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命归帝星耀 ------------ 第一章 诡异的穿越 是夜,秦国皇宫,七皇子的子和宫内。 寝宫正门前,走廊边缘上站起一抹雪白的小身影,徐徐晚风吹动着她雪白的衣袍,披散的乌发在身后摇曳。这是一个长相标志的小女孩,她的额头上还缠着一条白布,脸色异常苍白,显然是身体抱恙。 她正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些古色古香的景物。她抬起脑袋,皎洁清澈的晚空仿佛要将她吞噬,“这里,肯定不是医院……” 小女孩轻声念叨着,她抬起自己娇小白嫩的手,又扶着额头上的布条,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顿时,那把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 “兰儿,你快点醒来好不好,你已经睡了四天了,你再不醒来,我,我。”那人哽咽着,“兰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以后都不捉虫子欺负你了……” “头痛,头痛!”小女孩咧着嘴角,用手指揉着额头,率性坐在地板上等待。她已经醒来半个小时左右了,但还是一个人都看不见,房间里面的东西她都查看了一遍,都是正真的古董,甚至连珠宝玉器都能找出几件,到现在,如果她还不承认这里是古代的话,她这二十八年都白过了! 但是,这里到底是什么朝代,房间里的小矮桌上有一堆竹简,上面的字她根本就看不懂。保守估计,她现在身处的朝代可能连纸这种东西都没有,房间内的摆设富贵大气,定是富贵之家,但为什么一个下人都没有,四周都是空荡荡的,她想知道这个小女孩到底是谁也不行,那个整天在她耳边叫她“兰儿”的人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安宁沉叹一声,想不到她这个安氏国际餐饮集团的大总裁也会沦落到一无所知的地步,这幅身体的脑袋受了重伤,一点记忆都想不起,估计是失忆了,幸好她还记得自己是谁。 她叫安宁,曾经是安家最受鄙视的孙小姐,后来是安氏集团的大总裁,底下的员工都叫她“暴君”,由于她的手段作风太过干脆,毫不留情,惹得公司里的“老臣子”非常不满,密谋着一起来反她。她的应对手法依旧干脆,直接出国挑选新酒店的地址,只要他们找不到她,再多的阴谋诡计都是废话。 因为新酒店位于度假海岛上,她闲着没事干就租了艘快艇出海,想不到遇上了暴风雨,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古典大气的木床上,脑袋痛得她几乎再次晕过去,躺了几分钟都没有人出现,她只好自己起身寻找答案了。 被动不是她的性格,逃避不是她的作风,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只好接受了。 想不到啊,枉她在担任总裁的六年间,日夜被上万员工诅咒都相安无事,第二天还能活蹦乱跳的折磨他们,最后居然被一个海浪秒杀了!还有,那天明明阳光灿烂,怎么一眨眼就天昏地暗了,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巨浪就拍下来,先前一点预兆都没有!太怪异了! “啊,啊,兰儿!” 心头发凉间,一声耳熟的惊喜忽然响起,紧接着,是一连串奔跑声,连地板都被弄得一抖一抖的。安宁不悦地皱起眉,抬首往声源望去,顿时,心头狠狠一颤。 漆黑的走廊上,一个身穿青绿色大袍子的人儿朝她跑来,墨色的长发在他身后飞舞,漂亮的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容,他的眸子里,闪烁着繁星难敌的光辉后宫策全文阅读。晃神间,这个朝自己跑来的男孩仿佛成了仙童,带着圣洁的华光闯进她的眼里。 “兰儿,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等安宁回过神时,男孩已经将她抱住,温热的体温驱散了夜里的寒意,他身上携带着的香烛雅香萦绕在鼻尖。 好熟悉的味道! 一间香火鼎盛的寺庙在脑海中闪过,安宁来不及捉住,脑袋顿时被刺痛了一下,“嘶!” 男孩听到她的吃痛声,连忙抬起脑袋看着她,墨色的眸子写满紧张,“兰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脑袋好痛,对了对了,我们去上药,老先生说上了药就不会痛了!” 男孩说着就把她拉起来,快步跑到房间里的小矮桌后,把她扶到席子那坐下,自己则急冲冲地跑到旁边的架子上翻东西,嘴上安慰着,“兰儿,你不要怕,我们出去的时候大师给了我一瓶药膏,大师说是圣僧留给我们的,圣僧的东西一定可以帮到兰儿的!我早上就帮兰儿上了药,你晚上就能醒过来了!” 安宁坐在席子上看着小男孩的忙碌的身影。他不够高,所以整个人都扶在架子上,借着微弱的烛光,安宁可以看见他袍子上的图案,很抽象,根本看不懂,但他这身袍子的设计却很奇怪。上身和一般衣服差不多,两边的袖子宽大,腰间系着黑色的腰带,下半身就像裙子一样,把鞋子都遮住了。随着男孩踮起脚,他的靴子也暴露在安宁眼里,是双黑色靴子,布料不比衣服差。 果然是大富之家,但为什么她等了这么久,连一个守夜的人都看不见?他一个孩子住着这么大的房子,他家人不担心吗? “哎呀!”男孩跳起来,终于摸到了藏在上层的小瓶子,他欢喜地跑过来,“兰儿,兰儿,我帮你上药!”说罢,他伸手要解开安宁头上的布条,却被她拦住。 “等等!”安宁盯着他手中碧青色的小玉瓶,目光锐利,“你刚才说你早上帮我上了药,晚上我就醒来了?” “是啊。”男孩懵懂地点点头。 “我睡了几天?”没猜错的话,她昏迷的时候就是这个小男孩一直在床边叫她。听他说,她应该昏迷了数天,这瓶小小的药膏居然能打破这个僵局?还有他口中大师,圣僧是什么来历,和那间寺庙有关系吗?这个小男孩又是她的谁? 身在一无所知的困境,她必须比平常更加警惕! 小男孩一听,委屈地扁起小嘴,“四天,如果兰儿今晚不醒的话就是五天了。我本来一早就想帮你上药的,但是那天大师和我说,这瓶药膏是圣僧最近才调好的,里面的药材要再等上十五天才能完全融合,就是这个月十五,正好是今天!大师说,如果药材没有完全融合,里面救人的药膏就会变成害人的东西,叮嘱我一定要小心。我一直都有记住的,所以,我等到今天才敢帮兰儿你上药,我自己有先试过的!” 小男孩瞅着她,好像害怕她会误会自己故意不救她。 “今天是十五号?”安宁眯了眯眼。真是奇怪啊,她记得她出海的那天也是十五号啊,这瓶药膏是在等她?好巧合啊。 “景陵。”安宁刚闭上嘴巴,她自己就震惊了。 景陵是谁?她明明想叫这个小男孩的,为什么会叫景陵? “兰儿,怎么了?”小男孩坐到安宁前面,睁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她,暗黄的烛光倒影在他白嫩的小脸上。 “你,景陵?”安宁疑惑了。 景陵点头,担心道,“是啊,兰儿你怎么了,我是景陵啊,你不记得我了?” 奇怪,好奇怪暗夜豪门:误惹冷情恶少全文阅读!这幅身体到底是怎么了,刚才明明一点记忆都没有,怎么一遇上这个小男孩就不断涌出奇怪的画面呢? 安宁表情痛苦地捂住额头,有些艰难道,“嗯,景陵,我好像不记得一些事情了,是不是我睡得太久了,我怎么都想不起来啊?嘶!景陵,你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啊,我的脑袋怎么这么痛?”安宁难受地看着景陵,小脸微微抽搐,眼里泛起了水光。 景陵大惊,触电般凑到安宁面前,“什么!兰儿你不记得我了!怎么会这样,兰儿你怎么可以不记得我,我是景陵啊!兰儿,你是不是生气我那天没有救你?兰儿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啊,我已经帮你报仇了,十五皇弟说十二皇弟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父王也有罚他抄书的,母后那天也有来看兰儿呢,她说她一定会帮兰儿讨回一个公道的,那件事本来就是十二皇弟的错,是他自己偷了夫子的课本,是他骗我把夫子的课本画花的,呜呜,兰儿,你不要生气嘛。” 小男孩说到一半的时候,漂亮的眼睛里泛起了晶莹的水光,一下一下地刺在安宁心中。 “景陵,你先别哭,我没有忘记你啊,你是景陵对不对?”安宁眸光一闪,先把景陵稳住,目前,他是唯一一个知道详情的人,可不能把他吓哭了,“景陵,我不是忘记你了,只是我睡得太久了,有些事情记不清楚,我想你告诉我,可不可以?” 皇弟,父王,母后,果然是大富之家啊! “真的?”景陵眸光闪闪地看着她,安宁连忙点头。景陵立刻就相信她了,吸了吸鼻子,用清悦的嗓音把当日的事情说出来,安宁不时诱导他几句,再经过一番梳理,她终于知道发什么事了! 景陵说,这个小女孩叫秦君兰,名字是他和圣僧一起改的。 她尚在襁褓中的时候就被景陵在后山里发现,然后抱回仙临寺里,仙临寺圣僧格外允许她这个女娃留在这里。她可以说是和景陵一起长大的,就在半个月之前,秦宫里突然派人到仙临寺里接景陵走,小君兰那时候才知道他是秦国的七皇子,就连景陵自己也是刚刚才想起的。俩个小伙伴感情深厚,谁都不愿意离开谁,在禄和大师的指点下,前来接人的公公就把小君兰也带回秦宫里头。 回到秦宫,景陵才知道原来不是自己的母妃想起他,是王后仁慈,不忍心他一个小皇子长年居住在寺庙里才向大王请求的。景陵回到宫中之后,每天都要去学堂里和其他皇子一同学习,就在四天前,十二皇子景池突然热情地邀请景陵到花园里玩,还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说要教景陵作画,景陵误信以为真,遂用刻刀将竹简画得乱七八糟,这个时候,有两个小学生带着夫子赶过来。看见自己心爱的藏书被弄成这个模样,夫子气得当场要找戒尺教训景池。 这时候,一直躲在暗处的小君兰立刻跑出来帮景陵作证,幸好老夫子是个公正严明的人,任由景池三人怎么狡辩他都不相信,夫子一怒之下罚他们所有人在花园里罚站,他自己就跑去找大王处理这件事。夫子万万想不到,在他走后,景池三人居然联合起来欺负景陵两人,在争执的过程中,景池把小君兰推到假山上,她顿时头破血流,不省人事。景陵看见这一幕,猛地把景池扑倒在地上,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脑袋砸向地面,砸到他头破血流都不肯放手,直到大王和夫子赶过来才被拉开。 皇子在宫中殴打本来就是错,景陵还把十二皇子打得半死不活,那简直是滔天大罪啊!幸好,王后及时帮景陵求情,就连他的母妃也不愿受连累,两妃联手之下,景池的母妃只能忍气吞声。 王后。 安宁眯了眯眼,记住了这个“行为诡异”的女人。 景陵死死地忍住哭声,泪水却拼命地涌下,打湿了他的衣袍,这双通红的眼睛里涌动着杀意,“兰儿,呜,都是景池的错,是他该死!兰儿,我一定会帮你杀了他的!他该死,他讨厌!” 矮桌上的烛光猛地颤抖一下,险些熄灭。 ------------ 第二章 杀猪的刀,困敌的网 “怎么杀?”安宁,哦不,君兰瞥了景陵一眼,随手拿起一份竹简,眼中的冷光渐渐隐去。 怎么说呢? 景陵从小生活在寺庙里,换句话来说,他在宫中毫无人脉,他父王、母妃对他的印象也不深,单论这点,他就已经输给景池了。再说,将他接回宫中的是一个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女人,若说王后真的是个心慈仁善的女人,她干嘛不一早接景陵回来,以她的身份应该可以从一开始就阻止景陵出宫,但她没有!试想一下,如果景陵真的那么有价值,他自己的母妃为何如此不见待他,任由自己的孩子在宫外十年之久!她不担心吗?她不是他生母吗? 自古宫廷多争斗,尤其是后宫之争,谁知道王后是不是有心利用景陵来打击他的母妃?看看吧,景陵才刚回来而已,这么快闹出了一桩“殴打皇子”,处理不好的话,他母妃也得受连累。要知道,景陵一直生活在倡导“与人为善”的寺庙里,他已经被那群和尚教坏了,别人说什么他都会选择相信,宫中的人要利用他比喝水还容易。 看看吧,王后是很有“远见”的女人啊,景陵,或许会成为她的利刃。 景池,当然要死,但现在不是时机,她尚没有完全弄清楚局势,贸然出手只会害了自己,她干嘛要给景池陪葬?他受得起吗? 她安宁也不是一出生就是安氏集团的总裁,她忍了十多年才坐上那个位置,用了两年时间完全掌控住所有。只有等到你有实力了,你喜欢仇人马上死就马上死,喜欢折磨他就折磨他。在羽翼未丰前,记得要忍一忍。 “用刀子!”景陵不知从哪里掏出把漂亮的小匕首,面容天真,语气认真,眼里还有杀意,“兰儿真是睡成笨蛋了,杀猪当然用刀子了!” 啪! 君兰直接用竹简打他脑袋,瞪眼道,“你才笨蛋!景池是猪吗!就算他是猪,他也是一头有背景的猪,他身后跟着一群大猪小猪,你杀得了一头,杀得了一群吗!你杀了他之后是不是打算把他当成烤猪一样吃了!” 真是个笨蛋,脑袋瓜里都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杀人有多难,不过是一刀子的事,但是杀完之后呢,是不是要计划一下把他的尸体处理掉,然后撇清自己所有嫌疑?要是杀完第一个就被发现了,那还怎么杀第二个?就像做生意一样,完成好第一张单子,自然会有第二张的!急什么? “呜。”景陵委屈地摸着自己的脑袋,看了看匕首,更加委屈了,“但他欺负兰儿,他早就应该死!要不是父王多事,我那天就能杀了他!”杀意在他眼中涌动,“母后也说是景池太过分了,他平时就喜欢调皮,整天都和六皇兄作对,六皇兄不理他,他就来找我!哼!我要早知道他是故意的,我一定杀了他!” 孩童用稚嫩的声音说着凶残的话,房间似乎流窜着一阵冷风,矮桌上的烛焰忍不住颤抖。 君兰瞥了烛火一眼,被这杀意弄得心头一寒,又有些意外的难受,“景陵,你听王后的还是听我的?” 王后好手段,一眼就看出景陵的弱点,这些话应该是她过来子和宫的时候,当着还昏睡在床上的小君兰和景陵说的吧。景陵自幼受到和尚的蛊惑,他会愿意出手杀人吗,他知道杀人是什么吗?但是,他为了一个秦君兰,居然要杀掉自己的亲兄弟!王后用脚指头都知道秦君兰对景陵来说有多重要啦,她还不好好利用一下?景陵犯下的错越多,他母妃铁定受到牵连一不小心潜了总裁。 唉,真是个可怜的娃,身边没个好人啊。 “你的!”景陵想也不想就说道,墨色的眼眸里闪耀着莹光,那么的坚定,那么的肯定。 君兰有点意外了,嘴角却在上扬,“真是个笨蛋!景陵,如果我要害你,你也听我的?” 她可绝对不是好人啊,王后这点把戏在她眼里太稚嫩了,她不是真正的秦君兰,不会为了景陵连命都不要的,她甚至会为了保全自己,将他推出去,他还要相信她吗?相信一个神憎鬼厌,连亲人都敢计算的“暴君”? “我才不是笨蛋呢!大师说,夫妻好比一根红线,若是红线的一头起火了,那么另一头都会受伤的,所以兰儿你是不能害我的,嘻嘻,唔!” 啪! 君兰一个竹简打住他得意的笑容,震惊地问道,“我和你是夫妻吗!?” 天啊,这两个孩子加起来都没她大,居然成亲了?在哪里成的亲,和尚家里?连那什么大师都知道了?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放的,她到底穿越到哪里了?这小子还瞒着她什么! 君兰眼中的震惊越发强烈,景陵心头一谎,目光在四周漂移,“这个,兰儿你答应了我的!你不记得了吗,就在后山里啊,你有答应我的!” “我答应你个屁!”君兰松了口气,爆了句粗。看吧,这小子眼神飘移,言词重覆,摆明就是坑她的!肯定是看准了她什么都不记得,看不出这小子这么黑,亏她还担心他会吃亏! “呜呜,兰儿你凶我,你从来都不会凶我的!”景陵自然地扁起小嘴,眼眸里又泛起了莹光,这小眼神别提多可怜了。 “行了,你别给我装!”君兰懒得和他耍太极,这小子分明就是用惯了这招,和他斗肯定会输!也不知道以前的小君兰吃了多少亏。 “兰儿,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说脏话的,也不会凶我,更加不会打我!你现在又说脏话,又骂我,还打我!”景陵低着小脑瓜,用白嫩的手指逐一列举出君兰的罪状。 君兰翻了个白眼,正好看见墙角那有个蜘蛛网,“景陵,看见那个蜘蛛网没有?” “看见了,兰儿想打蜘蛛?”景陵又天真了。 我想打你! 君兰腹诽一句,脸上严肃地说道,“景陵,知道蜘蛛为什么能吃到这么多虫子吗?因为它有一张蜘蛛网,只要它把网结好,就算它什么都不干,也一样会有虫子飞到它的网中,这就叫做”自投罗网“。你想想,如果你拥有这么一张蜘蛛网的话,只要把网放在适合的地方,你什么都不用,不用你拿出刀子,你讨厌的敌人都会自己掉进你的网里再也逃不出去。这不是很好吗?你喜欢怎么折磨这个人就怎么折磨,为什么要一刀了解他,给他一个痛快呢。” “景陵,你要记住一点,当你用刀子了结一个人的时候,他心里可能在笑你成全他,笑你这么轻松就放过他。”君兰认真地看着景陵,一双眼睛漆黑深邃,如同能吞噬一切的夜空。 这不是她的玩笑,是事实。想当年,她逼得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跳楼,那个人在跳下去之前竟然敢笑她,他说这个社会很复杂,所有人活着都是受罪,谢谢她给他这个机会去死!然后他死了,所有人都骂她残忍,趁机诋毁她的声誉,令她头痛了一段时间。这件事,简直是她的耻辱,她算计了那么久,最后竟然被人反将一军? 景陵仰首望着那蛛网,修长的睫毛动了动,眼里好像闪过什么,“哦!兰儿,如果蜘蛛网捉不住敌人怎么办?” 这孩子的脑瓜还蛮不错的嘛! ------------ 第三章 大忙人,高德 “兰儿,你看看那个蜘蛛网,一卷竹简都比它大,如果把竹简扔过去,这个蜘蛛网肯定会破的,那就捉不住敌人了。”景陵拿起一卷竹简,趁机凑到君兰身旁,想帮她挡挡夜里的阴风美女娇妻爱上我最新章节。 虽然已经入夏了,但晚上还是很凉的,兰儿的脑袋刚刚才好,大夫说不能再受风寒的! 君兰毫无察觉,也不反感景陵靠过来,“对,蜘蛛网的实力的确很弱,但是,蜘蛛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它可以爬到一般人接近不了的地方再结网,你看,景陵,现在你能把墙角上面的蜘蛛网打下来吗。” 墙角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五、六米,景陵就算拿竹子也未必碰得到蜘蛛网,估计接下来就能打消他去找景池报仇的想法了吧。如果景陵出事了,秦君兰也不会好过。 “可以啊!” 景陵天真无邪地点头,不等君兰动手揍他,他扬手就把手中的竹简扔向蜘蛛网,只听一阵破风之声,手臂大小的竹简准确地命中蜘蛛网,来不及逃亡的蜘蛛随着竹简一起丢到地上,而那个蜘蛛网早已灰飞烟灭! 好,好厉害! 矮桌离那边墙角足有十米多,他居然能在昏暗的情况下拍落蜘蛛网而不弄死蜘蛛!看清楚,那蜘蛛没死,还在一地月光中争扎! “你!”安宁睁大双眼,震撼了。 景陵连忙起身把竹简捡回来,一脚把蜘蛛踢出去,然后高高兴兴地跑向君兰,这张笑脸真是天真无邪,灿烂得让人眼睛痛啊! “嘻嘻,兰儿,我是不是好厉害?哈哈,大师也说我好厉害的,寺庙里的蜘蛛网都是我打的,兰儿,兰儿!”景陵兴奋地扑到矮桌上,睁着双大眼睛瞅住君兰,“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睡觉的时候,有只大蜘蛛跑你床上,是我帮你捉走它的,大师说,男女授受不亲,如果男孩子看见女孩子穿着里衣的样子,那女孩子就要嫁给男孩子,啊!你现在也穿着里衣!” 景陵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墨色的眼睛闪着亮光。 啪! 君兰一掌拍开景陵的脑袋,了然地站起身,往木床那边走去。 算了吧,这小子这么厉害,景池在他眼里说不定就是那只蜘蛛,如果不是深受和尚的毒害,估计他早就杀了景池了。 唉!她脑袋好痛啊,和这小子说话比和那群老古董开会还累,一分钟下来,她都忘记自己原谅了他多少次。 “兰儿,兰儿!”景陵立刻追上来,“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蜘蛛网虽然很容易烂掉,但如果的位置放得好,那其他人就打不到它了,是不是?就像山林的蜘蛛网我也打不到啊,因为它们都结上树上,太高了!” 君兰斜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见君兰点头,景陵立刻就笑了,房间里的昏暗似乎在这一刻褪尽。 心,狠狠地一颤,好像有什么东西撞进了里面,慢慢与皮肉融为一体,再也找不到,永远也分不开。 恍神间,女孩抬手按住胸口,掌心的凉意透过衣服渗进皮肉,猛地把她刺醒,这个时候,男孩已经跪在床上,纯熟地把床单重新铺好,这小小的背影在视线里放大。 君兰轻轻皱眉,甩掉脑海中浮沉的感觉,却也无奈地笑了一下。 看来秦君兰只对景陵有记忆呢,但可惜她是安宁。 算了算了,如今她还能把秦君兰和安宁分开吗,如果没有小君兰的身体,安宁的灵魂可能早就在地狱里受着酷刑了。说起来,是小君兰救了她一命,做人嘛,最重要的是恩怨分明,虽然景陵这小子腹黑无比,但他始终是小君兰最重要的人,再者,他也是她在秦宫里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只要她一天还在秦宫里面,王后那群人就别想伤害他,对了,还有景池的“大恩”啊大时代之金融之子! 次日,阳光普照,秦宫再度恢复忙碌。一名穿着宫服的小太监,单手托着一碟馒头,毫无敬意地出现在君兰眼前,只见他站在宫门外呼道,“七皇子殿下,你的早点来了!” 好大口气! “好!”景陵应了声,刚站起身就被扯住了衣袖。 “他是谁。”君兰微笑地看着小太监,眼中游走着刀锋般的利光,吓住了景陵,“高,高德!” 兰儿怎么了,她好凶哦! “高德。”君兰眯了眯眼,单手把景陵扯回原位,扬声对外面已经有些不耐烦的高德道,“高德,你是来送早点的吧?” “是啊,你们自己过来拿啊,我待会还有事要做,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玩!”高德根本就听不出君兰的语气,往日他都是这样站在门外,然后大呼一句,这两个小孩就会自己跑过来拿东西。这七皇子不过是个天命克星,还想他来伺候他用膳吗?做梦吧! “哦?原来你是很忙啊?”君兰似笑非笑地站起身,迎着高德的鄙夷走向他,外界的阳光落在她脸上,似乎成了寒霜。 “兰儿!”景陵晃了晃神,立刻跑上前。 “高德,你很忙啊?”君兰站到高德面前,扬着小脸看着他,清澈的眸子里倒影出高德惊恐。 “是,是啊!知道我很忙还不快把东西拿住,存心想浪费我的时间吧!”想到这个小女孩前几天还被十二皇子打得昏迷不醒,高德心中的寒意立马消退大半,直接把手中的东西推到君兰面前。 君兰的笑意加深,抬手不准景陵接过碟子,“高德,你很忙,想必你一定是宫中的大忙人,很受各宫大人的器重吧,嗯?既然如此,你一定是聪慧的人,要不然各位大人又岂会器重你,你又岂会,很忙?” “是,是又怎么样!”高德只是怕了怕。他的师父可是安怡夫人身边的大红人,知道安怡夫人是谁吗!她是六皇子殿下的生母,这七皇子不过是安怡夫人的弃子,他身边的小宫女能对他怎么样,笑话! “大忙人。”君兰又笑,指着景陵问道,“知道他是谁吗?” “七皇子啊!”高德一脸白痴地看着她,心想她被十二皇子打傻了。 “七皇子是谁的儿子啊?” 高德愣了愣,又耻笑道,“七皇子当然是大王和安怡夫人的孩子啦,你问这些来干什么!早点还要不,” 哐当! 高德自己还没把碟子扔掉,君兰猛地抬手把它摔开,飞跌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大胆奴才!既然知道七皇子是大王的孩子,你刚才竟敢对他高声呼喝,你眼里还没有大王的存在,我看你早就已经把大王抛到九霄云外,我看你根本就不把大王放在眼内!我看你根本就不把秦国放在眼内,我看你根本就是有心发动叛变!” 君兰眯眼走近高德,整个人充斥着锋利的气势,但凡靠近她的人都势必遭到重创,“说!你心中是不是计谋着要将大王杀掉!若然不是,你为何对七皇子高声呼喝,你是不是有意引导各宫下人欺凌七皇子,然后就是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一步一步地残害大王之子,最后踩在大王头上,将其诛灭,谋取皇位?说,是不是啊,聪慧的大忙人。” 话到最后,女孩放缓了语气,挑眉的动作吓得高德跌坐在地上。 ------------ 第四章 你不能跪兰儿 高德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他却毫无知觉,他的灵魂已经被困在寒冰利刺中,只要再过一秒,他就会被万箭穿心,“我,我,我,” “你怎么了,大忙人?”君兰再迈出一步,单脚落定在高德双足间,阻止了他站起身的动作火影之透视万岁全文阅读。就如此,高高在上地俯视下去,“哦?你为何如此惊慌,是被我说中心事了吗?你对七皇子高声呼喝,原来真的是你谋取皇位的第一步。那么,你的第二步又是如何,是在馒头里下毒将七皇子毒杀,然后嫁祸他人,在秦宫中牵起一番大乱,好让你这位大忙人忙里偷闲,坐山观虎斗吗?” “我,我,我不敢,我不敢!”高德听得冷汗直飙。 “我觉得你敢!你方才站在这里的气势告诉我,你敢!”君兰跺了跺脚,黑眸里聚集着冰凌。 高德怕了,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他连忙坐起身,对着君兰和景陵拼命地叩头,“殿下饶命啊,奴才不敢,奴才绝对不敢下毒伤害殿下啊!求殿下明鉴啊!” 咚,咚,咚! 脚下的地板在震动,高德将脑袋撞下去时溅起了鲜血。 君兰扬唇,眼中只有戏谑。 景陵终于回过神,立刻上前扯住高德,“你,你别这样啊,你不能跪兰儿的啊!”景陵强行将高德扯起来,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滑下,吓了景陵一跳,“啊,你流血了,怎么办啊!兰儿你不能看的啊!” 景陵想用自己的袖子帮高德遮住,君兰单手按住他,目光落在高德身上,没有感情。 “君兰姑娘饶命啊,奴才真的不敢伤害七殿下,奴才,奴才更加不敢伤害大王!求姑娘饶命啊!”高德转眼又匍匐在地上,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甚至连君兰的靴子也不敢看。 自古帝皇皆视皇位如其命,任何风吹草动绝不会放过!况且,高德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对景陵了,其他人也曾经目睹这一幕,若是走漏风声,十个安怡夫人都保不住他! “兰儿,” “闭嘴!”君兰放开景陵,凌厉地扫了他一眼,对高德道,“敢问大忙人日后将如何对待七皇子。” “奴才不敢!奴才日后定当尽心伺候七殿下,不敢再有半点不恭!求君兰姑娘饶命,求七殿下饶命!”高德吓得哭了。 君兰故意沉默一阵,在高德以为自己死定的时候,她淡淡道,“好,你可以走了。” “喏!奴才叩谢君兰姑娘,七殿下不杀之恩!”高德有疑惑,但也不敢多留,恭恭敬敬地弯腰离开。 待高德走远后,君兰才收回视线,蹲在地上将馒头收拾起来。 景陵见此立刻帮忙,但双唇却抿得很紧,好像没有从刚才的一幕中回过神来。 以前的兰儿从来都不会骂人,兰儿最怕就是看见血,可是,刚才她骂了,还吓得高德跪在地上,这样不好! “怎么,怕了?”君兰问,心中冷笑,亦有些许微痛。 以前的她就是这样,得理不饶人,非把人逼死不可。过去啊,有多少人说自己不怕,不介意,说她强悍,有气势来着?反正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只知道在她临死前,她手机里存着的号码全是因为工作需要,她,没有朋友,慢慢也就不需要了。 景陵突然坐在地上,瞪着眼睛看着君兰,“兰儿!你不可以这样对高德的!” “理由。” “你不可以让高德跪在地上的,大师说,只有圆寂了的人才能让世人下跪!圆寂的意思就是死了,兰儿,你不记得了吗!”景陵更加生气,兰儿又没有圆寂,为什么要让高德跪她,这样不好,绝对不可以这样! 伸到馒头上的手僵住,一阵风从庭园上吹来,穿透了君兰的身体,触动了灵魂现代武神录全文阅读。 因为她没死,所以不能让高德跪她,所以才生气,吗? 君兰眨眼稳住心情,捡起最后一个馒头,对着景陵扬起第一抹笑容,遮掩住阳光,“白痴!”笑罢,起身往花园中的那棵大树走去,随意束起的长发在身后摇摆,阳光散落在她身上,忽有一种羽化为仙的空灵感。 景陵痴痴地眨了眨眼,猛地紧张地追上君兰,“兰儿!兰儿,你下次要记住,不能再让高德跪你的,其他人也不可以,大师说,” “景陵,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君兰来到茂盛的大树下,仰首望了树冠一眼,迈步走到大树另一边,景陵紧随其后,“你啊!你站在我面前啊。” 大树很高,比子和宫的宫墙还要高,粗壮的树身在两个小孩面前就如同巨石般威严,他们站在树后,外人根本就看不见他们。 君兰蹲在地上,侧首看着同样蹲下来的景陵,“那么,你现在听到谁在说话?” “你啊。”景陵眨眨眼。 “很好,既然现在你面前站着的人是我,你听到的也是我所说的话,那么从现在起,你只需要听我说话,其他人的话,如非必要,你能不听,就不要去听。”君兰随手拿起一个馒头,问景陵,“喜欢吃馒头吗?” 景陵点了点脑袋,墨色的眸子倒影着君兰的容貌。 “景陵,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喜欢吃馒头,也有人不喜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例如,高德。你可以要求我不用他给我下跪,但你不能要求高德不给其他人下跪,这就是高德的生活,他身为奴才,如果他不给任何人下跪,那他就得死!” 景陵颤抖了一下。 君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你见过你父王的吧,身为孩子,你要给你父王下跪,就算你父王没有死,这是最基本的礼仪,懂不懂?” 看来景陵是完全被那群和尚教坏了,如果她不及时帮他改正,他日后还怎么在这秦宫中生存? 景陵沉默地点了点小脑瓜,扁着小嘴没有说话。 君兰不理他,反正他不是笨蛋,想一想就会明白的了,她现在要把这些馒头,可不能让人发现了。 目光在四周搜索一圈,君兰拿起一根较为结实的树枝,开始在地上挖坑。但因为泥土太久没有人理会,已经变得十分僵硬了,树枝刚挖了两下就折断了。 啪! 景陵猛地惊醒,本能地问道,“兰儿,你怎么了?”一把扯过她的手,白嫩的指尖被树枝上的泥土弄脏,景陵连忙用衣袖帮她擦掉,又揉了几下,“兰儿,你要干什么?” 直到景陵用这双清澈眸子看着自己时,君兰才猛地回神,手还被他握住,温热的感觉顺着筋脉落到心中。君兰微微一惊,把手抽掉,“在这里挖个坑,把馒头埋掉。” “哦。”景陵应道,从腰间掏出匕首,按着君兰所指的地方插下去,开始挖起来,“兰儿,为什么要把馒头埋掉,你不吃吗,噢,脏了不能吃了!兰儿,你饿不饿,我去厨房帮你拿。” “我不饿,景陵,你一天不吃东西可以吗?”君兰问道。 “可以啊,那兰儿你呢?你的脑袋才刚刚好,要多吃一点的。”景陵笑着,一点也不觉得委屈。 君兰想了一下,“景陵,你每天能不能看见你父王?” ------------ 第五章 上学前,要抱抱 景陵一边挖着,一边说道,“嗯?父王每天都有很多公务要处理,可是他经常会来学堂看我们读书的,还经常问六皇兄的功课,兰儿,我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看见父王,但是兰儿,我可以去找父王的!” 景陵肯定地看着君兰,眼中只有她一人而已。 “不用了。”君兰摇了摇头。景陵在宫中不受宠是肯定的,如果他主动去找大王,说不定会被责罚,如此想来,现在最受宠的应该是他的六皇兄。“那,景陵你能不能看见你母后呢?” “可以啊!”景陵立刻点头,眸光闪耀,“母后说我可以经常到正太宫找她的,兰儿是不是要找母后?” 君兰眯了眯眼,“景陵,你什么时候下课?” 景陵每天都要去学堂上课,本来在吃过早点之后他就要去学堂了,却想不到被高德搞乱了,她更想不到高德每天早上都用这种态度来对待景陵,那其他人呢! “午饭的时候就可以下课了。”景陵道。 “午饭,正午,现在早上。”君兰思索着盯住景陵的肚子,眸子逐渐深邃。 “兰儿,你怎么了?”景陵顺着君兰的目光望下去,小脸突然泛起微红,诱人之极。 “景陵,正午下课后去找母后,无论她给你吃什么都不要碰,如果到时你的肚子饿得响了,你母后问你为什么,你就说自己没有早点吃,其余什么都不要说,懂吗?”冷光在女孩眼中闪过,她在笑,笑得连阳光都在颤抖。 景陵看得痴了,直到君兰伸手捏着他的脸颊才醒过来,“景陵,你听不听得懂我的话?” “啊,哦,哦。兰儿你是要我故意饿着肚子给母后看,然后和她说高德不给早点我吃,还把馒头扔在地上是不是?” 这回轮到君兰傻眼了,景陵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她还以为又要给他解释一大通呢。 “哼!”景陵奇怪地哼了声,愤愤地把馒头丢进挖好的洞里。 高德这个坏人,他以为他不知道啊!高德整天趁他不在的时候就欺负兰儿,兰儿还以为他什么都看不出呢,还不准他去欺负高德!哼,这次是兰儿叫他的!高德这回死定了,就算母后不罚他,他不会放过他的,兰儿这回不会再帮他了! 景陵两三下就把全部馒头都弄好了,想了想,又把装馒头的小碟子也埋进里面,用手把泥土填好,又在附近摘了些小草洒在上面,如今不走近看,根本就看不出这里的泥土被人挖过。 君兰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眼中不禁闪过赞许。景陵这个孩子果然很聪明,如果他不是从小在寺庙里长大,那些什么皇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对了,景陵,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君兰有点焦急地问道。 景陵拍了拍双手,“圣僧啊,兰儿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 又是圣僧? “圣僧虽然很少回到庙里,但是他也有教过我习武的哦,虽然只有一次,嘻嘻。”景陵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禄和大师说他的很多武功都是圣僧教他的,所以大师教我武功,就和圣僧在教我一样,而且,兰儿,圣僧真的教过我的哦官道!” 这小子果然够黑,知道圣僧比较出名,就绑住他的名字。 君兰好笑地看着景陵,“那好,景陵,如非必要,你不要让别人知道你会武功,还有,你在学堂也不要抢着回答夫子的问题,他问你的时候,你只要简单地回答他就好了,知道吗?” 匹夫无罪,怀玉有罪! 景陵在宫中地位不稳,如果他过早地把自己表现出来,说不定说会招来别人的妒忌。要知道,人的妒忌心是很可怕的!再者,景陵连十二皇弟都都有,那他到底有多少个长居深宫的兄弟? “哦,我知道了。”景陵点点头,这时,走廊上正好传来一声叫唤,“七殿下,你在吗?奴才来接你上学堂了,马上就要辰时了,其他皇子、公主都已经出发了!” “啊,李仁,我在这里呢!你等我一下。”景陵跑出大树,朝那边的老太监挥了挥手,然后又跑到君兰面前,小脸微红地张开双臂,咧嘴笑道,“兰儿,我去学堂了。” “哦,走吧,早点回来。”君兰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低头拍掉衣服上的泥沙。 这个朝代,就连女孩子都要穿着一身大袍子,幸好她们不用梳发髻,随便找根缎子把头发绑起来就好了。 “兰儿,我走了。”景陵弯腰凑到君兰面前,故意把语速拉长。 “走吧,路上小心点,别和人打架。”君兰没有抬头,景陵不开心地鼓起腮帮子,猛地,他踏出一步,干脆利落地把君兰抱住,生气似得收紧力度,似乎要她记住这个动作。 “唔!”君兰的脑袋撞上景陵的胸膛,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熟悉的香烛之味缠绕住灵魂。 “兰儿,以前我每天去学堂你都会抱我的,以后我去学堂你也要抱我,嘻嘻,说好了哦!”景陵开心的时候,眼眸里会闪烁着繁星一样的光芒,只要微微晃神,整个人都会沉入他的眼睛里。 高大茂盛的绿树下,男孩欢喜地抱住女孩,尽管现在的他还是很弱小,但不要忘了,苍天大树曾经也是微不足道的树苗,终有一天他会成长起来,像这棵大树一样为她遮挡阳光,陪她蹲地挖土。 “兰儿,我走了!”景陵蹭了蹭君兰的发丝,转身就朝李仁跑去,阳光照落在他白玉般的小脸上,更突显出两抹羞红。 直到景陵跑远了,君兰才如梦初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被景陵蹭乱了的发丝,最后无奈地耸了耸肩,抬首望了树冠一眼,迈步走回景陵的寝宫里。 现在才是早上,离正午还有一大段时间,她可以趁景陵不在时候研究一下这个朝代的文字,起床的时候,景陵已经教了她几个简单的文字,但这些还远远不够,差得太远了!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吸收最多的知识,在王后没有把景陵抛弃前,拥有自己的实力,起码,能在这秦宫中护住他。 听景陵说,学堂里头除了公主之外,是不允许其他女孩子进去的,所以,不是她不想去学堂,是她根本就不能进去。 日轮渐渐往高处上移,明烈的阳光如绸缎般延伸到寝宫内,微微长风中携带着燥热的气息。原来已经入夏了。 君兰放下手中的竹简,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她已经看了一个上午了,景陵也差不多该下课了吧。 君兰想着,站起身往寝宫外走去,朝宫门那边张望了一下,迈步走到庭园中的大树前,犹豫了一阵,伸手抓住树身。 站得高,看得才远嘛! ------------ 第六章 小白兔也敢爬树 秦国在七国之中当属强国,它背靠东海,两边皆为连绵群山,前方与赵国之间相隔着一道大峡谷,敌军无论哪边攻过来都会受到阻拦,如此优越的地理造就了秦国的鼎盛。自秦王,景永川登基后,秦国百姓终于逃出前朝君主的压迫,人人过上安康的日子。 经过多次改建,如今秦宫的规模只能用惊人一词来形容,哪怕君兰已经站到了临近树顶的位置,她眼中所看到的依旧是宏伟高大的宫殿群,无数穿着深色宫服的宫人在各处忙碌着,繁花似锦的大花园成为五彩斑斓的玉石,甚是,有一道碧绿的溪流在那处流淌着。 盛世王朝! 景陵虽然不受宠,但他的寝宫里仍旧摆放着众多宝石玉器,君兰也不难猜出这个地方的富贵,却没想到会是如此震撼,这样的规模,连历史上最繁华的盛世唐朝都要羞涩不少吧。但同时,越是繁华的地方,就越多危险。 “张扬,那边是哪个宫。” 离子和宫最近的花园小桥上,身着金边青袍的男孩迎风而站,阳光照耀在他俊俏的脸上,一双狭长的狐眼为他点缀上几分不羁,也不知看见了什么,他突然扬起唇角,摇手指着那方的大树。 身旁的小太监张扬闻言,立刻翘首往那边张望,又想了想才说道,“回十四殿下的话,那边是四公主的寝宫,乐平宫所在,至于大树所在的宫殿,”张扬又望向那边,变得不肯定,“如果奴才没有记错的话,那边应是七殿下的子和宫,是大王前些日子所赐。” “七皇兄的子和宫?”景离低低地笑着,脑海中出现那么一幕。假山后,一个脸色胆怯的小女孩躲在那里,见他往这里走过来,她立刻就跑开,像只小白兔那般。 小白兔敢爬树了? 景离的笑越发明烈,不等张扬询问,他把手一挥,大步走下小桥,“走,找个地方睡觉去。” “啊,殿下,你又睡觉啊!”张扬惊呼着跟上景离,同时,方才还傲立在大树上的白影亦已消失了。 “哎呀!”君兰一步踩空,失足从树上跌下来,幸好她少年时期顽劣得很,经常打架爬树,身手也算可以,加上这里又不高,她只是摔得屁股有点痛。不敢迟缓,她马上站起身,把衣袍上的痕迹全部拍落,外面正好传来景陵的叫声,“兰儿,兰儿,我回来了!” 景陵快步跑进寝宫里头,张望了一圈都不见有人,他转身就跑向大树那边,跟在他身后的宫女姝雅见此,眸光诡异地笑了笑,挥手对身后的宫人吩咐道,“来人,给我把高德绑起来,带下去!娘娘有令,处高德杖责三百!” “喏!”身体健壮的太监立刻去办事,姝雅望着景陵的寝宫,扬起一抹冷笑。 杖责三百?必死无疑! 君兰整理着衣袍,一抬首,景陵开心的小脸掠尽阳光,“兰儿,嘻嘻,我已经和母后说了,高德以后都不会再欺负你的啦!” “笨蛋!”君兰瞪了他一眼,用袖子擦去他脸上的汗。想来,景陵是不知道杖责三百的下场,罢了罢了,现在告诉他还得和他解释一番,毕竟,和尚“毒害”了他十年之久啊,哪能一下就改变的呢。 景陵怔了一怔,也学着君兰的动作,用袖子在她脸上轻点数下,“兰儿,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外面好热的,你应该在房里头睡觉。” 君兰有点不自然地避开他的视线,总觉不能让景陵知道她刚才爬到了树上,“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啊。” “真的!兰儿你在这里等我?”景陵眼里闪起星光,想起了早上的一幕,于是,他动手自然地抱住君兰,乐呵呵地笑道,“嘻嘻,兰儿你真好,兰儿,你饿不饿?母后让我带你去她那里哦,她说她一定会帮兰儿好好教训十二皇弟的,就像高德一样神魔圣血全文阅读!” 景陵收紧双臂,俯首凑到君兰耳边,偷腥地轻笑道,“兰儿,这张蜘蛛网是不是好大啊,嘻嘻!” 蜘蛛网大?里面的黑寡妇更毒! 怒火在君兰眼中蹿起,她抬手就往景陵的后背上打了一拳,痛得他闷哼了一声。君兰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谁让你把这件事也告诉王后的,我待会再找你算账!一会儿去到王后那里,你敢多说一句话,我就把蜘蛛网塞进你的嘴巴里,听清楚没有!” “嗯嗯!”景陵立刻点头,望着君兰的时候,他眼里又泛起了可怜的莹光,这小模样要多揪心又多揪心,但又不敢解释。 呜呜,兰儿真的变了!她以前最怕蜘蛛的,每次都要他帮她捉蜘蛛,呜呜,她现在不怕蜘蛛了,他要怎么办?呜呜! 尽管君兰现在很想一拳打死景陵,但王后的宫女就站在那边,证明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了,必须要去见王后一趟。事已至此,她就算打景陵一万拳也没有用,一定要想办法对付王后! 让十二皇子和高德一样被杖责三百?他母妃肯吗?他父王肯吗?王后这是在利用景陵对付他的母妃啊!一个女人能随便将人拖下去杖责三百,她会是好人吗,这个笨蛋居然还答应她,真是笨得可以! 啪! 君兰又打了景陵一拳,咬牙道,“放开!” “不放!”景陵委屈了,却收紧了力度。 君兰伸手扯住他抱在背上的手,“放开,你不是要去见你母后吗,笨蛋!” “呜呜。”说到这里,景陵就算再不情愿也要把手松开,小嘴扁得高高。根本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既然都要教训的,为什么要放过十二皇弟,他今天也去学堂了,还故意和别人提起兰儿的事,他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走了!别把嘴巴扁那么高!”君兰瞪了瞪他,深呼吸一口起,整理好心情才迈步走出大树后,姝雅已经走到宫门外等待,纤细修长的娇躯却像利刃般危险。 君兰眯了眯眼,带着身旁低着小脑袋的景陵朝她走过去。 姝雅感觉到有人走过来,转过身时,脸上还扬起温雅的笑容,“七殿下,兰儿妹妹的伤好了吗?”姝雅伸出玉指撩开君兰的发丝,眸光慈善。 君兰也不反抗,任由舒雅察看完毕,明亮的大眼睛里始终带着疑惑。 “真是个可怜的小丫头,十二殿下下手真是太重了,额头上都留下疤痕了。”姝雅略带心痛地收回手,又笑着对景陵道,“七殿下,我们走吧,娘娘已经命人带十二殿下前往正太宫了。” “哦,兰儿才不是个可怜的丫头呢,她还有我!”景陵牵着君兰的小手,迈步越过姝雅朝正太宫走去,墨色的眸子里涌到着怒气,以及丝丝杀意。 有你才死! 君兰捏了捏他的手,一个警告射过去。 王后的宫女是在诱导他想起当日的画面,如果景陵失控了,他一定会把景池杀了,这样就真的落入她人的蛛网了! 景陵委屈了,又低着小脑袋。 姝雅看不见两个小孩之间的互动,笑了笑,领着一众宫人跟在他们身后。走出数米后,被数个人押着高德从子和宫内走出来,他口中大叫着要找安怡夫人救命。 ------------ 第七章 王后,安怡夫人 正太宫内,雍容华贵、美眸含笑的女子跪坐在正坐上,她穿着一身温婉恬静的衣纱,浅蓝色的绣边搭配着淡粉色的布料,上面以同样的浅蓝色绣画着祥云的图案,让她看起来更加仁善,只怕唯有天上菩萨能与之攀比。 这便是秦国小太子之母,秦国王后,赵国公主,赵夕暮。 在正坐不远处还跪坐着另一名女子,她发黑如夜,肤胜凝脂,一双眼眸勾勒天下至美,一对黑瞳水灵如玉,说其倾国绝艳也不为过。她娇躯笔直,目视前方,红唇紧抿,无需任何言语,与生俱来的气势直穿人心,如同草原上疾驰的骏马。 这便是秦国六皇子,七皇子之母,秦国夫人,草原第一部落公主,赫特里.若卿。 两个女人同坐在一室之内,谁也没有开声说话,王后优雅地茗着香茶,对安怡夫人的气势毫不在意。隐约间,室内似乎有两头猛兽在搏斗,谁也伤害不了谁,互相僵持着。 一个宫女从正太宫外走进来,跪在地上呼道,“叩见王后娘娘,叩见安怡夫人。” “嗯,起来吧。”王后放下茶杯,笑得仁善。 “喏。”宫女站起身,退到安怡夫人身后,暗暗朝她打了个眼色,“回禀夫人,高德已被当场处决。” 安怡夫人一眼望向王后,锐利如狼,“王后娘娘当真关心后宫事务,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才,娘娘竟然如此上心,安怡实在惶恐,还望娘娘多加注意凤体,切勿为小事而烦忧,可别让妹妹为娘娘担心了。” 高德是她的人,就算罪犯滔天也得由她这个主人亲自处死,王后似乎管得太多了。 王后轻笑,“妹妹如此有心,姐姐实在高兴,只是,妹妹,有一事姐姐不得不和你商谈一番。” “何事。”安怡夫人的语气里没有疑问,只有野兽交战前的傲气。 王后似乎毫无察觉,“妹妹,姐姐知道你对逸儿疼爱有加,容不得任何人伤害他,这点,姐姐也很明白。只是妹妹,陵儿也同样是你十月怀胎多生下来的孩子,你不能因为他与逸儿的命格天生相冲就对他不闻不问,唉,陵儿已经在仙临寺中生活了十年之久,难得大王同意让陵儿回来,妹妹你应该多加关心陵儿啊,怎能,怎能让一个狗奴才来欺凌他呢?” 王后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不忍,语气中带着长辈对后辈的教训,“妹妹,姐姐知道高德是你那边的人,姐姐也不相信是你故意让那狗奴才不给陵儿饱饭。姐姐心想,定是那狗奴才狗眼看人低,以为陵儿在宫人无人看护便踩到他头上,姐姐之所以没把这件事告诉妹妹,只是担心妹妹会受那狗奴才的蛊惑,听了他对陵儿的非议后,会加不喜欢那孩子,唉。” 王后一番话说的声情并茂,让人怀疑她会不会当场落泪。但其实,她一口一个“狗奴才”,暗指的不就是堂上之人吗,她的意思不就是说安怡夫人对景陵残忍,故意教唆奴才虐待亲儿,实在恶毒! 安怡夫人握了握手,眼中闪过利光,“娘娘多虑了,陵儿是我亲儿,我若早知高德的所为,何需娘娘亲自动手?” 王后又笑,“若是如此就好,唉,妹妹,你不知道啊,陵儿虽然什么都不肯说,可是,可是今早他饿得肚子都在响了,我这当母后的听着也觉得痛心啊!” 王后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安怡夫人,要知道,皇子的身份比夫人要高贵,就算是亲娘又如何,虐待一国皇子,理应受罚! “乐姬!”安怡夫人厉声说道,“给本夫人将恭贺那狗奴才掌嘴一百戒仙!本夫人让他好生照料陵儿,他竟敢欺上瞒下,纵容高德虐待陵儿!掌嘴一百,一下都不能少,本夫人看他日后还敢不敢多言!” 王后唇边笑容加深,喝了一口清茶。 “喏!”乐姬俯身应道,转身就往门外走去,没走几步却又匍匐在地上,“叩见大王,叩见贺敏妃娘娘,叩见太子殿下,叩见二殿下,六殿下,十二殿下。” 王后看见宫门外的数人,随后走到堂下,与安怡夫人一同跪拜,“叩见大王。” “平身。”低沉却悦耳的男声在宫内响起,连带着空气都微微一颤。 身穿着暗红色皇袍的男人大步走到两个女人前面,亲自伸手扶起安怡夫人,英气逼人的脸上扬起浅浅的笑容,安怡夫人亦微微一笑,两人对视间流露出淡淡的情意,正可谓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啊。 王后站起身,轻笑着为大王让路。 “先坐下。”大王松开安怡夫人的手,和王后一起跪坐在正坐上,对众人道,“寡人正和藤儿他们在花园中赏景,听闻陵儿的小丫头已经醒来了?” “回禀大王,方才陵儿到正太宫中探望臣妾,臣妾问起兰儿丫头,陵儿说她昨夜就已经醒来。”王后恭敬回答。 “嗯。她伤势如何?” “回大王,陵儿说兰儿丫头在寝宫中昏睡四天,现已无大碍。” “嗯。”大王点了点头,突然凌厉地看向缩在那边的景池,呵斥道,“池儿,父王平日教你大德,你可知何谓大德!” 景池吓得缩了缩,救助地望向自己的母妃,脑袋上还缠着白色的布条,是被景陵打的。 贺敏妃连忙对大王道,“大王,池儿也是刚刚才醒来,头上的伤还没完全愈合,那天之事,臣妾相信不是池儿的错,大王,您那天也看见池儿他,他流了多少血,如果,如果臣妾再来晚一步就再也见不到池儿了,大王!”她漂亮的眼睛里落下晶莹的泪,毫不虚假。 的确,不管平日里如何狠辣的女人,在看见自己的孩子被人打得头破血流时,她也会落下心痛之泪,而且,那天的景陵是在杀人,不是伤人!那血腥残暴的画面让多少宫人寒心啊。 大王皱了皱眉,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安怡夫人斜眸望向贺敏妃,“贺敏妹妹,要知道,当日若不是池儿带走夫子的课本,之后的事根本不会发生!” 景池毕竟才十岁多一点,他下手的时候当然不像成人这般谨慎,学堂那里每天都会用宫人打扫,以安怡夫人的身份随便问一问就知道是景池拿走了夫子的课本,想陷害景陵了。 “我,” 贺敏妃打断景池,眼中闪过一丝仇恨,“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池儿,池儿不过是和皇兄一起玩耍,姐姐,如果妹妹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妹妹,妹妹又怎么敢让池儿去和陵儿玩耍呢?”贺敏妃的泪哗啦啦地落下。 言下之意,我要是知道自己你家孩子这么狠毒,我会让自己的儿子找他吗,说到底,都是你不会教子! 安怡夫人的双手收紧,眼里也有了怒意。 “启禀大王,娘娘,七殿下在外求见。” 安怡夫人利眼射向外面,王后轻轻一笑,贺敏妃愤恨地咬了咬唇。 “让陵儿进来。”大王威严地说道。 ------------ 第八章 忘记了圣僧? 阳光止步在正太宫大门前,如同一面明亮的光幕,两个小小的身影牵手而进,恍若仙童初临人间,只是,两人出尘的气质并不能驱散宫内拔剑相向的锋利,甚至让这场风雨更进一步。 君兰跟着景陵进来,手仍旧被他牵着,根本甩不开。眼帘轻动,遮掩住一丝眸光。 “儿臣叩见父王,叩见母后,叩见母妃,叩见贺敏娘娘。”景陵跪在地上,用清脆的童音恭敬道。 君兰磨蹭一阵,无助地跪下,却什么都不说。 在宫中,跪,则生,不跪,则死!生者可以为王,死者永埋土下,忍不得一时之困,受不起一世荣华,就这么简单。 “兰儿?”景陵听不见君兰说话,挺直腰身好奇地看着她,清澈眼眸没有半点污浊。 君兰紧张地扯住袖子,抿紧双唇。 王后好奇了,轻声问道,“兰儿丫头怎么了?” 君兰缩了缩,任由各方视线落在身上,有凌厉,有仇恨,有平淡,也有关心担忧。 景陵凑到君兰面前,白玉般的小脸上写满担忧,“兰儿你怎么了,他们是父王和母后哦!” 君兰猛地一颤,学着景陵的样子匍匐在地上,胆怯而艰难地说道,“叩见大王,叩见娘娘,”咬了咬牙,没有继续说下去,小身子在颤抖。 王后更加好奇了,担心地和大王对视一眼,问,“兰儿丫头今天是怎么了,为何不向安怡妹妹,藤儿还有玄儿请安?” 安怡夫人柳眉轻蹙,贺敏妃更是满目怒火,她觉得这丫头肯定是仗着王后撑腰,有意无视她的! “嘻嘻,母后,这丫头在抖呢,哈哈!”顽劣的童声笑起,是坐在王后身旁的小男孩,他容貌清秀,虽然华袍在身却掩盖不了身上的顽劣,这便是秦国太子,三殿下景玄,今年十一岁,却当了七年的太子,是除了六皇子景逸外,最受大王宠爱的皇子。 景陵瞪着景玄,墨黑色的眸子内暗涌着漩涡。 “玄儿不得顽劣!”王后轻拍他的脑袋一下,却听见堂下的女孩颤颤巍巍地说道,“我,我,不,不记得!” 景陵刚想开口,脑海中闪过君兰在大树下的威胁,低着小脑袋不敢说话。 大王看见一切,英挺的浓眉皱起,“为何不记得?但凡新人进宫都需受训,王后,这丫头没有到姑姑那儿受训?” 王后更加疑惑了,“大王,臣妾数天前才在花园看见兰儿丫头,她当时口齿伶俐,行为举止皆合符宫中礼仪,臣妾当时还赏她一碟糕点,臣妾也不知这丫头今日是何事。”王后好看的眉轻蹙起,对君兰道,“兰儿丫头,你可记得宫中跪拜之礼?” 小女孩狠狠一抖,脑袋埋在地上不敢抬起,“跪,宫中,不知道,我,我不记得!” 王后皱眉的动作加重,细细一看,她眼中闪过笑意呢,“为何不记得?陵儿不是说你额上的伤经已康复,昨晚便已醒来了啊?” 君兰没有说话,好像很害怕。 景陵扁了扁小嘴,很伤心,“母后,兰儿连我都不记得了,我昨晚跟她说了好久,她都说不知道,母后,兰儿是不是生气我那天没有帮她,所以她不想记得我了?”景陵望着王后,眼中闪动的莹光,但凡是女人都会被这个小眼神弄得心头一痛极品高富帅。 “不记得?这,这可能?”王后惊慌地掩住嘴巴,好像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大王皱紧眉头,凌厉的目光射向景池,“景池,你给寡人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胡闹,简直是胡闹!” 大王生气地挥开矮桌上的茶壶、茶杯,噼里啪啦的响声不仅是吓到了景池,连君兰都被吓了大跳,实在想不到大王会如此生气,为了她一个小宫女? “父,父王,我,我那天真是只是推了她一下!”景池吓得眼泪直飙,贺敏妃也坐不住了,连忙跪在地上哀求道,“大王恕罪,池儿并非有心伤害这丫头!大王,当日那丫头也咬了池儿一口啊,大王不是经常教导池儿要像林中野兽那般,不论敌人如何强大,都要懂得反抗的吗!那丫头咬破了池儿的小腿,池儿只是在反抗的时候不慎将她推到假山上,求大王明鉴啊!” 学禽兽一样反抗? 君兰的思绪微微一愣。 大王想着也觉得贺敏妃的话不错,威严的目光在君兰身上游走,眼神深邃得无法看清,“陵儿,这丫头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景陵委屈地回话,“回父王,兰儿醒来的时候还问我是谁,她连我写的字也不会看了,圣僧知道了肯定会责怪我的。” 大王好像重重地吸了口怒气,宫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好像有座巨山压死在身上,差点都呼吸不了了! “大王,大王饶命啊,池儿并非有意的,圣僧慈悲为怀,普渡众生,他定会理解池儿是无心之失,求大王饶命啊!”贺敏妃很怕,连声都在颤抖,这一切都是因为景陵口中的圣僧! “这,大王,这该如何是好?”王后非常忧心,连叹了数声,“禄和大师当日曾经交代过高立,兰儿丫头曾多番受到圣僧指点,这君兰一名中的”君“字便是圣僧所赐,圣僧许君兰丫头随陵儿回宫是对大王的信任,这,若是圣僧云游归来得知此事,我等如何交代?” 君兰听得连连吃惊,觉得回去之后应该“好好”地和景陵谈一谈。她本来是打算用失忆这件事,暂时将当日景池殴打她的事推得一干二净,王后也不能再说什么,却不知道秦君兰失忆的后果会这么严重! “大,大王!”贺敏妃好怕,她怎么也想到这丫头居然失忆了!她把圣僧对她的教导全部都忘记了,这可比“殴打皇子”要严重数倍啊! 大王重重地哼出一口气,高大伟岸的身躯在龙袍的衬托下威严得骇人,眼中的神色似乎化作利剑,将一切有形之物刺毁。 景池感觉到父王的心情很差,以为他一定会狠狠地惩罚自己,吓得立刻站起来哭道,“父王,父王,儿臣那天真的只是撞了她一下,她还把儿臣的小腿咬得流血呢,七皇兄也把儿臣打得流血了,父王,儿臣真不是故意的!” “你说谎!”景陵立刻站起身,瞪着他,“是你自己先打兰儿的,她都流了好多血,你还一直在打兰儿,你是故意的!” “我没有!是她先瞪我的!” “你说谎!夫子走了之后你就和何仁、何志他们一起动手,你把兰儿打在地上,她怎么瞪你!你说谎!”景陵气得小脸通红,怒得满目血色,杀意在暗涌。 “我,” “都给寡人闭嘴!”大王一声怒喝,景陵不甘心地闭起嘴巴,还是死死地瞪着景池,袖子下的双手握得更紧。 ------------ 第九章 拒绝上学堂 “兰丫头一事,宫中任何人不得再议论,违者杀!”大王严厉地扫视一圈,连君兰也觉得心脏被刺了一下。见无人敢言,大王又道,“池儿,父王教你为人大德,你却对一名女娃出手,还偷偷把夫子的课本带走,这就是你从夫子,从父王那里学会的东西吗!” 大王一掌拍在矮桌上,景池吓得抖了抖,只懂得摇头否认。 “父王罚你抄的书抄好了吗!” “抄,抄好了,父王。”景池语气苍白。 “陵儿呢!”大王看着景陵,他也点头道,“回父王,都抄好了。” “好,你们俩个都给父王去夫子那儿跪一个晚上!池儿,你偷了夫子的课本,欺凌女娃,毫无大德,简直把父王和夫子的教导抛之脑后!还有陵儿!父王跟你说过,兄弟之间应和睦相处,你觉得自己现在和睦吗!” 景陵抿紧双唇不说话,小小的身躯里充满倔强。 “哼!”大王怒哼一声,“你在宫外生活了十年之久,父王原谅你不懂宫中礼仪,但若然再犯,父王定不轻饶!” 景陵咬了咬唇,“是,父王!” “哼!”大王一挥衣袖,目光与安怡夫人对视一下,她垂下眼帘,明白大王也在怪她没有管教好景陵,若然景陵不去惹事,这丫头也不会失忆。 王后看见这一幕,更加忧心了,“大王英明,陵儿、池儿皆有错,也该受罚,只是,兰儿丫头现在连文字也不记得,臣妾实在替这丫头感到心痛,多么聪慧的一个小丫头啊!陵儿,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为何让兰儿丫头在宫中乱跑?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该怎么办?” 王后一言,击中安怡夫人和贺敏妃,实在高!暗指安怡夫人不懂教子,贺敏妃纵子行凶,令她这个王后心痛不已! 安怡夫人收紧拳头,严厉地看着景陵。景陵有所察觉,小脸苍白地底下脑袋,眼中流转出痛意。 大王抿紧双唇,目光在安怡夫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定在贺敏妃身上,心中思绪飞快流转。 失忆之事,在宫中鲜有记载,即便是有多年行医经验的大夫也不能道出个一二,更别说治疗了,这丫头如今连景陵是谁都不记得,恐怕是当日受的伤太严重,如此想来,她多半是连圣僧是谁都不记得,若是圣僧怪罪下来,对秦国十分不利啊! 只怪这丫头为何在宫中乱跑,若非如此,何需遭受此劫! 心思一转,大王略带怪责地看着安怡夫人,亦有丝丝不忍在涌动。 安怡夫人对上大王的眼神,心头剧痛,唯有垂首不语,对景陵,她的确从没管教过。 “父王。”清清冷冷的童音响起,君兰只感觉到有人走到前面,“她既然曾经接受过圣僧指导,必定是有过人之处,父王何不请夫子一同教导。” 君兰皱了皱眉。她不喜欢有人打乱她的计划,如今叫她去学堂,不是给机会让那群皇子、公主围观她吗,里面还有其他大臣家的孩子呢!她要学习,完全可以让景陵教她,或者跑到学堂外面听一听,进去就不必要了。 但这人的话也不错,那个圣僧应该是这个朝代的大名人,就等于一个著名的学者,既然小君兰曾经被他教导过,肯定会有过人之处,说不定她在夫子那儿听了几天课之后就能有所觉悟呢! “我,我不想去天灾!”思量一番,君兰最终选择放弃,她知道,景池一定会报仇,还有太子好像也对她很感兴趣,当然了,他是想欺负她!大王可以公正一次,但他始终是这群皇子的父亲,这次是因为她失忆了,他才大发雷霆,没看见他之前是很淡定的吗!估计只要她还活着,大王都不会太上心,依靠那圣僧根本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哦,为何?老夫子可是秦国中有名的学士。”大王本想称赞景逸,却听到君兰拒绝了他,不禁有些不悦,他也觉得景逸的方法很好啊。 其他人也看着君兰,站在她前面的青袍男孩也侧过身,精致俊逸的脸庞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淡光,宛若冬日里的落雪,清清冷冷,不为万物所动。他的眼眸亦是墨黑色,却不像景陵这样的清澈,是一种深邃、平静,如同一池幽潭,装载着很多东西。 景逸和景陵眉宇间有五分相似,但仔细一看,他们又截然不同。景逸是秋冬之交,不温不热,景陵则是春夏之际,可柔可暴。 君兰抬首看见景逸的时候,心头忍不住颤了一下,险些撞进他幽深的眼眸里。 “父王,如果兰儿要学习的话,我可以教她啊,兰儿以前和我说过圣僧教过她什么,我都记得的!”景陵鼓了鼓腮帮子,好像有点不开心。他才不要兰儿和他们一起玩,兰儿是他一个人的! 君兰惊醒,连忙低下头,却感觉到又有一道视线落在身上。 大王深思一下,问兰儿,“小丫头,你自己说,要跟夫子学习,还是跟陵儿一起?” “景陵。”君兰弱弱地说道。 大王眸光一闪,答应了,“好,陵儿你以后就负责照顾好这小丫头,若是再有什么差点,父王定不轻饶!” “是,父王,陵儿一定会好好照顾兰儿的!”景陵又开心了,眸子里闪烁着星光。 景逸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并不上心。 “好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任何人都不准再议论!”大王站起身,底下的众人恭敬地回话。大王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到安怡夫人身前,对她伸出一手,安怡夫人会意地站起身,与大王一同离开正太宫,连这背影都是非常匹配,看得王后扬唇一笑。 “好了,今日的事情到此结束了,贺敏妹妹,你先带池儿回去休息吧,待到旁晚时分再到夫子院前跪拜。”王后温和地说道。 “喏!那妹妹就先带池儿回宫休息,妹妹先告退了!”贺敏妃应罢,带着景池站起身,看了君兰两人一眼,眸带冷光地离开了。 “母后,儿臣也先行告退了。”说话的是两个人,一个是景逸,另一个尚不清楚,君兰并没有抬头。 “好。”王后含笑地点点头,目送两人离开。又对景陵道,“陵儿要在母后宫中用膳吗?” 景陵摇摇头,他还记得兰儿和他说过什么呢,“母后,陵儿回去吃就可以了,母后,陵儿也和兰儿回去啦!” 王后也不强求,点了点头,却对宫外说道,“季易,你带七皇子回宫,日后你就负责照顾好七皇子和兰儿丫头,若有差池,本宫绝不轻饶!” 王后的气势其实不比安怡夫人逊色。 “喏!”宫外一太监应道。 景陵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谢过王后,自然地牵着君兰往子和宫走去。 王后还是跪坐在正坐上,眼中含着慈善的笑意,阳光落在她脸上,为何生出一种阴寒的危险? ------------ 第十章 陪你受罚 君兰和景陵一路回到子和宫,王后那边的季易立刻吩咐宫人去准备午膳,自己则在旁服侍,不时帮景陵和君兰添菜。但景陵总是把大块的肉,新嫩的菜夹到君兰的碗里,嘴上一直说她的伤刚刚才好,一定要吃多一点最后人类。 季易见此,理解地笑了一下,顺着景陵的意思把好的菜放到君兰前面。君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吃着饭。 午膳后,季易就在景陵的寝宫外,把子和宫的宫人全部叫过来,严厉地教训了一通,要他们日后好好地服侍七殿下和君兰姑娘,若有差池,他一定上报到王后娘娘那儿。 “兰儿,兰儿!”景陵两人跪坐在矮桌后,景陵悄悄地撞了撞君兰,凑到她耳边说道,“我不喜欢季易!” “为什么?”君兰的目光仍旧放在竹简上。 “他整天站在那里,好麻烦哦!”景陵撇了撇嘴,感觉寝宫内的空间一下子就缩小了,做事都不方便,好麻烦哦! “笨蛋!”君兰斜了他一眼,指着竹简上的某个字道,“这个是什么字?” “兰儿,这个是山字哦,山陵的山,陵字是这样写的。”景陵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引开,眸光闪闪地在竹简上刻写出一个字,也没有再理会季易的存在。 的确,季易是个很麻烦的人,他每天代替王后监视着景陵的子和宫,不过有季易在,君兰暂时不用理会贺敏妃还有安怡夫人,王后表面是很关心景陵的,她不会让景陵出事,自然要帮景陵处理好贺敏妃的事,有必要的时候也要帮景陵挡住他母妃。 这招叫借力打力。 在正太宫的时候,君兰虽然没有抬头,她的耳朵没有聋!安怡夫人身为景陵的母亲,居然一句话也不帮自己的儿子!实在太过分了,某方面上,她比王后更可恶! 一整个下午,君兰都在跟着景陵学习,季易尽职地侍奉在左右,就算有事离开,他都会叫别人过来侍候,君兰根本没机会问景陵其他事。晚膳过后,景陵终于要到夫子院前受罚一个晚上,虽然他说不准君兰跟过去,但是,看着他那小小的背影淹没在夜幕中,想到他要跪一个晚上,君兰心中咒骂一声,带着莫名的燥火追上景陵。 听到身后的奔跑声,景陵有些生气地转过身,只见在昏暗的长廊上,一抹素白的小身影正朝自己跑来,摇摆在身后的长发打乱了夜幕的平静。 “兰儿,” “走!我跟你去,困了我会自己回来!”君兰跑到景陵身前,一把扯住他的小手往前走去,也不管身旁的季易。 “兰儿,我要跪一个晚上!”景陵不肯走,鼓着腮帮子等着她。 君兰回身,眸光冷冷地盯了他一下,哼了一声转过身,霸道地扯着他往前走去。 如果她忍得住心中这股怪异的感觉,你以为她愿意跟着他去罚跪啊!真是个笨蛋! 景陵被君兰扯着往前走,忽然,眸光一闪,他大步走到君兰身旁,朝她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也不说话,扭头就往前方走去,眸子里的辰光遮盖掉整片晚空。 君兰愣了愣,当回过神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花园上,徐徐晚风迎面而来,撩起身旁小少年耳畔的碎发,他的唇轻轻扬起,似乎永远都舍不得抿下,白玉般的小脸散发着淡淡的莹光,却如同火焰般灼烧在心头,会在那里留下抹不掉的痕迹。 似乎察觉到君兰的视线,景陵侧首又冲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眸里闪动着大片星光。 “笨蛋!”君兰哼了声,不再看他。 “嘻嘻!”景陵笑得像偷腥的猫儿般,握着君兰的手收紧,两人的肩旁不时挨上。 季易走在身后为他们挑灯贵族农民最新章节。 老夫子是秦国出名的大学士,但因为他年事已高,大王体贴他每天早晨都要教导皇子们读书,特将宫中一处幽静的庭院赏给他,离学堂并不远。 当景陵两人来到夫子院前时,景池也在宫人的陪伴下过来了,两方人马正好在门口那里碰上。 景陵、景池身后的宫人连忙行礼。 “叩见七殿下。” “叩见十二殿下。” “哦,你起来吧!”景陵对景池的宫人道。 “哼!”景池哼了声,高傲地瞥了景陵一眼,厌恶地抿起嘴巴,才不管跪在地上的季易呢,“走!本皇子现在要给夫子下跪去!哼!” 说罢,景池昂着脖子从景陵身前走过,经过君兰身前时,故意冲她咧了咧嘴巴,立刻就把景陵惹怒。 “景池,你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景池一跳,但一听原来是景陵,他的傲气又立刻回来,不屑地瞪着他,“干什么!本皇子干什么关你什么事!别以为母后偏心你就很了不起,父王说如果你再敢打我,父王就惩罚你,哼!” 景池显然是学不懂教训,他是贺敏妃唯一的儿子,平日里也是个要什么,有什么的主儿,何时被人殴打过?再者,景陵不过是个从外面回来的刁民,凭什么要他叫他皇兄?最重要的是,景陵是景逸的同母弟弟,单看这点,他景池就看景陵不顺眼! 这景陵肯定是来和他争父王的宠爱的!就像景逸那样! 景陵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景池,绷紧的小脸上结着寒霜,眼中涌动着让人害怕的情绪。 夜色,不知何时深邃了许多。 “你,你看着我做什么!”景池哆嗦了一下,似乎又想起了当日景陵殴打他的一幕。 眼见自家小皇子又要出事,老太监岳丙立刻出言制止,“六殿下,十二殿下,夫子已经在院内等候,若是耽误了时辰,会惹大王不高兴的!” “我,”景池不敢乱动,景陵仍然看着他,直到袖子下的手被捏了捏,景陵才眯了眯眼,牵着君兰从景池身前走过,眼中的冰凌渐渐融化。 “你!” “十二殿下,大王交代您今晚一定要跪一个晚上,夫子已经在等候了,殿下还是快点进去吧。”岳丙走到景池身旁,眼中却闪过景陵的眼神,顿时抖了一下,只觉得天又凉了。 “知道了,烦死了!”想起父王,景池就算再不乐意也只能走进夫子院内,这脚步声要多响有多响,只恨不得将景陵踩在地上,踩死他为止! “这,季易大人请!”岳丙退到一旁,恭敬地让季易先行。季易笑了笑,也不推迟,视线落定到景陵两人身上。 走进夫子院内,只见庭院中的石桌上正坐着一位白须长长的老者,他的眼眶微微凹陷,眼神甚是严厉,丝毫不显得苍老。 “景陵拜见夫子。”景陵来到夫子身前,松开君兰的手,彬彬有礼地拱了拱手。 “嗯。”夫子点了点头,眼中少了些严厉。 景池尾随而来,见此,也学着景陵的样子向夫子行礼,只是他言词中缺少恭敬,动作更是随意。 ------------ 第十一章 不成亲,佛祖会生气 夫子怒哼一声,对景陵两人道,“大王交代老夫监督两位皇子受罚!十二殿下,老夫问你,你可知自己何错之有?” 景池心里骂了夫子一句,随随便便地把母妃教自己的话说出来,“学生不应该把夫子的课本拿走,更不应该和,七皇兄在花园内将夫子的课本弄坏,学生愿意受罚。” “哼!”老夫子阅历深厚,满肚墨水,一眼就看出了景池眼中的不耐烦,顿时又哼了一声,严厉的目光落到景陵身上,“七殿下可知自己何错之有?” 景陵想了想,有点不情愿地说道,“夫子,学生不应该随意在夫子的课本上刻画,也不应该在夫子的课堂上出神,更不应该和兄弟打架,但是夫子,学生答应过圣僧要好好保护兰儿的,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一诺千金,所以学生不觉得自己有错,学生甘愿受罚!” 景池狠狠地瞪向景陵,心里恨不得夫子快点骂死他戒仙全文阅读! 君兰低着小脑袋,眼珠子转了一圈。 “哦?照你所说,若然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是会和兄弟打架?将夫子的教导抛之脑后?”夫子问景陵,眸光略略闪过。 景陵抬眸看着夫子,墨色的眸子只有坚定,“若然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再发生!” 心头微颤,君兰侧首看着景陵,他俊朗的侧脸还带着稚嫩,修长的眼睫毛下,镶嵌着双明亮却漆黑的眼睛,外人若有一丝差池,心神就会被吸进里面,再也无法逃脱。 夫子足足愣了数息,忽然扬起嘴巴笑道,“好!现在你们去学堂那边跪着,夫子不需要你们的赔罪,去想想你们到底该向谁赔罪,明早上课的时候夫子会问你们,这是你们今晚的功课,听懂了没有!” 夫子严厉地扫过眼前这两个年龄相同的孩子,最后还是忍不住把目光停留在一人身上,惯性地摸了摸胡子,点了点头,仔细一看,你会看见夫子的唇角微微扬起。 “学生知道。”景陵想了想,和满心不情愿的景池同时应道,然后各自带着自己的宫人往不远处的学堂走去。 君兰被景陵牵着,大概走出数步的时候,她回头看着夫子,此刻,夫子眼中的笑意已经很明显,视线分明在看着景陵。眸光一闪,君兰收回视线,景陵还在思考着夫子的问题。 学堂是历代皇子读书的地方,其气势丝毫不会逊色于宫中任何一座宫殿,加上大王相当敬重学士儒生,特将学堂重新装修一遍,远远便能看见那数十级之高的阶梯,紧闭的大门让人望而止步,若非正门上高挂着“学堂”二字,谁敢把这里视为读书的地方? 景陵、景池两人来到学堂前,景池瞪了景陵一眼,咚的一声用力跪在地上,痛得自己“嘶”了一声。 “兰儿,你在那边坐着等我,你困了的话,就让季易带你回去。”景陵看着君兰,遥指着对面的小石桌道。 “哦!”君兰应了声,看了看景陵的膝盖,转身往那边走去,季易跟在她身后。 景陵有留意到君兰的视线,奇怪地咧嘴一笑,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膝盖,心情愉悦地跪在地上,很快就收回心神,开始思考夫子的问题。 “哼!”景池瞪了身旁人一眼,学着他的样子把腰杆挺直,还故意要比他高。 君兰坐在那边,完全可以看见景陵两人,察觉到景池的幼稚行为,她连嘲笑的心都没有。睁着双大眼睛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她已经让景陵在膝盖上绑了软布,根本不用担心他会跪得膝盖酸痛。景陵还是个小孩子,要他跪一晚,大王实在是严厉啊。 虽然只是刚过晚膳时间不久,但晚上的王宫中鲜有人烟走动,伴随着树叶的沙沙声,平生出几分恐怖。学堂前面空空如也,地面上铺着坚硬的石砖,两旁皆被花园所包围,高大的树木遮挡住视线。 君兰觉得这环境和子和宫的差不多,她随意地打量了几眼,正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对面突然走出两道人影,它们似乎看见了跪在地上的景陵两人,立刻又原路折回,隐没在黑夜里。 “君兰姑娘这是怎么了?” 或许是君兰的疑惑太明显,站在身后的季易轻声问道。 君兰虽有疑惑,但还没有傻到和季易说,她皱了皱眉,看着季易问道,“季易大人,你说夫子会让景陵想什么?” 女童的嗓音轻悦灵动,语气天真单纯,未见丝毫做作妖孽成长记最新章节。 季易不好意思地笑道,“这,老奴也不知道商大人的想法啊,大王只交代七殿下与十二殿下亲自向商大人赔罪,老奴也不知道商大人为何会让殿下来到学堂前受罚。” 商宾,景陵等皇子的老夫子,秦国有名的大学士。 君兰歪着小脑瓜想了想,“哦!”,又低头无所事事地把玩自己的长发,过了一阵又抬头到处张望,和一般小孩子没有分别。 季易笑了笑,尽职地帮君兰挑灯,但视线却是放到了景陵身上。他觉得要把今晚的事和娘娘通报一下,这七殿下可比十二殿下优秀很多啊,假以时日,或者能与六殿下相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学堂附近再也没有其他人出现,君兰一直盯着景陵看,视线渐渐地模糊,最后干脆趴在石桌上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 “……我没事,你先回去准备早点,我背兰儿回去。” “这,七殿下……,奴才告退!” 熟悉的香烛雅香飘进鼻子里,君兰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好像在船上,有些不满地轻哼一声,蹭了蹭脸颊,打了个小哈欠,“景陵……” “嗯?兰儿你醒了?”他小声地说道,悄悄地放轻脚步。 “没。”君兰迷糊道,“景陵,知道夫子要问你什么吗?” 景陵偷笑了声,轻轻道,“我没有对不起夫子的课本,我是对不起自己学过的知识,所以夫子才让我们去学堂前受罚的,这里是学习知识的地方,兰儿,夫子要问的是这个。” “嗯。”君兰蹭了蹭他的肩旁,“别和他说,人太多,有危险……” 景陵侧首看着君兰迷糊的小脸,眸光微动,“嗯,兰儿,我知道了。” “嗯,真听话……” 景陵咧嘴一笑,眼中当即亮起星光,他转了转眼珠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兰儿,我是谁?” “景陵……” 脸颊微微泛红,“兰儿,你会不会嫁给我?我是说等我长大之后哦!” “好……”她动了动脑袋,“难……” 景陵的小脸立刻垮下,墨色的眸子变得黯淡,“兰儿不喜欢我了……” “嗯,喜欢……” “真的!那兰儿嫁给我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兰儿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大师说这叫两情相悦!一定要成亲的,不然佛祖会不开心的!” “嗯。”她沉沉睡去,嘴上念叨着,“小,孩子!” 景陵一听,立刻就不开心地鼓起腮帮子,挺了挺腰,加重手中的力度,但下一秒又放轻脚步,稳健地朝子和宫走去,耳畔的碎发伴着凉风飞舞,在君兰的脸上轻轻拂拭着。 清晨时分,花园内尚弥漫着薄雾,花园间的小石道上,男孩子背着女孩子往前迈步,微蓝色的天空成为这一幕的点缀,如同水墨画般绝美。 ------题外话------ 一生一世,只有你一人,能让我俯首垂腰,怒中带喜。 ------------ 第十二章 景陵怒 当君兰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高挂在天空上,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上的薄布照落在地板上。君兰从床上坐起来,惯性地望向小矮桌,景陵不在那儿,估计是还没有下课,君兰皱了皱眉,想不起自己有没有叫他不要和夫子乱说话。 昨晚,夫子的态度已经很明显,若是景陵想通了他的意思,夫子一高兴,说不定会向大王禀报,到时候闹得人尽皆知,景陵在宫中的生活就更加不好过了姻缘错:妃逃不可最新章节。没有哪个母亲愿意让别的孩子胜过自己的孩子,王后当然也一样,她现在是景陵在宫中的依靠,在景陵没有成长起来前,这个女人还是很有用的。 君兰想了一阵还是没有记忆,只好等到景陵回来再问他,也不知道这孩子想不想得通。 君兰耸了耸肩,从床上下来,先到外面洗了一下脸,忽然觉得肚子饿,想起寝宫内的桌子上好像放有馒头。 “喂,你站住!” 君兰刚转过身,一把响亮的女童声从身后传来,她扭过头,是一个拿着扫帚的小宫女。 待看清君兰的长相后,小宫女的怒意更胜,张口就喝道,“喂,你能不能再过分一点,我们所有人都在打扫,你就在这里什么都不干!你没看见院子里有很多落叶吗,喏,给你!马上去把叶子扫干净,我待会回来检查,你要是没扫完就死定!”小宫女比君兰强壮很多,恶狠狠地瞪眼威胁她一句,转身就走人,完全不给机会她说话。 君兰站在原地拿着扫帚,歪着脑袋打量小宫女的背影,一回头,却看见了季易离去的背影。垂眸想了想,乖乖地扫地去了。 锻炼一下是好事,而且,她不记得子和宫之前有这个小宫女,还有啊,季易既然是王后派来照顾她和景陵的,怎么不过来帮她呢,嗯,有好戏。 正午时分的太阳是最猛烈的,子和宫草木扶疏的庭院内,穿着素白袍子的小女孩默默地扫着落叶,旁边一个叉着腰的小宫女不时指点几下,语气汹汹。 “兰儿?”景陵皱眉,眼眸中顿时装载着风雨前的暗涌。他丢开身后的宫人,一步一步地往她走近,阳光照落在他没有表情的小脸上,形成了冰凌般的色泽。 “扫干净点,这些你都还没有扫!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扫了一个早上才弄了这么一点,待会姑姑过来时,我可说是你的错噢!”小宫女昂着脖子哼道。 景陵的步伐顿住,袖子下的手握紧,忽然大步走到小宫女那边,一把夺去君兰的扫帚,绷着小脸扫掉地上的落叶,“姑姑要骂,叫她过来骂我!” 语气干脆! “景陵?”君兰意外景陵的做法。 小宫女看清来人,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奴婢,叩见七殿下!” 景陵不理她,把旁边的落叶也扫起来。老太监李仁连忙走过来,焦急地劝着景陵,“哎呀,我的好殿下,你这是干什么啊!快,快把扫帚放下啊,您不要吓奴才,这种粗活怎么能让您去做呢!” 李仁是子和宫内的老人,一直负责伺候景陵,他的性子好,又有礼貌,从来都不会打骂下人,这让在宫中生活了一辈子的李仁相当感动,也愿意拿心出来对待景陵,如今见他居然干起这种粗活,心里是急又痛啊。 李仁想拿掉景陵的扫帚,却被他避开,抿着双唇继续扫地,整个小脸都变得阴沉。 君兰轻轻蹙眉,因为没有吃东西,她的声音有点虚弱,“景陵,你做什么?” “扫地,你回去,李仁,午膳!”景陵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这,”李仁不知如何是好。 小宫女终于回过神,哆嗦着说道,“请,请殿下回宫休息,此处交给奴婢便可!” 景陵拿着扫帚的手收紧,咬牙没有说话,继续扫。 “殿下,请殿下回宫休息,此处,交给奴婢便可天玄剑传奇!”小宫女把脑袋埋在草地上,惊恐道。 景陵没有反应,扫完这边,走去另一边继续扫。君兰皱眉,跟上去,伸手拿住扫帚杆,不悦道,“景陵,给我!” 他顿了顿,转过身甩开她的手,继续扫着。 看着景陵这样,君兰心中更加不悦,绕到他面前握紧扫帚杆,眼神严厉地说道,“景陵,放手!这不是你应该做的,” “难道就是你应该做的吗!”景陵猛地抬头,一手把扫帚砸在地上,只听到“啪”的一声巨响,足有小孩手腕般粗大的扫帚杆裂成两节! 风起,空气在颤抖。 景陵捉住君兰方才握着扫帚的手,白嫩的手心上沾上了乌黑的尘埃。景陵收紧拳头,用衣袖把那些尘埃擦掉,却用野兽般的眼神盯住君兰,“是谁叫你做的!” “景陵?” “哎呀,这是发什么事啦,七殿下你怎么了?”桑姑姑刚走过来就看见匍匐在地上的小宫女,她旁边还有把折断了的扫帚,穿着锦华大袍的小少年背对着她,脸色微微苍白的小女孩就站在他前面。 景陵听到一把中年女人的声音,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下,眼中的暗涌终于爆发。他放开君兰,大步走到桑姑姑那边,吓得她老脸一抖,立刻跪在地上,“老奴叩见,” “是你叫兰儿在这里扫地的!是你不给她吃东西的!是不是你!?”景陵脸容冷俊,墨色的眸子变得深邃,涌动着撕毁天地的漩涡。他的步伐很快,暴戾的气势似乎能把空气撕开,就连飞扬的衣袍亦叫人惊悚! 景陵很生气! 桑姑姑还没弄清情况,她一抬首就对上了这双眼睛,心脏顷刻地捏紧。牙关在颤抖,“奴,奴婢,回禀七殿下,奴婢,奴婢并没有吩咐兰儿姑娘做任何事啊!安怡夫人早有吩咐,兰儿姑娘身体不适,特令奴婢前来照顾,求殿下明鉴啊!” 桑姑姑打听过景陵的事,听闻他从不打骂宫人,心中的鄙夷就更加强烈了,认定景陵在宫中不受宠,连打骂宫人的资格都没有,自己去到子和宫肯定是受罪的,所以她也没有交代下面的奴才,只让他们随意地把子和宫打扫一遍,做做样子。但她实在料不到,她只不过是出去了一会儿,这七殿下怎么就发那么大的脾气,这气势一点也不逊色于大王啊! 景陵来到桑姑姑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底幽寒一片,“那是谁让兰儿在这里打扫的!”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桑姑姑连忙叩头,“殿下,奴婢来到子和宫的时候,兰儿姑娘还在寝宫里休息,奴婢不敢打扰姑娘啊!” 景陵握紧双手,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响起,跪在君兰不远处的小宫女双手一软,哭着说道,“殿,殿下饶命,奴婢,奴婢不知道是兰儿姑娘,奴婢见她无所事事,以为是新来的小宫女,所有下人都在,啊!” 小宫女刚开声说话,景陵扭头就往她走过来,在君兰的惊讶中一脚踢在她身上。还算强壮的小宫女随即飞跌到地上,浑身抽搐地捂着手臂,呜呜地痛哭着。 景陵的眼睛黑得不见一点光芒,“谁给你这个权利,谁批准你让她做这些事情!”抬脚又踢了小宫女一脚,她没忍住,一口鲜血直喷而出,染红了地上的绿草。 “呜,饶命啊……” “说!谁允许你这样对她的!”景陵又要抬脚,漂亮的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 “景陵,住手!” “哎呀,这是发生什么事啦!” ------------ 第十三章 景陵的奇怪 君兰上前扯住景陵,一股寒意当即顺着手掌流遍全身,让她险些捉不住景陵。心头一颤,君兰咬牙将景陵扯后数步,她不喜欢看见景陵这个样子! 季易听到声音越来越大,立刻从宫内跑出来,扫了一眼躺在地上、吐血不止的小宫女,季易惊骇了一下,来到景陵身前跪下,“殿下赎罪,奴才方才在屋内处理账本,不知这小宫女犯了什么错,惹怒了殿下和兰儿姑娘?” 君兰暗暗捏住景陵的手臂,但他却没有理会,一双眸子阴暗得骇人,“给我把她杀了,以后谁也不准让兰儿做任何事,否则别怪我无情!” 言罢,景陵牵着君兰往宫外走去,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小小的背影里藏着惊天的威严。 “景陵,景陵!” 季易抬起脑袋看着俩小孩离去的背影,又扫了眼同样在盯着他们的桑姑姑,眸光一闪,从地上站起来,“来人,将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啊,不要啊,公公饶命啊!姑姑,姑姑救我,我以后都不敢了!”小宫女忍痛跪起身,拼命地叩头。 桑姑姑咬牙收回视线,站起身对季易道,“季易大人,奴姬是奴婢的人,烦请大人将她交给奴婢处置!” 季易拍落袖子上的尘沙,“哟,姑姑这是哪里的话,王后娘娘让我好生照顾殿下和兰儿姑娘,这小蹄子竟敢让兰儿姑娘干此等粗活,惹怒的殿下,我若不把这小蹄子给处置了,王后娘娘定会怪罪于我,还请姑姑不要为难我才是啊!”季易挥手让几个太监过来,“来人,拖她下去!” 小宫女爬到桑姑姑脚边,哭道,“姑姑,不要啊,姑姑你救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賤蹄子,你还有以后吗!”桑姑姑狠狠地踢开小宫女,眼冒寒光,“哼,安怡夫人让我来照顾殿下,你这賤蹄子竟敢惹得殿下大发雷霆,将你乱棍打死就是便宜了你!若是让夫人知道今天的事,看我不把你的舌头给剪了!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自作主张!带下去!” 桑姑姑瞪了眼季易那边的人,无视小宫女的哭喊,缓过神色对季易道,“有劳季易大人替奴婢处置了这小蹄子,若是让夫人知道奴婢失职了,定不会轻易放过奴婢,夫人可特意叮嘱奴婢要好好照顾殿下,绝不能让妖魔鬼怪害了殿下!” 季易的笑容僵了下,“呵呵,姑姑言重了,我不过是遵照娘娘的凤旨,得好好照顾殿下和兰儿姑娘,唉呀,殿下初回宫,在宫中无依无靠,可不能再出事了啊。” 桑姑姑眉头一颤,又和季易周旋了番,借口到其他地方检查宫人的打扫工作,连忙回到青雀宫和安怡夫人汇报今天的事,相信王后一定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的。奴姬是安怡夫人派来的,她第一天就指喝君兰做事,还把景陵气成这个摸样,王后定会怪夫人并非全心照顾景陵! 季易看着桑姑姑的背影,不屑地撇了撇嘴,想了想,还是赶回正太宫和娘娘禀报此事,向来仁善的七殿下居然为了秦君兰处死小宫女逍遥双修最新章节!相信娘娘会很感兴趣的! 话说回君兰这边,她被景陵一路扯到花园里,连叫了他几声都不搭理,猛地伸手扯住旁边的大树,刹住景陵的步伐,“景陵,你放手!” 景陵手臂扯了一下,惊恐地看着君兰,见她没有受伤才垂下脑袋。 “景陵,你刚才到底怎么了?”君兰甩不开景陵的手,只好上前凑到他面前,眸子略略带着担忧。 刚才的景陵浑身都带着一股暴戾之气,如同锋利的屠刀,任何接近他的东西都会被搅碎。来到这里之后,君兰每天都能看见景陵的笑脸,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真的感觉到了害怕,担心景陵会一直这样,再也回不来。 她猜到小宫女是安怡夫人那边的人,也猜到了季易存心想利用这件事来打击安怡夫人,她之所还在扫地,是故意想让王后和安怡夫人斗起来。安怡夫人不喜欢景陵是肯定的,君兰担心这个女人会对付景陵,唯有找王后来对付她,一旦她们双方闹开了,便没有多余的时间理会景陵。 事实上,她也猜到景陵会不开心,那正好可以让那些人知道景陵不是没有脾气的,以后也不敢再随意地踩在他头上。只是,景陵的反应令她太意外了!他最后居然下令杀了小宫女,那一刻的威严叫她震惊。 “景陵?”君兰等了一阵都没听到景陵的声音,低下头想看看他的表情,却被躲过了。 景陵松开君兰的手,侧着脑袋道,“兰儿,你先回去,我,我去拿午膳!”言罢,逃一样的跑开,很快就消失在君兰的眼里,飞扬的衣袍似乎被阳光刺破了。 心狠狠一痛,君兰连忙跑上前追景陵。可是,景陵是练武之人,他的脚力岂是君兰可以攀比的,不过才一阵就不见了踪影。 “景陵!” 望着四周几乎一模一样的树木,君兰大叫一声,只觉得整个天地都在旋转着,她一下子就失去了方向,根本不知道该往那边走。君兰咬了咬牙,有些气恼自己没有把王宫的路线记熟,更加气恼为什么自己不会武功,如果这幅身体的体力好一点,说不定就能追上景陵了。 景陵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为什么自己跑开?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这一刻,心中的焦虑远超出秦君兰的控制。 “哎呀,兰儿姑娘你在这里啊,可急死奴才了!” 正当君兰准备跑出困局时,李仁焦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兰儿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殿下呢?” “李仁,景陵是不是在学堂发生什么事!”利光闪过,君兰一把抓住李仁的袖子,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似乎已经看出了端倪, 景陵早上还是好好的,还记得帮她留下早点,但从学堂回来之后,他就变得好奇怪,仅仅是因为她在扫地就要杀人?极怒之后又自己跑开,根本就是有事瞒着她!难道是因为他答不出夫子的问题,景池联通其他皇子一起欺负他? “这,这,”李仁为难地逃避一阵,最终心痛地叹了声,“殿下交代老奴不能把这事告诉兰儿姑娘你,只是老奴心痛殿下啊!殿下何罪之有,不过是世人迷信,像殿下这么善良的主子,又怎么会是克星呢?” 君兰瞳孔一缩,怒火涌动,“说清楚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仁又叹了声,“兰儿姑娘,事情是这样的,今早老奴跟随殿下一同到学堂上课……” ------------ 第十四章 谁是有用的人 西方的日轮斜下,东方天际被染成黛蓝色,夹杂着泥土清香的晚风徐徐吹来。 子和宫外,李仁急匆匆地跑进景陵的寝宫中,对着跪坐在饭桌前的女孩道,“咳咳,兰儿姑娘,老奴把附近都找遍了,还是找不到殿下,这该怎么办才好!要不,老奴去请季易大人帮忙找吧,这天都快黑了,殿下的心情又,唉!”李仁心疼得说不下去,为什么像殿下这好的孩子要受这么多罪呢! “不用,李仁,你去将晚膳拿来,不可告诉其他人。”君兰看着李仁,说了句。昏暗笼罩在她身上,让人看不透。 李仁欲言欲止,最终也只能退下准备晚膳。 君兰看着庭院外的大树,一阵风吹过,树冠发出沙沙的响声。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李仁带着几个奴才捧着晚膳走进来,君兰不需要他们伺候,把他们都叫下去之后,拿起饭碗夹了些菜放进里面,站起身往庭院中的大树走去。 沙沙。 碧绿的叶子在眼前飞过,穿着青色袍子的小少年蹲在树下,手中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勾画,微风吹起他耳畔的发丝,勾住了修长的睫毛,墨色眸子一片黯淡,没有发现有人站在身旁。 “景陵。”君兰蹲在地上,把手中的饭碗伸向景陵。他猛地一抖,如同惊兽般缩开身子,待看清来人,眼中涟漪才平静下来,“兰儿……” 景陵抿了抿唇,先接过碗饭,不想烫到君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刚才他看见李仁一直在找他,可是李仁出出入入了这么多回都找不到他,兰儿只是坐在寝宫里就发现他了。 “看见的!”君兰坐在景陵旁边,冲他露出一抹炫目的微笑,“快吃吧,你一个下午都没有吃东西,应该是很饿了吧,快点吃!” 景陵微微晃神,心中似乎流淌着一道暖流,但他却把饭碗捧紧,眸子仍旧黯淡,“我不饿!兰儿你吃吧,你早上都没有吃东西,你会肚子饿的,我帮你夹!” 景陵夹起一根青菜送到君兰嘴边,她看了他一眼,语气忽然变得凌厉,“景陵,你还在想着早上在学堂时,景池他们说的话!” “兰,兰儿,你怎么知道的?”景陵的脸色瞬间苍白,又气恼道,“肯定是李仁告诉你的,他答应我不会说的!” 君兰表情微寒,语气严厉道,“是谁告诉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想!景陵,你是不是很介意他们说的话,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缩在这里!我问你,你一直待在这里能改变什么,是想让景池他们看见你这个样子,让他们对你心生怜悯,从此以后不再提这件事吗!” “我不是!”景陵生气地瞪着君兰,下一秒又放软身子,小心翼翼瞅着她,“兰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打算一直待着这里,可是,”景陵抿着嘴巴,垂眸看着地上的小草,似乎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兰儿,我觉得自己好没用,我答应过大师要照顾你的,可是,我就让景池把你打伤了,我,我虽然介意他们说的话,可是我没打算一直待在这里官场沉浮记。兰儿,是我没用,所以她们才会这样欺负你的。” “这就是你生气的原因?”君兰凑到景陵旁边,嗅着他淡雅的体香。 不是气自己被瞧不起,是气自己保护不了她?连自己都不在乎,只在乎她吗? “嗯,我好没用。”景陵发泄似的拍打着手中的树枝。 “笨蛋!”君兰瞪了他一眼,靠坐在树身上,“那我问你,什么叫没用,什么叫有用。什么样的人是绝对的一事无成,什么样的人是绝对无所不能!” 景陵猛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瞳孔微缩地看着君兰,夕阳的余光描绘着她精致的轮廓,高挺的鼻尖上凝聚着一点亮光。风,吹动她两侧的碎发,仿佛她整个人已融入了天地,又或者,天地便是她。 轻描淡写的傲然脱世,浑然天成! 眨了眨眼,景陵的眸光恢复清澈,同时挪到君兰身旁,直到自己的肩旁碰上她的肩旁。眼中噙着欢喜,“夫子说,帝王者,一人为天,大权在握,掌控生死。” 君兰轻扯唇角,“意思是皇帝就是最大的?” “皇帝?”景陵疑惑了。 君兰皱了皱眉,但也解释起来,“皇帝是天子的意思,就是你父王。你觉得你父王就是无所不能的吗?” 景陵想了一下,摇头,“不是。除了我们秦国之外,还有陈、韩、湘、吴、燕、赵六国。论实力,湘国最强,湘王手中的权力自然要比父王大得多,父王能秦国之内称王,但不能在湘王面前放肆,同样的,如果六国联手对抗湘国,一旦湘国被灭,湘王自然无权无势,他不是个无所不能的人。” 景陵虽然在寺庙里呆了十年了,但他从来没有停止过读书学习,他知道七国争霸之事并不奇怪,令君兰意外的是他这番话。 “对,秦国之上有湘国,湘王若是目中无人,自以为天,六国势必联手将其诛灭,永除后患。”君兰眼中掠过利光,又问,“那么,景陵,天下间谁是无所不能,无所畏惧,无人敢怒,无人能欺的?” “没有!”景陵回答得干脆。 “那就对了,既然没有这样的人,那就没有”没用”的人。景池现在可以肆意地欺负你,是因为他背后有他的母妃帮他撑腰,但他母妃之上还有一个王后!在王后面前,他们也只是一群没用的人,但王后在大王面前,也是一个没用的人!”君兰顿住,侧首望住景陵,眼中流转出刃光。 “景陵,你根本没必要看不起自己。景池依赖他母妃成为”有用”,王后依靠权势成为”有用”,而大王仗着的不过是祖祖辈辈的累积,脱下龙袍,赶出秦国,他也是一个”没用”的人!景陵,你没有依靠任何人,你现在的”没用”是必然的,如果你想着去依靠别人成为”有用”,终有一天你一定会打回原形!你想让自己成为”有用”的人,那就从现在开始去努力!” “正因为现在的景陵什么都不是,所以,将来的景陵才可以什么都是!现在的景陵不是大王,但,谁敢说将来的景陵不是大王,不是凌驾于湘王之上的人!”君兰看着景陵,漆黑的瞳孔里没有半点光芒,清清楚楚地倒影着景陵的样子。 “那狗屁圣僧不是说,你是景逸的克星吗,宫里头不是有很多人说景逸是脚踏七星的真命天子吗!那你克着他一辈子,就算你以后一事无成,但你依旧是真命天子命中注定的克星!他是秦王,你就是秦王的克星!他若踏平六国,你依旧是他的克星!永远都不会变!” 茂盛粗壮的大树下,两个小孩紧挨而坐,女孩盯着男孩,言词间透着骄傲,带着狂妄,却又那么的肯定! 风吹过,这一幕永远会烙印在男孩心中。 ------------ 第十五章 纯真的景竹 “嗯,兰儿,我知道啦!”景陵点着小脑袋,眼里活跃着星光,“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让兰儿你一辈子都要依赖着我,就算离开了秦国,兰儿你也离开不了我!” 啪! 君兰打了景陵一下,翻了个白眼,“自大!自恋!好了,把你今天在学堂的事和我详细说一遍,李仁站在外面根本不知道具体情况。” “哦!”景陵笑嘻嘻地摸着脑袋,随意地把今早在学堂里所受的一切告诉君兰。 今早,在夫子提问景陵的时候,景陵按照君兰的话没有把自己所领悟到的事说出来,但他随口说出来的领悟依旧比景池要优越,夫子当场赞赏了景陵一句,景池气不过来,待夫子一离开,他就带着几个小学生把景陵围住,拼命地讽刺他不过是一个被母妃嫌弃的孩子,还克住自己的双胞胎哥哥,所以才会被赶到宫外十年之久。 本来,景陵已经因为这件而伤心,回到子和宫又看见君兰被人欺负,他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才连累了君兰,所以才会当场发怒,把那宫女杀掉。 “兰儿,你吃!”景陵把一块肉送到君兰嘴边,眸光闪闪地看着她嚼下。 “嗯,景陵,是圣僧说你是克星的?”君兰咬了几下,问道。 景陵点点头,“嗯,他们是这样说的,他们说我和六皇兄是同一天出生的,当时圣僧突然前来拜见父王,只说我是六皇兄命中注定的克星,然后就走了。不过,圣僧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件事,大师也不说。兰儿,你吃!”景陵又夹来一块肉。 “自己吃。”君兰推开他的手,深思着看着前方的昏暗。 李仁刚才已经和她说了,六皇子景逸和景陵是同一天出生的,景逸一出生就是脚踏七星的真命天子,大王为此感到非常高兴,下令设宴三天,君臣同乐。此时,青雀宫那边又传来喜讯,原来是安怡夫人产下双生皇子,大王尚未来得及高兴,一向行踪神秘的圣僧忽然在宫外求见,大王亲自迎接,他却只说了一句话便走了。 “七皇子命中注定,乃六皇子命中克星。” 大王一听此言,神色阴沉地吩咐所有人不准泄漏此事,但在皇子满月前一天,安怡夫人不知从何处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让大王把七皇子景陵送走,大王无奈之下唯有将其送去仙临寺,也就是圣僧所居住的地方。这一去,十年之久。 “景陵,圣僧是谁。”君兰问道,眼中晃动着幽寒。 “圣僧就是圣僧啊,大师说圣僧来到仙临寺的时候,” 忽然,一阵飞速的奔跑声走来,男孩用软糯的童音喊道,“七皇兄,咦,七皇兄呢?” “哎呀!殿下,你不要跑那么快呀,等等奴才!呼呼!”少年气喘吁吁地说着。 景陵正含着一口饭,唇边还沾着一粒米,听见有人叫自己,他站起身就要走出去察看,君兰连忙扯住他的衣袖站起身,动作粗鲁地擦走他唇边的米饭,显然是将自己被打断怒火发泄在他身上了我不当大哥好多年全文阅读。 “嘻嘻!”景陵傻傻一笑,捧着饭碗和君兰一起走出去,穿着蓝色华袍的小男孩正站在寝宫门外张望,他身旁的小太监在擦汗,一扭头就看见了院子中的一对小仙童,顿时惊艳住,回神过后立刻对身旁的小男孩道,“殿下,七殿下在这边呢!奴才叩见七殿下。” “皇兄!”小男孩立刻转过身,粉雕玉琢般的小脸上扬起一抹欢喜的笑容,大步朝景陵跑过来,“皇兄原来你在这里啊,皇弟找了你好久呢!” 眼前的小男孩比景陵要小一些,大概和君兰差不多。也许由于经常练武的关系,景陵比他要高一个脑袋。小男孩长得非常漂亮,白玉般的肌肤没有一点瑕疵,扬着脑袋看着别人的时候,他又圆又大的眼珠子就像一对璀璨的黑宝石,干净清澈,似乎洗涤了尘世间一切污浊。如果不是他穿着的衣服和景陵的样式是一样的,君兰肯定会当他是某个漂亮的小公主。 “兰儿,他是我的十五皇弟哦!”景陵冲君兰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然后才问小男孩,“十五皇弟你找我有什么事?” “兰儿姐姐!”小男孩也冲君兰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兰儿姐姐好漂亮哦,比大皇姐还漂亮呢,竹儿还是第一次看见像兰儿姐姐这么漂亮的人!” 君兰愣了一下,正要朝景竹礼貌一笑时,景陵突然就扯住景竹往石桌那边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天色太暗,景陵的脸色有点黑。 把景竹带到石椅上,景陵严肃地问道,“皇弟你找我干什么,这个时候你为什么不在宫里头用膳?” 景竹什么也察觉不了,继续纯然地笑着,“竹儿是来陪皇兄一起用膳的,贾飞快点把晚膳拿过来啊!” “喏!”贾飞左顾右盼一番,本来想叫君兰帮帮忙的,却被景陵一个眼神瞟中,吓得连忙跑进寝宫里头准备了。 “贾飞跑得好快哦!”景竹不知道发什么事,好奇贾飞为什么跑得那么快,看见君兰表情奇怪地站在那边,他又招手笑道,“兰儿姐姐你过来和我们一起坐嘛,这里还有位置哦!” 小石桌呈圆形,一共可以坐三个人,景陵和景竹各坐一边,只剩下他们中间的位置还空着。 景陵看了眼景竹身旁的空位,小脸一黑,立刻站起身走过去牵住君兰的手,“皇弟,院子中的晚风太凉了,我们还是回到宫里头用膳吧!” 君兰瞥了他一眼,隐约记得现在是盛夏,晚上的风能凉到哪里去? “好的,皇兄。”景竹天真地跑到景陵身旁,又盯住他牵着君兰的手,好奇问道,“皇兄为什么要牵着兰儿姐姐?父王也经常这样牵着安怡娘娘在花园散步的哦!” 君兰脑袋有点痛。 “嗯,皇兄知道。”景陵正经地点了点头,收紧了五指,又问景竹,“皇弟这么晚过来找皇兄有什么要事吗?” 景竹哪里斗得过景陵,注意力一下子就跑到别处了,“皇兄,皇奶奶要我们明天一早去向她请安哦,之后才一起去学堂,竹儿是专程过来和皇兄说的哦!” “嗯,皇兄知道了。”景陵应道,和君兰一起走进寝宫里头,景竹在一旁笑嘻嘻地和景陵聊着天,天真的笑容明媚而纯真,悦耳的笑声如同清溪般流淌进闻者心中,留下清凉舒适的感觉。 君兰跪坐在景陵身旁,看了看笑得天真无邪的景竹,又看看身旁不时点点头,不留痕迹地帮景竹夹了一堆菜的景陵,顿时嘴角一抽,她怎么觉得景陵像是景竹的父亲,正忙着把孩子喂饱,让他快点回去休息? ------------ 第十六章 踏出子和宫 “皇兄我吃不下了!”景竹揉着鼓鼓的小肚子,撇着嘴巴看着碗里堆得高高的饭菜,这小眼神是真的很委屈。 “嗯,大师说,饱饭后需外出运动一个时辰,这样才能锻炼好身体风水官途全文阅读。”景陵一本正经地放下筷子,对站在一旁的贾飞道,“贾飞,不如你先扶皇弟到花园里走走吧。” “喏!”贾飞将景竹扶起,景竹眼巴巴地看着景陵,“七皇兄,兰儿姐姐,不如我们一起去?” “兰儿还没有吃饱呢!”景陵立刻道,“皇弟,现在时辰不早了,明日我们还要向皇奶奶请安,可不能睡过头,误了时辰,这样皇奶奶会很伤心的,夫子说,君子应以孝为先。皇弟也早点休息吧,明天可不能误了时辰。” 闻言,君兰默默地拿起个馒头,啃起来。 “对哦,我知道了,七皇兄!那我现在就回宫休息,皇兄和兰儿姐姐也要早点休息哦!”景竹睁着双绝对清澈的眼睛说道,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话有多暧昧。 君兰差点被哽住,旁边的景陵稳重地挥了挥手,“嗯,贾飞你带皇弟回宫休息吧,记得好好看着皇弟,夜里风大。” 回宫休息?不是去花园走走吗? 贾飞傻了一下,惯性地应道“喏。”伸手带着景竹离开。 “皇兄也要好好看着兰儿姐姐哦,不能让兰儿姐姐乱跑哦!”景竹知道君兰的事,所以很善良地提醒了句,扭头就走进漆黑的夜色里,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君兰嘴角一抽,果断地放下手中的馒头,问景陵,“你明天要和太后请安?” “是啊,兰儿!”景陵欢喜地笑着,眸光闪闪,什么正经、稳重都跟着景竹一起走了。 君兰轻轻蹙眉,懒得和景陵辩驳什么,又道,“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 之前都没有听说过太后的事,怎么突然就让景陵他们去请安了?到时候大王、王后和其他皇子都会出现的吧,景陵一个人怎么想都不放心啊。她目前还不知道太后是个什么人呢,宫中对她的议论少得可怜,但这也不能证明太后是个深居简出的人。 “不用了,兰儿,你明天还是留在宫里睡觉吧。我要在上学堂之前跟皇奶奶请安,那得在辰时之前去到,太早了。”景陵摇了摇头,“而且,还十五皇弟和我在一起,没有事的!我会很快回来的,你不用担心!” 景陵咧嘴一笑,像个孩子般童真。 君兰想了想,问景陵,“十五皇子和你的关系很好?” 关于十五皇子的事,君兰闲时从李仁那里打听过一点。 十五皇子的生母是太后的侄女,不过很早就过世了,留下十五皇子交给太后照顾。十五皇子是众皇子中最年幼的一个,平时的表现尚算可以,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平日里对宫人也很和善,他应该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排斥景陵,说不定,他今晚就是专程来安慰景陵的,却被三言两语给哄走了。 “兰儿为什么要问十五皇弟的事?”景陵不开心地瞪着君兰,像小老虎般要把她看透。 君兰瞥了他一眼,站起身走到矮桌那边,把一块白布铺片在桌面上,又把今早用剩的小木炭拿起来,立刻就引起了景陵的不悦。 “兰儿,你又拿这么脏的东西!”他上次明明已经偷偷拿走了,肯定是李仁给兰儿的! 君兰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怎么,觉得我很脏?” 因为这个朝代根本就没有纸,只有竹简,要写字就要拿刻刀在上面逐笔刻写,君兰觉得这样太麻烦了,所以就叫李仁找来几张白布和黑炭,这样不但方便,还能循环再用,用水洗一下就好了,但景陵老是偷偷把她的木炭丢出去傲天诀。 “不是,兰儿,我没有这样想,真的,你要相信我!”景陵坐下来,紧张地看着君兰,“兰儿,如果你要写字的话,你就告诉我啊,我可以帮你写的,木炭会把手弄脏的!” 君兰扬起嘴角,眸光噙着星光,“你写的字我又看不懂,行了,景陵,我问你,你一共有几个兄弟姐妹,他们都叫什么名字,平时关系如何,成绩如何?” 景陵的家族实在太大了,单靠记忆根本弄不清他们的关系,必须列出图表,从中找出他们的破绽。她就不相信这群皇子一点错漏都没有,今日,他们是怎样羞辱景陵的,她一定会十倍还回去,尤其是景池、景逸! 身为双生哥哥却不管弟弟生死,这样的兄弟要来何用! 景陵虽然很不开心,但碍于君兰的眼神,他只能扁着嘴巴回答君兰的问题,就不知道他对其他兄弟的描述是不是中肯了。 昏暗的宫房内,两个小孩童紧挨着坐在矮桌后,旁边的红蜡烛燃点着明亮的烛光。随着烛光的摇曳,两人的身影在墙上晃动,不时融合在一起,勾勒出如诗美画。 次日,淡薄的乌云笼罩在天空中,微风中夹杂着清凉的水气,或许,一场雨将会落下。 “兰儿,我走了,你再去睡一会儿,你睡醒之后才能看见我的啦!”吃过早点后,景陵像个大哥哥一样哄着君兰去睡觉。 君兰拍开他放在脑袋上的手,气恼地瞪了他一眼,“我不是猪,不用天天都去睡觉,你快走!不是说很赶的吗!别整天摸我头发,我不是小孩子!”话到一半,景陵又伸出手,被君兰拍开。 景陵每次都仗着自己比她高,老是伸手摸她头发,弄得她好像真的成了小孩子一样。要知道,她前世比景陵大了十多岁呢,老被一个小孩子摸脑袋像什么样子! 景陵委屈地缩回小手,眼巴巴地瞅住她,“兰儿,头发乱,” 景陵话音未落,君兰猛地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凶悍地把他拉到寝宫门外,李仁已经在外面等了一阵。“快点走!” “哦。”景陵应了声,忽然眸光亮起,张手就把君兰抱住,宽大的袖子遮住她半个身子。欢喜地蹭了蹭她的发丝,景陵笑道,“兰儿,我去学堂啦!” “快走!”君兰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抱住了,抱多了也就懒得反抗了,反正他自己自然会放手。 “嗯,我走了。”景陵抬起脑袋,目光对上君兰的不悦,嘻嘻一笑,转身就朝外面跑去。半途又转过身,灿烂的笑容让阴霾的天地有了阳光,“兰儿,你的头发好香哦,嘻嘻!” 说罢,他转身就往前跑去,飞扬的袖子在虚空描绘出愉悦的弧度,墨黑的长发丝丝缕缕地缠绕着。 当君兰回过神时,景陵早已随着李仁走出了子和宫,远远只能看见他挺腰、负手离去的背影,小小的身子似乎负载着沉重的担子,使得身边的李仁根本靠近不了他。 君兰伸手摸着发丝,侧首望了寝宫一眼,毅然迈步走出子和宫。 景陵每天都要外出面对其他人,而她却只能留在原地等他,看着他的背影,无法知道他的笑容背后到底藏着些什么,她不喜欢这种生活,感觉她就是一个弱者,只能待在他的庇护下生存。或者,现在的秦君兰的确是个弱者,但将来的秦君兰谁敢断言? ------题外话------ 爱生活,爱二更,我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藤王大帝~(哦也) ------------ 第十七章 被活活饿死的人 现在还是早上,子和宫内的宫人正忙着干活,君兰一路来到花园都没有人出来阻拦她。在原地停了一下,君兰把附近的路都记熟了,这才迈步朝背对着景陵的方向走去,可不能让景陵发现她跑出来了。 早上的花园里只有忙碌的宫人在穿梭着,看见一个穿着素色衣袍的小孩女从小道间走来,众人都惊艳地停住了步伐,还以为自己大清早地就看见了小仙女焚清。 君兰远远就看见那群痴呆了的宫人,眸子里闪过点点不悦与疑惑,正好不远处就有一个花池,上面开满了粉粉白白的莲花,隐约地,微风中似乎也带上了莲花的清香,让人忍不住往那边走去。 “哎哟,那小姑娘长得可真是水灵啊,你说她是不是公主殿下?”一个小太监撞着旁人的手臂,目光紧随着那抹素白的身影,只觉得池中莲花也遮掩不住她的美好。 “谁说她是公主啦?你见过公主穿这种衣服的吗!呆子,她好像是七皇子那边的人吧,哦,对了!就是上次被十二皇子打得昏迷数日的小丫头啊!” “是她啊,难怪长得那么好看了,听说圣僧曾经教过她读书的!” “是啊,是啊,快走吧,还有很多东西要做呢!” 两个小太监推搡着离开,此时,君兰已经走到了莲花池旁边,环视四周一眼,附近都是绿树花丛,对面岸上有一个凉亭,但里面没有人。君兰收回视线,蹲到地上,拨开近岸的莲花,一张漂亮如画的小脸倒影在池面上,惹起了圈圈涟漪。 精致的五官像艺术品般无暇,洁净白皙的皮肤倒影在浑浊的池水上,如同明月落下乌溪,纵使尘埃千万也掩盖不了它的光华,忽然,她受惊地眨了眨眼眸,似乎能看见修长的睫毛在扇动,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里多了几抹神韵。 真美!濯清涟而不妖,出淤泥而不染! 这还是君兰第一次看清自己的容貌,忍不住也惊艳了一番。子和宫的铜镜子只能看清大致的轮廓,哪能像池水这般清晰? 君兰蹲在池边捏了捏自己的脸,又摸摸头发,正要站起身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两个人焦急而又谨慎的谈话。 “盖四,快点走,这边没有人!” “哎哟,你慢点啊,快过来帮帮我,好沉啊!” “哎呀,你这个该死的,别这样拖着走啊,会把袋子弄烂的,万一让人看见怎么办!你想被姝雅姑姑棍责啊!快点啊!” “知道了……” 两人边说着,边往前走,君兰很快就听不见他们谈话的内容了。 姝雅姑姑? 君兰皱了皱眉,等了一阵才站起身,遥遥看见不远处正有两个太监抬着一个麻布袋往前走去去。或者是因为莲花池边的花丛太高,这两人都没有看见蹲在地上的君兰,不小心就报出了自己的主子是谁。 姝雅不是王后的贴身宫女么? 眸光一闪,君兰连忙走出花丛,步伐轻巧快捷地跟着盖四两人,却没有发现自己的行动也在别人的视线里头。 螳螂捕蝉,怎能没有黄雀在后? “哎呀,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了,那边是废宫,根本没有人会来这个地方的!”盖四随手把麻布袋丢在地上,擦了把汗,看着远方那堵长满青苔的宫墙道。 裴葬也环视四周一眼,喘气道,“呼,就这里吧,快点把它丢进水井里头,万一被姝雅姑姑发现我们不在就惨了!” 盖四立刻伸手扯起麻布袋,咬牙道,“哎呀,重死了!都怪你,昨晚喝什么酒,害得我今早醒不过来了!” “哎呀,盖四你这混小子,你自己喝得还少啊末世笑晴最新章节!快点快点,过去一点!” 扑咚! 盖四两人艰难地挪到水井边,裴葬先松手把麻布袋的一头塞进水井里,盖四随后也放手,只闻一声响亮的水声,麻布袋被丢下水井了。 “呼,终于办完了!”盖四又擦汗,“哎呀,你说这小小的良人真是不知好歹,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跑去勾引大王,结果还不是活活地饿死了!咦!”盖四露出嫌弃的表情,“裴葬啊,你刚才看见没有,她死的时候可真难看啊,脸上一点肉都没有,真恐怖!” 裴葬打了寒颤,扯着盖四就走人,“行了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娘娘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有几分姿色的小蹄子,饿她十几天算什么,上次那个的脸还被划了十多刀,啧!娘娘还让人把那虫子放在她的伤口上,啃光她的肉啊,还有那个……” 两人急急地跑远了,荒凉的草地上耸着一口古井,阴寒的死气带起呼呼的风声,似乎有人在申冤。 窣窣。 待听不到人声后,君兰才从花丛中钻出来,左顾右盼一番,快步走到水井旁边,探出半个脑袋往里面看去,顿时吓得浑身一抖,连退数步,大大的眼睛里涌动极大的情绪。 人,死人!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仰首看着井口,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浑浊中充满了绝望和仇恨,巴掌大的脸上没有一点肉,蜡黄色的皮肤依附在骨头上,活脱脱一个骷髅头!好恐怖的死状,好残忍的手法! 听见没有,这个人是被活生生地饿死的!没有酷刑,没有疼痛,只有慢性的折磨,每天每夜都好像有数万条虫子在你肚子里撕咬,你不满足它们,它们就啃光你的皮肉!或者,你会饿到吃掉自己的手指…… 君兰咽了口沫子,踌躇地挪到水井边,双手紧紧地抓住领子,等了数秒才敢伸出脑袋望向水井里头,顿时又被那女人的眼神吓倒。 怨恨,疯狂,凶残,厮杀!她的眼珠子好像会冲出眼眶,把你咬住! 君兰立刻收回视线,飞快地望了四周一眼,猛地咬破自己的冰冷的手指,颤抖着在水井边上写下“盖四”、“裴葬”两人的名字。 她方才听见这两个太监的名字,他们都是王后身边的人,而这个小妃子应该是入宫不久的,想借着自己的姿色去勾引大王,却先惹怒了王后,王后让人把她把活活地饿死,找了盖四两人处理掉尸体。但那两人因为昨晚喝了酒,误了时辰,又怕被姝雅发现自己没有办好事情,所以就冒险在这个时候处理尸体。 对,就是这样,杀她的人就是王后!盖四和裴葬都是王后的人,估计王后是不会亲自露面这么蠢的,这个小妃子恐怕也想不到害自己的人会是仁慈和善的王后娘娘!若她没有死掉,她最多只会写下“盖四”、“裴葬”两人的名字!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安怡夫人如此聪慧,她知道怎么办的! 眸子里渐渐涌现冰凌,君兰颤抖着把血字写好,捡起脚边的小石头在水井口上敲打,造成有人从井底爬上来的样子。 一滴汗从额头滑下,貌若仙子的小女孩脸上扬起冰冷的笑容,眸子漆黑。 王后不是好人,安怡夫人也不是好人,她们都不会真心对景陵。与其让她们把景陵当作博弈的棋子来伤害,不如,她送她们一把火,把两边都燃点起来。 ------题外话------ 今天下雨,天气阴沉沉的,还伴随着冷风,嗯,总结一句,和这章的气氛真是太符合了。(自个儿打个寒颤) ------------ 第十八章 天在助我也 “呼。”君兰擦了一下额头,井边已经被她用小石头划满了痕迹,看上去,就像有人在井口里苦苦挣扎过。丢下手中的小石头,君兰往井内望去,女尸还漂浮在水面,估计是那两个小太监太急了,忘记拿大石把她砸下去。仰首望了望灰蒙的天空,君兰扭头就往附近走去。 现在这种天气随时都会下雨,雨水会把井口上的血字冲掉,她得找个办法让别人发现这口水井,在下雨之前! 水井所处的位置很隐蔽,附近都被花丛所围住,远处有一堵长满青苔的宫墙,那里应该是一间废弃已久的宫殿,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根本就不会有人跑到这里来,但是如果着火了,情况就会改变! 君兰环视四周的花丛一眼,快步往废宫那边走去。 她身上没有带任何工具,现在去厨房拿打火石恐怕会来不及,浪费了这个好机会,现在只希望废宫里面还有打火石!如果由她去通知别人,王后和安怡夫人之间的斗争势必会牵连她,景陵肯定会跑过来的,她不允许这个结果出现,这和她的计划不符! “嗯,讨厌,啊,不要这样啦,人家受不了啦!” “小宝贝,真的受不了了吗?那好,我出来吧,哎哟!” “嗯,讨厌,你欺负人家,啊!” “我疼你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你呢,你说是不是啊?” 君兰刚跑近宫墙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响声,断断续续,似痛苦又似享受。脚步随即收住,君兰站在原地听了一阵,眸光微沉地跑到宫墙外的大树上,三两下就爬到树上,匍匐着小身子像猫儿般悄悄地趴着,锐利的目光在废宫里面搜索着声源。 废宫的面积不是很大,庭园内长满了杂草,里面还有一堆奇形怪状的假山。 “嗯,啊!”女人放声口申吟,终于得到了宣泄。 君兰又往前爬过去一点,终于在宫墙下面看见数件衣服,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女窝在一起。 “小宝贝,怎么样,那晚的也补回来了吧?”男人暧昧地问道,女人娇嗔一声,“讨厌,都是你的鬼主意,非要人家晚上出来,那天七皇子他们在学堂那里差点看见我啦!” “是吗?哎哟,那真是我的不对啊,我得好好补偿你!” “哎呀,讨厌,别咬人家的手啦,你太坏了,快走开啦!大王他们就快回来啦,时辰已经不早了,你快点走啦!” “小宝贝,你舍得我走吗?” 君兰不悦地皱起眉头,正要缩回去,暂避一下时,女人果断地把男人推开,摇手指着假山那边,语气有点紧张,“你快点走啦,万一外头的士兵发现了怎么办!” “真是扫兴,小宝贝,我下次再来疼你啊,等我啊!”男人也是知道轻重的,和女人调情一番后,飞快地穿好衣服,搂着女人一起走到假山那边,女人站在原地和他道别。 只见男人一个闪身溜进假山里头,随后就响起一阵石头挪动的声音,女人在外面观望一下,挥了挥小手,转身就走回来,顺道把衣服整理好。君兰这时才看清女人的长相,不算极美,但也清雅可人,身上穿着娘娘们专属的华衣锦袍。 女人感觉到差不多之后,面带笑容地走到废宫门外,左顾右盼了一番,正要发脾气的时候,小道上跑来一个宫女贵族农民。 “呼呼,娘娘!” “你这死妮子跑到哪里去了!”女人瞪着宫女。 宫女喘过气,瞟了废宫里头一眼,有点心虚,“娘娘,奴婢,奴婢上了趟茅房!” “算了,走吧,待会大王他们该从太后娘娘那里回来了!”女人整理发髻,高傲地走在前头,宫女连忙在后跟上,没多久,两人就拐弯消失在花园中。 窸窸窣窣! 一阵风吹过,宫墙边的大树摇晃了一下,穿着素白衣袍的小女孩稳健地落到地上,快步跑到废宫里头的那堆假山前,学着那男人的样子贴着宫墙穿进假山里头,发现里面原来是空的,与宫墙形成一个半圆形,足够三个成人同时躲藏在这里。 君兰仰首打量这座高高的假山,低头又在地上搜索一番,终于在宫墙底下发现异样! 眼前这堵高约数十米的宫墙全由大块的砖石堆砌而成,某些地方已经被雨水腐蚀得非常脆弱,只要花点功夫就能把其中一块大砖石推出来。而君兰眼前正有两块这样的砖石,它们是竖着连在一起的,高度和普通小孩子差不多,成人只需弯腰就能通过,为了方便行事,这两块砖石上还镶着一个铁把手,就像现代的门把,只要用力就能把它们拉开! 方才那个女人应该是大王的妃子,可惜不受宠,所以在外面找了个男人,专程打造了这条通道,方便他们俩的事情。这间废宫地处偏僻,平日里少有人烟,的确是一个好地方,想来,自己那晚在学堂看见的黑影,应该就是这个偷情的妃子了! 方才,她不是提到七皇子和学堂吗? 君兰衡量了一下,最终放弃外出的念头。 首先,她不知道外面会是什么情况,如果是人来人往的大街,她就死定了。再者,她如今只是一个小孩子,身上也没有足够钱财,对这个朝代的了解又不够全面,贸贸然走出去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如果她回不了了,肯定会让景陵担心的,还是迟点再来,起码要在入夜时分。 不过,她还是要感谢一下造路者,有了这条通道,她就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宫里头没有一个人靠得住,那就靠她自己吧! 君兰扬唇一笑,灵活地跑出假山,记好附近的景物,突然,她快步走到草丛前,捡起一条粉红色的手帕,笑容加深。 真是天助我也! 收起手帕,君兰立刻跑出废宫,朝着水井赶去。 “啊——” 女人惊恐的尖叫声骤然撕破长空,停在树上休息的鸟儿都被吓跑,叽叽喳喳的叫声令人感到惊悚。 不好! 君兰警惕一声,转步跑进旁边的花丛里,小小的身子被完全遮挡。由于那边的人太害怕了,说话的声音很大,君兰能清楚地听见。 “啊,啊,娘娘,娘!” “你叫什么,想吓死我吗!还不快去帮我打水,臭东西把我的手都咬破,鬼啊——!”尖叫戛然而止。 “娘娘你怎么了,来人啊,快来人啊,娘娘!”宫女哭着大叫起来。 水井边的恐惧势必蔓延下去,躲在花丛里的小女孩扬唇一笑,转身就离开这里,精致纯美的容颜因为她的笑,连苍穹都为之颤抖。 天在助我也! ------------ 第十九章 景离 宫女的尖叫声把附近的宫人都引了过来,君兰为了避开他们,唯有改走小道了,却不知怎么着就走到了莲花池的另一边,前方不远处有个小凉亭,目测站在那里应该能看见水井附近的情况。 相信那个宫女已经看见了水井口的血字,她跟在妃子身旁伺候,就算没有见过王后也肯定知道正太宫那边的宫人,说不定会认识“盖四”或者“裴葬”,估计待会王后应该会被惊动,她就在这边看看好戏吧,可不要到时候主角没有上场她都不知道啊。 君兰想通后,快步朝小凉亭走去。 莲花池岸边的柳树在长风中轻盈地摇摆,恍若仙境里的云烟,穿着素白衣袍的小女孩迎风而来,乌黑修长的发丝在绿柳中穿梭,池中娇艳的莲花也为这一幕感到痴迷,轻轻地晃动着,只为换她一个回眸。 素衣仙子柳中来,粉莲碧池沦为妆。 景离坐起身,回首便看见这时的她,心,就像此刻的莲花池,被溅起了重重涟漪,似乎永远都没法停息。 简单的凉亭中,一个湖蓝色的背影突然坐起来,君兰立刻收住脚步,那人正好回首望来,风吹起他的黑发,如画般俊朗的脸上扩散出惊讶,微微睁大的眸子黑得纯粹。 君兰想不到这里会有人,转身就往原路跑去,如同受惊的小兔子楼兰女王全文阅读。 “等等!” 清朗的嗓音打破长风,君兰只看见一道黑影从头顶落下。景离转过身,墨发扬起潇洒的姿态,脸上带着痞气的坏笑,“你怎么每次看见我都跑?” “我,我。”君兰状似害怕地垂下脑袋,往后退后两步,目光正好对上景离的衣袍。 湖蓝色的绸缎表面泛着亮光,一看就知道是最上等的货色,更别说那绣画在上面的精致图案有多么的巧夺天工了。腰间系着一块乳白的玉佩,造工精巧,就算只是看着也能感觉到玉佩的凉意,也是最上等的货色! 此人身份已明了! “我,叩见,” “不用了,不用了!你哪次看见我有行过礼的?”君兰作势要叩拜,景离立刻伸手扶住她,却被只娇小的手腕惊住了。 好细,和玉如意一样! “哦!”君兰乖巧地应道,却不敢去看景离,心中思索非常流转。 听他的语气,他以前和小君兰的感情很好?要不然,为什么小君兰都不向他行礼呢,他的身份多半是皇子,会是哪个皇子呢? 君兰一边想着,一边飞快地回忆着景陵对兄弟们的描述,企图从中确认眼前之人的身份,取回主导权。 “小白兔,这条手帕是你的?” 小白兔? 君兰微微一愣,抬眸就看见景离正指着自己袖子里的粉色手帕问道。 可能是因为君兰刚才想抬手跪拜,袖子扬了起来,把塞在里面的手帕露出来了。君兰之所以会捡这条手帕,不是为了指证妃子偷情,不过是想用这条手帕点火,让附近的宫人注意到水井的情况,但现在,这条手帕已经完全失去价值了。 “回殿下,不是。”君兰诚实地摇头,眼眸清澈。 小君兰的衣服全都是素白色的,连鞋子、手帕都是,如果她说这条娇艳的粉色手帕是她的,旁人肯定会怀疑,这个少年和小君兰关系不错,他肯定知道这些的。但是,他是谁呢,景陵从来没说过她在宫里和哪个皇子关系很好的啊? 对上这双琉璃般的黑眸,景离有些晃神。他自然地把君兰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问,“那是谁的?” “回,” “直接说,不用这么麻烦,我最讨厌这些宫规!”景离瞪了瞪眼,走向莲花池,优美的背影赏心悦目。 君兰跟上去,天真地看着他,“在地上捡的!” “捡的?”景离意外了一下,忽然哈哈一笑,“笨小兔,以后别随便捡别人的东西,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吗?”景离拿手帕在君兰面前晃了晃,好像存心要作弄她一样。 这小兔不会是刚才在玩水的时候,看见这条手帕就跑去捡吧? 君兰心有有疑惑,表面单纯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在草丛那里看见它的!” “草丛啊,哪个草丛?”景离的表情像在哄骗小孩子一样。 “那边!”君兰摇手指着对面岸的某处,这才发现原来这里可以看见自己刚才洗脸的地方。利光一闪,君兰继续不动声色。 景离在亭子中应该有一段时间,难保他刚才会看见自己在洗脸,但刚刚,景离似乎在休息,却不能保证他没有看见水井的情况太子全文阅读!看见她的举动! 废宫那边有个出口,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个少年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更加不能让他知道废宫的秘密! 景离略有思索地点了点头,又笑嘻嘻地拿着手帕在君兰面前摇晃,恶劣地笑着,“笨小兔,嗅到上面有什么味道没有,嗅清楚一点哦!” 君兰觉得景离在戏弄自己,不禁有些生气地蹙起眉梢,踮起脚尖往手帕那边嗅了嗅,顿时,脸色一变,如触电般退后数步,拼命地拍打自己的衣袖,好像沾上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 见此一幕,景离更加意外了,“小兔,你居然知道上面是什么味道?”惊讶地瞪了瞪手中的手帕,再看看小女孩的神色,景离自己反倒呆住了。 他只是打算作弄一下她,没想到她居然闻出了?! “好臭,是耗子,呜呜,我最怕耗子了!”君兰可怜兮兮地说道,还在拍打着自己的衣服。 耗子是假的!偷情是真的!古人封建保守是骗人的!她捡了,捡了那妃子的手帕是千真万确的,还把它塞进袖子里! “耗子?”景离往手帕上嗅了嗅,露出了然的神色,嘴上说道,“知错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捡别人的东西!笨小兔!” 景离轻斥一句,伸手把腰间的玉佩扯出来,三两下就把手帕绑在玉佩上,然后,修长的手臂往上一伸,单脚往后一瞪,在君兰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把价值连城的玉佩抛出去。 扑通。 君兰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她现在最需要大量的资金来发展,景陵和她每个月的月钱加起来只有三两,景离这么一抛,就把她和景陵数年的积蓄都抛走了! 啪啪! 景离拍拍手,脸上扬着爽朗的笑容,“好了,小兔,你可不许和别人说你捡过这条手帕哦,不然,”景离故意顿住,猛地凑到君兰身旁,“不然我就把你丢进水里!” “啊!”君兰配合着缩了一下,惊恐地看着景离,“殿下,东西是君兰捡的,殿下,你,你怎么把自己的玉佩都丢进莲花池里呢!” 景陵说,在众皇子中,最受宠的六皇子景逸,其次是太子景玄,大皇子景傲为人耿直,遵守宫规,不苟言笑,二皇子景藤惜字如金,待人冷淡,就唯有经常逃课,奢华浪费的十四皇子能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 景离,十四皇子,母妃因难产而死。据闻,他的外公是富可敌国的大富商,名扬七国,就只有那么一个女儿,也只有景离一个外孙子。每逢过节新春,他都会送一大堆珍稀古玩给景离,当然,大部分是充公国库了。 “怎么,小兔心疼我的玉佩了?”景离坏笑着凑近君兰,温热的鼻息拂拭在她脸上。 何止心疼,简直心如刀割! “殿下,君兰不是这个意思,君兰是说,可以用地上的小石子!”君兰怕怕地底下脑袋,指着脚步的小石子道。 景离顺势看了一眼,自然地捉住君兰的手腕,把她带到池边蹲下,亲自帮她把手洗净,也不管她在争扎,“不扔都扔了,反正玉石也是石头,别动!再动我就把你丢下去!”景离威胁地瞪着君兰。 “我,哦!”君兰想了想,任由景离把自己的手伸进池水里,修长细滑的十指像鱼儿般穿梭在她的双手间,碧水映照着玉手,甚是漂亮。 “殿下,你会武功吗?” ------------ 第二十章 被景离威胁了! 景离侧首对望着君兰,她漆黑水灵的眸子闪动着莹光,带动着他的心。 “会。”一言罢,景离自己也意外了,却没有改口,“怎么,小兔也想学武功吗?” 君兰想了一下,“想!” “为什么要学武功啊?”景离蹲正身子,从腰间扯出一块深色的手帕,细心地把君兰的手擦干,也不看她的表情,像个高深莫测的老前辈,早就把她这只小白兔看穿看透了。 当景离要拿起君兰另一只手时,她猛地缩了一下,抿紧双唇,低着小脑袋不说话,同时把那只手藏在袖子里头。 柔软细滑的感觉突然离开,景离觉得心也空了,但仅仅一瞬间就恢复过来。景离蹙眉,轻轻地撩开她额前的发丝,看见那个浅浅的疤痕时,呼吸顿了一下,又把手收回,“笨小兔!” 莫名其妙的呵斥! “你这笨小兔学武功来做甚么,那可是很累很累的哦!你每天都是早早地起床,站在院子里一个时辰都不许动,连手指头都不准动!那是很辛苦的,知道吗!”景离又用恶狠狠地语气道, 君兰瞥了瞥嘴,好像很委屈的样子。 和景陵说的差不多嘛!她看见景陵打蜘蛛的时候就想跟他说要学武功,结果被当成小孩子一样哄了半天,景陵还拍着胸口说他以后会保护她,她只要站在他后面就好了,根本不用这么辛苦地去学武功。 她当然不会轻易放弃,之后又缠了景陵数次,又打又骂,他就是不肯,最后干脆缩在被子里不理她!现在景离也不理她,难道她连这些小苦都吃不了吗!可恶! “笨小兔,干嘛扁着小嘴,我欺负你了吗,我欺负你了吗?”景离恶劣地逗着君兰,忽然,他又抬起头往对面望去,猛地扯起君兰跑到柳树后,“父王和母后过来了,那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君兰闻言,侧身探出柳树后,只见对面岸的花丛小道中正有一大群人急冲冲地往前赶去,走在前头的正是大王和王后,就连安怡夫人也在,在她们身后跟着数个少年少女,其中有一抹熟悉得深入骨髓的身影,正如黑夜中的明月,抬眸就看见了。 景陵! 君兰想上前,却被景离扯回来,一时没站稳跌进他怀里,淡淡檀木之香扑进鼻腔里。 “笨小兔,真是笨死了!你走出是想让父王他们看见你吗!笨小兔!”景离的心是软的,嘴上却训斥着,“那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居然把父王也惊动了,这个时辰,他们应该刚从皇奶奶那里回来。” 景离扭头望向众人前进的方向,回首对君兰露出一抹坏笑,“小兔,是不是你干什么坏事啦?” 一条沾有情味的手帕,在草丛里头被捡到,最后惊动了大王等人,嗯,非常合理! 君兰立刻摇头,同时要争扎开景离陌生的怀抱,“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 景离,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若是如此就最好! “是吗?”景离故意收紧手,暗示道,“也不知是谁家的笨小兔捡了别人的手帕,把大王也惊动啦!嗯,一定要好好惩罚这只笨小兔,看她以后敢不敢胡来楼兰女王全文阅读!”一道利光在景离眼中闪过。 该死的,一失足成千古恨! “那,那殿下你想怎么样,君兰,君兰还要回去找景陵呢,如果季易大人知道我不在,他会和王后娘娘禀报的,娘娘让君兰在子和宫里好好休息的!”君兰知道景离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与其被动地被威胁,不如主动出击,将他压制住! 王后有时也是一枚很好用的棋子!既然王后下令让她留在子和宫,景离就没有办法把她叫出来,时间一长,手帕一事自然会被淡忘。 “是这样吗?”景离低头对上君兰的眼睛,吓得她立刻低下脑袋,状似娇羞地用小手挡住他的胸膛。景离又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帮小兔保守秘密吧,不过,我这么辛苦,小兔记得要补偿我哦,不然我会和七皇兄说某只小白兔自己跑了出来,闯了大祸,又躲在这里的哦,知道了吗?” 景离半威胁,半哄骗道。 “嗯,君兰一定会好好报答殿下的!”君兰暗暗咬唇,加重“报答”二字。如果被景陵知道她偷跑出来,肯定会被骂死的,现在的形势对她不利,如果被景离猜出她所做的事就惨了! “嗯,这才是我的乖小兔嘛!”景离咧嘴一笑,扯住君兰往水井那边走去,“走!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事!” 君兰皱了皱眉,最终都没有反抗,只是挣脱开了景离的手,垂着小脑袋跟在他身后,听着他说话。 她也想看看王后和安怡夫人会怎么应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而且景离也答应她了,等等会帮她开脱的,就说自己刚好路过子和宫,看见她就把她带出来了,反正小君兰不是和他挺熟的嘛!要是景陵生气的话,她就学着他的样子装装委屈,这小子一向受软! “妹妹此话何解,我与盈姬妹妹仅有数面之缘,日前听闻她忽然失踪,我立刻就派宫人去寻找,不料,这数日下来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我昨夜还为盈姬妹妹祷告上天,祈求平安,怎料到,盈姬妹妹已经!”王后伤心得说不出话,大王怜惜里拍着她的后背,有些不悦地看着安怡夫人。 “卿儿,虽然井口上写有净儿宫中下人的名字,但不能证明盈姬就是净儿所害!” 王后赵夕暮,字芷净,芷若净香,多么空灵美丽的名字。 “咦,小兔,你说那边发生什么事啦?”景离和君兰来到花丛前,隐藏在大树后,听着那边的动静。 景离疑惑了,他还以是那个偷情的妃子被捉住了呢,怎么又死人了? “我也不知道,景离,我们不要过去,大王也在,会被骂的!”君兰缩在一边,小心地瞅住景陵的背影,他正和景竹站在人群靠后的地方,估计回首就能看见这边。 能不被发现当然是最好的了! “好啊!”景离听到君兰终于肯叫自己的名字,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却发现她正躲在自己身后,谨慎地盯着某处。眉梢轻动,景离暂时没有表示,他也不想被父王骂! 那边,景陵好像听到了什么,正想回头察看的时候,安怡夫人脸色难看地撇开视线,大王对着匍匐在地上的宫女道,“你来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喏!”宫女哭着说道,“回禀大王,奴婢本来和娘娘在莲花池那边散步,岂料娘娘不小心刺伤了指头,奴婢想到水井中打些干净的水给娘娘清洗,却,却看见了盈姬姑娘,在,在水井里,求大王开恩啊!奴婢所说的都是实话,娘娘也被吓晕了!” 大王重重地疑惑了一声,安怡夫人敏锐地问道,“你说秋倩妹妹把手指划破了!” ------------ 第二十一章 景陵是大灰狼? “回夫人,娘娘的手的确被划破了。”宫女回答道,下一秒又惊恐地看着安怡夫人,“娘娘的手指是被树枝划破的,求夫人明鉴,求大王、娘娘明察!奴婢和娘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宫女在那边拼命地叩头,大王、王后、安怡夫人站在她前方不远处,就像三座巨山般镇压在这里,沉重的威严感让人喘不过气。 君兰握紧住受伤的那只手,瞥了景离一眼,他仍旧在看着那边,似乎很有兴趣。眸光微动,君兰移开视线,继续听着那边的情况。 方才,景离似乎没有看见她手上的伤口! 大王思索了一阵,“将秋倩送回宫中,找大夫诊治一番,来人!将盈姬的尸体打捞上来,说敢胡言乱语在宫中散布流言,杀无赦!” 凌人的气势随风扩散,附近的所有人当即应道,“喏!” “哼!”大王扫视过众人,最终一挥衣袖,带着王后和安怡夫人离开,一众皇子、公主紧随其后。 看见景陵转身的时候,君兰当即一慌,如同惊兔般绕到大树的另一边。 景离知道她跑开了,斜眸望了一眼,站在原地不动,从不担心自己会被看见。果然,大王他们并没有朝这边走来,而是顺着石道一路往前了,那边离学堂比较近,大王也要回到书房中处理国事了。 “好了,笨小兔,父王他们都走了,你快出来吧!怕什么,就算七皇兄看见你了,也有我在啊!”景离转过身看着贴在树身上,不敢抬起脑袋的小女孩,眼珠子一转,恶劣地笑道,“小兔,为什么这么怕七皇兄?是不是七皇兄欺负你了?要不,你就去我的玉堂宫吧,我还有很多漂亮的玉佩哦,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不要!”君兰瞪了景离一眼,探出半个脑袋望向那边,景陵他们已经走远了,顿时松了口气。又道,“景陵他对我很好,我只是不想他担心!” “是这样吗?”景离怀疑地看着君兰,“可我看你好像很怕七皇兄哦,和小白兔见了大灰狼一样,知道大灰狼是什么吗?它和老虎一样大,专门吃小白兔的哦,就像这样,啊呜!”景离朝君兰张开双手,做了一个野兽撕咬的动作,眼里却充满了笑意。 君兰轻哼了声,有点小不满地走开了,“我才不怕,景陵不会欺负我的!” 那小子也算是大灰狼?狼崽还差不多!她不过是不想他担心,才不想被他看见,怎么可能会怕他? “真的不怕?”景离追上君兰,突然坏笑起来,把自己的手帕丢在君兰头上,“不怕大灰狼?那耗子呢!哈哈!” “景离!”君兰一手扯掉手帕,漆黑的眸子里染上几缕怒火,严厉地绷着小脸。 她看在景离和小君兰相熟的份上,才不想露出马脚,极力地配合着他,但不代表她没有脾气!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威胁,就算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也不行逍遥医女全文阅读! 景离对上君兰的眸子,顿时有一种被寒风吹打的冰痛感,身体几乎要被冻结。他喃喃地说道,“生,生气了?好啦,我不玩啦,小兔不要生气哦,我不玩了,你不要生气嘛,我只是和你玩玩嘛,把手帕给我,我真的不玩了!” 景离小心地瞅住君兰,伸手把她手中的手帕拿回来,却瞄到了一处异样,“咦,小兔,你的手怎么破了?” 君兰白嫩的食指上有一处小伤口,因为把手抬起的关系,袖子不能把手遮住,让景离看见了! “哼!”君兰眼中的怒火在涌动,扭头就往小道走去,小脸沉黑得骇人。 景离受惊,立刻追上君兰,“小兔,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只是跟你玩玩的,要不,要不我给你很多漂亮的玉佩好不好?你不要玉佩还有宝石哦,有红的,白的,黄的……” 花丛间的石道上,蓝袍小少年紧紧地跟在素衣女孩身旁,一路上都用各种宝贝来利诱她,但女孩的脸依旧绷得紧紧的,看不也不看他一眼,弄得少年更加焦急了,惹得树梢上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如果不是发生了水井一事,这个花园真是美得让人迷醉。 “你们先退下吧。”姝雅转身让跟在身后的宫人全部退下,自己迈步走进子和宫,谨慎地把门关上,快步走到王后面前,垂着脑袋不敢出声。 “姝雅,这是什么回事!”王后的声音依旧清婉,却比安怡夫人更为凌厉! 姝雅立刻回话,“娘娘,奴婢也不清楚!奴婢昨夜已经检查过一遍,盈姬的确早已死去,奴婢立刻让盖四两人将她处理掉,恐怕,是盖四两人误了事!” 啪! 王后一掌拍在桌面上,所有茶具全部凌空跌倒!深呼吸一口怒气,王后稳住情绪,“你知道怎么处理的!” 姝雅点头,“是!”顿了顿,“娘娘,盈姬确实已死,即便尚存一口气,她也无法从井底爬上来,奴婢恐防有人故意设局!” 盈姬是她亲自检验过,绝无生还的可能,凭她那副残躯根本爬不上井口,更别说在井口处写字了。 “你觉得是谁?”王后微微抬首看着姝雅,眼中噙着的凌厉能把人的皮肉穿透,但此刻的她却没有散发出任何气势,单看背面,谁又能想到她正面的恐怖。 收回自如,杀人无影! 姝雅道,“娘娘,如今最大嫌疑的是容秋倩。她刚好出现在水井附近,又刚好把手指划破,昨日她还派珂乐跟陆海说,她身体不适,明日不能到太后娘娘面前请安,奴婢觉得她是早有预谋!” 容秋倩就是那个偷情的妃子,珂乐是她的贴身宫女,陆海则是大王身边的太监。 按理来说,宫中没有一个女子会拒绝和大王见面的机会,尤其是妃子。容秋倩是大臣之女,进宫数年也没有什么出色的表现,每年跟大王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难得有机会跟大王去向太后请安,这个女人居然拒绝了! 王后眯了眯眼,姝雅立刻帮她倒上一杯茶。 “容秋倩,本宫都差点忘记这个人了。”王后眨了一下眼,利光更盛,“姝雅,查清楚!这女人不蠢,她既然知道本宫的事,为何不直接把本宫的名字写上,这样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若然属实,杀!” 空气抖了一下。 “是!”姝雅点头,转身就往宫门走去,清秀的脸上布着寒霜,如同一把杀人兵器! ------------ 第二十二章 景陵吃醋了 正午时分,日轮高挂在头顶,带着燥热的长风吹动树叶,在石道上映下斑驳的影子。 子和宫外的走廊上,穿着素白衣袍的小女孩快步跑到寝宫门前,猛地僵住,侧身就往另一边跑去。 “兰儿!” 一声怒喝从寝宫内传出,青袍小少年仅在数息间就从寝宫内追出来,两三下就捉住了素衣女孩,强行将她捉回寝宫里头,扯到矮桌后坐下。“你去哪里了!” 景陵盘坐在君兰面前,绷着一张沉黑的俊脸,眼神严厉得让人不敢直视。 “我,”君兰眼神闪烁,目光落到矮桌上凌乱的竹简时,忍不住抿紧了双唇。 刚才景陵就坐在这里,表情凶狠地盯着门外,一手拿着刻刀在竹简上拼命地戳,弄得碎屑飞溅一地,加上寝宫内的光线又昏暗,方才第一眼,君兰还以有只大灰狼坐在这里等她呢! 咽了口沫子,君兰低着小脑袋,拨弄着自己的手。景陵看着她,衣袖下的手握紧,身上的气势如烈火般越烧越旺。 良久后。 “我出去了!”小女孩清悦的嗓音打破死寂,隐隐带着不悦。 “去哪了!”小少年严厉地问道。刚才的对持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君兰鼓了鼓腮帮子,生气地扯着衣袖,“出去了!” “去哪了!” “景陵!”君兰抬首瞪着景陵,小脸也绷紧了,圆大的黑眸里涌动着不满。 “哼!”景陵瞥过脑袋,脸色缓了些,但仅半息,他又扭头瞪着君兰,“你去哪里了!” “我!”君兰咬了咬牙,心知这小子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她好歹是个成年人,难道要和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闹脾气吗? “我出去了,和,和景离在花园里玩了一阵,然后就回来了。”女孩低着小脑袋,语气带着点小委屈。 景陵抿了抿唇,压着怒气,“玩什么了,玩了一个早上还不够吗?” 一个早上? 君兰意外地看着景陵,“你,你知道了?” 景陵为什么肯定她是一早跑就出去的,他明知为什么还问她? “我看见你了!在水井那里!”景陵加重语气,脸色更加难看。他还以为兰儿只是闷了才跑出去的,他以为她会很快回来的,结果他在寝宫里等了数盏茶的时间都不见人,他当时就应该捉她回来! 君兰更加意外了,“你,看见啦,那你看见了为什么还问我!”君兰有点生气,景陵这小子摆明是在欺压她! “我看见你和景离在一起!”景陵凑到君兰面前,用野兽般的语气,一字一字地说着,露出的牙齿如同森白的獠牙,很危险,“一个早上,你们一个早上去哪里了!” 君兰应声颤抖,心头慌乱之际,她突然抬手捂住脸颊,叫道,“呜呜,景陵你欺负我!你凶我,你从来都不会凶我的,呜呜!” 景陵脸上的冰凌应声分作粉末,整个人都慌了,“兰儿,我,我,兰儿你别哭啊,我不是凶你,我只是担心你!你别样,是我不好,兰儿你别哭了,好不好,你打我好不好?” “呜呜,不要,你欺负我我爱你,只好到这里最新章节!”君兰捂着脸颊拼命摇头。 景陵猛地跪起身抱住君兰,双臂都在颤抖,“兰儿,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会好痛的!” “你哪里痛,是你凶我!”君兰骂了一句,随即又呜呜地叫着。 “兰儿乖,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我以后都不凶你,好不好?你这样我真的会好痛的!”景陵放软身子,语气轻柔地哄着,双臂却把君兰搂得紧紧的。 “你哪里痛了!”君兰抬起脑袋盯着他,白净的小脸上哪有半滴泪? 景陵看着她,心痛道,“胸口痛!兰儿你不要哭好不好,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凶你,不应该怪你,不应该,”顿了顿,“反正都是我的错!兰儿,你不要哭好不好?”可怜巴巴地瞅着她。 “哼!”君兰撇开脑袋,心似乎被撞了一下,“当然是你错,难道还是我的错吗!” “我错,都是我错,兰儿做什么都是对的。”语气认真。 “哼,这还差不多!”君兰瞪了他一眼,换个位置舒服地靠在他怀里,“你今天早上什么时候看见我的?” 她可没看见景陵有回头望向树后,他走的时候就更加没有了。景离的武功在这个年龄上来说,还算可以,他居然察觉不到景陵已经知道了? 因为景离把她惹恼了,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只要她不生气,要他做什么都可以。君兰就让景离在花园里教自己武功,不知不觉就到了正午,君兰想起景陵应该差不多下课了,立刻就往子和宫跑回来,没想到还是被当场抓包了! “你一来我就知道了,我听到你说话。”景陵扁着嘴巴,委屈得像个被抛弃的小媳妇,“兰儿,你和十四皇帝玩什么了,为什么一个早上都不回来,你不累吗?” “哼,你管我!”君兰嚣张地把玩着发丝,心中思量一番,问道,“你今天去太后那里刚过什么了,为什么会突然跑到水井那边?” 景陵把君兰抱紧一些,以防她会摔倒。扁了扁嘴,压住心中不愉快的感觉,把今天自己做过的事都如实和君兰交代。 景陵一早和景竹去到太后那边请安,太后对景陵还算喜爱,赐了他一些糕点,随后其他皇子都赶过来了,和太后聊了一阵。就在大王和王后等人刚来到的时候,陆海急匆匆地跑到大王面前说花园里出了命案,太后让大王他们赶快过去看看。 景陵等皇子见差不多要上课了,就跟着大王一起去,途中,景陵听到陆海说那个死人是宫中的小妃子,已经失踪了一段时间,今天被人发现死在水井里,而且面黄骨瘦,不像是被淹死的,加上水井边还写有血字,有宫人怀疑说那小妃子从井底爬了上来,把自己的怨恨写在水井边。为此,大王他们很疑惑。 景陵去到水井那边没多久,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君兰的声音,同时还有另一个人的声音,他猜想君兰是出来玩,所以也不打算阻止,而且当时大王、王后也在场。 大王检查完尸体后,就带着他们离开了。之后景陵就在学堂里上课了。 “哦!”君兰点了点头,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发丝。 事情闹大了,连太后都知道,王后会怎么应对呢? “对哦,兰儿,父王今天还说了一件事!”景陵兴奋地看着怀中人儿,眸光闪闪。 “嗯?”君兰慵懒地应了声。 “兰儿,父王说我们明天可以开始习武啦!” ------------ 第二十三章 景陵好厉害 “习武?”君兰起身看着景陵,他扬着笑脸重重地点头,“父王说我们都已经长大了,是时候开始习武了,将来可以保家卫国,还能保护自己的妻子,嘻嘻!”景陵抓住君兰的小手,眸子漆黑而清澈。 君兰垂眸思索一下,“景陵,其他皇子之前都没有学过武功吗?” “没有啊,十五皇弟说他们之前在宫中只是从夫子那里学习过兵法,没有正真地学过武功,兰儿!你的手怎么了,为什么破了?”景陵本来心情大好地把玩着君兰的手,一趟开她的五指就发现了那个小伤口,眸子里立刻涌起暗流。 “划破了。”君兰不以为然地缩回手,撑在矮桌上看着院子里的草木。 皇子在没有成年前是不能独自离开皇宫的,更不准私下找老师学武,如果真的像景竹说的那样,其他皇子都没有学过武功,为什么景离会这么厉害,看他方才教自己的架势,他根本就是习武多年的老手。 其他皇子或许有母妃帮忙找老师学武,但景离的母妃早就死了,他自己在宫中也不得宠,经常逃课,常常惹怒大王,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冒险教他习武,对了!他为什么会知道手帕上的味道是代表什么! 手帕上的味道正是男女欢好后的情味!景离和景陵差不多大,一个小孩居然会知道这种味道?可疑,太可疑了! “兰儿,把手给我!”景陵不满的声音响起,君兰本能地把手给他,这才发现他已经把药膏拿过来了,小嘴微微扁起,心痛道,“兰儿,你下次要出去玩就告诉我,我会带你去的,不要乱碰花园上的花草,会把手划破的!” “哦!”君兰乖巧地应道,心中被溅起的涟漪渐渐缓下,“景陵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习武?” 这回是她错了,她不应该将生活在古代皇宫中的孩子当成是现代的孩子,他们每一个都不简单啊! 景陵细心地帮君兰上药,嘴上轻轻地应道,“父王说,从明天就开始可以去校场习武了,每天下午去,由孟凯老将军亲自教我们。” “嗯,景陵,你现在的武功怎么样了?你能不能打中树上的叶子?”君兰遥手指着院中大树道。 刚才在花园的时候,景离为了证明自己的功夫是很厉害的,随手就拿起一块小石子丢向大树,结果把弄下了大片树叶。他说,如果他再厉害一点的话,肯定能只打中一片树叶! 景陵望着那边,眨了眨眼,“不知道,我没有试过打树叶,我都是帮兰儿打蜘蛛的!” “那现在就去试试!”君兰拉起景陵跑到庭院中,四处张望一番才捡起一块小石头给他,指着大树树冠道,“景陵,只可以打下一片树叶,其他的都不可以动!” “哦!”景陵应了声,抬首看着大树一阵,忽然,他扬手扔出手中的小石子,君兰清楚地听到一阵破风声,只见一道暗灰的小影子飞射进苍绿的树冠里,一片叶子在风中飘飘然落下。 君兰惊住! 景陵快跑过去把叶子捡起来,脸上扬着欢喜的笑容,“兰儿,兰儿,我打中了!嘻嘻,你看,漂不漂亮!” 景陵跑到君兰身前,把手中的叶子递出。叶子笔直而完整,叶肉厚实呈青绿色,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它应该能挨到秋天才落下戒仙全文阅读。 君兰立刻接过叶子,细细一看才发现叶柄上的切口平整,就像被小刀所切断。君兰走到景陵方才所站的位置,这里离大树约有十米,加上叶子又被风吹得摇摆不定,莫说要用石子把它们射下来了,就用刀子都很难。 景离说,用石子打落叶子是非常困难的,不但要有足够的手力,还要有锐利的视力,没有数年的功力是绝对做不到的! “景陵,教我武功!”君兰猛地扯住景陵的袖子,仰着张激动的小脸对着他。 她知道景陵很厉害,但想不到他第一次就能完整地打下一片叶子,这要比景离厉害太多了!她已经找了出宫的路,接下来该学习一些防身的技能了,除了知识外,武功是最重要的,若不能保护自己,你拿什么去保护重要的人? 景陵怕怕地想扯回袖子,但无奈君兰抓得太紧。他懊恼地说道,“兰儿,学武功是很幸苦的!我以后都会保护你的,所以你不用这么幸苦地学武功的,兰儿,你听话。” 他刚才就应该再打偏一点的! “我不管,你不教我,我就找景离,要他教我!”君兰威逼道。 景陵一愣,反手抓住君兰的手,严厉而又霸道地喝道,“不准!兰儿你不准找景离,你要学武功,我教你!你不准找景离,也不准找其他人!” 君兰稍微皱了眉,景陵抓得她有点痛,但一听他答应了,君兰咧嘴笑道,“景陵,你答应我了!你以后就要教我学武功!” 原来,只要找对方法,对付这小子是非常容易的! “啊?哦。”景陵回过神,小脸当即就垮下来,但他也不忍心骗君兰,只得可怜兮兮地问道,“兰儿,你为什么这么想学武功,以前圣僧说教你,你都不肯,你说以后有我保护你就行了!你要学武功,是不是你不想我保护你了?” 漂亮的小少年可怜地扁着小嘴,忧伤的小眼神如同小鹿般动人,就连身后飞扬的发丝也染上几分寂寞。 君兰被看得心头微颤,险些就应了景陵。定了定神,道,“景陵,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好厉害,我也想像你这么厉害!” “真的!”眼睛一下就亮起来,“兰儿你真的觉得我好厉害?” 君兰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嗯,景陵你好厉害哦,你以后教我武功好不好?” “好啊,好啊!”景陵立刻点头,生怕君兰会不相信他,末了,又添一句,“兰儿想学什么,我都教你!” “好啊,景陵,你的武功是圣僧教你的?”笑容加深。 “是啊,是啊,圣僧和大师都有教过我!”欢笑着点头。 “圣僧是谁啊?”笑容越发漂亮。 “圣僧就是圣僧啊!”天真地回答道。 君兰止住笑脸,有点不悦地看着开心得摸不着北的小少年,“圣僧是谁,叫什么名字,他为什么教你武功,大王他们为什么这么敬重他,他说什么都相信!” 君兰始终记得是圣僧批言景陵是克星,连累他在宫外生活了十年,回到宫中又不受父母兄弟见待。如果不是圣僧的那句话,以景陵的天赋,他绝对比任何一个皇子都强千百倍,何须这样委曲求全?! “过来,把圣僧的事都告诉我!”想到这些,君兰眼中涌现怒火,扯着景陵走回寝宫中,要他把圣僧的所有事情都交代出来! ------------ 第二十四章 仙逝圣僧 仙临寺,原名灵光寺,位于秦国国都华阳城十里外,已有百年历史,华阳城中无人不知。 话说有一天,灵光寺山林内忽然出现大片金光,如佛光普照,将黑夜映成白昼,惊动了寺中所有僧人,他们跑到外面朝拜,抬首便见佛光中飞来一只仙鹤。仙鹤叼着一个竹篮,篮中躺在个婴儿,这便是闻名七国的圣僧,仙逝。 至此,灵光寺改名为仙临寺,每日有数百信众上前参拜,其中包括六国之人,就连远在北方的湘国湘人也不辞劳苦地赶来,只为见圣僧一面。 传言,圣僧自幼能言能武,无师自通,当属神人。 传言,圣僧曾为百人占卦,无卦不准,知晓天命。 “不管七国之争如何激烈,战火绝不能祸及仙临寺!” 此话,七国君王,人人皆知,无人敢违,在天下百姓眼里,圣僧就是上天派下来指点他们的神人,哪怕是君王都不得放肆!若违之,必将惹起民愤! 君兰皱眉,手中木炭停在白布上,看着景陵问道,“他真的这么厉害?连君王都要对他恭恭敬敬的?” 在古代,皇权至上,君王为天,佛家之言不过是闲时打发时间的玩意,一个君王如果沦落到要依赖占卜算命,他的皇位肯定坐不稳!但是,这个仙逝居然得到了天下百姓的景仰,就连君王都不得无礼! “是啊,圣僧很厉害的!”景陵点头,眼里全是认真,“圣僧的功夫很厉害的,他每次出现我都不知道!圣僧好像什么都知道,就算他不在寺里也能知道寺里发生了什么事,但圣僧很少留在寺里的,大师说圣僧去游历了,我们在寺里住了这么久也只是见过圣僧几回。” “圣僧长什么样子?”君兰在白布上写了几个字,神情略有几分凝重。 景陵很少会称赞一个人,就连他自己的父王都没有称赞过,如今却对圣僧赞不绝口,看来这个人真的不简单呢! 景陵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圣僧穿着一身白色的袍子,脸上也戴着白色的轻纱,还有一顶白色的斗笠,圣僧很少说话,他好像每次都能猜到我想说什么。我要找兰儿,他就把方向指出来,我每次都能找到你的!” “是这样吗?”君兰眸光闪动。 “嗯嗯!那天我和兰儿回宫的时候,大师还说圣僧昨晚回来了一趟,把药膏放在我的房间里,如果不是圣僧的药膏,兰儿可能没这么快能醒过来,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好好照顾兰儿。”景陵想起小君兰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的样子,漆黑的眸子失去神韵,如同一对死寂的宝石,碰一下就会粉碎。 “不!景陵,这不是你的错!”君兰猛地抬首,眼中噙着锐利的光芒,“景陵,帮我把那瓶药膏拿过来!” “啊,哦!”景陵楞了一下,马上跑到架子前帮君兰把药膏拿过来,递给她,“兰儿,怎么了,是不是药膏有问题了?” 他刚才还拿药膏帮兰儿擦手,如果药膏有问题的话,他一定会立刻丢掉,不能再让兰儿出事了! 君兰接过药膏,拿开塞子,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清雅冰凌的香味如轻纱般萦绕而来,温柔地贴合在肌肤上,逐点沁入皮肉之中,驱散体内不适之感,这种感觉,就如同在精疲力竭之时泡上一池温泉数据修炼系统。 舒服,轻盈! 眼中精光掠过,君兰将玉瓶拿开,“景陵,你知道这瓶药膏是用什么药材调制而成的吗?” 闻一闻就有这种奇效,就算是不是神丹妙药,也是世间难求啊,圣僧随手就能调配出? 景陵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圣僧那晚放下药膏之后就走了,他只和大师交代这瓶药膏是刚刚调配而成的,一定要过了十五天才能使用!”景陵皱了皱鼻子,“我只闻到里面有莲花的味道,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莲花?”君兰又把玉瓶凑近鼻子,细细一闻,果然有淡淡的莲花清香飘来,夹杂着冰凌的气息,“雪莲?” 记忆里,在古代的确有一种莲花是生长在雪地里的,这种莲花可遇不可,且药力显著,被誉为仙药! “兰儿也知道雪莲?”景陵眨眨眼,随后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欢喜自己和君兰有同一样的想法。“圣僧虽然没有教过我医术,但我跟大师学过一段时间的,药膏里面肯定有雪莲,大师说雪莲是一种很珍贵的药材,在秦国是难得一见,只有湘国的雪山上才能看见!” “嗯。”君兰将塞子塞回玉瓶上,问景陵,“景陵,圣僧经常不在寺里,那他知道你跟大师学习武功和医术的事情吗?” 景陵眸光闪动,“知道啊,圣僧也有教过我的!有一次我和大师在练武,圣僧游历回来看见了,他跟大师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带着我去山林里练习用小石头把大石头砸穿!” “用小石头把大石砸穿?!”君兰惊住,景陵看着她发傻的样子,笑得更高兴,好像自己已经达到了这个境界。 “嗯,就是拿一块小石头扔在大石上面,要把大石砸出一个小洞,兰儿!我示范给你看!”景陵说着就拉起君兰跑到走廊上,叮嘱她站在这里好好看着,自己跑到庭院里捡来一块小石头,又跑回君兰身边,笑得明活,“兰儿,你看好哦!虽然我现在还不能像圣僧那样,不过我可以把小石头打进大树里面哦!兰儿你看好了!” “景陵,等等!对着那边的小树打!” 景陵作势要扔出小石头,君兰立刻扯着他的袖子,指着墙角那棵不起眼的小树。 景陵本来要打那棵高大显眼的大树,别人一进子和宫就能看见它,如果景陵真的把一块小石头打进里面,别人一眼就看得出,肯定会引起怀疑!子和宫内除了王后、安怡夫人还有本身的宫人外,就只剩下君兰和景陵。 如果君兰能把石头打进树身里,她又怎么会被景池欺负?但如果换成是景陵,这一切都变成有可能了,别忘了景陵当初是怎么把景池打得头破血流的。现在,景陵还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武功这么高!连景离事后都要她帮他保密,绝不能想其他人说他会武功。 “哦,好!兰儿你看着哦!”景陵打那棵树都没有所谓,打这颗小树就更加容易了。只见他定了定神,下一秒扬手抛出小石头,君兰甚至来不及看,墙角边的小树就抖动一下,树冠发出沙沙声。 “兰儿,我打中了,我带你去看看!” 景陵高兴地扯着君兰跑到小树前,在那足有两只手臂粗大的树身上有着一个深深的口子,翠绿的树汁尚在酝酿着,显然是刚刚才造成的新伤。景陵凑到口子前看了看,伸出手指插进里面,笑得天地失色,“兰儿,兰儿,我摸到了,你过来摸摸!就在里面哦,嘻嘻,我是不是好厉害?” 或许是笑得尽兴,小少年白玉般的脸颊上染上淡淡的红,极之诱人。 君兰在景陵的期待下把手指伸进树身上的口子,几乎把整只手指探进里面才摸到那硬硬、粗糙的石头。 ------------ 第二十五章 兰儿,你欺负我 “景陵,圣僧为什么要教你武功?”君兰缩回手,眸光深沉地看着景陵。 圣僧既然说景陵是克星,连累他被流放在仙临寺里十年,为什么,他会允许景陵习武学医,让大师教他读书认字?既然是克星,不是应该被遗弃在一旁无人问津,自生自灭的吗?这个圣僧到底是什么意思! 景陵想了想,笑得更加得意,“圣僧说我天赋好!所以就教我了!” 笨蛋,被人卖了就知道傻笑! “那,那他就没和你说过,你是,克星的事?”君兰小心地看着景陵神色,见他还在傻兮兮地笑着,心中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景陵摇头,乌黑的发梢在风中摇晃,破了虚空,“没有,我,我也是回来才知道的!不过兰儿,我一点都不伤心哦!”景陵瞅了君兰一眼,有点不好意思,“虽然,虽然开始的时候是一点难过,不过我有兰儿啊,如果我一直留在宫里,我就不能在仙临寺里遇见兰儿,大师说这就是缘分哦!我和兰儿之间的缘分哦!” 景陵凑近君兰,晶莹的黑眸里藏着漫天繁星,怎么看都有一种不怀好意的意味。 君兰瞪了他一眼,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了,当下就使出先下手为强,转移话题姻缘错:妃逃不可。“景陵,你明天去学武,我也去!” 景离会武功,但好像没有人知道,那么其他皇子是不是也藏着什么呢?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人比景陵更厉害? 圣僧的事,景陵了解的并不多,继续问下去都不会有结果,等她长大了,她一定会亲自去找圣僧,问他凭什么! 景陵先是一惊,立刻拒绝,“不行!兰儿你为什么要去校场,你要学武功,我就教你啊!我会把圣僧、大师还有孟凯老将军教我的东西全部教给你的,你不用校场的,那里好远的!”还有很多人! 最后一句,景陵没说出口,他才不喜欢别人和兰儿一起玩! “不行!”君兰更加强硬,“我一定要去,我就站在旁边看着你!”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就算是一天也好,她一定要亲自了解这些皇子的能力!校场不同学堂,校场要自由很多,她随意可以走动,而且有老将军看着,景池等皇子也不敢对她怎么样,这是个好机会! “兰儿,我不准!”景陵瞪着君兰,大大黑眸好像要她把吞噬。 “我一定要去!”君兰上前一步,压住景陵。 “我不准!”景陵把眼睛瞪得更大,丝毫不让。 “我说,我,要,去!”一字一顿,语气很重。 “我说,我,不,准!”毫不犹豫地拒绝。 “景陵!”咬牙怒喝。 “哼!”景陵把脑袋一瞥,不看君兰生气的小脸。 瞧着他绷紧的小脸,君兰气得牙恨恨。每次到了重要关头,这小子比任何人都倔! “呜呜,景陵,你又凶我,你刚才说你不会凶我的,呜呜,你骗我!”君兰把手一抬,脑袋一低,驾轻就熟地“哭”起来。 一听这声音,景陵身子一抖,转身就把君兰抱紧,懊恼、心痛道,“兰儿,你别哭,是我错了,我,你别哭,我错了!我带你去校场,你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你想去多少次都可以,你别哭了好不好?” “呜呜,真的?” “嗯!只要你不哭,我什么都答应你!别哭了,好不好?”景陵轻揉着君兰背上的长发,只觉胸口那里好痛好痛,好像要被人硬生生地剖开。 “那好,你明天正午下课后就回来找我,现在,你开始教我武功!”君兰深吸一口气,推开景陵,迈步的同时下达命令,故意不看景陵的眼睛。 谁叫这小子不乖乖听话?这招叫楚楚可怜。 景陵还没反应过来,君兰已经走开了,素白色的衣袍被长风吹动,成为阴霾天下唯一的色彩,空灵淡然。 “兰儿。”景陵委屈地扁起小嘴,带着小小失落感跟上君兰。 旁晚时分,酝酿了一天的大雨终于落下,天与地之间拉起了朦胧的雨幕。子和宫走廊上,一身黛青的小少年和一身素白的小女孩站在一起,仰首望着大雨倾盆而下,忽然,小女孩扬手把雨水拍到小少年脸上,转身就跑回屋里头,留下清脆灵动的笑声回响心头。 “兰儿,你欺负我!你从来都不会把雨水弄到我身上的,呜呜!”小少年回过神,“哭喊”着跑回屋里。没多久,屋里传来了打闹声,引得雨水也为之动容。 次日,阳光晴好,因为昨日的一场大雨,天气温和宜人,真是个练武的好日子天玄剑传奇全文阅读。 “七殿下,奴才,奴才,呜呜,奴才不敢欺瞒七殿下,奴才的老母亲患了重病,大夫说,说如果再不买药医治,将过不了这个月,奴才实在,”说到这里,那人已经哭不成声,不停地用袖子擦着眼睛。 “建仁,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你的老爹不是才病好,” “呜呜,七殿下,您快别说了!奴才,奴才这一家子都是卑賤的命,老爹的医药费已经用光了我所有积蓄,还向别人借了几两,这下我才怎么办啊!”建仁撕心裂肺地哭着。 景陵顿时就手忙脚乱,“我,”犹豫了一下,咬牙豁出去,“你拿这块玉佩去换钱,今天你就不用做事了,快去吧!” “谢谢七殿下,七殿下的大恩大德奴才永生难忘!”建仁在叩头,地板咚咚作响。 “你快点走吧!”景陵催促着他。 “是,谢谢七殿下!”建仁的哭声立刻停止,迈着欢快的脚步走了。 景陵好像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往屋里头望去,见床上的人儿还躺在那个位置,绷紧的神经才舒展开。捧着早点轻手轻脚地放在桌面上,又轻手轻脚地离开,跑去找李仁上学堂了。 噗! 躺在床上的人猛地坐起身,被子被丢到一旁,她侧首望着大门外,没有表情的小脸上镶着一双没有涟漪的黑瞳,冰凌在肆虐。 君兰走下床,飞快地穿戴整理好,对桌面上的早点视若无睹,转身时,飞扬起的白袍划出剑一样的锋芒。 转弯,直行,穿过长廊,走过花园。 不用一分钟,君兰又来到了子和宫宫人居住的庭园前,这里离子和宫并不远,但不是和子和宫连在一起的。 “……哎呀,怎么又是大啊,温子,你是不是出横手的!” “愿赌服输,快点拿钱过来!” “给你给你,都给你了!钱袋里又没钱!” “啧,我说建仁,你这张嘴脸是给谁看呢,七皇子又不在这里!我们可不会把钱给你!” “就是啊,哈哈,这玉佩还真好,肯定值好几两!”另一个人哄笑道,带着贪婪。 又一人羡慕道,“我看看,哎呀,真是个好东西,要是我也来子和宫干活多好啊,随便说几句话就有这么好的东西,别的主子可不会这么傻!” “还给我,我还等着去换钱呢!”建仁嚣张地抢回东西,哼道,“那是,我们家七皇子善心仁慈,别的不多,就是同情心多得泛滥,将来就算当不了大王也是个大善人啊,哈哈!” “你就得瑟吧,来来快点继续!建仁你还来不来啊!” “来,干嘛不来,小爷钱多得是!” 一番笑闹,屋子里又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响,很热闹。 没有人发现,庭院门旁站着一个小女孩,她的表情很恐怖,几乎到了爆发的地步,但下一秒,她转身就离开。 咯咯! 骨头在响,像野兽磨牙的声音。 这一次,一定会有人流血! ------------ 第二十六章 景陵只相信秦君兰一人 “景陵!” 冰凌锐利的声音突地响起,惊动了花园里的草木。 走在前头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先后回首,阳光下,素白的衣袍如同冰块。 “兰儿?”景陵惊了一下,立刻跑过去,“兰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下午才带你去,” “你跟我过来!李仁,你先去学堂,待会景陵会自己过去!”君兰伸手捉住景陵往回走,对正欲跟上的李仁丢下一句,不可反抗的气势让这个在宫中生存了一辈子的老人僵住。 手被捏得很痛,景陵快步走到君兰旁边,不用她费力扯住自己走。心头慌乱地跳着,“兰,兰儿你听到了?” 回答他的,只有君兰冷冰冰的眼神风水官途。 景陵张了张口,最终都没有说话,安静地跟着君兰来到宫人居住的庭园前。君兰一甩手,差点让景陵撞到墙上,“自己听听,听听你的好事!” 剑锋一样的语气刺得景陵流血,“兰儿,” “哈哈,这回终于是我赢了吧,来来,快给我钱!”建仁得意的大笑适时响起,随后有大片人在抱怨。 “建仁,你也太过分了吧,我们这点小钱你也要,就七皇子给你的那块玉佩也值好几两了!” “何止几两!这小子也不知道在七皇子那里捞了多少好东西,每次输光了都去拿,拿了又回来赢我们,有你这样的人吗!” 建仁冷哼一声,“喂,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还好意思说我,你们拿得还少啊,七皇子一回宫没多久你就拿了大王赏给他的小玉雕,别给小爷说你那哥哥!你哥都死了好几年了,娶什么媳妇!” 那人不甘心,反驳道,“哎呀!你还敢说我,你爹娘早就死了,哪来这么多病,看什么大夫!” 眼见这两人要吵起来,立刻就有人阻止,“行了!别吵了,吵什么吵,七皇子那里还有大把好东西,还怕我们不够分吗!快点,谁要下注啊!” “我!” “我来!” 很快,屋里又赌成一片,根本没有人有空留意外面。 君兰就这样站在旁边,残忍地任由景陵走到院门中央,看着他的表情从震惊到破碎,从愤怒到痛苦,看着他的双臂在拼命颤抖,像雨夜里冻得快要死去的小兽。 “我跟你说过,没有人值得你相信,这下场,是你自找的。”很难想像,如此冷酷残忍的话是从这个素衣空灵,貌若天仙的小女孩口中道出。 小少年颤抖的身子应声僵住,在他要抬起手臂的时候,君兰扯着他就往别处走,阳光射入她眼里,泛起水光,但一眨眼,冰凌更盛。 景陵,这是你必须要面对的! 现在还是早上,子和宫内却没有一个宫人在打扫,随风落下的叶子闲适地躺在走廊上,忽然,一阵强而有力的脚步声踩来,走廊上的木板在震动。 “放手。”沙哑,绝望的声音响起。 心头一痛,君兰抿紧双唇将景陵扯到庭院中的大树后,目及他唇边滑落的鲜红时,心头顿时被挖空,但始终没有伸手帮他擦去血迹。瞥过脑袋,盯着地上摇曳的小草。 景陵透过被吹乱的发丝看了君兰一眼,眸光完全陷入死寂,像孤魂般随风走开。 他就是一个大笨蛋,连兰儿都不会再喜欢他了,所有人都这样说,连兰儿,都不会再理我了…… “站住,去哪!”君兰一声厉喝,景陵停住脚步,不敢回首看她。 君兰深呼吸一口气,压住痛楚,张了张口,猛地闭上眼睛忍住那该死泪水。睁开眼,握紧手,“景陵,我跟你说过不要相信任何人,但你从来都将我话当作耳边风,每一次都是这样!” “我没有……”声音弱得连风都能吹散。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兰儿,我真的没有…… “你没有?”君兰讽刺一笑,眼中涌现疯狂,“你没有,那我刚才看见的是什么,他们说的七皇子不是你吗,不是景陵吗傲天诀!” 那背影狠狠地抖了一下,几乎站不稳。 “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你相信的,只有你自己!什么佛家仁慈,助人为乐,救人一命全部都是废话!你不是说什么你帮了他们,他们就算不报答你,但心里还是会对你心存感激的吗?感激是什么!把你的东西当作赌本,把你的善良当作垃圾,扔在地上踩完一脚又一脚!最可笑的是你居然自愿做这样的事,景陵,你把你自己的尊严扔在哪里了,和他们一样当垃圾踩死了吗!” 君兰每一个字都像毒针,全部刺入景陵的皮肉。 咬唇的力度加重,血的腥甜充斥口腔,手心里传来尖锐的痛,有液体在流动。尽管这样,他还是一声不吭地受着。 君兰深呼吸一口怒气,她必须要保持冷静,景陵一定要过了这关,这是个好机会,让他彻底摆脱什么佛家之言! “景陵,这些事,我不管你以前做过多少次,从今以后,我希望你尊重一个你自己!就算你什么都不是,你依旧是景陵,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你何必一定要插手别人的事,你以为自己很伟大吗,人家只当你是白痴!” 景陵身体绷紧,君兰眼中划过伤痕,尽量让语气恢复平静,“如果,连你自己都不尊重自己,看不起自己,我不觉得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看得起你。别以为你对别人好,别人就一定要以同等的价位对你好,你生,是你自己的事,你死,也是你自己的事,就算你被万箭穿心,别人都不会理解你的痛!那么,你为什么要对别人这么好,他们这样值得吗,配吗?” “有仇必报,有恩必还,这才是做人的原则,景陵,记住,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人的容忍度有限。”君兰顿了顿,冷漠地问道,“景陵,我问你最后一次,你是选择相信禄和大师对你的教导,还是相信我的话,不要骗我!” 在她还没过来的时候,她不知道景陵已经给了多少东西建仁他们,这不是景陵善良,是他根本没有选择!因为,他根本就不会拒绝,因为,和尚是不会教人怎么去拒绝,只会一味地答应,将自己降格为烂泥巴,任人践踏。 在她成为小君兰后,曾经也在宫人口中听过一些事情,猜到一二,也暗示过景陵,可是,由于她当时的语气太过温柔,根本不足以重创景陵,不足以让他刻骨铭心,所以他才会一错再错!而这次,就是一个机会,就当是她有心算计他,抓他过来听清楚建仁他们的话,让他痛得浑身麻木。 “景陵,你只有一次机会,不要骗我。一次不忠,永生不用。” 风吹过,撩起她的发丝,轻盈无重,随时都会飞走,再不归来。下一秒,熟悉的雅香占据心头,方才的虚无感瞬间化为云烟。 “不要,不要离开我!我可以没了所有人,但我,我不可以没有你!” 强忍着的哭腔钻入鼓膜,脆弱得让人想哭,坚定得让人微笑。 “兰儿。”他收紧拥抱的力度,红着双眼,一字一字地刻在她心里,“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相信天地人神,不敬父母血亲,我只相信你!景陵只相信秦君兰一人!” 风起吹得更大,却吹不散这年的誓言。 瞳孔猛地一缩,君兰僵了数息,最终,唇边扬起一抹笑,抬手抱住景陵,“好!从今以后,景陵只能相信秦君兰一人,不管天地是否允许,秦君兰绝不放弃景陵!景陵,从此之后,我教你成为”有用“的人!今日之辱,他日,千万倍偿还!” 杀意在满布凌冰的黑眸里肆虐,她脸上却扬着最开心的笑容。 高大的大树下,景陵和秦君兰紧紧地相拥在一起,风很大,吹得落叶满天,即便天被划破,此刻的誓言都不会散,不会变。 ------------ 第二十七章 兰儿是我一个人的夫子 正午,明艳的阳光倾洒在子和宫内,驱散不了弥漫在心中的寒气。 “殿下,奴才,喏重生女配合欢仙!殿下,玉佩在此!”建仁肉痛地把系在腰间的白玉还给景陵,不明白为什么殿下早上还爽快地把玉佩给他,下午却要收回来。 “嗯。”景陵接过玉佩,漂亮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对着一众跪在地上的宫人道,“本殿下方才去了母后的正太宫一趟,被母后问起这枚龙祥玉,本殿下这才想起玉佩是母后所赐,今日建仁家中有事,本殿下理应出手相助,只是这枚玉佩太过于贵重,本殿下不能私自处理,建仁。”目光放到建仁身上,“你不会怪本殿下不帮你的吧?” 建仁只觉得浑身被一股寒气包裹住,立刻道,“奴才不敢!殿下善心仁慈,日前已经多次帮忙奴才,奴才,奴才不敢怪殿下!” 景陵点点头,小小的身子在一众匍匐跪地的宫人面前显得相当高大,“提起这件事,本殿下又想起你们都曾经向本殿下求助,本殿下也赏了不少东西给你们吧。” “是,殿下善心仁慈,奴才幸得殿下相助,大恩大德,永生不忘!”一众宫人压着恐惧齐声应道。 “永生不忘?”小少年轻念这句话,眼底结起了冰凌,“那些东西皆是父王、母后与母妃所赐,本殿下初归宫廷,不懂规矩,以为那些金银玉佩能私自处置,想不到今日却被母后教训了一通,那些东西太过贵重,不适合赏赐给奴才!”景陵故意顿了顿,他清楚地看见这些人恐惧,心里痛了一下,“过去怎样,本殿下不再追究,想必你们已经把那些东西拿去换钱花掉了,本殿下就算杀了你们也拿不回来!” 似有若无的寒风吹过。 “殿下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殿下饶命啊!”这些宫人当然知道宫中规矩,像他们这些最下等的宫人,根本不能接受主子太贵重的赏赐,现在他们不但受了,还用各种借口来欺骗主子,要是被王后、大王知道,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放心,本殿下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但日后,你们就别妄想从本殿下手中得到任何东西!” “喏!奴才谢殿下不杀之恩,奴才日后定当全心全意照顾殿下!” 景陵扫视他们一眼,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带着不情愿说道,“今日,你们就把子和宫上下好好打扫一遍,本殿下练武归来便回来检查!若有半点尘埃,本殿下绝不轻饶!” “喏!”一众宫人齐声应道,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下,简直可以用大难不死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季易,桑姑姑,你们负责监管他们!”景陵侧首看着身旁两人,眼神里带着憎恨,像毒蛇的利齿。不等他们回话,景陵转身对上君兰,晶莹的黑瞳里布着伤痕,“兰儿,我们走吧,李仁,你去厨房取些糕点再跟过来。” “喏!”李仁三人同时应道,景陵牵着君兰走出子和宫,背影地透着疲倦。 待走出子和宫数十步后,景陵终于卸下一身伪装,无力地松下肩旁。 君兰依旧牵着他往前走,不看他的神情,“景陵,不喜欢这样?” 景陵猛地看着君兰,最终还是认了,“嗯。” 在仙临寺里生活了十年,大家都是和和气气的,从来不会计较身外之物,一个馒头可以两个人一起吃,但在宫中不但不可以,还得想尽办法将别人的馒头抢到自己手中。他不习惯这样,但,兰儿的话,他一定会听,不习惯可以慢慢来,不喜欢可以杜绝! 君兰捏紧景陵的手,略带冰冷道,“不管你喜不喜欢,这就是你的生活,就算你去到别的地方,这些事情一样会存在,不过是轻重的问题。” “那兰儿,你为什么不让我惩罚他们!”景陵有点不满,尤其是想起君兰对他说,如果他不对付这些宫人,将来他们就会踩在他头上,甚至再一次强逼她去打扫,干其他重活时,景陵心中的怒火猛地蹿起后宫策全文阅读。 君兰皱了下眉,景陵捏得她的手有些痛。“惩罚?你打算怎么惩罚他们?东西他们已经用掉了,就算你杀了他们,你也拿不回自己的东西,得不到任何好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留着他们,让他们好好地替你干活呢?他们有把柄在你手上,不敢违背你的意思。” 为了让景陵认定建仁等人是坏人,君兰骗了他,因为她知道景陵最重要的人是她,任何关于她的事,都能牵起景陵的情绪。如果建仁会对她不利,景陵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同时,君兰让景陵故意去正太宫一趟,故意让王后说起龙祥玉,之后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建仁不可能直接质问王后,季易明知建仁等人的所为,却包庇他们,这件事要是被安怡夫人知道,王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安宁,所以季易不敢乱说什么。而安怡夫人那边也是一样,不想死的话,他们一定会选择沉默。 但是,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子和宫内有王后和安怡夫人的人,杀了他们就等于不给脸子这两个女人,留着他们也不错,有空就使唤一下他们,慢慢榨干他们所有利用价值,等到景陵在宫中站稳脚步的时候,想怎么折磨他们都可以! 像他们这样的人,没有资格痛快地死! “景陵,最痛苦的刑罚不是五马分尸,不是万箭穿心,而是生不如死,求死不得!” 景陵猛地怔了一下,君兰精致的侧脸在阳光下泛起莹白,那漆黑明亮的眸子内跳动着杀意,刺痛人心。 “兰儿。”景陵看得出神,下一秒,他用力地扯了君兰的手一下,等到她眼中涌现不悦才委屈道,“兰儿,我知道了,我以后都会听你的话!” 他不喜欢兰儿露出这样的眼神,不喜欢!所以要杜绝! 君兰瞥了他一眼,“嗯,慢慢习惯就好,你是主子,他们是下人,听你吩咐是天经地义!” “嗯嗯!”乖巧地点头。 “下次,任何人叫你帮他们都不要随便答应,想一下你帮了他们之后,你会得到什么。”作为商人,君兰习惯看重利益。 “嗯嗯!”景陵想了一下,笑得灿烂,“但如果是兰儿叫我帮忙,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会去做的!” 君兰白了他一眼,唇角却扬起来了,“笨蛋!” “嘻嘻,兰儿,你现在和夫子好像哦,兰儿,不如你当我的夫子好不好?”景陵开心地抱住君兰的手臂,眼中眸光闪闪的。 兰儿是他一个人的夫子,以后也是他一个人的,嘻嘻!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景陵眼中的星光越发明活,讨好地蹭着君兰的肩膀,像只小猫。 “夫子?”君兰眸光一闪,“随便吧。” 景陵过得好,她也就过得好,当夫子什么的都没有所谓。 “兰儿,你这是答应我了?” “嗯。” “真的!” “嗯!” “嘻嘻!兰儿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夫子了!”再三确认后,景陵欢喜地把君兰抱入怀里,迎着阳光欢呼起来,漂亮的小脸上熠熠生辉,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笨蛋!放手!你想闷死本夫子啊!” ------------ 第二十八章 皇子们习武 校场位于大宫门一侧,占地面积极大,中间有一块长方形的地铺有石砖,是操场,士兵可以在上面操练,两旁是草地,可以学习骑马星际拓荒传奇全文阅读。 当景陵带着君兰来到校场的时候,孟凯老将军已经站在了操场上面,数十名皇子呈一字形站在他前面,虽然个个年纪尚轻,但都长得俊俏英武,脱去臃肿的华袍,换上轻便的武装,墨发在长风中飞扬,美得就像画卷一样,逼人心动。 君兰刚刚来到的时候,直接看呆了,想不到这些皇子个个都长得这么漂亮,一点也不比景陵差。 “兰儿!”不满的怒喝撞进心头,君兰当即回神,对上一双满布怒火的眼睛,“兰儿,你回去!” “不回!”君兰瞪了他一眼,松开手把景陵推开,压着声音,“快去集合,我在这里等你,快去!是不是不听夫子的话!” 景陵很不开心,但又不能赶君兰回去,看着那边的墙角道,“兰儿,你过去那边,那边的阳光没有这么猛烈!你等我,我很快回的!”不等君兰回话,景陵转身就跑向众皇子那边。 看了眼那目测离这边有百米远的墙角,君兰翻了个白眼,果断往宫墙下方走去。这边离操场并不远,能清楚地看见景陵他们的训练,又能遮挡阳光,干嘛要跑去角落里待着,她是来刺探军情的! 由于距离较远,众皇子并不能听清景陵他们说了什么,当他们扭过脑袋的时候,首先看见景陵朝这边跑过来,脸色有点黑。 “哼!迟到还敢给本殿下看脸色!”今天穿着一身绿衣的景池毫不遮掩地鄙视景陵,却被景陵冰冷的目光吓住,回过神时,景陵已经跑到了景竹那边,正和景竹说着话,眼里哪有他景池这个人? “你!” “好了,七皇子殿下已经来了,诸位殿下我们开始吧?”说话的人中气十足,言词间却带着几分敬重,此人便是秦国有名老将军孟凯,自幼从军,从一名无名小卒到今天的大将军,他经验十足,定能教好这群皇子。 “嗯,孟将军开始吧。”站在最左边的暗衣少年点了点头,英俊的脸容,压人一筹的气势,一言一语都带着同年人难以比肩的成熟、稳重,他就是大皇子景傲。 “喏,末将这就开始!”孟凯对大皇子抱拳应了声,扫视众皇子一眼,扬声道,“诸位殿下已经到了适合习武的年龄,大王便让末将前来教导诸位殿下!习武是一个非常漫长而艰苦的过程,难免会有受伤流血的情况发生,希望诸位殿下能多多包涵……” 君兰来到宫墙下,挑了一个较好的地方坐下,远远地听着孟凯将军和景陵他们说话,内容无非是让他们好好学武,熟读兵法,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他。孟凯还多次暗示景陵他们,学武是肯定会受伤的,让他们多多包涵。 每逢听到这些字眼,君兰都忍不住皱眉,不明白孟凯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好像有点害怕这些皇子?是怕弄伤了他们,还是怕自己教不好?既然大王都亲自叫他过来教导了,肯定会给他一些保证的,他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不敢教就别来教,教了又不敢尽力去教,这样只会害了他们。 严师出高徒这么简单的道理,孟凯这个粗人不懂,是情有可原,难道是一国之君也不懂?还是大王实在太宠爱自己的孩子了? 孟凯在那边噼里啪啦地说了大半个时辰,然后才开始教景陵他们一些简单的基本功,比如扎马步,踢脚。 “哎呀!”穿着棕衣的少年扎不稳马步,屁股狠狠地砸在地上,痛得他惨叫一声,旁边几个皇子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不准笑,景池,景鸿你们不准笑!”棕衣少年立刻站起身,指着景池和他旁边的男孩骂道。 名叫景鸿的男孩笑得更加肆意,“哈哈,景彦,你那样子和杨园那个老太监真像,哈哈,四脚朝天,笑死我了战意来袭最新章节!” 听到他们在笑,旁边的几个皇子都笑起来了,就连景竹也走到景陵身旁乐呵呵地看着他们,小脸微微泛红,流了不少汗。 孟凯见他们一下子就乱了阵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想骂又不敢骂,非常滑稽。 “好了!都不许笑,全部站好!”大皇子看不过眼,收起马步,对着众多兄弟沉喝一声,带上几分威严。大皇子虽然流了些汗,但并不喘气,想来应该有些武功底子。 大皇子的母妃是秦国的大权臣之女,曾经也承过大王的宠爱,大王总要给几分薄面她的父亲,所以,大皇子能提前学武不是没可能的事。 相比于大皇子,景池,景彦还有景鸿的情况就差很多了,个个大汗淋漓,连发丝都被打湿了许多。他们的母妃并不出众,没有那个本事说服大王,搞特权,所以他们根本就不会武功,都是养尊处优惯的。 除此之外,还有四个皇子可以稳住心神,他们站在靠大皇子那边,如果孟凯将军是按长幼派队的话,这四人分别是,二皇子景藤,惜字如金,四皇子景尊,为人豪爽,五皇子景烈,将军之孙,还有六皇子景逸,天命帝王。 他们都是众皇子中较为年长的,定力被景池等人好很多,而景陵则因为要装出一副不会武功的样子,率性光明正大地看景彦的笑话了。 君兰在后面看着他们,一一将这些要点记下来,视线一转就发现景陵正瞪着自己,一副要把她吃掉的样子。 君兰翻了白眼,那边有人说话了。 “大皇兄,我们都已经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个下午了,我都快热死了,我们休息一下吧!”太子景玄擦了一把汗,抱怨地看着大皇子。景玄深得大王、王后宠爱,何时受过这种苦了,他想抗议很久了! 大皇子踏出一步,果决道,“不行!父王交代我们要好好向孟凯将军学习,要到酉时才能下课休息!” 太子受不了了,怒挥了袖子一下,对孟凯喝道,“孟将军,本太子要休息!” “三皇弟!”大皇子出言呵斥,孟凯为难地劝说,“大殿下,末将以为现在正值仲夏,又逢晌午,诸位殿下在烈日下站了一个时辰,已经足够了,不如先到一旁休息一下,一盏茶后继续训练?” 景彦跑到太子身旁,跟着叫嚷,“就是啊,大皇兄,孟将军都这样说了,我们就休息一会儿啊,少练一盏茶时间又不会怎么样!” 身为大将军之孙的景烈听到这句话,立刻就不同意了,“三皇兄,十一皇弟你们这样说就不对了!练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要靠常年的累积才能达到上乘,你们如果连基本功就练不好,其他的就更加别说了!” “我不管!本太子就是不练!”太子衣袖一挥,大步走出队伍,景彦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旁,两人说几句话,突然看见坐在墙下的素白身影。 大皇子被太子的态度惹怒,正要说话的时候,孟凯连忙出来打圆场,让众皇子先休息一下,他去取几把武器过来给他们观看。较年幼的皇子一听到有武器可以看,兴奋得什么都忘记了,唯独景藤那几人没有太大反应,结伴往一旁走去。 一,二,四,五,六,八…… 君兰默默地将那些有威胁性的皇子的排名记下来,猛地抬眸,在宫墙上看见有一个人正躲在上面偷看皇子们练武,见他们散开后就缩回去。因为阳光的关系,君兰根本看不清那人是男是女。 感觉,好奇怪! “喂!你是谁,哪宫的宫女,躲在干什么!” ------------ 第二十九章 能人所不能的太子 君兰扭过脑袋,两个高大的暗影出现在视线里,昏暗笼罩住他们的脸容,有一种狰狞的感觉。待视线适应过后,君兰看清他们的长相了,是太子和那景彦。 “是你?” 太子看见君兰的容貌时,愣住了。 她一身素衣蹲在绿草上,睁着双清澈的眸子,精致漂亮的脸上带着疑惑,如同记忆中躲在丛林中的无辜小白兔。 “太子皇兄,你认识这个小宫女?”景彦被太子一声惊呼唤回神志,问道。 “当然认识!”太子瞪了他眼,对君兰露出一抹趾气高扬的笑,“喂,你跑过这里做什么,来找本太子吗?” 听到他的语气,君兰眸光微沉。 “兰儿贵族农民最新章节!” 熟悉的嗓音乘风钻入心中,君兰应声站起身,看见景陵正朝她跑过来,君兰不自觉露出一抹愉悦的笑,抬步就往景陵跑去,却被人捉住了手臂。 “喂!本太子问你话呢,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太子!”太子扯住君兰,怒视景陵一眼,觉得他太碍事了! 景彦马上起哄,“你这个小宫女胆子真大,太子皇兄问你话都敢不回答,信不信拖你出去杖责一百!” “景彦,你说什么!”景陵刚跑过来就听到这句话,眼中当即涌出漩涡,一把将君兰扯到身后,和太子两人对持起来。 太子受惊,但很快回神,景陵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景陵,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太子的事关你什么事,给我滚开!” 太子伸手去推景陵,却被他一手拍开,声音带着兽性的凶残,霸道之极,“她的事就关我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走!” 景陵不和太子废话半句,牵着君兰就转身,力度大得让君兰咧了一下嘴角,但莫名地,心里一点不悦都没有。 “你!景陵你给我站住!”太子快步走到景陵前面,抬起手拦住他的去路,“你这个狗东西,居然敢这样跟本太子说话,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东西,” “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清悦得如同山涧流水般的嗓音蓦然响起,像冰凌爆裂时的震撼,镇压住全场。 君兰很生气,精致的脸绷得很紧,景陵感觉到她的手握成拳头,看见她眼睛里涌动着让人心底发寒的东西。 “兰儿?”景陵愣住了,本能地叫了她一声。 “你,你这个狗奴才居然敢对太子皇兄高声呼喝?”景彦瞪大双眼,根本没有回过神,君兰此刻的气势比他母妃还厉害! 君兰甩开景陵的手,对着太子问道,“太子殿下方才可有说出”狗东西“这个词!” “是,是,那又怎么样!”太子被君兰的眼神吓住,口中这句威胁根本算不了什么。 “太子殿下方才可是对着景陵而说?”袖子下的手握紧,眯眼的动作让人心惊。 “是,是,”太子猛地反应过来,“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责问我,” “太子殿下称亲兄弟为”狗东西“,是否在暗示大王也是”狗东西“,太子殿下是不是不满大王安排殿下在烈日下暴晒,心存怨恨,故意找机会羞辱景陵,借此羞辱大王,以发泄心中不满!”君兰冷着脸,盯着太子,几乎是一口气把他的罪名全部道出。 校场四周不知何时静下来,只有女孩清悦的嗓音在回荡,像极了利箭,会刺死人。 本来已经走到宫墙下的景藤收住脚步,回首看着素衣女孩,俊美无俦的脸上常年布着薄霜,轻抿的红唇说不出的好看,一双眸子,深如寒潭却定格住一抹素白,如同黑夜寻得了明月。 景离本来对这训练没有丝毫兴趣,见到景陵带着君兰过来才耐着性子玩了一阵,如今见小白兔居然凶悍地对上了太子,眼中除了玩味外,还有震惊。 景逸淡眼扫去,收回视线。 其他皇子也收住脚步,探首看着那边,表情不一。 “你,你胡说什么,本太子才没有这个想法,这,这些都是你自己瞎说的!”太子憋得脸都红了,眼中闪过慌乱,然后是愤怒,“本太子说他是狗东西又怎么样!他本来就是狗东西,本太子喜欢怎么样对他,就怎么样对他,你管得着吗最后人类!” 景陵动了一下,被君兰抬手拦住,她冷冷地看着太子,没有错过他的慌乱,“敢问殿下是用什么身份说出这些话?” 君兰前生是大总裁,控制情绪是她每天必做的事,对付景玄这种小毛孩,用不着动真火! “废话,太子皇兄当然是用太子的身份和你这个賤婢说话!”景彦不甘冷落,大吼一声证明自己还活着。 “景彦!” 景陵像野兽般盯住景彦,又被君兰拦住,“敢问太子的身份是谁给殿下的!” 没人想到君兰会问这个问题。太子瞳孔一缩,得意且高傲道,“本太子的太子之位当然是父王给的,景陵这种狗东西跟本太子根本无法可比!” 本来,太子就看六皇子景逸不顺眼,觉得他老是跟自己抢父王的宠爱,但无奈,景逸的完美每次都让太子吃瘪。现在景陵回来了,太子当然也看他不顺眼,要不是王后多番教导,他早对景陵大呼小喝了,将他踩在脚底,和踩着景逸一样爽。 太子其实一早就留意到小君兰了,不过没机会找她玩而已,现在好不容易有表现的机会,景陵却跑出碍事,太子当然气得要吐血了,顺道也想让君兰明白,他太子的身份至高无上,和景陵这个天命克星完全没有可比性,君兰应该立刻、马上投奔他的怀抱,将来荣华富贵。 第三次! 君兰再次收紧握拳的力,强压住汹涌的怒火,冷声道,“大王既然立太子殿下为一国储君,想必殿下定有过人之处,让世人望尘莫及!” “哼!”太子鼻孔朝天地回应君兰,不是一般的赞同她的话。 “敢问太子,可知狗是谁人所生?”下等货色,贵为太子,实在可笑! 太子耻笑一声,“狗当然是狗生的了!” “大王和景陵,和殿下是什么关系!”君兰连声问道。 远处,景藤深邃的眼眸里掠过异光,唇角好像扬起了。 有意思。 “哼,父王当然是本殿下的父王了!”太子理直气壮,觉得这丫头的脑袋有问题,景池下手真重! “殿下和景陵可是大王亲生?” “当然是了!你这狗奴才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这些事天下皆知,你,” “殿下为何三次称大王为狗!”一声冷喝打断太子,“殿下是否对大王心存不满,怨恨大王将你弃之烈日下暴晒,殿下心中认定自己乃一国储君,将来继承大统,能人所不能,足以令世人望而叹之!殿下根本无需练什么武,大王是多此一举,殿下是否这样想?” “我,” 太子惊住了,张口要说话,君兰又打断他,“若然殿下心中并无此意,为何面露惊慌!若君兰之言是胡言,殿下大可以付之一笑,圣僧多番教导君兰,一国之君应包容天下,量敌沧海,绝不能为胡言疯语而大动干戈!师父常跟君兰说秦国是一个地灵人杰的好地方,大王治国有道,是旷世明君!君兰深信不疑,亦相信大王亲自选定的太子将来能继承大统,铸我大秦千秋万世,却不知今日一见,殿下却三次侮辱大王,殿下言下之意可在暗指我师父占卦不准,什么神人、圣僧统统都是胡言乱语!秦国,陈国,乃至天下百姓皆是有眼无珠之人!唯你秦国太子一人独尊,旷世无双,能人所不能?” 君兰问太子,漆黑的眸子像是凌冰所制,一身素白衣袍扩散出惊人气势,寻遍天下亦只有她一人! ------------ 第三十章 景陵的人生目标 景陵站在君兰身旁,明明感受最深,但看着她绷紧的脸,景陵却笑了,笑得幸福,眸子迸溅出炫目的莹光,一下子捉住了人生目标。 兰儿这个样子他喜欢,得继续! 景藤扯起唇角,风扬起他的长发,在眼前摇曳,勾勒出凌厉。 景离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人,目及景陵的笑容时,唇抿了一下。 “你,你,我,我!”太子退后一步,满脸憋得涨红,他不敢说君兰是在胡言乱语,他不敢反驳父王的话,更不敢质疑圣僧的占卦。 若君兰在胡说,他之前为什么生气。若君兰不是胡说,他刚才的确说了“狗东西”这个词,他辱骂大王,轻视圣僧,那可是和天下作对啊!他一个秦国太子担当得起吗? 莫怪太子屁都不敢放一个,是君兰先拿大王当诱饵,后用圣僧作挡箭牌,在这秦国之内,这两人是无敌的,谁敢逾越?别忘了小君兰曾受圣僧教导,她说的话,为何不能代表圣僧?谁敢质疑,就是说秦国不是一个好地方,秦王是昏君官道最新章节。 三言两语堵绝所有后路,伶牙俐齿置敌于万劫不复! 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想得通的。 “狗奴才,你竟然敢这样对太子皇兄!”景彦怔地回过神,扬手就往君兰脸上扇去。 “景彦!” “住手!” 咔嚓! 景陵伸手擒住景彦的手,力度之大,直接让他的手臂折断,那响声惊得大皇子脸容一抖,当回过神时,景陵已把景彦丢在地上,景彦捂着手臂哇哇大叫。 这一切来得太快! “哼!”景陵收回手,冷哼一声盯着太子,这眼神,和狩猎中的野兽一样! 太子受惊,身体似乎被铁链锁住。 “七皇弟住手!”大皇子快步走到太子身旁,蹲在地上检查了景彦的手臂一番,心中惊讶扩大。他不动神色地收敛起来,对着那边的士兵道,“还不过来将十一皇子扶起来,立刻去找对大夫!” “喏,大殿下!”几个士兵连忙应道,几人跑过来扶起哼哼唧唧的景彦,还有一人快步跑去找大夫。 “痛死我了,哎哟!”景彦吃痛大叫。 “殿下你没事把?”几个士兵问道。 “先扶十一皇弟到那边休息,小心手臂的伤!”大皇子挥手让几个士兵把景彦带到一旁,定了定神才转身看着景陵三人,英挺的眉皱紧,“今日之事,谁都不能再提起!” “大皇兄,这怎么行!”太子第一个抗议,指着君兰骂道,“这狗奴才当众辱骂我,完全不将宫规放在眼里,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算了!我要找母后和父王,我要杀了这个狗奴才!” 太子气死了,想他堂堂一国太子,自幼受尽父王、母后的宠爱,就连什么天命帝星,景逸看见他都得乖乖地叫一声“太子皇兄”,这狗奴才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和他说话,将他这个太子当成什么东西! “你敢!”景陵将君兰护在身后,一声厉喝险些刺穿人心。 太子猛地缩回手,眼中流露出惊恐。大皇子眸光一怔,严厉地说道,“七皇弟,今日之事,你们都有错,若然闹到父王那里,对谁都没有好处!三皇弟,你可想清楚!” 太子气得满脸铁青,正要说话的时候,终于又把圣僧想起来了。如果被父王知道他轻视圣僧,还骂他是“狗东西”,就算有母后护着,父王都不会轻饶他,但是!明明就是这个狗奴才不守宫规,为什么要他这个太子服软! “不行!大皇兄!明明就是他们的错,我根本就没有骂父王,更加没有说圣僧的占卦不准,所有事都是她说的!” 大皇兄虽然心中不满太子的愚蠢,但他一定要把事情压下来,事情牵涉到圣僧,若传了出去,肯定会影响秦国的声誉。“三皇弟,今日之事你一定要闹到父王那里吗,上次的教训你还学不懂反省吗!如今湘国使臣还在宫中修养,若被他们听到你轻视圣僧,回到湘国之后肯定会大做文章,到时受牵连的将是整个秦国!” 君兰皱眉,眼中划过利光。 太子被说得心虚,咬了咬牙,不甘心地指着景陵,“那他呢军权撩色!他打伤十一皇弟,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庄贤娘娘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大皇子正是头痛这点。若不将景陵的事也压下,以景彦的性格肯定会告状的,都时候他说再多都没有用。 “太子皇兄真是被阳光晒傻了,难道皇兄忘记那天陆公公从仙临寺里回来的时候说过什么吗?”景离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脸上挂着痞气的笑,当着景陵的面和君兰眨了眨眼,顶着两道杀人般视线来到太子身旁,笑得越发灿烂。 陆海,陆公公,大王身边的奴才,当日负责从仙临寺将君兰他们带回来。 “哼,陆公公说过什么了!不就说这个狗,”太子突然改口,“不就是说他是景陵吗!” 君兰收起视线,转为看着景离,带着深究。 大皇子明白景离的意思,严肃地对太子说,“陆公公那天说秦姑娘是圣僧的学生,禄和大师在七皇弟离开时,曾和他交代,圣僧让七皇弟好好看着秦姑娘。三皇弟,这是圣僧的话,十一皇弟方才要对秦姑娘动手,此事若被圣僧知道,必定会降罪下来,父王定会大发雷霆,你是不是还想待在宫里头面壁思过?” 此时,景竹也跑过来,喘了几口大气,道,“呼呼,是啊是啊,太子皇兄,陆公公那天说的时候,我和皇奶奶都听见呢!” 圣僧,大王,太后全部出动了,太子又怎受得住? “你!”太子瞪了这小子一眼,又扫视过景离、景陵,目光最后落到君兰身上,气得差点爆发,“哼,我不管了,我什么都不管了!气死我了,回宫,我不要练武了!” 太子转身就走,大皇子恨铁不成钢地骂道,“站住!你现在回去是要引起父王和母后的猜疑吗!今天没到下课,谁都不准走!今日之事,谁敢说出去,定不轻饶,听清楚没有!” 大皇子声势威严,利目扫视过四周,所有士兵连忙跪地应道,“喏!” 事关圣僧,他们这些小小的士兵哪敢乱说。 “大皇兄,我一定不会说的!”景竹用小手把嘴巴捂起来,天真纯良。 景离随意一笑,“我才不想被父王罚呢,小十五,你可千万不要和皇奶奶说哦,奶奶最敬重的就是圣僧了,要是被她知道这件事,我们肯定要被罚的!” 景竹受吓,把嘴巴捂得更紧,“嗯嗯,我不会说的!皇奶奶不会知道的!” “嗯,这才听话嘛!”景离摸着景竹的小脑瓜,对君兰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像在邀功。 君兰没逃避他的视线,但不作回应。 “大皇兄,今天这件事我不会和圣僧说的!我先带兰儿回去!”景陵和大皇兄交代一声,牵起君兰从景离面前走过,狠狠地斜了他一眼。太子被无视,气得要杀人。 明明就是他们得罪本太子,为什么最后就是本太子的错!可恶! 景离扫过太子的目光,一脸无所谓地看着景陵的背影,身旁的小景竹立刻跟上去,“七皇兄,君兰姐姐等等我!” “哼!气死我了!”太子咬牙瞪着景陵三人,带着一身怒火走向景彦。 大皇子深意地看了景陵他们一眼,跟上太子。他了解太子的为人,今天的事他肯定不会罢休的,他身为大皇子,得看着底下的兄弟,出了错,他难辞其咎。 景藤收起心思,在君兰看见自己前转身离开,正好看见站在宫墙下站着的两人。 ------------ 第三十一章 此笑已倾城 “六哥有什么看法?”八皇子景墨笑着问道。 “故弄玄虚。”景逸留下四个字,迈步离开原地,表情清清冷冷的。 “呵呵,母后的如意算盘这回打不响咯。”景墨带着笑意目送景陵他们走出校场,狭长的眼睛轻轻眯起,闪动着精光。收回目光,转身离开,不染上半点尘埃。 “七皇兄,君兰姐姐,你们放心吧,太子皇兄不会将这件事告诉父王和母后的,他上次才把湘国的使臣射伤,父王罚他在宫里面壁思过,直到七皇兄你们回来之前的一天才能出来呢!太子皇兄答应父王不会再惹事的,刚才竹儿也听到是太子皇兄先骂七皇兄的!” 花园里,碧池畔,凉亭中,三个漂亮的人儿坐在圆桌上,其中那个穿着青衣的小孩童脸带怒色。 “景竹,你刚才说太子让湘国来的使臣头顶水果给他当箭靶子,结果太子射伤了他的手臂?”君兰问景竹,清秀的眉轻蹙起。 方才,景竹在过来路上告诉景陵和君兰,原来在不久前,湘国使臣来访秦国,大王接待他们在宫中小住数日。某一天,太子和大皇子,还有景逸在花园中比试箭术,大皇子临时被夫子叫走,留下景逸和太子,不知为何,太子竟然让路过的使臣头顶水果给他当靶子,结果太子一箭射偏,使臣手臂受伤,大王随后赶来,看见这一幕,气得要废掉太子,幸好王后求情,太子被罚面壁思过。使臣现今还在秦宫中修养。 后来,王后不知道为什么向大王提起了远在仙临寺里的景陵,之后,大王才下令把景陵接回来的。 太子射箭,大皇子离开,景逸不在,使臣,大王,王后,安怡夫人…… 想对付王后和太子的人不少啊! “是啊!”景竹点头,努力回忆着当日的情况,“父王当时很生气,把太子皇兄骂了一顿,母后还哭了,之后太子皇兄就答应父王不会再惹事的!所以,君兰姐姐你放心吧,父王不会怪君兰姐姐的!”景竹咧嘴一笑,赏心悦目。 “哼!我才不怕景玄,是他辱骂父王在先,后又轻视圣僧,夫子说这是大不敬,理应重罚!”景陵寒着脸,袖子里的手握紧。 太子方才一声又一声地指着兰儿说“狗奴才”三个字!还扬言要杀兰儿,这个仇,他一定不会忘记! 君兰瞥了他一眼,“就像大殿下说得那样,今日事,今日结!”还有明日,大明日! 君兰今日本无心惹事,不过是因为太子找死,她才奉陪几句,幸好景陵已经将圣僧的事和她说了,不然她也不能搬圣僧出来压住太子!但依照太子的性格,他一定会和王后说的,虽然王后还得顾忌大王和安怡夫人,但她肯定会记住今天的事,一找到机会就会对他们出手! 王后不能主动出击,不然就是承认太子今日所犯之事,再加上日前使臣一事,大王可能会立刻废掉太子,安怡夫人也不是吃素的!而君兰他们就更加不能行动,只因他们无权无势,胡乱行动只会招来暗敌! 现在看的,就是谁更能忍! “哦!”景陵不情愿地应了声,缓缓松开拳头。 景竹听出景陵的语气,安慰地笑道,“七皇兄你不要生气,竹儿已经让贾飞去拿清莲子心糕了,很好吃的哦,是用莲花煮的,竹儿平时最喜欢吃清莲子心糕了纹猎天下!七皇兄,兰儿姐姐,你们也试试啊!” 看着景竹清澈晶莹的眼眸,君兰忍不住心中一叹:这孩子太单纯了,比景陵还傻,偏偏生在帝王家,明明无权无势,却敢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挺身而出。 想到景竹方才的表现,君兰扬起一抹笑,正如白莲绽放,清雅悦目。“景陵,景竹,我先回去了,你们自己吃吧。” “兰儿你要回去啦?”景陵紧张地问。 景竹像小尾巴一样跟着问道,“是啊是啊,君兰姐姐你回去啦?贾飞很快就会回来的!” 两个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孩子睁着双漆黑的眸子瞅住自己,这景况实在有点有趣。 君兰莞尔一笑,“不了,你们待会还要回校场里练武呢,我就不跟过去了!” 太子为人娇纵,连大皇子都不放在眼里,难保他待会还会发作,君兰实在没兴趣和疯狗一起玩。她今天得到的资料已经够了,是时候回去整理一番了。 景陵似乎看穿了君兰的想法,眼里掠过一丝冷意,“那好吧,兰儿我陪你回去,待会再回到校场里训练。” 不等君兰说话,景陵站起身就牵住她走出凉亭,小景竹不敢一个人留在这里,立刻跟上去,“七皇兄,君兰姐姐等等我,咦,那不是灵儿姐姐吗?” 景竹刚跑出凉亭,抬起脑袋就看见一抹游走在花丛中的紫影,小脸上顿时扬起欢喜的笑容,跑过去扯住景陵的衣袖蹦跳着,道,“七皇兄,你看,是灵儿姐姐哦,灵儿姐姐今天也过来玩呢!” 灵儿姐姐? “灵儿?” 君兰刚回首就听见身旁的小少年意外地轻呼一声,立刻顺着景竹所指的方向望去,黑眸里涌动着点点星光。 心,突然有点难受。君兰蹙着眉梢望向那边,只见在繁盛的花丛绿树中,清雅的淡紫翩然而来,绝美出尘的脸上扬起舒适的微笑,阳光照耀在她身上泛起淡淡的光芒,隔绝了尘世的烦嚣。 紫衣空灵,此笑已倾城! “灵儿姐姐,这边这边!”景竹快步跑向小少女,景陵迈步也想跟上前,但君兰却站在原地不动,抿着双唇。 “兰儿,你怎么了,是不是阳光太猛烈?”景陵说着抬起手,用宽大的袖子遮住君兰头顶的阳光,顺道瞪了太阳一眼。 “没有,我先回去,你慢慢玩!”君兰说罢,转身就走。 她不喜欢景陵和别人亲近,她前世就这么霸道! “兰儿!”景陵追上前,奇怪地看着君兰绷紧的脸,还以为她在气自己,“兰儿,你是不是生气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和景玄说话的,我一定会听你话的!” 虽然他很想很想教训太子,但兰儿不喜欢,他一定不会动手的! 君兰眸光一变,正要说话时,景竹悦耳的笑音响起,“七皇兄,君兰姐姐!灵儿姐姐今天是来找夫子的哦,我们一起吃糕点好不好?” 景竹欢快地跑到君兰身旁,睁着双清澈的眸子瞅住他俩,水灵灵的很有神韵。 “芷灵叩见七殿下。”娇柔灵动的轻笑随风而来,像碧池上溅起的涟漪,轻巧明活。 转过身,紫衣小少女婷婷而立,淡紫色的衣袍伴着漆黑的发在虚空中起舞,勾勒出世间美卷,试问谁人不痴? ------------ 第三十二章 君兰吃醋? 明阳下,碧池岸上,青石亭中,四人对坐。 “所谓天,便是指大王,掌管着天下百姓。所谓地,便是天之下的所有,受天的掌管。”尉迟芷灵轻点一指茶水,在石桌上书画,看得景陵两人顾不上眨眼。“天是大王,地是百姓,天在地之上,将其包容便为之天,若天不足以包容地,便不配为天,只能为地。天与地彼此相邻,却遥不可及,正如君王与百姓。国之君若不能包容国民,便不配为君。夫子的意思是,一国之君应时刻包容百姓,正如天地之间。” 尉迟芷灵轻轻一笑,收回手。 “哇,灵儿姐姐好厉害哦,竹儿都不明白夫子在说什么呢!”景竹趴在石桌上,崇拜地看着尉迟芷灵。 “竹儿,灵儿姐姐曾经在外祖父那儿学习过,所才略懂些许。”小少女抿唇一笑,大方得体。 尉迟芷灵,外祖父是秦国出名的大学士,曾经是大王的夫子,生母也是难得一见的才女。尉迟芷灵年纪虽轻,却聪慧过人,才华洋溢,宫中公主也逊色几分。另外,尉迟芷灵的生父尉迟大将军是秦国大将,立功无数,深受大王器重。尉迟一家在秦国的地位颇高,身为独女,尉迟芷灵的身份更是高贵,享有才女之名。 此刻,她正为景陵、景竹讲解夫子在课堂上的问题。 景陵盯着尉迟芷灵写的字,突然扭头望着君兰,“兰儿,你怎么了?” “没有!”君兰撇开视线,小脸黑黑的。 她又没有去学堂上课,又不了解这个朝代的东西,怎么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要回去了!” 不等景陵询问,君兰站起身就往凉亭外走去,袖子摆舞得有些大力。 死景陵,臭景陵,天天就知道学这些无聊的东西! “兰儿!”景陵立刻追上去,漂亮的小脸上闪过慌乱,“兰儿,我陪你回去。”顿了顿,小心地问道,“好不好?” “不好!”想都没想就拒绝,但见他这受伤的小眼神,君兰忍不住又道,“一盏茶的时间就快过了,你还要回校场习武呢!待会迟到孟将军会骂你的!” “不会。”可怜兮兮地扯住君兰的衣袖,“兰儿,我送你回去嘛,这里离子和宫好远的!” 君兰眯眼,染上几分凌厉,“你不听我话?” 景陵方才已经迟到了,如果现在又迟到,太子就有机会反咬他一口! 景陵一愣,失落地底下脑袋,小嘴微微扁起。过了数息才说道,“那,那你自己回去吧,让贾飞陪你回去!” “啊?”突然被点名,站在一旁发傻的贾飞惊了,却被景陵一个眼神吓住。“喏,奴才遵命!” 这七皇子变得也太快了吧,这眼神跟刀子似的,这语气却委屈得像小媳妇!他又做错什么了? “七殿下,灵儿正好有闲,不知殿下可愿意让灵儿陪兰儿姑娘回去?”尉迟芷灵和景竹走过来,她得体地说道,眼里带着善意的笑,没有半分污浊。单纯是自己有空,见景陵不放心君兰才出言相问。 景陵没有多思考,婉拒尉迟芷灵,“不用了,你不是要去夫子那里吗,这个时辰,夫子应该午睡完了楼兰女王。” 兰儿好像不喜欢她,所以不能让她和兰儿一起。 尉迟芷灵也没有多想,时辰的确不早了,“嗯,夫子的确已经午睡完了,但是,兰儿姑娘一个人回去会不会不妥?” “尉迟小姐,殿下,奴才会护送君兰姑娘回子和宫的!”贾飞生怕景陵再瞪他一眼,立刻跑出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君兰对贾飞眨了眨眼,和景陵三人道别一番,跟着贾飞朝子和宫走去。景陵他们也没有多作停留,聊了几句就分道扬镳了。 子和宫前。 “君兰姑娘,奴才就送到此处,十五殿下那边还得奴才看着,奴才就先告退了。”贾飞见子和宫大门就在眼前,收住脚步和君兰说道。等她回应后才转身离开。 君兰目送贾飞一阵,迈步走进子和宫内,一眼就看见站在庭院中死死地瞪着自己的宫人。黛眉一皱,眸光发寒。 “哟,大主子终于回来了。你,你,还有你们还不快点干活,找骂啊!”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轻宫女朝君兰哼了一声,转过身对宫人们呼喝,毅然一个大姐大。 另一个较年幼的宫女鄙视了声,“啧!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个从宫外进来的狐媚子,凭什么我们都要受罚,她每天就什么都不用干!” 宫女子慧口不对心,“我的好妹妹啊,你就别说这么多啦!人家有的是手段,我俩有什么呢,扫帚就有!” 君兰扫了她们一眼,面无表情地走向寝宫。 见此,小宫女雪碧气得要把扫帚杆拧断,“哼!狐狸精,每天只会粘着七殿下,小小年纪就知道爬上殿下的床,还真以为自己是主子啊!” 特别附加:自君兰穿越过来后每天都和景陵睡同一张床,据景陵所说,兰儿怕黑,不敢自己一个人睡,所以兰儿要和我一起睡,而且子和宫里也没有其他房间了。 景陵虽然不受宠,但依旧是大王的儿子,秦国尊贵的皇子,加上他平时脾气好,又肯出手帮助这些宫人,很多小宫女都对他有非分之想。今天正午的时候,景陵突然将他们叫过来,当众收回送给建仁的玉佩,又呵斥他们一顿,要他们把子和宫打扫干净。 这些宫人早就习惯了景陵的柔弱,他突然变成这么威势,宫人们肯定不习惯,他们谈论了一个下午,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君兰身上。 七殿下责备他们的时候,这小蹄子就站在旁边偷笑呢!肯定是七殿下对他们太好,她看不过眼,才在七殿下面前搬弄是非,好让殿下把所有东西都给她! 雪碧此言一出,其他宫人盯着君兰的眼神更加凶狠,恨不得用手中的扫帚打在她身上。 要不是这賤蹄子多嘴,他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试问在哪个宫中能过得如此清闲,这一切都被她毁了! “你。”君兰转身看着雪碧,启唇问,“刚才的话是意思?” 毫无波澜的语气,事不关己的态度。 雪碧先是一愣,尔后怒火涌上,“应该是我问你什么意思才对!七殿下的事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在七殿下面前说我们的坏话,殿下帮我们是因为殿下仁慈,你自己恶毒就不要连累殿下,你不过是想将殿下的东西据为己有!你这个賤人!” 尖锐的骂声响彻子和宫。 ------------ 第三十三章 君兰怒 “哦?你怎么知道我想将景陵的东西据为己有?”君兰挑眉问雪碧,脸上没有半分怒意。 “你,你说什么?”雪碧想不到君兰会承认。其实,她只不过是将自己心里想的说出来而已,哪里经过分析了,根本就是在污蔑。 君兰走到走廊边缘,居高临下看着她,“我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难道,你也有这个想法?” “你,你说什么纹猎天下!”雪碧大惊大怒,找不到语言反驳。如果君兰不认,她还能破口大骂,但现在人家坦坦荡荡地承认了,还好心好意地询问你,你能骂得下去吗? “她居然认了!” “我呸!我早就知道她心里是这样想的,每天都粘着七皇子,又不准我们进去伺候,还以自己是主子呢!” “我就说殿下不会突然问我们要回那些东西的,肯定是她在背后教唆!真是个该死的賤丫头,就见不得我们比她好吧!” 底下宫人议论纷纷,众多眼神似乎要把君兰娇小的身躯刺穿。 雪碧再也忍不住了,丢下扫帚,大步上前,手指君兰骂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故意要将七殿下的东西据为己有,所以在殿下面前说我们的坏话,故意诬陷我们!” 君兰表情淡淡,“你的意思是,景陵给你们东西是因为他善良,所以你们受之无愧?” “是又怎么样!殿下愿意给我们,我们就能拿,你以为自己是谁,你凭什么插手我们的事!”雪碧被君兰的态度彻底惹怒,昂着脖子,气势灼人。 看看她是什么态度,干了这么恶毒的事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连句道歉都没有,她心里是巴不得殿下这样对她们吧! 啪! 君兰扬手就是一巴,雪碧被打得脑袋侧过去,身子也晃动了一下。 所有宫人惊住,怎么也料不到君兰会突然动手。平时看她柔柔弱弱的,话也没几句,殿下不在就动手大人,她果然是故意装样子的! “你,”雪白回首瞪过来,对上君兰冷冽骇人的眼睛,浑然天成气势压住全场,连风都不敢肆意。 “这一巴,打你尊卑不分,怨恨主子,看轻主子!” 啪! “这一巴,打你用心不良,教唆他人,算计主子!” 啪! “这一巴,打你心无宫规,目无贵賤,肆意欺人!” 啪! 君兰用力甩下最后一巴,雪碧整个人摔倒在地上,难受地咳嗽起来,鲜血应声飞出,刺痛了宫人们的心。君兰握了握发痛的手,垂眸睥睨着趴在地上的人,“最后一巴,打你不自量力,自以为是,凭你的身份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抬眸看着一众宫人,冰冷的嗓音感染了夏日的风,“我不管你们心里想着什么,从今天起,谁敢放肆,你们的下场定是她的十倍!小小宫人竟敢欺骗主子,事后还敢心怀怨恨,在主子背后搬弄是非,这些便是你们学来的宫规吗!” 厉喝一出,众人应声颤抖,几个胆小的甚至退后了大步,却无法将视线从这个一身素白,脸若寒霜的小女孩身上收回,突然,他们有一种想叩拜的冲动!单纯是弱者对强者的软服。 “是否,在你们心目中景陵就是个不受宠爱的皇子,任由你们怎样欺凌都可以!他赏你们东西是理所当然,不帮你们就千错万错,理应受到万夫指责是不是!” 一个胆小的宫人被逼得跪下,“不,不是,君兰姑娘,奴才,奴才不敢!” 君兰利眼望向他,“不敢?不敢你们还敢在这里议论纷纷,咒骂主子的不是?我看你们心里根本就不服从景陵的话,也不将这个七皇子的身份放在眼里官场沉浮记全文阅读!” 放眼望去,庭院中散落着众多落叶,大多数都是枯黄败落的,在地上躺了好一段时间,可想这些宫人一整个下午都在议论着景陵的事,根本就不将他放在眼里,从来都不害怕他! 想到这里,君兰很生气! “君兰姑娘,奴才不敢啊,求姑娘明察!”又有几个胆小的宫人跪下。他们根本就没有参与到这件事当中,不过是受人唆摆而已。 建仁看着自己的人纷纷倒戈,壮着胆子叫嚣道,“你,你凭什么说这些话,你自己刚才不是承认你有心要将殿下的东西据为己有的吗?你,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 有份参与的子慧也骂道,“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一个从宫外进来的賤丫头!” 君兰转身看着子慧,眯眼,“再说一次。” 子慧莫名地缩了下身子,“我,我,我说什么了,你这賤丫头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整天在这里装模作样!” “哼。”君兰扬唇扯出一抹笑,很美,却吓得子慧气势尽失,“虽然我不记得很多事情,但当日我亲耳听见大王说我曾经在圣僧那儿学习过,当时我还以为这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连大王都为之惊叹,想不到,这在别人口中也不过是”賤丫头“的一桩小事,根本就不值得被人记住,既然如此,我看,我还是跟大王辞行吧,免得玷污皇宫圣地,碍了诸位”贵人“的眼,丢了圣僧师父的面子!” 小女孩摇了摇头,唇间噙着几抹自嘲,转身就往子和宫外走去。 这班人根本就是习惯了景陵的弱,也不接受不了他的强,就算君兰今天强势压住他们,明天,他们一样会忘记教训,原因很简单,君兰没有权力去惩罚他们,没有痛苦,没有伤疤的教训谁愿意花心思记着。 无奈之下,君兰只好再次借用圣僧和大王的名义。 “君兰姑娘,不要啊!” 在君兰就快踏出宫门的时候,几个宫人终于回过神,扑在前方挡住她的去路,眼里写满惊恐。 “君兰姑娘,奴才知错了,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请君兰姑娘千万别和大王说啊!” 这群宫人其实也知道君兰失忆的事,因为这几天,君兰看着他们的眼神很陌生,连他们的名字都叫不出,私底下,他们也谈论过,结果,大家的想法都一样。有几个人脉广的宫人还去打听过,证实了这件事情,他们今天围堵君兰仗着的就是她失忆了,本以为她一定不会记得自己是圣僧的学生,没想到大王竟然亲口告诉她了,由此可见,大王是多么看重她的,出了一点意外,他们这群宫人死定了啊! 想到这里,其中一个较年幼的宫女扯住君兰的袖子,哭道,“君兰姐姐,我们知错了,求你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大王,我家里还有婆婆和爷爷,求求你了,呜呜!” 其他宫人连忙效仿,顿时哭声一片,不知道还以为在哭丧呢。 “君兰姑娘,奴才也求你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敢窥探殿下的东西了!” “殿下喜欢君兰姑娘,赏赐姑娘东西也是应该的!” 听到这句话,君兰皱了一下眉,同时一声惊怒在身后扑来。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这些人在干什么,还不把,哎呀,我的碧儿,你怎么了!” “呜呜,姑姑,救我,她,她要打死我!” ------------ 第三十四章 君兰被打 君兰闻声转过身,只见王后派过来的老姑姑紧张地扑到雪碧那边,将她扶起来,看见她脸上的掌印时,动作明显僵了一下,“谁!是哪个狗奴才动的手!” 雪碧缩了缩,不敢望向君兰那边,心里有点点害怕。 她虽然趴在地上,但耳朵没有被君兰打聋,听到了她刚才说的话,雪碧也担心她会不会真的去找大王辞行,如果她真的这样做的话,就算她姑姑是王后娘娘的人也保不住她啊! 老姑姑见亲侄女被打得脸都肿了,但一句话都不敢说,还以为是下手的人威胁她了,“碧儿,快跟姑姑说,是哪个不要命的小賤人将你打成这个模样!姑姑肯定绕不了她,姑姑帮你将她的十根手指逐一拧断,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放肆,说,到底是谁!” 皇宫内部其实就是几棵大树,每棵大树上面都住着几个猢狲,它们看似没有关系,但其实彼此都离不开对方,若是不团结就会被别的猢狲吃掉,自己所栖息的大树也会倒下。老姑姑是王后的人,她的小侄女当然也是,别人打了她的小侄女,就等于不给她面子,所以,老姑姑当然很生气,只是,这信口拈来的手段实在让人惊悚。 “姑姑,我,我,”雪碧用眼神暗示老姑姑望向身后风水官途最新章节。 雪碧始终是小宫女,又长期受到老姑姑的保护,哪里见过大风浪,权衡一番,她觉得君兰肯定斗不过自己的姑姑!王后娘娘还是大王的妻子呢! 老姑姑会意地扭过脑袋,看见数个宫人跪在君兰身前,面上布满了惊恐。而君兰正表情淡淡地看着她,一副清高而不屑的模样。 老姑姑看得生气,快步走到君兰面前,老脸狰狞道,“就是你这丫头打了我家碧儿的!?” 君兰仰首看着她,表情没变,“是,这丫头,” 啪! 老姑姑扬手一巴,惊了所有人。 “賤丫头,还真以为自己的是主子了!碧儿是内宫宫女,你这賤丫头连下等奴役都不是,居然够胆以下犯上,你真以为殿下宠你就能无法无天吗,你将大王和娘娘放在什么地位!你今天够胆以下犯上,明天是不是要踩到娘娘的头顶上了!賤丫头!”老姑姑说得起劲,伸手就要戳在君兰的脑门上。 沙沙。 无风,树叶却奇怪地动了,但没人发现。 啪! 就在此时,被本打得脑袋歪过去的小女孩准确抓住老姑姑的手,扬起手臂,狠力扇了她一巴,这声音让人的心头跟着一痛,像针刺。 君兰打完老姑姑,松开手,后退数步,伸手撩开眼前的乱发,露出了唇边的鲜红,眼神幽暗冰凌。 “啊!”老姑姑被打得很痛,幸好雪碧及时扶住她才没有跌倒在地上。对上君兰的眼神,老姑姑怕了一下,继续骂道,“你,你,你这小賤人连我都够胆打?你要造反了不成,来人,给我将这賤丫头绑起来!” 老姑姑气势十足地喊道,所有宫人面面相窥,君兰原地站着不动,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老姑姑的嘴脸,好像要她的灵魂吸食掉。 出尘素衣也能森寒如鬼! “你,你这賤丫头这是什么眼神,来人,给我把她捉住!”老姑姑气得浑身颤抖,扬声叫道。 建仁几人犹豫了一下,见老姑姑气势凌人,君兰一声不吭,谁强谁弱一眼便知。当下,他们就行动起来,快步冲到君兰身前。 “谁敢?”小女孩纹丝不动,声如寒潭,眸若利刃,“记好你们的身份,她执意要死,莫非,你们也想奉陪到底?” “你,你说什么!”建仁几人应声颤抖。 老姑姑怒喝道,“賤丫头,你说什么!我看你现在还没弄清楚自己的情况,你莫要以为曾经在圣僧膝下学习过就能耀武扬威,老身今日就要你看清楚,这里是秦国皇宫,不是你的山野破寺!这宫中尚有大王和娘娘,太子何其尊贵,哪里轮到你这賤丫头出言放肆!来人,给我将她捉住!怎么,你们也想和娘娘作对不成!” 君兰眯眼,直视老姑姑的嚣张,“全部给我住手!你们不想和娘娘作对,难道就想和大王为敌?” 一众宫人半途刹住,惊恐地看着老姑姑。 老姑姑笑得肆意,“放屁!你这賤丫头还想在老身面前装模作样?要是大王知道今天在校场的事,你这賤丫头早已身首异处!王后娘娘仁慈,本来不想和你这賤丫头计较什么,想不到你这賤丫头却得寸进尺,前脚在校场里对太子不敬,后脚又在这里欺凌碧儿!哼,老身今天就要替圣僧好好教导你这賤丫头,什么叫宫规!来人,捉住她!” “喏!”建仁等人听到君兰对太子不敬,把王后娘娘惹怒了,连大王都未必会帮她,心里的恐惧顿时烟消云散,狞笑着朝君兰走来傲天诀。 君兰扫视他们一眼,最终冷冷地看着得意的老姑姑,这声厉喝惊人,“你!你确定你今日所做的事都是为了王后娘娘,为了大王吗?欺上瞒下,罪该万死!” 太子果然不是一个安份的主儿,想来他是趁着休息的时间让人把今天的事告诉王后了,君兰这回是低估了宫中的消息传播速度。但是,王后是个知道轻重的人,她有心要将事情压住,只可惜,她底下的人没有这么深谋远虑! 老姑姑的笑僵住,又哼道,“哼,等老身处理了你这賤丫头自然会和娘娘禀报!来人,捉住她,杖责五十!” 王后娘娘最宠爱太子殿下,她今日替娘娘解决了这丫头,娘娘又岂会生气? “你敢!”君兰上前一步,突然爆发的气势骇住建仁他们,“你!假传娘娘旨意,故意教唆子和宫一干人等对圣僧师父不敬,你是不是有心要诬害王后娘娘!” “你!賤丫头!来人给我把她的嘴巴捂住,找木棍过来,老身要亲自教训这不知死活的賤丫头!”老姑姑虽然气得要死,但好歹也是王后身边的人,她立刻就知道这丫头的嘴巴厉害,绝对不能再让她说下去。 “喏!”建仁等人是存了心要教训君兰的,反正有王后撑腰,他们怕什么! 很快,几个太监强行将君兰抓住,伺机已久的雪碧阴笑着将一块脏布塞进君兰嘴里。 “唔唔!”君兰想吐出脏布,但雪碧的力气太狠了,整块布都塞进嘴巴里面,吐不得,吞不掉,那味道恶心得君兰想呕。 “跪下!” 身后的太监毫不留情踩在君兰腿上,只闻“咚”的一声,君兰双膝跪地。建仁趁机在背后踢她一脚,君兰整个人趴在地板上,来不及起身,老姑姑就拿着粗大的木棍打下来,呼啸而起的风声很响! 啪! “你这賤丫头,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如此放肆!”老姑姑狞笑着又打下一棍,力度同样很大,“我要你记清楚,这宫中到底谁才是主子!” 啪!啪!啪! 一连数下! 比成人手腕还粗大的木棍狠打在小女孩背上,每一下都能把她打得身躯一抖,不过数息间的事情,她素白的衣袍上就透出了鲜红。 啪! “唔!” 口中脏布已经被吐出,但君兰却没有力气站起来,她咬紧牙关承受着这有生以来最巨大的痛楚,听着老姑姑等人肆意的羞辱,双手一点一点地收紧,指甲似乎要把地板划破。 啪! “唔!”下唇被咬破,鲜血涌出,汗水打湿了发丝。 啪! 君兰忍着巨痛,死死地盯着墙壁上的倒影。一个人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一个高大的人举着木棍不停地打,旁边有一群人在看,嚣张的骂声充斥这个世界。 啪! “唔!”指尖被地板弄断,鲜血涌出。 今日之辱,我以血铭记,以命还之! “啊,住手啊!殿下!” ------------ 第三十五章 母子同心? “啊!” 一声惨叫从子和宫内传出,紧接着是一片惊叫,浓烈的血腥味随风散开。 咚。 君兰感觉到棍子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虚弱地喘了几口气,忽然有一道暗影砸落在身旁,她移眸望去,老姑姑正表情痛苦地瞪眼看着她,眉心间插入一块小树皮,脖子那里涌动着鲜血,很快就染红了衣袍。 血,流到地板上,像恶鬼般朝君兰爬来,死亡的寒气扑面而来,下一秒,一个温暖的暗影带着熟悉的雅香压下来,君兰来不及回神就被抱起。 “景陵……” 一番天旋地转,君兰最后看见的是景陵,他漂亮的脸依旧显得稚嫩,这一刻,他却能把天地都遮挡住,高大得令人惊悚。迷迷糊糊间,君兰好像看见一个支撑着天地的男儿,他正用冰冷的眼神蔑视天地,但是,只有她知道,他的身体永远是温暖的…… 旁晚时分,火红色的阳光涌入正太宫内,一道小小的身影跪在地上,却能拉出一道修长、尖锐的影子,毫不避忌地指着正坐上的人。 “陵儿,你可知今日所犯何事!”大王跪坐在王后身旁,沉声威严地问道。 “知。”景陵吐出一个字,昏暗笼罩在他脸上,看不清眼神。 大王拧紧英挺的眉,看着这个自幼就不在身边的儿子,猛地,一掌拍在矮桌上,震得茶杯倒地,“那你可知罪!” “不知。”景陵动都不动一下。 “你!” “大王息怒啊!”王后赶紧抱住大王的手臂,美眸里滑下了泪,“大王,陵儿还年幼,难免会做错事,请大王息怒星际拓荒传奇全文阅读!” “息怒?你要寡人怎样息怒!”大王摆手震开王后,英俊的脸上布满怒火,颤抖地指着下跪之人,“孽子!你这个孽子,居然将一连斩杀数人,混账!” 大王气得将身前的矮桌打翻,巨大响声吓得王后僵住,安怡夫人的脸一下子惨白起来,“大王,” “闭嘴!”大王喘着怒气,一个眼神打断安怡夫人的话。“景陵,寡人再问你一次,你可知罪!” “我没错。”景陵收回放在王后身上的视线,冷眸看着大王的盛怒,笼罩在身上的昏暗又浓了不少。 “你,好,好,你没错,都是寡人的错!生了你这个孽子!”大王极怒,突地站起身,一手抽出挂在墙壁上的宝剑,大步朝景陵走去,眼底涌动着骇人的漩涡。 正太宫内,冰凌在肆虐,连鬼魂都不敢挑衅。 “大王,不要啊!”王后似乎回过神,哭喊着扑到大王身前,挡住景陵,柔美的脸上挂着泪,让人心痛,“大王,臣妾求您放过陵儿啊,今日之事,是臣妾的罪,大王要罚就罚臣妾吧!是臣妾管教不力才让那些奴才胆大妄为,大王,息怒啊!” “王后,你走开!”大王这回是真的很生气,直接叫了王后的尊称,双眼死死地盯住景陵,手中的宝剑握得嗡嗡作响。 王后含泪摇首,“不!大王,你千万不要伤害陵儿,这,这孩子打小就在仙临寺里生活,每年的新春只有自己一人,身边只有兰儿丫头陪着,他们的感情肯定相当深厚!”王后缓了口气,“今,今日兰儿丫头遭受这样的罪,陵儿当然生气,大,” “生气就把那些宫人都杀掉了吗!”大王打断王后,眼神越发恐怖。 一个十岁大的孩子一口气杀掉数个人啊,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大王的确震惊了一把。 王后抖了一下,但不肯放弃,“大王,大王!这些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本想派人照顾陵儿和兰儿丫头,却想不到会弄出这样的事!呜呜,都怪臣妾粗心,那日没有详细询问陵儿,才让那些奴才得寸进尺,不将陵儿放在眼内,更加不满他的惩罚,这,这才害苦了兰儿丫头啊!”王后凄惨地哭着,仰首看着大王,“大王,臣妾求你看在圣僧的份上,放过陵儿吧,这些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无能,管教不好下人,才让他们有机可乘,欺辱陵儿!” 大王皱了下眉,捉住重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呜呜,大王,是这样的。”王后哭着将建仁等人欺骗景陵,骗取赏赐的事说出来。 大王听后拧紧眉,持剑的手微松开,问景陵,“陵儿,可有此事?” 景陵跪得笔直,斜眸看着王后,脸上布着厚厚的寒霜。 大王见景陵完全不看自己,气得把剑重新握紧,怒问安怡夫人,“卿儿,那子和宫建仁可是你派去的人!” 安怡夫人沉着脸站起身,看着王后和景陵走到大王面前,跪下,“是!” 建仁确实是安怡夫人的人,由于主人不和,所以安怡夫人和王后的人不会主动交好,因此,参与到这次事件中的多数是安怡夫人这边的人,还有别宫的奴才,可以说,王后的损失其实很少,要不是那老姑姑自作主张,王后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再找个机会和大王禀明这件事,笑看安怡夫人如何解释。 母妃派人照顾儿子,却让儿子被他人哄骗,为母者,难辞其咎! 至于那老姑姑,如此没脑之狗,死了甚好!她当日只许老姑姑监视,她却动手伤人,坏她计划,留来何用? 大王听到她干脆利落的回答,气得脸容抽搐,险些把手中的宝剑丢在地上数据修炼系统最新章节。 母妃好好的派人去照顾儿子,最后弄出这样的事出来,而且,儿子还把母妃的人几乎杀尽!你要大王如何平静? 王后见大王气成这样,哭道,“大王,这次是臣妾不好,是臣妾没有好好照顾陵儿,大王,请你息怒啊!” 大王深吸一口气,似乎要压住怒火,过了数息,他伸手扶住王后,“净儿,你起来吧,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都是那些奴才以下犯上,陵儿!你为什么不将此事和父王说,你觉得父王不会替你作主吗!”语锋一转,大王问景陵。 景陵继续沉默,只把目光从王后身上收回。袖子下的手收紧,然后松开,猛地又死死地握住,连带手臂都在颤抖着。眼里涌动着漩涡。 “哼!”大王见他这么倔强,怒哼一声,一把将王后扯起来,“那些宫人死有余辜,陆海!传寡人口谕,但凡参与到此次事件中的宫人统统斩首,一个不留!” “喏!”陆海在外面应道。 安怡夫人轻咬朱唇,侧首看着地面上的夕阳,握紧拳头不去说话。 王后用袖子擦了擦泪,哽咽道,“大王,这次臣妾也有错,臣妾本以为找几个宫人过去就能照顾好陵儿,没想到,呜呜,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是臣妾的错!” 大王狠瞥了安怡夫人一眼,见她这模样,猛地伸手搂住王后,安慰道,“好了,净儿,这次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你出发点是好的,只是下面的宫人不知死活罢了!” 安怡夫人的僵住,唇抿得更紧,但就是不求情,不解释。绝美的容颜下藏着一颗骄傲,接近高傲的心。 大王好像更加生气了,带着王后转身走回正坐,“今天的事情就这样算了,以后不准再提!陵儿,寡人知道你心中有气,但今天之事你实在过分,你有何委屈可以和母后,和父王说!寡人一定会替你作主!” 安怡夫人听到大王刻意不去提自己,疲倦地闭上双眼。就当什么都看不见。 景陵还是不说话,一点表情都没有。 大王挥袖坐下,眼眸里涌动着怒火,一身威严更加压人。王后柔柔地坐到他身旁,用袖子轻点着脸上的泪。 “哼!陵儿,寡人现在罚你在宫中思过十日,将仁德之道抄写一千遍,好好想清楚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大王扫了安怡夫人一眼,又哼道,“日后子和宫的事就交给陵儿自己处理,要找宫人就自己去找,若然再闹出什么事,寡人绝不轻娆,陵儿,你听清楚了没有!” 景陵绷着脸,叩首,没有说话。 “你!”大王顿了顿,死死地将怒火压下,猛地站起身大步朝景陵走来,“果真母子同心啊,哼!”一挥袖,大王冷着脸离开,高大漆黑的背影似乎要把天穿透。 王后张了张口,却眸光黯淡地叹了声,“妹妹,你起来吧,是姐姐连累了你。陵儿,你也起来吧,今天让你受委屈了,姬郸,你带陵儿回去吧,本宫累了。” 王后脸色苍白地扶住额头,一旁的姝雅体贴地走过来扶起她,两人走进了内宫。 “七殿下。” 待王后的身影完全消失,景陵才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离开正太宫。 “夫人,起来吧。”乐姬将安怡夫人扶起来,愤愤不甘地瞪了内宫一眼,小心翼翼地扶着安怡夫人离开。 ------------ 第三十六章 被看光了 “娘娘,你这是何意?为何放过那丫头,她当众羞辱殿下绝无虚假!” 看见安怡夫人也走了,姝雅才来到王后面前,问。 刚才她一直都在宫里听着,虽然娘娘的话很有道理,这的确是安怡夫人那边的下人闯了祸,连累到娘娘的人也要受罚我想劫个色最新章节。但是,打伤君兰丫头的老姑姑,也就是娘娘的人,娘娘要完全推卸掉责任是不可能的,但也没必要把所有错搂在自己身上,安怡夫人也难辞其咎。 但,娘娘为什么只字不提那丫头呢? “玄儿自幼被大王宠坏,他日,他若登上皇位,凭他这性子绝对斗不过景逸!这丫头,骂得不错,该赏!待会将我的雪莲琼脂膏拿去子和宫给那丫头。”王后优雅地观赏着自己的玉指,仪态万千。 “娘娘,雪莲琼脂膏是大王亲自赏赐,稀贵之极,给那丫头?”姝雅大惊。 那丫头明明当众羞辱太子,娘娘不罚她也就算了,居然把如此珍贵的圣药拿给她用? “成王者,不可一世为王!雄鹰不敢折翼,如何笑傲九霄!”王后收紧五指,眼中闪过利光,“姝雅,你以为大王不知道校场一事吗,景傲有何本事堵住众人之口?你可知大王为何不惩罚那丫头吗?” 姝雅意外一愣,道,“娘娘,是因为安怡夫人?” 王后不语,继续把玩着手指。 姝雅明白过来,继续道,“景陵是安怡夫人之子,大王不忍心责罚。景陵心疼那丫头,大王若要问罪,景陵定必不死不休,朝中大臣若是知道此事,定会指责安怡夫人恃宠生娇,连带亲儿也不将大王放在眼内,最后,只会玷污安怡夫人的声誉!” 姝雅不觉得她将“不死不休”这个词放在景陵身上有何不妥。对于一个可以连续斩杀数人的人,这个词,相当适合。 “大王心痛安怡,当然不会让她伤心,我若然将校场之事拿出来,就是打了大王的嘴巴,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再者,玄儿的性子的确不好,他如今贵为太子却没有半点太子的风范,他日也当不了大王。”王后斜眸看着姝雅,“日后,玄儿的事就不要管,本宫要他自己亲自对付景陵和那丫头,若不然,他日后要怎样压住景逸!” 磨刀石,莫过如此! 姝雅想被人点醒般,看着王后的目光更加尊敬,“喏!娘娘英明,深谋远虑,连殿下的未来都已掌握在手中!” “掌握?”王后轻念这词,缓缓地将五指收拢,正好窗外透进一点光,她修长的五指正如鬼口般合上。 王后扬唇一笑,五指猛地握紧。 这个动作,很惊心。 另一边,花园中,天色已暗。 “夫人,真的不需要奴婢将七殿下找来吗?”乐姬担忧地跟着安怡夫人。 就算夫人平时不关心七殿下,但七殿下毕竟是夫人的亲生孩子,他今天做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连累夫人被大王误会,夫人为什么不把七殿下叫来教训一顿? 安怡夫人瞥了她一眼,腰杆笔直地大步往前,每一步都充满张狂的气势,“不必!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再多还有什么用。乐姬,你没看见方才陵儿看王后的眼神吗!” “夫人?”乐姬迟缓了一下。回忆起景陵当时的眼神,冰冷幽暗却尖锐骇人,像地狱里的恶鬼,像杀人的兵器。 七殿下连王后都想杀! 乐姬被自己的想法吓住,连忙问安怡夫人,“夫人,我们是不是要阻止七殿下,凭他现在的势力根本动不了王后啊!” “哼天灾!他对那丫头相当上心,谁若伤了那丫头,他绝对会不死不休,旁人说再多都改变不了。”话到最后,安怡夫人的气势却弱下了,“罢了罢了,就按大王的话去做吧,他会处理好的!”唇,不自觉扬起,美丽夺目。 乐姬见此,也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还是大王那句“母子同心”说得最对啊,只希望她刚才的想法不会成真吧…… 是夜,子和宫,正宫寝宫内透出微弱的灯光。 君兰昏昏沉沉间觉得很热,想翻过身,但又被拦住,她断断续续地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兰儿……别动……伤口……我帮……上药。” 君兰皱了皱眉,努力想睁开眼睛,她感觉到身旁有东西在动,随后,一阵凉风包裹住她,还没享受够,她又觉得有团冰凉的东西在腰间摸索,她不自然地抗议起来,“唔――” “兰儿,你别动,我帮你上药。” 有人在耳边用羽毛般轻柔的语气说着,下一秒,君兰感觉到有东西在自己背上轻按,又过了一阵,那种感觉落到了屁股上。 屁股? “景陵!”君兰猛地睁开眼,火辣辣的痛当即涌上,让她起身的动作僵住,“嘶!” “兰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太大力了,你是不是很痛?”景陵紧张地凑到君兰那边,看见她痛得表情抽搐,冷汗沁出时,眼内疯涌出杀意,但很快又被破碎掉,“兰儿,你忍着点,上完药就会好的了,你忍着点,乖哦,我会很轻的,不会痛的。” 景陵边哄着,伸手又要帮君兰上药,被她一个侧身躲开。 “兰儿?”惊恐、迷惘。 “你,你为什么帮我上药!”君兰侧身的时候,顺势往屁股上摸了一把,果真没有穿裤子。她顿时小脸泛红,瞪着景陵,有些结巴。 刚才那些感觉原来不是发梦,她,这小子居然把她看光了! 景陵受伤地暗下眸子,这张漂亮的脸好像清瘦了些,“兰儿,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你。” 若不是他放过建仁这群人,兰儿又怎么会被他们欺负,明明应该是他躺在床上的,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兰儿替他受,为什么那些人一定要伤害兰儿! 景陵拿着玉瓶的手收紧,玉瓶险些被他捏碎。 君兰皱了下眉,没看清景陵的表情,却是把老姑姑几人的嘴脸想起了。声音冷下,“那些人呢?” “死了!”景陵的表情冷了一下,又开始往手中倒出药膏,要帮君兰上药。 从今以后,谁的生死都和他没有关系,他想的只有秦君兰一个人! “景陵!”君兰扯起被子盖住自己,脸上残留着红晕。见景陵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她轻咳两声,眸子又冷下来,“为什么死了?谁杀的?是你抱我回来的?” 她隐约记得是景陵抱起她的,还有,老姑姑也死在她面前! 君兰瞳孔一缩,景陵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我。” “景陵,你?” “嗯。”景陵按捺住心中的害怕,坦然地对上君兰的震惊,将今天她昏迷之后的事全部说出来,只做了少少的隐瞒,没和她说大王用剑对着他,安怡夫人没有替他说过一句话,至于王后,不提也罢。 ------------ 第三十七章 经一折,长一智 “兰儿,我帮你上药吧?”景陵小心翼翼地问道,心里还是争执不休我想劫个色。 他害怕,害怕兰儿会觉得他恐怖,以后都不会再理他,但他知道,兰儿迟早会知道今天的事,他不想自己的事由别人来告诉兰儿,可是,他还是很怕。已经一盏茶的时间了,兰儿趴在这里一个字都没有说,也不看他。 他,会好怕。 君兰沉默了一阵,摇了摇头,在景陵心脏撕裂前道,“我自己来。” “兰儿,我帮你!”景陵立刻道,语气像濒临死亡的人在哀求别人的救赎。 君兰皱眉,侧首瞪着他,“我自己来!” “可是,兰儿,你的伤在,在背上。”景陵的脸苍白一下,眼中掠过冷光。 “就是因为在背上才不能让你来!”君兰伸手去抢景陵的玉瓶。 “为什么在背上就不能让我来,兰儿,你自己够不着!”景陵躲开君兰,心痛道,“一定要准时上药才能快点好的,圣僧的药膏很有用的哦!” 他下午的时候就帮君兰上过药,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不再流血,相信只要再过几天就能痊愈。 “我自己来!”君兰伸直了手去抢玉瓶,但景陵每次都能轻易避开,考虑到背上的伤,君兰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几经尝试都被景陵避开后,君兰终于怒羞了,“景陵,给我!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 好吧,她是介意。 虽然她这幅身体还是个小孩子,景陵也是个小孩子,但她实际上已经二十八岁了,从没有在异性面前暴露过什么,如今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光着下半身被看光光了,这叫她如何忍耐? “兰儿,连你不喜欢我了……”景陵看见君兰这个样子,小脸垮下,险些连拿着玉瓶的力气都没有。 父亲不问缘由用剑对着他,母亲心知缘由却一声不吭,唯独仇人在眼前装模作样,自己却无可奈何,人心肉做,偶尔也会一痛。 君兰被他这样子吓住,稳住心神,皱眉道,“你没错,你做的很对,我干嘛要不喜欢你!只是手法不适合而已!那些人,本来就应该死,但绝不是轻易地死!” 景陵在将君兰抱回寝宫后,让那些宫人一个个地站在院子里,他拿出匕首,一个个地杀,后来因为那些宫人太吵才会惊动大王的。 众人一字排开,少年手起刀落,每步一人一命! 这一幕,君兰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想象出来。景陵没有极怒地惩罚那群人,而是冷静地,沉默地杀掉他们,可想他当时有多骇人,但是,一刀一命实在太便宜他们了!她两世为人,何时被人按在地上羞辱过? 哪怕前生,她还是校园小太妹的时候都没有人敢这样对她,她身后还有安家!而现在,这群狗奴才却狐假虎威地羞辱她,她怎么可能让他们轻轻松松地死掉,起码要折磨到他们连死都死不了为止! 景陵抬眸看着君兰,她的脸阴沉得骇人,但景陵却开心地笑了,只因为她一句话。 “嗯!兰儿,我知道了!”眸子里涌现星光。 “你知道个屁!”君兰想得生气,骂了句。皱眉又道,“你说大王让你自己去找宫人?” 对于王后不趁机将太子一事说出来,君兰想不通,但她肯定王后不安好心。至于大王不狠狠地惩罚景陵,君兰就当大王是看在圣僧的份上,毕竟,景陵也是从仙临寺里出来的。现在大王让景陵自己找宫人,其实是暗喻他已经不想再管景陵了,并不是宽容。 以景陵现在的地位,有哪个奴才愿意跟他?就算跟了,也不会尽心侍奉吧天灾最新章节。 “嗯!”景陵心情大好,“那样更好,不用每天都有一群人站在那里碍手碍脚的!” “嗯。”君兰垂眸想道,“景陵,今天去校场找你的小太监在哪?” 景陵原定旁晚时分才能回来,他能及时赶回来是因为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不然,君兰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挨过去。 景陵看了窗外一看,“这个时辰应该就寝了吧,他叫梓沛,从进宫那天起就已经被派到子和宫,和李仁相处数年,和那些人的关系也不算亲近,平时负责打扫子和宫一带,所以兰儿你很少会看见他。” 君兰意外地看着景陵,“这些是你问他的,还是他主动告诉你的?” “我问的。”景陵弄着手心的药膏,摸索着要不要给兰儿上药,垂下的发丝遮挡住他的脸,昏暗压在他身上,却让他变得有些看不透。 “景陵。”莫名地叫道。 “嗯?”景陵应声抬首,还是那张脸,但感觉上,已经开始变化了。 “没。”君兰甩掉心中的想法,朝景陵露出一抹微笑,带着欣慰。 经一折,长一智! 她也应该要思考自己是不是要改变一下了,像面对老姑姑这种蠢钝如猪,又自以为是的人,口才再厉害也没有用,必须得拳头硬!比棍子还硬,比刀锋更利,一下就能把敌人除去! 前生当大总裁,和别人谈生意的时候,口才厉害就能把对手压死,那毕竟是现代文明社会,不能肆意地动手伤人、杀人。但这里没有这么多法律,有权力、地位、金钱就能解决很多问题,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自身的强大! 人一生不会一帆风顺,能在耻辱中学懂教训,看清局势才最重要! 君兰趴在床上,双眼微眯,利光闪过。 此刻的秦君兰并不知道,她现在的欣慰会给秦国,乃至六国带来毁灭性的,重生! “兰儿,我帮你上药吧,时辰已经不早了,你上完之后就能睡觉了!”景陵找到说辞,立刻扑上前,作势要扯开君兰的被子。 “你干什么!我自己来,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君兰怒,扯紧被子,满目戒备。她现在又没晕,当然不愿意别人看光光了! “可是,兰儿,我们在寺里的时候也经常到后山的小溪里玩水啊,那时候你也是光溜溜的,我也是!哪里授受不亲了!”景陵好不委屈。 君兰想到那一幕,脸更红,力气更大,“那些事我都不记得了,反正现在,你立刻给我出去!我自己上药!” “可是,兰儿,我下午的时候才帮你上过药。”可怜兮兮,一副要被抛弃的模样。 “景陵,出去!”恼羞大叫,恨不得吃人。 “兰儿你别生气,我现在就出去,你自己小心点哦,我就在外面等你,有事叫我。”景陵见君兰眼里只剩下怒火了,飞快地把玉瓶塞给她,转身就跑出寝宫。 夜半的凉风吹起小少年的墨发,带走他脸上的笑容。他来到走廊边缘,就站在今天她躺着的位置旁,蹲下身,伸出颤抖的手摸在上面。猛地,他抬首扫向正太宫的方向,眼中的杀意,暴戾得骇人。 寒风起,苍穹欲裂。 ------------ 第三十八章 穷孩子 数天后,一个晨雾未散的清晨,子和宫的庭园内传来了一声声闷响,夹杂着吃力的喘气声。 “兰儿,时辰到了!”景陵看了下天色,立刻收起动作,对身旁咬牙扎着马步,憋得满脸汗水的女孩道,眼中划过深深的痛。 君兰斜了他一眼,艰难地看了天色一眼,又坚持了数秒才卸下浑身的力气,景陵迅速扶住她走到走廊那边坐下,“小心点,累不累,伤口还痛不痛?” 几乎每次,景陵都会问这些问题,语气轻得跟羽毛似的。 君兰忍住双脚的僵硬坐下,景陵也跟着坐下,自然地伸手帮她揉捏双腿,舒缓疲劳。 “比前几天都好了很多,慢慢,就会习惯的了!”君兰忍痛抬起一只脚,说话有点吃力。 今天已经是她跟着景陵晨练的第六天了,感觉比前五天都好了很多,起码在时间上能和景陵一样,相信再过一段时间,身体就会习惯这种酸痛感,然后就能简单地学一些招式。 圣僧的药的确很好用,君兰被老姑姑打得皮开肉烂,仅上了四天的药就好了,伤口都已经开始愈合了,再过半个月吧,就会完全痊愈,看不出痕迹。 “兰儿,你小心点,先把脚放下,我帮你按按。按按就不会这么痛的了。”景陵想按下君兰抬起来的脚。 “不行!不能这么娇纵,呼,现在努力一些,以后才能轻松一些!”君兰咬牙甩动着那条腿,问景陵,“景陵,你今天应该要上学堂了吧?” 君兰知道景陵被大王罚的事,她也没有说什么,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教导景陵。经过这件事之后,君兰明显感觉到景陵成熟了,不再是初初相识时,那个动不动就对别人扬起笑容的小孩子,现在的景陵,就连对着李仁都是一个表情,甚少主动说话,当然,对着她的时候,他永远都是景陵。 对于景陵的变化,君兰不惊讶,相反,她觉得熟悉。曾经的安宁也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若要为强,必先自强,若想自强,需得磨心。君兰很有信心,景陵日后定会是一方强者,所以,她很乐意将现代的知识教给景陵,她不担心景陵会步她的后尘,众叛亲离,因为,秦君兰不会离开景陵。 “嗯。”景陵继续帮君兰按着。 君兰略略一想,“大王和王后那边都没有动静,依照景玄的性格,校场的事他是不会这么算的,你回去之后,他一定会找机会报仇。” “不管他,一个巴掌拍不响。”景陵不上心。 对景玄,他实在不上心,他在意的是景玄背后的人,没必要过早打草惊蛇。兰儿说过,做人如同毒蛇,懂得潜伏、忍耐才能狩猎到最大的猎物。 景玄?他是什么。 君兰满意地扬唇道,“嗯,王后明知校场的事,却忍声不说,她还得顾虑到大王和安怡夫人,如果景玄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他的太子之位肯定保不住,到时候,王后就不得不出手了。所以,你没必要理会景玄,无乱他说什么,做什么,你尽管将所有事情当作是磨练,无法折辱的人,注定终生平庸,低人一等。” 抿了抿唇,“景陵,这要磨练你的心智,别为不值得的人动怒,人一旦生气,就容易失去理智,将自己的计划全部打乱,让对手有机可趁。荣华富贵,卑賤耻辱都是自己给的,你觉得这是场磨练,那它就只能是磨练!” 君兰不能跟着去学堂,她担心景玄会得寸进尺,景陵会受不了,所以,得做好思想工作三国第一强兵全文阅读。 “嗯,兰儿,我知道了!”景陵重重点头,漆黑的眼眸深如幽潭,“景玄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话峰一转,染上轻柔,“兰儿,你饿不饿?我去帮你拿早点,你先回去坐一会儿,外面风大。” 君兰今天已经练得差不多了,景陵待会又要去学堂,她不想给他太大的心理压心。思量一番,点了点头,由景陵搀扶着回到寝宫里头。 自从大王将子和宫大半宫人处斩之后,景陵也没有去找宫人过来伺候,现在的子和宫上上下下也不过只有几个宫人,而且全部都是子和宫的老宫人,由李仁管着,平时他们没什么要做的,不会随意走动。 君兰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她不想景陵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恶俗。要知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很多事都要靠自己亲力亲为去完成,景陵必须从小就习惯“自立更新”,不是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吗,那她就当景陵是穷人家的孩子来养。 且看,数年后,穷孩子和皇孙子弟会有何分别! 吃过早点后,景陵就跟着李仁去学堂上课了,临行前交代她不要过分练武,小心身体。 君兰逐一答应,但心里却是思索着该怎么样才能快点练好武功,就算不能和景陵比,起码要保护得了自己。这样一天一点的进步,实在太慢了。 “兰儿!”景陵微怒地瞪着君兰,显然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习武是没有捷径的,不将基本功打好,就算给你把屠龙刀也杀不了龙!” 闲时,君兰也会给景陵讲讲故事,扩展他的视野,所以景陵知道的事也不少。但想不到现在,他居然拿自己教他的东西来反驳她,这让君兰有点不满。 “知道了!你快点走吧,准备迟到了,我不练就是了!” 景陵怀疑地盯着她一阵,在君兰快要受不了的时候,他才对守在一旁的梓沛道,“看好兰儿。” “喏。”站在旁边,穿着宫装的清秀男孩子应道,他就是梓沛。 梓沛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因为家境清贫才被买进宫中的,那天他看着君兰被雪碧他们围住,立刻就知道不好了,偷偷丢下扫帚从小门那边离开,跑到校场将情况告诉景陵。但是,梓沛也不知道老姑姑会打君兰,他之前只是听到了雪碧她们要找君兰晦气,他又见景陵对君兰很好,担心出事才去通风报信的。 不得不说,梓沛是个聪明人,远胜太子景玄。 君兰撇撇嘴,她不喜欢被人监视着,但无奈,景陵太啰嗦了。 “兰儿,等我回来!”景陵眼中划过笑意,张手抱住君兰,这是他上学堂之前必做的事。 君兰回抱他一下,交代道,“快走吧,做好自己就可以。” “嗯。”眼眸噙着笑意,景陵松开君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带着李仁离开,藏青色的衣袍让他背影看起来更加高大。 君兰目送景陵走远,侧首对梓沛道,“你去忙吧,我待会会出去一下,正午前回来。” 梓沛顿了顿,却应道,“喏,君兰姑娘小心,奴才就在宫中候着。” “嗯。”应罢,君兰转身回到寝宫里。她不担心梓沛会告诉景陵,因为她已经将自己要外出的事和梓沛说了,梓沛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她自己会亲自和景陵说,他无需插口。 吃过早点,又休息了一下,君兰觉得双脚不再酸痛后,起身离开子和宫。 ------------ 第三十九章 太子要和景陵决斗 一别数日,废宫中的野草又长高了不少,荒凉之意充斥四周,显然,这数日内,那位偷情的妃子都没有再来过。 君兰熟路地来到假山后的通道前,细细检查一番,确认没有任何痕迹之后起身离开。 现在还是白天,宫外的情况不能肯定,还是等到天色暗下的时候再过来察看。有些事情是不能再拖了,太子景玄的性格实在不敢恭维,景陵这次不理他,他肯定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她的性格不允许自己一直处于被动状态中,既然在宫中难以成就什么,那就在宫外发展! 必须时刻,冒险也没有所谓! 正午刚过,刚下学堂的公主们三五成群地来到碧池岸上的凉亭里闲聊,清脆悦耳的笑声不时响起,如同仙界妙曲,引人入胜。 “三公主殿下,你莫气,雪儿方才下课时看见太子殿下和十一殿下已将七殿下拦住,想来是为公主殿下讨个说法。” 景陵? 君兰刚从远处过来,风中正好传来一把柔弱文雅的声音,她捉住了一个重点词语,连忙闪身到前方的大树后,探出半个脑袋往声源方向望去。只见,凉亭中或坐或站着一群女子,她们衣着艳丽,想必是大家小姐。 那位坐在正中间,面对着君兰的橙衣女孩气恼地摸上自己的脸,怒哼道,“那是当然的,太子哥哥一定会帮我报仇的!他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让那些蜜蜂飞到本公主头上,哼!我肯定会告诉父王的!” “三皇妹,我怕就算是父王都不会帮你啊。”坐在三公主景霜旁边的二公主景心道。 “为什么!他不过是从山野里跑出来的野人,我可是父王和母后的亲女儿,他现在用蜜蜂欺负我,害得我被蜜蜂蜇了好几口,父王和母后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景霜气得脸容扭曲,被蜜蜂蜇过的地方还撕痛着。她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对她。 三公主,景霜,王后亲生,太子同母妹妹。 “是啊,二公主殿下,三公主身份高贵,七皇子不过是从深山野寺里接回来的,怎么比得上三公主呢!他今天拿蜜蜂作弄三公主,大王和娘娘肯定饶不了他的,二公主为什么说大王不会惩罚他?我听说,七殿下前些天才被大王责罚,要在宫中面壁思过数日,他今天才受罚完毕就闹事,大王怎么可能轻饶他!”景霜身后的贵小姐刻薄道,其余的大家小姐立刻附和。 由于大王封锁了消息,外人只知道景陵被罚,不知缘由。 景霜身份高贵,岂是一个野孩子可以放肆的,就连其他皇子、公主也不敢待她如何,从宫外回来的七皇子竟敢用蜜蜂作弄她,真是自找坟墓了! 君兰理清事情的起因,眼中涌现几丝怒火,却又凝重地听着景霜她们的对话。 景陵今早才答应她,不可能骗她的,其中定有什么隐情! 景心听完她们的话,有点不屑道,“父王当然不会轻饶景陵,但也不会重罚他,三皇妹难道忘记上次景池和他打架的事情吗,景池被打得打破血流,父王也没有重罚景陵啊,最后连景池也要在学堂前跪了一夜。” 景霜冷哼,“那又怎么样,景池能和本公主相比吗!本公主是母后的女儿,景陵现在弄伤了本公主,母后肯定不会放过他的戒仙!” 景心不以为然,“三皇妹,别说母后了,就算是父王都不会惩罚景陵。我听景彦皇弟说,上次景陵身边的小宫女,就是那个跟着他一起回宫的野丫头,当着一众士兵的面子把太子皇兄骂得脸都青了,大皇兄还有景离皇弟都跑出来帮她,景彦皇弟还被景陵打断了手,现在还敷着药呢!” “真的有这样的事?”景霜惊讶地看着景心,见她点头后怒道,“可恶!又是那个野丫头,上次她来的时候母后就赏了她一大堆东西,我平时叫母后把青璃抚花镯给我,母后都不肯,上次就是送给那个野丫头了,母后前些天还让我跟那野丫头学习,真是气死我了!”景霜险些扯烂衣袖,怒问“皇姐,为什么父王和母后都不处死她,太子皇兄是她可以骂的吗!” 景霜知道景陵被罚,但没听过君兰也要受罚啊。凭什么她骂了自己的太子皇兄就能什么事都没有,母后还对她这么好! 景心清高道,“那野丫头长得有几分姿色,连大皇兄都肯帮她说话,我看啊,她就是故意骂太子皇兄的,母后还不罚她,父王上次还亲自帮她做主,处罚了景池。小小年轻就晓得狐媚之道,果真是山野丫头,真不知道母后喜欢她什么,我看啊,她就会哄母后欢心,皇妹,说不定就是她让景陵作弄你的。” 啪! 景霜气得扬手拍桌,站起身,面容狰狞,“我看那野丫头是找死,本公主的母后是她能窥探的吗,我现在就去杀了她!”说罢,大步走出凉亭,一众大家小姐立刻让路。 景心兴奋地跟上去,脸上扬着得意的笑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从远处跑来,跪在景心、景霜两位公主前面。 “管明,你给本公主滚开!”突然被拦路,景霜当然受不了,不等管明说话就开骂了。 管明不敢多想,叩首道,“叩见二公主殿下,三公主殿下!三公主殿下,太子殿下请公主到校场一趟,太子殿下要帮公主找七皇子殿下报仇!” “真的!”景霜眼睛一亮,问道,“太子皇兄果然帮我报仇了,快说!太子皇兄要怎么教训景陵!” 管明组织一下言词,“回公主殿下,太子殿下和七殿下设下比赛,一炷香时间内,谁先战败、出局者就为输。太子殿下说要等公主殿下来到校场才开始,让奴才过来请公主殿下!” “真的!那太好了,走,我们快点去校场,我要看着太子皇兄帮我报仇!”景霜拍拍手,带着一众女眷跟着管明前往校场,却不知道有人比她们先行一步。 景玄,你敢伤景陵,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啪! 挡在眼前的树枝被挥断,落在地上被踩碎。 校场位于宫门一侧,由一堵高高的宫墙围住,独立起来,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去。 君兰的脚力比景霜那群公主小姐好上百倍,赶到校场的时候还看不见她们。缓了一口气,君兰迈步朝校场大门走过,心里组织着语言,如果守门的士兵不让她进去,她就见不到景陵。 “小白兔!” ------题外话------ 今天跑去今日推荐了,结果发现自己的短介有一个打错,一日为师,终生为妻,打成“众生”为妻,瞬间变成np,有木有。 一口老血要喷出来了,不得不得吐槽一下。(噗,喷血) ------------ 第四十章 休怪她狠 悄然无声间,一声欢喜的嗓音从背后响起,像冰锥般落入体内,君兰被吓了一跳,本能地闪身退到一旁,对上景离大大的笑脸。 “哈哈,小白兔,你胆子真小,哈哈!”景离成功达到目的,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眼角还挤出了泪光。 君兰眸光阴沉,直接迈步朝校场大门走去,脸绷得很紧。 景离笑着笑着,发现根本没有人搭理他,抬首才发现君兰已经走远了,立刻跑上去,“喂,小白兔,等等我,我和你玩玩的,你不要生气嘛!” 君兰不理他,在校场大门一侧停下,几个守门士兵好奇看着他们。 校场是练兵的地方,就连皇子也不能随意进入,就算她说自己是来找景陵的,这些士兵都不会让她进去。如果叫景陵过来,他肯定会赶她回去的。 不行!她今天绝对不能回去,太子的确无才,但他有权! 想着,君兰的脸色更加黑,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色。 景离看了看校场大门,瞥着一脸沉黑的君兰,“小白兔,想进去?” 君兰不理他,在想着办法。 景离有点慌,“只要你答应不生我气,我可以带你进去,反正我待会也要进去上课的。你要去找七皇兄是不是?”最后一句话,景离说得不情愿,但,君兰却因为这句话才望向他。 君兰抿紧唇,不说话,神色冷冷的,景离彻底慌了,“好了好了,我带你进去!你不要生气嘛,我只是跟你玩玩的,上次你也是这样,说好不生气的。” 景离抱怨着,让君兰跟在自己身后,几步就来到校场大门,守门士兵见是景离,谁都没有阻拦,两人很快就进入了校场。 “小白兔,你来找七皇兄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了。”就快走出门道时,景离突然转身看着君兰,阴影落在他身上,挡不住他眼中的冷光,“别再招惹太子,王后,你惹不起!” 心头一颤,君兰把唇抿得更紧,随后道,“看情况!” 景离皱眉,忽然就笑道,“兰儿,仙临寺是怎么样的,哪里好不好玩?你见过仙逝圣僧没有,他长什么样子,我听皇奶奶说他占卦很准的,你有问过他什么吗?圣僧有没教过你?” 君兰意外地看着景离,他却调皮地眨眨眼,似乎好想知道答案。 “叩见十四殿下。”一众女子的妙音响起。 “奴才叩见十四殿下。”宫女和太监同时道。 景离怔了一下,仰首看着景霜一行人,意外地笑着,“二皇姐,三皇姐,你们怎么也跑过来了,想跟着孟将军学武的吗?” 君兰这才转过身,景霜昂着脖子哼道,“本公主才不学什么武功呢,本公主今天是看太子皇兄怎么教训景陵的!” “太子皇兄要教训七皇兄?”景离疑惑地上前一步,刚好挡住君兰,问,“三皇姐,这是为什么啊,七皇兄不是刚被父王罚完吗,还没一天呢。” 景霜觉得脸上被蜇过的地方有点痛,咧着嘴巴道,“他今天拿蜜蜂作弄本公主,害得本公主被蜜蜂蜇了,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父王,罚死他!把那野丫头也杀了,碎尸万段!嘶,痛死本公主!” 说得激动,景霜觉得很痛,众人立刻上前呵护。 没人看见,景离眼中划过的冷光重生女配合欢仙。他关心地问道,“三皇姐,你这是怎么了,七皇兄怎么会突然拿蜜蜂作弄你的,是什么时候的事?要是被父王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他!” 景霜听到同音,推开宫女傲气道,“父王当然饶不了他,父王平时最疼我了,嘶!就今天早上的事,我见花丛里的花开得漂亮,就和蝶儿去采花,谁知道那些蜜蜂突然就从里面飞出来,肯定是景陵做的,他当时也在场!像他这种山野孩子,肯定经常玩蜜蜂的,除了他不会有其他人的!” 景离听得皱眉,景霜以为他不相信自己,把宫女蝶儿推出去,“蝶儿,告诉景离是不是这样,就是景陵拿蜜蜂作弄我!” “喏。”蝶儿先行礼,后道,“十四殿下,事情是这样的。今早奴婢正和公主殿下往学堂赶去,途中看见花园里的鲜花开得正是灿烂,奴婢便和公主上前采摘,岂料一群蜜蜂忽从里面飞出,奴婢和公主躲避不及,都给蜇中了。” 蝶儿掀开袖子给景离看,的确有很多小红点。“待蜜蜂飞走后,奴婢正要扶起公主,却看见七殿下挥袖离去。宫中人人皆知,七殿下在仙临寺生活十载,而仙临寺正被树林包围,其中虫兽居多,七殿下懂得驭蜂纯属正常。” “照你所说,宫中若有人无故死亡,便是厨房厨子所为,宫中人人皆知,厨子手中有刀。宫中若有人中毒而亡,便是大夫所谓,宫中人人皆知,大夫懂得药理,可以救人,为何不能杀人!” 蝶儿话音刚落,清悦冷冽的女音随即响起,阴暗的门道中吹起呼呼寒风。众人回神就见素衣女孩站立在景离身旁,精致漂亮的脸上结着寒冰,双眸骇人。 景离皱紧眉,心中无奈,但不意外。 “你,你!哦,原来是你这个野丫头!”震怒间,景霜的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画面,一身素白的女孩跪在地上,她的母后亲热地将她扶起来,还给她戴上自己看中了的镯子。 景霜何其高傲,她才不会将一个野丫头放在心上,这次是她第二次,也是第一次看见君兰。 “野丫头,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敢质疑本公主的话吗!”景霜伸手指着君兰,怒然大骂。 “君兰不敢。”话虽这么说,但君兰腰杆笔直,直视景霜,“公主身份高贵,常人永世不能攀比,君兰怎敢质疑公主,只是……”故意停顿。 “只是什么,你这个野丫头有话快说!”景霜向来喜欢赞赏,这野丫头的话说得不错。 君兰轻笑,目光扫过蝶儿,“公主身份高贵,长居深宫,凡夫俗子断然不能接近公主,公主身上自然带着常人所没有气息,与常人无法相比!” “哼!”景霜得意了,其他的贵小姐也羡慕地看着景霜,唯独景离有点不自然地撇开视线。 他怎么觉得小白兔在骂景霜不是人呢? “君兰只是担心公主如此出众,会否招来旁人妒忌,故意设下圈套,妄想在公主身上染上俗气,毁了公主出尘的气质,让公主与旁人无二,沦为凡间庸俗!”君兰望向蝶儿,目光如刀,可将人凌迟。 蝶儿和景霜有着大大的不同,想来应该是王后身边的人,但这又如何,她敢污蔑景陵,就要做好死的准备! 现在正是繁花盛开的仲夏,遇见蜜蜂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景陵不过是在上学堂的路上碰见景霜被蜜蜂蜇,不想惹麻烦才避开她们,落到这蝶儿口中就是故意伤害了?这怕是王后的教导吧,有心引起太子的怒意,再次找上景陵,而且理据十足,闹到大王那里也是景陵理亏。 既然如此,休怪她狠。 蜜蜂蝴蝶,同争花蜜,它俩才是敌人。 ------------ 第四十一章 当景霜的贴身宫女? “公主,奴婢绝无此意,求公主明鉴!” 当蝶儿回过神时,她已经跪在了地上,恐惧笼罩着她的心。 此地无银三百两! 君兰冷笑,不留痕迹。 景霜看见君兰莹黑清澈的眸子,突然好像被人打了一棍,扬手就扇了蝶儿一巴,险些让她摔倒地上。 “狗奴才,你竟敢欺骗本公主!你算什么东西,本公主是你能染指的吗,别以为你在母后那边待过几年,本公主就不能杀了你!”长得娇滴滴的小女娃越骂越生气,又在蝶儿脑袋上狠打了几巴,清脆响亮,真是吓住了旁人。 “公主殿下,这,”一众贵小姐没胆说话,目光分别落在景心和景离身上。 景离就好像被吓醒一样,扬手拉住景霜的手,急呼道,“三皇姐别打了,或者这宫女不过是看错了,花丛里那么多蜜蜂,七皇兄有怎么可能驾驭它们?前些天张扬那小子也和我说了,现在正是盛夏,虫蚁都喜欢躲在花丛里头,已经有好几个宫人被咬伤了,三皇姐得小心啊,那些花可不能乱采。” “什么!” 景霜听完景离的话,反而更加生气,推开景离,又给了蝶儿一巴,“你这个狗奴才,明知花丛里躲着大群虫蚁还叫本公主采花?说,你是不是故意让那些蜜蜂蜇本公主的,你明知道本公主今晚要和母后一起用膳,你故意将本公主弄成这个模样的!” 蝶儿不顾乱发,跪在景霜脚边,“公主饶命,奴婢绝无此意!公主您难道忘了吗,奴婢在公主走进花丛前,已经在旁边检查过,并没有发现任何蜜蜂与其他虫蚁,那群蜜蜂像是凭空出现那般,奴婢反应不过来,连累公主受害,望公主饶命!” “真的?”景霜拧紧柳眉,好像记得蝶儿是有检查过的。“那你说,那些蜜蜂是怎么飞过来的,为什么本公主看不见!” 蜜蜂是在天上飞的,不是在地上爬的,她眼睛又没有瞎掉,这么大群蜜蜂难道看不见吗? 蝶儿迟缓了下,“回公主,奴婢也不知道,当时奴婢正想着帮公主摘下那朵大红花,不料那边蹿出一群蜜蜂,奴婢立刻护住公主,待蜜蜂飞走后,奴婢,奴婢抬头便看见七殿下转身离去,当时并没有其他人,奴婢并不是存心怀疑七殿下网游之傲视群雄!” 蝶儿的话说得有些小心。景霜想了一下,眼中怒意突地炸裂,“那就是景陵的错!肯定是他把蜜蜂引过来的,他看见本公主被蜜蜂蜇都不过来帮忙,他肯定是存心的,本公主现在就去找他算账,要太子皇兄杀了他!” 景霜转身要走。 君兰的脸微沉,皱了皱鼻子,“公主且慢!” “干什么!”景霜气恼地望过来。 君兰轻轻蹙眉,“请公主息怒,君兰有一事要问公主,事关公主为何无故遭到蜜蜂叮咬。” 景霜上了心,“为什么,你快点说,说慢了本公主饶不了你!” “敢问公主身上可有携带香包,或香手帕?” 景霜有点意外,摸了摸自己腰间,“没有!本公主今天什么都没有带,你问这些来干什么,这个蜜蜂有什么关系?” 君兰疑惑地皱了皱眉,“回公主,君兰也曾在仙临寺中居住十年,每逢夏至秋日都会看见附近农夫利用香包等香料将林中蜜蜂引开,采其蜂蜜,且不会受到蜜蜂叮咬。君兰觉得神奇,遂去问圣僧师父,师父亲口告诉君兰,蜜蜂喜欢花蜜,花蜜中带有香味,香包由各种干花制成,自然带有花蜜之香,蜜蜂闻了便知道要去采花蜜,所以才会跟着农夫离开,但……”顿住。 君兰看了看景霜脸,又看看她腰间,更加奇怪,“君兰方才以为是公主身上的脂粉香吸引了蜜蜂,但,仔细一瞧,公主皮肤凝白,更胜白玉,剔透无暇,并没有任何粉黛。公主又说,公主今日并没有佩戴香包,君兰就奇怪了,公主身上并无花香,为何会招惹蜜蜂?敢问公主可曾接触过身上带有花香之人,若是如此,公主身上也会沾有花香,同样会招来蜜蜂。” “花香?”景霜细细思考,忽然,目光落到蝶儿身上,“蝶儿,你今天是不是带了香包,给本公主拿出来!” 精光闪过,君兰默默让开。 蝶儿大惊,哀求道,“公主,公主明鉴!奴婢平日里也喜欢佩戴香包,奴婢真的不知道花香会招来蜜蜂,啊!” 啪! 一言未尽,景霜扬手一巴,“狗奴才,你果然是故意陷害本公主的,本公主要杀了你!来人,将这个狗奴才给本公主杀掉!” “喏!” 跟在后面的太监应声上前架起蝶儿,完全无视她的争扎、哭喊。 人命如草,便是如此。 一个贵小姐拍了拍心胸,有些后怕,“原来香包中的花香会惹来蜜蜂,幸好我今日没有佩戴香包。公主殿下,这狗奴才真是恶毒,竟然用这样方法来陷害公主,真是该死。” 景霜余努未消,哼道,“那狗奴才当然该死,整天在本公主面前提起母后,前些天居然还敢拦着本公主,不让本公主到花园游玩,还敢拿母后出来压住公主!哼,现在还不是被公主杀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阻拦本公主!” 可怜蝶儿一番苦心,沦为狼心,香魂已断,还遭骂名。 可怜王后苦心经营,养儿如此,不受忠言,爱听奉承。 冷意敛尽,君兰微退一步,景离随即反应过来,正欲转身间,景霜却嚣张地命令道。 “野丫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本公主的贴身宫女,以后蝶儿的事情就交由你去处理楼兰女王最新章节!” 此言一出,君兰再度成为众人关注的对象,不少贵小姐更是羡慕得眼红,谁不知道王后疼爱景霜公主,若能伺奉在公主左右,将来绝对能飞黄腾达。 压住眼底狠光,君兰微微俯首道,“君兰谢公主赏识,能伺奉在公主左右,君兰受宠惶恐,只是,君兰在离开仙临寺时,圣僧师父交代禄和大师,让君兰好好跟着七殿下,君兰依稀记得,大王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君兰当时已经答应了大王,实在不敢抗旨。” 听到君兰的话,景离抿上了唇,袖子下的手还在握紧。他清楚景霜是什么性格! “父王有这样说过吗?”景霜随意地想了下,昂首道,“就算父王是这样说过又怎么样,待会我就亲自和父王说去,父王肯定会答应我的,景陵又算是什么,本公主喜欢的东西,父王一定会给我的!” 景离咧嘴笑,“嗯,父王最喜欢三皇姐了,上次湘国送来了好多珍奇古玩,父王第一个就让三皇姐去选,三皇姐你还拿了一对用碧绿翡翠雕磨而成的玩意儿呢,那个玩意儿真是漂亮,我想想叫什么,翡翠,碧绿,” “绿云清玉梨花树!” “绿云清玉梨花树!” 景心、景霜同时开口。景心带着咬牙切齿,景霜笑得高兴,“哈哈,就是这个玩意,父王前些天还到的朱璃宫看过呢,父王也说很漂亮的!嘻嘻,只要是本公主喜欢的东西,父王一定会给我的!” 绿云清玉梨花树,湘国使臣带来的众多礼物中较为珍贵的一件,以碧绿翡翠雕成梨花树身,再以白玉制成小花镶于其中,本是二公主相中之物,却硬被三公主抢去,你教二公主如何不恨? 煽风点火,借刀杀人,正是如此。 景心忍恨,笑道,“是啊,只要皇妹喜爱的东西,父王一定会送给皇妹的。不过,皇妹,皇姐记得当日景陵回宫拜见父王的时候,父王和母后都让这丫头好好跟着景陵,慢慢熟悉宫中生活的,还有啊,皇奶奶是最敬重仙逝圣僧的,皇奶奶也知道这丫头是圣僧的学生,特意交代景陵要好好照顾他的,皇妹难道忘记了?” 景心是指那天景竹让景陵一起去和太后请安的事,所有皇子、公主都在,当然也包括三公主景霜了。 果然,景霜听完之后,脸色变得难看,死死盯住君兰,像野兽看上了猎物,“本公主不管,本公主就要让这个野丫头代替蝶儿,成为本公主的贴身宫女,以后,她就负责给本公主采花!本公主现在就和父王说!” 寒光闪,君兰不语。 景心咬碎了牙,心里恨死了父王为什么这么偏心,“皇妹,你连圣僧和皇奶奶的话都不听了?” 景霜收住脚步,沉黑的脸色吓得两旁的贵小姐退开,就把成为了她的出气包。下一刻,景霜说出了让众人大惊的话,好几人吓得一脸苍白,魂不附体。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父王答应我,就算皇奶奶和那个什么圣僧不答应都好,本公主就要这个野丫头,圣僧算什么东西,他比得上父王吗!”目光一转,景霜逼近君兰,“野丫头,本公主命令你当本公主贴身宫女,如果你敢不答应,本公主现在就让人杀了你!” 这是要求,还是命令,还是通知? “恕君兰无法从命!” 素衣女孩直视华袍女孩,漂亮的脸上结着冰凌,不怒自威,气势直压全场。 “你,你,你够胆不听本公主的话,本公主现在就要杀了你!” “闹够了。” ------------ 第四十二章 景陵伤 墨影掠动,轻风拂来。 景霜高扬起的手被擒住,一张漠然邪魅、俊秀高贵的脸出现在君兰眼前,漆黑的发被风吹乱,零散在青色的衣袍上,丝丝缕缕描绘出邪意的线条。他的眼,狭长、微翘,自然冷冽,他的眸,漆黑、幽寒,极致深邃,细长的柳叶眉形同利刃,目光触之便觉得心头微痛。 气势天成,竟是惜字如金的二皇子景藤出手阻拦景霜?! “二,二皇兄?”景霜似乎有点怕景藤,看见他的眼睛,浑身怒气顿时减弱了许多。 景腾松开景霜的手,一双冷眸扫视过众人,全是一眼而过。最后看住景霜,“此事,完。” 话音落,景藤迈步走向校场内,迎面而来的风带起他的碎发,眼眸里没有半点光。 君兰瞳孔皱缩,任由景藤从身旁走过,身体微微一抖,忽然觉得很冷。 “二皇兄!”景霜回过神,景藤的身影已经消失了,若不是手腕阵痛阵痛的,她肯定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二皇兄居然主动说话,而且,而且,二皇兄好像在帮这个野丫头说话? 景心也惊了,看了看君兰,又看看景霜,“这,皇妹,今天的事还是算了吧,二皇兄都帮这丫头说话了,你还是另找一个贴身宫女吧。” 惊讶是一回事,景霜吃瘪,她高兴! “我,” 景离也道,“是啊,三皇姐,你还是不要找这个丫头了吧,她笨笨的,就只会一些草莽之计,哪里比得上宫中的宫女?呼呼,幸好二皇兄来得及时。”景离夸张地拍拍心口,谨慎地望向四周,“三皇姐,你刚才的话实在太,太,哎呀!三皇姐,你可不能让父王知道你说圣僧的不是,要不然父王肯定会重罚你的,上次那李家公子不是被父王处死了吗,连李大人一家都不能幸免,何将军还说圣僧不可信,最后都被父王处死啊!三皇姐,今天的事,我们一定要听二皇兄的话,不能和其他人说!” 景霜迷惘一阵,尔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吓得捂住嘴巴,双眼瞪得大大的,听见景离的话,马上就点头答应。 圣僧名满七国,连君王都不能放肆,她一个公主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如同一介草民辱骂帝王,罪该至死。 景心眸光一闪,却也答应景离的话,其他的贵小姐、宫人、士兵就更加别说了,个个把嘴巴捂紧,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圣僧此等神人,他们是无法相见的,更别说告状了,但景霜生母,秦国王后就在宫中,一句话就能处死他们,谁敢说景霜的不是? “七殿下小心!” 眼见门道中的事情要落下,校场内却响起一片哗然,以及重物落地的巨响,似乎什么碎裂了。 “站住!谁敢帮他,就是和本太子为敌,全部人都给本太子换上长枪,还有大刀、斧头没有试完!” “太子殿下够了!先前已经用过剑、棍、鞭、刀、还有狼牙棒,已经是五种武器了啊,七殿下都已经受伤了!” “才五种!孟将军不是说有十八种武器的吗,既然都已经受伤了,你们几个!将其他武器都拿上去,一人拿一种!”顿了顿,扬声喝道,“景陵!你给本太子听好了,别以为躺在那里装死,本太子就会放过你,只要霜儿没有原谅你,你就休想本太子会让你走神魔圣血全文阅读!没试完十八种武器,本太子就当你输,立刻派人抓住秦君兰杀了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对本太子不敬!” 校场内,以青灰色石砖铺成的操场一旁,本来用来摆放武器的木架子已经被撞拦,残骸飞溅一地,一个暗色的人影艰难地撑起身,乱发遮挡住他的样子,那鲜红入骨的液体从黑发间滴落,将虚空撕开一道伤口。 太子就站在操场边上,扬手指着那边喝道,“景陵,你立刻给本太子站起来,哼!你们,都给本太子一起上,本太子要看清楚这些武器的威力!” 操场上,在那堆废墟前围着一群身穿铠甲的士兵,他们手中拿着不同的武器,每一样都锋利之极,在阳光下闪动着冷光,绝对削铁如泥! 众士兵听到太子的吩咐,踌躇地站在原地,慌乱中对上一双眼睛,隐藏于乱发之下,凌驾于胜者之上,漆黑阴冷,毫无亮光可言,若非偶尔闪过几丝讽刺、不屑,众士兵定会以为自己走进了地狱,被鬼影寒风所凌迟,灵魂被撕碎碾成粉末,彻底的死掉。 明明是躺在地上的弱者,明明是负伤溅血的败者,却用超越王者的气势藐视胜者,不带半点怒气,完全是看不起你。 “你!” 众士兵好歹是征战过沙场的,血性比起普通人要强,哪里受得了这种直白的鄙视,当下对视一眼,由那个手持长棍的士兵踏出大步,手法纯熟地转动长棍,在身前画出一个暗色的圆形虚影,能清楚地听起风啸声。 铮! 士兵舞完长棍,将它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震动。此时,景陵也站了起身,藏青色的衣袍沾满尘埃,松垮的墨发随风张扬。景陵无暇将它拨开,伸手摆出架势,还是赤手空拳地对上士兵的长棍,唇边留着鲜血,脸上布着寒冰,眼神染上些许凝重。 “七殿下,得罪了!”士兵收起震撼,单脚撑地稳住平衡,双手握住棍身扬高至头顶,下一秒立刻朝小少年挥下! “景陵!”嘶叫划破长空,惹得微风大乱,破碎了那人一心寒冰。 “兰儿?” 景陵猛地转过身,飞奔而来的素白之色霸占眼眸,身体被撞上,腰间被抱紧。景陵站不稳,身体往后倒去,正好头顶挥下一道暗影,他眼中终于溅起怒火,撑住身体平衡,单手抓住长棍,士兵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手心中就传来了火辣辣的痛,眼睁睁地看着长棍被抛到数米之外的草地上。幸好,那些是铜制的长棍,并没有断开。 “景陵,景陵,景陵!” 预料中的痛楚没有落下,君兰立刻抬起脑袋,景陵正扭头盯住那个士兵,表情凶狠,杀意惊人,唇边的大片血迹似乎是猎物被撕碎时留下的。 血色刺痛眼眸,穿透了心脏。 君兰不敢多想,慌张地用冰冷的手捂住这片血色,眼泪突然就涌出来了,“景陵,好痛,好痛。” 冰凌碎裂,景陵紧张地看着君兰,“兰儿,你怎么了,哪里痛,咳咳!”语气太急,血气逆流,内伤肆虐,景陵咳出大片血水,灼伤了君兰白色的衣袍。 “景陵,景陵,景陵!”君兰吓得不会说话,浑身颤抖地看着景陵在咳嗽,眼泪和他的血一起涌落。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又是你这野丫头,来人!给本太子将秦君兰拖下去,景陵!你别给本太子装死,本,” 太子的话到一半,被硬生生捏断,似乎连心脏都被掐住。 ------------ 第四十三章 无人之下,世人之上 是他! 一声冰凌在脑海中划过,君兰扭头盯住那边趾气高扬的的太子,狂风撩起她凌乱的墨发,露出精致莹白的脸,黑与白双双辉映,使人心悸。本是漆黑水灵的眼眸化为漩涡,疯狂地撕碎被困在里面的所有,像失控的野兽只为杀戮而生。 “兰儿!” 君兰倾身要走向太子,袖子下握紧的拳头却被握住,紧紧地,血腥味伴着他虚弱、幽寒的声音包裹住心脏,痛得真实。 “我没事,别理他,孟将军已经派人去找父王了。景玄,这样做是故意的,别理他!” 视线顷刻被模糊,呼吸也变得困难。 景陵有点疲倦地靠在君兰的肩膀上,乱发遮掩住一双毒蛇般的眼睛,“兄弟之间不得伤残,孟将军多番劝说,景玄全然不顾,方才,还把十五皇弟推到在地上,皇奶奶平日最疼爱十五皇弟,父王孝敬皇奶奶,不可能轻饶景玄。” “景陵?”君兰打了个冷颤,如果不是景陵伸手扯住她,她一定会软倒在地上。 到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要说这些…… “兰儿,我真的没事。”景陵垂下眼眸,咽下喉中的辛辣,轻轻松了手,“景玄再怎么愚蠢,都是王后的儿子,不可能完全不理会他,只有父王,只有父王才能压住王后,圣僧不在这里,不能每次都拿圣僧出来。兰儿,忍一忍,孟将军的人就快到了。你,你就当我刚才是在练武就好了,我以前和圣僧学武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只是练武而已,没必要为景玄生气,他,一定不会得意太久!” 最后一句话,染上冰冷的萧杀之意,哪怕现在是仲夏晌午,寒风一样肆意无忌! 景陵。 君兰咬紧唇,艰难地咽下一口沫子,冲去卡在喉间的胀痛,冷冷的泪水在脸上滑动,“嗯。” 的确,同一张底牌不能无限次地使用,次数越多越频密,威力就会大大地减小,最后只会被轻视。君兰在宫中,除了圣僧弟子这个身份外,就没有任何能压制别人的东西,她三番四次将圣僧拿出来,迟早会遭人口舌,甚至被大王问话。 诚如景陵所说,太子背后有王后,王后背后有赵国,大王也不能随意责罚王后。如果把太子惹怒了,就是不给王后面子,王后若是要追究,大王也不能完全抵挡住。按照太子不懂见好就收的性格,大王一旦惩罚她和景陵,太子日后一定会再次找他们麻烦! 现在只能忍!让大王看见太子的恶行,重罚他,只有这样,王后才无话可说! 无权无势就得如此,唯有到你权倾天下的那日,方可肆意! 无人之下,世人之上! 君兰收紧拳头,黑眸中翻滚着暗色火焰,她却不知道,有一个想法在她心中深深地扎了根。 景玄本来被君兰的眼神吓住,但见景陵好像将她扯住,又和她说了几句话,君兰的眼泪就哗啦啦地落下,眼神顷刻奔溃,哪有方才半点气势? “太子皇兄,你一定帮霜儿报仇,那个野丫头居然敢当众拒绝我,不肯当我的贴身宫女,真是太可恶了!”景霜看见自家太子皇兄,立刻就把门道里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还没跑到景玄那边就开声告状了,本来悦耳清脆的嗓音也变得尖锐难听。 景离走在景心前面,眼里的寒意停留了数息黑客。 二皇子景藤收住离开的脚步,侧过身,风扬起他发,狭长的眼眸像利剑,眸光却是平静的。 “什么!霜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野丫头居然敢不听你的话?”景玄瞪眼看着亲皇妹,俊逸的脸有些扭曲。 “嗯!她就是不听我的话!”景霜重重点头,把刚才在门道里的事全部告诉太子,就连蝶儿的事也不用隐瞒,完全忘记到底是谁口口声声说景陵用蜜蜂作弄她,又是谁害得景陵被太子借口欺凌! 或者,在景霜眼里,除了大王、王后、太子之外,她根本不需要害怕任何人,又何必在意自己说过什么呢。 “哎呀,小十五,你这是怎么啦,怎么自己一个人坐在地上?” 不等景霜说完,景离眼尖地发现坐在墙角下,被贾飞呵护着的小景竹。利光一闪,景离惊呼着跑向景竹,“小十五,你的脚怎么又红又肿的?” 小景竹的长裤被贾飞卷起了些许,黑色的靴子被脱掉,那本来白嫩如玉的脚腕已经红肿起来。 听到兄长的话,景竹抽了抽鼻子,泛红的眼睛如幼兔般可怜,谁看了都会心痛,“十四皇兄,竹儿,是我不小心摔倒的。” “殿下!”贾飞气恼。 景离蹲下身,细细帮景竹检查一番,厉声呵斥贾飞,“大胆奴才,小十五怎么会伤成这样,你居然不找大夫过来!你是不是存心想让小十五的脚瘸掉,你好大的胆子啊,你就是这样照顾小十五的吗,信不信本殿下现在就去和皇奶奶说,拖你出去乱棍打死!” 景离的声音很大,足够整个校场的人听见。 贾飞被吓得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十四殿下饶命,奴才,奴才方才也想去请大夫,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狗奴才,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明知皇奶奶最疼爱小十五,你竟然还敢这样对他?”景离气得脸都黑了,扬手要打贾飞,被景竹拦住。 “十四皇兄。” “殿下饶命啊,是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不准奴才踏出校场,奴才真的不知道殿下伤得这么重!求殿下饶命啊,就算给一百个胆子奴才,奴才也不敢违抗太后娘娘的旨意啊!”贾飞不敢再隐瞒。他跟随景竹多年,自然真心待他,如今见景竹伤成这样,贾飞也是心痛得很啊。 景离好像料不到这个答案,愣了一下,望向景玄,景玄的脸色很难看。景离拧紧眉,“放肆!太子皇兄是小十五的皇兄,怎么可能忍心看着小十五瘸掉,你这狗奴才还敢胡说?” 再次听到景竹会瘸掉,贾飞又怕又恨,直言道,“殿下,奴才并没有胡言乱语,刚才十五殿下意欲拦住太子殿下,却被太子殿下推到在地,不小心扭伤了,奴才想去找大夫,但太子殿下不准,还和七殿下大吵了一架,太子殿下说不准奴才去找大夫,此事千真万确,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贾飞仰首看着景离,眼睛红红的,“殿下,求十四殿下让奴才去找大夫,若然殿下出了什么事,太后娘娘定不会饶恕奴才的,求十四殿下开恩!”说罢,脑袋重重地叩在地上。 景竹眼红红,泪欲落,“贾飞,” “胡话!”景玄大步走过来,一脚把贾飞踢到在地上,“你这狗奴才胡话什么,明明是十五皇弟自己摔在地上的,你还敢诬害本太子,你信不信本太子现在就杀了你!”说罢,又想抬脚,景离立刻拦住他。 “太子皇兄!” “景玄,你住手!” ------------ 第四十四章 景陵 景陵牵着君兰大步走过来,染了尘埃的玄衣在摆动间似乎拨碎了虚空,脸上没有擦净的鲜血张扬出凌人气势。 “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和十五皇弟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若不想被皇奶奶惩罚,最好现在就去请大夫过来,不然,我一定会将这件事和皇奶奶说!”景陵来到景玄身前,黑眸里载满冰凌,连风也变寒了。 景离甩开景玄,皱眉看着这个少年。 景玄眸光颤抖,幸好景离甩开他的手,不然景玄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找回自己的灵魂,“你,你刚才说什么?你居然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景陵,你想死吗!” 景陵眯眼,垂下的眼帘似乎要把人压死。 “就是啊,景陵!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直呼太子皇兄的名字,你这是违反了宫规,母后一定会重重责罚你的!”景霜不甘心被冷落,提着衣裙跑到景玄身旁,像孔雀般得意,眼里装不下任何人。 “公主,” 景陵暗中扯住君兰,上前一步,没带半点感情地问景霜,“宫规?何谓宫规?” 景霜原以为景陵会怕得求饶,如今被他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只觉得心神冰寒,“宫,宫规,宫规,你不能直呼太子皇兄的名字,只有父王和母后才能这样叫太子皇兄,你这样不合礼仪,就是违反宫规!”景霜找回信心。 “哦,那如果,我把太子皇兄推倒在地,弄断他的脚呢?”冰凌间藏着鄙夷。 君兰意外地看着景陵,他殷红的唇似在上扬,漆黑的眸里不含丝毫亮光,最是幽暗极寒。 景离扫视过他们,英挺的眉皱起。 “什么!你敢这样对太子皇兄,父王和母后一定会杀了你,这是死罪!父王说过,兄弟姐妹之间不可以打架,要和睦相处,你上次打伤了景池,父王还没有重罚你呢!”景霜缓过神,张口就骂景陵,心里已经认定了他的罪,“景陵,本公主,” “来人!将景玄拖下去,交给父王处置!”景陵一句话打断景霜,声如凌冰。 君兰握紧了景陵的手,眸光已然平静。 四周的士兵听到这番话,个个面露难色地望向孟老将军。孟老将军的表情也非常难看,他料不到景陵会突然反抗,方才他被太子逼着走上操场,又先后和数十个精兵周旋,景陵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如今,恐怕是因为十五皇子伤得太重了吧。 “殿下,末将,” “大胆!本太子是你们能动的吗,给本太子滚一边去!”景玄以为孟老将军要动手,瞪眼将他喝住,怒目看向景陵,“景陵,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资格将本太子带下去,该滚下去的应该是你!来人,给本太子将景陵拖下去,就用狼牙棒打死!” 君兰眸光动,手却被景陵握紧,他平静地看着景玄的愤怒我不当大哥好多年最新章节。 “太子皇兄,三皇妹方才不是说,父王说,兄弟姐妹之间只可争吵,不可动手,否则就是违反了宫规,这是死罪。”顿了顿,“十五皇弟方才被太子皇子推到在地,或许是意外,但事后,太子皇子非但没有帮十五皇弟找大夫,还让他带伤坐在墙角下!父王一向疼爱太子皇兄,但我不敢再次违逆父王的话,只好将太子皇兄交给父王,太子皇兄如果有什么不满,尽管和父王说。” 气势,在他一言一词间生成,清楚明烈。 “你,你说,”景玄憋得满脸通红,忍不住望向景霜。 “哥哥,我没有这样说,我,我是说景陵!是他刚才说要把哥哥你推在地上,然后又弄断你的脚的!”景霜连忙解释。 景陵扫向景霜,“三皇妹的意思是,我弄伤太子皇兄就是违反了宫规,违逆了父王的话,罪该至死。但是,太子皇兄将十五皇弟推在地上,不让大夫前来医治就和宫规无关,与父王更没有半点关系,三皇妹的意思是,我是太子皇兄的兄弟,但十五皇弟就不是?”顿住,不给机会景霜回话,语气突然凶猛。 “三皇妹,你这话太过分了!十五皇弟永远都是我的十五弟,是父王是亲子,皇奶奶最疼爱的孙子,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今天,景玄将他推到地上,你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吗!景玄,你针对我没关系,但这件事和十五弟一点关系都没有!”暴怒震天,这便是景陵为什么要出声反驳景玄的原因。 她说过,有恩必报,有仇必还。 “七皇兄。”景竹本来被景陵前句话吓得小脸惨白,现在又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小模样凄惨得很。 景竹生母早亡,虽然尽得太后宠爱,但难免会遭到其他兄弟的排斥,他虽然年幼,但也不是迟钝。在景陵未回来前,景竹每天一人上学,一人下课,其他兄弟不愿与他过多的接近,唯独这位从宫外回来的七皇兄待他如亲兄弟。 景离眼里泛起大片涟漪,幸好景竹及时出声。景离上前半步道,“这,这,三皇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小十五,虽然皇奶奶平日里偏心小十五,但他是我们的弟弟啊,夫子说兄长应该疼爱幼弟的,三皇姐你不可以这样。” 言下之意,景霜是妒忌景竹得到太后的宠爱,才故意说他不是父王的亲儿。 景霜怕了,“我,我没有这样说,你胡说!你们统统都是胡说的,我要找父王,父王一定会相信我的,是你们一起在欺负我!”激动得眼睛红红。 君兰移开视线,景竹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她心头一痛,难以想象这个单纯的孩子会这么勇敢,到现在都没有哭喊半句,只是,他的脚…… “贾飞,快去找大夫。”没多想,君兰开口就道。她不能让景竹瘸掉,不能让景陵心灵上有压力! “喏!”贾飞终于等到这句话,起身就往校场外跑去。 “站住,不准去!”景霜尖锐的嗓音响起,愤怒的目光落到君兰身上,“你这个野丫头说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公主说话的时候你也敢插嘴,你是不是没有把本公主放在眼里,你别以为你自己知道什么花香就很了不起的,你们在本公主眼里什么都不是!” 景陵和景离的话令景霜又气又怕,现在,连君兰这个野丫头也敢开声说话,景霜直接理解成君兰以为自己知道花香引蜂的事就很了不起,持着景陵站在她身后,就向她这个公主示威,真是找死! 越想越气,景霜面目狰狞地抬起手,然而,下一刻,手腕上却传来了锥心的痛,骨头似乎要碎了。 “啊!” “让开!七皇弟,你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 第四十五章 君兰大怒 两旁的士兵让开,大皇子景傲正好看见景陵只手捏住景霜的手,景霜痛得半跪在地上,眼泪打湿了大半张脸。 寒光闪过,景陵甩手丢开景霜,侧步挡住君兰。 景霜差点被甩倒在地上,幸好景玄伸手接住她,目及亲妹那红紫色的手腕,景玄怒火冲天,“景陵,你居然敢动手打霜儿?” 景玄说着,挥拳就朝景陵打去,被无视的大皇子眼中划过狠光,快步走过去挡住景陵,“住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三皇弟,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校场是你们能闹事的地方吗!孟将军!” “滚开!”景玄甩开大皇子的手,赤红着眼睛扑向景陵,“本太子今天绝对不会放过你!” 大皇子心中有怒,立刻又拦住景玄,景陵则带着君兰悄然退开数步,免得被波及。 “三皇弟,你住手!那是七皇弟,你怎么可以动手打七皇弟,若是让父王看见,这成个体统!” “你给本太子滚开!父王看见就看见,本太子今天一定要教训他,你给我滚开!”景玄手脚并用地争扎着,大皇子被他踢了几脚,孟将军见事情终于失控了,连忙上前帮忙。 “太子殿下你冷静点,今天的事并不是七殿下的错啊!”孟老将军心直口快,戳中了景玄的死穴,他今天就是认定景陵的错,不是他错,难道是他这个太子错? 笑话! “滚开,你们都给本太子滚开!本太子今日就要杀了他,滚开,你们这群狗奴才竟然敢扯住本太子,本太子要把你们也杀了!” 大皇子盛怒!“景玄,你给我住手!这里是校场,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来人!将他拖下去!” 景玄双眼赤红,居然把孟老将军也推开,扬手就打了大皇子一拳,“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大声对本太子呼喝!”解决大皇子,景玄看向景陵,像失疯的野兽,“景陵,本太子今日一定要杀了你!” “住手!立刻给我把捉住,拖下去!”大皇子极怒,唇角流出了血,眼里的杀意险些忍不住。 孟老将军这次不敢迟缓,一手就把景玄擒住,无视他的反抗,直接拖向墙角那边,心想,今天的事闹得实在太大了,大王肯定会重罚他的,这太子也太能闹了吧…… 大皇子气得连血都顾不上擦,怒看四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校场是你们能闹事的地方吗,上次已经闹过一回,今天又再大闹,你们到底有没有将孟将军放在眼里!父王让我们来校场是习武,不是打斗!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敢隐瞒,休怪我上报父王!” “大皇兄不要啊,这不是七皇兄的错!”景竹以为大皇子又会觉得是景陵的错,忍着脚痛站起身,将事情的经过告诉大皇子,说着说着,眼泪就忍不住了。 据景竹所说,今天刚下学堂的时候,他正打算和景陵一起离开,但景玄和景彦却强行将他们带到校场这里,景玄说要和景陵决斗,因为景陵用蜜蜂作弄景霜,景竹立刻跑出来阻止,却被推倒在地上,扭伤了妖孽成长记最新章节。不知道怎么着,景玄突然又让旁边的士兵将最好的十八种武器搬过来,他说景霜没有过来,要景陵给他示范十八种武器的用法,正好孟将军前段日子讲了这些。 景玄用君兰威胁景陵,他不肯上去示范,景玄就以辱骂太子之罪赐死君兰,所以,景陵才会站在操场上,任由那些精锐士兵对他出手,只要他挨完十八种武器,景玄就无话可说。 心,很难受,手,死死地握住,素衣女孩的眼神骇人,“这分明就是以大欺小,毫无武德!” 一言出,众人惊。 “我做过的事,我自己会负责,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拿我的事当成威胁,一国太子生成如此,实在可耻!”君兰挥开景陵的手,眼里剩下的只有怒火。 她知道太子用她来威胁景陵,但亲耳听着景竹复述的时候,心底死压住的怒火根本就控制不住,一瞬间就冲毁了冷静。 上次辱骂景玄的是她,用不着任何人提醒,更轮不到别人拿来她的事来随便议论。景玄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底线,叫她如何再忍,而且,她不觉得她继续忍让,景玄就会知道收敛! “你,你竟然敢这样说哥哥?”景霜艰难地回过神,却被君兰一双眼睛骇住。 “难道不是吗?公主殿下今日不问缘由,一口咬定景陵的错,事后发现是误会,也并无阻止太子殿下的行为,反而在旁边推波助澜,更是阻拦贾飞请大夫察看十五殿下,任由十五殿下坐在草地上忍受伤痛,毫无公主风范,姐弟之情,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不自量力!”最后一句重音,君兰望向那边僵住的太子,踏出一步,气势灼人。 “景玄!身为一国太子,不辨真相,人云亦云,手段凶狠,以权欺人!不将商夫子教导的仁德礼仪放在心上,如今,孟来将军就在眼前,你却一口一句的”奴才“,完全忘记你所知道的十八种武器是谁教你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今日不将师父放在心上眼内,明天是不是连亲生父母也当作垃圾随手丢掉!你是太子,但你不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人!就算你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人又怎么样,你不懂尊敬身旁的人,你就不配别人去尊敬你!一国之君如果不懂体谅天下百姓,他的王位连狗屁都不如!” “兰儿!”景陵顿时怕了,伸手想拉住君兰,却被甩开。 “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像你这样的人,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当上太子!持着自己是王后的儿子就肆无忌惮,先是伤害幼弟,后是陷害景陵,最后连大皇子都也被你骂!你如今所享有的一切不过是你父母给你的,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地方能让你嚣张放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哪怕一个小卒也能成为名震天下的大将军!景玄,你给我记住今天!”最后一句话,极怒极恨,白玉般的小脸染上了火色,眼眸中的狰狞,试问谁敢放肆。 泪,在酝酿。 曾几何时,安宁也说过相似的话,再度轮回,秦君兰也说了这番话,难免会染上几分属于自己的情绪。 校场内寂静了很久,每一个人都沉默地感受着素衣女孩的暴喝,只觉得有无数冰凌刺激着灵魂,定力稍差者,几乎要软倒在地。但后来,身体内的血液竟然在沸腾,眼前的一切似乎被撕裂,一个崭新的世界惊现眼前!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哪怕一个小卒也能成为名震天下的大将军! 从一无所有到手握天下,并非没有可能! “哈哈,好好好!三十年,好!” ------题外话------ 人生在世,压忍成病,何时求得一朝放肆,也许,胜过生命。 ------------ 第四十六章 圣僧进宫 景陵被突如其来的响声惊醒,目光触及君兰脸上不知为何落下的泪时,他本能地将她扯入怀中,身体在颤抖着。 尉迟雄正一路豪迈大笑,无视外人的目光,好像怎么也笑不够,眼里的情绪似乎要随着高扬的笑声冲上云霄,将压忍多年的东西全部发泄。 一笑苍天白云散,挥枪浴血气势凝! 身穿青铠铜甲的少年跟在尉迟雄正身旁,额间缠着玄青缎带,伴着乌丝随风飞扬,恰似秋日草原上刚毅傲立的金草,看似籍籍无名,实则难有人敌。少年约摸十五、六岁,轮廓分明的脸像是雕刻家手下杰作,不带多余的表情。浓黑剑眉下是一双黑如墨,深如潭的眼眸,维持着往日的波澜不惊,仿佛刚才的涟漪不过是错觉。 “尉迟将军,少将军!” 校场内的士兵见来人是尉迟雄正,动作整齐地单膝跪地,身上所穿着的铠甲发出一片利落的响声,就连孟老将军也稍稍松开了景玄,对着尉迟雄正尴尬地颔首叫着。 大皇子等人也转身看着尉迟雄正,打了声招呼,举止中带着几分敬重。 尉迟雄正正是尉迟芷灵生父,秦国著名的大将军,立功无数,手执重兵,曾多次随大王领兵出征,两人私下称兄道弟,诸位皇子自然敬重他。 据闻,尉迟雄正昔日只是一个小小的炊事兵,但如今,他是手掌秦国一半兵权的大将军。 跟在尉迟雄正旁边的少年也简单地和诸位皇子点了点头,神色漠然地扫视着校场的情况,目光在景陵怀中的素衣女孩身上停顿了一下。 “末将见过太子殿下,大皇子殿下。”尉迟雄正收起笑容,眸光如雷,威势十足,对大皇子道,“大皇子殿下,末将是奉大王之命前来察看校场内的情况,据士兵来报,太子殿下和七皇子殿下在校场内比武了?”话毕,正好看见景陵和君兰,唇角忍不住扬起。 大皇子好像意外大王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心中量度一番,道,“原来父王已经得知了此事,尉迟将军,三皇弟和七皇弟不过小小打闹一番,我方才已经呵斥过他们,没想到还是惊动了父王。” “哦?”尉迟雄正挑眉,扫过大皇子唇角的伤,景竹被景离扶着,受伤的脚凌空着,眼睛红红的,那边,太子虽然已经停止了争扎,但衣袍和头发都凌乱一片,显然是和别人发生过激烈的拉扯。 收回目光,尉迟雄正豪气大笑,“哈哈,原来如此!是末将多虑了。末将方才正和大王在商议要事,忽然听闻太子殿下和七皇子殿下在校场内发生争执,大王便派末将前来察看,原来是太子殿下和七皇子殿下在切磋比武啊,哈哈!好,男儿血性方刚,本应如此,小打小闹不过是切磋而已,是大王过分担忧了!” 大皇子眸光微动,附和着尉迟雄正的话,避谈方才景玄发疯一幕,就连景竹的伤也只是简单地几笔带过。 景陵抱紧君兰,不插口,不理会风水官途最新章节。 反倒是景玄听见大皇子不敢告状,立马就嚣张地把孟将军推开,几步跑到景陵面前,指喝道,“大皇兄,什么叫小打小闹不用放在心上,你难道没听见这野丫头方才怎么骂本太子吗!她上次就已经不将本太子放在眼内,这次更加过分,本太子要告诉父王,将她赐死!” “景玄。”景陵抬眸,幽暗森寒,隐隐蹿动着鬼魅般的杀意,“你故意将十五弟推倒在地,不让大夫过来医治。原先的小打小闹的确不用放在心上,但你却和景霜多次阻拦贾飞请大夫,分明要至十五弟于不顾,兰儿说的,是错吗?”表情没变,但任何人都感受得出其中的轻蔑。 “你!”景玄气得脸到红了,指着景陵硬是说不出一句话。 抱紧怀中人,景陵目光更冷,“父王和夫子时常教导,兄弟姐妹之间应和睦相处,有爱团结,你却执意伤害十五弟,将父王、夫子的教导抛诸脑后。百行以孝为先,无孝则枉生为人,你深知皇奶奶疼爱十五弟,你就多次阻拦贾飞请大夫,有意伤了皇奶奶的心。你为人不孝,若不是你执迷不悟,你以为,兰儿会和你说话吗?” 身着玄青衣袍的小少年抱住素衣小女孩,冷眼直视着眼前人的汹涌怒火,对四周的震惊诧异更是视若无睹,明明身躯还不高大,却把霸占住整片苍穹,让人移不开视线。 听到景陵的话,君兰微微地抽了抽鼻子,却没有抬首面对各人的视线。 景陵的意思是说,因为景玄太过分了,君兰忍不住才开声的,要不然,谁愿意和“非人”说话。而且,景玄将幼弟伤成这个样子,还不知悔改,更要将阻拦自己的人杀掉,实在丧心病狂。 所以,君兰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安安静静地躲在景陵怀里便可以,让众人以为她被景玄吓住了,更加肯定景玄的罪。 “你,你说什么!” “三皇弟!”大皇子适时喝住景玄,对自己的宫人道,“建德,立刻去请大夫,贾飞,带十五皇弟回宫!此事,”顿了顿,似乎忍痛道,“交由皇奶奶、父王定夺!” “你!”景玄瞪眼,忽然又挥袖,转身往校场大门走去,“哼!本太子又不是故意将十五皇弟推在地上的,去找父王就去找父王!” 景玄认准了大王一定会帮自己,根本不用害怕大皇子,太后也得听大王的,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反倒是景陵和这个野丫头多次和他作对,早就应该死一万次! “太子殿下请留步。” 景玄气哼哼地想着,尉迟雄正却忽然伸手将他拦住,手腕上的铜制护腕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片凌光,吓了景玄一跳,但他也不敢对尉迟雄正大声呼喝,只是不悦地问他要干什么。 尉迟雄正不怕景玄的怒火,脸上染上几分严重,“太子殿下,方才末将在玄乾宫出来时正好遇见陆公公,听闻是,仙逝圣僧要亲自觐见大王,现已进入华阳成内,不足半个时辰便会进宫,大王正忙于接见圣僧,吩咐末将将校场一事处理好,让太子殿下及诸位殿下速速回宫整理,与大王一同前往正宫门接见圣僧!” 利目扫过震惊的皇子们,最终落在素衣惊尘的小女孩身上,她震惊地抬起脑袋,随后又眸光深沉,显然已经回过神,正思量着对策。 心中惊叹,尉迟雄正加重语气,“但是,末将料不到校场一事会涉及十五殿下,就连大皇子殿下、七殿下也受了伤,若是让大王看见诸位殿下的模样,定会怪责末将,若是让圣僧看见,末将恐防圣僧会不悦,听闻,七殿下宫中的小宫女,秦君兰曾在圣僧那儿学习过,想必应该是七殿下怀中的小女孩吧?” 尉迟雄正望向君兰,众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觉得这艳阳天冷得人连血都流不动了。 ------------ 第四十七章 圣僧来了 午后,金耀的阳光从蓝天白云间倾洒而下,在宽广平坦的正宫门道上铺上一层金箔,明煦的视觉更凸显出正宫门的威严大气。 昌天宫,君王、百官每日早朝的地方,宫门外是十九阶石梯,两旁石栏上雕刻着瑞兽石雕,象征无上的地位与权力,气势磅礴,皇家盛气彰显无遗。 此刻,身着暗黑红边大袍的秦王领着朝中重臣站立在十九阶石梯之上,齐齐眺望着正前方的大宫门。秦王负手而立,挺拔伟岸的身躯合衬地撑起王袍,一挥手,一迈步,尽是帝王气势。秦王身后站着的朝中重臣无人多言,神色凝重地静候着,吹过的风到了这里也不敢放肆,气氛沉如石,吓怕了几位年幼的皇子们。 终于,高大的长方形宫门外渐渐行来一点雪白,炽热的阳光蒸发地面的水分,视线如水纹般摆动着,那抹雪白就如同从镜湖深处缓缓飘来,身旁的污浊尘埃被一股外力所推开,守门士兵呆然出神地看着他从眼前行过,忘记了动作,忘记了生命,仿佛自己也成了画卷中的一叶陪衬。 “大王,圣僧来了。” 简短一句话,让在场之人心脏一顿,只觉空气也变得清凉。 秦王端正神色,大步走下十九阶石梯,亲自迎接名扬七国,超越皇权的仙逝圣僧。 一众皇子、重臣紧随大王身后,每个人的呼吸都不自然地加快,像是将要朝佛的虔诚信徒,越接近就越觉得自己身上布满了尘埃,与眼前白衣超然、空灵圣洁的人永远无法相比,无法靠近。 走近了,君兰也看清了来人的装扮,和景陵所描述的一样,白衣披身,白纱蒙面,头戴雪色斗笠,垂下的轻纱无风摇曳,看不清容貌,却无人能敌,当称神人。 “参见圣僧。” 距离五步时,大王停住脚步,身后的皇子、重臣立刻跟随,双手交握举向苍穹,弯腰间落向地面,拜天敬地,只为一人,就连君王也要如此。 圣僧没有说话,手微抬起时,白纱轻逸。君兰正惊讶大王的行为时,一道清凉有力的微风如浪般涌来,轻易地将她扶起,就连大王等人也不例外。 好厉害! 君兰更加惊讶,她就站在景陵身旁,在大王后面,抬首就能看见圣僧,他雪白的衣袍在阳光下仿佛成了虚无,轻风都能将他的气息吹散,他整个人已然与天地合为一体,凡人之眼又怎能区分。 “兰儿,圣僧叫你。”景陵见圣僧扭头望来,当即会意,小声地提醒身旁正出神的君兰,对他人的目光全然不在意。 君兰怔地回过神,果然看见圣僧轻轻点头,朝她伸出白玉般的手。君兰心有戒备,看了景陵一眼,在大王等人的注视下走向圣僧,仰着脑袋想看穿他面纱下的容貌,但无果。 圣僧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完全超出了她先前所预想的。她原以为圣僧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僧人,留着白花花的长发和胡子,行走时,白发白须随风扬动,道骨风仙。但此刻看着圣僧和白衣一样白的手,君兰才恍悟这个凌驾于皇权之上的神人竟是如此年轻,她现在就站在他身前,却感觉不到一丝气息,就好像,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利光闪过,君兰表情不变地任由圣僧将手轻放在她脑袋上,冷凉之意瞬间流遍全身,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按着景陵所描述的叫道,“圣僧师父?” 圣僧还是没说话,在大王密切的注视下撩起君兰额角的头发,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皮肤,白色衣衫上带着寒冰的凌香,清神淡然三国第一强兵。 额角的位置,正是上次被景池撞到在假山上的地方,已经过了一段日子,那里连疤痕都没有留下,圣僧却准确地知道位置。 “师父?”君兰压住心中的滔天涟漪,她想看穿圣僧的遮掩,想看见他的眼睛,猜透他的想法。她不喜欢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 “嗯。” 终于,圣僧蒙面的白纱下传出声音,虽然很短,很轻,却带给人一种冲击,似乎堵塞在耳朵内的污垢都被冲净。 君兰眸光复杂地看着圣僧,只见他从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白净无瑕的小玉瓶,在君兰面前晃了一下,君兰本能地顺着这个方向望去,圣僧正指着景陵。 方才在校场内,君兰等人听到圣僧要来的时候,根本就反应不过来,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太突然了。尉迟雄正深思一阵,让他们先回宫换好衣服,除了景竹腿脚不方便不能行走外,所有人都要面见大王,由大王定夺这件事。 大王看见大皇子、景玄还有景陵身上的伤时,气得浑身颤抖,正当所有人以为大王会将奏折扔向这三个孽子时,陆海公公前来通报,圣僧已经步入华阳城大道,一众百姓退至两旁叩拜。大王不敢延误,暂时不管景陵三人,带着众人走出昌天宫等候。 所以,现在景陵脸上还是青一块,红一块的,唇角更是破开了,看着触目惊心。 看着圣僧手中的玉瓶,君兰眸光闪动,扬着清悦的童音问道,“师父,你要把它给景陵吗?” “嗯。”圣僧点头,把玉瓶交给君兰,这才迈步走到大王面前,轻然地、微微地弯腰行礼,不等大王说话,他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白纸,交给大王,不卑不亢。 大王用双手接过白纸,打开一看,英挺的眉蹙起,带着惊意道,“圣僧的意思是,今日之事无需多管?” 此言出,众人大惊。 今日之事无需多管?! 方才,大王还在昌天宫内扬言要重罚景陵三人,下一刻,圣僧将早已写好的纸条交给大王,让他不要管今天的事。若说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绝不可能! 在一众震惊下,圣僧点头,自高空吹下的微风拂动他一身雪白,轻盈自然,似乎与风融为了一体,不带一丝涟漪。 大王惊得握紧手中的纸条,语调有些快,“圣僧已经知晓今天校场一事?” 传言,圣僧知晓天命,曾为百人占卦,无一不准,这话在七国国民之中早已流传开去,但能看见到这一幕的人少之又之,君兰就曾经怀疑这些不过是虚传,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预知未来一说,所有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过是古人迷信,将圣僧神化成无所不能罢了。 但现在,连大王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事,圣僧却已经写好了纸条,据陆海公公所说,圣僧是从华阳城外一路徒步进宫的,中途没有停顿。那就是说,他在未入秦国华阳城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校场一事,甚至,在事情没有发生前,他就已经写好了纸条,带上了药膏! 知晓天命! “景陵顽劣,与小徒自幼相伴,山寺人忙,无暇照料,娘娘大善,景陵得以重回宫中,可十年已过,景陵惯于寺中戏玩,怕,不惯宫中一切,遂让小徒同行。贫僧行游至鹤山,特意前来探望,大王见谅。” ------------ 第四十八章 大秦,君主之兰 圣僧的声音不是想象中的轻无如风,而是淳厚略显低沉,带着雪一般的微凉,让他给人的感觉瞬间真实了不少。 听闻圣僧的话,大王惶恐,立刻答应了圣僧的要求,不再理会今天校场一事,同时命人带圣僧到宫中的佛堂里休息。大王原想让君兰和景陵陪行的,却被圣僧摇头拒绝,独自跟着陆海公公走出众人的视线,一身圣白打扮脱世出尘。 目送圣僧走后,大王挥手让所有人离开,没有再次呵斥景陵他们,只是用犀利、不悦的眼神扫视过他们,交代宫人为他们请大夫,照顾好十五皇子。随后,大王亲自去和太后交代今天的事,没有人过问圣僧那番话的意思。 “兰儿,我们也走吧。”景陵自然地牵起君兰的手,在景玄得意、愤恨的目光下离开。 已到黄昏,暗金色的阳光照落在子和宫的走廊上,两个小孩童并肩坐在外面,微凉的长风拂起他们的长发,在半空中似有若无地交缠过。 “景陵,还痛吗?” “兰儿,不痛了,圣僧的药很有用的,我明天就会没事的!”景陵对君兰扬起灿烂的笑,却不小心扯痛了唇角的伤口,眼角抽搐了一下。不等君兰询问,景陵拿过她的手,用袖子帮她擦净指尖上的药膏,“兰儿,你说圣僧为什么会突然过来?圣僧虽然一直云游四周,但他很少会进入城镇,更别说亲自来到皇宫里头。” 君兰眸带忧色地看着景陵脸上的淤青,不再询问,“景陵,你在仙临寺的时候看过圣僧替人占卦吗?” 圣僧为什么会来,他在昌天宫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他知道景陵一时半刻不会习惯宫中的生活,难免会闯祸,所以让自己的徒弟跟过来看管,今日前来一是顺路,二是挂心。 圣僧一番话,让大王明白,这十年间他一直看着景陵长大,清楚他的性格,得知王后要招他回宫,圣僧心中有所担忧,亲自让君兰过来看管。如今,景陵闯祸,他也难辞其咎,毕竟仙临寺中的每一个人都很忙,忽略了对七皇子的教导,如果大王要惩罚景陵,就是惩罚仙临寺,惩罚圣僧。 这也是圣僧愿意留在秦宫中的原因,可以说,他是在替景陵受罚,同时又给了大王面子。 大王毕竟是一国之君,也是诸位皇子的父亲,儿子打架闹事,他身为父亲有绝对的资格处罚他们,外人根本不好插手,所以圣僧总要做一些事出来。现在想一想,君兰还得和圣僧说一声谢谢,诚然,在圣僧让大王别管这件事的时候,她觉得很不服气,这件事怎么看都是景玄的错,有大皇子、孟将军帮景陵作证,还有景竹的伤。在来到昌天宫的时候,君兰是铁了心要景玄付出代价的,但看见大王,她想到了王后,还有王后背后的大陈国! 陈国和秦国有联婚,王后还活着,试问大王能重罚太子景玄吗?不,绝不可能! 大皇子生母是秦国重臣之女,比不上王后这个赵国公主,景陵的生母安怡夫人根本就不在乎他,到时候未必肯帮景陵,景竹只有太后,也不足以压住王后。如果,大王真的罚了景玄,王后一定会记住景陵和景竹,这只会给他们留下祸害,给王后机会。 校场一事,是她冲动了,不应该多口,应该听景陵的话,如果不是圣僧过来,王后现在恐怕已经在商量怎么对付她和景陵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天玄剑传奇最新章节。 君兰思索的时候,景陵也在回忆着,“其他人我没有见过,但,兰儿,圣僧曾经帮你占过卦。”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君兰意外皱眉,很快回过神。 “就是八年前我在后山抱你回来的时候啊,刚好在山林外面看见了圣僧,他走过来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我说不知道,因为当时你身上什么都没有带,还是小小的。”景陵似乎想起了什么,朝君兰咧嘴一笑,眼里带着耀光,随后又道,“然后,圣僧好像没有听见那样,又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当时是在一片兰花中看见你的,所以,我和圣僧说你叫”兰儿“,圣僧听了之后沉默一下,他说你以后就是秦君兰,大秦君主之兰。” “大秦君主之兰?”君兰拧紧眉梢,对上景陵的目光。 景陵点了点头,眼眸深邃不见底,“嗯,圣僧当时是这么说的,他也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转身就走了。我在仙临寺的时候,经常会看见很多人来找圣僧,但圣僧从不会亲自出现,每次都是禄和大师主持一切,我曾经也问过大师,圣僧去哪里了。大师只说了一句,随天命而来,因天命而去。” “天命。”君兰轻念一句,垂眸深思,“君兰,君主之兰?” “嗯,大秦,君主之兰!”景陵仰首眺望天边即将落下的夕阳,火红的阳光落进他漆黑的眼眸里,无法遮掩掠闪而过的利光。 风,惊动了心。 深夜时分,子和宫内安静得连细微的风声都能听见。 吱呀。 轻闭上的大木门从里面被推开,一抹藏青色的小身影轻巧地跳出来,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尽量不发出声音。关好门后,小身影谨慎地望向四周,确认没有人后,快步跑出子和宫,根据白天检查的情况,毫无难度地避开巡视的宫人、士兵,来到一间破烂荒废的宫殿前。 “你走快点,圣僧居住的佛堂就在前面,快点!” 来不及擦汗,一把鬼鬼祟祟的声音从黑暗的小石道上传来,伴着微弱的烛光。 “等等我,嘶!这里阴森森的,我们为什么要从这边走,那口水井就在那边!”另一人颤抖的声音,十分惊恐。 “嘘!你小声点,怕什么,圣僧就在这里,什么人鬼蛇神都不敢靠近。我们不走这边,难道走大道吗,要是被发现就惨了,我只是想见见圣僧,沾沾佛气,这可是难得的机会!”那人渴求道。 宫人进宫之后要到成年才能出宫,有些甚至会终老在宫中。圣僧平时云游四方,就连宫外的百姓都很难见上一面,如今圣僧就宫中,他们这些宫人不去求拜,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另一人也深知这点,壮着胆子从废宫门前走过,微弱的烛光不足以照亮四周,“你知道吗,今天圣僧好像是专程为了七殿下和君兰姑娘而来的,还给七殿下一瓶灵药,亲口为七殿下向大王求情,我今晚吃饭的时候听得清清的!” “真有这件事?那圣僧肯定相当重视七殿下和君兰姑娘,那日后我……” 人走远了,听不清他们后面的谈话。 一阵风吹散了天上乌云,淡薄的月光照射下来,隐约能看见废宫大门前站着一个小人儿,长长的头发被绑起来,身上穿着宽大的玄青袍子,显得更加娇小。她正侧首凝望着烛光消失的地方,莹白的脸上没有表情。 收回视线,她毫不犹豫地跑进漆黑的废宫内,眨眼就没了踪影。 ------------ 第四十九章 走出秦宫 夜幕深沉,不见繁星,独留一轮残月照地。 “和车,你今天真的看见圣僧了?” “真的啊!我当时正陪我家老母亲在大街买菜,突然听见街头那边在喊什么”圣僧啊,圣僧来了“什么的,老母亲就扯着我跑过来,当时啊!这满街的百姓全都跪拜在两旁,把中间的路全部让出来,圣僧就从那边一路走过来,我和老母亲赶紧也跪拜啊。” “你看见圣僧长什么样子没?” “我呸,去去!你说什么,圣僧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看的吗!快快快,别说了!去那边看看,最近城内不太太平,看紧点!”那人呵斥住同伴,言词带着地惊意、敬仰,可能是担心自己一时大意说错了话,会不会亵渎了神人。 他的同伴们也回过神,不敢再问,快步走到别的地方巡视去了,也没有发现在他们走后,一个小人儿从树后走出来,深意地望着他们好久,随后又把目光放远,带着些意外。 原以为秦宫外面会是繁华大街,或者守卫森严的宫道,谁想到穿过宫墙之后会是一片树林? 小人儿,也就是乔装出宫的君兰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完眼前的树林,神色凝重地朝方才走过的士兵走去。她实在料不到秦宫外面会连着一边树林,虽然这片树林不算茂密,但要守卫起来却是相当麻烦,难怪妃子会选在废宫那里偷情,有了这片树林作掩护,要出入秦宫就轻易得多了。 她不熟悉这里的路线,所以要跟着那几个士兵,由他们带她走出这边树林,自己乱闯的话极有可能迷路,她时间不多! 幸好几个士兵顾着聊天,走得不快,君兰很快就追上他们,沿途又用小石头在树杆下作好标记,方便下次再来。 “哎呀。” 君兰又作好一个标记,随手将多出来的小石头丢进草丛里,也不知道扔中了什么,草丛里居然传出一声虚弱的哀叫,把她吓了一大跳,同时惊动了前面的士兵。 “怎么好像有点声音?” “什么声音,你听错了吧,我们刚刚才从后面过来,是鸟儿在叫吧?” “好像是,我听不清楚。算了算了,快点走吧,就快换更了,待会咱们兄弟几个去喝喝酒,今晚可热闹了,都在庆祝圣僧的事,都快要赶上过节了!” “那好……” 窸窸窣窣。 直到听不见士兵们的谈话,君兰才从树旁的草丛里探出半个脑袋,谨慎地打量四周一番,却没有离开,又缩回了草丛里头。 “哎呀,手。” 君兰一脚踩错,险些被绊倒在地上,借着月光,她隐约能看见地上趴着一个人,他穿着简单轻便的武者袍,背上斜背着一个包袱,手边躺着一把木剑,脑袋旁边有一块小石头,看来应该是在流浪武者无上武法。他正面趴在地上,呈大字型,君兰看不见他的样子,但看身材,他约摸才十二、三岁,和景陵差不多。 他此刻非常虚弱,她先用石头砸他,又踩他的手,他都没有爬起来,连叫声都小得可怜,好像随时会断气一样。 君兰打量他一番,皱了皱眉,估计那几个士兵应该走远了,她现在急追上去,多半会被发现。这个人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前面不远处就是废宫的暗道,难道,他就是那个妃子的情人? 眉拧紧,君兰轻轻地蹲起身,猫腰要离开这里,猛地,她又缩回去,不小心坐到了那人身上,他动了一下,君兰立刻捂住他的嘴巴,戒备地听着外面的交谈声。又有几个士兵巡过来了,但幸好,他们没有走向这边,很快就走开了,好像赶着去换更。 警惕间,手心被蹭了蹭,下一秒,湿湿的、滑溜溜、热热的东西像羽毛一样触摸着手心,惊得君兰立刻缩回手,借着月色,她看见自己手心上布满了银白的水迹。 “师父,师父,你别走啊,再让我吃一碗,徒儿快饿死了,我才吃了十碗,好饿啊。” 咕噜噜。 那人侧过脑袋,虚弱、迷糊地说着,肚子配合着发出一阵鸣叫,好在士兵都走远了,不然他们肯定会以为有野兽躲在草丛里,正打着咕噜。 君兰瞪了瞪眼,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身下的人。 他,不会是饿晕的吧? “唔唔,好兄弟,唔!”吞掉口中的东西,复活过来的少年豪气爽快地说道,“好兄弟,你以后就是我的大恩人了,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去干什么,唔,不过,杀人放火的事我是不会干的,不然师父会打死我的!兄弟,你怎么了?” 少年看见君兰一副下巴掉地的模样,奇怪地顿了顿,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成功让君兰回过神来。 “啊,没,没事,你吃饱了没?”君兰有点心惊地问道,很怕少年又会摇头。 少年一口吞掉小果子,摸了摸肚子,思考一阵,很认真地说道,“还没。” 君兰险些坐不稳,惯性道,“那我再给你找些果子来。” 少年拉住君兰,笑道,“不用啦,好兄弟,你已经去了三、四趟了,这里只有些小果子,根本就吃不饱,我现在已经有力气站起来了,待会去打几只野兔烤着吃就行了。不用麻烦你了,好兄弟,兄弟!你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语气一改,少年感动得热泪满眶,一把抱住君兰,将自己这段日子以来的“惨无人道”生活告诉她。 少年叫秦皇,自幼跟随他师父在山上学武,忽然有一日,秦皇的师父一脚将他踢出去,责令他不准再回来,然后“嘭”地一声将大门锁上,不管秦皇在外面叫了他多久都不肯开门,无奈之下,秦皇唯有下山开始他的游历生活。但因为从小在山上长大,秦皇不习惯山下的生活,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秦国,走进华阳城。 秦皇在大街上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肚子饿,看见这边有个树林就想过来打些野兔什么的,结果,他饿晕了。 “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啊,一大片的树林居然没有一只野兔,那边的大湖里也看不见有鱼,我本来还想着到对面岸上的客栈里看看,结果一艘船也没有,那我只好走回来了,也不知道怎么着就睡过去了,幸好兄弟你救了我,不然我也没有命回去见我师父了。”秦皇感激地看着君兰,英俊帅气的脸上还粘着些泥土,一双眼睛异常清澈,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 ------------ 第五十章 天生神力 君兰被他清澈的眼睛看得有些拘谨,僵硬着笑容道,“秦,秦皇兄弟,你太客气了,我,顺手而已。” 面对这双眼睛,君兰实在说不出她曾经打算丢下他走人。 “好兄弟,你说什么呢,你救了我就是救了我,哪有什么顺手不顺手的,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秦皇的大恩人了,你让我干什么,我绝对不会摇头!”秦皇拍着胸口保证,言词坦荡,没有半分虚假,忽然又道,“对了,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君兰迟缓一下,继而目光灼灼地看着秦皇,“林岚,你以后就叫我林岚吧官道最新章节!” 林岚,定会成为凌驾于皇权之上的人。 “林岚?”秦皇细细一念,扬手拍在君兰的肩上,笑得豪迈,“好,林岚兄弟,以后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你以后就叫我秦皇吧!你以后有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 “好,秦皇兄弟!”君兰受到秦皇的感染,忍着肩上的痛楚,同样仰手拍在他的肩上,却弄痛了自己的掌心,不禁问道,“秦皇,你自幼就跟随你师父学武?” 秦皇年约十二、三岁,但他的体格和十七岁的少年差不多,肌肉结实得更岩石一样,食量更是大得惊人,方才一口气就吞下了数十个果子,居然还说不饱,听他说,他平时最少也要吃八碗米饭。 “是啊!”秦皇已经把君兰当成救命恩人,点头就把自己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她。 秦皇是个孤儿,被他师父在山道上捡回来,一直和他师父居住在陈国一带的九峦山上,平时都会跟着他师父学武,这次是他第一次下山。 “你一个人就可以把一棵大树连根拔起?”君兰听到秦皇平日的练武方式,顿时吓得瞪眼。 秦皇说,他师父每天要他上山挑一百担柴,秦皇觉得麻烦,率先将一棵大树连根拔起拖到房子前,需要用的时候就过去砍,也不用每天都上山这么累。他师父知道之后,大骂了他一顿,让他每天都背着那棵大树上山捡柴,有时候还会加到两棵大树。 “是啊,这很简单的,就这样一拉就可以了。”秦皇点头一笑,不等君兰说话,他站起身扯住旁边两米高的大树,只见他停顿了一下,双膝微屈,提足一口气,“起!” 一声厉喝,少年手中的大树发出一片沙沙声,树根上的泥土很快出现裂痕,眼见大树就快被拨出,君兰立刻制止。 “秦皇,停!” “喂!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声音,过去看看!” “遭了,有士兵过来,快走!”君兰利目扫向那边,拉住秦皇的手往树林深处跑去,风声响起,四面八方都响起了铁甲碰撞的声音,巡逻的士兵已经换更完毕了,他们都听见了这边的异响! “林岚,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干嘛要跑?这群人是干什么的?”秦皇不明所以地问道。 君兰收住脚步,她感觉到四面都有士兵赶过来,“他们是巡逻的士兵,不能让他们发现!秦皇,把这块石头丢过去那边,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君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塞给秦皇,目光在四周寻找着隐藏点。 “好!”秦皇没有多问,握住石头掂量了一下,朝着君兰所示的方向扬手抛出,划出一阵响亮的呼啸声,过了数息,那边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有一棵树倒下,脚下的大地微微震动一下,惊了那边的士兵。 “你把大树砸倒了?”听到响声,君兰惊讶看着身旁拍拍手,一脸轻松的少年。 原以为,景陵用小石头射穿树身,击中树叶已是惊人之举,没想到,眼前少年竟然单凭一块随处可见的石头,在昏暗无光的情况下砸倒远处的大树,这,需要多大的力度? 天生神力! “快,那边有情况,所有人跟我过来!” 君兰来不及询问秦皇,一旁的漆黑中跑来了数点火光。咬咬牙,君兰又扯住秦皇来到就近的大树前,“快,爬上去,不能让他们看见!” “好!”秦皇还是没有猜疑,大概估量了一下树的高度,后退数步,猛地箭步加速,在君兰的注视下敏捷、迅速地冲到树上,站稳在一根树杆上朝她伸出手,“林岚,我拉你上来暗夜豪门:误惹冷情恶少全文阅读。” “好!”君兰没有时间惊讶,伸手握住秦皇粗糙的手,下一秒,身子一轻,缓过神时人已经站在了树杆上,“快,再往上一点,等他们离开!” 君兰指导着秦皇爬上了树冠中,茂密的叶子,加上昏暗的天色,外面的人绝对无法察觉到树冠中的异常。只见一阵奔跑声,数十个士兵举着火把从树下跑过,他们手中都带着长长的铁枪,枪头十分锋利,轻易就能刺穿人的脑袋。 “他们这是干什么的啊?”秦皇在树上,好奇地问道。估计他是没见过士兵。 “嘘!”君兰示意了他一眼,果然,又有几个士兵从树下跑过,口中焦急地说着应对方法,担心有杀手闯了进来,要加强巡逻。 君兰看着他们的背影,皱了皱眉,清楚她今晚是没法走出树林的了,秦皇的一击将一棵树砸倒,这绝对会引起士兵们的惊恐,事情只会越闹越大,树林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封锁! “秦皇,你现在立刻离开这里,避开所有士兵,不能让他们看见!”思量一番,君兰快速和秦皇交代起来。 秦皇蹲在君兰旁边,疑惑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他们是来捉我们的?” 君兰点了点头,眼中划过利光,“前面就是秦国皇宫,他们是秦国的士兵,这片树林应该是秦宫的一部分,外人不能随意进入。我们已经惊动了附近的士兵,必须马上离开,若是被他们捉住定会被关进大牢,甚是杀头!一定要马上离开,在他们封锁森林之前!” 秦皇察觉到君兰的严肃,表情正了正,“好,林岚,我现在带你离开这里!” 君兰盯住他,眸光锐利,“不!我们分头行动,你要避开所有士兵,绝对不能让他们看见你!” 君兰还记得废宫的通道在位置,现在,所有士兵都被那棵倒下的树吸引住,正是他们离开的好机会。她不能带着秦皇回到秦宫,只好指点他离开这里,秦皇武功了得,君兰不担心他被发现,就担心他会站在原地等士兵来捉他。 “不行!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可以丢下你不管?”秦皇不同意君兰的话。 君兰想了想,果决道,“秦皇,我自然有离开的办法,但这个办法只适合我一个人,带着你,我反而会被捉住。如果你一定要报答我,把你身上的一件信物给我,在离森林最近的客栈里等我,我一定会来找你!” 秦皇性格耿直豪迈,说白点就是单纯,不懂人情世故,这,或者就是他师父赶他下山的其中一个原因。秦皇天生神力,武功了得,君兰实在不想失去这个人才,既然自己对他有恩,依他的性格,他定会在客栈里等自己来找他,君兰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人手,忠心耿耿的人! 秦皇明显犹豫了一下,随后,从腰间拿出一把小匕首交给君兰,“林岚,这是我师父在我捡到我的时候,在我身上找到的匕首,你带着它,一定要来找我!” 君兰握住匕首,黑暗中看不清匕首的形状。收好匕首,君兰将钱袋塞给秦皇,“这里是二十两,你到了最近的客栈之后和掌柜的说你要住宿,然后给他钱,客栈里可以吃饭!在这二十两用光之前,我一定会去找你!” 秦皇被饿晕在森林里,足以证明他身上没有一文钱,住宿是最容易找到他的方法,君兰不熟悉华阳成,只能让秦皇到最近的客栈,这样方便她去找他! 二十两,买一个天生神力的人,值! 秦皇接过钱包,没有推迟,答应了君兰的话。两人又在树上等了一阵,确认不会有士兵跑过来后,君兰在秦皇的帮助下落到地上,道别了一句,顺着记忆跑到了秦宫城墙下,赶在士兵跑过来前钻进了暗道中。 ------------ 第五十一章 天命归,帝星耀 “别去那边,圣僧就暂住在佛堂里,不能打扰了圣僧,我们去这边看看,小心不要被人翻过围墙进宫行刺!” “尉迟少将军经已带人四处搜查,我们快点过去吧!” 数个铠甲披身的士兵,拿着长枪,举着火把从小道那跑过,急冲冲的步伐让四周的气氛也变得紧张,恰好乌云遮住明月,昏暗阴凉的气息布满整个秦宫网游之傲视群雄。 唆! 士兵走后没多久,草丛里飞速钻出一个暗影,她无视士兵的交谈,疾步跑向圣僧居住的佛堂,只有从那个地方才能避开士兵的搜查。 幸好白天的时候,君兰已经将废宫附近的路都记好了,要从佛堂那边绕道回到子和宫并不是问题,只是路程有点远。实在想不到,宫外的情况这么快就传到了宫中,引起了值班士兵的警惕,现在,临近宫墙这一带都加重了巡视,他们肯定以为有刺客要翻过宫墙进宫行刺。 夜色已浓,此刻,已经到了黎明前,墨汁般的黑暗充斥在视野内,几乎连身旁的大树也没法看见。君兰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肯定自己有没跑错地方,直到,那抹伫立在黑暗中的雪白出现。 暗夜吞月,伸手不见五指中,自有空灵来世。黑夜下,雪白静立,犹似仙人初降于凡尘,满身圣光怎容污浊近身。脱世,不染! 圣僧? 君兰看着他,不自觉地收住脚步,在黑暗中,她居然清楚地看见圣僧在看着她,顿时,整个人被惊艳住。 那人站于佛堂走廊之上,依旧一身雪白,让黑暗无法接近,垂下的三千雪丝在晚风中轻柔地摇曳,绝美惊世的容颜似由晶玉雕刻,莹白无暇,眉心落下一点朱红,丝毫不坏他的出尘,更添一笔玄虚。 雪发朱红,不似人间所生。 “你终于来了。” 惊神间,男子微张红唇,道出带着冰凌之意的轻悦话音,不伤人,不容近。 寒意入心,如针刺。君兰猛地回过神,压住心中的异样,冷道,“你是谁?” 圣僧不回答她,仰首望着黑夜,身上始终散发着淡薄的白光,美得难以置信,“天命已归,帝星耀。” 君兰微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知何时,无月无星的夜空中竟闪耀着两颗璀璨的星辰,一紫一黄似要撕开黑夜,成为苍穹上永远不灭的霸主,这份凌驾于天的气势清晰强烈,让世人臣服!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君兰收回视线,锐利的目光落到圣僧身上,但怎么也看不破他,一瞬间,又觉得他根本就不存在!“你到底是谁,我会来到这里和你有什么关系,什么叫天命归,帝星耀!” 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景陵和她说,她在床上昏睡了数日,是圣僧的药救醒了她,那瓶药必须要在十五当日才能打开。景陵之后又和她说,是圣僧允许大师让她进宫陪着景陵的,她之前曾经跟圣僧学习过。今天,景陵又告诉她,圣僧曾经为她占卦,她就是秦君兰,大秦,君主之兰。 她就是秦君兰,不是她叫秦君兰! 大秦,君主! 君兰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逐步靠近圣僧,浑然天成的气势逼退黑暗。 她肯定,这一切,圣僧是知情的,他知道她根本不是秦君兰,又或者说,是他安排了一切。 啾! 骤然,一声尖锐的鸣叫刺破鼓膜,君兰本能地望向黑夜,只见一道流影飞快地滑翔而过,似乎要把夜空划破。随后,它高速降落,停在了圣僧的手臂上,威武地收起双翼,歪着骇人的脑袋打量着君兰,眼珠子里似乎流露出了智慧。 鹰!浑身漆黑的大雄鹰! 圣僧没理会停在手上的雄鹰,望向君兰,“天命,选定帝星。” 君兰微怔,将目光抽离大雄鹰,“什么意思?你一早就知道我今晚会来这里?” 现在已经是夜深,圣僧显然已经站在外面许久,听见她跑过来的脚步声也不吃惊,还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你终于来了”,圣僧根本就在等她楼兰女王! “等你的人,有很多。”圣僧又望向天边,不在意君兰用什么目光看着自己,“天命所归,你终要来到这里,前尘已逝,安宁不再。” 握紧手,君兰眼里露出了冰凌、锐利的恨,“凭什么这一切都由你来主宰,我安宁的命轮不到任何人指三道四,什么天命,真是笑话!你要我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是要我重新再来,重新被人踩在脚下吗!” 前生,她已经是安氏的大总裁,除了爷爷外,谁敢对她无礼,对她呼喝,甚至扬言要将她杀掉?一场海难,她成为一无所有的秦君兰,每日打着别人的名号去生存,被羞辱了,要忍,被威胁了,还是要忍!谁叫她是一无所有的秦君兰,而不是手执大权的安宁! 她不是眷恋权势,而是仇恨自己活得窝囊! 今日在校场之内,公主景霜施舍她当公主的贴身宫女,太子景玄利用她光明正大地威胁景陵,口口声声地要处死她!面对这一切,她只能力求自保而不能反抗,她的地位比不上公主、太子,连王后的发丝都碰不得,这些,安宁在六年前接手安氏的时候就已经全部消失,一场海难,曾经的羞辱接踵而来,这一切都是圣僧所赐! 如果她还是安宁,今天的一切绝不可能发生! “景陵有帝王命,却没登基之日。”圣僧的声音平静无痕。 瞳孔猛地皱缩,君兰倾出大步,心好像被刺空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对景陵做什么!” 圣僧望向她,白发下的黑瞳深邃,“天命归,帝星耀,天命所在,帝星而耀。” 啪! 话音刚落,停在圣僧手臂上的黑鹰振翅飞起,带着凌厉的气势冲到君兰面前,君兰受惊,连忙侧身避开它,黑鹰在眼前飞翔而过,巨翼掠起的利风撩起她的长发,弄得脸上生疼。 “记住,天命,选定帝星。你,便是选定的天命。” 君兰睁开眼睛时,只能看见圣僧转身消失在黑暗,微扬起的白发在虚空中隐去,仿佛从不曾出现,只剩余音刺心。 “你站住!”君兰大惊,不过一切地追上去,“你到底要对景陵做什么,你那句话根本就是故意的,景陵根本就不是什么克星!” 女孩尖锐的责问回荡在空洞的黑夜下,不肯有回应。 黎明逝去,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微弱的亮光射落在子和宫内,走廊上,小少年负手望天,漆黑的眼眸表面泛着白光,眼底地却深邃平静,忽然,他转过身,俊逸的脸上扬起朝阳般的笑容,破碎了前一刻的漠然傲世,有了温暖。 “兰儿!” 一声欣喜,景陵快步朝君兰跑来,一如初见时,美得像仙童,眼眸里仍旧闪动着繁星难敌的光辉。 走廊上,青袍小少年飞奔着抱住玄衣人儿,两人的长发似有若无地交缠过。 日轮升起,一夜又过。 “景陵,你一晚都站在这里等我?”她抱住他,很惊讶。 “嗯!”他抱住她,笑得纯粹。 ------------ 第五十二章 她的琴声,可使秦国安宁 正午时分,日轮悬挂在天穹高处,明耀的阳光照落在佛堂上,似乎铺上了一层圣光。清脆的木器敲打声从佛堂内传出,伴着清风变得虚渺。 佛堂内,正门敞开,阳光轻易地滑进其中,在一身雪白的男子面前停下,像俯首称臣。阳光两旁分别跪坐着秦国最尊贵的人,他们今日未穿华袍,换上了清素简单的衣服,闭目聆听着男子带着冰凌之意的声音,只觉心神安宁。 咚。 木鱼敲下,男子缓缓睁开眼帘,雪白的轻纱遮挡住阳光,渲染得他的眼睛似乎也变成了白色。 “兰儿,过来。”圣僧放下手,捧起一旁的长琴。 君兰就跪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听见他叫自己,微微愣了一下,在大王等人的注视下站起身,走到圣僧身旁,却没有开声叫他,从他手中接过长琴。 “坐下,抚琴。” 君兰拧紧眉,凝重地看着圣僧,但圣僧却没有看她,又拿起了小木棍,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木鱼,咚咚作响。 见此,君兰捏紧手中长琴,眼中划过怒意,却只能在一众目光中盘坐下来,将木琴放在腿上,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古琴上细长的琴弦。 圣僧这是什么意思,突然将他们叫到佛堂里,一番诵经之后,又叫她坐过来抚琴。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秦君兰,从来都没学过弹奏古琴,圣僧明明最清楚这点,却要当着大王的面为难她,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天命,什么帝星! 带着不甘的愤怒,君兰抬手拍在琴弦上,指尖用力勾住一条琴弦,琴声奏响的同时,另一只手也抬起来,胡乱地拨弄着琴弦,却弹出了轻快悦耳的琴声。似流水,肆意灵动,瞬间冲进身体内,张扬地卷走堵塞已久的污浊,闻者只觉浑身轻松,顿时沉浸在着琴声之中。 铮! 一声刺耳响起,君兰猛地回过神,收住双手,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古琴。 她,她根本就不会弹古琴的啊,但,刚才为什么能弹得出,好像本能一样,自然而然就能弹下去,不需要思考,甚至不用看琴弦,手放在上面就会了。 怎么可能! 君兰大惊地扫视过众人不解的表情,确认方才不是她自己一个在发梦。目光随即落稳在身旁纹丝不动、被白袍白纱所遮掩住的男人身上,“师父?” 为什么她会弹琴,她明明不是秦君兰啊,为什么会这样! “多日不练,生疏了。”圣僧漠然地放下小木棍,似乎在平视着佛堂外的景色,众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圣僧,是我们疏忽了,并不知道兰儿丫头晓得抚琴,还望圣僧恕罪。”坐在圣僧另一旁的老妇人恭敬地合手认错,眉宇间尽是虔诚。老妇人已经年过半百,黑发间夹杂着不少银白,皮肤还透着白皙,皱纹不多,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平时保养得很好,不难看出她年轻时的美貌。 老妇人便是秦国太后,秦王生母,柳氏,相当敬重圣僧。 圣僧朝太后合手低头,算是回应,目光随后落到君兰身前的古琴上,“兰儿。” 君兰疑惑地望向圣僧,眼神带着探究,但无奈,肉眼根本看不穿白纱。 圣僧明知她不是秦君兰,为什么还叫她当着太后、大王的脸弹琴?为什么她会弹琴?是,小君兰的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 “将琴带回去,多加练习韩娱之天王最新章节。”圣僧道。 君兰皱眉,试探道,“师父,为什么?宫中是不可以随便弹琴的,只有公主才能练琴,君兰不敢违背。” 秦宫宫规森严,宫人不得随意发声,当然不能演奏弹琴,违者,同等扰乱主子,要被杀头。 圣僧不语。众人因为君兰的一番话变得紧张,纷纷看着圣僧,气氛一时变得沉重。 太后恐防圣僧会认为君兰在宫中受到委屈,合紧双手惶恐道,“圣僧请恕罪,老身不知道兰儿丫头喜爱弹琴,一时疏忽了,从今日起,兰儿丫头可以在宫中随意弹琴,望圣僧原谅。” 大王随后也合手道,“圣僧,既然兰儿丫头喜爱弹琴,寡人便特许她在宫中自由弹奏,由子恒夫子亲自教导。子恒夫子是我秦国最著名的乐师,也是宫中御用的首席乐师,由他亲自教导兰儿丫头是最好不过。” 子恒夫子,少年时期便因为一曲妙音闻名秦国,后来被选为宫中乐师,现在年过半百,已经是秦宫中首席乐师,每年慕名拜师的人多达百人,连他国的人也知道子恒夫子的名号,连公主都未必能拜在夫子门下。大王让子恒夫子亲自教导君兰,实在是天大的恩赐,惊了佛堂众人,然而,圣僧拒绝了。 “不必了,大王。”圣僧合手朝大王点头,缓住大王的不悦,淡淡道,“此子琴音,可使秦国安宁。” 一言出,众人惊! “师父!”君兰险些站起身,震惊却又锐利地看着圣僧,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住,被众人的视线看得难以呼吸。 圣僧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的琴声可以保全秦国的安宁,他居然当着秦国君王的脸说出这句话?! 大王飞快地扫过君兰,目光重新回到圣僧身上,一脸凝重,“还望圣僧指点!” 身为大王,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秦国能千秋万代,现今七国局势看似平静,实则暗涌连连。日前,湘国突然派使者来访,却在秦宫之中受到伤害,这件事若然被湘王知道,定会留下不好的印象。湘国虽然处于极北之地,但湘人骁勇善战,能以一敌十,他秦国兵力未必能抵挡得住湘国。 身为大王,他比任何人都在意如何保全秦国的昌盛,如何让秦国不灭! 圣僧不回答大王,合手低头,不卑不亢,又对君兰道,“兰儿,收好琴。还望大王、娘娘先行退下,留景陵一人。” “师父!” 说罢,圣僧起身走向佛堂后堂,雪白的衣袍在阳光的照射下出淡薄的光芒,拒人之外,却又融进天地,仿佛并不存在。 太后、大王等人听闻圣僧的话,虽有疑惑,但也不敢直接阻拦,各自看了君兰一眼,带着不同的眼神转身离开,他们的身影将阳光挡住,在君兰眼里显得更加高大,就像铁牢枷锁。 君兰知道,大王不会放过她! “兰儿,你先出去等我。” 握紧的拳忽然地包裹住,一转首,小少年漆黑晶莹的双眼像是黑夜里坚定的皓月,用轻柔的目光包裹住她,用无声的阴冷杀尽所有,不留痕迹。 “嗯。”君兰咬唇,点了点头,不甘心地瞪向佛堂后,高大尊贵的金佛遮挡住视线,这慈善的笑容真够刺眼! 君兰没有再停留,也没有过多地和景陵交代,抱起圣僧的古琴大步走出佛堂,明耀的阳光下,大王他们正在庭园中等着她。 ------------ 第五十三章 太后出手,王后有事 佛堂是与花园连在一起的。走出佛堂,步下走廊便是花园,四周种有绿树繁花,徐徐清风不断拂来。大王、太后、王后、安怡夫人正坐在佛堂外的石桌那,一众皇子、公子正站在他们身后,除了受伤未愈的大皇子、景玄和景竹,还有被王后处罚的三公主景霜不在外,所有人都来及了。 一身素白的小女孩捧着古琴缓步走出佛堂,修长的墨发仅用一条缎带随意地束住,在阳光下,泛着繁星般的银亮。女孩精致出尘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表情,长风撩起她的长发,在眼前摇摆,她却丝毫不理会,捧着古琴缓步走到石桌下,宛若乘风而来。 君兰立定到离石桌三步之遥的地方,正要俯身行礼时,太后被惊醒,亲自伸手拦住她。 “无需多礼,来,过来让哀家看看。”太后轻握住君兰的手,将她带到面前。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太后的眼睛依旧清澈,里面的慈善丝毫不假。仔细看了君兰几眼,太后笑赞道,“真是标致的小姑娘,是哀家疏忽了,忘记了你是随小七儿一起回来的,丫头,在宫中生活过得还好吗?” 太后久居深宫,平时也不关心宫中的事,下面的人若是有心隐瞒,太后未必会知道风水官途最新章节。宫中人人皆知太后敬重圣僧,若是被太后知道君兰被皇子被欺负了,事情就得越闹越大了。 君兰眨眨眼,对太后工整道,“回太后娘娘,君兰已经习惯宫中生活了。” “是这样吗?”太后微微晃神,却没有继续这个问题,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琴上,带着笑容,“兰儿丫头,哀家很喜欢你弹的琴,以后都来宜寿宫弹给哀家听可好?” 听到太后的话,旁边的大王不禁皱眉,眸光深邃地看着君兰没有说话。 “太后娘娘?”君兰似乎受宠若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太后。 太后不意外她的反应,伸出保养得极好的手帮君兰理了理发丝,“傻丫头,给哀家抚琴不好吗?哀家这副老骨头可受不了折腾,你呀,只要每个月的初一来宜寿宫一趟就好了,不会耽误你学习的时间,怎么样,能答应我这老婆子吗?” 君兰表面大惊,连忙低头叩谢,“君兰不敢有违太后娘娘的吩咐,以后每个月的初一,君兰都会去给太后娘娘的抚琴,希望太后娘娘长命百岁!” 这,就是圣僧的目的? “呵呵,好好好,你这丫头真是讨人喜欢。小七儿也真是的,哪天不怎么不带你这丫头来看哀家?”太后乐得眯了眼,眼角处的皱眉很悦目。 大王听到这里,也开声了,“母后,之前兰儿丫头刚到宫中,还不熟悉宫规,和池儿发生了争执,不慎碰到了脑袋,陵儿去看母后的时候,兰儿丫头的伤还没有好,儿臣便让兰儿丫头待在陵儿宫中,好好休养。”顿了顿,大王有点凝重道,“这件事儿臣已经处理好了,池儿也得到了教训,相信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太后的意思很明显,她问君兰在宫中的生活好不好,君兰只说已经习惯了,如此就证明她根本不喜欢宫中的生活。太后是过来人,她明白君兰的意思,她要君兰去抚琴,其实是在告诉所有人,她这个老太后还没有死! 而大王也回答很好,不提君兰伤得有多重,却让景陵这个皇子亲自去照顾她。同时,也明确地告诉太后,景池已经受到教训了,希望太后不要动怒,旧事重提,圣僧就在佛堂里面。 “是这样吗?”太后有点迷糊地看着大王,见他没有什么异样,太后又乐呵呵地扯着君兰聊天,赏赐了一些她说喜欢的东西给她,明眼人都看得出太后很喜欢君兰,是真的喜欢。 一众皇子、公主沉默地看着自己的亲奶奶握着一个外人的手,亲热地交谈,表情各有不同。 安怡夫人和大王默契地对视一眼,目光先后放到佛堂那里,应该是在想着景陵。 唯独王后最悠闲,眼眸里一直带着笑意,在阳光的映照下莹莹闪闪的,漂亮迷人。 “娘娘!奴婢,奴婢叩见大王,太后娘娘,王后娘娘!” 看似平静的气氛突然一声焦急打断,众人扭头望去,穿着浅色宫服的姝雅正面露惊恐地跪拜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想不到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 王后不悦地瞪了姝雅一眼,起身对大王认错,“请大王恕罪,是臣妾管教不力。” “净儿,坐下吧,不关你事。”大王好像也有点不悦,挥手让王后坐下,沉声对姝雅道,“何事慌张?不知道此处是圣僧修养的地方吗?” 姝雅大惊,叩头求饶,“奴婢知罪,求大王饶命啊姻缘错:妃逃不可!奴婢,奴婢一早外出办事,听闻娘娘去了佛堂,奴婢心急才赶过来的,奴婢不知道大王也在此处,求大王饶命!” 君兰看着姝雅,莫名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算姝雅不知道大王也在,她应该清楚圣僧就在佛堂里。圣僧到访一事,连最低级的宫人都知道了,她身为王后的贴身会不知道吗? 有事要发生了。 “姝雅!”王后听到姝雅的话,倾身要制止她,却被大王一个眼神先制止住。只见大王皱眉问道,“净儿,有何急事不能等到圣僧诵经后再说?” “大王息怒,是臣妾不知轻重,臣妾愿意受罚!”王后垂首道。 “罢了罢了,寡人没有怪责你的意思。”大王挥了挥袖子,又对姝雅道,“你有何事要禀报,现在就说吧,若非要事,寡人定不轻饶!”大王的气势瞬间变得真实,惊得王后一抖。 “奴婢,”姝雅犹豫地望向王后,又迅速底下脑袋,不敢说话。 “大王,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臣妾可以处理好的。”王后不肯定地开口,眸光闪烁。 “无碍,说吧。”大王整理着衣袍,不看王后,似乎决定要管这件事,安怡夫人和太后都不好阻拦。 王后咬牙,最终豁出去了,对大王应道,“喏!”望向姝雅,眼中带着利光,不愧是一国王后,“姝雅,事情查得如何。” 姝雅抖了一下,“回,回娘娘,奴婢已查证属实!” “什么!”王后惊怒地倾出身子,扬手要拍桌的时候又刹住,忍住怒火对姝雅挥手,“你先退下,此事本宫稍后才处决!” 姝雅不敢回应,也不敢有动作。 大王拧眉看向盛怒的王后,一双鹰眸漆黑凌人,“净儿,发生什么事了?” 王后一向以温和待人,极少动怒,如今却气得险些忘记了大王和太后的存在,可见事件不简单。 “大王。”王后咬着樱唇艰难地犹豫一番,目光扫过太后等人,猛地站起身,对大王俯首道,“请大王随臣妾来。”言罢,转身就走向一旁,焦急得连大王的回应都等不及。 见此,大王的表情更加凝重,和安怡夫人对视一眼,和太后交代一声,负手走向王后,挺拔伟岸的身躯充满威严,让阳光为之一颤。 君兰站在太后身旁,疑惑地看着大王走到王后身旁,也不知道王后和大王说什么,大王竟气得怒喝一声,“什么,你,那賤人!”大王想发怒,但顾及这里是佛堂,大王唯有生生地咽下所有怒火,又垂首和王后说了几句,忽然招手让候在一旁的陆海过来。 “喏!”陆海接到旨意,立刻跑上前,俯首听着大王的吩咐,转身从太后他们眼前跑过,让跪在地上的姝雅跟着自己起来,两人飞快地退出佛堂范围。 气氛很怪! “川儿,净儿,发生什么事了?就不能等到圣僧诵经完毕再处理吗?”大王一脸怒气地带着王后走回来,太后担心、不悦地问道。 大王似乎不愿意提这件事,脸色黑黑的,挥袖坐下,“母后无需担心,不过是小事!” 小事会如此震怒吗? 太后正想追问,佛堂内却步出了一个蓝袍小少年,他微绷着俊逸的小脸,神情似乎很沉重,只有在看见那抹素白时,他的表情才稍稍缓过了些。 ------------ 第五十四章 景陵,你喜欢安宁吗 看见景陵,大王的脸色轻缓了些。 太后皱了皱眉,不再追问大王,转首对景陵招了招手,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小七儿,过来皇奶奶这里,皇奶奶和你商量事儿。” 景陵依言走过来,和君兰对视一眼,问太后,“皇奶奶请说,孙儿听着。” 太后眨了眨眼,看着景陵一阵,忽然就拉过君兰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小七儿,皇奶奶让兰儿丫头每月初一到宜寿宫为皇奶奶抚琴,小七儿可愿?” 听完,景陵拧紧眉,神情又凝重起来,君兰静静地看着他,不点头,不摇头,眼神也没有任何变化。 稍过一阵,景陵才答应太后,“全听皇奶奶的吩咐。” 太后笑开了颜,“好好好,那就好,哀家知道小七儿和兰儿丫头感情好,小七儿下课后也能来找皇奶奶聊天,你这孩子在宫外呆得太久了,一直都不在奶奶身旁,吃了太多苦头了。”太后心痛地看着景陵。 景陵摇首,表情还是丝毫不变,和谁都不亲近,“皇奶奶,孙儿不苦。” “你这孩子。”太后无奈地看着他,不多说,又问道,“小七儿方才和圣僧聊了些什么?” 景陵进去的时间不长不短,如果诵经的话肯定不够时间,但如果是闲聊的话,这段时候就足够了。 众人心知这点,将目光放到景陵身上,气氛再度凝重起来。 景陵安慰似的看了君兰一眼,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大王面前,语气波澜不惊,“父王,圣僧刚才说,秦国将会迎来最鼎盛的时期,父王无需为小事而怒。” 大王先是一愣,望向佛堂,随后对着景陵大笑,眼里闪动着不明的情绪,像自豪,“哈哈哈,好!我大秦定会千秋万代,繁荣鼎盛!” 啪! 大王扬手拍在石桌上,借力站起身,扫了君兰一眼,与太后、王后等人一同朝佛堂叩谢圣僧指点。从景陵口中得知圣僧要休息后,大王高兴地赏赐了景陵,迈着轻悦的大步和太后他们一同离开佛堂。 太后今日相当高兴,让君兰、景陵等皇子、公主到宜寿宫用膳,连大王他们也跟了过去。用过丰盛的午膳后,太后交代君兰和景陵先留下,大王等人先后离开,心知太后敬重圣僧,而君兰和景陵在仙临寺中和圣僧相处过十年,太后想必有很多话想问他们。 直到旁晚时分,君兰和景陵在宜寿宫用过晚膳才能离去,太后特意让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宫女,柳姑姑亲自送他们回子和宫,身后还跟着几个手捧锦盒、绸缎的太监,一路走来,引起了来往宫人的注意。他们不敢再像那般直视景陵,远远看见就会叩首跪地,相当尊敬。 “七殿下,兰儿,奴婢就先行告退了,太后娘娘还在宫中等着奴婢。” 等到太监将赏赐都安顿好,柳姑姑也不再停留,半老的脸上扬着舒适的笑容,垂首退下,将子和宫还给景陵。 天色已暗,宫人一早就在宫内点好了蜡烛,昏黄的火光在书架上摇曳,有点触目惊心的感觉。 “兰儿,你很累吗”景陵凑近君兰,身上带着清雅的淡香。 “嗯,有点。”君兰点了点头,任由景陵帮自己捏按着肩膀,闭上眼睛整理了一下,问道,“景陵,圣僧就只是和你说了一句话?他说,秦国会迎来最鼎盛的时期?” “嗯,是啊龙墓。”景陵放轻一些力度,回忆道,“我去到后堂的时候,圣僧就坐在佛像下面,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着我,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圣僧忽然和我说,让我转告父王,秦国将会迎来最鼎盛的时期,让父王无需为小事而怒,然后他就起身离开了,让我出去。兰儿,你在是担心圣僧说你的琴声能安宁秦国的事吗?” 景陵很聪明,在圣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父王已经将君兰记住了!被一国之君长期惦记,可不是什么好事。 君兰眯眼,烛光摇曳间,她的眸光也在闪动,“景陵,你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吗?” 景陵想了想,“有好有坏。好是,皇奶奶敬重圣僧,而圣僧又将自己的琴送了给你,皇奶奶肯定能看出圣僧对你的重视,皇奶奶让你每个月去她那儿弹琴,让柳姑姑亲自送我们来,这些都是做给别人看的。皇奶奶虽然常年待在宜寿宫,但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君兰点点头,唇边不禁抿起一抹弧度,“嗯,坏是什么?” 的确是这个意思。 开始,君兰也认为圣僧在故意引起大王的注意,若被大王看上,这的确是一件荣耀之极的事,但同时也会失去自由,成为保护秦国安宁的工具,或者,到死的那天都不能踏出秦宫。但如果被太后护着就不同了,太后敬重圣僧,而君兰就相当于圣僧的使臣,太后非但不会为难君兰,还会尽自己所能去保护她。 太后是大王生母,大王断然不会公然和太后抢人。 这,才是圣僧的真正目的。 “坏是,君王眼内向来只有国家,父王一定会将你困在宫内,想尽办法想让秦国得到安宁,这也是圣僧为什么要我和父王转告那句话,算是安抚吧。”景陵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几乎没有变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太后抢走了秦国的“安宁”,如果圣僧不做出表示,大王是不会罢休的,景陵用安抚来形容并没有错。 “安宁。”君兰睁眼,情绪不明地扯了下唇角,扭头对上小少年清澈平静的眼睛,“景陵喜不喜欢安宁?” 景陵可能没想到君兰会这样问自己,眨了眨眼,思考了一下,摇头,“不喜欢。” 瞳孔微皱,君兰笑着问道,“为什么,人一生追求的不就是安宁吗?没有争斗,没有算计,没有起跌,只有平静的安宁,你,不喜欢安宁吗?” 安宁,安宁,一生安宁,没起跌,没有成就,永远都平凡安宁,这就是她父母给她的东西。 “我不喜欢安宁。”景陵还是摇头,直直地看着君兰,“因为兰儿不喜欢,我也不会喜欢。” 一阵夜风从大门外吹进来,烛焰被惊动,斜向了一旁,正好落在小少年漆黑的眼眸里,将他眼底的情绪暴露出来,有认真,有紧张,有担忧,还是没有虚伪和厌恶、嫌弃、轻蔑。 昏暗的烛光中,素衣女孩蓦地扬出大大的笑容,弯起的眼眸里闪动着明活的莹光,似乎会落出眼眶,“嗯,我不喜欢安宁,我也不是安宁。” 君兰,君兰,君主之兰,何其大气,何其肆意,这才是秦君兰! “兰儿。”景陵想抱紧她,不让她走。 君兰率先握住景陵温暖的手,力度有点大,闭上眼睛争扎了一会,最终睁开眼睛,平静地看着景陵,“景陵和你说个故事。” “好混是一条路最新章节。”他坐下,静静地看着她,听她说话。 夜色加浓,偌大雄伟的秦宫各处亮起了昏黄的烛光,弥补了今夜没有繁星的夜幕,晚风吹过,隐约掀起了血腥味。 哒哒。 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当君兰和景陵望过去的时候,梓沛已经跑进了宫内,正喘着大气在擦汗,看见他们的时候,梓沛的动作忍不住一僵。 烛光昏黄的宫殿内,两个容貌出众的小少年面对面站着,较为高大的小少年脱去往日常穿的华袍,换上一身简单轻便的暗色大袍,仿佛要和夜幕融为一体,更凸显出他的变化,深沉静默,透着丝丝明烈的危险,假以时日定能收放自如,杀人无影! 娇小的小人儿也不再穿着素白雅袍,一身玄青色的袍子略显宽大,勾勒出她眉宇间的灼灼英气,令人折服,往昔温婉平淡的精致小脸亦变得凌人,只觉,此人真实了许多。 “梓沛,发生什么事了?”景陵帮君兰整理好衣领子,跨前一步问梓沛,神情凌厉。 梓沛当即回神,垂首道,“回七殿下,奴才方才出去打听了一番,圣僧已经在旁晚时分离开,只留下一纸信条,此外,”顿了顿,“殿下,古檀废宫已被封掉,奴才不能靠近!” “什么!被封掉了?什么时候的事!”君兰听到这句话,大惊地上前大步,眸光涌动。 古檀废宫正是妃子偷情的地方,那里有一条暗道可以出宫,她昨晚就出过去,今晚古檀废宫就被封掉了?不可能! 若是古檀废宫被封掉,她和景陵今晚还怎么出去,秦皇还在宫外等着她! 刚才,君兰粗略地和景陵说了自己前生的事,从开始被家族轻视,甚是无视的孙小姐,到掌管家族大权,家人荣华的大总裁。她没有说明故事中的女主角是自己,她的目的只是想宣泄一下,彻底断了对安宁的想法,也希望景陵能从这个故事中学会更多的东西。 从此以后,就真的只有秦君兰了。 同时,君兰也坦白自己昨晚并不是去找圣僧,而是出宫了。景陵听到这件事后很生气,不是因为君兰骗了他,而是担心她会不会遇到危险,尤其是听到君兰要去和秦皇会面的时候,景陵说什么也不肯让她自己一个人去,绷着一张黑沉沉的脸盯住她许久,要是君兰不把他也带过去,景陵就不肯罢休。 君兰瞪眼斗不过景陵,唯有答应带着他一起出宫。但这个时辰,宫中很多宫人都没有休息,贸贸然跑出去很容易被发现,但,如果等到半夜才出去的话,君兰又担心秦皇所住的那间客栈已经打烊了,君兰和景陵必须在明天上学堂之前回来,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一番思量,两人决定让梓沛出去打听一番,本想着从小道绕去古檀废宫的,但现在,古檀废宫居然被封掉了! 梓沛飞快地整理好言词,带着几分惊讶道,“君兰姑娘,此事千真万确,奴才在路上已经听闻古檀废宫一事,打听了一番,听说,听说是意澜阁的容美人,容秋倩娘娘在古檀废宫中与侍卫苟且,大王下令将古檀废宫封住,现在还有大批侍卫在外把守,奴才躲在草丛里看了一阵,他们好像在废宫内搬运大石,具体是做什么,奴才看不清。” “侍卫?”君兰冷静下来,飞快地整理好梓沛的话,捉住重点词语。 侍卫?当日和容秋倩偷情的男人是侍卫吗?如果是宫中的侍卫,为什么要凿出一条暗道,莫非是外面树林的巡兵? “回君兰姑娘,奴才打听到的便是这样,听闻,容美人是在今早和侍卫苟且,陆海公公亲自带人捉拿,当时容美人衣衫不整,那奸夫身上确实穿着侍卫的服饰,当时还有几名宫人在旁边看着桃运天王。”梓沛回忆道。 眼中划过凌厉,君兰道,“王后宫中的姝雅在不在!” 梓沛微微一愣,忍不住望向君兰,又飞快地收回视线,“回姑娘,据附近宫人所言,姝雅姑姑是和陆海公公一齐前去古檀废宫的。” “嗯,梓沛,你先出去,别让任何人进来。”君兰眸光深邃地皱了下眉,转身和景陵对视一眼,走向矮桌。 景陵如今受到圣僧重视,宫中也有很多人敬重圣僧,君兰不想被打扰。 “喏!”梓沛应道,垂首退下。 景陵跟着君兰来到矮桌后,坐在她旁边,担忧地看着她布着薄霜的小脸。 古檀废宫被封一事看来不是谣言,宫中向来避忌妃子偷情,大王绝对无法容忍这样的事,容秋倩和那侍卫定是必死无疑,而古檀废宫中的暗通肯定会封死。就算日后古檀宫解封,暗道也已经不在了,没有了暗道的古檀废宫就只是一间无用的废宫! 不能出宫,所有计划都会被堵死。 “兰儿。”思量一番,景陵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君兰的表情,“其实,古檀宫被封掉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什么意思?”君兰斜眼看着他,冰凌中夹着怒火。 姝雅,王后! 难怪今早姝雅明知大王就在佛堂还要闯进来,王后根本就是故意要让大王知道容秋倩的事,难怪大王会震怒!而王后对付容秋倩的原因,极有可能是因为那个被王后饿死的小妃子! 当日,君兰亲眼看着王后的人将小妃子的尸体抛下水井,她在井口做了手脚,明明所有证据都指向王后,明明安怡夫人是宫中最有权力绊倒王后的,安怡夫人居然什么都不做,任由王后将所有事情推在容秋倩身上! 该死!她算错安怡夫人了!下场就是古檀废宫被封掉,暗道被发现,她之前所计划好的一切全部变成笑话! 景陵见君兰这个样子,更加担心,讨好地凑近了一些,询问道,“兰儿,你想想,就算我们能出宫又怎么样,店家也不会愿意将自己的店铺卖给我们啊,而且,我们也不能经常出去,你说过的,欲速则不达,三思而后行。” 听到一半,君兰拧紧眉,随后,眼中划过一道灵光,恼怒地握紧拳头,打了矮桌一拳,“该死的!” 景陵说得对,这里是王宫,不是自出自入的小户人家,就算外面的店家肯将自己的店买给一个小孩子又怎么样,君兰他们也不能每天都出宫查看。君兰前生也是做生意的,如果她想在古代发展自己的势力,就唯有重操旧业。君兰不了解秦国的市场,在起步阶段,她必须经常到店铺里头查看,实时做出改进,如果一头半个月才能出宫检查一次,失败的机会很大。 君兰在宫外只认识秦皇,要那个大咧咧的少年去记账,做生意,君兰不敢想象。 “兰儿,你别生气!”景陵紧张地握住兰儿拳打矮桌的手,一边揉着,一边飞快道,“兰儿,我听十五弟说,皇奶奶喜欢宫外的糕点小食,经常让柳姑姑出宫采购,一个月也有四、五回,每逢斋戒之日,皇奶奶还会让柳姑姑去仙临寺中上香,若是皇奶奶身体好,她会亲自出宫。兰儿,皇奶奶现在疼爱你,她一定会带你出宫的,我们到时候再想办法好不好?” 小少年清朗的嗓音已略略染上一些沙哑,真真实实地摩擦在心头上,像丝绸般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君兰眨了眨眼,凝重道,“真的?” 一个月四、五天虽然有点勉强,但她还是能应付过来的,而且,拿着太后的懿旨出宫,总好过偷偷摸摸地爬出去,不用担心被发现绝世强者。 “嗯嗯,兰儿你要相信我!”景陵点头,眼神肯定,握紧君兰的手,“兰儿,如果你想要的,我一定会帮你拿来!就算现在不行,以后,我定会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心头被握紧,君兰瞳孔皱缩,数息后,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怒意全消,玩意起,“景陵。” “兰儿?”景陵眼中染上疑惑,神色不变。 “如果,我要你呢?”君兰咧嘴笑着,漂亮的小脸上熠熠生辉。 景陵好像没想到君兰会这样说,脸上飞快地闪过红晕,下一秒,眼里升腾起璀璨的莹光,倾身凑到君兰面前,兴奋地问道,“真的吗?兰儿,你真的只要我吗,嘻嘻,兰儿你真好!” 不等君兰纠正,景陵张手就把她扑到在软席上,拿脸颊拼命地蹭着她的脸,像黏人的小猫,嘴上欢喜地说道,“我也只要兰儿,我要兰儿一个就够了!其他人我全部不要,我只要你一个,兰儿,我好喜欢你哦,嘻嘻!” 一道惊雷劈下,君兰抬起的手僵住,脸颊上还磨蹭着凉凉、滑滑的触觉,弄得心房都软下,生不出一丝力气来反抗,如同溺水的人注定要沉入海底。 这,这算是表白吗? 君兰晃神间,景陵笑着抬起脑袋,见君兰没有呵斥自己,景陵更加高兴,猛地低头在她脸颊重重地印了一口,笑得像偷了腥的猫儿。 终于亲到了,嘻嘻! “景陵!”回过神的君兰,眼里疯涌出怒火,连带脸颊也是粉红粉红的。 “兰儿,你别生气,我,我是不小心。”景陵抖了抖,不好意思地瞅住君兰,小脸也是红红的。 “你给我起来,别坐在我身上!”君兰怒喝,扬手要打景陵的脸。 太丢脸了,她居然被一个十岁多的小男孩亲了,这,这算是什么! 景陵见君兰生气了,立刻就从她身上下来,可怜兮兮地扯住衣袖看着她,大大的眼睛闪动着让人心痛的眸光,“兰儿,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 啪! 话没有说完,景陵就被一卷竹简打中,君兰的怒喝随后传来,“给我将它抄写一百遍,还有这卷,和这卷,全部抄一百遍!以后都不准再亲我!”眼睛赤红,脸更红。 景陵被打中,不觉得委屈,但听到君兰这句话,他张口想要争取,却被君兰丢过来的竹简打中,“兰儿,我知错了,你别生气,我下次不会亲你脸的!” “滚!” “兰儿,我知错了,你不要赶我出去,我,我给你亲回来!你说过的,以牙还牙。” “闭嘴,出去!”眼中怒火迸溅,君兰对着景陵大吼一声,吓得景陵连忙丢掉手中的竹简,快步朝宫门外跑去,就要跑出去的时候,他又转过身,笑得眸光闪闪,“兰儿,你的脸好滑!” “景陵!”暴喝一声,君兰直接踩过矮桌朝景陵追去,吓得景陵面露惊恐,转身走向庭园里头。 昏暗寂静的子和宫庭园内,两个小人儿在追逐在打闹,怒喝和求饶不时响起,惹得晚风四起,树叶鸣颤,似乎在掩嘴而笑,天上云烟轻轻遮掩住明月,偷偷打量着下方的热闹。 啾! 一声锐利鹰啼划破夜空,伴随着破风之声俯冲而来,速度极快首席独爱:辣妞,哪里跑。 “兰儿!”景陵收敛笑意,伸手将君兰护在身后,利目望向上空,只见昏暗中,一道黑色流影眨眼冲来,景陵后退一步,正要抽出腰间匕首。 “是黑鹰!”君兰在景陵行动后也发现了上空的异样,抬首就见黑鹰张开巨大的翅膀,双爪上还抓住一个小包袱。君兰皱眉,不自觉地朝黑鹰伸出手。 “兰儿!” 景陵担心君兰,黑鹰见此,松开爪子将包袱准确地丢在两人中间,张嘴厉叫一声,拍着翅膀飞到屋檐上,扭着脑袋看着君兰他们,又叫了一声,似乎在叫他们把包袱解开。 “是圣僧的黑鹰。”君兰握住景陵的手臂,仰首望了黑鹰一眼,和景陵说了句,蹲在地上看着小包袱。 小包袱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淡青色的布块包裹住,应该是不想被人发现,里面放着的东西似乎有点沉。 “我来。”景陵打断君兰伸手的动作,麻利地将包袱解开,只见里面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两本用不知名皮料制成的书,上面以黑色墨汁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苍劲威武的大字。 景陵皱眉,拿起上面的皮书,“龙游?”没细想,又拿起另一本,“凤鸣?” “龙游凤鸣?”君兰也疑惑了,随意地拿过景陵手中的一本皮书,轻轻薄薄的,手感微凉。翻开第一页,除了文字外,还画着一些简单的图,“这是什么,景陵,这是什么,是琴吗?” 君兰在秦宫中只看过景陵的课本,也就是那堆竹简,手中的皮书还是第一次看见,难免会有疑惑。 景陵帮君兰看了一阵,有点凝重道,“嗯,是琴谱,似乎只有三首曲,没有名字,上面说,三首曲可以合而为一,可也以分化成千,也就是互换,但是,首先要将三首曲全部练熟,不然会走火入魔。”眯了眯眼,透着点点危险。 看见景陵这表情,君兰立刻将琴谱收好,无视他的眼神,瞅住他手中的《游龙》,“你的呢,是什么?” 游龙、凤鸣定是圣僧让黑鹰带过来的,比起灵丹妙药、金银珠宝,君兰现在最需要的是实力,只有自身强大了,才能压制住敌人,当然不能让景陵没收了! 景陵哀怨地蹙起眉,迟迟不肯回答君兰的问题,直到君兰等得不耐烦,利目瞟向他的时候,景陵才不情不愿地翻开皮书,看几行字,又望她一眼,小模样委屈得很。但到了后面,景陵的全副心神都被《游龙》中的一字一图所吸引,首次将身旁的人给无视了。 “景陵,怎么样?上面写的是什么?”君兰等了一阵,凑到景陵旁边看着《游龙》上的字,字体缭乱,笔笔有力,透着明烈的气势,让人心头一抖。 圣僧,七国之中声名最广的人,世人甘愿称他为神人,所到之处,万人叩拜,圣僧手中的东西岂会是凡俗之物! 啪。 良久后,小少年将手中皮书合上,唇边噙着一丝凌傲,对上女孩疑惑的眼神时,他忍不住扬起欢喜的笑容,眼中溢出了星光,张手抱住女孩,“兰儿,我一定,一定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一点都不可以!” 如果,有人敢伤害你,我就杀了他,不管是谁! 明月被云烟遮盖,骤凉的晚风俯冲而下,身体有一瞬间好像被刺穿了,痛得冰冷! 啾! 屋檐上挺着的黑鹰仰首一声厉叫,振翅逆风飞翔,化作羽箭,破了苍穹。 ------------ 唱繁华战天下 ------------ 第一章 七年后,少年林岚 一晃眼,七年已过,当初的孩童已成少年,当初的稚嫩早已湮灭。 昨夜,白雪飘然而下,今早,偌大的华阳成尽是一片雪白,雄伟的秦宫被银白所覆盖,淹没了往日的艳丽繁华,多了一份冷冽入骨的美。 铮铮! 忽然,一阵清脆的兵器交战声从宫墙内传来,惊动了晨雾,卷起满地白雪寒风,夹杂着锋利的剑气,就连旁边的大树也被震得摇摆不断,树枝上的积雪纷纷落下。 “兰儿!”少年惊恐的声音猛地响起,只闻一声呼啸,白雪寒风中跃起一抹暗黑,速度极快,如同飞鹰般掠向前方,“啊!”少年意外惊叫一声,好像跌倒了地上。 “哈哈!” 少女清悦灵动的笑声响起,在虚空中溅起圈圈涟漪,逼人抽进视线想目睹她的真容。 这是一间与宫中其他宫殿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宫殿,在庭园中同样铺满了厚厚的白雪,不同的是,此刻,庭园中正跌坐着一个暗衣少年,他脸上散落着白雪,衣服上也有,好像刚才被人用雪球袭击了。 少年正前方不远处,一名穿着素白袍子的少女卓立在雪白之上,她身上的衣裳几乎与白雪融为一色,浑然天成,空灵之极。少女身姿极美,恍如九霄之上的仙女,美眸含笑,婷婷而立,若能忽略她脸上凌乱细小的褐斑,此女定当绝世无双! 发黑如夜,肤胜白雪,奈何天公不作美,她脸上长着小小的褐斑,破坏了整幅美画,让人忍不住摇头叹息。 “兰儿,你欺负我!”少年委屈地叫道,拍掉身上的白雪,殷红的双唇微扁起,即使是瞪眼的动作也相当悦目。 七年后的他,长相更为俊美,浓黑斜飞的剑眉像书画家手下苍劲一笔,透着摄人威势,高挺的鼻梁下画着一张弧线刚毅,形状优美的红唇,丰润饱满,一看便能感受到它的柔软,像诱人品尝的果实,带着蚀骨的毒,一旦尝下就没法抽身。 “这叫兵不厌诈。”面对少年的抱怨,少女微微昂首,轻笑间带着傲气,“行军作战不是纸上谈兵,就算对敌军、地形等各方面都很了解,也不能掉以轻心,得根据实际的情况作出判定,就像现在。” 少女环视四周的白雪,“昨天的积雪并没有这么厚,就算我倒在地上也不能第一时间弄出一个雪球,所以,我昨天并没有用雪球砸你,但今天不同,我倒在地上很快就能抓起一把雪,所以你并没有防备,还有,景陵!”语气忽然严肃,“我现在是你的敌人,面对敌人的时候你不应该有任何情绪波动,你要记住,我是你敌人,你不将敌人杀死,敌人绝对会挥剑杀掉你!还记得农夫和毒蛇的故事吗?” 景陵很委屈,抖掉身上的白雪,缓步走向君兰,“记得,农夫一时善心救了毒蛇,却被毒蛇咬死。敌人始终是敌人,不会改变,面对敌人的示弱,就应该挥剑斩杀。”顿了顿,景陵已经来到君兰面前,下巴正好对上她的额头,“可是,兰儿,你不是我的敌人!” 自从七年前开始,景陵和君兰每天都会在庭园内练武,圣僧当日给他们的游龙、凤鸣,他们现在都小有领悟。刚才,景陵和君兰比剑,景陵不慎让君兰摔倒在雪地上,景陵心急地赶过去,却被君兰忽然用雪球袭击了。 君兰轻蹙眉,眸光深邃,“景陵,你要记住,无论任何人,一旦背叛了你,格杀勿论!记住,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寒风惊起,地上白雪震动,少女耳畔的发丝轻轻扬起,动容不了她眼中的刃光绝品透视全文阅读。 “可是,兰儿,你永远不会是我的敌人!”景陵对上君兰的眼眸,话音不重,却坚定不移。 君兰再度皱眉,似乎不满意景陵的话,最终却撇开视线,略显无奈。这个话题,她已经和景陵说过很多遍,但景陵每次的答案都是一样,君兰也懒得和他继续讨论,反正,景陵迟早会对上真正的敌人,到时,他就会真正明白。 “算了,景陵,你,” 话音落未,一团雪白就迎面拍来,君兰反应不及,被正面击中,冷得抖了抖。 “哈哈,兰儿你也中计了!”景陵得手后跳开,轻盈的身姿,俊美的笑颜,在雪白的映衬中美惊人。 “景陵!” 少女扬声大叫,顾不上身上的白雪,握紧拳头朝少年追去,浓烈的怒气吓得少年立刻跑,转身后,他眼中噙满了笑意。 他喜欢兰儿这个样子,那种眼神,不应该在她身上。 “景陵,你给我站住!”一番追逐,少女还是没能碰到少年的衣角,气得拳头颤抖。 景陵扭头笑着,脚下步伐却没有停下,眸光明活,“哈哈,兰儿,你过来追我,追上了,我就给你砸雪球!” 君兰闻言,拳头收紧,抬步又往景陵追去,但没跑多少步,君兰就被绊倒在地上,溅起了积雪,吓得景陵立刻跑过去,“兰儿,你怎么了,痛不痛,” 噗! 景陵刚伸出手,君兰就将他擒住,随后一番天旋地转,景陵被压在雪地上,君兰扬着唇角坐在他身上,墨发在身后飞扬。 啪! 景陵睁着双眼,没来及说话,脸就被雪球砸中,君兰带着轻笑的话音,如剑刃般响起,“景陵,我跟你说,兵不厌诈,对敌人永远不要心软,不然,你肯定吃亏!” 风扬起,丝丝墨发切碎虚空。 “不对。”景陵睁着双眼,轻轻摇头,修长的睫毛上承载着白雪,很美,他却无暇顾及,晃神道,“这叫,美人计。” 美人计,一颦一笑皆是计,试问谁能脱身。 她坐在身上,因为光线的关系,她的脸部变得昏暗模糊,正好遮挡住细小的褐斑,朦朦胧胧的美感让心头颤抖,似有一股热流涌进体内,汇集成一团火焰,身下的白雪好像在融化。 这种感觉很新奇,很难受! 无意识之下,景陵抬起手,冷得微微泛红的手指凑近君兰,视线与她的视线紧紧地粘着一起,四周的景物尽化为白茫茫的虚无,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一上一下。 风止了,又起。 “殿下!” 骤然,走廊上传来一声呼叫,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景陵如触电般缩回手,睁大的眼眸内惊起大片涟漪。见君兰好像没有什么反应,景陵才暗松一口气,当君兰从他身上站起来时,却又有些失落,心头空空的。 “殿下,君兰姑娘。”梓沛跑到走廊边缘,先愣了愣,接触到君兰的眼神后,低头道,“殿下,贾大人经已进宫,诸位皇子殿下皆已动身。” 君兰眨眨眼,景陵从地上站起身,随意拂拭掉衣袍上的白雪,眸光深沉地应道,“嗯,你先出去末世游戏场全文阅读。” “喏!”梓沛应道,转身就走,并没有过多地理会景陵与君兰之间的事。 眸光一闪,君兰走向佩剑,将它捡起来,光滑的剑刃倒影着自己的脸,“景陵,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学习朝廷上的事宜。” 七年后,景陵已经十七岁,在这个朝代,他早就已经成年。皇子成年后,就不用每日去学堂学习,开始接触朝堂上的事,大王会从中选出优秀的儿子,将来继承大业,或者封王。 贾大人,贾连,秦国重臣,为官数十年,对官场、朝堂之事了如指掌,大王特命他教导十五位皇子。 “嗯,贾连虽为老臣,德高望重,但为人古板,不思进取,是赵夕暮那边的人,到时恐怕会偏帮景玄。”景陵走到君兰旁边,负手,眯眼,睥睨前方,气势截然不同。 赵夕暮,秦国王后。不知何时起,景陵再也不会称王后为“母后”,而是直呼其名,不带半点情绪,这些君兰察觉到,但不会阻止,她说过的,会找王后算账。 君兰弹落剑上白雪,闪过一道银光,“嗯,你去吧,最近王后动作较多,随他们。” 七年后,所有皇子都已成年,天赋各显,王后担心太子地位不保,自然有所行动。但是,这七年间,在行动的,绝对不止王后一人! “嗯。”景陵点头,和君兰走上走廊,自然转身拍掉她发丝上的落雪,对上她的眼眸,交代道,“兰儿,你今天早点回来,下雪了,宫中的守卫会更加严密,不如,”顿了顿,眸光盈动,“我和你一起去?” 君兰立决否决,“不行,你现在还不能出去!景玄他们已经将你当成眼中钉,不会放过你的一举一动,现在不是时机!” 闻言,景陵抿紧唇,懊恼中闪过一丝杀意,很快掩饰掉,交代君兰一定要小心,君兰逐一应答,让他快点去见贾大人,不能然景玄他们捉到把柄。 当年,景陵和君兰多次不给脸子景玄这位太子,彻底惹怒了太子殿下,七年间,太子多番找景陵麻烦,但每次都是无所收获,太子不曾放弃,干脆派人日夜监视住景陵,一有风吹草动立刻行动,相当烦人。 但君兰并没有切断太子的行为,这些干扰,最终会成为景陵的踏脚石,教会他谨慎行事,切勿让旁人找到任何机会! 目送景陵转身离开,君兰侧首望向庭园中的白雪茫茫,映着一片雪白的黑眸内划过冷光。随后,转身回到寝宫内。 约摸半盏茶时间,一个穿着玄青袍子,脖子围着昂贵狐皮的人儿从寝宫内快步走出,靴子踩在木板上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可见她是习武之人。 原本随意束起来的墨发被盘起来,露出一张精致如玉的脸,莹白无暇的肌肤不染半点尘埃,红唇轻抿,略显冷冽。本是细长的柳叶眉被画成浓黑剑眉,其中英气,绝不逊色于任何一个男儿。厚厚的大袍子遮挡住她的身形,旁人根本看不出她是女儿之身。 此人,正式乔装后的秦君兰,脸上褐斑早已被清洗掉,露出惊为天人的原貌。 现在还是清晨,宫中大部分宫人还没有醒来,君兰轻易避开零散的巡兵,来到一座废宫内。 废宫内因为长年无人问津,树木横生,此刻更是积满了厚雪,萧条败落,不会有人愿意踏进来。 君兰走进废宫后,直径来到早已干涸的荷池上,踢开积雪很快找到那个隆起的小机关,看上去和小石头一样。君兰踩下机关,只感觉到脚下微微一番颤抖,随后,君兰快步走到一旁古井旁,轻巧地跳进井内。 风扬起,废宫内一片平静,从树枝上落下的白雪很好地掩饰掉河池内上痕迹总裁的小情人最新章节。 七年前,王后残忍饿死一个小妃子,为了摆脱自己的嫌弃,王后派人监视在古檀废宫内偷情的妃子,意外发现出宫暗道,大王极怒,将偷情妃子杀掉,封掉出宫暗道。 七年后,景陵与君兰在古檀废宫旁边的月华宫内令修暗道,秘密出宫。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大王万万也不会想到,古檀废宫一带还有玄机! 下雪就意味着冬天来临,离春节也越发接近,走在华阳城大街上,四处皆是一片繁华,喧闹声足以震痛鼓膜,街上白雪都被行人踩融,可想有多热闹。 伫立在大街一旁的高楼上,俯看下去,你会看见一条连绵不断的人流,黑色的脑袋,五彩的衣裳令人眼花缭乱,心中不禁溢出一句惊赞,“好一个繁华盛世!” 还记得,七年前,圣僧让景陵转告大王,秦国将会迎来最鼎盛的时刻。 如今一看,圣僧果然神机妙算,无卦不准! “林公子,您来了?” “嗯。”伫立在倚栏前的青衣少年转过身,绝色无双的脸上披着薄霜,其中寒意更胜外界白雪。 尽管和公子相处过多年,但易和还是微抖了一下,尊敬地俯下腰,“公子,账单经已全部整理完毕,你随时都可以过目。” “好。”林公子,林岚应道,迈步走向圆桌前,易和已经将近期所有账本全部搬来,足足有数十本之多!意味着数十间商铺,全由一人管理! “最近情况如何?”随意地坐下,林岚拿起一本账本,眼中波澜不惊。 提起这些,易和心中骄傲,挺起腰杆,眼中噙着亮光,“回公子,仅昨日一天,六家客栈,三家古玩店,两家药房,共计进账二千八百五十六两!另,其余杂货店、饰品店、酒庄因货物全清,店员忙于进货,没能及时整理账本,望公子赎罪,易和定能在傍晚之前将账本整理好,送到公子面前!” 日进斗金,货物沽清,一天之内! 华阳成有多繁华,五步一商铺,大街小巷全是小摊位,人人富足,叫卖声直到夜晚也不会停息。然而,在这片黄金商业地、对手漫天的局势下,林公子,林岚仅在数年之内便名扬华阳城,其名下产业早已深入民心,声望远超于所谓的富商之上,就连邻国也听过此人一二事! 林岚,林岚,半途出家,数年后,称霸一方。 “好,你下去吧。”听完汇报,林岚依旧表情不变,面对这金钱、名声,他依旧稳如磐石,令人折服。 易和见此,眼中冒出大涟漪,连忙俯首,“请公子恕罪!” “何错?”林岚翻过一页账本,视线飞快地扫过,驾轻就熟地查阅起来。别人看完一页,最快也需要半盏茶,他,一眼带过,经已明了。 易和压下脑袋,不敢打量少年,“公子,新春快到,城中百姓忙于采购,其中,杂货与饰品最受普通百姓喜爱,所以,货物卖光也是情有可原。新春富商、官宦皆有家宴,自然需要酒水,所以酒庄自然缺货,至于客栈、古玩、药方情况也是如此!”抿了抿唇,易和更加懊恼,“公子曾经教导,经商如同博弈对决,若心不静,必自毁全局。易和如今被这些成就打乱心境,忘记公子教导,请公子赎罪!” 易和,多年前也是富商之子,衣食无忧,造就他涉世未深,误交损友,后来,家道中落,易和认真现实,本想白手起家,却惨遭“故友”奚落超级神警全文阅读。当日,他宁死不捡地上铜钱,扬言,“今日不知明日事,尔等今日将我踩于脚下,明日我要尔等见我如见阎王!” 易和深深地记得,当他因一时愤怒说完这番话之后,所有人,包括路过的行人也在耻笑他,唯独这个少年缓缓走出,静静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欺。你如果想当阎王,我给你利刃,你,可敢要?” 当年的他只有十一、二,稚嫩未消,身材娇小,尽管一身华衣,气势却不足。但易和相信了他,放下一身傲骨,奉他为主,从此言听计从。如今,眼前的一起证明易和慧眼识英雄。 临近春节,百姓自然出来疯狂采购,莫说是他们的产业,城中应该有很多商铺的营业额上涨,对于这种情况,易和根本没有值得骄傲的地方,除非,是他们一家独大,独占鳌头。 叩叩! 林岚还没回话,房门就焦急地敲响,咚咚的非常密集。 林岚斜了一眼,易和立刻上前开门,正好挡住林岚的身影,带着凝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林岚不是人人可见,每逢林岚过来,易和都会交代好,不准下人随便过来打扰,如今,恐怕是发生了大事,下面拦不住,只好过来找他。 “易掌柜不好了!宫中来了三位贵人,她们都选中了最后一匹蚕丝,都不肯相让,小人本来想上前制止,但,但那三位贵人是宫中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身旁的贴身宫女,小人不敢得罪!易掌柜,三位贵人已经在大堂内争吵起来,这可如何是好?”下人焦急道。 “蚕丝?”易和蹙眉,猛地抬眸,“好,你先下去,好生招呼三位贵人,不容怠慢,蚕丝一事,我一会儿下去处理!” “好,易掌柜,请易掌柜尽快,三位贵人在大堂吵闹,吓走很多客人!”下人应道,苦着脸提醒一句,转身就走。 “公子!”易和快步走到气定神闲的林岚前,“那匹蚕丝是绸缎庄内最后一匹蚕丝,前日已经被太后娘娘身边的柳姑姑多订下,如今,柳姑姑正在天字厢房内茗茶,等着下人将太后娘娘的首饰送来!” 林岚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华阳成内最出名,普天之下独此一家的绸缎庄,锦绣江河之内。 因为绸缎庄最容易经营,有绸缎、有店员就能开业,而且不用长时间看管,所以林岚选择用绸缎庄起步。发展到今时今日,锦绣山河已名满秦国,毅然已经成为皇孙贵族的“衣柜”,平均每个月为皇孙贵族提供衣裳三件以上,就连秦王也曾点名御用过。 “把蚕丝拿出来,让贵人们观看。”眼一眨,林岚淡淡道,手中账本不曾放下。 “这,公子,好!公子,我现在就去办!”易和争扎一下,最后顺从林岚的话,快步离开厢房,将蚕丝拿出来。 太后相中的东西,身为儿孙,居然敢抢? 啪。 手中账本放下,青袍少年扬起一笑,惹得外界白雪纷飞。 此刻,锦绣江河大堂内,三个衣着不凡的女子各占一边,形成对立的局势,你我绝不相让,等到易和将上等蚕丝捧来时,三名女子身上气焰立刻沸腾,吓得旁人缩到长桌那边,不敢接近,就怕惹祸上身。 蚕丝,可以说是锦绣江河名扬全国的资本!就连当年,坐拥宝物无数的秦王都对锦绣江河的蚕丝衣袍赞口不绝,一连订做了四件之多,今后每季都会命人再做一批,可想秦王有喜爱锦绣江河的蚕丝。 锦绣江河的蚕丝与众不同,质地格外细滑,更胜豆腐,为女儿家最爱,别的地方根本比不上仙鹏。 “唉,慢着!”打扮最为富贵的女子率先开声,伸手拦住另外两人,免得她们弄脏了主子看中的东西,“这批蚕丝,三公主殿下一早就看中了!” 此言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连易和都惊了惊。 三公主殿下,景霜,大王与王后的爱女,太子亲妹,地位自然比其他公主要高。 “哦?”旁边绿衣女子年约十八,长相温和,一看便知是蕙质兰心的人。“三公主殿下一直在宫中,何时出宫挑选过绸缎?” 另一名紫衣女子也挑眉,“不错,宫中正忙于新春之事,诸位殿下正忙着准备,何来的空闲时间出宫游玩?莫非,那晚是太子殿下和三公主殿下一同出宫的?” 此言一出,又有几个人迅速离开锦绣江河,免得被波及,心中大叹这女子的胆量真大啊,连太子都敢拿出来说。 “你!”三公主的宫女,散雪瞪眼,“你大胆!竟然污蔑太子殿下,我回去一定禀报公主,让公主重重地惩罚你!” 紫衣女子,二公主宫女,尔嫣反问,“散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污蔑太子殿下了,我不过是感叹殿下和公主兄妹情深,殿下带公主一同出宫,这有什么罪?莫非,你要我诅咒殿下和公主不和?” 三公主得宠,目中无人,平日里肯定会得罪其他姐妹,而三公主就多次抢了二公主相中的宝物,二公主当然会针对三公主,连带的,她们的宫女也是敌对关系。 “你,你这个賤婢,你给我记住!”散雪抬手指着尔嫣的鼻子,却强行咽下自己的怒气,不敢多说。 太子和三公主的性格相近,持着大王宠爱就目中无人,成年后,太子最喜欢出宫游玩,就在前几日,太子在宫外闹出了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上青楼,找花魁,不给钱”。 幸好这件事被及时下压,才没有对太子的声誉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散雪万万想不到尔嫣会知道这件事,那么,二公主知不知道,大公主呢?大王呢?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这匹绸缎,本姑娘要定了!”心里很急,散雪想快点办完事,回去和主子禀报。 “好啊,你就拿去吧,反正殿下和公主在宫外办事,向来不用花钱。”尔嫣斜眼瞥视着散雪,涂抹得艳红的双唇扬起深意的笑,弧度像利刃,刺痛了散雪。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殿下和公主尊贵无比,怎么会做出这些流氓之事,我回去一定告诉公主,治你这賤婢死罪!”散雪瞪眼威胁,气势却弱下了。 “掌柜的,收钱!” 趁着两人吵得你死我活,大公主的宫女,轻盈已经掏钱交给易和了,手段直接强硬。 大公主,景瑶,四皇子景尊亲姐,生母是小国公主,势力同样不少。而且现在,四皇子景尊也颇得大王重视,太子也不敢对他过分无礼。 “慢着!轻盈姐姐,你是什么意思,这匹蚕丝是我家三公主的!”散雪抬手抱住蚕丝,不给轻盈。 到了现在,已经不是蚕丝有多珍贵这么简单了,可是牵涉到三个公主在宫外的名望,这么多人看着,如果自己的公主拿不到蚕丝,明天一定会被议论,到时候,受罪的还是她们这些当宫女的。 “哼!蚕丝上面没有任何印记,当然不是专属三公主的!掌柜的,我加十两!”尔嫣不屑一笑,掏钱! 轻盈皱眉,“向来买卖,先交易者为得主人皇系统全文阅读!这匹蚕丝已经是大公主所有,你们还是令选其他!” “不行!这是最后一匹蚕丝,一定是三公主的!三公主要赶着缝制新衣,你们敢抢!” “哎哟,那可是啊,殿下与三公主买卖货物,从不需金钱交易。轻盈姐姐,我们还是回去禀报公主吧。”尔嫣话里有话,吓坏了散雪。 “你,你是什么意思!我家公主,买东西,全来都有给钱,你,你别胡说,小心我告诉王后娘娘!”散雪猜到尔嫣是知道了什么,立刻搬出王后,但她实在不明白,这件事明明已经被压下,为什么还会有人知道。 “好啊!”尔嫣昂首逼近散雪,刻薄道“那我也回去禀报二公主殿下,我们一起去王后娘娘那里评评理啊!” 临近春节,公主也要购物,但因为没空外出,只好派自己的宫女去了。正好,尔嫣今天出宫,“不小心”听到了一些好消息,她还没来得及回宫禀报,就有人撞上来了,正好帮她和二公主出一口恶气,让三公主整天欺压她们!哼! 散雪被吓住,僵住身体不敢动。王后娘娘还不知道这件事,如果让娘娘知道她知情不报,她死定了!绝对会死的! “不过是蚕丝一匹,没必要闹到王后娘娘耳边。自古长幼有序,这匹蚕丝,应该是大公主的,再者,我已付钱,没金钱的交易只能说是强抢。”轻盈本就聪慧,听出了尔嫣话里有话,打算引导她说出来。 “强抢啊?”果然,尔嫣瞥了散雪一眼,越发得意,“都说太子殿下宠爱三公主,兄妹情深,如今一看才知道这话没有错。太子殿下抢完了,就轮到三公主殿下了?” “賤人,你说什么!”散雪被踩中死穴,伸手要打尔嫣,只要撕烂她的嘴,她就什么都不能说!对,撕烂她的嘴! “你,啊!” 尔嫣反应不及被打中脸颊,痛得她尖叫出声,倒在轻盈身上,连累一直捧住蚕丝的易和都险些摔倒。旁人早已被她们三宫宫女的争斗吓惨了,如今见她们终于动手了,女的怕得放声大叫,男的立刻跑开,大堂内场面打乱! “你们,放肆!都给本姑姑住手!” 当柳姑姑得知蚕丝一事,匆忙赶出厢房来到楼梯口时,下面的景象气得她差点说不出来话来。一掌拍在木栏上,柳姑姑的怒吼如同洪水般强势。 “柳,柳姑姑?”饶是轻盈也被突然杀出的柳姑姑吓得僵住,莫说旁边扭打在一起的散雪、尔嫣了,这一刻,她们只觉得好冷,脑海中划过太后的存在。 柳姑姑深吸一口怒气,扯紧袍子迈步走下楼梯,力度很重,脸色沉黑,眼中的利光似要穿透轻盈三人的身体。 宫人出宫办事,就是代表着皇宫的声誉,如今!他们秦国公主的宫女为了一匹蚕丝大打出手,太后娘娘若是知道,定会气昏!大王定会下杀令! 柳姑姑来到易和身旁,利目扫过这三个颤颤巍巍的宫女,稳重地压住怒火,对易和道,“太后娘娘的首饰,我迟点命人来取,连蚕丝一起送去!” 蚕丝? 轻盈三人意外地看着柳姑姑,不知道原来蚕丝是太后的东西,她们,居然和太后抢? “喏!”易和应道,忌惮地看了轻盈三人一眼,“姑姑,此事,” “你说的是何事?”柳姑姑斜眸道,语气锋利。 易和一愣,把脑袋底下,“姑姑请放心,蚕丝和首饰,小人会准时送到宫中!姑姑,慢行。” “嗯,记住自己的本份,不要耽误了太后娘娘的事悍妇,本王饿了!最新章节!”柳姑姑提醒易和一句,迈步从轻盈三人中间走过,丢下一句怒斥,“走!” “喏!”三名宫女颤抖着声音,散雪和尔嫣恨恨地瞪了易和一眼,立刻跟上柳姑姑,自知死定了,都怪这掌柜的没有和她们说柳姑姑今天也在此! 太后喜爱宫外小玩意,是宫中人人皆知的事,尤其是近几年,林岚的绸缎庄和首饰店开业后,太后就钟情于这些新奇小玩意,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让柳姑姑,或者七皇子那边的秦君兰出宫采购。 有太后的独宠和大王的赏识,轻盈三人不敢怒骂易和。 “易掌柜,这,”一个店员壮着胆子上前问易和。 “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胡说,安抚所有客人,宫中贵人,咱们惹不起!”易和叮嘱店员一句,捧着蚕丝回到林岚所在的房间里。 这里是大堂,门外不时有人经过,轻盈几人的事能不能压下去,易和心里清楚。刚才,他有派人请三位贵人到内堂休息,她们不肯,易和有什么办法? 和离开时的一样,林岚正看着账本,丝毫不担心下方的事。 易和将门关好,来到林岚身旁,恭敬地等到他点头之后,易和才将大堂的事和他交代。 “将我的蚕丝换给太后娘娘,这匹,你知道怎么处理的。”听完易和的话,林岚这样交代,似乎对这件事不太上心。 “公子?”易和意外,随后遵从,“我知道了,公子!” 林岚是锦绣山河的大老板,他手中自然有存货,本来想留着给亲友缝制新衣,过新年。但现在,太后娘娘的蚕丝被她们弄脏了,自然不能送去。 太后对他有恩,自然不能亏待。 易和又和林岚交代了几句,然后就下去工作了。临近新年,所有生意都很忙。 林岚在厢房内将账本全部过目完毕,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不禁轻轻扬唇。 数年了,易和等人在她的培养下,已经能称为是正真的生意人了,今后,她就能放手让他们自己去经营。人工饲养的狼再强壮也不比长期生存在野外的山羊! 而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开始着手! 林岚离开的时候正好看见易和,和他说了一声,没有过分在意易和炽热、兴奋的眼神,转身从锦绣江河后门离开,几个转身就融进了繁华的大街中,出色的外表,超凡的气质惹得旁人频频注视,就连好几个汉子也不停盯住林岚,意思相当强烈。 面对这些,林岚皱了皱英眉,脑海中划过一个人。忍不住抬首望了眼天色,感觉还早,转身走进临街一家大门敞开的镖局内,身后不怀好意的人见此,立刻就缩回视线,胆怯地望了镖局一眼,然后闪开。 飞云镖局,现今华阳城,乃至秦国中最富盛名的镖局,镖师人数多达上万,分镖局遍布秦国上下,涉足七国。只要你有货,飞云镖局就会接,从未失手! 飞云镖局不但押镖、经营生意,还会帮助当地百姓除去强盗山贼,救济百姓,在民间的声望极高,隐约已经超过朝廷。可以说,如果飞云镖局的老板现身,定会受到一众的百姓叩拜和追随! 如果七国分天下,每国君王都想着踏平敌国,不停地招兵买马,何时想过百姓的死活。如果用水深火热来形容现今的局势,飞云镖局定是一双手,保护他们老百姓,救他们离开这里,这样的大恩人,谁不希望报答? 然而,这么多年了,谁也不知道飞云镖局的老板是何人,外人只知,锦绣江河的林岚老板和飞云镖局交情颇深,但林岚已表明他并非飞云镖局大老板,他只是在帮一个人一宠成瘾,豪门新娘太撩人全文阅读。 林岚的话,在百姓之间掀起一番议论,众人纷纷猜想“大恩人”是谁,谈论着要如何报答他。 “林老板!” 在镖局中巡视的镖师看见林岚过来,皆是恭敬地收住脚步,叫了一声,眼中隐隐带着感激之情。 因为飞云镖局太多事,曾经多番得罪当地官员,每次都是林岚出面帮他们,如果不是林岚,飞云镖局早就被朝廷除去了,他们这些镖师哪里还能吃上饱饭。 如果说,他们第一个要感激的人是飞云镖局大当家,那么,第二个人肯定是林老板! “林老板,你今天又来找二当家他们吗?”一个身形健壮的胡须汉子走过来问林岚。 和汉子一比,林岚彻彻底底成了小白脸了。没在意汉子身上的威压感,林岚点头,“嗯,二当家他们在哪里?” “二当家他们正在后院煮酒喝呢,看见林老板你过来,二当家他们肯定乐坏了!来,林老板,我带你过去!”汉子哈哈一笑,引着林岚走向飞云镖局的后院。 别看飞云镖局是镖局,又地处华阳城繁华地段,其实,飞云镖局里面的布局非常精妙,镖堂、操练场、马房、厨房,就连镖师专用的打铁房都有,镖局内的镖师可以根据自己实际的情况,要求打铁房帮自己打造出最合手的武器,也不像在外面那么麻烦。 武器,对练武者来说非常重要,一把合手的武器相当于他们第二条命!但凡是练武之人都知道这点。 后院在于整个镖局最后方,不同于前院的气势威严、镖旗飘飘,后院载满了绿树鲜花,装饰着假山流水,铺有小桥石道,一到春天,这儿比富商官宦之家更为漂亮。就算是隆冬腊月,白雪皑皑,这里依旧是如诗如画,让人忘却工作上的烦恼。 劳逸结合,可见设计者的深谋远虑。 冬日白雪之上,梅花树下,烧一壶清酒,与生死之交把酒畅言,此等逍遥无忧,人生能有几回?唯飞云镖局日日上演! “哈哈,老五,又是你喝!哈哈,让你和我赌,老子让你把整坛酒都喝了!” “喝就喝!咱们再赌一把,我就不行赢不了你这山野村夫!” “哎哟!你一连输了五六局给我这山野村夫,你这读书人连山野村夫都比不上啊,哈哈!” 还没走进后院,就听见那方传来一番喧闹,热闹得连寒风都不再寒冷。 “林老板,二当家他们又在赌酒喝了,我们快过去吧,说不定能喝上一两杯!”汉子眼睛一亮,加快脚步走过去。 林岚尾随在他身旁,不管汉子的步伐有多大,林岚依旧健步如飞,细细一看,这白雪之上似乎没留下他的足痕! 踏雪无痕! “咦?林郎你又过来了!” 远远地,在数棵盛放的梅花树下摆着一张大石桌,那儿正或坐、或站着几个人,他们有男有女,或在对酒,或在比武,其中一个穿着大红衣服的艳丽女子不经意地扭头一看,顿时分了神。 细碎的白雪从灰蒙的天空中落下,一人,青衣如画轻步而来,不惹半点尘埃。绝色无双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表情,莹白的皮肤夺去白雪的无暇,墨发在轻微的寒风中摆舞着,让他增添几笔鲜活,让世人肯定,他不是画中之人! ------------ 第二章 你一拳,我一脚,打太子 飞云镖局,后院大厅内,一行人围坐在大圆桌上,旁边几个炭炉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红红的火光驱散了大半寒气。 林岚解开脖子上雪白的狐皮,如画般的眼眸扫过大圆桌上的人,“准备得怎么样。” “哈哈,小岚子,你放心吧!有我刘老四出马,事情保准帮你办妥!”习惯了林岚的直接,刘甫,刘老四拍拍胸口,扬声应道。 旁边的书生思量数息,抬首对上林岚,带着崇拜、尊敬道,“大当家,根据连日的调查,我们已经摸清了那群山匪的作息时间,他们一般会在清晨时分外出,白天和晚上留在山林里头,我们要攻陷他们,最好就是清晨时分出手!” 书生一句大当家,自然是叫林岚。 外人只知飞云镖局二当家刀法出神入化,为人侠义豪爽,总以为飞云大当家就是飞云镖局的大老板,谁曾想过大当家会林岚这个看似一推就倒的生意人? “好。”林岚应得很快,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清楚旁人的话。“明日清晨,所有兄弟准备,一个时辰之内,我要所有山匪全部消失!” 林岚轻轻眯眼,惊动人心。 旁边年约三十岁的俊武男子拧紧眉,半边脸上留着蜈蚣般的刀疤,让他给人的气势更加强烈,一看就是知道是个舔着刀锋生存的人。稍过一阵,刀疤男子沉声道,“大当家,那群山匪虽然常年盘踞在城外山林内,但他们没有伤害百姓,我们无必要赶尽杀绝,我们想要的不过是那片山头。” 刀疤男子名叫陈英,是飞云二当家,曾经当过山匪,后来与林岚相识,逐步打下飞云镖局如今的地位。陈英为人侠义,自己曾经又是山匪,自然不想滥杀无辜。 “可以,他们肯投降,我就不动手。”林岚的回应还是很快,却让大厅内的气氛加重了几分。 投降? 如果那群山匪肯投降,用得着他们大当家亲自出马吗? “明年初春之时,就是牧场开放之日,我要做的事,从一开始就告知你们。”林岚坐在大门前的位置上,掠进大厅内的寒风经过他身旁,然后吹向陈英等人,像无数把利刃切割着皮肉,压住心头,无法言语。 的确,从一开始,从他们被林岚赏识的那天,他的野心就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他们也清清楚楚地回应了他,自愿跟随他,绝不背叛,绝不质疑汉末帝国时代全文阅读! 林岚直言坦白,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也有手段对付背叛自己的人。他们答应林岚,因为渴求在乱世中打出一片江山,造福后代,他们也相信自己不会是背弃誓言的小人! 现在,林岚要城外一片被山匪常年霸占的山头,林岚要用山头来开一间牧场,表面经商,内里操兵练马,为日后做好准备。 这些,林岚都已经告诉他们了,他们又何须惊讶,何须质疑?这些,是他们自愿答应的,林岚也给过多次机会那群山匪,可惜他们始终不听,最近还开始和他们飞云镖局对抗,多番拦截他们的镖,在这种情况之下,只能清杀! “大当家,我明白了,兄弟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今晚就能行动。”陈英轻轻一叹,道。陈英侠义,但不是愚蠢,生在这个乱世中,谁能善良? 林岚点点头,接下来他和陈英等人在大厅内商量对付山匪的事,直到傍晚时分才离开。 城外的山匪虽然是乌合之众,但他们内部很有纪律,加上山头的地形对他们非常有利。林岚要的是绝对的胜利,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慢慢计划,很快就到春节了,到时候他会很忙,可能没有时间处理这些事。 “小岚子,你就别担心了,明天一早,我刘老四跟着你们一起去!管他什么狗屁四当家的,这华阳城里里外外就只有一个四当家!”刘老四拍着胸脯,声音洪亮。 刘老四,正是飞云四当家,以前是在山野内种田为生,后来因为战乱才辗转来秦国,手中一双大斧非常厉害,林岚曾经和他比试过,连战三场才能打败他。 根据手下的兄弟汇报,城外那群山匪名叫黑煞风,本来只有三个当家,他们是兄弟,因为战乱才跑来秦国这里当山匪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黑煞风中突然冒出一个四当家,据说,此人非常厉害,单枪匹马也敢迎战数百官兵而不败。可以说,他是一个劲敌,林岚要得到山头,就一定要除去黑煞四当家。 正好刘老四也是四当家,当然见不得另一个四当家比自己还出名了,当即就叫嚷着要跟着过去。 “呵呵,奴家也很想见见那位黑煞四当家,不知他是否与传闻说得这般厉害,听说还是个美男子呢!”三当家,一身艳红的百媚娘半掩小嘴,娇媚的笑声能让男子满身騒麻,一双狐狸媚眼电力十足。 刘老四应声打了个寒颤,往旁边缩过去一点,也怕了百媚娘这只妖娆的黑寡妇,忽然有点同情那个狗屁四当家了。 “呀,林郎你要走啦?” 林岚拿起狐皮站起身,朝百媚娘点点头,“媚娘,我要的东西,你找到没有?” “奴家早就准备好啦,就等着你过来拿。等等啊,奴家帮你拿去。”百媚娘朝林岚抛去一个媚眼,见他没有反应,百媚娘反而笑得更高兴,掩着小嘴就跑去拿东西了。 没过多久,百媚娘又回到大厅,手中拿着一个锦盒,放到圆桌上打开,“林郎,你看看这些合不合你心意,奴家找了很久才找到的,用过的姑娘都说好,林郎,你看看怎么样嘛!” 见林岚的表情微微一变,百媚娘故意把手中的东西凑到他面前,狐狸媚眼内闪过狡黠。 “媚娘,可以了!”林岚捕捉到她的异样,蹙眉轻斥,伸手要收拾好东西,谁知一只粗犷的大手抢先一步,夺过锦盒。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香,是颜料吗?染布用的?”刘老四抢来一个锦盒,打开一看,一脸嫌弃。 刘老四知道林岚是锦绣江河是老板,那里是买布的,刘老四很自然就想到染布这个工作一品小农民。 “你这山野村夫懂什么!这是胭脂,姑娘家涂抹于脸上可以装饰容颜!”刘老四旁边的书生瞪他一眼,教训道。 书生名叫华云,别看他只有二十三岁,曾经却是秦国周边一个小国的太子伴读,后来小国被灭,他被秦兵押回秦国,在半途中逃掉,后来遇到林岚,被其赏识才摆脱逃亡的生活。 他们几位当家,其实都是被林岚所救,是他,赐予他们第二次生命,崭新的生命和力量! “胭脂?!”刘老四瞪大一双牛眼,随后却窃笑道,“嘿嘿,小岚子,我前些天去客栈,看见几个娘娘腔在那里摇来晃去,这手指这样扭来扭去的。”刘老四摆出兰花指,极力模仿着,打量起林岚,“小岚子,你在宫中的时候不会也只这样的吧?哈哈!” 闻言,几位当家都将目光放到林岚身上,想象着这位冷峻的贵公子摆着兰花指,扭扭捏捏地伺候着主子。随后,百媚娘娇笑起来,华云憋红了一张脸,不停地咳嗽,就连陈英也紧握住拳头,低着脑袋死死地忍住,双肩颤抖。 大厅内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四周的炭炉内蹿起火苗,在寒风中摇舞。 林岚站着,微绷着一张脸扫过几人,目光最终落定在捧腹大笑的刘老四身上,心思一转,忽然问道,“据说,黑煞四当家为人彪悍,力大无穷,曾经只手打碎一块巨石?” “咳咳,是,是啊。”华云好歹是个儒生,顾着形象不敢大笑,所以他是第一个回话的。 “据闻,黑煞四当家没有娶妻,华云,你觉得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林岚斜视着只顾着大笑的刘老四,问道。 华云一愣,随后就发现了林岚的视线所在,喉中笑意当即涌出,“噗!咳咳!”华云忍住笑意,艰难道,“大当家,自古男婚女嫁,理应门当户对,相貌匹配,噗!依我所看,黑煞四当家力大无穷,长得定是虎背熊腰,咳咳,就像老四那样!咳咳,大当家,我觉得如果我们和黑煞四当家硬碰硬,定会增加底下兄弟的伤亡,依我所看,咳咳,我们应该智取,用,用美人计,噗!” 话毕,华云立刻就忍不住,憋出了泪水。 “美人计?”百媚娘止住笑意,美眸微睁。 美人计,要用到女子。 “好,媚娘。”林岚看向百媚娘,眼中噙着异光,“明日一早,你就帮老四梳妆打扮,抹上胭脂水粉,让老四打头阵,和黑煞四当家先打一场,若能智取便最好!” 百媚娘微张小嘴,林岚直接收拾东西离开,等他刚迈出门槛,大厅内就响起一片爆笑。 “哈哈,妙计,妙计!” “高,实在高!哈哈,老四,明天就幸苦你了!” “呵呵,刘哥哥且放心,奴家定会尽心伺候你,让那黑煞四当家为你神魂颠倒,自动投降!” “不,不是,你们,你们!”刘老四回过神,恼羞大吼震得屋檐上的白雪落下,“林岚,你个臭小子,你当老子是什么东西!居然让老子涂,涂这些乱七八槽的死东西!活该你这小子当一辈子阉人!” 从林岚的多次行动中,刘老四他们隐隐觉得他是和王宫有关系的,但宫中只有大王和皇子是男人,林岚如果是皇子,他根本没必要搞这多事,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其中一位皇子身旁的“太监”。 想通这点后,刘老四干脆直接叫林岚,小岚子了。 “媚娘。” 刘老四刚吼完,还没起身追出来,一抹优美出尘的青影忽然飘到大门一侧,漂亮清冷的脸如同白雪般无暇,他脖子上围着毛茸茸的狐皮,贵气天成,狭长的眼眸眯出冷冽末世之绝对领域。 “你要的舞衣经已完工,你可以拿来试试。”目光瞟向老刘四,然后,林岚迈步离开,青色的披风,白色的雪地,两者辉映,绝美空灵,如同仙人。 “哈哈哈哈!” 数个人洪亮的笑声传大厅内传出,震落了屋檐上白雪。 “林岚,你这个死阉人,老子跟你拼了!” 大汉愤怒大叫,声波骇人。远处正在训练的镖师们一怔,然后继续手中工作,早就习惯了这一幕。 大街上,人来人往,华灯初上。 冬日的夜幕来得特别快,两旁的店铺内亮着温暖的烛光,映照着街道两旁的白雪,铺地的砖石早已被雪水湿透。客栈内传来阵阵饭香,惹人食指大动。 “公子,您要用餐吗?” 清华楼位于秦宫不远处,坐得地理人和,曾经是华阳成内数一数二大客栈,但自从林岚的客栈,西楼望月开业后,昔日高朋满座的清华楼如今这能靠小二出来拉客,即便如此,大厅中还是人迹寥寥。 “不用。”收回视线,淡淡地吐出二字,继续往前迈步。俊美的脸被烛光映亮,叫人着迷。 “公子,您等等啊,我们客栈最近推出优惠,消费满半两送清酒一壶,住店还能包午餐!”小二不肯放过这位衣着富贵的公子,跟在他身旁叽里呱啦地介绍着。 消费送赠品,住店套餐,这些,似乎是西楼望月的手段。 轻轻扬唇,不顾小二痴迷的目光,加快脚步,及地的披风惹起一地白雪。 醉仙楼,华阳成内第一青楼,楼如其名,哪怕是仙人也会醉倒在此。 今夜的醉仙楼比起往日都要热闹,高大的三层木块建筑内亮着明亮的烛光,大红灯笼随风摇曳,灿烂锦华。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穿上厚实华丽的棉袍站在雪地上,冻得微微颤抖的身姿更能惹起男人的怜惜。 没多久,醉仙楼内响起了曼妙乐声,让冬日寒夜充满诗意。 醉仙楼一楼为迎客大厅,布置精妙,大红锦缎像流云般挂在二楼的护栏下,风吹进来,锦缎随风摆动,如梦如幻。大厅中央摆满桌椅,最里面是一张高台,高台两旁分别垂挂着一张粉色的轻纱,像窗帘一样拉起来,朦朦胧胧的美感勾起遐想,心头难耐地想拨开轻纱,一睹佳人容颜,舍不得离开此处。 巧妙的布局,总能带来非凡的收获。 醉仙楼二楼也是迎客的,如果姑娘不愿,任何客人都无法踏上来。三楼是住处,闲人勿进。 此刻,醉仙楼二楼,正对着高台的房间内,一身火红的人儿独坐着,手中把玩着一把精致小匕首,透过半敞开的窗户,她能看见高台上的表演。 今晚是醉仙楼选仙大会,其实就是花魁大会,不过选仙女,不是比选花魁更精彩,更能吸引目光吗? 吱呀。 门被推开,走进一个妆容清雅的美丽女子,一身艳丽的衣裙遮掩不住她的气质。 “好漂亮的匕首,是新来的货物?”看见红衣女子手中的匕首,萼姬微愣,捧着糕点走进桌子新战神传记。 “不是。”女子应道,清悦空灵的嗓音平平淡淡,如同流水。 咯。 匕首被她按在桌面上,上面镶着一颗龙眼般的红宝石,滑过的宝光,如同火龙的眸光,摄人心魄。 “别人送的。”忽然,女子又加一句。 萼姬微愣,很意外她今晚的举动。轻轻地坐下,萼姬帮她倒茶,问道,“很好的朋友?以前没见你拿这匕首出来,上面的宝石是上等货!” “不算,见过一次,后来就没见过。”红衣女子回首,一双漆黑的美眸远胜红宝石! 红衣女子一身血红,张扬狰狞,脸上戴着红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眸,微翘的眼角勾勒出几分妖气,偏偏她的眼珠子却是最纯粹的漆黑,表面泛着亮光,如同清澈的碧湖,又如幽暗的寒潭。 仙与妖的集合! 目光在匕首上扫过,红衣女子不留痕迹地轻叹一声。 已经七年了,当年的少年过惯了山头生活,肯定习惯不了山下的生活,要不然也不会饿昏在山林里。原本让他在附近的客栈里等待,没想到临时出了意外,直到数个月之后,她才找到机会去找他,谁知道,那间客栈是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客栈,清华楼。二十两,最多能挨上十多天。 所以,当她赶过去的时候,名叫秦皇的少年早就已经离开了,只留下这把匕首。 黑煞风四当家,单手碎大石,力大无穷,只是,那个少年涉世未深,有什么手段令山匪接纳他,而他会愿意去当山匪,靠抢掠生存吗?再说,“林岚”这名字,她当年就直白地告诉了他,如今“林岚”在华阳城内也算一个名人,他如果没有离开,就应该听说过。 失信于人的感觉,起码她不喜欢。 “好了,和我说说最近的情况吧。”收起心思,红衣女子收起匕首,问萼姬。 萼姬轻轻蹙眉,但也不说破,流畅地将醉仙楼最近的情况告知女子,言词简单,抓住重点,让人清楚明白。果然是八面玲珑的女子。 萼姬,醉仙楼老鸨,少见的大美人,曾经也是青楼花魁,久经风尘,心思成熟,是个很好帮手。 “鬼姬,”萼姬顿了顿,好看的眉轻蹙起,“前些天,鬼老子又过来了。” “哦,他又拿了什么酒?”鬼姬了然地问道。 “三坛百年佳酿,四程上等女儿红,就连你酿了四年鲜果酒,和药材酒也拿走了,还打烂了好几坛美酒,损失,无法估算!”饶是萼姬,说起这些损失的时候,还是感到肉痛。 那些酒都说百年佳酿,需要酿制很长的时间,根本不是金钱能衡量的,还有那坛鲜果酒和药材酒更是无价之宝,萼姬敢说,这七国之中不会再找到其他!因为这都是鬼姬亲自酿的! 鬼姬是谁。萼姬并不知道,她只记得,是这个满身红血,亦妖亦仙的女子保住了她的清白,让她能肆意、自由地活着,不用再卑躬屈膝,俯首他人! 鬼姬或许不知道,当年她救下的不单单是萼姬的身体,还有她的灵魂! “哦。”鬼姬淡淡地应了声,又道,“将剩下的酒,除百年陈酿运走外,全部砸掉,来一次,砸一次!” 全部砸掉?那得要损失多少啊?修罗武神最新章节! 萼姬大大地愣住,美眸一转,意意涌现,“好!鬼老子这回要气死了。” 听说,鬼老子是鬼姬的师父,但鬼姬对她师父非常不好! 鬼老子平生除了武学,最喜欢就是喝酒,有一次,他“不小心”发现了醉仙楼的酒窖,那里藏满了来自七国各地收购而来的美酒,还有鬼姬亲自酿制的新酒。自此之后,鬼老子就经常出现在华阳城,每次都来醉仙楼的酒窖里偷酒,每次都偷走最贵重的,为此,甚至不惜和鬼姬大打出手。 后来,鬼老子发现鬼姬不能经常来醉仙楼坐镇,就挑好时间再来,反正这醉仙楼之内,除了鬼姬,根本没人拦得住他。 如果,被鬼老子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好酒因为自己而被全部砸烂,肯定会气得他吐血! 爱酒之人,视酒如命,但因为自己,好酒无辜被毁,想想就心痛啊。 鬼姬果然手段高! 想着,萼姬又掩住小嘴偷笑起开,已经想到了鬼老子气得蹦蹦跳跳的样子。 “萼姬,太子一事,是谁泄漏了。”忽然,鬼姬问道,房间内的寒气顿时加重。 萼姬心头一颤,很快回神,眸中带上凝重,“温儿已经离开,她知道规矩,不会泄露,当日服侍太子的只有他身边的太监,别人根本接触不了他此等”自尊无上,高贵无敌“的人。”唇微扬,充满了讽刺。 太子当日出宫恰巧路过醉仙楼,遇上了红牌温儿,两人在房间内一番缠绵,事后,太子竟然将温儿推倒在地上,整个人像发疯一样,不但不肯付钱,还打伤了醉仙楼的人。这件事当时被萼姬暂时压下,原本想等时机一到才拿出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外人知道了。 没错,萼姬是鬼姬的人,鬼姬当然知道太子的事,她还知道今天在锦绣江河内的闹剧,而且非常了解太子的性格,所以,才能设局害太子,因为,她根本就是从宫里头出来的,和太子斗了,不对,是玩了七年。 “坏事了?”萼姬蹙眉问道。 当日行事的人,无论是温儿,还是负责捧菜的人,都是萼姬精心挑选的,那些人,就算是死也不会将事情说出来。但为什么,事情还是泄漏了? “没有,提前被知道了,是件好事。”鬼姬把玩着茶杯。 她人在宫中,最好的计划也不能随时监控,但不等不说,这次泄露的时间掌握得很好,刚好遇上了三公主那个目中无人的贴身宫女,还有二公主那个得理不饶人的宫女,再加上大公主冷静聪慧的宫女,还有一直陪着太后的柳姑姑,这件事,想不被太后知道也不行了。 是谁在插手,这个人,好了解宫中的情况,连她们的性格都计算下来,万无一失。 “鬼姬,收到线报,燕国朝中有人进入秦国,如今就在华阳城内,未查明身份,但,肯定不凡!” 叩叩! 门被敲响,很焦急。 萼姬抿紧唇,飞快和鬼姬对视一眼,扬声道,“进来。” 吱呀。 门被推开,一个婢女匆忙扑进来,被一身血红的女子惊住,直到萼姬出言提醒,她才回过神,急急地说道,“萼姬姑娘不好了,琴姑娘的肚子忽然不舒服,痛得连茶杯也拿不起来,待会就是琴姑娘表演,萧姑娘快要表演完了!” 萼姬蹙眉,“找大夫,将琴儿今日吃过的食物,见过的人,碰过东西全部告诉我阴司来客全文阅读!让烟儿先上台!” “我知道了,萼姬姑娘!”婢女应道,转身就跑去办事。 抿紧唇,萼姬望住波澜不惊的鬼姬,眼眸中涟漪重重,咬唇的力度加大。 良久,鬼姬轻动眼帘,深意道,“人心难猜,除非杀光所有人,否则,这些事情不会了结。” 萼姬瞳孔一缩,却明白这个道理。“嗯,现在该怎么办,所有人都知道琴儿要上台,少了她,到时候怕又是一番起哄。” 醉仙楼的选仙大会,一年一度,热闹非凡,华阳城中很多人都知道,加上日前又宣传过,所以,今晚过来的宾客都知道醉仙楼四大仙子之一的琴音仙子会上台,如果到时看不见她,不但客人会不满,更会让某些处心积虑的人看到机会,这些,鬼姬不会允许。 醉仙楼不是华阳城内唯一的青楼,它却一枝独秀,占尽风头,旁人怎么可能不妒忌,一有机会,自然冲上前踩几脚。 “找人下去通报,让人顶上。”鬼姬道。 琴音连杯子都拿不稳,情况非常严重,今晚她是不能上台的了,与其到最后让客人发现,指责醉仙楼,不如坦承公开,免得让人有机可乘。 “该处理的人,处理掉。”末了,鬼姬又道,说得很自然。 “好,我知道怎么做了,对了,鬼姬,温儿那边已经回信了,你看看,我先出去处理好事情!”萼姬从袖子内取出一封信交给鬼姬,转身走出房间处理事情。 清音身子不差,以往没有这种情况,她今天一直在楼内准备,忽然肚子剧痛,一定是人为! 萼姬走后,装修雅致的厢房内只剩下寂静,鬼姬伸手拿起信纸,雪白的纤手和血红色的衣裳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飞快地看完信,鬼姬将它烧掉,目光回到窗户外,轻悦曼妙的乐声如轻风般飘进房间内,但,鬼姬没有闲情品听。 燕国朝中有人暗访秦国,秦宫上下居然无一人得知,看来,燕国也要出手了,目标直指秦国,一旦燕国动手,其余五国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他们要么偷袭燕国,要么攻打秦国。 叩叩。 玉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眼一眨,心思流转到温儿的信件上。 为了避免温儿被王后的人捉住,她在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华阳城,稳定之后才将当日服侍太子的详情以书信形式禀报。 温儿说,太子喝醉之后一直跟她抱怨,说大王不肯将实权交给他,根本就不当他是太子,肯定是偏心六皇子景逸,最近还开始关注景陵,太子还扬言要杀掉景逸兄弟,将大权牢牢握住。 大王,实权,太子能担大任? 念此,女子不禁扬唇一笑,满是轻蔑,但心思一转,又蹙起了眉梢。 景逸,好难对付,不好对付。 景陵…… “不行!一定要让琴音姑娘上台!萼姬,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人,才故意作弄我们!说好让琴音姑娘上台的,你这根本就是欺骗我们!平时也不见琴音姑娘不舒服,现在才生病,你们醉仙楼是故意的吧!” 心中久违的感觉刚涌起,一楼大厅内就响起一片起哄,果然有人捣乱了,就算萼姬如实坦白道歉,这些人还是咬着不放,果然,有些人是无法沟通的!只能暴力压制! “你们知道本太,”那人顿了顿,继续趾气高扬,“本公子是谁吗,本公子今晚就是过来看琴音的,立刻叫她给本公子出来,琴音姑娘上次可答应了为本公子抚琴的,立刻让琴音出来,不然本公子灭了你醉仙楼聊斋寻艳记最新章节!” 好熟悉的声音,让人发笑的高傲! 鬼姬站起身来到窗户旁,垂眸往大厅望去,人群已经站起身,大部分人在起哄,吵吵闹闹的。高台上,萼姬站在最前方,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脸色肯定不好看。 萼姬试图去安抚众人,但那些人根本就不听她的话,尤其是那位“本公子”。 最后,萼姬微怒了,让婢女将琴搬来,决定亲自抚琴平息。 萼姬当年也是出名的花魁,才艺双全,但她从来都是卖身不卖艺,当了醉仙楼的妈妈后,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她,如今逼得萼姬肯亲自抚琴,那些人才勉强平息下来。 高山流水般的琴声在萼姬指尖下奏出,刚才还拼死指责的客人被镇住,缓缓坐下去,如痴如醉地听着。 身在上方,鬼姬能轻易地看清这些客人的容貌,很快就人群中找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调张扬,生怕别人会看不见他一样。 真想不到,温儿才刚走,太子殿下这么快就又出宫了,算算时间,柳姑姑她们已经回宫好几个时辰了,找不到太子殿下一定会很心急…… 哼。 忍不住,鬼姬又轻笑一声,正要收回视线时,目光却被扯住。 在离高台最近的圆桌上坐着一个人,他穿着一身茶白色的锦袍,脖子上缠着暗灰色的貂皮,从高处俯视下去,可以看出他的眉毛很黑,鼻梁很高,皮肤比其他男子要雪白一些。 他静静地坐着,看着高台上的萼姬,方才更没有随着众人一起哄闹。与生俱来的贵气硬生生地将旁人与他分隔,仿佛自成一个世界,他便是其中的主宰者! 忽然,男子抬首,剑眉下一双漆黑的星眸划过刀刃般利光,随后泛起涟漪。轮廓分明的五官造就他英俊不凡的脸容,可说是鬼斧神工。 男人轻轻启唇,好像要说话,但四周却响起吵杂的闹声,原来是萼姬演奏完毕,这些人不死心地起哄。 “爷。”耳边响起同伴的提醒,燕惊澜这才彻底回神,这次的吵闹让他拧紧眉,“没。” 无尘闻言,没有过多询问。 正好台上的女子终于动真怒了,拂袖从琴后站起身,美眸凌厉,“奴家经已亲自抚琴,诸位若然不满,奴家在此赔礼,但!琴音身子不适是事实,恕奴家无法改变!” 气势涌现,却是来自一位久经风尘的青楼女子,这微微扬起的柳眉也有着剑一样的锋利。 醉仙楼,果然不简单! 萼姬扫视下方客人,袖子下的纤手握紧,力度大得让手臂颤抖。 她不是一个容易动怒的人,鬼姬也曾教导过她,但现在,这些人太过分了,根本不听道理,若她再继续示弱,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你,你这个青楼女子也敢在本公子面前大呼小喝?”有一个人反应过来,立刻骂萼姬。萼姬皱眉,心中划过一丝异样,随即扭头望向那边,顿时眸光一颤,心底明了。 又是那位高贵无敌的太子殿下! 太子景玄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看穿,站起身,对萼姬命令道,“本公子今晚是来寻欢乐的,你们醉仙楼却让本公子非常不开心,本公子警告你,如果你今晚不陪本公子,本公子明天就夷平你醉仙楼阴司全文阅读!” 今天下课后,景玄就再度出宫,因为知道醉仙楼有大会,特意过来看热闹,至于温儿那件事,景玄不觉得自己要记住。他是太子,将来是秦王,秦国上下都是他的,何况是一个女人? 景玄上次就来过醉仙楼了,发现这里的姑娘个个相貌出众,比他父王的妃子还漂亮,尤其是这个萼姬,身上更是带着一般女子所没有的气质,极大地勾起了男子的征服欲。 听说,这个萼姬从不接客,今晚本太子就让她折服在身下! 萼姬拧眉,“公子,奴家,” 唆! 破风声骤响起,打断萼姬的话,当众人回过神时,景玄所在的圆桌已经被一只平凡的木筷子所戳穿,筷子大半没入桌面内! “啊!”景玄吓得险些跌在地面,幸好他的随从及时扶住他。 “公子,你没事吧?谁,谁是斗胆伤害我家公子,立刻出来,要,要不然,我家公子一定会夷平你醉仙楼,啊!” 唆! 又是一只筷子飞射而下,就落在圆桌边缘,离景玄两人不足半米。 “醉仙楼内无礼,杀无赦。” 高台正上方的窗户微微敞开,冷然无情的女音响起,刺骨寒冷! “你,你,你!”景玄吓得双腿颤抖,如果不是被扶住,他恐怕在就跌坐在地上了。 其他的客人见此,均不敢再多言,他们心里清楚,醉仙楼并非一般的青楼,它的后台硬着,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小青楼可以比的。但,他们实在想不到,醉仙楼的处理手法这么干脆,那位公子虽然口出狂言,但他衣着不凡,肯定是皇孙贵族,大富人家,醉仙楼就不怕撞上铁板,惹祸上身? 也不知是不是客人们的心声太过强烈,下一刻,醉仙楼内果真发生了意外! 一个蒙面人忽然从客人中蹿起,手中拿着修长锋利的宝剑,剑尖直指坐在萼姬前方的白袍男子,其刁钻的攻击角度让男子的随从反应不及,幸好白袍男子身手不凡,侧首避开宝剑,脑袋才没有被刺穿。 没来得及站起身,蒙面人双足落定在桌面,再度对燕惊澜发起攻击,剑气犀利,杀意惊人。 “爷!”无尘被震开,立刻抽出巨剑冲上前帮燕惊澜,但蒙面人的反应比他还快!随意一脚将茶杯踢向无尘,无尘躲避不及,抬起巨剑挡住茶杯,却被震退数步! 好厉害的身法! 解决无尘,蒙面人再度攻向燕惊澜,手中宝剑轻易切破圆桌,旁边的客人早就吓得闪到远处,震惊地看着燕惊澜和蒙面人对战。 “醉仙楼内无礼,杀无赦!” 伴随着一声沉寒的怒音,一抹血红从二楼飞跃而出,如同惊鸿般落在燕惊澜身前,来不及欣赏她的美,蒙面人已经对她劈下一剑。 “小心!”燕惊澜惊叫。 鬼姬没有理会他,脚步一移,避开迎面劈来的一剑,利目扫向蒙面人,目及他的双眼时,心中涌起一丝强烈的熟悉感。没有时间分析,鬼姬如毒蛇般擒住蒙面人持剑的手,踢脚踢向他的小腹。 蒙面人眸光震动,有些慌乱地闪开,用力甩开鬼姬的手,竟然转身就往大门那边冲去极品美女公寓全文阅读。 拧紧眉,鬼姬立刻追上去将蒙面人拦住,挥袖时的力度似乎要切破虚空。 蒙面人好像怕了鬼姬,见她追过来,立刻跃进人群内,正好拦住太子景玄的前路,吓得景玄猛地退后,却差点撞在鬼姬身上,“你,你们,啊!” 或者是知道自己摆脱不掉鬼姬,蒙面人这次主动出击,无视拦在眼前的景玄,一剑劈下去,切断景玄所有废话。 拧眉动作加深,鬼姬一手扯住景玄,让他挡在自己前面。 “啊!”眼见自己准备被一剑斩死,景玄放声大叫,让四周的场面更加混乱,根本没有人敢冲上去救景玄。 千钧一发之际,鬼姬侧身攻向蒙面人,景玄被她甩到另一边,脑袋都差点被甩掉。 蒙面人避开攻击的时候,可能是没看清楚,竟然一拳砸在景玄脸上,溅起一片鲜血。 景玄没时间大叫,鬼姬已经和蒙面人交战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招招打中景玄。景玄就像兵乓球那般,不停地在鬼姬和蒙面人之间来回,天旋地转间,景玄也不知道自己被打中了多少拳,踢了多少脚,最后一招,是鬼姬和蒙面人同时踢脚,将景玄踢得飞跌在圆桌上,把桌子也砸烂了。 视线内的天地在转动,耳朵嗡嗡作响,一红一黑在前面交碰,像在欢呼起舞,然后眼前一黑,晕去。 这是景玄最后的感觉,那两人,是故意伤害本太子的,本太子要杀了,杀了他们…… 嘭! 蒙面人被鬼姬逼退,单脚撑住墙壁,缓住所有冲力。不留痕迹地扫了眼已经昏死的景玄,蒙面人漆黑的眸子内闪过杀意和轻蔑,不等鬼姬追上前,他双足运劲跃过人群,两三下就消失在夜色中。 “别追!”鬼姬忽然厉喝一声,锐利的目光锁定在蒙面人离去的方向。 方才在和蒙面人交手的时候,她已经看清了蒙面人上半张脸,皮肤是褐黄色,一双浓眉黑如墨水,眼眸中一直带着凌厉的杀意,可以肯定,他是杀手!因为自己妨碍了他的任务,所以,他连自己都要杀掉! 皱眉,视线移到那边满身是血的景玄身上,眯了下眼,微扬唇角对着楼内扬声道,“今日之事,就此了结,谁若不服,来醉仙楼找我!”言罢,转身要走,却被叫住。 “姑娘,你是谁!”燕惊澜大步往前,语气带着焦急。 突然遭到袭击,燕惊澜早就预料到,但他想不到这个女子会插手,且态度嚣张!对,就是嚣张! 初到华阳城,燕惊澜就听闻醉仙楼的名气,正好今晚是醉仙楼的选仙大会,他就特意过来察看。只是,为什么他没有听说过醉仙楼内有这个红衣女子的存在? 鬼姬侧身望向燕惊澜,但仅一眼,鬼姬就转身离开,飞跃起的红衣在夜幕下勾勒出一道伤痕,美得惊心。 “爷!”无尘跑过来。 “走!”燕惊澜抬手拦住他,扫过那边的景玄,又回眸和萼姬对视一眼,最终带着无尘离开。挺拔高大的身躯在一袭白袍下越发气势凌人,傲世不凡。 萼姬还是站在高台上,深思着目送燕惊澜两人离开,随后,扫视过大厅内的凌乱,看清景玄的惨状时,朱唇抿出一丝弧度。转身,萼姬开始命人收拾残局。 在醉仙楼内有暗卫,所以,萼姬不怕蒙面人会再度上门。 ------------ 第三章 我找你,我等你 啾! 一声鹰啼自高空扩散,随后,寒风被切破,如流星般的黑影冲进某间民房内,那儿,早有一抹青影在静立着。 抬手让黑鹰停在手臂上,动作纯熟地取下它爪上绑着的布条,一看,眸光微暖,脑海中同时浮现一张委屈的脸。 ――兰儿,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差不多六个时辰没看见你了。 六个时辰,十二个小时,刚好一整天。现在是子时,晚上十二点多。 “他一直在宫里头?”想了想,还是问了。 “啾!”黑鹰很有灵性,听到她的话,扭动脑袋想了想,最后用一双骇人的鹰眸看着她,摇了摇头。 “嗯。”眸光跃动,最终还是忍住,带着黑鹰走进民房里。 民房位于城中一条大街上,附近都是外观相同的房子,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民房内的摆设很简单,一桌四椅,茶具俱全,一床一柜,没什么特别。 此刻,桌子上正摆着一盏烛灯,烛光在风中摇曳,四周显得很昏暗。借着烛光能看见旁边的木床上放着一件血红色的衣衫,显然是刚刚才被换下的。 这间房子,是她早年买下的,方便自己行事。 来到桌子前,让黑鹰自己在旁边走动,取来布条和笔墨,想了想,才下笔。 ――明天清晨回去,先睡,别等。 顿了顿,又写。 ――三被打,明天会有事发生。 三皇子景玄,三是他的排名,也是代号。 写好后,将小布条卷起来,黑鹰会意地走过来,等着女主人将布条绑在它脚上,“啾燕燕于飞!” 女子轻轻一笑,伸手摸了摸它顺滑、漆黑的羽毛,眼神不再波澜不惊,闪到着点点莹亮,“回去吧,黑羽。” “啾!”黑鹰告别似的叫了声,张开翅膀跳到窗户那,然后,起飞离开,漆黑的羽毛让它轻易融入黑夜中。 七年前,圣僧将黑羽留给她和景陵,应该就是这个原因,方便随时联系,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对方的情况。 眯了眯眼,收回目光,将丢在床上的红色衣裳收好,随意地休息了一下,等到时间差不多后,站起身,推开门,逆着寒风走进夜幕内。 今天清晨,林岚有一件要事要做,所以,君兰没时间见景陵。 秦君兰就是林岚,林岚就是鬼姬,鬼姬也是秦君兰,是同一个人。 冬天的清晨来得很迟,天地仍笼罩在一片漆黑中。山林内,白雪满地,寒风强劲,似乎能切破皮肉。 忽然,大片响声打破山林内的寂静,只见数道暗影飞快冲出山林,听声音似乎是数匹马,每匹马上都坐着一个人,马蹄溅起白雪。 “四弟,待会你别跟我抢,老子一定要亲手将那林岚的脑袋捏下来!老子的黑煞风山寨也是他们能动的吗,老子不动手,他们当老子死了!还敢过来围住山头!我呸,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三哥,那家伙让我来!我也想会会他,听说他还挺厉害的!”声音清朗悦耳,带着豪爽的笑意,是个年轻人。 “好你个死小子!翅膀硬了,还敢跟你三哥抢?不行,林岚是老子的!”汉子立刻拒绝。 “行了!别抢了,林岚不好对付,四弟,你来对付林岚,别杀他了,抓住他!”又一个人开声,稳重严谨。 “抓他?抓他来干什么?”少年不懂了。 “大哥是想和他谈判吧?”另一人也开声了,带着温润,“林岚这近年来声名大噪,和朝廷亦有关系,如果我们杀了他,朝廷也不会放过我们,他是生意人,要的不过是利益,他这次的目标是这片山头,恐怕是另有目的。” “哼!这山头,老子住了几十年,他想要,老子就要给他了吗!放屁,他当老子是什么!”汉子粗声怒骂。 “别说了,他们就在前面!三弟,别冲动,四弟别伤了林岚!”老大开声打断三位兄弟的谈话,锐利的目光锁定在前方的空地上,隐约能听见马叫,还有人的交谈声。 “哈哈,终于来了,我就说这里准没错,臭书生,又输了吧!”刘老四看见里面情况,立刻就打压华云。 方才,老刘四和华云闷得慌,所以打赌黑煞风的人会从哪个方向下山,结果,刘老四凭借多年的山野生活赢了华云这个书生。 刘老四是生活在山野里,他看一眼就知道在下雪天,从哪个地方下山最好。华云靠得不过是书本上的知识,当然要差一点。 “你!我!哼!”华云气死了,次次都输! 刘老四见他吃瘪,笑声更加响亮,“哈哈,来的人可真不少啊,那小子就是狗屁四当家了吧,瘦得跟猴子一样!” “别胡说!人家那是美男子。”娇俏的女声让人骨头都软下。 “吁!”黑煞风大当家策马在前,他让马匹停下,利目扫过眼前一群人,人数不多九界逍遥。最终,目光落定在身穿华衣,脖子上缠着雪白狐皮,容貌绝色却脸若寒霜的少年身上。 四下虽然昏暗,他却如同耀星般存在着,一袭青袍大衣让白雪无法靠近。 “你就是林岚吧。”黑煞风大当家扬了扬下巴,直接问少年。 “嗯。”轻轻踢了马腹一下,林岚,哦不,君兰骑马来到刘老四前面,平静地扫视过黑煞风的主要人物,由于昏暗,看得并不清楚,只知道他们人数不少。目光在那四当家的方向停留一阵,轻轻蹙眉,随即移开。“一个时辰内离开,或投降,我可以不动手。” 明明是温润清悦的嗓音,却让人心头一寒。 “呸!”黑煞风三当家朝君兰的方向吐了口沫子,瞪眼骂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算什么东西!老子告诉你,这片山头是你爷爷们,你这孙子也敢抢你,” 黑煞风三当家的话没有说完,对面俊俏得不像人的冷俊贵公子扬起手,挥下,身后的镖师们立刻策马冲上前,没有开场白,不服就打! “我操你大爷的!”脾气一向火爆的黑煞风三当家怒骂一声,忘记大哥先前的吩咐,提着大关刀冲上前迎敌。 “三弟!”黑煞风大当家咬牙,随后也动手,“林岚,别以为老子是怕了你这小子,这片山头是各位兄弟的家园!你想要它,就从我张黑的尸体上踩过!” “林岚,你们这群卑鄙小人,老子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你们过去!” “兄弟们,杀了他们!” 在张黑动手后,身后跟随的山匪也提着武器,谩骂着冲上前,目标直接君兰! 飞云镖局一早就对他们黑煞风发动过攻击,四位当家也曾商议过对策,他们将目标锁定在林岚身上,所以底下的山匪也将所有错归根于林岚身上! “四弟,你从旁边绕过去,一定要抓住林岚,别杀他!”二当家张沙骑马走到四当家身旁,这才瞧见了他的异样,表情有些呆滞,剑眉深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张沙不禁提醒,“四弟!无论如何一定要抓住林岚,我们一定要保住山头,不能让兄弟们无家可归!” “啊?”四当家猛地回神,看见张沙的严肃,眼中划过坚定,“好!二哥你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不会让张大妈她们没家可回的!我一定会保住厨房!” 话毕,少年策马冲上前,手中大刀每次扬起都能带起一片惨叫,吓得那些镖师立刻避开。 张沙哭笑不得,领着几个山匪将上山的路堵住。 “哎呀呀,林郎,那位四当家好像朝着你而来呢!”百媚娘才懒得和这群汉子厮杀,骑着一匹骏马走到君兰身旁,一眼就瞧见了那少年的英姿,虽然四周昏暗,但他策马挥刀的身影真是迷人之极,肯定是个美男子! 君兰定定地看着那方,眉梢不留痕迹地蹙了下,让马匹后退,“媚娘,抓住他。” “唉?”百媚娘有点惊讶她会这么善心,但也娇笑一声,朝君兰抛个媚眼,骑着自己的骏马冲向那四当家。 别看百媚娘是个女流之辈,手中一条红缎却舞得出神入化,如同火龙破雪,几个起跃间就缠住了那四当家的大刀,“嘻嘻,四爷,让奴家陪陪你吧!” 言罢,用力去扯他手中的大刀,然而下一秒,百媚娘整个人却从马背上飞腾而出,眼看要被甩在雪地上,就在这个时候,厮杀中响起一片惊呼,四当家回首,只见一抹青影如鸿雁般落在一个山匪头上,足下借力,瞬间越过他头顶,将百媚娘接住,落地时不过惹起了几片雪花。 轻若飞燕,落地无痕新战神传记全文阅读!绝世轻功! “好!”见此,少年不禁大赞一声,眼中涌现炽热的战意,策马冲向她们,手中大刀在昏暗中亮起粼粼利光。 “林郎?” “别动!”丢下一句话,君兰飞身跃向那四当家,扬手间,一道利光在他眼前划过去! 四当家大惊,弯腰贴在马背上,同时抡起大刀挡住君兰的武器,只闻“铮”的一声,君兰手中的折扇险些被震落。 果真力大无穷! 精光闪过,君兰落在地上,抬脚踢向马蹄,马匹毫无准备,惨叫一声,跪在地上,那四当家从马上摔下来,在雪地上滚了一圈,“馒头!” 馒头? 疑惑时,四当家的马长啸一声,似乎在回应主人。 君兰微愣住,回神时,四当家已经冲到面前,大刀迎面劈下,卷起一阵呼啸声,幸好君兰及时闪身,才没有被一分为二,压住心底怪异的感觉,君兰迎上四当家。 四当家手中的大刀虽然有一人大小,但他手中却好像没有重量一样,非常敏捷,每次都能挡住君兰的进攻,再者,四当家的身手同样不凡,君兰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林郎,小心!”百媚娘惊呼一声,君兰手中的折扇被震落,四当家看准机会,大刀迎头劈下。 铮! 昏暗中,雪地上,青袍贵公子被少年手中的大刀压住,稍差几寸脑袋就会劈开。 寒风吹起,卷起一地白雪,隐约间,青袍贵公子手中闪过一抹亮红,像黑夜里的繁星般显眼。 “啊!” 四当家忽然叫了一声,握住大刀的力气同时减弱,君兰看准机会,用尽大半力气将四当家推开,拨开出匕首朝他刺去,眼中满是凶光,如伏击的野兽! “匕首,匕首!我,我记得你是谁了!”四当家退步避开君兰,视线落定,被她的眼神看到心头发麻,本能地叫道,“林岚,你是林岚对不对!” “哼!”回答他的是一声冷哼,君兰再度攻来,目标正指他眉心,招招狠辣,完全颠覆了她高贵冷冽的形象,更像一头嗜血的野兽,叫嚣着要将敌人撕碎! 鲜血溅起,大刀飞跌在地上,发出巨响惊住所有人,循声望去,一些经验不足的镖师、山匪立刻被贵公子的身手吓傻了,那手起刀落的冷血狠辣让天地更加寒冷。 “四弟!”大当家张黑大叫一声,眼见匕首就要刺穿四当家,幸好他及时闪到君兰身后,然后做出一个令百媚娘等人眼珠掉地的动作。 张手,从后面抱住这个数年来笑的次数只手可数、手段高明毒辣、杀人如割草、野心勃勃的“冷血大太监”! “林岚,是我啊,你不认得我啦?你的匕首是我给你的,我是秦皇啊,你冷静点!” 匕首? 秦皇? 刺刀的动作僵住,君兰瞳孔皱缩,身后少年继续连声道,“我找你好久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怎么成了”林岚“啦?你当年为什么没有来找我,我等了你好久啦,他们说我没有银两就把我赶出去,幸好大哥他们救了我,我还打算迟点去找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找你? 我等你? 百媚娘等人僵住,见惯风月情事的百媚娘更是震惊地掩住小嘴,呆呆地看着那紧抱在一起的两人,惊得差点忘了呼吸殖装最新章节。 随着秦皇的话,后方厮杀的人群顿住,寒风又吹起,卷起一片白雪,众人却毫无察觉。 再长的黎明终究会被晨曦穿透,东方天际泛起了蔚蓝,照亮了雪地上血迹,还有尸体。大战过后的人们正坐在雪地上包扎着。 “林郎,你们回来啦?”百媚娘眼尖地发现异样,扭头一看,顿时惊艳住。 虽然经历一番打斗,但君兰的衣着丝毫不乱,青色披风随着行走的步伐在雪地摇摆,脖子上缠着毛绒绒的白狐皮,衬托得她愈发冷峻,漆黑色的眸子似乎永远都是波澜不惊。 不同于她的绝美冷然,身旁的少年长相英武俊秀,咧起的唇角噙着浓浓的阳光气息,斜飞的剑眉从没修剪过,显得有些粗,却正好映衬着他一双眸光明活的眼睛,像雪地里的篝火,暖入人心。 一冰一火缓步而开,一人高贵,一人不羁,美如画卷。 “四弟!”大当家张黑立刻站起身,见秦皇没有受伤,锐利、深究的目光才落到君兰身上。 方才,四弟已经和他交代过,这个林岚正是他当年的救命恩人,他想独自和林岚聊一聊,所以,张黑他们就留在原地和华云几人谈判。 其实,张黑心里是不太相信林岚这个人会是他四弟的救命恩人,张黑很清楚秦皇的性格,担心林岚会在山林里头将他杀掉,别说不可能!单看林岚刚才的架势,张黑肯定这个少年绝不简单! 年纪轻轻就杀人如麻,带人围住他们的山头,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这样的人,居然还会救人? “大哥!”秦皇来到张黑面前,咧嘴一笑,自然地搭着君兰的肩膀道,“林岚就是我当年的救命恩人,哈哈,真不想到她居然就是林岚,我还以为不是同一个人呢!哈哈!” 边说着,秦皇大咧咧地拍着君兰的肩膀,因为高兴,他忘记收敛力度。君兰皱起眉,拨开他的手,目光对上华云,“怎么样?” “等等等,不是,不是!我说,小岚子真和这个狗屁四当家认识的啊?”刘老四找到机会,扑到君兰面前,直到君兰点了头,他还是不敢相信。 “林郎,到底发生什么事啦,你弄得奴家好糊涂啊?”百媚娘也上前,一双媚眼在君兰和秦皇身上游走。 认识君兰数年,百媚娘等人知道她并非完全冷血的人,只是不喜欢笑,不喜欢多说,就像今早一样,她也会作弄刘老四。她会救秦皇,他们也不意外,毕竟,他们都是君兰救回来的,但是,她竟然为了秦皇突然改变她整个计划?那可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百媚娘几人不敢相信。 就在刚才,君兰和秦皇相认后,君兰就和秦皇独自走进山林里头,临走前,君兰吩咐他们不用动手,同时派人和陈英那边说一声。 今晚的行动,君兰是分成是两批人。第一批,由君兰领着,故意将黑煞风四位当家引过来,因为,黑煞风清楚,只要打败林岚,飞云镖局就会收手。而第二批,由陈英领着,在黑煞风四位当家离开后,陈英马上包围山寨。 算算时间,如果君兰不去阻止的话,黑煞风山寨内的所有人已经全部死掉,剩下四位当家不足为患。 秦皇眨眨眼,盯住百媚娘,随后才将事前告诉他们。 原来当年,秦皇的确去了客栈等君兰,但他身上的银两有限,没几天就被赶出来了,秦皇不知道这些银两是从哪里来的,也不敢离开客栈太远,就怕君兰会突然过来,结果,他又饿昏了和老师同居:风流学生全文阅读。正好张黑他们下山进城购物,看见秦皇趴在地上就救了他,秦皇当时无以为报,就跟了张黑他们上山,凭借实力坐上四当家的位置。 至于秦皇为什么会认不出“林岚”这个名字,他自己大咧咧地解释道,“哈哈,我没想你会这么有钱的!听说那林岚还有好几家客栈,但你当时没有啊,大哥他们说你是个冷血混蛋,我怎么想都不觉得你是个混蛋啊!哈哈!” 秦皇为人单纯,张黑他们救了他,他一心想着报答,而偏偏“林岚”又这个时候对他们出手,张黑他们气得要死,整天怒骂林岚,秦皇听得多了就以为林岚是个坏人,根本就不是当初救自己的大恩人。 所以,他不是忘记了林岚这个人,是不知道这个“林岚”就那个林岚。 听到秦皇大咧咧地将他们在背后说林岚的坏话也供出来,二当家张沙脸上一红,三当家直接指着林岚骂道,“好你个龟孙子!原来一早就打算偷袭我们,你三爷爷现在就告诉你,老子就算死也不会和你龟孙子混在一起!” “三弟!” “三弟!” 大当家、二当家同时呵斥三当家。 秦皇懵了,“三哥,发生什么事啦?林岚是好人来的,你干嘛骂她龟孙子?” 在山寨里生活了数年,秦皇知道“龟孙子”原来是骂人的。 “好人?”老刘四瞪大眼牛,随后立刻扭头避开君兰的视线,表情怪怪的。 “黑煞风常年盘踞城外山头,影响百姓出入,年底,朝廷就会派人绞杀。”收回视线,君兰对张黑道。嗓音清冷,悦耳空灵。 张黑拧紧眉,拦住张峰,“你要我们和你合作,将山头让出,兴建牧场经商?” “嗯。”君兰点头,“答不答应,你们的事,朝廷的手段,你们清楚。” 现在,关外战火连连,正需要大量兵力,所以,朝廷不会杀掉张黑他们,而是会将他们押到关外参战,或许一生都无法归来。 “我呸!你这龟孙子的手段也好不到哪里去!”张峰还是忍不住。他受不了君兰的调虎离山之计,差一点,他们整个山寨的人就会死光! 君兰斜眼看着他,黑眸内盈动着亮光,深不见底,微寒入心,“同样会死,怎么死,重要吗。” 论兵力,朝廷比山匪优越千倍,定能夷平他们。轮手段,君兰多不胜数,她势要夺下山头,更不会放过张黑他们。 所以,怎样都死,怎么死,又有什么分别? “你!” 君兰抬眸望天一眼,无视张峰的怒气,“你们还有半柱香时间。”言罢,走向自己的马匹,不再管他们的生死。 若非看重秦皇这个人才,张黑他们是生是死,跟她有什么关系。 “林公子请留步!”张沙终于忍不住,大步走到君兰身旁,皱着眉,深意地看着君兰,“林公子有何方法保我全寨性命!” “二哥!”张峰大惊,上前拦住张沙,正好,少年温润清冷、带着几分灵婉的嗓音响起,不轻不重,钉在心头上。 “凭,我想桃运修真者全文阅读。” 风起,撩动少年耳畔的碎发,她的长相真的极美,雪白无暇,如同上等的羊脂白玉,高挺小巧的鼻梁比艺术家的作品还美,一双轻抿着的樱唇透着丝丝冷冽。黑眸深如海,冷如雪,无声无息间伤人入心。 她说话的声音从来都不大,每件事对她来说都好像微不足道,却揪紧了众人的心头。 凭,我想,便能保住你全寨性命。 凭,我想,也能杀光你全寨的人! 说完,君兰没有再理会张黑几人,迈步走向自己的马,微张唇,“计划照常进行,不服,杀。” 话音落,寒风卷起她脚上的白雪,茫茫雪雾,映衬青色袍子,能冻住灵魂。 “林岚,你要走了?”秦皇见君兰上了马,追上前问道。 君兰看了他一眼,又扫视过张黑几人,眼帘微微压下,扬起手中马鞭,策马离开。 “林岚,下次再见!我还会在这里等你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吃烤肉!” 阳光终于穿破了云层,落在山林的空地上,点缀着青袍少年策马离去的身姿,以及俊逸少年挥手道别的灿烂笑容,一笔一笔勾勒成画。 “大哥!”张沙看着美景,锁眉叫了张黑一声。 张黑没有回话,深深地看了君兰的背影一眼,然后转身走向华云等人。 冬天的阳光来得特别迟,以往这个时候,秦宫中早就忙碌起来,但现在,四周还是一片安静,偶尔只有几个宫人急急地跑过,抱怨天气太冷。 子和宫内,一抹青色从宫门外闪进来,一把推开房门,顿了顿,放轻脚步走进去。 房间不大,却非常温暖,炭炉还在旺盛地燃烧着,明显是刚刚才加过木炭。房间内的摆设并不富贵,简单实用,精致雅观,不太像姑娘家的房间。 “嗯?” 或许是脚步声有点大,靠在床边打着瞌睡的少年猛地底下脑袋,眯开眼睛就看一袭青袍站在那儿,顿时,眸光跃动,弹起身将她抱住,紧紧的,欢喜的话音贴在耳边,还能感觉得他说话时,口中呼出的暖气,将所有寒气都被赶走。 “兰儿,你终于回来了!累不累,昨晚休息了没有,饿不饿?我去厨房帮你拿早点!” 言罢就要走,却被扯住。 “景陵,你在这里等了一晚?”疑惑,同时又肯定。 景陵现在已经是一个翩翩少年,高大英俊,君兰不可能再和他睡在同一间房、同一张床上,所以,君兰就将景陵寝宫旁边的房间重新布置一番,景陵也从自己的寝宫里搬了很多东西过来,待在这边的时间,比在自己寝宫的时间还长。 床上的被子已经铺好,纹丝未动,证明景陵昨晚连被子都不盖,一直坐在那里等她,忍不住才睡着了。 念此,君兰拧紧眉,重覆着教训景陵一遍,“我说了,叫你不用等我,你自己不知道冷的吗!万一生病怎么办!”说着,捏紧他的手,真有点冷,像冰块! 景陵被骂,委屈地缩了缩,眼中却涌起暖意,“兰儿,我不冷,你忘了我会武功的,这点冷不算什么!我昨晚是在看书,不小心才睡着了,你的信我已经看见了。” 边说着,景陵指了指地上的竹简,还是敞开着的,证明他的确是在看书未待作年芳。 “真不冷?你嘴唇都白了。”扫过竹简,君兰盯住景陵俊美的脸,他的双唇微微发白,似乎有些虚弱。 异光飞快闪过,景陵舔了舔唇,将君兰扯到床上坐下,用被子盖在她身上,笑颜迷人,“兰儿,你先休息一下,现在时辰还早,你中午才去皇奶奶那边,我去帮你拿早点。” “景陵!”君兰及时扯住景陵,眸色加深,“你昨晚出宫了?” 还记得,昨晚她问黑羽,黑羽承认景陵昨天不是一直待在宫里,他似乎出宫了。还有在醉仙楼的时候,那个蒙面人为什么好像在针对景玄一样,他明明有实力和她对打,却偏要拉上景玄,出手的时候,几乎每一招都是冲着景玄而来的。 蒙面人的目标明显不是景玄,但,这到底是为什么? 蒙面人长得并不像景陵,她却莫名地想起了景陵,加上景陵昨晚不在宫中…… “兰儿,你知道了?”景陵意外地眨眨眼,握着君兰的手,坐在床边,“昨晚我的确有出宫了。” 微眯眼,景陵又道,“父王昨天带着我们一出宫狩猎,傍晚时分就回来了,对了,兰儿,你说你昨天看见了景玄?” 皇子们经过数年的习武,已小有成就,大王有空的时候都会带他们去城外的山林狩猎,来回就一天。景陵已经去过数次。 想来,景玄是因为觉得狩猎无聊,才再度出宫的,他尚不知道自己的好事已经被人知道。 “嗯。”君兰看着景陵,随后点点头,将在醉仙楼的事告诉景陵,包括那蒙面人,但不说她就是鬼姬,也没有说景玄找花魁不给钱的事。 七年前,君兰就和景陵说了,她在宫外的名字叫“林岚”,景陵当时听了,乐得一直抱住她不放。“鬼姬”这个名字,是她后来才用的,凭借醉仙楼的势力,她可以得到很多重要的情报,而飞云大当家这个身份,只有陈英他们知道,其余全部人都不知道。 这些,要迟点才能告诉景陵。 景陵听到蒙面人时,英挺而优美的黑眉轻蹙住,沉思道,“蒙面人的目标不是景玄,但他肯定见过景玄,也清楚他是什么身份。蒙面人要么就是针对景玄,要么就是针对所有皇族,遇上景玄,不过是巧合。醉仙楼的名号,我也听过,平时不会有人进去闹事,那晚是选仙会,醉仙楼内恐怕是来了大人物。” “燕国朝中有人进入秦国了!”话音刚落,君兰才反应过来。这件事,她刚才没有和景陵说,她怕景陵会猜出什么!但现在一想,景陵分析得很正确,她怎么就把燕国的人给忘记了! “嗯?”景陵蹙了蹙眉,侧过身刚好将君兰抱住,俊脸上浮起几缕凝重,“燕国朝中不久之前才发生政变,燕王被杀,燕国王后被封为太后,但奇怪的是,燕国那边由五皇子继任,并非王后亲生的三皇子。”眼眯起,流出利光,但很快散去。 燕国那边的事,在不久之前就传回来秦国,燕国的变故令到七国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张,燕国朝中的人这个时候来到秦国,到底是为什么?醉仙楼那晚,真的来了燕国的人?他对醉仙楼干什么。 “兰儿,你为什么会去醉仙楼的?”思量间,少年委屈地问道,他把下巴枕在自己肩上,脸颊正好贴着自己的脸颊,触感微凉细腻,如同美玉。 “路过。”眸光微颤,利光散去,君兰脸不改色。 “路过?”疑惑加深,双手不留痕迹地滑到小腹上,环抱住。 “嗯!” “哦军长夺爱,暖妻有毒!”闷闷地应道,又笑道,“兰儿,你在宫外遇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没?现在准备新年了,街上一定会很热闹的吧。”带着憧憬。 “你不是出宫看过了吗?”君兰侧首,正好看见他眼中的憧憬。眉梢轻蹙,还是将宫外大街上的盛况告诉他了。 大王、皇子出宫当然是坐马车,哪有这么多闲时逛街? 景陵不像景玄,有一个当王后的母亲,他的生母这七年来对他的态度和陌生人一样,景陵根本没有借口出口,不然,景玄他们一定会咬死他不放,说他借意出宫游玩,荒废学业。 这七年,景陵进步很多,同时也失去了很多。 或者是昨晚太累了,君兰说着说着就睡倒在景陵怀中,如同被温泉所包裹住,心身恬静。 轻轻换了个动作,修长的五指撩开她的袖子,露出染血的地方,眯眼间,寒光伴着杀意涌动。眼一眨,轻柔浮现,蹭了蹭她的脸,嗅着她发丝间的清香,目光又忍不住落到她轻抿住的唇上,带着憧憬伸出手指摸去,柔软的触觉如电流般卷进心底。忽然,手指被咬了下,因为心虚,抽手的速度很快,见她没有醒来才暗松一口气,扬起一抹笑,将她抱得紧紧的。 庭园内铺满了白雪,屋内的炭火在燃烧着,暖意在肆虐,床上,少年靠在墙上,双手抱住少女,被子盖在她身上,她压在他身上,此刻的宁静让人心安地睡去。 中午时分,阳光照耀在白雪上,折射出莹莹星光,像满地的宝石。 房门被推开,一身素白出尘的少女抱着长琴跨步而出,但还没走几步,旁边寝宫的门也被推开,少年拿着披风穿上她身上,像往常一样叽里呱啦地交代起来,叮嘱她小心这,小心那,最后还是被少女一脚踢开,怒斥他立刻回去看书。 少年委屈,但也不敢不听话,一路可怜兮兮地回到寝宫里头。 “哼!”君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离开,白袍映衬着白雪,绝美空灵。 “兰儿早点回来!”景陵又跑出寝宫,朝君兰挥挥手,眼巴巴地等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了才收回视线,转身间的眼神威严沉稳,如同高不可攀的巨山。 啾! 黑鹰长啸一声,飞速冲下去,停在景陵手臂上。一对上他的脸色,就连黑鹰也吓得缩了起,像胆怯的小鸡。 “黑羽,多事了,我会说,但不是现在,别让她操心!”话音是从未听过的冷然。 “啾。”黑鹰弱弱地应了声。 景陵不再多说,带着黑鹰回到秦宫内。 宜寿宫,太后的寝宫内,曼妙的琴音如流水般流淌到宫外,满地白雪也变得不再冷人,隐隐地,似乎感悟到春日的脚步,全身顿时舒展起来,整个人好像被净化过一样,心田回过宁静,就连琴声是何止静止的也不知道。 “太后。”最后还是柳姑姑提醒太后,她唇微扬起,心情愉悦。 正真的音乐,从心而起,能带动闻者心田,方能称为“音乐”。 “好好好!”显得苍老的话音从正座上年过半百,却保养极好的老妇人口中道出,她慈祥地笑着,朝下方的女子招手,“丫头,过来让本宫好好瞧瞧,一个月没见了,丫头这个月过得开不开心?” 君兰依言来到太后身旁跪坐下,“临近新春,宫中人人布置仙欲逍遥全文阅读。天冷了,太后娘娘要注意身体。” 七年前,圣僧突然来访秦宫,太后知道君兰抚琴,便让她每一个月都来宜寿宫给她弹奏,每次都会问她过得“开不开心”,而君兰总会含糊地回答。 就算吃好住好,太后毕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实在不应再多操心一些小事,加上冬天到了,太后的身子更加需要调养。 “是吗?那就好,开心就好。”太后一愣,笑着拍了拍君兰的手,正好柳姑姑将一碟糕点放在她们身旁的矮桌上。 “太后,厨房已经将糕点蒸热。来,丫头也尝尝,这可是太后特意让姑姑出宫买回来的,有你最喜欢的莲蓉糕,还有年糕,快尝尝吧,太后昨晚都念叨了一天。” “多事,快帮本宫把礼盒拿出来。”君兰在,太后的心情也变好,轻斥了柳姑姑一句,然后让君兰吃糕点。 这些糕点非常精致,红的、黄的、白的,颜色鲜艳,形状也独特,有的像白兔,有的像仙鹤,让人食指大动。 看见这些糕点,君兰眸光微动,问,“太后,您又让柳姑姑出宫了?” “是啊,本宫见你今日就要过来,一早便让书香早早的出宫,幸好糕点还有。”太后眯眼笑得时候,眼纹露出,非常悦目,“丫头,你这些天没有出宫是不知道,书香跟本宫说了宫外的盛景,临近春节,宫外非常热闹。书香一早便去到西楼望月,那儿早已排起了长长的人流,书香啊,险些就买不到这糕点了,来,你快尝尝。” 太后亲自夹着一块糕点刚才君兰碗中,见她吃下,笑得更加欢喜。 “丫头,快过年了,你想出宫看看吗?” 眸光闪,君兰却问道,“太后,你很喜欢西楼望月的糕点?” “那是自然,整个华阳城,就它们家的糕点最可口,呵呵,听说啊,那林老板今年和小七儿,小十五他们一样大,真是个好孩子,有本事。”太后眼中闪动着莹光。 “君兰知道。”君兰点点头,又道,“太后,西楼望月的生意如此火红,每次到要轮候数盏时间,太后下次想吃糕点,直接让君兰去买就好,也不用柳姑姑亲自出去,天气冷了,柳姑姑也不方便。” 柳姑姑所买的糕点正是西楼望月客栈的招牌糕点,平时限量出售,先到先得,而且价格不贵,就连寻常老百姓一个月都能吃上两三回,非常手欢迎。为此,百姓们大赞林岚的善心,称是他是个大善人,照顾老百姓。 “呵呵,你这丫头真是贴心!”柳姑姑捧着礼盒回来,听见君兰的话,欢喜笑道,“太后不让姑姑去还不放心呢!担心其他奴才奴婢会偷吃糕点!” 柳姑姑说得不是夸张,西楼望月的名气,就连宫中的人都知道,名气已经超过御厨。 “太后不觉得这样每次都要出宫买糕点很劳累?”君兰问。 太后一向,恍然,“是啊,丫头,你说要是能将西楼望月的厨子前进宫中,那可多好,也不用经常出宫跑动。” 柳姑姑捧着锦盒坐下,对太后道,“太后,你是不知道,奴婢前些日子去买糕点,听闻杨大人愿意出重金聘请西楼望月的厨子到府中烧菜,但被一口回绝,城中也有不少富商出过高价,最终都拒绝了。” 杨大人,朝中老臣,有地位,有名气也有足够的金钱,但西楼望月还是不理他。 “原来如此。”太后点点头,精光闪过,狡黠地望向君兰,“丫头,你可有注意帮本宫带一个厨子进宫?如果你能办到,本宫就赏你一样东西透视之眼。” 君兰清楚太后的性格,抿唇一笑,难得调皮,“太后吩咐,君兰一定会想办法帮太后,不过,到时候还要太后帮帮君兰。” “哦?丫头要本宫怎么帮你?”太后来了兴趣。 君兰先是顿了顿,随后才在太后的注视中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皇商?”太后听完,有点缓过神,反倒是柳姑姑兴奋地笑起来,“对啊,太后,奴婢怎么想不到呢!太后,你想想要是您让西楼望月成为皇商,那它不就等于成了宫中另一个厨房吗,到时候,太后想吃多少糕点就可以。” 皇商,皇商,就是专门给王宫提供货物的地方,对王宫的要求,有求必应!另一番,王宫也会给皇商带了很多便利和权力。目前为止,秦国之中也只有几个皇商而已,他们所负责的东西不同,包括珠宝、绸缎等,已经垄断这个市场多年,也很应该退位了。 “是啊,本宫怎么想不到,还是你这丫头点子多!”太后一拍手,乐得像个孩童,又细细一想,又愁了,“皇商这个主意极好,但,林老板不知会否答应,本宫也从未见他本人,不知道是何等少年如此出众。” “太后下旨传林岚进宫一见不就可以了?”柳姑姑提议,君兰也在旁边说上几句,最终太后乐呵呵地答应了,迟点就让大王下旨宣林岚进宫,太后迫不及待想见见这个年轻人。 “来,丫头,这个礼盒是给你,你这皇商的点子可真好!”太后结果柳姑姑手中的礼盒,塞给君兰,示意她打开看看。 礼盒很漂亮,上面用红色绸缎装饰过,表面绣有一个蓝色、圆形,类似文字一样的图案,林岚所有产业都有这个标志。 君兰深深地盯住礼盒一阵,目光重新回到太后慈祥的脸上,语气染上认真,“谢太后赏赐,君兰定不忘太后恩情!” 突如其来的郑重让太后一愣,随即握住君兰的小手,语重心长道,“丫头,本宫很喜欢你这丫头,也喜欢你能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但本宫老了,有很多事情都管不来。”说着,太后伸手扶上君兰的脸,这些褐斑让她太为心痛,叹息了,“姑娘家的容貌是最重要的,唉,当年你病得突然,本宫措手不及,这,唉,丫头,你放心吧,本宫一定会找到法子医好你的脸,来,看看这东西,听说是最新的胭脂,抹在脸上就可以。” 君兰脸上的褐斑,是她当年突然大病一场后落下的,太后为此非常操心,不管君兰劝说多少回,太后始终没有忘记这件事。每次一听到有什么新的护肤品,太后都会让柳姑姑去买,就希望有一天能看见君兰漂漂亮亮地站在自己面前。 君兰抿紧唇,静静地看着太后为自己操劳。 她不能说,这些褐斑是她自己画上去的,因为,王后不喜欢她长得比自己的女儿还美,比自己还漂亮。还记得,当初那小妃子就是因为美貌才惹来杀机的。 当年,圣僧当着大王的面说她的琴声能使秦国安宁,自此,大王也开始关注君兰,赏赐了不少东西给她。随着年龄的增长,小君兰果然越长越漂亮,有一回,宫人私下拿她和公主们相比,让王后知道,一晚之间,那些宫人全部死掉,第二天,王后召见君兰,那深意的目光,她看得清清楚楚。 当时,她的势力还没有渗入王宫,斗不过王后,也不想太后因此和王后对上,唯一的办法就是她“毁容”。正如太后所说,姑娘家的容貌是最重要的,自从长了褐斑之后,君兰就能名正言顺地留在子和宫内,不会有人关注她,只当她是“自卑”,王后也乐于如此,君兰也是。 “禀报太后娘娘,太子殿下和三公主殿下在外求见。”一名宫女跑进来,对太后道。 “哼!他们还有脸来见本宫!”闻言,太后的脸立刻沉下来,一掌拍在矮桌上,声响巨大,屋内当即涌起洪流! ------------ 第四章 你嫁,我娶 花园中,白雪点缀着花丛,堆积在树梢上,铺在地面上,白茫茫的一片,美得空旷。 “小兔,拿着!” “这是什么?” 漂亮华丽的亭子内,两个人坐在铺有毛毯的石凳上,石桌上还摆着一把长琴,琴身黝黑光滑油亮,一看就知道是上品,世间难寻。 “叫你拿着就拿着,问这多干什么!每天睡觉前抹在脸上,抹均匀一点,然后去睡觉,不准洗掉帝宠二嫁王妃!”少年的心情似乎不好,气哼哼地威胁起来。 “这是,碧华轩的胭脂?”君兰看着手中的蓝色锦盒,上面同样有一个蓝色、圆形,类似文字一样的图案。 碧华轩,林岚其中的产业之一,专卖胭脂水粉,还有独特的护肤品,深受姑娘家的喜欢,就连其他国家的人都不辞劳苦地过来购买。 “哼,知道还问!”景离俊脸微黑,不想去看这个锦盒。 七年的时间,不单单是景陵和君兰在变,所有人都长大了,就连当初老是喜欢跟在景陵后面“七皇兄,君兰姐姐”地叫景竹也成了温文如玉的美少年。 七年后的景离高大了很多,身上还是穿着最富贵的衣衫,腰间系满了饰物,乍眼一看,和一般的纨绔子弟没有分别,唯独一双微微上翘的眼眸内不时会闪过难懂的眸光,让人明白,这个少年绝不像表面所看。 “啧啧啧,小兔,不见一段时间,你又难看了,我上次给你的东西没有用吗?听说,挺有用的。”景离蹙眉盯住君兰的脸,有点泄气。 自从知道君兰脸上长了斑斑之后,景离就一直帮君兰找办法去医,塞了一大车名贵药材给她,看得景陵整张都黑了。“偶然”一次机会,景离知道碧华轩的存在,开始将目光放在碧华轩身上,但君兰隐隐感觉到,景离对林岚有敌意。 “他”可没见过十四皇子景离,为什么他会对林岚有敌意? “景离,你不用操心了,我已经习惯了。”抿了抿唇,君兰又劝了景离一句。 给她这些东西,她也不会用,最后还是丢在角落里封尘,有时,她真不明白太后和景离为什么这执着。想当初,她没有和景陵说一声就将自己的脸画花,景陵一看,眼睛瞪了一下,然后就没有反应,继续围着她转,后来她和景陵说,这些东西都是她自己画上去的,景陵当时的表情有点怪,但没说其他。 “小兔!”景陵郑重地按住君兰的肩膀,黑眸内倒影着她素白的衣裳,“你到底明不明白,姑娘家的容貌对一个姑娘来说有多重要,你看你,嘴上说不介意,既然你不介意,为什么一整天都躲在子和宫内不见人?” “我,” “不准说!你今晚就试试这东西管不管用,不管用,我就拆掉他的招牌!”景离哼了声,对林岚更加不满。 皱了皱,君兰没有继续说下去,景离难得看见她,就扯着她亭子里聊天,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作弄她,君兰无奈地配合了几下。 刚才,太子和三公主兄妹来找太后,太后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怕影响君兰,就让柳姑姑先带君兰离开,结果在半途上,君兰被景离逮住,扯到了亭子里来。 说起来,君兰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景离了,景陵说,景离很少去上课,但也不是留在自己的寝宫内,而是出宫了。 景离的外公是有名的富商,每年为国库提供不少金钱,加上景离天性叛逆,屡教不改,大王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景离经常出宫游玩。 “咦,二皇兄?”说着,景离突然闭上嘴巴,意外地望向君兰身后。 二皇兄?景藤! 心思闪过,君兰随即扭头望去,果然看见一抹松绿色踩着白雪而来,俊美冷冽的脸上永远表情不多,修长的黑眉如同柳叶般,画出几缕邪气,狭长的眼眸随意一瞥,也有睥睨的意味,与生俱来的凌驾无法遮掩! 他缓步而来,不惊动世界任何,却无法忽视,似乎能走进眼眸里。 “二皇兄,你不用去皇奶奶那边请安?”景离侧身看着景藤问我的极品女上司。 太后清楚她每个孙子的性格,所以,就算景离经常不守时,太后也不会生气,景离每次都会准备一些小东西给太后,太后很欢喜。但景藤似乎从来没有迟到过啊,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想着过来和他们打招呼? 虽然是兄弟,但景离也没和景藤说过几句话。 “已经去过。”景藤踏上石阶,拂手拭落披风上的白雪,眼帘微垂,眼睛很漂亮。 “叩见二殿下。”君兰站起身叫了声,不用行礼。 因为是圣僧的学生,大王当年就在太后的提议下免去君兰所有礼仪,就算看见大王,她只需要点点头就可以,这令宫中不少人议论纷纷。 “嗯。”景藤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顺势扫过那锦盒,眸色不明。 “二皇兄,皇奶奶那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刚才看见父王和母后也赶过去了,他们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母后好像还在哭呢!”景离招呼景藤坐下,然后八卦地问他。 这个亭子连太后的宜寿宫不远,可以清楚地看见出入的人。君兰刚才也看见了大王和王后,心里很清楚发生什么了。 昨天,柳姑姑亲眼看着轻盈等宫女在锦绣江河内争吵,肯定会审问她们,自然就知道了太子的好事。谁知道,太子昨晚居然“畏罪潜逃”,就算他今天肯主动来认错,太后的怒火都不会轻易平熄,现在连大王都惊动了,王后有什么法子不哭呢? 景藤也没隐瞒,直说了太子的事,不过王后有心不让其他皇子知道,说得有所保留。所以,景藤他们只知道太子去青楼,彻夜不归,今日归来,竟然满脸红肿,绝对是被人殴打了一顿。 而太子也不敢再提“醉仙楼”三个字,怕被人知道他又去了那里,只说自己昨晚喝醉了,钱袋被贼人偷去,自己也被打了一顿。 听到这些解释,太后和大王当场就大怒,差点连太子之位也要废掉,最终还是被王后拖去。 的确,废太子和立太子都是国家大事,一定要和大臣商量一番,不过王后这些年来做了多少功夫,起码,太子的位子,现在还能保住,但这样底牌,用不了多少次。 理所当然地,太子被重罚,三公主景霜明知皇兄有错,却帮忙隐瞒,同样被罚,另外,也有人提出了另一件事,用来管教诸位皇子。 “成亲!”景离意外地瞪大眼睛,扬声对景藤道,“父王真有此意?他真的让我们成亲?” “嗯。”景藤点头,表情没变化,好像被勒令成亲的人不是他。 “我,我这,不行!我才不会成亲!”景离急得站起身,最终挥袖怒然反对这件事。 皇子成亲,向来轮不到他们来选,尤其是景离这种没有背景,不受宠的,他娶的最多就是大臣家的女儿,用来维持皇家和朝臣的关系,两夫妻之间很难有感情。 “父王已经决定好,母后也赞同。”景藤道,余光正好落在君兰脸上,忽然,他的眉轻蹙一下。 “我,我,不行,反正我就是不娶!”景离动了真怒,眼中划过狠光,惊动人心。用力握紧拳头,景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忽然,亮光闪起,“小兔,你嫁给我!” 君兰意外,蹙眉对上景离的黑眸。 景藤轻然眨眼,随后,目光移到景离身上,眼角的弧度像利刃。 “不可能未待作年芳!” 兽吼般的怒声扑来,惹得寒风惊乱,白雪飞扬,皮肉应声发痛。 君兰来不及回首,就被扯起来,一头撞进温暖、熟悉的怀抱里,心神都被锁住。 “七皇兄?”景离站起来,既震惊又意外地看着这个满脸寒霜、眼神凶狠得要吃人一样的俊逸少年。自己还没开声多说,他就启唇道出幽寒入骨的话音,如同阎王的判令,甚至能叫人瞧见死亡,他此刻的眼神根本就无人敢直视。 “不可能,她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不想死,就给我滚!” 景藤皱眉。 言罢,直接转身搂着君兰走进雪地里,步伐很快,行走时所带起的力量撕破寒风。 景离回神,他张了张口,最终却沉默着,眸光深邃地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白雪中。 “二皇兄?”余光目及身旁的人要离开,景离叫了一声,但景藤没有理会他,松绿色身影踩在白雪上,自成一格。 微微眯起双眼,景离站在原地,被寒风撩起的碎发在眼前摇曳,正好遮挡住他的双眼,看不见里面闪过了什么。 子和宫内,两抹身影气势冲冲地走进来,踩得地板咚咚作响。他们拐弯就闪身进寝宫内。 “呀?” 身前的人猛地收住脚步,君兰差点撞在他背上,本能地后退一步,忽然,身前的人转过身一把将她抱住,紧紧的。 “兰儿,我不准你离开我,我不要你离开我,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言词很霸道,甚至蛮不讲理。语气像是在命令,其实是在哀求。 君兰费力将脑袋从他怀中抬起,瞪眼就骂,“景陵,你发什么疯,快放手!刚才为什么当着景藤和景离的面说这些话,你找死啊!” 景陵在宫中的性格一向都是温和平静,从不会多说一句话,带着淡淡、不伤人的冷意。但刚才,君兰虽然被景陵搂住,没看见他的表情,但一样被他的语气和那句“不想死,就给我滚!”吓到,那一刻,她还以为自己心脏会被刺穿。 第一次听到景陵用这种语气说话,到现在才知道他也有疯狂失控的一面! “我不管!我不要你离开我,我不准你和他们在一起!我不要!”景陵将君兰抱得更紧,像个孩子般无理取闹着。 “我什么时候说离开你!快放手,你想勒死我啊!”君兰皱眉,反手想扯开景陵放在腰间的手。 “不放!”景陵微松开双手,皱眉抬起脑袋,一双黑眸内带着委屈,“兰儿,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你说过会一直和我在一起的,你不会反口的。” 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头一抖,君兰拧紧眉,“我说得出,就做得到!你,” “嘻嘻,我就知道兰儿你不会不要我的!”眸光跃起,景陵俯首抱住君兰,欢悦的笑声如同百年陈酿,能醉人。 寝宫内,炭炉还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大门是敞开着的,白雪映出的亮光像地毯铺在他们脚下。少年的身材比少女要高、要健壮,抱住她的时候,宽大的袖子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脑袋正好靠在他胸口上,听着他“扑咚,扑咚”的心跳。 啪! “唔!” 君兰猛地抬手砸在景陵背上,景陵委屈地闷哼一声,还是不肯放手重生之网文作家。 “放手!”严厉地呵斥。 “不要。”弱弱地撒娇。 “景陵!”怒声起,骇得炭火一抖。 没有说话,扭着脑袋像小猫一样讨好着。 “放手,我很冷,去把门关上!”皱起眉,眼中闪过无奈,君兰转移视线。 闻言,景陵抬眸望向敞开着的大门,眼中划过利光,似要把寒雪撕破。“兰儿,我去关门,你等等!”言罢,松开手,跑上前将门关上,再转身时,君兰已经往矮桌走去。 星光闪动,景陵扬着笑意跑过去,自然地跪坐在君兰旁边,笑吟吟地看着她,好像有很多话要和她说。 啪! “呜!” 来不及说话,一卷竹简当头拍来,景陵像小兽般缩起起来,眼巴巴地对上君兰绷紧的脸,“兰儿,我知错了。” 君兰眯眼,眼帘压下的动作如同刀刃落下。 “我不应该大声和你说话,也不应该用力扯着你,更不应该不听你的话。”景陵瞅了君兰一眼,双手放在大腿上,底下脑袋认错,比小媳妇还可怜。 “嗯!”拖长鼻音,更加严厉,手中竹简一敲一敲的。 景陵飞快地扫了眼,不情愿地说道,“我刚才不应该留在宜寿宫内,我应该过去找你,你就不会和景藤他们一起,你只能和我一起。” 啪! 话音刚落,脑袋又被打了一下,力度比刚才大。 “我错了,我不应该当着你的面说那些话,不应该吓唬你,我错了!” 寝宫内,矮桌后,原本高大的少年正跪在地上,低着脑袋,形象毫无气势可言。少年身前坐着一个少女,她侧身靠在矮桌上,单手撑着脑袋盯住他,手中拿着一卷手臂粗大的竹简,说错一句话就打一下,直到他肯认错为止。 “哼!”随手丢开竹简,君兰收回视线,“大王是不是要给你们赐婚!” 景陵的性格她清楚,他是不会向景藤和景离认错的。话已经说了,景藤和景离也听得清清楚楚,她再责罚他也没有用。 “兰儿!”瞬间抬起脑袋,眸光灼灼,“我是不会娶任何一个人,整个天下,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果决坚定,如同擎天巨石没人能动! 心头狠狠一颤,君兰飞快地拿起竹简打在他脑袋上,“我不是问你这些!将你在宜寿宫内的事全部告诉我!” “哦!”景陵不情愿地应了声,微微调整一下跪姿,用清越的嗓音将宜寿宫内的事告诉君兰,和景藤说得一样,大王的确有意给皇子们赐婚,而且,日期就定在年后,就是两三个月之后。 这事,是由王后提出的。 所有皇子,就连最小的十五皇子,景竹也有十五岁了,他们中间却没有任何一个皇子正正经经地娶了妻子,那些暖床宫女根本什么都不算。 太子出宫找花姑娘是不守规矩,王后手段再多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王后更加不能出手动醉仙楼,否则会招来猜疑。所以,她唯有将大王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同时也能利用帮太子选亲一事,增加自己的势力,若能让朝中重臣将女儿嫁给太子,对将来太子夺位就更有把握了学院都市的阿宅全文阅读。 “兰儿,我记得你说过一句话。”景陵忽然出声。 “什么?”斜眸看着他,心不在焉。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嫁,我娶。” 顿时,寝宫内只剩下炭火燃烧的声音。矮桌后,两人对视着,眼眸内深刻着对方的容貌,心跳的节奏开始乱了。 啪! “哎呀!” 景陵本想靠近君兰,谁知她突然抡起一卷竹简拍过来,景陵心神不在,被拍得侧过身子,差点趴在地上。 “胡言乱语,给我抄书一百篇!”急急地站起身,莹白的脸颊上泛起一点红,可能!是被气的。 “兰儿。”捂住脸颊,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活脱脱一个被丈夫欺负了的小妻子。 数日后,太后的宜寿宫内。 “丫头,真的不用姑姑一起陪你去吗,昨夜刚下了一场雪,山路难行,你一个人,姑姑不放心,太后也放心。”柳姑姑担忧地说道。 君兰轻轻一笑,安抚两位老人,“太后,姑姑,去仙临寺的路,君兰已经走过很多回,太后和姑姑不用担心。姑姑还是留在宫中照顾太后,君兰会照顾好自己的。” 每个月,太后都会朝佛,但随着年纪越大,太后的腿脚也不方便,不能经常出宫到仙临寺参拜,正好君兰是圣僧的弟子,由她代劳去仙临寺是最好不过的。 这七年来,君兰也去过很多次仙临寺,但从来没见过圣僧,仙临寺内的方丈禄和大师也说不清圣僧在哪里。 今天,正好是太后朝佛的日子,君兰要出宫。 太后知道君兰的性格,也没有继续多说,交代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急着回宫,正好趁这段时间到宫外买些小玩儿过年。又塞了一袋银两给君兰。 君兰推不掉,暂时收下。 和太后吃过糕点之后,君兰直接回到子和宫准备,正好景陵已经下课回来,知道君兰又要出宫,景陵俊美的脸立刻就苦下,漂亮的黑眸内闪到着莹光,如同一对美丽夺目的宝石,让人揪心。 君兰不理他,走回自己房间内收拾东西,景陵紧紧地跟在后面,像条大尾巴。 从华阳城从仙临寺,骑马的话需要一天时间。但生活在宫内的秦君兰是不会骑马的,所以她只能坐车,去到仙临寺之后又要逗留数天,这一来一往,足够她做很多事。 “兰儿。” 君兰在收拾衣服,一张俊美非凡的脸凑过来,两人的鼻尖险些撞上。 “干嘛?”君兰皱皱眉,不反感景陵的亲密。 “兰儿。” “干嘛!景陵你又找死啊,有什么快说,别这里逛来逛去!”君兰怒了,瞪着他。 景陵委屈地眨眨眼,“我会想你的。” “你想个屁啊!我下午就回来了!”君兰打断他啰嗦我姓弗格森全文阅读。 日前,太后已经将林岚一事和大王说了,大王本来就很喜欢林岚的商品,一口就答应了皇商一事。圣旨已经送到林岚的手中,但据闻,林岚这些天外出经商,要过几天才能进宫叩谢。大王也不生气,就让林岚回城再说。 时间已经拖延了几天,君兰必须马上出宫办事,最迟,林岚下午就要进宫,不然大王会不高兴。 “可是,” “没有可是,有空就给我去抄书!”君兰塞好包袱,景陵立刻帮她拿起来,跟上她,“抄完了。” “抄完再抄!”想都没想就说道。 “哦!兰儿,你路上小心,饿了记得吃东西,外面天气冷,你多穿一件衣服,不要经常往外跑,早点回来,我等你。” “知道了,你很啰嗦!”走到大门前,君兰一手抢回自己的包袱,瞪了景陵一眼,转身就离开,素白的衣袍扬起鲜活的弧度,比雪白多了一份无法复制的生气。 “兰儿,路上小心,饿了,” 景陵刚抬起手,君兰收住脚步,回首狠瞪他一眼。景陵弱弱地放下手,不敢再说话,眼巴巴地目送君兰离开。 “殿下。” 没过多久,梓沛走到景陵身旁,恭敬道,“王后娘娘那儿准备了许多厚礼,王后娘娘是想借着赵国使臣的名义,将礼物送给各位大臣。” 王后是赵国公主,每年新春,赵国都会派人到秦国送礼道贺。王后身为后宫女人,自然不能和朝中大臣直接交往,但如果借着赵国的名义就不同了。 “哦。”景陵负手身后,视线仍定格在君兰离开的方向。可能是白雪太厚,映得他的眼神也是冷冷的,融不进外物,“赵国使臣快到华阳城了。” “回殿下,尚有两三日路程。”梓沛道。 景陵眯眼,俊美的脸如同冰凌所雕制,没有瑕疵。 “殿下。”梓沛犹豫一下,“听闻,六皇子殿下无意娶妻,安怡夫人为此动怒。” 眼帘微抬,眼眸中溅起一丝涟漪。景陵侧首看向梓沛,微尖的下巴划出优美的弧度,点缀出几笔冷冽,“兰儿知道没有。” “不知,奴才等人也是刚才知晓此事,没来得及和君兰姑娘禀报。”梓沛诚实摇头。 “以后,这样的事,别和兰儿说。”望向前方,脸若寒霜。 “喏!”梓沛微愣,压住心底的痛意。他跟随殿下数年,自然知晓殿下和安怡夫人见面的次数只手可数,明明殿下也是安怡夫人所生,但夫人却从不关心殿下,一心只放在六殿下身上,为此事,君兰姑娘多番动怒,最终都是被殿下拦住。 唉。 梓沛望了眼景陵高挺的背影,立在白雪中更显得气势出尘,让人无法靠近。 此刻正是午后,华阳城内的大街小巷里一片人山人海,喧闹震天,坐在临街的客栈内也能感觉到脚下地板在微微抖动,耳朵嗡嗡作响。 西楼望月立足于繁华的大街上,四层的设计让它能轻易地傲视附近一带,尽管装修豪华,却没能阻挡住百姓出入的步伐,大门外依旧排着长长的队伍,几乎看不见尽头。 “林岚,想不到你这小子这么厉害,难怪你有这么多钱了勇敢者的游戏之活路!”秦皇靠在倚栏上观望一阵,转身回到圆桌那坐下,对身旁穿着青鳞华袍,缠着雪白狐皮的贵公子道。 “嗯。”君兰应了声,没有其他表示。 “林公子果真是少年英才,短短数年间便有如此作为,实在令人佩服!”坐在对面的张沙是个读书人,方才在客栈内巡视一圈,深深地折服在君兰的经商手段下。 西楼望月有四层,一楼和二楼为大厅,普通百姓多喜欢坐在大厅内。三楼是宁静的雅阁,富商官宦到访就喜欢在雅阁内用场,而最厉害的还是四楼。 四楼很空旷,只摆有一张巨大的漆红圆桌上,目测可以供三十人同时用餐,此外,四周摆设着众多古玩字画,皆是从七国各地搜索回来,富贵程度让人咋舌。四楼前后两边皆有露台倚栏,光线充足,春夏秋之时若能在此用餐简直是最高享受! 但在冬天也不用惧怕,露台上设有精妙的推门,下雪打风时可以将推门关上。推门上画有唯俏唯妙、极具神韵的高山流水,禽兽灵鸟,看着也是享受。 最神奇的是,四楼的天花板内有机关,可以打开,抬首就能天空,这对古人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享受。自西楼望月开放以后,无数富商官宦都争着来四楼用餐,感受一下这份观天而食的超然感。 此刻,君兰、秦皇,还有张黑三兄弟正在四楼内用餐,四周内燃烧着炭炉,此处并不寒冷。 “哼!小把戏,有几个臭钱就做模作样,狗屁东西!”张峰牛眼一瞪,怒视君兰,好像要把她吃掉一样。 “三弟!” “三弟!” 张黑、张沙同时呵斥他。 “唔!”秦皇咽下口中的美食,也帮君兰抱不平,“三哥,林岚才不是狗屁东西,她是好人,她上次还帮了我们拦住朝廷的兵,你看!这些菜都是她准备的,很好吃,三哥你怎么不尝尝?” 果真是秦皇,三句离不开吃。 “你!”张峰瞪眼,说不出话。 张黑警告张峰一眼,调整好心思,对君兰道,“林公子,我张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经商,开牧场练马!我今日来,只想问林公子一句话!” “嗯。”君兰应道,毛绒绒的白狐皮衬托得她的皮肤更加雪白,眼眸如画,不起波澜。 “当日,陈英兄弟和华云公子已经将林公子的想法告知我们四兄弟,就像林公子说的一样,前些天,朝廷有意攻打我们山寨,幸好林公子出手相助。我张黑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朝廷要来,我自当奉陪到底!但山寨中还有很多老弱妇幼,一旦山寨被攻陷,他们通通都要被杀掉,数十条人命!” “不会。”君兰伸出修长如玉的五指拿着白玉茶杯,轻抿一口茶,尔后,抬眸看着浓眉深皱的张黑,“正是用兵之际,无论男女老幼,一律上阵杀敌。” 语气不重,却如烈风般拍打在张黑几人心中。 是啊,朝廷又岂会轻易放过他们这些山匪,被捉住了,连死的资格都没有。上阵杀敌,被敌军追杀,被战马踩踏,最后被野鹰抢食!如果不是林岚帮忙,他们数十个山匪带上一群老弱妇幼,斗得过朝廷吗! 林岚如今是华阳城内炙手可热的人物,自然认识几个官宦,要拖延出兵的时间不是难题。 “你!” 张峰要动怒,却见对面美得不像人的贵公子微启唇,淡漠冷然的话音字字清晰,字字如刃! “没人强迫你们做任何事,要生要死,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中心理专家全文阅读。我要的,不过你们的山头,事后,你们敢留便留,不敢,我会送你们安全离开华阳城。”顿了顿,抬眸扫过张黑三兄弟的脸色,“天下势必大乱,七国之争,不过是时间问题,如今到处水深火热,逃到哪里也是一样。” 言罢,抿上一口茶,依旧是事不关己的态度,绝美的脸看得人心底发寒。 啪! 冲动的张峰第一个回神,气得满脸通红,“你还说不是在强迫我们!如今到处都在打战,我们离开了山寨还能上哪去,去到哪里都要被朝廷那帮兔崽子追着来打!林岚,你这个龟孙子少在爷爷面前装模作样,如果不是你一直骚扰我们,老子用得着下山和飞云镖局那群人打吗!朝廷也不会盯上我们!” 一直以为,黑煞风安分守己,不会杀人放火,偶尔也只是抢一些小财物回来。但自从林岚将目光放到他们身上后,飞云镖局就多次上来攻击他们,黑煞风当然要还手,由于事情越闹越大,最终引来了朝廷的目光。 “愚昧无知。”君兰放下茶杯,漆黑的眼眸内倒影着张黑三兄弟的错愕。 “你!” “三弟,坐下!”张沙呵斥张峰,皱眉问君兰,“还望林公子指点一二!” 张峰的话没有错,如果不是飞云镖局骚扰他们,朝廷根本不会理会黑煞风,毕竟他们也是什么大山寨,也没有杀人。但现在,张沙有点怀疑这个想法,他想听听这个少年见解。 “假借旁人之手,锻造手中之刃,坐享其成。”少年眯眼,动作如落刀。 大厅内似乎卷起寒风,将张黑三人打入幽潭。 “你,你意思是朝廷一早就盯上我们,等的不过是机会?”张沙回神较快,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睛睁得大大的。 “嗯。”君兰点头,无需多说,张沙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数年前,黑煞风出现在华阳城内,当地官员一早就知晓,开始只是简单地打压过几回,后来就没有再多的动静。黑煞风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将朝廷压下,就安心地定居在这里。经过数年的发展,黑煞风如今的规模远超数年前,在百姓之间少有名气,有些流离失所的难民甚至会主动投奔他们,如此一来,黑煞风就又帮了朝廷一个忙。 难民投奔华阳城,大王不可能直接将他们赶走,但华阳城的居住面积有限,此时,黑煞风这些山寨就成了很好的“难民收容所”,等到时机一到,大王就会下旨清除这个山寨,将所有山匪押去边关守城。 当初的难民成了山匪,朝廷有权处罚他们,抓去打战也合情合理。 山匪,众人皆知,那是一群杀人放火,强取豪夺的人,朝廷出兵清扫他们,百姓自然拍手叫好,高呼大王英明。 坐享其成,就是这个意思。 君兰早就和景陵商量过这件事,景陵一下就能点明个中玄机,让君兰都微微一惊。 换句来说,张黑他们不和君兰合作,只有死路。就算他们不合作,朝廷也会对付他们,到时候山头一样会空掉,君兰还是能得到山头,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理清真相后,张黑三人顿时大怒,连秦皇都停下了手中筷子,英眉蹙眉,一脸凝重地加入谈论。他们四人身为黑煞风的当家,必须要为山寨内的所有人谋取出路,但现在看来,他们只有一条路。 “林公子,果真聪慧无比,张黑心服口服!”张黑看着君兰,眼中闪过一道凌厉,但很快该为严肃,“林公子,关于牧场一事,陈英兄弟已经和我们说过了,我张黑也相信林公子不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我只想问一句,林公子,你会如何处理山寨梦回西夏婆娑飘幻!” 那日,君兰离开后,陈英他们就和张黑几人商谈过了,因为陈英和张黑的性格相近,大家也是山匪出身,自然谈得来。陈英没有将君兰的所有事和张黑说,只坦白了当年自己是被君兰救下的,没有她,就没有现在陈英,让张黑尽管相信君兰,他陈英敢用人头担保! “照旧。”君兰淡淡道,惊住了张黑几人。不等他们询问,君兰解释,“我要的不过是山头,你们自愿成为我的人,并立誓永世不会背叛我,我绝不会亏待你们,如果做不到,我会送你们离开。我对不忠之人,没兴趣。” 张黑几人再度大惊,他们还以为君兰会赶他们走,毕竟,她不久之前才将山头围住,那架势根本就是要清杀他们,如今,她已经胜出了,居然不动他们? “哈哈哈,林岚,你说的是什么话!七年前我就已经答应过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秦皇率先打破沉默,扬手拍打着君兰纤细的肩膀,笑容炫目豪迈。 君兰吃痛地皱起眉,侧身避开秦皇的铁掌,语气染上几分不悦,“你是想吃饭吧!” 秦皇这人,她太清楚了。 顿了顿,秦皇笑得更欢,“哈哈,那是当然的,林岚,我听说这间客栈是你的,那些厨子你应该都认识的吧?哈哈,他们烧得菜太好吃了,现在我们都是兄弟了,二哥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以后有什么事,我一定会帮你,不过你得让那些厨子多烧一些菜,这些吃不饱啊!” 闻言,君兰和张黑三人忍不住向往桌面,这满满的一桌佳肴精致诱人,都被秦皇一个人吃得差不多了,他还说不饱。 嘴角微微一抽,君兰沉默着。 比起七年前,秦皇更加能吃了,同样的,他的力气也更大了,君兰清楚,上次秦皇和她交手的时候,根本就没用全力,好几处都是让着她的。如此一个天赋异禀的人才,她实在不想放弃,要不然也不会记着七年。 秦皇这人有恩就报,如果君兰赶走张黑等人,他也不会留下,毕竟,张黑他们收留了他七年,一比之下,君兰当年的恩情就渺少很多了。所以,张黑等人也要留下,他们也不是废物,自有用处。 “好!林公子,我们兄弟几人虽然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但是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一杯,是我敬林公子的,先前的事,我张黑不会再计较,日后定会尽心帮助林公子!你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哪怕刀山火海,我张黑绝不摇头!”张黑一番思量,最终选择相信陈英,投靠君兰,毕竟他们已经无路可选,跟着这个少年,或许能在乱世中保全亲友性命。 “林公子,在下张沙,也敬林公子一杯,日后还请公子多多指教!只要公子开声,我张沙必定尽力!”张沙随后也拿起酒杯饮尽。他本身就对君兰心存佩服,如今水到渠成,自然跟随。 “哼!”张峰瞪着君兰,将酒水饮尽。 “哈哈,林岚,我们也喝一杯!你们这里的菜真是太好吃了,比张大妈炒得还香!”整个过程中,秦皇最欢喜,嘴巴一直没有停过。 “哼,还有那么好吃吗,老子偏不信!”张峰存心找茬,带着不屑拿起筷子开动,然后牛眼一瞪,没空再理君兰,和秦皇抢食了。 张黑、张沙对视一眼,各自一笑,和君兰继续商谈山寨日后的发展。说着说着,就被这少年的宏图大略惊住,隐约地,他们似乎看见了华阳城的将来,那片让人热血沸腾的盛世景象! 吃过饭后,已经是午后,君兰命人收拾了一些东西,乘坐着精心打造的马车朝王宫出发,迎接她的将会是太后、大王等人。 ------------ 第五章 想咬兰儿的嘴唇 贤雅宫,大王接见宫外能人异士的地方,布置豪华富丽,满目尽是珠光宝气,站在这里,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此刻,贤雅宫内,一袭青袍的冷峻贵公子站在堂下,堂上正跪坐着秦国两位尊贵的人。 “呵呵,你便是林岚?让本宫好好瞧瞧,果真是俊俏不凡,一点都不逊色给本宫的皇孙们,好好好,真好!”太后跪坐在正坐上,要倾出身子,眯起眼睛才能看清楚君兰现在的脸容,并没有什么怀疑,和蔼地赞了几句。 “太后娘娘过誉,草民不敢当!”君兰朝太后拱了拱手,又对大王道,“还望大王赎罪,草民日前外出经商,今日才回来,听到大王口谕就立刻进宫觐见!” “无碍,林老板产业遍布全国,如今临近新春,自然繁忙,寡人又岂会怪责?”大王作声,依旧威严洪亮,言行举止间尽带王者气势。 七年的时间,并没有在大王身上留下过多的岁月痕迹,反倒磨练了他身上的气势,收放自如,让人难以看透。 景陵等皇子个个皆是人中龙凤,相貌出众,身为生父,大王自然也不逊色,相比于景陵他们,大王的容貌更加刚毅,轮廓如同刀削般,一双鹰眸漆黑深邃,时刻都闪动着利光,常人难以在他眼底隐藏什么。 “谢大王!”君兰俯首。 “好!”大王今日心情似乎不错,唇角微微扬起,“想必林老板已经知道寡人召你入宫所为何事。” “回大王,草民已经知晓,承蒙大王、太后娘娘相识,草民定当尽心为朝廷效力,不负大王、太后娘娘赏识!”君兰继续俯首,扬声道。 “哈哈,好!林老板果真是少年豪杰,快人快语,难怪有今日成就!”大王挥袖一笑,鹰眸中锐利的光芒散去不少。 君兰继续谦虚,“草民不敢当。草民今日所享有的一切,全凭大王治国有道,若无今天繁华的华阳城,草民也无处可经商。今天听闻大王、娘娘召见草民,特意带来一些小玩意,希望大王、娘娘笑纳。”言罢,目光不留痕迹地在太后身上扫过。 “小玩意?”太后立刻就来了兴趣,“快拿来给本宫瞧瞧,呵呵,林岚啊,本宫最喜欢就是你那玲珑宝斋里的小玩意,样样新奇,真是有趣!” “能让娘娘一笑,草民甘愿!”林岚微微加重言词。 大王身旁的陆海公公收到大王的旨意,带着几个小太监走出贤雅宫,再次回来的时候,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个锦盒。 “红色的锦盒,是草民特意为大王准备的,金黄色的锦盒内,有草民在游历时寻得的一张雪狐皮,草民命人缝制成一双雪狐鞋,听闻娘娘每逢入冬,双足便会受寒,隆冬之时,更是难以行走,故,草民特将雪狐鞋献给娘娘,望娘娘笑纳[综]反派之路。”君兰言词工整,感情自然。 “哦?雪狐鞋?”太后眸光一闪,迫不及待地从柳姑姑手中结过金黄的锦盒,只见里面放着一双雪白长靴,毛绒绒的,看着便觉得和暖。伸手一摸,雪狐皮果真细滑柔软,让人爱不释手。 “哈哈,好!林老板果然有心,不知道寡人盒中又是什么?”大王就坐在太后旁边,一看就能看见太后手中的东西。眼中闪过一道异光,问君兰。 “此物草民不敢断言,还请大王亲自一看。”君兰将视线从太后脸上收回,俯首回话时,唇边扬起一抹笑。 太后的老毛病,她自然清楚,平时她只能用一些小方法来帮助太后,因为,“秦君兰”只是个小宫女,没有钱买什么雪狐皮。但林岚就不同了,他富甲天下,一张雪狐皮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总算,交给太后了。 大王听闻君兰的话,英眉一挑,陆海会意地捧着红色的锦盒来到大王身旁,将其打开,顿时一片莹亮的金光照耀而出,映入大王眼底,形成一圈圈涟漪。 “这,”大王盯住盒中东西,一时间竟难以言语。 “大王,盒中是何宝物?”太后的视线立刻被吸引住,昂着脖子想看看里面的东西。 君兰被太后的举止惹得眼泛笑意,稳住语气道,“回娘娘,草民也不知道此物是什么,它形如飞龙,满身金光,是在深山野林中被发现,当地村民称它为”金木祥龙“,乃吉祥之物,百年难得一见。草民曾经细细研究过,却不知道它为何会发光。” “金木祥龙?”太后迷糊地看向君兰,回首正好就看见大王将“金木祥龙”从锦盒内取出,英武刚硬的脸庞被铺上金光,更显得高贵无上。 祥龙一出,不但太后,四周的太监宫女都被惊艳住,痴迷直接出现在他们脸上。 金光如日光,闪耀夺目,隐约能看见一道暗黑色的身影,它如同飞龙般扭曲着身子,活灵活现,随时都能直冲云霄。淡淡的异香在宫内飘荡,吸入一口,身体内似乎流动着一条清溪,洗涤筋脉,带来轻松舒畅的感觉。 宝物异香!果真是难得一见的奇宝! 大王盯住它,似在端详一件宝物,眼中却流转出炽热,稍过一阵,大王才回过神,畅快地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好一条金木祥龙!果真和书中所描写一样,生如乌木,形似飞龙,金耀人间!腾飞九霄,哈哈!” “大王听过这金龙一物?”太后听出端倪,忍不住问道,眼睛直直地瞅住金木祥龙,似乎上伸手摸摸。 “母后,儿臣曾经在一本民间传说中见过,却不知道真有此物,真是神奇!”大王将金木祥龙放回锦盒内,让陆海好好收起来,随后,大王心情大好,和君兰商谈起关于皇商的事情,末了,还赏赐了大堆东西给君兰,更特许她不用月月交纳宝物,半年一次就可以。 因为要打战,国家需要大量资金,因此,所有皇商就要月月交纳一定数量的税款,百姓也就相对地减轻一点。 金木祥龙,自古以来,龙为帝王,而金龙又是最尊贵的存在。得龙者,为君王,大王自然欢喜。 此物,是君兰无意中收购回来的,本来打算给景陵玩,但他不要,说金光好刺眼,所以君兰就拿回来,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 正如大王开头所说,林岚的产业太多了,已经到了能影响秦国的地步,如果此刻,林岚还不做出一些表示,难保大王会先动手,没人会喜欢在自己的领地内出现一个太耀眼的人物,除非那人是自己的人佳婿。 所以说,皇商一事,君兰既得到了权力,又稳住了大王的视线。 商谈完正事,太后和君兰道别,带着雪狐鞋先回宫休息,大王则兴高采烈地领着君兰在宫中游玩,正好今天皇子们在校场内练武,大王一声令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校场出发。 校场内,白雪铺满了草地,就连正中间的长方形操场都被白雪波及。听闻大王驾到,所有人都上前迎接。 大王今天心情好,就算看见太子景玄也在,他也没有继续黑着一张脸,乐呵呵地让众人起来,又和李将军询问今天皇子们的情况。 因为孟老将军年事已高,早已卸甲归田,如今由李恒,李将军负责教导景陵他们。 “父王,父王,他是谁呀?”三公主景霜不知从哪里溜到大王身旁,摇着他的手臂,一双水灵灵的美眸直直地瞅住君兰,单看样子,景霜也长得婷婷玉立,俏丽可人。 听李将军说,今天是皇子们比武的日子,检查他们的武功如何。所以,景霜等几个公主也跑过来看皇兄皇弟他们比武了。 “草民林岚参见诸位殿下。”大王没回话,君兰率先说道。 自从,秦君兰“毁容”之后,她基本都不会踏出子和宫,景霜等人绝对没心情去探望她,当然认不出她。再者,君兰在宫中一直涂抹着胭脂,脸上花里花俏的,没人愿意多看一眼。如今的林岚是肤如白玉,眸若星辰,容貌绝色,加上一身华衣,脖子上披着漂亮的狐皮,高贵冷冽,那份气质,连好几个皇子都比不上,自然会吸引住几位公主的目光。 话说,这些公主都到了适婚的年龄了。 想到这里,君兰忍不住往某处往去,果然看见某人的脸黑得像墨斗一样,对上她的目光时,还微微鼓起腮帮子,好像想咬她。 收回视线,君兰当没看见他。 “林岚?你就是林岚?”景离很意外,大步走到景霜身旁,将君兰上下打量一遍。眼眸里极快地闪过一道异光。 “老十四也听过林老板的事?”大王疑惑下,随后明了。他这个儿子有事没事就往宫外跑,听过也不出奇。眸光一闪,大王扫视过自己儿女们,沉声威严,“从今天起,林老板便是我秦国其中一位皇商,当称少年英杰,哈哈!很好,我秦国就是需要这样的人才!”目光对上景霜,缓了些,“霜儿,你那件红鸾彩霞羽衣就是父王命人在林老板那儿定制的,你当时不是很喜欢的吗,呵呵,现在林老板就在你眼前了。” “他就是林岚?”景霜闻言,难以置信,她还是林岚是个油脂满脸的胖子,没想到他会这么年轻,根本就和她的皇兄们差不多嘛,长得还比她的皇兄们好看。 如此一想,景霜脸上染上淡淡的红晕,因此忽略掉背后几乎能入肉的视线。 “父王,这个林岚很厉害吗!”不甘冷落的太子跳出来,狠狠地盯住君兰。 大王脸色微黑,语气冷了几分,“那是自然!” 太子一心妒忌君兰能得到大王的赞赏,没听出大王的语气,瞪眼就道,“父王,儿臣不信!” 眼中划过异光,大王的声音更加低沉,“哦?莫非,太子想和林老板一比高低?” 呵呵,太子果真脑残不可医治,当众也敢质疑大王的话。 太子皱眉一思,余光正好扫到旁边的操场娱乐圈之超级巨星最新章节。于是挺直腰,故意咳嗽一声,对大王道,“父王,都说自古少年出英雄,又言,文武双全才是英雄,林岚既然是少年英杰,想必,他的武功一定了得,正好今天李将军将我们比武,不如,儿臣和林岚比一场?” 目光斜到君兰身上,不用太多表情,太子已经高傲得不可一世。 眸光微沉,君兰却惶恐道,“太子息怒,草民不敢!” 打残太子不是问题,但赢了之后呢?大王会希望自己的儿子被外人打败吗? “什么息怒,本太子根本就没有生气!本太子不过是想和你切磋一下,让父王瞧瞧你是不是少年英杰!”太子一口否认,眼中却涌动着怒火,一口一个“少年英杰”,分明就是妒忌大王看得起君兰。 大王皱眉,脸色开始沉黑下来,四周的气氛逐渐变得沉重。 “父王,儿臣觉得太子皇兄的建议不错,正好我们就在比武,让林岚和太子皇兄切磋一下。”景离狭长的眼眸内划过异光,开声道,“我们和太子皇兄都是在孟老将军和李将军那儿学武的,招式都是一样,这来比来比去也比不出什么,正好让林岚来试试,不是很好吗?” 君兰不动神色地朝某处丢去一个眼神,某人脸色沉黑,干脆撇开视线。 景离的话,让大王的眉头又紧了紧,似乎在思考这个办法。正好景霜等人又在旁边起哄,都想看看到底是太子厉害还是林岚厉害。 于是,大王将目光放到君兰身上,眼中闪过一抹深究。“林老板,你的意思是什么?” 君兰就站在大王身旁,自然看清他眼神中的异样,心思一转,视线放到太子身上,“回大王,草民虽有习武,但并不精通,恐怕比不上太子殿下。” “哼!”太子扬扬得意地哼了声。 大王扫了他一眼,对君兰道,“无碍,林老板你便和太子过上几招,寡人赎你无罪!” 一句话堵住君兰的后路! 眼中掠过冷光,君兰只好应了大王的话,在太子的挑衅中走向操场,厚厚的积雪没过鞋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比武一事决定好,大王就带着众人走到旁边观看,李将军负责主持比武,点到即止。 “草民无礼,还望太子殿下赎罪。”站稳脚步,君兰朝太子微微拱手,举止优雅,却又带着拒人之外的微寒,绝色的脸上没表情。 “哼,无需多礼,一会儿你就放马过来,可不要因为本太子是太子就诸多礼让!”太子摆好进攻的姿势,迫不及待地想将君兰打倒在地上,让父王瞧瞧他的厉害,知道他并不是只懂吃喝玩乐! 见此,君兰也象征性地抬起一手,作出防御的姿势。 李将军见场上两位少年皆已准备好,转身和大王请示一下,得到允许就扬声大喝一句,“比武开始!” 李将军话音刚落,太子一马当先地冲向君兰,夺得先机,扬起的拳头卷起微微风声,唇边已经扬起了胜利的笑容,“受死吧,啊!” 话音落,太子脚下一滑,迎面砸在雪地上,厚厚的积雪几乎把太子的脑袋掩埋掉。 刚闪到一旁,抬起手臂要防御的青袍少年背影僵住,好像料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噗!” 不知谁偷笑一声,青袍少年回过神,立刻伸手扶起太子,或许是因为焦急,声音有点大,“太子殿下,你没事吧hp救世主绝逼不是我!请太子殿下赎罪,草民,草民不应该避开殿下,连累殿下摔倒,殿下你没事吧?” “滚开!”太子恼羞地挥开林岚的手,伸手拍掉脸上和衣服上的白雪,叫嚷道,“林岚,你是故意绊倒本太子的,本太子要重罚你!” 太子也是学过武的,虽然地上的积雪很厚,但他明明感觉到,在君兰闪开的时候,她抬脚将他绊倒,要不然凭他太子的功力,会无缘无故地被白雪滑倒吗! “放肆!认赌服输,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清楚吗,还不退下!”大王沉怒的声音从操场内涌来,拍得心头一颤。末了,不料大王又严厉地说了一句,“老七,你上去和林老板比一比!” 啊? 饶是君兰也瞪大了眼,视线移去那边,正好对上某人的惊讶,他眼中的笑意还没散去。 收敛住眼神,景陵看向大王,“儿臣遵命。” “七哥!” 景陵刚迈出一步,身后漂亮得如同倾国美人般的少年懊恼地叫他一声,如画般的秀眉蹙起,心里后悔自己为什么忍不住,连累了七哥,父王明明听出他的声音,为什么还让七哥上去,都怪自己没用! 景陵没理会景竹,经过大王身旁时,行了个礼。随后,迈步走向操场,迎面而来的寒风撩起他的发丝,将他一双漆黑莹亮的眼睛露出,其中正倒影着一抹青色,忽视了她四周的雪白。 “哼!”太子哼了君兰一声,经过景陵身旁时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认定是他刚才取笑自己。 景陵不理他,来到君兰正前方数步之外,寒风仍吹动着他的衣袍和乌发,勾勒成一副美画。 君兰轻抿唇,摆出攻击的动作,心中飞快地思量起来。 大王有心试探她会不会武功,大王仍在提防林岚这个人,如果让大王知道林岚会武功,肯定会找机会打压他,所以,这场比武她只能输!但是,她能用同样的方法去绊倒景陵吗?让他一头砸到在雪地上? 都怪你,笑什么笑!找死啊! 君兰瞪了瞪眼,被风扬起的发丝正好挡住她的表情。 景陵却看见了,微微底下脑袋,好像在认错。 由于距离较远,加上又有风声在扰乱,君兰只知道有人取笑太子,听见大王让景陵出来,君兰自然认为是景陵干的好事。 李将军看了看四周,扬起声音宣布,“比武开始!” 洪亮粗犷的声音扩散向四周,被白雪覆盖的操场上站着两个少年,听闻喝声,他们立刻起来,步姿矫健地冲向对方,耳畔呼啸的寒风如同千万把利刃在飞射,刺穿了身体,寒意肆虐。 “啊!” 噗! 有人重重地摔在雪地上,发生出一声闷响。 “啊。” 噗。 随后又有一人扑到,但此次的声响比先前要弱一些,可见这次是真的站不稳才摔到,而原因很可能是被吓到。 “哈哈哈!”肆意的取笑从不远处响起,有男有女。 再看向操场,两抹人影正直直地趴在雪地上,身子几乎被白雪淹没,他们的距离不远,侧首就能看见对方的脸一号传奇最新章节。 “你没事吧!”景陵第一个站起身,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白雪,温暖有力的大手将君兰从雪地上扶起来,本能地想帮她拍掉身上的白雪。 “草民,没事!不多谢殿下,关心!”君兰不留痕迹地避开景陵的手,话音里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思,双眼直直地瞪着景陵,想打他。 方才,君兰想假意和景陵打几招,然后故意输掉,这样一来,就能证明给大王看,她林岚的武功根本上不了大台,另一方也能大王让见识一下景陵的实力。谁知道这小子忽然就“摔倒在雪地上”,她本来已经作好出手的准备,目标忽然消失,她收不住力气,身体不稳就跟着摔倒了。 都怪景陵,笑笑笑! 景陵缩了缩,松过一口气,脸色忽然微微沉下,朝君兰点了点头,望向大王那边,太子等人正笑得东倒西歪。眯眼,杀意掠过。 “大王赎罪,草民并非有意,实在,实在是积雪太厚,还望大王赎罪!”君兰调整好情绪,朝大王拱手。 “父王,儿臣一时步伐不稳,连累林老板,请父王责罚!”景陵随手也俯首,清朗悦耳的嗓音里透着丝丝坚决,不像是在请罪,更像在命令。 君兰咬了咬唇,思索着回去后是不是要打景陵一顿。 那边,大王用眼神压住太子等人的笑闹,微思一阵,锐利的目光在景陵和君兰身上扫过,随后才挥手道,“无碍,老七你和林老板都没错,今日积雪太厚,的确不适宜比武,待来日积雪被清扫干净后再比一回!” 低沉雄浑的话音威严得不过反抗! 利光闪过,君兰谢过大王宽恕,随后又道,“大王,草民今日有损大王雅致,实在是失礼,现时辰已经不早,草民不敢再留,望大王批准草民先行回去,草民想早日办妥皇商一事,为大王分忧!” 少年彬彬有礼,咬字清晰,温润有度。 “好!难得林老板如此上心,寡人甚感欢喜,陆海!你亲自护送林老板出宫!” “喏!” 大王大挥衣袖,俊脸上扬起笑容,一双鹰眸却让人看不透。 “请父王让儿臣护送林老板,儿臣一时不慎,才连累林老板,还望父王给儿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身旁的少年忽然又道,语气坚定,拂开寒风。 “好,那老七你就负责送林老板出宫吧!” 君兰来不及说话,大王已经带着陆海等宫人离开,太子等人见此纷纷跟上,临走时,太子还朝君兰做了一个凶相,像一只咧起嘴角的野兽。 君兰没表情,移眸就看见景离正扫向自己,眼神深邃,一时间难以看透,但隐隐带着些敌意,就像在看着自己的对手。 “林老板,请。”一抹暗影忽然移到身前,挡住自己的视线,却如同巨山般可靠。 “有劳七殿下。”君兰礼让,让景陵先行,随后她才跟上。 因为在校场内练武,景陵并没有让梓沛跟随,他独自带着君兰离开校场,走进空无一人的宫道,两旁都是高达数米的高墙,长靴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君兰走在景陵身旁,忽然,肩膀被撞了一下,袖子下的纤手被握住,少年的手掌比她的手要大,像炭炉一样温暖。 皱眉,斜眸,瞪眼,带着不悦,要将手扯回超级特警综合系统。 侧首,眨眼,扁嘴,充满委屈,将五指收紧。 “哼!”收回视线,君兰轻哼一声,绝色的脸微微绷紧,莹白的肤色像极了白雪,丝丝墨发在耳畔轻扬,触动人心。 景陵忍住心底的涌动,轻咳一声,问,“听闻林老板要成为皇商,想必父王一定很器重林老板。” 瞳孔微缩,君兰表情不变,“诚如殿下所言,有劳殿下关心。昨夜刚下完一场雪,天气寒冷,前面就是宫门,草民自行过去就可,殿下还是先回宫休息!” “不用,我不冷。”景陵看着前方,殷红的双唇轻抿,如傲雪红梅般悦目。 君兰蹙眉,语气家中,“殿下!殿下应该在宫内学习!” 大王对她的戒心很明显,不会因为太后的三言两语就接纳她这个年轻的皇商。林岚的出现太突然,大王一定会查清楚,以防是敌国细作,在这种环境之下,景陵这个皇子的确不适合太过接近她,会引起大王怀疑! “我想送你。”景陵的语气软下,微侧首,眼巴巴地瞅住她。 君兰咬牙,但顾及到环境,她不能动手打景陵,唯有微怒地说道,“天气寒冷,希望殿下多加注意,注意自身保暖!”斜眼盯他,意思很明显。 “哦!我知道了,我下次不敢了!”景陵微微低头,一副认错的样子,俊美如玉的脸染上几分委屈柔弱,足以致命。 “哼!是就最好!”心跳微加重,怒然撇开视线。 “兰儿,我知错了,你别生气。”忽然,温热的气息拂拭在脸颊上,少年低沉的话音轻拍着耳朵,像在脸上落下一吻。 君兰如触电般扭头,鼻尖碰上景陵高挺的鼻子,四目相对,两唇之间的距离不足一指长度。 他的眼眸沉黑如夜,点缀上星辰般的亮光,泛着些许水意,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心神便会被吸住。 她的双眼狭长,眼角微微翘起,勾画出让人心动的风韵,修长的睫毛下藏着一对漆黑明亮的宝石,噙着一道晶莹的宝光。 宫道内,白雪上,两人紧贴在一起,彼此的眼眸中只有对方,拂去了天地万物。 “啊!”一声微惊从青袍少年口中溢出,却是少女专有的清脆娇嗔。随后,青袍少年立刻退后大步,不等暗袍少年多说,他急急地迈步走向前方,两人的手还是紧紧地牵在一起。 “放手!”怒喝,更像娇嗔。 “我不要,兰儿,我,” “闭嘴!”严厉地打断他的话,顺道狠瞪他一眼,白玉般的脸颊上竟透出几抹红。 “哦。”委屈地低头脑袋,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身体在发热。想到刚才那一幕,少年懊恼地蹙起眉,偷偷地望向她,见她的脸绷得紧紧得,心头更加慌乱。 他刚才居然想咬兰儿的嘴唇! 在景陵的护送下,君兰一路畅通地来到宫门,乘上自己的马车,客气地和景陵道别几句,转身就钻进马车里,马夫扬起马鞭,驾驭着骏马行动,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景陵的视线内。 “七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直到旁边的士兵上前提醒,景陵才回过神,随意地安抚众士兵几句,凝重地皱着英眉离开,负手低头的背影显得很沉重,似乎被什么巨大的压力困住。 离开王宫后,君兰直奔西楼望月客栈,皇商一事基本已经拟定好,大王数日后就会发布皇榜诏告天下,成为皇商之后,她要忙的事就更多了侯府嫡女。 吱呀。 “公子!” “公子,你回来了?” 君兰刚推开厢房的门,坐在圆桌上等候的数人立刻站起身,他们当中有男有女,年龄也不相符。 “嗯。”君兰轻点头,迈步走到圆桌那坐下,位置正好背对窗户,是正坐。 “皇商一事,你们已经知晓了?”没有废话,君兰直入主题,眼眸随意地扫过他们。 “公子,这件事我们已经知晓,公子此行可是顺利?”站在君兰侧边的青年年约二十岁,长相温雅,名叫李文,是西楼望月的掌柜,经商天赋和易和差不多,是个人才,曾为儒生。 西楼望月、锦绣江河、玲珑宝斋等正经生意是不知道飞云镖局的,正如,飞云镖局也不知道醉仙楼一样。 “嗯,皇榜于数日后公布,如今让你们过来,就是商量关于皇商一事,成为皇商后,某些地方需要改革!”君兰眼中染上几丝严厉,脸上不带笑意,清晰地将自己的计划告诉李文等人,言词流窜,仿佛任何难题在她手中根本不值一提,单靠语言便可指画江上的君王气势! 在这个朝代,皇商的规矩还没有完全成熟,身为皇商,并不代表专属皇家所有,皇商还能经营自己的生意,但对于皇家的要求就需优先处理,务求在最短的时间满足皇家,还要按时交纳一定数量的税款,比起自由经营的生意人要苛刻一些,但手中却能拥有一些权力,和朝廷的接触也会增多。 君兰提出的改革其实很简单,某些营业范围要适当地收拢,不能再扩充,免得被大王注视到,另外,对与皇家的要求,他们要第一时间处理好,除此之外也就没有其他什么好改革的了。 大王要查出她的身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公子,尚有一事。”君兰刚想将会议结束,身旁的李文便开声了,“公子,第一楼这些天公然与我们抢客,让一众小二在外面拉客,我们真的不用阻止吗?” 第一楼和西楼望月一样,都是华阳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客栈,第一楼开业的时间只比西楼望月晚了数个月,其装修富丽雅致深受富商官宦的喜爱,但近年来,第一楼也开始招待普通百姓,似乎有意要和西楼望月一争天下,但每次都比压住,想必是第一楼坐不住了,数日竟然开始派人在西楼望月这边拉客。 说来巧合,第一楼和西楼望月是“邻居”,正好面对面,导致这一带非常热闹,甚至成为百姓口中的热捧话题。 “不用,抢得了一时,抢不了一世,自损人力!”眼一眨,君兰从椅子上坐起身,和李文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厢房,对第一楼的事从不上心。 抢客,最重要的是人手足够,它将所有小二都赶出去拉客,还有人留在客栈里招呼客人吗?就算它重新聘请大量小二过来拉客,那只会消耗它自己的钱财,到月结的时候就会发现是自己亏损了一大笔,人家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为商者,重利益,若想一马当先,就得顾好自己,而不是眼巴巴地盯住敌人,像疯狗一样看见机会就咬! 离开西楼望月后,君兰直接骑马赶去城外的那片山头,察看牧场的情况。 张黑等人已经答应和君兰合作,陈英会安排他们继续坐在山寨内,但张黑等人以后都不能再继续当山匪,他们要帮君兰看管牧场,正好他们都是“原居民”,对这片山头最为熟悉,由他们看管就最适合不过,君兰会给他们工钱,算是聘请他们工作小骷髅法师最新章节。 在山头前面有一大片空地,面积辽阔,一眼几乎望不到尽头,山林内一条长长的大溪流,环境非常适合用来练马,只要搭上围栏,再建几间房子就能正式开业,一定能在初春之前竣工。 君兰现在是皇商,牧场一事,她迟点就会和大王交代,相信大王听到她的消息后一定会非常高兴。王宫中虽然有练马场,但也比不上野外的场地优越,马匹能在这儿自由奔走,总比人工饲养要好,大王应该很明白这点。 身为皇商,自然要为皇家分忧,不是吗? 当君兰来到城外空地时,已经有几个工人在开工,他们要先将积雪扫开,挪出一片空地来搭建房子。君兰看不见陈英、张黑等人,也就没有继续停留,直接骑马往城外数里外的仙临寺赶去。 她今天出宫的主要目的是帮太后拜佛、祈福,这件事不能忘掉,更不能假手他人。 冬日的夜幕来得特别早,山林内早已昏暗一片,马儿踏雪奔走而来,惹得树梢上的积雪落下,发生一声微响。 “吁!” 骏马跑到山寺的石阶前,主人勒紧绳索让马儿停下,听声音,马儿的主人似乎是位姑娘,身上却穿着一席男衣大袍子,披着青色的大风衣,因为怕冷,脖子上还戴着毛绒绒的狐皮,打扮高贵雅致,如果不看主人家的长相就更好了。 因为时间有限,君兰没有换衣服,直接男装过来,只是在脸上画满了褐斑。宫女出宫,可以换男装。 “君兰姑娘,你来了。”早已在旁等候的禄和大师上前,双手合十,慈祥的脸上带着浅笑,白色的长眉让他看起来更加道骨仙风。 禄和大师一生都在仙临寺内,如今已经年过半百,在七国之中也颇有名气,当年,禄和大师也亲眼见证仙鹤带着圣僧降临,佛光普照天地的一幕。 “大师有礼。”君兰利落地下马,和禄和大师打了声招呼,蹙眉扫向四周。 仙临寺虽然名满七国,但它依旧保持着原先的朴素简单,依山而建,被绿树包围,用石砖一块块地堆砌出一条石阶,石阶之上是一道高门,上面刻写着“仙临寺”三个字,在岁月的冲刷下,这三个字变得模糊,却充满了不可预测的沧桑感,正如圣僧给人的感觉。 “师父还是没有回来吗?”君兰问。 禄和大师点头,眉宇间始终带着仁慈和善,“圣僧外出游历,恐怕短期内不会归来,让君兰姑娘失望,实在是罪过。” “无碍,有大师帮君兰准备祈福之物。”眼中划过一道暗光,君兰没有继续追问圣僧的行踪,带着马儿踏上石阶,和禄和大师一起回仙临寺。 这七年来,君兰来过仙临寺数十遍,每一次都见不到圣僧,似乎,自从圣僧上次突然到访秦宫后,他就消失了,禄和大师说他去游历,但不知道他到底去哪了,什么时候会回来。 每次君兰来仙临寺都是帮太后祈福,禄和大师已经早有准备,他也不会将君兰迟到的事情说出来,似乎有意帮她隐瞒,大概是圣僧的意思吧,他无所不知,当然知道君兰会迟到。 带了马儿去休息,君兰跟着禄和大师来到佛堂,跟以前一样,禄和大师在旁边念经,君兰就跪在佛祖面前帮太后祈福,清脆的木鱼敲打声回荡在安详的佛堂内,眼前是一尊金身巨佛,肥肥的脸上勾勒着慈爱的笑容,轻柔地包裹住每一位信众。 听着佛教,数着木鱼声,感受着这份安宁轻柔,心田不自觉地回归到平静,暂时卸下外界的纷扰,闭上眼帘好好休息一番。 ------------ 第六章 老鬼头,疯老子 祈福完毕,天已入夜,繁星可数,满地白雪,寒风嚷嚷。 “君兰姑娘请稍等,晚膳正在准备,贫僧待会让人过来通知姑娘。” “嗯,有劳大师。” 佛堂内透着暗黄的烛光,两个人站在门口,各自双手合十道别一番,分道扬镳。 入夜后的仙临寺另有一番美景,枯木白雪,石像小道,旁边是一片木建的房子,供信众暂住,前方不远处是一片盛开的梅林,远远就能瞧见那艳红色的梅花,寒风中染上了梅香。 忽然,脸上刺骨一冷,仰首一望,原来又下雪了,无尽的黑夜里飘扬出零碎的雪白,夜空似乎破碎了。 “啾!” “啾!” 两声尖锐的鹰啼响起,君兰望去,只见在艳红的梅林之上盘旋着一黑一白两抹流影,它们姿态优美,在漆黑的虚空中肆意地飞舞着,像追逐嬉闹。 “黑羽?”看清黑影的样子,君兰不禁蹙起柳眉,迈步走向梅林。 黑羽,就是圣僧当年给她和景陵的黑鹰,因为全身羽毛都是黑色的,所以景陵就叫它黑羽。黑羽平时都是自由地到处飞翔,等到景陵和君兰找它的时候,它才会出现,偶尔也会跟着他们一起。 但是,黑羽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仙临寺里,还有,那只白鹰是谁的?圣僧回来了?! 念此,君兰加快脚步朝梅林跑来,黑鹰似乎看见了她,长啸一声,丢下白鹰停在她手臂上,扭动着狰狞的鹰头和她打招呼。 白鹰没有走开,停在君兰旁边的梅树上,扭着脑袋,好像在打量她,“啾!” 扫了白鹰一眼,君兰快声问黑鹰,“黑羽,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圣僧回来了?” 当年一别太过匆忙,君兰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圣僧就出现了,等她想好要追问圣僧的时候,他却一声不吭地走了,足足七年都没有再出现! 圣僧到底知道什么!他是不是知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说的天命是不是指她,帝星是不是景陵!他为什么说景陵没有登基的一日! “啾!”黑鹰摇头,张开翅膀指向白鹰,在向君兰介绍自己的新朋友。 “你朋友?”压住心中的暗涌,君兰皱眉望向白鹰,它又朝自己叫了一声,轻巧地跳到树枝前面,好像想过来。 “啾!”黑鹰回叫一声。 君兰疑惑一下,缓缓朝白鹰抬起另一手。 “啾。”黑鹰鼓励似的叫了一声,白鹰缩了缩,警惕地盯住君兰,又看看黑鹰,然后才小心地迈出一步,踩在君兰的手腕上,见她没有恶意,才将另一只爪子也踏上来,跟黑鹰一只一边地站在君兰的双臂上优景最新章节。 “啾!” “啾!” 白鹰叫了声,黑鹰也回它一声,感情似乎很好。 看看了它们一眼,君兰顿时恍然,微扬唇角道,“黑羽,这是你朋友?” “啾!”黑鹰点点头,叫声里带着几分自豪,好像在跟人炫耀自己的媳妇儿有多漂亮。 “哈哈。”见此,君兰忍不住笑出声,眼带眸光地打量自己双臂上的两只大鹰,开满了红梅的树枝延伸在她头顶之上,隐约散发出一道红光,空灵夺目,为黑夜添上绝美一笔。 “白,黑白,羽翼,白翼,你以后就叫白翼,怎么样?”少女轻快地问道,清婉的嗓音流淌进心底,也许,哪怕她要的是天下,旁人都会答应她。 “啾!”果然,白鹰很快就点头,拍了拍翅膀表示自己很高兴。 “呵呵。”少女笑起来。 “啾,啾!”骤然,她手臂上的黑鹰锐利地望向她身后,鹰嘴中传来箭矢般的叫声,这道视线几乎能将人眼刺穿! 有情况! 君兰应声望向身后,视线一下子就捕捉到伫立在高台倚栏前的暗影,是个男人! “等等!”那人知道自己被发现,竟一脚跨出倚栏,直接用轻功朝君兰飞来。 “啾!” “啾!” 两鹰各自鸣叫一声,先后从君兰手臂上飞起,君兰也没有停留,转身就跃上梅树,脚尖在树梢上轻点上,借力跃向远方。 “姑娘,等等!”那人更加焦急,不管两只凶猛的大鹰,加速朝君兰追去,衣袍扬起间带响一阵风声,可想他的力气和速度有多快。 身后有一道炽热的视线紧盯住自己,君兰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个人在追上来,心中咒骂一声,加快速度,转身跃进山林内,像灵活的燕雀般闪动在大树之间,寻找方法摆脱这个人。 她不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但他轻功不凡,肯定不是什么三流货色,自己现在还顶着“秦君兰”的脸,秦君兰根本就不会武功,而且,也不能让他看见秦君兰和黑羽白翼一起,这是她和景陵之间的秘密,若是让旁人知道他们用飞鹰传信,很有可能会猜到她出宫一事,现在时机不成熟,绝不能暴露! 这不是君兰多虑,“秦君兰”几乎每月都会过来帮太后祈福,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她是一个长满褐斑的人,在这个朝代,长成这个样子的姑娘根本不敢出门,那人要查到“秦君兰”身上实在太容易了!最该死的是,她还穿着“林岚”的衣服,她不敢保证,这个人没有听过“林岚”的名字! 而且,这人还叫她“姑娘”,他到底听到了多少,见到了多少! 咔嚓! 扬手折断一根枯枝,君兰借着转身的动作,将枯枝当作暗器一样射向那人,随后飞速隐藏起来。 唆! 咔嚓! 枯枝被避开,射在树身上,粉碎了。 “姑娘,在下并无恶意,只想和姑娘见一面!”那人震惊君兰的身手,扬声表明自己的来意,但回应他的只有数根飞射而来的枯枝,所带其的破风声极之狰狞宠物小精灵之梦回凤祥最新章节。 他大惊,动作敏捷地避开所有攻击,再望向那边,佳人已经闪身离去。他暗暗咬牙,提气朝那边继续追去,脑海中始终浮现着刚才不经意间看见的一幕。 他早就已经听闻仙临寺的盛名,这次是特意来秦国一看的。他一早就来到仙临寺,祈完福之后就被带到厢房休息,见时辰尚早便到四处看看,不知道怎么着就走上高台,忽然听到下面有几声鹰啼,当时还在好奇仙临寺里为什么会有这种凶兽,忍不住就走到倚栏那边,结果看见了她。 一个男扮女装的姑娘,双臂上各自停留着一只大鹰,一黑一白点缀着她青色的倩影,身旁是盛开的红梅,脚下是满地白雪,尽管夜幕苍苍,她却夺目显眼,在她身上似乎散发出一片亮光,像明月般吸引住他。 他想不到,她是武功高强的女子,那一黑一白两只大鹰是她饲养的吗?真想不到,她一个绝色女子竟如此,神奇! 或许,她不知道,天上的飘雪早已将她脸上的胭脂乔装融化掉,虽然只是一个回首,他却深深地记住她的脸。 脸如白玉,眸若黑夜,乌发盘冠,青衣出尘!如此女子,定是天上仙女,果真是“仙临”寺! 想到这些,男子体内似乎被灌上一股热流,脚下的速度瞬间加快,很快就在幽暗的山林内看见那抹青影,轻盈无重地飞舞着,相当悦目。 “都给老子站住!你们两个兔崽子是谁,没看见老子在杀人吗,滚过来找死吗!” 骤然,一声暴喝响起,震得心神俱颤,浑身好像被钉住一样。 “哼!谁杀谁还不一定,你这老鬼头就等着下地府吧!” 不等男子稳住身子,那方又传来一声大吼,带着浓浓的仇视和杀意。 有前辈在过招! 脑海中划过一道凌光,男子眼中涌出强烈的情绪,立刻望向青影那边,顿时大惊,她居然朝这两位前辈冲去! “姑娘,不要!”心中大惊,他运劲要赶去救人,却被下一幕吓住。 只见,在不远处的雪地上有两个人在对持,他们像盘石一样比拼着内力,双手紧贴在一起,隐约能看见他们头顶上冒着白烟,绝对是高手!任何人上前打断都会被他们的内力重伤! 而就在这种情况之下,青影还是义无反顾地冲过去,惹怒了两位前辈,其中一位前辈抬脚就朝她踢去一把白雪,幸好青影及时闪开,她像灵雀般落那位前辈身后,抬手就在他背上推了一掌。 “噗——”前辈受到重伤,一口鲜血直接喷在和他比试的前辈脸上,逼得那前辈立刻后退,青影趁机闪人,一下子就消失在黑夜中。 “老鬼头,你是故意的!” “我呸!你这老疯子算什么东西!老子的血喷在你脸上还嫌弄脏了老子!站住,你!你想干什么!” 男子见青影已经走了,动身要去追,却被那个叫老鬼头的前辈喝住,震得他鼓膜嗡嗡作响,心底更加震惊青衣女子到底是谁,居然一掌就打伤这位老前辈。 “前辈,在下无意冒犯,在下只想追那位姑娘,还望前辈见谅!”心思一转,男子不再躲避,迎着两道强烈的视线走出昏暗,白雪映出的亮光照在他英武不凡的脸上,浓黑斜飞的剑眉下是一双漆黑的星目,常年噙着剑锋一样凌厉。 看清男子的长相和衣着,两位前辈皆沉默一下,还是那位老鬼头率先赶人,好像很焦急一样,“追追追!追什么,那是老子的人,老子现在就去杀了她回到过去变成猫!你,给我站在这里别动,要不然老子连你也杀了!” 怕男子不听话,老鬼头随手捏住一团白雪,当暗器一样射向男子,男子想避开的时候已经迟了,肩膀被狠狠地撞中,他整个人几乎摔倒。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点穴,果然是高手!那位青衣姑娘会不会有危险! “前辈,请你放开我!在下并无恶意,那位姑娘是想避开在下才无意冒犯两位前辈的,前辈要算账,尽管来找在下好了!”男人大急,居然想用自己的命来保住她! 老鬼头闻声顿了顿,表情奇怪地盯住男子,忽然,嘴巴一瞥,哼道,“你这兔崽子和她什么关系!” 男子一愣,担心老前辈不会放过她,所以如实道,“前辈,在下与那位姑娘只是萍水相逢,在下无意惊扰了姑娘,只想跟她说声抱歉,却不知道打扰了两位前辈,这一切都和姑娘没有关系!请两位前辈不要迁怒于她,在下燕,” “哼!不要迁怒她?老子现在就去杀了那个没良心的狗东西,捏断她的手,看她还怎么砸老子的酒!”老鬼头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浑身上下涌出怒火,不等男子继续废话,他撞开疯老子朝青影追去,一眨眼就不见了。 “前辈!”男子大惊,不禁将目光放到疯老子身上,希望他能阻止这一切。 “嗯?”疯老子摸摸胡子,奇怪地哼出一声鼻音,没有理会男子,动身追上去察看情况。 “前辈,请你们不要伤害那位姑娘,在下燕惊澜,前辈有什么怒火就尽管来找我好了,前辈!” 男子被独自丢在原地,扬声大叫,却没有人回应,拼命地想冲开身上的禁锢。 “属下救驾来迟,请主上赎罪!”忽然,数个黑衣人从树上跳上,单膝跪在男子身前领罪,还有几人直接朝老鬼头他们追去。 “立刻去找那位青衣姑娘,一定要保她周全!”男人愤怒地喝道,往日的冷静已经消失。不等一众暗卫回神,男子又道,“解开我身上的穴道,快!” “属下遵命!”一众暗卫回神,留下一人帮男子解穴,其他人全部追上去。 夜色加浓,醉仙楼外张灯结彩,大红灯笼迎风摇摆,飞扬白雪伴着乐声摆舞。 嘭! “死丫头!” 厢房的门被一脚踢开,老鬼头怒容满面地冲进来,当看清桌面上摆着的东西时,老头两眼一闪,毫无形象地扑过来,一手拿起酒壶就喝起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很响。 “哼,神经病!”疯老子随后进来,看见他这模样,立刻就鄙视一声,随后才打量环境。 厢房的摆设和一般的青楼略有不同,在横梁上绑住大红色的轻纱,四周挂上几幅美人图,摆有几盘植物,还有古玩等玉器摆设,妖媚而脱俗。在前方在长塌上,一个青袍少年侧身而坐,单手撑着下巴,绝色的脸上披着淡淡的霜寒,脖子上毛绒绒的狐皮显得他更加冷冽。 感到有人打量他,少年抬眸,一双黑眸清冷明亮,锋利如刀。 疯老子皱眉,走进圆桌坐下,少年也缓缓撑起身,随意扬起手,一道劲风吹过,被踢开的房门猛力合上。 功夫不错,定力不错,长得也不错,比那混账聪明多了! 疯老子不留痕迹地打量着,披散的头发下是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足球万岁最新章节。 “呃!”终于,老鬼头灌完酒,将酒壶随意丢下,打了个饱嗝,对少年骂道,“算你这狗东西还有良心,知道准备好一壶热酒给老子,要不然老子肯定扭断你的手!你个狗东西,居然让人将所有酒都砸光,信不信老子杀了你,拿你来泡酒!” 想起当时酒窖里的“尸横遍野”,老鬼头猛地扑到少年那边,微微赤红的眼睛里流转着杀意,配合着一张苍老的脸,莫说不骇人,就像呜午夜里的狰狞恶鬼。 少年却不怕,重新撑着下巴,冷视他,“打烂十年佳酿二十五坛,二十年十五坛,五十年以上八十六坛,共计损失无法估计,另外,要花二千三百两重新购买酒水,以备不时之需。杀吧,我不会告诉你徒弟。” 言罢,少年微扬起脖子,等着老鬼头来杀。 “你,你,你个狗东西!早知道老子当年就应该杀了你拿来泡酒!”老鬼头被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少年好半天才能挤出一句话,警惕地环视四周一圈,老鬼头问,“那小鬼呢!” “在杀人。”君兰扬了扬袖子,随意道。 闻言,老鬼头暗松一口气,要是被那小鬼知道他弄丢了这么多银子,肯定会追杀他!哼,想他一世英名、名震江湖数十年怎么会收了这两个狗东西,专门跟他作对! “狗东西,你又给老子惹什么麻烦了,那兔崽子是谁,身旁一群暗卫跟着!”老鬼头虽然一早就走了,但他武功不凡,自然是听到身后有大群在追着自己,不过,他老子忙得很,没空陪他们玩。 “暗卫?”君兰蹙眉,清冷的眸子内泛起涟漪。 果然没有猜错,那人不是三流货色,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仙临寺里,如果不除去他,会否影响自己?但,绝不能贸然出手! “嘶!你这狗东西下手真重,说好随便打一下的!”老鬼头见自己目前没有什么危险,放下警惕,捂着后背瞪着君兰。 “不用力,不逼真。”君兰斜他一眼,完全没有悔意。 刚才,她试探了男人一番,发现他的功力不差,硬碰硬的话,自己可能会受伤,她还要回宫,不能受伤!正好听见老鬼头的声音就赶过来,为了让老鬼头乖乖配合自己将身后的人吓退,君兰抛出一坛百年好酒,老鬼头一听,“高兴得”喷一口鲜血,欢喜地帮君兰压住那人。 幸好遇到老鬼头在山林里和别人搏杀,不然,自己就要亲自对上那人,还有他的暗卫,胜算不大。 “我想想,啊,那兔崽子好像说他叫什么燕,燕什么燕?”老鬼头捂着后背,苦思起来,不时嗝出几口酒气。 “哼!神经病,这么近都听不清楚!”疯老子鄙视他,乱发下的视线落到君兰身上,“那人叫燕惊澜,燕国国姓!” 尽管外面寒风肆虐,这人依旧一身褴褛,披头散发,看不清长相,露出外面的手干瘦如枯枝,皮肤黝黑,比起老鬼头更加像鬼。 君兰看向疯老子,眼中掠过一道暗光。 青楼人员复杂,比起客栈更适合用来收集情报,但因为“林岚”的身份不适合经营青楼这类生意,君兰唯有乔装成“鬼姬”,开了一家醉仙楼,或许是因为“鬼姬”这个名字和老鬼头相冲了,有一天,老鬼头来到华阳城找她,两人打了一番,意外被老鬼头发现醉仙楼内有很多美酒,于是,老鬼头就自个儿决定当了君兰的师父。 老鬼头在外人称“鬼王”,据君兰调查所知,江湖中有名的鬼王阁阁主便是老鬼头,因为年纪已经很大了,老鬼头就将鬼王阁交给他的大弟子管理,那人,君兰只见过几回,每次都带着面具看不见长相,但年纪肯定不大,是个男人,神出鬼没狂傲冷夫难驭妻。 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应该就是老鬼头天天念到着的老疯子,两人可以说是死对头。 “燕惊澜。”轻念一句,君兰眯眼,利光掠过。 “燕国那群兔崽子也滚过来了,他们来干什么?”老鬼头缓过一些酒气,趴在桌面上苦思着。 疯老子瞥向君兰,眼中涌起精光,“你管他们过来干什么!小鬼头,刚才不是吵着要跟你爷爷我比武的吗,刚才输得像条烂狗一样就不敢再比了?走走,别再这里浪费时间,爷爷我今晚一定要送你这小鬼头下地府!” “疯子,你说什么浑话,老子今天一定要杀了你!”老鬼头酒意还在,听到疯老子讽刺自己,立刻就弹起身,朝他发动攻击。 疯老子早有准备,步伐灵活地闪开老鬼头的攻击,却向君兰这边冲来,猛地又侧身闪开,身后的老鬼头反应不过来,一只鹰爪直直地抓向君兰的面门。 黑眸里流转出剑锋般利光,君兰借力从长塌上跃起身,青色衣袍扬起轻盈的身姿。 嘭! 一声巨响从厢房内震出,连地板都抖上一抖,众人来不及回神,厢房内又传来一阵巨响,似乎有人破窗而出。 “萼姬姑娘,这,” 萼姬等人听见动静,连忙跑到这间厢房前,一推开门就看见里面的摆设被弄得七零八落,好像经历过一张世界大战那般。 “派人将厢房收拾干净。”萼姬扫过厢房内的凌乱,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一众下人面面相窥,但对这种情况并不惊讶,每隔几个月都总会发生一遍。 夜半,城外的山林里,白雪满地,寒风凛冽。 嘭! 忽然,山林内传出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重物直接倒下,随后又是一阵拳脚相撞的闷响,听得人心绷紧,似乎每一招都是打在了自己身上。 拉近视线,只见在幽暗的山林深处,正快速移动着三道影子,他们像飓风般席卷着雪地,弄得白雪纷飞,又像三只翱翔天际的雄鹰在决斗,不停地交撞、闪避、交撞、闪避,力量之大,连四周的树木都被撞倒几棵。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闹事!” 骤然,少年洪亮的喝声横插一脚,不等那三人收住动作,少年就飞身扑向他们,加入到决斗之中,弄得四周白雪卷起,拳脚所带其的破风声不绝于耳。 嘭! 只见一人直接拳打在大树上,整棵大树立刻倒下。 “好小子,你连鬼爷爷都敢偷袭,看我不把你杀了泡酒喝!”其中一人没被吓到,反倒怪叫一声,身子如鬼魅般飞起,直逼近少年。 “林岚,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攻击林岚!林岚不用怕,我来救你!”少年先是一愣,然后厉喝一句,直直地朝老鬼头冲去,两人的拳头强势对上,砸打出一圈猛烈的强风,地上的白雪全部被掀起,露出了光秃秃的土地,树木的枯枝被吹断好几根。 旁边正厮打在一起的两人不得不暂时分开,闪身到树后远离强风,尖锐的呼啸声几乎要穿透鼓膜。 嘭! 一声巨响炸出,拳头对上的两人被都对方的力气震退数步熙心懿世缘。 “哈哈哈,好小子,身手不错,老子一定要杀了你来泡酒!”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杀林岚?” “问这么多干什么,小子,看招!” 老鬼头除了酒之外,最喜欢的就是武学,这小子听声音应该和那狗东西差不多大,居然能正面接下他的一拳,不跟他好好地打一回,他也就不是老鬼头了。 “够了!” 唆! 伴随着一声清润威严的喝声,一道银光从树后飞射而出,正好在老鬼头面前擦过,险些就将他的鼻子削下来。 嘭! 又是一声巨响,那方被卷起的白雪诡异地定住,然后“咔嚓”一声,全部白雪被震开,像飞针般射向四周,把一些枯枝穿透,力量比起子弹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操!你这狗东西连师父也打,小心天打雷劈,劈死你这狗东西!”老鬼头落定身姿,立马就骂咧咧地望向那边,结果一看,又哈哈大笑起来,“好啊,不愧是老子的好徒儿,快,将那老疯子的手扭断!哈哈,老子来助你一臂之力!”说罢,老鬼头兴奋地飞身扑向那边。 咔嚓! 君兰利目扫向那边,握住疯老子的手一转。疯老子露出震惊,随即顺着君兰的力度扭转身子,然后,重重地摔倒在雪地上,正好避开了老鬼头的偷袭。 “狗东西,你做什么,松手干什么!”老鬼头扑了个空,直线飞向一棵大树,他却如同鬼魅地转了弯,双脚在率先落在大树上,又借力朝君兰飞去,一双鬼爪对准她面门,要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在她身上。 君兰不惊,微退一步避过老鬼头的爪子,单手闪电般探出,擒住他的手,然后用力一转,老鬼头整个人如同陀螺般滚动起来,狠狠地砸在雪地上。 “够了,我没心情陪你们玩!”解决掉老鬼头,君兰严厉地喝道。 老鬼头是个疯子,每次都喜欢拉着她对打一番,现在又多了一个真疯子,如果继续打下去,等到天明的时候他们也不会收手。君兰身上有从圣僧的秘笈中学来武功,虽然能应付住这两人,但体力不是无限,现在消耗完毕,她明天就不能去办事。 老鬼头和疯老子一起被君兰打趴在地上,默契地对视一眼,同时运劲从雪地上跃起身,眼看又要朝君兰发动攻击,一道黑影却率先冲到君兰面前,将她护住,“师父,你为什么要杀林岚?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师父? 君兰意外瞪眼,挡在前方的少年身材高大,正好帮她挡住寒风。 篝火声噼里啪啦地作响,烤肉味在寒风中肆意摆舞,引得人食指大动,沫子狂流。 “唔,唔,林岚想不到你还是烤肉,比张大妈烤得还好吃!”少年一边啃着食物,一边大赞,可以听得出,他现在很幸福。 “哼!那是当然的,也不看看是谁的好徒儿!嘶!”老鬼头得意地哼了声,不小心被烤肉烫伤,连忙咕噜咕噜地喝了大口酒,又拼命地吃起来。 刚才一番打斗,他老人家也消耗了不少体力,需要好好补充一番。 看着这一嫩一老的抢食架势,君兰轻蹙眉,默默将另一只野兔也放在柴火上,免得他们一会儿不够吃,又打起来,连累了她满满都是爱gl最新章节。 这个一边吃,一边大赞的少年,用脚指头一想就知道是秦皇,他今晚肚子饿得慌,山寨的厨房里又没有食物,他只好跑进山林里打猎,谁知道听到了这边的打斗声,想着自己要帮君兰看管山头就跑过来阻止,没想到看见君兰被两个人围攻,他想都不想就冲上前帮忙,结果发现其中一个人居然是自己的师父。 于是,四人就没有再打下去,去捉了几只野兔,生了火,围坐在一起。 “哼!”疯老子就坐在秦皇对面,看着他毫无食相的样子,面色沉黑地哼了声,扯出一块兔肉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精光闪过,君兰不动声色,等了大概半个时辰,秦皇和老鬼头他们终于吃饱了,各自打了一个饱嗝,秦皇这是才将目光放在他师父,疯老子身上。 “师父,你是什么时候下山的,怎么不过来通知我一声?”秦皇好奇地问。 自从七年前,师父莫名其妙地将他赶下山之后,秦皇就一直没有见过师父,难道师父这次下山是过来找他的? “哼!”疯老子瞪了他一眼,乱发被寒风吹动,像鬼影般。 “兔崽子,你就是这老疯子的徒弟啊?”老鬼头灌了口酒,将秦皇上下打量一遍,脸上猛地扬起狰狞的笑,对秦皇很有兴趣,“兔崽子,这老疯子反正都要死的,不如你拜老子为师,老子的功夫比这疯子要厉害数百倍了!” “不行!师父当年救了我,我不能丢下师父的,而且,前辈你连林岚都打不赢啊!”秦皇立刻拒绝,自然地想到君兰刚才独自迎战老鬼头两人的一幕。 “你!你个不知死活的兔崽子!”老鬼头瞪眼的时候,眼珠子好像要掉出来,很骇人。他激动得满脸通红,“这狗东西根本不是人,老子能和她比吗!兔崽子,老子再问一遍,立刻杀了这老疯子,改投老子门下,老子把鬼王令给你!” 嘶! 老鬼头好大的手笔! 鬼王令是鬼王阁是令牌,鬼王令一出,阁中百鬼都得听令,不死不休!江湖中人人惧怕此令,就怕把那鬼剎也引来。 此令,君兰也有一个,还是当年老鬼头打烂她数百坛美酒,导致醉仙楼亏损过万两,老鬼头害怕被某人知道,才将鬼王令塞给她的,还一直吹捧这个令牌有多厉害。 “前辈,你不能这样,师父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师父,我一早就饿死了,我不能伤害师父的!”秦皇惊得摇头,眼神非常坚定,气得老鬼头几乎想喷血。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见待他的鬼王令!想当年,这东西还挺有用的! “哼!连自己的徒弟都打不赢,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趁早下地狱去吧!”老疯子趁机踩老鬼头一脚,目光却在君兰身上扫过,闪动过炽热。 “你说什么!老子现在就杀了你!”老鬼头受到刺激,伸出鬼爪就朝老疯子袭去,却在半途中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擒住,那力量几乎捏断他的手。 “前辈,你要做什么!不要伤害我师父!”秦皇紧张地说道,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涌动惊恐。 “你!兔崽子你给我放手,老子现在就送这个老疯子去见鬼!”看见他的眼前,老鬼头更加生气,扬起另一只手朝秦皇袭去,秦皇反应极快,双手狠狠用力,将老鬼头“纤细”的身子重重地压倒在雪地上。 “啊!兔崽子,老子要杀了你!狗东西,还不过来帮忙,你这没良心的狗东西!” “前辈,你不要这样说林岚,他是个好人来的,他刚才还给我们烤肉吃呢齐天大妖!” “吃吃吃,我吃你个狗屁!狗东西,有种放手,老子跟你打一回!” “不行,二哥说长幼有序,我不能和前辈动手的。” “你这个狗东西,那你把老子压在地上算什么!”老鬼头总算是气疯了,所有跟老疯子待在一起的人,全部都是疯子! “我,我不能让前辈你伤害我师父,还望前辈见谅,如果前辈答应不伤害我师父和林岚,我就放开前辈。”秦皇又惊了惊,他刚想松开擒住老鬼头的手,老鬼头就发作了,吓得他立刻加大力气,老鬼头整个人都埋在雪地里。 “哈哈,总算没白养你这小子,压得好,给我憋死他!”疯老子见此情况,想得欢笑,还撩起一把雪洒在老鬼头身上,想将他埋掉。 看着眼前的乱象,君兰只是皱了下眉,没打算帮老鬼头,反正,以秦皇的性格,他不会让疯老子杀掉老鬼头的,现在,她应该思考一下关于燕惊澜的事。 燕氏,燕国国姓,燕惊澜乃燕国五皇子,早年和燕国太子发生冲突,遭人陷害,从此深居王府,近年来都没有关于他的消息。如今,燕国遭逢巨变,他却跑到秦国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秦国中有人和燕国私通? 如果不是这样,燕惊澜又怎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秦国,还来到了仙临寺,那他会不会听过“秦君兰”的名字…… 幽暗的山林中亮起一处火光,一个少年将一个老头压在雪地上,旁边还有一个老头像孩童般将白雪埋在那老头身上,打算将他活埋掉。篝火的另一边,青袍少年正深思着,对老头的呼叫充耳不闻。 次日清晨,薄雾笼罩在山寺内,似幻若虚,如同隔世仙境,让人着迷。 唆! 骤然,一道暗影掠进山寺内,惊动了晨雾,随后回归平静。 “谢谢大师。”君兰从禄和大师手中接过祈福袋,双手合十朝他道谢一声,转身离开佛堂,去取自己的马儿。 祈福过后,仙临寺都会为信徒准备一个香袋,以保平安。这个香袋是仙临寺独有的,其他地方根本不找到,如果君兰不将这个香袋带回去,别人根本不相信她来过仙临寺。 昨夜和秦皇他们在山林内比拼了一夜,好不容易才将他们甩掉,君兰就立刻回到仙临寺取香袋,谨慎为妙,君兰在来仙临寺之前还特意换了一身深色袍子,脸上也重新画上褐斑,比起之前更加惨不忍睹,还准备了面纱,而且,她故意选在清晨时分过来,想必是不会再遇到燕惊澜。 燕惊澜的目的尚不明白,君兰不想打草惊蛇,而禄和大师也会照旧帮她保密。 拿到香袋,接回马儿,君兰乘马离开仙临寺,岂料在半途被一人拦住。 “姑娘,请稍等!”燕惊澜一早就下山的必经之路等候着,远远就看见一匹马跑过来,他立刻回过神,打算上前拦截,但马匹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长啸一声,四蹄加速朝他冲来,马上主人的长发被扬起,如同舞者摆舞的轻纱,美艳夺目,同时很危险。 燕惊澜心头一顿,连忙后退,步伐快而不乱!“姑娘,请问姑娘可是醉仙楼鬼姬姑娘,在下燕惊澜并没恶意,只想将一物交给姑娘,在下今日便会离开秦国,请姑娘听在下一言!” 男子沉稳的话音响在山林内,带起一圈涟漪,惊动了晨雾。 “吁!” ------------ 第七章 景陵要出宫 “姑娘!” 马儿猛地停下来,前蹄在半空中蹬了几下,然后站稳在地上。 燕惊澜眼中闪出亮光,快步走到马儿旁边,只见一个穿着深色大袍的少年正斜眸看着自己,脸上戴着同为深色的面纱,根本看不清他下半张脸长什么样子。少年的眼眸狭长,眼角微翘,噙着丝丝风韵,一双漆黑的眼珠子长期泛着刀刃般的利光,似要将自己穿透。 看着他的眼睛,顿时觉得四周的寒风冷了少。 在燕惊澜打量君兰的同时,君兰也在打量他,总算看清了他的样子。 乌发盘冠,浓黑剑眉斜飞入鬓,眉宇间透着傲然气势,眼型狭长如剑刃,一双眼眸漆黑如墨,正冒出几点星光。鼻梁刚毅高挺,双唇饱满红润,唇下皓齿洁白,是个难得一见的英俊男子,身上的气势也是旁人无法攀比的。 这,就是燕惊澜?当日在醉仙楼内,被蒙面人刺杀的人就是他! 当日,君兰从二楼俯视下去,正好看见燕惊澜坐在高台前方的位子,加上他又被蒙面人袭击,君兰自然记得他的样子。 他刚才说,她是不是鬼姬,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姑娘!”见君兰此身打扮,燕惊澜顿住,又道,“昨晚在下并非有意冒犯,连累了姑娘,如今见姑娘无恙,在下就放心了。” 虽然君兰现在的打扮和之前所见的都不一样,但燕惊澜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她,不是靠肉眼的所见,而是感觉,第一眼就认定了她! 燕惊澜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昨夜和一众暗卫一路从山林里追到城内,来到醉仙楼附近才停下,此时,君兰和老鬼头他们都已经不见了。燕惊澜喝住一众暗卫,带着人转身离去,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明了。 鬼王阁,醉仙楼,他一早就知道这两者之间有着联系,这次来到秦国,他特意去看了一番,结果遇见醉仙楼的鬼姬,还被她出手所救。那一袭血红飞舞在刀光剑影中,转逝消失在暗夜白雪中,留给他的只有张狂肆意的红! 别过醉仙楼,他便直接上了仙临寺,岂料在梅林雪地重撞见一袭出尘青衣,那不经意的回眸一瞥,像毒针般刺入他的心头,锁住心神与灵魂。 如今再见,她一身暗衣,眼神清凉而凌厉,气势收敛却同样凌驾于人之上。 君兰眯眼,不回答他的话,马儿会意地长啸一声,似在警告燕惊澜不要挡道。 燕惊澜心头微惊,连忙表明来意,“在下当日在醉仙楼内得到鬼姬姑娘相救,昨日又在寺中撞进姑娘,因为担心两位老前辈会伤害姑娘,在下才带着一众手下追到醉仙楼附近。鬼姬姑娘和姑娘的武功同样不凡,在下不太相信在华阳城内会有两个绝妙女子,于是便大胆猜测,姑娘就是鬼姬姑娘!” 再见君兰,她毫发不损,燕惊澜更加惊讶她的武功重生之庶女归来。 饶是他,就算再暗卫的帮助下,也用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才能冲破老前辈的内力,她昨夜明明是惹怒了他们两人,现在还能毫发不损地出现在他面前,这是不是表明,她的武功远在两个老前辈之上,甚至已经将他们杀掉? 醉仙楼,鬼姬,果然不简单! 君兰扬眉,为燕惊澜的心思。 她昨夜的确是带着老鬼头他们去了醉仙楼,没想到燕惊澜能将这些零碎的事联系在一起。他来秦国到底是为什么,秦国和燕国之间,似乎没有太大的关系。 “姑娘,我今天便要启程回燕国,不知下次再来秦国是何时,这块玉佩是我近身之物,希望姑娘能带在身旁,他朝姑娘若有事相求,就带着玉佩到燕国湛王府!”燕惊澜没有迟缓,从腰间接下一块白玉递给君兰。 白玉小巧精致,形如飞燕,鸟首处镶着一颗红色宝石,宝光划过,气势不凡。 “湛王府?燕湛邰?”清婉空灵的嗓音从面纱下扬出,君兰垂眸看着男人手中的白玉佩。 燕湛邰,燕国八皇子,燕国第一战神,在七国中名气颇高,据闻和燕惊澜的关系不错。 “是!”燕惊澜直视君兰的眼睛,黑眸内坚定一片,“想必鬼姬姑娘已经猜到在下的身份,在下也不想和姑娘隐瞒,假若姑娘有事,尽可飞燕白玉去燕国找在下,无论何事,在下一定会鼎力相助!” “我,认识你?”君兰抬眸,修长的睫毛纤细如刃。 那晚救燕惊澜是因为醉仙楼内不准闹事,除此之外,她想不到自己什么时候见过燕惊澜,值得他说出“无论何事”这个词。 燕惊澜微愣,可能是想不到君兰的直接,他略略思索一番,却想不透个中原由。 这次来秦国,他没想到自己会遇见她,这一切都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莫名地,他就是想这样做。昨晚,亲眼看着她被两个老人追杀,他急得甚是愿意拿自己的命来换她,如果不是暗卫及时赶来,他恐怕会因为强行运转内力而受伤,直到得知她无恙,心腔内压着的胀痛感才消失。 “不认识。”一番思索,燕惊澜坦白摇头,抬眸对上君兰的眼睛,同样坚定,不怕万物来犯,“姑娘当日救命之恩,在下铭记在心,但无奈,在下有要事赶回燕国,不能多留,唯有将近身玉佩交给姑娘,只要姑娘开声,无论何事,燕惊澜都会帮助姑娘!” “无论何事?” 话音里染上几分笑意,眼眸内隐约涌起一点亮光。 “驾!” 不等燕惊澜回神,君兰突然拿去的他的玉佩,扬起马鞭拍在马背上,马儿吃痛,立刻往前奔去,将燕惊澜撞开,一袭暗袍摇曳在山林晨雾中,如画龙点睛般显眼。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燕惊澜很快回神,往前追上去,扬声问道。 鬼姬,鬼姬,绝对不是真名字。 “你不需要知道,记住你自己是谁!”远远地,女子轻悦的话音传来,带着冷冷杀意。 记住燕惊澜是谁? “主上,属下去追!”一道暗影忽然降落在燕惊澜身旁,微怒道。 无尘方才一直在旁边保护燕惊澜,自然是看到了君兰的嚣张,看见他家主上,居然还坐在马上一动不动,还敢用这种语气威胁主上,甚至,主上居然将白玉飞燕交给她,还是用请求的语气紫琅神帝全文阅读。 “无尘!”燕惊澜直视前方,厉声一句。 “属下知罪,属下自行领罚!”无尘一惊,收回心思。 燕惊澜沉默一阵,将目光移到山林之上,正好是日轮升起的方向,那边是燕国。冷光闪动,“下不为例,王,太后有何事?” 无尘咬牙,略显愤怒,“主上,太后飞鸽传书而来,要主上立刻回国,迎娶魏大人长女为后,保定皇位!” “为后?”燕惊澜轻皱眉,脑海中掠过一道青影。大步迈向,衣袍在寒风中扬起,划过一道弧线,“回国,通知无相,清杀魏家!” 果决冷冽,杀意涌动! “主上?”无尘大惊地望向燕惊澜的背影,如此的高高在上,这个才是他誓死追随的主上,不会被旁人威胁,“是,属下领命!绝不留魏家一人!” 杀魏家,势必得罪太后,但,那又如何? 另一边,华阳城内,西楼望月客栈,北云厢房内正传出兵兵乓乓的用餐声,可想里面正上演着一场“风卷残云”。走廊上,掌柜打扮的中年人快步跑过来,推开门,跑到暗袍贵公子身旁,伏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将手中帖子交给她。 “嗯。”接过大红帖子,君兰点点头,掌柜会意退出厢房。 “林郎,发生什么事了,谁家的喜帖呀,哟,真是漂亮,不会是大王送来的吧?”百媚娘依旧风情万种地倚在君兰身旁,一只白皙的小手像游蛇探到君兰手中的喜帖上。 百媚娘几人认定君兰是“太监”,之前听闻她要进宫当皇商,还担心她会不会被宫中的熟人认出,今早,他们飞云镖局正好在山头那儿忙着兴建牧场,看见君兰过来巡视,就跟着她一起来到西楼望月,半途询问一番,得知她没事才放下心,如今,突然送来一份喜帖,百媚娘不禁怀疑是王宫所为。 林岚在华阳城中,只认识他们几个人,最近除了接触过王宫外,还有谁会给她送帖子? 这样一想,陈英、华云,连刘老四都紧张地看着君兰,担心她的身份是不是被“主子”的对头发现了。 “林老板发什么事了,可需要我们兄弟帮忙?”旁边的张黑发现异常,连忙问。 君兰信守承诺,没动他黑煞风山寨一人,加上张黑心底佩服这个少年的宏图大略,自然会帮助他。 “没事,商会的帖子。”君兰扬了扬手中东西,视线扫过他们几人,随后回到帖子上面。 大王的速度很快,今天已经将皇商一事公布下来,有很多人都在祝贺林岚更上一层楼,而林岚名下产业都作出了回应,打出了优惠,来光顾的人有很多。 华阳城商会,顾名思义,就是在华阳城内经商的生意人组成一个组织,目的是增加大家之间的交流,得到共赢。开始的时候,商会也邀请过林岚,但被拒绝,之后,商会就不管林岚了,今天突然送来喜帖,说是他们的会长想见林岚,日期待定。 眸光闪动,君兰将喜帖交给李文,让他留意商会的举动,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一个敌人或者可以无视,但商会里面包含的几乎是整个华阳城的所有大商家,如今,林岚年纪轻轻地踩在他们头上,谁知道这些商人会不会不服,搞出一点事情来。 商会,有时也挺麻烦的。 吃过饭,君兰和陈英、张黑他们交代一下牧场的建筑,飞云镖局和黑煞风山寨什么都不多,就男丁最多,正好让他们来负责修建牧场,可靠、时间快傲天诀。 交代完毕,君兰离开西楼望月客栈,去到隐蔽的民房内换好一身衣服,又在街上逛了一阵,买了些东西,赶在宫门门禁前回到王宫中,先将仙临寺的香袋和一些小玩儿交给太后,询问了太后一些情况。 太后心情很好,脚上穿着林岚给她的雪狐靴,乐呵呵地拉着君兰将林岚的事道出,还说有机会一定要让君兰见见林岚。 君兰逐一应道,直到准备用晚膳的时候,君兰才和太后道别,直奔子和宫。 子和宫内,白雪铺满庭园,少年卓立在雪地上,手臂上听着一只健壮黑鹰,一人一鹰似乎在交谈。 今日,他穿着暗黑色的大袍子,上面以金线绣画着精美的图纹,勾勒出他矫健挺拔的身姿,悦目间带有凌人的气势。 寒风吹起,扬起他的衣袍,在白雪上映出一道暗影。 “啾?”雄鹰忽然啼叫一声,打破这幅美卷。 “啊!”君兰本在出神,突然被惊醒,脚下不慎踩在一片冰凌上,身体失去平衡,直直地从走廊上扑向雪地。 “兰儿!” “啾!” 噗! 少年的紧张,雄鹰的叫声同时响起,随后,有重物倒在雪地上,天地骤然安静。 软软的、暖暖的,像上等的丝绸般柔滑,又像蜜枣一样甜甜的。 多种感觉涌上心头,逼得君兰瞪大双眼,正好身下的人也睁大眼睛,黑眸内映着她涟漪重重的眼睛。胸口被压得痛痛的,心脏拼命地跳动着,像一只大鹰跑进了身体里,在撕扯的皮肉,想要离开的自己的主人,投奔他人怀抱。 “唔!”瞳孔皱缩,因为嘴唇被咬了下,一双手搭在腰间。 噗! 白雪中,少女压着少年,两人面对面,自然唇贴唇,然而下一刻,少女慌乱地爬起来,大步后退,不小心撞在高高的走廊上,险些跌坐下去,幸好少年反应飞快,站起身,伸手拉住她,扯入怀里,抱紧,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景陵,你,你快放手!”君兰被景陵结实的胸膛撞痛,争扎着要推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脸颊微微泛红。 她,她刚才居然亲了景陵,这个从小被她看着长大的少年,她居然亲他了? 景陵收紧臂力,脑袋贴在君兰耳畔,任由她捶打着自己。咬了咬唇,“兰儿,我,我,刚才,我,我,你,想,我,”眼中划过怒火,景陵率先抬起脑袋,直直地看着君兰,豁出去般,大声道,“兰儿,我明天就要出宫了!” 世界静了。 “啾!”黑鹰本来停在屋檐上看着他们,听到少年的话,黑鹰尖锐地叫了声,恨铁不成钢。 “出宫?”君兰眨眨眼,没理会黑鹰,问景陵,眼神染上几分凝重,“你出宫去哪,是大王是吩咐?” 这些年,由于圣僧护航,大王也开始重视景陵,几乎每次外出狩猎都会带着他,偶尔会将朝中一些事交给他处理,但,从来没让景陵出宫办过事。 “嗯!”景陵俊脸微红,锐利地瞪了上空一眼,搂着君兰回到寝宫内,顺便将大王的吩咐告诉他桃运修真者。 原来,临近春节了,各国之间的交往也会变得频繁,此番,陈国特意让他们的小公主来到秦国道贺,大王听闻此事非常高兴,于是让景陵亲自去接陈国小公主进华阳城,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务必赶在春节之前回来,一来一往也要数十天。 数十天,并不是一段太长的时间,但对景陵来说却是非常漫长,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君兰这么长时间,以往就算君兰出宫办事,最多三天就会回来,数十天对他来说,真的太长太长了。 “兰儿,要不,我去跟父王说,让其他人去接她?”蹙着好看的眉,景陵微微扁嘴,眼巴巴地看着君兰。 今早,大王说这件事的时候,所有皇子都在,有几人争着要去接陈国公主,要是能先一步和陈国大好关系,这对他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但大王偏偏要景陵这个平时并不爱表现的儿子去接陈国公主,美名曰,景陵和圣僧有关系,由他去接陈国公主是最适合不过,非常得体。 得体不得体,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要离开君兰数十天! “不,大王已经下定主意,你强行抗旨,景玄一定会咬住你不放。”君兰坐在矮桌后,眯眼间,利光闪过。 陈国以往也有派人来向秦国道贺,但都是一些使臣,这次直接让一个小公主过来,绝对不是单纯的道贺!陈国离燕国不远,陈国的国力比不上燕国,可能,陈国是在找支援,陈王担心燕国新王会对他陈国下手,所以要找一个同盟,秦国最好的选择,拉拢了秦国,就等于把赵国也拉拢了,一箭双雕,谁都会选! 但是,大王为什么要让景陵去,常言道,先拔头筹,大王就不怕景陵会和陈国连成一线,还是说,大王相信景陵不会这样做? “兰儿,我,”景陵咬咬牙,猛地伸手将沉思中的少女抱紧,双唇靠近她的耳边,身体微微颤抖,“兰儿,我答应我,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一定会在春节,不!我一定会很快很快回来,你等我!兰儿,我,我,我想这样一直抱着你不放!”豁出去般喊道,双臂同时地收紧,似乎要把她娇软的身子揉进怀里。 “嘶,痛!”少女抱怨一声,牵手扯住他胸前的衣袍,扭了扭脑袋,让自己呼吸过来,“景陵,你干什么,快松手,我透不过气了!” “不放!”一口拒绝,微微松开双手的力度,然后沉默一阵,抢在她张口呵斥前说道。 “兰儿,你知道陈国公主来秦国是为了什么吗,他们是想和亲,燕国新王登基,定会大张旗鼓,出兵攻打邻国,陈国离燕国最近,陈国兵力一向比不上燕国,当初燕国先王还和陈王有些交情,但如今,燕国新王身份未明,陈王担心地位不保,所以急着找援兵,秦国是他最好的选择!”双臂收紧,说话的速度很口,几乎是一口气将话说完。 “我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景陵你先放手!”君兰被抱得紧紧的,不禁蹙眉抱怨起来,却听景陵又道,语气是那么的霸道、尖锐,直插心头,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我不管陈国有什么目的,我不管他们想干什么,我想娶的人只有你,永远都只有你一个!” 话音未落,景陵迅速抬起脑袋,一双星眸漆黑明亮,闪烁着灼痛心头的亮光,清晰地倒影出她小嘴微张的脸。 “景,”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景陵猛地俯首吻住她的唇,不同于方才的意外一吻,此刻的景陵仿佛将她的唇当成了美味,不停地啃咬着、磨蹭着,生疏紧张地在她的唇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君兰被景陵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直到唇上传来一痛,她才猛地回过神,忍不住咧起嘴角想抬首离开这种感觉。感觉,心房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明明想推开景陵,双手却紧紧地扯住他的衣服次元入侵! 这种感觉,不受她的控制,心和身体好像成了两个人,一个理智,另一个是…… 景陵感觉到君兰想争扎,本能地伸手按住她的脑袋,舌头却不小心滑进了她的嘴巴,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顿时如洪流般冲向全身,叫他别放,叫他寻找更多,更多! “唔!”景陵震惊得睁大眼睛,眼前的人儿正双目紧闭,柳眉蹙起,似乎很难受,景陵吓得立刻抬起脑袋,紧张地帮君兰检查起来,“兰儿,兰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我咬痛了你?我,我不是故意,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兰儿,没事吧,哪里痛?” 有好几次,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尤其是今天,这种感觉特别强烈,强到他不能再抵御,直接就顺从了心里的想法,将她抱住,然后咬她的双唇,甚至,还想要更多,但到底想要什么,他自己也清楚,就是像抱住她,吻住她,然后…… 景陵很苦恼,如画般的剑眉紧紧拧在一起,俊脸上染上一点红晕。 小时候虽然也想咬兰儿红红的唇,但从来不会这样的,他怎么可以这样想,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兰儿,不可以,不可以! “咳咳!” “兰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咬痛你了?”君兰的咳嗽声唤醒景陵,他如触电般将目光放到君兰身上,双手胡乱地挥动着,想帮她检查,却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急得脸上的红晕更重。 君兰抬手拦住他,另一只手紧紧地捂住胸口,这儿跳很快。咬了咬唇,君兰侧首瞪了景陵一眼,黑眸内涌到着复杂的情绪,像是严厉,像是呵斥,又像是娇羞。 “兰儿,我,” 嘭! 景陵刚想说话,君兰用力站起身,震落了几卷竹简。 居高临下地斜了景陵一眼,君兰快步离开着让她慌乱的地方,白玉般的小脸上泛起梅红色,思索很乱,很乱,她需要冷静! “兰,” “别过来!” 景陵正想追上去,君兰冷冷丢下一句话,一手拉开房门,寒风白雪顿时涌进来,吹动了四周的炭火。 嘭! 少女将门摔上,素白的身影消失在少年眼内,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噼里啪啦的炭火在燃烧。 矮桌后,少年缓缓跌坐下来,俊美的脸上染满了黯然,昔日总是熠熠生辉的黑眸沉寂下来,额前垂下的一缕乌发无力地贴在脸上。四周很静,脑袋却很乱很乱,乱得让人很痛,很痛! 良久后,少年终于有了动作,却是咬紧自己的下唇,眼中带着杀意,狠狠地咬住自己下唇,咬到流出鲜红的液体,沿着白皙尖削的下巴滴落在衣袍上,像小溪,像疯涌的小溪。 嘭! 这样还不够,少年猛地扬手拍掉矮桌上的所有东西,眼中的杀意升级成暴戾,站起身,一脚将矮桌踢飞,狠狠地摔到房门前,四分五裂! 咯咯! 双手紧紧地握住,发出令人惊悚的声音! 他伫立在木架前,高大的身躯上涌动着暗黑色的气焰,俊美的脸一片沉黑,嘴角微微咧起,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鲜血直涌而下,嘴角一片血红,骇人之极!一双眼眸不停闪过杀意与寒光,凌厉入心! 无风,四周的炭火却在颤抖,像卑微的下臣在像大王俯首求饶武者星空最新章节! 次日,穹苍被一片阴霾所笼罩,白雪盈盈飘下,分割视野,寒风呼啸而过,切皮入肉。 “老七,陈国鸿禧公主已经进入秦国边境,不出数日便会加入华阳城境内,现在暂居驿站之内,你速速上前护送鸿禧公主安全进宫。” “是,儿臣遵命。” “老七,你今日是怎么了,嘴巴为何受伤?” “父王,七皇弟恐怕是被宫外”野猫“所咬,这伤,恐怖要数日才能痊愈,若是让鸿禧公主看见,恐怕会有损我秦国威严!儿臣恳请父王让儿臣去迎接公主殿下!” “无碍,就由老七去!老七,你现在就去准备,都副将已经在城外等候,你立刻领兵前往,不能耽误时辰!” “是,儿臣遵命。” “父王,这,这,他!” …… “七殿下,七殿下,您还好吗?”脸上长着浓密黑胡子的都副将见身旁的少年一脸晃神,好像随时都会从马背上摔下来,忍不住出声叫醒他,心中同时也在好奇。 这七殿下虽然比上大殿下和六殿下的才思敏捷、文韬武略,也不像十四殿下那样的叛逆不羁,但在宫中一向循规蹈矩,自己也见过他数次,每一次都是彬彬有礼,举止得体的,这会儿怎么一副身心不在的模样,从出城到现在也是这幅模样,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走他。 “都副将有事?”少年眨了眼,淡淡地问道,语气波澜不惊,风一吹就没了。 “末将,这,”都副将不禁顿了顿,关心地问景陵,“七殿下若然不舒服,可以到马车上休息!” 眼帘微垂,视线在前方的雪道山林上游走,“没事,这条路还有多远?” 都副将疑惑地皱起眉,但也如实相告,“回禀七殿下,此道名为华阳道,是出入华阳城的必经之道,前方不远处就是三里崖,崖下有一亭名为三里亭,出了十里亭之后,我等就能离开华阳道,正式进入岳州,鸿禧公主的凤驾就在临县内休息,在我等前进之时,公主凤驾也会启程,大概需时半个月就能汇合,一来一往,最快也要一个月。” 华阳道两旁皆是山林和峭壁,白雪铺满一地,寒风从山林内吹出,强劲的风力好像要把吹倒在地上。 “哦。”景陵应了声,如同行尸走肉地驱使着马儿前进,视线停留在前方,又好像在看着其他东西,俊美的脸被寒风吹得发白,唇角的伤口凝结着一块血痂,微微隆起,伤口好像刚刚才愈合的。 昨晚咬伤自己,伤口刚刚才愈合,恐怕是流了一晚的血吧。 都副将见景陵这幅摸样也就没有继续开声,指挥着士兵一路往前,在雪地上踩踏出一片咯吱咯吱的响声,好像在踩碎的什么。 不知不觉,一行人来到了三里崖下,四周空旷,只有他们这群人在前行。 咯咯,咯咯! 忽然,焦急的马蹄声破空传来,冲破鼓膜,直入心头。 马上少年瞬间回神,瞳孔皱缩,扭头望上三里崖上,唇边已经扬起了灿烂的笑容,如重生的骄阳般的夺目。 “哮!” 一匹马停在山崖上,因为赶来的速度太快,马儿要蹬起上半身就能刹住步伐都市绝品狂龙。一个人坐在马背上,寒风撩起她的长发,在阴霾的天空中画出一副美画。 她没有出声,只是朝他挥动着手,一直目送他们走出华阳道。 “驾!”少年扬起马鞭,策马加快脚程,赶在最短的时间内回来,飞扬的墨发瞬间充满生气。 数日后。 随着春节的临近,天气也越来越冷了,一场大雪甚至可以一连下上好几天,厚厚的积雪让人不太愿意出宫行走。 太后的身体在入冬之后就变得越发虚弱,前几天还患上了风寒,经大夫诊断需要多加休息,为此,君兰特意从子和宫内出来一趟,到宜寿宫探望了太后一回,直到午后时分才离开。 花园中,万物沉睡,白雪皑皑。 “姑姑,求姑姑饶命,奴婢,奴婢真的不敢!” “饶命?你若真保存一命,本姑姑也并非不准,只可怜你家刚出生数日的孩童。” “姑姑?求姑姑饶命,兄长前年才娶了嫂子,小娃儿是无辜的,姑姑,奴婢求姑姑饶命啊,奴婢愿意听姑姑的话,奴婢一定会将事情办妥!求姑姑饶命!” 忽然,假山后传一个女人的哭喊求饶。 眸光闪动,君兰往那边扫了一眼,继续往前。 在宫中,四处都是些阴谋诡计,只是这阴风吹不到她身旁,她就不会去管。 但是…… 窸窸窣窣。 有一人在积雪上奔走,显得很焦急。 假山后的人看见来人,立刻将宫女打发走,“好,你下去吧,记得将东西藏好,如果出了什么差池,本姑姑绝不轻饶!” “谢姑姑不杀之恩,奴婢定会将东西藏在荣欣娘娘床中,不会坏姑姑大事!” “哎哟,不是叫你这小蹄子快走的吗,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一把不男不女的声音响起,明显是个太监。 小宫女不敢再停留,捧着一些东西从假山后跑出,由于太害怕,她甚至不敢抬起脑袋,自然看不见在不远处的花坛后站着一个穿着素白衣袍的人。 “钟正,事情办好了没!”姑姑厉声问太监钟正。 “哎哟,姝雅姑姑,你尽管放心,奴才出马,一定帮姑姑将事情办妥,那些药材,奴才已经命人磨成粉末加在了太后娘娘的药汤中,傍晚时分,太后娘娘就会服药!” “好!”姝雅应道,“另一件事呢?” “姑姑请放心,那本书奴才也已经命人藏在进了子和宫里头,就在那丫头的床底下,姑姑命人搜查一番就能发现。哎哟,您瞧奴才这嘴巴,该打,实在该打!呵呵,姑姑,时辰也不早了,奴才也要回去办事了,姑姑,奴才先告退了!”太监被吓了一下,立刻告退离开,步伐比来的时候还快,险些就摔倒在雪地上,同样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异样。 荣欣娘娘,太后娘娘,子和宫?姝雅姑姑,王后! “君兰姑娘,你回来了?”梓沛打扫完景陵的寝宫,就看见一抹素白在走廊上飞快地走过,掠起一道劲风谁与为偶。梓沛不禁心惊,连忙跟上去,站在君兰的房间门前焦急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奴才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殿下临走之前一再叮嘱他要照顾好君兰姑娘,如果殿下回来发现君兰姑娘有何不妥,殿下肯定不会轻易饶过他的! “梓沛,去将景陵练字用的布条全部拿过来!”良久后,昏暗的房间内才传来少女冰凌的嗓音。顿了顿,又道,“命子和宫内的所有人宫人在今天之内将子和宫上下打扫一遍!” 梓沛微愣,很快回神,“喏!奴才遵命!”应罢,梓沛立刻跑回景陵的寝宫内办事,没等多久就抱着一堆东西跑进君兰的房间内,待看清她手中的东西时,梓沛吓得脸色一阵苍白,险些抱住怀中的布块。 “姑娘,这,这,这东西怎么会在姑娘手中,此乃宫中禁忌,如果被旁人知道,是要杀头的!” 君兰跪坐在矮桌后,手中拿着一本用兽皮所制的皮书,皮书上面用朱红色的颜料画写着一些文字与图案,如同鬼影般歪歪扭扭的,非常诡异,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君兰斜眸望向梓沛,脸上结成寒霜,“你觉得这本诅咒符书是我的?说实话,你的第一感觉,它是不是我的!” 没错,君兰手中的兽皮书是教人如何用符咒,毒计去害人的,王宫内自古就不允许这些东西的存在,一旦被发现,就算是王后也要被重罚,甚至被废位! “这,回姑娘,奴才方才的第一感觉,这本符书,应该是姑娘所有。”梓沛对上君兰的目光,不敢遮掩,直接道。 跟随了景陵和君兰数年,梓沛了解他们的性格,说一不二,叫你回答就回答,就算有心隐瞒都很难瞒住两位主子。 “的确,一看就觉得是我的。”君兰眯眼,丢下手中的符书,接过梓沛怀中的布条,从里面挑选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宫中所有人都知道,秦君兰是圣僧的弟子,当然也是相信佛祖鬼怪的。符书和鬼怪一说有关,秦君兰私自收藏这种书,更是合情合理,没有人会怀疑。 “梓沛,去打扫子和宫,随意打扫一番就可以,任何人靠近我的房间,你不用阻止,记得她是谁就可!下去吧。” “喏!奴才遵命!” 梓沛正想询问,君兰就开口吩咐。梓沛眼中泛起涟漪,隐约已经明白事情的起因,立刻就出去办事。 君兰姑娘会不会收藏这种书,他非常清楚,想不到这子和宫内居然也会如此“热闹”! 待君兰整理好东西后,已经是午后将近傍晚时分,君兰不敢迟缓,迅速收拾好东西,赶往太后的宜寿宫,来到小厨房的时候,宫女正好忙着在煮药,看见君兰连忙打招呼。 “我是帮太后娘娘煎药的,你先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可以。”君兰轻抿起一抹笑,接过宫女手中的活儿。 “喏,秦姑娘,奴婢知道了。” 宫女知道君兰很得太后的宠爱,也没有过多疑惑的,交代几声,转身就走出小厨房。 君兰盯住她的背影,眼中掠过利光,见没有可疑,目光才回到沙煲上,那苦涩的中药味刺激着味觉。 小厨房内,一片阴暗,沙煲内涌动出的白烟如同索命鬼魂,就在少女眼前叫嚣着。 宜寿宫内却是灯火通明,炭炉燃烧得正旺盛,暖意在宫中游动,明亮的火光落在王后美丽温婉的脸上,似乎点缀上一层金光,就像佛堂内面目仁善的菩萨。 ------------ 第一卷 ------------ 第八章 丫头和小七儿 “母后,臣妾听闻母后不慎染上风寒,特意前来请安,望母后凤体安康。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王后坐在太后身旁,捧上一杯温茶递给太后,漂亮温婉的脸上挂着轻柔的笑容,笑得出尘。 “好好好,王后有这份心思,本宫就高兴了。”太后笑得时候,眼角露出皱纹,很仁慈。太后接过王后手中的温茶,却没有喝,放在矮桌上,忽然,也不知道太后看见了什么,眼里泛起了笑意,“丫头,什么时候过来的?” “回太后,君兰刚刚过来,正好听闻娘娘要服药,便帮忙将汤药端上。” 轻悦灵动的嗓音在背后响起,王后红唇边的弧度加重,侧身,回首,果然看见一身素白的少女端着一碗汤药走过来。 看见王后,君兰微微俯首,“叩见王后娘娘。” 王后一笑,盈盈抬起素手,道,“免礼,兰儿丫头果然有心,这个时辰也来探望母后,有你照顾母后,本宫甚感安慰。” “谢娘娘妙赞,太后娘娘对君兰有大恩,君兰定当尽心伺奉。”君兰微垂首,声音如歌。 王后又笑,貌若艳花,夺目迷人,“将汤药端上来吧,本宫想亲自侍候母后用药。” “喏。”君兰应道,捧着汤药往前迈步,或者是因为不小心,她突然摔倒在地上,手中的汤药全部倒下,浓烈的苦茶味扩散向四周。 “哎呀,丫头你怎么样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可有烫伤?”在君兰身旁的柳姑姑第一时间回神,蹲下身子将君兰扶起,苦茶味变得更加清晰。 太后也大惊,君兰刚才还站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摔倒了?心中紧张,太后撑起身子望向君兰,“丫头,你怎么了,摔痛了没有,书香,你快将丫头扶起来啊,还蹲在那儿干什么!” 堂下,君兰趴在地上上,素白色的衣袍如同白雪般展开,将身前的深褐色的汤汁映衬得更加鲜明。柳姑姑蹲在君兰身旁,却没有伸手将她扶起,反倒是拿起汤碗放到鼻子下嗅了嗅,顿时脸色大变,张口就道,“这药有问题,不是这种味道的!” 柳姑姑伺候太后多年,得知太后的身子容易患病后,柳姑姑就曾经学习过医术,对药材也有一些了解,加上,她已经伺候太后饮用过多次这中风寒汤药,早就已经记得它的味道,如今一闻,其中竟然夹杂着刺鼻的辛辣味,明显不是太后的药! 太医明明交代太后要忌口,所以,汤药中绝对不会出现这种辛辣味,汤药是被人动了手脚! “什么!”君兰听到柳姑姑的话,惊得抬起脑袋,大大的黑眸里涌到着涟漪,“这,这不可能的,我刚才一直有帮忙熬药,根本就没有人进过小厨房!” 王后闻言,画得精致好看的秀眉轻蹙起,担忧地望了太后一眼,柔柔的声音里带着凝重,“方才是何人帮母后煎药的,将她叫上来,本宫要彻查此事!” “慢着!” 不等宫人回话,太后就出声拦住王后,眼中一闪而过的凌厉仿佛是假象,“此事,本宫不想追究,书香,你先将丫头带去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容后再处理!” “母后?”王后紧张地看着太后,想出声劝住她,无奈,太后的脸绷得很紧,像巨石般无孔可入。 “大王驾到!” 就在这个时候,宫外传来一声通报,太后惊讶地抬眸望去,果然看见一抹高大威武的身影负手走进宜寿宫内,英俊的脸上本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张口正要和母后请安,视线却率先看见地上的凌乱,顿时,英武的剑眉皱起,脸色微黑,“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打翻汤药!” 大王厉声一出,四周的宫人立刻受惊,纷纷向大王请安。君兰也不例外,跪正身子,低头和大王请了句安,眼眸内划过一道寒光。 “皇儿,你怎么有空过来探望母后?”太后站起身,朝大王走去,脸上的笑容和平时没有什么不一样。 王后也跟着起身,扶住太后走向大王,眉宇间带着担忧,显得她更加娇弱。 大王上前扶住太后,目光在君兰身上停留一阵,然后才道,“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臣刚处理完公务,想起母后风寒未愈就前来探望,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净儿?”目光落到王后脸上,大王英眉紧皱。 王后突然被盯住,眸光重重一抖,抬眸看着大王英俊威严的脸,过了数息才恢复过来,眼中似乎多了一些东西。“回禀大王,臣妾日前听闻母后感染风寒,便加紧完成后宫事务,今天特意过来探望母后,想和母后一起用晚膳。正好母后要服药,臣妾便打算亲自伺奉,却不知兰儿丫头也来探望母后,还帮母后熬了汤药,这丫头一时不小心,打翻了母后的汤药,并不是什么大事,还望大王息怒。” “真是如此?”大王疑惑地一问,皱着眉头扫向君兰,还有她身旁被打翻的汤药,一双鹰眸深邃骇人。 “皇儿,” “大王,这汤药有问题啊!”太后正要出声,一直跟在大王身旁的陆海却脸色大变,颤抖地指着那满地汤药道。 “什么,陆海你说什么,母后的汤药有什么问题!”大王闻言望向陆海,眼神如电。 陆海受惊,立刻和大王解释一番,得到允许后,陆海从蹲在地上将汤药仔细地检查一番,随后,震惊却又肯定地告诉大王,这汤药有问题! 陆海是大王身旁的服饰太监,见证过无数宫中的阴谋毒计,自然要懂得一些东西就能保护大王的周全,与柳姑姑一样,陆海也是懂得医术的,而且,还比柳姑姑更加精通,一下就能闻出这汤药中加入了药性辛辣的药材,虽然不会置太后于死地,但会令到太后的病情加重,逐步损害身体。 大王一听,当即大怒,命人将原本帮太后煎药的宫女带上来,目光却在君兰身上徘徊了好一阵。 大王过来了,太后就不能再将这件事压下来,她忧心忡忡地看着君兰,苦思着该如何解决这件事。 太后在宫中活了这么多长的时间,她当然知道这次是有人故意陷害她,本来,有柳姑姑在,她也不担心汤药的问题,但如今却连累了君兰,还引来了大王,这件事,恐怕不会完结。 很快,那个宫女被带上来,听闻汤药出了问题,她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和大王求饶,表明自己真的没有下毒陷害太后,在她煎药的时候,只有两个人进过小厨房。 “谁!”大王一脸威严,沉声问那宫女。 宫女被吓得话音颤抖,几乎是哭着说道,“回大王,一人,一人是君兰姑娘,她在汤药快要熬成的时候走进小厨房,说要帮奴婢,奴婢当时并没有怀疑,还有一人,还有一人是荣欣娘娘身旁的芝心姑娘,她,她帮奴婢将药包从太医拿来,芝心姑娘说她去大夫处帮荣欣娘娘取些补药,顺道就帮太后娘娘拿了药包,半途上遇见奴婢,奴婢,” “放肆,好端端的吃什么补药!陆海,立刻将荣欣给寡人带过来!”大王怒拍矮桌,震得上面的茶具全部飞起,身上疯涌而出的气势让人难以呼吸。 一众宫人不敢有违大王意思,很快就将大公主生母,荣欣娘娘带到大王面前。 李可琴,秦国四皇子景尊、大公主景瑶生母,小国公主,平时里,除了王后和安怡夫人外,在宫中的势力也不差。日前,她的大女儿还帮二公主指证了太子逛青楼,不给钱一事。 就是先前,三个宫女在锦绣江河中争斗一匹蚕丝,最后被柳姑姑发现,带回宫总严审的那件事。 听到大王的话,荣欣娘娘立刻睁大眼眸,过了半息才能缓过神,目光随即放在王后温婉美丽的脸上,袖子下的双手握紧,狠瞪了婢女芝心一眼。 王后果然要对付她了! 心思收起,荣欣娘娘立刻向大王求饶,“大王,臣妾是被人冤枉的,臣妾根本就没有命人去大夫处取补品,大王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搜查臣妾的寝宫,求大王明鉴!” 荣欣娘娘猜到是王后动的手脚,但她没有证据,不能将王后指出来,说不定还会被王后反咬一口,这个女人太阴毒了! “哼!寡人自然会查!”大王脸带怒意,扫过荣欣娘娘,目光落定到她身旁的芝心身上,“你就是那个宫女?说,是不是你在太后的药包中加了东西,打算伤害太后!” 大王厉声一出,宫内似乎冻结起一层厚厚的寒霜。 芝心大惊,连忙向大王求饶,“大王饶命,奴婢,奴婢也不想的!” “芝心!”荣欣娘娘尖锐地呵斥一声,眼中绷紧出剑锋般利光。 芝心大惊,往旁边缩了缩。 “放肆!”大王看出端倪,喝住荣欣娘娘,命芝心将所有事情交代出来。 芝心心惊地扫了荣欣娘娘一眼,将脑袋埋在地上,紧紧了咬了咬唇,将事先整理好的言词说出来。 芝心说,原来荣欣娘娘一直有学习诅咒之术,日前听闻太后娘娘感染风寒,荣欣娘娘还以为是自己的毒计得逞了,于是将让芝心找机会将几味药材加入太后的药包中,给太后喝,打算伤害太后。 而荣欣娘娘伤害的太后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大王不宠爱自己,大王是个孝子,所以荣欣娘娘将所有事情归根与太后身上,要在太后身上出一口恶气! 听完,荣欣娘娘一脸惨白,晃神地摇着脑袋,直到在大王眼中看见杀意,荣欣娘娘才猛地回过神,一把扯住芝心失控地喝道,“你话说,你为什么陷害我,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诅咒之术,没可能的,是谁指使你的,你快说,快点跟大王说!” “咳咳,娘娘饶命,奴婢不敢欺骗大王,奴婢知道娘娘对奴婢不薄,但娘娘你不能这样伤害太后娘娘,奴婢昨晚,昨晚还见您在小木偶身上刺银针,奴婢,”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有过小木偶,你胡说!本宫一直在留在宫中,去哪里学什么诅咒之术,一定是你们陷害本宫的!”荣欣娘娘尖锐地打断芝心的话,愤怒仇恨的目光落在王后身上,像只狰狞的恶鬼要找人寻仇,和王后此刻受惊意外的形象形成鲜明的对比,简直是一个仙,一个鬼,谁是谁非,一眼就看出了。 “不不不,娘娘,你,您前日还跟君兰姑娘询问过诅咒之事,您还说,君兰姑娘手中有一本教人诅咒的古书!”芝心捂住良心,硬着头皮将话说完。 “你说什么?!”荣欣娘娘震惊了,本能地将目光放到跪坐在一旁,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少女身上。黛眉紧皱,荣欣娘娘似乎明白了一些,唇边扬起了自嘲的笑。 原来,人家早就已经布局好,她不过是一只旗子,好一招一箭双雕!宫中人人都知道景陵有多紧张这个女娃,到时候,他一定会生气,最后定会牵连安怡夫人!好一招连环杀人计,好一个阴毒卑鄙的王后娘娘! 想通了这些,荣欣娘娘却颓废地跪坐在堂下,漂亮的脸一片惨白,只觉全身好冷冷,任由大王对自己审问,最后,陆海也被派去搜查她和君兰的房间。 在宫中生活了这么久,荣欣娘娘能坐到这个地位,自然跟王后交过手,她太清楚王后的手段了,王后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会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她现在已经无力回天了。 都怪那天瑶儿知道了太子的秘密,她实在不应该将这件事说出来,不然的话,他们母子三人还能在宫中多活几天,尊儿还能当一个安份的王爷…… “回禀大王,奴才已经将荣欣娘娘的寝宫和子和宫上下搜查一遍,的确在荣欣娘娘的枕头下发现这个小木偶。” 荣欣娘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海微微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像一把利刃将她的身体刺穿。 果然,都安排好了…… “但是,大王,奴才等人将子和宫上下寻找了好多遍,都没有找到芝心所说那本诅咒之书,只找到了这些练字所用布块,都是在君兰姑娘房中找到的,请大王过目。” 荣欣娘娘猛地回神,只见数个宫人将陆海手中的东西呈送给大王,大王一脸沉黑,皱眉拿起东西,当看见那个写着太后生辰八字的小木偶时,大王眼中的杀意涌到,狠狠地扫了荣欣娘娘一眼,随后又拿起几张雪白的布条,顿时,脸色微微一愣。 “大王,这是什么东西?”太后扫过那木偶人,目光落在雪白的布条上,很是疑惑。 王后眨眨眼,似乎也在好奇那些东西。 大王深思一阵,问君兰,“兰儿丫头,这些都是你写的?” 君兰从一旁站起身,走到荣欣娘娘身旁跪下,淡然回话,“回大王,不是,这些都是七殿下闲时练字时写下的,殿下本来要洗掉,但君兰见殿下写得好,便问殿下要了过来。” 太后拿起一块布条,仔细看了看,眼角又露出了仁慈的皱纹,“丫头,这些都是小七儿写得?这都是”寿“和”福“字吧,写得真漂亮,呵呵,小七儿还真是个好孩子!” 太后将布条微微举起,可以清楚地看见,白色的布条上正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苍劲有力,笔锋凌厉,映衬在白布之上散发出摄人的气势。 君兰微微垂首,“回太后娘娘,这些都是七殿下闲时写的,殿下一直喜欢写这些吉祥之字,但殿下从不向君兰解释,君兰也不清楚其中原因。殿下每次写完,都会让下人将布条洗净,日后再用,如今留下的只有这几张。” 上面的字,的确是景陵练字时写得,那天他正好写了几个“寿”和“福”没来及拿去洗,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不过就算景陵没有写这些字,她一样能帮景陵解决这件事,景陵的字,她看了数年,早就已经会模仿! 方才,她的确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找出一本关于诅咒的书,到底是谁被王后收买了,她现在还不清楚。既然王后有心要陷害她,她也不介意“善用”这个机会。 “呵呵,好啊好啊,小七儿还真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用布条来练字,练完还能拿去洗掉,比起竹简要方便多了。”太后的心情一下就好起来,乐呵呵地打量着景陵的字,好像在看着什么新奇的玩意。 在这个朝代没有没有纸,要练字,就只能在竹简上面写,写完一次就没了,哪像布条?写完一遍,洗一遍就能重新再用了,节省资源! “嗯,母后所言甚是,老七的方法的确很好。”大王微微点了点头,又和陆海询问几句,确认在君兰房中根本就没有诅咒之书后,大王张口就命人将芝心拖下去,严加审问。 芝心说,荣欣娘娘的诅咒之术是从君兰身上学回来的,但君兰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诅咒之书,这就证明了芝心是有心诬害荣欣娘娘!她是荣欣娘娘的宫女,要在她床上放一个木偶人实在太简单了! “好了好了,皇儿,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本宫也累了,来,丫头过来扶住本宫,本宫要去休息了。”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太后招手让君兰过来。 大王等人见此,也不好继续打扰太后,纷纷辞行告退。 * 夜色深浓,寒风阴冷。 正太宫内亮着淡薄的烛光,映照在白雪上生出一种刺骨的感觉。 一个人从远方走近正太宫,推开门,谨慎地将门关上,快步来到内宫,朝躺在软榻上的美丽女子道,“娘娘,事情已经处理好,绝对不会留下后患!” “子和宫那边呢。”王后侧躺在软榻上,单手撑起脑袋,美丽的眸子轻轻闭上,气息平缓,如同仙人。 “回娘娘,都已经解决了!”姝雅如实道,蓦地,眼中泛起寒光,“娘娘,奴婢已经打听过了,今日,子和宫上下突然打扫一番,想必那丫头一早就发现了那本皮书!” 王后眼帘微动,声音懒懒的,“书在哪!” “那宫女暗中将皮书藏好,奴婢已经毁掉!”姝雅回话,又道,“娘娘,您看这?” 一切已经计划,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被打断,其中一定有人在插手!有什么可能这么巧合,大王派人去搜查那个丫头的房间,居然会找出七殿下的练字所用的布条,上面写着的全是吉祥的字,看得太后和大王圣颜大悦,怎么看,都像有人在故意帮七殿下! 精光闪过,姝雅猛地抬首望着王后。 “那丫头是越来越聪明了。”王后缓缓抬眸,漂亮的脸上没有表情,凝结着伤人的寒冰。 姝雅低头不敢言,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盏烛燈,烛光猛地颤抖一下,弄得心头一震! * 另一边,子和宫内。 梓沛站在君兰身旁,如实地将今天的事情和君兰说。 今日,他们原本在子和宫内打扫,忽然,陆海公公带着一群人过来,将子和宫上下都搜了一遍,最后拿走了君兰早已准备好的练字布。 梓沛说,在打扫的过程中,他故意将所有宫人赶到庭园内扫积雪,他自己就偷偷地留意着君兰房间的动静,果然看见一个小宫女悄悄地闪进去,然后又偷偷地跑出来。 “君兰姑娘,玉秋是夏初的时候才进入子和宫的,宫外有一对老父母,还有几个弟兄,奴才在她房中找到这件东西。”梓沛将一件用手帕裹住的小玉雕交给君兰。 小玉雕像是麒麟造形,通体莹亮,呈橘黄色,在烛光的映照下夺目迷人。 梓沛又道,“君兰姑娘,奴才见这件玉雕太贵重,不像是一个宫女能拥有的东西,而且,子和宫内也没有这样的摆设,奴才就派人去打听了一遍,结果,”偷偷地注视君兰的表情,梓沛压下心中微惊,道,“结果发现这小玉雕是六殿下宫中所有,是,是一年前,安怡夫人赏赐六殿下的,说能保佑六殿下的平安,是瑞兽。” 那玉秋肯定是被收买了,不然她有什么胆子将一本诅咒之书放在君兰姑娘房内,但凡在子和宫内当差的人都知道七殿下有多紧张君兰姑娘!但,梓沛实在想不到,这收买玉秋的人居然是六殿下有关!六殿下可是七殿下的双生哥哥啊! 这瑞兽是安怡夫人所赐的,六殿下不可能随意地将它交给其他人!除非六殿下自愿,不然,谁能从他手中拿走这么珍贵的东西! “那宫女现在怎么样?”君兰扫过那瑞兽,忽然问道。 “这,奴才马上就去查看!”梓沛一惊,转身就跑出君兰的寝宫。 这件事,绝对是王后一手策划的,她想铲除安怡夫人、荣欣娘娘还有景陵! 这些年来,大王依旧宠爱安怡夫人,对王后的关心只比其他女人多一些些,王后肯定会受不了,加上,景逸现在的地位明显要被太子高。太子天天在宫中无所事事,而景逸就能替代大王出宫巡视,这点,王后也受不了。 现在,连景陵都能出宫迎接陈国公主,这表明,大王很宠爱安怡夫人,连带也喜欢她的孩子,就算那个孩子是天命克星也不在乎!如果再这样下去,太子之位绝对保不住,所以王后终于要动手了!一来就找太后动刀,一次过牵连自己所有敌人,不愧是王后的手段! 而荣欣娘娘,只能说她是个炮灰,谁让她的女儿和太子作对了? 这玉雕,怕是和景逸没有关系吧…… 吱呀。 君兰思索间,房门被急急地推开,梓沛喘着气跑到跟前,眼中带着丝丝惊恐,“姑娘,这,这玉秋已经不在房间里面了,奴才问过其他人,她一晚都没有回来。恐怕已经。”梓沛咧嘴做了一个表情。 君兰眨眼,默认梓沛的猜测。 王后的局已经失败了,棋子自然不会留下,今天,她突然让人打扫子和宫的事,王后肯定已经知道了! “姑娘,要不奴才出去找找玉秋,说不定会留下一点证据的!”梓沛不知道这件事和王后有关,他觉得是景逸那边的人做的。连自己的双生弟弟也计算,梓沛不喜欢景逸,还有安怡夫人!这些年全不关心他主子! “证据?不用了,不会找到什么的。”君兰微微一思,挥手让梓沛下去休息,交代他不能将今天的事说出去,尤其是诅咒书一事,更加不能和景陵说! “这,喏,奴才遵命!”梓沛踌躇一番,最终也只能答应君兰的话,转身走向房门,但,梓沛一推开房门,两道流影就飞速冲进来,如同箭矢在身旁擦过! “啾!” 是一黑一白双鹰! 梓沛险些被吓死,但听见熟悉的鹰啼后,他松过一口气,回首看了眼正被双鹰围住的少女,抿了抿唇,恭敬地退下,将门带上。 “景陵让你们过来的?”君兰让双鹰停在桌面上,一眼就看见了白鹰爪子上的一支蓝色的鲜花,是兰花!开在冬季的兰花,刚刚才摘下来不久的! 笑容情不自禁地浮现在脸上,君兰接过白鹰的兰花,漆黑水灵的眼眸内闪动起亮光,忍不住伸手拂去兰花上的白霜,又放到鼻子上嗅了嗅,唇边的笑容加重,但又忍不住瞪眼,“他故意去摘花的?” “啾!”黑鹰张开翅膀,应了君兰的话。 另一边,白鹰也蹦蹦跳跳的,好像在跟君兰描述当时的情况,随后,白鹰跳到黑鹰身旁,亲昵地撞了撞它的脑袋,黑鹰也缠住它,于是,两只就旁若无人地亲热起来。 “胡闹!”君兰瞪眼,随手将两鹰分开,脸颊微微有点红。把玩了兰花一阵,君兰站起身,再次回到桌子这边时,手中正拿着一个小小包裹,“将东西交给他,让他别乱跑,要安全将陈国公主护送回来。”顿了顿,眼中划过狠光,“这一路,恐怕不会平安!” 王后这个女人,没那么简单,她不会轻易放弃!说不定,她会有两手准备,宫中的计划失败,还有宫外的! 如果陈国公主在景陵的护送下被人刺杀,景陵难辞其咎,到时候,如果安怡夫人和景逸不帮他,外人就会说他们俩母子不顾亲情,只看重名利!这会败坏他们的名声!王后若是有脑子,她一定知道该怎么办! “啾。”黑鹰脑袋一扭,可能是听懂了君兰的话,它随即张开翅膀,带着白鹰往景陵那边飞去。 这一来往恐怕又要数个时辰了,就为送一朵花,带一袋小糕点。 * 数日后,宜寿宫内。 “丫头,快要新年了,你就帮本宫出宫去买些东西,宫里头的事,你就别管了,都是她们在瞎闹闹,过段时间又会平息的。” 越发接近冬至,太后的身体就更加不好了,现在只能躺在床上,盖着厚厚被子和君兰说话,但脸上的慈爱丝毫不减。 这些天,关于诅咒之书一事并没有结束,反倒越闹越大了,原因是在前些天的一个晚上,有一个宫女在花园中发现一具女尸,那具女尸正是子和宫内莫名其妙地失踪了的宫女,玉秋。 据那发现尸体宫女自己说,她和玉秋是同村好友,得知玉秋莫名其妙地失踪之后,她感到非常伤心,就打算去帮玉秋收拾一些东西带出宫,岂料在玉秋的房间内发现一卷竹简,上面记录着玉秋进宫以来,从各个主子那儿得到的赏赐,那宫女一时起了贪念,就去花园里挖玉秋埋下的宝贝,谁知道,她居然挖出了玉秋的尸体,当时那宫女吓死了,当场就大叫一声,事情就这样暴露了。 王后娘娘听闻此事,她说,现在离新春不足一个月,发生这样的事实在太不吉利,所以就让圣僧的弟子,秦君兰去彻查这件事,务必还宫廷一个安宁。 大王也觉得这个做法很好,所以,君兰这几天都忙着调查这件事,但这件事不好调查。 谁都不知道玉秋是谁杀的,而且,玉秋手中有多个主子的赏赐,其中不乏一些贵重的物品,可能是因为玉秋帮主子们做过不少事,所以才得到这些贵重物品的。 如果君兰就事情查清楚,很有可能会一次过得罪很多人!这,就是王后的目的,所以,君兰这几天都在装模作样,根本就没有动手调查,但太后看得心痛,所以就找个借口让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太后不笨,她怎么会不知道事情的起因呢!但,没有证据啊! 眸光闪,君兰任由太后握住自己的手,“嗯,太后娘娘,君兰知道了,君兰明日就出宫帮娘娘买东西。” “不,不,你现在就去吧,多去几天,本宫已经让书香准备好了清单了,这些天,宫里不会太平,每年这个时候,都不太平。”太后轻叹一声,略显浑浊的眼眸里泛出些迷离,“再过几天,各国的使臣就要进宫了,番邦外族也会进宫。” 君兰微微握紧太后的手,安慰似的说道,“是的,娘娘,每年这个时候,使臣都会带来很多珍稀的玩意,大王一定会挑上几件最好的交给太后,上年,韩国还派人送来一只造工精致的小木龙,还能摆尾呢,太后你当时不是很喜欢的吗?” “呵呵,是啊,那小玩意真是做的精致,像活的一样!”太后想起欢喜的事,眼中冒出星光,但随后又瞪君兰一眼,叹息道,“丫头,今年不同于往年了,各国之间的战事紧张,韩国和其他几国都不是真心来祝贺的,不过是做一些门面功夫,外族番邦就更是了!”有些咬牙切齿。 宫中很多人都知道,太后不喜欢外族番邦,当初也不乐意大王迎娶安怡夫人进宫,因为安怡夫人外族第一番邦的公主。 “太后。”君兰安慰一声。 “本宫没事,对了,丫头,小七儿已经出宫数十天了吧,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在回宫的路上了。”太后突然道。 “嗯,太后正是如此。”君兰点头。 原来才数十天,君兰却觉得时间有点长了,估计还有几天,景陵他们就会进入华阳道,赶在春节之前回宫,他,恐怕已经见到那陈国的鸿禧小公主了吧。 虽然君兰和景陵之间有黑白双鹰,但不能肆无忌惮地通讯,万一让宫中的“有心人”看见猎鹰不停进出子和宫,难保他们会怀疑。所以,君兰现在也不太清楚景陵的情况,更不知道那鸿禧公主是什么人。 听说,那鸿禧公主本名叫苏晴瑶,是陈王的小公主,一直久居深宫,为人安静,是个平静的公主,不得宠,但也不至于被忘记,送来和亲就最适合不过。她如果是陈王,也会选这个安静的女儿,毕竟这样的人,男子会喜欢一些。 “丫头。”太后的声音忽然响起,君兰猛地眨眼,正好对上太后深意的笑。 “太后?”君兰疑惑。 “呵呵,丫头,本宫问一件事。”太后微微挺直腰,眼神暧昧地盯住君兰的脸,有点八卦地问道,“丫头啊,你是不是喜欢小七儿?可别糊弄我这个老太婆,我老太婆腿脚不方便,但眼睛还是看得清楚的。” 太后及时堵住君兰的话,故作生气地瞪住她,眼中却扬起了笑意。 脸颊随即泛红,君兰有些不自然地挪了挪。咽了口沫子,让自己平静过来,“太,太后,你怎么忽然这样说,君兰自幼和七殿下一起,感情,感情自然要好,自然会担心七殿下的安危!” 喜欢,景陵? 这个问题,她好像一直都没有思考过,喜欢吗?不喜欢吗? 记得,第一次看见景陵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动不动就对人示好的傻孩子,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变了,变得更加高大,武功也更好了,有时候,还能帮她解决一些在经商上的难题,她看不清楚的东西,景陵也能帮她分析一二。 她觉得,这么长时间了,和景陵待在一起是自然不过的事,但她没想到,景陵那天会亲她,好像失控了一样,是因为,景陵不舍得她? “呵呵,是啊,你们两个都待在一起十多年了,听说,丫头你还是从小就待在小七儿身旁的,现在都已经十五年了。”太后轻拍着君兰的手背,渐渐陷入回忆中,“还记得,当年大王执意要迎娶安怡的时候,本宫是一万个不乐意,丫头啊,本宫的祖父兄弟世代策马,征战沙场,为先帝打下江山,最终,父亲和兄长都死于外族手中。” “太后!”君兰出声阻止太后。 “呵呵,无碍,无碍,丫头啊,你待会就要出宫了,现在就陪本宫聊聊吧。”太后微笑地望向君兰,显得有点虚弱,脸色有些苍白,“丫头,告诉本宫,你喜欢小七儿吗?” 心头一顿,君兰瞪眼望住太后,随后又不自然地撇开视线,“太后,我,”白皙的脸颊上再度泛红,心跳加快。 “呵呵,瞧你这丫头,平时倒听机灵的,这么现在就连话都说不了,呵呵。”太后似乎看见了好玩儿的东西,居然调侃起君兰来,“丫头,过了新春之后,小七儿就十八岁了,也该成家了,最近啊,大王和王后他们都安排着这件事,丫头,你有什么看法?” 君兰蹙起眉,的确,自从王后提出这件事之后,大王就开始上心了,陈国公主也正好是众皇子成亲的一个好对象,和她成亲,就等于得到了陈国的支持,景陵,应该不会理她的吧…… 见君兰又走神了,太后眼中的笑意更盛,拉着君兰聊了一阵,弄得她几乎哑口无言才肯放人,还要君兰记得也帮景陵买些新春礼物回来,不然小七儿会生气的哟。 君兰听得思索有点乱,也没过分注意太后的表情,飞快地应了声,从笑得暧昧的柳姑姑手中接过清单,飞一般地离开了宜寿宫。 “太后,呵呵,这丫头怕是害羞了,七殿下对她好,整个王宫上下都知道,真是难得了。”柳姑姑来到太后床边,帮她整理被子,笑得。 君兰长得这个样子,景陵还一如既往地对她好,这让宫中很多人都羡慕不已,当然,也有人说景陵是个傻子。 “丫头和小七儿,呵呵。”太后顺着柳姑姑的动作躺在床上,苍老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暖暖的笑,放在被子上的手中似乎握着一个东西,一直都没有放手。 柳姑姑又在太后身旁说了些话,直到太后就寝了,她才瞧瞧退去。 很快,宜寿宫内恢复一片安静,老人在床上含笑地睡着,四周的炭火在燃烧着。 ------------ 第九章 陈国公主,尉迟芷灵 寒夜隆冬,青楼外,红灯高挂,迎风摇曳,青楼内,乐声飘飘,人声嚷嚷。 今夜的醉仙楼比起往日要热闹,甚至超过了选仙大会那天,不为其他,今晚正是醉仙楼一季一度的拍卖会,又正逢新春前夕,自然吸引了不少百姓、富商,甚至连朝中大臣也来光顾,正可谓是名气远扬。 说起醉仙楼的拍卖会,就连那些平日里不出入青楼的妇人也能说出个一二。 拍卖会,顾名思义,就是拍卖东西,价高者得,分两个会场,平常百姓也能入内。在拍卖会当晚,醉仙楼的所有姑娘就不会出来迎客,这个时候的醉仙楼就和一般的客栈没有分别,慢慢也就让众人接受了,有时候,连宫中的皇子也会出现在拍卖会上。 拍卖会内展出来自七国各地的珍奇异宝,但凡得到信物者都能入内,就是门票。 此刻,醉仙楼三楼包房内,萼姬正亲自招呼着鬼姬。 “鬼姬,这件便是今年宝贤当铺拿过来最珍贵精致的一件宝物,据说是从东海那边寻得的,应该是一块玉石,但它外形精致奇特,还夹杂着点点金光,致使玉色不纯,反而更多了一些仙气,和你当初看见的”乌木金龙“有几分相似,你看如何?” 萼姬说的是摆在桌面上的一块玉石,它表面光滑圆润,通体乳白但又带上碧绿色,像碧池上倒影着白云,自然精致、美奂美仑,但最神奇的是,这块玉石里面还夹杂着点点金光,像金耀明亮的繁星般,非常难得,更显出它的与众不同。 玉石和黄金自然地融为一体,果真是大自然绝妙的手笔,稀世罕见。 “应该不好。”但,女子却蹙眉否决了这件珍宝,表情似乎挺为难的。 “乌木金龙”他都不喜欢,又怎么会喜欢这块玉石。 “不好?”萼姬微惊,这块玉石已经是今年得到的最珍贵的东西了,和传闻中“金木乌龙”有几分相似,鬼姬居然还说不好,她到底要什么东西? “鬼姬,你要送东西给别人?”因为鬼姬平时都不太在意这些宝物,所以,萼姬才有此一问网游之无上霸主最新章节。 微微一愣,红衣女子思索一下,点头,“嗯,差不多吧,你再去拿几件过来,不用太精致,简单就好。” 他似乎不喜欢这么繁华精致的东西,寝宫都有一大堆,他平时碰不碰,就爱玩她从宫外捡来的小玩意,应该是喜欢这东西吧。 见她有些心神不在,萼姬应了声,三步一回头地走出厢房,忍不住轻蹙秀眉,想不通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厢房内安静了一阵,随后,门又被推开,萼姬捧着一个小木箱走进来,里面似乎藏着不少东西。 来到桌子前,鬼姬还拿着那玉石在研究,萼姬眨了眨眼,道,“鬼姬,方才我出去一趟,听闻鬼王阁中刚接下一桩任务,鬼剎少阁主亲自出手,恐怕事关重大。” 鬼剎,老鬼头的大弟子,除了杀人就杀人,江湖中人人骇怕。经他的任务,从来没有失手过,比阎王更像阎王。 鬼剎平时很少会亲自出动,除非,任务金额很大,又或者,对方不容易对付。鬼姬也算是鬼剎的师妹,萼姬觉得需要将这件事和她说一说。 因老鬼头的关系,醉仙楼中安插了一些鬼王阁的人,所以,萼姬能收到消息。 君兰抬了抬眼眸,兴趣不大。 鬼剎这个人,她见过几次,每次都带着面具,看不清样子,但他武功高强,君兰也不太愿意惹恼他,这人疯起来,不是人那般! “听闻,鬼剎此番的目标是陈国而来的小公主,他们就在华阳道外,一旦进了华阳道,朝廷就会被惊扰,若然没猜错的话,鬼剎应该会在今晚行动,唉,鬼姬,你去哪儿呢?!” 萼姬一边摆放着东西,一边将自己听来的消息告诉鬼姬,没想到,她的话刚说到一半,本来还淡淡定定的红衣女子就忽然动身,直接从窗外闪身离开,当萼姬跑到窗前观望时,只能远远地看见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在屋檐在起跃,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 萼姬皱眉,她觉得今天的鬼姬很怪! 是夜,城外,华阳道外,山林中,两旁高大茂密的树木像鬼影般在寒风中的摇摆,发出唆唆的笑声,阴森的气息充斥四周,让人瑟瑟发抖。 “啊!” 黑暗中,忽然响起女子尖锐的叫喊,随后又是一番刀光剑影,兵器猛地激烈交战的声响,血腥味在寒风中肆虐。 “带公主走!”少年大喝一声,震痛鼓膜。 “七殿下!”少女惊恐大叫,似乎不愿离开。 “快走!”少年再叫一声,怒意升起,兵刃交战的声音也加大了多少,可想,山林内正发生着一场激斗。 “是,末将遵命!”几个男人应道,不顾公主的身份尊贵,直接拖着她离开。 今晚的突袭太突然,对方虽然只有几人,但每一个人都是一流的杀手,他们留在这里只会妨碍七殿下!真想不到,七殿下的武功居然这么高,居然能只身拦住那戴着鬼面的杀手,比起大殿下和四殿下都要厉害!不愧是六殿下的双生弟弟,一个能文,一个能武,只是,为什么七殿下要在隐藏自己的实力呢? 一众士兵胡思乱想着,紧紧地护着穿着一身华丽凤袍的倾城女子离开这里,只要进了华阳道,他们就能点燃烽火台让城中的士兵前来营救时空行者! 陈国公主一旦死在秦国,陈国一定不会罢休,如果陈王一时生气,归顺了燕国,他们第一个要对付的绝对是秦国!所以,绝对不能让鸿禧公主出事! “唔!” 想着,某士兵忽然觉得脖子一凉,然后视线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啊!”苏晴瑶及时被拉后数步,这才免去了脑袋分家的下场,她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小脸一片惨白,浑身都在颤抖,一身凤袍更显得另类。 “保护公主!”剩下将领顾不上害怕,全部挡在苏晴瑶前面,密切地注视着眼前的黑衣人,刀光在他脸上滑过,映照出那青面獠牙的鬼面具,他的眼神漆黑幽寒,没有一丝杀意,却远胜地狱的恐怖。 鬼面人手中的长剑一抖,众士兵只看见一道银光划过,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 “啊,啊!”苏晴瑶亲眼看着鬼面人在眨眼间将一众士兵全部斩首,她吓得慌乱地后退,动作像冰人般僵硬。 她退三步,鬼面人就迈步一步,手中兵刃杀人却不染血,可想其凌厉的程度。 “啊!”一不小心,苏晴瑶被绊倒在地上,睁大的美眸里全是惊恐,死亡的感觉侵入心头,“不,不要啊!” 铮! 眼见鬼面人将手中利刃举起,苏晴瑶吓得闭上双眼,下一秒,她感觉到有一道劲风拦在身前,预料中的痛楚久久没有落下。过了数息,她缓缓睁开双眼,待看清眼前的局面时,她顿时瞳孔一缩。 有人来救她了! 那人,漆黑的身影挺拔高挑,似乎能将天地都遮挡住,修长的发丝来不及盘起,就这样,随意地高扎起来,在虚空中摇摆着凌人的姿态。 铮! 鬼面人忽然跳开,随后疾步冲过来,卷起一阵风啸声,手中宝剑狠辣斩下! “公子小心!”见眼前的人不躲不闪,苏晴瑶大惊,正要扑上前时,身前少年终于扬起手,直直地挡住鬼面人的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竟在下一秒闪身来到鬼面人身旁,如同鬼魅般攻向他。 但鬼面人不弱,轻易就能避开他的攻势,随即发起更猛烈的攻击,似乎要将来人斩成肉碎,面具下的双眼闪动着诡异的幽光,和野狼一样。 少年虽然在身高上比不上鬼面人,但动作相当灵活,每次都能借力打力地避开鬼面人的剑,手中折扇在漆黑中勾画出银光,映衬着他眼眸中的寒光,如同寒月。 两人打斗弄得地上白雪飞溅,风声冷冽,足以切破皮肉。 “走!” 少年发力将鬼面人推开,闪身来到苏晴瑶身前,扯起她的手往山林内冲去。鬼面人见此,立刻追上,气势比起刚才还要骇人,像是被,彻底惹怒了! “公子,公子,不要管我了,你快走吧!”因为身上的袍子,苏晴瑶跑得很累赘,感觉到鬼面人的接近,她不犹豫,出声哀求少年自己离开,因为距离很近,苏晴瑶终于看见了少年的脸,但她没有时间惊艳! “闭嘴!”少年厉喝一声,扯着她闪身到树后,“待在这里,我拦住他,跑进华阳道,和士兵汇合!”说罢,转身就冲向鬼面人。 “公子!”苏晴瑶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万分焦急中,她看见一个人影从远方跑来,速度极之快,手中还拿着一道银光,是兵器的光无限末日全文阅读! 见此,苏晴瑶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光,不敢在蹲在原地,咬牙冲向华阳道,只要去到那里,她就能找到救兵,鬼面人的目的是她,那位公子和七殿下定能拦住鬼面人的! “你过来干什么!” 景陵的突然出现,震开了鬼面人手中的利刃,他拦在君兰面前,首次冲她怒喝一句。 君兰心头一颤,咬牙不理景陵,双眼紧紧地盯住鬼面人,手中折扇捏紧。 此人,的确是她所谓的师兄,鬼剎!比起上次见面,他的武功又增进不少,单对单的话,她只能和他斗个平手,但如果将鬼剎惹怒的话,她根本拦不住他,如今陈国公主已经走了,鬼剎肯定会生气。 由于忌惮鬼剎的性格,君兰匆忙中换上一身男装,同时暗中通知了城中的士兵,他们正朝这边赶来,一定要保住陈国公主的命,不能让那些人得逞! 鬼剎被景陵震开,面具下的眼睛微微压下,惊动人心。下一秒,他猛地发起攻击,手中宝剑朝着景陵的脑袋斩下!力度非常大! 景陵迅速扯住君兰,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别动!”言罢,独自冲向鬼剎,两人手中的兵器再次交战上,比起先前更加剧烈,带着必杀对手的杀意! 昏暗中,山林内,雪地上,两道人影飞速闪开,然后猛力撞上,每次都能擦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还伴随着火花!四周的白雪全被他们溅起,迅捷身影间满藏杀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暗影极速朝两人之间射去,硬生生地将两人分开,直插入一旁的大树内。 随后,一人趁机冲上前,加入到战斗当中,致使战况更加剧烈。 二对一的局势,那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动作几乎一致,每次都能将另一人压下,招招凌厉! 铮! 鬼面人的武器被踢开,正好,远方的山林内传来大片脚步声,是救兵来了。 听闻这些声音,鬼面人居然没有继续纠缠,目光在那两人身上扫上,转身就跃上大树,然后消失不见,就像鬼魂一样,来去无踪。 望着鬼剎消失的地方,君兰不禁皱眉,脸色有些凝重。 还是被认出了? “兰儿,你过来干什么,很危险的!”景陵懒得管鬼剎,一手扯出君兰的手臂,紧张地将她上下打量一遍,见她没有大碍后,绷紧的神经才松下,语气也轻缓了很多,“兰儿,你先回去,士兵就快过来了。” 君兰现在的打扮和林岚无疑,就是发型变一下,但还是能认出她是“林岚”,如果被官兵知道是林岚救了陈国公主,大王会起疑心。 “嗯,小心点!”现在的情况不能多说,君兰深深地看了景陵一眼,转身跑进山林里头,另一边,士兵等人已经赶到了。 他们本来在城墙之上巡视,忽然受到暗器偷袭,立刻就惊动了,谁知他们在暗器上发现一行字,上面写着陈国公主在华阳道外受到袭击,兵长心想陈国公主的确已经来华阳道外了,此事极有可能是真的,于是他带着一行人赶过来援救,幸好保住了公主的性命,但其他负责护送的士兵都已经死了,就连七殿下也受了伤。 前来援救的士兵见此情况,立刻大惊,护送景陵和苏晴瑶回宫复命。 次日,大王听闻此事,大为震怒,下令彻查整件事,并让陈国鸿禧公主在宫中好好修养,因七殿下保住公主性命,立下大功,大王龙颜大悦,赏赐了七殿下许多珍宝保护校花。 同时,景陵两人绝口不提昨夜有人出手相救一事。 另一边,华阳城内,山林中,众人正为牧场一事而努力赶工,听闻昨日有此刻在城外出没,黑煞风一众山匪自动请缨,愿意担起大任,负责巡山一事。 如果山林一带不平安,百姓也不愿意到牧场内游玩,这对君兰非常不利。 对此,君兰也没有阻止,在山林内亲自指点了数日,之后才又称外出经商了,恐怕要到新春之后才能回到华阳城,众人听到这件事,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反正君兰又不是第一次离开,反倒是百媚娘等人笑得非常奇怪,但也不肯说是什么原因。 君兰不管他们,骑上马就走人。 是夜,王宫,安怡夫人的凤璃宫内。 “鸿禧叩见安怡夫人。”一身高贵华袍的鸿禧公主朝安怡夫人行礼,举止得体,不愧是一国公主。 “鸿禧公主无需多礼。”安怡夫人跪坐在矮桌之后,七年的光阴似乎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依旧美艳动人,气质不凡。 “喏,谢夫人。”苏晴瑶闻言,在乐姬的帮助下坐到安怡夫人对面,倾国的脸上略施粉黛,更显得动人。 安怡夫人让乐姬到旁边伺候着,自己和苏晴瑶缓缓地用餐,不时交谈几句,似乎相处得不错,忽然,安怡夫人问苏晴瑶。 “听闻当日是陵儿救下了公主?”安怡夫人抬眸,凌厉划过。 苏晴瑶微惊,放下手中筷子,垂首道,“禀夫人,的确如此,那夜多得七殿下相救,若非殿下,鸿禧恐怕早已被刺客所杀。” 因为被刺杀,苏晴瑶一进秦宫就修养了好几天,今次是她第一次见安怡夫人,却不知道安怡夫人忽然叫她来用膳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问这件事,她当日不是已经交代得很清楚吗? “公主无需惊慌,本宫不过是问问,想不到陵儿的武功如此高强,那刺客能将都副将他们杀掉,定是武功高强之人,公主受惊了。”安怡夫人轻轻一笑,眼中闪动了莹光。 心头一惊,苏晴月不敢对上安怡夫人的眼睛,本能地将早已想好的言词说出来,“令夫人担心,鸿禧实在惶恐。那夜,一群刺客忽然出现,都副将他们准备不及,才会被刺客有机可趁,为救鸿禧,连累七殿下受伤,鸿禧有罪!” “一群刺客?”安怡夫人,眨眨眼,却笑道,“公主莫要多虑,本宫并无怪责的意思,公主一路过来,想必非常劳累。陵儿能照顾公主安全,本宫甚感欣慰,幸好公主无恙。” 说到此,苏晴瑶脸上也扬起一抹笑,含着点点情意,“谢夫人关心,鸿禧惶恐。” 安怡夫人一眼看见苏晴瑶脸上的笑,却不动声色地加重笑容,招呼苏晴瑶继续用餐,时不时聊一下关于景陵的事,而苏晴瑶总是听得很认真,不时还会询问安怡夫人几句。 一餐晚膳下来,两人相处得都不错。 送走苏晴瑶,乐姬忍不住上前问道,“夫人,你是担心七殿下会迎娶鸿禧公主?” 七殿下对鸿禧公主有恩,而且,她刚才也看得出,鸿禧公主对七殿下有情,如果七殿下真的娶了鸿禧公主,他势必会影响六殿下。 “会吗?”安怡夫人没有正面回答,略有所思地看着一旁的蜡烛,美丽动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中闪动着火光,“乐姬,那夜是否的确是一群刺客袭击鸿禧公主她们?” 想着,安怡夫人又问,美眸中噙着丝丝凌厉的凝重网游之剑皇最新章节。 景陵和鸿禧公主回宫后,一致称当晚的刺客是一群人,都副将他们准备不足才会被击杀的,但,景陵的武功不及都副将,那群刺客能将都副将他们刺杀,景陵居然能在他们的剑下安全无恙地保住鸿禧公主? 乐姬一愣,如实道,“回禀夫人,殿下和公主确实是这样和大王回禀的,现在,都副将他们都已经被刺客所杀,此事,奴婢很难说。” 乐姬自幼跟在安怡夫人身旁,她当然直话直说,她总觉得夫人好像在怀疑七殿下和鸿禧公主有事隐瞒了。 “嗯。”安怡夫人沉默一阵,点了点头,又问,“逸儿宫中的事处理得如何?” “回夫人,奴婢已经查明,是一太监趁殿下出宫巡视时,将夫人赏赐殿下的吉祥瑞兽给调包了,此事恐怕也是王后所为,她想嫁祸给殿下,让外人以为是殿下不满七殿下,才命人将诅咒之书藏在秦姑娘的房中!”乐姬语气加重。 宫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关乎到太后和自己的儿子,安怡夫人有什么可能不知道? 上次,君兰在那宫女玉秋房中发现了景逸的玉瑞兽,无论怎么说,这件事都和景逸脱不了关系,但因为,景逸现在不在宫中,众人也无法找他问个清楚,此事才暂时被压下,况且,大王也不会相信景逸会做出这样的事。 “夫人,你无需过分担忧,大王是不会相信王后的毒计,大王如此宠爱六殿下,一定不会相信宫中的流言蜚语!”乐姬又加一句,语气坚定。 经“有心人”的散布,现在宫中不少人都说,六皇子景逸要和七皇子景陵相争,诅咒书一事就是开始。 “嗯,你先退下吧,我想休息一下。”安怡夫人点点头,红唇边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浅浅的,美艳动人。 乐姬明白安怡夫人的心思,没有继续停留,转身退下。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宫中四处也弥漫起浓浓的佳节气息,各宫都被精心打扫过一番,走廊上挂着大红灯笼,花园中铺满了白雪。 此刻,宫门下,一辆挂着皇家标志的黑马车停在宫门一侧。 “鸿禧叩见七殿下。”伫立在马车一旁,冷得口呼白气的美丽少女瞧见来人,眸子内闪出亮光,随后,得体地行礼迎接。 “鸿禧公主已经准备好了?”来人并没有客套,上前就问重点。 “回殿下,鸿禧经已准备好。”苏晴瑶美眸一眨,脸上的笑容不变,目及少年身旁脸带轻纱的少女时,苏晴瑶微微一愣,突然觉得这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 景陵率先一步扯过君兰往马车走去,苏晴瑶见此,不敢再怠慢,连忙跟上去,在太监的帮助下乘上马车,景陵和君兰就坐在她对面。 苏晴瑶来到秦国已经数日,她的身子修养得差不多,大王担心她在宫中会觉得闷,所以就让景陵带苏晴瑶出宫游玩一日,随便也买一些喜庆的东西,正好快要过年了。 接到旨意的时候,景陵当然不乐意了,却被君兰狠瞪了一眼,无奈之下,他只好遵从大王的话,今天过来带苏晴瑶出宫玩。 马车上,三人都没有话说,苏晴瑶坐在两人对面,不时偷偷打量他们一眼,却不敢过分,垂眸时,美眸中总会闪过几缕情绪,白玉般的小脸上也不自觉地泛起了忧愁风流大魔君。 本来,君兰是不用陪着景陵出宫的,但景陵非要拉着她一起过来,君兰只好戴上面纱,将脸上的褐斑遮挡住。这次,还是苏晴瑶来到秦国之后,君兰第一次看见她。 和情报所说一样,苏晴瑶喜欢安静,平时都是待在自己的宫中不出来,并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上次救她的时候,君兰没时间过多地处理自己的脸,加上她又不想被鬼剎认出,所以,脸上并没有戴着任何东西,难保,苏晴瑶会怀疑什么…… 思索间,肩膀忽然被人撞了撞,君兰移眸就对上景陵深黑色眸子,他微微扁起双唇,好像有点不满意。 眼中划过一道严厉,君兰没有再理会景陵,直到马车停下,外面传来梓沛的声音。 “公子,姑娘,此处非常热闹,公子,姑娘要去看看吗?” “什么地方?”景陵早已恢复过来,沉声问道。 “回公子,是醉仙楼,似乎在举办着什么活动,外面围着很多百姓。公子,小人去打听一番?”梓沛问,言词中难掩兴奋。进宫数十年,这次是梓沛第一次出宫,加上景陵已经吩咐过,要他随便找几个地方逛逛就行,梓沛明白景陵的心思,他觉得这个醉仙楼挺好的,很热闹。 “去吧。”车厢内传来少年的声音,清悦中带着淡淡的威严,潜入人心。 梓沛闻言,立刻应道,从马车上跳下去,两三下就窜进人群中,没过多久就回来了。脸上红红的,额间还沁出了汗,兴奋地朝车厢内的人道,“公子,小人刚才去打听一番,原来这醉仙楼今日要搞一个新春拍卖会,据说是今年的最后一场,将压低的宝贝都拿出来了,非常热闹,公子要不要去进去看看?这才刚开始呢!” 车厢内沉默一阵,随后,帘子被掀起,俊美的公子探首而出,阳光落在他身上,映射出一道夺目的弧线,惊艳住了四周的人。 俊公子动作利落地从马车上跳下,轻抿着双唇打量四周的情况,一身华袍穿戴在他挺拔伟岸的身躯上,更显得气势不凡。 “姑娘小心。”耳畔响起一声谨慎,原来是秀美的女子从车厢内出来,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梓沛会意地伸手将她扶下来。 苏晴瑶见此,目光不知觉地在景陵身上徘徊一阵,见他没有任何反应,眸光顿时黯淡了些许。将手交给梓沛,动作优雅地车上下来。 紧随其后的是一身素白的少女,她脸上带着白色的面纱,众人看不清她的样子,待回神时,她已经从马车上自行跳下,英姿飒爽。 “兰儿。” 刚落地,哀怨的声音就飘到身后。轻轻蹙眉,君兰不留痕迹地瞪了景陵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打量四周的情况。 和梓沛说的一样,今天的醉仙楼的确是热闹非凡,远胜与大街上的客栈。 大门上高挂着喜庆的红灯笼,倚栏上绑着轻盈的彩带,随风起舞,遮掩住冬日的阳光。醉仙楼楼高三层,今天,上上下下都站满了人,站在大门外都能听见里面的盛况,鼓膜一震一震的。 “几位贵人,里面请!”在门外迎客的青年人见景陵他们打扮富贵,立刻上前指引,带着他们走进醉仙楼内,听闻他们是第一次过来,又特意和他们讲解了一些情况,带着他们来到二楼的厢房。 正如梓沛说的一样,今天的拍卖会是为了清货,所以拿出了很多东西,这件事,君兰并不清楚,想来是萼姬临时决定的,恐怕是货舱放不下这么多东西了吧,每个月都有那么几次,所以,君兰并不好奇。 跟着年轻人来到厢房,坐在圆桌上,从这个位置可以看见下方的大厅,不时会有人将商铺搬到高台上,看见适合的,就能叫价,现在情况非常热闹,就连普通的百姓也能过来玩玩至尊无间。 “想不到秦国之内竟有如此新奇的拍卖会。”苏晴瑶坐在靠窗户的位置,视线放到下方的大厅上,唇边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对这拍卖会很感兴趣。 “是啊,姑娘,小人也是第一次来到这拍卖会上,在宫中也曾听闻过醉仙楼的名号,这会儿还是第一个过来看看呢!”梓沛站在一旁,激动地说道,恨不得自己也冲下去买些东西回来。 “呵呵。”苏晴瑶掩嘴一笑,微微侧身端正坐姿,对坐在君兰旁边的景陵道,“公子,下方相当热闹,不知公子可有东西要购买?” “没。”景陵抿了抿,眸光微沉,“姑娘若是有喜欢的东西,尽管叫价便可。” 苏晴瑶听得出景陵语气中的冷漠,脸色不禁惨白了些,目光在君兰身上徘徊一阵,黯然地低头道,“晴瑶先谢过公子。” 随后,苏晴瑶就没有再多说,垂首默默地吃着糕点,就连梓沛也感觉出厢房内的气氛,恭敬地站在一旁服侍着。 君兰对这拍卖会兴趣不大,过程也甚少说话,视线不是在苏晴瑶身上掠过,眸光深邃,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一场拍卖会下来,几人都分别买了一些东西,然后就离开了,乘着马车在华阳城内随意地逛了一阵,最终是苏晴瑶提出要回宫休息,景陵当然不会阻拦她。 回到宫中,正好是下午时分,因为苏晴瑶暂住的宫殿就在子和宫那边,所以,景陵还必须得护送她回宫休息,半途中,突然有一个小太监迎面跑过来,跪在雪地上对景陵和苏晴瑶道。 “奴才叩见七殿下,鸿禧公主。殿下,公主,大皇子殿下和诸位殿下正在花园中设宴,要奴才过来请殿下和公主前去一聚。” 闻言,苏晴瑶莫名地怔了一下,随后抿紧双唇,目光放在身旁高大的少年身上,美眸内闪动着莹莹亮光,无声地询问着。 景陵沉思一阵,对那太监道,“回去和大皇兄说,本殿下刚和公主回宫,感觉身体疲倦,下次再和诸位皇兄赏雪茗茶。” “喏。”那太监怔了怔,然后才起身退下。 “既然殿下觉得劳累,鸿禧便不再打扰,鸿禧先行告退。”不等景陵回应,苏晴瑶侧身就往自己的宫殿走去,步伐匆匆。 君兰眯眼,柳眉轻蹙。 “兰儿,我们走吧!”景陵侧首一笑,灿烂明活,自行牵起君兰的手往子和宫走去,哪有半点劳累的表现? “景陵,你对陈国公主有什么看法?”君兰忽然问道,语气不明。 “没有看法!”景陵马上回话,握住君兰的手收紧。 “哦!”瞥了瞥嘴,君兰应了声,斜了景陵一眼,然后就没有继续说话了。 景陵回来后已经他和陈国公主在路上的事和君兰说了一遍,没有什么特别的,一路上都是都副将他们在照顾鸿禧公主,景陵充其量就是一个撑场面的。那日,鬼剎突然出现,瞬间斩杀了都副将他们,景陵不得不出手救下陈国公主,在回宫之前,景陵特意交代陈国公主不能具体的事情的说出来,而陈国公主也安静,的确按照景陵的话来做。 到现在,陈国公主都没有动作,不会主动见景陵,也没有要求什么,让人猜不透她到底想干什么。 “兰儿,我刚才看见醉仙楼里拍卖出一块很漂亮的玉佩,你喜不喜欢?”景陵扯了扯君兰的手,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块玉佩,俊脸上扬着炫目的笑特种教师。 玉佩造形精致,呈五彩色,非常漂亮,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灵动的亮光。 “你什么时候买的?”君兰一眼就认出了这块五彩玉,秀眉却皱紧了。 刚才在醉仙楼的时候,景陵一直和她在一起,偶然只会出手买几件东西,打算送给大王他们当贺礼,其中似乎没有这块五彩玉啊? 梓沛聪颖过人,默默地收住步伐,停在原地目送景陵他们走远。 另一边,花园小榭中,数个衣着华丽的男女跪坐在矮桌附近,不时闲聊几句,发出一阵轻雅的笑声,画面甚美。 一个太监从远处跑进小榭中,跪在地上扬声道,“奴才叩见大皇子殿下,太子殿下,少将军!” “怎么,景陵和鸿禧公主呢,怎么不见人?”太子景玄转过身,没看见景陵他们,带着轻蔑喝道。 太监恭敬道,“回太子殿下,七殿下和鸿禧公主刚从宫外回来,身体劳累,七殿下让奴才转告大皇子殿下和太子殿下,来日再聚。” “哼!又是出宫!”太子哼了声,眼带怒火地喝掉手旁的茶水。 自从青楼那件事被大王知道之后,太子就不能在肆意地出宫,加上现在又准备新年了,太子几乎每天都要待在自己宫里头,今天要不是尉迟少将军从边关回来,他也不能走到花园里喝茶聊天,现在听闻景陵可以出宫去玩,太子当然不服气了! 他之前还让大王允许他去护送陈国公主进宫,结果,大王却执意要景陵去,还让景陵有机会救下陈国公主,立下大功,太子不用想都知道这件事已经传回了陈国,陈王一定会记住景陵这个名字! 如果不是景陵插手,陈王记住的人一定是他太子景玄! “嗯,先退下吧。”大皇子思索着让太监退下,对众人道,“陈国公主在进宫的路上遭人刺杀,七皇弟多陪陪鸿禧公主也是应该的。” “是末将疏忽。” 大皇子刚说完,坐在他不远处的少年忽然拱手,嗓音中略显沙哑,由于长期征战在外,少年的肤色比起诸位皇子要沉黄一些,却更显得英气勃勃。 褪去一身战甲,换上一袭衣袍,少年的气势微微收敛了些,英俊刚毅的脸上从来都是表情不多,浓黑剑眉间藏着锋利。 此人便是尉迟大将军,尉迟雄正的长子,秦国才女尉迟芷灵的兄长,尉迟飒,秦国出名的少将军,常年驻守边关,因为新春快到,大王才传召尉迟飒回华阳城的。 现在,尉迟飒暂时负责整个华阳城的安危,包括了华阳道。陈国公主在华阳道外被人刺杀,尉迟飒难辞其咎。 “阿飒,本殿下没有怪责你的意思,只是好奇那群刺客是从何而来,至今仍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大皇子朝尉迟飒挥了挥手,目光却在他身旁的少女那边扫过。 少女披着精美的兽皮披风,精致漂亮的脸上噙着浅浅的笑,一双黑眸水灵动人,如同满布繁星的黑夜。少女甚少言语,却叫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不单单是因为她的美,还因为她的气质,像沁透心脾的轻风,洗涤心田。 此女,便是七年后的尉迟芷灵,比起七年前,她更加漂亮,哪怕是眨眼的一个小动作,也叫人迷醉。 察觉到大皇子的目光,尉迟芷灵微愣,随后抱以倾城一笑,身后的白雪美景顿时失色。 ------------ 第十章 太子出手 “什么刺客!如果景陵一早做好防范,哪里的刺客,还差点伤了鸿禧公主!”太子景玄在一旁不满地哼着。如果当初父王能让他去接送,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过区区几个刺客,有都副将他们在,自然能调兵遣将,要对付那群刺客有多难,说到最后,都是某人的能力不足,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殿下言之有理,大王就会早有防范才会让都副将一路护送七殿下,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太子身后的一个公子哥儿奉承道,旁边的几人也纷纷称是。 这次的赏雪会是为了祝贺尉迟飒从边关回来的,如今,尉迟飒是除了尉迟雄正之外,秦国最出名的将军,诸位皇子自然要和他打好关系。至于其他的那些公子哥儿,不过是来投靠,寻找出路的。 尽管现在的太子惹怒了大王,但他依旧是王后的亲生儿子,秦国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这七年间,太子也不是没有惹怒过大王,但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所以,现在最有机会登基为王的人,还是太子殿下,众人自然要好好巴结一番。 “刺客一事,芷灵觉得并非如此简单。” 正当众人忙着要讨好的太子的时候,一把春雪消融般清澈的女音响起,似清溪般落入众人耳中,流淌进心田。 太子回神,只见对面的紫袍少女柳眉轻蹙,绝色倾国的小脸如同羊脂白玉,染上几分愁思困惑,简直能牵动人心。看着,太子眼中不禁涌起了炽热。 尉迟一家在秦国的地位无需多说,如果能将尉迟飒和尉迟芷灵拉到自己这边,他登基为王的事便是板上钉钉,绝对没人能再动摇他在父王心目中的地位!再说,尉迟芷灵乃秦国有名的才女、美人,哪个男人不想娶她为妻? 或者是太子的眼神太过于张扬,尉迟芷灵不安地往兄长那边靠去,大皇子及时出声。 “灵儿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啊飒,当日你也有华阳道上察看,可有什么发现?” 尉迟飒收回落在太子身上的目光,对着大皇子面无表情道,“回大殿下,末将当日到华阳道上一看,并没有发现任何刺客的尸体大妖隐于市。” 当晚,不是尉迟飒在城墙那儿值班,他是事后才赶到华阳道上,到达的时候仔细检查了一番,结果,除了士兵们的尸体外,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刺客的尸体,这点非常可疑。 根据七殿下和鸿禧公主所言,当日袭击他们的是一群刺客,那,为何死尸中没有一具刺客的尸体?如果说,那些刺客武功高强,都副将他们全军覆没,那,以七殿下的武功为何能在他们剑下保住鸿禧公主?七殿下的武功有这么厉害吗? 还是说,七殿下和鸿禧公主说谎了? “哦?有这样的事?”大皇子皱紧眉,也想到了其中的关系。 对于,景陵,大皇子一直没有放下过戒心,因为,他是景逸的弟弟,自然不会那么平凡,而这次的刺客事件,就正好印证了这个想法。 “大殿下,容芷灵说一句。”尉迟芷灵抬眸望向大皇子,美得出尘。 “好,灵儿,你说吧。”大皇子放轻情绪,找尉迟芷灵点了点头。 众人也望向尉迟芷灵,期待这位大才女能道出其中的原因。 尉迟芷灵抿了抿唇,嗓音清澈,“芷灵曾经阅读过杂书游记,书中有言,江湖上的暗帮杀手潜伏于黑夜中行动,一生都不得接触阳光,哪怕死后,尸体也要遭人秘密处置,芷灵想,这次暗杀七殿下和鸿禧公主的杀手,便是如此。尸体,怕且是被运送回去。” 一个出尘绝美的女子,讲着生死残忍的事,众人却觉得自己是在听着仙间妙音,不自觉就出了神,认同了她的话。 “尉迟姑娘说得有道理,我曾经也看过这样书,书上的确有这样的记载,但凡任务失败的杀手都会被押送回来,听闻,他们会在身上烙一个纹身,外人若是看见了这纹身,便能知晓他们是何方人士!”一个公子哥儿立刻回复尉迟芷灵。 “正如杨公子所言。”尉迟芷灵侧首冲他微笑,惊尘美艳。 其他人见此,纷纷赞同尉迟芷灵的话,也就没有继续纠结景陵的事,就当他是好运,被大王赏识了。 大皇子深深地望向尉迟芷灵,一双鹰眸中噙着不明的情绪,眸光深邃,如同无边无际的黑夜。 “对了,诸位殿下,铭凡在宫外听闻一件趣事,不知诸位殿下可有兴趣?”一个公子哥儿眼睛一亮,张口就道。 “什么有趣的事,快说!本太子倒要听听,宫外又有什么趣事发生了!”太子本来被景陵的事弄得很郁闷,难得有事情给他解解闷,当然要听。 铭凡见太子有兴趣,心中雀跃,拱手道,“是这样的,太子殿下,铭凡听闻城外将要建成一个大牧场,预计是在初春时分开张,届时将会举行一场狩猎大赛,城中已有不少百姓参加,甚至连商贾官宦之子也前去见识一番,非常热闹!” “牧场?”太子皱眉,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 “牧场主人是谁?”大皇子的语气染上几分凝重。 华阳城是秦国国都,谁这么大胆在国都门外兴建一间牧场,他不要命了?! 铭凡想了想,如实道,“回大殿下,铭凡打听过一番,听闻这牧场主人是林岚,他日前已经有意兴建一间牧场,听闻,他之前雇用飞云镖局大批镖师,将城外那山头重重围住,最终镇压住城外的山匪,现在,那群山匪那还帮着他巡视山头,兴建牧场呢!” “有这样的事?”大皇子皱紧眉,思索着这件事。 “放肆总裁大人,早安!”太子猛地拍桌,弄得上面的东西被震起,只见太子满目怒火,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那林岚想死吗!居然在华阳城内弄出什么牧场,本太子现在就去禀明父王,治他一个死罪!” 说完,太子果真站起身,转身就冲出凉亭,迫不及待地和大王邀功去了。 “三皇弟!”大皇子想叫住他,但已经来不及了,太子的身影一下子就冲进了雪地上,几个闪身就不见了,那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去,将三皇弟拦住!”大皇子眼中闪过怒意,让自己的随行太监去将太子拦住。 太子果然蠢得没药可救!别说大王现在器重林岚,一件连百姓都知道的事,你觉得大王会不知道吗!大王不说,就证明他默认了林岚的做法,你这个时候去“指证”林岚,还要求治他罪,你这根本就是不给大王面子!找死,也不要拖累他啊! 大皇子和太子一起知道这件事,如果太子闯祸了,大王和王后都会查到大皇子身上,一定会觉得是他有意陷害太子,到时候,会影响他大皇子的声誉!在是个时刻,大皇子实在不想分神应付王后 “喏!”太监应了声,马上去追太子。 其余的人感觉到气氛的突变,不敢再多说话,四周的雪景逐渐变得森寒,一阵寒风吹进来,好几个穿着华袍子的公子哥儿都抖了抖,眼中冒出惊恐,而那个方才提起的林岚的铭凡更是缩在一旁不敢说话。 这群人,皆是官宦之子,自然懂得宫中规矩,如果太子出了什么事,他们一个一个都别想好过! “大皇兄,尉迟少将军,瑟儿有事,要先行回宫了。”忽然,一个女子站起身,对着大皇子柔柔地行了礼,得到允许后,她立刻转身离开。 其他的人见此,哪里还敢留在这里,都纷纷告辞了,连尉迟飒也带着尉迟芷灵离开,大皇子见此,连忙起身去相送。 是夜,寒风夹杂着白雪迎面打来,宫人不敢外出,花园中寂静漆黑,一人撑着雨伞快步往前。 “秦姑娘请留步!”忽然,旁边漆黑的小道上跑来一点亮光,驻足一看,原来是个宫女提着灯笼跑过来,“秦姑娘,长平公主有请姑娘到小亭中一见!” 长平公主? 君兰轻蹙眉,疑惑地问道,“四公主殿下找君兰?” “是的,请秦姑娘随我来,公主殿下已经等了姑娘许久了。”四公主的宫女,艺湘不敢再拖延,提着灯笼带着君兰往不远处的亭子走去。 那儿,依旧漆黑一片,乘凉用的亭子根本遮挡不了寒风,隐约看见有一个人站在亭子中,听闻身后的脚步声,她立刻回首,显得很焦急。 那人,是一名女子,身上穿着富贵华丽的袍子,娇美温柔的小脸在黑夜中泛着象牙白,像极那一捏就碎的玉器。 君兰轻轻眯眼,不动声色地跟着艺湘来到四公主面前。艺湘和四公主交代一声,又和君兰对视一眼,然后就离开,应该是去把风了。 “你,你,你认识林岚,对不对!”四公主的声音和她的长相一样,娇娇柔柔的,一阵寒风都能吹散。 君兰眨眨眼,“四公主殿下突然召君兰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 四公主轻轻咬唇,眼中掠闪过争扎,但现在的她已经没有选择了,唯有继续道,“我,我之前在宫中捡到这个,你,你应该认识的!” 说着,四公主伸手朝君兰递出一样东西首席御医最新章节。 君兰眨眨眼,眼中疑惑加重。 见此,四公主娇美的脸上终于遮掩不住那焦急,“我想你帮我,只要你能帮我离开王宫,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君兰接过四公主手中的东西,仔细看了看,随后,抬眸看着四公主,眼神不解,“四公主殿下为何这样说,公主乃万金之体,为何要离开王宫?” 君兰的反应,完全超出了四公主的预料,她以为,她会惊讶,甚至震怒,却没想到她会这么平静,用第三者的语气询问她。 “我,我,你,你一定认识林岚的!先前就是你在皇奶奶面前提起林岚,如果不是你帮他,林岚根本没可能成为皇商,而且,你经常出宫,又是去林岚的商店里买东西,你们是认识的对不对?我什么都不想,我只想你帮我离开王宫!”说着焦急,四公主一把扯住君兰的手,力度很大,泪光莹莹的黑眸充满了渴望,像一头被困在大笼里的鸟儿仰望着笼外的天空。 君兰眨眨眼,眸子里噙着丝丝冰冷。 黑夜中,寒风夹着白雪掠尽亭子内,那股寒意,能侵入骨肉中,撕开灵魂。 子和宫内。 吱呀。 “兰儿,你回来啦!” 君兰刚推开门,一道暗影就冲到面前,一把将她抱住,身上暖暖的,还带着炭火的温煦味,想必是在房间里等了许久。 “景陵,你还没有说?”君兰从景陵怀中抬起脑袋,不悦地蹙起眉。 刚才,用过晚膳之后,君兰就去探望太后了,景陵本来想跟着她过去的,但因为大王交待了一些公务给他,君兰不准他去,要他留在子和宫里完成所有公务。 从子和宫到宜寿宫一来一往,再加上在半途停留了一阵,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景陵居然还没有睡觉! “我,我想等你回来再睡。”眼珠子微微一转,景陵俯首冲君兰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抱住她的双臂收紧。不等君兰说话,景陵将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像猫儿般磨蹭着,“兰儿,我好想你!” 心头一顿,脸上一热,君兰瞪着景陵的脑袋,呵斥道,“胡说!我刚刚才跟你吃完晚膳,不过几个时辰的事!” “可我觉得过了很久,不是有句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吗?”少年挺起腰身,低头看着她微红的小脸,眸光一柔,情不自禁地俯首凑近她,眼帘轻轻垂下,修长微翘的睫毛如同一道风景。 暖黄色的火光映照在房间四周,大门前,少年抱住少女,高大伟岸的身躯已经能将她牢牢地保护住,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在缩短,房间内的温度渐渐上升。 “唔?”唇上异常的触觉令少年顿了顿,睁开眼就看见一缕黑色、毛绒绒的东西。 君兰不自然地咽了口沫子,稍稍弯腰避开避开的景陵,“景陵,刚才我在花园里遇见四公主景瑟了,她看见了黑羽飞进子和宫。” 是的,刚才和她见面的女子,就是四公主景瑟,景陵同父异母的妹妹,长平公主。 四公主景瑟的乐平宫一直就在子和宫不远处,抬首就能子和宫这边的情况,刚才,景瑟也亲口承认了,她是偶然一次发现上空有一只黑鹰在徘徊,开始的时候,景瑟并没有在意,但时间长了,她就发现这只黑鹰经常出入子和宫,不像是偶然经过的,所以,景瑟就捡了黑鹰的一根羽毛。 景瑟的母妃是一个小国公主,后来被秦国,也就是她的父王灭掉,从此之后,景瑟就很少踏出自己的乐平宫,但这并代表她什么都知道最后的猎魔人全文阅读。比如,景瑟知道君兰也很少离开子和宫,她也知道宫外有一个名声远扬的林岚,她更知道,林岚之所以能成为皇商,是因为秦君兰在太后面前提起他。 景瑟不笨,她在书上看过一种叫“飞鸽传书”的送信方式,鸽子和大鹰一样都能天空上飞,既然如此,人们为什么不能用大鹰来通信,于是,她就猜想秦君兰和林岚有关系,为了能出宫,离开这个地方,景瑟决定放手一搏,就在今晚和君兰坦白了一切,要她带她离开王宫。 “她真的这样说?”景陵转动着手中的黑羽毛,语气深沉,黑眸内掠过异光,就像黑夜被划破。 君兰坐在景陵旁边,深思道,“嗯,景瑟要离开的王宫的心思,恐怕不是一两天的事,最近,七国局势动荡,大王有意下嫁公主联婚,景瑟怕是猜到了这点。” 公主联婚一事,大王虽然没有说白,但不也难猜出,连皇子都要成亲了,公主还能留在宫中吗?四公主景瑟在宫中没有任何依靠,她的身份和陈国鸿禧公主一样,注定要成为棋子,远嫁别国,如果大王一旦写下圣旨,景瑟就没有任何反抗之力!谁知道,她要嫁给谁呢?会不会是韩国那老君王? 韩国离秦国不远,很有这个可能。 所以,景瑟要逃,用这种方法离开秦宫! “兰儿?”景陵望向君兰,眸子漆黑清明。 君兰回视他一眼,思索道,“这所有事情都是景瑟自己猜想,现在不好下决定,在这关头,我不想麻烦。” 景瑟今晚的行动,说实话,君兰真的不想到,往往这种沉默平静的人都会让吃惊,就像那陈国公主,君兰也猜不透她到底想对景陵干什么,对于景瑟也是一样。 她能猜出黑鹰的作用,难保她会另一手准备,贸贸然除掉她,很有可能会影响林岚那边事,牧场还在兴建,想必大王已经从民间听到这件事,大王没有找林岚,是在等着林岚亲自来找他!如果被大王知道林岚和子和宫,和景陵有关系,大王第一个不会放过景陵!绝对! “嗯嗯,我都听兰儿你的,你要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趁着君兰思考的时候,景陵从背后将她抱住,下巴靠在她肩膀上,嫣红的唇扬起悦目的弧度,黑眸内只身下莹莹闪闪的星光。 君兰逐渐习惯景陵身上的气息,微微扭了扭身子,最终还是安然地靠在他怀中,盯住手中的羽毛,“景瑟,真是一个出乎人预料之外的人!” “嗯。”景陵眸光微深,伸手握住君兰那只手,“兰儿,想帮她?” “未必。”君兰道。诚然,景瑟是个出乎她预料之外的人,但她没有义务一定要帮景瑟,不管她手中掌握了多少东西,君兰都有办法压住这件事。 死人,永远不会多说。 “其实,景瑟皇妹也挺可怜的,乐美人在景瑟皇妹年幼时候就因为亡国之痛,郁郁而终,这些年,父王都不关心景瑟皇妹,如今景瑟皇妹也到了适婚之年,沦为联婚棋子也是迟早的事,多可怜啊。”景陵叹息,蹭了蹭君兰的脸颊。 “你想说什么?”君兰微侧首瞪着他,两人的唇离得很近。 “景瑟皇妹好可怜。”景陵收紧手,微扁着双唇道,目光依旧停留在黑羽毛上。 “哼!”君兰莫名地生气,动身要站起来,却被景陵按住,“兰儿,你去哪?” “去睡觉,你放手!”君兰怒目瞪着他,伸手要扯开缠在小腹上的手。 眸光闪动,景陵贴近君兰,微微委屈道,“兰儿,我也去无限英灵战姬全文阅读。” “回自己房睡去!”君兰怒。 “不嘛,那边好冷,炭炉都灭了,这个时辰,梓沛他们应该就寝了。”景陵又蹭了蹭,堵住君兰的后路。 他人就在这边的房间里,寝宫那边的炭炉自然要被灭掉的,如果要重新点燃,那可得浪费很多时间。 “兰儿,我想和你一起睡,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冬天的时候我们挤在一张床上,很暖的。”景陵又道,语气像在撒娇。 “不行,现在又不是小时候,啊!” 君兰的话还没说完,景陵就将她抱起来,大步走到床边,先将君兰放下,然后自己也躺上去,扯上被子,抱住人,蹭了蹭,眼眸含笑,“兰儿,睡觉了,我明天还要去和父王报道,要一早起来哦,我先睡了!” 说罢,飞快地在她唇上吻一口,扬起下巴枕在她下巴,闭上眼睛,唇角扬起炫目的弧度。 “景陵,回自己房间睡,听见没有!不准睡在这里!”君兰被景陵抱住,艰难地扭了扭身子,抬首就看见一张安逸俊美的睡颜,那嫣红的唇噙着让人会心一笑的情绪,看着看着,心神也不自觉地放松了。 咬了咬唇,瞪了瞪眼,君兰抱怨似的抬手打了景陵的胸膛一拳,随后微叹一口气,安顺地躺在他怀中,眼神有点迷离。 她和景陵的关系,好像不同了,明明小时候也是这样抱住他,现在的感觉却怪怪的,是因为景陵的长了吗,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 唉。 机不可察地微叹一声,君兰决定不再纠结这些事,往景陵怀中缩了缩,惯性地抱住他,渐渐地睡去。 迷迷糊糊中,身上的被子似乎被扯了扯,额头好像被撞了下,暖暖的…… 时间飞逝,很快就到了新春这天,秦宫中人人庆祝,到处张灯结彩,抬首就能看见大红灯笼的身影。 在春节,多国的使臣先后抵达华阳城,送来不少珍奇的宝贝,大王为了款待这些使臣,特意在除夕当晚大设宫宴,所有皇子、公主,朝中重臣都会出席。 君兰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加上景陵又不让她过去,君兰唯有在太后那边用膳。 经过多日的修养,太后的身体比起先前已经好了很多,看见君兰过来,太后老人家非常高兴,还让柳姑姑将君兰的新年礼物拿出来,是一件衣服,和一套华丽精美的首饰。 “太后!”看见这些东西,君兰顿时吃惊,双眼微瞪。 太后以为君兰不想收这些礼物,脸上的笑容更加慈爱,伸手摸上用蚕丝绸缎所制的衣服,道,“丫头,这件衣服漂亮吗?本宫前些天让书香特意出宫买来的布匹,你这丫头平日里老是穿着那件衣裳,这怎么行!还有这些首饰,本宫挑了很久才看中,你可不能说不要哦。”太后作势瞪了君兰一眼。 一旁的柳姑姑也帮忙了,“是啊,兰丫头,这件衣裳和首饰都是太后选了很久的,今夜是除夕,你可不能拂了太后的兴致,来,看看衣裳可漂亮?” 柳姑姑手中的衣裳以素色为主,上面刺绣着精美细致的图案,单凭肉眼可能看得出衣裳的质地非常细滑,定是上好的绸缎所制。 还有那盒首饰,用料高档细心,玉石上镶嵌着琉璃宝石等,造形精巧灵慧,就如同画纸上的图画,引人入胜奇术色医。 这两样东西,分别出自于锦绣江河和玲珑宝斋,皆是林岚的产业。日前,柳姑姑就多次出宫到访林岚的商铺,原来就是为了这两件东西,君兰当时还以为太后要送给哪个公主,或妃子。 “太后。”心头微颤,君兰情不自禁地唤了太后一声,喉咙内似乎堵塞住什么东西。 她知道太后对她好,但想不到,太后对她,比对自己的亲人的还好。以往的春节,太后虽然也会送东西给自己的儿孙,但那些东西都是别国使臣用来的,太后就让柳姑姑挑选几件,然后就当成是新春的礼物,很少会费心思去挑选,毕竟,太后已经年事已高,没有这么多的精力了。 君兰就是林岚,她很清楚柳姑姑在锦绣江河和玲珑宝斋之间出入过多少回,她开始还以为是柳姑姑不满意这些成品,原来是太后,柳姑姑还曾经拿走过样板画册,想必是给太后看的吧。 “丫头,本宫喜欢你,这些东西,你一定要收下来,本宫已经老了,也不知道还能陪你们过多少春节。”太后握住君兰的手,保养得极好的脸上扬起浅浅的笑,眼角露出了皱纹,头上的银发好像又多了些。 “太后,你不会有事的!”猛地,君兰反握住太后的手,黑眸内莹光凝结。 “呵呵,傻丫头,本宫已经老咯,哪里比得上你们这些小姑娘,小伙子?”太后打趣一句,含着暧昧。“好了,今晚是除夕夜,就不说这些了,大王他们在前宫设宴,恐怕要到深夜方能结束。书香啊,你将晚膳端上来吧,本宫今晚就和丫头过除夕夜。” “喏,太后,奴婢现在就去准备。”柳姑姑应道,含笑地看了君兰一眼,带着宫人去准备。 太后今晚心情好,拉着君兰聊了很多事,还说起了多国使臣送来的小玩意,说得很兴起。 直到将近深夜时分,太后就寝了,君兰才离开宜寿宫,独自一人撑着雨伞往子和宫走去,一路上鲜有宫人经过,想来,前宫的宴会还没有结束。 “唉,秦姑娘,等等!奴才可总算找到你了!” 骤然,一把熟悉尖锐的嗓音从身后响起,君兰皱眉,回首一看,果然是太子身旁的太监,左思。 “左公公找我何事?”君兰语气微冷,她不觉得左思会有什么找自己,应该是和太子有关的吧。 “呼呼!秦姑娘,奴才可总算找到你了,请姑娘随我来一趟,太子殿下召见姑娘你呐!”左思喘过几口气,侧身示意君兰跟他走。 “太子殿下找我?这个时辰,殿下不是应该在前宫里招待使臣的吗?”君兰疑惑地问道。 左思没有防备,一边带着君兰往太子那边走去,一边将事情说出来,“呵呵,姑娘,你有所不知啊,太子殿下为了见姑娘,可是一早就离开的前宫,在小榭那边等了姑娘大半个时辰,要是姑娘再不过来,奴才可要心痛殿下了!” 眸光微动,君兰又道,“君兰惶恐,不知道殿下找君兰有何事?” “奴才也不太清楚,待会姑娘亲自问殿下就是了,姑娘,这边,请!”左思神秘地朝君兰笑了笑,加快脚步。 入夜后的花园中鲜有闲人,加上太子选的地方有偏僻,一路过来,君兰硬是没有瞧见一个人。 寒风吹来,弄得皮肉发痛,让人忍不住扯紧衣袍,将步速加快,只想尽快离开这种诡异的感觉。 来到小榭的时候,太子喝着一壶热酒,四周摆满了旺盛的炭炉,温暖的火光映照在雪地上,别有一番风情。 “殿下,秦姑娘带到凤倾天阑!”左思率先跑到太子身旁,和太子交代几句后,恭敬地引着君兰走进小榭里,然后,带着一种奇怪的笑容退下。 君兰不动声色,“君兰叩见,” “不用行礼了,你快过来坐,先喝一杯热酒,有什么事待会再说。”太子打断君兰,倒出一杯热酒,示意君兰坐在他旁边。 今夜是除夕,太子也换上了新装,仪容更是细心地打理过,倒也是一个俊朗的公子哥儿,只是眉宇间的张扬放纵早就已经抹不去,语气中总是带着趾气高扬的命令口吻,难以讨好。 “喏,谢殿下。”君兰微微欠身,放下手中雨伞,坐到太子对面,又问,“不知殿下今夜召见君兰有何事?” 这几年间,君兰已经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正面和太子对抗,加上,她也不觉太子会有什么作为,所以只是让人暗中监视住他,并没有直接出手对付过他,君兰不觉得太子会有事找自己商量,太子根本就不相信圣僧,又怎么会忽然找圣僧的弟子过来商谈呢? “咳嗯,本殿下找你自然有事,不过,先将这杯酒喝了再说,今夜下雪,天气寒冷。”太子故意定了定神,将酒杯放到君兰面前。 “喏,谢殿下关心。”君兰不再拖延,点了点头,一口喝下太子的酒,咳嗽两声,又道,“君兰已经喝完了,不知太子殿下有何事,君兰定必,” 嘭。 话没说话,人就已经昏倒。 “殿下,殿下,秦姑娘是否已经?”左思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兴奋地问了太子一句,然后伸手往君兰鼻子上探去,感觉到她呼吸平稳,才和太子行礼道,“殿下,秦姑娘已经昏倒了,奴才这就帮殿下将秦姑娘带去厢房!” “去吧去吧,哼,真不知道母后是怎么样的,这死丫头长得这么难看,能有什么用,非要本太子跟她,跟她,快快快,带走带走!”看着君兰的样子,太子实在说不出话,烦躁地挥手让左思将君兰拖出去。 左思心知太子的性格,不敢再多说,动手将君兰扶起来,带着她走出小榭,身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黑夜中。 “哼!”太子心情不爽,在小榭里喝光了酒壶里的酒,气恼地甩掉酒杯,起身大步离开小榭,却不是第一时间前往厢房那边,可能是不想这么快就“受罪”吧! 太子走得很快,所以,他不知道在自己离开小榭之后,有一道人影从昏暗中掠进小榭里,拿起君兰用过的酒杯,只闻“咔嚓”一声,酒杯化作粉末被寒风吹散。 唆! 那人转身离去,扬起的袍子划破风声! 另一边,厢房内。 左思就君兰丢在床上,擦了把汗,想了想,俯首凑近的君兰的脸,待看清那些密密麻麻的小褐斑后,浑身打了寒颤,“也不知道王后娘娘是怎么想的,居然非让太子殿下将秦君兰这丫头娶了,还得让太子殿下现在宠幸她,真是难为殿下了。” 又抖了抖,左思不再停留,出去找太子了。 要是被王后娘娘知道他没有将事情办妥,他绝对会死得很惨! 咯吱。 门被关上,躺在床上的人随后坐起身,昏暗笼罩在她身上,虽然看不清她的长相,但她眼中的寒光却相当凌厉。停留一阵,她站起身,直径离开厢房,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见没有异常,迈步走向花园那边,步速极快,几乎是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贵女全文阅读。 唆。 她走后没多久,隐藏在昏暗中的大树忽然一抖,非常诡异。 此刻,前宫中的宴会还不曾结束,远远就能听见里面传来喜庆轻快的乐声,还有人们的欢声笑语,不时有宫女太监出出入入,手中捧着美酒佳肴。 忽然,一个华袍少女从前宫中跑出来,吓得两旁的宫人立刻让开,“叩见四公主殿下!” 景瑟并没有理会这些人,焦急地往远方跑去,她的宫女艺湘紧跟在身旁,表情同样很焦急,“公主,公主奴婢方才绝对没有听错,太子殿下和左思就是在商量着要将秦姑娘迷倒,然后,”艺湘毕竟是处子,实在说不出太子他们的话。 艺湘打算去帮景瑟那一件披风,没想到经过花园的时候遇见太子,无意中听见他让左思去找君兰,打算下药迷昏她,听到这些,艺湘大惊,立刻就跑回来告诉景瑟。 “我知道,你,你马上去找她,去厢房里找,太子不敢将她带回寝宫!”景瑟一边跑,一边吩咐艺湘。 “但是,公主这个时候会不会已经来不及,我们应该通知七殿下,秦姑娘毕竟是他的人!”艺湘跑在旁边道。 “不行!七皇兄一定会帮她的,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不要再留在这里!”景瑟猛地停下来,用力地握住艺湘的肩膀,美眸中溅出了泪水,“艺湘,听着,你一定要找到她,太子没这么会快行动的,以他的性格,不会这么快!快去找,一定要找到!”交代完毕,她不等艺湘回话,转身就跑进雪地,往艺湘所说的小榭跑去,希望还能赶得及。 艺湘自幼跟随景瑟,很清楚她的苦,方才,方才大王竟有意将公主和陈国那整天沉迷于女色中的三皇子联系在一起,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征兆!如果,公主能救下秦姑娘,秦姑娘就是欠了公主一个恩情,秦姑娘一定会帮公主离开王宫的! 想到这些,艺湘不敢在耽误时间,马上按照景瑟的话跑到厢房那边找人。 另一边,花园中,漆黑的夜幕上飘下莹白的雪,颇有一番诗意。 “柳红,你不用跟过来了,我想去那边走走。” “这,是,小姐,奴婢先行回去。” 小道上走来两个女子,应该是一对主仆,小姐打算自己去赏雪,就让婢女自己先回去。 奴女走后,小姐得意地笑了声,迈着轻巧的步姿往前方不远处的小榭走去。听闻太子殿下就在那儿歇着,要是她能和太子殿下一起同饮,一定能被太子殿下相中,要是爹爹也在大王面前提上几句,她将来一定能成为王后。 “嘻嘻!”小姐想得美滋滋的,不禁笑出声,丝毫没察觉身后突然闪出一个人,抬手劈向她,“唔!” 小姐毫无防备,立刻就倒下。 君兰敏捷地接住她,利目检查过她的打扮,的确不是什么小宫女后,唇边勾出一道冷笑,扶住她,要往厢房那边走去,但耳朵却先一步捕捉到异样,似乎有人朝这边走来,步伐很沉重,跑得很吃力。 眸光闪,君兰将这个小姐丢进草丛里,不能让别人发现。 “呼呼!”远远地,幽暗的小道上跑来一人,听喘气声还是个女的,而且,还挺熟悉的。 景瑟? 看清来人,君兰轻蹙起眉,扭头往小道尽头的小榭望去,微眯眼,眸光深邃。 ------------ 第十一章 太子和大王的妃子有染? “呼呼!” 景瑟一路跑到小榭里,桌子上还摆放着精美的糕点,酒壶内的酒水已经喝尽,四周的炭炉在寒风中费劲地燃烧着,明显,人已经走了一段时间。 心头大惊,景瑟慌乱地望向四周,微喘一口气,迈步跑向旁边幽暗的小道,没过多久却又跑回来,似乎从袖子里取出什么东西,整个人都在颤抖着,非常害怕。 猛地,景瑟将手中的东西摔在地上,只闻一声清脆的破裂声,那东西四分五裂开来。 景瑟不敢再留,转身有前宫走去,脸上的泪水比寒风更冰冷。 景瑟走后没多久,黑暗的花丛中闪出一抹素白的身影,她直径走到小榭内,蹲在地上捡起一块破碎的白玉,顿时眸光加沉。 十五位皇子,五位公主,每个人手中皆有一块由大王亲自所赐的白玉,上面雕刻着国姓“景”字,普天之下,只有景氏皇族才拥有。景陵有,景逸也有,景瑟和太子自然也拥有一块。 君兰不知道景瑟怎么会知道太子的行动,但如果,在小榭内有人发现这块“景”字白玉的碎片,众人第一时间就能想到诸位皇子、公主,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指证太子今晚的所为,就算他的玉佩没有碎掉,大王都会彻查下去,因为,秦君兰是圣僧的弟子,大王不能无视她的存在。 如果,大王知道太子这样对秦君兰,太子必死!王后一定不会放过幕后搅局者,以景瑟在宫中地位,王后要捏死她实在太简单了。但,正因为景瑟无权无势,她只能用这个方法来阻止太子。 眯眼,异光掠过,君兰没有收拾碎玉,走回花丛中将那个昏迷掉的小姐扶起来,从隐蔽的小道走回厢房那边,刚走进,却听见了里面传出了异样的声音,似乎是一男一女,还伴随着木床颤抖的声音,可想里面正发生着什么事。 这间厢房就是刚才她出来的那间,太子,和谁在里面? 蹙眉,君兰驻足一阵,直到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君兰才转身离开,表情有些不自然。 另一边,花园那儿已经乱成了一片。 “七,七皇兄,我刚才真的看见,看,太子皇兄抱,抱着君兰姑娘,君兰姑娘,好,好像喝醉了,我,我,担心,所以,才回去找七皇兄。” 小榭内,穿着粉色宫袍的少女颤颤巍巍地说着,小嘴不停地颤抖着,口中的每一个字都耗费掉她大半力气。 少女身前不远处,暗袍少年站在一地碎玉上,看不见他的表情,他整个人似乎被一股阴寒漆黑的气焰所包裹住,从他身上扩散而出的威严重达千斤,骇得四周的炭火逐渐熄灭,黑暗就要降临汉末帝国时代! “景陵?” 骤然一声清悦响起。 少年猛地扭头,黑眸中来不及隐去的情绪直插入心头,刺穿身体,尖锐的冷意带起强烈的痛楚! 君兰惊住,回过神的时候,景陵已经扑到身前,俊脸沉黑骇人。他一个字都没有说,像敏感的野兽般打量着君兰,将她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但目及她的发丝有些凌乱时,杀意溅起!表情瞬间狰狞! 君兰随即发现景陵的变化,瞳孔皱缩,浑身僵住,直到景陵带着一身锋利的气势从她身旁掠过,君兰才抖了抖,本能地伸手扯住景陵的手臂,“景陵,你去哪里!不要去!” “放手。”怕伤了她,收住脚步。冷冷的声音,浓浓的杀意,让黑夜更加寒冷。 “不要!现在不是时候,景陵,你冷静点!”君兰紧张地绕到景陵身前,昏暗笼罩在他身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疯涌着冷光,像剑刃,他整个人就像地狱里的杀神! “景陵,你别这样,我害怕!”惊雷落入体内,君兰紧紧地抱住景陵,他的身体也是冷的! 咯咯! 双手五指握紧,发出令人惊悚的响声,灵魂都好像被他捏碎了! “好。”他开声,抬手反抱住她,微微俯下脑袋贴在她耳畔,蹭了蹭,寒声里染上了暖意,“兰儿,我没事,别担心。” 身子微愣,君兰收紧双手,埋首在他胸膛里,嗅着这股熟悉的雅香,“嗯!” 景瑟站在小榭内,意外、惊讶地看着君兰,直到他们抱在一起的时候,景瑟才反应过来,小脸微红地扭开视线,但随后,她眼中涌上了悲伤,神色变得黯淡。 “兰儿,回去吧。”不远处,景陵的声音传来,轻得像羽毛。 “嗯。”君兰抬首和他对视一眼,眸光一闪,侧首看向景瑟,带着思考跟着景陵一起走向子和宫。 等景瑟从回忆中回神时,景陵他们已经走远了,只能在昏暗的小道上隐约看见他们并肩前行的身影,如同画卷上,画龙点睛的那一笔,清晰悦目。 抿了抿唇,景瑟将目光放到地上的碎玉那,正要蹲身将残骸收拾掉时,远处却响起一把焦急的女声,景瑟大惊,如惊兔般跑开。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老爷和公子要回府了,小姐,小姐!”婢女一边喊,一边朝小榭跑来,低头就看见了地上的碎玉。婢女担心是小姐的东西,马上走过来察看,待看清玉佩上的字时,婢女吓得立刻将它丢开,惊恐地望了四周一眼,站起身就跑开。 今夜是宫廷春宴,受邀前来的大臣皆是朝中的权臣,就连他们府中的婢女也比旁人高一等,对宫中的事情也有大概的了解,这枚“景”字玉佩象征着景氏皇族,她们当然有所听闻。 她家的小姐在这里失踪了,地上还散落着“景”氏玉佩的残骸,难道小姐和哪位殿下发生了争执?要是如此,那就惨了! 婢女走开回后,花丛中站起一个人,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惊得捂住小嘴,身子一颤,慌乱地离开这个地方,眼里又溅出了泪水。 难怪她会没事,竟然是找到了待宰羔羊,好恐怖,王宫好恐怖! 次日,正逢春节,宫中却无人敢笑,只因昨夜发生了一件事超级能源强国! 四皇子景尊殿下,和大公主景瑶殿下的生母荣欣娘娘竟然在宫中行苟且之事,最终暴毙身亡,尸体于偏宫厢房内被发现! 大王听闻此事,极怒! 昨夜下了一夜的飘雪,今日阳光普照,但,宗正宫内阴寒一片。 “父王,母妃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定是有人诬害母妃!求父王一定要为母妃讨回清白,彻查此事!”四皇子景尊跪在大王身前,凶狠的目光却落在一脸忧愁的王后身上,高大的身躯内充斥着难咽的怒气。 大公主景瑶也在旁下跪,早已哭得嗓音沙哑,“父王,求父王明鉴,母妃心中只有父王一人,数十年来恪守宫规,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父王,求父王还母妃一个清白!” 嘭! 大王的怒火被撩起,扬手掀翻矮桌,飞跌而出的茶具直直地拍打在景尊姐弟身上。 “哼!事实摆在眼前,你们要寡人怎么相信她,说啊!”大王怒声一吼,天地间应声一颤,镇压住人神! 昨夜好好地举办一场宫宴庆祝新春,谁料一早醒来,陆海竟然和他禀报,他的妃子,他的女人赤身裸体地死在偏宫厢房内,经大夫诊断,她身上明显有行房的痕迹,而且身上没有伤,根本就是自愿和那奸夫行房! 大王堂堂一国之君,这种事情,他能受得了吗!就算荣欣娘娘是被强逼的,但是,她的身子已经不洁了,就算她没暴毙,大王都会处决掉她!这,就是皇家的无情。 “不,不,父王,求您相信儿臣,母妃不会这样的,一定是有人谋害母妃!父王,母妃身旁服侍的宫女若儿能帮母妃作证,她能证明母妃是被人胁持而去,求父王还母妃一个清白!”景瑶哭着叩首,只望自己的父亲能给母亲一个清白。 “大王,荣欣妹妹一向恪守宫规,断然不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事,其中恐怕就如尊儿、瑶儿所说,是有歹人作乱,臣妾请大王息怒,还荣欣妹妹一个清白。”王后不忍心,侧首望向大王,美眸中泪光闪闪,最为楚楚可怜。 大王扫了王后一眼,粗粗地喘了几口气,压住怒火挥手让人将那宫女若儿带上前。 若儿年约十八岁,在太监的指引下颤颤巍巍地跪到景尊、景瑶身后,感觉到姐弟两人在盯住自己,若儿猛地一抖,暗暗捏紧拳头,向大王等人行礼。 随后王后声音柔悦地询问她一句,若儿浑身一颤,惊恐回话,“回,回,娘娘的话,昨夜,荣欣娘娘在宫宴上忽然觉得不适,便和奴婢到花园中休息一会,期间,娘娘觉得寒冷,便让奴婢回去取一件披风过来,奴婢不敢违抗娘娘的吩咐,等,等奴婢取来披风来到花园找娘娘时,就看见娘娘和一个男子抱在一起,奴婢当时太害怕,所以,” “你胡说!” 若儿的话没有说话,景尊站起身就将她踢倒在地上,英俊刚毅的脸上满是怒火! “弟弟!”心头似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景瑶立刻伸手扯住景尊,一向雍容美丽的脸上尽是惊恐。 “放肆!” 一声怒吼从身后狠拍而来,景尊应声一抖,马上跪回地上,张口就道,“父王,这宫女根本就在胡说八道,母妃绝对不会与人偷情,一定是有人嫁祸母妃!”利目扫到王后脸上,景尊咬牙,如同野兽。 “大胆!四皇弟,你看着母后干什么,你的意思是母后陷害你母妃吗!”太子就在站在旁边,一眼就看见了景尊的视线所在,立刻就跳出来喝住他坏坏小子异世修真:风流痞仙全文阅读。 王后美眸圆瞪,吓得不轻。 “来人,给寡人将景尊拖下去重打一百杖!”大王极怒,赤红着双眼喝道。 “父王,不要啊!”闻言,景瑶花容失色。 一百下宫责,绝对会皮开肉烂,就算死不了,下半生也难以行走! “请父王息怒,四皇兄不过是一时激动才犯下过错,求父王原谅四皇兄一次!”诸位皇子中,要数五皇子景烈和四皇子的关系最好,他立刻站出来帮景尊求情。 今日之事,是整个景氏皇族的耻辱,身为景氏子孙,所有皇子、公主自然有资格参与到这件当中,同时,大王也要他们想办法将事情压下,决不能让别国的使臣听到一点风声,不然,整个秦国的声誉都会掉地! 大王不是个会被情绪牵着鼻子的人,他黑着脸沉默一阵,锐利无比的视线在诸位皇子身上扫过,最终又要若儿将事情重新交代一遍。 若儿忍着哽咽,不敢看景瑶俩姐弟,趴在地上将事情完完全全地告诉大王。 正如若儿所说,荣欣娘娘昨晚在宫宴期间的确是突然离开了,然后就一直都没有回来,起初,大王他们也不在意,就没有派人去找她。谁知道,荣欣娘娘竟然是去了幽会情郎,两人还在花园中搂搂抱抱,若儿看见这一幕,吓得要死,不小心发出了声音,结果被荣欣娘娘听见,荣欣娘娘警告她不能胡说,还在她手上掐了几下。 “你胡说!母妃不是这种心肠歹毒之人,她从来都不会责打下人,若儿,到底是谁指示你这样说的!”景尊再次愤怒,望向若儿的眼神中带着杀意。 “殿下饶命,奴婢不敢胡说,荣欣娘娘昨夜的确有打奴婢,奴婢,奴婢可以给殿下看。”若儿流着眼泪,当着大王、王后,诸位皇子、公主的面将衣袖扯起来,只见她纤细瘦小的手臂上满布着淤红色的伤痕,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用手捏出来的,而且,那人下手的力度很大,都几乎看见血迹了。 “不,不会的,母妃不会这样的!”景尊难以置信地摇头,神情晃乱,“一定是有人加害母妃,不会的,母妃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定是有人加害她!你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说这些话的,你快说啊!”景尊一时控制不住,竟然掐住若儿的脖子。 旁边的景瑶和景烈看得心惊,连忙上前拦住景尊,但是,大王已经看见了这一幕,气得俊颜抽搐,怒声命人将景尊拖下去,重重惩罚。 “滚开,一定是有人加害母妃,父王,母妃是无辜的,一定是王后,一定是你串通这个賤婢加害母妃,上次也是你陷害母妃,说什么诅咒,一定是你!”景尊双眼赤红,一手推开陆海等太监,几步就冲到王后面前,扬起铁拳就要打她。 “啊!”王后惊恐地跌倒在地。 啪! 大王愤怒地站起身,一掌将景尊打倒在地上,口出喷出了鲜血。 “弟弟!”景瑶一脸惨白地扑到景尊身上,大王身上怒气是她从来没见过的。“父王饶命,求父王放过尊儿,尊儿只是一时受不了,才会犯下大错,求父王饶命!” 景烈也跪在地上,“父王,求父王看在四皇兄日前练兵有功,饶了过四皇兄吧!荣欣娘娘一事太突然,四皇兄才无法接受的,父王!荣欣娘娘一向遵守宫规,绝不会在此时犯下这种大错,而且,荣欣娘娘的死因也有可疑,求大王明查!” 当众人赶过去的时候,荣欣娘娘已经暴毙,她身上没有致命的伤痕,大夫也不能妄断她的死因。一个女子去偷情,又怎会突然死去? 大王站在正座上,一身怒气让人无法直视抢来的皇后。他又沉默一阵,忽然问景逸,“老六,你有什么看法!” 此言一出,众人的视线随即放到一身蓝衣,气质清冷的冷俊少年身上。 景逸往前一步,平静无波的黑眸常年凝结着淡淡的冰霜,“回父王,此事很有可疑。” “哦?何处有可疑?”大王扬眉,怒气消减一些。 景逸没有理会旁人,继续道,“昨夜乃除夕宫宴,多国使臣、朝中重臣皆会出席,荣欣娘娘明知此事,没必要犯下大错,再者,死因有可疑。” 景逸的语气也是清清冷冷的,完全是一个旁观者的态度,不忌讳谁,不奉承谁。 大王凝神思索一阵,忽然,目光落在景陵身上,利光掠过,“老七,寡人记得,你昨夜和瑟儿也忽然离席,你们去哪了?” “我,儿臣,父王,儿臣,”景瑟没想到大王会留意到他们,身子一抖,眼中溢出了水光,她分明感觉到,有好多个人在看着她,那视线好像能把她刺穿。 “禀父王,四皇妹昨夜不慎在花园中弄丢了锦玉珠钗,四皇妹怀疑是在子和宫一带所弄丢,所以让儿臣陪她去找,待儿臣与四皇妹寻得珠钗时,宫宴已经结束,所以,儿臣就没有回去和父王禀报。”景陵望向大王,可以说是面无表情,剑眉下镶嵌着一双深邃黑眸,暗涌被完全遮掩住,“父王,儿臣昨晚在花园中看见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大王问,鹰眸骇人。 景陵轻垂眼帘思索一阵,道,“儿臣昨夜在花园中看见小榭内有一地碎玉,儿臣上前一看,发现那碎玉正是父王所赐的景玉,却不知道是谁打烂了。” 景瑟震惊地抬首望向景陵,他俊美的侧脸如同美画,不带半点人气。 “竟然有这样的事?你们是谁将玉佩打烂了?”大王蹙起眉,目光像刀子般划过所有儿女,猛地一道灵光划过,大王的表情变得狰狞! 众多皇子、公主也惊讶这件事,但见大王的表情突变,他们不敢迟缓,纷纷将身上的玉佩拿出来,有几个人皇子没把玉佩带在身上,立刻让宫人回去拿,唯独景瑟浑身颤抖,不敢看任何一个人。 “四皇妹,你怎么了?” 突然有人叫自己,景瑟怕得大退一步,抬首看见父王幽暗的眸子,里面好像飞闪着千万把屠刀,要把她杀掉! “四皇妹,你这是怎么了,宫中很冷吗?”二公主景心就站在景瑟附近,余光扫到她不停在颤抖,好奇问了一句。 “没,没,皇姐不必担心。”景瑟不敢在抬头,微退半步道。 景心斜眼打量她,眼中掠过异光,“对了,四皇妹,你的玉佩呢?” 大家都已经将玉佩拿出来,剩下没有交玉佩带在身上的人也见奴才回宫拿了,唯独这四皇妹一直站在这里,一点表示都没有,她的玉佩不会是…… 景瑟再次一抖,像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羊落进了狼群中,无助、害怕,占据心头,恨不得让自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远离这些目光。 “公主,奴婢已经将玉佩拿过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艺湘的声音响起,景瑟抬眸就看见她手中雪白完好的玉佩,顿时震惊得不会说话。 “公主,您怎么了?”艺湘发现景瑟的不正常,关心地问道。 “玉,玉佩?”景瑟颤抖,猛地,她抬首,表情大惊新战神传记! “太子,你的玉佩呢?”果然,大王见景瑟的玉佩已经拿过来,微微点了点头,将目光放到剩下的人,也就是太子身上。 “父王,儿臣已经命人前去拿了。”太子没有第一时间将玉佩拿出来,因为他说玉佩没有带在身上,放在了寝宫中,已经命太监过去拿了。 “嗯。”大王点了点头,目光景陵和景逸身上扫过。 景陵和景逸本就是双生兄弟,七年的时间,他们的长相更加清晰,轮廓分明,眉宇间有着抹杀不掉的相似,两人站在一起时,这种感觉更为清晰,只是,景陵比起景逸,气势要平淡一些,犹如风一样,触摸不透。景逸则更像一池碧水,清清冷冷,没有一丝涟漪。 没等多久,太子的太监左思焦急地跑进宫内,来到太子身旁悄悄说了句,惹得太子表情大变。 “什么!怎么会不见了的!”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随即落到太子身上。 “太子,发生什么事了?”大王率先问道,声音沉重威严。 太子咬牙道,“父王,儿臣的玉佩不见了,儿臣昨晚还带在身上,肯定是那些狗奴才收拾的时候将玉佩弄掉了!” “哦?”大王疑惑,眼神凌厉。 王后坐不住了,语气染上紧张,“玄儿,玉佩为何会无故不见?本宫今早还见你佩戴在身上。” 太子闻声微动,马上又和大王道,“父王,儿臣昨晚就寝的时候将玉佩解下,今日一早就去正太宫和母后请安,当时玉佩还在儿臣身上,肯定是不小心丢落在花园中!” “太子皇兄,你刚才说是奴才弄丢的,现在又说是在花园弄丢,你的玉佩到底是在那里弄丢的?”九皇子景寒打量着太子,笑容带着阴冷。 十五个皇子,皇权之争自然激烈。 这些皇子刚才不说话是因为没证据打压太子,再加上王后就在那儿,但如今不同了,所有人的玉佩都在,就你太子的玉佩“弄丢”了。刚才,景陵才说他昨晚在小榭里看见了一块碎玉,景陵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那块碎玉是谁的,如果他要针对太子,也不会蠢到将一件不肯定的事说出来,所以,景陵的话是可信了。 太子很有可疑! “景寒,你说什么,本太子的玉佩今早就在本太子的腰间,和昨晚有什么关系!”太子像受到刺激的野兽般反驳。 “那我可不知道了,我今天早上有没看见太子皇兄你。”景寒无辜了。 “你!”太子瞪眼,声音扬起,“本太子今早才去和母后请安,母后能证明我的玉佩今天早上还在身上的!” 此时,十二皇子景池也出来说话了,“如果照太子皇兄所说,玉佩今天还在你身上,那小榭内的碎玉是谁的?我们的玉佩可都是在身上,无缘无故的,哪里会多处一块玉佩,是不是有人说谎欺骗父王?” 景池扫向景陵,意思很明显。 七年前,景陵为了一个宫女将他打伤的事,景池还耿耿于怀,难道有机会踩他一脚,景池自然不会放弃。 “对!小榭里哪有玉佩,今早也没有听宫人汇报,肯定是景陵是胡说的!”太子找到借口,立刻将所有事情推在景陵身上。 没有理由,他昨晚明明还把玉佩戴着,怎么会突然不见了,该不会是那个时候弄掉的吧超能右手。 面对猜疑,景陵沉默,一动不动地任由大王打量。 “哼!此事,寡人定会追查下去,你们统统出去,谁也不准再提起这件事!”忽然,大王怒了,挥袖让所有人都下去。 景尊还争扎着要大王帮荣欣娘娘讨回一个公道,幸好景瑶和景烈合力将他拦住,在大王的怒目中退出宗正宫。 “大王,依奴才所看,此事不简单啊!” 所有人走后,陆海小心地和大王道。 “哼!”大王转过身,沉怒地呼出一口气,高大的背影压住人心,“寡人当然知道,陆海,你派人下去调查玉佩一事,还有荣欣的死因!不能惊动这些使臣!” “喏,奴才遵命!”陆海俯首应道,又问,“大王,这玉佩一事,会否和荣欣娘娘一事有关,奴才多嘴,求大王赎罪!”一话未尽,一道凌厉的视线就落在身上,吓得陆海不敢再说下去。 玉佩是大王交给诸位皇子、公主的信物,他说玉佩一事和妃子偷情一事有关,不是在暗示有皇子和妃子私通吗?这可是皇家大大的耻辱,绝对要杀头的,就算那个人是太子! “退下!” 正当陆海以为自己死定的时候,身前的人终于打破沉默,低沉的嗓音令人猜不透他的所想。 “喏,奴才告退!”陆海哪里还敢留在这里,告退一声就走人了。 宗正宫内,被掀翻的矮桌还跌落在男人身后,他负手站着,身上暗色的袍子威严十足,致使光线也不敢落在他身上,完全,看不透这个人。 另一边,正太宫内。 啪! 清脆的巴掌声像极了屠刀落下的声音,斩断心头。 “母后,” 啪! 还没说话,太子景玄又被打了一巴,嘴角裂开,流出了鲜红的血。 “娘娘息怒,此事并非太子殿下一人的错!”旁边的姝雅立刻扶住王后,却不敢看她的脸。 王后侧首望来,妆画得漂亮精致的美眸内涌出刃光,柔美温婉的脸龟裂出狰狞骇人,“不关他事?废物,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你的玉佩呢!本宫问你的玉佩在哪里!” 声音尖锐,如同毒蛇的响声。 什么请安,什么早上,统统都是王后用来应付大王的,王后昨晚忙得几乎没有睡觉,哪里还有闲情逸致等太子来请安! 太子捂住受伤的脸,被王后喝得缩了缩,却也不甘心地叫道,“母后,不可能的,我昨晚还看见我的玉佩,我根本就没将玉佩带出去,一定是景陵他说谎!” 啪! 王后扬手又打了太子一巴,睁大的眼睛如同鬼眼,“不要再给我提昨晚的事!” 寒意从脚底直涌上心头,太子捂紧脸,不敢再违背王后的话。 他虽然自大,但不是白痴,昨晚的事如果泄露出一点,父王一定会杀了他的,就连景尊那个疯子都会找他拼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荣欣娘娘为什么会在厢房内,不可能的,难道是那个死丫头陷害自己,她根本就没有昏倒,一切都是景陵做的手脚? 因为害怕,太子的脑子转得特别快,一道灵光闪过,他张口就和王后说,“母后,肯定是景陵他重生之校园特种兵全文阅读!是他陷害我的,一定是他救走了那賤人,是他将荣欣娘娘丢在厢房里是,是他陷害我!” “闭嘴!”王后已经被姝雅扶到矮桌后坐下,还没缓过一口气,儿子就又在那里大叫,气得王后用力将茶杯摔在地上,吓死了太子。 “娘娘息怒,注意凤体。”姝雅先稳住王后的情绪,然后才和太子道,“殿下,难得殿下忘记娘娘说过什么了吗,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殿下,娘娘现在需要休息,请殿下先行回宫休息,姝雅会照顾好娘娘的!” 太子知道姝雅是王后的心腹,听见她的话,又看看王后的脸色,太子也不敢再留下去了,和王后告退一声,捂着脸颊,咧着嘴角走出正太宫,眼中还带着愤愤不甘。 “娘娘,注意凤体,切勿动怒,奴婢去帮娘娘端一杯温茶。”姝雅帮王后顺了顺气,起身要行动,却被叫住。 “算了算了,本宫不渴,姝雅,你给本宫说说,此事该如何处理。”王后一脸疲倦地撑住额头,双目紧闭,神情极不安稳。 “娘娘。”姝雅轻唤一声,深思一阵,道,“娘娘,奴婢觉得殿下所言并非毫无道理,七殿下的确很可疑!” 王后没反应,姝雅继续猜测,“奴婢昨晚在宫宴上也有注意到,大王在提及联婚一事后,四公主忽然离开,随后又回来,并且带着七殿下一同离开,奴婢猜想,他们可能是发现了什么,四公主定然也知道一二!” 王后轻抬眼帘,微微整理了一下,道,“那玉佩一事又如何解释?” “奴婢也不清楚,太子殿下刚才也提到,殿下昨晚并没有佩戴玉佩外出,那小榭中的碎玉断然不会是殿下的,可能,那玉佩是七殿下的”利光闪过,“他知道了殿下要对兰丫头下手一事,所以就动手对付太子殿下!摔烂自己的玉佩嫁祸太子殿下!” 姝雅的确知道小榭中有碎玉,但那些痕迹,她在昨晚已经收拾好了,景陵会知道这件事,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自己过来之前就已经见过小榭内的玉碎! “哦?”王后优雅地换了一个姿势,眯眼道,“陵儿向来心痛这丫头,会这样做,并不奇怪。那,玄儿的玉佩为何会不见了?” 姝雅道,“娘娘,太子殿下身旁有这么多人在服侍,人多手杂!” “很好,以往倒是本宫疏忽了,没想到,安怡两个儿子都这么厉害,”王后素手托住下巴,修长纤细的五指如同白玉刀刃,眯眼的动作何其惊心,“这么可恨!”淡然的表情消失,狰狞表露! “娘娘,那,此事该如何了结,四皇子和大公主恐怕不会就此罢休,大王那边,”姝雅不敢再说下去。 这件事和以往的事不同,事关大王的颜面,大王定然不会就此了结,现在所有疑点都落在太子殿下身上,万一处理不好,太子之位不保是小事,恐怕连性命都难以保全! “暂时不要行动,本宫倒要看看他们会怎么办!”王后凌厉道。 另一边,子和宫内。 “殿下,君兰姑娘,四公主殿下在外求见。”梓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景陵和君兰对视一眼,微微扁了扁嘴,然后才扬声让梓沛将景瑟带进来。 当景瑟走进子和宫时,第一眼就看见了跪坐在矮桌后的男女,四周的火光落在他们身上,描绘着他们的脸容,为他们镀上一层温煦的亮光,如同一幅典雅精致的画卷新婚夜的雷人规矩:爷我等你休妻。 “瑟儿叩见七皇兄,秦姑娘。”景瑟缓过神,上前数步,对景陵和君兰行起大礼,跪拜在地上。 “四皇妹找我何事?”景陵开声,语气淡淡的,不亲近。 景瑟咬了咬唇,抬起脑袋看着两人,“七皇兄,秦姑娘,瑟儿有一事相求!” 景陵和君兰坐着,没动,没说话,两张漂亮的脸竟有几分相似。 宫内的气氛一下子凝结起来,耳畔只有噼里啪啦的炭火声和急促的心跳声,逼得人收紧拳头,艰难地苦撑到下一秒。 “七皇兄,秦姑娘,瑟儿知道你们有出宫的办法,瑟儿求你们,让我离开这里,无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最终,景瑟撑不下去,泪水从一双莹黑的眸子中落下,打湿了她娇美的脸,弱小的身子却颤抖着,却咬牙不肯将视线从景陵他们身上移开。 君兰轻轻垂眸,表情没变。 景陵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开声道,“昨晚的事,你是知道的。” 少年悦耳的嗓音见带着一些低沉,卷起一丝危险。 景瑟没想到会被这样问,心头一惊,眸光往别处移去,“我,我,七皇兄,我是不小心听到了太子皇兄和左思的话,知道他们要对秦姑娘下手,我害怕,所以,所以就将自己的玉佩打烂,我怕你们会不相信我的话!我们的玉佩都是一样,如果在地上看见了碎玉,自然就能想到太子皇兄,到时候,你们就会去找秦姑娘,所以,我,” 景瑟顿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七皇兄和秦姑娘好像已经知道了事情起末,他们会不会知道自己根本是想利用这件事,七皇兄会不会生气,万一他们不答应,她该怎么办,王后娘娘不会放过她的,或者,死会好过一点…… 景瑟底下脑袋,小脸惨白。 “你先回去,玉佩收好,别和任何人说。” 轻悦冷然的女声响起,将景瑟的思绪扯回来,一抬首,她冷漠如冰的眼神直镶入心低,直到她柳眉轻蹙,景瑟才猛地一怔,本能地望向景陵,但他根本就没在留意她。 景瑟轻咬住唇,站起身,和景陵他们道别一声,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离开子和宫。 她的玉佩昨晚已经被摔烂,这块玉佩可能就是太子皇兄的,虽然不知道七皇兄他们是从哪里弄过来,但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他们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 “兰儿。”景瑟一走,景陵就侧身抱住君兰,用温热的脸颊蹭了蹭她的脸,黏人之极。 君兰微侧首,瞪了景陵一眼,“景陵,你觉得,是谁将荣欣娘娘带去太子那边的?” 君兰一早就问过景陵,关于荣欣娘娘一事,他也不知道,昨晚是景瑟通知他,他才离开前宫来到小榭那儿,之后就带着君兰回子和宫里,哪有时间理会太子在干什么。 今天听到荣欣娘娘的消息,君兰也惊了,她完全想不到,昨晚和太子在厢房内的女人会是大王的妃子!这件事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安排,到底是谁在对付王后,那个人会不会一早就知道太子本来的目标是她?那个人到底知道了多少事?! 荣欣娘娘的死,君兰想到是王后做的,她是在杀人灭口,如果太子的事被大王知道了,她这个王后也会受到牵连,恐怕王后已经将所有事归咎于景陵身上,幕后的黑手会不会就是想要这个结果? 这宫中,谁想对付景陵?是景逸吗? ------------ 第十二章 牧场一游 “不知道。”景陵埋首于君兰的脖子间,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像羽毛般拂拭过皮肤。 昨晚,景陵还在前宫中参加宫宴,没有大王的旨意,他不能随意离去,要应付来自陈国的使臣,亲自交代关于陈国公主被偷袭的那件事。直到景瑟跑过来通知他,他才知道这件事,赶过去的时候,只看见小榭内的碎玉。 他说过,兰儿叫他做什么,他就怎么做,既然兰儿不想现在杀太子,他现在也会继续无视太子,才没有那么多心思应付他,管他昨晚干了什么。 景陵微微换了个动作,将君兰抱得更紧,黑眸内闪过阴寒的杀意,眨眼就消失不见。 君兰垂眸深思一阵,“这件事,大王不会就这么算的,现在暂时按兵不动,看看情况是如何。” 幕后黑手还不知道是谁,如果贸贸然跑出去指证王后,恐怕会落入他人的圈套,再者,他们手上也没有确实的证据,只有景瑟这个证人,但她的说,根本没有多少份量。 王权之争,恐怕要开始了。 “兰儿,今天是新春哦。”景陵侧首看向君兰,她的眼睫毛如蝴蝶触须般翘起,很美,眨眼的动作弄得心头也软了。 “哪又怎么样?”眼一眨,君兰斜视着景陵,他漆黑的眼眸就在眼前。 微微扁起嘴,景陵有些委屈道,“兰儿——” 君兰皱眉,异光划过,抬手将景陵的手扯开,站起身就往房外走去,也没交代自己要去干什么。 见此,景陵却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俊美的容颜熠熠生辉,眸光闪闪地坐在原地等着君兰回来超能右手最新章节。 没过多久,君兰就捧着一个小包袱走到景陵身前,坐下,将包袱塞给他,“看看适不适合。” “嗯!”景陵欢快地应道,立刻动手将小包袱打开,顿时,唇边的弧度加重,不禁伸手扶上用蚕丝精心缝制的衣袍,细滑的触觉直抵心头,“兰儿!”兴奋地叫了声。 “去看看适不适合。”君兰拿起一卷竹简,也不看景陵。 “嗯!”景陵笑得更欢,捧着东西就往屏风那边走去,没一会儿就又叫道,“兰儿,这件袍子怎么穿,好奇怪。” “哪里奇怪?”君兰疑惑一下,站起身去看看景陵的情况。 这件袍子是她一早就让锦绣江河里的裁缝准备的,正好赶在新春之前完全,样式就是这个朝代的样式,不过是用料和绣图不同而已。景陵天天穿这些大袍子,怎么会不知道怎么穿? 带着不解,君兰走到屏风后,顿时被眼前之人惊住。 本来穿在身上的华丽宫袍已经脱下,随手丢在地上,身上正披着一件湛蓝色、上面绣画着形似飞龙祥云图腾的袍子。袍子没有穿好,露出了底下白色的里衣,领子微微敞开,隐约能看见那隆起的锁骨,修长的脖子上滑动着撩人的喉结,视线往上,他脸容俊美,随着时间的推动,往昔的稚嫩早已被成熟所取代,散发着毒药般的气息,一双黑眸清清澈澈,倒影着自己的脸。 “兰儿,你帮我穿衣服。”景陵状似没有留意到君兰的晃神,张开双臂,将自己宽厚的胸膛完全暴露出来。 脸颊微烫,君兰不自觉地伸手帮景陵整理袍子,嘴上却教训着,“你自己不会穿吗,为什么只穿两件衣服?” 现在是深冬,景陵却只穿了一件袍子和一件里衣,脱掉就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嘻嘻,因为我不冷啊!”景陵嘻嘻一笑,猛地将君兰抱住,体温温热,如同温泉般舒适。 君兰反应不及,被抱了个正着,双手正好压在两人之间,掌心好像碰到了少年微微鼓起的结实胸肌。脸顿时泛红,君兰用力要推开景陵,“景陵,你干什么,快点放手!不要整天动不动就抱着我,你不是小孩子了,知不知道男女有别!” 君兰穿越过来的时候,已经二十八岁了,当时年仅十岁的景陵在她眼里只是一个小孩子,就算过了七年,这个少年在她眼里还是个小孩,当然不习惯这种过于亲密的行为。 “兰儿。”少年的声音在额前响起,染上撩心的热度。 心头一顿,君兰抬眸对上他的眼睛,浑身僵住,骤然,一道柔软犹如惊雷般点落在唇上,轻轻地咬了咬,像在呵护着心中的宝贝,小心翼翼地等待着回应。 瞳孔皱缩,怪异的感觉汇集在心房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腾,叫嚣着要冲出来。浑身继续僵硬,就算思绪有多么的清明,但身体的动作却跟不上。直到双唇被撬开,一道湿热滑进口腔内,心房内的东西终于爆发。 君兰一把将景陵推开,连退数步,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震惊,顾不上说话,转身就走,但刚迈出几步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抱住,背部贴上了一股炽热。 “兰儿,不要走,不要丢下我。”软软的,带着沙哑的嗓音直达心头,像飓风般吹袭着脑袋,不能再思考。 火光通明的厢房内,少年从背后抱住少女,埋首于她的脖子间,身上带着致命的柔弱感,叫人无法将他从视线中抽离。 经过数日的调查,荣欣娘娘一案依旧没有新的进展,由于顾虑到别国的使臣,大王唯有将荣欣娘娘一事暂定,这让四皇子景尊和大公主景瑶大为震惊,多番哀求大王重审此案,还母妃一个清白噬龙帝最新章节。 但最终都被大王赶出来,还勒令他们不准再提此事,可,事关母妃清白,景尊姐弟又怎么会就此罢休,他们心中已经锁定了一个最有嫌疑的人,王后! “姐姐,一定是王后下的毒手,她上次就有意加害母妃,什么诅咒之术,都是王后编出来的,母妃绝不可能加害皇奶奶!” 大公主的云潇宫内,景尊扬手拍在矮桌上,满脸怒火,杀意在眼中闪掠。 景尊自幼喜欢习武,日前就被大王派去军营练兵,新春之前才赶回来,无意之中从宫人口中听闻诅咒之事,得知这件事牵涉到王后娘娘、他的母妃,连七皇弟的宫女秦君兰还有六皇弟都被扯下来。 以景尊的性格,他一早就上前询问过他的母妃,却得到一句,“此事不准再提!” 他母妃好歹是一国妃子,地位仅次于安怡夫人和王后之下,能让她忌讳的人除了王后娘娘还有能有谁!而且,在这之前,他姐姐的宫女还有份指证太子外出逛青楼,连累太子被父王惩罚,想来想去,最有可能加害他的母妃的人只有王后! “弟弟,别冲动,我们手上没有证据,父王是不会相信的。”景瑶端坐在景尊对面,漂亮素白的脸微微绷紧,眼中流转着怪异森寒的情绪。 “姐姐!”景尊气败地叫一声,扬手又打了矮桌一拳,猛地又道,“姐姐,你觉得七皇弟和四皇妹会不会知道什么?当日,七皇弟就说他在小榭内看见一块碎玉,而当日太子又不能将玉佩拿出来,肯定是他!那个畜生,他,他竟然!”也不知道联想到什么,景尊的表情愤怒得狰狞。 景瑶大惊,立刻劝住景尊,“弟弟,别乱想!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无论怎么说,母妃也是太子皇弟的母妃,如此天理不容之事,他岂能做出?” 荣欣娘娘是大王的妃子,按辈分也是太子的母亲,此事,实在天理难容,可见下手之人有多厉害。 “但是,姐姐小心!”景尊猛地大喝一声,将景瑶推到在地上,自己随后也敏捷地闪开,这才免去被暗器刺伤的下场。 咚! 一把飞刀从窗外射进来,准确地刺在景尊身后的屏风上。 景尊飞快地扫了飞刀一眼,动身跑到门外察看,只见,庭园中白雪皑皑,四周空无一人,唯有寒风在呼呼作响,哪有半点异样? “弟弟!” 谨慎疑惑间,女子微扬的呼声从屋内拍来。景尊心头一急,连门都顾不上关就跑到景瑶身旁,“姐姐,怎么了,你没受伤吧?” 景瑶的脸色有点苍白,目光却停留在前方,声音开始颤抖,“那,那,腰带是母妃的,就是母妃的!是我亲手为母妃缝制的,母妃在宫宴当晚也佩戴着,不,不,怎么会这样!” 闻言,景尊立刻将视线放到那边,这才发现在飞刀上绑着两块不同颜色的碎布。一块颜色较为鲜艳,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子所用的饰物,另一块是深色的碎布,估计是男子的衣服,应该是被人强行撕下来的,单靠肉眼也能看出这块布的料子有多高档。 “这是!?”景尊上前将飞刀上的碎布解下,仔细辨认一番,眼中再次涌起惊天怒意,“姐姐,这块碎布是太子的,就是他的!” 太子的身份本来就特别惹人注意,景尊当晚也在宫宴之上,他自然见过太子,现在能认得出他的衣服也不出奇新婚夜的雷人规矩:爷我等你休妻全文阅读。 “不,不,这么会,不可能这样的。”景瑶晃神退步,几乎摔倒在地上,背后掠来的寒风好像要将她穿透。 她送给母妃的腰带和太子的衣服一起出现,这个答案已经非常明显了,何况,他们刚才就在怀疑太子,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景瑶一时之间实在接受不了。 景尊及时扶住景瑶,杀意浓浓,“姐姐,我现在就去杀了景玄那个禽兽,他竟然,我去杀了他!”大吼一声,景尊踏步就要行动,却被一双纤手紧紧地扯住。 “不,不能,你不能去!弟弟,你不能去,我们没有证据,单靠这两块碎布,父王是不会相信我们的,而且,这两样东西到底是出自何人之人,我们都不清楚,贸然行动只会落入他人的陷阱!” “那我们就任由母妃被景玄那畜生侮辱!”景尊大怒,他不明白姐姐到底在忌惮什么,只要杀了景玄就能还母妃一个公道,证据就在他们手中! “不,弟弟,你不能再冲动,姐姐只剩下你了,姐姐不能让你出事!”景瑶紧紧地扯住景尊,眼泪弄湿了她的妆容,“单靠这块碎布,根本证明不了什么,父王也不会相信如此荒谬之事,宫中险恶,背后之人或许就是要对付你,姐姐不会让你出事!听姐姐说,别冲动,等到事情查清楚再从长计议,听姐姐说,好不好?” 景尊经常出入军营,在宫中的日子远远比不上景瑶,当然不清楚这王宫有多么险恶,王后能贵为一国王后,她的手段岂会儿戏? “姐姐!”看着景瑶眼泪婆娑的脸,景尊就算再怎么愤怒也不能丢下她不管,唯有答应景瑶的话,将手中的两块碎布捏紧紧紧的,立誓定要为母妃报仇,杀掉太子,铲除王后! 云潇宫内,大门敞开,寒风白雪肆意地掠进来,那股凌厉的寒意就像刀锋,几乎把宫内的东西都搅碎。 冬去春来,铺满大地的白雪在艳阳的照耀下渐渐消融,气温一天比一天温暖,光秃秃的树梢上冒出了新绿色,眼前的一切无一不在昭示着春天的到来。 今年初春比起往年都要热闹,经过一个冬天的赶工,林岚位于华阳城外的牧场终于赶在初春之前完工,其规模之大,几乎霸占了一整个山头,内有良驹数百匹,远远就能听见马啸之声。 由于先前的宣传工作相当充分,城内的百姓都知道了牧场一事,更知道在牧场开放当日林岚会设下一场比试,谁能在比试中取得胜利,就能获得一件异宝,此事传得沸沸扬扬,连宫中的皇子、公主也知道一二,日前,大王更是点头允许诸位皇子出宫游玩牧场,见识一番。 尽管明天才是牧场开放的日子,但一众皇子、公主早就按耐不住,一早就相约出宫,来到林岚的牧场内。 此刻,牧场大门前,主人家正在迎接贵客们。 “林岚叩见诸位殿下。” 一个冬季不见,少年林岚依旧美如画卷,精致白皙的脸在阳光下泛着淡光,像极了草地上不肯消融的白雪,一双黑眸莹亮平淡,清冷如春风。 “免礼,林老板不愧为当世英才,规模如此辽阔的牧场,在我秦国之中也为数不多,林老板仅花了一个冬季的时间便能办到,实在令人佩服。”大皇子俊脸含笑,扫视过牧场的环境,然后才对林岚称赞起来。 “承蒙大王恩赐,林岚才有今日作为。”少年微微颔首,不卑不亢。 “哈哈,林老板怀才不骄,实在是我大秦之福!”大皇子莫名仰首一笑,心情似乎很好,“林老板,父王得知林老板有意在牧场开放当日举办比试,特命我等前往见识。” “是,林岚已经听闻此事,早已为诸位殿下准备好厢房,请诸位殿下随我来坏坏小子异世修真:风流痞仙最新章节。”君兰微微侧身,让大皇子等人先行过去。 由于在冬季的时候,林岚“外出”办事了,并不在华阳城内,所以不能第一时间将牧场一事和大王汇报,但事后,林岚也有命人亲自前往王宫和大王坦明此事,更送上一些珍稀玩意。 如今七国局势异常紧张,大战随时都会爆发,粮食兵马向来都是战争中最重要的事,王宫中虽能饲养战马,但始终地方有限,远远比不上在山头上放养的马匹优越,如今,林岚在城外开设牧场,离王宫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加上场地辽阔,正好合了大王的心意。 皇商,皇商,他们所有的名利都是皇家所给予,最后当然要为皇家办事,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一众皇子、公主跟着君兰走进牧场内,沿途欣赏美景,不时交谈几句,气氛尚算可以。用过午膳后,一众皇子提议去骑马踏春,君兰便让人准备了几匹良驹。 “太子皇兄,不如我们比试一下,看谁能先一步到达对面的小溪?”十一皇子景彦和太子的关系从小便很好,一上马,景彦就提出一场比赛,太子好胜,一口就答应了,还扯进了另外几个皇子。 “景陵!你也和本太子比比,本太子定能比你快!”忽然,太子高喝一声,语气跟主人在命令宫人办事一样。 君兰没有上马,站在一旁,眉梢微微动了动。 “好。”景陵沉默一阵,随后才跨上马背,动作利落。 “哼!”太子见景陵这么急着找死,得意地哼了声,似乎自己已经赢定了。 “七皇兄,三皇兄,我们也来比一比?”此时,四皇子景尊也骑马走过来,眸光不明,像黑夜中的野兽在狩猎着猎物,随时都准备将它撕碎。 景尊的眼神让太子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寒意,脑海中闪过某一幕,神色有点不自然,但随后也哼道,“那就比比,谁先到对面的小溪,谁就胜出,就这么决定了!” “好,就依太子皇兄的话!”景彦马上奉承。 “嗯哼,那就开始吧,驾!”没有任何先兆,太子扬手就挥动马鞭,坐骑在众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冲上前方,远远都能听见太子肆意的笑。 “小人!”景尊咬牙咒骂一声,用力挥动马鞭拍打马匹,马儿吃痛,发疯似的往太子追去。 其他人皇子也纷纷行动起来,马儿的长啸声,马蹄践踏草地而发出咯咯声随风回荡在辽阔的草原上,为春日染上几分生气勃勃。 “林郎,奴家可不喜欢这太子,一点才华都没有,这样的男人,真是讨厌。”妖娆妩媚的百媚娘挥了挥手中的手帕,非常嫌弃太子。 飞云镖局和牧场之间有合作,牧场帮镖局饲养马匹,所以,飞远镖局的当家会在这里也出奇。 “媚娘说得有道理,太子急功近利,不得进退,稍有机会便急于表现自己,且不守承诺,遵从旁门歪道,实在毫无大才之德,他日若然将皇位交给太子,大秦必亡!也不知道大王是什么想法,太子无能,旁人一眼便知。”书生华云皱眉看着众皇子的身影,感概地摇了摇头,眼中全是不解。 “我呸!你这臭书生说得这么啰嗦干什么!这太子就是不适合当太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捡过来的!”刘老四吐了口沫子,大咧咧地说出自己的心思。 “你,你这山野莽夫给我住嘴!光天化日之下也敢议论太子之事,你这脑袋还想要吗!”华云气得脸颊涨红,指着刘老四骂道。 刘老四持着身材高大,用居高临下的角度俯视着华云,“你这书生刚才不也是说着那太子的事吗,还不许我刘老四说啊?” “你,你,莽夫掌控舞台全文阅读!”华云怒极挥袖。 “不要咱们来赌一场,看看到底是哪个皇子跑得最快?”刘老四牛眼一瞪,又来兴趣了。 “你,你这莽夫居然拿诸位皇子来打赌,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你莫要连累我!” “都是一群无趣的臭男人!”百媚娘听着他们的话题,媚眼一番,扭着小蛮腰走到君兰身旁,娇媚地叫道,“林郎,你真坏,怎么不跟奴家说说,你瞧这皇子长得多英俊,也好让奴家准备准备啊!哎哟,奴家还听闻这皇子们都准备要娶亲了,嘻嘻。”百媚娘故作娇羞地搬弄着手帕。 君兰瞥她一眼,微微的春风吹动她耳畔的碎发,遮挡住视线,“媚娘,事情办妥了没?” 百媚娘微愣,随后道,“林郎你放心吧,奴家这回可有亲自检查可数遍,绝不会再出现任何问题,这批女子都是各国而来的难民,早已无亲无故,绝无把柄。” 君兰轻轻垂眸,没有搭理她,俊逸的侧脸结着薄薄的寒霜。 “林郎,你还在怪奴家吗,奴家知道奴家有错,已经自己去领罚了,林郎,你就别生奴家的气嘛!”百媚娘伸出小手挽住君兰的手臂,风情万种地撒着娇,美眸噙着泪光。 百媚娘知道林岚是宫中的人,他自然需要有人在宫中帮他办事,每年,林岚都会让百媚娘亲自挑选几个女子进宫当差,宫中自然会有人接应她们,但前些日子,宫中似乎出现了状况,应该是有宫女没有依照林岚的话去办事,那个宫女虽然已经被解决了,但百媚娘身为负责人,她难辞其咎,不用林岚说,她自己就去领罚了。 每年的春季,都是王宫挑选宫女的日子,此番,百媚娘多花了很多心思,确保这群女子中没有一个是有可疑的。 “宁娘在哪。”君兰望着前方的莹蓝的小溪,阳光照落在她的黑眸中,没能溅起一丝波澜。 百媚娘一怔,松开君兰的手,微退一步,垂首应道,“在洛州,初夏之前定能赶到华阳城。” “嗯,人留着,让宁娘负责。”君兰转身前丢下一句话,风撩起她的黑发,青色的衣袍行走在一地新绿中,格外的冷冽。 飞云镖局不是只有一家,在秦国上下都也有分店,每间分店中都有人负责主持。宁娘正是飞云镖局位于洛州分店的其中一个当家,在不久之后,她就会取代百媚娘,负责挑选进宫的女子。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在这里,道理也是一样的。 另一边,皇子们的赛事。 尽管太子抢先一步夺得先机,但其余的皇子也不是等闲之辈,尤其是四皇子景尊早就目光放在太子身上,现在更加不会让他得逞,一轮马上比拼,最终是景尊胜出。 他本来就经常出入军营,马术自然要了得,要赢太子更是易如反掌。 太子输得不服气,和景尊争执了几句,但景尊却一步不让,还讽刺这场比赛本来就是太子自己定下的,难得还不准别人胜出? 这句话气得太子差点要动手将景尊从马背上扯下来,幸好大皇子及时阻止,太子才勉强肯收手,带着景彦往山林那边走去,说是要了解一下牧场的环境,在明天的赛事中取得第一名。 明天牧场的比赛就是在牧场内力举行,听闻是和骑术有关,现在了解一下环境,有利于明天的比赛。 “大皇兄,我们去也看看附近的情况星河战警最新章节!”五皇子景烈和大皇子交代一声,带着景尊往旁边走去,估计是担心景尊刚才不顾一切地和太子争斗,会惹怒太子,得罪王后。 之前,景尊在大王面前差点动手去打王后,尽管王后什么都没有说,但她又岂会忘记这件事,只要一找到机会,王后就会对付景尊,永除后患。 “既然如此,我们也在四周逛逛吧,皇妹她们自然有林老板照顾。”大皇子见人都走得差不多,出声提议。 “大皇兄的主意倒不错,这牧场这么大,不知山林会不会有猛兽毒蛇,哈哈,要是跑出一头猛兽,皇姐她们岂不是要吓死?”景池环视四周一眼,哈哈笑道。 大皇兄凝重地皱紧眉,“林老板既然将此处划分为牧场领地,自然会管治好,岂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么说来,大皇兄倒相当信任林岚啊,万一出了意外,大皇兄可不要忘记你这番话。”景池扬了扬眉,道。 大皇子拧紧眉,英俊的脸上透出几分威严,沉声问道,“十二皇弟,关于牧场一事,父王也相当重视,你我兄弟应该同心合力,切不能让明天的开放之日出现什么意外。” 景池眸光一闪,心里骂了大皇子一句,表面应道,“那是当然,就算大皇兄你不说,皇弟也知道该怎么办,大皇兄,我先去附近看看情况!”说罢,策马跑开,没兴趣继续和大皇子谈论。 连大王都搬出来了,景池还有什么话好说。这次,的确是大王叫他们来视察的,万一出来什么事,他们所有人都不能推卸责任。 “大皇兄,你有什么看法?”剩下的十皇子景渊上前问大皇子,目光徘徊在众兄弟离去背影上。 “明天的开放日,恐怕会相当热闹。”大皇子眸光凝结,话里带话。 景渊点了点头,“日前景尊就将荣欣娘娘的事归根在王后身上,刚才又和太子力争,恐怕手中已经有什么证据了吧。” 景尊不是傻子,就算他不是经常留在宫中,也清楚王后和太子的身份有做尊贵,不是他一个皇子就能肆意对抗的。如果手中没有利刃,谁会无缘无故上前惹怒猛虎? “大皇兄,你觉得,荣欣娘娘一事和太子、王后有关系吗?”思索一下,景渊又问。 大皇子沉默一阵,目光放到远处,那边正有两个人在骑马并行,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此事难说,王后的手段,你我都清楚一二,在这个关头,王后断然不会策划出此事,其中恐怕有什么内情,或许,七皇弟和四皇妹会知道什么。” “嗯。”景渊点头,目光顺着大皇子的视线望去,“大皇兄可记得当年七皇弟初初回宫,为了一个宫女将景池打至重伤一事?当年七皇弟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童,却有如此凶狠的手段,数年过后,七皇弟的手段不会比当年差。” 视线那方,正是景陵和景池的背影,两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不过以景渊对他们的了解,景陵可不会有话想和景池说,恐怕又是景池在惹事吧,难得出宫,有些人当人不肯安份。 眉头轻动,大皇子眼中闪过异光,“此事我们不必要过分关心,在旁看着便可,无论此事是何人所为,都与太子脱不了关系!” “嗯,大皇兄说得是,我们也到四周看看吧,林岚的手段同样不容小看啊!”景渊点头,和大皇子一同往别处走去,免得被扯下这趟浑水,同时也想好好地了解一下林岚的本事。 牧场一事,大王并没有和皇子们说清楚,所以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大王会允许林岚在华阳城内养马练马,这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如同挑战帝王的威严。 另一边,景陵和景池也有话说军长夺爱,暖妻有毒。 “景陵,你说这山林中会不会有猛兽毒蛇出没?” 景陵刚才兴趣听太子和景尊在那里争执,所以一早就骑马离开了,没想到景池会追上来,还问他这样的问题。 牧场位于山头下的一片草地上,范围包括了那个山头,四周都有茂密山林,其中肯定会有猛兽毒蛇,景池问得是废话。 “十二皇弟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景陵随意地问道,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平平淡淡的,不为外物所动。 看着他这表情,景池就觉得生气,嗓音里顿时带上几分凶狠和得意,“景陵,你身边那丫头怎么没有跟过来?” 握住马绳的手收紧,景陵的眸色骤然深沉,但景池没有发现,等了一阵都不见景陵回话,景池假意望向四周,带着轻蔑笑道,“这里的山林那么多,说不定随时会跑出一头猛兽,那丫头没有跟过来,算她聪明,不对,以她那副摸样恐怕就连野兽也不会吃她,哈哈!” 想着想着,景池忍不住就张口大笑起来,更加没发现身旁人有什么变化。 听见景陵还是一声不吭的,景池还以为他是怕了自己,于是更加肆无忌惮,“景陵,你说要是我抓一条毒蛇丢在那丫头身上,她会不会被毒蛇咬死?哈哈,听说有些人被毒蛇咬完之后,皮肉就会腐烂,七孔流血,叫天不应,叫地,啊!” 景池的话还没说话,他的坐骑忽然惨叫一声,竟直直地飞出数米之外,连带景池也被甩出好几米远,强大的冲击力让他血气翻腾,一口鲜血几乎喷出。 附近的人看见这种异状,纷纷大惊,视线不禁落到那黑马少年身上,今天的他也穿着一身暗色的袍子,墨色的长发在风中摇曳,轻易地切破虚空,阳光落在他身上,就好像被吞噬了一样,无声的恐惧在心底流窜。 尽管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想象出那股森寒的阴冷,就像地狱的气息。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在旁边负责练马的养马人硬着头皮跑向景陵,一下子就决定四周的温度降了很多。 景陵直直看着景池,已经有人上前将他扶起,景池似乎摔得不轻,需要别人扶着才能走动,可能是感觉到有人在望着自己,景池往景陵那边做了一个狰狞的凶相,像咧出獠牙的野兽。 “殿下,殿下!” 那养马人还想向景陵询问一番,他却策马离开,卷起一阵刀锋般的寒风,暗色的身影在阳光下格格不入,似乎要把这一切刺穿。 “景陵,你给我等着!”景池一手推开扶着自己的人,抬手在唇边擦过,凶狠的表情丝毫不懂收敛,死死地咬住景陵的背影,恨不得活活将他撕碎! 他就知道,景陵最紧张就是那賤丫头!就算她今天识趣没有跟过来,他也要弄死她,让景陵知道他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牧场内的客房内,君兰正处理着关于牧场的事。 牧场,很简单,就是用来练马的,行军打战绝对不能没有战马,但在这战国之中,就算是皇商都不能随意地驯养大批马匹,不管你的用途是什么,私自养马就等于私自练兵,一旦被发现,绝对会被斩首。 但君兰现在需要战马,也需要人手,所以,牧场是她最好的选择。想要消除大王的疑心,第一步就得让大王承认自己是他的人,所以,君兰才当上了皇商,第二步,就得要大王知道她这个牧场对他一点威胁都没有,甚至会帮助他,所以,君兰答应帮大王驯养马匹,每年挑选一百匹良驹交给朝廷。 任何帝王都注重权力,他乐于有人帮自己巩固权力,对于自己人,帝王还是挺大方的九龙至尊最新章节。 “小岚子,你果然在这里啊!” 人未到,而声先至,刘老四先在门外大吼一声,然后才推门而进,自个儿坐到君兰对面,张口叫道,“小岚子,你让那群什么大皇子,七皇子,还有什么十二、十三的都跑过来,简直就是什么什么大混战,可害苦了我刘老四啊!” “发生什么事了?”君兰蹙眉,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几分凝重,隐约已经想到了一些。 “还能发生什么事,刚才那七皇子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忽然就和那十二皇子吵起来,一脚就将他连人带马踢出数丈远,那匹肯定是活不过来了,那十二皇子气得不停在哪里哗哗大叫,媚娘过去跟他说了好久才肯大夫,没过多久,那什么太子就又跑出来,说在山林里发现有猛虎!我去他娘的,这里是山林又不是他的皇宫,有几只打老虎算得了什么,真是一群麻烦皇子!” 刚才,太子和景彦就跑进了山林里头,打算了解一下周围的环境,结果被他们发现一头猛虎,吓得立刻往回跑,太子更是趁机嚷嚷,说林岚是故意放几头猛虎在吓唬他这个太子的,还说要治林岚的罪,这话可把刘老四他们惹毛,要不是给面子他那大王老子,刘老四第一个将他丢回山林里喂老虎。 现在是春天,万物苏醒,山林里老虎是最正常不过的。 “找人将山林内野兽赶走,明天不能出事。”沉默一阵,君兰交代,眸光微动,又问,“七皇子现在在哪里?” 大王有意让这些皇子帮他了解牧场的情况,君兰不能赶他们走。 刘老四想了想,粗声粗气道,“我怎么知道,好像进了那边的山头吧,那边山头里没有猛虎,不过就有一群人,是之前张峰他们巡山的时候发现的,那边的山头上面有间山庄,听说一个什么大富商的,后来那人搬走了,山庄就空着好几年了,最近又有人跑进那山庄里头,好像是买下了那里,要在山庄里长住呢!” “是什么人?”君兰语速加快,显得凝重。 之前因为是春节关系,君兰不能随便出宫,只能透过旁人了解外面的情况,但这并不全面,远不如自己亲自出宫一趟。 当初君兰看中这片山头的时候,就知道那边的山上有间山庄,但那里已经空置了许多年,只剩下一些老家丁在打扫,君兰也了解过一番,那山庄的主人曾经是一名富商,后来因为生意的关系,举家搬迁了,就山庄留下,这些年来都不肯卖掉,如今忽然就说卖掉了,实在奇怪。 刘老四皱了皱眉,回忆道,“好像也是个做生意的,张黑他们去看过,就是一群做生意的,还和那富商是亲戚关系,所以就把山庄交给他们了,哎呀!小岚子,你就别担心了,还怕有人能抢了你的饭碗吗,那群人和大富商是亲戚哪有怎么样,你还不是和大王,那群什么皇子有关系,怕什么!” 刘老四记得很清楚,林岚是个太监,背后有他主子在撑腰,当然不怕那些什么富商了。 “老四,你很有空?”少年拿起一卷竹简,淡淡地问。 “不不不,不啊,我很忙,我还得去看那群兔崽子练马呢!”刘老四一下子就从椅子上弹起来,转身就跑出厢房,好像被什么猛兽追赶着。 “去将七皇子找回来,保证他的安全。” 刘老四踏出厢房,还没松过一口,少年清朗的话音响起,一下子就刺中死穴了。 山头这么大,那七皇子又骑着马,他要上哪找去啊! 瞪了瞪牛眼,刘老四只能依照少年的话办事,免得被他踢去干其他事。 ------------ 第十三章 皇子被老虎咬死 次日,阳光灿烂,春色正浓,城外的牧场内一片人山人海,讨论声直接盖过了马儿的长啸。 “听说了吗,今天宫里头的皇子、公主都会参加这场比赛,可热闹了,那边还有人打赌,不知道是哪个皇子能取得头彩!” “那还用说吗,我看肯定是六皇子殿下啊!” “就是啊,之前六皇子殿下还在宣州城那边惩治了那个当官的,哎哟,不查不知道,一查,原来那当官的都把朝廷给百姓们的物资都给自己藏着了,这可害苦了宣州城的百姓们啊!” “是啊是啊,多亏是六皇子殿下啊!” “照我说,七皇子也很好啊,七皇子还是六皇子的亲弟弟,早些年又在仙临寺那儿被圣僧点化过,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啊!” “唉,你们说,这次的比赛林老板会不会参加?像林老板这样的大善人,哪里比不上那些皇子啊?” “嘘!别说了,皇子们他们过来了!” 在百姓议论纷纷的时候,一阵马儿的啸声从远方扑来,扭头一看,原是数匹骏马奔驰而来,马上少年英姿飒爽,引得众人心中大叹,目露惊艳之色。 “嘘!”太子冲锋在前,第一个来到高抬下,仰首环视那边的人海一眼,笑得趾气高扬,“想不到这小小的牧场也能引来这么多人,真是热闹,比宫中那些什么宴会好玩多了,总算没让本太子失望!” 景彦跟在太子身旁,也点评道,“太子皇兄说得没错,今天一定会很好玩!咦,太子皇兄,那边似乎有人在打赌,很热闹的样子。” 景彦也跟随过太子出宫,自然见识过民间的赌局。一看那边正围着一群人,不时大声吆喝,又有人掏钱下注,景彦就知道他们在打赌了,而且赌的好像还是今天的比赛结果。 “太子皇兄,那群刁民似乎在拿我们来赌呢!真是岂有此理,我,” “等等!”太子扬手打住景彦,往那边眺望几眼,高傲地说道,“由他们赌吧,今天本太子就要让这些百姓见识一下本太子的实力,这场比赛,本太子赢定了!林岚,你过来!”太子扬声对那边的青袍少年喝道,像在命令下人一样。 大皇子皱眉,但没有矫正太子的态度。 林岚如今是华阳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腰缠万贯,就连父王都对他赏识有加,如果能将他拉近自己的阵营,对夺位一事相当有利,就算不能,也不可以让林岚成为其他的人。 依太子的现在的态度,林岚是很难对他有好感的,大皇子他们乐于如此。 果然,大皇子看见林岚听到太子的呼喝时,眉梢轻轻动了一下,脸上泛起丝丝不悦,然后才策马走到太子面前,淡淡地问道,“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太子没理会这些小细节,昂着脖子就道,“今天的比赛有什么规矩,你快点告诉本太子,本太子要好好思量一番,将头彩夺下!” 太子的声音很大,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不远处,其他的参赛者都纷纷望过来,却不敢出声对太子有什么抱怨都市绝品狂龙全文阅读。 君兰扫过那边的情况,唇角微扬,语气淡然道,“回太子殿下,今日的参事相当简单,林某昨天经已命人在山林内安插好小旗子,殿下只需在两个时辰之内夺得小旗子就能胜出,旗子的数量越多,得分越高。” 太子闻言,哼了声,似乎已经胜券在握,带着景彦就往旁边跑去,昂着脖子的模样和牧场内的马匹有几分相似。 君兰目送太子一阵,正想离开的时候,大皇子却来到了面前,脸上扬起一抹轻和的笑,恰似一缕春风拂面而来。 “林老板,今日的参事安排也是林老板一手策划的?可真是新奇,以往的赛事都是看谁人的马术最好,在最短的时间内绕着山林跑一圈,从没听说过这种夺旗子的玩法。” 君兰轻笑,嗓音清朗道,“大殿下过誉,林某常年外出经商,偶然一次在外族见识过这种玩法,觉得有趣便记下了。” 大皇子会意一笑,“哦,原来如此,想不到林老板连外族也曾到访过,真是见识多广。” 君兰轻轻点头,没有抗拒大皇子的话,又和他随意地闲聊了几句才离开,临行前,大皇子还有意邀请君兰改日出来一聚,君兰没有即时答应,也没有拒绝大皇子,含糊的态度让人触摸不透。 一转头,视线捕捉到一张微黑的俊脸,他眼中闪掠着暗色的眸光,像一头随时出击的野兽,要将她扑住,抓回来。 眸光动,君兰也不管景陵,骑马往华云等人走去,准备比赛的开锣。 刘老四昨天没有找到景陵,他是在旁晚时分自己回来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由于现在的身份不方便,君兰没有过来询问景陵,昨晚一夜都在处理着事情。 牧场的赛事已经在城中流传了一个冬季,前来参加的赛事的不单有皇孙贵族,还有普通百姓,人数众多,背景复杂,经过审查,最终留下来的参赛者约有一百多人,他们要在两个时辰之内争夺安插在山林内的旗子,夺得旗子越多,得分越高。在比赛没有结束之前,参赛者也能从其他人手中抢旗子,规则就如同在山林里抢食的野兽一样,相当残酷,允许出现伤亡得情况,这些事,在参赛者报名参加之前就知道了。 能在残酷中生存下来的人,才是人才,才值得培养。 没错,这场牧场比赛不过是君兰用来挑选人才的,参赛者大多数都是无依无靠的难民,一般有家室的百姓是不愿意拿命来赌的。这些无依无靠的人,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利益,他们就会加入,成为你麾下的一员。而那些皇孙贵族不过是原来掩人耳目的,不能让大王察觉到这个中玄机。 君兰和华云他们询问了一番,等到时间差不多之后,赛事正式开始,所有参赛者都在马上准备,铜锣声一响,所有参赛者立刻策马往山林那边冲去,百马齐奔的场面非常壮观,惹得围观者一片欢呼不断,声音震耳欲聋。 “要是我刘老四也下场参加,肯定不会比他们差!”刘老四往前一步,仰望着草原上的滚滚尘沙,不满地叫道。 华云瞪他一眼,哼道,“外人皆知我飞云镖局和牧场的关系,乃主办方之一,既然是主办方就不能下场参加,这会坏了规矩,招来旁人的猜疑!” “真是麻烦,什么破规矩,烂条子,比赛就比赛,哪来这么多的规矩!”刘老四不满地哼出一声。 “说得对,老四!要是我俩能下场,那些什么皇子贵族哪能比得上我俩?”张峰也在旁边叫嚣着。 因为飞云镖局和黑煞风山寨都属于是牧场的一员,他们是主办方,所以不能参加比赛霸天生死决全文阅读。 “哎哟,奴家可不是这样看,你瞧,人家大皇子还有四皇子的马术多好,你们哪里能比得上?”百媚娘扭着蛇妖,挥了挥小手帕,娇笑着笑道。不等刘老四他们反驳,百媚娘又扭头对君兰掩嘴一笑,“林郎,你瞧,那几位公主都在看着你呢,奴家方才可听说了,那二公主和三公主还为林郎你吵了一架呢!” 君兰蹙眉,往百媚娘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数个衣着华丽的少女婷婷玉立,她们身后各有一个打着伞的奴婢,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凡。 她们正饶有兴致地眺望着那边的赛事,听闻旁人的提醒,几个少女随即往高台那边望去,见青袍少年正凝视着她们,数个少女都娇羞得底下脑袋,却又忍不住偷偷望过来,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 “哎哟,林郎,那位穿着红色衣裳的是不是就是陈国过来的小公主啊,呵呵,林郎,奴才可是看见了,陈国的小公主刚才一直都有瞧着你哟!咦,那粉衣丫头的眼神可真是凶,好像要吃掉奴家似的!” 陈国小公主苏晴瑶在宫中住了数天,大王念她不习惯秦宫的一切,于是,就让她跟着一众皇子、公主到牧场上看看热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从苏晴瑶看见林岚后,目光就不时停留在他身上,但因为是女子,苏晴瑶并没有上前和林岚说话,一直沉默地听着其他公主对他评论。 听闻百媚娘的话,君兰将视线落定到那抹红衣身上,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视线,脸上露出了惊慌的表情,连忙底下脑袋,缩进人群里头。 见此,君兰蹙眉的力度加深,眸光变得深邃难懂。 自从上次和景陵一起带陈国公主出宫后,君兰就没有再见过陈国公主。上次帮景陵救她的时候,君兰只是换回了林岚的打扮,不排除陈国公主现在是认出她了,但因为景陵的交代,她才没有将事情说出来。 陈国公主此番过来秦国的目的是为了和亲,但陈王和秦王都没有交代公主和亲的对象是谁,恐怕是交给陈国公主自己挑选…… 眸光闪动,君兰和百媚娘他们交代一声,独自走下高台,回到厢房里处理事情,牧场的事要加快脚步,宫中的暗涌恐怕就要掀起了,皇权之争很快就会展开,那些皇子都不是小角色,若然他们斗起来的话,肯定会牵连景陵,这是她不允许的。 君兰一直在厢房内待到正午时分,途中华云过来找过她,说是华阳城商会那边派人过来传话,他们的会长想在明天约她一见,地点就在西楼望月对面的第一楼。 “商会会长从不曾在外露面,此番,他邀请你去一聚恐怕是另有目的,林岚,明日一行,切记小心为妙!”华云放下手中的请帖,温和的脸上染上几分凝重。 “你觉得他找我是为了什么?”君兰没理会那帖子,低头查看着只从从百媚娘手中得来的名单,是关于宫人一事的。 华云凝思一阵,如实道,“依我所看,恐怕是因为皇商一事。城中本无皇商,你却显露头角,这会让旁人不满!” 秦国的皇商很少,而华阳城中更是没有一个皇商,林岚这个毛头小子突然冒出来,自然会引起旁人的不满,华阳商会身为代表人物,自然要出面找他“谈一谈”。 “对了,林岚,那商会会长还派人留下一话。”华云突然惊醒,又道,“他说你当日在宫中所谓,并非无人知晓,让你明日一定要和他一见,否则皇商之位难保!林岚,是否你有什么把柄被那人捉住?” 华云知道林岚是“太监”一事,那商会会长如此警告,难道是因为他知道了林岚的秘密?那会长是怎么知道,莫非他在宫中也有人?! “明日一见便会知道。”君兰放下手中竹简,轻轻压下眼帘,锋利的冷光在黑眸内划过。 厢房内的气氛骤然凝结起来,青袍少年身后的阳光猛地一颤,让人惊心神烬最新章节。 “小岚子,你在哪里,出大事了,那什么什么皇子被老虎咬死了!” 君兰来不及细想商会会长一事,刘老四的大嗓门就疯涌而来,惊得君兰和华云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 死了?有皇子死了?! 瞳孔皱缩,君兰不等华云,迅速闪身走出厢房,就刘老四喝住,令他立刻带自己去现场,同时将时间交代清楚。 老刘四好歹是见过鲜血的人,很快就稳住情绪,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君兰。 原来在比赛的时候,山林中突然跑出一头猛虎,此事立刻惊动了牧场内的人,张黑他们带着一群人要进山林里将猛虎赶走,却在途中听闻有一位皇子被猛虎撕咬死,听前来汇报的巡山人说,是那位皇子没有听从他们的话,执意要跑到另一边的山头里才将猛虎激怒的。 但不管怎么说都好,皇子是在牧场内被咬死,林岚一定要负上责任! 当君兰赶到事发山林时,一众皇子已经围在那里,浓浓的血腥味远远就能闻到,附近还有不少大树被拦腰折断,树上满布猛虎利爪的痕迹,足足有一人之高,可想那头猛虎有凶猛! “林老板,你来了!”张黑第一个看见林岚,忍不住扬声叫道,惹来了其他人的目光。 君兰没理会他们,快步走向人群前面,那浓浓、刺鼻的血腥味让她不禁皱了皱眉,正当她要穿过人群察看情况时,一道高大暗黑的身影却拦在身前,正好挡住那堆令人毛骨悚然的肉堆。 “林老板,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换一个地方再说。”顿了顿,语气放轻,询问道,“如何?” 君兰抬首对上景陵询问的眼睛,心中居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不等她细细分析,太子就在那边大声地叫道。 “什么换一个地方再谈,景池就在这里被猛虎咬死,林岚!本太子今日一定要你给本太子一个交代,要不然本太子就将此事上报父王,治你一个死罪!” “比赛之中允许死亡,是景池不听劝告,才会将猛虎招惹过来,和她有什么关系!”景陵侧身,幽暗的瞳孔内流转出嗜血的杀意,落在他身上的阳光亦变的寒冷。 眼帘微挑,君兰嗅着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侧首望向景陵,他的侧脸依旧美如画卷,浓密的睫毛下镶嵌着一双看不透的黑眸。 “景陵,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景池的死是咎由自取,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吗!”太子往前一步,愤怒地瞪着景陵,但心里却是巴不得景陵继续这样说,一会儿他就能在父王面前指证他,说他不关心景池的生死,还在这里帮外人。 景陵压下眼帘,倒影在他眼眸的人被斩成一半。 “七殿下,太子殿下,此事的确是林某管治不力,但如果林某没有看错的话,这儿应该不是牧场的范围,已经超出了红线。”心中划过一道异样,君兰抢先一步压住景陵的话,抬手指向旁边绑着一块红布的大树。 山头的范围太大,君兰也不能让人将整个山头都用木栏围起来,唯有用绑红布的方法标出牧场的范围。在比赛开始的时候,主办方已经多次说明这点,如果参赛者随便走出红线范围,就等于离开的牧场,一律会被视为放弃资格,一旦出了什么意外,牧场是不会负责的。 再者,在报名的时候,牧场就说明了,比赛中是允许出现伤亡的。 太子咬牙扫了那棵树一眼,指着地上那滩鲜血喝道,“本太子才不管你什么红线不红线,景池就在这里被猛虎咬死,你敢不承认吗满满都是爱gl!本太子现在就去禀报父王,杀掉你的脑袋!”叫嚣完毕,太子转身就要走。 “且慢!” 突然,人群中扬出一把如清风般润泽的嗓音,两旁的人被惊动,纷纷闪开,免得被皇子们当成是目标。 “在下庄寒见过诸位殿下。”领头走在前方的是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男子,身上穿着常见的灰青色袍子,和一般百姓无异,男子手中提着一把宝剑,估计是个练武之人,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看样子不是这次的参赛者。 庄寒走到人群前,拿着宝剑拱了拱手,俊秀温雅的脸上披着淡淡的薄霜,让人难以认清他的真容。“诸位殿下,草民方才和义弟在林中猎虎,景池皇子却忽然跑出来,扬声要将我等所狩猎的猛虎买去,我等不愿,景池皇子便与我等发生争执,不慎将另一头猛虎也惹来,为此,在下的义弟也被猛虎所伤。” “是啊是啊,你看我的手臂都被那老虎抓伤,好好的,干嘛把另一只老虎也引过来!”闻言,跟在庄寒身旁的男子抬起手臂,上面正绑着一块沁出了鲜血的白布,可见伤口有多重。 庄,寒? 君兰站在景陵身旁,望向庄寒的视线里闪出了疑惑,目光一转,就看见被老虎抓伤的男子也在盯住自己,眼神很奇怪,表情好像是在笑,又好像在压忍着什么。 “咳咳,那只老虎真的很凶猛啊,我们这么多人都拦不住他!” 正当君兰想看清楚一点时,那男子却猛地缩回视线,视线瞟向四周,也不知道在躲着什么。 “你们是什么人?刚才就是你们将老虎引到这边的?”大皇子看准机会,终于出声了。 景池死不死,其实和大皇子的关系不大,以景池的能力,他想夺取皇位简直是痴人说梦,但这件事却可以帮助大皇子将林岚扯到自己的阵营,同时让林岚对太子更加不满!他何不好好利用一番? “当然不是了,我们哪有这个胆子啊!”男人表情生动地瞪着大皇子,丝毫不畏地抱怨起来,“我们是从城外过来,正好现在是春天,山林的老虎多,我们几个兄弟就打算上山杀一头老虎,找虎皮来坐坐,谁知道景池皇子他会突然跑过来,非要我们把老虎交给他,结果就把另一头老虎也引过来了,两只老虎一起追着我们,我们当时也没有留意这么多,结果,就,就这样。”男子指了指地上的血迹,意思很明显。 是景池他自己突然跑出来招惹老虎,才会被老虎撕杀的,怨不了得其他人。 “放肆!你们这些刁民在说什么,景池好端端的要你们的老虎干什么!宫里头虎皮多的是!”太子本来用这件事将景陵和君兰踩下去的,结果,这几个莽夫居然赶跑出来坏他大事,太子当然不忿气了。 “在下和义弟皆是粗人,若有得罪,还望殿下海涵。”庄寒警告男人一眼,拱手和太子道歉。 “三皇弟,此事不好定夺,我们还是先行回宫禀报父王,林老板,还有你们几人都要随本殿下进宫一趟,将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若有隐瞒,休怪本殿下无情!”大皇子利目扫向众人,身上自然流露的威严压在心头,机会让人难以呼吸。 大皇子是一众皇子中最年长的,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只好跟随大皇子一起进宫面见大王了。 和想象中的一样,大王听到景池被猛虎咬死,气得满脸怒容,扬声一定要帮景池报仇,太子则趁机将事情推在君兰身上,说是牧场的监管不力,才会让猛虎跑进来,咬死了景池。 但大皇子又岂会让太子得逞,他将庄寒等人的话和大王重述一遍,大王听后,剑眉皱紧,直接就问君兰,“林老板,你可知山头另一边有猛虎出没?” 君兰从一旁站出来,对大王拱了拱手,坦然道,“回大王,在下确实知道山林中有猛虎出没,所以才命人在山林中巡视,以保万一,却不知道景池皇子会越出界线,是在下管治不力,还望大王赎罪轮回大道。” 在前来王宫的路上,君兰就在思考庄寒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们说的话到底能不能信,他们为什么要帮自己,就不怕得罪了皇家吗? 如果庄寒他们真的只是上山狩猎的,那么,他们完全可以在景池被猛虎咬死的时候全身而退,反正又没有人看见他们和景池发生争执,但现在,他们却选择站出来,帮君兰说话,正面对上大皇子他们,他们就不怕死吗?还敢直接说是景池自己招惹猛虎的,就算真的是景池有错,大王会原谅他们见死不救吗? “父王,在比赛开始之前,林老板就多番交代所有参赛者,不能越界,否则就视为出局。景池皇弟明知规矩,却硬要越界,发生了这样事,实在超出众人之料。父王,儿臣以为,要是林老板早知道这件事,他绝对不会放事情发生。”大皇子在此刻又说道,言词显得冷漠不进人情,自己的弟弟被老虎咬死了,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大皇兄,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现在是景池被猛虎咬死,就算林岚不想又怎么样,要不是他的人管理不力,那头猛虎又怎么会跑过来伤害景池!父王,儿臣觉得这件事和林岚一定有关系!”太子斜眼瞪着君兰,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要为弟弟讨回一个公道。 “父王,儿臣却不这么认为。”争吵间,略带冷意的嗓音响起,轻巧地切破了宫内的气氛,让人心头微颤。 “哦?”大王扬眉,目光移到景陵身上,眼中飞快地掠过一抹异样,“老七,你有什么看法?” 景陵顿了顿,好像在思考,“父王,儿臣有一点不明白,十二皇弟为何要招惹那头猛虎?” 此言一出,旁边的几个皇子都疑惑起来,小声地讨论着。他们刚才也有听见庄寒的话,分明就是景池主动找他们要老虎的,那么,景池干嘛要招惹那头猛虎啊,比赛的项目是拿旗子,不是杀老虎,景池他是在找死? “这件事,问问那几个猎人不就好了吗,他们刚才也说是十二皇兄找他们要老虎的,说不定十二皇兄是像要那只老虎呢。”景离走出一步,扬声建议一声,目光飞快地在君兰身上扫过,没人能察觉到他的异样。 大王闻言,觉得景离的话确实有理,就让人将庄寒几人带上来,询问他们为什么景池要抢了他们的老虎,结果却得到一个令大王震怒的真相。 萧云,也就是庄寒的义弟挠了挠脑袋,苦着一张脸说道,“回大王,这,这个,在下也不清楚啊,景池皇子本来是在山头那边骑着马的,可能是听见了那老虎的叫声就跑过来,那时候我们已经将那头大老虎打伤了,准备要杀掉它的,但景池皇子就不准我们杀,说要留着这头大老虎来咬人。” “咬人?” 萧云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望向他。大王皱起眉,沉声问道,“池儿要那打老虎来咬谁,你直说无妨。” “这,这,”萧云为难地望向庄寒。 庄寒接收到他的求救,眨了眨眼,然后才朝大王拱手道,“回大王,在下也不清楚景池皇子要让大老虎咬何人,但在下推测,那人应该是一名女子,只因景池殿下在无意间说了一句,他要让大老虎将那名女子的咬得面目全非,将景陵皇子吓死,让太后不敢再接近她,不能再抢去景池皇子在宫中地位。” 嘭! “放肆!”大王愤怒地扬手拍在矮桌上,震得上面的东西几乎全部跌落,一声气势席卷全场,犹如暴风来袭,“那孽子果真这样说的了吗!” “求大王饶命韩国之飓风偶像最新章节!”庄寒等人连忙拱手认错,庄寒顶着大王的怒气,道,“回大王,景池皇子当时说得极为激动,在下只能隐约猜出他的意图,但景池皇子确实有提到景陵皇子和太后娘娘,而且,”顿住,可能是忌讳大王,所以不敢说下去。 “说,寡人恕你无罪!”大王厉声一喝,声浪拍痛皮肉。 庄寒微微一抖,将脑袋压下,“是!当在下几人看见景池皇子的时候,景池皇子手中正抓着一条毒蛇,毒蛇不慎咬伤了景池皇子的坐骑,惊动了那受伤的大老虎,大老虎巅峰起来,在下几人都拦不住,才会让景池皇子被猛虎要杀!求大王赎罪!” 庄寒的话让在场的人惊住,就连君兰也不禁侧首望向庄寒几人,神色凝重,眼中闪动着利光。 和太后、景陵有关,又是女子的人,多半就是秦君兰了吧。宫中谁不知道秦君兰长得丑,但偏偏能得到太后和七皇子的宠爱,在春节的时候,太后亲自送了礼物给秦君兰,这可让宫中无数人感到妒忌。 七年前,十二皇子景池曾经伤害过秦君兰,被七皇子景陵打得头破血流,所以说,就算七年后,景池要找景陵晦气也是合情合理,当初也是秦君兰这个小宫女害他被景陵打的,景池想杀掉秦君兰为自己出一口气,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但是,庄寒他们真的不怕大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这些事说出来,无疑是在打大王的嘴巴,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教出一个心胸狭窄的儿子,简直贻笑大方! 眉头轻蹙,君兰不留痕迹地收回视线,目光扫过景陵,眸子微微一抖,没有说话。 大王一脸沉黑,一双鹰眸紧紧地落在庄寒等人身上,浓烈的气势如火焰般吞吐着,随时都能将人吞噬掉。 “父王,儿臣觉得猛虎一事并非偶然!”突然,一直没有多说话的景尊出声了,如毒蛇般的目光落到太子身上,“父王,在昨天初到牧场之时,三皇兄就和十一皇弟闯进了山林里头,误惹上一头猛虎,幸好林老板的手下及时出来拦截,才没有造成伤亡,儿臣以为今日伤害景池皇弟的猛虎,恐怕就是昨天被三皇兄他们惹怒的那头!” “景尊,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本太子将老虎引过来的吗!”太子愤怒地瞪着景尊,恨不得打烂他的嘴巴。 景尊丝毫不畏地迎上太子,眼神狰狞得像恶鬼,“三皇兄,此事很难说,野兽都有一个习性,在哪里发现了猎物,它们就在那里埋伏一段时间,如果不是三皇兄昨天将猛虎引到这边山头,这些猎人又怎么跑到这里狩猎,景池皇弟也不会被猛虎撕杀!” “你胡说!明明是景池他自己跑去招惹老虎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三皇兄将老虎引过来,景池又怎么能招惹老虎!” “你,” “放肆,都给寡人住口!”大王怒拍桌面,镇压住太子和景尊的争吵,锐利的鹰眸内飞快地闪过一道光,英俊的脸绷紧,威严十足,众人不敢再放肆。 扫过堂下所有人,大王沉声道,“今天之事,你们让寡人很失望!老十二是你们亲兄弟!兄弟被猛虎厮杀,你们一个一个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大吵大闹,你们就是这样当兄弟的吗!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半点兄弟情谊!” 一个个威严十足的问题从大王口中道出,像箭矢般刺入心头,激起一阵痛意。 “儿臣知错,求父王息怒!”一众皇子收起心思,同时大王认错。 “息怒?你们让寡人如何息怒,老十二在你们眼前被老虎厮杀,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帮他流一滴眼泪,兄弟之情在你们眼中还算什么东西!从今天开始,你们所有人都不准踏出王宫半步,留在宫中给寡人好好想想什么叫手足之情!今晚,你们统统给寡人到列祖列宗面前跪拜一夜,为老十二祈福,都给寡人滚下去纯唇欲动最新章节!” “是,父王!”众多皇子微愣一下,然后才应道,隐隐带着意外和不满。 发生这样的事,他们谁也不想,谁叫景池自己去招惹那头猛虎,最终还要连累他们一起被罚。 君兰也顺势和大王告退,临转身前,她抬眸望向大王,那英俊的脸沉黑一片,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一双鹰眸涌动着惊人的怒火,正好能遮挡住最深处的东西。 宫殿很大,阳光无法涉足到正坐之前,昏暗在四周涌动,像那森寒的鬼魂。 出了宫殿,离开了大王的视线范围,太子怒目瞪向景尊,而景尊也毫不闪避地回视太子,气得太子差点要扬声怒骂,幸好景彦及时将他扯住,暗示了一句,太子往宫内看了一眼,然后才纷纷不甘地离开。 “弟弟!”景瑶上前呵斥景尊一句,美眸内流转出异光。 景尊咬牙,挥袖收回视线,也迈步往祠堂那边走去。 其余的皇子皆是表情不一,反正没有一个伤心到落泪的,外人一看,很难想象他们刚刚死了一个亲人。 “这群人真是无情啊,自家兄弟都被老虎咬死了,还有心情在那里吵,难怪他们老爹会这么生气。”萧云溜到庄寒身旁,悄悄地抱怨一句,声音正好让君兰能听见。 眼一眨,君兰将目光放到萧云和庄寒身上,停顿了一阵,然后抬眸望向已经走到一旁的暗衣少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让人看不透她的想什么。 或者是感觉到她的视线,少年忽然回首,冲她眨了眨眼,殷红的唇勾出炫目的弧度,顿时,天地失色,心房似乎被什么撞中了。 “那个就是七皇子啊,兄弟都死了,他还有心情在那里笑,果然是个比大老虎还凶猛的人!” 骤然,一声了然在耳畔响起。 君兰微蹙眉,带着一丝不悦扭头对上萧云好奇的脸,“宫中的事,还不轮不到旁人议论!” 青袍少年话音清悦,势如冰凌破裂,一双黑眸泛着冷光,叫人敬畏。 萧云眨眨眼,随后又挠了挠脑袋,讨好地对君兰道,“我刚才是随便说说的,林老板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也千万不要记得着,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林老板你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说啊,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说着,萧云飞快地往某处瞟去一眼。 君兰拧紧眉,没有回答萧云的话,她总觉得萧云和庄寒好奇怪,莫名奇妙地出现,还惹上了太子,刚才在大王面前又敢说出那样的话,他们应该不是普通的猎人,到底是什么在背后支持着他们,让他们有这个能力惹上皇家。 “林老板,你就别多想啦,这件事都已经结束了,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那老虎咬人又不会看看你是谁,喜欢咬就咬了,管你什么皇子呢!” 也许是君兰的怀疑表现了出来,萧云扬起一抹痞笑,大咧咧地安慰起来,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现在正身处王宫之内,前面就有几个宫人在领着他们走向宫门,随时都能听见他们的交谈声。 抬眸,利光涌现,君兰直视着萧云的眼睛,毫无先兆之下启唇道出一句冰冷,“你们,是谁。” 一般人不敢随意上山猎杀老虎,一般人更加不敢任由一头老虎追着皇子来杀,事后还敢站出来承认是自己的错,脸上还没有丝毫惊恐,好像料定了自己会没事一样。 庄,寒。萧,云,到底是什么人,参与到这次事件中到底有什么目的。 ------------ 第十四章 真正的局 萧云微愣,惯性地眨了眨眼,随后又大咧咧地笑道,“哈哈,林老板你贵人事忙,不认识我们是应该的,我们是邻居啊重返抗日战场最新章节!” 君兰皱眉,凝重地看着萧云的笑脸。 “林老板,我们前些天才搬到山上的山庄里,现在还忙着打扫呢,还打算迟点再去拜访林老板你,没想到今天就遇见这样的事了。”萧云扬唇笑着,洁白的皓齿在阳光下似乎泛着亮光。 心思微动,君兰望向沉默已久的庄寒,眨眼才道,“你们便是山上山庄的新主人?” “是啊,我这兄弟和那陈老头是认识的,硬是和陈老头磨了几天才把山庄买下来,那陈老头可真是黑心,山庄都十几年都没人住了,里面破破烂烂的,还敢收我们二百两,林老板,你们商人都是这么黑心吗?”萧云也没管君兰在想什么,自顾自地抱怨着,好像和她很熟那样。 萧云口中的陈老头就是山庄之前的主人,如果庄寒和陈老板是认识的话,山庄会卖给他们也不出奇,但是,庄寒他们刚才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说明这件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下山真的只是为了猎杀老虎吗?景池的死,和他们有关? 皱眉,眸色加深,君兰却没有打断萧云的话,一路跟着前面的宫人来到宫门,乘上自己的马车,和萧云他们简单地道别一番,直接回到牧场里头。 一看见君兰回来,百媚娘、张黑等人马上迎上,急急地询问她在宫中的情况,得知没有事后,众人才松过一口气,但同时也奇怪了。 “林兄弟,大王真的没有责罚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吗?”张沙坐在椅子上,皱着一脸思索起来。 就算不是亲眼所见,但听闻自己的儿子被猛虎咬死,有哪个当父亲的不生气?林岚和萧云都是外人,就算这件事真的是景池咎由自取,但大王也没有理由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还是说,大王太能忍了? “非也,非也,依我所看,大王是看重了林岚的皇商身份,再者,此事的确是景池皇子咎由自取,大王若是执意惩罚林岚,未免太过勉强。”华云思考一阵,出声道。 众人闻言,将目光放到端坐于一旁的青袍少年身上,他精致如玉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似乎凝结着一层薄霜。察觉到众人的视线,少年抬眸,一双黑眸深邃摄人。 “此事无需再提。”淡淡地说了句,视线移到一旁,“张黑大哥,听闻日前你曾经到山上的山庄一趟,可有什么发现?” 大王的心思,君兰现在也猜不透,既然大王有心要放过她,她也无必要继续招惹大王,此事只能暗中调查。 “林兄弟说的是山头上那空置已久的山庄?”张黑微愣,然后如实将当日的情况告诉君兰,和萧云自己说的差不多,他们因为和陈老板认识才能将山庄买下来,他们也是经商的,买下山庄是因为这里离华阳城近,方便日后行事。 “林老兄,庄二庄主他们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交代完毕,张黑疑惑地问道,“我当日与庄二庄主,还有萧三庄主在山庄内交谈了一个时辰多,我张黑虽然不是什么学士儒生,见多识广,但也看得出庄二庄主他们为人正气,绝不是什么小人,而且,四弟还和萧三庄主较量了一番,难分高低,想必庄二庄主他们定是学武之人。” 君兰轻蹙眉,眸色加深,“秦皇和萧云打成平手?” “是啊,那小子现在就在山寨里苦练着,说什么下次要再和那三庄主比武一番,要不要我帮你抓他过来?”张峰说着就要起身行动,却被君兰打断。 “无需麻烦。”顿了顿,君兰望向张黑,“山庄内除庄寒二人外,还有一个大庄主?”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张黑没发现君兰的异样,道,“的确如此,庄寒庄主自称是二庄主,想必定有一名大庄主,不过我当日并没有看见大庄主,冒昧之下也不好突然询问,林兄弟可有想到什么异状?” “没有地狱代言人最新章节。”君兰摇摇头,交代张黑、华云等人将牧场的事处理好,独自起身走出大厅,迎面而来的阳光照落在脸上,微微发痛,清风掠进心头,却让心底更加凝重。 由于景池突然遇害一事,牧场内的赛事被中断,如今,景池的尸体已经被处理好,大王下令,任何人都不得再提此事,所以,外人并不清楚赛事中断的真正原因。 君兰在牧场内巡视一圈,却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马房前,将自己的马牵出来,抬首望向那方的山头,眯了眯眼,动身上马,只闻一声马啸,眼前的景物迅速后退,劲风吹打着皮肤。 牧场位于华阳城外的山头下,四面都是高山树林,鲜有房屋的出现,然而在其中一座山头上却屹立着一间面积颇为伟雄的山庄,与四周的绿树形成强烈的对比。 山庄内的规模丝毫不逊色与城中豪宅,虽然年久失修,但不难看出当初的富贵,此刻,山庄的大厅内正坐着三个人,其中两人便是刚刚回到山庄内的庄寒、萧云两人,另一人端坐在阴暗中,身穿着暗色的大袍子,上半张脸被漆黑色的面具所遮挡,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尖削、优美,一张红润的唇轻抿住,一呼一吸间带着阴沉压人的气势。 “嗯?”萧云突然疑惑一声,目光飞快地往大厅外扫去一眼,扬了扬眉,开声道,“今天这件事,应该就这样完了吧,那大王不会秋后找我们算账吧?” “应该不会。”庄寒想了一阵才说道,“大王根本无意追究景池的生死,他的主要目的恐怕是要惩罚众多皇子。” “大王这当老爹的也太无情了吧,自己的儿子都被猛虎咬死了,他居然一点关心的意思都没有,他的那群儿子也是,兄弟都死了,还有心情在哪斗嘴,哎呀,皇家果然是无情啊,大庄主,你说对不对?”萧云莫名地将话题移到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没有张唇,面具下露出一双噙着冷光的眼睛,被他看一眼就如同被寒风吹割一般。 见他又不打算理自己,萧云耸了耸眉,扫了门外一下,微微扬声道,“那景池还是愚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以为凭他自己一个人就能将能把那头打老虎杀掉,真是可笑!活该他被老虎一口一口地撕碎,那脑袋还被扯了出来,真血腥!” “那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人,既然大王无心要管此事,我们也不必追究下去,反正景池已死,剩下的皇子恐怕不会安宁。”庄寒用微冷的话音道。 “那还用说,在老爹面前都吵成这个模样了,背着老爹的时候还不杀人放火?也不知道大王这个老爹是怎么当老爹的,自己的儿子闹得要杀人了,他就只是惩罚一下就算了,跪一晚有什么用啊?”萧云不屑地嘀咕着。 “皇家之事,远非表面简单,我们旁观便好。”庄寒英眉轻蹙,似在警告萧云。 “能不管就好了,就怕有人不肯,哈哈,我什么都没有说!”萧云小声地嘀咕着,随即就感觉到有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脸颊上,引起一丝丝痛意,萧云改口,讨好地望着黑衣人,差点没比他那冰冷的眼神吓死。 黑衣人似乎不愿和萧云计较这么多,撤回视线,启唇道出的嗓音沙哑低沉,“局势如何。” 庄寒听懂黑衣人的话,俊秀的脸上染上凝重,“据星恨所说,燕国那边经已出兵,目标直指秦国!” 阴暗的大厅内掀起一阵凌风,呼啸着涌到大门外,撩拨着庭园内的大树。 “不是吧,还真打过来啊?”萧云意外扬眉,“燕国明明离陈国最近,要攻打陈国简直是手到擒来,燕王为什么要先打秦国,两国之间还隔着一条长河呢,燕国就不怕陈国在背后偷袭他啊?” 长河,七国中面积最大的河流,河水汹涌湍急,连两岸的巨山都能冲碎,燕军要越过长河攻打秦国,恐怕要废上一番心思,稍不慎,还是自损过半兵马蛛行火影最新章节。 “此事尚未查明,目前只知燕国新王并非太子燕穹苍,不久之前,燕国权臣魏立一家被满门清杀,没一人留下。”庄寒继续道,眼中除了凝重,并无其他感情。 萧云又意外一把,“魏立不就是燕国太后的亲信吗,谁敢杀他一家啊,该不会是燕国那新大王吧,除了太子燕穹苍之外,谁还有可能抢到皇位?” 庄寒微压眼帘,“不知。” 萧云无趣地撇撇嘴,忽然就望向黑衣人,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敢问大庄主有何高见?现在燕国都杀过来了,我们是不是要干点什么啊,不然,人家可要先动手了!” 黑衣人笼罩在一片昏暗当中,就连阳光亦无法穿透。听闻萧云的话,黑衣人移眸望来,漆黑的眼珠子比他脸上的黑面具更骇人,其中涌动着阴寒与狰狞,像野兽利爪,随时能将你的眼睛挖出来。 “嘿嘿,我随口问问,你别当真啊,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对了,我还有要事要办,就不和你们浪费时间了,我走了!”萧云被他盯着身子一颤,随口甩出一个借口,起身就往大门外冲去,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轻功极高! 庄寒见惯了萧云这模样,也没上心,“宫中情况不明,燕国来犯只是开始。” “嗯。”黑衣人抿唇应了声,站起身,迈步走进阳光内,一身漆黑险些将亮光也切断。 眸光微动,庄寒起身跟上他,“陈国兵力不如燕国,不敢贸然侵犯燕国,如今陈国公主就在秦国中,陈王恐怕在等这个机会,一旦公主联婚,陈、秦两国自会联手,燕国到时候要攻下他们并非易事。” 黑衣人听着,没有回话,大步从庭园的树下走过。从上方望下去,漆黑的面具遮挡住他的表情,飞扬的墨发伴着暗色衣袍划破虚空,浑身上下都带着令人不安的气势,就像冰凌入肉一样。 当回过神时,黑衣人已经走远了,一身灰青色衣袍的庄寒走在他身旁,竟显得有些渺小。 收回视线,君兰隐藏在树冠中,目光正好落在昏暗的大厅内,脑袋中不禁回荡起黑衣人他们刚才所谈论的事。 如果,庄寒他们只是商人,那为什么萧云的轻功会这么厉害,仅一眨眼的时间就能跳上屋檐,消失不见。还有,为什么他们会商量燕军一事,莫非,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商人,这次也是故意招惹上皇家的?景池的死,铁定和他们有关系! 灵光闪掠,君兰微抬眼帘,谨慎地打量庭园一阵,确定没有异常后,她运劲跳到不远处的屋檐上,几个闪身就没了踪影。 这个时候,所有皇子应该在宫中受罚,大王也下令严禁他们出宫,景池的死只能是庄寒他们动的手脚,他们的目标很有可能是秦国,甚至连燕国、陈国都在他们的计划中! 她必须要加快脚步! 次日,华阳城的大街小巷内依旧热闹非凡,吆喝声震动鼓膜,明煦的阳光散满一地,春意盎然。 依照请帖上面所写的时间,君兰只身前往第一楼,绝色的容貌马上吸引食客们的惊艳,原本喧闹的大厅一下子安静下来。 君兰没理会他们,上前将帖子拿给掌柜,掌柜一看,身子一抖,立刻上前帮君兰引路。 “公子这边请,会长大人早已在厢房等候,刚才还让小二去寻公子,不料公子已经动身了。”掌柜解释着,带着君兰来到二楼的厢房前,恭敬地敲了敲门,“会长大人,林老板已经过来了殖装。” “进来。”厢房内的人很快回话,声音出奇地熟悉! “林老板,请。”掌柜推开厢房的门,俯身退到一旁让君兰进去。 一眼望进去,厢房内的摆设相当讲究,雅致高贵而不俗,明艳的阳光透过倚栏照进来,色泽温润。往前迈出一步,扭头才能看见厢房内的大圆桌,此刻,圆桌前正站着一个人,他负手背对着自己,身影高大,隐约透出小山般的威压。 “小人先告退。” 君兰刚走进来,掌柜就告退一声,将房门关上,随后,华阳会长转身望来,君兰始料不及,瞳孔顿时皱缩。 “想不到你也有这么惊讶的时候,坐吧,你应该知道,我的时间不多。”狐眼中掠过一道亮光,男子轻抿着唇,坐到椅子上。 “景离殿下!”君兰望着他,声音低沉,语气肯定! 不错,君兰没有看错!所谓的华阳商会会长竟然是秦国十四皇子,向来不羁随意,喜好奢华的景离!他居然是华阳商会的会长,那景陵呢? 心头一颤,君兰惊得难以挪动一步,直到景离再次出声提醒,她才知道走近椅子坐下。 景离好奇地打量她一眼,语气冷冷的,透出丝丝危险,“林老板,今天之事,我希望只有你和我知道。” 君兰微颤,收敛住心思,定定地望着景离,“不知会长找我有什么事?” 景离轻轻扬眉,随后了然笑道,“林老板不愧是聪明人,我也不得不佩服你,看来林老板已经猜到这第一楼是谁人所有!” 君兰没回话,眸色深邃,很难看懂她在想什么。 第一楼是谁的,现在已经不用问了,答案就在眼前。 景离也沉默一阵,最终还是气败地投降,“林老板,我找你只为了一件事,日后,这第一楼归你所有,你昨天也在大殿上,应该知道景池的事连累了我,恐怕在今后的日子里,我都无法自由出宫,我将第一楼交给你,是想你帮我看着它,并非将它卖给你,当然,我会给你一定的银两,就当是你帮我看着第一楼的工钱。” 精光掠过,君兰不动声色地问道,“会长的意思,我不太明白,既然会长今天能出宫,明日也能一样,为何要将第一楼交给我。” 对于景离,君兰没过过分在意过,她知道景离不像表面所看的那样,但景离无心威胁她,君兰自然不会主动调查他,她不是一个草木皆变的人,也没有这么闲情管这些事。 现在看来,之前景离对“林岚”的敌意,恐怕就是因为第一楼和西楼望月之间的生意竞争,景离现在将第一楼交给她,想必是因为他已经没那么多时间自由出宫了,大王已经开始行动了! “林老板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大王旨意已下,就算我今天能买通守门将领,明天恐怖没有这个机会。”景离微绷着脸,眼中划过一丝狠光。顿了顿,又道,“在这华阳城中,我只认定林老板你有这个资格,你放心,第一楼的大小事务有掌柜他们看着,你只需帮我护住第一楼便可。” “景离殿下想我怎么做?”君兰问,眸光不明。 “对外宣称第一楼已经被你林岚收购,让第一楼和西楼望月合并!”少年语速加快,略显凶狠,像不甘心的野兽。 君兰微微一笑,淡然且傲气,“我与殿下萍水相逢,为什么要这样帮殿下?这样做,就等于在我自己的脖子上架一把刀,殿下应该很明白。” 景离是一国皇子,能让他又恨又怕的人,只有他的生父,秦国大王末世之绝对领域全文阅读! “你!”景离可能料不到君兰能在短时间内察觉到他的忌惮,咬了咬牙,握紧拳头,眼中掠出利光,“林岚,我很好奇,你和景陵到底是什么关系,你的西楼望月、精绣江河、玲珑宝斋还有碧华轩和景陵有什么关系,我相信,大王会很有兴趣!” 不等君兰回话,景陵换了一个坐姿,以挺腰的姿态俯视她,“的确,林老板初次进宫的时候的确掩饰很好,但根据我对七皇兄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出手帮助一个陌生人,当日在操场上,林老板和七皇兄是故意摔倒的吧,为的就是避开大王的视线,我猜得没错吧,林老板?” 厢房内,一张圆桌上,两人面对面坐着,气氛凌厉,让阳光轻轻一颤。 忽然,气势看似较弱的青袍少年扬唇一笑,美得让人惊讶,“景离殿下若是认为如此,大可以去找证据。” “你!”景离咬牙,心知自己没时间和对面这人再对持下去,“你和景陵之间的事,我没有兴趣多管,但林岚,以你的聪明才智,很应该想到大王的打算!你帮我,我卖一个消息给你!” “说。”君兰微微握了手,语气维持不变。 景离盯住她一阵,最终负气站起身,走到倚栏前打量对面街的客栈,背影阴暗,“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大王在利用景陵对付景逸。” “你胡说!”心头一颤,君兰怒拍桌子,站起身盯着景离,下一秒又立刻回神,强行压住情绪道,“景离殿下,你说这番是什么目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大王也是你生父!” 大王在对付景陵和景逸,景离告诉她这个消息,无非就是想她帮景陵对付大王! “生父?”景离转过身,表情凶狠,眼中带着浓浓的恨,“林老板,以你的聪明才智,难道你会不知道皇权代表什么吗?在皇权面前,没有任何亲情可言,昔日大王可以为了国库下手杀了自己的妃子,今日他一样可以利用景池的死来对付我们!” 阳光落在他背后,面容笼罩在昏暗中,眼中的情绪就如潜伏在黑夜里的毒蛇,不知何时就会发起攻击。 君兰蹙眉,心中早已掀起一番波澜,眼前的景离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事,我对大王完全没有利用价值,若然安安分分的,最后或者能有命当一个小王爷。”景离转身,重新面对阳光,微冷、讽刺地说道,“奈何,杀母之仇,难以忘记!林岚,我今天只希望你能帮我,或者你现在的确很风光,但,迟早有一天你也会成为别人手中的旗子,落得一个惨败的下场,我刚才也说过,在这华阳城之中,我只认定你有这个资格,若然可以,我真不想你死得不明不白!” 话到最后,景离侧首望来,半边脸笼罩在昏暗中,眼眸内跳跃着的亮光如同毒蛇吐舌那般,致使四周骤然冷下。 君兰看着他,锐利的目光仿佛能将他的眼神穿透,心中思绪飞快流转,“殿下此言,实在令林岚费解,还请殿下明示!” 身为一国之君,君兰早就知道大王的危险,不然她上次也不会和景陵故意摔倒在雪地上,不向大王展示自己的身手,却想不到,在大王面前隐藏的人不单只有他们,还有景离! 景离的生母是大富商的独女,娶了她,自然就能令国库充裕,就算她死了,只要她的儿子还留在皇宫中,景离的外公依旧会每年都向朝廷进贡大量金银珠宝,每逢节日还会给景离送来大堆玩意,而那些东西多半都进入了国库。 国家有钱,自然兵马充足,兵马充足就能扩展领土,所以,景离生母的死其实是理所当然的事!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假若西楼望月和第一楼合并,同样也是这个道理,难道殿下会不知道?”君兰眯起眼,应着阳光走到倚栏前,脸颊被刺得微微生痛,大街上的喧闹声震动鼓膜,但这些,还是不能驱散厢房内的冷意暧昧神医。 瞳孔微缩,景离扭头望向那边人,他依旧是穿着青色的袍子,墨黑的长发简单整洁地盘起来,绝色的脸正泛着白玉般的光芒,修长的睫毛轻轻垂下,正好遮挡住他的眼睛。 抿了抿唇,景离轻声念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不挺好吗?如今你正是风光之时,不会遇到什么问题,但以后就很难保证,你和我合作,我定会尽力保你安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异光掠过。 “呵。”少年轻笑,蓦然侧首迎上景离的视线,“殿下为何肯定还有以后?” 正好,蔚蓝的苍穹上吹出一阵风,撩起她耳畔的碎发,丝丝缕缕地摆舞在眼睛前,抹平不掉那股森寒。 景离大惊,整个人僵住,忍不住瞪眼看着她,脸上流出惊骇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以前根本就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对手,他心中到底在谋划着什么,自己今天来找他是对是错? “你,你是什么意思!”思绪混乱间,景离不禁问道,“你应该能猜到,我今天来找你是因为我的事情已经被猜到,如果证据确实,大王一定不会放过我,但如果被他查到你将第一楼收购了,他不但不会怪责你,还会默认你的行为,他现在正需要你!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当这个皇商,安安分分的当你的商人就好了!” 到最后,景离的情绪被牵动,对着君兰怒吼出一句,往日不羁潇洒渐渐碎裂! “那你呢?”君兰没动,反问景离,眼底始终带着丝丝冷意。 “我,”眼神一颤,景离咬紧牙,没话去反驳君兰的话。他自己都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还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以大王的手段,林岚从一开始的出现就是错!他根本就不应该出现! “景陵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值得你这样去帮他!” “林岚,我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整个华阳城上下都称赞”林岚“是大善人,我敢说,只要是”林岚“出声,一定会有大量百姓响应,而你就有意告诉所有人,你背后还有一个人存在!”林岚“现在所做的事都是遵照那人的意思,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大善人“,只要他出面,就算是夺取皇位,百姓们都会响应他,支持他!这就是你正真的目的,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猛地,景离睁大双眼看着对面的绝色少年,脑袋里回荡着一把清脆疯狂的女童声,曾经,那个女孩也说过这样的话,以小宫女的身份对着太子怒骂! “是你?!”一道惊雷狠狠劈下,景离险些站不住。 “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兰没理会景离,带着思考轻念了几声,不禁垂眸俯视下方景象,稍过数息,又侧首望向景离,黑眸深邃,“殿下所言极是,或许这就是原因。” 言罢,转身离去,扬起的墨发凌厉之极。 “等等,你到底是谁?”心头一急,景离直接上前拦住君兰,用一双涟漪重重的眼睛打量她,视线从她脸上移到脖子间,隐约能看见衣领下藏着的喉结。 景离心头一颤。 “殿下看见我是谁,我就是谁。”君兰抬眸扫了他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越过他,让房门走去。 “等等!”景离怔地回神,本能地伸手扯住她的手腕,顿时又是一惊!好小的手,和玉如意一样。 君兰皱眉,侧首望向景陵,眼神冰凌锋利,险些能刺破人的眼睛,“殿下还有什么事?” “你,你,我刚才说的话,你想得如何?我想,大王应该还没有发现你的真正打算,要不然,你,还有景陵也不能站在我面前汉末帝国时代最新章节!”景离快声道。 “就按殿下所言,但林岚希望殿下能安守本分!”言罢,甩开景离的手,大步走出厢房,转身就不见了人影。 直到君兰走了一阵,景离才回过神,缓缓抬起自己的手心凝视一阵,随后,眸光复杂地望向西楼望月的方向。 叩叩。 敲门声响起,是掌柜。 得到景离的点头后,掌柜将房门关上,上前询问,“主子,小人刚才见林老板已经离开,不知主子和林老板商量得如何?” “嗯。”景离坐下,点了点头,又道,“尽快将第一楼的事和林岚交代。” “是!”掌柜应道,忍不住又问,“主子,你真的要将第一楼卖给林老板吗,主子这些年一直在和林岚暗暗比拼,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一些起色,为何要在这个放弃?” 掌柜跟随景离多年,自然知道他的一些事,也看出他是将林岚当成了对手,不然也不会让第一楼和西楼望月比拼。两个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难免会血气方刚。 “比拼?”景离抬眸望向西楼望月,久久没有回答掌柜的问题。 比拼是两个人之间的角逐,他,又将他当成是对手吗? 午后时分,阳光微斜地照进子和宫内。 “君兰姑娘,你回来了?” 梓沛刚踏出寝宫就看见一抹素白从走廊上跑过来,梓沛正想打招呼,但她却直直地从身旁跑进寝宫里头,焦急的地步声远远就能听到。 “君兰姑娘,你找殿下吗?殿下刚被大王传召过来了,现在还没回来!”梓沛连忙跟上,出声提醒。 “什么!”心头一颤,君兰顾不上思考,大步冲到梓沛面前扬声问道,“大王找景陵找什么,他不是在祠堂那边罚跪的吗?” “君,君兰姑娘?”梓沛从未见过君兰这个模样,惊得后退一步,随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君兰姑娘,殿下昨晚的确在祠堂内罚跪了一夜,但大王心痛诸位皇子,午膳之前就让他们回宫休息了。奴才也不知道大王找殿下有什么事,但奴才看陆海大人的脸色,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大王让景陵去哪里了!” 梓沛话音一落,少女就开声询问,尖锐间带着怒意! “在,在宗正宫,君兰姑娘!”梓沛刚报出地方,还没来得及询问,眼前的素白就如劲风般冲向远处。 大王到底在想什么?他为什么要利用景陵对付景逸,他到底要怎么对景陵! 眼神越发凌厉,君兰一路跑到宗正宫,却被守在门外的侍卫拦住,从他们口中,君兰得知大王一早就带着景陵离开王宫,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听到这个消息时,君兰浑身僵住,眼神震惊地后退数步,那些侍卫来不及询问她,君兰就有转身往宜寿宫那边跑去! 她要出宫,用秦君兰的身份出宫找景陵,只有圣僧的名义才能将大王压住! 我不管大王要对景陵做什么,我都不允许! “秦姑娘国师倾城!” 骤然,一声响亮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君兰没心理会,继续往宜寿宫跑去,眼前的景物统统都变得不重要,她只想见景陵,只想看见他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其他的都不重要! “秦姑娘,你等等,我,我,我知道七皇兄和父王去哪里了,你等等,呼呼!”那人一路追过来,很快就累得靠在大树上喘气了,当她再次抬起脑袋的时候,一张满布褐斑、阴沉骇人的脸经已悄然无声地霸占住视野,吓得她几乎摔倒在地上,“啊!” 君兰伸手扯住她,力度很大,“景陵在哪里!” “我,嘶,好痛!”景瑟痛得皱起小脸,说不出话,心中的惊讶像涟漪般扩大。 君兰皱紧眉,触电般松开景瑟的手,锐利地抬眸往四周望去,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跑到了花园里,附近都没有人,很安静。 “你刚才说景陵在哪里!”收回视线,君兰盯住景瑟,锐利得能将她看透。 景瑟缩了缩,“我,我刚才看见父王和七皇兄从宗正宫出来,好像要去宫门那边,我觉得,很奇怪,因为七皇兄昨晚才被父王惩罚完,所以,我就让艺湘去打听,听闻燕国要攻打秦国,父王带着七皇兄去军营了!” “军营?”脑袋嗡地一声,君兰猛地扯住景瑟的手,“他们去军营干什么,大王想对景陵做什么,他要景陵领兵去打战!”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军营,调兵遣将的地方,在这个时候,在燕国出兵攻打秦国的时候,大王突然带着景陵去军营,除了是想让景陵出征之外,君兰想不到其他原因! 如果,景陵能将燕军逼退,他就等于立下了大功,绝对能将景逸压下去!如果,景陵输了,他的下场只有被燕军的千军万马踩踏而死,最终得益的还是大王! 君兰想不明,她离开第一楼后就一直在想着大王的心思,但她想不到,他为什么偏偏要利用景陵去对付景逸!大皇子不行啊,二皇子不行啊,他的儿子统统死光了吗,为什么偏偏要选景陵!难怪,大王这段时间对景陵这么好,执意让他去护送陈国公主,立下大功,结果就招来太子的妒忌,还能压住景逸在民间的声望,大王到底要干什么,他到底谋划了多久! 景离的话,她不得不去相信,因为这些都是事实!从种种迹象看来,大王让景逸出宫巡视,又让景陵护送陈国公主,这是都是事实!大王有意扶持景陵,让景逸感觉到危机感,让他们兄弟相残! “秦姑娘,你跟我过来!”景瑟凝重地扯着君兰往碧池上的凉亭走去,环视四周一眼,肯定没有任何人后,景瑟走到君兰面前,眼神凝结地咬了咬唇,微微争扎一下道,“秦姑娘,还记得我当日求你和七皇兄带我离开王宫一事吗?” “你想说什么!”利光划过,君兰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听景瑟说话,她得想办法拦住大王,但她要用什么方法?难道在这个时候暴露实力吗,不,时机不成熟,时间也太短了,根本召集不了多少人,最后只会让大王一举击破!找太后吗? “秦姑娘,你为什么不让七皇兄上阵杀敌?” 少女柔柔的嗓音掠进心房内,却如惊雷般拍痛神经。君兰立刻抬眸盯住景瑟,如同被挑衅了的凶兽。 景瑟微退半步,握紧手,“自古兵权在手,就能夺下皇权,如果七皇兄能取得兵权,父王也就不能计算七皇兄了。”咬了咬唇,景瑟转过身,“其实,我一早就知道父王不愿意将皇位交给任何人,就算是六皇兄也不可以,太子皇兄之所以会养成今天的性格,其实都是父王一手养成的,就连母后也一直活在父王的计算当中,我们都一样,都逃不掉,因为生存在王宫里,只能面对这些。” 少女仰首望向蓝天,墨色长发随风飞舞,粉色的轻纱撩拨的虚空,勾画出一道道伤痕。 ------------ 第十五章 陈国公主的告白 是夜,子和宫内,淡薄的烛光从布窗内透出,隐约能看见有道暗影独坐着,久久未动。 吱呀。 “兰儿,你还没有睡吗?” 突如其来的响声惊动了心神,君兰猛地一怔,侧首只见一人站在门外,由于天色昏暗,并不能清楚地看见他的脸容,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疲倦感,就连声音也染上点点虚弱。 “景陵邪逆仙途!”心头狠狠一颤,君兰快步扑到景陵身前,一看就看见了他唇角的伤,血迹还没干透,“你的嘴巴怎么了,是谁弄的!” 景陵先是一愣,随后眼眸上涌上星光,“兰儿,我没有事,今天父王带我去军营里和那些将领比了一比,只是轻轻地擦伤,我待会去上药就可以了,兰儿,你为什么还没有睡?” 现在已经是午夜,兰儿是在等他吗? “过来!”君兰扯着景陵来到矮桌后,将他按在地上后,从旁边的架子上拿出一瓶药膏,亲自帮他上药。眸光微微闪动,“景陵,大王让你去军营,是不是想你出兵和燕军对抗?” 景陵微微启唇,愣了愣,“兰儿你知道了?” “嗯。”君兰抿唇,点了点头,用指尖沾上一点药,摸上他唇角红肿的地方,力度很柔。“你,答应大王了?” “嗯。”景陵微微凑近君兰,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这是父王的旨意,不能违背,这次不是我当主帅,只需在军营里坐镇就可以,此番燕军来袭急速,而且又在春节刚过没有多久,军中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在这种情况之下出征,对秦国很不利。” 听着,君兰的动作僵住,抬眸看着景陵深邃的黑眸,“这些,是大王跟你说的,他,非要你出征不可?” “嗯。”景陵端正坐姿,矮桌上的烛光落在他脸上,却生出一种黯淡的情绪,“这次燕军来犯,恐怕只是开始,秦国如果不能将燕军挡下,其余五国肯定会落井下石,所以,” “景陵,你想不想去!”猛地,少女清悦凌厉的话音插来,轻易地打断他的话,惹得矮桌上的烛光抖了抖。 身子明显僵硬起来,景陵移眸看向不远处昏暗的角落,俊脸上黯淡加深,“这是,父王和母妃的旨意,不能违背,军令如山,违者,军规处决。” “景,” “兰儿,你别担心,我不用上阵的,只是在后营坐镇,不会有事的,我很快就会回来,真的,你要相信我!”景陵猛地握住君兰的手,黑眸中闪动着坚定的亮光,一下一下地刺入心头,“此番燕军来犯未必不是一个机会,燕国刚刚平定下来,燕王就迫不及待地御驾亲征,若能将燕王擒住,就等于将燕国压下!”顿了顿,双手收紧,“兰儿,有些事,迟早要面对的。” “我,”君兰神色复杂地望着景陵,心中似乎压着一些东西,令她无法开声说话。 景陵说得不错,这些都是迟早要面对的。 七国之间的所谓和平迟早会被打破,身为一国皇子,大战在即,他们必须领兵坐镇。不管你身后的势力有多强大,在这皇权之上的世界里,只要君王开声,你就必须遵从,除非,你能将皇帝杀掉,自己坐上王位!但是,别忘了还有“御驾亲征”这个词,在乱世中,就算是女人都要上阵杀敌,更何况是男人呢? 眸色一暖,景陵将君兰拥入怀中,胸膛还是温热温热的,身上带着一些尘沙味,是在军营里染上的,“兰儿,你别担心,我很快会回来的。” 咬紧下唇,君兰靠在景陵怀中,心里有很多话想要和他,最终却只能伸手将他反抱住,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目光渐渐迷离,想起了景离和景瑟的话。 景离说,大王是想利用景陵去对付景逸。 景瑟说,大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自己的皇位交给其他人,就连景逸这个天命帝星都在他的计算之内! 今次,大王让景陵出征,根本就不是打算让他立下什么大功,不过是想让他稳稳地压住景逸!景逸是怎么想的,她不知道,但她绝对不会让大王得逞灾厄降临全文阅读!她的人,绝不容许他人计算! 眯眼,寒光闪动,君兰靠在景陵的胸膛上,抱住景陵的双手用力地收紧,白皙的脸上一片凝着冰霜,因而没发现他神色中的怪异。 “兰儿,对不起。” 君兰蹙眉,心境被这声低沉的愧疚打乱,轻轻抬首,对上一张俊逸不凡,他的眸子正微微黯淡着,“景陵,怎么了?” “我,”抿了抿唇,景陵挺直腰,直直地对上君兰的眼睛,只害怕错过她眼中的情绪,“我,兰儿,我,那只老虎是我引过去的。” “什么?”拧紧眉,心思一转,君兰猛地瞪眼看着景陵,“你是说那只老虎真的是你引过去的,景池的死和你有关?” 景陵一愣,惊讶道,“兰儿,你,你猜到了?” 当日在牧场的时候,景池就多次和他说,要在山林里捉几条毒蛇带回宫中,要他看着这些毒蛇是怎么将兰儿咬得皮肉腐烂的。开始的时候,景陵还能当景池是透明的,但后来景池却越说越过分,景陵才会将他连人带马踢到地上。 等到牧场赛事开始的当日,景陵又在山林里碰见景池,而景池居然真的在捉毒蛇,看见他过来,景池还敢拿着毒蛇说要将它们丢在兰儿身上,当时景陵只觉得不能再忍下去,就和景池在山林里发生争执,正好听见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了老虎的叫声,于是就顺利成章地将景池引到那边,看着老虎将他咬死。 “景陵,庄寒和萧云,你是认识他们的?”听完景陵的话,君兰并没有过分的惊讶。其实,在听到景池被老虎咬死的时候,她就莫名其妙地想起是景陵,而当日,景陵又借意拦在她面前,不让她察看景池的情况,那个时候,她就感觉到不妥了,但更加让她好奇的事,为什么庄寒和萧云会过来帮景陵,景陵和他们是认识的? “嗯,他们的山庄就在山头上,我当日上去看过。”景陵点头。 “就因为这样?”君兰心思闪动,总觉得庄寒几人并不简单,他们出现在华阳城肯定是有目的的! “兰儿,我和他们是认识的,庄寒本名叫庄轻寒,萧云本名叫逍云,他们,他们是我的朋友!”景陵握住君兰的双手,眸光奇怪地闪了闪。 “朋友?”君兰眨眨眼,挺意外的。 “嗯,是朋友!”景陵点了点,红唇扬起悦目的弧度,“兰儿,你说过的,有恩必报,有仇必还,轻寒他们帮过我,所以,是朋友!” “什么时候认识的朋友?”君兰轻蹙眉,更加不解。景陵一直都在王宫中,庄轻寒等人明显不是华阳城内的人,景陵为什么会认识他们?那个黑衣人也和景陵是认识的吗? 景陵扁了扁嘴,有点委屈地望着君兰,“兰儿,你不相信我吗?” 皱紧眉,君兰心中疑惑,却对景陵挥了挥,“不是,景陵,你先回去休息吧,出征一事,”利光划过,“我再想想!” “兰儿,我想和你一起睡,父王已经将出征的日期定好了,就在数天之后,兰儿。”景陵扯住君兰的手,撒娇似的摇晃着,漆黑的眼眸里闪动着莹莹两人,触动人心。 “不行!”君兰斜眸一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景陵的要求,不等他再说什么,君兰厉声呵斥了他几句,景陵被骂得委屈,眼巴巴地瞅住她,最终还是被君兰赶出去了。 “兰儿。”临走前,景陵扁着嘴,俊脸上写满委屈,却换来一声响亮的关门声。 扁了扁嘴,眨了眨眼,景陵转身往自己的寝宫走去,眼中微闪过一道异光。 赶走景陵后,君兰回到矮桌后,一脸凝重地将近日来的事情全部整理一遍,她发现,有太多东西不在她预料之内,尤其是景陵尊道! 庄轻寒等人,君兰肯定他们绝不简单,那景陵呢,是不是也知道庄轻寒他们在追查七国的动向?景池被老虎咬死一事,到底是景陵有心谋划,还是庄轻寒他们故意这样做,只为打乱秦国,景陵不过是他们其中的一步棋? 这些问题,君兰不会去问景陵,她不想扰乱他的情绪,不管是什么人,她都不允许他们对景陵出手! 次日,阳光普照,花园小亭内,两名女子坐在圆桌两边,面对面地交谈着,突然,一名宫女喘着气从远处跑过来。 “公主,秦姑娘,奴婢刚才看见鸿禧公主从宗正宫那边出来,可能是去找大王了,鸿禧公主的神情颓丧,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奴婢觉得很奇怪。”艺湘跑到两人身旁,微带凝重地说道。 “鸿禧公主去找父王?”景瑟惊讶,望了君兰一眼,挥手让艺湘先行退下,随后思考道,“秦姑娘,昨天我和你说的事,瑟儿相信秦姑娘定能想通,父王的心思,早已不是一两天的事。如今,燕国出兵侵犯秦国,途中会经过陈国,瑟儿猜想,鸿禧公主是担心陈国的安危,但,父王是不会贸贸然就出手帮助陈国的,鸿禧公主恐怕会失望而归。” “你很了解大王?”君兰望着她,脸上表情不多。 景瑟和陈国鸿禧公主一样,在宫中向来不喜欢多说话,一直都是一个不受关注的人,然而就在昨天的时候,景瑟却和自己说出那番话,足以证明景瑟并非表面那么简单,又或者,她实在是难以忍受。 君兰眯眼,清晰地看见一抹伤痛在景瑟眼中划过,她咬了咬唇,小脸微微苍白,“瑟儿,又怎能了解父王心中所想,只是,身为帝王,他们在意的向来只有皇权和领土,哪怕是亲情也能牺牲。” “你母妃是被大王害死的!”不是询问,是肯定! 君兰已经打听过景瑟的事,她的生母是秦国旁边一个小国的公主,大王娶了她没多久后就把那小国给灭掉,随后,景瑟的母妃也死在寝宫中,外人皆以为她是因为亡国而伤心至死的,但现在看景瑟的表现,君兰肯定不是这样! 大王能杀了景离的生母,为什么不能动景瑟的生母。 “你,”景瑟震惊地看向君兰,足足过了数息才能缓过来,脸上惨白一片,虽然没有说话,但一切已经清楚了。 “你对大王有什么想法?”君兰继续问,话音像利刃一般尖锐。 景瑟明显地颤抖一下,美眸中流转出惊恐,“我,我,秦姑娘,我知道你和七皇兄的关心很好,但是父王是秦国国君,我们,我,没有这样能力。”咬紧下唇,眼泪几乎要落下。 “哼!”君兰冷哼一声,没有继续逼景瑟,她只想从景瑟口中得知大王这些年来的所为,没想过要了解景瑟的过去。 过去,君兰一直以为大王迟早都会将皇位让出,就算他是秦国大王又何如,迟早都会死的,到时候皇位就成了众多皇子之间争夺,没想到,大王如今眷恋皇位,不惜杀害妻子,计算亲儿,比起王后,这个男人才更恐怖! 景瑟明白君兰想要干什么,所以也没有继续拖延,君兰问她什么,她就尽力回答,一直到将近中午的时分,两人的谈话才结束,君兰眸光寒光地站起身,景瑟却将她叫住。 “秦姑娘,瑟儿,有一件事想,想要问你。” 君兰侧身,黑眸泛寒,身后的阳光也染上了寒意。 景瑟一抖,目光闪烁地问道,“秦姑娘,你,你今日找瑟儿来问这些事,是想帮七皇兄争夺皇位吗?” 君兰眯眼,转正身子看着景瑟,话音中带寒冷的危险之意,“你想知道?” “不,不,我,我只是觉得好奇,为什么秦姑娘你要帮七皇兄,拿这个皇位花都特工。”顿了顿,眸光移向别处,“就像父王那样,登上皇位之后,就不再眷恋以往的情意,他和母妃曾经的种种,原来都是为了皇位,在这个位子面前,” “景陵不是这样的人!”君兰厉声打断景瑟的话,挥袖离去的姿态令人心头颤抖。 等到景瑟回过神的时候,那抹素白已经消失在绿树红花中,明艳的阳光照耀在小石道上,缓缓升出一片寒气。 良久后,景瑟收回视线,望向树冠之上的蓝天,柔美的脸上渐渐露出悲伤,黑眸内的莹亮化作泪水落下,“在皇权之中,可有真情,你还相信吗?” 如同景陵所说,大王很快就将出征的事处理好,命景陵为副将,亲自随同尉迟将军等人上阵迎战燕军,对太子等人的不满,大王并没有过多的理会,只让他们留在宫中做好准备。 数日之后,大军正式出发,大王率领一众大臣在正宫门前送行,场面浩大,身穿铠甲的士兵整齐地排列开来,几乎站满正宫门前的整个空地。在士兵的最前方,数个骑着骏马的人正和大王交谈着,其中要数那穿着深色铠甲的少年最为耀眼,远远便能看见他的英姿。 也许是察觉到什么,青铠少年侧首望来,俊美的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连阳光都为之逊色几分。 来不及多看,骑着马匹的几名将军就动身走向宫门,连带着黑铠少年也要跟随行动,渐渐地走出视野之外,两旁整齐威武的士兵不过是他身旁的衬托。 “景陵,”迈出一步,最终却咬住下唇,压忍住心底中的话。 大王已经下令了,他执意要景陵出征,任何人也阻止不了,除非大王不再是大王。 “生在这帝皇家,迟早要面对这些事,父王有心要让七皇兄立下功勋,只有这样才能压下六皇兄。”清朗不羁的嗓音在身后传来,余光里出现一道暗影,清风吹动他的长发,“不过,父王可能要失算了,六皇兄似乎对这些事没有兴趣。” “景离,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君兰一直望着景陵的背影,看着他渐渐地行出视野之内,身影越来越小,小得就像尖针一样插入心头,压住呼吸。 “你明白我说什么的,是不是?”景离的语气染上几分轻悦,和平时作弄她的时候差不多。 “我不明白!”终于,走出前方的将领们离开了宫门,身后的士兵随即行动,大片清脆的铠甲步行声踩在身上,痛意蔓延。 景离扫向她微微发白的小脸,随后,目光落到她捂住心胸的小手上,眸色微变,“放心吧,七皇兄不会有事的,父王是不会让七皇兄现在出事的,要压住六皇兄,七皇兄是最适合的人选,一个天命帝星,一个天命克星。” “我不相信这些废话!”君兰瞪向景离,眼中划过冷光,不想再和景离说什么,君兰转身就往子和宫的方向走去,素白的衣袍隔绝对阳光。 景离侧身目送她离开,随后望向大王的方向,没有笑意地笑道,“你不相信,可有人相信!” 风撩起,吹散了天空中的白云 另一边,王后的正太宫内。 姝雅刚从外面打听完消息,快步走回来和王后禀报,“王后娘娘,太子殿下,尉迟大将军和七皇子殿下已经离开王宫,正和城外的大军汇合,出发前方边关,赶在燕军到达之前和古将军他们汇合朱仙最新章节!” 古奕,秦国老将,常年驻守在边关,这次要帮助尉迟雄正和景陵他们对抗燕军,是一个颇为重要的人,如果古将军不肯合作的话,尉迟雄正的兵力就会比不上燕军,令到战事恶化。 “娘娘,奴婢已经命人快马将信件交给古将军,请娘娘放心!”姝雅俯首又道。 “嗯。”王后跪坐在矮桌后,修长的玉指在竹简上轻轻勾画着,“太子现在在何处?” 姝雅顿了顿,如实道,“回娘娘,太子殿下正在宫中大发雷霆,不满大王将军事交给七皇子,日前又和六殿下商议过燕军一事。” 王后轻轻蹙眉,妆容典雅的脸上显出几丝凝重,宫内的气氛缓缓凝重起来。 “娘娘,奴婢去请太子殿下过来?”姝雅感觉到气氛有变,出声提议。 “不用,本宫亲自过去一趟!”王后扬手拍落茶杯,发生一声细微清脆的响声,淡黄色的茶水沿着矮桌滑下,像流淌在刀锋上的血液般。 姝雅未有分神,恭敬地伸手将王后扶起来,带着她一同走出正太宫,应着阳光穿过花园,来到太子的昌熙宫外,还没走近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大量的玉器被丢在地上碎烂,还伴随着太子的怒骂声,听得王后柳眉蹙紧,姝雅不敢怠慢,低头扶着王后走到宫门前,一眼就能看见宫内正有一人发疯似的摔着东西。 “啊,王后娘娘,奴才,奴才叩见王后娘娘!”战战兢兢地守在一旁的小太监看见王后,吓得跪在地上扬声行礼,好让里面的人听清楚。 “母,母后?”太子闻声僵住,一扭头,视线撞进一双严厉幽寒的黑眸内,似乎能把自己的灵魂也撕开。 王后绷着脸,步步威严地走进宫内,锐利的视线在四周的凌乱上扫过,良久才启唇道出一声命令,“出去!” “喏,奴婢告退。”姝雅一下就能明白王后所想,带着一众宫人离开昌熙宫,留下太子和王后。 “母后,母后,你怎么会过来的?”太子见姝雅他们走了,心脏地惊慌地跳着,自己也不敢再看四周的凌乱,只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在做什么?”王后越过太子,缓步走出数步,视线在四周流连。 太子的宫殿自然要比其他皇子的宫殿豪华漂亮,正巧又面朝阳光,宫内一片明亮,满地破碎的陶瓷玉器清晰地出现在王后眼里,就连那矮桌也被掀翻了,可想刚才的情况有多,放肆! “母后,玄儿知错了,母后你不要生气!”太子大惊,就差没跪在地上认错了。 “本宫生气?”王后侧首望着太子,眸光如蛇舌,“玄儿,你可在怨恨景陵?” “母后,我,”太子打量着王后,见她没有要怪责自己的意思,怒气立刻涌上,“哼,母后,父王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为什么要让景陵带兵出征,景陵和景尊他们不是一样没有上过战场吗!但父王就是不肯让我过去,有尉迟大将军在,我一定能将燕军打败的!” 太子之前就和大王请求过,希望大王能让他带兵出征,但却被大王以他从未上过沙场为由,直接拒绝了,不但如此,大王还临时决定让景尊也跟着景陵过去,有尉迟大将军亲自照顾他们,教导他们在沙场杀敌的要事,这可把太子气死了! 景陵也就算了,为什么景尊也能过去,之前景尊还处处和他作对!父王为什么要给机会他们立功!这些功劳很应该由他这个太子去领的足球万岁全文阅读! “燕国此番出兵是早有预谋,燕军来势汹汹,就算是尉迟大将军也未必能应付得了,莫说在沙场之上保住景陵二人。”王后迈出一步,仪态万千。 太子缓不过神,“母后,你的意思是,景陵他们会死在沙场上?” 王后微微眯眼,心知自己这个儿子性格冲动,自大妄为,如果不将事情和他说明,他恐怕会沉不住气。“玄儿,母后已经通知古将军,景陵和景尊到时候定要亲自上阵,战场上刀剑无眼,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假若皇子被敌军所杀,我军士气定会大大地锐减,大王到时定要再选一人上阵,以保士气!玄儿,你可明白母后所说?” 太子听到眸光闪动,脸上扬起了兴奋的笑容,“母后,玄儿知道了,玄儿一定会在父王面前力争到底,亲自领兵上阵,将燕军杀个片甲不留!” 景陵和景尊先后战死,导致军心动荡,士气锐减,如果那个时候,他太子英勇出现,力挽狂澜,岂不是能将所有功劳都揽下? “母后,古将军一定能将景陵和景尊杀掉吗,尤其是景尊,他最近一直都在针对我!”太子愤愤不平地和王后告状。 王后蹙眉,侧身望着太子愤怒的脸,“景尊可有对你说过什么?” “没有!他哪敢对本太子说什么,像头疯狗一样一乱叫,我说什么,他就顶撞什么!哼,本太子迟早杀了他!” “玄儿!”王后猛地厉声喝住太子,眸色深邃,“除夕当晚的事,景尊可有在你面前提过!” 太子惊得瞪大眼睛,脸上怒气可笑地僵住,“母后,你,你是觉得景尊知道了荣欣娘娘的事,所以,所以他才有意针对我的!?” 王后拧紧眉,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此事母后并不清楚,但景尊之前一向平静,如今突然针对你,恐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玄儿,当夜你为何如此糊涂,为何不看请一些,也不至于留下这个大患!” 王后本来觉得秦君兰这个小宫女聪明,打算让她成为太子的人,日后辅助太子,就算她不肯,凭她那副残躯,景陵断然不肯继续将她留在子和宫内,大王也会为了宫中规矩而将这个丫头送出宫外。如此一来,这个丫头就不能再坏她大计,谁知道棋错一着! “母后,我,我,是左思那个狗奴才跟我说那丫头就在房间里,母后你也知道那丫头的模样,儿臣就在小榭那喝了一壶酒才过来的,当时也顾不上这么久,儿臣,儿臣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丫头会换成荣欣娘娘的!” 太子惊慌地解释着,不禁想起那天,他一觉醒来,竟然看见身旁之人是他父王的女人,太子当时吓得要死,不小心吵醒了荣欣娘娘,她吵着哭着说要找大王处置他,太子一时惊慌就把她给打晕了,随后,王后等人过来,干脆利落地将荣欣娘娘杀掉,掩盖好所有痕迹。 对于当日的事,王后也很有怀疑,荣欣是什么性格,她清楚,荣欣不会无缘无故走到那偏宫厢房内休息,肯定是有人将她带过去的,那个人很有是景陵他们!除了他们之外,没有知道太子的计划! “此事母后也在调查,” “娘娘,娘娘!” 王后话音未落,姝雅就急冲冲地外面跑进来,眼中带着凌厉,“娘娘,鸿禧公主刚才偷偷跑进昌熙宫内,奴婢从地上捡到这些糕点,已经派人过去追鸿禧公主了!” “什么!”王后猛地转身,气势惊人,“立刻给本宫将她捉住!” “喏!”姝雅应道,赶紧跑出追人。她心知王后是因为有要事和太子说,才将他们这些宫人谴退的,谁知道那鸿禧公主竟然会偷偷地从偏门跑进来,似乎有心要避开她们所有人,肯定是意图不轨契约神座全文阅读! “母后!”太子怕得手足无措,他害怕,如果被苏晴瑶听到他刚才说起荣欣娘娘的事,将这件事告诉大王,他这个太子会有什么下场! “不许惊慌!”王后瞪他一眼,随后,锐利地问道,“你和苏晴瑶是什么关系,她为何偷偷带着糕点来找你!” 王后清楚太子的性格,苏晴瑶偷偷过来找他,恐怕不是为了什么正事。 “母后,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更加没有见过面,她一直都留在玉贤宫,我派人找她,她都拒绝我,我和她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母后,你要相信我,我,我也不知道她来干什么!”太子惊慌地解释着,心神早就已经乱了,他似乎能感觉到大王在背后盯住他,用一种极之骇人的目光责问他! 王后盯着太子的表情,深吸一口怒气,视线放到手中的精致诱人的糕点上,眸光渐渐变得诡异。 没有继续理会太子,王后和他交代几声,要他不准和任何人说起鸿禧公主的事,转身就带着糕点离开昌熙宫。直到旁晚时分,姝雅才回到正太宫,还是没有找到鸿禧公主的人,却发现了另一件事。 “娘娘,奴婢已经找大夫检查过糕点,发现里面加有催情之药!奴婢大胆猜想,鸿禧公主是想勾引殿下!” 啪! 王后扬手打翻那些糕点,眼中的怒火仿佛能将人吞噬,“賤人,不知天高地厚!找,立刻派人把那賤人给本宫抓住,本宫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本是当这个太子妃!” “喏!”姝雅应道,转身又跑出昏暗阴寒的正太宫。 另一边,子和宫内。 “君兰姑娘,奴才刚才听闻一件事!”刚从子和宫外回来的梓沛快步跑到君兰面前,顾不上行礼,直接道,“玉贤宫内的鸿禧公主不见了,王后娘娘似乎在派人暗中查找鸿禧公主,花园内都乱成一片了!” 君兰在宫中有线眼,梓沛能打听到这些事也不出奇,奇就奇在,王后娘娘明知道鸿禧公主失踪,却没有第一时间上报给大王,而是自己暗中寻找。 “鸿禧公主何时失踪?”君兰略略思考一阵,脸上泛起寒霜。 “奴才也不清楚,玉贤宫那边的人说,鸿禧公主今日并没有在宫中用膳,而是让厨房准备了一些糕点端出去,至今都没有回来!对了,君兰姑娘,昌熙宫那边的人说太子殿下今日在宫中大发雷霆,惊动了王后娘娘,随后不久,鸿禧公主就失踪了!姑娘,此事会不会有什么关联?”梓沛推测道。 “你下去再打听一番,不要惊动王后,连玉贤宫那边的人也不能知道!”君兰厉声说道。 “喏!”梓沛应罢,转身离开。 君兰将手中的竹简放下,利目思索起来。 鸿禧公主一直在宫中相安无事,就算是荣欣娘娘一事也没能牵扯到她,当日,鸿禧公主也有跟着诸位皇子、公主出宫到牧场,但发生了景池一事后,鸿禧公主就随着众人回宫,之后就是燕国舍弃陈国,直接攻击秦国一事,鸿禧公主当时担心陈国安危就去找大王,结果却被大王拒绝,她这个时候失踪,且独独惊动了皇后,这两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稍过半个时辰,梓沛喘着气从门外跑进来,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君兰,“君兰姑娘,奴才已经去打听一番,今日有人在花园里看见鸿禧公主捧着糕点前去昌熙宫找太子殿下,但奴才在昌熙宫那边并没有听到任何消息,太子殿下似乎将鸿禧公主的事压下了!” “她现在在哪旷世妖师全文阅读。”君兰依旧坐在矮桌后,心中思索已经平静过来,静静地分析着这件事。 梓沛抿了抿,缓过一口气,道,“奴才刚才去寻找一番,鸿禧公主似乎已经出宫了!” “出宫?谁放她出去?”君兰皱眉,有点意外了。 所有宫门都有人驻守着,没有令牌,谁能随便离开王宫?鸿禧公主一个外国公主,更加不能随便出出宫,大王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惹怒了陈国,让它们和燕国合作攻打秦国。 “奴才也不知道,听闻是鸿禧公主收买了南则宫门的侍卫,偷偷从那边出去了。”梓沛如实道。 君兰轻轻蹙眉,让梓沛先行出去,自己坐在原位思考了一阵,等到深夜时分,宫中一片寂静后,君兰才动身换上衣服,敏捷轻巧地闪出子和宫,沿着废宫中的秘道离开王宫,直奔镖局而去。 刚到达,一个负责守门的镖师就上前通知道,“林老板,你果真过来了,二当家吩咐我们通知你,今日有一个名叫苏晴瑶的姑娘去到牧场那边找你,还一定要见到你,二当家他们已经将这位姑娘接到镖局里头,苏姑娘现在就在厢房内休息,我带林老板你过去。” 说着,那守门的镖师就动身带着君兰前往厢房那边,沿途将今天的情况告诉君兰,这些还是陈英他们交代他的,“苏晴瑶”这个名字,陈英他们应该有听过。 据镖师所说,大概在今天旁晚,苏晴瑶突然跑到牧场那里吵着要见林岚,当时张黑他们就在牧场内,并不认识苏晴瑶,但见她衣着不凡,恐怕不是一般人家,张黑他们怕给林岚惹上麻烦,就让人通知陈英几人,最后还是陈英他们将苏晴瑶带回镖局,苏晴瑶并没有和他们交代自己找林岚有什么事。 “林老板,就是这间了,苏姑娘就在里面,这个时辰,苏姑娘还没休息?”镖师带着君兰来到厢房这边,因为客人稀少,厢房这边并没有点上灯笼,昏暗中可以清楚地看见其中一间厢房内透出微微的烛光,显然是房内之人不能入睡。 “好,先不用通知二当家他们,你先回去。”君兰点点头,等镖师走后,她才迈步走到厢房门前,隐隐能听见里面传出抽泣声。皱了皱眉,君兰谨慎地敲了敲,“鸿禧公主,是我。” 嘭! 厢房内,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猛地推到,君兰的蹙起眉还没松开,眼前的木门就被扯开,一抹艳丽的身影带着淡淡胭脂的香味直扑进怀里,撞得自己几乎跌倒在地上,腰间被紧紧地抱住,少女压忍的抽泣声从怀中传来。 “呜呜,你,我终于等到你了,我以为,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呜呜,我好害怕!” 君兰瞪眼听着苏晴瑶的脆弱,双手僵在半空,差点被勒得喘不过气来。还没开始说话,苏晴瑶就放声哭起来,震得鼓膜一抖一抖的,思维越发僵硬。 “鸿禧公主,你怎么了,是否遇到什么事情了?”过了数息,君兰才平静过来,伸手将苏晴瑶扯开。 “我,我,我们进去再说,可好?”苏晴瑶哭着双眼微红,楚楚可怜。她胆怯地打量四周一眼,直到君兰点头,她才退回厢房内,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阵,断断续续地将自己今天在昌熙宫外听到的事情告诉君兰,眼中染满了恐惧。 “我在宫中也听说过有关于荣欣娘娘的事,此事关系到秦国的声望,我也不敢随意多听,但是我想不到这件事会和太子殿下有关,他,当时和王后娘娘的确在说这件事,而且他们还说了关于燕军的事,似乎要对四皇子和七皇子不利,我当时很害怕,只能过来找你。我好怕,好怕王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不会放过我,他们已经看见我了,林岚,我该怎么办?我不敢再回去,你带我走好不好?” 少女眸带泪光地伸手握住自己的手,倾城的脸染上微红,越发动人。 ------------ 第十六章 圣僧赠马 “你说王后密谋要对付景陵他们!?”猛地捏紧苏晴瑶的手,青袍少年眼中寒光迸溅,心头内涌动着炽热的洪流。 苏晴瑶被少年的气势惊住,直到双手传来一阵刺痛感才娇喝着回过神,微微争扎一番,娇弱地点点头,“嗯,我在宫门外的确听到王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提到了七殿下的名字,他们还说什么将军,太子殿下还想着向大王请缨,代替七殿下他们上阵击退燕军,立下大功,嘶!” 话到最后,苏晴瑶又忍不住吃痛一声,这次不等她开声,少年就甩开她的手,挥袖站起来,身上的气焰比烈火更灼人!明明不算高大的背影却叫人无法直视! 苏晴瑶缩了缩,目光却紧紧地凝聚在少年身上,眼眸中情不自禁地跃动着某些东西,被捏得泛红的小手捂住心房位置,动作就如同的虔诚的信徒在注视着自己的敬仰。 “你为什么会听到他们的谈话?”似乎过了好久,少年回身,清朗的声音恢复正常,刚才的失控似乎从没发生过。 闻言,苏晴瑶眼中的情绪僵住,原本熠熠生辉的脸黯淡下来。 君兰蹙眉,重新坐回苏晴瑶身前,却没有出声追问她,幽暗的眸色非常骇人。 从华阳城到边关需时约两个月,就算王后有心陷害景陵他们,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实施先动,她还有充足的时间去阻止王后。但是,苏晴瑶为什么会无故前往太子的宫殿,而且还把这件事告诉自己,她身为公主,应该很清楚宫里头的规矩,这些事,如果被王后知道,苏晴瑶必死无疑! 更何况,王后现在已经派人在找苏晴瑶,按照苏晴瑶的身份,她应该去找大王,而不是来找林岚这个商人,还是说,苏晴瑶发现了什么!她觉得林岚一定能帮到景陵,所以才冒险过来找她?! 沉默,在厢房内蔓延,桌面上的蜡烛微微摇曳着,四周都在昏暗当中,隐约地,厢房内似乎卷起了一片海浪,叫嚣着要将里面的人吞噬凰落九州! “啊!”苏晴瑶忽然觉得背后一凉,忍不住惊叫一声,却在抬眸的同时对上了少年幽暗凌厉的眼睛,好像千万把刀刃要将她的皮肉切碎! 苏晴瑶心头一痛,慌乱地低下脑袋,“我,我,我是陈国的公主,这次来秦国是为了和亲的,我,我,” 君兰眯眼,蓦然接话,“你找太子就是为了和亲一事?” 之前苏晴瑶都没有任何动静,想不到她是将目光放到太子身上了,既然她选择了太子,为什么还要帮景陵?这下子,苏晴瑶应该彻底得罪王后了。 “不是!”苏晴瑶突然激动地抬起脑袋,眼中一闪而过的眸光让君兰一怔,只见她慌乱地说道,“我,我,我没有任何选择,这是父王的意思,如今燕军出兵,他们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是陈国,如果陈国不能和秦国结盟,陈国一定会被燕国灭掉的!我,我没有选择,我不想这样做的,但父王逼我,陈国所有百姓的性命都在这里,我没有选择!” 说着,苏晴瑶又猛地扯住君兰的袖子,莹光闪闪的黑眸内落下两行清泪,原本倾城的脸容生出几分妩媚勾人,让人忍不住为之心头一动。 君兰轻轻蹙眉,没在意苏晴瑶的动作,脑中思绪飞快流转,“公主,王后一事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苏晴瑶微怔,“没,没有了,王后娘娘当时将所有人谴退,昌熙宫内一个人都没有,所以,所以,我才能进去的。” 君兰皱下眉,神色略染上几分凝重。 如果没有其他证人的话,单靠苏晴瑶的话,绝不能让其他人相信王后在背后所做的一切,尽管大王有意帮景陵,但他也不可能在这个关头得罪王后,得罪赵国! 赵国离秦国不远,燕军攻打秦国就得从赵国边关外经过,如果赵国出手帮助燕军,秦国就大难临头了! “林公子,我听到王后娘娘说,她的人只比七殿下他们早出发一天,如果能将信件拦下就能帮到七殿下他们了!”见少年眉头紧皱,苏晴瑶心中大急,很快想到了另一个重点。 眉拧得更紧,君兰望向苏晴瑶,眸子深邃难懂。 苏晴瑶被看得身子一抖,本能地松开扯住君兰的手,低下脑袋不敢再面对她,小脸逐渐发白。 “公主殿下为何要如此帮助七殿下?”骤然,君兰出声问道。 苏晴瑶的话,她没有怀疑,因为王后在今天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但她很好奇,为什么苏晴瑶要这样帮景陵,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值得苏晴瑶连命都不要! “我,我,”苏晴瑶只觉得身上压着一块沉石,逼得她连心跳都不敢肆意,争扎一番,苏晴瑶含糊道,“我,是因为,那天林公子你和七殿下救了我,如果不是林公子,我那天可能就被刺客所杀了。” “就因为这个原因,你宁愿得罪王后也要帮景陵?”君兰的语气显得有些尖锐。 “我,我不是,”我想帮你,我担心你! 下半句话,苏晴瑶没有说出声,眸光复杂地低下脑袋,任由旁边灼人的烛光落在身上炙烤着灵魂。 君兰沉默一阵,没有继续追问苏晴瑶,交代她在镖局里好好休息,王宫的事她暂时不用担心。随后,君兰起身离开厢房,没理会苏晴瑶在背后用什么目光看着自己。 离开厢房,君兰直径来到马房,挑出速度最快的骏马,连夜冲出华阳城,林道上的晚风变得清劲肆意,如同刀刃般割到面门上,微微痛意激起了心中的怒火军长夺爱,暖妻有毒最新章节! 王后,太子! “驾!”马鞭高高扬起,马儿吃痛长啸一声,寂静的山林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动,晚风惊恐地吹打着! 入夜后的林道漆黑一片,仅靠稀薄的月光根本无法看清前方的路,凭借记忆,君兰来到仙临寺,要离开华阳城就必须从仙临寺前方经过,这附近有一条小道。 王后的人绝对不会蠢到直接从大道离开,但对方只有一个人,脚程肯定要比大军迅速,君兰这次是偷偷出宫,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追他!如果被人发现秦君兰不在宫总就惨了! 望着前方漆黑的林道,君兰气得脸容略略狰狞,只恨自己太冲动,如果在一开始的时候通知陈英、百媚娘他们,交给他们去追那信者,就有足够的时间,但如今,离开华阳城已经有一段距离,再赶回去只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秦姑娘请留步。” 正当君兰扬起马鞭,要全力上前追赶的时候,黑暗的山林内竟然传出一声耳熟的呼声,像清溪般涌动过来,镇住身体的动作。 “啸。” 温和的马啸伴随着马蹄踏地的声音走出黑暗,君兰扭头就见一抹模糊的红色步来,旁边还有一道玄色。 “禄和大师?”待看清来人后,君兰瞳孔一缩。 “呵呵,阿弥陀佛,圣僧果然料事如神,贫僧刚到就看见秦姑娘了。”一身玄色袈裟的禄和大师骑在一匹漆黑色的骏马上,骏马看见君兰,相当有灵性地扬起马首,微微叫了一声,好像在和她打招呼。 旁边的枣红马则主动走到君兰身旁,用马首蹭了蹭她,非常温和。 “呵呵,看来马儿都很喜欢秦姑娘。”禄和大师见此,呵呵一笑,脸容慈善。 “大师,你刚才说圣僧,圣僧他回来了吗?”君兰没理会两匹的表示,目光凌厉地望着禄和大师,仿佛要将他看透。 禄和大师点点头,笑道,“的确如此,圣僧今日突然归回,带来了一黑一红两匹马儿,让贫僧在半夜时分带着马儿外出散步,将它们交给主人,原是秦姑娘,阿弥陀佛。” “大师的话是什么意思!”君兰一怔,目光不自觉地放到一黑一红两匹马身上,心头感觉怪怪的。 尽管四周昏暗,但一黑一红两匹马儿身上的毛发仍噙着淡淡亮光,可想它们的毛发有多么柔顺。两匹马儿皆是壮年,身材高大,肌肉发达而且结实,行走的时候都能在地面上踩出一声响声。就算它们此刻静静地站在一旁,却仍能想象出它们奔跑的时候速度有多快!定是两匹难得一见的千里马无疑! 圣僧是故意让禄和大师将马匹交给她的!圣僧算出她现在最需要马儿?! 禄和大师轻轻点头,笑容慈善地将今日的事告诉君兰。 在今天中午时分,禄和大师在仙临寺后山遇见多年不见的圣僧,圣僧身旁正站着一黑一红两匹马儿,禄和大师也不惊奇,上前和圣僧行礼,从圣僧手中得到启示,让他今晚午夜时分带着两匹马儿到山林中散步,在山林内,两匹马儿会遇到它们的主人。 圣僧的话从来不会错,禄和大师也没有过多的询问,从圣僧手中领走两匹马儿,一直等到今晚午夜时分,禄和大师就领着两匹马儿来到山林内散步,忽然听闻林道那边传一声声马啸,两匹马儿就主动往这边过来,找上了君兰。 “呵呵,如此看来,马儿选定的主人定是秦姑娘无疑,贫僧已经完全圣僧的交代,就此将马儿交给秦姑娘勇敢者的游戏之活路最新章节。”禄和大师从黑马上下来,朝君兰合手行礼。 君兰皱眉下马,目光在一黑一红两匹马上扫过,目及它们灵性十足的马眼时,神色更加凝重。又问禄和大师,“大师,圣僧已经离开山寺了吗?” “正是。”禄和大师轻轻点头,含笑道,“圣僧交代,秦姑娘现在无须急于寻他,待到时机一到,姑娘自会相见。时辰不早,贫僧就不再打扰姑娘了。” 禄和大师合手行礼,不等君兰继续追问,他转身走进黑暗的山林内,如同一道清风,悄然无声地消失在视野内。 “啸。” 思索间,脑袋忽然被撞了撞,从马鼻中哼出的热气拍在脸上,弄得身体敏感地抖了抖。 君兰将视线从禄和大师那边收回,凝重地打量过身前两匹骏马,猛地,脑袋中闪过一道灵光,君兰敏捷地跨上枣红马的背上,迎面而来的晚风带来舒适的感觉,视线顿时变得辽阔,清爽的感觉从心头内传出! “去追景陵!”唇角不知觉地扬起,少女清悦灵动的话音在风声中响起,非常清晰! “啸!” 两匹马儿好像听懂了女主人的话,扬起脖子兴奋地长啸,随即迈动健壮的马蹄往山道前方奔驰而去,速度之快,让君兰根本看不清两旁的景物,身后披散的墨发尽数被扬起,恍神间,整个人好像要穿透虚空那般。 漆黑的林道内,两匹骏马肆意地奔驰着,在它们前方远处,正有一片火光在休息着。 今夜的天空不像冬天的时候,一轮下弦月在漆黑天边悬挂着,几点繁星在莹莹闪闪。 少年今晚难以入睡,独自离开营地,来到山林内的一个小矮山上,转身,目光对准身后的华阳城,隐约还能看见城墙高大昏暗的身影。 “啾!” 骤然,一声尖锐的鹰啼从上空冲下。 少年微吸一口气,眨眼轻缓住心中的压抑感,高抬起手臂,让雄鹰停下。 “啾?”黑鹰熟练地停在景陵的手臂上,拍了拍翅膀,扭动着狰狞的鹰首,一双暗黄色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就像好朋友一样。 不知不觉,黑鹰已经陪着自己八年了,兰儿,和他一起十六年,这次是第一次,要分开这么长的时间。从华阳城从边关要两个月,从打战到结束,可能需要半年,一来一往,足足一年。 目光恍然,景陵伸手摸上黑鹰的脑袋,手下柔软顺软的羽毛根本入不了心。 “她在干什么?”沉默一阵,缓缓启唇问道。 “啾。”黑鹰扭了扭脑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睡了没有?”景陵好像没看见黑鹰的动作,目光重新放回华阳城的方向,似乎能穿过这片黑暗的山林,越过高高的城墙,看见子和宫内的情况,看见房间内仍透出微弱的烛光,看见她还在矮桌前看着竹简。 “啾!” 思绪不自觉地扯远,直到上空划出一声尖锐的叫声,景陵猛地一怔,发现自己有走神了,这一路过来,他到底走神了多少次?好像一觉睡醒,他就在营地里面呆坐着,不饿不渴,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这次是父王是命令,的确,他可以选择抗旨,但下一次呢,这次是燕军来犯,下次可能就是赵国,到时候,大王一样会将他推出去时空管理局的西斯武士全文阅读。如果多次抗旨,大王有足够理由处他死罪。 走?走去哪里,像亡命之徒那样逃离秦国,安心地躲在自己的地方过一辈子?这样生活,不适合他,她也不喜欢。 所以,这次出征,他必须要去,只有拿到足够的权力才能免去这些东西!不喜欢的事,就要扼杀,而不是逃避! “啾!”见景陵一点反应都没有,黑鹰忍不住提醒一声,示意他,白鹰已经在上空盘旋好久了,似乎有人要过来! 刚回神,景陵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猛地转身,一匹漆黑的马儿跑出山林,瞬间来到他身旁,高兴地围着他绕了一圈。但景陵没有理会它,方才还黯淡一片的黑眸内涌出明亮的星光,唇边扬起灿烂的弧度,抬步冲上前方。 “兰儿!” “景陵!” 枣红马还没停下,马背上的人就跳下来,险些摔倒,没稳住身体就冲上前方,狠狠地扑进他宽厚结实的怀抱里,双手扯紧他的衣服,好像要钻进他的身体里,“景陵,景陵,我好想你!” 没准备之下,直接说出了心中一直压忍住情绪。 “兰儿。”景陵轻念一声,稳稳地抱住怀中的人,贪婪地感受着她的体温,嗅着她发丝间的淡香,一种情绪涌进心房里,烙下深深的印记。 君兰蹭了蹭景陵的胸口,抬起脑袋,睁着一双漆黑莹亮的眼睛看着他,“景陵,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刚才她一路骑着枣红马过来,明明已经嗅到了前方传来的燃烧味,证明大军的营地就在那边,但两匹马却不肯听她的话,非要跑进山林里,却在矮山上看见了景陵。 眼珠子一转,景陵垂首对君兰露出一抹俊逸明耀的笑容,“因为,想你!” 心房毫无先兆地猛跳一下,君兰脸颊一红,这才发现自己将景陵抱住,顿时触电般退步,却被景陵先一步抱紧,他宽大的手掌按在脑袋上,尖削的下巴贴在脑袋一侧,心房的位置不停地颤动着,传来“扑通扑通”的巨响,整个世界都是这把声音。 “兰儿,兰儿,好想你,我好想你。” 惊讶间,头顶传来了少年全神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心房,冲刷掉身体内多余的力气。不知觉地,再次伸手扯住他背后的衣服,微微踏出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除去,猛地,抬起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力度大得好像要把他的腰压断。 是,好想好想,从知道他要离开的那一刻就好想好想!好想让他别走,好想将他拉回来,别走! 景陵感受着腰间越来越大的力度,痛得他眼角微抽一下,但脸上的笑容却灿烂得如同骄阳,让这四周的昏暗逊色很多!双臂轻轻松开,然后又落在她身上,轻易地将娇小的她抱住,脑袋垂下,贴在她后脑勺上,蹭了蹭,含笑道,“兰儿,我好想你!” “嗯!”怀中的小脑袋点了点,传出闷闷的声音。 “兰儿,我好想你。”笑意里染上认真与深情。 “嗯!”动了动脑袋,往他怀里钻去,抱住他的力度又再收紧。 “兰儿,”顿了顿,有点艰难地咽了一口沫子,“嫁给我好不好,我是说,我们成亲!好不好?”带上几分哀求。 景陵抿下唇,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僵住,迎面而来的晚风好像冷了一些,穿透身体,寒意汇聚到心头。 “景陵。” 良久,清悦的嗓音轻微地打碎四周的寂静洪荒道命。景陵眸光微沉,松开手,让君兰抬起脑袋。 “景陵,王后要和边关的将军联手对付你和景尊,只要你们战死在沙场上,王后就能安排太子上阵代替你们,一旦太子将燕军赶走,他就能立下大功!”看着他沉默的脸,心头顿时痛了一下。君兰微退一步,离开景陵温暖的怀抱,一阵寒凉的晚风立刻吹来,她忍不住抖一下。 景陵侧身移过一步,双手依旧放在君兰背上,眼神微凝,“边关的将军?是古奕吗?” 景陵在出发之前就要了解好边关的情况,据他所知,镇守河石关,正面迎击燕军的将军是古奕,一名老将,常年都不会返回华阳城。 “我不知道,这些事是陈国公主和我说的。”君兰望着景陵,眸光微闪,将陈国公主在宫中的事告诉景陵,包括,陈国公主莫名其妙地抱着她,还让她带她离开。 “她抱着你?!”景陵微瞪眼,紧张地将君兰上下打量一遍,见她毫无不损,眼中才涌起几缕怒火,俊美微微发黑。不等君兰询问,景陵猛地用力将她扯回怀里,“哼,兰儿是我的!”凶光掠过。 君兰被弄得莫名其妙,推了景陵几下才让他松开手,皱眉问道,“景陵,你怎么了?陈国公主是和女子,她现在还在宫外呢!” “我知道!”景陵脸色黑黑的,目光扫向华阳城的方向,昏暗的天色映得他的眸光更加深邃,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景陵,你和陈国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这样帮你!” 直到胸前的衣服被扯紧,景陵才收回视线,低头就对上一张绷紧的小脸,她眼里还涌动着怒火呢! “嘻!”景陵莫名地笑一声,问君兰,“兰儿,你不知道陈国公主为什么要将这些事告诉你?”说完,微微瞪了瞪眼。 他以为他苦思了数年才知道明白自己的心情,已经是够迟钝的了,没想到兰儿比他还迟钝! “不知道,你笑什么!”君兰微微咬牙,扯紧景陵的衣服。 她和陈国公主根本从来没有说过话,她怎么知道陈国公主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但景陵就不同了,景陵可是一路护送她回宫的,又在华阳道上誓死救了她一命,回到宫中又依照景陵的话,不将林岚的事说穿!陈国公主肯定是知道景陵和林岚认识,看在景陵的份上才帮林岚掩饰的! “没事,兰儿,我没事。对了,这两匹马是哪里来的?”扬唇一笑,景陵将目光放到旁边一黑一红两匹骏马上,眼中顿时闪过一道热炽。 矮山上比起山林内更加空旷,淡薄的月光照下来,两匹骏马身上泛起一层亮光,如同天上圣洁的神马!是人间难得一见的宝马! “圣僧给的!”君兰不悦地应道,扯紧景陵的衣服,“陈国公主为什么要帮你,你和她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景陵立刻肯定道,“兰儿,你相信我,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陈国公主会将这件事告诉你,可能是因为她不想燕军成功攻陷秦国,一旦秦国被燕军攻陷了,下一个目标就是陈国了,陈国公主当然不想陈国被灭,你说是不是?” 景陵握住她的手,目光诚诚地说道。 他觉得嘛,有些事还是不要和兰儿说的好,因为兰儿是他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准接近! “就因为这样?”君兰疑惑地看着景陵,仔细一想,又好像的确因为这个原因。眨了眨眼,君兰扯着景陵走到两匹马前面,将刚才遇见禄和大师的事告诉景陵,猜测道,“这两匹马,应该是圣僧交给我们的,禄和大师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杠上十大绝世公子:傲世毒妃全文阅读。” “啸!”两匹先后叫了一声,黑马踏出一步,微微晃动着马首,似乎在和景陵打招呼。 景陵思考一阵,伸手摸上黑马的脑袋,黑马安顺地任他抚摸着,似乎在迎接着自己的主人。 “啾!” 一黑一白两只大鹰不甘心被冷落,从上空盘旋下来,分别停在景陵和君兰的肩膀上,用一双鹰眼锐利地打量着两匹骏马。 “圣僧,果然料事如神。”景陵摸了摸黑马,忽然道出一句。 “嗯。”君兰点了点,神色凝重。 八年前,圣僧将黑鹰交给他们,让君兰就算离开了王宫也能和景陵联系,知道宫中的情况。八年后,燕军来犯,七国之间的大战终于要开始,圣僧特意送来两匹宝马,有了它们,上到沙场就能所向披靡。 圣僧,似乎在安排着一切,不是吗。 沉黑的夜空中挂着一轮下弦月,山林内空旷的矮山上,少年和少女并肩而战,两人肩上各听着一只雄鹰,身前两匹骏马安顺地站着,在他们身后数里之外是繁华庞大的华阳城,在他们身前数百里外是山野连绵的边关战场! 夜色渐浓,凉意加深。 景陵和君兰在矮山上聊一阵,发现时辰已经不早了,君兰必须赶回宫中,不能让其他人发现她不在子和宫内,而且,苏晴瑶的事情还得处理好,王后断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苏晴瑶的。 “兰儿,我送你回来!”景陵先一步跨上黑马,朝君兰伸出手,眼神坚定,让人无法拒绝。 君兰轻轻蹙眉,最终还是伸出手让景陵将自己拉到黑马背上。按照两匹骏马的速度,它们定能在清晨之前往返华阳城和大军营地一趟,不会有人发现景陵离开过营地。 “驾!” 随着少年一声清喝,两匹骏马仰首一叫,先后往山林内冲去,眼前的景物如潮水般往后方倒退,耳畔回荡着的只有风啸和马蹄声,背上紧贴着一个温暖的胸膛。 两匹骏马的速度果然很快,天空还没放晴,它们就已经带着君兰和景陵回到华阳城城墙下面。 君兰不让景陵继续送,就自己下了马,打算骑着枣红马先会镖局一趟,将苏晴瑶的事处理好,然后才回宫。 “兰儿!” 一声急促的呼唤从身后响起,君兰回头只见远方的天空已经龟裂出一道蔚蓝的亮光,再过一阵,太阳就会出来,秦国大军得继续往前出发了。 “兰儿。”恍神间,景陵来到身前,一把搂住自己的腰身,嗓音里染上一些惑人的沙哑,弄得心头颤抖,“等我回来。” 君兰正好对上他的眼睛,远方壮观的天幕顿时沦为陪衬。不自觉地,“嗯,等你回来。” “嗯!”眸子里亮起星光,景陵的气息忽然变得炽热不少,直勾勾地盯着君兰红润的双唇咽了一口沫子,询问道,“兰儿。”语调拖长。 君兰蹙眉,觉得景陵有点怪,“干嘛?快回去吧,大军就发出发了,王后应该也在其中混进一点人,不能让他们捉到你的把柄!” 按照王后的性格,一定会有两手准备! “嗯,我知道了,兰儿,”景陵咬了咬唇,脸颊有点红,“兰儿,我,我,可不可以,” “干嘛?”君兰被他的拖拖拉拉弄得很奇怪,不悦地呵斥道,“景陵,你有什么就快说,不要拖拖拉拉的,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像个小姑娘一样扭扭捏捏,难道你上了战场之后也要这个样子吗?就算大王没有说明,但等到真正开战的时候,你很有可能要上场指挥,身后过万士兵都要听你命令,你的每一个决定都能影响战事的结果风流狂少全文阅读!身为将军,行事就该果决利落,一旦决定了,认定了就该行动!上到战场,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思考!” 景陵被骂得缩了缩,双眼却紧紧地瞅住君兰,“果决利落,决定了就要去做?” “对!”君兰一口肯定,“行事果决利落,是所有指挥者必须要学习的事,如果你做一件事都要向别人咨寻,你会浪费很多时间!景陵,不是你做的每一件事都要向别人解释,如果是正确的,那就做了再说!别浪费时间!” “哦!兰儿,我懂了,就是做了再说,对不对?”景陵猛地点头,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眼神炽热。 君兰轻轻一笑,她就知道景陵不蠢。“嗯,景陵这些事你,”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俊逸少年就俯首吻下来,皓齿轻轻地咬过她的双唇,趁着她惊呆了的时候撬开她的双唇,加深了这个吻。大手按住她的脑袋,不让她移开,贯彻执行那句“做了再说”! “唔!”君兰瞪大眼睛,完全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景陵轻合上的双眼,脑袋好像被一块巨石压住,完全思考不过来。 数息之后,景陵缓缓抬首,眼帘随之睁开,黑眸内噙着情意,萦绕在他周边的气息也变得炽热。咽了一口沫子,喉结轻动,景陵嗓音沙哑地说道,“兰儿,我想娶你。” 心房猛地撞中,君兰瞳孔皱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景陵的关系,她只觉脸颊好热好热,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了,“景,景陵?” 见君兰呆呆的模样,景陵却扬唇一笑,像得到了糖果的小孩般。抬手捂住她半边脸,拇指轻轻磨蹭一下,“兰儿,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娶你,只娶你一个!” 言罢,又在她唇上轻点一下,随后,猛地将她抱住,紧紧地、用力的抱住,似乎要把她的痕迹烙印在身体上。 “兰儿,我走了,等我回来!” 这次,他说得很快,不等她回应,转身就跨上马背,扬尘而去。若不是马儿在旁边撞了撞她,君兰恐怕还没有回过神来。 等你,回来娶我? 不自觉地,伸出指尖按住湿润的嘴角,君兰眺望着远方的黑马,心脏再度猛跳一下。 “回城,去镖局!”眯下眼,君兰利落地翻上马背,绝色的脸绷紧,眼神凌人。 马儿得令,立刻动身往城内跑去,此刻的大街上还是空无一人,马儿在毫无遮拦的情况下冲到镖局后门,君兰下马,直接推开门,带着马儿走进镖局,随意地将它留在庭园内,君兰先去找陈英他们。 陈国公主不能轻易地离开王宫,她必须回到宫中,如果不是,大王追究下去,后果会很严重,王后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承认自己做过的事,陈国公主的出现一定会压制住王后,如果让大王知道王后有心让他的秦国败给燕国,成为众矢之的,王后的下场一定好不到哪里去,连带太子也会受到连累。 处理好一切事情,天色已经放晴,君兰没时间和苏晴瑶多说什么,最后交代陈英几人,要他们好好照顾枣红马,然后急冲冲地赶回宫,没想到刚换好衣服,梓沛就跑到门外告知君兰一件事。 太后娘娘昨夜忽然吐血,宫中所有大夫束手无策! 嘭! 眼前的木门被强力推开,一身素白的绝色女子惊现眼前,若非她的眼神太过于骇人,梓沛肯定会以为自己遇上了仙子吾家淘妻不好惹。 “你刚才说什么!太后怎么会吐血,那些大夫为什么没有办法!现在是已经入春了,太后不会有事的!”君兰直接揪住梓沛的衣领,怒声责问! 太后的腿脚在冬天会不方便,这点她清楚!太后只是在冬天的时候染上了风寒,不过已经痊愈了吗! “咳咳!君兰姑娘,你冷静一点,奴才,奴才听闻是在半夜时分,太后娘娘在熟睡中忽然吐血,吓坏了宜寿宫内的宫人,连大王昨夜都被惊动了,宫中所有大夫都前往宜寿宫为太后娘娘诊治,但到如今都没有找出太后娘娘的病症!”梓沛涨红着脸,艰难地说道。 昨晚? 不可能! 君兰眼中掠过异光,一把推开梓沛就往子和宫外跑去,岂料地梓沛猛地叫住,提醒了她一番,君兰这才记得自己脸上没有任何东西,转身又跑回房间里,胡乱地整理一番,又冲到梓沛身前,将一个小玉牌塞给他。 “梓沛,你现在马上出宫,去林岚的药店里,将这个玉牌交给掌柜的,让他将所有最好的药材全部拿来,全部送进宫中,不,不,你让他们把所有药材都准好,一旦宫中有人过来拿,第一时间叫他们,送进宫中!”利光闪过,君兰连忙改掉自己的话。 林岚在宫外,他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内得知太后的病情!但林岚是皇商,如果宫中的药材不能医好太后,大王就应该会想到林岚! 梓沛知道事情很重要,谨慎地应道。 君兰没时间再和他交代,立刻动身冲向宜寿宫。 春日里的早晨应该是清凉舒适的,但当君兰跑到宜寿宫的时候,她脸上的碎发经已全被打湿,粗粗地喘了几口气,君兰顾不上整理,走进宜寿宫内,那浓浓的汤药味压得她几乎呼吸不了。 “丫头,快,过来看看太后!” 君兰还没转身,柳姑姑就跑过来,一把扯住她往内宫内走去,柳姑姑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净。 “柳姑姑,太后怎么了!太后不会有事的,她的风寒已经好了啊!”心脏猛烈跳动着,君兰一股脑地将心中的话倒出来。 “我,呜!”柳姑姑说不了话,捂住嘴巴一阵,压住情绪将太后的情况告诉君兰。 昨夜,太后忽然吐血,宫中所有大夫都来诊治一番,结果没人能看出太后到底得了什么病,如今的太后只能用一个句话来形容,命悬一线,回天乏术! 嗡! 脑袋一阵剧痛,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身子差点失去平衡。 “丫头,快,去看看太后吧,她老人家还惦记着你,傻丫头,别哭,太后不喜欢看见你苦。”柳姑姑脸上满是伤痛,脸颊上泪痕相当刺眼。 “太后!” 不等柳姑姑帮自己擦去脸上的泪,君兰抬步冲进内宫,直接将挡在眼前的人推开,跪到在床边,却不知道该将手放在哪里,慌乱的目光在床上,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数十岁的老人脸上徘徊,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直到一只苍老的手无力地抬起,君兰似乎找到了救命绳,一把握住这只手。 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 “丫头,怎么过来了,瞧,脸都花了,快,快点擦一擦,不好看了。” ------------ 第十七章 仙岛求药 “太后。”咽下喉中的酸痛,君兰任由太后苍老的手无力地搭在脸上,“太后,你怎么样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呵呵。”太后虚弱一笑,眼角处的皱纹更深了,“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咳咳,人老了,就等着入土为安了,呵呵。” “太后!” “母后风流狂少最新章节!” 君兰急着打断太后的话,身后亦随之响起一声低沉,像雄浑的浪涛般拍打在背上。 轻轻蹙眉,君兰没有理会站在身后的人,细细地将太后打量一番,这才发现太后的脸色非常苍白,完全没有一丝血色,昔日时常闪过几缕的精光的黑眸也变得黯淡无神,似乎随时都会灭掉,双手更是冰冷得可怕,完全不想一夜之间造成的,反倒更想是日积月累的成果! “叩见大王,太后娘娘,王后娘娘!” 怒火涌现间,后方又响起一声苍老的叩拜声,是大夫前来汇报太后的情况。 或者是不想让太后担心,大王领着大夫走到外面商议,内宫中就只剩下了君兰、王后,还有一众皇子、公主。 “兰丫头,你先起来吧,母后看见你这个样子会不高兴。”王后沉思一番,轻盈地上前想将君兰扶起,却被她轻易地闪开,纤细的身子跪在地上,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你这,” 太子当然看不惯君兰这幅模样,正要出声呵斥的时候,就被王后微瞪一眼,太子见此,只得咬牙忍住心中的不满,死死地瞪住君兰,觉得她本跟就是存心在讨太后的欢心! 刚才突然就冲进去,连他这个太子都没有看见,就连父王也被他推开,真是胆大包天,找死! 君兰斜眸扫了身后一眼,眸光漆黑。抿紧唇,君兰将视线放回太后身上,她苍白的肤色让人心头颤抖。 太后现在非常虚弱,几乎连撑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现在也只能苦苦地眯开眼帘,不让自己睡去,脸上扬着毫无生气的笑,断断续续地和君兰说着话,让她不要担心自己,人老了,就该走到这一步。 “大王,大王饶命,臣等已经尽力了!臣等昨夜翻查了一整晚的医书,唯一能救太后的就只有这个方法了,求大王饶命啊!” 突然,外宫中传来一片求救声,数个男人纷纷大叫着,言词间充满了惊恐。 “荒谬!这个世界上哪会存在什么仙岛一说!寡人命你们立刻找出方法求治太后,不然全部拖出去斩首!”大王愤怒的声音压震住一切。 “大王饶命,臣等已经尽力了,太后的病情相当来得太突然,不像是风邪入体,体内根基早已空虚,只,只剩下一个空壳,啊!”某个大夫,颤颤巍巍地说着,忽然惨叫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摔倒在地上。 “大王息怒啊!”有一个大王冒死进谏,“大王,臣等昨夜在医书中的确查到了东海外有一仙岛,岛中住有数位仙人,其中便有一位仙人善于炼丹治病,东海岸边的渔村内早有这一传说流传!大王,臣等实在无能为力,如今尚不清楚太后的病因,若然贸贸然用药,只会加重太后的病情!” 大王没有出声。 另一名大夫见机又道,“是啊,大王,世间未必没有神人仙岛一说,仙逝圣僧便是天降神人,来临于我秦国仙临寺内,大王,这或许就是一个先兆,如今太后得了怪病,若大王派人到仙岛求药,岛上仙人或许会施予缓手!” “咳咳!” 君兰听着外面的动静,没想到太后猛地咳嗽起来,君兰大惊,连忙坐到床上将太后扶起来,轻拍着她背部帮她顺气。 “太后,你怎么样了!” “母后!”大王想必是听到了太后的咳声,立刻冲进内宫里头,坐到床边握住太后的手,目光在君兰身上停留一阵。 “咳咳,本宫没事电竞网游之王者归来全文阅读。”太后顺了一口气,无力地抬眸望着大王剑眉深皱的俊脸,“皇儿,母后没事,不用如此大费周章,母后年事已高,也该走到这一步了,顺应天命吧。”太后拍了拍大王的手,似在传递某些信息。 “母后!”大王皱眉的力度加重,最终点了点头,和太后说了些事话,临起身前,目光扫向君兰。随后,大王命一干人等离开宜寿宫,不敢打扰太后休息,自己则带着那群大夫走了出去,背影非常沉重。 王后等人见此,只能告退,诸位皇子、公主分别用不同的眼神看着还安然坐在太后旁边的君兰,各自带着不同的心思离开了。 所有人走后,内宫顿时空旷许多,气氛微微活跃了一些,隐隐还能感觉到清风在吹到,只是那股浓浓药味还在。 “咳咳,丫头啊,本宫已经老了,时辰已经不多了,你呀,就别多想,这些都是天命,生死由天定,自有起因果。”太后靠在君兰旁边,一手握住,目光望向帐帘之上。 “丫头啊,本宫今日突然想说说话,你就陪本宫说说话吧。”突然,太后轻轻地笑起来,不等君兰回话,她就自个儿地说起来,目光深远,“还记得本宫年轻的时间,父亲和兄长就跟着先王四处出征,常常数年不能归来,那时候,本宫天天盼,日日盼,就想听到大军战胜凯旋而归的消息,没想到,父亲和先王在攻打外族的时候,父亲中了圈套,惨死在战场之上……” 太后一直说着,直到外界的阳光转换了方向,太后说得累了,才缓缓睡去。君兰不想惊醒,就这样坐在她身旁,脸上没有表情,黑眸内不时闪掠过几缕亮光,让人不寒而栗。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外宫那儿响起脚步声,君兰不留痕迹地将思绪收起好,扭头就看见柳姑姑一脸意外地望着自己,“你这丫头,怎么还在这儿,来,姑姑帮你扶太后躺好。” 柳姑姑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上前帮君兰将太后扶回床上,细心地整理一番,然后才带着君兰走出内宫,以免打扰了太后休息。 “姑姑,太后到底得了什么病?”刚走到宫门前,君兰侧身望向柳姑姑,脸色微冷。 诚然,太后的确已经年事已高了,但她的病来得太突然,太猛烈,就像洪流一下子决堤那般。而且,方才那些大夫也说了,太后的根基早已空虚,如今只剩下一副残躯,这分明就是长期的累积所造成的! 有人要害太后,而且是一早就在进行!她居然一点知觉都没有,枉她时常呆在太后身边!到底是谁! “唉。”柳姑姑不禁擦了一把泪,脸色黯然,“昨夜半夜时分,是香儿在太后的寝宫中值夜,忽然听闻太后咳得厉害,香儿就让人去找大夫,哪知道大夫还没赶来,太后就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泪涌下,哽咽道,“太后的风寒初愈,大夫来诊治过,当时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哪知道,这才刚过没多久啊,唉!” 说刚说完,柳姑姑就忍不住捂脸痛哭起来,君兰安抚着,心中也在思量这件事。 香儿在太后的宜寿宫内当差多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那个大夫…… “姑姑,当时为太后诊治的大夫还在吗?”君兰开声询问。 柳姑姑擦了擦泪,微微思索一番,道,“昨夜大王审问了何大夫,何大夫是宫中御用多年的老大夫,当年还曾为先王诊治过,一直都是何大夫帮太后治理的,何大夫昨夜也不清楚太后为何会突然吐血,大王一时怒极,将何大夫重罚一番,现在正关押在天牢内听候发落,不单是何大夫,就连其他大夫也不能诊治出太后到底所患何病。” “丫头,你是在担心有人要对太后不利?”猛地,柳姑姑僵住擦泪的动作,脸色大变。 柳姑姑也是宫中老人,一路而来,自然见过不少阴谋毒计,但她没想到会有人将目光放到太后身上汉末帝国时代全文阅读。自从先王驾崩后,太后就一直深居简出,宫中妃子也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看见太后,无缘无故,为何会有人要谋害太后? 君兰眯眼,神色凝重,“姑姑,我也不知道,我只想胡乱猜想的,太后前些日子虽然得了风寒,但并不严重,无缘无故为何会半夜吐血,此事恐怕不简单。姑姑,太后最近见过什么人,有没有吃过其他特别的东西?” “这,”柳姑姑皱起眉,努力回想一番,“太后风寒初愈,大夫叮嘱太后要忌口,太后这段时间就连林岚店内的糕点都没有吃过,膳食都是由小厨房那边准备的。初到春季,宫中事务繁多,大王和王后都要忙于处理宫中内外的事,诸位皇子、公主也曾来探望过太后,日前,鸿禧公主也曾过来一趟。” “陈国公主来看太后?”君兰皱眉,眸光滑动。 苏晴瑶为了完全她父王的交代,所以就设法去勾引太子,结果听到太子和王后的计划,如果说,陈王让陈国公主扰乱秦国,好来一个里应外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宫中人人知道大王孝敬太后,一旦太后出了什么事,大王自然不能安心应对国事,加上前些日子,燕国突然舍弃陈国,改而攻打秦国,这一切会不会有什么关联,难道陈国和燕国根本就是一早联通的好!他们想里应外合,一举吞灭了秦国! “柳姑姑,秦姑娘你们原来在此处啊!” 心中暗涌惊起,身旁骤然传来一声细长尖锐的嗓音,扭头一看,原来是大王身旁的陆海公公,大王有事找君兰。 “大王要见我?”君兰意外一下。 “是啊,秦姑娘,大王特意让奴才来找姑娘你,奴才还以为姑娘已经回到子和宫了,没想到姑娘还在宜寿宫这儿服侍着太后,姑娘可真是关心太后啊,大王知道了定会很高兴的!来,姑娘,快随我去见大王吧。”陆海公公侧身,示意君兰跟他过来。 君兰点了点头,和柳姑姑交代几句,迈着跟着陆海公公朝大王的宗正宫走去,沿途走过花园,陆海公公忽然问道。 “秦姑娘,不知姑娘可有见过陈国鸿禧公主殿下?” “鸿禧公主?公主不是就在贤玉宫那儿吗?公公为何如此问君兰?”君兰眨眨眼,表示很疑惑。 陆海公公在旁边不留痕迹地扫了她一眼,随后凝重道,“奴才也不瞒姑娘说,贤玉宫那儿的鸿禧公主今日突然不知所踪,大王已经派人去找了,到现在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方才王后娘娘来见过大王,奴才在外面听到王后娘娘说太后娘娘的病情或许和鸿禧公主的失踪有关!” “哦?”君兰挑眉,好奇地望着陆海。 陆海见她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异样,就将方才的事告诉她了。 刚才,大王和大夫们商议一番,王后突然过来找大王,急急地说贤玉宫的鸿禧公主不见了,大王听闻此事后相当震惊,派人去证实一番,发现事情果真如此,大王觉得鸿禧公主是因为谋害了太后才畏罪潜逃的,现在正派人四处寻找鸿禧公主。 “哎呀,姑娘,奴才也觉得此事非常奇怪啊,这鸿禧公主好好的为什么要谋害太后娘娘呢,而且,你瞧那燕军就快打到来了,鸿禧公主之前还恳求大王能出兵帮助陈国,却被大王拒绝了,这鸿禧公主会不会怀恨在心,然后伙同他人来谋害太后?” “伙同他人?”君兰听得惊讶,不禁望向陆海公公,一双黑眸清澈,充满了疑惑和诧异,“公公是说,鸿禧公主在宫中还有其他同伙吗?” 陆海公公有些为难,“这,奴才也不知道啊。但姑娘你细细想想,这公主在宫中毫无权力,从陈国随她而来的宫人在前些日子都被刺客所杀,若不是七殿下舍命相救,鸿禧公主怕也不能踏进华阳城内了,要是鸿禧公主没有一个同伙,这恐怕不会有人相信吧,姑娘你说是不是?” 陆海公公看着君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很快,但还是被君兰瞧见了七夜枭宠最新章节。 七殿下为了陈国公主连命都不要,为什么陈国公主不能为了帮七殿下而下手谋害太后娘娘,最重要的是,七殿下昨天才领兵出城,鸿禧公主随后就不见了,要说这些事没有关系,恐怕不会有人相信把,你说是不是? 袖子下的手握紧,发出一阵咯咯声! 君兰不动声色地和陆海公公交谈几句,轻易被避开他言语中陷阱。直到来到宗正宫,瞧见了大王,陆海公公都没能从君兰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不禁和大王对视一眼。 “大王,秦姑娘方才正在宜寿宫内服侍太后娘娘,奴才以为姑娘已经回了子和宫,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还望大王赎罪!” “无碍,下去吧。”大王端坐在正座上的矮桌上,上面还放着一些竹简。 “喏!”接受到大王的旨意,陆海公公转身离去,宫内就只剩下君兰和大王,阳光不能充分地涉足到宫内的四周,有些地方略显昏暗,让人看着便觉得心头微重。 “君兰见过大王。”微微点了点头,当作行礼,君兰垂首不看大王,问道,“不知道大王找君兰过来有何事?” 大王沉思一阵,目光片刻都没有离开君兰身上,随后才启唇道出一声低沉的威严,“兰丫头方才一直在宜寿宫内照顾母后?” “是。” 眼中划过异光,大王神色凝重道,“母后可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回大王,太后娘娘经已入睡,情况尚算安稳。” “好!”大王忽然挥袖站起身,大步走到君兰身前,高大的身躯给人一种巨山般的威压感,“方才寡人和大夫商议过太后的病情,太后的病因虽不能确定,现在不能用药,但太后的情况很危机,病情不能拖延!”大王顿住。 君兰将脑袋压下,身子平稳地接受大王的审视,眼中幽光闪过。 大王见君兰好像没有什么反应,皱了眉,迈步走向旁边,“方才大夫和寡人说,他们昨夜翻查医书,意外发现一道记载,据闻在东海对出有一个隐藏在云烟中仙岛,岛中住有数位仙人,其中有一个仙人善于炼药,如果能从仙人手中求得仙丹,或许就能救下太后。然而仙岛并非一般凡夫俗子所能接近,边关外的战况紧张,寡人不能轻易离开华阳城。” 眸光动,君兰道,“请大王明示,君兰定当全力而为。” “好。”大王转过身,一双深沉漆黑的鹰眸内泛现出一抹素白,“兰丫头,你是圣僧亲自选定的弟子,由你代替寡人前往仙岛求药是最适合不过,这一趟,你可愿前往?” “君兰定当为太后找得仙丹,请大王吩咐。”君兰微压下身子,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 大王见此,脸上大喜,吩咐了君兰几句,让她立刻出发前往仙岛为太后求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回来!马匹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宫门外。 君兰逐一应到,待她离开宗正宫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时分,明煦阳光直直地落入眼眸中,却驱散不掉心中的冷意。 陆海公公一早就宫门外等着君兰,见她出来就迎上前,亲自带她前往宫门准备连夜出发,连子和宫那边的事,陆海公公都已经帮君兰交代好了,一路过来,君兰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接触都任何人。 来到宫门,果然看见几个侍卫在旁边等候着穿越从靖康之耻开始最新章节。 “秦姑娘,大王有令,让姑娘立刻出发,在最短的时间内为太后娘娘求得仙丹,这一路上,刘将军他们都会护送姑娘,确保姑娘在路上安全。奴才就送到姑娘这里了,还望姑娘要多加小心,早日为太后娘娘求得仙丹。”陆海公公停下脚步,对君兰道。 君兰点头应道,“公公请放心,为了太后,君兰一定会尽快回来,还望公公能替君兰照顾好太后。” “好,姑娘请放心。”陆海公公应道,微微退后一步,目送君兰在侍卫的帮助下登上马车,又和刘将军交代了几句,站在宫门内等着他们离开之后,陆海公公才回到宗正宫那儿复命。 听闻君兰已经离开,大王脸色微微加重,“这一路过来,她可有异样?” 陆海公公俯身,想了一阵,肯定道,“回大王,奴才一路跟在她身旁,途中并没有任何异样,奴才和她说起鸿禧公主的事,也没有太多的关注,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大王沉默着,鹰眸内涌动着一些情绪。 陆海公公注视到大王的异样,继续道,“大王,奴才觉得,秦姑娘可能不知道七殿下的事,秦姑娘一直留在子和宫内,平日甚少外出,而且方才,秦姑娘听闻太后重病的时候,竟急得将大王推开,可想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恐怕是七殿下隐瞒了。” “嗯?”大王动了动眉头,望向陆海,“你也觉得是陵儿和鸿禧公主在背后有所谋划?” 陆海微惊,坦白道,“回大王,此事奴才也说不准,七殿下往日在宫中一向平静,从不主动向大王争取什么,但鸿禧公主遇刺一事实在奇怪,殿下和公主都说当日行刺的刺客有多人,殿下在都副将的帮助下才能保住公主一命,自己身上也受了一些伤。奴才还记得,当初殿下是不愿意去护送公主进宫的,却在忽然间舍命力保公主,奴才觉得此事实在有可疑。” “而且,大王,殿下昨天才领兵出发,太后娘娘今天就出事了,而且鸿禧公主也莫名其妙地消失在宫中,这实在太巧合了。如果在昨晚追赶的话,公主应该能追上大军的脚步,和殿下汇合。”陆海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 景陵就是和鸿禧公主联通的,看准了这次的机会出手对太后下手,景陵随大军出发,他有不在场证据,就算鸿禧公主被捉住,他也能说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一个深谋远虑,善用他人的皇子! 大王眯眼,利光闪掠而过。 “大王,现在要不要奴才派人去追赶七殿下,沿途恐怕还能看见鸿禧公主!”陆海适时出声提醒。 “退下。”大王沉声道。 陆海微微一愣,恭敬地退下 已经是傍晚时分,阳光下斜到天边,暗黄色的亮光如潮水般涌进宫殿内,停留在正座前方不远处,那儿,一抹高大的暗影静坐着,身上的气势低沉平静,让人完全看不透。 宫殿四周早已陷入了昏暗当中。 是夜,华阳道上,一则的山林内正烧点着篝火着,几个侍卫在烤着野味,阵阵肉香随风而来,让凉风有些了温度 “秦姑娘,你请。”汉子刘将军将烤好了的肉块拿给君兰。 “有劳刘将军,对了,刘将军,我们还要经过多久才能到底东海那边?”君兰接过东西,随意地问道。 今天一早就听闻太后重病的消息,君兰来不及休息就赶去宜寿宫,之后又被大王叫道宗正宫,随后直接跟着刘将军他们出宫,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去打听、处理事情,这些恐怕都是大王刻意安排的吧末世之绝对领域全文阅读!他明显是相信了王后的话,认为太后的病情和景陵有关,大王让自己立刻出宫,是怕自己会通知景陵! 大王一早就有心计算景陵,现在又发生了这件事,大王一定会有所行动! “关于东海的事,其实末将知道的也不多。”刘将军站在君兰前面,想了想才回答。 东海,顾名思义就是东边的位置,从小道出发,至少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至于那海上仙岛,刘将军更是从所未闻。 君兰听后,想了想,就没有继续询问刘将军,独自坐在一旁休息,等到时辰差不多,君兰称自己要去山林内小解一下,暂时离开了刘将军它们的视野。 “啾!” 入夜后的山林昏暗幽寒,不时能听见鸟兽传来的叫声,骤然两声鹰啼从头顶传来,一抬首,只见一黑一白两抹流影飞速而下,眨眼间便来到眼前。 君兰伸出手臂让双鹰停在那儿,将早已准备好的烤肉分它们一份,随后,问道,“景陵他们是不是已经离开了那边山头?” 按照大军的速度,现在已经离开了三里崖,出了华阳道之后,将领们会率先骑马赶往边关,其他的士兵在后面徒步跟上,这样行动,速度会大大增加。 “啾!”黑鹰吃下烤肉,点了点头。 君兰眸光闪动,让黑白双鹰让站在树枝上,她拿着自己的小手帕,撕成两半,然后用刚才烤肉烧焦了的树枝在手帕上写字,写好后,分别将两块布条交给双鹰。 “黑羽,你去找景陵,不要让别人看见你!白翼,回华阳城,去上次的牧场,知道没有?”君兰看着白鹰,眼眸染上几分凝重。 白鹰虽然不是圣僧所给,但也相当有灵性,这段时间又一直和黑鹰待在一起,有些地方,有些人它早就已经认得,现在回牧场找张黑他们,白鹰还是能做到的。 “啾!”双鹰分别仰首一叫,听懂了君兰话,拍翅就飞上夜空,朝着各自的方向出发。 做完这些,君兰没有停留,出了山林找到刘将军他们,简单地交谈几句后回到马车内休息。 陈国公主不能再留在宫外,她必须要回到宫中,这样对景陵来说是最好的。大王已经认定了陈国公主是在帮助景陵毒害太后,假若陈国公主还不出现,大王就会对景陵动了心思,再者,只要陈国公主有足够的理由回宫,王后就不能随便对她下手,在这个关头,大王是不会让陈国公主死的,留着她,说不定能成为对付景陵的武器! 次日一早,君兰和刘将军他们继续出发,正好途经仙临寺,君兰就决定进去帮太后祈福,刘将军他们也不好阻止,就跟着君兰一起进去。 和预料中的一样,君兰在仙临寺里并没有看见圣僧的人。在禄和大师的指导下,君兰祈福完毕,和刘将军他们离开仙临寺,继续朝着东海的位置出发。 为了速度,大王并没有让太多的人跟着君兰,但可以看出,这些人每一个都是练武之人,绝对能以一敌五,由他们“看管”一个小女子,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 第二天晚上,君兰他们已经离开了三里崖,沿途还看见了秦军的队伍,君兰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走的小道和山河关的方向是一样,如果他们加快脚程的话,说不定能追上将领们的队伍,可是,刘将军是不会让君兰有机会和景陵见面的。 “秦姑娘,天色已经晚了,我们今晚就在这儿休息吧,大军的人就在身后不远处,很快就会追上我们通灵术师。此处是荒山野岭,恐防会有野兽出没,和大军在一起会安全很多。”天边的太阳还没落下,刘将军就走到马车旁,扬声对君兰道。 “嗯,就依刘将军的话。”君兰轻轻掀开帘子,睁着一双清澈的黑眸往四周望去,似在观看风景。 刘将军见君兰这一路上都是呆在马车里,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自然而然就放下了一些警惕。扬手吩咐身后的士兵下马休息。 篝火刚生好,身后的大军就出现了,刘将军上前和带领的将领说了几声,他们答应提前休息,在此处保护君兰一夜。 天色暗下,空旷的山道上已经点起了数个篝火堆,劳累了一天的士兵东倒西歪地靠在地上休息,随意地交谈着,气氛还算可以。 君兰下了马车,坐在刘将军他们所在的篝火旁,目光随意地打量着四周,忽然抬首,正好看见一只雄鹰在众人头顶飞过。 眸光闪动,君兰没有任何表示,吃过晚餐后,君兰回到马车内休息。 “刘将军,秦姑娘已经休息了。”一个士兵小心地检查过马车,确认没有问题后,跑回来和刘将军报道。 “嗯,今夜你们几人守夜,看着马车,不能让秦姑娘有任何损伤,否则军法处置!”刘将军利目扫过他们,平平无奇地脸也有一番威压。 几个士兵立刻应道,但见现在的时间还早,四周还有大量士兵驻守着,他们的警惕性就放松了一些,又对刘将军道,“将军,不如我们过去和宫将军他们喝几杯怎么样好,现在这么多人,秦姑娘就在马车上,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是啊,刘将军,一会儿出了三阳道,我们就得东上,到时候就要和大军分开了,今晚就去喝喝酒吧!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你们这些兔崽子,老子刚才让你们好好看着,现在就想着去喝酒?”刘将军瞪眼,但已经有了几分意动,目光忍不住飘向宫将军他们那边,看见人家正围在一起大口大口地喝着,不禁羡慕啊。 士兵见此,继续利诱几句,最终让刘将军答应过去坐一坐,但临行前还是几个士兵守在马车附近,不能出丝毫问题, 直到夜半时分,营地的笑闹声依旧没有停止,直到一声响亮的马啸从山林冲出,众多士兵没有回过神来,停在四周休息的马儿就被惊动了,纷纷惊恐地朝四周奔去,吓得士兵们躲到四周。 “不好了,秦姑娘!” 刘将军刚站起身就看见君兰所在的马车也跟着马匹奔向前方漆黑的山道,刘将军大惊,连忙指挥几个士兵去追,但无奈,所有马儿都被惊动了,刘将军他们根本就冲不过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车消失在漆黑中。 咯咯咯! 山路崎岖,整架马车都在颤抖着,人险些就坐不住,幸好一声警告似的马啸及时响起,马车顿时刹住,君兰用力稳住平衡,没有时间整理自己,掀开帘子就看见枣红马正拦在马车前面,拉着马车的马儿垂着脑袋不敢放肆。 精光闪过,君兰立刻跳下马车,跨上枣红马背,“去找景陵!” “啸!”马儿长啸一声,立刻往前方冲去,没跑多远,一道利风猛地从上空冲下,君兰扭头只见黑鹰从身旁滑翔而过,朝着一旁的山林飞了进去。 精光闪过,君兰扬声道,“跟着黑羽!” “啸!”马儿回应着,侧身跟着黑鹰跑进山林里,轻易地闪避开两旁的树木,隐约地,前方的昏暗中似乎奔跑着另一道影子,枣红马看见那边的情况,加快速度,同时仰首叫声,那边很快传来回应。 “兰儿无限军火系统最新章节!”暗影猛地刹住,一人从马背上下来,直朝自己跑来,尽管四周昏暗,他眼中的眸光却相当清晰,如同上空的繁星。 “景陵!”心头一顿,君兰跳下马,踩过地上的杂草枯枝,直直地扑进景陵结实的怀里。 “兰儿,你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景陵抱着君兰,随即紧张地将她检查一遍,发现她好像瘦了一点时,黑眸内掠过一道凶光,惊得四周的晚风一颤。 君兰昨夜已经用书信将自己的情况简单地和景陵说了,所以,景陵知道太后的事,还有大王让她到仙岛求药的事,但君兰没有说出大王对景陵的疑心,这些目前尚不能肯定,大王也不会这么快就行动起来,毕竟,景陵现在是在大军中,不能出一丝意外,不然就会扰乱军心,到时上阵了未必能战胜燕军,大王还不至于认不清主次! “景陵,我没有事,你有没有怎么样?大军中有没什么异常?”君兰抬首望着景陵,问道。 “没有,王后不会那么快就行动的,离山河关还有一个多月的路程。”景陵带着君兰到一旁的枯树干上坐下,自然地将她抱住,“兰儿,父王一定要你去什么仙岛上求药吗?” “嗯,太后的病情不能再拖下去,那仙岛的传说未必是假的!”利光掠过。 太后的病情太突然,不像是自然而成,就连宫中大夫也束手无策,说不定在那仙岛上真的能找到救治的药!正如当日那个大夫所说,既然有圣僧这个神人,为什么没有仙岛的存在!这可能是唯一救到太后的方法,就算大王不说,君兰也会动身前往。 “皇奶奶的病情怎么样?”景陵英眉轻蹙,眼中划过异光。 想到太后,君兰的神色不禁黯然几分,如实将太后的情况告诉景陵,身子无力地靠在他身上。 “兰儿,别担心,皇奶奶不会有事的,这次恐怕是药力过盛才会吐血的。”景陵知道君兰在意太后,抱紧她,安慰着说道。 “景陵,你也觉得是有人对太后下毒吗?”君兰蹙眉问道。 “嗯,可能性很大,但是下毒者是谁,现在还不能肯定。”景陵眼中噙着刀刃般的情绪。 “嗯。”君兰轻轻点头,静静地窝在景陵怀中好一阵,直到一声鹰啼从上空落下,君兰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刘将军他们就快追到这边了。 枣红马,是君兰先前让白鹰送信回去张黑他们,让陈英将它放出来的。君兰猜得没错,这匹马的确很有灵性,知道自己往这边追过来,还知道吓跑那些马,让营地大乱,不然君兰恐怕要等到深夜都能离开。 君兰不知道是谁对太后下毒,但太后重病的确是事实,今早看见太后的模样,她惊得完全不知道反应,脑袋里似乎什么都想不到,直到现在,她脑袋里还是会不时闪出太后的模样,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突然很想见景陵,没有理由的,很想见他,听听他的声音,就算他并不清楚宫内的情况,未必能给自己指引都好,她想见他!就这么简单,没有任何原因! “兰儿,会没事的,皇奶奶的不会相信的,你不要担心。”景陵跟着站起身,抱住君兰,下巴枕在她脑袋上,双手抱住她,声音轻柔如羽毛。 “景陵。” 略带哽咽的嗓音从怀中响起,少女伸出手,反抱住少年,埋首在他怀中,蹭了蹭。 “会没事的。” “嗯。” 昏暗的山林中,两抹身影紧紧地拥抱一起,互相安抚着,远远望去,似乎成了一体。 ------------ 第十八章 仙人赠药 东海岸位于秦国边缘,附近一带只有几个不算繁华的小渔村,远远眺望过去,一望无际的都是大海,阳光照耀下来,海面上似乎泛起了烟雾,让远方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更多了一分神虚美感。 经过半个多月的赶路,君兰和刘将军几人终于来到了传言和仙岛对出的小渔村中,在渔民的指点下,君兰他们来到海岸边,正眺望的大海,希望能看出一点玄机。 “老人家,这儿真的能看见仙岛吗?”其中一个士兵望了好久,结果什么都没发现,不禁开声询问为他们引路的老渔夫。 “呵呵。”老渔夫呵呵一笑,迎面而来的海风吹动他凌乱的胡子,“仙岛就在这个方向,但不是什么时辰、什么人都能看见,这可是要讲求缘分,有缘人自然就能看见,没缘人怎么瞧也是瞧不见的。” “那,老人家,我们应该怎么做?老夫人还等着仙人的仙丹去医病啊,我们不能再等了,请老人家指点一二!”刘将军一听此言,急了。 因为不能直接坦明身份,刘将军就和这个老渔夫说他们是富贵人家的家丁,这次是因为家中的老夫人身患怪病,主人家让他们马上赶到东海求药的。 这个老人家是君兰他们在半路遇见的,看他年过半百,应该是在小渔村里居住了很久,对仙岛的传说应该有所了解。 “这个啊。”老渔夫听到刘将军的话,摸了摸胡子,目光随意一扫,落到君兰身上,“我看这位小姑娘气质不凡,恐怕是个有缘人,老人家我在这里捕鱼了一生,上次也瞧见一位气质不凡的姑娘在此处求药,结果啊,就真的让她求成的,我看这位小姑娘应该能办到的。” 君兰侧身,直直地打量着老渔夫,半张脸都被白色的轻纱遮掩,看不见表情。 刘将军他们知道君兰是圣僧的弟子,肯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所以也不太惊讶老渔夫的话,继续向他询问出海寻找仙岛的方法。 老渔夫摸着胡子又思索了一阵,忽然摇手指向身后的那边树林,“几位可瞧见了那边树林?” “瞧见了,不知道老人家有什么指点?”刘将军走到老渔夫身旁,看着他所指的方向,问道。 “呵呵,树林中有一片竹林,我小时候听村中的老人说,里面的竹林是仙人上岸时种下的,只要在竹林中砍下竹子,制成竹笩,就可以乘着它飘过大海,去到仙岛上,曾经也有人这么做过,结果都看见了仙人。”老渔夫道。 刘将军眸光一闪,追问,“老人家,真有此事?那我们现在就去砍竹。” “唉,慢着。” 刘将军说完就要带人动身,却被老渔夫拦住。“这竹子可不是乱砍的,你们得挑一些上了年纪的竹子,要看看那竹子身上有没有一道黑色的长线,挑那些竹子才能制成小笩,其他的竹子都是不行的。” “黑色的长线?”刘将军他们惊奇一下,却没有过多地怀疑老渔夫的话,“秦姑娘,请你在这儿稍等我们一会,我们造好小笩便回来。你,留在这里看着秦姑娘。” 刘将军临走前,吩咐一人留下看着君兰,恐怕是怕她又像上次在华阳道外的时候,马车突然被一群马匹惊得乱跑,将她带走吧。大王吩咐他们护送君兰去取药,沿途出了什么事,他们都得负责。 “我知道了龙腾战界最新章节。”那小兵应了声,站在君兰身后,和老渔夫一起目送刘将军他们离开。 “呵呵,小姑娘,你要到仙岛上面求药吗?”老渔夫忽然摸着胡子,苍老黝黑的脸上扬着轻煦的笑容。 “嗯,正是。”君兰眺望着大海,脸上的白色轻纱伴着墨发飞扬,看不清容颜,更添一份灵动感,隐约要和海面上的烟雾融为一体。 “呵呵,小姑娘,这去仙岛的路可不好走啊。”老渔夫看着君兰,笑道。 眉梢轻蹙,君兰收回视线,眸色深邃地打量老人,“老人家有什么指点?” 老渔夫摸着胡子思考一阵,笑着,“指导倒没有,只是我老人家今日一早外出等候,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有点口渴了,不过啊,这儿里村中的水井甚远,我现在回去恐怕要等到傍晚时分才可以喝到水了。” 眸光闪过,君兰眨眼,对身旁的士兵道,“你现在骑马回到刚到的小渔村,在水井中帮老人家打一壶水回来。” “这,”士兵本来想拒绝,但一对上少女平静莹黑的眼眸,心中的话却被堵住,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还差一步就能登上仙岛,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君兰知道士兵在想什么,侧首,遥遥望着海面上的烟雾,淡淡的语气让人不敢猜疑。 “是,秦姑娘,我现在就过去,请老人家稍等一等!”士兵像是被点醒,分别和君兰、老渔夫拱了拱手,转身就跨上马背往小渔村赶去。 “呵呵,瞧姑娘如此执着要上岛,可是家中重要之人需要仙丹?”老渔夫忽然问道。 沉默一阵,君兰点头,“嗯。” 太后,对她来说,的确很特别。 “呵呵,若是姑娘无法求得仙丹,姑娘会如何?”老渔夫往前一步,单手摸着胡子,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被海风撩起,更显得老人家的身子单薄。 君兰皱眉,黑眸内似乎牵起一道暗涌,惊得四周的海风更加肆意,“这个世界上,不单只有一个仙岛!再说,这可能不过是一个传言,这个方法不行,我就想其他的方法!” 老渔夫的身影微颤,好奇地回神看着君兰,“原来姑娘一直觉得这仙岛一说不过是传言,既然如此,姑娘为什么还千里迢迢地赶过来?” “传言归传言,方法归方法,就算我继续留在原地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不过来尝试一下,总比什么都不干要好!”君兰眯眼,如刀刃落下,“老人家,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不知道是不是君兰多心,她总觉得这老渔夫是故意要将其他人引开的,说什么树林里的黑线竹子,还有村中水井都是为了将刘将军他们引来,要她一个人待在这里。 “呵呵,姑娘果真聪慧,那老人家我也就放心咯。姑娘你过来看看。”老渔夫让开身子,示意君兰走过来。 君兰戒备地盯着老人家一阵,见他没有什么异样才上前走到海岸边,往下望去,这才发现在海边正停着一艘小小的木船,非常简陋,最多能供两个人同时乘坐。 “呵呵,姑娘上去吧,等到入夜的时候就很难渡海了。”老渔夫不等君兰反应过来,率先走下斜坡,轻易地跳到木船上,清劲的海风撩起他的衣服和头发。 瞳孔皱缩,君兰谨慎地微退一步,扬声厉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一只船在这里!” 太诡异了!这里是深海区,附近都没有一艘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只船只?这个老渔夫又是谁,难道他是一直在等着自己的吗? “呵呵,以姑娘的聪明,难得还不曾发现其中的玄妙吗?姑娘,快上船吧,迟了,老人家的船可载不了这么多人百鬼夜行全文阅读。”老渔夫站在小船上和君兰笑着,笑容里没有藏着任何东西,反倒让人更加看不透。 君兰停留一阵,盘算一番才迈步走下斜坡,在老渔夫的帮助下跳到小船上,弄得小船抖动一下,好像随时都会沉下来。 老渔夫呵呵一笑,撑动船桨,带着君兰往大海前方划去,迎面而来的海风中夹杂着咸咸的味道,同时也将远方的烟雾吹来过,没过多久就将视线完全遮挡住,险些连眼前撑船人的身影都不看见,只能感觉到身下的船只在摇晃着,找不到平衡。 这让的情况让君兰感觉到不安稳,不禁伸手想拂开眼前的烟雾,却听到老渔夫的话音传到耳边。 “呵呵,姑娘无需紧张,过了这层海雾就能到达仙岛,老人家我这船虽然破旧,但非常结实,有些事不能单单只看表面,说不定他内里已经换了一个人,而姑娘却被他的表面所蒙蔽了,让自己感觉到危机。” “你什么意思?”君兰利目盯着眼前被烟雾遮挡住的暗影。 “姑娘,瞧见没有,仙岛就在前方了。”老渔夫没有回答君兰的问题,扬手指着前方逐渐显露的巨大暗影,咸咸的海风中隐约带着奇特的异香。 暗影的面积非常大,就这样静静地盘踞在浓白色的海雾中,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有一头巨龙浮出海面,沐浴着阳光在休息,它的气势并不浓烈,却清晰地潜伏在心底里。 随着距离越近,仙岛的模样就越发清晰,君兰能看见,仙岛上面长满了高大的树木,不时还传来几声鸟鸣兽叫。因为接近了仙岛,海面上的湿气顿时消失,让人有一种置身于春天里的感觉。 “如果姑娘需要求取仙丹,就得去找空乙道人,不过空乙道人向来喜欢下棋,姑娘要仙丹,就得从空乙道人手中取得白子才行,呵呵,姑娘一定要记得老人家这句话。” 正当君兰震惊于仙岛给她的感觉时,眼前的烟雾骤然浓烈起来,眼前完全陷入一片浓白色之中,只能听见老渔夫的声音从前面响起。心头一惊,君兰本能地扑向前方想捉住老渔夫,没想到却扑了一个空,整个人从小船了撞了下去,猛地踩到了地面上,险些跌倒。 “吱吱。” “啾啾。” 清脆活泼的鸟鸣声从头顶上响起,落入心头溅起一圈涟漪。 用力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目的是裸露在外的褐黄色岩石,旁边还长着一些碧绿色的小草,猛地抬起脑袋,心跳顿时被压住!这,眼前出现的居然是一片茂盛碧绿的树林,阳光从上空照耀而来,每一块叶子就如同翡翠般泛着宝光,几只毛色漂亮的小鸟停在树梢上打量着她,小小的眼睛里带着灵性。 什么! 一道惊雷狠狠地劈落在脑袋中,君兰慌乱地站起身,回首一看,再次震惊。 蔚蓝色的海面一片平静,一眼就能望到水平线那边,刚才浓烈的白色海雾仿佛就是幻觉!破烂的小船就等在海边,随着海浪轻轻地晃动着,像极了老人含笑时的弧度。 那老渔夫不见了?! 君兰瞪大眼睛,转身打量四周,这里除了平静之外就是平静,四周根本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那老渔夫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吱吱?”一只小鸟奇怪地打量着岸边不停转身的素衣少女,忍不住叫了一声,拍翅飞到她面前,似在指点她,“吱吱神将之异界行者!” “那边?”君兰被这只小鸟吓一跳,随后又见它居然扭头望向树林里边。君兰一惊,踌躇一番,最终还是顺着小鸟所知的方向走进树林里面,其他的小鸟也好奇地飞到她身旁,一点都不怕生。 眼前所见的一起完全超出了君兰的预料,最初,她的确不相信什么仙岛的存在,就连圣僧最多也能利用占卦预知一些事,但仙岛,实在太不可思了!君兰最多就认为仙岛只是一群能人异士为了躲避战争才弄出来的谣言,但方才那个老渔夫,为什么一下就消失不见了,莫非他是一早就在渔村外面等着他们的? 这些想法不断在君兰脑袋中划闪,她小心谨慎地跟着鸟儿往前方出发,同时放眼打量四周的环境,发现这里的花草树木和外面的没有任何分别,但可能是因为地势优越,这些花草开得更为灿烂,大多数都是药草为主。 大约走了数分钟,君兰才走出树林,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小溪上面搭着一条小桥,连通的对岸上搭建着数间简单的竹房,房前还摆着一些架子,似乎在晒着药材,这一幕,就如同画卷中的世外桃源,让人感觉心神安宁。 “啾啾!” 骤然,围在身旁的小鸟们尖锐地叫着,君兰还没回过神,其中一间小竹房内跑出了一个童子,他远远地瞧见了君兰,身影惊了一下,立刻跑上小桥,两三步就来到君兰面前。 “姑娘,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小童年约十岁左右,长相稚嫩漂亮,黑眸中闪动着灵光。小童身上穿着淡青色的衣袍,和竹子的颜色很像。 “你,你是谁?”君兰微退一步,警惕地问道,不禁又打量这里。 为什么这里会有人居住,那个老渔夫去哪里了? 小童好奇地眨眨眼,毫无戒备地说道,“姑娘,我叫青儿,是师父让我在这里晒药材的,姑娘来这里是为了何事?” “这里是仙岛?”君兰紧张地追问。 “仙岛?”青儿歪着脑袋,眼中灵光闪动,“非也非也,姑娘,此处并非仙岛,而是我家师父的住所。仙岛,乃外界的人流传开去之流言罢了。” 君兰不禁皱眉,“你师父是谁?” “姑娘,我师父名叫空乙道人,自幼出家,喜好云游四周,意外之下发现海上孤岛,遂搬至此处安居。”青儿用清脆的童音和君兰解释,又道,“姑娘,请你随我过来,姑娘一路过来,想必定是很幸苦,青儿为姑娘泡一壶茶。” 说罢,青儿转身就往小桥那边走去,几只原本跟着君兰的鸟儿轻巧地落到青儿身上,好像和他很熟的样子。 师父,空乙道人?海上孤岛,不是仙岛? 疑惑在脑袋中闪过,君兰一边注意着四周的环境,一边跟着青儿来到对面岸的房子前,庭园中的架子上晒满了药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似乎能洗涤筋脉。 青儿让君兰坐在小石桌上,自己就跑进房子里冲茶,几只小鸟吱吱喳喳地围着君兰,好像在争先恐后地和她聊天,完全不怕她。 看着这些,君兰的脸色更加凝重,总觉得这里的气氛很怪,太安静了! “姑娘,你请用茶。”青儿很快就捧着一杯热茶出来,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君兰,“姑娘,你到岛上来,所为何事?” 思量一番,君兰问道,“青儿,你师父太乙道人在哪里?我有事要找他。” 既然已经站在了岛上,就没必要在计较什么,现在要重要的是救太后暧昧成神最新章节! “师父正在后山桃瑶灵池前下棋,姑娘如果要找师父,恐怕要等师父下完一局才能过去,师父一向不喜欢别人打扰他下棋。”青儿道。 “桃瑶池?”君兰皱眉,顺着青儿所示的方向往后山望了眼,那儿全是树木,根本看不见什么池子。收回视线,君兰又问,“青儿,这岛上除了你和你师父之外,还有其他人?” 下棋,起码也要两个人,青儿没有和太乙道人一起,那就表示着这岛上还有另一个人! “嗯。”青儿乖巧地点头,伸出小手指着另一边的树林,“乾虚真人就住在那边,而云别师太就在另一边,前方是风缘姐姐的住处。” 君兰逐一顺着青儿所指的方向望去,柳眉越发紧粥,细细地分析一番后,君兰站起身,“青儿,你师父空乙道人就在那边的桃瑶池前吗?” “是的,姑娘,你现在就要动身前往桃瑶池吗?”青儿仰首望着君兰,一脸无害。 “嗯。” 青儿见她点头,垂下小脑袋想了一阵,随后才道,“青儿能否劳烦姑娘一件事?” “你说。” “姑娘,有劳你看见师父的时候,和师父说一声,青儿已经煮好饭菜了,请师父回来用膳。” “好。”异光闪掠,君兰答应了青儿的请求,为此,青儿非常高兴,还跑进房子里拿出一个刚刚蒸好的馒头给君兰,又和她仔细地说清楚桃瑶池的方向,之后,青儿就回去继续晒药了。 君兰驻足一阵,转身走进树林里,停在桌子上的小鸟立刻跟随。 树林内依旧是鸟语花香,如同世外桃园,清润的空气仿佛能沁入皮肤,洗涤心田。没走多久,君兰就听见前方传来了“叮咚叮咚”的流水声,如同玉佩碰撞时的声音。 不禁加快脚步,君兰逐渐走出树林,前方的景物也随之清晰起来。 这是一片小山崖下,一条清澈的瀑布挂在那儿,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莹亮的光耀,下方是一池涟漪不断的碧池,清晰地倒影出天空上的白云身影。 在碧池前的岸边堆放着一些大石,形成了天然的石桌石椅,此刻,在石桌那边正有个人在对弈,一人穿着陈旧的青色衣袍,另一人则是一身雪白,披在身后的雪丝伴着清风起舞,空灵脱世,不像凡间之人。 圣僧? “圣僧?”脑袋微微一晃,君兰忍不住惊呼一声,却没有打扰到那边的两个人,他们依旧在下着棋,好像全然不知道她的存在。 君兰心中涟漪加重,快步跑上去,停在石桌旁边,直直地盯住圣僧,却难以开声询问。 多年不见,圣僧的外貌似乎没有任何改变,依旧美得惊人,晶玉般的雪白肤色泛着淡淡的圣光,让人无法接近,从近处望去,圣僧的白丝晶莹柔顺堪敌丝绸,清秀眉梢下镶嵌着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修长的眼睫毛遮挡住他的眼神。 圣僧的长相可谓是完美,却无法让人生出歪念,就算是这样直直地望着他,你也不会晃神,只因圣僧给人感觉就像一尊神像!圣洁高深,不可触及! 抿紧唇,见圣僧看也不看自己,君兰转而将视线放到空乙道人身上。 空乙道人已经半百,脸上有着浅浅深深的皱眉,下巴出长着稀疏的胡子,在思考的时候,空乙道人会惯性地摸着自己的胡子,然后皱紧眉,盯着棋盘,对身旁的事全然不上心。 皱紧眉,君兰将视线放到棋盘上,这一看,才发现原来圣僧他们两人用的都是黑子,整个棋盘上都没有白子的身影茅山判官! “姑娘要仙丹,就得从空乙道人手中却得白子才行,呵呵,姑娘一定要记得老人家这句话……” 君兰意外间,脑袋中突然响起了老渔夫深远的声音。 要仙丹救太后,就必须从这盘黑子中找到白子? “嗯,不错不错。” 君兰凝思间,空乙道人摸着自己的胡子,看着棋局点了点头,似乎在赞同。 “小丫头,你是来找老道的吗?”忽然,空乙真人将目光放到君兰身上,脸上含着慈善的笑,一双苍老的眼睛好像能把人看透。 “嗯,我是找空乙道人求药的。”君兰凝神,直直地回视着空乙道人,眼神越发凌厉。 空乙道人扬眉,好像来了兴趣,“哦?找老道要药可是要和老道下一局棋子的哦?来来来,小丫头,你觉得这盘棋子里的白子放得如何?” 白子? 眸光闪,君兰将目光重新放回棋盘上,黑色的棋子几乎霸占住整个棋盘,压根看不出是谁的棋子。 “是啊,小丫头,你能破解这盘棋局吗?”空乙道人摸着胡子,笑问道。 两人说话间,仙逝圣僧站起身,没看君兰,直接离开,雪白出尘的背影在阳光下仿佛要隐去,越发看不透,让人越想将他看透! “呵呵。” 最后是空乙道人的笑声将君兰的心神扯回来,此时,圣僧已经走进了树林里,转身不见了踪影。 君兰皱紧眉,不明白圣僧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他将马匹交给禄和大师之后,就直接来到东海?还是说,圣僧这些年一直都待在这个被外人称为仙岛的孤岛上,自己是巧合之下才遇见他的? “小丫头,和仙逝可是相识?”空乙道人看着旁边皱眉凝视的小姑娘,呵呵地问道。 “认识。”沉默一阵,君兰点头,却没有说明自己和圣僧的关系,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将圣僧当过是师父。 “呵呵,原来如此。”也不知道空乙道人看出了什么,摸着胡子点了点头,招呼君兰坐到圣僧的位置上,一边看着全是黑子的棋盘,一边道,“老道和仙逝相识数十载,记得初见时,老道就和他下了一局棋,当时尽是白子,如今却是黑子当道,再也看不见白子咯。小丫头,你觉得,白子应该怎么放才能破解这个棋局?” “白子要怎么下?”君兰眉头皱紧。她知道,如果要从空乙道人手中求得丹药,就必要在棋盘上胜出他,但这盘棋中没有一只白子,君兰也不知道他和圣僧的下法,要打破僵局,恐怕不是容易的事。 “呵呵。”空乙道人摸着胡子,望着对面蹙眉深思的素衣少女,苍老的眼眸中闪动几缕亮光。 直到日轮移位,清澈的小池岸上依旧坐着一老一少,他们中间的棋局上黑子未动,不见白子,如同漆黑的夜空,看不见任何景象。骤然,少女动手了,从旁边拿起一颗白子,放到棋盘最中间的位置,一下子点亮了整盘棋。 “哦?”空乙道人疑惑一下,问君兰,“小丫头,为什么要将白子放在这里,附近都已经被黑子围住了,你这样做可是没有一条生路哦。” “黑子已经扎稳,白子要加入,就必须找到一个位置。四周都是黑子,无论白子落在哪里的下场都是一样,就看白子如何自理网游之极限刀客。”少女抬眸,眸色凌人,脸上披着的白纱随风而动。 “哈哈,好!”空乙道人一怔,竟哈哈大笑起来,从巨石上站起身,负手走向山林的方向。 君兰见此,深深地望了棋盘一眼,跟上空乙道人。 方才一个下午,君兰都在思考着如何破解黑子的棋局,但都没有结果,因为她不清楚之前的情况。但细细一想,空乙道人或许并不是要她破开这个棋局,而是另有意图, 棋盘上的黑子,可能是代表着其他的东西,而白子的降临将会打乱原先的局势。 君兰跟着空乙道人回来青儿所在房子外,此刻,青儿正忙着收拾药材,空乙道人要君兰在外面稍等一阵,自己从屋内拿出两个瓶子,交到她手中。 “小丫头,这红色丹药是老道交给你的,你可要好好保管哦,或许能用得上,呵呵。” 君兰手中的两个瓶子,分别用不同颜色的布块塞住,一个蓝色,一个红色。 “小丫头,时辰已经不早了,老道也要回去炼药咯。”不等君兰询问,空乙道人摸着胡子让旁边走去,被风扬起的衣袍格外轻盈。 “空乙道人!”君兰一惊,追上前,“圣僧现在在哪里?” 方才忙着找药救太后,君兰就没有在意圣僧,还以为他是去了空乙道人住处,现在一看,却没有发现那抹出尘的雪白。 “呵呵,有缘自会相见,无缘苦寻亦无果。” 闻言,君兰收住脚步,眸光深邃地看着空乙道人走进树林内。握紧手中的药瓶,君兰和青儿道别一声,沿着过来时的路跑到海边,四周张望一番,还是没有瞧见那老渔夫的身影,那只破旧的小船还停在岸边,随着海浪摆动着,和离开的时候一样。 君兰走到小船前,眺望大海一阵,最终迈步跳到小船上,打算用自己的方法离开这里。 仙岛太大了,要找到老渔夫就得费上一番劲,她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在这里浪费,太后还在宫中等着她!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也不知道太后的情况怎么样! 越想越心急,君兰收拾好两个药瓶,拿起简单的船桨,独自撑着小船往前方划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夕阳西斜的关系,她远远地望见天边的方向又一道长长的暗影,应该就是陆地所在。 幸好,海面上的还算平静,加上风势的帮助,君兰很快就看清了天边的暗影,正是她刚才离开的斜坡,隐约还能看见渔村的那里升起了炊烟。 不过说也奇怪,君兰一路过来,居然没有遇到方才的浓白海雾。当她登上陆地,回首望去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见仙岛的样子,可能是因为仙岛的面积不够,加上阳光的关系,所以才看不见海岛吧? 察觉到时辰已经不早了,君兰就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身走上斜坡,要去找刘将军他们。但没想到,君兰在斜坡上面走了一圈都没有看见刘将军他们的身影,按理来说,她突然和老渔夫不见了,刘将军他们应该会很紧张才是。 “啸!” 正当君兰打算到渔村里找找的时候,不远处的山林内突然响起一声马啸,随后,微凉的晚风中卷来了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君兰猛地侧首,双手不禁握拳。 此刻已经是傍晚,日落西山时分,海边岸上没有任何人迹房屋,四周早已陷入昏暗当中,尤其是不远处的山林内更是漆黑一片,风中的血腥味就是从里面飘出来! 伴随着一阵马蹄声,一抹暗红色的身影跑出来,它身后还跟着一匹受伤了的马,马背上扛着一个人神血小说最新章节。待看清那人的装束时,君兰不禁叫道,“刘将军!?” “啸!”枣红马带着那匹受伤的马儿来到君兰面前,焦急地围着她踩踏着马蹄,似乎要她加快行动。 “刘将军!”君兰上前检查刘将军,发现他已经死了,身上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伤得很重,可见下手的人相当狠辣! 嘭! 随后,背着刘将军的马儿也撑不住倒在了地上,马腹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内脏伴着鲜血流出来,是被人一道切开的! “啸!”枣红焦急地提醒君兰一声,四蹄不安地踩踏着。 利光掠过,君兰翻身跨到马背上,不用她开声,枣红马就已经往前奔去,速度比起平时更快,一眨眼,君兰就已经冲进了树林里头,浓烈的血腥味充斥鼻腔,让人想作呕! 不用察看,刘将军他们肯定已经全军覆没!他们都是秦国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是什么人!竟然将他们全部杀掉,还让枣红马这么害怕? 唆! 黑暗中,锋利的破风声响起! 君兰当即察觉,趴在马首上,清晰地感觉到有阵劲风从后脑勺上所过,差点将头发也切断! “啸!”马儿警告似的叫一声,速度加快,灵活地闪过前方的树木,耳畔呼呼作响。 “放箭!” 不知是谁在身后大喝一声,逼得背上一痛。随后,大片尖锐的破风声响起,朝着自己飞速射来! “拐弯!” “住手!” 两把清悦的女音同时响起,划破了树林内的破风声。 枣红马听到君兰的旨意,灵活地拐了弯,数只箭矢迎面而来。枣红马大叫一声,只见一道素白从身后飞出,扬手拍出一道劲风将所有箭矢拍开,直直地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冲去,如同索命鬼影! 与此同时,另一边也掠出一道雪白,仅在眨眼间就出现在那群杀手面前,挥动轻纱的动作如同曼妙的舞姿,却划出了刀锋般的凌厉,每次都能惹起一片惨叫声。 君兰皱眉,扫了那白衣女子一眼,一手夺过某个杀手的宝剑,在他没有回过神时,挥剑斩断他的脑袋,目光凶狠地冲向第二人,以同样狠辣的手法将其解决!一身素衣在黑暗中格外显眼,闪动间带起幽森寒气,手中挥动的剑光好比死神手中廉刃! “啊!”又一个刺客惨叫,令人不寒而栗。 山林内,漆黑一片,血腥味在肆虐。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猛地,一道冷光从头顶砍下,将某刺客的退路挡住。心神惊颤地抬眸望去,蒙面少女的眼神冰寒得心头剧痛。 强行稳住心神,杀手正要行动,手臂上却先一步传来锥心的痛,“啊!” 伴着鲜血,人的手臂飞跌到草地上,他手中还拿着一把匕首,五指在颤抖着。 “说!”染血的剑重新抵住脖子,寒意入心。 “你,你,啊!”刺客怕得正要说话,后背就被刺穿,他眼睛突兀地倒下。 君兰猛地抬首,眼中凶光未曾散去,浓烈的杀气萦绕在她身上黑篮之淡蓝天空[all黑子]最新章节。 “师姐!” 黄莺般的嗓音响起,视线之内蹿出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稳稳地停在白衣女子身旁,戒备、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桃桑,你太冲动了。”白衣女子见君兰望去,出声呵斥了黄衣一句,清悦曼妙的声音真可谓是天籁之音。 桃桑被莫名呵斥,不满地瞪了瞪眼,“师姐,我不过是帮你将他们杀掉,你为什么要骂我?这群歹人刚才就在山林乱杀人,我杀掉他们有什么错?” “桃桑,这位姑娘要从刺客口中问话。”白衣女子望向四周的残骸,“这群人并非山匪歹徒,而是杀手,欲对这位姑娘不利。” “杀手?”桃桑疑惑一下,也开始打量四周的情况,目及那些被斩断头颅的尸体时,桃桑险些当场呕出来。 随手丢开利剑,君兰没有理会桃桑两人,直径走到枣红马前,细细地检查它一番,发现它没有受伤,微微松过一口气。 枣红马由华阳城一直跟着她过来,平时就躲在草丛里吃草。刚才,它恐怕是看见了这群杀手将刘将军他们杀掉,感觉到主人有危险,才带着另一匹马,背着刘将军的尸体来告诉她,让她及时做好准备。 这群杀手的身手不错,人数多,很有合作性,定是组织里头的杀手,要请动他们,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没有足够身份和金钱根本办不到。 “姑娘。” 君兰刚跨上马,那白衣女子的声音又响起,等她走近了,君兰才发现原来这女子脸上也带着轻纱,刚才杀了那么多人,她身上的白衣没有沾上半点血迹,武功不凡! “姑娘,师妹刚才一心想要帮姑娘解围,却不慎误了姑娘的要事,还望姑娘不要见怪。”白衣女子不介意君兰的眼神,轻巧地行了一个礼,动作比得上宫中的公主们。 “驾!”君兰望了她一阵,忽然拍了枣红马一下,直接离开,消失在黑暗的山里,没有留下一言。 “师姐,她太没有礼貌了,我们好歹也是救了她一命,她居然一句多谢都没有,太过分了!”桃桑愤愤地跑到白衣女子身旁,瞪着君兰离开的方向。 “以那位姑娘的武功,其实并不需要我们插手,是我们误了姑娘的事。”白衣女子轻盈道,目光流转在四周。 刚才,她们途经这里,察觉到了风中浓浓的血腥味,并进入山林察看,谁知看见满地的尸体,就知道大事不好,于是立刻赶到这边,正好看见君兰被一群杀手用利箭追杀,白衣女子一时情急就出手帮助,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用她帮,几个闪身就清理了数个杀手。 “桃桑,我们走吧,秦国即将要和燕国大战,届时局势混乱,我们难以入城。”白衣女子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师姐,我们在华阳城那里真的能找到那个黑衣人?”桃桑追上,询问道。 “我也不清楚,只是听闻他们的确进入了华阳城,应该就在此处。”白衣女子的话音间染上几分深意,语气不再轻盈。 桃桑见此,也不再多说了,快步跟着白衣女子离开这片血腥味浓重的山林,却不知道在走后她们,一棵大树上跳下了一个暗影,啧啧地打量地上的残骸,抬脚踢开一个刺客的脑袋,大叹,“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她的样子斯斯文文的,没想到杀起人来这么狠,这哪里需要我在后背跟着啊,她不反过来追杀我就好!” 暗影打了寒颤,嘀咕完毕,认命地施展轻功跟上君兰,一眨眼就没了人影。 ------------ 第十九章 兰儿,你要陪我? 从东海回华阳城,途中必须经过洛城,此处是离山河关,也就是秦、燕两军大战的地方最近的城镇,每天都能听到关于大战的最新消息。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秦军的先锋部队早已赶往山河关,数日后,燕军的先锋部队也来到山河关外,两军对持数日之后正式开战,开始的时候,秦军还能持着人数的优势将燕军压住,但后来,燕军的援兵赶到,将局势扭转回来,现在,两军旗鼓相当,明天的战况谁也无法预料。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 突然,一个男人高呼着跑进客栈里,附近的人立刻上前将他团团围住,焦急地问道。 “老贺,情况怎么样了,燕军输了没有啊,今天是尉迟大将军和他们燕军的主帅交手,尉迟大将军这么厉害,一定能将燕军打下去的!” “对!没错,我们一定能打胜仗的,将燕军那些人全部杀清光!” 没等那个叫老贺的男人缓过气,旁边的人就自个儿讨论起来,从他们的叫喊中可以知道,原来今天是两军主帅交手的日子,一旦主帅被打败,整个军队的士气就会大落,很容易被敌人一举歼灭。 “哎呀,你们听我说,听我说,尉迟大将军输了!”那老贺终于缓过气,红着脸大叫道,“那燕军的主帅不是燕湛邰,是他们燕国的新大王,他一枪就将尉迟大将军从马背上挑下去,尉迟大将军受了伤,不能出征了!” 老贺一喊,惊动了客栈内的所有人,就连在外面经过的人都纷纷跑进来询问情况,再三确定,肯定尉迟大将军战败之后,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灰白绝望的神色。 洛城离山河关这么近,一旦山河关失守了,他们这些洛城百姓就要变成无家可归的人了。 “唉唉,大家不要这样啊,听我说,听我说!我刚才去打听一番,七皇子会代替尉迟大将军掌管帅印,明日继续和燕王打战,说不定,我们还没有输呢!”老贺大声道,连自己都不敢肯定雄霸五方全文阅读。 “七皇子?这七皇子是谁啊,我只听说过六皇子,之前六皇子还出宫巡视呢!这七皇子是谁啊,尉迟大将军都输了,他能赢吗?” “是啊是啊,我可从没听说过七皇子的事,我听说,六皇子还是脚踏七星的,那是天定福星,如果由他出征的话,一定能战胜燕军,但这七皇子是谁啊,我们能不能战胜啊!” 一众百姓急得像热锅上蚂蚁,对这个七皇子完全没有一点信心。 “大家听我说!”老贺再次出声压住众人,将自己打听回来的消息说出来,“七皇子是六皇子殿下的双生弟弟,大王这次是特意派七皇子前来助阵的,我们还有机会的,不会输的!” “啊,原来是这样啊,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对,既然七皇子是六皇子的双生弟弟,他一定能战胜燕军的,我们洛城不会失守的!” 一听七皇子和六皇子是亲生兄弟,所有百姓顿时信心十足,齐声高呼一定能大败燕军,声音洪亮,几乎连客栈的楼顶都被震垮,直到一声清脆的碎裂响起,一切喧闹才捏断。 咔嚓! 闻声,众人如同被点穴般,顷刻僵住,几人胆大地往声源方向望去,那双阴沉冰寒的眼睛吓得他们心头一颤,险些站也站不稳。 那边是靠近窗户的桌位,一个穿着素衣的少女背着阳光而坐,光线似乎能穿透她的身体,折射出一层冰凌亮光。她的脸部被昏暗所笼罩,唯独一双眼睛幽寒清晰,像极了午夜里杀意凛凛的兽瞳,说不定下一刻,你就会被活生生地咬死。 嘭! 幸好,少女似乎没打算和他们计较,猛地站起身,将椅子推翻,绷着一张脸走出了客栈,行动的身影撩起寒风,让百姓们回不过神。 走出客栈,素衣少女顺着人流离开了洛城,来到城外的山林里,将手放到嘴边吹响一声哨子。 “啸!” 很快,眼前的山林内跑出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它的速度极之快,马蹄踏地的声音清脆响亮。 “啾!” 随后,上空也传来一声鹰啼,一道雪白的身影高速俯冲下来,一眨眼就停稳在少女的手臂上。 “白翼,将这个东西带回华阳城,交给陈英他们!”少女将一个小包袱绑到白鹰的爪子上,白鹰扭了扭脑袋,过一阵才明白少女的话,张嘴叫了声,拍翅飞上蓝天,雪白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 “去找景陵!”白鹰刚走,少女就跨上枣红马背,厉喝一声,带着浓浓的怒意。 “啸!”马儿听懂主人的话,不敢延误,朝着山河关那边飞驰而来。 素衣少女便是独自从东海那边回来的君兰,经过数天的赶路,她终于来到洛城,本想打算进城购买一些干粮,然后继续赶路回华阳城救太后,没想到会在客栈里听到这个消息! 景陵答应她不会上阵的!结果呢!他根本就没经历过那种千军万马扑面而来的场面,就算他的武功比尉迟大将军厉害,但他在沙场上的经验为零!燕国新王能一枪将鱼翅大将军挑下马就足以证明他的厉害! 连一个老手都赢不了,景陵跑上去干什么!肯定是王后埋伏在军队里的人逼他的!他们本来就想让景陵死在沙场上,这个是最好的机会,就算没死,一旦景陵战败消息传回来,那些百姓会怎么看他! 真是可恶龙腾战界! 事到如今,君兰根本不能将景陵丢下,唯有让白鹰将太后的药交给陈英他们,让他们想办法偷偷带进宫里,给太后服用!等景陵这边的事解决,她就会赶回去! 都是王后!这一切都是败王后所赐! 心中愤怒,杀意占据心头,君兰不停催促着马儿加快,但洛城离山河关之间毕竟隔着一段山路,等到君兰赶到战场附近的时候,大战已经开始了。 “啸!”劳累的马儿到达目的地,刹住马蹄,马上人儿翻身跳到地面,快步跑到悬崖边缘,从这个位置能居高临下地俯视整个战场的情况。 战场正好位于一道大峡谷内,两边都是高高的山崖,形成一堵天然的屏障,谁若能攻下这里,就能占得地理上的优势,将对方逼死! 此刻,两国大军就围堵在大峡谷的两边,一眼望下去,就如同两股洪流在对持,气势磅礴,士兵们的呼喊声震得脚下的山崖微微颤抖,溅起了一地尘沙,他们手中的兵器闪动着锐利的光芒,险些将视线也刺穿。 “秦军主帅何在!” 君兰刚来没多久,身穿青色铠甲的大军中跑出一匹骏马,马上坐着战铠英武的男人,他手中拿着一把锋利长枪,定是燕国新王无疑! 心头一颤,君兰立刻将视线移到黑铠大军那边,果然看见一个骑着黑马、穿着黑铠甲的人缓缓走出,因为角度的问题,君兰并不能看见他的样子,但那匹黑马、他的身姿,早就已经深深地烙印在脑袋中。 “景陵!” 不会错的,他就是景陵!为什么要站出来,后面那群人都是废物吗,明明有久经沙场的老将军在,景尊也经常在军营里训练,为什么他们都不出去! 猛地踩出一步,君兰紧紧地握住双手,眼眸中绷紧出杀人的怒火,凶狠地扫视着景陵身后的大军。但最终,她只能压忍住,稳住理智,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着景陵,不能让燕国新王杀了他! 如果新国新王知道景陵的是秦国皇子,他很有可能会杀了他,或者将他捉去当俘虏,借此威逼秦国投降。但以大王的性格,他一定会牺牲景陵! 可恶! 就在君兰愤恨的时候,下方的两军主帅已经遥遥对立,他们四周一片空荡,褐黄色的土地突显出他们身姿,一眼就能看见他们的所有动作,隐隐还能听见他们所发出响声。 铮! 没有任何交谈,猛地,燕国新王角度刁钻地朝景陵刺去一枪,景陵及时拦住,黑马配合着后退几步,长啸一声镇住燕王的战马,随后迈动四蹄,景陵和燕王交战在一起,兵器交撞所发出声音乘上烈风卷到山崖之上,君兰听着,忍不住伸手捂住心房的位置,视线紧紧地跟随着景陵,脑袋中飞快地思量起来,寻找机会帮助景陵,但又不能让旁人发现自己出手,不然会影响景陵。 嘭。 突然,燕王动作灵巧地从马背上侧身,手中长枪狠辣地挥打在黑马前蹄上,让景陵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一旁的燕军见此,立刻扬声大叫助阵,雄厚的声波卷起来地上的尘沙,震得人鼓膜鸣颤,极容易发生分神的情况。 景陵稳住平衡,威武地挥动长枪将燕王逼退,同时命令黑马乘胜追击,丝毫没有理会旁边的燕军,头盔下的双眼内结满冰凌,紧紧地锁住燕王的身影,猛地,出击攻去!如同翱翔天际的雄鹰,看准机会便会出击,务求一击致命! 燕王惊讶景陵的定性,险些反应不及被他的长枪刺中。利光闪过,燕王挥开景陵,骑着战马退后数步,然而,刚转身,一道暗影从天跳下,燕王大惊,本能地举起武器挡住,一声清脆的撞击猛然炸响流云飞秀。 景陵借着燕王的力度退到地面,手中长枪呼啸一声,猛力砸向燕王的骑马,只听战马一声惨叫,燕王被迫从马背上跳下来。 秦国大军见此一幕,惊住了半息,随后震耳欲聋的喝彩声铺天盖地涌来,有意盖过燕军方才的气势。 “想不到秦国七皇子如此厉害,是寡人大意了!”燕王没理会秦军,挥动长枪盯住景陵,似乎要将这个一身漆黑的少年看透。 燕王岂是普通人,他一早就知道秦王让自己的两个儿子上场助阵,一个四皇子,平时都待在军营里,根本没有真正见过沙场是什么样子。另一个就更加不值一提,秦国七皇子,连华阳城都没有离开过,小时候还被流放在外,在秦国十五个皇子中默默无名。 秦军临时挑选七皇子为主帅,燕王不觉得可笑,这其中根本就有人刻意安排,要对这个七皇子不利,既然如此,他何不顺水而行,将七皇子俘虏,就算不能让秦军退后,也能打乱他们的军心。 只是,此人大大地超出了他的预算。 呼! 景陵没有回答燕王,挥动长枪朝他冲来,眨眼间,两人再度交战一起,没有战马的羁绊,两人打得非常激烈,地上的黄沙都被卷起,将两人的身姿遮挡住,只能听见清脆的交撞声。 铿! 骤然,一声巨响涌出,一道青暗色的身影被一脚踢飞,狠狠地摔倒不远处,不等他站起来,一道漆黑色的暗影从黄沙中跃起,他手中锋利无比的长枪对准他的脑袋刺下! 唆! “啾!” 就在这危急的时刻,一支羽箭毫无先兆地从燕军大军中射向黑铠少年。少年维持着攻击的动作,根本无法避开暗箭,幸好一道漆黑的流影高速掠下,在瞬间将暗箭咬住,又顺着风势冲回上空。 鹰! 是一只黑鹰救了秦军主帅! 咔嚓! “澜儿!” 黑铠少年刺中青铠男子的手臂,鲜血溅起。 就在燕王以为景陵会马上杀掉自己的时候,他却僵住了,一脸意外地望向往山崖上方,也不知道他到底看见了什么,竟然惊讶得微张开嘴,直到有人骑马赶来救燕王,景陵才闪身退到一旁,跨上黑马快速离开,完全置自己的手下败将于不顾,甚至,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杀掉自己,秦军就能一举获胜,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毫不留恋? “大王!” 一把粗狂的声音打断燕王的惊讶,是自己的将领赶过来。 燕王搭上他的手,借力跨上马背,忍不住往山崖那个方向望去,隐约间,他似乎看见有一道素白飘扬在褐黄色的山崖上,不等他想仔细看清楚的时候,那儿早已空空如也。 这一战,秦军大胜,燕军主帅手臂受伤,全军后退三里,退出峡谷。 这一战,秦军上下全部认同七皇子,不久后,这个消息就会传回洛城,直飘到华阳城,来到秦王耳中。 是夜,秦军上下都为这一场胜战而大肆庆祝着,四处都在说着七皇子的事,然后,在某个帐篷中却丝毫感觉不到大胜后的喜悦茅山判官。 “古将军,如今如何是好,景陵皇子战胜一事,马上就会传回华阳城中,王后娘娘恐怕会不悦啊!” 帐篷内,一个黑胡子大汉坐在矮桌后,上面放着一壶酒,旁边站着一个大汉,此人正是驻守山河关的副将,范将军。 他们原本收到王后娘娘的旨意,让七皇子战死在沙场上,尉迟大将军输给燕军主帅,这正好中了他们的下怀,于是,他们就联通另外几个将军将景陵推上去,本想凭借燕王的实力将景陵杀掉,没想到情况会完全颠覆他们的所想。 景陵并不是一个得宠的皇子,他在不在,对这场战事都不会有太大影响。古将军两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们自信凭借自己的声望和实力能重振士气,所以才觉得让景陵去死不知什么重要的事。要不然,就算给古将军他们一百个脑袋也不敢延误军情啊。 “如今还能怎么样!景陵皇子大败燕军主帅,军中上下都在庆祝这件事,景陵皇子的声望就快要超出你和我两人!王后娘娘的吩咐恐怕是完成不了!”古将军灌了一口酒,眼中闪动精光,“所谓知己知彼百才能战不殆,想不到,我们完全就不了解景陵皇子,他的身手怕且是你和我两人合力都打不胜!” 古将军和范将军今日都在大军中观战,自然看清了景陵的身手。他们两个都是小将军,比不上尉迟大将军,景陵能将打败尉迟大将军的人刺伤,也能轻易地杀掉他们两个! 范将军知道个中厉害,不禁惊恐道,“那将军,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万一景陵皇子查出这件事,你我都要被军法处置的啊!” “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去请景陵皇子过来,现在只求皇子殿下不去追究这件事!”古将军沉声道,但心底却摸不着底。 人家没有成名的时候,你伙同一群人将人家上万劫不复,现在人家成事了,你还敢奢求人家会不计前嫌?这恐怕是笑话吧! 范将军没有想到这方面,立刻就出去寻找景陵,过了好一阵才跑回来,对古将军道,“将军,末将已经在附近查找了一遍都没有发现景陵皇子,就连景尊皇子也不知道景陵皇子去哪了!” 古将军皱起眉,“有这样的事?守门的士兵可有景陵皇子离开?” “将军,末将已经去问过了,都没有发现景陵皇子离开,或许是一早就已经外出了。”顿了顿,方将军蓦地说道,“将军,你说景陵皇子是不是去燕军那边查探敌情了?今日在战场上,景陵皇子明明有机杀掉燕军主帅,他却没有动手,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自从在皇权争斗中,不是没有发生皇子和别国勾结的事情。景陵今日的行为的确让人觉得很可疑。 古将军利目瞪向范将军,吓得他立刻底下脑袋,随后,古将军深沉地思索了一阵,道。 “此事,你我都不要再插手了,景陵皇子的战事很快就会传出去,到时王后娘娘都会知晓。如今,景陵皇子在军队中的声望远超你我两人,根本没有任何下手机会的,王后娘娘断然会明白这点!” “是,末将遵命!”范将军不敢违令,拱手又问道,“那,将军,末将现在要不要派人去寻景陵皇子,前方不远处就是燕军大营,他们今日遭到惨败,一定会加强周边的巡视,景陵皇子忽然外出,恐怕会遇到偷袭。” “皇子可有交代他的去向?”古将军思索着问道。 “没有。” 利光掠过,古将军道,“那就不必去寻找,皇子自然有他的打算,先前的隐藏恐怕也是为了让燕军放下警惕,我们就无需多管。” 范将军微愣,细细一想,觉得古将军的话没有错,就退下了女配同盟。 秦军的军营内依旧一片喝彩叫好,受到景陵今天的刺激,士兵们热血沸腾,吃完后都没有去休息,反倒是围在一起切磋比武。一些今日没有上场的士兵就围着其他人,听着他们讲起今天的事,听到燕军主帅被挑下马的时候,他们纷纷叫好,顿时有一种吐气扬眉的感觉。 远远地,也能听见从秦军军营内传出的响声,从一旁的山崖上望下去,那一团团篝火在黑夜中相当显眼,晚风中飘荡着淡淡的酒香。 “啾。” “啾。” 篝火旁,一黑一白两只大鹰正抬首望着自己,等待着烤肉。 君兰撕下一块烤肉丢给它们,两只鹰都没有抢,一只一半地分着吃了,然后又看着景陵。 景陵干脆将自己手中的肉全部给它们,睁着一双黯淡可怜的眸子瞅着旁边一脸沉默的少女,篝火的光落在她脸上,映得她的眸子更加深邃。“兰儿,你是不是生气了?因为尉迟大将军上次败给了燕国主帅,他们才让我上去的,景尊根本就争取不到机会,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君兰斜他一眼,无视他的表情,继续沉默。 今天景陵就看见她站在山崖上,所以,大军刚回航,景陵就速速交代好所有事情,跑到山崖上找自己了,同时也将他这几天在军营里的事说了出来。 在景陵他们刚抵达山河关的时候,燕军就来了,他们连了解地理情况的时间都没有就匆匆忙忙地上阵,如果让燕军先一步取下这片峡谷,这会对秦军非常不利。经过多次小规模的对战,两军都分不出胜负,于是就决定由主帅代表出征,胜者上前,败者退后。 第一场,秦军输了,后退了数里。 尉迟大将军是燕军主帅的手下败将,不方便继续出征,所以,秦军中的将领就要再挑选一个人当临时主帅,连同古将军在内的数个将军都一致推选景陵出去,景陵如果违抗不但是无视军令,更是置秦国存亡于不顾,后果如同叛国! 所以,景陵只能上场,而上场,就必须打败你的对手,不然下场就是死! 面对这些,任何人都没有选择,只能走下去,必须暴露自己! 最迟一个月,大王就会知道今天的事,知道自己一直默默无名、甚至视为棋子的儿子打败了燕军主帅,实力在秦国第一大将军之上!你觉得,一个手执秦国所有人生死的王者会怎么做? 抿了抿唇,君兰忽然觉得有东西在扯着自己衣袖,扭头一看,目光直直地撞进一双亮光闪闪的黑眸内,再也看不见繁星满天的夜空。 “兰儿,你不要生气。”景陵见君兰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忍不住缩了缩,胆怯地收回手,无助得让人心头揪痛,哪有今天上场时面对万人呼喝,仍能面不改色的气势。 兰儿没和他说话,肯定是生气了。 景陵底下脑袋想着,一副诚实认错的模样。 啪! 君兰一手打在脑袋上,忍不住哼了声,撇开视线,“笨蛋!” “兰儿,你别生气,我错了。”景陵可怜巴巴地扯住她的衣袖,这小模样好像准备哭一样。 早知道他应该装病,这样就不用上去了,反正景尊这么想去,就让他去呗! 君兰不管他,任由扯着自己的衣袖好一阵子,景陵扁了扁,然后贴过来,像猫儿般蹭着,讨好的声音弱弱地回荡在山崖上的山林内校园麻雀最新章节。 “啾?”白鹰似乎没见过这一幕,好奇地往前迈动爪子,盯着君兰和景陵。 “啾!”忽然,黑鹰大叫一声,拍着翅膀将白鹰赶到别处,雄风十足。 “兰儿,” “别扯了!” 不等旁边的人说话,君兰拍落他的手,精致的脸绷紧,眼中仍残留着一些怒意,“景陵,你明天还是上阵的吧?” 行军打战看重士气,主帅的实力能轻易地带动士气,如今景陵气势正盛,尉迟大将军定然不会抢他风头,如果没有意外的,在接下与燕军的对战中,景陵都要担当主帅。 “嗯。”景陵点点头,不敢隐瞒。方才归队的时候,尉迟雄正已经和他说了这件事,尉迟雄正会担任副将来辅助他。 “那就继续当下去,打败燕军,凯旋而归!”少女眯眼,利光冒出! “哦,我知道了兰儿。”景陵乖巧地答应,连问都不问。又靠在君兰的肩膀上,伸手搂住她的腰,“兰儿,你什么时候回去?” 景陵知道君兰去东海取药的事。 “太后的药,我已经让白翼帮我送回华阳城,他们会帮我将药交给太后,数日之后我就会回去。” “兰儿,你要留在这里陪我?”景陵意外地望着君兰,嘴唇几乎亲在她脸上,两人的距离很近。 “我陪你干什么!”君兰瞪他,哼道,“我过来的时候听到燕军主帅不是燕国战神燕湛邰,而是燕国新王,这个人不简单,刚登基就敢大动兵马,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他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景陵微鼓起腮帮子,不满叫道。 “你管他关我什么事!”君兰小脸微黑,气势压住景陵,他扁着嘴巴不敢再反驳,双手的力度却在加深,让君兰整个人都落进他怀里。 “兰儿,我好想你!”埋首在她脖子间,闷闷地话音涌进心头内。 君兰微僵,没有推开景陵,哼了一声没有回话。 “兰儿,你在东海那边遇到了什么?是不是真的有一个仙岛?”景陵蹭了蹭她的脸,随意地问道。 心房被微微戳了一下,君兰眸光闪了闪,将在东海那里发生的事和景陵说,包括那个老渔夫,还有空乙道人和圣僧的事,却没有说刘将军他们被杀掉的事,更加绝口不提那些杀手追杀自己的事。 如果说,那些杀手的目标是刘将军他们,那么,在刘将军死后,杀手应该撤退,而他们却没有,唯一的解释就是杀手的目标是她!因为她上了海岛,杀手找不到她才会将刘将军他们杀掉的。 知道秦君兰要去东海求药的人,只有王宫中的几位贵人!要杀她的人,很有可能是王后!首先,大王不清楚她的事,她之前也没有和大王有过什么交流,再者,大王还有利用景陵稳住自己的王位,大王很清楚,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景陵是绝对不会罢休的!这个时候,大王是不会让景陵坏了他计划的! 剩下的就只有王后了!王后要杀她的原因,君兰猜想,这可能和太后有关,王后不想自己救回太后! “哦,原来仙岛是假的。”景陵听完故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兰儿,你一个人过来找我,刘将军他们不会找你吗?上次他们也过去找你了,你不见了,他们怎么和父王交代?” 君兰身体一僵,目光往前往漂移一阵,莫名地不敢看景陵的脸武髓最新章节。“他,他们不在,我们经过洛城的时候,刘将军他们听到尉迟大将军战败的事情,担心战况,所以就赶过来了,他们让我在洛城的客栈里等着,我担心你,又担心太后,就让白翼将药送回去,我自己过来找你!” 说着,君兰不知觉地扳弄起手指,动作很乱。 景陵垂眸看了她的手一眼,微微挪了挪脑袋挨着她,主动和她说起在军营中趣事。 君兰听着,绷紧的心弦缓缓松下,悄悄打量景陵一眼,见他没有异样,君兰放松身子挨在他身上,听着他说话,不时回几句,或是瞪瞪眼,呵斥他。 直到将近夜半时分,景陵才被君兰赶回去。 因为君兰是自己跑过来,加上尉迟大将军又见过她,所以君兰不能出现在军营里,今夜唯有在山崖上露宿。景陵本想陪着她,最终还是被君兰呵斥了一顿,他现在是军营中的重心人物,怎么可以不在军营里头待着,说不定人家已经开始在留意他的动向了。 景陵委屈地牵着黑马,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希望君兰能留住他,但结果人家看也不看他,带着枣红马走到旁边的草地,寻找适合的位置睡觉。 无奈的叹了一声,景陵跨上黑马,快速跑进山林里,直到离开山崖一段距离才停下。 窸窸窣窣。 某棵树上忽然发出一阵响声,只感觉到有一阵风从身旁掠过,马儿前方就站稳了一个人,浑身的漆黑令他能完美地隐藏在黑夜中。 “大将军,我还以为你把我忘记了,这里的蚊虫可真多!”那人抱怨着拍打着双手,随后,忽然一抖,收起夸张的动作,正了正表情道,“和你想的一样,的确有杀手出现,人数不少,都是受过训练,目前还不知道是哪里的人,不过依我看,很有可能是五恶楼的,他们的位置正好在东海和华阳城之间,要找到他们并不困难。哎呀,王宫真是个危险的地方啊,没有一个是好人。” 交代完毕,那人又忍不住嘀咕一句。 “灭掉。”毫无感情的话音在黑暗中响起,令四周骤然变得寒冷。 “哦。”那人并不意外,应了声,又问,“你真打算自己上阵,拿着那个帅印啊?就算秦王不找你,其他国君不久之后就会听到关于今天的事情,你以后的日子就别想安宁了,不过你本来就不太安宁,那些皇子一个个都不省心。”耸了耸肩。 “啸!” 回答他的是一声马啸,还有清脆的马蹄声,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已经骑马离开。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那么喜欢用马屁股对着人家,唉,我真可怜,整天跑来跑去,连烤肉都没得吃,” 唆! 话刚到一半,他猛地抬起手,准确地夹住飞射而来的暗器,是一片树叶! “又是这招!”嘀咕一句,他飞身跃进黑暗的树冠中,免得被当成靶子,来一个万叶穿心。 再次回到山崖上的时候,枣红马正靠在一棵大树下休息,感觉到有人过来,它戒备地睁开眼睛,正要嘶叫时,终于看清了来人。枣红马扬了扬马首,好像在欢迎他,随后站起身跟着黑马走进山林里。 旁边的篝火差不多要熄灭了,四周变得昏暗,一抹素白坐在草丛旁,挨着大树沉沉睡去,绝色的脸显得有些苍白,可能是因为之前赶路太累,以至于有人靠近、蹲在身旁她都没有睁开眼睛,呼吸平稳。 “兰儿?”轻轻地试探一声,见没有反应最强小叔全文阅读。景陵才小心地坐到她旁边,动作轻巧地把她搂紧怀里,挨着自己睡。感觉到夜里的风有点冷,景陵脱掉外袍,盖在她身上,微微理了理她的头发,目光停留在她安静的睡颜上……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木柴燃烧的声音在劈啪作响,火光落在两个人身上,勾画一幅恬静美好的画面。 一夜好眠。 当君兰睁开眼睛的时候,破碎的阳光正落在旁边的草地上。君兰晃了晃神,惯性地扭过脑袋,结果,一张放大版的俊脸直撞入眼睛内,吓了她一跳,“景陵!你怎么在这里!” “嘻嘻,兰儿你醒来了?”景陵就蹲在君兰旁边,瞧她这幅惊恐的模样,忍不住偷笑起来,结果,脑袋被拍打了一下。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军营里的吗?现在这个时辰,应该是在练兵的,你跑过来干什么!”君兰瞪眼呵斥他。 现在还在早上,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每天的早上,士兵都要晨练,这个时候,主帅是要在场监管的。景陵现在就是主帅,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军营里的士兵会不知道吗? “兰儿,我是来给拿早点的啊!”景陵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小包袱,在君兰面前晃了晃,隐约能嗅到馒头的香味。 “拿来!”君兰气恼地夺过景陵手中的东西,看见他眼中的笑意就觉得生气,踢了他一脚,呵斥道,“还不回去,蹲在这里干什么!” 景陵顺着君兰的力度倒在地上,眼巴巴地瞅住她,“兰儿,我肚子饿,我没有吃早点。” 微微一怔,喝道,“干嘛不吃,军营里没有东西给你吃吗?” 景陵微扁起嘴巴,黑眸内闪动着大片破碎的莹光,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痛。 君兰盯住他,最终还是斗不过他的眼神,塞了几个馒头给他,让他快点吃,吃完就立刻回去。 景陵被骂得乐呵呵的,欢喜地啃着馒头,寸步不离地跟在君兰身后,见她将枣红马牵出来,不禁疑惑了,“兰儿,你要去哪里,你不是说要留在这里几天陪我的吗?” “谁说要陪你?”君兰瞪他一眼,“燕军主帅虽然受了伤,但他们不会轻易退后,我看两军的兵力其实差不多,谁若能先一步占据这片峡谷,谁就能取得先机,将对方压住,我是去看看这片峡谷的地形。” “兰儿,军营里有地图,我拿给你看。”景陵扯住君兰衣袖,坦诚道。 “地图不同实际情况,我还是自己去看看,景陵,你一会儿回军营拿你的衣服给我。”君兰摸了摸枣红马,它今天的状况不错,应该能将峡谷跑一遍。 “哦。”景陵乖巧地应道,又在山崖这里陪了君兰一阵,最后是被赶回去的,因为山崖下的军营内已经传出了士兵晨练的喝声,景陵不得不回去看一看。 送走景陵后,君兰来到山崖前俯视一下峡谷的情况,扭头就能隐约地看见燕军的身影,一片青色。 凝思一阵,君兰跨上马背,朝着燕军的军营跑去。 燕军不会在短期内撤退,虽然燕王受了伤,但他军中还有其他将领,昨天出手用箭射击景陵那人就是一个高手。君兰站在山崖上,只看见有一支箭射向景陵,却看不出是谁出手,足以证明那人的拉弓速度非常之快,称他为神射手恐怕都不为过,如果这个人也出战的话,对秦军恐怕不利。 她数日之后就要回华阳城探望太后,她只有几天的时间去了解这些事,所以,不能耽误时间!直接去燕军那边! ------------ 第二十章 君兰,大凶之兆! 一连数日,君兰都在峡谷附近了解地形,这才发现原来在峡谷不远处就是延绵千里、湍急汹涌的长河,穿过长河就能到达陈国。 在这数天内,秦、燕两军多番交战,但因为燕军主帅当日被景陵打伤,士气大跌,屡败屡败,经已完全退出了峡谷,正盘踞在峡谷外面,再往后一点便是赵国范围。 赵国和秦国有联婚,如果燕国接近赵国,这对他们来说非常不利,所以燕军必须尽快取回优势。 “孙老先生,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再往后便是赵国,一旦赵国和秦国联手,这对我们来说非常不利,很难突出重围!” 此刻,在燕军军营旁的高崖上,几人正商量着对策,从他们这个方向可以眺望到远处的山峦,那边正是赵国的国境,有着重兵把守。 “邰儿那边的情况如何。”白发稀疏的老先生抚着长长的白须,迎风眺望长河的方向,视线直指陈国。 先前出声的将军凝思一阵,对着老先生恭敬地拱手道,“孙老先生,末将日前收到恭凡将军的书函,燕将军他们已经到达,随时能出兵,现在就等着时机。” “嗯,很好。”孙老先生点了点头,将目光放到身旁的俊武男子身上,“澜儿,如今秦国七皇子气焰正盛,我们不便与他正面交锋,只可采用缓兵之计将他们拦住,待邰儿那边取得胜利,我们两军便能汇合,继而从前后两面夹攻秦军,此时万万不可心浮气躁。” “学生知道。”男子点头,刀削般的脸微绷紧,目光停留在秦军的方向。 孙老先生知道他的性格和才干,也就没有太大的担心,又和几个将军商谈接下来的战况,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锐利的鹰啼惊扰了他们,抬首只见一只漆黑色的雄鹰从对面山崖的树林上空盘旋着。 “唉!这黑鹰莫非就是上次救下秦国七皇子的黑鹰!”一名将领高声大呼。 雄鹰本来就是天空的霸王,它们性情凶残,根本不会主动与人类接近。上次,那黑鹰突然在战场上救下景陵的一幕,被很多士兵将军看见,他们无一不惊叹这一幕。 “那边有人!”又有人惊呼一声,所有人立刻顺着他所指的望向。 对面的山崖布满绿树,隐约可见在其中有一抹素白飞快地奔驰着,黑鹰就在上空为她引路,两者之间似乎有什么联系。 “那是何人,难道是秦军的奸细?” “我去看看!” 孙老先生刚发问,身旁英武的男子行动起来,利落地跨上马背,以箭速朝对面山崖冲去,数息间就不见了踪影。 “大王!”将领们惊恐地想拦住他,却被孙老先生阻止。 “让澜儿去看看吧,那人与黑鹰之间似乎有甚么联系,或许上次就是他让黑鹰前去营救秦国七皇子,此人懂得与雄鹰交谈,定是能人异士。”说到这里,孙老先生摸上胡子,眸光难懂地点了点头。 旁边的将领见此情况,面面相窥一番,最终还是听了孙老先生的话。 日轮渐渐往高处移去,蓝天中飞翔着一只黑鹰,似利刃般将天空划破。 “姑娘!” 骤然,山林内传出男子的叫喊,接近着还有马儿惊怒的叫声,伴随着一阵打斗的声音,最终某棵大树被狠狠地撞到,树冠沙沙作响。 “姑娘,是我梦回西夏婆娑飘幻全文阅读!” 眼见女子又要攻过来,燕惊澜立刻出声阻止,黑眸内涌动着大片涟漪。 上次在秦国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女子的武功不凡,但如今亲自体验一番,就知道她是这么厉害的! 方才,他一路骑马向她追过来,没想到打扰了她,她忽然就扯下一根树枝向他射来,那速度与力量和匕首没有分别,幸好他反应及时,要不然他的下场可能就和他的战马一样,被树枝直接贯穿身体而亡! 目光扫向旁边倒跌流血的战马,燕惊澜抿了抿唇,靠在树身上没有做任何反抗,让君兰能看清他的脸。 “是你?”眉梢轻动,君兰收住攻击。 “姑娘还记得在下?”见君兰好像认得自己,燕惊澜不禁扬起一抹惊喜的笑容,“姑娘,在下方才看见你在山林中骑马,不知道姑娘为什么会在这里,此处就要发生大战,姑娘留在这里恐怕不安全!” “你,”顿住,君兰抬眸望向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眼眸中掠闪过一道凌厉,“你刚才看见我了?” 这个人,君兰当然还记得他,上次就是他在仙临寺看见她和黑白双鹰在一起,然后又追了她好一段路,最终撞见老鬼头和疯老子。记得,当时跟着他的还有一群暗卫,他姓燕,是燕国的人,肯定是燕军中的一员,而且还是将军级的,他的武功不错,难道上次就是他忽然出手拉弓偷袭景陵的? 燕惊澜见君兰的脸色不时在变化,还以为她是觉得自己在偷窥她,不禁连声解释,“姑娘,你不要误会,在下方才在对面的山崖上,远远地瞧见了姑娘的黑鹰,一时好奇才追上来察看的!” 尽管只是惊鸿一瞥,但燕惊澜已经深深地记住了君兰的身影,那一眼,绝对不会认错!就是她,她居然从秦国华阳城跑到了山河关这边,难道她是秦军中一员?上次真的是她让黑鹰营救秦国七皇子的? 闻言,君兰扭头望向对面山崖的位置,眸光微动。 她今天本来是打算巡视一下峡谷的情况,如今燕军已经被逼出去,只要他们再退数里就会进入赵国的国境,到时候赵国就有足够的理由出兵攻打燕军,将他们围死。但没想到,燕军的人居然就在对面观察情况,还被他们瞧见了自己。 这燕惊澜到底是什么人,他明明看见她,为什么不带人过来捉她?他上次就在华阳城见过她,应该很清楚她就是华阳城的人,同样是秦军中的一员。 这燕惊澜能调兵遣将,他的权力恐怕不少。 “你是过来找我的?”思量一番,君兰没有直接说穿燕惊澜想要隐瞒的东西。 “姑娘,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秦、燕两军就要开战,你留在这里会非常会危险的,后方就是赵国,他们随时都会偷袭!”燕惊澜急急地说道,险些就动手要带走君兰。 君兰留意到他手上的小动作,微退一步,“你就是来告诉我这些的?” “实不相瞒,姑娘,其实我,” 窸窸窣窣! 燕惊澜正想坦白的时候,不远处的草丛内忽然传出一阵异响,惊动了林内的风。 “有人!”燕惊澜闪身到君兰身前,目光锐利地寻找着可以隐藏的地方。 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边的人除了燕兵,就是过来试探情况的赵兵,如果被他们发现了自己就麻烦了! “姑娘,你快上马,我帮拦住他们旷世妖师!”思量一番,燕惊澜让君兰先离开,不想连累她,不想,她却冷脸盯住草丛那边,“迟了。” 话音刚落,君兰就看见一群穿着深色铠甲的人从草丛中跳出来,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长矛,迅速将他们包围,如同训练有数的野兽为围堵小猎物。 “捉住他们!”带头的人没有任何废话,挥手将让士兵去将君兰他们捉住啊。 士兵得令,全部行动起来,从四方八面涌过来,手中锋利的长矛直直刺向君兰他们,划过大片尖锐的响声。 噼里啪啦的交战声从树林内传出,四周的鸟儿都被吓走,人们的惨叫让阳光顿时寒冷不少,没过多久,风中就染上了一阵血腥味。 “快,就在那边!” “立刻赶过去支援李副将他们,一定要将燕惊澜擒住!” 急促的交谈声从四周的草丛内传来,似乎还有不少人在往这边赶过来,气氛绷紧,让人难以呼吸! “姑娘,你快上马,这里交给我!”燕惊澜夺去一个士兵的武器,刺穿他的胸口,鲜血飞溅在他脸上,透出几缕狰狞。 君兰一脚踢开一个士兵,目光扫过四周,脸色微黑。 此处已经被包围,就算马儿的速度再快都不可能突破重围,这些人似乎是想捉住她旁边的人! “姑娘!”燕惊澜斩杀掉君兰旁边的士兵,将她护在身后,为她腾出足够的时间离开,“姑娘,你快走,这些都是赵军的人,是在下连累姑娘了!” “你以为他们是突袭吗?”冷冷的话音如同利刃,君兰暗中望向枣红马,希望它能尽快赶回去通知景陵他们过来。 赵军的人根本就是一早埋伏好的,为了就是捉住她眼前的男人,当然不会轻易让他们突破重围! 利光划过,燕惊澜刺穿一个赵兵的胸膛,将他抛出去,一身杀气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他固然想到赵军的意图,赵军之前一直按兵不动,为的就是找机会对付燕军,但燕惊澜没料到赵兵会直接冲进秦军的范围,难道赵军根本就没要打算帮助秦军? “姑娘,走!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燕惊澜怒喝一声,猛地伸手扯住君兰的手往树林内跑去,身后的赵兵紧追而上。 不知道跑了多久,两人终于冲出了山林,却被逼到山崖上,下方就是峭壁,一旦跌下去定会粉身碎骨!身后的赵兵已经追上来,堵住了后路,手中的兵器在阳光中泛着利光,轻易就能刺破皮肉。 眯眼,君兰站在燕惊澜身后,扫视着四周,寻找着可以脱身的方法。 这里是峡谷的另一边,离秦军的距离比刚才更远,景陵他们起码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赶过来,但赵军明显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身后是峭壁,前方是追兵,要脱身就能强行突破重围! “弓箭手准备!”突然,赵兵方向响一声洪亮的叫喊,随后,拿着弓箭的士兵来到前排,拉紧弓弦,随时都能出手对付君兰他们!到时候必定是万箭穿心。 “姑娘,小心!”燕惊澜抬手护住君兰,眼中划过狠光,“寡人知道你们想捉住寡人,放了她!” 寡人? 燕王! 心头大惊,君兰瞪眼望向男子绷紧的俊脸,自他身上涌出的威严压住心头,丝毫不逊色于秦国大王! 他就是燕国大王? 赵兵那边沉默了一阵,燕惊澜皱紧眉,猛地扔掉手中的兵器,所发出的声响吓得前排的士兵微微一抖孙悟空大闹异界。 “放了她,寡人跟你们回去!”燕惊澜往前迈出一步,目光如雷。 君兰皱眉,微微斜眸打量身后的山崖,下方是一片山林,掉下去很难保命。 “放箭!” 思索间,赵兵中传出一声命令,燕惊澜忍不住大骂一声,迅速转身护住君兰,两人双双掉下山崖,沙石滚落的声音隆隆作响,伴随着数十支利剑射击的声音。 “停!”一声命令,赵兵的所有弓箭手收住动作,一个穿着铠甲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来到山崖边察看一下情况,没有看见任何人。皱了皱眉,他转过身,对士兵们命令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所有人立刻下去找,唔!” 铠甲男子话音刚落,头顶突然蹿起一道暗影,他来不及回神,剧痛就已经撕扯开他的神经,浓浓的血腥味涌进鼻子里! 山林内的赵兵本已放松警戒,正想着要下山找人,没想到一道暗影忽然从山崖下跃上,正是刚才跳下去的燕惊澜!没等他们回过神,燕惊澜已经冲他们面前,随后,一抹素白也从山崖下跃出,手中扬起的长剑泛着刺眼的寒光,挥动间,便能收割人命! “啊!” 惨叫声从山崖那边响起,受到惊吓的赵兵根本不敢猜想他们怎么从山崖下跳上去的,慌乱地挥动着手中的兵器,同时想尽办法撤退。 “姑娘,走,别和他们周旋!”燕惊澜杀出一条血路,对君兰叫道。 君兰解决一个士兵,没有犹豫,顺着燕惊澜那边跑出重围,不想和赵兵他们纠缠。 燕惊澜紧紧地跟在君兰身后,为她挡住后方的偷袭。四周的赵兵见他们要离开,稳住心神,朝他们发起反击,弓箭手全部准备,一声令下,数十支利剑朝着他们射来,所掠起的破风声似乎能刺破皮肉。 “姑娘小心!”燕惊澜转身砍开射来的利箭,表情已经极度狰狞! 前方,君兰也被这些飞箭逼得不得不收住脚步反击,眼中的怒火几乎要涌出来。 赵兵恐怕是想杀掉燕惊澜,而自己这个无辜受到牵连的人也别想离开! “啾!” 一声鹰啼从上空响起,如长风般直插入心。君兰砍开一支羽箭,目光往上空扫去,果然看见黑鹰已经回来了,想必它已经将景陵他们带过来! “姑娘!”猛地,燕惊澜惊恐的声音响起,君兰本能地收回视线,直直地看着一支羽箭朝自己射来。心头一顿,君兰敏捷地闪身,手臂上随后传来一阵剧痛,燕惊澜扑到身前。 “姑娘,你没有事吧!” “走!”君兰顾不上手臂上的伤,转身往秦军那边走去,咬唇的力度很大,怪责自己居然在这个时候分神!若然刚才的反应再慢一些,她就会被射穿胸膛,到时候就算景陵赶过来也没用! “姑娘,是我连累你了!”燕惊澜跑在君兰身旁,目光移到她染血的手臂上,脸色骤然苍白不少,但很快,燕惊澜就发现了异样,“箭上有毒!” 箭矢直直地插在君兰的手臂上,鲜红的血迹污染了她的衣袍,伤口处还在涌着血,但慢慢地,这些血就变成了黑色,肯定是因为箭矢上涂上剧毒! “可恶修战!”君兰也感觉到伤口上的异样,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咬紧牙,她闪身靠到一个大树后,脸上挤出了冷汗,打湿了头发,双唇的色泽也苍白起来。 “姑娘!”燕惊澜来到君兰面前,紧张地看着她,心中思量着营救的对策,“燕军就在前方,你跟我回去,让大夫帮你将毒箭拨出,现在只有这个办法!” “不!”君兰费劲地吐出一个字,捏住手臂的力度加大。 “不行!箭上的剧毒不明,你随意将毒箭拨出只会加快毒液的流动!”燕惊澜发现异样,立刻按住君兰冰冷的手,“是我连累了你,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毒箭拨出之后,我会立刻通知秦军的人!” 说罢,燕惊澜不等君兰回话,弯腰将她横抱起来,目光扫视过四周,挑了一条草木繁盛的暗道,疾步跑过来,后方的赵兵见此,立刻追上,毒箭就在燕惊澜身旁飞射而过,那声音就像毒蛇吐舌的响声。 “找,找,景陵……” 虚弱吃力的话音从怀中争扎而出,燕惊澜低头一看,怀中的人已经昏迷过来,小脸一片苍白,满是冷汗,双唇已经出现干裂的迹象,可想赵兵所下的剧毒有多厉害! 杀意在眼中涌现,燕惊澜加快脚步,无视身旁飞射而过毒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救她! 此刻,正值午后时分,燕军军营内一片平静,只有几个巡兵在巡逻,骤然,一个染血的人从山林内冲出来,惊动了四周的士兵。 “大王?” “去找老夫子,快!” 不等士兵围过来,燕惊澜抱着君兰直冲进军营里,跑到自己的帐篷内,将君兰放在矮床上,刚站起身,燕惊澜就感觉到一阵眩目感,险些要一头倒下去。 强行稳住平衡,燕惊澜一手拨出自己手臂上的毒箭,从柜子里找出一瓶丹药,喂君兰服下。 此刻,君兰的情况已经很糟糕,脸色苍白得毫无人息,呼吸微弱,手臂上伤口内涌出了黑色的血,触目惊心。然而,她的眉头却紧紧地皱着,双唇抿紧没有发出一声呻吟,绝色小脸上透着倔强。 燕惊澜现在才看清她的神情,心中不禁大惊,正要扶手试探一下她的体温时,帐篷的帘子就被掀起,苏老先生闻讯赶来。 “老夫子,你快点救她,将毒箭拨出来,快!”不等孙老先生询问,燕惊澜站起身将他拉到君兰面前,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不安。 “大王,你受伤了!”跟着孙老先生进来的将领看见燕惊澜此刻模样,纷纷大惊。 “夫子,快救她!”燕惊澜没理会他们,紧紧地盯住孙老夫子。 孙老夫子也是头一下次看见燕惊澜露出这么恐慌的表情,苍老却不浑浊的眼睛凝视他一阵,最终还是敌不过燕惊澜的催促,蹲身为君兰察看伤口,同样也为她的神情微微吃惊。 “去准备热水,将老夫的药箱拿来,此毒剧毒无比,她竟能撑到现在!”孙老夫子惊赞一句。 “快!去将老夫子的药箱拿过来,准备热水!”燕惊澜见这些将领还在发呆,气得大吼一声,眼前顿时一片晕血,意识几乎要被黑暗所吞噬。 一众将领立刻将燕惊澜扶住,孙老先生也过来帮燕惊澜诊治一番,这才发现原来他也中了毒,但燕惊澜拒绝孙老先生医治,甚至厉声呵斥他一定要将君兰治好。 孙老先生神色微变,深深地注视燕惊澜一阵,随后才将人找来丹药让燕惊澜服下,自己过去帮君兰将毒箭处理掉邪御天娇全文阅读。但因为箭上的剧毒太厉害,君兰还需要修养一番才能醒过来。 再三确定君兰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后,燕惊澜才允许孙老先生帮自己医治,由于毒箭刺得太深,又被强行拨去,孙老先生只能将燕惊澜手臂的烂肉切去。 “澜儿,是赵军突袭吗?”孙老先生烧红刀片,出声问燕惊澜。 “嗯。”燕惊澜脱去了上衣,露出健壮的胸肌,手臂上的毒箭已经被拨去,周边的皮肤呈现出深黑色,毒素已经入肉。 “果真如此,看来赵王的心思不少啊。”孙老先生目光微动,将烧得发红的刀片放在燕惊澜的手臂上,切进皮肉里头,“这位姑娘就是方才饲养黑鹰的人?” 燕惊澜绷着脸,任由孙老先生切着自己的肉,也没有回答孙老先生的问题。 苏老先生顿了顿,继续手中的事情,想必已经猜到了什么。 当君兰恢复神志的时候,帐篷内一片漆黑,隐约有点亮光透进来。 “嘶!”刚尝试着坐起身,手臂上就传来了辛辣的痛,一下子激活了脑袋中的思绪。捂住手臂,君兰静思了一阵,就目光放到帐篷的四周。 今天,她在峡谷上巡视地形,忽然被一个男人叫住,然后就是赵兵突然杀到,那个男人似乎是燕国的新王,是他将自己救回来的! 景陵! 瞳孔猛地皱缩,君兰忍着痛从床上站起来,摇摆着跌撞到帐篷的帘子外,轻轻掀起一角,正好看见一对士兵在不远处巡视而过,他们身上都穿着燕军铠甲,看来这里应该是燕军的军营,的确是燕王就将自己救回来! 皱了皱眉,君兰退回帐篷内,静待时机。 现在不是离开的好时机,燕王应该尚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能让他有任何发现,就怕他拿自己来威胁景陵!还有,赵国不是一直按兵不动的吗,为什么会突然出手攻击燕王,还要置他于死地? “她醒了没有?” 思索间,帐篷外突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她似乎正和旁边的士兵询问着。 君兰迅速躺回床上,稳住呼吸闭上眼睛。 女子和士兵在外面交谈了一阵,得知君兰没有醒来,她便撩开帘子走进来,将手中的盘子放在桌面上,看了君兰几眼,见她的情况和刚才没有任何改变,便扭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清脆的水声在帐篷内响起,应该是女子在弄着热水,随后,她站起身,走到了矮床边,轻轻地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 “啊!” 不等女子动手解开君兰的衣服,她猛地睁开,黑瞳内闪过毒蛇般的利光,女子被吓得花容失色,下一秒,脖子被掐住。君兰眯眼,五指用力,只闻“咔嚓”一声,女子气绝身亡! 利目扫向帐篷外,士兵们没有听到任何异样。见此,君兰飞快地脱掉女子身上的衣服,从她腰间找出一个小木牌,上面刻写着一个“奴”字,表明这个女子只是一个俘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穿上女子的衣服,君兰将她扶到床上,用被子盖在她身上,一眼望去,似乎有人正躺在床上休息。 做完这些,君兰上前端起那个水盘,一闻,才知道原来水盘里面装着的是黑漆漆的汤药重生古代做村姑全文阅读。眸光微动,君兰瞄了一眼自己受伤的手臂,收起心思,低着脑袋往帐篷外走去。 “已经弄好了?”刚走出帐篷,守在旁边的士兵就上前询问,“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醒来了没有?” 君兰摇了摇头,因为天色昏暗,加上她低着脑袋,士兵不能看见她的长相。 见她摇头,士兵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就让君兰先回去,叮嘱她记得一会儿继续过来换药。 君兰点点头,正要离开的时候,身旁的士兵却恭敬地朝某个方向叫道,“孙老先生。” “嗯。”回话的人声音苍老,却更加显得威严,“里面那位姑娘醒来了没有?” “苏老先生,她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奴姬刚才已经帮她换过药了。”士兵如实回答。 苏老先生点了点头,目光扫到君兰身上,随后落到她手中黑漆漆的汤药上,停顿了一下,“如此,你们就继续留意那位姑娘的情况。”说罢,孙老先生转身就离开,瘦小的背影让人深思。 君兰盯住孙老先生一阵,直到士兵出声提醒,她才离开,随意地将水盘丢在一旁,在燕军的军营内游荡一圈,寻找着可以离开的缺口。 尽管,她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但毒素恐怕没这么轻易被清掉,体力还没恢复过来,这个时候要是被燕兵发现她,她恐怕没有还手之力。 在被赵兵追杀的时候,黑鹰好像已经将景陵带了过来,但自己却中了毒箭,还被燕王带到他们的军营里,景陵肯定找不到她!赵国那群人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没有通知秦国就偷袭燕王,而且还是在秦军驻守的军营附近! 栽赃嫁祸! 如果燕军只知道燕王似在秦军范围,他们定会倾尽一切为燕王报仇。秦、燕两军打得越凶猛,对赵国就越有利,最好秦、燕两国两败俱伤,赵国就能坐享渔翁之利。 利光闪掠,君兰加快脚步,小心地避开巡兵的视线,来到了燕军军营的边缘地带,这里被高高的木栏所围住,外面就是茂密的草丛,现在正是入夜,草丛内一片漆黑,只要成功越过木栏,她就能藏身在草丛里,趁机去找景陵! “在那边!” “站住!” 不等君兰爬上木栏,身后竟然跑出数个士兵,他们拿着利刃将自己包围住,一个身材瘦小的老者缓缓走过来,士兵恭敬地给他让出一条路。 是他! 看见孙老先生,君兰微惊一下,随即绷紧心神。 她刚才就觉得这个孙老先生似乎在怀疑她,所以才加快脚步,冒险在士兵没有休息的时候离开,没想到这孙老先生的动作也很快!他到底是谁,燕王在打战的时候也带着一个老人家过来!? “退下吧。”出乎意料,孙老先生挥手让这些士兵退下,随后,扶手走向君兰,“老夫数年就已经听闻秦国王宫中有一女娃为仙逝圣僧之徒,跟随七皇子景陵在仙临寺内生活,随后又随他回到宫中,一晃眼,便数年过来。” 君兰眯眼盯住孙老先生,没有接他的话。 “日前,便是你让黑鹰救下景陵的吧。”苏老先生收住脚步,正好站在君兰旁边,仰首似乎在打量木栏的高度。 君兰还是不说话,绷着脸,眼神深邃看不透。 “圣僧乃是七国中人人尊敬的神人,身为他的弟子,自然又不凡之处,老夫可有说错?秦姑娘少帅别惹我全文阅读。”忽然,孙老先生侧首望来,苍老的脸上透出一份威严,双眼似乎能将人看穿。 眸光一跳,君兰不语。 “老夫此番拦住秦姑娘,并非要将你困在军营之中,老夫只是好奇,秦姑娘和大王是如何相识的?据老夫所知,秦宫中的秦姑娘自进宫那年后,就甚少离开王宫,更别说离开华阳城。大王上次暗访秦国,只在华阳城内逗留数天,在那数天内,秦宫的秦姑娘似乎没有离开王宫。”孙老先生表情不变,却能轻易地道出秦国的事。 君兰眯眼,微退一步,猛地动手攻击孙老夫子,五指呈鹰爪状,带着毒蛇般的气势。 “姑娘!” 就在君兰快掐住孙老先生时,一声惊呼从一旁扑来,眨眼便拦住她的手,随后又立刻松开。 “姑娘,你醒了?”燕惊澜跃到君兰面前,挡住孙老夫子,惊喜地看着她,问道。 看见燕惊澜,君兰只能收回力气,双眼紧紧地盯住孙老先生。她肯定,这个孙老先生应该是猜出了什么,燕国一早就秦国内安插好人手,不然,孙老先生又怎么会这么清楚华阳城内的事情! “姑娘,这位是我的夫子,孙老夫子。”燕惊澜察觉到君兰的眼神,开声为她解释。 “澜儿!”孙老夫子莫名地严厉叫了燕惊澜一声,“你伤势刚好,此刻应该在营中好好修养,为何跑出来,难道是担心老夫会对她不利吗?” 燕惊澜回身望向孙老先生,“夫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刚才听闻夫子突然调动几个士兵,我担心夫子才出来察看一番。” “哼!”孙老夫子怒哼一声,“老夫没事,老夫有要事要和这位姑娘商量,你先回去!” 燕惊澜皱眉,“夫子,姑娘刚刚才醒来,身上的伤口未愈,夫子有何事要和姑娘说,不如等到明日再说吧。” “你,” “夫子,我先送姑娘回去,夫子也早点休息吧!”不等孙老先生再说什么,燕惊澜转身望向君兰,和她询问一声,得到允许后才带着她离开,也没有理会孙老夫子愤怒的目光。 “果真天意难改?此女便是大凶之兆?”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孙老夫子忽然嘀咕一句,抬首望向夜空,手中占卦着,也不知道算出了什么,孙老夫子眼神特变,只觉四周的寒风能把整个燕军军营毁掉! 大凶之卦! 另一边,燕惊澜带着君兰回到她方才醒来的帐篷,瞧见了躺在在床上的婢女时,燕惊澜微微蹙眉,命人将婢女拖出来。 “姑娘,在下曾经答应过,一定会将你送回秦军军营,但姑娘身上的毒素没有清去,随时会危及性命,还请姑娘在此处暂留数天,我会亲自通知秦军姑娘的位置。”燕惊澜拱手对君兰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你帮我备马。”君兰坐在矮桌后,脸色冰寒。 刚才的老人是燕惊澜的夫子,那么,燕惊澜肯定也知道华阳城内的事,说不定她会猜出自己的身份,这里不能再待下去! “姑娘!”燕惊澜语气微微加重,不同意的君兰的意见。随后,他又缓住语气,“姑娘,今日是我连累了姑娘,若非如此,姑娘也不会受伤。夫子他精通医术,定能帮姑娘清去身上的毒,此处是战场,很难再寻得大夫帮姑娘诊治。” 燕惊澜在带君兰赶回军营的时候,也中了赵兵的毒箭,所以他很清楚这些毒素的厉害,如果再延迟一阵,君兰的性命恐怕保不住星耀香江最新章节。他不放心让其他大夫帮她诊治。 “我自有办法解毒,你只要帮我备马便可,或者,放我走!”君兰脸上的冰凌加重。当日去仙岛救药,空乙道人给了君兰一瓶药,就景陵身上,找到景陵,她就有解药了,无必要留在燕军这里让孙老先生来医治自己,这太危险了! “姑娘,” “报!”燕惊澜正要说话,帐篷外响起士兵的通报声。 燕惊澜皱眉,刹住话音,利目扫向帐篷外面,扬声道,“说!” “禀报大王,秦军忽然偷袭,此刻正徘徊在我军军营外,秦军主帅亲自出战!苏老先生请大王立刻前去商议!” 咯。 听到关于景陵的消息,君兰忍不住微微倾身,撞到了矮桌,发出一道响声。 燕惊澜有所察觉,让士兵先行退下。商量一下,燕惊澜对君兰道,“秦军已经过来接姑娘,还请姑娘在帐篷中稍等,我前去让秦兵过来接送姑娘,姑娘有伤在身,不宜多动。” 轻轻蹙眉,君兰稳住情绪,盯着燕惊澜一阵后才点点头,“可以。” 得到应许,燕惊澜扬出一抹笑,没有多作拖拉,转身离开帐篷,留下君兰一人坐在原地深思。 没等多久,帐篷的帘子又被掀起,但走进来的却不是燕惊澜,却是另一个婢女,她手中捧着一碗汤药,来到君兰面前恭敬道,“姑娘,您的汤药已经熬好了,苏老先生吩咐,姑娘这个时候应该喝药了。” “我的伤,是苏老先生帮我清理的?”扫了黑漆漆的汤药一样,君兰忽然问道。 婢女太概是想到君兰会问这个问题,所以回答得很快,“是的,姑娘。姑娘今日下午被大王救回来,身上已经受了伤,是大王让孙老先生帮姑娘先清理伤口的,当时大王身上也受了伤,需要切去腐烂的肉才能保住性命。” 君兰听罢,皱眉,让婢女先行退下,一动不动地盯住矮桌上的汤药,思索渐渐流转。 她总觉得,燕王和孙老夫子的态度并不一样,孙老夫子能猜到的事情,想必燕王也是知道一些,他为什么没有询问自己?他今天突然出现在山林里就真的只是为了看清楚黑羽是谁的? 想着想着,君兰忽然觉得视线有点迷糊,脑袋变得越来越沉重,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臂上的受口传来一阵剧痛,瞬间让她失去行动的力量,只能重重地倒下地上,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昏迷。 汤药的,烟有问题! 唰。 眼前,帐篷的帘子再次被掀开,一抹苍老的身影迷迷糊糊地走进来,他身后好像还跟着几个人。 “老先生!”一个人大步走到君兰前面,见她还睁着眼睛在死撑着,不禁意外了。 孙老先生随后过来,伸手在汤药上面洒了一些药粉,眼神凝重,“无碍,将她带出去,杨将军已经在南边等候,一定不能让大王发现!” “是!”那人应道,马上联通几个人将君兰扛起来,飞快地离开了帐篷。 “莫非真是天命难改,此女乃大凶之兆,果真应验了?”苏老夫子站在矮桌前,摸着胡子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没等多久,帐篷外响起大片脚步声,一身黑铠的少年猛力扬起帘子,待看清站在眼前的人时,他眼眸中的暴戾、杀意如暴风雨般,终于爆发了。 ------------ 第二十一章 命中大劫,六亲不认(必看) “夫子?” 燕惊澜尾随进来,看见孙老先生时,动作一僵,随即又问道,“夫子,那位姑娘呢!” 苏老先生摸着胡子,目光在景陵身上扫过。沉思着说道,“在老夫进来前,那位姑娘已经不知所踪,恐怕是独自离开了。” “不会的!”燕惊澜一口否定,“我刚才就让姑娘留在这里等我,景将军已经过来,她不会离开的!” 苏老先生目光一震,威严涌出,“大王的意思是老夫说谎!” 燕惊澜皱紧眉,没有回答苏老先生的问题。苏老先生毕竟是他的夫子,一直以为帮了他很多,待他犹如亲生儿子,断然不会欺骗他,而且,夫子也没有理由要伤害那位姑娘。 “哼!”苏老先生见燕惊澜这幅表情,不禁气恼地挥袖转身,一张老脸沉黑骇人。 咯咯! 骤然,令人毛骨悚然的清脆响声打破帐篷内的寂静,四周的昏暗中隐约涌到着寒风,似乎下一刻,自己就会被生生地切成碎片! “报!” 燕惊澜微惊,侧首看着身旁笼罩于漆黑中的少年,还没看清他的表情,帐篷内就响起一个士兵的通报声。 燕惊澜眸光闪动,扬声道,“说!” “启禀大王,有人夜袭军营,营中马匹受到惊扰,有一女子趁乱骑马离开,正往秦军那方赶去!” “什么!”燕惊澜意外,思索流转得飞快,“立刻派人去追,不能伤害她!景将军,请你随寡人去追,那位姑娘,” 燕惊澜的话还没有说话,黑铠少年猛然转身,撞开帘子,浓烈的气势吓得通传士兵摔倒在地上。 燕惊澜没有迟缓,立刻追上景陵,凝重的眼神内流转着复杂的眸色。 在这个时候突然偷袭军营,并且抢去战马的人,除了那位姑娘还有谁!为何她不待在帐篷在等候,难道自己在她心目中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果真天意难为?此女注定是澜儿的克星军长夺爱,暖妻有毒全文阅读!”利光涌起,苏老先生快步帐篷走出,正好迎面跑来一个男子,正是刚才帮忙将君兰扛出去的人,他凑近孙老先生,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带着苏老先生加快脚步往燕军军营外走去,那儿早就已经准备好数匹马。 苏老先生骑上马,跟着男子一路离开峡谷范围,远远就能听见汹涌的河水在叫嚣着。 峡谷一旁就是延绵千里的长河,其中水流湍急,哪怕是大石也能轻易撞毁,就算在最干旱的时期,长河中的水位都不会有下降的迹象,可想长河的威力和容量有多大。 此刻,长河一岸漆黑昏暗,却几人举着火把站在那儿,在他们中间还躺着一个女子,女子被绑在一根粗壮的木柱子上,嘴巴把布条堵塞住,她正争扎着,眼神中凶狠吓得守在旁边的士兵连连颤抖,就快顶不住的时候,前方终于传来了马蹄声。 “苏老先生,傅将军!”几名士兵分别上前,恭敬地向来人打招呼,其中两人上去将马匹牵住,好让乘马之人下来。 苏老先生率先下马,环视四周一眼,随后,挥手将傅将军等人退后,他走到女子身前,蹲下身,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 “此卦乃澜儿离开燕国,远赴秦国后,老夫亲自为他占算的一卦,卦中言明,澜儿将会在不久之后遇到他今生最大的凶星,一个足以毁掉他一生女子。” 目光扫过苏老先生手中的铜钱,君兰争扎的动作加剧,如同猛兽,恨不得杀掉眼前这个老不死! 就是因为这个可笑的原因,这个老不死居然用迷药将她放倒,还命人将她绑在木头上,身后就是长河,现在他又和自己说这些东西!她的脑袋没有中毒,这个老头想杀掉她,保住燕惊澜! 该死的,为什么身上的力气使不出来,肯定是这个老头动的手脚! 苏老先生直视君兰杀人般的眼神,不禁叹出一息,“天命而归,天命所去。澜儿历经无数劫难才有今日的成就,怎能被你一女子毁掉,老夫当日为澜儿占到大凶之卦时,也成为凶星占过一卦,卦象预言,你命随天命,命中注定有一大劫,六亲不认。” “唔唔!”君兰嘴巴被堵住,吐也不吐出,唯有狠狠地瞪住苏老先生,争扎着发动身体的力气,但始终无果。 第一次看见苏老先生的时候,君兰就觉得这个人对自己有着莫名的敌意,他说出燕惊澜在秦国的事,恐怕是为了告诫自己,但原因还没说出就被燕惊澜打断。 所以,在君兰知道自己身上的伤是由孙老先生诊治的时候,她拒绝喝那碗汤药,没想到!苏老先生老谋深算,竟猜出她不会喝汤药,就在汤药中加了迷药,就算是吸入那些热气也会被迷倒! “此劫,就看你能否化解。”苏老先生将手中的铜钱抛起,正好砸在君兰身上。随后,苏老先生站起身,让傅将军等人过来,“将她放进长河中!” 苏老先生如此吩咐傅将军他们,苍老的声音同样狠辣。 “唔,哼,唔!”君兰争扎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傅将军他们走进,将她抬起。 “一切,都是天命注定,冥冥之中早有安排。”苏老夫子迈出数步,负手仰首无星无月的夜空,身后传来一片争扎声,傅将军他们险些被撞开。 “唔!”终于吐掉口中的布块,君兰能感觉到有水花溅落在自己身上,河水汹涌的声音比千万只野兽的叫声还吓人,“我一定杀了你!” 扑通! 长河岸上,猛地嘶吼出一声恨意滔天,随后,有东西被无情地抛到河中,眨眼就被湍急的河水所吞噬,再也瞧不见影子。 “老先生巫蛊皇后最新章节!”傅将军走到苏老先生身后,欲言却难言。 “此事,老夫自会亲自向大王交代,日后,他便会明白老夫的苦心。”苏老先生仰视夜空,留下一句寓意深远的话,不等傅将军再说什么,苏老先生跨上马匹,往燕军军营赶去。 这个时候,他们恐怕已经发现这是一个局,然而这一切都是必须的! 冰冷汹涌的水流在身上划过,其力量,居然和刀锋一样锋利,每一次都好像能切开皮肉,斩开脑袋。身子不停地上下颠覆,一时被抛至上空,一时又狠狠地摔下去,大量水流涌进鼻子、嘴巴里,似乎连耳朵都没法幸免,整个人都想要被压碎! “安宁,你算个什么东西?连给我擦鞋子的资格都没有!” 身体被扯到一侧,狠狠地撞一道僵硬的东西,痛得裂开嘴巴,冰冷的水流瞬间涌进嘴巴里! 好幸苦,呼吸不了,脑袋好痛…… “兰儿,蜘蛛在哪里!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兰儿,你知道吗,今天大师和我说了一个故事哦。大师说,如果一个女孩子如果被男孩子看见她的房间,还看见她穿里衣的样子,女孩子长大之后就要嫁给男孩子,……,所以,兰儿,你长大了只能嫁给我哦。” 脑袋剧痛间,耳边好像响起一把清脆狡黠的童音。还没来得及细细聆听,身体又被狠狠地踢到另一边,骨头几乎要断开! “小宁!立刻和洁儿道歉,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洁儿是你姐姐!” “安总,求你再给三天,不,一天就好了,我一定还钱的!公司是我们一辈子的心血,没了它,我们一家都会死的……” 大量的水强行冲进嘴巴里,几乎把喉咙也撑破。 “天命归,帝星耀,天命所在,帝星而耀。” …… 漆黑,淹没掉所有神志。冰凌,在身体上下肆意地撕咬着,好痛! …… “嘶!” 隐隐约约地觉得身子有点不舒服,想睁开眼睛的时,一阵钻心的剧痛如轰雷般狠劈在身上,几乎将身体撕裂。 “醒了?”身边似乎有一个人,声音很好听,就像山林中飘荡的轻风,减缓了身体上的剧痛。 极力睁开眼帘,迷迷糊糊地看见一些暗色的影子。稍稍争扎一阵,视线终于变得清晰,首先映入目的是一个破烂的黄土瓦顶,透过那些大小不一的破口子还能看见天空,很蓝的天空。 现在是白天,这里是哪里?我,是谁? “喝水吗?” 无数个问题涌上脑袋,苦思间,一个装着清水的破碗子凑到眼前,清水中倒映着自己的样子,皮肤很白,头发很黑,脸上还裹着一些白色的绷带,一双眼睛莹黑清澈,闪动着清水般的光芒。 这个人,好美,她的眼睛好漂亮,好熟悉。 “不渴?”书子墨轻蹙眉,任由女子将脑袋凑到碗子里,像孩子般打量自己的脸,不时捏捏按按。 疑惑起,书子墨出声提醒,“你身上的伤很重,加上体内毒素没有清去,昏迷了半个月,现在感觉怎么样?” 伤?毒?迷昏? 不解地眨眨眼,君兰这才抬首望向身旁的人冰山王爷贪财妃。 他是一个男子,大概,大概有十九岁,长得很漂亮,眼睛像墨水一样浓黑深邃,眉毛秀美,眉峰处却噙着淡淡的漠然。他在看着自己,漆黑的眸子里似乎结着一层冰凌,师父说,观人,先察目。人的眼睛能透露出人的喜怒哀乐…… “师父?”一把冰凌般悦耳的嗓音突然在脑海中划过,眨眼间,君兰好像看见一道雪白的身影,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人明明一头黑发。 “你,是谁?”君兰眨眨眼,如同山林里单纯无害的小鹿儿。 “你又是谁?”书子墨微微眯眼,直视着这个拥有一双清澈眼眸的绝色少女。 “我,是,我是,我是谁?”君兰歪着脑袋极力思考着,却愣是想不到一个词,脑袋里空空的。 书子墨放下手中的破碗子,在君兰好奇的注视下帮她把了把脉,又动手撩起她垂在眼前的长发,抿着唇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随后放下,眼神没有太大的改变。 “你失忆了。”坦白交代一句,书子墨又道,“半个月前,有人在河边发现你,村中的大夫见你伤势太重,就将你送过来。你体内本来残留着剧毒,加上在长河中浸泡时间太长,身体上下多处被岩石划破,寒气入侵,加上余毒,伤及经脉,影响五脏,失忆了。” “失忆?”在书子墨解释的时候,君兰也好奇地打量自己的身体,看见双手双脚上缠着的绷带时,她居然没有太大的反应,就好像,在看着别人的身体受了重伤,她只是一个旁观者,不会觉得痛。 “什么是失忆?”检查完自己,君兰眨着眼睛问书子墨,如同虚心好学的小孩童。从没想过书子墨是谁,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书子墨这才拧了拧眉,黑眸中掠过一丝波澜,“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抿了抿唇,提醒一句,“你的名字。” “名字?”君兰疑惑,一脸无邪,“什么是名字?” 书子墨皱紧眉,“我叫书子墨,这便是名字。” “书子墨?”歪着脑袋思考一阵,君兰忽然扬起一抹笑,如晴空中骄阳,清澈温煦,“书子墨就是你的名字,就像你手中的东西叫”碗“,你是这个意思吗?” 书子墨看了眼手中的破碗,眸色难懂地打量君兰一阵,点了点头,站起身去整理东西,已经清楚她的情况了。 君兰没有思考书子墨去干什么,看见他点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露出了红唇下雪白的皓齿,笑得和小孩子一样。坐在床上想了想,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东西,“景陵,景陵,好像是个人,他是谁?” 手中的动作微僵住,书子墨移眸望向床那边,绝色的少女正盘坐着,双手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不时皱皱眉,不时嘀咕几句,表情生动,心思丝毫不加以掩饰,看来情况很严重。 “书子墨,你这个满口恶毒的臭书生给老子出来!” 正当君兰苦思着“名字”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把粗犷的吼声,吓得她猛地一抖,清澈漂亮的眸子里涌出大片涟漪,让人看着就觉得罪孽深重,似乎惊动了仙女的思考。 书子墨放下药材,迈着轻缓的步伐走到门外,果然看见一群村民拿着廉子、木棍等站在门外。 “书子墨,你这个臭书生,都是你的错!说什么七国大战将会爆发,现在秦军已经攻进赵国,下一个肯定是我们韩国少年反派之烦恼!” “就是!好端端的,你干嘛要说什么打战的事!肯定是你这个臭书生诅咒我们,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你立刻给我滚!” 面对这群来势汹汹的村民,书子墨俊秀的脸上还是一片淡然,尽管身上穿着的衣袍并不华丽,甚至有几处破烂,却无法遮掩他与生俱来的气势,一双黑眸似乎能看透人的心。 “书子墨,你立刻滚出杨家村,不然我,”一个汉子拿着木棍站到书子墨身前,表情狰狞地要动手赶人,但一下秒,汉子却僵在原地,牛大的眼睛里涌出痴迷、惊艳。 汉子身后的村民也是如此,脸上的凶恶被定格住,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书子墨身后。 书子墨终于动了动眉梢,随后,袖子被一只小手扯住,弱弱、清悦的嗓音响起,空灵得能驱散四周的尘埃,“书子墨,他,他们,好凶,会不会打我?” 皱眉,书子墨还有回话。 对面的汉子听到君兰的害怕,如触电般丢开自己手中的长棍,脸上不自然地泛起红晕,“我,我,这个,我怎么会打你呵呵,啊!姑娘,你醒啦!” 猛地一惊,汉子终于想起躲在书子墨身后,容貌绝色,睁着一双鹿儿般水灵清澈的黑眸的少女是谁了!不就是之前被村民们从长河中捞上来,满身是伤的女子吗! 汉子突然一吼,君兰吓得缩进书子墨背后,眼眸内莹光闪闪,好像准备哭一样。 汉子见自己吓坏了这个仙女般的人儿,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走上前,和书子墨道,“子墨,老夫知道你文采不凡,将来定是一个有前途的人,但是,你也不能出言诅咒我们村庄吗,我们是看在你娘亲的面子才允许你一个外姓人留在杨家村内,可你却多番出言诅咒我们!” 村长拧紧眉,“上次,三年前,你说大旱将至,结果我们村中数月没有下一滴雨,村民们每天都要去长河中打水才能维持农作物!上年,你又说蝗虫要来,结果,我们村中上下几乎所有人的农作物都被蝗虫啃光,这回,你又说战火将起,结果,朝廷就发下皇榜,要我们所有村子交出一百名壮丁参军!一百名,岂不要我杨家村所有壮丁都参战?” 村长激动地敲打着手中的拐杖,一张老脸上也泛现了憎恨,是针对书子墨的。 身后的村民纷纷叫吼,都说是书子墨出言诅咒他们杨家村,要不然,为什么他每次都能说中这些天灾人祸!却从来没听过他说什么好事。 书子墨淡眼扫过村民们的憎恨,袖子被扯得紧紧,清楚地感觉到身后的人怕得在颤抖。 轻轻眨了眨眼,书子墨轻悦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冷漠,“三年前,大旱之前,村中虫蚁野兽皆有异样,旱风四起,麦苗枯黄,这些都是大旱前的征兆。” 闻言,村民们面面相窥,但明显还是不相信书子墨的话,只听他又道。 “上年,麦苗初长成,田中早有异样,乃蝗虫卵在土地中繁殖,书中早有言明,蝗虫喜爱啃食农作物,当时正逢麦苗初成时,虫害自然发生。如今,燕国出兵,明面上直指秦国,背后却暗中偷袭陈国,陈国如今将要灭亡,韩国等四国国君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日前,秦军忽然攻打赵国便是最好的证明,七国分天下的局势将要被改写,大战早已发生。” 破衣书生卓立于破旧的黄泥房前,俊秀的脸上常年披着淡淡的冰霜,一双黑眸深邃不见底。三言两语间,他道出了天下。 君兰缩了缩脑袋,眼前的百姓都没有说话,好像被书子墨的话镇住。正当君兰打算探出脑袋打量他们的时候,一个老妇人却激动地大叫道烽火修罗全文阅读。 “你胡说!什么书中早有说明,分明就是你诅咒我们杨家村,让朝廷将大牛他们捉去打战!你还在记恨当年我们逼死你爹娘的事,你这人怎么歹毒啊,当初要不是我们好心给你饭吃,给你衣服穿,还让村长带你去隔壁村的私塾里上课,你能有今天吗!呜呜,我可怜的大牛啊!” 老妇人这么一哭,其他人都纷纷回过神来,指着书子墨破口大骂,都说是是因为他的关系,朝廷才要打战的,之前还好端端的,什么燕国出兵根本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但只从书子墨开声后,秦国就改变了方向,竟然要踩过赵国往他们韩国打过来,朝廷措手不及,唯有发下皇榜四处招兵。 “可,可是,” 所有村民都在铺天盖地的骂着书子墨,躲在他身后的绝色少女却胆怯地伸出脑袋,一张精致绝色的脸上布满害怕,让村民不禁收敛住声音,就怕吓到了她。 君兰见村民们都盯住自己,怕怕地扯紧书子墨的衣服,脑袋里突然闪出一句话,“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书子墨,说得没有错,书,书上是这样说的!” 可能是害怕这些村民会打自己,君兰说完之后,立刻缩回书子墨背后,颤抖的小手紧紧地扯住他的衣服。 瞳孔狠狠地皱缩,书子墨好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棍,数息后,他猛地转身捏住君兰的肩膀,脸上淡漠早已被炽热燃尽,“你,你刚才说什么?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你是从哪里看回来的,是散文吗?还是诗词歌谱,杂记自传?你还记得这句话是怎么解释的吗?” “我,我,好痛!”君兰被书子墨的反应吓坏了,大大的眼睛里泛起令人抽心的红,眼泪已经酝酿在眼角。 心头一大惊,书子墨触电般缩开手,紧张地检查着君兰的肩膀,“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用力过猛了,你身上的伤没有事吧?你还记得那句话吗?” “我,”君兰缩起身子,如同被伤害了的小白兔,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书子墨的心思早已被君兰刚才不经意间道出的话所吸引住,也没管身后的村民在叫嚣着,急急地询问过她的伤势,最后还不放心,扯着她回到房子里,要帮她细细地检查一遍,把所有村民赶在门外。 嘭! “唉,这,这,他们这是,干什么啊!村长,这,不能再让他留在村子里,不然会害苦我们整条村子的!” “是啊是啊,村长!我看刚才那个姑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说书子墨的话没有错!那就是我们的错了吗,我家黄狗还得去打战,她,她们怎么可以说这些话,我的命好苦啊!” “村长……”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着,那些妇女早就已经鼻涕眼泪一起流,哭得非常凄惨。 老村长被围住,最终叹息一声,在门口外对书子墨大声道,“子墨,我们杨家村不能再容下你了,你还是找个地方搬了吧,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了!” 房子内,君兰被书子墨拉到床上,还没回过神,衣服的领子就被书子墨扯开,吓得她立刻退到床上,紧紧地扯住自己的衣服,满目戒备地盯住书子墨,连老村长的话也顾不上。 “我,我只是想帮你检查手臂上的伤口,你手臂上有一个剑伤,当时射中你的箭上恐怕涂油剧毒。”书子墨回过神,脸颊泛起微红,解释着,“箭上的剧痛伤及你的神经,加上你在河中的时候脑袋撞上了岩石,这些,恐怕是导致你失忆的主要原因,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掉进长河里的吗?” 书子墨放轻语气。 “长河?”君兰的注意力被吸引开,歪着脑袋想了想,“什么是长河?河是什么东西,是一个名字吗?” 拧紧眉,书子墨再度打量君兰,她修长的墨发披散着,噙着数道柔顺的星光,绝色的小脸莹白无暇,如同初生婴孩,一双眼睛圆大漆黑,清澈明亮,眨眼的时候,修长的睫毛随之扇动,神似山林中的小鹿儿,什么都不懂水浒求生记。 “你等等。”收回视线,书子墨站起身,“留在这里等我,别出去,想想你自己的名字,等我回来。” 不放心地交代一声,书子墨转身离开,房子里只剩下君兰一个人,她眨了眨眼,透过窗户看见书子墨好像走到旁边的房子里,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微微扁起小嘴,君兰开始打量书子墨的房子,这里什么都没有,墙壁是用黄泥堆砌而成的,桌椅都是破破烂烂的,上面还放着一些药材。整理好衣服,君兰从床上跑下去,来到桌子前拿一块晒干了的药材,研究一下,好奇地放进嘴巴里,结果苦得吐了出来。 这里是哪里,什么是秦国,我是谁,长河在哪里,景陵,在哪里…… 眼前的景物似乎在旋转,君兰站在中心,怎么也找不到落脚处,好像自己被这个地方甩了出去,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谁是自己。 当书子墨回来时,少女正坐在地上,身后的墨发落在褐黄色的土地上,渲染上一道炫目。 “你回来了?”听到响声,少女转过脑袋,绝色脸上扬着欢喜的笑容,纯然无害。 书子墨微愣,拧紧眉,抱着一堆衣服来到桌子前,“这些衣服是杨三娘在河边救你上来时,你身上穿着的,还有这个小木牌,如果我没有猜测错的话,你应该是被打入了奴籍,这身衣服也是婢女才会穿着的,你可有印象?” 君兰不解地看着书子墨一阵,然后丢掉手中的东西,站起身接过书子墨手中的衣服,翻来覆去瞧了瞧,“不认识,这些衣服是我的吗?为什么是破破烂烂的,这些要怎么穿了?” 手中的衣服与其说是衣服,还不如说是一块烂布。造工粗糙,上面被锋利的东西划得破破烂烂的,还残留着泥土,根本辨认不出是衣服。 君兰比划了一下,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书子墨轻蹙眉,将小木牌交给她,“这个呢?奴籍是犯了罪的高官富商接受朝廷的处罚后,所得到的结果。被贬入奴籍的人只能终生为奴,除非朝廷恩典。” 说话间,书子墨细细地盯住君兰,没有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父母祖辈为奴,此人一生都得为奴为婢,根本没有读书识字的机会,眼前的女子,并不像是奴婢。 “上面这个是什么?”君兰把弄了小木牌一阵,忽然指着上面的“奴”字,眼巴巴地问书子墨。 “你不认得?”书子墨回神,惊讶地问道,“这个是”奴“字,你方才能说出铿锵震耳的话,为何不认识这个字?” “奴字?”君兰眼中疑惑加深,“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奴“字为什么要这么写,它不是这么写的,我不记得了。” 书子墨皱眉的动作加深,脸上泛起了浓重。 他曾经学过医术,在一本杂记医术上看过一种叫“失魂症”的记载,据闻得了此症的人会忘记自己生平发生过的事,记忆就像初生婴孩般,一片空白。要好治好该症,没有任何药材可用,只能看个人造化,或许,明天她就回想起一切,或者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想着,书子墨不禁重覆着念起这句话,眼中的炽热渐渐变得黯淡,如同将要熄灭的火焰炎龙诀最新章节。 一直以来,他所追求的东西,不正是这句话吗?难得遇见一知己,自己却没法帮她做任何事。 “书子墨。” 恍神间,衣袖被扯了扯,书子墨回神就对上一双清澈漆黑的眼睛,她脸上扬着纯然无邪的笑,“景陵,是不是一个名字?” “景陵?”书子墨皱紧眉,眼中划过一道异光,“你认识景陵?” 君兰诚实地摇头,“不知道哦,可我记得有这个人,但我不知道他是谁,他是一个名字吗?和你一样的吗?” 目光在君兰脸上徘徊,然后落到桌面上的破衣服那,书子墨深思道,“景陵乃秦国七皇子,如今秦军主帅,半个月前,他与燕国新王在秦国山河关外的峡谷内对战,将燕王从马背上挑下来,一战成名。如今,秦军正攻打赵国,若然赵国失守,下一个便是韩国,”顿住,眼中猛地闪过亮光,书子墨盯住君兰,“你为何会记得景陵?” 君兰听着他的话,突然被询问,有点回不过神,“啊?我不知道,不过我记得他叫景陵,秦国在哪里?我想去找景陵,我觉得我要找他,但是我找他要做什么呢?景陵是谁呢?” 小手抵住下巴,君兰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但空空的脑袋里总会闪出一个人,然后就记得景陵这个名字,身上的伤口微微发痛。 “你身上穿着奴衣,或许是秦国的奴婢,长河流经秦国山河关外。秦军本意是拦住燕军,如今突然攻打赵国实在奇怪,秦、赵两国本有联婚,赵国长公主乃秦国王后,秦国绝不会突然毁约。”说到最后,书子墨将目光放到君兰身上,但她依旧一脸懵懂,眨着眼睛听着他说话,根本就不懂他在说什么。 见此,书子墨也没有继续和君兰说什么,吩咐她早点休息,明日一早他们便离开杨家村,前往赵国,说不定会遇上秦国大军。 刚才,书子墨已经听到了老村长的话,杨家村他是不能再继续留下去,何不帮着女子一把,书中有言,人生难得一知己,她若能恢复记忆,说不定会记得“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这句话。 君兰脑袋空空的,见书子墨帮自己安排好,她咧嘴一笑,乖巧地躺回床上,睁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书子墨收拾东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后,随意地吃了几个馒头,跟着书子墨离开杨家村。 杨家村位于韩国最边缘,不远处就是长河的支流,河水不算太湍急。在杨家村附近还有多个小农村,多以农业、渔业为生,气氛淳朴,环境雅致,没有华阳城的大气繁华,却有一种安宁恬静。 要从杨家村去到赵国,就必须渡河,然后翻过几座小山,最少也得要十多天的路程就能去到赵国最边缘的小山村,要去到秦、赵两国的战场,就更加需要三个多月的时间,但如果遇到突发情况的话,就得另计了。 “哇,这里就是赵国啦,子墨,我们到了赵国了?”少女穿着陈旧的麻衣,墨色被全部盘起,打扮得如同朝气蓬勃的少年。她快步跑向前方,脸上扬着孩童般欢喜的笑容,天上的明阳照落在她精致绝色的脸色,炫目得让人心动。 “嗯。”书子墨没太在意她的笑容,目光移到上方的木制牌坊上,那里正雕刻着“赵家村”三个字。 历经数十天的水路和陆路,他们总算来到了赵国边缘。因为担心君兰的样子会招来麻烦,书子墨就将自己的衣服拿给她穿着。这数十天来,君兰的情况还是一样,对自己的过去毫无记忆,但起码生活上能自理。 兴奋地跑进赵家村里,君兰左右张望一眼,好奇了,“子墨,为什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在家里吗?” 赵家村的环境和一般的小村庄没有分别,里面都是一些简易搭建的木房,不远处还有田地,证明村民们都是以耕种为生的特种教师。但很奇怪,现在明明还是正午,又不是吃饭时间,村庄里居然没有一个人,每家每户都是安安静静的,还能听见山林内小鸟的叫声。 “阿陵,过来!”书子墨也感觉异常,凝重地叫君兰回来。 因为,君兰完全记不得自己的名字,口中只有“景陵”这个名字,所以,书子墨只能叫她阿陵。 君兰胆怯地抖了抖,马上跑回书子墨身后,扯着他的衣服打量四周。 “走,先回山林里!”书子墨扫过赵家村内诡异的寂静,扯着君兰往身后的山林里跑去,眼神凝重。 “前面的人给我站住,去!把他们拦下!” 就在这个时候,寂静的赵家村内忽然传来一声暴喝,君兰惊恐地往后望去,只见数个拿着长矛的人从房子后面跑出去,他们凶神恶煞,手中兵器在阳光泛着利光。 “啊!”君兰看见他们,忍不住放声尖叫,脚下一个猛地一个踉跄,连累书子墨也摔倒在地上,那群人趁机追上来,将他们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一个汉子从后面跑上来,犀利的眼神就如同山林里的野兽,吓得君兰爬到书子墨身后不敢抬头。 书子墨被君兰扯在地上,抬首就看见数个大汉拿着武器对准自己,皱紧眉,眼中划过利光。语气略带些波澜道,“我们兄弟两人是过来寻亲的,不知官爷拦住我们有何事?” “寻亲的?”那大汉利目一扫,又问,“你们不向是赵国的人,从哪里来的!” 书子墨眸光闪,“我,我们是从韩国那边过来,官爷,你找我们有什么事?我们刚才赵国,可没有干任何事。” “韩国人?”汉子狐疑地眯起眼,扫过身姿纤瘦的书子墨,又看了看吓得瑟瑟发抖,正抽泣着的君兰,忽然,汉子问身后的人,“刚才还差不少个人?” “回大人,还差五个!”其中一人道。 “五个?”汉子为难地轻念道,猛地,汉子一哼,挥手道,“将他们两个给我捉住,剩下的三个人去隔壁村找!孟大人说好了要三百人的,一个都不能少!” “是!”那些人得令,强行将书子墨和君兰从地上扯起来。 “啊!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呜呜,子墨,呜呜!”君兰被吓哭,扯着书子墨的手不放,漂亮的小脸因为刚才的一摔,染上的泥土,变得脏脏兮兮的。 “这小子是怎么回事,怎么像个小姑娘似的!”捉住君兰的男人皱眉,抱怨道,“赵大哥,捉这个小子过去,我怕他没有上场杀敌就被吓死了。” 被称为赵大哥的汉子不耐烦地挥挥手,“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捉够三百人就可以了,带走,带走,都带走!一个都不许逃,上场杀敌的,有几个能回来?” “什么!”书子墨大惊,争扎要摆脱那人的手,“这不符合法规!我们并非赵国之人,你们不能捉走我们,这是违法的!” “哼,说这么多干什么,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韩人!去去去,都带走,去下一个村庄继续找人!”赵大哥瞪了书子墨一眼,让人将他和君兰拖下去,自己则带着另外一些人都其他地方抓人了。 如今,秦军突然出兵攻打,仅数日之内就攻破了三个城池,如同毒蛇般将赵国狠狠地撕咬掉一大块肉,似乎有意直捣赵国国都!赵王大惊,立刻下令招兵,全国上下几乎是男子都要被捉上战场,和秦军对抗。 亡国在即,谁会管你是谁? ------------ 第二十二章 进军营,当赵兵 现在已经是三伏天,烈阳高挂在头顶,山路上的水分似乎被蒸发干,干涸的黄沙在风中飞扬。 “喝水。” 一个水袋忽然在出现在眼前,君兰想都不想就夺过,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感觉才没那么辛苦。 扭头一看,还是书子墨淡然没有表情的脸,炽热的阳光落在他脸上,君兰却感觉到一种很温暖的感觉,似乎,似曾相似。 “子墨,我们是不是真的要上战场?”忍不住,君兰又重覆问这个问题。 自从在赵家村被捉走之后,君兰他们就被带到附近的一个小军营内,里面已经有数百名男子被困住,想来都是被强行捉过来的。在小军营里待了两天,忽然有一队士兵出现,他们粗鲁地将君兰从地上扯起来,一直领着他们朝秦军那边出发,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还差几天,君兰他们就会到达战场。 在这个月内,君兰不停地听到“景陵”这个名字,因为他很恐怖,听说,秦军的主帅就是他,是他一路带着数十万秦军攻打赵国的,短短数个月内,赵国已有大半城池被攻陷,听说,赵王他们已经搬离了王宫,而且,其他人还说,赵国和秦国是联姻,景陵的母后就是赵国的公主,景陵攻打赵国就等于杀自己的家人。 这些,都是负责押送她的赵兵说的。 “嗯。”书子墨接过水袋,喝了一口,眯眼眺望着前方的山头,“绕过前面的山头,我们就到了桐城,如今秦军就盘踞在桐城数里之外,不日便会攻至桐城。” 君兰顺着他的方向望去,胆怯地抖了抖,忽然压低声音道,“子墨,不如我们,” “干什么的,给我捉住他们!” 君兰口中的“逃”字,还没说出来,对面休息的人群忽然骚动起来,有几个人同时往不同的方向跑去,守在一旁的士兵拿着长矛追上去,很快就将要逃跑的人堵住,领头的将军走过来,不知道说了写什么,士兵就将那几个要逃跑的人杀掉。 惨叫声刺入心头,迸溅的鲜血好像要扑到脸上! “啊!”君兰怕得尖叫一声,书子墨及时捂住她的嘴巴,用眼神警告一下。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明天我们就能抵达桐城,谁敢给我逃跑,格杀勿论!”将领上前大步,气势汹汹地扫视众人,手中的长鞭应声挥打在地上,所发出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狐狸,干嘛呢?最新章节。 “呜呜!”君兰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流出了眼泪,滴落在书子墨的手上,冰冰冷冷的。 书子墨戒备地扫过四周的人,捂住君兰的手微微松开,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别怕,等到了桐城后,我带你去找景陵,秦军就在桐城外面!” 这一路过来,书子墨也曾想过方法逃跑,但无奈,赵军急需人手,他们是不用轻易让捉过来的男丁逃跑的,就算是深夜时分也有人在巡视,他一个书生带着一个弱质女子根本跑不了!而且,如果让这些人知道身旁的人是个女子,后果非常严重!所以,书子墨不能胡乱行事。 找景陵? 君兰瞪大眼睛,随后流转出丝丝惊恐,“不,不要,不要景陵,唔!” 书子墨重新捂住君兰的嘴巴,谨慎地望向四周,见没有人被惊动,他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解地凝视着君兰,她眼中惊恐不假。随后,书子墨点头,“嗯,不找他。但现在,我们是逃不掉的,只有等到到达了桐城才能想办法逃出去!” 君兰这一路都受到了书子墨的照顾,而且,他又是救了自己的人,君兰对他的感觉很奇妙,只要他说的,她的都会点头,“嗯嗯!” “嗯。”书子墨松开手,暗示君兰一眼,让她别吵,自己则靠回树上思考着逃跑的对策。 进入桐城后,所有被过来的人就会被带到正式的军营内,随时都要上阵杀敌。军营四周都有人把守,单靠他们根本逃不出去! 想着,书子墨将目光放到奄奄一息的男丁们身上,俊秀的脸上泛起了凝重。 休息过后,士兵又粗暴地将众人从地上赶起来,用手中的长矛赶着众人往前。如今离桐城只有一座山头的路程,将领预计在今天深夜前就能抵达,但因为,途中有不少人体力不支倒下,浪费了很多时间,等到入夜了,众人还在山头内,将领为此很生气了,抓了几个男丁来鞭打,血腥味蔓延在四周。 君兰吓得躲进书子墨怀里,根本不敢看那边的情况,只觉得这些人的惨叫声很恐怖。 “何将军,前面还有一大段崎岖山路,晚上赶路根本过不去,我看,我们还是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赶路吧,反正离大将军给我们的时限还早!”一个士兵探路回来,和将领道。 将领这才停下鞭打的动作,喘着大气,“哼,今晚就这里休息一晚,你们这些人都给老子听好了!明天给老子走快点,谁敢闹事,老子现在就抽死他!” “啊!” 说罢,将领又鞭打脚下的人,他惨叫一声,已经浑身是血。 “哼!”将领以居高临下的姿势扫过众人,带着几个士兵走到旁边的篝火那儿喝酒吃肉了。 附近的男丁立刻将受伤的人扯起来,坐到树下的休息,没有人敢往将领他们那边望去,几乎所有人都缩在一起抵御寒冷,同时也在挨着肚子饿。 “阿陵,吃。” 正当君兰饿得可怜兮兮的时候,一只沾满了泥迹的手伸过来,他手中还拿着半个馒头。 眸光一闪,君兰立刻夺过馒头,正要一口吃下时,却望向书子墨,犹豫道,“子墨,你的呢?” 像他们这些被捉过来送死的人,根本就没有衣服穿,连吃的东西都是两三天才发一次,每次只有几个馒头。手中的半个馒头已经被风化得硬梆梆的了,明显是上次书子墨留下来的。 “我不饿,你吃朱仙。”书子墨没看她,目光扫向四周,随后眯起眼,一个决定已经在他心底形成。 “我们一人一半!” 身旁响起一声轻悦,半个小小的馒头凑到眼前,书子墨愣了愣,移眸对上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她的双眸内正闪动着繁星般明耀的光芒,让人忍不住分神。 晃神间,书子墨伸手接下馒头,当他回神时,身旁的人正小心翼翼地啃着手中的馒头,眼珠子不时左右滑动,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像极了山林内长期受到威胁的小兔子。 抿了抿唇,书子墨还有说话。 等到半夜时分,所有士兵和将领都已经入睡了,就连他们的马儿也躲在草丛里睡觉。 这个时候,书子墨却和君兰交代一声,让她留在原地别动,自己则猫着腰走到旁边的人群里,也不知道和他们说了些什么,那些人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随后,书子墨又和他们说了几句,指了指那边已经熟睡过去的士兵们。 那些人听完书子墨的话,沉默一阵,忽然一个男人挺直腰,“反正都要死!不如现在拼一拼,我家中还有老母亲和娘子,我不想死在战场上!” “对!我家中老父母还等着我去孝敬,我不要上战场!我受够了!” “杀了他们,我们就能获得自由!” 有几个人说起来,带动了旁边一脸死灰的人,他们纷纷加入行动中。书子墨见此,立刻让他们安静下来,又和他们说了几句,众人凝重地点点头,有几人已经悄悄地朝那些士兵靠去。 书子墨回到君兰身旁,对上她不知所措的眼神,安慰似的轻轻一笑,“我已经和他们商量过来,待会我们就会逃!你一定要跟着我,不能让他们捉回去!” “逃?”君兰一剑,怯怯地问道,“我,我们要逃去哪里,他们会打人的!用鞭子打,子墨,我怕!”君兰缩向书子墨,眼内莹光闪闪,随时会哭。 书子墨拧紧眉,略显严肃,“我们一定要跑!进了桐城就再也没有机会!一会儿,我们就跑进山林里,拼命地跑,不能再让他们捉住!” “可是,” “啊!” “你们要干什么,造反啊!” 君兰还想说什么,那边的男丁已经开始行动,有人举起一块大石砸死了一个士兵,旁边的士兵随后被惊醒,情况瞬间混乱! “走!”书子墨见此,扯起君兰就往黑暗的山林内冲去。 “啊,这些人要造反了,要逃跑了!” “你们都给我去死吧!我才不要上战场,你们去死吧!” “捉住他们,都给我捉住他们,谁敢跑,就杀掉他们!” 吵乱的叫喊声在山林深处炸响,随后,明耀的火光蹿到上空,马儿的嘶叫声险些刺穿鼓膜,疯狂的人们在怒吼着。 “咦?好像不用我们出手了,赵军那边发生了情况。”山林另一边的小矮山上,几个人骑着马眺望那边的火光。其中一个人说道,“要不要过去看看,好像是俘虏在发难呢。” “赵王强行招兵,但凡是男子都要上场杀敌,反抗是预料中的事。”另一个人骑马上前一些,嗓音清润如风,却透着冰凌般冷意。 “那也不能怪赵王啊,要不是某人突然偷袭,人家赵王哪里用得着,咳咳神魔饲养员全文阅读。”顿住僵住,他换了话题,“那现在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没有了援兵,桐城最多就只能守住两天。轻寒,你的计划似乎不行了哦,人家这些俘虏都比你聪明!” 庄轻寒冷眸斜视着逍云,“明日便到桐城,此时不走,日后再无机会,谁人都想到这句话。” 逍云撇撇嘴,好像在鄙视庄轻寒的冷傲。 今夜,他们闲着没有事干,正好又被他听到赵国的援兵就快赶到,所以就叫上他们几个过来,打算从后面偷袭,断了赵兵的援兵,没想到赶到的时候,他们内部就已经发生了动乱。 “啸!” 忽然,跟在他们中间的马儿兴奋地长啸一声,不顾阻拦,迈动四蹄跑进山林里。 “啸!”黑马见此,立刻带着主人追上去,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唉,去哪里啊?”萧云反应不过来。 “跟上!”庄轻寒回神,让萧云跟着自己跑进山林内察看,他担心会有事情发生。 另一边,山林内。 书子墨紧紧地扯住君兰往前方冲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因为体力不支,君兰摔倒了好几次,身上沾满了泥沙,隐约地,她听见身后传来了怒吼,是那个将领的声音,他手中还有一条用鞭打人的铁鞭子! “子墨,他过来了!”君兰爬起身,紧紧地扯住书子墨的手,眼泪哗哗流下。 “走!”书子墨望了那边一眼,迅速带着君兰继续往前跑。 这一个多月来,他们这些人吃不饱,穿不暖,在体力上自然远远比不上这些每天大酒大肉的士兵。书子墨早就料到单靠他们根本拦不住将领们,所以他才会在第一时间就带着君兰跑,只希望能争取到多一些时间。 入夜后的山路非常非常难行,随时都会被树枝绊倒在地上,一连摔倒好几次后,君兰终于都跑不动了,但身后的士兵已经力气十足,一边大吼,一边追来,很快就能捉住他们。 “过来!”书子墨厉喝一声,扯着君兰跑到旁边的草丛中,就她按在地上,“呆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引开他们!” 说罢,书子墨起身就要走,却被一只冰冷的小手扯住,“子墨,你要去哪里,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好怕。” 漆黑中,她清悦灵动的嗓音里染上了弱弱的哽咽,轻易地撩拨着心弦,一不留神,身上的力气都会被化掉。 “我去引开他们,你在这里等我!”书子墨转过身,准确地锁住君兰的脸,严肃道。 “可是,可是,他们会捉住你的,他们会用鞭子打你,你不要过去!”君兰加大力度扯紧书子墨的手,哀求着。 “放心,我自有办法离开他们,你记住,千万不要乱跑,等我回来!”书子墨安慰似的捏了捏君兰的小手,掌心中的暖意让她分神。书子墨没有时间多说,扯开君兰的手,直径跑进山林里,有意发出的声响立刻引起了士兵们的注意。 “在那边!追!不准跑,站住!” 君兰见火光往这边过来了,她吓得蹲在草丛里不敢动,死死地睁大的眼睛里流出大片泪光,倒影着红亮的火光。 子墨,子墨,不要让他们捉住,呜呜。 心中默念着,君兰连眼睛都不敢眨,双手用力地掐住自己手臂,强逼自己镇定下来。但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躲在这里,那些人凭什么肆无忌惮地追着她,威胁她,甚至拿馒头砸在她脑袋上,将她推在地上大齐英雄! 想着,君兰掐着手臂的力度收紧,流着泪的眼睛里闪出杀意,脏兮兮的小脸也变得狰狞。就在这个时候,额头处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脑壳好像要被刺穿,痛得她倒在地上,表情扭曲,浑身颤抖。 “安宁,你算个什么东西……” “……,立刻给安洁道歉,不然你就滚出安家!” “安总……,不要,求你……安宁,你不是人,明明是你们公司让我们签的约……货物出了问题……安宁,你这卑鄙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好痛,好痛! 君兰痛苦地捂住脑袋,脸上挤出了冷汗,有无数把声音在耳边拉扯着,好像要将她扯碎,忽然,眼前闪出一间香火鼎盛的寺庙,寥寥香烟在升腾着,一个漂亮的小男孩站在面前,他笑得时候,黑眸里泛起了繁星般的亮光。 “兰儿,今天是朝佛的日子哦,大师说,城里的百姓都会过来,你看热不热闹,等到我长大了,我一定会带你去城里看看,你说好不好?” “兰儿,我要回去了,可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和你分开,但是,父王要我回去……” “兰儿,你快点醒来好不好,你已经睡了四天了,你再不醒来,我,我。”小男孩在哽咽着,“兰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以后都不捉虫子欺负你了……” “啊!”君兰惊叫一声,瞬间睁开眼睛,头顶漆黑的夜空似乎会将她吞噬,“这里是哪里,我是谁!你是谁!景陵,不!你不是景陵,景陵不会杀人的,不会的!” 惊恐的泪落下,君兰忘记了书子墨刚才的交代,发疯似的冲向山林里头,被一根树枝狠狠绊倒在地上,脸砸得很痛,“我是谁,我到底谁,安宁是谁,秦君兰是谁!呜呜,景陵,你在哪里,我脑袋好痛,我不想起了,呜呜,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嗷呜!” 忽然,一声骇人的兽吼响起,君兰还没站起身,就听到旁边的草丛里有东西朝自己飞快跑来。她被吓得身子一抖,本能地撑起身,抬眸就看见一道巨大的暗影扑向自己,那锋利的爪子带着浓烈的杀气,迎面抓来! “啊!” 女子尖锐的叫声划破山林。 “兰儿!”死寂许久的心脏狠狠一痛,景陵本能地勒紧马绳,扭头间,漆黑的眼眸里划过极痛。不等马儿反应过来,景陵跳下马,朝着声源的方向狂奔而去,手掌心被杂草划破,脸颊被树枝狠狠地划过,鲜红落下。 “啸!”枣红马警告似的大叫一声,超过景陵往那边冲去,黑马随后赶上,让景陵骑在自己背上,然而,主人却根本没有看见它。 前方,无边的漆黑中飘起了浓浓的血腥味,似一双大手死死地捏住心脏,那力度,好像非杀了自己不可! “兰儿!” 猛力挥开眼前的杂草,一堆鲜红的血肉了无生气地躺在地上,深深地刺痛眼眸,抽取全身的力气,景陵软跪在地上,脸颊消瘦得微微陷下,眼角内流出一行泪,沿着轮廓滴落。 “兰儿,你在哪里?” 草地上,一只野狼躺在血泊中,它的脑袋似乎被人生生地捏断,那人的手狠辣地刺入它的身体里,抽出大片鲜血! “呜。”黑马感觉到主人的悲痛,底下马首凑到他身旁,马眼里流下泪。 枣红马跑向前方,不甘心似的检查过四周,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现绝望之都最新章节。枣红马伤心地躺在草地上,马眼内一片悲伤。 已经三个半月了,兰儿,你在哪里…… 当庄轻寒、萧云赶到时,他们看见一个人跪在一地血泊前,他低着脑袋,在漆黑中也能看见他的眼泪滴在血泊上,吹过的风让人痛得不会说话。 “啊!” 噩梦吓得她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目是一间茅房,瓦顶都是黄草和泥土砌成。 “醒了?” 君兰大口大口起喘着气,眼中定格住惊恐,直到一把熟悉的声音响起,她本能地张手抱住他,紧紧的,“呜呜,有狼,它要咬我,呜呜,景陵不理我,他不理我!” 书子墨被勒得发痛,皱着眉听着怀中的人闷闷地哭着。过了一阵,书子墨感觉到她的情绪平复了些,这才开声,“没事了,我们已经离开了山林。” “子墨,我,这里是哪里?”君兰抬起脑袋,脸上满是泪痕。睁着眼睛望向四周,君兰这才发现她现在所身处的地方是一间用黄草搭砌而成的大房子,旁边还有很多小木床,不过现在,这里只有她和书子墨。 “赵国军营。” “军营?”君兰大惊地望向书子墨,只见他拧着眉,点了点头。 昨晚,书子墨将用计将追兵引开,当他回到草丛的时候,根本找不到君兰的人,他当时很着急,还以为她被捉回来。书子墨在山林里找了一晚,等到清晨时分才在一个小山沟里发现君兰,她已经昏过去,身上还残留着一些血迹。 书子墨帮她检查一下,并没有生命危险。但在在山林里耽误了一夜,等书子墨扶着君兰走出山林时,天色已经亮了,桐城内的援兵赶到山林,一下子就将他和君兰捉住,强行带到桐城内军营里。 “子墨,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听到这些,君兰可怜地底下脑袋,脑子还是乱乱的。 如果不是她,子墨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上场杀敌会死的!那些人都很恐怖。 书子墨轻轻蹙眉,眸光凝重,“你昨夜遇到野狼了?” 闻言,君兰一惊,惊恐地望向四周,确认这里是安全之后,她才点了点头。 “你当时是怎么逃掉的?”书子墨留意着她的举动。 昨夜,书子墨在寻找君兰的时候,的确在草丛里看见一匹死去的野狼,但他当时没有仔细观察,但他可以肯定,那匹狼不是被利刃杀死的。而刚才,君兰刚刚醒来的时候,也说了她自己被一头野狼追杀,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我,我不知道,当时它扑到我身上,它想咬我,然后我就反抗,结果响了一声,它就倒下了,我好怕,好怕它会追过来,然后我就跑,跑了好久,我当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子墨,怎么办,它会不会追过来,我怕它咬我!”君兰目光慌乱地回忆一番,猛地扯住书子墨的手求救。 书子墨拧紧眉,直直地审视着君兰的眼神。眸光一闪,松开眉,“不会,这里不是山林,不会有野狼过来,你先休息一阵,我去打听一下。不要再哭,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 书子墨凑近君兰,眼神变得严肃。 君兰呆了呆,随后。立刻点头,抹光自己脸上的泪。 书子墨已经和她说过,在军营里是不允许有女人出现的,如果被那些人知道她是女人,他们就会打她,甚至会杀了她妖精的尾巴之大虚全文阅读。 见她没事,书子墨走出茅房,军营内的气氛很紧张,四周都有士兵在巡逻。据探子汇报,昨夜,秦军的人绕到桐城外的山林里,似乎有意要杀掉他们的援兵,为此,书子墨他们这些逃兵才没有被杀死,在这个关头,赵国的将军们都不想自己的兵马不足。 今天天刚亮的时候,秦军那边就传来了动静,他们的大军继续逼近桐城,想必,最迟明天就会展开攻城战,一旦桐城失守,赵国就如同一个失去铠甲的士兵,只能任人鱼肉!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书子墨走着,迎面突然跑来一个士兵,他惊恐的神色让军营内的气氛更加紧张,承受能力稍差一点的人都会被活活逼死! “喊什么喊,都这样了,你还喊什么!还嫌我们不够惨吗,明天就要和秦国打了,人家五十万大军,我们就只有三十多万,死定了,我还想回家看看老母亲。”一个士兵本来怒气汹汹,最后也惨淡地落泪。 “我,”那士兵见此,也不敢将自己打听回来的事说出来。 思索微转,书子墨上前问那士兵,“这位兄台,请问发生了何事?是否与我们赵军有关?” “我,这,唉!”士兵颓败地大叹一声,和书子墨道,“我刚去给将军送饭菜,结果听见燕军也朝我们赶来,听闻是燕王亲自领兵,十万的精锐部队,那燕湛邰的三十万大军就在后面跟着,我们这回死定了!” “什么!燕军也朝我们打过来,为什么会这样!” “燕军不是去陈国那边了吗,他们刚刚才攻下陈国,为什么又要打我们啊!他们不是和秦国打的吗?” 其他士兵闻言,紧张地扯住那个士兵追问,惊恐得不知如何是好。 秦国五十万,燕国四十万,他们赵国只有区区的三十多万,必死无疑啊! 书子墨站在一旁听了一阵,略略想了想,回到茅房内找君兰。 因为燕军的突然出击,赵国上下一片惊恐,军营内更是人心惶惶,有多少士兵已经打算逃离军营,但最终都被捉回,狠狠地打了一顿,其他士兵见此,也不敢再胡来,缩在一旁等候着明天的到来。 夜幕降临,赵国军营内亮起了火光,士兵们精神颓废地围着篝火,神情是绝望的。 傍晚时分,又有士兵打听到,燕王率领的十万精兵已经来到桐城外,估计明天一早就会和秦军一起攻打他们赵国,这场仗,他们必输! “子墨,为什么他们都没有精神的样子?是因为明天的战事吗?”君兰坐在书子墨身旁,好奇地望了望这些人,清澈的眼睛里全是不解。 书子墨脸色略显凝重,“明天,赵国要以一人之力对抗秦、燕两军,无论在兵力还是士气上,赵国都比不上秦、燕,如此下去,赵国必输无疑。” “为什么啊?”君兰舔干净手指上的食物碎,语气天真道,“他们都没有试过呢,为什么这么快就说自己会输?” 眉梢轻动,书子墨忍不住望向身旁如同孩童般无知的人儿,细细一想,又觉得她的话很正确。“阿陵,你现在记得自己是谁了吗?” 这数个月来,书子墨也曾帮君兰治疗过,可惜,他们身上没有银两,买不起药材,书子墨只能从山林内采摘一些小草药给君兰吃,效果可想有多微弱。 事后仔细一想,书子墨肯定昨晚袭击君兰的狼不是被赵兵所杀的,如果当时有人救了君兰,她断然不会自己晕迷在山沟里,唯一可能是,那头狼是她自己杀掉的黑暗血统! 书中有言,危难之时能激发人的力量,书中也有故事言明这一点。 如果说,她是因为害怕野狼会杀掉自己,所以本能地动手杀掉它,那么,这一切就说得通了。但是,一个被贬入奴籍的女子怎么可能将野狼杀掉,而且,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长河内? 书子墨皱眉深思着,旁边,君兰也扁着嘴巴想了一下,诚实地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想不起。” 眸光闪,书子墨又问,“秦军就在前方,若无意外,明日攻城之战,秦军主帅景陵将军都会出征。” “景陵?”君兰眨眨眼,随后,惊恐涌上,她吓得直接站起身,“不要,我不要景陵,啊!” “大胆,你这小子怎么不看路,居然撞在皇子殿下身上!” 由于大过于惊恐,君兰连连退步,不小心撞在一个穿着锦袍华衣的男子身上,幸好旁边的士兵及时扶稳男子。 书子墨大惊,立刻起身,挡住君兰,“殿下对不起,我这位兄弟不小心被烈火沾上,惊恐过度就会撞上殿下的!” 今日在军营内转了一圈,书子墨隐约听闻赵王将自己的儿子派到军营里坐镇,没想到竟然被君兰撞上了!这些皇子身居高位,见识自然被一般老百姓要广,书子墨担心他会看出君兰的乔装! 因为是赵兵了,君兰拿到了新的衣服,吃晚饭之前也简单地梳洗过一番,虽然书子墨让她脸上抹一些尘沙,但体型上,女子和男子有着明显的差别,经验老道的人一眼就能看出。 “惊恐过度!?”被撞中的皇子长得人模人样,听到书子墨这个解释,他气得瞪眼,“放肆!惊恐过度将能撞在本殿下身上,若是明日上到战场,你惊恐过度,是不是要立刻投降!?” 本来,秦军就来势汹汹,他们赵国勉强能拦住,只要等到秦王的人过来将景陵押回去,他们就能脱险,但今天,那该死的燕王居然还不死心,刚踏平了陈国就来侵犯他们赵国!秦、燕两军联手的话,他赵国必亡!他这边忙着商量对策,这个小兵居然因为这些小事就吓成这样,根本就是诅咒他们赵国不堪一击! “来人!将这小子给我拖下去,军法处置!”赵国皇子越想越气,干脆扬手让人君兰拖下去处决掉。 “喏,殿下!”附近几个士兵得令,准备去捉君兰。 “不要,不要,我,不是故意的!子墨,我不要跟他们走!”君兰看见那些人目光凶狠,她怕得紧紧地扯住书子墨的手,小身子不停地颤抖着。 书子墨微微咬牙,“殿下,我这位兄弟无意冒犯,还请殿下饶她一命!” “放肆!身为我赵国士兵,岂能因为这些小事就吓得惊慌失措,你还哭!来人,拖下去!本殿下不要看见此人!”赵国皇子见君兰居然在哭,利目瞪向她,只觉得这小兵实在没用,留在营中只会拖累士气。果决挥手,下定主意。 “殿下,在下有办法对付秦、燕两军,希望殿下放过我的小兄弟!” “慢着!” 书子墨决然的话音刚落下,人群外就传来一道威严的沉喝。 两旁的士兵立刻让开,一个穿着铠甲、英武不凡的男子微沉着脸迈步而来,他目光如雷,所过之处,众人都忍不住底下脑袋,不敢面对他的气势。 “太子殿下!”士兵们恭敬道。 “大皇兄,你怎么过来了?”赵国皇子看见来人,疑惑地问道殖装全文阅读。 赵国太子停稳脚步,目光在君兰眼泪斑斑的小脸上停留一下,剑眉轻动,“发生什么事了?” 赵国皇子怒哼一声,瞪向君兰,将方才的事情和赵国太子禀报一番,下定了注意要杀掉君兰这个没用的小兵,然而,赵国太子却出声阻拦。 “明日便是大战之时,切不能在此时扰乱众士兵的心境!”赵国太子压着声音,警告兄弟一声。随后,望向书子墨,“本殿下方才听见你有办法应对秦、燕两军?” 君兰惊恐地看住书子墨,小手紧紧地扯住他,却不敢出声拦住他。 一路过,君兰知道书子墨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人,他的志向是创一番大事业,但子墨说过,赵国并非他心属的地方! “回太子殿下,正是!”书子墨拱手,同时甩掉君兰的手。到了这个时候,根本轮不到他去选! “哦?你且说来听听。”太子兴致起。这些天,他们这些将军都在商量着对策,但始终找不到方法来对付景陵,这人,好像能把他们的心思看透,每一次都能破掉他们的对策,直捣黄龙! “回殿下,在下听闻桐城内的百姓善于打造铜器,城内也有数十间打铁铺,在下认为,殿下可命人连夜打造数张巨网,在网上绑上尖锐的小铜器,用于对付秦、燕两军!”书子墨微扬声,拱手弯腰的身姿里透着超越超人的气势。 闻声,众人议论纷纷。 “哦?”太子挑眉,凝思一阵,“你是想用这个方法来对付秦、燕两军的先锋士兵,让他们无法行动?但你可有想过,秦、燕两军约有百万人,区区数张铁网根本拦不住他们!” “回殿下,在下并非这个意思!”书子墨顿了顿,又道,“在下是让殿下将铁网悬挂于城墙之上,秦、燕两军看见铁网上利器,自然不敢伸手去触碰,此计虽不能拦住他们,却能为我军争取更多的时间!” “哦?”太子好像被猛地点醒,扭头望向桐城高大的围墙,猛地,他扬声大笑,“哈哈,妙计,不错!来人,立刻去找铁匠,连夜打造数十张巨大的铁网,在网上绑上匕首大笑的尖器,暂且将敌军拦住!等待援兵过来!” 这一战,赵国将领根本没有胜利的把握,他们是在等!等秦王派兵过来将景陵捉回去!秦国根本就没想过要破坏和赵国之间的盟约,一切都是景陵自作主张,秦王已经回复了赵国的书函,他也立刻派兵赶过来,相信还有数天就能抵达!他们只要熬到那个时候就可以了! “好,你很不错!是新来的小兵?”太子高兴,一手拍在书子墨肩膀上,目光再一次扫过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人,眸光微变。 书子墨如实回答赵国太子的话,太子听到他们是新来的之后,沉思了一阵,最后竟然让书子墨当上一个参谋,还带着他和君兰去到大帐篷,称是要和书子墨继续商量战事。 书子墨和君兰都没有反抗的权力,只能等着赵国太子他们走,然而,就在君兰刚动身的时候,盘起的头发却被人用力地扯了一下,四周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果然是个女人!你混进我,” 喝声僵住,赵国皇子惊呆地望着眼前的少女,她清澈黑眸撩拨着他的心头。 ------题外话------ 2013。 2014。 就这样一生一世了。 ------------ 第二十三章 身在军营被人欺 是夜,赵军军营一处,众人寂静无声,惊呆地看着眼前的人儿。 士兵所穿着的麻衣穿在她身上,就如同小孩童拿了大人的衣服,并不合身,而且显得有些滑稽,却能衬托出她的娇小,让人不自觉地生出一种保护欲。 她惊恐地转过身,修长的墨发随着她的动作摆舞着,划下一片炫目的星光。她的脸上抹着一层黄尘,但因为眼泪的关系,脸颊两旁都露出了莹白的肤色,在昏暗中熠熠生辉。漆黑圆大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泪光,闪动间,俘虏人心。 “啊!”蓦地,她惊叫一声,将众人的神志扯回来,只见她已经紧紧地躲到书子墨身后,黑眸中溅起大片涟漪,神情宛如山林中被猎人滋扰的兔儿。 “请殿下恕罪!我与妹妹本想前去探望婶婶,不料半途上遇见了赵兵,被他们捉到这里,还望殿下能开恩!”书子墨暗暗咬牙,赶在众人开声前主动说话。 君兰躲在书子墨身后,脑袋几乎埋在背上,不敢看这些人的目光。 她也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突然觉得头发被扯了一下,然后这些人就知道她是女子。子墨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是女子,不然这些人会打她的! “这,她,”赵国皇子一怔,正要说话时,一只手拦在了身前。 “走。”赵国太子面无表情地留下一句话,转身就离开,旁边围观的士兵见此,纷纷让开,目光仍紧紧地落在君兰身上,有几个人甚至失神撞到在别人身上,险些就摔倒。 “过去。”书子墨握住君兰的手,安慰了她一声,迈步跟上赵国太子的脚步,同时用身体挡住其他人的目光。 他就知道,一旦让她暴露真容,肯定会惹出麻烦! 赵国皇子回神,厉声交代众人一声,快步跑上去想看看太子要干什么,却在帐篷外被太子拦住,让他去负责处理那些铁网,同时不能让其他人将这件事说出来。 言罢,太子就带着书子墨和君兰他们进了帐篷,将一脸不甘的赵国皇子丢在外面。 “赵池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哼!”赵国皇子恨恨咬牙,丢下一句话,转身去办事。 他好歹也是一个皇子,而且,早就已经到了加冠之年,见过的女子无数,怎么可能看不穿一个女子的乔装!再加上她又不停地在哭,根本不像男子,原来是美人儿!该死的赵池烈,本皇子这次绝对不会再便宜你! 另一边,帐篷内。 太子赵池烈让书子墨带着君兰坐到旁边,他独自坐在正座上,英武的脸绷紧,弄得帐篷内的气氛相当紧张。 “军营内,不得出现女子,若然是我军抓错人,你大可以直言。” 就在君兰快撑不住的时候,赵池烈终于说话了,低沉的声音让气氛更加逼人。 “殿下,当时情况紧急,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言明身份,一路过来,在下曾多番尝试,结果都被打回来。昨夜,秦军偷袭我们的队伍,我与妹妹打算逃跑,但连日来的赶路,妹妹体力不支晕倒在地上,附近并没有任何村庄可供我们暂避,无奈之下,我只能带着妹妹来到军营,还望殿下能网开一面,我现在就带着妹妹离开此处。”书子墨将想好的言词说出。 赵池烈毕竟是赵国太子,就算他知道赵军是在乱捉人凑数,书子墨也不能当着他的面直接说出来,这样做无疑是打了赵池烈一个耳光。 闻言,赵池烈轻蹙眉,锐利的目光扫到君兰身上,吓得她瑟瑟发抖,脸色更加苍白。 “明天便是攻城战,桐城一带所有百姓都经已撤离,就算你们离开军营,也找不到大夫帮这位姑娘看诊。”沉默一下,赵池烈理据充足。 书子墨暗暗握手,表面凝重道,“妹妹只是疲劳过度才会体力不支,我们已经在军营内休息了一天,身体经已恢复过来,有劳殿下担忧。而且,”书子墨看了君兰一眼,有道,“妹妹性子胆小,明天就是大战,我担心妹妹承受不住,请殿下放行,我会带着妹妹连夜离开桐城。在下记得,在桐城三十里外的阳城内百姓尚未撤离,我们现在动身,不出数天就会到达阳城。” “还望殿下批准我们离去,在下不敢留在此处妨碍殿下。”书子墨朝赵池烈拱手,言词有力。 君兰缩了缩身子,胆怯地抬眸望向正座上的人,他身上还穿着暗色的铠甲,轮廓分明如刀削,剑眉浓黑斜飞入鬓,抿唇深思的模样,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当时也有人摆出这幅模样…… 赵池烈猛地抬眸,一眼就看见女子正盯住自己瞧个不停,清澈的黑眸内流传出丝丝疑惑,就这样纯然无害地盯住自己。 不自觉地,赵池烈朝她扬唇一笑,绷紧的俊颜瞬间舒展开,强烈的熟悉感直冲进心头,君兰愣住,眼中泛起迷离,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书子墨敏感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互动,微扬声,再度提醒一句,“殿下,还望殿下批准我与妹妹离开此处!” 赵池烈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笑了。剑眉轻蹙,赵池烈重新望向君兰,她也回过神了,正一脸无邪地看住书子墨,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做了什么。 “你们暂且留在营中,明天便是攻城战,桐城一带并不安全,只有你们两人,根本不能离开桐城范围。”赵池烈恢复过来,凝思一阵,和书子墨道,“此番守城战,我军只为等待秦国援兵,并无意和秦、燕两军交手,若本殿下没有猜错,秦、燕两军已经将桐城重重包围,明天朝阳一出,他们便会发起攻击,此时,任何人都不能离开桐城。” 书子墨眸色加重,心知他们是无法离开桐城的了。 赵池烈现在所说的这些,都是军事决策,一般的人根本不可能得到这些消息,赵池烈现在告诉自己,恐怕是想要他帮他出谋献策。 不留痕迹地扫过身旁懵懂不知情况的人儿,书子墨心中沉叹一声,唯有顺着赵池烈的话说下去,和他在帐篷内商量决策。直到半夜时分,赵池烈才让书子墨和君兰离开,但因为君兰是女子,赵池烈特意帮她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帐篷,并吩咐她,不能在军营里随意乱走。 或者是因为心中的那股熟悉感,君兰对赵池烈的话没有任何反抗,他说什么,她都会乖巧地点头,弄得赵池烈又冲她微微一笑。 书子墨在旁边看着,脸色凝重。 * 次日,君兰是被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吵醒的,她甚至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都会颤抖,帐篷外不时有人跑过。 君兰受惊,立刻穿起衣服,连头发都顾不上绑好就跑上去掀起帐篷的帘子,探首望向外面,果然看见有很多士兵在外面跑来跑去,抬首还能看清城墙外升起了浓浓的黑烟,战火已经燃起! “他们在干什么?”君兰小声地嘀咕一声,犹豫一阵,她跑出帐篷,想着去找书子墨问个清楚。 书子墨的帐篷就在她的帐篷旁边,君兰两三步就跑过去了,但里面并没有书子墨的人,只有一个士兵在收拾东西。 “咦,子墨呢?”君兰走进来,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没在意士兵盯住自己的目光。 “你,你是来找书军师的吗?”士兵愣地回神,痴迷地看住君兰。 昨夜,赵池烈就让人帮君兰找来了几件朴素的女装。此刻,君兰换上了女装,脸上的尘沙也被洗干净,露出了绝色的容颜,在阳光的描绘下透出一份空灵美感。 “是啊,子墨不在吗?”君兰毫无知觉,上前问士兵。 “这,这,书军师一早就被太子殿下找去了,好像是,是去城墙上指挥!啊!姑娘你不能过去城墙的!”士兵猛地回神,又拦住君兰,“秦军正和我们交战,城墙上非常危险,姑娘不能过去!” “危险?”君兰微愣,“子墨会有危险的吗?打战是什么打的?” 士兵瞧着她无邪的脸,不自觉地又将事情坦白了,“姑娘,打战当然会很危险啊!你看看,秦军和燕军堵在桐城外面,他们有五十多万的大军,我们只有三十多万人,而且,燕军的援兵随后就会赶过来,我们只能尽力守住桐城,等待秦国援兵过来!” 士兵带着君兰来到帐篷外面,遥指着那边的城墙,神情夸张,好像看见了什么大凶兽。 “啊?为什么要打战啊,我们有那么高的城墙,为什么要打战?”君兰瞅了瞅那边,觉得城墙这么高,人根本进不来,为什么要打战? “这个,姑娘,我也不清楚啊!我们赵国和秦国本来是有盟约的,秦国是不会和我们打战的,但也不知道那秦国七皇子景陵为什么要突然攻打我们赵国,他们本来是和燕军在打战的。数个月前的一个夜晚,景陵忽然独自闯进我们的边关军营,将镇守边关的将军杀掉,第二天,秦军就大肆进攻我们,仅仅数个月就攻陷我们数座城池,如果连桐城都失守的话,我们赵国亡国在即!”士兵愤懑地说道。 景陵的事几乎已经传遍七国,所有人都骂他背信弃义,不顾两国盟约,不顾秦国王后的面子,直接踩踏赵国。不久前,秦王已经下令,让景陵立刻撤兵回国,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秦王大怒,已经派人过来捉景陵,恐怕就在这几天就会赶过来。 君兰眨眨眼,其实也不懂士兵到底在说什么,不过她听到景陵的名字。 “景陵,是他要打战吗?他就在城墙外面?” “是啊,姑娘!景陵是秦军的主帅,此番攻城战,他肯定会亲自率兵上阵的,所以姑娘你千万不能接近城墙!”士兵惊恐地挥手,“景陵是秦国七皇子,本来在皇宫内是没有名气的,但那天他和燕王在沙场上对决,竟将那燕王挑下马背!虽然我没有见过景陵,可听别人说,他杀人不眨眼,一枪就将人的脑袋刺穿,还把尸体摔出几丈之外,可吓人了!” “将人的脑袋刺穿?”君兰眨眨眼,还是很懵懂,没能想象到那副画面,隐约地,她还觉得这些事根本就没可能,景陵不会这样的! 士兵见她这幅表情,突然觉得自己所说的话太过严重,于是就安慰了君兰几句,千叮万嘱她不能靠近城墙,担心她被箭雨射中。 君兰应了几句,清澈的眼神如同小孩子。 “草根,你这小子怎么还在这儿,刘将军都找你半天了!” 忽然,背后传来一声粗犷的吼声,君兰应声颤抖,如触电般转过身,只见一个满脸黑胡子,体形肥大的汉子瞪着一双牛眼站在背后,如同一座小山压来。 “嘶!这小娘们长得真漂亮啊!”汉子看见君兰,痴迷了数息,狠狠地吸了一口沫子,伸手要摸君兰的脸,幸好士兵及时阻止他。 “老大何,你干什么呢!这位姑娘好像是书军师的妹妹!” “书军师是谁啊,老子怎么从没听说过?”汉子一脸不屑,目光还徘徊在君兰身上,像饥饿的野兽。 书子墨昨夜才被赵池烈提举为参谋,然后又升为军师,底下的人自然不知道他是谁,但草根士兵负责收拾书子墨的帐篷,他了解的事比较多,自然知道书子墨有一个妹妹,而君兰又一大早跑过来找他,肯定不是军妓! 草根士兵紧张地扯着汉子走到一旁,和他说了几句,见好像把汉子吓住了。草根士兵才松过一口气,随后又从汉子那里听到刘将军在找自己,草根士兵为难一阵,硬着头皮和君兰道,“姑娘,刘将军他有事找我,我就不和姑娘多说了,姑娘还是回到帐篷里休息,等到午膳时,自然会有人给姑娘送饭的!” “哦。”君兰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人动作,迷糊地点了点脑袋。 草根士兵见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拉着汉子一起走人了。 他们这些当兵的,好几年都不能碰女子,虽然军中有军妓,但那些女子早就已经被玩腻了,难得有一个如此标致漂亮的女子出现,军中的士兵自然不会放过。草根士兵真担心会出事。 君兰目送他们两个离开,脑袋一歪就看见旁边有好几个士兵在盯住自己,君兰读不懂他们的眼神,迷糊地朝他们扬起一抹友好的笑容,刹时夺去阳光的光芒。 “嘶!这小娘们长得可真漂亮!” “你干什么!” 一个士兵想上前靠近君兰,旁人立刻拦住他,警告道,“你刚才没听见吗!这小姑娘是书军师的妹妹,还是太子殿下亲自提拨的人,你敢对他妹妹怎么样!小心太子殿下砍你脑袋!” “我,我这,真扫兴!”那人知道太子殿下的威严,不敢放肆,只能不甘心地盯住君兰的背影。 附近的士兵听到他们俩人的对话,表情各自不一,但始终没有人上前。 * 直到中午时分,君兰仍能听见外面的叫喊声,军营内一片呻吟声。 君兰想出去看看,但因为草根士兵的提醒,加上自己又答应了他,君兰觉得自己不能撒谎,所以就乖乖地坐着不动,直到三个女子撩开帐篷走进来。 “哟!果然长得很水灵啊,难道那些臭男人不停地念着她!” “那可是,人家小姑娘水灵娇嫩,哪像咱们啊!” 两个衣着朴素简单的女子花枝招展地走在前头,一眼就看见坐在矮桌后拿着竹简在看的少女,明明大家都穿着麻衣,为什么她身上却又一种空灵的气质,像仙儿一样美好纯洁,那小脸精致白皙,肤色如同白玉,那双眼睛更是漆黑莹亮,比天上的星星还漂亮!真让人妒忌! “柳儿姑娘,莺儿姑娘,你们答应我,只是进来看看阿陵姑娘的,若是出了什么错,太子殿下会杀了我的!”捧着饭菜的小姑娘,玥姬见柳儿她们的表情不正常,立刻出声提醒。 “知道了,还用你来提醒吗!”柳儿瞪了玥姬一眼,和莺儿走到君兰前面,双双跪坐下来,神色高傲,“哟,你还识字啊?” 君兰不知道她们要干什么,眨了眨眼,纯然笑道,“嗯!我好像记得这些字怎么念了。” “记得怎么念?”莺儿皱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哼!这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些男人又不喜欢这些,他们呀,只喜欢我们脱了衣服的样子!”柳儿更加不屑,故意挺起自己的胸脯。 柳儿和莺儿都是赵国军营中的军妓,平日里追捧她们俩的男子多着了!就像青楼内的花魁,就刚才而已,就有几个男人过来找她们,但那些男人一边和她们干着那事,嘴上却念着什么阿陵姑娘,还说她们俩比不上人家。 柳儿听到这些话后,非常生气,就四周打听了一番,正好碰见玥姬要来给君兰送饭,她们就跟过来了,打算瞧瞧那“阿陵姑娘”有多漂亮! 没想到,人家不仅比她们这两个残花败柳好看得多,而且还是个识字的,一瞧就是那种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难怪那些臭男人老是念着她! “脱衣服?”君兰歪着脑袋,一脸无邪,“为什么要脱衣服啊?你们想洗澡吗?” 柳儿和莺儿感到意外,双双对视一眼,表情有变。 玥姬也觉得有些不正常了,上前将饭菜放下,请求柳儿她们离开,“柳儿姑娘,莺儿姑娘,玥姬要伺候阿陵姑娘用午膳了,请两位姑娘先行,呀!阿陵姑娘,你怎么了!这不能用手来拿啊,都是烫的,姑娘你没有事吧?” 玥姬刚开始说话,君兰就眼巴巴地瞅住矮桌上香喷喷的饭菜,猛地,她居然直接用手去拿起这些热菜要放进口里。玥姬被她吓坏了,伸手去阻止她。 “啊,你为什么不给我吃啊?”吃不到东西,君兰不满了。之前她被押到桐城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新鲜的饭菜可以吃,每天都是干瘪瘪的馒头,她吃得都准备失去味觉了,难得有东西吃,她当然去拿啦。 子墨说,她现在生病了,要多一些东西,为什么她们不让她吃?难道,她们和那些坏人是一样的?只准她看着她们吃,但不给她吃,如果她偷吃了,她们也会拿鞭子出来抽她的吗? 想到那一幕幕的血腥,那一声声的惨叫,君兰吓得摔开玥姬的手,脸色惨白地缩到一旁,“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肚子饿了,你们别打我,我不敢了!呜呜,不要打我!”说着,她抬手抱住自己的脑袋,不敢看任何人。 “姑娘,你怎么了!”玥姬大惊,上前安慰君兰。 柳儿和莺儿惊讶地对视一眼,随后,柳儿扬起一抹阴毒的笑,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将玥姬从君兰身旁扯开,“玥姬,你先下去,阿陵姑娘就交给我们好了,这里不用你管。” “但是,柳儿姑娘,” “你还但是什么!没听见我让下去了吗,快出去,这里不用你管,我们姐妹俩会好好照顾她的!”柳儿怒目一瞪,挥退玥姬。 莺儿也站起身,好声好气地说道,“玥姬,你先下去吧,我们只是想和阿陵姑娘谈谈,难道,玥姬你不相信我们吗?”莺儿逼近一步,清秀的脸上划过凌厉。 “不不不,玥姬不敢!那,两位姑娘,玥姬就在外面候着,三位姑娘有事就唤玥姬。” 玥姬只是一个小小奴人,地位连军妓都比不上。而且,这柳儿姑娘并非善类,玥姬怎敢违抗她的命令,只能退到外面守着了,就希望她们会看在太子殿下的面上,不去欺负阿陵姑娘吧。 玥姬很快就离开了,帐篷里只剩下君兰和柳儿她们。 “哟,这小模样真是楚楚可怜啊,难怪那些臭男人这么喜欢你。”玥姬一走,柳儿就蹲下身,捏住君兰的下巴,看见她脸上的泪痕时,五指的力度狠狠地加重,恨不得划破她的脸。 “呜呜,不要打我,我不敢了。”下巴很痛,眼泪流得更疯,君兰全身都在颤抖。 “不敢了?”柳儿疑惑一下,随后,眼中划过狠毒,正要加重指甲的力度时,莺儿及时出声阻止她。 “柳儿,可别弄伤她了,要是被殿下看见,你我都得被处死!” “哼!”柳儿想起赵池烈,不甘心地甩开君兰,让她差点趴在地上。 来的时候,柳儿和莺儿就打听过君兰的事了,是太子殿下亲自开声要她留下的,而且,她哥哥还被太子提拨了,现在就是军师,她们两个小小的军妓哪里能和人家的哥哥比? 柳儿气愤地想着,眼中掠过一道狠光,她阴笑着蹲到君兰面前,吓得她连连后退,小脸上挂着晶莹的泪。 “你刚才不是想知道为什么要脱衣服的吗?那我现在就来告诉你!”说完,柳儿就动手去扯君兰的衣服,本来还算标致的脸变得狰狞,很吓人。 “啊,不要啊,你要干什么,给我放手!” “啊!” 两女争扎间,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柳儿痛苦地惨叫一声,被君兰推到在地上,手腕以奇怪的姿势弯曲着,柳儿痛得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柳儿,你怎么了!”莺儿见此大惊,扑到柳儿身上仔细检查一番,发现她的手腕已经被捏断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是她要扯我衣服,我害怕,我不想的。”君兰满脸惊恐,不停地后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害怕,不想自己的衣服被扯掉,所以就反抗,她没想过想伤害她们的! “呜呜,我的手啊,你这个賤人,你敢打我!”柳儿痛得几乎疯掉,一把推开莺儿,站起身,一巴扇在君兰脸上。 因为柳儿长期生活在军营里,力气要比其他女子大得多,这一巴,打得君兰身子摇晃,几乎摔倒在地上,柳儿却狠狠地遮住她的头发,表情恶毒,“你这小賤人连姑奶奶也敢打,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傻子也敢放肆!莺儿,把她的衣服撕掉,老娘现在就让那些臭男人看清楚你这小賤人是什么味儿,到时候,太子殿下哪里还会碰你啊!” “啊!” 说罢,柳儿狠力将君兰推在地上,君兰没有防备,脑袋撞在矮床上,发出一声闷响,剧痛如电流般冲向神经。 “柳儿!”见君兰表情痛苦,莺儿心知事情不好了,于是拉住柳儿,“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一会儿太子殿下他们要从城墙上下来了!” “怕什么,她本来就是傻子,撞几下又怎么样!她还把我打伤呢!”柳儿愤怒地摔开莺儿的手,上前一步踩住君兰的衣服,见她还趴在床边,哼笑道,“别以为你装死,姑奶奶就会放过你!姑奶奶在军营里待了这么久,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姑奶奶,今天看我不把你弄死!” 嘶! 柳儿说着,一手扯住君兰的袖子,用力扯烂! 君兰没有反应,仍旧趴在地上,凌乱的长发遮挡住她的脸,如同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人,任由柳儿发疯地扯烂自己的衣服。 “柳儿,快住手!她,她是不是死了?”一旁观看着莺儿终于发现异常,连忙扯住柳儿的手,惊恐地说道。 “死了?”柳儿手中还拿着一块破布,惊呆了一下,柳儿从君兰身上弹起来,用脚踢了踢她,“喂,你死了没有?” 君兰脑袋一歪,莺儿眼尖地看见她的头发被深色的液体打湿,黏在一起,吓得惊叫一声。 “啊!柳,柳儿,你看,你看,她该不会真的死了吧!我们现在怎么办,不行,我们快走吧,不能让太子殿下知道啊!”莺儿吓得小脸苍白,转身就往外跑。 “我,这,这!等等我呀!”柳儿也怕赵池烈,追上莺儿离开了君兰的帐篷,还不准守在外面的玥姬进去察看,将她引到了别处, 帐篷内,破碎的布块洒落在四周,衣衫不整的少女趴在床边,雪白的手臂暴露在外,隐约还能看见胸前的景致。她一动不动,好像不知道自己脑袋已经被磕破了,乱发下,她的眼睛睁开着,却没有眼神,整个人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阿陵,发生了什么事!” 赵国皇子,赵英阳掀开帘子就看见里面的凌乱,他目光大振,直冲到君兰那边将她扶起来,目光在她胸前停留一下。“阿陵,你怎么了,回答我!” 赵英阳摇了摇君兰,但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赵英阳又探了探她的鼻息,立刻扯起被子盖在她身上,抱着她跑到自己的帐篷里,让士兵立刻找大夫过来。 大夫很快赶到,仔细地帮君兰瞧了瞧,又处理好伤口。但君兰依旧那副样子,睁着眼睛,不说话,表情完全一片死寂,如果不是她还有呼吸,赵英阳还以为她已经断气了。 “大夫,她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赵英阳扯住大夫的领子,怒声责问。 自从昨晚见过君兰后,赵英阳的脑子里就一直想着她的脸,难得今天他的太子皇兄上了城墙,在傍晚之前都不会下来。赵英阳就趁机想去找君兰,没想到就发现她变成这个样子了。 大夫是个老人,惶恐道,“回殿下,老夫也不清楚啊!这,姑娘的脑袋多番受到碰撞,恐怕,恐怕是伤了神志就会变成这样的。” “你说什么!”赵英阳扯紧大夫,目光在君兰毫无生气地脸上扫过,又喝道,“本殿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她给我治好!滚出去,还有,不许和任何人说她在这里!听到没有!” “是是是,小人知道了!”老大夫怕了赵英阳的气势,应了几声就走了。 赵英阳站在床边,拧着眉沉思一阵,忽然,他大步走出帐篷,要去查清楚到底是谁将君兰弄成这个样子!他心心念念的小美人,哪里容得别人去伤害她,要做,也是由他赵英阳去做! 赵英阳走后,帐篷内恢复寂静,君兰躺在床上,一直盯住上方,过了许久后,她眨了一下眼睛,缓缓撑起身,目及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时,眯了起了眼。 下床,在帐篷里找到了一件男子的袍子,正好青色的。 林岚…… 一个名字在脑袋中划过。 君兰穿上青袍,将长发盘起,离开赵英阳的帐篷。 军营内很乱,士兵不停地来回奔跑,根本没有空理会君兰,城墙外传来海浪般的大喝,应该是敌军在撞城门,估计很快就能进来,书子墨的计谋,根本拦不住秦军。 “柳儿,莺儿是谁?” 一个士兵迎面跑来,君兰随手将他捉住,嗓音没有感情,眼神动也不动。 士兵被她的模样吓住,“你,你是谁,为什么,唔!” 咔嚓! 士兵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君兰掐住他的脖子,五指用力,士兵脖子被拧断,气绝身亡! 余光扫到士兵腰间的长剑,君兰的眸光微动,伸手拨出长剑。刚走几步就遇到另一个士兵,君兰以同样的方法捉住他,这个士兵似乎很赶,张口就回答了君兰的问题,还将军妓所在的帐篷告诉她,临走的时候才好奇地望她几眼,但没有过分在意,还以为君兰是从外面请进来的能人异士。 军妓的帐篷就位于军营的角落处,由于士兵们都忙着打战,这个时候不会有人到这里来,那些军妓就帐篷外透透气,远远就瞧见一个漂亮得不像人的青袍公子走过来,冷冽的俊脸让军妓们很兴奋,几个大胆的军妓当即围上去。 “公子,你是找奴家的吧,让奴家服侍你吧!”一个军妓趴在君兰身上,娇媚道。 “公子,让奴家来吧,奴家一定好好服侍,啊!” 君兰眼帘微动,猛地出手掐着那军妓的脖子,“你是柳儿?” “咳咳,不,柳,柳儿在里面,咳咳,公子饶命!”军妓痛苦地争扎着。 眯眼,一手甩开手中的人,君兰迈步走向帐篷,吓得两旁的军妓闪到一边,瑟瑟发抖着,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的确,军营中有很多男人都喜欢找柳儿,但军妓们却在君兰身上感觉到浓浓的杀意,就算她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这股杀意,是直接从她身体上透出的,她仿佛就是一个杀神! “莺儿,你说,这件事要是让太子殿下知道,殿下会怎么对我们,会不会杀掉我们?” “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那丫头似乎是个傻子,应该不会记得我们,玥姬定然不敢将此事说出!若是他人问起,你我只说什么都不知道便可!” 走进帐篷,一阵糜烂的气息扑面而来,帐篷里铺着几张床,衣服凌乱地洒落着。在最里面的位置内,两个女子紧挨着坐在一起,商量着对策。 君兰盯住她们的背影,脑袋中划过一副画面,持剑的手当即收紧,迈步走向她们,没发出一丝声响。 柳儿和莺儿不知道后面来了人,口中继续商量着关于“阿陵姑娘”的事。 柳儿和莺儿只想过去给她一个下马威,没想到,那阿陵姑娘似乎是一个傻子,连吃饭都直接用手拿,吓一吓就缩起来求饶。见此,柳儿顿时感觉心中一阵凉意,忍不住就动手欺负她了,没想到那小賤人的力气这么大,一下子就扭断了她的手,因为一时生气,柳儿才会动手打她的,没想到把人打伤了,现在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柳儿她们打听到,太子殿下似乎对阿陵姑娘两兄妹很赏识,要是让太子殿下知道她们把阿陵姑娘弄死了,太子殿下一定会杀了她们。柳儿吓得现在也不敢找大夫医治自己的手,只能忍着。 回到帐篷后,莺儿就找人去打听阿陵姑娘的情况,但现在也没有消息,她们很担心!如果那小賤人死了,她们也不好过啊! 唆! 两人焦急不安间,一把锋利的长剑砍在她们中间,柳儿和莺儿都被吓得摔倒在地上。 “啊!”柳儿还没稳住身子,那把利剑就迎面砍来,柳儿吓得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整张脸都要被寒风刺穿。 “谁是柳儿?” 平静的话音在头顶响起,柳儿浑身一抖,抬首就对上一张漂亮漠然的脸,她的眼睛波澜不惊,深邃沉黑,似乎凝结着一片冰霜,让人心底发冷。 “我,我,”柳儿不敢回答她的问题,苍白着脸后退。 “啊!”莺儿盯住君兰,猛地大叫一声,“是,是你,你!你没有死?” 柳儿听到莺儿的话,心神平复了一些,随即望向君兰,发现了异常,“是你这小賤人?” 虽然君兰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但样子没有改变,柳儿她们开始是被那剑给吓着了,现在缓神过来才认得是君兰来找她们算账了! 眸光微动,君兰垂眸看住柳儿,眼神深邃难懂。 见来人是一个傻子,而且她又没有死,柳儿的气势顿时回来,一手推开拦在眼前的剑,站起身瞪眼,叫嚣道,“小賤人!你胆子都不少啊,居然敢跑过来吓你姑奶奶我!刚才也敢在姑奶奶面前装模作样,看我不,” 柳儿抬起手要打君兰,却觉得胸口一凉,她僵住动作,低头往胸口望去,一把锋利的剑轻易地刺入她的胸口。 “啊!”莺儿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不小心被绊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口中的“小賤人”,“傻子”用剑刺穿柳儿的身体,然后毫无表情拨出剑,再度挥剑,轻易斩掉柳儿的脑袋,鲜血迎面溅来,莺儿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啊!” 惊叫声从帐篷内传来,守在外面的军妓都不敢进去,她们知道柳儿和莺儿就在里面,可她们不敢招惹那青袍公子。 风扬起,带上了血腥味。 帐篷的帘子被撞开,表情呆滞的青袍少年走出来,鲜血沾染在青色的布料,划出野兽爪痕般的狰狞。 军妓见她出来,纷纷缩在一起不敢看她,但幸好,她似乎没有看见她们,神色恍然地走过,掠过的风似乎能将她吹走。 “啊——!” 她走后,一个胆大的军妓撩开帐篷的帘子,瞧见里面的血肉飞溅时,惊叫声划破军营,浓烈的血腥味胜过战场外。 轰! 一声巨响爆裂,有东西被撞飞,随后,千军万马冲进桐城内,滔天巨响震动苍穹,赵军四处逃窜。 秦军撞破了桐城城门,赵国亡国在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四章 我嘴巴好不好吃?(高潮 我是谁……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安宁在哪?秦君兰是谁?景陵…… “快逃啊,秦军打进来了!” “不许跑,一个个都不许跑!我们不能让秦兵打进来!都围住城门那里!你们都不许跑!” “你疯了吗!我们赢不了的,秦军有五十万大军,我们快走,我不想死!” 四周,一片混乱,人们大叫着从身旁跑过,溅起了浓浓黄沙,军营内的帐篷已经被撞到,马啸声、男人和女人的哭喊声充斥鼓膜,脑袋却是空荡荡的。 猛地,一个人从身后撞来,自己迎面倒在地上,却不觉得痛,也不想爬起来,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这些人又是谁,自己为什么而存在。 “喂!你还趴在这里干什么!快点起来,别以为你趴在这里秦兵就会看不见你,你不想死的话就快点跑啊,离开桐城,去山林里!” 身体被踢了一脚,男人焦急的吼声在头顶响起,如惊雷般劈在心头,空白的脑海卷起一幅画面。 “兰儿,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的!” 回来?不能死鸿蒙教尊! 瞳孔猛地皱缩,君兰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顺着慌乱的人流拼命往前跑,摔倒了就爬起来,被撞开了继续跑。 “啊!” “不,啊!” “救命啊,秦军杀进来了,快跑啊!” 身后的呼救声狠拍而来,君兰应声一抖,不受控制地收住脚步,望向后方。 桐城高大的城墙上战火汹汹,士兵们在上面厮杀着,那边的城门已经被撞烂,无数穿着黑色铠甲的士兵涌进来,眨眼间就吞没了附近一带。一个人,骑着黑马,穿着漆黑凛然的铠甲,手持长枪冲锋在前,君兰不清他的样子,却看见他举起长枪将一个士兵的脑袋刺穿,他手臂生力,士兵的脑袋飞脱而出,旁边的人吓得倒在地上,连反抗的力都没有。 这一幕清晰无比地落入眼中,脖子似乎被掐住,心脏无法跳动。 君兰僵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他,就在此时,他带着浓烈杀气望过来,俊美的脸上染着鲜红的血,衬托得他的眼睛更加漆黑,黑得没有尽头,涌动在里面冰凌、暴戾清晰强烈。 “啊!”惊叫出声,君兰回过神,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转身跟着人流跑向安全的地方,隐约间,她似乎记得有人说景陵用长枪刺穿人的脑袋,和现在一样。 不会的,景陵不会这样的!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留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跑着跑着,眼泪飞溅而来,但君兰不敢停,她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追着她,这种感觉就像万箭穿心,她再跑慢一点就会死掉!她不能死,不能就这样死!她到底是谁! “啊!”疑惑涌上脑袋,君兰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人撞开,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争扎着抬起脑袋,看见破烂的墙角处正坐着一个染血的人,他好像已经死掉了。 惯性地打量四周,君兰这才知道自己跌进了一件破烂的小泥房里,外面的人暂时看不见这里情况。 君兰也不敢多想,手脚并用地爬起身,三两下就将那死人身上的铠甲解下来,本能地穿在自己身上。乔装好,君兰冲出破房子,跟着赵兵一起逃离桐城。 她没有看见,在破房的另一边,骑着黑马的人正焦急地寻找着,方才杀意凛凛的脸在这一刻完全瓦解,若非旁边及时冲出一个人扶住他,他可能会直接失去重心,从马背上摔下来。 “景陵!”望着他死寂的脸,逍云很担心,还以为他还能撑住。 “兰儿,我刚才看见她,不见了,不见了……”天地在旋转,景陵眼前一片模糊,只记得,刚才转身那一眼,他的确看见一个穿着青衣的人站在兵荒马乱中,她也看见他的,为什么要离开,兰儿,不要他了…… “景陵!”逍云捏紧景陵的手臂,企图让他回过神,可惜一点作用都没有。咬牙,萧云只能将景陵带回军营中。 桐城失守,秦军来袭,赵军四处逃逸,不出一天,桐城就被秦军攻陷,赵军残兵全部躲进了桐城外的山林里。君兰也来到了山林之中,漫无目的地蹲在树下,身上穿着一件沾上了血迹的铠甲,神情恍然,似乎在思考着。 “阿陵!” 清润的厉喝响起,君兰如触电般抬起脑袋,书子墨绷着脸蹲在她前面,眼神严厉如刀刃,“你为什么要乱跑,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 书子墨昨晚明明交代过君兰不能离开帐篷,次日一早,他就被赵池烈带上了城墙,开始的时候,他的铁网的确难倒了秦军,他们不敢随意上前触碰这些利刃超级杀手俏佳人全文阅读。正当赵池烈等将领感到庆幸时,秦军主帅忽然射出一支火箭,将绑住利刃的网绳烧掉,轻易破了他的铁网局。 随后,秦军大举进宫,他们死守城墙,最终还是败给了秦军。在城门倒塌前,书子墨让人马上将君兰带走,谁知道,那士兵回来通报,君兰根本就不在帐篷里面。 书子墨来不及思考,城门就被撞烂,他只能跟随赵池烈等人撤退到桐城外的山林里,在这里走了一圈,书子墨终于看见这个蹲在树下的人,绷紧的心弦才松开。 “子墨?你是子墨?”君兰抬起眼泪汪汪的脸,不肯定地问道。 书子墨立刻感觉到异常,伸手拿掉君兰脑袋上的头盔,撩起她的湿发,一眼就看见缠在她额上的绷带,还沁出了血迹。 “怎么了?脑袋为什么受伤了?”缓缓放轻语气,书子墨像哄小孩子一样。 他最清楚君兰的情况,所以一下子就能猜到她发生什么事了。她现在的情况,比之前更糟糕了。 “呜呜,子墨!”强忍的泪终于在书子墨的关心下崩溃,君兰倾身扑到书子墨怀中,放声大哭着,惹得旁人瞩目。 “我好怕,呜呜,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杀人了,他不会杀人的,呜呜,不会这样的,我害怕!” 书子墨皱眉,双手僵了一僵,最终落在君兰背上,安慰似乎的拍打着。 一天的逃亡,加上身上有的伤,君兰已经很累了,大哭了一阵,君兰沉沉地昏睡过去,口中还轻念着“景陵”的名字,柳眉紧紧地皱起来,睡得极之不安稳。 书子墨凝视她数息,将她抱起,朝着帐篷的方向走去。 赵军几乎全败于秦军的麾下,援兵最快也要三天之后才赶过来,桐城附近一带都是山林,根本没有地方给他们作掩护。书子墨这几天必须要和赵池烈他们待在一起商量对决。 按照秦军主帅的性格,他恐怕今晚就会杀出桐城,将赵军全部杀光。然而,事实却再一次超出了书子墨的预料,秦军攻陷桐城之后就扎营休息,根据探子汇报,秦军在桐城内大肆搜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直到第二天的傍晚,秦军才手下所有动作,预计明天,秦王派来的援兵就会赶到,将景陵捉回去。 日落西山,天边一片血红,如同桐城内的满地尸骸,野鹰的啼叫声在上空盘旋。 “啾!” 一只黑鹰从血色天际中冲下,落在立于城墙上的黑衣少年手臂上,远远望去,这一幕如同画卷般。 “她在哪。”还是那句,语气隐隐带着波澜,希望仍没有被冲垮。 “啾。”黑鹰知道主人的心思,底下脑袋,不敢看他的脸。 疲倦地垂下眼帘,景陵抬手让黑鹰离开,转过身,视线越过桐城,直指赵国深处。晚风适时撩起他的黑发,暴露出他眼中的暴戾杀意,垂下的双手紧紧地握住,漆黑的身躯内迸溅出磅礴气势,惊动了风! 当逍云走上城墙,便看见景陵面朝夕阳,庞大的杀意几乎要撕毁他自己的身体。 轻叹一声,逍云走过来,景陵利目望来,眼神如同刀刃。 “找不到,已经将桐城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也捉了几个百姓和赵兵,用了几次极刑,但一点消息都没有桃运通天最新章节。”逍云耸了耸肩,目光略显复杂。 为了找一个人,强行违抗军令,连百姓都不放过,唉,问世间情为何物。 “喂,你去哪里?”正当逍云陷入感慨时,身旁人突然动身,几乎把他撞开。 景陵没有回答,直径离开,漆黑的身姿撕开了橘红色的阳光。 “不会又打过去吧?”逍云嘀咕一句,马上追上景陵,“景陵,你老爹的人追过来了,轻寒刚让尉迟大叔过去挡住,不过他们肯定不会撤退的,你还要继续打赵国?赵国都几乎被你灭了,可能她不在,” 听到这里,景陵终于有反应,望向逍云的目光暴戾得要杀人,黑眸中满是刀刃。不等逍云再说什么,景陵走下城墙,让将领们立刻准备,连夜围剿赵军残兵,就算灭了整个赵国也要找到人! “唉。”逍云叹了一声,跟上景陵。 刚入夜,桐城那边就传来响声,吓得藏在山林里的赵兵大惊。经过探子的打听,果然是秦军来攻过来了,幸好赵军将领们一直保持着戒备,马上就做出了反应,全军撤回山林里,留下先锋兵堵住后面,只要等到明天,秦国的援兵就会赶到。 “书军师,不好了,阿陵姑娘又不见了!” 撤退前,书子墨让士兵将君兰从帐篷内带过来,却得到了这么一个消息。 “阿陵姑娘去哪里了,你们不是看着她的吗,为什么让人不见了!”赵池烈听闻消息,从马背上下来,带着汹汹气焰逼近士兵。 士兵怕得底下脑袋,“殿下,这,这,我们也不清楚,今天中午送饭的时候,阿陵姑娘还在帐篷中休息,可,可刚才我进去一看,阿陵姑娘已经不在了。” “人不在了,你们不会去找的吗!”赵池烈怒火加重,喝道。 “殿下勿怒。”书子墨在旁思索一阵,拦住赵池烈,问士兵,“阿陵有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回书军师,帐篷内一切完好!” 眸光闪,书子墨吩咐士兵到附近找找,扭头对赵池烈道,“殿下,阿陵前些天受惊过度,心神不稳,才会四处走动,还望殿下原谅。殿下,秦军很快就会冲进山林,请殿下随大军先行离去,子墨留在这儿便可。” 君兰那天被景陵吓住,不敢一个人待在原地,所以时不时会离开帐篷,书子墨和赵池烈等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派人去找她了。 “军师,这不行,等找到阿陵姑娘后,我们一起撤退。秦国援兵已经抵达桐城外,明日一早便能到达,本殿下或许能亲自和景陵皇子谈一谈!此番攻打赵国,乃他一人主意,秦王并不知晓!”赵池烈绷着脸,满身严肃。 书子墨皱眉,否决了赵池烈的主意。“殿下,此计万万不可,秦军有意功灭赵国,断然不会听殿下的话,子墨恳请殿下随大军离去,此处交由子墨便可。” “是啊,殿下,请殿下先行离去,此处交给末将就可以了!” “殿下,请殿下快走吧!秦国援兵就快赶到,末将等人定会誓死保护殿下!” 其余的将领也纷纷向赵池烈拱手,恳求。 最后,赵池烈只能骑上战马,临走前交代了书子墨等人几句,随后,跟着赵国大军跑进山林里,借着天然的地势隐藏起来。 赵池烈走后,书子墨几人马上商量对策,所有士兵都在戒备着。 “啊,秦军杀来了时空管理局的西斯武士!” “冲啊,一定要拦住他们,援兵就快过来了!” 漆黑的山林中响起一片吵乱,脚下的大地在颤抖,连风也变得凌厉。 君兰刚从小溪那边爬上来,远远便就看见了无数道暗影在山林中穿梭着,人们在大叫着,马儿在嘶吼着,一切就和桐城的情况一模一样。 “啊!”君兰受惊,不慎摔倒在泥地上,弄得自己满身泥泞。她马上爬起来,正想逃跑的时候却想起了书子墨还在那边,咬唇争扎一番,君兰扭头跑回营地,一路被树枝绊倒了数回。 子墨,子墨,不要丢下我!我不要景陵,他会杀掉我的,呜呜! “啊!”被狠狠地绊倒,君兰忍着手掌和脑袋上的刺痛,又爬起身,朝着战火燃烧的方向跑去,一路都听到士兵的惨叫。 “那边怎么有个女人啊?” “不会是赵军的人吧!走,过去看看!那边的人,给我站住!” 几个秦兵发现了君兰,厉喝一声,朝她追过来。君兰听见声响,心头狠狠一抖,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心里只想着一定要找到书子墨,他会保护自己,他不会让这些人欺负她的! “站住,快捉住她,她是赵军的女人,捉住她!” 秦兵们见君兰越跑越快,认定了她就是赵军的人,当即大声地呼喝起来,让旁边秦兵也加入追捕中。 “兰儿!” 震惊、颤抖的呼唤响起,直冲进心头。 君兰应声一抖,几乎吓得摔倒在地上。扭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铠甲的人朝自己奔走而来,旁边燃烧着的火焰照亮他的脸,他的眼睛睁大着,似乎噙着水光,藏在眼中情绪让心跳动一下。似乎是一个在黑夜生活了很久很久的人,终于找了温暖的光明。 是他,是那个人,他不是景陵! “啊!”君兰失疯地捂住脑袋,转身冲向远处,全身的神经都在发痛。她很怕,很怕会被他捉住,他会杀掉自己的! “兰儿!” 叫声还在,穿破虚空直插入心脏,就算死死地捂住耳朵都没有用。 君兰不敢回首,一路放声尖叫,就连厮杀在前方士兵都被她吓住,纷纷闪到一旁,惊呆地看着秦军主帅在背后追着她。 “兰儿,别跑,不要跑,我是景陵,兰儿!”景陵险些摔倒,稳住平衡又追上去,心脏被压得死死的,这种痛,和当时一样。 “兰儿!”景陵不敢再回想那一刻,发力朝君兰追去,终于,一手扯住了她的手,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喉咙内一片酸痛,“兰儿,兰儿,不要丢下我,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埋首在她脖子间,景陵又哭了,但泪水还没落下,怀中的人就开始争扎,拼命地争扎,极度惊恐的叫声撕扯住他的心脏。 “不要,放开我!不要杀我,呜呜,放开我,我不要景陵,子墨,子墨,你在哪里,不要丢下我,我怕!啊,放开我!” 拳打脚踢落在身上,景陵却没有知觉,瞳孔皱缩的眼睛里呆然地流着泪,只因为她那句“不要景陵”。 不要我了? “子墨,子墨,救我摇滚先生!呜呜!” 景陵被君兰推开,毫无防备地跌倒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她扑进一个素衣男子怀中,紧紧地抱住他,哭着让他带她离开这里,不要景陵…… 书子墨是听到这边的响声就跑过来的,他刚下马,君兰就扑进他怀里,哭得比上次更加凄惨。书子墨拧紧眉,抬眸和跌坐在地上的男子对视,他死寂灰蒙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人心。 四周,两军还在厮杀,这边却寂静得只剩下女子的哭声,还有血肉碰裂的痛。 一夜交战,结局出人意料,秦军撤退回到桐城内,清晨时分,秦国援兵终于赶到桐城,却见不到景陵的人。 此刻,桐城秦军军营,主帅帐篷内。 君兰紧紧地抱着被子,缩在一起,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戒备和害怕,像受惊的小兔子般盯住坐在床边的人。 “兰儿,喝药了,不烫了。”景陵轻轻地吹了吹勺子里的汤药,小心地凑近君兰哄道。 君兰怕他,扯紧被子,连眨眼都不敢,怕他会杀掉自己。 “兰儿,乖,喝药了。”景陵眯眼一笑,又凑近了些。 君兰见他笑,心头莫名一暖,没有避开他,但也不肯喝药。 “怕苦?我去那些蜜枣过来,好不好?你等我一会儿。”景陵放下汤药,刚起身迈出数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响声。咽下喉中刺痛,景陵转过身,俊脸上扬起温柔的笑,透过微微模糊的视线,果然看见床上的人要逃离这里。 “兰儿,你等我一会儿好不好?我很快回来。” 君兰爬动的动作僵住,随后,立刻缩回原位,埋首抱着被子,小身子在颤抖。 “我很快回来哦。”景陵一笑,转身走出帐篷。 君兰听见响声,胆怯地抬起脑袋,果然看见四周已经没有人了。她不敢留在这里,立刻动手跑向帘子,连鞋子都顾上穿。 昨晚,子墨带着她回到桐城,然后景陵就一直陪着她,一整晚都坐在床边看着她,也不说话,有时还想伸手碰她。但她害怕,所以每次都避开,可是景陵一直在旁边,她根本没有机会走,她不敢留在这里,她好像能在景陵身上闻到那股血腥味,和战场上的死人一样!这里死了好多人,很多人都是景陵杀的,他也会杀掉她的! “姑娘,主帅吩咐你不能出来!” 君兰加快脚步,刚冲出帐篷就被两个身形魏武的士兵拦住,他们的眼神让就像山林里的野狼。 “我,我,我,子墨在哪里?”君兰壮着胆子问道。 子墨将她带过来后,就不见了,只留下她和景陵一起。 俩士兵对视一眼,忽然,俩人齐齐俯首对着迎面而来的几人道,“大将军,逍将军,庄军师!” “子墨!”君兰胆小地抖了一下,扭头就看见书子墨走在景陵身旁。眼睛一亮,君兰扬起喜悦的笑冲向书子墨,阳光照落在她绝色的脸上,美得出尘,也让人心痛。 景陵轻笑,微微侧身让君兰跑过来。 君兰跑近了才看见景陵,莫名地,她僵住脚步,反而不敢抱住书子墨了。随后一惊,君兰马上缩到书子墨身后,戒备地盯住景陵,他笑容不变,感觉,有些熟悉。 “进去再说武尽法则全文阅读。”景陵出声,嗓音清润悦耳,如同山涧小溪,流淌进心底。 君兰眨眨眼,见景陵正看着自己,她立刻收回视线,躲在书子墨身后走回帐篷里。景陵尾随,垂眸看见她白嫩的小脚丫时,眸色突变,上前就将她横抱起来。 “啊!”忽然被凌空抱起,君兰本能地抱住景陵的脖子,他俊美如刀削般的容颜逼近眼前,仿佛要撞进心底。心头猛地一跳,诡异的感觉冲向身体,如获重生。 “你,你,你,放开我!”嘴巴颤抖好几下,君兰才说得出话。 “不放!”景陵黑着脸,大步走进帐篷内,没理会书子墨、逍云等人的脸色。 “景陵!”君兰瞪眼,下一刻,又缩回来,眼睛里涌动着泪光,异常委屈。 景陵有所感觉,加快脚步将君兰放到床上,蹲身握住她的脚跟,用袖子擦掉她脚上的沙砾,“兰儿,这里脏,不穿鞋子会划破脚的哦,到时候很痛的,你小时候不是最怕痛的吗?” 景陵抬首,眼中噙着温柔的浅笑,如阳光照落而来。 君兰愣住,没有继续反抗,“你,你认识我吗?” “嗯。”景陵低头拿起君兰另一只脚,轻轻地扫去上面的沙砾。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君兰试探地问道。她突然觉得这个人不恐怖了。 “你是兰儿呀!”景陵仰首一笑,双唇扬起,露出洁白的皓齿。 君兰差点被他撞中脑袋,惊慌地缩进床上,眼中流露出戒备。 眸光微变,景陵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轻轻坐到地床上,朝君兰伸出手心,上面张放着几粒诱人的蜜枣,“兰儿,蜜枣,吃不吃?” 咽一口沫子,君兰问景陵。“你给我吗?” “嗯!”景陵点头,笑颜俊逸。 君兰缩了缩,犹豫一阵才伸出手,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掌心时,君兰愣了一下,不自觉地望向他的笑意盈盈的黑眸,晃了神,“我,是不是认识你,我记得,有人给我吃过这些。” 方才那一瞬间,君兰眼前闪过一幅画面。 一只小小的手伸到她面前,白嫩的掌心上正放着几粒色泽诱人的蜜枣,他问自己吃不吃,然后他就笑了,眼睛也是黑黑的,满载着莹莹笑意,和景陵一样。 “嗯,我们认识了好久了,一直都认识,兰儿,你还记得吗?”景陵带着笑意道。 君兰眨眨眼,看着他手心上的东西,舔了舔指尖,一脸疑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记得了。” 景陵笑容加深,凑近君兰,指背轻轻地在她脸颊上划过,“没关系,你会记得的,对不对?兰儿不会忘记景陵的,对不对?” “嗯,我记得景陵。”君兰微抖,但没有避开景陵,反而将脑袋伸到他面前,直直地看着他眼睛中的自己,“你是景陵,对不对?” “嗯,我是景陵,兰儿不会忘记我的。”额头碰上她的额头,景陵眯眼轻笑,心中的痛意在这一刻全部被吹散。 他知道,兰儿不会忘记景陵,她只是一时想不起罢了,她很快就会想起来的。 “景陵。” “嗯?” “你笑的时候很好看哦,你以后都会笑的,对不对?”君兰缩回身子,跪坐着,眼巴巴地瞅住景陵新婚夜的雷人规矩:爷我等你休妻最新章节。额头上还残留着他体温。 “嗯,我只对你笑,好不好?”景陵加重笑容,俊美的笑颜熠熠生辉,夺去了四周的光芒。 “嗯!”君兰欢快地点头,忍不住也跟着景陵笑起来,只觉得浑身都很温暖。不像之前,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捉不住,四周都是冰冷冷的,和被押送到桐城的时候一样,每晚只能睡在山林里,晚风几乎要吹进她身体里,很冷的感觉。 “兰儿,抱抱。”心思微转,景陵张开双臂,脸上的笑容更加迷人,不同于小时候那种纯粹的漂亮。 君兰盯着他的胸膛,心脏狠狠一跳,莹白的小脸微红,“什,什么是抱抱?你要我抱着你吗?” “嗯!”景陵用力点头,眸光闪闪,“你忘记了吗,我们以前经常这样的,你会抱住我的。” “小时候?”君兰疑惑,微微后退一些,“可是,我们都不是小孩子啊,子墨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能随便有肌肤之亲的!” 君兰抱过书子墨好几回,虽然书子墨有告诫过她,可是她每次都会忘记。 异光在眼内极速划过,景陵扬起唇角,轻声哄道,“嗯,男女是授受不亲,因为他们之间没有关系,但我和兰儿你不同啊,我们是彼此最最亲密的人,比亲人还亲,比学生和夫子之间还要好,所以,我们是可以抱在一起的哦。” “真的?”脑袋一歪,君兰一脸无邪,“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景陵想了想,伸手指着自己的嘴唇,眼中划过狡黠,“兰儿,我问一个问题,你说,如果女子咬了一个男子的嘴巴,他们是什么关系?” “咬了?”君兰眨眼,学着景陵的样子,伸出手指按住自己的嘴巴,皱着眉苦思起来,“嘴巴是用吃东西的,如果我咬了你,是不是代表我很饿,你的嘴巴很好吃?是不是这样?”懵懂地望向景陵。 景陵往床上坐进来,身子挨在君兰手臂上,笑容里染上几分诱人,“你说呢?兰儿,你觉得蜜枣好吃,还是我的嘴巴好吃?”躺开掌心里蜜枣,利诱君兰。 君兰迷糊地拿蜜枣和景陵优美的红唇对比一阵,忽然,她伸手拿起景陵掌心上的蜜枣,细细地咬了咬,然后,侧过身,低头吻上景陵的唇。 景陵没动,任由她啃咬着自己的唇,还配合着张开嘴巴。心房似乎被软绵绵的东西磨蹭着,忍不住抬首抱住她,回应似的咬了咬她唇,蜜枣的甜蜜滋味回荡在口腔内,浑身轻盈,终于找到了活着的感觉。 “唔。”君兰被景陵咬了下,不满地抬起脑袋,瞪着他,“你为什么要咬我?不是你给我咬的吗?” 景陵抱住君兰的腰,宠溺地笑道,“好,那你咬我,这回我不咬你了。” “真的?”君兰提防地盯住景陵,舔了舔唇,被他咬得有点痛。 “嗯,兰儿,你咬我。”呼吸微微变热,景陵挺腰,手按住君兰的后背,主动将唇按在她的唇上,等她咬。 温热的、软软的东西落在敏感的唇上,君兰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沫子,微张唇咬住景陵的唇,本能地伸出舌尖舔他。 景陵轻蹙剑眉,却乖巧地张开嘴巴,让她的小舌头滑进嘴唇内,一遍一遍地描绘着。难耐的感觉在全身流动着,景陵加重双手的力度,让君兰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帐篷内的温度变得炽热,让人更加难受。 君兰咬着咬着,觉得景陵的唇又软又甜,比蜜枣还好吃无限作死全文阅读。胆子也大了,干脆抬手按住景陵的脑袋,把舌头伸进他的嘴巴,胡乱地舔着。此时,景陵喉中却溢出一声闷哼,君兰还没回神,景陵将动身就她压倒在床上,有力的舌头一下子就擒住她的小舌头,反被动为主动。 “唔!”君兰不满的哼了声,抬脚去踢景陵。明明说好让她咬的,为什么要将她压住!景陵好重,而且很热! 景陵狂热地吻了君兰一阵,强忍着抬起脑袋,微张唇喘着气,嗓音非常沙哑,“兰儿。” “唔!你咬我!”君兰躺在他身下,不满地扁着红润的小嘴,黑眸内染上一些迷离。 “兰儿。”景陵轻轻压下身子,抱住君兰,侧过身,让她窝在自己怀里。蹭了蹭她的发丝,“我好想你,好想好想,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你说过的!” 少年脆弱的控诉就在耳边响着,敲击着心脏。 瞳孔一缩,君兰脑海中划过一幕。 她好像抱住一个小男孩,和他说了,自己以后不会丢下他,要教他学习,不会丢下他,他也不会丢下我。他父母都不是好人,他就知道我,要保护他,不准任何人伤害他! “景陵,我,我好像记得你,你是景陵。”失神间,君兰埋首在景陵的脖子间,断断续续地说着,“你是景陵,景陵不会丢下我,我也不会丢下景陵,他们都不是好人,皇宫不是好地方,景陵是个笨蛋,皇宫不适合他,不想被人欺负,就要将她们踩在脚底下,逃避根本没有用,景陵是个笨蛋。” 边说着,君兰抱住景陵的力度加大,泪光莹莹的黑眸内闪动着凌厉。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争扎。 “嗯,景陵是笨蛋,所以兰儿要一直待在我身边,景陵不能没有兰儿,没了谁都不能没有你。”异光掠过,景陵抱紧君兰,宽大的衣袍几乎要盖住她的小身子。 帐篷内,木床上,久别后的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互相听着对方的嘀咕,心房紧紧地靠在一起。 即使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存在的意思,也没法忘掉你的存在。 次日,阳光正好,驻守在桐城内秦兵在四周巡视着,气氛还算安宁。 军营中最大的帐篷外,一个穿着淡色衣袍的少女躲在一旁,修长的墨发无拘无束地披散在身后,渲染着明亮的星光,让附近的士兵都看呆了。 “七殿下,这是大王的命令!七殿下难道要违抗大王的吩咐吗!” 骤然,帐篷内传出一声愠怒,吓得君兰弹起身,正好帘子被人一手扬起,划出一道破风声。 “景陵!”看清来人,君兰心头一动,开心地扑到他身上,像孩童般蹭了蹭他的胸膛,扬着一脸绝色的小脸叫道,“景陵,你帮我绑头发好不好,你昨天说你会绑的,你帮我绑!”说着,举起手中的缎带。 经过昨天的相处,君兰发现景陵原来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会给自己讲故事,还会帮她绑头发,而且就算她咬他,景陵都不会生气。以前就算她抱子墨一下,子墨都会绷着一张脸,还是景陵好! “好啊,兰儿这么早就起来?”接过君兰手中的缎带,景陵反手抱住她,俊脸上笑容比太阳还好看。 君兰咧嘴一笑,天真无邪,“我是来找你的!他们说你在这里,景陵,我是来找你哦!” “嗯,你来找我,兰儿过来找我!”景陵撞了她的额头一下,不留痕迹地将她搂到身后,侧首对上逍云几人震惊的脸。眸色冷下,景陵道,“扎营休息三天,攻陷赵国拜师八戒全文阅读!” 说罢,景陵牵着君兰走开,君兰觉得逍云他们表情很好玩,一边走,一边扭头看着他们,活脱脱一个小孩子。 “七殿下!”韩大夫回过神,怒然跑到前面拦住景陵,“七殿下,大王已经下令,让殿下收到圣旨就立刻撤兵离开赵国,随老臣回去面见大王!殿下此番忽然攻打赵国,王后娘娘听闻此讯,晕倒在正太宫内,如今仍然卧病在床。请殿下随老臣回国!” 景陵眯下眼帘,高大挺拔的身躯内透出一股寒意,逼压人心。 “嘿!我说大王也真是,他也不问问我们为什么要攻打赵国,就让我们撤兵回去。要不是我们及时发现赵国阴谋,秦国可能一早被他赵国吞掉咯。”逍云上前,目光扫向君兰无辜的小脸,一抬首,景陵阴寒的眼神直撞入心。逍云嘿嘿一笑,对着韩大夫痞气道。 “你!赵国阴谋何在,老臣为何一直没有听闻!”韩大夫老脸上泛起怒意。 逍云站定在景陵身旁,哈哈一笑,“哈哈,都说是阴谋了,如果让你知道,那还叫什么阴谋?” 韩大夫瞪眼,只见逍云又道,“之前我们和燕国打仗,他们就在旁边虎视眈眈,就算到时候我们打赢了燕国,赵国也能趁机攻打我们。不信,你可以去问问燕王啊,燕军就在桐城外面,那赵国可卑鄙了,还暗中将我们捉走,害得我还要连夜赶,” 说到一半,逍云忽然感觉一股寒气飘过来,他立刻闭上嘴巴,扭头望向蓝天。 “嗯嗯,赵国都是坏人,他们还欺负我。”君兰听到有人骂赵国,扯紧景陵的手臂,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 心头一惊,景陵抬首抓住君兰的小手,紧张地问道,“兰儿,谁欺负你?” 景陵的气息突然就变过来,君兰微微一愣,然后就想起了在赵国的事,委屈地扁起小嘴,看着景陵涟漪重重的黑眸,胆怯、弱弱地说道,“景陵,赵国的人都好坏,他们把我从地上扯起来,又丢在旁边,又不给东西我吃,他们还拿鞭子打人!他们打得很用力的,那些人被他们打得全是都是血,子墨让我不要说话,不然他们也会打我的,可是他们都不给东西我吃,又不准我喝水,不停地叫我们走点走点,而且,她们还是撕我衣服,脑袋撞得好痛!” 君兰越说越可怜,黑眸内的水光在景陵的注视下流出眼角。说到最后,君兰忍不住抬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想起了柳儿她们。 脑袋被第二次撞到的时候,君兰看见眼前闪过很多东西,但她什么都捉不住。回神时,她就只记得有个叫柳儿和莺儿的女人在她叫嚣,还打了她一巴,那时候,君兰什么都想不到,她直觉,自己要找她们,不能被人欺负。她不是以前的安宁,安宁和秦君兰都不会让人欺负,所以,她就去找柳儿她们。 “景陵,她们欺负我,她们还撕我衣服,又打我,她们为什么要打我,我不喜欢她们,她们都是坏人!”君兰顺着景陵的力度窝进他怀里。君兰清楚地感觉到,放在腰间的大手在颤抖,景陵的身体绷得紧紧的,像岩石一样,但温暖。 “杀了赵国!” 少年抱着少女,猛地侧首,俊美的脸上一片杀意,黑眸内卷动着惊破人心的暴戾、狠毒! “这,殿下,” 唆! 韩大夫的话还没开始,景陵抽起逍云腰间的剑,一片利光在眼前划过,韩大夫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锋利的剑身刺穿他的喉咙。 哐当! 拨出剑,景陵搂着君兰离开这里的血腥,眼底一片的阴沉,绷紧的脸相当骇人。 ------------ 第二十五章 太后死了 此刻还是早晨,阳光并不猛烈,桐城外的山林里,风光正好。 君兰不知道景陵对韩大夫做了什么,但和景陵在一起,她莫名地感到高兴,像雀儿般蹦蹦跳跳着,一路扯着景陵跑到了城墙上,迎面而来的清风撩起她耳畔的碎发,回首这一笑,让天地黯然失色。 景陵站在她身后,也笑了,眸里柔情似海。 “景陵,这里漂不漂亮?”君兰扑住景陵的手臂,献宝似的问道。 “漂亮,很漂亮,兰儿喜欢的东西都漂亮!”景陵点头,肯定道。 “真的?”心中一阵喜悦,君兰张手就抱住景陵,蹭了蹭他的胸膛,扭头又看着城墙外的山林,远远还能看见天边的深黛色的山峦,阳光倾洒下来,就像一幅水墨画。 “景陵,那边是什么地方?”君兰疑惑地指着天边的山峦,柳眉浅浅地皱起。 “那边是外族,那座山是玉连山,越过玉连山便是外族领土,兰儿想过去看看?”景陵从后抱住君兰,下巴轻轻地枕在她的肩膀上,嗅着淡淡的清香,先前的怒意尽数消失。 昨夜,景陵已经从书子墨口中了解到君兰的情况,但书子墨却没有主动和景陵交代他们在赵国的事,若是景陵一早知道这些,他现在绝不会留在桐城内! 赵国! 景陵眯眼,眸子内的漆黑将要化作暴风雨,幸好,一声轻悦疑惑的嗓音及时响起,轻易地划去了这一切。 “景陵,我好像记得一点东西哦。”君兰凝思一下,扭头看着景陵俊美的脸,“景陵,这里是不是有个地方叫万里长城?” “万里长城?”景陵蹙着英眉,深深地苦思了好一会,但始终没有想到这个地方。“兰儿想看万里长城?” 眼珠子一转,君兰又望向玉连山的方向,“万里长城很长很长的,比这里的城墙还要大,还要长,和那座闪差不多,但万里长城不是山来的,景陵,你有没有见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万里长城的。” 君兰又陷入思索,她想和景陵表达出万里长城的气势,但脑海中却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怎么也不想起。 “是吗?我没有见过,那兰儿你和我说说好不好,我把长城找给你看。”景陵蹭了蹭君兰的发丝,宠溺、温柔道。 “真的?”君兰兴奋得身子一抖,眼睛里闪动着大片星光,挥动着双手不停和景陵比划着长城的模样,绝美的小脸顿时充满了生气,熠熠生辉。 景陵听着,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笑,不时向君兰询问几句,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万里长城的轮廓。 万里长城,顾名思义,外表如同城墙,却长达万里,如同连绵山峦般将敌国挡在外面,万里长城的里面便是辽阔无边的领土平步青云全文阅读! 如今,七国分天下,玉连山外还有外族番邦,若想建起一条万里长城,就必须踏平七国!让天下为自己所有!只有这样才能建起万里长城,带她来看! “景陵,你说万里长城是不是很漂亮?”描述完毕,君兰问景陵,像小孩子在跟自己亲密的人讨要糖果那般。 “嗯,很漂亮,兰儿说得都很漂亮!”景陵回神,蹭了蹭君兰的脸颊,轻笑道。 “嘻嘻!”君兰乐得咧嘴一笑,但又疑惑了,“景陵,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说好,子墨说,人要有主见的哦,不能凡事都听别人的!” “是吗?”唇边抿起的弧度里,染上一点冰凌。景陵抱紧君兰,笑道,“因为我喜欢兰儿,所以,兰儿你做的任何事都是对的。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真的吗?”君兰转身抱住景陵,扬着无邪的小脸问他。 “嗯。”景陵点头,黑眸内笑意盈盈。 “嘻嘻,景陵你真好!”心头涌起一阵甜意,君兰埋首在景陵怀里,用力抱住他。先前对他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 眸光一闪,景陵凑到君兰耳边,启唇间呵出了温热的气息,“那,兰儿喜不喜欢我?” “喜欢啊!”想都没有想,君兰抬起脑袋,红唇扬起,露出洁白的皓齿。 “真的?”心头被捏紧,景陵不自觉地加重双手的力度,又问,“那,兰儿,我们成亲好不好?” “成亲?是什么来的?”君兰脑袋一歪,眼中流转出疑惑。想了一下,她又道,“成亲是不是两个穿着红色的衣服,然后一起喝酒?” 隐约地,她只记得这些。 景陵伸出轻轻勾过君兰的鼻子,道,“这只是成亲的礼仪,成亲就是,”顿了顿,微微一想,“成亲之后,我就是兰儿你一人的,我们永远在一起,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兰儿,你说好不好?” 君兰眨眨眼,好像不太明白景陵的话。懵懂地问道,“成亲之后,景陵你就是我一个人的?” “嗯。”景陵点头,搂住君兰的手又紧了紧,目光直直地盯住她的小嘴,等待着。 君兰思考着,抬眸打量景陵俊美的脸几眼,又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摸了摸他的手臂,有些不情愿地扁着小嘴道,“但是,景陵你能干什么啊?” “我可以保护兰儿你啊!”景陵微瞪眼睛,焦急地说道,“兰儿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兰儿不喜欢的事,我就帮兰儿扫清他们!兰儿喜欢看万里长城,我就帮兰儿弄出来!” 君兰扁嘴的动作加大,似乎不相信景陵,“可是,这里没有万里长城啊,你都没有见过,去哪里帮我弄?” “我,我可以让人去建啊!兰儿,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一定会让你看见万里长城的,难道,兰儿你不相信我吗?”景陵猛地捉住君兰的手,说到最后,竟然学着君兰的样子,微微扁起嘴巴,可怜兮兮地瞅着她,活脱脱一只被人遗弃的小兽。 心房涌起一股异样,君兰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么想!我,我当然会相信你,景陵,你不要哭哦,你哭,我也会哭的。” 说着,君兰伸出小手捏着景陵的脸,似乎想帮他擦去脸上的泪,却没有发现,少年的嘴角扬了起来。 景陵握住君兰的手,眼神依旧可怜,“兰儿,你真的相信我吗?” “相信大国贼!我当然会相信你,我只相信景陵你!”君兰很害怕景陵会难过,想也不想就点头了。隐约地,她觉得这个画面好熟悉,似乎曾经也做过。 “真的?”景陵疑惑地瞅住君兰,见她用力点头后,景陵眼珠子一转,利诱着问道,“那,兰儿,你嫁给我好不好?你说,你会相信我的。”景陵又可怜兮兮起来。 “我,” 正当君兰要抢着说话的时候,桐城外的山道里猛地传来一阵马蹄声,来人似乎非常焦急。君兰扭头就看见山道上溅起扬起了一阵黄沙,数匹马儿飞奔而来,马上还骑着一个人,他们在背后帮着一支写有“秦”字的旗子,额头上缠着一块白布,看来是秦国而来的信使。 景陵压下眼帘,脸色瞬间沉黑,身上寒意涌动。 “哇!景陵,他们是什么人啊,他们骑马好快哦!”君兰毫无察觉,丢开景陵,跑到城墙上护栏前兴奋地说道。 景陵收敛住气息,上前轻抱住君兰,柔声道,“兰儿,你想骑马的话,我可以带你一起,好不好?” “好啊好啊,景陵你还会骑马啊,你厉害哦!”君兰乐得拍手,脸上的笑容掩盖住天上的阳光。不等景陵笑容,君兰又趴在城墙上,望着下方问道,“景陵,他们是什么人啊,他们是不是在叫你?为什么要在吵架,他们为什么要在额头上绑一块白布?” 君兰和景陵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城门上方,轻易就能听见下面的争吵。 骑马赶来的人被拦在外面,他们正大声说着什么大王有令,让景陵皇子立刻带着秦姑娘回国,似乎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景陵,他们说的秦姑娘是不是在叫我?他们也认识我吗?” 昨晚,景陵已经和她说过了一些以前的事,也告诉了她,她原来是叫秦君兰的,和景陵从小一起长大,他们是最亲密的人。因为,景陵的不小心,她才会走失的,景陵已经找了她很久。 对于这些,君兰都没有太大的印象,但她却能肯定,景陵是不会骗她的,她只是一时想不起以前的事罢了。 景陵蹙眉,走到君兰身旁往下方扫了一眼,牵着君兰的手,带她走下城墙,“兰儿,你先回去睡一觉,等睡醒之后就能看见我啦。” 这次攻打赵国,是景陵的决定,尉迟雄正等将军本来是极力反对的,但后来,他们却发现赵国趁着他们在和燕国对战的时候,频频派兵到战场附近巡视,似乎有意要对秦国不利,加上景陵的坚持,最终,就连尉迟雄正也觉得赵国有阴谋,加上燕军突然撤退,秦军就理所当然地将目光放在赵国身上。 只是,尉迟雄正等人都想不到景陵根本不是想打断赵国的阴谋,他是想灭了整个赵国。就连秦王多次派人过来阻止,景陵都没有理会,终于,秦王大怒,派来了数万兵马打算将景陵押回华阳城。 如今,秦王的先锋部队,也就是韩大夫他们已经赶到了,大军应该马上就会过来。 兰儿不喜欢赵国,那赵国就应该消失! 景陵眯眼,黑眸内容不下一丝亮光。 “景陵,为什么你经常要我睡觉?”君兰不知所以,摇晃着景陵的手臂,不解地问道。 “兰儿不想睡觉,想做什么?”景陵侧首,眼中只剩宠溺。 君兰认真地想了想,忽然朝景陵咧嘴一笑,“我想和你一起,景陵,你要去哪里?我也要去,你带着我一起!” 眸光一闪,景陵带着喜悦的笑,问道,“我去哪里,兰儿都会和我在一起吗?” “嗯精灵王的王妃!”君兰用力点头,嫣红的唇扬起,眸子内的亮光直直地入了景陵的眼内,轻易触碰到心头。 眼前一晃,景陵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住君兰扬起的唇,然而,不能君兰反应过来,他就挺直腰杆,伸手将君兰护在怀中,俊脸阴寒地看着秦国的信使从石梯跑上城墙。 “七,七皇子,臣等叩见七皇子殿下!”那几人一跑上来,就被景陵的吓着,心神一颤,本能地叩拜在地上。 君兰好奇地眨眨眼。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跪在地上,但景陵和她就直直地站在他们面前,他们,是在跪景陵吗? 想着,君兰将目光放到景陵身上,却见景陵轻抿着唇,脸色微微显得阴沉,也不会理会这些人,就连眨眼的动作也变得相当威严。从君兰的角度望去,景陵正好遮挡住蓝天。 一股强烈的感觉涌遍全身,君兰忍不住微张小嘴,崇拜地看着景陵。只觉得此刻的景陵好厉害,比任何时候都要厉害! 那些人见景陵没有说话,胆战心惊地对视一眼,想必,他们在来的时候已经听过景陵在军营中的事情了。 其中一个跪在前头的人,硬着开声道,“回殿下,大王派臣等前来告诉殿下,太后娘娘仙逝了!” “什么!” 第一个说话的人不是景陵,而是君兰! 太后娘娘,仙逝了?死了?太后死了? 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身上,君兰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撕开,全身都在发痛,脑海中涌起一个老妇人的样子,她白发苍苍地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满是皱纹,却虚弱地抬起手,叫自己别哭,她的笑容很慈祥,她对自己很好。 “兰儿!”景陵伸手扶住君兰,以防她摔倒在地上。眼中划过一丝狠光,景陵来不及询问,君兰将甩开他,冲上前将那信使从地上扯起来,吼道,“你刚才说谁死了,太后不会死的!她不会死,她为什么会死,不会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你说啊,太后是谁害死的!” 眼泪溅出,君兰的眼神却是很骇人,这声怒吼犹如山林中野兽嘶哮,尖锐如刃,几乎要将人的皮肉切开,带起一片真实的痛意! 那信使几乎被她逼得喘不过气来,“咳咳,秦姑娘,请息怒,咳咳!” “秦,秦姑娘,事情是这样的,太后娘娘因重病不治,宫中大夫皆束手无策,就连秦姑娘日前让人送回宫中的仙药亦无法救治,太后娘娘因而,因而不治。”旁边的信使匍匐在地,身体微微颤抖着。 药? 君兰像被巨浪迎面拍中,步姿踉跄地跌倒景陵怀中,表情惊恐,双瞳皱缩,苍白的脸色在阳光下特别刺眼。 “兰儿,别这样!皇奶奶的事和你没有关系,是,” “是我害死太后的,是我,如果我有将药送回去,太后就不会死!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将药送回去,是我害死太后的,我答应太后我会回去的,但我没有,是我的错,是我害死她。”君兰瞪大的眼睛里涌出泪水,身体好像被千万丝线紧紧地缠住,只要再用力一些,她就会变得肉碎。 脑袋里好乱,不停地涌出大量画面,有个老妇人和她说话,有个男人叫她去找药,她骑着马去找景陵,突然!她来到了大海前面,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海雾,有个人和她下棋,给了她药,她却把药交给别人,没有回去见老妇人,害死了她! “是我错,我没有回去,是我错,都是我错,是我害死她的特级乡村生活全文阅读!好痛,脑袋好痛,我是谁,我脑袋好痛,好像要裂开!”画面一幕幕地涌动着,君兰的痛意在加剧,她忍不住,抬手用力地捂住脑袋,痛苦地呻吟着。忽然眼前一黑,隐约地,她看见景陵焦急的脸,但却没力去触碰。 “兰儿!”少年惊恐的喊声,夹着重重的痛意。 身体在摇晃,君兰不满地轻哼一声,挪了挪身子换了一个睡姿,背后靠着一个温暖的东西。 “兰儿,乖,再睡一会儿,睡醒就没事了。” 轻柔悦耳的嗓音传入心头,君兰感觉到有一道细滑的东西在她眉间划过。 “景陵,别弄……”迷迷糊糊地,君兰呵斥一句,扭过脑袋避开景陵的手。 她记得,景陵经常在她睡着的时候,碰她的脸。 “嗯,不弄不弄,你快睡。”景陵见君兰送开了眉头,这才收回手,在额间浅浅一吻,细细地哄着,同时抱稳君兰,以免马车的颤抖会惊醒她。 帘子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下,能听见两旁的山林内传来一声声鸟鸣兽吼。 已经离开桐城一天了,再有几天的路程就会离开赵国,若是乘上快马的时候,也要一个月之后才能回到华阳城,那时候,皇奶奶应该早已下葬,兰儿怎么办…… 景陵抿唇苍白的唇,深思地望着帘子外面的黑夜,眼眸深邃。 这些年来,景陵知道太后对君兰很好,虽然君兰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但景陵知道君兰也很在乎太后。这次太后忽然重病,君兰肯定是最担心的那个人,若换做平时,她又怎么会什么都不问就按照大王的意思去东海找药? 兰儿很在乎皇奶奶,现在皇奶奶不在了,兰儿应该怎么办? 景陵眯眼,停住心中所想,因为马车突然停下。 “景陵,是燕惊澜。”逍云的声音从帘子外响起。 景陵没有回话,将君兰抱好,细细地检查她一片,见她睡颜安稳,景陵微微松过一口气。 白天的时候,君兰在城墙上听闻太后去世的消息,激动地责问那信使,仿佛在一瞬间想起了所有事情,但下一刻,君兰却在他眼前昏倒。景陵立刻将君兰抱回帐篷里,确认她没有事,只是气血攻心才会晕倒的。 随后,景陵将书子墨找过来,清清楚楚地向他重新询问一次。书子墨这次没有隐瞒,将杨家村到赵国的事都如实告诉景陵。 书子墨之前不说,是因为君兰似乎很害怕景陵,但现在看来,君兰根本就是认识景陵的。 “兰儿从长河内被救起来?” 从书子墨口中,景陵得知君兰是被人从长河内救起来的,当时,她在韩国,而并非赵国。 “正是。”书子墨点头,直视着景陵眼中暗涌,“当时正是下午时分,村民们在长河一岸洗衣,发现秦姑娘晕倒在岸边,她的伤势很严重,身体和脑袋都被河中的岩石划破,杨三婶当时替秦姑娘换衣服时,发现她手腕上又被绳索捆绑的痕迹,加上在秦姑娘身上发现这块刻有”奴“字的小木牌。” 书子墨将当日从君兰身上得到木牌放在矮桌上,继续道,“我便猜测,秦姑娘恐怕是被贬入奴籍的人,因为犯了事才会被丢下长河的。秦姑娘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口中却一直念着七皇子你的名字,但她却不记得你是谁,正好发生了一些事,我便带着秦姑娘离开杨家村,前往赵国和秦国交战的战场,不料,半途却被赵军捉住,这才到了桐城大罗神戒全文阅读。” 帐篷内,景陵和书子墨隔桌而坐,书子墨近距离地打量景陵。 一路从韩国去到赵国,又在赵军军营中带过一段时候,书子墨都听到了很多关于景陵的事,无非都是说他违抗父命,在沙场上杀人如麻,但书子墨更多的却记住了这个少年的智谋。 景陵第一次上阵杀敌便能带领秦军直踏赵国而来,可谓用兵如神,乃天生的将领,这样的人日后定能成就一番大事! 景陵拿起小木牌,沉寒浮现在脸上,表情逐渐显得狰狞。随后,景陵让书子墨离开,吩咐庄轻寒等人继续留在赵国桐城,待将领调整好后,继续攻打赵国,景陵则带着君兰离开桐城,赶回华阳城。 景陵知道,君兰相见太后。她没有忘记太后,只是一时想不起罢了。 “景陵,燕惊澜说要来找秦姑娘。你过不过去,我怎么说,他都不肯走,还说什么过来请罪的,真是一个怪人。”在景陵思索的时候,逍云已经过去和燕惊澜交涉一番,但怎么也赶不走他,逍云唯有过来找景陵了。 “什么罪,他是不是知道什么。”景陵抱稳君兰,手中却捏着一个小木牌。 就是这个东西!和君兰的失踪有着莫大的关系! 但是,这种刻有“奴”字的木牌在七国中都有,景陵在短时间内也不能查出这东西,是谁放在君兰身上,是谁将她绑住丢进长河里!是谁让她受伤! 逍云坐到帘子外面,挠着脑袋,打量一眼骑马拦在的人。“我也不知道啊,他也没和我说,不过他说要见秦姑娘,我想是和秦姑娘有关系的吧,要不,你自己过去问问他?” 逍云之前也见识过君兰怎么砍杀那群杀手的,君兰突然变成这个模样,吓一吓就哭,不用书子墨说,逍云都猜得出她是出什么事。 肯定有人要遭殃了! 想着,逍云肯定地点点头,正好景陵掀起帘子,抬眸望向燕惊澜的动作如屠刀落下,逍云立刻跳下马车,免得自己无辜遭殃。 “看着兰儿。”景陵离开车厢,跳下马车,凛然迈步走向燕惊澜,从山道前方吹来的晚风扬起他的袍子,漆黑笼罩在他身上。 燕惊澜骑马而来,见景陵下了马车,他也从马背上下来,往前数步道,“秦姑娘是否是在马车内?” 因为苏老先生的劝说,燕惊澜当日匆忙离开峡谷,赶往陈国,原以为景陵会找到君兰,没想到数日后将得到秦军攻打赵国的消息,燕惊澜觉得可疑,他本想回来察看,但被孙老先生拦住,两人一番争吵,燕惊澜终于从孙老先生口中得知君兰的下落。 原来,她并没有独自离开燕军军营赶回秦军那边,而是被他的夫子抓起来丢下了长河!当时,她身上还有受了伤,余毒未清! 听闻这个件事,燕惊澜大怒,但苏老先生从小便是看着他长大的,待他犹如亲子,燕惊澜根本没法下手重罚孙老先生。加上他那时已经就快赶到陈国,他的军队正和陈军对战,他身为燕王无法自由离开!因而,燕惊澜只能咬牙,用最快的速度将陈国攻陷,领兵来到赵国找景陵,幸好,景陵找到了君兰。 景陵落定脚步,视线扫了身后的马车一眼,转步往山林那边走去。 燕惊澜见此,凝重地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跟着景陵走进山林内。 此刻正是夜半时分,天色一片沉黑,没有明月繁星。山林内更是阴风阵阵,隐约只能看见高大的树影耸立在眼前,如同高高在上的主宰者在俯视世人,一个手势就能杀人于无影! 燕惊澜跟着景陵走进山林,直到看不见马车的身影,燕惊澜收住脚步,沉声问道,“秦姑娘的事情,夫子并非有意隐瞒,如今听闻秦姑娘没有受伤,我是特意前来请罪,若非那天连累秦姑娘受伤,夫子也不会鲁莽行事吸血鬼艺人最新章节。” 景陵站在前方,修长的背影漆黑一片,任由阴风撩起衣袍。声音里毫无感情,“什么意思。” 燕惊澜皱眉,“秦姑娘没有和你说吗?” 燕惊澜曾经派人进入华阳城,所以知道君兰和景陵的关系,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君兰应该会将事情告诉景陵的,但现在,景陵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景陵没动,看不见他的脸。 燕惊澜沉默一阵,最终将孙老先生的事告诉景陵,却帮苏老先生隐瞒住他真的目的,只说苏老先生怀疑君兰是秦国派来的奸细,才会命人将她丢下长河。因为不想他分心,苏老先生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将事情说出来。 因为一支卦象就将君兰丢下长河,连燕惊澜都觉得荒谬,更何况是景陵? “此事,我也是等到了陈国一带才得知,当时我以为你已经找到了秦姑娘,不想你却出兵攻打赵国。那日我意外在山崖上碰见秦姑娘,遇到了赵国的偷袭,秦姑娘不慎受了箭伤,箭上有毒,我才将秦姑娘带回军营中,为此,孙夫子才会怀疑秦姑娘是秦国过来的奸细。”燕惊澜顿了顿,眼中划过深深的歉意,“夫子是为了燕国着想才会如此对待秦姑娘,幸好秦姑娘平安归来。” 燕惊澜当时听到孙老先生的话时,相当震惊,若不是旁边的将领的拦住,他手中的剑恐怕会直直地落在孙老先生的脖子上! 他根本就不相信什么占卦预言,孙老先生却一声不吭地将他放在心上的女人丢下长河,这无疑是直接杀掉她!这数个月来,燕惊澜一直在找机会到长河一带搜查,但无奈,战况紧急,他更根本就走不开,同时他也很担心,长河的河水如此湍急,就算是一块岩石掉下去也会被冲成粉碎,何况是一个受了伤的女子? 眸光一震,燕惊澜上前一步,焦急地问道,“秦姑娘现在怎么样,我想见见她!” 景陵没动,四周都是漆黑,阴风在他身旁吹刮。 “孙老夫子并非有意伤害秦姑娘,我以命人将他送回燕国。”燕惊澜心知景陵不会就此罢休,他突然攻打的赵国的原因恐怕是以为赵国将君兰掳走。 但孙老先生毕竟是他的老夫子,燕惊澜下不了狠手,唯有将他带回燕国,让人看管关押住。 景陵还是没动。 山林内的阴风在耳边呼啸一声,燕惊澜只觉这风能刺入皮肉。 压下眉头,燕惊澜又道,“七皇子,” 猛地,眼前的人终于动了!阴风肆意地呼啸出声,冰凌痛意在身上蔓延,燕惊澜清楚地看见一道鲜血在眼前飞溅起来! 嘭! 燕惊澜被撞退数步,震惊的目光正好对上景陵的脸,他沉寒的眸子内卷动着碾碎人心的利光!手中捏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锋利无比,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你!” 唆! 燕惊澜正想说话,景陵再度攻来,手中的匕首直刺向的脑袋!不用怀疑,如果燕惊澜的反应再慢一点,景陵绝对会刺穿他的脑袋,帮君兰报仇!还有那个孙老先生,一并杀了! 他们,他们居然这样对兰儿,该死汉末帝国时代全文阅读!全部都得死,现在就去死! 杀意占据心神,景陵赤红着眼睛刺杀燕惊澜,尽管燕惊澜闪避的速度很快,但还是被景陵手中的匕首刺伤了数处,血腥味乘着阴风飘向远处,吓得栖息附近的鸟儿惊飞而去。 嘭! 燕惊澜不小心被刺中手臂,动作有所迟缓,被景陵一脚踢得飞撞到大树上,发出一声巨响。 “噗!”燕惊澜伤重过度,喷出一口鲜血,抬眸就见一身漆黑的人如厉鬼般闪到身前,手中寒光凛凛的凶器直朝脑袋挥下。燕惊澜甚至能听见那呼啸声,还有景陵咬牙极怒的声音! “啊!” 少女的尖叫声响起,山林内涌动着的阴风顿时收敛。 “咳咳!”燕惊澜忍不住咳嗽起来,锋利的匕首正好定格在他眉心的位置,那股寒气撕扯着灵魂。 那人低着脑袋,浑身都是漆黑,看不见他的脸,他的表情。只能听见那重重的喘气声传出,一下一下挥打着心头,死亡的气息从他身上翻腾而出,极度危险! “景,景陵,你,”君兰站在不远处,满目惊恐地看着景陵,他还维持着要杀燕惊澜的动作,手中锋利的匕首在漆黑中泛着亮光,清晰可见。 “你,你,景陵,”君兰强行回神,双手紧紧地扯住衣领子,当景陵望过来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转身就跑向马车那边。 她想要去找逍云,景陵好恐怖!景陵要干什么,景陵为什么会这样的,不会这样的! “兰儿!”景陵收敛住气势,焦急地朝君兰追去,一手将她扯进怀里,紧抱住,“兰儿,别怕!不要这样,不要跑!兰儿,我是景陵啊,你忘了吗,我是景陵啊!” “你不是!景陵不会这样的,景陵不会杀人的,你刚才要杀他,景陵不会杀他的!”君兰在景陵怀中争扎,红着眼睛嘶叫起来。 她记得景陵不会这样的,景陵不会杀人,景陵最喜欢笑了。他每次连虫子都不会打,又怎么会杀人,对,景陵不会杀人的,他不会! 想着,君兰争扎的动作更加猛烈,景陵不得不加重双手的力度,不让君兰再次离开,同时大声道,眼中卷起杀意和怒火。 “兰儿,兰儿,你别这样,你听我说!是他们害了你的,是他们害你掉进长河里,如果不是他们,你根本不用受不这些苦!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谁敢伤害你,我就杀了他,不管是谁!” 景陵压下眼帘,利目扫向那边跌坐在树下的燕惊澜,四周的风随之被惊动。 或者是景陵的表情太过恐怖,君兰渐渐安静下来,脸颊上残留着泪水,“我,他们,把我丢下河里?” 她记得,自己是从河里被子墨他们救回来的,她醒来的时候还觉得身体很痛。子墨说她伤得很重,差点死掉。 “嗯。”寒光涌过,景陵望向君兰,强行压住怒火,柔声道,“兰儿,你还记得吗,我说过的,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找了你好久,你知道吗?我以为燕军将你捉了,我就过去找你,可是他们就将你丢下长河里,如果不是他们,兰儿你一直都会在我身边,我们不会分开的!都是他们,他们这些人全部都该死,一个都不能留!” 景陵咬牙,表情凶狠,身上的气焰吓得四周的漆黑也不敢触碰。 君兰直直地看着景陵,小嘴微张,瞳孔皱缩,满脸的震惊。“他,他们丢我下去?为什么啊,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如果不是他们,我就不会这样的,对不对?是他们丢我下去的,为什么啊国士!” 一激动,君兰扯紧景陵的袖子,逼问着。 景陵眯眼,将君兰抱住,“乖,没事。兰儿,你先回去,在马车上等我好不好,我很快回来的。” “不,不对!景陵,他们为什么要将我丢下河里,我记得好痛的,河里面很痛的!”君兰扯紧景陵,皱缩的黑瞳里涌出一丝怒火。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是因为她做错事了吗?和子墨说的一样吗?但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她,景陵说她没有错的,都是这些人的错,都是他们的错! 捏紧景陵的手,君兰尖锐道,“景陵,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说我没有错的,他们凭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如果不是他们,我就不会被丢下河里,我就不会忘记这么多事情,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都是他们的错,是不是,都是他们的错!” “兰儿,你别这样,没事的,没事的!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好担心,别这样。”景陵见君兰的情绪逐渐失控,立刻抱住她,企图带她走出山林。 兰儿的性格他很清楚,就算她不记得以前的事,她依旧是兰儿,不会改变的! “咳咳!”燕惊澜强行想从地上站起来,但刚才被景陵踢中小腹,身上的力气使不出。燕惊澜吃痛跌坐会地上,脸色苍白地看着君兰,心中思绪流转。 此时,逍云从山林外跑进来,正好看见君兰在景陵怀中拼命地争扎,逍云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好了!他刚才不应该放她出来,他可不想遭殃啊! “秦姑娘,你别这样啊,我带你出去,我们去吃东西。” “滚!” 逍云上前要帮景陵带走君兰,但手还没碰到她,就被君兰甩开,逍云只觉得自己的手好像要废掉了。 “兰儿,你别这样,我们出去好不好,我们出去,你别生气。”景陵趁机将君兰抱住,凑到她耳边不停地哄着。 书子墨学过医术,他断言君兰是头部受到了碰撞才会忘记以前的事情,对于这种病例,医书上并没有详细言明,书子墨也不知道怎样才能知道君兰。但起码,不能让她的情绪有太多的起伏。 利光闪过,景陵抱紧君兰,和逍云对视一眼,带着君兰往山林外走去,嘴上一直哄着,但君兰不听他的话,心中已经认定是燕惊澜他们的错,甚至恨不得杀了他!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性格这事儿,是改变不了的!”听见君兰的话,逍云微微抖了抖,又想起君兰那天砍杀刺客的模样,和景陵一样,都是一刀一个的。 感慨地摇了摇头,逍云走向燕惊澜,他似乎伤得很重,呼吸非常微弱,身上有着多个伤口,血腥味扑面而来。 见逍云过来,燕惊澜动了动,咬牙道,“秦姑娘,秦姑娘,她怎么了?为何会不记得长河一事?” 逍云挑眉,蹲在燕惊澜身前,打量他几眼,掏出腰间的匕首,“这问题不应该由我来告诉你,你不如去问问阎王爷吧,他知道的最清楚了。” “你,什么,唔!”话音未落,燕惊澜瞳孔皱缩,胸膛内一阵剧痛。 漆黑的山林内,阴风扬起,卷起浓浓的血腥味。 嚓! “真是个可怜的人,下辈子投胎看着点,哼哼。” 逍云将匕首抽出,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人,轻声哼哼着就走了。 ------------ 第二十六章 怒斥王后 一个月后,秦国华阳城,华阳道外。 君兰他们进入华阳城的时候正好是白天,远远就能听见山道中传来的喧闹声。 “景陵,那边是什么地方?”君兰和景陵一起骑在黑马背上,眺望向远方,微眯眼问道。 “兰儿,那边是仙临寺,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就是在那里一起玩耍的。”景陵轻轻抱住君兰,柔声道。 “仙临寺?”君兰心思流转,陷入思考中。 自从那天遇见燕惊澜,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丢下长河后,君兰总觉得脑袋里多出了一些东西,但却怎么也触摸不清。这一个月来,她努力地回忆着,性格也慢慢地发生了变化,起码不会之前那么没用。 景陵见君兰的表情微微凝重,也就没有出声打扰她,骑着黑马,带着红马往仙临寺的方向走去。 由于君兰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很多,景陵想早日回到秦国,就和逍云分开了,他和君兰骑着黑马和红马先一步赶回秦国,却看见平时寂静安宁的仙临寺外居然围住一群百姓,他们手中拿着一堆香烛,寥寥香烟徐徐升腾,像极了虔诚跪拜的信众。 “圣僧此番归回,一定是因为连日来的战事,圣僧是来保佑我们的!” “是啊,圣僧回来了,老身就安心咯,这战火啊,一定不会牵连到我们的秦国的。” 走近了,景陵听见了百姓们的交谈,眸光微动,景陵扭头望向仙临寺的方向,那边也是一片香火鼎盛的样子。 “圣僧?圣僧是谁,我是不是见过他?”君兰也听见了百姓们的交谈,脑海中闪出一道雪白的身影,来不及触摸。 景陵收回视线,简单地将圣僧的事和君兰说一遍,随后又轻声问道,“兰儿,圣僧似乎已经回到仙临寺内,我陪你去找他,好不好?” “圣僧,是我老师?”君兰皱眉,带着怀疑摇了摇头,“不用,我想先去看看太后。既然你说圣僧神机妙算,平时也不会出现在秦国里,那他这次忽然出现肯定是有他的目的,相信他短期内都不会离开秦国,我想看太后。” 太后是谁,君兰还记不清楚她的样子,但她肯定,太后是一个对她很好的人,她一定要回去看看太后。至于圣僧,莫名地,她肯定她一定会看见圣僧,但不是现在。 “好,我们回去。”景陵扬出一抹温柔的笑,挥动马绳,带着君兰朝华阳城跑去。 持续了数个月的战事似乎没有给华阳城造成任何影响,城内依旧一片热闹非凡,大街小巷上人山人海,吆喝声、喧闹声震耳欲聋,两旁的商铺大气豪华,彰显出华阳城的富贵和昌盛世子太妖娆。 由于人流太多,逼得景陵和君兰只好从马背上下来,一路徒步前往皇宫,随便,景陵也给君兰讲解一下华阳城内的事情,提起了林岚。 “林岚是我?”君兰意外地望住景陵,见他点头后,君兰又将目光放到一旁买首饰的商铺上,不禁蹙起了眉,思考起来。 旁边这间生意火爆的商铺,正是林岚的“玲珑宝斋”,数个月没有察看,店内的人流量依旧很旺,外面还有很多人等着要进去购买东西,大多数都是女子,她们热切地谈论着关于玲珑宝斋内的新品,还聊到了林岚这个人,说他相当有才华,可惜已经数个月没有出现在华阳城里,恐怕是去别处经商。 君兰驻足听了一阵,跟着景陵又往别处走去。 直到差不多中午时分,两人才来到皇宫正门前,景陵亲自上去和守门士兵们交谈一番,随后,士兵们恭敬地退到一旁,表情奇怪地看着景陵和君兰走进皇宫内。 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太后的丧礼早已完结,皇宫四周的白缎早已被撤掉,到处恢复了本来的庄严肃穆。 景陵没有阻止士兵去通知大王,他则带着君兰穿过花园,来到太后的宜寿宫前。 太后不在了,宜寿宫比起以前更加安静,庭园内空无一人,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着,发出一阵沙沙的沉响,像极了老人说话的声音,那摇曳着的树枝,和老人瘦弱无力的手一样。 “丫头……” 晃神间,君兰听见有人叫自己。心头猛烈一颤,君兰立刻回首,只见一个穿着素衣的老宫女含泪站在树下,她的发丝里多了几缕银白。 君兰张了张口,但不记得这个老宫女是谁。 “柳姑姑。”景陵牵住君兰的手微微收紧,让她知道自己就在她身边。 “柳,姑姑?”君兰思索微乱,陌生地叫着眼前的老宫女。 柳姑姑没发现君兰的异常,连忙擦干脸上的泪,快步走到君兰和景陵身前,仔细地瞧了瞧他们,不禁欣慰地笑道,“你们终于回来了,太后她老人家看见一定会很好高兴的。”柳姑姑笑着擦泪,望向宜寿宫内,道,“你们是过来看太后的吗?” “嗯。”君兰抿住唇,紧张地握住景陵的手,心头里压着一股沉重的感觉,让她难以呼吸。 “好好好,你们真是个好孩子,太后会很高兴的。来,姑姑带你们去看看太后,给她老人家上,上一炷香。”柳姑姑哽咽一下,欢喜地带着君兰他们走进宜寿宫内。 推开大门,一蛊微寒孤寂的气息扑面而来,撩起耳畔的发丝。 一眼望进去,宜寿宫内昏昏暗暗的,似乎许久没有人见过来,阳光艰难地从窗子外透进来,却温暖不了宫内。 柳姑姑让君兰他们先进去,抬首打量宫内四周,不禁又擦了一把泪,强忍着道,“自从太后她老人家不在之后,这宫内就不用经常打扫,前些天才刚刚打扫过,现在又沾上尘埃。宜寿宫的大部分宫人都已经离开了,就只剩下几个老宫人留在这里,不时在庭院里扫扫地,打发一下时间。来,殿下,丫头,姑姑带你们去看看太后。” 说罢,柳姑姑迈步走向内宫,君兰两人紧随其后,将宫内的荒凉看得一清二楚。 双手不禁握紧,君兰问柳姑姑,“姑姑,没有人来看太后的吗?” 柳姑姑的背影明显顿了顿,笑声也变得苍老了,“唉,燕国来犯,大王自然忙于国事,诸位殿下也要辅助朝政,怎能每天都来看太后呢?” 君兰眯眼,心中流动着炽热的怒火盗墓之挖个龙神养着玩。 太后是大王的生母,是众多皇子的亲奶奶,景陵说,太后在生的时候对他们也很不错,为什么死后却没有人过来探望?太后的灵位,就在她宫中? “姑姑,皇奶奶的灵位为什么会放在这里,难道父王没有命人将皇奶奶带进宗庙里吗?”不等君兰开声,景陵就已经问了,语气里染上几分不悦和寒意。 柳姑姑将君兰他们带到内宫,来到一张高桌前,高桌上正摆放着祭拜的东西,还有太后的灵位,一切都很简单,两旁还有白烛在燃点着,摇曳出孤寂的烛光。 柳姑姑站到一旁,烛光映照在她脸上,显得更加苍老,“殿下,这当然不是,太后的灵位,还是大王亲自放进宗庙里的,不过太后她老人家向来都不喜欢一个人待着,姑姑就求大王在宜寿宫也安置一个灵位,让姑姑随时都能侍奉在太后左右。姑姑自小就跟着太后,十多年都没有离开过,太后这么一走,姑姑怎么能放心啊。” 柳姑姑上前对景陵和君兰一笑,动手帮他们准备清香。 张了张口,君兰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捏了捏,一股暖意轻易地流进体内。君兰望了景陵一下,问柳姑姑,“姑姑,太后,是怎么死的?我已经让人将药带回宫中,难道是太后没有用药?” 柳姑姑点香的动作一僵,回首对君兰安慰一笑,“丫头,太后已经见过你带回来的药,太后她老人家很开心,临终前,也是笑着闭上眼睛的,太后她很开心。”声音在颤抖,柳姑姑眼里闪烁着泪光,头上的白发更加明显了。 手心突然一阵尖痛,景陵担忧地望向君兰,果然瞧见了她眼中强烈的震惊和悲痛。心头骤痛,景陵轻巧地将君兰拥进怀里,“兰儿,别这样,皇奶奶不喜欢你这样,皇奶奶会不高兴的。” 柳姑姑也抿住泪,欣慰地望着两人,将手中的清香递上,“是啊,丫头,回来就好,来,给太后她老人家上一炷香,别让太后不高兴了。” 君兰靠在景陵可靠的怀里,抽了抽鼻子,努力忍下眼泪。顿了顿,君兰从景陵怀中退出,接过柳姑姑手中的清香,上前一步,站到太后灵位前,深深地凝视着,任由那些画面在脑海中闪动。 她记得,太后笑得时候,眼角边会出现皱纹。 她记得,太后很喜欢林岚的东西,但她不知道,自己就是林岚,还经常和自己提起林岚的事,还有他店里的新玩意。 她记得,太后那天卧病在床,却安慰她不要哭,不然会很难看…… 太后…… 君兰咽下喉中的辛酸,举着清香,对着太后的灵位三次俯首弯腰,将清香插上。她脸上的表情不多,眼神平静苍然,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兰儿。”景陵心痛她,忍不住上前抱住她单薄的身子,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丫头,你是不是喜欢小七儿? 晃神间,一把苍老调皮的声音响起,似乎就在身旁。 “奴才陆海,叩见七皇子殿下。” 不等君兰细细理清心中的东西,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一把微微尖锐的嗓音打乱了宜寿宫内的安宁祥和。 “出去!”握紧手,君兰的声音冷入心头,眼中涌现锋利的杀意! 陆海闻声抬起脑袋,却对上了景陵阴寒沉黑的脸,陆海吓得立刻埋下脑袋,硬着头皮道,“七,七殿下,大王已经听闻殿下回宫的消息,正在宗正宫内大发雷霆,还请七殿下随奴才去一会痴情女将战昏君。” “出去。”景陵睥睨着他,黑眸内只有幽寒,如同无底地狱。 陆海心中怕极了景陵,就怕他会动怒杀掉自己,又念到他现在已经在皇宫中,断然不能无声地离开。于是,陆海颤抖着应了一声,带着几个宫人退出宜寿宫,就在外面等候着。 “兰儿,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你陪陪皇奶奶好不好?”陆海等人走后,景陵倚在君兰身侧,轻柔的声音带着担心。 他这次回来,大王那边是逃不掉的,不过,他肯定大王不会惩罚他,大王本身就想得到这个结果。赵国被灭,对秦王只会有利而没有害,再者,灭掉赵国又不是他秦王的旨意,他只需要做做样子便可。 现在的赵国,就算秦国撤兵了,旁边的韩国也不会放过这块肥肉,与其便宜他人,还不如自己吃掉,至于王后那边已经不再重要了。赵国都没有了,她只是一个亡国公主,太子也保不住了。 “嗯。”君兰点点头,靠在景陵身上,望着太后的灵位,晃神道,“早点回来,我等你。” “嗯,我很快回来。”景陵抱了抱君兰,顺势磨蹭过她的脸,又交代了几声,正要转身离开时,柳姑姑却拿着一块令牌回来。 “殿下,这是太后临终前叫奴婢一定要亲手交给你的,是先王御赐的令牌,殿下就带着它一起去吧。”柳姑姑将手中的令牌捧起。 令牌造工精致,镶嵌着黄金,中间刻有赤金色的“王令”二字,气势威武,透着皇家霸气。 景陵点了点头,拿着王令走出了宜寿宫,外面的陆海等人看见他,立刻迎上前,带着他一起回到宗正宫复命。 “丫头,你在这里陪陪太后,姑姑去帮你一些点心。”柳姑姑轻叹一声,站在君兰背后说了一句,见她轻轻点头后,柳姑姑才离开。 昏暗安静的宜寿宫内宫,高桌上摆放着一个灵位,两旁燃点着白烛,摇曳的烛光落在女子脸上,映得她的脸上更加白皙,一双水灵的黑眸却无法照亮。她整个人的气息很平淡,似乎要和四周融为一体。 过了一阵,她才眨了眨眼,利光掠过,眼珠子移到眼角边,清楚地捕捉到一片脚步声朝自己跑走来,越来越近,气势汹汹。 “秦姑娘,王后娘娘有命,让秦姑娘随末将等人到正太宫一趟!” 声响落定在背后,一个装着铠甲的汉子上前一步,厉声道。 君兰斜视着后方,没有回话。 汉子皱眉,还以为君兰要反抗,加重语气有道,“秦姑娘,王后娘娘已经听闻秦姑娘和七殿下回宫的消息,王后娘娘怀疑秦姑娘有意加害太后娘娘,请秦姑娘随末将过去一趟!” 眸光终于动了,君兰启唇道出轻悦寒冷的话音,“加害?我如何加害太后娘娘,是王后贼喊捉贼吧!” “你!”众人想不到君兰会如此大胆,都被吓得惊了惊,宜寿宫内的气氛瞬间绷紧,如同利剑在旁边飞快地闪过。 不等那些人再说什么,君兰猛然转身走出宜寿宫,不想打扰了太后的安宁,况且,她也想亲自见见王后! 别以为她现在什么都想不起,王后就能踩在她头上!景陵说,太后的病情太过突然,很有可能是被下毒加害,而最大的嫌疑人就是王后!至于王后要毒害太后的原因,那就等她自己去问个清楚! 背后的人被君兰吓着,等到她走出了宜寿宫,众人才回过神,汉子马上命令他们跟上君兰,不能让她趁机离开盛世逍遥之帝后太阴险全文阅读。 “丫头,这,你们要做什么!太后的宜寿宫也是你们能乱闯的吗!” 柳姑姑从小厨房内捧着点心出来,正好看见数个装着铠甲的士兵从宜寿宫内出来,君兰就站在他们前面。柳姑姑担心有事,马上迎上去阻止他们。 “姑姑,我有事想问你。”君兰扯住柳姑姑的手,朝身后的士兵扫去一眼,带着柳姑姑来到一旁的树下,问,“姑姑,你能将太后的情况详细地告诉我吗?我要知道全部!” “丫头,你这,”柳姑姑犹豫一阵,看看那边的士兵,很快就猜到了一些事情。“丫头,他们是要带你去审问太后的病情吗?” 大王让君兰去仙岛救药的事,很快就被传出去,众人还以为君兰能将太后救回来,谁知道她却突然跑去山河关那边,置太后于不顾,如果不是君兰延误了送药的时间,太后根本不会死。宫中很多人都认为君兰是故意害死太后的,她去找景陵也不过是一个幌子。 “嗯,姑姑,你能告诉我吗?”君兰蹙眉压住心中的情绪,问道。 在桐城的时候,君兰从信使口中听闻太后的死讯,当时她认定是自己害死了太后,为此悲痛不已,但在景陵的开解下,加上自己的努力回想,她隐约记得,太后的病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太后的死,她难辞其咎,但如果真的有人毒害太后,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柳姑姑垂首微思一阵,擦了擦眼睛,叹道,“丫头,姑姑服侍了太后一辈子,自从太后身体年老后,每逢入冬、换季,太后的腿脚就会发寒,还会染上风寒,但这些都是老毛病,大夫过来开几服药,太后病情就会好转,姑姑也一直在旁边服侍着,但这次,”柳姑姑哽咽地顿住,随后才又道。 “太后那夜突然吐血,大夫都没有办法,大王之后就让你去仙岛求药,太后知道这件事后,气得晕过去,之后的病情就更加反复,大夫用尽了宫中的千年人参,大王又从命人林岚那儿购买了一些药材回来,才稳住了太后的病情。但不知道为何,太后不久后又开始夜夜吐血,每晚都睡不着,姑姑看着心痛。”柳姑姑擦汗脸上泪,眼中全是悲痛。 君兰微微呼吸一口,稳住心中的刺痛感,问道,“姑姑,太后平时有没有吃一下特别的东西?” “特别的东西?”柳姑姑愣住,猛地扯住君兰的手,“丫头,你是不是怀疑有人要加害太后?” 柳姑姑在宫中生活了大半辈子,对这些事情自然有些了解,只是,她没有想到会有谋害太后。 君兰不想柳姑姑担心,所以没有说白,“姑姑,我只是猜想。正如你所说,太后这次的病太突然了!” 柳姑姑思索转动,松开君兰的手,回忆道,“自从太后生病后,膳食都是由宜寿宫亲自准备,我当时也在场看着,而且,太后的膳食每次都有宫女先行试吃,膳食应该不会出问题的。” “那太后生病之前的膳食呢?”君兰眯眼,利光闪过。 柳姑姑又回忆道,“太后生病前的膳食多由宜寿宫准备,太后有时也会传召宫中的厨子做菜,太后喜欢吃那些糕点,有一段时间,太后也很喜欢林岚店内的糕点,但自从入冬之后,太后就没有再吃过这些糕点,每天都只是待在宜寿宫内,极少外出。” “王后那些人有来看过太后吗?”君兰追问。 柳姑姑轻轻摇头,“王后娘娘和各宫妃子平日里都很少过来打扰太后,一个月就过来宜寿宫两三回,有时也会带一些糕点小食、小玩意给太后!”猛地,柳姑姑好像想起了什么东西,紧紧地看着君兰,“丫头,你是觉得这些妃子会加害太后?是谁!?” “姑姑,此事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妖孽女侯难伺候!”君兰嘴上安慰着柳姑姑,心中却在整理着这些事情。 又和柳姑姑询问了几句,君兰让柳姑姑留在宜寿宫内,自己则跟着那几个士兵前往王后的正太宫,却在花园里被一个宫女拦住。 “刘大人,四公主殿下有请秦姑娘到小亭内一聚,麻烦刘大人行一个方便。”艺湘清脆地和押着君兰的士兵说道。 四公主要见她? 君兰眨了眨眼,顺着艺湘所说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不远处有一个莲花池,池岸上有一个小凉亭,亭中似乎正站着一抹明黄的身影,在轻风中美丽出尘。 刘大人皱眉,粗狂的脸上一片严肃,“不行,王后娘娘让秦姑娘立刻前往正太宫,不得有误!” “四公主要见我?”似乎没有看见刘大人的存在,君兰直视艺湘,问道。 艺湘没有迟缓,恭敬道,“是的,秦姑娘,我家公主听闻秦姑娘已经回宫,数月不见,公主甚是挂念秦姑娘,只想邀请姑娘到亭中一聚,不会耽误姑娘的时间,还望刘大人行个方便!” 君兰轻垂眼帘思考一阵,也没管身后的刘大人说了些什么,她迈步就往小亭那边走去。 “秦姑娘,” “我很回来,不想等就回去!” 刘大人刚要说话,前方的女子就扭头望来,漆黑的眼珠子内涌到着大片冰凌,凌厉入骨,似有一把刀子架在脖子上,轻轻一动,就能砍断你的脖子! 刘大人身子一抖,回神后,君兰已经带着艺湘往小亭那边走去。刘大人无奈,只好原地等候,派出一个小兵去和王后禀报一声。 走进小亭,那黄衣女子正好转身望来,柔弱俏丽的脸上不禁扬起一抹惊讶,随后快跑走到自己身前,激动道,“秦姑娘,你终于回来了,瑟儿已经在宫中等你许久,还以为你和七皇兄不会再回来。” 君兰皱眉,不明白黄衣女子在兴奋什么。 景瑟看见君兰的脸色,这才恍悟过来,让艺湘先行推到一旁,她就带着君兰走进小亭内,坐下才道,“秦姑娘,皇奶奶的事,想必你已经知晓了。” 君兰点头,直直地打量景瑟。 这女子,似乎和她很熟的样子,是景陵的妹妹吗? 景瑟轻轻咬唇,眸光有些黯淡,“秦姑娘,那日父王突然命你前往仙岛求药,当瑟儿听闻此事时,秦姑娘已经离开宫中,瑟儿也无法得知为什么父王会让秦姑娘如此匆忙地离开王宫,就怕,就怕父王有所打算,会对七皇兄不利。” 啪! 眸光跳动,君兰猛地一手按在石桌上,“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大王要对景陵不利吗,他不是景陵的生父吗?” 为了帮君兰想起以前的事,景陵一路上都和她说了很多事,所以,君兰知道景陵是秦国的皇子,那个大王就是他的父亲。但为什么,景陵的妹妹会说景陵的父亲要对他不利?刚才景陵就过去见他父亲了,难道! 思索一顿,君兰直接站起身,眼中寒光凛凛,绷紧的脸异常骇人。 “秦,秦姑娘,你?”景瑟受惊,见君兰站了起来,景瑟连忙上前阻止,“秦姑娘,这只是瑟儿的猜想,父王未必会对七皇兄下手,如今七皇兄领兵攻打赵国,父王表面不悦,但内心,父王也乐于赵国成为秦国的领土,就算母后是赵国的公主也不能改变父王的想法,这便是王权旷世妖师最新章节。” 说到最后,景瑟的神色黯淡下来,眼中噙着伤痛。 “王权?什么是王权?”君兰冷眸瞥向景瑟,心中怒意不灭,“受制于他人便是王权,只有等你将所有人踩在脚下,你就是王权!说!大王到底要对景陵做什么!” 一声厉喝,刺入心头,景瑟吃痛地后退半步,惊讶、意外地看着君兰,“秦姑娘,你,你为何这样问?” 景瑟记得,这件事,她已经和君兰说过,她现在为什么还要问自己?而且,为什么站在眼前的人,会给她一种陌生的危险感?和之前的感觉并不相同。 君兰走向景瑟,眯眼的动作让人害怕,“刚才不是你说大王要对景陵不利的吗?” 景瑟后退,心头猛力地跳动着,“秦,秦姑娘你不是一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吗?” 君兰皱眉,收住脚步,冷眼看着景瑟跌坐在石椅上。“那你给我再说一遍,我不在宫中的这段时间,大王都做了些什么。” 失忆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眼前这个女子虽然是景陵的妹妹,但景陵从来没跟她提过,恐怕他们关系并不好。连景陵的父亲都要害他,君兰更加不会相信他的兄弟姐妹。 “我,我,好,秦姑娘。”见君兰的气势缓住,景瑟紧张地点头,将这段日子以来的事告诉君兰。 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大事,大王这些天都忙着应对燕国的战况,加上景陵突然攻打赵国,完全超出了大王的预料,大王忙于处理此事,根本没有其他时间部署什么,就连太后的丧礼也是匆忙处理完毕。 如果要景瑟说出一件奇怪的事,那就只有陈国公主突然在皇宫内失踪,然后又突然回来。 “据鸿禧公主自己所言,她是不慎在宫中迷路了才会擅自走出皇宫的,但瑟儿觉得,鸿禧公主似乎隐瞒了什么事,宫中内外都有士兵把守,鸿禧公主绝不能随便离开皇宫。”景瑟推测着。 君兰听完她的话,整理了一下,问道,“没有其他特别的事情了?” 景瑟有点害怕君兰,眸光闪动一下,“没有了,秦姑娘,自从上次景离在牧场内发生意外后,父王就不让我们出宫,加上边关战事连连,就连太子也想在父王面前建功,根本没有时间计谋其他事,只是,瑟儿曾经让艺湘打听一番,太子好像又偷偷出宫了。” “没有了?”君兰寒声问。她对太子的事并不上心,她关心的是景陵,既然大王这段时候没有动手,那景陵暂时都不会有危险。 诚然,景陵违反大王的话,擅自出兵攻打赵国,可赵国有意对付秦国,加上景陵战绩累累,这些都是事实!军中有不少将领都对景陵佩服有加,大王已经不能随意地计算景陵了! “没有了,秦姑娘,你是去见母后吗?”景瑟摇头,远远地望着刘大人他们。 “嗯。”君兰点头,站起身,不想再和景瑟在这里浪费时间。大王刚把景陵带走,王后就过来找她,这两夫妻是一早就商量好的吧? 景瑟见此,连忙上前压着声音对君兰道,“秦姑娘,你定要小心,七皇兄不听父王的话攻进赵国,母后说不定会迁怒于你,而且,上次鸿禧公主忽然离开皇宫,好像都和母后有关系,母后定然不会喜欢七皇兄的功劳比太子皇兄要大!” 君兰听着景瑟的话,移眸望向她,如刀子那般。 景瑟心头一痛,忍不住后退离开君兰一些,小脸渐渐苍白。 “你知道王后的事?”沉默一阵,君兰尖锐地问道新婚夜的雷人规矩:爷我等你休妻。 “不是!”惯性地,景瑟摇头,猛地又道,“秦姑娘,瑟儿最近听到宫中的传闻,荣欣娘娘的死,似乎和太子殿下有关,瑟儿也不知道此事是不是真的。” 景瑟一直都很想离开皇宫,对宫中的一切,她自然要想办法了解,希望能找到一个出宫的机会。 “荣欣娘娘?”君兰皱眉,疑惑在眼中闪过。 景瑟奇怪一下,随后,将荣欣娘娘的事和君兰说一遍,包括近日宫中的传闻,很多宫人都早私底下说荣欣娘娘是被太子害死的,但因为大王忙于国事,这些传闻已经被王后压住了,宫中现在没有人敢说这些事。 听完景瑟的话,君兰垂眸一阵,然后迈步走向刘大人,没有再和景瑟说什么。 “公主,奴婢为什么觉得秦姑娘和以前不同了?” 等到君兰和刘大人他们走出视线范围后,艺湘才从旁边走到景瑟身旁,担忧地问道。 刚才,她就在旁边守候着,加上君兰和景瑟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很小,所以,艺湘能听见她们说话的声音,也被君兰突然拍打石桌的一幕吓住了。 “我也不清楚,恐怕是因为战场的关系吧,死的人太多了。”景瑟抿住唇,眼中涌动过一股悲痛。不等艺湘开声,她又凝重道,“艺湘,秦姑娘的事不能和任何人说!” “公主。奴婢知道了。”艺湘立刻点头,忍不住又担忧地看着景瑟,“公主,七殿下他们已经回来了,但边关的战况却没有传回,是不是七殿下根本就没有撤兵?若是如此,大王一定会让公主下嫁韩国。”说到这里,艺湘眼中的担忧加深。 “我知道,回去吧。”景瑟缓缓闭上眼睛,艺湘连忙伸手扶住她,免得她摔倒在地上。 张了张口,艺湘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唯有紧紧地扶住身姿纤细的景瑟离开这儿。 赵国背后就是韩国,景陵疯狂地攻进赵国,不出数个月都攻陷了大半个赵国,韩国担心下一个会是自己,所以一早就向秦国示好,秦王自然也要给韩国一些表示,免得韩国先下手为强,而对于国家来说,最好的表示就是联姻结盟。 景瑟是秦国公主,她无权无势,性格软弱,平时都不敢说太多话,自然成了最好联姻对象。 另一边,正太宫内。 君兰跟着刘大人走进豪华庄丽的正太宫内,一眼就看见跪坐在整座上漂亮女子,她穿着大气精美的凤袍,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高贵而又温婉。她轻抿着红唇,漆黑的美眸内不时掠过几道凌厉,是针对自己的。 打量完王后,君兰移眸扫向其他人,这些人都穿着华丽的宫袍,一身贵气摄人。在王后身旁跪坐着一个神色高傲的少年,他眉宇间和景陵有几分相似,但怎么也比不上景陵。 堂下还有一名女子,腰杆笔直地坐着,身姿优美,却像一把出鞘的宝剑,满身锋芒,很难忽视她的存在。 “叩见王后娘娘,安怡夫人,太子殿下,末将已经秦姑娘带到。”刘大人领着君兰走到王后身前,跪下回禀道。 君兰不动,视线和王后对上,莹白的肤色就如同冬日里的寒雪。 “她就是秦君兰?”太子第一个反应过来,瞪眼看着堂下的绝色女子。 因为匆忙回宫,她身上还穿着简单的素袍,墨黑柔亮的长发被景陵简单地绑起来,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简单,却有一种素雅纯然的气息,就像初秋时的微风,让人感到舒适假扮公子采桃花。 “不满意?”君兰斜视太子,心情莫名变得不悦,就像挖掉这个人的眼睛! 太子被君兰眼中狠辣吓住,不知道回话。 “想必仙岛一说并非传说,兰儿丫头的脸便是岛上仙人医好的吧?”王后轻轻一笑,嗓音比黄莺更加动听。 君兰半眯眼,不明白王后在说什么,她的脸有什么问题,这些事,景陵好像没有和她说过。 王后不知君兰心中所想,就当她是默认,又扬唇笑道,“兰儿丫头可在仙岛上看见了仙人?” 心底又是一阵不悦,君兰握紧手,强忍住撕烂王后这张笑脸的冲动,冷声哼道,“关你什么事!” 不知为什么,她看见王后就想杀了她,是因为太后的关系,还是因为自己已经忍得太久,再也不想看见王后这张伪善的脸! 忍? 她去忍这个女人,而且还忍了很久? 君兰皱眉,好像想起了一些东西,但那边却响起一把烦人的叫声。 “大胆,你居然敢用这种语气和母后说话,信不信本太子命人杀了你!”太子激动地站起身,赤红着脸指着君兰骂道,恐怕也料不到君兰的态度会这么直接。 君兰斜眼扫向太子,眼神比毒蛇更毒!心里只觉得这个人好吵,好碍眼。 “玄儿!”王后厉声呵斥太子一句,目光扫过安怡夫人,轻蹙着眉,似乎不懂君兰发生了什么事,“兰儿丫头,本宫听闻你和陵儿刚回宫就去宜寿宫看望母后,母后在天有灵,若是知道你和陵儿如此孝顺,心中定会相当欣慰,只是,”王后顿住,美眸内浮现悲痛,“本宫不明白,既然兰儿丫头你已找到了仙岛,还让岛上仙人将你的脸治好,为何你没有回宫将仙药亲自拿给母后,而要托人带回来?” 在君兰没有离开皇宫前,她的脸上长着褐色的斑点,但现在,她回来了,脸上的斑点尽数消失,连一点痕迹都没有,莹白细嫩的小脸如同羊脂白玉,和先前的模样判若两人。王后绝对有理由相信君兰遇到了仙人,拿到了仙药,但她却将药留给自己,命人带了假药回来,因为担心事情会被知道,她就临时跑去找景陵,希望景陵能救自己,毕竟,她害死了太后。 “这件事,你不是最清楚吗,问我做什么!” 冷然尖锐的话音从堂下素袍女子口中道出,只见她迈步逼近一身华丽的王后,抿紧的红唇勾勒出剑锋般的弧度,眯着的黑眸内噙着杀人的阴冷。 啪! 众人心惊,眼睁睁地看着君兰一手打落在矮桌上,俯身凑近王后面前,厉声喝道,“说!你到底对太后做过什么!” 王后怎么也算不到君兰会这样,惊得退倒在地上,眼中怒意刚蹿起,王后却惊恐道,“兰儿丫头,你,你为何要这样污蔑本宫,本宫刚才所说只是本宫的猜测,你,” “猜测?”君兰眯眼,身子越过矮桌逼近王后,“谁让你猜的,你凭什么猜,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太后的死根本就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在背后到底做过什么!” 王后瞳孔皱缩,一丝惊意飞速闪过。 “放肆,给寡人将她捉住!” “父王!” 不等君兰继续逼问,身后传来一声暴喝,紧接着是一声熟悉的冷然威胁,撞破了宫内的汹汹气势,压得人心头连连颤抖。 ------------ 第二十七章 景陵坏蛋 “大王!” 王后听见大王的喝声,含泪惊呼一声,身子却颤抖着,无法从地上站起来,似乎被君兰吓怕了。 众人随后也将目光放到大王身上,脸上表情不一,就连安怡夫人也出现了惊动,没有人想到君兰会如此直接地反驳王后,甚至一口咬定是王后害了太后。 太后的死,和君兰脱不了关系,在得知她和景陵回宫后,王后就召集所有人到正太宫内,声称要为太后查清此事,其实众人心里明白,王后是在怀疑君兰。 大王扫视过众人,最终死死地盯住君兰,挥袖的动作充满盛怒的威严,“放肆!秦君兰你竟敢出言辱骂王后!” “父王!”景陵跟在大王身旁,怒目扫了他一眼,迈步走向君兰。剑眉下,怒意骇人,“不知道母后突然找兰儿有何事?” 王后对上景陵的脸,心头微寒,竟忘记了说话。 “景陵小骷髅法师!”大王被多番威胁无视,气得俊脸扭曲,“你就是这样和你母后说话的吗!寡人今天要你来和母后将赵国一事交代清楚,你眼中还有你母后没有!” 景陵安慰似的看了君兰一眼,转身望向大王,眼神冰寒,“父王,儿臣和兰儿刚回宫中,不知母后找兰儿有什么事?” “你!”再次被无视,大王气得满脸通红,幸好身后的陆海及时上前搀扶。 啪! 一直沉默的安怡夫人猛然拍桌,倾国的脸上尽是怒火,“陵儿,和父王道歉!” 眸光微动,景陵眯眼,又对大王道,“父王,兰儿刚从边关回来,身体劳累,儿臣想带兰儿先行会子和宫休息,皇奶奶一事,儿臣会向父王交代!” 拱手行礼,景陵眼中划过利光,看得大王眼睛瞪大。不等大王发怒,景陵牵起君兰的手要离开正太宫。 刚才,他去了宗正宫见大王,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样,大王表面气恼他出兵攻打赵国,却没有动手重罚他,只叫他亲自过来和王后交代清楚赵国的事,免得王后过分伤心。 谁知,景陵刚来到正太宫就听见君兰的声音,那时候,他第一个就想到身旁的父亲!恐怕大王是故意将他叫走,好让王后顺利地带走君兰!如今,他的军中的声望隐约已经和尉迟大将军相等,就算没有什么兵符,众将军对他的信仰都不会减少,这点已经深深地威胁到大王,可是,大王不能直接惩罚他,只能欺负兰儿! 他们明明知道,兰儿谁也不能碰!谁敢伤害兰儿,那就去死! 景陵牵着君兰的力气很大,就算站在数米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暴戾之气,如同龙卷风,肆意凶猛! “你,景陵,站住!”大王差点喘不过气,眼中怒火几乎绷紧而出。 景陵没有理会大王,直径带着君兰从他身旁离开,然而就在此刻,一抹流影从旁边掠来,君兰看见安怡夫人的美眸内怒意凛凛,扬手挥下一巴,清脆利落。 啪! 景陵被打得脑袋侧向一边,脸颊上鲜红的掌印和血的颜色很像。 心脏狠狠一缩,“景陵!”怒意生,君兰望向安怡夫人,扬手就要打回去,却被一只手准确地捉住。 “景陵,你放手!”君兰想甩开的景陵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帮景陵报仇,这个女人凭什么打他! “兰儿,我没事。”景陵用力将君兰扯入怀中,声音有些沙哑,眼中闪动着冰凌,和一丝丝的痛意。 安怡夫人握了握手,绷着脸,直直地盯着景陵和君兰,娇躯上涌出凌人的气势,“陵儿,马上和父王道歉,娘亲不管你在外面是什么身份,但你一天是你父王的孩子,你都不能对你父王无礼!马上认错!” 景陵抱住君兰的力度收紧,没有看安怡夫人,也不说话。 安怡夫人怒意上,“陵儿!” “你给我闭嘴!”君兰用力推开景陵,眼中怒火骇人,“什么娘亲,父王!你什么都不问就认定是景陵的错,像你这样人的,根本不配当景陵的娘亲!” “兰儿!”景陵扯住君兰。 四周的人看着这一幕乱象,表情不一。 “秦君兰,你好大的胆子,连安怡夫人你也敢辱骂,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啊!”太子景玄看准机会,连忙加一把火放开我的安妮全文阅读。 他们今天本来就要借着太后的事来惩罚君兰的,没想到她居然自己先发疯了,先骂了王后,现在又指着安怡夫人来骂,根本没看见大王就在她背后。 “都给寡人住口!”大王暴喝一声,四周的议论声随即停下。 景陵抿紧唇,转身对上大王,微侧身遮住君兰,眼中的寒意和大王的怒目形成鲜明的对比。 大王看着景陵这个样子,心中更加气氛,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硬是说不出一个字。 “大王请息怒!”王后从后面扑住大王的手臂,美丽的脸上染着娇弱的泪光,“大王,陵儿和兰儿丫头连夜刚路回来,加上听闻母后的死讯,心中定然不好受。母后一向疼爱兰儿,请大王体谅兰儿丫头。” “体谅?”大王仰手挥开王后,脸上只有怒火,“寡人让她去东海求药,她却私自跑到山河关,随意将仙药交由他人带回宫中,延误了母后的病情!她如今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太后,你叫寡人如何体谅她!” “大王,”王后焦急,想继续说,却被大王的眼神吓住。 “父王,皇奶奶忽然患上急病,难道父王不觉得此事很有可疑吗?就算兰儿及时将仙药回来,恐怕也来不及。”景陵扯住君兰,寒声道。 “你!孽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父王扫向景陵,瞬间闪过的杀意骇人。 景陵微上前一步,迎上大王的气势,“儿臣恳请父王彻查皇奶奶一事!” 大王气得说不出话,只觉得现在的景陵已经超出了他想象之中,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身后的女子! “景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子跑上前,高傲地喝着景陵,“如果不是秦君兰私自跑到山河关那边,没有将皇奶奶的药送回来,皇奶奶就不会因病去世!这些都是秦君兰的错,你却说皇奶奶是被人所害?皇奶奶一直都在宜寿宫内,谁能害得了皇奶奶,除了秦君兰还能有谁!” “你再说一次!”景陵望向太子,眼中寒意几乎化作刀刃。 太子一抖,想到大王和王后就在身旁,太子强行叫嚣下去,“我,本太子说得有错?皇奶奶一直待在宜寿宫内,甚少外出,每个月也只有秦君兰去见皇奶奶,除了她,还能有谁!” “你,” 君兰要反斥太子,却被景陵扯住,只听他语气阴寒地暗示道,“正如三皇兄所言,荣欣娘娘平日都在宫中修养,身旁都有宫女太监跟随,根本不能私下与人交好,何况当日还是新春当夜,各国使臣都在宫宴上,荣欣娘娘又岂会做出不轨的行为?” 太子的身子狠狠一抖,好像被利箭射中那样。他瞪着景陵,却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他,他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了,这件事不是已经完了吗?景尊被父王赶到边关打战,父王又忙着处理国事,荣欣的死早就没人问津了,为什么景陵会提起这件事,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惊意掠起,太子本能地反驳,“你胡说!本太子什么都没有做过!” 景陵抿唇不语。 太子回过神,这才发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惊慌地望向大王,却见他紧紧地皱着眉,脸上一片沉黑,身上的气势压得人几乎透不过气。 王后眸中闪过几点异光,哽咽着道,“大王,此事是臣妾不好,臣妾听闻兰儿丫头从边关回来,臣妾心中一直挂念着母后,忍不住,忍不住就将兰儿丫头召来,只想询问清楚,却不知会惹怒大王,求大王恕罪!” 惹怒大王? 大王拧紧的眉动了一下,怒意越发旺盛新婚夜的雷人规矩:爷我等你休妻全文阅读! 他这个大王没有生气,他的七儿子却气得连他这个大王也敢违逆!到底谁才是大王! “假仁假义!”君兰冷哼一声,目光扫向四周的人,情绪在景陵的压制下平静了许多。 她刚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样了,反正只要看见王后这个人,她就非常生气,恨不得杀掉她!但现在细细一想,她越是生气,只会让王后更加的得逞,宫中的情况和宫外不同,哪怕是手中有屠刀,也要寻得一个杀人的方法,不能让旁人捉住把柄! 真是麻烦,杀光他们就好了! 收敛住怒意,君兰重新盯住王后,几乎将她刺穿。“太后一事,肯定有人毒害,太后的病情来得太突然,恐怕是这里有人一早就预谋好,就算我能不能将仙药从东海带回来,她都不会放过太后,宫中的争斗向来都这么肮脏!” 此言一出,四周的人惊住,神情都发生了变化。 太子猛地一抖,指着君兰就喝道,“你胡说!皇奶奶平时都在宜寿宫中,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接近皇奶奶,啊!” 太子的话刚到一半,手就被景陵狠狠地拍落,骨头似乎被打得裂开了,剧烈的痛意蔓延全身。 “玄儿!”王后大惊,上前扶住太子。 “放肆,都要造反了吗!来人,给寡人将景陵捉住!”大王终于动手了,扬声将守在宫门外的侍卫叫进来。 “谁敢!”君兰侧身拦在景陵前方,逼视大王,“王后娘娘今天叫我过来是想问清楚太后的事,但这件事和景陵一点关系都没有!” “兰儿!”景陵扯住君兰,却被君兰一个眼神拦住。他皱了皱眉,没有继续说话,站在身后看着君兰,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王扫视过两人,怒哼道,“照你所说,母后的死是有人加害?” 君兰缓了缓情绪,“我刚才已经和柳姑姑询问过,太后的身子一向不太稳定,但只要经过大夫的诊治就能好转,而这次,太后忽然夜半吐血,宫中大夫都没有办法,难道大王不觉得此事有蹊跷吗?” 大王皱紧眉,一双鹰眸骤然深邃得看不透,身上的气焰渐渐收敛。 “这些都是你自己说的,你有什么证据!”太子被景陵打得很痛,恨不得大王现在就杀掉他们两个! 君兰没有再理会太子,直直地迎上大王。 景瑟的话没有错,大王的目的和他表面并不一样,刚才他好像是有意看着事情变得混乱的。一旦景陵因为她而闹起来,大王就有足够的理由对付景陵,但大王不能不管太后的事,毕竟这么多人在旁边看着,大王没可能让自己的计划暴露在人前! “哼!”大王似乎深思了一阵,最终挥袖让人将君兰和景陵带下去,同时派人查清太后的死因。处理完毕,大王也不想继续留在正太宫内,带着陆海和安怡夫人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其他人见此,纷纷向王后告辞,也离开了,脑海中还记着刚才的慌乱,他们肯定,今天的事不会就此完结。 “娘娘!” 众人都离开后,姝雅立刻跑到王后面前,眼中尽是担忧,“今天,” 王后抬手拦住姝雅,美眸狰狞,“倒是本宫想错了那丫头,数个月不见,这丫头的计谋倒是增长了不少薇妮的异界生活。” 姝雅不解地问道,“娘娘何出此言?那丫头方才在大王面前对娘娘无礼,甚至责骂安怡夫人,大王又岂会轻饶她?” 宫中人人都知道,大王宠爱安怡夫人,就连王后也不能对安怡夫人太过分,这丫头在大王面前骂了安怡夫人,姝雅肯定大王不过放过她,大王现在不惩罚她,只不过在等机会罢了。 “你真的觉得是这样吗?”王后眨眼,掩盖掉那丝异样,“你日前不是听闻圣僧回到仙临寺一事吗?他们从城外进来,定会经过仙临寺,恐怕是听见这件事。” 姝雅迟缓一阵,恍然道,“娘娘,你是觉得这丫头故意如此?只是,她若惹怒大王,恐怕连圣僧都救不了她。” 王后没有回话,抿着唇,随后又道,“事情处理都好了?” 姝雅回神极快,语气肯定,“回娘娘,一切已经处理好。”顿了顿,姝雅想起了一件事,“娘娘,奴婢刚才听到七皇子殿下提及春夜那事,会否……” 姝雅没有继续说下去,眼中浮现担忧。 她们当夜原本是想算计君兰的,景陵如此在意君兰,他会知道这件事也不出奇。 王后撑在脑袋上的手握紧成拳,却闭上了眼睛,美丽的脸死死地绷住,“不要再管那件事,如今赵国局势不稳,如果我们再插手这件事,只会让大王有所察觉。景陵没有和大王汇报,证明他手中并没有证据,找个办法将苏晴瑶除掉,不能让她和景陵见面!” 苏晴瑶当日肯定就在太子的宫外偷听他们说话,苏晴瑶回宫之后,每天都躲在宫中。如果景陵他们回不来,王后还能让苏晴瑶多活几天,只可惜,苏晴瑶听到了不该听见的事情!那就让她和陈国一起消失好了! “喏,奴婢知道!”姝雅俯首,利落的话音如同划下的刀刃。 另一边,安怡夫人陪着大王走到花园内,看着大王绷紧的脸,安怡夫人忍不住安慰道。 “永川,你还在生气?” “哼!”安怡夫人不说还好,一说,大王心中的怒火就怎么也压不住!他是秦国的大王,如今却被他的儿子多次威胁无视,就连他身旁的小丫头也敢用太后压住他!他身为一国之君,叫他如何容忍,若非情势不对,他早就下来杀掉他们,永除后患! 景陵刚刚才在边关外立下大功,城内的百姓都在议论着这件事。一旦大王对景陵怎么样,外面的百姓肯定会起哄,一起来声讨他这个大王有多无情!景陵最在乎的人是秦君兰,如果大王处死秦君兰,景陵一定会造反,他的军中已经一定的根基,此时,大王实在不能乱动景陵! 本想借着燕军一事来帮助自己,最后却让儿子得到了最大的收益! 啪! 大王想得生气,一拳打在石桌上,震起了尘沙。 “永川。”安怡夫人让陆海先退下,她走到大王身旁,玉手挽住他的手臂,“陵儿的事,是我不好,一直没有好好的管教他,只是,陵儿一向对君兰很好,定然舍不得她受到一丝委屈,王后突然将君兰叫过去,而且还要责问她关于母后的事,有意要处罚她,陵儿自然会生气,” “你的意思是寡人错了?”大王怒目扫向安怡夫人,打断她的话,“哼!” 啪! 扬手又打石桌一拳,大王忍住没有说话,俊脸沉黑得骇人。 “永川,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我看得出陵儿对君兰用情很深,假若有人伤害我,你也会生气的,对不对?”安怡夫人微仰首望着大王,漂亮的黑眸内闪动着莹光,如同一对绝世宝石,让人有一种想收入怀中的感觉全职高手。 大王没反应,过了一阵,他控制住情绪,随意地安慰了安怡夫人几句,带着陆海离开,高大的身躯被深色的龙袍所包裹,阳光照耀下来,却看不透。 “夫人,你没事吧?” 安怡夫人站在原地,直到大王的身影走出了视线范围,她都没有回过神来,守候在一旁的乐姬忍不住上前关心她。 “没有。”安怡夫人收回视线,倾国的脸越发莹白。 乐姬连忙扶着安怡夫人坐在石椅上,咬了咬唇,问道,“夫人,要不要奴婢将七皇子殿下请来?殿下方才在正太宫内如此反驳大王,想必大王会怪责夫人没有管教好七皇子殿下,夫人,不如,夫人去劝七皇子殿下和大王认错吧。” 乐姬刚才也在正太宫内,她一路跟着安怡夫人和大王走到花园这里,大王都没有像往常一样主动和安怡夫人说话,心中肯定是在怪责七皇子,连带着也气了夫人。 安怡夫人忽然觉得很累,无力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该说的时候没有说,现在,用情已深,我说再多他也听不进去。” “可是夫人,殿下和秦姑娘刚才在正太宫内如此对待夫人,还有大王、王后娘娘,就算夫人你不生气,王后娘娘也不会轻易罢休啊!殿下私自领兵攻打赵国,王后娘娘已经怀恨在心,肯定会找机会对付殿下的,到时只怕会连累夫人你。”乐姬的话,其实说得有些委婉。 如果大王真的在乎安怡夫人的话,宫中任何人都无法动安怡夫人一根毫毛,但照刚才的情况来看,大王也在怪安怡夫人,只怕未必会帮助她。 “乐姬,我累了,扶我回去休息吧。”安怡夫人站起身,脸色依然苍白。 安怡夫人何等聪明,她不会明白这些简单的道理吗,只是,她不想再继续想下去,她现在很累。 “夫人。奴婢扶你回去吧。”乐姬叫了一声,最终叹息一口,扶着安怡夫人回去。 另一边,子和宫内。 多日没有回来,子和宫内的一切依旧,梓沛经常会让人打扫,完全看不出主人已经数个月没有回来,感觉,就像昨天才刚刚离开这里一样。 君兰坐在走廊上,出神地望着庭园内的一草一木,轻风吹动她的发丝,摇曳在眼前,君兰却无暇理会。忽然,一只五指修长的手落在眼前,轻轻地撩开那些碎发。 君兰扭头,果然看见景陵轻笑的脸,漆黑的眼眸如同繁星闪闪的夜空,美丽璀璨。 “景陵,我刚才是不是很冲动?”君兰看着景陵坐在身旁,终于问道。 从正太宫回来,景陵都没有怪责她,但君兰却觉得自己做错了,她不应该直接上前质问王后的,这里是王宫,她应该采用婉转一些的方法去对付王后,虽然要绕许多个圈子,但最后都能对付王后,不是吗? 王宫里面都注重身份,就连景陵也不能对王后无礼,她却越轨了,恐怕王后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吧,就连大王也不会! “不是啊,兰儿你做的都是对的!”景陵欢快道,一点都没有被刚才的事影响到。“兰儿,我刚才去厨房拿了些糕点,你饿不饿?” 景陵捧起手中一碟小糕点,笑问道。 君兰摇了摇头,自然地靠在景陵肩上,仰首望着蓝天,“景陵,你累不累?” “不累,你在,我就不累赫卡探案集(gl)最新章节。”景陵抬手搂住君兰,和她一起望向蓝天,“兰儿,不要想这么多,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既然你不饿,不如我们去睡觉?你不是说睡在草地上很不舒服的吗,我去铺被子,我们一起睡觉!” 景陵和君兰的赶路的时候,有时候迫不得已就要睡在草地上。 景陵要动身,却被君兰扯住,同时严厉地瞪着他,呵斥道,“景陵,你除了吃和睡之外,能不能说点其他的?那王后和大王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肯定在密谋着什么,你就只会吃和睡!” 忍不住,君兰伸手拍了景陵的脑袋一下,一脸恨铁不成钢。 景陵委屈地缩了缩,可怜兮兮地瞅住君兰,“兰儿,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哼!”君兰扭过脑袋,不理景陵。 “兰儿,不要生气,我错了。”景陵扯着君兰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摇晃着,像孩子般讨好着。 君兰还是不理他,精致的小脸绷得紧紧的,深邃的黑眸和明亮的蓝天形成对比。 “兰儿,你不理我了,我错了,你不要生气,我错了,兰儿,” “行了!”君兰受不了,挥开他的手,怒意凛凛地呵斥道,“景陵,你能不能不要整天像个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摆出这幅表情,又不是小时候!” 猛地顿住,君兰脑海中浮闪过一幅画面,似乎是一个小男孩。 “可是,兰儿,你生气不理我。”景陵可怜巴巴地扯着衣袖,似乎被人欺负得很惨。 “我没有!”回神,君兰立刻反驳,却被景陵的模样弄得心头一软,最受不了他摆出这表情!咬了咬牙,君兰干脆站起身,走回寝宫内。 景陵立刻跟上,在她身后委屈地抱怨,“可是,你刚才就有不理我,你还骂我!” “我没有!”君兰大声反驳。 “你有。”景陵越发委屈,跟个小媳妇似的。 “没有!” “你有。” 君兰瞪眼,猛地转过身,险些撞上景陵的胸膛。 “兰儿,你没事吧?”景陵大惊,及时扶住君兰,上下打量一番,确认没有受伤才松过一口气。 君兰拧眉看着景陵,直言道,“景陵,你很怪!”说罢,转身就走,不想和景陵继续拖拉,总觉得自己会吃亏。 “我哪有。”景陵跟上去,“兰儿你欺负我,你骂我,你以前都不会骂我的,但你骂我了,你肯定是不喜欢我了。我知道,兰儿你在生气,气我没有保护你,所以兰儿你不喜欢我了,你那天还打我。” “我没有!”君兰怒火起,转身瞪着景陵。 “你有,你不喜欢我了。”景陵缩了缩脑袋,可怜得很。 君兰咬牙,握拳吼道,“谁说我不喜欢你了,我要是不喜欢你,我干嘛要和你说话!” “真的!”景陵眼中随即冒出亮光,扯住君兰的手,依恋道,“我就知道兰儿你最喜欢我,你不会丢下我的,嘻嘻!” “你变身手机最新章节!”望着景陵这模样,君兰气得说不出话,脸颊却微微泛红。 正值午后,日轮斜挂在天边,阳光正好落在寝宫里头,一男一女站在宫门前,男子扯住女子的手,也不知道两人又说了写什么,男子猛地抬首,准确地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随后马上跑开。 “景陵,你这个坏蛋!” 女子轻悦的嗓音里带着怒意,夹着一丝娇羞。 一连数日,大王和王后那边都没有动静,君兰就在子和宫内待着。 今天,景陵要和大王汇报关于战况的详细情况,似乎是边关那边有了新的动静。景陵一早就出去了,还交代梓沛要留在子和宫内看着君兰,君兰吵不过他,只好留下,顺道也想从梓沛口中得知一些关于她以前的事情。 这段日子一来,君兰一直努力地想要记起以前的事,但无论她怎么想,脑子里依旧是空空的,似乎被什么东西塞住一样,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根本就帮不了她。 书子墨他们还在边关那边,君兰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失忆的事,所以没有去找大夫。 “君兰姑娘,鸿禧公主相见姑娘。”梓沛从外面走进来,来到矮桌前对君兰道。 “鸿禧公主?”君兰放下竹简,疑惑一阵,让梓沛带苏晴瑶过来。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鸿禧公主应该不是景陵的姐妹,她记得梓沛说过,鸿禧公主是陈国的公主,这段时间一直住在秦宫里面,甚少外出,为什么会突然过来找她? 思索间,梓沛很快就带着一个人进来,她穿着的不是公主华丽的衣袍,而是一身宫女的打扮,走路时刻意低着脑袋,似乎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长相。 见此,君兰更加疑惑,猜测着这鸿禧公主的来意。 “姑娘,奴才先出来了。”梓沛将鸿禧公主带来,和君兰对视一眼,会意地退下,顺手将房门关上。 “秦姑娘,我,”门被关上后,苏晴瑶抬起脑袋,却在看见君兰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僵住了,眼中溅起一片涟漪,几乎回不过神,“你,你的脸?” 君兰皱眉,苏晴瑶的反应和她想象中不同。她已经问过梓沛了,原来以前,她的脸上是长着很多褐斑的,太后曾经用过很多方法想帮她除掉,但最终都没有结果,难怪那天王后会说自己用了仙药,而不顾太后的生死。 但是,就算她脸上没有了那些斑点,苏晴瑶也不用这么惊讶吧,景陵说她那些斑点根本就是画上去的,和苏晴瑶有什么关系? “你,你,你的脸怎么会这样?”苏晴瑶稳住心神,走进君兰,问道。 “公主找我有什么事?”君兰声音微愣。 “我,”苏晴瑶目光闪动,猛地,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震惊地望着君兰,“你,你和林岚是什么关系?” 林岚? 君兰蹙眉,语气不悦道,“公主为什么会这么问?林岚是城中富商,我一直留在宫中,公主认为我和林岚会有什么关系?” “不,不对,你们的脸,你们长得很像!”苏晴瑶激动地跪在矮桌前,声音都在颤抖。 刚才看见君兰的第一眼,苏晴瑶就觉得她和林岚很像,绝色的脸,精致的五官,如果君兰换上男装,简直就和林岚一模一样!但不对奥术神座!她一直生活在皇宫中,就算她是圣僧的弟子也不能随意地离开皇宫,而林岚则是城中的富商,经常都会有人看见他在商铺在巡视,难道, “你和林岚是兄妹?”苏晴瑶猜测道。 君兰轻轻一丝,问道,“你见过林岚?” “见过!”苏晴瑶立刻点头,眼睛一直盯住君兰。 “在什么地方?” “就在华阳城外!”苏晴瑶几乎想都没有想,将自己那天在花样城外遇刺,被林岚所救,还有偷听到王后和太子的密谈后,她逃出王宫求助林岚的事全部说出来。心中已经认定了君兰和林岚是认识的,不然她为什么会问自己是不是见过林岚。 听完苏晴瑶的话,君兰沉默了好一阵,眸色加深,“你说是,你怀疑是太子和王后害死了荣欣娘娘?” 如果是,太子和王后一定会很麻烦,那荣欣娘娘是大王是妃子,太子害死她,大王一定不会放过太子,到时就会连累王后! “嗯!”苏晴瑶肯定点头,“那天我来到太子的宫中,的确是听见王后娘娘在呵斥太子殿下,让他不准再提荣欣娘娘的事,当晚的春节宫宴,我也在场,听闻,听闻荣欣娘娘是和他人私下幽会,最终暴毙而亡的!但我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的简单的!”苏晴瑶脸红了一下,激动道。 苏晴瑶自小生活在皇宫,见识过不少阴谋算计,经过连日来的思考和打听,她想到了一些事情。荣欣娘娘的死因由大夫检验过,断然不会出错的,荣欣娘娘死的那晚,太子也不在宫宴上,他们一个男,一个女,恐怕是。 苏晴瑶越想越乱,忍不住将自己猜到的事情全部告诉君兰,希望能从她这里得到帮助。 君兰听完,眸光不明地望住苏晴瑶,“公主为什么要将这些事告诉我?事情牵扯到王后和太子,公主就不怕王后娘娘会查出此事吗?” 听苏晴瑶自己说,她来秦国的时候,是景陵护送她的呢!但景陵却没有和她说过这件事,一个字都没有! 怒意闪过,君兰的脸绷得更紧,身上不自觉流露出的气势令苏晴瑶微微一抖。 “我,我,”抿了抿唇,苏晴瑶端正身子,“我不瞒秦姑娘了,其实王后娘娘已经知道我那天偷听到她和太子的谈话,王后娘娘一直都派人守住玉贤宫,我根本不能外出,王后娘娘有意要对付七皇子殿下,她认为是七皇子殿下让我去偷听的,但当时七皇子殿下已经离开了华阳城,王后娘娘才没有急着对付我,毕竟我也是陈国的公主。” “但现在,”苏晴瑶眸光黯下,“陈国已经被燕国摧毁,我父王和母妃都成了燕国的俘虏,加上七皇子殿下回宫,王后娘娘担心我会将事情告诉殿下,她已经打算要对我动手了。” “所以你要景陵救你。”君兰接话,言词略显尖锐。 苏晴瑶微惊,连忙摇头,“不,我自知以我如今身份根本配不上七皇子殿下,我今日来到秦姑娘,只希望能离开皇宫,再见他一面。” “见谁?”君兰问,态度冷淡。 苏晴瑶抿了抿唇,似乎酝酿勇气,缓缓抬眸对上眼前的绝色女子,看见的却是少年清冷的脸。轻轻咬唇,苏晴瑶终于道,“我,我想见林岚最后一面,如今我已是亡国公主,恐怕难以再留在秦国。在燕军来犯之前,我曾经求过大王,希望他能出兵帮陈国,但却被拒绝了,如今陈国已亡,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不会有君王愿意留着废掉的棋子。” 从离开陈国的那一刻,苏晴瑶就知道自己只是棋子,用来联系陈、秦两国的棋子,如今陈国没有了,秦国自然不会再理会她。这天下间,只有他一个会救自己,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顾,就连当日七皇子救她,也是因为有秦王的命令大战西游。 君兰听完苏晴瑶的话,表情没有丝毫改变,一点感觉都没有。 “姑娘,陆海公公在外求见。” 正当苏晴瑶想追问君兰时,外面的走廊上却传来一片脚步声,梓沛先一步扬声通传。 陆海公公来了?! 苏晴瑶大惊,无助地望着君兰,不知如何是好。 她不能让陆海知道她在这里,陆海知道就等于大王知道,到时候,大王一定会认定她是和景陵勾结在一起的,王后也不会放过她! “到屏风后面。”异光闪过,君兰冷冷地提醒苏晴瑶。 苏晴瑶被君兰点醒,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快步走到屏风后面,这边比较昏暗,根本看不出任何一样。 吱呀。 门被打开,梓沛带着陆海公公一行人走进寝宫里,和君兰微微行礼后,陆海公公率先道,“秦姑娘,大王让奴才过来和姑娘说,太后一事,大王已经命人彻查,但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大王让奴才带着姑娘到宫外的仙临寺里小住一段时间,一是不想姑娘被宫中闲言闲语打扰,二来,姑娘也能在仙临寺里帮太后娘娘祈福。” 祈福? 好理由。 大王身为一国之君,居然拦不住宫中的闲言闲语,正是笑死人! “景陵在哪里?”眨了眨眼,君兰面无表情地问道。 陆海似乎想到君兰会这样问,马上笑道,“姑娘不用担心,奴才自会和七殿下禀报此事,如今四殿下也从边关回来,正和七殿下在军营里商谈要事,奴才不能随便到军营那边。还请姑娘马上随奴才动身,马车已经在宫门外等候了。” “如果我不去呢?” 阳光不能透入寝宫内,少女独自坐在矮桌上,昏暗压在她身上,眼中闪掠过的寒光清晰可见,就好比那刀光,让人惊恐。 陆海料不到君兰会直接就抗旨,惊得微退一步,语气忽然变得威严,“姑娘,这是大王的吩咐,希望姑娘不要为难奴才才好。你们几个,还不过去帮秦姑娘收拾东西,坏了大王的事,可是要杀头的!” “喏,公公!”跟在陆海身后的人应罢,上前去整理君兰的东西。 陆海走进君兰,却不敢看她的眼睛,硬着头皮道,“姑娘,请吧,大王有令,让姑娘能到仙临寺里小住数天,姑娘可不要为难奴才才好,不然,奴才可要去找七殿下回来了!” “大王真这样说?”眼一眨,君兰将目光放到陆海身上,一样的面无表情。 陆海不自觉地抖了抖,“那是自然的,姑娘,你快随奴才过去吧,大王这是体贴姑娘对太后的一番孝心,才想着让姑娘到仙临寺里一趟,姑娘可不要辜负了大王的苦心。” 咯吱。 “什么东西?”陆海刚说完,寝宫的屏风那边忽然响起异响,马上引来了陆海的注意。他正想上前察看,君兰却站起身,冷然地从他身旁走过,撩起一阵似有若无的寒风。 “姑娘!”陆海叫了君兰一声,又往屏风那边望去,最终还是快步跟上君兰。 他的任务就是带秦君兰离开皇宫,其他事情和他没有关系。 ------------ 第二十八章 我亲你,你很难受吗 陆海等人的手脚很快,不用一炷香的时间就帮君兰收拾好东西,带着她离开了子和宫,梓沛根本不能阻止。 “公主殿下!” 梓沛担忧地目送君兰离开,身后猛地响起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满脸焦急的苏晴瑶追过来,梓沛马上拦住她。“公主殿下,这是大王的命令,姑娘不能违抗!” 梓沛也在寝宫里,听到了陆海的话,心中虽然气恼,但的确没有办法! 大王先后拿出太后和景陵威胁君兰,她不去,就是不尊重太后,她不去,大王就去找景陵!别以为大王不敢! “可是,大王之前并不关心太后的死因,在这个时候,大王不会无缘无故调查这件事的,他只想引开秦姑娘,恐怕会对秦姑娘不利!”苏晴瑶很焦急,脸上都憋出了汗水。 她在宫中这么久,都没听说大王扯出太后什么死因,数日之前,景陵和君兰才在正太宫内公然对抗大王,难保大王是在找借口除掉君兰!要不然,景陵又怎么会突然在军营里头! “公主,奴才明白,请公主先行回去,奴才自会通知殿下。”梓沛冷静地稳住苏晴瑶,送她离开子和宫,自己也去找人通知景陵了。 从秦宫从仙临寺只需一个时辰,君兰来到仙临寺的时候,里面挤满了前来上香的百姓,可谓是香火鼎盛。 仙临寺的主持,禄和大师一早就接到了秦王的旨意,在门外等候君兰他们,将他们带到仙临寺后院休息。 “秦姑娘,我等就在旁边休息,姑娘有事可随时吩咐我们!” 整顿好后,跟着君兰过来的几个侍卫恭敬地交代一声,回到旁边庭园的客房内。 陆海将君兰送过来,然后就回宫复命了,只留下这几个侍卫看着她,侍卫被禄和大师安排在她旁边的庭园里,只有一墙之隔。 “秦姑娘,数月不见,如今见姑娘安好,贫僧便安心了。”侍卫走后,禄和大师双手合十地和君兰笑道。 君兰没有反应,直直地看着禄和大师。 景陵说过,他们小时候是在仙临寺里长大的,那个时候,禄和大师就已经是仙临寺的主持,所以他认识自己也没有什么可疑的。 大王明里是叫她到仙临寺里帮太后祈福,其实是将她困在仙临寺里,如果君兰没有猜错的话,大王是想控制住景陵,恐怕是那天景陵在正太宫里的态度惹怒了大王,大王觉得景陵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范围,他是一国之君肯定受不了这种对待,所以才要想法控制景陵。 “呵呵,秦姑娘可有心事烦忧?”禄和大师不介意君兰的冷淡,慈善地问道。 君兰眸光微动,“大师,圣僧还在仙临寺里吗?” “在,圣僧就在后院,姑娘请便,贫僧先行告辞了。”禄和大师留下圣僧的行踪,含笑走出君兰的视线。 心中闪过一股怪异的情绪,君兰将目光放到后院那边,定神想了想,迈步去走圣僧。 她又不是想不到大王的意思,如果她不肯走的话,大王也不会杀掉她,她来仙临寺的正真目的其实是想见圣僧,她觉得自己应该去找圣僧。 夕阳西斜,山林内逐渐昏暗,鸟儿归巢的鸣叫声传遍仙临寺,僧人们敲响大钟,声声洪亮,响彻心头,为日落后的山林增添一笔鲜活,美景如画网游之魔教教主全文阅读。 君兰顺着小石道来到后院,此处是一片枝叶碧绿的梅林,一个浑身雪白的人坐在梅林中的石桌那儿,微风扬起,撩起一片空灵。 远远看着他的背影,君兰只觉心底涌起一股洪流,但她清楚,这种感觉不是惊艳。 稳住情绪,君兰迈步走向圣僧,他今日没有戴着斗笠,雪白修长的发丝披在身后,惊为天人的脸上没有表情,皮肤比雪还白,在昏暗中散发出一道淡淡的弱光,让世俗尘埃无法接近。 “我见过你。”君兰走到圣僧身旁,盯住他的脸,肯定道。 她对圣僧没有任何记忆,但她肯定,自己一定见过圣僧! “你是谁?”圣僧望向前放,黑眸内没有一丝涟漪。 君兰皱眉,反问,“你又是谁?” 圣僧闭上双眼,黑色的睫毛落在雪白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对比。 君兰轻抿唇,可能是因为圣僧身上的气势,她站在他身旁,只觉得心神安静,吸入鼻腔内的空气带着淡淡的冰凌气息。 我是谁。 君兰想了一下这个问题,却想不到答案。 景陵说她是秦君兰,和他一起长大,但君兰觉得不是,她觉得自己好像活了很久一样,她好像还是另一个人,但她不记得是谁。 “啾!” 骤然,一声响亮的鹰啼从高中俯冲而下,君兰仰首,黑鹰凌厉的身姿撕破晚空,眨眼间掠到自己身前。 君兰抬手,让黑鹰停下,“是景陵让你过来的?” 在回秦国的路上,君兰就见过黑鹰和白鹰了,它们只听她和景陵的话,肯定是黑鹰刚才在宫中看见她被陆海等人带走,就飞过去找景陵了。 黑鹰过来了,景陵恐怕也在过来的路上。军营离仙临寺不远。 “啾。”黑鹰灵性了点点头,一双鹰眸打量圣僧,没有了平时的凶狠。 “你是谁?”圣僧突然又问,空灵的嗓音里带着冰凌之意。 “你觉得我是谁?”君兰反问,手腕被黑鹰的利爪捉得有些痛,让她感受到真实。 她是秦君兰,所以黑鹰才会乖乖地停在她手上! “天命。”圣僧睁开眼,睫毛微翘,很美。 君兰忍不住扯起唇,莫名地想撕碎圣僧这句话,“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天命?” “不相信。”圣僧回话,不染半点情绪。 听到这个答案,君兰再次皱起眉,她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圣僧这个人,他现在就坐在身前,但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他的一身白衣在昏暗中散发出白光,如同不可触碰的冰凌,会伤手。 “燕灭陈,秦灭赵,韩、湘、吴三国攻来,你会如何。”圣僧问。 “反击!”没有多想,君兰利落道。 不反击就会被杀,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不至于忘记! 圣僧眨眼,语气空灵,“这便是你,便是天命夫君楼。天命选定帝星,不论你是否是你,天命都不会改变,若然天命不在,帝星自会陨落,正如你,正如景陵。” 听闻“景陵”这个名字,君兰张口问道,“你什么意思!” “天命选定帝星,你是天命,选中景陵为帝星,若然你不在,景陵便不是帝星。”圣僧继续道。 心头掀起一丝一样,君兰追问,“你的意思是,是我选中了景陵,如果我不在,景陵就不是景陵,也不会是帝星?” 景陵和她说过,在她八岁那年,也就是刚跟着景陵回宫后的那时,她曾经也试过忘记所有事情,到现在也不记得她和景陵在仙临寺里的生活,景陵说,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觉得她变了,不再害怕虫蚁,还当了他一个人的夫子。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知道我是谁的!”猛地,君兰踏出一步,逼问圣僧。 “你也知道。”圣僧闭上眼,四周的轻风并不能影响他。 “我,”君兰顿住。她来找圣僧,是希望从他口中得知自己的事,所有人都说圣僧是神人,什么都知道,又是她秦君兰的师父,那他应该最清楚她是谁,但圣僧现在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谁?是天命?选定帝星的天命?选中景陵的人?如果当初没有她的改变,景陵现在是不是也满口仁义道德,任由他那些什么父王、母后、兄弟算计他,陷害他、甚至处死他? 不,绝对不可以!景陵不可以死,她宁愿天下人死,也不要景陵死!景陵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就算她那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但她还记得景陵,一直记得景陵。如果没有景陵,她可能已经成为战场上的亡魂。 当初她是怎么想,现在的她已经忘记了,此刻,她只知道不能让景陵死,她不能没有景陵!绝对不能!谁敢伤害景陵,她就除掉他! 君兰想着,不禁握紧拳头,眼中挤出杀意,身上涌出骇人的气势。 圣僧睁开眼睛,却不是去看君兰,而是望向漆黑的夜空,脸容绝美无双。 今晚的夜空没有繁星明月,空旷无边,漆黑无尽,就如同现在的七国局势。七国之间的平衡已经被燕、秦两国打破,其余三国,还有一些小国、外族都不会袖手旁观,一场开创历史的大战将要展开! “啸!” 马儿的嘶叫声从漆黑的山林内响起,正好,夜空中划过一道流星,在眨眼间的时间里就撕开了黑幕。 “景陵!”熟悉的马啸让君兰心头一震,转身的同时,唇边扬起了弧度。 她就知道景陵一定会找过来的,大王的人根本就拦不住他,景陵一定会过来找她的!景陵不会抛下她一个人! 想着,君兰不禁迈步朝声源方向走去,却又猛地收住脚步,回首只见圣僧站了起来,朝她的反方向走去,雪白的背影推开身旁的昏暗。 “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君兰对着圣僧的背影问道。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但见了圣僧之后,她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帮景陵,和景陵一起! 圣僧没有表示,逐渐走进昏暗里,等景陵跑到身旁时,圣僧雪白的身影已经不见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兰儿。”景陵也看见圣僧,正想开声询问,君兰却先一步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心中一软,景陵却紧张地问道,“兰儿,怎么了,是不是陆海那些人欺负你!” 梓沛在君兰离开后,第一时间派人赶到军营里将君兰的事告诉他,随后,黑鹰也飞过来,叫声尖锐,分明就是在提醒他有事发生了附骨(女尊)全文阅读!不顾那些将领的威胁,景陵骑马跟着黑鹰赶到仙临寺,如果陆海他们真的欺负了君兰!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君兰窝在景陵怀中,摇了摇头,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忍不住又加重了手中的力度,好像要他整个人揉进怀里。“景陵,我好想你。” 轻悦微弱的声音在怀中响起,如惊雷般劈中心头,景陵懵了一阵,唇角不自觉地扬出大大的弧度,眼中星光跳跃。反抱住君兰,景陵开心道,“兰儿,我也好想你,好想好想好想你,嘻嘻!” “笨蛋!”听见景陵在傻笑,君兰骂了一句,却受不住脸上的笑容。抬起脑袋,君兰望着景陵嫣红的唇,颇为严厉地问道,“景陵,为什么你之前要骗我咬你的嘴巴?” 君兰没和景陵做过什么亲密的行为,最多就搂搂抱抱,一起睡觉。但那次在桐城内,景陵骗她咬他的嘴巴,君兰的记忆很深刻,当时她傻兮兮的,又怕景陵,他说什么,她都不敢反抗。但现在不同了,她敢肯定,景陵那次绝对是故意!她一直都有记着呢! 景陵眼珠子一转,忽然冲君兰咧嘴一笑,笑颜俊逸,迷人之极。 君兰毫无准备,被眼前的美景冲撞了神志,只觉双唇被一道略带冰凌的柔软按住,后脑勺被一只手按住,逼得她只能靠近。 “唔!”君兰想要反抗,嘴巴却被轻咬一下,她眯起眼角,嘴巴微张。景陵趁机加深这个吻,动作仍然显得有些生疏,轻巧小心,不敢让她受伤。 景陵。 心中无声地叫了一声,君兰睁眼看着景陵的脸,却在不知不觉地垂下了眼帘,按捺住心底的异样触觉,配合着景陵动作,四肢逐渐无力,似乎要化为水。 夜幕下,山寺后院的梅林前,一双人儿拥吻在一起,抛却了所有烦恼,只想抱着对方,想法很单纯。 “哈哈。” 良久后,景陵放开君兰,俊脸泛红,呼吸变得困难,狼狈的样子让君兰看见就笑了,绝色的小脸也渲染着一抹嫣红,黑眸莹光闪闪,双唇泛着诱人的水光。 看着她的笑颜,景陵目光微沉,却委屈地扁起嘴,“兰儿。” 为什么他每次都这么辛苦,而兰儿每次都跟没事人一样的,真不公平! 想着就有些不甘心,景陵不等君兰笑完,又将她吻住,动作比起刚才要用力,炽热的气息迎面扑来,像醇酒的香味般让人迷醉。 君兰没有反抗景陵,只觉得他的嘴巴很好吃,还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怀意闪过,君兰心中窃笑着反吻住景陵,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君兰能感觉到景陵滚烫的手在她身上艰难地挪动着,还能听见景陵痛苦的闷哼。 但因为君兰抱住他的脖子,景陵不能抽身离开,此刻的感觉很怪很怪,他觉得身体越来越热,热得想脱掉衣服,然后想要更多。 猛地,手掌心触碰到一团柔软,景陵难耐地按了按,然后,一把推开君兰,睁大的眼睛里全是惊恐,好像一个犯了弥天大罪的小孩。 “哈哈哈!”看见他这幅狼狈的模样,君兰捂住小腹,笑得更欢,眼中全是笑意,就觉得景陵这幅样子很好玩,丝毫没有留意自己凌乱的衣袍。 景陵脸颊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远远都能听见他喘着大气的声音。惩罚似的握紧自己那只手,景陵懊恼地皱起眉,样子委屈,“兰儿,我,我,”目光不知觉地瞄到她身前,衣领已经被扯乱,能看见她里面雪白的里衣,还有那微微隆起的锁骨,和深色的…… 触电般收回视线,景陵见君兰乐得抱住肚子,憋出了泪光,心中更加委屈,低着脑袋往旁边走去,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重生之网文作家最新章节。 他刚才到底在干什么!竟然有一种荒谬的想法,还碰了兰儿的身子,他真该死! 凌寒怒意涌起,景陵用力地收紧拳头,惩罚着自己。 景陵一直生活在皇宫里面,夫子教他的只有道德仁义,虽然大王也说过要给他们这些皇子赐婚,但因为燕国一事,大王没有时间再理会什么赐婚。就算景陵出宫,他也没有兴趣理会这些事,所以,他真的什么都不懂。 “景陵。”懊恼间,少女带着轻笑的话音响在身后,景陵微微一抖,清雅幽香纯熟地钻进怀里,少女精致的脸凑到眼前,抱着他的身子凉凉的,像玉佩一样舒服。 “唔!”莫名地,景陵觉得小腹间被君兰撞得很痛,皱眉闷哼一声,脸更加红了。 “景陵,你干什么,我亲你,你很难受吗?”君兰扯住景陵衣服,眼中笑意被不悦取代。 君兰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不是不是,兰儿,不是,你亲我,我很舒服!”焦急地说完,景陵的脸通红,唯有底下脑袋避开君兰的视线,免得她又笑自己,同时也在苦思自己这是怎么了。 “真的?”君兰还是不信,拧住景陵腰间结实的皮肉,斥道,“我怎么看你好像很不满意一样!” 又是脸红,又是皱眉,分明就是一副十分不满的样子,亏她还去亲他! “兰儿,我没有,真的没有!”景陵紧张地抱住君兰,嘴唇正好落在她脖子间,碰到了那细滑的肌肤,一道惊雷当即劈下。景陵皱眉的力度加深,抱住君兰的手收紧,满目苦恼、痛苦。 “哼!”君兰轻哼一声,靠在景陵的臂弯里,听着他不正常的心跳声,情绪渐渐平复,“景陵,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想!”景陵一秒都没有犹豫,抬首坚定地望住君兰,脸上的红晕不再让她想笑。 眨了眨眼,君兰语气认真,带着凝重,透着几丝森寒,“那,你以后都和我在一起好不好,你只能和我一起!” 她,容忍不了景陵和女子在一起画面。 “好!”景陵点头,专注的眼神里只有她,黑眸内倒影着她的样子。 心中涌起甜蜜,君兰忍不住扬起一抹惊艳的笑,如同黑夜里的明月,点亮双眸。不等景陵回神,君兰踮起脚尖,仰首用力撞了景陵的唇一下,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景陵,你只能和我一起,你不准碰任何女子,要不然我就咬死你!”虽然在威胁,但君兰的语气却是轻快喜悦的。 眸光一闪,景陵俯首轻咬了君兰的唇一下,眼中全是深情,微微沙哑道,“兰儿,我只是你的,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兰儿你也不准和其他男子在一起,不然,我也咬你!” “你敢!”君兰眯眼,威胁加重。 景陵心头一颤,违心道,“你咬,我也咬!” 其实他不敢,也不舍得。 君兰蹦起脸,眼中闪起怒火,不给景陵解释的机会,君兰又凑上去咬住他的唇。 景陵身子一抖,忍不住加大双手的力度,微张开唇任由君兰咬自己,呼出的鼻息渐渐炽热。 窸窸窣窣婚宠撩人,军长坏坏。 风扬起,一旁漆黑的山林内响起一片响声,夹杂着刀光剑影的锋利。 景陵安慰似的轻咬了君兰一下,缓缓抬起脑袋,眼内漆黑幽寒。 “景陵。”君兰也感觉到气氛的不正常,却心安地靠在景陵怀里,她知道景陵会保护她的。 景陵抱住她,利目扫向山林内,猛地,景陵足下运劲,抱着君兰跃上半空,身子轻盈如惊鸿,毫无重量。 铮! 暗器打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响声。林内的杀手知道自己失手,默契地从漆黑中冲出来,手中各自提着一把锋利银亮的长剑,卷起一阵鸣颤。 景陵带着君兰落在数米之后,将她放在地上,轻柔地叫道一声,“兰儿,等我一回。” “嗯。”君兰眼中不见惊恐,点了点头,只觉退到黑马旁边,看着景陵迎上黑衣杀手,几下便除掉一人,鲜血的腥味随风扬起。 君兰皱眉,扭头望向不远处的建筑物。圣僧刚刚才离开,而且,大王派来监视她的侍卫就仙临寺里面,如果被他们察觉到动静,跑过来察看就会看见景陵在对付杀手,到时候恐怕又会成为大王的借口! 利光闪起,君兰转身跃上马背,对着那边正被数个黑衣人围住,却游刃有余,身姿凌人悦目的男子高喝一声,“景陵!”话音刚落,君兰扬起马绳,黑马会意跑进山林里。 景陵角度刁钻地抢去一个杀手的武器,利落刺穿他的胸膛,鲜血在眼前溅起,动容不了眼中森寒! “啊!”杀手惨叫着倒下,其余杀手惊恐一下,纷纷攻向景陵,然而景陵却没有和他们纠缠,使出轻功追上君兰。杀手见此,自然不会放过,气势汹汹地追上去! 入夜后的山林非常安静,剑锋划起破风声清晰在耳。 “吁!”跑出一段距离后,君兰让黑马转过身,只见在不远处,正有数道人影在交战,身影飞快地交换,血腥味很浓。 她离开皇宫后,就在陆海在陪同下来到仙临寺,住进了厢房里,之后就去见了圣僧,根本没有任何外人知道她在仙临寺里。秦君兰在皇宫中只是一个小宫女,根本不会武功,随便一个杀手都可以杀掉她,对方派出这么多人过来,怕是要置她于必死之地! 现在这种局面,已经不是她说离开就能离开,一旦她出了皇宫,杀手自然会源源不绝地涌过来,想要杜绝,就必须要从源头开始! “小心!” 破风声在背后极速传来,君兰回首,直直地看着蒙面人手持利刃飞刺而来,凛凛寒意逼近面门。不等黑马动身,一旁的漆黑中冲出一道灵蛇般的雪白,眨眼间缠住了蒙面人手中长剑。 蒙面人大惊,但已经来不及了,手中长剑被雪白的缎带勒断,强劲的内力直接将他震飞,狠狠地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噗!” “哼,又是你们这些三教九流的杀人,本姑娘看见就觉得心烦!” 黄莺般的嗓音随后响起,君兰只见一抹雪白从树梢上掠过,随后,穿着黄衣的女子落在蒙面人身后,直接将他杀掉。 利光掠过,君兰绷着脸望向景陵那边,果然,那个白衣女子跑去帮他了,两三下就除了大半杀手,两人合作的很好嘛! “姑娘,你没有事吧?” 怒火在心中撕扯,余光里闪出一抹明黄总裁,我要离婚全文阅读。君兰暂时收回视线,语气不佳,“你们是谁?” 桃桑好心救了君兰,却被她用这种态度对待,不禁怒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耶,你这人太没礼貌了,一句多谢都没有!” “我有叫你们救吗?”君兰反问。 “你!”桃桑瞪了瞪眼,但见君兰一副柔弱纤瘦的模样,桃桑强忍住怒火,紧握住手中长剑,“哼!恩将仇报,不是本姑娘过来救你,你早就被杀掉了,你们这些外人一点礼貌都没有,难怪整天被追杀!” 桃桑始终记得,自己第一次出岛就在海边的山林里救了一个蒙面的白衣女子,那个人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的,转身就骑马走人了!真是气死她了,她好歹是她的救命恩人! “我被谁谁追杀,关你什么事!”君兰坐在马背上,睥睨着她。 桃桑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衣服,年约十六岁,长得俏丽可爱,一双清澈的黑眸中带着明显的怒意,却没有沾染上世俗的恶劣。 “你!”桃桑瞪眼,却对着君兰身后叫道,“师姐,你们回来啦?” 你们? 君兰压下眼帘,扭头看见景陵跑到黑马前面,身上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但不是他的。 “兰儿,你怎么了?”由于四周昏暗,景陵走到君兰前面才发现她的脸色很难看,景陵害怕地打量她一阵,确认她没有受伤,又担心地问道,“兰儿,他们吓着你了?” 君兰的记忆没有恢复,虽然她知道自己会武功,但已经记不清招式了。景陵不想让君兰看见这些血腥,所以每次都会避开她,但这次太突然了,他避不开。 寒冷的杀意在眼中闪过,景陵却听见马上的人儿冷哼一声,扭开脑袋不看他。 “兰儿,你怎么了?”景陵更加担心。 君兰绷着脸,扬手挥动马绳,黑马会意,迈开马蹄往前走去,有点舍不得主人。 “兰儿!”景陵没多想,立刻跟上去。 “师姐,你看他们一点礼貌都没有,我们为什么要救他们!”桃桑瞪着君兰的背影,不满地叫道。 她在岛上的时候,所有师姐都疼爱她这个小师妹,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无视过了!刚才真不应该救他们,让杀手把人杀掉就算了! 兮渺拦住桃桑,桑应清灵悦耳,“桑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救人并非为了他人的答谢。”说着,兮渺将目光放到景陵身上,渐渐有些迷离。 “师姐!”桃桑不甘心地叫一声,却发现兮渺的目光有点异样,不禁好奇地凑过去,“师姐,你怎么了,那个男的有什么奇怪吗?” 桃桑刚才只顾着气君兰,加上天色又暗,她没有看清楚景陵的脸,还以为是自己的师姐救了他。 “没有,我们走吧。”兮渺微愣,收回视线,转身离开,雪白的身影在黑暗中出尘不染。 桃桑奇怪一阵,跑上去追问,“师姐,是不是那个人?我觉得他们的身影差不多,刚才他的身手也挺好的!” 兮渺轻轻一抖,没有回答桃桑的问话,唇轻抿紧。 桃桑没有发现师姐的异常,自顾自地说道,“师姐,那个黑衣人真是可恶,上次还帮着那个小贼,我就知道他们是一伙的,我们的琴谱肯定就在他们身上,师父叫我们一定要找回琴谱,不然就不给我们回去!” “嗯不灭武尊全文阅读。”兮渺晃神点头。 桃桑说起琴谱这件事就生气,也不管兮渺没有理会自己,张口就把事情的始末说出,带着愤怒。 原来,是桃桑和兮渺是师姐妹,不久之前,她们师门中的琴谱被小贼偷走,她们所有师姐妹都过去追,但最后关头突然跑出一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救走了那个小贼,兮渺的师父大怒,让兮渺和桃桑外出寻找那个小贼,将琴谱拿回来。 经过数日的打听,兮渺觉得小贼他们应该是去了秦国华阳城的方向,就一路追过来,意外在仙临寺外的山林里撞见君兰他们,出手救了他们。 方才和景陵一次击杀那些杀手,兮渺隐隐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她不能肯定,因为上次那个黑衣人是蒙着面的。 回到仙临寺,气氛并没有被刚才的杀手惊动,四下空无一人,只有虫鸣鸟叫在回应,微弱的烛光摇曳在黑暗中。 “兰儿,我要军营了。”景陵收住脚步,仰首望住骑在马上的人儿,一脸的委屈。 兰儿一路过来都没有理他,是不是他又做错了什么? 君兰下马,脸色还是很黑,心里的怒火像野兽的爪牙般撕扯着神经,让人很不舒服。 她就是不喜欢看见景陵和其他女子一起,就算是迫不得已也不行! “兰儿,不要生气,我错了。”见君兰要走开,景陵立刻侧身拦住她,眼睛里闪动着令人心痛的亮光。 君兰斜眸瞪着他,等了等才道,“不准和其他人在一起!” 微微有些意外,景陵眨了眨眼,忽然就扬唇一笑,用力点头,“嗯,我只和兰儿在一起!” 见他这么诚实,君兰心中的怒意顿时消减不少,又问,“景陵,你觉得刚才的杀手是什么派来的?” 杀手的身手不错,价格肯定不低,一般根本请不起。是大王要她过来的,还派了侍卫看着她,如果她在仙临寺里出事了,任何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联想到大王,所以大王不会这么愚蠢,剩下的,还有王后。 景陵先是攻打了她的赵国,自己那天又在正太宫内对王后无礼,难保王后会气得忍不住。 “兰儿,没事了,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冷光一闪而过,景陵上前将君兰抱住,嗅着她发丝间的幽香,似有一道清风掠进心底。 “有你在才可恶。”君兰反抱住景陵,嘀咕一句。 她隐约好像记得,自己是见过那个白衣女子的,当时也是在晚上,她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多次出现? “我哪里可恶?”景陵闷声反驳,好不委屈。 “哪里都可恶。”君兰蹭了蹭景陵,抬起脑袋,道,“快回去吧,免得大王有说什么。” 景陵眨眼,轻笑着点了点头,俯首就在君兰唇边轻点一下,和她交代几句,跨上马背离开。 正如景陵所想,大王根本就是对赵国有意,那天虽然呵斥了他一顿,却没有强逼他让秦军退出赵国,如今大军就在桐城内,由尉迟雄正看着。大王为了掩人耳目,将他调到军营那边,不准参与朝政,同时也能堵住王后的嘴巴,但王后又岂是这么容易对付,大王的手段根本哄不住她! “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肯走呢!” 黑马跑进山道内,忽然,前方的树梢上跳下一个人,黑马不悦地嘶叫一声,及时刹住超能右手全文阅读。 逍云瞪了瞪眼,“你这臭马还想踩我?小心小爷宰了你来吃!” “噗!”黑马用鼻子喷出一道白烟,明显是不相信逍云的话,在鄙视他。 逍云扬手打了打马首,没心情和这匹臭马计较,对景陵道,“那两个女人又追过来了?” “嗯。”景陵点头。 逍云撇撇嘴,抱怨道,“真是痴缠,小爷不过是去她们岛上游了一圈,用得着从东海那边一直追过来吗?啧,幸好刚才没有瞧见我。” 过了数天,逍云也回到了华阳城,自然要和景陵联系,所以就看见了兮渺和桃桑她们,逍云不想惹麻烦,所以就没有出来,反正景陵会处理掉那些杀手的,哪里用得着他出来搅局,坏了这出英雄救美。 “轻寒那边如何。”景陵没和逍云多说,问道。 逍云耸耸肩,扯住黑马的长毛道,“还是这样,赵国暂时没有动静,恐怕是在秦王的命令,他们还以为秦军一定会撤兵。尉迟大将军他们已经查明赵国的计划,赵国果然是想趁着燕军攻打秦国之时,从后突袭。” 结盟不过是幌子,有这么好的机会,赵王又怎么可能放过呢,就不知道秦国王后、赵国公主知不知这件事咯。 眉梢一扬,逍云又道,“对了,燕军那边似乎没什么动静,也没打听到燕王的事,可能是被他们压下去了吧。” 提及燕国,景陵身上涌出一股寒意,“星恨呢?” “找人去燕国呗,你也知道,这招兵买马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过燕国最近都忙着处理陈国,燕国的守卫不强,但轻寒说燕国的地形易守难攻,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逍云随意道。“那孙老先生在燕国是出名的大学士,精通兵法,有他和燕湛邰在,燕国不好打。” “哪又如何?”景陵垂眸,利光划起。 燕国,他是一定要灭掉的!不是因为他们,兰儿又怎么会受这些苦! 逍云扫了景陵一眼,心中感慨一叹,也不想和他纠结这个问题了,免得踩中了他的死穴。 逍云又和景陵谈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他知道兮渺那两个女人就在山林里,如果被她们认出了,肯定会缠住他不放的,谁叫他长得这么英俊潇洒呢。 景陵和逍云道别后,直接回到军营中,想必大王明天就会知道他擅自离开军营的事。 接下来的数日里,君兰都留在仙临寺内,那些侍卫在旁边看着她,只要她不离开仙临寺,他们都不会管。至于圣僧,听禄和大师说,他似乎有离开了,不知去向。 对于圣僧的离开,君兰不太在意,他本来就是一个神秘的人,这次回来可能真的只是为了和她见一面,让她认清楚自己的目标,在这战国时代,她应该怎么选。 圣僧离开后,仙临寺内依旧很热闹,尤其是今天,听说是宫中的贵人前来上香了。 “公主,那边的梅林好漂亮啊,我们过去看看吧!” “好啊,这仙临寺果然漂亮,也不枉本公主专程过来一趟。” 身后,响起一片脚步声,两把欢快的女声响起,君兰皱眉,正想漠视时,那两个女子却提到了景陵。 ------------ 第二十九章 局中局,谁能定胜 “公主,我们是不是待会就要进秦宫?” 正值午后,阳光并不炽热,仙临寺后院的梅林一片翠绿。一个婢女打扮的女子扶着一名华衣女子走向梅林,听到婢女的话,华衣女子立刻就不满了。 “哼,翡翠,这一路上你已经问了很多遍,别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心里想这些什么!” “公主饶命啊!”翡翠吓得跪地,“公主,奴婢只是担心公主到了秦宫之后会有不适,公主此番前来是与景陵殿下成亲,奴婢只是担心公主,” “哼,本公主能有什么不适!”公主怒哼打断翡翠,挥袖的动作很是傲气,“本公主从小也是在韩国宫中长大的,父王让本公主前来和景陵皇子成亲,秦王必定会好好照顾本公主,你有什么好担心的!难道你是念着本公主的夫君吗!” 景陵在燕、赵一战中扬名千里,韩国就在赵国后方,自然会听到景陵的事。 翡翠吓得身子颤抖,惶恐道,“不是,不是的,公主,奴婢怎敢有此等想法,只是,奴婢听闻陈国公主日前突然暴毙与秦宫之中,奴婢是担心公主!” 公主轻哼一声,挥袖又道,“陈国和我韩国比,根本什么都不算,那陈国鸿禧公主,本公主也略有所闻,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小公主,有什么资格和景陵皇子成婚,普天之下只有本公主配得上他!” “是是是!公主乃我韩国长公主,大王和娘娘最宠爱的公主,夫郎怎能是一般凡夫俗子,七皇子殿下用兵如神,谋略过人,自然配得起咱们公主殿下!” “哼!知道就好,翡翠我可警告你了,要是你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你的下场绝对会比白玉更惨!”公主的声音染上几分阴寒和杀意,四周掠来的风似乎能穿入皮肉里。 “公主饶命!”不知道翡翠想到了什么,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哼!”公主见她这幅怕死的模样,顿时就不屑了,扭头就看见一个素衣女子背着自己坐在梅林的小石桌那儿。公主皱眉,不满了,“不是说后院这边没有人的吗!本公主专程来仙临寺祈福,竟敢有人将本公主休息的位子抢了?!” 高傲的态度,理所当然的想法! 仙临寺虽然位于秦国,但就连秦王也不能随意安排仙临寺里面的一草一物,这位韩国公主却认定了后院的位置是自己的,如今被人抢去自然不悦。 翡翠听到公主的话,马上会意,站起身跑到石桌那边,张口就道,“你,立刻离开这里,这张石桌我家公主要了,你,” 翡翠话到一半,素衣女子转首望来,绝色无双的脸如同羊脂白玉般,没有半点瑕疵,一双漆黑莹动的眼眸表面噙着水光,倒影着翡翠的嚣张无限归来之超级警察。 她没有表情,气势平缓,与轻风交融。一双漂亮的眼睛堪敌镜湖,翡翠望着她,心底却卷起一阵寒意。 “你,你是谁?”翡翠好歹是长公主的婢女,见过世面。艰难地回过神后,翡翠问道。 仙临寺的名气在她们韩国也相当盛大,就连韩王和韩后在拜祭的时候,也会提到仙临寺。翡翠只是一个宫女,她不敢得罪仙临寺里的任何一个人。 眼前这个女子容貌绝色,气质空灵如仙,身上有穿着素色的衣袍,怎么不像外面过来祈福的百姓,很有可能是仙临寺里的人。 君兰打量翡翠几眼,收回视线,继续想着刚才的事。 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身后那个公主应该是韩国的长公主,她是奉韩王之名过来和景陵完婚的,不过,这些根本就是秦王一厢情愿,景陵绝对不会娶韩国公主,所以,她根本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反而是陈国公主,自己在离开子和宫的时候才见过她,这才不过数日,她就突然暴毙在宫中,以王后的手段,她应该不会蠢到让人知道陈国公主的死讯。陈国刚灭,暂住在秦国的陈国公主就死了,任谁都会觉得是秦国有意为之,目的是铲除陈国后裔,足以证明秦国的容人之量有多么的狭小。 陈国公主的死讯,很有可能会成为别国进攻秦国的理由。王后,是存心要害秦国,为赵国报仇?那,大王会放过她吗? 翡翠见君兰不理自己,想骂她,但又不敢得罪仙临寺。 “翡翠,你在干什么,没听见本公主要休息吗!”韩国公主见此,怒气冲冲地走上前,一眼就看见了君兰的容貌,不禁惊艳了数息,随后更加生气。 “公主,奴婢,” “你是谁,不知道本公主今天要来仙临寺吗!”无视翡翠,韩国公主怒声呵斥。 君兰斜眸望向韩国公主,此女长得并不难看,容貌精致,柳眉如画,但无奈,她脸上的妆容太浓,发髻上的首饰太多,硬生生地遮掩住自身的气质,妖娆但粗俗,连青楼女子都比不上。 不禁皱了皱眉,君兰好像想起一个人,也是青楼女子,但她的气质绝对比韩国公主还高贵。 “本公主跟你说话,你没有听,” 嘭! 君兰抬手,猛地,手掌重力拍打在石桌上,震得上的茶具全部飞起,巨大响声直压心头。君兰没有看韩国公主,纤细的身躯上却涌动起强烈的气势,吓得韩国公主花容失色。 她不在意韩国公主的存在,但并不代表她在可以这里大喊大叫。 茶具飞落的声音很响,韩国公主却觉得四周很安静,连吹过的风都是寒冷的!若非翡翠及时扶住她,她恐怕要跌倒在地上了,眼前好像出现了父王的身影,君王的气势。 “你,你,” “秦姑娘,女施主,是否发生什么事了?” 韩国公主脸色苍白,却不死心地想骂君兰,幸好一个小沙僧及时出现,疑惑地看着此处的混乱。 看见仙临寺的人,韩国公主也不敢过分,毕竟就连她的父王也尊敬这里,如果被秦王知道她在仙临寺捣乱,说不定会直接赶她出秦国,连景陵皇子都不给她见!这是不可以的! 小沙僧见韩国公主她们不说话,疑惑地眨眨眼,带着敬意上前和君兰道,“秦姑娘,外面有一位女施主找你,主持大师让释怀来通知姑娘烽火修罗。” 君兰是圣僧的弟子,在仙临寺里的名望不比禄和大师低。 “谁?”君兰问。一个女施主找她?会是谁? “姑娘,释怀也不知道,那位女施主正在厢房那边等候姑娘,请姑娘随释怀前来。”释怀双手合十,道。 君兰微微一思,站起身,跟着释怀离开,一眼也不看韩国公主她们,素白色的背影轻盈空灵,在阳光染上冰凌的气息。 “公主,她,她是谁啊?为什么仙临寺里的小沙僧好像对她很尊敬的?”翡翠忍不住问道。心中庆幸自己对君兰无礼,不然就得罪了仙临寺。 仙临寺名满七国,虽然对所有人都很和善,但却谈不上尊敬。在仙临寺里,每一个人的身份都是平等的,何来的尊敬和鄙夷,就连对待她们韩国来使,仙临寺也没有什么优待,如今却对君兰一个女子这么客气。 韩国公主咬牙瞪着君兰的背影,眼里根本就看不见释怀对她的敬意,只有刚才她扬手打断自己时的放肆!她是韩国大公主,韩王、韩后的亲生女儿,在韩国里,就连太子都要叫她一声皇姐!这个山林荒寺里的女人居然敢对她无礼,当她韩国公主是什么! “气死本公主了!”越想越生气,韩国公主一手拍落石桌上的东西,带着翡翠怒冲地离开!她现在就要进宫,见秦王,见七皇子,然后和他成婚,等到七皇子夺得大权的时候,她就是秦国王后,她要夷平仙临寺,将这个该死的女人弄死! 另一边,君兰跟着释怀来到厢房,看见一个红衣如妖的妖媚女子,顿时觉得她有些眼熟。 百媚娘看见君兰的容貌,惊得双眼圆瞪,足足过了好了一阵子才回过神,“林,林郎?” 君兰今日,脸上没有涂抹任何东西,一眼就能看清真容。就连当日陈国公主也惊呆了数息,更别说百媚娘了。 “你谁?”君兰看着她的震惊,冷然道。 “啊?”百媚娘再次震惊一回,靠近君兰又嘻嘻打量她一番,美眸圆瞪,“你,你不是林岚?” “不是。”景陵说,她是林岚的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应该是认识林岚的,但她不认识秦君兰。 “不是?”百媚娘难以置信,“但,但你们长得好像啊,该不会是双生儿吧?你也是宫中的人?” “你找我?”君兰不和百媚娘转弯抹角,她很好奇,百媚娘为什么会来仙临寺里找她。 百媚娘呆了呆,见君兰眼神泛起寒意,她不禁又想起那个少年,对君兰越发好奇。“是这样的,日前,我们收到陈国公主从宫中偷偷寄来的书信,信上写明若不能将此信交给林岚,便到仙临寺里找秦姑娘你。” 说着,百媚娘将袖子里的书信交给君兰,还一直盯着她的脸,满目疑惑。 君兰接过信,“陈国公主经已暴毙在宫中,书信为何会落到你们手上?” “啊,是这样的。” 百媚娘回神,将那天苏晴瑶偷跑出宫,去到牧场救助林岚的事说出来,之后,林岚就安排苏晴瑶回到宫中,就在不久之前,苏晴瑶偷偷命人将书信送到飞云镖局里,百媚娘等人收到书信不久后,苏晴瑶就暴毙在宫中。 华云她们觉得这件事很有可疑,就想着去找林岚,但怎么也找不到,唯有让百媚娘去到仙临寺里找君兰极品桃花运最新章节。 君兰听着,目光放到书信上。书信没有什么特别,上面没有写出任何信息。 百媚娘发现君兰的目光,解释道,“奴家也不知道信上写的是什么,不过奴家觉得陈国公主的死和这封书信很有关系。” “嗯。”君兰收起信,站起身要离开。 最后一次见苏晴瑶,她和自己说起关于荣欣娘娘的事,那件事足以置太子和王后于死地,信上的内容很有可能和这件事有关。 “秦姑娘,奴家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百媚娘及时追上君兰,迎上她冷然的目光,问道,“秦姑娘,你可知林郎最近去了哪里了?奴家好几个月没有看见他了。” “你有事找他?”君兰知道林岚是经商的,华阳城中有很多商铺都是他的。她这么久没有用“林岚”的身份出现,那些商铺的情况不知如何。 “不是,有华云和易和他们看着,店里头一点情况都没有!”百媚娘本能地打量君兰的猜疑,瞅着她的脸又道,“不过,奴家看秦姑娘和林郎长得如此相似,一时好奇才问问。” 林岚是“太监”,秦君兰是“宫女”,他们有长得这么像,肯定是认识的。如果不是君兰看她的眼神里始终带着陌生,百媚娘肯定会认为他们就是同一个人,但现在,恐怕不是。难道林岚是秦君兰的哥哥? “哦。”君兰应了声,转身离开。她并不知道百媚娘认定林岚是太监,但她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就是林岚这件事。 目送君兰离开,百媚娘疑惑地嘟起小嘴,猜测着离开。 回到厢房庭园,侍卫们就附近巡视着,看见君兰就恭敬地打招呼,并没有询问她去哪儿了。 君兰直径回到房间内,打开苏晴瑶的信,一看,眉头不禁皱紧,神色也变得凝重,捏着信封的力度不断加大,直至颤抖。 “陆海公公。” 就在此时,守在门外的侍卫恭敬地说道。 陆海? 君兰抬首,正好看见一道暗影站在门外,敲门声随后响起,“秦姑娘,奴才奉大王之命,来接秦姑娘回宫了。” 回宫? 寒光闪过,君兰将苏晴瑶的信收好,起身去开门,果然看见陆海站在门后。 陆海看见君兰,先是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声称大王已经查出了太后娘娘的死因,下毒者正是陈国公主,在不久前,陈国公主畏罪自杀,大王也找到了足够的证据证明此事,所以就让陆海过来接君兰回宫。 君兰点头,没有过多的询问陆海,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跟着陆海回宫。 “秦姑娘,奴才怎么也想不到,陈国公主居然会如此歹毒,下毒毒害太后娘娘,难怪这陈国公主来了之后,太后娘娘的身子就越发虚弱了,唉,你瞧瞧,这陈国公主刚死了,那韩国公主就过来,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儿来,奴才可真是担心啊!”陆海满脸忧愁道。 君兰跟在他旁边,阳光迎面落在眼眸里,凝结着冰凌。 陆海瞅了瞅君兰的脸色,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姑娘,如今我们秦国和赵国的关系可谓是被七殿下给一手毁掉啦,王后娘娘多日不曾和大王相见,之前还大病了一场,恐怕是安怡夫人也护不住七殿下!朝中外内都说七殿下背信弃义,擅自进攻赵国,这是毁了我们两国之间的盟约,是大罪!” “大王虽然有心在朝中护住七殿下,但那些大臣他们非得要大王惩罚七殿下,那天还把大王气得都把奏折扔在地上了,哎哟,现在的情况对七殿下真的非常不利修罗武神最新章节!”陆海说着,但君兰根本就不理他。陆海抿了一口沫子,干脆直白地说道。 “其实,大王并不生气七殿下攻打赵国,尉迟大将军那边也传回了书信,原来是赵国他们狡猾,居然想趁着我们和燕军交战的时候,对我们秦国出手,这才把七殿下惹怒了,大王是相信七殿下只想保护秦国,但下面的大臣不相信啊!大王有心要护住七殿下,正好不久前,韩国送来联姻书函,希望和秦国结盟,这不,韩国的大公主昌宜公主今天就到达了秦国,只要昌宜公主和七殿下成亲,那些大臣就不能再说什么了,姑娘你觉得呢?” 正好来到马车前,君兰直径踩上马车,掀开帘子时扫向陆海,漆黑的眼眸内寒意涌动。 陆海仿佛被冻住,等他回过神时,君兰已经坐进了马车里头。阳光落在身上,陆海忍不住一抖,马上命人出发回宫。 他要说的都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这秦君兰不是傻子,她应该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如果七皇子不娶韩国公主,朝中的大臣肯定会声讨他,但宫中人人都知,七皇子对秦君兰是最好的,为了她,甚至当众和大王对持。试问七皇子又岂会愿意娶韩国公主,现在秦君兰也回宫了,到时候他们一定会闹翻,七皇子定必惹怒韩国! 马车缓缓前进,君兰坐在车厢内,身子不断摇晃,如同坐在小舟上。眯上眼睛,绷紧的小脸布着冰霜,袖子下的手死死地捏住! 好一个秦国大王!七皇子生父! 此刻,秦国宫中,安怡夫人的飞凤宫内。景陵坐在椅子上,对面是安怡夫人,他的生母。 扫过桌面上纹丝未动的饭菜,安怡夫人抬眸,修长微翘的睫毛很美,“陵儿,娘亲今日叫你来何事,想必你已经猜到了。” 景陵点头,俊美上没有表情,双唇轻抿着。 一晃眼当年刚满月的小儿子经已成年,英气逼人,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人。 收回视线,安怡夫人的语气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你父王已经回复了韩国的使臣,韩国昌宜公主正在前往宫中的路上,朝中大臣的议论,你应该知道。” 景陵撇开视线,脸色泛寒。 安怡夫人猜到景陵的想法,忽然严厉道,“陵儿,你父王已经决定让你去娶昌宜公主,你若不肯,朝中大臣定然会联名弹劾你,王后也不会放过你!” 景陵抬起眼帘,幽眸深邃,就连安怡夫人也看不透。 心头微颤,安怡夫人发现自己完全不懂小儿子,只知道他很在意一个人。 不禁叹息一声,安怡夫人神色黯淡,“陵儿,娘亲知道你怎么想,可是昌宜公主是韩王的爱女,你父王早已在书信中表明,此番和昌宜公主成亲的人是你,你若违抗,就是得罪韩国。身为一国公主,又是长公主,昌宜公主身上自有几分傲气,她若是知道你抗旨的理由,定然不会罢休。” 安怡夫人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一个是韩国长公主,一个是秦国小公主,怎么比? “父王的旨意,与我无关!”景陵终于动唇,道出了冷冽的话音,宫内的气氛亦受到渲染。 “陵儿!”怒火涌起,安怡夫人放在桌面上的手握紧,“你父王并没有怪责你私自出兵赵国一事,还在朝中帮你压住大臣,只有你娶了韩国公主,得到韩国的支持才能平息大臣们的不满。你若不珍惜,太子和大皇子他们就会抢去,你可明白地主婆的发家史!” “那就让去父王去娶!”景陵直视安怡夫人,眼神如刃。 “你!” 啪! 安怡夫人气极,站起身,一巴打在景陵脸上,清脆响亮。 顿了顿,安怡夫人眼中怒火更盛,“陵儿,你怎么可以说这些话,当初是娘亲要将你送去仙临寺,和你父王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怨就怨娘亲!韩国公主你一定要娶!” 景陵侧着脑袋,微乱的发丝挡在脸上,气势似乎平淡了很多。 “陵儿,” 哐当! 景陵忽然站起身,将椅子推到在地上,不等安怡夫人在说话,他迈步离开,暗色的衣袍挡去阳光。 “陵儿,你给我站住!”安怡夫人怒得声音尖锐,“韩国公主,你一定要娶!就算不为你自己的着想,也为你心里的人打算,韩国公主绝不会容忍这些事!” 身子微僵,景陵收住脚步,停顿了几秒,转过身望向安怡夫人,面无表情,眼神深邃得会吃人,“那你呢?” 安怡夫人震住,眼睁睁地看着景陵离开,幽暗的背影何时变得这么高大了。 良久后,安怡夫人无力跌坐回椅子上,神色苍白,连呼吸一口都觉得会痛,眼中转动着泪光,但最后,安怡夫人却是笑了,很美,很欣慰。 “夫人。”乐姬不知何时走过来,担忧地望着安怡夫人纤细的身躯。“夫人,你别这样,殿下他只是一时生气才会这样对夫人的,只是,夫人,奴婢觉得大王的做法,” 安怡夫人抬手,拦住乐姬下面的话。“我明白。” “夫人,奴婢。”张了张口,乐姬还是说不出去。连她这个奴婢都看出来的事,安怡夫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大王,根本就没有爱过夫人…… 抽泣一声,安怡夫人望向门外的阳光,倾国的脸真的很美,泪光盈盈却不肯落下,“陵儿这孩子,真好。” “夫人!”心中的痛似乎一下子全部涌出来,乐姬忍不住哭了,但安怡夫人却拦住她,自己站起身走向内宫。 “乐姬,过去的事已经发生了,本夫人不想再听见。” 听着安怡夫人决绝的吩咐,乐姬心中更痛,却只能躬身应下。 擦干泪,乐姬没有心情收拾桌面上的东西,快步冲出飞凤宫,来到天乾宫,找景逸。 七国战事紧张,皇子们多半时间只能留在宫中和大王一起商量对策,以景逸的聪慧,他自然是军师般的存在,只能留在宫里出谋献策。 当乐姬来到天乾宫时,一人正坐在庭院中的石桌上,桌面上摆放着一个棋局,黑子白子在相争。 风吹过,男子抬眸望来,俊逸不凡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哪怕乐姬哭着跪到地上,他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若非眼中泛着光辉,旁人恐怕会认为他是一尊雕像。 “殿下,奴婢有一事要禀报!太后娘娘的死其实和夫人有关!”乐姬豁了出去,不等景逸回话,她就大吼道。 “嗯。”景逸拿起黑子,放在白子之间,却能抽掉数个白子。 “殿下?”乐姬震惊地看着景逸,脑袋中闪过一道灵光,“殿,殿下你就知道大王有意陷害夫人?” 是的,大王害安怡夫人,安怡夫人明明猜到,她却帮着大王女王老公未成年最新章节。 “皇奶奶不喜欢外族人。”景逸说话,清冷的声音就像碧池上泛起的涟漪,足以影响人的心境。 乐姬瞳孔皱缩,表情大惊。 乐姬跟在安怡夫人身旁数十年,夫人身边的事她都知道,安怡夫人能猜出的事,乐姬自然有几分领悟。原来,是因为太后不喜欢外族人,大王才出此下策。 安怡夫人虽然很得宠,但太后始终对她不冷不热,而安怡夫人性格骄傲,也不会去讨好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两人一来一往造就了宫中许多谣言,都说太后不喜欢安怡夫人,而安怡夫人又不满太后,如果说安怡夫人为了地位毒害太后,大部分宫人都会相信这个就是事实! 大王尊敬太后,太后说一句不想看见安怡夫人,大王就不会带安怡夫人去见太后。因为这样,安怡夫人心中十分不满,于是利用手中的权力毒害太后,那么完美的理由,但是为什么! “殿下,大王为什么要这样对夫人,夫人心中只有大王,从没想过要谋取什么,就连当初大王要送走七殿下,夫人都没有一句反抗,甚至,甚至任由外人将所有责任推在自己身上,也从不曾向七殿下解释过半句!殿下,奴婢不明白,奴婢真的不明白!”乐姬哭得脸都红了,拼命地摇头。 “因为我。”景逸下棋,语气淡然,好像没有情绪一样。 “殿下?”乐姬的眼泪僵住,视线模糊地看着男子淡然的俊脸,忽然,目光移到他脚上。 脚踏七星,天命帝王! “殿下,奴婢不懂,为什么?奴婢记得,大王当年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大王相当高兴,还命人大摆宫宴,殿下可是大王的亲子啊!”乐姬忽然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原来,她们都被骗了吗? “呵呵。” 清朗笑声随风而来,乐姬感觉到空气中结上了薄冰,不等她回头,一道暗影出现在草地上,有人蹲在自己身后。 “已经属于你的东西,你会愿意让别人夺去吗?” 好听的嗓音响在耳边,乐姬惊恐地缩开身子,只见一张漂亮的脸出现在眼前,双唇微扬出悦目的弧度,眼眸狭长如同狐狸。 “八,八皇子殿下!”乐姬心脏狠狠一顿,记得了景墨的话,却不敢相信,“殿下,夫人是一心一意为大王,根本没想过要得到什么,夫人明知太后不喜欢外族女子,但夫人却执意违背可汗,远嫁秦国,难道这些大王都不知道吗?” 忽然之间,乐姬觉得这个地方很恐怖,大王恐怖,就连景逸和景墨也很恐怖,他们两个早就看透了大王的想法,却什么也不做,助纣为虐! 景墨一笑,美得妖艳,“父王始终是我们的父王,难道你要我杀掉他吗?” 心思被看透,乐姬惊得不会说话。 秦国之中,秦王最大,而王宫就是秦王的家,他喜欢怎么做就怎么,要打断他的计划,除非夺去他的王位,等于杀掉他。 景墨站起身,走到石桌前,眼眸含笑地看着景逸的棋盘,“六哥,你打算如何,父王已经有了主意。” 景逸放下棋子,眼神平静,“乐姬回去,按娘亲的话去做。” “殿下。”乐姬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话能和景逸说。她本以为景逸听到自己这个猜想会震怒,然后去找大王阻止这件事,她本以为大王宠爱景逸,一定会放过夫人的,但结果呢? 景逸早就知道这件事,可他什么都没有说,就算他说了又能怎么样,根本没有证据证明这些是大王做的,如今所有人都认定了太后是被陈国公主害死的,谁敢相信是大王的吩咐?毒害自己生母…… 乐姬摇摇晃晃地离开,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到魔道杀将最新章节。 夫人以后要怎么办,大王下一步又是什么…… 景墨坐在石椅上,抿着一抹看着乐姬离开,嗓音略带低沉,更加惑人,“韩国公主已经进宫,陆海被派去仙临寺将秦君兰接回来,到时候两女相争,七哥肯定会帮秦君兰,堂堂一个韩国大公主怎么忍得了?怕且又会牵连安怡母妃,扯出太后一事,最后就是六哥你。” 安怡夫人只是个女人,不足为患,曾经的景陵更加可以直接无视,唯独是景逸这个天命帝王啊,一个命中注定要成为帝王的人,试问哪个君王会喜欢这个大患? “错了。”景逸放下旗子。 景墨挑眉,望向棋局,忽然就笑了,狐眼内闪动着奇怪的异光,“的确是错了,呵呵。” 君兰回到子和宫的时候,太阳已经斜挂在西边,将要落下。 景陵不在,因为韩国公主比她先回宫一步,大王命令景陵去接见。 “姑娘,”梓沛欲言又止地看着君兰。 “还有事?”君兰问道,对景陵去接见韩国公主一事根本就不上心。 梓沛迟缓一阵,咬牙道,“姑娘,今早安怡夫人忽然将殿下叫去飞凤宫,奴才并不知道安怡夫人和殿下谈了些什么,可是殿下回来的时候,脸上有一个巴掌印,殿下不准奴才和姑娘说,可是,奴才实在忍不住!” 这些年来,安怡夫人从来没有理会殿下,还将他抛弃,现在呢?安怡夫人明知道殿下喜欢的人是谁,但因为大王的命令,夫人就强逼殿下去娶别人,殿下不肯就动手打殿下,实在太过分了,连他这个当奴才的也看不过眼了! “什么!”冷意涌起,君兰却忍住,“梓沛你先下去!” “喏,奴才告退。”梓沛明白君兰心中已经有所打算,所以没有多说。 梓沛走后,房间内一片寂静,君兰跪坐在矮桌后,拿出苏晴瑶所写的书信,上面再一次提到了荣欣娘娘的死,想来苏晴瑶是打算找林岚帮忙,利用这件事将王后压下去,她就能顺利地出宫,此外,苏晴瑶还表明了自己对林岚的感情。 眯眼,君兰将信纸烧掉。 苏晴瑶没有证据,说再多也没有用。如今韩国公主过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大王有心让韩、秦联婚,夹住赵国,王后又怎么会愿意?一个亡国王后,一个大韩公主,不是很好吗? 冷光涌起,手中的信纸在烛火中化为灰烬,火的颜色就像血一般艳丽。 正太宫那边,姝雅快步跑进宫内,王后正端坐在矮桌后看着竹简。 “娘娘,韩国公主已经到达宫中,七殿下正在接见,大王似乎有意让七殿下迎娶昌宜公主,和韩国联姻!”姝雅道,眼中有不满。 姝雅也是赵国人,如今赵国被景陵踩平了大步,大王居然还帮着景陵,还打算和韩国联盟!一个秦国在赵国前面,一个韩国在赵国后面,正好围攻住赵国,大王这是什么意思星海领主! 王后抬眸,指甲上涂着鲜艳粉色,和竹简形成鲜明的对比,“姝雅,你可在担心联婚一事?” “娘娘!大王有意要置赵国于不顾,如今和韩国联婚,赵国岂不是更加危险了!”姝雅忍不住生气,实在不明白大王是什么意思! 王后放下竹简,单手优雅地撑着脑袋,轻声笑道,“无碍,韩、秦两国不会结盟。” “娘娘?”姝雅皱眉,很快就明白过来,“娘娘是知道七殿下绝对不会迎娶昌宜公主吗?但就算七殿下不娶,其他皇子殿下也会娶啊!” 联婚而已,只要能联婚成功,管他谁娶谁嫁。 “大王执意选择景陵,谁又能改变,韩国国力不比赵国弱,如果大王收回景陵手中的兵权,他有何能力抵挡韩国?”王后悠然道,心中早已想好了,所以根本不介意这件事。 景陵不会娶昌宜公主是绝对的,大王也不会为了一个景陵而得罪韩国,最好景陵和昌宜公主闹翻,连累安怡才好。 “陈国公主一事,你处理得如何?”王后又问。 “回娘娘,奴婢已经处理好,只是娘娘,”姝雅皱眉,问,“奴婢心中有一点不明白,鸿禧公主明知娘娘不会轻饶她,当日她为何还要前来?” 不久前,王后邀请鸿禧公主来到正太宫谈天,鸿禧公主并没有拒绝,在这里吃了一些东西,次日,鸿禧公主就被发现暴毙于玉贤宫内。 “你觉得呢?”王后抬眸反问姝雅。 姝雅轻轻蹙眉,忽然灵光一闪,“是因为七殿下?鸿禧公主不想连累七殿下,所以用这种方法来打算娘娘的猜疑?” 王后她们当日就觉得苏晴瑶是帮景陵来打听消息的,只要她死了,王后就不能指责景陵,但姝雅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牵强,苏晴瑶那天完全可以不来正太宫,而且,为什么她是次日才死去的? 王后娘娘怎么会傻到在正太宫杀掉苏晴瑶,那其他人岂不是会猜到这件事和王后娘娘有关?但事后,大王却说已经查明是谁毒害太后,此人就是苏晴瑶,她畏罪自杀。 “娘娘,这是大王的吩咐吗?”姝雅急忙问道。 王后没有回话,却扬起唇角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这宫中,向来不会寂寞,谁人能得宠一生,呵呵!” “那,娘娘,昌宜公主那边,我们还需处理吗?奴婢听闻,昌宜公主一路进宫,多次提及七殿下,似乎,非七殿下不嫁。”姝雅蹙眉问道。 既然是大王要让苏晴瑶去死,姝雅就不用担心什么,反正苏晴瑶手中没有证据,不会有人相信她。但另一个昌宜公主却不好对付啊,她的身份比鸿禧公主尊贵太多了,若是她不肯离开景陵,那绝对会妨碍太子殿下。 “呵呵。”王后笑得更欢,“子和宫那边有何动静?” “回娘娘,秦姑娘已经回来,现在正在子和宫内休息,想必已经知道七殿下接见昌宜公主一事。” 王后重新拿起竹简,“那丫头,比本宫想象中要聪明很多,倒沉得住气。” “可娘娘,奴婢觉得她似乎有所不同了,上次竟敢公然质问娘娘,又反驳安怡夫人,是因为太后娘娘的死对她造成了打击?”姝雅想起君兰当日的举止,她的行为的确和以前很不一样,如此出格的事,定会在宫中留下后患。 “那本宫便拭目以待。”王后笑,美眸内笑意莹莹,让人不寒而栗。 ------------ 第三十章 保护你,不离不弃 已经入夜,尽管只是初秋,皇宫中却飘荡着一股阴气,叫人颤栗。 “真想不到居然是陈国公主毒害太后娘娘,你说她这是图个什么啊?好好的过来和亲,居然敢太后娘娘的主意!” “我怎么知道啊,不过,”那人压下声音,好像在检查四周,“我听说啊,那陈国公主进宫后没多久,就去见了安怡夫人,你说奇怪不奇怪,陈国公主不是第一时间去见王后娘娘,却跑去和安怡夫人见面了!” “有这样的事?”另一人真的意外了,猜测道,“会不会是因为七殿下的事?七殿下当初救了她,所以,唉!不对,那陈国公主是不是喜欢咱们七殿下,想去讨好安怡夫人啊?” “我怎么知道,不过我觉得太后娘娘的死和安怡夫人有关系!” “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太后一直都不喜欢外族人,这安怡夫人就是外族公主啊!每年过节什么的,太后都不喜欢看见安怡夫人,有一回不是中秋节吗,安怡夫人送了一件外族的小玩意给太后,气得太后挥袖离席,大王也为此呵斥了安怡夫人几句,还有好几次呢!安怡夫人的性子,这宫中谁不知道啊,说不定安怡夫人一早就不满太后,所以就利用这陈国公主啊!” “咦?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啊,陈国公主喜欢七殿下,自然要帮安怡夫人的。真是想不到啊,太后的死居然和安怡夫人有关,那你说六殿下、七殿下知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啊,快点走吧,这件事不能让别人听见,不然,我们可就麻烦了!” 两个太监忽然觉得四周的气氛有变,急冲冲地离开,很快就消失在灰暗的花园内。 “呵呵,都听见了吧。” 君兰闻声传身,两人从小石道上走进亭子里,目及其中一人的容貌时,君兰皱了皱眉,然后没有反应。 景墨也不在意君兰的冷淡,直径走到她身旁,遥望着两个太监离开的方向,“这样的传言,在宫中还有很多,始终离不开安怡母妃和六哥他们,你知道为什么吗?” 君兰不语,看不透在想着什么。 现在已经是晚膳时间,但景陵还没有回来,虽然知道是大王的旨意,但君兰仍觉得不高兴,就来到花园里找景陵,谁知道刚走到亭子这里就听见那两个太监的话,不禁驻足旁听,想知道他们是怎么看待太后的事,没想到最后还扯上了景陵还有他哥哥、娘亲。 君兰虽然忘记了武功招式,但她的感官知觉还在,她听到身后又脚步声,但对方没有恶意,她才暂时不理会。所以,看见景墨他们走过来,君兰不意外,她意外的是景逸那张和景陵有七八分相似的脸。 身旁的人在沉默,景墨却了然一笑,狐眼内噙着亮光,“这个时候,七哥应该还在陪昌宜公主,父王说了,昌宜公主刚到秦国,水土不服,需要好好照理,呵呵,恐怕就算是七哥不从,父王还有其他办法让他留下。” 君兰顺着他的话望向不远处烛火通明的宫殿,那边正是大王用来招待昌宜公主的地方,不时还有几个宫女进出,他们似乎在用晚膳。 眉轻蹙,君兰将视线放回两太监离开的地方,“和大王有关。” 不是询问,是肯定重生之废材逆世。 皇宫的人从来不做多余的事,他在这个时候提到安怡夫人和大王,肯定有他的原因。 “呵呵,聪明,难怪七哥这么喜欢你。”景墨微眯狐眼,似乎在笑。 君兰抿了抿唇,瞟了那边的宫殿一眼,莹白的小脸隐隐泛着寒气。 “呵呵。”景墨瞧见君兰的小动作,莫名其妙地笑起来,让人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 “你们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君兰不悦地问道。她不记得景墨这个人,但不喜欢他算计自己! 景墨抿住笑,回神望向景逸,他独自坐在石椅上,对身旁的情况漠然不关心,没有表情的脸透出几分高深莫测的意味。 收回视线,眸中闪过几缕异光,景墨将大王打算利用安怡夫人对付景逸和景陵的说告诉君兰,却不说是大王毒害太后的。景墨知道君兰很重视太后,他现在还不了解她,担心她会像上次一样,直接冲上前责问大王,这样会毁掉他们的棋局。 听着景墨的话,君兰略略皱眉,望向景逸,眼神微微深邃。 “哼。”君兰扬唇一笑,重新望向那边的宫殿,多了不屑,“身为一国之君,整日忙于算计,就算他能保住秦王的位子,迟早都会给别国吞灭!” 景墨挑眉,没想到君兰是这个反应,他还以为她会为景陵的事而生气,毕竟,大王利用得最多的是景陵。 “呵呵。”随后,景墨笑了,狭长的狐眼眯出利刃的弧度,“人生在世,正如棋局,黑白两子相争,你不动,敌就会进攻,容不得你退出。这诺大皇宫,从一开始就一盘棋局。” 大王密谋已久,景逸早就知道,景墨是第二个察觉的,所以这些年来,景墨一直沉默,他不想沦为大王的棋子。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大王却将目光放到每一个皇子身上,恐怕在大王眼里,只要没有死掉的人,都他的利用价值,都是一只棋子。 “哼!将棋局毁掉,将白子黑子全部杀掉,谁还敢布这个棋局!” 晚风吹来,少女站在凉亭边缘,耳畔的发丝被撩起,露出她绝美的脸,唇角扬起,眼中寒意蹿动,映衬得昏暗的花园更加漆黑。 景墨突然觉得有点冷,重新审视君兰,修长的眉蹙着。 “嗯。”一声淡然响起,景墨扭头就看见景逸走到君兰另一边,俊美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黑眸深邃。 “六哥也赞同这个方法?”景墨微眯狐眼,笑着。 “只有这个方法。”景逸清冷的嗓音不染情绪。 “呵呵,也对,谁会轻易放弃自己最珍爱的东西,手中的棋子没有了,还能继续找,只有没有了棋盘,这盘棋才会真正的完结。”景墨笑音里带着微微的痛意,很快消失。 无论怎么说,大王都是他们的生父,如果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大王的主意,景墨说不定也会相信大王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严父,然而,可惜啊,可惜,血肉亲情又怎么比得上手中的无上权力? 站在高处的人,永远只会往高处眺望。在秦王之上还有什么?统一天下,踏平六国,成为唯一的大王!没有秦王,没有韩王!只有一个大王,整个天下都在你的麾下!想想那种高度,想想那种肆意!你一的句话,让天下颤栗,你的一个举动,让天下应和,多么吸引人!相比之下,其他东西真的好渺小。 你说,一个长居高位的人,愿意放弃往前的步伐吗?不会。 “六哥有什么主意,最近大皇兄,还有四哥他们都在蠢蠢欲动桃运修真者全文阅读。”景墨收回心思,眼冒幽光。 景墨和景逸的感情打小就很好,他一直看着大王是怎么对付景逸的。明面上,大王很宠景逸,和太子一样,但实际上,大王是在让太子妒忌景逸、对付景逸,连带着,王后和安怡夫人的情况也是一样。好好的一个王后,竟然比不上一个小小的夫人,这种屈辱,王后无法容忍! 太子的确无能,但他是太子,手中权力比皇子要大,太子要压住景逸根本不是难事,加上大王又会从中帮助太子。宫中人人得知,大王宠爱太子,所以偏帮太子也是正常的,所以,这么多年了,大王的阴谋还是没有几个人能发现。 景逸沉默,轻轻眨眼,淡然的侧脸和景陵很相似,只是他身上的气质就和景陵截然不同,似乎永远平静没有波澜。 “不用主意,想要皇位的人,绝对不止是大王一个。”君兰站在景逸身旁,接话道。 景墨思考一阵,又笑了,“呵呵,也对,父王越藏得深,大皇兄他们就越想要。和韩国联婚,湘国、吴国、燕国,还有赵国都会得知,断然不会袖手旁观,就连太子也知道要争,大皇兄自然会有所作为。” 君兰和景墨、景逸他们又聊了一回,暂时不会有什么行动,任由大皇子他们在大王面前争斗,引开大王的注意力。 数句交谈之间,君兰和景逸他们似乎联成了一线。 “呵呵,难怪七哥会变成如此,秦君兰的确不简单。” 走出凉亭数米远,景墨忍不住笑了,狐眼微微眯起,噙着不明的眸光,“若然王后娘娘知道会有今天,她当初肯定不会让七哥回宫,这一步棋,王后娘娘确确实实是下得大错特错。” 景逸没有表示,迎面而来的风吹起他的衣袍,俊美的脸淡然。 当初王后想用景陵这个克星来对付景逸这颗帝星,没想到,如今却让景陵领兵进攻她的赵国,如果再给王后一次机会,王后恐怕一早就命人潜入仙临寺用除后患了。 呵呵,如果可以重来的话。 景逸两人离开后,君兰在凉亭那儿小站一回,见大王没有放人的意思,君兰眯眼,寒光夹着着怒意,袖子下的双手忍不住握紧。 她不喜欢,很不喜欢景陵和别人一起!都是大王,这个碍眼的人!这么喜欢王位,那我就毁掉你的王位! “公,公主!” 骤然,一把意外的女声响起,君兰利目望去,只见在一旁的小道上正站着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女子穿着华衣、容貌秀美,可惜眼中却布满了狰狞,死死地盯住自己,好像在看仇人一样,恨不得杀掉她! 说话的是她婢女。婢女扯着她的衣袖,担心公主会冲动,“公主,公主!” 猛地,公主甩开婢女,大步冲到君兰面前,脸上满是杀意,“秦君兰!” 咬牙含恨,公主高高扬起手,眼看一巴就要挥下来,君兰身后及时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擒住公主的手,“大皇姐,你要做什么!” “景离,你给我放手!”大公主恨极了,美眸中气出了泪光。 景离皱紧眉,上前将君兰挡在身后,不解地问道,“大皇姐,你为什么要打这丫头?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 “公主殿下,奴婢求你不要这样!”轻盈扯紧大公主的衣袖,却用一种仇恨的眼神扫向君兰。 君兰皱眉,听着她们的说话暴王,妃要独宠全文阅读。 “景离,放手!”大公主用力争扎着,憋红了脸,加上轻盈又在旁边扯着她,一拉一扯,大公主手中紧捏住的布块掉在地上,落在众人眼中。 那块布并不完整,好像是被人强行扯下来的,布块是素白色,如同羽毛般轻巧地落在地上。 轻盈大惊,立刻将布块捡起来。 景离看见素白色的布块,皱眉。不动声色地拦住大公主,“大皇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丫头刚刚才从宫外回来,是不是有哪里得罪大皇姐?” 大公主趁机挥开景离的手,恨意凛凛地看着君兰,口中挤出一句话,“没有!轻盈,走!” 说罢,转身就走,衣袍扬起一阵利风。 轻盈不敢怠慢,没有和景离打招呼就离开了,两人的背影似乎很焦急。 “小兔,”景离回首,看见君兰的脸时,愣住了数息。了然一叹,景离将君兰带到石椅上,问她,“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大皇姐很少有失控的时候,刚才那块碎布是你的吧?” 虽然君兰现在已经不再穿素白色的衣服,但在之前的数年里,她一直都那样穿。在皇宫中,也只有她一个人整天穿着素白色的衣服,旁人一眼都能看得出是君兰的,更别说景离了。 “嗯。”君兰不否认,因为她也认出了那块布。 景离奇怪道,“大皇姐是从哪里得到这块碎布的?而且,大皇姐刚才的情绪很激动,似乎要对你不利。” “不利”这个词语,景离用得很轻。如果不是他及时跑上前,大公主杀了君兰也有可能,到底是什么事令到平日里知书识礼的大公主如此盛怒。 “不知道。”君兰思索道。 她根本就不记得大公主这个人,怎么知道自己曾经得罪过她什么?但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这个大公主是恨不得杀掉自己,那就留不得。 冷意掠过,君兰听见景离又道,“四皇兄已经从军营那边回来,恐怕他会和大皇姐联系,说不定会知道大皇姐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小兔,这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嗯。”君兰点头,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景离看住她一阵,抬眸望着宫殿问道,“你是来找七皇兄的?我刚才去子和宫找你,他们说你不在,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过来这边,父王恐怕不想这么快就放人呢,你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轻轻蹙了蹙眉,君兰这才开始打量景离。今天的景离没有再穿戴那些华丽不实用的佩饰,墨发的长发梳起,剑眉下一双黑眸显得深邃,勾起人的深思。 “嗯。”不动神色地收回视线,君兰点头。没听景陵在她面前提起过景离,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 景离轻垂眸,“父王这次是决心要让七皇兄迎娶昌宜公主,七皇兄娶了,秦国和韩国结盟,一来可以彻底灭了赵国,打压燕国,同时还能威胁燕国。如果七皇兄不娶,”景离笑了,带着阴冷和悲凉,“父王就有足够的理由对付七皇兄,韩国也不会放过七皇兄,你打算怎么办?如今的七皇兄可不再安稳了。” 是啊,现在的景陵已经不能全身而退了,他已经能让大王感到威胁了。 瞟了那边的宫殿一眼,君兰冷声道,“你说这些,为了什么。” 景离眸光微颤,却扬起了唇,眼中没有笑意,“小兔,你还是这么直接。”抿了抿唇,如实道,“如今父王已经重新布置我们成亲一事,就算七皇兄不肯娶昌宜公主,那还有尉迟芷灵,不是吗?而小兔你,也会成为父王其中一只旗子,我早就说过了,他不会放弃任何有价值的人,就连宫人也看得出了,七皇兄为了你,一定会和父王闹翻,这就是父王想要的天眼。” “这场成亲,我们谁也逃不掉,要不,小兔你嫁我?”景离笑了笑,就像以前作弄君兰一样,“我在宫中从不碍着父王,最后也能成为一个无所事事的闲王爷,不用管什么朝政,不用理会这些人,你觉得如何?” 君兰瞥向他,“然后呢?” 景离微愣,没想到君兰不是拒绝自己。 然后呢? 心思一转,景离皱眉,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大王会不会就此放过他手中的财物,景离尚不清楚,但如果大王真的彻底放弃了他,让他当一个无所事事的闲王爷,那然后呢?他就这样无所事事地等死?按照大王的性格,他当了这个闲王爷之后就没有翻身机会,就能能肆意出宫也不能再经商,做其他事,一辈子都是一个闲人,闲着等死,碌碌无为,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因为他什么都不是。 “呵。”想着,景离低头一笑,沧桑无奈。“唉,这皇位啊,高高在上,皇权一天还在手里,他就能肆意掌控他人的生死,无需什么理由,一句话,能生也能死!” 景离的母妃被大王害死,直到现在,大王也还在利用他的外公获得更多的财物,这些景离一直都记着!他想报仇,想斩断大王的手脚,但他做不到,和大王手中的权力相比,他拥有的实在是太少了,而且大王已经察觉到他的行为,直接断了他的出宫权力。现在的他啊,就是一个废人罢了。 君兰不语,站起身的同时望了宫殿一眼,在景离的注视下离开小亭。 “小兔,我刚才对你说的话是真的,或者有一天你会厌倦这些争斗,厌倦这个皇宫,”顿了顿,更加坚定,“如果有这一天,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男子的声音随着晚风飘进耳中,君兰收住脚步,转过身望着站在原地的男子,忽然,她绝色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很美,也很冷。 “你觉得,别的地方就没有这些争斗吗?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只要活着,这些东西就不会消失,你没有去争的勇气,觉得自己没有能力驾驭这些权力,那你又何必自欺欺人,掩饰自己的脆弱,你这人真是很可笑。” 说完,君兰轻笑着离开,纤细的背影在昏暗中清晰显眼。 有些人,注定要去争,你不争,那就等着去死。皇宫是一个吃人的地方,不是一个养人的地方。进来了,还能出去吗?可以,等你拥有所有的时候! 握紧手,君兰大步往前,不远处,烛火通明的宫殿内透出了亮光,落在她眼里,凝结成冰。 大王都这样逼她了,非要利用景陵去维持他那可笑的皇位,从一开始,从景陵出生的时候,这个人就没想过要放过景陵!那她为什么要放过他! 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伤他者,必死! 景离站在原地,眸光僵硬地看着君兰离开。不知过了多久,那边宫殿内传出一声怒吼,是大王的。 “七殿下,你要去哪里?” 一个人从宫殿内走出来,满身的怒气惊动了晚风。 穿着华丽大袍子的美艳女子追出去想拦住他,隔着这么多远,景离也能看见女子脸上的妆容,不禁嫌弃地皱起了眉。随后,却被景陵的动作吓住。 “啊女王法师!” 还没扯住景陵,昌宜公主就被摔倒在地上,景陵一眼也不看她,直径离开。 “景陵,你给寡人站住!”大王追出来,满脸愤怒。“昌宜公主专程从韩国而来,你竟敢违抗命令!十日便是大婚,昌宜公主将会嫁你为妻,任何人不得篡改!” 大王的霸气,让景离蹙眉,远远地,景陵果然站住了,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见他冷到入骨的声音,周身的皮肉好像被切开了。 “那我杀了她。” 说罢,转身就走,不管大王在那里再说什么。 大婚?人都死了,如何大婚! 大王气得浑身颤抖,陆海马上过来安慰大王,却被大王赶去扶起昌宜公主。“哼!”大王朝着景陵离开的地方怒然挥袖,竟然是走回宫殿里安抚昌宜公主,恐怕就是想要景陵那句话。 景离看了一阵,迈步离开,眼中染上了凌厉,脸绷紧,袖子下的双手死死地握住。 下一个,大王又会相中谁? 君兰再次回到子和宫的时候,夜色已深,梓沛将饭菜拿去小厨房里加热,聪明地没有询问景陵去哪里了。 子和宫向来安静,单薄的烛光透过窗户散落在外面的走廊上,如同一盏明灯点亮前方的路。 君兰坐在自己的房间内,挑出几卷布卷翻阅。这些布卷应该都是她自己写的,上面记录着有关“林岚”的事,包括商铺内的情况,还有陈英、百媚娘等人的事,方便自己调动人员,现在也方便自己行事。 刚才和景逸他们谈完,君兰觉得自己必须要有所行动。她不知道景逸和景墨他们在背后做过什么,但她不能完全依赖旁人,始终是自己手中权力最实用。既然“林岚”有这个能力,她为什么要拋之不用呢? 林岚是皇商,他手中的钱财无数,足以用来对付大王,如果用恰当的话,甚至能推翻大王的位子。 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句话真是正确。 目光停留在布卷的一句话上,君兰忍不住皱眉,脑袋里似乎想起了一些东西,总觉得这句话好数息,但忘了是在哪里听过的,景陵教她的? “兰儿。” 想起某人,某人的声音就响起了。 心头微颤,君兰本能抬起脑袋,只见景陵手中捧着一个托盘,轻步走向她,脸上扬起灿烂纯然的笑容,像极了一个邀功小孩子。 “回来了?”怒声哼了句,君兰继续看东西。 眸光微动,景陵轻巧地将木托盘放到一旁,亲昵地坐在君兰旁边,凑近她说道,“兰儿,你看书啊?” “你瞎了。”君兰冷冷地瞟了他一眼,胸腔内涌动着大片怒火。 说她不生气,那是骗人的!景陵一早就去接见那个什么韩国公主,直到晚上才回来,她在仙临寺的时候还听见那个公主口口声声说要嫁给景陵,不用她亲自跑进宫殿里面看,刚才那个什么公主一定死命地缠住景陵,加上大王又在旁边从中作梗,真是该死的两个人! 想着生气,君兰的脸绷得更加紧,景陵却在旁边笑了出声,马上招来君兰的怒火。 “兰儿,我,我刚才就回来了,听见梓沛说你没有吃东西,我去帮你煮了一碗面哦缔造不朽。你趁热吃,待会再看。”景陵立刻收住笑容,讨好般帮君兰收拾矮桌上的东西。 “你刚才笑什么?”君兰盯住景陵,语气阴沉。 景陵微微一抖,加快手中的动作,“没有啊,我没有笑啊!我是觉得兰儿你看书的样子很漂亮,呜。” 话到一般,脸颊就被君兰用力捏住,景陵委屈地呜咽一声,可怜巴巴地看着君兰。 难道要他说,他觉得兰儿很在乎他,不喜欢他和其他女子一起,所以生气,然后他就开心得笑了?如果这样说,兰儿会骂死他的! “兰儿,我错了。” “哼!”君兰猛地摔开自己的手,扯得景陵的脸更加痛,泛起淡淡的红印。 顾不上脸上的痛,景陵凑近君兰,语气委屈地讨好着,受伤的俊脸真让人心痛啊。“兰儿,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你打我好不好,” “景陵!”君兰突然扭头,唇上擦过一道温热,带动着心脏一颤。君兰连忙撇开脑袋,或许是因为烛光的关系,她脸上微红,“你凑这么近做什么!” 因为刚才扭头的关系,君兰都不知道景陵凑了过来,一扭头,两人的唇自然就碰上了。 景陵舔了舔唇,见君兰眼神不满,他马上就委屈起来,“兰儿,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是不会娶韩国公主的,我要娶的人是你,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除了你,我都谁不要!”忽然的坚定,最最动人。 眸光微震,君兰撇开脑袋,绷着脸哼道,“谁要听你说这些!景陵,我问你,我在宫外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君兰想了一阵,她依稀觉得自己是要用宫外的势力做一件事,但她想不起,可能景陵会知道。 景陵微微扁起嘴,从后一把就抱住君兰,小不满道,“没有啊,你就是说喜欢做生意,” 啪! 君兰反手打中景陵的额头,怒道,“你骗谁呢!快点说!” 景陵更加委屈,环在君兰腰间的手收紧,“我怎么知道,你都不和我说,又不带我出去,每次都把我丢在宫里,你都不理我,也不带我出去,我在宫里很闷。” 景陵像个受足了委屈的小媳妇,捉到机会就开始抱怨。 “我对你很差?”君兰斜视着他,语气阴森森的。 “不是啊!”景陵猛地一个激灵,“兰儿你对我很好,每次出宫都会带一些糕点回来给我,你还会跟我说你在宫外遇见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兰儿你是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景陵抱住君兰,眼中莹光闪闪。 “那你就知道我在宫外做过的事了?”君兰捉住重点,问道。 景陵脸色一变,心中骂了自己一句,委屈道,“知道一些,兰儿你想问我什么?” “我在宫外是不是密谋着一些事情?”君兰没理会他的表情,拿起一张画着图案的白布问道。 白布上面画着的正是七国的地图,上面标出了长河的位置,而且还用红色颜料在勾画着数条线,正好将七国都包起来,一旦红线的位置发生变动就会牵连七国。 一个很大的计划,直指向七国。单看着这张地图就让人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景陵似乎没有见过这张图,疑惑地蹙了蹙眉,伸手接过,仔细、凝重地察看一边,双唇轻抿紧,俊颜越发迷人噬源龙魂最新章节。 君兰直直地看着他,暗红色的烛光落在他脸上,另一半脸陷入昏暗中,透出一种深邃的感觉,让人想靠近,想了解。 景陵有所察觉,抬眸就看见君兰盯住自己发呆,当即扬唇,邀功似的道,“兰儿,你在看什么?” “看你。”君兰没有遮掩,抬手扶上景陵的脸颊,指尖传来了细滑的触觉,让君兰微微晃了神。 梓沛说,因为安怡夫人将景陵叫走,景陵回来的时候,脸上有一个掌印。整个秦宫,除了安怡夫人还有她之外,景陵不会让任何女人碰他,更别说打他的脸。 但刚才在花园里的时候,景墨将大王当年的事也说出来了。大王害怕景逸这个帝星会抢走自己的所有,故意将景陵抛弃,他的目的是想让景陵憎恨景逸,日后自然会对付景逸,为自己报仇。 也就是说,安怡夫人根本不想抛弃自己的孩子,可是,她做了!她确确实实将景陵抛弃,还痴心地帮着大王,助纣为虐! 想着,君兰在景陵脸上的五指微微生力,眼中染上几丝凶狠,怒火蹿动。 “兰儿,我没事。”景陵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捂住君兰的手,依恋地蹭了蹭。 “不痛?” “不痛。”摇了摇头,不自禁地将她抱住,轻声道,“兰儿,我不想你出宫,我想保护你,不想你辛苦。” 其实,景陵是知道君兰在宫外的事,这些年,“林岚”一直有意无意地帮助百姓,赢得百姓们的喝彩,就算有一天,林岚说大王的不是,大部分百姓都会相信,大王一旦失去民心,这个皇位也保不住。 这和慢性毒药一样,虽然效果很慢,但成功机会很大! “我知道,可我不喜欢。”君兰靠在景陵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安心地闭上眼睛。 什么都不用做,每天都窝在景陵怀里自然是一件好事,但是,这不是她喜欢的。大王有心利用她来逼景陵,如果她真的什么能力都没有,只会拖累景陵。不是她不相信景陵,是她的性格不容许这些事,自己有手有脚,为什么一定要依靠别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受苦? 这不是秦君兰。 “兰儿。”景陵清楚君兰的性格,但还是不满地叫了声。 “别说了!”君兰打断景陵的话,抬眸对上他委屈的脸,“景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的事,逍云那些人是谁?” 在桐城的时候,君兰就打听到,原来庄轻寒和逍云都不是秦国的将领,他们是景陵带过的人。君兰当时没怎么在意这件事,所以就没有过问这件事。 “他们是我朋友,兰儿,我不想你辛苦,我想保护你。”景陵深深地看着她。 “我知道。”君兰坐直身子,眸光灼灼道,“但景陵,我不喜欢什么都不做,明明自己有这个能力,为什么要将所有事情推在这别人身上?我这样做,和废人有什么分别?” “兰儿!”景陵不悦地瞪眼,不喜欢她这样说自己。 君兰却不太在意,“景陵,这是事实!这就是秦君兰,你懂吗?我永远都不会做躲在后面的弱者,我不喜欢依靠别人的感觉,就像一只小舟漂浮在大海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大浪打沉,要保住自己,就要强大自己!别人,靠不了一辈子!” “我可以保护你一辈子,不离不弃机械公敌最新章节!”景陵目光坚定,俊美的脸绷紧。因为背对着烛光的关系,景陵的脸陷入昏暗,威严十足,“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绝对不会!” 他的声音清晰沉重,一字一句落在心头,牵动情绪。 君兰瞳孔微缩,直直地看着景陵,不知道如何回话,只觉得景陵变了,变了好久了,他已经长大了,能保护自己了。 一抹笑,不禁扬起,直接遮掩住蜡烛的光辉,让人心动,眸里的亮光如同星辰。 “兰儿。”景陵晃了神,伸手扶上她的脸,拇指正好按在她唇上,柔软的触感直达心底,如同电流。 “景陵!”君兰眯眼笑着,轻快清脆地叫了一声。 喉结上下滑动,拇指描绘着她的唇形,嗓音略略沙哑,“兰儿。”倾身,底下脑袋,眼神逐渐迷离。 “景陵,我过几天出宫一趟,很久没有出去,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你先去休息吧,我再去看看书。”君兰站起身,毫无察觉地和景陵交代一声,转身走向书架那边。 林岚。 在仙临寺看见百媚娘的时候,君兰就向她打听了几句,外面的商铺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有百媚娘等人帮她着。她在意的是大王举动,虽然大皇子他们都在争权,但这些小打小闹根本动不了大王的地位,必须得有一股外力来帮助大皇子他们。 大王将自己的权力看得太重,肯定会引起皇子们的不满,到时候他们若是闹起来,也影响大王的声誉,大王也不希望自己成为百姓口中的话题,所以,他会对付大皇子他们。 而她嘛,尽管坐山观虎斗! “兰儿!” 君兰想着,手臂忽然被扯住,眼前的景物移转,一道暗影迎面凑近,双唇被一道温热的柔软按住,异样却舒适的感觉直窜心头。 君兰迟缓一阵,随后合上眼帘,任由景陵吻着自己,似乎,越来越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房间不算大,唯独矮桌上安插着一支蜡烛,摇曳的烛光不足以照亮整间房间。在矮桌的不远处,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双唇紧贴,全心全意地感受着对方的气息,不舍得离开,更不想放手。 “呜!”忽然,男子痛苦地闷哼一声,却加大亲吻的力度,好像在发泄自己的不满,却弄得自己更加难受,浑身上下好像爬行着无数只蚂蚁,不停地在叮咬着。 君兰分明感觉到景陵抱住她的力度越来越大,唇上的力度变得粗鲁,好像要咬她一样。不满,君兰抬首瞪住景陵微红的脸,“你干嘛,我亲你,你很不满意啊!” “不是!”景陵立刻否认,苦恼地皱着眉不知道怎么说。现在的感觉怪怪的,很热。“兰儿,” “好了,别说了!你快回去休息,我去看书!”君兰瞪了景陵一眼,生着闷气走开。 “兰儿,你不生气,我,我不是故意!我这次不会了,你不要生气嘛!”景陵立刻追上君兰,却硬是说不清自己的感受,慌乱得很。 君兰不理他,任由他在身旁胡言乱语。 直到深夜时分,景陵才被君兰赶到门外,厉声呵斥他不准再进来。景陵委屈,但不敢强逼君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门被关上。 站在门外一阵,景陵迈步离开,却不是回自己的房间。四周的漆黑很快淹没掉他的身影。 ------------ 第三十一章 设局害君兰 夜色已深,华阳城外的山林里一片漆黑,空寂无人,然而在某座山头上却亮着一点烛光,隐约要把黑夜撕开。细细一看,原来是一间隐藏于山林的山庄。 在山庄的大厅内,正亮着烛光,两个人坐在圆桌上商谈着。 “星恨已经部署好,燕国那边没有任何异常,燕王的消息应该没有传回去。”逍云自顾自地倒上一杯热茶,说道。 逍云当然知道燕王是谁,不就是那个害得君兰被丢进长河里的人吗?那人已经被他解决了,或许是燕军顾及到如今的战况,将消息封锁起来了,一旦燕王已死的消息外泄,对燕国来说是一个致命的伤害。 “轻寒说那边的事情就交给他,我就没有再过问啦,不过燕军还没有撤离赵国边境,我猜他们是放不下赵国这大肥肉。”喝尽茶水,逍云又道,“如今韩国也在赵国背后蠢蠢欲动,赵国是死定的了,湘国那边也有情况,湘国和燕国是盟友,说不定会帮燕国的。你怎么看?” 坐在逍云对面的人,一身衣袍还没来及换,俊脸上染上几分寒霜,一双星眸漆黑深邃,“桐城内按兵不动,让星恨从后方突袭燕国。” 逍云挑眉,“你是想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燕国这回是下定决心要吞并赵国的,就算他们得知燕国的事情,也来不及了,嗯,这个办法不错。”逍云微微一思,点点头,抬眸却见景陵的脸色还有些不正常,“景陵,我觉得你今晚怪怪的,平时你可不会这个时候过来的呀,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听说,那韩国公主进宫了哦!” 逍云和景陵相识数年了,自然知道他的身份。这个时候,皇宫内的守卫众多,加上宫门已关,就算轻功了得也不能随意行动,说不定会让别人看见。 景陵应该很清楚这点,但他为什么还要过来找自己呢?不会是因为赐婚一事吧。 逍云越想越觉得有这可能,调侃道,“嘿嘿,我听说那韩国公主长得挺漂亮的,你老爹是想将她许配给你,” 对面的人抬眸望来,幽眸内涌起寒光,如利刃般刺向逍云末法王座全文阅读。逍云身子微抖,讪笑着闭上嘴巴。 景陵抿紧唇,脸色很难看,张了张口,他带着沙哑问道,“逍云,你和女子在一起时,会觉得热吗?” “热?”逍云没回过神,直接道,“那要看是干什么了,如果是花前月下,情到浓时,自然会欲火焚身,然后,” 景陵望着逍云奇怪的笑容,剑眉皱得更紧,正好逍云也回过神了,八卦地盯住他,“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该不会连这些都不知道吧!”眼睛瞪大,充满了难以置信。 好歹是一个皇子,连女人都没有碰过? 景陵眯眼,脸绷得更紧,“你知道我父王有意要我迎娶韩国公主,我只怕到时候父王会另有打算,强迫我迎娶韩国公主!” 逍云听得似懂非懂,不过逍云浪迹江湖多年,怎么也有一些经验的,他想了一下,“你是怕你老爹给你下药?哎呀,这皇宫可真不是一个好地方啊,老爹算计儿子,兄弟又在自伤残杀!” 寒意掠过,景陵没有打断逍云的话。 皇宫的确不是一个好地方,所以就要毁掉!兰儿也不喜欢这个地方,兰儿不喜欢的东西就要消失! 逍云见景陵的脸色不对,就觉得他老爹真有可能会给他下药,到时候,生米已成熟饭,景陵是无论如何都要娶韩国公主的了,但那样岂不是会破坏他们的计划。 思量一番,逍云就将自己的“经验”教授给景陵,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却说着一些令人脸红耳赤的事,听得景陵皱眉。 “咳咳。”嗓子有点干,景陵拿起茶杯喝尽,眸光有些奇怪,“最近城中有什么情况?” “没有啊。”反观逍云就自然得多了,“最近林岚都不在华阳城里,你老爹也没什么要担心的,百姓还是每天这样过着自己的日子,不过我觉得林岚的商铺听闻要打战了,就免费发送粮食给百姓,黑煞风山寨也收留了不少难民,有好几个都去牧场里头。现在林岚在城中,不对,在秦国的名气都很响,百姓们都拥戴着她呢!” 景陵思索着听完逍云的话,又和他交谈几句,随后便回到宫中,此时已经是深夜,宫中一片寂静。景陵回到子和宫,走到君兰的房间前,却没有进去,低头望住自己的手掌心,眼神有所争扎,最终转身离开。 数天后,秦宫内四周流传着一个消息,七皇子景陵不日将会迎娶韩国公主,大王已经命人张罗一切,宫人们忙碌不停,喜庆的氛围洋溢四周。 花园中,小亭内,两名女子对坐,神色不一地看着捧着绸缎等东西匆忙跑过的宫人。 “秦姑娘,你没事吧?”景瑟收回视线,秀眉间染上了担忧。 虽然她和君兰他们接触的机会不多,可她的宫殿就在子和宫一旁,经常听闻景陵如何待君兰,甚至亲自帮她整衣铺床,下厨送食,如今却要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迎娶他人,那种痛,恐怕超越了景瑟曾经承受过的。 君兰望向景瑟,没有说话。 听闻边关那边发生了异动,大王急召景陵去商议,景陵不得不去,正好景瑟又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君兰就来到花园里见她了,不料看见了宫人为景陵的婚事忙碌。 大王言出必行,已经下了圣旨,距离婚期还有几天。 “秦姑娘,我,我并非有意,你不要伤心。七皇兄对秦姑娘你好,瑟儿也曾听闻过,此番是父王有意如此,父王是想等七皇兄反抗,到时便又借口对付七皇兄翻浪江湖。”景瑟小脸苍白,柳眉蹙起。 君兰轻动眼帘,不反驳景瑟的话,因为事实就是这样,大王要的就是这个借口,一个对付景陵的借口,什么韩国公主不过是棋子一枚。 “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事?”沉默一下,君兰冷然开声,并不担心景陵的婚事。 “不是,秦姑娘,我不是有意让你出来的,只是,”景瑟神色黯淡一下,却没有多说,“秦姑娘,艺湘日前去打听一番,从宫人口中听说,大皇姐似乎不喜欢秦姑娘你,我担心大皇姐会对秦姑娘不利,所以才想和秦姑娘说一声。” “大公主,景瑶?”君兰有些意外,想起当日景瑶忽然要打自己,然后被景离拦住一幕。 景瑟点点头,“艺湘也不知道大皇姐为何不喜欢秦姑娘,自从荣欣娘娘去世后,大皇姐就不喜欢外出,瑟儿也很少看见大皇姐,听闻大皇姐时常会在宫中砸东西,恐怕是难以接受荣欣娘娘的死。” 关于荣欣娘娘一事,大王已经停止了调查,所有人都认定荣欣娘娘是和外人私通,暴毙而亡。母亲死的不明不白,死后还要落人口舌,任谁也受不了这种打击。 大公主和景尊一直试图帮荣欣娘娘翻案,却毫无进展,心中自然愤恨,但为什么大公主要将这种恨放到君兰身上? 抿住唇,君兰没有说话,黑眸内一片平静。 “公主,公主,大事不好了!” 艺湘急匆匆地跑进小亭里,喘着大气道,“公主,大王,大王正在接近韩国使臣,说,说要将公主下嫁给韩国大夫卜华!” “什么!”一道轰雷落下,景瑟小脸苍白得毫无血色,若非艺湘及时扶住她,景瑟一定会直接跌倒在地上。 这天,终于到了,卜华? “公主,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奴婢啊!”艺湘扶住景瑟,自己却哭了,“大王怎么能这么狠心,居然让公主嫁给那个卜华,他,他可以是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头儿,府中还有数十位姬妾,公主乃千金之躯,大王怎么能这么狠心!” 景瑟再怎么不得宠也是一个公主,居然要嫁给一个七十岁,姬妾众多的老头,这不是直接杀了她!就因为那些权力吗,就因为卜华是韩国的老臣子,在韩国地位极高吗? 景瑟惊恐地睁着眼睛,任由泪水滑落,忽然,死寂的黑瞳内闪过一道决然,景瑟猛地甩开艺湘,“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如果今生注定不能再见,那我宁愿去死,说不定下辈子还能见面!” 景瑟失神地念叨着,眼看就要冲进一旁的碧池内,吓得艺湘死死地扯住她,苦求道,“公主,公主你不要这样,你不要吓艺湘!秦姑娘,艺湘求你帮帮公主,公主不能嫁给卜华,大王怎么可以这样对公主!” 艺湘哭得小脸通红,却怎么也拦不住景瑟,唯有求君兰。 “放开我,我不想再留在这里,艺湘!你放开我,我求求你,我不想在留在这里,好恐怖,好恐怖!”景瑟已经失控,温婉精致的脸上全是疯狂,一心求死。 做了这么多,始终逃不过命运。亲手逼死她的,居然是她的生父,杀母仇人。 “公主,不要啊,你不要丢下奴婢不管!秦姑娘,求你救救公主!”艺湘哭喊着,眼前的场面变得混乱。 君兰终于皱眉,略带不悦,“全心求死的人,你怎么也拦不住,不想死的人,你怎么逼也死不掉!” 风掠尽小亭内,惹起一片寒意。 景瑟僵住,双手紧紧地抓住木栏,作势要跳下去,悲凄的哭泣声断断续续热血武神。 “秦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公主,是大王是逼公主的,卜华已经是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儿,他比大王的年级还大,何况他府中还有数个姬妾的!公主如今才十六岁,这怎么可以,大王怎么能这样对公主!”艺湘说着说着,愤怒全被悲伤冲刷掉,哭得肝肠寸断,惹得君兰更加不悦。 “他无情,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既然你一早就知道,现在又何必伤心,你有自杀的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帮自己!你以为你跳下就一定能死吗,附近这么多宫人,随便一个都能将你救起来,到时候你还是面对这些!命只有一条,你不珍惜,谁帮得了你!” 难怪景瑟不在宫内约见她,一定要在花园里,为的就是这个目的吧?在自己面前上演一场苦肉计,只为离开皇宫。 怒意涌上,君兰冷眼看着景瑟跪倒在地上,娇小柔弱的身躯在颤抖,“我,对不起,秦姑娘,我并非有意要算计你,只是,我只想离开皇宫,无论去哪里,我不想再留在这里,我不敢,我不敢。” 景瑟失神地摇头,言辞间全是悲伤,了无生气,连死都觉得很无力。 韩国公主来访秦国,和秦国皇子联婚,那秦国自然要做出表示,还一个公主给韩国。几位公主中,要数四公主景瑟最安静,嫁过去韩国就适合。 景瑟不蠢啊,她一点都不蠢。景陵都被大王威逼,她这个无权无势的四公主又能逃出去哪里?她想君兰帮她,可一直以为来,君兰都没有给她任何回应,景瑟害怕,所以她只能用这个方法来逼君兰!以死相逼,用命争扎! “公主,”艺湘苍白地看着景瑟,忽然,“咚”的一声用力跪在君兰面前,“秦姑娘,奴婢求你救救公主啊,无论要奴婢做什么都可以!还望秦姑娘能看在公主曾经多番帮助、提醒姑娘的份上,救救公主吧!” “艺湘!”景瑟拦住艺湘,却忍不住望向君兰,眼泪莹莹中充满了哀求,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君兰沉默,脸上布着冰凌,不喜欢被人算计的感觉。“与其让我帮你,不如你自己帮帮你自己,你一天是秦国的公主,大王就不会放过你,你应该很清楚这点。离开皇宫的那天,就是你死的那天!” 对付叛逆的棋子,最好就是毁掉她,免得她加入到别人的阵营,扰乱自己!大王身为大王,当然清楚这点。 景瑟似被点醒,一脸死灰地坐在地上。 艺湘见此,叩头哀求君兰,“秦姑娘,求你救救我家公主吧,这宫中只有姑娘你一人能救得了公主,求秦姑娘救救公主,无论姑娘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不会违背姑娘!” 君兰眯眼,眼睛的弧度如同利刃。随后,她望向一脸惨白的景瑟,“你若想生,没人能杀掉你,你若想死,没人能帮得了你。” 言罢,君兰起身离去,扬起的衣袍切碎阳光。 诚然,景瑟的确有多番提醒她,刚才还将大公主的事告诉她,可是如果景瑟是一心求死的话,谁能帮了她!正如当日她被丢进长河时,最后还不是被救回来? 她不觉自己是一个好人,看见什么人都要救,如果那个人对她来说是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她也不屑去插手别人的生死。景瑟是生是死,掌握在她自己手里,和秦君兰一点关系都没有! “秦姑娘,” “艺湘。” 艺湘想去拦住君兰,却被景瑟拦住,她强忍道,“艺湘,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秦姑娘说得很对,如果连我自己都帮我自己的话,谁又能帮得了我,扶我回去吧无限作死全文阅读。” “公主!”艺湘想劝景瑟,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扶着景瑟回宫,心中始终担忧,因而没有发现不远处的花坛后正有人看着她们。 “翡翠,她们是什么人,那个是公主吧?”昌宜公主看着一身华衣的景瑟,问道。 翡翠瞧了瞧,“公主,正是四公主殿下,日前公主已经在花园里见过四公主殿下了。” “哦?就是七殿下的妹妹?那个一看见本公主就转身跑开的四公主?”昌宜公主皱眉,隐约记得自己有一天在花园里散布,迎面走来一个公主,但她一看见自己就跑开,似乎不想看见自己,弄得昌宜公主好不生气,自然记住了景瑟。 “哼!她们在这里干什么,刚才离开的是个宫女吧?堂堂秦国四公主居然向一个宫女下跪,真是丢人现眼!” 因为生气,昌宜公主特意让翡翠去打听景瑟的事,知道她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废物公主,现在居然还朝一个宫女下跪,看来她比想象中还没有用,根本不值得她这个大公主去记住! 昌宜公主在宫中觉得烦闷,所以就带着翡翠到花园中散心,没想到正好看见小亭内的一幕。一个公主居然跪一个宫女,真是可笑。 “公主,奴婢觉得那个宫女挺眼熟的,啊!” 昌宜公主正要离开,翡翠突然大叫一声,吓住了昌宜公主,“你干什么!想吓死本公主啊,叫什么叫!” “公主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翡翠受惊,连忙求饶。 昌宜公主瞪着她,呵斥道,“翡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住公主!” 之前她就觉得翡翠这丫头要和她抢七殿下,现在这丫头又怪里怪气的,肯定是背着她做了什么!那天七殿下将她摔倒在地上,这丫头就在旁边偷笑呢! “啊!公主饶命,奴婢,奴婢绝没有事情瞒住公主!” 昌宜公主越想越生气,伸手就在翡翠的手臂上狠狠地扭了一下,痛得翡翠眼泪直飙,不敢再有什么隐瞒,“公主,奴婢只是觉得那个公主和仙临寺里的那个丫头很像,她们的背影都是一样的。” “你说什么?”昌宜公主的注意力被吸引开,走出花坛,眺望君兰的背。虽然不是当日的那件衣服,但昌宜公主依旧能看出两人的背影非常相似,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想她一个大韩公主,来到秦国理应受到优待,没想到还没进华阳城,就在仙临寺里被一个臭女人欺负,这口气,昌宜公主是咽不下去的。 “她怎么会在皇宫里,她是谁!”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昌宜公主一把扯住翡翠责问道。 在昌宜公主眼里,除了她们这些身份高贵、血统优良的皇子公主能自由在宫中行走外,其他奴才宫女都得弯着腰,但你看看那个女人!她居然挺着腰杆、大步往前,那架子比公主还公主,她算个什么东西! “公主,奴婢也不知道,奴婢这就去给公主打听!” 翡翠怕极了昌宜公主生气会打自己,匆忙交代一句,转身就跑去打听了。 大约一盏茶时间后,翡翠跑回来,昌宜公主正坐在刚才君兰她们所在小亭内,石桌上摆放着宫人们捧来的糕点,昌宜公主举止优雅地享用着,远远望去,昌宜公主真不愧为一国公主。 翡翠咽了一口沫子,压着心惊跑上,“公主,奴婢,” “你死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你想热死本公主啊网游之战灵天下!”翡翠话音未落,昌宜公主伸手就掐了她一下,修长的手指捏得人生痛。 翡翠立刻跪在地上,惶恐道,“请公主饶命,奴婢,奴婢已经打听到那位姑娘的事情!她,她是七殿下宫中的宫女,亦是仙临寺圣僧唯一的弟子,秦姑娘日前便在仙临寺内为太后娘娘祈福。” 翡翠害怕昌宜,不敢有任何隐瞒,张口就把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全部说给昌宜听,包括了景陵和君兰之间的事,甚至有宫人说,七皇子宁愿娶一个宫女也不会要大韩公主,可想昌宜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多生气。 啪! 哐当! 昌宜公主赤红着眼睛,扬手把桌面上的糕点扔向翡翠,翡翠被砸中,但只能一声不吭地忍受着。 “本公主会比不上一个賤婢吗!是谁说的,本公主立刻杀掉他!” “公主息怒啊,这次是秦宫,公主息怒!”翡翠劝住昌宜,又道,“公主,奴婢听闻秦姑娘是圣僧的弟子,太后娘娘在生的时候非常宠爱她,就连大王也特许她在宫中不用行礼,秦姑娘并非宫女啊!” “哪有如何!本公主会在乎什么圣僧吗,本公主会比不上她吗!”昌宜气得眼睛都红了!她是秦国是当未来王后的,不是让这些该死的宫人拿她和一个賤人相比! “翡翠,你刚才说她是子和宫,七殿下的人?”昌宜好像回过了神。 翡翠害怕,不敢隐瞒,“是,公主。奴婢从宫人口中听闻,秦姑娘和七殿下自幼便在仙临寺中长大,不久前七殿下带兵上阵,秦姑娘还跑去边关陪着七殿下,因而误了给太后娘娘送药的时间,王后娘娘为此很生气。在七殿下回宫后,王后娘娘就将秦姑娘召到正太宫,本想询问送药一事,谁知秦姑娘却因为太后娘娘的死悲伤过度,竟当场责问王后娘娘,” “大王和安怡夫人,诸位皇子也在场,不但如此,秦姑娘还责骂了安怡夫人,称安怡夫人不配为七殿下的生母,大王当时要命人将秦姑娘拖下去,却被七殿下阻止,秦姑娘还要大王彻查太后娘娘的死因,声称太后娘娘是被毒害的。大王念到秦姑娘是圣僧的弟子,就彻查此事,期间让秦姑娘到仙临寺中帮太后娘娘祈福。此事现在已经查明,证实是陈国的鸿禧公主毒害太后,鸿禧公主畏罪自杀,但秦姑娘回宫数日都没有和王后娘娘认错。” 翡翠突然顿住,胆怯地打量着一脸阴沉的昌宜公主,“宫中,宫中人人都说,秦姑娘已经是七殿下的人,七殿下击退燕国,诛灭赵国诡计有功,连大王也不能肆意处罚七殿下,王后娘娘就更加不能动,动七殿下的人。” 啪! 昌宜公主听到这里,猛地一手打落在石桌上,眼中怒火几乎涌出来,“放肆!本公主才是七殿下的正妻,秦国未来的王后娘娘,她一个小小的賤人居然敢自命不凡,踩在本公主头上!本公主现在就杀了她!” 说罢,昌宜公主果然弹起身,翡翠吓得立刻拦住她。 “公主,公主息怒,秦姑娘可是圣僧的弟子,秦王一向尊敬圣僧,公主突然对秦姑娘无礼,恐怕,恐怕不好!” “不好?哪里不好!她又不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对秦王秦后无礼,还持着七殿下的身份到处欺负别人,逼四公主下跪,本公主这是帮秦国教训她!”昌宜怒目瞪住翡翠。 听完翡翠的话,昌宜公主就认定君兰是持着景陵如今的成就,在宫中横行霸道。刚才一定是那个四公主得罪了她,她就用景陵的身份欺压四公主,她堂堂大韩公主难道连处死一个宫女的资格都没有,那她以后还怎么当秦国王后,母仪天下? 跟了昌宜这么久,翡翠自然猜到她的几分心思,“公主说得有理,但公主,此处毕竟不是韩国,秦王厚待公主,公主总不能忽然处决圣僧的弟子,若是秦王知道了定会觉得公主不将他放在眼里,所以公主,我们得想一个办法,不能胡来明星之天王基因最新章节!” 昌宜皱了皱眉,觉得翡翠的话有些道理,哼道,“那你说要怎么办!反正本公主就是容不下那賤人,哦!”昌宜大悟,“说不定她一早就知道本公主要来秦国,那天是故意在仙临寺里给本公主一个下马威,她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这样对本宫主!” 听听,连秦王都要厚待她这位大韩公主,一个小小賤人居然第一天就在她脸上狠踩一脚,让她颜面无存,这口气要怎么忍!她才是七殿下的妻子! 翡翠眼珠子一转,凑到昌宜耳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竟让昌宜扬唇一笑,但她眼中的阴毒却毁掉了她漂亮的脸。 “好!本公主现在就去找王后娘娘,将这件事说清楚!一个小賤人还能将皇宫弄翻了不行?” 昌宜公主拍桌而起,眼中带着胜利的光彩,带着翡翠往正太宫那边走去,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也被人看见了。 “公主,公主!” 轻盈跑进宫中,大公主放下手中的刺绣,蹙眉不满轻盈的打扰。 轻盈跑到大公主面前,微喘一口气,“公主,奴婢刚才在花园中看见韩国公主!” 大公主手中动作一僵,美眸内溢出恨意,“哪有如何?如今七皇弟将要迎娶韩国公主,此后韩国定必会帮助七皇弟。此事,难道要你再提!”大公主斜眸望向轻盈,带着怒意。 当初的大公主根本就不用在乎什么皇位,无论是谁当上了大王,她依旧是秦国的大公主。但是现在不同了!母妃被奸人害死,身为儿女,她一定要帮母妃洗清身上的污点,所以她要权力,要帮助自己的亲弟登上王后,将奸人全部抓出来,为她母妃报仇! 如果景陵迎娶了韩国公主,她根本就没有能力动景陵身旁的任何人,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个坏消息。 “不是,公主,奴婢刚才隐约听见韩国公主在和她的婢女谈论秦君兰,似乎要对付她。”轻盈知道大公主心中所想,张口把自己在花园里听见的事情告诉大公主。 刚才她虽然站得有些远,但还是能听见“秦君兰”、“七殿下”、“賤人”,还有最后昌宜说她们要去找王后的事。 轻盈跟在大公主身边数年了,也读过书,在宫女之中算是聪慧的人,而且又见惯了宫中的争宠把戏,她很快就联想到韩国公主是因为吃醋了,要对付秦君兰呢,这不正合了公主的心意吗? “真有此事?”听完,大公主皱眉。 “公主,奴婢亲耳听见。昌宜公主乃大韩长公主,怎可能甘心屈居于秦君兰身下,七殿下不肯迎娶大韩公主,恐怕也是因为秦君兰的原因。”轻盈肯定道。 她们知道景陵对君兰好,但在宫中,手中的权力才是最重要的,有了权力,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如果不是秦君兰在阻拦,景陵说不定会愿意迎娶大韩公主,毕竟,大韩公主背后是一整个韩国! “嗯。”大公主点头,美眸内闪过寒光,略显狰狞,“昌宜公主现在要去找王后娘娘?” “是的,公主,奴婢听见她们这说,可能是听到了日前宫中的流言,想借王后娘娘只手,除掉秦君兰。” “那好,我们就静观其变,以王后的手段,她一早就想对付秦君兰,既然昌宜公主给了她机会,王后娘娘想必不会放弃。”大公主扬唇轻笑,却是阴冷无比,早就没了昔日的平和温婉。 轻盈见此,忍不住一抖,“公主,奴婢有一事不懂启示之刃最新章节。” “说。” “公主真的相信是秦君兰陷害荣欣娘娘的吗?单凭那条来历不明的白布?”轻盈将目光移到桌面上白布那。 大公主手中的白布来历不明,是某夜被人放到宫门外的,轻盈巡夜时发现,就将白布交给大公主,白布中包裹住一张信纸,信纸上说明这块白布是秦君兰在春夜当晚被人撕下的,秦君兰不肯臣服与那人,就将无辜路过的荣欣娘娘牵扯进来,和那人一起将荣欣娘娘杀掉。 换句来说,荣欣娘娘是被秦君兰害死的,和太子、王后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荣欣娘娘死后不久,突然有人送来书信和布块,说荣欣娘娘是被太子害死的,现在又有人说是被秦君兰害死的。大公主知道这里面是一个局,但她一个都不想放过!为什么偏偏是她们三个人,这皇宫中有数千人,为什么偏偏是秦君兰、王后还有太子!不用多想,她母妃的死肯定和她们三个人有关,既然如此!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她要帮她那可怜的母妃报仇! 大公主不说,心中早就已经下定注意。 看着大公主阴沉的脸,轻盈不敢再多说,转身去打听消息了。 昌宜公主说干就干,带着翡翠一路来到正太宫,和王后客套一番,很快就说出自己的来意。 “王后娘娘,今日昌宜在花园中游玩,却在小亭中遇见四公主,本想上前邀请四公主一同赏景,却不知道看见七殿下宫中的秦君兰。” “哦,有此事?”王后配合着扬起精致的眉,眼中噙着悦目的笑意,“原来兰儿丫头和瑟儿竟是相识的,本宫居然不知此事。” 昌宜公主见王后好像上钩了,兴奋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故作意外道,“是啊,王后娘娘,昌宜当时还看见四公主竟然向秦君兰下跪,而且四公主还在哭呢!” “下跪?”王后真的想不到这一幕,意外地和姝雅对视一眼。 昌宜公主肯定地点头,“嗯!王后娘娘,翡翠也看见四公主向秦君兰下跪的!” “回王后娘娘,奴婢的确看见了。”翡翠听到昌宜公主暗示,立刻应道。 王后微睁美眸,好像有点回不过神,“这,为何会发生此事?瑟儿为何向兰儿丫头下跪?” 见王后完全上钩了,昌宜公主强忍住心中的笑意,将心中自己认定了的“真相”告诉王后,就说是君兰持着景陵的身份,在宫中横行霸道,欺负四公主,而且昌宜公主还“不小心”地提起了君兰责问王后的事,成功看见王后的表情微变。 “啊!”昌宜公主后知后觉地一怔,捂住小嘴,“娘娘,昌宜不是有心提及此事的,只是,只是,昌宜在花园中游玩时,不慎听见那些宫人在说,昌宜不是有意笑话娘娘的!” 此言一出,王后的脸更黑,笑得有些勉强,“无碍,公主不必介怀。” 连宫人都在议论了,那朝上的大臣岂不是全都已经知道了?她这个当王后被一个宫女呵斥,她的面子该往哪里搁!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昌宜公主也不想和王后多说,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就告退了。 “娘娘,昌宜公主怕且是想对付秦君兰。” 送回昌宜公主,姝雅谨慎地关上门,回到王后身旁敏锐道。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重生之政道风流。 昌宜公主堂堂一个大韩公主,而现在的王后不过是一个将要亡国的人,再加上她又不是景陵的生母,所以,昌宜公主入宫到现在都没有和王后请安,今日一来就提起君兰,恐怕是别有所图吧。 王后轻点头,看着昌宜公主用过的茶杯,不禁笑了,“大王果真疼爱景陵,昌宜公主这等女子连秦君兰的指头也比不上,最后恐怕会连累景陵吧。” 直白地表明自己的意图,不懂加以掩饰,目的得到后转身就离开,完全将别人当成是无知。此等女子必将死在宫中,连她身旁的人都会被害死啊。 “娘娘,你打算如何?昌宜公主决心要对付秦君兰,恐怕娘娘不出手的话,昌宜公主还会找其他方法。”姝雅也不屑昌宜公主,这个女子太不懂隐藏了,不达目的,她是不会放弃的。 “哦?”王后扬眉,优雅道,“既然公主都如此,本宫当然要帮公主一把,无论怎么说,公主也是远从大韩而来。”眼一眨,王后轻笑,“姝雅,景瑶那边如何?” 姝雅微微想了一下,“回娘娘,事情已经办妥,大公主殿下已经拿到了白布,当晚就跑去找秦君兰,却被景离殿下拦住。大公主殿下今日来虽然没有任何动静,但心中定会紧记此事,不过是没有机会罢了。” 王后眯眼,轻动着自己修长的五指,指甲上涂着鲜艳的红色。“既然没有机会,那本宫就给一个机会她。陵儿都已经都了适婚之龄,大王方才才有意将景瑟下嫁到韩国,既然如此,何不给所有皇子都赐婚,公平竞争?” 姝雅为愣,很快回神,“娘娘的意思是让其他殿下有机会争夺昌宜公主,依照昌宜公主性格定会找机会反咬秦君兰一口,趁机将她从七殿下身旁挤开,若然昌宜公主过分,七殿下定会做出和当年一样的行为!” 当年,因为王后宫中的老嬷嬷杖责君兰,被景陵全部杀掉,当时的景陵只有十岁!这件事,宫中很多老人还记着。 如今的景陵已经是一个手执兵劝、战胜燕军的大将军,上过战场,杀过人,杀一个女人对他来说实在太简单了,但是,韩国公主可不是王后宫中的老嬷嬷。杀了她,韩国会盛怒的! “呵呵,不够不够,如此还不够。”王后翻看着自己的手,笑意盈盈的美眸内载满冰凌。 大公主景瑶不是笨蛋,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不站出弄死秦君兰?只怕首先盛怒的人会是景陵!杀亲姐,斩妻子,到时候连大王都保不住景陵! 八年前的景陵能为君兰杀人,八年后的他一样可以! 灭国之仇,如今才开始! 咯! 王后猛地握紧手,发出一声脆响,姝雅被吓得微退一步。 傍晚,斜阳照进子和宫内,橘黄色的阳光铺在华丽的木板上,一名女子坐在矮桌后,捧着一卷竹简在阅读,听闻门前的响声,她抬起脑袋,绝色的小脸染上了暖阳,如同一副陈旧的画卷,一直深深地存在在脑海中,从不曾消失。 “景陵?” “兰儿,我回来啦!” 站在门外的人遮挡住斜阳,身前一片昏暗,脸上笑容却夺目璀璨。或者是因为距离的问题,他的身躯变得异常高大,将身后的天空遮挡去大半。 他迈步轻缓却焦急的步伐走来,身上带着一股令人依恋的味道,忍不住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上他,紧紧地抱住他,任由他也紧紧地抱住自己,彼此之间只有彼此,不染半点尘埃。 ------------ 第三十二章 兰儿,兰儿,兰儿,嫁给我 在接下来的数天里,宫中的气氛依旧喜庆,大王为了庆祝秦、韩两国之间的联姻,特意召开一次宫宴,有意为自己的其他儿子也配婚,其中竟然提到了君兰。 君兰在宫中虽然只是一个宫女,却是圣僧的弟子,地位自然不一般。朝中大臣尊敬圣僧,同样会礼待君兰,娶了她虽然比不上娶一个公主,但要比娶一般的官家女儿要好,皇子们乐意争夺这场婚事,借机打击景陵。 面对这些,景陵很生气,大王却沉思地皱眉,锐利的目光在众多皇子中游走,也不知道是怎么着,大王竟然说到了尉迟一家,且有意将君兰嫁给尉迟飒,称是是因为尉迟一家常年征战在外,保家卫国,但沙场凶险,就算尉迟飒自幼随父出征,难免会遇到危险,君兰加入他们尉迟家,可保他们尉迟一家安宁。 “荒谬!” 大王沉厚的话音刚落下,大殿之上响起一声冷喝,众人惊讶地望向站于前排的黑袍男子,只觉眼睛被他的身影弄痛了。 大王震怒,“景陵!” 大王早知景陵会不认同,却没想到他会直接,当着一众皇子、大臣的面前否决他,否决一国之君! 景陵无视四周的视线,深邃的黑眸中似乎涌动着漩涡,紧紧地掐住大王的身影。“兰儿只能嫁给我,谁都没有这个资格!” “你!”大王的脸一下子充血,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洪荒东皇全文阅读。 景陵无心再和大王废话什么,转身便离开大殿,身上卷起的气焰吓退旁人脸色苍白。 大王的心思,他早就知道!如今和大王再争辩什么都没有用,倒不如直接用行动来堵塞他的嘴巴! 兰儿只能是他的! “你,你,景陵,你给寡人站住!”大王扬手怒拍在矮桌上,满目怒火地看着那黑色的身影如同雄鹰般消失在视线范围,离开他的掌控内。 “父王,景陵以下犯上,儿臣恳请父王重重责罚他!”太子站在最前放,看准机会和大王道。 “七皇子以下犯上,恳请大王惩戒七皇子!”站在太子那边的大臣也纷纷拱手道。 “哼!如何惩治,如今离大婚只有数天,韩国使臣将要抵达,难道让寡人告诉他们景陵正在大牢里面呆着吗!”大王怒吼着,底下的人胆战心惊。 太子不甘心地咬咬牙,“可是父王,景陵今日当众反驳父王,难道就不用惩罚他吗?儿臣看景陵这些天一直不服从父王的旨意,根本就没把父王放在眼里!” 啪! 被太子踩中死穴,父王狠狠地拍打矮桌,好好的一张俊脸气得几乎扭曲。 “父王。”景离站出来,正视大王的怒容,挺腰道,“七皇兄和兰儿丫头自小就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父王突然要讲兰儿丫头许配给他人,七皇兄肯定会有所不舍的,加上近期边关动荡不稳,燕军驻守在桐城外迟迟不同退兵,意图不轨。父王让七皇兄处理军营的事,再加上大婚将至,七皇兄难免会有心烦意乱,所以才会顶撞父王的。” 大王微微眯眼,似乎是意外景离居然会帮景陵。 太子一听这话,立刻就不乐意了,嚷道,“父王也是为秦君兰好,让她嫁给尉迟少将军有何不好?” 君兰如果真的嫁给尉迟飒,就等于景陵和尉迟家联成一线,太子本来是不乐意看见这种情况的,但现在见景陵这幅模样,他恨不得君兰现在和尉迟飒一起,气死景陵,让父王快点处死他,别在这里碍着他太子! 景离望向太子,浅思一下,“太子皇兄,皇弟的意思不是如此。尉迟少将军乃我秦国名将,与燕国燕湛邰并称战神,谁家姑娘嫁给他都是一种福气,不过,皇弟以为,”目光扫到大王那边,“兰儿丫头既然是圣僧的弟子,那她的婚事是不是应该向圣僧询问一下?虽然她没有出家,但礼数上还是要问一问的,父王你说是不是?” 大王英挺的眉皱起,漆黑的眼睛里倒影着景离的脸,看不透大王在想什么。 骤然,大殿内无人再出声,沉默蔓延四周,让人不敢呼吸,不敢乱动。 陆海从后殿跑到大王身旁,伏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惹得大王表情突变,眼中隐约蹿起怒火。 “下去!” “喏!” 大王挥手,陆海恭敬地退下,太子好奇地瞧着这一幕,上前询问,“父王,发生了什么事?” “瑟儿突患怪病,宫中大夫都没有办法。”大王沉声将事情说出,眉头一直紧皱着。 日前,大王有意将景瑟嫁给韩国大夫毕华,想借此加固秦、韩两国之间的关系。公主出嫁的事情已经在张罗,谁知道景瑟却忽然患上怪病,不但浑身高烧不断,身上、脸上还长出了许多好色的小斑点,形同毁容! 听闻此事,堂下的皇子、大臣都很惊讶,纷纷商量对策盗神。如果不能将景瑟嫁去韩国的话,恐怕会有损两国之间的情谊,本来景陵不愿娶韩国公主就已经让韩国不满,如今还闹出这样事,对秦国真的很不利。 “大王,臣以为四公主的病来得突然,短期内怕是无法痊愈,韩国使臣将要到达,若是听闻四公主的事,会损害我秦国的声望。臣以为,大王可以另选一位公主,代替四公主远嫁韩国。” “宁大人,这恐怕不行。信使已将四公主的事告诉了韩国使臣,临时另选一位公主代替四公主,韩国使臣怕会猜疑。” 堂下的大臣争执不已,一时间也找不出适合的办法,在这个关头,他们真的不能得罪韩国啊。 “诸位爱卿静下来听寡人说。”大王忽然抬手压下所有人的声音,一脸的凝重,“刚才老十四的话,不错。兰儿丫头虽然在宫中长大,但毕竟是圣僧的弟子,日前圣僧才回到仙临寺一趟,寡人要为兰儿丫头赐婚,的确应该知会圣僧一声,正好瑟儿身患怪病,不如随兰儿丫头到仙临寺一趟,禄和大师精通医术,说不定会有解救的方法,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听闻大王的话,堂下的大臣对视商议几句,随后恭敬道,“大王英明!” 大王见此,眸光不明地点点头,和陆海吩咐这件事,还特意让尉迟飒护送君兰她们前往仙临寺,意思不是一般的明显。 退朝后,景墨和景逸一同回去。 “呵呵,父王还是这副样子,却不知七皇兄早已变了。”景墨负手前行,唇角轻扬,狐眼内噙着丝丝眸光。 景逸不语,表情永远清冷。 “六哥,父王刚才可是有意将芷灵许配给你。”景墨望向景逸,笑得奇怪。 景逸点点头,神情平静,似一面镜子般清澈通透。 “六皇弟,八皇弟。” 低沉雄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景墨回身一看,果然是大皇子景傲追过来。忍不住,景墨又笑了,带着薄怒和不屑。 大皇子景傲喜欢尉迟芷灵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大王身为皇宫的主人,他会不知道吗?这次又是故意的吧,将尉迟一家彻底扯进来,无论是谁得到了尉迟一家的支持,都对大王有利,但是那些违抗圣旨的人就必须要处罚。 陆海的动作很快,下朝后就带着一群人到子和宫内帮君兰收拾东西,同时表面大王的意思,称尉迟飒就在宫门那儿等候。 “景陵。”君兰拉住景陵绷紧的手,越过陆海,走到景陵的寝宫里。“我想出宫。” 眸光剧烈一震,景陵冰冷的表情似要破碎。 君兰没有停顿,将自己的打算告诉景陵。 这数天里,她已经将有关“林岚”的事情了解得差不多,正寻找着办法出宫实行自己的计划,正好大王给了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出宫理由,她为什么不加以利用呢?再说,大王要她嫁,她就必须要嫁了吗?笑话! “可是,兰儿,我不想你离开我。”景陵可怜兮兮地扯住君兰,莹光闪闪的眼睛让人心痛。 君兰皱眉,反握住他的手,“这是大王的意思,如果我不过去,他就有足够的理由惩罚我。大王表面尊敬圣僧,心中却毫无敬意,他才不会理会我是什么圣僧的弟子,今天的事,绝对不会就此完结!”眯眼,寒光掠过。 “还有你!景陵!”视线一改,君兰瞪着景陵,“你最近一直在违抗大王的意思,对你非常不利官场特种兵!你应该很清楚大王做这些事根本就是故意的,他一方面想你帮他击退燕国、吞灭赵国,但另一方他又害怕你功高盖主,会脱离他的掌控范围!什么成亲联姻,统统都是借口!你难道看不出吗?” 景陵被呵斥得底下脑袋,异光一闪而过。嘴上委屈道,“兰儿,我知道,可是我就是不准你嫁给别人,说一下也不行!” 没错,说一下都行!当听见大王要将兰儿和尉迟飒的名字联系在一起时,他很生气,隐约已经觉得自己无法再忍受! 君兰张口,却被景陵的霸道堵住,状似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安慰了许久才让景陵点头让她出宫。 回到秦国短短的数天里,君兰却两次回到仙临寺,每一次都因为大王的原因,念此,唇角染上了冷意。 “四公主殿下,秦姑娘,奴才就送公主殿下到这里了,接下来还要请尉迟少将军好好保护公主殿下,不然奴才可不好向大王交代啊!” 来到仙临寺大门前,陆海为难地和尉迟飒交代起来。 尉迟飒如今驻守在华阳城内,保护城中百姓,而他父亲尉迟雄正则在边关外上阵杀敌,父子两人一里一外将秦国护得固若金汤,赢得了全国百姓的赞赏。 尉迟飒已经二十岁,却仍没有娶妻,长相英武,由于常年征战沙场,身上带着一般人无法比拟的气势,不怒自威。 “末将领旨。”尉迟飒一身铠甲,持剑拱手应道。 陆海又说了几句,目光顺势在君兰三人身上扫过,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坐上马车离开。 “公主,将军,秦姑娘,请随贫僧到后院厢房稍作休息,主持大师正在礼佛。”一名年轻的僧人上前,引着君兰她们来到后院轻雅别致的厢房,询问了几句,见君兰她们没有需要便离开了。 让尉迟飒守在庭院外,景瑟带着君兰走进厢房内,脸上带着脸纱,能看见她光洁的额头长着红色的小斑点。 “咳咳,秦姑娘,对不起,瑟儿又连累你了,咳咳,瑟儿也想不到父王竟让会让秦姑娘跟尉迟少将军成亲,咳咳。”景瑟很虚弱,说几句话就会咳嗽。 君兰将目光望向窗外,尉迟飒正笔直地站在庭园外,身上的铠甲在阳光的照耀泛着凌光,像冰凌般。 “咳咳,秦姑娘,瑟儿有一事想说。”景瑟掩住嘴巴,忍着咳嗽道。 “什么事?”君兰问,打量着她脸上的红斑。 景瑟顿了顿,“秦姑娘,瑟儿在宫中一直听闻,咳咳,大皇兄对芷灵有情,小时候,芷灵常到宫中和我们一起读书,这些事,咳咳,父王应该很清楚,瑟儿觉得父王将芷灵许配给六皇兄,大皇兄肯定会不满,咳咳,再加上秦姑娘和尉迟少将军的事,咳咳,父王是有意如此。” 君兰点点头,表情不多,“大王的确是这个意思。” “咳咳!”景瑟重重地咳嗽一声,小脸微红,“七皇兄不乐意娶昌宜公主,更加不会同意秦姑娘你嫁给尉迟少将军,咳咳,父王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谁!” “少将军有刺客!” 骤然,房门响起阵骚动,景瑟还没缓过一口气,房门就被一个尉迟飒推开。 “公主殿下,秦姑娘,外有刺客,末将这就前去追捕,殿下和姑娘不要随意外出!”尉迟飒开声,清朗却威严,如同沉石落地。 景瑟似乎受惊了,下意识地望住君兰美女总裁的贴身保安全文阅读。 君兰应了尉迟飒一句,目光落到庭园外,外面正是斜阳西照,天边出现了深黛色,夜幕将要降临。 尉迟飒得到允许,转身离开房间,留下几个侍卫在门外看守着,自己领着人追了过去,那刺客似乎跑进了厢房附近的山林里。 刚出宫就遇到刺客,宫中的消息果真流传得很快! “秦姑娘,咳咳,瑟儿觉得此事不简单,咳咳,我们刚从宫中出来,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此事,咳咳,刺客却已埋伏在仙临寺里,会不会是早有预谋?”景瑟的声音显得无力。 “没事。”君兰站起身,坐到景瑟身旁,眸光定定地看着她的脸。 “秦,秦姑娘?”景瑟有点怕君兰这幅表情,身子僵硬。 “是你自己做的吧。”君兰问,语气肯定。 景瑟的眼神突变,却只能承认。“咳咳,瑟儿那天去找秦姑娘,一心只想着让秦姑娘帮瑟儿离开皇宫,却没有顾及后果,咳咳,是瑟儿思虑不周,险些连累了秦姑娘。” 顿了顿,眸光黯淡,“秦姑娘当日的话很有道理,若不自救,哪怕瑟儿能离开皇宫,也不过是一时的美梦,如今父王将瑟儿许配给韩国大夫卜华,又怎会轻易收回圣旨。咳咳,艺湘在宫中打听过,有一种草药,服食之后便会高烧不止,浑身出现红斑,咳咳,瑟儿就让艺湘去准备,幸好,幸好来得及。” 如今近的距离,景瑟脸上的轻纱已经挡不住君兰的视线,因为吃力,景瑟的双唇变得苍白,说话的时候还会颤抖,证明她此刻很辛苦,但说到最后,景瑟眼里却泛起了笑意,浅浅的、淡淡的,非常真实,如同温煦的阳光般落入心底。 君兰皱眉,“为什么要这样做?” 景瑟意外君兰的问题,直到君兰第二次皱眉时,景瑟才回过神,眸子里染上几许沧桑。“因为,一个人,就像七皇兄对秦姑娘一样,明知父王不会让我离开皇宫,但我,还是很想很想离开,就算再也见不到他,但我曾经答应过他,如果可以,我一定会离开皇宫,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君兰轻抿唇,听着景瑟的回忆,她只是不明白,像景瑟这么胆小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勇气,拼死也要出宫。 景瑟的母妃是邻国公主,最后却被大王灭国,让秦国的领土更近一步。景瑟还记得,当年的她只有六岁,那日在母妃的宫殿中嬉闹,一时顽皮躲进了母妃的衣柜里,却看见她的母妃哭着跪倒在父王面前,似乎哀求着什么,最终,父王亲手挥剑将母妃杀掉,景瑟躲在衣柜里,亲眼看着这一幕。 景瑟小时候有一个很好的玩伴,名叫危星野,当时的危家和尉迟家同名,深受大王器重,但因为危家犯下大错,全家被发配边疆,早已没有了他们消息,有人说,危家上下已经死绝,不留一脉。 说完,景瑟沉默着,豆大的眼泪打湿了她的面纱,贴在脸颊上泛着点点红斑。强忍住情绪,景瑟艰难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忘记过,星野他不会死的,他,他说憎恨景氏,无论如何都会回来报仇,他不会死的。”眼泪疯涌。 “就因为一件没有肯定答案的事,你一定要出宫?”君兰问,眼内似乎没有动容。 景瑟微怔,“不,不,星野一定会来,就算,我也会去边疆找他,我们说好的!” 君兰没有再说话,坐在一旁看着景瑟泪流不止,思索渐渐远离。 直到入夜时分,尉迟飒才回来禀告并没有捉到刺客,但他会加强守卫。 君兰也不太在意这些东西,应了几句就让尉迟飒下去,静待着深夜的到来兑换之超级魔法盾。 君兰和景瑟刚到仙临寺就遇上刺客,而且这次护送她们的还是大王为君兰相中的夫婿,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尉迟飒难辞其咎,定会牵连尉迟家。尉迟雄正和尉迟飒立功无数,在朝廷和百姓之间的声望很好,这是君王不喜欢的事,若不加以压制,岂不是让他们翻了天? 晚饭过后,禄和大师就过来帮景瑟诊治,开了几服药给她,让她在仙临寺里好好休息。 “秦姑娘若不介意,可以陪同四公主殿下在寺中,或许会有预想不到的际遇。”临走前,禄和大师含笑地看着君兰,眼神内隐约藏着一些东西。 不等君兰询问,禄和大师就离开了厢房,半老的背影叫人看不透,蒙着一层昏暗。 “咳咳。”正好身旁传来了景瑟的咳嗽声。 眸光闪动,君兰扶起景瑟,和尉迟飒交代一声,没有让任何侍卫跟随,两人结伴在仙临寺中散步。 入夜后的仙临寺,只有虫鸣鸟叫声断断续续地从山林内传来,不远处的佛堂内亮着淡薄的烛光,勉强能照亮眼前的路。 “咳咳,秦姑娘,瑟儿觉得禄和大师方才似乎有话要说,咳咳,不知是不是这样?” 君兰将景瑟扶到梅林中的小石桌那儿坐下,落叶散落在地上,任由晚风吹动。 “嗯。”君兰点头,望向四周的昏暗,推敲着禄和大师的话。 “啾!” 就在此刻,一声鹰啼从上空响起,一道暗色的身影在头顶滑翔而过。 “咳咳,秦姑娘,这鹰?”景瑟闻声抬首,心中惊讶一闪而过,咳嗽着不在说话。 “你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收回视线,君兰问景瑟一句。 景瑟意外,微愣地望住君兰,点了点头,“嗯,尉迟少将军就在庭园那边,瑟儿一个人在此处并无大碍。” 闻言,君兰却皱眉,伸手扶住景瑟,“我扶你回去,刺客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 宫中有人要陷害尉迟飒,如果能将公主捉走,尉迟飒定会受到牵连。景瑟现在这副样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若是出了什么事,怕她也没有能力呼救吧。 “秦姑娘,” 景瑟正要说话,却听见身后的山林里传出一阵细碎的响声,似乎是人的脚步声。 “啊!”景瑟心中惊恐,本能地扯紧君兰的手,身子发抖不敢往后看。 “啾!” 君兰利落转身,却见黑鹰从那人手中飞向自己。抬手让黑鹰停下,君兰戒备地盯住从山林中走来的黑衣人,不明白为什么黑羽会跟他在一起。 黑衣人一身漆黑,脸上蒙着黑布,周身是昏暗的天色,难以看清他的身影,只有一双倒影着烛光的眼睛暴露在外面,丝丝寒意在其中流动,形如刀刃。 君兰身后,景瑟僵住,面纱下的小嘴微张。 “啾。”黑鹰张开翅膀,似乎想带着君兰去哪里。 视线在黑鹰和黑衣人身上游走一回,君兰侧身看见景瑟的眼神,轻蹙眉,没有多说,顺着黑鹰翅膀所指方向离开,纤细的身躯很快被天色遮掩足球万岁。 黑衣人迈步走向景瑟,不带起半点响声,景瑟却感觉到自己的心房内一片剧痛,似乎他的每一步都踩在心头上,一步一刀。 “你,”景瑟本能地后退,脸色苍白。 察觉到她的动作,黑衣人眯起眼,眼眸中凝结住冰凌,在景瑟颤抖的注视下,缓缓抬起手扯掉脸上的黑布,换来景瑟泪如雨下。 “星,星野……” “我叫危星恨!” 冷然决绝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恨意,直直地刺入景瑟心中,身上似乎流出了冰冷的液体。 “啾,啾。” 黑鹰停在手臂上,不时拍动翅膀为君兰指路,眼前的山林一片漆黑,杂乱的树枝延伸出来,拦住去路。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君兰走出山林,来到偏僻的小道上,两匹马儿乖巧地在一旁吃着草,他站在马匹旁边,含笑地看着自己,眸中星光堪敌明月。 “景陵?” “兰儿!” 欢喜一叫,景陵快步跑上来,张手把君兰紧紧地抱住,依恋地蹭着她的发丝,“我好想你。” 熟悉的雅香扑进鼻腔内,温暖的怀抱叫人不想离开。 不自觉地,君兰抬手抱住景陵,整个人窝在他怀里,“你怎么在这里?” 异光闪过,景陵笑道,“我来找你呀,兰儿,我好想你!” “不是下午才见过吗?”君兰皱眉,却埋首在景陵臂弯那,“景陵,刚才那个黑衣人,你认识?” “嗯,他叫危星恨。”景陵也不隐瞒,直白地将危星恨的事告诉君兰,提到了当初的危家。 全家血仇就在眼前,危星野发誓要景氏,尤其是秦王血债血偿,于是改名为“恨”。 君兰点点头,也不追问为什么景陵会认识危星恨,随后也坦白地将刺客的事告诉景陵,君兰觉得,最有可能派刺客过来的是大王。王后没必要害尉迟家,她恨不得事情越闹越乱。 “嗯。兰儿,有我在,你不用害怕。”景陵仍旧抱住君兰,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放在腰间的手却在收紧,“兰儿,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你会原谅我的吗?” “什么事?”君兰想抬首,但被景陵拦住,耳边回响着他用力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缓慢,似乎有所压制,骤然,景陵又双手,似乎要将君兰揉进怀里。 “景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君兰察觉到异常,厉声道。 “兰儿,我,” 正要说话,身旁极速掠来一阵锋利,景陵敏捷地带着君兰跃后,只闻一声脆响,那边的树杆被飞剑刺中。 “景陵,走,不要让他们看见你!”君兰扯住景陵。如果这些刺客真的是大王派过来的话,难保他们会认得出景陵,如果大王知道景陵半夜出宫来找她,肯定又要大做文章了! “没事,兰儿,你等等我!”景陵按住君兰的肩膀,坚决的眼神勾人摄魄。不等君兰回应,景陵转身跃进山林里,眨眼便没有了踪影。 晚风四起,山林内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隐隐地,似乎有血腥味飘来深度索爱:女人,别喊疼!。 “啸!”两匹马儿跑到君兰身旁,护住她。 没等多久,景陵从山林里出来,衣袍上没有点污迹,看着君兰的时候眼中又扬起了笑意,“兰儿,我送你回仙临寺。” 君兰点头,和景陵一人牵着一匹马往仙临寺走去,“景陵,方才那些人是不是大王派来的?” “没说,都自尽了。”景陵淡淡的语气里噙着寒意。 能帮大王做事的人,又岂会留下把柄给旁人瞧见?不过看他们的身手,多半就是大王暗中培养的人,说不定,待会还有下一批! “大王有意要处罚尉迟家。”君兰眯眼,利光掠过。 “嗯,尉迟大将军在边关立下大功,清杀了赵国的伏兵,赢得军中上下和山河关百姓的呼声,这些事应该传回来父王耳中。”景陵道。 君兰点头,思考着下一步。 大王这步棋可谓是下得妙!借助君兰和尉迟飒来打击景陵,然后让君兰和景瑟出宫,再派人过来扰乱尉迟飒,一旦君兰两人有什么伤,大王就能处罚尉迟飒,打压尉迟家的最近气焰,所以就算君兰不和尉迟飒成亲,大王都不会空手而回。 再者,将尉迟芷灵嫁给景逸,大皇子肯定忍受不了,自然会找景逸询问,以景逸冷情的性格肯定是不愿过多解释。堂堂大皇子心爱的女人却被弟弟抢去,大皇子一定极之生气,继而动手和景逸作对。如果大皇子能动得了景逸,大王得利!如果景逸除掉大皇子,大王同样得利! 好一个心思细密,理智冷静的秦王! “兰儿。” 快到仙临寺的时候,景陵叫住君兰,眼神有些异常。“兰儿,如果,如果我做了一件很错很错,天理不容的事,你会不理我吗?” “你做什么事了?”君兰不解。景陵今晚有点怪。 “我,”景陵犹豫一下,“兰儿,如果我要对父王动手,你会生气吗?” 不管怎么说都好,大王是他的生父,身为人子却对付生父,在世人眼里就是天理不容的事。 君兰皱眉,冷哼道,“我为什么生气?大王眼中只有权力,从不将亲情放在眼内,一次又一次的计谋,我没法忍受!” 大王又如何?身为大王就能肆无忌惮地算计他人了吗?大王眼中只有权力,为了抱住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大王一定会不折手段,连亲人都可以利用!这次是逼婚刺客,下次又是什么? 人都有傲气,不是什么棋子!君兰早已经无法再忍受大王,她这次借意出宫,为的不就是这个原因吗? 眼睛蓦地一亮,景陵追问道,“真的吗?兰儿,你不会怪我的吗?” “我为什么要怪你?”君兰心中有气,瞪着景陵哼道,“你打算,” “兰儿,可不可以让我来保护你?无论我做什么,你可不可以不要怪我,不要离开我,一直陪着我,兰儿,无论我做什么,我永远都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景陵抱住君兰,双手犹如铁链般将她锁住,牢牢地,无法离开,一股暖意直涌进心头。 “从小到大,一直是兰儿你照顾我,你教我做人要狠,要果断,要独立,分清什么是好人,什么坏人,有恩必还,有仇必报,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便是百次不用。”收紧手,轻轻靠近她的肩膀,“兰儿,我已经长大了,我已经保护你了,景陵已经不是那个只会依赖兰儿的小孩子,他可以把整个天下送给兰儿,为兰儿建一条万里长城重生之校园特种兵。兰儿,我不在乎父王和母妃怎么想,但我不能没有你。兰儿,不要离开我,这次让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入夜的山道很静,就连那虫鸣鸟叫也消失了,似乎整个天地间只有他们,紧紧地相拥着彼此。 “嗯。” 良久,怀中的人点了点头,同时抬起手环抱住自己,景陵立刻扬起笑容,灿烂夺目。 “嗯!兰儿,我一定会保护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娶你的!” 疑惑一声,君兰抬首瞪住景陵,“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她答应站在景陵身后什么都不做,又没说要嫁给他!得寸进尺! “兰儿,你想嫁给我吗?你不嫁给我,以后会帮你铺被子,暖床?”景陵委屈地微扁着嘴巴,模样可怜诱人。 脸颊一红,心跳加速,君兰想推开景陵,“谁要你暖床!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自己跑到我床上!” “可你没有推开我啊,兰儿。”景陵垂首,略显沙哑的嗓音蛊惑人心,扑面而来的鼻息骤然燥热起来,弄得脸颊滚烫滚烫的,结实的胸膛里似乎燃烧着一团火焰。 君兰被逼得撇开脑袋,景陵却轻巧地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兰儿,我们成亲好不好?”黑眸内没有亮光,只有坚定的深情。 扑通扑通。 急促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君兰忘记呼吸,出神地看着景陵的脸,嫣红的小嘴微张,只觉得景陵好像有点不同了。 咕噜。 喉结上下滑动,景陵情不自禁地底下脑袋,干涸的双唇触碰上君兰温温暖暖、软软的唇瓣,如同电流窜进身体里。忍不住,再咽一口沫子,景陵加深这个吻,动作比起之前都要纯熟、温柔,嘻嘻地描绘着,如同画家在勾勒着一副绝世的美画。 君兰脑中的思绪好像被点穴了一样,乖巧地配合着景陵的动作,感受着他的热。 “唔!”嘴唇被磨疼了,君兰皱眉闷哼一声,背后一双炽热的手掌令她难受地扭了扭身子,却感觉到景陵的胸膛绷紧了。 “兰儿。”抬起脑袋,景陵望住君兰,眼神深邃温柔,让人沉沦。 君兰有点喘不过气,干脆趴在景陵怀里,脸颊贴在他发热的胸膛上,暖暖的。“景陵,你今晚怪怪的!” “没有啊!”景陵微微一僵,嗅着君兰发丝间的幽香,嗓子带着沙哑,“兰儿,我们成亲好不好?” “你为什么老问这个?”君兰转过脸,看不清表情,却好像有点生气了。 “因为我想你嫁给我啊。”景陵又委屈了,“我才不要再听见别人给你赐婚,我不要听见别人的名字和你名字一起出现。兰儿,我们成亲好不好?” “你知道成亲是什么吗?”君兰扭了扭脑袋,抱住景陵的力度加大。 “当然知道了!”景陵肯定道,“成亲就是兰儿你永远只能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们还能生很多小娃娃!”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景陵紧抱住君兰,笑得甜滋滋的。 君兰猛地抬首瞪着景陵,脸颊红红的,“谁跟你说这些的,你以前都不会这样说的特别行动组探案录!” “兰儿,我不是小孩子了,自然要知道这些事。”景陵垂首压下,炽热的气息扑来,柔声道,“兰儿,我们成亲好不好,生很多很多小娃娃好不好,兰儿,嫁给我好不好?”一边说,一边底下脑袋,很快便吻上了她微凉的唇,软得想丝绸。 “唔。”君兰微退一些,“你生!” “好,我生。”应罢,重新吻住她,心中的狂喜直涌而来,忍不住加大的力度,变得炽热而霸道,渲染了四周的气氛,就连残月也躲进云烟内。 “兰儿,我喜欢你。” “真的?多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有多喜欢我,我就有多喜欢你!” “我有说我喜欢你吗!”少女娇嗔道。 “可是你也没说你不喜欢我啊,难道兰儿你不喜欢我吗?”可怜兮兮地委屈着。 沉默,没有回应。 幽静的山道上,两匹马儿走在前方,跟在后面的少年扯住少女的衣袖,“兰儿,你喜不喜欢我啊?” 少女瞥过脑袋,单薄的月光散落下,隐约看见她羞红的脸。 “兰儿,你喜不喜欢我嘛?”少年跑到另一边,继续追问。 “不知道!”又瞥过另一边。 “你知道的!”少年不满地抱住她,不给她逃避,“快说,你喜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就咬到你喜欢为止。” “景陵,你耍赖!你以前都不会这样的,谁教你的!” “没有人!”说完,直接吻住她的唇,紧紧的不放。 数日后,阳光普照,偌大雄伟秦宫各处挂着喜庆的红缎,宫人们忙碌不停。 明天就是七皇子和昌宜公主的大婚之日,大王特外重视,命陆海亲自打点,把皇宫装饰得更加漂亮。 韩国的使臣日前已经进入秦宫,听闻景瑟公主身患怪病,他们也没有过分追究,可能是想等昌宜公主的婚礼完毕再说。 “大王,七殿下来了。” 陆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但宫殿内久久没有回应,陆海讪笑着对景陵道,“殿下,大王正在批阅奏折。” “那我待会再来。”景陵没表示,转身就走。 “站住!”宫殿内的人听见了门外的声响,气得直接将奏折丢过来,砸在门上带着一片震动。“给寡人在门口好好反省一下你到底做过什么!” 暴喝用来,陆海等奴才都不禁抖了抖,很少见大王生这么大的火。 “哎呀,殿下,大王正在里面生气呢,大王已经听闻殿下昨日将昌宜公主一人丢在马场,若不是侍卫反应及时,昌宜公主怕要被马匹踩伤了!殿下你就在这里等等吧,奴才再帮你通报一声!” 陆海说话就走进宫殿内,因而没有看见他阴冷的表情,袖子下的双手紧握住,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 一次一次,得寸进尺! ------------ 第三十三章 迎娶君兰 宗正殿内。 大王跪坐在矮桌后,鹰眸内闪动着利光,直视着堂下脸带寒霜,抿唇不语的男子。不过晃眼的时间,此人已经成长壮大起来,而自己却到了半百之年,今早洗漱时还在发鬓处发现了一缕银白。 想起了不悦的事情,大王眯眼,微微显出了皱纹,“老七,父王刚才说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不娶修仙成神。”简单两个字。 “你!”怒火瞬间涌上,大王努力克制住自己,眼神越发犀利,“昌宜公主你一定要娶,大婚推迟三天,今晚你去向昌宜公主赔罪!幸好公主只是稍稍擦伤,若是公主有什么事,韩王必定大怒,你可知后果!” “知。”抬眸望着大王的怒火,眼神如冰,“又如何。” 尽管大婚将至,但景陵对昌宜公主可以说一点人情都没有,就算昌宜公主不顾礼数过来找他,景陵也看不她。为此,昌宜公主吵到了大王面前,大王深思一番,决定让景陵带昌宜公主在宫中的马场里游玩,增进一下两人之间的感情。 但景陵又怎么会理会大王怎么想,当场就离开了,留下昌宜公主一个人在马场内,险些被一匹骏马踩上,现在正在宫中修养。因为昌宜公主的伤,大婚不得不延迟数日,大王也要景陵去给昌宜公主赔罪。 “你,你,孽子!” 大王气极,扬手把竹简扔向景陵,掠起一阵呼啸声。 景陵表情未变,一个侧身利落避开了迎面而来的竹简。 见此,大王眼中闪过异光,怒道,“你今晚就给寡人去跟昌宜公主道歉!” “我不会娶她。”景陵冷冷的声音响在大殿内,似无数条寒丝在身旁萦绕。 大王忍住怒火,语重心长道,“你与昌宜公主大婚一事已经传遍七国,韩王也得知了此事,若你反口,莫说韩王,赵王也不会轻饶你。你带兵攻打赵国,踏平了赵国大半江山,你若不娶昌宜公主拉拢韩国,父王也无法在赵王面前保住你!老七,昌宜公主你一定要娶,除了她,没有任何人配得上你正妻之位!”话到最后,大王的语气变得严厉。 望着如今的景陵,大王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控制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儿子就变了。他从未上过战场,却能领兵轻易地攻进赵国,那血腥残忍的手段,连大王听了也不禁一抖。 景陵一直生活在宫中,就算偶然出宫狩猎,大王也在身旁看着他,却从不知道他的身手如此厉害,杀人不眨眼。 自己老了,这个江山怕是守不了多少年,如果一定要选一个继承人,眼前这个七儿子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大王眯眼,异光闪动。 景陵没错过大王的眼神,抿着唇没有话说,直直地和他对视起来,意思很明显。 他,绝不娶任何人,她的地位无人能动! 大殿内,父子两人沉默对视,四下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守在门外的陆海听见里面没有任何声响,不禁一抖,忽然觉得天下很冷。 “不管怎样,昌宜公主你必须要娶,给寡人滚出去!” 最终,大王爆发了,响亮的怒喝撞疼人心! 吱呀。 门被打开,暗袍男子迈步而出,俊美的脸上布着淡淡的寒冰,眼眸平静,没有半丝涟漪。或许,大王的愤怒在他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何必动怒。 “七,七殿下!” 陆海看见景陵,本能地跪拜在地上,当回过神时,景陵已经走远了,高大的背影落在阳光中,气势威严。 眸光狠狠一颤,陆海马上跑进宫殿内,将跌落在地上的竹简捡起,小心翼翼地放到矮桌上非凡洪荒全文阅读。“大王,奴才给您冲一杯参茶。” “陆海,你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老七的时候吗。”蓦地,大王开声,脸上蒙着淡淡的昏暗,看不清眼神。 陆海想不到大王会这样问,迟缓了一下,回忆道,“奴才记得,当年大王命奴才前去仙临寺将七殿下接回宫中,奴才记得当时七殿下刚满十岁,那时正和秦姑娘在后山中嬉闹,两人身上占满了泥沙,七殿下看见奴才,就跟看见那,那小玩意一样,不定地盯住奴才,还叫秦姑娘过来看,当时可把奴才给乐得。” 陆海响起了当时的情况,唇角忍不住扬起。 当时的景陵只有十岁,刚到他腰间的位置,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麻袍,上面还沾满了泥沙,头发也乱糟糟的,唯独那双眼睛,是陆海在宫中从没见过的清澈明亮,就如一池露水平静地躺在阳光下,没有任何杂质,简单到你一眼就能知道他心底的想法。 但如今,那双眼睛已然深邃,幽暗无边,变得让旁人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念此,陆海不禁一叹,皇宫确实不是好地方。 收回心思,陆海又将之后的事重新和大王交代一遍,无非就是景陵在仙临寺里过得怎么样。 猛地,陆海想起一件事,“大王,奴才在仙临寺里听闻,秦姑娘是殿下在后山中抱回来的,当时圣僧也在旁,据闻,秦姑娘的名字还是圣僧所赐。” “有这样的事?”大王皱眉。 “大王,的确如此。奴才当时对此事并不在意,听寺中僧人闲聊时所说,秦君兰之”秦“字乃圣僧所赐,代表着秦国,”君“字代表君王,”兰“字则是因为殿下是在后山的兰花海中发现了秦姑娘,故名为兰。” “秦君兰?”大王思索着。过了一阵又问,“可有在仙临寺里听闻圣僧教导兰儿丫头一事?” 陆海想了想,“回大王,此事奴才在仙临寺里并无听闻,只是,当年的僧人都是这样说,还说圣僧曾在仙临寺里停留一年之久,期间,秦姑娘和七殿下多番去到圣僧里的庭园内,奴才觉得,圣僧应该是在教导七殿下和秦姑娘。” 大王眼珠子微动,又问,“兰儿丫头在仙临寺过得如何?” 陆海回忆着说道,“回大王,秦姑娘和四公主殿下一直留在仙临寺中,秦姑娘时常会陪四公主殿下在附近散步,四公主的病情已稍有好转,但身上红斑还没有褪去。这数天来,秦姑娘在仙临寺里过得很安静,也不曾和尉迟少将军多作交流。” 数天已过,君兰还在仙临寺里陪着景瑟,因为景陵的话,她没有进城去处理林岚的事,就按照景陵的话去做。她也想看看,景陵会怎么做。 大王蹙眉。 陆海见此,上前问道,“大王,秦姑娘和尉迟少将军已在仙临寺里相处数天,却没有多余的交谈,这,恐怕。” 陆海没有再说下去,大王很清楚陆海想说什么。 他有意将君兰和尉迟飒放在一起,但这两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一直维持这种局面,又怎么能刺激到景陵呢? “老七这些天有没有出宫?”大王沉思一阵,问。 “回大王,七殿下这些天忙于军中要事,除了军营和皇宫外,哪儿都没有去过,也不曾过问过仙临寺里的事。”陆海如实道。 “将兰儿丫头接回宫中。”眸光闪动,大王出言吩咐网游之天谴修罗全文阅读。 陆海不懂了,“大王,七殿下和昌宜公主的大婚就在数天后,如今将秦姑娘接回宫中,恐怕不妥。七殿下如此紧张秦姑娘,断然不会接受昌宜公主,而且,秦姑娘恐怕也会动怒!” 陆海想起了上次君兰在正太宫时,先是责问王后,然后又是呵斥安怡夫人,就乱大王也敢顶撞一幕。陆海是宫中老人,一双眼睛练得毒辣,他一眼就看出君兰之所以会动怒,分明就是因为安怡夫人打了七殿下一巴,如果要她眼睁睁地看着七殿下大婚,到时候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让韩国使臣看见也不好啊! “无碍,你立刻出宫将她接回来,瑟儿就继续在仙临寺中修养。” “这,喏,奴才这才去接秦姑娘回宫。”陆海犹豫一阵,接下旨意。 从皇宫到仙临寺并不远,君兰在旁晚时分就回到宫中,却被陆海带去见大王。 “君兰叩见大王。” 看见大王是宗正宫内,大王跪坐在矮桌后方,没有在批阅奏折,而是在盯住自己。已是旁晚,宫殿内显得有些昏暗,致使不能看清大王的表情,只有那刀子般的视线落在身上,好像要把自己切开。 简单行礼,君兰抬首看住大王,绝美的小脸上披着淡霜。 离开仙临寺时,君兰在疑惑,大王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将她召回宫中,君兰知道昌宜公主受伤一事,大婚被推迟了,大王在这个时候叫她回来,就不怕景陵反抗吗? “兰儿丫头在仙临寺过得可好?”大王开声,低沉的话音里带着几分关心,就像在和自己老朋友打招呼一样。 “回大王,君兰在仙临寺里一切安好。”君兰也不动声色地回答着。 大王之后又问了她一些在仙临寺里的事,君兰逐一回答,看似没有任何异常。 “丫头,寡人方才记得,你和老七自小就在仙临寺里长大,也曾在圣僧座下学习过?”大王好奇地问道。 “是。”君兰点头。 眼中划过异样,大王思考了一阵,“如实如此,丫头和老七的感情应该是很好。寡人有心要让老七迎娶昌宜公主,一方面是想借此压制赵国,另一方面,寡人已经年事已高,也该在众多皇子中挑选一名储君,寡人以为老七是最适不过,丫头,你觉得怎么样?” “事关储君一事,君兰不敢多言。”微微低头,君兰任由大王打量自己,心中却不禁冷笑。 大王这次又想玩什么把戏? 大王似乎不在意君兰的态度,又道,“老七不顾寡人的命令,强行进攻赵国,此事不单是赵王气愤,诸国也感到愕然,我秦国和赵国结盟数十年,一向交好,然而老七却攻下了赵国过半江山,寡人不得不向赵王作出交代,但赵王极怒,一定要老七亲自前往赵国向他当面禀报此事,不然,赵王将不惜再次牵起两国战国。” 大王站起身,负手走下高台,高大的身躯给人一种明烈的压逼感。 “如今七国局势动荡不休,寡人并非忌惮赵国,但若然赵国出兵,燕国定会趁机进攻,不是灭掉赵国,就是来损害我秦国,以一敌二,我军胜算不足。因此,老七一定要和昌宜公主成亲,和韩国结盟,对抗赵国和燕国!”大王说完,正好走到君兰身后,锋利的气势逼来。 “大王让君兰做什么事?”君兰问,淡淡的语气听不出她的想法。 大王侧身看着她的背影,幽眸内闪动过利光,沉声道,“你与老七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寡人想让你前去说服老七,迎娶昌宜公主神血小说全文阅读!” 心头被刺中,君兰猛地挺腰,“不可能!” 瞳孔皱缩,大王居然微退了一步,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大王不悦,“如今赵国、燕国虎视眈眈,赵王、燕王皆被老七打败过,若是他们两军联手,对我秦国十分不利!唯有与韩国结盟一个办法!” 大王实在想不到君兰敢这么直接地拒绝自己,果然和老七一样! 君兰握紧袖子下的手,脸上寒冰加重,“景陵不会娶韩国公主,如其计算这么多,倒不如直接灭掉赵国!燕军只有十万大军在赵国境外,陈国刚被灭掉,燕国不会将主力放在赵国!” 大王扬眉,眼中精光瞬间被怒火取代,不留半点痕迹。“哼!此事关乎到国家社稷,岂容你一个小小宫女胡说八道!寡人主意已决,景陵一定要却韩国公主!若不然,寡人先杀你!” 咯咯! 袖子下的手握紧,发出一阵微弱惊心的响声。君兰眯眼,寒光凛凛,“大王是在威胁我,还是在威胁景陵!” “你!”大王挥袖压住怒火,一脸威严,“秦君兰你好大胆子,居然敢违抗寡人的命令,你可知罪!” 张了张口,君兰咽下喉中的冲动,不说话。 大王这分明是逼她动怒,一旦她开声反驳大王,大王就有足够的理由捉住她,用来威胁景陵。难怪大王会无缘无故让她回宫,原来打得就是这份心思! “哼!”大王沉哼一声,大步从君兰身旁走过,回到高堂上,转身时扬起的衣袍划出一片响声。“秦君兰,寡人现在命你前去子和宫劝说景陵,若有差池,寡人定必重罚!” 一字一句敲打在虚空中,扯痛心弦。 君兰微微俯身,“请大王恕罪,此事,君兰办不到!” 大王皱紧眉,“为何办不到,你和老七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若是由你出面,老七定会明白寡人的用意,数天之后就是大婚,韩国使臣早已到达秦宫,不能再有所出错!边关那边经已蠢蠢欲动,赵国、燕国随时都会进攻,莫非你想看着我秦国被敌过诛灭吗!” 好一个祸国大罪! 拳头捏紧,随后却松开,眼中鄙夷一闪而过。君兰用试探的语气问大王,“大王,君兰有一事不懂。” “何时?”大王挑眉,好像来了兴趣。 “大王为何不趁机攻打赵国,如今赵国大半被灭,我军主力仍在桐城之内,只要大王一声令下,尉迟大将军便会率领大军进攻,赵国一灭,大王又有何需要忌惮?” “哼!”大王怒然挥袖,似乎不认定君兰的说话。“赵国与我秦国乃多年结盟,我军若无故攻打赵国,定会成为诸国公敌,那寡人和老七又有何区别!” 利光划过,君兰的声音更冷,“莫非大王忘记是谁趁着我军与燕国交手时,在背后偷袭的?赵国背信弃义在先,理应人人诛之,大王不过是在做着常人之事,又何须在意别国议论?” “嗯?”大王疑惑一声,眉头皱紧,“那燕国呢?若我军主力都在赵国之内,岂不是给了燕国机会?” 眼珠子微微滑动,猛地,君兰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皱紧眉,没有立刻回答大王的话。 堂堂一个大王居然和一个小宫女谈论军事?真的只是为了帮助景陵扫除赵国这个威胁吗?大王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话? 大王见君兰没有说说话,也不急着询问,转身坐在矮桌后,直直地打量她,似乎有所不悦,可能是因为她不肯配合自己去劝说景陵绝品杀神。 “大王,君兰以为大王不需理会燕国,燕国只有十万兵力在赵国境外,燕国若想攻向山河关,必须经过峡谷。峡谷易守难攻,我军占得地形上的优势,就算燕国攻来也不怕。一旦赵国被灭,燕国自然会被我军声势吓退,根本无需理会。哪怕燕国要和赵国合作,也要和赵国见面,但我军驻守在桐城内,正好拦住他们的去路,时间上,他们根本赶不及。” 女子空灵清脆的话音响在偌大华丽的宫殿内,溅起一声声回响,牵动心弦。 “哦?”大王疑惑一声,昏暗笼罩在他身上,难以看清表情。 君兰垂首,似在刻意避开大王的打量。 大王思考了一阵,挥手让君兰先下去,并没有太在意她插手国事,也没有继续让她劝说景陵。 “大王,秦姑娘已经走了,在回子和宫的路上,七殿下听闻秦姑娘回宫,正从军营那边赶回来。” 送走君兰,陆海上前和大王汇报,却又不解道,“大王为何要向秦姑娘提及我军和赵军、燕军之事?” 陆海就守在大门外,自然是听见了大王和君兰的对话,心中不禁惊恐,猜不透大王的心思,为什么要将国家机密告诉一个小宫女? 大王斜眼望向陆海,眼中凌厉吓得陆海一抖,底下脑袋不敢多想。 “你觉得兰儿丫头的主意如何?”过了一会儿,大王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打碎了宫殿内的寂静。 陆海一愣,惶恐道,“奴才不知,此事关乎国家社稷,奴才不敢多言!” 异光划过,大王抬手打断陆海,“寡人准你说,兰儿丫头刚才的主意你应该听见,觉得怎么样?” “这,大王,奴才,”陆海犹豫地想了想,道,“之前韩将军他们都有过来和大王商议此事,但我军被燕、赵两军围在桐城之内,无论从那一边进攻都会被偷袭,但奴才刚才听见君兰的主意,细细一想,却觉得君兰所言甚是。” “燕军本无意进攻我军,他们的目标是赵国,如今燕国大军又在陈国那边,就算我军突然攻向赵国境外,燕军主力也来不及攻打我们啊,但是奴才觉得赵军很有可能会借机偷袭我军!赵国本就有意攻打我国,如此良机,赵军又岂会错过?” 陆海之前一直在旁边听着大王和众多将军讨论军情,自然也了解到边关那边的情况,说得也是头头是道。 “这么说,你是觉得兰儿丫头的主意好?”大王皱眉似在思考。 “是,大王。”陆海恭敬道。 “下去吧。” 大王忽然挥手,陆海不敢再多说,应了声就退下。 宫门被关上,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一人坐在矮桌后,四周的阴暗遮掩住他的脸,一双鹰眸内闪动莹莹利光,如刀锋的光芒。 另一边,子和宫内。 “兰儿!” 君兰刚换好衣服,房门就被人一手推开,君兰甚至没有转过身,熟悉的雅香就涌进鼻子内,这温暖结实的怀抱实在让人怀念。 不自觉地靠在他身上,听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风火神尊。“景陵,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你不是在军营吗?” 刚才听梓沛说,由于最近边关外的情况越来越紧张,景陵留在军营的时间也越多,有时候好几天都不会回宫,就算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也要等到入夜之后。 现在还没日落,景陵就回来了,可想他的速度有多快。 “我想你!”双臂收紧,景陵忍不得将怀中的人揉进身体里,最好他们永远都不会分开,去到哪里都是在一起。 不过短短的五天,再次看见她的时候,景陵才发觉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好久了,久到他都以为自己已经老了。 还记得有一句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秋就是三年,那他们是不是十五年没有见了?好久,好久,真的好久。 “景陵,你想勒死我啊!” 灵动的呵斥在怀中响起,景陵怔地回过神,连忙松开手,紧张道,“兰儿,你怎么了,哪里痛了?” 瞪了他一眼,君兰扯着衣领道,“没有,你刚才想勒死我啊,抱得这么用力!” “我不是故意的,兰儿,我帮你。”景陵这才发现君兰的袍子还没穿好,衣领处松开,能看见里衣和精致的锁骨。没有多想,景陵惯性地伸手帮君兰整理衣服,指尖不慎碰到她微冷细滑的肌肤,惹起一阵电流。 气氛有点怪。 君兰瞥了瞥景陵的手,放松绷紧的身子,“景陵,我刚才见过大王了。” 指尖动作僵住,景陵垂首,看不清表情,“父王要见你?” “嗯,他刚才似乎在试探我。” “什么!” 话音刚落,景陵立刻抬起脑袋,黑眸内涌起怒意。 君兰不闪避,坦白地将刚才在宗正宫内一切全部告诉景陵。 身为一国之君,大王绝对不会和一个小宫女商谈什么军事,除非是有意试探。大王为什么会突然试探她,君兰并不知道,但在刚才的情况下,如果君兰不回应大王的试探,大王就会让她去劝说景陵和昌宜公主成亲。 景陵是不会和昌宜公主成亲的,无论君兰怎么劝都没有用,君兰也不想和景陵说这些话。只要景陵不答应婚事,大王就可以处罚君兰,说她没有将事情办好,同时也能给景陵一个抗旨知罪。 刚才那种情况,君兰只能回答大王的话,虽然她答得有所隐瞒,但大王应该猜到了一些事前。 听完君兰的话,景陵满目幽寒,俊美的脸上泛起阴霾。 “兰儿。”伸手抱住眼前的人,声音微微颤抖,“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今天上午见完大王,景陵就被叫到军营那边处理事情,当他收到君兰要回宫的消息时,君兰他们已经离开了仙临寺,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没有,大王执意要这么做,他一定会继续找机会!”君兰靠在景陵的肩膀上,眼中划过冷光。 景陵抱住君兰一阵,和她说了一会儿话,正要用晚膳的时候,陆海却来到了子和宫,称是大王要见景陵,想他和昌宜公主赔礼道歉。 “好,你先下去。” 就在陆海以为景陵会赶自己出去时,景陵居然点头了铸圣庭最新章节。 “喏,殿下,奴才就在外面等着殿下,大王和昌宜公主已经在花园里等殿下了。”陆海回过神,交代一句,转身走出大门,就在子和宫外面守着。 “兰儿,我很快回来。”景陵抬手,手背在君兰脸上轻轻滑过。 “嗯,我等你。”君兰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黑眸明亮。 说好要交给景陵的,她应该在子和宫里等他。 轻轻抿唇,景陵低头吻住君兰的唇,依恋地磨蹭一下,感觉到身体内的异常时,景陵抬起脑袋,眼神略带迷离地和君兰交代几句,起身跟着陆海前往花园那边见大王和昌宜公主。 初入夜,花园石道的两旁点起了烛光,一路过来,也不觉得昏暗,远远就看见碧池岸上的凉亭里坐着一男一女,石桌上摆着精美的佳肴,几个宫人在旁边伺候着,正是一幕合衬的美卷。 “七殿下,你来了!” 一扭头,昌宜公主就看见暗袍男子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向凉亭,俊美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显得冷漠不近人,但却是最最让人心动,如同天上的寒凉明月,夺目璀璨。 来到秦宫这么多天了,昌宜公主已经见过所有皇子,虽然他们每一个都长得英俊不凡,但始终没有人的气势能比得上她的夫君,就连眼前的秦王也显得逊色。 只有这么出色的人才能配得上她大韩公主的身份,所以,无论如何,昌宜公主都不会放弃这场婚事,反正她身后有韩王和秦王的支持,就不怕景陵会不答应,只要她在努力一些,景陵一点会喜欢上她!什么宫女都滚一边去吧! 想着,昌宜公主站起身,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容扑到景陵身前,却被景陵轻易避开,险些就撞倒在地上。 “啊!”昌宜公主惊呼一声,景陵也不理她有没有摔倒在地上,继续迈步,迎上大王的怒火。 “老七,还不将公主扶住!” “你为什么要找兰儿!”站稳在大王眼前,景陵冷然地俯视他。 啪! “混账!”大王拍桌而起,涌起的气势盖住了景陵,“寡人做事何曾需要向你交代!” 眯眼,利光如刃,刺痛人眸,“不要再找兰儿,有什么事问我。” “你,混账,你想造反不成!”大王怒火汹汹,强忍着握紧双拳。 “别逼我。”冷冷吐出三字,景陵纹丝不动,从不曾畏惧大王的气焰。 “你,你!”大王想不到景陵会回答得这么直接,高大的身躯在颤抖着,猛地扬起手。 “陛下,不要啊!” 昌宜公主惊恐地扑住大王的手臂,嗓音尖锐地叫道,“陛下,是不是七殿下做错了什么,昌宜愿意替殿下承担!” “你!”大王瞪着昌宜公主,最终只能忍怒放下手,气得涨红的脸显得狰狞。“景陵,寡人再问你一次,你一定要保住那个丫头吗!” “是!”毫不迟缓的语气,坚定锋利的眼神,景陵逼视着秦王! “你,你这个,”大王颤抖着手指着景陵,却气得说不话来,心中的怒火几乎将他撕碎。 “殿下,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賤婢和陛下对抗妖祖!”昌宜公主扶住大王,瞪着美眸对景陵道。 “你说什么?”视线移到女子愤懑的脸上,景陵往她靠近一步,寒气四溅。 他的眼睛很漂亮,纯黑深邃,比黑宝石更加漂亮,凝结在表面的眸光像极了冰凌,直接刺入眼眸!卷动在里面的暗涌好比漩涡,叫嚣着将世人搅碎。 看着他的眼睛,昌宜公主浑身剧痛,只懂得退步躲避,险些就摔倒在地上。 “孽子,你要干什么!”大王察觉到昌宜公主的举动,立刻出声拦住景陵,“大婚之后,昌宜公主就是你的正妻,你给寡人好好对待,昌宜公主,若有不慎,寡人定你治你重罪!” 眯眼,清朗的声音里仿佛涌动着寒气,“父王很喜欢昌宜公主?” 大王目光一震,哼道,“昌宜公主不辞千里来到我秦国,寡人自然要厚待昌宜公主,你若对昌宜公主无礼,寡人定不会饶你!” 景陵看着大王,黑眸内结满了冰凌,看不透他的眼神。 见景陵好像在想着什么,昌宜公主还以为景陵听从了大王的话。稍稍整理一下仪表,昌宜公主柔弱道,“殿下莫要为了昌宜而跟陛下顶撞,昌宜从韩国而来,早已,早已是殿下的人,若是殿下因为昌宜而被陛下处罚,昌宜,昌宜愿意陪殿下一起受罚!” 昌宜公主娇羞的扭扭捏捏一阵,豁出去似的话道。脸颊上还染上了粉红。 景陵看着她,没表情。 “公主严重了,公主乃我秦国贵客,寡人又岂会处罚公主?”大王收敛住气焰,安抚昌宜公主一句,转眼又威严地对景陵说,“老七,还不向昌宜公主赔礼,因为马场一事,昌宜公主不慎擦伤,但昌宜公主丝毫没有怪责你的意思,还跟寡人向你求情!昌宜公主如此识大体,你却对公主多次无礼,还不道歉赔礼!” 景陵无视大王威严的怒气,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游走,忽然笑了,冷冽的唇角扬起,看得昌宜公主痴迷了。 “父王果真重视昌宜公主,之前宫中一直传言说娘亲就是毒害皇奶奶的幕后黑手,却迟迟不见父王出面澄清。” 昌宜公主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景陵俊美冷冽的脸,这抹笑,瞬间寒了她的心。 “混账,你说什么!”大王愤怒地大喝一声,吓得旁边的宫人全部跪在地上,这才从景陵的话中回过神来。 七,七殿下居然说大王和昌宜公主有私情! “我再说一次,景陵这辈子只会娶秦君兰一人,父王如此喜欢昌宜公主,大可纳她为妃,儿臣绝不过问!” 踏出一步,景陵逼得大王眸光颤抖,这森寒的话音里除了一如既往的坚定外,还有即将决堤的杀意! 四下无声,凉亭附近的石道上点亮着众多烛光,驱散了昏暗,将凉亭内正发生着一切映衬得通亮。 猛地,一阵风快速掠过,跪在地上的宫人吓得几乎死去,景陵的话好比一把利刃架在他们脖子上,现在,他们恨不得自己是聋子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 “你,你当着要为了一个秦君兰和寡人作对吗!”大王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气得连气都喘不过气。 “我说过,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谁敢欺负她,我就杀了谁!”阴森的话音席卷四周,惊破人心。 “你,放肆!”大王终于爆发了,扬手朝景陵挥去,力度之大,就连身旁的昌宜公主也被波及了。 啪暗黑破坏神之毁灭! 一个抬手,景陵挡下大王的手,寒光在眼中跃动。 “你个孽子,连寡人的话都不听了,当真一心只为了秦君兰吗!那好,寡人成全你!来人,给寡人传旨,寡人要纳秦君兰为夫人,赐她宫殿一座,宫婢上百,” “你敢!”景陵回过神,捏紧大王的手,眼中杀意奔涌而出! 大王争扎一下才挥掉景陵的手,怒火占据了一切,“寡人敢不敢轮不到你来质问!来人,将景陵给寡人拖进天牢里,没有寡人的吩咐,任何人不得看望,直到大婚完结!” “你敢!”景陵闪身到大王面前,一声暴喝如同兽吼,眼白处出现了红丝,理智几乎失控! 大王心头一抖,竟然说不出来,幸好一旁的昌宜公主大叫出声。 “殿下,你冷静一点!陛下,你不能这样对七殿下,七殿下只是一时失言,又不会有心要顶撞你的,三天之后就是我和七殿下的大婚,陛下你不能将殿下关起来啊!” 昌宜公主焦急,险些暴露了真面目。 大王瞪瞪眼,却不能将昌宜公主也挥开,唯有死死地忍住怒气,又喝一句,“来人,将景陵关进子和宫里,在大婚之前不等外出,任何人不准探望!” 咯咯! 景陵站在大王前面,眯下眼帘将大王的身影死死地锁住,袖子下的双手握成拳,发出一阵令人惊悚的响声。 没有再留下任何语言,景陵转身离开,两旁的侍卫被他的脸色吓得心跳都几乎停止,一脸的惨白。 “殿下!”昌宜公主回过神,景陵已经走远了,没有多想,昌宜公主马上追上去,身后的宫女紧随其后。 嘭! 所有人走后,忍怒已久的大王一拳砸打在石桌上,摆放在上面的东西全部凌空震飞,酒水散落一地。 “大王息怒!”陆海硬着头皮走上来,果然被大王怒喝了一声。 “息怒!你要寡人怎么息怒,你刚才没听见孽子说的话吗!放肆!” 陆海缩了缩身子,忍不住往景陵离开的方向望去。 他刚才就在旁边服侍着,当然听见了景陵的话。这七殿下在宫中也算是安份,不像太子殿下他们,但谁想到啊,他居然当着大王的面说大王和昌宜公主有私情,还让大王把昌宜公主娶了,这也算了,他居然还说要为了一个秦君兰杀了大王!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啊! 也就只有秦君兰能把七殿下逼成这个样子。 “大王,奴才,这,大王真的要娶秦姑娘为夫人,这,这可是大事啊!”陆海忍住颤抖问道。 如果这件事被王后和安怡夫人,还有朝中大臣知道,肯定会牵起一番轩然大波! “哼,你以为寡人不敢吗!”大王侧过脑袋,鹰眸内幽暗一片。 陆海打了个寒颤,“不,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王,” “你不用再说了,马上去准备大婚事情,寡人倒要看看景陵有何能耐与寡人对抗!”大王拦住陆海,眼中凌厉惊人,似要将苍穹也划破。 陆海一抖,不敢再多说,转身去准备。 ------------ 第三十四章 燕军来犯 次日,大王命人将消息发布,宫中上下无不为此震惊。 今日一早,王后就命人邀请君兰前往正太宫一趟,说是要和君兰商量纳妃一事。 夫人,地位今次于王后,原本皇宫中只有安怡夫人这么一个夫人,却突然多出了一个君兰,王后娘娘自然要询问一番,好好准备一下。 “兰儿丫头可喜欢大王?”简单地吃过糕点后,王后轻笑着问君兰,美丽的脸上画着浅浅的妆,很美。 “不喜欢。”君兰冷冷道。 这件事,她昨晚就已经和景陵说过,无论大王说什么,她一律不会理会,这只是大王一厢情愿而已。 王后微愣,惊讶君兰的直白,但随后,王后恢复过来,又君兰聊了一些关于大婚的事,有意有无地提到了景陵和昌宜公主的事。 直到中午时分,君兰才离开正太宫。 “王后娘娘,奴婢看她的确无意嫁给大王。”姝雅关上门,来到王后身旁。 秦君兰只是一个宫女,如果不是她有意计谋,大王就怎么会迎娶她,但现在一看,似乎和她们想的不一样,君兰不愿意嫁给大王,成为一国夫人。 王后轻缓地眯上眼,美眸内闪动着异光。 “王后娘娘,此事,我们该如何办,难道真的要看着秦君兰嫁给大王吗?”姝雅有点焦急。 “不急,自然会有人急。”撑住脑袋的手握紧,王后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 皇宫这么大,又不止她一个女人,盼着大王的人可多着呢! 离开正太宫后,君兰直接回子和宫,却在半途被叫住,不禁轻轻蹙眉。 “秦姑娘,大公主殿下有请姑娘到小亭内茗茶。”轻盈拦在君兰面前,恭敬道。 顺着轻盈所指示的方向望去,那边的花园中正有一个小亭,小亭内端坐着一人,清风吹到她的衣纱,轻柔动人。 眯眼,君兰跟着轻盈走去那边。 之前她就觉得大公主似乎要对她做什么,现在又何须躲避,倒不如直接看看她要做什么。如今宫中上下都被大王那道圣旨弄得大乱,如果她什么都不闻不问,只会处于被动的情况。 来到时,大公主正饮茶,看见她,客气地招呼她坐下,又让轻盈在一旁候着。 沉默一阵,大公主忍不住开声,“听闻秦姑娘要与父王成亲,不知此事是否纯属?” “不是。”君兰冷声道。 大公主景瑶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抬眸望向君兰,“不是?可本宫听闻此事乃父王亲自下旨,陆海公公已在准备,婚期定在七皇兄之后,难道此事也是虚构出来的?” “公主不如直接问大王。”轻轻眯眼,君兰随意道。 君兰的态度令景瑶的表情微变,忽然就用力放下手中的茶杯,“莫非这不是你处心积虑的吗!你谋划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能接近父王吗!” 女子尖锐的责问让人皱眉,突如其来的怒火非常明烈。 “公主想说什么?” “哼!本宫的意思难道你不明白吗,秦君兰你谋划了这么久,难道不是为了今天的地位吗,七皇弟不过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你正真的目的是父王,若不然你为何在宫中搞出这么多事!”怒火和恨意在眼中交撞,景瑶温婉的表情在龟裂。 君兰不语,直直地看着景瑶,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见此,景瑶更加气氛,竟然拍桌而起,“秦君兰,本宫已经查清楚,陷害我母妃的你就是!你为了得到父王,不折手段地陷害我母妃,但你以为你真的能得到一切吗,本宫绝不会让你得逞!” 景瑶之前无意间得到了一块素白色的碎布,一眼就认定是君兰的,她一直都在调查这件事,但怎么也找不到其他线索,更不知道君兰为什么要谋害她母妃,今早一听大王要纳妃,景瑶当即就明白过来了! 她母妃虽然不是夫人,但地位仅此与王后和安怡夫人,秦君兰不敢伤害王后和安怡夫人,唯有找她母妃下手!为的就是今天这个位子! 眸光轻动,君兰扯唇一笑,带着鄙夷。“我为什么要得到大王?” 景瑶微愣,但怒火已经笼罩住心头,“你为的不就是父王身边的位置吗,为的不就是权力、地位吗!秦君兰,本宫平日都在宫中修养不外出就不知道宫中所发生的事,当晚你并没有跟随七皇兄参加宫宴,而我母妃又突然离开,随后七皇弟和四皇妹都离开了,肯定是你杀害了我母妃,哀求七皇兄替你隐瞒,太子皇弟不过你的替死鬼!如果我将此事告诉母后,父王绝对不会轻饶你!” 君兰轻笑,全然不在意景瑶的怒火,“公主既然都肯定了,那就去和王后娘娘禀报,何必专程过来和我说?” 大公主的母妃,荣欣娘娘是被太子害死的,这件事,君兰已经知道了。如果景瑶再将这件事摆到王后面前,相信王后一定会很重视。 “你!”见君兰这样的淡漠,景瑶气得身子颤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件事,她还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如今父王正宠着秦君兰,如果她贸贸然说出这件事,父王未必会帮她。 “如果没有其他事,君兰先告退了。”君兰不太像景瑶浪费时间,随意交代一句,起身离开。 “秦君兰,你给本宫站住!” 然而,前脚刚迈出小亭,景瑶就发疯似的冲过来,瑶就发疯似的冲过来,用力扯住自己的手臂,脸上透出几分狰狞,“秦君兰,你为何要陷害母妃,母妃根本就不会威胁你的地位,枉你是圣僧的弟子,居然,居然用如此龌龊的手段!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母妃!” 眸光瞬间幽暗,君兰扬手挥开景瑶的手,旁边的轻盈见此,立刻跑上前扶住景瑶。 “公主殿下如果有证据的话,随时可以和王后娘娘说,你和我说,一点用都没有。既然公主没有证据,就不要在这里自以为是地说着一些废话。” 冷眼扫视过两女气恼的脸,君兰转身离开,干脆利落。 她倒挺愿意景瑶将这件事告诉王后,到时候大王也会知道,重新调查荣欣娘娘一案,对王后百利而无一害,到时候,王后自然会帮她对付景瑶,借刀杀人,正是如此。 “秦君兰,你站住!” 待君兰走出数步后,景瑶终于回过神,推开轻盈快步追过来,拦在君兰前面,美丽的脸上只有怒火和仇恨。 “你现在就跟本宫去找母后,母妃一事,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说罢,景瑶伸手要扯住君兰,却被她轻易地避开,平静的眼中终于掠过了冷光。 来不及多说,景瑶就已经再次扑来,恨不得现在就将君兰捉去王后那儿,让王后定她一个死罪。 “公主!”轻盈见景瑟多次被君兰避开,大叫一声,也跑上前帮忙扯住君兰。 一时之间,小亭旁边的小石道上有三名女子在争执,华衣女子一心想捉住素衣女子,如同疯了那般。 终于,君兰被惹怒,反手捏住景瑶的手,不等她惊讶,君兰用力将她甩开,只闻“扑通”一声,景瑶在轻盈惊恐的目光下飞跌进碧池里面,溅起一片水花。 “公主殿下!” 轻盈回过神,跑上去想救景瑶,但因为池水太深,轻盈不敢轻易下水,慌乱地大叫着,忽然,轻盈感觉到背后飘来一股寒气,一扭头,那双幽暗冰寒的眼眸狠狠地撞入心头,轻盈被吓得大步退后,不慎也丢进水里,拼命地呼叫。 碧池不算太深,带里面全是淤泥,人一旦陷进里面,很难爬出来。 “咳咳,救命,救命!” “公主,咳咳,来人啊,救命啊!” 站在岸边,冷眼看着在碧池中争扎的两人,君兰不想救她们,或者是因为景瑶太烦。眼看着景瑶两人的争扎力气越来越少,君兰不再停留,冷漠地转身离开,纤细优美的背影让景瑟两人看见了绝望。 “咳咳,秦,秦君兰,救我,咳咳!” “救命啊,咳咳,来人啊!” 身后的呼叫声越来越小,似乎被人狠狠地掐断。 再次回来子和宫,景陵不在,梓沛说是被大王叫走了,似乎是因为燕军突然有异动。 “姑娘,方才是昌宜公主和陆海公公一起来找殿下的,昌宜公主的脸色似乎有些不正常,奴才看着奇怪。”梓沛皱着眉,不解地说道。 “景陵呢?” “殿下没有理会昌宜公主,跟着陆海公公去找大王了。”梓沛道。 “嗯,你先下去。”君兰走进房间里,对梓沛交代一声,来到矮桌后坐下,拿起一卷竹简看。 景瑶和她见面的亭子地处偏僻,平时根本不会有人在那里经过,景瑟现在恐怕已经溺亡。 荣欣娘娘一事明明是太子所谓,为什么最后会牵扯到她身上,其中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王后。王后不想景瑶再咬着太子不放,率性将所有事情推在她身上,景瑶可真够愚蠢,单凭一块破布就上前质问。如果不将她解决掉,以后一定会缠着她不放! 还有大王! 成亲一事绝对没有可能!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 放下竹简,君兰走到柜子前,拿出一件衣服,换上。 由于七皇子和大王的婚事将近,宫中上下非常忙碌,就算是正午时分,宫人们依旧忙得不可开交,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宫外也听闻了七皇子和大王的事,有人唏嘘,有人惊叹,到处一片议论纷纷。 “……我堂姐就在宫中当差,听闻秦君兰就是圣僧的弟子啊,八年前还是圣僧将秦姑娘送进宫中的!” “啊!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大王居然要迎娶圣僧的弟子啊!这太荒谬的,大王这是不尊重圣僧啊!” “可不是吗,听闻宫中上下都乱成一片了,那些大臣都在上奏大王,但大王都不听他们说。你看,大王昨天才说要娶秦姑娘,边关就又打战了,好像是燕国的人啊!” “这是报应啊,秦姑娘是圣僧弟子,大王这是不尊重圣僧,上天要惩罚我们!” 城中的大街小巷上,百姓们都在议论着这件事,对大王的印象顿时下降,有些老人甚至跪拜在街上,祈祷上苍庇佑。 一抹青衣在混乱的人群中飘然而来,在路人的指引下来到了飞云镖局前,还没打量完毕,镖局内的镖师就看见了她,顿时眼睛一亮,快步迎上前。 “林老板,你可总算回来了,二当家他们就在大厅儿,我带你去找他们吧!”彪悍的镖师对君兰说了几句,热情地带着她走进镖局里。 现在还是正午,镖局内的镖师都在吃午饭,只有几个人在巡视,显得有些寂静,高高挂起的镖旗迎风飞舞。 “林老板,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回来的?现在这城里头可是乱成了一片,那大王居然要和自己的儿子抢女人,百姓们都在外面说着呢!”一路过来,镖师将自己打听到的事告诉林岚,说得沫子飞溅,很激动。 “那大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七皇子在边关立了大功,大王没有赏赐也就算了,还要七皇子和韩国公主成亲,韩国就在赵国后面,如果七皇子真的娶了那韩国公主,赵国还不气死啊,说不定会和秦军打起来。就昨晚而已,大王还要七皇子和韩国公主道歉,堂堂一个保家卫国的男子汉,怎么可以和一个女子道歉呢?七皇子当然不肯了,唉,没想到大王居然发火了,还说要将七皇子关起来,吵着吵着,大王居然说要娶了七皇子宫中那个宫女。” “林老板,你在外面经商可能不知道,但我听说,那个宫女是和七皇子一起长大的,人家的感情好得很,大王这个当老爹居然要插一脚过来,真是不知羞耻啊!你看,边关的消息一传回来,大王就急忙将七皇子叫过来,嘁!这样的大王真是越当越糊涂了,换作是老子,老子不一刀砍死他!” 说得生气,镖师吐了一口沫子,满脸通红。 “你也知道宫中的事情?”燕国的消息今早就传回来,百姓们就知道了,飞云镖局内的人甚至还知道大王和景陵的事。这就不得不佩服“林岚”的手段,在宫中安插了无数线眼,第一时间就能消息传出来,散布出去。 现在城中,有很多人的想法都和身旁这个镖师一样,对大王很不耻。 “林老板,我当然知道了,好多兄弟都知道了,二当家他们今早还在说这件事呢!你说荒谬不荒谬,那大王啊太卑鄙了,要是我老张就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镖师老张岳南说得生气,一直拉着君兰说不停,直到来到了大厅,他还在喋喋不休,要不是刘老四一脚将他踢开,老张怕是要说到晚上。 “这群王八蛋,天天闲着没事干就这里唧唧歪歪!”刘老四骂了老张一句,瞪大一双牛眼看着君兰,“小岚子,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老子都好久没见你呢,还以为你宫里头忙着那什么大婚呢!” 宫中? 君兰轻蹙眉,有些意外刘老四知道她是宫中的人,在自己以前写下的记录里面,并没有提到这件事。 但见刘老四他们的反应不大,君兰暂时不询问,来到圆桌那儿坐下,嗓音微冷,“宫中的事,你们已经知道了。” 华云和陈英点点头,刘老四大咧咧地坐下来,嚷道,“当然知道了,大王那晚可被他儿子气死了,好好的给他找了个美娇娘,人家却不闻不问,还把儿媳妇给弄伤啊,大王那个气啊,就让七皇子去跟韩国公主道歉,嘿嘿,你猜怎么着?” 刘老四探首望向君兰,君兰没有反应,刘老四也不在意,继续笑道,“哈哈,七皇子居然直接说大王喜欢韩国公主,让好心让他们俩成亲,气得大王几乎吐血,就拿秦君兰那丫头出来气七皇子!那七皇子确实是不错,居然张口就威胁大王,说什么不准大王动秦君兰的,哈哈,气死他老子了!” 说完,刘老四仰首大笑,只当这件事是别人家事,没有丝毫忌讳。 “哎哟,奴家也觉得大王太坏了,七殿下可是一个美男子,大王都一把年纪了,还跟七殿下抢,奴家可不喜欢这样男人。”旁边穿着一身红衣的百媚娘挥了挥香巾,娇媚道。 “非也非也。”华云摇了摇头,分析道,“大王强逼七殿下迎娶韩国公主并非无理,日前七皇子攻进赵国,不顾两国之间盟约,此事经已传开,诸国都已有所耳闻,将过错归根与七殿下,若殿下不肯迎娶韩国公主,拉拢韩国,将难以面对诸国谴责。” “嗯,华云说得有理,但一点我还是想不通。”陈英皱着浓眉,脸上如同蜈蚣般的刀疤,依旧骇人。 “二哥有何不解?”华云问陈英。 “七殿下攻进赵国一事,大王肯定已经知道,但为什么大王没有第一时间阻止。宫中传来消息,大王收到军书后,延误了几天才下令召七殿下回国,这又是为何?”陈英为人豪爽,他觉得,既然大王不想进攻赵国,他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阻止,非要等上几天。如果大王第一时间阻止,秦军说不定不会攻进赵国里面。 “这还用说嘛,大王呀,他一早就不喜欢赵国,正好七殿下又发兵了,大王就装作看不见,让七殿下打进赵国里面,但是大王不想被诸国谴责,那当然要阻止七殿下,不过那些都是做做样子的,大王心里巴不得赵国快点灭掉呢。”百媚娘挥挥小手帕,朝君兰抛了一个媚眼,“林郎,奴家说得对不对?” 君兰轻蹙眉,点了点头。原来,陈英他们知道的比她想象中要多。 “大当家,我们现在应该如何办?城中上下都对大王一片反声,不同意他迎娶圣僧的弟子,朝中大臣也在恳求,大王却不加以理会,如此一来,大王的民望将会下跌。”华云推测道。 君兰沉思一阵,迎上华云等人的视线,“我们的势力如何?” 闻言,众人意外一愣,很快回神,对视一样,将底下的情况报告上来。 现在已经是初秋,微凉的风在镖局院子里吹拂着,大厅内却似乎涌动着一股热气,伴着剑鸣马啸。 * 另一边皇宫中。 近日来,边关外一直相关外一直相安无事,赵国被逼到一边,不敢乱动,秦军驻守在桐城内,意向不明。而守在赵国境外的燕军也没有任何表示,不前进,不退不,让人猜不透。 但不料,燕军突然进攻秦国山河关,众人这才恍悟原来自己是被燕军骗了!他们表面是按兵不动,实则是暗中潜入秦国境内,出其不备进行突袭,惊动了秦国。 秦王收到消息后,马上展开商谈,众大臣、皇子都在宗正宫内议论纷纷、争执不休。 “大王,臣等恳请大王取消纳妃一事!” 突然,数个老臣子走出来,对大王俯首道,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殿。 大王皱眉,忍不住倾身,很不悦这些老臣子又拿这件事来说。 “大王,秦姑娘乃是圣僧弟子,圣僧乃天生神人,秦姑娘身份自然不凡,亦算是出家人。出家人不可成亲,否则就是违背佛家旨意啊。” “是啊,大王!臣等觉得此事万万不可,还望大王下令取消纳妃一事,如今边关战事紧张,臣以为此事可以日后再提。” “荒谬!寡人乃一国之君,难道娶一名女子也要向圣僧禀报吗!”大王怒拍矮桌,君威骇人。 换做平时,大王断然不会如此直接地显露出自己对圣僧不满,但现在不同,他是一国之君,秦国至高无上的存在,底下的臣子却三番四次地拿圣僧来镇压自己,大王当然不满意!他没理由在这么多面前向圣僧低头。 “父王,儿臣亦觉得此事不可。”大皇子景傲上前,脸容凝重,“不管如何说,当年圣僧亲自进宫表明秦姑娘身份,她也算是出家人,不可贸然配婚,这于理不合。” “是啊,大王!城中百姓都在议论这件事,再加上燕国突然来犯,百姓们担心是上天动怒,都在反对大王迎娶秦姑娘一事。”站在大皇子那边的臣子立刻出来说。 “什么!”大王倾身,满目怒火,“宫中之事,为何会传到宫外!” 此言一出,底下的臣子都闭上了嘴巴,不敢作声。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宫外已经是一片议论纷纷了。 “父王,儿臣觉得无论事情是怎么传到宫外的,父王迎娶秦姑娘一事百姓们都已经得知了,为稳民心,儿臣恳请父王取消此事!”大皇子再度拱手道。 其他臣子随之附和,这场面气得大王有些喘不过气。 他堂堂一个秦王,难道连迎娶一个小宫女的权力都没有吗!圣僧不是朝中之人,却永远压在他头上,实在是耻辱! 鹰眸内掠过杀意,大王猛地将目光放到一身暗袍的景陵身上,却见他正直直地看着自己,黑眸平静得如同一面镜子,清楚地倒影着自己的狼狈。 怒火瞬间蹿起,大王狠力拍打在矮桌上,“都给寡人闭嘴,秦君兰寡人是娶定了!” “父王!” “大王!” 皇子和臣子们纷纷吃惊,加重语气希望能阻止大王,但无奈大王正气上心头,根本不理会他们。 整过过程里,唯独景陵一声不吭,完全不在意边关的情况,眼中一直锁定住大王的身影,深邃的黑眸似乎能将人吞噬掉! “大王,不好了,不好了!” 正当殿内的人讨论得激烈时,陆海却从外面慌乱地跑进来,不等大王示意,陆海张口就道。 “大王,边关刚传来最新的军书,赵国和燕国联军,赵国正从后方突袭桐城,尉迟大将军被困在桐城,不能赶往山河关营救!燕军来势汹汹,山河关怕是守不住了!” “什么!”大王直接站起身,怒火满目,“废物!燕军只有十万多人,为何会守不住山河关!” 陆海猛地一抖,硬着头皮将手中军书交给大王,“大王,燕军早已谋划好,他们假意驻守在赵国境外不动,却早已派人潜入了我国境内,同时,他们又分成了两批,乔装成百姓混进山河关内,打算里应外合。” 说到最后,陆海在颤抖,燕军一早就准备好,但他们秦军就什么反应都没有,如今主力军还被困在赵国里面,不能赶来营救,在这样下去,山河关就会失守,燕军就能攻进来,到最后会不会连华阳城也失守? 大王愤怒地看完军书,一手将它丢在地上,身上的气焰吓得陆海连忙推到一旁。 底下的大臣面面相窥,对视一眼,忽然,一个站在前面的老臣子跪下,“恳请大王下令取消迎娶秦姑娘一事。” “恳请大王下令取消迎娶秦姑娘一事。” 剩下的臣子随后回神,也跪在了地上。 因为大王娶亲一事,城中的百姓都乱了,民心不稳极有可能影响军心,军心不稳极有可能会打败仗,成为燕国的俘虏! “你们!”看着跪拜在堂下的皇子、大臣,大王浑身颤抖,咬紧牙强忍住怒火,忽然,大王瞥见一个人安然地站立着,丝毫没有被此刻的气氛所影响。 “景陵,寡人命人速速准备,前往山河关击退燕军!” 暴喝回荡在殿内,众人不禁一抖,将目光放到景陵身上,或者是因为跪拜在地上的关系,众人只觉得景陵的身躯高大了许多,几乎能遮挡住他们的视线。 景陵看着大王,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就在众人以为他会沉默抗旨时,清朗冷然的嗓音清晰地响起。 “不准动兰儿。” 大王大怒,往前踩出一步,“寡人步,“寡人刚才说的话,你难道没有听清楚吗!寡人现在要你立刻赶往山河关,将燕军清杀!” 景陵沉默。 “你!”大王气得伸手指住景陵,“如今燕军偷袭我国,兵符还在你手中,你居然为了一个女子不肯领兵迎战!孽障!来人,将景陵给寡人拖下去,收回兵符!” 大王终于气得忍不住了,底下的臣子一听这句话,吓得立刻求情。 “大王息怒啊,七殿下并非有意触怒大王!” “并非有意!寡人看他就是存在不顾国家存亡,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他拖下去!”大王怒然挥袖,喝着外面僵住不动的侍卫。 “大王三思啊,燕军来势汹汹,定是早就已经谋划,如今尉迟大将军又被困在桐城内,不能及时营救,对我军非常不利!上次七殿下在两军交战时将燕王挑下马背,大挫了燕军军心,如果被燕军得知大王将七殿下关起来,只会助长燕军的士气!” “大王,杨大人言之有理!臣认为如今应该马上派七殿下和尉迟少将军前往边关,击退燕军,保住我国!” 看着底下跪在地上高声呼叫的大臣,大王英武的脸几乎被怒火撕毁,强忍住道,“景陵,寡人再问你一次,立刻领兵赶往山河关击退燕军!” “不准动兰儿。”景陵冷然的嗓音如寒风般卷进殿内,大臣们纷纷惊讶。 多次被景陵顶撞,大王气得要死,扬言要将景陵关起来,最终还是被大臣们拦住。大王没有办法,唯有先派尉迟飒赶往山河关拦住燕军。 “退朝!” 大王怒瞪景陵一眼,转身就离开,剩下一群大臣和皇子们面面相窥。 “景陵,你真是大胆,居然敢这样和父王说话,在你眼里还有没有秦国了?为了一个秦君兰,你居然不肯出兵,难道要看着燕军攻进来吗!”趁着大臣们没有走,太子景玄上前呵斥景陵,一副为国为民的模样。 眸光微动,景陵直径走开。 “景陵,你站住!”难得有机会打击景陵,太子景玄又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追上前又道,“哼!本太子问你,在你眼里是秦国重要,还是秦君兰重要!为了一个女子公然顶撞父王,不顾国家生死,你这可是大罪!死一万次都不够!” “太子皇弟!”或者是太子太过咄咄逼人,大皇子上前拦住他。皱眉对景陵道,“七皇弟,燕军此番定是早有准备,若皇兄猜得没错,燕军主力应该在赶往山河关,若不及时加固边关情况,恐怕拦不住燕军。秦姑娘一事,七皇弟实在是紧张过度,如今应该以大局为重!” “大皇兄,我就不觉得是这样。” 景离走过来,身姿潇洒,全然没有被这里的气氛影响。迎上太子和大皇子的目光,景离笑道,“刚才莫大人不是过了吗,民心不稳则军心不稳,军心不稳,就算七皇兄上阵也难以击退燕军,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父王收回命令。我觉得,城中百姓的议论还能加以镇压,怕就怕这件事传到了圣僧口中,这可对我们不好啊,圣僧长年在外游历,谁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会不会听到什么消息?” “是啊,是啊,这可是大事不好啊!” “圣僧若是听闻此事,说不定会动怒,届时诸国听闻消息,定会趁机打压我秦国。”一名年老的臣子摸着长长的胡子,点头道。 其他人纷纷附和,商量着应该如何让大王收回这个命令,等到商议完毕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此时宫中又传出了大公主溺水而亡的事,众人不自觉地将此事联系到大王那边,认为是大王触怒了天威,当然,这些事只能私下交谈,没有人敢和大王说。 “七殿下!” 景陵刚走出宗正宫,一旁等候已久的翡翠立刻迎上前,行了个礼,灿烂地笑道,“殿下,公主有请殿下到花园内茗茶,公主殿下已经在花园内等候已久了,唉,殿下,殿下!” 翡翠的话还没有说话,景陵就迈步离开,翡翠立刻追上去,慌忙地劝说道,“殿下,公主在花园内等了的数个时辰,请殿下随奴婢去一趟,殿下,殿下!” 尽管翡翠一路小跑,却始终追不上景陵,夕阳照耀在他的背影上,化不开那层冰凌。 翡翠犹豫一阵,硬着头皮回去和昌宜公主禀报,果然被大骂了一顿,手臂还被掐了好几下,红了一片。 “你是废物吗!为什么殿下不肯过来,你没有说本公主已经在花园里等了很久了吗!”昌宜公主又狠狠地掐了翡翠一下,手旁的茶杯里还冒着热气,明显是刚刚才冲来的热茶。 翡翠不敢躲避,委屈地眼睛都红了,“不是,公主,奴婢已经和殿下说了公主在花园里等了好几个时辰,可能,可能是因为国事繁忙,奴婢在殿外还听见大臣们的谈论。” “他们说什么了!”昌宜公主恶声恶气问道。 翡翠缩了缩,“公主,这,这是秦国的事情,奴婢不敢多听,啊!” 还没说话,昌宜公主又掐了翡翠一把,威胁道,“你说不说了,不说本公主饶不可你!” “奴婢说,奴婢说,公主息怒!”翡翠吓得跪在地上,哽咽着将自己刚才从宗正宫外听到的事情告诉昌宜公主,大概就是关于燕军的事情,还有众大臣想尽办法不想大王迎娶君兰。 “又是秦君兰!”昌宜公主怒哼一声,想起了那晚景陵宁那晚景陵宁愿威胁大王,也不准任何人伤害秦君兰,完全没有看见她这个大韩公主就在身旁! “是,是的,公主殿下。”翡翠小心翼翼道,“现在宫外的百姓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都在反对大王迎娶秦姑娘,说是因为大王不守规矩,才会惹怒天颜,致使燕军突然出兵偷袭秦国,还有,”翡翠有点怕,“公主,奴婢刚才回来的时候,听闻秦国大公主殿下在碧池那边溺亡,可能是因为大王的关系!” “有这样的事?”昌宜公主挑了挑眉,眼中闪过异光,却挥手道,“本公主才不相信什么圣僧呢,陛下肯娶那个秦君兰是她三生修来的福分,难道她还想嫁给七殿下,不可能!” 啪! 昌宜公主纤手拍打在石桌上,眼中怒火凛凛,“秦君兰现在在哪里?本公主要见她!” “公主,这,秦姑娘一向留在子和宫中。”见昌宜公主眼神不对劲,翡翠很不住提醒一声。翡翠当晚也见识过景陵有多在意君兰,为了她,不惜和大王对抗,如果公主对她做了什么,七殿下恐怕不会放过公主的吧。 “本公主不知道她在子和宫里面吗!立刻去给本公主找她过来!”昌宜公主怒瞪她一眼,猛地又加一句,“不能让七殿下知道是本公主找她,如果出了什么错,本宫主绝对不会放过你!快去!” 翡翠被昌宜公主吓住,不敢多说,苦着脸往子和宫跑去。 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了黛青色,花园变得安静,能清楚地听见虫鸣鸟叫的声音。 “现在才过来,想让本公主被虫蚁咬,七殿下?!” 听闻身后终于传来响声,坐在石椅上的昌宜公主不耐烦地回过头,却看见一人踩着夕阳缓步而来,暗色衣袍正如天边的夜幕,将阳光尽数吸食掉,俊美不凡的脸上还是表情不多,英挺的剑眉上噙着淡薄却凌人的寒意。 看见他,昌宜公主心头一颤,立刻站起身,小脸微微泛红,“七殿下,这么晚你怎么会来花园,是翡翠那丫头告诉殿下,昌宜在这里的吗?” 景陵迈步走到昌宜公主面前,冷声道,“你找兰儿?” 昌宜公主微愣,抬眸对上景陵幽暗深邃的眸子,顿时觉得身子冷了多少。“回殿下,近日宫中闲闷,昌宜只想找秦姑娘闲聊几句,却不知道翡翠那丫头会将此事告诉殿下,昌宜惶恐。” 景陵眯眼,身上流转出寒气。 听到景陵没有说话,昌宜公主马上转换话题,指着石桌上精明的糕点道,“殿下,这些宫殿都是韩国著名的小食,殿下,” 话到一半,昌宜公主听见耳畔掠起一阵劲风,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就被紧掐住,视线强行对上一双卷动着暴戾寒意的黑眸,仿佛是千万剑刃在飞射,要将自己搅碎。 “咳咳,殿下,” 咔嚓! 昌宜公主争扎着想说话,脖子间猛地一阵剧痛,她的鼻子、嘴巴似乎被堵住,硬生生地窒息而亡,闭上眼睛时,男子眼中只有幽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五章 弑君,杀父 是夜,皇宫花园内一处较为偏僻的花坛前。 “大王,七殿下来了。”陆海快步走上前,俯身对坐在石桌上茗茶的大王道。得到允许后,陆海转身离开,临走前对景陵微微躬身。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大王也不迟缓,低沉的声音打破四周的寂静,“寡人今夜叫你过来,是想让你迎娶昌宜公主,今日韩国使臣前来询问大婚一事,公主的身体经已恢复,大婚延误了数天,韩国使臣有所怀疑。如今边关外战况紧张,如果能在这个时候和韩国连成一线,并能对付赵国,若不然,我军很难以一敌二。” 后面没有人回应。 大王微移眼珠子,扫向身后,只感觉到有人站在那儿。握着茶杯的力度不禁收紧,“寡人知道你钟情兰丫头,但如今国难在前,你必须迎娶韩国公主,以保我大秦安康。景陵,你是寡人的儿子,秦国将来也是你的,难道你甘心看着秦国被燕国踩踏吗!” 大王的语气变得犀利。 身后还是没有回应,吹拂过的晚风似乎阴寒了一些。 “景陵,寡人在问你话!”大王终于怒了,猛地转过身,鹰眸内怒火凛凛。“如今你只有一个选择,马上迎娶昌宜公主,大婚定在后天!还是说,你想让寡人先迎娶秦君兰!” 闻言,站在昏暗中的人抬起脑袋,黑暗遮挡住他的脸容,眼中的寒光却更加清晰,“我说过,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兰儿。” 啪! 大王拍桌而起,气势威严,“你当真为了一个秦君兰置秦国而不顾!” 景陵没有回话,依旧直直地盯住大王,意思已经明显。 国家,家国,没家何来国。 “你,好,寡人成全你!”大王怒然挥袖,当着景陵的面扬声对守在不远处的陆海道,“传寡人旨意,将景陵和昌宜公主的大婚退后,寡人要马上迎娶秦君兰为夫人!” 景陵睁大眼睛,从旁边掠来的寒风吹到他的发丝。 陆海那边沉默一下,微微颤抖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喏,奴才这就去办!”话毕,陆海飞快地跑开,脚步声很乱。 “哼!”大王挥了下袖子,坐回椅子上,“你当真以为寡人不敢迎娶秦君兰吗,寡人是一国之君,城中百姓的议论岂能阻拦寡人,朝中大臣都得听寡人的话,寡人要他们生,他们便生!要他们死,他们就得死!” 呼! 话毕,大王挥下手,如同屠刀落地。 大王能坐拥今日的地位,自然不蠢。他昨晚才说要应群秦君兰,今天城中百姓就知道了这件事,还在城中加以谈论,企图阻止他。当时在场的人只有景陵和昌宜公主,除了景陵之外,谁会将这些消息传出去,不过他倒是小瞧了景陵,仅一晚时间就让全程的百姓知道这件事,他到底在宫中动过什么手脚。 蓦然,大王英眉皱紧,侧首却见景陵从黑暗中走出来,悄然无声,如同鬼魅。 皱眉的力度加重,大王心中有气,冷哼道,“景陵,瑶儿一事是不是你做的!” 下午的时候,大公主溺亡在碧池中的事已经传开去,宫中众说纷纭,矛头直指向大王,说是他执意迎娶圣僧的弟子才会招来的祸,先是大公主,第二个又会是谁? “你,配不起兰儿。”冷冷的嗓音回荡在黑暗中,晚风更加寒冷。 大王极怒,瞬间站起身,一双鹰眸狠狠地盯住景陵的脸,“寡人乃一国之君,全国上下最尊贵的人,寡人会配不起秦君兰吗!你真以为这世间上有神鬼之说吗!哼!十八年前,圣僧已经欺瞒过寡人一次,你以为寡人还会相信他的胡言乱语吗!” 十八年前,也就是景陵和景逸兄弟出生的那年,圣僧断言景逸是帝星,景陵就是他的克星。随后,大王用安怡夫人的名义将景陵送去仙临寺,交给圣僧。 当得知景逸是脚踏七星的天命帝星时,大王感觉到了危机,自古以来,但凡脚踏七星者无一不是名流千史的伟人,这点圣僧说得没有错。但幸好,景陵居然是他双生哥哥的克星,然而宫中的情况太过混乱,大王可不想自己手中武器在没有开封之前就被人折断,所以才会将景陵送出皇宫,另一方面也能打压安怡夫人。 但大王想不到,圣僧居然会亲自教导景陵,这和他告诉自己景陵是克星时的态度完全不全,那一刻,大王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被骗了!圣僧是有意将景陵带出皇宫的!圣僧的目的,大王不知道,但他一个僧人居然敢欺骗一国之君,实在是万死不辞! 换句话来说,大王一早就已经不相信圣僧了,燕国来犯是早有预谋,和圣僧一点关系都没有。 “景陵,寡人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娶不娶昌宜公主!如果你不娶,你以后都别想看见秦君兰,寡人不是非你不可!”大王负手而立,高大伟岸的身躯满是王者气势,旁人根本斗不过。 “你真的要这样做?”景陵微微眯眼,袖子下的手握紧。 “哼!寡人乃一国之君,难道连要一个小宫女的能力都没有吗!只是想不到秦君兰的谋略丝毫不比你差,也是圣僧所教的吧!” 大王之前试探过君兰,开始只是打算利用君兰来压住景陵,没想到这个小宫女居然如此聪慧,能将边关的情况理清楚。仔细想一想,她和景陵都在圣僧那儿学习过,秦君兰学习的时间比景陵多,加上的时间比景陵多,加上他们两个自小就在一起,难保秦君兰会将她学过的东西教给景陵,从另一方面来说,她就是景陵的老师,能力不会比景陵差! 景陵如今已经难以控制,但秦君兰只是一个小女子,控制住她,景陵也不敢放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此事寡人经已决定好,不日将会迎娶秦君兰会夫人,希望你以后能记住自己的辈分!”大王利目瞥向景陵,哼道,“退下吧,寡人不想看见你,没有命令,你一步都不准离开子和宫!” 说完,大王迈步就离开,突然察觉到四周的晚风竟然寒冷之极。 皱眉,来不及多想,身后传来鬼魅般毫无感情的声响,“你配不起兰儿。” 心头被直直刺中,大王来不及多说,怒火已经涌起。身为一国之君,全国上下最尊贵的人,多次被自己的儿子挑衅,而且这个儿子曾经还是自己手中的一只棋子,如果不是他当年多番容恕,景陵现在还能站在他面前,说出这些话吗! “配不配,还轮不到你来说!大婚之后,秦君兰便是秦国的夫人,和你母妃同一辈分,是寡人的女人,你日后记清楚自己的身份,如有有什么越轨之举,寡人绝对不会轻饶你,滚!”怒喝一声,大王挥袖让景陵滚。怒火笼罩住他的双眼,有些东西,他看不见,比如,景陵手中的长剑,眼中的狰狞杀意。 “我说过,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兰儿!” 咬牙含恨道出的声音如同野兽的低吼,大王只觉浑身冻得僵硬,等他回过神时,景陵就在站在面前,杀意凛凛的眼睛比恶鬼更加恐怕。 “你,你,”大王争扎着想要说话,骤然,胸口一阵剧痛,他艰难地底下脑袋,原来是景陵将长剑从他胸口里拨出!鲜血如泉水般涌出。 “景陵,你居然敢,”大王瞪大眼睛,身体直直地倒下,撞在石桌上。大王想对付景陵,却没有任何力气,只能死死地盯住他,“寡人,寡人是一国之君,你居然敢,敢弑君?寡人要杀了你,你,咳咳!” 一口鲜血喷出,浓浓的血腥味飘进鼻子里,刺痛神经。 “我说过,你配不起兰儿,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兰儿。”他站在漆黑中,动作轻缓地举起手中长剑,锋利的剑身上划过冰冷的刃光,暗色的液体沿着剑身滑下。 他优雅地看着这一幕,气息平稳,站立于黑暗中,当真不愧为黑暗中王者!杀人的王者! “你,你,景陵,你好大的胆子,寡人是你父王,你,你敢!”大王一手捂住胸口,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指着景陵,脸容痛得扭曲,“陆海,来人,来人,给寡人将他捉住,杀了他,咳咳!” 大王动怒,一口血喷出。 景陵不在意大王的举动,挥了挥手中的剑,“我说过,谁敢欺负兰儿,我杀了谁。你是大王又如何,一剑下去,同样得死!” 大王,大王,父王! 可笑! “景陵,你,你,”大王强行忍住,“陆海,陆海知道寡人今晚和你见面,只有你一人,咳咳,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寡人,寡人第一个杀掉秦君兰,唔!” 眸光微动,景陵挥剑刺入大王的胸口内,动作利落。 “咳咳,你,你,景陵,你这孽子!寡人是你父王!”大王痛得视线模糊,几乎看不清景陵的身影。 “父王?你何时将我当过你儿子,从我出生的那天,我只是你手中的棋子罢了,父王!”景陵拨出剑,冷眼看着鲜血从大王的胸膛内涌出。 大王痛得摔倒在地上,不甘心地瞪住景陵,“你,你,你这大逆不道的孽子,弑君犯上,连,连父王你也敢杀,你,你就不怕旁人会知道今晚的事吗,到时候,你,你必死无疑!” 大王在宫中花园内遇刺,宫中上下肯定会彻查此事。今晚是陆海带景陵来见大王的,旁人一问就知道,除非,景陵把陆海也! 猛地睁大双眼,大王气得鲜血喷涌,“你,你,你这孽子是早有预谋的,你,你居然敢弑君谋位!” 难怪!以前他召景陵前来面见,景陵总是诸多借口,不愿前来。但今晚,他却没有任何反抗,原来,原来他一早就打算杀掉自己,他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死在自己儿子手中! 大王争扎着站起身,脸容扭曲,“景陵,你,弑君,寡人绝对不会放过你,如今韩国使臣就在宫中,今晚之事如果传出来,诸国定会问斩你,你这个孽子,何德何能和寡人争夺皇位,寡人才是秦国的大王!” “哪有如何,一国之君也会死,你死了之后就什么都不是。”景陵斜眼睥睨着地上争扎的人,“我对你的皇位没有半点兴趣,我说过,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兰儿,反则,我就杀掉他!” “你,你,孽子!”再次听到这句话,大王气得吐血,重重地跌回地上,“你以为今晚的事,不会有人知道吗!寡人,寡人已经命人将昌宜公主请过来,莫非你连昌宜公主也敢杀了,韩国不会放过你,寡人的皇位绝对不是你的!” 大王恨不得抢掉景陵手中的长剑,将他杀掉,但身上的伤口剧痛无比,令他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他堂堂一个大秦君王,居然会这样死掉吗! “哼。” 愤恨间,站立在眼前的人冷笑一声,手中的长剑折射出冷光。“父王果然在乎韩国公主,无论去主,无论去到哪里都带着她,连娘亲都比不上。” “你什么意思!”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大王睁大眼,难以置信。 景陵没有回话,那边的花坛内响起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 大王马上望过来,只见一个黑衣人扛着一个穿着华衣的女子走过来,随手就将那人丢在自己身旁,正好女子紫白色的脸对上自己视线。 “你,昌宜公主,咳咳!”大王一激动,又是满口鲜血。 这个一脸紫白色的女人不正是韩国而来的昌宜公主吗!她已经断气了,似乎死去了好一阵。 “景陵,景陵,你!” “哎呀,我说大王啊,你就别争扎了,你越挣扎就越痛苦,倒不如干干脆脆地闭上眼睛,你看人家公主都在等你了。”黑衣人蹲在地上,饶有兴致地大量着大王。 “放,放肆,你是什么人,竟敢对寡人无礼!” 黑衣人扬眉,挺意外大王到这个时候还忘不掉自己是大王,都死到临头了。 “景陵,你到底想干什么,韩国,不会放过你的,赵国,也不会放过你,你以为,你真的能坐上皇位吗!景逸,他们才会拱手相让!你到底想干什么!”大王仰首瞪着景陵,鲜血污染了他大半张脸,衬托得他的眼神更加恐怖。 “秦王夜会韩国公主,两人于花园中苟且,一言不合,刀剑相向。秦王勒死韩国公主,却不慎被韩国公主用匕首所伤,驾崩。”欣赏着手中宝剑,男子淡淡地说着,没有半点感情。 “你,你,我,唔!”大王瞪大眼睛,眼珠子几乎掉出眼眶,气绝前,他看见了韩国公主脖子上勒痕。 秦王夜会韩国公主,两人于花园中苟且,一言不合,刀剑相向。秦王勒死韩国公主,却不慎被韩国公主用匕首所伤…… 景陵,孽子,寡人,寡人不该留你于世上! 看着大王恐怖的脸,黑衣人挑了挑眉,又看看旁边的女子,“相信不用明天,这件事就会传开去。” “嗯。”景陵收起长剑,掏出一把早已染了血的匕首丢在地上,然后,转身离去,悄然无声。 逍云盯住匕首一阵,状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施展轻功跃上树梢,眨眼消失不见。 皇宫啊,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以为你忍让就能避开所有人,其实啊,别人只会得寸进尺,唯一的办法就是举起手中的武器,将所有阴谋都杀掉!唯有这样,你才能真正的安宁。 别人死,总比自己莫名其妙地死要好! * 回到子和宫,已经是半夜时分,她的房间里还透着微微的烛光,推开门,果然看见她在矮桌那儿看着竹简,旁边昏黄的烛光照落在她脸上,渲染出一种轻柔,沁入心底。 “景陵?”君兰抬起脑袋,见景陵还站在门外,不禁有点疑惑。以往景陵总是推开门就走进来,所以刚才听见脚步声她也没有理会。 瞧清景陵略带苍白的俊脸后,君兰皱起眉,隐约闻到一阵血腥味。 “兰儿。”失神一叫,景陵迈步走进来,如同踩在云朵上,找不到着力点。 “你怎么了?”放下手中的东西,君兰走到景陵身前,还没来得及多问,就被景陵紧紧地抱住,那股血腥味更浓了,就在景陵身上! 心头一颤,肩膀随后一沉,景陵卸下全身的力气,靠在她身上,身子微微发冷。 “是不是大王又和你说了什么!”利光闪过,君兰反抱住景陵,脸上泛起寒霜。 她傍晚时分回宫,正好陆海过来将景陵带走,说是大王要见景陵!哼,大王要见景陵!除了要他出兵和迎娶昌宜公主之外,大王还有什么好说的!他根本就不将景陵当成是自己的儿子,不过是手中的棋子罢了!哪里用得着景陵,他就把景陵放在哪里,有在意过景陵的感受吗!就连陆海也比景陵重要! 可恶! 心中的怒火越发旺盛,君兰紧紧地抱住景陵。渐渐地,他的体温开始回暖,不再冷得伤人。 “兰儿,”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抽痛了心弦,“我,杀了父王。”闭上眼睛,抱着她的双臂收紧,很害怕。 “什么!”瞳孔皱缩,君兰本能地看清楚景陵的表情,却被他抱得紧紧的。“景陵,你说什么?你刚才把大王杀了?” “嗯。” “为什么!”君兰连声问道,猛地,又道,“是因为大王要娶我?” “嗯。” 皱紧眉,君兰咬了咬牙,却将喉中的呵斥咽下,沉声道,“大王现在在哪里?” “花园里。”景陵收紧双手的力度,将刚才的事全部告诉君兰。 其实,在很久之前,景陵就察觉到大王的意图,或者是因为他在大王眼中根本不值一提,所以无需掩饰那么多。随着景逸他们的成长,大王心中就越发焦急,利用他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多,且一次比一次过分。 景陵并不在意大王怎么对自己,但他想不到,大王居然会将目光一次一次地放在君兰身上,如果不是这样,他还可以再忍耐一段时间!怪就只怪大王得寸进尺,多次欺负兰儿!这个下场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现在,景陵只害怕君兰会怎么想她,无论大王做过什么,毕竟是他的生父。手刃生父,实在天理不容。 下巴靠在君兰的肩膀上,景陵眸光深邃,嘴光深邃,嘴唇微微发白。 “昌宜公主?”疑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悦中染上了几分凝重,“你说大王和昌宜公主偷情,最终因为一言不合,互相杀掉对方?” “嗯,父王日前经常提及昌宜公主,宫中上下都知道,不久前,父王还邀请昌宜公主在花园中用膳,身旁没有任何人在嗣后。” 景陵不肯娶昌宜公主,昌宜公主自然会感到不满,大王为了安抚她,送了很多宝物给她,不时还会安慰她,让她相信景陵一定会娶她。这些事其实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但如果添加一些色彩,事情就会变了另一个模样。 沉默数息,君兰微微推开景陵,仰首看着他,“你没有错。” 毫无准备之下,心被狠狠地撞中,景陵反应不过来,任由君兰从怀中退下,走到矮桌那边。 “燕军突然来犯,他们一早就有预谋好,就算尉迟飒现在赶过来,山河关都会失守。大王为了保住自己秦国,保住自己的地位,一定会将你推出去,用尽各种方法去逼你。”唇边扬起一抹冷笑,君兰坐到地上,“大王说要娶我,就是其中一个方法!” “我不会让他娶你!”景陵肯定道,眸光灼灼。 心中微微一暖,君兰笑得有些讽刺。“我知道。一旦我成为了秦国夫人,一生都不得离开华阳城,就连你也不能接近我。上次大王就已经试探过我,他恐怕是猜到了什么,如今这种情况,杀了大王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利用韩国公主就能消去所有嫌疑,就算旁人有所怀疑,也不敢说什么。韩国使臣就在宫中,得知韩国公主死后,他们一定大怒,将韩国公主送回韩国,事情自然就不了了之。” 一个是秦国大王,一个是韩国长公主,居然在皇宫中苟且,这件事,谁敢调查下去。如果是事情属实,谁来负责!秦国和韩国丢不起这个人! “兰儿,你真的不怪我吗?”景陵走进矮桌,眸光抖动。 行动之前,景陵没有和君兰商量过,这样的事,他不想她参与,更害怕她会反对自己。 “我为什么要怪你?”君兰瞥了他一眼,将矮桌上刚写好的布块放在烛焰上,看着它被烧掉。 都说了,大王永远不懂收敛,你的所有反抗在他眼中不过是小打小闹,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消失。死人才是最安全的人。 自己都保不住了,好说什么人伦道德,可笑! “兰儿!”星光跃起,景陵欢喜地抱住君兰,嗅着她身上的幽香,真不想放开。“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嘻嘻!” “松手!”君兰瞪着他,小脸微黑,“明天宫中上下就会知道大王的事,到时候肯定会大乱,太子那些人都是不安份的,这件事牵连到昌宜公主,他们一定会扯到你头上,你给我好好想想办法!” “哦!”景陵应得干脆,抱紧她不放,像个孩子在抱着自己心爱的东西。 “景陵!你快松手!” “唔!不松,兰儿抱抱!” “不抱!放手,景陵,快点放手,唔!” 一番拉扯争扎,两人不慎摔倒在地上,景陵压在君兰身上,鼻尖都碰上了她的鼻尖。 君兰瞪大双眼,想不到会弄成这样,脸上不禁一热,再度争扎,“景陵,你起来,你好重啊!” “兰儿!”胸口被一双小手推着,景陵猛地回过神,微微撑起身子,眸光逐渐变得深邃,“兰儿,我好想你。” 好想。在跟着陆海去见大王的时候,在想着她。在看见的大王的时候,在想着她。拨出剑,刺杀大王的时候,在想着她。其实他是害怕的吧,害怕她会害怕自己。 灼热的气息蔓延开来,矮桌上的烛光摇曳不止。 扑通扑通,心脏在跳动。 “景陵?”君兰晃神地看着景陵,他深邃的眼眸仿佛能夺去她的心神。 “嗯。”轻抿唇,景陵在君兰的注视下,缓缓底下脑袋,炽热的鼻息扑在脸上,嘴唇印上一道柔软,让人沉沦。 * 果然,大王和昌宜公主的尸体很快就被发现,消息立刻惊动整过皇宫,韩国使臣闻讯赶来,铁青着脸看着秦王和韩国公主的尸体。 朝中大臣下令彻查此事,却在昌宜公主的闺房中发现一条手帕,上面竟然绣写着大王的名字,就连昌宜公主的婢女翡翠也承认了这件事,称,昌宜公主一直心仪的人是秦王,根本就不愿意嫁给七殿下。 消息一出,人人震惊,韩国使臣没有颜面再留在秦宫中,匆匆忙忙地带着昌宜公主的尸体离开。 大王死后,朝中大乱,边关外已经传来消息,山河关失守了!燕军攻进了秦国,而尉迟飒的军队还有数日才能赶到。尉迟雄正目前还被困在桐城内,赵军非常难缠。 内忧外患,秦国朝中非常混乱,因为大王驾崩前没有留下任何遗诏,本应是太子继承王位的,但料不到,此时却又数个大臣站出来推翻太子,说太子没有能力引导秦国走出困局,只有大皇子殿下才有这种能力。 不等太子发怒,又有几个大臣站出来支持四皇子景尊,就连景逸、景陵等人也好好几个大臣支持,朝廷顿时分为好几派,就连王后也压不住,每天吵得不可开交。 今日,早朝之上,远远就能听见殿内的争吵声。 一个士兵急忙冲进殿内,跪在地上,扬声叫道,“报!宫,“报!宫门集合了大量百姓,他们,他们在,” “那些刁民又在干什么!”太子景玄正和大皇子争论着,突然被人打断,当然不高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士兵抖了抖,硬着头皮道,“回太子殿下,宫门外的百姓在高呼,让,让七殿下登基!” “什么!”太子瞪大双眼,绝对料不到这个结果。 这些百姓已经一连好几天在宫门外捣乱,太子没有闲情理会他们,就派了一队士兵去拦住他们,捉了好几个人进大牢,但这些百姓一点都不知道收敛,今天居然还能说出这些话来?他们不知道他景玄才是秦国堂堂正正的太子,未来储君吗! “将这些刁民统统杀掉!”太子气得眼睛赤红,挥手让士兵去办事。 “太子殿下,此事万万不可,大量屠杀百姓只会引起民愤!”一个老臣子立刻出来拦住太子。 “杨大夫说得没错,太子皇弟你不要冲动!”大皇子景傲也站出来,目光往景陵那边扫去一眼,沉声问那士兵,“宫门外的百姓当真如此说?” “回大皇子殿下,卑职绝对没有听错,宫门外的百姓都在高呼七殿下的名号!” “好,你先退去,命人安抚住宫外的百姓!”大皇子蹙眉,扬手让士兵下去。 “哼!景陵,你好大胆子,居然瞒着父王私下和宫外联系,你是不是一早就想着要谋反!”太子气不过来,指着景陵就开骂。 大王才刚刚死了,这些百姓就过来支持景陵,一定是景陵早有预谋!他一早就想着要利用民心来谋位! 景陵站在那边,一直没有说话,俊脸微冷,也不管太子在说什么。侧首望向殿外,隐约能在天边看见宫墙的影子,宫门就在那边。 眸光微动,景陵不语。 见此,太子更加认定了景陵的罪,说得越来越过分,大皇子在一旁看着,也不出言阻止,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一众大臣看着这个局面,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太子这幅德性,哪里像一国之君,由太子登基,恐怕他们秦国不出数日就会被燕国灭掉。 “六殿下!”忽然,一个老臣子扬声一叫,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到一身清冷的景逸身上。 “殿下,如今内忧外患,国不可一日无君,臣恳请六殿下担起大任,护我秦国千秋万世!” “请六殿下下担起大任,护我秦国千秋万世!”其他支持景逸的大臣随后也跪下,连几个本来支持太子的也悄悄跪下,气得太子要发疯。 “王后娘娘驾到!” 此时,宫外传来一声尖锐响声,众人扭头一看,身披素白色大袍的王后仪态万千地迈步而来,当看见殿内的情况时,王后美丽的眼眸里闪过一道狠光。 “叩见王后娘娘!” 在众人的叩拜中,王后走到王位前,转身间挥起的衣袖划出一阵响声。王后站在高台上,俯视众人,厉声道,“本宫在宫内听闻尔等在朝堂上大闹,实在是放肆!朝堂是闹事的地方吗!” 凌厉的气势从王后身上涌出,吓得几个臣子跪在地上求饶。 “王后娘娘,臣等听闻宫外有百姓在闹事,百姓们高呼要七殿下登基为王,臣等觉得于理不合!” “李大人此言和解?七殿下在边关立下大功,自然能登基为王,将燕军赶出我秦国!”另一个大臣反驳。 “何大人此言差矣!先王在世时早已将太子殿下立为太子,现在好应该让太子殿下登基,顺应王命!” “圣僧一向看中七殿下,由七殿下登基自然是顺应天命,还能稳住民心,吓退燕军!” “六殿下乃是天命帝星,自然是登基的不二人选,当年圣僧也曾判言六殿下将来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王!” “当大王已经选立了太子,我们很应该按照大王旨意!” “民心所向,军心所指,非七殿下无疑!” “天命选定是六殿下!” 一时间,堂下的大臣吵得不可开交,争得脸红耳赤。 “都给本宫住口!”王后利目扫过众人,忽然扬声怒喝道,“朝堂之上,岂容你们喧哗,先王驾崩不过数日,你们就不将先王放在眼内了吗!” “臣等不敢!”一众大臣吓得跪拜在地上。 王后见此才缓过一口气,目光分别在景逸、景陵身上扫过,最后落定在自己儿子身上,“先王在世时经已将玄儿立为太子,但本宫也知道太子的性子不稳,怕是难担大任,本宫也曾和先王提及此事,先王听后,为玄儿寻了几名夫子,希望将玄儿教导好,如今商夫子等人已经年迈,不能再教导太子治国治理,本宫希望诸位大臣能好好辅导太子,哪怕他日不是太子为王,本宫希望太子将来能成为一名贤王,辅助治国!” 王后一言,令大臣们面面相窥,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后表面虽然说太子没有治国之才,却开口闭口都在提“太子”这个称呼,实则是在提醒众人,大王已经选定了太子,你们这些大臣还在争论什么! 太子见四周的大臣都不敢说话,不禁昂起脖子,向大皇子、景逸、景逸等人示威。有他母后在,这个王位一定是他的! “母后说得极是,儿臣定当遵照母后的旨意,好好辅助太子皇兄。”站在大臣中的景离忽然走出来,对王后拱了拱手后拱了拱手,望着太子道,“父王一向疼爱太子皇兄,由太子皇兄登基是最适合不过的,皇弟没有任何意见。” “哼!”太子得意地哼了声,完全没理会身旁的大臣是什么表情。 王后美丽的脸沉黑了一些,果然听见景离又问。 “太子皇兄是太子,理应马上登基为王,但如今燕军就在边关作乱,已经攻破了山河关,战况非常紧张,皇弟以为应该先将此事解决!” 闻言,太子得意的脸立刻僵住,本能地望向高堂之上母后。燕军的事,连那些老将军都搞不好,何况是他这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太子,他连山河关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啊! 王后蹙紧柳眉,一众大臣都在看着她,王后不能贸贸然帮助太子,不然他人就会看轻太子,更何况,连赵国都在攻打秦国,她身为赵国公主可以说什么! “太子皇兄?”见太子久久没有回话,景离提醒一声。 “我,我,景陵!本太子派你立刻带兵前往边关将燕军全数击退!”太子猛地抬手指着景陵,命令道。 景陵原地站着不动,身上流溢着寒气。 被无视了,太子的面子有点挂不住,“景陵,你,你没有听到本太子在说话吗!” 众人皱眉,目光放到景陵身上,今天还是大王的丧期,景陵也要穿上一身素衣,墨色的长发盘起,俊美的脸如刀削般,披着淡淡的寒霜,幽眸内一片深邃,隐约流转着什么。 “报!” 宫殿内传来一声响声,一个士兵跑进来,压住殿内紧张的气氛。 “报!王后娘娘,尉迟大将军传来军书,桐城内的粮草不足,只够全军半个月之用,望朝廷速速送来补给,助我军击败赵军!” 听闻回报,王后的脸色有点不正常。她是赵国公主,却要帮秦国打败自己的国家,真是讽刺! 大臣们听见这个消息就更加焦急了,如果连赵国那边也拦不住,他们就必死。算算日子,韩国使臣应该快要回宫了,如果被韩国知道爱女身死的原因,肯定会派兵过来攻打他们的! “七殿下,请七殿下领兵击退燕军吧,再这样下去,我秦国就会保不住啊!”一个大臣忍不住求景陵,其余的大臣也纷纷效仿,再也没有人理会太子。 景陵表情不变,垂眸不语,完全没有理会这些人。 王后眼中划过异光,扬声也道,“陵儿,你上次将燕王从马背上挑下来,重创了燕军军心,致使燕军全军撤退,如今燕军再度来犯,也唯有你能担起将军一职,将燕军击退,保我大秦安稳。” “包括,赵国?”终于,白袍男子开声,冷冽如冰凌,望向王后的目光里噙着讽刺,隐藏着杀意。 王后惊住,想不到景陵会这样问,一众大臣都看着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六章 燕惊澜没有死? 燕军来势汹汹,半个月之内就攻陷了秦国第一道防守,即便尉迟飒带领的军队随后赶来也无法将燕军逼出秦国。两军如今正驻守在秦国山河关之内,打战一触即发。 “报!将军,正如将军所料,秦国调派大半兵马绕过山河关,直攻赵国!” 燕军军营外的小高山上,通传士兵飞快跑来,跪在两名身穿铠甲的男子身后,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亮着一片篝火,那边就是秦军的军营。 “嗯。”其中一个男人沉声低头,士兵会意,起身离开。 “秦国果然有意要灭赵国,只是这一招未免太过凶险,若他们无法及时将尉迟雄正从桐城内救出,我军便会攻进秦国。”男子眺望着秦军军营,稀薄的火光映照在他刀削分明的脸上,斜飞入鬓的浓黑剑眉透着浓烈的气势,如同征战沙场的宝岛。 此人便是燕国著名的战神,燕湛邰。 “哼。”一声带着不屑,带着高傲,带着冷冽的轻笑掠进耳中,“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就算他们不能及时将赵军灭掉,我军攻进了秦国里头,形势就如同进了死牢,两面受敌,想走也走不掉。请君入瓮。”唇扬起,眼中寒光跃动。 燕湛邰皱眉,“皇兄早就猜到他们的意图,才故意让秦军顺利抵达赵国,是想利用秦军将赵国灭掉?” 那人没有回话,笑容却变得难懂。 * 经过一个多月的跋山涉水,君兰和景陵他们终于和尉迟飒他们汇合,一同商议如何应对燕军,将他们赶出秦国。 当日在朝堂上,王后有意让景陵出兵赶走燕军,但王后始终是赵国的人,临行前,她将赵国的信物交给景陵,说只要将信物交给赵王,赵军就会撤退,不再为难尉迟雄正他们。 如今的赵国可以说是苟延残喘,根本打不过秦军,就算燕军有心要和赵国合作,也没有这么多的兵力去营救赵国,如其这样,倒不如让赵国甘心投降。 “景陵,信物已在你手中,你答应本宫,不能攻打赵国!” 那日,王后将景陵召到正太宫,绷着脸命令道。 “好,兰儿要随我出宫。”景陵这样回话,王后愣了一阵,最终只能咬牙答应景陵的要求。 景陵不出兵的话,很难击退燕军,但王后担心景陵会再次攻打赵国,所以有意将君兰困在王宫里威胁景陵,谁知道这招居然被看破了。事到如今,王后还有什么能耐反抗景陵,她的儿子又当不了大王! 因为燕军出兵突然,朝廷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争论应该由谁去当这个大王,干脆就决定封景陵为秦国大将军,即日起出发赶往边关,诛灭敌军。封景逸为监国,暂时代任大王一职,处理朝政。 众皇子虽然心中不满,但也没有办法反抗,只得将所有权力暂时交给景逸、景陵兄弟。 是夜,军营内飘荡着熟悉的篝火味,不过数个月,她又回到了战场上,站在小矮山上眺望,隐约还能听见长河湍急的河水。眸光骤寒,视线放到燕国的方向! 听闻燕国大学士孙老先生早前已经会到燕国,现在正在燕宫中修养,在千里之外指点军事,当真是能人啊! “兰儿,你在这里。” 双手握紧间,身旁传来清朗的轻笑声,一扭头,果然是景陵拿着几个馒头过来,俊脸上的笑容璀璨夺目,遮掩住军营内的火光。 “商议完毕了?”君兰伸手接过景陵手中的东西,随口问道。 “嗯。”景陵带着君兰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望向燕军军营那边,“现在要将燕军引进山河关内,明天全军后退五里,援兵数日之后就会抵达赵国。” 君兰靠在景陵身上,“景陵,还记得王后的话吗?” “记得。”景陵点头,笑意盈盈。 “不能攻打赵国。”君兰轻念着王后当日的命令,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指尖上正挂着一块玉佩。 在火光的照耀下,玉佩晶莹剔透,做工精致,上面以镂空技术雕刻着精美的图案,简单富贵。上面隐约有一个“赵”字,玉佩用一根金丝红绳绑住,此刻正挂在君兰手中,轻缓地转动着。 “兰儿,你什么时候将玉佩拿走的,我以为已经丢掉了。”景陵疑惑地问道。 “我捡回来。” “兰儿!”景陵不满意君兰在地上捡东西,撇着嘴巴又道,“你是想将它还给王后?” “嗯,王后娘娘一点会很喜欢这份礼物。”眯眼,寒光掠过。 景陵抱紧君兰,不阻止她,望向燕军军营道,“燕军那边,除了燕湛邰之外,还有一人,他比燕湛邰更难对付。” 燕湛邰是燕军战神,诸国皆知,但尉迟飒也是名满天下的少年战神,两人在多年前曾经比试过,结果是不相伯仲。原本由尉迟飒来对付燕湛邰,就算不能大获全胜,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经过连日来的调查,尉迟飒得知在燕军中还有一人,那人丝毫不比燕湛邰要差,或者更胜于燕湛邰。 “燕军已经得知援兵的去向,他们却没有任何行动,任由援兵赶往赵国,他们应该知道,一旦赵国被毁,秦军主力军就会从后方攻打他们,当时候他们就两面受敌,燕湛邰熟读军书,他应该知道这点。但现在,燕军一点行动都没有,怕是燕湛邰身后的人的指示。”君兰点点头,环视四周的地形。 山河关里面的地 山河关里面的地形很简单,几乎是一片平地,只有几座不高的小山在这里,附近还有数片山林。换句话来说,两军在这里交战,谁都没有优势,比得就是战术! “因为这件东西。”景陵环抱住君兰,伸手握住她手中的赵国玉佩。 “为什么?”君兰不明,“秦国里面有燕国的奸细?他们已经知道王后将赵国的信物交给你了?” “兰儿笨。”景陵嬉笑一句,被君兰怒瞪一眼,立刻端正神色,“嗯,燕军明知知道自己会两面受敌,但却任由我军援军赶往赵国,唯一的解释,就是燕军存心想要赵国灭掉。外人如果得知我曾经答应王后不灭赵国,还手下了赵国的信物,一旦赵国被灭,诸国定会联手谴责我,燕军就能出言怂恿诸国攻打秦军,借刀杀人。” 君兰皱眉,并不过分意外景陵的话。如今七国之间的关系这么紧张,有奸细混进来实在是最正常不过,还记得在新春的时候,燕国也有派人到秦国祝贺,说不定就在那个时候,燕国已经在秦宫里安插好奸细。 “如果是这样,景陵你还要攻打赵国吗?” “兰儿,你不用担心,你答应过我,不会管这些事的,我带你过来,又不是真的让你去打战的。”景陵委屈地眨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君兰。 行军打战这些是男人做的事,兰儿只要在军营里陪着他,等他回来就好了。 皱眉,君兰凝视景陵一阵,最终还是不管这些事。景陵现在是秦国大将军,她总不能事事在旁边干扰他,被旁人看见只会猜疑景陵的能力,传回华阳城里,太子他们怕是又会在背后谈论景陵的不是了。 没有继续谈论这些问题,景陵和君兰在矮山上吃着馒头,数数星星,吹着舒服的晚风,倒也逍遥自在。 次日一早,秦军全军忽然后退,只剩下先锋部队在前面守住,燕军上下得知这个消息都太为震惊,众将领商议一番,决定进军秦国,将秦军的前路堵死。 然而,就在燕军进驻秦国没多久,后方的赵国就传来消息,秦军竟然派人偷袭赵国,和桐城内尉迟雄正里应外合,仅一天之内就攻陷了桐城。尉迟雄正带着五十万大军赶回山河关,余下的大军则攻进赵国里,直指赵国王宫,决意要将赵国完全覆灭。 军情传回来,燕军上下惊恐不已,担心自己会反被秦军堵死。山河关外面就是大峡谷,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一旦被堵死,燕军想走也走不掉。 但就在这种局势下,燕湛邰还是没有要撤兵的意图,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数天之后,山河关外的大峡谷高崖上。 “末将参见主帅。”一别数个月,尉迟雄正脸上长满了黑色的胡子,配合着他高大的身影,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身上血腥味让人敬畏。 一路杀出赵国,半途收到书信,尉迟雄正带着几个将领赶到峡谷的山崖上,看见一身黑衣的男子时,众人眼中不约而同地冒出了炽热,跪拜在地上。 “尉迟大将军请起。”景陵负手,随意的语气里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淡淡的,却不敢忽视。 尉迟雄正等人依言站起身,望着男子微寒的俊脸,尉迟雄正道,“主帅突然召末将过来,是否有什么要事?” 景陵点点头,迈步走向山崖边缘,往下眺望,秦军大军已经抵达峡谷一端,就要进入峡谷了。 “尉迟将军觉得此处地形如何?” 尉迟雄正粗眉轻动,走到景陵身旁,环视峡谷地形,“此峡谷乃山河关一道天然防守,镇守边关的将军都会派出士兵在峡谷上方巡视,这要占得峡谷两边山崖,就能经已赶退敌军。居高临下对我军百利而无一害!” 峡谷呈一字型,如果能派兵守住两边的高崖,一旦敌军进入峡谷,就能从山崖上面掉大石下去,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敌军赶走,同样地,如同让敌军取得优势,对我军来说必然是致命! “主帅的意思是,莫非燕军已经派人占领了两岸山崖,正等着我军踩入陷阱里?”尉迟雄正一惊,瞪眼看着身旁一脸波澜不惊的男子。 “嗯。”景陵没有隐瞒,点头。“燕军就藏在两边高崖的山林里,他们只会在入夜后出来巡视,白天都躲藏起来。燕军心知,我秦被困在山河关之内,背后就是秦国,如果主力军不能及时赶回来,我军必亡。” 景陵的语气淡然,眼眸平静,却能将所有迷雾都看穿,就连久经沙场的尉迟雄正等人也看不透他。 其实,在赶回山河关的路上,尉迟雄正等人就已经怀疑过燕军会不会在峡谷里设陷阱,他们还派了探子去巡视,但因为没有任何发现,尉迟雄正等人又担心秦国那边的情况,只能一直赶路,在即将进入峡谷的时候,却收到了景陵的书信,尉迟雄正就赶过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燕军的陷阱就在峡谷里,但燕军行动谨慎,尉迟雄正等人才没有发现。 “主帅,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一名中年将军走上来,紧紧地看着景陵,问。 “主帅,末将以为,既然我等已经知道燕军的意图,何不现在就将他们的陷阱毁掉。我军被困在山河关之内,燕军主力大军兵力众多,再拖下去,对我军相当不利!”另一个将领道,言词间带着狠色。 “不用。”景陵抬手拦住他们,望住他们,望向燕军那边,缓缓道出自己的策略,听得尉迟雄正几人一脸震惊,怎么也料不到景陵的方法。 “兵不厌诈。”丢下最后一句话,景陵转身越过尉迟雄正几人,黑马早已在那边等候着。 尉迟雄正几人回神,身子微微一抖,恭敬地目送景陵跨上马背,平静地策马远去。 “大将军,这,”一名将领为难地看着尉迟雄正,不知道应不应该听景陵的话。 尉迟雄正皱紧眉,深深地思考了好一会,“军令如山,就按主帅的命令去做!你们立刻返回军营,挑出精兵一百,在明天之前将所有事情办妥,我军驻守在峡谷外面,没有本将命令,全军不得行动!违者军法处置!” 威严凌厉的声音像浪涛般拍打而来,附近的将军立刻应道,按照尉迟雄正的话去办。 山林中的黑夜来的特别快,太阳不过刚刚才落下,峡谷两边高崖的山林里经已漆黑一片,阴寒的晚风中夹杂浓浓的血腥味,叫人毛骨悚然。 “报!将军,秦军大军驻守在峡谷之外,似乎无意进入!” 依旧是燕军军营的小高山上,不同的是,燕湛邰等人的目光放到了峡谷那边,在峡谷的另一端,秦国大军正驻守在那里,五十万大军几乎将峡谷完全堵塞! “嗯。”燕湛邰点点头,通传士兵会意离开。 “皇兄,你是如何猜到秦军不会进入峡谷,是否,他们察觉到山崖上陷阱?” 身旁的人闻言,唇角扬起,黑眸内极快地掠过一丝炽热,快得让人看不见。“不是可能,是肯定!峡谷的地形易守难攻,我们占得优势,不可白白地看着秦军主力涌进来,这对我们非常不利。” 顿了顿,那人又道,“我让你散布的消息都传开了吗?” 燕湛邰点头,“嗯,一旦秦军灭掉赵国,诸国便再无顾虑。他们早就有心出兵,不过是师出无名,但如今,景陵违背了和秦后之间的约定,毁掉了赵国,诸国自会认定景陵不守诚信,出兵攻打秦国,不过是迟早的事。” “皇兄,不久前,韩国公主死于秦宫中,据闻是和秦王在花园中苟且,韩国公主手持匕首刺杀秦王,秦王将韩国公主勒死。韩国公主的死讯已经被韩王得知。” 身旁的人没有回应,身姿矫健如同宝剑,长风扬起他的衣袍,滑下道道凌厉。 燕湛邰浅思一阵,“韩国公主前往秦国要和七皇子景陵联婚,不久后,秦王下令要娶秦君兰为夫人。” 身旁的人似乎微动一下,依稀看见他的黑眸似有什么东西在卷动。 “两者之间看似没有关联,但秦君兰是景陵宫中的人,两人自幼一同长大,秦宫上下皆知两人感情深厚,秦王忽然迎娶秦君兰,意图不简单,秦王的死恐怕另有隐情。” “韩王知道这些事?”冷冷道。 “如今尚不知。秦宫经已调查过秦王和韩国公主的事,在韩国公主寝宫内发现有关秦王的信物,跟随韩国公主从韩国而来的奴婢也说两人之间确实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韩国使臣担心有损国家颜面,没有再调查下去,匆忙带着韩国公主的尸体离开。” “哦?”他似乎对此事颇有兴趣,扬起一抹深意的笑,“听闻韩王一向疼爱长公主,如今听闻她的死讯,韩王一定很想知道她正真的死因。” “皇兄有何主意?”燕湛邰看着他,眸子里噙着一丝异样。 “皇弟难道猜不出韩国公主的死因?”扭头,利光划过,唇边勾勒着的冷笑渲染了微风。 燕湛邰皱紧眉,眼中异样加重,“皇兄是觉得此事和秦王、景陵还有秦君兰有关?” “哈哈哈!”似乎听见了什么可笑东西,他猛地仰首大笑,眼神却是冰冷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温柔乡,英雄冢!”言罢,挥袖走下斜坡,任由长风吹起衣袍,带起噼里啪啦的响声。 燕湛邰站在原地,眉头皱得更紧。他真正在意的不是秦、韩两国之间的事,而是他的皇兄,似乎,在他赶到赵国那边时,他的皇兄就已经变了,连他一向敬重的孙老先生都不闻不问,执意要攻打秦国,到底是为何? 离开小高山,燕惊澜来到马房,牵走自己的战马,没有带任何士兵,骑马离开山河关,越过峡谷山崖上山林,经过数天的路程,再次回到了赵国境外,在经过那条小山道时,燕惊澜觉得心房的位置一阵剧痛,就好像有一把刀子硬生生地刺破皮肉,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啸!” 仇恨涌上,燕惊澜狠辣地扬起马鞭挥拍在马背上,马儿吃痛地加快速度,终于清晨时分进入了赵国的桐城。 因为连日来的赶路,马儿劳累过度而死掉,燕惊澜就在桐城附近的人家里购买一匹新马,顺道打听消息。 只从秦军从桐城撤离之后,赵国基本上就已经等于被秦国灭掉,现在,赵国的国都正被秦军围住,估计还有数天,赵国就会彻底灭亡。 听闻消息,燕惊澜马上启程,终于赶在秦军攻陷赵国王宫时到达,站在城外的山头上,能清楚地看见巍峨雄伟的赵宫,浓浓硝烟从那方升腾而起,几乎将大半蓝天都遮挡住,百姓的惨叫哀求声从四方八面传来,远远地,还能看见城门外沾满了秦国的士兵。 终于,赵国苦撑了这么久,还是被秦国,被景陵轻易灭掉! “啾!” “啾!” 唇边的冷笑还没收敛下,头顶猛地响起一声尖锐,燕惊澜触电般抬起脑袋,果然看见那只黑鹰极速滑翔而过,眨眼飞进了那边的山林里。 似乎是本能反应,当燕惊澜回过神时,他已经跨上了马背,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该死的,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是谁!”莫名咒骂一声,燕惊澜加大力度挥动马鞭,马儿灵活地穿过山林,来到一片斜坡上面,斜坡下面是一片小空地,正有一人一马在这那边休息。 燕惊澜刹住马儿,自己小心地跳到地上,闪身躲在一棵树后,谨慎地将望向下方的空地。 “啾!” 黑鹰叫了一声,拍打着翅膀动女子手臂上飞起,在上空盘旋一阵,很快就飞出了视线范围。女子转过身,绝美的小脸莹白如玉,不染半点尘埃,一头乌黑如夜的长发随意地束起来,有几缕碎发被风吹乱,落到了脸上,黑的白的互相辉映,美得极致。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女子毫无先兆地抬首望来,一张绝美的脸表露无遗,美丽的眼睛内镶嵌着一对漆黑莹亮的眼珠子,眼白雪白分明,灵气十足,若非其中长期噙着凌光,她就如同一副毫无危险的美画,让人控制不住自己,一心想着靠近她。 察觉到自己的心思,燕惊澜扬唇冷笑,干脆应着君兰的视线走出来,还没说话,却见君兰表情大惊,居然退后地大步。 “你,是你?” 她记得这个人,就是他将她丢进长河里面!他为什么还没有死,景陵不是说他会帮她报仇的吗!逍云不是说他已经死掉的吗!他为什么还在这里! 她的反应,让燕惊澜感到一丝意外,但仅仅是一瞬间的事。燕惊澜走到斜坡边缘,居高临下地用一种冰冷的眼神看着她。“想不到会看见我?” 数月不见,燕惊澜容颜依旧,不同的是,他的英武之间带上了阴郁狠辣,和之前的燕惊澜很不一样。若说之前的燕惊澜是百折不饶的雄狮,气势威严,那么,眼前的燕惊澜定是潜伏在黑夜里,毒辣敏捷的毒蛇!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你,你是谁!”君兰忍住心中惊骇,隔着高高的斜坡和燕惊澜对视。 她实在想不到会在这里看见燕惊澜,她早就以为这个人已经死掉了,景陵是不会放过他的!君兰这次来赵国是为了想亲眼看着赵国被灭掉,景陵现在就在赵宫里头,他已经找到赵王,估计现在赵王已经死掉了。 景陵完全违背了对王后的约定,但哪有何如,他们本来就没想着要放过王后,灭掉赵国只是第一步! “呵。”燕惊澜一笑,落在他脸上的阳光也变得冷了,“我是谁,难道你不知道吗,秦姑娘!”微微加重话音,如同箭矢。 瞳孔皱缩,君兰握紧双手,微侧身往红马身上靠去。她感觉到,燕惊澜是来者不善,是想来找她报仇的吧!真是可笑,如果不是他将她丢进长河里,她绝对不会记住此人,现在居然还有脸来寻仇? “你想报仇?”想起那事,君兰眼中似乎结上了冰凌。 燕惊澜是燕军的人,燕军就在山河关内,他突然追到赵国,只能是为了报仇。 燕惊澜没有回话,眸光幽寒地和君兰对视一阵,忽然动身跑下斜坡,在一片尘土飞扬中落到君兰数米之外,“你觉得我找你还有什么事?” 君兰戒备地后退半步,红马护主地拦在前方,发出一阵警告的马啸,四蹄不停踩踏,一旦燕惊澜有所行动,红马绝对会冲上前拦住他。 君兰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她的武功可能比不上燕惊澜,而且,眼前这个燕惊澜很奇怪!和之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如果不是他们脸一模一样,君兰还以为这人是燕惊澜的双生兄弟。 “找我报仇?”收敛住心思,君兰反而安定下来,“你有什么资格找我报仇?如果不是你将我丢下长河,你连让我杀的资格都没有!” 或许是君兰语气太冷,太尖锐,燕惊澜的表情猛地一变,脸色瞬间沉黑,“对你动手的人,不是我!” “孙老先生难道你不是的夫子吗,他动手和你动手又有什么分别!”君兰反斥,正要动手时,红马嘶叫一声冲向燕惊澜,但燕惊澜早有准备,灵活地施展轻功避开红马,借力在马背上一踩,化身利箭略向君兰。 心中惊讶,君兰马上闪身避开燕惊澜,刚站稳就举起手中的匕首。 “哼!你以为我还会中你计吗!”燕惊澜一个利落转身,单手擒住君兰的手腕,力度之大,让君兰无法再握住匕首。 “啸!”红马转身就看见燕惊澜将君兰擒住,愤怒地嘶叫一声,却不敢随意地跑上前。 “你的马倒是挺有灵性的。”燕惊澜瞥了红马一眼,眸光染着毒蛇般的阴光。由于两人的距离极近,燕惊澜能嗅到君兰身上的幽香,似兰花香,又似冰凌之香。 “放开我!”见燕惊澜有些晃神,君兰争扎着要抽回自己的手,但燕惊澜却加大了力度,似乎想将她的手腕捏碎。 “放开你?”燕惊澜逼近她,说话间所道出的气息也是阴冷阴冷的,“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来到这个鬼地方,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对了,还有你的好情人景陵!” 燕惊澜咬牙,好像要活活撕下君兰的肉。 “你要对景陵做什么!”怒火涌上,君兰逼视,君兰逼视燕惊澜,气势凛凛。 燕惊澜微惊她的反应,心头不受控制地刺痛一下,“该死的!”低声咒骂一句,燕惊澜又捏紧君兰的手,将她推到大树后,“就是你这张脸,让我恨不得毁掉,撕烂!秦君兰,这一切都都是拜你所赐,你还敢跟我谈条件,要是我再用力一点,你必死无疑!” 说话间,燕惊澜伸手捏住君兰纤细的脖子,却没有用力。君兰只觉得脖子间游走着一道寒冷,如同一条毒蛇,在你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它会猛地张口要下来! 君兰争扎一下,燕惊澜微微加重手中的力度,令君兰的呼吸变得困难。 “景陵!” 听见君兰惊喜的叫声,燕惊澜心头一顿,连忙转身,下一刻,他敏捷地侧过身,避开君兰踢向小腹的脚。 “你骗我!”身后根本没有一个人,这个女人又骗他!真是该死! “啸!” 燕惊澜来不及做什么,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他表情地狰狞咬咬牙,闪身避开红马,再次扭头,君兰经已跨上马背。 “啸!”红马生气自己的主人被欺负,又朝燕惊澜撞去,逼得燕惊澜不得不再次闪开,用一种带着杀意、仇恨、还有丝丝痛楚的眼神和君兰对视,仅仅一眼而过。 “驾!”君兰扬起马鞭,阻止马儿继续找燕惊澜算账。以她现在的武功,恐怕打不赢燕惊澜,而且,这个燕惊澜实在是太奇怪了。 站在原地,目送一人一马离开,风扬起她长长的墨发,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亮光,直刺入眼眸。 嘭! 一拳打在身旁的大树上,燕惊澜眼中的杀意汹涌,“秦君兰!我下次一定会杀掉你,从来,从来没有敢这样对我!” * 洛城赵国国都,昔日繁华程度丝毫不比华阳城差,但如今,洛城内一片尸横遍野,民房被烧毁,鲜血散漫一地,百姓们躲在一旁痛哭不止,秦国的士兵正忙于整理最后的事。 找到景陵的时候,他正在赵宫宫门外和几个将领在商议事情,君兰骑着马儿过来,微微抬首就看见一具无头的尸体被掉在宫门之上,从服饰不难看出尸体是个男人,身上还插着数支羽箭,箭身大半没入身体内,浓浓的血腥味随风散开,就连底下的士兵也太愿意看见这男尸。 男尸衣着不凡,绝非普通人,应该就是赵国的大王了。 一路进城,君兰听见两旁的百姓在议论纷纷,因为赵王宁死不肯投降,秦军才会攻进洛城内,直到秦军冲赵国王宫,赵王仍是不肯放弃,将秦国王后的名号搬出来,最终落得一个万箭穿心、身首异处,尸体还要被挂在宫门之上的下场。 一众百姓唏嘘不已,却没有为赵王抱打不平,谁让赵王坚持不肯投降,甚至不肯开城门让百姓撤离,如今赵王死了,对百姓而言是一种解脱。 “兰儿!” 一声轻快地呼叫唤回神志,君兰扭头就见景陵穿着一身帅气凛凛的铠甲走来,腰间别着一把巨剑,行路时,身上的铠甲发出一声一声清脆的响声,震动心头。 景陵将长发全部扎起,摇曳在身后,刹时好看。俊美的脸上还沾着数点黑色的污迹,应该是炭火溅到了脸上,唇边依旧灿烂如朝阳,轻巧地掩饰掉四周的千疮百孔。 “兰儿,你怎么过来了?”景陵来到马前,自然地将君兰从马背上抱下来。 刚刚他们才用黑鹰联系过,兰儿答应会在城外等他的。 君兰扶着景陵落到地上,用袖子擦掉他脸上的污迹,“景陵,我刚才在山林里看见燕惊澜了,他没有死。” 景陵皱眉,脸色突变。 不等他询问,君兰一边清理着他的脸,一边将刚才遇见燕惊澜的事告诉景陵,包括燕惊澜似乎要杀她。 “什么!” “我没事。”君兰微侧身避开景陵的手,免得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自己检查一番。“景陵,你上次不是说燕惊澜已经死了吗,但我刚才看见他的时候,他一点伤都没有。” 景陵皱紧的英眉下镶嵌着一双漆黑的眸子,眼眸内卷动着漩涡。压住杀意,景陵沉声道,“嗯,这件事我会去问逍云。他还有什么对你说过什么,有什么伤到你?” 说着,景陵又开始检查君兰,如果被他发现一丝伤口,他绝对会让燕惊澜尸骨全无! “我没有事。”君兰拦住景陵的手,想了想,皱眉不解,“我记得,燕惊澜好像说了一句,他说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他也不会来到这个鬼地方,景陵,我总得觉得这句话很奇怪。” 燕惊澜来秦国就是为了打战的,他堂堂一个燕国大王,他不想来,燕国上下谁能逼得了他。所以,君兰觉得燕惊澜口中的“鬼地方”指的不是秦国,也不是赵国,至于是什么地方,她现在想不到。 “唔!”忽然,脑袋一痛,君兰忍不住捂住脑袋,吓得景陵有点手忙脚乱,“兰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脑袋痛?” “不是。”顿了顿,又道,“有一点痛,景陵,我以前是不是认识燕惊澜的?” 如果她之前不认识燕惊澜,燕惊澜是怎么将她捉到燕军军营的,他们又怎么将她丢进长河里的。 “兰儿,我带你去休息。”眸色加深,景陵扶着君兰到一旁休息。“兰儿,你在秦国的时候的确见过燕惊澜。” “在哪?”君兰哪?”君兰意外地望向景陵,脑中同时回忆着。 “在华阳城里的醉仙楼,就是上次我带你去看,你说挺漂亮的那间青楼。”上次从边关赶回华阳城时,景陵带着君兰在城中游走一圈,将林岚的事告诉君兰,其中就包括了醉仙楼。 “青楼?”君兰皱眉,想起了,却利目盯向景陵,“你怎么知道我和燕惊澜在青楼里见过,你去青楼了?” “没有啊!兰儿,我去醉仙楼是为了杀燕惊澜的!”景陵想都不敢多想,连忙摇头表示清白,见君兰脸色有变,他马上将当晚的事情说出来。 燕惊澜第一次去到醉仙楼,正好赶上了醉仙楼的选秀大会,他便在大厅里观看,忽然遭到一个黑衣人的刺杀,当时还是君兰出手帮了他。君兰和黑衣人交手的时候,“不慎”将太子景玄也牵扯入其中,导致太子受伤。 而当初的黑衣人就是景陵,他一早就知道燕惊澜秘密进入了秦国,正好有人要杀他,景陵便乔装前去刺杀燕惊澜,不料在那里看见了君兰,他本想离开,正好又看见太子那里,当即急中生智,利用了太子一把,顺便拳打太子几下。 “真的是这样?”听完,君兰皱眉,努力地回忆着这件事。 “真的,兰儿我不会骗你的,我当时没有告诉你,只是不想你担心,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景陵握住君兰的手,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就怕君兰会生气。 “我没生气,那我之后还有没有见过燕惊澜?” “有,在仙临寺里。”景陵点头,目光凝结,俊脸微寒,“我也不知道燕惊澜为什么回去仙临寺,但兰儿你在仙临寺里帮皇奶奶祈福,正好遇见了燕惊澜,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第二天,燕惊澜就回到燕国,不久后,燕国重臣魏源一家被杀,是燕惊澜所谓,此事惊怒了燕国太后,燕后有意要将燕惊澜拉下王位,燕惊澜随后领兵攻打陈国。” 君兰皱眉,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主帅,杨将军请主帅到殿中商谈赵国一事。” 君兰正想询问,一名士兵走过来,拱手对景陵道。 “嗯。”景陵点了点头,挥手让士兵退下。转身对君兰道,“兰儿,这些事都是轻寒和逍云他们告诉我的,他们一早就在华阳城内,得知燕惊澜来了秦国才跟踪他。” “嗯,我知道了。”思索一阵,君兰让景陵先离开,但景陵不放心她,非要带着她一起去赵宫,要她在旁边等他。 如今赵国总算被灭掉,景陵要和众将领商量如何处理赵国,还有,该如何将这件事向秦国王后禀报。 “王后娘娘虽为秦国王后,但也是赵国公主,心系赵国,赵国一事无需隐瞒王后娘娘,如实禀报!” 景陵坐在整座上,一双利目扫过众将领,轮廓分明的嘴唇微扬出一丝冷意,身上并不浓烈的气势足以震慑旁人。 底下的将领面面相窥地对视一眼,最终齐齐拱手道,“末将领命!” 随后,众人又商议了一些关于赵国的事,直到傍晚时分才离开,正好,山河关那边传来消息,秦、燕两军交手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七章 燕惊澜的事情 秦宫,王后的正太宫内。 “娘娘,赵国被灭了!” 姝雅一路跑进宫殿内,昔日淡然睿智的表情早已被惊慌取代,步伐混乱地扑到在王后身前,哭喊道,“王后娘娘,赵国,赵国被七殿下带兵灭掉了,大王,大王宁死不肯投降,七殿下,命人将大王,” “父王怎么了!”王后总算回过神,一脸煞白。 姝雅哭得伤心欲绝,“呜呜,娘娘,七殿下命人将大王行万箭之刑,斩去首级,任由野鹰撕食,尸体,尸体悬挂于宫门之上,百姓,百姓都能看见,娘娘,娘娘你怎么样了,不要吓奴婢!” 姝雅的话刚到一半,王后浑身无力地跌坐下来,一脸死寂,冰冷的泪水沿着脸颊滑下。似乎没有听见姝雅的呼声,王后晃神地摇头,念道,“不可能的,父王不会这样的,景陵他们明明答应本宫不会进攻赵国的,他们,”猛地,王后回神,“他们骗本宫!他们竟敢欺骗本宫!” 亲生父亲被万箭穿心,血流不止,脑袋被斩掉,任由野鹰啃食,死后连遗体都不能入土为安,被挂在大庭广众之下,任人指点猜疑!那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啊,从小就宠爱她的父王!她竟然相信景陵,竟然相信他们会放过赵国!她应该一早就除掉那个賤人! “娘娘,你怎么样了?”姝雅见王后的表情不停变化,吓得爬上前握住王后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冰冷得如同冰块。 “景陵他们现在在哪里!”狠光一划,王后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娘娘?”姝雅迟缓一阵,抽泣道,“奴婢也是刚刚才打听到着消息,是七殿下命人传回来的,呜呜,如今燕军已经开始进攻秦国,七殿下正在山河关那边指挥,赵国,赵国已经被弛龚将军占领,赵氏一族大半被斩杀,还有的被关了天牢里,呜呜,娘娘!” 心头在剧烈地抽痛着,王后强忍住,“景陵,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枉本宫将玉佩交在你手中,转身你便违背诺言当卢浮宫遭遇紫禁城(鹿鼎记同人)全文阅读!姝雅,你马上将本宫当日和景陵商谈的事公诸天下,本宫要天下人都知道景陵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本宫倒要看看,谁还敢辅他为王,到时候诸国联手,景陵必死无疑!” 一个人如果声誉不好,根本无法登上王位,所有人都不会服从他,甚至来招来诸国的谴责。 “娘娘,”咬咬牙,姝雅点头应道,“喏,娘娘,奴婢这就去办。” 嘭。 姝雅刚应完,正要站起身,身后的宫门就被踢开,刺目的阳光照耀进来,逼得王后不得不眯起眼,勉强只看见有几个人走进来。 “奴才叩见王后娘娘。”来人并没有理会王后和姝雅脸上的泪,带着几个人跪拜在地上。 “梓沛?”视线适应过来,王后一看,来人竟是子和宫里伺候景陵数十年的梓沛,念此,王后的表情冷下。 “梓沛你好大胆子,居然对王后娘娘无礼!”姝雅惯性地端起架子,呵斥一句。 梓沛不温不热地抬起脑袋,手中正捧着一卷竹简,“回王后娘娘,七殿下命人从边关传来书信,奴才是来向娘娘转达七殿下的旨意。” “景陵的书信?”王后蹙眉,和姝雅对视一眼,心中有种不好预感,没想到景陵下手比她还快。“尽管念念看,本宫倒要看看景陵有什么话要和本宫说!” “喏!”得到允许,梓沛打看竹简,微扬声道,“七殿下书中道,儿臣答应母后不攻赵国,无奈赵国却出兵偷袭我军,为报秦国,儿臣只能大义灭亲,还望母后体谅。” 念完,梓沛收起竹简,双手捧起送到王后娘娘面前。 “滚!”王后猛地回过神,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扬手就把梓沛手中的竹简挥掉,连姝雅都拦不住她。“景陵这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我赵国何时偷袭过秦国,如果不是他突然进攻赵国,父王又岂会命人将桐城包围!借口,统统都是借口,本宫要杀掉景陵,是他灭了我赵国!” 王后说得越来越疯,竟要起身将梓沛打倒在地上,幸好姝雅及时拦住她,哀求道。 “娘娘,你不要这样,娘娘!” 梓沛见王后发疯,不留痕迹地退后数步,从身后的小太监手中接过另一份竹简,念道,“王后娘娘,七殿下还有另一封书信要交给娘娘。七殿下书中道,儿臣心知赵王之死定会对母后造成打击,儿臣如今身在边关之外,不便照顾母后,还请王后留在正太宫内好好修养,宫中上下务必尽力照看母后,若本殿下归来,看见母后有何不妥,本殿下绝不轻饶。” 不等王后阻止,梓沛已经见竹简念完,对身后几个侍卫道,“你们几个都给本公公好好的看住王后娘娘,若有什么差池,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喏,卑职领命!”几个侍卫马上应道。 梓沛满意地点了点头,也不管王后在身后大叫着什么,梓沛转身就离开。 “梓沛,你给本宫站在!景陵这賤人是故意,他想关住本宫!他以为他是谁,本宫才是秦国的王后,将来的王太后,他有什么权力将本宫困在这里!你们都给本宫站住,叫景陵滚过来见本宫!本宫要见景逸,他不是代理大王吗,叫他过来见本宫!谁允许他将本宫困在这里的!” 嘭! 王后争扎着扑到宫门这边,眼见只差几步就能扯住梓沛,那厚厚的宫门却先一步关上,发出一声沉重,心头似乎都被压住。 “开门!给本宫开门!”王后拼命地拍打着本宫,她不相信景陵居然有胆将她困在正太宫里,她才是秦国的王后,他连大王都不是别惹鼠辈最新章节!他有什么资格! 嘭!嘭! 大门被拍得震响不止,梓沛就站在宫门的另一边。 “你们都好好地看着,王后娘娘因为赵国一事受到了打击,需要好生静养,任何人都不得探望,出了什么差错,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你们!”梓沛扫了宫门一眼,厉声威胁守门的侍卫几句,见他们应得工整才转身离去。 不到半个时辰,王后被景陵关在正太宫的消息就传遍了秦宫,太子曾经试图冲进正太宫内,却被侍卫们拦住,气得无可奈何之下,太子杀到了景逸面前。 “景逸,立刻把母后被太子放出来!景陵算个什么东西,他有什么权力将母后关起来,你不是代理大王吗,马上放了我母后!”一进来,太子张口就地正在矮桌后批阅奏折的人道。 景逸手中毛笔放下,波澜不惊地望住太子的愤怒,“太子皇兄已经探望过母后了?” “本太子刚才就去了正太宫一趟!那些该死的奴才居然不给本太子进去,肯定是景陵教唆的!景逸,你马上给本太子把母后给放了!我母后堂堂一个秦国王后,未来的太后,景陵算什么东西!”太子气得脸都红了。 景逸眸光微动,似在思考着太子的话。 “奴才叩见代王陛下,太子殿下。”就在此时,一个奴才从门外走进来,恭敬地叩拜一下,对着景逸道,“代王陛下,奴才方才经已带着大王到正太宫探望过王后娘娘,经大夫诊治,王后娘娘的神志的确不清,或许是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大夫断言是因为赵国一事。王后娘娘口中念念不休,恐防会作出伤人之事,大夫认为,应该让王后娘娘继续留在正太宫内修养。” “你胡说!” 太子一脚将身后的太监踢到在地上,脸容扭曲,“本太子刚刚才去探望过母后,母后怎么可能神志不清!肯定是你们这些狗奴才要毒害我母后!本太子要杀了你!” 太子说着就扬起手要打人,幸好一旁的侍卫立刻将他拦住。 景逸清冷漠然的嗓音传来,“太子皇兄方才探望母后,可有听见什么异声?” “什么异声,母后被景陵关在正太宫内,难道母后连呼救不能吗!你们马上将本太子放开,不然本太子杀了你们!”太子被侍卫架住,本来就受气了,偏偏景逸的态度又不轻不重,完全不关心他母后的情况,气得太子又骂了景逸几句。 “啊!太子殿下息怒啊,陛下乃朝中大臣一致推荐的代王陛下,地位形同大王,太子殿下怎可,怎可如此谩骂代王陛下,此乃大不敬之罪。”景逸的奴才,相宇吓得阻止太子。 但太子正气上心头,哪里会管得了这么多,争扎地将相宇踢到在地上,面容狰狞地对着景逸不停地骂,连带着将景陵也一起骂了,骂着骂着,居然把安怡夫人也扯进来。 “放肆!”终于景逸蹙眉,依旧清冷的嗓音里染上威严。 太子应声一抖,却不肯承应自己心中畏惧,“你,你,景逸,你竟敢对本太子大声呼喝,你以为自己真的是大王吗!你不过是代王,是帮太子做事的,这王位将来只能是本太子的,你敢对本太子呼喝!” 景逸蹙眉,一旁的相宇马上会意,命几个侍卫将太子拖出来,没等多久,相宇带着老大夫走进来。 “陛下,刚才大夫已经帮太子殿下诊治一番,李大夫断言太子殿下情绪不稳,怒火攻心,很有可能会伤及心神。” 景逸望向李大夫,“李大夫,是否如此?” 李大夫应道,“回代王陛下的确如此穿越之空间庶女。” 太子刚才被相宇带下来,让李大夫诊治一番,而太子当然不会乖乖听话,反抗得更加激烈,口中骂声不断,将景逸、景陵、安怡夫人逐个骂了一遍,吓得相宇和李大夫惊恐不已。 景逸继续问,“李大夫认为要如何治好太子?” 李大夫微愣一下,马上回神,“回代王陛下,太子殿下的病情和王后娘娘相似,下官暂时没有治愈的方法,下官认为应该替太子殿下寻得一处安宁的地方,让太子殿下静心休养,下官回去定当和罗大夫他们详细商议关于太子殿下和王后娘娘的病情,尽早治好殿下和娘娘。” 景逸沉默一阵,尔后挥手让相宇将李大夫带下去,好生照看太子。 “呵呵,想不到六哥你也会效仿他人的做法。” 相宇和李大夫走后,景墨从内宫中走出,手中摇曳着一把墨色的折扇,翩翩优雅。 “事实如此。”景逸眸光不动,头也不抬地回答。 景墨微微一愣,狐眼内不禁涌起笑意,站在宫内,依稀还能听见太子反抗谩骂的声音。“的确如此,太子皇兄也不容易,先是赵国被灭,外公惨死,后死母后疯癫被困在宫中,自己也受到打。太子皇兄向来尽得先王、母后的宠爱,一时间的确难以接受。” 景逸沉默。 景墨摇曳着手中扇子,“边关传来消息,燕军和秦军已经交战了,燕军主帅并非燕湛邰,而是燕王燕惊澜,呵呵,七皇兄已经多次和他交手,还是难以分出胜负,六哥你有何看法?” 景逸手中的毛笔顿了顿,也不管景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低头又开始批阅奏折。 景墨见此,狐眼中笑意更胜。 另一边,山河关外。 秦、燕两军多番交战,山河关内一片凌乱,沙场上躺着上万具死尸,野鹰不停在上空盘旋,叼食士兵们的尸体,浓浓的血腥味远远都能闻到。 距离赵国被灭掉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诸国收到消息都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反应,都在观望着秦、燕两军的交战。 此时,山河关内一片小矮山上,暗衣女子站在斜坡之上,俯视着下方马革裹尸的沙场,野鹰的啼叫声尖锐凄厉,远远都能听见,使得四周的气氛更加令人不安,毛骨悚然。 一个月的交战,两军依旧分不出胜负,不但是士兵疲劳,就连营中的粮草都准备耗尽。不过,秦国就在后方,秦军可以随时补充物资,而燕军因为被秦军两面围攻,无法离开山河关,所以不能补充物资,说起来,秦军的优势远胜燕军。 但燕惊澜也不是一般角色,在燕军被秦军两面围攻的情况下,他居然能撑上一个多月仍然没有败下,根据探子汇报,燕军的粮草最多能撑半个月,接下来,燕惊澜肯定会用尽全力进攻。 这次,他又会用什么计谋,调虎离山,还是空城计? 君兰皱眉,目光往燕军军营的方向望去。记得有一晚,秦军打算夜袭燕军军营,没想到,去到燕军军营后,里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粮草就大咧咧地摆放在帐篷内,当时秦军觉得此事很有可疑,不敢贸然行动,就在燕军军营附近监视着,不料,燕军忽然从背后的山林里冲出来,秦军先锋部队全被绞杀。 此事惊动了秦军将领们,他们派探子去打听,听到燕惊澜亲口承认这招叫空城计,故意让秦军进入军营,给他们一个假象,最后出其不备地杀掉。 听到“空城计”这个名字,君兰忽然觉得脑袋一痛,依稀记得自己似乎和景陵提过这个名字,一问之下,景陵也承认了这件事,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燕惊澜会知道“空城计”,就连熟读所有兵书的尉迟雄正父子都不知道绝世明王。 难道“空城计”是燕惊澜自己想出来的?但是,为什么她也会知道,而且在小时候就已经和景陵说过来了。燕惊澜到底是谁? “想灭我燕军?” 夹着仇恨的冷然话音在背后响起,君兰微眯眼,转身,果然看见燕惊澜骑着一匹马站在那里,身上还穿着铠甲,应该是匆忙赶过来的。 再次看见他,君兰并不意外,也不惊讶,在这一个多月来,君兰已经见过他多次,每次都是以敌对的姿态。 女子站于崖边,面容精致,眸若寒霜。从山崖下卷上来的风撩起她的发丝,凌乱地飞舞在虚空中。 燕惊澜莫名皱眉,冷哼一声,“别以为用这种前后夹攻的方法就能我困住,不出数日,我就能将你们秦军灭掉!” 君兰眨眼,依旧冷冷地看着燕惊澜,对他威胁丝毫不上心。 燕惊澜被君兰的态度弄得气恼。刚才在沙场上巡视时,无意间看见了山崖上身影,等燕惊澜彻底回过神时,他已经策马往这边走来,心中不禁大大地气恼,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他居然还没有摆脱这个女人对这幅身体的影响!真是该死!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长得的确很美,但不是他见过最美的人,前生在电视上他见过无数穿着古装的女子,不多也是气质出众的美人,这个女人又算是什么! “啸!” 想得生气,燕惊澜扯住麻绳的力度加大,马儿吃痛地呼叫一声。 “你找我何事?”君兰察觉到他异常,冷声问道。 “杀你!”怒哼一声,燕惊澜从马背上跳下来,黑眸中果真涌动着凛凛杀意。 “杀我?”似乎听到可笑的事,君兰扬唇,微微讽刺道,“就算要杀,也是我杀你,你有什么资格杀我?” “我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燕惊澜抽出腰间的宝剑,还是没能在君兰眼中看见慌乱。“哼,我知道你也会武功,我们今天就来比一场,看看到底是谁要杀!” 说完,燕惊澜丢开手中宝剑,疾步冲向君兰,拳拳生风,招招凌厉。 君兰冷然的表情没有变化,灵活地避开燕惊澜,找准角度反击。尽管力气上,君兰比不上燕惊澜,但灵活度却占有优势,两人一来一往,谁也不能讨好,狠辣的招式掀起了地上的尘土。 “唔!” 趁着燕惊澜不背,君兰狠狠一脚踢在燕惊澜身上,燕惊澜身子不稳,险些摔倒在地上。不给他喘气的机会,君兰迎上去,迅速抽出腰间的小匕首对准燕惊澜的脖子,眼神冷冽。“你到底是谁!空城计是谁告诉你的!” 燕惊澜微退几步,脖子间逼来一股寒气。眸光微震,燕惊澜冷哼,“这些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匕首逼近,燕惊澜脖子上流出鲜红的血。 燕惊澜眼中寒意更胜,却笑了,“哦?这些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帮景陵过来打听的吗?” “和景陵没有任何关系!”君兰微怒,语气加重,“快说!你为什么会空城计,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你的老夫子他说的!” “你真想知道?”燕惊澜放松身子,想盘踞一方的毒蛇般利诱着君兰,等到她没有防备的时候,一招置其死地重生之容若! 握着匕首的力度加大,君兰锐利地盯住燕惊澜,不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空城计是谁告诉你的!你为什么会用空城计,这个朝代根本就没有空城计!” 一激动,君兰不受控制地说出一句连自己都为之惊讶的话,就好像本能一样。 这个朝代根本就没有空城计? 这个朝代? 她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说? “你刚才说什么!” 心神疑惑间,手腕忽然被人用力捉住,一抬头,君兰看见燕惊澜眼中一片涟漪,紧紧地锁定住她惊讶的脸。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这个朝代没有空城计。”燕惊澜难以置信地念叨一句,猛地又望向君兰,眼中的利光好像要将她刺穿,“你知道空城计是什么?你也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对不对!秦君兰,你到底是谁!” 凶狠的语气迎面而来,君兰像是被巨浪狠狠拍中,一时间竟缓不过神,任由燕惊澜抓住自己的手腕不放。 不是这个朝代的人?秦君兰是谁? 看着她晃神的脸,燕惊澜心中的惊涛骇浪被平息些许,疑惑瞬间闪过。 如果这个女人不是现代人,她为什么会说“这个朝代根本没有空城计”,如果他没有猜测错误的话,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这个朝代,他正身处一个没有被历史记载过的地方。 那夜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正在山林里头,心房位置被刺进一刀,心脏估计都被刺穿,然而他居然没有死掉。不等他镇定下来,脑袋中忽然涌起大量画面,脑袋上的剧痛令他再次晕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燕军救回军营里头,细细整理一番,他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成了燕国的大王,为了一个女子将自己亲如老夫的老师赶走,独自一人去找她赔礼,结果就被那个女子害死。 因为同名的原因,他成了燕惊澜,继承了他一切的情绪。但他绝对不是燕惊澜这个蠢货,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命都弄掉了!他要杀了秦君兰! 在得知秦君兰和秦国是一伙的之后,燕惊澜就利用燕国军力来找她仇恨。虽然前世的他没有打过仗,却是黑道上杀人如麻、凶名远播的恶徒,杀人对他来说早就没有任何感觉,再加上前生也听过不少战术,利用这些,他有信心能将秦国攻下,找出秦君兰。 但没想到,秦国的主帅景陵很难对付,居然能屡次破掉他的计谋,如果不是上次碰巧地形适合,将秦军的先锋部队困住,他可能不能夺得头彩。 难道这个女人也是现代人,是她将“空城计”的计谋的破解方法告诉景陵的?身为现代人,她居然教一个古代人现代的知识? 莫名地感到生气,燕惊澜握紧君兰的手,不顾她痛苦的表情,咬牙道,“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现代人!” 君兰脸色苍白,正要攻击燕惊澜的时候却听见了“现代人”这个名称,不禁又是一愣,脑海中浮现一大幅画面,高楼大厦遮天蔽日,站在最高层的办公室俯视车水马龙的大街,所有事情都已经在自己掌握之中,这种感觉非常之好! 晃神,君兰对上燕惊澜的眼睛,“你,你刚才说什么!你不是这个朝代的人,燕惊澜已经死了,对不对!” 燕惊澜眯眼,扯紧君兰的手,顺势凑她面前,口中道出阴冷的话,“秦君兰呢?秦君兰肯定也已经死了,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君兰已经死了? “不,秦君兰没有死大愚若智(女尊)!”君兰突然扬手推开燕惊澜,绷着脸道,“我就是秦君兰,秦君兰就是我!你到底是谁,现代人又是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头好痛!” 脑海中一下子涌出了很多东西,君兰痛苦地捂住脑袋,苍白的小脸上挤出了冷汗。猛地,剧痛如电流般冲破头顶,君兰眼前一黑,隐约看见一道暗影扑过来,温热却冰冷的身躯接住了自己。 当君兰醒来的时候,山洞内一片漆黑,身旁有一处微弱的篝火在燃烧着,火光不停地摇曳。四下安静,只有木柴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山洞内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虫鸣,可以猜出,外面应该是一片山林。 君兰撑起来,靠在石壁上,环视四周的环境。她正在处身在山洞内,附近没有一个人,她身上盖着一件长袍子,似乎是燕惊澜的,但他的人不在这里。 拿起燕惊澜的衣服随手丢开,君兰开始回忆自己昏倒的情况,手不禁捂住脑袋。 燕惊澜居然是现代人?难怪他会知道空城计,如果自己当初没有教景陵现代的知识,景陵恐怕比不上燕惊澜。但燕惊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和自己一样遇到了意外,还是被人控制,身不由己地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皱紧眉,君兰已经想起了一些残缺的片段,虽然有一些小事记不清楚,但却不影响她的判断能力。 她前生掌管这一家大公司,后来遇到来了海难成为了小君兰,和景陵认识,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圣僧所为,圣僧还说她是什么天命,而燕惊澜的夫子,孙老先生则认定她是燕惊澜的克星,用计将景陵引开,趁机将她丢进长河里。因为长河内的巨石众多,她的身子多次撞在巨石上,这才导致自己失忆。 说白了,这一切都是败燕惊澜和孙老先生所赐,想不到燕惊澜居然有脸来找她报仇! “你醒了?” 燕惊澜刚走到山洞洞口,就看见君兰坐在篝火旁,绷着脸,眸光阴寒,望向自己的目光犹如利刃。 “看样子,你似乎想起了一些事,失忆的主要原因是脑部受到重创,外界的刺激能唤醒你的记忆。”燕惊澜走进山洞内,手中拿着一些食物,随手丢在君兰脚步,自己坐到她对面,目光深邃。“想不到,你居然失忆了,是因为长河那次?” 燕惊澜虽然不是学医,但也知道关于失忆的事。他记得,秦君兰之前还是好端端的,就是因为长河那次,她变得有些奇怪,当初燕惊澜去找她赔礼的时候也发现了这点,但景陵他们都没有给他解释,原来是这个女人失忆了。 君兰眯眼,袖子下的握紧。再见燕惊澜,她不可能不恨,就是因为燕惊澜,她才会被孙老先生丢下长河,如果不是因为燕惊澜,这一切又怎么会发生?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死在长河里,不能在看见景陵。而那个时候,燕惊澜正忙着进攻陈国! “你到底是谁?”不动声色地,君兰握紧一块石头,冷眼看着燕惊澜问道。 燕惊澜没留意到君兰小动作,凝思一阵,回答道,“和你一样,是现代人,如果不是因为你和景陵,我根本不会来到这里!” “如果不是因为你和孙老先生,我也不会弄成这样!你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君兰毫不留情地反驳回去。 燕惊澜瞪眼,瞳孔如同蛇瞳般皱缩。绷着脸,道,“没错,你说的都是事实,但这些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并不是燕惊澜。” “你在逃避责任?”君兰扬眉,语气中带着微微讽刺调戏高手。 “我为什么要逃避,你,” 嘭! 燕惊澜说话间,君兰扬手把手中的石头砸向他,燕惊澜一惊,本能地侧身避开,石头粉碎的碎屑溅在他脸上。 “你竟然偷袭我!”燕惊澜立刻站起身,眼中涌动着杀意。 “哼!”君兰冷哼一声,徒手攻向燕惊澜,燕惊澜准备不足,只能闪避逃出山洞,君兰急追其后。 外面正是深夜,晚风徐徐而来,山林中不时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令四周气氛更加阴沉。 两人身影在漆黑的山林交撞、进攻、防御,你来我往,各不相让,利落的伸手牵起一阵破风声。 “那边有声音!” 忽然,幽暗的山林中传来一片,似乎有大批人马朝这边走进,其中一人大叫道,“将这边包围,一定要找到秦姑娘!” 是秦军! 燕惊澜动作一狠,将君兰推开,利目扫向声源方向,对方的人手不少,若是将他包围,肯定无法逃掉。 君兰稳住脚步,站在数米之外盯住燕惊澜。 她就知道景陵一定会找她,这边离秦军军营较近,率先赶来的肯定是秦军的人。但山林很大,加上入夜,要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唯有主动弄出一点声响惹起旁人的主意。 “你是故意引他们过来的!”见君兰丝毫不惊讶,燕惊澜随即怒了。 这女人不是蠢货,她刚刚才醒来就迫不及待地向他发起,就算她的武功真的在他之上,体力也比不上他。原来这女人是故意将秦军的人引过来,她早就猜到秦军一定会来找她! “将军,那边似乎有动静!” 声音近了,估计就在数米之外,四周都有声音,秦军果然将这里包围了! “该死的女人!”燕惊澜咬牙,后脚蹬地,瞬间如同猛虎般朝君兰扑去,气势凶狠。 先前的打斗已经耗费了君兰不少气力,她尽力避开燕惊澜,等待着秦军的人往这边过来,但没想到,燕惊澜猛地一个回身,一脚狠踢在君兰的小腹上,力度之大,让君兰摔倒在地上,剧痛蔓延全身。 燕惊澜没有丝毫迟缓,扯起君兰就往山林深处跑去,漆黑的天色成为他最好的掩护。 “你以为你用这招你就能将我杀掉了吗!女人,你太小看我了,我不是燕惊澜!”一边极速往前,一边狠辣地威胁着,当看见君兰痛得苍白的小脸时,燕惊澜心头微痛,但很快就被身后的响声打断。 “快,就在那边,全部人给我追我!” “马上通知主帅,你们上前拦住他们!” 身后秦军似乎发现了他们的位置,叫嚷着往这边追来。燕惊澜低声咒骂一句,强行扯着君兰往山林深处跑去,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来到了一处高崖之上,下方是漆黑不见底的深谷。 燕惊澜咬牙带着君兰来到山崖边缘,利目盯住前方的山林,隐约已经听见了秦军的声音。 “唔。” 一声微弱的呻吟在漆黑中响起,燕惊澜感觉到手中的人身子软下,几乎要跪在地上乡村女教师全文阅读。心头狠狠一颤,燕惊澜本能地将君兰放在地上,这才发现她的脸色更加惨白了,在漆黑中散发着弱光,就如同烛光般,随时都会熄灭掉。 燕惊澜来不及询问,目光停留到君兰的小腹,只见她正紧紧地捂住小腹,抿紧双唇不让自己示弱。 “你,”燕惊澜顿住,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应该再对这个女人有任何感情,如果不是她,他根本不会来到这个鬼地方!他不是燕惊澜,没必要对这个女人负责,是她用计在先,企图将秦军的人引过来,一旦他被秦军捉住,下场只有死!而目前只有这个女人能将秦军镇住! 燕惊澜心中飞快地思索着,眼神再度冰冷,哼了一声,便没有帮君兰察觉情况,目光放到四周,他要找出一条离开的路! 咬牙,捂紧小腹,君兰狠狠地盯住燕惊澜,恨不得就这里杀掉他! 她的情况刚刚才好转,又从昏迷中醒过来,强硬和燕惊澜打斗了一番,体力消耗得极快,反应不及之下又被燕惊澜狠狠地踢了一脚,小腹上的剧痛让她几乎晕倒,之后又被燕惊澜拖行了这么久,若非一直咬紧下唇,用痛楚来刺激自己,君兰怕是再度晕过去了。 这一切都是拜燕惊澜所赐! 燕惊澜猛地回首,一把泥沙迎面砸来,弄得他脸上生疼,“你干什么!” 燕惊澜实在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女人还是不死心地攻击她,难道她不知道躺在地上休息的话!现在他不会杀掉她,只想离开这里而已! “你逃不掉的!”尽管喘着气,君兰的语气依旧凶狠。 燕惊澜挥掉脸上的尘沙,一边注意着四周,一边哼道,“如果我用匕首架在你脖子上,你看我能不能走掉!” “你可以试试。”君兰略带讽刺地看着他。 “你!”燕惊澜瞪眼,猛地又听见了山林内的,离他身处的位置很近。没有迟缓,燕惊澜扯着君兰从地上站起身,退步走到山崖边缘,手中不知何时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君兰的脖子上。 眼中寒意更胜,身后呼啸着吹来一阵寒风,君兰知道,自己似乎站在了山崖边缘,再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你威胁我?”眯眼,君兰的声音比底下的寒风更冷。 如果燕惊澜在这里杀掉她,他绝对逃不掉,所以燕惊澜不会杀她,只会拿她来威胁她自己!要她相信,如果她不让秦军的人退下,燕惊澜就会杀掉她!或者直接将她退下山崖。 “那你觉得怎么样?”燕惊澜将匕首靠近君兰,眼中闪过毒蛇般狠光。 “你可以试试!”君兰看着前方,天色稍稍明亮了一点,应该快要放晴了。隐约地,君兰看见山林中有几道暗影在走动,他们应该也看见了这边的情况,所以不敢贸贸然行动。 “女人,你别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我可不是燕惊澜!”燕惊澜将匕首靠近君兰,锋利的那一面在她皮肤上轻轻地滑动着,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她的皮肤划破。 “你是谁,重要吗?” “兰儿!” 君兰微微抬手,但黑暗的山林中率先响起一声惊心呼叫,如同巨浪般拍打在她身上,震住她的动作。 黑暗中,他飞奔而来,眼中满是惊恐和担忧,但看见燕惊澜的动作时,瞬间涌起的杀意连君兰也觉得害怕,在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有多想景陵,想他温暖的怀抱。 ------------ 第三十八章 铃音 “该死的!” 看见景陵跑过来,燕惊澜架在君兰脖子上的匕首收紧,威胁似的微退半步。 “燕惊澜!”景陵收住脚步,盯住燕惊澜的眼神异常凶狠,“把兰儿放了!” 燕惊澜眯眼,冷哼一声,“景将军为什么不自己过来?”说着,燕惊澜架在君兰脖子上的匕首微微生力,鲜红的血沿着君兰雪白的皮肤流出,相当显眼。 脖子似乎被毒蛇咬了一口,君兰微微皱眉。 景陵看见那鲜红的液体,心头猛地剧痛,眼中暴戾更盛,“燕惊澜,把兰儿放了!” “你如果能将我打败,我自然会放掉她!”燕惊澜一直胁持住君兰,在景陵出现的那一刻,他清楚地感受到君兰的激动,心中不禁一阵怒意。 从燕惊澜本身的记忆里,燕惊澜得知景陵喜欢秦君兰,而秦君兰对他也有强烈的感情,当初的燕惊澜明知道这点,却依旧义无反顾地撞上去,结果就被景陵和秦君兰合力害死! 说起来,他之所以会来到这里,还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如果不是他们杀掉燕惊澜,他的灵魂也就不会来到这里,他根本不会死!好不容易才得到所有,居然因为这两个人的关系,他穿越成古人,前生的种种都化为了烟云,叫他如何不恨! “景陵,你不是想救她的吗,那好!你从这里跳下去,我就放了她!”猛地,燕惊澜看住景陵,眼中涌动着仇恨,像一条高傲的毒蛇在戏弄着自己的猎物。就算要杀掉你,也不会给你一个痛快! “景陵!”君兰喝住景陵,愤怒地瞪住燕惊澜,“燕惊澜,你不过是想离开而已,我现在让你走!” “我突然又不想走了。”燕惊澜扬起戏谑的笑,当着景陵的面缓缓凑近君兰,一字一顿道,“我现在想看着你们在我面前,一个一个地死掉!” 伴着燕惊澜的话音,四周卷起了阴寒了风,刺入心头。 君兰瞳孔皱缩,袖子下的双手握紧,猛地扬拳攻向燕惊澜的面门,脖子却率先一同,有液体溜进了衣服里。 “我警告你,别乱动,我可不想我的猎物死的这么轻松!”燕惊澜残忍一笑,眼中寒光凛凛。 “兰儿!”景陵站在数米之外,无视昏暗的天色,直直地盯住君兰流血的脖子。“燕惊澜,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你立刻放了兰儿。我身后有数百精兵,你逃不掉!” “景陵!” 燕惊澜收紧握住匕首的力度,镇住君兰,笑容里染上了一点怒火。“那是当然,但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样,我就要她死在你面前。你不是很紧张她的吗,不想她死,立刻给我跳下去!” “景陵不要!”君兰忍痛喝住景陵,含恨地瞪向燕惊澜,“燕惊澜,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和景陵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要景陵杀掉你的,你有本事就冲我而来!” 燕惊澜这样威胁她,无非是报当初的仇。她身上还痛着,力气一时半刻也使不上,只能用别的方法来对付燕惊澜!只恨开始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彻底杀掉燕惊澜,留下今天这个祸害! 燕惊澜似乎看透了君兰的想法,“你,我自然会找!但现在嘛,”视线一转,落在对面的黑衣男子身上,“景陵,你还不跳下去,难道你想看着秦君兰死在你面前吗!” 说着,燕惊澜架在君兰脖子上的刀收紧。 “不许伤害兰儿!”景陵低沉阴寒的话音响起,昏暗中,可以看见他的身影正往山崖那边移去,被吹起的衣袍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景陵,你站住,谁准你跳下去的!你给我站住!” “闭嘴,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君兰倾身要阻止景陵,燕惊澜看得生气,竟用力将匕首架在君兰的脖子,切进了皮肉里头。不等景陵回头说什么,燕惊澜残忍地喝道,“还不跳下去,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她!” “你敢!”景陵侧身望来,明明四周一片昏暗,却无法遮挡他眼中的幽寒,像厉鬼般涌动着。 燕惊澜只觉心头一寒,恼羞地加重手中的力度,用行动证明给景陵看,他敢不敢! 景陵眯眼,眼中杀意暴涨,却只是和燕惊澜对视好一阵,随后转身走向漆黑不见底的山崖边缘,迎面冲来的寒风好比巨浪,拍打得身上刺痛。 “景陵,不准过去!你给我站住!” 身后,她竭斯底里的怒喝还在响着,和平日一样都是凶巴巴的,却让他感到心头一暖,这迎面而来的寒风也不再刺骨了。 没有迟缓,景陵迈步来到山崖边缘,垂眸望向下方,正好天边的朝阳从山峦中升起,万道金光如潮水般用来,照亮了下方的景致。 这里是山河关对出的一处山崖,并不是想象中的万丈高崖,不见谷底。借着照耀而来的阳光,站在山崖边缘,俯视下去,一眼就能看见低谷湍流的河水,地方的岩石被河水冲刷得平滑,褐黄色的河水像一条咆哮的巨龙,眨眼就能吞灭掉大块的岩石,人一旦跳下去就没有生存的机会。 由于山崖正好形成有一个三角地带,这里的水流声并不响亮,但河水却是相当急,比其他地方都会急! 朝阳照耀而来,君兰也看见了下方的情况,忽然,发疯似的争扎起来,眼睛微微赤红,“景陵,你给我回来!不准动,你以为燕惊澜他会放过我吗,你给我回来!我肚吗,你给我回来!我肚子好痛,我使不上力气,燕惊澜不会放过我的,你给我回来!” 听见君兰的怒喝,站在山崖边缘的人一抖,触电般望来,在阳光的照耀下,君兰的脸显得苍白,衣服上破破烂烂的,小腹处明显能看见一个鞋印,可见下手之人有多狠!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燕惊澜生气地捏住君兰的手臂,表情狰狞地对上景陵恐怖的脸色,“景陵,你现在就跳下去,我绝对不会伤害她!” 这个女人,从第一次见面,燕惊澜就见识她的嚣张。在醉仙楼内,当着来自华阳城以及城外的高官贵人嚣张地喝了一句“醉仙楼内闹事,杀无赦!”。 第二次见面,她为了摆脱燕惊澜,单靠一人之力对付两个武功深受的老前辈,借着他们的威势成功逃脱。 还有第三次见面,燕惊澜将代表燕国皇室的玉佩给她,她明明已经猜到了燕惊澜的身份,却依旧嚣张地策马离开。丝毫没有猜疑燕惊澜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秦国。或者,她是自信,无论燕惊澜要在秦国搞什么,她都能把燕惊澜镇压住。 对,这个女人就是嚣张高傲,目中无人,必要时刻,她比任何人都狠,绝不留情。但现在,这个女人居然示弱了,当着秦军数百精兵大声地朝景陵示弱,为的就是留着他。 景陵在她心中就是这么重要吗,重要到她可以连自己不顾吗! 可恨,真是可恨! “燕惊澜,立刻将兰儿放了!”景陵站立于山崖边缘,漆黑的袍子在利风中飞扬,划破了虚空。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酝酿。 听到景陵的话,原本还隐藏在山林中的精兵纷纷站起身,前排是一队弓箭手,手中弓弦拉近,利剑全数指向燕惊澜的要害,只要一声令下,燕惊澜当场就会被万箭穿心。 “哼,你以为这些小玩意可以威胁到我吗!”燕惊澜冷笑地看着这些连破手枪都不如的弓箭,猛地用力将君兰遮到前方,遮挡住弓箭手额视线。“景陵,立刻跳下来,我就放了她!” “景陵,站住!我不准你跳,你是听他说,还是听我说!”君兰微微争扎一下,朝着景陵喝道。 “兰儿,”景陵的眼神缓缓温和下,“我说过,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说罢,景陵迅速转身,君兰心头剧痛,嘶叫道,“你敢跳,我现在就死给你看!”泪水,飞溅而出,被猛烈的风吹散。 四周只剩下一片刺耳的呼啸声,山崖一边,高大的男子胁持着一名女子,他们旁边不远的山崖上,黑衣男子浑身僵住,从山崖下吹上来的烈风似乎能将他的身体冲毁。 树林那边,一众精兵面面相窥,不知如何好。 山崖下面就是长河支流,就连岩石都会被冲得粉碎,人跳下去是必死无疑!现在正是紧张关头,他们不能让景陵有任何意外,如果景陵有什么事,他们秦国就保不住了! 但燕惊澜实在狡猾,他将君兰挡在前面,周围没有隐藏的地方,射击手根本不能偷袭他。如果要射中燕惊澜,就必须让弓箭穿过君兰的身体,但是…… 领头将军望住景陵,神色为难。随后,他悄悄地向身旁的弓箭手比划了一个收拾,扬声对景陵道,“主帅,秦姑娘言之有理,主帅你不能跳啊,下面就是长河,从开没有人能在长河内生存下来,主帅,你是我们秦国的主帅,现在战事紧张,若然主帅出了什么事,敌军将肆无忌惮地进攻我秦国!主帅,代王陛下他们还在华阳城内,一旦边关失守,我国难保啊!” “是啊,主帅,你切不能以情用事,置秦国,代王陛下,安怡夫人于不顾啊!”另一名的将军马上会意,上前一步劝说景陵。 他们绝对不能让景陵出事,韩国公主的事已经传回韩国,韩王之所没有出征,是害怕自己的韩国会和现在的赵国一样被景陵灭掉,所以,韩王按兵不动,他是在观望,注意这景陵,一旦景陵不在了,韩王第一个就会出边攻打秦国,其他诸国马上随后。 到时候,秦国多方受敌,就算占得地形优势,秦国也撑不住,亡国之日就在眼前。为了区区一个女子,竟然要付上全国百姓的生命,这,简直是祸国妖女! 为了她,太后娘娘重病,治愈不及而亡!为了她,七殿下不顾一切和先王对抗!为了她,先王不顾天下指责,也要娶她为夫人,结果惨死在宫中,还连累了韩国公主!为了她,韩王不顾先前的交情,对秦国虎视眈眈! 这些都因为这个妖女啊! “主帅,你定要三思啊,不能为了一个妖女置我大秦不顾啊!”将领赤红着脸大声喝道。 妖女? 君兰皱眉,目光瞬间落到那个将领身上,怒火涌动。 “闭嘴,任何人都不许说兰儿半句不是!”景陵怒然挥袖,浑身上下散发着暴戾的气息,令人不敢直视。 那边的精兵们都被吓了一跳,身体微僵。 “主帅,不管如何说,主帅你都不能跳进长河中,军中大事还等着主帅定夺!燕国、韩国等诸国对我秦国虎视眈眈,这些,主帅你都不能不顾啊!”领头的将领忍住心中的情绪,痛心地叫道。 “你们,都给我滚!”景陵俊美的脸上泛起了阴暗,咬牙低吼一声,震得人鼓膜生痛。 景陵现在恨不得杀掉这些人,让他们永远地闭上嘴巴,但上嘴巴,但是!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他不能这样做,一旦他杀了他们其中一人,剩下的人都会认定兰儿就是妖女! 不能,绝对不能! “主帅!” 见景陵杀人般的表情,一众将领跪倒在地上,齐声恳求道,“请主帅以大局为重!” “都给我滚!” 怒喝乘风而来,杀意浓烈,卷起了地上的碎石,然后,在利风瓦解,眨眼间就消息得无影无踪。 一众将军身子一抖,却坚定不移地跪着,“请主帅以大局为重,趁着良机诛杀燕军主帅,将燕军逼出山河关,护我秦国千秋万世!” “滚!”景陵扬声大喝,怒火撕天。山崖下吹来大片烈风,将他墨黑的长发全部吹乱,恍神间,众人似乎看见一头满载杀意的厉鬼站在山崖边,也许下一秒,他就会飞扑而来,将他们厮杀掉! 燕惊澜扫视过四周的情况,眉梢微扬,染上了轻蔑,“景陵,我给你三息时间,跳下去,不然我杀了秦君兰!”说话间,匕首压在君兰的脖子上,鲜血涌出。 “主帅,万万不可啊!”众将军紧张地喝道,“我军不可一日无主,我国不可一日无君!主帅,你不能为了一个女子置秦国不顾,代王陛下和安怡夫人都在华阳城中等着主帅!” 听着秦军将领们的呼叫,燕惊澜狠辣一笑,没有继续说话,望向山崖那边乱发飞舞、气势骇人的黑衣男子。 他要说的就只有一句话,如果景陵能跳下来,他就能趁机离开,景陵不跳的话,不,景陵一点会选择秦君兰!到时候,秦君兰就成了秦国的祸国妖女,诸国听闻景陵的死讯,一定会马上进攻秦国,到时候,就算燕军不出手,秦国必亡!他仇的就能报。 “燕惊澜!” 思索间,女子咬牙含恨的话音如从地狱幽谷中传来,死死地掐住心脏。 “这就是你的目的吧!”置景陵于进退两难的地方,不跳,燕惊澜就当着景陵的面杀掉她!跳,秦国上下包括诸国都会认定秦君兰是祸国妖女,到时候,诸国人人鄙视她! “呵呵,你真聪明,是又何如?”眼中一丝痛意闪过,燕惊澜笑得狠辣。 他是现代人,什么妖女不妖女在他眼中根本不重要,他只想逼死景陵为自己报仇,却想不到这群古人这么看中妖女这个称呼。既然她都认定是他做的,那他承认又怎么样!反正,景陵必须要死! “你认为我会按照你的话去做?” 君兰低着脑袋,燕惊澜无法看见她的表情,这阴沉低迷的语气令他思绪一顿。不等燕惊澜回神,臂弯中的女人猛地转身,匕首在她脖子间划出一片鲜血,胸膛被人狠狠一推,燕惊澜瞳孔皱缩,本能地扯住眼前人的衣袍。 “兰儿!” 耳边,风声飞快地呼啸着,身子在极速下堕,能嗅到底下长河河水的咸湿之味。 “你!”燕惊澜瞬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女人居然打算置他于死地!第二次! “燕惊澜,要死就一起死!别以为你能控制我!”君兰扯住燕惊澜的衣领,压在身下,视线微斜就能看见底下汹涌湍急的长河河水,飞溅起的水雾充斥着冰凌之意。 燕惊澜满脸仇恨,黑瞳中倒影着一点小黑点,“我和你都是现代人,在这个朝代里,只有我和你是同一类人,你居然为了一个古人要杀掉我!秦君兰,别忘了你是谁,难道你不想回去吗!” 燕惊澜眼力过人,如果说秦君兰穿越过来真的只是一个小小宫女,无论景陵再怎么宠爱她,她也不可能拥有今时今日的气势,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女人前生的地位,丝毫不比他差,定是领导者般的存在!她怎么忍心,为了一个古代人放弃自己以前的所有,心甘情愿留在这个鬼地方,当一辈子的古人吗! 对,燕惊澜就是不甘心!为什么他要留在这个落后的朝代,前生的他,只差一步就能掌握所有!他不甘心,不甘心留在这里! “我只是秦君兰!” 因为极速下堕的关系,身上女子的长发被尽数撩起,露出一张绝美精致、白如玉石般的小脸,脸上没有一丝粉黛,自然空灵、出尘悦目,恍如梦幻中仙女,但偏偏,她却拥有一双漆黑无边、寒意四溅的眼睛,被她看着,整个人都会觉得一阵寒冷,似乎要冻结成冰凌,轻轻一推就会魂飞魄散。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需要知道,记住你自己是谁!” 记住燕惊澜是谁? 恍神间,眼前泛现出当初离别时一幕,她一身青衣策马奔驰在小山道上,晨雾还没有散去,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自己站在原地眺望着,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久久未能回神。 记住燕惊澜是谁。 当初的燕惊澜想了许久,才记得自己是燕国新王,燕国的大王!不再是那个步步为营地在王后手下游走布局的燕惊澜,他是大王,何需听从王后安排!所以,燕惊澜回国都清杀王后的亲信,和王后一番周旋,却在紧咬关头领兵出征,让王后措手不及。 但现在的燕惊澜是谁? 燕国大王吗?他不屑这个身份,不过是古人之间的把戏! 黑道杀手吗?他现在身处古代,还能拥有以前的种种吗! 蓦然,燕惊澜不甘心地质问道,“你只是秦君兰,那前世的你是谁,你你是谁,你就甘心留在这里,抛弃自己以前的所有吗!” “我能得到一,就能创作二!燕惊澜,你没有这个能力,就别再这里质疑我!”君兰眼神如刃,趁着燕惊澜吃惊的时候,夺去他手中的匕首,借力在他身上一踩,匕首在岩壁上划出一阵刺耳的响声,还伴随着火花。 她根本就没打算要和燕惊澜同归于尽,是燕惊澜将她扯下来的!她没有那么傻,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牺牲掉自己,她舍不得景陵! 岩壁坚硬,加上身子在下堕,君兰根本不可能将匕首插进去,底下长河的水花已经能溅在脸上了。 很冷,和冰一样,脸颊好像被刺穿了,惹得身子一阵颤抖。 “兰儿!” 惊恐的叫声从上方响起,君兰狠狠一抖,不受控制地扭身望上去,只见他已经跳了下去,漆黑色的衣袍被烈风卷起,修长的墨发一片凌乱,褐黄色的水雾涌上,遮掩住视线。君兰来不及看清景陵的表情,背后剧烈一痛,似乎被巨浪拍打中。 “兰儿!” 汹涌的水声中,男子撕心的叫喊冲进鼓膜内,似有一把刀,刺穿了心脏。 眼前一片漆黑,冰冷的河水如鬼魅般覆盖在身上,呖笑着将自己拉近黑暗的深渊。 * “你放手!”男子粗声喝道,语气虽然很凶,但听得出他说话时很吃力,“咳咳!” “啊,大哥哥,你怎么样啦,你身上的伤刚刚包扎好,不能乱动的!”小女孩焦急地说道,嗓音如同三月黄莺般,清脆悦耳。 渐渐回神,努力地想睁开眼睛,耳边除了一男一女的声音外,隐隐还有虫鸣鸟叫,流水叮铃,清新的微风拂拭在皮肤上,如同羽毛落在了身上,很舒服。 我在哪里! 心神在争扎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四肢沉得像石头一样。 “大哥哥,你先去休息一下,铃音会照顾好大姐姐的,而且,大哥哥,你在这里,铃音会不好意思的。大姐姐受了伤,要,要脱掉衣服来换药的。”小女孩说的很尴尬,可以想象,她已经满脸通红了。 听声音,小女孩最多不过十岁,她似乎就坐在自己床边。 “一定要治好她!”男人沉默一阵,起身离开,随后就听见了关门声。 房间内只剩下一片寂静。 君兰极力想去睁开眼睛,但身体怎么也动不了,灵魂和肉体好像脱离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女孩的声音又响起,“好了,已经上好药了,我看你还是不要再争扎了,这样只会伤了你的经脉,这天下间还没有人能解掉我的毒呢,嘻嘻!” 小女孩欢喜一笑,笑音清脆,如风铃跃动。 “你什么意思!”闭上嘴巴,君兰惊讶了,她居然能说话了?这个小女孩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什么上药!为什么燕惊澜也会在这里! “就是这个意思啊,你中了我毒,没有我的解药,你就只能躺在床上,任我研究。”小女孩的声音在稍远处响起,她应该是走远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君兰还在争扎着,但始终徒留,这幅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她了! 在山崖被燕惊澜胁持,意外之下和他一起掉进长河里,景陵也跟着跳下来。她现在在哪里,这个小女孩是谁,为什么燕惊澜刚才会在,景陵在哪里? 君兰想睁开眼睛,想摆脱这片漆黑。 “没有啊,我只是在你身上涂了一点我最近才调配出来的药,嘻嘻,你就是秦君兰吧,是仙逝的弟子?”小女孩的声音一下子响在身旁,她又走回来了。 “你是谁!”君兰厉声呵斥,绷紧地身体艰难地抖动一下,随后,巨大的痛楚如电流般劈下,痛得自己准备死掉。 “都叫你别乱动,我不会害你!”小女孩的语气严肃起来,她似乎在弄着什么东西,小手在身上游走着。“你被河水撕扯成重伤,皮肉被岩石切割,如果不是我将你麻醉了,你根本承受不了这种痛苦,哼,不识好歹的臭丫头,浪费我的药!” 小女孩生气地加重涂药的力度,君兰只觉得自己的皮肉好像被她活生生地撕开,痛得几乎晕过去,只能咬牙强忍着。 铃音一边上药,一边打量君兰,见她明明痛得要生要死的,却不肯晕过去,偏要咬牙强忍住。“你是担心我会趁你晕了之后对你做什么?哼,真是个臭丫头,我如果要杀你,我现在就能杀掉你!”语气忽然狠辣,和先前天真无邪完全不一样。 “你,你到底是谁!” 听声音只有十岁,却一口一个臭丫头的叫着,而且还这么自然,这人到底是谁? “告诉你,你这个臭丫头不知道!”铃音有点生气,用力地帮君兰涂完药,之后就不管她了,好像推门走出来了。“啊,大哥哥,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的伤没有好,” “她怎么样!”不等铃音说完,燕惊澜紧张地问道。 “唔。”铃音不满地抱怨一声,清脆地说道,“我已经帮姐姐上完药了,不过姐姐的伤被大哥哥要严重,所以还要在床上休息半个月哦!大哥哥,铃音扶你回去休息,我们不要打扰姐姐休息,这对姐姐的伤不好的哦。” 是燕惊澜在外面! 君兰想出声,喉咙好像被堵住,硬是吐不出一个音符! 点穴,死丫头点了她的穴道! “大哥哥 “大哥哥,我们快点走啦,一会儿师父回来,看见大哥哥你在这里,师父会骂我的。”铃音似乎很怕她的师父,推着燕惊澜走远了,根本不给燕惊澜进来看君兰。 四周又安静下去,君兰不知道自己争扎了多久,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要怎么离开这里,她要见景陵!她担心景陵,她明明看见景陵跟着他们一起跳下来的,为什么景陵不在这里?难道铃音没有把景陵救起来,不会的! “臭丫头,我叫你别乱动!信不信我挖你的心脏出来炼药!” 寂静的漆黑中,女人凄厉的威胁扑来,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副画面。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满脸狰狞你盯住自己,她修长的指甲在自己的脸颊上划过,引起一阵微痛。 君兰想说话,但说不出。 女人见她安静下来,冷哼一声,掏出药帮君兰上药,忽然又道,“臭丫头,我要问你几个问题,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要是你敢骗我,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嘶!” 话音刚落,也不知道女人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手臂好像被毒蛇咬住,撕下了一块肉。君兰痛得嘶叫出声,又发现自己能说话了。 “我问你,和你一起跳进长河里的男人是你谁!”女人不管君兰,厉声问道。 “你到底是谁!”强忍住剧痛,君兰虚弱地问道。 “回答我!” “啊!” 女人好像活活撕下了自己身上的一块皮,君兰痛得叫了一声,脑袋一阵空白。 “说!那个男人是你谁,他为什么这么关心你!” “你,你是铃音的师父?”君兰想起铃音和燕惊澜之间的对话,她可以听出,铃音很喜欢燕惊澜,但铃音的师父似乎不喜欢他。 女人沉默,随后一哼,“哼,臭丫头,你没资格知道我是谁,如果我将石矾的汁液倒在你身上,你全身就会腐烂!快说,那个男人是你谁!”厉鬼般的致命,似要索命。 “你,燕,燕惊澜!”君兰重重地喘着气。或者,铃音的师父和燕国皇室有仇,认出了燕惊澜的长相。 “燕惊澜,他叫燕惊澜?” 下一秒,女人的疑惑打消了君兰心中念头。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女人的语气平缓一些。 “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他会这么关心你吗,臭丫头,你没有资格骗我!”女人狰狞的话音刚落下,君兰就感觉有炽热的液体落在身体上,那破烂不堪的皮肉好像被人全被撕起来,连皮带肉! “啊!”巨大的痛楚终于超出了身体的承受范围,君兰嘶叫着,但身体好像岩石一样,根本就动不了,她只能一动不动地承受着。 女人坐在床边,冷眼看着石矾淡黄色的汁液在君兰破烂的皮肤上腐蚀着,冒出了淡薄的白烟。 骤然,女人迅速点了君兰的哑穴,让她不能再出声。又从旁边的竹桌上拿了一个瓶子倒在君兰身上,镇住她的痛楚。 “秦君兰,你怎么了!” 刚做完这些,燕惊澜焦急紧张的声音就在门外传来,还伴随着拍门的声音。 “大哥哥,我在帮姐姐疗伤,你不要进来,姐姐,姐姐身上没有穿衣服呢!” 清脆无邪的童音在身旁响起,惊得君兰忘记了巨大的痛楚,她只要睁大眼睛,看看床边的人到底是谁! “铃音?”燕惊澜在外面疑惑一下,“她现在怎么样了?” “大哥哥,你放心吧,铃音一定会医好姐姐的!大哥哥,你刚换过药,现在还不能起床,要是伤口撕开了,铃音,铃音就治不好啦。”小女孩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坐在床边的人走远了。 燕惊澜在门外徘徊一阵,最终还是被铃音说走了。 他自己身上还有伤,正休息的时候忽然听到女人的尖叫声,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燕惊澜听得出声音是君兰的,不顾身上的伤口,他马上赶来过来,原来是铃音在帮她疗伤。 铃音的医术高明,比起现代的神医有过之于无不及,燕惊澜也是被她从鬼门关里救回来,现在,他知道相信铃音能把君兰救回来。 聆听一阵,直到燕惊澜的气息回到最初的位置,铃音收回视线,阴冷的视线落在躺在床上、浑身血肉模糊的女子身上。也不知道铃音站在原地想了些什么,她迈步走向一旁竹子所制的桌子上,从布袋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仔细端详一下,眼中倒影出刀锋般的利光。 随后,铃音点起蜡烛,将小刀放在蜡烛上炙烤,直到小刀刀片发红才收手。铃音转过身,床上的人好像晕过去了,脸上裹着厚厚的纱布,漆黑的发丝散落在床上,很美,如同繁星满布的夜空,。可以想象得出,如果她没有毁容,定是天下无双的大美人,难怪如此惹人心动! 冷光再度涌上,披散着长发的女子拿着炙烤得通红的小刀走近床边,乱发遮挡住她的脸,看不前长相,但她的皮肤很白,苍白!毫无血色的白,和死人一样。 “啊!” 女子痛苦的惨叫从竹房内涌出,惊动了四周,停在竹林休息的小动物全部被吓走。 太阳还没有下山,阴风经已卷起。 * 日复一日,黑暗周而复始。 君兰不知道自己被铃音折磨了多久,她的眼睛一直看不见东西,身体也无,身体也无法动弹,偶尔铃音想问她关于燕惊澜的事情时,铃音就会解开她的哑穴,一旦得到不满意的答案,铃音就会将一种叫做石矾汁液的东西倒在她身上,那种痛,好像被烈火焚烧,被上万毒虫撕咬,皮肉寸寸裂开,君兰看不见,但她想到自己的血一定把床单染红了,因为她躺在床上,一直能闻到血的腥味。 偶尔,燕惊澜的声音也会在外面响起,但每次都被铃音以各种理由拦住。 从他们的多次对话中,君兰知道,是铃音将他们从长河里救回来的,她和燕惊澜都受了伤,是铃音治好他们。景陵并不在这里,铃音从来没有提过景陵的名字,君兰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这个铃音又是谁。 吱呀。 一片漆黑中,竹门被推开,君兰不用想,肯定是铃音,除了铃音之外,根本没有会进来。这个地方似乎只有铃音一个人,根本不存在什么师父。 “想起来吗?” 铃音声音在床边响起,这次是小女孩的清脆。 身体一阵颤抖,君兰咽了一口沫子,沙哑道,“你想干什么。” “你不想看看自己在什么地方吗?”铃音自顾自地说着,伸出小手解掉君兰脸上的纱布,“你身上的烂肉已经被切掉,新肉也长出来了,伤势基本上已经完全好了。” 一直闷在脸上的东西被解掉,君兰顿时感觉到一阵清冷。来不及思考铃音是什么意思,淡薄的亮光出现在黑暗中,君兰一时侍应不过来,皱紧了眉。 “你的脸被河底的石头划破,伤及骨头,伤口已经愈合,疤痕消不掉,你自己看看。”铃音今天的语气特外清冷,解开君兰的穴道,将一块镜子塞在她手中,然后站起身。 君兰费劲地睁开眼睛,模模糊糊间,一道碧绿色的小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她漆黑的长发落在腰间,简单地用绿色缎带绑住,但绑得并不好看,似乎是梳头之人技术太过生疏。 君兰甩了甩脑袋,视线变得清晰许多,她打量四周。房间内的摆设很简单,家具全是竹子所制,正对着木床的位置那边是口小窗子,阳光斜斜照耀进来,很温煦,现在似乎是中午。 “怎么,不敢看自己的样子。” 晃神间,小女孩清脆的童音响起,带着戏谑。 君兰扭头望去,穿着碧绿衣衫的小女孩正坐在椅子上,小手撑在椅子上,避免自己摔下来,两只小腿不时摇晃着,可爱得意。长长的鞭子垂下,轻轻地摆动着,如同记忆中夏天的柳叶,轻盈美丽。 小女孩外表果然只有十岁,稚嫩无比,正对着自己咧嘴笑着,灿烂纯然,惹得外面的阳光为止动容。 君兰凝思铃音一阵,用力捏紧手中的镜子,指尖泛白。 她向来高傲,容不得别人轻视自己。没错,眼前这个一脸无邪的小女孩是她救命恩人,也是她的仇人!这段日子,铃音因为燕惊澜的事,借着帮她疗伤为由,将各种汁液倒在她身上,每次她痛得放声尖叫的时候,铃音总在一边看着,甚至娇笑出声,在她眼里,自己可能就是她手中的玩物吧!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秦君兰,你现在可杀不掉我,你的武功已经被我废掉,你双手双脚的经脉也受了伤害,你现在能不能站起来,还要看我呢。”小女孩丝毫不怕地晃动着小腿,像极了一个顽皮的小孩子在邀功。 君兰盯住铃音,却始终无法将她看透,铃音也丝毫不在乎她的目光,自顾自地玩着。 稍过一阵,君兰将视线放在自己身上。她正躺在穿上,下半身盖着被子,小腹以上的位置全部白色的布条裹住,双臂也是,像木乃伊一样。一面镜子就在放在她腿上,铜黄色的镜面艰难地捕捉着倒影。 皱了皱眉,君兰在铃音笑嘻嘻的注视下捧起铜镜,带看清镜子中的人像时,她瞪大双眼,心脏随即被勒住。 哐当! 镜子失去支撑掉在地上。 “你是故意的,啊!”君兰扑上前要掐死铃音,但双腿完全麻木,她直直地摔倒在地上,双臂撑地,又是一阵剧痛。 “秦君兰,你,你醒了?” “啊,大哥哥你不能进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九章 天老 铃音从椅子上跳下来,三两步跑到燕惊澜身前,伸出小手要将他退出门外。请使用访问本站。但燕惊澜身材高大,铃音只到他腰间的位置,根本就推不动燕惊澜,憋红了一张小脸,煞是可爱。 “秦君兰,你怎么了!” 没有理会铃音,燕惊澜大步走到君兰面前,俯身要将她扶起。 “滚!”君兰一手甩开燕惊澜,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凌乱的黑发遮挡住她的脸,身上只穿着一件淡薄的内衣,在阳光下显得苍白虚弱。君兰争扎着,身体在颤抖,却没有想着要站起来,呼吸粗糙,似乎有所压忍。 “秦君兰!” 第一次见她这幅样子,燕惊澜不禁瞳孔一缩,正要强行将她从地上扯起来,铃音却先一步拦住他,瞪大清澈的眼眸惊恐道。 “大哥哥,姐姐的伤刚刚才好,铃音还要帮姐姐上药呢!大哥哥,你先出去好不好?” 燕惊澜皱眉,微微凌厉道,“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吗,已经三个多月了!” “三个月!?”君兰震惊地抬起脑袋,燕惊澜视线一移,瞳孔猛地皱缩。 “你,你的脸,你的脸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眨眼回神,燕惊澜蹲身扯住君兰,连声质问,“铃音,她的脸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说她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大,大哥哥,” 铃音胆怯地后退半步,失神地看着燕惊澜愤怒的俊脸,他的眼睛透着浅浅的褐色,如同一道漩涡涌动在其中,又如同山林中的猛兽,在下一瞬便会扑向前将她咬死。 铃音惊住了,这三个月来燕惊澜还是第一次冲她大声地呼喝。 “滚!” 怒然冰冷的女音响起,燕惊澜被君兰一手推开,脸上怒意不减,“你别动,你的伤口没有愈合!” “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燕惊澜!三个月,三个月啊,我在这个鬼地方呆了三个月,都是拜你所赐!” 伸出手再一次被拍开,清脆的挥拍声像尖针般刺入心头,痛楚还没涌上,女子尖锐愤怒、带着仇恨的声音如冰凌寒风般冲来,穿透了身体,就连血液都几乎被冻结。 “燕惊澜,我要杀了你!”君兰失控地大喝着,猛地伸手掐住燕惊澜的脖子。可惜,她的力气根本就没有恢复,就算咬紧牙关、用尽全力,燕惊澜依旧面不改色地看着她,眼神深邃,脸色微微发白。 “你放手!” 啪! 铃音扬手,白嫩的小手如同利刃般轻易地拍落了君兰掐住燕惊澜的手。 “你怎么了!”燕惊澜及时回神,伸手扯住君兰,免得她摔倒地上。目及她被打红的手腕时,燕惊澜心头一痛,“秦君兰,你怎么了,我帮你上药,我扶你上床休息!” 说着,燕惊澜将君兰拦腰抱起,只觉得自己抱着的不是人,是一根羽毛,过轻的体重让燕惊澜惊住了。直到铃音的声音响起,燕惊澜才知道要把君兰放下。 “大哥哥,姐姐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了,不过姐姐在床上睡了三个月,血气不通,四肢麻痹,要再过一段时日就能完全康复,大哥哥,你不用担心。”铃音站在床边仰首对燕惊澜解释,却见燕惊澜一脸黯然地看着缩在床上的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的话。 铃音等了一下,燕惊澜没有回话。铃音扫了君兰的背影一眼,转身去拿药,帮君兰上药。 “我来吧。”燕惊澜忽然坐在床边,伸手拿去铃音手中的药瓶。 “可是,大哥哥你不会上药啊,”顿住,铃音看了看两人,瞥了瞥小嘴,一脸委屈地走出房间,“大哥哥,铃音先出去烧饭了,大哥哥你快点过来吃哦!” “嗯。”背对着铃音,燕惊澜点点头,背影阴暗沉重。 铃音站在门外一阵,最终眸光怪异地离开。 “对不起。” 房间内的沉默持续了许久,静得人呼吸困难。 燕惊澜双唇张合数次,终于道出了低沉沙哑的声音,“那天,我不是真的想将你推下去,我是接受不了我居然成为一个古人,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古人,你知不知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又多恨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将燕惊澜杀掉,我就不会成为他,要一辈子都生活在这个朝代,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 抿了抿唇,燕惊澜缓过一口气,“我被救回军营后,一直都在调查你们,” “滚!”声音冷如冰凌。 燕惊澜眸光加重,沉重道,“我们跳下长河后被铃音从岸边救起,你的确已经晕迷了三个月。” 缩在床上的人背影一抖,抱在怀中的被子被紧紧地扯住,很不甘心,很恨,接受不了! 三个月,足足三个月,夏天已经完了,就快入冬了,到时候,又是一片白雪皑皑,沙场上铺满了白雪,士兵不能打战,秦宫又会举办宫宴。 景陵…… “这三个月里,我一直试图找出离开山谷的路,但都没有结果,铃音从小就住在这片山谷里,她也不知道离开的办法。山谷里头有一个山洞,山洞是一个缺口,和长河连在一起,铃音当时就在山洞里发现了我们,她,只发现了我们。” 显然,燕惊澜当时也看见景陵尾随他们跳下长河。 说完,床上的人僵住,眨眼又转身望来,诡异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满载仇恨杀意的眼睛,“景陵呢!” “没有。”燕惊澜并不意外君兰的反应,摇头道,“当时,河水很急,就连岩石都会被冲烂,” “景陵不会有事,你最好希望他没有事,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让你给景陵陪葬!滚!”君兰强行撑起身,表情如同凶残的野兽,争扎着要咬死燕惊澜。 她要杀了燕惊澜,将他碎尸万段,万箭穿心,把他身上的皮肉一块一块地削下来!掉进长河里面,让他死无全尸! 她很想杀掉燕惊澜,但她不能!铃音是不会允许她杀掉燕惊澜的,再说她的身体没有恢复,杀不了燕惊澜!她连杀人的力度都没有,怎么帮景陵报仇! 冷静,冷静! 她要冷静,她要疗好伤,她要离开这里,她要去找景陵!景陵怎么可能会有事,她掉进长河两次都没有事,景陵不过是跳了一次而已,他怎么会有事,圣僧不是说过,她是天命,景陵是帝星,她选了景陵啊,景陵不会死的,绝对不会! “燕惊澜,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杀了你,如果景陵有什么事,我一定会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她一头乱发,脸型小巧精致,脸上却游走着一条漆黑色的斑点,远望去,就好像有一条狰狞的蛇攀沿在脸上,丑陋凶恶!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千刀万剐,死无全尸!景陵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不过是一条区区的长河,他怎么有事,我两次都没有死掉,他不会有事的!一定是尉迟将军他们救了他!”猛地一怔,君兰抬起脑袋,睁大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景陵是主帅,没有他,秦军一定会输,尉迟将军他们不可能让景陵出事的,一定是他们救了景陵,景陵就在军营里,他就在军营!” 君兰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当即掀开被子,燕惊澜及时按住她的动作。 “你放手!”君兰用力抓住燕惊澜的手,如果她有指甲,一定会刺穿燕惊澜的手背,撕烂的她肉! 忍住手背上的痛,燕惊澜凝重道,“你的身体没有好,不能离开这里!” “不能离开这里,那我要你待在一起吗!”君兰狰狞道,用力扯开燕惊澜的手,溅出一道鲜红。 眸色加深,燕惊澜没有在意手背上的伤。阳光正面照射而来,映照得君兰脸上的泪痕水光凛凛,刺痛眼眸。 “山谷四面都被高山围住,根本爬不上去,要离开山谷只有一个办法。” 君兰利目瞪住燕惊澜,要杀人一样。 燕惊澜毫不躲避地直视她,“等到长河的水位下降时,从山洞的缺口里离开,坐船离开这里。我问过铃音,下一次水位下降是在明年的初夏。” 轰! 一道轰雷迎头劈来,君兰瞪大眼睛,久久不能回神。 燕惊澜不意外她的反应,抿了抿唇,声音更加低沉,“山谷中的气温和外面的不同,我之前都山洞那里看过,外面已经入冬,还有半年就会到初夏,你在山谷里好好修养,你的脸,我会想办法。” 深深地注视她骇人的脸,燕惊澜心中微微争扎,刚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放下。不等君兰回神,他起身离开,高大的背影如同小山,沉重压人。 咯吱。 燕惊澜离开时顺手关上了门,房间内顿时昏暗了很多。 嘭。 僵硬的身体被抽干力气,正面倒在被子里,淡淡的血腥味涌来,连呼吸都觉得好痛,那冰冷的空气顺着喉咙落到胸口,一下下地切割着心脏,冰冷冰冷地痛着。 三个月,半年…… 景陵,你还好吗,不会有事,为什么会跳下来,笨蛋…… * “大哥哥,姐姐没有是事吗?” 正在一旁忙着的铃音见燕惊澜终于出现,随手丢开手中的东西,跑到燕惊澜身前,仰首,担忧地问道。 燕惊澜似乎没有看见铃音,往前走了几步,抬首望着四角的蓝天,沉默许久,“铃音,天老真的可以离开这里吗?” “大哥哥,你说什么啊!”铃音一把扯住燕惊澜的大手,“大哥哥,你不能去找天老,他,他很恐怖的,大哥哥,根本就没有办法可以离开山谷,只有等到长河退潮的时候才有机会,但就算退潮了,长河的河水依旧凶猛,一般小船转眼就会被河水冲烂,大哥哥,是姐姐要离开山谷吗?”扫向房子那边,铃音眼神有变。 燕惊澜没有回话,只是仰首打量山谷。 山谷不大,四周都被高山围住,正好形成一个天然的囚牢,如同一口井,生活在山谷里的人就是生活在井底。四周的山壁上长满了藤蔓植物,一看就知道多年没有人打理,裸露在外的岩石凹凸不平,尖锐锋利,就算有工具,就算经验十足的现代攀岩者也很能离开这里。 三个月来,燕惊澜从能下床走动的那天起,就一直在寻找离开的方法,但山谷中的工具少得可怜,旁边只有一片竹林,那脆弱的竹子根本承受不住长河水流的冲击。 四周的山壁笔直如云,站在山谷底下,几乎看不见崖顶的情况。阳光难以照射进来,所以在一天里头,山谷只有一两个小时能看见阳光,其他时间都是阴暗阴凉,凉入心底。 不管他是不是有意的,但结果是,他和秦君兰都被困在这边山谷里,景陵生死未明。燕惊澜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既然景陵和秦君兰害他来到了古代,成为燕惊澜,他找他们报仇是天经地义,如今这个结局,就当是秦君兰还了那个仇。 现在,他只想要离开这里,不管是为了秦君兰,还是为了自己。 呼出一口气,燕惊澜感觉到胸口内的痛楚轻减了许多。没有理会铃音担心的目光,燕惊澜迈步走进其中一堵山壁,视线越过那边茂密翠绿的竹林。 “大哥哥,不要过去!”铃音似乎想到了燕惊澜要干什么,紧张地伸手拦住他,“大哥哥,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如果他有办法,他也不会被困在这里数十年!大哥哥,你不能过去,不能上他的当!” 燕惊澜表情微变,拧紧了眉。 “哼!” 就在这个时候,山谷内响起一声怒哼,声音仿佛是来自于天地间,从四方八面涌进耳朵里,震得气血翻腾! 燕惊澜扬眉,直直地盯住山壁下,黑漆漆的山洞。他知道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老妖女,这天下间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离开这里,区区一座小山,难道还能拦得住我吗!”声如洪钟,气势强劲,震得竹林颤抖,如强风来袭。 铃音的脸一下子刷白,紧张地望了燕惊澜一眼,幸好他没有在意。咬牙,铃音气愤道,“你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你不过是想骗大哥哥去学你的武功,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哼,就凭你也敢拦我!”话音刚落,竹林那边狂风大作,被吹掉的竹叶化作漫天利刃,席卷向燕惊澜和铃音! “大哥哥!”铃音将燕惊澜推开,绷紧脸,小手挥出一道内劲,化作烈风,将漫天叶刃全部退回去,呼啸的风声响彻山谷。 山洞内的人早就料到铃音会还手,顿时又加重力气,将数棵竹树连根拔起,凶狠地撞向铃音,伴随而来的风尖锐利刃。 铃音咬牙的力度加重,强行运转内力和之对抗。 “哼!”山洞中的人不屑一哼,铃音应声退后大步,抿紧的唇角溢出了血红,正当发力之时,山洞中的人却收回了内劲,凌空飞起的数棵竹树轰然倒在地上,发出一阵巨响。 “哼,老妖女,凭你也敢和我交好,你连被我杀的资格都没有!” 那人声音洪亮,语气凶残,青天白日之下也能带起恶鬼的阴残。 话毕,山洞那边再无异样,若非前方的竹林一片凌乱,竹子歪倒在旁边,方才内劲相争仿佛就是幻觉。 “咳咳!”铃音咳嗽着,鲜血溅落在草地上。 “铃音!”燕惊澜扶住铃音,大手放在她背上,给帮助她运气。 在穿越过来没多久,燕惊澜就知道这幅身体是会武功的,但他不可能让其他人知道他事情,就连燕湛邰也不行,所以,燕惊澜只能自行摸索古代的武功,在山谷中修养的时候,铃音为了让他的伤快些好,教了他一些内功口诀,经过数个月的修炼,燕惊澜已经小有初成,帮人运气疗伤不是难题。 “咳咳,大哥哥,我没有事。”铃音咽了沫子,压住燕惊澜的手,苍白着脸道,“大哥哥,你不能去找天老,他修炼的武功极为诡异,常人肉体根本无法承受,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经脉全断,七孔流血而死!” “好!我扶你回去休息。”燕惊澜点头,弯腰横抱起铃音小小的身体,临行前,目光扫过那边的山洞。 天老,燕惊澜来到山谷三个月,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样子,只知道他武功高强,但据铃音所说,天老双手双脚被废,只能待在山洞内无法外出,只要不接近山洞,天老就无法作乱。 记得有一次,燕惊澜不知道天老的存在,一心想着要爬过山壁离开这里,不慎走近了天老的山洞。天老并没有杀掉他,而是试探了他的武功,强行逼他学习自己的武功,幸好铃音及时赶来将他带走。 天老刚才并没有离开山洞,却能将山洞前的竹林全部毁掉,如果天老四肢健全,他绝对有能力离开这里! “铃音,你好好休息。”思索着,燕惊澜来到了铃音的房间,将她放在床上,淡淡地交代一句。 “大哥哥!”铃音扯住燕惊澜的大手,扬着小脸,眼巴巴道,“大哥哥,你不能去找天老,铃音知道姐姐想离开这里,但你们不能去找天老!” “嗯,你好好休息。”燕惊澜眸光微闪,转身离开,铃音的小手根本抓不住他。 吱呀。 燕惊澜关掉们,铃音坐在床上,忽然,脸色大变,皮肤上泛起了暗黑色。铃音痛苦地低吟一声,扑到桌子那边取出丹药服下,运功调息一阵,皮肤很快就恢复白皙,气息平缓下来,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呼出一口浊气,铃音收回手势,缓缓睁开双眼,正好眼前就是一口小窗子,视线直直地落在那边的小竹屋上,透过小竹屋的窗户,铃音能看见有人倒在床上,气息一动也不动,和被点穴的时候一样。 眯眼,阴冷的眸光在清澈的黑眸内闪过。扬手,铃音将丹药瓶子收好,微微整理了自己一番,推开门走到外面,漂亮稚嫩的小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让阴暗的山谷温暖不少。 “大哥哥,铃音来帮你!姐姐的伤已经痊愈了,铃音要帮姐姐熬一碗通气活血的汤药,这样姐姐才能早日下床走路。” 青翠幽美、与世隔绝的山谷内,穿着一身碧色衣衫的小女孩欢快地跑向茅棚下,男子如同昨日般着烧饭,听见她的声音,抬首望去,英俊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神中的冰凌早已不见。 这个月来,大哥哥已经接受了自己,还会帮自己烧饭,安静的山谷里好不容易才有一些人气,她怎么会让他走!怎么可以! * 哐,哐! 山谷里生活日复一日,四季如春,除了下雨天和晴天之外,每天的生活基本上都是一样,波澜不惊。你不会知道自己到底在这里待了多久,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一生? 你也听不到山谷外的声音,一点也听不到,除了虫鸣鸟叫,风吹叶动外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你不知道,也猜不到外面的情况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秦军将燕军赶出山河关没有,韩国会不会趁机偷袭秦国,秦国现在局势如何,秦王之位安定了吗?他还好吗? 哐!哐! 此刻正是中午,阳光高挂在天空,直直地照射在四季如画的山谷里,一下比一下响亮的敲击声回荡在山谷内,打破了往日的平静。 燕惊澜走出房间,扫视一圈,很快就在某处的山壁下发现一抹雪白的背影。迟缓一阵,燕惊澜迈步走上前,“够了,你已经弄了很多艘船了,你再磨下去,你的手会废掉的!” 蹲下身,燕惊澜一手握住君兰的手,拦住了她的动作。只见她纤细的小手中正紧握住一块石头,石头的表面不够锋利,她就蹲在山壁下,一下一下地打磨着小石头,直到将小石头打磨成砍刀一样锋利之后,她就用小石头砍竹子,造小船,为初夏时节的退潮做好准备。 但石头毕竟是锋利的东西,长时间用力握住一块石头,手掌心定会被划得血肉模糊。刚包扎好,她就跑去扎竹子,伤口愈合之后,她又会继续打磨石头。 仅仅的一个月内,山谷内的大半竹子都被她砍掉,山洞那边已经塞满了各种大小的竹子小船。 长河的水流有多急,威力有多猛,没有人比君兰更清楚,单靠一艘小船根本无法成功离开,估计一下水就会被撞飞,为了节约时间,她必须在初夏退潮前尽量造很多很多艘小船出来!就算第一艘烂了,她还有第二,第三,第四艘!总有一艘小船能抵挡得住长河的水流,成功离开这里! 君兰甩开燕惊澜的手,继续打磨小石头,脸上没有表情。 不得不说,铃音的医术很好,君兰之后在床上调养数天后就能下床走动。和燕惊澜说的一样,山谷内的确没有离开的出口,只有一个长河联通的山洞。君兰到山洞里看过,长河的河水依旧很急,远远就能听见它的咆哮声,褐黄色的河水在翻腾便能击碎两岸的岩石。 君兰将一根竹子放进里面,竹子马上就被河水卷走,猛力撞到岸边的岩石上,瞬间裂开,断掉,被河水吞没!要造出一艘能承受长河水流威力的小船,恐怖是一件容易的事,如今就希望退潮的时候,水流会减弱。 哐,哐。 一边想着,君兰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紧握住小石头的手已经被划破,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草地上。 “你别弄了,我帮你弄!”燕惊澜不由一阵怒意,夺过小石头,将君兰推到一旁,绷着脸帮她打磨。 燕惊澜已经劝过君兰很多次,什么方法都用上了,就差没有将她关在房间里。这个女人非常固执,甚至到了自私的地步,一旦她决定了的事,就算身旁的人用什么方法去劝她,她都不会听从,除非她自愿放弃! “大哥哥,姐姐,你们又在弄小石头吗?” 铃音清脆如黄莺般的嗓音从背后响起,一抹碧绿隐约出现在余光里。 眸光微动,君兰一动不动地蹲着,垂眸寻找着别的石头。 “大哥哥,姐姐,你们等等再弄好不好?铃音已经烧好饭了。”铃音见燕惊澜在磨石头,眨了眨眼,提醒道。 哐,哐!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一声声的敲打声在山谷内回荡。 铃音有些泄气,撒娇似的扯住燕惊澜的袍子,“大哥哥,你早上没有吃早饭,你先去吃饭嘛,姐姐,我们一起吃饭!” 哐,哐! 还是没有人回答她,铃音作势哼了一声,放开燕惊澜的袍子,绷着小脸,扁着嘴,“大哥哥,姐姐,你们有没有听见铃音说话,我们去吃饭,大哥哥,铃音饿了!” 铃音凑到燕惊澜面前,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涌动着水光。 燕惊澜手中的动作一僵,余光扫过君兰,出言安抚铃音,“铃音,我不饿,你先去吃。”说完,又动手敲磨石头。 根据他对君兰的了解,只要他一走开,这个女人就会继续打磨,就算肚饿了也不会吭声。固执到对自己也很自私! “大哥哥!”铃音不满地扁起嘴巴,眼泪汪汪。 燕惊澜没有停止动作,随意地安慰了她几句,铃音生气地哼了声,转身离开,不打算再理他们了。 哐,哐! 一下下的敲打声回荡在山谷里,直到接近傍晚时分才结束。 燕惊澜检查了下手中被打磨得锋利的小石头,扯了一根杂草试一下,杂草轻易地被切开,小石头很锋利。“好了,已经天黑了,我们明天再砍竹子吧,你先去吃东西,别还没等到初夏,你就已经饿死了!” 说到后面,燕惊澜的语气猛地严肃。 君兰抿了抿唇,拿过他手中的小石头起身离开。数个月来的折磨,让她消瘦很多,一阵风都好像能把她吹走。 她还没有等到初夏退潮,她还没有离开这里,她想景陵,好想好想!不能死,她一定不能死! 望着她的背影,燕惊澜陷入深思,良久才回神,握紧被石头划破的手,目光扫向天老所在的位置,又是一番出神。 山谷内的夜晚来得很早,外面还是黄昏,山谷内就已经昏暗一片了,阴冷的风吹动竹叶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如同厉鬼在摆舞。 咔嚓。 忽然,一棵竹树倒下,白衣女子立刻站起身,熟练地将竹子拖到一旁,点了点数,计算一番,然后又跑去用石头砍竹子。一来一往,起码要半个小时才能弄断一棵竹树。 但,尽管山谷内的竹子长势优越,竹身粗壮坚硬,却无法在长河内撑上数秒钟,砍这么多竹子又能撑多久呢? 君兰并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不能浪费时间! 已经四个月,快五个月了!她上次不过是离开了景陵三个多月,那时候她还能肯定景陵就在军营里,不会有事,但现在呢?她要出去,要离开这里! “你真的这么想离开这里?” 君兰僵住手中的动作,眸光威胁,身后不知何时站在一个人。收回视线,君兰没有理会她。 身后的人蹲下,凑到耳边,说话时,阴冷的气息拂拭在脖子间,让人颤抖。 “去找天老,让他帮你离开,马上离开这里!”语气尖锐如刀! 君兰不留痕迹地动了动眉,望向竹林后的山洞,山洞口漆黑无光,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它的存在,隐约能听见阴风从里面吹出。 “天老的确有能力离开这里,不过他的四肢被废,无法站立,离山洞都出不了,但如果你能学会他的武功,你就能轻易离开这里。”身后的人在利诱着,“你不是很想离开这里的吗,去找天老,跟他学武功,不出半年你就能离开。呵呵,我不妨告诉你,就算到了退潮,长河的河水只会比现在更急!” 瞳孔皱缩,君兰猛地回首,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蹲在身后,苍白的皮肤和鬼一样。 她咧嘴“咯咯”地笑着,“我说的退潮不过是用来骗大哥哥的,他之前一直问我,我才告诉他的,呵呵,凭你的小船根本不可能从长河上离开,长河的水流有多凶猛,你比我更清楚。河底全是锋利的岩石,莫说是人,就连谷中的巨石都会被冲毁,何况是竹子呢?” 说着,她伸出苍白的手握住君兰身前粗壮的竹树,只闻“咔嚓”一声脆响,竹树被她硬生生地掐断,随手一扬,整棵竹树被丢到一旁。 “呵呵。”阴森的笑声从四方八面响起,“去找天老吧,只有他能帮你离开这里,你不是很想离开这里的吗,那就是找他吧。” 君兰抿紧唇,眼神凌厉,似在思考着什么。 “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死了,大哥哥还要想办法把你埋掉,你只能离开这里,永远地离开。如果你不走,我就杀了你。”她凑到面前,乱发下的双眼蓦地睁大,微微凸出的眼珠子很骇人。她的嘴唇很红,想被鲜血涂抹过。 君兰不动,两人的鼻子几乎碰上,女子随风飞扬的乱发轻轻触摸着她的脸,好像鬼魅。 “咯咯,你不是很想离开的吗?你怕了?”女子咧嘴一笑。 君兰望向山洞那边,昏暗中,仍能看见她脸上攀沿着的黑斑,竟然比女子更加狰狞。 天老的名字,燕惊澜一早就和她说过。虽然君兰没有见过天老,但依稀能感觉到山洞的诡异,就算在白天,那里也是阴嗖嗖的,山洞外堆着一些雀鸟的尸体的,都是被人活活地咬死的。 “走!” 身旁的女子厉喝一声,君兰来不及回收心思就被她野蛮地提起来,拖到山洞前面,扬手丢在地上,雀鸟的尸体散发出一股恶臭,呛得君兰连声咳嗽。 “死老头,你要的人!” 女子站在山洞前,阴风吹动她的衣袍,扬起的乱发下是一张苍白妖娆的脸。 “老妖妇,终于肯将人交出来了!哼!” 重重的哼声从山洞内传出,伴随着一阵强悍的烈风,君兰趴在地上,几乎被风吹走,连眼睛都睁不开。 她的武功已经被铃音废掉,体质上她连一般的女子都比不上,加上连日来的赶工,她非常虚弱,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被人狠狠打了一掌。 “噗!”一口鲜血喷出。 “半死不活的!”老头再哼一声,君兰只觉后背又被人打了一掌,再度喷出一口鲜血。 “咳咳,你们,想干什么!”强忍住剧痛,君兰咬牙抬起脑袋,却见洞口前跪着一人,他衣衫破烂,身形矮小,浑身好像没有骨头一样,缩在一起,身上还散发着阵阵恶臭。 “哼!”见君兰瞪住自己,天老怒哼一声,扬手往君兰的额头打去一掌,直接将她打晕。 “死老头,人已经给你了,你再敢给我耍什么花招,我杀了你!” “老妖妇,你还不配死在我手里!她真的是仙逝的弟子?” “秦君兰,普天之下,圣僧就只有一个弟子,你比我更清楚。你敢把她弄死,让大哥哥费心,我一定杀了你,挖了内脏出来炼药!” “哼!” 意识完全陷入黑暗前,君兰只觉身子一轻,好像被提起来,浓烈的恶臭味传进鼻子,让人作呕…… * 又是一夜,黑暗的天空上没有繁星,没有明月,完全陷入黑暗中,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嘭,嘭,嘭! 沉闷的撞击声在黑暗中传来,风声大乱。 “废物,连一个阵法都破不开!”苍老阴森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后,便是一阵破风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破风飞出。 “唔!” 强忍的闷哼声响起,隐约是一个女子。 “破不掉这个阵法,你给我死在里面!”天老怒喝一声,双手撑地,借力跃起,眨眼消失不见。 “咳咳。” 感觉到天老的气息走远后,女子忍不住猛咳几声,风中染上了淡淡的血腥味。 手中的木棍插在地上,君兰费力地撑着上半身,喘着大气,目光扫视着眼前的数棵竹树,眼神和野兽一样凶狠、嗜血、带着仇恨。 阵法,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天老从来不会跟她讲解,只会将她丢进已经布好的阵法机关里,任由她自己在里自生自灭。能走得出来,那就迎接下一个阵法机关,走不出,就死在里面!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这样的生活,她过了多久了?一个月,数个月,还是一年,数年? 忘了,忘了,山谷里根本没有四季之分,她每天忙着计算生死,早就忘记时间了。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初夏退潮已经过去了,长河的水位恢复过来,她根本离开不了。 “咳咳!”君兰强忍着膝盖上的痛,站起身,扫视一眼,举起木棍继续破阵。 她没有时间想这么多,她已经被困在这里数个昼夜了,再不出去找东西吃,她一定会饿死在里面。刚才天老又用小石头打向她的腿,必须要尽快疗伤,不然这条腿都会废掉!她不能死,她要离开这里,杀掉天老,杀掉铃音,杀掉燕惊澜!都是因为他们,她才会被困在这里,想死也死不了! “啊!” 仇恨涌上心头,眼眸被泛起血红色,君兰扬起手中的木棍,用杀人般的力气砸向其中一棵竹树,将其狠狠地打倒在地上。一个转身,君兰把旁边的树打倒。 晚风吹起她披散的发丝,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容丑陋,形如厉鬼,在午夜时分肆意地屠杀!直至眼前的竹树被打得完全变形,整个阵法被野蛮地毁掉! 君兰立刻冲出去,扑到一旁的草丛里,想野兽般用鼻子嗅着,很快就闻到了药草的气味。飞快地将药草拨起,塞进嘴巴里咬碎,扯起裤子,果然,膝盖已经染血,一颗普通的小石头直接镶在膝盖内! 是天老!就是他用这块小石头来打她的! 仇恨在眼中狰狞卷过,君兰用指甲挖掉小石头,吐出药草敷在上面,好像,完全不知道痛。 草草地敷完药,君兰爬起来,在黑暗中矫健前行,来到一棵果树下面,伸手扯掉几颗果子啃起来。“咯咯吱吱”的啃食声很响,吓得在附近休息的小鸟惊叫着飞走。 君兰停住啃果子,整个人好像被点穴了。下一秒,她飞快地动了,只闻鸟儿一声“惨叫”,一只生猛地小鸟被她徒手掐死,内脏从裂开的皮肉中挤出,眼珠子被捏爆,死状骇人。 张口,君兰就这样将小鸟的脑袋咬掉。小鸟的头骨被咬碎时,“咯咯”地响着。 咬了几下,君兰吞掉羽毛,然后一口一口地将小鸟死掉。 她手中没有火,想活命,就得吃东西! “哼!” 口中的东西还没解决,天老的哼声乘着烈风扑来,地上的杂草全部推开。 阴光闪过,君兰敏捷地跳到树上,两三个闪身就消失在黑暗中,和深山里的野猴子一样灵活。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天老狠辣的声音四方八面而来,根本找不到他准确的位置,更别说要还手攻击他了。 这就是她落在天老手中之后的生活,每天都在逃命,想尽办法活下去!迟一步,必死无疑! ------------ 第四十章 反秦义军 章节名:第四十章 反秦义军 嘭! 夜色深浓,狂风大作,山谷中的树木摇曳不止,随时都会连根拔起地倒下。请记住本站的网址:。骤然,山壁那边传来一声巨响,震得山壁上方的碎石飞溅而出,可想撞击的力度有多强。 “哼!” 只闻四方涌来天老的哼声,君兰还没从山壁上争扎下来,天老的身影从黑暗中直飞而来,一掌打在她肩膀上,整个人几乎要陷入山壁的岩石内。 “咳!”咬紧牙,君兰死死地盯住天老破烂的身影,恨不得杀掉他。 “废物!”天老扬手再给君兰一掌,山壁响起一阵龟裂声,君兰四周的岩石出现了龟裂,碎石滚下。“想杀我,凭你现在的能力,还不配!” “呲!”君兰争扎着要从山壁中出来,眼中的杀意在卷动肆虐。 在天老非人般的折磨下,君兰的武功进步得飞快,早在很久之前,铃音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但君兰清楚,如果杀掉天老,她根本没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哼!”天老不管君兰,身子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天老的双腿早已萎缩,被破烂的衣服遮挡住,远望去,根本看不见天老的脚,可这并不能影响天老的实力,他轻功了得,来去自如,肉眼很难捕捉到他,天老仅凭一双手就已天下无敌,真不知道当年到底是谁将他的双手双脚废掉,扔进着山谷内,永世不得外出。 和天老相处了这么久,君兰当然也打听到一点消息。既然她找不到当年打败天老的人,那她让杀掉天老! 咯咯! 君兰眼冒凶光,争扎的动作愈发猛烈,山壁上的碎石滚滚落下,整堵山壁似乎要裂开。 “死老头,你要的东西!” 女子狰狞的声音乘风而来,君兰只见一道暗影从漆黑的树林中飞来,眨眼来到天老身后不远处,将手中的东西扔给他。 天老眼也不抬,伸手接住。 “哈哈,这丫头居然还没有死掉!”女子见君兰被打在山壁上,仰首发出尖锐的笑,凄厉如鬼。 天老没有理会女子,打开药瓶的塞子问了问,猛地扬手一挥,被打进山壁上的君兰就被一股强大的拉力直接甩倒在地上,还没站起身,女子就飞身而来,一脚踩在背上,笑声刺耳。 “哈哈哈,臭丫头,你别想争扎!” 痛! 冰凌般的痛意深深刺进后脑勺,四肢瞬间被僵住,紧接着,君兰又感觉到女子在自己背上刺下了数针,身体猛地一下翻腾,君兰不受控制地站起身,只见女子笑颜狰狞地将一根银针刺进额头内,巨大的痛楚如雷电般炸裂开,神经被撕扯着,脑海中顿时涌出打量画面,像洪水般极速流动,最终消失远去。 “啊!” 君兰忍不住呼出一声,全身都在颤抖。如果她能动的话,恐怕已经痛得失控,不顾一切地在地上打滚了。 痛!巨大的痛!尤其是脑袋,火辣辣的痛,尖锐难忍的撕痛!脑袋在裂开,火热的血好像已经流下了,遮挡住视线! 好痛! “啊”终于忍不住,君兰放声嘶叫。 在山谷这么久,君兰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因为这里的人,都是她的仇人!燕惊澜是,铃音是,天老更是!就算当初被铃音活活地撕扯掉腐烂的肉,她都尽力地忍受着,不去吭声。就算被天老困在阵法里,被机关攻击,受尽各种折磨时,君兰都不吭声,硬生生地咽下。 因为这个山谷里只有她的仇人!她是不会在仇人面前示弱,这只会增长仇人的气焰,让他们想尽办法去折磨她! 然而,君兰现在却痛苦地嘶叫起来,可想女子下手有多痛,每一根银针就准确地刺进穴道里。 “哈哈哈,痛吧,哈哈!”果然,女子见君兰痛得要死的模样,笑声更加尖锐肆意,几乎要震破鼓膜。 “废物,一点用都没有!”天老见不惯君兰这样子,怒哼一声,随手挥出一道内劲将君兰打飞,直直地撞到在一棵树上,大树马上倒下,发出一声巨响。 全身都在痛,巨大的痛苦抽干身体的力气,君兰咬紧牙,没有力气继续嘶叫。模模糊糊间,一道人影走进,一手将自己扯起来,这人的手很冰冷。 “你不是想离开这里的吗,我现在就让你离开。” 阴森的声音虚渺地飘来,君兰还没有反应过来,口中就被塞进一瓶东西,苦涩的液体强行流进口腔里,冲过喉咙,落入体内。 “唔!”君兰像争扎,却动不了,最终所有苦涩的液体都落进口中,下一秒,浑身剧痛,四肢皮肉要被撕开,体内流窜着一股凶猛的力量。“啊!” 君兰沙哑地叫着,眼珠子翻起,眼眶内只剩下眼白,很骇人。 随后,额头被一只冰冷的手抵住,背后也被一双有力的手按住,一冷一热两股内劲同时灌进身体里,在争斗,在融合,在排斥!它们每一次的交锋都在撕扯她的身体,一不小心,身体就会爆裂。 “……去秦国,杀秦王……,去秦国,杀秦王,去秦国,杀秦王!我要毁了这个天下,仙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哈哈!我就要你的徒弟亲手杀掉你,毁了这个天下,哈哈!” “杀掉秦王,将他的首级带回来……每月这个时候,你都会发作一次,生不如死,想要解药,杀掉秦王!秦王才是你的仇人,你身上所有痛苦都是因为他!杀掉秦王,去秦国!” “啊,好痛啊!” 漆黑的山谷内,女子生不如死的叫声久久不绝。 黑夜被卷动,狂风四起,天下将乱。 * 再次醒来的时候,君兰发现自己躺在草地上,茂盛的杂草几乎将她淹没掉,尖尖的草叶刺痛着皮肤。 我是谁…… 眼帘睁开又合上,合了又睁开,视线在黑暗和炽白中徘徊,脑袋很沉重。 我是谁…… 去秦国,杀秦王,拿解药…… 迷迷糊糊间只记得这句话,君兰撑不住又昏死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吵吵闹闹的,让人不得安宁。 “……卫大哥,她醒了,你快过来看看!” 女子轻悦的话音刺入耳中,君兰皱眉紧,争扎了好一会才能睁开眼睛,一个漆黑的脑袋正凑在面前,呼出了温热的鼻息。 “你醒来了?来,我扶起你起来,珠儿,拿碗水给我!” 君兰没还看清这个人的样子,他就将自己扶起来,接过一碗水,凑近嘴边。 君兰皱眉,心中顿生一股厌恶感,扬手甩开男子,水碗飞跌在地上,清脆的破裂声吓坏了旁边的女子。 “你们是谁!”眼一眨,君兰的视线总算恢复清明,看清了这两人的容貌。 男子被自己一手推开,正狼狈地站在床边,英俊的脸上带着难以理解的恼怒,皮肤黝黑,身上的衣衫略显破烂,看来,男子应该是个农民。 娇俏的女子正畏畏缩缩地躲在男子身后,眼眸中泛着水光,胆怯惊恐的模样让人恨不得捏碎她! “你想干什么!”卫龙见君兰眼中掠起杀意,当即紧紧地护住女子,健壮的身躯如同泰山北斗。 君兰坐在床上,微微感知一下,身体的痛意没有散去,身体还有些麻痹。当下眯眼,冷声道,“这里是哪里?” 眼前的房子很破烂,墙壁是用黄泥堆砌而成的,上面黏着一些残旧褪色的画卷,根本看不清上面画的是什么,附近还挂着一些晒干了的农作物。屋里的家具都是破破烂烂的,一眼就能看完这间土房内的东西。 自己正坐在一张木床上,床前是一个木制衣柜,对面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有一个茶壶,一个茶杯,明显,这间房间内只有一个人居住。 “我叫卫龙,你又是谁,为什么会昏倒在山崖前?”卫龙见君兰杀意消减,护着卫珠儿,谨慎地问道。 “山崖?”眸光山洞,君兰隐约记得自己第一次醒在草丛里,之前她似乎是生活在山谷里面,她在山谷里练武,没日没夜里练武,吃的都是野山和小鸟,过着非人般的生活。 她要去秦国,杀掉秦王!是秦王废掉她的武功,将她扔进山谷里!她没有死掉,她要找秦王报仇! 没错!她要杀掉秦王!她因为要杀掉秦王才一直在山谷里练武,她离开山谷就是为了杀掉秦王!杀掉秦王,将他的首级扔进山谷里,她要秦王和她一样被困死在山谷里!不,他的下场会比她更惨! “你,你不记得了吗?”卫珠儿见君兰低着脑袋,久久不语,还以为她是刚醒来,脑子还迷糊着。不禁提醒道,“我和卫大哥上山采药,不小心延误了下山的时间,在山上过夜的时候,我们听见,听见山崖那边好像有人在大叫,我们就过去看看,等我们去到的时候,就发现你昏倒在山崖前,我和卫大哥就合力将你带回来。”顿了顿,卫珠儿胆怯道,“你,都不记得了吗?” 君兰无声听她在说什么,心中已经认定了自己出谷的目标! 杀秦王! “你,一个姑娘家,为什么会晕倒在山崖上?最近天下都不太平,秦军之前才到我们村子中大肆作乱,你是不是隔壁村子的人?”卫珠儿继续猜测,言词带着敬畏,更多的仇恨。 “秦军?这里是哪里,秦国吗?”君兰回神,利目扫向卫龙两人。 卫珠儿被君兰的眼神吓住,缩到卫龙身后。 卫龙皱眉凝视着君兰,清楚地看见她眼中的杀意,“你也是反秦义军?”说完,卫龙都觉得这不太可能。 眼前的女子长相平庸,身姿单薄,若是混进人群中,根本找不到她。但,唯独她的眼睛却叫人不敢直视,杀意凛凛,好比利刃屠刀。若不是经历过非人般的折磨,一个女子又岂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如今秦王暴政,天下万民苦不堪言,莫说是女子,就连小孩也难以幸免! “我要知道所有事!”君兰微思一番,抬眸望住卫龙等人,薄弱的身子下涌现威严气势!即使身处破房茅屋也难掩她的光辉! 卫龙瞳孔骤然一缩,足足惊了数息就回过神,与卫珠儿对视一眼,卫龙定神思索一番才将事情缓缓告之君兰,就连一旁的卫珠儿也听得仇恨满脸。 五年! 足足五年!没想到,她居然在山谷底下生活了五年,如今想来,她每天都忙着保命练武,自然不知道时日流逝,跟不知道外界翻天覆地的变化! 五年前,秦军一觉吞灭燕军,诸国震惊。不料,数个月后,秦军如同从天而降般攻进韩国,诸国震惊之际,燕国却传来了燕王被刺杀的消息,数个月后,燕国被秦军踩平!正当湘国忙于调兵遣将时,秦军却越过长河直攻燕国,花了一整年的时间将燕国彻底毁掉,几乎所有城镇都被秦军放火烧尽,就连雄伟繁华的燕宫也在三天三夜的大火下化为灰烬。 吴国和湘国畏惧秦军的嗜血,两国当即结成联盟,联手抵抗秦军,大战两年后,吴、湘两国先后被灭。天下终于统一,秦国成为这天下间唯一的霸主,举国齐欢! 就在今年年初,秦王景陵登基,却不为百姓谋夫旨,一道圣旨,下令将长河填平!秦军人力不足,秦王下令,但凡男丁都要去被抓去填河,上个月,秦王再度下旨,要兴建万里长城,彻底将天下百姓推进水深火热之中。 百姓苦不堪言,全国各国都掀起了反秦的号召,单单是卫家村一带就已经有上数百反秦义军,几乎每家每户都是义军一员。 “秦王暴政,百姓苦不堪言,反秦之事,势不可挡!”卫龙一拳打在桌子上,眼中只有怒火和仇恨。 从言词间,君兰可以听出,卫龙正是反秦义军一员。就在上个月,秦军终于抵达了卫家村,要将村中所有男丁捉去填河建长城,村民誓死不从,过半村民被杀,活生生的血流成河,如今的卫家村早已不复当年安宁。 “秦王根本不顾百姓的生死,先是七国大战,现在又要填平长河,如果长河真的被填平了,村里里庄稼也就没水了。现在长河刚开始动工,秦王又下令要兴建万里长城,百姓们都被抓去当苦力,死了很多人。”卫珠儿坐在椅子上,说着说着,她忍不住哭了。当日被屠村的惨状还在她脑海中徘徊不休。 “好事。” 冷冷的话音响起,卫龙和卫珠儿大惊地看住床上的人,数息之后,卫龙回神,愤怒涌上心头,他几乎要杀人! “你说什么!秦王做出这些天理不容的事,你居然认同他!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秦军派来的奸细,你别想我们会乖乖就范!就算我卫龙只剩下半条命我都不会放过你们!” “卫大哥,你冷静点!”卫珠儿立刻起身拦住卫龙。 君兰靠在泥墙上,对卫龙的杀意怒骂充耳不闻,平庸的脸上一片冷淡。 平天下,填长河,建长城,难道不是好事吗? “义军中,一共有多少人?”蓦然,君兰开声,如冰凌炸裂。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是不是秦军的奸细,你的目的是为了刺探我们义军的事情,是不是!我要杀了你,我绝对不会让秦王继续残害百姓!”卫龙眼睛赤红,一手将卫珠儿推开,粗壮的手掌直逼君兰的脖子。 咯! 完全看不清床上的人是怎么出手的,等卫珠儿站稳时,卫龙的大手已经被君兰的小手擒住,看似力量悬殊,但下一刻,君兰扬手一拧,卫龙整个人被甩向墙壁。伴随一阵巨响,还有尘沙,泥墙倒塌,卫龙生死不明。 “卫大哥!”卫珠儿大惊,立刻跑过去将卫龙从废墟中找出来,只见他痛苦地捂住手腕,手已经完全变形,脸上满布冷汗。 “卫大哥,你怎么样了,我去找杨先生!卫大哥,我扶你起来,你没有事吧!”卫珠儿焦急地说着,咬牙要将卫龙扶起来,余光却捕捉到一个人走进,吓得卫珠儿双手一软,和卫龙双双跌倒在废墟中。 “反秦义军在哪里?”君兰踩上废墟,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卫龙两人,平庸的脸上笼罩着一半阴暗,正好看不清她的脸。 卫珠儿浑身一抖,“琼大哥他们在……”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秦军得逞的!”卫龙凶狠地打算卫珠儿的话,恨不得杀掉君兰。认定她就是秦军的奸细,他们居然将她救了回来,早就应该在山崖上将她杀掉! 卑鄙无耻的秦王,居然要一个女子作奸细! “谁说我是秦军的人!”君兰认定了是秦王害她的,而卫龙却开口闭口都说她是秦军的人,这让君兰相当受不了。 卫龙想不到君兰会突然反驳,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她。眼睁睁地仰视她昏暗的脸,满身杀意涌动而出,好比厉鬼。 “你,你不是秦军的人?”卫珠儿胆怯地问道。 君兰没有回话,眼神中的仇恨杀意便是最好的答案。扫视过房内的情况,透过敞开着的大门,君兰可以看见外面的泥道上没有一个人,阳光正灿烂,估计是在正午时分。 卫珠儿趁着君兰打量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将卫龙扶起来,坐到厅中的椅子上。卫珠儿紧靠在卫龙身旁,身子抖了抖,“姑娘,你真的不是秦军的人吗?” 说完,卫珠儿马上低下脑袋,不敢面对君兰恐怖的眼神。 “如果你不是秦军的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认同秦王!他在残害天下百姓,他根本不配为君王!”卫龙压住手腕上的痛,死死地瞪住君兰。一旦君兰说错一句话,就算没命,卫龙都会冲上前掐断君兰的脖子!他憎恨秦王,听不得任何人赞同他! “谁说君王一定要为天下百姓而活?”女子站立在废墟之上,身上穿着残旧破烂的衣服,披散的黑发噙着油亮的星光。平庸的脸上毫无表情,一双黑眸似乎是由冰凌所制,没有感情,天下人的生死早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在山谷底下生存的这五年里,她用尽一切办法活下去,生吃雀鸟,挖泥吃虫,每天都在逃命。现在,她眼里只有自己,不对,还有秦王,她的大仇人!必须,一定要杀掉的人! “你……” “既然秦王对百姓无情,你们何必对他有所忌惮。照你们刚才所说,单单是卫家村一带就有义军数百人,照这个范围计算下去,一整个秦国,少说也有义军数十万,若是天下义军联手,莫说是秦王,就连秦国也能踏平!你们又在怕什么,不是一心一意的要杀秦王的吗?为什么不动手,难道全天下还不上一个秦王吗?” 站在废墟之上的人冷眸扫来,卫龙和卫珠儿只觉身体被一道锋利切过,心神发寒,冻得他们几乎死掉。 “你,你想杀掉秦王?”大熟悉了,女子眼中的仇恨杀意在卫龙眼中实在太熟悉了!不,她对秦王的恨,甚至超越了他,这个女子绝对不是秦军的人!她是想杀掉秦王! “姑娘,你到底是谁?为何会晕倒在山崖上,是秦军加害于你吗?”卫龙彻底回神,飞快地问道。 “不知道。”君兰飞快地应道,心中闪过一阵疑惑,但她没有在乎。是秦王将她丢下山谷的,她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爬出山谷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如果不是秦王将她丢下去,她也不用历尽千辛万苦地从山谷中爬出来,这些!都是拜秦王所赐! 杀掉他!杀掉他,你就永远的解脱了!杀掉他,杀掉秦王! 卫龙皱眉,“请问姑娘是何方人士,我在卫家村附近从来没有见过姑娘,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秦军将姑娘抓来?”卫龙猛地一怔,继而咬牙咬牙切齿,“可恨的秦军,居然连女子都不肯放过!” 全国上下的男丁有限,为了满足秦王的要求,那些该死的秦军居然连老人少年都不肯放过,想不到啊!他们连女人都抓!没人性! 君兰皱眉,没有反驳卫龙的话,只冷声问道,“义军在哪里?” “姑娘,可否告诉我,姑娘是何方人士,为何要见义军?”卫龙含怒盯住君兰。义军一事,关乎到天下百姓的生死,卫龙又岂会轻易相信君兰?他虽然是一介莽夫,却知道何谓大局,不似秦王!一心只为自己,不顾天下百姓生死! “华阳城。”一个名称涌上,君兰直接道出,随后也皱眉了,脸色更冷。 华阳城,她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秦国国都,秦宫就华阳城内,秦王就秦宫内。她要杀秦王,首先要进入华阳城。 “姑娘是华阳人士?”卫龙惊了,随后也怒了,“可恶,秦军果然连女子都不放过!” 卫珠儿半掩小嘴,怕得瑟瑟发抖,显然也明白卫龙为什么会生气。 卫家村在秦国最边缘,临近长河,而华阳城则在秦国最后方,两者相差数个月的路程,一个受了伤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从华阳城来到卫家村这里,肯定是被秦军强行抓过来的。 这位姑娘怕是在半途才逃离秦军的吧。 “姑娘,你真的华阳人士?”卫珠儿想着,忍不住问道。 君兰没有回话,脸若寒霜,气势凌人。 见君兰这样子,卫珠儿反而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当下垂首思索起来,引来身旁卫龙的注意,“怎么了,珠儿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卫珠儿是卫家村村长的女儿,也是卫家村中极少数的读书人,见识比他们这些农夫要广。 “卫大哥,我听闻在华阳城中住有许多高官贵人,自秦王登基后,连番颁下暴政,许多大臣不满秦王,上书进谏,结果都被秦王以重罪诛之,而他们的亲属只能贬入奴籍,发配到长河一带。”卫珠儿缩了缩,望向君兰,见她依旧满目寒霜,卫珠儿壮着胆子又道,“我见姑娘气质不凡,又是华阳人士,猜想,姑娘定是名门之后,惨遭秦王毒手才被押送到此,不知,我猜得可有错?” 卫珠儿胆怯地望住君兰,但君兰没有理她。 华阳城,她只记得有这么一个地方,被困在山谷里五年,有很多事情她都已经不记得了,就例如,秦王为什么要将她扔进山谷里。听卫龙等人所言,秦王定是一个残暴不仁的大暴君,既然他是暴君,为什么不直接杀掉自己。敌人只有死在自己面前才是最安全的,难道秦王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 见君兰不说话,卫珠儿又缩了缩,担心自己是说中了君兰心事。 得罪了秦王的臣子,所有直属亲信都要被斩首,有些甚至连下人婢女都要被斩杀。就算能侥幸保住自己的命,家中亲人也早已死绝,难怪这位姑娘会如此痛恨秦王。 卫珠儿在秦军没有屠杀卫家村前,她曾经跟着老父亲去过城镇一趟,从那儿听闻,秦王屠杀群臣只因为群臣联名上奏要秦王毁掉一个女子,具体原因卫珠儿也不清楚,只听闻,那女子是秦王自小的玩伴,早已不在人世,然秦王却顽固不听从群臣劝诫,谁敢劝他,他就杀掉谁。 为一人,屠尽天下,实乃暴君! 基本确认君兰的身份后,卫龙让卫珠儿去找反秦义军的人过来,自己则留在房子里盯住君兰,没有完全相信她。 不到半个时辰,卫珠儿就匆忙地跑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中年壮汉,他们手中都拿着武器,神情严肃。 “杨先生,你快看看卫大哥的手!”卫珠儿扯着一个胡子苍白的老人跑到卫龙身前,急得都快哭了。 “珠儿别哭,老夫看看,哎呀!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啊,手骨经已折断,需马上驳回,上药啊!快,珠儿,你帮老夫准备!”杨先生看见卫龙的手腕经已红肿起来,大惊失色,帮他检查一番后,整个人都忙起来了。 “卫老弟,是谁伤你!”一个体形强壮,肤色黝黑的大汉愤怒地走到卫龙身前,瞪着一双牛眼喝道。 “余大哥,我的伤无碍,不过是小事,各位大哥不用担心。” “小事!这手骨都被折断了!到底是什么人伤了你,是不是秦军那些兔崽子,老子这就去把他们都砍死!”余汉怒叫一声,提着斧子就要冲出去,一旁的人及时将他拦住。 “余老弟冷静!敌众我寡,我们胜不了秦军!”一身儒生打扮的中年人严肃地挡住余汉。 “这!”余汉身子一抖,怒然挥手要将儒生推开,“老子不管!老子现在就要杀光秦军,那群狗娘养的,居然帮着景陵残害秦国百姓,老子非杀了他们不可!” “余老弟!” “姑娘是何人?” 正当余汉和儒生争持时,琼义迈步走到废墟之前,隔着一堆砖石看着盘坐于床上休息的女子。她虽然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却让琼义无法忽视她的存在,等了一阵不见她开声,琼义唯有先开口。 经琼义这么一说,余汉他们也看见了君兰,不禁为她冷然神色而皱眉。 “琼大哥,昨日我和卫大哥上山采药,不慎延误了下山的时间,意外在山崖前发现这位姑娘晕倒,于是就救姑娘救回来。这位姑娘是华阳人士,家中,恐怕也遭到了秦王的加害。”卫珠儿顿了顿,见君兰表情不变,她又道,“姑娘被秦军押送到长河,半途姑娘逃掉,或许是因为体力不支才会晕倒的。” “又是秦王那个狗娘养的,他到底要……” “闭嘴!” 一向冲动的余汉听见又是秦王的手笔,气得开口就骂人,就在此时,盘坐在床上的女子猛地睁开,黑眸内卷动着强烈的冰凌,一声冷喝惊动人魂! 余汉应声僵住,牛眼瞪大,似乎夹杂着些许惊恐。 “这,” 儒生和琼义对视一眼,琼义皱眉,问道,“姑娘也是被流放至此的?” “你们就是反秦义军?”君兰收敛住心中莫名的极怒,刀子般的眼神扫视过琼义等人,最终钉死在余汉身上。 秦王是她的仇人,普天之下,只有她有资格杀掉秦王!谁敢拦她,全部去死! 或者是君兰眼中杀意太过强烈,余汉竟然大退一步,差点就摔下去。 琼义回神,立刻扶住余汉让他坐下。微微思索了一下,琼义凝重地看着君兰,“不知姑娘来到卫家村所谓何事?” “我问你,反秦义军在哪?”君兰字字如冰,杀意凝结。若然琼义还敢废话,她现在就杀掉他们,如果不是看在义军的人数和力量,她一早就杀掉卫龙他们,多管闲事! “你……” “姑娘,在下正是义军一员,不知姑娘有何事?”琼义拦住余汉,问道。 “你们想怎么杀秦王。”君兰冷冷道。 闻言,琼义几人惊讶地对视起来,实在料不到君兰会这么直接。虽然他们是反秦义军,口口声声说要杀掉秦王,但秦王毕竟是一国之君,他平定天下,统一六国的功绩就在这儿,天下间有人要杀他,也有无数人在拥戴他。若然被拥戴秦王的人听到他们此刻的谈话,定会将他们杀掉。 再者,秦王是国君,弑君之罪,天理不容,琼义他们也不敢乱来。换句来说,反秦义军不是一定要将秦王杀掉,而是威胁、警告!让秦王知道他们百姓不是好欺负的,他如果全心全意为百姓,百姓自然拥戴他,但他如果执迷不悟,百姓就会造反。 “敢问姑娘是何人?”儒生仲同回神,拱手问君兰。 “秦,你问来干什么!”君兰眼神骤寒,猛地改口反问仲同。 仲同微愣,又道,“姑娘一家惨被秦王诛杀,仲某深感悲痛,实不相瞒,我等义军中也有多位来自华阳城的忠臣之后,其中说不定会有姑娘故人,若是姑娘……” “小心!”琼义反应迅速,一手推开仲同,只感觉到有一道劲风在眼前飞速掠过,那边的泥墙被砸穿,龟裂出蛛网的裂痕。 “你这臭娘们想干什么!”余汉忍不住,弹起身瞪着君兰,手中斧头随时扔出。 “余老弟不要冲动!”琼义来不及震惊君兰的身后,拦住余汉,又问道,“姑娘是想借我义军之力杀掉秦王吗!” 指尖上的劲力收住,君兰反手将碎石捏碎,摊开手,任由碎石碎末随风飞散。 见此一幕,琼义几人大惊,看着君兰的眼神全然不同。方才进屋的时候只觉得她的气势不凡,定然不是普通人家,所以,他们不太相信卫珠儿的话,这样的女子又岂会是一般人家。 所以,仲同才出言试探的,实在想不到!这个女子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内力深厚,轻易就能捏碎一块碎石,如果她是真心真意去帮他们反秦的话,天下百姓的平安之日指日可待,反之,她若是秦王身旁的人,百姓必将苦不堪言啊。 “你们想怎么杀掉秦王。”收回手,君兰冷声道。 琼义几人对视一阵,最终还是由琼义来问,“姑娘是要杀掉秦王吗?” 君兰眯眼,很烦琼义一而再三地问她!真想捏碎他的脑袋,就像捏死那些蠢鸟一样! 琼义目及君兰越发暴戾的眼神,心头顿时一寒,竟忍不住拱手折服,随后道,“姑娘,在下琼义,乃涠洲人士,此番前来卫家村是听闻秦军要抓走卫家村的男丁到长河填河。经过数月的号召,如今卫家村一带共有义军八百一十三人,我等准备趁秦军不备之时绕小道离开卫家村。” 君兰眯眼,不满意他们只离开,不杀人。 仲同似乎猜到君兰所想,“姑娘,秦军共五千人,我等不足一千,其中老幼妇孺众多,男丁只有不足三百人,若和秦军硬碰,我等毫无胜算。”顿了顿,又道,“卫家村一带地形负责,山路众多,一边通往长河,一边通往洛州,我们需一路往东,抵达洛州之后与大军汇合。” “多少人?”君兰忽然问。 仲同迟缓一阵,“洛州义军现有一万三千人,其中,”犹豫一下,仲同有点怕君兰,就像臣子怕君王不悦,“男丁只有三千。” “三千,秦军五千,你们跑去哪里!可笑!”冷声中带着不屑。还以为这些义军多了不起,原来全是老幼妇孺,战斗力不足三分之一,是她高估了这些人,低估了秦军。要是她的话,早就杀光这群蠢货,碍手碍脚! 琼义皱眉,“姑娘,义军主力并不在山河关之内,分部在关外各处,一共约有五百万人。” 山河关之内,就是旧时的秦国国土。秦王平天下,让秦国吞灭诸国,秦人自然高兴,拥戴秦王的人大多数都是秦国人,而反秦义军基本都是其余六国的人。 “为什么不攻打秦国?”五百万,踩平一个秦国都可以。 仲同道,“姑娘,我等起义反秦是为天下百姓谋福,并非有意再生战事。七国大战不久前才平熄,百姓需生息修养,实在不应再起事端。若然强行与秦军对抗,我军必输!再者,我军成员多为普通百姓,不懂军事,难以和秦兵匹敌,贸贸然出兵只会打草惊蛇。依秦王手段,他定会砍杀我等,实在不宜行事。” 秦军,那可是真真正正上过战场的人,在七国大战中,他们跟随景陵平天下,一人之力可比他们义军百人,论实战经验,他们怎么比不上。而且,景陵残暴,但凡不愿意加入他麾下的军队全部都被他杀掉,反秦义军中的成员只有不足一半是曾经上过在战场的,而将领级的人马数来也只有数万人。 数万将领指挥五百万大军,情况如同一盘散沙,想和秦军斗,实在差太远了。有时候人多只会乱事,一个精兵比得上数个门外汉。 “秦王如此厉害?他麾下多少兵马?”君兰微微思考一下,仲同的话有些道理。 仲同皱眉,实在是为难,“这,不瞒姑娘,我等也不知道秦军具体人数,秦王平定天下后,将秦军分散驻守在不同地域,每个地方的兵力并不相等,要统计起来并不容易。” 君兰不悦,声音加重,“你们不会派人混进秦军里头,打听他们的消息吗?你们义军知道统计人数,难道秦军不知道吗!” “姑娘之言有理,我等并非不懂,而是无能为力。”琼义有点灰心,“我军也曾经派人混进秦军之中,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得知秦军内部消息,所有重要军书都会直接呈交到指定将领手中,其余将领一概无法得知。” “正是如此。”仲同也点点头,不得不佩服道,“秦军内部人员分明,如同绳结,看似是同一根绳子,可绳子上的绳结却互不相通,下层无法得知上层之事,长层也无权询问下层直视,再者,秦军只会选定几名信使来专递信息,一旦发现消息外泄,便可直接抓住那几人询问,很快就会得知内奸是谁。” “我军多番混进秦军之中,但每次得到消息就在半途上截住,不可不叹秦王英明啊!” “何止啊!他们秦军也不知道有没有读过书的,军书上面写的乱七八糟,谁看得懂啊!”余汉想起往事不由大骂道,这也提醒了琼义。 琼义一叹,更加灰心了,“不错,秦军军书上所用字体并非秦字,也非赵国字体,我军曾经夺得一份秦军书函,却没有人能看懂,白白牺牲了数个兄弟之命。” “什么军书,拿出来。” 琼义望向神色冷淡的女子,心中思索一番,最终摇头,“军书并不在我等手中,我等只是一方将领,不能保存军书。” “琼兄,在下记得军书中数字,在下曾在杨浩兄弟那儿见过一眼,军书上的字体实在怪异,但去简单得出奇,在下记住了数个字,似乎是这样写。” 仲同边说着,蹲在地上思考一阵,尔后接过琼义手中的匕首,在泥地上刻写起来,引得众人围观。 “哎呀,这是什么狗东西啊,乱七八糟的,正正方方的,哪里像个字啊!” “仲大哥,珠儿学识浅薄,此字可解?”卫珠儿凑过来,皱紧眉也看不懂地上的字什么。 秦国的字属于象形文字,笔画众多,如同作画,线条圆滑。但仲同所写的字却笔画少,线条笔直,一笔一勾清晰明了,难以看懂。 “莫说珠儿不懂,恒军师也看不懂。”仲同叹道。恒军师是饱读诗书的大学士,他研究了许久也看不懂,更何况是他们呢? “八百里,加急。” 众人摇头气屡间,女子轻悦冷淡的话音如冰凌落下,猛地抬首,一头撞击女子深邃幽寒的眼眸里,如同被卷进了漩涡里头,身心都在刺痛。 八百里加急。 这五个字的笔画简单,难怪仲同会记住。这分明就是现代的简体字,秦军之中有现代人吗?现代人又是什么东西。 ------------ 第四十一章 直杀华阳城 “姑娘你认识这些字?” 仲同惊讶地微扬声调,琼义等人也是一脸意外,各自对视一样,目光放到君兰身上。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这些字体,只有秦军内部的将领才知道,外人根本无从得知。反秦义军夺得秦军的军书后,一直在研究这些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翻遍了所有古籍,他们连一个字的意思都猜不到。 如今,君兰这个来历尚不肯定的人居然读懂了这些字,难道她是秦军中人?那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还被秦军追杀? 察觉到琼义等人越发强烈的目光,君兰轻蹙眉,直直地盯住地上的简体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认识这些字,当仲同讲它们写出来的时候,君兰一眼就看懂了,但细细一看,她又好像不认识这些字。 念此,君兰深思起来,忽然,数道刺痛的感觉从脑袋中涌出,好像被银针刺中一样。这种感觉并不痛,却能轻易地打断思维。 “姑娘,你怎么了?”见君兰的脸色不太正常,仲同关心道。 “没事。”君兰收回思考,抬眸看住眼前的人,“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秦军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仲同一愣,没想到君兰的态度转得那么快。迟缓了数息才回神,“姑娘,秦军到卫家村一带一来是为了抓走村中的男丁去填河,二来,他们也负责监督填河工程,需长期驻守在此处。数日后便是涨潮之日,长河河水上涨,若不加以疏通,河水将会涌上山崖,流进村中,秦军有意在河水涨潮之前将河道疏通好,届时,秦军上下都会忙于疏通河道,我等打算趁着那几天分批离开。” “疏通河道?将河水引至别处?”眸光微动,君兰又询问了仲同几人几句。 由于秦军人数众多,义军根本无法正面和秦军对抗,悄悄撤离是最好的选择。琼义几人这次来卫家村的目标是带走卫家村的村民,保护他们不被秦军抓走,如果卫家村的村民们出现了什么意外,琼义几人的任务便是失败。 而君兰的任务就更加简单,去秦国华阳城,杀掉秦王。她对这些秦军没有兴趣,一旦秦王死了,秦军上下自然会散乱,所以,没必要浪费时间在卫家村这里。 问完话,君兰叫琼义他们出去,琼义等人也没有迟缓,和君兰道别一声,纷纷退出。 卫龙的手腕已经被包扎好,由卫珠儿扶着他离开,临走前,卫龙回头望向安然盘坐在床上调息的女子,她双眸轻闭,容貌平庸,神色却是冷淡如冰凌,周身似乎萦绕着一股杀气,让人不过逾越,心神惊恐。 皱了皱眉,卫龙跟着众人离开。 是夜,卫家村一片寂静,四周的草丛内传出虫子的叫声,让黑夜更加寒冷。 君兰仍旧盘坐在卫龙家中的小床上,经过一个下午的调息,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过来。 收回调息的手势,君兰下床走向厅中,只见在残旧的木桌上正摆着几碟小菜,是卫珠儿下午的时候送过来的,当时君兰还在调息,卫珠儿不敢打扰,将东西放下就走了。 扫过桌面上的东西,君兰没打算吃,直径来到一面铜镜上,透过铜黄色的倒影,君兰依稀看见自己的脸,平平无奇,难道卫龙他们一点也不怕。 凑近铜镜,君兰伸手扶上下巴处,微微用力一撕,紧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被逐点撕下,露出了本来丑陋骇人的脸。脸上虽然没有坑坑洼洼的疤痕,却攀附着一道黑色的斑,像有一条毒蛇缠绕在脸上,很骇人。而最奇怪的是,脸上的其他部位完好无缺,肤色雪白,更显出黑斑的狰狞。 这道黑斑,不像是伤口,应该是被人刻意弄上去的,像烙印一样,要她牢牢记住自己在山谷底下非人的生活! 经过一个下午的调息,君兰想起一件事,当时在山谷底下的人不止她一个,但很奇怪,无论她怎么想,始终无法记起那几个人的脸,只知道是两男一女,连他们的声音,君兰也记不清楚。每当她要加深回忆的时候,脑袋总会微微刺痛几下,和刚才一样,那种痛和被银针刺入皮肉的时候是一样的,似乎是有人用银针封住了她的筋脉,影响她的思绪,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她一起生活在山谷底下的人!但君兰却想不起她是谁,是在什么时候被她封住经脉的。 想着,脑袋上又传来了针刺般的痛。君兰眯眼,眉宇间透出戾气,将人皮面具重新戴好,君兰转身走出卫龙的家,淡薄的身子眨眼被漆黑淹没。 卫家村后方是一片山林,穿过山林便来到了断崖之上,站在山崖边缘俯瞰下去,山崖内一片漆黑,如同无边的地狱,在山崖上的人若是一个失足,绝对会摔得粉身碎骨。阴冷的烈风在耳边呼啸着冲上夜空,风中的凌厉割得皮肤生痛。 根据卫龙和卫珠儿所说,他们是在卫家村后山林后的山崖上,这就是这里发现自己的。 君兰细细回忆一下,抬首打量山崖四周,并没有什么可疑地方,山崖上光秃秃的,只有在靠近山林的地方那儿才长满了高高的草丛。君兰朝那边的草丛走去,检查一番,很快就发现一处的草丛明显又被人压过的痕迹,应该是不久之前有人躺在这里造成。 草丛上的痕迹经过一天一夜都没有消失,可以推断那人应该是在草丛这里昏迷了很久。草丛里山崖有一段距离,如同人是直接从山崖下爬出来的话,她为什么要特意走到草丛这边才晕倒? 随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昏迷不醒,她绝对不会这样做! 利光闪过,君兰转身回到山崖前,从山崖下卷来的风如同猛力的巨浪,若是马步不稳,很容易就会被吹倒在地。山崖下真的很黑,完全看不见一丝亮光,用无底洞来形容也不过分。 伫立一阵,君兰转身离开,平庸的脸上布满寒霜。 下午在调息的时候,君兰发现自己体内有三道内劲在相争。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其中一道内经是属于她的,另外两道很有可能是和她一起待下山谷中的两人输给她的,为的就是帮助她爬上山崖,离开山谷,起秦国,杀秦王! 不管原因是什么,秦王,她一定要杀掉! “姑娘请留步!” 君兰刚走出山林,不远处的卫家村中疾步跑来几人,他们手中拿着火把,定睛一看,正是琼义几人,卫龙也在。 “姑娘冒犯了,在下猜得不错,姑娘果然是打算连夜离开此处。”仲同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有点吃力地朝君兰笑道。见君兰脸色忽然一冷,仲同又道,“姑娘切勿误会,我等并非有意猜测姑娘之去向,只是担心姑娘一人连夜赶路,怕会遇到山匪小贼。” 琼义也在旁边道,扭头望向那边漆黑的山道,“正是如此,姑娘,如今局势不稳,秦王暴政之下,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百姓们走投无路,唯有拿起屠刀,当上了山匪,可以说,这山林中便又一百多山匪,姑娘一人离开,恐怕会不安全,若然姑娘不介意的话,可在卫家村在休息数日,我等数日之后便会护送村民离开,届时姑娘可与我们一道前往洛州,我义军刘将军便在洛州之中。” 仲同和琼义两人在和君兰谈话的时候,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上那股杀意,而且,君兰不停向他们打听有关秦王的事,仲同。琼义两人不蠢,当下就想到君兰要刺杀秦王,但君兰明显不想和他们一起,仲同猜测,君兰多半会趁着夜色离开。 于是仲同几人就连夜去到卫龙家中一看,果然,君兰已经离开了,他们就马上追出来,幸好在山林前将她拦住了。 “你们想利用我?”眼中寒意卷动,夜色笼罩在女子平庸的脸上,诡异狰狞,让人心底发寒。 仲同心中大惊,想不到君兰如此直白,一语就点破了他的计谋。稳住心思,仲同表面凝重道,“实不相瞒,姑娘,我等希望姑娘能加入我军,与我等一同反抗秦王暴政,还天下百姓平安。” “我知道姑娘的武功高强,但如今,华阳城中戒备森严,若无令牌,外人根本无法进城。”琼义拧眉。 “什么令牌?”君兰冷眼盯住他。往日的华阳城并不需要令牌,想不到数年之后,曾经辉煌鼎盛的华阳城也成了一座铁牢笼。 “姑娘不知道?”琼义等人以为君兰是从华阳城出来的,如今见她居然不清楚华阳城的事,不禁惊讶,带着疑惑道,“如今各地都响起一片反秦的声音,无数义军涌进华阳城内,伺机潜进秦宫欲要刺杀秦王,秦王为此大怒,下令将华阳城封闭,数月之后,华阳城才解封,但没有令牌,就连秦军将领也无法随意进入。” “哼!那是因为秦王贪生怕死,像他这种昏君,根本不配当秦王!”卫龙痛恨秦王,认定他是贪生怕死才将华阳城封死不让义军混进去的! “信不信我杀了你。” 卫龙怒声刚落,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身素衣的平庸女子望来,阴寒的话音伴着晚风,卷进心底。她的眼神很恐怖,黑得没有丝毫亮光,浓烈的杀意被凝固住,充斥着眼眸。 卫龙心头剧烈一痛,却咬牙含恨道,“我说的没有错!秦王就是贪生怕死,像他这样的昏君完全不顾……” “姑娘!” 琼义瞳孔一缩,本能地伸手拦在卫龙身前,君兰如猎鹰般的五指在顷刻间抓住琼义粗壮的手臂。琼义只感觉到一阵剧痛,温热的血随之涌出。 “琼大哥!” “大哥!” 卫龙等人大惊,上前扶住琼义,一眼望过去,琼义的手臂被硬生生地扯下大块肉,鲜血喷流不止。 “琼大哥你没有事吧!”卫龙看着琼义的伤口,满脸焦急,随后,他眼中涌起浓烈的愤恨,“你竟然伤害琼大哥,你是不是秦军派来的奸细!” “卫老弟!” 卫龙说着要冲上前教训君兰,琼义立刻伸手拦住他,声音吃力而虚弱,怕是被伤得不轻。缓过一口气,琼义在众人的搀扶下望向君兰,她的脸色比起刚才更加寒冷,眼中的幽暗在卷动,白皙的手指上滴落着鲜血,是琼义的血。 “姑娘,我在姑娘眼中看见姑娘对秦王又恨,为何姑娘要多次维护秦王?不知姑娘和秦王有何关系?” 琼义怀疑君兰根本就不是华阳人士,现在她又维护秦王,真的嫌疑重重。 “我的事,你们没资格知道!”君兰冷眼看着琼义等人,心中一番计量。 琼义皮肉结实,肯定是练武之人,跟在他身后的人已经抽出了武器,一旦自己有什么异动,他们马上就会发动攻击。自己手中并无武器,加上体内内劲并非完全属于她,若是强行运转他人内劲,恐怕会造成内伤。 在个时候,她不能和琼义他们硬碰硬,更加不能为了他们而受内伤,到时候只会妨碍她刺杀秦王一事。 “你……” “狗娘养的,你这臭丫头算什么狗东西,也敢跟……” “卫老弟,余老弟!”仲同扶住琼义,严厉地出声打断卫龙两人。随后,凝重戒备的目光落到君兰身上,“姑娘,我等并非有意试探姑娘身世,只是姑娘突然出现在卫家村,若非卫老弟和珠儿姑娘将姑娘救回村中,姑娘恐怕已被秦军抓去。在姑娘身后的山林尽头是一片断崖,沿着断崖往下走便会抵达长河支流,秦军大军正在支流一带休息。秦军每日旁晚时分都会巡视山崖一趟。” 仲同点到即止,没有继续说出去,但意思很明显,如果不是卫龙他们,君兰肯定会被秦军抓回去。秦军现在正需要人手来填河,君兰一旦被抓住,就算她武功再厉害,也不过从数千、甚至上万秦军中逃离。 所以,君兰应该知恩图报,而非加以伤害恩人。 “哼,可笑!”君兰冷笑,她很明白仲同想暗示什么,但知恩图报这个词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她身上,在山谷里苦熬了五年,她眼中只有仇恨和杀戮。 如果你不杀人,你就会死! 她眼中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你,你个臭婆娘!”余汉再蠢也看得出君兰完全没有报答卫龙他们的心思,亏他们还半夜跑出来拦住她。 下午离开卫龙家中之后,琼义几人就集中商量一番,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将君兰拉拢进义军里。普天下之下,除了秦王和秦军某些将领外,可能只有君兰能看懂秦军军书上所写的东西。反秦义军一直不敢正面迎击秦军,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完全不知道秦军的战略。 所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连敌人的一点心思都猜不透,贸贸然进攻只会落得一个全军覆灭的下场。 一旦君兰能加入到义军当中,为他们翻译秦军军书,义军就能得知秦军的战略,不再需要忌惮秦军。但如今看来,人家不但不愿意合作,还要杀掉他们,这让余汉忍无可忍,怒喝一声,扬手把腰间大斧抽出,对准君兰的脑袋挥下。 “余老弟,你干什么!”琼义当即发现余汉的打算,没有受伤的手抬起拦住他,“余老弟,不要冲动!”琼义转身对余汉打一个眼色,以余汉的蛮力,根本赢不了君兰。 君兰站在原地看着余汉他们,眼中寒意浓烈得几乎要杀人。 “姑娘见谅,余老弟并非有意,既然姑娘无意于我等一同出发,我等也不好阻拦姑娘,还请姑娘将此木牌收下。”仲同从袖子中取出一块木牌,递给君兰,“姑娘,此木牌乃我义军信物,姑娘从卫家村出发前往华阳城需时数个月,途中经过城镇大山,一路艰辛。姑娘请勿误会,在下仲同,见姑娘身上没有寸物,担心姑娘路上受阻,遂将木牌交给姑娘,姑娘拿着木牌,途径洛州、滨州、禹城等地时,若是看见城中民房墙壁上有刻画着与木牌图案一样的图案时,姑娘可拿着木牌前去寻找帮助,义军中人定会帮助姑娘。” 仲同手中的木牌不足巴掌大小,看似平平无奇,上面却刻画这一个复杂的图案。借着火把的光,君兰隐约看见图案是圆形中,花纹很复杂,看不出像什么东西。 “书呆子,你给这个婆娘干什么!像她这么忘恩负义,狗屁不如的东西,饿死在路上才好!” “仲大哥,不可以!木牌是我们义军的信物,见木牌如见军中将领,万一她将木牌交给秦王,秦王一定会用计将我们一网打尽的!” 卫龙和余汉一左一右地拦住仲同,非常反对仲同的做法,事关他们义军五百万人的生死,绝对不能儿戏。 “余老弟,卫老弟!”仲同各自警告两人一样,拿着木牌的手再次凑近君兰,目光灼灼,“请姑娘将木牌收下,若姑娘有难,全国义军定会帮助姑娘渡过难关!” “仲大哥!” “你,嘁!你这书呆子,老子给你害死了!老子不管了,你们喜欢去死,老子难道还要拦着你们的黄泉路吗!”余汉见仲同坚持,气得满脸通红,转身就走开。 君兰冷着脸,众人一时间无法看透她的想法,就在仲同以为君兰会拒绝时,她一手夺过木牌,转身就往幽暗的山道上走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臭婆娘,一声道谢也没有,老子真不知道你这书呆子的破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东西,居然把令牌交给她!万一她真的是秦军的细作,我们全部人都死光了!”余汉愤怒地走回,瞪着君兰的背影咬牙切齿。 卫龙同样不解,抿紧唇看住仲同。 仲同是他们当中读书最多,计谋最多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将义军的令牌交给一个陌生人,他肯定又自己的打算。 果然仲同望着君兰离开的地方,儒雅的脸逐渐变得凝重,“余老弟,你应该看见,这位姑娘对秦王有恨,恐怕她比任何人都想杀掉秦王,姑娘此番定是直接前往华阳城无疑。” “哪又怎么样!我们这里谁不想杀掉昏君!那个婆娘,我看她根本就不是想杀秦王,刚才卫老弟的话说得没错,这婆娘居然出手伤了琼大哥,她哪里是想杀秦王,说不定是秦王派来的细作,故意来骗令牌的,你这破书生居然还把令牌交给她!”余汉愤怒道 “不对,这位姑娘是不会轻易将木牌拿出来的。”琼义虚弱却肯定的声音响起,“这位姑娘对秦王的杀意真真切切,根本无法弄虚作假,姑娘心中傲气绝不逊色于男儿,要姑娘无故求助他人,姑娘断然做不到。” “那她干嘛拿走令牌啊,我看你们都是脑子犯糊涂了!”余汉不满地反驳。 琼义眯眼思考一下,“这就是仲同老弟的计谋了,仲,噗!”猛地,琼义脸上充血,仲同等人甚至反应不过来,一口鲜血就从琼义喉中直冲而出,只见琼义两眼一番,昏死过去。 “琼大哥!” “琼大哥!发生什么事了,琼大哥为何会中毒!”仲同站在旁边扶住琼义,衣袍不小心沾上了琼义的血迹,恶臭的血腥味扩散开来,涌进鼻腔内,正是毒药的味道! 仲同读过医术,不难判断出毒药是什么味道。 “什么!琼大哥中毒了?为什么会这样,琼大哥的手!”卫龙大惊之下看见了琼义的手,刚才被君兰抓得血肉模糊的地方涌出了黑色的血液,伤口相当恐怕。 “是那个女人!”卫龙很快回神,眼中涌出凶狠。 “他娘的,老子去杀了那个婆娘,居然下毒毒害琼大哥!” “慢着!你们不是她的对手,不要去送死!先扶琼大哥去杨先生那,快!”仲同冷静地稳住卫龙两人,指挥一行人将琼义带到杨大夫那里,剩下的人全部去追君兰,但不能出手,更加不能被她发现。 众人立刻应道,各自行动。 因为琼义的伤,整个卫家村都被惊动,闻讯而来的村民围在杨大夫的屋子外面,焦急地等待着。琼义是他们领头人,如果琼义倒下了,他们要怎么脱离秦军的爪牙? “杨大夫,怎么了,琼大哥为什么还没有醒过?” 屋外,仲同等人在厅中等候,一见房间的帘子被掀开,仲同等人立刻迎上,浓烈恶臭血腥味从杨大夫身上传来。 “诸位壮士请放心,琼壮士中毒不深,老夫已经帮琼壮士疗伤解毒,壮士明日便会醒来。”杨大夫接过卫珠儿递来的布块,简单地清理过身上的血迹,皱眉又问道,“老夫有一事想向各位壮士询问,不知方便吗?” “杨大夫但说无妨,我等必定如实回答!”仲同听见琼义没有事,一口气终于松下,望着杨先生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不敢当,不敢当,老夫不敢当呐。”杨先生看见了仲同等人眼中的感激,莫名地摇了摇头,走进桌子,“请问诸位壮士,琼壮士身上的毒是何人所下?” 仲同等人被杨先生的脸色弄得心神凝重,迟缓了一下,余汉怒声哼道。 “除了那个臭婆娘还有谁!要不是仲书生在这里碍手碍脚,老子一个斧头就斩死她,居然敢向琼大哥下毒,老子一早就说她不是什么好人,是你们不肯相信!幸好琼大哥没有事,如果琼大哥有什么事,老子现在就追上去杀了那婆娘!” “诸位,对不起!是卫龙将她带回村中,连累琼大哥,卫龙愿意接受惩罚!”卫龙猛地跪在地上,吓了众人一跳。 “啊!卫大哥,你干什么,你快点起来啊!琼大哥已经没有事了,再说,再说,是珠儿要卫大哥将那位姑娘救回来的,都是珠儿的错,和卫大哥你没有关系!仲大哥要怪就怪珠儿吧,不要惩罚卫大哥啊!”卫珠儿本想扶起卫龙,说着说着,连自己也跪在地上了,俏丽的小脸上布着泪光。 “哎呀,珠儿,卫兄弟,你们快起来,那毒不是那姑娘下的,姑娘身中奇毒,连血液指甲中都沁入了毒素。老夫猜测,姑娘并不知道此事,方才她和琼壮士交手时,是否徒手将琼壮士打伤?”杨大夫连忙扶起卫龙两人,眼神带着丝丝惊恐,问卫龙。 听见杨大人的话,连仲同都惊讶得几乎回不过神,“这,这,杨先生,你说姑娘身中奇毒?这,毒素居然沁入了指甲当中,这是何等厉害的剧毒啊,就连医术上从来没有记载!天下间岂会有此等剧毒?” 剧毒能和血液融为一体,中毒者,连血液中都带有剧毒,任何人一旦沾上他的血液也会中毒。这点,仲同在医术上看过,当时还啧啧称奇,没想到居然有剧毒连沁入人的指甲当中,这实在是太诡异了,指甲是长在手指上,和体内的毒素也有联系? 杨先生一脸凝重地点点头,“不错,世间上的确有人能炼出此等奇毒。老夫自幼随师父学医,小有初成时便离开师父,游历四周为人治病,因而听过不少江湖传言。” “传言在数十年前,江湖中有一女神医,她医术高明,有起死回生之力,可是,女神医行踪飘忽,江湖中人也难以见其一面,再者,女神医虽名为神医,但她却以练毒为乐,不惜杀人取内脏心肝研制奇毒,江湖中人对其敬之恨之。有一年,女神医大肆屠杀江湖,无数壮士好汉死于她手中,传言,女神医杀人只为炼制一种毒药,听闻此传言,江湖中响起一片号召,无数壮士好汉汇集一堂,讨伐女神医,不料,女神医手中有一毒药,中毒者起初不会有任何异状,甚至,此毒会令中毒者心感舒畅,如同补药。” “这什么东西啊,毒药和补药一样,哪算什么毒药啊!”听到这里,余汉忍不住插口了,瞪大一双牛眼表明自己有多震惊。 中毒就中毒,居然还跟吃了补药一样,那还了得? “非也非也,此乃虚像。”杨先生叹息摇首,“此毒药力缓慢,逐点沁入血液皮肉之中,若不能及时解救,中毒者便会成为毒人!” “毒人?!”余汉和卫龙同时惊讶。 仲同猛地一怔,难以置信道,“杨大夫之言,是否表示姑娘若不尽快就体内毒素除去,皆是,不但是姑娘的指甲,甚至连毛发都会含有剧毒?” “正是如此,此毒,老夫也不知道名为什么。当年江湖中一场屠杀,无数英雄好汉死于女神医手中,而女神医也失踪数十年,至今不知去向,想不到,女神医居然尚在人间,那位姑娘竟然经过女神医,难怪,难怪,老夫下午替卫龙兄弟疗伤时,就见姑娘神色冰冷,一身杀意,和常人大大不同,竟是中了女神医的奇毒,这可大事不好了!”杨大夫不知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惊一乍的,时而凝重,时而惊慌,看着仲同等人焦急不已。 “杨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姑娘身上的毒可有解药?”仲同马上问道。 “老夫也不清楚。”杨先生摇头,猛地又问,“仲先生,那位姑娘现在身在何处?” 仲同皱紧眉,“姑娘已经连夜离开,姑娘武功不凡,脚力远胜常人,如今恐怕已经进了山林,我以命人去……” 哒哒! 仲同话到一半,屋外跑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众人回身一看,一个男子喘着气跑进来,顾不上休息,张口就道,“不好了,不好了,那位姑娘不见了,呼呼!我们一路追着姑娘进了山林,谁知半途遇上一只野狼,当我们将野狼杀掉后,姑娘已经不见踪影了,仲大哥,现在怎么办?找不到那姑娘,我们要怎么帮琼大哥解毒啊!” 男子不知道情况,还以为是君兰有意毒害琼义,解药就在她身上。现在人不见了,琼义的解药就等于没有了。 “琼大哥的毒已经没有事了。”仲同立刻回话,又问道,“你们在山林中遇见一只狼了?” 男子点头,将刚才追赶君兰情况汇报上。 他们数人依照仲同的吩咐,马上朝山林那边追去,因为都是在山野乡村长大的,男子几人的体力很好,没有浪费过多的时间就追上了君兰。他们不敢上前惊动君兰,就在后面远远地跟着,谁知道,一只野狼突然从前面冲出来,幸好他们在山野里长大,很快就将野狼杀掉,但这个时候,君兰已经不见了,他们找了好久都看不见人,所以就派出一个人回来禀报了。 “唉!肯定是那婆娘将狼引过来的,好端端的,一只狼哪敢都敢追打你们几个,肯定是那婆娘发现了你们!”听完男子的话,余汉第一个就开声,非常肯定就是君兰搞的鬼。 狼虽然凶狠,但不知那些没头没脑的肥猪,看见这么多人,一只狼绝对不敢跑出去,一定会有人引它过去的。 “这,我们也不知道啊,山林中向来多狼,那位姑娘又是一个人上路,她手中没有任何防身的武器,要怎么对付一只野狼?”男子为难道。 “那婆娘武功好着呢!”余汉瞪大眼,反斥道。 “好了,余老弟,姑娘并非无名之人,余老弟不要再如此称呼姑娘了,姑娘不是有心要加害琼大哥。”仲同拦住余汉,皱紧眉,“我看姑娘的神色,她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中毒。” “哼,那婆娘都没有说她叫什么名字,我哪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余汉不满地嘀咕一句,“那婆,那女人的毒会不会是秦王下的?你们不是说她恨死秦王了吗,一个女人无缘无故又怎么会恨秦王呢,她不是说自己是华阳人的吗,说不定是得罪了秦王,然后秦王逼她吃毒药,让人将她捉过来呢!” “这,”仲同听见余汉的话,一时间也想不到原因何在。他们对君兰的了解实在太多了。 “不对,余大哥,如果她是华阳人,为什么她会不知道华阳城已经被秦王封掉?封城一事从华阳城传到卫家村也需要数个月,就算她一早被秦军抓走,途中也能听到一些风声啊,可她方才的确丝毫不知。”卫龙发现端倪,马上提出。 众人一听,又觉得很有很道理,会不会是他们都被骗了呢?她根本就不是华阳人。 “卫兄弟,你刚才的意思是姑娘是华阳人士,但她却不知华阳城被封一事?”杨先生脸色奇怪地看着卫龙。 卫龙点了点头,察觉到杨先生的奇怪,“杨大夫,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那就对了!”猛地,杨先生用力拍手,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吓了众人一跳。 “你这老头子想到什么就说啊,你想吓死老子啊!快说快说,那婆娘到底中了什么毒啊!”余汉抱怨地吼道。 “那是一种极其险恶的奇毒,普天之下也只有女神医前辈会炼制此药,真不知道姑娘为何会得罪女神医前辈,此毒无解,无解啊!”杨先生恐惧道,“中毒之人将受尽折磨,每月毒发一次,生不如死!当年不少中毒之人在毒发之时,无法承受毒发之中,只能咬舌自尽,若要压制此毒,唯有以毒攻毒,再次独用毒药,但如此一来,体内毒素便会累积,下次毒发将会更加痛苦。” “非但如此,此毒最为诡异之处便是能影响中毒者心神,如同魔功一般控制人心啊!”杨先生彻底惊了,老脸上流出冷汗了。多年前,他曾经听过一个中了这种毒的人在失去常性之下,将自己的亲人屠杀尽,那时血流成河,惨叫连天,当中毒者回神看见亲人尸首时,那悲痛欲绝的惨叫,杨先生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竟又如此奇毒!”仲同等人大惊,不禁身子一抖,猛地,仲同想起一件事,“难怪姑娘会不记得华阳城一事,如此看来,姑娘真的是中了女神医的奇毒!杨大夫可有什么解救的办法?” 仲同上前一步,紧张地望住杨大夫。虽然君兰不肯加入他们义军,但她已经接受了他们的令牌,一旦君兰动用了令牌,秦王便会将她和义军混为一谈,到时候,君兰也就无法再拒绝加入一事。 难得有人能看懂秦军的军书,于公于私,仲同都不能让君兰毒发而亡。 “老夫医术不足,怎能和女神医前辈攀比?幸好姑娘中毒的日子不长,指甲中所含的毒素不多,老夫已经将琼壮士手臂上的烂肉切去,这才能阻止毒素的蔓延,至于姑娘身上的毒,老夫实在无能为力啊,除非女神医亲自为姑娘解毒。”杨先生苍白着脸,无奈叹息。 余汉听得牛眼瞪大,“这这这,她身上一点点毒就把琼大哥弄成这样,那要是她毒发的时候,哪不是比死更痛苦吗?”余汉左顾右盼,想想就觉得害怕。 “正是如此。”杨先生无力坐在椅子上,回忆当年,“当年老夫四处游历,意外之下看见一名中了女神医前辈的壮士大失常性,不顾旁人阻拦,挥刀将老父老娘,妻儿全部斩杀,壮士清醒过来后,悔不当初,悲痛欲绝之下只好挥剑自尽,不然下次毒发之时,他又会大失常性。” “老夫当时震惊不已,只听旁人说此毒怪异无比,若下毒者在中毒者服食毒药之时,加以银针刺穴,封闭其神志,再在耳边蛊惑数句,便能控制住中毒者,好比魔功蛊惑人心那样。老夫今日去到卫龙兄弟家中,一看便见顾念盘坐于床上,姑娘脸色苍白,眼中毫无人性,怕是初初中毒,待到毒发之时,姑娘便会失去常性,如野兽恶狼般四处屠杀,若然下毒者曾蛊惑过姑娘,姑娘便会不惜一切代价完全下毒者所给的任务,若然下毒者要姑娘杀人,姑娘便会杀尽万人啊。” 说到这里,杨先生冷汗不止,他在帮卫龙医治手腕的时候也见识过君兰的实力,她徒手用碎石砸到墙壁,转手将碎石捏成粉碎,如果给她一把武器,那真是天下百姓的灾难啊! “遭了!”仲同猛地被点醒,对卫龙道,“卫兄弟,卫家村一带你最熟悉,你立刻带人去找姑娘,无论如何都要姑娘拦下!对姑娘下毒之人绝非秦王,姑娘一心要杀之人是秦王!若秦王一死,天下无君,烽烟再起,天下百姓难以安宁啊!” 义军虽然一心要反抗秦王,但现在,他们还找不到适合的储君,秦王如果突然死掉,那些意图不轨的人就会涌出来争夺王位,百姓的情况只会被现在更惨! 卫龙也想到了这点,没有迟缓,立刻跑出去带上几个人往山林那边追去。 “希望卫龙兄弟能拦住姑娘,一定要拦住姑娘啊,百姓们,不能再受折磨了。”杨先生沧桑地叹息一声,忧心忡忡。 仲同几人也知道情况危机,再次询问过琼义的情况,他们也马上离开去布置人手了,单凭卫龙几个人,根本拦不住君兰,要是让她进了华阳城,杀了秦王,情况就不得了了。 这一夜,卫家村上下乱成一片,次日,卫龙传回消息,他们追不到君兰,卫龙等人决定先一步离开卫家村,赶往华阳城追人。仲同没有阻止,这是最好的办法,如果按杨先生的所讲,下毒之人要君兰杀秦王,那么,卫龙他们现在还算是安全的。 * 数个月之后,初冬降临,昨夜一场初雪,华阳城城墙之上铺着薄薄的一层白雪,远远望去,城墙纤尘不染,在淡薄的阳光中闪耀着亮光,更显出其威严盛世,傲世群雄之态,底下百姓出入城门,甚至不敢仰视城墙威严,好比百姓见了君王,七国大君王! 五年后的华阳城成为了大秦国的国都,繁华程度比起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堵城墙仿佛直指天际,站在城墙之上,一面是树海茫茫的华阳道,隐约能眺望到隐藏于山林中的仙临小寺,远方群山尽在视野之中,可想华阳城墙有多高。 走到城墙另一边,俯瞰下去,城中大街小巷密密麻麻的全是商铺,装修富贵高档,尽显大气。赤金琉璃色的瓦顶在白雪的点缀下更加明亮,照射出一道道金光。 “陛下,城外传来加急书信,日前在滨州中屠杀百人的凶手一路往东,计算时日,此人已经抵达华阳城,请陛下定夺!” 英武的将领跑上城墙,一看就看见傲立于城墙一侧眺望远方雄山的暗袍男子,眼神顿时炽热,怀着满心的恭敬,将领垂首走到男子身旁,将手中的书信举起,等候男子定夺。 ------------ 第四十二章 秦王的目光 “杀。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寒风夹着洗血迎面吹来,如同千万冰凌刺入皮肉,浑身上下冷得发痛,让将领分不清是寒风冷一些,还是男子毫无感情的话音更寒一层! “喏,末将领命!”将领迟缓一阵,跪在地上又道,“陛下,罗将军已将长河上流堵塞,但因冬雪忽降,工程有所延误,罗将军送来书信,望陛下更加派五千人前往卫家村一带,卫家村一带匿藏反军上千人,多番企图阻碍我军工程!还望陛下定夺!” “杀。” 暗袍男子站立于城墙之前,负手平视前往,地上铺着薄薄的白雪,一眼望去,在白茫茫的一片中,似乎只有他一人存在,俯瞰大地,藐视苍穹! 将领忍不住抬首望向男子,眼神越发炽热,“陛下,末将愿为陛下捉拿洛州杀人逃犯!” 沉默一阵,“不。”单字如冰。 “陛下!”将领忽然激动,“陛下,洛州一事死伤数百人,当地官员因惧怕杀人犯竟将此事私自押下,致使杀人犯成功离开洛州属地,如今天下百姓皆说陛下无能,不敢出兵捉拿此人,残害天下百姓,从而增长反军气势,对我军不利!请陛下让末将前往捉拿此人!” 在入冬之前,洛州属地向华阳城送来加急信件,惊动了朝廷大臣,有人将书信内容撒播出去,致使天下百姓更加不满秦王景陵,说其平庸无能,胆小怕事,毫无国君风范! 洛州属地一事只因一人而起! 在数月前,洛州属地中一个城镇内发生一场屠杀,数百名百姓惨死,还有数百人受伤,案发当时刚好是午后时分,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忽然冲进城中大街,手中拿着长剑,几乎是见人就杀,据说此女子武功高强,当时没有一个人能将她拦下,洛州属地的官员贪生怕死,不敢将城门关上,致使那名女子在杀人之后能轻易逃离,如今正往华阳城这边赶来。 这件事在短短的数天内传遍了华阳城内外,所有人都将洛州官员的错归根于秦王身上,认为他用人无力,才连累了百姓了。 想到这些将领含恨磨牙,洛州离华阳城这么远,陛下哪有闲事插手洛州的事,再说,那洛州官员分明就是大王爷的党羽,他们就是有意将杀人犯放走的,真是可恨! “陛下,请陛下批准末将捉拿杀人放!” “如何抓?” 男子沉寒的话音骤然清晰,将领心中一惊,忍不住抬首望去,当即撞进一双深邃幽寒的眼眸里,如同地狱深渊最低处,没有凌厉、没有张狂,只有平静,死寂般的平静,就像一把剑平放在眼前,你永远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把你杀掉,完完全全的看不透! “这,末将……”将领惊住,一时间什么也想不到。 是啊,怎么抓啊,他现在连杀人犯在哪里都不知道,只知道她是个女人,她行凶的时候披头散发,根本没有人看清她是什么样子,天大地大,去哪里找到这个女子。就算找到了,那女子武功高强,他未必杀得了啊。 “站住!” 正当将领纠结之时,城墙下方猛地传来一片杂乱,有人厉声大喝。听到底下的异样,将领和男子对视一样,男子似乎没有看见他的目光,侧身,垂眸俯视下方。 从景陵这个角度望下去,正好能将城门一带的情况尽收眼底。现在还是正午时分,城门最热闹的时候,一早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但此刻,原本安然有序的队伍却被几个人打乱,数个守门士兵拿着长矛将他们围住。 景陵鹰眸微眯,下方的情况因而更加清晰地映入眼底。 难民闯关。 看清那几个人的衣着后,景陵当即明白是发生什么事了。 华阳城一早就被封掉,没有令牌,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入,几乎每天都会上演数次难民闯关的情况,但这次似乎有些不同。 “陛下赎罪!末将立刻下去平定!”将领本身就是负责管制城门一带,如今出事,他当然要负责到底。但将领等了一阵却听不见回应,不禁好奇地抬首望去,却见景陵正侧首俯视着那边,俊美如刀削般的侧脸没有半点表情,微微垂下的眼睫毛半掩住他的眼眸,将领完全不透景陵现在是什么心情。 心中奇怪得很,将领询问一声,依旧得不到回复,将领担心是不是城墙下边出现什么情况了,心急地再次询问一句,景陵微微眨了下眼,将领得到允许,马上站起身走到城墙前,俯视下边的情况,顿时剑眉皱尽。 “没有令牌,一律不许进城,交出令牌!” 数个士兵将作乱的几人围住,其中一个领头士兵上前,粗声呵斥那几人。 “兵爷,对不起,我们兄弟几人正赶着进城探望患病的亲戚,兵爷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其中一个作乱的人躬身上前,献媚似的说的。 “不行!陛下有令,没有令牌者,一律不许进城!”领头士兵一点也不放水。 “秦王的命令?”冷如利刃的声音响起,一个穿着厚厚棉衣的少年人站在同伴身后,一身气势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景陵一眼就看见了这个人。 “大胆!你竟敢对陛下不逊!”领头士兵是听出君兰语气中杀意,当即指挥一众士兵将长矛逼近他们。 “秦,冷静点!”卫龙用力扯了君兰一下,压低声音呵斥她。 卫龙等人虽然是义军的人,但他们也无法从那些官员手中将进城的令牌弄过来,他们追上君兰之后就想尽办法要拦住,但可惜,他们全部人加起来都压制不住她,所以才会发生洛州属地一事。眼见君兰执意要进入华阳城,卫龙几人担心她会出什么意外,所以就跟过来,如今一看,幸好他们又过来,不然这些士兵今天必死! “哎呀,兵爷,我,我们家的老叔叔病重,我们千里迢迢赶到华阳城,就是想见叔叔最后一面,几位官爷你们就行行好吧,我们进城看一眼就马上出来,不会麻烦官爷你的!”圆滑的朱恒溜到士兵前面,借着说话的时候往他手中塞一些钱,眨了几个眼色,结果却被士兵一手推倒在地上,铜钱散落一地。 “给我把他们抓起来!”领头士兵威严地发号施令。 “冷静点!”卫龙感觉到身旁的人的气势骤然猛烈,马上扯住她的手,同时和朱恒几人打个眼色。 看来只有全力一搏了! “住手!” 士兵们飞快地围上来,手中锋利的长矛眼看就要刺过来,一声沉怒威严忽然从城门方向传来。众士兵听见这把声音,马上将长矛放下,恭敬地单膝跪地。 “池将军!”整齐划一的声音,不得不说,秦军内部的确非常有纪律。 挑眉,卫龙一手扯住君兰,一边和朱恒几人交换一下眼神,随后才望向城门那边,只见一个穿着秦军专属的暗色铠甲的男子矫健地迈步而来,英武的脸上全是严肃,年龄大概只有二十多岁,身上气势却十分浓烈,给人一种压逼感。 池浩直径走到君兰等人面前,利目扫视他们一眼,沉声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在城门闹事!” “将军,不是,这,我们没有在城门闹事啊!”朱恒见情况好转机,马上扑到池浩面前,献媚道,“将军,我们都是从何城过来,我们家的老叔叔就住在华阳城城西上,前几个月,我们收到老叔叔的书信,原来老叔叔他得了重病,我们都很担心,所以就连夜赶路来到华阳城,谁知道,这,我们上几年来华阳城都不用什么令牌,这,将军,我们真的不是要闹事的啊!” 华阳城是数个月之前才开始发行令牌制的,而朱恒他们正好在数个月前出发前往华阳城探亲,一路上都在赶路,所以没有时间打听关于华阳城的消息,他们当然不知什么令牌,今天闯关是合情合理的,因为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何城人?”池浩眉梢微动,眼中涌过一道威严,“没有令牌,一律不得进城!”说罢,池浩转身离开,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身为护城将军,闯关这点小事也要他来处理吗? 朱恒也觉得奇怪,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地哀求着,“将军,开恩啊,我们家的老叔叔就在城中等着我们呢,将军,我……” “闭嘴!没听见池将军的话吗!没有令牌者,一律不准进城,赶快离开,要不然全部带进天牢,听候发落!”领头士兵带着几个人将朱恒和君兰他们赶到一边。 旁边轮候的百姓见事情已经被镇压下来,低低地谈论起来,队伍很快又排好了,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兵爷,唉!兵爷,小人有一事想请教兵爷!”朱恒刚被推开,转眼就缠上一个士兵,将铜钱塞进他手里,问道,“兵爷,这个,我们刚刚来到华阳城,真不知道要去哪里弄令牌啊,还请兵爷能指点一下小人,小人还想着去见老叔叔最后一面呢!” 士兵感觉到朱恒的动作,不禁心声厌恶烦躁,将铜钱丢给朱恒,“令牌早已发送完毕,你们想进城也可以,去找一个用令牌的人带你们进去,要么就去城门那边汇报自己的家世,重新再拿一个令牌!” “城门那边?” 朱恒几人好奇地顺着士兵所讲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在队伍的最前面放有一张长桌,几个士兵正坐在长桌上为百姓检查令牌,只有通过检查的人就能进去,通过不了就像君兰他们一样被赶走。 “这,兵爷,小人不明了,这,小人把小人的家世都告诉兵爷,这,小人岂不是成为了华阳人士?”说到这里,朱恒眼中一闪,透出几分贪婪。 华阳城的繁华天下皆知,如果能成为华阳人士,就算是普通百姓也会升价三倍啊!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居然这么轻易就能成为华阳人士了? “哼,你以为我们华阳城是谁都进去的啊?”士兵见朱恒眼中有贪婪之色,不禁挺直腰杆,骄傲自己就是华阳人。“去那边填写你的家宅属地,还有爹娘、你自己的名字、兄弟姐妹的统统要写上去,你们刚才不是说你们是何城人,那就去把你们的家世全部报上去,我们自然会调查你们是不是何城人,如果一经查实,我们就给一个临时进城的令牌,可以在城中逗留半个月,足够你们探亲了!” “临时进城的令牌?”朱恒疑惑了,见士兵说完就要走开,朱恒马上拦住他,问道,“这,兵爷,小人又不懂了,这何城离华阳城相隔都有好几千里了,兵爷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是不是何城人的啊,这一来一往,我们能等,但城中的老叔叔可能……”朱恒没有继续说下去,脸上露出了为难。 何城是的的确确就存在的,它离华阳城相隔数千里路,士兵要调查他们的家世,岂不是要回到何城调查?真想不到秦王如此英明,居然想出了这个办法。用临时进城为利诱,骗得百姓将家中所有如实告知,如此一来,秦王就能掌握天下百姓的资料,自然就清楚那些人是反秦义军。 果然和秦说的一样,这封城一事不过是幌子,主要还是用来打击他们义军的! “这些事你们就不用管了,我军自有办法调查清楚!你们不是赶着要进城的吗,现在就把自己的家世逐一报上,待查实之后,就能进城探亲!”士兵微微斜视着朱恒几人,眼中染上几点凌厉,“怎么?还不过去?难道你们根本就不是何城人?” 说到这里,士兵不禁握紧手中的武器。 不是何城人,就是叛军! “不不不,兵爷,我们兄弟几人都是何城人,但我们之前是同村,现在就不是了,他们几个啊,一早就发财了,早就不住在我们那破村子里了!”朱恒惊慌地挥手,又指着卫龙几人不满道,语气尖酸刻薄,眼中赤裸裸的妒忌让人看得更加不舒服。 “算了算了!官爷也没时间管你们的闲事,想进城,就把家世给报上去,不想进城就给大爷滚远一点,这回算你们运气好,池将军居然会帮你们。”士兵有些疑惑的池浩的做法,但也不敢过问,厌烦地将朱恒挥开,提着武器往城门那边走去。 朱恒作势叫士兵几句,见士兵不理自己,朱恒转身对众人道,“城门守卫森严,我们根本闯不进去,如果如实将家世报上,秦军肯定会查出我们是义军的身份,秦王好手段啊!” 秦王一早就知道各地都有义军,一早就命各地的官员做好记录,但凡被秦王怀疑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朱恒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何城人,如果上去填写资料,他们当场就会被发现,就如果如实填写自己的资料,他们又怎么知道当地的官员有没有怀疑过他们呢? 这如同赌博,输得机会很大,一旦输了,绝对会连累其他义军,朱恒他们赌不起! “秦王手段果真高明直接,如此一来,难怪我军没人能进华阳城。只是,守城的将军为什么会帮我们?”面容清秀的子戈皱着眉。他刚才就站在身旁,自然听见了士兵的嘀咕,不单是士兵奇怪,他们也很奇怪啊! 子戈一早就听说华阳城守卫森严,闹事者一律都被关进天牢里,没有半点情意可讲。进了天牢的人,多半去被捉去当苦力了。 “那人,谁。” 众人疑惑间,女子冰凌轻悦的话音卷起一阵寒意。 子戈不禁一抖,飞快地看向君兰,却见她眯眼凝视着城墙之上。子戈心中好奇,顺着君兰所视的方向望去,待看清那道黑色的人影时,子戈吓得摔倒在地上,“秦,秦,秦王陛下!” 城墙极高,一眼望去,城墙仿佛指向了苍穹。那人,一身漆黑静立在城墙之上,淡薄的亮光从上空洒下,昏暗略略遮挡住他脸,寒风在面前切过,如同男子冰冷的眼神。 四下雪白,唯一人漆黑傲世!白雪不敢侵犯,寒风不敢肆意,大地折服于他脚下,苍穹匍匐在他头顶,天地万物为他所有!此等气势,除大秦帝国开国君王,秦王景陵外,还能是谁! “秦王?”君兰眯眼,视线穿过昏暗,直视男子俊美的脸,他的双眼平静巫兮波澜,比寒冰更冰! 动手! “秦!”卫龙迅速按住君兰的手,以免她当着秦王的面将长剑拔出。顾不上这么多,卫龙和朱恒、子戈几人对视一样,强行扯着君兰离开秦王的视线范围,身后似乎有万千利剑在追杀着他们! 秦王已经猜出他们的身份了! “快走!” 卫龙几人都不是笨蛋,秦王不待在王宫是因为出宫巡视,而秦王现在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肯定是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秦王一早就在城墙之上看着他们被守城士兵拦住,肯定也听见朱恒刚才有意从士兵口中套取情报的事!秦王现在就看着他们!正紧紧地盯住他们! “陛下。” 池浩走到景陵身旁,斜眼看着君兰、卫龙几人在雪地中奔跑的背影,很快,他们就窜进山林里,再也看不见了。 “他们自称是何城人士,要进城探亲,士兵已经获取令牌的方法告知他们,但他们却没有行动,果真是叛军之人!”池浩拱手道,对景陵充满了敬畏。 “他,是谁。”目光仍停留在君兰消失的方向,景陵声音淡然。 尽管彼此之间隔着一堵高高的城墙,可那一眼,景陵还是看见了。相似的眼神,和记忆中一样漆黑晶莹的眼睛,却有着他从来没见过的仇恨和杀意,如果,彼此之间不是隔着一堵城墙,他会杀掉自己吧。 的确如实。 如果不是他没有跳下长河,兰儿就不会…… 所以,她一定会恨死他,他也恨啊。 景陵垂眸,气势收敛。 池浩有些不懂景陵的意思,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陛下,那几人都没有道出姓名,恐怕是有意隐藏叛军身份!” “好。”景陵睁眼,唇边勾勒一道浅笑,嗜血残暴! 景陵没有多说,但池浩已经明白景陵是什么意思,当即告退一声离开,命人密切注视君兰他们的情况,一旦他们再次进城就借意让他们进去,放松叛军的警惕性,到时候就一网打尽! 按兵不动,守株待兔! * 另一边,君兰几人一直跑进山林里头才停下。 甩开卫龙的手,君兰回神望向城墙的方向。因为是冬天,树冠上的枝叶全数落下,视线能清晰地看见城墙的情况,捕捉到那抹凌世的漆黑。 “果然是秦王的旨意,看来秦王一早就在等候我们自投罗网!”子戈也收住脚步,隐约看见有人走到景陵身旁,定睛细看,原来是刚才帮助他们脱险的池将军在向景陵汇报情况,很快就走开了。 如果不是秦王的旨意,池浩才会放过他们呢!而秦王根本就不是仁善之君,他放走他们,一定是想利用他们引出其他义军的成员,一网打尽! “嗯,我看就是这样。只从华阳城被封城之后,我们就和华阳城内的兄弟失去联系,恐怕他们已经遭到秦王毒手,封城一事根本就不是秦王害怕刺客频繁,是他有意将兄弟们困死在城内,一个个地斩杀!令牌一事正如秦姑娘所讲,是秦王有意将叛军引出来!”朱恒凝重道。 “如今一看,正是如实。我军不想再起烽火,最恰当的方法便是刺杀秦王,秦王也深明我军意图,故意设下封城一事,让世人认为他胆小怕是,使我军戒心松懈,以为能轻易混入华阳城中,却不知道此乃秦王陷阱,好一招请君入瓮!”子戈敬畏也赞赏道。 日前,他们就说过了华阳城被秦王封死一事,当时,子戈他们都觉得是秦王贪生怕死,所以将华阳城封住,不让义军的人混进去,但想不到,君兰却不屑地鄙夷他们一通。 “不将城门封住,怎么把你们引出来?”当日,君兰就是这样说的。 是啊,普通百姓见华阳城被封得死死的,他们断然不敢和朝廷作对,见不能进华阳城,普通百姓第一想法就是离开,不能得罪朝廷。但义军不同,义军要杀掉秦王,他们肯定会千方百计地混进华阳城内,到时候,秦王就能轻易知道哪些人是普通百姓,哪些人是义军一员!统统一目了然! 再者,义军中能成功混进华阳城的人,肯定是能人才者,杀掉这些人,就能削弱义军的实力! 所以,秦王好手段,一招封城骗了天下人! “好了!我们不是佩服秦王的手段!现在我们要怎么进城,刚才秦王就在城墙上面看着我们,他肯定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这里很不安全!”卫龙脸上怒色地打断子戈两人的话,目光在四周扫视寻找着藏身之处。 “嗯,卫兄弟所言极是,秦王没有派人来捉来我们,恐怕是想利用我们将大军的位置引出来,此时,我们的确不能进城。”子戈点点头,又道,“但若然不进城,我们就无法接近王宫,如何刺杀秦王?” 子戈他们本来想劝住君兰,但君兰太疯狂了,如果子戈他们继续拦住她,君兰绝对会杀掉他们。无奈之下,子戈唯有暂时听从君兰的话,想办法进入华阳城,希望琼义他们能在君兰成功入城之前拦住她。洛州一事,实在太恐怖了。 想着,子戈带着胆怯望向君兰,只见她平庸的脸上尽是寒霜,漆黑的眸子里卷动着戾气,直直打量远方的城墙,单手紧握住手中的剑,随时都会行动起来。 “今晚夜半时分进城!”冷冷地,君兰道。 “不行!”卫龙立刻反驳,招来了君兰杀人般的冷眼。 旁边的朱恒也顶着君兰的怒火,硬着头皮道,“秦姑娘,这不行啊,你看看,秦军刚才才发现我们的身份,他们故意将我们放走,就是为了等我们自投罗网啊!现在闯进城内,我们十成会被捉住的,还是先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过几天再进城吧。” “秦姑娘,卫兄弟和祝兄弟说得没错,姑娘的确武功高强,但秦军中也有众多能人异士,好比萧云将军、危将军等人,就连秦王也懂武功,姑娘贸贸然冲进去只会上了秦王的计谋。”子戈顿了顿,望向四周,“华阳城外有一牧场,牧场主人乃数年前名震华阳城的少年富商,林岚林老板,虽然林老板近年来行踪不明,但林老板在百姓中名望极高,一向乐善好施,我们前去牧场救助,或许林老板能帮助我们。” “我觉得这可能行不通。”朱恒皱眉道,“林岚数年前便是皇商,这些年,林岚的产业不断为为秦王提供战马等,两者之间早就已经结成联盟,不过是外人不知道罢了,要不然,以秦王的手段他为什么还会放纵林岚在华阳城内称霸?说不定林岚的牧场也是秦王计谋中的一部分,我们去找林岚,和去找秦王有什么分别?” 朱恒做人圆滑,外人可能看不出林岚和秦王之间的关系,但他却看得一清二楚。林岚是皇商,身为商人林岚固然注重利益,秦王的势力越强大,对林岚就越有利。 卫龙几人一听,都觉得朱恒的话没有错,于是就放弃了投靠林岚的想法,将目光放到山林中的仙临寺里。 近年来,秦王的势力越来越大,竟然不顾百姓们的阻拦,将名满七国的仙逝圣僧困在仙临寺里,仙临寺上下所有僧人都不得离开仙临寺半步,违者杀! 可以说,就是因为秦王无故将圣僧困在仙临寺内,天下百姓对秦王的不满才爆发出来的! 来到仙临寺,四周一片寂静,白雪堆积在光秃秃的树梢之上,映衬得仙临寺更加萧条,年久没有人清扫的石梯上堆满了秋天的落叶,冬天白雪,踩在上面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早已听闻秦王将仙临寺封死,如今一看,果然如此啊!”子戈感叹地看着仙临寺四周的萧条。 “秦王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要将圣僧关在仙临寺里?听说秦王小时候就在仙临寺里生活过十年,圣僧当时还曾经教导过他,也算是秦王的夫子吧。”朱恒不解道。 “哼!想秦王这种忘恩负义的暴君,又怎么会明白叫师徒之情!秦王是害怕圣僧在七国之中声望,担心圣僧会对他的地位构成影响,才下令将圣僧关起来的吧!” “这可能不太大。”朱恒皱眉,“你想想,圣僧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极高,以秦王的智谋,他应该想到,如果他将圣僧关起来,天下百姓肯定会起义,如今的局势正好能说明这点。” 朱恒精通人情世故,百姓将圣僧奉为信仰,当然不会让圣僧出事,朱恒就不相信秦王会不知道这点。 “嗯,主兄弟所言甚是,听闻当年于秦王一同居住在仙临寺内,接受圣僧教导的还有一名姑娘,那位姑娘名叫秦君兰,” 脑袋猛地嗡然一痛,跟在子戈身后的君兰刹住脚步,表情僵硬,似乎被人重重击中一拳。 子戈等人没有发现君兰的异常,子戈继续道,“是圣僧至今唯一的弟子,后来,秦王被召回宫中,秦姑娘便陪同秦王一起回宫,当年秦王不顾先帝阻拦,强行攻打赵国,此事惹怒了先帝,为秦国招来诸国的不满,先帝为了保住秦国遂让秦王迎娶韩国长公主,昌宜公主,却不知道为何,先帝竟下令要娶秦君兰姑娘为夫人,遭到了所有大臣与百姓的反对,就在此事,先帝却被发现与韩国公主死于花园中,据闻,是因为先帝与韩国公主苟且。” “这件事我也听说过,但个中原因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先帝如果喜欢韩国公主,大可以娶了她,为什么先帝要执意迎娶秦君兰?先帝应该知道秦君兰是秦王的人,父子相争一名女子,个中不简单啊。”朱恒叹道。 当年先帝要迎娶圣僧弟子一事闹得人尽皆知,就算先帝已经死了,百姓们都没有将这件事淡忘。反而随着先帝的死,百姓们没有忌惮,于是就私底下谈论皇室的事,越闹越烈,到现在,还是会有人不时提起这件事。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有礼。” 陌生声音伴着寒风传来,猛地将君兰惊醒,抬首就看一个僧人站在石阶之上、拱门之下,眉目带着善意,完全看不出他们已经被关在仙临寺里数年。 “大师有礼。”子戈等人连忙迎上,双手合十和僧人行礼,又道,“大师,我们是外城而来,打算进城探望亲戚,却不知华阳城早已被封,我兄弟几人想到寺中借宿一晚,不知大师能否行一个方便?” 僧人听完,沉思一下,随后含笑点头,引着子戈他们走进仙临寺里,君兰紧随其后。 刚开始的时候,仙临寺是一律不准进入的,但百姓们心系圣僧,也不顾秦王的威严,多番闯进仙临寺里,死了很多人,朝廷上的大臣们也想秦王施压,最后,秦王杀了数百人,镇住所有百姓,却没有再提不准外人进入仙临寺,但饶是这样,如果没有事,百姓们还是不敢靠近仙临寺,知道圣僧一切安好,他们就放心了。 “寺中破旧,还望各位施主见谅。” 跟着僧人走进仙临寺的前院,第一眼便看见仙临寺的大殿,破旧的木门敞开,内里光线微弱,只能隐约看见一尊大佛在内含笑普渡众人。大殿年久失修,破破烂烂,几乎没有一扇完好的窗户,瓦顶上堆满了积雪,正好几个僧人小心翼翼地在瓦顶上修补着破口子,以防白雪影响了佛祖。 在大殿前面的阶梯下放着一个供信众烧香拜佛的四脚石鼎,石鼎中早就看不见香烛的身影,如今正堆满了冰冷的白雪。 院子四周都种有高大的树木,冬风将树冠上叶子尽数吹头,露出干枯扭曲的树枝在冬风中瑟瑟发抖。 一眼望去,仙临寺内外都是笼罩在萧条苍凉之中,和数年前绿树成荫、风景如画完全不能混在一起谈论。如果不是门口的拱门上刻写着仙临寺三个字,那僧人有承认这里就是秦国仙临寺,君兰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景陵真狠啊,居然把仙临寺弄得生不如死…… “嘶!”电击般的痛撕扯着脑嗲,君兰嘶痛一声,用力捂住脑袋,表情略变狰狞,似乎压忍着什么。 “秦,你怎么了!”卫龙马上扶住君兰,抓住她手腕的力度很大。 朱恒和子戈两人也不敢迟缓,纷纷将君兰围住,随时做好准备,如临大敌。 算起来,就快一个月了,又要毒发了! “施主发生什么事了?”前方引路的僧人听到后面的异声,不由转身望去,担忧地看着君兰越发痛苦的表情,“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可是身中奇毒?” 此言一出,包括君兰在内的所有人都盯住僧人。 子戈焦急地追问道,“大师,正是如此,我这兄弟数月前不慎中了奇毒,我们用尽许多方法都无法帮助她解毒,敢问大师可有办法?” 数个月前,卫龙、子戈他们辛辛苦苦地追上君兰,正好就在洛州属地的山林内,赶上了君兰第一次毒发。卫龙等人都不懂医术,看见君兰忽然神色痛苦地倒下地上,嘶叫不断,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正想着要将君兰扶起的时候,君兰却迅速抢走卫龙腰间的佩剑,盯住他们的眼神如同饿狼般凶残,再无半点人性,简直是六亲不认! 卫龙几人反应不及,有几人被君兰杀掉,随后,君兰一路冲进城中,大肆屠杀百姓,浓烈的血腥味伴着百姓们的惨叫飘向四周,当时的情况,比地狱更为恐怖!卫龙等人用尽各种办法去阻止君兰,却将她彻底惹恼,眼中的杀意如巨浪般汹涌,恨不得杀光所有人! 好不容易,直到半夜时分,君兰体力耗尽在晕倒在山林里,脸色一片苍白,但神情依旧痛苦,口中念念有词,非杀秦王不可。 卫龙几人想过要趁机杀掉君兰,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他们几下君兰毒发的时间,在毒发前将她打晕,用铁链锁住才勉强能拖住。但卫龙他们清楚,铁链这个方法根本撑不住多久,君兰每次毒发,功力都会大增一次,上次毒发就已经将铁链硬生生扯掉,疯狂地在山林追杀一群野狼,吓野狼也只能逃命。 这次毒发,卫龙几人不敢想象啊! 僧人见卫龙他们的面色不好,连忙叫来几名僧人,扶着君兰来到后院厢房内休息。 “这位施主身中之毒相当奇特,贫僧也无能为力。”僧人坐在椅子上,帮君兰把脉,数息后,摇头道。 “这,大师,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我这位兄弟已经被此毒折磨了数个月,再这样下去,我怕她的身体会熬不住。”朱恒担忧道。 每次毒发,君兰都失去常性,一心只想杀人,直到自己累得精疲力竭才会收手晕倒在地上,这样非常耗损精气,长久下去,君兰一定会虚弱至死。 没理会僧人在说什么,君兰冷眼打量这间破旧的厢房,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中萦绕,争扎想将她的脑袋撕开,挖出一些东西来。 这个地方,她来过!好像来过! 想着,君兰又觉得脑袋痛,用力地把眉皱紧。 她不介意自己死不死,她只想杀掉秦王,还有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卫龙他们问过她的名字,但君兰想不起,她只知道自己要杀掉秦王,随口就跟卫龙他们说自己叫“秦”,秦王的秦,必杀秦王的人! 秦君兰,也是秦王的秦…… “几位施主莫惊,请施主在此处等候贫僧片刻,贫僧的师叔禄和大师精通医术,也许会有办法帮助施主解毒。”僧人站起身,双手双十地和卫龙、君兰他们说一声,迈着大步离开了厢房。 没过多久,僧人回来了,身旁正搀扶着一位白须长长的老僧人,他脸容苍老,满是皱纹,却笑得温和慈禧,如同大殿中佛祖。 “大师有礼。”除君兰外,卫龙几人全部站起身和禄和大师行礼。 君兰坐着不动,冷眼打量着禄和大师,心中的不悦更胜,不禁握紧桌面上的长剑。 莫名地,她很讨厌这些虚伪的和尚! “呵呵,各位施主有礼。”数年过去,禄和大师也老了,动作有些僵硬地和众人行礼,温和的目光对上君兰冷冷的眼睛,笑道,“这位施主身中之毒,贫僧无能为力。” “师叔?”旁边的僧人微惊,他都没有跟师叔详细说明情况,师叔为什么不肯救这位施主呢? “呵呵,请施主随贫僧去见一人,见过此人,施主自会明白。”禄和大师隔空朝君兰点头,也不等她回答,转身就走去旁边。 众人被弄得有些糊涂。 君兰眯了眯眼,拿起长剑大步走出厢房,跟在禄和大师苍老的身子后。 她倒要看看这群臭和尚又要说什么废话! ------------ 第四十三章 进宫行刺 午后天空一片阴霾,偶尔吹起一阵冬风,撩起地上的白雪,如花絮般在眼前纷飞而过。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施主,请。” 跟着禄和大师来到仙临寺后院一处不起眼的院子前,禄和大师收住脚步,回身慈祥一笑,发白的眉毛和白雪一样。 君兰蹙眉,眼前的院子同样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雪,院子中种有几棵大树,光秃秃的树梢无力承受积雪的重量,“咯吱”一声,积雪落到底下的石桌上。 院子很安静,任何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隐约地,院子的房子内传来均匀有序的呼吸声,有一个人在房子里面。 利光闪动,君兰将目光放到最前方的房子上,房子和其他厢房没有什么分别,一样的残旧,显然是年久失修。房子的窗户牢牢地关紧,君兰无法看清房子内的摆设。 “施主,你身中之毒乃天下无解,所有一切尽在施主手中,贫僧先行告退。” 君兰刚回首,身旁的禄和大师微微躬身,脚步轻盈地转身离开,苍老的背影在满地白雪中更显得苍老,似乎一吹就倒。 天下无解? 蹙眉,君兰握紧手中的长剑,戒备地扫视过庭园内一切,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后,步步谨慎地靠近房子,鞋子踩在白雪上,发出微弱的咯吱声。 抿了抿唇,君兰再次收紧手中的长剑。从庭园大门到房子仅仅只有数步距离,她却走得非常谨慎。 刚才在进仙临寺的时候,她就从卫龙几人口中听闻关于圣僧的事,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房子里头的人应该就是圣僧,秦君兰和秦王曾经的师父。 那个和尚为什么要带她来见圣僧,又跟她说,她身上的毒根本没有解药,既然没有解药,他为什么要带她来见圣僧?这个圣僧又是什么人,和秦王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令到秦王不顾天下百姓的阻拦都要将他关在仙临寺里? 说不定,她能利用这个圣僧将秦王杀掉! 眯眼,利光极速划过,君兰站稳在房子破旧的木门前,细细聆听一番,屋内的人依旧气息平缓,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到来。 咯! 一手将门推开,率先映入目的是一室的昏暗,往前迈出一步走进房子里,扭头一看,心中顿时一阵惊讶。 一个人,一个满头银白、貌胜天人的男子安然坐在椅子上,他双目轻闭,甚至可以看见他修长的眼睫毛贴服在雪白的皮肤上,一黑一白现成鲜明的对比。 他好像没有发现自己的闯入,气息丝毫不变,似在入睡,似在调息。 他独自坐在一室昏暗中,雪白的长发散发着微弱的圣光,将世界一切污浊尽数隔绝。君兰就站在他身前数步之外,却有一种感觉,自己仿佛无法接触到他,他,就好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如同一粒轻尘,随时都会消失。 “你就是圣僧?” 君兰咬唇稳住神志,握着长剑的手抬起,神色间充满了戒备。 圣僧这个人太怪异了,他身上的气息,令她很不舒服! 话音刚落,眼前之人缓缓抬眸,雪白的长发映照得他瞳孔也好像成了银白之色,平静,如镜子般直直地看着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君兰觉得自己已经被圣僧一眼看透。 “你倒是谁!” 很不喜欢这种被看透的感觉,君兰含怒抽出手中长剑,隔着一张桌子,剑尖对准圣僧的眉心。黑眸内涌起暴戾。凶残之色。 “你又是谁。”似乎浑然感觉不到四周的杀气,圣僧开声,冰凌般的嗓音沁入心头,令人感觉到一阵寒冷。 “你!”君兰想不到圣僧会反问她,刚想呵斥,却发现自己不会回答圣僧这个问题,不禁愣住。 她到底是谁,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又怎么知道自己是谁。她只知道自己一定要杀掉秦王! 君兰握紧剑柄,正要行动之时,圣僧却将手伸出,把一块小令牌放在桌子上。 小令牌只有巴掌大笑,上面刻写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文字,但君兰看不懂。 “这是什么东西!”长剑对准圣僧的眉心,一旦他有什么异常动作,君兰绝不留手。如果外人知道圣僧死在仙临寺,秦王一定会受到万人指责,到时候就算他一辈子躲在秦宫里面都没有用! “去吧。” 淡淡地留下一句话,圣僧起身,银发如雪,在昏暗的虚空中勾画出一道异光,让人晃神。 咯吱。 君兰猛地回神,圣僧已经走到了门口外,转身,离开,没有再说什么话,也没有想过为自己医治,似乎,他一早就知道自己会过来,所以才准备好这块小令牌。 君兰飞快地扫了木牌一眼,冲到门外,远远只看见圣僧出尘的身影行走在白雪之上,轻盈的白雪不知何时从灰蒙的天空中飘落,遮挡住视野,忽然,一阵刺骨的北风吹来,视线几乎被白雪遮挡。君兰忍不住伸手挡住白雪,再度往前跑出几步,但圣僧已经离开了,再也看不见。 北风吹动白雪,碎发被撩起,似有若无地触碰着脸颊,微微的痕痒之意让君兰彻底回神。 “圣僧!” 猛地一声呼叫,君兰快步跑到圣僧离开的地上,放眼张望,果然已经看不见圣僧了,他就好像随着白雪乘风而去,凡人又怎能追逐他的步伐。 “可恶!”君兰愤愤地咬牙,挥动长剑用力撩起地上的白雪。 她明明是打算利用圣僧来对付秦王的,但为什么!刚才她根本就是身不由己地顺着圣僧的意思走下去,就像中了迷药一样,当她回神时,圣僧已经走了,就跟现在一样,她根本就找不到圣僧! 又是这样! 君兰发泄似的挥剑乱斩白雪,高高溅起的白雪随着北风拍打在身上,惹起一阵刺骨寒意。 铮! 君兰怒,随手将长剑扔在白雪上,咬牙切齿,眼中闪动着戾气。猛地,她转身走向房子内,一把拿起圣僧留下的小令牌,细细端详一看,一股熟悉感涌上。 今日,她在华阳城外派对等候的时候,那些百姓手中不正是拿着这样的小令牌吗? 这是华阳城令牌,得来全不费工夫! 君兰将令牌收起,扬唇露出一抹冷笑,眼中杀意伴着冰凌涌动。 还以为圣僧是什么得道高人,原来也是一个凡夫俗子。秦王将他关在仙临寺里数年,圣僧又怎么会不憎恨秦王呢,圣僧将令牌交给她,无非是想让她帮自己杀掉秦王,还他自由之身罢了! 收好令牌,君兰环视圣僧所在厢房,心中不禁涌起轻蔑之意。 什么圣僧,什么名满七国,什么普渡众生,不过如是! * 是夜,白雪飘飘而下,一阵寒风呼啸而来,身体似乎被着冰凌寒意刺穿,犹如千万利刃卷来。 入夜后的华阳城一片安静,偶尔只有几个士兵拿着武器在大街小巷上巡视,行走时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唆! 趁着巡兵转身的那一刻,一道暗影在屋檐上飞快地闪过,当巡兵们回首察看时,那边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 秦宫位于华阳城主道尽头,在夜幕下,庞大的秦宫如同一座小山,笼罩在昏暗之中,看不清它的轮廓,却能感觉到皇家强烈、浓厚的威严感。越接近秦宫,那股刚阳之息便愈发浓烈,甚至到了寒风不敢肆意的地步。 这就是秦宫,秦国的王宫! 闪身来到秦宫宫墙之下,君兰仰首望着高约百米,直插夜空的宫墙,一股渺小之感油然而生。站在宫墙之下,她觉得自己就是山林里的一只蝼蚁,眼前的宫墙随时都能将她压死! 自从秦王继位后,秦宫经过多次的扩展,如今的规模比起当年更盛,几乎相当于半个华阳城,秦宫内的宏伟程度无法言明,任何人来到秦宫都不会不禁生出一种敬畏之情! 哪怕秦王是大暴君,人们都无法抹杀他的功绩,更不敢对他不恭!他便是天生的帝王,也只有他能将六国平定! “你们到那边看看,看仔细点,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小心你们的脑袋!” 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道呵斥之声,还有数个人的脚步声,伴随着铠甲抖动的声音。是巡兵过来了! 眼中利光划过,君兰迅速闪身到昏暗之中。 白天的时候,君兰从圣僧手中得到了得到进入华阳城的令牌,她没有和卫龙他们交代任何,趁着夜色跃过城墙,进入华阳城,一路避开巡城的士兵来到秦宫宫墙之下。但无奈,这堵宫墙太高了,就算她的武功再厉害也不能跨越它,况且宫墙附近都有士兵在巡视,一旦被发现,绝对会招来千军万马。 秦王一早就知道义军企图混进城中暗杀他,他又岂会什么都不做。君兰从城外一路来到宫墙之下,沿途已经看见数批巡兵,还有很多人隐藏在昏暗之中,一不小心就会被偷袭! “到这边看看!” 君兰沿着宫墙一路往前,避开数批巡兵,忽然就跑进一片树林里头,高大的树木遮挡住视线,成为最好的藏身之处。 秦宫附近居然有一片树林? 君兰心中有疑惑,敏捷地闪身到一棵大树后,远远听见树林深处响起数个的交谈声,还有火把的火光。等到声音走远后,君兰从树后探首,巡兵们已经走远了。 收回视线,借着单薄的亮光,放眼打量这片山林。 树林就在宫墙外面,和宫墙是连在一起的,里面种有高大树木,树身粗壮,轻易就能遮住一个人身影。现在正是冬季,树冠上的叶子尽数落下,站在树下,抬首便能看见漆黑的夜空,还有旁边高大通天的宫墙,很奇怪! 以秦王的性格,他为什么要将这片树林留在宫墙外面,难道他不担心刺客利用这片树林藏身,然后寻机混进皇宫中吗?还是秦王自信以他的人手绝对能收住树林?还是说,这片树林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你们几个去那边看看,我去换更。” “好。” 几个男人的声音在黑暗的树林中响起,这么冷的天气还是巡视这片树林,居然没有巡兵抱怨。秦王好手段! 商议好之后,巡兵们分开行动,其中一人脱离队伍往树林外面走去,他要换更,手中只拿着一只火把,腰间戴着一把长剑。 唆! “谁,唔!” 独自离开的巡兵刚走出没多远,敏锐地感觉到身后的异样,他当即转身,昏迷起只看见一双凌厉、狠辣的眼睛! 徒手将巡兵打晕,君兰扫视过四周,拨剑刺穿巡兵的胸膛,迟缓一阵,挥剑斩掉他的脑袋,扔到树上,蹲身将巡兵身上的铠甲接下,穿在自己身上,从巡兵腰间搜出一块小令牌,上面写着几个奇怪的字。君兰扫了一眼,收紧腰间。 整理好装束后,君兰迅速离开。 秦军内部纪律森严,一心服从秦王,就算在大冬天巡视树林,他们都没有半句抱怨。就算自己用生命威逼巡兵将进攻方法说出来,这巡兵都未必愿意合作,既然如此,那就杀掉他,将他的脑袋砍掉,脱掉他身为秦军的铠甲,让其他巡兵误以为他是刺客,为自己拖延一些时间。 穿着秦军的铠甲,君兰举着火把找宫门走来,远远就看见有几个人在宫门那边来回巡视。 握紧腰间的剑,君兰微微低头,眼中杀意凛凛。 “站住,干什么去!” 一个巡兵扭头看见君兰,伸手将她拦住,同时,锐利地打量着她,如同山林中谨慎的野兽。 “我是换更的。”君兰压低声线回答。 “换更?”巡兵眼中带着怀疑,“你是负责哪个地方的,叫什么名……” 话音未落,巡兵只见眼前之人猛地抬首,眼中杀意汹涌,手中长剑瞬间抽出,随后,脖子一阵凉意,巡兵失去意识时听见了四周的混乱之声。 “干什么!” “有刺客,将她围住!” 君兰一动手,四周的巡兵马上反应过来,眨眼间将她团团包围,手中兵器全部对准她。 杀意涌起,君兰一脚踢飞死去的巡兵,趁着四周的人分神时,提剑直接冲向宫门的方向,谁敢拦她,就杀掉谁! 不过数息的时间,寒风中就染上了浓烈的血腥味,兵器交战的声音惊动了半空中的白雪,巡兵们大叫着要将刺客拦住,惨叫声却不绝于耳! “啊!” 一个人拦在前面,挥剑斩掉他的脑袋!一个人意图从旁边偷袭,抬脚狠踢向他的胸口,冷眼闪过飞溅而来的鲜血。 “啊!” 被踢飞的巡兵飞出了数米远,撞到另外几个巡兵之后倒地不起,重伤身亡! “有刺客,将她围出!”巡兵似乎不惧怕君兰身上杀气,不怕死似的冲上来,企图将她拦住。 杀意和怒火在眼中交撞,君兰面目狰狞地杀掉这些不知死活的巡兵,但无奈,他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个个都好像不怕死那样,逼得君兰连连后退,胸口中的怒火几乎将她整个人燃烧掉,下手的力度越来越大,越来越狠!几乎一剑就能将一个人一分为二,漫天飞溅的鲜血落在她身上,弄脏她的铠甲。 血腥味浓烈,地上白雪染血,巡兵的尸体散落在地上,残缺不堪。 “杀!” 洪亮的呼喊声从如洪水般从宫门内涌出来,君兰拦腰斩杀掉一个碍眼的巡兵,扭头往宫门那边望去,气得咬牙,眼中杀意几乎受不住。 一队士兵!整整数百人正从宫门内冲出来,数百人同时呐喊的声音震动天地,他们奔跑而来,脚下大地在颤抖,他们举起手中的兵刃,在火光的照射下,他们的兵器闪耀着亮光,直直刺入眼眸。 “秦王!” 君兰极怒,全身力气汇集在足间,一脚将死在地上的巡兵踢向士兵们,转身冲进昏暗之中,借着飞速奔跑的力量跃上树林中的树上,借力再起跳,将手中的长剑猛力插入宫墙之中,身子利落旋转,双脚踩在剑身上,借力跳上宫墙,翻身消失在宫墙之上。 “追!” 底下的士兵惊讶地看着君兰的动作,等到她越进秦宫之后,所有人才回过神,大喝一声,纷纷冲向宫门那边。 这一夜,数百巡兵在宫门外被斩杀!这一夜,有潜入秦宫之中!这一夜,秦宫大乱! 直到第二天,太阳从云雾中升起,秦宫内外依旧一片紧张,无数精兵在秦宫各处搜索着刺客,宫人们一声不吭,全力配合士兵们搜索,两者之间配合得天衣无缝,让人找不到一丝破绽! 该死秦王! 就算早就知道秦王不是简单的人物,但再一次乔装被识穿的时候,君兰还是忍不住咒骂秦王一声! 整整一夜,她都找不到秦王在哪里,更无法摆脱身后的追兵,就算她乔装成士兵、宫女、太监,这些追兵依旧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她找出来,这让君兰不得不怀疑,秦王是不是要所有人将秦宫中上至大臣,下至宫奴的样子全部记下来!要不然,这些人是怎么发现她的! “在那边,追!” 咬牙含恨间,身后的追兵又在呼喝。君兰握紧手,飞快地往前跑去,眼前是一片宫殿,富丽堂皇,四周白雪皑皑,没有半个宫人。 没有时间多想,君兰冲进这片宫殿里,看也没看就推开一扇宫门闪身进入其中。 宫殿内很温暖,摆放在四周的赤金炭炉内还燃烧着炭火,噼里啪啦地响起。造工精致的烛台上安插着明亮的蜡烛,将宫殿内的一切映照得一清二楚,所有摆设富贵华丽,无声地彰显出主人的高贵。 “那边!” 君兰来不及欣赏宫殿内的一切,追兵们跑进了宫殿内,很快就会找到自己。 君兰扭头环视四周,目标锁定在漂亮威严的红木大床上,那里有人的呼吸,那人已经醒来了! 君兰疾步冲到大床那边,赶在那人起身之前将他按住,掐住他的脖子,借力翻身进床上,两旁的帐帘被惊动一下,然后落下,将床上的情况完全遮挡住。 “二王爷,末将杨林前来拜见!” “杨将军一早来找王爷,是有什么要事吗?” 门外,男子低沉的声音刚落下,一把尖锐女气的询问响起。 “沈司大人,请问沈司大人可有看见刺客的身影?” “刺客?宫中来刺客了吗?” “正是!” 沈司迟缓了一下,“我一直在伺候王爷,并没有看见任何刺客。杨将军看见刺客往哪里去了?” “末将一路追着刺客,看见刺客躲进了明阳宫之中,很可能是藏身在王爷的寝宫内!”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沈司一下子惊了,扬声对宫殿内的人叫道,“王爷,你起来了吗?” 身下的人动了动,君兰当即加重手中的力度,指甲几乎刺入他的皮肉里。凶狠的眼神落下,对上一张妖孽般的脸,不禁慌了神。 刚才只顾着将此人擒住,君兰并没有细看他的样子,如今一看,他被自己压在床上,修长的墨发如丝绸般平铺在蚕丝被上,如同墨汁被打翻,勾画着凌乱优美的美景,他的头发极柔,噙着一道道银亮的星光,触动人心。 脖子被勒住,他却但淡然对之,双眸沉黑,波澜不惊,清晰地倒影着自己的样子。浓黑的剑眉透着冷然英气,高挺的鼻梁好比天边连绵巍峨的群山,嫣红优美的双唇轻抿住,丰满诱人,却透着漠然,似乎,看不起自己。 “小心我杀了你!”君兰怒火未散,重重地加大手中的力度,眼前之人皱了皱眉,表情没变,看不出他辛不辛苦。 “王爷,王爷,奴才可要进来了!”沈司在门外久久听不见回复,焦急了。 “拦住他!”君兰压低声音,凶狠道。 身下之人抬起眼帘,似在打量自己。 “快点!”明显听见了门外的人在骚动,君兰松开手中的力度,眼神凶狠如野兽,一旦有何不满,她便会杀掉这个人。 话音刚落,猛地,君兰感觉到腰间被扯了一下,还没回过神,底下的人忽然翻身将自己压下,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床外响起一声破裂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烂了。 “刺客在这里!”杨将军他们立刻撞开门,一眼就看见窗户被被打烂,“追!刺客从窗户逃跑了!” 杨将军一马当先跑到窗前,身后的士兵连忙跳窗去追刺客。 “王爷!”沈司一进来就跑到大红床前,还没跪下来,床帘内伸出一只白玉般悦目的手,床帘被掀起,露出一张淡漠的脸,眸子内一片平静,沉厚的威严无声扩散。 “末将叩见二王爷!”杨将军随后也走过来,单膝跪在男子身前。 “王爷,杨将军说昨夜有刺客潜入宫中,杨将军在追捕刺客的时候,亲眼看见刺客逃进了明阳宫内。”沈司跪在地上连声道。 沉默。 “敢问王爷可有看见刺客?”杨将军打破沉默,抬首望向坐在床边的男子。他穿着雪白的里衣,修长的墨发披散而下,白的衣,黑的发,妖娆极致。 沈司马上会意,上前帮男子将长靴套上,又从旁边拿来披风给男子披上。 简单穿戴好男子站起身,高大伟岸的身躯如同巨山,气势明烈。 杨将军换了一个跪姿,给男子让出一路,看着他稳步走向被打烂的窗户前,外界的寒风吹起他的长发。 趁着男子没有说话的时候,杨将军将目光放到男子的穿上,但随后就打消这个念头。 二王爷是什么人,他很清楚。 “王爷,刺客已经走了吗?”沈司跟在男子身旁,随后会意。 男子没有理他,扭头望向屏风那边,狭长的眼眸微眯起,幽暗的眸子里划过一道凌光,“追!” 单字吐出,沉寒如刃! “喏!”杨将军得令,立刻起身到外面追刺客。 “王爷,奴才……” “出去。” “喏!”沈司微微一抖,不敢多说,弯腰退出寝宫,同时将门带上。 咯吱。 躺在床上听见沈司的脚步声走远后,君兰利落翻身,一把扯开床帘,抬首看见一身雪白里衣的男子站在她眼前,外面披着一件淡绿色风衣,高贵的绸缎散发着淡淡的亮光。 “你是谁。” 君兰还没有开声,男子淡漠如止水的话音响起,妖孽般俊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垂眸望向自己的眼睛内一片漆黑,看不透。 “你又是谁!”君兰跳下去床,仰首逼近男子,眼神如刃。 王爷。 他是秦王的兄弟,为什么要帮自己,难不成,他也想秦王死? “景藤。” 绝对意料之外,男子居然将名字告诉自己。 “你!”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意外,君兰如闪电般伸手掐住景藤的脖子,“为什么要帮我!你和秦王是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君兰敏捷到捕捉到景藤眼中飞闪过一丝异样,不等自己留意,他的眼神已然淡漠下来,似乎刚才一闪而过的只是自己的错觉。 “景陵是我七皇弟。”脖子被掐住,景藤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声音微微沙哑了些。 七皇弟? 景陵? 第一次真正听见秦王的名字,心脏居然不受控制地抽动一下,掐住景藤的手不知觉地松开,猛地,四肢一阵刺痛,君兰触电般后退大步,摔倒在床上,后背的痛楚让她回过神。 “景陵,秦王是景陵?” 摔倒在床上,君兰晃神地问道,一脸难以置信,脑袋里空空的。 景陵…… 景陵…… “兰儿,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蓦然,脑海中响起一声悦耳温润的声音,带着弄弄的撒娇意味。 “你是谁?” 不等君兰捕捉这把声音,一只温热的手放在额头上,君兰愣地回神,一眼撞进景藤深邃的眼眸中,心神似乎会被抽走。 啪! 感觉到额头上的手动了动,君兰立刻挥开它,凶狠之色重新浮现。迅速扯住景藤的手,将他扯到穿上,翻身压住他,掐住他的脖子,“秦王在哪里!” 沉默。 景藤被自己压住,脖子被掐住,却沉默地看着自己,漆黑平静的眼眸里倒影出自己狰狞的脸。 “快说!秦王在哪里,不然我杀了你!”加重手中的力度,君兰咬牙挤出一句威胁。 沉默。 正当君兰不耐烦想要掐死景藤的时候,他抬起了手,轻易将自己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拿开,缓缓坐起身,就好像,自己并没有压在他身上,又好像,景藤根本就不看见自己,从来没将自己的威胁放进眼里。 眼见景藤的俊脸越逼越近,君兰心中猛地一跳,在景藤完全坐起身之前跃到地上,戒备地看着他,手腕微微发痛。 这人不简单,他会武功,而且不比自己差! 景藤坐起身,看也没看君兰一样,整理了一下衣领。君兰站在他旁边,可以看见他白玉般的脖子已经被自己勒出一道红痕,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要去哪里!” 见景藤站起身,君兰戒备地闪到他身前,拦住他的去路。 这个人太古怪了,他为什么要帮自己,他明知道自己是来杀秦王的。如果他想和自己合作一起杀掉秦王,为什么他一句话都没有?他到底为什么会要帮自己! “你为什么要帮我!” 想着,君兰厉声质问景藤,仰首盯住他波澜不惊的眼睛,恨不得将他看透。 “你像一个人。”景藤眨眼,留下一句,越过君兰走向屏风换掉这身衣服。等君兰回头望向他的时候,景藤已经走到了屏风后,看不见他的声音了,只有那句淡淡的话徘徊在耳边。 我,像一个人? “哼!”冷哼一声,君兰收回心思,视线在景藤的宫殿内扫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东西,却在墙壁上看见一把宝剑。没有多想,君兰上前将宝剑拿下,跑到破窗子前,扫向屏风,景藤在整理自己。 握紧宝剑,君兰凌厉地收回视线,轻易从破窗子里跳到外面,寒风夹着白雪迎面吹来,刺骨的寒意令她回神不少。 刚才,景藤将她挂在腰间的出宫令牌拿下,用令牌砸烂了窗户,给杨将军他们制造了一假象。那个令牌是君兰在巡兵身上得到的,之所以没有扔掉,是因为她举得自己令牌很有用,方便她进出皇宫,却想不到,这令牌会成为自己的障碍。 君兰先前还在奇怪那些追兵为什么能一眼看穿她的乔装,恐怕是因为她系在腰间的令牌吧,具体原因君兰也不清楚,但景藤实在奇怪,他不会无缘无故扔掉自己身上的令牌,他,似乎有意在帮自己。 因为,你像一个人? 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君兰皱紧眉,握着宝剑加快脚步,几个闪身就消失在白雪茫茫的花园里。 景藤步出屏风,寝宫内的人已经走去,挂在墙上的佩剑也被拿走。轻轻垂眸,望着自己的掌心,景藤面无表情,眼神如同止水,一动不动。 直到沈司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王爷,该上朝了。” 扯下一件披风披在身上,拿来一张狐皮缠在脖子上,正好遮挡住脖子上勒痕。 推开们,沈司正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候,庭院中又下起了飘飘白雪,阳光早已被云层遮挡住。收回视线,景藤迈出寝宫,往大殿走去。 “王爷,奴才刚才打听一番,刺客昨夜半夜时分忽然出现,于宫门外刺杀士兵二百五十三人,招招狠辣,士兵的尸体血肉模糊,宫门外染满了鲜血。” 顿了顿,沈司又道,“杨将军等将领带人在宫中追捕一夜,但刺客实在狡猾,一路乔装,身手灵活,武功高强,是以杨将军等将领至今没有将刺客捉住。” “嗯。” 出乎预料,身旁高大的男子居然应了一声,沈司惊得抬首望向他,只见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在灰蒙的天色下更显得沉默寡言。寒风迎面吹来,挥动他缠绕在脖子上的雪白狐皮的狐毛,溅出波浪般的涟漪,似有若无地触碰着他脸庞。 见景藤没有丝丝反应,沈司立刻收回视线,不敢再说这件事。 伺候景藤数年,沈司很清楚景藤的性格。他现在出声不是因为他关心刺客的事,而他不想再听见关于刺客的事,具体原因,沈司根本不用去想,因为他永远也猜不到。 一路穿过花园,景藤领着沈司来到大殿,臣子官员们正在宫门外等候上朝,看见景藤过来,他们纷纷行礼,景藤点点头,当是回复。 臣子们也习惯了景藤的冷淡,没有继续和他打招呼,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谈论昨晚刺客一事。 “今日一早便听闻昨夜有刺客潜入宫中,今早上朝时,宫门外的血迹还没清理干净,可想那刺客之厉害啊,仅凭一人之力斩杀数百精兵,叛军之中何时出了这么厉害的人物?” “贾大人何以见得?依属下所看,那刺客或许不是叛军之人。”旁人的人疑惑道。 贾大人摸了摸胡子,皱眉问,“哦?刘大人又何以见得?当今之下,也只有叛军处处与我秦国作对,多番试图潜入宫中行刺陛下,实在罪该万死啊!” 刘大人道,“不错,叛军近年来的确嚣张,但自从陛下将华阳城封闭,设立令牌之后,叛军之人就难以进城,近数月来也没有刺客再出现在宫中,昨夜那刺客来得突然,听闻还是一女子。” “有这样的事!”贾大人惊讶了,他可没有听见那个刺客是女人啊,一个女人居然杀掉他们秦国二百多名精兵,这有什么可能!除非那女人是…… “刘大人是怀疑那女刺客就是数月前滨州属地的杀人犯?” 滨州属地一事死伤数百名百姓,朝廷上下都大大地震惊了一番,如今余波未平,却再掀风浪! “下官正是此意。”刘大人点点头,眼神变得凝重,“下官今日上朝之时在花园中遇见夏将军,昨夜正是夏将军在宫墙一带当更,下官和夏将军一谈之下才知道,那刺客非常狡猾,趁着将领们不背,从宫外树林那边跃上宫墙,潜入王宫,武功了得。” “非但如此,刺客潜入宫中之后,为了躲避夏将军他们的视线,一路乔装,宫女、太监、士兵统统不在话下,幸好夏将军他们自有方法将刺客认出,在宫中追捕了一夜,至今还没有将刺客捉住。”刘大夫皱眉的动作加深,“下官斗胆猜测,那女刺客便是滨州属地的女逃犯,下官方才算过日子,如今正好,女逃犯定是一路往华阳城而来,昨夜潜入城中,进宫行刺!” “竟有这样的事?”贾大人惊讶一下,但仔细一想又的确如此。数个月的时候,足够她从滨州来到华阳城。 “诸位大臣,请。” 正当众人谈论的时候,一名太监从大殿中走出来,恭敬地等候众人进去上朝。 臣子们心系着昨夜刺客一事,纷纷快步走进大殿内。 景藤解下披风递给沈司,尾随臣子们踏进大殿内,没等多久,一人从内殿中步出,臣子们当即察觉到他的气息,尊敬地弯下腰身,不敢直视来人。 “皇上驾到!” 洪亮十足的话音回荡在偌大华丽的大殿上,盘旋在头顶久久不能散去。 “叩见皇上!” 闻声,臣子们心中一抖,动作整齐地跪在地上,扬声高呼道。整齐的话音震得大殿内的空气一抖。 数年前,秦王登基后,将“大王”扯掉,改名“皇上”,寓意,皇天之上! “平身。”冷冷、低沉夹着无人能比的威严。 臣子们不敢有误,全部站起身,这才抬眸望向龙座上之人。 漆黑色的龙袍穿在他身上,上面绣画着至高无上的图腾,每针每线勾勒出王者风华,萦绕在他四周的空气随之变得沉重,似是一种警告,让旁人立刻收回视线,不敢打量他的脸,就怕会触怒君威。 五年的时间过去,赵国被灭,燕国被焚烧,七国被统一,秦国傲世独立,天下大变,他也彻彻底底地变了。 五年后的他已是只手翻天的男儿,容貌比起五年前更为分明,轮廓如刀削般威严凌人,俊美得如同天人般,凡夫俗子不敢亵渎。然而,他的眼眸却有着地狱般的色彩,幽暗无边,极度危险。 他跪坐在龙座之上,目不斜视,对底下的臣子全然不理理会。挺直的腰杆有着利剑般的气势,却感觉不到一丝杀气,无人会知道他何时出手,怎么出手,或者死后,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在他手中。 这样的人,很危险。 景陵坐下之后没有多说话,底下的大臣也不敢擅自打破这片沉默,心中颤颤巍巍,恨不得逃离这里,这气氛,太杀人了! “皇上,夏将军在外求见。” 终于,站在景陵身旁的梓沛出声救下了众大臣。 众人暗暗松下一口气,目光移到宫殿门外,只见身材魁梧的夏将军快步走进来,一步跪在地上,拱手对座上之上人。 “启禀皇上,末将经已发现,正将刺客包围,请皇上定夺!” “在哪。” 夏将军动作迟缓,硬着头皮道,“会皇上。刺客,在子和宫内!” 夏将军话音刚落,磅礴汹涌的气势瞬间淹没大殿,两旁的臣子吓得全部跪倒在地上,身子颤抖,什么也不敢想。 嘭! 巨响炸裂,众人的心脏随之被打碎! “皇上!”梓沛焦急地叫了声,追着景陵离开大殿,只恨这刺客为什么偏偏要去子和宫,让自己不得好安好。陛下不会轻易让她死掉的。 ------------ 第四十四章 景陵,君兰相见 子和宫内。 从高处放眼眺望,偌大的秦宫仿佛延绵千里,一直到地平线那边也不见尽头。纷纷攘攘的白雪从灰蒙蒙的天空中落下,忽然,北风卷来,眼前的白雪被风惊动,斜斜地眼前划过,落在脸上激起一阵入心的凉意。 恍神间,不自觉地俯视下方的庭园,庭园内的树木光秃秃的,原本碧绿的草地也铺满了白雪,如同一块平滑无暇的白雪,让人忍不住想在上面奔跑。 子和宫里面没有一个人,但,所有房子都打理得非常整洁,所有摆设装饰都原封不动地摆在原位,所有东西就和以前一样,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过…… 哈哈…… 心神迷离间,下面的庭园里隐现出两道小小的身影,一男一女,他们在雪地上欢快地奔跑着,无忧无虑的笑声久久都不能散去。 猛地,寒风卷动白雪,打乱视线,庭园中的小孩身影渐渐长大,成了两个俊美漂亮的少年,但他们依旧会在下雪的时候,跑到庭院上打雪战,每一次,少年都会被少女弄得满身白雪,每一次,都会委屈地看着她,黑黑的眼睛里总会冒起一串星光,逼得她只能罢手投降,每一次! “唔!”剧烈钻心的痛瞬间涌上,君兰惯性地捂住脑袋,险些从大树上摔下去。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陌生东西涌上来,那个人,那个人是谁?他们是谁?我又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无数个问题像巨浪般层层拍打而来,君兰咬牙撑住,背靠在冰冷粗糙的树身上,脑袋胀痛得很难受。 她离开景藤的明阳宫后,在秦宫内四处寻找着秦王的位置,没想到却被一群追兵发现,为了摆脱他们,君兰意外走进这间宫殿里,庭院中种着一棵苍天大树,不但能藏身,还能俯视整个秦宫的规模,正好可以用来寻找秦王的所在地。 只是,刚爬上大树,那些陌生的、熟悉的画面就涌上来,脑袋好像被无数尖针不听地扎刺着,痛得她想放声尖叫,想将自己的脑袋剖开! “……姑娘,你听我们说,杨先生说你身中奇毒,你必须跟我们回去卫家村……你每月会毒发一次,皆时六亲不认,只懂杀人!” 卫龙凝重焦急的话音响起,重重地打落在心中。 在数个月之前,君兰独自离开卫家村,想着要到华阳城杀掉秦王,半途却被卫龙几人追上,对着她说了这么一番话。 她中毒了? 当时,君兰冷笑一声,挥手将卫龙震开。 她的体内有三股不同的内劲,虽然会增长她的功力,但如果处理不好就会伤及自身。这点君兰清楚,可是,她的身体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根本不可能会中毒! 但只从滨州一事之后,君兰渐渐也发现了端倪。 每次毒发清醒过来时,她都会忘记自己在毒发的时候做过什么,可,望着眼前满地的尸体和鲜血,她不得不重新思考卫龙他们的话。 或者,她真的是中了什么毒,但是这跟她要杀秦王没有任何关系,只要杀了秦王,报了仇,她自然会去找解药! “皇上,您不要进去啊!” “皇上,刺客就在子和宫内,请皇上让末将等人前去捉拿刺客!” 注意力被分散,脑海中的剧痛渐渐缓下,君兰听见下方传来一片响声,是士兵们身上的铠甲所发出的清脆声! 眼中划过冷光,君兰敏捷地闪身到大树另一边,粗壮的树身能将她的身子完全遮挡住,但她看不见下面的情况。 “皇上,” “滚出去!”男子暴戾的嗓音像卷动的寒风,震得君兰心中一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宝剑。 秦王果然出现了! 杀意涌上眼眸,君兰躲在大树上面,静听着底下的情况。 庭院外的士兵听见景陵的怒喝,求生的本能使得他们马上后退,低着脑袋不敢直视景陵的面。梓沛和夏将军面面相窥,担心地看着景陵大步走进子和宫内,黑色的袍子被冷风吹动,扬出一道道冷冽的弧度。 梓沛心中焦急,但不敢上前拦住景陵。这么多年,子和宫内的一切都没有改变过,和五年一模一样,但陛下踏进子和宫的次数却越来越少,这年来,陛下更是一次都没有进过子和宫,渐渐地子和宫也就成了皇宫中的禁地,没有再敢在陛下面前提起那个名字。 梓沛心里清楚,陛下不是忘恩负义,只是,陛下害怕了。这个以一国之力,踏平六国,统一天下,无视天下百姓的阻拦,执意填平长河,兴建长城的君王也会害怕! 到底这份感情有多深,才将一个人活活地杀死,彻底变成另一个人。 “陛下……” 梓沛分神间,黑袍男子已经站立在寝宫门前,他微微抬起手,宽大的袖子滑下,梓沛清楚地看见他修长如白玉般的五指在颤抖,猛烈地颤抖着! 他俊美的侧脸早已绷紧,抿唇的力度在加大,好像要将自己的嘴唇咬破。 陛下,他的陛下,竟然如此害怕。 梓沛想上前劝住景陵,他却先一步动手,压住所有情绪,一把将宫门推开,沉闷的吱呀声响在众人耳中,似乎要传入心底,刺痛神经。 因为天色灰蒙的关系,寝宫内一片灰暗,站在宫门,根本看不清寝宫内的情况。但,就算是闭上眼睛,他也能轻易地将寝宫内的一桌一椅,屏风、玉器等摆设的位置指出来,因为看得太清楚了,清清楚楚地印在灵魂里,有什么可能不记得,有什么会忘记? “兰,兰儿……” 颤抖、微弱、脆弱、痛苦,夹着哽咽。 门被推开的瞬间,景陵感觉到心房内剧痛不已,这感觉,就像,胸膛被一把匕首从上面剖开,划过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心房被徒手挖出,一刀一刀地刺在上面,直到血肉模糊。 好痛好痛,浑身都在痛,呼吸也好痛。 忍着剧痛,景陵抬起沉重的脚步,如机械般踏进寝宫内。长期没有人居住,秦宫内飘荡着一股浓烈的阴气,遇上景陵身上的阳气,顿时化作厉鬼朝他冲来,尖锐的爪牙轻易撕开他的身体,还没愈合的伤口顿时冰冷地刺痛着。 咽一口沫子,景陵迈动僵硬的步姿,像误闯禁地的孩童,步步谨慎地行走着,连地上的尘埃也不敢弄乱。 望着眼前熟悉得深入骨髓的摆设,往昔画面尽数涌进脑袋里。 有嬉笑的,有极痛的。 似乎和她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事,自己都会很开心,除了两次…… 杀掉父王,领兵出征,灭掉六国,背负暴君之名,这些,他统统愿意,兰儿,为什么,为什么我找不到你,为什么我找了这么久,长城在建了,天下人都知道长城,难道你没有听见了,是不是我做得不好,你不想理我了…… 一步,一步地走进近张矮桌,往日的记忆化为利刃,逐点、逐点刺入心脏内。 一定是我做得不好,一定是我的错…… 君兰躲在树后,久久没有听见下方的声音,秦王明明已经走进来,为什么没有丝毫动静,外面的士兵都屏住了呼吸,气氛顿时变得诡异。 咬了咬牙,君兰小心地挪动一下,缓缓探出脑袋往树下望去,只见宫殿的大门已经被推开,隐约能看见秦宫里面的昏暗。不知为何,心跳微僵了一下,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压去,很想看清楚寝宫到底是什么。 “兰儿,这个玉饰好不好看?不如放在这里?” “这个香炉呢?是赵国使臣特意送过来的,造工精美,兰儿,你喜不喜欢?就放在这里吧。” “兰儿……” 恍神间,身子一划,整个人从树下摔下来,发出一阵响声,惊动了外面的士兵。 “刺客在树上!” 视线直直地黏在寝宫里面,随着离地面越近,君兰也就看清楚了寝宫里面的情况。大门敞开着,一道微薄的亮光如地毯般延伸进里面,浑身漆黑的高大男子站立在亮光之上,漆黑的背影透不进亮光,他,好像随时都会被四周的昏暗扯走,整个人好像要魂飞魄散般。 “景,” 心房狠狠一痛,喉中声音还没涌出,人就跌倒在雪地上,冰冷的痛楚瞬间扯回神志,君兰猛地惊醒,立刻从雪地上站起身,抬首,对上一双眼睛。 灰飞烟灭的悲痛顷刻瞬间,他眼中的世界以龙卷般的速度破碎、重生!不过是半息之间,暴戾、杀意、狰狞尽数涌上,漆黑幽寒的眼神化作利刃,以势如破竹的姿态冲向自己! 昏暗向他靠拢,磅礴的气势逼得旁人颤抖不已,恨不得杀掉自己,避开他的存在。 毁灭天下的暴君在眼前! 惊恐涌上,君兰后退大步,几乎跌倒在雪地上,士兵们从庭园外冲来。君兰却看不见他们指向自己的锋利长矛,眼中只有一个人,被暴戾杀意所笼罩住的人。 寝宫内,景陵俊脸阴沉地踏出一步,庭院中,君兰满脸惨白地踉跄后退。 景陵进一步,气势翻腾,卷起擎天巨浪。他的脸色,他的眼神,恐怖得让君兰想尖叫,张开口,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 “抓住刺客!” 夏将军威严的喝声如巴掌般扇在脸上,君兰艰难回神,皱缩的瞳孔内倒影着景陵冷冽无情的脸。 他要杀掉自己! 猛地一个激灵,君兰动手将靠到身旁的士兵打飞,利落转身,足下运劲跃上半空,眼看就要越过子和宫的宫墙,背后却飞射而来一股强劲凌厉。君兰心中一惊,控制住动作,在半空中翻了身,有些狼狈地跌回子和宫内,一抬首,就见一把匕首深深地插入宫墙内。如果这把匕首是刺在她身上,她必死! 瞳孔皱缩,君兰本能地望向景陵的方向,视线却被围上来的士兵遮挡住,他们举着锋利的兵器刺向自己,视线都被他们刺穿! 愤怒的杀意涌上心头,君兰迅速捉住一个士兵手中的长剑,用力将他甩出来,把附近的士兵撞到在地上。没有时间停顿,君兰跃起身,招式狠辣地攻击把围住自己的士兵! 她一定要离开这里,她低估秦王了!他的武功不在她之下,甚至比她还厉害!她要杀掉秦王,而非让秦王杀掉自己! “啊!” 士兵们的惨叫声回荡在子和宫内,震得树梢上的白雪落下。庭院中本来平静无瑕的雪地已经踩满了脚印,数个被打飞的士兵正痛苦地呻吟着,弄得子和宫内一片凌乱。 “这,这,陛下!” 梓沛站在庭园外惊慌地看着这一切,怕得脚步慌乱,惊恐地望向景陵,却被他的满身漆黑吓住,在白雪之前,他站在走廊边缘,面无表情地看着刺客和士兵之间的打斗,身上的气息平静得难以看透,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如果不尽快阻止,他一定会毁掉天下的! “夏将军,马上撤兵!不能在此处抓拿刺客啊!”梓沛焦急地说道。 “梓沛大人这,末将明白!所有人撤退,马上离开此处!”夏将军迟缓了一阵,很快回过神,因为他也看见了景陵。 士兵们本来就打不赢君兰,如今听见将军的命令,所有人如获大赦般撤退到庭院外,只剩下几个被打得无法动弹的士兵在地上呻吟不止。 士兵们的突然撤退让君兰有点意外,她刚解决掉一个士兵,回身便看见那站在走廊边缘的人,北风吹动他暗黑色的大袍,头上还戴着帝王专属的皇冠,垂下的暗色珠帘随风摆动,微微遮挡住他冰凌般的俊脸。他直直地看着自己,眼珠子异常黑暗,险些将人吸进里面,到达地狱深处。 见自己看着他,他眯眼,暴戾加重。没有任何先兆,他迈步走下走廊,鞋面踩在白雪上发出一声咯吱声,君兰只觉得心脏地踩碎,不受控制地后退一步,脑袋中一片空白,整个世界只剩下景陵一个人,一个想杀掉自己的人! 脚下一个踉跄,君兰竟然被白雪绊倒在地上,她慌乱地想站起身,但已经来不及了。景陵就站在她数步之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高大的身躯遮挡住天地,微薄的昏暗笼罩在他脸上,映衬得他的眼睛更加漆黑。 “啊。” 君兰张开口,双唇拼命地颤抖着,身下的白雪比不上身前之人的气势寒冷。在他的注视下,整个人似乎泡在了寒潭之中,皮肉骨头都在发冷。 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比肉体上死亡更加痛苦!生不如死的感觉! 啪! 睁眼,瞳孔皱缩,景陵直直地看着君兰抓起一把白雪扔向自己。他明明可以轻易避开,却被正面砸中了面,扑面而来的白雪很冷,视线被白雪模糊。 “皇上!” 梓沛等人对这个情况措手不及,等他们回过神来时,刺客已经翻身越过了宫墙,想追了也追不及了。 夏将军恼羞,挥手带着一众士兵去追刺客,梓沛则满心担忧地跑到景陵身旁,“陛下,陛下,你没事吧,奴才帮你……” “你看见没有,你刚才看见没有!” 梓沛想帮景陵弄掉身上的白雪,猛地,景陵触电般伸手擒住梓沛的手,激动得几乎将梓沛的手捏断。 忍住痛,梓沛急声询问,“陛下,您怎么了?” “兰儿,是兰儿,她的眼神和兰儿一样,她用我雪砸我,你看见没有,她用雪砸我!” “陛下,陛下,陛下,你等等奴才!”梓沛被景陵甩开,满脸震惊地看着他如同小孩般的神情,喃喃地叫了几声,但景陵都没有听见,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上里,忽然,他眼睛狠狠一亮,大步往庭园外走去,竟然激动得忘记自己会轻功,本能地用最原是的方法去寻找。 梓沛再度一惊,呆呆地追上景陵奔跑的背影,心中一阵苦涩。 有多久了。已经好几年没经过殿下露出这样的神色了,一瞬间,好像回到了数年前,君兰姑娘还在的时候,殿下总喜欢在君兰姑娘面前晃来晃去,故意让君兰姑娘责骂他。刚才开始的时候,梓沛也不知道殿下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时间久了,梓沛也发现了端倪。 原来,君兰姑娘每次看书的时候,都会看好久,身子一直坐在那儿不动,难免会弄得双腿僵硬,殿下心知君兰姑娘性格,君兰姑娘就算是累了,也只会简单地休息一下,然后继续看书。 殿下是担心姑娘,才故意分散她的注意力,任由君兰姑娘骂他,觉得他贪玩,不务正事,但其实殿下比任何人都要细心,如果不是生活在皇宫中,殿下一定会是最好的主子,却硬生生地被逼上了今天这一步,最后君兰姑娘也在殿下身边了。 “殿下,等等奴才啊!”咬咬牙,梓沛加快脚步追上景陵,刚跑到花园就看见夏将军等人,他们正忙着四处寻找刺客。 “皇上……” “人呢!”景陵一步冲到夏将军面前,眸子内隐藏着极大的情绪,其实难以收敛。 夏将军被景陵的气势压了压,跪在地上,道,“皇上,刺客轻功了得,眨眼间便不见了人影,但请皇上放心,末将定会倾尽,” “活捉此人!”景陵打断夏将军的话,利目扫向四周,焦急地寻找着。 就算只有一点希望他都不会放弃,兰儿怎么可能会丢下他呢,兰儿已经答应嫁给他,兰儿是不会骗他的,兰儿已经说好了,她不会骗他!绝对不会! “喏!” 夏将军顿了顿,遵从景陵的话,隐约也察觉到了景陵的异常,不禁仰首望向他。 只见身前的男子正扭头往四周张望,刀削般的俊脸在压忍着自己最真实的表情。从夏将军这个角度并不能看清景陵的眼神,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焦急和希冀,这神情,夏将军越来越熟悉,猛地,夏将军恍然过来。 这神情不是他每月出宫归家时,在他家中小孩童身上看见的表情吗? 长久的期待,长久的等待终于换来一朝相见,满心的欢喜,满心的期待。 * 足足一整天,景陵都在花园里和夏将军他们一起,亲自寻找着刺客的身影,但直到天色昏暗,冬雪纷飞,那抹身影依旧没有再出现过,就如昙花一现,梦中一见,睁开眼、醒来后,你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太想她了。 还清楚地记得,她被自己逼得跌坐在雪地上,手中没有任何反击的武器,眼中闪过一抹恼羞,抱怨、娇嗔似的抓一把白雪砸向自己。那生气的神情,那恼羞的眼神,和五年前那个冬天一模一样。 兰儿每次都这样,只准她欺负别人,从来都不准别人欺负她,就连自己也不行。每次打雪战,她输了,就会用雪球偷袭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赢。 兰儿是一个要强的人,她才不会有事。 “启禀皇上,末将已人将皇宫上下翻查一遍,届没有发现刺客的身影,末将猜测,刺客应该是离开皇宫了!末将方才已去宫门检查一遍,并无异像,但刺客轻功高强,守门士兵未必能发现!” 夏将军走过来,拱手对景陵道。余光却看见景陵缓缓蹲下身,从地上抓起一把白雪,揉成球形。 “皇上?”夏将军心中大惊。 “封锁城门,任何人不得离开华阳城,加派人手,日夜巡视。”景陵站起身,修长的十指熟练地把玩着雪球,指尖冷得发红,映衬得皮肤莹白剔透。 夏将军迟缓一阵,很快想明白了景陵的意思,“皇上是将刺客困死在华阳城内?皇上,末将觉得可以派人在城中查找,刺客方才并没有佩戴遮脸面纱,可请画师将刺客的模样画出,张贴在城中各处!” 闻言,景陵轻轻蹙眉,眸色微变,把玩雪球的动作没有停下。 的确,他刚才是看见了刺客的模样,但他没有记住。任何人,都不能在子和宫内捣乱,而刺客却将兰儿喜欢的雪地弄脏了,他只想杀掉她,如果不是刺客突然露出的眼神,她现在一定已经死了。 样子一点也不像,只有一瞬间的眼神是一模一样。面容可以通过易容改变,但是眼神却无法模拟。兰儿说过,看一个人是否忠于自己,就看他眼睛,眼睛不会说谎。 那她是兰儿吗…… 如果是,兰儿为什么会当刺客,也是想杀他吗?难道他的真的做错了? 手中的动作一僵,雪球险些丢落。 “皇上?” “嗯,此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景陵回神,点点了头。 夏将军立刻应道,临走前,奇怪地望了景陵的背影一眼,但始终没有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夏将军走后,花园内恢复一片安静,梓沛去帮他准备晚膳,为刺客一事奔劳一天一夜的士兵都已经彻底。昏暗的花园中只剩下他一个人,拿着一个雪球在把玩。 天色逐渐沉下,白雪从上空飘飘而下,轻盈地撕破了昏暗的虚空。 北风静止,白雪散漫。 啪。 忽然一声异响打碎这片安宁,某棵大树被雪球砸中,微微抖了抖,白雪从树身上缓缓落下,像毫无准备的人被偷袭了,呆站在原地瞪着偷袭者。 唇角轻抿一下,眼神随后冷下,转身,离开。宽大的黑袍拍开企图靠近的白雪,鞋面踩在白雪上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 次日。 “哎呀,这城门怎么又封住了?准备新年了,怎么在这个时候又把城门封住了?” “秦王这个昏君,根本,唔!” “嘘!”旁人一把将那人的嘴巴捂住,瞪眼低声道,“你想死啊!说这些干什么!” “我有说错!两三头就把城门给封住,弄得我们老百姓更坐牢似的,都准备新年,这个时候封住城门,岂不是要把我们老百姓困在华阳城中!” “是啊,是啊,好端端的干嘛又把城门给封住了?我还想着去看看老爹老娘,这,这城门又封住了!” 远远地,在城门那边围住一群老百姓,他们着指着一块木板在热烈地交谈着,旁边又几个人士兵在把手。视线一移,落到紧闭的城门上。城门高约数米,厚实坚硬,上面装钉着巨大的尖钉,以防百姓强行冲上去将城门推开。 扯了扯身上的披风,君兰退后躲在一旁的商铺一侧,免得被士兵看见自己。 远远地,百姓们还在谈论着,一旁的士兵忍不住出声了。 “退后,退后!封城一事,是陛下亲自下旨,谁敢抗旨,统统关进大牢里!” 百姓们听见士兵的呼喝,纷纷退后,心中有怒,但不敢说出来,随意地交谈一阵之后就散开了。 “我瞧那昏君分明就是贪生怕死!” “为什么这样说?和封城一事有关系吗?” 君兰正想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数个人低沉的交谈声,不禁收住脚步,听听他们说什么。如果君兰没有猜错的话,秦王之所以会封城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捉住她。 自从数个月前,秦王将华阳城封住,就没有刺客能潜入秦宫之中,而昨晚自己不但成功潜入秦宫,还杀了上百秦兵。秦王之所以会封城,完全就是为了将义军中能人异士逼出来,任何能进入秦宫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每年春节的时候,皇宫中都会举办宫宴,秦王肯定是害怕刺客会趁机潜入宫中刺杀,所以才在这个时候将城门封住的,他这分明就是贪生怕死啊!”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件事!这昏君也太荒谬了,为了他自己一人享乐,却把我们老百姓关在华阳城中,这春节也不让我们过了?” “哼!秦王本来就是一个昏君,你说当初如果是洛贤王当秦王,那该多好啊!” “就是阿,洛贤王仁义兼得,是一国之君的人选,而且洛贤王还是脚踏七星的真命天子,当初怎么就让秦王给登基了!” “这事谁说得清楚啊,不过听说好像是容德太后的吩咐,是容德太后让秦王登基的。” “啧啧啧,容德太后不是洛贤王的生母吗,我听说啊,容德太后向来宠爱洛贤王,怎么就让秦王给登基了?” “这事儿谁说得清楚,都是害惨我们老百姓……” 那来那个人渐渐消失在人流中,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了。 春节宫宴,洛贤王,容德太后? 扯紧了身上披风,君兰往城门那边望去,依旧有很多百姓围在那边,士兵们神色威压地镇守住城门一带,手中拿着锋利骇人的武器,让百姓们不敢接近。 停留一阵,君兰转身走进人流里,眼眸深处噙着异光。 在城中躲藏一天,终于到了半夜时分,此时,正是城墙守卫最薄弱之时,城中的大街小巷上再也没有任何人影,所有人都回家休息了,寂静蔓延全城,任何异响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发现。 “看准点,绝对不能刺客离开了!” “是,将军!” 一名守城的将军在城墙下巡视,正好迎面走来一对巡兵,将军忍不住厉声提醒一句,巡兵们整齐地应道。随后,两方人马擦身而过,并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极速掠过暗影,尽数息之间就冲上了城墙,一身夜行衣完美地融进漆黑的天色中。 当守城将军听见异声回首望来时,暗影已经完全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任凭守城将军怎么看也看不见异样,最终无奈地离开。 跃上城墙,敏捷地蹲下身子静待一阵,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君兰利目扫视四周,正好是换更之时,城墙上没有士兵,趁机机会,君兰极速冲到城墙另一边,飞身跳下城墙,瞬间落在雪地上,两三闪身就消失在树林里。 出奇地顺利! 藏身在一棵树后,君兰狐疑地望上城墙,隐约看见又数个士兵在另一边巡逻,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皱眉,君兰不解。 自从见识秦王身上那股杀人般的气势后,君兰不得不重新审视秦王这个人。既然他懂得封闭城门来引出义军中的能者,难道他会不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会趁着夜色离开华阳城吗?如今华阳城中已经散布出她的画像,秦王这分明是逼她尽快离开华阳城,原以为秦王早有准备,却不知道他居然一点防范都没有?就这样任由自己离开?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君兰想着,目光扫向四周幽暗的树林,没有任何异常,秦王的确没有派人跟踪她,任由她离开华阳城! 陷阱! 没有多想,君兰转身跑进黑暗的树林里,凭借着记忆回到仙临寺。仙临寺依旧一片萧条,深夜时分没有一个僧人在寺庙巡视,君兰毫无障碍之下进入了仙临寺,首先来到圣僧所在的厢房,一把将门推开,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半点人息。 圣僧不在?! 心中一阵意外,君兰疾步跑到床边,掀开被子一看,果然没有任何人。被子是冰冷的,证明许久根本没有人在房间内休息过。 君兰微怒地将被子甩开,冲出厢房,在仙临寺内寻找了圣僧好一阵,但依旧一点线索都没有,圣僧好像又凭空消失了! 又? “秦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君兰心中一阵惊讶,略略耳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君兰回身,卫龙已经跑到面前,看清了自己身上的打扮时,卫龙拧紧了眉。 “你这身打扮,果然是趁夜潜入了秦宫中,我们知道华阳城再次被封一事,果然是因为你!”昏暗中,卫龙的目光突然凌厉,“你可知道,因为你的鲁莽行事就会害苦城中百姓,华阳城再次被封闭,所有百姓不能进出城门,秦王等于将所有百姓都困死在城中!你太鲁莽了!” 卫龙他们昨晚就发现君兰不在了,他们猜到君兰肯定是潜入了华阳城中,可无奈,卫龙的武功比不上君兰,做不到来去无影,如果他也潜入华阳城的话,肯定会被守门的士兵拦住,所以,卫龙他们只能在仙临寺等,恐防君兰忽然毒发,残害城中百姓。 结果,苦等一夜,卫龙还是看不见君兰回来,今日一早他就赶去城门那边,看看有什么方法能进城,却被守城的士兵告知,华阳城已经被封闭,任何人不能进出。卫龙马上就想到了因为君兰的原因。 “你昨晚潜入秦宫,看见秦王了?”一想这些,卫龙不禁有些紧张君兰。 她始终一个女子,就算武功再厉害也比不上秦王的数万大军,入了秦宫就等于进了秦王的虎口,一不小心就会命丧黄泉。 “此事和你无关。”君兰冷冷地打算卫龙,“圣僧在哪?” 卫龙皱眉,脸色凝重,“我没有见过圣僧,你不妨去问问禄和大师,只是现在已经是深夜,禄和大师他们早已入睡,你还是明日一早去拜访吧。秦姑娘,你昨晚是不是潜入了秦宫内?” “和你没有关系。”眼中划过利光,君兰直直地盯住卫龙的眼睛,“洛贤王是谁,容德太后是谁?” 卫龙一愣,显然没想到君兰会将话题转移到这两个人身上。顿了顿,他才回答道,“洛贤王是秦王的同母胞兄,以仁义名扬天下,容德太后是秦王和洛贤王的亲母,现今正和洛贤王居住在燕国分地,为燕国代王。” “当年秦王登基后,秦王就赐封洛贤王,将他和容德太后送到燕国分地,哼!我看秦王是故意打压洛贤王,当年,秦王在外征战之时,都是洛贤王代为打理秦国一切,百姓们得以过上平安稳定的日子,百姓们有意让洛贤王登基,秦王心中妒恨,故意将洛贤王发配到像燕国那种极寒之地,连自己的生母也不放过,秦军简直枉生为人!” 眯眼,握紧双手,君兰压忍着听着卫龙的话。 若换做以前,她肯定会杀掉卫龙,没有人可以在她面前说秦王半句不是,秦王是她的目标,其他人都不配!但现在,她需要弄清楚一些事情,留着卫龙还有用。 “哼!实在可笑,江山是秦王打下的,为何要拱手相让给别人,如果洛贤王真心要想这江山,为什么他自己不动手去取!他若胜得过秦王,这江山尽管拿去!” 好不容易听完卫龙的话,君兰冷哼一句,声音如冰凌,冻结着杀意。 “你,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帮着秦王,你和秦王到底是什么!秦王是昏君、暴君!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卫龙气得眼睛赤红。 君兰冷眼待之,如今卫龙尚有用途,可以留着不杀。 “莫非你真的是秦王派来的奸细,故意混进我们义军之中?”卫龙往前一步,咬牙切齿地瞪着君兰,怒火汹汹。 从来,潜入秦宫的刺客都没有一人能有命归来,就算君兰武功高强,在秦王眼中逃脱,但她是怎么离开华阳城的?难道秦王不知道在城墙外埋下伏兵追杀她吗?秦王势要杀尽义军众人,又怎么会放过君兰? 一定是秦王有意为之,她昨晚根本就不是去刺杀秦王,而是通风报信,将他们义军的消息告诉秦王! 铮! 越想越气恼,卫龙猛地抽出手中长剑,在昏暗中划出一道亮光。 “卫龙兄弟!” 长剑还没挥下,朱恒、子戈两人急忙跑上来将卫龙拦住,夺下了他手中的长剑。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她肯定是秦王的奸细,有意将我们的消息告诉秦王!” “卫龙兄弟,你冷静一点!秦姑娘是不是秦王派来的奸细,你我三人最清楚!”子戈艰难地擒住卫龙,憋着一口气说着,成功让卫龙僵住。 的确,是不是秦王的细作,他们最清楚。 一路从卫家村过来,他们多次在君兰眼中看见她对秦王的杀意,这些仇恨和杀意,卫龙实在太熟悉了,因为他也憎恨秦王,想杀掉秦王,所以君兰对秦王的仇恨绝对不能作假。 就连她毒发失去常性的时候,口中还疯叫着要杀掉秦王,这些,根本就无法作假。 他们最清楚不是吗? “卫龙兄弟你冷静一点!”子戈加一把劲劝住卫龙,感觉到他冷静下来后,子戈顿时松过一口气,对神色极冷的君兰道,“秦姑娘,你安全回来真是太好了,我等已经找到混进华阳城的方法,此计,非常需要秦姑娘的帮忙!” 皱眉,君兰望住子戈,沉默一阵道,“你们想趁着秦宫宫宴是混进去?” 子戈等人大惊,朱恒问道,“原来姑娘已经听闻这件事了?莫非姑娘也有这个打算?” 君兰没看朱恒,问子戈,“你们想怎么做?” 子戈凝思一阵,对君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请姑娘随在下而来。” 君兰没有迟缓,冷着脸跟上子戈几人回到厢房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十五章 刺秦之路! 在厢房内商议了一晚,等到明天朝阳放晴,君兰和卫龙他们才离开仙临寺。 在离开之前,君兰特意找到了禄和大师,禄和大师说圣僧并没有离开仙临寺,但无论君兰在仙临寺内怎么找,也找不到圣僧。君兰很怀疑,圣僧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她会进宫行刺秦王,而且一定会失败! 还记得那天君兰去找圣僧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和他说,圣僧却主动把进城的令牌给了她,还鼓动她进城。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圣僧就已经知道了一切,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活在了别人的监视之下,君兰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她要找到圣僧,问清楚原因! 在仙临寺里找了一番之后,君兰找不到圣僧,冷着脸来到禄和大师面前,谁知禄和大师双手合十,慈祥一笑,只道,“有缘便会相见,姑娘莫需强求。” 如果不是卫龙他们阻止,君兰真想杀了禄和大师。 “驾!” 朝阳初升,山道间晨雾未散,前路一片迷糊,马蹄踏雪之声从远而近,一阵北风,寒冷入骨。 一路策马奔驰,君兰等人在正午时分来到了离华阳城最近的小村庄,何家村内。子戈几人带着君兰来到一间不起眼的民房前,守在外面的汉子看见子戈几人,马上迎上。 “子戈先生,朱壮士,卫壮士,你们来了。” “襄大人。”子戈几人下马,走到襄南面前拱了拱手,几人又聊了几句。君兰从马上下来,眼神微微凌厉。 因为是冬季的关系,正午时分的何家村并不热闹,村民们都上山打猎了,四周一片寂静,的确是一处商谈密事的好地方。眼前这个汉子身形魁梧,国字型的脸让他看起来忠正不阿,身上穿着普通的棉衣,背后背着弓箭,腰间别有一把长剑,打扮和普通猎户没有分别。只是汉子给人的气势告诉君兰,这个汉子并不是普通人家。 “几位里面请,主子已在等候诸位。”襄南似乎没有发现君兰打量,侧身引请,诚邀他们进到屋子里再商量。 子戈几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又和君兰示意一声,迈步走进民房里。 民房的外观虽然破破烂烂,由黄泥堆砌,但屋内却燃烧着数个炭炉,非常暖和,一下子就能驱散外面的寒气。 君兰尾随卫龙几人身后,一进民房就看见几个壮年站在一旁,腰杆挺直,目不斜视,气势不凡,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护卫。 “子戈先生,你们来了。” 君兰刚收住脚步,本来坐在椅子那边商谈的几个人纷纷站起来,一个长相英武,剑眉浓墨的华衣男子率先迎上来,身后跟着几个衣着较为平凡的男子,年均三十岁以上。 “草民叩见晋怀王!”看见华衣男子,子戈几人恭敬下跪,君兰却站在他们身后一动不动,眼神幽冷地打量华衣男子。 华衣男子年约二十五岁,一席暗色衣袍轻易地隐藏住他的气势,男子双眸如鹰,仿佛一眼就能将人看透。 有几分相似! 君兰眯了眯眼,握住长剑的手不禁收紧。 “秦姑娘,这位便是晋怀王殿下。”不知何时,子戈几人已经站起来了。子戈见君兰冷冷地盯住晋怀王,心中有种不好预感,连忙出声介绍,“秦姑娘,晋怀王殿下虽是秦王的长兄,但晋怀王殿下爱民如子,体恤百姓,乃仁义之士,晋怀王殿下前日就亲自请往赵国属地一带,平定了当地的旱灾暴乱,帮助百姓渡过难过,有晋怀王殿下在此,实乃百姓之福!” 说到这里,子戈忍不住又朝晋怀王拱手弯腰,显然非常敬重晋怀王。 赵国一带的旱灾暴乱,君兰在前往华阳城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了。赵国边境一带正好是兴建长城的地方,上万赵人被捉去建长城,入秋之时,赵国一带天旱连连,农作物尽数枯死,上万赵人都要挨饿。但,秦王明明知道这件事,却没有出手帮助,当时身在朝中的晋怀王听见了这件事,主动提出要到赵国一带巡视,据闻,晋怀王还为了这件事和秦王在朝廷之上对持,声称秦王不顾赵人生死,最后来,秦王不知为何答应派晋怀王去赵国。 晋怀王去到赵国之后,全心全意为赵人造福,赢得一和喝彩,此时,在赵人心目中恐怕已经没有秦王景陵,只有晋怀王景傲。 “子戈先生严重了,本王做这些,实乃本分。”晋怀王,大皇子景傲拱手,脸上没有半点虚假,只有担忧,“本王一心想为赵国百姓造福,却不知赵国当地情况极之恶劣,百姓们日夜忙于建长城,现已入冬,百姓恐怕还只能谁在茅房之内,每餐只有数个馒头,一碗白粥,长此下去,百姓将无法生存。” “竟然有这样的事?”卫龙想象到赵国百姓的生活,眼中涌出怒火,扬声含恨道,“好一个秦王,自己安然居住在秦宫之中,日夜上万宫人伺候,却让他们睡在茅房里面,每天忙着建什么长城,还不给饱饭百姓吃!他这样和屠杀百姓有什么分别!” 卫龙此言一出,晋怀王脸色突然一变,剑眉拧紧,身上的气势微微卷动。 子戈眼尖地注意到晋怀王的情况,立刻出声阻止卫龙,又和晋怀王道,“王爷,卫龙兄弟此言乃无心之举,还请王爷恕罪!” “是啊,王爷,卫龙兄弟的老父亲早前被秦兵强行抓去填河,却不慎发生意外,溺亡在长河之中,卫大娘听闻此事重病了一场,最终伤痛而故,所以卫龙兄弟听闻赵国一事才如此激动!还望殿下不要责怪卫龙兄弟!” 朱恒也上前拦住卫龙,惶恐焦急地对晋怀王道。 晋怀王拧眉看着卫龙几人,脸色略略加重。 此时,方才正和晋怀王在商议事情的几个男人也走上来了,君兰看见琼义也在这里,他的一只手臂垂下,显然是受了伤。 眸光闪动,君兰站在众人身后,不动神色地看着他们为卫龙求情,过了好一阵,晋怀王才沉声道。 “兴建长城,只为拦住外族番邦的侵犯。如今七国已被皇上统一,我大秦建国不过数年,根基未稳,只怕外族番邦会趁机进攻我大秦,只有建好长城才能收住我大秦国业。”顿了顿,晋怀王眼神闪过异光,语气更加低沉,“而填平长河则为百姓提供方便,长河将秦、赵、韩、湘与陈、吴、燕三国分隔,现在天下统一,只有我大秦一国,若长河继续留在山河关一带,只会妨碍我国,唯有将其填平。” “晋怀王殿下所言甚是,只是,”一名长着小胡子的男人走上前,皱紧了眉。“只是,秦王强行征召百姓填河,建长城,全然不顾百姓生死,每天皆会有数百人死于劳累、病疫。秦王此举本意是造福百姓,但如今,却有无数百姓为此而死,水某觉得此举得不偿失,秦王强行征召百姓当苦力,害得天下苦不堪言,怨声四起。” 晋怀王似不悦地望向水阳,水阳也不怕他,摸了摸胡子,气定神闲。 最终,晋怀王只能叹息一声,“水先生所言甚是,本王在一路回城,途中已多番听见百姓们的抱怨,若不然,本王也不会找到水先生你等。” 水阳,反秦义军中有名的军师,在义军中的名望极高,相等于一国丞相。晋怀王和反秦义军私下会面,君兰可不觉得晋怀王是真心关心那些百姓的生死。 “你们叫我来,就是听你们说废话的?” 见水阳几人又想说话,君兰冷冷地出声,手中宝剑被握得微微鸣叫。 虽然昨夜,子戈他们已经和她大概交代过义军最近的动向,她也知道朝廷有人想和义军合作,趁着宫宴当晚将义军的人带进宫内,伺机行刺秦王,但当看见他们肆无忌惮地在自己名气商谈这些事,心中的怒火还是涌上来了。 秦王是她的目标,除了她之外,任何人都不能杀秦王! 众人听见君兰的冷声不禁一愣,稍过数息,晋怀王将目光放到君兰身上,目及她黑眸中卷动着杀意和冰凌后,晋怀王只觉身体一寒,问道,“这位姑娘便是秦姑娘?” 眸光闪动,君兰盯住晋怀王的眼神更加寒冷。 她可不记得自己有看见过什么晋怀王,他为什么会知道的名字。 “正是秦姑娘。”琼义点了点头,走近君兰,“多日不见,秦姑娘可否记得琼某?” 在琼义走近君兰的时候,卫龙等人显得有些紧张。 君兰扫了琼义一眼,目光最终落定在他受伤的手臂上,握住剑柄的手微微一动。 卫龙他们追上自己的时候,已经将琼义的情况告诉了她,君兰实在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指甲中居然含有剧毒。到底是谁给她下毒,如果卫龙他们没有欺骗自己,身上的剧毒每月毒发一次,一次比一次痛苦,常人根本挨不过一年,而且,她中毒不深,应该是数个月之前才中毒的。 自己已经被关在山谷内五年,这也就可以肯定,身上的毒和秦王没有关系,那么,她只可能在山谷底下被人下毒,这些毒影响了她的神志,害得她忘记了一些事前,原以为圣僧可以帮她解毒,却不知道圣僧根本没心给她解毒,恐怕是想利用她来杀掉秦王,帮自己的报仇吧! 哼!什么普渡众生的圣僧都是一个凡夫俗子,同样憎恨秦王!眼前这些满口“天下百姓”、“仁义道德”的义军也是一样!晋怀王不过是想借义军之手来除掉秦王,赵国的人都支持他晋怀王,恐怕秦王一死,晋怀王就能登基了! “秦姑娘,我们是否曾经见过?”晋怀王就站在君兰面前,清楚地看见她的脸色越发幽暗,眼神中的杀意几乎冲破瞳孔,化作利刃将他刺杀掉。不禁,晋怀王疑惑地问道。 “没有。”想也不想,君兰冷声打断晋怀王,直径走到一旁坐下,无视所有人的目光,闭目养神。 “王爷,秦姑娘性情冷淡,还望本王不要怪罪。”子戈等人上前帮君兰求情。 晋怀王轻蹙剑眉望向君兰那边,见她双目轻闭,平庸的脸上结着厚厚冰霜,眼中不禁闪过一道异光。但最终,晋怀王还是轻笑道,“无碍,本王常与能人异士畅谈,姑娘性格冷淡,本王能理解。诸位请坐吧。” “好!”子戈、卫龙等人见晋怀王丝毫没有怪责君兰意思,心中不禁更加佩服晋怀王的气度,如果换成是秦王,他肯定会命人就冒犯者处斩掉。 “水先生,琼壮士,本王也不多说,自从本王前去赵国一趟后,心中大为感慨,本王在华阳城中时常听闻众大臣对百姓们的谈论,起初,本王还不相信,我在大秦之中,百姓竟过着家不成家,五谷不足的生活,但出宫一看,本王才知道原来是大臣们有所隐瞒,百姓们的生活简直是水深火热,就连老幼妇孺也只能风餐露宿,生活凄惨,如今已经入冬了,也不知道百姓们可有被子能盖。” 说道最后,晋怀王望向窗户外的白雪唉唉,不禁忧心忡忡地叹息一声,掀起了水阳、琼义等人对百姓们的牵挂。 君兰就坐在窗边,眯开眼睛便能看见晋怀王一双凌厉鹰眸中闪动着悲天怜人的神色,就好像一只凶残的肉食猎物在为自己猎物落泪,可笑之极! 不得不说,晋怀王很有手段,一言一词都能牵动人心,不过数句交谈,水阳、琼义几人就对他大为改观,心中的戒心也渐渐放下了。 这次是晋怀王自动约见他们的,义军本来还有所犹豫,但他们一心想着要除掉秦王,如今华阳城又被封掉,义军无法进入华阳城,他们只有利用晋怀王混进城中,实在没有想到晋怀王是这个爱民如子的仁义之君。 “言下之意,水先生你们是想趁着春节宫宴之时混入宫中?” 水阳将他们的计划透露给晋怀王,马上遭到了晋怀王的反对。 “此事万万不可,太危险了!虽然每年宫宴,各大属国都会派出使臣前来华阳城道贺,但使臣手中皆有令牌证明身份,而且,每国使臣队伍不得超过二十人,不等携带任何武器,水先生你们要混进使臣之中,绝无可能!而且,皇上乃我大秦之君王,一旦皇上有何事,我大秦将会动荡不安!” 坐在一旁听见晋怀王的话,君兰微微抬眸,扫了晋怀王一眼,又闭上眼睛,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却不打算阻止水阳他们。反正她也没有办法混进秦宫中,利用晋怀王是目前对好的选择。 晋怀王表面是不愿意帮助水阳他们,但,另一方面他有隐晦地告诉水阳等人乔装成使臣的方法。 使臣证明身份的令牌,使臣队伍的人数,这些,都是乔装的重要因数,缺一不可。 水阳不动声色地听着晋怀王的严厉呵斥,皱紧眉,摸了摸胡子,忧心道,“王爷所言甚是,我等又怎会不知道个中利害。秦王陛下平定六国,统一天下,使我秦国不再遭受敌过侵犯,只是,王爷也见赵国情况,如果长城初建于赵国,秦王陛下就下令捉拿赵人去建长城,一旦长城到了韩国一带,岂不是要韩人遭难?请王爷为天下百姓着想!” 水阳没有说明,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有杀掉秦王,天下百姓才能得到安康。 “王爷,秦军根本无心为百姓造福,在这样下去,就算外族不来进攻我们,百姓们都会被秦王逼死!请王爷为天下着想!”卫龙猛地站起身,跪在地上恳求晋怀王。 “这……” “请王爷为天下着想!” 晋怀王正想说话,旁边的子戈、朱恒几人也起身跪在地上,用行动打断了晋怀王的话。晋怀王看着他们,抬起的手僵住,眼眸中有所争扎,最终晋怀王气恼地站起身,挥袖走到一旁,背对着众人,似在观望外面的雪景。 “本王今天约见水阳先生你等,是想听听先生又和良策解救天下百姓!弑君犯上乃天理不容之大罪,几位可否知道!”说得生气,晋怀王转身扫移跪在地上的人,一双鹰眸锋利如刃,被他扫视过的人都有一种被凌迟的感觉。 “王爷,在下自然知道个中利害,只是,在下无能,实在想不出其他方法解救天下百姓!”水阳迟缓一阵,扬起的声音中带着绝然。哪怕是死,他也要这样做! 晋怀王自然是听出了水阳话中的意思,因而更加气恼,重重地挥动衣袖发出一声破风声,又转过身望向窗外。华衣加身的高大背影显得威严傲世,如擎天巨山般支撑着天地,令人拜服。 卫龙、朱恒两人偷偷打量晋怀王的背影,眼中不禁涌起震撼之色,更加认定了晋怀王此人。 沉默。 没有说话,晋怀王背对着众人,看不见他的表情。水阳、琼义、卫龙等人依旧跪在地上,晋怀王的侍卫目不斜视地站在一旁。唯独君兰没有丝毫反应,抱着剑,坐在墙下的椅子上,双目轻闭,平庸的脸上似乎由冰凌所制,散发着无法驱散的寒气,让旁人不敢过分接近。 沉默持续了许久,终于,背对着众人的男子松下绷紧的身子,一脸惆怅地转过身,亲自将水阳扶起来。 “水先生,你们请起吧,此事,本王实在无能为力。”话音苍白,心身无力。 水阳迟缓一阵,和琼义对视一眼,道,“王爷,此事只有王爷能帮助我等,请王爷为天下百姓着想。秦王一日执权,百姓都没有好日子过,哪怕长河被填,长城竣工,秦王的野心都不会得到满足。长城竣工之后,秦王定会挥剑攻向外族番邦,届时又是一番劳民伤财,百姓们永远不会有好日子过。” “王爷,常人一旦得到了华衣锦袍,自然会想到金银珠宝,拥有了华衣珠宝后,自然会想得到大宅宫殿,随后便是奴才美女,王爷,人的野心是不会有尽头的,请王爷深思啊!” 水阳语重心长道。 晋怀王拧紧了眉,似乎不认同水阳的话,但他却没有办法反驳只道,“水先生你过虑了,容德太后乃外族公主,皇上又岂会令太后伤心?” “王爷,怎么不会,秦王眼中根本没有血肉亲情!”卫龙马上反驳,“秦王登基之前就将秦国王后、前朝太子关在皇宫内,登机之后,更是命人折磨前朝太子,将前朝太子手臂上的肉削下,让秦国王后服食,前朝太子死后,秦王居然叫人将这件事告诉秦国王后,硬生生地逼疯了秦国王后,秦王这样的人眼中又怎么会有什么亲情,说不定他连王爷你也不会放过!” 卫龙越说越激动,赤红了脸想说通晋怀王。 “卫龙兄弟!”水阳等人马上扯住卫龙,一边和脸色发黑的晋怀王赔礼道歉。 晋怀王心情似乎不好,重重地扫了卫龙一声,沉哼一声,转过身,背影阴沉骇人。 又是一轮沉默,民房内的气氛沉如泰山北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四周的炭炉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好似骨头碎裂时声音。 忽然,一阵寒风嚣张地吹进屋内,身子好像被利刃直直地切开。 “依诸位所言,皇上,适不适合当这个秦王?”忽然,晋怀王低沉听不出喜怒的询问响起。 水阳几人微愣,各自对视一眼,交换心思。 水阳道,“王爷,我等并非此意,秦王统一天下有功,用兵如神。诚如王爷先前所说,填平长河只为促进大秦发展,兴建长城只为防御外地,秦王陛下本意是为百姓造福,无奈,陛下忙于国事,并不知道民间疾苦,在下只想进宫面见陛下,以死进谏,让陛下收回强行捉拿男丁的圣旨,为百姓着想!” 琼义也连忙道,“王爷,就如水先生所讲,我等无意发动叛变,只想为天下百姓造福,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 “王爷!” 卫龙三人看准机会,加劲劝说晋怀王。 离春节宫宴只有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华阳城在此时被封闭,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出入华阳城。就算义军当中有人能混进华阳城内,那也只是小部分人,说不定秦王一挥手就能就他们杀掉,这样并不利于义军的行动,他们必须要借助晋怀王的势力。 “水先生,你们当真敢以死进谏,为百姓谋福?”晋怀王有些动容。 “我等定当万死不辞,还望王爷助我等一臂之力!”水阳等人异口同声,言辞凿凿。 晋怀王剑眉轻动,鹰眸内眸光深沉,倒影着窗外白雪银亮的色泽。如同剑身上的弧光,锋利、冰冷。 “本王,午后便会进城。” 沉默一阵,晋怀王留下一句话,迈步走出民房,护卫们紧随其后,不一会儿,屋内就只剩下君兰、水阳、琼义等人。 “水先生。” 晋怀王走后,琼义上前询问水阳。 “嗯。”水阳点了点头,转身望住卫龙等人,平庸的身躯上透出一份威严,“王爷此番受命前往赵国察看民间,一路上只带了侍卫二十一人,但在赵国之时,王爷遇上了暴动,两名护卫为救王爷所牺牲,此事,秦王尚不知道。” “水先生的意思是……” “我去!” 琼义的话刚到一半,就被卫龙站出来打断了,朝气英朗的脸绑紧,满目坚定。 “不可!”水阳一眼就拒绝了卫龙,“此行极之凶险,连王爷都无法保住你等,一旦此事被秦王发现,可不是一死就能了之!” 秦王的手段,水阳从旁人口中听闻过一二。秦王抓到叛军后不会马上斩杀,而是将其带进天牢里,受尽各种折磨,要他将叛军的事情全盘托出,就算及时自尽,秦王也有办法将你的家世查出,命人将家中老父老母捉来,强行逼问叛军所在地。如此毒辣残暴的手段,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我知道水先生在顾虑什么,但我家中没有任何人,就算被秦王捉住,我也不害怕!请水先生让我去吧!”卫龙目光灼灼。 “不行!卫龙兄弟你武功虽说不差,但你性格冲动,对秦王怨恨极深,到时恐怕无法控制你的情绪!”水阳直接转过身没有理会卫龙。 刚才的什么“以死进谏”,水阳和晋怀王都知道,那不过是幌子,莫说秦王不会理会他们,他们也没有把握能说服秦王,难道让秦王亲自去体验一下民间疾苦吗?秦王堂堂大秦君王,他岂会因为旁人的一言半语就改变自己的主意。 长河,他是毁定的!长城,他一定要建成!谁敢拦,杀掉谁! 要阻止秦王,水阳只想到一个办法,就是杀掉秦王!趁着宫宴的时候,义军的人偷偷混进皇宫之中,接着给秦王道贺的时候,趁机刺杀秦王。晋怀王和洛贤王都是贤君之选,义军可以推选他们其中一人为王,救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杀秦王,除了武功了得,而且,一定要够冷静,又必死的决心,超于凡人的忍耐力。 “秦姑娘,在下水阳。”想着,水阳来到了君兰身前,拱手有礼道。 君兰依旧闭目养神,完全无视水阳的到来,轻抿的双唇透出淡淡的冰寒。 水阳也不介意君兰的冷淡,微微一思道,“秦姑娘,琼义兄弟多番和在下提及秦姑娘,听闻秦姑娘武功了得,就连我军中人也难以比之,敢问姑娘是否如此?” 铮! 回答水阳的是一声利剑出鞘的清脆,一晃神,冰冷锋利的剑刃已然架在脖子上,只需微微用力,水阳的脑袋就会被削下来。 琼义几人想不到君兰会如此直接,不禁大惊地上前阻止,却听水阳轻笑道,“姑娘武功果然了得,剑速如神,在下佩服。”说着,水阳拱了拱手,丝毫没有介意自己的脖子上架着一把随时可以杀掉他的利刃。 望着女子漆黑幽暗,眸光如刃的眼睛,水阳心中闪过异样,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姑娘刚才也听见我等与王爷之间的谈话,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唆。 君兰将剑收回,闭上眼睛,没有回答水阳。 答案明了。 水阳会意一笑,朝君兰道谢一声,转身对琼义道,“琼义兄弟,还有一个人选,你务必细心挑选,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据探子汇报,初春之后,秦王就会派兵请往韩国一带,继续捉拿壮丁填河,他要在三年之内将长河彻底填平!” “三年?” 听闻这个时间,不知情的卫龙、朱恒,就连子戈也大惊失色。 三年,和延绵千里,支流众多,河水湍急的长河一比,实在是短得可怜!长河源起大海,深达数十丈,水流可碎大石。数十万人花了近一年的时间也不能将长河源头堵塞住,秦王居然要他们在三年内填平长河?哪得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到时候会多少人被强行捉去填河? “不行!这个昏君是不是把所有百姓都逼死才满足!三年的时间根本填不了长河,没有了长河,村民们还怎么耕作!”卫龙第一个反抗,满脸通红,恨不得现在就冲进皇宫中杀掉秦王。 “卫龙兄弟,你这性子,让我如何放心将此事交给你?”水阳在旁,严厉地盯住卫龙,随后又道,“秦王并非要将长河彻底填平,就算他想,朝中大臣都不会愿意。长河虽然凶险,却是唯一流经诸国的河流,一旦长河主流干枯,支流自然也会随之干枯,百姓们的农作物得不到灌溉,自然枯死,百姓们就会挨饿。” 顿了顿,水阳迎着众人的目光走到窗户前,望着外面冰冷凄美的雪景,语气深远,带着不知名的震撼。 “秦王是想改变长河流经的途径,此等壮举,恐怕只有秦王一人敢做!” 平大山,改河道!正真的指画江上,试问历代君王谁人试过,谁人想过,谁又能正真的做到?到目前为止,水阳只想到了秦王一人,若非秦王过于残暴,他是当之无愧的大秦明君,统一天下之人! “改河道?!”琼义等人明白水阳的话,不禁大大的震惊,此事他们之前并没有听说,还以为秦王是一心一意劳民伤财,要将长河填平。 “嗯,正是如实,此事,我们先不要商议,如今重要的事晋怀王一事,晋怀王如今还在门外等候我等,只是其他兄弟均不在附近,一来一往恐怕会浪费时间。”水阳脸色凝重几分,望向众人,逐一道,“琼义兄弟手臂有伤,尚没有康复,行动不便,而子戈、朱恒兄弟均不会武功,卫龙兄弟?” 望向一脸激动的卫龙,水阳皱起了眉,为难了。 卫龙的性格冲动,年轻气盛,加上秦王于他有杀父之仇,就怕卫龙当时候看见秦王会控制不住。只是,晋怀王下午就会回城,好不容易才说服了他,错过了这次机会,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下次,其他人都不在华阳城附近,一来一往,实在是赶不及。 “水先生,你就让我去吧!我不是一个不知道轻重的人,到时候看见了秦王,我一定会依照先生所言来行事!”卫龙看出水阳的为难,出言道。 水阳皱紧眉。 “让他去。” 冷冷的女音响起,水阳只觉心神一冷,目光不自觉地放到独坐在那边的君兰身上。她依旧闭着眼睛,似乎对他们的情况并不关心,平庸的小脸上映照着白雪的色泽,更显得冰寒。 水阳迟缓一阵,迈步数步,走进君兰,“秦姑娘,卫龙兄弟虽然懂得武功,但性格却是盛气冲动,加上秦王是他杀父仇人,届时恐怕会忍不住。” 卫龙憋红了脸,却没有反驳水阳的话。因为这些都是事实,他必须要改掉自己的性格,不然只会坏大事。 “没所谓。” 就在卫龙以为君兰会听从水阳的话时,她却再度冷冷出声,眼帘都不抬一下,让人怀疑刚才开声说话的人是不是她。 水阳也没想到君兰会答应让卫龙过去,如果卫龙在宫宴上出现了什么问题,肯定会连累同伴。对于君兰,水阳尚可以安心,她性子冷,武功高强,加上她对秦王的杀意坚定,到时恐怕就算拼得个同归于尽,她都不会让秦王好过,但卫龙的话…… 水阳皱起了眉,更加担忧。深深地想了好一阵,水阳问君兰,“不知姑娘是否什么良策?” “你不用管。”君兰直言道。 水阳眸光微变,深思着打量君兰,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没法将她看透。她闭着眼睛,面无表情,一直维持着宝剑的动作,就连晋怀王她都没有放过眼里,这样人,真不愧为天生的刺客,也不知道她曾经接受国什么训练。 “那好吧,就让秦姑娘和卫龙兄弟一同跟随晋怀王进城吧。”心中无奈一叹,水阳只能相信君兰可以看住卫龙。 卫龙脸上大喜,连忙跪在地上,谢过水阳,“多谢水先生对卫龙的信任!请先生放心,卫龙会时刻铭记自己的任务,不会再冲动行事!” “卫龙兄弟,你起来。”水阳将卫龙扶起来,神色相当严重,带着众人围住桌子坐下,交代起来,“你们此行相当艰难,晋怀王就算有心帮助我们,却无力,晋怀王在城中的势力均被秦王压制,此事一旦牵连晋怀王,秦王定然不会放过晋怀王,所以,卫龙兄弟,你和秦姑娘跟随晋怀王进城之后,就不要等王府中居住,尽快离开,我们也会在城内帮助你们,到时候……” 众人在房内商议了好一阵,出来的时候,屋外正下起了白雪,山道上白雪纷飞,眼前景物均变得模糊不清,如同浓浓的晨雾遮挡在眼前。头顶的苍穹灰暗、阴霾,看不见一丝阳光,压得心神沉重,难以呼吸。 呼呼呼。 刚出门外,一阵寒风迎面吹来,尖锐刺骨的冰凌之意放佛要穿透皮肉,溅起鲜血,将眼前白茫茫一片的景色全部染成血红,远处的树木光秃秃,没力承载更多的重量,终于在一声“咯吱”中,断裂在眼前,瞬间被白雪淹没,再也看不见身影,似乎不曾存在过。 呼呼呼。 鼻尖上似乎传来了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心头,化为一双大手,掐住了心脉。 刺杀秦王,谈何容易,此行,九死一生。哪怕成功了,恐怕也没法离开华阳城吧,再者,晋怀王本身就不是什么仁义之君,如果让天下知道他密谋行刺秦王,晋怀王也别想登基为王了,所以,事成之后,有份参与到这件事当中的人,晋怀王都不会放过。 欲成大事者,必须心狠手辣! 身为景氏子孙,景傲深明这点。 “有劳王爷了。”水阳上前和晋怀王拱手道谢,一旁,君兰和卫龙都已经换好了护卫的服饰,混在晋怀王的护卫里头,准备出发进城。 晋怀王简单地和水阳道别一声,目光在卫龙身上扫过,落到君兰那边时停顿了一下。随后,晋怀王回到马车里,领头的护卫一声令下,马车缓缓前进,车轮碾压在白雪上咯吱咯吱地响着,卑微地求饶着。 呼呼呼! 寒风猛然加剧,夹杂着漫天飘雪遮挡住视线,数十人的护卫队孤独地行走在林间雪道上,耳畔除了呼呼的风声外再无其他,寂静得天地将好像只剩下了他们,前方漫漫长路,皆被白雪模糊,看不穿、看不见自己的下场。 “水先生,此行必定凶险。”子戈站在水阳身旁目送护卫队渐渐消失在雪雾之中,低低的话音全是担忧。 “嗯,秦王并非昏君,他突然在年前封城,不但是以为秦姑娘夜袭皇宫,更为了将隐藏的敌人引出,只是,我等也别无办法,如今亦唯有拼力一搏,秦王早知义军存在,出兵平乱是迟早之事。”水阳遥望远方,透出几分无奈与决绝。 走上这条路,就预想到下场。 “唉。”子戈一叹,和朱恒对视一下,众人回到民房内继续商议事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十六章 你是谁 大雪纷飞扬扬,山道积雪茫茫,北风呼啸,入骨刺肉。请使用访问本站。 “慢着。” 山道上的积雪越来越厚,众人行走得非常缓慢,忽然,走在前头的马车里传出一声低沉,众人马上停下。君兰抬首,只见晋怀王从马车中下来,带上几个护卫走进旁边的山道里。 扭头往那边望去,君兰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来到了仙临寺大门外,晋怀王正要前去参拜。 “早就听说晋怀王是个贤王,不比洛贤王差,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仙临寺已经被秦王下令封死,但晋怀王每年都会到仙临寺外面朝佛,晋怀王没有走进仙临寺里,秦王也没有办法,哼!当年圣僧断言秦王是天命克星,洛贤王是天命帝星,秦王肯定是记恨这件事,才将仙临寺封死,有意将圣僧困在仙临寺里,还以代王之名将洛贤王赶到极北之地,湘国,不准洛贤王再回到华阳城,如此卑鄙小人,没有资格当大秦之王!” “哪有谁有资格?” 卫龙看着晋怀王走向仙临寺,心中气愤一时没有忍住,眼中涌出极怒。只是,他话音刚落,冷如凌冰利刺的话音从旁扑来,比起寒风更为刺骨。 心中微微一抖,卫龙扭头望向身旁之人。男人所穿戴的头盔戴在她头上显得很不合适,几乎把她整张脸都遮挡住,阴影落在她在上半张脸上,眼睛显得更加昏暗,漆黑无光的眼珠子里拂动着寒霜,一如,腊月寒冬时无星无月的黑夜,一眼望进去,竟找不到回来之路,似乎要被冻死在此处! 卫龙浑身僵住,直直地看着君兰,寒风白雪吹在他身上,却无法让他回神,思索被冻结。 秦王没有资格为秦王,那谁有资格? “哼!”眯眼,君兰收回视线,没有再理会卫龙,心中的怒意被寒风抚平。视线在队伍之中游走。 不得不说,这晋怀王手段很高明。 秦王将仙临寺封掉,得罪了天下百姓,晋怀王就后面冒险前往仙临寺朝佛,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天下百姓的赞同。像卫龙这么愚蠢、憎恨秦王的人绝对不止卫龙一个,一旦秦王下令要处罚晋怀王,到时候恐怕会有无数人站出来为晋怀王平不忿。 义军这次主动找上晋怀王,就是晋怀王的机会。他故意在卫龙面前参拜仙临寺,故意激起卫龙对秦王的不满,仅仅一眼,晋怀王就知道卫龙是一个冲动的人,他憎恨秦王,到时候,卫龙一定会忍不住上前杀掉秦王。就算卫龙没有杀掉秦王,晋怀王也可以拿义军一事来大做文章,如果不是秦王太过残暴,天下百姓又为何要反秦? 说到底,都是秦王的错,是他激起了民愤,他已经不配为王! 好一个晋怀王,万事想得周全! 晋怀王参拜仙临寺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回来了,队伍继续出发。整个过程,晋怀王都没有和君兰、卫龙交代半句,因为已经不需要了,晋怀王要做的就是让义军的人知道他敬重圣僧,他心中有佛。 说太多反而为误事。 一路来到华阳城城门外,卫龙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守门的士兵认出了晋怀王,简单地询问数句后,高大厚实的城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低沉悠长的声音。 “王爷请。”两旁的守门士兵让开,晋怀王的马车缓缓驶进城门内,身后的护卫紧随其后,一步不落。 君兰和卫龙两人走在队伍的中间,身影被高大的护卫遮挡住,两旁的守门士兵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君兰他们很轻松就通过城门,进入华阳城内。 临近新年,华阳城内一片热闹,加上百姓们早已听闻晋怀王要回城一事,早早就在大街两旁等候,一看见晋怀王的车队,百姓们顿时一阵欢呼,脸上露出了喜庆之色,这气氛,比起新春佳节更加热闹。 “大王爷还是一样得受欢迎啊。” 城墙之上站立着数人,从他们的角度俯视下去,正好看见晋怀王的车队被两旁的百姓紧紧地围住,如果不是碍于身份,百姓们恐怕要将晋怀王围住了。跟在晋怀王身后的护卫见此情况,却没有出手去阻拦百姓们,任由他们跟随着车队前进。 可见晋怀王爱民如子,宁愿自己的马车慢慢前进,延误回府的时间,也不愿伤害百姓,和那些高傲不可一世的高官截然不同。 “大王爷手段高明,圣僧名满天下,百姓心中敬仰圣僧,陛下将圣僧困于仙临寺内,激起四周民愤。大王爷趁此良机,前往探望圣僧,若然陛下处罚大王爷,定会加剧民愤,若然陛下视而不见,大王爷便可每月参拜仙临寺,百姓见此,自然心系大王爷。无论如何,只会对大王爷有力而无害。”男子一席墨衣,表情淡然地俯视底下的马车,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这大王爷真是费尽心思啊,我看他,根本就一点都不尊敬圣僧,如果他有心的话,干嘛不一早就跑出阻止景陵把圣僧关起来啊?说不定,他才是最希望圣僧被关起来的人。”逍云语气不羁,单手插腰,唇边扬起一抹弧度,神情坦坦荡荡。 “所以说,大王爷手段高明。”庄轻寒道。 “再高明也没有用啊,他要抢到这王位才行啊,他功夫做得再好,洛贤王那边也比他差,也不知道大王爷最后会不会白忙活一场,到时候可就气死大王爷咯。”逍云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得痞里痞气的。 想当年,景陵在外出征,景逸担任代王一职。但景逸本就无心王位,专心应对国家军事。太子和大皇子等人就趁机在朝堂中拉拢亲信,大皇子年级最大,表面功夫又做得充足,得到了众多大臣的支持。 原以为,等到边关外的战乱稳定下来后,景逸就会退下代王一职,大皇子就能在众大臣的支持下坐上皇位,谁知道,景陵一封军书送回秦国,王位与大皇子彻底无缘。 景陵军书中写道,“寡人在外征战,朝中所有事务交由洛贤王代为处理,谁敢违抗,斩立决!” 一句寡人,一句斩立决!就所有皇子谋划已久的事全部捏碎。 景陵是谁?秦国兵符就在他手里,赵国被他灭掉,燕军被他攻陷,谁敢违抗他的命令,到时候恐怕会被数十万大军直接踩平。五年后,景陵战胜六国,凯旋而归,直接坐上王位,指点一切,大皇子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但大皇子会甘心吗?自己苦苦谋划了数十年的事情,最终被自己最看不起的七皇弟强行夺去,一点颜面都没有留给他! 大皇子不甘心,而景陵的残暴就是他最好的机会!景陵越是残暴,百姓越是憎恨他,大皇子的机会就越多越大! “易容。” “什么?”逍云疑惑地看向身旁的人,却见他直直地看住下方,修长浓黑的睫毛半垂下,遮掩住他的眼神,刀削般的俊脸常年披着淡然,仿佛世界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逍云等人疑惑一下,先后将目光放回晋怀王的车队上。漆黑威严、精美大气的马车都在前方,身后跟着数十个身材魁梧、手持兵器的护卫,看起来威风凛凛,在人群中相当显眼。 “咦,大王爷什么时候喜欢用女子当护卫了?” 骤然,逍云眼尖地发现到一处异常。在一众高大的护卫中,有一抹娇小的身影混进来其中,虽然她极力掩饰,但逍云是谁啊,他一眼就知道这肯定是个女人! 书子墨和庄轻寒两人同时皱眉,目光搜索了数遍才发现到那娇小的身影,如果不仔细看,真的很难发现。 “大王爷果真要动手了。”看住那边,书子墨道,“填河一事已经散播出去,义军一心为百姓,自然不会让秦军继续残害百姓,春节宫宴便是他们最好的机会,探子汇报,各地义军经已出发,年前估计约有数万义军能抵达华阳城。” “数万人?”逍云意外一下,“他们该不会是想把整个华阳城都围住把?真够狠的!” “不会。”庄轻寒打断逍云的话,“城中有百姓。” 逍云瞥了他一眼,懒得和他说。 义军一心为天下,华阳城居住有数千户百姓,一旦义军进攻华阳城,受难的自会是百姓,所以义军是不会这样做的,他们最多就派人混进皇宫内,伺机行刺! “他们该不会是让那个小女人去行刺吧?”想通之后,逍云挑了一挑眉,远远地望住晋怀王的车队,“前几天进宫行刺的也是个女人,会不会就是她?” 晋怀王和义军私下会面的事,逍云他们已经知道了。现在,晋怀王的护卫中出现了一个女人,逍云自然会联想到义军那边,除了义军之外,没有人敢如此光明正大地挑战大秦国。 “逍云,易容是什么?”垂眸看着车队远走越远,景陵眼中一片平静,如镜子般深深地倒影着一抹身影。陌生而熟悉。 逍云想不到景陵会突然问自己个问题,想了想,还以为他是在问那个女子的事,于是就说道。 “上次那个刺客,我虽然没有见过,但听说她好像没有蒙面的吧,那她肯定是戴了人皮面具,这种东西说稀奇也不稀奇,以义军的人手,他们轻易就能弄来。上等的人皮面具用人皮造成,稍稍懂得易容术的人都会用,下等的人皮面具造工复杂,用起来也没有真正的人皮面具好,我看嘛,刺客所用的人皮面具应该是人皮所制,没有半点瑕疵,旁人难能辨认出来。” “刺客不但武功高手,而且还是个老江湖,经验十足,你看她。”逍云伸手遥遥指住那抹娇小的身影,“如果不是和其他护卫走在一起,我也差点看不出她是个女人,我想她肯定是在铠甲里塞了一点东西,让自己的体形看起来更加高大,但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差别可不止这些。看来啊,义军这次是非杀你不可,之前也没听说他们当中有厉害的女人。” 义军的行踪,一直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如果真有一个武功高强,又懂得易容术的女子,逍云他们没有理由不知道,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女人是半途杀出来的。 “人皮面具。”景陵轻念一声,猜不透他所想。“会把所有都忘记吗?” 一阵寒风迎面吹来,景陵淡然无力的话几乎被吹散。 “忘记?失魂症?”逍云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触电般将望向晋怀王的车队,但可惜,他们已经拐弯了,再也看不见。 “景陵你是说?”逍云瞪大双眼,思索几乎被卡住,有点缓不过神。 景陵没有说话,轻轻垂眸,转身离开,暗黑的背影行走在白雪之上,格格不入,遗世独立,旁人也无法凑近他。 逍云震惊地目送他走远,忍不住和书子墨、庄轻寒对视起来,还是有点缓不过神,“人皮面具会让人患上失魂症的吗?” “不会。”书子墨摇摇头,目光凝重,“当年秦姑娘在长河中,身体多次被巨石撞击,加上余毒未清,在长河河水中浸泡了数天,寒气入体,加重毒素才会换上失魂症,经过数个月的调养,秦姑娘已经想起很多事,离康复只有数步,” “但是她又跌进了长河里啊!”刚说完,逍云马上抿住嘴巴,紧张地环视四周一眼,没有看见那抹漆黑,逍云暗暗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有听见,不然他十条命也不够他斩啊! “若是如此,确实有可能。”书子墨微微眯眼,俊秀的脸上泛起了凝重之色,隐隐有些担忧。 如果真的是如此,行刺一事就变得更加负责了。 庄轻寒和逍云自然也想到了这里,三人在城墙之上商议了一阵才离开。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们只能想办法去阻止!不然,秦国很有可能会被灭掉! 冬天的晚上来的特别早,屋外的白雪还在飞飞扬扬,估计明日一早,城中大街小巷都会被白雪堆满。 “来来来,你们快点吃吧,只有一些小舅小菜,卫龙兄弟,秦姑娘,你们不要介意啊!” “罗大叔,有劳了。”卫龙对罗大叔点了点头,扫过桌面上的酒菜,问道,“罗大叔,事情准备好了吗?” 罗大叔闻言,脸色突然端正,谨慎地扫视过四周一眼,又不放心地将所有窗户都关上,回到椅子上,压低声音道,“卫龙兄弟,你们尽管放心好了,此事事关重大,罗大叔一定会倾尽全力去帮助你们,这些天,你们就留在我家中,尽量不要外出,日前行刺一事尚没有平息,城中的官兵都在找秦姑娘,宫中里头的事,你们就交给罗大叔好了。” 按照水阳的话,君兰和卫龙来到晋怀王的王府后,并没有停留,换下一身衣服就来到罗大叔家中,罗大叔也是义军中的一人,他在秦宫里头认识很多人,可以帮到君兰他们。 听见罗大叔的话,卫龙不禁望了君兰一眼,但见她没有丝毫表情,仿佛全然不在意这件事。反正在她眼里,就算被发下了,她就杀掉所有秦兵一了白了,到最后秦王都会死在她手中! 罗大叔发现到卫龙的视线所在,不禁犯难了。 他第一眼看见君兰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好办了,但没有办法啊,谁叫义军中没有人的武功胜得过她,她单枪匹马就能闯进戒备森严的秦宫里,将秦宫弄得大乱,有她在,刺秦一事就更有把握。 可她的样子始终是一件难事啊,秦王已经将她的画像发布出来,虽然这几天风声平息了许多,但偶尔还是有士兵在巡视。她要刺杀秦王,首先就进宫,掩人耳目,这的确是一件难事啊。 “秦王在哪。” 罗大叔犯难时,对面响起一声轻悦冰凌,罗大叔猛地抬眸,一眼撞进幽暗无边之中,心神似乎要被扯出。 君兰寒着脸,警告似的眯了眯眼,罗大叔狠狠一抖,马上回过神。 “这,这,姑娘是想问秦王的寝宫吗?” 君兰没有回话,点了点头。 上次她闯入秦宫,没有任何准备,在秦宫中找了一晚都找不到秦王的秦宫在哪里,延误了大量时间,若非如此,她一早就能将秦王杀掉,和血这么麻烦! “你要一个人闯进秦宫里面?”卫龙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反对,“不行,这太危险了!水先生说过,秦王不是一个昏君,说不定他早就已经布局好了,上次你夜袭秦宫,把秦王惊动了,他肯定会加强戒备,我们只有等到宫宴当晚才能动手!” “是啊,姑娘。我打听过了,这几天秦宫内的守卫都加强了,就连大臣也不能随意进去,姑娘一个人贸贸然闯进去,恐怕会中了秦王的局!姑娘,等到宫宴那晚会有很多使臣进宫,大臣们都会前去赴宴,秦王一定要出席宫宴,只有那个时候,姑娘和卫龙兄弟才能乔装成宫人混进宫宴之上。” “宫宴是不允许携带武器的,秦王身旁没有护卫,以姑娘和卫龙兄弟的身手,定能除掉秦王,为天下百姓造福!”罗大叔坚决道。 卫龙点了点头,觉得罗大叔说得有理,“罗大叔,你有办法帮我们混进宫宴里?” 卫龙刚开始只打算混进秦宫中,寻找机会接近秦王,然后将他杀掉,但秦宫中守卫森严,便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混进去的,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如果能混进宫宴之中,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宫宴会宴请各国封底的使臣,还有朝中大臣,届时,秦宫中人员复杂,守门的士兵也不好随便检查使臣和大臣的马车,趁着这个机会,他们要混进秦宫里面就容易多了。宫宴上不准携带武器,他们就偷偷藏身在宫宴之中,等到秦王酒过三巡,他们再出手将他杀掉,肯定会成功! “此事,我不敢断言,但我在秦宫认识一些人,我明日就去打听一番,说不定能找到办法!”罗大叔点点头,又和卫龙说了几句,三人吃过晚饭就各自分开,回房休息了。 次日一早,罗大叔就出去打听事情,直到旁晚时分才回来。经过一听的努力,罗大叔好不容易才帮君兰他们找到两件宫人所穿的衣服,等到宫宴当晚,罗大叔就会安排君兰他们进宫,进了宫之后,君兰他们自然会找到宫宴举办的地方,但,这行一定凶险! “卫龙兄弟,秦姑娘,我打听过一番,秦宫中的守卫果真加强了很多,你们进宫之后万事都要小心,秦王并非手无寸铁之人,他的武功比尉迟将军还要厉害,你们要杀掉他,恐怕会很困难!” “嗯!罗大叔,我们知道了。”卫龙点了点头,“如今已经找到了进宫方法,罗大叔,你知道宫宴会在哪里举行吗?” “卫龙兄弟你放心,我托人将华泰殿内的模样给画出来了,你们看看。”罗大叔从袖子里找出一块白布,将白布摊开,上面正绘画着一间宫殿,笔画分明,相当仔细,和设计图一样。 华泰殿正是举行宫宴的地方,富丽堂皇,气势十足。一般只有在重大的喜庆日子里,君王才会在华泰殿设宴。 华泰殿的内部设计相当精明,屋顶上横梁众多,很适合用于藏身。 “卫龙兄弟,秦姑娘,我看你们不适合藏身于横梁之上,这里不安全啊!”罗大叔见卫龙将目光放在横梁上,不禁提醒一句,“我打听到,每年华泰殿开殿之后,皇宫里头都会找人去清理一番,在宫宴开始前,还有侍卫把手,等到宫宴开始了,侍卫才会撤去,你们根本没有时间藏身在横梁上,我怕秦王当晚会有所防范啊,万一他猜到你们就在横梁之上,你们岂不是中计了?” 卫龙细细一想,忽然,脸色一边,望向罗大叔,“罗大叔你说的无措,秦王为人谨慎,他可能会派人藏在横梁上面伏击我们,但如果不能藏身在横梁上面,我们还能藏在哪里,所有地方都不安全!” 卫龙皱紧了眉,企图从图纸上找出一处适合藏身的地方。 “这,要不,卫龙兄弟,你们混进宫人里头吧。我打听到,每逢宫宴,皇宫厨房里头都会准备很多佳肴,宫人们捧着佳肴进进出出,你们很容易就找到机会的!”罗大叔猛然想起这件事。 卫龙一愣,很快就明白罗大叔的意思,“罗大叔,这的确是一个很好办法,到时候,我们只要想办法混进这些宫人当中就顺利进入华泰殿,接近秦王,只是,秦王已经见过秦姑娘,秦姑娘一旦出现,就会被秦王认出。”卫龙将心思放到君兰身上,行刺就接近目标,一旦接近目标就会被认出,这可要想一个万全之策出来。 卫龙清楚自己的武功,秦王再怎么残暴,他始终是平定六国之人,征战沙场数年,卫龙没有能一剑将秦王杀掉,一旦行刺失败,他们义军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天下百姓也等不及了!一定不能失败! “这可是,这,这有什么办法呢?”罗大叔也为难地看着君兰,不知如何是好。 “按你们所说,什么时候进宫最好。”眼中闪过异光,君兰冷冷地打断卫龙两人的思绪。 “秦姑娘,你已经想到办法了?”罗大叔惊奇地看向君兰,她冷冽幽深的眼神让罗大叔一抖,不敢再多询问,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全部告诉君兰,“大概就在春节前的两天前。春节宫宴开始之前,宫中会派人到城中采购数天,秦姑娘你们就在此处等我消息,我会把姑娘你们安排在采购的队伍中,你们只要跟随队伍便能进宫,那个时候人多物多,守门的士兵不会逐一检查,是守卫最薄弱之时!” “嗯。”听罢,君兰点头,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冬天的黑夜来得特别早,外面早已漆黑一片,寒风凛凛,今夜无雪,地上却积雪深厚。 “秦姑娘,你要去哪里?” 君兰刚走出去,卫龙就追上来,“秦姑娘,如今秦兵还在满城通缉你,你一个出去恐怕会不安全,你有什么事让我帮你办就好了!” “是啊,秦姑娘,临近春节,城中气氛紧张,姑娘一个人出去恐怕会不安全,就算姑娘武功了得,可秦兵人多势众啊,姑娘如果没有即使,就让我替姑娘去张罗吧。”罗大叔也上前劝住君兰。 君兰冷冷扫视过他们紧张的脸,忽然露出一抹冷笑,如利刃般锋利。不等卫龙两人回神,君兰转身走进漆黑里,呼啸的寒风吹动她的长发,与漆黑的夜空融为一体,再也看不见。 等卫龙他们回过神,君兰已经走远了,眼前的无边漆黑中没有一人。 罗大叔担忧地看向卫龙,沉重地叹息一声,两人回到屋内,只望君兰能安全地回来。 和罗大叔说的一样,临近春节,城中的守卫果真森严了许多,没走几步就会看见有一对巡兵在巡视。一路来到城墙底下,君兰都不知道遇见了多少巡兵。 在城墙底下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等候了一阵,直到士兵换更的时候,君兰迅速跃上城墙,一个闪身纵身跳到城墙外面。 “什么人!” 双脚刚落地,城墙上面响起了一声厉喝,君兰敏捷地贴近城墙,仰首望向上方,只见数个巡兵正拿着火把在检查。 “刚才有人影闪过,你们几个!马上待人到城外看看,不能让刺客离开华阳城!” “是,将军!” 一人下令,数人得令马上去行动。 君兰贴在城墙下方,视线在漆黑之中扫视一圈。谨慎地沿着城墙往旁边走去。 巡兵人数众多,这个时候不便和他们硬碰硬,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设有什么陷阱。 君兰一路潜行到城墙不远处的树林里,正好城门被推开,一对士兵举着火把走出,四处寻找可疑人物,很快,有一个士兵在城墙下的雪地上发现了可疑的鞋印,士兵们马上警惕起来,沿着鞋印一路寻找,逼急了树林这边。 君兰心中咒骂一声,不方便和秦军纠缠,转身跑进漆黑里。 “快!这边有鞋印,所有人将树林围住,不能让刺客离开!” “是!” 一声令下,无数举着火把的士兵冲进树林里,一下子就照亮了树林的四周。士兵们一路沿着雪地上鞋印找君兰追来,大片脚步声震得树梢上的白雪纷纷落下,惊动了四周。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君兰心中杀意涌动,视线在四周寻找着。这样下去,根本没有办法摆脱身后的巡兵,但如果和他们正面交锋的话,很有可能会引来更多追兵,但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唯有先下手为强! 狠辣闪过,君兰猛地收住脚步,转身的同时抽出腰间长剑,疾步朝巡兵冲来,凶狠的身前惊得跑到前头的巡兵回不过神,眨眼就被杀掉,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 鲜红的血飞溅而出,洒落在血地上。 “刺客,是刺客,啊!”旁边的巡兵看清了君兰的样子,本能地大叫一声,惹怒了君兰,扬手一剑刺穿他的胸口。 “捉刺客,将刺客捉住!”身后的巡兵听见了,马上从四方八面用来,迅速将君兰围住,却不敢贸贸然冲上去,浓烈的血腥味从她身上散发而出,定力稍差一些的巡兵根本不敢看她脚边的尸体。 “啊!” 某个巡兵极难地将视线从尸体上抽回来,没想到,一抬首将看见满目杀意的女子朝自己冲来,幽黑凌厉的眼睛和她手中兵器一样,能将人的尸体刺穿。 一剑接触这个分神的巡兵,君兰没有迟缓,动作迅速地解决掉旁边的巡兵,狠辣的动作吓得旁人的人退后大步。 “围住刺客,将刺客抓住!” 带头将领大喝一声,巡兵们义无反顾地将攻向君兰,不多时,惨叫声如海浪般从树林涌出,刺骨寒风中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将附近的巡兵也引了过来。 看着似乎源源不断的敌人,君兰下手更加狠辣,几乎一剑就能将一个人的身体切开,心中的烦躁之感几乎将她的身体撕开,脸容逐渐扭曲,神志开始摇动。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这些人耗死!只能将他们全部杀掉,拦住她的人,统统都要死! “啊!” “啊!” 一剑砍下,身后也响起一声惨叫。 君兰抬脚将剑上的尸体踢开,猛然转身,只见一个黑衣人正忙于砍杀巡兵,很快就将巡兵的注意力分散开来。 皱眉,君兰却没有时间理会黑衣人是谁,挥剑斩杀掉一个打算偷袭自己的巡兵,剑剑生风,相当骇人。 有了黑衣人的加入,君兰如虎添翼,没过多久,大步巡兵就被斩杀掉。君兰重重地喘过一口气,没有继续和巡兵撕杀,趁乱跑进漆黑的树林里,一眨眼就没有踪影了。 巡兵被黑衣人缠住,追不上君兰。 * 一路跑出数百米,君兰重重地喘着气,闪身都一棵大树后稍作休息,视线谨慎地在四周扫视,一方突发情况。 离仙临寺还有一大段路,如果在这个时候被巡兵追上,她可能没法应付,巡兵人数众多,双手难敌四拳。 “你在这里,不怕追兵?” 君兰刚喘过一口气,陌生、沙哑的嗓音骤然响起。君兰猛地一个转身,手中长剑经已指向黑衣人眉心。 黑衣人蒙着脸,浑身漆黑,隐藏在黑暗中的确很难看见。 见君兰用剑指着自己,黑衣人露出外面的双眼微动,似乎闪过一道寒光。 “你是谁!”君兰戒备地后退,紧紧地盯住黑衣人。黑衣人只身从巡兵的包围中逃脱,他的伸手绝对不会逊色与自己。 “你又是谁。”黑衣人眼神如冰,语气微重,似乎不悦。 “你没有资格知道!”君兰挥剑攻向黑衣人,黑衣人一个灵活闪身,长剑直直地砍如树身上。 君兰咬牙,发力将长剑从树身上抽出。 “如果你想将秦军引来,就尽管出手。”黑衣人看穿了君兰的意图,冷然道。 唆! 君兰不理会黑衣人,一剑挥斩在他眼前,划出一声响亮的破风声。“你到底是谁!” “你又是谁?”黑衣人站稳,直直地看着君兰含怒的脸,浑身隐藏在漆黑之中,看不穿他在想什么。 “你!”君兰咬牙,心中计算着。 黑衣人刚才也有出手对付巡兵,恐怕也是刺杀秦王的刺客,但自己并没有在义军在听说过任何消息,不能肯定黑衣人是敌是友。 “你为什么要刺杀秦王。”黑衣人站在黑暗中,双眼中噙着利光,格外骇人。 “和你没有关系!”君兰握紧长剑,凶残之色渐渐流露。 “你和义军有什么关系?”黑衣人继续问道。 眉头一皱,君兰大怒地挥剑指向黑衣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信不信我杀了你!” 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她和义军之间的关系。她从来没有言明自己要加入义军中,她不过是利用义军的势力进入华阳城,行刺秦王,至于义军的事情根本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黑衣人不是一直跟踪着她,又岂会知道她和义军的关系,难道他看见了自己和晋怀王、水阳他们一起,所以断定她就是义军中一员? 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有什么目的! “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刺杀秦王。”面对君兰的剑,黑衣人没半点反应,眼神冷冽如冰,萦绕在他四周的寒风似乎更寒了。 “与你无关!”眯眼,君兰一剑砍向黑衣人,黑衣人纹丝不动,单手如迅雷般抬起,准确有力地夹住了君兰手中的剑,不能君兰发力将长剑抽回,黑衣人修长指尖用力,只听一声清脆,长剑被黑衣人折断。 余力顺着剑身冲来,君兰被退后了数步,不禁惊讶地看着他。 好厉害的身手!她从山谷出来后,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个厉害对手! 他到底是谁! “你!” 黑衣人眼明手快,先一步将君兰的手擒住,冰冷的手指紧握住她的手腕,让君兰不禁毛骨悚然。 “为什么要刺杀秦王?”黑衣人逼近,深邃的黑眸仿佛能将人吞噬。 “与你无关,放手!”君兰争扎着,但黑衣人的劲力很强,任凭君兰怎么争扎,始终无法摆脱他的手,心中怒火不禁涌上,恨不得撕烂黑衣人的脸。 想着,君兰扬起另一手,黑衣人眸光一闪,抬起擒住她另一只手。君兰双手被擒住,身体失去平衡,撞到了身旁的大树上,黑衣人侧身一步,拦住君兰前路,双手握紧她的双手,下半张脸被黑布遮挡,映衬得他上半张脸如同白玉般无暇,散发着微微、入骨的冷意。 凑近,黑衣人轻轻眯眼,眼神凝结,化作利刃,灼人的气息逼近,让心头猛地一抖。 “你为什么要刺杀秦王。” 黑衣人缓缓问道,低沉淳厚的嗓音悦耳动听,染上了几分肃杀之气。 君兰争扎一下,咬牙切齿道,“你是秦王的人!” 如果不是秦王的人,他又怎么会如此在乎这件事!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刺杀秦王,是谁让你刺杀秦王!”猛地,黑衣人气势涌现,凑近面前的黑眸内卷动着冰凌暴戾,如同漩涡般将君兰的心神吸进去,隐约地,君兰似乎在他眼中看见了一些东西,一些熟悉却陌生的东西。 晃神,君兰没有回答黑衣人的问题,手中的争扎完全停下,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睛,小嘴微张,似乎想要说什么,眼神渐渐迷离。 异光在黑衣人眼中闪过,君兰来不及回神,黑衣人飞快地闪过自己手,他的眼中出现了焦急、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和脆弱。 “啊。” 瞳孔皱缩,君兰低呼一声,黑衣人的手已经落到她脸上,夹着着冰冷与温热的掌心,让君兰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 第四十七章 再见燕惊澜 噗! 头顶树梢上的白雪忽然落下,全部盖在君兰脸上,君兰冷得本能一缩,将黑衣人推开,脸上的人皮面具地撕开一些。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不等君兰将身上的白雪甩掉,一道劲风从黑暗中迅速掠来,兵器交战之声瞬间展开。 “走!” 面上还被白雪盖住,一只手猛地扯住自己,君兰还没回过神就被强行扯走,脸上的白雪纷纷落下,只看见一个黑衣人在前方扯着自己疾步跑进黑暗之中,身后有人在追赶他们。 “你是谁!” 唆! 君兰厉声刚落,前方的黑暗中射来无数银针,准确地避开她和黑衣人,将身后追赶着他们的人逼停。 等他站稳脚步时,君兰和黑衣人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偌大漆黑的树林只剩下他一个人,无尽的寒风穿透身体,似乎要将灵魂扼杀掉。 “兰儿!” 撕心的叫喊打破寒风,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黑衣人疯狂地在黑暗中奔跑着,只为再一次看见那抹身影。忽然,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迎面摔倒在白雪上,冰冷的雪无情地冲进鼻腔里,眼睛冻得好像要碎裂开。胸膛砸在白雪上,冷冷的水意渗入皮肤,好冷好冷。 “兰儿,你在哪里,我是景陵啊!为什么,为什么!” 撑起身,他用力地拍打着白雪,脸上的黑布已经落下,俊美的脸泛起血红色,不知是不是被冻得,还是无法承受。 “啊!” 他嘶叫着倒在白雪上,直直地看着漆黑浩瀚的夜幕,天空似乎会在一下秒就轰然倒下,将他毫不留情地吞噬掉。融化的雪水沿着他轮廓分明的脸滑下。 抬起手,捂住眼睛,遮挡住悲痛欲绝的表情,极力压忍的痛苦呻吟回荡在空无一人、漆黑冰寒的山林里。不想再争扎,就这样被冻死算了。 为什么,为什么,兰儿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啊!” 男人哭喊般的大叫撕裂寒风,扯出一道血的口子,鲜血不停地涌出。很痛,很痛,极痛!生不如死的痛。 * 另一边,隐蔽的山林内。 “放手,你们是谁!” 君兰发力甩开擒住自己的手,满目戒备凌厉地盯住眼前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铃音!”刚才扯住自己的黑衣人忽然严厉一喝,同时抬手将脸上的黑布扯下,露出一张俊武威严的脸,皱紧的剑眉让人感到害怕。 盯住来人的脸,君兰皱眉,隐约好像记得了一些事前。 “大哥哥,我错了。”被呵斥的小黑衣人底下脑袋,好不委屈。 “解药!”燕惊澜沉寒着声音道。 铃音微微一抖,就怕燕惊澜。飞快地抬眸用圆大灵动的眼睛扫了君兰一眼,委屈地用小手捧起一个药瓶交给燕惊澜,“大哥哥,这是赤黑蛇毒的解药,残神的,我,我还没有配好。” 说到这里,铃音胆怯地底下脑袋,配合着她娇小的身形,让人不禁升起一种怜惜之情。 燕惊澜接过药瓶,甩得铃音的手微微一痛,可怜兮兮地缩回来,低着脑袋不敢看燕惊澜。 燕惊澜怒目盯住她一阵,随后,看着君兰道,“我是燕惊澜,你还记得我吗?” “燕惊澜?”君兰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听到“燕惊澜”的名字时,眉梢压下,思绪硬如盘石,根本就想不起任何事情。君兰没有说话,冷冷地盯住燕惊澜,只觉得这男人不简单。 黑衣人的武功远在她之上,燕惊澜却能将她从黑衣人手中救出,可见燕惊澜的武功之高,而且,他身旁这个看似可怜兮兮、相当无害的小女孩也不简单,刚才将黑衣人逼退的银针就是她! 他们是谁,为什么会认识她?还有,他们说的赤黑蛇毒是什么,什么解药,难道! 猛地,君兰睁大双眼,惊怒涌现。 燕惊澜将手中药瓶递出,“这是赤黑蛇的解药,吃了它,你脸上的黑斑就会隐去。” 果然! “你们到底是谁!就是你们在我身上下毒的!”眼神突变凶狠,君兰五指成爪,随时都能向燕惊澜发起攻击。 燕惊澜拧紧眉,没有解释。 这件事的确是他不好,他太相信铃音的医术了,所以,在铃音说君兰毁容的时候,他几乎没有怀疑过铃音,只是让铃音尽快将君兰的医好。后来,铃音和他说,她将君兰带到了山谷中的药池疗伤,燕惊澜不方便去打扰她。就这样,燕惊澜相信了铃音五年,虽然有时会怀疑,但他不知医师,不敢胡乱打断铃音的事情,上次,是他连累君兰掉下长河的,如果再因为他延误了君兰的病情,燕惊澜也会怪责自己的愚蠢。 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燕惊澜完全不了解古代的治愈方法,他唯一能做就是相信铃音,尽可能地配合铃音。 数个月之前,山谷内连同长河的山洞内传来了异声,燕惊澜去察看一番,发现居然有人填埋长河,燕惊澜当时大大地震惊了一把,但很快就回过神。 如果长河被填平,他们就能离开长河。燕惊澜想找到君兰说明这件事,没想到多次遭到铃音的阻拦,在燕惊澜的威逼下,铃音终于肯将事情说出来。 君兰并没有去什么药池中疗伤,而是在五年前就已经被天老带走。数个月之前,就是燕惊澜发现长河异样之时,铃音和天老合力将君兰送出了山谷,而且,燕惊澜还从铃音口中知道她对君兰下了一种毒。 大怒中的燕惊澜不顾一切地要离开山谷,铃音拦不住他,唯有跟着他一起离开山谷,去到秦国华阳城。但因为城门被封,他们只能徘徊在城外寻找进城的方法,没想到今晚却听见了树林中有打斗的声音,燕惊澜和铃音赶过去察看,铃音一看就认出了自己亲手所制的人皮面具,就算再怎么抗拒,铃音也只能将君兰的身份告诉燕惊澜。 所以,他们就出手将君兰救下,还要给她送解药。 君兰见燕惊澜一直沉默,心中怒火瞬间飙升,眼神狠辣暴戾,鹰爪状的五指朝着燕惊澜的脖子爪去。 铃音第一时间发现,伸手挡下君兰,清脆的童音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滚!”君兰一手挥开铃音的手,但铃音的动作相当灵活,手臂如灵蛇般,瞬间反擒住君兰的手,“你敢伤害大哥哥,我就让你毒发身亡,不得好死!” 小小的孩童,言词毒辣,暴露在黑暗中双眸内似游走着一条毒蛇,叫嚣着要将眼前之人勒死! “铃音!”燕惊澜抬手将君兰和铃音的手分手,警告铃音一眼,将手中的毒药递出,“秦君兰,你先将解药吃掉,赤黑蛇是一种很罕见的毒蛇,它的毒液虽不会置人于死地,但如果长时间残留在皮肤表面,将会损害皮肤表面的组织,严重的话会诱发罕见的皮肤病。” “皮肤病?”听着燕惊澜口中怪异的字眼,君兰不禁皱眉,目光放到他手中的瓶子里。 “具体的事情,我会逐一向你说明,你先将解药吃掉,残神的解药,铃音会想办法。”说到这里,燕惊澜的语气微微加重。 虽然他不是燕惊澜,对秦君兰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秦君兰是他在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同道之人”,就算用亲人来定义也不为过,是他连累秦君兰丢进长河里,如果不是遇见铃音,他们两个都会死掉。 当他知道铃音背着他将君兰交给天老时,燕惊澜想也不想就冲去找天老,如果不是铃音拦住,燕惊澜早就问天老要人了。或者就是因为这件事,铃音才迫不及待地将残神交给天老,和天老合力将君兰送出山谷之中。 铃音听出燕惊澜语气有变,缩了缩,不敢再说话。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们到底是谁,残神是什么毒药!”君兰冷眸盯住燕惊澜,心中杀意没有收敛。 燕惊澜皱眉,微微一思,“残神是铃音调配的毒药,可以影响人的神志,你每个月毒发就是因为残神的效力。残神是什么毒药,我也不清楚,应该是一种神经类的毒药,你之前失过忆,脑袋受到了创伤,再加上残神的作用,有很多事情你都忘记了。” “失忆?”君兰皱眉,她的确有很多事情忘记了,难道眼前这两个人知道她是以前的事? “你叫秦君兰。”燕惊澜提醒一句,但因为铃音就在身旁,燕惊澜也不好说太多,简单地交代了一些事情,劝君兰将赤黑蛇的解药吃下。 君兰听着燕惊澜的话,基本上没有任何印象,断然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将赤黑蛇的解药吃下。 燕惊澜看出君兰戒心,“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解药没有毒,你不信的话,我可以试给你看。”说着,燕惊澜从药瓶内倒出一些黑色的粉末。 “大哥哥,你不要吃!你没有中毒,如果贸然服下赤黑蛇的解药,很有可能中毒的,还是让铃音来吧!”铃音想阻止燕惊澜,却被燕惊澜冷眼瞥了一下。 铃音表情微变,呆呆地看着高大的男子仰首将解药服下,俊武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解药有些苦,燕惊澜轻轻蹙眉,顿了顿,将解药递出,“现在,你能相信我了吧。你身上的赤黑蛇毒已经在你脸上残留了五年,再不解掉,会损害身体,这里没有办法医治这种皮肤病。” 又是一个怪异,却不难明白的名称。 君兰盯住燕惊澜一阵,见他的确没有中毒的迹象,缓缓伸出手接过药瓶,凑到鼻尖出闻了闻,淡淡恶臭让她蹙眉。 “赤黑蛇是我偶然一次在山谷内发现,赤黑蛇蛇毒虽不会置人于死地,却是一种非常特殊的”颜料“,如同墨汁般,中赤黑蛇毒者,皮肤会出现大小不一的黑斑,中毒越深,黑斑越大。”铃音发出君兰的戒备,满心不情愿地冷哼道,“赤黑蛇的蛇毒没有草药可解,唯有以毒攻毒,你身中赤黑蛇毒,只有服食赤黑蛇的蛇皮才能解毒。” 听着铃音的话,君兰冷眼扫视过铃音和燕惊澜的表情,见他们没有一样,君兰将解药服下,极之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荡漾,猛地又冲进喉咙内,胸口好像被人用力地捶打一拳。君兰吃痛地拧紧眉,一口黑血蓦地喷出。 “秦君兰!” 燕惊澜也想不到会是这样,连忙扶住君兰,铃音没有迟缓,闪身到君兰身后,以手为针,在君兰背上的穴道上飞快点过,将她体内的毒素全部逼出。 “中毒五年,蛇毒已深,大哥哥,你不用担心,蛇毒……” 铃音说到一般,君兰迅速转过身,一手掐住铃音的脖子,唇角还残留着黑色的毒蛇,脸容更加狰狞。 “蛇毒是你下的!” 只能是这个女孩!要不然,她为什么会这么清楚赤黑蛇的事情!他们刚才说到山谷,不用想,肯定是他们趁着自己在山谷内疗伤的时候,逼她将蛇毒服下的! 君兰越想越起,手中的力度加大,铃音始终是小手小脚,根本弄不开君兰的手,小脸涨红,如同猪肝色。 “秦君兰!” 燕惊澜低喝一声,横手劈向君兰的手。眸光动,君兰不得不分神对付燕惊澜,抬起另一手要将燕惊澜推开,却不料,铃音趁机将银针刺入她手腕中,触电般的细微痛感麻痹将君兰的手,铃音马上将她推开,捂着脖子不停咳嗽。 “铃音。”燕惊澜赶到铃音身旁,检查一番,发现她并没有受伤,绷紧的心弦微微松开。一抬首,燕惊澜对上君兰杀意凛凛的幽寒眸子,“不要动怒!残神的毒没有解掉,残神是一种神经类的毒药,如果你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就算铃音调配出解药,也不能解掉你身上的残神!” “你什么意思!”君兰逼近燕惊澜,胸口内的刺痛感正逐渐减弱。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撕掉一角,隐约可以看见脸上的黑斑正在消退。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但这个世界只有铃音能解掉你的毒,如果不及时将你身上的毒解掉,会对你的大脑神经造成永久性的损害,严重的话,你会疯掉,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况,成为一个杀人的机械!” 燕惊澜已经从铃音口中得知残神的威力,而天老在君兰中毒的时候,不停地指挥君兰去杀人,对她的神志造成了影响。就等于在她身体内安装了一个电脑程式,君兰只能按照程式去行驶,成为一个杀人的机械! 所以,必须要马上解掉君兰身上的毒。 听闻燕惊澜的话,铃音的脸色苍白了一些,略略喘过几口气,铃音没有再看君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机械?”皱眉,脑海中飞闪过一个残缺的画面,君兰质问燕惊澜,“你到底是谁,什么机械!” 燕惊澜扫了铃音一样。关于穿越这件事,燕惊澜没有和铃音说过,恐怕说出来,这个朝代的人都不会相信。 铃音察觉到燕惊澜的视线,脑袋埋得更低,咬了咬牙,铃音的嗓音有些沙哑,“大哥哥,我们不要在这里说,既然已经找到了大姐姐,我们先回去,残神的解药,铃音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调配好。” 燕惊澜听着觉得没有错,询问的目光望向君兰。 君兰略略一思,跟着燕惊澜他们离开。目前,好像只有他们知道自己是谁,只有他们能将自己身上的毒解掉,刺杀秦王的期限将至,君兰不想在这个时候自己首先毒发身亡! 跟着燕惊澜他们来到山林中一间不起眼的小木房内,木房非常简陋,屋檐几乎被白雪所遮盖,远远望去很难发现小木屋的存在。君兰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附近的村民进山林狩猎时所居住的地方。 走进小木屋内,燕惊澜将柴火点燃,赤红色的火光照亮小木屋内的摆设,非常简单,墙上挂着一些狩猎攻击。 回到木屋内,铃音简单地休息一下,声称去炼药,然后就离开了小木屋,剩下君兰和燕惊澜两人留在这里。 铃音走后,燕惊澜沉默一阵,忽然打破沉默,“我从铃音口中得知,天老要你杀的是秦王景陵?” 君兰眯眼,声音极冷,“哪有如何?” “景陵是谁,你知道吗?” “秦王!”没有多想,君兰张口便道,语气带着狠辣。 如果不是秦王,她今晚就不会被巡兵追杀!君兰连夜离开罗大叔家中,是想着到仙临寺里找圣僧,既然圣僧是万民口中的神人,他自然有过人之处,圣僧被秦王困在仙临寺,圣僧一定想除掉秦王,说不定,他会帮自己解决面容上的问题。 卫龙他们说得没有错,秦王已经见过她,如果要她当面行刺秦王,肯定会被发现。说不定,秦王没有死掉,她就已经被发现了。 燕惊澜深邃地看着君兰,动手撩动了柴火,火光更胜,映衬得他的眼神更加深邃。 “你叫秦君兰,是秦国人,从小就在仙临寺里长大,圣僧是你的师父,景陵小时候被秦王赶到仙临寺里生活了十年,你在仙临寺里的时候就认识景陵了,后来,秦王将景陵召回宫中,你跟着景陵一起回去,也就是说,你和景陵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不可能!” 燕惊澜话音刚落,君兰瞪大双眼反抗,绝对不相信这些鬼话!她有什么可能会和秦王从小就一起长大,这绝不可能,秦王是她要杀掉的人,她居然一早就认识秦王!这不可能! 心中有一把声音在呐喊,脑袋中却涌出了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是上次她进宫刺杀秦王的时候,在子和宫内看见的画面。 有两个小孩在雪地上玩耍,一晃眼,他们长大了,但依旧会趁着下雪的时候,在庭园内打雪战,四周很安静,只有他们的笑声在回荡,挥开了清晨的雪雾。 燕惊澜见君兰的脸色有变,沉声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你和景陵的确是认识的,你想杀掉秦王是因为残神的药力,和天老的教唆,天老为什么要杀掉秦王,铃音也不知道。不过天老或许是看重你是圣僧的弟子,才训练你,天老怕你不肯杀掉秦王,才从铃音那里要来了残神。” “我刚才已经说过,残神是一种神经类的药物,它的调配方式只有铃音知道。你一定要控制好的情绪,不然残神对你损害会一直加大,造成永久性的损害。” 君兰沉默着,脸色开始苍白,忍不住咬紧自己的双唇,极力分析着燕惊澜的话。良久,君兰沙哑道,“铃音就是你身旁的人,既然她是唯一能调配出残神的人,如果不是她帮忙,天老又怎么可能得到残神的,我为什么要相信她会帮我,连你的话,我为什么也要相信?” 燕惊澜眸光闪动,带着丝丝疑惑道,“当我从铃音口中得知你已经离开山谷,那时,你已经离开了数个月,天老的武功远在我和铃音之上,如果他强逼铃音,铃音也只能将残神交给他,事情是不是这样,我还没有弄清楚。但,你确定你要杀了秦王,这是天老的计划,你根本就不想杀掉秦王!” “你胡说!”君兰激动地反驳燕惊澜的话,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旺盛的柴火猛地一抖,眼前昏暗一下,柴火险些熄灭。 她有什么可能不想杀掉秦王,她一定要杀掉秦王!对,一定要杀掉秦王!这个想法就在她脑海中深深地扎根着,如果不杀掉秦王,她为什么要离开山谷? “……去秦国,杀秦王……去秦国,杀秦王……把秦王杀掉!” “秦君兰,控制好你的情绪,不能让残神控制住你!”见君兰的表情极不正常,燕惊澜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上前将按住君兰的肩膀,强逼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和景陵从小就认识,你不想杀掉景陵,认清楚你的心,这是天老的圈套!” “我,我,”看着男子坚定威严的黑眸,君兰浑身僵住,脑袋中两把声音在撕扯。一把叫她杀掉秦王,一把叫她不要这样做。 “秦君兰,我虽然清楚你和景陵之间的事,但景陵可能是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看见的人,你不可能想杀掉景陵!”燕惊澜紧紧地握住君兰的手臂,双手的力度似乎要将她的肩膀捏碎。 君兰吃痛地稳住心神,迷离一阵,喃喃道,“景陵,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看见的,第一个人?” 话毕,脑海中涌出一副画面,漂亮得像神仙一样的小男童欢笑着朝自己跑来,脸上扬着熠熠生辉的笑容,眼眸恍若星辰,明亮醉人…… 猛地一阵激灵,出现在君兰眼前的是燕惊澜严肃的俊脸,不禁又是一阵晃神,“我,”君兰僵住,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脑袋中的声音隐隐约约,始终挥之不散。 燕惊澜让君兰先坐下,整理了一下,将自己所知道的事全部告诉君兰,包括是他连累君兰丢下长河的。 听着燕惊澜的话,君兰心中的震撼感久久不曾散去,自从她离开山谷之后,只一心一意地想着要杀掉秦王,其余的,她一概没有在乎过,似乎,她活着就是为了杀掉秦王,其他的人生死都和她没有关系。 “你,你是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直到燕惊澜说完许久,君兰才勉强回过神,惊得几乎不会思考了。 “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为燕惊澜,可能是因为我和燕惊澜之间有着什么关联,所以,在你们将燕惊澜杀掉后,我才能成为他。”燕惊澜点点头。 经过五年的时间,他已经习惯古代的生活,一开始,他满心想着要找君兰和景陵报仇,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他就不会失去前生的种种,因为这份仇恨,燕惊澜做出了许多不计后果的事,连累自己也丢进了长河里,差一点就会没命。 在山谷中静心想了五年,燕惊澜明白了许多事,就算他再怎么不甘心,他也不可能回到现代,而且,现代的燕惊澜早就已经死在爆炸现场,尸骨无存。 既然眼前就是现实,燕惊澜选择接受它。君兰是他在古代里唯一知道的现代人,燕惊澜也不想她死掉。 “你,我也你那个世界的人?”君兰反手指着自己,显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她连现代是什么意思都不明白。 “嗯,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我也不知道,但很显然,你和景陵是认识的,你想杀掉景陵是因为天老和残神双重控制,如果你杀掉景陵,你一定会后悔。”冷光在燕惊澜眼中闪过,随后他又沉声道,“残神的药力很强,属于神经类的毒药,只有铃音能解掉残神,在残神没有解掉之前,你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然连铃音都没有办法。” 沉默。 眼前的柴火在摇曳,明亮的火光落在君兰眼眸中,映照出一道火红。君兰微绷着脸,轻抿着唇,陷入了深思之中。良久,她抬眸望向燕惊澜,黑眸内噙着野兽般的凌厉,“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她为什么要相信燕惊澜! 燕惊澜说他们是现代人,但谁又证据证明这点,还有,燕惊澜说是他将自己扯进长河里的,这有可能吗? 她虽然没有见过长河,但也听闻过长河的凶险,卫家村就在长河附近,居住在卫家村的村民都不敢接近长河,秦军用了数万人都无法在一年内将长河的主流堵塞,可想长河的湍急,人一旦掉进长河里面,根本没有生还可能。眼前的男人四肢健全,能从黑衣人手中将自己救下,一点都不像是从长河中死里逃生的,更像是秦王的手下! 故意接近自己,想套取义军一事,要不然,黑衣人刚才为什么不追上来,他就是秦王派过来调查自己的人,他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就是刺杀秦王的人吗? 燕惊澜轻轻蹙眉,却不意外君兰的反应。要秦君兰突然相信他,的确很有难度。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掉秦王。”燕惊澜问道。 君兰微微一愣,眼神迟缓一阵。她想说,是因为秦王将她丢进山谷里,但听见了燕惊澜的话后,君兰又觉得并不是这样,但要她轻易相信燕惊澜的话,她确实做不到。 “你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为什么要听从天老的话,你不能杀掉秦王,铃音很快就会将解药调配出来。”燕惊澜没有给君兰多想的机会。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君兰马上回神,冷眼盯着燕惊澜。 很显然,她身上的毒就是铃音下的,铃音的武功不差,而且又会用毒,如果不是她自己自愿,天老又怎么可能从她手中得到残神之毒。救人容易,杀人更容易! “凭你不想杀掉景陵。”燕惊澜站起身,留下一句,走出了小木屋。 柴火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身后的木门被推开,寒风瞬间卷进来,吹动了火光,墙壁上摇曳出一道暗影。 燕惊澜离开了小木屋,四周恢复一片安静。 君兰坐在柴火旁边,久久没有动作,深邃漆黑的眼眸中倒影着火光,遮掩住她眼底的情绪。缓缓地,君兰抬手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经过刚才的打斗,面具已经被黑衣人撕烂,很容易就能扯下来。 看着手中被扯烂的人皮面具,君兰一阵晃神,手背在脸颊上摩擦,触感细腻光滑。以前,在中毒的之后,她脸上的黑斑摸上去略略粗糙,如同沙砾般,现在却是滑如豆腐,不用镜子,君兰都知道自己的脸肯定发生了变化。 脸上的黑斑已经没掉了。 燕惊澜口口声声说她认识秦王,但她心底却有一把声音不停地叫她杀掉秦王。如果她真的是认识秦王的话,秦王看见她恢复过来的样子,会不会认得出她?秦王还记得秦君兰是谁吗? 五年的时间,赵国没了,六国被平定,秦王已经万人之上的存在,秦君兰却是一个籍籍无名,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的人。 去见秦王,如果他不认得自己,就杀掉他! 利光划过,君兰起身走出小木屋,外界沉黑一片,呼啸的寒风迎面而来,割得脸颊生痛,地上的积雪没过鞋面,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君兰扫视四周,黑漆漆的看不见任何东西。小木屋在山林之中,冬天的晚上没有星辰、明月,磅礴浩瀚的漆黑感如海浪般淹没掉自己,侵入心神,模糊掉视线。 这一瞬间,君兰彻底看不见眼前的路。 不杀秦王,她还能做什么…… “你去哪里,大哥哥说你不能离开,残神的毒没有解掉。” 君兰刚迈出一步,身旁的黑暗中响起一声清脆。皱眉,扭头望去,铃音手中捧着几个树枝,清秀稚嫩的小脸上带着寒色,眼神不再清澈纯然。 君兰扫视过她,没有理会,迈步离开。 等到天明的时候,城门上的守卫又会再度森严起来,到时候要进入华阳城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哼!”铃音冷哼一声,任由君兰离开,转身走进小木屋内。如果不是大哥哥的话,她才不会离开山谷,过来帮秦君兰解毒,残神的解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炼制出来。 踩着厚厚的白雪,应着刺骨的寒风,穿过漆黑的树林,高大的华阳城城墙遥遥在目,天边已经开始放晴,微醺的天色让视野变得清晰。 远远看见了城墙上有士兵在巡视,君兰眼神微变,闪身躲进某棵大树后。握了握手,君兰迈步远离城墙,朝着山林的另一边走去,凭借记忆,她很快就来到了仙临寺。 今天的仙临寺比起上一次还要萧条,天空已经放晴,但仙临寺内却没有一个僧人在忙碌,白茫茫的雪覆盖着仙临寺前院各处,就连佛殿的瓦顶上也堆满了白雪,放眼望去,全是雪白之色,令心神更加空旷。 咯吱咯吱。 一人行走在仙临寺内,鞋底踩着白雪的响声很清晰。 再次来到上次圣僧所在的厢房内,君兰犹豫一阵,抬起手,将门推开,厢房内显得昏暗,微微寒风从厢房内吹出,似乎没有在里面。 君兰迈步走进其中,扭头望去,果然,厢房内还是没有一个人,圣僧不在这里。 燕惊澜说圣僧是她的师父,那么,圣僧一定很清楚她的事情,也知道她和景陵到底是不是认识的。 “啾!” 君兰站在厢房内出声,上空忽然冲下来一声尖锐的鹰啼。君兰戒备地转过身,竟看见一只漆黑的雄鹰张着翅膀,在庭园中徘徊,鹰嘴中不停发出一声尖叫。 瞳孔皱缩,君兰走出厢房,本能地抬起手臂。 “啾!”黑鹰嘶叫一声,熟练地落定到君兰手臂上,扭动着狰狞的鹰首,用一双凶残的鹰眼看着自己,张嘴又叫一声,跳到肩膀上,蹭了蹭自己的脸颊,光滑的羽毛如同丝绸。 君兰震惊地看着黑鹰,张了张口,怎么也叫不出黑鹰的名字,但她却肯定,黑鹰不会伤害自己。 “啾!” 又是一声鹰啼,一只白鹰在上空徘徊,看见君兰后,白鹰转换飞翔的姿势。君兰见此,抬起另一只手臂,让白鹰也停在自己身上。 “啾。”站稳后,白鹰跳到肩膀上,学着黑鹰的样子,又脑袋蹭了蹭自己,相当亲昵。 “你们,”君兰左右看了双鹰一眼,心中震惊。不等她多想,双鹰忽然飞起,君兰一慌,迈步追上双鹰,只觉得不能让它们飞掉。 仰首追着双鹰一路奔跑,君兰不知怎么着来到了一片梅林之前,正是寒冬之际,梅林内的梅树上梅花盛放,红色梅花映衬着雪白的积雪,没有多余的色彩,如同一幅引人入胜的画卷,阵阵梅香乘着寒风而来,勾动心神。 君兰晃了神,迈步走近梅林。 “啾!” 就在此时,嘹亮的鹰啼又响起,君兰愣地回神,发现自己在没有意识之下走进了梅林了,四周都是盛放的梅树,分不出东南西北。 “圣僧,圣僧,我抱到一个小娃娃哦!” 蓦然,小男孩清脆焦急的声音响起。 君兰如触电般转过身,隐隐约约地,她看见一个小男孩抱着比他双臂还大的襁褓,身前站着一个全身雪白的男子,男子气息轻微,似要和白雪融为一体。 “你从何而来?”男子微微俯身,雪白轻扬。 小男孩睁着清澈黝黑的眼眸,看了看男子,又低头看看襁褓内的小娃娃,童音清脆,“圣僧,我刚才在山林里玩,在山林里看见她的,她还是一个小娃娃哦,你看!” 小男孩捧起襁褓,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 “她是谁。”男子声如碎玉。 “啊?”小男孩迟缓了,“圣僧,我不知道啊,我是在山林里看见她的,她身上没有任何信物,圣僧,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在山林里?山林里很危险的哦!” “她是谁?”男子又问。 小男孩仰首看着男子,漂亮稚嫩的小脸在阳光中泛着嫩光,“圣僧,我不知道哦,我是在山林里的兰花丛中看见她的,她为什么会在兰花丛里?她爹娘为什么不在啊?” “兰。”男子望向山林那边,沉默一阵,垂眸对襁褓中的婴儿道,“日后,你就是秦君兰,秦国,君主之兰。” “秦君兰?”小男孩眨了眨眼,似乎没有明白男子的意思。 “哇!”忽然,襁褓中的小婴儿哭起来了,小男孩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马上就手忙脚乱,差点要将小婴儿放在地上。 年幼的小男孩抱着足有他半个人大小的襁褓,生疏紧张地抱着襁褓,面对小婴儿的哭喊,他完全没有办法,整个人都乱了,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惊慌,偏偏又要装着样子去哄小婴儿,这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呼呼! 寒风骤然猛烈,梅林中模模糊糊的影像全部消失。 君兰似从梦中醒来,茫然了一阵,转眼在梅林上看见了黑白双鹰,它们正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画面似曾相似。 “去吧。” 碎玉般的嗓音响起,君兰触电般转过身,圣僧静静地站在身后,雪白的长发随着寒风飞舞,雪白的衣袍似要融进白雪中。 瞳孔皱缩,君兰不知道该说什么。 圣僧没有看她,轻然转身,悄然离开,没有惹起半点响声,似乎,从不曾出现过。 “你是谁!” ------------ 第四十八章 要见景陵! 眼前的雪白逐渐走远,消失在茫茫雪雾中,风扬起,白雪纷飞。 君兰在原地僵立一阵,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圣僧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君兰大惊着追上前,茂盛的梅树遮挡住她的去路,没跑几步,君兰就收住脚步,放眼张望,始终找不到圣僧的身影,他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秦君兰…… 大秦,君主之兰? 思绪散乱,君兰站在白雪之中,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刚才那些画面,小男孩抱着小婴儿,生疏僵硬地哄着,渐渐地,小男孩的动作越发纯熟,小婴儿也一天一天地长大,跟在小男孩身后,和他一起在仙临寺里乱跑,来往的僧人都含笑地看着他们,那段日子,最是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想,没有皇宫,没有亲人,只有彼此。 “啾!” 尖锐的鹰啼划破长空,神志被扯回来,君兰仰首就看见一道漆黑的流影在梅林之上划过,身后尾随着一道雪白。君兰一怔,不禁转眸朝那方望去,双鹰飞往的地方,正是秦国国都华阳城! 猛地被点醒,君兰疾步追上双鹰,跑出仙临寺。 她记得,有人说过,秦君兰和秦王自幼一起在仙临寺长大,秦君兰还是圣僧的弟子。 燕惊澜也说过,她和秦王是一起长大的,将她扯进长河的人是燕惊澜,要她杀秦王的人是天老,她根本就不想杀掉秦王!她不想杀秦王,这一切都是因为残神在作乱!她不能被残神控制自己的神志! 她才是秦君兰! 一路疾步跑回华阳城城门,高大厚实的城门紧紧地关闭着,城墙上面还有数个守城士兵在巡视,四周一片空旷寂静。没有人在排队进城。 “下面的人,站住!” 眼见就要跑到城门底下,头顶忽然传来一声暴喝,君兰没有理会,速度丝毫不减,眨眼就来到了城门之前,“开门,我要进去,我要见景陵!开门!” 纤细白嫩的小手猛力拍打着城门,城门纹丝不动,低沉的拍打声不断回响。 “开门,开门!把城门打开!” 君兰大声叫喊着,手掌心拍打得通红通红的,阵阵麻痹的痛意如电流般蔓延至全身。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城门终于缓缓打开一道裂缝,男子沉怒的声音响起,“你是谁!城门已封,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华阳城!” “我要见景陵!把城门给我打开!”君兰眼中涌动着怒火。 里面的人迟缓了一阵,语气更加威严,“放肆!你小小一个女子竟敢对陛下无礼,你是何人!” “把城门给我打开!”听见里面的人完全没有开城门的意思,君兰心中更怒,恨不得将这城门给毁掉。 “城门已封,任何人不得出入!马上离开,否则本将就要治你的罪,快走,将城门关掉,任何人不能出入!”里面的人呵斥一句,随后,眼前的城门缓缓关上,发出一阵沉重的响声。 嘭! 城门完全闭合,不留半点裂缝。 君兰回过神,抬手拍打城门,力度很大,弄得城门一震一震的,“开门,开门,我要见景陵,开门啊!” 城墙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女子激动的呼声在回响着,似乎要冲上苍穹,震散白云。 叫了好久都没有人理会,君兰暴怒地踢了城门一脚,双手死死地握住,漆黑明亮的眼眸内渐渐涌上暴戾之色,神情变得狰狞。然而,在下一瞬,君兰强行压忍住心中几乎要失控的杀意,狠狠地瞪了城门一眼,转身跑向城外的树林里。 她不能生气,不能被残神控制!她好不容易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不能这么轻易地被控制掉!既然这些士兵不让她进去,唯有等到晚上,再潜回华阳城内,白天的守卫太过森严,只有晚上的时候才有机会! “咦?怎么有个姑娘在这里?” “回逍将军,方才正是这位姑娘在城门外捣乱!”守门的将军是一个汉子,他拱着双手,对逍云道。 城门是华阳城的第一道防线,至关重要,除了上千巡兵之外,城门每日都会派出一位将军驻守,今天正好是逍云。他刚上到城墙就看见一个穿着灰色衣袍的女子从城墙底下跑向树林,简单束在一起的墨发随着她奔跑的动作起舞,在阳光在照射下溢动着星光,隐隐有些熟悉。 不等逍云细细回想,女子便跑进了树林里,白茫茫的雪地上留下一串凌乱的脚步,可想女子心中有多急。 “回逍将军,方才那位姑娘口口声声说要叫陛下,还直呼陛下名号,末将看她是一阶女子,没有将她抓起来,还望将军恕罪!”守门汉子忽然想起一件事,诚恳地和逍云汇报道。 “她要见景陵?”逍云皱眉盯着树林那边,“她为什么要见景陵?” “姑娘并没有言明,只是不停地叫我们将城门打开。近日来,叛军四起,正往华阳城逼近,末将恐防叛军有诈,这位姑娘不过是叛军的引子,所以没有将城门打开。” 逍云疑惑一下,“她会武功吗?” “回将军,末将也不清楚,但如果姑娘会武功,她刚才已硬闯城门,末将猜想姑娘应该不会武功,不过是叛军的引子,一旦我们将城门打开,埋伏在四周的叛军定会从四面八方涌来,闯进华阳城中!”汉子言词有力。 逍云想了一阵,并不太关心什么义军、叛军,挥手让汉子退下,视线紧紧地盯住君兰消失的那片树林,越来越觉得她的背影很熟悉,却硬是想不起。 “算了算了,要来的,迟早都会来,不会来的,怎么也找不到。”苦思一番没有结果,逍云耸了耸肩,继续无聊的巡城任务。 * 再次回到山林中的小木屋,淡薄的阳光从云层间透出,映照得雪地莹莹闪闪。 君兰一把推开小木屋的门,铃音正在一旁捣乱着草药,苦涩难闻的草药味弥漫在小木屋内。 门被猛地推开,铃音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一早就知道君兰会进来。 “将人皮面具给我!”跑到铃音身后,君兰张口就道。 “我为什么要给你。”铃音拿起一根小草药闻了闻,放进石器里捣烂。 怒火生!君兰猛地伸手扯住铃音的衣领,强逼她看着自己,咬牙切齿的语气如同野兽,“把人皮面具给我!” 铃音扫了君兰一眼,冷哼一声,丝毫不在乎她扯住自己的手。 “你!”君兰顿住,压住开始失控的情绪,将铃音推开,寒声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把人皮面具给我!” 她身上的毒是铃音下的,那么,她脸上的人皮面具自然就是铃音和天老所弄出来的,这东西非常珍贵,寻常人家根本没有。只能问铃音要! 铃音坐正身子,大大的黑眸内闪着和她外表并不相符的冷光,“东西我可以给你,但你以后都不能再出现在大哥哥面前!拿了解药,就永远地消失!” 小女孩的话音阴冷,致使昏暗的小木屋内涌动着一股寒气,令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君兰微愣,“可以!” 她和燕惊澜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而且,她现在也不肯定燕惊澜说的话,是不是骗她的。 铃音盯住君兰一阵,见她没有异样,从身旁的小包袱内拿出一个小木盒交给君兰,扫了她一眼,“中毒已有数个月,你最好不要动怒,否则毒如经脉,即便我将解药调好,你也无药可救。” 接过小木盒,君兰将它握紧,锐利的眼神似要将铃音穿透,“为什么要对我下毒!” 铃音继续捣弄草药,全然不关心君兰的情况,“天老武功在我之上,怪就只能怪你是仙逝的弟子。” “什么意思?”君兰追问,却不知道圣僧和天老之间有什么恩怨。燕惊澜提过,天老是武功高强,但双腿被废的人,他一早就被困在山谷内,就算他的武功再厉害都好,他都无法离开山谷。圣僧就在仙临寺内,为什么天老和圣僧之间会有恩怨存在? “哼!死老头的事我怎么知道,拿了东西就给我滚,解药自会送到你手上!”铃音冷眼扫向君兰,小小的身躯上涌出无法忽视的气势,似出鞘的利剑,随时会发动攻击。 君兰和铃音对视一阵,黑眸内凝结着冰凌。但见铃音一点反应都没有,君兰握紧手中的东西,转身离开。 圣僧和天老之间的恩怨,她并不想理会,等到入夜的时候,她就潜入华阳城,她要景陵,她想知道一切,不想再被残神这种药物支配! 在山林内随意游荡,天色渐渐变得昏暗,冬天的夜幕很快就降临。 君兰整理好一切,悄悄来到城墙底下,巡兵们举着火把在城墙上面巡视着,四周黑漆漆的,寒风源源不绝地涌来,让人不禁颤抖。 静待一阵,君兰细心地聆听着上方的城墙。 昨晚她就已经在巡兵手中吃过亏,一旦被他们发现,双手难敌四拳,体力迟早会被他们耗尽。再者,君兰也不想动杀气。 “叩见陛下!” 忽然,城墙上响起一阵整齐的叩拜声,穿着铠甲的巡兵纷纷跪下,铠甲发出清脆的声音。 心头一顿,君兰趴在城墙下面不敢乱动。 “你怎么过来了,宫里头没事干了?”逍云听到风声,马上跑过来,奇怪地看着眼前一身漆黑,面无表情的男子,不懂他要干什么。 从没听过一国大王要半夜过来巡视城门的,还是,他不相信自己的能力,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景陵没有理逍云,挥手放地上的巡兵离开。负手走到城墙一旁,遥望着漆黑无边的山林,凛凛寒风迎面吹动他的衣袍,宽大的袖子随风摆动,上面绣画着赤金色的图腾,乍眼一看,如同金龙翱翔于漆黑中,气势凌人。 “大半夜的,你过来干什么,义军那些人就埋伏就城内城外,你过来等着让他们追杀你?”逍云走到景陵身旁,调侃道。 静看漆黑,他眼中无光,脸上无情,话音淡如寒冰,“有义军之人?” 逍云习惯了他的态度,耸了耸肩,望着今早那个地方,“不知道,有一个女子过来拍打城门,说要进城见你,但她也没有说为什么,很有可能是义军派来的人,临近春节,四周的义军都有所行动,各地封国使臣出发来到华阳城,正是他们浑水摸鱼的好机会。” 沉默。 景陵没有回话,逍云也见怪不怪了,如果景陵追问那个女子是谁,逍云才被吓死呢。 “你今晚过来干什么?”思绪一转,逍云又回到这个问题上。春节就快到了,皇宫内外都忙成一片,他这个大王怎么有空过来陪他吹寒风,守城门? 景陵还是没有回话,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漆黑的山林,眼眸深邃无底,俊脸上没有半丝感情,如同一块冰凌,旁人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为什么会过来? 昨晚,景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等过回过神时,他已经在寝宫中,正为早朝准备着,梓沛在他耳边交代着关于春节的事,朝堂上的大臣则关心着长河、长城、叛军还有招待各国使臣的事情。 等忙完一切,天色早已灰暗下来,屏退两旁的宫人,景陵静静地看着桌面上摇曳的烛光,思绪飞到好远好远,再次回过神时,他就站在逍云身旁,俯视着城墙外漆黑的山林。 昨晚的山林和今晚一样漆黑,不同的是,今晚没有下雪,寒风依旧刺骨。 “义军的动作很快,分布四方八面,我想,不用多少天,在春节之前他们就能将华阳城包围,不过义军一向打着为天下百姓着想的棋子,我估计他们是不会冲入华阳城,子墨说他们很有可能会派人潜入华阳城,在宫宴当晚行刺你。” “听说,大王最近与几个老臣子私交频繁,看来,大王爷是等不及了,老六在湘国不能回来,大王爷是坐享天时地利人和,一旦义军成功得手,大王爷就能坐上王位,这天,大王爷可是等了很久了啊。”逍云双手撑在城墙上,语气就像在说着今晚的星星很好看,随意自然,根本就不在乎大王爷在背后密谋着什么。 “守住城门。” 良久,身旁的人才回应一声。逍云微微一愣,扭头就见景陵转身离去的背影,身上还穿着厚重威严的龙袍,伟岸的肩膀能撑起天地,气势尽数收敛,轻易就能融进漆黑中。 逍云奇怪地盯住他,没有出声挽留。随后,逍云驻足一阵,外面的天气实在太冷了,他夸张地打了一个寒颤,转身离开。 直到半夜时分,城墙一带都没有任何异常,巡兵们来回巡视着,手中火把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呼呼! 寒风突然猛烈,吹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手中的火把再一次被熄灭,四周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幸好巡兵们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马上就将火把重新点燃,环视四周一眼,见没有任何情况,巡兵们继续刚才的巡视。 趁着火把被吹灭的瞬间,君兰跃上城墙,动作迅速地潜入华阳城内,在城墙底下静听一阵,巡兵们没有发现。君兰毫不迟缓,两三下就闪身冲进黑暗中,消失不见。 再次回到罗大叔家中,罗大叔和卫龙都已经熟睡了。猛地,大门被推开,马上惊动了卫龙,他抽起床边的长剑,冲到外面察看情况。只见一人正背对着他,将桌面上的蜡烛点燃,昏暗淡红色的烛光马上驱散四周的昏暗。 “秦姑娘?” 卫龙看清了来人的背影,漆黑及腰的长发随意地用缎带绑着,身上还穿着离开时所穿着灰色衣袍,纤细的身姿在烛光的照耀下更显得柔弱。 卫龙看着,不禁微微一愣,隐约感觉到身前的人不同。以往的她,总是一身刺人的寒气,武功高强得让人不敢接近,“柔弱”这个词,何时会出现在她身上? 出神间,君兰转过身,脸上已经带上了人皮面具,遮掩住本来的面容,看起来平平无奇。 卫龙又是一愣,随后上前道,“秦姑娘,你已经找到办法将你的样子遮掩掉了?” 这张脸,虽然一样的平庸,但和之前的并不一样,也不知道,到底哪张脸才是真的。 君兰扫了卫龙一眼,罗大叔没有醒来。“义军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毫无先兆之下,君兰清悦淡淡的话音响起,凝视着卫龙的黑眸内结着细碎的冰凌。 卫龙晃了晃神,皱眉道,“秦姑娘,你为什么会这样问?义军是为天下百姓着想,若非秦王太过残暴,执意要填埋长河,兴建长城,让天下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百姓们有岂会反秦?我们老百姓要的只不过是太平盛世,安康平凡的生活!而秦王却一意孤行地残害百姓,如果不是他,百姓也不会起义!” 卫龙越说越激动,脸庞微微涨红。 君兰眯眼,心神微冷,“义军起义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宁的日子!”卫龙想也不想,肯定道。当初,他就是因为知道义军存在的原因,才会选择加入义军的。他的父母都被秦王害死,如果不是秦王执意要填平长河,他的父母就不会死掉!这一切都是秦王的错! 怒火和杀意在卫龙心中纠缠,致使他的面容略略扭曲。 “如何还百姓安宁?”君兰直视着卫龙的变化,眼中寒冰加重。 “我,”卫龙想说话,却又僵住。 怎么还百姓一个安宁? 换做以前,卫龙一定会说杀掉秦王,但水阳在他们出发之前就和他说过,不能杀掉秦王,国不可一日无君,如果秦王死掉,秦国一定会大乱。但所有事情的起源就是秦王,秦王不死,天下百姓又如何安宁。 卫龙咬牙,吃力地说道,“不管怎么说,如果不是秦王强行征召百姓们填河,建长城,百姓们就不会活得这么痛苦,也就不会出来反秦!七国大战刚刚才平定,秦国上上下下都希望秦王能给他们一片安宁的生活,但秦王却辜负了天下的百姓!他眼里根本就没有老百姓,一心只想着他的王位,从来都没有为百姓们着想过!像他这么自私自利的君王,不配当着秦王!” 卫龙激动地说着,眼中怒火越发明显,几乎要冲出眼眸。 “他不配,谁配?” 冷如冰凌般的女音轻易地撞破男子的愤怒,放在桌面上的蜡烛猛地颤抖一下,房子内涌动着淡薄的森寒。 瞳孔一缩,卫龙似被人当头泼了一盘冷水,眼中怒火消退。“他不配?那就让洛贤王代替秦王,晋怀王也比秦王好上上万倍!普天之下也就只有秦王一人如此残暴,从不理会百姓的生死!” “为什么洛贤王和晋怀王适合?”君兰马上接话,语气中的尖锐让卫龙再度一怔,随后,更加生气! “秦姑娘,你为什么要帮秦王说话?秦王的残暴天下百姓有目共睹,有多少人为了填河、建长河和家人失散,每天没日没夜地挖泥搬石,活活的累死!这些都是秦王一手造成的,他从来没有理会过百姓们的生死,秦姑娘你为什么要帮秦王说话,助纣为虐!” 卫龙虽然不是什么读过书的儒生,但他也不笨,他分明感觉到君兰现在是在帮秦王说话,她的意思是只有秦王才配为秦王,洛贤王和晋怀王都不配! “你可知晋怀王为什么要帮我们进城?”君兰冷冷地扫了卫龙一眼,唇间噙着讽刺。 卫龙迟缓一阵,道,“晋怀王爱民如子,他看不惯秦王的所作所为才愿意出手帮助我们!如果不是晋怀王出手相助,我们现在也不会在华阳城内!秦姑娘,你要记得水先生交代我们的事情,一旦错过这次的机会,我们就没有下一次!明年初春,秦王就会加派兵力四处捉拿百姓们去填长河,他要害死所有百姓!” 君兰冷哼一声,眸子里夹着轻视,“以你现在的情绪,一旦看见秦王,你一定会控制不住。” 心头被击中,卫龙呆呆地看着君兰,只听她又说道。 “既然你说晋怀王爱民如子,有君王之才,他上次就见识过你对秦王的恨意,他为何还有默许你进入华阳城,你一旦进入华阳城,就意味着你要出现在秦王面前,你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到了秦王面前,你更是如此。水阳和晋怀王说要与秦王谈判,你真以为晋怀王会相信水阳的话?如果他相信水阳的话,无心伤害秦王,他为何要默许一个心中恨极了秦王的人前去谈判?若说晋怀王没有发现这点,只能证明晋怀王没有为君之才!” 卫龙双眼瞪大,一时间没有明白君兰的话,“你,你是什么意思?水阳先生好不容易才说服晋怀王助我们一臂之力,晋怀王岂会……” “晋怀王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义军!”君兰扫向卫龙,锐利的目光镇住他的话。“就算我们真的只打算和秦王谈判,在义军在秦王眼中只是叛军,晋怀王帮助叛军进城,你以为秦王会饶了他吗?晋怀王只好先下手为强,利用叛军将秦王除去,好让自己坐上王位!而你能跟着晋怀王进入华阳城便是最好的证明!” 还记得当日,水阳和晋怀王商谈的时候,卫龙曾多次表现出自己对秦王的不满,如果当时秦王在场的话,卫龙一定会奋不顾身地与秦王拼命,晋怀王一早就看出这点,所以,他才会默许卫龙进入华阳城。晋怀王就是想卫龙在宫宴上发疯,行刺秦王,一旦卫龙成功了,晋怀王永无后患。就算卫龙失败了,被秦王杀掉,晋怀王依旧没有损失,义军的人已经盘踞在华阳城四周,一旦被他们知道秦王杀掉卫龙,义军肯定会马上起义,攻进华阳城,誓要杀掉秦王,这也是晋怀王所希望的。 义军杀掉秦王,晋怀王就有充足的理由出兵攻打义军,消除这个大隐患,从今之后,秦国就是他晋怀王一人的了。 “不,这,这怎么可能?你一早就知道了!”卫龙震惊地后退数步,猛地,他瞪住君兰,企图将她看穿,脸上大惊不已。 君兰没有理会卫龙,眯眼盯住矮桌上摇摆不定的烛光。 晋怀王的意图,她的确一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让卫龙这个大隐患跟着自己进入华阳城,结果,晋怀王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由此可见,他是恨不得卫龙能在宫宴在发疯,刺杀秦王。 君兰当时的目的只有一个,杀掉秦王!如果不是为了试探晋怀王,她又怎么会让卫龙跟着自己一起进城,有卫龙在只会坏她的事。 刚才她潜入华阳城的时候,在城墙下听见了秦王和下属的谈话,这才知道原来义军已经有所行动,他们要将华阳城包围,好端端的,义军为什么要将华阳城包围?因为义军也想杀掉秦王,从自己的人马中推选一人坐上王位!说到底,也是为了权力,什么为天下百姓着想都是虚伪的口号,不值一提。在权力面前,义军的中心人物们又岂会理会这么多,卫龙等人是被义军骗了。 义军无心为百姓,晋怀王一心为王位,秦王明知这些隐患,还能不动声色地处理着,确实有一国之君的风范,和当年不一样了…… “你的意思是晋怀王一直都打算利用义军来争夺王位?”卫龙跑到君兰面前,焦急地问道。 “为何不可以?百姓们尚能为自己的安宁起义叛国,为什么晋怀王不能为自己的私欲利用你们?”君兰凝视着摇曳的烛光,修长微翘的眼睫毛半垂压下,卫龙看不见她的眼神,平庸无奇的脸上泛出凝重之色,深沉的气息让人看不穿她在想什么。 心头好像被尖针刺中,卫龙无法反驳君兰的话。 晋怀王再爱民如子,他始终是一个人,有七情六欲,当让也有私欲,更何况,晋怀王是大皇子,当年除了太子、六皇子之外,他是最有希望登基为王的人,结果,因为景陵横插一手,他成为晋怀王,只能留在华阳城内每日上朝向景陵跪拜,地位连景逸这个洛贤王都比不上! 世人直说景陵亏待了景逸,让他到极北之地,湘国当一个代王,但谁又记得他景傲还在华阳城内当一个小小的王爷?!景傲不服气,绝对不会服气! “你,你打算怎么做?你一早就知道晋怀王的阴谋,你为何不和水先生说?一旦我们真的将,不,不!只要我们出现在宫宴上,晋怀王都可以说我们是进宫行刺的,到时候一定会连累水先生他们。”卫龙猛地觉醒。 到这个时候,他不得不相信君兰了,因为他现在的确就在华阳城里面,晋怀王当日也听见他辱骂秦王的,可是晋怀王还将他带进华阳城里,就和君兰说的一样,晋怀王是有意设局陷害他们的!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城门被封,无法出入,宫宴当晚,晋怀王自会前来寻找我们。” 冷冷的女音响起,房子内的烛光猛地一抖,险些熄灭。 卫龙一想,没有反驳君兰的话,晋怀王在华阳城中还有势力,如果宫宴那晚,他们没有出现,晋怀王自然会来找他们,如果晋怀王知道他们不肯出现,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对付他们。 卫龙突然觉得,曾经爱民如子、宅心仁慈的晋怀王比起秦王更加残暴。起码,秦王的残暴光明正大,天下都知道,但晋怀王却用仁慈的外表来欺骗百姓,让百姓在不知不觉间掉进他的陷阱里。 “一起原定计划行动,不要泄露!”君兰扫了卫龙一眼,也不管他怎么想,起身回到房间里。 她要说的,已经全部说完了,卫龙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绝不会继续被晋怀王利用。晋怀王的手段如此隐晦,他日如果让他当上大王,百姓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卫龙僵在原地,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矮桌上的烛光依旧摇曳不止,随时都会熄灭掉。 * 随着新年的接近,华阳城内越发热闹,除了不能进出城门之外,城中的百姓都没有其他异常,热闹的叫卖吆喝声响彻鼓膜,地上的积雪直接被人们踩踏得融化掉,走在大街上,就如同身处激流之中,身不由己地顺着人流往前。 新年将至,大街两旁的商铺上挂着红色绸缎,一片喜庆之色。 君兰顺着人流来到客栈之前,稍稍驻足一阵,迈步走进其中,跟着迎客的小二来到三楼的厢房。 “客官,里面请。” 小二不便进去,站在门外朝君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君兰没有迟缓,抬步走进厢房,扭头就看见一人坐在圆桌上茗着茶,小山般的背影让人不禁折服。 厢房内的摆设相当雅致,香炉内燃烧着清香的香料,让人心旷神怡。透过半敞着的窗户,隐约能看见对面楼瓦顶之上的白雪,在阳光中折射出一片亮光。 眸光微动,君兰收回视线,对着那人道,“晋怀王殿下。” 晋怀王微愣,似乎刚刚才发现有人进来了。放下手中的茶杯,扭头望去,晋怀王意外君兰的长相,“你是?” “晋怀王殿下不是找小女子过来商量要事吗?”君兰看着晋怀王,眼神平静幽寒。 这些天,君兰都待在罗大叔家中没有外出,她也想过直接到王宫中找景陵,但王宫的守卫森严,她只能硬闯王宫,再者,她也不清楚景陵会在哪里,到时候恐怕又要被一大群士兵追杀,既然如此,她何不等到春节的时候再进宫?这样一来,她就一定能见到景陵,而且不用应付士兵。 然而,就在今天的时候,罗大叔找到她,和她说晋怀王要见她,于是,君兰才会来到这里。 就快到春节了,晋怀王自然是坐不住的,万一义军没有刺杀秦王,只会妨碍他的计划。 “这,你是秦姑娘?”晋怀王从水阳口中知道君兰名字,嘻嘻辨认一番,勉强才能认出她。晋怀王让君兰坐下,抿一口清茶,又道,“本王当日回府便听闻王宫内潜入刺客,陛下险些被刺客所伤,本王从将领手中拿到刺客的模样,可是秦姑娘你?” 说着,晋怀王拿出一张画纸,上面画着的正是君兰之前所有的样子,旁边还有刺客两个打字。 君兰扫了一眼,淡淡地坐着,全然不介意晋怀王的眼神。 她就知道,晋怀王突然叫她过来,没有那么简单。 “姑娘为何要行刺陛下?”晋怀王的眼神忽然锐利了一下,幽暗的眸子让人不敢直视。 眼帘微垂,君兰嗓音冰寒,“王爷,我乃义军众人,我义军一心想为天下百姓谋取安宁日子,秦王残暴不仁,不但没有为百姓们谋取半点安宁,还强行强逼百姓们填河、建长城,此等暴君,天理不容,我刺杀秦王何错之有?” “大胆!” 君兰话音刚落,晋怀王扬手怒拍桌面,手旁的茶杯被震飞,倒在桌面上,茶水溅落而出。 “你一阶小女子竟敢进宫行刺陛下,就不信本王命人将你抓起来吗!”晋怀王英俊的脸容抽搐着,伟岸的身躯上涌出强劲的怒气,直直地拍打在心头上,化作一双有力强势的手,将心脏紧紧地捏住! 君兰身子微动,斜眸望向晋怀王的眼睛,袖子下的手握紧,“王爷若然将我交给秦王,今日便不会在此处接见我,晋怀王殿下乃聪明人,有话不妨直说。我非什么英雄好汉,一心只想除掉秦王,如果王爷想拦住我,只怕王爷没有没有这个本事!” 君兰半眯起眼,动作如同屠刀落下,身上的气势虽然比不上晋怀王的猛烈雄厚,却如同一股无相无形的寒气,在无声之间缠绕住敌人的身体,随时能发动攻击! 晋怀王想不到眼前这个长相平庸的女子会如此大胆地威胁自己,足足惊了数息才回过神,看似愤怒地说道,“大胆!你以为本王会怕你吗?你虽然武功高强,但我秦国人才济济,你要从华阳城中离开,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的同党就在华阳城内,你就不怕本王将他们统统捉住?” 晋怀王听说过君兰潜入王宫的事情,自然也知道她武功高强,以自己的实力根本拦不住她。所以,晋怀王一早就命人将卫龙他们控制住,一旦出现什么情况,晋怀王就会将他们全部捉住。君兰可以一个人固然可以潇潇洒洒地离开,但她的同党就在自己手中,可以从他们口中逼问出她的下落,到时候,她也走不远! “同党?”君兰好笑地看着晋怀王,眼神极冷,“我向来独来独往,何来的同党?” 闻言,晋怀王拧紧眉。 当日君兰是独自一人潜入王宫,来去都是一人,自己从水阳口中并没有听说过他们义军有派人潜入王国中行刺,这名女子可能不是他们义军中一人,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自己将义军的人全部杀掉,对她来说都没有任何影响,反而会损害自己的声望。 扫向晋怀王眼中的难色,君兰心中又是一声冷笑,“不知王爷今日找我有何事?如果王爷是想向秦王举报我的话,也请王爷别忘了,我是怎么坐在这里和王爷说话的。” 言罢,君兰站起身,纤细身躯上寒意凛凛。转身,迈步离开,没有理会晋怀王的身份。 “姑娘留步!” 眼见就快走出厢房,晋怀王低沉的喝声响起。 “既然姑娘开门见山,本王也就直说了。本王希望姑娘能助本王一臂之力!” 晋怀王站起身,气势张扬,一双鹰眸凌厉威严,如同绝世的兵器,让旁人不敢直视。 一时之间,雅致的厢房内,气氛逼人。 眼中划过冷笑,君兰回身看着晋怀王,眼眸凌厉,沉声道,“王爷要我如何帮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十九章 进宫见秦王! “秦姑娘,请坐。”晋怀王微微侧身,让君兰回到原位上,随后拍了拍手,厢房的木门被推开,一名管家打扮的中年人捧着一个木盒走进来,恭敬地放到晋怀王手旁,朝君兰躬了躬身才退出厢房。 晋怀王将手旁的木盒打开,只见里面正放着一卷画卷。君兰眯了眯眼,晋怀王将画卷拿出,平放在桌面上,“秦姑娘,这是外族领地的地图,是探子们经多年时间才绘制而成的,上面详细地标注着外族领土的地形地貌,如今我大秦国经已统一六国,只剩长城之外的外族。虽陛下的生母容德太后乃外族公主,可太后嫁入我秦国多年,和外族的情分早已淡去。外族见我大秦国统一六国,定会担心我大秦国出兵攻打他们。” “外族乃马上民族,族人骁勇善战,可以一敌三,若然外族忽然偷袭我国,定造成惨重的伤亡,陛下兴建万里长城正是为了防止外族放肆,然而,外族蛮夷又岂会被区区一条长城阻拦?根探子汇报,如今外族部落之间的交往频密,不排除他们是在商议攻打秦国一事,我国必须在外族发兵之前将外族剿灭。” “日前,陛下在朝中也有提到此事,但外族地形复杂,我军不知晓其中的情况,贸贸然攻进去,我军定会伤亡惨重,因而,本王手中这卷外族地图事关重要!” 晋怀王说到这里,手中的地图已经完全展开,君兰垂眸看去,只见地图上密密麻麻地描绘着高山平原、河流小溪的轮廓,画工精细了得,旁人一眼便能明白其中所画的东西。 有了这份地图,秦国就能全面地了解外族的地形,一旦地形被知晓,敌军藏身的地方便能一目了然,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是这个道理。一旦秦王得到这份地图,外族忘族之日指日可待! 望着地图,君兰轻轻眯眼,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此地图,乃先皇早年命人潜入外族所描绘,自陛下登基以来,陛下就得知地图一事,曾多番勒令探子们尽快将地图绘制完全,交回秦国。可想,陛下要诛灭外族之心,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陛下的生母容德夫人乃外族第一部落长公主,外族可汗乃是陛下亲外公,陛下若然攻打外族,乃是灭亲之举,天理难容!”晋怀王看着君兰,一面的严肃,鹰眸深邃幽寒,让人不敢直视。 扬眉,君兰可笑地问道,“王爷方才不是说,容德太后和外族多年没有联系,彼此之间的情分早已淡去了吗?再者,王爷不是说,外族部落之间交往频密,难保他们是在商议进攻秦国一事。” 听得君兰的话,晋怀王紧皱剑眉,脸色微黑。 君兰又道,“王爷乃秦国大皇子殿下,应该深谙一个道理,若想不挨打,就把敌人彻底剿灭,永除后患!”狠辣浮现眼底,君兰语气冰凌,“既然外族有心攻打秦国,秦国出兵反击是理所当然的事,战场之上,不存在任何亲情!生便生,死便死,何来这么多道理!” 晋怀王心头一抖,瞳孔皱缩,直直地看着对面麻衣披身,容貌平庸却生有一双凌人眼眸的女子,狂烈的气势从她身上涌现,尽瞬间被充斥整间厢房,直压于心底,难以散去。 “哈哈哈!好!” 原以为会恼羞成怒的晋怀王仰首大笑,畅快淋漓,带着几分皇家霸气。大笑罢,晋怀王看着君兰,鹰眸内眸光凛凛,似利刃之光,“好!秦姑娘果真不愧是当世女英雄,巾帼不让须眉!诚然,我秦国和外族第一部落之间有婚约,本不应该毁此盟约,可赫塔可汗却暗中召集各个部落族长,打算偷袭我秦国,陛下在意此事实在无可口非,再说当年容德太后对陛下凉薄无情,群臣联名弹劾之时,容德太后一心只护着六皇子,仍有陛下被群臣刁难,事后,容德太后主动提出与六皇弟前往湘国封地,陛下非但没有怪责容德太后,还赐封太后娘娘和六皇弟,如今六皇弟乃湘国代王,容德太后乃一国之后,万人之上,这些都可是陛下所赐,只见陛下对容德太后的宽厚。” 当年,先皇只让秦王将燕国赶出山河关,赶出秦国范围,但秦王却没有按照先皇的遗旨行事,击败燕军之后,秦王一路领兵沿着长河而上,攻陷了韩国,后又将燕国焚烧尽,最后把湘国也一并吞灭。 尽管秦王用兵如神,当手中若无数万兵力,他根本不可能完全统一天下的壮举。当年灭六国时,秦王几乎将秦国上下所有守卫兵全部调走,致使秦国内外一片空荡,差点被敌军偷袭成功。 朝中大臣自然十分不满秦王的做法,多次联名上奏代王陛下,景逸,希望景逸能将秦王召回秦国,可惜,秦王并没有理会秦国的事,一心一意地攻打六国,历时五年多,终于将六国踩平,几乎耗尽了秦国所有兵力,五年的战事,让百姓们苦不堪言,如果不是秦王灭六国、统天下有功,在他登基之时,天下百姓就已经起义谋反了。 但就算是这样,秦王回到秦国之后,依旧受到了朝中大臣的弹劾,身为秦王生母,容德太后很应该站在自己的儿子身旁,但容德太后没有,一心一意只护着另一个儿子,景逸。当初景逸没能将秦王召回秦国,他也有错,但因为容德太后的支持,大臣们只好将怨恨发泄到秦王身上。 以一人之力对抗朝中所有大臣,还有其余的兄弟、包括生母,当时秦王的处境可想而知。说是深陷万箭险境中也不为过,走错一步,就是万箭穿心,不得好死的下场,所以,秦王屠杀了大半臣子,以最血腥、残暴的手法坐上王位。 本以为,秦王登基之后一定会找容德太后算账,谁知道,秦王却答应容德太后的要求,让她和洛贤王前往湘国封底,永生不得归来。 这其中的细节,都是晋怀王现在说给自己的听的,晋怀王表面是在为秦王抱不平,怨恨容德太后的偏心,但细细一想,晋怀王一心想要秦王的王位,他怎么可能会帮秦王说话呢? 容德太后是秦王的生母,但最后,连生母都不站在自己这边,可想秦王当时有多么的可恶!做了一件又一件十恶不赦的事,连自己的生母都无法原谅他! 借容德太后一事诋毁秦王,这才是晋怀王的主要目的! 放在大腿上的手死死地捏住,君兰狠狠地盯住晋怀王,心中暴戾的杀意几乎控制不住! 晋怀王扫过君兰的脸,没有过多的停留。他不用理会君兰到底明不明白他话中含意,他只知道这个女子有能力在重重包围之下杀到秦王面前,而且,自己当日在民房内看见她的时候,她眼中的杀意和现在一样,都是针对秦王的杀意。 只要清楚她有心杀掉秦王,这便足够了! “秦姑娘,当年之事便是如今,还有数日就是春节,湘国封底的使臣已经抵达,代王陛下和容德太后都不会前往秦国,若是预料中的事,但本王仍觉得容德太后太过于凉薄,一年而过,她依旧无法原谅陛下当初所犯之错,既然太后无情,陛下也无需顾虑这么多,这封外族地图一旦到手,陛下不日就会进攻外族。” 晋怀王指着桌面上的地图,言词间带着凝重道,“想必姑娘也知,我秦军虽然兵强马壮,但大战才结束不足一年,百姓们尚在修养阶段,若在此时发动大战,百姓们肯定会受不住,朝中大臣可多番劝过陛下,可陛下却执意如此,本王实在担心百姓们得知此事后,会有什么反应。如今义军四起,一旦消息泄露,义军上下定会大怒,到时候恐怕会有过激的行为。” “王爷不妨有话直说。”君兰冷冷道。 晋怀王也不在意君兰的态度,沉重地叹息一声,眼中划过决绝的痛。“秦姑娘,地图将会在春节,宫宴之上送到陛下手中,本王希望地图能由姑娘亲自交给陛下查阅。” 君兰扬眉,似乎有些意外晋怀王的做法,“王爷为什么要这样做?若然王爷不想秦王再生战事,大可以将地图毁掉,外族地形复杂,没有地图指引,就算是天兵神将也很难攻陷,王爷应该清楚这点。” 外族地图对秦王攻打外族一事至关重要,虽然不知道晋怀王是怎么弄到手中,但如果真的像晋怀王自己所说这般,他不想劳累百姓,再次发动战争,他大可以直接掉地图毁掉,但他没有,反而让自己去交给秦王,恐怕也是晋怀王的目的吧。 晋怀王故意在自己面前提起容德太后,为的就是证明秦王的行为过分,连自己的生母都无法原谅他。另一边,晋怀王又不停地提及秦王要攻打外族一事,不顾大臣阻拦,不顾盟约亲情,进一步向自己表面秦王是一个无情无义、残暴嗜杀昏君。如果没有从燕惊澜口中得知残神的存在,君兰肯定会马上答应晋怀王。 有了地图,她就能接近秦王,轻而易举地将他杀掉!不为天下,只为她自己! “秦姑娘言之有理,本王何曾不想将此图毁掉,可陛下向来谨慎,早已命人将地图抄画一遍,就算本王将这份地图毁掉,陛下手中还有第二份,第三份。毁掉地图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若要陛下收手,只有一个办法。”晋怀王微微压低声音,轻易地带动了厢房内气氛,让人紧张得不敢肆意呼吸。 君兰轻蹙眉,看着晋怀王,心中猜测着他的意图,可以肯定,晋怀王让自己过来,肯定是为了借自己的手杀掉秦王。卫龙为人冲动,对秦王又有怨恨,加上武功不算了得,一旦被卫龙看见秦王,卫龙一定会忍不住,所以,晋怀王一下子就放弃了卫龙,将目光放到自己身上。 自从他们进入华阳城之后,就没有再和晋怀王联系,晋怀王恐怕是担心他们没有能力进宫行刺,所以专程将外族地图送到自己手中,方便她行事。 “本王希望秦姑娘能亲自将地图交给陛下,到时候,还望姑娘出手刺伤陛下手臂。”晋怀王看着君兰,猎鹰般的眼眸内时时刻刻都带着威严,狭长微翘的眼眸如同屠刀,让人看得心头一惊。晋怀王俊脸绷紧,神情严重。“不瞒姑娘说,当年陛下出兵六国之时,曾身受重伤,根本王所知,陛下刺伤是因为不慎堕下长河时造成的。” 长河! 猛地,君兰睁大双眼,皱缩的瞳孔内飞闪过震惊和剧痛,一闪而过,连她自己都捕捉不住,只觉得心房抽痛。 晋怀王皱眉,有些疑惑君兰的反应。“陛下为何会堕落长河,本王也不太清楚,只听闻,当时军中一片混乱,尉迟老将军当时也在军营之中,士兵们沿着长河一带寻了数天才找到陛下,当时,陛下以身受重伤,修养了数个月才能康复,可即便如此,陛下却不肯回国修养,执意带着将领们攻打燕军,五年在外征战,陛下手臂上的旧患没有好生修养,如今,就连宫中大夫也束手无策。” “那他现在怎么样的!”君兰激动地站起身,眼眸内涟漪重重,没有心情再留意晋怀王的神情。 秦王手臂上有旧伤!她居然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景陵手臂上有旧伤,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也会丢掉长河里面,难道和燕惊澜说得一样,景陵是为了救她才丢进长河里的? 心中一番混乱,君兰也听不清楚晋怀王说了些什么,木然被接过他手中地图,眼神散乱,小脸微微发白。 晋怀王看着女子失神的脸,眼中划过一道凌厉,低沉的嗓音里带上提醒和警告,“秦姑娘?你没事吧?若姑娘没有把握,本王也不会勉强,此事事关重大,一旦姑娘失手,我大秦国百姓势必再度陷入战火之中!” 晋怀王低沉的声音如沉石巨浪般涌来,君兰心头一颤,却是回过了神,握紧手中藏有地图的木盒,君兰眯眼,利光划过。 “王爷放心,此事我明白,王爷,我刚想到一个方法。” “姑娘请说。”晋怀王猜疑地看着君兰,明显是不太相信她。 疑人不用,用人却疑! 君兰扬唇一笑,眼中的讽刺转眼消失,冷声道,“依照王爷方才所言,在宫宴之上,我只需要将地图呈给秦王,趁他不备之时将秦王的手臂刺伤,秦王手臂中有旧患,一旦手臂再度受伤,秦王定要在宫中修养,秦军得知秦王受伤一事,肯定会影响士气,到时候就无法进攻外族,王爷可是这个意思?” “正是。”晋怀王点头。 晋怀王虽然想杀掉秦王,但他不傻,不会在君兰面前直接表明自己的意图,哪怕秦王是人人诛之的大暴君,他始终是秦国的大王,身为臣子,晋怀王若然伤害秦王就是弑君谋反,这个晋怀王在民间的名声并不相符,所以晋怀王唯有稍稍改变一下自己的意图,必将秦王杀掉,而是让他受伤,一旦秦王受伤,自然就不会出兵攻打外族。 晋怀王已经打听一番,他知道秦王手臂上的旧患很严重,几乎可以拿掉他的性命。眼前这个女子对秦王有着真真切切的杀意,如果由她下手,她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甚至有可能会直接杀掉秦王,就算她没有杀掉秦王,以秦王手臂上的旧患,恐怕他要在床上躺上一段日子,到时候,他再慢慢想办法除掉秦王也不迟。 但前提是,秦王一定要受伤,这个女子不能出现半点问题。 念此,晋怀王轻眯鹰眸,眼中倒影着君兰平庸的脸,一道利光划过,几乎将君兰的倒影斩开。 君兰似毫无察觉,略略思考一阵,严重道,“王爷,此事事关重大,据我所知,春节宫宴上秦国朝中所有大臣、将领,包括各国封地的使臣都会出席,到时候人多为患,守卫森严,就算我武功高强也未必能杀掉秦王。上次我夜闯秦宫,本以为一定能除去秦王,却轻视了秦宫中的守卫,再者,秦宫内地形复杂,宫殿众多,要找出秦王的秦宫谈何容易。” “姑娘所言甚是。”晋怀王略有所思地点点头,望着君兰的眼神更加锐利,如刀子般,“自陛下登基之后,华阳城的面积扩大了数里,王宫也经过多番修建,如今的规模早已超越先皇在世之时,哪怕本王时常出入王宫,偶尔也会迷路,更别说姑娘,姑娘若想取得王宫地图,本王可以帮姑娘。” 进宫刺杀,和攻打外族一样,如果没有详细的地图将寸步难行,这点,君兰上次就知道了。 想了想,君兰答应了晋怀王的话,又道,“王爷,如今离宫宴只有数日时间,单靠王宫的地图,并不能全面地了解王宫的布局。我刺伤秦王之后,宫中的士兵肯定会倾尽一切地追杀我,所以,王爷,我想王爷助我进入秦宫!伺机埋伏,行刺秦王!”话到最后,君兰的语气中染上萧杀之意,屠刀般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晋怀王皱眉,恐怕是意外君兰的做法。微微思索了一阵,晋怀王摇头道,“姑娘果真心思细密,只可惜,陛下数日前已经离开了王宫,并不在华阳城之内。” 意料之外的消息,君兰皱紧眉,压住心中的情绪,道,“秦王不在华阳城之中?为何我没有听闻这个消息?如今义军已逼近华阳城,秦王在此时离开,莫非是打算将义军剿灭?” 晋怀王注视君兰一阵,见她没有异常后,晋怀王才道,“姑娘多虑了,如今离春节只有数天,陛下是出宫祭天了,此乃我国祖辈代代相传下来的习俗,由大王率领朝中的老臣出宫祭天,在春节之前,陛下定能归来。姑娘如今进宫也见不到陛下,相反,因为姑娘日前行刺一事,王宫上下的守卫森严,姑娘现在进宫恐怕会很危险,姑娘还是留在宫外等候,皆是本王会帮姑娘准备一切。” 听着晋怀王的话,君兰并没有反对。她原本还打算借助晋怀王的势力进入秦宫,见秦王一趟,没想到秦王已经秘密离开秦王,她要见秦王,恐怕只能等到宫宴当晚,只是宫宴当晚人多势众,有些事,她不能当众询问秦王。 就算自己现在提出要去找秦王,依照晋怀王多虑、复杂的心思,他也不会将秦王真正祭天的地方告诉自己,甚至有可能派出杀手刺杀自己。晋怀王有心让自己在宫宴上刺杀秦王,无论行刺是否成功,王宫中的士兵都会追杀她。只要她死掉,谁又知道晋怀王曾经做过什么? 和晋怀王商量了一下细节,君兰离开了客栈。临离开时,晋怀王将外族的地图要回去,声称地图事关重要,他要亲自保管。但君兰清楚,晋怀王已经怀疑自己了,一旦让晋怀王找到武功比她更厉害的人,晋怀王就会除掉她。 刺杀秦王一事,绝对不能暴露。 的确,君兰从一开始就可以拒绝晋怀王,但,只有借助晋怀王的手才能安全地进入王宫,面见秦王,依靠罗大叔和卫龙他们,有一定的风险。秦宫的守卫太森严了,君兰不希望出现半点意外,她一定要见秦王,问清楚过去的重重!如果真的和燕惊澜说的一样,她绝对不会任由天老控制她! 离开客栈,大街上人山人海,两旁摆满了小摊挡,大红色喜庆的饰品被挂在显眼的位置,吸引了行人的目光,因而,叫卖声、讨价还价的争吵声远远就能听见。 商铺的瓦顶之上堆积着白雪,在阳光的照耀下莹莹闪闪,透出一份喜庆之意。 跻身在密集的人海中,完全感觉不到冬天的寒冷,刺骨的北风被人流驱散而去,哪怕君兰身怀武功,在这种情况之下依旧寸步难行,硬是被人流挤到了名为“锦绣江河”的绸缎庄之前。 “锦绣江河”虽然是绸缎庄,但装修大气恢宏,深红色的外表让它和其他商铺比起来与众不同,远远就能看见“锦绣江河”的存在,如同君王般威严。现在正是中午时分,“锦绣江河”内相当热闹,客人们忙着赶制春节所用新衣,店员们忙得满头大汗,人群几乎将大厅都塞满了。 “客官慢走。姑娘不妨进来看看,小店新进了许多丝绸,临近春节,姑娘也要挑选一匹绸缎吧,本店有裁缝,能帮姑娘裁剪衣裳,姑娘进来瞧瞧吧!” 一个店员刚好送走一个客人,正好看见君兰站在门外出神,店员扬起一抹热情的笑,走到君兰面前介绍道。 君兰回神,轻蹙眉打量店员,问道,“你为什么让我进去看,就不怕我没钱付?” 一路过来,君兰途径许多商铺,那些拉客的店员一看见她身上的打扮,脸上就露出了厌恶之色,并不招待她进去。“锦绣江河”门面大气,内力肯定非富则贵,她穿着一身寻常的麻衣,店员都让她进去看看,这让君兰很好奇,莫名其妙地好奇,很想知道“锦绣江河”现在的情况。 店员听了君兰的话,笑音里带着自傲和敬仰,“姑娘你一定是外地过来的吧,这是我们店的规矩,有钱没钱都能进我们店里买衣服,你有钱,你可以现在就付钱,如果你没有钱,我们店里又比较便已的布料,姑娘可以选那些布料,等到姑娘有钱了再来付钱也行。” 扬眉,君兰更加好奇了,“哦?你就不怕我拿了衣服之后不再回来吗?” 店员微微意外君兰的直白,不禁重新打量她。身上虽然穿着寻常百姓所穿的麻衣,面容五官也平庸得随处可见,但,她身上却有着一种淡然傲世的气质,不轻不重,如果不是日夜招待许多客人,店员恐怕也没法察觉到君兰的气质。 收回视线,店员笑得更加恭敬,心中认定君兰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家。“姑娘言之有理,我们掌柜也深知此道理,但姑娘你看,如今大战刚平息,百姓们仍然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姑娘莫要看此刻城中大街小巷满是出来买卖的百姓,在平日,街上行人甚少,百姓们都没有闲情出来逛街,难得春节将至,街上才热闹起来。” “一年到头,百姓就春节的时候过得好些,如果春节都没有新衣穿,百姓们心中也不好受,所以我们掌柜就决定给百姓们免费缝制新衣,专程买了一批价格比较便宜,质地中等的布料回来让百姓们挑选。”说到这里,店员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姑娘,你请放心,我们店中的绸缎都是经过挑选的,质地都是中等,就算姑娘不付钱,我们店也会很欢迎姑娘,这些小钱,我们家林老板还是付得起的。” 林岚是城中富商,给百姓们免费派发衣服,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林老板?是林岚吗?”君兰疑惑。一路过来,她从百姓口中已经听过林岚的名字很多次,却不知道原来“锦绣江河”是林岚的产业。 “是啊,就是林岚林老板,来,客官,外面天冷,你进去瞧瞧再说。”店员一听君兰也听过林岚的名号,顿时变得更加热情,引着君兰走进了“锦绣江河”内。 此刻的锦绣江河正是热闹之时,大厅中几乎没有可站的地方,店员四周张望一番,将君兰带动了楼上的走廊上。 “客官真不好意思,现在的客人太多了,不如,客官你现在这里小坐一回,客官你看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布料,我拿上来给你看看。” 因为客人太多的关系,“锦绣江河”的店员灵活地运用店内的每一个地方,在二楼的走廊上摆了几张小桌椅供客人休息所用。从二楼望下去,一楼的热闹拥挤尽收眼底,人头涌涌。 随意地和店员交代一句,君兰目送店员离开,视线在“锦绣江河”内徘徊。 她并不需要什么新衣裳,却莫名其妙地走进了“锦绣江河”,坐在这里。 “几位当家慢行。” 正当君兰疑惑之际,后方厢房的门被推开,从中走出几个人,只听其中一人道,“几位当家请放心,几位当家的要求,在下必定竭尽全力完全。” “呵呵,易掌柜,有你的话,奴家就放心啦,这天气越来越冷,你瞧,奴家都没有衣服穿啦。”娇媚的女声像水蛇般缠绕在心头,闻者不禁一抖,随后,浓郁芬芳的胭脂花香飘来。 君兰轻蹙眉,余光里走出几个人,其中一名女子穿着大红色的衣袍,想必刚才说话的人就是她。在女子旁边还跟着几名男子,年纪不一,打扮也不相符,但显然是一路人。 “这人还真多啊,比镖局那边热闹多了,老子好久没看见这个多人挤在一起了!”一个身子彪悍的汉子走到护栏前,看着地方的热闹,摸摸胸口一番叹息。 “确实如此。”一声书卷气的男子轻步来到汉子身旁,略微叹息道,“自从城门封锁以为,外人难以进入城中,镖局镖师亦无法出城,押镖之人自然就少,长期下去,镖局迟早会荒废掉。” “那也没有办法啊!”汉子粗声喝道,怒火涌上眼底,“就算我们的镖能送出去,这城外都是义军的人,那些狗娘养的!说什么为百姓着想,净干着些偷鸡摸狗的混事!我们镖都不知道被他们抢了多少回了,老子迟早杀光他们!” 汉子一拳打在护栏上,几乎把护栏打断。可以看出汉子有多愤怒,恐怕不是第一次吃亏了。 “非也非也,义军中亦有善恶之分,如今天下大乱,待人趁机混入义军当中,假借义军之名,四处作乱,各地皆有此等龌蹉之事,岂止华阳城一带?”书生摇头叹息。 汉子皱眉看着书生,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心中还是不甘心。他们被困在华阳城里面,外面的义军就能肆无忌惮地抢他们镖,来往好几次,真是佛都有火了! “那我们就任由他们抢镖了,老子真想杀出去把那些狗娘养的都杀光了!” “老四切勿冲动!”书生瞪他一眼,警告地提醒道,“如今城门已被陛下封闭,我等不能硬闯城门。听闻,义军打算将华阳城围堵,届时义军中的水阳先生,余先生等人都会赶往华阳城,他们若是得知义军中又有假借旗号来作恶,自然会惩治他们。” 汉字听了书生的话,虽然还是很生气,但也没有其他办法了。纷纷不甘地嘀咕几句,跟着书生等人离开。 “几位当家慢行。”店员捧着绸缎上来,正好和汉子等人碰面。店员恭敬地退到一旁,等到汉子他们下楼后,店员捧着绸缎走到君兰面前介绍道,“姑娘,这便是你要颜色,你看看可好?” 君兰随意地摸了摸店员手中的绸缎,垂眸望向大门那边,汉子几人已经走到大街上,眨眼就要混进人流里。 店员察觉到君兰的视线,笑着介绍道,“姑娘不是华阳人士,所以不认识几位当家啊,几位当家都是飞云镖局的当家,说起当家们,城中百姓没有人不知晓的!” “哦?”君兰扬眉,似乎来了兴趣。什么飞云镖局,她并不清楚,只是听那汉子提到了义军,君兰这才知晓原来义军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卫龙一样,全心全意想杀掉秦王为百姓造福,恐怕,义军中是有人想利用义军的势力去夺去王位! 人都有私欲!晋怀王为了王位,可以算计自己的亲弟。义军和秦王非亲非故,手头上还有拥有百万大军,他们要谋取王位比晋怀王还容易,试问谁人不心动。 义军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阴谋! 店员见君兰这么有兴趣,当下就将飞云镖局的事情告诉君兰,言辞间充满了感激。 这五年间,飞云镖局和林岚的产业多次合作,在水深火热之中求助城中百姓多回,为他们送衣送食,助他们渡过难过。可以说,如果没有飞云镖局和林岚的出手,在秦王灭六国,不顾一切地征收民资民力时,百姓们根本就熬不到这天。 君兰眼前的店员就曾经接受过镖局和林岚的帮助,所以,他才会到“锦绣江河”内工作,只为报道林岚。据店员所讲,原来“锦绣山河”内有很多店员都是抱着和他一样的想法,他们全心全意为林岚办事,绝无二心。 “唉,只可惜啊,自从当年林老板外出经商后,已有数年没有回到城中,听说林老板是去了外族蛮夷的地方。城中百姓日夜盼着林老板能够回来,林老板是一个大善人,就连秦王陛下当初也没有将林老板的商铺铲除掉。” “这又是什么事?”君兰皱眉。秦王为什么要拆掉林岚的地方。 “客官你有所不知,当年林老板慷慨解囊,帮助百姓渡过难过,可这宫里头的人却说林老板在趁机牢笼民心,想着造反的事,真是太可恨了!林老板一个大善人,一心只想着要帮助我们老百姓,朝廷里头的人非但不管百姓的生死,还出言侮辱林老板,这样的人早就应该拖出斩头!”店员说得很气氛,恨不得将那个歹人抓出痛打一顿。喘了好几口气,店员才稍稍稳住情绪,又道,“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狗东西在秦王面前胡说八道,说林老板拉拢民心,有意造反,我听说,当时秦王还在朝廷上斩杀了好几个大臣,下令不准任何再议论林老板之事。” “当初,秦王登基的时候,华阳城要扩建,朝廷里的狗官就和秦王说林老板的不是,想让秦王将林老板的商铺全部拆掉,那些狗官一个一个都不安心,我听说是因为林老板的产业太大了,把狗官们的油水都压住了,狗官们才想着要除掉林老板!” “所以,秦王把大臣杀了,平息这件事?”君兰接话问道,眼中噙着异光,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林岚不过是一个商人,就算他在民间的声望再高,秦王动不了他,也不用拿自己的大臣来立威! 此事有古怪! “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最后是十四王爷出面帮了林老板。当时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十四王爷在上朝的时候主动和秦王说,他要担保林老板,如果林老板有谋反之心,秦王大可以杀了十四王爷,那些狗官听见十四王爷这样说,他们还敢说什么,这件事就这样平息了,之后都没有人再敢提了,当年那些狗官都被秦王杀掉了!” “哦?原来如此,十四王爷也插手了此事。”君兰有所领悟地点点头。 “是啊,客官,以前宫中常说十四王爷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我看十四王爷比那些狗官好多了!林老板可是一个大善人,如果林老板真的要谋反,那林老板为何不会城中?”店员道。 “十四王爷现在身在何处?”利光闪过,君兰趁机问道。 秦王和王爷都先后帮助林岚,看来,林岚并非一个小人物,他在华阳城中的拥有极高的声望,号令城中百姓自然不在话下。这样的一个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君兰真是怀疑“林岚”和秦王,和十四王爷之间的关系。 店员迟缓一阵,奇怪地打量君兰几眼,见她没有异常,可能真的只是一时好奇。放下戒心,店员道,“客官,十四王爷乃宫中贵人,我只是一个小小店员,也不知道王爷身在何处,只是听闻王爷喜欢到西楼望月中饮茶,客官到西楼望月或许可以看见王爷,西楼望月也是林老板的产业之一!”店员骄傲地说着。 君兰打量着店员的神色,不轻不重地聊了几句,离开锦绣江河,前往西楼望月。 既然晋怀王无心让她进宫等候秦王归来,或者,她可以利用十四王爷进宫。以晋怀王的性格,他一旦怀疑了自己,就不会轻易打消这个念头,君兰并不害怕晋怀王,只怕晋怀王将她的刺客身份说出去,到时城中所有士兵都会追杀她,她只能离开华阳城暂避风险。 她要见秦王,所以,不能离开华阳城,如果能进宫,她就能在第一时间看见秦王,还有,燕惊澜不是说她是秦君兰的话,秦君兰以前就住在宫中,相信在王宫中一定能找到证据,如果燕惊澜敢骗她,那就杀了燕惊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五十章 四十王爷,景离 西楼望月位于城中热闹繁华的大街上,已过正午时分,西楼望月之内并不热闹,寥寥数桌人在大厅中享用着糕点,随意地交谈着。 “客官,这边有位子,请!” 君兰刚走进客栈内,一名小二就从旁边走来,热情地指着那边的空位。 视线扫向那边,君兰眸色深沉地环视大厅一眼,心中忽然有股怪异的感觉。 西楼望月内的摆设和其他客栈并不相同,四周的墙壁上挂有清雅的水墨画,窗户全部敞开,冬日的阳光顺势照射在大厅内,客人们多坐在靠窗位置,一边用膳,一边沐浴着阳光,好不舒爽。 心思微动,目光放到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君兰淡淡道,“十四王爷可在?” 小二想不到君兰会这样,愣了一愣,“客官你是来找王爷的?” “嗯,我从锦绣江河而来。”君兰道。 小二顿了顿,不禁有些为难。虽然十四王爷不是他们客栈的老板,但十四王爷是宫中贵人,岂是他一个小二能触及的? 小二为难一阵,决定去找掌柜,交代君兰在原地稍等他片刻。很快,留着长长白胡子的掌柜在小二的指引下来到君兰面前,不动声色地将君兰打量一下,客气地问道,“听闻客官要见十四王爷,不知客官所谓何事?” “我奉晋怀王之命,前来找十四王爷,你通传便可。” 听闻君兰的冷言,掌柜大大地惊讶一下,交代小二招呼君兰,自己则快步跑上了二楼。 小二留在原地,踌躇一番,将君兰带到一旁的桌子那儿休息,刚捧来热茶,掌柜就急冲冲地从二楼下来,走到君兰面前,让君兰随他去厢房见十四王爷。 西楼望月一共有四层,第一、第二层供百姓和商人所用,第三层厢房则为城中有名望的人物所设,到了第四层,则不是什么人都能上去。 君兰跟着掌柜来到四楼,看着四楼大气新奇的设计,脑袋忽然一阵刺痛,似有东西要从脑海中涌出来,这股怪异的感觉比起在锦绣江河的时候更为强烈。 “客官,这边请。”掌柜并没有察觉到君兰的异常,引着她步上四楼。 四楼相当空旷,只有一张巨大的红木圆桌摆在大厅中央,圆桌上正有一人背对着自己而坐,他手中似乎捧着一杯热茶,正透过敞开着的露台拉门,欣赏着对面楼瓦顶上的雪景。 西楼望月是附近一带最高的建筑,坐在西楼望月的顶层,可以轻易眺望附近所有建筑物的瓦顶,颇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肆意。 “十四王爷。” 掌柜让君兰在原地等一等,自己上前伏在男子耳边说了些,见男子点头后,掌柜才走回来,示意君兰可以过来。 有些艰难地收回打量的视线,君兰走进男子,他今日穿着一件青白色衣袍,外界炽白的阳光如潮水般散落在他身上,整个人似乎紧接的透明。君兰走来,他放下唇边的茶杯,斜眸望来的目光内噙着些许寒意,微微上翘的眼睛勾勒着凌厉。 “大皇兄派你来找我?” 男子开声,嗓音淡寒低沉,比起昔日,更多了一份的威严。 “林岚在哪里?”君兰直视着十四王爷景离,眼中的凌厉摇摆不停,似在压忍着什么。 大熟悉了!她居然觉得西楼望月四楼的装修设计很熟悉,就好像,好像是出自她手中的一样。 她还知道,景离现在所做的这张大圆桌一共可以坐三十六人,是华阳城内最大的圆桌。四楼的墙壁上挂着四季的风景图,摆设在一旁的瓷器都是从各国收集回来的,每一个瓷器的风格、造形各不相同,各有独自的特色,将七国的风情云集于四楼之内。 她还知道,四楼的天花板是可以打开的,她记得!莫名奇妙的记得!为什么她会记得西楼望月的事,这里不是林岚的地盘吗?燕惊澜并没有和她说过关于林岚的事情!她为什么会记得林岚的事情? 这个林岚到底是谁! 闻言,景离皱起了眉,眼中凌厉暴涨,“大皇兄居然会派你过来打听消息?” 景离并没有参与当初的皇权之争,那也就意味着他当初并没有帮助他的大皇兄,晋怀王。在所有兄弟之中,要数晋怀王的性格和先皇最相似,虽然晋怀王现在并没有对他做过什么,但景离知道,以晋怀王的性格,他绝不允许对自己不利的人留在这个世界上。 当初为了保住林岚的产业,景离主动站出来说要为林岚担保,这件事已经让他得罪了晋怀王。晋怀王知道林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所以晋怀王有意除掉林岚,自己帮了林岚,自然就会得罪晋怀王。 刚才掌柜前来禀报,说晋怀王的人来找自己,景离还以为晋怀王要动手了,没想到晋怀王居然派了一个相貌平平,毫无戒心的女人过来试探自己。这个女人一来就直接问他林岚在哪里,他的大皇兄未免也太瞧不起他了吧。 “回去告诉大皇兄,本王只是替人看管此处,其余一概不知。”景离心中冷笑一声,捧起茶杯轻抿一口,没有理由君兰是什么表情。 “你帮谁?”君兰微愣,张口就问道。 林岚到底是谁,眼前这个十四王爷恐怕会知道,要不然他也不会宁愿得罪晋怀王也要帮他。 当年秦王有意要帮林岚,一连斩杀了数个大臣,如果不是十四王爷站出来担保,当年的事,肯定没有这么轻易就完结。从另一个角度去想,十四王爷很有可能是秦王那边的人,秦王不是笨蛋,晋怀王要谋取王位的心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秦王定能有所察觉,十四王爷也会知道些许。 就冲着这点,君兰才会对掌柜说,自己是晋怀王派来的人。 晋怀王是大皇子,就算十四王爷知道他心怀不轨,十四王爷都不会公然不给大皇子面子,十四王爷听到自己是晋怀王的人,一定会见她! 景离皱眉,眼眸中染上不悦,手掌微微生力将茶杯重力放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此事轮不到你来管,如实禀报你的主子便可!” 猛地皱眉,君兰往前一步,平庸的脸上泛着沉黑之色,身上涌出的气势让景离微僵住,尚未回神,女子沉怒的话音卷进耳中。 “我问你,林岚在哪里!” 啪! 说话间,君兰一掌拍打在桌面上,震得桌面上的茶具尽数飞起。木制的桌面难以承受凶猛的拍打,发出咯吱的响声,似乎要裂开。 心头被紧紧地掐着,景离坐在椅子上,警告地看着君兰,“你到底是何人!” 景离和晋怀王从小一起长大,晋怀王的为人他很清楚,晋怀王绝对不会派这个行事冲动的女人过来试探自己。 这个女人毫无技巧,开口便直接挑明来意,还用这种方法来威胁他,绝对不是晋怀王的所为!这个女人分明就不是晋怀王的人,她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想要知道林岚的事! 脑袋中猛地一个激灵,景离瞳孔微缩,带着难以置信重新打量君兰。 君兰一手按在圆桌上,两人的距离很近,景离抬眸就能看见君兰的脸,很平庸的一张脸,皮肤不算白皙,带着一些蜡黄,在城中随处可以看见她这种长相的女子,五官并没有特别吸引人的地方,但她的眼睛,却让景离惊了神。 背光的关系,她漆黑的眼珠子内没有半点莹光,如同浩瀚的黑夜,看不见尽头。因为愤怒和不满,无数如利刃般凌光在她眼眸内飞射着,嘶叫着要将眼前的人搅碎! 景离看着她眼中的自己,忽然觉得身体上下一痛,寒风适时从露台那边吹来,加重了痛意,景离不禁微微一抖。 这双眼睛,比起以前更加凌厉,锋芒毕露,在不必要的人面前完全不屑收敛。 自己,便是那个不必要的人。 想着景离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掩饰过来,眯眼,直直地对着君兰道,“你是何人,找林岚何事?” “你知道林岚在哪里?”听见景离的语气,君兰变得更加焦急。 “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景离低沉的话音听不出情绪,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君兰打量着他,心中盘算着。景离应该是秦王那边人,自己自称是晋怀王身边的人,秦王和晋怀王是敌对关系,景离怎会这么轻易就将林岚的事情告诉自己,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应着君兰的猜疑,景离悠闲地整理着桌面上的茶具,单手弯起另一只手的衣袖,露出了修长如玉的五指,在阳光的映照下,透出白玉般的光泽,让人晃神。 君兰皱紧眉,盯着景离将茶具摆正,又为自己倒上一杯清茶,动作悠然自得,全然不介意自己就站在身旁。 不得不说,景离是一个善于攻心的人物。他明知道自己紧张林岚的事,他就越是表现得毫不在乎,眼前也只有他一人知道林岚的事,如果强行威逼他,景离未必肯就范,错过了这次机会,也不知道还不还能得到! 黑眸内涌动着怒火,最终,君兰微眯上眼,简单地将刚才晋怀王要她借着送外族地图进宫的名义来刺杀秦王的事情告诉景离,但并没有和景离说自己和义军有关系,更没有说自己就是日前潜入皇宫的刺客。 景离是秦王的人,难保景离知道自己是刺客之后会告诉秦王,秦王一旦有了防备,到时候就很难接近他。 手中一顿,景离眸色沉重地望着自己,“你是说,大皇兄手中拥有外族地图?” “嗯。”君兰点头,没有多说。晋怀王为什么会得到外族的地图,君兰也不知道,想必晋怀王一定是花了不少心思,这些事,就交给景离他们处理,她只想到林岚是谁,为什么他能设计出这样的客栈。 燕惊澜曾经说过,他和她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他们之前所生活的地方,和古代迥然不同!林岚,会不会也是那个世界的人?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将林岚的事告诉我!”见景离正欲询问,君兰张口打断他的话,眼中流转出寒意。 景离轻轻蹙眉,心中盘算一番。良久之后,景离缓缓开声,“在我将林岚的事告诉你之前,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要知道林岚的事。既然大皇兄请你来刺杀陛下,你没必要知道林岚的事,还是说,你怀疑林岚和陛下之间有什么关系?” “难道没有?”君兰斜眼盯住景离,“林岚只是城中富商,秦王却为他斩杀掉数个大臣。林岚为商不为官,他只能为秦王提供金钱,充裕国库,秦王犯不着为他杀掉大臣,若说,他们之间没有半点关系,少有智慧的人都不会相信!” 景离眉头一跳,不动声色地说道,“大皇兄让你刺杀陛下,你没必要知道陛下的事情。” “我也没必要按照晋怀王的话行事!” “你到底想怎么样!”终于知道此人来意,景离的眼神瞬间锐利,一旦君兰说错什么,景离马上机会动手,如潜藏的暗器,只需一个动作马上就能夺人命! “我要见秦王!”君兰对着景离眼中的锐利,平庸的脸上透出寒气,眸色更加幽暗。 想不到君兰会提出这个要求,景离迟缓一阵,问道,“你为什么要见陛下?” 一个杀人,为什么要背叛晋怀王,冒险要见秦王。她应该在民间听过秦王的手段,一旦被秦王识穿她的身份,她必死无疑! “此事不用你管,你要带我进宫便可。”君兰冷声道。 景离放在桌面上的手握紧,语气带着些许嘲讽,“你觉得我会带你进宫吗?若然陛下知道此事,你我都不好过。” “晋怀王已经和义军联成一线,不论宫宴当晚,我有没有刺杀成功,徘徊在华阳城之外的义军都会攻进华阳城内,义军人数众多,一向打着为百姓谋福的旗子,一旦义军起义,城中百姓不会站在秦王那边,不出数柱香时间,义军就能攻到宫门前,晋怀王就在会宫门后助义军一臂之力,将宫门打开,义军人数众多,非秦军可以相比,两军一旦交锋,即便是秦王也难以讨好。” “晋怀王在民间声望极好,就算我现在将晋怀王的事情告诉你,你没有确凿证据也动不了晋怀王,若是强行问责晋怀王,只会激起民愤,加快义军进攻的脚步。秦王暴君之名早已在民间流传开来,诚然,他要杀掉晋怀王的确不需要什么理由,但处斩晋怀王之后,天下百姓就会弃他而去,没有百姓的拥戴,一个君王再怎么强盛也没有任何用途,不是说,”君兰顿住,忍着脑袋中刺痛,皱眉道,“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景离大惊,触电般扭头看着身后之人,然而她只顾着说自己的话,并没有留意到他。露台那边的阳光落在她平庸的脸上,模糊了她的表情、五官轮廓,让人看不透。 瞳孔骤然一缩,景离似想起了什么事情,表情难以置信,满目的震撼。 君兰察觉到景离的气息相当不平稳,却没有过分的在意,一心只想着进宫见秦王,只有说服十四王爷,她才能畅通无阻地进入王宫中。 “晋怀王和义军联成一线,又坐拥极高的民望,即便我不和他合作,晋怀王还能寻找其他杀手代替我的位置,带着地图进宫,无论行刺的结果如何,义军都会趁着宫中的混乱发兵攻打华阳城……” 君兰说到这里,坐在椅子上的景离猛地出手,手臂如毒蛇般攻向君兰。眸光微动,君兰马上回神,抬手挥开景离的手,后退大步,但想不到景离的武功也不差,瞬间站起身,五指成鹰爪状攻向君兰的面门。 怒意涌上,君兰狠辣地拍开景离的手,脚下步伐灵活地交换,一个闪身来到了景离身后,单手擒住他的手,屈膝撞在他腰间,将景离压倒在地上。 “啊!”膝盖直直地撞在地上,景离不禁吃痛一声,尝试着扯开君兰的手,但没有结果。“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君如舟这句话!” 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句话对景离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他至今都没法忘记自己在听到这句话是的震撼。因为先皇的关系,景离一直以为要保住王位,就必须拥有强大的势力,不折手段地利用身边所有人,包括亲子兄弟,就和先皇一样。 但自从听见“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景离就开始反思,或者自己以前是误会了王位的存在,正如小兔所说,君王不过是行走在水面之上的轻舟,水能栽起小舟,也能将小舟覆灭。没有得到民心的君王,根本不能长保自己的王位! 她为什么会知道这句话!知道这句话的人,只有小兔,她为什么会知道! “你到底是谁,你和小兔有什么关系!”景离的争扎越发猛烈,却始终无法扯开背上的手,憋红了脸。 小兔? 君兰不动声色地皱眉,没有松开手上的力度,“我说的都是事实,晋怀王早已盘算好一切,他知道秦王的弱点是在手臂上,可以说,无论晋怀王的计划是否成功,义军都会发兵,义军表面上是打着为天下的旗帜,其实为的也不过是秦王的位置!一旦义军攻进华阳城,他们一定会杀掉秦王!义军有五百万兵马,足以踩平秦国!” 听着君兰的话,景离渐渐停止了争扎。因为景离低着脑袋的关系,君兰看不见他的表情,稍过数息,景离清朗却低沉的话音传来,“你,为什么要帮景陵,天下人皆说景陵残暴不仁,为一己私欲,不顾百姓生死,强行收割民资民力用于打战。大战刚平息,景陵丝毫不给百姓修养的时间,马上下令兴建长城,填埋长河,导致天下怨声四起,因而涌现了叛军一事。如此,你还要帮助景陵吗?” 顿了顿,景离底下脑袋,两旁的碎发遮挡住他的面容。“大皇兄城府虽深,未必像表面这般仁善,但比起景陵,大皇兄的确更适合当秦王,义军之中也有无数有才华之人,难怪他们会有叛变之心。你既然见过大皇兄,为什么还要帮景陵,一旦大皇兄知道你背叛了他,大皇兄绝对不会放过你!” 话到最后,景离侧首望向上方,君兰清楚地看见他漆黑的眼眸内噙着大片凌厉,似乎要将自己看穿。 “我从没将晋怀王放过心上。”君兰与他对视一阵,忽然松开了景离的手,等景离有些狼狈地站起身后,君兰眯眼问道,“你对秦王的事情很了解?” 景离刚才虽然和自己说着秦王的恶行,但语气中并没有和卫龙他们一样杀意和憎恨,景离只是很淡然地将秦王的事说出来,不带任何看法。在如今这种情况下,相信很难再找出来另一个人会这样看待秦王。 景离调整好姿态,手臂和腰间被君兰打得生痛,感觉却很熟悉。记忆中,小兔也是这么直接,不喜欢他的话,就直接打断,不过,小兔以前不会动手打他,现在就不一样了。 晃了晃神,景离一边揉着手臂,一边盯住君兰的脸,依旧是很平庸的脸,经过方才的一番打斗,她的脸也没有丝毫变化,让人很难看出端倪。 察觉到君兰的眼神变得凌厉,景离狐疑地收回视线,眼神有点怪,“景陵的事,天下人都知道,你会不知道吗?” “我不清楚。”君兰道。 景离坐回椅子上,表情抽痛地揉着自己的手,顺势打量着君兰,“你为什么会不清楚,你是何方人士?” 皱眉,君兰利目扫向景离,单薄的身子上涌出气势,“你问这个干什么!” 景离没有异常表现,只是讽刺地笑道,“我好奇大皇兄是从哪里找你过来的,你并不清楚秦王的事,居然敢去刺杀秦王,就算你武功了得,也未免太过自负。再说,以我对大皇兄的了解,他不想这么鲁莽的人,除非……”说着,景离看住君兰,似在怀疑君兰并不是晋怀王派过来的人,是有意假借晋怀王的名号来打听消息的。 君兰一眼望去,看穿了景陵的心思,哼道,“我要打听消息,犯不着和你说这么多!我不想再和你废话,将秦王的事都告诉我!他为什么要填埋长河,兴建长城!” 正如卫龙所说,长河虽然凶险,却是老百姓灌溉农作物的唯一依靠,一旦长河没了,老百姓要灌溉农作物就变得异常困难。秦王身为一国之君,他可以不顾老百姓的生死,但他没理由连自己的生死都不顾,百姓没有粮食进贡,王宫上下都要挨饿,秦王会不清楚这点? 还有兴建长城一事,君兰也不明白,既然秦王有意攻打外族,他为什么还要劳命伤财地兴建一条长城来拦住外族的侵犯呢?这岂不是在拿天下百姓来玩乐吗? 建长城是为了防止外族入侵,但一眨眼,秦王就把外族给诛灭了。百姓知道之后会有什么想法?肯定是极怒!认为秦王有意把弄他们的性命,进一步刺激民愤,让秦王彻底失去百姓们的拥戴。 “并非填埋长河,只是将长河改道,景陵还没有完全失去常性,如果被小兔知道他这样做,小兔肯定会气死他。” 景离坐在椅子上,仰首看着身旁长相平庸,面带寒霜的女子,语气悠远,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当君兰离开西楼望月之后,天边已染上了橘黄色,逛了一天的百姓们意犹未尽地回到家中,大街上,清冷了许多。 一路回到罗大叔家中,君兰才整理好景离的话,心思微动。 “秦姑娘,你终于回来了,晋怀王找你何事?” 罗大叔从厨房内出来,看见君兰,神情微僵,马上迎上去。 罗大叔也是义军中一员,他知道,他们义军不应该不过分和朝廷中的人接触,晋怀王也是朝廷中人。罗大叔一直没有找晋怀王帮忙,没想到晋怀王却主动找上了他们。 君兰是他们当中武功最好的人,刺杀秦王能否成功就看在她一人,如果晋怀王劝诫君兰归顺与朝廷,这对义军来说非常不利!君兰知道他们的计划,一旦被秦王知道义军密谋行刺一事,秦王绝对不会罢休。 无论怎么说也好,秦王始终是一国之君,义军是百姓,若然义军行刺秦王一事被其他百姓知道了,对他们义军的声望非常不好,百姓们会猜测义军是否有意谋反,到时候,民心将会动荡不安。 晋怀王为人仁厚,又是秦王的兄弟,罗大叔绝对有理由相信他会帮着秦王。 “没有什么事。”君兰冷冷淡淡地说了声,迈步走进自己的房间内。 罗大叔看着她的背影,焦急地皱紧了眉,想上前追问君兰,但又不敢。犹豫了片刻,罗大叔快步走出房子,表情绷紧。 此番行刺秦王一事事关重大,绝不能有任何差错,一旦秦王洞悉了他们的行动,秦王一定会想尽办法将他们除掉!义军数百万人,不肯归顺的,秦王都不会放过!数百万人的性命啊,其中还有过半是老弱妇幼,怎么比得上秦军的兵强马壮? 罗大叔绝不能让秦王得逞,不能牺牲义军的性命! 直到深夜时分,罗大叔都没有归来,君兰和卫龙简单地吃了些饭菜,外面又下起了飘雪,寒风在黑夜中呼啸而来,如同野兽的嘶叫,尖锐得心神生痛。 “秦姑娘,你又要外出了?” 卫龙将目光从窗外的漆黑严寒中收回,转眼就看见了君兰站起身,正要外门口那边走出,连忙出声询问。 君兰收住脚步,没有回答卫龙,随后又迈步。 “秦姑娘!”心中一急,卫龙站起身快步拦在君兰前方,刚毅的脸憋紧,忍受着君兰冷冷的注视,足足争扎了好一阵,卫龙才张开口,“秦姑娘,你说的话,我昨夜想了一宿,晋怀王当年是大皇子,除了太子之外,他最有希望登基为王,秦王忽然将他的一切抢去,晋怀王心中肯定会有不满,只是,只是,晋怀王一向仁厚,他应该知道我们义军中所有人都是老百姓,晋怀王利用义军刺杀秦王,万一事情败露,秦王一定不会放过所有老百姓的!” 昨晚,卫龙一夜难安。 他只是一个生活在小村庄里的人,每天的生活都很简单,卫龙并不清楚宫廷中的争斗,他只看见晋怀王对百姓们的好。晋怀王听闻秦王强行捉走赵国的百姓去兴建长城,是晋怀王不顾秦王的态度,执意前往赵国探望老百姓,平定了当地的暴乱,不但如此,晋怀王还亲自巡视工地,不分你我,和百姓们同吃粗粮,在树下乘凉聊天! 试问这样的王爷,天底下能有几个?卫龙想了一晚,苦苦想了一晚,他始终无法相信,想晋怀王这样人,他从一开始就在利用百姓们!如果真的是这样,晋怀王连秦王都不如!起码,秦王从来没有利用过老百姓的善心! “信不信由你。”君兰冷眼直视着卫龙的眼睛,锐利的目光几乎要把他的眼睛刺穿。 卫龙心中一僵,回过神时,君兰已经越过了自己。本能地,卫龙扯住君兰,“秦姑娘,你要哪里?现在已经很晚,而且,”顿了顿,卫龙咬了咬牙,“附近有埋伏!” “如今你相信了。”君兰挥开卫龙的手,屋外呼啸的寒风直涌进鼓膜内。 回来的时候,君兰就感觉到了,罗大叔家中的确有人在埋伏,她去客栈和晋怀王见面的时候,晋怀王就和她说过了,他已经派人控制住卫龙和罗大叔,晋怀王对自己有怀疑,就算自己表面上是答应要他,晋怀王都不会放下戒心,自然要派人守在罗大叔家中,以防自己将事情泄露。 卫龙哑口无言。之前都没有人埋伏,自从晋怀王过来之后,这些人就出现了。卫龙虽然冲动,但他不蠢啊,如今在华阳城内还有资格拥有势力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其中正好有晋怀王,卫龙稍微一想就应该相信是晋怀王派人监视他们了。 争扎地咬了咬牙,“秦姑娘,晋怀王今日找你为了什么事?” 眸光微动,君兰转身看着卫龙,漆黑的眼眸如同冰凌所制,眼神很冷,“晋怀王早有谋反之意,如今义军围堵华阳城,正是晋怀王谋反的大好时机。义军和晋怀王之间的合作,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哪怕事情败露,晋怀王也可以将所有事情推在义军身上。你也认为晋怀王仁厚,爱民如子,他又怎么会利用老百姓去谋取自己的权力?因而,天下百姓只会相信是义军谋反,届时,哪怕秦王不动手,百姓也会声讨义军欺骗他们!” “义军存在,本身就是对王权最大的威胁,义军源于民间,也只有只有百姓能将义军毁掉。除了秦王外,义军是晋怀王最大的阻力,你认为,在这个千载难逢的时刻,晋怀王会做什么?” 眼睛瞪大,卫龙震惊地看着神情冰冷的女子,她脸上没有表情,眼眸却幽寒凌人,和她对视,便会觉得心房一阵剧痛,难以呼吸。 千载难逢的机会! 晋怀王想借此除掉义军还有秦王!阴谋!晋怀王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他们,什么爱民如子,同食粗粮,难道都是晋怀王欺骗百姓的手段?只为得到百姓的认可? 一旦秦王不在,义军被灭,天下无君,卫龙自问,他一定会支持晋怀王!毕竟,晋怀王他爱民如子啊! “这,这秦,秦姑娘,你早就知道这些?”卫龙艰难地回过神,强行制住身体的颤抖。他一直都相信晋怀王啊,相信他一个明君,他能理解晋怀王帮助义军是想除掉秦王为百姓谋福,但他无法接受晋怀王被秦王更加卑鄙,从一开始就在利用百姓们! 晋怀王比起秦王更加卑鄙啊!他居然相信晋怀王! 君兰没有回话,凝神盘算着屋外的情况。 晋怀王的野心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从晋怀王愿意出手帮助义军的那天,君兰就在怀疑他了,晋怀王如果全心全意为百姓,他应该清楚,秦王才是一国之君,国家易主,百姓们将要重新经历动荡不安,大战刚完,百姓的元气尚没有恢复,如果在这个时候,秦王遇刺的消息传出去,百姓们将受到惊恐。 没错,百姓是讨厌秦王,但他们也清楚秦王是暴君啊,秦王会放过行刺他的人吗?秦军和义军打战,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晋怀王身为王爷,见识渊博,君兰不相信他会想不到这点。 在晋怀王心中,王位大于百姓。 呼! 君兰一手将帘子掀开,冰凌刺骨的寒风立刻涌进来,割得脸上生痛。 “秦姑娘!”卫龙瞬间回过神,上前跑到君兰身旁,暗中和她使了一个眼神,扬声道,“秦姑娘,你是要出去找罗大叔吗?不如我和你一道吧。如今已是深夜,你我都不熟悉华阳城,你一个人出去恐怕会不安全。” 说着,卫龙又朝君兰眨了眨眼。暗示她,这屋外有很多人把守住,仅靠她一人很难离开,而且,城中还有秦军在巡视,打斗的声音一定会惊动他们。 君兰眼神微变,朝卫龙点了点头,她也想到了秦军,不能将秦军也引过来。她不知道晋怀王的手下知不知道她就是刺客,万一被秦军知道,一定会死死地缠住她。 “好,秦姑娘,我和你一起去找罗大叔吧,外面寒风大,我看我们还是披上蓑笠吧。” 卫龙说完,转身回到屋内,君兰尾随。一番整理后,君兰和卫龙披着厚厚的蓑笠走出罗大叔家中。蓑笠很大,轻易地将君兰和卫龙的身形遮挡住,加上外面漆黑一片,又有寒风白雪,吹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秦姑娘,我看我们还是先去这边找找吧,罗大叔平时都会往这边去。” “好。” 君兰和卫龙两人走到大院的门口前,停下来,商量了几句,一同转身往同一个方向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风雪中。 “怎么办!” 君兰两人刚走,罗大叔家的屋顶上跳下数个黑衣人,他们轻巧地落在雪地上,发出了微弱了声音,轻功定然不凡。 黑衣人们看着君兰两人离开的方向,其中一个黑衣人挥了挥手,所有人立刻分成两队,一队闪身进罗大叔家中,一队快速追上君兰他们。 晋怀王不是和冲动,他怀疑君兰,但没有证据,再者,他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其他人代替君兰,所以晋怀王暂时不会杀掉她。 入夜后的华阳城安静无人,大街小巷陷入漆黑中,隐约只能听见在风雪声中有大片脚步声,那是巡兵的脚步声,正往这边巡视而来。 两道身形飞快地行走在漆黑的小巷中,忽然,他们又停下来,左右扫视一番。 “秦姑娘,这边似乎是大街,不如我们分开走吧。罗大叔一晚都没有回来,很快有可能遇到什么麻烦,现在离春节宫宴只有数天,不能让罗大叔出事!” “好。” 男子焦急低沉地说完,女子冷冷地应了一句。随后,两人果真分开行动,厚厚的蓑笠披在他们身上,很难辨认出男女。 两人走后,数个黑衣人现身在小巷两旁的瓦顶上,避开风雪的影响,艰难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怎么办,他们都穿着蓑笠,看不出男女。” “王爷只命我等监视住那女子,我听,那女子的声音刚才响在这边,恐怕是朝这边而去!我们追!” “慢着!王爷说那女子心思不简单,他们故意穿着蓑笠外出,说不定就是为了混淆我们视听。那女子武功高强,说不定早已发现我们!依我看,刚才可能是个局!那女子是往城门那边去了!义军就在城门外,她一定想和义军通传消息!一定要阻止她,追!” 某个黑衣人一番分析,其余的几人都决定他说得很有道理,于是,所有人都往城门那边追去了。 冷眼看着黑衣人往那边追去,君兰扯紧身上的蓑笠,从墙角下的阴暗出迈步而出,扫视四周一眼,转身往城墙那边走去。 晋怀王多疑,他的手下也好不到哪里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五十一章 回到子和宫 城外树林伸手不见五指,啸啸寒风久不停,白雪纷飞乱人眸。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凭借记忆,君兰很快就来到了燕惊澜和铃音的小木屋内,正好,今夜他们都没有外出采药,君兰问铃音要了残神的解药。但残神的解药并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调制出来,铃音从山谷一路来到华阳城,路上也采了很多草药,但始终欠缺了几味草药,铃音暂时只能调制出舒缓残神的丹药。 残神每个月都会毒发一次,现在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要毒发了,正好就春节当晚,君兰绝不能在宫宴上毒发,不然后果严重。 要了舒缓残神的解药,君兰从燕惊澜口中得知他和铃音要暂时离开华阳城,到别处寻找残神的解药。 对于此事,君兰并没有过多的询问,当初如果不是铃音对她下药,现在他们也不用这么麻烦。 别过燕惊澜和铃音后,君兰潜回了华阳城,但却没有回罗大叔家中,直接去了西楼望月找景离。 景离已经答应她,会带她进宫。 正是夜半时分,大街上寒风刺骨,空无一人。西楼望月早已打烊关门,店内小二都会休息,君兰轻易就能潜入西楼望月内,依照景离的话,来到厢房前,动作轻巧地将门推开,不留痕迹地闪身进去。 厢房内一片漆黑,只有一人的鼻息在微微地响着。根据鼻息所在,君兰来到了床边,皱了皱眉,伸手将床帘扬起,凭借微弱的光,君兰看见一人躺在床上熟睡,尽管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此人的睡姿极之悦目,双手平放在被子之上,身姿笔直,漆黑的长发如墨汁般散开,靠近一看,隐约能看见他发上的亮光,可想其柔滑程度。 视线轻轻落到他脸上,双眼轻闭,浓黑的睫毛贴合在皮肤上,他的皮肤极好,在昏暗中依旧散发着淡淡的莹光,让人不禁联想到外界的白雪。 他高挺的鼻梁好比天边的连绵群山,勾勒出几笔巍峨气势,红梅般的双唇抿住,饱满丰盈,触动人心。再靠近,他鼻间呼出的热气拂拭在脸上,好熟悉的感觉。 脑海中扶起残缺的画面,君兰微痛地蹙起眉,大半个身子都探出木床内,面对面地看着景离的睡颜,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掌之距,能轻松地感觉到对方的比方。 “嗯?”景离被惊动,不悦地皱了皱眉,艰难地睁开眼眸,一张放大版、黑漆漆的脸霸占视野,吓得景离整个人弹起来,幸好君兰迅速挺直腰身,才没有被景离撞中。 “你是,”话音顿住,景离看清了来人,不禁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怎么是你?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我们不是说好明日一早才出发的吗?你一个姑娘家,怎么随便闯进男人的房中?” 猛地,景离想到了重点。 他是答应了会带君兰进宫,因为他觉得这个女人很有可疑,带她进宫,或许能解开他心中的疑惑。但当时,他们在客栈内浪费了许多时间,宫中如今满是诸国使臣,就算景离性格如何,他始终是秦国的王爷,总不能在入夜后忽然进宫,这于理不合。不想别使臣捉住把柄,景离只好让君兰明天一早来找他,到时候他再带她进宫。 没想到她这么心急,半夜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吓了景离一大跳。 景离虽然会武功,但比不上君兰,自然不能发现她的气息,如果不是君兰慌了神,乱了气息,景离现在恐怕还在睡觉。 “现在不能进宫?”君兰站起身,昏暗笼罩在她身上,看不清表情,但可以听得出她的不悦。 景离气败道,“夜半时分就算是景陵也不能随便离开王宫,现在宫门内外守卫森严,我们怎么进去?所以我才叫你明日一早再来找我,你半夜忽然出现,差点吓死我了!” 君兰顿了顿,“那好,我明日一早再来找你。”说罢,君兰转身就走。 景离愣了愣,连忙下床追上君兰,也不管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里衣。“你这么焦急进宫,恐怕并不是只为了要摆脱大皇兄的束缚吧。” 君兰皱眉看着景离的脸,身上扩散出淡淡的寒气。 她不能直接说明自己进宫是为了要见秦王,她目前还不能轻易相信景离,毕竟景离很有可能是秦王那边的人,君兰也不能确认自己和秦王是认识的。一旦事情并非和她想象中一样,她和秦王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仅凭她刺客的身份,秦王都不会放过她,秦宫内有上万士兵,君兰难以对抗。 尽然不能如实说出实情,君兰就和景离说,晋怀王有心利用她对付秦王,无论事情是否成功,晋怀王都会杀掉她,永除后患。君兰不想受制于晋怀王,所以就想进宫察看,她要亲自将晋怀王的事情告诉秦王。出乎意料,君兰原以为景离不会轻易答应她,结果,景离没有过多的询问,主动说带她进宫。 景离的武功不及她,君兰也不担心他会害自己。若然景离有所谋划,君兰就直接杀掉他。 “地图就在大皇兄手中,只要我将这件事告知书大人,让书大人带人带大皇兄府中搜查,只要找出地图,同样能治大皇兄的罪,你没必要亲自进宫,如果景陵不相信你,你应该想到自己的下场。”景离眼中染上冷光,微眯的眼眸勾勒出凌厉。 抿了抿唇,君兰的语气更加森寒,“此事你无需过问,我自有打算。以晋怀王的为人,地图一事,他绝不会轻易告知旁人,恐怕,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晋怀王那边的人,还有我。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晋怀王马上就能想到是我出卖了他。晋怀王表面仁厚,内心狠辣,我在前来的路上被晋怀王的人追踪,外面已经不安全,我只能到这里暂避。” 昏暗中看不清君兰的脸,却显得她眼中寒光更加骇人,如同蛰伏在暗处的野兽,嗜血、残杀!让人心惊。 闻言,景离大惊。君兰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没想到,大皇兄的人居然能将她逼得走投无路,看来大皇兄也下了不少功夫啊! “既然是这样,你就在客栈中休息一晚。西楼望月在城中名气极高,大皇兄最在意自己在百姓眼中的地位,他决不会派人搜查西楼望月,明日一早,我就带你进宫!” 利光划过,景离交代一番,君兰离开了他的房间,随便在他的房间附近找了一间厢房休息。 次日一早,西楼望月就忙碌起来,前来领取免费早点的百姓们在西楼望月门前排了长龙,热闹的交谈声远远就听见。 君兰简单地吃过早点后,跟随景离从后门乘马车离开,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宫门,守门的士兵见是景离的马车,只是简单地上前检查一番,并没有过多的询问。 所有王爷中,要数十四王爷最忙碌,经常在宫内宫外进出,守门士兵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当看见马车中多了一人时,守门的将领不禁提起了戒心。 “王爷,不知这位姑娘是何人?春节将至,诸国使臣纷纷抵达华阳城,现今都在宫中休息,陛下有令,一律不许外人进宫!” “她是我在宫外买的婢女,陛下若是问起,我自会向陛下交代。”景离沉稳地回话。 听得此言,守门的将领愣了愣,但也没有办法,只好放行了。 马车缓缓往前,车厢内微微颠簸着。 “你不要介意,临近春节,宫中守卫森严,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宫,如果我不这样说,士兵一定不会让你进宫的。”车厢内的气氛略显沉寂,景离瞟了君兰一眼,解释道。 景离的马车很大,很豪华,约摸车厢内可以同时容下四、五人。君兰坐在考窗户的位置,寒风不时掠进来,让人不悦地皱起眉。 君兰没有理会景离的话,依旧闭目养神着,平庸的脸绷紧,身姿如同沉山般威压,压逼人心。 听君兰没有回话,景离沉默了一阵,眼眸闪过不明的眸光。“正如你所说,就算你不答应大皇兄,大皇兄依旧会寻找其他杀手来代替你,所以,你要答应大皇兄,让大皇兄放下戒心。” 君兰闭目,没有反应。 景离收回视线,又道,“外族的地图,的确不止大皇兄手中的那一卷,但送往秦国的确实只有那一卷。届时你就按照大皇兄的吩咐,在宫宴上捧着地图出现,将地图呈给景陵,大皇兄看见这一幕,自然会放下戒心,你假意刺杀成功,大皇兄定会趁机行动,余下的事,景陵自然会处理好。” “不过,你刺杀成功之后,大皇兄一定会派人在宫中伏击你,所以你必须要了解宫中的地形,以便藏身,躲避开大皇兄的追杀。你是唯一一个知道大皇兄计划的人,大皇兄在大臣和百姓之中的声望极高,如果景陵无故杀掉他,一定会引起民愤。所以,你一定要保护自己。”说到这里,景离耸了耸肩,望向君兰的眼神却是严重。 景离虽然已经决定了不管宫中这些事情,但,如果让晋怀王坐得王位,晋怀王一定会想办除掉他。景离之前就知道晋怀王的性格和先皇最相似,同样不喜欢在自己的地盘里出现一个能威胁自己的人。 林岚不仅是城中富商,腰缠万贯,在百姓之中的声望极高,一句话就能煽动城中百姓。晋怀王很不喜欢这样的人存在,而景离现在则帮着林岚作担保,任何人都看得出他和林岚是同一阵线的人,一旦晋怀王成功夺位,他一定会除掉自己。 这件事,景离不得不帮。 君兰听着景离的话,双眼始终轻闭,感受着马车的颠簸,随着走进王宫内,身体越发绷紧,脑海中不停地想起燕惊澜当日和自己所说的话。 燕惊澜说她就是君兰,在王宫中陪着景陵生活了许多年。也就是说,她相当熟悉王宫。 昨晚已经服下了从铃音那里得到了药,身体并没有出现任何状况。残神的毒虽然就在她身体中,但平时难以察觉,只有到了毒发之时,脑袋才会剧痛无比,神志难以控制,心中叫嚣着要挥剑杀人。 根据铃音所说,残神的解药相当复杂,目前,她只调制出舒缓残神的药,能将这个月的毒发压下来。她和燕惊澜会尽量赶在下次毒发的时候回来。残神这种毒非常诡异,毒发次数多了,就会影响中毒者的心智,到时就算服用了解药也没有用,所以,铃音他们一定要及时赶回来。 “王爷。” 马车停下,外面的马夫叫了一声。 “到了,宫中不许马车进出,到了正阳门后就得下马车。”景离和君兰解释一句,率先起身离开车厢,君兰随后。 刚钻出车厢,一抬首,一眼便看见了宫道尽头的雄伟宫殿,赤金色的瓦顶在雪白的清洗下光洁如新,明耀的阳光从上空照射而下,赤金琉璃瓦上折射出一片炫目的金光,如万丈金光直入眼眸,卷起心中震撼感。 雄伟的宫殿建于数级石梯之上,如君王盘坐在王位上,轻描淡写地睥睨天下。 “那边时正宗宫,君王上朝议事之地。” 景离跳下马车,回首却见君兰直直地望着正宗宫,表情微僵住,双瞳微缩。景离眼中闪过异光,轻轻地朝君兰解释道。 “宗正宫?”脑袋骤然一阵,君兰皱眉回神,收回视线,该而环视四周。 宗正宫作为君王上朝议事的重点,自然大气威严,所处的地方也是与众不同。越过重重宫门,第一眼就能看见宗正宫,宗正宫前方是一片大空地,地面上铺有厚实的青灰色砖石,在雨水中冲刷下,石砖表面布满了浅浅的痕迹,透出古朴苍严的气势。 放眼望去,只能在天边隐约看见一道红色的宫墙,可想宗正宫所处的位置有多么的空旷,只有一间雄伟的宫殿立于此处,确实大气! “当年圣僧进宫,就是穿过三重宫门,步行至宗正宫之前,当时先皇,众大臣,还有我诸位皇兄皇姐都亲自等候圣僧。圣僧说他当时正好游历至秦国境外,顺道进宫探望七皇兄,就是如今的秦王景陵,还有他唯一的弟子秦君兰。” 说到这里,景离侧首打量君兰,果然看见她眸光一跃,猛地扭头盯住自己,眼中浮现出惊讶。 “秦君兰真的在王宫内居住过?” 景离皱眉,却是点了点头,又回忆道,“还记得圣僧过来的那天,宫中上下没有一个人知道,就连父王也不知道,我们几个兄弟还在校场那边闹事。当时的情况,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好像是景陵和二皇姐起了冲突,太子皇兄趁机找景陵麻烦,要景陵和他比试,但太子皇兄根本就打不赢景陵,所以太子皇兄就让士兵们手持十八种兵器,逐一和景陵对打。” “情况是怎么样,我也不清楚,等我和小兔赶过去的时候,景陵正好被士兵打倒在地上,身上好不狼狈,但太子皇兄没有放过景陵,口口声声地要景陵继续和士兵对打,不然便杀了秦君兰。” 景离瞟向君兰,只见她绷紧了脸,眸光深邃,似烈火在汹汹燃烧。隐约地,景离听见了她握拳的声音。心中疑惑加深,景离继续道。 “景陵当时并没有选择的权力,二皇姐和太子皇兄深得父王、母后的宠爱,而景陵在宫外居住十年之久,宫中大部分人早已将他遗忘掉,论权势地位,景陵根本比不上太子皇兄,再者,太子皇兄拿小兔的性命威胁景陵,景陵只得顺从太子皇兄的话,只要太子皇兄不愿收手,哪怕是死,景陵也只能死在士兵的十八种武器之下。” 握紧手,君兰咬牙听着景离的话,心中似有一团烈火在肆虐,凶狠地撕扯着自己的神经。耳边,景离的声音渐渐远处,脑海中却能听出地显示出当时的画面。 景陵被太子威逼,单人应对手持兵器的士兵,唇角破裂流出了鲜血,身姿狼狈地从地上摇曳而起,每一个动作都显得相当吃力。 太子在操场外看着,见景陵如此狼狈,太子等人笑得越发猖狂肆意,完全没有将景陵当成是人来看,不过是他们手中一个玩物,随意玩弄,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一点尊严都没有! “……若非尉迟大将军及时出现,太子皇兄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景陵和小兔,太子一向被父王和母后宠惯了,容不得别人说自己半句不是,小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声骂他,太子肯定会记住这个仇。” 君兰死死地握紧双拳,艰难地控制住情绪,不想被情绪所控制,耳边,又响起了景离的声音。 “圣僧突然到访,似乎一早就知道了校长一事,还让父王不要插手这件事,其实现在一想,父王当时恐怕不会惩罚景陵他们。父王有心将太子宠爱得昏庸无道,横行霸道,为的就是让太子欺压一众兄弟,父王忌惮六皇兄天命帝星的命格,只好借太子之手来对付六皇兄,景陵是六皇兄的双生弟弟,父王一定会帮着景陵,届时,太子就会越发憎恨景陵和六皇兄,虽然太子没有什么大才,但他太子的身份比皇子的身份要高,要压制住景陵和六皇兄并非难事。” “正好当时圣僧插手这件事,父王才顺势而下,当时我还觉得父王一定会惩罚景陵,毕竟父王这么宠爱太子皇兄,原来啊,一切都是假象,父王从一开始就在计算谋划,在父王眼中只有他的王位。”景离仰首一笑,唇角噙着无尽的讽刺和悲凉,阳光落入他眼底,消失不见。 书中向来都有记载关于宫廷争斗的事,可从古至今,都是兄弟手足之间的争斗,从没发生过父王为保皇位,算计自己妻儿的事情。人终究会老死,父王难道不明白这点吗,就算他现在能守住自己的王位,等到他死后,他的江山又要由谁来接手?他的所有儿子都已经被他逼死了,没有继位者,王位只能落入外姓人手中。 父王啊,父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身为一国之君居然不明白。 “不说此事了,我带你在宫中看看,宫宴之后你就藏身在宫中,别让大皇兄找到你,如今只有你能指证大皇兄和义军联手。”景离望向君兰,眼中染上严重,方才的悲凉已然消失不见,隐藏得极好。 言罢,景离迈步往一旁走去,君兰迟缓了一下,跟在他后面,目光不禁放在高大宫门上,想象着一身雪白的圣僧徒步走过宫门,来到宗正宫前。 “圣僧为何进宫?”不经意间,君兰问了出声。 景离回眸看了她一眼,眸色微变,“我也不知道,当时圣僧忽然进宫,事情并没有通知任何人,他似乎知道了校场内的事情,景陵和太子皇兄发生了争吵。太子皇兄是母后的亲生儿子,母后是赵国的公主,就算父王无心惩罚景陵,母后也不会轻易罢休的,若说圣僧当时没有出现,母后定会出面和父王商谈此事,不过母后手段极高,她不会直接让父王惩罚景陵,就不知道母后会怎么对付景陵。” “安怡夫人,亦就是当今的容德太后,她深受父王宠爱,又是六皇兄的生母,轮身份可能比不上母后一国王后,赵国公主尊贵,但在宫中地位远胜与母后,母后身为王后,自然无法容忍这点,难得有机会,母后自然会出手对付容德太后。” “容德太后?”眼中刺过一道凌厉,君兰的语气瞬间冷下,“我听闻,容德太后当年为保亲儿,置秦王于不顾,任凭秦王被百官指责不过百姓生死,强行出兵。容德太后如此无情,当年又岂会理会秦王生死?” 容德太后的事,是晋怀王亲口告诉君兰的,晋怀王也是朝中一员,是秦王的兄弟,也有参与到当年的夺位之争,晋怀王没必要欺骗自己。但君兰信不过晋怀王,所以当时才没有过多地询问晋怀王。 景离意外扬眉,好奇地打量君兰绷紧的脸,心中划过一道异样,“原来你也听闻了当年的事啊?没错,当年安怡夫人的确没有帮过景陵,因为只有这个办法。” 君兰猛地扭头,眼中涌出怒意,不明白景离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你不清楚当年的事,宫中争斗远飞表面看见的这么简单,内里有太多理不清的事。”景离叹息一声,实在是厌恶了宫廷的生活,他本来就喜欢自由,出生在皇宫中注定是他此生最大的折磨。 当年,景陵强行攻打六国,下场就是导致秦国的百姓苦不堪言,几乎连吃的粮食都没有了。等到景陵战胜回国,一众大臣马上联名弹劾景陵,指责他不顾百姓生死,不让他登基。 安怡夫人当时不帮景陵是因为安怡夫人是外族人,如果她插手这件事,那些有意不让景陵登基的人就会指责景陵借着安怡夫人的身份和外族人联手,无中生有地说景陵一早就有叛变之心,再加上当时大皇子他们又在旁边从中作梗,即便景陵没有这份心思,他们也能说景陵有! 当时先皇没有死,景陵就和外族联手,这是死罪一条!所以,安怡夫人不能管景陵,故意和景陵扯远关系,让大臣以为安怡夫人也无法原谅景陵的所作所为,这才逼得景陵大怒,动手杀了数个大臣。 “容德太后当时故意和景陵疏远关系,让朝中大臣以为景陵是因为容德太后不念亲子之情,一怒之下才斩杀数个大臣,不然,就算景陵有平定六国的战绩在身,他肆意斩杀朝臣,朝中大臣定然不会再奉他为王。也正因如此,景陵压制住大皇兄等人的党羽,得以登基。” 景离一叹,脸上倦意浓浓,“当时我也不明白容德太后的意思,后来想了许久才明白,大皇兄岂会轻易将王位让给别人,景陵要压制大皇兄就必须采取极端的手法,直接杀掉大皇兄的党羽就是一个不错的做法。容德太后甘愿背负无情之名,为景陵创造机会,其实,容德太后比先皇更为聪明,只是容德太后一心只为先皇,明知先皇心中有所谋划,容德太后依旧选择相信先皇,就连当初先皇要送走景陵,容德太后也帮着先皇,让所有都以为是容德太后要将景陵送走。” “你说什么?”君兰皱眉盯住景离,眼神深邃复杂。 景离的意思是当年要送走景陵的人是先皇?而他娘亲因为深爱先皇,所以任由景陵被送走,她还帮先皇将罪名揽到自己身上? 关于景陵的事,君兰在去仙临寺的时候,就从卫龙等人口中听说过。 “嗯。”景离点了点头,“这件事是容德太后身旁的宫女告诉景陵的,她可能是怕景陵会迁怒于容德太后,将她也一道杀掉吧。” 当年,景陵杀掉数个大臣之后,宫中人心惶惶,整日担心景陵下一个会否杀掉自己,首当其冲的就是安怡夫人宫中的人。毕竟,安怡夫人当初没有帮助过景陵,不念亲子之情,如今景陵当权了,自然要找旧人算账。 安怡夫人不念亲情,景陵也没必要顾虑她。 安怡夫人身旁的贴身宫女担心景陵会处死安怡夫人,就去求景陵,将当年的事全部告知景陵。 “景陵当时听了有什么反应?”君兰张口道,眼神严厉。 景离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不知道,不过数天之后,安怡夫人就主动提出要去湘国,景陵答应了,让六皇兄和安怡夫人一起请往湘国,永世不得返回华阳城。” 听着,君兰皱紧了眉,并没有质疑景陵的做法。 景陵当时已经是秦国大王,一国之君,若是真的杀了安怡夫人,只怕天下百姓会反抗他。将安怡夫人送走,或者是最好的做法。 景离带着君兰走进花园,不时和她讲解一下花园内的地形结构,偶然也会提到他们小时候在花园中玩闹时的事情,景离口中说得最多的就是“小兔”这个名字。 走过花园,景离带着君兰来到了举办宫宴的宫殿,要她记住附近的地形,方便行刺之后离开。他们要捉住晋怀王谋反的证据,就得做一场戏来骗晋怀王,晋怀王疑心重,只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所以,君兰到时很有可能要和秦王合作。 晋怀王看见秦王受伤之后,他才会联系义军的人,不然,晋怀王只会按兵不动。 “熙华殿一路往北就是子和宫,到时候,你躲进子和宫内便好。”景离带着君兰往北边走去。 “子和宫?”君兰皱眉,上次她就在子和宫内被秦王发现,子和宫和其他宫殿似乎不一样。 “你知道子和宫?”景离敏锐地发现到君兰的异常,语气中染上了紧张。 君兰感觉到景离的突变,戒心随即提起,眼眸微眯。“在城中听说过,似乎是宫中的禁地?” 君兰上次去子和宫的时候,是在白天,但子和宫内一个人都没有,庭园的雪地上没有鞋印,相当整洁,就连走廊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如此干净的宫殿却没有半点人息,实在是怪异。 但因为子和宫内有一棵大树,能眺望秦宫内的情况,君兰才执意闯进子和宫里的。 还记得当时秦王明明知道她就在子和宫内,却不准所有士兵跟进来,秦王走进子和宫后表情很奇怪,君兰无法忘记。离开秦宫之后,君兰从罗大叔口中听到关于子和宫的事,那里是秦宫的禁地,但具体原因,罗大叔也打听不到。 景离皱了皱眉,怀疑地收回视线,望住天边的宫殿,稍过数息,景离悠远低沉的嗓音才响起,“子和宫,在景陵没有登基之前,他一直都住在子和宫内,当年景陵从仙临寺中被接回来,先皇就将子和宫赐给他,让他和小兔一起住在子和宫里。” 小兔,景离和君兰解释过,景离口中的小兔就是秦君兰。 看来,秦君兰的确是和秦王一起在宫中生活过,燕惊澜没有欺骗自己? “子和宫为什么会成为禁地?你口中小兔,为何我从未听过?”抿了抿,君兰问道。袖子下的双手不禁收紧,沁出了汗水。 到底是不是,自己到底是不是秦君兰?如果不是,现在的秦君兰在哪里?听景离说,秦君兰当时和秦王的关系很好,秦王登基已有一年多,后宫中却没有一个妃子,秦君兰去哪里了? 这五年间,难道没有人找过秦君兰吗? “我不知道。” 无数个问题冲击着心神,以至于君兰在听见景离的声音是没能第一时间回过神,只能震惊地看着他。 景离轻叹一声,包含了多种情绪。“我的确不知道,先皇忽然驾崩,朝中大乱,燕军来袭,王后力保太子,大臣支持景陵出征,王后没有办法,只能将兵权交到景陵手中,小兔当时跟着景陵一起出征,五年后,景陵灭尽六国归来,小兔就已经不见了。我打听过,但没有消息,问景陵,”顿住,景离仰首望着天空。 说着说着,景离也不知道天色什么时候阴沉下来,淡薄的乌云遮挡住朝阳,压得心底沉寒。疲倦地眨眨眼,一朵白雪从阴云中随风飘下,轻巧地来到了眼前。 景离不自觉地伸手接住白雪,感受它冰冰冷冷地在手心中融化。 秦君兰就是林岚,景离不蠢,过了五年的时间,他帮林岚看住西楼望月一年多,已经看穿了这点。 小兔是怎么离开王宫,在城中发展的,景离并不清楚,但景离知道林岚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就像外公所说,有些人出生便是大商人,有些人就算阅尽天下书籍也难以理解何谓“商”道。 林岚在短短的数年内就能在华阳城中显露名气,景离当初还能安慰自己说,因为林岚不是皇宫中人,他能肆无忌惮地出现在华阳城中,随时巡视自己的产业,成绩自己要比自己好。 但,林岚就是秦君兰,秦君兰是宫女,她要出宫,比自己更难,可她却能兼顾宫中外内,数年间都没有被人发现。单论这点,景离就已经输给了秦君兰。 景离始终记得是大王亲手害死他的亲娘,事后还利用他从外公手中得到打量的金银珠宝充裕国库,景离对大王早已没有了父子之情,他要找大王报仇,首先就要建立自己的势力。景离清楚,大王一心一意要守住自己在宫中的势力,一旦宫中出现什么动静,大王都能察觉,于是景离就将视线放到宫外。 本以为凭借自己从外公的书信中学来的经商之道,一定能在华阳城中占据有力的位置,没想到,前方却又一个林岚在挡道。有西楼望月一天,第一楼就难以翻身,是以,景离一直将林岚当作是对手,如果他无法将宫外的对手打败,他就没有资格找大王报仇。 但最终,景离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喜欢这种争斗,无论在宫内宫外,他只想做自己,如今生活就很好。他不需要理会朝中的事情,每天徘徊在西楼望月、第一楼之间,景陵不会理会他,景陵只要保住小兔的东西。 景陵回来之后,景离才发现不妥,小兔居然不在景陵身旁,景离去向将领们打听,却毫无消息,亲自去问景陵,景陵却久久不回话。景离心中有疑惑,但一年过去了,依旧没有小兔的消失,她就好像从此消失掉一样,只剩下子和宫和西楼望月立足于眼前,证明他们的主人曾经存在过。 对秦君兰,景离有着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但起码,没有景陵那么深。对林岚,景离一直将他当成是对方,只想将他压下去。当这两个人成为一个人的时候,景离也搞不清自己的感觉了,是佩服吧。佩服她一个小姑娘都能做到这个地步,宫内宫外游刃有余。 “景陵怎么说?” 等了许久,君兰都听不见景离的话,轻悦的嗓音中不禁染上了焦急,只想答案。 既然景离和燕惊澜都说景陵和秦君兰的关系很好,为什么秦君兰没有跟随大军回国,景陵却没有派人去找她,甚至一点动静都没有?城中的百姓几乎都将秦君兰忘记了。 摇了摇头,景离收紧手,掌心中还残留着冰凌的水意。 “不知道,他没有说。走吧,我带你去子和宫看看,趁景陵现在不在宫中,若是他回来,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子和宫。” 说罢,景离大步迈向前,纷纷扬扬的白雪随风飞舞在他身后,模糊了他修长的背影,一如画中轻描淡写的人物,让人触摸不到。 来到子和宫,旁边正好数个士兵在巡视,景离带着君兰在花丛中稍等了一刻,趁着士兵们换更的时候,景离扯着君兰飞快地窜进子和宫内,动作相当熟练,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经常背着景陵做这些事。 “快,进去再说!” 扯着君兰跑进子和宫内,景离完全没有止步的意思,两人跑过走廊,景离一把推开木门,扯着君兰进去了。 上次在庭院外,君兰只能隐约看见宫殿内的摆设,如今进来一看,心中的感觉比起之前更加强烈。 长时间没有人居住,宫殿内弥漫着一股阴凉的气息,让人不禁一抽,随着景离将门关上,殿内更加昏暗。君兰环视四周一眼,迈出往前,一步落下,心头微抖。 小矮桌上纤尘不染,上面还放着烛台,插着一支没有用过的新蜡烛,一卷展开的竹简放在桌面上,不久之前,似乎曾经有人在这里阅读过。小矮桌后面是一个书架上,上面放着玉器金雕,造工精美,惟妙惟肖。 “景陵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子和宫,每个月都会由梓沛带着几个人宫人将子和宫上上下下打扫一遍,虽然已经过了五年,但子和宫一点变化都没有。以前小兔最喜欢就是躲在子和宫里面,就连每个月向母后请安,她都不会走出子和宫,只有到了每月初一,她才会捧着琴去找皇奶奶,我之后才知道她脸上的斑原来是她自己画的,这样一样,她就能名正言顺地留在子和宫里面,怪不得她一点都不紧张自己的脸,亏我还经常在宫外带一些胭脂给她,那丫头存心就是在戏弄我的!” 景离关掉门,负手走进殿内,仰首打量着殿内的一切,语气中虽然带着怒意,眼眸却在微笑。 君兰僵住,站在小矮桌旁边,望着矮桌上的东西,听着景离的话,脑海中一片恍然,久久不能回神。 ------------ 第五十二章 被秦王发现 天色渐渐阴暗,宫殿内漆黑加重。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景离看了看站在矮桌前一动不动的女子,眸光微闪。景离轻步走到一旁,将早已藏好的蜡烛拿出来点上,照亮了宫内的景物。 这些年,他一直帮林岚看管住宫外的产业,偶尔也会趁着景陵不在宫中的时候溜进子和宫内,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其实连他知道都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对小兔,他到底是什么感觉。 是不甘心她一个女子比自己厉害,还是佩服她能坐到这个地步,身处宫中也能在宫外发展自己的势力,让全程的老百姓都尊敬她。 眸色略显黯淡,景离将蜡烛放在矮桌上,小心地没有移动上面的摆设。 “子和宫内的所有摆设都按照原先的摆放位置,打扫子和宫的宫人都很小心,没有移动任何一物,一直保持了数年之久,恐怕就算宫内多了一粒尘,景陵都会发现。” 矮桌上暗红色的烛光摇曳在眼底,君兰看过矮桌上的摆设,嗓音略有些沙哑,“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景离忽然将她带进子和宫,又和她说了很多关于秦君兰的过去的事,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不,只是想说说罢了。景陵不允许宫中的任何人提起小兔,我只是突然想起她罢了。”景离抿唇扬起一抹淡笑,小心地盘坐在地上,伸手拿起矮桌上的竹简,似看非看。 “景陵不允许任何人提及秦君兰?”君兰皱眉,眼中带着不解。因为秦王的旨意,所以宫中、城中就再也没有人提起秦君兰吗? “嗯。” “为什么?”君兰追问,心中的焦急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 景离拿着竹简的手僵了僵,暗红色的烛光照落在他的侧脸上,深邃漆黑的眼眸内暗淡无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良久,在君兰的注视下,景离缓缓张开了双唇,“或者,是害怕吧。” “害怕?!” 意外的答案让君兰一惊。她虽然没有过多地接触过秦王,可听城中百姓所言,秦王当年不顾秦国上下的反对,强行领兵攻打六国,以一国之力迎战六国,秦王都没有退缩过。 回到秦国后,所有大臣都反对秦王登基,就连他的生母当时也没有站出帮助他,秦王都没有退位的意思,手段残暴地斩杀了数名大臣才坐上今天的位置。如此一个血性凶狠的人,他居然会害怕。 “是害怕吧,我也不知道。”景离将竹简放回原位,神情恢复随意,“景陵回宫之后没有和任何人说起小兔的事,跟随他出征的将领也不敢谈及,肯定是景陵下旨不准他们说的,就好像,猎人外出狩猎时不慎被毒蛇所咬,险些丧命,日后猎人再度上山肯定会对毒蛇有所忌惮,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毒蛇赶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假装看不见,假装毒蛇不存在。” “虽然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景陵不敢再提小兔,恐怕是因为小兔在战场上出了什么意外,让景陵害怕了,只有用这种方法来麻痹自己。猎人依靠打猎生存,他不能因为害怕毒蛇而永远不上山打猎,同样,景陵是秦国君王,他不能因为心中的害怕就放弃王位躲起来,就算景陵有这个想法,一旦景陵退位,不当皇上,大皇兄他们肯定会伺机而动,无论如何,景陵都不能再留在这个世界上。” 景离皱了皱眉,“我想应该就是这个道理吧。小兔她一直有心帮景陵,当年的景陵,父王不爱,母妃不宠,在宫中毫无地位,偏偏六皇兄又让太子皇兄嫉妒,太子皇兄早已被父王宠坏,太子皇兄无法将六皇兄压下,肯定会将目光放到景陵身上,景陵和六皇兄有几分相似,太子皇兄欺负景陵,就等于欺负六皇兄。” “就算当年的景陵没有任何异心,对王位也没有兴趣,但嫉妒六皇兄和安怡夫人的太子皇兄和王后都不会放过景陵,想要在宫中生存下去,必须要拥有自保的能力,但宫中耳目众多,要在宫中悄然无声地建立自己势力几乎没有可能,小兔很清楚这点,所以她才会女扮男装,用林岚的名义在城中开设众多产业,不时发放物资粮食给百姓,赢得百姓的一片好评,声望甚至远超于朝廷之上。” “小兔知道父王不喜欢自己的权力被威胁,于是,她有意成为皇商,假意归顺于父王,成功麻醉了父王。”说到这里,景离不禁自嘲一笑。 当年他若是懂得利用“皇商”的身份,父王会不会停止对第一楼的调查。 细细消化掉景离的话,数息之后,君兰抬眸看着景离神情随意的侧脸,语气略带凌厉,“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景陵不准任何人在宫中说起小兔的事,我也不能跑到宫外跟别人说林岚就是小兔啊,我见你对这些事好像挺感兴趣的,就跟你说说呗。你是刺客,应该知道什么事是不可以说的。”景离潇洒一笑,眼眸中噙着几点冷光,似在警告君兰不要多嘴。 皱紧眉,君兰没有多说。 在西楼望月看见景离的时候,他表现出了睿智冷静的一面,明知自己是晋怀王的人,却敢单独接见自己,对晋怀王手持外族地图一事,景离并没有过分的惊讶,很快就猜出了晋怀王的心思。 当相处下来,君兰却发现景离这个做事随意,甚至不将规矩放在眼里。当年的安怡夫人已经贵为容德太后,但景离已经直呼她的夫人封号,就连秦王的名字,他也敢直呼其名,眼中仿佛没有那些规矩。 他说自己是因为想说就和她说起秦君兰的事,君兰觉得并非没有这个可能,景离根本就是一个不喜欢按规矩行事的人,心思难以触摸。 “有人!” 猛地,宫殿内响起一声声微弱的踏雪声,有人正往子和宫这边而来! 没有多想,君兰一把将景离从地上扯起来。 “糟糕了,快躲起来,不能让人发现!”景离回神的速度也很快,动作迅速地吹熄矮桌上蜡烛,反手扯住君兰中一旁跑去,昏暗很快就他们的身影遮挡住。 “这个时候,应该没有人进子和宫打算,景陵在宫外没有,”猛地一顿,景离大惊道,“他不会是提前回来了吧!” “秦王回来了?” 黑暗中,君兰隐约感觉到自己被景离拉到一堵屏风后面,蹲在地上,四周一片漆黑,宫殿内的脚步声越发接近,每一步踩在雪地上都发出“咯吱”的声音,让人听着只觉心头一紧,手心不禁沁出了细汗。 “嘘!”景离阻止君兰继续说话,尽力将身上的气息收敛住。 每个月都会由梓沛定期带人到子和宫打扫,一般时候,尤其是晚上,子和宫附近的守卫森严,除了景陵之外,没有人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咯吱。 紧张思索间,宫门被推开,寒风卷着雪花掠尽殿内,单薄的灯笼亮光无力地推开四周的黑暗。有人迈步走进来,转身将房门关好,一步一步走向矮桌。 借着屏风上的小裂缝,君兰勉强可以看见一个披着黑色大炮,提着暗光灯笼的人走进矮桌,蹲下身子,将灯笼掀开,拿出里面的蜡烛放在矮桌上,顿时照亮了附近一带。 暗红色的烛光轻巧地描绘着他刚毅俊美的脸,高挺的鼻梁勾勒苍鹰般威严,双唇轻抿住,眸光平静地将蜡烛摆放好,目及矮桌上的竹简上,目光一顿。 君兰看得心头紧张,双手不禁用力握紧。却见男子伸出手,将竹简拿起来,转身坐在地板上,背靠着矮桌,双手捧着竹简似在阅读,久久没有动作,烛光轻轻摇曳在他身旁,平日总是气势逼人的脸容,如今却淡然无情,整个人仿佛要和黑暗混为一起。 君兰并不知道秦王要干什么,他在地上坐了许久,好像感觉不到现在的地板就如同冰块那么冷。终于,秦王收起竹简,将它轻轻地放在矮桌上,目光在这边的屏风上扫过,仅仅一看,君兰却清楚地看着他平静的黑眸内卷着巨大的悲痛,足以将他整个撕毁。 站起身,景陵走到矮桌上,争扎一番,颤抖地伸出手抹掉矮桌上的尘埃上,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用力一点就会把桌面上的东西弄碎。放过掌心,修长的五指上都沾满了黑黑的尘埃,思绪一下被扯得好远好远。 以前,他们在仙临寺里生活的时候,从来不知道有宫人的存在,房间里所有东西都是他们自己亲自打扫,寺内的僧人不会因为他们年纪少,就出手帮助他们。禄和说,众生平等,各司其职,尽自己所能做自己能做、应该做的事。 因为当时还小,他们都不会打扫,寺中的僧人们教了他们一遍,他们就学着用布块去擦桌子,但擦着擦着,他看见兰儿脸上沾了一点黑黑的尘埃,当时想也没想就伸手帮她擦掉,没想到自己的手也是脏兮兮的,将兰儿的脸越擦越脏。 兰儿那时候还很小,只有五岁多,比他小了两岁。小脸粉粉嫩嫩的,沾满了尘埃,看着自己的眼神好不委屈,跟山林里的小鹿儿一样。 可惜,她都不记得了…… 五指轻轻一颤,景陵从回忆中回过神,却发现自己已经靠在了书架上,整个人无力地半躺着。这样的姿势,若是让朝中大臣看见,肯定又在他背后密谋一番,呵呵。 抿住脸上的笑,景陵拿起桌面上的竹简,像孩子般抱在怀中,双脚顺势弯曲,脑袋埋在膝盖上,不去看宫内的所有东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这个姿势很温暖,就像自己抱住兰儿的时候,手中的这份竹简,也是她曾经看过的。 大秦君王,看似至高无上的地位,实则空荡无比,内忧外患。统一六国,踏平天下也并非他所想,他找遍了长河上下,包括支流的所有地方,却一无所获。他想把长河填平,这样,兰儿就不会掉进长河里,他想建一条万里长城,这样,兰儿无论在哪里都能看见它,兰儿看见万里长城之后就会想起景陵。 景陵答应过她,将来一定要带她去看万里长城,这是他们一早就说好的,兰儿不会骗他。 填长河,建长城,势必招来天下人的反对,只有大秦君王这样的身份才能将民愤压住,让朝中大臣归顺! 兰儿说过,为君者,若不得民心,朝臣百姓势必反之!落魄君王,只有死无全尸的下场。若要为王,第一件事就要学习笼络人心,得民心,得天下! 现在,晋怀王尽得人心,背后有义军相助。秦王景陵乃天下第一暴君,民必灭之,尽失人心。 兰儿,为什么你不过来阻止我?我没有按你的话去做,我没有听你的话,为什么你不生气了? 张了张口,君兰正欲上前,手臂上却压下一只手,用力镇住自己的动作。君兰扭头,漆黑中,双眼内似乎闪动着莹莹水光,让景离心头一颤。 皱眉,瞳孔放松,景离很快回过神,用力扣住君兰的肩膀,用眼神示意她不出声。斜眼,景离借助屏风上小裂缝,望向景陵那边,首次看见这样的景陵,景离心中卷起了轩然大波。 这样的景陵,景离自然,他现在就能出手将景陵杀掉!完全没有防备,脆弱得像个初生婴儿,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帝王该有的气势,蜷缩的身子,躲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脆弱不敢直视四周的黑暗,这样的景陵,让人痛得难以呼吸。 张了张口,君兰却发现自己说不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全来没有想过,百姓口中杀人如麻,草菅人命的秦王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像山林中孤苦无依的小兽,面对种种威胁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默默地承受着。 这,这是景陵吗? “景,” 景离猛地激灵,迅速捂住君兰的嘴巴,将她拖到后面。但已经赶不及了,景陵瞬间抬起脑袋,侧首望来的眼神凌厉凶残,带着毁灭一切的戾气,如前一刻的脆弱无助全然不同。 君兰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一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些什么,竟然犯下了愚蠢的错误,在这个时候惊动了秦王!秦王的武功不比她差,附近又有秦军守护,就算将晋怀王的事如实告诉秦王,秦王恐怕也不会轻易相信,再者,景离也说,景陵不允许任何人闯进子和宫内,她却在入夜之后潜入子和宫,秦王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景离同样紧张,捂紧君兰的手加重了力度,手心间逼出了细汗,心中飞快地思考着对策,双眼直直地盯住烛光那边,留意着景陵的举动。 放下竹简,景陵从地上站起来,满身的漆黑震碎周围的烛光,高大伟岸的身躯如同不可攀爬的巨山,带着凶悍沉严的气势席卷而来。景陵迈步朝声源方向走去,袖子下的手死死地握住,发出数声如骨头碎裂般的响声,昏暗渐渐漫上他的脸,突显出他眼中杀意森寒。 居然有人闯进兰儿地方! 咯。 一步落下,宫内微微响起一声求饶,沉石般的气势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君兰被景离捂住嘴巴,瞪大双眼看着景陵杀意凛凛地缓步走来,他每踩下一步,君兰就觉得心头一痛,好像被他踩中了心脏,然后狠狠地碾压,无形的痛楚几乎逼得她发疯!脑袋好像要被撕开,洪水般混乱的画面一下子涌出,来不及捕捉就已消失不见! “唔!” 景离咬紧牙,手心死死地捂住君兰的嘴巴,景陵往前一步,他就后移一步,视线艰难地搜索着离开的线路。但子和宫外有侍卫,就算他能逃到外面,他的武功也比不上景陵。景陵是看在自己出名帮了小兔,才没有过多的理会他,但景陵从来没有允许过他踏进子和宫!被捉住,他也是死路一条! 汗水从发丝间落下,滑进了景离眼中,刺得眼睛火辣辣的痛。景离承受住刺痛,不敢将眼睛闭上,生怕景陵下一瞬间就闪身到他面前。 嘭,嘭,嘭! 四周一片寂静,在景陵的威压下,宫殿内没有任何响声,慌乱惊恐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响在脑袋里,猛烈的心跳撞得胸膛生痛,恨不得心脏马上被抽出,自己立刻就能闭上眼睛死掉!总好过被慢慢折磨而死。 “皇上,皇上,您在里面吗?” 景陵走到屏风前,刚扬起手,梓沛的声音就在子和宫外远远地传来。手顿住,景陵利目扫了那边一眼,收回手。不等景离松过一口气,景陵改步走到屏风一旁,只是不想破坏子和宫内的摆设。 对上景陵如刀刃般的眼睛,景离只觉一把利刃从头顶劈开,将他一分为二。 被发现了! “皇上,逍将军从城门上送来信件,在城门外发现一群可疑之人,逍将军以为是叛军之人,人数众多,恐防叛军有所图谋,请皇上定夺!” 子和宫外,梓沛的声音远远响着。 子和宫内,景陵站在屏风一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君兰两人。尽管昏暗笼罩在他高大的身躯上,君兰却清楚地看见他眼中寒意凌锐的杀意,暴戾在眼底卷动,如离弦之箭,一触即发! “景陵!”景离微微捏了捏君兰的脸,示意她别冲动,自己则站起身,迎上景陵杀人的目光,脑袋一阵空白,不知作何解释。 景陵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子和宫,就算你有上万种理由。 景陵冷眼扫过跌坐在地上的人儿,眼神惊恐,看见自己如同看见怪物般。忽然,景陵眸光冷下,俯身越过景离,垂首凑近君兰,笼罩着沉黑的俊脸只让人感觉到害怕。 “啊!”君兰心中一惊,身子本能一缩,想要避开景陵,但景陵的动作比她更快,迅雷般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眯眼的动作如斩首屠刀落下。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秦王,他的眼神很冷,漆黑的眸子似乎由冰凌所制,不带半点人性,没有半点脆弱的身影。他凑得很近,高挺的鼻尖几乎撞在自己的脸上,呼出的温热气息像烈火般炙烤着灵魂,君兰怕得浑身僵硬,没有理由地害怕秦王,生怕他会在自己身上看出什么。 “你是谁?” 忽然,贴近自己的双唇张启,道出了沉寒的话音,一字一顿,全是压力! “景陵!”景离回过神,焦急地站在一旁看着景陵俯身捏住君兰的下巴,脸几乎贴在她脸上,可想君兰现在所受的压力有多大,她的每一个表情都在景陵的掌握中。 君兰听见了秦王的话,身体却好像被点穴一样,连嘴巴都张不开,双眼直勾勾地撞进秦王冰冷的黑眸,仿佛一头扎进了地狱,再也回不来。 “景陵,她是大皇兄找来的刺客,大皇兄得到了外族地图,想借着宫宴当晚,让刺客乔装打扮,借着呈地图的名义趁机将刺杀你!我带她进宫,只为熟悉宫中的逃跑路线,如今只有她一人知道大皇兄的阴谋,若不捉住大皇兄的把柄,天下百姓都不会相信大皇兄!”景离顿了顿,飞快道,“我们方才在宫中熟悉地形,忽然遇上大皇兄的亲信,担心刺客叛变一事被大皇兄知道,大皇兄会有所防备,我们逼不得已才走进子和宫!” 言罢,景离咬紧牙,他也不知道景陵会不会信他,但机会很渺茫! “小兔一直有意帮你除掉所有人,这个是最好的机会!”心中一个激灵,景离再加一句,果然看见景陵的身子抖了抖。 沉默。 君兰的下巴还被捏住,却不觉得痛,只觉得很冷,冷得她的血液都机会没法流动。眼前之前底下脑袋,君兰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身上的气息却平复了一下,让她能稍稍缓过一口气。 “确有此事?” 似乎沉默了许久,捏住下巴的手指忽然松开,眼前之人挺起身,侧身看着景离。君兰完全看不见景陵的表情,正粗粗地喘着气,再迟一点,她可能要缺氧而死! 在秦王的注视下,她几乎连呼吸都不敢!就怕动作稍微一大,秦王就会杀掉自己!这是气势压逼,常人的气势又怎么可能和秦王相比? “嗯!”景离肯定地点了点头,眼眸中染上严重,“此事我还是日前得知,大皇兄早已和城外叛军连成一线,等到宫宴当日,大皇兄等人便会行动。你不在宫中,我就率先将刺客带进宫内,让她熟悉逃跑路线,绝不能让大皇兄将她捉住,毁灭唯一的证据,不然城中百姓和朝中大臣定会起猜疑!” 景陵听着景离的话,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微斜眸盯住还跌坐在地上的君兰,眼底漆黑幽暗,让景离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绘制外族地图一事,只有朝中数人得知,若不是大皇兄和她说,她又怎么会知道外族地图一事?”景离以为景陵在猜疑君兰的来历,连忙出声解释。 “皇上,您在吗?城外情况紧急,逍将军让皇上亲自前往城墙察看,城外叛军是杀是留?”梓沛在宫外等候一阵,还是听不到回复,不禁焦急地再叫一声。也不知道景陵是不是来了子和宫,若然景陵不在,很有可能会厌恶城外的情况。 “叛军似乎和大皇兄联成了一线,大皇兄有意借助叛军的兵力来造反,恐怕这次也是大皇兄安排的,故意让叛军在这个时候逼近华阳城,让你不得不将宫中守卫调到宫外,以此削弱宫中的守卫!”景离想着君兰当日和他说的话,将大概的事情告诉景陵。 景陵听着,再度斜眸瞥向君兰,脸上披着寒霜。 君兰缓过几口气,微微摇曳地从地上站起身,暗暗咬牙迎上秦王的打量,心中亦在思考着。要对付晋怀王,首先就要取得秦王的信任,就算她今晚能从秦王手中逃脱,夜闯子和宫一事要是被晋怀王知道,晋怀王也不会放过她,倒不如先下手为强,让秦王将晋怀王先除掉! 两人对视,心思各异。 忽然,景陵转身走出屏风,高大的背影满是冰凌。 君兰微愣,很意外他的反应,她还以为秦王会将她捉起来严加审问一同,决不会因为景离几句话就相信她。没想到,秦王居然一言不发地走了? “景陵回来,宫中上下守卫森严,哪怕飞鸟也难以进出宫廷,你随我来!” 景离上前,压低声音和君兰交代一句,带着她走出宫殿,扭头就看见景陵和梓沛离去的背影,身旁还有几个士兵撑着灯笼跟在身后。 雪还在下着,地上的积雪颇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响起。 留守在原地的士兵看见君兰两人从宫殿内出来,第一反应就是大惊,第二反应就是拔剑,幸好景离马上阻止他们,和领头的士兵说了几句话,暗暗望向景陵那边。 领头士兵很快会意,心中虽然难以置信,但也只能放行。陛下方才的确就在宫殿内,没可能没有发现十四王爷,恐怕是陛下默许十四王爷待在子和宫内的。 “城外似乎集结了大批叛军,景陵暂时没有时间理会我们,但他刚才应该是相信了我话,小兔之所以会乔装成林岚,就是为了帮景陵,但大皇兄的手段和父王有几分相似,知道笼络人心,城中上上下下的百姓都听过他晋怀王的名号,所以景陵不能无缘无故地处死大皇兄,这样只会激起民愤,哪怕景陵如今是秦王,也要顾及百姓所想。” “唯一除掉大皇兄的机会就只有这个,你是唯一知道大皇兄机密的人,其余的人都是大皇兄的亲信,但依照大皇兄的性格,他恐怕不会轻信于你,所以你不能长时间留在皇宫中,等景陵处理完城墙那边的事,我带你去见景陵,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没有景陵的批准,任何人都无法离开皇宫。” “时间尚早,我带你休息一晚,景陵应该要明日才能回来。他提前回来,大皇兄现在恐怕还不知道。”景离一边往前走,一边和君兰交代着。 穿过黑漆漆的花园,走过长长的走廊,应着寒风步行好一阵,景离才将君兰带着一处安静的偏殿。让她在这里好好休息一晚,想想明天改怎么和景陵说。景陵不会轻易相信陌生人,方才不过是看在小兔的面上才没有在子和宫内杀掉他们,等景陵处理完事情,他自然会慢慢对付他们。 景离匆匆交代几句,转身走进漆黑里,很快就没有身影。 咯吱。 君兰关掉门,在漆黑中摸索一阵才找到了大床的位置,躺上去,扯起被子盖在身上,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却清楚地浮现出秦王的脸,那双冰寒的眼睛,似乎就在眼前。 想着,君兰不禁扯紧了身上被子,挡住寒意。 没想到,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看见秦王,而且,他似乎并不相信自己,明天自己说的话,他会相信吗?直接和他说,自己很有可能就是秦君兰?连她自己都不肯定,秦王又怎么会相信,再者,她连秦君兰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万一不是这个样子,秦王会否直接杀掉她? 手轻轻摸上脸颊,君兰混乱地思索着。最终把眼睛闭上,明天她就看着秦王是什么态度,到时才决定到底说不说,等到燕惊澜和铃音找到解药归来,她自然会知道所有事情,为什么秦王要在子和宫内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 次日,阴霾笼罩着苍穹,淡薄的阳光难以透出云间。整个秦宫上下一片忙碌,所有宫人正忙着准备春节宫宴的事,大红色的灯笼高高跪在屋檐下,在寒风中肆意摆动,摇摆出红色的流影。 下了一夜的雪,地上积雪已后,树枝上挂满了白雪,看起来不堪重负,随时都会折断。 明阳宫内。 君兰站在殿内,直视着跪坐于堂上的男人,他似乎一夜未眠,身上还穿着昨夜那袭黑衣,上面以赤金色的丝线绣画着威武吉祥的图腾,如同飞龙在天,彰显着男子的帝王之威。 “照你所说,晋怀王本有意利用叛军之力谋反,但叛军之中亦有人觊觎王位,晋怀王也许只是叛军手中一只棋子,待宫宴之后,无论行刺是否成功,晋怀王都会暗中将叛军之人放进城中,想将王位据为己有?” 听完君兰的话,站在一旁的书子墨皱起眉,推测道,“陛下绘制外族地图一事本来只有数人得知,晋怀王则利用这点,故意让人在宫宴上展示外族地图,诸国使臣皆在宫宴上,到时天下人便会认定陛下早有踏步外族之心。六国打战方才平息,陛下若然不顾百姓感受再生战事,天下百姓定必反之,这便是,晋怀王此行的最主要目的。” 书子墨凝重地分析着。 无论行刺是否成功,外族地图一旦让诸国使臣知道,对秦王都会极为不利。 “晋怀王倒是有些手段,居然将地图拿到手,藏得够深啊。”逍云抱着双手,哈哈一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称赞晋怀王。略略收敛住笑意,逍云好奇地走到君兰身旁,眼神奇怪地上下打量着她,“晋怀王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将这么重要的事告诉我们?” 逍云昨夜忙着应付叛军的人,听闻宫中来了一个刺客,逍云二话不说就跟着景陵回宫察看,很是好奇到底是哪个刺客没有被杀掉。 君兰脸色沉寒,斜眸盯着逍云眼中的好奇之色,语气深寒,“晋怀王此人疑心重,我当日已经让他起了疑心,无论行刺是否成功,晋怀王都会除去我,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帮他做事?” 逍云扬眉,惊讶君兰一个女子居然有如此凛然的杀意,“你就不怕我们也会杀掉你,你可以知道了外族地图一事,事关重大,绝不能泄漏半点风声。”言罢。逍云眼中划过凌厉,如刀刃之光。 “比起猛虎,懂得伏击的毒蛇才更危险。”君兰冷哼一声,似不屑逍云的装模作样。 逍云疑惑了,看了看景陵那边,忽然来了兴趣,“你是说,景陵是猛虎,而晋怀王则是懂得伏击的毒蛇?哈哈,这个比喻倒不错,晋怀王这段日子藏得确实够深,他一早就打听到外族地图一事,却能一直等到地图绘制完毕才动手,还暗中和叛军联成一线,不过叛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王爷要是知道自己被骗了,也不知会有什么反应,哈哈!” 逍云笑得畅快,似乎想到了晋怀王被气得满脸赤红的一幕。 自己苦苦谋划了这么久,找到一个强大的盟友,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不过也对,谁能想到一向打着为民谋福的义军会是幕后的黄雀呢?晋怀王自持自己在民间声望高,定能得到义军支持,谁知道,人家一早就看上了他。 “此事需要从长计议,要铲除晋怀王的势力并非难事,但叛军人数众多,遍布全国各地,要将叛军连根拔起,是一件浩大的工程。”书子墨在旁道。 “擒贼擒王,杀掉叛军头领,底下的喽啰也撑不了多久。”君兰冷然的话音响起,马上引起了书子墨的注意,他凝思一阵才道,“确实如此,当年叛军在赵国封底,义周村内起义,距今已有三年时间,发展相当迅速。义军中共有将领数千人,负责管制不同的地方,和我国地方官员作用相同。在这数千将领中,要数李文杨、李文忠、杨毅、何成、水阳、琼义几人权力最广,若是能将他们除掉,便能大挫叛军军心,剩下的将军一时半刻没有主帅带领,定会动荡不安,我们可趁此机会施计让叛军归顺。” “嗯。”旁边的庄轻寒听着点了点头。 逍云却不屑地撇了撇嘴,“用什么方法,人家有好几百万人呢,你说几句话他们就会乖乖归顺吗?要是这样,他们开始的时候就不用叛变啦!” 书子墨皱眉,“百姓起义多半是因为生活所逼,加上叛军从旁诱导,百姓才会举兵起义,若能将民心捉住,百姓自然愿意归顺。” “那用什么办法?每人给他们一点钱,让他们回去种田耕地?他们几百万人,把国库清光都发不完啊。”逍云道。 书子墨加重皱眉的力度,一时半刻的确想不出什么方法让剩下的叛军归顺。景陵在民间的名望已经很差,如果在此时还大开杀戒,百姓一定会忍无可忍,所以,擒贼擒王,他们只能杀掉李文杨兄弟等人,其他的叛军,能不杀就不杀。 数百万人,让他们全部归顺,这可是一个巨大的工程啊。 “百姓但求安家乐业,诸国封底尚有无数良田空置。”庄轻寒微冷的嗓音响起。 “嗯,的确可以如此,但良田一事还要和当地官员交代,拟定相关法规,还需要一段时间。”书子墨扬眉道。 “那你们快去准备啊,就快春节了,到时候大王爷和叛军的人打进来,再说良田那些,人家可不会在听你们的。”逍云想也不想就开始赶人了,反正这些琐碎的事,他都不清楚,他只知道如果叛军数百万人一起攻进华阳城的话,他肯定会被踩扁。 书子墨和庄轻寒顿了顿,望向景陵。他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半句话,脸上毫无表情,眸色平静如同幽潭,旁人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迎上书子墨两人的询问,景陵点了点头,书子墨两人会意离开明阳宫,逍云站在一旁,看了看景陵,又看了看君兰,随便编了一个借口就走人了,貌似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 逍云走后,偌大的明阳宫内只剩下君兰和景陵两人,宫中昏暗,四周的烛台上燃点着暗红色的烛光,随着微弱着寒风摇曳不止。 君兰站在堂下,仰首看着景陵,景陵却没有看她,眼帘轻闭,俊脸如冰凌所制,毫无瑕疵。一身漆黑让周围的烛光避退,虽然没有了昨晚的气势逼人,如今却深沉骇人,就像无尽的悬崖,不可猜测。 “秦,” “啾!” 君兰心中盘算一番,正要开口,一声锐利鹰啼极速冲下。利光闪动,君兰猛地转身,只见一道黑色流影从宫门外飞掠而进,眨眼间飞过身旁。 心脏一顿,君兰瞳孔皱缩地望向景陵,只见他抬起了手,让黑鹰落在自己手臂上,缓缓睁开的双眸深邃幽寒,果真没有尽头。 是黑鹰,在仙临寺里见过的! ------------ 第五十三章 义军攻城 “啾。请使用访问本站。” 黑鹰停在景陵手臂上,安顺地叫了几声,不时张开翅膀,似乎在跟他比划着什么。 景陵面无表情地看着黑鹰,轻轻点头,明白了黑鹰的意思。抬手抚摸过黑鹰光滑的羽毛,随后微微抬起手臂,黑鹰会意地展开翅膀,没有看君兰一样,展翅飞出了宫殿,掠起一阵苍劲的风。 “这只鹰是你的?” 瞳孔皱缩,君兰猛地回过神,震惊地望向坐上之人。 这只黑鹰,她在仙临寺的时候见过,因为这只黑鹰,她才来到了梅林中,遇见了圣僧,看见一些奇怪的画面。为什么这只黑鹰会和秦王这么亲昵,鹰是一种凶残的动物,除非是主人,否则鹰是不会主动亲近任何人的! 景陵抬眸望向君兰,眸色深邃不见低,低沉威严的声音在宫殿内响起,如同钟鼓之声,“叛军已在城外聚集,寡人姑且相信你的话。”话罢,景陵站起身,漆黑的大袍震散四周的烛光。 转身,迈步便要离开。 “等等!” 脚步一僵,景陵回首望向君兰,眸色更加深邃,似乎有些不悦。 被他如此看着,君兰不禁有些紧张,心中盘算一番,眼中划过决然。刚才他们已经商议好,就按晋怀王的计划行事,为了不引起晋怀王的疑心,君兰待会就要离开皇宫,听从晋怀王的话在宫宴当晚捧着外族地图会见秦王,趁机将乱臣贼子全部引出来。 也就是说,她待会就要离开皇宫,下一次见秦王的时候,她会以刺客的身份的出现,到时候根本不能私下和秦王说话,这是她唯一的机会!知道自己是睡的机会! “我,” “皇上,大事不好了,城外的叛军又在作乱,派人进攻城墙,将领们已经全力抵抗,但叛军人数众多,城中百姓又在起哄,情况失控!逍将军他们已经赶往城墙,让奴才马上过来通知陛下!” 君兰张开口,一把焦急的声音却从宫殿外涌进来,一下子淹没了她的声音。 “皇上!”梓沛跑到君兰身旁,焦急地看着景陵,不知如何是好。昨晚明明已经镇压住叛军,没想到他们早有准备,昨晚的只是先锋部队,故意用来削弱我军实力,等到明日一早就正式进城。 进过昨晚的镇压,守门士兵身心疲倦,要在这种情况下对抗叛军,恐怕是有心无力,让歹人有机可趁。叛军来势汹汹,谁知道他们闯进华阳城之后会做什么? 景陵轻眯眼,眼角处噙着一丝锋利,气势微微卷动,让人心头一惊。大步走下高台阶梯,景陵从君兰身旁毫无停顿地走过,微微掠起了一阵寒风,拍打得君兰心房一颤。 等到她扭头察看的时候,景陵和梓沛经已走出了宫殿,灰蒙的天色如轻雾般笼罩在他身上,难以触碰他漆黑的衣袍。 握紧手,君兰心中争扎一回,忽然转身尾随景陵离开宫殿。 出宫的事情早已交代好,君兰在没有任何阻拦的情况下走出宫门,这个时候,景陵已经在马车上,正往城门的方向赶去。 或许是城外的暴动太激烈,城内的百姓好像都知道了叛军的事,大批百姓如潮水般往城墙的方向赶去,穿着铠甲的秦军都险些拦不住他们。 “都回去,所有人都回去!谁再敢冲过来,就捉起来关进天牢里,听到了没有!” 啪! 君兰离开皇宫,顺着拥挤的人流来到了大街上,艰难地挤到人群前方,正好看见一群穿着黑色铠甲的士兵呈一字型拦在大街上,领头的将军手中拿着一条铁鞭,甚是凶狠地挥鞭拍打着地面,吓得周围的百姓都不敢胡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有这么多士兵在这里?” “啊?你不知道啊,听说是义军在城外起义了,李文忠将军他们都过来了。我听说啊,秦王在春节之后,就要加派士兵来捉苦力,要在三年之内把长河都给填平了,三年!长河这么长,三年的时间怎么可能将它填平,你说秦王是不是要残骸我们老百姓!义军起义是对的!我们要出城支持义军!” “对!支持义军!” 君兰听见身旁有人在起哄,皱紧眉,眼神凌厉地望过去,只见一名年约二十岁左右的麻衣男子表面愠怒地和旁人大声说着秦王的计划,惹得身旁的人大惊失色,怒火转眼涌上,义愤填膺地跟着蚂蚁男人大声起哄。 很快,消息如劲风般传遍四周,附近所有百姓都知道了秦王的计划,再也顾不上秦军的阻拦,几个强壮的百姓率先冲上去和秦军扭打在一起,随后,就连老幼妇孺都冲过去,口中大叫着要到城外支持义军! 场面在几声起哄之下失控,数十个秦兵无力拦住大批百姓,只听一阵欢呼,秦兵被百姓们推到在地上。失去阻拦,百姓们纷纷大步往城门冲去。 “事情办得怎么样?” 大街上一片混乱,旁边的小巷内却又几个男子在鬼鬼祟祟地商谈着。 “秦王残害百姓已经,现在还想着增加兵力去捉拿百姓,百姓们自然不会任由秦王残害,我们已经将秦王的计划散布出去,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定会冲到城门那边,将城门撞开,到时候我军就能进入华阳城直捣秦宫!” “好!城内城外一片混乱!昨夜收到消息,秦王正往华阳城赶回来,我军就在城外埋伏他,只要将秦王生擒,秦宫内的士兵自然会投降!快!我们赶快行动,不能有半点差点,以免误了大事,错过这次机会,就没有下一次了!” “好!” 几人商量完毕,交代好各自的任务,朝不同的方向走去,眨眼就消失在人群中。 从屋檐上跳下来,君兰左右观望一眼,疾步朝城门方向跑去。 还有几天就是春节,义军不会在这个时候攻打华阳城,他们做这些,不过是为了扇动民心,让城内的百姓一同起义。如此一来,就算秦王有能力压制住这次的暴动,下一次呢?百姓们还会轻易的就范吗? 春节当晚,外族地图就会呈上,届时诸国封地的使臣都会知道这件事,肯定会责问秦王。晋怀王再和义军在宫外起哄,里应外合地对付秦王,加上诸国使臣的阻拦,宫外宫内一片打乱,这才是秦王正真的灾难。 今天这一场戏,不过是前奏。 “把城门打开,把城门打开!” “乡亲父老们,我们把城门撞开!让义军的英雄好汉们进来救我们!” 还没赶到城门,君兰就听见了百姓们的叫喊声,震耳欲聋,连大地都在颤抖。城门前方的空地全被百姓们围住,人头涌涌,百姓们情绪激动,任凭前方的士兵怎么阻拦,百姓们都不肯退后,甚至和士兵扭打在一起,几个人趁机冲到城门底下,妄想将厚实的城门撞开。 隐约地,还能听见城外的响声,秦军和义军已经交战了。 无论今日一战如何,义军都成功地煽动了百姓们,为春节那好做好了奠基。 秦王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要在春节之后加派兵力捉拿百姓填长河,这一切都是义军说的,不排除,义军是一早就做好准备,但刚才听他们说,他们似乎并不知道秦王已经回到了皇宫中。 恐怕,义军就是知道秦王不在华阳城内才动手的。如此一来,就更加能证明义军居心不良,要是他们真的要杀掉秦王,为什么要趁着秦王不在的时候才攻打华阳城,这只能证明义军是畏惧秦王,必须要趁机借助百姓们来做反。 口口声声说要为百姓谋福,最终却利用百姓为自己谋取权力!义军的将领比起秦王更加残暴! 君兰侧身躲在一旁的商铺外,目光冷冽地看着百姓们在城门前哄闹,不顾秦军的阻拦,誓要义军打开城门。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双手紧紧地握住,猛地,君兰抬首望向城墙,待看清站在城墙上的人时,瞳孔随即皱缩。 “不要!” 一声惊呼落下的同时,一支羽箭从城墙上飞射而下,准确无误地射穿了某个百姓的脑袋,吓得周围的人立刻闪开,惊恐地大叫着。 君兰动作僵住,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人被射穿了脑袋,倒在地上。他的同伴被惊醒,手忙脚乱地将他扶住,当看见拉弓之人时,那几人吓得身子猛烈一抖,来不及说话,又有一人被射穿脑袋,快、狠、准! “杨文兄弟!”亲眼看着同伴一个个地似在面前,汉子悲痛欲绝地大叫一声,扑上前将杨文扶住。汉子扭过头,对着城墙之上大声喝道,“秦王,你这个昏君,还我兄弟命来,啊!” 余音未落,汉子的脑袋被漆黑的羽箭射中,快得旁人根本回不过神来,汉子就已倒在地上,眉心间插着一支羽箭! “啊!秦王杀人了,快跑啊!” “救命啊!” 一连射杀三人,附近的百姓终于回过神,君兰脸色苍白地看着他们四处逃窜,方才的雄心壮志被秦王的三支羽箭全部毁掉。 迎面跑来一个满脸惊恐的男人,君兰不知道避让,被男人狠狠地撞到在地上,目光正好对上了秦王。 他站在城墙上,身旁的士兵从他手中接过长弓,黯淡的阳光散落在他身上,丰神俊朗的脸上毫无表情,如同千年不化冰凌。他似乎在看着地上的尸体,远远地,君兰也能看清他的眼睛,漆黑无光,深邃幽寒,如同漩涡般将人搅碎。 身着黑色铠甲的将领走到他身旁,望了望地上的尸体,不知道和他说了些什么。秦王转身离开,漆黑的身影渐渐地城墙遮挡住,最后看不见了。 将领见他走了,似无奈地耸了耸肩,脸上披着淡淡的担忧。随手招来一个士兵,将领说了几句,士兵马上回来,和其余几个士兵走开了。 看到这里,君兰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撞开迎面跑来的人,扑到几具尸体上,胡乱地在他们腰间摸索一阵,果然摸到了一封书函。 “于城中制造混乱,煽动百姓起义,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李文忠。” 双手颤抖地将书函打开,君兰飞快地阅读着上面红色的字,当看见“李文忠”这个名字时,眸光顿时一亮,如朝阳冲破黑暗,脸上扬起了笑容。 是义军的人!是义军安排在城中制造混乱的人!她就知道,景陵不会滥杀无辜的,就是这几个人扇动了百姓,只要杀掉他们,自然就没有再煽动百姓,义军里应外合的计谋也就不攻自破。 “你是谁!” 猛地一声粗鲁的暴喝响起。 君兰立刻将书函塞回尸体身上,在秦兵赶来之前,冲进人群里,借着混乱的人群离开此地。 士兵们快步赶过来,但已经看不见君兰的人,他们马上兵分两路,一路去追人,一路将尸体搬回城墙上,逍云还在原地等着他们。 “逍将军,我们搜到了一封书函!”士兵将书函呈上。但因为太过匆忙,书函没有对折好,一眼就能看出书函被人察看过。 逍云接过书函,飞快地看完,问,“刚才那女子已经看过书函了?” 士兵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回逍将军,该女子行动迅速,我等察看不及,但书函已被翻出,相信那女子应该是看过了书函。我们已命人去捉拿。” 逍云沉思一阵,“将尸体挂在城门上,谁若再敢于城中散布流言,格杀勿论!” “是,逍将军!”士兵马上应道,七手八脚地将尸体搬走。士兵是秦国的一员,他们早就知道义军是他们敌人,所以,就算义军派人在城中作奸细,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怀疑,他们的工作是保家卫国! 逍云目送士兵搬着尸体走远,斜眸又望向城墙下。 因为秦王突然动手,百姓们又知道原由,还以为是秦王被他们激怒,所以大开杀戒。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刚才围住城门叫嚣的百姓们都已经走光了,城门附近一带只剩下几个被踩上的百姓、士兵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刚才大批百姓在下面哄闹,失控地要撞开城门,却唯独有三个人安然有序地混在百姓们中,不时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机会,一看就知道心有所图,想利用这次暴乱来完成的自己的计划。 那三人极有可能是义军派来的奸细,他们混进百姓里,就算逍云发现了他们,也不能贸贸然冲下去将他们捉住,这只会让百姓们更加激动。谁想到,景陵会直接射杀他们,也不管百姓们心中怎么样。 但,就算是解释也没有用,现在城中的百姓有一半都相信义军是对的,他们又怎么会理会秦王怎么想,除非,有人肯站出来帮秦王说话,这个人,必须要让所有百姓都信服! 唉,但城中上下最有声望的人只剩下晋怀王,他恨不得景陵马上死,又怎么会帮他呢? 心中叹息一声,逍云拿着书函去城墙另一边找景陵,正好庄轻寒也在那边看着底下的义军如何攻破城门。 “叛军这么多人,我们就只有几十万守城的士兵,他们日夜攻打过来,我们迟早被他们耗死。喏,从叛军细作身上找到。”逍云还没走近就开始抱怨了,随手将书函交给庄轻寒,满目苦愁地俯视着下方的乱况。 城外直通一条山道,两旁都是树林。树林中的叶子都已落进,一眼便能看见树林中的情况,大量义军的人正躲藏在树林里,虎视眈眈地寻找着攻城的机会,不时放出几支暗箭。 穿着黑色铠甲的秦军守在城墙下方,他们手持着黑色坚硬的盾牌,蹲在地上,将盾牌高举,一方面能挡住义军的暗箭,另一方面也让义军无可奈何,不敢轻易进攻。 但这个方法非常被动,一旦处于防御状态就不能轻易挪动。士兵们昨夜一夜都没有睡好,今天一早就又开迎战义军,加上地上积雪寒冷,士兵们撑不了多久,必须要马上找到方法逼退义军。 “景陵,刚才那女刺客看见了叛军的书函。”逍云忽然道,将刚才君兰从人群中冲向尸体,翻出书函察看的事前告诉景陵。“十四王爷也不知道女刺客的具体来历,她自称是大王爷找回来的,而且她还知道了外族地图的事,现在有插手叛军的事,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帮谁的。”逍云忍不住嘀咕一句。 先是接下晋怀王的任务,现在又来投靠他们,刚才又抢着要看义军的书函,举止可疑啊。 “人在哪?”庄轻寒看过书函,问道。 逍云耸了耸肩,“不知道,跑进人群里面了,估计她会去找晋怀王吧。既然大王爷和叛军有关系,叛军的计谋已经被识破,她应该会去通知大王爷的。” 逍云如此一说,便是觉得君兰和晋怀王还有关系,她来投靠,是为了窃取他们这边的机密。 庄轻寒没有说话,五官分明的俊脸长年披着淡淡的寒霜,让人不好接近。 逍云望向景陵,他没有反应,深邃的黑眸内倒影着下方的混乱。 心思微动,逍云单手撑在城墙上,“现在得想个办法把下面的叛军赶走啊,军师大人呢?”忽然想起,逍云才发现书子墨不见了,没有军师,他要怎么赶走义军的人,下面这么多人,他一个人不好处理啊。 沉默。 景陵和庄轻寒都没有理会他。逍云习以为常地撇撇嘴,目光重新回到下方。既然没有军师指点,那他就自己想办法将义军的人赶走,义军躲在山林里,不如放火把树林给烧了,把义军的人全都赶走,正好也可以让士兵们取暖。 英眉一扬,逍云觉得自己的办法正好,正想和景陵禀报的时候,他却转身离去了。 “唉!景陵,你去哪里,我刚想到办法对付叛军啊!”逍云马上追上去,献宝似的说道,“我们将树林烧掉吧,让叛军不能再躲在树林里,正好士兵在雪地上坐了这么久,也好给他们取暖啊!” 景陵迈步往前,修长的眼睫毛微翘,黑宝石般的眼眸倒影着一片水光。淡淡道,“树上有积雪。” 逍云一愣,意外地收住脚步望向树林,这才发现原来在树梢上堆满了积雪,火把根本就烧不着。“刚才我怎么没看见有雪?不如我们在树上倒一些火油,把树林都烧掉吧!景陵,你要去哪里,你亲自出城?” 逍云快步追上景陵和庄轻寒,一看景陵的去向,逍云惊讶了。 这边不是下城墙的话,景陵该不会亲自出去吧? 景陵没有理逍云,和庄轻寒大步走下城墙,两旁的士兵恭敬地行礼。 逍云愣了愣,追上去,压低声音,凝重道,“景陵,虽然目前为止好像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但如果你亲自出来的话,叛军的情绪可能会失控,到时候场面难以控制!” 义军的主要目的就是秦王,难保他们看见秦王之后,情绪会比现在更加激昂,不顾一切地攻过来。 “别无他法。”庄轻寒应了一句,三人已经走下城墙,士兵马上将他们的战马牵过来。 简单交代一番,士兵马上去将城门打开,又召来了数队士兵跟随景陵他们一起出城,迎战义军。 义军今次声势浩大,若单单防守不进攻的话,华阳城只会被义军牵制住。义军虽然人数众多,但他们始终不是正规军,比起秦军,义军要逊色很多。他们人多势众,将领要统御起来相当困难,如同一个七手八脚的巨人,如果不能好好控制自己的手手脚脚,必死无疑! 秦王领兵冲出华阳城,守在山林中义军先是大惊了一番,随后,有几十人不顾后方的阻拦冲到外面,结果无一例外地被埋伏在城墙上的弓箭手射杀。 印军的将领见此,心知秦王是有备而来,他们此行的目的不是真的要攻进华阳城里,只是营造一些声势,如今连秦王都被他们逼出来了,义军的将领马上鸣鼓收兵。 义军中有过半人都憎恨秦王,如今看见秦王,难保他们会情绪失控,跑坏他们的计划。 义军分布在秦国各地,因而他们能顺利地围堵住华阳城,但秦军同样分部在秦国各地,一旦四周的秦军赶来,义军的所有退路都会堵死,所以他们应当马上撤退,不能有所延误! “撤退!” 义军的将领们分析完情况,扬声大喝道,附近的义军马上将撤退的消息全到四周。但事情并非一定会按照义军头领所想的那般,义军的人看见秦王,就如同看见了杀父仇人,哪怕同伴极力阻拦,总有几人会不顾一切地冲向秦王,结果延误了义军的撤退。 “高大哥不好了!秦军派人在后方堵住我们的退路,我军不能撤退了!” “什么!”听到汇报,高大哥震惊了一下,随后咬牙瞪向骑在黑马上,威风凛凛的男人,“秦王果真卑鄙,他早知我军对他深恶厌疾,故意出城牵制住我们,暗中派兵将我军的后路围住!” “高大哥,现在该怎么办,前方兄弟的情绪难以安抚,后方又被秦军堵住,再过半个时辰,秦军的援兵就会赶过来,到时候我们就跑不掉了!我们此行几乎将我军附近一带的过半的兵力都带过来,如果无法全身而退,将会影响水阳先生的计划!”旁人焦急地汇报着。 高大哥艰难地争扎着,最终扬手一挥,“撤退,后面的人全部跟我走!马上走!” “高大哥,我们走,前方的兄弟怎么办!”旁人大惊。 “不能在延误!一旦秦军援兵赶到,我们所有人都无法离开,到时候水阳先生的计划就会被耽搁,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能有任何闪失!所有人都马上撤退,派人去跟前方的兄弟说一声,他们若是再不走,我们便要撤退了!”高大哥扯住那人的衣领,赤红着脸交代一声,一手将那人推开,自己先带着几个将领安排所有附近的人撤退。 前方的人听见后方的人要离开,惊讶地议论一番,但看见秦王还安然无恙地坐在马背上,指挥秦军向他们进攻。前方的人马上就被惹怒了,不顾旁人劝阻,他们纷纷冲出山林,面目凶残地攻向秦王。但守在一旁的秦军也不是好惹的,终于等到义军主动离开山林,伺机已久的秦军马上迎敌,双眼人马转眼厮杀在一起。 义军人数再多也只是乌合之众,大部分人都没有正式地接受过军营训练,秦军要将他们制服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皇上,我们追不追?”望着山林中趁机遁去的义军大军,某个将领骑马来到景陵身旁,问道。 “撤兵。”景陵没有多加思考,手中麻绳微动,黑马赤云会意转身跑回城内。 附近的将领对视一番,尾随景陵回城。援兵还有半个时辰就会赶过来,他们若在前方追截义军,就能和援兵一前一后将义军围住,但这样太冒险了。一旦守城的兵力都调去追截义军,华阳城就空掉了,城外的百姓刚才还在起哄,万一百姓趁机在城内作乱,他们岂不是被反将一军,现在应该马上回城,让百姓明白到刚才的一切都是义军用来煽动他们叛变的,先安抚住百姓的情绪。 一天的忙碌,当天色暗下来时,城中所有百姓、士兵都累得恨不得躺在雪地上大睡一觉。 经过一天的解释,再加上又义军奸细的尸体、书函作证,百姓们的情绪才得意安抚,但他们一时半刻还接受不了自己居然被义军利用了的真相,城中气氛一片低迷。 这才刚入夜,大街上就空无一人,往日这个时间,商贩正忙着关门打烊,百姓们都赶着回家团聚,气氛安详而热闹。 “城外暴乱怕是已经被完全镇压,秦王一招身先士卒,不但振奋秦军士气,还打乱了叛军军心,让他们失控进攻,秦军皆以将其捉拿,果真是高招。” 听到镖师们的汇报,华云眸光一亮,大叹道。 “秦王不愧为当世英才,若他一心为百姓,定能得到天下百姓的拥戴,只可惜,秦王执意填长河,建长城,致使民不聊生,百姓无法安居乐业,自然怨声四起。”陈英坐在椅子上,皱着浓眉,脸上如同蜈蚣般的疤痕不再那般狰狞骇人。 “奴家可不知道什么国家大事,可你们瞧瞧,昨天还好好的,叛军一攻打过来,这城中上下就死气沉沉的,外头一点亮光都没有,让奴家的心情也不好。”百媚娘抱怨地扁起小嘴,嫣红的娇唇如同诱人的鲜花,越是艳丽,就越是剧毒无比。 此刻,华云、陈英他们正坐在镖局的大厅内,微微抬首就能看见大厅外沉黑的天空。往日这个时分,家家户户应该在吃着饭,家中烛光能照亮天色,哪怕是寒冬腊月也能让人心底一暖,但如今,外头黑漆漆的,寒风呼啸的声音霸占天地,寒意似乎是从心底里涌出来,穿再多的衣服都无法御寒。 “确实如此。”华云染上几抹担忧,“叛军日前暗中聚集在华阳城一带,肯定是有所图谋,却不知道他们会忽然进攻,且声势浩大,若非秦王先一晚暗中返回城中,叛军怕是不会轻易撤退。据我猜测,叛军无意在此刻攻占华阳城,今日之举意在挫灭秦军士气,似另有打算。” “呸!”刘老四听到叛军心中有所图谋,马上不屑了,“老子就知道那群狗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要是有心帮助百姓,就应该做些实际点的事情,把华阳城围住干什么!他们把华阳城围住了,秦王又把城门关掉,城外的粮食不能运进华阳城里,他们想活活饿死所有百姓,都是一群狗东西!” 刘老四他们是开镖局的,整天要出城运镖,所以很清楚城中内外的情况,再者,叛军中混有一些不法之徒,他们趁着叛军和秦王将华阳城堵死的时候,暗中抢劫运送物资进城的商队,借此谋取暴利。 刘老四他们虽然知道这些事,但他们都被困在了华阳城中,就算知道也阻止不了,这是他们最生气的地方。 没有了粮食,就算换上一百个明君,百姓们都要饿死。如果叛军真的有心帮百姓,就应该马上撤退,或者重罚那些不法之徒。他们将华阳城堵住,秦王傻了才会将城门打开放他们攻进来。 两者一来一往,受苦的是老百姓。 “老四说得没错。”陈英点了点头,问华云,“仓库中还有多少存粮?” 华云沉默了一下,“如今只剩下不足半个月的存粮,怕是无法支持到春节当天。” 城门被封,物质无法运进来,镖局中的粮食大部分都分给了外面的百姓,镖局中共有镖师数百人,就算每一只吃一餐也无法撑到春节当天。看义军的架势,他们是不会轻易撤兵的。 “如今离春节只有不足半个月的时间,叛军在这个时候进攻华阳城,恐怕是为春节当日所准备。春节当晚,宫中会举行宫宴,诸国封地的使臣都会出席,正是宫中最紧张的时刻,绝不能出现半点差错。”华云拧紧眉,猜测着义军的动向,“叛军今日一战虽然未能取得成功,却让城中气氛低迷,百姓无精打采,秦军也忙碌了一天,筋疲力竭,军心被打乱,若然半个月之后,也就是在春节当晚,叛军再来侵犯,他们人数远比秦军多,秦军到时怕是无法拦住叛军,这恐怕才是叛军的真正目的,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春节当晚。” 华云皱紧眉,猜测着义军的意图,目前来看,他们只有这个想法了,要不然今天也不会大张旗鼓地攻打华阳城,事后又充满地离开,并没有和秦王拼力一搏。 陈英沉重地思考一阵,开声道,“若是如此,届时,城中百姓又要受难了,我等还是马上坐好准备,以防叛军还有所图!” “哼,那群狗娘养要是敢乱来,老子第一个就杀掉他们!”刘老四虽然没有华云饱读诗书那么聪明,但他也隐约猜到了一些事。义军中有人连运到城中的物资都要抢劫,万一让他们攻进华阳城内,岂不是如同老鼠进了米缸?胡作非为?那还了得! “这些只是我所估计,也不知叛军是否有此打算。”华云道。 “奴家还是觉得,我们得马上做好准备,如今只有不足半个月的时间。若我们到时毫无防备,岂不成了任人宰割?”百媚娘狐眼微眯,闪过一道狠辣的冷光。 若是任人宰割,倒不是同归于尽,让敌人不得讨好! “好!我们马上就去准备,派人通知易和老板等人!”陈英点头,几人再商议一番,叫来几个镖师,和他们交代几句。镖师们察觉到气氛的凝重,听得很认真,以免错过了任何一句话。 “二当家,三当家,四当家,华云先生,外面有人要见几位当家。” 一个镖师从夜色中跑进大厅内,对着陈英几人道。 陈英几人对视一眼,想让所有镖师下去,让来人在外面稍等一阵。 “是什么会在这时候要见我们?莫非是叛军的人又混进了城中?”陈英猜测着。 自从城门被封掉之后,镖局几乎接不到任何生意,入夜之后便没有再出入镖局。义军白天才攻打华阳城,晚上就有人来拜访镖局,这让陈英不得不怀疑是义军的人。 “管他是谁呢!出去看看!”刘老四本来就不喜欢义军的人,如今想到可能是他们忽然造访,也没管这么多,抽起自己的大刀就走出去见客。 华云等人见此,但刘老四会做出什么事,马上也追了上去。 义军人数众多,足有五百万人,连大秦国的兵力都难以比得上他们,更何况是华云他们呢。万一刘老四真的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惹怒了义军,这可万万不好! 入夜后的镖局很安静,两旁的房子内点着昏黄色的烛光,艰难地照亮着庭园中的景况。地上还残留着薄薄的一层积雪,上面分散着数个鞋印,旁边的花坛只看见白雪,而没有任何植物,应该是很久没有人打扫过。 君兰站在镖局大门内,身旁站在一个彪悍的镖师正上下打量着她,眼神微微凌厉。 没有过分理会镖师的眼神,君兰又将目光放回镖局内,仰首就能看见镖局的镖旗正迎着寒风,在漆黑的夜幕下摇曳,发出呼呼的响声。 今夜没有下雪,天色相当阴沉,致使城内的气氛更加压人。君兰一路走到镖局,途中居然没有遇见任何一个百姓,她在城中找了一段时间才找到了飞云镖局。 “老四,你冷静一点,先问清楚情况!” 思索间,镖局内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喝声。 “二当家,你们来了!”守在君兰一旁的镖师听见来人的声音,马上迎上去。 二当家? 眸光微闪,君兰扭头往那边望去,只见三男一女正往这边走去,其中一个满脸黑胡子的汉子显得很激动,手中还提着一把半人大的大刀,架势骇人。 也不知道镖师和他们悄悄说了些什么,那个被称作二当家的人抬首打量了自己几眼,因为天色的关系,并不能看清他的眼神,但没有过分的敌意。 “姑娘,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们呀?”四人中唯一一个女子扭着蛇腰朝自己走来,长相妩媚如毒药,身上带着一个浓郁的花香,让人闻着不禁有些迷糊。 稳住心神,君兰盯住百媚娘,眸色微冷了一些。她认定这个女子,在锦绣山河的时候,她见过她。 “你是谁?”君兰冷声道。 百媚娘没想到君兰的态度这么冷,有些意外,“奴家是镖局的三当家,姑娘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奴家说的。” 三当家? 君兰心中意外,没想到镖局的三当家居然是个女人,看来这个女人不单用香厉害,武功也不会逊色。 她虽然不清楚飞云镖局的底细,但飞云镖局在百姓中的声望这么高,肯定有它的特别之处,飞云镖局肯定不想表面所看这么简单。 “姑娘,你今晚到访所为何事?”华云几人也迎上前,好奇地打量着君兰。 听镖师说,她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看样子,她并不是城中百姓。如果是叛军的人,叛军为何只派一个人过来,而且,还是女子? “我来,是为林岚。” 一一扫视过华云等人,没在他们眼中看见歹意,君兰缓缓开声,清脆灵动的嗓音惹得四周寒风卷起。 百媚娘等人眼睛瞪大,一时半刻都无法回神。 ------------ 第五十四章 大结局 次日,华阳城的大街小巷上人山人海,喧闹声震耳欲聋,远远就能听见百姓们欢喜的交谈声,一扫昨晚的低迷消极,四处都洋溢着春节该有的气氛。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真是太好了,我就说啊,林老板是个大善人,他们怎么会不管我们老百姓呢!” “是啊是啊,林老板真是活佛祖,要是没有林老板,老身恐怕连过节的粮食都没有了!” 另一边。 “听说了吗?原来那义军昨天是故意攻城的,想借着我们老百姓来一个里应外合!” “怎么里应外合?义军可是为我们老百姓的啊,怎么会利用我们呢?你从哪里打听回来?” “客栈里的人都在说这件事呢!你想想啊,华阳城里头只有数十万的守城兵,都义军有上百万人啊,如果义军昨天真有心攻打华阳城,数十万守城兵怎么比得上上百万大军?还有啊,秦王昨天不是在城门前射杀了几个人的吗,听说啊,那几个人就是义军派进华阳城里头的细作,专门在城里头散布谣言,说秦王打算捉老百姓去当苦力,他们这样一说,老百姓自然会反抗,昨天不是有人要把城门打开,让义军的人进来的吗?” 那人激动地抿了一口沫子,继续道,“你想想啊,如果老百姓昨天真的把城门给打开了,义军的人不就是能冲进来了,他们冲进来肯定是要攻打皇宫的,万一他们真的攻打皇宫,今天义军和秦军就在城中开战了,我们哪里还能站在这里聊天?说不定林老板就是看穿了义军的阴谋,所以才特意从城外赶回来的!” 同伴听得糊里糊涂的,但一听“林老板”这个名号,他马上就清醒过来,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难怪林老板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回城,之前一直听闻林老板在外城经商,要不是不放心我们华阳城的老百姓,林老板又怎么会冒险回来?现在城外都被义军的人围住,林老板也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 “林老板是大能人,自然有办法进城。哼,你看看啊,现在义军将城外都围住了,外头的物资都运不进来,很多老百姓都在挨饿呢!义军如果真的为我们老百姓谋福,他们为什么还要继续堵住城外。我听说啊,那义军的人还趁机抢劫运进城内的物资呢,你说可不可恨?” “真有这样的事,那实在是……” 两人渐渐走远,交谈声被附近的人声淹没,再也听不清楚。 “姑娘,现在城里头的百姓们都在说着这件事呢,相信城外的义军很快就会听到风头,到时候,肯定要气死他们呢了。” 人还没走进,君兰就闻到背后飘来一阵浓郁的花香。收回视线,侧首看向身旁,只见依旧红衣的百媚娘正用手帕捂住小嘴偷笑,媚眼中莹光闪闪。 义军一心打着为民为国为天下的旗帜,如果被他们听到城中的百姓是这样看待他们的,义军肯定要气死了。 没有听到回应,百媚娘好奇怪地望过去,对上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如墨玉般漆黑,透着点点熟悉,让百媚娘不禁多打量几眼。“姑娘,现在城里头的百姓都在讨论着林郎的事,你看,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百姓们迟早要见林郎的。” 说着,百媚娘又悄悄打量起君兰,企图从她身上再找出一些熟悉的地方,但无奈,她长相平庸,脸上表情也不多,一双眼眸更是静止如水,让她难以看透。 昨晚,这位姑娘突然出现在镖局里,自称和林岚相识,是林岚托她回来给他们送信的。原本,百媚娘等人是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外人的话,结果,这位姑娘却能说出关于林岚的事,还知道林岚是宫里头的人。 这件事,林岚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也没有否认过,都是百媚娘等人猜测而来,但这位姑娘却分析得头头是道,让他们找不到疑点,再者,她也知道林岚经营这么多商铺,乐善好施,实则是为了笼络民心。 这事只有百媚娘等人清楚,这位姑娘也知道就更加能证明她和林岚是相识的。 昨晚商量过一晚,百媚娘、华云等人决定暂时相信君兰,要让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没想到一大清早,她就让他们联系林岚所有商铺,只留下三天的粮食,其余的全部分发给老百姓,同时放出消息,就说林岚已经经商回来。 华云等人起初是震惊,见了君兰的解释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猜疑,马上按照君兰的话去做。老百姓一听到林岚的名字,果然如他们所料,纷纷踏出家门来到大街上领取粮食,正好听到大街上关于义军的事情。 老百姓本来在挨饿,如今一听是义军给害的,老百姓心中自然不满,都在抱怨义军,心中更加感激林岚,多年不见林岚,老百姓自然想念,迟早都会提出要见他,如果林岚没有出现,老百姓会很伤心,只怕到时城中的气氛又会低迷起来。 沉默一阵,君兰在百媚娘的打量下缓缓开声道,“你们有林岚的画像吗?” 百媚娘微愣,随后应道,“奴家没有林郎的画像,林郎不喜欢作画,所以也没有留下画像。姑娘要找林郎的画像吗?”说着,百媚娘又觉得好奇了,如果姑娘真的是见过林岚,为什么还要他的画像,莫非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姑娘,你若要找林郎的画像,奴家可以让华云随即画一张,但画出来的恐怕会是林郎五年前的少年模样,五年已过,林郎已到了弱冠之年,模样定不同于少年时期。”百媚娘说道。 “也可。”君兰没有多想就应了百媚娘的话。 百媚娘交代一声,马上离开厢房去找华云作画。 百媚娘走后,厢房内恢复安静,浓郁的花香被一阵寒风吹散。君兰站在倚栏前,垂首看着大街上的百姓,听着他们的交谈声,眸光越发深邃。 那日在锦绣江河遇见百媚娘、刘老四他们,君兰依稀记得他们曾提起过林岚的名字,再加上后来,景离也和自己说起过飞云镖局的事,知道镖局和林岚是相识的,而且关系密切。 盘算一番,君兰觉得自己的第一步应该从飞云镖局入手。飞云镖局不是林岚名下的产业,却和林岚有着密切的关系,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再者,飞云镖局的镖师时常外出运镖,义军的事从他们口中说出来,老百姓会更加容易相信。 如今一看,第一步似乎已经成功了,老百姓开始对义军抱有怀疑,接下来就是第二步,老百姓明知道义军会对他们不利,试问老百姓还会让义军留在华阳城外吗?没有了义军的帮忙,晋怀王就等于没有了双臂,接下来,秦王知道了外族地图一事,定然不会放过晋怀王。 眯起眼,君兰眼底似乎凝结着寒冰。 自己数天没有回到罗大叔家中,也没有和晋怀王联系,义军和晋怀王恐怕会猜疑她,毕竟自己从来都没有正面提出过要加入他们,对他们来说,自己就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随时都有可能会背叛他们。义军和晋怀王心术不正,定是心狠手辣之人,自己只有孤军之力,斗不过他们数万兵力。 燕惊澜说她是秦君兰,景离说秦君兰就是林岚,她为什么不利用这个身份来反抗?林岚在百姓中的名望极好,正好晋怀王和义军就是借着百姓行事,正好克住他们,如此锐利的武器,她为什么要抛弃? 只是…… 想着,君兰不自觉地伸手摸上自己的脸,眼神逐渐迷离。 景离说,秦君兰昔日在宫中故意在自己脸上画上褐斑,掩人耳目,等到出了宫之后,她便换上男装,洗去脸上的褐斑,宫外的人不认识秦君兰,自然认不出她。而且,秦君兰自从脸上长满了褐斑之后,一年到头甚少踏出子和宫半步,宫中大部分的宫人都从来没有见过她,就算在宫外碰面也认不出她。 凭借这点,秦君兰就能自由在宫外活动。 如果景离说的话是真的,那么,林岚的脸就是秦君兰的脸,如果燕惊澜没有骗她,她应该和林岚长得一模一样,等到华云将林岚的画像画出来,她自然就知道自己是不是林岚! 她一开始不肯定自己的身份,断然不会贸贸然将脸上的人品面具撕下来给百媚娘他们看,万一自己不是林岚,百媚娘定不会取信与她,事情就无法进行下来。 所以,君兰只好称自己是林岚的朋友,将自己从景离口中知道的事情透露给百媚娘他们知道,让百媚娘他们相信自己就是林岚的朋友。 昨天在城门前看见秦王射杀义军的奸细,君兰就想到百姓们肯定会惊恐,心中对秦王的怨恨也会更深。就算那三人是义军的奸细又如何,在百姓心目中,义军的地位比秦王更重,秦王杀了义军的奸细,百姓们甚至会觉得是秦王的错。如果要镇压住百姓们的怨恨,就必须要有一个在百姓们心中德高望重的人出现,将矛头指向义军,这个人,君兰一下子就想到了林岚。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主动找上飞云镖局,用这种方法让飞云镖局的当家取信与她。 不将民怨压下,就算秦王杀尽华阳城所有百姓都没有用。就算他是秦王,若然不得民心,他必将被退下王位,下场只有一死! 蓦然,脑海中闪过那夜在子和宫内所见的一幕,秦王一人坐在矮桌后,双手抱住竹简,埋首与双膝间,脆弱得如同初生婴儿,任何人都能轻易将他除掉,但下一瞬,秦王扭头扫视而来,眼眸中经已满载凌厉、暴戾,仿佛前一秒,他的脆弱只是她的幻觉,快得让人回不过神。 在没有人的时候,秦王才会表露出自己的心,但他身为秦王,绝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他的脆弱…… 叩叩。 思绪被一阵敲门声打断,君兰放下搭在脸上的手,“进来。” 吱呀。 门被打开,百媚娘和华云一眼就看见女子站在倚栏前的背影,淡薄的阳光落在她身上,模糊了她的身姿。 微微晃神,百媚娘和华云一前一后走进厢房内,华云儒雅飘飘地向君兰行一个礼,“姑娘,此画便是在下凭记忆所画,画中之人便是五年前的林岚,还是少年模样,和如今恐怕会有所出入,姑娘请过目。” 终于到了。 心头一抖,君兰转过身,华云将怀中的画卷展开,铺在桌面上,君兰大步往前一步,看清了画卷上的少年。 绝色的脸上披着薄霜,如冰凌白玉,修长的柳眉一笔而下,眉宇间噙着几笔凌厉,狭长的眼睛内镶嵌着一双墨黑的眼眸,看似波澜不惊。嫣红的双唇轻抿,看似不喜言语,淡漠寡情。 “姑娘,林岚是宫中之人,平日不便出宫,只有冬至后,宫中忙于采购,林岚出宫的机会才会增多,画中所画的便是林岚冬日时的装扮。在下才疏学浅,望姑娘不要见笑。”华云解释一番,客气道。 “很像。” 似乎过了许久,君兰张了张口,莫名其妙地说了声,弄得华云和百媚娘很是迷糊,百媚娘忍不住娇声道,“姑娘你怎么了?此画画得和现在的林郎像不像。” 已经数年没有见过,华云对林岚的印象依旧清晰,所以,画中之人,百媚娘一看就觉得很像,和当年的林岚一模一样,气质极为相似,就不知道画中之人和现在林岚像不像了。 “像。”君兰肯定点头,眼中涟漪已被收敛。随意地和百媚娘等人交代几句,君兰将画像留下,让百媚娘等人先出去。 坐在椅子上,君兰将画卷捧起,近距离一看,更加相似了。虽然面容还显得有些稚嫩,但当时,五官的轮廓已经定下去,五年的时间,不会改变太多。 很像!林岚五年前的样子,和她现在的样子很像!林岚就是秦君兰,秦君兰就是林岚!她和林岚长得极之相似,同样的,她和秦君兰自然也长得相似! 眼中划过利光,君兰将画卷收好,起身离开厢房,出了客栈,跻身到人山人海的大街上,顺着人流来到城墙下。 经过昨天的暴乱,城墙一带的守卫比起平时更加森严,身穿铠甲,手持兵器的士兵神色冷然地站立着,吓得来往的百姓都远远避开这一带,不敢接近。在城门上面还挂着三具尸体,正是昨日煽动百姓们的义军细作。 百姓们打听到义军的所为后,对着三人的怜悯之心顿时消失,有几人甚至远远地鄙夷着他们,不屑义军的所为。 君兰来到城墙前,举目观察一看,士兵们的警惕性很高,城墙上面还有士兵来往巡视,人数众多,要在这个时候不惊动任何人,成功离开华阳城,几乎是一件没有可能的事。 她已经确认自己的样子和秦君兰长得极之相似,但她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冲过去找秦王。她去找秦王干什么?她对秦王根本就没有一点记忆,就算能证明她就是秦君兰,她应该怎么做?留在王宫中,留在秦王身旁吗?这样太儿戏了! 她要出城去燕惊澜他们,她要解掉身上残神毒药,彻底记得自己是谁! “秦姑娘?” 君兰正打量着城墙一带的守卫,忽然从身后响起一声惊讶。君兰皱眉,扭头看见一个面容肌瘦、皮肤褐黄的男子正瞪着自己,眼中闪过一抹异光。 “真的是你啊,秦姑娘!可总算找到你了!”男子惊喜一声,走到君兰面前,压低声音道,“秦姑娘,我是义军中的一员,罗大叔说秦姑娘你忽然失踪,担心你被秦军发现,让我们在城中四处找你了,没想到姑娘你在城门这里啊!” 男子说着,抬首往四周打量,当看见被挂在城门上的尸体时,男子的表情忽然愤怒起来,“秦王实在可恨,不但将杨文兄弟他们当众射杀,还将他们的尸体悬挂于城门之上,让他们死后都不能安宁,可恶!” “秦姑娘,你跟我过来!”男子咒骂一声,扭头对君兰示意一眼,让君兰跟他去旁边的小巷子里。 眸光微动,君兰不动声色地跟着男子来到一旁安静的小巷子里。 “秦姑娘,这数天,你到上哪儿去了,罗大叔可担心你了,就连卫龙兄弟也不知道你去哪里了!我们所有兄弟都在城里找你了!”男子紧张地盯住君兰。 “我只在城中逛逛,熟悉地形。罗大叔找我何事?”君兰道。 男子听罢,神情又一瞬间的变动,但很快又恢复过来,带着猜疑打量着君兰,“秦姑娘,这些天你可别在城中四处乱逛,昨天我们的大军攻打华阳城,谁知道秦王居然早有准备,一早就暗中回到华阳城内,我们的大军都被秦军击退,现在应该藏身在山林里。也不知道是谁散布流言,竟然说我们义军抢掠城中百姓的物资,百姓现在是对我们怨声四起,有几个兄弟都被百姓打伤了!秦姑娘,你跟我过来,我们去暂避一下!” 说罢,男子就要走人。 “去哪里暂避?”君兰不为所动,问道。 男子闻言转过身,“秦姑娘,你请放心,我们城中有许多兄弟,到他们家中暂避一下。水阳先生、李将军、琼义大哥他们都已经到了城外,到时候我们听他们的安排就好了。” “我要出城,你们可有办法?” “秦姑娘你要出城?”男子惊讶地看着君兰,眼中闪过一抹异光,见君兰正直直地望着自己,男子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谨慎道,“秦姑娘,你也看见了,秦军现在守卫森严,就连我们的人也不能轻易将消息带到城外,姑娘你要出城恐怕不会一件容易的事,姑娘你出城要做什么?” “有要事要办。你有办法帮我出城吗?”君兰似毫无发觉。 男子苦思着,不时打量她几眼,眼中闪过怪异的亮光。等了一阵,男子才说到,“姑娘,你也看见了,现在城门的守卫戒备森严,我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帮得了姑娘你出城?要不,姑娘,你先跟我回去一趟,我们和罗大叔好好商量一番,说不定会想到出城的办法,姑娘,你看怎么办?”男子略带紧张地打量着君兰,似在提防她会不答应。 君兰沉默着。 平时她就算外出数天不回来,罗大叔都不会找她。现在,她不过是两天两夜没有回来,罗大叔就通知了埋伏在城内的所有义军,这件事肯定不想表面那么简单。 义军和晋怀王现在还是合作关系,罗大叔知道自己曾经见过晋怀王,而晋怀王又怀疑自己。义军和晋怀王这边都不会放过她,谁知道义军和晋怀王是不是在联手找她? “大刘,你怎么在这里?” 思索间,身后走来几个人,君兰眸色冷下。 大刘看见君兰身后的来人,脸上顿时扬起了笑容,“何二,毕思,我找到秦姑娘了,秦姑娘正要想办法出城呢,你们看这件事该怎么办?城门的守卫森严,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出去的啊!” 何二、毕思两人对视一眼,目光先后放到君兰身上。比较瘦小的何二道,“秦姑娘,你要出城?” 君兰回身看着他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穿着简单的麻衣,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想来,罗大叔是将自己的模样告诉了他们,要不然,他们为什么能第一眼就认得出她? 这么紧张,义军找她肯定是有所图谋。 “嗯。”想着,君兰应道,余光扫视四周,大街上人来人往,这里离城门又不远,实在不便动手,恐怕会招来秦军。 “秦姑娘,你有何事出城?也不知道是谁在城中散布谣言,说我们义军在城外抢劫百姓,城中百姓现在非常排斥义军,我们在这个时候行动会危险的。秦姑娘,不如我们先回去,等到入夜之后再商量对策如何?”较为强壮的毕思道。 君兰思索一番,“不。我们能想到在入夜后行动,秦军自然能猜到一二,入夜后的守卫只为比现在更加森严。昨晚,秦军和义军交战,将士疲倦,正是下手的最好时机。我出城要找水阳先生他们,我有要事要和水阳先生他们说,此事事关重大,关乎到晋怀王,绝不能泄漏半点风声!”君兰说着,眉宇间染上了严重。 大刘等人见此,面面相窥一番,最终由何二先回去将君兰的事告诉罗大叔他们,大刘和毕思则在附近帮君兰寻找着出城方法。 “大刘,秦姑娘,你们现在这里等等我,我认识一兄弟在城门这里当差,我向他打听一下消息,去去便回!”毕思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和君兰两人交代一声,转身跑进人头涌涌的大街上,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秦姑娘,你稍等一阵,毕,” 大刘话到一半,眼前女子忽然举手掐住他的脖子,有力的五指如同铁链般紧紧扣住他的喉咙,让大刘无法说话,很快就憋红了脸开始争扎,“你,你要,干什么!” 君兰将大刘推在墙上,遮挡住大街上的视线,眯眼的动作让人心头一寒,恍如利刃,“义军和晋怀王找我何事!” “你!”大刘瞪大双眼,牛眼中明显闪过一抹惊慌,想不到君兰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计谋,“你,你故意支开,毕思他们,你,你到底是何人,唔!” 君兰加大手中的力度,大刘痛苦地闷哼一声,眼珠子微微凸出,满脸涨红。 “说!” “咳咳,我,我不知道啊,罗大叔,罗大叔那天忽然过来跟我们讲,你,你根本就不想帮我们刺杀秦王,罗大叔,担心你是秦王那边的人,故意接近义军,从义军身上探取机密,告知秦王,要对我们义军不利!所以,所以,罗大叔,让我们马上找到你。”掐住脖子的手越来越大力,大刘不敢怀疑如果自己不坦白的话,君兰会不会杀掉他。死亡的恐惧感笼罩住心头,大刘忍着缺氧的胀痛感,将自己所知道的一起全部告诉君兰。 原来,在君兰和晋怀王会面的时候,罗大叔就开始怀疑君兰了。罗大叔是义军派进华阳城内帮助君兰的,他是最清楚义军行动的人,罗大叔担心晋怀王会不会和君兰说了什么,那天他就故意向君兰打听一句,没想到,君兰居然掩饰地含糊过去,这个举动引起了罗大叔的怀疑。罗大叔不敢冒险,就将此事告诉了义军中的其他人,他们商议一番,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将君兰带回来,由他们亲自看管住。 义军作乱一事不能有半点闪失,万一失败了,天下百姓就会知道义军的所谋,而义军中的人都会不屑将领们的欺骗,到时候,义军肯定会支离破碎。事情一旦失败,义军知情的人都得死,罗大叔实在冒不起这个险。 “姑,姑娘,我,我知道罗大叔,要我们四处寻找姑娘你,一旦看见姑娘,就要将,将你带回去,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姑娘,你,唔!” 咔嚓! 大刘的求饶还没说话,耳边就响起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大刘双眼一凸,意识沉黑前,他清楚地看见女子眼中毫无人性的冷光。 随手将大刘的尸体丢在地上,君兰扫视四周一眼,随即迈步跑进大街上。 义军到底在华阳城内埋伏了多少人,她也清楚。义军本来就是由百姓所组成,要从百姓中揪出那些人恐怕没有这么轻易,现在只能暂避锋芒,等到适合的时机才离开华阳城。 “秦姑娘!” 君兰刚跑几步,身旁的大树居然惊喜地拦住她,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道,“果然是秦姑娘啊!”压低声音,大叔道,“秦姑娘,我是义军一员,我可终于找到你了,秦姑娘,我们到那边再谈如何?” 大叔表明身份,就要带着君兰来到一旁的小巷子里私谈。 又是义军的人! 君兰心中烦躁,随意找了个借口打发掉这人,就说自己已经见过了义军中人,正赶着去找罗大叔。 那人听了之后,并没有什么怀疑,和君兰指了指路就将她放走了。 成功摆脱掉这人,君兰又混进人群中,顺着人流来到了一间并不起眼的绸缎庄内,检查一番,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之后,君兰快步走进绸缎庄内。 数柱香时间后,身穿竹青色衣袍,披着一件厚实大袍的女子从绸缎庄内出来,顿时引得旁人驻足惊叹。 女子修长油亮的墨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随着寒风轻轻飞舞,如同灵动的精灵,出尘飘逸。尽管女子脸上戴着面纱,遮掩住下半张脸,一双漆黑圆大的美眸已叫人心动,噙满了灵气,有着小鹿般的纯然无害,但细细一看,眼底深处却闪动着利刃般的凌光,叫人不敢直视。 女子额头光洁白嫩,好比白玉,下半张脸定是倾国之色。 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君兰拉紧身上的大袍,朝着林岚的客栈走去。 她不知道身旁的人群到底谁才是义军的人,说不定她每行几步就会被人叫住,迟早会被捉住。所以,她必须要乔装一番,暂时避开义军的耳目。在华阳城中,她唯一知道的就是林岚的产业,其他地方对她来说都不安全。 再次来到西楼望月,客栈内高朋满座,站在门外都能听见里面的交谈声,几乎把天花板都震垮。客栈大门外排着长长的人龙,百姓们脸带笑容地接过小二手中免费派发的糕点,乐得喜出望外,不停地叩谢。 “她,真的回来了?” 掀开马车车厢的窗帘,景离晃神一句,听到车夫的禀报,景离才回过神,起身下了马车,走到身后的马车前,道,“我先进去,他们会认出我,我在厢房内等你。” 等了等,没有任何回应,景离也不意外,转身找客栈走去,果然,景离还没有走几步,附近的百姓就已经认出他了。 “是十四王爷啊!叩见十四王爷!” 附近的百姓一看见景离,马上跪拜在地上,相当恭敬。 景离扫了眼那边全黑的马车,眸光微闪,挥手上百姓们起来。 景离当年帮林岚保住了他的产业,百姓们知道这件事之后,对他这个十四王爷也是相当尊敬。因为景离经常待在西楼望月的关系,很多百姓都见过他,现在能将他认出来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谢十四王爷。”一个百姓站起身,心中甚是喜悦,忍不住笑问景离,“十四王爷,您是找林老板的吗?” 景离刚抬起的脚步收住,瞳孔皱缩,猛地转身望向那人,吓了那人一跳,景离语气中染上几分焦急,“林老板果真回城了吗!” 城中上下已经传得满天飞,大臣们在上朝的时候也听到了风声,由于当年因为林岚一事,闹得朝中满是风雨,大臣记忆深刻,如今一天林岚忽然归来,还让百姓们将矛头都指向了义军,大臣们心中惊讶的同时,也将事情向秦王禀报,如今宫中也在议论着林岚的事情。 百姓见景离好像并不清楚内情,惊了惊,随后,脸上扬起感激的笑,“十四王爷,原来您还不知道啊?今天一早,我们就听见消息,您瞧,客栈都给我们老百姓送粮食了!如果不是林老板的注意,客栈无缘无故怎么会这样做?” “是啊,十四王爷,虽然客栈平时也会给老百姓们送粮食,但现在城门都被封掉了,之前掌柜的就说客栈的存粮已经不多了,如果再不能进货的话,客栈的存粮还不够客栈的小二吃呢,所以前些天客栈就没有继续给我们发粮了,今天要不是林老板回来,客栈又岂会这样做?” “今天我一早,我来客栈的时候,听店里的小二说,林老板就在客栈二楼的厢房内呢!” “真的?哪间厢房!”景离激动地打断百姓的话,抬首望向客栈的二楼,企图找出一丝踪影。 百姓们很快回神,只听那人道,“这,这,十四王爷,草民也不清楚,林老板今日没有下楼,草民也是听客栈小二闲聊时说起的。” “林老板肯定是从别处听到了华阳城的事,才专程赶回来,林老板连夜赶路,肯定会疲倦,林老板可能实在厢房内休息呢。”一名百姓猜测道,众人马上附和。 景离没心再听百姓多言,大步走进客栈内,直奔客栈二楼而去,来往的食客都被他吓到,纷纷退到两旁为他让出一路。 的确! 如果不是林岚的意思,客栈又怎么会将最后的存粮都发给老百姓!景离一直帮林岚管理着客栈,他最清楚客栈的情况,前几天还是他叫李文不要再免费派发粮食给百姓,要将存粮留给有需要的人,如果不是林岚过来,李文又怎么会不听他的话! “林岚真的回来了?十四王爷走得好急啊。”逍云坐在马车外面,看着景离飞奔而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声。 林岚回来了,逍云自然要去看看。城墙上的守卫,他最清楚,城外还有叛军集结,一般人根本靠近不了华阳城,但林岚会武功,他能避开所有人的耳目顺利进入华阳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五年了,她突然回来,到底是不是本人?但如果不是本人的话,西楼望月又怎会将自己的存粮都拿出去,如果不是林岚的话,百姓们又怎么会将矛头指向义军? 五年前一样,林岚似乎有意在帮一个人。 所以,一定是她! 她回来了! “景陵,外头有很多百姓,你一出来,百姓就会认出你。”感觉到车厢内的气息波动,逍云悄悄提醒一句。 那日,秦王在城墙上射杀义军奸细,无数百姓看在眼里,记忆深刻,一旦秦王露面,百姓们马上就能认出他,场面一定会失控! 感觉到车厢内的气息瞬间沉寒下来,逍云痞气地笑了笑,心中腹诽,谁叫你在宫中威风八面的,出到宫外,你比小爷更不受见待呢! “我们在门外等十四王爷吧。”心中虽然这样想,但嘴上,逍云还是这样说道。 没有办法,客栈外门挤满了人,一旦场面失控,谁知道百姓会做出什么行为,会不会损坏西楼望月,万一是这样,某人又要大开杀戒了,如此一来,只会让现在的局势更加严峻。 “嗯。” 等了一阵,车厢内响起一声低沉的回应,无数情绪被挤压住。 逍云笑了笑,悠闲地靠在马车上,随便打量四周的情况。真没想到林岚在华阳城中的影响力这么大,昨晚城中气氛还低迷得让人喘不过气,林岚一出来,城中的气氛就马上热闹起来,处处洋溢着喜庆,这才像春节的味道。 “狗娃,你干什么!不要拦着姐姐!” “娘亲,姐姐为什么要把脸蒙住?姐姐是不是要来拿馒头吃?” “臭孩子,不许多嘴!”女人呵斥了孩子一声,又抱歉道,“姑娘对不起,这孩子今天是太高兴了,我们好久都没有吃新鲜的馒头了,多亏了林老板啊!”妇女说着,不禁有些哽咽。 “你,很感激林岚?”微冷轻悦,恍如清泉般的嗓音响起,在一片喧闹中清晰在耳,如一阵清风吹散了四周的烟雾,直直劈打在心头上。 听见女子的声音,逍云微微一怔,扭头往马车一旁望去,只见一名披着青色大袍的女子被一对母子拦住,女子脸上戴着面纱,只露出上半张脸,狭长的眼眸如画师手下杰作,墨黑的眸子水灵清澈,却透着冰凌般的冷意,生生地拒人于数仗之外。 女子微低头看着小孩子,没在意一旁马车上的注意,垂下的几缕发丝映衬得她的肤色更加雪白,让人着迷。 “姐姐,姐姐,你也知道林老板吗?爹爹和娘亲都说林老板是大好人,林老板会给馒头我们吃,还会给我们新衣,狗娃长大了之后一定要报答林老板!”不等娘亲回话,小孩子就单纯地大声说出自己的梦想。 “呵呵,这孩子。”妇人难得没有呵斥孩子,笑得很骄傲,“走了走了,不要拦着姐姐的路。” “姐姐再见,姐姐,你快点去拿馒头吧,不然馒头会冷掉的哦,馒头冷了,硬梆梆的,不好吃。” “你这孩子,就知道吃。” 君兰侧身目送母子亲密离去的背影,轻轻垂眸,修长微翘的眼睫毛遮挡她的眼神,冷然雪白的肌肤透出几分伤人寒意。 “兰儿……” 回神,君兰险些撞中一个漆黑的胸膛,心中猛地大惊,随即抬首望住来人,瞳孔剧烈皱缩,心神被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勾住,里面涌动着极之复杂的情绪。 脑袋一片空白,君兰定定地仰首看住景陵,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指,可以感觉到彼此身上的气息…… “你!” 心房似被重重压住,君兰正欲后退,眼前之人却大惊地伸手扯住她的衣袖,五指的力度很大,几乎要将她的衣袖扯烂。 “兰儿!”景陵看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牢牢地锁住,再也不放手。 君兰想不到会在这里看见秦王,她本想到西楼望月暂避一下,寻找一个适合的时机再偷偷潜到宫外,察看燕惊澜他们回来了没有。谁知道,在路上突然被一个小孩子拦住,听见他的娘亲提起林岚,君兰就好奇一问,只想了解林岚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到底有多少,怎料,一转身她就看见了秦王。 他怎么会这里! “你,” “上车再说!” 君兰正要开声,逍云快步跑来,朝景陵打了一眼色,又好奇地看了君兰几眼。没有多给他们时间,逍云率先回到马车上。 大街上人来人往,很危险! “兰儿。”景陵上前一步,俊脸上竟然流露出紧张。 心中微惊,君兰稳住心神,目光飞快地扫了四周一眼,迈步越过景陵往马车走去。 景陵见此,眸光猛地一闪,唇角不禁扬起,连忙跟上她,心中没有多余的想法,只知道,兰儿回来!兰儿一定会回来的!她说过,会一直会陪着自己,兰儿是不会骗她的! 上了马车,逍云马上驾着马车往前走去。景陵忽然下车,逍云实在担心会不会被百姓看见,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一旦激起民愤,他也对付不了啊! 马车并不豪华,和一般的马车没有分别,车厢内却相当宽敞,君兰坐在景陵对面,目光深沉地打量着他,有意避开他激动、欣喜,如同小孩般的眼睛。 没错,秦王现在的眼神和小孩子一样,和自己刚刚在街上遇见的那个小孩子一样,漆黑圆亮的眸子内仿佛闪动着宝石般的光华,在阴暗中熠熠生辉,照亮整个世界,明亮得让她不能直视。 沉默。 君兰任由景陵眼巴巴地盯住自己,袖子下的手却轻轻地握紧。 她如果没有听错的话,秦王刚才是叫她兰儿吧…… 秦君兰…… “兰儿。”终于,景陵开声打破沉默,淳厚成熟的嗓音中带着小孩般的喜悦,“你回来啦?” 说着,景陵微微抬手,似乎想扯住她,但随后,他又将手放下,双眼紧紧地看着她,似在询问她。 君兰垂眸看着他的小动作,眸光微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兰儿!”景陵眼中跃起星光,唇边不自觉扬起一抹夺目璀璨的笑容,“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丢下我的,你一定会回来的!兰儿,”顿了顿,君兰看见景陵眼中溢出了水光,“我好想你。” 冷不丁地听见他的话,心房被揪住,瞳孔皱缩,君兰不知道回话。 “兰儿!” 终于忍不住,景陵倾身扑到君兰面前,一把将她抱住,双臂紧紧地用力,似乎要见她镶入体内。埋首在她脖子间,依恋地嗅着她身上独特的雅香,只有她一人才有香味,除了她,他谁都不想要。 “兰儿……” 哽咽地低呢一声,景陵抱住君兰娇小柔滑的身躯,渐渐地,却觉得有些冷,怀中的人僵住身体,没有任何回应,仿佛感觉不到他的拥抱。心房一痛,景陵极力挥去这种情绪,蹭了蹭君兰的发丝,和以前一样的亲昵。 原以为,当自己千辛万苦地找到她的时候,会哭、会大笑、会紧紧地抱着她,不让她在离开时自己半步。今日在朝上听见大臣谈论起林岚的事情时,死寂以久的心脏猛地大跳一下,似干涸的湖泊重新获得水源。 迫不及待地,他出来皇宫,坐在马车上思绪一片混乱,想着是不是她回来了,如果她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兰儿是不是气他当年没用,根本就保护不了她,所以兰儿不想见他了。他连叛军的事都处理不好,兰儿肯定是生他的气了,所以才让林岚出手镇压住百姓,但兰儿为什么不来找他?他就在皇宫啊,他一直都在皇宫里面,一直都在等她!如果兰儿回到华阳城,她一定会听到秦宫,想起子和宫,这样兰儿也会想起他,但为什么兰儿没有来他? 坐在马车上,景陵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混乱,满脑子都在想着为什么,想着各种可能。好不容易才熬到了西楼望月,从百姓们口中听到她的事,景陵恨不得冲进西楼望月里看看她是不是回来了。 就算兰儿现在不肯原谅他,但只要知道她平安无事,他就满足了。 可是,他是秦王,如果出现在大街上,肯定会惹起民愤,让兰儿的努力全部付诸流水,他只能在马车上等待。直到,忽然听见她的声音,他才恍然过来,原来五年的时间,并没有在他心中留下任何痕迹,就算她此时蒙着面纱,他依旧一眼就能将她认出来,就像当初兰儿乔装出宫时,她穿着自己的衣袍,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只是…… “兰儿。”身子微微一僵,景陵磨蹭着君兰的脖子,企图让她僵硬的身子放松下来。眸光一沉,景陵抬起脑袋,望向君兰,她的眼神让他害怕,“兰儿,你怎么了?” 景陵抬手,修长的五指轻巧地撩开君兰额前的碎发,指尖触碰到她的皮肤,细滑冰凌,景陵忍不住一颤。 异样的触碰让君兰猛地回神,一把将景陵推开,浑身透出戒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就算能证明她是秦君兰又怎么样!事实是,她一点都不记得秦君兰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拥有秦君兰的情感,她根本就不知道秦王和秦君兰之间有什么关系,要不然,她也不用想办法出城去找铃音要解药。 她跟秦王上马车,一是想避开义军的耳目,二是想弄清楚秦王和秦君兰之间的事,这样对她恢复记忆又好处。她实在想不到,秦王会忽然抱住她,说很想她…… 不自觉,君兰伸手握住心脏,压住了混乱的心跳。眼眸中噙着利光,要将景陵看透。 景陵被君兰用力推跌在地上,明明感觉到她的防备,却扬起一抹轻笑,神色苍白,“兰儿,今日在早朝之上,我从大臣口中听见林岚一事,听闻林岚忽然回来,发放粮食给老百姓,我便出宫察看。”抿了抿唇,景陵从地上撑起身,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兰儿,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皱眉,君兰观察着景陵,他苍白的神色,让她看得很不舒服,“昨夜刚回来。” 她被残神控制一事,暂时不能告诉秦王,她还不清楚秦王对秦君兰到底是什么感觉,不能大意轻信他人! 景陵垂眸,浓黑修长的眼睫毛遮挡住他的眼神。再次抬眸时,他眼中洋溢着醉人的笑意,闪动在黑眸中莹光如同繁星,很熟悉,“兰儿,你,你去哪儿了?” 问着,心口剧痛,隐约感觉到炽热的鲜血从胸膛内涌出来,顺势流下,滑出一道刺痛。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我一直找不到你。 看着他的眼睛,君兰皱眉的力度加重,心中略略一丝,婉转道,“疗伤。” 燕惊澜和她说过,她是被燕惊澜扯着跌进长河里的,当时景陵也有跟着一起跳下来。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被救上来的,但景陵这五年间,应该有找过她。 铃音所在的山谷极其隐蔽,唯一能出入的山洞和长河连在一起,每逢涨潮的时候,站在岸上根本就看不见山口的位置,旁人又怎么可能找到山谷在哪里? 而山谷的另一个入口是万丈高崖,跳下只有死路一条,也唯有天老有办法将她从山谷丢到山崖上。 “你受伤了?”景陵紧张地坐到她旁边,一把扯住她的手,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着。 皱紧眉,君兰将手扯回来,发冷的眼神让景陵不敢乱动。 “兰儿,你,在生气吗?”小心翼翼地询问,俊美高大的男子像孩童般胆怯地打量着自己,胆怯的模样看得心头一软。 “没有。”君兰压着奇怪的情绪,冷冷道。想了想又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长河凶险无比,丢进河中的人几乎必死,她和燕惊澜能活下来,一半是靠运气,一半是靠铃音的医术,却不知道景陵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晋怀王说他手臂上有旧伤,会不会是在长河中造成的。 “我,”眸光瞬息暗下,景陵迟缓一阵才将往事道来。君兰看着他,听着他说话,眼神越发深邃,其中闪动着的情绪难以看透。 当年,君兰被燕惊澜胁持,燕惊澜扬言只要景陵跳下长河里,燕惊澜就会将君兰放掉,但跟着景陵过来的秦国将领不答应此事,军中不能没有了景陵的指挥。 千钧一发的时候,君兰猛地反击,却和燕惊澜双双丢下山崖,景陵不顾一切地跟着跳下去,只想阻止着一切,但身后将领反应迅速,将他拉住,景陵狠狠地撞在岩石上,只能剧痛地看着君兰被长河吞噬。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就在军营里,而君兰却不知所踪,营中的将领已经派人到沿着长河岸边寻找,找了三天三夜都没有找到人。景陵的手臂被尖锐的岩石刺中,只要再迟一些,岩石将会刺穿他的心脏。在军营中足足修养了一个月,景陵才能下床走动。 那个时候,燕军已经知道燕惊澜失踪的事,他们留意到秦军异常的举动,怀疑是秦军将燕惊澜丢进了长河里。愤怒的燕军对秦军发起了一连串的攻击,誓要灭掉秦军为燕惊澜报仇。 景陵当时什么也不知道,他只记得是燕惊澜将兰儿扯进长河里的,燕惊澜该死,燕军该死,燕国更该死! 他挥剑领兵,带着秦军直攻燕军,一路踩平燕军,沿着长河上流一路往下。他记得,君兰上次就是被长河冲到韩国,景陵就来到韩国,可惜他将韩国上下搜查一遍都没有发现兰儿踪影,他就想,兰儿会不会已经离开了韩国? 赵国已经被灭掉,一般不会有人到赵国,那兰儿会不会是去了韩国另一边的湘国?于是,景陵就往湘国出发,半途经过燕国,得知燕国朝中内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景陵便将主力暗中调到燕国那边,欺瞒住燕国,趁着燕国不背的时候攻进燕国,他还找到了燕惊澜的夫子,孙老先生。 就是他,将兰儿丢进长河里,兰儿说过,正真的刑罚不是万箭穿心,五马分尸,而是生不如死的折磨。于是,他将孙老先生抓起来,关进大牢里,让他亲眼看着自己一心要扶持的燕国是怎么被大火烧清烧光的。他要折磨孙老先生一辈子,要他生不如死! 烧掉燕国之后,景陵来到湘国,可他始终也找不到君兰,他就想,兰儿会不会已经回到秦国等他? 有了这个猜想,景陵马上策马回到秦国,朝中一片大乱,没有知道君兰的消失。景陵就想,兰儿会不会迷路了,她会不会不认得会秦国的路? 为了让君兰记得回来的路,景陵登上王位,将华阳城扩大数倍,这样,兰儿很容易就会找到回来的路。他又担心君兰会不知道,所以,他就命人兴建万里长城,让君兰远远都能看见万里长城的影子,这样她就会想起他。 景陵非常憎恨长河,他恨长河为什么不将他一起卷走,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他就能知道兰儿在哪里,将她救回来。心中的愤恨和憎恨日夜折磨着他,盛怒之下,他下令将长河封掉。 做完这些事,景陵回到子和宫,想着兰儿如果回宫了,她一定回去子和宫的。景陵就一直在子和宫里等她,一直等,直到那个刺客出现,将雪球砸在他脸上,景陵才清醒过来。 如果兰儿知道他这么没用,肯定会用一个很大的雪球砸在他脸上。他这些年什么都没有做过,明知道晋怀王有心谋位,却视若无睹。明知四周有义军起义,他都不上心,随意派了一些士兵去打压,却不知道义军手段颇高,竟让他的士兵投靠了义军。 雪球砸在脸上,冰凌的感觉如浪涛般传遍全身,景陵在那一刻才彻底清醒过来。如果兰儿知道他这些年来的所谓,一定不会原谅,现在兰儿的反应也证明了他的想法是对的,兰儿生气了,不想理他。 抿了抿唇,景陵对上君兰凝重的眼眸,张了张,嗓音已然沙哑,“兰儿,义军一事和晋怀王一事,我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我以后都不会像以前那样的,你说过,在其位,谋其事。既然我已是秦国君王,就应该做好一国君王应该做的事,兰儿,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皱眉,君兰扫景陵一眼,看见了他眼中的脆弱。收回视线,君兰没有回应景陵,心中盘算着。 如果真的和秦王说得一样,他是为了找到秦君兰才将六国踏平,填埋长河,兴建长城,那秦王实在是当之无愧的暴君,而秦君兰则是祸国。若天下百姓知道此事,心中也不知会有何想法。 “兰儿?”兴许是君兰沉默得太久,景陵小心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弱弱地打量着她,一如山林中胆怯的小兔儿。 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君兰淡淡道,“我没有生气。” “真的?”眸光一闪,景陵看住君兰,“兰儿,你,你是怎么回来的?” 轻蹙眉,君兰脸上披着淡淡的寒霜,看上去甚是威严。“听闻华阳城被义军攻城,过来看看。” 景陵眨了眨眼,又问,“兰儿,你之前在哪里疗伤?为什么我找不到你,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没有。”一言道出,君兰斜眸望向景陵,眼中划过一抹异光,语气淡淡,“伤太重,修养了很久。” “你伤到哪里了?”景陵紧张地问道,作势要帮君兰检查一番,却被君兰冷冷地避开,“我已经没事了,既然你已经想到了对付义军和晋怀王的方法,就回宫准备,我还有事!” 言罢,君兰站起身要离开车厢,却被景陵一手扯出,君兰没来及反应就被景陵扯进了怀里,霸道地用力抱住,勒得她吃痛地扯起嘴角。 “兰儿,我不给你走,我不要你离开我,你说过会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兰儿,你不要走,好不好?”景陵望住君兰,眼神像孩子般委屈,一如过往那般。 “你!”君兰瞪了瞪眼,有些不习惯秦王用这种语气来和她说话,难道秦王以前也是这个样子的?跟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 “景陵,你放手,我还有事要做!”心中气恼,君兰扳着景陵紧紧地环在小腹上的手,呵斥了一句。 景陵趁机反手握住君兰的手,快速的语调中含着害怕,“兰儿,你要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 他真的害怕了,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在他没有准备的情况,林岚出现在华阳城内,他一心想着再见兰儿的情况,兰儿就出现在他的马车旁。他明明将兰儿紧紧地抱住,却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他为什么会觉得兰儿不认识他了?兰儿明明已经想起他,还答应会和他成亲的,兰儿又怎么会不记得他呢,没有这个可能的! “不行!你快给我放手!” 她要去燕惊澜拿解药,怎么可能带着秦王一起去,万一被秦王知道她就是当晚刺杀他的刺客,秦王会怎么想?到时候事情只会弄得更加复杂,倒不如她先去找到燕惊澜,拿到解药,等到想起了一切她自然回去找秦王。 她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秦王,太突然了!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就算听着秦王说起他当年和秦君兰的一切,她都没有丝毫记忆,可见残神的药力有多强,如果再不找铃音拿到解药,身上的残神就会越来越严重,甚至会影响她的神志,到时候就算拿到了解药也没有用。 “兰儿。” 景陵被喝了声,慌了神,君兰趁机将他的手扳开,转身离开了他的怀抱,眼带不悦地盯着他。和以前一样,每次他做得不好的时候,兰儿都会用这种眼神瞪着他! 熟悉感涌上,景陵猛地拉住君兰的手,“兰儿,你要哪里?告诉我,你要去哪里,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手被他紧紧地握住,他的掌心很热,像火炉般炙烤着心弦。皱了皱眉,君兰没有抽回手,“出城。” 剑眉轻蹙,景陵让君兰先坐下,免得被马车颠簸得难以站立。“兰儿,城外有大批叛军聚集,若是让叛军知道你是从城门中出来,叛军恐怕会一涌而上。昨天的攻城战刚结束,此时正是叛军戒备最森严之时,你选这个时候出城,叛军定然会注意到你。” 心中惊讶秦王的突变,君兰垂眸看着两人紧紧握住的双手,君兰这时才发现秦王的手比她的手大很多,要黑一些,轻易地将能她的手牢牢包裹住,小麦色的手背和她白皙的小手形成鲜明的对比,两种颜色的对撞,勾动人心。 低头凑近一下,君兰发现秦王的手指修长纤细,优美悦目,但他的指尖上却长着一些手茧,手心上的手茧则更厚,磨得她的手背有些不舒服。 皱眉,眸光加重,君兰自然地卷起景陵的衣袖,他的手腕是她的一倍之多,手臂上依稀分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有深有浅,在手肘处的伤痕清晰可见,定是被利刃一刀割下所造成的,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伤痕一点都没有淡去的痕迹。 心中怪异地抽痛着,君兰看着自己的手颤颤巍巍地抚在他的伤口上,白色的指尖和他小麦色的皮肤截然不同。 “兰儿。” “别动!” 景陵想缩回手,却被君兰用力地按住,抬眸望来的眼神相当严厉,却让景陵觉得心头一暖。 他就知道,兰儿不会不管他的。 “兰儿,我没有事,兰儿?” 景陵刚扬起唇,君兰猛地起身凑到他身前,精致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神色沉黑,眼神锋利如刃。景陵刚侧身想让位给君兰,她微凉的小手却先一步扯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拉,寒冷的风毫无阻碍地掠进他的胸膛内,景陵冷不丁地微抖了一下,俊脸忽然涨红,不自然地扭动着身子。 “兰,兰儿,我没有事,伤口已经不痛了,嘶!” 不听景陵解释完,君兰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果然,景陵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精壮的肌肉绷紧,硬如岩石。 “这就是你说的不痛?”话音尖锐地望向景陵,君兰只觉心底燃烧着一股汹汹怒火,让她难以控制。 从晋怀王口中,君兰就知道秦王手臂上有旧伤,刚才他自己也简单地提过了,却没有详细地说明当时情况,一笔带过。若不是自己无意间察觉到他衣袖内似乎隐藏着一道伤疤,恐怕也不会知道他手臂上的旧伤居然这么严重。 过了数年之久,他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痊愈,却留下了一道骇人的伤疤。面积很大,一眼就知道是被尖锐的东西直刺入皮肉内,就在腋窝的位置,离心房很近,如果再近一点,恐怕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他! 这么严重的伤口,他居然几句话就带过!明知道伤口会死人,他当初却不肯回国,非要沿着长河一路往下寻找,就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会死掉! “兰儿,我真的不痛,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衣袍被扯开,半边肩膀完全暴露在寒气之中,结实的胸肌隐约可见,肩膀宽厚,腋窝处一道深色的伤疤尽管骇人,却有着常人难比的气势,为男子更添几笔威严。 景陵仰首,眼巴巴地看着君兰,带着求饶的意味,讨好地握住她的手,轻轻晃了晃,像个撒娇的小孩子。 “你!”见他这个模样,君兰气得说不话来,一口气堵在喉咙那。 “兰儿,我不痛,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景陵又晃了晃她的手,眼中闪动着让人怜惜的星光。 “你!”君兰瞪了瞪眼,气得挥掉他的手,转身就要离开车厢,但景陵比她更快,一把将她扯进怀里,紧紧地劳住她的腰,霸道亲昵的动作让她更加生气。 “你干什么,快放手!” “兰儿,我真的没事,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伤口已经愈合了,不会再痛的,你不要走,好不好?”景陵轻声道,用一双深邃的眼眸看着君兰,让她险些难以回神。 “都已经过去了,只要你回来,都已经过来了。兰儿,我知道你的伤肯定比我重,我身上的伤,根本就比不上你的伤,我还说我会保护你,却每次都让你受伤,兰儿,我不是很没用?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你,但每一次都做不到,让你受伤,让你吃苦,兰儿,我是不是很没用,你会不会讨厌我,以后都不想再见我?” 景陵埋首在脖子间,说话时道出的热气如羽毛般触碰着她的耳朵,异样的亲密让君兰微微一抖。听着他黯然的话音,心神莫名地平静下来,身子缓缓放松,毫无戒备地窝在他怀里,忍受把他全身的力气都压在身上,这种感觉很奇怪,她却不排斥。 蓦然,她想起了那晚景陵在子和宫的时候,也是这样蜷缩起来,不同的是,他当晚抱着的是竹简,如今却将她抱在怀里。 “景陵……”轻声喃喃着,君兰抬起颤抖的手,犹豫着触摸着景陵发丝,掌心间传来了丝绸般的触觉,软化着心田,感觉很奇怪。 迷惘间,埋首在肩膀上的人抬起脑袋,君兰这发现,原来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近,近得她可以看见他眼中自己的倒影,那么的清晰,如同建湖般。自他鼻尖呼出的热气正好落在唇上,酥麻的感觉如电流般蔓延全身,最终汇集在心头,麻醉思绪,脑袋逐渐空白。 君兰出神地对上景陵俊美刚毅的脸,不知何时,一只大手落到后脑勺上,用力一按,君兰随即回神,双唇已被吻住,她震惊地瞪大眼睛,景陵修长的眼睫毛几乎刺进她眼里。 “唔!”君兰推着景陵的胸膛,想推开他,却被景陵按住脑袋,环住了腰,柔软的双唇微张,轻咬了她一口,趁着她惊神的时候,景陵巧用舌头撬开她的双唇,加深了这个吻。 异样酥麻的感觉蔓延全身,君兰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只能本难地抓住景陵被扯开的衣袍,被动地承受着他越发狂烈的吻,一如暴风雨般狂烈,让自己难以抵御,偏偏这种难言的快感又让她沉沦。 “唔。” 一声闷哼不禁溢出,君兰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景陵僵硬了一下,小手抵着他半裸的胸膛,炽热得如同开水,让她难受,胡乱地爪了景陵几下,让他难受地绷紧了胸膛。 越发不受控制,景陵在彻底沉沦之前艰难地抽身回神,抬起脑袋,微喘着气,目及君兰被自己吻得红肿水润的双唇时,一抹笑不自觉浮现在脸上,景陵忍不住欣喜地将君兰抱在怀里,动作和小孩子抱着心爱的宝贝一样,紧紧地,牢牢地,再也不想放手。 “兰儿,兰儿,我好想你!” 君兰喘着气,迷糊间只听见男子的狂喜,被他吻得不知道思考了。直到手中被塞进一块令牌,君兰才冷得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景陵正包裹住她的手,将令牌交给她。 铜制的令牌,很冷,和景陵温暖的怀抱形成对比,让人更加离开了。 “兰儿,这是出城的令牌,西城门外驻守的叛军最少,防线最弱,每到傍晚时分,叛军前线上的巡兵都会换更一次,你要出城,傍晚便是最好的时机。”景陵交代着,沙哑的嗓音摩擦着心头。 君兰喉咙干涩地抿了口沫子,翻开手心打量令牌,上面正刻着一个秦字。眸光微动,君兰将令牌握紧在手中,点了点头。 景陵又交代了几句,无非就是让她小心一点,有什么事就回城找他,还有,一定要回来找他,他会在华阳城内等着她。 听着他关心却霸道的语气,君兰的感觉很怪。似乎,自从她在山谷底下出来后,只有景陵一个人真心真意地关心过她。义军的人是想利用她刺杀秦王,才一路跟着她来到华阳城,晋怀王则一心想她杀掉秦王,无论行刺是否成功,晋怀王最后都会杀掉她。 现在这个时候,晋怀王已经和义军联成一线,晋怀王肯定会将自己对她的怀疑透露给义军知道,义军本身对她就不放心,趁着这个机会,两方人马都极有可能会除掉她!以防自己谋反的消息被知道! 彻底回过神来,君兰眼中掠过冷光,握住令牌离开景陵的怀抱,临离开之前被景陵在唇上浅吻一口,嘱咐她快点回来。 君兰猜疑地看着景陵,但他眼中并没有异色,的确是全心全意地关心自己。收回视线,君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马车,并没有计较景陵对自己的亲昵动作。 出了马车,君兰才发现逍云不知道去了那儿,马车正停在秦宫外面的树林前,四周空无一人,树梢上压着厚厚的积雪,明显是长时间没有人打扫。 仰首望向天空,灰蒙蒙的没有阳光,时辰应该已经不早了。 收回视线,君兰回首和景陵对视一眼,沉默着迈步离开。对于景陵,她的确不排斥,但有难以亲密起来,可能是因为残神的关系的吧,这种奇怪的毒药,当初天老对自己下毒的时候,就让她一定要杀掉秦王,但如今,她却被秦王抱在怀里,还做出了亲昵的动作,感觉总是很奇怪。 “要不要跟上去?” 站在马车上目送君兰的背影渐行渐远,景陵眼神深邃,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逍云从树林中跃出来,落到马车一旁,望着君兰的背影问道。 “不用,回去。”道出一句话,景陵回到车厢内,气息已恢复如常,气息平缓让人难以靠近。 逍云耸了耸肩,没有多加劝诫,跃上马车,朝着王宫出发。 突然就出现在华阳城,突然就来到他们的面前,而且还在这样的局势下,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但景陵都这样说,逍云也没有理由咬着君兰不放,要不是她用林岚的身份出现压住百姓的情绪,今天的华阳城也没有这么安宁。 * 天色渐暗,君兰重新戴上面纱,站在人烟稀少的大街上,打量着西城门一带的情况。 西城门果然比起其他三方的城门要冷清许多,这个时候明明是百姓外出归来的时辰,西城门的大街上却没有几个行人。但西城门这边的守卫却是最森严的,因为西城门是最接近王宫的地方,若然义军从这边攻进来,很快就能攻到王宫,所以西城门守卫向来森严,义军也深知这点,才没有在西城门外部署过多的兵力。 “站住,你是何人!” 还没走进城门,附近巡视的士兵就拿着武器上前询问,神色威压。 君兰眸光微寒,从怀中将秦王的令牌拿出。巡兵们看见令牌,顿时大惊,随后纷纷跪在地上直呼,“叩见大王!”呼声响亮震耳,扣动心弦。 听闻君兰要出城,负责西城门守卫的将领迟缓了一下,担忧地和君兰讲解起西城门外的情况,但见君兰坚持,将领也不敢多作阻拦。将君兰带到城墙之上,俯视西城门外的山林,隐约可以看见篝火的影子,不时还有几个义军在山林前方巡视。 “姑娘,据探子汇报,匿藏在西城门一带的叛军共有三千多人,他们就藏匿在山林里头,一旦西城门出现什么事故,他们马上便能做出反抗。诚如姑娘所说,傍晚时分正是叛军守卫最弱之时,如今离叛军换更不足半刻钟,姑娘,末将以为,等到叛军换更之时,我军便将城门打开,末将派出一百精骑护送姑娘安全离开!” 中年将领朝君兰拱手道,言词间带着恭敬。 注视着下方的情况,君兰眸若冰凌,“叛军每日都在同一时辰内换更?” “回姑娘,正是如此。”将领应道,“据我军探子长时间的观察,叛军一般都在清晨、午后及傍晚时分换更,一连数天都是如此,姑娘是否担心有诈?” 将领敏锐地观察着君兰,只见她压下眼帘,睫毛半垂,眸色冰寒深邃,更胜寒夜。 叛军虽然不是正统的军队,但也不至于蠢到让自己的军情被别人打听到。定时换更恐怕是幌子,城外的义军有三千人,一旦打起来,附近的义军都会闻讯赶来,只能悄悄地离开西城门,绝不能惊动任何一人! “入夜后再行动!”冷声交代一句,君兰转身走出将领的视线范围,四周的昏暗压在她娇小的身躯,平生出一声凌厉之感。 将领愣住,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下了城墙。将领猜疑地皱起眉,扭头望向城墙下,正好到了义军换更的时间,山林内巡视的义军有序地替换过来,不用半刻钟就完全了换更的工作,看似曾经受过训练。 此女子忽然而来,手中还拿着皇上的令牌,从不曾听闻皇上与哪位女子关系亲密,竟将近身令牌交予她,明知城外驻守有打量叛军,此女子却非要他们打开城门不可,恐防有诈! 夜幕如期降临,冬天的晚上非常昏暗,义军的巡兵围住篝火,防止寒风将篝火吹灭,不时抬首望向西城门,注意着四周的情况。 忽然,一支火箭从城墙上射出,山林里的义军马上被惊动。 “秦军偷袭了!” 不知谁高呼一声,山林内惊恐一片,同一时间,漫天火箭从城墙之上飞射而下,如同炫目的火雨,将夜空照亮。 惨叫声、大叫声先后从山林中响起,义军们飞快地后退躲进山林里。 “秦军开城门了!” 在漫天火光中,躲进山林里的义军清楚地看见西城门的城门被笨重地推开,一对骑兵从城门外冲出来,手中拿着锋利的兵器。义军们被极怒,但无奈漫天的火箭让他们不得不暂避锋芒。 “冲!我们杀进去,杀秦军个片甲不留!”义军中忽然响起一人的大喝,随后,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回应,本来躲藏在山林里的义军如洪水般冲出来,震天呼喊将树梢上的积雪都震下,大地似乎在颤抖。 从城墙上俯视而下,借着凌乱的火光,可以看见无数义军从山林中冲出来,另一边,穿着黑色铠甲、骑着骏马的秦军正往城墙一侧跑去,在骑兵离开的城门后,城门迅速关上,义军无法冲进城门里,最好将视线放在骑兵身上,高叫着朝骑兵追去! 调虎离山之计! 在义军的主力部队跟随骑兵离开后,城墙上忽然跳下一道人影,留守在山林里的义军见此,虽然想去追击此人,但无奈此人的武功了得,一转眼就没有了踪影,义军察觉到自己是中计了,马上开始重新部署,以防秦军有什么所图。 今夜无雪,山林里没有半点星光,凭着记忆,君兰再次来到了燕惊澜他们所在的小木屋里,却没有发现任何人,想来是燕惊澜他们还没有寻得解药归来吧。 “快!就在是这里,将这里围住!” 君兰在小木屋内搜寻着,敏锐地听到了外面的响声,似有大批人马在雪地上奔走,在数息之间就将小木屋团团包围。 利光掠过,君兰斜眸借助一旁的小窗子望向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但她却听见了一片混乱的呼吸声,人数多少! 被跟踪! “就是这里,有几个兄弟之前在这间小木屋内看见有一男一女,这间小木屋平时是没有人居住的,兄弟们担心是秦军的奸细!杜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冲进去看看情况?”一人连声道,相当谨慎。 “不要冲动!知道那一男一女是什么人吗?”被称作是杜大哥的问道。 那人迟缓一阵,道,“这,不太清楚!但罗大叔,我军现在正和秦军打战,这间小木屋根本就是没有居住的,突然出现那一男一女,实在是太可疑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啊!万一坏了李大哥和杨大哥他们的计划怎么办?” “是啊,杜大哥,如果他们不是秦军的人,我们应该帮助他们离开啊,万一到了开战那天,很有可能会连累无辜百姓的!”有一人建议。 “好,你们上去看看是什么人,不要伤害无辜!”杜大哥沉思一阵,指挥几个人去到小木屋那边看看。 几人得令,小心翼翼地从漆黑的山林内走出来,一步一步地走进小木屋,然而就在此时,小木屋的门猛地被推开,几人都被吓了一跳,本能地举起手中的武器。 “什么人!” 一声警告道出,那几人却僵住了,神色呆滞地看着从小木屋内步行而出的人。四周都是漆黑,只有微弱的火光从背后的山林里照射而出,艰难地落在女子身上,照亮了她黑眸中的不悦、戒备,眼神如同一把冰冷的利刃,让旁人不敢接近。 女子脸上带着面纱,下半张脸完全被遮住,看不清楚,但正因如此,女子身上更多了一份神秘感,冷眸站立在寒风黑夜中,气势凌人,犹如寒冰。 感觉到旁人的注视,女子眼中的寒意更胜。 “你,你是什么人?”其中一人被惊醒,本能地问道。 君兰冷眼看着他们,没有回话。 刚才没有听错的话,他们都是义军的人,因为日前在山林中巡视时看见了燕惊澜和铃音两人在小木屋内进出,义军就怀疑燕惊澜他们的身份,所以今夜才过来察看的,发现自己在小木屋内不过是无意之中的巧合,并非有意为之。 小木屋的确长时间没有人居住,之前就只有燕惊澜和铃音在这里炼药,君兰能猜到义军看见的人是燕惊澜他们也不出奇。 义军的人见是一个蒙面的女子从小木屋内出来,而且这位女子的眼神极冷,心中警觉越发严重。 被称作是杜大哥的领头人走出山林,来到君兰身前不远处,一边谨慎地打量她,一边拱手问道,“请问姑娘是何人?为何会深夜出现在小木屋内?” 君兰淡扫了杜大哥一眼,似不悦他们的打扰,“你们又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杜大哥听出君兰语气中的不悦,只觉她身上的气势有所涌动,连忙又道,“姑娘不要误会,我等不是山中山匪,我等乃义军之士,只是日前听闻在小木屋内有人出入,才特意前来察看。” “不瞒姑娘说,此木屋乃我义军的刘萧,刘猎户所有,每逢入冬刘萧兄弟便会到木屋内暂住,这只是这数年来,刘萧都没有再上山打猎,木屋年久失修,姑娘若是暂居于此,恐怕会不安全。如今正是隆冬寒月,不时有飘雪落下,一道积雪压坏屋顶,恐怕会伤及姑娘。” 杜大哥顿了顿,又打量着君兰道,“在下看姑娘的衣着并不像江湖浪迹人士,不知姑娘为何会出现在山林中的小木屋内,如果姑娘遇到什么困难,我等可以帮助姑娘。” 君兰身上的衣服是在城中的绸缎庄内随意购买的,一般的民女都会穿着这种衣服,布料好坏,杜大哥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也令他更加好奇。 眼前这个女子气质不凡,尽管麻衣披身却能散发出常人难及的气势,肯定不会是什么普通人家。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小木屋内?前方不远处就是华阳城,如果这位女子不愿意进入华阳城,她为何不来投靠义军? 她一路来到华阳城,应该知道义军就盘踞在山林内。义军一向为天下百姓着想,这名女子应该有听过义军的名号,她不来投靠义军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她真的是秦军派来的奸细? 如今离春节还有几天,义军和秦军的关系日渐紧张,杜大哥实在不敢掉以轻心。秦王的手段天下人有目共睹,一旦义军起义失败,秦王一定不会放过义军,数百万兄弟的性命,罗大叔不敢轻心! “义军?”君兰疑惑一下,“你们是义军的人?” 杜大哥见君兰眼中的疑惑没有假,不禁更加好奇了。这个女子居然不知道义军就在山林里? 因为华阳城已经封城已久,城中的百姓根本无法出城,而君兰有安然地暂住在小木屋内,杜大哥很自然就认为君兰是从别处来到华阳城的,因为华阳城的城门被封住,她才暂住在小木屋的。但是,义军和秦军在日前的交战极为猛烈,为什么这个女子一路而来都没有听见,实在是可疑! “姑娘不知我们我义军就在华阳城外吗?” 君兰不动声色地看着杜大哥眼中复杂的眸光,轻蹙眉,“我当从宣州城而来,半途只知道华阳城城门被封,并没有听见义军一事。义军分散在天下各地,为何会聚集于华阳城外?” “宣州城?”杜大哥心中猜疑,嘴上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如今秦王暴政,天下百姓苦不堪言,秦王却丝毫不怜悯、体恤百姓,有意在年后,就是初春之时继续发兵四处捉拿百姓去填河,建长城,我等义军一心为民为天下,自然不会让秦王得逞。所以,李文杨、李文忠等将军就打算趁着春节时分,亲自来到华阳城面见秦王,怎料,秦王以为我等有意谋反,日前竟调动华阳城内的守城兵与我等交战,我等心系城中百姓,不敢与秦王交战,唯有全军暂退到山林内。” “姑娘应该知道,在华阳城百里外就是扬城,扬城中有数十万秦军,我等恐防秦王会将扬城内秦军调派到华阳城,两面夹攻,将我等围困而死,遂派出几队兄弟在山林内巡视,不料就发现了小木屋这边的情况,不知是姑娘在此处休息,打扰姑娘了。”杜大哥抱歉地朝君兰拱了拱手,忽然问道,“姑娘在此处呆了多久?不知打姑娘有没有看日前暂住在此处的一男一女?” “我一路赶路来到华阳城,城门不得进,我只好在山林在休息,意外发现这间小木屋,但木屋内空无一人,并没有你们所说一男一女。”君兰回答。 “这样?”杜大哥意外一下,和旁人对视一眼,又朝君兰笑道,“想来,他们早已离开了小木屋,我等并不知道,打扰了姑娘休息。姑娘,恕在下多言,姑娘一人暂居于此,附近空无一物,山林漆黑,一向有野兽出没,哪怕是经验十足的猎户也不敢在晚上停留在山林里,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可随我等去到村庄内暂住一晚。” 君兰沉默一阵,目光在杜大哥等人身上扫过,可能是见他们没有恶意,君兰就答应了杜大哥的话,跟随他们一起回到村庄内休息。 村庄位于山林内,以前是一片有数十人居住的小林村,但在秦王攻打六国之时,村中的男丁几乎都被抓去了打战,剩下的村民也不敢再留在华阳城附近,所有村民都搬离了华阳城,现在的村子内空无一人,正好成为义军暂时居住的地方,相当于军营。 君兰跟着杜大哥等人来到小村庄,一路上,杜大哥等人都没有过多地询问君兰的来历,似乎也不关心她来华阳城是为什么事。 回到小村庄内,杜大哥找来一名妇人,让妇人帮君兰安排一间屋子,让她今晚在这里留宿。 妇人一口答应此事,杜大哥又朝君兰交代几声,随后就带着几人离开了。 “杜大哥,我觉得这名女子有可疑!” 几人默契地闪身到房子旁,悄悄地打量着君兰那边,屋内正点着烛光,可以看见妇人正在整理东西,君兰则站在旁边放眼打量着,表情丝毫不变。 见此情况,其中一人谨慎地和杜大哥说。 “杜大哥,这名女子如果真的是从宣州城而来,为什么她身上没有包袱行囊?而且,我老吴虽然是粗人,但也见过不少人,这个女子一眼就和其他人不一样,肯定不是寻常百姓!” “老吴说得对,杜大哥,我们为什么要将她带到村子里?万一她真的是秦军的奸细,我们岂不是要被秦军扫杀清尽?” 方才一路过来,他们就在怀疑这点了。一个从宣州城千里迢迢赶路而来的姑娘家身上居然没有包袱?这是不是太奇怪了,而且看她的衣着上也没有任何赶路的痕迹,她口中的“赶路”肯定是欺骗他们的! 老吴他们虽然是一阶草民,但因为经常四周走动,对这些事相当敏感,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杜大哥要将这个女子带进村子里。杜大哥有什么可能会看不出这个女子的底细? “不!”杜大哥抬手拦住老五他们,转过身,眼中带着一抹睿智,“这女子的身份固然可疑,但我们也不能马上将她视为是秦军的奸细,可记得水阳先生曾经说过的矛与盾?如果这名女子真的是秦军的奸细,我们何不从她身上套取关于秦军的事情?如此一来,就能帮助我军了解秦军的底细,正所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说得就是这个道理!我们现在快去找水阳先生吧!” 杜大哥一声交代,老吴等人当即会意,眼中冒出精光,不禁大赞杜大哥睿智。随后,杜大哥独自去找水阳等人,让老吴等人留在原地监视住君兰,不能让她趁机窥探义军的底细。 秦军将华阳城守得固若金汤,无论义军在城外如何利诱,秦军都没有半点松懈,义军根本无法得知秦军内部的情况,逗留在华阳城内的义军不能将消息传出来,这对义军相当不利。 他们要寻机进入华阳城,却对城中毫无所知,一旦秦军在城内设下陷阱,他们岂不是要全军覆灭? “文杨大哥,水阳先生,你们来了!” “情况如何?” 走到最前头的是一个年约三十岁左右,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男子,他五官刚毅,弄眉间透出英气,使人不自觉地信服于他,颇有领导者的风范。 此人便是义军其中一个头领,李文杨。据闻李文杨本是吴国大将,后来因为秦王领兵踏平吴国,李文杨和胞弟李文忠带着剩余的兵马逃出了吴国,一路听闻秦王暴政害民,李文杨兄弟就有了起义之心,没想到得到了当地百姓的一直支持,义军的队伍日渐壮大,发展到了今时今日的五百万大军。 当初李文杨在吴国中并不是第一大将,手中兵权不过数万人,如今拥有百万大军,心境自然有了变化,加上同伴的支持,李文杨渐渐将目光放到了秦王之位上。 “没有异常,那位姑娘并没有离开房间半步!”老五尊敬地和李文杨拱了拱手,回答道。 李文杨浓眉蹙紧,亲自上到墙角边察看情况,远远就看见了君兰所在的小土屋,昏黄的烛光从窗户中透出,墙上倒影着一人影子,似乎就坐在床边,并没有异常的动静。 李文杨一听到杜大哥的汇报就赶过来察看,如今离春节还有几天,正是他最紧张的时刻,成败得失全系在宫宴当晚,但如今,秦王将华阳城封锁,他连华阳城都进不去,又怎能保证刺杀能顺利完成呢。无奈华阳城内守卫森严,外人根本进不去,里面的兄弟也不能将华阳城内的消息全出来,李文杨对华阳城的近况可谓是全然不知,这样他如何在华阳城内起义? 没有把握的战,最容易失败。 李文杨当年在吴国的时候,曾和秦王的大军交过手,他李文杨虽然不是吴国第一大将,但征战沙场数十年,经验十足,原以为他能压住秦王的大军数日,没想到被秦王一招声东击西,两面夹攻,几乎全军覆灭,最终他只能带着自己残余部队从小道离开。 那一站对李文杨来说,实在是印象深刻,对战秦王,他不敢掉以轻心! “水阳先生,现在该如何办?”李文杨收回打量君兰的视线,对水阳道。 水阳往前一步,看着小土屋,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沉思一阵,最终才沉声道,“如今尚不清楚这位姑娘的到底,若果她不是秦王的奸细,我等贸贸然上前责问,恐怕会让世人怀疑我义军,李将军,不如我们明天宴请招待姑娘,为姑娘洗尘接风,继而从旁推测姑娘底细,若能证实姑娘是奸细,我等再慢慢商议也不怕。如今急于一时,只会毁我等大事。” “水阳先生所言有理,正是关键时刻,不能鲁莽行事,若那位姑娘真是秦王之人,依照秦王的手段,他派来的人绝非泛泛之辈,我等要提前做好准备!”李文杨眼中利光一闪,交代众人办事,留下几人在附近监视住君兰,不能让人趁夜视察村庄内的情况。 一夜安宁,朝阳从东方山峦中缓缓升起,一举冲破了数天以来的阴霾天。庄内的义军见朝阳漫天,脸上都不禁扬起了笑容。 一早醒来,简单地梳洗一番,昨晚帮君兰打理房间的妇人就掀开帘子走进来,告知君兰,村中的义军听闻君兰从宣州城而来,有几个来自宣州城的老乡想和君兰一聚。 “好,有劳大娘,我收拾好便过来。”君兰谢过妇人的告知,低头整理被子时,眼神微变。 她果然没有猜错,义军的人肯定会怀疑她的身份,他们是担心秦军随时会攻过来将他们一举击破,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一会儿的聚会中,应该真的会出现宣州城的人,他们要试探她!而义军的头领,李文杨等人恐怕也会借机出现! 自己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很快就整理好东西,君兰按照妇人的指示来到一间较大的土房内,里面早已有几人在等候,桌面上还摆放着热腾腾的早点,看见君兰过来,里面的人都很热情地出来迎接。 君兰按照他们的话坐到矮桌上。 “姑娘,你瞧瞧,这些都是厉大婶一早起来帮我们煮的,都是宣州城的特有的糕点,姑娘,你瞧瞧着宣州面条做得可地道?”就坐在君兰对面的汉子将一碗热腾腾的面捧到君兰面前,等待着她尝试。 君兰看了面条一眼,有些为难道,“感谢诸位热情款待,可是,我并没有尝过这种面条,也不知道面条地道不地道。” 一听君兰的话,周围的人都惊了。 “姑娘,你不是宣州人吗?为什么没有尝过宣州面食?”厉大婶是宣州人,她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绝对是地道的宣州面食,如今见君兰居然没吃过,厉大婶非常震惊。 “实不相瞒,家中厨子并没有做过这种面条,我并没有尝过,而且,”君兰望向众人,唇边扬起一抹轻淡的弧度,“我并非宣州当地人士,只是家中经商,正好在宣州居住过一段时间,对于宣州的地道小食,我也不清楚,实在枉费了诸位的苦心。” “这,” 众人见君兰言词得体,字字清晰,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不禁为难了。 厉大婶他们只是普通百姓,只会煮一些百姓常吃的小事,富商家中吃的山珍海味,他们自然不知道。如果君兰真的是富商之后,那她不知道宣州小食也是正常的。 “听姑娘口音就知道姑娘并非普通人家,不知姑娘为何会一人前往华阳城,路途如此遥远,难道一路都没有人伴同姑娘吗?”一个看似是书生的青年好奇地问君兰,眼中的猜疑不懂遮掩。 “是啊是啊,姑娘,宣州城离华阳城这么远,姑娘你一个姑娘人家如果是一个人赶路的话,会很危险的!现在天下都不太平,四处都有难民作乱,山中的山匪也多了很多,他们呀,不但抢劫财物,连妇道人家都不放过,真是可怕!姑娘一个人,是怎么过来华阳城的?而且,大婶听王大婶说,姑娘来到的时候身上都没有赶路的痕迹,而且有没有包袱,大婶真是奇怪姑娘你是什么过来的。” 厉大婶缓了一口气又道,“想当初啊,我们来到华阳城可以一连赶了好几天的路,等到来了华阳城才知道秦王把华阳城给封住了,我们没有地方休息,就在山林里找了这么一个小村庄,幸好这些房子都很踏实,我们能在这里暂避寒风。”厉大婶毕竟是普通百姓又是妇道人家,叽里咕噜地就把义军的事告诉君兰,旁人根本阻止不及。 听完厉大婶的话,君兰毫不介意地笑着,“原来厉大婶你们这么幸苦才来到华阳城的啊。实不相瞒,其实我的目的地本不是华阳城,只是途中发生了一些意外,我与家人失散,当时走得匆忙就没有带上包袱,随行的下人也没有叫上。我在华阳道上走了没多久,天色便阴沉下来,附近没有任何房屋,我只好在山林的小木屋里休息一晚,但没有想到会厉大婶你们。” 君兰看过厉大婶等人,似在感激他们的出手相助。 “我在宣州城暂住时也曾听过义军的名号,如今天下百姓都在拥戴义军,只是,我一路忙于赶路,没有时间都城中休息,也不知道义军是何时来到了华阳城,昨晚听那位杜大哥说起,我才知道原来义军经已和秦军交战上,若是天下百姓知道这件事,肯定会为义军鼓舞呐喊。” “哈哈,那当然是!”厉大婶心思单纯,一直都很感激义军的人收留她,一听到君兰称赞义军,厉大婶马上就站出来说话,不停地说着义军的事情。 旁边的人本来想阻止厉大婶,但没想到,他们后来也跟着厉大婶一起说起了义军的事情,且越说越投契,早已把自己最初的目的给忘记了。听到君兰一直在家中修养,竟然并不清楚义军的丰功伟绩,厉大婶等人顿时震惊了,一面紧张地拉着君兰说起义军,好想君兰不知道义军的事会是什么不可理喻的大事一样。 见此情况,君兰也只好乖乖地听着厉大婶他们的话,并没有多作反抗。 其实,这个情况,君兰已经预测到。百姓们先前被秦王逼迫厉害,几乎到了三餐不得温饱的程度,义军突然站出来送他们一碗米饭,一件棉衣,一间土屋,百姓们自然将义军视为再生父母,一听有人竟然不知道自己父母的事情,百姓们自然就焦急了。 百姓们想要的东西其实很简单,但正因为这样,如果百姓们知道义军的头领一直在利用他们,百姓们定会将所有怒火都发泄在义军身上,到时候,不用秦军出手,义军自然不攻自破。 “诸位在聊着何事,聊得如此尽兴?” 众人扯着君兰正说得激动,一声儒雅的嗓音从屋内走进,众人扭头一看,不禁大喜。“水阳先生,李将军,你们来了,我们正和姑娘谈起周家村的事情呢!当日若不是义军的兄弟们在周家村里救我一家之命,我周大牛可能早就被山匪给杀掉了,哈哈!” 名为周大牛的汉子摸着胸口,笑得感激,早就已经将水阳交代他们的事情都忘记得一干二净了。非但没有从君兰口中套取出任何东西,反而将自己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她。 水阳眸光一闪,视线落到君兰身上,见她眸光含笑地看着自己,水阳不禁一愣,随后同样报以一笑,“哦?诸位莫要将往日再挂于口中,今后,你我便是一家之亲,家人之间相互帮助实属常理,诸位又为何言谈感激?” 水阳一席话,让众人更加感激,连忙应道。 周大牛他们只是农村里的山野莽夫,别说读书,就连读书人他们都没有见过,在他们眼里,读书人就是官员般的存在,尊敬叩拜都来不及,哪敢和他们说话?但水阳就不同了,水阳不但是个饱读诗书的人,而且他从不自傲,经常亲自交代他们这些村民读书识字,周大牛他们心中很感激水阳。 “哦?姑娘并非宣州人士?”听闻君兰的来历,水阳不禁意外了,“还望姑娘不要见怪,我等义军盘踞在华阳城外,离华阳城不足数里,我等恐防秦军狡诈,会忽然袭击我们,只好派人在山林中巡视,昨夜打扰姑娘休息,为表歉意,只好将姑娘请到山村中,然而,军中之事,一向由水阳管理,所以姑娘昨夜来到村庄一事,已有人向水阳回禀,望姑娘原谅在下在没有征得姑娘意思前,私自询问了姑娘的事情。” 说罢,水阳朝君兰拱手赔礼,表面功夫做得想当充足。 水阳,君兰在之前已经见过他,当时就是水阳和晋怀王商谈派人混进华阳城的,所以,水阳肯定知道义军要趁机刺杀秦王,利用晋怀王谋位一事。 “水阳先生严重。”君兰轻轻摇头。当日她见到水阳的时候,脸上还戴着人皮面具,加上现在又戴着面纱,水阳一阶儒生,根本没有可能认得出她。 “既然水阳先生和杨将军都过来了,我等先去厨房为先生、将军盛一碗饭菜,先生,将军,姑娘请便。”看见水阳他们过来,厉大婶等人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但已经为时已晚,他们总不好在这时候抓着君兰拼命打听。心知自己坏了大事,厉大婶他们只好先行离开,让水阳他们亲自解决。 李文杨点了点头,厉大婶他们先后离开。 “姑娘,恕在下直言,不知姑娘为何会自身一人来到华阳城外?”水阳眼带不解地问道。 君兰端坐在木椅上,身上穿着王大婶所给的浅色麻衣,下半张脸被面纱遮挡,看不清她的表情,一双黑眸内噙着水光,似湖水般看不穿。难以的气势自她身上散发,让水阳和李文杨两人心有戒备。 昨夜他们并没有看见君兰,只听杜大哥说这女子并不简单,且眼神凌厉,估计是见惯萧杀之人,就因为这点,杜大哥才更加肯定君兰就是秦王派过来的奸细。 但今日一见,她眼神平静,气息平和,表情也没有异常,与一般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无异。若非杜大哥看错,就是这名女子懂得隐藏,很有可疑! “听闻水阳先生饱读诗书,先生何不猜一猜?”君兰伸手搭上眼前的茶杯,白玉般的手指修长悦目,轻轻撩动着茶杯中升腾而起的白烟。忽然,手指一勾,缓缓升起的白烟被打散! 水阳先生猛地一惊,不禁抬眸瞪住君兰。 一旁的李文杨早已紧盯住君兰,手搭在佩剑上,随时都会出鞘!“姑娘,你到是何人!” 君兰没有理会他们,垂眸打量着手指中的茶杯,轻轻落下的眼睫毛如同羽毛般轻盈,浓密地遮挡住眼中眸色。 水阳回过神,暗中朝李文杨打了一个眼色,对君兰道,“姑娘如此坦白,在下也不再拐弯抹角,如今乃寒冬腊月之时,姑娘一人岂会贸然出现在山林中的小木屋内,小木屋长期没有人居住,内里并无存放任何物资,姑娘若非武功高强,懂得用内力御寒,又岂能在小木屋内居住,不知在下说得可有理?” 水阳询问地望向君兰,见君兰眼帘不动,水阳也不介意,又说道。 “在下昨夜听闻西城门忽然打开,一队秦国骑兵从城中出击,我军埋伏在西城门的兄弟担心秦军有诈,便追击而上,然而,留守在原地的兄弟却发现有人趁机跃出华阳城,蹿进山林里,那人逃去的方向正好是山林内小木屋,若在下没有猜错,那人应该就是姑娘你。” “华阳城被封,我军收住华阳城外,城中百姓不能出城,外人也不能接近华阳城,姑娘一人绝无无能避开所有视线来到小木屋。姑娘,在下猜得可对?”水阳言罢,朝君兰拱了拱手,眼中再无疑惑,只有凌厉。 他已经肯定了君兰的身份,能从华阳城内出来,又能让西城门的人帮她引开义军的视线,除了秦王的人外还有什么人! 西城门一事,水阳是半夜时分才得知的,未免惊动到其他人,水阳并没有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其他人。在看见厉大婶她们和君兰热情谈话时,水阳心中不得不佩服秦王的眼力,这女子不但武功了得,而且善于观察人心,巧妙利用厉大婶对义军的感激,让厉大婶心甘情愿地将义军的事告诉她! 此女,留不得! “先生果然聪明,那,我也猜猜先生的想法。”修长手指沿着茶杯口游画,君兰并没有理会屋内的气氛,“先生故意自损兵力帮助各地百姓,有心拉拢民心,先生极之聪明,心如明镜,清楚百姓心中所想,先生就打着义军的旗号,四处救助百姓,但凡被义军所救的人,先生都会收留他们在义军中,先生这样做,只为在百姓心中慢慢灌输义军的理念,让他们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义军的人,一心只为义军着想,哪怕有一日,先生忽然说要秦王之位,底下的义军都会义无反顾地为先生冲锋陷阵,死而后已。” 指尖猛地停住,杯中茶水被溅起,几滴茶水飞溅到桌面上,发出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响声,让水阳两人心中大惊! “先生与晋怀王合作,密谋行刺一事,实则是借着晋怀王的名号去谋位,一旦事情败露,先生便可以将所有事推卸在晋怀王身上。自古皇家争斗,从不念亲情,晋怀王身为大皇子,在民间声望远超与秦王,又岂会甘心委屈于秦王之下?先生聪明,早已看透晋怀王,顾施以借力打力,让晋怀王认为自己是在利用义军行事,却不知自己只是场中棋子,任人摆布。” “义军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远超晋怀王,若说义军谋反,我想,百姓宁愿相信幕后主谋是晋怀王!”君兰抬眸,漆黑的眼眸里泛着利光,如屠刀在前,惊骇人心!“不知我说的可有道理?水阳先生,李将军!” 铮! 李文杨惊骇地抽出腰间宝剑,直指向君兰,“果然是秦王派你来探听的消息!” 水阳也满目戒备地推到一旁,还没将君兰的话完全消化过来。如果她真的是秦王派来的人,那秦王岂不是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想法?春节宫宴当晚,很有可能是秦王设下的一个局! “先生,将军如此紧张,想必,我是没有猜错了。”君兰看住李文杨手中的剑,眸中划过一抹冷笑。忽然,她抬手从袖子中掏出一样东西,李文杨和水阳都紧张地看着她,以防她想偷袭。 谁料,君兰件事从袖子中掏出一块布,水阳看见布上写着数行字,心有戒备,也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远远地眺望。待看清布上的字时,水阳顿时大怒,“荒谬!天下人皆知秦王暴政,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我等义军只想在乱世中为百姓谋取幸福安宁,何曾有想过谋反作乱!我等帮助晋怀王,只因晋怀王仁德爱民,乃是继位的不二人选!” 水阳看见了,布上居然写着义军的罪行,称义军从一开始就想着利用天下人谋取王位,只想自拥为王,并无为百姓谋福的意思,一旁还有签有他水阳、李文杨、李文忠的名字! 这女子果然有备而来的,一旦布块被他人看见,他义军肯定会被天下百姓鄙夷!届时不用秦王出手,义军都会不攻自破!好狠毒的招数,果然是秦王手段,妄想不费一兵一卒就想将义军打散! “哦?水阳先生若真如你所说的这么想,先生和将军为何紧张?”君兰笑得难以猜测,眼神冷下。 她本来只想试探水阳他们,但水阳他们的反应已经明确地告诉她,她猜得没有错,水阳他们的确是用利用晋怀王,利用天下百姓!要不然,他们可是义军,以仁德为名,就算被人误会,他们也绝不会持剑威吓她人,除非,是自己的要害被人踩中,让他们不得不得动手灭口! “哼!妖女,你少在此处胡言乱语,你是秦王派来的奸细,妄想混进我军中,帮助秦王将我义军等人诛灭,你助纣为虐,实在是万死不辞!”李文杨冷哼一声,手中利刃寒意逼人,隐隐带着血腥之味,一看便知此剑不简单。 “万死不辞?”抬眸,君兰眼中含笑,却让水阳两人想起了山林中的致命毒蛇,杀人于无影! 呼呼! 外界阳光灿烂,雪地上闪动着莹莹水光,一阵寒风掠来,行人不禁发寒颤抖,忽然醒悟现在正是隆冬之时,寒冷北风会冷死人,头顶阳光不过是假象,让人放松戒备,走出家门,让寒风有机可趁。 * 夜色深浓,偌大雄伟的秦宫内了无人烟,寒风啸啸,利如刀刃般切割着脸颊,皮肉仿佛要被掀开。 越过高高的宫墙,避开大批巡兵的视线,目光在成群华丽的宫殿中徘徊,捉来一个巡夜的宫人责问一番,终于知道了目标所在。 趁着宗阳宫的宫人不留意时,迅速闪身进宗阳宫内。 宗阳宫内没有燃点蜡烛,汹汹燃烧着的炭炉被摆放在角落里,一顶赤金打造的大炭炉就放在大床之前,远远便能听见炭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的声音。 脚步轻盈地来到床边,谨慎地扫视过四周,君兰屏住呼吸,伸手撩开眼前大红色的床帘,率先映入目的是一张金黄色的绸缎被子,被子的用料相当精致,绸缎上面依稀泛着亮光,一看便知柔滑无比。 视线渐渐往上移,触及一双平放在被子上的手,修长如玉的手臂和金黄色的被子形成鲜明的对比,隐约可以看见衣袖下,那浅深不一的伤痕。视线一顿,君兰收回心神,抬眸往上望过去,心房冷不丁地颤抖一下。 他正熟睡着,五官分明的俊脸没有了醒着时的冷冽威严,浓黑的眼睫毛轻轻地贴合在皮肤上,比起姑娘家更加漂亮,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碰一碰他的眼睫毛。高挺的鼻梁如天边的山峦,又如岩石般的刚毅,轻抿的双唇散发出一股柔和的气息,单单看着便能想象出它的柔软。 看到这里,君兰心房一颤,轻轻咬了咬唇,重新稳住心神,忽然觉得这张睡颜很熟悉,隐约像是在哪里见过。 难怪自己当日看见景离睡觉的样子时,会觉得有几分熟悉。景离和景陵是兄弟,相貌的确有几分相似。 恍悟着,眼前本是熟睡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漆黑明耀的眸子内一片清明,犹如一汪深潭,让人沉溺在其中。 “兰儿!” 见他根本一直就是醒着的,君兰不禁大惊,就要闪开时,景陵及时伸手扯住她,温暖的掌心化开了外界的寒霜。 “你,你骗我?”迟缓一阵,君兰彻底清醒过来,景陵眼中根本毫无睡意,或者在她进来之前,他就已经醒了,刚才不过是在装出一幅睡觉的样子! 眼神微变,景陵扯着君兰的手不放,顺势坐起身,单薄的里衣随意地穿着。“兰儿,你深夜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见他想扯开话题,君兰咬牙,争扎着要挥开他的手,但无奈景陵扯得很紧。或许是自己争扎的力度太大,君兰一不小心就跌进了景陵怀中,脸颊贴在他胸膛上,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微鼓的肌肉,脸颊顿时通红,心房扑通扑通地跳着。 眼中飞快划过一抹情绪,景陵坐直身子,自然地将君兰抱住,嗓音略微有些沙哑,“兰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说要出城的吗?事情办好了?” 昨天兰儿才说要出城办事,今晚就潜进皇宫,来到他的寝宫里,兰儿肯定是有事才会特意过来的。 听到他的声音,君兰如梦初醒,立马推开景陵,精致的脸上还残留着一抹嫣红,白里透红,相当诱人,“你,我,我有东西给你!” 说着,君兰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沾有血迹的布块塞给景陵,不等他察看,君兰就开始解释了。 “我在城外遇见义军的人,跟着他们去到离华阳城最近的小林村里,小林村里的村民都已经离开了,义军暂时盘踞在小林村。我在小林村里看见义军里的李文杨和水阳,上次听你们说,李文杨和水阳就是义军的重要人物,一旦他们死掉,义军就群龙无首。但我只在小林村里看见李文杨和水阳,估计其他人应该在其他地方部署!” 眼中划过一抹利光,君兰凝重地对上景陵剑眉深皱的脸,又道。 “布块上面有李文杨和水阳的手印,只要将布块拿出来,百姓就会猜疑义军的目的,加上日前林岚在华阳城内的影响力,城中百姓早已对义军存有疑心,只要城中百姓不再相信义军,义军就无法里应外合将华阳城攻陷,而义军中的人一旦听到城内的消息,他们的心思亦会动摇,逐渐扰乱义军上下!” “义军人数过多,分布在大秦国各地,就算秦军有能力将义军屠杀尽,也不能采取行动!义军的成员是老百姓,残杀义军就等于残杀老百姓,其余的老百姓看见这种情况,难保他们会加入义军,继续反秦!所以,只能让义军自我瓦解!” 义军人数有五百多万,过半成员都是老百姓,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幼,秦军根本不可以动手残杀他们!君兰就是想到了这点,才会跟着杜大哥他们去到义军的军营,在那里看见了李文杨和水阳,君兰干脆将他们杀掉,在布块上按下他们的手印。 布块是她昨夜留宿林村时准备好的,上面写着的正是义军有意谋反的证据,无论水阳他们承认还是不承认,君兰都会动手杀掉他们,让他们在布块上印下手印。 义军不死,就会继续和晋怀王合作,一旦他们的计谋成功,晋怀王和义军肯定不会放过她,因为她知道义军和晋怀王之间的合作。义军和晋怀王都是打着天下百姓的旗号,一旦让百姓知道他们利用民心,义军和晋怀王将一无所有! 既然如此,那她就先让义军和晋怀王死! “布块我已经交到你手中,就算晋怀王和义军不肯承认,城中的百姓都会有所怀疑。义军和晋怀王图谋已久,想必不肯轻易放弃如此良机!”君兰对景陵道,言词透着狠辣。 义军日前攻打了华阳城,城外义军还以为秦军一定被他们打击得士气低落,离春节只有数天时间,他们定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至于晋怀王…… 柳眉轻蹙,君兰眼中闪过一道利光,猛地从景陵怀中站起来,转身就往寝宫外走去。 晋怀王寻了她数天,现在就快到宫宴当日了,城门又被封掉,估计晋怀王也找不到其他杀手来帮助他,最终晋怀王一样会将地图交给她! “兰儿!” 君兰心中盘算着,还没走几步,景陵就追上来,拦住她的前路,高大的身躯如巨山般霸占着视野。 “兰儿,你要去找晋怀王?” 义军那边已经解决掉,剩下的就只有晋怀王! 心思被一下子猜中,君兰不悦蹙起眉,抬眸盯住景陵,小脸微微沉黑,不满他明知道自己有事在身,还拦住她! “兰儿,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不是想拦住你。”景陵讨好地拦住君兰的衣袖,小孩般的动作和他高大的身躯形成两个极端,不禁有些怪异,“兰儿,现在夜色已深,就算你去到晋怀王府,府中上下都已经休息,你不如不要去吧?” “为何?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什么办法对付晋怀王?”君兰无视被景陵扯着的袖子,漆黑的眸子仿佛由冰凌所凝成,一下刺入人心。 景陵被君兰看得心中怕怕,像个小学生般底下脑袋,弱弱地点了点头。 似乎从很早的时候,他就很怕兰儿,也不能说是怕,只是不想兰儿生气,兰儿每次生气的时候都会冷冷地看着他,很久都不和他说一句话,景陵很怕兰儿不理他,以后都不肯再见他,就像这五年间一样。 “什么办法!”景陵底下脑袋,君兰看不清他的眼神,厉声问道。 景陵身子微微一缩,拉着君兰从床边坐下,将自己早已部署好的一切告诉君兰,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她的表情,生怕君兰会不满意他的计划。 寝宫外夜色浓浓,偶尔有几个宫人在庭园内巡视,微弱的火光从窗户间透出,照落在雪地上。寝宫内,两人面对面地坐在床边,男子双唇不停张合着,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只见女子的脸色越发凝重,不时眼神眼里地盯住男子,每次都吓得他立刻底下脑袋,画面确实有趣。 * 时间飞逝,随着天气越发寒冷,春节终于来临。 一大清早,秦宫上下便已一片喜庆,红色的绸缎高高地绑在走廊上,随着寒风摆舞。天公作美,明耀的阳光冲破厚厚的云层,散落在雪地上,照耀出莹莹闪闪的亮光。 来自各地的使臣纷纷外出走到花园上欣赏雪景,宫人们忙碌地张罗着佳肴热酒,远远就能听见人们的交谈声。 到了晚上,秦宫各处都亮起了明亮的烛光,受邀的官员乘坐马车赶往宫中,一路有说有笑地来到华泰殿。 今夜的华泰殿是秦宫中最为热闹的地方,为了春晚的宫宴,宫人们早已将华泰殿上下重新打扫一番,如今的可谓是华泰殿可谓是焕然一新,金碧辉煌,来往者无一不惊叹华泰殿的雄伟气派。 “皇上驾到!” 正是众人交谈甚欢时,宫殿外传来一声浑厚的通报,殿内所有官员闻言,立刻收住交谈声,起身朝来人叩拜,“臣叩见皇上!” 百余人齐声高呼,自然声如洪钟,震得华泰殿内一阵微颤,人耳短暂嗡鸣。 景陵一步跨进华泰殿内,目不斜视地大步走向住座上龙椅,一袭漆黑的龙袍穿在他身上,气势深沉凌人,让一众大臣不敢分神,恭敬地底下脑袋。 “平身。”待走到主座上,景陵方转过身,对底下的大臣沉声道。 居高临下俯视百余人同时叩拜,场面极为震撼,一如登上高峰,放眼望去,天底下尽是矮山小林,不敌自己抬手一扬。 “谢吾皇!”众大臣听闻景陵的话,同时应道,先后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接下来,来自各国的使臣逐一上前道贺,呈上无数稀世珍宝,精明程度让人咋舌。 “皇上,臣亦有一件珍宝要呈给皇上!”终于,待宫宴进行到一半时,坐在较前排的晋怀王站起身,隔空朝景陵拱手行礼道。 景陵仰首喝下一杯酒,看似心情不错,“哦?不知晋怀王有何珍宝?” “臣此宝物,乃臣历尽千辛万苦方寻得,特意要呈给皇上。”晋怀王笑得坦然,一身暗黑色的大袍让他的身材看起来更加魁梧,颇有一番皇家风范。 景陵微坐直身姿,狭长眼眸内没有半点涟漪,淡淡道,“晋怀王呈上来罢。” 晋怀王也不在意景陵的态度,自从景陵登基以来,对谁都是一幅漠不关心的模样,对朝政也不太关心,这样朝中许多大臣大为不满,若非景陵身上的功绩无人能及,加上其手段残暴,朝中大臣恐怕早已设局谋反了。景陵虽然一直不关心朝政,但他底下有书子墨等人在帮他,书子墨虽然年轻,但深谙治国之道,朝中大臣为他颇为尊敬,因而更加不敢猜疑景陵。 但晋怀王知道,朝中已有不少大臣对景陵心怀不满,他们只是欠缺一个出兵的理由,只要理据十足,朝中大臣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晋怀王含笑转过身,对着宫门方向拍了拍手。 不知情的大臣好奇地望过去,都在猜测着晋怀王会送什么贺礼上来。晋怀王在朝中一向清廉,又经常出资帮助百姓,他府中岂会有什么稀世珍宝? 在众人的猜测中,只见漆黑的宫门外缓缓走来一人,那人衣着正统,似乎是宫中人士,手中正捧着一个长长的木盒,让众大臣更加好奇。只见那人捧着木盒一路走到整座之前,四周明亮的烛光照落在他身上,众人总算看清了他的模样。 来人是一名男子,年约二十岁左右,长长的黑发被高扎起,繁琐的宫服让他的身材看起来更加强壮,身上隐约透出一股苍劲的气势,让四周的大臣猜疑连连。 此人一看就不想是来道贺的人,面上没有半点喜色,晋怀王为何让他过来送礼?他手中的木盒内又装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并不像珍奇异宝。 “草民叩见皇上,愿吾皇千秋万世!” 正猜测着,那人就跪拜在地上,声音低沉如钟鼓,敲打在心头上。 众大臣见他态度尚可,目光不禁放到了景陵身上,景陵脸上依旧漠然,单手撑着脑袋,垂眸地打量着堂下之人,墨黑的发如丝绸般洒落在他身前,一如他眼中的色泽,黑得看不透。 晋怀王上前走到那人身前,对着景陵拱手,“皇上,此物乃臣精心准备,往皇上笑纳。” 景陵视线不动,毫无反应,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听见了晋怀王的话。 伺候在一旁的梓沛马上会意,快步跑下去,来到晋怀王面前道,“王爷,请讲贺礼交给奴才。” “有劳梓沛公公了,只是此物相当贵重,乃天下一绝,本王恐防会出现差池,才特意命和申将贺礼带到华泰殿内,定要亲自呈给皇上。”晋怀王含笑道。 “这,”梓沛有些为难了。 “呈上吧。” 就在此时,景陵忽然出声,语气里听不出喜怒,让人为之一震,只觉这华泰殿内的气氛有所改变。 “臣领旨!”晋怀王反应极快,转首又对和申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将贺礼呈上去。 和申会意地站起身,跟着梓沛一起来到景陵的矮桌前,跪下身,在梓沛的帮助下将木盒打开。同时,站在原地的晋怀王拱手解释道,“启禀皇上,臣所呈上的贺礼是在臣前往赵国之时于半途截下之物,据那贼人所言,此物乃皇上亲自下旨描绘,历经数年方能完全!” “皇上亲自下旨的描绘的物品?” “何物?竟然和皇上有关?” 晋怀王刚说到这里,旁边的大臣就忍不住窃窃私语,很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会惊动景陵,更加惊恐为什么晋怀王手中会有皇上亲自下旨描绘的东西,晋怀王今日将这件东西呈上来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晋怀王不知皇上脾气? 晋怀王心中满意大臣们的表现,面上却凝重道,“臣当时听闻此事,心中大为愤怒,定是歹人有意陷害皇上,才谎称皇上瞒着天下人描绘了此物,打算偷偷送至华阳城内!臣一心为皇上,为大秦,定然不会让待人有机可趁,遂,臣将此物与那歹人扣下,打算回城后亲自向皇上回禀,不想歹人竟然服毒自尽,没有人证,臣担心一旦此物面世,会让暗藏在一旁的歹徒有机可趁,遂臣一直不敢贸贸然将此物拿出来,臣一番苦思,认为春节当晚便是最好的时机,当着众大臣的面,臣才将此物呈上,向天下人证明此物与皇上没有半点关系!” 说到这里,晋怀王抬眸望向坐上之人,鹰眸内噙着利光,如刀刃般威严。 众大臣一路听着晋怀王的话,脸色越发震惊,好不容易等到晋怀王说完了,一个老臣子马上就问道。 “王爷,不知王爷所说之物是何物?” 堂上,和申还跪在景陵前方,木盒虽然已经被打开,但和申并没有拿出木盒内的东西,似乎在等着时机。 景陵仍旧维持着原先的姿势,单手撑着脑袋,直直地看向晋怀王,双眸内一片漆黑,如同漩涡般吸食着人的灵魂。 晋怀王心中微寒,随后稳住神色,皱眉看着那老臣子,显得相当凝重,“此物,本王也曾察看过,诚如歹人所说,此物乃外族地图,详细地描绘着外物境内的一山一河,让本王大为震惊!” “什么!” “竟是外族地图?皇上为何要命人绘制外族地图,此乃一派胡言!我秦国与外族向来交好,无故之下,皇上为何要让人侵入外族,并且详细地绘画下外族的地形地貌?” 一众大臣马上反对,身为朝中一员,他们对国事军事自然有所了解,一旦被外族之人知道他们秦国暗中派人前往外族偷偷绘制下外族的地图,外族之人肯定会认为秦国要攻打他们。 外族乃蛮夷之地,外族人性情刚烈,一旦知道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一定会抵死反抗。诸国大战刚刚平息,百姓们元气未归,如果在此时掀起外族之战,肯定会民不聊生,别说打战,说不定百姓们会先一步谋反作乱! 这是一件大事啊! “本王也不相信此事,所以才特意在宫宴当晚命人将地图呈给皇上,此事一定是有心人士所安排,目的是陷我大秦于不义!一旦百姓得知此事,定会联合造反,外族之人亦会动怒!”晋怀王义愤填膺! 一名臣子闻言,往前一步,语气担忧,“王爷所言极是,不久前,各地叛军忽然聚集在华阳城外,并斗胆领兵攻城,幸好皇上及时回城指挥士兵,若不然,那叛军恐怕已经攻进华阳城内。皇上,臣以为,叛军恐怕已经知道了外族地图一事,因而动怒,才会忽然进攻华阳城!” “有这可能!” “叛军虽然一直徘徊在全国各地,但却没有什么大动作,上次忽然进城,其中定有蹊跷!若是关于外族地图,难怪叛军会大怒!” 听到那个大臣的话,其他人纷纷醒悟,目光不时在景陵身上徘徊,心中已有猜疑。 “哦?想不到晋怀王手中竟有外族地图,实在让朕惊讶。”景陵端正坐姿,唇角轻扬,似笑非笑的神情让底下众人心中骤寒,连忙闭上嘴巴不敢多言。 晋怀王稳住心神,早已想好了说辞,“回皇上,臣也想不到歹人竟有如此能耐,图上所画皆是外族地名,就连各个部落的位置也有标注,详细程度堪比军营地图!” “有此事?” 景陵语气微重,听得底下众人心头一沉,伺候在两旁的宫人早已跪在地上,不敢证明对抗殿内沉重的气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正是如此,皇上看过地图便知详情,臣不敢私自下定乱!”晋怀王道。 景陵垂下眼帘,似乎在打量和申手中的东西。 晋怀王听见景陵久久没有说话,心中盘算一番,主动道,“和申,将地图呈给皇上定夺!” “草民领命。”背对着晋怀王,和申微侧首应了声,将木盒放在地上,跪起身将地图捧到景陵面前,缓缓将地图展开,上面绘画着的景物有山有水,还涂上了颜色,标上了地名,连一旁看着的梓沛都大惊失色。 然而,就在众人屏息凝神不敢动作之时,和申猛地从地图中抽出一把匕首直直地刺向景陵,景陵脸色一变,迅速闪身避开!和申第一次行刺失败,不敢有所停顿,马上又挥动匕首朝景陵刺来,双眼中迸溅出浓烈的杀意和决绝之意,早已视死如归! 底下的人背着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放声大叫,守在两旁的侍卫马上冲向前,企图将和申拦下,场面一片混乱。但和申毕竟是单枪匹马,任凭他武功再厉害,也始终伤不到景陵,很快就被侍卫捉住。 眼见刺秦无望,不等侍卫盘问,和申一刀刺向自己,宁愿死也不会供出主谋是谁! “皇上,您没事吧!” 见和申被侍卫拦住,梓沛马上跑到景陵身旁,扭头就看见和申自尽而忘,梓沛大惊,连忙大声叫道,“快传大夫,不能让刺客死掉!” 听到梓沛大叫,受惊的大臣们回过神,却见和申已经死掉,脸色大骇。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想不到居然会有人在宫宴上大众行刺秦王! “皇上,臣罪该万死!竟让刺客混进宫中行刺皇上,请皇上降罪!”眼中抹过一个气恼,晋怀王跪在地上,诚心认罪。 “皇上,臣以为此事和晋怀王并没有关系!众人皆知叛军乱党就盘踞在城外,他们立心不良,曾多番派人潜入宫中行刺皇上,自从皇上将城门封锁后,叛军之人无法进入城中,就集合在城外,打算强行攻进城中!所幸皇上及时回城,一举击败叛军所图,但如今,叛军仍然在宫外徘徊,臣以为,叛军一定是在寻机进城行刺,今夜正是春节宫宴,城中百姓、士兵都在沉浸在喜庆之中,臣以为,叛军是看准此机会,故意借助王爷送地图一事进宫行刺的!” 一名早就已经和晋怀王联成一线的大臣上前道。 他们早就预测景陵并不是这么容易对付,所以,事情一旦失败,他们就会将所有责任推在义军身上,可谓是合情合理。 其余大臣一听,纷纷觉得有理,反正义军要行刺一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在这之前,义军有过多次行动。 “不对,皇上您看,这地图中还藏有一布块!”梓沛忽然发现了地图上的异处,马上捡起来,交到景陵手上。 晋怀王震惊地看着梓沛。地图是他亲自准备的,里面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布块,布块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景陵接过布块,也不知道上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景陵的脸色忽然阴沉起来,看得晋怀王心中一惊。 此番行动,晋怀王已经全盘计算好,一旦失败了,就将事情推给义军,这样免去景陵对他的怀疑,又能保住他在百姓心中地位。明明已经设计好一切,为什么地图会意外的出现一块布块!上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哼!来人,给朕将晋怀王拖下去,关进天牢,听候发落!”景陵沉黑的眼眸内含着怒火,视线如同刀子般刺入晋怀王心房内。 “皇上,臣并不知道叛军之人是何时混进臣的身旁,请皇上给臣三天时间,臣定能将真凶揪出来!” 见侍卫来势汹汹地朝自己逼近,晋怀王急忙跪在地上,言辞凿凿道。 “给你时间?”景陵阴沉地望向他,也不想和他废话,扬手将布块运劲砸在晋怀王脸上,“晋怀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联通叛军一同谋反,事到如今,你还敢抵赖!拖下去!” 言罢,景陵挥袖离开,全然不管晋怀王在身后大呼什么,一众大臣见此情况,吓得都不管说话,好好的一场宫宴怎么会弄成这样?晋怀王竟然和叛军联手谋反,那,那所谓外族地图一事,难道都是晋怀王一手造出来的? 大臣们心中胡乱猜着,却没有人敢上前捡起布块或者地图察看一眼,生怕下场会和晋怀王一样。 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宫宴已经无法举行,晋怀王谋反一事很快就在宫中传开去,相信明天便会传到宫外,闹得人尽皆知。 景陵屏退所有宫人,快步回到自己的寝宫内,里面却空无一人。 “兰儿,你在哪里,我回来了?” 景陵扫视过华丽、熟悉的寝宫,最终在桌面上看见一封书信,景陵马上扑上前将书信拿起一看,脸色顿时大变。来不及多想,景陵转身跑出寝宫,守在外面的梓沛被吓了一大跳。 “皇上,皇上,您去哪里,书大人和庄大人正往宗阳宫赶来,皇上!” 任凭梓沛在身后大叫,前方穿着一身暗黑龙袍的人都没有停下,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梓沛也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大为焦急。 晋怀王谋反一事,皇上早已得知,所以才故意让和申偷偷混进城中,让他和晋怀王碰见。和申本不是义军中一员,乃是一名游历的剑客,也不知道义军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他,让他甘愿踏上刺秦之路,视死如归。 而晋怀王相中的就是和申和义军的关系,还有他那种视死如归的决绝。然而,晋怀王和义军两方人马都想不到,皇上一早就在义军中暗中安插了人手,他们的举动一直都在皇上眼中,要不然,哪会有君王容忍得了在自己的领土有一队五百万兵马的义军,更何况,这义军还一直声称要灭掉自己。 皇上表面不动声色,让晋怀王和义军认为他是居功自大,自以为灭掉六国,统一天下就毫无避忌,继而肆无忌惮地欺凌百姓,不顾义军的存在。 晋怀王和义军都相信了皇上的假象,成功被麻痹掉心神,如今皇上一动手便将晋怀王除去,城中百姓若是听闻义军居然和晋怀王联手谋反制作混乱,心中肯定对会怀疑义军,到时候,义军失信于民,慢慢就会瓦解,根本不用他们动手。 只是,在这个时刻,皇上要去哪儿?宫中大小事务还等着皇上处理。 想到这里,梓沛疑惑了,但景陵已经走远了,无奈之下,梓沛只好先回去等候。 * 夜色已深,城外树林寒风凛凛,小木屋之前站着三人。 君兰接过燕惊澜手中的解药,眸子中噙着谨慎,将瓶子上下打量数遍,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铃音见此,冷哼了一声,杀意瞬间闪过,但燕惊澜就站在身旁,铃音也不好表现出来,只是抱怨道,“解药是大哥哥很辛苦才拿回来的,不会有错!” 君兰扫了铃音一眼,目光落到燕惊澜身上。 大半个月不见,燕惊澜清瘦了许多,英武的脸上还残留着倦色,恐怕是连夜赶回来的。寒风吹来,君兰隐约在燕惊澜身上闻到血腥味,心中却冷哼一声。 若非燕惊澜将她推下山崖,她又怎么会遇见天老,更加不会身中残神,燕惊澜要为此事负责,如今因为寻找解药而受伤了,君兰自然不会可怜他! 在春节来临之前,君兰一直留在皇宫中,从景陵口中也打听到不少事情,心中虽然存有一定的怀疑,但不也能完全否决景陵的话。今夜原本是春节宫宴,也是晋怀王动手的时间,君兰原本应该在宫中等候景陵的消息,但君兰一直担心残神的毒会发作,就留书离开皇宫,想着到宫外看看燕惊澜他们有没有回来,没想到,燕惊澜他们真赶在了春节回来,恐怕是在路上听到了什么风声。 燕惊澜和铃音都知道天老要她刺杀秦王,正好义军又在华阳城外行动,燕惊澜应该会猜到自己可能和义军合作,因此,他们才赶在春节这晚回来。 “大姐姐,既然解药你已经拿到了,我和大哥哥就要走了,大姐姐你放心,一旦服下残神的解药,你身上的毒就会解开,铃音是不会骗你的。”铃音扯住燕惊澜的手,用清脆的童音说着,看着君兰的时候,眼中却闪过一抹厌恶,很是讨厌君兰的存在,恨不得她马上离开。 “解药已经炼好,你先服下解药,不知道会不会什么副作用。”燕惊澜声音沙哑,倦意浓浓。 “副作用?”君兰皱眉,重新打量着解药。 对于燕惊澜和铃音,她还有戒心,她不可能因为他们的几句话,或者一些举动就相信他们,当初就是燕惊澜和铃音害她的。 心中盘算一阵,君兰在燕惊澜的注视下将瓶塞拿开,一阵浓浓的药味从中飘出,闻不出是什么药材。皱了皱眉,君兰从药瓶中倒出一粒黑黑的丹药,眸色微沉,随后才仰首将丹药服下,苦涩之味顿时在口腔中散开。 “唔!”刚服下药没多久,君兰就觉得脑袋一阵痛,燕惊澜连忙将君兰扶住。 “大哥哥,姐姐中了残神的毒,毒素用影响姐姐的神志,解毒的过程自然会有些痛苦,只要大姐姐能熬过去便好。大哥哥,我们将姐姐扶进屋内吧,铃音帮姐姐施针引药。” 铃音帮忙扶住君兰,对燕惊澜道。燕惊澜听完铃音的话,没有犹豫太久,扶着君兰走进小木屋内,铃音马上从怀中取出银针,动作飞快地帮君兰刺穴,先是稳住她的心神,以防药力过强会损害心神,然后才是帮君兰施针引药,让药力能更加快地流遍君兰全身。 这个过程非常漫长,直到天明时分,铃音才疲倦地将君兰身上最后一根银针拨去,小脸上细汗淋漓,若非燕惊澜及时扶住她,铃音恐怕会晕倒在地上。 施针引药不但要求施针者医术高超,而且在施针的过程要不断施以内力加快药力的流动,一晚下来,就连铃音也顶不住。 不过,经过一晚的治疗,君兰的脸色好转了许多,只是眉头一直紧皱,似在承受着莫大的压力。 “铃音,她为什么还没有醒来?” 等到阳光照进小屋内,君兰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燕惊澜不禁担心。 铃音休息了许久,脸色恢复过来,虚弱道,“大哥哥,你不用担心,残神意在伤害中毒者神志,就像大哥哥所说,残神之毒直攻心脉,影响神志,使中毒者记忆残缺,如今姐姐身上的毒已解,脑中记忆自然会恢复,只是,姐姐中毒已有数个月,心脉受损,一时半刻难以恢复,需好好静养一段时间。” “大哥哥,我们回去罢,姐姐身上的毒已经解去,大哥哥答应铃音,只要姐姐身上的毒能解掉,大哥哥就会和铃音回去,姐姐很快就会醒来,到时,她就会想起当初是大哥哥你将她拉近长河内,以姐姐的性格,恐怕不会原谅大哥哥呢。” 原谅一词,铃音说得隐晦。 而且,就算君兰能放过燕惊澜,恐怕也不会放过她。铃音不是害怕君兰,只是不想在燕惊澜面前表露太多罢了,既然她要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等君兰醒来,揭穿她? 燕惊澜并不知道铃音的心思,但一听铃音的话,燕惊澜皱紧了眉,眸色深沉地看住君兰好一阵,最终还是带着铃音离开小木屋。 铃音的话没有错,秦君兰的性格,他清楚。 * “唔!” “兰儿,你醒来了!?” 眼皮沉重如磐石,费劲争扎之时,男子欣喜激动的话音响在耳边,这,语气,似乎在哪里听过。 景陵……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的脸就凑在眼前,霸占着全部视线,温暖的身躯将门外的寒风完全挡住,整个人就如同窝在被窝里,相当舒服。 “景陵。” “兰儿,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兰儿,不要再离开我!” 君兰争扎着想要撑起身,却被景陵一把抱住,双臂的力度很大,似乎要将她融进身体里。 吃痛地眯起眼角,眼中却流转出一抹笑意,她就知道,她一声不吭地留书离开,景陵一定会很担心的,他,似乎担心了自己许久,却很少提前…… “好,我以后都不会离开你。” “嗯!” 明耀的阳光透过窗户落进小木屋里,景陵和君兰相拥在一起,画面如水,轻淡温馨。 * 同年初春,晋怀王因与叛军同谋,欲夺王位,于宫宴当晚派一刺客行刺秦王,当场人赃并获,被打入天牢,数天后,城外叛军听闻晋怀王一事,发兵攻打华阳成,声称要为晋怀王澄清。 城中百姓眼见叛军作乱,纷纷反抗,与秦军同守华阳成。 此时,叛军中传出“假借民心,意夺王位”一事,叛军中人心惶惶,城中百姓高呼叛军不仁,无数叛军因此动摇,丢下武器,向秦军投降。 同年夏至,叛军不攻自破,李文忠等人遭到万夫指责,最终被秦军捉拿,处斩首之刑。 自此以后,大秦统一天下,填长河、建长城一事从未停止,秦王却不再强行捉拿百姓,天下怨声逐渐减少,百姓逐渐习惯长河、长城一事。 虽不是天下安康,却再无战乱之祸。 * 次年夏,长城一段,日薄西山,火云烧天,眼前尽是万里山林,天边连绵群山点缀着黛色天幕。 长城下,劳累一天的苦力围坐在一起,篝火白烟寥寥升天,人们的交谈声随风而至。 站在长城上俯视这一切,心中感觉极为浩瀚,仿佛天地尽在掌中,一挥拳,一扬手,便是天下大变! “兰儿,漂不漂亮?” “嗯。” 点了点头,君兰扭头望向身旁男子,绝色的脸上扬起一抹轻然的笑,心境并没有因为此刻的高度而改变。 景陵扬唇笑着,伸手抱住君兰,自然地靠在她肩膀上,平视着远方群山处将要落下的斜阳,火红色的夕光照落在他脸上,漆黑的眼眸里泛着水光。 他说过,会让兰儿站在长城上,看着这片天下。如今长城未完,这只是长城一段,日后,他定会让兰儿看遍天下,再也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