底含着不易察觉的歉意,沉声道:“我忽而想起另有要事,恐怕无法陪同你一起下山,你不若,随欧阳先生他们一同?” 如此出尔反尔的违约之事,他尚是首次为之,心中不由生出几分羞惭懊恼。 然而此事皆是他自身考虑不周,若她生怒,他……受之便是。 雅意疑惑的看着他,虽相识不过几许时辰,然而在她眼中,少年并非那等出尔反尔的反复之人,“屠苏有何事?雅儿可帮得上忙?” “多谢,只些许小事,无须烦劳。”百里屠苏摇摇头,见她并无芥蒂,心中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征询的转向一旁浅笑不语的欧阳少恭,“欧阳先生……” 欧阳少恭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浅笑,不待他说完便摇摇头道:“如此微末之事,在下岂有不应之理?百里少侠放心,在下自会照拂好雅儿姑娘。” “如此,多谢。” 思及此刻一别不知来日是否还能再相见,雅意心中竟生出了几分不舍,抿唇看着黑衣少年,“屠苏,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百里屠苏点点头,忆起几日里数次相遇,心中不由生出一丝难以觉察的期待。 “原来城中这般热闹啊,好多人!”看着城中人流往来,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街道两旁坐立各种店面,更兼一两个卖着各色风味小吃或精致物件的小摊,商贩的叫卖声及人群的谈话声,伴着偶尔闻到的路旁客店酒家里传出的饭菜香,一切皆令雅意惊奇不已。[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自与方兰生分开,欧阳少恭便一直陪同在她身旁,见她如此神情,不由好奇道:“琴川虽颇为繁华,却仅是普通市镇,尚不能与那等古城盛都相较,雅儿姑娘莫非不曾见过此等景象?” 繁华喧闹的街道与各式店面直看得雅意目不暇接,新奇不已,听到他的问话,面上不禁浮现出几分羞惭之色,低语道:“实不相瞒,雅儿自小随爹娘居住于一处人迹罕至的隐秘之地,几乎不曾出过家门……” “原来如此妖娆四小姐全文阅读。”欧阳少恭了悟的点头,见她说话间目光一直追随着旁边小贩肩上的糖葫芦,不由会心一笑,随手取了两粒铜板交给那小贩,从木捆上摘了一支糖葫芦递给她。 雅意不好意思的看他一眼,低声道谢后方伸手接过。 欧阳少恭敛袖而笑,见旁侧时有男子为身侧少女姿容所迷,目光呆滞,停驻不前,不由转了身形,不动声色地将少女护在里侧。 “今晚琴川有一场花灯会,一年一度,热闹非凡,在下已与小兰约定晚间一同游湖赏灯。雅儿姑娘若有兴趣,不若在此逗留一晚,一同前去,也好让在下一尽地主之谊?” “花灯会?”忆及曾偶然听娘亲与哥哥提起过的即墨花灯会,雅意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好奇,明澈的双眸满含期待,“花灯会,雅儿要去。” 见她脸上掩不住的欢欣之色,欧阳少恭笑意加深,温声道:“距花灯会尚有些时辰,奔波许久,眼下既无事,雅儿姑娘不若且随我去客栈安置一番。” 在客房中躺了半个多时辰,雅意便被客栈粗硬的床榻硌醒了,翻来覆去仍是毫无睡意,索性起身唤人准备浴桶,沐浴后换上欧阳少恭早先送来的衣服。 令她诧异的是,欧阳先生给她准备的竟是一身红色衣裳,衣摆和袖口绣着朵朵黑莲,长衣广袖,艳丽非常。 她素来爱穿绿色,从未穿过这般艳丽的红色,不由有些踌躇。 随身携带的乾坤囊中虽带了许多衣物,然而若是让欧阳先生看见她未曾穿上他特意准备的衣物……是否有些不妥? 虽是应了屠苏之请,然欧阳先生对她亦十分照拂,她不曾回报一二,至少也莫要辜负他人一番好意。 思量再三,雅意终究换上了那身红衣。 她平日里只见过焰姨和姐姐穿着红衣,那红衣穿在她俩身上尤为相得益彰,衬得周身气韵越发艳丽逼人,张扬而傲然,如同烈火一般明艳耀眼,如今自己穿着,总觉得有些异样。 方梳洗完毕,便听到外头传来的敲门声盛世医娇conad; “欧阳先生?”一打开门,雅意便见到门外的黄衣男子怔怔的望着她,目光复杂难言,“欧阳先生?!” “在下失礼了。”欧阳少恭回过神来,双眸深沉的注视眼前换上红裳后气韵转为艳丽张扬的少女,掩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握得紧紧的,缓缓道:“在下已租恁了一只小舟,眼下与小兰相约的时辰将近,雅儿姑娘若无事,我们即可前往,如何?” 雅意自是毫无异议,随着欧阳少恭一同出门,不时感觉到身侧的目光,心头颇有些异样。 她仿佛觉得,欧阳先生看她的眼神十分复杂,虽是与她说话,但好似心不在焉,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雅意还未来得及细想,蓦地双眸一凝,这股煞气……好熟悉的感觉? 脑海中闪过黑衣少年的身影,她心念一动,迅速循着这股煞气传来的方向而去。 看着少女如风一般消失的速度,欧阳少恭眸光一闪,立即跟上。 雅意赶到之时,只见到原本沉稳寡言的黑衣少年如今双目暗红,夹带着一身浓重的煞气,正持剑与一手持巨镰的少女缠斗。 见百里屠苏明显是被煞气控制了心神,只一意攻击那在他的攻势下已然捉襟见肘的姑娘,雅意不及细想,一拉臂上披着的水色绫罗,挥手一甩,直将他手中那柄透着浓浓煞气的剑打落。 被打落了手中剑,百里屠苏目光阴鸷,弃了那手持巨镰的少女,迅速转身便要去拾剑。 雅意飞身上前,挡住他的去势,手中荡魂绫一扬,直接将百里屠苏捆了个严严实实。 她并指抵住少年眉心,欲要压下他体内翻涌的煞气,不想真气堪堪输入,百里屠苏体内的煞气竟仿佛受到牵引一般,顺着那丝真气凶猛的灌入她体内。 “唔!”猝不及防间受到如此冲击,雅意闷哼一声,汹涌的煞气冲击全身筋脉,继而涌入丹田,与体内的真气融为一体,暴涨的真气蕴含浓浓魔性,在四肢百骸间流转。 她极力压制体内暴涨的真气,左眼尾处传来一阵微痛的烧灼之感,黑亮的双眸已然转为赤红掳你成瘾全文阅读。 眸光一沉,空着的左手慌忙将百里屠苏推开。 顺着她的力道,百里屠苏软倒在地,双目紧闭。 “发生了何事?”欧阳少恭匆匆赶来,见百里屠苏昏倒在地,匆忙上前将人扶起。 那手持巨镰的少女白着脸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拿了他的剑,然后他很生气就和我打起来,之后就这样了……” 剑? 欧阳少恭心中明悟,转头看了一眼被遗落在地的焚寂,眼底闪过一抹鄙薄的轻嘲。 雅意垂眸敛目,将地上的剑拾起,暗暗引动魔气压制剑身上的煞气,“屠苏身上蕴含很重的煞气,方才他被煞气所控而理智全失,他身上的煞气……许是与这柄剑有关。” 爹爹的羲和剑身上的煞气比之更甚,只是爹爹已经成魔,羲和剑的煞气反而与他有益,且羲和已经化灵,对剑上的煞气也收放自如。 她为半魔之体,体内隐藏的魔性对煞气有着极强的吸引力,疏忽之下才引得屠苏身上的煞气倒灌如体内。 “煞气?”欧阳少恭眉头一皱,伸手搭上百里屠苏的脉,眸光一闪,疑虑道:“许是在下学艺不精,百里少侠的脉相似乎极为平稳?” “雅儿方才吸走了屠苏身上的煞气,屠苏暂时无恙。”雅意眉头微皱,她直觉这柄剑有些异常,却不知是何异常。 闻言,欧阳少恭面色一紧,转头看去,却见昏暗的月光下,少女一双明眸此刻猩红如血。 “雅儿姑娘?”欧阳少恭忙放下百里屠苏,疾步上前,焦虑的看着她,细看之下,少女左眼尾处还出现了一抹火焰般的红印,“姑娘的眼睛……” “雅儿无事。”雅意摇摇头,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赤红的眸子眯成了一双月牙儿,“只是一时吸收了太多煞气,身体有些不适罢了,过些时刻便好。” ------------ 第151章 闻弦歌 第一百五十四章闻弦歌 水潭边的山石上,琴案后的男子心不在焉的拨弄琴弦,奏出一连串不成调的弦音,眉头轻皱,似喜似忧,不时转头看向身后绿郁掩映的山道,百里屠苏也仿佛感受到了他欢喜而又期待的心情。[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 山石下方,潭水中的黑色水虺探出水来,不解的看着他,“长琴,你怎么了?我觉得你今天好像怪怪的。” 男子面上浮现出一抹薄红,“你多心了,我并无异常。” “胡说。”黑色水虺跃出水面,细长的身体盘在一起,“我看你今日好像没心情弹琴,还一直心不在焉,一定是有事。” 闻言,男子顿时失语,正不知该如何应答之时,身后忽而传来一阵微响。 他面色一喜,也顾不得再与水虺多说,回首看向来人六爻conad; 百里屠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一身着红裳扎着长长双辫的女子缓缓走来。 那女子的面容好像被一层迷雾遮掩般模糊朦胧,百里屠苏睁大了眼,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那女子的相貌,只能听到她轻快的声音。 “长琴,你今日来得似乎比平日早啊,”红衣女子走向太子长琴,瞅了一眼他身侧盘着的水虺,“还有小蛇。” “你这女子好无礼!”太子长琴还未来得及回话,悭臾已然忍不住跳脚起来,“都跟你说了无数次,我是水虺,不是什么小蛇!” 红衣女子双手环胸,百里屠苏能听出她话语中戏谑的调笑,“水虺不就是水蛇吗?我可不曾说错,你这般激动是为何?” “你!”悭臾直气得说不出话来。 它可是水虺!五百年化为蛟,千年化为龙,再五百年化角龙,千年化应龙的水虺!又岂是一般蛇类可以相比! “好了,悭臾。”太子长琴安抚的拍拍它细长的身体,温润的双眸看向红衣女子,“可是我的琴声扰了你清修?” 他神情自若,此刻的心神却是雀跃而紧张,夹杂着些许忐忑,百里屠苏虽为旁观的局外人,却真切的感受到了他复杂而微妙的心绪。txt小说下载wWw.80txt.COM “每每聆听长琴的琴声,皆可令我的心神生出一种平和安宁之感,又何来搅扰之说?”女子随意的坐下来,一手托腮,疑惑道:“只我感觉长琴今日似是心神不宁一般,琴声也零零落落不成调,长琴可是有何烦心之事?” 闻言,太子长琴面上微红,低声道:“并无要事,只近日灵思匮乏,新曲断续不成调,使得心神浮躁罢了,倒让弦歌见笑了。” 女子仿佛来了兴致,一边上下抛接着一柄红绸折扇,一边道:“长琴又作了新曲?不妨弹奏与我听,若当真有那不足之处,兴许我也可为长琴指明。” 太子长琴面上略略犹豫,在女子催促的目光下,温雅的面容闪过一抹决绝,双手按压于丝弦之上,顿了顿,拨弄出连串而绵长的曲调神界魔咒conad; 饶是百里屠苏不曾修习音律,亦清楚听出了琴声中的缠绵思慕之意。 目光不由转向那女子,然那女子的面容于百里屠苏眼中却是看不真切,更遑论面上神色。 一曲毕,太子长琴眼中带着期许和忐忑,看向身旁的女子。 “长琴的琴音缠绵深挚,颇有求爱之意,可是长琴钟情于哪个女子,这才心思惶惶不知所以?”红衣女子转头面向山岩下的潭水,语声淡漠,“长琴实是多虑了,如长琴这般相貌人才,又何至于此?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那女子不知珍惜长琴的情谊,长琴也大可不必将心思放于她一人身上。” 百里屠苏分明看到,随着女子这番话,太子长琴眼中的微光迅速黯淡沉寂。 “弦歌……”他唇瓣动了动,欲要开口。 女子却已然打断他的话,转开了话题,“说来每次皆是长琴弹琴与我听,不若我今日也弹奏一曲,让长琴也看看我的技艺如何?” 太子长琴神思不属,勉强点点头,起身让开了位置。 待那女子弹奏完,他的神色堪堪好转,浅笑道:“这琴曲我从所未闻,聆听之时,竟有清高孤远,又有宁静舒心之感。我只道弦歌善舞,却不知琴技亦如此精妙,往日是长琴班门弄斧了。” “你无须说我好话,我琴技再如何好,又哪及得上你仙界乐神精通?”那女子身子往后一倾,随性地躺在山岩上,话语中透着一丝惆怅,“我娘才是真正的善音律,这琴曲也是她所作的。” 太子长琴眉头轻皱,神情染上一丝清愁,“弦歌可是思念故乡?” 那女子未曾回答,似已睡去。 百里屠苏昏昏沉沉的睁开眼,心神还沉浸在方才的梦中。 以往虽也经常梦到那太子长琴与悭臾,却从不曾有过那红衣女子,这女子如此牵扯太子长琴的心绪,却不知是何人? 他阖眸苦思,耳边却忽而传来一阵熟悉的琴音五行妖皇最新章节。 百里屠苏翻身下床,感受到脚下的轻微晃动,立即明了此刻身处何地,便顺着那琴音出了里舱。 一眼看到的,是坐在琴案前抚琴而坐的少女,红衣张扬,广袖迤逦,还有那熟悉的琴曲,竟恍若梦中之景重现! “百里少侠醒了?”坐在少女身侧的欧阳少恭站起身来,“百里少侠昏睡许久,如今可好些了吗?” 琴声戛然而止,红衣少女几步走近百里屠苏,“屠苏,你现在觉得如何?” “你是……雅意?”百里屠苏仍未回过神来,待看清少女熟悉的面容,还有那赤红得仿若渗血的双目和眼角的红纹,不由眼眸微膛,“你的眼睛……” 欧阳少恭唇角笑意微冷,“方才百里少侠煞气发作,神智全失,雅儿姑娘不得已之下将少侠体内煞气吸至自身,这才导致面貌发生变化。” 面对少女如今透着妖异的相貌,百里屠苏唇瓣动了动,“……抱歉。” 看着百里屠苏眼底满含歉疚和自责,雅意忙摇摇头,“屠苏无须负疚,其实是雅儿体质特异,天生便对那煞气有着极强的吸引力……” 见少年眼底歉疚丝毫不减反之更为加剧,雅意心中无奈,只好再透出些底来,“雅儿天生体质特异,其实这煞气于雅儿的修行反而有益,此刻体内真气也上涨许多,说来雅儿还得感谢屠苏呢。至于样貌,待雅儿克化体内的煞气后,便自然能恢复原样。” 见少女神色似乎并不做伪,百里屠苏方稍稍放下心来,然心头歉意犹存。 追根究底,雅意也是因他方才变得这般,且纵然体质特殊,然吸收这般浓重的煞气,必然会给身体造成负担。 她与他萍水相逢,并无太多瓜葛,本不该做到如此…… 且她一腔真诚以待,他却明知她欲往天墉城寻亲,却一直隐瞒自己出自天墉城…… “毛团别跑啊!” 百里屠苏心中纠结,忽而听闻一道熟悉的女子声音,抬眼一看,却见一团金色落在甲板上,身后追着的正是那白日里强夺了焚寂的女子末世孝贤最新章节。 “咦?是狐妖诶!”雅意惊奇的瞪大了眼,看着毛茸茸的小狐狸,顿觉手痒,伸手便要去抱。 那小狐狸灵敏的躲过她的手,化成了一个身穿黄衣的少女,殷切的望着百里屠苏,“屠苏哥哥!” 百里屠苏眉头一皱,“你是何人?” 那小狐妖襄铃正解释自己到此的一番渊源之时,那背着巨镰的少女已然追至船上,“咦?毛团变成人了?” 她面色一垮,随即又振作起来,“毛团变成毛团的样子让我抱抱吧!” “不要!”见她扑来,襄铃慌忙躲到百里屠苏身后,那巨镰少女紧追不放,二人便绕着百里屠苏你追我赶起来。 少顷后,百里屠苏方从二人的包围中脱出,在雅意与欧阳少恭含笑的目光下窘迫的整理好被扯乱的衣裳。 一番笑闹后,襄铃被生怒的百里屠苏遣走,名为风晴雪的少女也随后离开,船上方再次安静下来。 欧阳少恭抚琴而坐,目光不由转向那甲板边上的红衣少女。 雅意趴在甲板边上,一手紧紧抓住船舷,一手抓着河灯,半个身子探出船舷外。 百里屠苏眉头紧皱的走到她身边,沉声道:“此举过于危险,稍有不当便落入水中,你且上来,我帮你放。” “雅儿要自己放。”雅意头也不回,极力将河灯送往水面,一边道:“雅儿并非寻常凡人,落入水中也无妨。” 百里屠苏无法,只好小心护在她身侧,以防万一。 待她终将那河灯放入水面后探身回来,少年心中才真正松了口气。 “旧人不复……”看着那红衣少女面上乖巧而童稚的神色,欧阳少恭回想旧日时光,手上的琴音不由停了下来,“古今凡圣,如幻如梦,纵是风华绝世,也抵不过日影飞去,这世间又有何物恒久不已?” ------------ 第152章 烤果子 第一百五十五章烤果子 “欧阳先生何故出此感慨?”雅意闻言,整了整宽大的袖摆,几步走过来坐下,一手托腮,“雅儿听娘说过,世间万事万物便犹如沧海桑田,变幻无常,无法预测,然世事变幻,唯心不变。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唯心不变……”欧阳少恭侧过脸,深深的凝视她的侧脸。 “是啊,”雅意点点头,欢喜的看着河面上自己的绿色河灯一路安稳的飘离,继续道:“世事无常,但无论是谁,心中终归有自己所期盼和坚持的,并愿意为之而努力,甚至付出一切,这份执着是永恒不变的。” 欧阳少恭沉吟少顷,轻轻颔首,“雅儿姑娘言之有物,却是在下煞风景了。” 唯心不变……细细想来,确是如此,这千年来,他何尝不是一心追求那所谓的人间温情,却每每皆落得个结局惨烈,昔日骨肉亲情,至交友人,转眼变化得面目可憎! 凡人亲情,他已再不执迷,唯一放不开的执着,唯有最初榣山之上,那个执扇独舞的身影…… 百里屠苏立在一旁沉默的听他们交谈,从雅意的话联想到自己一心求得起死回生药复活母亲和族人,心中顿感复杂难言离婚总裁说爱我conad; 沉默片刻,回想起翻云寨之事,他转向欧阳少恭道:“先生似对生死魂魄之事颇有所知? “这……因读过青玉坛中典籍,自然略晓一二,但也仅限那些陈年旧事,身为弟子,难以忘却青玉坛因何没落。 ”欧阳少恭垂首抚弄琴弦,淡声道:“而魂魄之事终究飘渺,人生在世,却也见不得阴间地府,翻云寨中所说轮回往生之妄言,少侠万勿放于心上。” 百里屠苏心下不解,“那先生何以炼制起死回生之药,所为治病救人? 无故研制起死回生之药,莫非欧阳先生与他一般,也有那想要复活的人? “言说人之一生,生老病死,寿数长短,皆有天注定,”欧阳少恭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觉察的浓重恨意,面色却是越发淡然,继续道:“凡人无法可想、无计可施、无力可违,然少恭不自量力,妄想逆天行事,看一看凡人若有朝一日超越生死,又将是何种光景?” 受所谓天命摆布千年,寡亲缘情缘命主孤煞,此间种种皆因天帝一句话!他倒要看看,若逆了这天、改了这命,又会有何种结果! 翌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雅意换上自己钟爱的绿色衣裙,对着铜镜照了许久,确定眼睛已经变回了黑色,左眼角的火焰红纹也消失不见之后,这才开门出了房间。 经过昨晚的交谈,她已然决定更改计划,暂不前去天墉城,而是跟着屠苏和欧阳先生一起去寻玉衡。 此次被赶出门,她也并无要事,只因对俗世种种半点不通,这才打算去天墉城找大哥,不想出门半月,却至今未寻到天墉城所在。 如今结识了屠苏和欧阳先生,虽然相识时日短暂,她却是十分信得过他们的人品,不若与他们一起在外走走,长长阅历也好捡个妖精当老公conad; 屠苏和欧阳先生对她如斯照拂,必要时刻,她也可以帮上他们的忙。 “雅儿姑娘来了。”欧阳少恭脸上是一贯温和的浅笑,见她好奇的看着一旁的襄铃,忙道:“襄铃姑娘欲要报答百里少侠的救命之恩,所以此次也同我们一起前去寻找玉衡。” 雅意一直对毛茸茸的金毛小狐狸很有好感,听到襄铃将与他们同行,心中欢喜,不等欧阳少恭再多说,便已经上前主动拉了襄铃的手一起走了。 襄铃亦觉得眼前人身上有一股令她十分想亲近的气息,不多时,两个小姑娘便已经亲密无间的凑到一起说悄悄话了。 四人才踏入芳梅林,便遇到逃家而来的方兰生,看着他与襄铃之间的互动,雅意不禁深感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去天墉城的话一定不会遇到这么多有趣的人和事情。 多了一个方兰生,听着他与襄铃的吵吵闹闹,一行人继续前行,雅意敏锐的察觉到身后还有人跟着,然而那尾随的二人似乎并无恶意,屠苏好似也知晓,她便也不做言语。 待到天色暗下,一行人就地休息之时,那尾随之人方才献身,除了早前见过的风晴雪之外,还有另一个身着红衣身上透着剑气的女子。 “好浓的剑气,你是剑灵。”雅意笃定的看着红衣女子,爹爹和大哥皆是习剑的,爹爹的羲和剑也已化出剑灵,她耳濡目染,对这剑灵身上特有的剑气再熟悉不过。 “小妹妹竟如此敏锐,”红玉心中一惊,面上却是浅笑如常,不着痕迹的打量雅意,“说起来,我仿佛觉得妹妹有些熟悉呢。” 这副精致而清丽的容貌,究竟是在何处见过呢…… 雅意摇摇头,浅浅一笑,“雅儿以往甚少出门行走,更不曾见过你,不过,你穿红衣服很好看。” 甚少有人能将红衣穿得如同姐姐和焰姨一般明艳张扬,而不是被那艳丽的颜色掩盖得失了本色。 “多谢妹妹夸奖。”红玉掩唇轻笑。 欧阳少恭听着她们交谈,心下却是觉得雅意若是穿着红衣,定然比眼前的剑灵出色许多,一边笑着对那剑灵和风晴雪道:“相逢即是有缘,天时不早,两位姑娘若不急着赶路,今夜不如也在此歇下本妃劫财之太子拽个屁最新章节。” 风晴雪和红玉点头应下,众人围着火堆坐下,襄铃找了一些果子要给百里屠苏烤果子吃,结果却烤焦了。 令人想不到的是方兰生竟有一手好厨艺,做出的烤果子连雅意也暗自赞叹。 欧阳少恭玩笑道:“小兰,你手艺如此之好,若是女子,当可嫁了。 还不等方兰生开口反驳,雅意已经接口:“是男子岂非更好,兰生的手艺这般好,将来他的妻子可有福气了。” 说完她羡慕的看了一眼襄铃,若非看出兰生心悦襄铃,她当真想让兰生成为自己未来的夫婿。 她认识的男子中唯有舅舅和爹爹厨艺极佳,然而舅舅是长辈,而爹爹却只肯为娘亲洗手作羹汤,旁人是半分沾染不得的,让她看着每每羡慕非常,早早便暗自决定将来也要为自己寻一个擅庖厨之艺的夫婿。 红玉看着她脸上的欣羡,轻笑一声,揶揄道:“妹妹无须羡慕,以妹妹这般出色的姿容相貌,将来也定能寻到一个品貌无双人才出众的夫婿。” 纵然雅意再如何不谙世事,听到这话也不免面染红霞,赧然低首,羞涩不已。 看着她红透的耳根,欧阳少恭眸光柔和,待要收回目光之时,不想却与令一双同样柔和的眼眸对上。 对着百里屠苏浅浅一笑,欧阳少恭转向面前跃动的篝火,眼底迅速染上浓重的阴霾。 “这果子真好吃,我也来烤一些吧。”风晴雪吃完一串烤果子,心中一动,拿出一个纸包,欢喜道:“我有从家乡带来的调味香粉,自己配的哦,可是以前在家里,大哥和婆婆总是有好多好多事,都不和我一块儿吃饭,这 回终于可以请人尝尝了!” 雅意本心中期待,然而待看到风晴雪洒上了调味香粉后变为暗青色的果子,再看看其他人脸上或青或白的面色,默不作声商王宠妻全文阅读。 欧阳少恭轻咳一声,“如此,当真……与众不同。” “大家都吃吧!我先拿一个。”风晴雪拿了一串烤果子咬了一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好吃!我最喜欢这个调味香粉了! 看到她的神情,方兰生有些惊疑不定,“好吃?难道真是果子不可貌相?” 迎着风晴雪脸上的殷切,红玉顿有盛情难却之感,拿起一串颜色诡异的烤果子,强笑着道:“妹妹做的,我自然……是要尝尝。 风晴雪捧起剩下的烤果子呈到其他人面前,热情道:“真的非常好吃啊,饭馆里可是吃不到这种味儿的。 襄铃吓得躲到雅意身后,惊恐的看着那几串烤果子,摆摆手拒绝,“襄铃不吃,看起来好可怕…… 雅意一边挡住襄铃,一边浅笑着回绝:“抱歉,雅儿不习惯晚间多食,方才吃了兰生烤的果子,如今已颇觉饱腹了。晴雪既然喜欢,还是留待自己享用吧。” 闻言,风晴雪也不勉强,捧着果子转向欧阳少恭等人。 众人吃完风晴雪的烤果子之后,纷纷沉默不语,面色皆是诡异的青白二色。 阿翔飞落而下,百里屠苏还未及阻止,海东青的尖喙已然叼起地上一颗烤果子。 下一刻,一声凄厉的鸣叫划破天际,阿翔一口吐掉嘴里的果子,横冲直撞的飞跃着离开。 无需赘言,阿翔的反应足以说明情况,雅意唇角微扬,灵动的双眸好奇的看着百里屠苏,“屠苏,你觉得如何?晴雪烤的果子一定很好吃吧?” 百里屠苏:“……” ------------ 第153章 伤离别 第一百五十六章伤离别 风晴雪一脸期待,“你们觉得怎么样?好吃吧?” 众人皆是无语,唯有红玉勉强扯了扯嘴角,“妹妹好本事……姐姐从未……从未吃到过这样的食物…… 方兰生捂着喉咙,强忍住呕吐的**,面色发青,“这……这调味粉究竟是……用、用什么做的? 风晴雪想了想,偏头掰着手指一一列数:“我想想,有好多虫子的眼睛、触手、粪便,嗯……还有我家乡一种绿泥,放在一块儿捣碎,然后……” 欧阳少恭捂着腹部,面色发白。(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方兰生的脸色已经是乌青乌青的了,“你别说了!” 襄铃则双眼含泪,一径的催着让百里屠苏把吃下的果子吐出来。 看着众人接连对风晴雪的烤果子退避唯恐不及,雅意眸光一闪,浅笑着看向风晴雪,“晴雪的特质调味粉,可以给雅儿一点吗?” 闻言,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她,面色异彩纷呈背着棺材的死灵法师conad; 百里屠苏欲言又止,襄铃满脸都是“你不要想不开啊”的神色。 “好啊,这个给你,我还有好多。”风晴雪想也不想就将手上的纸包交给雅意,还不忘加上一句,“味道真的很好,你用完了还可以找我拿。” “谢谢。”雅意仔细将那纸包收好,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般味道独特的调味粉,将来也许会派上用场呢。 要不要给爹爹用呢?可是爹爹甚少用食,反倒是娘亲极为钟爱糕点甜食,如何才能避开娘亲让爹爹独自享用到这调味粉呢…… 雅意的心思暂且不提,奔波了一日,一行人多少皆有些疲乏,见天色不早,便就地安寝。 暮色四合,夕霞半染,清澈的潭水被夕阳罩上一层层金黄的波光。 看着这熟悉的景色,百里屠苏立即知晓自己又陷入了梦境中。 水潭边的石台上,广袖红衣的女子身姿婀娜,手持一柄巨大的红绸扇,跃动旋转,衣袂飘飞,尽情轻舞。 夕阳之下,那身影仿似一团跃动不熄的火焰,明媚张扬,竟比那天边晚霞更夺目几分。[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舞姿轻盈婉转,时快时慢,快时如疾风骤雨,慢如轻风拂流水,令人目不暇接,忘情不已。 边上抚琴的男子双眸望着跳舞的女子,满含缠绵眷恋,手下抚琴的动作却不停,随着女子忽快忽慢的舞姿熟练的拨弄琴弦变换曲调节奏。 女子舞姿越发激烈快速,那琴声也越发急促,伴随着最后一声戛然而止的曲调,女子身姿旋转,手上巨大的折扇缓缓合上。 “如今我倒真是服了你了,不论我如何变换舞步,你皆能及时转换琴音跟上我的动作,这随机应变即兴而成的能力当真是难得。”红衣女子伸手抹去额上微汗,踱到男子身侧坐了下来读档失败的大鬼斩役物语conad; 男子浅笑着摇摇头,缓缓道:“弦歌的舞技才真真是出色,动如脱兔,静若处子,变换无穷,你若再继续下去,我倒不知该奏何曲了。” “这可无法比较,你弹琴只需动动手指便可,我跳舞可是全身都在使力气,若再继续,我可要先后继无力了。”女子双手上举,伸了个懒腰,继而左顾右盼一番,问道:“悭臾呢?今日为何不见它的身影?” “它……今日有事,且不来了。”男子垂眸敛目,不多时又好笑的摇摇头,道:“你倒是当真有意招惹它,当面之时唤它‘小蛇’,背后又称他名讳。” 女子不答,反而转了话题,“长琴,我看你今日仿佛有些心不在焉,可是出了何事?” 男子面色一怔,眼中浮现几许哀愁,手指拨弄着琴弦,缓缓道:“我父已然决定随伏羲大人离开人间,前往天上建立天庭,我……亦要同去。” 女子沉默少顷,轻声问道:“何时启程?” “就在明日。”男子面色黯然,眼中满含离别的不舍,“初建天庭,诸事未定,相比众神皆会忙碌许久,我须多帮帮父亲,只是如此一来,未知何时才能重返榣山……” 话音落下,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片沉默。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沉默许久,女子轻叹一声,转头看向石台之下波光粼粼的湖水。 听出女子话语中的怅然,男子不由急切道:“弦歌无须过于挂碍,待我得闲,自是要来寻你的。” 他话语停了停,继而放低了声音,带上一丝期盼,“弦歌……可愿等我?” 女子不作答,许久之后,方才在他逐渐转为失落的目光下轻轻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应允,男子满腔欢喜,将离别的愁绪也冲淡了几分,双目片刻不离眼前的女子,待天上圆月高挂之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那男子离开之后,百里屠苏眼前的情景便转为一片黑暗。 片刻后,又是那个水潭边,依天光来看,约摸是清晨时分匡政之路conad; 男子歉然的看着女子,言语间带着忐忑和紧张,“对不起,我原不知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竟让你等了三百年……”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女子背对着他,语声淡漠,“长琴,我要走了。” “你要去何处?” “我要回家了,我想了许久,还是想等你回来,与你告别。” “回家……你不能留下吗?”男子立即道,随即意识到什么,面色一白,勉强道:“你从未说起过你的家乡在何处,如今不若告诉我,来日我也能去寻你。” 女子避而不答,只淡淡道:“好好活着,长琴,你若活得够久,我们终将有重逢的一天。” “那一日,又将是何年何期?”男子双手紧握成拳,面色苍白,一双温润的眼眸染上了丝丝绝望,死死的盯着眼前女子的背影,“弦歌,你当真……不愿留下吗?” 男子语声轻微而渴盼,百里屠苏好似也感受到了他此刻的绝望痛楚,心底泛上一丝钝痛。 那女子背影决然孤立,仿佛不曾有半分动容,百里屠苏听到她断断续续的说道:“你我本不该相遇……未来还有人等着我……” 百里屠苏正思考她话中之意,不想下一刻那女子竟毅然决然地跳入石台之下的水潭! 那男子心觉不对,慌忙随之跳下石台,伸手要去拉她,那女子却翻转身形躲开他的手,如一片落叶,直直的落入潭水之中。 在那红衣女子落入水中的前一刻,百里屠苏看到她回首看了一眼身后急追的男子。 那一刻,她一直以来好似被浓雾遮掩的模糊五官逐渐清晰,额间一点艳红朱砂,细长的柳叶眉,剪水双瞳清澈明亮,双唇丰润,那明明是—— “雅意!”百里屠苏心中一跳,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方兰生在睡梦中被吓得一个激灵,从地上跳起来位面征服系统conad; 慌了片刻见同样被吵醒的其他人皆是一脸莫名的看着百里屠苏,他眉毛一竖,指着百里屠苏就骂起来:“木头脸你做什么扰人清梦!我好不容易梦见襄铃……” 他方才梦见襄铃身着喜服,正要和他成亲,还没来得及拜堂呢,就被这个木头脸给搅和了!木头脸当真是他的克星,处处和他过不去! 百里屠苏仿佛没听见他的怒骂,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雅意。 红玉看了他一眼,又瞧了瞧被盯视得满脸莫名的雅意,掩唇轻笑,“我方才好似听到百里公子叫着雅儿妹妹的名字,莫非百里公子方才梦见了雅儿妹妹不成?” 欧阳少恭眸光一暗,看着百里屠苏的眼神带上一丝冷意。 “什么!木头脸梦到了雅儿!”闻言,方兰生惊呼一声,脑海中念头一转,迅速冷哼一声,双手环胸,鄙视的看着百里屠苏,道:“我就知道你这个木头脸不怀好意,心思叵测,居然肖想雅儿!” 说完他不忘转向雅意,“雅儿我跟你说,你可要小心这个木头脸,不要被他得逞了。” 百里屠苏面色一沉,目光冷冷的看向方兰生。 “猴儿别捣乱,”红玉无奈的摇摇头,随即意味深长道:“坏人姻缘可是会遭报应哦。” “兰生,红玉姐,你们莫要多想,事情定不是你们所想的那般。”雅意轻叹一声,她认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百里屠苏的性子,此事定是兰生误解了。 只是不知屠苏梦见了如何一番情景,竟会叫出她的名字? 方兰生仍在喋喋不休,“防人之心不可无,雅儿你不能不当回事儿……” “好了,小兰。”欧阳少恭打断他的话,正色道:“百里少侠行事光明磊落,定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 他话语未尽,树林中便传出一阵响动,阿翔长鸣一声,落到百里屠苏肩上。 ------------ 第154章 天墉城 第一百五十七章天墉城 看清树林中出现的几个熟悉的身影,百里屠苏心下一沉。80电子书wWw.80txt.com 方兰生防备的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几个身着紫衣的男女,“你们是什么人?” 那几人却并不理会他,其中一名男子厌恶的看着百里屠苏,怒声道:“百里屠苏你这混账!肇临师弟被你所害,尸骨未寒,你竟然还敢私逃下山! 百里屠苏心中一紧,余光看了一眼面带疑惑的雅意,思及自己先前隐瞒她天墉城之事,心上生出一丝不安。 眼见着这群人好似来者不善,出口便是百里屠苏伤人性命的指控,雅意眉头微皱,并不开口,只上前一步立在百里屠苏身后,以防他们动手。 “肇其住口!师兄才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领头的紫衣少女面带怒色的训斥道。 “可他逃出门派,不正是心中有鬼? ”那男子犹自不服的反驳。 少女却已然不再看他,只恳求的看着百里屠苏,“屠苏师兄,师妹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跟我回山上好不好? 师妹不信,你怎么可能害死肇临师弟嘛,戒律长老年纪大了,就会不分青红皂白乱说一通…… 见百里屠苏面无表情毫无反应,她继续恳切道:“我去求师父,他是掌门,让他跟戒律长老说,不许把你关起来……等到执剑长老出关,执剑长老肯定会替你洗刷冤屈的。还有莫问前辈,有他在,一定不会让长老罚你的。 雅意心中一动,双眸细细打量起眼前的男女上古卷轴天际之子conad; 与那少女同来之人却犹自不服,另一名男子鄙夷的看着百里屠苏,愤然道:“天墉城岂是任人来去!若非门中弟子,肇临师弟怎么会如此轻易被人杀死?! “天墉城?”雅意眸光闪动,清澈的眸子缓缓转向转向百里屠苏,蹙眉问道:“你是天墉城之人?” 听到律义出口的话语,百里屠苏已觉不好,待雅意的问话传入耳中,他心下一阵慌乱,少女无形的目光好似千钧重担,直压得他呼吸沉重不已,静默少顷,方轻声回答:“我……确实出自天墉城,之前,是我隐瞒事实,你若有心责怪,我亦无话。[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雅意抿着唇看他,浓密的眼睫轻颤,眼神意义不明。 方兰生等人早先便已知晓雅意离家是为寻找兄长,却不知她的兄长所在天墉城之事,虽对他们的对话困惑不已,然见二人之间的气氛奇异又透着紧张,不由皆噤声不语。 那紫衣少女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由看看百里屠苏又看看雅意,不解道:“屠苏师兄,这是怎么回事?这位姑娘是你的朋友吗?” “无须多言。”百里屠苏转向那紫衣少女,冷声道:“芙蕖,你回去吧。年幼无知,掌门师伯至多罚你面壁几日。 “师兄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的? ”芙蕖面色一变,继而恳求的看着他,“人家还不是担心你吗? 屠苏师兄,你就跟我回去,好不好?” 百里屠苏摇头,“我有要事在身。” 那原本最先开口的紫衣男子冷笑一声,嘲讽道:“百里屠苏你杀害同门,畏罪潜逃,如今又何必狡辩!” “我已说过,肇临之死与我无关,休要言之凿凿重生沏茶师conad; ”百里屠苏面罩寒霜,拔剑指向他,冷声喝道:“给我滚回昆仑山! 那男子面色涨红,挥剑冲向百里屠苏,一边嚷道:“你简直欺人太甚!待抓了你,直接押回昆仑山认罪! 各位师弟师妹,拿下这罪人,莫要让他跑了!” 百里屠苏眉头紧皱,持剑迎上,不想身后忽而飞来一条水色绫罗,越过他左肩缠住律义握剑的手,将他狠狠甩向一边,直摔得他痛叫连连。 “屠苏不愿随你们走,你们若再纠缠,休怪雅儿不客气。” 少女清亮的声音传入耳中,百里屠苏回头看去,见她正扬着那条水色绫罗,一双明眸不悦的看着律义等人,一时之间心下既忐忑又期待。 她此刻既肯出手相护,可是未曾因他的隐瞒而心生怨怼? 那被雅意摔至一旁的男子爬起来,待看清她的面容,愤恨的目光转为呆然,回过神来后恼羞成怒的涨红了脸,对着同行的几人叫嚣道:“他们跟百里屠苏是一伙的,一并抓了! 话音方落,除了芙蕖之外的天墉城之人皆持剑而上,竟是将欧阳少恭等人也卷入了战圈。 雅意想不到那几个天墉城之人言行那般狂傲,修为却如此不济,不说屠苏几人,便是她一人也足以对付,不消片刻便接连败倒在地。 百里屠苏横剑在前,冷声喝道:“技不如人,还不滚?! 肇其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双眼却犹自嫉恨的盯着他,“神气什么?!你不过是运气好,有个厉害师父和师叔教你!若不然…… “落败之人,何以言勇。”雅意眉头微皱,手上的绫罗一扬,朝他的脸上甩了过去,留下一个巴掌大的红印。 被抽了一记的肇其犹自愤恨,却不敢再开口了霸上萌货尤物妻全文阅读。 方兰生等人目光奇异,直愣愣的瞧着她。 自方才到此刻,雅意毫不逊色百里屠苏的身手,以及面对天墉城之人的清冷傲然当真是颠覆了她在众人心中乖巧娴静的印象,令众人目瞪口呆惊奇不已。 百里屠苏心意已决,芙蕖百般请求劝说亦无法改变他的决定,最终只能失望的带着同门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走远,百里屠苏转向雅意,目光有些纠结复杂,“你……不随他们离开?” 方兰生本欲要询问百里屠苏有关他杀害同门之事,闻言心里的疑惑立即换了一个,“木头脸你这是什么意思?雅儿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走啊?” 雅意浅浅一笑,“雅儿出门是为了寻找哥哥,而哥哥他就在天墉城。” “啊?这么巧?”方兰生惊呼一声,随即回过味来,不满的看着百里屠苏,“木头脸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明明知道雅儿要找哥哥,居然还一直隐瞒天墉城的事?!真是太不应该了!等等,那些人还说你杀了同门逃出门派,这件事不会是真的吧?” “与你何干?”百里屠苏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你!这还用问吗?我刚刚还帮你打架来着,难道都白打了?!”方兰生气的面色涨红,愤然道:“ 我真担心少恭!看你这样,谁知道你说帮忙找玉横是不是另有心思!连同门都可以杀了!还有什么事你做不出来! “小兰!”欧阳少恭清喝一声,“怎可这样讲话! “兰生,”雅意亦眉头轻皱,不赞同的看着他,“屠苏不是这种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这种人,他一直隐瞒着天墉城的事,说不准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呢!你们不要被他骗了!”方兰生犹自忿忿道。 襄铃伸手狠狠的拧他的手臂,怒道:“不许你这样说屠苏哥哥隔壁住着男主最新章节!” 见方兰生犹自不平,雅意抿抿唇,平静道:“雅儿出门数日,一直得蒙屠苏照拂,于翻云寨之时,更是蒙他相护,一路行来,亦不见他有所图报。屠苏与雅儿素不相识,尚能如此,即使他有所隐瞒,雅儿也愿意相信他。” 闻言,方兰生呐呐的没了话语,众人一时平静下来。 欧阳少恭垂眸,掩住眼底深深的寒意。 “妹妹对百里公子当真是一片深情厚谊,真真让人羡慕呢。”红玉轻笑一声,明眸一转,继续道:“方才听闻妹妹的哥哥就在天墉城,却不知是何人,兴许会是百里公子熟识之人呢。” 听闻雅意方才那番话,百里屠苏的心情已然平复下来,甚至染上了几分欢欣,此刻听到红玉的话,也不由将询问的目光转向雅意。 他自知自己于天墉城中人缘极差,除却师尊与师叔、大师兄与芙蕖师妹外,与旁人几乎毫无人情往来,纵然雅意的兄长同在天墉城,也极有可能并不熟悉。 然而同在天墉城,或许他曾经听闻过那人的名字,届时也可以同雅意叙说一番。 “雅儿的哥哥名唤‘莫问’。”雅意好整以暇的看着听到自己的话后呆怔的百里屠苏,唇角轻扬,“依方才那位芙蕖姑娘所说,哥哥或许当真是屠苏熟识之人呢。” “莫问师叔?!”百里屠苏眼眸微膛,惊诧过后,细细打量雅意的面容,发现她的眉眼确是与莫问师叔极为相似,只是莫问师叔身为男子,气韵又清冷淡漠,与雅意的温柔娴雅截然不同,这才令他无法将他们二人联想到一起。 却不知……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方兰生立刻道出了他的心声,“雅儿的哥哥是木头脸的师叔,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欧阳少恭眉头轻皱,沉默不语。 风晴雪则泄气的叹了口气,“雅儿知道哥哥在哪里,而我还没有哥哥的消息……” ------------ 第155章 离家隐秘 第一百五十八章离家隐秘 欧阳少恭面带浅笑,一派温文姿态,心中却是另一番思量重生之精灵舞者conad; 他渡魂千年,过往记忆已是有些模糊不堪,然因着四百多年前曾与那人重逢,那一世记忆也变得尤为清晰刻骨。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早先潜入天墉城之时,他便已认出百里屠苏的师父紫胤真人便是四百多年前于琼华派有过数面之缘的慕容紫英,还有他身边的莫问。 莫问身世背景非同寻常,他不欲与之相争,便想方设法令百里屠苏自行离开天墉城,不想莫问竟会是雅儿的兄长…… 当初那人便与莫问生母霜染相交,极为关心霜染之事,却在琼华事了之后蓦然消失,而如今再见,她却成了霜染玄霄之女…… 欧阳少恭心中跌宕起伏,双眸深深凝视雅意,这莫非是命中注定? “自从十年前哥哥被爹爹赶出家门,雅儿便极少与哥哥相见了……万万料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巧合,屠苏既然唤哥哥师叔,那么屠苏的师父一定是紫英哥哥了!”雅意肯定道,继而看着百里屠苏,脸上是掩不住的殷切之情,“屠苏,哥哥他如今怎么样?他过得可好?” 百里屠苏目光柔和,轻轻颔首,“师叔虽非天墉城之人,然他仙法剑术超绝不在师尊之下,门中上下皆崇敬有加。”说崇敬亦是言之过轻,忆起天墉城弟子对莫问的狂热推崇,百里屠苏亦不知该如何形容。 迎着雅意灼灼的目光,他继续道:“师尊与师叔相交甚笃,屠苏亦蒙师叔照拂关爱多年。” 只是……他此次趁着师叔陪同师尊闭关之际私自下山,只字片语未留,虽未悔,然心中实愧不已。 风晴雪好奇的插话道:“雅儿的爹爹为什么要赶雅儿的哥哥离家呢?我和婆婆一直盼望哥哥能回家,如果能找到哥哥的话一定不会再让他离开了……” 其他人虽未明言,然目光中亦透着好奇,只此事乃旁人私密之事,他们方才未曾如不谙世事的风晴雪那般直接问出口。 百里屠苏虽也不了解莫问之事,然因着他们探听长辈之事,心中略生不悦,微微皱眉,并不开口。 雅意却毫不在意,抿抿唇,不虞道:“因为爹爹很讨厌紫英哥哥,可是哥哥和紫英哥哥相互爱慕,爹爹发现后很生气,要杀了紫英哥哥,哥哥不让杀,就和爹爹打起来,之后爹爹就把哥哥赶出家门了地府传人在校园conad; 。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听着她一字一句述说,众人的面色已然从诧异转为愕然及至呆然,最终已是言语不能。 方兰生呐呐的张口,难以置信道:“男人和男人……也能、在一起?” 风晴雪不解的看着他,疑惑道:“男人和男人不能在一起吗?” 襄铃懵懂的点点头,“虽然没有听说过,不过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欧阳少恭在一瞬的怔然之后,浅笑不语。短袖分桃之事他虽略有耳闻,却万万料不到那二人竟会是……怪不得紫胤真人那般着紧莫问,乃至闭关也要拉着他一起。 百里屠苏听得师长秘辛,还是此等旖旎之事,不禁神情木然,心中复杂难言。 于天墉城之时师尊与师叔确是过从亲密,同进同出,形影不离,他亦曾数次得见师尊于师叔房中过夜,却只当他二人手足情深,抵足而眠亦是常事,亦为了师尊与师叔之间的深厚情义心羡不已。如今想来,竟是如此吗…… 红玉掩唇轻笑,主人与莫问公子处处掩饰的关系,终究是让百里公子得知了,不知他们得知此事后会是何等神色? 雅意却并未注意他们的异样,径自发泄自己的不满,忿忿道:“爹爹不许哥哥回家,使得哥哥每每回来探望娘亲和雅儿都得偷偷地来、悄悄地走,娘亲如雅儿一般不识路途,亦无法前去看望哥哥……” 百里屠苏默然不语,想不到沉静内敛的师叔身后竟还有这一番旧事。若要细说,师叔仙人之姿,风华绝尘,师尊亦是剑术绝伦,为天下御剑第一人,他二人皆是世间难寻的出色之人,会两厢情悦,想来也不奇怪。 雅意的一番述说如翻涌巨浪一般对众人造成了巨大冲击,却也是片刻便散了,只方兰生仍是皱着一张脸低声嘟囔着什么。 天墉城之事勾起了百里屠苏心中愁思,思及方才方兰生对自己的怀疑,心中更觉愁闷,睡意全无,便带着阿翔避开众人北宋时空走私商最新章节。 因着莫问之事牵系,雅意对百里屠苏由原来的亲近更添了几分关心,见他情绪不佳,心头放心不下,对众人知会一声后便尾随其而去。 雅意寻到百里屠苏之时,他正倚着大石头,手上捏着一枚叶子置于唇边吹奏,那曲调悠远飘渺,予人一种平和清宁之感。 她缓步走到百里屠苏身边坐下,一手托腮,静静聆听,待他吹奏完毕,方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曲子?雅儿从未听过,是屠苏自己作的吗?” 百里屠苏转头看她,惊觉她不仅面容与梦中那与太子长琴在一起的红衣女子有九成相似,便是此刻曲膝而坐一手托腮的模样也与那女子并无不同,一时之间心头不由起伏澎湃不已。 雅意与那名为‘弦歌’的女子究竟有何关系?往昔的梦中从不曾见过那红衣女子,为何与雅意相遇后便频频梦到那女子与太子长琴在一起,且面容还同雅意这般相像? 心头思绪万千,百里屠苏面上仍是平静如常,淡声回道:“并非我所作,是在梦中听过的。” “梦中听过的曲子也能记得这般清楚,屠苏真厉害。”雅意赞叹道,不似她,每每做了梦,清醒之后便再记不得梦中之事了。 百里屠苏并不觉得此事有何可赞之处,听得她的夸赞后不由面上泛起几分薄红,心念一动,开口道:“昨夜灯会游湖之时,你在船上所奏的琴曲,所从何来?”为何与那梦中女子所奏之曲一模一样? 雅意捋着胸前垂落的青丝,偏头看他,唇角轻扬,道:“那是雅儿的娘亲所做琴曲,名曰‘醉梦今朝’,屠苏觉得可好?” “你娘?” 雅意点点头,清澈的黑眸在柔和的月光下映衬出细碎潋滟的微光,轻快的语声中带着自豪,“娘亲不仅修为高深,剑术超绝,还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雅儿的琴技也是娘亲一手教授的。” 见她提及娘亲之时一派自得骄傲之色,一腔孺慕之思尽显于外,由人及己,百里屠苏不禁放下了心头那一丝困惑,忆及自己年幼之时不曾有过太多亲近的母亲,如今也是生死相隔,再多愧悔自责也无济于事,时光再回不到从前。 “你与你娘……”他仰头望向星空满布的夜空,面无表情,“感情定是极好吧?” “嗯嚣张王爷狂妄妃最新章节。”雅意轻颔首,双臂抱膝,谈及生母,一双明眸几近发光,语声之中也含着显而易见的欢喜,“娘亲很温柔,她会为雅儿缝制漂亮的衣裳,会手把手教雅儿写字弹琴,雅儿晚上睡不着,娘亲也会一直在床边守着……” 百里屠苏并不做声,安静的聆听她一字一句述说家中母亲的诸多好处,原本愁闷的心绪竟也在身旁少女轻缓的话语中平静下来。 半盏茶的功夫后,久候二人不回的欧阳少恭寻至此处,见他二人双双倚着大石喁喁低语,眸光不由冷了下来,“再过两个时辰便要天明,明日一早还需启程赶往江都,雅儿姑娘与百里少侠也切莫再多滞留,且回去休息吧。” 雅意站起身来,轻拍掉身上沾着的草叶,不好意思的看着他,“是雅儿与屠苏一时忘形,却是劳烦欧阳先生来寻了。” 她言语间虽是得体有礼,然听在欧阳少恭耳中,这般客套却是俨然与百里屠苏归为一处而将他排除在外,尽显出了百里屠苏与自己在她心中的亲疏之别。 他扫了一眼百里屠苏,眼底暗藏冷意,再转向少女之时,眸光却更为柔和,摇摇头道:“些许小事,无足挂齿。” 雅意自是不知他的心思,只这一路走来,欧阳先生虽是对她照拂颇多,然而不知为何,每每面对欧阳先生之时,她心中总有股难以言明的疏离之感,无法如屠苏那般生出亲近之意。 欧阳少恭走在前头,不时伸手替身旁的雅意拨开拦路的枝蔓,一边柔声对她道:“我观雅儿姑娘似是极为热衷甜食小点,江都甜点特产颇多,雅儿姑娘明日必可大饱口福。” “真的吗?”提及甜食,雅意双眸一亮,精致的面容满含期待,“都有什么甜食?” “如意酥,梅花饼,甘露饼,小方糕,皆是江都特产,还有……” 百里屠苏立在一旁看着他二人一来一往笑语问答,心中不由又生出一股愁闷之感,不似方才那般伤感孤落,却是憋闷不已,好似一口气堵在胸口发不出来。 ------------ 第156章 花满楼中 第一百五十九章花满楼中 早上是在方兰生对着百里屠苏的吵吵闹闹中醒来,雅意用手指梳理着微乱的青丝莞尔一笑,自遇到屠苏和兰生几人之后,度过的短短两天似乎皆比以往在清风涧的日子有趣许多。[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t/ 但――即使如此,她也绝对不会原谅爹爹将她赶出门的行为的! 醒来之后不见了风晴雪和红玉,众人不以为意,等到了江边即将登船之时,才见她二人匆匆赶上来。 雅意虽是初次乘船,却是极为欢喜脚下行船在风浪拍打下的摇晃和迎面吹拂的江风,一路都兴趣盎然的待在甲板上,船到达江都后,仍觉意犹未尽,“乘船虽是慢了些,不过江上的风吹得很舒服,一路摇摇晃晃的,倒也十分有趣。” “坐船最好玩了。”风晴雪伸了个懒腰,兴冲冲地接话道:“这是我第二次过长江,第一次时简直吓一大跳,这么大的河!听说海比这个还要大,是真的吗?” 雅意忆起儿时两次随父母前往海底去缥缈峰看望舅舅之时,那浩瀚无边的大海确是带给她无穷震撼,便是过了近十年也无法忘怀。 “是真的,海很大,大得看不到尽头,海上的浪花一阵一阵的很漂亮,海底更漂亮,有各种各样奇特的海鱼,会发光的水母和颜色好看的珊瑚……” 欧阳少恭正与红玉述说玉横之事,耳中听闻雅儿一字一句的述说,见她神情俨然已沉浸在回忆之中,清俊的面容染上悦色,温声开口:“雅儿姑娘见过海?” 雅儿曾言自小到大极少出门,又如何会见过海?细细想来,他与她上次重逢乃是在百余年前,那时他们曾在海上的蓬莱国生活过一段时日,雅儿可是隐隐有着那一世记忆,方生出了对大海的印象? 雅意隐隐感觉欧阳少恭此刻似乎有些莫名的惊喜与期待,心中虽不解,却也无意探究,“雅儿的舅家临近大海,雅儿儿时随爹娘去看望舅舅时便见过大海刀的供养全文阅读。” 她并未注意欧阳少恭一瞬间转为暗沉的双眸,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红色,不禁双眸一亮,疾步走过去,“冰糖葫芦!” 一旁沉默的百里屠苏抬步跟上。 欧阳少恭眉头轻皱,欲要跟上,却被红玉的问话止住了脚步。 浑身带着凛然剑气的红衣女子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一前一后走开的少年少女,对他道:“少恭此次前来江都,莫不是有了其他玉横碎片的下落?” 欧阳少恭强压下心中骤起的焦灼,温文回道:“城内有位在下认识的异人,擅长占卜预测之术,之前去琴川附近找寻便是由她指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 另一边,雅意抿唇看着卖糖葫芦的小贩,眉头紧皱,“一串糖葫芦两文钱?” 那小贩看着眼前美得不似凡人的小姑娘,殷勤道:“对嘞,两文钱,便宜着呢!姑娘来一串?” “可是雅儿没有钱……”雅意垂涎的看着那木捆上红艳艳的糖葫芦,心下懊恼不已。 她再不通俗事,也知晓凡尘中买卖易物需要钱币,但自小生活在人迹罕至的清风涧,她吃穿住用皆是长辈所赐,又何时能用到钱财之物? 便是这几日食宿也皆由屠苏和欧阳先生打理,如此,那银钱是何模样她也未曾清楚见过。 说起来爹爹每每给娘亲买糕点甜食用的银钱是何处来的呢?爹爹既将她赶出家门,为何又不给她一些银钱好在人间行走呢? 那糖葫芦小贩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正不知该如何回话,耳边忽而传来一道冷沉的声音,“一串糖葫芦。” 他转头看去,却见一个身穿黑衣,肩上立着一只……芦花鸡的少年正从自己肩上的木捆上摘下一串糖葫芦,交给了面前的绿衣小姑娘。 嘿!这年头还有人带着芦花鸡上街的,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心中正啧啧称奇,蓦地那黑衣少年忽而转头看过来,那冷沉的眼睛直看得他浑身打了个激灵,什么都不敢想了。 见到少女接过糖葫芦后满含欢欣的神色,百里屠苏心中也泛起一丝欢愉,取出两文钱扔给那小贩。 那小贩接过铜板后扛着插满糖葫芦的木捆转身急匆匆的跑了,那慌慌张张的身影好似身后追着洪水猛兽一般。 百里屠苏心下不解,却也无意探究。 “屠苏,谢谢你幻龙剑使conad; 。”雅意口中含着糖葫芦,一双明澈的眸子眯成了两弯月牙儿。 百里屠苏眸光柔和,摇头不语。 欧阳少恭和红玉等人说完花满楼之事,见他二人此刻情景,眸光不由冷了下来,“雅儿姑娘,百里少侠,我们该走了。” 百里屠苏窃他半魂以偷生,如今又对他的人起了不该起的念头,时时对雅儿殷勤讨好,如此厚颜无耻,着实令人厌恶! 且逍遥这段时日吧,很快,他便要将属于他的一切尽皆夺回,在百里屠苏化为荒魂消散于天地之前,定要让他尝受一番剜心刻骨之痛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好漂亮的房子。”风晴雪打量着眼前披红挂彩的精致楼阁,连声赞叹,襄铃在一旁赞同的点点头。 “花、满、楼,”雅意逐个念着匾额上的字,好奇的看向欧阳少恭,“此处名为花满楼,可是这楼里有许多花?” 看着她求解的神情,欧阳少恭张张口,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若直言此为一处烟花之地,不知雅儿是否会对他心生误解鄙薄?且雅儿如此单纯,定然甚少听闻那男子寻欢之事,若她询问何为烟花之地,他又该如何回答? 欧阳少恭左右为难,一时间对自己当初提议瑾娘将花满楼改为青楼之事极为懊悔。 见欧阳少恭为难的神情,红玉掩唇轻笑,“妹妹说得不错,这儿确实有许多‘花’呢?” “是吗?外头的花儿已经这般娇艳美丽,不知里头的花儿又是什么样子?”雅意兴趣顿起,抬脚便要进去。 “哟,几位公子怎么还带了女人来找乐子?花满楼白天可不做生意。”一旁走出来个身着桃红衣裳的娇媚女子,瞥见雅意的面容,不禁愣了愣,伸手便要捏上她的脸,“这小脸蛋儿可真漂亮,有这么美的姑娘在身边,还来我们花满楼做什么?” 百里屠苏上前一步,持剑挡住她的手。 “哪儿来的黑面神,都说了花满楼白天不做生意,再急也得等晚上,现在可没姑娘陪你。”那女子手腕被剑柄击中,不禁柳眉一竖,抚着微痛的手腕对百里屠苏翻了个白眼。 百里屠苏面色一沉,漆黑如墨的双眸泛起一阵令人心惊的冷意,直令人遍体生寒。 那女子被他身上无形的气势一惊,面色瞬间苍白。 雅意的话打破了眼前的沉寂气氛,“这里是做何生意?为何白天不做?”还有什么没姑娘陪,她和襄铃,还有晴雪和红玉姐姐都在,屠苏身边明明有姑娘啊。 那女子面色一松,正待开口,不防被欧阳少恭抢过了话头,“烦请这位姑娘通报一声,欧阳少恭特来拜会瑾娘。” 经过方才之事,那女子也不该对眼前几人多做调笑,忙道:“诸位稍候,我这就去通报。” “这里、这是……”方兰生终于反应过来,指着眼前的楼子,两股兢兢,几欲转身就走,“此地门楼俗艳,女子言行轻佻,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烟花风月之地?少恭你怎么能把我们带到这种地方来啊啊啊?!我二姐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欧阳少恭自去安抚焦躁的方兰生某中二的漫画家conad; 雅意好奇的偏头,转向百里屠苏,“烟花是什么花?” “是很美丽的焰火,在节日或盛典时便有人燃放。”百里屠苏淡声解释,对上少女水漾般的明眸,心中一跳,鬼使神差的又补上一句,“烟花盛开,璀璨绚丽,若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看。” “好啊。”雅意点点头,对他口中美丽的烟花十分期待,回想起方兰生的话,不禁又道:“那此处便是卖烟花的吗?” 若此处有烟花可卖,不如让屠苏多买些,她便也能早些看见了。 百里屠苏顿时语塞。 “欧阳公子。”方才那前去通报的女子复又出来,恰时替他解了围,“老板请你们进去。” 众人步入花满楼,一位身着锦衣的女子迎面走来,对欧阳少恭微微一笑,道:“少恭,翠眉儿前几日刚来我们楼里,不识得少恭,倒把你怠慢了,千万不要见怪。” 他二人在一旁笑谈叙话,雅意莲步轻移,四下打量一遍,眉头轻皱,正逢此刻欧阳少恭向那瑾娘介绍众人,便上前道:“烟花在何处?” 其他人皆是不明所以,唯有百里屠苏看着她的身影,心中纠结。 “什么?”瑾娘一愣,看到她的面容,眼中满是惊艳之色,“这位姑娘当真是天人之姿,如我这般阅人无数,却不曾见过有一人及得上姑娘的容貌,” 她目光转向欧阳少恭,但见他眸光温柔如水,眼底的情意丝毫不曾遮掩,顿时明了,欣慰一笑,少恭终于也有心仪之人了。 雅意脸上丝毫不见扭捏羞色,浅笑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雅儿长得好看,是因为生养雅儿的娘亲姿容美丽,你若要夸赞雅儿,不若夸赞雅儿的娘亲。” 平常女子若是被人赞美容貌,纵然不羞赧垂首不语,也定然会矜持一番的。瑾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听到这一番回答,诧异的看着她,旦见她面色自若,神情坦然,一双明眸清澈见底,却是并无半分傲然自负。 如此天姿国色,性情也这般纯良率真,倒是极为难得了。瑾娘心中喜欢,面上不禁笑意更深,顺着她的话接道:“雅儿姑娘说的是,能生出雅儿姑娘这般美丽的女儿,令堂定是一位姿容无双的女子。” 雅意点点头,又道:“你还未回答雅儿呢?烟花在何处?” 听得她一再的对瑾娘说起烟花,欧阳少恭也明白过来,却也不知该如何言说才好,面上不由带上一丝苦笑。前几世她性子皆是慧黠机敏,知人心通世事,仿佛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为何此次轮回,却变成这般如稚子般天真无知的性情呢? “啊?”瑾娘又是一愣,见众人亦是一脸莫名,心中更是疑惑,“姑娘说笑,如今佳节未至,这花满楼又哪里来的烟花呢?” “可此处名为花满楼,方才兰生也说此处为烟花之地,既是烟花之地又为何会没有烟花呢?” 对着她好奇而困惑的眼眸,瑾娘立即明白过来,不由抚胸失笑,直笑得花枝乱颤也停不下,一边转向欧阳少恭道:“这般单纯可爱的小姑娘,少恭是从何处拐来的?” ------------ 第157章 凶煞命 第一百六十章凶煞命 待众人向雅意解释完花满楼并无烟花之后已是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欧阳少恭也终能对瑾娘说明来意。qiushu.cc [天火大道] 由瑾娘处得了记录下一片玉衡碎片所在处的纸条后,襄铃与风晴雪分别请求瑾娘占卜娘亲与兄长的消息,却皆无所得。 欧阳少恭心中一动,分别示意雅意与百里屠苏,对瑾娘道:“瑾娘,最后一式相托,可否开天眼,替雅儿姑娘与百里少侠算一算命数凶吉?” 他心中仍有谜疑,自上古时期至今,那人曾三次与他遇见,时辰年月毫无规律可循,却每每皆如昙花一现般转眼便消失不见,天上地下再寻不到。 她行迹飘渺,来历神秘,从不曾直言相告,他亦无从得知。历经三世的错失,如今面对她时,他心中时时压抑不住的产生一股恐慌不安,唯恐她再次消失,再相见又得等待百年千年,甚至……再不相见无敌七婴conad; 而百里屠苏体内有他半魂,命数与他相同,若百里屠苏命数与雅儿有所牵连,是否表示他与她之间仍有延续的可能? 纵然瑾娘无法看出雅儿与百里屠苏之间的牵系,然而只消能看出一星半点雅儿日后的命数,他亦能早作筹谋寻求应对之法。 对欧阳少恭的请求,百里屠苏直言回绝,雅意却是颇为跃跃欲试,手指拈着头上垂下的碧色绸带,期待的望着瑾娘,“可以吗?雅儿还从未算过命呢。” 她天生半仙半魔之体,又身世奇异,并不受天道辖制,更不具所谓天定命数之说,她的命格,便是连通天彻地博古晓今的师爷爷也推断不出。 瑾娘纵然卜术通天,却也是一介凡人,倒不知她能算出什么来。 雅意眸子一转,又转向百里屠苏道:“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屠苏,我们就试试吧。” 屠苏体内蕴含浓重煞气,她虽能随时吸取他体内衍生的煞气,却无法完全根除。而若有朝一日煞气完全爆发,便会侵占他的心神,吞噬他的意识,使他沦为一具毫无理智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 她自是不愿屠苏变成那般的,若能得知屠苏日后的命数,也能早作准备。 她言辞随意,神情却极为认真恳切,百里屠苏心下不忍拒绝,只能面无表情的点头,“嗯。” 瑾娘见他二人商量好了,适时开口道:“那便由雅儿姑娘先来吧。[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施展天眼秘术,不可有第三人在旁,姑娘且随我进内室,倒要请几位稍候了。招呼不周,还望海涵。” 众人皆表示不介意。 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见雅意与瑾娘的身影从内室一前一后出来,雅意神情悠然自若,瑾娘却是面色恍惚,犹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如何?”欧阳少恭心中焦灼难耐,当先问出口。 “……惭愧,”瑾娘轻叹一声,眼神复杂的看着雅意,“我方才数次开天眼,竟仍是无法看出雅儿姑娘的命数魅影刺客conad; 。” “为何会如此?”欧阳少恭眉头轻皱。 瑾娘天赋异禀,她的卜术从未出错,纵使雅儿的命数如他那般孤险难测,却也不该算不出来。 不待瑾娘开口,雅意摇摇头,浅笑道:“雅儿天生便与旁人不同,一身反骨,上不仰天,下不敬地,天地皆弃了雅儿,自是不管不顾,也不愿定下雅儿的命数了。” 她此番显是自谑调笑之语,意在使瑾娘与欧阳少恭不再纠结此事,不想却惹得一旁的百里屠苏沉下了脸色,沉声道:“莫要胡言。” 他自是不知雅儿自有依仗,出口话语大半属实,只当她少不知事随口胡言,联想瑾娘无法看出她的命数之事,心中忧虑,唯恐她不敬天地触怒鬼神。 不知是否看出了他眼底的担忧,雅意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瑾娘适时轻笑出声,道:“雅儿姑娘当真爱说笑。” 欧阳少恭却一反常态的沉默不语,目光落在少女精致的面容上,脑海中回忆起不知是多少世前,那人曾经说过的一般无二的话―― “我上不仰天,下不敬地,行事皆随我心意,莫说是天地鬼神,便是连天道也管不着我――” 回想起那人眉目傲然,一身红衣明艳如火,精致艳丽的面容仿佛与眼前的绿衣少女重合在一起,却不复当初的肆意张扬,一时间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怅惘。 见众人皆沉默不语,雅意欲要揭过此事,索性一拉百里屠苏的胳膊,将他推到瑾娘面前,娇笑道:“好了,雅儿的命数虽算不出来,不是还有屠苏吗?现下该轮到屠苏了。” 看不出雅儿命数对瑾娘造成了些许冲击,她此刻急于从百里屠苏身上找回信心,便顺势转身,示意百里屠苏,道:“少侠且随我去内室。” 他二人此次进去却是花了比雅意更长的时辰,待雅意吃完了三盘欧阳少恭令人送来的糕点后,方见瑾娘与百里屠苏再次现身。 百里屠苏面上是一贯的毫无表情,瑾娘却是一脸的凝重肃然穷二代的奋斗conad; 不待众人出言相问,她已然沉声开口,“大凶!从未见过如此凶命!” 由百里屠苏映射至自身,欧阳少恭心下一沉,“却是从何说起?” 瑾娘看向百里屠苏,目光复杂,“这位公子命里乃是‘死局逢生’之相,空亡而返,天虚入命,六亲缘薄,可谓凶煞非常。” 欧阳少恭垂眸敛目,掩住眼底的冷芒。瑾娘所言,他虽早有预料,心中却仍存有一丝期许,然终究是又落得一腔落寂。 六亲缘薄,寡亲缘情缘,这本是天帝替他定下的生生世世的命数,令他累世孤独飘零,无所归依,挚爱的女子亦生生世世相遇而不得相守。 ――若当真天命不可违,他便逆了这天、改了这所谓天命! 听得瑾娘的讲解,众人皆是大骇,红玉与风晴雪惊得倒退数步,襄铃捂着唇几乎要惊呼出声。 原以为屠苏只是身负煞气,前途多舛,却不想他的命格竟是如此凶险!雅意看了一眼对瑾娘的话语毫无所动的百里屠苏,心中忧虑,忙道:“这命数如此凶险,不知可有化解之法?” 瑾娘叹息一声,心下虽对那命途凶险难测的少年怜悯不已,却不得不给眼前之人泼一盆冷水,“命运不同,运可扭转,命却天定。改命一说,岂是凡人之力所及?” 雅意抿抿唇,转向百里屠苏,如墨的双眸充裕决然,“一定有办法的。” 逆天改命之说,虽几不可闻,却也并非无人能及。她儿时曾偶然听得师爷爷说起过,爹爹原本的命数便是深陷魔障,受困囹圄,纵逃脱生天亦难逃孤寡永世。 但娘亲是异世之人,脱离于六道,命数不受天道所限,爹爹与娘亲生了牵绊,兼之爹爹由人入魔,便也随同娘亲一般超脱于六道之外,大哥与姐姐、乃至她亦是如此。 有了爹爹的前例,屠苏的命数或许也能改变,她虽不知究竟该如何行事,但终归是有办法的。 面对少女认真而坚定的目光,百里屠苏眸光转为柔和,他本对瑾娘所说并不在意,自从身中焚寂煞气,他便对此生命途早有认知,但听到雅儿的话语时,心中却无法避免的衍生了些微期许网游之贼域conad; 若当真有那化解之法,日后便可毫无顾忌的与雅儿一同仗剑行江湖,共看潮汐日月,那想必,是极为美好的吧。 “今日言尽于此,各位请回。”瑾娘出言送客,又转向欧阳少恭,“少恭若是无事,不妨留步,我有事与你单独分说。” 那少年六亲缘薄,命数如此凶煞,少恭身边竟有如此煞星,令她不得不忧心少恭因与其交往过密而将来招致不测,稍后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对少恭说道一番了。 与欧阳少恭约定客栈回合后,众人出了百花楼,忙一言一语的安慰起了百里屠苏,便是连一贯于他看不对眼的方兰生也拐弯抹角的开口劝慰。 见众人仿佛比自己还要在意此事,百里屠苏心中微暖,“毋须在意此事。” “屠苏说得不错,”雅意稍一思虑,浅浅一笑,对众人道:“纵然屠苏命数当真如瑾娘所说,眼下也不至绝境,此刻确实不应太过执着此事。雅儿一位长辈曾说过‘我命由我不由天’,将来究竟如何,如今还说不准。凡 人也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费心而不得解之事,说不得来日便有解决之法呢。” 她好似是在安抚方兰生等人,然说到最后却转向百里屠苏,眉目弯弯,神色柔和。 明了她话语中暗藏的安慰之意,百里屠苏默然不语,然身心却仿佛笼罩于晨间朝阳下一般,由内至外的感觉到一股暖意。 放下此事,他转身欲要离开去给阿翔买猪肉,犹豫片刻,又对雅意道:“欧阳先生曾言江都糕点名产颇多,你可要与我一同去买些?咳,顺便去给阿翔买肉。” 欧阳先生此刻还在花满楼,应是无空暇与雅儿一起去买糕点,待欧阳先生有暇也不知是何时辰,他们明日又要离开江都,雅儿对江都的糕点期待已久,若是吃不到必然万分失望,如此,不若便由他陪雅儿去买糕点吧。 听到糕点二字,雅意期待非常,想也不想便点了头,跟在他身后离开了。-- 39591+d50s2x+12836379 --> ------------ 第158章 遇故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遇故人 雅意左手捏着小方糕右手捏着梅花饼,左一口右一口吃得不亦乐乎,不时还垂涎的看一眼百里屠苏手上装着其它糕点的提篮。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 察觉到她的目光,百里屠苏将手上的提篮换了只手以避开她的目光。 因着方才在糕点铺子里买的东西实在太多,店家大方的送了个提篮,只方才开始雅儿便一块接一块的用了不下七八块糕点,担心她吃多了糕点而积食伤胃,百里屠苏难得强硬的将提篮要了过来禁止少女再多食。 余光瞥见身旁之人吃完了手上的糕点,明澈的双眸满含渴望的望过来,百里屠苏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仿若未觉,提着提篮的手却微不可查的颤了颤。 “屠苏……”少女的声音软濡而绵长。 百里屠苏心中一跳,面无表情道:“你今日已经吃得够多了,这些留待明日再用官谋conad; 。” “可是……”少女眉头轻皱,眸中仿佛星泪点点,令人望之生怜。 百里屠苏紧了紧双手,面色未变,“你若不愿,我就将这些糕点交给襄铃和晴雪。” “别,”雅意慌忙出言阻止,犹不死心的瞅了一眼被少年挡得严严实实的提篮,见屠苏板着一张脸俨然不肯改变决定,只好无奈妥协,“那便听屠苏的,留待明日吧。” 百里屠苏神情一缓,“前面便是肉铺,我们去给阿翔买肉吧。” 阿翔立在他肩上,闻言发出一声愉悦的鸣叫。 看着百里屠苏买了肉喂给阿翔,雅意一手托腮,也捏了快五花肉喂阿翔,“屠苏和阿翔的感情真好,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这般威武的海东青,雅儿也好想养一只。” 听到夸赞自己的话,体型类似芦花鸡的海东青从五花肉中抬起头来,骄傲的冲着雅意叫了一声。 “阿翔也很喜欢你,”大约是因为雅儿是第一个觉得它威武而不是胖的吧,听出她话语中的羡慕之意,百里屠苏忍不住多说了几句,“阿翔是在昆仑山上捡到的,它还小的时候,受伤落在了雪地里。在山上时,阿翔自己猎食,后来下了山,不能让他捕猎扰民,就买肉来喂。他最爱吃五花肉,吃多了,也就越长越大。”也越来越胖。求书网Http://wWw.qiushu.com/ 仿佛听到了他未出口的话语,阿翔吃完了五花肉,飞走前不忘啄了一下他的手。 “阿翔好像生气了?”雅意偏头,望向百里屠苏,“为什么?” “无事。”百里屠苏摇摇头,“去客栈吧。” 二人没走几步,眼前黑影一闪,一人重重摔在他们脚下。 雅意慌忙收回抬起的脚,身形一晃险些摔倒,百里屠苏及时出手,扶住她的手臂网游之贼域全文阅读。 “怎么回事?”雅意不解的看了眼脚下的人,此人难道是在练御剑术?她转向这人方才飞来的方向,却又见两道人影陆续飞出,狠狠摔到地上。 不远处的赌场门口,一胡子拉渣的汉子拎着酒壶,一边往嘴里灌酒,一边拉着个相貌俊秀的青衣男子,打了个酒嗝,醉眼朦胧道:“兄……兄台,多、多谢相……相助,大大、大恩……大恩不言谢,我请你喝、喝酒……我们喝、喝酒!来……喝酒……” 那青衣男子一边撇过脸躲避那汉子口鼻间喷出的酒气,一边极力往外扯自己被攥得紧紧的衣袖,神情无奈,“诶我真的不认识你啊,兄台你能放开我的袖子吗?” 那醉醺醺的大汉听而不闻,手臂搭上他的肩,拿着酒壶直往他脸上凑,“来……喝酒,我……嗝!请、请你喝!” 雅意睁大眼,疾步上前,“天青叔叔!” 那青衣男子被缠得无法,正要顺势接过那大汉凑上来的酒壶,闻声转过脸来,看清雅意的面容,双目一亮,“小雅儿?!” 他喜不自禁,手上一甩,直将身上的醉汉甩到了墙角,发出碰的一声巨响。 他却看也不看,疾步走到雅意面前,上下打量她,末了还伸手将她一头青丝揉乱,俊逸的面容满含爽朗的笑意,“真的是小雅儿啊,几年不见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了,天青叔叔险些没认出来!” 雅意躲开他的手,抬手将被揉乱的青丝梳理整齐,久别重逢的喜悦由心而生,“嘻,好多年不见,雅儿也差点认不出天青叔叔呢!” “幸好临时起意来这里玩一把,不然可真要错过了。”云天青眉梢一扬,大手将她一揽,“雅儿,走,天青叔叔带你去吃好吃的糕点!” “不可。”一直未出口的百里屠苏出声了。 “这木着脸的小子是谁?”云天青终于将目光放到他身上,捏着下巴喃喃,“和师兄一样扳着张棺材脸,脑门上也顶着个红印……和师兄如此相似,雅儿,这不会是你娘给你生的弟弟吧?不过你弟弟怎么看着年纪还比你大?” 扳着棺材脸脑门上顶红印的百里屠苏:“……” “天青叔叔你误会了,爹爹那么坏,屠苏才不会和爹爹相似呢,”雅意慌忙摇头,拉过百里屠苏,“屠苏是雅儿最好的朋友,一直都很照顾雅儿,他还是紫英哥哥的徒弟呢魅影刺客conad; !” 说着又转向百里屠苏,“屠苏,这是天青叔叔,是雅儿爹娘的师弟,也是紫英哥哥的师叔。说起来,屠苏你该如何称呼天青叔叔呢?” 说到最后她不禁有些困惑,这辈分当真复杂,以往她也不曾细究过,如今想来却是有些摸不着头绪。 “师叔祖。”低声回答她的问题,百里屠苏随即转向云天青,躬身行礼,“百里屠苏拜见师叔祖。” “别这样叫我,平白把我叫老了。”云天青摆摆手,看着他恭谨的模样大摇其头,“当真是紫英那小子教出来的徒弟,这性子简直跟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既然是小雅儿的朋友,那就随她叫我叔叔好了。” 百里屠苏虽觉不妥,然而在他软硬皆施之下,最后也只能妥协了。 在百里屠苏的反对下,雅意终是没有机会和云天青一起去吃糕点,三人遂移步到附近的酒楼。 走之前,雅意指着被云天青扔到墙角呼呼大睡的醉汉,“天青叔叔,你的朋友怎么办?” “我可不认识他,”云天青不在意的摇摇头,两手各揽着她和百里屠苏就走,一边道:“我只是在赌场随便玩一把,想赢些盘缠,有人来找这人麻烦,我不巧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被当成是和他一道的了。” “赢些盘缠?是钱吗?”雅意双眼一亮,思及这一路吃住皆是由屠苏和欧阳先生负责,自己是一点钱财也无,方才的糕点也是让屠苏破费,还不能多吃。若是她自己有钱,那岂不是想吃多少便吃多少? 然赌之一道,她也只是偶然听闻,具体是如何一回事,却是丝毫不知,若是天青叔叔肯相授,她便可以得到很多钱买糕点了! 心念一转,她立即转向云天青,漆黑如墨的双眸散发出夺目的光彩,扯着云天青的衣袖,拉长了声音,“天青叔叔――天青叔叔――赌场怎么玩?要如何才能赢钱,你教教雅儿好不好?” 少女的声音又软又甜,精致乖巧的脸上满是依赖,水漾明眸巴巴的望着他至尊妖莲全文阅读。云天青被她这番软语撒娇,心中颇为受用,整个人飘飘然的几乎找不着北了。 果真还是女儿好啊,又贴心又可爱,不像他那个傻不隆冬的傻儿子,一点他的聪明劲儿都没继承到,还又笨又呆整日只知道追着野猪跑。 “好……”云天青被雅意哄得晕乎乎的,就在他就要点头答应的当口,百里屠苏迅速出声打断了他。 “不可!” “依赌牟利终非正道,”他看着雅意,严声道:“你如今尚且年少,切不可养成好赌之性。” 屠苏还是首次对她露出这般严厉的表情,雅意心中惴惴,然而思及可以得到许多钱买喜欢的糕点,犹自不甘,“可是……” “咳,小雅儿啊,屠苏说得对,赌博确实不好。让你娘知道,一定会不高兴的。”云天青回过神来,思及方才之事,额头不由冒出冷汗,若是被师兄知道他教小雅儿赌术,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纵然师兄如今不在意此事,然而夙琅师姐那般清高之人,定然不喜此事,为防夙琅师姐烦忧,届时师兄定会不吝惜出手“清理门户”的。 顾忌娘亲的心情,雅意只能无奈放弃了。 进了酒楼,云天青叫了几道菜,又让店家送来一坛酒,提着酒坛子仰头就灌,那豪放的牛饮之态令一贯循规蹈矩的百里屠苏连连侧目。 吃了许多糕点的雅意此刻并无胃口,只拿筷子一下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米饭,鼓着脸埋怨道:“天青叔叔,你如何会在此处?你都好久未来看雅儿了。” “我也没办法呀?你爹在醉花荫布下重重阵法,任何人都不得踏入,天青叔叔我每次想去看小雅儿都不得其门而入呢。”云天青放下酒坛子,满脸无奈。 琼华倾覆之后玄霄师兄便和夙琅师姐隐居在清风涧,他蒙菱纱的师父赠与鬼修心法修炼百年后终可出鬼界,求得了师兄谅解。只是师兄成魔后性子似乎越发偏执冷情,唯独对夙琅师姐的执着与情意越见浓重。他两次入清风涧只与夙琅师姐说了寥寥几句话,师兄便克制不住身上的杀意,趁着夙琅师姐未注意便将他赶了出去,甚至更改了阵法,令他再不得入。 ------------ 第159章 叹轮回 第一百六十二章叹轮回 “爹爹总是这么霸道,他还把雅儿赶出来了呢!”雅意忿忿道,面上满含气恼之‘色’,“他还让羲和将雅儿送到清风涧百里之外,雅儿想自己回去都找不到路。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雅儿孤身一人,‘迷’路了好些时间,若非遇到屠苏,如今也不知‘迷’失到何处去了!” 听完她委屈的控诉,云天青摇摇头,心中叹息。 虽说师兄心中眼里唯有夙琅师姐一人,但如此做法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三个儿‘女’,莫问与师兄释,甚至被他赶出家‘门’,弦歌常年离家不归,师兄也毫无在意,如今竟连年岁幼小的雅意也被驱逐,师兄的‘性’子真是越发孤冷偏执了,一家人在一起共聚天伦多好。 云天青思考这些之时,却是忘记自己屡屡拒绝自家儿子儿媳请求不愿回青鸾峰与他们团聚这一茬了。 雅意又将自己随着欧阳少恭等人同行寻找‘玉’衡之事一一说了,又满怀期望的看着云天青,“天青叔叔,你如今在何处落脚?若无要事不如随雅儿一同跟着屠苏他们去寻‘玉’衡?” “算了吧。”云天青摆摆手,洒然道:“你天青叔叔我天生受不得拘束,今生就是个流‘浪’的命,就喜欢天南地北的到处跑,这辈子怕是安定不下来了。寻找‘玉’衡这等济世救人之事还是由你们这些年轻人去做吧。” “天青叔叔你胡说!”雅意不客气的冷哼一声,斜睨着他的眼眸含着些微得意,一扬下巴道:“别以为雅儿不知道,天青叔叔你是想找天河哥哥的娘亲才到处跑对不对?” 屠苏原是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旁听他二人说话,此时见雅意情状,不由心中讶然。 此刻的雅意一派骄矜之态,甚至隐隐透着些许孩童般的任‘性’,有别于以往的乖巧文静,却并不令人生恶。 百里屠苏看着她嗔笑骄横的模样,耳根不由微微红了。 “咳……”不防被小辈点破深埋许久的心思,云天青一口酒水呛住喉咙,连连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面‘色’涨得通红,“谁告诉你的?” “上次天青叔叔来清风涧的时候,和娘亲说话被雅儿听到了。”雅意得意一笑,随即意识到什么,沉默少顷,轻声道:“天青叔叔,你找到天河哥哥的娘亲了吗?” 云天青耸耸肩,无奈一笑,眼底闪过一抹怅然,“还没有呢。” 雅意偷眼瞅着他的神‘色’,思虑少顷,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道:“天青叔叔,如今都过了好几百年了,天河哥哥的娘亲怕是也轮回好几世了。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别说你如今还未找到她,便是找到了,她也记不得你了,这样……你还要找吗?” “找!怎么不找?”云天青毫不踌躇,轻笑一声,又灌了一口酒,一抹嘴道:“便是如今她失了记忆,改了容貌,变了身份,难道她就不是她了吗?在我看来,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轮回几世,她还是她,在我心里,永远不变。” “她还是她……”雅意沉‘吟’少顷,恍然大悟,抚掌笑道:“天青叔叔,我明白了!就像雅儿对娘亲一样,若然日后娘亲变了模样,改了‘性’情,也不记得雅儿了,在雅儿心里,娘亲也还是娘亲,是雅儿最喜欢的人!这是永远也不会变的!” “这个……”云天青纠结的看着她兴奋明悟的模样,实在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这其中的差别,只能干笑两声,敷衍道:“你明白就好。” 连着喝完了三坛酒,云天青打着酒嗝同雅意二人告别,心中畅快不已。 好久没喝得这么过瘾了,紫英的徒弟虽说继承了他的古板‘性’子,对长辈却倒也是孝顺,看他付酒钱付得这么爽快的份儿上,日后他便在师兄师姐面前替这小子说上几句好话吧。 他好歹也是活了好几百年的老人了,那小子虽说板着一张脸,那双眼睛却时时刻刻投注在小雅儿身上不曾偏移半分,偏偏自己还不自知。小雅儿虽说聪*黠,但于这情事上却也是彷如白纸一张,也不知他二人日后能不能成。见着他二人情状,仿佛看到了当初的玄霄师兄和夙琅师姐,说来这小儿‘女’之间的事情,倒真是有趣。 雅意不舍的看着云天青的身影摇摇晃晃的远去,转身同百里屠苏回客栈,一边无奈的叹了口气,语声低‘迷’,“天青叔叔虽然毫不在意的模样,但看着他数百年来坚持不懈的找一个人却一直找不到,雅儿也觉得好难过……唉,若是当初天河哥哥的娘和天青叔叔一起留在鬼界不去投胎,他们夫妻俩如今定然过着幸福无比的日子。” “鬼界?投胎?”百里屠苏心中愕然,稍一细想,终于觉察到了方才那位师叔祖身上的异常之处,师叔祖身上既有同师尊及莫问师叔那般的出尘仙气,却也同时带着‘阴’魂鬼魅特有的‘阴’气,“师叔祖他……莫非是鬼魂?” “原来屠苏也会当面一套背地一套,方才还叫天青叔叔作叔叔,如今又喊他师叔祖了?”雅意轻笑一声,双手背负,凑上前戏谑的看着他。 百里屠苏看着她离得极近的面容,仿佛氤氲着潋滟水光的双眸,面上一红,窘迫的撇开脸,“你还未回答我的话。” 雅意也不在意,只当他是被自己说破心思而不自在,“天青叔叔他在几百年前就去世了,只因他心有牵挂,所以不曾同天河哥哥的娘一起去投胎,那些旧事雅儿也不甚了解,只知道天青叔叔能离开鬼界后,就一直在找天河哥哥的娘的转世,如今都过了五百年了。” “什么五百年?”一道清越温和的声音传过来。 雅意抬头一看,原来不知何时她已和屠苏走到了客栈,而先前留在‘花’满楼的欧阳先生已然先他们一步,在‘门’口等着了。 “欧阳先生这么早就回来了?早知如此,雅儿就和屠苏他们一起在‘花’满楼外等你了。”雅意抿抿‘唇’,心中颇有几分懊丧,若是欧阳先生和他们一起去买糕点的话,屠苏和欧阳先生有两个人,买的糕点一定会更多,她就能吃到更多糕点了。 “怎敢劳烦雅儿与百里少侠久候。”欧阳少恭瞥一眼百里屠苏,见他二人离得极近,身边亦并无方兰生等人的身影,不由眉头轻皱,“雅儿方才一直与百里少侠一起吗?为何不与小兰和襄铃他们呢?” 雅意转头目光梭巡一遍四周,捋着‘胸’前的青丝摇摇头,“他们似是往别处去了,方才尚能看到他们缀在雅儿和屠苏后面,只雅儿和屠苏去给阿翔买了‘肉’后,就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是吗?”欧阳少恭无意识的反问一句,目光瞥一眼面无表情的百里屠苏,‘唇’角勾起一抹薄凉的弧度。 万料不到这百里屠苏竟如此工于心计,竟处处寻找时机撇开其他人与雅儿独处,如此厚颜无耻,当真令人厌恶! 他又转向雅意,自宽大的袖口中取出一副包得严实的黄皮纸,呈到她面前,眸光柔和似水,“我方才路过沁芳斋,给你带了那家独有的百果蜜糕和马蹄糕,这两样糕点是沁芳斋的招牌吃食,你可要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咦?!”雅意双眼一亮,急切的伸手取过他手上的黄皮纸包,鼻翼微微颤动。 这味道……闻着真馋人!她早先并未开口请求,不想欧阳先生却自行给她买了糕点,当真善解人意细心体贴。 “雅儿。”见她急不可耐的‘欲’要打开那纸包,百里屠苏眉头微皱,不赞同的看着她。 迎着他带着些许严厉的目光,雅意抿抿‘唇’,心内方生出的欣喜稍稍冷却,满含不愿的将手上的纸包转‘交’给他,闷闷道:“屠苏帮雅儿一起收着吧,明日一起拿给雅儿,可不许‘私’自给襄铃他们。” 百里屠苏颔首,将欧阳少恭带回来的糕点放到提篮里。 见她二人之间情状,又瞥见那提篮里各式各样的数量极多的糕点,欧阳少恭目光一暗,“原来百里少侠早已经和雅儿去买了这许多糕点吗?如此,倒是在下多此一举了。” 早先他便和雅儿说起江都的糕点,为的就是能与雅儿单独出行,不想却被百里屠苏抢了先。这百里屠苏,当真碍眼! “怎会是多此一举?这百果蜜糕和马蹄糕雅儿还未曾吃过呢,若非欧阳先生挂怀,雅儿定然要错过此等美味了。”雅意摇摇头,漆黑双眸散发夺目光彩,眉宇神态满含欣悦飞扬之‘色’,衬得一张‘精’致的面容顿时灿如‘春’华,“这江都名点果真如欧阳先生所说名不虚传,雅儿方才已经用了许多糕点,如今屠苏已不让雅儿多食了,这百果蜜糕和马蹄糕也只能等到明日了。” 话到最后,她又忍不住瞅了瞅百里屠苏手上的提篮,继而转向百里屠苏,双眼巴巴的望着他。 百里屠苏耳根染上薄红,心中急跳,忙移开了目光不看她。 见到她脸上明‘艳’的笑意,欧阳少恭微微失神,待回过神来,见着他二人情态,心中一沉,一股狂暴炽焰几‘欲’喷发而出,恨不得将眼前的百里屠苏碾为齑粉、焚烧殆尽,不留一丝半点的痕迹在世间! 面上却仍是一派温文浅笑,“百里少侠说得不错,多食糕点容易积胃。我知雅儿姑娘甚是喜爱这些甜食糕点,却也要顾好自己的身体。” 闻欧阳少恭轻言软语的劝慰,雅意心知他不知自己体质非同常人,因而方有了这番劝说,回想起屠苏先前那般严厉的制止,定也是担心她食用太多糕点而伤了脾胃,并非有意为难。 思及此,雅意‘唇’角微扬,方才被屠苏扣了糕点的郁闷瞬间消散,心中欢喜至极,竟仿佛比吃了许多糕点还要欣喜满足,对欧阳少恭颔首应承,“多些欧阳先生挂心,雅儿知道了。” 然百里屠苏见雅意毫不犹豫便听从了欧阳先生的劝告,见他二人言笑晏晏相谈甚欢的情景,心中顿时如压了一座山一般,堵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比起木纳不善言辞的他,雅儿果然……还是更喜欢亲近‘性’情温和体贴人意的欧阳先生吧。--25909+d800td+10619935--> ...q ------------ 第160章 心悦之 第一百六十三章心悦之 赶了半日的路,中途只在城郊的茶寮休息片刻,一行人终于在午后到达了欧阳少恭所说的甘泉村。[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访问:. 。 恰逢一位老人自村口走出,欧阳少恭上前请求借宿,不想却被拒绝。不等他们再开口,村子里又走出一位相貌清秀的年轻人,自称甘泉村的村长洛云平,热情的邀他们回家暂住。 百里屠苏等人虽对那老者与洛云平之间截然不同的态度而心生疑虑,然为了一探‘玉’衡下落,也只能顺势答应。 路上由欧阳少恭说明来意后,洛云平踌躇一番,终于道明自己偶得‘玉’衡碎片之后将之藏在甘泉村藤仙‘洞’之事,并答应待入夜后带他们进藤仙‘洞’取‘玉’衡碎片。 待洛云平走开,红‘玉’凝视他的背影,眉头紧皱,“这个洛云平……” “他不是人。”雅意出言道。 “诶诶!”方兰生诧异的看着他,满脸的不赞同,“雅儿你怎么骂人啊?” “猴儿当真有眼无心。”红‘玉’对着他叹息一声,摇摇头走开了。 “雅儿没有骂人,他真的不是人。”不待方兰生开口反驳,雅意眉头轻皱,板着脸看着他,认真道:“他是妖。” “什么?!”方兰生惊叫一声,几乎跳起来,“妖怪?!他是妖怪!那我们要不要赶快离开这里?不对!妖怪怎么和人类住在一起?难道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妖怪!” “只有这个村长是妖。”雅意摇摇头,抬眸看着‘阴’沉的天空,一手捋着‘胸’前的发丝,紧皱着眉头轻声喃喃:“可是很奇怪,这个村子只有一个妖,为何妖气却这般浓重?” “不管了!我可是带着家传的佛珠,什么妖怪来了都不怕!”方兰生镇定下来,抓着手上的佛珠昂首‘挺’‘胸’,继而转向身旁的襄铃,殷切道:“襄铃你不要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襄铃轻哼一声,撇撇嘴,毫不留情道:“有屠苏哥哥在,屠苏哥哥会保护襄铃,才不用你!” “那个木头脸有什么好的?我……” 二人吵吵闹闹的要去钓鱼,风晴雪跟在他们身后也一起去了。 “眼下天‘色’尚早,此处风光甚美,我们走走看看,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吧。”欧阳少恭转向雅意,凝眸浅笑,“雅儿可要随我一同?” 雅意轻轻颔首,下意识的瞅了眼百里屠苏,“屠苏要一起吗?” 见得她的反应,欧阳少恭面‘色’一冷,眼底闪过一抹幽冷暗光。[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看了一眼温文浅笑的欧阳少恭,百里屠苏垂眸敛目,静默少顷,摇头拒绝,“另有它事。” “那便稍后再见。”雅意有些失望,却也不作勉强,跟在欧阳少恭身边离开了。 百里屠苏看着他二人的身影走远,心中一片空落。 欧阳先生‘性’情温厚宽和,待雅儿亦是关心备至,面面俱到,而他身负煞气,又是六亲断绝的不祥之人,为防日后牵累他人,本不该再与雅儿过从甚密,但……每每看到雅儿与欧阳先生在一起,心中总有股说不出的难受和冲动,恨不得冲上前去将他二人分开。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红‘玉’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百里公子。” 百里屠苏敛起眼中的失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红‘玉’望了一眼欧阳少恭二人离开的方向,又转向他,微微一笑,面上浮现出一抹促狭,“百里公子可是心悦雅儿妹妹?” 仿佛晴天一个霹雳,百里屠苏瞬间呆怔,红‘玉’的话语仿佛回声一般,一遍遍在他耳边回‘荡’。 百里公子可是心悦雅儿妹妹? 可是心悦雅儿妹妹? 心悦雅儿妹妹? 心悦雅儿? 心悦雅儿…… 心悦雅儿! 待‘混’沌的神思终于清楚的理解了话中之意,百里少侠‘欲’要反驳,却是张不开口,面无表情的脸迅速涨得通红,耳中更清晰的听到了自己擂鼓般响动的心跳。 听到红‘玉’一声轻笑,百里少侠只觉耳根烧热不已,身形更加僵硬了。 红‘玉’好笑的看着少年窘迫而僵直的模样,极力忍住笑意,温声劝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百里公子武艺高强,兼人品出众,雅儿妹妹亦是温柔娴雅,美貌非常,你二人若两心相悦,定能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百里屠苏已褪至晕红的脸瞬间又转为通红。 见少年红着脸沉默不语,红‘玉’接着道:“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雅儿妹妹那般出‘色’的妙人儿,且不说她如今年岁尚小,待再长几年,身边更加少不得出‘色’的男子追求。百里公子若一直将自己的心意藏着掖着不愿表‘露’,日后怕是只能看着旁人抱得美人归了。” 她话中之意,百里屠苏如何听不出来,思及方才欧阳少恭与雅意相携离去的身影,不由心中一沉,方才的忸怩赧然也去了大半,“……欧阳先生‘性’情温雅,待人体贴备至,我……” 他木纳少语,不善言辞,亦比不得欧阳先生细心周到,于雅儿心中,定是对欧阳先生更加欢喜吧。 他虽前言不搭后语,话至一半便断了音,红‘玉’却已然看出他心中所想,不由摇摇头,“百里公子无需妄自菲薄,恕红‘玉’多言,在我看来,公子比之少恭更具优势。” 此话一出,百里屠苏心中一紧,双眼紧紧盯着她,静待下文。 好笑的看着少年虽面无表情却亮得惊人的双眼,红‘玉’心中暗叹一声,原本想多卖卖关子的念头不禁也淡了,张口一一述说,“百里公子不妨回想一番,比之欧阳少恭,雅儿妹妹与百里公子相识更早,且看如今雅儿妹妹对你二人之称谓,雅儿妹妹只叫欧阳少恭作先生,而对百里公子却直呼名讳,此一点已足以看出亲疏之分了。不知百里公子如何看待,然在红‘玉’眼中,雅儿妹妹与欧阳少恭相处之时,言行虽是恭谨有礼,却失之亲近了。” 百里屠苏回想平日情景,红‘玉’所言虽不至全然却亦是十之七八,心间不由泛起一丝丝喜意,迅速凝聚成浓浓的欢喜。 “欧阳少恭如今行事较为含蓄,并未直言告白,而雅儿妹妹‘性’情纯挚,如今尚不解情爱之事,百里公子大可抢占先机,努力争取,先于少恭在雅儿妹妹心中留下一席之地。” “多谢。”百里屠苏受教的点点头,将红‘玉’的话语在心中翻了几翻,暗暗下定了决心,见红‘玉’面‘色’踌躇,不由道:“你可还有话要说?” “恕我僭越,”红‘玉’眸光凝然,四下环顾一番,继续道:“欧阳少恭此人,还望公子多加留心。” “这是何意?”百里屠苏眉头微皱,思及方才一番话,红‘玉’支持他追求雅儿,且似乎对欧阳先生颇为抵触,这是为何? 见他并无不悦,红‘玉’面‘色’稍缓,思虑少顷,缓缓道:“少恭一言一行皆让人如沐‘春’风,无有不好,反是太好,就像那镜中‘花’、水中月,世上如何有这般无缺之人?越是如‘玉’如英的君子,越是叫人看不透彻。何况,我闻圣人君子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以少恭之‘性’恐怕非但不是水,反而心如烈火也说不定。如此深藏,未免令人不安。” 便是因着对欧阳少恭的疑虑,以令她无法放心任由欧阳少恭与雅儿多加相处。 雅儿妹妹虽聪**黠,于世事上却仿若一张白纸,而世间唯人心最为复杂难辨,以她千年来的阅历,竟也无法将欧阳少恭看透。而公子身为主人的亲传弟子,又有了莫问公子这一层关系在,若能与雅儿妹妹成就好事也算是亲上加亲,虽说‘乱’了辈分,却也并无多大妨碍,如此若欧阳少恭当真心有图谋,雅儿妹妹也不至日后伤心伤情。 “为何要与我说这些?”百里屠苏沉声道。 人生在世,何人心中没有不‘欲’令人知晓的隐秘之事?纵然欧阳先生当真不如表现的那般温和如水,但这一路行来,他亦不曾做过对旁人有害之事,反之对他人极为包容照顾,如此,无论欧阳先生究竟是何种‘性’情面貌,又有何关系。 “想说便说了。”见他似是不以为意,红‘玉’轻叹一声,无奈一笑,“我与公子也不过萍水相逢,本是唐突,听与不听,君自取之。” 百里屠苏点点头,“多谢,我记下了。” 不管欧阳先生究竟因何而令红‘玉’心生疑虑,然她今日这番话亦是出于好意,他虽不至全然听之信之,亦不会出言辩驳。 在洛云平家中休憩了一个下午,待百里屠苏自那又一次红衣扇舞的梦境中醒来时,天‘色’已是黑沉。 ‘门’外传来叩‘门’声,随即探进来一个小脑袋,雅意清澈的眼眸带笑的望着他,“屠苏,快出来,天‘色’已黑,该去藤仙‘洞’了。” 看见她的面容,脑海中立即浮现白日里与红‘玉’的谈话,方才因着那梦境而纷纷扰扰的思绪瞬间散了,百里屠苏的面‘色’迅速转红,赧然的避开那双明亮的眼眸,强自镇定的点点头。 雅意偏头,不解的看着他,“屠苏的脸好红,可是生病了?” 百里屠苏闻言,面上更为发热,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只干巴巴的吐出两字:“无碍。” 见到他的反应,雅意更加担忧,“可是屠苏的脸越来越红了,不如屠苏今日就留下来休息吧。” “只是天气燥热罢了。”百里屠苏绷着脸,拿了剑当先出了‘门’,少顷又似乎恍悟过来,放慢脚步等她追上来。 雅意跟在他身后,困‘惑’的看着他的背影。 屠苏是怎么了?为何要同手同脚的走路?感觉好奇怪。 ...q ------------ 第161章 藤仙洞 第一百六十四章藤仙‘洞’ 天‘色’已是黑沉,众人聚在村中央准备前往藤仙‘洞’。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小说 方兰生本因雅意说明洛云平是妖而对随他前往藤仙‘洞’之事心存疑义,却不知欧阳少恭与他说了什么,最后竟也默不作声的同意了。 此刻众人皆是惊奇的看着白日里盈满池水的水池处此刻仅余下一个一丈宽的‘洞’口,脚下的土地泥泞而‘潮’湿,空气中尚能感觉到丝丝水汽。 “水真的都没有了,果真神奇。”雅意走上前,伸着脖子往‘洞’中看,“不知里面有没有。” 她方走两步,脚下便是一滑,身体不由自主往前倾倒。 “担心!”一边飞快横过来一只手臂,堪堪拦住她的腰。 欧阳少恭扶着她站好,清冽的双眸尚留着一丝后怕与担忧,“雅儿可还好?” 百里屠苏默默收回伸到一半的手臂,看着贴近的二人,眸光微黯。 雅意惊魂未定,在欧阳少恭的扶持下站直身子,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脚下黏腻的污泥,若非欧阳先生及时出手,她怕是也要在这黑乎乎的湿泥中滚上一圈了,“雅儿无事,多谢欧阳先生。” “泥地湿滑,行走间还须多加谨慎为好。”欧阳少恭温文浅笑,柔声道:“‘洞’中也不知路况如何,雅儿稍后还是跟在我身边吧。” 雅意自是毫无异议,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进了‘洞’口。 百里屠苏紧随其后,护卫在她身侧。 与不大的‘洞’口相反,‘洞’中的空间十分宽阔,四周与头顶的泥壁上皆是湿漉漉的青苔与暗青‘色’的藤条根系,遮掩其后的是白日里被水流冲刷出的一道道线条般的痕迹。 方兰生手搭凉棚,惊叹道:“想不到这下面竟然别有‘洞’天,还以为只是个小山‘洞’……” 风晴雪附和的点点头,接话道:“是个漂亮地方呀,说不定可以捉到许多好虫子……” 闻言,方兰生脑海中立即忆起那特质的“调味粉”,面‘色’泛青,迅速往旁边移开几步远离她。 雅意垂头看着脚下的缎面鞋,鞋头上绢丝缝制的粉‘色’莲‘花’沾上了污泥,片片‘花’瓣糊在了一起,显得极为丑陋脏污。[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超多好看小说] 她不由踢了踢脚,懊恼不已。这可是她最喜欢的鞋子,娘亲亲手做的,还缝上了她最喜欢的莲‘花’,如今竟变得这般脏污,早知如此她今日就不穿这双鞋了。 见她此刻情状,百里屠苏踌躇少顷,将身后背的剑取下挂到腰上,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上来。” 少年的声音含着一丝难以觉察的晦涩紧绷,“……我背你。” “咦?好。”雅意双眼一亮,立刻上前趴到他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还不忘凑到他耳边,笑眯眯道:“多谢屠苏啦!” 背上是少‘女’柔软而轻盈的身体,纤细的胳臂环在他颈间,鼻间是满盈的莲‘花’香,百里屠苏心中急跳,面上滚烫不已,随着温热的吐息沾染上耳间,仿佛一声轰鸣响起,他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再无瑕多想其他。 欧阳少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二人,敛在袖中的手紧紧握住,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百里屠苏,百里屠苏!分明是一介不应存于世的窃命之人,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碍他的事、挡他的路! “屠苏哥哥居然背着雅儿,之前屠苏哥哥也对雅儿非常好,还给雅儿买糖葫芦和好多糕点……”襄铃泫然‘欲’泣的看着他们的身影,“屠苏哥哥果然喜欢雅儿吗?” “襄铃别伤心,那个木头脸有什么好的?”方兰生连忙上前安慰,还不忘献殷勤,“地上这么滑,我来背你吧!” 一见方兰生,襄铃立即收起眼中‘欲’落不落的泪水,对他做了个鬼脸,“哼,才不要呆瓜背,襄铃自己走!” 走到半途,雅意忽而一扬手,水‘色’绫罗夹杂着凛冽风声擦过前方的洛云平,自一片‘阴’影中抓出一个人来。 “这是……”众人惊诧的看着被绫罗缠住跌在地上的人,“洛云平?!” 又转向前方带路的洛云平,却见他依旧直直向前走着,仿佛察觉不到身后的这场变故。 “那是幻影。”雅意从百里屠苏身上跳下来,低头看着地上的洛云平,“他方才将幻影与自己替换,不知究竟是何目的。” “原来如此,他‘弄’个假的自己把我们骗到这里来?!然后自己偷偷离开!”方兰生怒上眉头,气冲冲的对着洛云平质问,“你这家伙!果然没安好心!把我们骗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 洛云平面无表情的看了雅意一眼,垂眸敛目,恍若未闻,不管方兰生如何怒骂质问也沉默不语。 雅意转向通道深处,灰暗的光线完全无法看清尽头情景,“‘洞’中深处妖气很重,应是藏匿了什么妖物。” 话音方落,通道中忽而传来一阵轰隆声响,伴随着一阵浓烈的血腥腐臭味道,一簇染着暗红血迹的树根般粗细的藤条自通道深处飞速窜出,携裹了襄铃后便立即缩回。 眼见着襄铃便要被那不知名的妖物掳走,雅意慌忙收回缠在洛云平身上的‘荡’魂绫,一扬手缠在襄铃腰上,与那藤条拉锯争夺。 却不防洛云平没了束缚,立即遁走,不知在‘洞’口做了什么手脚,一扇石‘门’轰然落下,阻住了来路,将一行人困在其中。 那藤条力气极大,雅意本想将襄铃夺回,不想却连着自己也被往前拉了好几步。 百里屠苏立刻上前,挥剑斩断缠着襄铃的藤条,不想那藤条断口中竟流淌出暗红‘色’的腐烂血‘肉’,伴随着扑鼻而来的浓浓腐臭,令他当即眼前一黑。 雅意迅速出手,水‘色’绫罗缠在他腰上将他带回,躲过又一根自地下冒出的藤条。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方兰生一边扶着萎靡的襄铃躲避连连袭击的藤条,一边厌恶的掩鼻,“黏黏乎乎,还看得见血‘肉’……太恶心了!简直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风晴雪与红‘玉’忙上前帮忙,待将那血藤一一击败后,百里屠苏面‘色’微微泛青,而襄铃已然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红‘玉’扶起襄铃,眉头紧皱,“这藤条样貌的怪物似是不止一只,其气息足以致毒致残,小铃儿与百里公子方才正面相对,如今已然中毒了。” “是尸毒。好在襄铃与百里少侠接触不多,服下解毒丸后片刻便能恢复。”欧阳少恭上前查看,取出丹‘药’一一分发给其他人,“这儿有些解毒之‘药’,诸位一一服下,亦可防治尸毒。” 方兰生当即服下,雅意与风晴雪红‘玉’三人却是拒绝了。 三人皆言道不惧毒素,欧阳少恭思及雅意来历,放下心来,也不作勉强。 “我们赶紧想办法出去吧,这‘洞’里不知道藏了什么妖怪,那个洛云平把我们骗到这里来,分明是想让我们送死!”方兰生恨恨的握拳,几步上前用力推石‘门’,那石‘门’却是纹丝不动,“可恶!完全封住了!” 风晴雪提着巨镰,跃跃‘欲’试,“我可以把‘门’破开。” “不可。”百里屠苏摇头,“石‘门’甚是厚重,若强行毁坏,恐引发‘洞’石崩塌。” “……何况此‘门’附有妖力,寻常法子也是无用。”红‘玉’接口道。 “那怎么办?难道在这儿等死?!”方兰生抓抓头发,焦躁的来回踱步,“这‘洞’里还藏着个妖怪,难道留在这儿当它的晚餐?!” 欧阳少恭转头看向雅意,却见她面‘色’如常毫无半点忧心之‘色’,不由吞下将要出口的安慰,转向方兰生,“小兰一语成谶,藤仙‘洞’恐怕确是怪物巢‘穴’,那洛云平却费尽心思将我们诓骗进来,即便当真是让我们作裹腹之用,也并无稀罕了。” 闻言方兰生更是气得跳脚,“什么?!无冤无仇的,居然想拿我们喂怪物,妖怪就是妖怪,心肠真是太歹毒了!” “呆瓜是笨蛋!”襄铃鼓着脸,忿忿的瞪着他,“又不是所有妖怪都是坏的,呆瓜说话真讨厌!” “诶,我又哪里说错了……” 雅意转向被封住的‘洞’口,开口打断他们的话,“有人来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转向‘洞’口,却见石‘门’在一声轰响中开启。 “你们快、快出来!”三位老者立于其外,其中一位正是白日里拒绝他们留宿的裴公。 众人稍一犹豫,思及‘洞’中不知名的怪物,终是出了‘洞’。 正要向老者询问实情,洛云平是时赶来,众人也从三位老者一言一语的述说中得知真相。 那‘洞’中的怪物原来竟是这村中的老人,因年岁渐大而身体越见不好。洛云平误信他人,用‘玉’衡碎片炼制丹‘药’妄图延长他们的寿元,不想服下丹‘药’后却令这些老人变成了生食血‘肉’的怪物。 洛云平顾念亲情不愿舍弃他们,便将他们关进这藤仙‘洞’,继而诓骗过路之人进入‘洞’中成为那怪物的食物。 听了这一番来龙去脉,方兰生怒不可遏,与洛云平争执间,那‘洞’中又传出一阵剧烈的响动。 “它追来了!” “又有人来了。” 红‘玉’与雅意的话语同时响起。 ...q ------------ 第162章 莫问至 第一百六十五章莫问至 在那藤条探出山‘洞’即将袭向众人之时,半空中忽而落下数道剑光,迅速将追出来的藤条斩断湮灭。[热门小说网ReMenxs.Com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800] “什么人?” 众人转头看去,却是一群身着紫衣的天墉城弟子,在一名白衣男子的带领下款步而来。 那男子一双寒星般的眸子暗藏光华,眸光沉静而清冷。鬓边两缕青丝黑如鸦羽,衬得本就俊雅绝伦的面容显得越发文秀,一身绣金莲的白衣外罩白纱,于宛若修竹般颀长而凌然的身姿平添了几分飘逸清雅,抬手驻足间气韵天成,美如冠‘玉’,恍若仙人。 他还剑入鞘,缓步走来,那穿着雪白软靴的双脚踏在‘潮’湿的淤泥上,竟让人恨不得将他脚下的地面铺上层层地毯,好不令这人沾染上半点尘垢污秽。 ‘洞’中众人为他风采所‘迷’,竟不约而同的失了声,雅意却毫无影响,直扑入他怀中抱着他的腰不放,“大哥!雅儿好想你!” 百里屠苏抿‘唇’,看着白衣男子与稍落后他一步的紫衣男子,呐呐张口:“师叔……大师兄……” 莫问清冷的面‘色’此刻稍稍缓和,‘唇’角微扬,寒星般的眸子暖如‘春’风,抬手‘揉’了‘揉’怀中少‘女’的青丝,“大哥也想你,你这些日子如何?这一路上可有遇到什么危险?” 那一抹柔和的浅笑恍若融化了一层寒冰,又好似绵延雪山上的初阳,令人见之难忘。 风晴雪睁大眼睛,目光片刻不离的看着那对久别重逢的兄妹,“雅儿的哥哥长得真好看,比我哥哥漂亮多了!”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方兰生神情木愣愣,口中念念有词。 襄铃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那白衣男子,忍不住双手掩面,“他长得好像神仙啊……怎么办,襄铃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红‘玉’却是众人中受影响最小的,只浅笑盈盈的看着那对相拥的兄妹。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 莫问公子的风姿确是世无其二,雅儿妹妹的容貌虽也是丽质天成,却到底未长成,再长几年,风华许是能盖过莫问公子,如今看着倒显得稚嫩了些。 只是,莫问公子独自出‘门’……主人知道吗? 欧阳少恭垂眸敛目,看着风采更胜从前的莫问,他心中不由便忆及五百年前的琼华之事,还有那一身明‘艳’红衣的少‘女’,再看如今懵懂的雅意,心中顿时慨然。起舞电子书 雅意仍旧窝在兄长怀中撒娇卖痴,双眼眯成了月牙儿,“没有啦,雅儿此次出‘门’‘交’到了几个好朋友,有他们照顾雅儿,雅儿什么危险也不曾遇上。” 眼见着这对阔别多年的兄妹之间的叙话仍未有停止的趋势,陵越看了一眼对面沉默不语的百里屠苏,不得不上前打断,“师叔。” 顺着陵越的视线看到了百里屠苏,莫问轻叹一声,一手执着雅意的手,轻轻摇头,“我已说过,此行仅是为了舍妹与铁柱观之事,旁的事,一概不管。” “这……”陵越眉头微皱,见他面‘色’平淡而坚决,显示无论如何都不肯出手了,不由沉声道:“那便有劳师叔等候。” 他上前两步,无视了一旁‘欲’言又止的百里屠苏,看向洛云平,“在下凌越,昆仑山天墉城‘门’下。” …… 看着洛云平最终自行走进藤仙‘洞’喂了那‘洞’中怪物,其间雅意一直安安静静站在兄长身边不曾开口,只静观事态发展。 待看到陵越等人要对百里屠苏出手之时,她这才忍不住了,不由伸手扯了扯莫问的衣袖,“大哥,屠苏……” 莫问摇摇头,握紧了她的手,“此乃天墉城之事。”他虽客居天墉城,却并非天墉城之人。 而陵越虽唤他一声师叔,却到底是天墉城大师兄,其若决定要将‘私’逃下山的师弟带回‘门’派,他这个客居之人,于明面上是不好出手干涉的。 且陵越的‘性’情同紫英师兄一般持重,却也同紫英师兄一般固执、宁折不弯,轻易不会因旁人的话语而改变决定,他亦不愿拿师叔的辈分去压他。 后续的发展完全出乎了雅意的意料,在百里屠苏与陵越等人对峙之时,欧阳少恭却被忽而出现的青‘玉’坛之人掳走,方兰生与红‘玉’追随而去。 而留下的百里屠苏与风晴雪及襄铃三人则被陵越等人用阵法困住。 “大哥――”雅意拉长了声音,见兄长无动于衷的神‘色’,顿时心生气恼,“现在该怎么办?屠苏和晴雪他们都被抓住了!” “无需担心。”莫问面‘色’平静,“陵越不会伤害屠苏。” “师叔,”在将百里屠苏三人一一用法术‘弄’晕后,陵越请示的看向莫问,“可是要立即前往铁柱观?” 莫问点点头,执着雅意的手当先向出口走去,“走吧。” 虽然惦念着被抓走的欧阳少恭,但在百里屠苏三人皆被制的情况下,雅意也只能随之而去。 待出了藤仙‘洞’,一眼便看到‘洞’口上方悬浮着一艘巨大楼船,楼船上透出的烛火映在白‘色’的帆布上,隐约可见其上用黑线绣出的莲‘花’图样。 “咦?这是凌云飞舟!”雅意轻身跃上船板,心中那点不虞也消散了,欢喜的转向莫问,“原来娘亲把凌云飞舟给大哥了,难怪雅儿之前一直找寻不到。” “现下天‘色’已晚,我先带你去找个房间休息。”莫问宠溺的看着她,继而转向陵越,“来时我已将驾驭飞舟之法‘交’予你,今晚便由你们轮流驾驶飞舟吧。” “是。”陵越恭敬应诺,待莫问带着雅意离开,便吩咐身后直愣愣的盯着莫问背影的弟子将晕‘迷’的百里屠苏三人带到房间里安置,不忘叫人看守。 房间里,兄妹俩久别重逢,心中皆由诸多别情待叙,雅意正赖在莫问怀中一一述说离家以来发生的种种,几乎要将被抓的百里屠苏等人忘记了。 “万料不到你初入世,竟会碰到这许多事情,且还遇到了屠苏。”莫问一手顺着她背后的青丝,俊秀的面容在昏黄的烛火中显得尤其柔和,“我听羲和传讯说你来寻我,却久候你不至,待前几日芙蕖他们回山,偶然提及屠苏身边出现一名着绿衣舞绫罗的少‘女’,寻思着或许就是你。恰时铁柱观来函求助,我便应了涵素真人之请,随陵越一同下山。” “才不是雅儿自己要来寻大哥的呢!是爹爹命羲和将雅儿赶出来的!”莫问话语方落,雅意便忿忿的开口抱怨。 唔,她和大哥如今皆是无家可归,倒也是难兄难妹了。只可惜她和大哥都敌不过爹爹,若下次见到舅舅和焰姨,定然要把这些事告诉他们,让舅舅和焰姨好好教训爹爹,再把娘亲抢回缥缈峰,他们一家人开心的过日子,才不要理爹爹呢。 莫问不知她心头百转千回的心思,闻言,眉头当即一皱,心中微怒。 当初收到羲和有关雅儿离家的消息之时,他只当雅儿年岁渐长,对俗世生了向往好奇之心,不想其间竟有这番隐情。那人如此行事,定然是瞒着娘亲的,若它日娘亲得知原由,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见莫问神情似是不虞,雅意吐吐舌头,又立即换了一副讨好卖乖的神情,“当然,雅儿也很想大哥啦!” “嗯。”莫问点点头,看她笑靥如‘花’的模样,不由忆起了另一个多年不见的妹妹,一晃十多年过去,不知弦儿如今可好? 见莫问只含笑不语,仿佛心不在焉,雅意眸光一转,抓着兄长的衣袖轻轻摇晃,语声又软又绵,“大哥,雅儿听说屠苏是紫英哥哥的徒弟,而且他还是雅儿的好朋友,还有晴雪和襄铃,自入世以来他们都十分照顾雅儿,大哥能不能想办法放了他们?” 莫问摇摇头,眉头微皱,“陵越一心要将屠苏带回天墉城,恐不会轻易改变决定。”对于屠苏‘私’逃下山之事,紫英师兄和他皆未想过要去干涉,只吩咐红‘玉’随行看护。但陵越素来心思重,又一贯看重屠苏这个师弟,这才一直未能转过弯来。 “那难道就这般看着屠苏被抓回去吗?”见兄长显见着也是无可奈何,雅意不由抿抿‘唇’,气恼的扑在‘床’上,“雅儿听说屠苏被冤枉杀害同‘门’,他若被带回天墉城定然会受罚的。” 莫问无奈摇头,伸手替她把鞋脱了,一边淡淡道:“若屠苏当真不愿回天墉城,以他如今这般情况,也只能自救了。” “自救?”雅意把脸埋在锦被里,发出的声音闷闷的,“屠苏和晴雪他们都被关起来了,还要如何自救?” “他们被关起来了,不是还有你吗?”看着幼妹瞬间亮起来的明悟眼神,莫问‘唇’角微扬,拉了锦被给她盖上,“明日到了铁柱观,我与陵越便要去与铁柱观观主商谈要事。你虽非天墉城之人,算起来却也比陵越高了个辈分,自当应该谨言慎行,莫要四处‘乱’走,失了礼数,明白吗?” 雅意连连点头,面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衬得明澈的眼眸闪亮如天边星辰,“雅儿明白了,雅儿定然不会随意‘乱’走‘乱’逛,给大哥惹麻烦。” 莫问淡笑不语,俯身替她掖了掖被子,吹熄蜡烛,悄然离开。 ...q ------------ 第163章 山洞中 第一百六十六章山‘洞’中 约天明时分,凌云飞舟便到达铁柱观,莫问及陵越自去与铁柱观观主商谈此行要事,雅意则随着余下的天墉城弟子一起至客房安置休息。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最新章节访问:. 。超快稳定更新小说,本文由 。。 首发[超多好看小说] 雅意奉行兄长的指示,一整日都安安分分的待在房中,待到夜‘色’深沉之时,这才取出一支青‘玉’瓶,取下瓶塞,放出其中一只拇指大小的蜜蜂。 白日下船之时她便让大哥将特质的‘花’粉洒到了屠苏身上,而这只蜜蜂便可循着‘花’粉的味道带着她找到屠苏他们的关押之处。 他们一家除爹爹外皆十分喜爱甜食,这蜜蜂还是几年前爹爹特意寻的有灵‘性’的灵蜂,想要它专为娘亲酿蜜。不想它一见到娘亲后便每日绕着娘亲转,跟前跟后片刻不离,结果惹得爹爹大怒,险些一把火将它烧死。 还是她出手快,将它抢了过来,留在身边养着玩,不想如今竟派上了用场。 待雅意一边避开巡夜的弟子一边寻至百里屠苏等人所在处之时,正值百里屠苏解决看守牢房的弟子带着襄铃与风晴雪脱困而出。 “你们都没事……”雅意还来不及欣喜,便感觉到百里屠苏身上几乎掩不住的浓黑煞气,“屠苏你……” “无事。”百里屠苏心头微松,虽知晓有师叔在,雅儿定不会有事,但此刻看到她安然无恙,心头仍觉欢喜。 雅意瞥了一眼牢房外暗黑无月的天空,上前不由分说便拉住他的手,将他身上的煞气引导入自己体内,心中略生自责,“雅儿竟不曾注意今夜是朔月,早知如此,应该早些寻来。” 手心中一片微凉的滑腻,百里屠苏面‘色’微红,“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吧。” 一行四人匆匆离开牢房,未走几步却遇到了巡夜的天墉城弟子,百里屠苏虽迅速出手解决了拦路之人,却不妨仍有人遁走前往铁柱观报信。 “铁柱观大殿是下山必经之路,可方才让一人走脱,现下前院怕是已得知你们逃出来的消息了。”雅意眉头一皱,紧紧握住百里屠苏的手,见他动武后体内煞气更甚,不由引动体内魔气,加强对煞气的吸引,一双明眸已然转为赤红。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最新章节 “往山里走。”百里屠苏当机立断,拉着她回向来路,风晴雪与襄铃紧随其后。 一行人径直往山坳里走,途经一处幻术结界阻住去路,如此隐藏,应是铁柱观秘境。 百里屠苏心觉不妥,但思及此刻众人境地,也只能告罪一声,请雅意将幻术破解,带着三人径直入了那掩藏后的山‘洞’,“往里走,勿要停留。” “可是……”襄铃揪着风晴雪的衣角,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这里好黑又好冷哦,屠苏哥哥我怕……” “这个给你。”雅意掏出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往后抛给她。 “好漂亮。”襄铃连忙双手接住,爱不释手的捧在手里,“这个真的要给襄铃吗?” 风晴雪也凑过来,好奇的伸手戳了戳,“奇怪,这上面分明感觉不到什么灵力,为什么会发光呢?” “只是普通的夜明珠罢了。”雅意又拿出一颗夜明珠,淡青‘色’的光芒将前路照得透亮,一边道:“这个珠子雅儿还有许多,留着也并无多大用处,襄铃喜欢便收下吧。” “好,谢谢你啦。”襄铃满心欢喜,抬眼间正撞上雅意不经意的回头,目光立即映入那双赤红的眼眸中,“呀!雅儿你……你的眼睛?!” “雅儿的眼睛怎么了?”听到襄铃的惊叫,风晴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大是惊奇,“雅儿的眼睛变红了,跟上次一样呢。红红的,像宝石一样。” 雅意正‘欲’回话,不妨只觉与屠苏相握的手一紧,转头看去,却见百里屠苏眉头紧皱,面‘色’发红,额头尽是涔涔细汗。 她心中一沉,紧皱眉头,纵然加大对煞气的牵引,然而不知为何屠苏体内煞气增长越发猛烈快速,“这是如何一回事?为何屠苏你体内的煞气竟比前次更为强盛?” “苏苏,是不是又头疼了?” “怎么办?屠苏哥哥一定是生病了。” 风晴雪与襄铃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皆担忧的望着百里屠苏。 “每逢朔月,我体内凶煞之力大盛,今次兵行诡道,借此方破师兄结界。”见雅意蹙眉含忧的神情,百里屠苏心下一紧,也不敢再多做隐瞒,“然而本已快要发作,加之刻意催动,脑中经络如摧折寸裂,将渐浸全身,失神昏‘迷’亦有可能……” 听到此,襄铃越发担心了,“啊,那一定很痛吧?屠苏哥哥……听起来是好重的病……” “我记得上一次在琴川时苏苏也是这样,全身都是黑‘色’的气,之后是雅儿把那个东西吸走的,然后雅儿的眼睛就像现在一样变成红‘色’了,”风晴雪回想一番,期待的望着雅意,“那现在雅儿能让苏苏不那么痛苦吗?” 雅意抿‘唇’,极为苦恼,“雅儿自方才起就一直在吸取屠苏身上的煞气,只是因屠苏先前刻意自行催动煞气的缘故,此次煞气增长的越来越快了……” “我无事……”不忍见她为自己烦忧,百里屠苏‘欲’要开口安慰,不想堪一张口,嘴‘唇’便被一抹柔软给堵住了。 待看清眼前近在咫尺的清澈明眸与颤如蝶翼的眼睫,明白与自己‘唇’部相贴的是何种物事,百里屠苏只觉脑中轰然一声乍鸣,继而便是飘飘忽忽无法思考的空白。 他浑身发烫而僵直,只能任由‘唇’间一处滑腻的柔软将自己的双‘唇’打开,滑入其中一阵游迤,眼前唯剩下那双氤氲‘迷’‘蒙’的眼眸,由心底生出的飘飘然之感瞬间传遍四肢百骸,整个人如飞云端。 “呀……”襄铃惊呼一声,双手掩目,“屠苏哥哥和雅儿亲亲了……”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这么突然,让她看着多不好意思啊! “亲亲?”风晴雪捏着下巴,看得目不转睛,“原来这就是亲‘吻’啊,我听说亲‘吻’是恋人之间才能做的,这么说,雅儿和苏苏已经是恋人了吗?” 雅意自是没有注意到她们二人的言语,她方才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个能够快速吸取屠苏身上煞气的方法而已。 记得她以前经常看到爹拉着娘做出这般双‘唇’相贴的举动,好奇之下去问他们,娘亲却红着脸说不出话来,然后好些天不理爹爹,爹爹则一直在娘亲身边跟前跟后,不时还狠狠瞪她一两眼。 后来她偶然看到羲和也对九幽做出这般举动,便去问羲和,跟前跟后一整日之后,羲和便不耐的告诉她这是在渡气。 她去翻了两本古籍,虽不甚明晰,却也大致了解一二,渡气约是将人体内的气引渡到他人体内的方法。 既然可以将自己体内的气引渡到他人体内,那应该也可以将他人体内的气吸取到自己身上。煞气也是一种“气”,她通过双手相握吸取屠苏身上的煞气到底是慢了些,那用渡气的方法应该能吸取更多的煞气吧? 不过……渡气会让人全身僵硬吗?为何屠苏好像全身僵直一般一动不动,脸‘色’还越来越红了?说起来,娘亲和爹爹渡气的时候,脸好像也是红红的,如此看来应是正常的吧。 但看着屠苏直直望着自己的眼睛一片暗沉,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一般,雅意不知为何只觉心中一阵急跳,忽起一股羞赧之意。忙闭上眼睛不去和百里屠苏对视,只径自用舌头将屠苏的双‘唇’分得更开,运转体内魔气,由双‘唇’‘交’合迅速汲取他体内的煞气。 待感觉到百里屠苏体内的煞气渐渐缓和,雅意这才放下心,离开了他的‘唇’,“屠苏,你如今觉得如何,身上可还难受吗?” “……还好,煞气已然平息。”百里屠苏沉默少顷,对应着她的问话,方才之事似乎也有了解释,然而虽依稀猜到雅意那般举动许是为了牵制他体内煞气,但他心中却仍不免存了些许奢想,“你方才……那是……” “方才那是在渡气,”雅意忽略心中生出的一丝赧然,浅笑道:“雅儿方才是将屠苏体内的煞气引渡到雅儿身上,与双手相握的方法相较,还是此种方法更为快速,屠苏也可早些恢复。” “渡气?”旁听的风晴雪与襄铃面面相觊,小声嘀咕,“那不是亲‘吻’吗?” “这……渡气之法,”百里屠苏面‘色’一红一白,沉声问道:“你从何而来?” 雅意遂将如何得知的渡气之法告知,末了还不忘疑‘惑’的看着他,“有何不妥吗?雅儿方才确是将屠苏体内的煞气渡过来了啊。” “不,这……渡气之法,确实于我多有良助。”百里屠苏深吸一口气,双眼直直的看着她,“雅儿可曾对别人……用过这渡气之法?” ...q ------------ 第164章 山洞中(二) 第一百六十七章山‘洞’中(二) “不曾。[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迎着百里屠苏带着紧迫的目光,雅意心下虽不解,却也诚实的摇摇头,“这渡气之法,雅儿尚是第一次使用呢。” 闻言,百里屠苏面‘色’稍霁,默然少顷,缓缓道:“这渡气之法……你日后不可再对他人使用。” “为何?”思及自己对屠苏以外之人口舌相‘交’渡气的情景,雅意顿感一阵不适,立即打消了此念,但听闻屠苏所言,心下却是不解。 百里屠苏默然,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是寻不着一个适宜的理由。 襄铃偷偷和风晴雪咬耳朵,“屠苏哥哥当然不想雅儿和别人亲亲了,明明是亲亲,还说什么渡气……雅儿真是个笨蛋!” “这山‘洞’外虽有禁咒,但铁柱观定有人知晓破咒之法,”百里屠苏思量一番,却是寻不着合适的说辞,便生硬的转了话题,拉着雅意就走,“我们先一鼓作气到达此路尽头,看看可有其他出口。” 四人循着山‘洞’中唯一的通道一路疾行,待到尽头,却是一所大‘门’紧闭的屋舍。 “此处便是尽头,再无其他通路。”雅意凭着过人的眼力四下扫视一遍,转向百里屠苏,“而这屋舍隐于山‘洞’之中,如此隐秘,其内不知暗藏何物……” 百里屠苏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如今也并无它法,唯有一探。” 一行人推‘门’而入,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屋内的陈设清晰可见,简单而空旷,唯有中央石台上有一口深不见底的水池,屋内墙面四周披垂着画满咒文的条幅。 风晴雪手指点着下颌,“这房子和我们那儿的有些像,都是又大又空。” 见一旁的襄铃伸手去‘摸’那条幅,雅意立即伸手阻止,“别碰。” 百里屠苏与她对视一眼,颔首皱眉,沉声道:“所有咒文均是禁制之意,此地恐为铁柱观封印某物之地。(800)” “就是他们用来藏东西的地方吗?”风晴雪好奇的四处走动,‘欲’要找出那被隐藏之物。 “屋中布满咒符,怕是封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还是莫要触碰的好。”雅意眉头轻皱,忽而感觉脚下传来一股异动,“地下……有什么东西?!” 话音方落,地面忽然剧烈震动,水池下隐隐传来野兽嘶吼之声,夹带着泼天般浓重的妖气。[热门小说网ReMenxs.Com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 “这股妖力――”百里屠苏心中一惊,见雅意身形有些不稳,慌忙伸手将她拉到身边。 “看这浓重的妖气,仿佛是很厉害的妖类。”雅意心中一沉,眉头紧皱,“难道这便是符咒所禁锢之物?可方才并无人动那咒文啊。” 窥一斑而见全豹,观其妖气声势,这水下的妖物少说也有千年修为,纵然她与屠苏晴雪合力……怕是也毫无胜算。 “襄铃、襄铃好怕……”襄铃已然被那股可怕的气息惊得瑟瑟发抖,几‘欲’夺‘门’而逃。 ‘门’外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雅儿,屠苏,手中若有照明之物,速速收起。” “是大哥!”雅意眸光一亮,明了兄长话中意思,她立即将手上的夜明珠收起来,一旁的襄铃亦是照做。 “去屋外。”虽不知这即将破封而出的究竟是何妖物,百里屠苏心中却隐有预感这祸事是因他们而起,如此也顾不得外面是想要押他回去的陵越等人了。 雅意拉着百里屠苏带着风晴雪与襄铃出了屋,一眼见到带领着一群天墉城弟子的莫问与陵越,铁柱观观主亦带着弟子随同在侧。 莫问站在前头,山‘洞’内的黑暗于他毫无妨碍,遂方一抬眼便见到雅意赤红的双眸与左眼角的火焰印痕,转向百里屠苏,正见他面无表情,恍若平常。 屠苏因焚寂之力而煞气缠身之事一直是他与紫英师兄心头之患,舅舅‘精’通魂魄之术,他曾去信请求舅舅出手为屠苏剥离体内的焚寂剑灵,再缓缓施以补魂之法,令屠苏魂魄得以完整。不想恰逢舅舅当时发现他与紫英师兄之事,不仅直言若他不与紫英师兄断绝关系便不许他再踏入缥缈峰一步,更迁怒于屠苏,不愿施以援手。 如今缘分使然,令雅儿与屠苏相识,结为好友,若当真有那一日,以舅舅对雅儿的疼爱,只消雅儿说上两句,舅舅定会出手救助屠苏。 他心下稍安,由来已久的纠结立即放松了些。 陵越已然上前,当先问道:“进入此地,可曾举火?” 听他此问,百里屠苏心下隐隐明了那水下妖物破封怕是与光有关,思及雅意方才所持夜明珠,百里屠苏心知闯了大祸,沉声道:“不曾举火,只以夜明珠照明。” “你……哎!”听到他前半句话,铁柱观观主明羲子心中尚存了一丝侥幸,待听完后半句,顿时一丝期盼也无,连声哀叹,“终是晚了!终是晚了!天意何以如此不仁?” “你……”他抖着手指指着垂首不语的百里屠苏,到底叱骂不出来,又一甩手,悲叹一声,“冤孽啊!” 陵越看一眼沉默的百里屠苏,到底是不忍责怪,“观主,那明珠之光却也算不得火光,且如今既已将明珠收起,莫非也无能挽回?” “怕也于事无补。”明羲子喟然摇头,神情满含悲意,“数个时辰之后那妖兽便会破水而出。” 莫问面‘色’平淡,凝目四顾,淡然开口,“如此浓烈妖气,不知其中究竟是何妖物,令铁柱观如此忌惮,须得这般镇压?” “此事说来话长……”明羲子早先已然知晓眼前看似年轻的俊美青年虽非天墉城之人,却也是执剑长老紫胤真人的师弟,此次同来的天墉城弟子亦对他极为推崇,怕是修为不在紫胤真人之下,如此想来,心下不由稍稍放松了些。 待听完前因后果,陵越沉‘吟’少顷,拱手询问道:“恕陵越无礼,那位曾经降服狼妖的道渊前辈,如今可还在世?” 了解了铁柱观当初为镇压狼妖而‘花’费的一番周折后,陵越此刻也不敢托大,虽有莫问师叔在身边,但若那位制服狼妖的道渊前辈还在世,再次封印狼妖也多添了一分把握。 且莫问师叔此次下山,却是瞒着还在闭关的师尊,倘若师叔此行但有一分损伤,若让师尊知晓,以师尊对师叔的着紧模样,定会万分震怒。 “……早已仙去。”明羲子不知他脑海中转过的念头,只摇摇头,继续道:“那狼妖凶煞可怖,生‘性’残忍,若能于此修身养‘性’,将其放出亦是无妨,可惜它乖僻嗜杀,经年未改,二十年前贫道师尊洛水真人为防万一,以寒铁锁链将其缚于铁柱旁,恐更加令其心生恐憎,一朝脱身,莫说观内,只怕方圆百里尽无活口!” 一天墉城弟子闻言,愤恨的目光直刺百里屠苏,“好个百里屠苏!又是你惹出来的祸事!” 雅意不愿屠苏独受苛责,见此心中顿生不悦,微微垂首不‘欲’令人看到眼中赤红,上前一步,道:“是雅儿拿出的夜明珠,不关屠苏的事,若要怪,便怪雅儿吧。” 百里屠苏蓦地抬头,眸光沉凝,“若非我带着她们擅闯此地,也不会打破此地禁制,此事,便由我一力承担。” “哈?!你要如何承担?你……”那弟子碍于莫问不好向雅意发难,遂不依不挠的对百里屠苏诘问。 “勿要多言,”莫问冷冷打断他未出口的讥讽,继而转向铁柱观观主,“莫问客居天墉城,此来正因应下涵素真人之托,前来铁柱观襄助封印之事。不想舍妹与师侄年幼无知,竟惹下此等祸事,如此莫问更不能袖手旁观。” 他眸光清冷,身姿‘玉’立,仿若一柄出鞘利剑,沉声道:“那狼妖虽修为高深,却也并非无可匹敌,莫问愿下水除了那狼妖,将功折罪,只求观主莫要怪罪舍妹与师侄。” “大哥要去?!”雅意双眸一亮,对兄长的能力她虽了解不多,却也知之七八,大哥那般厉害,有他在,一定能解决那狼妖。 “万万不可!”铁柱观观主连声阻止,“万万不可!狼妖邪力无穷,此去大凶!” “观主且放心。”莫问看了一眼雅意,神情稍稍柔和了些,他如今已是散仙修为,心中虽不将那水底的狼妖放在眼内,然他素来不惯行夸口之事,此刻也不作承诺,只道:“且不论莫问此去是吉是凶,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 “师叔,请让陵越随同前去。” “师叔,此事因我而起,屠苏愿随同前去!” 陵越与百里屠苏的话语同时响起。 “不必。”莫问毫不犹豫的拒绝,转眼一看雅意,眸光一闪,沉声道:“陵越,你带众弟子与铁柱观弟子于水上掠阵,布下阵法,以防那狼妖走脱。” 陵越‘欲’要出言反对,见他面上神情决然不容置喙,思及对方与师尊一般多年不变的面容与深不可测的修为,心中稍安,颔首应下,“是。” 见他应诺,莫问又转向雅意,眉目轻舒,缓声道:“雅儿,你于阵法符咒一窍不通,就与屠苏安静待着,切莫在你陵越师侄面前班‘门’‘弄’斧,误了大事。” 闻言,陵越看一眼那年龄仿佛十四五岁的少‘女’,面对对方尚比自己年幼许多的稚嫩面容,实是不能违心叫出师叔二字。 雅意却没有他那般纠结心思,只俏皮的对兄长眨眨眼,歪头应道:“是的,大哥,雅儿知道了。” 莫问不再多说,凌空而起,仿若离弦之箭一般,倏然落水。 ...q ------------ 第165章 说身世 第一百六十八章说身世 陵越这才有心思与待在角落的百里屠苏说道一番,“师弟,若有万一,那水底狼妖破水而出,你且先保全自身,切莫冲动行事。txt下载80txt.com-.79xs.-し” 百里屠苏瘫着脸毫无表情,目视前方,沉默不语。 陵越眉头微皱,“师弟” 百里屠苏面‘色’不变,动也不动。 “百里屠苏,大师兄在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一弟子不忿他听而不闻的态度,当即叱喝道。 百里屠苏视若罔闻,不作反应。 陵越顿觉有异,心下一沉,挥掌一道劲风袭去,却见那道掌风如同穿云过雾般透过百里屠苏的身体,直将他身后的符文条幅扬起了一角。 “大师兄,这是” “幻象。”陵越面无表情,只眼中暗藏一抹沉沉怒意,眸光一动,几步上前将百里屠苏脚下一张黄符捡起,起火将之烧毁。 随着他的动作,眼前的百里屠苏兼雅意等三位少‘女’便如同风吹云雾般,瞬间消散无踪。 “该死的百里屠苏,竟使出这等鬼蜮伎俩”那当先出声的弟子满面愤然,“大师兄,他们此刻定然跑得不远,我们可要追上去” “不必。”陵越微一沉‘吟’,眉间怒意稍敛,挥手拒绝,执剑走到水池边立定,“这水底如今也不知是何情况,当先头等大事,便是于此地掠阵,若那狼妖出水,我等也可相助莫问师叔一二。至于屠苏师弟之事且容后再议。” 另一边,百里屠苏跟在雅意身后,心下仍觉不安,“那狼妖之所以冲破封印也是因我等而起,师叔下水后也不知安危,听铁柱观观主所言,狼妖修为高强,我们此刻逃离,是否有些不妥” “放心吧,大哥很厉害的,那狼妖绝不是大哥的对手。”见百里屠苏面上仍是犹豫,雅意晃了晃他的手,浅笑道:“屠苏别担心,雅儿与大哥虽久不见面,但大哥长住天墉城,屠苏你应当知晓大哥的实力才是。而且,方才还是大哥暗示雅儿带你们离开呢,不然等大哥解决了那狼妖之后,屠苏就得被你师兄带回去了。” 闻言,百里屠苏虽仍有些不放心,却不再提回头的话。 “苏苏我们现在要去哪里”风晴雪停住脚步,张望着下山的路径,“少恭被抓走以后,红‘玉’姐和兰生也追上去了,现在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 襄铃期待的看着百里屠苏,“屠苏哥哥知道呆瓜他们在哪里吗” 百里屠苏还未回答,远处传来一声啼鸣,阿翔的身影自半空中由远及近,紧随其后的则是早先于甘泉村失散的红‘玉’与方兰生。 “你们都没事吧”方兰生疾奔上前,焦急的上下打量襄铃,“襄铃你怎么样那些人有没有欺负你” “有屠苏哥哥在,才没人欺负我呢”襄铃吐吐舌头,对他做了个鬼脸。 红‘玉’见百里屠苏与雅意皆无恙,不由放下心来,对雅意赤红的眼眸视若不见,“妹妹你们都没事吧自分别后你们都遇到了何事天墉城的人呢” 这接二连三的问题抛出来,雅意一时半刻也不知该如何作答,眼见天幕星子暗淡,不由道:“此地不宜久留,天墉城之人也不知可有追上来,还是先离开此地再叙别情吧。” “是我疏忽了。”红‘玉’沉‘吟’少顷,道:“奔‘波’一整日,大家也都累了,此地离安陆不远,我们不若先前往安陆安置一番,待明日再行议事。” 这一日奔走,事故颇多,众人多少皆有些疲惫,自是毫无疑义。 一夜好眠,雅意晨起感觉体内真气运行流畅自如,体内魔力较之以往也愈加‘精’纯,不由心情大好。 她仅是半魔之体,本以为昨夜吸纳过多煞气,不知会造成何种不良后果,不成想仅仅过了一夜,体内的煞气便已然化入魔气之中,一觉醒来丝毫不适反应也无。 如此看来,日后屠苏体内的煞气再发作,她亦可效仿昨日之法,一点一点将屠苏体内的煞气吸纳过来,天长日久,将来或许能完完全全将屠苏的煞气消除呢。 她的欢喜持续未多久,只因梳妆时照了照镜子,竟发现因吸纳过多煞气而转为赤红的眼睛还未恢复,左眼角的火焰印痕也依然醒目,瞬间心头喜意尽去,苦恼不已。 这个样子出去,会吓到人的吧,虽然屠苏他们见过了,也并不介意,但是那些凡人看到了,一定会把她当成妖怪的。这模样也不知何时方可恢复,日后出‘门’莫非要一直使用障眼法遮挡 脑中念头闪过,‘门’外便传来两声轻响,雅意走到‘门’边,却并不开‘门’,“是谁” ‘门’外有一瞬的沉寂,百里屠苏的声音继而传来,“是我。” “屠苏”雅意立即开‘门’,看见他手上端着一碟五颜六‘色’的糕点,霎时惊喜不已,“这是给雅儿的吗” “昨夜奔‘波’一日,我想你此刻应是饿了”黑衣少年耳根微热,轻轻颔首,瞥见她赤红的双眸,立即眉头紧皱,“你的眼睛” 话未出口,百里屠苏忆起前因,不由住了口,神‘色’沉凝。 是因昨日为他吸取煞气才引发此种后果吗上次在琴川也是这般,若非因为他,雅儿也不致于此 “雅儿没事啦。”看出他眼底的自责,雅意接过他手上的糕点,一边拉着他进屋,“过段时间便好了。” 黑衣少年微微垂首,并不看她,“抱歉。” 他对雅儿心生恋慕,暗下决心要护她周全,绝不令她遭受半分伤害。然而自相识至今,却每每牵连她为他受累 或许当真如瑾娘所说,他本是六亲缘绝的孤煞之人,只会给亲近之人带来厄运劫难。但一想到要远离雅儿,自此再不得靠近她分毫,只能看着欧阳先生对她百般温柔亲近,只是堪堪设想,就仿若万蚁蚀心般痛楚,心下骤生的不甘与妒意仿佛烈火烧灼,比煞气发作时更令他痛苦万分,又如何做得到 捕捉到百里屠苏眼中一闪而过的自责厌弃,雅意无奈的叹了口气,握着他的手,认真道:“屠苏不需道歉,雅儿真的无事。” 感觉到手背上温软轻柔的碰触,百里屠苏‘欲’要‘抽’手,又心生难舍眷恋,心内挣扎不已。 “其实雅儿一直不曾说过自己的来历”见他沉默不语,显然并不相信自己的话,雅意不忍他继续纠结自责,踌躇少顷,终于决定将自己的身世揭开一角,“雅儿其实是仙魔‘混’血,生母是成仙多年的莲‘花’仙,生父却是凡身成魔的魔族。” 她的话语仿佛一道惊雷劈下,炸得百里屠苏一个‘激’灵,心内那些纠结也忘在了脑后,只惊诧的抬头望着她。 仙魔‘混’血仙人竟会和魔族在一起古有云,仙妖不两立,神魔不相存,而雅儿竟会是仙魔结合的血脉 的确,雅儿周身气息确是与常人不同,在琴川灯会之时,她能轻易制服被煞气所控的他,足见来历非凡,而且她是莫问师叔的妹妹,而师叔已然是与师尊一般的散仙,自是 等等,莫问师叔 “莫问师叔也是仙魔‘混’血”百里屠苏脱口问道,心中又是不解又是不信,莫问师叔的气息与雅儿不同,往日在天墉城,师叔通身水灵之气与昆仑清气相合,周身仙气凝然,不若雅儿这般似有若无,无论如何看,也不似魔族血脉。且他也曾偶然听师尊说起过,师叔与师尊相识之初便已是地仙之体 “大哥和雅儿不一样啦。”雅意摇摇头,见他似乎并不排斥自己的魔族血脉,心中生出一股难言的欢欣。以往她曾听娘亲说过,世人大多对妖魔‘精’怪存有厌憎敌意,有些修道之人更是将斩妖除魔当做毕生信念。虽说她有一半仙人血脉,但仙魔‘混’血终归特异,屠苏能不介意真是太好了。 见百里屠苏满眼疑‘惑’,她不由细细解释:“爹爹还是凡人之时便与娘亲有了大哥,所以大哥方出生便是半人半仙,又兼之天生水灵之体,这才在短短的百年内飞升成仙。而雅儿是在爹爹成魔之后方才出生,如此方身具一半魔族血脉。” “原来如此。”百里屠苏开始虽觉惊诧,但听完她一番解释,心中却也不觉如何了。 仙魔结合虽是世所罕见,但若两情相许,有心相守,矢志不渝,那是人是魔又有何所谓呢正如他一般,纵然雅意不曾有那一半的仙人血脉,仅是纯粹的魔族,他怕是也无法放弃乃至忘却吧。 如此想着,百里屠苏瞅一眼少‘女’的面容,耳根默默红了。 见他沉默不语,雅意忽而发觉他们已然偏离了原来的话题很远,见屠苏似乎已经褪去了方才那股自厌的心绪,她忙将自己早已想说的话说出口,“所以说,屠苏其实不必感到歉疚,因雅儿血脉特殊,屠苏的煞气于雅儿而言其实并无损害,反而大有助益呢雅儿的魔力变得‘精’纯了许多,说来还要感谢屠苏呢” “不必。”百里屠苏想也不想道,抬眸见她正含笑望着自己,那双赤红眼眸有别于以往的清亮明澈,带着些许妖冶的红眸和着眼角的火焰红痕,竟让他心中生出一股难以言喻之感,‘胸’腔间的跳动顿时急促起来。 百里屠苏不敢再看,赧然的撇过头,顿了顿,才在雅意疑‘惑’的目光下开口,“你的眼睛,何时方能恢复” “怕是还要过几天,”雅意没有多想,只当他是忧心自己这模样不好出‘门’,便道:“娘亲曾教过雅儿一道障眼法,待雅儿施术过后便可与往日无异。” ...q ------------ 第166章 相知意 第一百六十九章相知意 看到雅意施法后与常人无异的颜容,百里屠苏面‘色’一缓,忽而双目一凝,凌厉的转向房‘门’方向。(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wщw. 更新好快。 “屠苏也发现了吗”雅意跟着看向隔着一道‘门’外晃动的人影,不解道:“是兰生,从方才就来到‘门’外却不进来,也不知有何事。” 联想到方兰生一贯的‘性’情,百里屠苏面‘色’一沉,疾步上前一把拉开了‘门’。 趴在‘门’外的方兰生立即摔进‘门’来,狠狠扑到地上。 “诶呀疼死我了”他一边捂着脑‘门’爬起来,一边唉唉叫唤,不忘狠狠瞪着面无表情的百里屠苏,“好痛好痛我的脑‘门’一定青了,你个死木头脸怎么忽然开‘门’啊” “我也不曾叫你趴在‘门’外窥探。”百里屠苏冷冷回应。 方兰生犹自忿忿,“我才没有” “猴儿别闹。”院中的红‘玉’款款走近,戏谑道:“若非你鬼鬼祟祟的躲在‘门’外偷听雅儿妹妹和百里公子说话,也不至于栽了这么个大跟头,如今你倒有理了” 方兰生无话可驳,不满的小声嘀咕:“我还不是担心少恭不在,那个木头脸近水楼台先得月,到时候少恭可怎么办哟” 虽然少恭从不曾明言,但身为少恭的总角之‘交’,他自认对少恭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少恭‘性’情虽温雅,待‘女’子也一贯宽和,但是明显对待雅儿的态度比之晴雪和襄铃柔和太多也亲近太多了,平日里也喜欢去找雅儿说话,他一眼就看出少恭的心思了。 虽然木头脸这人好像也还不错,但是和少恭完全没法比啊,这闷葫芦似的木头脸整天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哪里比得上少恭善解人意温柔可亲雅儿还是和少恭在一起比较合适。 红‘玉’柳眉一挑,“猴儿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呢” “哈哈,没说什么。”方兰生干巴巴的笑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对了,我们都在这里,唯独少了少恭,他被青‘玉’坛的人抓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救他” “青‘玉’坛位于衡山祝融峰,距此地路途颇远,我们今日不若稍作休息,明天一早便启程去衡山。[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红‘玉’沉‘吟’道,继而转向百里屠苏,“百里公子以为如何” 百里屠苏无声颔首。 “干嘛要特意问木头脸的意见”方兰生小声嘟囔,忽而想起一事,忙道:“话说,你们还没说昨晚在铁柱观发生了什么事呢,我刚才听襄铃和晴雪说什么狼妖什么煞气的,这是怎么回事” 经过铁柱观之事,百里屠苏也深知不能再将此事隐瞒众人,遂将自己身负焚寂煞气的原委一一托出。 当屠苏诉说幼时全村人被屠尽之时,虽是面无表情仿若平常,雅意却仿佛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悲痛,若易地而处,有朝一日爹娘兄姐及舅舅等人也如屠苏的族人一般惨遭屠戮,她必然上天入地也会寻那些罪魁祸首报那血海深仇,但历经那般痛楚,怕是终究连活着都不愿了。 屠苏虽说对幼时记忆有些模糊,但此刻亲口将如此惨烈之往事揭开,心中必然也是万分悲伤吧。 百里屠苏手心一暖,转头正对上雅意柔和的双眸,仿佛一阵和风拂过,心中因着那些回忆而燃起的哀痛与怨恨缓缓平复。 他手上一紧,回握住掌中的柔荑。 眼尖的看到他们相握的手,方兰生‘欲’要上前‘插’进二人之间分开他们,但一想起百里屠苏方才说出的一切,他以往从不知道这个总是瘫着脸的家伙竟会有那样令人难过的身世,不知怎的就迈不去脚分开他和雅意了。 当然了,他还是坚定的站在少恭这边的,只是木头脸这么可怜,就暂时让雅儿安慰他一下好了。 “今次已说了不少,若无事,大家便各自散了,睡觉也好,在城中走走也好,明日开始可又要奔‘波’。”红‘玉’开口打破有些沉寂的氛围,转向百里屠苏,浅笑‘吟’‘吟’,“方才听小二说起今天来了个戏班子在东街那头搭台唱戏,这等事雅儿妹妹许是没见过,百里公子不若带雅儿妹妹去看看” 听见红‘玉’暗含深意的提议,百里屠苏耳根微红,转向面‘露’疑‘惑’的雅意,“你意下如何” “戏班子是什么”雅意好奇的看着他,“唱戏是唱歌嬉戏之意吗” 百里屠苏细细解释:“戏班子是一群人,他们着妆重彩,在搭起的台子上演故事让人观看,再配上唱词,便是唱戏。” “听着似乎很有意思。”雅意眸光流转间满是期待,转向其他人,“大家也一起去吧” “好哎哟好痛”方兰生刚要点头,不防被一旁的襄铃狠狠拧住了胳膊,在他耳边忿忿道:“呆瓜你这个笨蛋,不许打扰屠苏哥哥和雅儿相处” “什么呀”方兰生犹自不满的嘟囔,眼见襄铃离得极近的俏脸,面上一红,到底没说什么。 红‘玉’轻笑一声,摇摇头,“猴儿这‘性’子怕是耐不得心听戏的,我与小玲儿打算留在客栈休息,晴雪妹妹方才说要去寻些特别的小虫子,怕也是不能随雅儿妹妹一起了。” “嗯,雅儿和苏苏去吧,待会儿我自己去看就行了。”风晴雪也接口道,哥哥以前说过不能打扰恋人间的相处,苏苏和雅儿都亲过了,一定是恋人了,她自是不能去打扰他们的。 与人‘潮’繁华的江都相比,安陆显得宁静了些,雅意紧缀在百里屠苏身后,一边好奇的四处张望。 忽闻耳边少‘女’的脚步声停下来,百里屠苏不由止步,转头看到她正蹲在一个捏泥人的摊子上好奇观看。 “屠苏,这里有好多糖人啊。”雅意手指着摊上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泥人,脸上满是‘激’动与欢喜。 百里屠苏还未反应,那捏泥人的老人已然笑呵呵的开口了,“小姑娘‘弄’错啦,我这可不是糖人,是泥人。” “泥人泥做的”雅意伸手戳了戳其中一个小人,眉头微皱,“那就不能吃了” 百里屠苏走到她身边,眉目柔和,“喜欢便买下,稍后我们再去买些糕点。” “嗯。”雅意闻言眉头舒展,目光在摊上的泥人间梭巡,继而眉头轻皱,对那老人道:“雅儿可以自己捏吗” 眼前的小姑娘眉目‘精’致绝伦,脸上满是期待,令人不忍拒绝她的请求,老人神情慈和,点头同意,将一旁的泥料放到她面前。 雅意取了泥料,兴致勃勃的动手了,灵巧的双手将手中的彩泥捏成各种形状。 百里屠苏站在她身边,看着她认真的模样,长长的羽睫一眨不眨,丰润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有别于平素的随意,仿佛带着坚毅的专注神情,令他心间生出一股微妙的欣然怡乐,心神不由放松下来。 百里屠苏看得入神,不知过了多久,才在少‘女’欢喜的声音中回过神来。 “屠苏你看,雅儿捏的像不像”雅意双手各抓着一个泥人举到他面前,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骄傲。 百里屠苏低头看去,见她手上拿着两个泥人,一着黑衣一着绿衣,确是与他们二人有几分相似。 他轻轻点头,“像。” “可惜不是糖人,不能吃。”雅意沮丧的垂首,复又双眸一亮,将两个泥人呈到他面前,“都送给屠苏好了。” 书上说人间讲究礼尚往来,与人结‘交’需有来有往。屠苏给她买了许多次糕点,她尚未能回报一二,虽说那泥料钱是由屠苏付的,但这泥人是她亲手捏的,不如就将这泥人送与屠苏,也算有来有往了。 仿佛‘春’风拂柳,新芽初绽,百里屠苏心间一片绵柔温软,接过她手上的两个泥人,‘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好。” “这泥土太粗,不如糖人好捏,雅儿捏的糖人更像呢”雅意拽着他的衣角跟在他身旁,行走间脚步欢快的一跳一跳的,清亮的明眸微微眯起,陷入了回忆中,“以前,每每到娘亲生辰之时,爹爹便会下山采买许多糖料面粉,专‘门’为娘亲捏糖人。儿时雅儿吵着要那些糖人,爹爹就是不给,后来雅儿就学着自己捏,一开始捏的奇形怪状的,之后慢慢的就越捏越像了” 听着少‘女’无意诉说的关于其父母之间的生活,隐居避世,相依相伴,百里屠苏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欣羡与向往,侧头望着少‘女’‘精’致的面容,呼吸沉了沉,压下心头的赧然,强自镇定道:“以后我给你捏。” “啊”雅意一时间未能回过神来,转头正对上少年潭水般深邃又仿佛凝聚一簇灼灼微光的眼眸,不知为何,心中跳动霍然加急,仿佛擂鼓一般在自己耳边鼓噪,连带着面上也一阵发热。 见得她的反应,百里屠苏面上更添了一抹窘迫,不自觉的屏住呼吸,沉声道:“糖人,以后我给你捏。” 在他仿佛带着紧迫的目光下,雅意只觉一阵心慌气短,其间好似还夹带着一股不知名的欣喜,她垂首避开他的目光,手指不自觉的绞着垂在‘胸’前的发丝,语不成声:“好好啊。” ...q ------------ 第167章 蓬莱事 第一百七十章蓬莱事 经过方才的对话,雅意再看百里屠苏之时,总带着几分莫名的紧张,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攥着他的衣角,默不作声的跟在他身后。了,一定要好评],最新章节访问:. 。 百里屠苏也不出声,一径带着她向前走,只一双耳根,已然默默红了。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方搭起的戏台前,一眼便见到风晴雪正拉扯着一个形容落拓的男子不放手。 “你明明就是大哥,为什么不认我”风晴雪眉头紧皱,一手紧紧抓着男子的衣袖,以防他逃走。 “小姑娘我真不是你大哥,怎么认你啊不过仔细瞧瞧,小姑娘生得水灵,方才还替我付了酒钱,若要认我做个干哥哥,哈,倒也不是不可以。”男子整了整衣襟,调笑道。 “晴雪”雅意拉着百里屠苏上前,一双眼看向那仿佛有些面熟的男子,思虑少顷,恍然道:“雅儿见过你,在江都的赌场‘门’口,你当时强拉着天青叔叔喝酒。” “天青叔叔是谁”那男子抓了抓头发,继而看着雅意谑笑,“小姑娘长得这么标致,再长几年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莫非也要认我做哥哥不成哈,如此看来,我果然是魅力不减当年啊。” 听着他言语轻浮,百里屠苏眉头一皱,侧身挡在雅意面前,冷肃的双眸中带着警告。 “原来名‘花’有主了啊。”见到百里屠苏暗沉的脸‘色’,男子讪讪一笑,口风立转,“这位少侠仪表堂堂,风姿不凡,跟这小姑娘真般配,简直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啊” 闻言,百里屠苏绷着的脸唰的红了。 “天生一对地造一双”雅意不解的看着他们一个调笑一个窘迫的神‘色’,瞬间恍悟,颔首道:“说得倒也不错,雅儿和屠苏一直未曾分开过。” 最后,她不忘忠实的道出自己心头想法,“以后雅儿也不想与屠苏分开。” 屠苏是除了娘亲和兄长之外待她最后的人了,和屠苏在一起之时心中总是欣然欢喜的。只要一思及日后要和屠苏分开,她只觉十分难过。或许正如大哥所说,挚友别离总是伤感,幸而他们都不是普通凡人,日后若要相见,却也是轻而易举。 雅意此处思绪万千,却未曾注意到百里屠苏听到她的话后涨得更红的面‘色’。[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他忸怩片刻,回过神来时见雅意脸上并无异‘色’,显见得是不知那“天生一对地造一双”的具体之意的,但纵然如此,却仍为她出口应承此话而悦然欢喜。 “哎呀呀,侠客美人,男才‘女’貌,真令人羡慕。”看着一面红耳赤一神态自若的少年少‘女’,男子摇摇头调笑,仰头又灌了一口酒。 一旁的风晴雪赞同的点点头,她刚才还在街角看到雅儿把捏好的泥人送给屠苏了呢,雅儿这么快就对屠苏求亲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成亲了吧。 这时,两个男子匆匆而来,抓着落拓男子便道:“可找到你这醉道士了” 另一人接道:“城外这阵子出了大事,你收拾收拾,明日去捉鬼” “捉鬼”落拓男子提着酒壶,一口拒绝,“不去,不去,这阵子只想喝酒,不想管事。”少恭吩咐他盯着百里屠苏一行人,必要时‘插’上一手,哪还有闲工夫管那闲事 那两个男子好不容易寻到他,自是不肯就此放他离开,三人言语间又是一番纠缠。 百里屠苏本想带雅意离开,听到他们的话顿时停下了脚步。 “前些日子,我二舅还看到几个道士模样的人在山庄附近出没,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个发光的东西,周围有鬼魂被吸了进去,可是看那几人形貌,又不像是来除害的,倒有些鬼鬼崇崇” 百里屠苏当即上前,“发光之物,确有其事”莫非是‘玉’衡 得到男子拍‘胸’脯一再肯定之后,百里屠苏与雅意对视一眼,心中皆有了计较,那发光之物极有可能是‘玉’衡碎片。 百里屠苏当即决定前往自闲山庄一探,那落拓男子尹千觞也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几人通了姓名后,相约第二日辰时在自闲山庄‘门’口回合。 青‘玉’坛。 欧阳少恭背对雷严,对他一一道出的计划毫不在意,“其实掌‘门’行事,毋须与我直言,成王败寇,古来同理,少恭行事不及掌‘门’,合该作这阶下之囚如今困于青‘玉’坛丹阁,不过朝夕炼‘药’,再无他想” “好一个再无他想”雷严冷笑一声,“少恭视长老之位为阶下之囚,如此在你心中还比不过亡命江湖” 欧阳少恭淡淡道:“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为谋。”只他如今深陷青‘玉’坛,为不暴‘露’实力也不能脱身离开,也不知此刻百里屠苏又会如何趁机对雅儿献殷勤早知如此,应当再嘱咐尹千觞一二。 “有何不同”雷严不知他此刻的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面上满是志得意满的神‘色’,“少恭所求,待青‘玉’坛繁华再起,自可助你完成而今逢本‘门’复兴之机,坐拥‘玉’横之力,何愁诸事不成” 欧阳少恭心内冷笑,他所求之事,自会费心筹谋竭力而成,何须他人干预且他所寻之人已经寻到,百里屠苏也已入彀,待取回他身上的命魂四魄,再得挚爱相伴,此生便已圆满,如雷严这等跳梁小丑,又有何资格大放厥词 “掌‘门’想的是千秋霸业,少恭却只求一方天地,自然无话可说。”欧阳少恭面上毫不动容,沉默少顷,又道:“近日心中仅存一事疑‘惑’,望掌‘门’不吝赐教,少恭自离开青‘玉’坛后,事事谨慎,小心不‘露’踪迹,掌‘门’究竟是如何探知我的行踪” 雷严还未回答,‘门’外便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低低的咳嗽,“这个问题还是让寂桐来回答少爷吧。” 欧阳少恭恍然,转身看向来人,“寂桐,原来是你。” 寂桐是欧阳家老仆,后随他前来青‘玉’坛,自幼照顾他长大,素来沉默寡言,本以为是一介无足轻重的老‘妇’,平素又与雷严毫无纠葛往来,且因她年纪老迈,他离开青‘玉’坛之时并未将之带上,这普通的凡人老‘妇’又是如何得知他的行踪并报给雷严 寂桐缓缓走近,因年迈而浑浊的双眼满是怨恨,“少爷从不曾将寂桐放在眼里,自是不曾防备寂桐。” 欧阳少恭心中生疑,他往日虽不曾将这老仆放在心上,但自问也不曾苛待于她,若能令其生恨的,便只有他渡魂于欧阳家少爷身上一事,但寂桐乃是他渡魂之后才来到欧阳家为仆,不可能因旧主情谊而怨恨他。 他眉目一凝,“你究竟是何人” “如墨公子果真认不得我了。”寂桐眸中怨恨稍敛,声音平静无‘波’,“应是如此,百年已过,我如今容颜老去,芳华不再,如墨公子自然是认不出的。”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欧阳少恭眉头轻皱,片刻后方从遥远而模糊的记忆中想起一个人来,“你是巽芳公主” “正是我。”寂桐巽芳轻轻咳了一声,点点头。 欧阳少恭眉目疏冷,“你居然还活着。” 百多年前的衡山,他以一副孩童之身与弦歌重逢,其时弦歌历经转世,已然不记得他。 不久后他们从妖物手中救下了蓬莱国公主巽芳,将之送回蓬莱国后便应其之邀,一同留在蓬莱国定居。 那几十年,他与弦歌形影不离,琴瑟相谐,其间和乐欢欣,当真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日子。 只恨好景不长,他渡魂的身体逐渐衰老,不得已离开蓬莱去寻适合的躯体渡魂,再回来时,蓬莱却早已在天灾下成为一片废墟,弦歌也就此失踪,再寻不着。 这百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悔恨,若当初他未曾贪图蓬莱人长寿的秘密而答应留在蓬莱,或者因担忧弦歌见到他渡魂的丑陋样子而将弦歌留下,而是将她一同带离,他们也无须历经又一次生离死别。 “那一天,毫无预兆地空中传来轰鸣,大地震动山石崩裂房屋倾倒下,一夕之间,故土亡尽”巽芳浑浊的双目落下两行清泪,一字一句,犹如泣血,“父王母后,还有许许多多的族人都死了” 欧阳少恭漠然的看着她的悲恸,眼光清冷无比。 “我随着海水漂流,苟延残喘的活下来,流落中原无处可去,便找到了当初你们救我时居住的山‘洞’然后看到了山壁上的刻字太子长琴寡亲缘情缘,命主孤煞”巽芳眼中蓦然迸发出强烈的憎恨,犹如毒蛇吐信般死死盯着他,“是你引来了天灾” 欧阳少恭嗤笑一声,轻嘲道:“当真愚昧。” 纵然他天定孤煞之命,却何德何能令整个蓬莱国一夜倾覆蓬莱国命数如此,逃脱天命延长寿数,无修仙之缘,却天生长寿,蓬莱人打‘乱’生死轮回规律,如何能容于天地。 可恨他当初虽隐约察觉,却不曾将之放在心上,未曾早做准备带着弦歌离开,以令弦歌为其牵连,彼此又是一世错过。 ...q ------------ 第168章 始皇陵 第一百七十一章始皇陵 百里屠苏一行在自闲山庄得遇持玉衡碎片吸纳魂魄的青玉坛弟子,红玉从他们不经意透出的话语中猜测出青玉坛欲以始皇陵明月珠重塑玉衡,一行人赶之不及下,决定学习尹千觞留下的卷轴中的腾翔之术前往始皇陵。[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好厉害的腾翔之术,这么远的路很快就到了。”风晴雪落下地面后惊叹一声,手搭凉棚眺望来路,复又暗下思量:“那个和大哥很像的人难道是修仙之人?” “就是这里吗?”站在始皇陵外,襄铃张望一遍眼前的乱石堆,苦恼的皱皱鼻子,“好乱哦……而且没有路了……” 百里屠苏看着一地狼藉,眉头轻皱,“开棺窃物,应是盗贼所为。” “也或许是青玉坛的人已经到了。”雅儿四顾一番,缓声道:“若是专事盗墓之人,自有一套谨慎的入室之法以备后路,必然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破坏入口。”菱纱姐姐便是出身盗墓世家,虽如今已然洗手不作那盗墓之事,然早前随焰姨造访清风涧之时曾闲谈过一二,她当时只作趣味,却也略略记得稍许。 “这皇陵应不止一处入口。”红玉沉吟道。 在红玉的提点下,一行人终于寻到另一处入室机关,顺利进入始皇陵。 行不过多久,百里屠苏便发现尾随而来的尹千觞,又是一番胡搅蛮缠,兼之先前得益于他所赠卷轴,一行人遂默认了他的同行。 一路破解重重机关,及至打开最后一道门,众人疾步入殿,一眼见到抓着几个孩童的青玉坛之人,还有高台上的雷严及被制的欧阳少恭。 眼见着青玉坛之人即将要对那些被缚的孩童下手,百里屠苏当即拔剑抢上前,“住手!” 雅意趁机祭出荡魂绫,水色绫罗宛如灵活的水蛇一般,迅速掠过青玉坛众人,如绳索一般一一将那几个孩童缠住,在众人反应不及之时将他们夺了过来。 “雅儿干得好!”方兰生当即对她竖起大拇指,随即狠狠的瞪了一眼青玉坛之人,“对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了手,这些人太丧心病狂了!” 雅意对上百里屠苏投过来的带着赞赏的目光,不由浅浅一笑,继而想起高台上的欧阳少恭,忙转向他扬声道:“欧阳先生没事吧?” “我一切无恙,雅儿勿要挂心娇满甜园最新章节。[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欧阳少恭淡笑回应,思及方才她二人对视回眸,心间一沉,眸光扫过后面的尹千觞,彼此交换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雷严不屑的扫视众人,“丹芷长老,这就是你那些所谓‘朋友’?几只跳梁小丑?” “朋友便是朋友,并无他名。”欧阳少恭垂眸敛目,淡淡道:“虽比不得掌门前呼后拥,倒也不必高处不胜寒,日日警醒辛苦得来的一切哪一天又将易主。” 雷严被戳中心思,顿时恼羞成怒,冷笑一声,“少恭尽管逞口舌之利!” 正当雷严与百里屠苏一行人对峙之时,寂桐立在欧阳少恭身侧,浑浊的双眼盯着雅意,忽然轻声开口。 “那个着绿衣的小丫头……似乎有些眼熟?” 欧阳少恭目光冷清的扫了她一眼,淡笑不语。 寂桐紧紧盯着雅意,看着她和雷严言语交锋之时一嗔一笑的面容,渐渐与脑海中几近模糊的另一张面容重合在了一起,“是她……” 那个救了她、令她满怀感激敬慕,却在天灾前消失在蓬莱的少女。 在她思绪百转千回间,百里屠苏一行人已然与服下丹药妖化的青玉坛弟子战在了一起。 一行人将妖化的青玉坛弟子制服后,方兰生一抹汗水,思及令他们妖化的丹药是由欧阳少恭所炼制,不由望着他哀叹,“少恭你炼的那什么药!还真是厉害啊!” 欧阳少恭不由苦笑,“这种时候可当不起小兰称赞。” 雅意感觉到从方才起一直环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仍未散去,转头一看,却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望着自己的目光极为复杂难言。 她心中不由生出一丝疑惑,正欲询问方兰生那老妇身份,却被雷严的变化引去了注意。 “垂死挣扎的蝼蚁令人不快!”雷严在一阵青光中化为青面獠牙似人似妖的形貌,那模样竟比之前妖化的青玉坛弟子还要狰狞几分。 “便叫尔等领教吾手中巨剑之威!”他狞笑一声,手持长剑,来势汹汹,余下的青玉坛弟子也尽皆妖化,向着众人扑围过来。 “大家小心。”百里屠苏感觉到他身上截然不同的气势,面色凝重地带着众人迎战。 “……原来如此。”寂桐盯着雅意看了好一会儿,轻咳两声,对欧阳少恭道:“你竟是将这个小丫头当成那个人的转世了吗?” 欧阳少恭目光转凉,冷然道:“与你何干?” “当真可笑。”寂桐嗤笑一声,毫不掩饰眼中的讥诮与轻蔑,“我却想不到你竟是这等眼盲心盲之人,这丫头除了一张面皮,有何处像那个人?有其貌却无其神。我道你对她如何情深意重痴心不改,却原来竟也是这般肤浅之人。” 欧阳少恭眉头轻皱,眼中闪过一抹暗光,淡淡道:“在下之事,无需公主置喙。” 他说到“公主”二字时,特意加重了语音,含带着显而易闻的嘲讽。 寂桐面色一沉,心中的怒意愤然再压不住,反唇相讥,“是了,我倒是忘了,真品没了,你也只能找个赝品了!” 欧阳少恭微阖双目,不再理会她绝世大明星。 二人在高台上言语交锋,台下正当酣战胜负难分之时,雷严脚下忽而一个趔趄,跪倒在地,嘴角溢出一抹鲜红,其余的青玉坛弟子也跟着接二连三的吐血倒地。 正当百里屠苏等人诧异间,雷严回头看向欧阳少恭,青皮的面上满是愤恨,“那丹药……有毒!少恭你竟敢骗我!” “为炫耀所谓‘力量’,心甘情愿服下洗髓之药……一切皆是掌门自身选择,又何来欺骗之说?”欧阳少恭淡淡一笑,他身上的禁制已解,遂款步下高台,毫不在意雷严欲择人而噬的愤恨目光。 雷严死死盯着他,犹自不甘道:“如何做到……你究竟如何做到?!明明药方我仔细查过……金丹出炉,便有人反复试药,连你自己也必须服下!……有一些……甚至是我按你药方亲手所炼……” 百里屠苏等人也对眼前的情势感到不解,不禁皆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欧阳少恭。 因着方才寂桐的话语,欧阳少恭心底虽是对雅意生出了些微疑虑,然此刻见她眼带好奇的望着自己,到底是不忍拒绝,且如今雷严将死亦难成威胁,此刻将往日的筹谋说出亦是无妨,遂娓娓道来:“……数年以前,自我继任丹芷长老之位,青玉坛各处便开始每日燃有熏香。那熏香本是我为了炼丹便利而制,除去提神,尚可调理气息,令药性与体内脏器如阴阳相合,使人吞服烈药而不伤。青玉坛内试药,熏香在旁,自然无恙,但在此处则不然。肉身力量的强大仅为昙花一现,服药之人将迅速衰竭,五脏六腑遭毒性侵蚀,最终……难逃一死。” 他将一番原委缓缓道出,众人不由惊叹于他如此缜密的心思。 “哈哈!好!好!欧阳少恭,我心思才智样样皆不如你!借你所言……成王败寇,古来同理,合该落得如此下场!”雷严狂笑着又呕出一口血来,吐息间发出阵阵喘息的气音,看着欧阳少恭的眼里满是怨毒,“但是……纵你机关算尽又如何?你心心念念之人……你永远也找不到!” 欧阳少恭背对众人,面色暗沉无比。 “这个笑声……我听过!”百里屠苏眉头紧皱,脑海中已然模糊的记忆忽而闪现在眼前,破败的村庄……族人的惨叫与鲜血……还有那领头之人张狂可恨的笑声…… 百里屠苏疾步上前,剑指雷严,厉声道:“你是否去过乌蒙灵谷?” “欧阳少恭,我诅咒你,生生世世都孤独一人……直到魂飞魄散!”雷严却已然意识不清,只死死的盯着欧阳少恭,口中道出恶毒至极的诅咒,“我会在阴间看着你……看着你会有怎样的下场!”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咳咳,”寂桐拄着拐杖走下高台,看着欧阳少恭的目光冰冷刺骨,“我早该知道,雷严的手段是敌不过你的。” 欧阳少恭负手而立,并不看她,只冷冷道:“你走吧。” 寂桐神情一震,怀疑的看着他,“你要放我走?” 她跟在欧阳少恭身边好多年,对他的性情有一些了解,知晓他外表虽是温和有礼,骨子里却是冷情至极睚眦必报。她和雷严合谋算计他,他又如何会那般善心放过她? 欧阳少恭不答,一旁的百里屠苏等人虽觉这老妇与雷严关系匪浅,却也不忍对一老人下手,听欧阳少恭作了决定,遂也不做声了。 寂桐眼角扫了一眼百里屠苏等人,心中也明白过来,欧阳少恭此刻不杀她必然是顾及这一群人,若日后找到机会定会毫不犹豫的对她下手。 然但凡有一线生机,谁又肯甘心赴死?她只消逃过这一次,待日后再找时机细细筹谋,必然要一举除掉欧阳少恭。 ------------ 第169章 终身许 第一百七十二章终身许 眼见着白发老妪的身影消失在通道拐脚,尹千觞打了个哈欠,讪笑道:“哎呀折腾了这么久,在下的酒瘾又犯了!这深山野岭的就是不方便,连个酒家都没有!反正坏人都解决了,这些孩子就‘交’给几位安置了,在下先走一步啊!” 话音刚落,他就急急转身走了,头也不回。(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wщw. 更新好快。 欧阳少恭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敛下的目光晦暗不明。 他虽不将如今已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巽芳公主放在眼里,但蓬莱一族向来长寿,其皇室亦有些特殊手段,他纵是不惧,如今却不得不防,以免令他的计划横生枝节。 弦歌既已消失于蓬莱天灾,巽芳公主……也不该活着。 “诶!跑这么快,这死酒鬼没酒会死啊。”方兰生拦之不及,不满的小声嘀咕,继而转向面无表情的欧阳少恭,小心翼翼道:“少恭,雷严那个‘混’蛋的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他那是不甘心‘阴’谋被你破坏,才死到临头还要放狠话……” 欧阳少恭回过头来,淡然一笑,“我并未在意,小兰也莫要放在心上。” 他目光转向伴在百里屠苏身边的雅意,眼中带着难以觉察的探究与思量。 雅意看着浑身透着压抑气息的百里屠苏,心中一阵不适,抿抿‘唇’,低声道:“屠苏,你方才问那个雷严有没有去过乌‘蒙’灵谷……难道他和你族人之死有关?” “我记得,那个笑声。”百里屠苏闭了闭眼,抬起的手用力紧握成拳,沉声道:“狂妄,刺人心肺,我的族人就是在这声音中一一死去……” “那一定没错了!”方兰生听到他们的谈话,立即笃定道:“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说不定当年也曾经带着‘玉’横做过不少吸人魂魄、丧尽天良的坏事!我看八成是他!木头脸这一回算亲手报仇了!真是大快人心!” 雅意心中却仍有疑虑,眉目一转,看向欧阳少恭,“欧阳先生既是青‘玉’坛长老,想必对青‘玉’坛动向颇为了解,依先生看来,当年屠戮屠苏一族的祸首是这雷严吗?” 话落,片刻不见回答,雅意定神看去,却见欧阳少恭双目沉沉的望着自己,面无表情的脸上全不复往日的和煦温雅,竟有些令人心生寒意。[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欧阳先生?”雅意心中莫名的感到一阵不安。 “嗯?”欧阳少恭回过神来,歉意的看她一眼,回想起她方才的问题,忙道:“青‘玉’坛平日对弟子管束不甚严格,尽可自由来去,若说雷严数年间离开‘门’派另有行事,亦是极为可能。” 百里屠苏痛恨的看了一眼雷严死不瞑目的尸体,长长吐了一口气,“但愿真是手刃仇人!以慰我全族之灵……” 不多时,众服下丹‘药’的青‘玉’坛弟子抵不过‘药’‘性’,接连身死,魂魄陆续被吸入‘玉’横之内。 方兰生及时抢下自闲山庄内的‘女’鬼叶沉香的魂魄,超度她轮回转生。 一行人带着被掳的孩子回到安陆,受到安陆百姓热烈推崇敬仰,乃至连客栈的住宿费都全免了。 众人忙碌一整日,皆想好好歇息一番,雅意正‘欲’回房间,却见百里屠苏与红‘玉’两人站在角落里说话。 “百里公子,可还记得在甘泉村时我同你讲过的那些话吗?”红‘玉’话音落下,眼睛瞥见了雅意,忙招呼道:“雅儿妹妹也来了?莫不如一起过来听听。” 见他们似有隐秘之事要谈,雅意本‘欲’避嫌,闻言忙上前来,“红‘玉’姐姐有何事要说?” “实不相瞒,如今雷严虽死,我心中反而更是无法放下。”红‘玉’顿了顿,眉头轻皱,继续道:“少恭此人,自言道法不‘精’,始皇陵中却能杀人于无形,其间步步机巧,仔细想来,颇有惊心动魄之感。” 雅意默声不语,她心中也极为意外,以往相处,她只当欧阳先生如他表面般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温和书生,不想先生竟也有那般深思筹谋,将雷严设计得一败涂地。如今想来,若当时他们不曾及时前往始皇陵,以欧阳先生之能,想必最终也能逢凶化吉吧。 见他二人专注倾听,面上并未因自己的话语而‘露’出异‘色’,红‘玉’继续道:“如此深沉心机,行于正道也罢,若用于邪道则后果不堪设想,偏偏他素来有所保留,高深莫测的很,百里公子与他若还有其他事情牵连,叫人怎能不担心起来?” 听到红‘玉’口中“若还有其他事情牵连”,百里屠苏心知是指他与欧阳先生皆对雅意心生思慕之事,思及雅意如今就在身旁,纵然她不曾听出红‘玉’话中暗藏之意,但百里屠苏仍觉一阵羞臊,耳根迅速发红,梗着脖子沉声道:“……自当心中谨记,衡量分寸。” 雅意不曾察觉他的异样,只在脑海中想起之前在始皇陵看到欧阳少恭之时他脸上与往日迥异的神情,那般深沉而复杂,仿佛换了个人一般。若说欧阳先生只是心思深沉,她倒也不必在意,细细说来,远在缥缈峰的舅舅‘性’情倒与欧阳先生颇为相似,只不过……之前在始皇陵,欧阳先生看她的眼神,总是有些怪异,仿佛在透着她看着另一个人一般…… “二位与少恭相‘交’甚好,我本不该如此猜度,只是那个人……始终也让人看不透。”红‘玉’见二人听完自己的话后一个窘迫一个沉思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哎,或许真是我踌躇多虑了,所思所忧,不过自己想像,无甚凭据……” 雅意闻言,忙将一番思绪抛诸脑后,上前安慰道:“红‘玉’姐姐也是一番好意,雅儿和屠苏都明白,也谨记在心。至于欧阳先生……他究竟是何等样人,如今也不好立下结论,但日久见人心,想必来日自当有所分晓。” “就当我胡思‘乱’想,给你们提个醒吧。”红‘玉’摇头轻叹,摆摆手离开,“好了,不打搅你们歇息,我先走了。” 一时之间只余他们二人,百里屠苏站在原地,耳根微红,一边暗暗留意身旁少‘女’的动静,有心搭话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雅意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不自在,低头捋着‘胸’前的发丝,脚尖在地上画了个圈,轻声道:“屠苏,方才欧阳先生说明日要与你详谈之事,可是你当初所求起死回生‘药’之事?” 提到起死回生‘药’,思及即将复活逝去的母亲,百里屠苏心中的窘迫稍稍散了些,轻颔首,“不错。” “一直不曾问过,屠苏求起死回生之‘药’,莫非是为了复活你的娘亲?”雅意回想以往种种,心中有了猜测。 “正是。”百里屠苏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泛起一阵灼灼热意。待拿到起死回生‘药’将娘亲复活,他便立即向雅儿表明心意,若得雅儿应允,纵然此生只余朝夕,他亦觉圆满了。 若雅儿一时难以接受……如此,也好。他身负煞气,不知何时便会被体内的煞气所吞噬,再不能保有如今神智。若来日当真山穷水尽别无他法,他就悄悄离开,寻一无人之处,了断余生,绝不令她心伤痛楚。 雅意不知他已将未来之事尽皆筹谋好,此时心头也是百转千回。屠苏一路跟随欧阳先生收集‘玉’横碎片的初衷便是为了复活自己的母亲,如此,若拿到起死回生‘药’达成目的,屠苏岂不是要和他们分开了? 思及此,雅意心中一时茫然,间杂着丝丝不舍,她转了个身背对他,手指不自觉的绞着头发,低声问:“那复活了你娘之后呢?屠苏有何打算?是留在乌‘蒙’灵谷,还是回去天墉城?” “我会在乌‘蒙’灵谷陪娘亲住段时日,之后……”百里屠苏的声音从身后沉沉的传来,雅意尚来不及为来日的离别伤感,便听他低低道:“你可以等我吗?” “什……什么?”雅意不解的回过头,正对上他直直看过来的带着紧迫的目光,不由心中一紧,面上发热,从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无措来。 百里屠苏紧紧凝视她的双眸,认真而执着,“我们可以一起在乌‘蒙’灵谷留一段时日,那里环境清幽,宁静祥和,不会有人打扰。之后,我们可以去很多地方,看不同的城镇村庄,或许还能帮一帮那些遇上困难的人。……或许我的时间不会很长,但在我有生之年,必然紧随在你身旁,你不开口,绝不离开。” 雅意不知此时心底一阵一阵漫上来的究竟是何感觉,只知在听到屠苏这一番话后,她方才的诸多郁燥烦闷尽皆消去,心头伴随着欢喜蔓延开的热意流窜至全身四肢百骸,脚下轻飘飘的仿佛踏不着实地一般。 熏熏然好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语声带着不自知的上扬轻快,“屠苏今日的话雅儿记住了,屠苏可不许反悔!你来日若是不认,雅儿便让紫英哥哥惩罚你!” ------------ 第170章 造船人 第一百七十三章造船人 第二日一大早,雅意方踏出房‘门’,便被襄铃与风晴雪一人一边抓着手臂拉出客栈,红‘玉’与方兰生紧随其后。求书网Http://wWw.qiushu.cc/。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 “你们这是做什么?发生了何事?”她踢踏着几乎要悬空的双脚,极力跟上她们急促的步伐。 “嘿嘿,”方兰生窃笑着赶上前,“我们刚才看到少雇木头脸两个人在车盖亭那边神秘兮兮的不知道说什么,我们去偷偷看一眼呗!” 雅意心知屠苏与欧阳先生必然是在商谈起死回生‘药’之事,思及此事早晚也会被众人所知,索‘性’也不做阻拦,顺势跟着他们去了。 果然,在偷听了个大概,得知百里屠苏将要去寻能工巧匠造船以出海寻找炼制起死回生‘药’的仙芝之时,方兰生立即带着众人出现—— “我们也要去!” “你们……”百里屠苏惊讶的看着忽然出现的众人,细思他们的‘性’格会出现在此也是情理之中,只把不解的目光转向雅意,“你?” 你为何也与他们一同? 雅意仿佛看出了他无声的询问,目光左右游移,就是不去看他。 “哈哈!可把你这木头脸吓一跳吧?”方兰生扬着下巴,双手环‘胸’极为得意,“这回你太专心听少恭讲话了,都没发现有人靠过来……不过说不定也是本少爷功力大进……” 风晴雪打断他的自鸣得意当先表态,“苏苏,大家一起去找那个仙芝好不好?” 百里屠苏摇头拒绝,“此事乃我一己之‘欲’,不敢劳烦他人。” “什么劳烦?切,以为我那么想帮你?”方兰生不屑的撇过脸,接着道:“本少爷只是从没去过海上,决定好好玩儿一趟!和你一起找仙芝只是顺便啊。”嗯,他这么有义气又乐于助人,在襄铃心中的形象一定更高大了! 风晴雪:“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海呢,正好去看一看。” 襄铃:“襄铃也要一起去帮屠苏哥哥找仙芝。” 雅意见屠苏面上仍带拒绝之意,眉眼一转,“屠苏难道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吗?” 见他默认,她眉头一皱,缓缓道:“方才欧阳先生也说了,寻找仙芝路途迢迢,凶险未知,海上风云变幻莫测,屠苏若孤身一人,遇上难事也无人能施以援手……且海外仙山缥缈无迹,屠苏这一去也不知归期何时,纵然屠苏你寻到了仙芝,若路上煞气发作又该如何是好?” 百里屠苏眼中隐现动摇之‘色’,雅意再接再厉:“即使屠苏不为自己着想,但仙芝关乎起死回生‘药’,相信屠苏也不愿诸般努力后却功亏于溃吧?” “而且……”她瞅了他一眼,臻首低垂,渐低的语声中带上一丝忸怩,“屠苏不是说要带雅儿去乌‘蒙’灵谷吗?怎可……在此刻便分开?” 欧阳少恭深深看她一眼,眸光闪了闪,又暗了下来,隐去了眼底的晦暗。求书网小说qiushu.cc 红‘玉’掩‘唇’轻笑,“原来雅儿妹妹和百里公子早有约定了啊……” 风晴雪双手‘交’握,又是期待又是好奇,“雅儿要和苏苏回乌‘蒙’灵谷成亲吗?那我更要跟着了,到时候可以去观礼!不知道人间的婚礼是什么样子的呢……” 襄铃对着手指,小声道:“襄铃也要去观礼,襄铃要看着屠苏哥哥成亲!” “切,死木头脸动作还‘挺’快的。”方兰生回过味来,语气顿时酸溜溜的。哎,他明明也很好啊,温文尔雅一表人才,襄铃为什么就是对他没好气呢? 不知何时出现的尹千觞也提着酒壶摇头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什么成亲……”雅意听着他们一言一语,不知怎的竟扯到了成亲之事,顿时一阵羞臊,面上一阵阵发热,‘欲’要开口解释,抬眸正撞上百里屠苏望过来的凝然眼神,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了。 成亲?是像爹和娘那样在一起,同进同出、形影不离吗?若那人是屠苏的话,似乎……也并无不好。 见雅意眼神躲闪面带酡红,却不曾开口反驳,百里屠苏双眸渐渐发亮,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少顷后,沉声道:“拿到起死回生‘药’之后,我们便前往乌‘蒙’灵谷。” 这话却是对着众人说的,其中含义众人心中自有一番明悟,不由皆‘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欧阳少恭目光在黑衣少年与绿衣少‘女’身上梭巡一遍,脸上也‘露’出了‘春’风拂柳搬的浅笑。 百里屠苏,尽情享受你最后的快乐吧,这将是你……余生唯一的美好回忆,得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要付出千百倍的代价……在最幸福喜悦之时坠入绝望的深渊,如何挣扎也无法逃脱,在憎恨疯狂与绝望孤寂中死去,是你最好的归宿! 百里屠苏终是答应带着大家一同出海寻仙芝,附上一个莫名跟着的尹千觞,依着欧阳少恭的指点,一起前往青龙镇寻找造船之人。 众人来到青龙镇后先是为无边浩瀚的大海而震惊,后一路打听至向家兄弟的造船厂。 “租船这种事嘛,向来都是向老大亲自谈,看不顺眼的人,无论说什么他也不会答应的,给再多钱也没用。”被拦住的船厂伙计道,继而指了指一边的房屋,“喏,向天笑大哥他就在那边的房子里,想租船的自己去找。” 方兰生忍不住道:“那什么样的人他会看不顺眼?” 那伙计上下打量他一番,窃笑一声,摆摆手走开,“我估计啊,他光看你这个人就不顺眼了。而且老大这段日子心情不好,我看你们是凶多吉少啰……” 听得此话,除了漠不关心的百里屠苏和气愤的方兰生,众人皆被这船厂老板引起了兴趣。 众人走到那房屋前,撩开‘门’帘,正对上屋中男子健壮的背影,耳中听到他愤然的叱责,“……兔崽子长胆了!一跑几十天不见影子……” “请问阁下可是船厂的向老板?”红‘玉’当先开口,“我们是来租船的。” 向天笑头也不回,粗暴的回绝:“哪来的回哪去!最近不做生意!” 方兰生之前被落了面子,这回面对向天笑本人,忍不住驳斥:“喂,怎么一上来就这么凶?送上‘门’的买卖干嘛不做?” “做不做老子高兴!管你屁事!”向天笑霍然转身,粗犷的面容带着凶狠,看着真如客栈老板所说是做过海寇的,他手上握着烟筒,对着众人粗暴的低吼,“要租船到别处问去!青龙镇遍地都是!少他妈来烦老子!” “诶,我说老板,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嘛!”向天笑态度强硬,众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尹千觞思及一路上打听到的事情,心生一计,忙上前打和道:“我们几个出海是去‘挺’远的地方,是什么祖洲海外仙山。这一路遥远,寻常大船也未必撑得住,这不听说向老板兄弟俩造船手艺‘精’湛,甚至能做在水下开的船,我们才特地找过来的吗?” “水下开的船?”向天笑态度立变,由原来的凶神恶煞转为喜不自禁,“‘奶’‘奶’的!怎么不早说?原来你们想乘沦‘波’舟出海啊!” 自从他们兄弟俩要造水下开的船的事情传扬出去后,别人不是说他们脑子有病就是异想天开,今天可终于遇到识货的人了! 方兰生心有异议,不待开口,便被一旁察言观‘色’的红‘玉’阻止。不管这水下开的船到底是如何回事,现下终于能和这船厂老板心平气和的谈话,可不能让猴儿搅和了。 本以为事有转机,不想向天笑思考一下,又摆手拒绝了,“不成、还是不成!你们走吧!老子弟弟不在,啥事都做不了!” 众人询问再三,得知向天笑的弟弟延枚被咕噜湾的夔牛妖怪掳走,才导致他心中忧虑无心它事。 雅意觉得向天笑言语间有些异样,似是有所隐瞒,转头看向屠苏,见他摇摇头不语,便知他心中亦有数,遂也不多言。 为了租到船,众人遂答应与向天笑一起前往咕噜湾救延枚。 到达咕噜湾后,对着满满的海水,众人正想着要不要学个避水之术时,向天笑从衣襟里取出一颗发着蓝光的透明小球,“这叫“沙棠”!是个宝贝!只要带在身边,水下算啥,呼气说话随便……” “砂糖?做甜点用的吗?”雅意左看右看,无论如何也不觉得这个满溢着水灵气息的小球和爹爹以往做糕点时放入的砂糖有半点的相似之处。 “不是‘砂糖’是‘沙棠’!”向天笑纠正,继而得意道:“这个东西对几丈内的人都有用,所以你们几个别离老子太远!等下溺死了不管啊!” “莫离我太远。”百里屠苏握住雅意的手,心下暗暗警惕,这向天笑似乎早有准备,且他谈起弟弟被妖怪掳走之事也不见半分悲伤之‘色’,此事处处偷着蹊跷,他必然要护好雅儿,绝不能令她有失。 雅意却也是同样的想法,浅笑道:“嗯,屠苏也要小心。” ------------ 第171章 沦波舟 第一百七十四章沦‘波’舟 水中的景‘色’极为奇妙,脚下所踏是或黝黑或深青‘色’的礁石,缝隙里长着颜‘色’各异的水草和珊瑚,一列列的鱼群从众人眼前游过,漾起了微微的水纹和一连串气泡。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最新章节访问:. 。 雅意并非第一次来到水下的世界,然而距离上一次已是遥远的十多年前,此时,她不免同众人一般为水下的景‘色’而惊奇。 前方隐隐出现一个不知名的物体,似鱼非鱼,似豚非豚,雅意目光扫视一遍,眉头不由蹙起,“前面……好像是一只夔牛的……尸体?” 向天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面‘色’顿时一变,疾步奔过去,抓起已然气息全无的夔牛尸体,狠狠一拍‘腿’,“他‘奶’‘奶’的!果然出事了!” “快!赶快下去看看!” 众人心头疑虑更深,但见向天笑此刻焦急如焚无心解释,也只好按下心中的不解,跟着他径直往下走。 不多时便到了水底,众人隐藏在水草后,看见一群鱼妖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巡逻,不远处的牢‘门’里则关着几只夔牛。 向天笑目光梭巡一遍,没有发现延枚的身影,呼吸沉了沉,一握拳沉声道:“咱们过去打倒那几只胖头鱼,把夔牛放出来。” “放出来?!”方兰生瞪大眼,“大叔你没搞错?那不是掳走你弟弟的妖怪吗?” 雅意察觉到一边缓缓靠近的身影,顾不上他们的争辩,伸手戳了戳百里屠苏,手一指,“屠苏,看,有夔牛过来了。” 向天笑听到她的话,顺着她的目光看到正缓缓游近的三只夔牛,“延枚?!” 接下来通过向天笑与延枚的一番叙话,众人才明白,原来向天笑所要找的弟弟正是夔牛,只是他觉得兄弟吵架太丢人,这才扯了个谎,说弟弟被夔牛掳走,不想临到水底,正撞上夔牛族出事。 其后,众人应延枚之请,帮助他打败‘欲’要抢夺夔牛族宝物的大妖怪金蛟剪,不想那金蛟剪竟是一红一黄两只蛟妖,对战期间二蛟竟不顾强敌在侧,自顾争来吵去,颇予人啼笑皆非之感。 打败金蛟剪后,夔牛族为开启宝库大‘门’而跳的“呼呼啦啦舞”更令众人无语凝噎。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 两个多时辰里,众人被围在中间,看着一群夔牛扭‘臀’摆腰,挥动双鳍,旋转跳跃,不说一行人是否领略到舞蹈美感,然盛情难却,纵然‘腿’脚站得发麻,脑袋被转得发晕,皆是不能诉诸于口。 夔牛族事了之后,延枚跟着向天笑归家,向天笑心情大悦,立即答应了租船予众人出海,然沦‘波’舟造好还尚需时日,众人决定于青龙镇休整,并准备出海各项事宜。 五日之后,沦‘波’舟造好,一行人跟着向天笑来到码头,准备乘船出海。 百里屠苏腰上背着一口包袱,与往日一人一剑孑然利索的模样相比极为引人注意。 “木头脸,你身上背的什么啊?”方兰生凑上前来,伸手戳了戳他腰上鼓鼓囊囊的包袱。 百里屠苏站在雅意身旁,侧身躲过他的手,淡淡扫他一眼,“吃的。” 延枚听到他的话,忙道:“舱里粮食饮水全置办过,不用‘操’心,够吃上几个月的!连酒都带了几大坛呢!” “不是啦。”雅意上前一步,摇摇手指,笑看百里屠苏,“屠苏身上的都是雅儿的。” “原来如此。莫怪百里公子与雅儿妹妹方才离开好一会儿,原来是去采买甜食去了。”红‘玉’明白过来,掩‘唇’轻笑,“百里公子待雅儿妹妹当真是事事关心处处周到呢。” “屠苏哥哥真温柔……好羡慕雅儿。”襄铃双手捧颊,喃喃道。 方兰生不服气的撇撇嘴,“我也很温柔啊,木头脸整天板着脸哪里温柔了?” 尹千觞也上前凑热闹,“方小公子,这你就不懂了,百里少侠的温柔当然是只对着雅儿姑娘了,如我们这等旁人自是看不到的。” 风晴雪双手背负,连连点头,“毕竟他们快要成亲了嘛!这样一说,真是等不及想要看婚礼了呢。” “咦,原来你们是未婚夫妻?”听到众人一言一语,延枚恍然大悟,对着百里屠苏与雅意道:“二位男才‘女’貌,真是天作之合。” 雅意面上一红,不知该如何回应,偷瞥一眼百里屠苏,见他正望着自己,虽是面无表情,眼中却是含着柔和的笑意,不由一怔,面上不禁也勾起了带着些微羞赧的浅笑。 不多时,众人上船,沦‘波’舟潜入水下,船舱与甲板不知是用何材料封住,竟是滴水不漏,众人立于甲板上,亦可清晰的看到海底奇异的形貌景‘色’。 雅意两手撑在船舷上,偏头观望海底景‘色’,“虽说使用避水诀亦可在水底自由行走,但如此于水底行船,也颇为有趣,下次见到舅舅,或许也可以让舅舅也造一艘可以在水底航行的船。” “舅舅?”百里屠苏站在她身侧,不由出声询问。 自下定决心与雅儿共结鸳盟之后,他虽不曾主动探问,却也努力了解谨记关于她的一切,然至今却也所知甚少,只晓得她父母一魔一仙,相携隐居,一兄长正是他师叔,再多的却是不知了。 此刻听她主动提起其他亲族,自是要了解一番,日后得遇,也好讨得长辈欢喜。 “是啊,舅舅很厉害的,他专‘精’多项技艺,所学颇杂,据娘亲所说,她从未见过有任何舅舅不会的东西。”雅意一手托腮,思考一番,恍然道:“对了,上次在甘泉村,屠苏和晴雪襄铃被天墉城之人抓走,带去铁柱观之时所乘坐的凌云飞舟正是舅舅所铸造的!还有大哥的剑术和仙法也俱是舅舅教的!” 不等百里屠苏说话,她双手一合,继续道:“说起来,雅儿依稀记得娘亲说过,她和大哥皆是由舅舅教养长大的,所学本领皆是舅舅所教,如此看来,舅舅确是极厉害的。只可惜清风涧距缥缈峰路途遥遥,雅儿也仅是在儿时见过舅舅两面,如今自是不识路了。” 她仿佛记得,缥缈峰亦是位于海中,然而位于何处海域,又要如何进入,时隔多年,却是记不清了。 早知今日,她便早早向娘亲询问清楚,此行若能得遇舅舅,那才是天大的幸事呢! 百里屠苏心中大为震颤,自他有记忆起,莫问师叔便一直客居天墉城,且与师尊一般早已成就仙身,依掌‘门’与长老对师叔的诸多推崇亦可看出师叔力之强盛,他亦曾‘蒙’受师叔教导,自是明白师叔剑术仙法之超绝。 而能教导出如此超脱绝世的师叔,那位前辈必定是非同一般的人物,再者,他还亲身教养雅儿生母与师叔长大……此人对雅儿自是至关重要,此生若要与雅儿共结白首,定然需要讨得那位前辈答允。 “不知那位前辈名讳……”百里屠苏出言探问,然话语未尽,脚下的沦‘波’舟忽然剧烈摇晃起来。 “小心!”他一手揽住雅意的肩,一手抓住船舷,极力稳住身形。 雅意环住他的腰,一边祭出‘荡’魂绫缠住一边的方柱,“发生了何事?” “大家小心!”延枚的声音从‘操’舵舱传来,在剧烈的震颤中显得有些模糊,“海里有股力量!像漩涡一样,要把沦‘波’舟吸进去了!” 雅意抬眼望去,前方隐隐可见一个巨大的漩涡,其间不时闪过道道雷电光芒,沦‘波’舟在海水中正宛若无根的浮萍一般身不由己的被吸往漩涡中心。 百里屠苏也看到了那个巨大的漩涡,他一手将雅意揽在怀里,一手夺过她手上的‘荡’魂绫,于腰部将二人牢牢捆绑在一起。 雅意在一道道雷声之中醒来,入眼是黑乎乎的一片布料,她抬头一看,正对上百里屠苏光洁的下巴。 思及昏‘迷’前发生的事,她霍然起身,不防腰间传来一道阻力,低头一看,正是将二人缠在一起的‘荡’魂绫。 忆起沦‘波’舟被卷入漩涡之时百里屠苏的举动,雅意忍不住又瞅了百里屠苏一眼,纵然他此刻昏‘迷’不醒人事不知,她仍是伸手捂住双‘唇’,眉眼弯弯,偷偷笑了。 “雅儿……”百里屠苏口中发出一声呓语,眉头紧皱,霍然睁开眼,猛的起身,直将半趴在他身上的雅意也带了起来,双‘唇’直直印在了他的脸上。 脸上传来湿润而温热的触感,百里屠苏回过神来,余光瞥见雅意近在咫尺的脸孔,全身顿时僵硬,一动不动,只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感觉到‘唇’下的温度越渐升高,雅意也仿佛被传染了一般,面上也跟着染上了一阵热意。 忆及当初在铁柱观禁地之时,她也曾为了引渡屠苏体内的煞气而与屠苏亲近过,那时二人双‘唇’相贴气息‘交’融,比之此时亲密更甚。然那时只觉寻常,并无它感,为何此刻想起,却那般叫人羞惭,令她恨不得寻一处无人之地躲起来不见人才好呢? ------------ 第172章 弦歌影 第一百七十五章弦歌影 二人僵持片刻,百里屠苏指尖动了动,眼光对上雅意颤动如蝶翼的眼睫,心中蓦地涌上一股莫名的冲动。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wщw. 更新好快。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他呼吸沉了沉,一手环住怀中少‘女’的腰,另一手按住她的后脑,闭眼不看那双时时令他心颤的双眸,侧过脸,双‘唇’直直印上她的。 雅意对上他紧闭的双眼,攥着他衣襟的手松了又紧,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倒流一般直冲脑际,她只觉脑海中似是响起了一阵轰鸣,合着此处的雷声一起,直直撞击她的耳膜,将她所思所想尽皆击散,再无法思考其它。 未感觉到她的抗拒,百里屠苏心下长舒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鬼使神差般做出此等孟‘浪’之举,但既已做下,心中却也不悔。她的温顺使他心中滋生了一股不同于往日的勇气,环在她腰上的手收得更紧。 方兰生与襄铃被活尸模样的怪物围攻危在旦夕之时,正值百里屠苏及雅意跟着阿翔相携来到,助他二人脱离险境。 “嘤这里的雷声好吓人还有好可怕的怪物”襄铃亦步亦趋的跟着雅意的脚步,蓦地转头疑‘惑’的盯着她的脸,“雅儿你的嘴‘唇’怎么这么红好像肿起来了” “没、没什么啦。”雅意埋头看路面,语声含着一丝不自然的生硬,“刚才不小心咬到了而已。” 咬到嘴‘唇’会整个嘴巴都红肿起来吗襄铃心中不解,霍的又一声轰雷响起,她浑身一颤,顾不得思考其他,一把抱住雅意的胳膊,几乎整个人都贴到了她身上。 走在前头的百里屠苏面无表情,目视前方,掩在发丝下的耳朵却悄悄红了。 不多时,在阿翔的指引下,四人又与风晴雪向天笑等人重遇。 在红‘玉’的讲解下,众人方知晓此刻身陷之地正是一处空间罅隙,却也苦于寻不到脱离之法。 百里屠苏眉头紧皱,“全是因我之事拖累诸位。”若非他执意要追寻仙芝,大家也不会被禁于此处 “诶,话不能这样讲”向天笑摆摆手,随意道:“又关百里小哥啥事坏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除非咱们是未卜先知的神仙了” “正如向大哥所说,大家并不曾怪罪屠苏,屠苏也切莫多想。[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雅意握着他的手轻轻晃了晃,轻言软语道:“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此处出口,屠苏不是还要救活你娘吗欧阳先生还在等屠苏带回仙芝好炼‘药’呢。” 见百里屠苏眼含愧疚,众人跟着接连劝慰,就连一贯与他看不对眼的方兰生也难得出言劝说了两句。 一行人商议一番,认定往一个方向走,以求寻找到出口。 忽然,方兰生手指一边,神情惊诧,“哇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是并无人迹,“没人啊,你看错了吧” 风晴雪双手合十,有些不确定道:“我刚才好像也看见了” 雅意与百里屠苏对视一眼,轻轻摇头,“可是雅儿方才并不曾感觉到除大家以外的活人气息啊。” 话音方落,前方不远处出现一道背影,身形纤细,一身红‘色’衣裙,仿佛是个‘女’子。 “看又出现了就说我没有看错”方兰生一扬下巴,继而大步朝那道背影奔去,“前面那个穿红衣的姑娘,你等一等” 那‘女’子却恍若未闻,径直往前走远了。 方兰生抓抓头发,泄气道:“喊得这么大声了,她怎么头也不回” 雅意走上前来,心中疑‘惑’不已,“奇怪,雅儿真的感觉不到那姑娘身上的人气。” 尹千觞双手叉腰,“看着也不像活尸,看背影倒像是个正常人。” “事有蹊跷,会在这儿出现,又怎可能是寻常人”红‘玉’眉头一皱,眼眸一闪,“我们先跟上去看看,莫再出声” 一行人皆无异议,疾步上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悄然缀在那‘女’子后面,不想眼前忽而出现一片茫茫白雾,待视线清晰时,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一处‘花’木葱郁的树林中,红衣少‘女’与白衣青年相对而立,少‘女’容颜稍稚却美‘艳’‘逼’人,青年面貌儒雅翩翩,一派温和,如此相得益彰,让人不得不叹,好一对璧人 然而此刻,一行人却是毫无赞叹的心思,只因那红衣少‘女’的面容竟与雅意像足了九成,若是让雅意换上一身红衣,在额头点上一颗朱砂痣,用胭脂添上两分‘艳’‘色’,许就令人分辨不出了。 众人的疑‘惑’还未出口,雅意已讶然出声:“姐姐”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困‘惑’更甚,“雅儿你刚才说” “莫要出声,先看下去。”百里屠苏张口打断方兰生的话。 在一眼见到那红衣少‘女’的面容之时,百里屠苏立即便确定这正是他曾经在梦中所见的太子长琴所思慕的‘女’子,心中正不解这‘女’子为何会出现在此之时,又听到雅儿脱口而出的呼唤。 他有些意外,却是又有些清理之中的感觉。 他一直莫名觉得,梦中的红衣少‘女’与雅儿定然存在某种联系,不仅是她们异常相似的容貌,且雅儿曾经弹奏出那梦中少‘女’弹过的琴曲,甚至偶尔不经意间也会说出一二句相似的言语,其种种迹象不容忽视。 他曾经猜测过那红衣少‘女’许是雅儿的前世不想二人竟是同胞姐妹。 但梦中的太子长琴与红衣少‘女’分明是身处于千年之前,莫问师叔身为长兄,如今亦不过几百余岁,如此雅儿的姐姐无论如何也不会有逾越千年的寿数,莫非梦中的少‘女’是雅儿姐姐的前世 这时,那红衣少‘女’说话了,她一手将一把红‘色’折扇抛起来又接住,一双明眸却随意的扫向眼前的白衣青年,“有什么话不能在住处谈吗为何约我到此处” 她的话语中似带着不经意的傲然,神情也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旁观的众人看看她又看看雅意,立即发现了二人的区别。 那少‘女’眉眼间与雅儿并无二致,却是带着几分雅儿没有的慵懒傲气,再加上额间的朱砂痣,又身着一身红衣,打眼望去便觉‘艳’丽无双,仿佛一朵娇‘艳’怒放的牡丹。 而雅儿容貌虽是与她相似,素来却是一副文静乖巧模样,轻言软语,谈吐有序,仿佛空谷幽兰般盈盈而立。 那白衣青年温柔一笑,“今日风光正好,燕语莺声,草木丰茂,正是赏‘春’踏青的好时节,我一时兴起,便想约弦歌共看。” 这青年‘唇’上带笑,软语声声,看着少‘女’的目光温柔如水,论是旁观之人亦能轻易看出他对眼前这少‘女’的恋慕之意。 红衣少‘女’却并未察觉,只随意扫视周围,“这不过是一片普通的林子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不等白衣青年回话,她又道:“若无他事,我便先回去了。” 话落,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白衣青年上前阻住她的去路,见她眉头轻皱似是不悦,忙道:“近日我新学了一首琴曲,也不知自己奏得好是不好,弦歌‘精’通乐理,不若帮我品评一番,可好” 红衣少‘女’眉眼一转,不远处的大树下果真摆好了琴案,遂点了头答应,跟着青年走到大树下坐下了。 方兰生看看那头大树下的男‘女’,又看看雅意,既疑‘惑’又别扭,“雅儿,既然那是你姐姐,我们为什么不现身去问问他们离开这里的方法而且我们躲在这里偷看他们是不是不太好” “猴儿莫要‘乱’想。”雅意还未回答,红‘玉’已然横了他一眼,无奈道:“你且仔细瞧看,那二人哪有半分的活人气” “你、你是说他们”方兰生面‘色’发青,“是鬼” 听到此话,雅意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兰生莫要胡言姐姐如今定然还活着” 虽说她已有许多年不曾见过姐姐了,但以姐姐的能耐,如今定然安全无虞,否则,娘亲和舅舅早早便得知消息了,缥缈峰中可是存有他们兄妹三个的生息灯的。 “对、对不起嘛,童言无忌大风吹去。”方兰生不好意思的拍拍嘴巴。 “眼前所见,仅是幻境。”红‘玉’眉头微蹙,面‘色’凝重,“却不知是何人所设,又为何让我们看见这些” 百里屠苏沉声道:“无论如何,我们被困此处并无他法,不若先看下去,纵然真有人暗中设局,最终也定会现身。” 而前方,那白衣青年早已拨‘弄’了琴弦,正在奏乐,百里屠苏越听眉头皱得更紧,这曲子竟与他梦中太子长琴对红衣少‘女’所弹表明恋慕之意的琴曲一模一样 此情此景,与当初梦中所见何其相似,那白衣青年和太子长琴之间莫不是有什么关系 待一曲终了,听琴的少‘女’目光一扫白衣青年,眼中似含烦扰之意,“曲子弹得很好,不过人却错了。” 白衣青年面上仍是含笑,只眼中闪过一抹滞涩,“弦歌所言何意” ...q ------------ 第173章 璧颂雅 第一百七十六章璧颂雅 “自我们于中原衡山相遇,至今也有十几年了。(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最新章节访问:. 。c∮79小说,.⌒.o≈”弦歌并不回答,只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潋滟明眸斜睨青年,“那时你尚是个不足五岁的垂髫稚童,如今也长成了这幅青年模样。” 白衣青年手按琴弦,压下心头诸多心绪,扬起的浅笑似欢喜又似惆怅,“弦歌却还是当初的模样,不曾有半分改变。” “莫看我此刻这般模样,其实我的年岁都足以当你的祖母了。”弦歌双膝盘坐,一手捏着下颌,淡淡道:“自跟着巽芳公主来到这蓬莱国,我几乎是看着你长大的,无论你长成了何种模样,在我眼中,却依然是个孩子,莫说我无心情爱,纵然我当真要寻一个共度终生之人,那人也不会是你。” “因为我身为凡人,寿数只短短数十载,无法与你携手一生?”白衣青年紧紧盯着她,压在琴案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数根琴弦。 弦歌轻哼一声,羽睫轻扬,“若当真是我倾心所爱,莫说是一个凡人,纵然是荒野孤魂恶鬼修罗我也绝不放弃,只惜到如今都不曾出现令我想与之相伴一生之人。” 话落,见青年怔怔出神不语,她霍然起身,一手理了理衣摆,漫不经心道:“你也莫要想太多,你这般的男子已然足够优秀,只我情窍不开不解风情不曾对你动心,且我只是匆匆一过客,如今只是暂留蓬莱。你如此大好青年,蓬莱国不少好‘女’子对你有意,你大可去寻其他的‘女’子共白头。” “弦歌何必这般轻贱我?”白衣青年垂首,看不清面上表情,只听得嗓音低低的道:“纵然弦歌不愿接受我的心意,也无需如此弃如敝履、如同货物般将我推向他人。” “我并非此意。”弦歌眉头轻皱,眼含不悦,“我只是不想你将心思‘花’在我身上,荒废了光‘阴’。” 见青年仍是垂首不动,她哼笑一声,眉眼一扬,“罢了,随你怎么想。[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话音落下,她拉了拉衣摆,径自转身离开。 “我如何会不明白你的想法?”待她身影远去再看不到之时,青年手上一用力,掌中的琴弦顿时崩断,点点血迹自指间溢出,在琴身上落下斑驳红痕,“我只是……不甘心罢了……怎能甘心……” “好可怜,这人好像很伤心的样子。”襄铃以手掩‘唇’,低声道。 红‘玉’目光在雅意与百里屠苏身上转了一遍,意味深长道:“幸而雅儿妹妹的‘性’子不似其姐。” 百里屠苏被她这意有所指的话语扰得面红耳热,再也无心思考那白衣青年的琴声与梦中太子长琴的联系了。 一声雷鸣,眼前场景顿时消失,方兰生惊得跳起来,“消、消失了!果然是幻境!” “‘操’控这个幻境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呢?为什么要让我们看到雅儿的姐姐?”风晴雪不解的看着雅意,“雅儿的姐姐现在又在哪里呢?” “雅儿也不知道,雅儿也许久没有见过姐姐了。姐姐比雅儿年长许多,在雅儿出生之前姐姐便已经离开家了,这十几年来也只寥寥回来几次,近几年更是音讯全无。”雅意摇摇头,心中满是疑虑,“听娘亲说过姐姐喜欢四处游走,行踪不定,或许她曾经来过这里?” 尹千觞双手一拍,肯定道:“没错了,我们肯定是落入忆念之城了!” 红‘玉’眉头轻皱,有些怀疑,“忆念幻城?却是何地?”她辗转千年也从不曾听说过什么忆念之城。 “尹大哥指的是此地吗?”雅意抿抿‘唇’,急切道:“雅儿的姐姐已然杳无音讯多年,莫非便是被困在这名为忆念之城的地方?” “诶诶,小姑娘别着急啊。”尹千觞抓着竹筒喝了口酒,见她面上满含忧虑,知她忧心姐姐安危,也不好多卖关子,接着道:“嘿,这世上的东西多少都有些灵‘性’,正如那些修道人常说的什么世间万物有灵。人有思想有记忆,难道草木山石就没有吗?” 雅意似懂非懂,茫然道:“尹大哥的意思是,方才的那些画面……是此处这些土石的记忆?” “没错,”尹千觞指着空中,道道闪电伴随着雷鸣划破黑暗,“这儿雷电大作,力量动‘荡’肯定大得很,说不准这些破烂石头啥时候一被引出灵力,就会把它们以前见着的翻来覆去重现再重现……” 雅意颇觉有理,却又有些怅然,“此处已成一片废墟,纵然这些土石记忆的是过去的事,定然也是很久以前了……” 见她这般怅惘模样,百里屠苏伸手握住她的,低声劝慰:“别担心,你姐姐如今定然无恙。” 此话并非全是安慰,不管是梦中所见还是隐隐的预感,百里屠苏莫名觉得,那与太子长琴有过复杂纠葛的‘女’子的转世定然非同常人。 雅意不知他心中想法,只无奈的点点头,“雅儿知道,只是姐姐离家多年又毫无音讯,娘亲平日里虽不说,可雅儿看出她是十分想念姐姐的。” 他二人在一旁低声‘私’语,一边的尹千觞却说了一番神神叨叨的阵术玄学,直将方兰生等人都绕晕了,不知不觉便附和了随他前往东南方向寻找出口的提议。 众人一路疾行,空中雷电越渐减弱,待最后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四周雷电尽皆卷入,雷电‘交’汇碰撞间爆发出剧烈无比的灵气,最为奇妙的,则是原本随处可闻的雷鸣声在此地却一丝也无。 一行人来不及欢呼雀跃,便遭到盘踞此地修炼的鲲鹏所袭击,将鲲鹏打伤赶走后,搜寻一番再寻不到其它出口,众人无奈之下也只能一同踏入那前路难测的巨大漩涡之中。 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众人双手互牵,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丝亮光,随着脚步的临近,那亮光逐渐扩大。 “什么人?胆敢擅闯东海龙绡宫!” 因着突来的亮光,雅意不由紧闭双眼,耳边却蓦地响起一声呵斥。 她缓缓睁开眼,顺着手上相握的另一只手看到了正望着自己的百里屠苏,其余的同伴皆在身边,周围则围着一群神情警惕的虾兵蟹将。 眼见着这群虾兵蟹将对突然闯入的众人态度不善,延枚赶紧变身为夔牛原型以求对他们解释清楚。 那蟹将无心为难同为水族的延枚,正‘欲’要去禀报龙‘女’之时,一道温和的‘女’声传来:“不必麻烦了。” 一对青年男‘女’同步而来,那‘女’子衣饰华丽、额上长有双角,面容秀美动人;男子则身着绣青竹叶的广袖白衣,‘玉’冠束发,青丝轻漾,星眸含笑,面容俊美绝伦,一身气韵温雅如仙,竟比身旁那‘女’子更吸引众人的目光。 “舅舅!”雅意目光一凝,待认清来人长相,心中久别重逢的喜悦仿佛‘浪’涛席卷,一把甩开百里屠苏的手疾奔过去扑入那人怀中。 百里屠苏手上一空,下意识伸手要将人拉回,待听到雅意出口的呼唤,面‘色’一怔,已经伸出的手握了握又缓缓收回来,心间涌上一股莫名的忐忑来。 璧颂雅顺势将扑将过来的少‘女’揽入怀中,一手轻轻拍抚她的背,另一手轻柔的捏着她的脸细细打量,眉宇间也是掩不住的喜‘色’,“小意居然长这么大了?跟你姐姐长得真像,舅舅险些认错了,还以为是你姐姐又回来了。”前脚送走了弦儿,后脚意儿又出现了,若非他知晓弦儿离家多年,与意儿也许久不见,还当真以为是她们姐妹俩提前安排好的呢。 雅意并未深想,双手环着他的腰,小脸埋在他‘胸’口使劲磨蹭,“雅儿好想念舅舅!这么多年不见,若非不识路,雅儿早就来寻舅舅了!”都怪爹爹拘着娘亲不让娘亲出‘门’,累得她也这么多年见不到舅舅。 一旁的华服‘女’子此刻也看出了他二人的关系,浅笑开口:“此地讲话多有不便,上仙与这位姑娘不如随我入内详谈。”她又转向百里屠苏等人道:“几位的来历想必也颇为有趣,不若一同入内,也好让我听一听你们的海上见闻。” 百里屠苏等人看向雅意,雅意看向璧颂雅,征询他的意思。 璧颂雅手臂被雅意紧紧抓着,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浅笑点头,“有劳龙‘女’了。” 一行人随着龙‘女’绮罗进入龙绡宫,雅意自是腻在璧颂雅身边不动,百里屠苏只在一旁神思不属怔愣不语,其余众人则在绮罗的询问下一一讲述了之前的遭遇。 “原来如此,诸位经历倒也曲折,好在有惊无险,平安度过。 ”听完了众人的讲述,绮罗心中好奇得解,细细解释道:“那里乃是东海海底一方险地,唤作‘雷云之海’,很久以前龙绡宫也曾有鲛人不慎被卷入,万幸得以逃脱。便如你们最初所料,雷云之海确为空间罅隙,并非什么蓬莱之境。” 她话语顿了顿,转向璧颂雅道:“上仙也曾前往探寻过那雷云之海,想必对此知之甚多?” “舅舅你也去过雷云之海?”雅意诧异不已,思及雷云之海中所见,不由急切道:“舅舅可曾见过雷云之海中出现过姐姐的幻影?” 璧颂雅轻颔首,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姐姐确曾于蓬莱国停留过,但那已是百多年前的事了。后来蓬莱国在天灾中覆灭,其中之一落入空间罅隙,雷云之海中的幻象,只是废石土墟在灵力‘激’‘荡’之下显‘露’出的过往罢了。” ... ------------ 第174章 遇悭臾 第一百七十七章遇悭臾 “姐姐究竟到何处去了?”确切知晓姐姐不曾受累于蓬莱天灾,雅意又是放松又是烦扰,“娘亲可想她了,她若无事为何至今还不归家呢?” 璧颂雅摇摇头,柔声安抚:“意儿无需担忧,舅舅已然见过你姐姐,在意儿来之前舅舅方才送别于她。[www.qiushu.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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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见璧颂雅只看着百里屠苏不说话,担心舅舅为难屠苏,雅意心头有些紧张,忙道:“雅儿知道舅舅炼器手法超绝,大哥的凌云飞舟和姐姐的梅‘花’扇,还有雅儿的‘荡’魂绫皆是舅舅所铸造,想必要造一艘在海中航行的船,对舅舅来说也是随手可为的事吧。” 饶是知晓雅意是为了转移话题的刻意恭维,璧颂雅看着她这眼‘波’流转的灵慧模样也不愿叫这孩子失望,忙含笑回道:“何须再铸,关于这可在海水中航行的船,舅舅倒有几件昔日的练手之作,意儿若不嫌弃它们粗工陋技,便尽管拿去吧。” 话虽如此,但好歹也是送与雅意的礼物,璧颂雅思量一番,自乾坤袋中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白‘色’楼船,那楼船模样虽小,却造得‘精’致非凡,其上可见楼阁林立,飞檐高翘,雕廊画柱,廊灯盏盏,煞是‘精’美喜人。 “真漂亮!谢谢舅舅。”雅意双手接过,细细打量,越看越是欢喜。 见她喜欢这楼船,璧颂雅心中亦是欢悦,细细解释道:“这小船形随意动,可大可小,其上步有数层结界,可挡天火天雷,于水中行船亦可海水不侵,若要行船可用法术‘操’使亦可人工‘操’舵……” 他在一边对雅意细细讲解这楼船上一应事物的诸多用途,方兰生等人却听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双眼盯着那艘小小的仿若小儿玩物的宝船,心中‘艳’羡难以言明。 特别是向天笑与延枚二人,若非此刻诸人皆在,他俩怕是已将那艘楼船拆看数百遍仔细研究了。 雅意与璧颂雅多年不见,乍然遇见自有诸事一一待叙,此刻虽沦‘波’舟已毁,但有了璧颂雅所赠的楼船,众人并不觉急迫,便在龙绡宫逗留了一天,待次日再启程。 璧颂雅虽有心不放人,但也看出雅意的坚决,心知她无论如何不会独自留下,亦只好任她与百里屠苏一行人继续去祖州寻那从所未闻的仙芝,只一再嘱咐她在诸事皆了后回返缥缈峰看望。 璧颂雅所赠的楼船虽不至日行千里,却也差之不远,百里屠苏一行人行船一天一夜,终于到达祖州入口。 连日的海上奔‘波’,如今脚下终于踏上了实实在在的土地,面对眼前仙境般的景‘色’,众人心头皆松快了下来。 让向天笑与延枚留在船上等着,其余人则进入祖洲寻找仙芝。 祖洲之内没有日夜之分,一行人不知走了多久,入‘门’所见皆是一片荒芜的岩石兽骨,半点不见类似仙芝的影子。 众人正失望疑虑间,前方忽而光芒一闪,出现了两个背负双翼手持长‘毛’的半人马模样的生物。 颇费了一番气力打败了那两个半人马,见着他们化作虚影消失,一行人继续向前。 雅意被百里屠苏牵着走在前面,忽而心中一动,回头看去,却见身后空无一人,方才还走在他们身后的方兰生等人竟失了踪迹。 “屠苏?”她慌忙去看百里屠苏,心中竟产生了一瞬间的恐惧。 “我在。”百里屠苏紧了紧握着她的手,目光扫视一圈,眼前一片静谧的苍茫,除了他与雅儿,再见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前方远远传来熟悉的气息,他心内疑虑丛生,踌躇少顷,携着雅意继续往前,“莫慌,我们且去前面看看。” 随着脚步的临近,静谧的苍茫渐被一片葱郁的山石绿意所替代,本是一片暗蓝空茫的天空出现了一轮巨大的圆月,照亮了四周的景‘色’。 百里屠苏看着眼前的树木山石,悬瀑深潭,锐目微瞠,“这里……是榣山?!” 梦中太子长琴与雅儿姐姐的前世奏乐相娱的地方,也是他们的诀别之地…… “榣山?”雅意不解的望着他,“屠苏知道此地?可此地不是祖洲吗?” 百里屠苏心中复杂,不知该如何解释,正在此时,前方的深潭中出现一抹巨大的黑影,伴随着轻微的水声,迅速向二人接近。 雅意察觉异动,正‘欲’张口警示,那水面下的巨大黑影却已然破水而出,带起一阵下雨一般的水‘花’,其角似鹿、头似牛、嘴似驴、眼似兔、耳似象、鳞似鱼、须似人、腹似蛇、足似凤,身形硕长,全身遍布黑鳞,仰头嘶鸣,声震云霄。 “何人竟敢闯入此地!扰吾安眠!” 雅意抬手一抹溅到脸上的水珠,惊讶的看着眼前的黑龙,“这里居然有条龙?” “你……是你?!”那黑龙看着雅意,本就硕大的金‘色’眼眸瞪得更大。 百里屠苏看着那双金眸,脑海的记忆中渐渐明晰,“金‘色’眼睛……你是悭臾?” “你……”悭臾听到此话,忙把目光转向百里屠苏,眼睛又是惊诧的瞠大,“人仙半魂!一介凡人身中如何会有……” 百里屠苏尚不及反应,这诧然的黑龙看了一眼他身旁的雅意,复而长叹一声,金眸满含欣慰的道:“不想辗转千年,你二人终究是又遇到了一起,太子长琴……也终归是得偿所愿了吧。” 雅意困‘惑’的望着他,“此话何意?雅儿见过你吗?”还辗转千年,千年前她爹爹都没出生呢。 悭臾却不再理她,只转向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却隐隐了解,雅儿的面容与她姐姐弦歌极为相似,悭臾定然是将她当成了她姐姐弦歌的前世了。而他呢?莫非……是被当成了太子长琴?亦或者,他本就是太子长琴轮回中的一世? 雅意觉得眼前这条黑龙似乎并不待见她,此结论不仅体现在他不理会她的问话,更兼此时他独问了屠苏的名姓,独与屠苏说话,将她撇在一旁,似乎此地并无她这个人一般。 这还是雅意首次感觉到有人对自己明晃晃的不喜,然她一贯柔顺惯了,此时却也不恼,只安安静静的待在一旁听他一人一龙说话。 悭臾余光瞥着她,暗暗概叹一番轮回转世果真能改变一人的‘性’情,千年前行事傲然肆意的家伙转世后竟变成这般乖巧娴静的模样,一边神情高深地对百里屠苏道:“百里屠苏……或许吾也可以将你称作‘太子长琴’。” 百里屠苏心下一惊,虽早已有过猜测,然此刻一朝成真,却仍予他一股难以置信的复杂之感。 他的面貌‘性’情皆与太子长琴迥然不同,他出自天墉城,自小习剑,太子长琴身为仙人,尚琴通音律;他不善言辞,‘性’情孤僻,且身负煞气,遭同‘门’鄙薄,太子长琴温文尔雅,眉目舒朗,‘性’情温和,令人见之生喜,如此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又如何会是同一个呢? ... ------------ 第175章 弦歌归 第一百七十八章弦歌归 悭臾看出他眼底的怀疑,直言道:“你可知你身中同时存有一人一仙魂魄?两份魂魄均残缺不全,三魂七魄各去半数!如此汇于一处,恰恰相合,这才成就了你!” 百里屠苏诧然失声,“一人一仙魂魄……我……”两份残缺的魂魄成就了他,那他又究竟是谁? “将自己当作百里屠苏,不过因你一心此念,然而你既有太子长琴的半数魂魄,又为何不能是太子长琴?!尔等,究竟谁得到了谁的魂魄与记忆,犹未可知!” 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悭臾淳淳劝慰,顺便还带上了一旁的雅意,“正如你与她的相遇,相隔千年你们复又聚首续前缘,又何尝不是太子长琴神魂中的执念牵引?” 不可能!百里屠苏本听得深思恍惚,待听到悭臾最后一句话,心中断然否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 悭臾将雅儿当成千年前太子长琴恋慕的红衣少‘女’,可他却知晓那少‘女’的转世其实另有其人,那人正是雅儿的姐姐弦歌。他虽不曾真正见过她,但不久前却在雷云之海见过她的幻影,是时他心中并无异动,只将她当做平常遇见的人般,并无面对雅儿时心魂为之摇曳不能自已的悸动心绪。 若他当真如悭臾所说受到太子长琴的执念牵引,定然不会如此。 “不能置信?”悭臾不知内情,见他眼含不信,哼笑一声,继续道:“你体内煞气惊人,是否渐渐感到无法压抑痛苦,为邪煞侵蚀,惟恐‘迷’失心智?!一个强大的封印,将不同魂魄以及滚滚煞气尽数封闭于你*之中,哼,究竟是人是妖,亦或堕入邪魔之仙,竟然行此惨烈诡道!” “原来这便是屠苏体内煞气的由来?”一旁的雅意听到这里,终是忍不住出声了,“可有办法解开屠苏身上的封印,将煞气释放出来?” 自相识以来,她每每看到屠苏为身上的煞气所苦,时时唯恐伤到他人,心中既为他难过又无奈,她固然体质特殊不惧屠苏的煞气,亦可在朔月之时吸走屠苏的煞气以防他‘迷’失心智,却是无法将那煞气根除,若有法子一劳永逸自是最好,到时屠苏必然也会开心的。 “吾不擅此法,然世间总有途径。”悭臾话落,见雅意面上带了喜意,复又冷哼一声,继续道:“但吾劝你们三思而后行,当此封印解开之时,煞力再无拘束,这小子将获得真正强大的力量,亦可能在那瞬间失智颠狂,而无论如何,因封印消失,他*中所有魂魄将在三日后散去。” 雅意闻言眉头一皱,一把将百里屠苏的手握得紧紧的,“那便不解开封印了,反正雅儿不惧屠苏的煞气,也会一直待在屠苏身边照顾他的。求书网小说qiushu.cc” 百里屠苏心中一暖,霎时软成一片,紧紧握住手心中的柔荑,虽心中仍是‘迷’茫,然听得悭臾一番话后产生的凄苦愁绪顿时消散无踪。 悭臾却是见不得眼前少‘女’好过的模样,长长的龙须一扬,道:“若不解开封印,天长日久,邪力渐渐使人‘迷’失,将成就一个嗜血狂魔,至这小子死去,那些封存与‘肉’身中的煞气,会令他尸变为真正的怪物!” 雅意却是微微一笑,不以为意,“这却是不牢你费心了,雅儿自有办法。” 她天生半仙半魔,对煞气自有一股吸引力,每到朔月之时吸走屠苏身上的煞气确保他不收煞气扰‘乱’心智还是做得到的,即便她无法,亦可求助他人,舅舅他们也一定会有办法的。 只是舅舅似乎不喜欢屠苏,不知到时愿不愿施以援手……不管了,若最终无法可施,亦可让屠苏修魔以平复煞气,屠苏虽是正道修仙‘门’人,然对她的半魔血统却并无排斥之意,想必到时是会愿意修魔的吧? “是了,吾记得千年前你也是半魔之体,不想转世后亦然……想必魔族亦有术法压制他体内的煞气,如此,倒也是极好……”悭臾看出她身上的微弱魔气,不由若有所悟,见眼前少年少‘女’两两相望无声凝眸,却无一人理会自己,不禁‘抽’了‘抽’龙须,长叹道:“罢了,无论如何,跨越千年万年,于吾阳寿将尽时终得一见两位故友,亦算幸事。” 百里屠苏此刻已然不再为悭臾的话语动摇心神,听完这桩桩件件,再看看由始至终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雅意,他已然想明白,太子长琴是太子长琴,百里屠苏是百里屠苏,不论他们究竟是谁得了谁的魂魄,太子长琴恋恋难忘的是那个红衣执扇的少‘女’,而他心中装着的,唯有眼前的少‘女’。 他不是太子长琴,他只是百里屠苏。 雅意回过神来,为自己方才与屠苏对视时的心神失守而红了脸,忙转向悭臾道:“故友?雅儿真的不认识你啊。” 悭臾看着她歪着头天真无邪的神情,沉默少顷,转向百里屠苏,道:“却不知你二人为何来到祖洲?” “我们与人出海寻找仙芝,得东海龙绡宫龙‘女’相助来到此地,进入榣山之前,同伴不知为何顿失踪影,凶吉未卜。”百里屠苏思及失踪的红‘玉’方兰生等人,心下不免生出一丝担忧,“适才我为榣山之境所‘迷’,心中生念只求趋近一看……如今纵有他事,也该先回去寻他们几人了。” 闻言,悭臾心中复杂难言,思及当初榣山之上,唯有他与长琴相伴,后又加了弦歌,纵是他与弦歌时有争执,然终归是一番和乐。不想年华易逝,他年老将亡,而长琴与弦歌转世忘却前尘,也有了新的知己好友。纵然他寿数已逾千载,此刻仍有一股沧海桑田之感。 “无须担忧,那几人,吾已将其护于结界,暂令昏睡,无‘性’命之忧。”悭臾抛却心头怅惘,金眸望着百里屠苏,沉声道:“只吾将辞世,却有两个未尽之愿,小子,你可否替吾完成?” 不待百里屠苏回答,悭臾已然说出了两个心愿,其一便是再次聆听太子长琴所奏琴曲,百里屠苏不通琴技,便以树叶吹奏出梦中太子长琴所奏的琴曲回应了他。 悭臾的第二愿便是完成千年前与太子长琴的约定,让百里屠苏与雅意坐于他的龙角旁,乘奔御风,万里遨游。 然百里屠苏自认并非太子长琴,拒绝了悭臾的请求。 悭臾也不曾勉强,只将一枚鳞片‘交’予他,令他日后想通后再用龙鳞召唤他。 二人踏进悭臾唤出的法阵,再出来时已是另一处地方,眼前是正从昏‘迷’中醒来的红‘玉’等人,而不远处则是一片美丽的‘花’海。 众人来不及诧异这奇怪的状况,就被眼前的‘花’海惊呆了。 “形如菰苗,生于琼田……看起来‘挺’像,这八成就是仙芝了!”方兰生一握拳,忽而又一拍脑‘门’,皱眉苦思,“我们几个怎么忽然就来了这儿?送上‘门’来的仙芝,不,送到仙芝‘门’前……天底下有这种好事?” 尹千觞不以为意,摆摆手疾步走向‘花’海,“说不准有好心的神仙看不下去我们找的辛苦,直接把人丢过来了!” 百里屠苏心下明白这必然是悭臾帮的忙,只因允诺过悭臾不便出口,只肯定道:“此草与欧阳先生所言十分相似,应是仙芝无疑,若非此处,祖洲亦再无生长草木之地。” 红‘玉’看了一眼他与雅意从始至终不曾分开相牵的手,再细细看他二人神情,不由出声询问:“百里公子似乎颇有计量,雅儿妹妹似乎也并不意外,莫非你二人知晓适才‘混’沌之间发生何事?” 百里屠苏与雅意对视一眼,“不可说。” “有啥不可说的?”方兰生当即追问,见百里屠苏沉默不语,眼珠子一转,对着他和雅意挤眉‘弄’眼,“莫非方才我们昏的时候,木头脸你抓紧机会和雅儿偷偷独处,然后做什么坏事了吧?” “什……什么……没有……”雅意在脑海中思量三番才明白方兰生话中之意,当即红了脸,嘴‘唇’动了动却吐不出任何反驳的有力话语,她尚记得答应过悭臾,不得透‘露’他的任何事。 百里屠苏看她窘迫得面‘色’通红语不成句的模样,不由狠狠一瞪方兰生,“休要胡言!” 几人说闹几句,明白百里屠苏与雅意确有无法诉诸于口的理由,便也不再相‘逼’,只一齐去采摘仙芝。 为以防起死回生‘药’炼制失败,一行人几乎将整个‘花’海的仙芝都采空,身上的包袱鼓鼓囊囊,直到实在装不下了才决定离开。 清风涧—— 落英纷飞的小径尽头,一身红裳的少‘女’执扇轻挥,眼前‘花’枝藤蔓掩映的入口处顿起一阵水‘波’般的透明结界,在红绸扇挥出的光刃下如被击碎一般化作片片白芒,迅速消融在空气中。 她一合扇,明‘艳’‘逼’人的面容扬起一抹肆意而欢喜的笑容,如一阵风般迅速闪身进入。 “娘,我回来了!” 被惊动的霜染与玄霄走出屋子,一眼见到多年不见的长‘女’奔过水面上的栈桥,直向他们跑来。 “弦儿!”霜染喜不自禁,对她伸出双手。 “娘,我好想你!”弦歌张开双臂,就要扑入母亲怀中,不想临到头来却扑了个空,她匆忙稳住身形,狠狠瞪向一把将母亲拉开的玄霄,“你做什么?!” 玄霄并不理会她的怒视,只一手环住妻子的肩将她揽入怀中,一手抚着她的小腹,柔声道:“莫急,当心孩子。” 霜染摇摇头,潋滟明眸满含无奈,“师弟你过于谨慎了,我并非初次为人母,自是懂得如何照顾保护他。” “无论历经几次,我仍无法放心,”玄霄沉声道,一边冷冷瞥了一眼已然呆怔的弦歌,“何况这丫头素来‘毛’‘毛’躁躁,万一伤到你该如何是好?” 弦歌已然被他们话语间透‘露’的讯息惊呆了,闻言也顾不上父亲往自己身上抹黑,只瞪大了眼睛直直盯着母亲平坦的小腹,“娘,你怀孕了?!” 霜染轻轻颔首,往昔淡漠的面容此刻带着柔和的浅笑,“昨日偶然发现,眼下尚未足月。弦儿,你将要有个弟弟了。” 弦歌瞪着母亲的肚子,一时还回不过神来。 玄霄冷冷扫了一眼她呆滞的神情,又看看霜染眼中藏不住的欢喜,眉头紧皱,少顷方对弦歌道:“你娘这些年十分挂念你,既然回来了就住上几日陪陪你娘,如若还这般‘毛’躁胡闹,就趁早离开。” “师弟,”霜染拉了拉他的手,不赞同的道:“弦儿许久才回来,你莫要这般严厉。” “我是怕她不知轻重伤了你。”玄霄面‘色’缓了缓,一边扶着她进屋,“我方才下了些汤圆,此刻定然熟透了,你进屋休息,我去给你盛来。” “弦儿也一起来。”霜染回眸一笑,朝弦歌招手,“今日,正是该吃汤圆的日子。” “好。”弦歌几步上前,双手缠上母亲的手臂,一边得意的对另一边的玄霄做了个鬼脸。 玄霄眉头紧皱,暗沉的红眸中隐含不悦,看了眼霜染欢悦的神情,眸光暗了暗,终归不曾开口。 ------------ 第176章 终明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终明了 百里屠苏一行人顺着来路乘船回到安陆,因着路途已然熟悉,又有璧颂雅所赠的楼船,竟比来时更缩短了几日路程, 回到当初投宿的客栈,一行人不见欧阳少恭,却从他留在客栈老板处的书信里得知他已回去青‘玉’坛。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79-%∷79小说,.≮.※o 回想起当初青‘玉’坛之人用‘玉’衡吸食魂魄的种种劣迹,众人心中疑虑,当即便依着欧阳少恭信中所书地址前往青‘玉’坛。 匆匆赶到青‘玉’坛后,却见其间奇石悬瀑,山峦叠翠,云雾袅袅,端的是安静祥和美如仙境。 在青‘玉’坛弟子引领下见到的欧阳少恭,亦是如往昔那般神态温和自若,浑不似众人所担忧的那般受制于人身陷囹圄。 “雷严过世后,‘门’派里散去一些急功近利的弟子,如今愿意留下的人,皆为‘性’喜平和,只求静静修习金丹之术,近日亦有些刚刚入‘门’的人,实为可喜之象。在下也是回来后方才得知,雷严倒行逆施,以‘玉’横祸害他人,已引得其他几个修仙‘门’派注意,好在前些日子在下携弟子去各派登‘门’拜访,说清了前因后果。也幸而当初诸位施以援手,及时阻止,不然青‘玉’坛两百年前遭诸派围攻的惨剧或许又将重现。”欧阳少恭细细解释,“在下如今也是在下一任掌‘门’未选出前,代为打理‘门’内事务。” 方兰生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被青‘玉’坛的人抓回来的就好,先前我们都替你捏了把汗呢!” 欧阳少恭歉然道:“只怪在下匆匆回来此处,倒叫你们担忧了。” “欧阳先生无恙便好。”雅意浅笑道,一边示意百里屠苏将于祖州带回的仙芝拿出来。 欧阳少恭眼见他俩默契非常的言行,清冽的双眸划过一道冷光,转瞬不见,他接过仙芝细细查看一番,颔首道:“此物与古籍中所书一般无二,应是仙芝无疑。” 不待百里屠苏开口,他又道:“虽取得仙芝,然丹‘药’是否能够炼成,在下不敢夸口,即便得以出炉,亦少则半月,多则数月。除百里少侠外,届时其余人当可去留随意。” 雅意与百里屠苏双手相握,二人对视一眼,‘唇’角微扬,“雅儿陪着屠苏。” “对了!”风晴雪一拍手,恍然道:“雅儿和屠苏拿到起死回生‘药’之后要回乌‘蒙’灵谷成亲,我是要去观礼的。[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既然如此,我也留下来。”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响应,皆表示要留下来等起死回生‘药’炼成后一起去乌‘蒙’灵谷参加雅意与百里屠苏的婚礼。 欧阳少恭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抹冰凉的微笑,一言不发。 听着众人揶揄般的一言一语,雅意涨红了面‘色’,心中瞬间涌上一股羞赧,顿时窘迫不已,嗫嚅半晌才磕磕巴巴道:“怎、怎可如此……家中父母尚不知此事……” “此时谈及此事确实为之过早。”百里屠苏对众人道,在大家反应不及时,他又转向雅意,紧紧握住她的手,眉目间染上一抹柔和的暖意,正‘色’道:“乌‘蒙’灵谷之行后,我们便回天墉城向师尊与师叔秉明此事,之后再与你回家拜见两位师叔祖,恳请他们同意你我的婚事。” 雅意一愣,尚未反应过来他话中之意,他已然又转向众人道:“届时,再请诸位前来观礼。” 红‘玉’掩‘唇’轻笑,“倒是忘了,百里公子与雅儿妹妹如今尚是‘私’定终身呢。”她不经意瞥了一眼一旁一眼未发的欧阳少恭,思及他当初对雅意的爱重关怀,心中不免涌上两分戒备。 方兰生却是注意到一处众人皆不曾留意的细节,立即嘟囔道:“说起来,雅儿的大哥是木头脸的师叔,她爹娘是木头脸的师叔祖,他们这辈分好像差了一辈吧?也不知道这事能不能成……” 话音未落,他口中又是一声痛呼,腰间的软‘肉’被一只手狠狠的揪住了。 襄铃一手揪着他,一边怒目道:“呆瓜真是讨厌!说的话总是让人不高兴。” 方兰生痛得皱紧了眉头,犹自不平,“我只是实话实说嘛……” “诸位莫要多虑。”欧阳少恭眉目温和端方,敛袖开口,“雅儿的父母皆非俗世之人,大可不必以世俗常理看之,百里少侠一片真心赤忱,定可娶得佳人。” “承先生吉言。”百里屠苏抱拳还礼,与红‘玉’一般,他此时也想起了欧阳少恭当初对雅儿的另眼相待,明了欧阳先生同自己一般心悦佳人,而此刻自己与雅儿两厢情悦正待议亲,固然欢喜之至,面对欧阳先生的祝福却难免心生歉疚。 欧阳少恭摇摇头,无奈道:“只是青‘玉’坛诸事方定,繁杂颇多,在下届时怕是无法前往参加百里少侠与雅儿姑娘的婚礼了。” “不敢烦扰先生。”见欧阳少恭似是已经放下,百里屠苏心下微松。 一行人就此在青‘玉’坛住下,等待起死回生‘药’炼成。 深夜时分,尹千觞避开众人,前往义幽丹阁,一一向欧阳少恭诉说百里屠苏等人前往祖州寻找仙芝途中的一应遭遇。 “你说什么――” 他方提到雷云之海中所见之时,却见原本面无表情的欧阳少恭蓦地神‘色’大变,霍然转身,带得衣摆拂落了一旁案上放置的‘药’瓶。 尹千觞尚来不及为欧阳少恭突变的神情讶异,肩膀已然被一只手紧紧扼住。 欧阳少恭双眼盯着他,原本深如寒潭的眼眸此刻似含着灼灼烈焰,眉宇间充斥‘阴’鸷的戾气,“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尹千觞心中莫名,亦有些摄于他此刻迫人心魂的气势,将自己方才所说的话回想了一遍,实是想不到令他勃然变‘色’的原因,只好乖乖重复道:“我一路跟随百里屠苏,出海不久便遇到一个巨大的漩涡,沦‘波’舟被卷入雷云之海,我也跟百里屠苏分开了,那雷云之海荒凉无比,到处是些难缠的行尸……” “后面那句!”欧阳少恭厉声打断。 尹千觞一怂,干巴巴的道:“我们在雷云之海看到了据说是过去蓬莱国的幻影,幻影中出现了一个白衣青年抚琴向一个红衣少‘女’求爱,那少‘女’和雅意那小丫头长得一模一样,据雅意说是她离家多年的姐姐……” “蓬莱国……那是……”欧阳少恭失神片刻,又凝眸盯着尹千觞,急声道:“还有呢?她还说了什么?!” 尹千觞此刻也意识到他的失态许是因为那幻境里的少‘女’,当下绞尽脑汁地回想当时雅意所说的话,终于挤出了两句,“雅意说她姐姐叫弦歌,离家许久,她们姐妹俩多年未见……” “姐姐?弦歌……”欧阳少恭霍然放开他,后退两步,一手掩面,面上神情似颓然又似狂喜,又仿佛含着满腔怒恨,“枉我自以为算无遗策勘透人心,不想竟也‘惑’于表象而一叶障目……” 可笑!当真可笑! 当日在翻云寨地牢中与那少‘女’相遇,他尚以为是这可悲命运对他的唯一眷顾,同行一路他小心翼翼处处谨慎,不敢越雷池半分,唯恐她又一次远离。 不愿令她心生疏离,他只得苦心筹码暗自策划,只等除去百里屠苏取回半魂后再设法令她回复前生记忆,二人再续前缘。为此纵然看着她与百里屠苏日渐亲近及至谈婚论嫁,他亦只能隐忍心中痛楚妒恨,含笑祝福! 可笑他竟被执念所‘迷’,眼中再看不到其他,只一厢情愿将雅意当成心中的那个人,故意忽略了那许多违和,只将一切推想为轮回转世忘却前尘之故,浑然忘却了前两次再遇时那人从未变过的明‘艳’张扬模样,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认准了那除了面容外与弦歌无一处相似的少‘女’,唯恐千年痴恋到头会是一场空…… 寻寻觅觅千年,来去飘零无所归依,若不能得回半魂终将一朝魂散,恐惧此生将成为最后一次相会……他又还有多少个百年千年可等待下一次重逢?! 渡魂千年,过往记忆已然模糊,那人的音容笑貌一言一行却从未有一朝忘却,怀着千年来的执念爱恋苟延残喘至今,太子长琴,你又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尹千觞看着他有如疯魔的模样,担忧的上前,“少恭,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欧阳少恭双眼发红,紧紧盯着尹千觞,方才那些浓烈的情绪此刻皆化为一片死寂般的平静,片刻后,方沉沉的出声道:“雅意可有说,她姐姐如今身在何处?” 既是雅意的姐姐,那便也是玄霄霜染之‘女’,玄霄霜染四百多年未现踪迹,而莫问客居天墉城,他留意天墉城多年,亦不曾听到过一星半点有关弦歌的消息,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他这可明显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尹千觞看着欧阳少恭这幅表面平静实则满含浓重煞气的模样,心中一紧,思及风晴雪,再想想眼前人以往的心‘性’作风,他心下一动,竟鬼使神差的瞒下了龙绡宫璧颂雅所说那红衣少‘女’已经回家之事,“雅意只说她姐姐离家多年音讯全无,家人也不知其下落。” “音讯全无……不知其下落……”欧阳少恭低声喃语,勾起的‘唇’角染上了几分狰狞的癫狂,转过身,‘阴’冷的目光盯着眼前正在炼制的丹炉,如往日般温雅的语声染上彻骨寒意,“这起死回生‘药’……该尽早出炉了。” ... ------------ 第177章 羲和至 第一百八十章羲和至 不过短短几日,欧阳少恭就炼成了起死回生‘药’。[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wщw. 更新好快。 原以为要等到半载数月,不想这么快便拿到了丹‘药’,这对百里屠苏等人来说不得不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百里屠苏携着众人匆匆告别欧阳少恭,往南疆乌‘蒙’灵谷而去。 在吃下起死回生‘药’之后,百里屠苏之母韩休宁确是醒转过来,但却十数日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神情木然,百里屠苏心中担忧,亦跟着不眠不休的照顾,倒是丝毫不做他想。 其余人中,除尹千觞冷眼旁观,方兰生及襄铃素来心思简单,雅意及红‘玉’风晴雪三人皆心生疑虑,只对着满心欢喜又忧虑的百里屠苏,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日,雅意陪着百里屠苏去山上寻些韩休宁以往爱吃的东西,二人在山间走动一圈,其间百里屠苏逐渐提起儿时趣事,与雅意笑谈一番,焦虑的心情渐有好转。 二人回转时,却听到屋里风晴雪与红‘玉’的谈话。 “……那天我问了许多事情,有些与公子相关,有些却全无干系,甚至是关乎我自己一些隐秘旧事,巫祝大人竟从未选错,简直已经不是在与人闲谈,而完全是因人心中所想做出回应。” 风晴雪的声音带着惊诧:“这、怎么会……” 红‘玉’继续道:“一个死而复生之人,为何竟能窥探他人内心,还是巫祝大人生前,便有此法力……” 雅意心中一紧,慌忙去看百里屠苏的反应。 百里屠苏已然推‘门’而入,“都别说了!” 他面‘色’‘阴’沉,语声带着几分僵硬,“娘总有一天能变回从前的样子,现在只是、只是一时如此!” 看到他的神情,风晴雪心中歉疚,慌忙解释:“苏苏,我们并不是那个意思……” 百里屠苏闭了闭眼,不想再听,“都走吧。” 红‘玉’注意到雅意暗暗投过来的眼神,不再多说,只让百里屠苏好好休息,便拉着风晴雪出了‘门’。 雅意默默无言的陪着屠苏,看他细心照料韩休宁,不时还引着她与韩休宁说话,俨然将韩休宁当做常人一般。 她心中的那些猜测便也说不出口了,只配合着百里屠苏与韩休宁‘交’谈,直至天‘色’黑沉,她才离开韩休宁所居木屋。(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 一出‘门’便看到了红‘玉’,二人一前一后沉默着走到‘女’娲神像前的祭坛。 “雅儿妹妹,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巫祝大人的不寻常之处吧?”红‘玉’单刀直入。 “如今这般状况,雅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雅意摇摇头,紧皱的眉头满是晦涩的忧虑,“那日巫祝大人醒来时雅儿便觉不对,只因巫祝大人身上毫无人气,且身上还带着与仙芝一般的特殊气息。雅儿当时以为是起死回生‘药’的缘故,便也不做多想,只以为过些时日巫祝大人便可恢复到与常人一般。不想近半月了,巫祝大人身上仍是半丝人气也无,且她不饮不食,不眠不休,浑不似常人,倒像是徒有巫祝大人形貌的傀儡一般……” 红‘玉’接口道:“说是傀儡,却也不尽然,巫祝大人颇有读懂人心之能。” “不错,雅儿白日里也听到了红‘玉’姐的话,方才亦曾出言试探,雅儿当时说起与屠苏一同游历之事时,时而停下不说,只询问巫祝大人其后发展,巫祝大人虽只是点头摇头,却无一处说错。只是……”雅意抿抿‘唇’,黯然叹息,“一路行来,屠苏为了复活巫祝大人付出了诸般努力,子‘欲’养而亲不待,此种心情,雅儿虽不曾经历,由人及己,却亦能体会,屠苏多年的期盼一朝成现,见到巫祝大人醒来时他那般欢喜……雅儿又如何忍心告知他这一切?” 红‘玉’无言以对,二人相视一眼,皆是叹息。 不知站了多久,眼见天际微微泛白,不远处忽而一阵异动,二人抬眼望去,却是韩休宁面无表情的向这边走来。 雅儿与红‘玉’对视一眼,二人皆是想要‘弄’清韩休宁复活背后的真相的,遂默契的一同噤声,只默默看着韩休宁的举动。 不想韩休宁走到祭坛上后却是不动了,只神情木然的站在原地。 不多时,远处便传来了百里屠苏的呼唤声。 雅意听到他语声中的忧虑与焦躁,慌忙扬声道:“屠苏,巫祝大人在此!” 待百里屠苏循声赶来时,恰逢天边日光透过云层洒下,原本一动不动的韩休宁忽而仰头迎视日光。 百里屠苏目眦‘欲’裂,忆及欧阳少恭曾说过的“切不可行于日光下”,只恨不得多生一条‘腿’,一把冲上前,就将韩休宁抱住。 不想怀中忽然一空,韩休宁蓦地化成萤火般的片片光点,迅速消散在他怀里。 “娘!全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百里屠苏嘶吼一声,跪倒在地,心中悔恨不已。悔不该一时疏忽,让娘一个人出了屋子,恨自己速度太慢,未能在太阳出来之前找到娘将她带回去。 见他如困兽一般绝望悲恸的模样,雅意鼻头一酸,上前拥住他,往日的能说会道也不知忘到哪儿去了,只一径喃喃重复:“屠苏,你别伤心……你别伤心……” 韩休宁化作萤光消散的一幕勾起了红‘玉’久远的记忆,眼见着是瞒不下去了,她只好将自己所知的一一述说。 “……世间有奇异虫豸曰‘焦冥’,生于海外,岁及万年,聚合时形似草木,人不可轻辨。若以特殊之法如要,豸身不毁,反能食人尸骨,再聚为形,感应人心。古有所谓异能之士,为攀附权贵,便以此法‘蒙’蔽帝王,称可逆天道、活死人。百里公子……你眼前这些,并非令堂魂散……不过是焦冥之形,白日散开,夜晚重聚……焦冥寿岁漫长,寻常水火不侵,唯蕴含灵力之火方可烧灭……” “不要再说了!”百里屠苏挣开雅意霍然起身,起死回生‘药’是假的?娘也是假的?这不可能!苦苦追寻这许久,怎可能有假?!要他如何相信?!不,他绝不相信! 但又一个夜晚到来,亲眼看着那些消散的光点重新聚合成韩休宁的模样,百里屠苏终于不得不信。 接连两天,他皆是一动不动的在祭坛上守着韩休宁,纵然大雨倾盆亦不曾离开,雅意知他心中苦痛,也不去劝他,只在他和韩休宁周围布了一个小型结界遮挡雨水,自己则在祭坛边上守着。 听着百里屠苏声声诉说与韩休宁过往母子旧事,雅意心中涩然,心中既为他难过,又不禁开始思念起在家中的母亲。 至最后,百里屠苏终究是以灵力引火亲手烧毁了化作韩休宁模样的焦冥。 “屠苏……”雅意担忧的看着他,却发现他双眼赤红,死死盯着自己,浑身煞气惊人。 “煞气发作了?”雅意心中一紧,定然是心中巨大的悲恸与绝望触发了屠苏身上的煞气。 “叮铃铃――” 她正‘欲’上前将百里屠苏身上的煞气引渡到自己身上,空中忽而传来一阵铃声。 一只小舟由泛白的天际由远及近,迅速接近祭坛,不管是那能在空中行驶的小舟,还是舟上并肩而立的一对男‘女’,皆是雅意熟悉无比的―― “九幽?!羲和?!”雅意惊呼出声。 羲和少年模样,一头火焰‘色’的长发高高竖起,身后背着一柄赤焰缠绕的长剑,冷冷对雅意道:“总算找到了,跟我们回去吧。” “回去?”雅意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愣愣道:“回清风涧?” 羲和嗤笑一声,“否则你还想去何处?” “别说废话!”一旁的九幽瞪了他一眼,继而跺跺脚,腰上坠着的银铃铛叮当作响,对着雅意焦急道:“快走吧,你这小家伙就喜欢到处‘乱’跑,我们去天墉城找不到你,又去了东海缥缈峰,跟着又跑了一趟祖州跟条龙打了一架,找了这许久好容易将你找着了,你就别耽搁时间了!” 她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女’模样,倒似比雅意小了一两岁,却称呼雅意“小家伙”,未免有些好笑,然此刻却无一人笑出来。 “出了何事?为何这般着急?”雅意心中疑‘惑’,想到百里屠苏,正见他仍赤红着双眼盯着自己,不禁对九幽羲和道;“雅儿此刻不能和你们走,雅儿要陪着屠苏。” 九幽看也不看一旁煞气冲天的百里屠苏,只跺着脚生气的瞪着雅意,“哎呀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往日里那般乖巧,怎么才离家一段时日就变得这般不听话?当真是被野小子拐得心思也野了!” 话落,她一抖腰上缠的银链,伴随着一阵铃声,那缀着铃铛的银链便如灵活的小蛇一般朝着雅意缠过来。 雅意还未来得及躲闪,却见百里屠苏霍然冲上前来,持剑就要将向自己飞过来的银链挑开。 一旁的羲和嗤笑一声,拔了剑便向百里屠苏挥过去。 雅意心头一跳,羲和所持的正是他的本体羲和剑,被爹爹蕴养多年,这柄本就威力不凡的灵剑如今已成了一柄彻彻底底的魔剑,又岂是屠苏这般的*凡胎可承受得了的?纵然屠苏本身修为出众,被羲和剑伤到,怕也要重伤当场。 ------------ 第178章 伤别离 第一百八十一章伤别离 眼见着羲和剑发出的赤‘色’剑气直冲屠苏而去,雅意闪身躲开九幽的锁链,跃身而上,双手一把抱住百里屠苏的腰,借着冲力将他推开,二人险陷躲过羲和剑气,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才停下。[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79- “哎呀!”雅意舒了口气,还未来得及起身,颈间忽而传来一阵带着温热的剧痛,低头一看,却是颈百里屠苏狠狠咬在自己颈侧,眼前人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自己,已然失却了理智。 “找死!”羲和眉目冷厉,再次举起了剑。 雅意挣不开百里屠苏的挟制,被他死死咬住脖颈间一块‘肉’,又见羲和神‘色’满含杀意,顿时焦急不已,“不要伤害屠苏!” 羲和冷哼一声,只作不闻。 眼见着雅意脖子上的‘肉’几乎要被咬下来,虽未伤到命脉,却也是血流不止,九幽横眉立目,银‘色’锁链狠狠向百里屠苏‘抽’过去,“何处跑出的疯犬‘乱’咬人!” 百里屠苏被甩出去,重重跌在地上,‘胸’口衣襟开裂,‘露’出两道细长血痕,口中呕出一口血,面目狰狞的望着九幽,拔出焚寂剑冲上去。 “区区蝼蚁,也敢猖狂?”羲和一声冷笑,移步挡在九幽面前,横剑挡住直刺而来的焚寂剑。 焚寂剑与羲和剑相击,双剑‘交’鸣,黑红剑气‘混’杂缠绕,碰溅出点点火‘花’。 “喀拉……”空气中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焚寂剑与羲和剑剑身均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痕。 羲和气息一滞,嘴角溢出一抹血丝,不可置信的瞪着百里屠苏所持焚寂剑。 百里屠苏却是又呕出一口血来,面‘色’苍白如纸,身形晃了晃,几‘欲’倒下,被雅意一把扶住。 他双眼死死盯着羲和,目光满是戾气与戒备,另一只手却紧紧抓住雅意的手。 另一边,九幽面‘色’紧张,“你没事吧?” 羲和摇摇头,神情‘阴’郁。 他身为羲和剑灵,自修炼成形以来素不将凡铁剑器放在眼里,方才略一眼虽觉对方所持之剑不凡,然未感觉到剑灵气息,便也不曾在意,本以为只是个有些修为的凡人,想不到那把剑的力量竟与他不相伯仲,此次是他轻敌了。txt小说下载wWw.80txt.COM 又思及难得一次与九幽二人出‘门’行走,却在她面前受挫,不由面‘色’更沉。 羲和剑受创,身为剑灵的羲和首当其冲伤及心脉,九幽虽一贯与他不睦,然他们到底算是一家,万不能叫他为外人所欺。 她怒上心头,飞身上前,手下不再留情,九幽银铃锁含带无穷威势,直冲百里屠苏心脉而去。 “不要!”雅意祭出‘荡’魂绫,直接将银铃锁缠住了。 九幽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怒道:“这家伙伤了羲和,你为何还要护着他?!” “明明屠苏伤得比羲和重!”雅意想也不想地回嘴,见九幽面‘色’更怒,忙缓和了语气,娇声道:“屠苏煞气发作了嘛!他不是故意的,你看他伤得这般重……你们素未平生,又何必非要生死相搏呢?” 见百里屠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盯着他们,九幽怒火稍息,然想到羲和的伤,到底还是存了几分怒意,不禁冷冷道:“要我不和这小子计较也可以,你立刻跟我们回去。” 雅意还未来得及回话,手腕一痛,却是被百里屠苏更紧的扼制住了,她抬眸看他满含煞气毫无感情的神情,却似隐隐还记得不让她离开,心中一阵欢喜一阵难过,更不愿在此刻离他而去,“屠苏伤得这么重,雅儿……” 九幽不待她说完便举起了九幽银铃锁,稚嫩而漂亮的脸上带着冷笑,“我不介意让他伤得更重。” “别!”雅意慌忙阻止,见九幽面带威胁,不由愤愤瞪着她,几乎要被她气哭了。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却是方兰生等人被祭坛上剧烈的动静惊动,急急赶来,“雅儿,发生了什么事?屠苏怎么了?他们又是谁?” 见百里屠苏俨然一副受伤颇重的模样,一行人立即挡在他们面前,防备的看着九幽羲和。 “他们……” “别耽搁时辰了!”不等雅意回话,九幽已然极为不耐,银铃锁灵巧的闪过众人,牢牢缠住雅意,将她拉了过来。 百里屠苏紧抓不放,无奈负伤不济,仍是让怀中人被夺走,刺啦一声裂帛声响,最终只抓下了一角绿‘色’袖摆。 方兰生等人还不及反应,雅意已然被对方抓着上了飞舟。 百里屠苏嘶吼着扑过来,却在半途气力不济软倒在地,一双赤红的眸子紧紧盯住雅意的身影,双手狠狠抓挠着地上的石板,指甲破裂,鲜血与尘土‘混’杂糊满了指间。 “屠苏!”雅意鼻尖一酸,挣扎着就要往下跳。 “别闹!”九幽险些被她挣脱,赶紧把捆缚着她的银铃锁‘交’给羲和,余光瞥见祭台上百里屠苏癫狂的模样,眉头一皱,赶紧驱使飞舟离开。 雅意极力回头看,然飞舟速度极快,不消片刻,不说百里屠苏,便是乌‘蒙’灵谷也看不到了。 忆及方才百里屠苏的模样,她眼眶一红,泪水滑落脸颊,平生首次尝到锥心刺骨般的痛楚。 “诶,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伤口还疼?”九幽给她被咬伤的脖子上完‘药’,抬头却见她无声落泪,顿时紧张不已,忙不迭的用衣袖替她擦泪,竟下意识的将她当做十多年前尚在襁褓中的婴孩一般哄劝,“别哭别哭啊,雅儿小宝贝,小宝贝不哭了……哭了就不漂亮了……” 哄了半天也不见起‘色’,九幽终于急了,一把拉过前面冷眼旁观的羲和,急声道:“你快哄哄啊!” 羲和却并未如她所愿般对雅意软声劝慰,只嗤笑一声,道:“你娘在清风涧苦候你归家,你却对一凡人小子恋恋不舍不肯离开,果真是‘女’生外向。” “娘?”雅意终于止住了泪水,泪眼朦胧的望着羲和,“是娘让你们来寻雅儿的?” “主人不忍夫人忧思,命我与九幽出‘门’寻你。”羲和瞥见九幽暗暗使过来的眼‘色’,被她挤眉‘弄’眼的俏皮模样撩得心头一跳,面上却是越发淡然道:“自你离开清风涧,夫人便万分担忧,近日来她身体不适,兼思‘女’心切,几乎日日卧‘床’,如此,你可还要流连在外?” 九幽心中暗暗佩服羲和的好口才,不甘人后的接口道:“我们‘花’费了大力气找你,你却为了个野小子不愿回去,若让主人知道定然十分伤心。” “雅儿……雅儿竟不知……”思及母亲此刻病倒在‘床’、苦苦等待自己回去,雅意后悔又自责,此刻也顾不得为屠苏伤心了,“都是雅儿的错,雅儿应该早日回去看娘亲的……” 自责半晌,她又恨恨道:“不,要都怪爹爹,要不是他把雅儿赶出来,娘亲也不会因思念雅儿而生病了……” 瞥见了一旁面无表情的羲和,她又愤然道:“还有羲和,若非羲和将雅儿远远带离清风涧,雅儿也不会不认识回家的路,就能早些回家看娘亲了!” 羲和冷冷看她一眼,不说话。 “什么意思?!”九幽听了半晌,反应过来,狠狠的瞪着羲和,“羲和,原来雅儿不是出走,是你与玄霄合谋把她带离清风涧的!你竟敢这么做?!” 羲和张张口,不知该如何解释,手足无措的看着愤怒的九幽一会儿,忽然闷哼一声,手扶‘胸’口。 “你、你怎么样?”见他这般模样,九幽想到他受的伤,也顾不得生气了,立即扶着他坐下来,“你伤及心脉,莫要妄动真气,也是我的错,不该在此刻与你计较那么多,你好好休息,我来驾驭飞舟……” 羲和看着她絮絮叨叨的紧张模样,一贯冷清的目光变得柔和。 雅意看着他二人,特别是羲和虚弱的神情,顿觉一阵怪异,却又不知这怪异感从何而来。又思及若非爹爹和羲和合谋将自己赶出来,她便也不会遇到屠苏了,如此说来,倒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屠苏……屠苏方失去他娘,她又离开了,屠苏此刻定然很难过……可是她又不能不回去看娘,等娘的病好了,她就去找屠苏,日后就再也不和屠苏分开了。 雅意尚不知此次意料之外的离别后,百里屠苏经历了如何一番翻天变故,又是经过了几番犹豫与彷徨后才与她再见。 次日清晨,飞舟于琼华故地醉‘花’荫入口堪堪停下,雅意便急急纵身跃下,匆匆赶往清风涧。 跑过悬于水面上的栈桥,便见前方小亭中一依栏而坐的红裳少‘女’口中叼着一块糕点,冲自己上下打量一番,扬眉一笑,“小妹回来了?” 雅意愣愣的看着这个十多年未见的胞姐,一时回不过神来,“姐姐?” ------------ 第179章 清风涧 第一百八十二章天墉城 “可不就是我?”弦歌看着雅意傻傻愣住的模样,三两口吞下嘴里的糕点,纵身跃到她面前,伸手托起她的下巴上下打量,“一晃眼小妹都长这么大了,长得也与我一般美丽漂亮,若脑门上再印个红点,可就与我一模一样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雅儿与姐姐一母同胞,模样自是相似。”相似的容貌和与弦歌熟稔的行止冲淡了十多年不见的陌生感,雅意回过神来,思及病重的母亲,也顾不得和长姐叙旧,一连声道:“姐姐也是回来看娘亲的?羲和说娘亲身体违和,如今到底如何了?” 弦歌看着她难掩焦急担忧的神情,眉眼一转,摇摇头,黯然叹息,“唉,娘亲她如今……不太好。” 不待雅意开口,她面色忧愁,继续道:“娘亲这些时日总是身体乏力,头晕恶心,食欲不振,吃了好些灵药都不见好,此刻还在床上躺着呢。” “什么?!竟如此严重!”雅意一听,哪里还忍得住,三步并两步朝着母亲的居所奔去。 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弦歌再也掩不住一脸的坏笑,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 后面进来的羲和与九幽对视一眼,心中皆不约而同地生出了对雅意的同情。 这些时日夫人晨起时辰比往日稍晚了些,主人自是相陪,雅意此刻贸然前去,不知是否搅扰? “娘!”雅意一把推开木屋门,一眼看见床榻前亲密相拥的二人,身形顿时一僵,立即捂住双眼低下头,一边欲盖弥彰的大声道:“雅儿什么都没看到!” 察觉到忽然闯入的次女,霜染慌忙推开玄霄,原本微红的面色转为酡红,见自己与师弟衣着齐整,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其实他们二人方才只是拥抱依偎,并未有何出格行止,但女儿霍然闯入,猝不及防下便有些慌乱了。 相较于霜染的羞赧慌乱,玄霄却是冷冷地盯着雅意看了一会儿,冰冷的目光随即落到后面悠然而至的弦歌身上。 弦歌双手环胸,对他挑眉一笑,眉宇间尽是得色。(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 玄霄面无表情,冰冷的目光扫视眼前长得一般无二的两个女儿,言语沉冷,“如此莽莽撞撞,行事毫无章法,离家这许久,果真毫无长进。” 弦歌面上带笑,恍若未闻。 雅意却只以为爹爹在为自己的贸然闯入而生气,思及他将自己赶出门一事,也不去理他,只求助的看向娘亲,“娘……” “雅儿方才回来,师弟就莫要生她的气了。”霜染轻轻推了推玄霄的手臂,见他面色稍缓,便转向小女儿,“雅儿,到娘这儿来。” 雅意闻言立即上前,“娘亲你觉得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你已经知道了?”霜染清浅一笑,她以往性情清冷淡漠,但自接连生下三个儿女后,性子渐为温婉淡然,“我并无不适,只是这些时日有些困倦,多休息便好。” 见母亲面色有些虚弱的模样,雅意眼眶一红,自责不已,“都是雅儿不好,娘亲身体不舒服,雅儿却未能及时回来探望,还一再流连在外,累得娘心操心……” 霜染面色一沉,不悦道:“你此次确是不对,无故离家,也不与我和你爹说一声,若是在外遇到什么危险可如何是好?” 雅意闻言一怔,下意识转头去看立在床边的父亲,对上他冰冷的目光,立即明白定然是爹爹在娘亲面前颠倒黑白,将赶她出门变成了她离家出走。 本想说出实情,转而一想,雅意又不欲让病中的母亲生怒,只好隐忍不说,只一副乖巧认错的模样垂着头,“是雅儿错了,娘亲不要生气。” 霜染面色一缓,清冷的语声微暖:“你年岁渐长,对人世好奇亦属寻常。只你往后若要出门,须得与我和你爹爹说一声,莫要无声无息的离开。” 雅意连连点头,一派乖顺无比的姿态。 眼见着长女幺女皆回到身边,霜染心中欣悦,继续道:“雅儿和弦儿此次既回来了,在你们弟弟出生前,就暂且莫要再离开清风涧了,若是想离开,好歹也先看过你们弟弟。” “女儿知道了。”弦歌点头答应,思及那已然相隔千年之人,心中叹息,也不知是否还能再见。 雅意却是瞪大了眼睛,惊诧的看着母亲,“弟弟?!” “嗯。”霜染轻轻颔首,见她吃惊的模样,伸手取了床头案上绣篮中做了一半的小衣服,解释道:“腹中胎儿虽堪堪月余,但我接连诞育你们兄妹三人,心有感应,这一胎确是男儿,如此也好早做准备。” 一旁沉默不语的玄霄见此眉头皱了皱,不由分说夺过她手上的小衣服,沉声道:“离孩子出生尚有□□余月,你如今应好好休息,一应物事晚些置办亦无妨。” 看着他眼中的坚持,霜染只好点头应了。 看着那绣篮中剩下的虎头鞋虎头帽,雅意嘴巴张张合合,半晌说不出话来,她纵是再迟钝此刻也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她看向长姐,正对上一双不解莫名的双眼,对了,姐姐只说娘亲食欲不振身体乏力,并不曾说过娘亲身体抱恙,如此说来,就是羲和骗了她!因羲和言语在先,她听到姐姐那番话后才会以为娘亲病得很重,结果不合时宜的闯进了爹娘的卧房……当初,也是羲和将她带离的清风涧,新仇加旧恨,雅意暗暗咬牙,心中盘算着寻一合适时机报复。 眉眼一转,她抓着霜染的手臂轻轻摇晃,一边软濡道:“娘亲,羲和好过分,他骗雅儿说娘亲生病,害雅儿好担心,他还不听劝告,和雅儿的朋友动起手来,一味逞凶斗狠,结果导致羲和剑损毁,自己受了伤,雅儿的朋友也受伤了……” 一边告状,雅儿还不忘偷眼瞅了瞅爹爹的表情,嗯,眼神冷下来了,脸也沉下来了。 玄霄面色阴沉,身为羲和剑主,羲和剑有损他自然有所感应。他并不在乎羲和剑是否完好,以他如今的修为,亦早已无须依仗羲和剑的威势。 只是羲和不该编排琅儿的身体,他无法容忍任何人说琅儿一字半句的不好。 雅意在清风涧一如往昔的无忧无虑,每日里不是陪着娘亲一起给未出生的弟弟做衣服,就是和姐姐一起偷吃爹爹给娘亲做的糕点,然后在爹爹生气找来前去找娘亲庇护,日子过得混乱又欢喜,浑然不知清醒后回忆起她在自己眼前被抓走后的百里屠苏在痛苦懊悔后,又与撕开温和假面的欧阳少恭决裂,在辗转地界幽都、得知一切真相后,带着无望与期望回到了天墉城。 “你便是为此而来?”自百里屠苏私自下山,慕容紫英已有好些时日未曾见过这个小弟子,原是忧虑于百里屠苏所负煞气,待得知有夙琅师叔所生的小师妹随同在侧替屠苏压制身上煞气,他本想就此放任百里屠苏于外,只因百里屠苏于天墉城所受牵制颇多,除陵越与芙蕖,竟无一人与他亲近。 不想这才短短数月,百里屠苏竟重回天墉城,且请求解开身上封印,慕容紫英固然知晓这个小徒弟一向稳重自持,有此求必然是因那欧阳少恭来势汹汹、事态严峻,此刻也不得不心生怒意。 百里屠苏一手握拳,决然道:“恳请师尊通融,以天墉城法术,解我身中封印。” “当真胡闹!”慕容紫英拂袖冷斥,“解封散魂,灰飞烟灭,这便是你所求?倘若为护苍生,亦可由我禀明掌门,借天墉城之力前往蓬莱一战,却又何以至此?” “弟子……多谢师尊厚意。然弟子亦知……天墉城为天下清气所钟之地,平日多有妖魔环伺,万不能因此将战力调遣……若遇妖魔趁虚而入,后果恐不堪设想……” “且弟子丝毫未敢心存侥幸,如欧阳少恭所言,仙术道法虽十分精妙,却难解疫病之灾,其人手段诡迷莫测,即便为江南数城,弟子亦不敢冒险请人相帮。何况……”百里屠苏垂首,在谈及此攸关性命的生死之事时,竟平静得仿佛在说旁人之事一般:“此事起于太子长琴魂魄分离……我与欧阳少恭之间终要有所了结……弟子自知寿数无几,若能在那之前,斩断此番孽障因果、手刃仇人,弟子……亦再无奢求……” “凡此种种,望师尊明鉴。” 慕容紫英尚未说话,一道人影已出现在二人身旁。 “屠苏。”莫问并指一捋耳边青丝,淡淡看着百里屠苏,“雅儿怎未与你一同?” “师叔。”谈及雅意,百里屠苏心中沉痛,单膝跪地,膝盖与青石地面相触发出一声闷响,他却面色不变,咬牙恨声道:“是屠苏的错,让雅儿在眼前被人掳走……” ------------ 第180章 巧言戏 第一百八十三章巧言戏 自乌蒙灵谷清醒后,百里屠苏无时无刻不在痛恨自己,在煞气发作时伤及雅儿,更眼睁睁看着她在眼前被人抓走而无力抵抗,让百里屠苏每每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都仿若万箭穿心般痛楚,更令他怆然无力的是不知来人的身份,抓走雅儿又有何目的,在欧阳少恭撕开假面之时他也曾怀疑过他,然欧阳少恭的嘲讽话语与后来从尹千觞处得知的消息来看,确非欧阳少恭所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lwxs520.com| 如今雅儿不知身在何处,而欧阳少恭却步步紧逼,要求他在五日内解开封印前往蓬莱,此生……怕是再不相见,心中固然有憾,甚至……不甘怨恨,但,如此也好,若雅儿在此,他定然无力忍受二人生死别离的情形,无法看着雅儿伤心的模样,更无勇气坦然去赴那蓬莱之约。 只是,至今不得雅儿的消息,不知她是否安好,依那时情形,固然那二人仿佛与雅儿相识,他亦是放心不下,日夜忧思,又有欧阳少恭紧逼不放,如此情境,仿佛深陷泥沼而抓不到一丝救命稻草,四面八方涌来的重压几乎令他无力喘息,一人独处之时,时时自心底生出一股万念俱灰之感。 “什么?”莫问面色一变,沉声道:“雅儿自小长在清风涧,更从未与人结怨,如何会被人所掳?” “弟子亦不知那掳走雅儿的二人是何人,只那少女手持银链,那少年一柄长剑火焰缠绕,甚至带着一股魔气,弟子以焚寂与其相抗,二者皆有损毁……”百里屠苏一一道来,回想起面对强敌,雅意一意护着煞气发作的自己,心中满是自厌,“弟子当时煞气发作,竟无力再斗,只眼看着雅儿被抓走……” 一旁听着的紫胤眸光一动,思及半月前前来天墉城探问小师妹下落的仙灵与剑灵,立即明白了是如何一回事,正欲开口,却见莫问不经意间投过来的目光,心中虽疑惑,却依他所示闭口不言。 百里屠苏沉浸在自责厌弃中,并未察觉他二人眉眼间的异样。 莫问眉头轻皱,“你如此叙说,我怕是已猜到那二人的来历了。” 百里屠苏闻言急声道:“恳请师叔明示!” 莫问却提起了另一话题,“我父我母虽为一仙一魔,但早些时刻,他二人却是琼华派修仙弟子。[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百里屠苏虽着急,但见莫问在此刻转开话题,便也只能接了下去,“弟子知晓,师尊曾言,师尊师承琼华派大弟子玄震,其人亦是两位师叔祖的大师兄。” 莫问点点头,沉声道:“不错,琼华派是时为修仙大派,素来以除魔卫道、斩妖除魔为己任,其时于妖魔之中树敌颇多,后琼华败落,我母为仙,我父成魔,他二人之结合亦为人所诟病。然他二人修为高强,有些鬼祟小人无胆直撄其锋,便爱耍些鬼蜮伎俩……” 不待他说完,百里屠苏急声打断:“师叔的意思是,那二人抓了雅儿是为了要挟两位师叔祖?!” “不错,”莫问颔首,凝目道:“然我父素来性冷,只在意我母亲一人,他又不喜受人威胁,我只怕到时他……” 他话语渐低,百里屠苏却立刻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思及往日雅儿口中其父性情,届时恐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而他不愿受人威胁,必然令雅儿深陷险境! 百里屠苏越想越心焦,急切道:“弟子必须要去救雅儿!求师叔指点!” 莫问轻声叹息,“我父母隐居之所虽甚是隐秘,然亦非无迹可寻,那二人此刻怕是已查到清风涧之所在。清风涧距天墉城虽不说天南地北,但一来一回也须四五日,兼之其时亦不知是何状况,我观你此刻回天墉城应是有要事待办,不知是否耽搁?” “这……”是解开封印前往蓬莱,还是去救雅儿? 欧阳少恭的威胁之语言犹在耳,若他未能如时赴约,江南便要出现几座死城。他百里屠苏虽非大善之人,却亦做不到因自己一人之故而连累万千无辜之人的性命。但雅儿……却是他至亲至爱之人,他又如何能放任她身处危险之中而不顾? 莫问眉头紧皱,黯然叹息,“可恨我当初与父亲决裂,身负禁制再不得踏入清风涧,父亲一贯强硬,关键之时母亲也拿他无法,而舅舅远在东海,如今也不知何人能救得雅儿……” 紫胤听得他的话,忆及玄霄与莫问父子二人决绝缘由,虽明知莫问此刻话语真假参半,亦不得不心生愧疚,宽袖下的手握住了莫问的。 莫问下意识的回握住,转头撞见他歉疚的眼神,不由心下无奈。 与父亲一战后离开清风涧,其实并非全是因与紫英师兄之事暴露之故,只能说由来已久。他自小在缥缈峰由舅舅教养长大,与父亲相见之时,已是弱冠之年,且二人之间性情不和且矛盾重重,固然玄霄顾念父子之情对他诸多留情,二人之间也全不如寻常父子般父慈子孝。 且玄霄心性冷酷,唯一一星半点的温情也尽数给了挚爱的女子,而莫问亦心有坚持,父子二人甚至曾拔剑相向。 即使后来玄霄霜染重归于好,同一屋檐下,在初始短短的温情过后,父子二人在霜染看不见的地方,也是时有争执。 女子若为人母,心中最为爱重的,便是自己的孩儿。 玄霄不喜其他男子分去霜染的精力,纵然这男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且霜染紧接着又生下一个女儿,因他当年在卷云台上的失误,令弦歌一出生便魔气缠身,自幼受尽病痛之苦。霜染虽未对他生出怨怼,却也一心念着女儿,其次便是儿子,对他的关注越来越少。 而莫问不喜玄霄专横冷酷,行事毫不容情,且处处为难自己。 父子俩各自忍耐了四百多年,后因莫问与慕容紫英私情败露,二人之间的矛盾就此爆发,结果便是慕容紫英带着负伤的莫问前往天墉城,间隔数年便偷偷回清风涧探望一次霜染。 而于霜染而言,她并非不知丈夫与儿子之间的矛盾,但二者皆是她生命之重,缺一不可,唯有在其中尽力调和,且其时她方诞下弦歌,一心都放在调和女儿体内被打入的魔气上,亦无暇分心注意矛盾越演越烈的父子俩。 后弦歌被送到魔尊重楼处,霜染思女心切下,对留在身边的儿子更为关注,令玄霄越发不虞。 然而在莫问重伤后,她终是想通了,雏鹰终有离巢的一日,莫问有了倾心相爱之人,自是要去过属于他们的日子,她是莫问的生身母亲,却不是能与他共度一生之人。 且玄霄师弟虽未明言,却以行动向她表态,他和莫问只能择其一,若莫问留在清风涧,只会使他心中的不满越发加深,他一次能留手,却并非次次都会留手。 重重思虑之后,霜染亦只能妥协,幸而还有未长成的次女留在身边,聊以慰藉。 而此刻,听得莫问这一番话,百里屠苏哪里还能待得住,想到雅意此刻不知面临何种糟糕境遇,他再顾不得焚寂解封之事,急切道:“恳请师叔指引清风涧之所在!” “莫急,我以凌云飞舟送你一程,只需三五日便可抵达。”莫问挥手,凌云飞舟自袖中飞出,迅速化成屋舍般大小,悬于半空。 “多谢师叔!”百里屠苏单膝跪地,对二人垂首而拜,“弟子拜别师尊师叔。” 随后纵身一跃上了凌云飞舟,径自远去了。 飞舟尚未驶出天墉城地界,便见山下挥手叫喊的方兰生风晴雪等人,方兰生甚至边叫边跳,离着老远都能听到他的大嗓门,百里屠苏稍有犹豫,思及雅儿安危,恐自己届时独木难支,终是下去接了他们几人一起,任凭凌云飞舟载着一群人往西方而去。 向西行进了三四日,自第二日开始,入眼皆是戈壁沙漠,荒凉无比。待凌云飞舟上置备的水粮几乎用尽时,第四日的凌晨,前方终于出现一点绿意,飞舟缓缓减速,在一处山脚下停了下来。 几乎彻夜未眠的百里屠苏第一个察觉到飞舟停下,看着荒漠中突兀的一座绿树青山,立即去舱内唤醒了众人。 大家皆能体会他急迫的心情,不作停留的下了船,连早膳也是清水就着干粮边走边用。 才上了山不多久,身体所能感觉到的灵气越发浓郁,和山下炽热荒凉的沙漠仿佛成了两个世界一般,入眼皆是一片绿意盎然,鼻尖尽是青草伴着泥土的猩甜气息,令在沙漠里飘了两日的一行人精神一震。 行进至半山腰,走过一处竹林时,却见一白衣女子倚坐在山石上,手中捏着一支缀满红花的花枝,另一手拈着花瓣往嘴里送,那微抿的唇瓣染上红色汁液,竟比那枝上的红花还要娇艳万分。 一行人看清那女子的面容,皆不约而同失了言语。 ------------ 181 琼华旧 第一百八十四章 琼华旧 红玉身为剑灵,存世千年,见过无数男男女女,此前所见,清雅如雅意,艳丽如弦歌,或是身为男子的莫问及曾有一面之缘的璧颂雅,皆是风姿绝俗的惊才绝艳之人。而此刻眼前的女子却让她知晓,世上竟有一种无法以言语形容之美,日月星辰无法掠其辉,鲜妍百花无从胜其姿,其形其貌,气韵风华,令人见之忘俗,目眩神迷,欲亲近而自惭形秽,只远观而不敢言语,恐其人为水中月镜中花,稍一惊扰便消失无踪。 在众人失神间,心内焦灼的百里屠苏回过神来,由眼前的女子与雅儿极为相似的眉眼间猜测出其身份,忙上前施礼,“百里屠苏拜见师叔祖。” 霜染早早便察觉到有人接近,虽不知这一行人至此人迹罕至的琼华旧址是为何事,却也无心理会。 却不想当前的少年却上前对自己行礼,口称师叔祖,不由心中疑惑。 她起身上下打量这少年,确是与对方素未谋面,“你是何人?为何唤我师叔祖?” 百里屠苏躬身解释:“弟子师承天墉城紫胤真人,师祖为当年琼华大弟子玄震……” “你是慕容紫英的徒弟?”百里屠苏话语未尽,便有一道声音介入冷冷打断道:“是谁让你来的?是慕容紫英,还是那逆子?” 一行人循声望去,不远处的青竹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身着蓝衣白袍的男子,气势张扬,眼中带煞,正冷冷盯着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心下一紧,纵然从那男子与莫问师叔极为相似的面容上猜测出了其身份,然那人满含冷意与煞气的目光却令他忍不住全身泛起了戒备。 他收敛心神,向对方躬身行礼,“见过玄霄师叔祖。” 玄霄面色冰冷,只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他浑身散发的危险气息连最为心大的方兰生都感觉得到,众人不由上前,立于百里屠苏身后,戒慎的看着他。 “师弟。”霜染出声打破凝滞的气氛,拂了拂沾了几片草叶的衣摆,蹙眉望着玄霄。 见霜染眼含不悦,玄霄气势稍敛,也无心理会那些闲杂人等,赶紧上前将手上提着的提篮呈到她面前,温声道:“百年一结的朱果,今日果真成熟,我记得你最爱喝这果子熬煮的甜羹,晚间便给你熬上一碗可好?” 他这一开口,百里屠苏等人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提篮,为细竹枝与藤蔓简陋编织,其间正满满的装着婴儿拳头大小的红色果子,红艳艳的果皮上尚沾着晶莹的露水,隐隐散发着甜美的果香,极为诱人。 霜染眉宇间染上悦色,双手接过提篮,却道:“我记得弦儿儿时也极是喜欢这朱果,她难得归家,雅儿也回来了,这果子还是留给她们吧。” 玄霄闻言眉头当即一皱,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旁的百里屠苏已然失声道:“雅儿回来了?!” “长辈说话,随意插口,这便是慕容紫英教你的礼数?”玄霄面色一沉,冷冷道。 百里屠苏结合雅儿所说师尊与莫问师叔之过往,自是明了这位师叔祖甫一见面便对自己的不喜,他一心记挂雅意,面对玄霄的斥责,只垂首道:“弟子知错。” “师弟莫要如此严厉。”霜染扯了扯丈夫的衣袖,继而转向百里屠苏,“你名唤百里屠苏?”见他点头,她又道:“你认识雅儿?” 百里屠苏心头有些混乱,师叔言雅儿是被歹人抓走用以威胁两位师叔祖,但师叔祖又说雅儿回了家,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他此刻急于见到雅儿,不及多想,忙道:“雅儿离家这段时日正是与弟子及这几位朋友一同游历,不想至弟子家乡时她却遭人所俘,莫问师叔猜测掳走雅儿之人的目的是两位师叔祖,弟子等人担心雅儿安危,这才来到此地。” “这其中定然有所误会。”霜染摇摇头,见对方眼中焦虑,思及对方由天墉城而来,有心将之留下好探知莫问近况,遂道:“雅儿归家已有好几日,她当前确有提过在外结识了几个朋友,你们既是雅儿的友人,又兼有玄震师兄的嫡系传人,如此也无甚忌讳的,暂且随我们一同回去吧。” 玄霄闻言眉头一皱,心中不虞,却未出言反对,只目光冰冷的望着眼前一行人。 百里屠苏急于见到雅意,硬着头皮顶着玄霄阴鸷的眼神应了,“叨扰师叔祖。” “跟上。”霜染已然下了决定,玄霄无从反对,只能沉着脸,一手揽住妻子的腰,一手重新接过提篮,走在前方带路。 走在后面的一群少男少女看着他二人走得不紧不慢,步调一致亲密无比的背影,又是羡慕又是羞赧,几乎感觉眼睛无处放,只埋头看着脚下。过得片刻,又忍不住抬起头来去看前方女子曼妙美丽的背影。 霜染忽然回头,见身后的少年男女们好似被惊了一跳,继而面色发红,心内不解,她已有许多年未见生人,亦早已忘却许久以前旁人望着自己的憧憬恋慕目光,无心多想,对百里屠苏道:“你上前来。” 百里屠苏疾走两步,走在她身侧,不敢逾矩,脚步稍慢她半步。 “莫问……近来可好?” 百里屠苏眼尖的注意到霜染师叔祖问出这句话时另一位师叔祖微沉的面色,想到莫问师叔多年未归家,心中暗叹一声,回道:“莫问师叔客居天墉城,平日甚少出外行走,闲暇之时,或与几位长老共同研究机关之术,或指点天墉城弟子。天墉城众弟子也对莫问师叔极为崇敬推崇。”甚至探知到莫问师叔嗜吃甜食后,每每有弟子下山后总要带许多糕点回来,想方设法要送予莫问师叔,师尊挡都挡不住。 霜染垂眸,默然不语。 玄霄紧了紧环在她腰间的手,阴沉的目光转向百里屠苏,又往他背后所负焚寂上扫了一眼,“令羲和剑出现裂隙的,便是你?” 百里屠苏面对他的质问却是一头雾水,蓦地,脑中似有灵光闪过,忆起当日掳走雅儿的其中一人似乎名唤羲和,他与那人对战之时,焚寂与那人所持之剑好似都有损毁……玄霄师叔祖所说的羲和剑,莫非就是那柄剑,但玄霄师叔祖又是如何得知当日战况?若这位师叔祖当真如此手眼通天,却不知他是否知晓雅儿已和自己定下婚盟…… 百里屠苏越是细想,心下越发忐忑不安七上八下,回想方才见面之时玄霄师叔祖对自己便含了几分不喜,却不知这不喜究竟是因师尊之故……或是得知了他与雅儿之事? 思及雅儿,他心头又是一阵苦涩,若雅儿当真平安无事自是最好,然欧阳少恭所定蓬莱之约日渐迫近,届时或是十死无生之局,却叫他如何面对雅儿? 玄霄见他不答,且眼神游离,显见着正云游天外,不由面色一沉,“不知所谓!” 霜染无奈摇头,握住他的手轻晃了晃,“屠苏一路奔波至此,此刻定然疲惫不堪,以致神思不属,师弟就莫要动怒了。” 见她一再为这初次见面的少年说项,玄霄虽心中不悦,却到底猜出了几分她的心思,思及她十多年未见莫问,此次有孕后时时独自一人待在长子以往的居所暗自伤神,不由心头一软,到底没再说什么。 一行人心思各异,不多时便到了山顶,眼前山门已是崩塌多年,空阔处一玄女像倒塌在地,面目遭风化多年已是模糊不堪尘土漫布,地面崩裂乱石丛生,然入目所见一片古迹遗墟般的残垣断壁,却是无声宣告了当初的琼华仙门究竟是何等端方庄严,气势恢宏。 玄霄霜染皆不言语,百里屠苏缄默,其余人在如此静默的气氛下,纵然心有万般疑惑,此刻竟也开不了口。 待走过另一处地方,眼前所见屋舍虽亦是历经多年,与之前山门所见相比,却是近乎完好无损,只地面几处有所开裂,霜染一指那一片房屋,对百里屠苏道:“此处于四百年前却叫剑舞坪,正是琼华弟子们住宿及日常修炼之所,当年你师尊与莫问皆于此处生活修炼过,更早些时候,我们与你师祖也皆住于此。” 百里屠苏看着这师祖与师尊师叔都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想象着许多年前他们在此生活修炼的场景,心中一时感慨不已。 介绍完了剑舞坪,霜染又不再多说,一行人径自往前走,少顷便入了一条枝蔓掩映落英纷飞的小道。 自方才苍茫空寂的废墟忽而转到如此美轮美奂的场景,风晴雪与襄铃忍不住惊叹出声。 走过巨大的凤凰花树下,从枝繁花茂的花枝后忽然探出一张明艳的脸孔,“娘,他们是什么人?” “雅儿?!”众人被花树上忽然冒出来的声音骇了一跳,方兰生及襄铃风晴雪几乎大叫出声。 “我可不是雅儿。”弦歌拨开花枝,灵活的从树上跳下,衣袂飞扬间带起了一片落花。 她漫不经心地扫了跟在父母身后的几人一眼,目光忽然在百里屠苏身上定住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