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楔子 ------------ 楔子 影武者:影子武士,定义最初来自日本的德川家族,与主人外貌相似,贴身保护,也做混淆敌人耳目之用。 隐没在历史洪流中的西陵王朝,帝位传到安阳王西陵孤绝,便永远在史书之上消失。 传闻,安阳王得南疆国国宝鲛人之内丹,拥有长生不老之身,生生世世不息,千年以来一直想要复国,训练冥武士。无奈时光如宝马过隙,早已经物是人非。 为求复国,为拯救为爱长眠的叶阳太子,安阳王带领四大瞑武士,烈火,寒光,蓝衣,红影,寻找到南疆国公主的转世投胎之人,妄图通过时光机,令时光倒流,改变历史。 雪舞公主,先辈即为鲛人,经几世轮回,精神同时附身在瞑武士红影所生双胞胎身上。 野心勃勃的安阳王,妄图用雪舞公主的真身返回西陵王朝,改变历史,却不料红影,蓝衣,烈火相继叛变,带着公主的影武者出走。为躲避安阳王的追杀,蓝衣将公主的影武者楼初夏丢在孤儿院,后在安阳王血洗孤儿院之后,蓝衣将其带走,教其武功。 十八年后,就在安阳王命雪舞公主的今生坐时光机要回到西陵王朝之时,蓝衣带着楼初夏突然出现,拼死将楼初夏推到了时光机之上。 由此,楼初夏代替雪舞公主的真身,开始了古代的一番历险。 她真的能够改变西陵王朝的历史吗? ------------ 春风妒 ------------ 001 穿越了 西陵王朝201年,在位的皇帝突然驾崩,新任皇帝继位,因为旧皇薨的蹊跷,朝中大臣纷纷对新皇有所猜测,逐渐分成多个派系,再加上周边南疆,涢水,废舞三个国家野心勃勃,不时的进犯国境,西陵王朝一时岌岌可危,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新皇软弱,朝政逐渐的由旧皇胞弟安阳王掌控,更是一层石激起千层浪,朝野之中关于安阳王试图谋朝篡位的流言四起。同年九月,新皇胞弟安平王遇刺身亡,同年十月,新皇胞弟安陵王被人袭击,从马上摔下来成为了一个傻子,一时之间,朝中更是无人能与安阳王抗衡。 有的忠臣冒死上鉴,指责安阳王专政,当晚就被暗杀与家中,甚至有的惨遭灭门之灾,一时,西陵王朝完全变了模样,由善于阿谀奉承的安阳王一族完全控制了朝政。 至此,西陵王朝开启了建国以来最为黑暗也最为动荡不安的时期,各个民间组织因为不满意安阳王的暴政纷纷起义,其中一个号称“晴天白日”的民间组织渐成气候,不但带领百姓阻击外国进犯,更是宣扬实行仁政,据说青天白日的首领叫做暗夜,神龙见首不见尾,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声势直接与武林世家——欧阳家族媲美。 202年十月。 西陵王朝的都城陵城。凌晨,太阳还没有露头,再加上秋雨连着下了两天,地上积满了水,风更是刺骨,让还没有从秋老虎的闷热中回过味来的人们严重不适应,人人都躲在被窝中好眠,街上人迹罕至,就连城东最富盛名的旅游景点渭河也是冷冷清清。 “有人跳河了!”猛然,一阵急促的喊叫声响起,连带着嘈杂的脚步声,打破了凌晨的宁静。 “哗啦”一声,好事的陵城人纷纷舍弃了暖暖的被窝,呼着寒气搓了手脚探出脑袋来观望,在确定跳河之人是城东楼员外的小女儿之后,每个人的脸上都蒙上一层怜悯,接下来就是理解,别说是一个十六岁正当花季的少女,就算是正值当年的壮汉,生活在那种环境中…… 啧啧,也许死亡对于那个女孩来说是一种解脱!于是又是呼啦一声,房门关上,继续躲回被窝里睡回笼觉。 并不是陵城的人都冷血,而是—— 渭河之水在秋日的季节里虽枯竭了一些,但是因为接连两天降雨的补充,渭河更是美丽,碧绿色的水流悠悠东流,衬着两岸一排排的烟笼林陌,隐约重叠,间或点缀着几只翱翔在河面的飞鸟,有着令人神往的幽静清雅。可是如今,渭河的静溢与美好完全的被一个公鸭嗓子的女人吼叫声破坏。 城东楼家,是陵城大户,靠买卖丝绸起家,三十年之间,由一个小摊贩成长为大商号,西陵王朝一半的丝绸买卖都会经过楼家。 俗语说男人有钱就变坏,更何况是这种突然发家致富的小摊贩,脑满肠肥的楼员外在精通经商之道之时,同时也色胆包天,将朝中大将军小妾所生的女人肚子搞大,无奈只好迎娶到家,谁知道虎父无犬子,更何况是堂堂威武大将军,就算是小妾所生之女也是虎女,进楼家一年,不但将楼正春的正房太太逼死,更是凌驾于男主人之上,成为楼家真正做主的当家人。 如今这站在渭河边上跳脚骂的人正是楼家当家主母——高岚,岚夫人。 “终归是穷人家的女儿,老娘送你去享福,你竟然想不开去跳河,让别人看了,还以为我这个后母亏待你,死了好,死了倒干净,老娘随便找个丫头都比你体贴、听话!”岚夫人一边咒骂着,一边就看工人已经将楼灵儿的身子打捞了上来。 “还有气么?”站的远远的,岚夫人冷冷的大声喊道,双手掐在近几年发福足有四尺的肥腰上,拼命的伸长了脖子问。 一个朴实的工人上前试探了楼灵儿的呼吸,对着岚夫人点点头。 女人脸上的鄙夷神情更重了,情不自禁的嘟囔了一声,“没想到这丫头倒是好命,这样冷的天气跳进渭河里……”再顺手拉拉肩上的锦衣,冷冷的哼了一声。 这样好的差事,她是不愿意让楼灵儿靠边的,她不想给那个女人所生的孩子一丁点翻身的机会,要不是楼正春一直要求,又看在自家女儿不能生育的份上……没有想到这个楼灵儿竟然不知道好歹,大清晨的给她上演了这么一出。 “抬回去!”一挥手,岚夫人傲慢的转身,肥腴的身材衬着那桃红的锦衣更是俗艳。 不远处,楼正春这才听到消息呼哧呼哧的跑来,见母老虎一脸凶相,也不敢多问什么,回头望了一眼,见管家给他打了一个手势也就放心了,腆着脸,伸出大手来扶了母老虎走了。 死里逃生的女孩躺在担架之上,晨曦的光辉薄薄的一层洒在她的脸上,让那灰暗的脸色有了一抹生动。 ※ 楼初夏觉着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景很凌乱也很吵,就像现在—— “小姐您醒醒啊,您有什么事情,橘儿怎么办?” “装什么死啊?大夫都说你没事了,你还在装死,快点起来!” 隐隐的痛,好像是鞭子抽在身上的痛。 “夫人,小姐已经这样了,您就绕过她吧!” 是那个自称橘儿的人,噗通一声应该是跪在了地上。 可是身上还在痛!终于楼初夏忍受不了了,伸出手臂向着鞭子挥来的方向,一把抓住。 房间里响起了一声嘹亮的尖叫声。 吵死了!松开手,捂住耳朵,楼初夏懒懒的张开黑亮的双眼,同时,另外一声噗通声响起来。 地上坐着一个女人,哦,不,确切的说是一个很肥很肥的女人,宛如一张大饼似的脸擦了一层厚厚的粉,脸蛋上扑了红红的胭脂,看起来有点像日本的艺妓,如果再将小嘴涂成一丢丢的话。女人肥壮的身子像一座山一样做在地上,手上是一根藤编,嘴巴大张着,双眸死死的瞪着楼初夏,仿佛是看到了诈尸。 她的身体后面压着一名小女孩,差不多十三四岁的样子,身子单薄的像一张纸,那脸上的表情除了呲牙咧嘴的忍受被大饼压的痛楚外,还有一抹惊喜。 两人的身上均是古装,女人是绸缎,而小丫头是棉布,但那式样,楼初夏怎么看都觉着跟电视剧中的古装片一模一样。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穿越一说,而她,真的穿越了? 见楼初夏小脸上一片迷茫,又出现了平时的那副呆样,岚夫人咕噜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肥胖的身子异常的灵活。她拼命的说服自己刚才一定是幻觉,被欺负了十几年的小丫头,身子单薄的像张纸片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有力气夺走她的鞭子将她掼在地上!她可是威武大将军的女儿,是练家子,一个人打十个家丁不成问题,要不然也不会短短的一年就将楼家所有人制的服服帖帖,对,一定是幻觉来着! 抬眼看一眼面前的这座山,楼初夏的小脸上闪现一抹烦躁,嗖的一声,楼初夏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不知死活的女人又抄起了藤编,眼看自己的小脸就要被抽花,楼初夏一抬腿…… “啊!”这个中午,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楼家。 ------------ 002 代孕 雾蒙蒙的细雨,曲幽的小桥,静水上躺着朵朵睡莲,绿树婆娑中半隐着一栋两层楼建筑,一栋很温馨的庄园,一个很宁静的午后,却被阵阵惨叫声与嘈杂的脚步声完全破坏了美感。 “惨叫什么,死人了!?”楼正春正在午睡,带着起床气推开窗子闭着眼睛向外吼道。 “老爷,不得了了,不……”管家气喘吁吁的跑来,顿下喘口气,“夫人……被打了!” 迷迷瞪瞪的双眼嗖的一下子张开,虽然比闭起来大不了多少,楼正春隔着窗户一把伸出手去,兴奋的扯住管家的衣襟,脸上的肥肉在都不停的颤抖:“被打了?被谁被谁?” ※ 纵然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楼正春还是被大厅里的情景吓得目瞪口呆。 平日里作威作福惯的岚夫人肥胖的身子就像是一坨肥肉一般被掼在地上,那张油花花的大饼脸上还多了两个小巧的脚印,而平时就算是被打得半死也不敢吭一声的小女儿楼灵儿此时正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上擎一颗葡萄,樱桃小嘴轻嘟,美眸半闭,完全不理会众人不断升级的抽气声。 小丫鬟橘儿更是吓得浑身颤抖,躲在角落中,望着楼灵儿的眸光就像是看到了鬼,但是看到楼正春前来,又情不自禁的为楼灵儿捏了一把冷汗。 “这这这……”艰难的迈过门槛,楼正春拼命的忍住眸光中的颤抖。 “楼正春!”岚夫人见楼正春来了,立即挪了肥胖的身子冲了过去:“这就是你生的好女儿,竟然欺负到老娘的头上来了,你到底管不管?你不管我就让我爹爹管!” 楼正春一怔,见她抬出威武大将军,立即讨好的凑上脸去:“夫人莫生气,这种家庭琐事哪里敢有劳将军大人,老夫……”楼正春转脸望向楼灵儿,直觉着有些异样。经商三十多年,与无数的人打过交道,楼正春练就了一套很精准的认人本领,这女孩――虽然还是那张脸,但是那双异常明亮犀利的眼睛还有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煞气……绝对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任人欺侮的楼灵儿! “放你的屁!”被楼初夏修理,高岚正一肚子闷气没有地方可出,又听楼正春说什么是家庭琐事,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挥在了老家伙的肥脸上,“老娘供她吃,供她穿,虽然不是她亲娘,也算是长辈,将老娘打了,还说是什么家庭琐事!” 楼初夏冷冷的望着宛如耍猴戏的两个人,噗的一声将口中的葡萄籽吐在了大厅的白色地板砖上。她已经仔细的检查过这副身体,不但单薄如纸,更恐怖的是周身布满伤痕,看那些伤疤的形成年岁,她很确认,这个名叫做楼灵儿的女孩在这个家中受尽虐待,要不然也不会去寻死! 从小生活在孤儿院中,虽然有时候也会受大孩子的欺负,但是院长爷爷都好慈祥,无父无母的孩子都能有一个快乐的童年,而楼灵儿,父亲还活着呢,大好的花季却被逼得寻死觅活,这是怎样的父母啊!向来热情好打不平的楼初夏决定为楼灵儿出这口气,好好的教训一下这对狗男女。 吐葡萄籽的声音不大,却足足让吵闹不休的两个人顿住,回眸,满眼里全是震撼,宛如真的见了鬼。 懒洋洋的从太师椅上站起来,神神细胳膊细腿,楼初夏眯眯眼不耐的盯着两人,樱唇轻启:“我累了,要去睡觉,那个什么橘儿,你不跟着来吗?” 更大的抽气声响彻整座大厅,楼初夏就这样带着橘儿,大摇大摆的从高岚与楼正春的面前经过,径直回房休息去了。 高岚怔怔的望了楼正春一眼,抬脚就是一踹,眼泪一抹,打算去搬救兵了! “娘亲!”蓦然,帘幔轻动,一张标致的瓜子脸探出来:“现在是关键时期,你不怕楼灵儿将我们的计划说出去吗?还是忍忍吧,等我嫁入安陵王府,等她有了孩子,这笔帐再算不迟!” 女人的声音不大,话语也温柔,却仿佛天生有一股魔力一般,将高岚暴躁的性子安抚。 “是啊,女儿说的对,这种事情还是自家人放心,何况婚期就在眼前,娘子再去劳烦大将军……”楼正春搓着手极力的相劝。 高岚咬咬牙,也罢,为了那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她暂时忍耐,等一切成定居,楼灵儿,我会让你死的很惨很惨! “但是女儿啊,现在灵儿像中邪一样,也不知道怎么竟然会武功。她以前就不同意这件事情,如今更不可能!”高岚有些担忧。 “娘亲,你放心吧,你不要忘记,灵儿是最听我的了,只要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一定会答应的!”楼家大小姐楼迎春缓缓的步出帘幔,胸有成竹的开口。 对这个女儿,高岚向来是言听计从,于是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暂时将这口恶气吞了下去。 ※ 将单薄的身子依靠在绣纹床榻上,楼初夏满不在乎的打了一个哈欠,斜睨了眼望着面前那张一开一合的女人的嘴巴。 “灵儿,从小到大我一直将你当做亲妹妹看……” 是谁明明比楼灵儿小一个月却非要让楼灵儿喊姐姐的? “我们这些年来相互照顾情同手足……” 是谁将楼灵儿当丫鬟使唤的? “虽然我娘亲有的时候严厉了一点,但是……” 又是谁在母老虎将楼灵儿打得半死之后,假惺惺的问好的? “姐姐这副病身子你也知道,是不能传宗接代的……” 呼,这才是重点吧! 楼初夏懒洋洋的翻个身,在床榻上坐起来淡淡的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 楼迎春一怔,很显然,初夏的冷漠态度是她没有想象到的,在这个家中,楼灵儿一直将她看做是唯一的亲人的,虽然要她陪嫁那件事情严重的抵触到了她的底限,可是楼迎春相信,只要她开口求她,楼灵儿会答应的,她很心软。 “陪嫁那件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楼迎春压低了声音,双眼还警惕的望了望房门,神情相当的鬼祟。 楼初夏冷冷的抬抬眼,穿越到这个叫做楼灵儿的少女身上,两世的记忆都是那样的清晰,楼迎春,这个自诩为灵儿最亲爱的大姐,因为身体太虚弱不能生育,要求楼灵儿代孕,却不知道楼灵儿虽然在楼家被欺负了十几年,却深受古代那三从四德迂腐思想的束缚,表面上是答应了,可是心中怎么也过不了那个卡,代孕……让楼灵儿难堪到了极点,最后选择了轻生。 其实楼灵儿也真是傻,论姿色,楼灵儿比楼迎春要漂亮上几倍,虽然五官有些单薄,至少一双大眼睛很是明亮,难道还不怕将楼迎春挤掉吗?只要离开这个让她痛苦的家,说不定就柳暗花明。楼初夏捏着下颌,眸光之中充满了算计。 “你要嫁的人有钱吗?” “富可敌国!” 嗯,还是一古代小开。 “有势吗?” “权倾朝野!” 哗,国家领导! “那……” “灵儿,只要你答应,事成之后,我将家中财产分你一半,到时候你就可以离开楼家自力更生!” 耶,这条件诱人,至少不用每天对着母老虎,最重要的是有了资本她才能在这古代混的风生水起! 拯救西陵王朝,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但是起码要生存下去! “好,我答应!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楼初夏一拍大腿,眸露精光。 “什么?”楼迎春喜形于色。 “让你娘亲到我娘亲的坟前忏悔!” “这……”楼迎春有些为难。 转身套头就睡,将黑黝黝的后脑勺对准楼迎春。 “我试试!” 张开大眼,一抹得逞的微笑袭上粉嫩的唇角。楼灵儿,就算是我借用你身体的利息,这样在地下你也可以安心! ------------ 003 陪嫁 楼初夏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顺利,或许那作威作福的岚夫人被一顿暴揍之后也明白现在的楼灵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侮的女孩了吧,哭天嚎地,捶胸顿足,寻死觅活是要有的,最后还是乖乖的到正房的坟前上了一炷香,谁知道那香燃了一半就灭了,楼初夏则趁机说道,是她娘亲不原谅高岚,于是连惊带吓,高岚就病倒了,直到迎亲的轿子到了大门口,这才简简单单的梳了妆,强打起精神来送自己的宝贝女儿出阁。 在古代的几天,楼初夏逐渐的习惯了楼灵儿这副身体,一样的五官,只是楼灵儿看起来要比原先的自己羸弱一些,不过还好,武功还在,只要勤加锻炼,相信总有一天,她可以继续称霸江湖的梦想。 粉红的小夹袄,夹裤,将青丝简单的编成两只麻花辫,只是在发尾简单的绑了七彩绳蝴蝶结,楼初夏那干净利落,又时尚又古典的装扮,再配上那张艳如桃李的小脸,跟随在大红的花轿旁,格外的引人注意。 楼迎春掀起红盖头,偷偷的望了一眼女孩那青春洋溢的脸,眸光之中充满了嫉妒。 楼灵儿的五官本来就比她的要精致一些,只是常年体弱,再加上营养不良,面容愁苦,眸光呆滞,那份美丽自然失色几分,可是如今,女孩眸光清澈生动,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色泽,恍若钻石般令人目眩神迷,浅浅笑靥折射出水晶似的清澈流光,就像是吹过春日原野的一阵暖风,划过漆黑夜空中的一道流星,美丽炫目的让人移不开眼。 楼迎春猛然觉着,就算是在这样一个日子,她新娘的风采也被女孩完全的湮没! 如果要嫁的人不是一个傻子,她,楼迎春绝对不会傻乎乎的将楼灵儿带在身边! 大红花轿在安陵王府前停了下来,就有打扮夸张的媒婆上前迎轿,却迟迟不见胸前挂着大红花的新郎露面。 伸出玉手,脚步轻移,楼迎春也不计较,安心的将自己交给媒婆,在震天的锣鼓声中,迈入了安陵王府。 抬眸望着安陵王府那四个烫金大字,再看看那富丽堂皇、气势恢宏的安陵王府,确实,正如楼迎春所说,她要嫁的人果真是又富又贵,就是不知道在士农工商等级制度森严的封建社会,堂堂安陵王府怎会与楼府这样的商贾结亲。 青石板路上铺了大红的地毯,唢呐声声震天,大红喜字随风飘扬,却是吵闹有余,热闹欠缺,再仔细一瞧,楼初夏这才发现,竟然没有贺喜的宾客,出出进进的也只不过是安陵王府的下人而已。 大堂之上,大红蜡烛摇摇曳曳,早本应该露面的新郎官还是迟迟不见人影,楼迎春自己一个人对着空气拜堂之后,径直由喜婆搀进了喜房。 拜完堂之后,唢呐声停歇,大红地毯收起来,人们也都各忙各的,除了那在寒风中颤抖的喜字,真的很难令人相信这儿刚刚举行了一场婚礼。 见没人招呼自己,楼初夏也就不再客气,从果盘里吃了几块点心,那又酥又香的美好味觉让楼初夏差点将舌头都吞了进去,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将整盘点心打包,再顺手扯了一大串葡萄,初夏心满意足的溜达到正房后的花园,在隐蔽处选了一光洁的石头,对着秋日后暖暖的太阳,幸福的眯了眼,叹了气,将食物解决完之后,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黄昏时分,天边橙紫的余霞照映着撕扯开的云絮,晴空澄澈无垠,草原上的微风带来阵阵凉意。 草原上的人们在累了一天之后,心满意足的赶着自己的羊群回到聚居地,那袅袅升起的炊烟让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感觉温暖。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抬眸望去,在夕阳余晖之下,黑雾阵阵,铁骑铮铮,那是…… “不好了,南疆人又来进犯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被那汹涌阵势吓呆的牧民仿佛终于明白了过来,顾不上羊群,人人抱头鼠窜。 这已经不是今年的第一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南疆国盯上了这块富饶美丽的草原,隔个几个月就会来大扫荡一次,不但将牧民们赖以为生的羊抢走,遇到美丽的姑娘也会起贪念,牧民如果反抗,轻者一阵暴打,重者脑袋搬家,于是牧民看到南疆人进犯,总会害怕的找地方躲藏起来,等到南疆人走后,才敢出来。虽然这儿的族长已经几次上奏朝廷,但是边防虚弱,朝廷奸人当道,奏本上去了几个月还是一点音信也没有,族长也只好叮嘱牧民们见到南疆人尽量躲避。 “哈哈哈!”宁静而平和的草原充满了南疆人野蛮的笑声,他们如入无人之境,尽情的抢夺。 “娘亲,那是我的小黑!”猛然之间,一个十岁的女孩冲出了隐蔽地,小小的身体死死的抱住一只小黑羊。那是她最好的朋友,见南疆人将鞭子挥向她的朋友,她不顾大人们的阻拦冲了出来。 “叶子!”头上抱着花头巾的质朴妇女想阻拦已经来不及。 小女孩站在高头大马之下,眸光之中充满了懵懂。 凶狠的南疆男人冷冷的注视着女孩稚嫩的脸庞,阴狠冷笑一声,挥起手中的长鞭。 “叶子!”女人扑向自己的孩子,长鞭挥在她的脊背之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娘亲!”不懂事的小女孩这才惊觉到自己闯了祸,放开了小黑羊躲进娘亲的怀抱。 女人强忍着疼痛,紧紧的抱住年幼的女儿,半跪在地上向野蛮的南疆人行着草原上最隆重,最尊重的礼节,“请,放过我们,羊,随便你们带走!” 可是南疆人却不放过这好不容易猎到的猎物,黑衣骑士越围越多,将女人与小女孩围在其中,领头的南疆人手中的长鞭毫不客气的挥下去,女人惨叫着,却仍将年幼的女人牢牢的护在怀中。 夕阳如血,女人的惨叫声与女孩的哭叫声响彻整座草原。 隐藏的牧民眼睁睁的看着母女两人受尽欺侮,却不敢出声。 南疆人的笑声更加猖狂,更加肆虐。猛然,挥舞长鞭的南疆人只觉手中一松,眼前黑影晃动,一个孤傲的影子如同浪中白龙一般冲进南疆人的包围圈中。 那是一个男人,腰间扎着银色腰带,一袭纯黑紧身长袍将他修长完美的身材显现出来,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矫健猎豹,面上罩一银色面具,虽然看不真切模样,但是那麦芽色的健美肌肤,可以与沙漠上空振翅飞翔的高傲雄鹰媲美的灼灼有神的幽黑眼眸,让人相信,那张银色的面具之后,一定是一张俊绝美丽的脸。 男人站在那对母女的面前,大手轻翻,银色腰带幻化成一柄软剑,凛凛剑光映着男人那冷洌倨傲的眼神,紧接着,没有一句话,只是一个森冷的微笑,剑光灼灼,血,洒满草原。 风无声,剑无声,生命的陨落亦无声。 ※ 干净利索之后,男人软剑回腰,身上黑袍未沾半滴血迹,而刚才还作威作福的南疆人却个个命归黄泉。 这就是他的风格,他喜欢利落,个个一剑穿喉,他喜欢干净,杀人从来不会弄脏自己。 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女人,男人将一个金元宝放在女人手中。 一直躲藏在女人怀中的小女孩止住哭泣,上前拉住男人的手,示意他伏下身来。 男人不解,低头,脸额上贴上小女孩稚嫩濡湿的唇瓣。 冰寒刺骨恍若来至最森冷的地底冰窟的眼神瞬时间融化。 ※ 山坡之上,两匹大宛名驹低头吃草,一白衣男子吹箫等候。见黑衣男子前来,白衣男子停住萧声,削薄红唇轻轻嘟起,一声调侃的口哨逸出。 “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打算让你的新娘独守空房么?”白衣男子笑谈道,明明是男人,五官细致,举手之间高贵美丽,竟然比那女人都要娇媚上几分。 “这就回去,安阳王送的礼物,怎么有不接收之理!”黑衣男子解下面具,面具背后竟然是一张,确切的说是一张男孩的面庞,稚气未脱的一张脸,粉嘟嘟的薄唇,俏生生的鼻子,再配上满月似的脸庞,如果不是那刻意晒成的麦芽色肌肤与眸光中那冷冽高傲的眼神,男人,看起来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小鬼而已! ------------ 004 傻子王爷 白衣男子突然羞涩的垂下眼,轻抚了羞赧的脸额轻声道:“可是寒,人家怎么办!?” 黑衣男子一愣,唇角猛然激烈的抽搐,手上的面具都几乎拿不稳:“冷若水,我警告你,你再用这种娘娘腔说话,我就将你买到窑子里去!” 明明是男人,却长的比女人都妖孽,啧啧,真是白瞎了这张脸。 白衣男子面上撒娇的神情瞬时消失殆尽,立即换上一副哀怨无比的愁容,一双乌溜溜的娇媚凤眸紧紧的瞅住了男子:“寒,你对人家总是这么心狠!” 又人家!大手不耐的抚了额头,黑衣男子狠狠的瞪他:“冷若水,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就是因为这家伙时不时的来撒娇这一招,帮中兄弟已经在怀疑他有断袖倾向了,这小子竟然还敢在他面前卖弄那腻死人的嗓音与那勾魂摄魄的眼神。 “好嘛!人……我不说就是!”吸着樱桃小嘴,睇着凤眸,冷若水哭丧着小脸。 又嘛! 某男耐心用尽,迅速的戴上银色面具,原本可爱小鬼瞬时变成方才那个冷酷高傲,杀人不眨眼,拯救万民于水火的高大男人。 翻身上马,高大昂藏的身子挺立在名驹背上,黑衣男子头也不回的策马而去。 “冷若水,我早晚会将你送去给安阳王做兔子!”远远的,传来男人浑厚的大喊声。 站立在原地的冷若水一愣,凤眼儿弯弯,轻抿了红唇娇笑出声。如果他不是货真价实的男儿,他一定会爱上他! 抬眸凝望男子远去的方向,冷若水抽出暖萧来轻奏一曲,顿时,箫声悠扬,秋风舒爽。 ※ 夜,不但黑,而且格外的静寂,安陵王府的人自从入夜之后就很少走动,只有管家与巡逻的侍卫静悄悄的在府内各处巡视。 王府后门,两盏贴着大红喜字的红灯笼静静的随风摇曳。倏忽,一抹黑影而至,那灯笼摇晃的更是厉害,烛火几乎熄灭。 黑影站在不远处,凝望那喜字,眸中怒火隐隐燃烧。 秋风孤月,凝霜中透过些凉意的季节,庭中残花似孤寂的旻天,随风飘忽。开败的荼蘼如霜雪般央央落下,化作满目逝水年华。楼初夏不堪那凉意,翻了一个身,猛然被眼前疾驰而过的黑影吓了一跳。 “哪里来的小毛贼,竟然偷到姑奶奶门上了!”一个鲤鱼打挺席地而起,两条细嫩手臂挥向影子。 那黑影仿佛吃了一惊,身子迅速的后移,初夏只来得及看见那是一个男人,戴着一副银色面具的男人! 初夏想要去追,但是站在花园中,触目所望,猛然惊醒,这是安陵王府哦,又不是她家,她着什么急!?这发呆的功夫,那黑影就跑的远了。 “哎呀,你在这儿呢,小姐找你找得好苦!”楼迎春的贴身丫鬟蜜柑咋咋呼呼的从不远处的走廊上跑过来,面色焦急。 “找我做什么?”初夏懒懒的伸一个腰,懒得理蜜柑,脑海中还是那个男人的那副银色面具。 是刺客吧?小偷会戴着那么华丽的面具吗? “这我怎么知道?你去问小姐好了!”平日里这蜜柑狗仗人势,也没有少欺负楼灵儿,见她不动,语气便不耐了。 伸伸懒腰,初夏懒得理会蜜柑的嘴脸,慢条斯理的整理了身上的夹袄,再活动一下疲累的肩膀,直到蜜柑气的跺脚之时,这才慢悠悠的踱了步子,向着喜房而去。 屋顶之上,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冷冷的追随着初夏跑走的身影,面上的面具不住闪着美丽的银亮光芒。 ※ 懒洋洋的步入喜房。 “你终于来了!”楼迎春赤着脚迎了出来,身上只着一件大红的锦衣,袖口和衣摆下面拿金线绣着纷扬的花瓣和蔓古的青藤。外面罩了一件通体透明白净的镂纱衣。而手上则是大红的新娘服。 “来,将这个换上,一会那傻……”她顿顿,悄悄的更正,“王爷就会来了,你千万不要露出什么破绽!” 初夏撇撇唇,不想理会她,但是楼迎春千拜托万拜托,差点就跪在地上了,又将上次给楼灵儿的娘亲上坟的事情拿出来说道,拗不过,初夏才换上大红喜服,只是她特别好奇,她与楼迎春虽然是姐妹,但是长相差距还是很大,那王爷不会傻到连谁是姐姐谁是妹妹都分辨不出来吧! “晚上熄了烛火,分辨不清的!”楼迎春秃自说着,将初夏推进了喜房。 大红的蜡烛被吹熄,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房门之上那两盏红灯笼发出幽幽的光。 初夏在床上坐了一会,也不见人来,猛然肚子一阵咕噜,她皱皱眉,这才记起中午的时候只是吃了一些点心而已。借着月光望向桌上的精美佳肴,想也不想,将凤冠随手扯在一边,坐在桌前,倒了那小酒,一个人吃起来。 猛然,房门轻动,一个高大的人影慢吞吞的进入房间。 初夏一惊,冒牌货总是有些心虚,于是一筷子鸡蛋堵在喉咙里,顿时噎的她直翻白眼,两只小手攥成拳拼命的击打胸脯。 那人在门口处站住,静静的望着她。 “水……水!”初夏指着桌上的杯子,艰难的从喉咙里吐出两个字。 那黑影慢条斯理的上前,端起杯子,手捏住初夏的下颌,将水灌了进去。 “咳咳!”拼命的咳了两声,终于咕咚一声,鸡蛋落肚,初夏大口的喘了一口气,抬眸对上一双笑嘻嘻的,圆溜溜的大眼睛。 房间里很黑,但是那人的那双眼睛却格外的明亮。 “……”初夏一愣,正不知道怎么开口呢,那人突然拍掌哈哈的笑起来,那笑声虽然爽朗清澈,但是在寂静的夜中很是惊人。 “嘻嘻,原来不止寒儿吃饭会噎到哦,姐姐也会!”那人开口道,声音清脆。 寒儿?姐姐?什么乱七八糟! “姐姐,为什么不点蜡烛,寒儿怕黑!寒儿怕黑!”方才还笑嘻嘻的人说哭就哭,竟然蹲在地上撒起泼来。 “好好好,点蜡烛!”初夏怕他将人喊来,自己这一身大红喜服不露馅才怪,于是赶紧起身点起蜡烛。 借着烛光,初夏这才看清蹲在地上的是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男孩子,面如满月,眉如远黛,一双忽闪忽闪可爱到极点的大眼睛,还有那红艳艳的嘴唇,只是身上那件大红喜服特别的碍眼。 那赖在地上打滚的孩子猛然异常认真的盯着初夏的脸看了好久,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啊眨的,可爱极了。 初夏正要开口,那男孩猛然大笑道:“原来不是姐姐,是寒儿的娘子哦,娘子好美!” 砰!初夏一怔,娘子!?他他他,是安陵王爷!? “娘子,寒儿也饿了,他们将寒儿关了一天,说是今天娘子来,不让寒儿出去怕惊吓了娘子,现在寒儿好饿,娘子喂我好不好?”他一口一个娘子,倒也叫的顺口。 初夏呆呆的立在当场,还没有从这突然的变故中回过神来,那人却又不依了,小嘴儿一扁,大眼儿一挤,嘴角可怜兮兮的向下落,眼看就要哭出来。 “好好!”初夏没法,只得夹了一筷子菜丢进他的嘴中。 男孩破涕为笑,快快的咀嚼食物,就连嘴角也愉快的上扬,一双眼睛更是明亮。 “娘子还要!”他又叫,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叫的人骨头都酥了。 初夏被他叫的心慌,再回眸瞧他,总是感觉不对劲。 “你叫什么名字?”初夏问道,顺手又丢了一颗水饺给他。 “寒儿啊!”他含糊不清的说,满足的眯着眼咀嚼着。 “你是安陵王?”初夏不死心。 “我是寒儿,不是王爷!”还好!初夏喘一口气。 “可是他们都说我是王爷!傻子王爷!” 砰,初夏落在了地上。 ------------ 005 她是假冒的 “娘子我要喝酒!” “娘子我要吃葡萄……” “娘子,我……” “烦死了!”初夏烦躁的掏掏耳朵,一屁股坐在大红的喜床上,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寂静,好难得!好一会,初夏才懒懒的抬起眼帘,西陵叶寒那一脸无辜到极点,委屈到极点的表情让她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明明拥有一米八零的伟岸身材,可是偏偏长了一张稚嫩的娃娃脸,再配上那双亮晶晶,圆溜溜,黑漆漆,无比哀怨,无比传神的大眼睛,楼初夏的心中猛然有了一种罪恶感,好像她是一只母老虎一样,正在欺负一只不懂事的小羊羔。 “娘子……你生气了?”叶寒的声音怯怯的,一小步一小步的挪过去,大手扯着初夏的衣襟,撒娇似的晃晃:“娘子不要生气么,寒儿不烦娘子了……” “我不是你娘子!”面对一个傻子王爷,初夏打退堂鼓了。 “可是你穿着新娘装啊?”某男吸着鼻子嘟着嘴巴,指着初夏身上那件碍眼的大红喜服。 “我不是你娘子!”三下五除二,初夏将新娘装脱下来,只着一件白色亵衣。 “可是你坐在我的喜床上!” “我不是你娘子!”屁股抬离喜床向外走,猛地,小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牵住,肌肤相触的瞬间,初夏的心猛然漏掉一拍。 他的手,好大,好温暖! “娘子,你也不要寒儿了吗?”西陵叶寒的声音很小,很弱,很可怜,让初夏突然记起五岁那年,她第一次被一位姓温的夫妇领养,那个时候她满心欢喜的跟在大人身后蹦蹦跳跳的离开,却只有短短的两天,她就被送了回来,在孤儿院门口,她也是这样,唇角紧抿,极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死死的拉着大人的手,问着同样的问题。 她愣愣站在了那里,心仿佛被什么揪了起来,一股热流瞬间涌过,烙铁一样,涨得心口都是灼烫。颤悸难言的心绪也就随之而晃洇化开在胸腔,涩涩青青的,带着无可言说的柔软和心疼。 “他们都说寒儿是傻子,不跟寒儿玩,就连娘子你也不要寒儿了吗?”委委屈屈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初夏的耳膜,一点一点的敲击着初夏的心。 仿佛被什么牵绊,初夏愣在当场寸步难行。 “娘子……”再一声,柔柔的轻轻的,西陵叶寒站在初夏身侧,高大的身影完全将灯光掩盖。 “什么?”初夏心里酸酸的,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抬眸,望向一双亮晶晶的瞳眸。 “我们上床睡觉吧,寒儿困了!”他抬起大手揉揉眼睛,声音性感而慵懒。 “啊!”初夏一惊,想要再次跳开,却发现肩膀被他钳住,她不耐烦的一脚踢过去,却被他灵活的躲开。 “娘子不要踢寒儿,寒儿只是想要娘子哄着睡觉,寒儿真的困了!”他委屈到极点的咕哝着,大手不停的揉眼睛。 转眸看一眼窗外发白的天色,初夏知道,再与这个傻子王爷纠缠下去,她就真的不能脱身了!“真的只是睡觉?”初夏不相信的问道。 “娘子,躺在床上不睡觉,还能干什么?”他反问她,神情异常的认真。 “……”初夏无语,只能暗暗的嘟囔了一声,跟个傻子在一起,连她自己都变得傻了! 抬眸,那傻子王爷还一脸期待的等着她。 “好吧,上床睡觉!”初夏刚答应,就见傻子王爷欢呼了一声,雀跃的跳起来,三下五除二就将身上的衣服脱了精光,刺溜一声钻进了被窝中,最后探出脑袋,好心的向里挤了挤,小脸怒放成一朵花,向初夏招招手:“娘子来!” 初夏愣愣的站在床前,方才那惹火突然的一幕还在脑海中盘旋,男人那健美性感的身段……脸突然火辣辣的热! “娘子,娘子!”他叫的销魂,初夏却完全失去了上前的勇气,与一个裸男同床共枕!?初夏趁他不备,转身逃出了喜房,身后,傻子王爷一声声的唤着娘子。 跑出喜房,沿着白天走过的甬道,穿过几个角门,初夏又来到了后花园,躺在原先那块石头上,呼呼的大口喘气。 光是脱衣服就让她落荒而逃了,再想想当初答应楼迎春的代孕,初夏的心中直打鼓,决定了,明天就跟楼迎春摊牌,这个游戏不玩了! 喜房中,方才还在装疯卖傻的安陵王缓缓的坐起身子,大红的锦被从他身上滑落,露出一截性感结实的胸膛。 楼迎春?好像比他想象的有趣的多! ※ 楼初夏就被一个女人的惊叫声惊醒,抬眸,望进楼迎春愤怒的双眸中。 “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喜房吗?”她慌慌张张的上前拉住初夏,此时,天还没有大亮,朝阳还在层层云朵中若隐若现,天地白茫一片中揉着层层缕缕的淡金。 揉揉眼睛,楼初夏斜睨着她:“你好像有什么忘记告诉我了吧?安陵王是个傻子!?” 楼迎春一怔,脸一阵红,一阵白。“你知道了?你跟他谈过了?”她心虚的开口。 初夏点点头,轻揩去衣袖山的尘土。 “既然你知道了,我就直说吧,安陵王原先不是傻子,一年前坠马之后就变成了这样。可是灵儿,他是不是傻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替我生一个孩子之后,我在王府的地位巩固,我做我的王妃,你做你的逍遥人,我们各取所需!”楼迎春迎上来低低的开口。 “逍遥人?”楼初夏冷笑一声,这个楼迎春还真的把握楼灵儿的心理,知道她急于摆脱楼家非人的生活。 “灵儿……”楼迎春再次低唤,面色焦急。 “叫我初夏!”初夏低低开口。楼灵儿的小名也叫做初夏,这或许就是她穿越到楼灵儿躯体来的原因吧! “初夏!”楼迎春妥协,“初夏,你要帮姐姐,帮姐姐生一个孩子,姐姐这一生就靠你了!那个傻子王爷你也见到了,我不能依靠他什么,我只能靠自己,靠你!”她紧紧抓住初夏的小手,“姐姐求你!” 初夏正要开口,角门那边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就听管家带着人大声的叫喊着:“王妃?王妃您在哪儿?” “你先躲起来”楼迎春一把将初夏塞到了花圃中。远远的,管家老朱带着人赶了过来。 “娘娘,娘娘您在这儿呢,王爷他……”他话音未落,就见不远处飞奔来一个男子,身上只着了亵衣,光着脚,兴冲冲的跑过来:“找到娘子了吗?找到娘子了吗?” 管家老朱拦住他低声的安慰:“王爷莫急,王妃这不是在这吗?您也累了一夜了……” 男子推开老朱,才不理他的啰嗦,上前一把拉住楼迎春:“娘子……咦?”他顿住,仔细的看了楼迎春的脸,猛然一把将楼迎春推开,不干了,“我要的是娘子,是娘子!” 老朱一怔,按住他:“王爷啊,这不是王妃娘娘么?” “不,她是假冒的!”男子眨巴了大眼睛,异常认真的开口。 ps:谢谢bebe,v还有幻凝璇的钻石与鲜花,呜哈哈,小妖加油! ------------ 006 宠溺 楼迎春面上的笑容僵住,眸光幽暗下来。 老朱怕西陵叶寒说傻话惹恼了楼迎春,赶紧上前拉住他,“王爷啊,你搞错了,这位就是王妃娘娘,是老奴亲眼见着过门的!不要闹了,这天就要亮了,您也没有休息,还是赶紧跟王妃一起回房吧,!” 老朱不断的说着,将对主子无限的尊敬与爱护发挥到无限的啰嗦中。 烦躁的扯扯耳朵,西陵叶寒眨眨那双黑白分明又大又圆的眼睛,再瞧瞧楼迎春,最后嘴角一瘪:“我说不是就不是,我要的是我的娘子!”说完径直撒丫子掂了,便掂便胡扯着嗓子喊,“娘子?娘子你在哪里啊?” 初夏躲藏在花圃中,望着那傻子王爷远去的方向,心想,看来这王爷还没有傻到家,至少不会让楼迎春这么容易糊弄。 那边,老朱愣在当地,望望楼迎春那张忽而青白,忽而涨紫的脸忙陪了笑脸:“娘娘,您不要生王爷的气,自从一年前王爷坠马之后,王爷就这般模样,但是对人无害。对娘娘您,也是生疏,相信假以时日,王爷一定会将您当做亲人的!王爷命苦啊,如今就您一个亲人了……” 楼迎春淡然一笑上前打住老朱的喋喋不休,“管家说哪里话,我既然敢嫁过来,自然就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只是我初来乍到的,对府中事物不熟,又是女儿身,恐怕不能服众,还要仰仗管家您多多的提携,对了,临出阁的时候,我的娘家为我置办了嫁妆,有几匹是上好的湘绣,听说管家您的女儿下个月出嫁,不如拿了去,就当做我给管家您嫁女儿的贺礼!”楼迎春说着,上前走,逐渐的远离了初夏的视线。 “老奴哪里敢……”远远的,传来老朱推辞的声音。 初夏见众人走的远了,才从花圃中钻出来,拍打了身上的露珠,望着楼迎春消失的方向,缓缓的抚了下颌,“看来楼迎春是想要贿赂管家,这个王府啊迟早要落入她的手中了!”啧啧了两声,初夏又忿忿的摇摇头,“王府落入谁手管我屁事,谁叫那个王爷傻呢,又娶了一个超会算计的老婆!”初夏越说越气,索性双手掐了腰,“还想要我代孕,想得美,趁现在你忙,我拿点古董什么的变卖,不用你,幸福快乐的生活我自己就能过上!” 嘟囔完了,初夏一回身,猛然被身后的高大背影吓了一跳,差点蹦起来。 身后,那傻子王爷一双漂亮迷人的黑褐色眸子牢牢的盯着她,见她转身,唇线优美的嘴向两边一拉,咧开一朵世界上最灿烂、最耀眼,又有点顽皮、有点稚气的笑容。 他一把抓住初夏的手臂,大声道:“哈哈,终于找到你了,娘子,寒儿厉害不?”他说着,邀功似的扬起脑袋。 额头上立即布满三条黑线,这个傻子,谁有心思跟他躲猫猫,现在她要翘家出走好不好,虽然论武功,她不怕楼迎春,可是毕竟答应过人家,也替楼灵儿的娘亲要了高岚半炷赔罪的香,明着反悔脸上总会挂不住,不如偷偷摸摸的走了,大家都不尴尬。 “你娘子在那呢,不要乱叫!”初夏大力拍掉某男的大手,指指楼迎春远去的方向。 傻子王爷不悦的嘟起红涟涟的唇,大眼睛瞅她:“娘子胡说什么,娘子不是在这吗?” 楼初夏翻了白眼,懒得跟一个傻子计较,但是离家出走的计划是绝对不能因为一个傻子搁浅的。转身向着喜房走,她昨天晚上就看见喜房中有许多上好的玉器,随便拿几样就够她用的了! 傻子王爷在身后亦步亦趋,一声一声的娘子的喊。 “好啦好啦,别喊了,现在我们再来躲猫猫好不好?你躲我找!”初夏被他喊得心烦,骗他。 “好!”傻子王爷点点头,眸光亮亮的,那完全信任的态度让初夏有些不忍,再打量他,身上那月白色的亵衣裤早已经脏乱不堪,光着的双脚满是泥巴……初夏心中一动,突然问道:“昨晚……你找了我一晚?” 傻子王爷红唇一抿,嘴角可怜兮兮的向下掉,鼻子抽抽,差点委屈的哭出来:“是哦,娘子躲得好严密,寒儿的腿都跑痛了!”他说着,拉着初夏的手去摸他的腿,生怕她不相信似的。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恰如其分的包裹住她的手,让她有一种错觉,仿佛是宠溺。 奥哟,要死了,她竟然会渴望得到一个傻子的宠溺!初夏冷冷的甩开他的手,拼命的压下心中那份悸动。 “傻子……”初夏咬咬唇,低低的开口。 “寒儿!”傻子王爷大声的纠正,“叫我寒儿,要不就叫相公!” 初夏瞪他,想得美。 “寒儿!”傻子王爷执拗的坚持。 好吧,初夏妥协:“寒儿!”她喊完,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别扭,“以后你要自己小心,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尤其是女人!”初夏望望楼迎春远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楼灵儿消失之后,她还会不会继续找人代孕,哎呀,找不找人,管她什么闲事,只是一个晚上而已,她就对这个傻子王爷不放心?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 傻子王爷盯住她,眨巴眨巴大眼睛:“娘子不是女人吗?寒儿相信娘子啊!” 咳咳,这个傻瓜!初夏恶狠狠的瞪过去,吓得他赶紧敛眼低眉。 “总之你不要相信女人就好了!”她烦躁的挥挥手,明明知道他是傻子,不能保护自己,为什么还要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快去藏起来吧,我很会找人的,一会就会找到你!” 傻子王爷点点头,颠颠的跑了。 强忍下心中的惆怅,楼初夏一步一步的向着喜房走。对不起,傻子,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待初夏的身影消失在角门处,先前躲藏在花圃中的傻子王爷慢慢的立起身来,清澈明亮的大眼瞬时变得黝黑深邃,他微蹙双眉,似在沉思,初升的阳光穿过金光闪烁的琉璃飞檐,穿过古朴幽深的沉沉长廊,落在那个临江照水一般的身影上,与花圃中那白色的蔷薇花连成一片,不真实的如幻觉中的影子。 她不是楼迎春?是谁? 远处,老朱呼哧呼哧的跑来:“王……王爷,安阳王来了!” 冷魅而深不可测的一张面孔在转身的空挡立即变得笑嘻嘻,他歪着脑袋仿佛想了很久,眨巴眨巴大眼睛:“是皇叔哦,寒儿要去见皇叔!”边说着,光着脚呼哧呼哧跑到前院去了。 该来的总归要来,这场婚礼是安阳王一手促成的,这杯喜酒自然少不了他! ------------ 007 肆无忌惮 端坐在大厅,安阳王西陵孤绝冷冷的扫过那些唯唯诺诺的下人,啪的一声将茶杯狠狠的摔在桌上。 噗通一声,下人们齐刷刷的跪了一地,个个身子抖如筛糠,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在这个王府,谁都知道,自从一年前王爷坠马之后,这安陵王府早已经名存实亡,都是安阳王在当家作主。 安阳王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望着,眼神淡漠,既不凶也不狠,但是越是这般,越让人感觉恐怖。 在听闻昨夜安陵王并没有入洞房,而是疯疯癫癫找了新娘子一晚之后,安阳王就将照顾主子不利的罪名按在了下人们的身上。 大厅中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安静的如真空一般,直到被一个声音打破――“皇叔,寒儿来了!”,那傻子王爷呼哧呼哧的跑进大厅,沾满了泥巴的双脚在五彩棉花地毯上留下了两行清晰的脚印。 安阳王严肃的抬眸看他,不整不洁的衣衫,花猫一般的小脸,再配上那傻兮兮的表情,他的双眉缓缓的舒展开,将深重怒气和怀疑隐藏起来,冷冷的开口问道:“寒儿,昨晚是你的洞房花烛夜,你怎么可以这样胡闹?” 两只大手不安的搓着衣角,垂着脑袋,还不时的偷觑安阳王一眼,西陵叶寒宛如犯了错的小孩子,一声也不吭。 “自从皇兄驾崩之后,你母妃也……”安阳王轻叹了一口气,面上悲戚,“平儿又遇刺身亡,你们兄弟三个,就剩你与皇上,虽然我是你皇叔,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待你如亲儿,原本指望你成家立业之后就会有所长进,看来,这安陵王府,还是我替你接管比较好!” 西陵叶寒照旧傻笑,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旁边,朱管家却面色一沉,为自家主子捏了一把冷汗。成亲第二天,安阳王就欺上门来,要求接管安陵王府,这不是欺人太甚么?谁都知道,先皇在世之时,最喜欢这个十四王爷,就连王府内的设施都可与当时太子府中的相媲美。这安阳王在朝中把持朝政,再在安陵王府中当家作主……老朱不敢想了,眼巴巴的望着自家王爷,希望他在关键的时刻清醒一下。 西陵叶寒还是刚才的那副表情,小脸挎着,可怜兮兮的抽抽鼻子,怯怯的问道,“皇叔教训完了吗?” 安阳王冷冷的点点头。 抬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西陵叶寒夸张的一抹小脸上的汗水,鼓起圆鼓鼓的腮帮子,嘟起粉艳艳的小嘴巴,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小缝,“那寒儿玩去了哦?寒儿在跟娘子捉迷藏呢!” 安阳王厌烦的皱皱眉,挥挥手。 西陵叶寒欢呼一声,转身就向外跑,黑发飞扬,亵衣漂漂,说不出的潇洒有形。 安阳王冷冷的皱皱眉头,望着男人远去的方向,眸光诡谲而深沉。“朱管家?”终于,他将眸光刺向老朱。 老朱颤巍巍的抬头,饶是他跟随安陵王二十几年,见识过多少大风大浪,仍然不由自主的被他的眸光所震慑。 “刚才你也看到了,现在安陵王府我说了算!曾记得,有一年皇兄过寿,将南疆国上贡的一副一统江山图赐给了寒儿,如今他留着这个也无用,你去将它取了,今天我就带走!” 老朱一怔,这安阳王的野心也太明显了,朝中人都知道,先皇将一统江山图赐给安陵王之时,是有意让他代替太子,登上皇位的,只是王爷无心帝位,又与太子感情甚笃,才说服先皇继续保持太子名号,如今先皇刚刚驾崩两年,安阳王的狼子野心就暴露的如此彻底! “怎么?”安阳王冷冷的转向他,眸光阴狠而狠厉。 老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小的真的不知道那副一统江山图在什么地方,要不小的现在就去找王爷,王爷或许……” 安阳王冷笑一声,手掌翻落,啪的一声,他身旁那张上好的梨花木茶桌轰隆一声瘫倒在地上,成为一堆废木头,他逼向老朱,“朱里,你在挑战我的耐性吗?如果不是因为寒儿离不开你,你以为我会留下你这条小命吗?” 朱里浑身一颤,紧紧的咬了嘴唇。他知道,安阳王留下他,并不是因为安陵王,而是因为,他是这个王府的管家,照管王府十几年,对于安阳王来说,他还有利用价值! 安阳王心满意足的走了。 朱里低垂着脑袋,一上午都跟在西陵叶寒的身后,他躲去那儿,他也去,现在,朱里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恕罪。 “朱叔哦,寒儿在跟娘子玩捉迷藏,不是你啦!”西陵叶寒终于没有了耐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爷……”老朱哽咽的开口,噗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老奴没用,老奴没有守住王府,没有守住王府的宝贝,老奴不配让主子您喊一声朱叔,老奴……” 西陵叶寒抬眸静静的望着他,眸光低沉而压抑,许久之后,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老朱一怔,兴奋的脸上的肌肉都在乱颤,难道,难道王爷明白他说的什么了? “寒儿躲了一上午了,娘子怎么还不来呢!”某男可怜兮兮地瞅着远方,小脸上一副哀怨的苦旦神情,溜开发带束缚的几缕发丝还应景地在绝美的脸庞上凄凉的飘拂着,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啪!老朱倒在地上。一副先皇御赐的画作难道都没有那个冒牌的王妃重要吗?他的王爷啊,终究是傻了! ※ 楼迎春在望见那个青灰色的威严身影之后,迅速的屏退左右,整理了衣衫,敛眼低眉,无比恭敬的站在那人的身后。 “幻影,现在如你所愿,你坐上了安陵王妃的位子,你应该明白自己的使命!” 楼迎春抬眸,眸光轻轻的一颤,“是,王爷,幻影一定不辱使命!” 安阳王幽绿瞳眸中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阴狠。 如今,他万事俱备,就只欠那东风了! 抱着包袱,打算跑路的初夏怔怔的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青灰色身影,再回眸望望闪身而过的楼迎春,拼命地将方才所听到的话语组织起来。 幻影?楼迎春吗?她的身份似乎不单单是楼家大小姐这么单纯!她嫁入安陵王府,是为了那个傻王爷吗?初夏蹲下来,仔细着分析着,看来,她突真的小瞧了那个女人,不过事不关己,她现在要跑路,才不管那个傻子王爷死活呢! ※ 伫立高山之上,转眸望去,澄蓝大海入目,浩瀚汪洋烟波无际,渔舟点点飘漾其上,微小的几乎看不见,西陵叶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烦躁的心情逐渐的平静。 “看来安阳王已经迫不及待了!”慵懒淡然的声音响起,一抹纤细美丽的白影飘然而至。 与先前那故作娇柔不同,此时的冷若水眸光迥然,神情冷肃,潇洒冷魅。 西陵叶寒眯着阴鸷的眸子冷冷的哼了一声,是,不但迫不及待而且已经肆无忌惮了,现在安阳王之心路人皆知。 “南疆国公主不日就会到达京城,这原本是属于你的一场政治联姻,如今,落在了西陵叶阳的身上,如果联姻成功,安阳王又多了一个帮手!这西陵王朝早晚会落到他的手中!”冷若水低低的开口,转眸看着西陵叶寒,仿佛想要从男人冷魅的脸上读出点什么,但是很可惜,他有些失望。 “若水……”良久,男人突然轻唤他的名字。 “什么?”冷若水一怔,紧接着身子向后一跳,面上表情充满了警惕。每次,每次这个男人只唤他的名字就没有好事。 “如果你换上女装,会不会比那雪舞公主美上十倍!?” 果然……冷若水一怔之后,迅速的抽搐嘴角三秒。 他才不要! ------------ 008 再见叶阳 包袱款款,楼初夏蹑手蹑脚的走向王府的后门。很奇怪,后门守卫很是松懈,没有人把守,很轻松的,楼初夏站在了王府外,抬眸望一眼这美好世界,再掂掂手上的包袱,一抹得意之色浮现在小脸之上。 想让她代孕?想得美!这不,她靠自己的双手也能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先找了一家当铺,楼初夏随便拿出一件玉饰来,就惹得老板红了眼,轻轻松松一百两银子到手,楼初夏更是得意洋洋,一脸骄傲,当下也不着急溜走了,大摇大摆的在大街上逛起来,举凡卖狗皮膏药、大力丸的,看相卜卦的,走江湖卖艺的.耍猴戏的,变戏法、火球的,走高索、玩空中接刀的,她都要凑上去看看,从南方的粉蒸肉、热干面、小笼包、过桥米线,到北方的火烧、油条、豆浆、举凡是吃的,她都要凑上去尝尝,一路上下来,不光小嘴塞不下了,双手也拿不了了,油渍麻花的,脏了小脸污了衣衫。 “站住,别跑!”猛然,街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叫喊声,路人纷纷避让。 初夏伸长了脑袋看,有四五个黑衣男子一边大喊着,一边追赶着什么,所过之处,鸡飞狗跳,摊子乱了,帐篷倒了,人被撞翻了,可是没有人敢吭一声,个个躲得远远的,等那些男子过后才哭丧着脸收拾残局。 猛然,人群中钻出来一位翩翩美公子,一身白衣,穿着无比潇洒,但是形容却狼狈到了极点,他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想要找到依靠躲避什么,可是人人畏他如洪水猛兽,不等他靠过来,人早已经惊得四下逃窜了,简直比那四五个彪形大汉的杀伤力都要大。 “借我躲一下,求求你了,我不能再被抓回去了!”那公子径直说着,低着头,一下子钻到了初夏的身后,两只干瘦的手臂紧紧的把住初夏的芊腰,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不悦的转眸看一眼男人微弓的脊背,初夏皱皱眉,古代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吗?这个男人竟然随便就向美女的身后躲,虽然她是现代人,不计较这些,但是……她抬眼看看眼前那五个面相凶恶的黑衣大汉,再回眸看看躲在她身后不停打颤的瘦弱公子哥,眼眸儿落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这样是逃不掉的啦!” 她也在逃跑哎,虽然她一向自认为侠肝义胆,侠女在世,热情好客,热情洋溢,但是在路数不熟的古代,她可不想多管闲事。 “嘎!?”身后的男子一怔,怯怯的抬起脸。 “咦?”这次是轮到初夏惊讶了,只见男子修长挺拔,容颜削瘦俊朗,宽坦的前额,浓密的眉毛,挺直的鼻梁,弧线优美的唇,虽然形容狼狈却难掩其高雅的气质,面色虽苍白却精神奕奕,好吧,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啦,重要的是——“小霸王?哦不,叶阳!?” “再也不要叫我小霸王,我的名字叫做叶阳!”纵然过了这么多年,初夏还是难以忘怀他的那双眼睛,那种蛮横的脆弱。 “楼初夏,你这个大笨蛋,我怎么会喜欢你!大笨蛋!” 鲜血淋漓…… 仿佛太久远的一番对话映入楼初夏的脑海。 叶阳……眼前这男子虽然在身高上要比十三岁的小霸王高上一截,气质上要高雅一些,脸色上要苍白一些,身形上要削瘦一些,但是那鼻子眼睛嘴巴,却跟小霸王一模一样! “你认识我?”男子皱皱眉,有些疑惑,他什么时候多了个小霸王的外号,记得那次管家不小心说漏了嘴,他的外号只有药篓子,纸片人,见风倒这几个吧!? “你在装什么蒜!”一巴掌拍在男人的脑袋上,初夏难掩兴奋之色,连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太好了,你没有死,没有死,你也穿越了吗?” 一巴掌下去,某男只觉眼前金星乱冒,人影摇晃,那苍白如纸的面色更是惨白,两眼一眯等,翻白眼了! “世子?”原本追赶男子的那五个彪形大汉大喊一声,打量了楼初夏两眼,五个人立即一起攻了上来。 “哎呀!”楼初夏大喊一声,柳腰一沉影如虹,莲足轻点幻无形,小手轻抬,腕出绵柔,一拨一挑一回身,曼妙舞姿恍若舞蝶绕着春风,轻轻松松的化解了五个男人的进攻。 这厢,被初夏一巴掌拍的差点去见阎王的某男,迷迷糊糊的只觉着一只粉色的蝴蝶在眼前飞舞,他唇角一咧,露出一抹有些傻气又有些幼稚的笑容,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世子!”那五人见男子倒在地上,神情更是急躁,手上的攻击更是凌厉,阴狠,五人分工,上下齐攻,分攻向百会、神阙、肩井、气海、足三里五大死穴,招招阴狠,招招毙命。 “喂喂喂,我又没有做什么,没有必要拼命吧?”初夏大喊着,一边躲避着五人的攻击,一边有些懊恼,她只是见到熟人打了一声招呼而已,没有必要残忍到要她的性命吧!? “喂,都是你啦!”边应付五人的攻击,还不忘回头跟小霸王抱怨一句,“咦?”望着地上的瘦弱男子,初夏终于知道五人找她拼命的原因了——她将人家的世子拍晕了,这帐当然算她头上! 一脚将企图拉住她胳膊的男人踹翻,一掌拍在最近男人的胸口,再转身来个美丽的回踢,第三个男人也倒在了地上,第四个,第五个……终于解决了,初夏拍拍小手,斜睨着躺在地上的五个大男人,嘴角乐得合不拢嘴,这是她成年之后打的最甘畅淋漓的一场仗了,虽然没有认真学,但是蓝衣教给她的这两招真的管用! “世子……”远远的,黑压压的一片冲过来,边冲边喊着,“世子在那呢,快点快点!” 初夏将手支在额头上搭了一个凉棚望过去,好家伙,有多少?二十个还是三十个? “姑娘,你还是快点跑吧,你得罪的可是安阳王府的人!”旁边,一个买鞋的小贩从桌子底下伸出头来好心的提醒道。 “安阳王府?”初夏一怔,回眸望一眼黑压压的冲过来的人群,浑身情不自禁的一僵,可是小霸王……还是自保重要,反正那些人口口声声喊他为世子,应该不会要他小命的! 初夏立即打量了四周的形势,跐溜一声钻进了旁边的一条小胡同。 在小胡同里左拐右拐,可是那群黑衣人像长了眼睛一样,紧紧的追她不放,总是保持着大约一百米的距离。 “怎么办?怎么办?”胡同太窄,两边的墙太高,初夏想要跳墙逃跑都不可能,再加上对这儿的路并不熟,这样逃下去迟早会被抓住。 前面是分叉路口,向哪跑?初夏正要做出判断,从分叉路口走来两名锦衣的男子,一见楼初夏,双双跪倒在地:“公主,属下终于找到您了!” “闪开,别挡道!”初夏急着大喊道,呼啸着冲着两人而去,那两人一惊,以为她还要逃跑,两人长手一挥,一边一个将初夏牢牢的钳制住,“公主,不要胡闹了!”其中一人低声说道。 初夏被人制住,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正要一脚踢过去,猛然,身后嘈杂的脚步声消失了,回头望去,狭窄的小巷子里什么人也没有,刚才那些拼了老命追她的人此刻全部消失了。 “公主,请跟我们回去!”公主?初夏一怔,抬眸,正对着一双有生以来见过最浩瀚深远的墨色瞳眸,幽寂如夜,沉静似海,炯亮似猎豹,犀利如鹰隼,一看就是练家子。 “是啊,公主,不要闹了,你逃不出我们兄弟的手心!”另外一个男子也低声道,声音低沉温柔,宛如深山幽谷中的暮鼓晨钟,直接浸润到人的心里头去。 两名男子一个阴沉,一个温柔,但是都是俊绝到极点,美丽到极点的男子。 “我不是你们的公主,认错人啦!”初夏低声道,虽然也有些羡慕这公主,竟然有两个这样优秀的手下,想当年她混叶村的时候,手下的小兵都跟小三子似的,邋遢瘦弱,有时候还会挂着两滴溜鼻涕,哪里有这两人来的拉风! 两人对望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径直提领着初夏,就像提领一只小鸡似的,离去。 远处,一帮黑衣人躲藏在墙角,为首的黑衣人冷冷的望着三人消失的方向,眸光压抑而低沉。 “统领,如果不将这个伤害世子的女人带回去,王爷会怪罪我们的!”一个黑衣人上前,战战兢兢的开口。 保护世子不利,可是满门抄斩的罪名! “你不识得那两名锦衣人衣服上的飞鹰标致吗?那可是南疆国的标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女人就是我们世子未来的妻子——雪舞公主!”薛统领低声道。 “南疆国!?”黑衣人一惊,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睛。 ------------ 009 蝴蝶 南疆国人素来以巫术与武功见长,更有传闻,南疆国祖先曾是绝迹大陆的鲛人,鲛人貌美性凉,初生之时不分男女,遇到自己所爱之人,便破身幻化成男或者女。虽然南疆国几十年前国势衰退,对西陵王朝俯首称臣,但是随着西陵王朝动乱不堪,南疆国逐渐强盛,已经有十年之余没有上朝纳贡,近几年更是不断以借口骚扰边境。边境急奏,安阳王总是想方设法压下,为的就是叶阳世子与雪舞公主联姻之事。 相传,雪舞公主的联姻对象为安陵王爷,如今安陵王成为了傻子,又刚刚大婚,新任皇上只得在安阳王的重压之下,重新指派安阳王之子西陵叶阳与雪舞公主联姻。 薛统领为安阳王心腹,自然多少意会主公的心意,见那南疆国锦衣武士对那女子如此恭敬,心中嘀咕,于是不敢轻举妄动。 在月光射不透的树荫下,安阳王静静的听完薛统领的禀报,浓密紧锁,眸光阴沉可怖。 “你确定吗?”暗影中,男人冷冷的开口。 “八分的把握,那女孩的模样与黑武士所形容一般无二!”薛统领跪在地上,抬眸偷望一眼男人的背影。 良久,男人再也没有开口,只是冷冷的挥挥手。 薛统领如蒙大赦,赶紧叩首谢安,弓着身子向后退下。 男人站在那阴影中迟迟未动,灰色长袍随风飘扬,竟然让人感觉有些鬼魅,良久,男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前方房门打开,御医弓着腰出来,深深的向安阳王行一礼。 “如何?” “禀王爷,世子已经无大碍,明日清晨便可醒来。只是身体还是虚弱,仍需调养!” 安阳王冷冷的挥挥手,示意御医退下。伫立在房门前,许久之后,安阳王才下定决心推开了房门。 锦榻上,西陵叶阳安静的躺着,烛光摇曳,在他瘦的有些离谱的脸额上打下阴影。安阳王上前,抬起手臂,轻抚男子额头,阴沉强势的面上略显愁容。想他安阳王戎马一生,为先帝打下了多少江山,却仍是一个小小的安阳王,如今虽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距离九五之尊还是那一步之遥;这一生,他拥有女人无数,却只有一人能为他传宗接代,遗留下子嗣,却偏偏天生体弱,性格懦弱。 “我,西陵孤绝,偏偏不相信天命,老天,你不让我做皇帝,我偏偏要做,你让我儿天生体弱,我就遍访名医,一定医好阳儿,我,安阳王,就是天,就是命,我看你能耐我何!”西陵孤绝猛然站起身来,铿然出声,眸光坚决。 “蝴蝶……”猛地,西陵叶阳轻轻嗡动那长而薄的嘴唇,发出了声音。 安阳王一怔,惊喜的转身,欺近床榻,“阳儿,你醒了吗?” 西陵叶阳照旧昏迷。 安阳王幽绿的眸光蓦然深沉。 蝴蝶? 翌日,西陵叶阳望着悬挂在床榻上方那一笼子五彩鲜艳的蝴蝶发出了一声低叹。 “世子,这是老爷今天早晨派人在后花园捉的,说您会喜欢!”服侍他的丫鬟上前将枕头放在他的身后,让他坐起来。 西陵叶阳眨眨眼,抬起清瘦的手臂摸摸那笼子,昨夜,他是梦见了蝴蝶,可是不是这种蝴蝶,而是一个女人,一个美丽如蝴蝶的女人,她身上的青春与朝气是他梦寐以求的,只一眼,就永生难忘。 ※ “两位如何称呼?”一路上,楼初夏拼命的跟两个锦衣男子套近乎,想想自己以后行走江湖,身边有两位如此俊绝优秀的人物,那面子上是大大的光彩。 “公主不要玩笑!”神情冷峻,不苟言笑的夜邪冷冷的打量了初夏,样子清冷倔傲、疏离孤寂。 “是啊,公主,只是两日不见,您就把我们哥两个的名字忘记了!?跟您说白了吧,您就是装傻,也一定要嫁人,这是皇上的旨意,哪怕您刚嫁人又被人休了呢!”笑嘻嘻的日邪将嫁人两字咬的重重的。 “嫁人?”初夏一怔,心想这两位是真的误会了,她可不想再嫁什么人了! “我真的不是你们的公主,我叫楼初夏,哦,不,是楼灵儿,是城东楼家的二小姐,不信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初夏急急的摆摆手,生怕两人不相信,顺便大力的摇摇脑袋。 夜邪冷冷的拧起眉,与日邪对望一眼,再仔细的打量了楼初夏,两人眸光一暗,再也不愿意与初夏多多废话,将她关进驿馆之后,锁上了房门。 “她的气质与公主真的不同!”日邪斜睨了那紧关的房门一眼,低低的开口。 “我知道!” “我们或许真的认错人了!” “我知道!” “公主这次逃的很远!” “我知道!” “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将真正的公主抓回来?”日邪受不了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情不自禁的提高了嗓门。 夜邪回眸瞪他一眼,“我什么都知道,就是不知道公主在哪!” 日邪双眼一翻做了一个晕倒状,“我说大哥,眼看与安阳王世子的婚期就到了,难道我们跟人家说,我们雪舞公主不高兴嫁人,翘家了?你可知道,这可是关系到我国是否能够与西陵国联姻,取消进贡的最好机会,如果被我们哥两个搞砸了,我们玉家在南疆国的地位……”日邪絮絮叨叨的,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夜邪冷冷的扫了弟弟一眼,将双手环抱在胸前,略一沉思,“我们分头行动,我去找公主,而你负责将这个假公主稳住,如果到后日大婚之日我还没有找到公主,那么……”夜邪猛然压低了声音:“就将这个冒牌的送去安阳王府,到时候点了她的穴道,不怕她露馅!” 日邪怔怔的望着夜邪,良久,削薄美丽的唇角拼命的抽搐,“老哥啊,一直以来,我以为你是最忠厚老实的,却没有想到,原来最奸诈的人是你啊,竟然会想出这么伤风败德,天衣无缝的主意!” 夜邪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我就当你在夸我,看好他,我会尽全力去寻找公主!” ※ 安陵王府,傻子王爷躲藏了一天,苦等了一天,终于确信他的“娘子”再也不会来找他的时候,整个人打滚似的趴在大厅里哭了一晚上,哭的两只眼睛红通通的,宛如两只桃子。 一旁,楼迎春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为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而懊悔。 灵儿走了,谁来帮她代孕?今晚要怎么办? ------------ 010 我的娘子 抬眼看一眼滚在地上满身是土的傻子王爷,楼迎春嫌弃的皱皱眉。 “老朱,拉王爷起来!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之后,我要看到一个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王爷!”端坐在上座,楼迎春将王妃的架子端的十足。 “是!”老朱恭敬的应着,正要上前拉起西陵叶寒,谁知道他竟然一下子坐在地上,冷冷的瞪着楼迎春,大眼睛眨巴了眨巴,回眸问老朱道:“这个冒牌的王妃怎么还在这?” 老朱一怔,以为王爷的疯病又犯了,有些哭笑不得:“王爷啊,什么冒牌的王妃,她就是您的王妃啊,楼家的大小姐!” 歪着脑袋异常认真的想了好久,傻子王爷一拍屁股坐了起来:“不,她不是,我的王妃跑了,我要追去!”说完,撒丫子踮了,边踮边胡扯着满身的泥土,烟尘滚滚好不壮观。 “爷,爷!”朱里一见顿时急了,就要追出去。 “站住!”楼迎春冷冷的站起身来斜睨着朱里。 “王妃您有什么吩咐?”朱里回身,强行忍下心中的急躁。 “我饿了,让人给我准备宵夜,还有,我也累了,让人给我准备洗澡水!”楼迎春轻捻着熟透的葡萄冷声道。 “可是王爷……”朱里不放心的向外望了一眼,一会的功夫,王爷早跑得不见人影了! “他不是傻子吗?经常会这么跑吧?不用担心,自己饿了就会回来了!老朱,现在你主要的任务是伺候好本王妃!”楼迎春嗤之以鼻道。 老朱立即被气得浑身哆嗦,这是怎么了,王爷一成亲,早晨来个安阳王说要接管王府,现在又来个跋扈王妃,对王爷不管不问,我们王爷是傻了,可是也还是个人! “娘娘,您要吃什么,喝什么,吩咐厨房便是,老朱我是专门伺候王爷的,恕不奉陪!”老朱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楼迎春望着老朱那倔强的背影冷冷的一笑,很好,她正要立威呢,那就从这个胆敢忤逆她的管家开始吧! ※ 王府外,西陵叶寒傲绝的转过身子,那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睛阴鸷的眯起来,冷漠的目光中突然染上一抹残佞,唇畔是令人惊惧的阴鹜微笑,那张稚嫩的娃娃脸更是散发出一股邪魅的气息。 “楼迎春,你的狐狸尾巴露的太早了!”阴冷的笑意隐藏之后,可爱的脸庞恢复了甜蜜的笑懿,眸光一凛,衣衫逶迤,绝尘而去。 “青天白日”总舵。 没有人会想到朝廷通缉的青天白日总舵会设在天子脚下,不但这样,更是在闹市最火的一条街上,隔壁就是青楼勾栏,赌场酒馆,也因为这样,龙蛇混杂,人员走动联络才不至于引人注目。 这一年,皑皑的雪花提早飘落,十月刚入中旬,陵城的石板道上就已然覆盖上一层银白的初雪,沁寒的冬意在静谧里悄无声息地来临,幽幽扬起一片萧索寂寥的冷瑟。 冷若水照旧一身白衣,手执一把纸扇,故作潇洒的挥挥,笑睨着面带银色面具的暗夜。 暗夜皱眉,显然没有他心情滋润,弧度优美的下颌紧紧的绷着,显露出一抹稚嫩的性感。 “这是边防急报,由于这场雪来的突然,边防将士缺衣少粮,再加上四国不时的骚扰,边防岌岌可危啊!”暗夜冷声道,将安阳王暗中扣下来的奏章丢在桌上。 “啪!”收起纨扇,冷若水紧抿唇角略一沉吟,“舵中还有些钱财,但是对这么大的国家大事来说,恐怕是杯水车薪!” “我知道,所以……”男子轻笑出声,阴鸷的双眸可爱的弯了起来,“先将这些银两拨去边关,剩下的么……若水,不知道你的人皮面具准备的怎么样了?明日便是雪舞公主的大婚之日,安阳王府中肯定贺礼不少,不如……” 冷若水狠狠的抽搐了嘴角,虽然万般不愿,但是命令难违,“放心吧,面具已经做成,保证天衣无缝,明日我这个雪舞公主会安安分分的坐进大花轿抬进安阳王府!只是……你不会真的让我牺牲吧?人家……”冷若水万般娇柔的抽抽鼻子,可怜兮兮的瞅着暗夜,“人家还是处……” “噗!”一声,冷若水的话还没有说完,暗夜就将刚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喷在了他的脸上。 眨眨水漾的瞳眸,冷若水气定神闲的缓缓揩去脸上的茶水,那眼神,那动作,娇媚温柔,一举一动,勾勒出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性感。 “要死了!喷人家!” 噗通,跌在地上,暗夜奋力的抽搐了嘴角――冷若水不做女人,真的是太太太可惜了! 入夜,雪舞公主下榻的驿馆之外多了两条暗色的身影。 房间里,睡得正熟的楼初夏猛然惊醒,她迅速的起身,小脸从迷糊蓦转为骇人的狠酷,眸光迅速的扫视过房门,双手聚足劲气蓄势以待准备给对方来个措手不及。 “咦?”暗影中,来人瞧清初夏的模样情不自禁的轻咦了一声。 “咦你的头,姑奶奶的房间你也敢闯!”白日里费了太多力气逃跑,结果还是被那个笑起来人模狗样,其实最腹黑最阴险的日邪抓回来,夜晚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却被那浓重的杀气惊醒,起床气重着呢,楼初夏想也不想的一脚踢出去。 大手轻抓住初夏的手腕,黑影一双明亮如鹰隼的双眸牢牢的盯在女孩的脸上,仿佛在努力确定什么。“你是雪舞?”他低低的开口,声音暗哑却性感。 “老娘不是!”楼初夏一听到雪舞两字头都炸了,不是不是就不是,她一天说了多少次,可是没有人相信。 阴沉却悦耳的低笑声缓缓的逸出男人的薄唇。 “笑个屁啊!”楼初夏高涨的怒火受到旷世纪的挑战,终于决定全面性溃堤。她猛然收回被制的脚踝,闪身扑过去,直直的一把抓向男人面上的银色面具。 咦?银色面具?初夏一怔,猛然记起那晚在安陵王府的惊鸿一瞥。“好个小贼,昨晚偷了安陵王府还不够,今天跑到驿馆来了,落到姑奶奶的手上算你命衰……” 黑影一怔,一双饶富兴味的大眼呆了五秒,终于轻轻的眯了起来,低沉出声:“果然是你!”一边说着,一边后退,轻轻松松的化解了初夏的招数。 初夏一怔,心中有些后悔没有好好勤奋练功,真是武功用到方恨少! 黑影很显然不想再与她周旋,大手一回旋,轻松的将初夏牢牢的钳制在手心,“别动,如果你还想活着的话!” 初夏被制,只能老老实实的站着,一双凤眸却不死心的瞪着男人。 从来没有跟一个女人如此的接近过,暗夜微微的皱皱眉头,刻意的想要忽略女人娇颤的乳丘与他宽厚虎胸相贴的震撼感。 “告诉我,雪舞公主去哪了?而你又是谁?”昨夜冒充王妃,今天冒充雪舞公主,这个女人……不简单! “我怎么知道她去哪了!”初夏抬起脑袋,想要反抗,唇却无意的轻扫过男子弧度性感的下颌。 男人的眸光更是冰冷,大手猛然用力。 好痛!初夏咬咬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脸立时做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一朵有所图谋的奸诈笑容立时灿烂夺目地绽放开来。 “喂,既然你是来找雪舞公主的,我又不是雪舞公主,不如我们打个商量,我告诉你钱财所在地,你将我放了如何?”她笑嘻嘻的开口,笑容纯真而无害。 没有动静?初夏抬眸,对上一双霸气十足的双眸,冰冷有余,温度全无,与刚才的无措与闪烁天差地别。 “那个……”初夏不安的扭扭身子,贼不喜欢钱财,难道是劫色?初夏哎呀了一声,拼命的扯着身上的衣服,望向男人的眸光警惕而小心翼翼。 冷冷的注视着楼初夏的小脸,女人拼命扯衣服的举动仿佛在嘲笑他方才的分神,暗夜眸光一沉,一掌拍在身旁的床柱上。 轰隆一声,床柱倒塌。 崩塌之声打破了夜的宁静,远处有烛火向这边飘来。 男人猛然丢开初夏,破窗而出。 院中传来日邪的大喊之声。 ※ 凌晨,郊外,一白衣美女懒洋洋的席地而坐。身后,一黑衣男子迎风而立,那目空一切的睥睨神态,还有隐隐流露的狂妄跋扈和阴郁暴戾气势,都令人不由自主地骇然屏息。 美女回身,笑的倾国倾城,艳冠群芳,艳若桃李,让人双眼发直,心跳停止,魂魄俱失,更是……恶心异常。 一个比女人还要美丽的男人! “冷若水,收回你妖孽的笑!”黑衣男子闷闷的开口,大大可爱的眼眸硬生生的瞪着,眸光冷厉而阴沉。 “舵主,我想听你的解释,你让我打扮成女人,又突然取消行动,你总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冷若水不怕死的将倾国倾城的小脸凑上去。 “她不是雪舞!我们去晚了一步!”暗夜冷冷的开口。 “她?是谁?”冷若水不解的眨眨眼睛。 冷厉小脸突然布上如花笑懿,男子嬉笑开口:“我娘子啊!” “你娘子?”冷若水一怔。 “我、的、娘、子!”一字一顿,再次强调,小脸冰冷。 哎呀我的妈啊,一秒钟变两次脸!冷若水情不自禁的为那个女人掬一把热泪。惹到变态王爷,你惨了! ------------ 011 权宜之计 日邪冷冷的望着崩塌在地上的床榻,好看的眉毛轻轻的挑了起来,望向初夏。他好像笑的漫不经心,然而却有一种凌人的窒息感从他身上透出来。“或许,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他低哑着开口,声音性感迷人。 楼初夏显然还没有从方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那个男人——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似曾相识! “不解释也可以,毕竟……”日邪望望窗外,一抹金色光芒逐渐的从地平线上跳跃而上,天,就要亮了,而夜邪还没有出现,那么就说明,雪舞公主不会回来了,明天,哦,不,今天的婚礼,他转眸望向沉思的初夏,笑容淡然却难掩其中的算计。 “楼灵儿是吗?我答应你的条件!”日邪轻轻的开口,眸光温柔,笑容迷人。 初夏猛然抬眸,不解的望着日邪,这场婚礼难道就不能取消吗?难道就不能等到雪舞回来吗?哪怕赌上他的自由,他都肯? “这场婚礼对你来说,或许只是一场游戏,但是对我,对我们玉家却是唯一一个在南疆国翻身的机会。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恐怕你也没有兴趣知道,既然你对我有兴趣,既然你愿意让我跟随你,那么,楼灵儿,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不管你是谁,不管你的身份,只要你是你,你将会永远是我日邪的主人!”日邪静静的望着他,一向嬉笑不羁的眼神此刻变得无比的沉静,这个男人,认真的时候竟然有一种刻骨的美丽。 被日邪控制的这一天中,初夏想尽各种办法逃跑,最后一次,她终于得意洋洋的坐在驿馆的墙头之上,向着追着气喘吁吁的日邪耀武扬威的时候,那个男人却突然说道:“求你,求你帮助我们!” 雪舞公主已经抛弃了他们,抛弃了南疆国!可是身为南疆国的死士,他们不能抛弃南疆国! 初夏一怔,望着男人认真的脸,鬼使神差的,她竟然没有继续逃走。 纵然她已经知道,雪舞公主是嫁给安阳王的唯一儿子,纵然她内心之中极度的恐惧那个安阳王。 可是那个男人祈求的眼神令人心痛,不忍拒绝。 不,不行!她说过,不能跟安阳王有任何的关系,她只是楼初夏,一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想要快乐生活的楼初夏,虽然做大姐头是她的梦想,虽然她非常的渴望有日邪夜邪这两个酷酷的跟班,虽然……“我缺个跟班,如果你肯的话!”楼初夏垂涎欲滴的望着日邪,鬼使神差的开口。 日邪沉默。玉家是南疆国死士之家,生是南疆国人,死是南疆国鬼,虽然他追随的雪舞公主抛弃了他! 还好不答应!初夏偷偷的长舒了一口气,转身正要离去。 “可以等到我明日早晨吗?如果我哥哥还没有回来,我……”日邪的声音压的很低,眸光却照旧温柔。 ……………… “你真的愿意!?”初夏偷偷的抹抹脊背上的冷汗,呜呜,她只是好心建议,不必当真嘛! 日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指天起誓:“我日邪,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今生今世,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死人,就算是埋到坟里,也是姑娘的死尸!” 哇呼,我要个死尸干什么!初夏暗暗的抽抽唇角,后悔自己一时做的承诺。 “姑娘,今日你为南疆国所做的牺牲,为玉家所做的牺牲,我日邪这一生一世永不敢铭忘!”某男越说越激动,仿佛楼初夏已经坐上那大红花轿,抬进了喜房,躺在了喜床上,准备为南疆国,为玉家奉献终生了! “那个,那个……”楼初夏咬着贝齿,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好啦,她是肖想日邪做她的跟班啦,但是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初夏拍拍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光想想就浑身发冷了,如果真的……不行,绝对不行! “我不会赖账!我日邪会陪伴姑娘长住安阳王府!” ……长住安阳王府?好可怕! “我发誓,会一生一世跟随、伺候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杀了她吧! “我……” “好了好了,啰嗦起来没完了!”初夏不耐的挥挥小手,“我不能嫁人!” 日邪一怔,俊脸瞬间转变的异常凝重严肃:“为什么?” 为什么?初夏心虚的撇撇唇,“因为我已经嫁人了!安陵王听说过没有?他是我相公!” 日邪的面色猛然变得异常的可怕,他冷冷的打量了楼初夏,眸光越来越冷厉。 “对不起啦,我不是存心骗你的,其实是很想帮你的,但是这是终身大事……”初夏搓搓手臂,脖子一伸,浑身一哆嗦。 “你走吧!”日邪冷冷的开口。 “啊!?” “你走!” “我……” “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初夏转身,刚要开溜,猛然脖颈一酸,面前一阵发黑,噗通一声晕倒在地上。 日邪转眸,抬眼望一眼窗外,天亮了! ※ 远方山巅,金色光芒仿佛破茧而出般乍然闪现,在山峰间垂落无数灿烂的金线,那金线又悄然拉长,逐渐牵引至那迎风而立的人儿身上,包裹住暗夜整个人,在那绝美的脸庞上,形成一些深浅的阴影。 “夜,我想知道你的计划!”冷若水一改平日的妩媚,平静的开口。 天亮了,是该行动的时候了! “破坏南疆国与安阳王的联姻,与只是拿些贺礼支援边防,冷若水,你认为孰轻孰重?”回眸,男子低低的开口,眸光闪烁着精光。 冷若水一怔,一拍纨扇,“妙啊!只是这破坏婚礼的人……”冷若水强忍了笑意瞥向暗夜,“看来又要辛苦舵主了,那傻子扮起来一定非常的辛苦吧?” 男人眸光一暗,径直用紧迫的黑眸端看他,越看那眸光越是阴狠邪狞,与那圆圆的娃娃脸很不协调。 冷若水暗暗的伸伸舌头,用白衣遮了脸,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知道安陵王爷装傻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艳阳高照,锣鼓喧天,陵城,在新皇继位两年之后,终于再次迎来了普天同庆的一日,这一日,南疆国公主下嫁安阳王世子,皇恩浩荡,大赦天下。 安阳王府中,西陵叶阳任凭下人将那俗艳的大红衣衫套在身上。 “世子,今天你很精神!”丫鬟拿镜子照着,让他瞧。 西陵叶阳怔怔的望着镜中的男子,苦涩的撇撇唇。他太瘦了,脸颊都凹了进去。可是因为瘦,他的五官更是立体,高挺的鼻梁,长而薄的红唇,那股清贵优雅的俊朗感让人更是不能忽略,仿佛生来就是傲世独行的人物,品味与贵气流露无遗。 “新娘子到!”远远的喊声传过来,丫鬟赶紧催促着他出门。 西陵叶阳望一眼挂在床前的笼子,那里面,一只只七彩蝴蝶正在拼命的拍打着翅膀,想要冲出牢笼。 “世子,公主的轿子到了!”下人再一次轻声的催促。 西陵叶阳漠然的点点头,上前,打开笼子,那蝴蝶扑棱了翅膀飞了出来。 对于这场婚姻,他只能服从,是的,服从,从小到大,他的生命里只有服从! ------------ 012 抢亲 喜轿很大,很美,而楼初夏紧紧的闭着双眼,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在大红嫁衣的映衬下,她的肌肤闪着水晶般的光泽,精致美丽的五官,两道弯月似的眉儿下是丹凤眼、剪水瞳、葱管鼻,以及樱花般的绛唇,完美地镶嵌在鸭蛋脸上。 日邪一身朱红衣衫,陪伴在轿侧,不时的转眸透过飘逸的轿帘望一眼昏睡的初夏,瞳眸中盛满了懊悔与无可奈何。 “姑娘,我日邪说话算话,过了今日,你便是我日邪的主人!”他低低的开口,抬眸望一眼那安阳王府金光灿灿的门楣。 西陵叶阳一身红衣早已经在等候,只是他的眸光平静淡漠,看不出一点的喜气。 日邪回眸望一眼喜轿,楼初夏还没有醒,这场婚礼,看来终究是要特事特办了!他微微的犹豫之后上前,俯首恭敬的站在西陵叶阳的身侧,低声道:“世子,公主的身体有些不适……”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喧天的锣鼓声突然诡异的全部消失,日邪转身看去,人群鸦雀无声的分出一条道路,安陵王,曾经显赫一时,威风一时的安陵王一身白衣,信步走来,他眉角含笑,性感又邪美,慵懒又威严,邪气,阴鸷,俊美,三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融合在一起,幼稚的娃娃脸有种浪荡少年的邪气,偏偏美如樱花的唇角又透出一抹直逼人心的纯真。 身后,两名俊美小厮一身锦衣,看起来相当冷漠绝情,还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恶气息,尤只是两人额间那金色龙纹,更让人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三人一路走来,不需要任何言语,不需要任何赶人的动作,只是那威严的气势,自成一体的霸气,就足以让人从心头震撼,人们纷纷避让。 安陵王不是……日邪惊异的望着男子,刀削似的眉毛高高的挑起。难道传言有误? 西陵叶阳望见西陵叶寒的瞬间,眉宇微颤,眸光幽深,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复杂神色。 西陵叶寒一路威风凛凛的走来,终于在喜轿之前站立,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冷冷的扫过众人,那浅紫的长发垂落在他的脸的两侧,映衬着他那双墨色的美眸,怎么看都是风姿无限,容华绝世,透着一种勾魂夺魄的美。 可是…… “我的娘子哦,她就在里面!”一个带着哭腔而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来,西陵叶寒一指喜轿,回眸对两个小厮撒娇道,“我要我的娘子啦!”话还没有说完,人先躺在地上了,青纱白衣沾了鞭炮的红纸,小脸也污了。 所有的人皆都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戏码?今天可是安阳王世子娶亲,这喜轿之中怎么又会是安陵王的娘子!? “我已经嫁人了,我的相公是安陵王!”日邪眸光一颤,猛然记起楼初夏的话语,面色一白,直觉的将身子贴近了喜轿,望向两名小厮的眸光充满了警惕。 叶阳的面色更加的苍白,他轻轻的抚了胸口,问询的眸光望向日邪,身后早已经有人进去禀报安阳王。 两名小厮没有去掀轿帘,而是将在地上打滚的西陵叶寒团团围住,“主子,今天是安阳王世子大婚,哪里有您的娘子啊,王妃在王府等您呢!”两名小厮一边说着抱歉,一边将喜轿与西陵叶阳完全的隔开,喜轿挡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里面的就是我的娘子!”圆眸儿一眯,西陵叶寒指着喜轿斩钉截铁的说道。 从方才傻子王爷出场所带来的震撼中回过味来的众人立时哈哈大笑起来,皆都伸着脑袋,等着瞧热闹。 人群中有人在喊:“让新娘子出来,看看不就知道到底是谁的娘子了?” 众人皆都符合着,抱定了看皇家笑话的意思。 日邪皱眉,阴寒的眸光冷冷的扫过去,那人却隐藏在人群中,不露面了。 “娘子!”西陵叶寒不管,还是赖在地上不起来。 眼看形势不可收拾。 骤然,方才嬉笑的人群冷寂了下来,每个人在望见那朱红色衣袍的安阳王之时,皆都敛眼低眉,不敢造次了。 安阳王,冰冷的眸光扫过众人,在望到满身红屑的安陵王之时,眸中瞬间闪了一丝阴骛的光芒,面色倒还是一片平静,他大步上前,半蹲下来,微微的挑了眉头:“寒儿,你这是做什么?” 西陵叶寒抬眸,望见安阳王之时,委屈的抽抽鼻子,脏手紧紧的抓住安阳王的手臂:“皇叔,他们抓了我的娘子,非说是什么公主,皇叔,寒儿要娘子!”他奶声奶气的说着,却声声如炸雷一般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安阳王冷冷的望向日邪,那瞳孔中浮着一抹妖冶的血红色,似乎将一股几乎无法抑制的深重怒气和怀疑隐藏起来,隐隐又流转着一抹诡谲阴沉。 日邪眸光一颤,紧紧的咬了牙根。 缓缓的,安阳王大步上前,在轿前伫立片刻,眸光深深的锁住日邪。 日邪在他那冰寒的眸光中面色越来越苍白。 “阳儿,还不恭迎公主出轿?”安阳王突然回眸,对着西陵叶阳冷冷的开口。 按照辈分,他是雪舞公主的公公,就算是再怀疑,他也不能去掀公主的轿帘。 西陵叶阳面色苍白的点点头,上前在日邪不安的眸光之中轻轻的掀起了轿帘。 “咦?” “娘子!” 西陵叶阳与西陵叶寒同时出声。 是她!?西陵叶阳眸光之中难掩了惊喜,唇角微微的颤抖。 蝴蝶! 同时,西陵叶寒也扑了上去,死命的摇着初夏的身体。 望着昏迷的新娘,有逼人的杀气在安阳王的眼底稍纵即逝,如此地迅疾,几乎让人以为只是一个错觉。 “王爷,公主她……”日邪低低的开口。 “她是我的娘子!”西陵叶寒哧溜一声钻进轿中,将昏迷的初夏抱在怀里,还一边用大手拍着初夏的脊背,一边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的叫着,“娘子不怕,娘子不怕哦,寒儿在这呢!” 好痛!楼初夏拧了眉头,是谁?是哪个不要命的在拍她?真的好痛,五脏六腑都要被拍散了! 颤巍巍的张开眼,对上一张笑嘻嘻的脸,大大的眼儿,小小的鼻子,红艳艳的唇,还有脸上那傻兮兮的笑容,初夏啊了一声,直觉的向后蹦去,砰的一声,脑袋撞在了喜轿上。 西陵叶阳在望见初夏醒转之时,暗沉的瞳眸之中立时充满了神采,他上前,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安阳王一下子拦住。 “阳儿,天气寒冷,你还是进去吧,这儿有父王处理!”安阳王低低的开口,阴沉的面上呈现出一抹少见的温柔。 西陵叶阳摇摇头,第一次违背他父王的旨意,他大步上前,倔强的站在轿前,转过身子,将后背对着初夏。 他要背着她进安阳王府。她是他新娶的娘子。 西陵叶寒的眸光突然之间冷凝。 ------------ 013 那个吻 寒风肆虐,吹起地上的红屑,透出淡淡的稀薄光晕,显得格外的妖异美丽。 西陵叶阳站在大红的花轿之前,昂然高傲,眸光坚持,犹如书生般俊美,花轿中,西陵叶寒冷峭邪美,雍容诡异,两个男人对峙而望着。 安阳王一怔,多少年来,他习惯了儿子的服从,这一次……男人阴鸷的眸光中充满了激赏。阳儿,终于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而且就算这个公主是假的,花轿到了安阳王府门口,他也一定要将公主迎进门,否则,安阳王府丢不起这个人,而且这股东风他等了太久了,他绝对不能这般轻易的放弃。 “寒儿,不要胡闹了!”他大步上前,站在两人之间,眉宇之间难掩了威严,“你们两个送王爷回去!”他对那两名俊美的小厮冷厉的开口。 西陵叶寒冷凝的眸光在瞬间融化,一抹傻笑浮上俊俏的小脸,他一手抓着初夏,一边从花轿中走出来,一边喊的哭天抢地,“皇叔,寒儿真的没有骗您,是这个人,是这个坏人抓了寒儿的娘子冒充公主,皇叔,您一定不能饶过他!” 日邪凝重的皱眉,见西陵叶寒将矛头对准了他,大步上前,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安阳王冷冷的挥挥手,阻止他开口,而是继续低敛了眼帘,面对着西陵叶寒,再次低低的开口,“寒儿,难道你都不肯听皇叔的话了吗?今天是阳儿大喜的日子,你不要胡闹!”冷酷阴鸷的话语凝聚在空气中,但这回更多了一份令人窒息的煞气和寡绝的暴戾,残忍的气势凝聚在他阴沉的外表上,显得诡异且不可测。 所有人都听出,安阳王在拼命的抑制怒气。 所有的人都为傻子王爷偷偷的捏了一把冷汗。 安阳王,权倾朝野的安阳王,就连皇上都要忌惮七分,更何况是一个早已经失势的王爷! 所有人的眸光都凝聚在西陵叶寒那张稚嫩的小脸上。 他垂下浓密纤长的眼帘,仿佛刻意修剪过的眼睫覆盖住黝黑的双眸,瞳孔因为被睫毛掩盖而让人看不清,增加了胁迫感。樱花般鲜艳的唇倔强的抿着,似乎在坚持着什么。 他的手猛然用力,弄痛了一直沉默的初夏。 从醒来,第一眼看见安阳王的瞬间,初夏就愣住了。那是个俊美无俦、风神秀绝的人物,一身绛紫色长衫更显得高雅无比,雍容华贵,长脸短眉细目,顾盼之间更是威严慑人,固然一眼即可看出是个颇为工於心计的人,而且神态非常严肃,可也不似她想像中那样残暴毒辣。 在西陵叶寒与安阳王对峙的时间,她一直将小脸埋在叶寒的怀中,装作继续昏迷,直到男人捏住她的手臂,弄痛她。 初夏微微的张开眼帘,对上西陵叶寒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黑白分明,又大又圆,可爱得不得了,却闪熠着一抹复杂冷冽森然的诡谲光芒。 他……初夏皱皱眉,突然惊觉,想要挣脱,可是却被他再一次牢牢的抓在怀中,大手托住她的后脑,强迫她的眸光对上他的眼。 “你……”初夏启唇,话语迅速的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初夏惊骇的挣扎,但是他的吻越深,从浅尝辄止到恋恋不舍,几乎将她整个人嵌进自己的身体。 雪花突然而至,漫天飞舞下洁白的花瓣,随风飘忽,洒落在初夏的肩头上,初夏的头发上,初夏大红的嫁衣上,如开败的荼蘼央央落下,化作满目逝水年华。 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怔怔的望着面前那浪漫唯美的画面。 西陵叶寒的洁白衣衫。 初夏的大红嫁衣。 白与红,那么强烈,那么和谐的颜色,交织在一起。 如那个长如半世纪的吻一般,强烈的刺激着人的神经。 许久,周围突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掌声中,西陵叶阳一张俊脸惨白如纸。 安阳王眼眸黯绿如湖底,看不出他的情绪,而身上仿佛已有结冰的霜,那股气息令所有人寒战。 终于,掌声惊动了心神恍惚的初夏,她猛然挣脱,将西陵叶寒推开。 男人的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她,唇上,还有她鲜红的唇印。 “娘子……”轻轻的,柔柔的,腻死人的声音,从那唇印之中缓缓逸出。 初夏愣愣的望着他,忽的咬住下唇,齿白盈透,唇色嫣然。 她,应该一巴掌挥在他的脸上吗? “皇叔,看吧,她就是我的娘子,我们那晚就在一起这样玩亲亲来着,后来还……”他突然笑嘻嘻的转眸望向脸色暗沉的安阳王,炫耀似的指着自己嘴唇上的唇印。 所有的人都竖直了耳朵,对后来发生的事情充满了兴趣。 终于,初夏决定行动。 “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来,所有的人表情猛然之间僵住。 没有人注意到,那两个华服小厮倒抽了一口冷气,眼神恐惧的互望了一眼。 安阳王将冰冷的眸光转向初夏。 初夏强自稳定了情绪,“你胡说什么?这些事情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做的,说的吗?你这个傻子!”她芊白玉指一点傻子王爷的脑门。 “嘿嘿……”抚着打肿的脸额,西陵叶寒照旧笑嘻嘻的,一只手还扯着初夏的衣角不放。 人群立即轰炸来,议论纷纷,很明显,今天的婚礼是场乌龙,初夏这一巴掌正好说明她不是雪舞公主。安阳王铁青着脸,他无从再坚持花轿进门,他转身,将所有的怨气对准了日邪。 日邪惨白着脸,一个人面对着盛怒的安阳王。 西陵叶阳愣愣的望着楼初夏,心口一阵闷痛,他深呼吸,眼底有凝重的暗光。他想上前,想要说什么,但是管家指挥了下人,簇拥着他进入王府。 在跨进王府高大门槛的那一刻,他突然回眸,怔怔的望着初夏涨红的小脸,再望望那大红的花轿,眸光之中猛然充满了讽刺。 这就是他的婚礼! “娘子娘子,我们走吧!”西陵叶寒紧紧的扯着初夏的衣角,左边的脸额红肿如馒头。 楼初夏点点头,将那大红嫁衣扯下来,只着一件中衣,默默的跟随在傻子王爷的身后。 脊背之上,安阳王阴沉的眸光如芒刺一般,让她心底不安。她猛地抓紧了傻子王爷的大手,仿佛是想要寻找一点依靠。 西陵叶寒突然回眸朝她微笑,笑容邪美而复杂。 初夏怔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是傻子吗?为什么一股莫名的寒意将她全身笼罩? ------------ 014 真正的王妃 人群逐渐的散去,大红的丝绸歪歪斜斜的挂在王府门楣之上,地上的红毯被寒风卷起了一个边,上面散乱的覆盖满鞭炮的红屑,风一吹,轻飘飘的吹起来,与那白雪一起飞舞。 寒风飒飒,朱袍飞舞,安阳王的面容是那么肃杀,眸光是那么冷酷,他直直的望着西陵叶寒消失的方向,双拳紧紧的握起。 “王爷……”管家上前,怯怯的开口。 安阳王冷冷的转眸,骇的管家向后退了一步。 “王……王爷,少爷他似乎有些不对劲!”管家紧紧的垂着头,战战栗栗的说完要说的话。 骇人的冷酷在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焦虑,安阳王一拉长袍,大步迈入王府。 王府的朱红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后院中,西陵叶阳站在一棵枯萎的樱花树下,面容苍白得近乎透明,睫毛漆黑幽长,脊背笔直如冰雕一般,雪花飞舞,轻轻的落在他的大红喜袍上。 那株樱花树……西陵孤绝眸光一暗,仿佛想到了什么,冷厉的面庞有了一抹柔和。 “阳儿!”他低低的唤了一声,上前走到西陵叶阳的身边。 仿佛从刻骨的冰冷中回过神来,西陵叶阳的面上缓缓的有了一抹笑痕,很淡很淡。 “对不起……阳儿,父王……”西陵孤绝将手搭在叶阳的肩膀上。就算是再强势的人也有死穴,西陵叶阳,就是安阳王的死穴! “父王,你没有错,这场婚礼你等待了那么久,是阳儿不好!”西陵叶阳缓缓的回眸,眸光中有种晶莹在闪动。 曾经,他以为自己是父亲的一枚棋子,为了那可笑的宏图霸业,要搭上自己的幸福,这场婚礼,如此收场,他以为自己会快乐,但是站在母亲亲手种下的樱花树下,那满心的痛苦却似海潮一般汹涌而来,那个女孩,那个拥有蝴蝶美丽的女孩,拥有着同母亲一样活力的女孩,做他的妻子,或许是他这一世的幸福,可惜……他闭上眼,那傻子王爷的一声一声娘子似针扎一般刺戮着他的心。 “你喜欢那个女孩?”安阳王突然淡淡的开口。 西陵叶阳一怔,转眸看他,眸光中虽有惊异,但是却并没有否认。 “我很高兴,阳儿,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了你牵挂的东西!”安阳王淡笑一声,语气平静却充满了危险,“我会如你所愿的,只要你想要的!” 西陵叶阳黯然的垂眸,紧紧的抿唇不语。 安陵王府的大堂,楼初夏抬眸望着那坐在主位之上抿唇不语的男子,疑惑的皱起秀气的眉头。 男子一身青色长袍,金色腰带将他那流畅有力的腰部曲线收得恰到好处,幽邃的双眸深沉又冷肃,恍若钻石般令人目眩神迷,樱桃小嘴紧紧的抿着,看起来相当冷漠绝情,侧脸宛如雕像一般性格,完美,勾勒出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性感。 啧啧!初夏眨眨眼睛,瞳眸之中充满了激赏,这傻子王爷,不开口说话,不傻笑的时候,还真的有倾国倾城的绝色容貌。 西陵叶寒冷冷的望着楼初夏,眸光越来越深沉,脸色越来越冷厉。 面额上还火辣辣的痛,这个女人……冷厉的眸光中猛然蹦出一抹阴狠,西陵叶寒大手猛然拍上身旁桌子,哄的一声,桌子成为碎片塌了一地。 吓!猛然被傻子王爷那冷厉的眸光吓住,初夏眸光中的疑惑更甚。 抬眸对上女子疑惑的眸光,西陵叶寒紧紧攥拳,将那深重的怒气一点一点的吞了下去。这个女人,今天所给他的耻辱,将来,他一定十倍奉还! 阴狠凌厉的眸光一点点的被吞噬,大眼儿闭上再张开,瞳眸竟然如琉璃一般清浅剔透,大大的,略带傻气的笑容在脸上渲染开。 “娘子……”照旧是甜甜腻腻的声音,但是听到初夏的耳中,却让她无端的从心底涌起一抹寒气。 她绝对没有看错,男人那眸底,那抹阴狠与冷厉,是那么陌生却让她记忆深刻。 或许……初夏轻捻了下颌,大眼儿瞅着主位上的西陵叶寒,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海中顺利成型。 或许,这傻王爷是假装的! 刚才在安阳王府前,面对安阳王的责难,他一个吻便轻松的化解,让安阳王相信他果真是傻子习性,毕竟在这古风横行的封建时代,没有人将自己闺房之事随便拿出去说。 但是破坏安阳王世子的婚事,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西陵叶寒将初夏眸光中的疑惑尽收眼底,他紧紧的咬咬唇,正想上前继续扮演一个傻子,解除她的疑惑,突然,环佩轻响,抬眸望去,楼迎春一身红衣,云鬓高耸,贵妇装扮,身后跟随两个丫鬟,缓步走来。 西陵叶寒当下眸光一寒,大步上前紧紧的抓住初夏的衣襟,躲在初夏的身后,“娘子娘子,赶她走,赶她走,她总是冒充你!” 楼迎春听闻此话,眸光情不自禁的一寒,原以为一个傻子王爷好对付,却没有想到,代孕之事弄巧成拙,令这傻子王爷对她如此抗拒。 楼初夏回眸看着躲在她身后的男子,坏心的笑笑,既然他还在继续装傻,那么她就配合给他看!她转身,将西陵叶寒提领出来,防止他反抗,自然是用了一些力气的。 本躲在初夏身后的王爷无措的站在两个女人的中间,望向楼迎春的眸光有些恐惧,而望向初夏的,则有些委屈。 “娘子不要我了吗?”他怯怯的开口,死死的攥着初夏的衣角不放。 “听着,她才是你的娘子,你不要搞错!”将王爷向楼迎春那边一推,楼初夏拍拍小手,明显的宣布事不关己。 楼迎春冷冷的望着初夏,双眸中波光汹涌。 “娘子,我们去捉虫虫好不好?”傻子王爷回眸,抓住初夏的小手。 “嘎……”初夏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径直拉着她走,那力气大的,初夏用尽了全力想要挣脱都挣脱不开。 “傻子,你……”初夏挣扎着,大声的喊道。 “嘘……”傻子王爷回眸,异常认真的伸出手指,堵住她的红唇,那手指异常的白皙,性感。 “我不是傻子,我是娘子的相公!”他眨眨漆圆晶眸异常认真的开口。 无奈,翻白眼,楼初夏觉着自己要崩溃了。 身后,楼迎春那怨毒的眸光似两把箭,如果眼神也可以杀人的话,初夏相信自己现在应该粉身碎骨了! 卧房中,傻子王爷兴致勃勃的躺在舒适的床榻上,单手支着脑袋,长长的黑色睫毛轻轻地忽闪着,在眼睛下面形成了淡淡的阴影,就好像初生的蝴蝶扇动着薄脆的翅膀,薄薄的嘴唇微抿,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看起来异常的诱惑人心。 “娘子,来,跟相公一起睡!”他甜甜腻腻的喊着,眸光中却闪着无比精锐的眸光。 “谁鸟你!”初夏冷哼一声,正要转身,肩膀上却多了一双大手,没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躺在了床榻上,抬眸迎上一双笑眯眯的大眼睛。 “娘子,我们玩亲亲好不好?”他轻轻的将大眼睛眯成两条缝,小脸凑上来。 “滚!”初夏大喊,一巴掌挥过去,却被他紧紧的抓住。 那力气之大,就算是练过武功的初夏都无法撼动。 “娘子不乖,寒儿要打娘子屁屁!”说完,他竟然真的翻过初夏的身子,对准她的屁股就拍了下去。 那巴掌很大,很重,他却打的高兴,轻轻的数着一二三。 初夏挣扎,向后挥拳击向他的脸颊,不但被他轻松的化解,反而手臂落在他手中,被他按在了身后。 身体失去了支撑,初夏整个人都伏在了他的身上,乳尖轻轻的摩挲着他的双腿,一丝难堪与羞怒猛然让初夏涨红了脸。 “混蛋,你放开我!”初夏不死心,抬脚,猛然踢向他。 脚踝一麻,瞬间没有了力气,初夏只能任由他的大掌拍打着她的屁股,一丝屈辱感让她几乎无地自容,小小的身子轻轻的颤抖。 这个傻子,不管他是真傻还是假傻,这次她所受的羞辱一定会讨还回来的! 房门在这时突然被打开了,玩的兴起的西陵叶寒也是一愣,抬眸望向房门,那眸光之中盛满了不悦。 楼迎春与管家老朱站在门口。朱里紧紧的垂着头,很明显,他是被强迫的,而楼迎春,眸光狠厉,下颌高抬,傲慢而嚣张。 “朱总管,王爷什么情况你也知道,难道你任由这个小骗子在这儿任意胡为吗?”楼迎春大声道,芊指指向初夏。 初夏抬眸,不解的望着楼迎春,同时想要奋力的挣脱,却被傻子王爷一下子翻过来,就像是翻一条咸鱼一般,然后她的脑袋撞上一个宽厚的胸膛,鼻腔之间涌上男人那淡淡的青草香味。 她竟然被他紧紧的抱在了怀中!她奋力,也只能露出一个脑袋而已,视线所及,楼迎春已经气得浑身颤抖。 “朱总管,将这个骗子丢出王府去!”她芊指一点初夏,声色俱历。 朱里微动,只是眸光闪烁,面上表情为难。 “怎么?难道你也忘记了,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王妃?”楼迎春冷冷的眯了眼眸,开口。 朱里轻叹了一口气,上前迈进房间,弯了身子恭敬的开口:“王爷,您真的搞错了,这位姑娘只是王妃娘娘的妹妹而已,这位才是真正的王妃娘娘!”他说的僵硬,表情更是僵硬。 眸光一敛,初夏明显的感觉到傻子王爷的身体一僵。抬眸,迎上一双冷敛的瞳眸,眸底泛着警惕的光。 是因为她是楼迎春的妹妹吗? ------------ 015 休了王妃 不动声色的将楼初夏抱得更紧,西陵叶寒傻乎乎的抬起小脸,不解的望向楼迎春,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久,终于,“老朱叔,你真的搞错了,那天晚上,在寒儿房间里的就是我的娘子,这位姐姐寒儿都没有见过!“ 他一言便戳破了楼迎春在新婚当晚的伎俩。顿时,楼迎春的脸色宛如清晨的曙光般瞬息千变,变红变绿再变紫,最后眸光冰冷。 朱管家疑惑的望向楼迎春。他知道王爷虽然傻了,但是绝对不会说假话,心中对这番话自有一番掂量。 就在管家疑惑之时,楼迎春恼羞成怒,上前挥起巴掌对准初夏的小脸就挥了下去,眸光之中充满了怨恨,在她看来,都是因为初夏暴露了行踪才令她的计划失败!或许,从初夏被捞起,打了她娘亲的那一刻起,她就应该警惕,这楼灵儿已经不是以前的楼灵儿,就连名字也改了,唤作楼初夏! 眼前红影一闪,初夏想要抵挡,但是无奈双臂被傻子王爷紧紧的箍住,眼看那巴掌就要落在她的脸上。 青影一晃,楼迎春一只小手落入了男人的大掌之中。 眸光低沉,缓缓的流淌着惊异与怀疑,楼迎春迎向男人的眼睛。 男人不满的瞪着她,那眼睛又圆又大,粉菱的嘴角不悦的高高嘟起来。 “她是我的娘子,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他说着,就像老母鸡护小鸡一般,将初夏藏在了身后。 微微的一怔,初夏抬眸望着男人宽大的脊背,一抹暖意从心头缓缓的升起。不论他是无心还是有意,不管他是真傻还是假傻,毕竟……他维护了她! “西陵叶寒,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说过多少次,我才是你的王妃,她是我的妹妹,是冒牌的!”楼迎春的武功本就低微,一只手被他紧握着,竟然丝毫不能撼动,当下就恼了,冲着西陵叶寒大声的喊道。 猛地松开楼迎春,她措手不及,一下子摔在地上。 “就算你是我的娘子又怎么样?你这样对我大呼小叫的,就是犯了七出之条,老朱叔,去拿纸笔来,我要休了她!”西陵叶寒一指楼迎春,表情气愤,语气幼稚,但是却气势逼人。 楼迎春的小脸苍白如纸。 原以为安陵王傻了,她便可以在王府之中耀武扬威,再叫别人帮忙生一个孩子,那地位更是稳固,于是她让娘亲去找威武将军,促成这门婚事。 威武将军虽然战功显赫,但是干涉皇婚,他自然没有那个本事,只能求助于安阳王,安阳王正好乘机拉拢了威武将军,顺便将楼迎春收归己用,目的就是试探安陵王是否真的发疯。 可是他没有想到,楼迎春毕竟是半路出家,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与教导,沉不住气,这一下子,竟然触到了安陵王的底限,一纸休书将她送回了老家。 安阳王府中,楼迎春在大堂之上哭哭啼啼的,惹得主位之人不悦的皱起眉头。 冷冷的使了一个眼色,一黑衣武士上前,提领起楼迎春,大步走出了大厅。 “你干什么?你……”厅外传来楼迎春惊恐的尖叫之声,但是很快便沉寂。 一刻钟之后,黑衣武士上前,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眉眼冷寒:“主公!” 安阳王点点头,执起酒杯,周身笼罩在一抹阴寒的杀气之中。 从搅乱婚礼都休妃,这个安陵王,他倒是小瞧了他! “烈火,随本王进宫!”安阳王冷冷开口,手中酒杯猛然破碎,清酒四溢,在空中形成一撮美丽的酒花。 时辰已经是子时,皇宫早已经宵夜,禁止任何人进出,但是烈火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追随安阳王。在他的心中,安阳王才是主宰。 ※ 初夏怅然的坐在床榻上,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楼迎春真的被休了?而面前的男子,正吃得欢,那滑溜虾球,红烧狮子头,大快朵颐,胃口好的很。 如果楼迎春被休出府了,她还在这做什么?她本就是一个替身,一个代孕工具而已。 初夏起身,肩上却多了一双油乎乎的手臂。初夏皱眉,以她的身手,竟然不知道这傻子王爷何时靠近的,看来她还是真的低估了他。 “娘子,娘子!”他唤着她,小脸上有一抹兴奋,樱花般的小嘴上布满了油渍。 “干什么?”初夏恶声恶气的开口,啪啪两下,将他手拍下来。肩上两个油乎乎的印子。初夏皱皱眉。 “寒儿困了,娘子跟寒儿一起睡吧!”他说着,委屈的抚抚发痛的手,撅着屁股爬上床,两只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初夏。 又来这招!初夏冷冷的瞪过去,二话不说就打开房门,房外一阵冷风席卷而来,这个陵城,冬天竟然会来的如此早。 打开房门,凝望地上的一层白雪,初夏突然没有了方才的冲动,深更半夜,又是严寒逼人,她先前所带出去的古玩银两早已经被日邪没收了,如今她身无分文又能去哪?回楼家?楼迎春刚刚被休,这股怨气会算在她的头上,回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在房门前僵持了一会,初夏猛然挤挤眉眼,眉角含了笑,缓缓的回身。 身后,那傻子王爷单手支颈,好整以暇的望着初夏,圆眸儿眯着,正等着瞧好戏。 初夏讪讪的笑着,在桌边坐下来。 “娘子,要陪寒儿睡吗?”傻子王爷轻声道,明明是可怜兮兮的语气,却听不出一点让人怜悯的味道,相反,初夏还察觉出一抹得逞,一抹好笑。 初夏垂下小脸不理他。 “娘子要陪寒儿睡觉吗?”他一声一声的唤,也不嫌累。 初夏趴在桌上一动不动,或许是累了,竟然在傻子王爷的轻唤中慢慢的睡着了。 西陵叶寒冷冷的抬起眼,凝望初夏的背影,眸光清冷,神情冷漠、气势冷肃,却又流淌着一种高深莫测。 楼灵儿,原本是楼家正室所出,却在楼家受尽屈辱,几天前还曾跳河自尽,如今……他回忆这几日的相处,从她的身上竟然瞧不出一点受虐待唯唯诺诺的样子,相反,她狡黠,淡然,有时沉静,有时活泼,有时……记起安阳王府前的那一巴掌,虽然她冒犯了他,却适时的解了他的围,令安阳王深信不疑。 但是,她毕竟是楼家人!威武将军与安阳王的交易他早已经心知肚明,却没有想到楼迎春会蠢到想要借腹之事坐稳王妃的位子。安阳王狠厉,睿智,野心勃勃,只是这次可惜,用错了人! 说到底,他也应该感谢这楼灵儿!思及此,西陵叶寒眸光中的寒意逐渐的隐去,接连几天做戏也着实累了,随手丢一件衣衫覆在初夏肩膀上,他转身睡去。 清晨,当初夏悠悠醒转的时候,凝望肩上那青色长袍,眸光不禁一怔。初夏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一点点的温暖就足以令她动容,只是这份动容只是瞬间,很快,她便以更坚强的情感来武装自己。 她绝对不会忘记昨天这个傻子随意亲吻她的事情!起身,将衣衫丢在床铺上,环眸望望房间,刚走了几步,小手伸向那古董花瓶,正要故伎重演,找几件值钱的家什,房门猛然被敲响了。 熟睡的傻子王爷懒洋洋的转过身来,一双圆眸疑惑的望着初夏僵立在半空中的动作,瞳眸轻轻的弯了起来。 是她的错觉吗?那黑眸中波光潋滟,却隐藏着嘲弄与戏呷。 “王爷,皇上派人来,请王爷晚上赴宴,恭贺王爷新婚大喜!”房门外,管家低声道。 初夏一怔。这王妃都被休回家了,还贺什么喜? 西陵叶寒也是冷冷的眯起眼。皇兄?恐怕是安阳王的主意吧?今晚,注定不平常! ------------ 016 宫宴 初夏望过去,那傻子王爷笑嘻嘻的点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继续猫在床榻上轻声道:“娘子,今晚你要好好的打扮打扮,让哥哥瞧瞧娘子的美丽!” 初夏一怔,没有想到他竟然要自己一起进宫去见皇上。 他是真傻还是假傻?明明知道她是一个替身,却硬是留她在身边,难道他就不怕她也是安阳王派来监视他的吗? “娘子?”他挥挥小手,小脸凑到她的面前,一抹清新的气息,带着青草的香味扑面而来。 抬眸,对上男子清澈的眼,初夏的心中盛满了疑惑。 “你要我一起去?”她指指自己,有些不确定。 “嗯啊,初夏是寒儿的娘子哦,当然要一起去啦!”他说的理所当然。 初夏慢慢的走回桌前,坐下来,沉敛下眼帘,不管他是不是傻子,她都没有留在王府的必要了,更何况,她绝对不愿意再陪他进宫去演戏。 “西陵叶寒……”这是第一次初夏喊他的名字,却是那么顺口,丝毫没有生疏感。 “嗯?”他抬了眼,眸光照旧无害。 “我跟你说,我不是楼迎春的妹妹,或许你不信,但是不管你是否是傻子,我都想告诉你。或许一开始,我无法选择,才答应楼迎春进入王府,但是现在,楼迎春已经不是你的王妃,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我们之间的缘分,到此为止!”淡淡的说完,初夏竟然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她起身,想要离去,手臂却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握住。 “娘子,我不是傻子!”他低低的开口,声音低哑而性感,让她几乎以为,他真的听懂了她的话,但是接下来,他就傻笑着,拉着初夏到梳妆镜前,为她挑选珠钗饰品。 初夏轻叹一口气,就算这安陵王不是傻子,可是终究只会窝在王府中,装傻充愣,没有前途可言。 冷冷的拨过男人的大手,初夏落寞离去。 怔怔的望着初夏落寞的背影,西陵叶寒的眸中闪过一抹微光,波光潋滟,美丽的很。 这一天,初夏对傻子王爷极其的冷淡,而他却像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一般,不停的缠着她。 “娘子,娘子,要不要陪寒儿捉虫虫?” “娘子,娘子,你看这花美不美?” 他站在花园中大声的叫,手中抓着一把俗艳的花。 冷冷的别过脸,初夏突然对他产生了一抹怜惜,看昨日安阳王的气势,他搅了世子的婚事,安阳王定会怀恨在心的,恐怕到时候,不管他是不是傻子,都会痛下杀手!那今日进宫之事是不是会相当的凶险?或许,在离开之前,她应该帮他一次。 想好,初夏转眸对着花园中玩得高兴的他问道:“今天,安阳王是不是也会进宫?” 他猛然惊喜的抬眸,一手抓着花冲过来,途中还被那菟丝子扳倒,摔了几个趔趄,脏了小脸,污了衣衫。 “娘子,娘子,你终于肯理寒儿啦?”他顾不上拍打身上的泥土,一路飞奔而来,惊喜的喊着,眸光晶莹明亮。 望着他脏污的小脸,初夏再次心软,她不得不承认,如果他真的傻,那么这个傻子令她真的放心不下! 他那一声声的娘子,为了她敢于对抗安阳王的勇气,让她的心一点点的沉沦。 狠狠的移开眼,不想让傻子那双明亮的眼睛影响她的心,初夏转过脸,望着花园中的残红。深秋了,百花凋零,满目疮痍。 一绺花香自身侧传来,那傻子王爷自作主张的想要将手中的花插到初夏的鬓发上。 初夏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闪开,他委屈的瘪瘪嘴,嘴角可怜兮兮的向下掉。 “傻子,我今天会跟你一起进宫,不过只这一次!”她轻轻的开口,转身离开。 将那俗艳的木芙蓉丢弃,西陵叶寒冷冷的望着初夏略显芊瘦的背影若有所思。“楼初夏,但愿你不要令本王失望!” ※ 华丽的马车中,初夏望着自己一身装扮,眸光疑惑。那傻子唤了侍女来,在房间里忙乎了一个时辰,再照镜子,她就成了这副德行,一袭鹅黄色丝质衣裙,样式虽简单,却在裙摆处绣了鸾凤,就算初夏再不懂古代的规矩,这鸾凤也不是随便女子可以穿戴的。挽着繁琐的芙蓉归云髻,斜插了紫玉簪子,额前垂着一串串白玉流苏,朱唇轻点,腰间还挂着金饰白玉凤凰佩件,在高贵明艳的同时却又不失娇美妖娆。 看来今晚,这傻子王爷真的要她冒充安陵王妃了! 打开马车上的锦帘,抬眸望一眼那朱色大门,皇宫,终于到了。 只见不远处,那骑马的蓝衣男子已经稳稳地停了下来,他抬眸望一眼登云门那三个烫金大字,身体微微的僵硬。黑色的发丝随风飘扬,他就那样静静地在那里,像灵动不羁的风,潇洒飘逸;似纯静而澄澈的云,轻风澹泊……灯笼中的烛光流泻在他高大挺拔的背上,那身影秀场苍茫,逆光而立,身边仿佛有五色光彩奔走流淌,泄泄溶溶,交织如缕。 初夏怔怔的望着那背影,似乎,那个男人心里有太多的痛苦,太多的秘密。初夏轻轻的笑笑,她一定是看错了,西陵叶寒,只是一个傻子啊! 皇宫,果然是富丽堂皇,威严肃穆,初夏下了马车,一步步的走来,内心越来越震撼。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她,只见过北京的故宫,长城,却不知道,真正的皇宫要比那只留下房屋建筑,空荡荡的摆设的故宫要辉煌的多,有生气的多。 宫女,太监,作为这个皇宫不可缺少的部分,成为最生动,最珍贵的场景。 夜风轻抚,月色荡漾,波光潋滟,宴会在皇上寝宫未央宫的后花园中举行。 花园中四周是珍奇草木,中间则是一琉璃碧湖,一座芊巧浮桥横卧其上,浮桥两侧悬了精巧的红灯笼,映着那碧绿湖水更是美丽,晶莹,有人走过,浮桥轻动,灯光轻晃,波光潋滟,美到极致。 湖中心有一碧色琉璃亭,宴会正是在亭中举行。 亭中灯光迷离,人影绰动,丝乐声声入耳。 前有宫人引路,初夏与西陵叶寒正要踏上浮桥,就见西陵叶阳从不远处缓步走来,一件素白色的锦衣,袖口和衣摆下面拿金线绣着纷扬的花瓣和蔓古的青藤。外面罩了一件通体透明白净的镂纱衣。纸扇轻摇,说不出的俊美高雅。 在望见初夏之时,男子的眸光中闪过一抹欣喜,但是在望向西陵叶寒之时,他脸色微微的一暗,眸色亮如漆玉,似夜里的月光,清冷无尽。 ------------ 017 一对璧人 傻子王爷轻轻的握住了初夏的手,俊脸俯下来,金色的长睫毛浓密纤长,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着。 初夏抬眸,疑惑的望着他,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他呼出的气息令她的耳朵痒痒的,他幽潭般的深邃黑眸仿佛能够将她的灵魂吸入。 浮桥之端,一阵微风,花瓣轻盈飘落,晶莹如雪,细细碎碎……黄衣的少女与蓝衣男子轻轻偎依,浪漫唯美的如一副油画。 西陵叶阳的眸间掠过一丝痛色,怔怔的立在当场,与两人十步之遥。 西陵叶寒斜睨了男子,眸光幽深而冷淡。 “娘子,我扶你哦,小心浮桥,小的时候,寒儿还在这浮桥上摔过跟头呢!”他故意加重了语气,将娘子二字要的脆生生的响,神情更是无辜,动作更是体贴。 初夏眨眨眼,总是感觉这男人笑的诡异。转眸望见不远处的西陵叶阳,初夏怔怔,然后慢慢的垂下头。 经过上次的乌龙婚礼,初夏已经明白,她小时候的伙伴小霸王已经死了,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是安阳王的世子,只是凑巧,他有着与小霸王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名字。 望着两人逐渐远去,叶阳秃自在湖边愣了许久,直到跟班提醒宴会就要开始,这才心神恍惚的踏上浮桥。 亭中,琉璃灯盏绽放光彩,中央主位,一把龙椅威严庄重。龙椅之下,摆放两席,是皇后与贵妃之位,因为是家宴,贺安陵王新婚之喜,是以排场虽然宏大,却并不肃穆,灯光也是朦胧,举目望去,甚是温馨。 亭中台阶下,一把宽大的紫檀木椅吸引了初夏的眸光,那椅子夸大厚重,与台下一溜的椅子略显不同。 几位大人与家眷早已经归座等候。 跟随安陵王在座上坐下,抬眸,初夏望见了叶阳,他怔怔的望着她,眉头紧锁。 双眸对视,初夏再也没有理由躲避,她轻弯起唇角,给了叶阳一个甜美的微笑。 “你这样是逃不掉的!”西陵叶阳痴痴的望着那微笑,脑海中蹦出初见她,她那清脆的声音,狡黠的双眸,还有那气定神闲的神情。 一抹羞涩的笑意缓缓的从眼底溢出,他的眉头逐渐的舒展开。 西陵叶寒冷冷的望着两人,清冷烛光笼罩着他,疏离而冰冷,恍如他是没有感情的,眼底的暗黑就像寒冬结冰的深湖。 一抹冷气让初夏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她转眸,对上傻子王爷照旧笑嘻嘻的圆眸。 奇怪了,刚才的冷意……她瑟瑟身子,却被他一把搂在了怀中。 初夏想要挣扎,却在这时响起太监尖细的唱诺声。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琉璃烛光中,只见身材轩昂,气质高贵的皇上信步走来,身后依次是衣着华贵的皇后与贵妃。 据说这花贵妃是很得皇上宠爱的,不论出席什么场合都会带着她,现在她与皇后一起,端在在那两把紫檀木凤椅上,只是一右一左,微分尊卑而已。 皇后的眼角有着清冷的笑意。 蓦地,初夏感觉到身侧西陵叶寒身子一僵,她回眸望去,男子的眸光锁在了皇后的身上。 这一次,初夏非常相信自己的感觉,这个傻子王爷…… 他望着那衣着华丽,神情冷漠的皇后,暗黑的眼底,有种云雾在缭绕。 “安阳王到!”太监又唱道。 眸光一暗,男子的面上再次换上那傻兮兮的微笑。他回身,将脑袋埋在初夏的肩膀上,像只小猫咪一般轻蹭着。 初夏抬眸,迎上皇后冷淡的眸光。 皇后朝她微微点头,唇角的笑容淡然而雅致。 就在此时,一身亮紫色锦衣的安阳王大步而来,眉眼冷厉,神情倨傲。 初夏望着那意气风发,锋芒毕露的安阳王,微微的皱眉。现在的他还不懂得收敛锋芒,较之千年之后的他……二十一世纪的安阳王,冷酷,嗜血,残忍,就像是在埋在刀鞘中的刀,不出鞘,永远不知道多么锋利! 他倨傲的站在皇帝的面前,只是微微行礼,西陵叶龙便微笑道:“皇叔不必行礼,今天是家宴,这些俗礼都可免了!” 安阳王淡然一笑,回身坐下。原来那最显眼的紫檀木椅是专为他而设。 安阳王坐下,冷冷的眸光扫过众人,那气势,竟然比当朝皇上都凌厉上许多。 西陵叶寒明明在笑,可是初夏却感觉到那一阵阵的冷意从他身上沁出。 她轻轻抬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淡静无波,小手轻握住他的手臂。 男人一怔,低眸看她,眸光复杂而深邃,但是很快,他唇角一眯,轻喊了一声娘子。 “皇弟,看来你与弟妹感情甚笃啊!”西陵叶龙打趣道。 西陵叶寒眯着圆眸,狠命的点点头,“皇兄,寒儿好喜欢娘子哦!” 他话一出,各位大人就一阵唏嘘,不过这两年也瞧惯了傻子王爷那疯疯癫癫的行为,当下也不算惊奇。 安阳王眉头狠狠地皱起,他的眸光转向脸色苍白的叶阳。 “皇叔,不知道南疆国公主失踪之事处理的怎么样了?如果南疆国再拿不出合理的解释,那么……”西陵叶龙突然低低的开口。 假冒公主事件发生之后,安阳王就连夜进宫,要求自己一力将这件事情承担下来,是以西陵叶龙有此一问。 安阳王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他冷冷的望向西陵叶龙,似乎没有想到,一向懦弱,言听计从的皇上竟然在这样的场合提出这样的问题。 这样做,无异又将他安阳王府的丑闻再次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 果然,那些大臣们家眷,虽然不敢低声谈论,但是皆都低着头,暗地里各人的面上表情极其的丰富。 “皇上,您要为老臣做主!” 就在众人皆都等待看安阳王有何说辞之时,威武将军高一猛然站起身来,大声呼喊。 西陵叶龙面色一暗,将眸光转向他,“将军有何事要朕做主?” 高一愤恨的眸光掠过西陵叶寒,猛然大步上前:“臣请皇上问一下安陵王,我孙女迎春犯了七出之条中的哪一条,竟然被王爷在成亲第二天便休回娘家!” 高一这一闹,众人纷纷将眸光转向西陵叶寒身旁的初夏,既然正牌的王妃被休回家,那么这个一出场,一直窝在王爷怀中的女子…… 初夏抬眸,环望四周复杂的眸光,暗暗的挺直了脊背。 “哦?高将军的孙女被皇兄休回家?”皇上一脸惊异,转向照旧笑嘻嘻的西陵叶寒。 西陵叶寒点点头,众目睽睽之下,照旧还是紧捏着初夏的小手,面上波澜不惊。 皇上的面上露出一抹惊异,望向初夏的眸光之中也多了一抹猜测与好奇。 “皇上要为老臣做主啊!”高一这边更是喊得高声,一个老臣,颤巍巍的跪下来。 皇上微微的皱了眉头。这桩婚事,本就是安阳王上奏,硬生生的将高一的孙女嫁给安陵王的,如今这样收场,虽然排场上不体面,但是对于皇家来说,却是好事一桩。 所有人都明白安阳王之心,只是没有人敢上奏直言而已。 皇上皱皱眉,正要为安陵王找一个借口,只见安陵王竟然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 因为小手被紧紧握着,初夏也只好随之而立,这样一来,两人更是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男子俊美,女子飘逸,怎么看,两人也总算是一对璧人。 ------------ 018 有毒 初夏有些不悦的垂下眼帘,想要挣脱男子的手,却异常的艰难。 那手仿佛一般铁钳,牢牢的将她握在手心。 只见西陵叶寒抿着俏生生的唇,瞪着一双又圆又大的可爱眸儿,缓缓的扫过众人。 众人屏了呼吸,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安阳王冷冷的阴着脸,冷戾的寨芒如利刀般投射在两人的脸上。 “寒儿只喜欢娘子!”他突然高高举起初夏的小手,得意洋洋的开口,那粉嫩双额因为志得意满而溢出淡淡的红晕,乌溜溜的大眼睛洋溢着耀眼的光彩,小嘴儿勾着一抹一抹沾沾自喜的笑容,仿佛初夏就是他今生的宝,有她足矣! 周围响起一阵唏嘘之声,所有的大臣家眷都艳羡的望向初夏,虽然那是一个傻子的告白,但是在这个古风严谨的西陵王朝,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属品而已,多少男人三妻四妾,像这样的痴情男儿,啧啧,世间少有了! 西陵叶龙的面上顿时增添了三条黑线,抚抚额头他再次尝试着开口:“皇弟,你喜欢这位姑娘可以,但是你与楼家可是朕赐婚,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你可以让这位姑娘做侧妃么!” 高一虽然有些不赞同,但是只得冷冷的点头。 没有哪条王法规定,西陵叶寒不能娶侧妃! “寒儿只喜欢娘子!”西陵叶寒天真的眨眨眼,将初夏搂在怀中,话语却说得斩钉截铁。 “……”西陵叶龙暗暗的捏了一把汗,他已经在帮西陵叶寒找借口了,不要忘记,这桩婚事,背后还有一个功高震主的安阳王! 果然,安阳王的眸色越来越阴沉,脸色越来越恐怖。 西陵叶龙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他突然回眸望向下首的皇后,眸光复杂而意义深刻。 皇后皱皱眉,淡漠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但是也只是瞬间而已,她又恢复淡然。 就在西陵叶龙以为她不会出面之时,皇后脸色苍白的站起身来。 所有人的视线迅速的从西陵叶寒与初夏的身上转移到凌皇后的身上。 仿佛在一瞬间,曾经一段差不多几乎被人遗忘的往事冲进人们的脑海。 当今皇后,闺名凌瑞雪,当今丞相凌宇最小的女儿,在进宫之前,与安陵王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曾经,西陵叶寒曾经奏请取消与南疆国公主和亲婚约,娶凌瑞雪为妻,但是不久之后,西陵叶寒坠马成为傻子,凌瑞雪便很快进宫,被皇上封为皇后。 凌瑞雪转身,朝着皇上行了一个万福:“皇上,妾身突然有些身体不适……”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羸弱的身子便微微的摇晃,似乎在佐证她的话。 皇后的贴身宫女立即上前,轻轻的扶住她的身子。 “皇后既然身体不适,那就先回去休息吧!”西陵叶龙微微欠身,满脸的关怀之情。 凌瑞雪点点头,在宫女的搀扶之下缓缓的步出亭子。 猛然,初夏感觉到西陵叶寒的身子微微一紧,但是抬眸去看,男子照旧笑嘻嘻的盯着她,眸光纯真而无害。 难道是她多心了吗?为什么总是觉着西陵叶寒与那个皇后之间有着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方才的质问,被凌瑞雪这一打断,那剑拔弩张的气势似乎有些缓和,西陵叶龙也装作关心皇后病情的模样,有些心不在焉。 安阳王冷冷的别开眼,望向一脸委屈的威武将军:“高将军,令甥女的婚事,老夫也有责任,如今闹成这般……”他低低的开口,眸光若有若无的扫过西陵叶寒那一张小脸。 安阳王如此一说,本来有些偃旗息鼓的高一顿时又振奋起精神,跪在地上又咚咚的磕了几个头:“老臣请皇上做主!” 西陵叶龙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姜,还是老的辣,就算是利用皇后转移注意力,但是还是这样轻易的被安阳王驳回局面。 “高将军,你的事情改天再议,皇后身体欠佳,朕心中甚是挂念,这酒,朕也心情喝了,朕去瞧瞧皇后!”顶着那刺戮人心的眸光,西陵叶龙颤巍巍的站起身来,逃也似的走了。 一场宫宴,还没有开始,皇帝都走了,还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但是这是在西陵王朝,走了皇帝,还有一个安阳王,众人皆都暗暗的观察着安阳王的脸色,噤若寒蝉。 “高将军,你看看,本来是一场好好的宴会,你偏偏搅了大家的兴致!”安阳王冷冷的开口,语气中含了责备。 其实今晚的宫宴为恭贺安陵王纳妃之喜,高一为自己的休回家的正牌王妃外甥女喊冤,并无不妥之处,如今安阳王如此说,也只是为皇帝离去找个借口,同时警告高一,这件事情适可而止了,再纠缠下去已经没有必要。 高一挫败的垂下脸,其实他心中真正在乎的不是楼迎春被休回家,而是少了与安阳王联合的优势。 “娘子,这糕点可好吃了,以前寒儿最喜欢吃!”那厢,脱离了众人眸光的初夏刚舒了一口气,西陵叶寒一句话又将众人的眸光拉了回来。 瞪了西陵叶寒一眼,伸手阻挡住为她夹糕点的大手,初夏暗暗的用力踩了他一脚。 难道这一晚,她在众人面前的曝光率还不高吗?但是很快,她便发现了不对劲。西陵叶寒的身侧,有一绿衣宫女正在垂首倒酒,衣袖摆动之时,一抹寒光晃了初夏的眼。 “小心!”猛然之间,对面席位上有人轻喊了一声,初夏一怔,原以为那宫女是为了刺杀西陵叶寒,却没有想到那寒光竟然冲着她而来。 正欲一脚踢开匕首,腰间猛然多了一双有力的手臂,但是那手臂似乎微微的犹豫,就在这犹豫的空当,那匕首破空而来。 “噗!”血流如注的声音,初夏一怔抬眸看去,身侧,西陵叶寒一双手臂紧紧的环住她,而肩膀之上,那匕首泛着寒冷的光。 血顺着他手臂缓缓而下,染红了那一身飘逸的蓝衣。 身后有侍卫上前,想要抓住那宫女,却没有想到那宫女竟然一头栽在地上,唇角流出乌黑的血渍。 原来在行刺之前,这刺客便已经服毒。 毒?初夏一怔,立即回眸看去,那鲜红的血竟然逐渐变得暗黑。 她眸光一寒,迅速的拔出匕首,点住肩膀周边穴位,防止刀毒扩散,然后一把拉住西陵叶寒一边大喊道:“快找大夫,刀上有毒!” 不远处,西陵叶阳呆呆的站着,望着前方将西陵叶寒拥抱在怀中的她。 然后,那清澈的眸光黯淡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她挡那一刀的不是他? ------------ 019 依靠 本就已经不平静的宫宴因为刺客的闯入变得更加慌乱,亭子四周随处可见带刀的侍卫来来回回的奔跑着,似乎在捉刺客的余党,胆小的女眷们尖声的惊叫着,慌做了一团,大人们在安慰他们的妻女,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受伤的西陵叶寒,就连初夏那惊恐的喊叫声也被场中的一脸慌乱冲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没有人去请太医,也没有人上前询问西陵叶寒的伤势,仿佛人们恐惧的只是那已经向阎王报道的刺客。 原本红润的小脸逐渐的变得苍白,嘴唇的颜色像是被雨凋零的花瓣,西陵叶寒紧紧的咬着唇,似乎在努力支撑住身子,但是初夏却感觉到,男人依向她的分量越来越重。 “傻子……”初夏低低的开口,美丽的黑色瞳眸中萦绕了湿湿的雾气。 一抹如樱花般灿烂的微笑溢满叶寒的小脸,他紧紧的抓住初夏的手,飘渺虚无的低喃:“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静静流淌的月光里,初夏胸口的涟漪骤然变得疼痛起来,他勉强扯出的笑容,他故作轻松的眼神,他语气中的安慰,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无所适从。 她是冷漠的,因为从小生活在孤儿院中,那儿,没有温暖,没有阳光,只有被人领养离开的期盼;她又是热情的,乖巧的,她的努力赢得了院长爷爷与助理阿姨的喜欢,但是那种喜欢只是体现在给她一个洋娃娃,一份糖果,从来没有人,将她的生命比自己的都要重要! 或许,一开始,初夏怀疑过西陵叶寒是傻子的真实性,但是这一刻,从这个男人为他挡住刀子,依偎在她怀中,微笑着高速她,他很好不用担心的这一刻,她宁愿他是个傻子!一个让她心动的傻子! 拖过西陵叶寒的两只修长的手臂,初夏回身毅然将他背负在自己的肩膀上。西陵叶寒有一米八零,对于勉强只有一米七零的初夏来说,想要背他走,很艰难! 抬眸望向假装混乱的人群,坚强而忍耐的眸光对上安阳王那阴鸷的眼神,第一次,初夏没有移开。她咬紧了牙根,镇定的对上男人的眼,然后一步一步,艰难的移动。 傻子,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绝对不会! 混乱中,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冷冷的皱眉,也不管那人是王爷还是官员,一脚狠狠的踹开。 “大胆,你竟敢……”那人回身大声喊道,对上初夏冰冷的双眸。 “闪开!”冷冷的开口,阴冷的气势凝聚在初夏出尘的小脸上。 “……”或许是心虚,也或许真的被初夏的气势震慑住,那人悄悄的向旁边挪了挪。 两只小手用力,牢牢的拽住西陵叶寒的胳膊,初夏昂起小脑袋,一步一步,娇小的身子仿佛能够独力支起苍天,顶起颢穹,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傲岸不屈,樱花般美丽的唇角抿着坚毅的弧度。经过一个侍卫的时候,初夏一脚将那人踹到了湖中,顺手捞了一把剑,深吸了一口气,大喊了一声,就冲了出去。 那些人,也只是假装混乱想要延误治疗时间而已,见初夏不要命的冲过去,纷纷避让,竟然让出了一条路来。 路的那端站着还在发愣的西陵叶阳。 他的面容有些苍白,眼睛透明得有些恍惚。 初夏站在他的面前,狠狠的皱起眉头。因为那张脸,那张与小霸王一样的脸,初夏下不去狠手。 “叶阳,你可以帮我吗?”她低声恳求。西陵叶寒的身子越来越沉,她不能再耽误了,必须尽快的找到医生! 西陵叶阳面上的表情微微的僵硬,他望着她,一抹微光冲开那恍惚的雾气,“你求我?”他沙哑的开口。 “对,我求你,不管你是不是小霸王还是安阳王世子,在这一刻,我希望你是我的朋友,请帮帮我,他,不能死!”初夏低低的开口,她的眸光坚毅而顽强。 西陵叶阳怔怔的望着初夏,不语。 背上的男人身体仿佛更加的僵硬了,初夏望一眼西陵叶阳,男人的眼底有些让她看不明白的犹豫就不决。 她不能依靠任何人!初夏猛然回身,将试图拦阻她的侍卫一个个的丢下胡,然后低下头,用出全身的力气,一脚踩在浮桥的栏杆之上,然后下一脚踩在方才被丢下去的侍卫头顶上,一个一个,踏水而去。 衣袂飘飘,黄的,蓝的,在琉璃灯光下,是那样美,那样飘逸,又那样决绝。 西陵叶阳缓步走向一直端坐在椅上的安阳王,黝黑的双眸宛如午夜平静的海面。 安阳王冷冷的望着他,眸光暗绿幽深,隐隐的流淌着一抹失望。 ※ 皇宫外,初夏背负着西陵叶寒冲向安陵王府。 现在只有安陵王府的人才能救他! 已经过了三更,平日里王府早已经宵夜,安静的出奇,而今天……初夏拐过街角,愣愣的望着那个站在王府门口掌掴管家的女人――楼迎春?她怎么又会回来? 她只带了两个大汉,却不知道为什么朱管家却怕的浑身颤抖,不敢还手。 初夏站在街角踌躇了,不知道应该上前还是…… 迅速的,初夏做了一个决定,她长喘了一口气,积聚了一些力气,向着王府相反的方向而去。 在东城门,她终于找到了一家客栈,上前敲门,号房。 将受伤的西陵叶寒放在床上,那客栈的小二额际冒着冷汗。“这位姑娘,这位爷是……” “我们被人劫了,他受了伤,请小哥去找个大夫!”初夏急急的开口,从头上拔下那紫玉簪子。 小二点点头,拿着那紫玉簪子犹豫了一下,转身就出去了。 回眸,西陵叶寒的面容苍白得如同夜晚被风吹落水中的樱花,淡淡的颜色已然褪尽,花瓣雪白雪白,被冰凉的水沁着,透明得有种让人心惊的易逝和脆弱,浑身也在不停的颤抖。 初夏冲上去,触手的是一片冰凉,将被子拉过来盖上,男人还是不断的哆嗦。 咬咬牙,狠狠心,初夏脱了鞋子爬上床,缓缓的解开胸前的盘扣,初夏紧紧的咬着唇,将西陵叶寒拉向自己的怀中。 “傻子,你不会死!”她低低的开口,声音是那样的坚决,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那个男人听。 蜷缩在初夏怀中的西陵叶寒身子一紧,他嗅到了女孩身上的清香,那样温馨,那样温暖,让疲惫的他想要依靠。 窗外,不知道何时又飘起了雪花,沸沸扬扬的,美丽却冰冷异常。 ps:感谢风染白与尔若、空谷幽兰送的花花与钻石哦,最近小妖因为保姆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所以更新有些缓慢,但是小妖保证,很快就会多多更新的,大家多多支持,么么 ------------ 020 亲一口就不痛 冷若水拍拍双手,垂眸望着昏睡中的初夏。 他点了初夏的穴道。 初夏那单薄的底衣已经完全的扯开,绣着绿柳的肚兜儿若隐若现,一对雪峰傲然挺立着。 “看够了吗?”西陵叶寒挣扎着起身,童稚未脱的五官冷凝在一起,冷峻的眼、阴鸷的神情、无形的威严、慑人的气势,西陵叶寒已然完完全全转变为另一个人了。 “……”冷若水讪讪的笑笑,云袖一挥,一枚红色的丸药弹指而出,落入西陵叶寒那樱花瓣美丽的唇中。 “这是我师父毒空空的独门解药,不论你什么毒都能解了!”冷若水娇笑着,凤眸犹斜睨着昏睡的初夏,“老大,这个女人对你很是情深意重啊!一个弱女子,背负着你,从皇宫到这里,啧啧!” 喉头性感的蠕动,咕咚一声,丸药下腹,西陵叶寒再打坐调息,很快,脸色由苍白变得红润,再配上那稚气的五官,活脱脱的像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只是……“你的任务完成了!”他低低的开口,眸光阴鸷而冷酷。 “是!”收起吊儿郎当的笑,冷若水虽然早已经习惯了某男的变脸术,但是面对这张冷峻的脸,他还是恭敬的垂眸。 冷若水转身,不再多言,身影如虹般一闪,眨眼间就消失在凄诡幽夜的黑暗处。 房门被敲响,西陵叶寒光脚下地,方才的小二哥站在门外,身后一个大夫模样的中年人负手而立。 “咦?这位小哥您好了吗?”小二惊诧的开口,透过半开的房门向里面张望。 高大的身躯挡住房门,西陵叶寒的面上是冷凝的化不开的霜,“有什么事?” “是位姑娘,让小的找大夫……”摄如西陵叶寒浑身散发出的冷凝与高贵,小二低低的开口。 “我已经好了,不需要大夫!”西陵叶寒冷冷的开口,顺便关上了房门。 “可是……”小二讪讪的收回笑,无奈只能让大夫回去。 回眸望见床上还在昏迷的初夏,西陵叶寒在桌前坐下来,倒了一杯清茶,轻轻的抿着,将今晚发生的事情理了一遍。 其实他早已经发现那倒酒的宫女有些异样,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冲着初夏而来。或许她真正的目标是他,刺杀初夏只是一个试探而已,如果只是一个试探,那么就说明安阳王对他只是怀疑,还没有完全的将他目标,否则,任凭初夏的武功再高,她也躲不过安阳王黑武士的追杀! 可是这个女人……那剑有毒,在刺向他的时候,他就悄悄的封住了穴道,运功抗毒。在皇宫大内,发生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这个女人,楼初夏,是她,一步一步将他背负了出来! 西陵叶寒垂下眼帘,紧紧抿着的唇角终于隐忍不住紧绷,缓缓的,缓缓的向两边拉开,形成了一个意会的微笑,又圆又大的眼眸绽放出柔和的光芒,但是仅仅一秒,他的嘴角再次收敛了回去,冷冷的绷住,自从两年之前,父皇被奸人所害,安阳王逐渐暴露出狼子野心,屠皇子,杀忠臣之后,他就伪装起自己,扮作傻子,隐藏起自己的感情。 人人当他傻了,不是欺负他就是落井下石,在这一年中,他见惯了世间冷暖,也看倦了那些原本所谓亲人,朋友的嘴脸,可是楼初夏……他微微的皱皱眉,打量了昏睡中的她,海藻般的长发,象牙白的肌肤,精致可爱的脸蛋,睫毛浓密纤长,在眼窝处打下深深浅浅的暗影,樱花一般美丽的唇瓣,还有那弧度优美的玉颈、锁骨,还有圆润晶莹的肩头……空气中,被一种独特的馨香所填满,深深的吸一口在心间,仿佛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熨帖了很多,是她身上的味道吗?他垂下眼帘,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帘。 初夏是被窗外的鸟叫声惊醒的,很奇怪,在大雪下了两场的陵城,竟然还有鸟叫的那样的清脆。 揉揉惺忪的睡眸,想要舒舒服服的伸个懒腰,手臂伸到半道,初夏猛然记起了什么,转眸,对上那双亮晶晶的大眼五秒之后,脑袋里一片空白,而后伴随着惊叫声,她猛一弹身就虎跃下床,手指颤巍巍的指着。 一张天真无邪的小脸笑嘻嘻的望着她,柔和的眉毛下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更是圆溜溜地十分可爱,宛如扇子般的睫毛扇啊扇的,说不出的讨喜。 “你你你你……”初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了?娘子?”他娇嗔的斜睨着她,将毛茸茸的脑袋向她身上蹭,面上呈现出一抹撒娇般的神情。 “不是中毒了?而且我怎么会……”初夏猛然记起了什么,呼吸一顿,脸色一白,眸光颤巍巍的向下看…… 一声悠长而尖锐的惊叫声在这个清晨响彻了整座客栈。 “闭上眼睛!”房间里,初夏吼的咬牙切齿。她明明记得昨晚,就算是抱紧了西陵叶寒,也是穿着肚兜的,可是现在,那浅绿色的肚兜早已经完好无缺的躺在床上,而她的人,在床下! 乖乖的闭上眼,嘟着樱花一般红艳的唇,傻子王爷满脸的委屈与无辜。 迅速的系好肚兜,穿好底衣,整理好衣衫,可是在这个男人的面前,明明知道他是一个傻子,初夏还是感觉脸额一阵阵的发烫。 该死的,她昨晚怎么会睡着?而且……她愤恨的皱眉,不想被某男一脸的无辜蒙混过去。 “西陵叶寒,你说,你昨晚做了什么?”初夏将双手掐在腰间,双眉高高的挑起来。 颤巍巍的张开眼,某男的眸光委屈到了极点,也无辜到了极点,“寒儿什么也没有做,寒儿只是觉着疼,娘子抱着寒儿就不疼了!” “这不是重点!”初夏嘶吼着,一步上前,紧紧的抓着某男的衣领,“重点是我的肚兜怎么会……咦?你的伤好了?” 西陵叶寒摇摇头,嘴角可怜兮兮的向下掉,颤巍巍的伸出手臂,那上面,俨然一片血迹,只是不再如昨天一般,那血是新鲜的红色,虽然已经凝固。 “娘子,寒儿好痛!”他嘟着樱花般的唇,直直的凑上来。 望着面前越来越大的俊脸,初夏的心狠狠的一颤,“你……你做什么?” “做昨晚的事情啊!娘子不知道,昨晚寒儿好痛,痛了寒儿就亲娘子一口,痛了就亲娘子一口,现在寒儿又痛了!”他嘟着嘴巴,说的异常的认真。 “……”在某男的一口又一口中,初夏的心越来越沉…… ------------ 021 滚到床上 “娘子是寒儿最好的疗伤药!”某男说的得意洋洋,而初夏的脸越来越黑。 “啪!”清脆的巴掌声,然后就是男子哇哇的大哭声,响彻了这个午后。 * 蜷缩在床脚,傻子王爷可怜兮兮的抬抬眸,伸出手臂扯扯某女的衣衫。 “别碰我!”声色俱厉,初夏一瞪眼,一副恰北北的模样。 某男委屈的瘪瘪嘴,又蜷缩回墙角。 初夏呼呼的喘着气,气的脸色通红,这个小子,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脚,不然昨天她不会睡得人事不知。 “娘子……” “别喊我!”初夏没好气的开口,径直用后背面对他。许久之后,那傻子王爷竟然没有了动静。 初夏回眸,身后哪里还有那傻子的影子,一床软被空荡荡的摊在床上。 初夏的心微微的一动,立即站起身来,轻喊了一声:“傻子?你在哪?”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自己的呼喊声与呼吸声。 也不知道安阳王有没有在外面设有埋伏,这个傻子如果乱跑的话……一思及此,初夏的心就紧紧的揪了起来,正要冲出房去,房门突然轻轻被推开了。 仿佛是害怕初夏再次发脾气,西陵叶寒的面上有着一抹小心翼翼的笑,他转转圆滚滚的大眼睛,将托盘放在柳木桌上。 “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这样跑出去……”初夏将两只小手插在腰间,柳眉倒竖,正要开始训斥,突然面前一只油晃晃的鸡腿轻轻的一晃――“娘子,饿了吧,给你吃!”他低低的开口,脸上陪着小心翼翼的笑。 咕噜一声,没等初夏开口,她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响起来。 “……”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来,一把扯过那鸡腿,初夏吭哧咬了一口。宫宴,宫宴,昨天晚上白白的守了那么多的珍馐美味,一筷子都没吃上,反倒背着这傻子王爷跑了半晚上,她早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娘子慢点,还有杭州莼菜汤呢,清新又美味!”他又殷勤的将炖盅中的汤为她倒在碗中,细心的端给初夏。 在心中暗暗的称赞这小子上路,初夏一口鸡腿,一口鲜汤,死仰八叉的倒在柳木椅上,肩膀之上还有一双大手按摩,唔,神仙的日子啊! “娘子可还生气?寒儿知道错了!”西陵叶寒耷拉着眼皮,低声的道歉。 “错在哪儿?”心满意足的打个饱嗝,初夏回身将油腻腻的小手擦在某王爷价值不菲的蓝衣上。反正他的衣服已经被血污了,也不差她这两个油手印。 西陵叶寒连眼睛都没眨巴一下,任凭初夏擦着小手。 “昨夜不该趁着娘子睡了,偷亲娘子!”他垂着眼帘,认罪态度异常的虔诚。 “恩!”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初夏拍拍圆滚滚的小肚子满意的点点头。 “应该光明正大的亲,就像这样!”某男轻叹一声,猛然低身吻住初夏,那滚烫的唇带了激情,还有一抹不易觉察的颤抖。 “混……”那个粗鲁的字眼消失在喉间,初夏不敢置信的瞪着大眼睛,本想一巴掌拍下去的,可是……他也在害怕吗?俊美的小脸涨的通红,双眼紧紧的闭着,那浓密纤长的眼睫毛像狂风中的蝶翼一般轻轻的发着抖,还有他的大手几乎勒断她的芊腰,他的吻生疏的毫无技巧,或许,他的内心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强大。 初夏本想推开他的,但是他的颤抖与生疏的吻技唤起了她的好奇心,或许……她嘤咛一声,装作沉迷一般,两只白皙的手臂挂住男人的脖颈,双腿一勾,整个身子挂在了男人的腰际。 果然,男人的身子微微的一僵,那脸涨的更是通红,连呼吸也变得浑浊不堪了。 室内逐渐的变得燥热不堪,因为初夏的积极响应,西陵叶寒也变得大胆起来,紧紧的抱着她,亲吻着,厮磨着她的乳胸,大手在她身上游走。 “唔……”初夏本想玩火,却没有料到玩火自焚,这个男人,吻技虽然生疏,可是那双炽热的眼睛,让她害怕! 男人仿佛火烧般发烫的身躯再也不能满足亲吻了!他抱着初夏走向床榻,大手伸进她的底衣,摸到了浅绿肚兜的系带。 男人的双眸,幽暗而深邃,浓烈如酒般的狂热情欲溢满而出。 初夏的脑中警报连连,再这样下去真的…… 长舒了一口气,初夏猛然将男人推开,无限狼狈的从男人的身上爬下来。 西陵叶寒紧紧的抓住她的手,“娘子……”声音不再幼稚甜美,而是盛满浓浓的性感。 “不要叫我,我不是你娘子!”本想质问他昨晚到底做了什么好事的,却没有想到,她差点跟这个男人滚到了床上去! 失策啊失策,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便,这么没有意志力了? 西陵叶寒坐在床上,乌溜溜的大眼睛很忧伤的望着她。 “你不要这么看我,或许我……需要冷静,没错,需要冷静!”初夏狼狈的挥挥手,头也不会的出了房间。 “娘子……”身后传来傻子王爷可怜兮兮的呼喊声。 ※ 客栈的房顶上。 前几天下了一场雪,地面上都化得差不多了,可是房顶之上,依然还有残雪。捧一把雪,将滚烫的小脸埋在里面,初夏猛然的大口喘气。 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吻,光想想,她的心就悸动不已了!可是他是个傻子啊?虽然他对她很好,一点点细节的东西都会让她感动,但是喜欢一个傻子……初夏捧了小脸,嘟着嘴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她的身后,一个黑色的人影无声无息的靠近。 “谁?”初夏回眸,对上一双又圆又大,却阴鸷冰冷的双眸。 “是你?”初夏望着那张熟悉的银色面具猛然想起了什么,警惕的瞪着他。 “看来我让你记忆犹新啊!”男人冷冷的开口,午后的阳光映在他银色的面具上,闪着耀眼的光。 “这次偷到客栈来了?仿佛你的品味越来越低啊!”初夏冷冷的开口,并不喜欢这个男人身上所带的煞气与冷意。 “你喜欢那个傻子王爷?”男人没有反驳她,而是出声询问。 初夏一怔,立即联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可能全被这个男人看到,她的脸猛然涨的通红。 “你偷窥?!”初夏暴起,一脚踢向男人,却忘记了现在她身在房顶之上。 “啊!”惊叫一声,初夏坠下房顶,身后飞雪飘扬。 ------------ 022 比不上傻子 风呼啸在耳边,初夏挥舞了小手,想要提气,稳住下坠的姿势,但是却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初夏以为怎么也要跌成残废之时,一抹黑影呼啸而至,一股迅捷无比的劲风袭来,初夏一怔,还没有厘清之时,婀娜腰际赫然已经多了一双有力的臂膀。 初夏诧异的张开眼,眼前男人又圆又大的瞳眸深邃幽暗,那银色面具闪着诡异的光。 耳中嗡嗡作响,初夏还没有反应过来,腰间双臂悠然收紧,男人竟然硬是挺身让两人下坠的身形在空中转了一个方向,掠向了客栈后的碧湖。 连天荷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本是美丽景致,但是此刻在初夏的眼中,俨然是洪水猛兽。现在她被人抱在怀中,想要施展轻功也已经来不及! “啊!”初夏惊叫了一声,猛然攥住了男子的手臂,眼看着两人就要一头栽进荷塘之中。 左脚踏在右脚的脚背上,暗夜一个提气,两人猛地稳住了身子,脚踏荷叶莲蓬,衣袂逶迤,黑发飞扬,说不出的飘逸潇洒。 初夏转眸望着男人戴了面具的脸,眸光狡黠一闪,唇角一弯,抬手挥去。 眸光遽然变得幽暗,女人在他怀中,就任他如何摆头,也难逃面具被她打下的下场。猛然一提气,在初夏的小手到来之前,暗夜猛然低头,吻住女人的唇。 初夏惊骇的挣扎,早已经忘记了要摘下男子的面具,只是本能的将两只小手伏在男人的胸膛上,奋力的将他向后推。 那一吻,本是暗夜的无奈之举,可是,女孩的嘴唇那么柔软,她惊恐的表情如此的好玩,身子的味道是那么的清香,一瞬间,他竟然恍惚了心神,吻,越来越深,从浅尝辄止到欲罢不能。 初夏拼命的挣扎,可是男人强壮的手臂将她圈的好紧,她几乎不能呼吸。 荷叶之上,美丽的男人,美丽的女人,金灿灿的阳光映照在两人的周身,湖水泛起的涟漪反射了阳光,就连那个吻也变得金灿灿了。 双脚一落地,初夏就挣出男人的怀抱,素手扬起。 暗夜抬眸,冷冷的攥住初夏的手臂,冷绝的笑意溢满唇角,声音低沉而阴鸷,“楼初夏,我不是那个傻子!” 初夏气红了脸,浑身发抖:“对,你不是傻子,可是你连个傻子都不如,傻子亲我,我心甘情愿,可是现在,你这个流氓!” 暗夜眸光一暗,凝望初夏涨红的小脸,缓缓的,唇角勾起斜肆的笑,“你喜欢那个傻子?” 初夏一怔,昂起小脑袋,“你没有资格说他,他就算是傻子,也比你正常的多!你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从王府到驿站,再到客栈,她也只是见过他三面而已,可是第二面他拍断桌子,第三面强吻她,这个男人,真的病的不轻! 挣脱开男人的大手,初夏头也不会的向回走,“今天,我就当作被狗咬了!” 狗?暗夜狠狠的皱了眉,眸光阴鸷而冰冷。 他就算是傻子,也比你正常的多! 初夏的话语响彻在耳边,傻子王爷,是他这一生的耻辱,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不会委屈自己,整日装傻充愣,可是楼初夏,竟然说他连那傻子王爷都比不上! 大手紧紧的握起,暗夜望着初夏消失的方向,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冰冷。 “傻子?”初夏推开了客栈的房门,咦?没人? “傻子……”轻唤着,初夏的心越来越紧,难道被安阳王的人抓去了?初夏回眸,正要急急的唤了小二,就见傻子王爷一身泥水的冲了上来。 “娘子……”他委屈的扁扁小嘴,上前将初夏抱在怀中,毛茸茸的头发用力的蹭蹭,“娘子你去哪儿了?寒儿找你找得好辛苦!” 初夏将他拉开,低眸望着他身上的脏污,原先挂在腰间的玉佩竟然不见了! “你的玉佩呢?”初夏低声问道。因为王府现在还不能回去,初夏正打算将两人身上的值钱家什变卖,到乡下躲一躲。 “玉佩?”傻子王爷困惑的挠挠头,两只大手认真的在身上翻,然后就开始脱衣服,外衣,底衣,再脱就…… “停!”初夏大喊一声,今天受的刺激太多了,她可不想再免费欣赏某男的裸2体。 “玉佩找到吗?”某男扯着最后一件底裤,异常认真的问道。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太多,刚才你去哪了?为什么连玉佩都丢了?”初夏坐在圆椅上,想帮助他好好的回忆一下。 “我出去找娘子……”某男挠挠头,努力的想象中。 “然后……” “到了大街上,有人在耍猴,那猴子可机灵了,会翻跟头,会做躬,还会接东西,好多人都在丢,香蕉啊,苹果啊……” “你将玉佩丢给了那只猴子?”重点来了!初夏不悦的眯眯眼。 “不……”傻子王爷的神情更加困惑了,“好像是我跟人换了一支香蕉……” “一个玉佩换一支香蕉?你知不知道那个玉佩值很多钱!?”皇家之物,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啊! “……”某男嘟嘟嘴巴,可怜巴巴的垂下眼帘。 “那你这一身泥水又是怎么搞的?”初夏长呼了一口气忍住,再指指他的衣衫。 “猴子将香蕉抢走了,我又想要回来,所以就跟猴子……” 初夏的脸越来越黑,某男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竟然缩缩脖子,不吭声了。 这个傻子王爷,原来连一点生活能力也没有,如果不管他,恐怕他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初夏皱皱眉,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她身上值钱的物件,经过昨夜的一场打斗,就剩那支紫玉簪子了,又给了小二请了大夫,如今连最后的玉佩也不见了,他们两个人要怎么生活?恐怕一会连住宿的银子都没的付! “娘子……”见初夏不语,傻子王爷怯怯的上前,拽了她的衣衫。 “傻子,我们要想办法赚钱!”初夏点点头,眸光异常的坚决。离开那个王府,她的心中虽然还有一些遗憾,为王府中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遗憾,但是脱离开安阳王,过简单幸福的生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就凭她,楼初夏,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现代人,光是脑袋就比这些古人多进化了一千年,在现代,无父无母,她都能混的风生水起,更何况是在这古代! “赚钱?”傻子王爷很虔诚很膜拜的望着初夏。 回眸凝望傻子王爷的俊脸,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大大晶亮的眼睛,樱花般美丽的唇,最重要的是,那健硕的身材,自打娘胎里带出来的高贵气质,啧啧…… 站在陵城最富盛名的青楼凝香苑前,初夏回眸望望扭捏不堪的西陵叶寒,嘿嘿两声奸笑。 这在古代的第一桶金,就从这个妓院开始吧! ------------ 023 凤舞 带着乔装改扮的傻子王爷大摇大摆的坐在大堂上,初夏手执一杯绿茶,缓缓的打量着这号称艳比秦淮的凝香苑,只见这一路走来,亭台楼阁无不精美,小桥流水无不欢快,虽然是中午时间,这凝香阁还未开张做生意,但是丝竹之乐声声入耳,想必是姑娘们操琴练习,为晚上的工作做准备。 “是谁要买闺女?”一个尖锐的女声传过来,轻纱猛地晃动,凝香阁老鸨段如意快步踏入大堂。 “咦?”一进大堂,段如意就猛盯着傻子王爷瞧,只见“她”一身白裙,清逸可人,再配上那童稚未脱的五官,白里透红的皮肤,弯弯的柳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的又机灵又可爱,那浓密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好似跟人撒娇一般,再配上那樱花瓣鲜艳的唇,如果剔除那过于挺拔的身躯的话,活脱脱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可正因为那挺拔欣长的身材,让“她”在天真可爱的同时又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气质,让人择不开眼。 “妈妈对我的货品满意吗?”初夏站在段如意的面前,挥挥小手,唤醒了发呆的她。 “货……货品?”段如意低低的开口,浑身发抖。 初夏皱皱眉,回首望着傻子王爷,很好啊,毫无破绽,只要他不开口说话,但是这个妈妈桑为什么一副被吓到的表情? “怎么?不够好吗?你瞧瞧这牙口,这身板,这模样!”将傻子王爷的小脸把持在双手中,初夏比划的高兴,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段如意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 “她是我的妹妹,从小就不会说话,可是模样儿生的俊俏,如果不是家中遇到困难,爹娘都长卧病榻不起,需要银子救命,我说什么也不能让姐姐出来抛头露面啊!”初夏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抹起眼泪来。 西陵叶寒默默的望着初夏,眸光越来越沉静,越来越深邃,最后他冷冷的伸出三个手指。 一直望着他的段如意立即意会似的点点头,上前一把抓住哭天抹泪的初夏:“这位姑娘说的也真是可怜,可是我这儿是烟花之地,要个哑巴做什么,我瞧你模样儿不错,不如就在妈妈我这儿下海,一日三餐不说,住的也华丽,最重要的是,赚到钱我们五五分帐,这可是我们凝香阁最优惠的条件了,自然,客人么,你如果实在讨厌的也可以不接!” “嘎?”初夏皱皱眉,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本来是想将傻子王爷压在这儿,换些钱,白日里,趁着这青楼人休息了,再将傻子王爷带走,这妈妈竟然放着这么可爱的“幼齿”不要,打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来。也好,她一个人逃走总比拖着个傻子方便的多! 打定主意,初夏就跟段如意讨价还价起来,一会儿大堂就来了一位俊逸潇洒的公子哥,目不转睛的盯着女装的西陵叶寒瞧,边瞧身子边颤抖,仿佛得了羊角风。 段妈妈将初夏与西陵叶寒安排到后院的僻静房间。 初夏环望四周,房间很敞亮,她很满意,至少有个地方住了,不用再去住客栈。摸摸口袋余下的几个铜板,初夏轻叹口气,当紫玉簪子的钱,给傻子置办了一身行头之后,也就没剩什么了,本想将他买个好价钱,却没有想到竟然竟然她自己答应了在妓院卖艺。 “傻子?”好像好久没有见到傻子了,初夏一惊,赶紧出门去找。 凝香阁前院最偏僻的房间中,西陵叶寒一脸郁闷的望着大笑不停的冷若水与段如意。 “爷……您真的是……哈哈哈!”虽然某人的眸光凌厉的像一把剑,冷若水命令自己镇静再镇静,最后还是笑的在地上打滚。、段如意也是紧紧的抿了唇角,舵主的威严,她一个小小堂主自然不敢冒犯。 “笑个屁!”西陵叶寒一把扯下头上的发套,威严的开口。 冷若水捂了肚子,拼命的将笑声隐没在吼腔中,身体颤抖的宛如筛糠。 “冷若水,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西陵叶寒低声问道。 冷若水止住笑意,眸光恢复谨慎,“安阳王已经全面控制了安陵王府,楼迎春将朱管家囚禁了起来,逼他说出王府的宝藏所在,看来,安阳王是要招兵买马了!” “宝藏……”西陵叶寒眸光一暗,大手倏忽攥紧。 “舵主,方才的那个姑娘……”段如意低声询问道。 “顺其自然,我倒要看看她要干什么!”西陵叶寒低低的开口,眸光更是深邃。 ※ “傻子,原来你在这儿!”初夏在后院中找到发呆的西陵叶寒,顺便帮他正正那诡异的发套。 西陵叶寒委屈的瘪瘪嘴,唇角可怜兮兮的向下掉:“娘子,为什么我们不住王府,要住到这儿来?而且还要把寒儿打扮成这个样子?” 初夏轻叹口气,在他身边坐下来:“你想回到你的王府吗?” 西陵叶寒重重的点点头。 初夏沉默了,许久,她像下定了决心似的安慰西陵叶寒道:“你给我一点时间,先在这儿住下来,等过几天我回王府看看,如果坏人走了,我们就回去!” 西陵叶寒眨巴着又圆又大的眼睛道:“可是这儿是妓院,是污秽之地!” 初夏柳眉一挑不赞同的大声道:“什么叫做污秽之地?皇宫威严吧?光明正大吧?可是自古以来有多少女人为争宠惨死后宫?那儿才是污秽之地,脏东西都藏了起来!这儿,姑娘们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吃饭,有艺卖艺,没艺卖身,买的光明正大,不像那些奸诈小人,表面上风风光光,暗地里全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啪啪!”几声鼓掌声响起来,一个男人,一个让人瞧一眼就终生难忘的男人缓步走进凉亭。 男人一身大红衣袍,红的似火,红的耀眼,面如满月,无懈可击的精致之中又混合着一种阴柔的美感,狭细的双眸,浅灰色的眼眸,悠远而无际,望不到底,又好似一缕清烟,朦胧似幻,冷淡而高贵。挺直的鼻梁,美好得诱人的薄唇,敞开的衣领里,精致的锁骨,玉质的肌肤若隐若现,优雅妩媚。一头闪亮乌黑的长发简单的梳成发髻,上攥罕见的紫色猫眼儿,富贵招摇。男人很美,妩媚入骨;男人很招摇,满身的玉,金,宝石,挂的琳琅满目,可是却丝毫没有消减他一分的气质,妩媚,高贵,招摇,性感,这些特质竟然完全的体现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姑娘见识独特,真是令凤舞佩服!”他将手中那纸扇收起,微微做躬。 “凤舞?”初夏眯眯眼,啧啧,就连名字也这么妩媚,招摇! 一旁,西陵叶寒见初夏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凤舞看,眸光中微微的有些不悦,他伸出手,扯扯初夏的衣角,“娘子……” “娘子?”凤舞魅眼一眯,细细的品味着。 初夏一怔,连忙打着哈哈:“你听错啦,是样子啦,我妹妹的意思是,公子的模样真的好……”初夏眯眯眼,樱唇一启,“漂亮!” 一般男人被称赞漂亮或许都会微微的有些不悦,可是凤舞却非常受用的眯起了双眼,纸扇摇的起劲,大红衣袍随风翻飞。 “凤舞在这凝香阁也住了一段时间,但是见识如姑娘这般的还真是少见,不知道姑娘可否屈尊到凤舞的厅中一叙?” 初夏眯眯眼答应了,可是一旁西陵叶寒的面色却越来越难看。 ------------ 024 什么都给娘子 原来凤舞在凝香阁单独有一个房间,房间的位置也在后院,独门独院,风景甚是雅致,房前一片假山玲珑芭蕉展叶的清雅园林小景,前进则是一式三间正屋,屋中的摆设也如凤舞一般,招摇,富贵,古董花瓶,白玉屏风,镶金桌椅,随便一件都非常值钱,较之西陵叶寒的安陵王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初夏一进正厅就笑眯了眼,表面上虽不动声色,可是眸光却熠熠生彩。进这妓院,原本是骗几个钱财,就算是骗不到,安阳王也决计不会想到堂堂的安陵王会扮成女人躲在妓院来,却没有想到遇到了一个大金主。但是凤舞一身富贵,却偏偏在妓院栖身,恐怕也如她一般,有着不为人知的因由吧! 西陵叶寒跟在初夏的身后亦步亦趋,大手儿攥的初夏的衣襟死紧。 落座之后,凤舞挥舞了纸扇,望着西陵叶寒微微的皱眉:“难道你就是段妈妈所说的哑女?可是方才……” 初夏心中一动,这个死傻子,明明说好扮哑巴的,方才竟然漏了馅,而她也只顾看这房间中的宝贝,一时竟然没有觉察到。 “这个……”初夏初夏眼帘,拼命的挤眼睛,再抬眸,黑眸已经被潮湿的雾气所笼罩了。 “姑娘有什么为难的吗?”凤舞凤眸轻眯,形容潇洒。 “不瞒凤公子……” “凤舞!”凤舞翘起美丽的唇角,轻轻的纠正初夏。 “咦?”初夏一怔,但是很快,“凤舞,他其实是我弟弟,因为这是青楼,我要在这儿工作,总不能将个男子带在身边,所以就谎称……你不会去告密吧?”初夏故意装作害怕似的问道。 “告密?”凤舞眯眯眼,笑的跟只狐狸似的,绝美的面容都有些扭曲,“我凤舞这辈子什么都做过,就是没做过卑鄙小人!” 初夏放心的舒了一口气。 “不过姑娘算是欠我一个人情哦,不知姑娘的芳名?” 果然是只老狐狸,这么快就要将人情讨回来了! “初夏,楼初夏!”初夏轻声道,反正这个朝代,知道楼初夏的很少。 “初夏……夏儿?”凤舞慵懒一笑,眉梢儿轻佻,亲昵的喊出初夏的名字。 初夏一怔,只觉着恶心的浑身发冷,这凤舞,倒是自来熟。 “夏儿,今晚上凝香阁有赛诗会,不如你我同去?”凤舞笑的更甜,那凤眼儿眯成了一条线。 赛诗会……附庸风雅的东东,哪有……初夏悄悄的摸向身下紫檀木镶金椅子上的金片,面上含着娇羞的笑,点点头。 ※ 从凤舞那儿出来,西陵叶寒就一脸冰霜,嘟着樱花般的唇,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了又眨,泪珠在眼眶中来回的打转,就是不掉下来。 “娘子,你喜欢凤舞了吗?”终于,忍了又忍,到了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傻子王爷开口了,声音忐忑,话语委屈。 “喂!”初夏不耐的吼他,要死了,人傻还这么会吃醋。 “娘子吼我!”小嘴儿一扁,那泪水更丰沛了,眼看就要滚落下来。 “好了好了,我投降,我只是喜欢他房间里的东西,每样都很值钱!”初夏的眼睛又闪闪发亮了。 “娘子喜欢那些,寒儿有的是,等寒儿回到王府,娘子喜欢什么便拿什么,寒儿都给娘子!”西陵叶寒立即破涕为笑,紧紧的握住初夏的小手。 纵然他是一个傻子,但是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初夏的心中一暖,不忍心告诉他,他的王府早已经被人霸占了! “好,我就等着那一天,傻子,你说话算数!”初夏热情的给了西陵叶寒一个大大的鼓励的拥抱。 或许是眼看着西陵叶寒从一个娇生惯养的王爷沦落到无人管,无人理的傻子吧,初夏望着他,总会心软。现在,她要与西陵叶寒相依为命了,在这古代,没有一个朋友的她,多个朋友也好! 西陵叶寒傻兮兮的笑,腻在她的怀中,从远处看,还真的像一对相依为命的姐妹。 ※ “楼姑娘,这是段妈妈让奴婢们拿给姑娘的衣衫,首饰,请姑娘好好的装扮,今晚,凤公子就由姑娘作陪了!” 傍晚,鱼贯进入两个小丫鬟,手中捧着托盘,神态之间对初夏毕恭毕敬。 初夏望着那色彩鲜艳的衣裙微微的皱皱眉,想不到她楼初夏的青楼生活这么快就开始了!但是为了以后可以安枕无忧的生活……初夏接过衣衫与首饰,客气的与小丫鬟们道谢。 先稳住凤舞也好! ※ “凤公子?”段如意恭敬的立在那儿,连眼皮都不敢抬。 那暗夜中的人影虽然不说话,但是那源源不断散发出的阴沉与怒气,让段如意心怀忐忑,难道她做错了什么不成?“他是两个月前来到凝香阁的,出手很是阔绰,一月一千两银子,包了凝香阁后面的屋子,凝香阁中的姑娘几乎全是他的知己!” “可查过他的来历?”暗夜的声音阴沉到了极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凤舞,他怎么看都不顺眼。 “查过,没有可疑。凤家是江南大家族,以经商为主,这次凤公子来,也是为了进一批货物,只是他天生风流多情,说是恋上了妙香姑娘,所以就多待了两日!” 暗影中,男人默不吭声了。 “舵主是否是因为凤公子让楼姑娘今晚上作陪才……”长久的沉默之后,段如意突然鼓起勇气开口。 冷凝的空气瞬时间凝固,段如意立即紧咬了唇,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舵主,我……” “下去吧!”男人的声音阴沉到了极致。 段如意如蒙大赦,提了裙角迅速的离开。 凝立在黑夜中,暗夜紧紧的攥起双拳,他对那个小女人是否关心过头了? 蓦地,后院中响起一阵悄然的脚步声,他凝眸望去,只见一抹黑色的身影敏捷的翻墙而去。 楼初夏!?他眸光一暗,紧紧的追上。 楼初夏进了安陵王府! 夜风款款,弯月如勾,银白光芒点点洒落于湖面,映耀着亮色此点。 黑影在各个房间里穿梭,最近进了西陵叶寒的卧室。 暗夜躲藏在屋顶之上,双乌黑深邃的眼眸,在追随着她跑走的身影时,不住闪着美丽深邃的光。 终于,初夏从他的卧室中出来,抱着一个圆形的枕头。 那是……暗夜一怔,忆起白日――“可是娘子,寒儿没有父皇赐的梦枕会睡不着!” 她,竟然对傻子这么好! ------------ 025 总要生存 暗夜说不清心中的滋味,酸酸的,涩涩的,却又暖暖的,温温柔柔的,就这样铺陈开来,复杂辗转却又矛盾苦涩,这种感觉是他短暂的成长过程中从不曾有过的。 但是凝望着女孩奋力奔跑的身影,他的心就这样――被一种忽如其来的感觉所打动。 当下一提气,他便追了上去。 伫立在街角,初夏猛然站住了。暗夜也停住步子,两人间隔了十步的距离。 冷风嗖嗖的,从四面八方贯穿而来,时辰虽早,可是大街上却没有人影。 初夏回眸,冷冷的望着那半掩在阴影中的男子,那人的脸在朦胧中虽看不真切,但是那银色面具却闪着冰冷的光。 “你怎么阴魂不散?”初夏将枕头抱在怀中,不悦的开口。 暗夜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望着初夏的动作。那个枕头,是他从小枕大的,那上面,全是他的味道,而如今,女子将它抱在了胸前,隔着薄薄的布料……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下流了!竟然会……脸色不由自主的发窘,幸好是在夜间,幸好他的面上带着面具,否则他的一世英名真的…… “喂,有胆量跟没胆量应声吗?”初夏大声质问道。这个人,从安陵王府跟到凝香阁,如果是安阳王的人……一想到这儿,初夏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一手夹着枕头,一手攻向暗夜,那攻势快如闪电。 正在暗自懊恼的暗夜见初夏猛然出招,微微的一怔,但是很快,身形一晃,轻松的躲过。 初夏暗暗的吸了一口气,虽然中午,她从屋顶上摔下来,已经见识过男人的轻功,登峰造极,但是心中还是存着一抹侥幸,但是现在看来,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要棘手的多! 如果他真的是安阳王的人……初夏咬咬唇,攻势更猛了,粉袖翩飞,美轮美奂,却不输劲力,招招狠辣。 暗夜眸光一寒,没有想到初夏竟然如此狠毒,竟然想要他的性命,当下便气恼起来,寻了个机会,一下子将那枕头夺了过来抱在了怀中。 “你……”初夏气的几乎发疯,本来打了半天,热汗都出来了,没有沾到人家的半块衣衫,一不留意,最后竟然连傻子的枕头也被他抢了去。 “你还我!”初夏大声喊道,朝着枕头就冲了过去。 见初夏如此在意这个枕头,暗夜的心中再次矛盾起来,闪避的动作微微的有些迟疑。 初夏的手已经紧紧的抓住了枕头。 暗夜那双如涓涓清水浸湿的冰轮,清辉冷冽的双眸,逐渐的露出一抹温柔之色。 想不到傻子也有人关心! “你个小贼,真的是越来越堕落了,一个破枕头你也夺,真他妈的给你贼祖宗丢脸!”初夏一边骂着,一边踢过去。 单手轻松的捞住初夏纤细的脚踝,暗夜紧紧的皱了眉,她对傻子的温柔,对他的粗暴,不知道为何,心突然冰冷了下来。 他就算是傻子,也比你正常的多! 初夏的话语响彻在他心口,他抿唇苦笑。 他不是傻子,傻子王爷只是他用来保命的无奈之举,这一生,他都不可能像傻子王爷那般,全真心的对人! 所以这个女人,也永远不会对傻子王爷那般对他! 这样想的时候,男人的眸光遽然冰冷了下来,他沉默着站着,似乎忘记了大手还握着初夏的脚踝。 初夏想要挣脱,无奈被制,丝毫用不上力气。 “喂,你个变态的,到底要做什么?”初夏大声吼道,打断了他的思绪。 暗夜抬眸,眼神像灌了铅水一样阴沉安静,浑身那肆意蔓延的森寒煞气令初夏没由来的心中一寒! 这个男人…… 初夏猛然感觉到脚踝一松,同时,枕头也被他丢了过来,男人再也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孤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的朦胧中。 初夏张张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似乎什么都不想说,只是站在街口发呆,直到一阵喧天的锣鼓声远远的传过来,她才回神。 是凝香阁,所料不错的话,赛诗会已经开始了!初夏立即急匆匆的转身向回赶。 方才去安陵王府,一是想看看情况如何,二么,想要顺手牵点值钱的东东,却没有想到,楼迎春动作太快,整个王府几乎被她搬空了,如果不是这枕头只是普通布料所制,恐怕也会不见! 看来想要过稳定幸福的生活,就要从那个凤舞的公子哥身上下手了,虽然她觉着那个男人并不像表面看的那么简单! 施展了轻动,初夏照旧按照原路从凝香阁的后院溜了进去。 段妈妈送来的衣服虽然华贵,但是实在花哨,初夏微微的皱皱眉,回首望着房间里那洁白的窗帘,微微犹豫,便扯了下来,三下五除二,缝制了一袭长裙,幸而这个朝代的楼灵儿有这一头微蜷如海藻一般美丽的长发,自然的松散下来,又从首饰盒中取出一个额饰轻缀其上。 满意的望着镜中出尘的自己,初夏相信,只要自己这异时空的装扮一出现,定会引起巨大的反响。 虽然这样会很快的暴露自己与安陵王,但是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抓住凤舞的心。她是孤儿,在现代,为了生活下去,坑蒙拐骗偷,她什么手段没有用过,在这古代,也一样。她从来没有觉到愧疚过,人,总要生存! 正如初夏所料,赛诗会已经开始了! 凝香阁的大厅,角落里搁了炭火,将整个大厅温暖的宛如春天。凝香阁的姑娘,燕瘦环肥,莺莺燕燕,自然各有特点,一个个香衣嫔环,仔细的打扮。 赛诗会,其实也就是考考女子们的文采,虽说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代,青楼妓院,反倒成了女人们学习钻研的好场所,不过这些才艺,说到底也是为了取悦男人的!有些容貌一般的女子,若是能吟诗作对,自然在身价上会高一些,因此凝香阁每年都会举行这样的赛诗会,让那些刻苦学习的女子们崭露头角。 初夏本是初来乍到,这赛诗会是不必参加的,只是陪着凤舞瞧瞧热闹罢了。 凤舞端坐在最显眼的位置,很显然,他是凝香阁最大的金主! 他身旁的位子却空着,引着许多女子心中痒痒的,不断的向他抛着眉眼。 照旧是大红的衣袍,只是较之上件,更是华丽,衣摆处用金线绣制,俗,俗不可耐,但是穿到男人的身上却雅致到了极致。 一双凤眸轻轻的眯着,凤舞仿佛在等待什么人。 初夏一出现,便引来了一阵唏嘘之声,不但因为那暴露在外的白皙的手臂,修长健美的双腿,还有那浑然一身的气质,就如异国美丽的公主,神圣而高贵,庄严而纯洁,将凝香阁最美丽的花魁妙香都生生的比了下去。 凤舞的纸扇摇的更欢,凤眸满意的眯成了一条直线。 不远处的妙香却怨毒的望着浅笑盈盈的初夏,手中的锦帕绞成了一条麻线。 原本场上几个女子正斗的欢,三言,五言,七绝,词阙,精彩到了极致,但是初夏的一出现,将男人们所有的心神全部吸引了过来。 凤舞起身,上前迎上初夏。 初夏垂眸,故作娇羞,任凭他挽着小手。 红衫白衣,俊男美女,美丽到极致,般配到极致的组合,引得人们一声声的赞叹。 二楼栏杆上,与其他人一起看热闹的西陵叶寒冷冷的抿了唇角,眸光越来越幽暗。 两人站在一起的美丽画面,直直的刺戮他的眼。 ------------ 026 卖艺不卖身 “段妈妈,难道您没有给新来的姑娘准备衣服吗?让新姑娘穿着这么见不得人出来?”蓦地,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来,大家循声望去,正是妙香。 仿佛是心有感应一般,大家忽的一下,又全部将眸光落在了凤舞的身上,那摆头的动作,整齐划一。 凤舞削薄美丽的唇角喊着优雅的笑,似乎并没有为身边女人出头的打算。 初夏淡淡的笑笑,眉眼含春:“多谢姐姐的关心,衣服么,初夏有的是,只是初夏就喜欢标新立异,舞,你看我这样漂亮吗?” 她问的巧妙,适时的将凤舞拉了进来。 点点头,凤舞没有开口说话,大手却异常坚定的握住她的芊腰,昭示着他的所有权。 妙香的脸刷的涨红了。凤舞来这凝香阁两个月,能有资格坐在他身边的女人只有她,她又怎么甘心被一个刚来的黄毛丫头抢走客人?她如果不做反击的话,这凝香阁花魁的名号又怎么罩得住! “楼姑娘真的是好手段,一来就得到凤舞公子的青睐,只是不知道楼姑娘文采如何,可不要让人以为只是一个靠暴露身体博得男人欢心的婊子为好!” 妙香这话一出,大家哗的一声炸开了锅,妙香这番话说的如此露骨,不但骂了初夏,顺便捎带上了凝香阁的姑娘。 顿时,场上斗得火热的四大花旦停住战火,纷纷的怒目而向妙香。每年的赛诗会,夺魁的总是妙香,这一次,她干脆当起了裁判,不比赛,就永远没有比输的那一天,所以四大花旦的心中本就不服,如今见她自己是个婊子还要影射别人,于是哗啦啦统统站在了初夏的一边。 “客人让新来的姑娘抢了,妙香,我如果是你,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廊柱上,是谁说,你可以抛弃男人,却永远不会让男人抛弃的?” “是啊,明明自己是婊子,还骂别人,也不觉着寒碜!” …… 俗语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五个女人,而且还是以身体谋生的五个女人,伶牙俐齿起来真的是叹为观止。初夏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的抿着唇,瞧着这场难得的好戏。 凤舞则将眸光全部留恋在初夏的小脸上,玩味着她面上的表情。 “干什么?想让客人看看你们的泼妇相吗?”段如意冷冷的站在二楼栏杆处,大声呵斥。她只是出去谈了一笔生意,一回来,文雅的赛诗会成了菜市场,她的花魁全成了泼妇,还顺便骂人带脏字。而挑起事端的罪魁祸首,此刻却优雅细致的剥着葡萄皮,喝着小酒。 “段妈妈……”五人同时停战,仿佛这才意识到在一年一度的赛诗会上,于是各自尴尬的笑笑,回了座位。 初夏摇摇头,轻轻的低喃了一句:“可惜!” “可惜什么?”凤舞垂首,贴近初夏,双眸泛着意味伸长的微光。 初夏身子微微一僵,拼命的命令自己不能逃走。凤舞的身上有着浓重的脂粉气,那味道让初夏直想打喷嚏。 “你看看那些男人的眸光,不正是传达着这个意思吗?我如果是他们,我宁可不要看什么闷人的赛诗会,看五个女人打架,尤其是打得衣不遮体,不是更有趣的多?” 凤舞一怔,抬眸望向众人的脸,果然,每个人的脸上布满了失望,再低眸轻轻的玩味初夏的话,凤舞猛地放声大笑,那笑声爽朗而且带有一种震撼人心的效果,一时之间,全部人皆都愣住。 西陵叶寒冷冷的望着男子意气风发的脸,一双黑眸更加的诡异深沉。 在凤舞的大笑声中,妙香与四大花旦的脸色就如那被风雨敲打过的樱花,越来越黯淡,而初夏则照旧心平气和的,垂眸低首,优雅的不可方物。 “你可真是一个小妖精!”凤舞抬起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捏住她的下颌,在她耳边厮磨道。 他的声音很小,很温柔,很性感,但是周围太安静了,安静的让所有人听到了他的这句爱语! 嫉妒、羡慕,太复杂的眸光全部望向蜷缩在男人怀中的小女人。 初夏轻轻的笑着,迎上男人魅惑人心的眸光。 蓦地,凤舞将初夏抱在怀中,唇角喊着意气风发的笑,随手向段如意丢下了一沓银票:“初夏姑娘的初夜我包了!” 那沓银票,足可以买下整个凝香阁! 哗!大厅中,人们再次哗然。 被凤舞抱着的初夏皱皱眉,这男人,看起来无比的优雅,却也这般的粗鲁,猴急! “凤公子!”段如意一怔,急急的上前,不知道眼前的情景该如何处理。 初夏窝在凤舞的怀中,小手轻轻的抵着男人的胸膛:“我说过我要卖身吗?”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可以让所有的人都听见。 凤舞缓缓的眯眯眼,饶有兴味的望着怀中的女人。 一开始,她就想取悦他,像所有凝香阁中的女子一般,当他真的对她感兴趣的时候,她却拒绝了他!这个世界上,高深莫测的果然还是女人的心! 初夏大放的迎上他的眼:“我不卖身,我只卖艺!” “卖艺?”凤舞眸光中的兴味更浓。 “对!”顺势挣脱出凤舞的臂膀,初夏惦着脚步宛如猫咪一般,缓步的走向舞台,中间经过主席台的时候,拿过一个男人的拐杖当麦克风。 “iwantnobodynobodybutyou 不管谁先伤害谁我只需要你安慰 iwantnobodynobodynobodynobody 乱了心扉我不属于谁 别装作无所谓 可以忽略我的美 高脚酒杯已斟满颓废 心慢慢在破碎变成一种负累 我就像受伤的玫瑰 却还要浇灌下泪水 你暗受着伤悲 连头都不敢回 想独自承担所有的憔悴” 唱到即兴处,初夏更是丢弃了手中的拐杖跳起了nobody舞,暧昧的眼神,挑逗性感却利落的动作,让众人凭住了呼吸。 偷眸凝望凤舞唇边那不易觉察的那抹弧度,初夏知道,她成功的俘获了这个男人的心! 接下来么,自然是要这个男人的钱! 甩着长发,扭着芊腰,迈着猫步,初夏正舞的欢,突然对上二楼之上西陵叶寒怨恨的眼神,顿时全身如置冰窖。这熊孩子,难道缺他吃穿吗?为什么表情那么哀怨? 华丽丽的结束了舞蹈,初夏在众人的抽气声中走向凤舞。 紧握折扇的大手微微的有些颤抖,凤舞凝望着初夏的小脸,眸光深沉而复杂。 “你说你叫做楼初夏?”他低低的开口,声音粗哑而性感。 初夏点点头,反问道:“怎么了?” “楼初夏!”凤舞喃喃低语,仿佛努力的记住这个名字。 “娘子!”蓦地,西陵叶寒冲下了楼梯。 ------------ 027 爱上了傻子 这一声,喊得初夏是浑身颤抖,在回眸望望凤舞,男子轻笑,那眸光却明亮的耀眼。 众人也是唏嘘一声,今晚上的戏码果真是前所未有的精彩啊,从五女争宠到丈夫男扮女装追老婆,啧啧,简直比戏院的都要精彩上许多。 西陵叶寒站在初夏的面前,唇角紧紧的抿着,望着凤舞之时,眸光里透着火。 初夏气的半死,这个傻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明明她就要得手了,他偏偏跑出来搅局,现在这下子怎么收场? 西陵叶寒却不会看人脸色,瞄了半天,想要像以前那样拽着衣角,没有找到下手的地方,最好只好紧紧的握着初夏的手臂,“娘子,你这身打扮可真是凉快啊?这都入冬了?不冷吗?” “冷你个大头鬼,没见大厅里有火盆子么,再说这是青楼妓院,哪个不是穿的很少!?” “是哦,她们穿的少,可是娘子你穿的更少!” “少你的大头鬼,我这就雅致,没见人人都瞧直了眼么?” 两人说着,边说便向外走,就像在街上遇到聊大天儿一样。等众人反应过来,两个人早已经不见人影了! 凤舞潇洒的挥着纨扇,眸光深邃而沉炼。 没有想到这腐败、冷血的西陵王朝也有这样有趣的人儿! ※ “你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凝香阁是呆不下去了,初夏白白的折腾了一天。一出凝香阁的门子,初夏就大吼一声,抓着傻子王爷的衣领,将他顶在了墙上。 夜,黑的深沉,初夏一双璀璨双眸燃烧着火儿。 “娘子……”某男照旧可怜兮兮的叫她。 “娘子,娘子,我说过了,我不是你娘子,你的娘子是我姐姐!”初夏发火了,指尖狠狠的戳着某男的胸膛,虽然他胸膛够硬,但是这份气总是要出。 “可是每日陪着寒儿玩亲亲的是娘子你,寒儿的娘子只是你!”他说的异常的认真,眸光灼灼。 初夏的心中一动,那个只是让她有些晕乎,但是现在……她在生气哩,是非常非常的生气!让傻子这一折腾,不但栖身的地方没有了,凤舞房中的值钱玩意…… “咦?你干什么?”只顾着生气,直到男人的热热的气息吹拂在耳根,初夏这才惊觉到两人似乎太过亲密了! 傻子王爷身上的味道很好闻,青草香香的,带着春天的气息;眼睛又大又圆,在黑夜中,闪着明亮的光。初夏想缩回手,但小手被他握着,那感觉很温暖,很舒服。 初夏垂眸,她竟然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清晰而有力。 她……不会是喜欢上这个傻子王爷了吧?哎,楼初夏哦,就算你从小再缺乏爱,也不能对一个傻子的关心与爱护这般感激,傻傻的将心交出去?对了,刚才她在干什么?生气来着,为什么会……抬眸,初夏正打算将心中的怒气一点点的凝聚,蓦地,唇上印上男子滚烫的唇。 这个傻子,又在偷亲她了,可是为什么这吻与以前的大不相同?虽然还是那样甜蜜,温馨,却又夹杂着一股怒气。 应该生气的是她不是吗?身无分文的他们晚上要去那儿过夜,而且……初夏打了一个哆嗦,入冬了,雪都下了好几场,她还穿着小晚礼,纯粹是要美丽不要风度了! 西陵叶寒将她拉开,望着她冻得通红的小脸,啵的一声亲了下去。 “你……”初夏正待发作,肩膀之上多了一件外衫,再抬眸,傻子王爷只着一件中衣站在寒风中,发套早已经被他拿了下来,表情天真而可爱,看不出一点的怒气,难道刚才是她幻觉来着? “娘子冷吧?寒儿抱着娘子!”西陵叶寒嘟着红唇,氤氲的眼眸近在咫尺,眸色里隐隐有涟漪荡漾,绚烂得就像夜空中的宸星。 “傻子!”初夏向他宽大的怀中偎偎,太累了,她想做一个鸵鸟了,“傻子,我们今晚要露宿街头了!” 傻子不吭声,只是紧紧的抱着她。 “天这么冷,我们会不会冻死啊?”初夏独自说着,也不管西陵叶寒有没有在听,“小时候,我最怕冬天,最怕下雪,因为孤儿院好冷哦,一座简陋的大房子里面,上下三层床,窗户都在漏风,每天的饭菜也很简单,有的时候还要受大孩子的欺负吃不饱!你知道从小我的梦想是什么吗?那就是做大姐头,高高再上,没有人再可以欺负我!” “我的梦想很简单,只要丰衣足食,有个栖身之所就可以,为什么你不能满足我呢?傻子!”初夏喃喃的说着,或许是累了,或许是这个怀抱真的很温暖,初夏轻叹了一口气,昏昏欲睡了。 西陵叶寒抱着初夏,眸光由纯真,傻气变得幽暗,深沉。 丰衣足食,栖身之所,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难道是他想多了?而且孤儿院是什么地方?楼家的内院吗?她是楼家的二小姐,也从来没有吃饱过吗? * 初夏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能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张开眼眸望着面前那笑嘻嘻的傻王爷,初夏也懒得叫唤了,反正她的豆腐都快被他吃光了! 可是……环顾四周,宽大的床垂散着秋香色锦缎帘帐,蜜色流苏,外罩着一层同色薄如蝉翼的轻纱,用金色的丝线绣着精致的牡丹,床前是玉石茶几,地上是彩棉地毯,墙上悬了几幅山水画,这客栈,高级的有些吓人啊! 再瞧西陵叶寒,身上早已经换了一件堇色衣袍,腰间束了青色腰带,越发的显得身材欣长,气宇不凡,呃,如果自动忽略他脸上的傻笑的话! “娘子请更衣!”不待初夏开口询问,西陵叶寒就大声道,他话声一落,就有两个绿衣侍女从门外走进来,手中捧了锦缎衣裙与首饰。 “西陵叶寒,你抢了钱庄了吗?”初夏惊恐的问道。 西陵叶寒则笑笑,转过身去,让侍女们为才初夏换装。 换好衣装,西陵叶寒又丝毫不给她询问的机会,拉着她到外面的客厅,一踏进客厅,初夏终于确定,这不是客栈,而是一个大户人家的院落。 客厅中,摆了一桌好菜,不但色彩鲜艳,那扑鼻的香馋的初夏几乎连舌头都想吞下去。 “娘子吃这个,还从来没有吃过吧?” “娘子,这个,这个好吃!” “娘子你太瘦了!” …… 那种温柔的语气好象在她身上缠满了坚韧柔软的丝线,挣不开扯不断,丝丝缕缕千头万绪。 ------------ 028 后悔了 “你也吃!”初夏喊着满口的佳肴含糊出声,眸光之中有种晶莹在闪动。 “娘子,以后寒儿不会让娘子受任何的苦,天天好吃好喝好穿!”他眨巴着大眼睛说的异常的认真。 初夏的心再次一堵,眼帘儿垂下,不让那眼泪流出来。 这傻子,是第一个应允给她幸福的人,虽然她怀疑他是否有这个能力! “咳咳!”蓦地,两声女人的轻咳声打破了室内的美好的一切。 初夏抬眸,“咦?皇后娘娘?” 正是凌瑞雪,与那日不同,她一身粉衣,少了冷漠,端庄,多了一番妩媚,温柔。她站在青色的帘幔处,眸光哀怨的望着西陵叶寒与初夏。 记得那日,那花贵妃在宫宴上夺了她皇后的风头,她都没有如此的哀怨过! 初夏皱皱眉,凌瑞雪的眸光让她非常的不舒服。 西陵叶寒则不管她,径直朝她碗中夹着菜:“娘子,多吃些啊,这是最好吃的荷叶鸡!” “呃,皇后娘娘,您怎么在这?要不要……吃点?”初夏却没有傻子王爷那般坦然。 幽幽的,一声轻叹逸出凌瑞雪的樱唇,她转身出了房间。 一顿饭,初夏吃的很饱。 饭毕,初夏挥挥手,傻子王爷颠颠的跑到初夏的面前,一伸手,将她抱在怀中,让在腿上。蜷缩在男子怀中个,吃饱喝足的初夏懒懒的,懒得跟他计较。 “你怎么会找到她?”但是她还是好奇。 “确切的说是她找到我们!皇上哥哥在找我们哎!王府里没有坏人了!”傻子歪着头天真的开口。 “没有坏人?”初夏摇摇头,如果那个皇帝真的可以保护这个傻子的话,也不会在宫宴那晚,任凭他自生自灭了! “皇帝哥哥一直在找我们嘞!” “是吗?”初夏听的兴趣缺缺,不过她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不是皇上的人找到他们,而是皇后!? “你以前认识皇后吗?”初夏低声问道。 傻子王爷一怔,显然非常不解她为什么问到这儿来,搔搔脑袋,诚实的开口:“认识啊,小雪儿是寒儿从小长大的朋友!” 嗯,果不其然,青梅竹马!初夏不悦的眯眯眼。 “只是青梅竹马这么简单?” “寒儿喜欢小雪儿来着,可是……”他嘟嘟粉嫩的唇,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般,“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小雪儿成了皇嫂了!” 因为你傻了呗!初夏叹口气,不想再去刺激他,只要现在,他的心中只有她就够了!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自己也变得满足了,以前,想要称霸叶村的梦想跟现在比起来,太渺小了! 可是安阳王会放过他吗? ※ 夜,暗的深沉。 后院中,那欣长身材挺立,抬眸凝望霜天,气势冰冷。 身后响起一阵窸窣之声。 “你为什么要出现?”男人低低的开口,声音中有一些不满,“难道不知道这样会暴露你自己吗?” “你……关心我?”女人不确定的开口,语气酸酸涩涩的,“我以为,你现在的心中只有那个女人!” 男人不吭声,只是冷冷的望着月光。 “寒,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良久,女人再次开口。 男人的脊背微微的一僵。 纵然是非常细小的动作,也尽数落入了女人眼中,她猛然咬了唇,眸光中盛满了不敢置信:“那我呢?我们的感情呢?” 良久,男人低低的开口:“你是皇后,是我最亲的哥哥的妻子!” “哥哥?”女人冷笑,眸光中充满了讽刺,“西陵叶寒,为什么你还是不明白?那个哥哥在你眼中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他的皇位,原本是你的,就因为他是你哥哥,所以你放弃;他的妻子,原本也是你的,就因为他说喜欢,你也放弃,西陵叶寒,他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男人沉默,久久,他开口:“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是你要嫁入皇宫,在……知道我坠马之后!” 女人的脸色猛然变得刷白,“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心中有过我吗?我与你一起长大,可是……你许诺过娶我吗?你喂过我饭吗?你知道吗?刚才,我看着你一口一口的喂那个女人,我连死的心都有!西陵叶寒,你成为了傻子,也没有这样对待过我!你的心中从来没有我!如果你肯将当年的计划说出来,我会那么快嫁入宫中吗?西陵叶寒!” 她低低的咆哮着,这些年的苦全都倒了出来。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也是你父亲的选择!”男人垂眸,长睫挡住了他的眼睛,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可是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凌瑞雪冲上前,手臂紧紧的箍住男人的腰,“嫁给他,我从来都没有快乐过,他说喜欢我,给了我一个皇后的头衔,除了这些,还能给我什么?你见到花兰儿了么,她已经有了身孕,而我,只是一个皇后的名号!” 她将脑袋贴在他的背上,听着他的心跳:“西陵叶寒,如果说我后悔了,你还会接纳我吗?” 西陵叶寒冷冷的站着,冰冷的月光将他筛成了一副雕像。 终于,凌瑞雪落寞的垂下眼眸,她,知道答案了! “皇兄好吗?”良久,西陵叶寒再次低低的开口。 “好的很,这个江山,只有你在在乎而已,他,现在可能窝在花兰儿的酥胸里睡大觉呢!”凌瑞雪嗤之以鼻的开口。 西陵叶寒的眸光一寒,眉头紧皱。 “我不能劝你什么,就像当年,你父皇要将皇位传给你一样,这是你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只是我想问一句,事到如今,寒,难道你真的没有后悔过吗?如果那个位子上坐的是你,或许,这王朝的百姓就不会过的如此的苦!” 西陵叶寒没有回答,只是怔怔的望着月亮。 后悔吗?这些年来,他也一直这样问自己。 眼看着自己最信赖的人整日里沉迷酒色,耽误朝纲,让奸人把持朝政,西陵王朝岌岌可危,他后悔过吗? 蓦地,一声女人的呼救声传入他耳际。 西陵叶寒面色一惊,是初夏! 男人疾驰而去。 凌瑞雪呆呆的站在当场,凝望男人消失的方向,一抹苦涩的笑逸出唇角。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可是她,后悔了! ------------ 029 采花贼 将衣衫除去,只着肚兜,亵裤,拉过熏过香的锦衾,初夏美滋滋的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的幸福。不管傻子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今天,她很满足,丰衣足食,安逸的被窝,如果天天这样就好了! 哎,她满足的叹气,然后优雅的转身,蓦地,对上一双阴鸷而桀骜不驯的眼睛。 “我的主人,你还好吗?”日邪放荡不羁的笑着,出手极快的封住初夏大声呼救的小嘴。 “哼哼……”初夏穴道被制,发不出声音,只能恨恨的哼了两声,双眸死死的瞪着日邪。 “我知道这样做你会恨我,但是为了找到公主,我必须这么做!”日邪自顾自的说着,还没等初夏反应过来,房门一下子被推开了,那个傻子愣头愣脑的闯了进来,“娘子,娘子,你没事吧?咦?”看到初夏床前的日邪,傻子猛然怔住,傻呆呆的站在门口。 “她没事,可是你有事!”日邪冷冷的开口,手上的攻势快如闪电。 “不要!”初夏喊不出声音,急的浑身冒出了冷汗。 傻子果然连躲避的能力都没有,初夏眼睁睁的看着他成为日邪手中的猎物。 “娘子,你没事吧?娘子,你怎么不说话啊?”被制的傻子仍然不忘关心初夏。 初夏瞪他,这个笨蛋,自己没本事就叫别人来啊,冒冒失失的跑来不是来送死么?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日邪得意的笑,上前拦腰将初夏扛在背上转身面对西陵叶寒,“哎,通知暗夜,如果他想要这个女人,就自己到城郊的末日山庄,否则,嘿嘿……”日邪笑着,猛然对着初夏的娇臀啪的一巴掌,“这么美的女人我就自己享受了!” 傻子王爷又气又急,汗水噼里啪啦的向下掉:“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快放了我娘子!” “西陵叶寒,我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儍,总之,你进了雪月小筑就一定与暗夜有所牵连,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明天日落,如果见不到暗夜,那么你就等着给你的娘子收尸吧!”日邪冷冷的开口,瞳眸嗜血而妖异,看来这几日,为了寻找雪舞公主,他受了太多的苦头,终于有了一点点线索,现在,他宁可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寒儿真的不知道谁是暗夜,求求你,放了娘子!”远远的传来傻子王爷满带着哭腔的声音。、初夏伏在男人的肩头,小脑袋因为男人身子的起伏不断而磕碰着他的身体,很快便头晕目眩起来,但是为了生存,初夏还是大睁着双眼。 仿佛意识到初夏用意的日邪微微的勾唇,笑容邪肆而阴鸷,“我的主人,我如果是你,就乖乖的闭上眼睛,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初夏一怔,那一句句“我的主人”是那么的刺耳,他是让她明白,他日邪并不是任何人肖想的跟班。 日邪,你等着,这辈子不让你做我的跟班,我就不姓楼! ※ 待那抹灰色的身影消失在暗夜之中,西陵叶寒缓缓的抽抽手指,暗自用内力冲破了被封的穴道。 “什么事?”许久之后,凌瑞雪这才懒洋洋的踱着步子而来。或许在她的心中,她还是有些责怪初夏抢了她的男人的,当下也不急不慢,见西陵叶寒一个人站在房间的阴影中,唇角有些得意的上翘。 西陵叶寒没有回答她,而是冷冷的转身,阴鸷的双眸盯住女人的眼睛。 凌瑞雪眸光一暗,脸色有些涨红:“没有,怎么?你怀疑我?你的娘子呢?”她望向房内,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气息,只有她与西陵叶寒两人的。 西陵叶寒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提起迅速的消失在暗夜之中。 凝望男人消失的方向,凌瑞雪黯然垂首,几分落寞,几分不甘,几分愁苦,几分嫉妒,太复杂的感情闪现在女人瞳眸之中。 “西陵叶寒,我以为你这一生除了我不会爱上别人,原来……” “原来你是在自作多情么!”讥讽的笑声猛然传来。 一抹阴狠浮现在女人美丽的小脸上,但是很快消失与无形,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冷若水?” “很好,大小姐还记得我!”一副绝色的面容犹如一道凌厉的光从阴暗的背景里脱颖而出。一身洁白,黑发如瀑而下,男人很美,美得妖娆,美得让人忘记他是个男人! “忘记谁也不会忘记你这个人妖吧?”凌瑞雪满脸的讥讽之色,“怎么?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冷若水那张美丽的脸突然变得毫无血色,“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会不知道吗?冷若水,如果不是有所图,你会放弃涢水太子的身份甘愿追随在他的身后?只是你想要的,不是钱,不是名,不是利,是无法融于世间的……”凌瑞雪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白影一晃,一个凌厉的影子便攻向她的命门,又快,又狠,又厉! 凌瑞雪狼狈的闪开,但是衣裙却撕扯了大半。“冷若水,难道你不怕我告诉他吗?” “死人!死人是永远不会泄露秘密的!”缓缓的,阴鸷到极致的声音响起。 “冷若水,我是西陵王朝的皇后!”凌瑞雪大声提醒他。就算他现在是冷若水,也不会想要看到西陵王朝与涢水王朝打起来吧? “在我的眼中,没有皇帝,没有皇后,我想要的,只有他!” 凌瑞雪倒抽了一口冷气,她,似乎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 夜,黑的深沉,比夜色更黑的是那群侍卫的脸,但是也只局限于那主子瞧不到的时候。 “世子,您也走了大半夜了,累了吧,不如我们回府休息吧?”人称大漠雄鹰的旱巴里上前讨好的开口。 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他这只雄鹰也需要吃肉休息。于是他做了安阳王的幕僚,专门为安阳王训练黑武士,伺候世子么,只是为以后高升做铺垫而已。 西陵叶阳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跨坐在白马之上,一身青色孺衫罩住男子略显瘦削的身躯。 旱巴里尴尬的皱皱眉,身后传来窃笑之声,但是他一回首,那些人便迅速的低头走路。 一道灰色身影,背负着一个女人迅速的从他们面前掠过。 西陵叶阳猛然扯住马缰,冷冷的注视着那一闪而过的身影。 女人的脊背白的刺眼。 “旱巴里,没见那个采花贼吗?”幽幽的,他开口,“我要那个女人!” ------------ 030 叶阳的痴情 初夏眯着眼仔细的打量着这个房间,房间似乎是经过精心布置的,纱帘,帘幔还有床上的一应用品都是大红色,这让初夏不禁怀疑她是不是被抓错了地方,这明明是人家的新房么! 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有两个圆鼓鼓的眼珠子可以活动,初夏是瞪了又瞪,想要将房间里的情势看的清楚,无奈入目的只有那一丢丢的距离。 “呵呵!”男人的轻笑声突兀的响起来,初夏一怔,拼命的斜眼斜眼,却只能看见一双青衫覆盖下的膝盖。 动动嘴,无法言语,动动身子,无法移动,这感觉还真的大大的不妙呢。不过幸亏那人很慷慨的伸过脑袋来让初夏免费欣赏。 “咦?”初夏虽然发不出声音,却做出惊讶的表情,那俊逸的眉眼,暗绿的瞳眸,粉艳的嘴唇,淡雅的气质,不是西陵叶阳是谁?! 只见西陵叶阳一挥手,就有一个彪形大汉上前,抬手一点,初夏觉得喉咙一阵痒,一开口,竟然能说话了,一抬胳膊,也能动了。 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初夏颤巍巍的指着西陵叶阳不知道如何开口,难道是他让日邪抓她的!? 男人却只是对着她浅笑吟吟,暗绿的眼底有些晶莹在轻轻的闪动。 他的蝴蝶! 初夏歪着头端详了他片刻,忽地拔腿下床,冲到他面前来,狠狠的揪起他的衣领,“是你让日邪抓我的?我说过了,我不是什么公主,不是公主!” 初夏冲的急,竟然完全忘记了她现在的处境,直到望见男人暗绿眼底那抹羞赧,后背上传来阵阵冷意之后,这才滴溜溜的垂下眼眸向下看,紧接着刺溜一声,她又躲回被窝去了,只留着一颗脑袋在外面,一张小嘴开开合合。 “你抓错人啦,真的,我可以体会你一结婚便跑了老婆的心情,但是我真的不是公主,我是安陵王的王妃,你清楚的!”初夏耐心的解释。 蓦地,男人原本羞赧,平静的双眸在听到王妃二字之后,寒芒微露,但是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我喜欢的是你,不管你的身份是谁!”他低低的开口,声音虽轻却异常的沉重。 “笨蛋,我怎么会喜欢你!”蓦地,初夏忆起小霸王那张绝望的脸,她怔怔的望着西陵叶阳,沉默了。 “你在笑我对不对?你不相信对不对?明明只是见过几次而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望着你,我的心就会异常的沉静,仿佛就好像等待了许多年,终于等到!”他低低的开口,俊逸的脸上盛满了梦幻般的色彩,炫目的让人不敢直视。 “还记得上次,我离家出走躲在你的身后,你微笑着回眸对我说,你这样是躲不掉的!”西陵叶阳学着初夏那无可奈何的语气,凤眸轻轻的弯起来,“那个时候的你,好可爱,好纯真!” 初夏呆愣着望着他痴迷的样子,暗暗的叹了一口气,那是可爱,纯真吗?明明是她不想多管闲事么,可怜的孩子,被老爹管的太严了,估计没见过什么世面,连人的用意都分不清楚,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掉了进去!不过……或许是因为面前这张脸像极了现代的小霸王,初夏却并不感到好笑,而是深深的震撼,一种从心底缓缓蔓延而上的震撼! 现代她已经欠了小霸王的情,这一世,既然心里有了那个傻子,那么还是少做孽得好。 “叶阳……”初夏抽抽鼻子,伸出雪白的手臂搭在他的肩上,“我现在已经嫁人了,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幸好你的妻子雪舞与我长相一样,你可以去找她!” 西陵叶阳眸光一暗,不敢置信的望着她:“你认为我的喜欢是那么廉价吗?随便一个女人都可以代替的么?初夏是独一无二的,谁都不可以代替!” 初夏抿抿唇,这话听着很感动,也很窝心,但是她已经害了小霸王,就再也不能让这一世的叶阳重蹈覆辙。她叹口气,将手臂收回,然后将身子蜷缩在锦被里,“我不管你喜欢不喜欢,现在我要我的相公,还有,给我准备一套衣服,我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冷了!” 初夏的语气是命令的。 西陵叶阳微微的皱皱眉头,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生在皇家,更有一个呼风唤雨的父亲,从来没有人敢命令他,甚至人人都怕他,也就只有她……他抿唇笑笑,亲自将梳妆台上的衣服取过来,轻声道:“初夏,你看漂亮吗?” “漂不漂亮的,御寒就可以了,本姑娘天生丽质难自弃!”初夏瞥一眼那衣服,华服锦裳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不过可惜他送错了人! 唇角微微的抽抽,很快幸福的笑容就溢满男子俊逸的脸额,他相信,以后的日子有初夏的存在一定会不寂寞! ※ 安阳王从宫里回来了,很显然,今天那个傀儡皇帝没有让他满意。他借口叶阳大了,想要将安陵王府夷平,盖座世子府,却没有料到被傀儡皇帝一口回绝,还说是那是先皇的旨意,安陵王府那块地皮谁都不可以动。 楼迎春杀了朱管家的家人,也没有威胁到朱管家交出藏宝图,看来老朱是真的不知道。整个王府,也被他的人翻遍,没有找到,但是他相信,那张藏宝图一定是藏在安陵王府内,明目张胆的霸占了,拆了,或许就可以找到了! “世子今天一天都在忙什么?”一在厅中落座,有就侍女上前为安阳王按摩捶腿。安阳王轻抿了一口清茶,转眸问向管家。 “禀王爷,世子带回了一个女人,是那日大闹世子婚礼的女人!” 安阳王双眸紧眯,一抹阴鸷的气势缓缓流淌在他的面上。 “要不要……”管家低声道。 “不用,阳儿喜欢就随他去,一个女人成不了什么气候!”说完,男人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 许多年后,安阳王还一直为那一晚所做的决定后悔,如果他知道有那么一天,那一晚,他断然不会轻易的留下楼初夏。 ------------ 031 傻子的感情 “初夏,多吃些!”叶阳不断的为初夏夹着菜,那细心殷勤的模样看的侍女老妈子们一愣一愣的,在她们的印象中,这世子别说伺候人,每次吃饭不是六个人伺候?两个人布菜,一个打扇,一个倒酒,剩下的两个么,一个捶腿,一个捶背,一顿饭下来,怎么也要一个时辰,据说比宫里的皇上排场都大!今天……不但撤掉了所有伺候的人,世子还亲自布菜,餐桌大,对面的菜肴够不着,世子就弯腰趴在桌子上,也不嫌弄脏了那一身昂贵的衣衫。 望着青花瓷碗中那堆积如小山美味佳肴,初夏毫无胃口,脑海中闪过傻子那张焦急的脸,一想到日邪对傻子提出的条件,初夏就满心的疑虑,难道日邪抓她就是为了要引出那个暗夜?可是暗夜是谁?傻子又怎么会知道暗夜? “初夏,吃啊!”不断的催促着,叶阳俊脸上堆满了笑,仿佛是一个渴望糖果已久的孩子终于得到了糖果。 抬眸望着他孩子般笑容,初夏抿抿唇,强忍着吃了一些就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合胃口吗?我让她们重新做!”叶阳焦急的站起来。 “不!”初夏拉住他,“我想跟你说点事情,你能不能让她们先出去?”初夏指指他身后的侍女老妈子。 叶阳兴奋的点点头,一挥手,全部的人皆都恭敬的低着头退了出去。 “你知道暗夜吗?”初夏在这个朝代认识的人不多,西陵叶寒又是一个傻子,她只能冒险跟叶阳打听了。 叶阳一怔,眸光中浮现一抹凝重,仿佛下意识的,欺身上前:“夏儿,这句话,你对谁说过?” 初夏一愣,被他眸光中的凝重唬住了,丝毫没有留意到他对她的称呼,还有那过分靠近的俊脸。 “没有……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昨晚劫走我的人,日邪,口口声声要找暗夜!可是我真的不认识暗夜!”初夏摊摊手,眨眨漆圆晶亮的杏眼,脸上盛满了无奈。 叶阳眨眨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唇,她的唇形很美,娇俏若樱桃,水水嫩嫩,鲜鲜艳艳的,触感一定……蓦地,叶阳靠前,唇颤抖的吻上,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但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初夏一下子愣在了当场,一秒的静默之后,一个响亮的耳光毫不留情的挥在了叶阳俊逸的脸上。 叶阳愣愣的望着盛怒的初夏,眼底那星光般的温柔微微的冻结,眸光迅速的黯然。 “我是西陵叶寒的妻子!”初夏低声冷冷的强调,然后迅速的起身冲出了房间。 西陵叶阳起身,他默然望向窗外,眼神沉黯,漆黑的夜色将他落寞孤独的身影浓浓包围住。 西陵叶寒的妻子?如果那个傻子死了呢? ※ 一身黑衣勾勒出男子美好的身材,浓密乌黑的及腰长发闪烁着微微的蓝光,如玉质雕刻般精致细腻的俊美脸庞被银质面具覆盖,只露出一双如暗夜般深邃的精灿双眸。银质面具的下,线条美好的嘴唇更显性感。 冷若水眸光深沉的盯着男子的背影,如玛瑙般深邃的翡翠双眸有着惧人的寒意。 “你真的要去?”他低低的开口,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扣住窗沿。 暗夜点点头,将青光软剑套如金色的腰带之中。 冷若水缓缓的垂下眼帘,清冷的月光打在他俊美冷漠的脸上,闪着幽幽的冷光。 “你爱上她了是吗?” 暗夜一怔,抬眸望向男子落寞的背影,唇角情不自禁的抽搐,然后一拳拍向他的肩膀,“少来这一套,又装痴情女子么?冷若水,你是一个男人!” 冷若水回眸,笑的异常的妖孽,“就知道骗不了你,不过傻了的西陵叶寒对那女人可真好,不用说凌瑞雪,就连我这个男人都嫉妒了呢!” 暗夜眸光一暗,低低的开口:“再好,也只是一个傻子的感情!”然后他起身向外走,边走边嘟囔着,“跟你一个大男人说这种事情,真恶心!” 然后身后猛然传来冷若水的爆笑。 在那爽朗的笑声之中,暗夜倏忽不见,消失在无边的黑夜中。 笑声戛然而止,深深的落寞呈现在冷若水精致如瓷娃娃的脸上。 凌瑞雪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哪怕是假装傻子,那个男人也没有给过她那样炽烈的情感。 暗夜,如果我是女人,你可以像对待初夏那般待我吗? ※ 因为席间的小插曲,初夏知道不能再在安阳王府待下去了,一方面不放心傻子,如果他真的找不到暗夜,会不会自己一个人去末日山庄,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初夏不愿意看着叶阳再走小霸王的老路,她是个感情饥渴的女人,任何人对她好,她都会心软的,傻子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房门口杵着两个门卫,初夏只能打开窗户,寝楼后是一片池塘,早已经结了冰,初夏小心翼翼的施展轻功掠了出去。 安全着地,初夏暗暗的舒了一口气,正待动身,不远处忽的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声,情急之下,初夏躲进了池塘边上的假山里。 “统领,那安陵王府我们已经翻了十几遍,王爷到底想要找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王爷既然说翻,那就继续翻!” “可是这样不是毫无意义吗?兄弟们至少应该知道王爷要的是什么啊!” 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 远远的,传来几声狗吠,初夏看看时间,不早了,怕再偷听下去会被人发现,当下娇俏如猫足,凭借一身轻功,偷偷摸摸的溜出了安阳王府,当然不忘顺手摸了几件值钱的古董。 ※ 踏进凌瑞雪的琉璃居,凌瑞雪一个人在喝闷酒,见初夏进来,竟然一下子呆住了。 “傻子呢?”初夏将那几件古董丢在桌上,有了它,她跟傻子就不用看凌瑞雪的脸色了。 凌瑞雪眸光一暗,冷冷的掠过初夏的包袱,唇角满含了讥讽:“你不是被人掠走了吗?怎么自己好端端的回来了?而且收获还颇丰?” 对于一个嫁错人的女人,楼初夏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当下也不与她顶嘴,“我找傻子!” 凌瑞雪苦涩的一笑,“傻子?傻子不是去救你了么?” “他……他去救我?”初夏骇了一跳,高声尖叫起来,那个傻子,一只鸡都杀不死,怎么救她!?而且还是一个人去的? “他找到暗夜了?”初夏抱着最后一点希望。 凌瑞雪望向初夏的眸光突然多了一抹算计,“你不知道暗夜是谁?” 初夏摇摇头,“我该知道吗?” “那你喜欢傻子吗?”凌瑞雪唇角的奸诈笑容越来越大。 “总之我不会让他出事!”初夏斩钉截铁的开口。 凌瑞雪望着初夏突然笑的异常的暧昧,不怀好意。 ------------ 032 傻子的表面 “就凭你?楼初夏,你仿佛高估了自己!况且,你的傻子不会有事!”凌瑞雪的语气是斩钉截铁的,也是满含讽刺的。 初夏转身,实在不想跟一个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女人说下去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她还不如趁早去找傻子来的实惠。 “你想走?”凌瑞雪拦住她,眸光从头到尾将她打量,“只着一个肚兜被掳走,回来就珠光宝气了,怎么样?那采花贼的味道不错吧?” 初夏狠狠的皱皱眉,如果一开始她还忌惮凌瑞雪是皇后,可怜她一失足成千古恨,但是现在,所有的忌惮与可怜全部淹没在女人挑衅的眸光中。从小在孤儿院长的的初夏,对那种不友好的人,反击的方法只有一个! 毫不犹豫的出拳,踢脚,凌瑞雪毫无防备,她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斗嘴皮子,耍心眼或许可以,但是动拳动脚,那就差远了,不但小脸上挨了一拳,小腹之上也重重的被踹了一脚,一屁股坐在地上,眸光里泛着恨意,樱唇都咬出了血渍。 门外的侍卫听到声音,呼啦啦涌进了三四位,一见主子的狼狈样子,顿时惊在了当场。 凌瑞雪不敢置信的瞪着初夏,眸光中的怒火越来越旺,在皇宫之中,她是皇后,对付那些妄想登上后位,争宠的女人方法有的是!她颤巍巍的站起身来,阴冷一笑,纤手一挥,“拿下她!” 楼初夏是吗?很快你就会变成一具满身窟窿的女尸了! 宫装的侍卫瞬时将初夏围了个水泄不通,四把长剑,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袭向初夏的死穴,可以看出,凌瑞雪这次出宫,带出来的都是好手,不但个个眸光精湛,身手更是敏捷,快速,剑势凌厉而充满杀伤力。 初夏提起,矫健的身子忽的拔地三尺,巧妙的躲过四大高手的攻击,身子顺势下落,小脚掂在四把长剑之上,重重的压向地面。 凌瑞雪根本就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只是看见她贴身的四大高手表情痛苦的半蹲在地上,寒剑被制在初夏的脚下。 “一群窝囊废!”凌瑞雪怒喝道,再一挥手,又呼啦啦涌进来四个侍卫,只是这次侍卫与上次不同,是用鞭的,四条长鞭,宛如四条灵蛇,分别袭向初夏的脸,胸,腰,腿,在八个人的合力攻击下,如果初夏再施展轻功,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到时候四把剑,四条鞭子都会全部招呼在她的身上。 电石火花的一瞬间,初夏纤细的身子滴溜溜的转,然后顺势一矮,双手着地再暴起,不但脚踩四剑,双手更是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抓住了四条藤鞭,但是这样一来,胸前跟后背就成了空门,如果再来四个,不,一个就足够初夏喝一壶的了! 说时迟那时快,初夏果断的做出了选择,身子暴涨,盘旋上升,四名持鞭侍卫身子一个不稳,哗啦啦全都砸在了持剑侍卫的身上,这样以来,八个人都趴在了地上。初夏在半空之中换了一口气,不想再被八个人同时围攻,直接扑向了凌瑞雪,擒贼先擒王,千古不变的道理。 果然,那八人见主子被制,心中大骇,再也不敢靠前了。 “楼初夏,本宫可是皇后,你不想要自己的小命了吗?”强忍住肩头传来的刺痛感,凌瑞雪冷冷的开口。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刚才,如果不是我躲闪的快,这小命早就没有了!凌大皇后,你有这力气还不如去跟那个贵妃一争高低!” 初夏的这番话生生的触到了凌瑞雪的痛处,西陵叶龙,当初口口声声的说爱她,喜欢她,为了娶她,甘心情愿的将皇后的位子给她,可是好景不长,那个姓花的女人一出现,她就成了明日黄花,无人问津!她想动那个女人,可是偏偏那个女人的靠山是安阳王,她心中忌惮,在宫中吃了不少的苦头。原以为出宫了了,少了花兰儿,心情会好些,气会顺些,却又被初夏暴揍,顺便挖苦,讽刺。 “楼初夏,你不要得意,我会看着你怎么痛苦而死,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爱上的也只是傻子的表面!”凌瑞雪当下也反驳道,一时被气昏头的她,竟然有些口不择言。 “傻子的表面?”初夏皱皱眉,不解她话语中的意思。 “你想知道,我就偏不让你知道,楼初夏,爱上西陵叶寒,我看你怎么死!”凌瑞雪说的很狠,瞳眸中闪着幸灾乐祸的光。 初夏不悦的瞪着她,这个女人,自己得不到幸福,也不想别人幸福,真是可恨!于是狠狠的一拍她背部,让她狼狈的撞在那群侍卫的身上,也算是对她的惩罚。 趁着那群白痴侍卫抢救他们主子的空挡,初夏大步走出了琉璃居,依照日邪白天所说,向着郊外跑去。 末日山庄与冷剑山庄、凤舞山庄,是近几年在江湖之上迅速崛起的三大山庄,顾名思义,冷剑山庄以剑术与宝剑名闻天下,是天下英雄向往之地;凤舞山庄则是以美女,尤其是狠辣到极致,性感到极致的女子闻名,是男人们的追逐之地,至于这末日山庄,却是从头到尾透着一股神秘,不过既然能并称江湖三大山庄,相信肯定有其过人之处! 赶到郊外,找到末日山庄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很高了,路边野草丛中的露珠也开始蒸发,靠近路面的地方,泥地被露水打得一片潮湿,脏污了初夏的绣鞋。因为一夜赶路,初夏又饿又渴,于是一屁股坐在山庄的门前,挥了衣袖擦了一把小脸。 身上的衣衫是西陵叶阳所送,那可是陵城最精巧的师傅三十人花了三十个夜晚所做,却没有想到被初夏当了抹布。 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初夏一边揉着酸痛的双腿一边诅咒这个落后的朝代,连辆车都找不到,这一晚,赶上马拉松长跑了! 神秘的末日山庄在朝霞的余晖中异常的美丽。 山庄很大,错落有致的建筑绵绵延延;山庄很美,就连篱笆墙都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被冬风染红,山庄很静,以至于初夏呼哧呼哧的在庄前的石头上喘了半天的气,都没有人开门招呼。这古代的庄园不都是在门前设岗的吗? 就在初夏犹豫是不是应该上前敲门的时候,那崭新的山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里面冲出来一名锦衣的男子,抬眼看见初夏就冲了过去。 “二嫂,你终于回来了,二哥等你好久了!”那男人二话不说就拉着初夏向山庄走。 二嫂?初夏皱皱眉,抬眼看着锦衣男子的侧脸,脑中迅速的分析着突来的变故。 是阴谋?是巧合,还是……但是要找到傻子,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闯了! 身后的黑漆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初夏抬眸看见了日邪笑的狡诈的脸。 “二哥,你要的人我带来了!”那锦衣男子凤眼儿一眯,一把将初夏推向了日邪的怀中。 谢谢pidanpidan 爱舒瑾 rianfei elsawang 徭役这几位亲送到钻石与鲜花哦,么么 ------------ 033 棋子 上了当,吃了亏,这次初夏还是有所防备的,就着锦衣男子催她的力量,敏捷的身子滴溜溜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圈,躲开了日邪的怀抱,另一外面全神戒备着,防止像上两次的事情发生。 论身手,论轻功,初夏不比日邪差,只是她不会点穴,上两次也是因为被点穴才受制于人。 成功的脱离开日邪的怀抱,初夏顺便又解决了冲上来的两个小喽啰,手法快狠准,再加上没有锦衣男子的命令,一时之间周围蜂拥而来的侍卫竟然也没有再靠近。 “咦?”锦衣男子仿佛很意外一般,负手立在当场,若有所思的望着初夏。 日邪眸光一暗欺身上前,这次因为不是偷袭,所以一时之间他也占不到初夏的什么便宜。 “日邪,交出西陵叶寒!”初夏一边与日邪周旋,一边大声道。 这次她没有直呼傻子,而是呼喊西陵叶寒的名字,一方面也是希望末日山庄能够有所忌惮,不管如何,西陵叶寒也是西陵王朝的安陵王,就算他傻了,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着,也比平常百姓有权势的多! 果然,那锦衣男子在听到西陵叶寒四个字之后,面上那放荡不羁的笑容微微的有些僵硬,而日邪的面容也有些焦急,可是攻势却越来越猛烈。 见日邪不语,初夏心中担心傻子的安全,但是又不能在片刻之间讨到什么便宜,只能运用她最得意的轻功与日邪周旋。 “日邪,我告诉过你,西陵叶寒不知道你家公主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谁是暗夜,你……”初夏的话音刚落,就见对面屋檐之上黑影暴涨,凌厉的攻势,迅捷的速度,就像高峰之巅才可以见到的巨禽——大鹏一般凌空飞起,猛然攻向日邪。 那银色的龙翼面具在阳光下发出凌厉的光。 日邪顾不上初夏,回身接招,哄的一声,纵然在三尺开外,初夏还是被那凌厉的掌风吹痛了脸额。 “暗夜,你终于来了!”初夏听到了日邪那声带着忌惮,带着顾及,也带着惊喜的声音。 暗夜?他就是暗夜?初夏怔怔的站在当场,望着面前混战成一团的两人。 转眸望着锦衣男子,初夏心中一动,快速的移动身躯,袭向他。 从一进入山庄,初夏便看出锦衣男子在庄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那些侍卫喽啰皆都以他马首是瞻,如果擒了他,他自然会交出傻子! “不要!”猛然身后传来暗夜的警告声,初夏心中一动,但是动作却丝毫没有减缓。 锦衣男子微笑着看着她,既不闪也不避,衣袖只是轻轻的一挥,一种异香沁入初夏的鼻腔。 “有毒!”初夏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面前,锦衣男子的笑脸逐渐的放大,然后模糊。 将初夏抱在怀中,末敬腾懒懒的挑挑眉,好一个绝色人儿,怪不得连堂堂青天白日舵的舵主都亲自来了! “暗夜,现在我末日山庄可以与青天白日共商大事了吧!”末敬腾冷冷的笑笑,将初夏打横抱在怀中。 寒剑横在胸前,幽暗的瞳眸之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末敬腾,相反,末日山庄永远不可能与青天白日联盟,一个靠女人威胁别人的男人,你认为我会瞧得起你吗?” 末敬腾一听,脸上立即挂不住了,将初夏向日邪怀中一塞,蹬蹬的几步到暗夜的面前:“喂,你很别扭哎,同时反西陵,反暴政的组织,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联手呢?我已经开出最优异的条件了,为什么你还是不动心?” 末敬腾夸张的叹了一口气。 暗夜冷冷的望着他,眸光阴沉而冷肃,“我与你不同,我是西陵王朝的人,反西陵,是内乱,可是你是蛮夷,反西陵,是想吞并它!” 末敬腾眸光之中充满了惊异,“我真的小瞧了你,原来你都知道?” 暗夜眸光精湛,“果然不错!” “你……诈我?”末敬腾双眸之中燃烧起了火,“暗夜,我还真的小瞧了你,原以为你只是山野莽夫,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有组织,有目标的起义,如果我猜的不错,你现在按兵不动,是在等待一个机会吧?” 暗夜冷冷的笑,负手而立。 “不过你肯为了这个女人来,那么这个女人对于我们就一定有利用价值,不想她死的话,你最好乖乖的与我们合作!”末敬腾上前,轻轻的抚摸了初夏昏迷的小脸。 “随便!”暗夜冷冷的摊摊手,“我来,并不是救她,而是想要利用她!或许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安陵王妃,同时也是安阳世子的心上人,我来,只是想要抓住她找机会与安阳王谈判而已,西陵叶阳,是西陵孤绝的软肋!” 末敬腾眸光复杂的望了日邪一眼,日邪皱皱眉,点点头。 末敬腾的眸光之中再次充满了算计,“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说到底,你还是想我留下她一条小命!” 暗夜轻抿了唇角,银质面具下的半张脸勾画出冰冷到极致,性感到极致的弧度,“不用我想,你自然会留下她一条小命,我只是不想看到这么好的工具被你误杀而已!” 男人冷笑着,矫健的身子宛如翩飞的鸟儿再次飞上屋檐,“不用我出手,很快,西陵叶阳就会将你的末日山庄铲平了!” 黑色的身影消失在明亮的天空之中。 末敬腾迟疑的转眸,凝望初夏昏睡的小脸,西陵叶阳的心上人?好像他无意之中捡到了一个宝! ※ 冷若水坐在山头的一块白石之上,手中一支洞箫,吹出最感伤幽怨的曲子。 远远的,凝望那黑影,冷若水的面上有了一抹几乎不可察觉的笑容。 他竟然是一个人回来! 冷若水起身,将洞箫藏在身后。 “怎么样?找到她了吗?”他刻意的隐藏着自己的情绪。 男人摇摇头,似乎并不愿意多说,“我收到消息,凤舞山庄与末日山庄意欲联合对抗朝廷,就连你的名剑山庄也在蠢蠢欲动,若水,或许你该回去看看了!” 冷若水身子一僵,眸光情不自禁的一暗,“这件事情我会解决,名剑山庄我说了算,可是凤舞与末日……” “去通知西陵叶阳,就说楼初夏在末日山庄!” “为什么?”冷若水一怔。 男人却不语了。 为什么他是暗夜,如果真的傻了,也好,至少可以什么都不顾,将初夏救出来! 或许,初夏说的对,他,真的比不上一个傻子! “楼初夏这枚棋子,是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许久,他低低的开口。 一抹惊喜溢满冷若水的瞳眸,棋子?只是棋子吗? ------------ 034 真正的楼初夏 第三次醒来看到日邪那双讨人厌的桃花眼,初夏暗暗的下定决心,下一次,她再落到这个男人的手中,她就买块豆腐去撞死! “我的主人,我们非常有缘分!”轻轻的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日邪笑的异常的魅惑。 “我的跟班,你说的没错,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地上对我行礼,行奴仆之礼!”初夏说的咬牙切齿。 日邪撇了唇笑,然后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现在我来了,你要的暗夜也已经来过了,很显然,你没有找到你想要的东西,那么,傻子对你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放了他!”初夏暗暗的将那口怒气压下去,尽量的令自己心平气和。 日邪瞥眼看她,“傻子?如果说我没见过你信吗?” 初夏一怔,“他没有来?”可是凌瑞雪明明说傻子到这儿来了,难道在找暗夜的路上耽误了功夫。 初夏忧愁的皱起了眉角。 门外传来了呼喊声,日邪应了一声大步踏出了房门。 就在这时,两个端着果盘的小丫鬟说着闲话经过初夏的房间。 “你瞧见地牢里的那个人了吗?可真是惨,双腿都被打断了,手也被废了一只,浑身是血!” “你刚来,不该说的话不要说!”那丫鬟的话被另一个丫鬟打断。 初夏愣愣的坐在床上,心思忽的敏感起来。断了腿,废了手……难道是西陵叶寒?不,不可能!可是凌瑞雪明明说过傻子在她被日邪掳走之后就离开了,算算脚程怎么也到了,更何况她一路上并没有见过傻子! 日邪在说谎!傻子如果有事她会让整个末日山庄陪葬! 站在门口,日邪沉下眼帘,凝望初夏那张出尘的小脸。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想这样看着这张脸,可是那个人儿是公主,他是侍卫,哪怕那人在睡梦之中,他望一眼都是奢侈,更何况像现在,静静的,仔仔细细的,望着这张脸,看她忽而忧愁,忽而恼怒,忽而严肃…… 初夏抬眸对上日邪沉溺的眼神,她微微的一怔,仿佛明白了什么,唇角轻轻的一抿,奋力的挪动了双脚。 那个末敬腾不知道给她下了什么毒,浑身无力,她打坐调息了好久,也只能勉强挪动身子。 双脚着地,站起来,然后膝盖一软,初夏哎呀一声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小心!”眼前白影一晃,初夏的后背顶在了男人的魁梧的胸膛上。 故意低了身子,胸前酥胸正好压着男人的手臂。 “你……”日邪眸光一暗,迅速的涨红了脸,一时分神却给初夏机会,反身将他压在身下。 日邪冷冷的斜睨着初夏气喘吁吁的小脸,他不是不能反抗,只是因为手臂被初夏紧抱在横在胸前,随便一动……蓦地,方才触手的娇酥触感令他的鼻腔一阵阵的湿热,他狼狈的别开眼,但是女子的体香却仿佛无孔不在,沁入他的鼻端心口,让他一震,他眸光蓦然迷离起来,竟逐渐的失神了。 直到匕首的冰凉刺激了他发烫的皮肤,他才回神,冷冷的望着一脸笑意,水亮晶眸的楼初夏。 “有的时候,女人本身就是最利的武器!”初夏冷冷的开口,眸光锐利的让人颤抖。 日邪一怔,对这样的初夏仿佛有些陌生。 押着日邪走出房门,早有小喽啰去禀告末敬腾。 “啪啪!”末敬腾突兀的抬起双手鼓掌,面上的激赏毫不隐藏,“你可是第一个中了我清风酥的毒,还能走出房间的!” 初夏缓缓的抬头,与他的双眸对上,眸光略显深沉,“解药!” 末敬腾也是一怔,此时的楼初夏竟然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光环,仿佛——与清晨懵懂单纯的女子极度的不同。 末敬腾眨眨眼,以为自己瞧错了,再睁眼去看,女子眸光低抑,脸色深沉,虽然少了活泼,可爱之色,眉宇之间却有一抹漠然,大方,从容。 末敬腾缓缓的挑起飞扬入鬓的双眉,那嗪在唇角的笑意猛然收拢。 有那么瞬间,他惊愣在女子突然表现出的漠然与镇定中,不过那只是转瞬间的表情,很快他便恢复了往昔,暗暗的打量了形势,将一羊脂玉瓶抛了过去,一双黑眸更是浮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 从半空中接过玉瓶,先倒出一颗塞入日邪的口中,见他无恙,初夏才丢了一颗含化。 末敬腾饶有兴致的望着这一切,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一个会变脸的小东西,一个有着惊奇抗药性体质的女子,看来他差点错过了宝贝! 慢慢的提气运功,初夏轻舒了一口气,确定自己已经无恙。 漠然的抬起眼,初夏将匕首握的更紧,“一个换一个,我要西陵叶寒,你要日邪!” 末敬腾淡淡的扬扬眉,“这场交易很公平,但是很遗憾,我的手上没有你说的西陵叶寒!” 初夏眸光倏然一沉,黝黑闪亮的眸底划过阴鸷,手劲又近了几分,一条划痕立时呈现在日邪的脖颈之上。 “你不相信?”末敬腾急急的开口。 初夏唇角微抿,她将眸光望向房舍连绵的山庄,一想到西陵叶寒在地牢中生不如死,她的心就宛如被蚂蚁噬咬一般,生生的痛。 鲜红的血顺着匕首滴落在大雪覆盖的地上,狰狞的红。 末敬腾的脸色变了,他膛大眼眸望着初夏,额头之上微微的冒了冷汗。 日邪却哼都未哼,只是默默的忍受着,俊脸微侧,凝望女人面上的漠然,阴鸷,他眸光微微一凛,随即转亮,这样的女人才配当他的主子,才配得起雪舞公主的名号! 如果说一开始,他觉着女人的身上缺少了什么,那么现在,他很确定,这才是真正的楼初夏,只是可惜这样的楼初夏却只是因为一个傻子! “我真的不知道西陵叶寒在哪?我末日山庄虽然是江湖三大庄,但是西陵叶寒是安陵王,我们不会笨得明目张胆的跟皇家作对!” 初夏冷笑,“我是安陵王妃,照旧不是在这儿?” 末敬腾一塞,无语以对了,他转眸望向日邪。 “我要的是暗夜,不是傻子,你不相信,末日山庄随你搜!”日邪摊摊手,眸光暗沉。 他要与楼初夏合作,所以,他会尽量的服从她。 “带我去地牢!”低低的,初夏开口。 初夏拎着日邪进入地牢。 地牢潮湿的地上躺着一个男人,满身的血水,沾粘在一起的头发挡住了那人的脸,但是身形与轮廓却与西陵叶寒有几分相像。初夏眸光一颤,站在那人的面前,低低的唤了一声:“傻子?” 那人艰难的抬眸,愤恨的眸光对上初夏的眼。 “咦?”初夏一怔,不是傻子,可是这张脸……“凤舞?” “庄主,庄主……”忽的,一个人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庄外有大批的御林军,已经将这儿包围了!” 牢门外的末敬腾眸光一颤,不敢置信,“这么快?” “而且还是安阳王的部队,全是清一色的黑盔甲,可能是……” “黑武士!?”末敬腾脸色大变,转眸望向初夏,“看来暗夜说的没错,你果真有利用价值!” ps:呼呼,初夏发飙了,叶阳好痴情,啊啊 ------------ 035 一个也不能留 犀利的眸光逐渐变得平静,漠然的神情也逐渐变得柔和,初夏轻轻的眯眯眼,丝毫没有将末敬腾的话放在心中,“只要不是他就好!”她低低的开口,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回眸看看手下被制的日邪,笑的异常的开心,“幸好你没有骗我,否则的话,就算我的跟班你也做不成!” 日邪冷冷的别开眼,不服气的冷哼,但是受制初夏他还是有些惊异,这个女子,难道是深藏不露吗? “好了,好了,误会一场哈!”初夏打着哈哈,匕首却照旧指在日邪的喉头,“我跟你打赌吧,如果你有一天开口求我,那么,做我的手下,这一生,生是我初夏的人,死是我初夏的死人,就算是做了鬼,也是我初夏的恶鬼,如何?” 日邪一愣,眸光中又浮现出一抹讥讽,“刚才是我大意,楼初夏,就凭你?” “那你是答应啦?”初夏眨眨眼,丝毫不介意他的讥讽,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个男人心悦诚服的服从她的! “庄主,怎么办?安阳王的黑武士已经将这儿全部包围了!”冲进来的那人着急的开口,出声提醒着末敬腾。 “我知道!”末敬腾低低的开口,脸色暗沉。这黑武士来的太快了,他一点准备都没有,更何况,现在大计未成……末敬腾若有所思的望向凤舞,这个麻烦还没有解决,又来一个……最后他阴鸷的眸光停在初夏的脸上:“你想要解药吗?” 初夏恍若没有听到一般,只是抿着唇,眸光围着受了重伤的凤舞打转。 一个小喽啰跑进来,在末敬腾的耳边又说了什么,末敬腾的脸色越来越暗。“楼初夏,你想要解药吗?”他再次开口,只是这次声音里少了冷静与漠然。 初夏还是没有吭声,一面制住日邪作为自己的保命筹码,一面目测凤舞的伤势。 “楼……初夏?”沙哑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凤舞的喉咙中发出来,那双原本璀璨,灵秀的眸子现在却有些黯然无光。 “没有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还记得当时在凝香阁,你也是对我多加照顾的,我这个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像某些人,明明人家帮了他,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他总是利用了别人,想要达到他的目的,却偏偏还要说话不算数,口口声声的喊着我的主人,却又一次次的把他的主人向火坑中推,不但勾结外人陷害他的主人,而且还喜欢偷袭……”初夏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一边挑衅似地瞟着日邪。 凤舞伤得很重,虽然不至于像那两个小丫鬟所说,双腿被打断吧,但是可以看出是骨折,身上多处剑伤,在被抓住之前,应该有一场异常激烈的争斗。 又一个人急急的跑进来,这次末敬腾再也站不住了,呼啦一下子冲到初夏的面前:“好,我答应你,解药给你,人给你,但是你必须让安阳王退兵!” 末日山庄是涢水进攻西陵王朝最有利的跳板,他不会让它因为一个女人毁于一旦!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好!”初夏二话不说站起来,挥挥手,指挥日邪,“带上他,跟我走!” “不好,庄主,那些人等的不耐烦了,要火烧山庄!”一声大喊,引得初夏望向山庄外。 庄外已经被黑武士重重包围,那黑压压的盔甲与地上的皑皑白雪相互呼应,闪着耀眼的光。最前面一排武士,手中点燃了火把,沉沉杀气扑面而来,仿佛瞬间能将这山林吞没。 果然是安阳王的黑武士!面对如此庞大的气势,初夏猛然觉着自己热血沸腾起来,血管深处,仿佛有种不安定跃跃欲试。 教她武功的蓝衣说过,她的血管中流着与普通人不一样的血,难道是真的? 眸光几经流转,最后定格在为首策马而立的白衣男子身上,他优雅如明月,高贵如白雪,冷静如寒冰,那洁白的衣衫在黑压压的武士装中,那样的清冷,完美,无暇。 远远的看见初夏,西陵叶阳清冷的一抬手,黑武士们停止了向山庄丢火把,而是静默着,以男人马首是瞻,蠢蠢欲动。 初夏皱皱眉,眸光从西陵叶阳的脸上掠过,几个流转之后,她再次确定,傻子没有来!西陵叶阳来的这么快,难道不是傻子通知的么? 西陵叶阳远远的望着那个心不在焉的人儿,微微的皱眉,他大手一挥,庄严肃穆的黑漆大门砰的一声倒在地上,他策马前进,身后百名黑武士步步相随,雪泥飞溅,如落花缤纷。 策马立在初夏的面前,西陵叶阳优雅的弯身,长臂一捞,将她捞在了马背上,然后双臂紧紧的环住她的腰际,额头轻抵了她的前额。 初夏皱皱眉,不习惯他的如此亲近,身子挣扎。 “别动……”蓦地,男人沙哑出声,禁锢着她的双臂更紧,“看到你没事,真好!”他抬眸,眸光温柔而美丽,似涓涓清水轻柔的冲刷着地面。 初夏感觉有些窝心,上次不辞而别就是不想跟西陵叶阳有太多的牵扯,到最后还是……她叹口气,小手放在他胸前无法动弹,如果这时候将他推开,会不会才残忍,而且——西陵叶阳紧紧箍住的她腰的手一直在发抖,他的眼睫毛忽闪的像狂风中的蝶翼一样,他,比她还要紧张吧? “谢谢你!”最后初夏选择听从自己的心,对她好的人,好的心,她都会加倍珍惜。 一抹孩子气的大大笑容溢满西陵叶阳的小脸,他低低的似是欢呼了一声,将初夏抱得更紧。 末敬腾带着山庄几千人冷冷的注视着两人,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那黑压压的御林军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 “我们走吧!”初夏别扭的动动身子,实在不习惯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抱着。 “等一下!”西陵叶阳眸光一寒,将初夏占有性的向怀中一抱,让她面对末日山庄那些人,唇角一抿,眸光冷酷,“想要伤害你的人,一个也不能留!将末日山庄夷平!” 这山庄名字取得不好啊,末日,这不到了末日了,嘿嘿 ------------ 036 尊贵的公主 冷酷的言语,冰冷的眼神,让初夏几乎有了错觉,这个男人,还是那个弱不禁风的西陵叶阳吗? “不!”初夏猛地从他怀中抬起头,“他们没有伤害我,你看,我这不是完好无恙吗?这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西陵叶阳转脸微笑的面对她,眸光温柔的令人颤抖,“初夏,就算他们没有伤害你,可是他们却从我身边带走了你,这些就足够他们死一百次了!”他的话语很温柔,内容却血腥残酷的让人颤抖。 初夏惊愣的眨眨眼,不敢置信的盯着西陵叶阳的眼:“叶阳,不要说这样的话,这样的你,令我恐惧!” 西陵叶阳抿唇一笑,“可是,晚了!” 果然,那群黑武士已经攻进了山庄,山庄的几处都着了火,有人在火堆中抱头鼠窜,伴有惨厉的哀嚎声。 末敬腾冷冷的望着这一切,刚要下令反击,猛然,一个绿色的身影从马上飞了下来,直接掠向火势蔓延之处,是楼初夏! “初夏!”叶阳大喊一声,猛地驱马扑向火堆,旱巴里一见大手一挥,黑武士停止放火,他整个人也扑向叶阳。 西陵叶阳是安阳王最宝贝的儿子,他可以想象,西陵叶阳就算是少了一根头发,他也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火势迅速的蔓延,很快将紧挨山庄大门的一处偏房点燃。那是山庄之中负责花草园丁的小屋,园丁有一个年仅七岁的孙女。烈焰纷飞中,传来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棚子上,一根碗口大的柱子被火烧断,噗的一声掉落下来,眼看就要将那女孩砸在柱子下。 初夏飞身上前,一个海底捞月将女孩抱在了怀中,抬眸,柱子却近在咫尺,初夏眸光一暗,直觉的抬起手臂想要阻挡。 眼前白影一晃,西陵叶阳充满了惧意的脸猛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同时,响起一阵沉闷的响声。 廊柱滚落在初夏的身旁,但是飞溅的火星却四下飞散,有的袭向初夏的小脸。“呲――”皮肉烧焦的声音响起来,初夏失神的对上西陵叶阳抽搐的脸,再垂眸,这才发现,原来西陵叶阳伸出的手臂为她阻挡了火星,那截如玉般透明的手腕上,被烧出两个小黑点,正冒着烟…… 西陵叶阳的身后是旱巴里惊吓的变色的脸,他上前,迅速的为西陵叶阳包扎,却被他冷冷的拨过。 “初夏!”叶阳上前,将初夏搂在怀中,然后撑起衣袖,生怕初夏再被火星溅到。 就这样,初夏护着女孩,叶阳护着初夏,而旱巴里则护着叶阳,一行人艰难的走出火势蔓延的火区。 黑武士在旱巴里的授意之下已经开始救火,也因为这样,末敬腾铁青着一张脸,没有轻举妄动。 不是得罪不起安阳王,只是还未到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 一到安全地带,初夏放下女孩,回身看着叶阳的伤势,“要不要紧?” 叶阳摇摇头,转眸望着女孩,冷肃的杀意一闪而逝,最后他转身,拉住初夏的手低低的开口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初夏摇摇头。 叶阳再也没有说话,默默的将她抱在怀中。 西陵叶阳,一个没有武功却被安阳王骄纵惯的公子哥,他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且一旦想要一件东西,他会想方设法的得到。还记得小时候,他特别喜欢一只白猫,整天的抱着它,突然有一天,他发现他的白猫不见了,而是跟着一只黑猫在府外到处流浪,那抹杀意,就那样清晰的涌了上来,他的爱是炽烈的,也是自私的,不容许有任何的瑕疵,任何的污点,更不能允许爱的东西与别人分享,所以……他暗暗的做了一个手势给旱巴里。 那个女孩不烧死在火中,也是活不成的! “庄主!受伤十三人,没有人死亡!”末日山庄有人迅速的统计出伤亡,低声汇报给末敬腾。 末敬腾皱皱眉,冷峻的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楼初夏,你答应过我的!”他低低的开口,一双犀利如鹰隼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初夏。他的身后,是简单包扎却有了一丝精神的凤舞。 初夏点点头,面对西陵叶阳的痴情与阴鸷,她只能打迂回战术,“叶阳,他们真的没有伤害我,相反,他们还救治了我的朋友!叶阳,我们走吧!”最后一句话,初夏说的很慢,听起来像是有些撒娇。 孩子气的大大笑容再次溢满叶阳那张俊绝的脸,他重重的点点头,先行上马,然后拉起初夏,与他共乘一骑。既然初夏不喜欢他残忍,他就绝对不会再在初夏的面前杀人,反正,这种事情有人替他处理! 双臂揽过初夏,然后拉过缰绳,让大宛名驹悠闲的散着步子,叶阳缓缓的俯下身子,将脑袋站在初夏的肩膀上,嗅着女人的清香与芬芳。 身后,以凶狠残忍闻名的千余名黑武士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强拉下身下坐骑激烈的性子,隐忍着前行。 浩浩荡荡! 这次初夏真的就像是尊贵的公主,身旁,是愿意守护她一生的王子! 站在山顶上,一双冷眸跟随着那抹绿影移动,男人的双眸发出璀璨却冰冷到极致的光。 他似乎看到两人不断交头接耳,耳鬓厮磨,欢声笑语的场面,心猛然的一沉,一挥手,身后的大石在瞬间粉碎成碎末,扬起的石粉扑向身后的冷若水。 率性而潇洒的一挥衣袖,幻化石粉与无形,冷若水优雅的皱皱眉,上前,凝望着山下那两道一绿一白的身影。 “爷,您有没有觉着,西陵叶阳与楼初夏很般配呢?”他冷冷的笑,故意说道。 暗夜皱皱眉,紧紧的握起拳头,冷冷的哼了一声,双眸却丝毫不离那绿色人影半步。 “如果安阳王知道西陵叶阳私自出动他的黑武士,而且破坏与末日山庄的联盟的话,不知道……这个西陵叶阳,对楼初夏还真的痴情呢!” 冷若水不断的在一旁煽风点火。 暗夜的怒气越来越盛。 轰隆隆,窝在叶阳怀中的初夏疑惑的望望天,晴空万里啊,为什么会有打雷的声音? 更晚啦,不好意思,哎,事情太多啦,家里要办喜事,呼呼 ------------ 037 我爱你 安阳王府内苑中,有仆人在马下放了凳子,叶阳先行下马,然后站在一旁伸出双手,作势要将初夏抱下马来。 “我自己来就好!”利落的着地,甚至连凳子都不用,初夏不动声色的回绝了叶阳的热情。 “初夏,你的武功真好!”西陵叶阳也不生气,笑嘻嘻的眯了眼,眸光中全是对初夏的崇拜之情。那眼神让初夏想起了傻子,现在他到底在什么地方啊,末日山庄没去,又不在琉璃居,难道是暗夜……想来想去只有暗夜有可能知道傻子的下落了。 “你在想什么?”西陵叶阳盯着初夏沉思的脸猛瞧,眸光中全是宠溺。 “没什么!”初夏摇摇头,还是先解决这个西陵叶阳吧!“谢谢你救了我!”她低低的开口,然后咬了唇想着怎么开口告辞。 “世子,您带回来的人伤势不轻,是否要请大夫看看?”一旁,旱巴里献媚的开口。 世子迷这个姑娘,这个姑娘要闪人,他是老江湖,怎么会看不出来,现在只有想办法留着这个姑娘,那个带回来的病人自然是个不错的借口。 “哎呀!”初夏惊叫一声,竟然忘记了还有一个凤舞,虽然末敬腾拿出末日山庄的好药给他敷上,但是凤舞伤得实在是太重,一时半会恐怕不能痊愈,可是傻子怎么办? “当然要去请大夫,不,旱巴里,去宫中请御医!”西陵叶阳大声道,转而又有些不放心的问初夏,“那个男人与你……” “只是朋友,简单的朋友,他以前帮过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么!”凤舞的身份就连初夏都搞不清楚,所以这么说是最安全的! “只是简单的朋友就好!”西陵叶阳眨眨眼,暗暗的舒了一口气,“初夏,你来,我给你看好东西!”拉着初夏的手,西陵叶阳径直向后院走。 想拒绝,但是一想到凤舞还要续命,只得隐忍的答应下来。 朋友……凤舞是她的朋友,没错!初夏撇撇唇,不管凤舞什么身份,至少在古代,她又多了一个朋友!看他那日在凝香阁的风采,非富即贵,这恐怕是暂时落难吧! 初夏心中打着小算盘,等西陵叶阳开口唤她,她才惊觉的抬眸,入目的竟然是一处花房,外面冰天雪地,而里面却暖意融融,最奇特的是,不禁百花盛开而且蝴蝶翩飞,蜜蜂采蜜,让人恍若回到了春天一般。在技术、条件都落后的古代可以拥有这样的花房,而且能将花儿种植的这么好,天,皇家就是不一样! 满意的望着初夏惊愣的眼,西陵叶阳得意的扬扬眉,然后走到花房一角,取了一个笼子,里面,一只罕见的五彩蝴蝶扑棱着翅膀,翩翩飞舞着。 “好漂亮!”女孩子喜爱美丽的天性立即被这漂亮的小东西激发出来,初夏惊叹着,转着笼子看,漆圆晶眸闪着明亮的光。 西陵叶阳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它好像你!” 初夏一怔,眯眯眼,什么时候她像一只美丽的花蝴蝶了? 西陵叶阳只是抿唇笑,笑的眼儿都弯了起来。 初夏看着他的笑容异常的窝心,不明白叶阳为什么会对她如此的好。 “这儿!”西陵叶阳又拉起她的手蹲在一株花前,天,竟然是传说中的绿玫瑰! “很稀罕的花吧?绿色的!”西陵叶阳得意的指给她看。 “真的……好漂亮!”初夏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玫瑰,红的,粉的,白的,蓝的,都见过,可是这绿色的……“你干什么?”初夏一喊,将西陵叶阳吓得一愣,他的手伸向了那娇嫩的花瓣。 初夏立即拉住他的手臂。 “你喜欢就摘给你啊!”西陵叶阳低低的开口,双眼瞟着初夏紧紧的扯着他衣袖的小手,面上有了一抹暗喜,这是初夏第一次主动拉他手哦,好幸福! “笨蛋,你不知道这种花有毒吗?”初夏狠狠的敲着他的脑袋。 西陵叶阳一怔,摇摇头。 “那它的故事你也不知道啦?”初夏眯眯眼,拉着他在花前的沙土地上率性的坐下来,“在神秘的大自然里,有一种玫瑰躲在草丛中,默默的散发着奇异的幽香。因为花色青碧,比翠玉还要美,人们称之为绿玫瑰。也正因为绿玫瑰的罕见,被视为花中极品。传说啊,绿玫瑰是不存于地只存于天上的花,是只存于天上的永恒爱情。天上的东西凡人又岂能拥有?爱情能让人忘记时间,时间却也能冲淡爱情,亘古不变的道理!”初夏摊摊手继续说,没有瞧见西陵叶阳轻轻的眯起了眼,沉思着。 “相传如果能在绿玫瑰开花时许个愿,什么美好的愿望都能实现,青春永驻啊,爱情长存啊等等,但是……”初夏的话语一转,“它有毒,全身上下都有毒,只要手指一碰到它就会中毒。” “时间真的能冲淡爱情吗?”西陵叶阳突然低低的开口。 “嗯?”初夏一怔,乖乖,这不是重点好不好?重点是……“我不相信!”西陵叶阳极其认真的望着初夏,然后将她的小手紧紧的握在胸前,“我爱你,永远不变!” 初夏愣愣的望着他,许久都不知道怎么应答,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男人的脸突然靠近,一个吻,带着宣誓般,吻上了她的唇。 “我从来不相信世间有一见钟情,但是遇到你,我信了,初夏,我爱你,从见到你第一眼起,就爱你,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如果这份爱可以有一个期限,我愿是一万年!” 初夏眨眨眼,怔怔的望着这个男人,他看过大话西游吗?这么煽情的话语说来就来? “爱情能让人忘记时间,没错,但是时间不一定能冲淡爱情,我对你的爱,亘古不变!” 受不了了,还来!?初夏转过脸,拼命的咧着唇,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应对西陵叶阳的痴情了。 蓦地,花房的门被人打开,旱巴里大步走进,口齿清晰的禀道:“世子,安陵王求见!” 安陵王?傻子?初夏一怔,站起身来飞也似的向外跑。身后,西陵叶阳的眸光幽暗冰冷的像块北极冰。 ------------ 038 伺机而动 客厅里,西陵叶寒满身泥污,站在安阳王府崭新的地毯上,局促的揉着衣角。 俊绝的小脸上溅满了泥巴,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只有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亮闪闪的,滴溜溜好奇的望着客厅的一切。 “傻子,你怎么来了这里?”初夏飞奔而来拉住他。这不是肉望虎口里送么,他们躲避安阳王都来不及,没有想到竟然双双的来了安阳王府! “娘……娘子?”傻子大眼儿一眯,嘴角可怜兮兮的向下掉,那泪水哗啦一声涌了出来,将初夏抱个满怀,顺便将身上的泥浆脏污了那身碍眼的衣裙。 不是西陵叶阳送的么,他偏偏弄脏它! 初夏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着他,一面想着后路。比起傻子来,凤舞自然不算什么了,她要赶快离开安阳王府才行! “初夏!”低低的,略微有些落寞的声音响起来,西陵叶阳缓步进入大厅。 “叶阳,我相公来了,我要……”初夏拉着傻子站在叶阳的面前,故意将“相公”两字咬的很响。 叶阳的脸色很沉很沉,冷寂的眸光缓缓的扫过西陵叶寒那张傻笑的脸,然后又转而深沉,嫉妒,羡慕,冷然,太过复杂诡谲。 “世子,御医到了!”旱巴里适时的将御医带了进来。 “初夏,徐御医是宫中最有名的御医,你那位朋友的病交给他应该无碍!”叶阳不动声色的站在西陵叶寒的身旁,低低的开口。 一身雪白,人淡如菊,西陵叶阳站在一身泥泞的傻子身旁,一双眸子深邃明亮,像是被正午阳光温暖着的湖水,浅笑吟吟的望着初夏。 西陵叶寒皱皱眉,他竟然有些恼怒自己以这样的造型出现在初夏的面前了,与一身飘逸的安阳王世子比起来,他真的挫到了极点。 “是……是啊!”初夏吞吞吐吐的,一时之间竟然不好开口提出告辞,猛然,她望着一身泥泞的傻子,大喊了一声:“你这是怎么弄的?” “娘子,寒儿找你找得好苦,寒儿不敢骑马了,上次就是从马上摔下来……寒儿走了一路,也跌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那个末日山庄,谁知道那儿起了好大的火啊,我就趁乱跑了进去,才知道娘子你让弟弟救回来了,我又跑回来……”傻子垂眸,揉着双腿,粉嘟嘟的唇高高的嘟起来,“娘子,寒儿好累哦!” 初夏刚要开口,西陵叶阳一步就插在了两人中间,正好挡住了欲扑过去撒娇的西陵叶寒。 “既然堂哥累了就去房间休息吧,管家,让人好生的伺候王爷,沐浴更衣!”叶阳的话语刚落,不等西陵叶寒反驳,那管家就先前一步上来,拉了他就走,便走还边热情的招呼着:“王爷,您小心门槛,王爷,你看好路,王爷,您慢走……” 西陵叶寒紧咬了唇,想要挣脱管家的钳制,却没有想到那管家也是一个练家子,他又不好暴露身份,只得被人架着去了后院的偏房。 “叶阳,我跟相公不能在这儿久待,有些事情你也明白,我害怕……”初夏低低的开口。 “旱巴里,今天的事情如果有人胆敢透露半句,你就提着脑袋来见,不准告诉任何人,我今天哪儿都没去,什么人也没来过,明白吗?”西陵叶阳眸光一寒,斜睨着旱巴里。 旱巴里赶紧点头,事后却为难的皱眉。 在这个王府中,世子虽然是王爷的心头肉,但是真正当家作主的还是王爷啊,如果不禀报王爷知道,恐怕…… “堂哥与家父之间可能有些误会,让堂哥住下来,不正好化解吗?”西陵叶阳想要拼命的留住初夏。 化解?恐怕是不能化解了,除非傻子死了!初夏腹诽道,但是如果强行离开怕惹恼了叶阳,恐怕到时候傻子的命还是不保! “世子,御医请世子过去,是有关那位公子病情的!”一侍卫来报,打断了初夏的沉思。 “初夏!”叶阳上前轻轻握住初夏的手,径直进入后堂。 初夏别扭的动动身子,不动声色的挣脱了。 那时候在末日山庄,她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她再也不能让他误会什么了! 伺机而动吧! 偏房中,凤舞静静的躺着,修长浓密的睫毛覆盖住他那双魅惑世人的凤眼,苍白的脸色,青青的胡茬,少了那份魅惑,男人竟然看起来成熟了许多。 或许是听到脚步声,他轻轻的颤动纤细如蝶翼的睫毛,缓缓的张开双眸。 “世子,请这边说话!”徐御医将西陵叶阳请到一边,“病人的伤势很重,外伤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的肺腑,被一股强大的内力伤过,要想痊愈的话,不但需要时间静养,最重要的是需要上好药材。” 西陵叶阳点点头,“御医尽管开药就好,你也知道我安阳王府中药材齐全,什么稀奇药材没有?” “可是……那些都是王爷搜罗来为世子您……怎么可以挪用呢?”徐御医为难的开口。凤舞要想痊愈,就得有一味药,名曰紫山参,极其罕见,安阳王曾经派人远赴废舞王朝求得五根,如果动用世子的药物,被安阳王知道,恐怕…… 轻轻的咳了两声,西陵叶阳转眸望着坐在床榻边照顾凤舞的初夏。 “他对我有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初夏的话让他下定了决心。 “用便是,父王那儿我会解释!” 徐御医点点头,到一旁开要药方。 “你感觉怎么样?”初夏将枕头垫在凤舞的身后,帮他支撑起身子。 “想不到我们在这儿见面,更想不到是你救了我!”凤舞淡淡的抿唇,低低的开口。 “我也想不到你会被末日山庄的人伤成这样!你跟末敬腾有仇吗?” “我的伤不是末敬腾做的!”凤舞轻轻的喘了一口气,拼命的令自己呼吸顺畅。 “不是末敬腾?”初夏一怔,想想也是,如果是末敬腾将凤舞打成这样,他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将人交给她,难道他就不怕放虎归山吗? 初夏正要问到底是谁伤了凤舞,猛然,凤舞紧紧的盯着撩帘进来的西陵叶阳不说话了。 ------------ 039 有情郎 “这是……”凤舞皱皱眉,很快装作若无其事的将眸光从西陵叶阳的身上收回,然后巧妙的转换了话题。 “安阳王府!”西陵叶阳淡声道,站在初夏的身旁,“你是初夏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在这儿,你可以安心的养伤!” 凤舞一怔,转眸看看初夏,突然笑的意味心长,“你不怀疑我的身份?竟然这么大胆让一个陌生人住在府中?” 西陵叶阳的笑容更淡,“我说过,你是初夏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既然我能留下你,自然就不怕你做出什么有害王府的事情!”他说的云淡风轻,日光透入棂格打在他削瘦苍白的脸上,形成一些探浅的阴影,鼻粱高挺,嘴唇长而薄,那股清贵优雅的俊朗感与自信感,仿佛生来就是傲世独行的人物,一举一动流露出无比的品味与贵气。 凤舞眨眨眼,环望四周林立的黑衣武士,薄唇一抿,凤眼儿一眯,“确实,要想在安阳王府生事,除非那人不想活了!” 西陵叶阳再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深情的凝望初夏,“废舞进贡来一批新鲜的葡萄,很是美味,我们一起去尝尝吧!” 初夏想要拒绝,西陵叶阳却丝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径直拉着她出了房间。 凤舞在听到废舞两字之时,眸光突地变得幽暗,只是初夏忙于应付西陵叶阳,并没有注意到。 后院的凉亭,因为到了冬天,天色寒冷,所以亭子三面用七彩的帷幕围了,一面正对那花棚。帷幕用竹片挑高,并不显得局促憋闷,相反因为花儿的光合与绿化,空气清新的不得了。 石桌上铺了华贵的桌布,米色流苏耷拉下来。石凳上铺了厚厚的一层雪白的狐皮,那毛又软又舒服。 在西陵叶阳的示意下,侍女端上一琉璃玉盏,盏中是又紫又大的葡萄,那芬芳的香味儿惹得蜜蜂都飞了过来。 初夏对葡萄不感兴趣,可是那碧绿碧绿的玉盏,一看就不是一个俗物!啧啧,就连人家盛水果的盘子都这么名贵,这个安阳王真的是富可敌国啊! “这葡萄是皇上堂哥派人送来的,是废舞的名产,你尝尝,可还喜欢?”西陵叶阳朗声道,过分修长白皙的手指伸出去,摘了一个葡萄亲自剥了一半的皮,递到初夏的唇下。 透过帷幕的阳光在他的脸上映出宠溺与温柔的流光飞舞。 皇上送给大臣东西,不是用赏赐二字形容的么?看来西陵叶阳也没有将皇上放在眼中啊!初夏只顾分析着西陵叶阳的用词,并没有注意到男人此举动作是多么的暧昧,随性的张开樱桃小嘴,将那紫色的果肉吞了进去。 唇轻轻的碰到了西陵叶阳的指尖。 倏地,西陵叶阳怔住了,痴痴的望着初夏那鲜艳的唇,指尖之上仿佛还留着女人的余香。 心,悸动不止。 终于摆脱管家纠缠的西陵叶寒站在凉亭不远处,刚好侍女掀起帷幕,他清晰的看到发生的一切。 西陵叶阳脸上的宠溺,初夏微扬的充满笑意的小脸,还有那暧昧的动作,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把剑狠狠的刺戮着他的心。 西陵叶寒环顾四周,这是安阳王府,集荣耀、权势与富贵于一身的安阳王府,富可敌国,势压皇上的安阳王府,而他,是借女人的光苟延残喘的安陵王,无家可归,装疯卖傻的安陵王! 蓦地,一抹深深的讽刺溢满男人黝黑的瞳眸,他微微的张开粉嘟嘟的唇,大口的呼气,吸气,拼命的让自己冷静,但是亭子中不断传出来初夏的娇笑声让他几乎濒临爆发的边缘。 帷幕已经被侍女放了下来,他看不清里面的情势,恨得他牙关痒痒,他想要上前,却被黑衣武士拦住。 “我的娘子在里面!”他故伎重演,装疯卖傻。 那黑衣武士并不吭声,冷冷的一指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只能在这儿等。 西陵叶寒皱皱眉,刚要反抗,哗啦一声,黑衣武士寒剑出鞘,冰冷的剑横在他的脖颈之上。 “好好,我等!”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他进入安阳王府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小不忍则乱大谋! 装作泄气的蹲下来,西陵叶寒一双黑眸冷冷的掠过后院无数的阴暗角落,暗暗的将暗哨的位置记下来。 在外人眼中,他却像极了一个小丑。 “瓶子姐,世子对楼姑娘可真是好,亲自动手剥皮哦,楼姑娘真是福气!” “那算什么,别说是葡萄,就算是价值连城的紫山参,就是那个世子治病用的,老爷好不容易找来的,只有五根哦,就因为那个男人是楼姑娘的朋友,楼姑娘一句话,世子就割爱了两根!” “瓶子姐,你说,我怎么就没遇上这样的有情郎呢?” “羞羞羞,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楼姑娘,人家天仙似的人物,哪里像我们,贫贱命!” 两个衣着华丽的侍女小声议论着经过西陵叶寒的面前。 男人的脸再次铁青,双拳紧紧的攥起。 “娘子,娘子?”蓦地,他跳起来,大声的叫。 那黑衣武士一愣,然后一剑把捣在他胸口上,然后一只脚踩在他背上,让他趴在地上。 “叫什么叫?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西陵叶寒的小脸被碾在地上,五官都变了形状,指甲因为隐忍划破了掌心。 他要忍,现在他是疯疯傻傻的西陵叶寒,不是那个呼风唤雨,叱咤风云的暗夜! “娘子,我要我的娘子!”西陵叶寒大声的喊着,两只手在泥泞的地上挣扎。 亭中,初夏听到傻子的呼喊声立即站了起来,“是傻子!”她低语一声,立即跑了出去。 剥了半个葡萄皮在掌心,西陵叶寒冷了双眸,最后缓慢起身,跟在初夏的身后,大步而去。 “混蛋,你放开他!”一见西陵叶寒被人踩在地上那傻样,初夏的脸都绿了,上前砰砰的踹了那黑衣武士两脚,一把将他从泥地里拉了起来。 刚洗的澡,新换的衣服,又是一片泥泞,更可怜的是,西陵叶寒的面上还有一个清晰的脚印…… 虐了傻子了,谁叫他辜负初夏的一片情意,呼呼 ------------ 040废舞太子 刚洗的澡,新换的衣服,又是一片泥泞,更可怜的是,西陵叶寒的面上还有一个清晰的脚印。 “娘子……”看见初夏过来,西陵叶寒小嘴一扁,那眼圈儿就红了,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钻进初夏的怀中。 在初夏的怀中,手紧紧的攥着,痛苦的闭上眼,西陵叶寒狠狠的咬了牙根,这次所受的屈辱,他一定会十倍,百倍的讨还回来! “世子!”被初夏踹翻的黑衣武士恭敬的垂眸,静候在一旁。 西陵叶阳冷冷的望着钻进初夏怀中的不断发抖的西陵叶寒,转身凝眸看着那黑衣武士。 “你知道他是安陵王爷吗?”他淡淡的开口,眼神既不凶也不冷,语气也算是平静,但是那黑衣武士却在发抖。 “知道!” “知道你还这样对他?” “禀世子,卑职的职责就是护卫世子安全,除了王爷本人,没有王爷、世子的命令,卑职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靠近凉亭一步,打扰世子!”那黑衣武士回答的铿锵有声。 窝在初夏怀中,西陵叶寒暗暗的皱皱眉。安阳王的武士真是训练有素啊! “你做的很好,但是今天我还是要罚你,为的就是帮安陵王出气,你服还是不服?”西陵叶阳的声音更是平静。 “卑职生是安阳王府的人,死是安阳王府的死人,世子要卑职死,卑职都不会眨一下眼!” “很好,来人啊,拖下去,痛打五十大板!”西陵叶阳高喊一声,立马就有侍卫前来,将那个黑衣武士拖了下去。 初夏没有求情,也知道求情也没用,西陵叶阳这是打给她看,打给傻子看呢! 一个下人打了堂堂的安陵王,得到的只是五十大板! 窝在初夏怀中的西陵叶寒更是感觉到屈辱,他竟然让情敌帮他出气,此举不亚于狠狠踹在他脸上的那一脚。 “初夏,别生气了,是我的人做的不对!”西陵叶阳蹲下身子,柔声道,“徐御医还在为你的朋友治病,正好让他看看堂哥的伤势!” 西陵叶寒从初夏的怀中抬起头,委屈的嘟着唇,“娘子,我们走,回我的安陵王府!” 初夏点点头,她不能再让西陵叶寒受委屈了! “初夏!”西陵叶阳急声道,拦在她的面前:“你是不是对我的处罚不满意?那好,我这就让人去杀了那个狗奴才!” 初夏看着他急切的眼,摇摇头:“没有必要,是我们真的应该走了,也叨扰你好久!” “可是你朋友的伤……”西陵叶阳更急了,脸色也微微的变色。 “就拜托你了,我跟傻子还是回府吧,听说皇上一直在找他!”初夏巧妙的将皇上抬了出来,西陵叶阳再也不能阻拦,只得带了人亲自护送两人回府。 ※ 刚从宫中回来,“代替”皇上处理政务的安阳王一进入王府,旱巴里就献媚的迎了上来。 从头到尾将整个事情复述了一遍,旱巴里就见到安阳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世子呢?”将深重的怒气隐藏起来,安阳王冷冷的望着旱巴里。 “去安陵王府了!”旱巴里恭敬的低声道。 “那个楼初夏的朋友在哪里?”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竟然会让阳儿连紫山参都让了出去。 “在后面的厢房,王爷请!”旱巴里赶紧在前面带路。 因为紫山参的药效,凤舞苍白的脸额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向来风流倜傥的他也不闲着,现下正躺在床榻上,半坐着身子,与一侍女调笑。 “你的面相不错,丹凤眼,玲珑鼻,最重要的是樱桃嘴,是富贵之相,将来一定可以假的良婿!”修长的刘海挡住了男人那双迷惑人心的眼睛,也隐藏了他真正的情绪。 那侍女有些受宠若惊,痴迷的望着凤舞那张俊绝到极点的脸,小脸羞红羞红的,也不接话,只是抿着唇低低的笑。 “咳咳!”旱巴里猛然冷冷的咳了两声。 “王爷?王爷,奴婢该死!”那侍女回眸一见安阳王那张阴沉到极点的脸,双脚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拉住去!”西陵孤绝冷冷的开口。 一抹绝望袭上侍女的瞳眸,她哭着在地上拼命的磕头,血都磕了出来。 有两个侍卫进来,将她拉了出去。 惨叫声远远的传过来。 凤舞慵懒的躺在床上,淡淡的望着安阳王的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安阳王冷冷的打量着他,对他的冷静与淡然倒有几分欣赏。 “大胆,见到我们家王爷还不行礼?”旱巴里大喊一声。 凤舞懒懒的抿抿唇,轻眯了桃花眼:“你没有见到我有伤在身,不能下床吗?” “有伤还不忘调戏女人?”见安阳王没开口,旱巴里斗胆说道。 “人不风流枉少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凤舞斜睨了他一眼,懒懒的开口。 安阳王冷笑一声:“好个做鬼也风流,只怕今天你真的要做鬼了!来人,将这个人拖下去,把血放干净!” 凤舞也不害怕,凤眸儿一眯:“王爷为何要如此待我?” “就凭你用了阳儿的紫山参!” “紫山参?那种东西我家中有的是!”凤舞轻笑一声,缓缓的,从胸中取出一锦帕,上面绣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色蝴蝶。 安阳王的脸色猛然一沉,他回眸呵斥旱巴里,“出去!” 旱巴里赶紧弯着身子退了出去。 “相传,废舞王朝不以龙,凤凰为尊贵,而是以蝴蝶,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是废物王朝的人,而且身份还不低!”安阳王慢条斯理的在床前坐下来,冷冷的开口。 “安阳王果然是安阳王!”凤舞轻声而笑,“在下废舞太子凤舞!” “还真是荣幸,凤舞太子都大驾光临了!”安阳王照旧不动声色。 “雪舞没有完成任务,自然凤舞亲自出马了!”凤舞笑的更是迷人。 ------------ 041 联盟 西陵叶阳自从将初夏送回安陵王府之后就赖着不走了,而且他的理由还很充分。 “叶阳……”初夏吞吞吐吐的,准备赶人。 “房子破败的这么厉害,该修修了!” 抬眸,那房子是摇摇欲坠了,那些寻找宝藏的人脸房梁都没有放过,有一间彻底塌了,据说被安阳王府一个总管将房梁拆去建在他家的马厩里。 叮叮当当,西陵叶阳亲自做建工,半月之后,房屋修葺一新。 “叶阳……”房屋修葺好了,可以滚蛋了吗? “天,后院怎么了?掘地三尺了吗?初夏,将那株你喜欢的绿玫瑰移到这儿来好不好?” 嗯?现在是冬天哎,那绿玫瑰离开温棚会死翘翘的!于是为了移那颗绿玫瑰,安陵王府的后院也开始修建花棚。 “路也要铺了,不然下雨会泥泞!” “草该修剪了,这样会有蛇!” “天啊,池塘臭死了,是谁将死猫都丢在里面,要重新挖掘,灌水!” “家具也旧了,该买新的了!” ……西陵叶阳可能是世界上最清闲的人,将安阳王破坏的安陵王府,逐渐的修葺一新。 每次初夏尝试跟西陵叶阳交流回家的事情,他总是有太多的借口留下来,久而久之,西陵叶阳俨然成为安陵王府的新主人。 在西陵叶阳死赖的这一个月中,西陵叶寒差点被气的吐血,明明想一剑结果了那个男人,却偏要装作傻子一样,整天笑嘻嘻的。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装疯卖傻真的是太失策了! 不过看在安陵王府在经历了那么大的劫难之后又重新被修葺一新,西陵叶寒打算先不跟叶阳计较,毕竟安陵王府是父皇留给他的唯一礼物,西陵孤绝是叶阳的老子,他拆了,他自然要负责修。 不过府中的下人全部换上了安阳王府的人,这让西陵叶寒有些气闷。这样的结果就是,不管他与初夏走到那儿,西陵叶阳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消息,飞奔过来黏上。 这不,西陵叶寒拉着初夏刚在后院的亭子里坐定,就望见西陵叶阳一身洁白狐裘,前呼后拥而来。 四名侍女分站亭子四角,扯起帘幔,将呼啸的寒风遮挡在外面。不过这样一来,也挡住了美丽的风景。 “冷么?”将自己的暖手炉递过来,西陵叶阳温柔的开口。 “叶阳,初夏是寒儿的娘子!”终于忍不住了,西陵叶寒咬牙切齿的开口。 西陵叶阳狐疑的望着他,“初夏跟你拜过堂吗?” 西陵叶寒一怔。 没有! “初夏跟你洞房了吗?” 西陵叶寒的面色更是冰冷。 没有。 “初夏只是跟随她姐姐一起嫁到王府来的而已,既然你都将她姐姐休回去了,还留着陪嫁丫鬟做什么?” 西陵叶寒紧紧的咬着牙,望着男子那张笑嘻嘻俊绝的脸,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 他轻轻松松的将楼初夏归结到陪嫁丫鬟上,既然不是安陵王妃,他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她。 现在西陵叶寒是个傻子,如果辩解会暴露他精心伪装的一切!西陵孤绝任凭西陵叶阳胡闹了一个月,想必也有着这方面的原因吧! 楼迎春走了,又来了一个更高段的西陵叶阳。 “初夏是我的娘子!”西陵叶寒只能拼命的重复这句话,而且狠命的握着初夏的小手。 “我知道,我知道!”初夏不忍心他那么着急,转眸为难的望着西陵叶阳。 “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不能剥夺我喜欢你的权利!”西陵叶阳轻轻的眯眯眼。 好有魄力,好现代的一句话!初夏望望四周全是男人辛劳的份上,赶人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赶人计划又偃旗息鼓了。 西陵叶寒又被憋得内伤。 ※ “王爷!”旱巴里恭敬的站在安阳王的面前。或许一开始不屑做朝廷的鹰犬,但是习惯了之后,他觉着这种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丰衣足食,不用风吹日晒,整日里在沙漠里奔波。 “世子的身体怎么样?”西陵孤绝负手而立背对着旱巴里,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一个月了,世子没有犯病,每日里精神奕奕。” 眸光明显的一亮,安阳王缓缓的点点头,“那么那件事情呢?” 旱巴里面色一暗:“毫无进展,卑职已经将安陵王府从头到尾整修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王爷您要的东西!会不会……东西没在安陵王府?” 安阳王冷冷的皱眉,当年,他是亲耳听到先皇将图交给西陵叶寒的,不在安陵王府,会在哪? “朱里呢?也没有交代?” “没有,朱里一口咬定不知道。” 安阳王眸光一暗,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良久,他才低低的开口:“阳儿不会是真的喜欢那个女人了吧?” 旱巴里狠狠的点点头,“卑职从来没有见过世子对哪个人如此好过!” “先别动她,阳儿的身体重要!”沉默许久,安阳王冷冷的开口。 “是!”旱巴里恭敬的告辞。 在旱巴里离去不久,凤舞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进入大厅。 “不知道王爷考虑的怎么样?”凤舞不客气的坐下来。 眯眯眼,安阳王挥退了侍卫与侍女。 “我听说废舞王朝发生了内乱,宇舞王想要谋朝篡位,你这一身伤也是被他所赐吧?” 凤舞抿唇一笑,眸中精光大盛:“安阳王的消息很灵通,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与您的结盟,我毕竟是废舞的太子,手上有凤玺,最重要的是,我还有凤舞山庄!” “可以,但是本王有一附加条件,我要雪舞公主!” “成交!” ※ 夜,漆黑,站在阴影之中,听到那个震惊消息的男人的脸更黑。 “你确定?”暗夜低低的开口,不敢置信的望着那抹俊逸的身影。 “凤舞山庄的人来过名剑山庄,他们说,凤舞山庄已经取得了安阳王的授权。我看凤舞山庄与安阳王联盟,这件事情十有八九!” 暗夜沉默了。 “现在怎么办?”冷若水静静的望着他。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攻安阳王的死穴!” “你是说西陵叶阳?” “他嚣张跋扈了太久了!” 冷若水突然轻笑:“你不是公报私仇吧?” 暗夜冷笑:“我忍耐的够久了,为的就是这一天!” 啊啊啊,傻子要爆发了,不过身份也要曝光了,呼呼 ------------ 042 叶阳遇袭 一大清早,不用人叫,打扮一新的西陵叶阳就自动在初夏的身旁落座,自带的侍女立即为他布好碗筷。 既然连碗筷都自带,为什么不干脆自己在房里吃?难道他们吃的早餐就格外的香甜吗? 初夏皱皱眉,这一个月,她真是见识了西陵叶阳的黏人功夫,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又实在拉不下脸来赶他走人。 西陵叶寒的面上没有表情,只是低头默默的吃着早餐,这样的他,竟然有一种飘忽的气质令初夏感觉到陌生。 “初夏,尝尝这个!”西陵叶阳这次竟然带来了早餐,可能西陵叶寒一个月如一日早餐是包子的习惯让他不能忍受吧。 “这是我府里最好的糕点师做的桃酥,入口即化,味道不错哦!”西陵叶阳殷勤的为初夏张罗。 “我不习惯早晨吃甜食!”初夏推过去。 “不会很甜,是很香而已!”西陵叶阳坚持着。 “啪!”竹筷拍在桌上的声音,抬眸,就见西陵叶寒寒着一张小脸,粉嘟嘟的唇冷冷的嘟着,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不耐的瞪着西陵叶阳。 “这是我的家!”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处处透露出威严。西陵叶寒,装疯卖傻两年,终于被西陵叶阳逼得无路可退。 “傻子,你怎么了?”初夏更是心惊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傻子。 冷冷的瞟一眼初夏,西陵叶寒并不回答,只是坚决的吐出那些话:“这是我的家,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身后,紧紧追随,就连上厕所睡觉吃饭都形影不离的黑衣武士猛地抽出了明晃晃的寒剑。 那光耀人的眼。 西陵叶寒冷冷的望着,那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傲岸不屈,幽邃的双眸深沉又冷肃,紧抿的嘴唇透着坚毅又轻蔑的意味,毫不退让。 一挥手,身后黑衣武士冷剑入鞘,西陵叶阳笑的无比的高贵优雅,“好,西陵叶寒,我等的就是这一天!”他说完,深深的望了一眼初夏,转身,身影消失在府中。 “傻子,你竟然……”初夏惊喜的回眸,傻子早已经将头紧紧的贴在餐桌上,紧紧的合着眼,浑身哆嗦。 “王爷,王爷!”府中唯一剩下的代理管家王来担心的唤着西陵叶寒。 “他怎么了?”初夏急忙问道。 “少爷的病又发作了!”王来沉声道,指挥着侍女将西陵叶寒抬进去,然后又去宫中请御医。 初夏惴惴不安的坐在西陵叶寒的窗边,焦急的望着御医。 “只是急火攻心,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御医开了几副去心火的药。 王管家接过去,派人到厨房里煎制。 坐在床前,凝望西陵叶寒那张有些苍白的脸,初夏的心中充满了自责。傻子虽然傻了,可是也是人啊,有人的感情,她怎么会如此的股息西陵叶阳,将傻子伤害到如此地步呢? 只是因为西陵叶阳对她的痴情吗? 初夏不断的自责着。 ※ 一只火焰箭直冲上高空,那是晴天白日的联络方式。 安陵王府到安阳王府,只是短短的一千米,但是此刻这一千米却布满了未知的凶险。 安阳王近在咫尺,如果觉察到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前功尽弃。但是狙击西陵叶阳,此时却是最好的时机。 他只带了五十个黑武士,而冷若水迅速召集的人有二百人之众。 战斗必须速战速决! 血,飞溅起来,迷了行人的眼。 安阳王府的黑武士个个是精英,个个大无畏,个个视死如归。 青天白日组织的人个个是好汉,个个是英雄,最重要的是,得人心! 一场战斗,来的快,急,结束的也迅速。 当安阳王带领旱巴里赶到的时候,西陵城的大街小巷盛满了黑衣武士的尸体。 那一晚,西陵城风云变色,全城御林军出动,狱中,原先稍微与青天白日组织有一点联系的人,全部被就地处决。 安阳王要逼暗夜现身! ※ “傻子,你听说了吗?”初夏急急的冲进西陵叶寒的卧室,床榻上空无一人。 “咦?”不是病了吗?会去哪?初夏回身,四处的找着傻子。 一身黑衣,西陵叶寒踱着步子踏进卧室。 “你去哪了?明明病了也不好好躺着!”初夏嗔怪的开口,上前就扶着男人躺下。 西陵叶寒沉了眉眼,不动声色的躺下。 “你知道吗?傻子,叶阳青天白日的人抓了,就从我们家离开的时候!”初夏急急的开口。 “你关心他?”西陵叶寒冷冷的望着她,眸光深沉而内敛,如山一般稳重,似海一般深邃,唇畔上却又勾着浅笑,讽刺而飘忽,让人捉摸不透。 “当然关心啊,他也是我的朋友啊!”初夏呆呆的看着他,难道病还没有好吗?这样的西陵叶寒竟然让她有些害怕。 西陵叶寒再也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子,背对着初夏躺在床上。 ※ “王管家,王爷的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初夏一出门就拉住着急送药的王来问。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这样,娘娘您不必担心,御医也说没关系!”王来很轻松的回答了初夏问题。 没关系吗?为什么初夏感觉心里会毛毛的,好像有什么要发生了! ※ 黑夜,一黑衣男子进入西陵叶寒的房间。 紧接着,花瓶落地的声音。 为西陵叶寒亲自熬药的初夏站在不远处凝望着那抹身影。 好熟悉! 叫药汤放在走廊上,初夏施展轻功尾随那暗影而去。 身影进入了一栋庄园。 抬眸,琉璃居三字在红色的灯笼下熠熠生辉。 皇后凌瑞雪的住处! 初夏皱皱眉,翻墙而进。 不一会,那暗影从角落中走出,拆下脸上的银色面具。 是冷若水。 男人仰首而望那三个烫金大字,突然笑的阴沉而诡谲。 今晚,将会很热闹! ------------ 043 真正傻的人是她 怎么会不见了!?初夏在琉璃居中转了半圈,狐疑的皱皱眉。她的轻功很好,按理说不可能跟丢,可是……突地,前面厢房之中传出女人的声音。 初夏眨眨眼,望望四处无人,掂足如猫步,轻悄悄的靠近了厢房。 房间里灯火透明,一个女人细碎的喘息声逐渐的传出来。 难道是凌瑞雪背着皇上……初夏抿抿唇,好奇的凑上眼。 这个朝代的窗户都是纸浆的,只要用水蘸了指头,轻轻的一戳,屋内的世界就毫无余览的展示在你的面前。 厢房很大,布置却很简单,像是一个女子的闺房,视野里,一对男女,男人背影健硕挺拔,紫色蟒袍,轻环着背影婀娜的女子,俯首低吻,女子红指妖娆,轻攀男子的脊背,俯首迎上。 那女人正是凌瑞雪,至于那男子……初夏望见了他脸上的银色飞鹰面具。 暗夜?初夏一怔,很显然,就是打破脑袋,她也绝对会想不到,一个是堂堂西陵王朝的皇后,一个是青天白日旗的叛逆首领,两个人会搅合在一起。 “寒,难道吻我,你都不愿意摘下你的面具吗?”突地,凌瑞雪低低的开口。 初夏一怔,浑身上下顿时僵在了当场,寒?不是凌瑞雪对傻子的称呼么? 暗夜似乎并不情愿,却在凌瑞雪的一再要求之下,缓缓的摘下了脸上的银色面具。 “啪!”一声,仿佛是人摔在地上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谁?”暗夜回眸,迅速的推开凌瑞雪冲了出去。 没有人!转眸,暗夜望见窗户上那一个新开的纸洞。 回眸,凌瑞雪娇笑着,轻轻的扯上露出肩头的衣服。 “你是故意的?那个人是谁?”西陵叶寒冷冷的回眸,整个人僵直成棍。是谁?到底是谁?难道是……他的脑海中迅速的掠过初夏的脸,但是很快他便否决了。不可能,初夏怎么可能知道这儿! 凌瑞雪轻笑不语,只是上前关上房门,将西陵叶寒关在了门外。 寒风席卷着残雪吹打在男人的脸上,冰冷蚀骨。 不可能,不可能!身形急速的变换着,初夏就像是一阵疾风,掠过陵城的大街。 郊外,跑累了,初夏停住脚步,一下子扑在雪堆里。冰冷的雪扑在面上,让她彻底清醒。 暗夜不可能是傻子,绝对不可能!如果暗夜就是傻子,傻子就是暗夜,那么傻子对她的情意……初夏不敢想了,拼命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不可能,傻子就是傻子,是爱她疼她的傻子,怎么可能是那个目空一切,冷面冷嘴的暗夜! “寒儿的娘子只有初夏一个哦!” “寒儿爱娘子,娘子爱寒儿,寒儿要与娘子永远在一起!” 曾经的甜言蜜语就在耳旁,原来都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她又被抛弃了,这次不只被抛弃而且还被欺骗!双手轻轻的抚摸冻僵的双臂,初夏赤足窝在雪堆里,可怜兮兮的垂下眼。 她只是想要一点点幸福,找一个爱自己的人渡过一生,哪怕那人是个傻子,是个失势的王爷,她都不在乎。曾经她与西陵叶寒在凝香阁之时,初夏甚至想过带着傻子远走高飞,两个人有两双手不怕饿死,但是现在,她突然觉着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傻子就是暗夜,他拥有绝世的武功与显赫的地位,又怎么肯跟她远走高飞! 原来真正的傻子是她啊! 原本俏皮的眉眼在瞬间冷凝,半宿之后,初夏拍拍身上的泥浆从雪堆里站了起来,只是那眉眼,从头到尾漠然,冰寒,就像那一天,末日山庄,知道傻子危急的时刻。 现在傻子不但是危急,而是死了,永远的在初夏的心中死了! 环顾这个冰冷的夜,初夏突然觉着没有了任何的留恋,这儿太冷了,比现代还冷,至少在现代,她还有个把朋友,在这儿,只有赤露露利用人的恶魔。 刚走了几步,眼前就像面条似的哗啦啦下了一堆人,为首的正是黑武士首领旱巴里。 “你个不知道羞耻的女人,我家世子对你那么好,你一句话,就算是用来续命的紫山参都割爱给那个凤舞公子,而你,竟然陷我们公子于危难!你真是大大的不知好歹!”旱巴里冷凝着脸,指着初夏一顿臭骂。 冷冷的抬起眼,初夏斜睨着那群黑乎乎的怪物,眸光微微的一寒。 西陵叶阳?他也不会是像傻子一般,面对她,只是演戏吧!初夏冷冷的抿唇笑笑。 “你是楼初夏吗?”旱巴里望着女孩那漠然到极点的笑意几乎怀疑起自己行走江湖二十多年的一双眼睛来。 此时的女孩冷漠,傲然,从上到下都有一个傲视天下的气质,与那个只知道坑蒙拐骗的小丫头天壤之别。一个仿佛是开在天山的雪莲,而另一个则像长在后院的雏菊。 初夏冷冷的抿唇笑,晨曦的微光落在她有些苍白的面上,竟然是那般的神圣而庄严。 旱巴里尴尬的皱皱眉,想他行走江湖接近三十载,竟然被一个小女孩耻笑,但是忌惮初夏与世子的关系,他也不能太过刁难,“楼初夏,识相的就说出世子的去处,不然的话……” “你们想找西陵叶阳?”初夏冷冷的抿唇。 “是!” “前方百里之外的琉璃居,他在那儿!” 旱巴里微微的一怔,似乎在犹豫初夏话语中的真实性。 初夏坦然的迎上男人打量的眸光。 一挥手,黑衣武士无声的消失在晨曦中。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西陵叶寒,这只是对你的小小惩罚! 疲惫的闭上眼,初夏拽拽身上的狐裘,慢慢的踱着,向远处走去。 去哪,她不知道,只是想这样走着,一直走下去,只要远离开那个让她伤心的陵城,就好! ※ “看见王妃了吗?”西陵叶寒大步踏进王府,一把拉过王管家就问。 “在房里吧?”深更半夜的,不在房里会在哪里? 西陵叶寒猛地将王来掼在了地上,双眉郁结成蝴蝶结,楼初夏真的不见了! 天边,突然升腾起五彩眼花,西陵叶寒转眸望去,眸色顿时一寒。 那是琉璃居的方向,凌瑞雪遇袭! 身影倏忽不见,只留下一抹残忍气息,良久不散。 王来摊在地上,许久才回神。 王爷的功夫什么时候恢复了?! ------------ 情未了 ------------ 044 变了天 安阳王的黑衣武士来势汹汹。整个西陵王朝,当家作主的就是安阳王西陵孤绝,就算凌瑞雪是皇后,也不放在眼里。 “旱巴里,你疯了吗?没有瞧见这是本宫的行宫吗?”凌瑞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昂首挺立在琉璃居正门处,身后则布满了御林军侍卫。 “安阳王有命,安阳世子失踪,一切有嫌疑之人,嫌疑之地,哪怕是皇宫内院,那也得闯,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后行宫!”旱巴里朗声道,一来仗着有安阳王撑腰,二来,他知道,今晚上找不到叶阳世子,他的脑袋就甭想在脖子上待了。 “混蛋,哪个主子给你的胆子,竟然连皇帝都不放在眼中!”凌瑞雪一边装腔作势的大喊,一边则暗中打手势,命令人将重要人物转移。 “安阳王!”旱巴里混迹江湖几十年,自然懂得赢得先机,当下也不愿意与凌瑞雪多废话,大喊一声,大手一挥,黑衣侍卫大跨一步,寒剑出鞘,与锦衣卫对抗起来。 “旱巴里,你……”凌瑞雪脸色当下惨白,这是要造反了,安阳王威高震主,早已经对皇位虎视眈眈,却没有想到,因为西陵叶阳的失踪,让其找到了因由,一朝发事。 “搜!”随着旱巴里一声令下,黑衣武士将御林军压进了琉璃居,但凡有想要反抗者,一律死在刀下。鲜血飞溅起来,脏污了凌瑞雪那身洁白的衣衫。耳边传来侍卫的哀嚎之声,面前对着旱巴里那张阴鸷到极致的脸,凌瑞雪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皇后,小心您的身子!如果找不到世子,旱巴里提头来见,如果世子确实在琉璃居……”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人人心中都意会到了沉默中的意思。 “旱巴里,你不过是安阳王一个家臣,竟然如此对待本皇后,你这是要反了!”凌瑞雪努力的维持着身为皇后的尊严,但是那铁青的面色,微微颤抖的话音,让所有的人都看出,她在害怕。 旱巴里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直视着凌瑞雪,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到了一丝快意,曾经,他是草莽之徒,有自由,却人人瞧他不起,如今,竟然连当朝的皇后都惧怕他! 随着一人的大喊声:“世子找到了!”,凌瑞雪的身子更是剧烈的颤抖起来,旱巴里瞳眸之中则充满了嗜血的味道。 送信的黑衣侍卫返回来,双手恭敬的递上安阳王的密令。 旱巴里打开,白谏之上,火红的一个字,杀! 待到西陵叶寒带着青天白日旗的人赶到,琉璃居早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现场找到了八百一十三具尸体,其中七百名侍卫,一百一十二名宫女,其中一着深青色的皇后袆衣和青纱内单衣的女人被怀疑为正在行宫之中的凌皇后。 全部女人的脸皆被火烧毁。男人则统一一剑毙命。 短短半个时辰,改变了西陵王朝的历史。 那一夜,据说青天白日旗的人与安阳王的黑衣武士狭路相逢,两者皆死伤无数;那一夜,皇帝被迫退位,安阳王登基,改国号为铭,自称铭帝。封西陵叶阳为太子。那一夜,安陵王府改为太子府,安陵王失踪。 ※ 距离陵城三十里的一处小镇,因为四面环山,交通闭塞而保留着一个落后的风俗,抢亲!只要是男方看上眼的姑娘,抢过去,如果被抢的新娘不反对,就可以当堂拜堂成亲,不但可以免了繁复的礼节,最重要的是可以不用一分聘礼,就可以娶到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 自然,如果被抢的新娘反对,那么男方就必须敲锣打鼓将新娘送回去,还要奉上厚礼赔罪。 习俗虽然落后,但是却成全了不少相爱的男女,因此,小镇民风和谐,淳朴,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虽然距离陵城并不远,却自成一国,就连镇长都是民众自己选出来的。 西陵王朝的改朝换代彻底打破了这儿的平静,原因就是,朝廷派来了新任县官, 小镇最东面的一户人家,面山而居,一开门,就可以看到山上的各式果树,远处更是群山起伏,次第错落,景色美不胜收。 清晨,那户人家的大儿子找了人手,正准备去抢心爱的姑娘。姑娘的父亲索要的聘礼,就算是买了他这个家也给不起。 房门啪的一声打开,一位五十多岁的汉子,皮肤黝黑结实,一看就是做惯了农活的,愁眉苦脸的走了进来。 “他爹,还不准备准备吗?”汉子的妻子轻声催促着他。 “准备什么?抢不了了!上面派来了新的县官,今天张榜公示取消抢亲的风俗,还说如果胆敢有冒大不韪者,以强抢民女论罪!孩他娘,告诉山子,还是算了吧!” “怎么会这样?”女人一怔,这消息不亚于晴天霹雳,猛地一声将她打蒙,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娘,怎么了?”山子走出屋来,面上还带着激动的红晕。 男人当下又将事情述说了一遍。 “我不管,我要娶燕儿,一定娶!”山子大喊一声,愣头愣脑的冲了出去。 “哎呀,这是要闯祸啊,你快去拦住他,我去找夏姑娘去!”女人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催促着男人去追儿子,一面向山上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夏姑娘成为这个小镇的镇民遇到困难时最常说的一句话,虽然她只是到这个小镇才一个月而已,但是那天仙似的长相,优雅的气质,还有博广的学问,让她成为镇里最受敬佩的人,尤其是她造出风车灌溉良田,解决小镇三十多年浇水难的问题。 “快去吧!”汉子大声道,便追了山子而去。 女人迈着小碎步,跑向了大山。 夏姑娘一个人独居在半山腰,除了采购日用品之外,平时很少下山。 “夏姑娘!”女人大力的拍着小屋的门板,大声的叫。 屋内,厚重的锦被中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又迅速的退了进去。夜里点的炉火早已经灭了,简陋的小屋又四处漏风,房间里冷的像一个冰窖。 门板被不停的拍着,终于,女孩躺不住了,掀起杯子,露出一张绝世的小脸。 她眯眯惺忪的眼,拉出怀中的枕头狠揍了一下,然后下地开门。 ------------ 045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去 夏姑娘正是楼初夏,或许经历过一场说不上轰轰烈烈却让她身心疲惫的爱恋,初夏消瘦了不少,,身材却更加苗条纤秀,五官也显得更加立体,尤其是那双原本就黝黑明亮的双眸,褪去了稚嫩与青涩,成熟了许多。 就算是一身粗布麻衣,也抵挡不住那一身的灵气与美丽。 打开门,冷风夹带着残雪就气势汹汹的灌了进来,初夏皱皱眉,半片门板又关上,只露出一个简单束了两条马尾辫的脑袋。 “朱大娘,我说过我不能去啦,不过我已经跟燕儿说过了,你们望后山就……”燕儿正是山子要抢的新娘子,昨日初夏早就暗暗的将计划全部透露给了燕儿,只是作为一个伤透了心的人,她不想看到那种幸福的场面,所以今天一早才会一个人躲在被窝里睡觉。 “不是的,夏姑娘,抢不成了,新来了县官……山子又去了,可能出大麻烦了!”朱大娘气喘吁吁的开口,因为心急,上气不接下气,初夏听了许久,也没有听出一个所以然来。 “到底怎么了?”初夏似乎终于习惯了寒冷的天气,将半片门板打开。 “新任县官颁布了命令,说是取消抢亲的习俗,违者以强抢民女论处,可是山子不听,自己一个人去了,我怕……”抚着胸口,拼命的喘了又喘,朱大娘在初夏那双黝黑双眸的鼓励下终于将话讲明白。 “是这样!”初夏皱皱眉,眸光暗淡了下来。陵城离着小镇并不远,一个月前,变了天,换了君王的事情早就在小镇传开了,只是小镇地处偏僻,又加上巍峨的山脉阻隔,向来和平,安居,祥和,人们并不多管世事,用句话说,就是天高皇帝远,个人只管个人的肚子,对于这儿的平头老百姓来说,谁做皇帝还不是一样,只要吃饱就好,没有想到安阳王的动作这么快,这种边陲小镇,不足二百人,他都会劳师动众的派个县官过来。 “夏姑娘,镇里的人都知道夏姑娘是见过世面的人,一定有法子解决的,而且山子他们这些年轻人又最听你的话,你一定要帮帮大娘啊!”朱大娘恳求道。 初夏刚到这个镇子的时候,也是因为这儿祥和的气氛暂时居住了下来,这儿的村民很善良,他们很快就接纳了初夏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再加上初夏会识字算账,村里的年轻人都很崇拜她,到她这儿拜师学艺,再也没有因为不识字被那些收皮货的奸商坑钱的事件发生。 “可是……”初夏皱皱眉,她躲在这儿就是想让自己平静一下,可是面对官府,面对安阳王,初夏就会忍不住想起那个傻子。 “夏姑娘,你就行行好吧,我就山子一个儿子,他不能出事啊!”虽然夏姑娘不是普通人,但是对方是官府,朱大娘也知道初夏为难,但是她一个乡野村姑,也不认识更有能耐的人了,只得硬着头皮求初夏了。 “好,大娘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就去看看!”初夏一想,既然不愿意面对官府,那么阻止山子抢亲总来得及吧!于是施展了轻功,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无边的雪地中。 朱大娘不放心,想要跟着她一起去看,一抬头,那抹亮丽的身影倏忽不见。 哎呦我的娘,朱大娘一屁股蹲在雪地里好久才回神。 夏姑娘竟然会飞,说不定真的是天仙下凡呢,她的儿这次有救了! ※ 刚到后山,初夏就看见平日里与山子相交甚好的几个男子愁眉苦脸的向回走。 “山子呢?”初夏淡淡的抬起眼,问道。 晨曦映照白雪幻化五彩,彩光潋滟,缓缓流转在女子白玉般精致细腻的脸庞上,一对清澈明眸,流转之间好似山泉倒影了日光,美丽而让人留恋。 那几个男子听到声音,抬眸望向站在山石上那天仙似的人儿,竟然有些发怔,许久,见初夏不悦的拧了眉,其中一个才轻声道:“被新来的县官抓走了,燕儿她爹,那老东西早就带着狗官的人等着了,山子让他们抓了一个现行!” 初夏皱皱眉,隐隐的觉着有些蹊跷,但是却又瞧不出破绽。 那新任县官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夏姑娘,我们怎么办?”那人似是不敢瞧初夏,却又忍不住瞧,最后蠕动嘴唇问道。 初夏挥挥手,“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府衙看看!”说罢转身,衣摆卷起风雪,黑发带起风霜,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狗娃,不是我眼花了吧,我好像看到……”那人低低的喊了一声。身旁的狗娃,全部的男子全都瞧得傻了眼,没了魂。 天仙下凡了! ※ 初夏一个人来到镇上。 衙门口很是热闹,或许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衙门口贴满了花花绿绿的告示,也挤满了看告示的人。 虽然粗布麻衣,但是初夏那天生的气质,漠然的神态一出现便吸引了众人的眸光。 初夏向着府衙的大门走去,那些百姓竟然自动的让出了一条道。 初夏淡然的掠过众人的脸,最后将眸光停留在衙门口那面喊冤告状鼓上。 小镇向来太平,那鼓已经破败不堪,就连鼓槌都不见了踪影。 初夏站在鼓前,眯眯眼,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条丝缎,奋臂一挥,那白色的缎子宛如长了眼睛一般,击向大鼓,在黑黝黝的鼓面上激起一层层的浪花。 “咚咚咚!”鼓声震天。 红衣衙役猛地两排出列,为首的黑衣捕头右手放在随身所佩戴的关刀上,威风凛凛的从府衙内走了出来。 然后那县官也迎了出来。 初夏在看到那身大红官服时一愣,就算她是新官上任之后第一个告状的人,县官也不会亲自迎出来吧? 抬眸,迎上县官的脸,初夏眸光忽的一暗。 凤眸剑眉,翘鼻红唇,却因为那一身大红官服黯然失色。 是日邪。 大红官服一晃,日邪闪到一边,初夏看到一个男子静静站在那府衙的金色大匾下,锦绣华服,墨发高束,簪星曳月,华光溢彩。 初夏的心一沉,转身就走。 男子大步追来,一把抓住初夏的手臂,“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去?” 初夏的性格,怎么说呢,本身拥有无限的潜质,如果她愿意,将会是西陵王朝的救世主,但是因为生长在孤儿院,不安全感,以及易感自我,这些都阻碍了她的发展,嘿嘿不过,爱情会让人成熟,也会让人长大,更会让人脱胎换骨! ------------ 046 太子妃 初夏抬眸直视着他的脸,那双暗沉的幽绿眼眸泛着急切的微光,风花一般的绵绵细雪轻轻的摇曳,落在两人的身上。 初夏眨眨眼,修长睫毛上的飞雪沿着她白瓷一般细致的脸庞滑落,融化在她樱花一般鲜艳的唇。 叶阳抬起手指,似乎想要触摸那抹鲜艳,却被初夏一扭头,错开眸光。 “初夏,我找你找得好苦!”叶阳巴巴的握着初夏的手臂不放。 初夏没有开口,只是微微的皱皱眉,眸光淡然的望着他,“你找我做什么?” 叶阳一怔,似乎觉着这样的初夏有些陌生,对着她一阵猛瞧,“你怎么了?为了一个装疯卖傻的人,至于这样糟践自己么?你都瘦了!”他抬起手,眸光爱恋,似乎想要抚上初夏的小脸。 一抹黯然迅速的掠过初夏的瞳眸,快的让人几乎是一抹错觉。初夏仰起脸,拼命的压下心中的澎湃,保持淡然。 离开的那一夜就决定,这一生都不要为那个人动怒伤心的。 “太子,这儿人多嘴杂,还是到里面去说吧!”日邪上前,小小声的提醒着西陵叶阳。 太子……初夏的心头再次划过一抹微痛,唇角紧紧的抿着,似乎这一声太子让她感触颇多。 西陵叶阳点点头,拉着初夏就向里面走。 初夏刚要拒绝,转眸却望见朱大叔急切的一张脸。现在她终于确认这是一场阴谋了,如果她不出面,恐怕山子很难走出府衙大牢。 “你先放了朱大山!”初夏低低的开口。 “好好!”叶阳赶紧点头,一挥手,日邪转身就去办。 府衙内,叶阳照旧抓住初夏的手臂,生怕她跑了一般。 初夏冷凝着小脸不说话,一方面气恼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另一方面则气西陵叶阳竟然用这种法子让她自动站出来,看来她在小镇的一举一动早已经被监视了。 “太子,朱大山已经放了,他的亲人将他接回去了!”日邪昂首进来,低声的禀报叶阳知道。 叶阳点点头,转眸望着初夏:“这次你该安心了吧?” “日邪,你什么时候做了叶阳的跟班了?我记得,你可是口口声声的说,生是废舞的人,死是废舞的死人的!”初夏不说话,只是感觉心中气恼,当下说话挤兑日邪。 日邪一怔,脸面上有些挂不住,却没有像平时那般反驳初夏,只是默默的望了一眼叶阳,便回过眼去,眸光之中仿佛有难言之隐。 “初夏,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西陵叶阳突然雀跃起来,眼巴巴的瞅着初夏。 初夏一怔,礼物?再抬眸看去,日邪竟然有些难堪的涨红了脸,却还是恭顺的垂眸。 “你是说……”初夏几乎惊跳起来,礼物是日邪?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对废舞死心塌地的日邪竟然甘心成为西陵叶阳送给她的礼物?而且,西陵叶阳怎么会知道她与日邪之间的事情?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你知道吗,自从你走后,我一面派人追踪你的踪迹,一面想要送你一件礼物,眼下这两样,我都做到了!”叶阳说的沾沾自喜,丝毫没有觉察到日邪那尴尬涨红的脸,或许在他眼中,日邪就果真只是一件礼物而已,与一些珠宝首饰,或者是古董一般,没有任何的感情与自我。 叶阳从小被安阳王宠坏了,在他的眼中,下人跟府中的桌椅板凳一般,只是用来用的,而不是一个人。 初夏望着西陵叶阳不知道如何开口,但是却丝毫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望向日邪的眸光之中反而多了一抹同情。 日邪冷冷的别过脸,似是不领情,但是碍于西陵叶阳,他的表情没有做的那么明显。 “送给我的礼物,那就是我的了,我是不是可以随便处理?”初夏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的看到日邪的眸光颤了又颤,大手也紧跟着握了起来。 初夏突然有一股想要笑的冲动,一个多月来,第一次心情舒畅。 日邪,你也有今天啊! “当然,只要初夏喜欢,怎么样都行!”西陵叶阳眯眯眼,微笑道。只要初夏不提出要离开他,怎么都行! “谢谢你,叶阳!”初夏低低的开口,眸光却盯着脸色紧张的日邪。 原本初夏是拒绝与叶阳一起回去的,但是因为日邪的存在,初夏答应了。她终究是生活在这个朝代,永远的躲在山上做只缩头乌龟也不是她的性格,何况现在,西陵叶阳也不会允许她回去做乌龟了! 但是当轿子落地,初夏迎头望见那威风凛凛的太子府三字之时,初夏就后悔了。昔日的安陵王府竟然改建成了太子府,昔日西陵叶阳带领着人手辛辛苦苦修葺的房屋,整修的池塘,原来都是为他自己准备的! 初夏僵直了身子,但是只是瞬间而已,很快她便恢复了自然,尾随在西陵叶阳的身后踏上了那青石台阶。 隐隐的,初夏突然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她回眸去看,周围是清一色的锦衣侍卫,每个人都敛眼低眉,态度恭敬。 再抬眸,叶阳竟然折返了回来,轻轻捏住初夏的小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初夏,既然你已经离开他,就不要再想他,今天只是在这儿暂住而已,晚上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到了那儿,或许你就真的释怀了!”听西陵叶阳的语气,仿佛知道初夏在那一夜之前就离开了西陵叶寒。 初夏不动声色,任凭男人捏着自己的小手,在众人艳羡的眸光下迈进了太子府的大门。 安阳王果真对西陵叶阳宠溺到了极致,太子府中的吃穿用度,都豪逸奢侈到了极致,而且似乎还对一个月前的事件耿耿于怀,太子府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是黑衣武士,再加上隐藏在暗处的暗卫,这太子府,恐怕连只苍蝇飞进来都难。 原先安陵王府的后院早已经修建成了花棚,当日西陵叶阳在王府的戏言竟然当了真,他真的将绿色玫瑰移植到了安陵王府。 初夏怔怔的望着偌大的花棚,一时之间,千头万绪在心头。 “初夏,看看你的房间!”西陵叶阳高兴的像个孩子,拉着初夏走近厢房。外面寒风彻骨,房间里温暖如春,四个火盆安置在房间的角落。地上铺设了五彩棉花毯,墙上悬挂了侍女山水图,中间一面精致的白玉屏风,床榻更是帘幔飘逸,被褥皆秀一朵绿色玫瑰相映成趣。 可以看出,整个房间的布置都花费了许多心思。 “喜欢吗?”西陵叶阳低声道,拉着初夏在床榻上坐下来,白皙温润的大手痴恋的轻抚上初夏的小脸。 初夏眸光一暗,正想撇头躲过,房外突闻一侍卫禀报说:“太子,皇上派俺公公传旨,请太子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西陵叶阳一怔,大手轻轻的停在初夏的脸额上不动了,他没有直接起身,而是转眸对初夏道:“初夏,不要忘记我对你说过的话,我爱你,自始至终都爱你一个!” 初夏一怔,他这不像表达爱意,倒是像要解释什么。 门外,那侍卫一遍一遍的催了,西陵叶阳终于不情愿的站起身来。 “照顾好楼姑娘,如果有什么闪失,提你们头来见!”初夏听到门外叶阳低声的吩咐黑武士。 脚步声逐渐远去。 初夏站起身来,疑惑的皱皱眉,这次回来,仿佛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每个人都怪怪的。 房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灵秀的绿衣小婢盛气凌人的从头到尾打量了楼初夏,“你就是太子带回府的女人?我们太子妃有请!” ------------ 047 国宝 房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灵秀的绿衣小婢盛气凌人的从头到尾打量了楼初夏,“你就是太子带回府的女人?我们太子妃有请!” 初夏正要起身,房门外,一个黑衣武士冷面站在了绿衣小婢的身后:“桃夭,太子有命,任何人不能打扰楼姑娘!” 桃夭回眸,冷冷的打量了黑衣侍卫,那盛气凌人的气势微微有所收敛,“太子妃久闻楼姑娘的威名,想要见上一见,又有何不可?” 黑衣侍卫的面上还是照旧没有任何的表情:“我只执行太子的命令!” 桃夭不服气的撇撇唇,冷冷的回眸注视着初夏,“神气什么,不就是长了一张与我们公主一样的脸么!”说完,她便回身。 初夏心中一动,起身拦住她:“你们公主想要见我?” 黑衣武士望向初夏,态度恭敬的开口:“楼姑娘,太子有命……” 初夏微笑着打断他:“太子有命,只是让你好好的保护我,可是却没有说要将我禁锢起来,不能见人吧?” 黑衣武士一愣,竟然没有言语反驳初夏的话,只得敛眼低眉,恭顺的静候在一侧。 “带我去吧!”初夏微笑着对桃夭道。 桃夭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望了初夏一眼,犹豫着。 “怎么?你不是说你们公主想要见我吗?”初夏轻声的推促着。 “诺,你也看见了,可不是我要带她去的,是你自己要求的!”桃夭回眸,再度恢复了盛气凌人的姿态。、黑衣武士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跟随在初夏的身后。 “太子有命,让属下负责楼姑娘的安全!” 初夏知道,就算她推辞也是无用,于是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那黑衣武士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初夏会问他的名字,良久,他才低低的开口:“属下烈火!” “那就有劳你了,烈火!”初夏点点头,跟随桃夭出了房间。 后院,一所偏僻的所在,桃夭指着其中一扇房门低声道:“进去吧!” 初夏抬眸望了望,这是一座独立的二层小楼,月白色的墙面隐匿在繁茂的青松下,门前的台阶长满了青苔,中间零零碎碎的有几个脚印,应该是最近踩上去的。 桃夭口中的公主应该是最近住进去的! 跟随桃夭进入小楼,果然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桃夭一路上都在暗暗的注意着初夏面上的表情,见她进入小楼,脸上竟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表情,拿不准初夏心中所想,整个人也微微的有些急躁。 “请楼姑娘在这儿稍候,我去请我们公主!”桃夭再次开口,话语已经恭敬许多。 初夏点点头,在檀木椅上坐下来。身后,烈火立正站定。 珠帘声响起,一个白色身影缓步步出。 初夏抬眸去看,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女子与众不同的装扮,海藻般的长发自然的散在肩膀上,额头带着一个额饰,其中镶嵌蓝色猫眼,那绚丽纯净的光泽令女子微卷的长发看起来更加纯洁秀丽,望过去整个人美丽异常,光彩夺目,那光芒仿佛是活的,如同月亮般让人惊叹。 “咦?”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初夏还是没有想到女子竟然与她这般的相像,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五官,只是气质略微不同。初夏是明媚亮丽的,女子则端庄秀雅,高贵非凡。 “雪舞?”初夏低低的开口,眸光之中充满了震撼。 女子点点头,示意桃夭出去,然后将眸光转向初夏身后的黑衣武士。 初夏知道雪舞一定有重要的话要说,于是转眸望向烈火:“你在外面等我就好!” 烈火微微迟疑,最后还是转身步出房间。 房间中只剩下初夏与雪舞两人。 初夏抬眸打量着雪舞,一边赞叹造物者的神奇,一面也知道,她千方百计想要摆脱的命运转盘已经开始转动了。 雪舞久久没有开口,就在初夏考虑要怎么打破沉默时,女子突然弯下身子,将右手放在胸前,对初夏深深的行了一礼。 初夏不解的望着她。 “楼姑娘,求求你救救凤舞!”女子抬眸,恳求的望着初夏。 “凤舞?”初夏一愣,“他怎么了?而且他与你是什么关系?” 叶阳的太子妃竟然开口请她救别的男人,这种情况,真的有够怪异。 雪舞幽怨的垂下眼帘,修长的睫毛在眼下打下浓浓的眼影,“凤舞跟我说过,他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救他!” 初夏抿唇淡笑:“他那是跟你说笑呢,你还是个公主呢,而我,只是一个小丫头,又有什么能耐!” 雪舞猛然抬头,眸光异常的坚决,“不,他说你能救他,你就一定救他!” “你这么相信他?”初夏轻轻颦眉,一模一样的五官,一模一样的神情,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曾经那么的相信过一个人。 “是,所以请楼姑娘一定救救他!”雪舞点点头,再次向初夏行礼。 初夏虽然不知道雪舞所行礼的意思,但是见她神情冷肃,认真,便知这礼一定不轻。 “你不觉着我们的谈话很奇怪吗?你是叶阳的太子妃,而我是叶阳请进府的姑娘,我还以为上演的是一出争宠的戏码,却没有想到是这样!”初夏摊摊手淡淡的笑道,将自己真正的情绪隐藏起来。 雪舞幽幽而笑,同样的五官,但是因为女子的气质不同,竟然有一种异样的美丽。“西陵叶阳喜欢你,我早就知道。如果我真的想要嫁给西陵叶阳,当时我也不会逃婚!” 初夏轻笑道:“就是因为西陵叶阳喜欢我,你才找我帮忙的吧?” 雪舞一怔,最终还是点点头。 初夏轻抚额头,轻叹了一口气,难道这女人就一定要依附女人而活吗?她楼初夏,没有了西陵叶阳的庇护,就什么都不是吗? “我不会跟西陵叶阳说任何关于凤舞的话。有的时候,利用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很残忍!”初夏淡声道。 雪舞猛然着急起来,“可是风舞说过,你是他的朋友,你一定会救他!” “朋友?”初夏细细的玩味着这个称呼,朋友,他却向她隐瞒了他的身份,从在末日山庄大牢中见到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凤舞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如果你肯帮忙,我可以将南疆国国宝献上!”雪舞突地开口。 初夏一怔,疑惑的望着她,“国宝?” 雪舞点点头,“给你,总比给野心勃勃的安阳王要强!” ps:又更新晚了,没办法啊,宝宝的感冒好了许多,但是又开始腹泻啦,好命苦! ------------ 048 蝶妃娘娘 初夏笑笑,有些不以为意,国宝?这雪舞公主莫不是傻了,先不要说她不知道有没有把握救出凤舞,就算有,这国宝是安阳王,哦,如今是当今的皇上了,想要的,谁人又能拿得走? “我南疆国国宝不是金银珠宝而是……”雪舞的话还没有说完,客厅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两名黑衣侍卫站在门前。楼前的空地上,西陵叶阳静静的站在那里,灿烂的阳光穿过金光闪烁的琉璃飞檐,穿过古朴幽深的沉沉长廊,落在那个临江照水一般的身影上,将那抹优雅温润的笑容映照得象春光一般明媚。 “初夏,我回来了!”他微笑着低低的开口,但是转眸在望见雪舞之时,男人那水月清濯的绿眸中,隐隐蔓延开一抹森寒刺骨的缥缈若无,“初夏,你怎么到了这儿,不是说好在房间等我的吗?”他上前,似乎并没有将一脸怯色的雪舞公主放在眼中,径直握了初夏的小手,“这儿霉气重,还是回房间去吧!” 他似乎并不愿意初夏与雪舞多做接触。 初夏沉敛着眼帘,任凭男子握着她的手离开。 身后,雪舞冲到暗色的门框处,巴巴的期盼着。 “啪!”一声,一个绿色身影被烈火抛在地上。一抹鲜血飞溅到雪舞雪白的衣裙之上。 “桃夭?”雪舞跪地,不敢置信的望着皮肉开绽的桃夭。 “太子说了,这只是教训,太子妃应该懂得!”烈火将佩剑横在胸前低低的开口。 雪舞紧紧的咬了唇,双手颤抖的扶起昏迷的桃夭,“告诉太子,我明白了!” 烈火冷冷的点点头,转身步出院落。 雪,纷纷扬扬洒落,很快将地上的血红掩盖。 “公主……”日邪站在风雪中,雪花将他浓黑的长发染白。 雪舞抬眸望向他,眸光孱弱而清冷,“日邪,我已经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代价!” “公主,都是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她,太子喜欢的人是您!”日邪低低的开口,眸光幽暗的像是午夜的海, 雪舞摇摇头,一切都晚了不是吗?安阳王过河拆桥,不但私自撕毁了与凤舞的合约,将她囚禁,据说还在加紧操练新兵,春节一过,就会乘船出海,攻打南疆。唇亡齿寒,南疆一亡,废舞就岌岌可危,那么凤舞与她,牺牲了那么多,一切都白费。 日邪眸光一寒,突然双膝跪地,深深的行了一礼,“公主,请相信属下,属下誓死保卫南疆王国!” 雪舞毫无表情的望着桃夭昏迷的脸,愁苦的笑笑。 ※ “太子来了!”太监一声尖细的轻喊,院中顿时死寂一般的沉静。 初夏的房门前并排站了两列缁衣太监,人人敛眼低眉,神情冷肃,眸光郑重的望着手中的托盘。 沉寂,没有声音。 太子府的管家神态恭敬的上前,弯腰:“恭喜蝶妃娘娘!” 身后两排太监整齐划一的齐齐跪地,高举托盘,扬声齐呼:“恭喜蝶妃娘娘!” 阳光如琉璃般泄下。 托盘之中奇珍异宝闪着明亮的光。 地上的雪渐渐的融化。 初夏转眸望着叶阳。 灿烂的阳光下,男子笑的格外的温柔,那眼底的碧绿荡漾着,跳动着,似一抹无法捉摸的光。 初夏转身就走。 阳光照在她的背影之上,有种决绝的味道。 西陵叶阳心中一颤,抓住她的肩膀,低头凝视他,眸光之中有种蛮横的脆弱。 “我应该提前告诉你……可是这是父皇的意思!”他低低的开口,眸光之中只余一点点微弱的光芒,凝视着初夏。 “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去回复父皇……”他低低的开口,手掌却不自觉地越发在她肩头收紧。 他的眸光沉黯到极致。 初夏眯眯眼:“叶阳,不要逼我!” 西陵叶阳身子轻轻的一颤,依旧深深凝视着她,看着她洁白的面容,淡色的柳眉,挺秀的鼻梁,淡红的双唇,还有她淡静异常的瞳眸之中那恍如海洋一般深不见底的幽暗。 叶阳突然笑了,狭长眼角流出的波光却让她感觉到一丝冷冷的寒意。“你还是忘不了他吗?可是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初夏的身子仿佛被什么重重撞击了,猛然的摇晃,她抬眸,直直的望向男人的眼,眸光之中充满了不敢置信与痛苦,还有难以掩饰的震惊,最后,她微微眯起眼睛,好像是拼命的令自己镇静下来。 “他……死了?”初夏的声音微微的颤抖,面色苍白如纸,只是眸光之中却盛满了倔强。 “你还是关心他!”西陵叶阳低低的开口,面前一丝刘海沉默地飞舞,他俊美的面容微微的有些冷漠,削薄的唇角有些嘲弄的勾起,“哪怕他是一个死人,也在你的心中占据着一定位置!” “他真的死了?”初夏再次开口,眸光中的倔强却在一丝一毫的融化。 “是!你离开的那一晚,在琉璃居,旱巴里抓住了凌瑞雪,她将知道的全部都吐了出来。西陵叶寒就是暗夜,暗夜就是西陵叶寒,那么那个青天白日旗自然也就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在半个月之前,御林军已经将陵城内部的青天白日旗组织全部的绞杀,暗夜死在了旱巴里的手上!”西陵叶阳冷冷的开口,眸光之中充满了残忍。 初夏的眸光中透出冰冷的痛楚,渐渐地,脑中的白光逐渐消失,针扎般的疼痛一点一点的凝聚。 她漠然的静立着。 是这样吗?以死亡结束这段孽缘?但是旱巴里会杀死暗夜?初夏轻轻的眯起眼,旱巴里的武功是高,但是比起暗夜来,恐怕……就算是她恨傻子的欺骗,也不愿意听到他死亡的消息。 “初夏,不要再去想他,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西陵叶阳紧紧的握着初夏的手。 眸光中的痛楚一点一点的消失,初夏抬眼望着他,唇角蠕动,正要开口,突然旱巴里急急的掠了过来。 初夏不动声色的挣脱了叶阳的手,低低的开口:“旱巴里可能有急事找你!” 西陵叶阳回眸,这才瞧到旱巴里静静的站在十丈之外候着。 他冷冷的挥挥手,眸光似乎不悦。 “禀报太子,门外有个小丫头求见蝶妃娘娘,她自己说叫橘儿,是娘娘的贴身丫鬟!”旱巴里赶紧上前禀报道,为了讨好西陵叶阳,初夏一点点小事在他眼中也成了大事,所以一听到禀报就立即飞奔了过来,原以为太子会高兴,却没有想到自己出现的并不是时候。 “橘儿?”初夏一怔,脑海中迅速的浮出一个巴掌大小脸的小丫鬟,她是楼灵儿的贴身丫鬟,据说是楼灵儿娘亲嫁入楼府之时带过来丫鬟所生的。 ------------ 049 如此幸福 “小姐,您真的回来了,橘儿找得您好苦啊!”橘儿冲上去抱住初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初夏微微的皱皱眉,心中对橘儿虽然没有多少感情,但是见她消瘦的不成人形,衣衫也是破烂,当下禁不住有些悲从心起。 她在楼家的时候,橘儿就得不到好,更何况她这个主子随着楼迎春嫁入安陵王府了,楼迎春又被休,橘儿一定是受到牵连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初夏细声安慰了她几句之后,安排她座下,问道。 捧着手中的热茶,橘儿呼呼的哈着热气,“是我偷听到的,今日大将军到府中见夫人,很生气的说……说……”橘儿偷偷的望一眼旁边眸光淡然的西陵叶阳,不安的咬了红唇。 初夏回眸看一眼叶阳:“橘儿,你有什么说就是,无碍的!” 橘儿这才拼命的咽了一口口水点点头,“将军说您成为了太子的蝶妃,很生气,怪岚夫人当时将您陪嫁给安陵王。” 初夏淡然的笑笑,也许在别人看来,成为叶阳的蝶妃是无上的荣耀,只有她知道,她并不稀罕这个头衔,更不想待在太子府,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以后应该怎么生活,这些她都没有想过,整个人迷迷茫茫的,像是在一团雾中找不到方向。 到底她为什么要穿越来西陵王朝呢?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使命吧?那她的使命是什么?难道真的如蓝衣所说,能够改变西陵王朝?她漠然的笑笑,她没有那么伟大,也不想那么伟大,她只是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小孤儿,吃饱喝足就已经足够。 西陵叶阳面上挂着淡然的微笑,但是眸光在听到安陵王三个字之时,突地变得清冷。 橘儿没有觉察到叶阳的异样,喝了一口热茶紧接着开口:“我知道小姐您到了太子府就来了,小姐,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橘儿站起身来,神情异常的郑重。 她回眸望望西陵叶阳,再次犹豫了。 西陵叶阳起身,淡然的开口:“初夏,如果你喜欢这个小丫鬟,可以留下她!”说完,径直出了太子府。 “小姐,他……哦,不,太子殿下说的是真的吗?橘儿真的可以留下?真的不用回去受大小姐的欺负了吗?”橘儿抬起颤巍巍的小脸,不敢置信的望着初夏。 “橘儿,从今之后你就跟着我,我一个人,有时候也会感觉寂寞!”初夏淡淡的开口,那沉浸在夕阳下的轮廓变得模糊了,深深浅浅,带着一种忧郁的哀愁。 “小姐怎么会是一个人呢?小姐不是有太子殿下吗?太子又俊俏,对小姐您又痴情,这是朝野上下人人知道的事情啊,小姐,您知道吗?我听将军说,太子为了让皇上接受您,曾经在皇宫门口跪了三天三夜呢,太子殿下的身体不好,皇上不忍心,才答应的!”橘儿将热茶一饮而尽,恢复了精神,噼里啪啦的说个没完。 初夏的心微微的一痛,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但是很快又烟消云散。曾经,傻子也那样待她,可是到最后还不是梦一场?更何况,叶阳的父亲是那个老怪物安阳王,她的身上终究流淌的是冥武士的血,她自始至终都想要摆脱这个宿命,不想与安阳王有任何的牵扯。 见初夏不吭声,从小为奴的橘儿就知道自己说多了,立即轻呼了一声,转移了初夏的注意力。“你看我忘记最重要的事情了!”橘儿低声喊着,从内衣口袋之中取出一串宝石项链。 那是以一串如龙眼般大小的白色宝石连缀而成的项链,在那晶莹剔透的光彩中,项练下端系着半枚绿莹莹的石头,劈开的石头中间赫然映现着一抹隐隐血纹,有如一条细小的龙纹蛰伏其上。 “这是?”初夏望着这串项链,以她十几年坑蒙拐骗的经历可以判定,那串白色的宝石价值连城,最重要的是那块绿莹莹的石头着实有够诡异,既然用它当做项心,应该比那些白色宝石更为珍贵的,但是看来看去,它就是一块有着血纹的石头而已。 橘儿一个小丫鬟怎么可能有这么珍贵而且稀奇的东西! “这是夫人临终之前交给我的,夫人说,有一天小姐离开楼家了,就要我将这个交给小姐!”橘儿小心翼翼的捧着项链交到初夏的手中。 将项链窝在手心慢慢的把玩,蓦然,项心的那块奇石骤然发出耀眼的光。 初夏被照的眯了眼睛,再张开,那石头安然无恙的躺在她的掌心,照旧还是绿莹莹的颜色。 难道是她眼花了?初夏皱皱眉,抬眸问橘儿:“刚才你有没有看到……”她不知道如何形容方才的奇景。 “看到什么?”橘儿疑惑的抬眸。 “哦,没有什么,橘儿,你为什么现在才将东西交给我?”如果早一点,她会将它直接变卖,然后远走高飞,也不会憋在一个小山沟里,这么快被叶阳找回来。 “橘儿是想早点交给小姐来着,可是一直没有机会,等终于找到机会出了楼家,小姐又失踪了,橘儿在街上逛了半日,也拿不定主意,只能又回楼家候着,幸亏今日我给岚夫人送茶偷听到小姐在太子府,橘儿就跑来了!”仿佛生怕初夏误会,橘儿急急的解释。 初夏点点头,将项链毫不客气的收进衣兜里,现在也不晚,这下子她可有了创业的基金了。 “橘儿,就凭你这份义气与信用,你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初夏上前,大刺刺的搂着橘儿的脖子。一串宝石保存在现在,换做她楼初夏,早就拿来变卖了。 “小姐,您怎么了……我是您的丫鬟啊!”橘儿似乎有些不习惯初夏的痞子习气,有些无措的紧紧扯着衣角。 初夏淡然一笑,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朋友两字对她的含义吧。 ※ 打开房门,凝望房间中那细腰婀娜的八位侍女,初夏有些不解的望着叶阳。 “今晚我会带你去一个特别的地方!”叶阳轻轻一笑,一抬手,侍女们就将初夏包围了,忙碌起来。 叶阳缓缓的退了出去,却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门前,眯了清亮的眸子遥望那轮红日,第一次,他感觉到如此幸福。 ------------ 050 借刀杀人 “等等!”被侍女包围的初夏大喊一声,阻止了众人为她宽衣解带的良苦用心。 “娘娘……”其中一位年长的侍女恭敬的开口。 “等等,别叫我娘娘,叫我初夏!”初夏皱皱眉,摆摆手,实在承受不了这娘娘二字。 “你们先下去吧,衣服我会自己换!”初夏上前,从侍女的手中一一的取过衣裳,头饰,摆了满满的一床。 侍女们互望一眼,谁都没有动。 “怎么?难道要太子来亲自命令你们吗?”初夏幽幽的眯了眼。 侍女们一惊,赶紧福身行礼,逐一退了出去。 初夏正欲上前关门,门外突然传来侍女们的窃窃私语声。 “神气什么,如果不是踩着自己丈夫的尸体,她会成为蝶妃娘娘吗?太子爷也不知道看重她哪一点,放着正牌的公主不要,非要一个残花败柳!” “嘘,小点声,你不想活了吗?你不知道太子妃房中的桃夭不知道多说了什么话,被太子打成残废了吗?”另外一个侍女警惕的向四周望望。 关上虚掩的房门,初夏猛然将身子靠在了房门上。 踩着丈夫的尸体?是说她吗?那些侍女到底听说了一些什么!而且桃夭真的被叶阳…… “咚咚”,房门被敲响了,初夏眸光一暗低低的开口:“谁?” “小……小姐!”那人诺诺发声。 初夏打开房门,是橘儿,新换了碧绿色的夹袄夹裤,乖巧的站在门口,苍白小巧的脸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红红的,唇角紧紧的咬着,似乎是受了什么委屈。 “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初夏拉她进来。 “没……”橘儿的眼神闪避着,不敢看初夏的眼。 “橘儿,看着我!”初夏眸光一暗,弯腰捧起橘儿的小脸,“我是你的主子,是你的朋友,以前在楼家,我没能够保护你,现在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 橘儿望着初夏坚定的双眸,终于低低的开口:“小姐,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初夏不解的望着橘儿:“什么是真的?” “刚才橘儿在走廊里听她们说……说您是出卖了安陵王才会得到太子的宠爱的,太子之所以要恳请皇上封您为蝶妃娘娘,是想以您做诱饵,想要将青天白日旗的人一网打尽!”橘儿紧紧的咬着唇,偷瞄了初夏一眼,忐忑不安的开口。 初夏僵直了身体站在门边,双拳冷冷的握紧。 觉察到初夏的苍白脸色,橘儿一怔,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小姐,橘儿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往心中去,或许她们是瞎说的,太子待您那么好,又怎么会像她们说的那样!” 初夏上前扶起橘儿,冷冷一笑:“叶阳对我怎么我并不关心,这个蝶妃娘娘,我本就不稀罕,只是我想知道,这种传言只在太子府相传,还是外面也这样说?橘儿,你老实的告诉我,当日你偷听将军与岚夫人说话,可有提起这件事情?” 橘儿摇摇头,“橘儿没有听到,橘儿真的只是听到将军说是太子以生命要挟皇上答应的!” 初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的,不管如何,我曾经以安陵王王妃的身份出席过宫中的宴会,王孙公子大臣权贵都曾见过我,再被封为蝶妃,谈何容易,况且安阳王阴狠毒辣,最心疼的就是他这个儿子,更是不会让叶阳沉沦在儿女私情之中,恐怕这言论是他有意放出的,只是要做出个样子,让叶阳以为是太子府内女人争宠所说而已!这就难怪那些侍女竟然大胆到一出房门就嚼舌根了!” 橘儿惊骇的张大眼睛:“小姐,怎么可能是这样?这样做对皇上有什么好处啊?” 初夏淡然一笑:“借刀杀人啊!一个月前那一战,青天白日旗虽然遭受重创,但是余众还在,如果他们得到,他们的舵主是被一个女人出卖,你说,他们会怎么做?” 橘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猛然捂住了小嘴。 “趁消息还没有透露之前,橘儿,我们走!”初夏回身简单的打包了行礼,拉着橘儿的手向外走。 走廊上静悄悄的,大红灯笼在寒风中摇曳着曼妙的身躯。 转过走廊,叶阳那白梅一般清傲的身影背对着她们伫立在房前,他的身下跪着方才嚼舌根的几个侍女。 烈火冷着脸站在那些侍女的身后,正好抬眸与初夏对望了一眼。 烈火缓缓的垂下眼帘,并没有出声提醒叶阳。 “太子,奴婢不敢了,求求太子绕过奴婢吧!”方才嚼舌根最大声的那个此刻哭的也最大声,跪在雪地上疾行了几步,想要保住叶阳的腿,却被他一脚冷冷的踢开。 初夏看不见叶阳的表情,只觉着那背影冰冷而阴鸷。 “烈火!”叶阳开口,声音之中有着一抹骇人的森寒和让人不寒而栗的残酷。 烈火大步上前,眼睛都不眨一下,寒剑挥起,那侍女的头似皮球一般咕噜噜的滚到了初夏的脚下。 侍女那一双惊骇而绝望的眼睛正好盯着初夏,鲜血汩汩流出,将白雪染红。 初夏紧紧的握住橘儿的小手,全身全身被惊恐所笼罩,但是她还是长舒了一口气,故作镇静。 叶阳的残酷手段,曾经在末日山庄见过一次,不陌生,但是在此目睹,心还是会一悸,全身上下忍不住的发抖。 “蝶妃娘娘,求求您救救奴婢吧!”那些侍女抬眸望见了初夏,纷纷对着她磕头。 很明显的,西陵叶阳的身子微微的一僵,他回过脸来,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温柔的微笑,“初夏,这儿没你的事情,你先回房,等我将事情处理完毕,我回去找你!” 初夏怔怔的望着那笑得美丽出尘如仙如妖的男子,前一刻,他还如阎罗一般森冷残酷哦,只一瞬间,便温柔如夕。 ------------ 051 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橘儿从初夏身后颤巍巍的步出,乖乖的跪在地上,只是这样一来,她肩膀上的行李就暴了光。 男子那温柔的眸光在瞬间凝滞,他抬眸冷冷的注视着初夏淡定的面容:“你想去哪?” 初夏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男子的瞳孔骤然一缩,脸色变得铁青,他大步上前,双手扶住初夏的肩膀:“为什么离开?不要乱听,乱信,只要相信我就好,我可以保护你,任何人不能伤害你!” 他忽的转身,从烈火手中拿过寒剑,初夏忽然从他眼中看到了那抹骇人的森寒和让人颤抖的残酷。 这种眼神……初夏的心轻轻的一颤,正要开口上前,但是已经来不及,咕噜噜,就像是剁西瓜一般,那些侍女的脑袋纷纷落地,鲜血飞溅起来,溅在男子纯白的衣裳上,脚踝的末梢处绣着那几片精致的淡绿竹叶被染红。 叶阳轻轻的喘了一口气,烈火上前,面无表情的从他手上接过丝毫没有沾染一滴鲜血的寒剑,嗖的入鞘。 叶阳转身对着初夏笑,那笑容光华耀眼,乱人心怀,还略透出些许宠溺,些许怜爱,“这样你就可以留下来了,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初夏在一旁已经完全呆住了,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西陵叶阳杀人,她绝对不敢相信,有这样笑容的人,前一刻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剁了五个人的脑袋。 瞳孔剧烈的一缩,初夏半天才喃喃出声:“为什么要杀她们……” “只有这样,那些不利于你的言论才不会流传出去,几个侍女的命与你的安危相比,不值一提!”他漠然的说道。 “你可以将她们关起来,或者是警告……”初夏低低的开口,心脏因为震惊而剧烈的收缩着,她捂着胸口,微微的弯了身子。 “只有这样,才能警告那些妄想想要伤害你的人,有句话叫做杀一儆百!”西陵叶阳的嘴角缓缓牵出一丝森冷诡异的微笑,眼里的温度却冰寒刺骨恍若来至最森冷的地底冰窟,他迅速的转身,“烈火,将这些侍女的尸体丢在父皇每天经过的天德门外!” “是!”烈火低声应道。 “叶阳,你这样做……”初夏说不清心中的情绪,一时之间,酸涩,苦闷,恐惧,感动,一瞬间所有的感情都涌了上来,她怔怔的站在那儿,就像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不知道应该如何做,如何说。 “初夏,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他将初夏细软的发丝纠缠在白皙修长的手指上,眸光深邃而多情,“任何人,就连他也不行!” 她应该感动的,可是望着男子那痴情的眸光,却浑身发冷。 身后,橘儿在西陵叶阳挥剑剁脑袋的时候就已经昏了过去。 ※ 当初夏站在太子府外的时候,她的思绪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杀戮中回过神来。她双手冰凉,任凭男人握着她的小手。 “初夏,你看!”男子在她耳边低低的开口,声音柔的像和煦的风,听在初夏的耳中却如催命的号角一般,声声让人心惊。 她缓缓的抬起螓首,无神的大眼在望见面前的景象之时,突地变得明亮。 一天的光景,太子府外竟然凿地为池,堆土成山,绸缎帐帷,满目流苏,满壁悬挂玉石,红毯作地衣,香囊遍堂梁,奢华壮丽的同时又浪漫美丽。 一根根银质的琉璃宫灯,高高悬挂,如同火树银花,那红红的蜡泪凝结,看上去好似火红的花朵,一片一片,一朵一朵,布满青色的天空幕帐。 角落之中,金色香炉香气氤氲,把四周的一切熏濡得香气扑鼻。 缓步走来,美丽的蝴蝶在幕帐之内翩翩飞舞,华贵衣衫在红地毯上逶迤拖地。 初夏正待开口,悠扬的乐声响起来,十几个女子竟然宛如天仙一般降临,红黄绿白四种颜色的服饰分别组成四个方阵,云袖飞舞,美伦美央,华丽烂漫。 那些美丽的蝴蝶也不害怕,与绝色女子一起翩翩起舞,蒸笼之中,雾气香气蔓延幕帐,恍如置身仙境。 “美丽吗?”叶阳低低的开口,伸手将女子亲昵的揽在怀中,透过衣衫,他感受到女子温暖柔软的身子,给了他从来没有过的悸动。 初夏已经瞧呆了,完全没有注意到男子的靠近,当男子身上那樱花一般的香气蔓延在四周,贯穿她的鼻眼口之时,她才惊醒,抬眸望进男子那双妖异到极致,美丽到极致的幽绿双眸中。 “初夏……”他低低的开口,有火焰在美丽的瞳眸中燃烧,最原始的欲望蠢蠢欲动。 冰冷的手指游动在女子象牙白的脸庞上,那细腻滑润的肌肤令他欲望陡升。他突然粗哑的低叹了一声,俯身吻上初夏的唇。 两人的身后,四色女子谪仙一般的飞过,四色云袖在空中纠缠,像花儿一般盛开,然后分开,再相聚,美丽到极致,浪漫到极致。 时间仿佛凝滞,世界仿佛在旋转,初夏大张着双眸,望着近在咫尺的男子的脸。他紧紧的闭了双眸,那修长浓密的睫毛因为激情而轻轻的颤抖着,似周围纷飞的蝴蝶的翅翼。 美丽的蝴蝶,绝色的女子,美丽的男人与美丽的女人相拥相吻的画面,美好的像画儿一般。 轻轻的移开自己的唇,叶阳笑容如樱花灿烂,眸光中云雾缭绕,“知道吗,初夏,我很庆幸自己爱上了你,心中从此有了一个可以关心的人,爱护的人,不会那么空虚,寂寞!”他低沉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与蛊惑,“或许现在你还不能接受我,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像我爱你一般爱上我!” 初夏的脑中逐渐的空白,仿佛被催眠了一般,她静静的望着男人的脸再次俯下,唇紧紧的贴上他的,却没有反抗。 ------------ 052 杀戮 四周的蒸笼发出袅袅的雾气,天蓝色的幕帐,遥远的星芒,男人那轻柔的吻,一切美好的像一个梦。她望着男人陶醉的脸,在那一瞬间,眼底有些恍惚失神。 胸前的玉石骤然发出耀眼的光。 叶阳猛然将她推开,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扯开初夏罩在外面的鹅黄色披风,那串玉石项链呈现在他的面前。 蓦地,叶阳的脸色大变,他迅速的抬眸,望向初夏的眸光中盛满了不敢置信。 初夏疑惑的皱皱眉,低眸去看那项链,碧绿的玉石发着绿莹莹的光,石头上的红纹仿佛吸了血一般的鲜艳。 “怎么了?”初夏轻轻的在他眼前晃晃手。 叶阳重重的吸了一口气,一把将项链攥在了手中,迅速抬眸问道:“这个,你是从哪里来的?” 初夏低眸看着那项链,“怎么了?这是我的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啊!” 叶阳的脸色愈加的苍白:“你的母亲,遗物?为什么以前我没有见过?” 初夏心虚的笑笑,以为他看穿了她想要变卖项链自力更生的心思,于是不动声色的笑笑,从他手中扯过项链慢慢的把玩着:“是橘儿给我的,这次来,她就是想要把我娘的遗物留给我!” “橘儿……”叶阳的面色一暗,那冰冷凶残的眼神再次一闪而过。 初夏只顾把玩玉石,并没有注意到。玉石握在手心,一开始冰冷圆润,时间久了,竟然似乎有一抹热气源源不断的从中贯穿到身体中一般,让人很是享受。 “初夏,如果你喜欢这个项链,那就好好的收起来,不要让任何人见到,知道吗?”叶阳扶住初夏的肩膀,凝重的开口。 “你怎么了?不就是一个项链吗?你看起来很紧张!”初夏更是心虚了,不停的打着哈哈。 “我不是跟你说笑,这个项链以后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任何人,知道吗?”叶阳重重的强调,“还有,你记住一件事情,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你,初夏,你明白吗?” 初夏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如果是为了她好,而要杀害那么多人的话,他宁可他放开她。 西陵叶阳的爱一开始就让她感觉到压抑,深沉。 很显然,今晚的游兴被玉石项链破坏了,从那之后,叶阳的神情就一直很凝重,初夏也觉着无趣,随便的逛了一逛,就回府了。 在大厅中与叶阳一起用了一碗参汤之后,初夏就回房了。 在床榻上躺了许久,初夏突然一骨碌坐了起来,敏锐的环望四周。 仿佛有什么不对劲!初夏起身,警惕,缓步,终于,她知道诡异在什么地方。 她回房这么久了,橘儿竟然还没有出现,记得以前在楼府,橘儿伺候楼灵儿都是尽心尽力的,从来不会先睡。 “橘儿?”初夏推开房门,低声轻唤着,回廊,砖墙,瓦顶,重楼叠甍的太子府里,后半夜的穿堂风颇大,加上天气寒冷潮湿,房前的灯笼竟然不知道何时熄灭了,渡廊上,黑得不见五指,不时吹打到脸上的雪点,黏糊糊的,带着腥涩的泥土味,就好像草根腐烂了一样,带着一抹死亡的味道。 “橘儿?”初夏大声喊道,人站在渡廊之上。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几盏大红灯笼远远的飘过来,近了,才看清是日邪那张冰冷的脸。 “娘娘有何吩咐?”日邪的话语很冰冷,完全不似她第一次见到他,嬉笑不羁的摸样。什么时候,许多人都在悄悄的改变了,她也不是吗?心境较之之前,更是苍凉迷茫了许多。 “你可见到橘儿?”找橘儿重要,初夏并没有多做计较。 仿佛是错觉一般,初夏猛然觉着日邪讽刺的裂了裂唇,再眨眼去看,男子敛眼低眉,漠然冰冷,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她不属于府中的丫鬟,又有太子的旨意,可以在太子府中随意行走,走到哪儿去谁又能知道呢?”日邪淡淡的开口,态度敷衍。 初夏微微的皱眉,太子府守卫严密,别说是一个大活人,就连是一条狗,要想出府也有许多眼线盯着,更何况她只是问一句可看到橘儿,日邪怎么就笃定橘儿失踪出府了呢? 初夏的心中升起一抹不详的预感,先前侍女人头落地的情形竟然无端的在她脑海中迸现,她紧紧的握紧了双拳,脊背之上一阵阵的发凉。 “日邪,我要见太子!”初夏坚决的开口。 日邪徐徐的扫了初夏一眼:“太子进宫了,皇上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太子相商。” 这么巧?不过初夏还是不动声色的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或许今晚就可回,也或许要待上几日,主子的事情很难说!”日邪回答的很是圆满,让人挑不出一点的瑕疵。 “好,我等,如果太子回来,麻烦你转告太子一声,我要见他!”初夏微微的吸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日邪点点头,亲自飞上檐顶,将熄灭的灯笼换了下来。 面前又恢复了光亮,但是初夏却觉着心里仿佛有什么缺失了,空荡荡的。 初夏在房间中等了一夜,也不见叶阳前来,早餐也是侍女送到房中的。 设防摆脱了侍女,初夏一个人在院中闲逛起来,一方面暗暗的思考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远远地,望见了雪舞公主所住的如烟楼,初夏微微犹豫,向着如烟楼走去。 却没有想到通往如烟楼的巷口布满了侍卫,初夏只得留步。 桃夭已经残废了,如果她贸然去找雪舞,可能会连累她。 初夏默默的退了回来。 在院中闲逛了许久,实在没趣,初夏向太子府的门口走去。 等出了太子府,初夏这才发现日邪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跟在身后。 “奉太子的命令保护蝶妃娘娘!”敛眼低眉,日邪恭敬的解释。 初夏眸光暗暗,不想与他多做纠缠,迈出了太子府的门槛。 日邪在身后若有若无的跟着。 初夏想要摆脱他,迅速的闪进一条小巷子,然后冲上大街。 大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卖狗皮膏药、大力丸的,看相卜卦的,走江湖卖艺的.耍猴戏的,变戏法、火球的,走高索、玩空中接刀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初夏兴奋的在人群之中穿梭,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咣!咣!”突然,几声震耳欲聋的敲锣声将人群惊散,所有的人都分站在两旁,盯着从街头缓缓驶来的十几辆囚车,囚车上载的是要到菜市口行刑的死囚犯。 ------------ 053 死亡的味道 囚车之上每个囚犯的头上都插着一个死字,应该是要到菜市口处斩的死囚。 初夏立在人群中,与众人一起瞧着热闹。 “看哪,是东城楼家的人,据说是触犯了天颜,全家抄斩啊!”身后一位买菜的男子突然开口道。 “是啊,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几个月前,楼家大小姐还风风光光嫁入安陵王府做王妃呢,这一转眼,安陵王失踪,楼家也被满门抄斩,啧啧!”旁边一人也附和道。 初夏的身子瞬时间僵硬,她愣愣的望着缓缓而驶来的囚车,仔细的辨认,终于在一片血污与乱发之中认出了楼正春的脸。 车轱辘咕噜咕噜的驶过,初夏努力的辨认,岚夫人,竟然连楼迎春都在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初夏想要上前,无奈有侍卫挡在人群前,将她粗暴的推开。 初夏踉跄的身子被身后一双大手扶稳。初夏回眸,对上日邪冷静到极致的一张脸。 “日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楼家为什么……” 日邪抬眸,眸光悠远而空旷,“太子杀人,从来没有理由,只有他认为该死与不该死!” 一句话,暗示初夏,处决楼家之人,全是西陵叶阳所为。 初夏扯着日邪的小手微微的僵硬,细长的手指轻微的痉挛,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昨夜,叶阳还好好的,想方设法的让她开心,只一夜,橘儿不见了,楼家的人也要被满门抄斩? “日邪,带我去找太子!”初夏抬眸迎上日邪的眼。 仿佛早就料到初夏会这般,日邪淡然的笑笑,“没用的,太子就是怕你求情才躲到皇宫中去!” “那我就去闯皇宫!”初夏心一横。 “来不及了!”日邪的眸光透过初夏,幽幽的望着不远处。 初夏心中一愣,回眸,原来囚车已经到了菜市口,楼正春十几人已经被押解到断头台上,跪下来。 “冤枉啊,冤枉啊!我是威远大将军的女儿高岚,我父亲战功赫赫,一生为国为民,却没有想到他的女儿会沦落到如此的下场!”高岚猛然抬起头来大声喊道,一双眼睛猩红而绝望。 一旁的楼正春却什么都没有说,蜷缩着胖胖的身子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你个老不死的,你最心疼的女儿不是做了娘娘了吗?你去求她啊?她怎么不来救你啊?楼正春,这辈子我跟了你就是瞎了眼!”时辰还未到,牌子还没有丢,高岚拼尽了力气大声的吵着,骂着,希翼奇迹的出现。 初夏愣愣的站在人群中,千头万绪涌上心头。或许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心中充满了对亲情的渴望,爸爸,妈妈,是多么可望而不可及的名词啊,为了这两个词,她学会了乖巧,学会了虚伪,但是很遗憾,也或许是命中注定,她被人选走,可是每次都还是被送回来,直到她厌倦了希望,失望,变得乖戾,捣蛋,立志成为大姐头,自己养活自己。但是心底对那两个词语的渴望却从来没有熄灭过。 “灵儿,爹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爹爹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希望你进入王府之中,可以讨得安陵王的欢心,哪怕是个侍妾,也比在楼家做牛做马来的舒服!” 脑海中突然迸出陪嫁前一天,楼正春那语重心长的话语。 楼正春虽然在楼家做不得主,但是至少对楼灵儿从心里还是当作女儿看的。 就冲这一点点的情意,初夏就不会让他无缘无故的死在大刀之下。 “日邪,你愿意帮我吗?”初夏回眸低声道。 日邪一怔,望望囚场上的人犯,并不做声。 “你不帮我,我自己来!”初夏冷冷的低声道,从怀中取出粉色锦帕包了半边脸。 日邪照旧屹立不动,就连初夏也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监斩官一直在眯着眼看时辰。 “大人,时辰到了!”一旁,一个缁衣侍卫站出来禀告道。 监斩官点点头,写了红字的筹子丢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白色的影子从天而降,所有的人只觉着眼前一花,红筹没着地,反而被一个蒙面女子握在了手中。 “哪里来的大胆女子,竟然敢劫刑场!”监斩官大喝一声,立即有侍卫保卫了上来。 初夏冷笑一声,回身将一侍卫制服,夺过他手中剑,封闭住门户,眉眼一寒,二话不说与侍卫缠斗起来。 “女侠救命啊,救命!”刚才还在疯疯癫癫的高岚立即大喊起来,并且回身一踢腿将刽子手踢到了台下。 监斩台上乱作了一团,刑场周围也乱作了一团,初夏趁着这股乱劲,杀退了几个侍卫,回身挑开了楼正春手上的锁链。 “谢谢女侠!”楼正春颤抖着肥胖的身子站起来。 “少废话,逃命去吧!”初夏大喊一声,一脚提在楼正春的屁股上,楼正春借力飞出去五米远。 一个侍卫立功心切,举着大刀砍向楼正春。初夏心中一动,说时迟那时快,手中寒剑飞出,一剑命中那侍卫的背心。 雪飞溅起来染红了初夏的衣衫。 侍卫高大的背影缓缓的躺下。 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初夏。 她杀人了!初夏怔怔的望着侍卫的脸,一股寒意从头到脚将她笼罩。 她真的杀人了!那侍卫的雪慢慢的染红了大地,缓缓的流淌到她的脚下。 初夏只觉着世界一片血红。 “小心!”猛地,一个黑影冲过来,将初夏推开,迎上身后偷袭的侍卫。 初夏倒地,双手支撑在血地里,小脸正对上那死去侍卫的脸。 近在咫尺。 初夏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感受过死亡。 她大张开嘴巴,如一条被抛到岸上的鱼,大口大口的喘气。 整个世界都宁静了,直到一双大手拎起她的衣领,将她抱在怀中。 风声响彻在耳边,紧贴着男人的胸膛,初夏感受到温度一点一点的回拢。 将头埋在男人的怀中,初夏瑟瑟抖着身子。 天,好冷,身上,好脏,那浓浓的血腥仿佛无处不在,无处不有。 耳边响起门响的声音,眼前只觉着雾气缭绕。 身子被浸在热水之中。 一双大手扯开了她腰间的蝴蝶结,露出黄色绣了樱花的内衣。 ps:那个监斩官丢的是叫筹吧?小妖不清楚哦,亲们知道的告诉小妖哈,小妖改,嘿嘿 ------------ 054 一笔勾销 热水的氤氲多少驱除了初夏心中的寒气,内衣的暴露又让她觉着寒冷,身体禁不住颤抖,同时思绪也慢慢的回拢。 抬眸对上一双黝黑深沉的眼睛,初夏微微的张了小嘴。 竟然会是他?帮她挡开侍卫的刀,救走她的人竟然是他!?曾经的怨恨,失意,在杀人的恐惧前竟然显得那么的渺小,初夏愣愣的望着西陵叶寒,微微的扯了唇角苦笑。 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再见面。 西陵叶寒沉敛着眼帘,那双有圆又大的眼眸不再笑嘻嘻的,而是阴鸷凝重,同样的五官,不一样的表情,竟然成为不一样的两个人。 “傻子?哦,不,或许我该称呼你为暗夜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初夏合上外衫,但是那浓重的血腥味让她几欲作呕。 “那晚果然是你!”西陵叶寒低低的开口,仿佛明白了什么。原来传言不虚!一开始,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初夏为什么会出卖他,在安陵王府,他多次试探,可以肯定初夏不是安阳王的人,如今他终于明白,心中禁不住的苦涩。 孰对孰错,此时,竟然无法去评判,是他欺骗她在先! 冷冷的笑笑,手脚并用爬出浴桶,初夏寻摸一圈,打开房中的衣橱,寻了一件干净的衣衫,转眸:“有什么话,等我穿好衣服再说好吗?”她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很晴朗一般,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西陵叶寒那清冷淡漠的眼神缓缓的扫过她的面庞,就如同看待一个陌生人的眼光。再次见她,她竟然可以如此的平淡?青天白日旗被毁,安阳王那样准确无误的找到琉璃居,将西陵叶阳救走,而她却成为太子的蝶妃,其中的利害关系,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是以,初夏成为青天白日旗的头号仇人。 他不愿意女人死在别人的手中,才会亲自出马,原以为她会跪地求饶,抑或是大声的指责他的欺骗,很意外,这些都没有,有的只是淡然与镇静。 女人的淡然与镇静,带给他的却是心痛。人,往往对伤害她的人万念俱灰之时,才会如此的平静。 初夏淡淡的抬眼看着他,一手握着衣衫,一手扯着身上已经湿透的锦衣。寒风露重,再加上她身上衣物尽湿,她的牙齿不能抑制的轻轻叩着牙关。 眸底掠过一抹心痛,西陵叶寒不忍心她如此辛苦,于是迅速的回身,转身之后,西陵叶寒却暗暗的心惊,什么时候,他竟然对她有了怜惜之意?唇角情不自禁的勾起,满含嘲弄。 厌恶的将沾满了鲜血的衣衫剥落,初夏换上男人的衣衫,再环望四周,简单的布置,一床一桌一椅一衣橱,却有着浓重的生活气息。 这一个月来,西陵叶寒都是躲藏在此处的吗? 初夏抬眸,终于将眸光落在男人的脊背上。曾经,这个高大的脊背带给她多少温暖,她也想从此安定下来,嫁的人哪怕是傻子,只要真心对她好!她的要求过分吗?是每个女人最简单,最基本的要求吧,却没有想到,最终等来的却是欺骗与利用。 “衣服我会派人送来还你的!”初夏低低的开口,淡然的起身。 她已经没有与他纠缠下去的必要。那一晚,她一时冲动,将西陵叶阳的刑拘之地指给旱巴里,如今国家易主,他也由一堂堂王爷沦落为朝廷钦犯,青天白日旗更是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与伤亡,这一切,都是她无意造成的,是以,她与他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就想这么走?”西陵叶寒冷冷的回眸,女人的冰冷与淡然让他突然开始心慌,在这一刻,曾经,那些与初夏美好的日子全部涌上心头。与初夏在一起的几个月,是他装疯卖傻以来最幸福的日子,有的时候,他宁愿真的被跌傻,就与初夏那样幸福的生活着,但是不能,父皇死的不明不白,皇兄被关,皇位易主,还有宝藏图未寻回,这一切都是他的责任,身为西陵皇族,他责无旁贷;青天白日旗被毁,兄弟死伤无数,几年心血遭此重创,旗中兄弟对她恨之入骨,他也需要她给个说法。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她离开。 初夏缓缓的抬起眼眸,静静的望着他:“还有什么?难道你想找我报仇吗?报青天白日旗被毁之仇?”初夏缓缓的勾起唇角,满目的讽刺:“我可有杀你们兄弟一人?真正的凶手是安阳王,他现在安安稳稳的坐着皇位呢,你不去找他拼命,找他算账,却来找我一个弱女子?西陵叶寒,不要让我更加瞧不起你!” 西陵叶寒的身子一僵,半响无声。是,初夏说的很对,他要找的人应该是那安阳王,而不是她,可是……“初夏,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他沉默半响,突然问道。 初夏站直了身子,收敛心绪,静静的看着他的眼。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问,难道耍弄的她还不够吗? “你是指傻子王爷还是暗夜?”她轻轻的撇唇笑问道。 西陵叶寒的心轻轻的一颤。 “有什么区别吗?都是一个人不是吗?”西陵叶寒语声淡漠,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可是初夏分明感受到了一种无奈与悲凉。哈,也许是她的错觉吧! “傻子与暗夜,是两个人!”初夏郑重其事的开口,笑容淡然而冷漠,“傻子死了,而暗夜活着!爱傻子的初夏死了,活着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爱?”西陵叶寒细细的品味着这个字眼。 初夏冷冷的笑笑,打开房门,刚踏出门口,就见院中集结了黑压压的一群武士,领头的正是日邪。 日邪的唇角挂着一抹残酷的笑容。 “楼初夏,你联合青天白日旗余孽劫刑场,杀侍卫,已经犯了死罪,奉皇上之命,就地处决!”冰冷的话语迸出男子削薄的唇。 初夏蓦地抬眸望向日邪,从男人的眼神中,她嗅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 怪不得她会那么轻易的逃出太子府,怪不得她那么巧会遇到楼家行刑,原来一切都在这个男人的掌控之中。 只是,杀她为何? ------------ 055 神秘的蝴蝶面具 只是,杀她为何? 她只是一个女人,只想平平淡淡的活着,有吃有穿有人疼,对于太子过于奢侈的爱,她已经在躲避,想要依据自己的生活方式生活,尽快的逃离这无能为力的境地,却没有想到,还是招惹来杀身之祸。 身后的房门一动不动,初夏知道西陵叶寒就在里面,而他却不出面,让她一个人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 但是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她只能自己救自己! “日邪,你假传圣旨么?从方才劫刑场到现在,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你哪来的圣旨?” 初夏微微的抬头,直直的对上日邪的双眸,声音镇静而深沉,不见一丝慌乱。 日邪微微的扬眉,眸光中充满赞赏:“主人,你聪明了很多,成熟了很多!其实皇上早就下了密旨,只等你自投罗网而已!不,确切的说,只等太子离开而已。今天,是绝好的机会!”他向前一步,眸光直直的扫向初夏的面,“你早应该想到,拥有太多不应该属于你的荣耀与尊崇,会折损你的寿命!” 初夏细细的听着,小手紧紧的攥起,举眸,看向日邪,眸间清冷,眉角微扬,“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理由吧,我的存在妨碍了一些人吧?” 日邪微微的一笑:“我竟然有些舍不得,因为你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 初夏淡淡的笑,长长的睫毛轻颤在脸颊,在漆圆晶眸下打下深深浅浅的眼影:“我说过,我会让你真正的求我一次,心甘情愿的当我的跟班!” 声音很轻,却有一股不容人忽视的坚定。 日邪望着女孩有些吃惊,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应该感觉有些好笑的,因为很快她的脑袋就落地了,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却笑不出来。 微偏过头,日邪冷冷的挥挥手,身后黑压压的武士听命而动,环成半圆形,将屋舍包围。寒剑齐刷刷出鞘,冷冽的寒光映着初夏冷漠的双眼。 安阳王的黑武士,都是经过精心训练的,不同于一般的侍卫,不但武功极高,而且心狠手辣,日邪的这一命令一旦发出,初夏眸光一暗,攥紧的双手缓缓的舒张开,同时脚步轻移,暗暗戒备。 今天恐怕是九死一生了! 一波攻击开始,初夏只觉着面前黑影暴涨,寒光四射,只一瞬,十把寒剑已经从十个方位疾刺而来,每一剑都欲取初夏之性命。 身躯急速的后撤,弯腰,躲过面前八把寒剑,身侧两把寒剑却仿佛像长了眼睛一般,擦着初夏的肩膀而过。 凌厉的痛迅速的席卷了初夏,但是还没等初夏来得及感受,黑衣武士的第二轮攻击再次开始,这次十把寒剑是从天而降,如飞星捻月,罩顶而下。 初夏的身后是紧闭的房门,三面是日邪的黑衣武士,除非这次她有遁地之术,不然恐怕…… 日邪静静地望着初夏,漠然的面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只要这个女人死了,公主就可以拿回本应该属于她的尊崇与荣耀,废舞王朝就可以永享太平,他的家族也会再次成为废舞王朝最受人崇敬的家族。 只要这个女人死掉! 可是他的心却似乎很平静,没有一丝的雀跃与期待。 初夏缓缓的抬起头,漫天的阳光正照耀着她,寒剑破空,她甚至可以看见剑身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微的银光。 初夏的眼前突然模糊起来,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五指突然有力的收紧,剑光飞泻,面前就象迎面飞来的流星,她感受到它的速度,无能为力!缓缓的闭上眼,就在初夏以为寒剑要贯穿她头顶的瞬间,她只觉胸口一热,浑身上下仿佛充满了能量,她猛然气沉丹田,将双手举高,一股巨大的气息自头顶飞升而起,只听见噗噗声,原本飞翔在天,霸气十足,威风凛凛的黑衣武士竟然像稻草一般不堪一击,纷纷跌落在十丈开外,落在了坚硬的地面上,扬起阵阵尘土。 这一击,不但惊愣了所有的人,就连初夏自己也愕立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日邪不敢置信的望着初夏,他眨眨眼,以为自己瞧错了,方才从女孩胸前发出的异光让所有的人张不开眼。 本应该发起的第三轮攻击动作有些迟缓。 日邪很快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大手轻挥。 第三轮攻击开始,二十个黑衣武士,二十把寒剑,全部指向初夏。 初夏还在愣怔当中,眸光讶异的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是那串项链,一股源源不断的热量从上迸发出来,涌到胸口,然后借由奇经八脉传波到四肢八骸。 黑衣武士讶异初夏没有反击,进攻的动作有些缓慢,但是也只是微微迟疑而已,剑尖冷冷的指向初夏。 近在咫尺! 初夏猛然抬眸,要想动作已经来不及。 日邪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突地,初夏身后的房门猛然打开,初夏就像是流星一般,迅速的消失不见。 房门合上,同时将二十把寒剑阻挡住。 房门崩裂,寒剑的威力顿减,但是还是冲破房门,破门而入。 一床被子宛如银龙飞舞在半空中,盘旋着,将寒剑全部缠绕其上。 初夏回过神来,后背紧紧的靠在男人的虎胸上,微微侧脸,只见男子脸上罩了一副银质面具,不过不是雄鹰,而是蝴蝶,面具下,男子一双眼睛冰冷如破晓时分的寒雾,黑玉般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在额前,性感而张狂, 纤巧而魅惑。 日邪在望见那副蝴蝶银质面具之时,猛然惊讶的轻呼了一声,迅速的做了一个初夏看不懂的手势。 黑衣武士凌厉的攻势顿时停住,一切归于沉寂。 男子削薄的唇角冷冷的勾起。 “你是……”日邪低低的开口,眸光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男子不语,只是从腰间摸出一黝黑质地的腰牌,日邪的面色一凛,不甘心的望了初夏一眼,挥挥手,黑衣武士迅速的消失不见。 天地苍茫,白雪摇曳,迅速的将地上的脚印淹没。 世界静的出奇,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猛地,男子突然弯身,一口鲜血吐出来。鲜红的颜色沾染了白色的衣袍,红的妖异,白的刺目。 “你怎么了?”初夏一愣,转身扶住他。 西陵叶寒缓缓的摘下面具,露出一双讥讽的双眸:“还不是你,早知道你有那么大的威力,我就不会急急的去救你,没有想到被你的内力所伤!” 初夏一怔,这么说,从第二轮攻击开始,西陵叶寒就打算救她?那第一轮呢?初夏眯眯眼,打量他身上新换的衣衫。记忆中他从来不穿白色衣衫,但是此刻,一袭白衣胜雪,墨发用碧玉簪轻束,既没有傻子王爷的稚气笑容,也不似暗夜那般阴冷狂傲,有的只是邪魅,诱惑与神秘。 ------------ 056 中毒 她又在想什么?就算从第一轮攻击开始,他想救她又能说明什么?以为他心中对她还有情吗?方才她已经说得清清楚楚,傻子死了,站在她面前的是暗夜,不,或许是另外一个她不知道的身份,但是那个身份是谁,跟她又有什么关系?找到橘儿,她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走的越远越好。 淡淡的回过脸,初夏低声道:“我不会感谢你,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只是她奇怪方才还满心满意要置她于死地的日邪,为何在看到他脸上的蝴蝶面具之时会迅速的撤退。 “不需要你的感谢,就当作是我对你的亏欠!”西陵叶寒弯了身子,单手支撑着桌面,低低的开口,神色之间,仿佛异常的痛苦。 觉察到他声音中的异样,初夏命令自己不去回头看,不去想,抬脚就向外走:“你不欠我什么,是我太傻,太一厢情愿,将别人当做傻子的时候,没有想到自己才是真正的傻子!” 西陵叶寒眸中的光华倏的黯淡下来,他抬手,启唇,仿佛还想要说什么,身子却不听使唤的软软倒在了地上。 世界一片黑暗。 耳边传来一声重物落地声,已经迈出门槛的初夏犹豫着,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只一眼,她的身子便僵住了,望着昏倒在地上的男人愣怔了足足三分钟。 一丝血丝沿着男子的唇角缓缓的流出,男子面色苍白,发越发的墨黑,躺在那儿,就像是一副山水画。 迈出房门的脚迟疑着缩了回来。 快步走到西陵叶寒面前,弯身,探鼻息,眉头越发皱的紧了。 西陵叶寒的脉息微弱,一看就是受了极重的内伤。难道真的是她方才将他震伤?只是西陵叶寒武功了得,她只是会点轻功,怎么会将他伤的这么重? 初夏心中疑惑,但是见西陵叶寒气息微弱,脸色苍白,再也不能拖延下去,当下便弯身将他费力的扶起他,将他一直臂膀搭在她的身上。 西陵叶寒耷拉着脑袋,紧紧的贴在初夏的身上,樱花般的唇无意的扫过初夏的脸额。 冰冷…… 初夏身子一紧,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心静如水,一步一步,艰难的迈出小屋。 屋舍在郊外,四周并没有人家,要想找到有名的大夫,恐怕就要回到陵城。但是陵城……初夏知道,方才经自己这一闹,城中一定戒严,西陵叶寒又是朝廷钦犯,恐怕不等她找到大夫,他们两个就做了那些黑衣武士的刀下亡魂。 但是前一个都城至少要一百里地,像她这样带着西陵叶寒,不等天黑就冻死在路上了! 站在岔路口,初夏正为难着,远远的,从陵城驶过来一辆华丽的马车。两匹棕色的骏马疾驰着。 初夏狠狠心,将西陵叶寒放在路边,站在路中央,伸开双手。 马儿疾驰而来,马车夫大声的呵斥着,“闪开,闪开,不要命了!?” 初夏站直了身子,紧紧的咬着双唇。 “吁――”那马车夫终于抗争不过,拉了缰绳。 雪花纷飞,马蹄嘶鸣一声,四蹄高举。 初夏静静的眸光迎上,屹立不动。 “哪里来的姑娘,不想活了!?”那马车夫愤怒的大喊一声,挥鞭就抽。 初夏抬手,紧紧的攥住马鞭,沉声道:“我的朋友受伤了,想要麻烦你送我们一程,价钱你随便开!” 那马车冷冷的哼了一声,鼻子对着天:“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马车,我们公子缺你那几个钱!赶紧闪开,不然对你不客气!” 初夏心中一动,知道对这个狗仗人势的马车夫讲不通,只得转脸对着那辆华丽的马车道:“公子,请伸援手,我们只是到下一个城找大夫而已!” 金黄色绸缎的帘幔微微的晃动,一截藕白手指缓缓的拉起了一点帘幔。初夏感受到一双眸光在她脸上流转。 帘幔拉上,车中人仿佛低声对马车夫说了什么,那马车夫甚是惊异的望了初夏一眼,然后回身大声道:“我们公子请你们上车!” 一抹惊喜溢上初夏的小脸,她回身,在马车夫的帮助下扶起西陵叶寒。 身材魁梧高大的马车夫将西陵叶寒塞入马车,但是那绸缎帘幔却始终没有拉开过,初夏只瞧得见男人的一双着了白色丝袜的一双脚。 “小姐请!”马车夫将帘幔拉开一股小缝,马车中人的形体若隐若现。 初夏客气的道谢:“麻烦公子了!”说罢提了裙摆上车。 一进入帘幔,初夏便觉着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她正奇怪,抬眸对上一双相识的脸。 末敬腾,照旧那一身锦衣,墨发高束,手执锦扇,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初夏。 初夏一怔,直觉的向后澈,手脚却一软,跪倒在车门处。 “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正要找你去试试我最新研制的清风醉,没有想到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怎么样?这清风醉的药力可不同于清风酥,它可是从一百位烟花女子的身上提炼而出,再配上蟾蜍,蜈蚣,蝎子,长虫四种毒虫,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炼制而成,一闻之时,直觉幽香逼人,浑身无力,然后就是浑身发冷,四肢无力,最重要的是人往往还会产生幻觉,就如欢场女子在与人交欢一般,又舒服又痛苦,一会天堂一会地狱!”末敬腾兴奋的咬着锦扇,献宝似的向初夏描绘着他最新研制的清风醉。 “你是个疯子!”初夏吸了一口气,拼命地压制住身上的那种奇怪感觉。 “哦?我们只是见过两面而已,你就对我解读的这么深刻?”末敬腾被骂,不但不恼,反倒很享受一般。 初夏冷笑,知道这种人往往会嗜毒成性,但是往往也有一点最致命的弱点。 “自古以来,用毒的最高境界,就是无色无味,而你,却偏要将毒药弄得异香扑鼻,稍微会武功之人,就会闭息运气,不会受你毒影响,而你如此大费周章炼制这种毒药,不是取人性命,一方面是炫耀,另一方面是想看中毒之人难过,出丑,而你却在一旁享受。你不是疯子是什么?” 末敬腾听的异常的认真,最后莞尔一笑:“楼初夏,我果真没有看错你,你就是我的知己!阿九,快马加鞭,送楼姑娘回庄,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想要听听当今太子最钟爱的蝶妃娘娘那媚骨撩人的叫声!” ------------ 057 要定了女子 马车很大,里面铺着华贵厚实的棉花毯,将冷寒摒除在外。车里有两个软榻,一个被压在末敬腾的身下,而另外一个,上面则趴伏着昏迷的西陵叶寒。 初夏跪在车门处冷冷的瞪着末敬腾,暗自用力,果真如他所说,浑身绵软无力,恐怕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抬眸望见躺倒在软榻上的西陵叶寒,他的面色越来越白了,几乎没了血色。 顺着初夏的眸光,末敬腾将脸缓缓的转向昏迷的西陵叶寒,仔细的打量了之后突然大声笑道:“怎么?他是你的新相好?皮相还可以,就是快死了!” 初夏冷冷的撇过脸,缓缓的闭上眼睛。 末敬腾凝眸望着女子的轮廓优美的侧脸,有些讶然女子的淡然镇静。“你不求我?”他猛地弯身,伸出藕白的手指冷冷的撅住初夏的下颌,强迫她抬起脸。 初夏倔强的想要撇过脸,却被他紧紧的捏住了下颌。他的手指很冰,却很细腻。 紧紧的闭着眼,初夏不愿去看他那双盛满了得意的眼睛,就那样微微的昂着头对着末敬腾。 细长秀美的眉毛,浓密而纤长的眼睫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着,柔滑洁白的肌肤,鲜艳的嘴唇勾勒出一个诱人的弧度…… 两人距离那么近。 彼此的体温互相氤氲着…… 末敬腾捏着初夏的手指猛然感觉到僵硬,女人的肌肤,带着微微的灼热,温暖而妖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他只觉着心一点点的下沉,手指无意识的盘旋上升,最后停在她樱花般的唇上,心里却是如同轻风吹过湖面,泛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初夏猛然张开眼,波光潋滟,冷冷的对上男人恍惚的眼。 男人的眼底萦绕着抹不开的雾气,让她看不清,瞧不明。 末敬腾忽然转开眼,似乎不敢与初夏对视,眸光之中竟然有着被人看穿的窘迫。 因为药物的关系,初夏雪白的肌肤上渐渐地笼罩上一层粉粉的颜色,原本冷淡的眸光逐渐的融化,淡淡的,像是蒙上了一层烟缭,盈盈的,闪着诱惑的光芒。 她用力的抿着唇,感受着体内那陌生而又销魂的感觉,纤手无意识的扯了粉色的衣领,因为用力,露出了白皙性感的锁骨。 那一瞬间,她紧抓衣领的苍白手指刻骨的撩人。 那发自她身上的清冽的白梅香此刻如同炽烈的媚香缭绕着,将马车小小的空间充斥完全。 末敬腾的背越挺越直,唇角坚忍的弧度越来越大,眸光也越来越慌乱。 这是怎么了?他明明自己先行服了解药,为什么体内仿佛有股热流在蹿腾,女孩的幽香无孔不入的缠绕着他,将他的眼耳口鼻,所有的感官全部的捆绑。 一种懵懂,一种奇怪的,一种柔软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胸臆之间缓缓的饱满,这是他成长的二十年来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难道是他的解药出了问题?末敬腾狼狈的转过脸,不敢去看女孩被药力控制的脸。 马车外,雪下的格外的狂了,绵绵延延,铺天盖地而来。 两匹骏马疾驰在风雪之中。车外不断传来阿九的挥鞭声与呵斥声。 车内,静幽的气氛格外的窒人。 过了许久,末敬腾再次忍不住扭头。初夏似乎睡着了,眼帘紧紧的合着,修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打下淡淡的阴影,唇角却紧紧的抿着,透着一抹坚毅的味道。 刚才粉红的肌肤却逐渐的恢复了原先的雪白。 末敬腾一怔,伸出手指轻轻的探着初夏的鼻息,这一试探,眸光情不自禁的一暗,呼吸正常,她竟然对他潜心研制的清风醉只是一盏茶的反应时间,这个女孩的体内仿佛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莫非就是传闻中的百毒不侵? 末敬腾再次不敢置信的望了望初夏的小脸,有了这样的女子,以后的生活他就不会无趣了,就算她是西陵叶阳的人,他也要定了! ※ 幽幽的醒转,入目的是一帘青色帷幕,初夏轻轻的嗯了一声,纤手无意识的抚住前额,微微的晃晃脑袋,拼命的令自己清醒。 帷幕之外,有人听到初夏醒了,立即将帷幕拉开。“小姐,您醒了?”两个紫衣小婢,头上挽着包包髻,笑容满面的望着初夏。其中一个很快转身给初夏倒来一杯水。 接过茶盏,缓缓的打量这个布置精美的房间, 青色的帷幄交织层迭,雕梁画栋,无处不气派,无一不细腻,亭柱之上雕有凤鸟纹、山云、重环等各种纹样,皆漆上黝色漆油。 地面上,则铺着棉花地毯,秋冬含暖。茶几之上摆着几株红色珊瑚,美丽富贵。 初夏忆起先前发生的一切,眸光之中充满警惕。 难道这是末日山庄?西陵叶寒呢? “小姐,您放心喝就好,没有毒的!”那紫衣小婢似乎看穿了初夏的心思,同样的茶壶,另外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自己喝了。 初夏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婢女的动作,低头望着茶盏,最后还是放弃。末敬腾为人反复无常,她还是警惕为好!慢慢的用力,竟然发现顺畅无阻了,她暗暗一喜,将手中茶盏一丢,将一个小婢击昏,手臂一挥,抓住另外那个为她倒茶的小婢,纤手扼住她的喉头。 “啊!”那小婢轻呼了一声,不解的望着初夏。 “告诉我,与我一同来的那个男子哪去了?”初夏低声问道,眸光冷然。 那婢女惊恐的摇头:“我不知道,庄主只是吩咐奴婢伺候好小姐,别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初夏见她眸光真诚,不似说谎,手臂一挥,将她从颈后击昏。 冲出房门,迎眸而来的是一座大的离谱的院子,假山,池塘,亭榭,无一不精美,无一不大气,先前下了那么大的雪,竟然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院中有黑衣的家丁来回巡逻,那井然有序的模样,竟然跟官宦人家有些相似。 初夏将身子避在廊柱后,仔细的察看了地形,正要伺机而动,就见走廊那头远远的走来几位姑娘,为首的那位一身的火红,外面披着紫貂皮的斗篷,里面是白狐毛边的袍子,脚蹬雪白的长筒靴子,肌肤雪白,眉眼精致,鼻子高挺,五官突出,怒气冲冲而来。 身后跟着四位青衣小婢。 初夏见无路可走,又不能再退回房间,于是身子一轻,将身子倒挂在房梁之上。 “五小姐,这是公子的安排,您……”那女子身后的小婢急急的说着。 “什么他的安排,我才是他的未婚妻,他要娶别的女子,我当然不愿意!”那女子狠狠的挥动了手中的长鞭。 初夏一怔,末敬腾要娶妻?正好,她可以趁乱将西陵叶寒救走! ------------ 058 狡兔三窟 “五小姐,公子虽然行为乖张,但是却极其任性,他决定的事情是不能改变的!”那青衣小婢仿佛极力的阻止女子前进。 那五小姐头也没回,鞭子径直朝着那青衣小婢挥过去,啪的一声,青衣飞落,婢女手臂之上鲜红一片。“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婢女插嘴?”那女子蛮横而骄纵。 婢女捂了手臂不吭声了,默默的跟随在女子身后走到初夏的门前停下来。 初夏惊异的眨眨眼,以为几人只是路过而已,却没有想到那女子竟然挥鞭将那房门劈开。“啪嗒”一声,木片飞散,其中一片径直朝着初夏飞溅而来。 初夏摆头,准确无误的将木片含在口中,只是这样,难免会弄出声响,那女子耳朵极是聪敏,抬眸正好望进初夏的眼中。 “咦?”她惊异的大喊了一声,想都不想的,挥着鞭子就向初夏挥去,初夏在房梁之上,两手两脚固定,躲无可躲,只能飞身而下,小手猛地攥住鞭尾,红廊之下,一条银白色的长鞭被两人一拉一扯,瞬间绷成一条直线:“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见人就打?” “武功不错嘛!但是比起我公玉家族来,那就差得远了!”那女子冷冷一笑,嗖的一声,猛力一甩,初夏只觉着手心一同,那银鞭不知道何时已经被她扯了过去。 公玉家族?莫非就是独霸武林七十栽的公玉家族?初夏暗暗有些心惊,在小镇的那一个月,虽然与世隔绝,但是却听闻了这个朝代的许多故事,公玉家族的诛仙鞭早在七十年前就雄霸江湖,领导武林群雄,朝廷,青天白日旗的帐,谁都不买,自成体系。 那女子趁着初夏发愣的时机,手臂力量一增,肌肉快速的抽了一下,那银鞭顷刻间就像是活了一般快速的跳动起来,鞭尾急急的飞向初夏的小脸。 眼看初夏的小脸就要被抽中。 “啊!”现场响起了几声惊呼声,是那四个青衣小婢,她们想要救初夏,但是却忌惮女子的银鞭。 银鞭快如破竹,初夏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她只有硬着头皮而上。 就在鞭尾要击向初夏小脸的瞬间,一片柳叶带着疾风破空而来,将鞭尾打偏。 公玉五怒气冲冲的瞪向柳叶飞来的方向,只一眼,满眼的怒气竟然在瞬间变换成笑意,那红艳小嘴儿轻轻的翘起来,挡都挡不住。 “师兄,你回来了!”她蹦跳着冲过去,撒娇似的双手环抱住男子的腰。 初夏转眼看去。一身洁白胜雪的衣衫,衣摆处绣着墨竹,欣长挺拔的身材,墨发高束,簪星曳月,脸上却带了一副蝴蝶面具,看不清真容。 西陵叶寒?初夏一怔,没有想到前一刻受伤晕倒的男人,在这一刻不但生龙活虎,而且很显然,他与那位女子极是相熟。师兄?狡兔三窟,西陵叶寒,你到底有多少身份? 男子不动声色的将公玉五推开,但是压低的声音中却充满了宠溺:“怎么?你又淘气了?随便的打人?” “谁叫你回来都不理我,而且这些人说,她是你要娶得妻子!师兄,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公玉五撒着娇控诉着。 初夏一愣,转眸望向西陵叶寒。难道那些婢女口中的公子是指西陵叶寒?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西陵叶寒淡淡的笑着,坦然的迎上初夏的眸光。“你听什么人乱嚼舌根?” 一句话,公玉五俏脸上堆满了笑容,而初夏则低垂了眼帘,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所有的情绪。 男子的眸光没有离开初夏的小脸分毫:“她早就是我的妻子了!” 初夏猛然抬起脸,视野中,公玉五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猛地扑向西陵叶寒:“你说什么?” “小五,她是安陵王妃!”男子淡淡的开口。 公玉五一愣之后,仿佛终于明白了,猛然冷笑:“师兄,王爷你都不做了,这个王妃也顺便一起休了吧!” 西陵叶寒转过脸注视着公玉五,虽然他面上的表情被面具遮盖住,但是那眸光之中倾泻而下的冷意,令所有在场的人都噤如寒蝉。 公玉五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望着男人冷肃的眼,委屈的瘪瘪嘴。 “是啊,休了休了,我末日山庄正缺少这样的庄主夫人呢!”蓦地,一个清朗却放荡不羁的声音传过来。 是末敬腾,一身锦衣,锦扇轻挥,笑的眉眼儿弯弯,但是在望向初夏之时,眸光之中却闪过一抹似真似假的认真。 “哦?”西陵叶寒冷冷的别过脸看着他。 “叶孤寒,我可是看在你是小五师兄的份上才替你疗伤的,算起来,你这条命也算是小五救得,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也是说的过去的,至于这个女人么,我对她有兴趣,不如你顺水推舟,将她休了,也好成就两对鸳鸯!”末敬腾说的极是认真,不像是玩笑话。 初夏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到现在才明白过来,这是末日山庄没错,紫衣婢女是末敬腾的人,而这些青衣婢女则是西陵叶寒化身为叶孤寒的人。 很显然,公玉五是末敬腾的朋友,而受伤的西陵叶寒恰巧被她遇到。从公玉五与西陵叶寒的谈话中得知,公玉五应该知道西陵叶寒的一切。 “末敬腾,你不应该偷听我们讲话!”西陵叶寒转眸冷冷的斜睨着他。 末敬腾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你的真面目我见过,我总有一天会查出来,你认为我末敬腾会跟连张脸都没看清的陌生人合作吗?如今,我知道你的真正身份,你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大家彼此透明,这合作起来也容易不是吗?” 西陵叶寒笑的不动声色:“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同意合作了?” 末敬腾一抚脸额:“我多了一个条件,我要她!” 他直直的指向初夏。 西陵叶寒面色一暗:“为何?” “我说过,末日山庄缺少一位庄主夫人!”末敬腾望着初夏,脸上都笑开了花。 ------------ 洞房 初夏淡淡的望着三人,仿佛在听别人谈天,与她没有丝毫的牵扯,表情很平静,任何人都无法再从她脸上看出真实的想法。 最先感到不安的是西陵叶寒,这次见面,他总觉得初夏改变了许多,一举一动之间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稚嫩感觉,眸光淡然,表情平静,有些飘然与尘世之外的味道,但是又似乎有些身不由己,总要被俗世所扰。 就像是现在,她眸光淡然的望着他与末敬腾讨价还价,秀丽眼波之中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平静的有些骇人。 末敬腾则得意洋洋的挥着锦扇,丝毫没有注意到初夏的异样。或许,自始至终,他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楼初夏。 西陵叶寒沉暗了脸,仿佛在沉思着什么。末日山庄是涢水国在西陵的据点,曾经,末敬腾巴结着要与青天白日旗合作,都被他拒绝,如今安阳王做了皇帝,废弃了与涢水、废舞、南疆三国的条约,大肆兴兵,想要一统天下,于是安阳王成为青天白日旗与涢水的共同敌人,所以西陵叶寒才会摒弃前嫌,想要依仗末日山庄的力量对抗安阳王。但是很显然,末敬腾对于失势的青天白日旗早已经没有了兴趣,多番谈判都不了了之,如今因为西陵叶寒联合了武林盟主公玉家族,才多少有了一些与末日山庄谈判的分量,却没有想到末敬腾竟然提出了这样的条件。 “好,我答应!庄主喜欢便拿去!”公玉五迫不及待的开口,不等西陵叶寒说话,非常大方的将初夏送人。 唇角轻抿,初夏笑的讽刺,心头却更加沉寂了,干脆趴在檐廊上停他们说话,冬日的晌午,淡淡的阳光顺着树冠流泻过来,缓缓的在初夏白皙的小脸上流淌,将那洁白的肌肤染成了晶莹的色泽。屋檐的走廊下种了一大片不知名的花,在风雪中傲然挺立着身姿,白绢一样弯曲的花瓣用高贵的姿态向外伸展着,花芯闪烁着朝阳般浓淡绝妙的色调,凛然而立的身姿在冬风中散发出清冽的香味,与淡静的女子相映成趣。 西陵叶寒突然觉着眼睛有些发涩,后头有些发紧,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正在被初夏所嘲笑。 “末敬腾,我不答应!”终于,他干涩的开口。 “师兄!难道你不想复国了吗?”公玉五突然大声喊起来。 末敬腾淡淡的挑挑眉,似乎早就料到一般,唇角咧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艰难的垂下眼,银色的蝴蝶面具有些落寞的罩在男人的面上,挡住了他面上的表情。 “你们不必为难他,因为他根本就无权答应你们的条件!”终于,戏瞧够了,该她上场了!初夏直起身子,无比雍容华贵的伸了一个懒腰,淡淡的开口。 末敬腾眉毛一挑,“哦?为什么?” “为什么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啊,你不是刚刚从陵城回来吗?怎么?上次西陵叶阳烧了你半片山庄,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初夏微翘的唇角满含了讥讽。 一句话不但让末敬腾脸色大变,就连西陵叶寒也是动容,眸光幽暗深沉,多了一些初夏瞧不明白的东西。 只有公玉五懵懵懂懂,还在为西陵叶寒拒绝的事情生气。 “先不说我从来没有跟安陵王爷拜过堂,就算是拜过,在这个朝代,没入洞房也算不得真正的夫妻吧?末敬腾,我早就改嫁了,你如果想要我,恐怕要跟当朝太子商量了!” 一句话,初夏成功的让西陵叶寒变了脸色,双拳倏地握紧。 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初夏竟然有些可怜起自己,何必说这种话呢,想要看看西陵叶寒是否会生气,是否会受刺激?会生气,受刺激,又如何,她终究是回不去那些单纯的岁月了,想要自由的生活,依靠男人是不可能的了!初夏低头,竟然有些不自觉的摸了摸胸前的项链,自从上次莫名其妙的有了强大内力之后,她对项链上的玉石产生了怀疑。莫不是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而西陵叶阳要将楼家满门抄斩的原因是什么?还有橘儿,去了 末敬腾不动声色的睇望着初夏,眸光中多了一份初夏瞧不懂的神色。 公玉五一听甚是欢喜,也不懂看两人的脸色,径直拉起西陵叶寒的手:“你瞧你瞧,人家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你,师兄……” “闭嘴!”西陵叶寒冷冷的转身,呵斥住她,然后缓缓的转身,眸光深沉的锁住初夏的小脸,他的嘴唇变得煞白,面容僵硬冰冷,似乎在努力维持着什么,背脊笔直如冰雕一般。 初夏淡然的移开眼,但是突然,西陵叶寒冲到了她的面前,摘下蝴蝶面具,那副绝色的面容犹如一道凌厉的光从阴暗的背景里脱颖而出。 眸光似凌厉的剑,灼的初夏的小脸生疼。 一把拉过初夏,将她拉向怀中,西陵叶寒轻垂下俊脸,灼热的气息吹拂着她滑嫩的脸额:“难道真的要入了洞房才算是夫妻吗?” 初夏心中一颤,猛然抬头迎上男人的眸光,那眸光,仿佛两汪寒潭,清幽、冰冷,淡定,深不见底,却闪着令人不安的光。 “放开我!”初夏低低的开口,奋力挣扎着。 西陵叶寒丝毫没有给她机会,抱起她身子暴涨,宛如展翅高飞的鸟儿一般,直直的冲向云霄,然后在屋檐之上,借力换脚冲出了末日山庄。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四周的景致迅速的后退,男子黑玉般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在额前,墨玉一般的双眸有着一抹愤怒的疯狂。 “西陵叶寒,放下我!”初夏拼命的压下心中的不安,低低的开口。 西陵叶寒不语,修长健美的双腿有力的半空中摆动,树枝,绿叶,全都成为他借力的工具,劲风将他洁白色衣衫鼓吹起来,美丽的像只大鸟。 初夏猛然抬腿击向男人,却被他轻松的用手接住,就在初夏准备二击的时候,西陵叶寒快如闪电的点中她的穴道。 初夏身体僵硬在男人怀中。 脱下外衫将初夏包在怀中,一刻钟之后,两人来到了距离末日山庄最近的镇上,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上房。 镇子很小,就算是最好的客栈,条件也是简陋,但是最重要的物件——床,却舒服到了极点,白底碎花的床单,被褥,也算是干净。 轻轻的将初夏放在床上,眸光阴鸷的西陵叶寒说出令她浑身僵硬的一句话:“现在我们就来洞房,娘子!” ------------ 生米煮成熟饭? 西陵叶寒望着初夏,大手摸到她的胸前,将绿色白狐毛边长袍的带子轻轻的扯开。 他的眸子冷峻黝黑,透着宛如罂粟般的致命吸引,而此刻因为某种浓烈的情欲渴求,使它们看上去更加危险,也更加迷人! 初夏穴位被点,话不能说,手不能动,只能表情僵硬的瞪着他,粉唇苍白如纸。 如果一开始,她只是恼怒自己的感情被骗,那么现在,她就有些恨西陵叶寒了,她只是一不小心闯入了他的生活而已…… ------------ 初夏的身世 初夏望着窗外,望着那些年轻的女子被官兵粗鲁的推搡着一步一回头与家人哭别,“爹”“娘”的叫喊声充斥了这个小镇的黄昏。 “她们不会是因为我!”初夏低低的开口,语气却不确定。 西陵叶寒转眸看着她,女孩望着窗外,虽然极力的在伪装平静,但是那双潋滟的眸子,骗不了人。 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楼初夏,有着一颗良善的心与乐观的态度,而不是那个冷冰冰的女人。 “我们…… ------------ 爱一个人 ------------ 逐鹿天下 西陵叶阳紧紧的闭着双眼,当他听到那句“你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的时候,双拳倏然握紧,浓墨的眼睫像是正在破茧的蝴蝶,微一颤抖,缓缓的,舒张羽翼,深沉黯绿的双眸,仿佛两汪寒潭,清幽、冰冷,沉重而深不见底。 “初夏,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去爱你!”他低低的开口,声音有些落寞,“高高在上……在你的面前,我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世子,是太子,而感觉高人一等,相反,我很自卑,至少在你的面前,…… ------------ 希翼幸福 ------------ 李代桃僵 房门被轻轻的叩响,初夏起身去开门。 “姑娘,刚才有位……呃,应该是位公子吧,让小的将这瓶药膏交给姑娘。”那小二晕乎乎的,似乎还没有从方才那惊为天人的一眼中回过神来。 “做什么用的?”初夏疑惑的接过。 “不知道,但是那位公子说了,您只要将瓶子拿给里面的那位小爷一看,他就明白了!”小二恭敬的弯着腰打着哈哈。 初夏转眸望向房里,昏暗的烛光下,西陵叶寒…… ------------ 对峙 ------------ 呵护一辈子 西陵孤绝笑的不动声色,他要这个女人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威胁他,就算是一时得逞,也将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初夏垂下眼,跟随在侍卫的身后慢慢的走出大殿,现在,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日邪,还是自求多福吧! 景阳宫内一片安静,风吹着雪花偶尔会卷起帘幔,点点融在廊上,像是温柔的眼泪静静的渗落,却是带不进一丝寒冷。 再次见到西陵叶阳那虚弱的模样,初夏想不到自己的心…… ------------ 约定 ------------ 情药 “你怎么来了?”初夏将身子藏在水下,有些后悔脱得太干净,哪怕留件肚兜,内衣也好啊! 西陵叶阳只是笑轻笑着望着美丽岛极致,性感到极致的初夏,那双幽绿的瞳眸因为某种饥渴而变得格外的深沉魅惑。 “把衣服递给我!”初夏不敢迎视那双炽热浓烈的眼睛,再次向水里缩了缩,或许是动作太大了,她不小心踩在了台阶上,顿时脚下一滑,整个人沉向池中,立即喝了两口水,顿时涨红了脸,猛烈咳嗽了两声…… ------------ 梅香阵阵 “住手!”身后蓦然响起一声大喝声,是西陵叶阳,那四名黑衣武士不愧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专业人才,四把寒剑眼看着刺向了黑影与初夏,却又滴溜溜的擦着初夏的衣襟撤回。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那黑影抱着初夏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身影。 初夏闭上眼,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似乎还有西陵叶阳的呼唤声,只是现在她头脑有些不清醒,浑身饱受着情药的煎熬,已经无法分神管那么多。 她瞪着眼,望着…… ------------ 最好的解决方式 初夏缓缓的回眸:“你走吧,我还有事情要做,楼正春可能在安阳王的手中!” 西陵叶寒微微一愣,似乎感觉初夏的说辞有些奇怪,但是急切之间似乎又察觉不到,他只是执拗的坚持着:“我不管楼正春,我只想带你走,初夏,我再也不能容忍你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昨晚我们……” 梅林之外,马蹄声越来越近了,渐渐的有人声传来。 “太子,我们的人追到这附近便被甩掉了,那个人抱着娘娘,昨…… ------------ 不老药 ------------ 心甘情愿 可耻到为了生命而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泪水无声的滚落了下来,一瞬间,初夏竟然感觉到非常的委屈,她似乎还没有从昨晚的事情中走出来,如今,就被迫投入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 初夏知道自己不爱西陵叶阳,不然也不会在知道中了情药之后迫不及待的想逃,叶阳说的对,或许,平时的思绪有些凌乱,因为叶阳太痴情,她会感动,但是在关键时刻,她的内心出卖了他,西陵叶阳这个男人,她终究是不能接受的。 <…… ------------ 倾世公子 ------------ 寝侍 ------------ 等不下去 紧接着,帘幔被撩起,那六名宫女鱼贯进入了。 初夏不得不起身,上身着一件梨花纹并淡黄色底的上衣,底下是金色的璃络纹纱罗裙,虽不似太液芙蓉未央柳,却堪比昭阳飞燕轻盈姿,一阵风起,金缕长裙拖曳荡动,华贵无双,镶嵌了光玉髓的赤金手镯将她的肌肤衬得更加白皙。 “娘娘可真是美丽!”月荷上前由衷的赞叹着,轻轻的撩起金色的裙摆,敛眼低眉恭敬的跟随在初夏的身后。 月荷将她一…… ------------ 杀无赦 ------------ 为百姓 初春的夜晚似乎格外的寒冷,咋暖还寒时候,风是冷的,呼呼地吹,垂悬的柳枝刚刚发出了新芽,却被厚重的白霜压弯了枝头,一股寒气嗖嗖的向骨头缝里钻。 初夏艰难的抬起头望着西陵叶阳,摇晃的烛光中,男人冷冷的站在那儿,但是那双黯绿双眸之中,却有一股令人心痛的蛮横的脆弱。 “叶阳,放我们离开吧!”初夏低低的开口,虽然黑衣武士不好对付,但是这次她也是有备而来,如果真的打起来,双方都会…… ------------ 改天换日 ------------ 是个女人 当一身皇袍,头戴通天冠的西陵叶寒站在城墙之上时,方才那些惊慌未定半信半疑的人们抬眸望见皇上俊美优雅的容颜,更觉着天威难测,于是又纷纷跪地,高呼万岁。 呼声响彻云霄。 那些出了城门的百姓被方才的天狗食日吓得心神不宁,再加上那天狗食日,改天换日,铭传一世,徵兴百世四句话,于是大半都走了回来,这样一来,城中的军心也逐渐的稳定了。 古代人总是迷信,既然上天都帮徵帝…… ------------ 痛苦的抉择 不假思索的,初夏迈出房门的脚不但没有收回,反而加快了脚步。 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日邪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向着城墙赶去。 中午的时候,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玄色中军帐中,西陵叶阳再也按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向帐外走去:“旱巴里,通知三军,速速攻城!” 黑压压的一片,黑甲,黑色兜鍪,旗帜也是清一色的黑色的安阳王的军队气势…… ------------ 杀机 初夏缓缓的张开眼,修长的睫毛宛如狂风之中轻颤的蝴蝶翅翼,说不出的楚楚动人与美好。她静静的望着西陵叶寒,一身明黄色龙袍的他还是让她有些陌生,她似乎是一个不容易适应环境的人,心绪总是停留在过去,她不知道像她这种性格,蓝衣为什么会挑上她,比起那些决断,冷漠的女人来说,她完全不够一个决策者的资格,只是一个西陵叶阳就已经让她苦恼万分了。 西陵叶寒也执拗的不再去看她的眼,如果不是后来那一刀,…… ------------ 新式武器 ------------ 屈辱 初夏回眸,对上一双黝黑而深沉的眼睛,满含的关切之意让她心中一片感动:“你回来了?” 西陵叶寒点点头,亲自查看了初夏脖颈上的伤势,倏忽,他的眸光阴暗下来,回身朗声道:“传御医!” 初夏刚要摸一下,却被他一把将手握在手心之中:“不要乱动,流血了,伤口很深!” 初夏的小手被他捏在手心里,只得点点头。 美丽的阳光照过来,将两人的身影打落在青石板路上,隐…… ------------ 一代帝王 初夏本能的挣扎。末敬腾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想反悔了吗?你答应过我的!”语气阴沉而压抑。 初夏一怔,抬眸看他,他一直是放荡不羁的,诱惑的眼神,挑逗的笑,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是游戏,但是这次他极度的认真,认真的眸光狰狞而恐怖,而且充满强硬。 初夏紧紧的抿着唇,愣愣的望着他。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末敬腾很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再回眸,又换…… ------------ 精神统治 站在后院的厢房门口,初夏郑重其事的停住脚步,转眸认真的望着西陵叶寒。 西陵叶寒有些疑惑的望着她,再望望那厢房厚重的房门,仿佛里面隐藏了非常重要的秘密。 “在踏进这个房门之前,你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吗?”初夏的神情非常的郑重。 西陵叶寒也认真起来:“那要看什么条件,如果关系到那两个男人……哼!”他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过脸,又圆又大的眼睛半眯着,唇角高高的翘着,像是…… ------------ 大战在即 ------------ 挑拨离间 侍卫的话刚刚说完,高崖猛地从主位之上站起来,大手一拍文案,那文案立即倒地摔成碎片,“这个女人竟敢来!?父亲大人,姐姐一家就是被这个女人所累,我这就出去结果了她!” 高一镇静的起身,“不要冲动,你忘记了劫法场之事?虽然你姐姐最后还是难免一死,但是她却做出了我高家没有一人敢做的事情!” 高崖面有愧色:“父亲大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高一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 功成身退 ------------ 释然 “还愣着做什么,给我射,给我杀,不管是活的,死的,拿下西陵叶寒都有赏!”高崖率先反应过来,乌拉拉喊得大声,在他看来,可能这超级战功已经是桌上的熟鸭子了,只要能吃到嘴里就好!他兴奋的双眼都绿了,望着西陵叶寒直流口水。 “你怎么来了?”初夏懊恼的低声问他,这里是什么地方?敌军总部,现在是什么情况?周围数以千计,数以万计的弓箭手与士兵啊,这个男人是谁?徵朝的新皇帝啊,竟然就这么大刺刺的…… ------------ 回来了 ------------ 093  端坐在床榻,细细的描绘着红影的轮廓,初夏突然转向西陵叶寒,问了一句:“你说她跟我长的像吗?” 西陵叶寒一怔,仿佛此时才顾得上细瞧红影的长相,同样的柳叶眉,丹凤眼,小翘鼻,潋滟小嘴,的确是有几分相像之处,但是——“你别跟我说她是你的姐妹,要说是姐妹,那个雪舞公主更像!” 初夏轻叹口气:“她不是我的姐妹,她是我的母亲!” 一句话,西陵叶寒呆在了当场,很快他挖挖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幻听,然后再摸摸初夏的脑袋:“你是不是太久没有睡觉糊涂了?我就说么,一定要休息,多多的休息,不能太劳累,这个样子下去,连我……”也会成为你的父亲大人的!当然这句话被初夏那异常认真的眼神盯着活生生的咽了下去。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的,一开始我也不会相信,当我被蓝衣从孤儿院里接出来,当她告诉我的身份是安阳王的冥武士,当我知道自己身负着重要使命的时候,我也不相信,但是当我看到整个叶村与孤儿院的人为我而死,看到安阳王,看到那个与我一模一样的雪舞之时,看到那台时光机之时,我才相信,长生不老不是一个传说,而我,从一出生就注定会与这个朝代纠缠不休。” 西陵叶寒听的很认真,但是不管多么认真,以他一代帝王的智商也很难理解什么是孤儿院,什么是时光机,更不明白初夏为什么会与安阳王有关。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的身体虽然是楼灵儿,但是思想,确切的说是灵魂是另外一个人,楼初夏,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我的出现,就是阻止安阳王,改变西陵王朝的历史!”初夏一字一顿,这宏伟的目标,连她自己说出来都觉着沉重,疯狂,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女人啊,凭什么去改变历史,哎! 西陵叶寒面上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他大部分没有听懂初夏的意思,但是却听懂了长生不老四个字,他脑海之中迅速的闪过楼正春那日对他所说的话。 “安阳王要找的是南疆国的国宝,鲛人内丹,据说这枚内丹曾经被分为两段分别赐给了南疆国的两位孪生公主,但是其中一位在很多年前就失踪不见了,如今雪舞公主只是其中一位的女儿。曾经,我怀疑我的妻子就是那位失踪的公主,因为她与灵儿有九分的相像。” 当时西陵叶寒差点迸出了眼珠了,就凭楼正春那脑满肠肥,一身肥肉的样子,他的妻子怎么可能是南疆国失散的公主!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也不敢相信,若兰如果有如此大的背景又怎么会甘心下嫁我这种人,而且又怎么会甘心忍受高岚的侮辱,最后郁郁而终呢,直到太子下令将我楼家满门抄斩之时,我才知道,太子是想杀人灭口,因为若兰曾经传给灵儿一块玉石,那玉石就是鲛人内丹的一半!” 西陵叶寒皱皱眉,现在想想这些,似乎与初夏口中的长生不老药有些相似之处,如果是真的,难道那鲛人内丹真的在初夏的身上? “初夏,告诉我,你的身上是不是真的有鲛人内丹?”西陵叶寒郑重的开口。 初夏一怔,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他,现在的她就是那颗鲛人内丹,但是,长生不老的诱惑啊,西陵叶寒能够抵抗得了吗?这一瞬间,初夏才发现,她对西陵叶寒的信任完全没有对西陵叶阳那般强烈,她唇角一抖,低低的开口:“是!”,剩下的话,她却慢慢的吞了下去。 西陵叶寒的神情在震惊之后才慢慢的平复,“这个秘密还有谁知道?西陵叶阳知不知道?” 初夏很想摇头,但是最后她还是点点头。 “把它给我,不然它终究会成为祸害!”西陵叶寒低声道。 初夏为难的看着他。 “你不相信我?”西陵叶寒似乎误会了,一张稚嫩的娃娃脸阴沉的板起来。 初夏叹口气,他有资格生气,因为她将最重要的信息保留了下来,她宁可背负上一个不相信他的名声,也不愿意将那件事说出来,徒增一些猜忌。 “内丹不在我的手上,我不能给你!”初夏只能这样告诉他,“真的,我拿不出来,任何人跟我要,我都拿不出来!请你相信我!” 西陵叶寒正要再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床榻上的红影幽幽的张开了眼睛。 “让我来!”初夏示意西陵叶寒出去。 虽然有些不甘,但是在安阳王的人面前,却是不适合谈这些问题,西陵叶寒只能退了出去。 红影冷冷的瞪着初夏,无奈穴位被制,她动弹不得。 “请不要用那样的眼光看我,我们虽然是各为其主,但是看在我曾经多次三番救你的份上,平心静气的与我谈一谈!” 红影冷冷的看着她,许久才憋出一句话:“你,是坏人!” 初夏一怔,看她的表情,应该是余毒未清才对,可是为什么突然想起来安阳王的指令要杀她? “腾腾不喜欢影影,你,是坏人!”红影一指初夏,小脸绷紧。 初夏一愣,正不知所措,就听见门外一阵喊,末敬腾挽着袖子,大步流星的从敞开的房门那走了进来:“哎呀,我正给你治伤呢,为什么跑到这儿来了,快点快点,那药要趁热效果才好!” 见了末敬腾,刚才还像是冲天小辣椒的红影立即宛如受了委屈的小白兔一般,委委屈屈的看了末敬腾一眼,别过脸去不理他。 末敬腾呆呆的站在门边不知所措。 “她的情况怎么没有丝毫的进展?”初夏低声道,一面则不忘用眼角的余光睇着红影,她绝对不允许她有任何的差错。 “本来已经差不多了,但是她接受到了安阳王的指令,毒更深了,我只能用另外的办法,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不过正治疗着呢,她却跑了出来!” “腾腾坏,腾腾不喜欢影影,腾腾喜欢坏人!”红影仿佛听懂了什么,回过头来猛地大声喊道,便喊还便掉金豆豆。 初夏有些震撼的望望红影,再望望末敬腾,不会吧?难道红影真的喜欢上了末敬腾!?初夏只感觉有一群乌鸦从头顶发过,呱呱呱! 末敬腾也不脸红,大模大样的上前解开红影的穴位:“我当然喜欢坏人了,难道喜欢你啊?又不听话!” 红影一听急了,立即扯住他的袖子大声的喊道:“影影会乖,影影会听话的,腾腾要喜欢影影!” 初夏一拍额头,轻叹了一口气,苍天啊,全部乱套了,红影,她的娘亲竟然会喜欢末敬腾! 末敬腾回眸,望着初夏的神情立即误会了,他向初夏眨眨眼睛,放荡不羁的笑道:“是不是有些吃味哦,放心放心,我心里喜欢的还是你,绝对不可能喜欢她的!” 红影一听,神情比刚才更委屈了,而且眸光之中涌起了一抹可怕的红光,只见红色的身影一动,红影已经到了初夏的面前…… “我不会跟你抢男人的!”初夏低低的开口,红影的手僵立在半空之中。 “你放心,我不喜欢你的腾腾,他是你的,但是你要看紧他哦,而且他不喜欢小孩子的红影,你要乖乖的配合治疗知道吗?”初夏望着红影,温柔的为她整理着如瀑的长发。 “喂,你怎么可以随便就将我让给……”末敬腾大声的开口正要抗议,却被初夏打断:“你还想要我的血吗?我的血可是百毒不侵的!” 末敬腾一愣,忿忿的看着她,他是毒痴,也是情痴,初夏整个人他都想要,更何况是她那能解百毒的血。 “带她走吧,尽快的医好她,这样我才能兑现我的承诺!”初夏低低的开口,亲自将红影的小手放在末敬腾的手心之中。 红影紧紧的握着末敬腾的手,小脸上有着一抹娇羞。 末敬腾低下眼帘,无奈的笑笑,有些不甘心,却又迫不得已,初夏就是他的克星,没有办法。 红影被末敬腾牵着走了,她笑的很甜蜜,或许是因为得到了初夏的保证。 初夏无力的坐在桌边,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她也丝毫没有了吃饭的兴趣,没有想到,红影喜欢的人竟然是他,末敬腾,那她的父亲会不会是……初夏一想到这个问题,就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天啊,她不会也要保证末敬腾的生命吧,好累,好累! 皇宫之外,早已经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色,柳树开始发芽,桃花儿开始怒放,就连蝴蝶跟蜜蜂也忙碌了起来。但是一墙之隔的皇宫大内,却还是阴冷的冬天。 光秃秃的枝桠下,西陵叶阳痴痴的坐着,仿佛已经石化,憔悴的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太子,外面凉,不如进去休息吧!”贴身太监阿里轻轻的提醒着他。 西陵叶阳毫无动静,只是默默的望着那片枯萎的玫瑰花田,她走了,就连花儿也枯萎了么? “太子,不好了,皇上将旱将军绑了起来,说要治旱将军的罪呢!”有侍卫急急的冲了进来,那是旱巴里在太子宫安插的心腹。 “原因!”缓缓的,西陵叶阳的面上有了一丝丝的表情。 “听说是旱将军打了败仗……”那侍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西陵叶阳猛地站了起来。 旱巴里回来了?可见过那个人?现在西陵叶阳满心满脑的想的都是这个问题。 ------------ 094  “太子驾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喊出的一句话对旱巴里来说无疑就如天籁之音一般,跪在地上的他猛地咬了唇,绝望的眸光中透出一抹希翼。 坐在主位之上的安阳王冷冷的盯着旱巴里,他那细小的动作自然不会逃过他的法眼,他冷冷的抬眸望去,渐行渐近的那月白色身影让他的心中更是烦躁。最近他常常感觉到力不从心,就连最美丽的女奴脱光了衣服在他面前,他都毫无兴趣,一个男人,当性淡漠的时候,那就说明他要老了,可是他的目标还没有达到,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西陵王朝的皇上,他的天下,他的长生不老,现在又出来一个西陵叶寒,他阴冷的呼出一抹气息,第一次用算计的眸光望着自己唯一的儿子。 有些东西他必须抓紧了! “参见父皇!”削瘦的身躯恭敬的跪在地上,行大礼。 西陵孤绝淡淡的扬手,西陵叶阳就在那强大的气场之中站立了起来。“何必行如此大礼?”西陵孤绝冷冷的开口,眸光深沉,让人看不明白他心中到底如何想。 “阳儿知道让父皇失望了,阳儿本该在太子宫中反省,可是今日,阳儿是为了旱将军而来,就算父皇要责罚,阳儿还是要说,请赦免旱将军!”西陵叶阳想要再次跪在地上。 西陵孤绝再次抬手,西陵叶阳在那股强大的内力之下,只能弯弯身子。 “罢了,如今大军压境,我父子还计较什么,明日朕便御驾亲征,会那西陵叶寒小儿,你可愿意与朕一起?” 西陵叶阳猛地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愿意!” “如果让你将那个女儿引来,你也愿意吗?”西陵孤绝突然冷冷的笑。 西陵叶阳顿时僵在了他的面前。 “旱巴里,将你知道的再说一遍!”冷冷的一挥衣袖,西陵孤绝转身坐在了龙椅之上,眸光之中,徐徐的弥漫着一种杀气。 “西陵叶寒在短短半月之内可以攻下十个城池,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有一种叫做炸药的秘密武器,那武器,哪怕是相隔千里,由一种叫做大炮的铁器发出,不但可以杀人,甚至连房屋都可以夷为平地。这种武器就是蝶妃……呃……是那个女人发明的,配方只有那个女人有!这次,我也吃了那武器的亏!”旱巴里诚惶诚恐的开口。 “你听到了?这都是你干的好事,西陵叶阳,你可想过悔改?”西陵孤绝冷哼了一声。 西陵叶阳缓缓的抬起眼,唇角凄苦的向两边扯,露出一个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笑容,她竟然成为了那个人最有利的助手,初夏啊初夏,你到底要负我到何时? “成大事者,必先要断其七情,断起六欲,或许是朕太过宠溺与你,才会让那个女人有机可乘!现在,在你面前只有两个选择,是要这太子之位还是要那个根本不爱你的女人?”西陵孤绝阴冷的开口。 跪在地上的旱巴里迅速的抬眸望了西陵叶阳一眼,他在拼命的使着脸色,现在只有太子才能保住他,但是太子的脾性又…… 西陵叶阳站立在大殿之上,并不开口,紧抿的双唇透出一抹伤悲的倔强。 “好好,这就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像我西陵孤绝戎马一生,为的就是坐这人上之人的位子,可是坐了又如何,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竟然宁可选择一个不爱他的女人,也不要这个位子,西陵叶阳,你听着,从现在起,我不会再顾及你,楼初夏是南疆国失落公主的后人,这件事情你想必早已经知道了,雪舞已经回了南疆,她亲口告诉南疆国君,她将内丹交给了合适之人,我想这合适之人就是楼初夏吧,现在你明白我想做什么了吧?”西陵孤绝猛地站起身来,“来人,将太子关进景阳殿,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让他离开!” 西陵叶阳眸色一动,不顾内侍的阻拦急急的开口:“父皇,父皇,你要对初夏做什么?父皇!” “做什么?你三日之后等着给那个女人收尸吧!”西陵孤绝冷冷的甩了衣袖,那侍卫就架起西陵叶阳,向殿外走去。 “父皇,父皇,不要伤害初夏,我保证会听父皇的话,父皇……”远远的,殿外传来男子大声呼喊的声音。 旱巴里浑身筛糠一般的跪在地上,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么溺爱太子的皇上这次竟然会如此的绝情,看来他恐怕要人头不保了! “旱巴里,你起来,最后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随朕一起御驾亲征,朕倒想看看,什么武器的威力会如此的迅猛!” “是!”旱巴里跪在地上几乎喜极而泣。 如夜,一个削瘦的身影悄然的离开了景阳殿。 “太子,皇上有命……”一个侍卫走出来刚要大声呼喊,只觉得脖颈之上一凉,他两眼一翻就摔倒在地上。 手中拉过一根细如蚕丝却坚硬如铁的鲛线,那人的眸光之中闪过一抹寒光。他警惕的转眸望望,蛰伏在暗处的黑武士似乎并未启动,他有些纳闷,却顾不上那么多,从怀中悉悉索索摸索了半天,摸出一根铁爪绳索,呼的一声挂在了三人高的城墙之上。用力的拽拽,确定安全之后,那人影缓缓的,吃力的爬上去。 一刻钟之后,那人影端坐在城墙之上,就连自己也不相信一般,望着三人高的城墙发愣,他竟然上来了?真的上来了,只要翻过这道墙,他就可以去找他的初夏了! 抹抹脸上的汗水,西陵叶阳再次小心翼翼的翻下去,就在他离地两米的时刻,只听得墙内忽的有人高喊:“太子逃走了,太子逃走了!” 那人影心中一慌,扑哧一声从墙上滚落在地上,然后就听见城墙之内传出纷沓杂乱的脚步声。 连城墙上的绳索都来不及收回,那人影在地上又滚了三个趔趄之后,逐渐的消失在浓重的月色里。 皇宫之内,西陵孤绝冷冷的望着那城墙之上的绳索发呆。 “旱巴里,知道你的任务了吗?”他低低的开口,猛地一下子将绳索拽了下来。 “是,皇上,卑职会全力保护太子的安全,可是……”旱巴里不解道:“太子一个人在外闯荡,卑职怕……” “你只要记住,只要不危及太子生命,你不可露面,这孩子,被朕宠溺的厉害,是该受些教训了,也趁此机会,让他历练一下,看清自己的责任。” “可是太子一定是去找那个女人了,皇上不怕太子被人利用吗?”旱巴里忐忑的开口。 “只有这样,他才能看清那个女人的嘴脸不是吗?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死心,安心的做太子!” 旱巴里了然的点点头。 西陵孤绝转身,手中却拿着那一段绳索,缓慢的走向大殿。 那寂寥的背影让旱巴里第一次觉着,就算是再高高在上的人,也有烦心事。 高处不胜寒! 西陵叶阳生怕有人追上来,在黑夜里跌跌撞撞的行了半日,终于确定身后没人之后,他才敢停下来休息,趴在一户人家的大门前大口的喘着气。 “谁家的野孩子?滚开滚开,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门前!”开门的门卫不客气的上前赶着人。 西陵叶阳冷冷的抬起头来,刚想摆出太子的谱,可以看身上那被树枝划得破破烂烂的衣衫,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会被人赶了,现在他浑身上下,衣衫褴褛,又加上摔了几跤,浑身沾满了泥土与灰尘,就连一张俊绝的脸也看不出模样来,与路边的叫花子没有什么区别。 西陵叶阳狠狠的咽了一口气忍了下来,这儿临皇城很近,他不想招惹什么麻烦,于是拖着疲惫的双腿慢慢的移到拐角处,坐下来休息。揉着发涨的腿脚,西陵叶阳突然好后悔,为什么不是先安排一下,准备好侍从与马匹,现在自己一个人靠两只脚怎么走得到边城? 但是一想到初夏现在命在旦夕,他就不安起来,不行,他一定要到边城,没有马,他可以买啊!他兴奋的摸摸怀中,突然愣在了哪儿,钱袋呢?明明走的时候装的好好的,难道是刚才摔跤的时候……西陵叶阳望望黢黑的夜色突然有些欲哭无泪,没有钱,没有马,没有侍从,他要如何赶到边城保护初夏呢? 边城的人们,正在为又一次的胜利大肆庆祝着,虽然已经是深夜,可是街上还是行人如流。 西陵叶寒拉着初夏的小手漫步在热闹的街头。 “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虽然知道明天将会有更激烈的战争,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要放松!”西陵叶寒低声的叹着,顺手从摊子上买了一支簪子给初夏别上。 初夏任凭他插上,不吭声,许久,当他们走到街尾,繁华过后的时候,她突然转眸道:“你知道李闯王的故事吗?”初夏见他摇头就径直说了下去,“李闯王曾经是农民起义的领袖,他得了天下之后,江山还尚未坐稳,就杀猪宰羊,摆设酒宴,和将士们及全城百姓一起欢度春节。酒席间,李闯王问起大家天天最想干的是什么。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天天最想过年。于是李闯王便说那大家就天天过年呗。结果将士们和百姓放松了战备,一起大吃大喝地过了三十天的年,在三十天之后,他的天下让另外一个人得到!” 西陵叶寒一怔,但是很快便明白过来,他猛地将初夏抱在怀中,低声道:“谢谢你,初夏,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初夏轻笑一声,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就见日邪急急的赶了过来。 ------------ 095  日邪到两人面前,深深的行了一礼,“皇上,去陵城的莫将军回来了,有要事禀告!” 西陵叶寒点点头,径直拉起初夏的手:“我们也该回去了!” 初夏安静的跟随在他的身边,但是回眸望见,日邪,却见他不停的想自己使眼色。 “国事要紧,你先回去吧,我想再转转,有日邪陪着我,你放心!” 西陵叶寒微微的犹豫,抬眸望见初夏坚定的眼,只得答应。 日邪站在初夏的身边,周围是熙熙攘攘热闹的人群,猛地,不远处有人放烟花,那五颜六色,色彩斑斓的烟花在黝黑的天际盛开,无比的美丽。 “好美!”初夏低声的赞叹。 “烟花易冷!”简短的几个字缓缓的逸出日邪削薄的唇。 初夏一愣,脑海之中猛然蹦出周杰伦那故作沧桑的声音,她低低的吟起那绝美的旋律,“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如你默认生死枯等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日邪静静的站在她的身旁,一双眸光紧紧的锁在她的身上。 “西陵叶阳离开陵城了!” “咦?”初夏停住轻哼声转眸望着他。 日邪淡淡的别开眼,“安阳王已经决定御驾亲征,大批军队顶多三日便会到达,百万雄师,你认为西陵叶寒能够抵挡的住吗?安阳王这次是孤注一掷了,连最疼爱的西陵叶阳离家出走都不理会。” 初夏眸光一颤,转眸望着身后狂欢的人们,或许,就连他们也恐怕,这种幸福像那烟火一般,留不住。 日邪突地上前抓住了初夏的双手:“跟我走好不好?初夏,西陵叶寒是抵挡不住的,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安阳王的势力,他的黑武士,太可怕,他的手段,太阴狠……跟我走,初夏,我带你回南疆去,你不是曾经说过,你要去南疆的吗?” 初夏抬起眼来愣愣的望着他,南疆国……曾经她想一个人浪迹天涯的时候,想过,那儿毕竟是灵儿娘的故乡,可是现在……初夏转脸望着那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百姓,现在她有了比去南疆更重要,更充实的事情,哪怕是以卵击石,她也要陪在西陵叶寒的身边,这是她的宿命。 “日邪,你走吧,你是南疆人,这儿的事情与你无关,你走吧!”初夏低低的开口,神情异常的平静,“但是我不会离开,这儿有我的使命,我必须肩负起来。” 日邪猛地抓住她的肩头用力的摇晃着:“什么使命?什么责任?你爱西陵叶寒是吗?你想与他一起死是吗?初夏,你醒醒吧,你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啊,你知不知道,当我看见你彻夜不眠在厢房之中劳作的时候,你知道我的心情吗?我好想将你从那个房间里拖出来,狠狠的打一顿,你是女人,就应该描眉画眼,等着男人在外面拼搏,为什么你要这么傻?为什么?你以为西陵叶寒是真的爱你吗?现在他是在利用你而已?你知道流传在坊间的传闻吗?你是铭朝的蝶妃,凌瑞雪早已经将你的身份公诸于世,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抓住你这个,曾经铭朝的太子最宠爱的蝶妃去邀功?去请赏?你,别傻了,就算西陵叶寒最后取得了胜利,她身旁那个位置也不是你的,凌瑞雪利用神教早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那个位置,只可能是凌瑞雪的!” 日邪大声的喊着,大力的摇晃着,他气疯了,他要摇醒这个傻女人,只知道闷着头在房间里捣鼓,外面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所有的功劳都被凌瑞雪一人夺走。 初夏平静的望着他,“现在大局未定,是团结的时候,而不是分裂,猜忌的时候,日邪,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 日邪的眸光中流露出一抹痛苦:“你在自欺欺人!” 初夏别过眼,她不想再与日邪争辩什么,她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无愧于心。 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西陵叶寒的书房之中还亮着灯。他一定是接到了安阳王御驾亲征的消息。初夏在外徘徊了许久,最后一个人进了厢房。 她知道自己的力量很卑微,不够,但是她能做的只有这些! 安安静静的坐下来,熟练的拿起工具,初夏垂下眼……这时,突地,有种很怪异的声音响起来,悉悉索索的,仿佛……“谁?”初夏猛然站起身来,望向厢房里最阴暗的角落,那儿放着一些被褥,初夏在疲惫之时,就会在上面小憩一会,而方才的声音,也是从那儿传来的。 “到底是谁?”烛光太暗,初夏只看见一个黑影窝在上面。 心中一动,难道又是觊觎火药配方的贼?初夏猛地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大喊一声:“滚出来,竟敢偷到姑奶奶……咦?”她猛然顿住,纵然男子蓬头垢面,纵然男子衣衫褴褛,纵然男子身体削瘦的像根竹竿似的,但是初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前世今生都不断纠缠在一起的男人——西陵叶阳! 他紧紧的合着眼,气息微弱,就像是秋风中随风飘落的树叶,随时有毙命的可能。 “叶阳!”初夏低低的环他,回应她的只有那浅浅的,若有若无的呼吸。 砰的一声,初夏怒气冲冲的踢开了末敬腾的房门,身后还跟着不断解释的仆人。 “楼姑娘,庄主真的是在忙……呃!”那人与初夏一起僵立在门边。 又圆又大的床上,帘幔是粉的,床单是粉的,就连被子都是粉的,整个一纷纷的卡哇伊的世界,最震撼的是,此刻末敬腾正衣衫不整的仰面躺在床上,身上是红影半裸的身子,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奢靡淫乱的气氛。 “对不起,对不起,庄主,老奴什么都没有看到!”顾不上阻拦初夏,那人急急的跑了。 初夏愣愣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这脚是进去还是离开。 红影与末敬腾…… “初夏,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一拉衣衫,将红影推开一旁,末敬腾鞋子都顾不上穿,径直冲到初夏的面前。 他的胸前还有几朵明显的草莓印,很性感,很张扬。 红影则冷冷的躺会床上,只是象征性的扯了扯上身的锦纱,一眨不眨的望着焦急解释的末敬腾。 初夏淡然的别过眼不去看他,“好好的待她!” 末敬腾更是焦急了,他拉住初夏的手,正要开口,就见面前红影一晃,女人已经站在两人的面前,将他们两人分开。 初夏真的感觉这样的情势有些好笑,她的母亲,竟然会以为她会跟她抢男人! “我想请你救一个人,我在大厅等你!”低低的说了两句,初夏转身离开。 一刻钟之后,末敬腾脸色难看的出现在大厅,他的身边,像粘糕一般粘着红影。 “拿着你的药箱跟我来,但是你保证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情!” 末敬腾点点头,一边已经有仆人递上药箱。 末敬腾是认识西陵叶阳的,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末敬腾猛地冷哼了一声。 他不会忘记焚庄之仇! “请救他一命,我们可以交换!”初夏低低的开口。 “什么都行吗?我如果要你呢?”末敬腾的眸光猛地热烈起来。 初夏一愣,转眸望向红影:“你已经有了她,我说过,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如果你始乱终弃,就算是你不救西陵叶阳,我也会取你性命!” 末敬腾猛然像一只撒了气的皮球,“我跟红影只是……” “我能够看出她对你的情意,末敬腾,不要辜负她!”初夏低声说着,上前背起西陵叶阳。 “你带他去哪?他病得不轻!”末敬腾拦住她。 “我去找大夫,你不救自然有人救!”初夏绝强的开口。 “好了好了,真的服了你,我来我来!”末敬腾示意初夏放下来,一边把着脉一边低低的解释,“根本不像你看到的那样,我刚才只是在为红影疗伤而已……” “他怎么样?”初夏淡淡的打断他。 “红影对什么都好奇,也贪玩,一不小心我们就滚到了床上……” “他不能死!” “我真的不喜欢红影,她跟小孩子似的……” “叶阳……” 最后,末敬腾终于闭上了嘴巴,认命的,默默的为叶阳把脉。 末敬腾走了,留下了大批的营养药,他说西陵叶阳只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饥饿加上劳累,而且他的身上还有被人虐待过的痕迹。 这一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他又怎么这么巧的找到了她做炸药的厢房? 房房间里没有水,初夏正要起身为他去取些水来,突然,房外传来异动,而且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皇上,我亲眼所见,刺客就是进了楼姑娘的厢房!”是益华的声音,伴着焦急。 “将厢房包围起来!”是西陵叶寒的声音。 初夏站在当地一怔,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无数的火光蔓延在房前。 烛光潋滟中,初夏望见了凌瑞雪得意的眼神,益华面上的惊恐,还有西陵叶寒的震惊。 ------------ 096  或许西陵叶寒的挂心的是初夏的安全,但是很可惜,这份心被凌瑞雪利用。 初夏闭闭眼,那火光太耀眼。她的脚下躺着昏迷的西陵叶阳。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安阳王最疼爱的太子竟然在蝶妃娘娘这!”凌瑞雪故作惊讶的开口。 初夏缓缓的张开眼,冷冷的盯着那个女人做作的脸,她一直怀疑凭西陵叶阳一个从来没有孤独上路的单薄之身,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到达边城,甚至准确无误的找到她的厢房,原来这一切背后都是有预谋的,凌瑞雪,还有谁?她的眸光缓缓的扫过益华,她不会忘记方才在房间外他那声大喊声,听起来像是关心她,其实……益华啊益华,我应该相信你无心被有心人利用,还是…… 益华接收到初夏探寻的眸光,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去。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初夏已经明了一切,她环眸望望四周,看来,她果真是在这厢房中待得时间长了,外面都变天了她还不知道。 凌瑞雪一声太子,一声蝶妃娘娘,成功的让所有人记起初夏曾经的身份,于是所有的人都望着初夏,望着初夏脚下的西陵叶阳,现在初夏有两个选择,要么将昏迷不醒的叶阳交出去,撇清自己,彰显清白,要么就被人误会为奸细,在厢房之中幽会敌国的太子。 “来人,将西陵叶阳带走,初夏,你又立了一功!”不等初夏选择,西陵叶寒已经为她做出了选择,他上前一步,紧紧的捏住初夏的手,一挥手,大声道。 有两个侍卫进来,上前毫不怜惜的扯起西陵叶阳那单薄的身子。幽暗的烛光下,西陵叶阳还是昏迷着,两只眼圈深深的陷了下去,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腕苍白纤细,青黑色的脉络在皮肤下清晰明显。 回想起初见他,那个高贵淡雅,单纯执着的男子,万人之上,出尘脱俗,万人仰慕,那时的他是何等的风光,何等的超然。 如今却像一只死狗一般,全身肮脏,被人一左一右的架着,或许被严刑伺候,或许被利用,或许活不到明天,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情,为了一段一见钟情的爱。 脚步移动,似乎没有太多的考量,初夏站在了西陵叶阳的面前,一抬手,那两个侍卫倒在地上。 伴随着初夏的出手,空气中响起了一阵抽气声。不用回头,初夏就可以想象西陵叶寒的震惊、痛苦与不敢置信,至于凌瑞雪,初夏第一次心中有了杀机,此人不除终究是个祸端。 “你这是想谋反吗?”凌瑞雪得意的开口,不失时机的站在西陵叶寒的身侧。 初夏冷笑:“你刚才都称呼我为蝶妃了,何来造反一说?” 凌瑞雪被她抢白,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但是眸光却是喜悦的,这样一来,初夏无疑自己承认了奸细的身份。 “初夏!”深沉的,西陵叶寒低低的喊出初夏的名字,众人面前,他在极力的保持着冷静。 初夏苦涩的笑笑,如今的情势,她只能保一个,西陵叶寒,总有一天他会想通,而叶阳,她不能放手,这一放,或许就是阴阳两隔! “对不起!”初夏低低的开口,扯过叶阳,将他背负在她肩膀之上,然后扯过衣襟,从前到后紧紧的将叶阳捆绑在她的身上。 “对不起?初夏,我要的是对不起吗?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西陵叶寒的面色苍白的宛如他霜白的衣衫。 初夏缓缓的抬眸迎上他的眼:“经历了这么多,还需要我解释吗?当你打开这扇门,看见这副景象的时刻起,你就会想到我会这样选择,不是吗?” 西陵叶寒死死的盯着她,身体微微的轻颤,他蠕动了削薄且毫无血色的唇低低的开口:“是,朕是想到,但是心中还抱有幻想,初夏,你为什么不能……” 这一次,西陵叶寒用的是“朕”,而不是“我”。 初夏意会了他话语中的意思,她微微的仰头:“不能,因为我不能拿他的性命赌!”对不起,只能是对不起,请给我一点点时间,只是一点点。 “皇上,对她如此一个狼心狗肺的女人还需要多少什么,来呀,将这两人拿下!”凌瑞雪忽的大步上前,一挥手,她身后的侍卫蠢蠢欲动。 初夏冷冷地笑扬起在那清澈见底的眸低,淡然的一瞥眼,却有着足以冻结一切的寒冷在内,“凌瑞雪,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置我与死地吗?还是那个位子你觊觎了太久?” 凌瑞雪涨红了脸,她的心事被初夏当中戳破,瞬间,一抹明显的杀机溢出她的瞳眸。 趁着她分神,初夏一步上前,轻飘飘的躲过西陵叶寒,手下一勾,将凌瑞雪勾在了怀中。 纵然脊背之上背负着一个人,纵然房内的局势剑拔弩张,可是初夏就那样轻飘飘的,有的人甚至连她如何出手的都没有看到,而凌瑞雪已经被她制伏在手中。 一阵哗然,那些被凌瑞雪洗过脑的人瞬时将初夏包围起来,一个个虎视眈眈,想要拯救他们的神女。 “别动,除非你们想看着她死!”初夏目中寒光乍现,脚下缓慢的向房门处移动着,慢慢地空气又开始在她的四周沉淀下来,她望向西陵叶寒。 或许是间隔了太多的人,或许是火光太过耀眼,初夏只能看清他的轮廓,他的身边围绕了太多想要护主的奴才,而他,也坦然的,清冷的站在那儿,俯瞰天下,像个真正的帝王。 眼睛突然有些酸涩,一定是火光太耀眼了,一伸手抓过身侧桌上的樱桃,那鲜红欲滴的樱桃哦,据说是新攻下的城池的官员送来的,是为了讨好西陵叶寒的,他不舍得吃,给初夏送了来,如今……浪费了! 一抬手,房间里瞬间陷入了黑暗,紧接着拉着凌瑞雪向外冲去。 那些人,怕伤着他们心目中的“神女”,黑暗之中不敢乱打,只能嚎叫着,等到烛光再亮起的时候,房间里早已经没有了三人的身影。 “快追,她一个人,带着两个人是走不远的!”有人大喊,于是人们呼啦啦涌了出去。 没错,初夏一个人带着两个人是跑不远,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带着凌瑞雪,那个女人,除了装模作样还会什么? 众人跑出房间,一瞬间仿佛集体被封住了嗓子,没有人出声。静懿的风缓缓的吹过,人们的眼直直的望着空中那个白皙闪亮的点。 一丝不挂,黑瀑长发倾泻下来都无法遮蔽那白皙耀眼的肌肤,胸前红点因为寒冷的天气挺翘着,腿下是郁郁葱葱的森林,他们的主啊,他们的神女啊,就那样一丝不挂的高悬在树枝之上,任命的闭着眼睛,剧烈的颤抖。 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人敢擅作主张放她下来,寒冷的夜,无边的火光,白皙耀眼的肌肤…… “放凌皇后下来!”低沉的声音来自这边城最尊贵的男子。 众人这才仿佛回过神来,七手八脚的向上施展轻功,但是因为人多身子乱,砰砰砰,全都倒在了地上。 霜色身影轻晃,凌瑞雪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之中,入鼻的是熟悉的龙诞香味,是他……她渴望了许久,算计了许久的怀抱,没有想到会是现在…… “哈哈哈!”边城郊外的树林中,将西陵叶阳放在地上,初夏猛地大笑出声,她趴在地上,不断的捶着地面,边捶边笑,最后连眼泪也笑了出来。 一屁股蹲在西陵叶阳的身旁,初夏揩掉笑出来的泪珠“真他妈的解气,凌瑞雪,你不是妄想再当皇后吗?我这次倒要看看,你被那么多男人看了的身子,怎么穿上那身威严的皇后服!哈哈哈!”突然,初夏不笑了,唇角苦涩的弯起来,西陵叶寒,你个傻逼! “咳咳……”或许是刚才的运动太剧烈,或许是被初夏的笑声惊吓了,西陵叶阳猛然咳了两声,缓缓的张开一双无神的眼。 “叶阳,你醒了?”初夏一抹眼泪,不再去想,回身将叶阳的头抱在怀中。 树林里很暗,初夏只点了一堆火,借着火光,西陵叶阳直直的望着初夏那张出尘的小脸。 “叶阳,是我,初夏啊!”不会是被虐待傻了吧?初夏望着他白皙肌肤上的淤青,狠狠的骂了两句脏话,这个安阳王,虎毒还不食子呢,他为了江山,竟然连自己唯一的儿子都不要了。 怀中,叶阳急促不稳的呼吸着,初夏甚至能感受到那极力被控制的身体。 他动了动手指,缓缓的举起来,仿佛是想要抚摸她,但是他的指尖却停留在半空之中不动了。 他是不敢相信吗?西陵叶阳啊,这一路,你究竟受了多少的苦! 突地,西陵叶阳挣扎着要站起身来。 “怎么了?怎么了?你身体还虚,别动!”初夏拦住他。 他不动了,只是缓缓的蠕动嘴唇,吐出了一个字:“脏!” 初夏一愣,才意识到他在嫌弃自己,她眸光一涩,猛地将他抱在了怀中。 西陵叶阳,笨蛋! ------------ 男儿有泪不轻弹 ------------ 098  初夏饿了,背着西陵叶阳走了一路,又担忧了一天,早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但是再饿也没有西陵叶阳饿,据说他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那一桌子菜一上来,西陵叶阳已经完全抛弃了身为太子的矜持与优雅,甚至不用筷子,急急的吃起来。 初夏再一次感觉眼中酸涩,纵然是腹中空空却难以下咽。 当西陵叶阳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他才猛然记起这次前来的目的。 “父皇会亲自带兵来攻打边城,初夏,你们根本不是父皇的对手,而且父皇知道你的身上有鲛人内丹,虽然不知道它已经融入你的血肉,但是一旦被他抓住,我怕……初夏,我们走吧,好不好,这个天下谁当皇上又与我们何干?就像这般,一间屋子,一顿热饭,已经足够!”叶阳迅速的将手擦净,紧紧的揪着初夏。 初夏轻叹了一口气,她虽然不像西陵叶阳这般好打发,但是要求的也不多,丰衣足食就可以,以目前她的能力在古代足可以达到这一点,但是现在箭在弦上却不得不发,红影身上的毒还没有完全消除,如果被安阳王抓回去,不知道会怎么样,如果红影死了,估计她也会消失,而且总有一天安阳王知道她本身就是长生不老药,纸是包不住火的,就算她想一走了之,安阳王又怎么会放过她! 望着初夏为难的神情,西陵叶阳有些失望,他以为初夏舍弃不了边城的荣华富贵,舍弃不了西陵叶寒,当下缓缓的垂下眼帘,默默的吃着东西。 “先不说这些了,现在大战在即,他们可能无暇顾及我们,你还是先将身子养好再说吧!”初夏给他夹菜。 西陵叶阳默默的吃着,再也不多说话。 刺戮人的沉默席卷了两人。 在客栈之中住了几日,得到的都是人心惶惶的消息,据说安阳王已经带领百万大军抵达边城之下;据说边城被围,粮草空乏;据说南疆国国君在得知初夏离开的消息之后,准备撤军回国……每日,这个城镇都会涌进一匹从边城过来的流民。 三日之后的早晨,初夏刚刚起床,就听见房间外一阵喧哗,打开房门,站在二楼之上向下望,只见小二急急忙忙的将刚刚打开的房门又关上。 外面的街道之上,不时的有大批的黑衣人经过。 “小二,怎么了?为什么不开门做生意啊?”初夏站在二楼低声问道。 “姑娘有所不知啊,那边打起来了,已经打了一天一夜,据说边城已经顶不住了,现在外面世道乱的很!”小二神秘兮兮的回答道。 初夏的心一沉,顶不住了吗?不是有三国援兵,不是有凌瑞雪的精神统治,不是有西陵叶寒的英明领导吗?只是一天一夜,就顶不住了吗?初夏缓缓的闭上眼,脑海之中仿佛浮现出西陵叶寒满身是血的模样,心不自觉的抽紧了。 “如果你想帮他,就回去吧,只是不知道他还相不相信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西陵叶阳站在了她的身后。 初夏转眸看着他。“不要那么看我,我早已经不是那个任性的西陵叶阳,上次败给他之后,父皇将我关在皇宫之中,我每天什么都不做,就坐在花畦旁看着绿玫瑰,想着你,想着与你经历的一切,我很感激上次你能站在我这边挡下他的一剑,也就是在那瞬间,我明白了,我对于你来说,是种负担。很久很久以来,你都想逃离我是不是?” 初夏轻轻的蠕动唇角,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不用解释,我已经想明白了,我只要这么看着你,只是简单的看着你就好,别的,我不想奢求了!如果你想帮他,我不会拦你,但是那个人终究是我的父皇,我希望你能够手下留情!” 初夏只觉着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西陵叶阳的善解人意与西陵叶寒的愚钝,偏听偏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今晚我想回去一趟,你留在这儿等我回来!”初夏低低的开口。 西陵叶阳猛然拉住她的衣袖,眸光炯炯的望着她,“你真的还回来吗?” “回来,不管这次去结果如何,我都会回来接你,你等我!”初夏信誓旦旦的开口。 西陵叶阳艰难的点头,他好想说跟初夏一起走,但是他知道,他这个病身子只会拖累初夏! 初夏从小二那儿买了一匹马,趁着夜色,连夜赶往边城。 当经过边城郊外那片松树林之时,初夏看到里面有火光,其中一人的大喊声让她勒住了马缰。 那惊呼声分明出自日邪之口。 初夏拉着马儿急速的冲进松树林。 正是日邪,十几个人被一群黑衣武士围在中间,火光将树林映照的亮如白昼。日邪负伤,已经不能坚持太久,那十几个人也是伤的伤,亡的亡,可是黑衣武士却越战越勇,刀剑声不绝于耳。 初夏一夹马肚,从随身的包裹之中抓出几个霹雳弹,朝着黑衣武士聚集的地方丢去,只听得震山一阵响之后,树林之中立即想起男人的哀嚎之声,趁乱,初夏骑马冲进包围圈,弯身向着日邪伸出手去。 日邪伸手拉住她,然后翻身上马。 初夏回头蹙着眉,眯起美丽的眸子,火光映照着她白瓷一般美丽的面额,抿紧的唇瓣如同手中的长剑,连神佛都要退避,杀气毕露。 “跟着我冲出去!” “是楼姑娘!”初夏的突然杀出,无疑给日邪的人带来了无限的希望,他们纷纷打起精神,紧紧的跟随在初夏的身后,挥舞起刀剑。 马背上的初夏挥舞起寒光四溢的长剑,丢出火力威猛的霹雳弹,她仿佛化身为人间夜叉,当者披靡,瞬间立成修罗道场,血流如河。一个,两个,寒剑冷酷的扎进一个又一个的胸膛,闪烁着血光的长剑贪婪地吸吮着他人的血,溅出的血花迷蒙了她的眼。 突然不知道什么是恐惧,什么是血腥,挥剑的动作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一个一个黑衣武士盯着她美丽而狠绝的面容胆战心惊。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战斗了一夜的初夏终于带领着日邪的人摆脱了黑衣武士的追踪,当金红色的晨曦落在女孩绝美的脸上之时,那清澈的眸子被衬得更是光彩万千的夺目,她全身散发着神圣凛然的出尘气势,隽拔威武,英姿勃勃,笑傲俗世。 她的光辉震撼的日邪说不出话来,他只是默默的望着,心中除了惊叹再无其他! 这就是他的主子,能够在这动荡的时代和变幻的历史中放出无人可以替代的光芒的主子,在这一刻,他突然看清了自己的心,他不能奢求什么,因为无法奢求,那个女人高的让他只能守候在光明旁的阴影里,当她跌落的时候,用强有力的手臂接住她。 城镇外的破庙中,初夏静静的听着日邪讲着她走之后发生的故事。 她被逼走之后,末敬腾首先甩手不干,竟然亲手撕毁了盟约,带着红影回了末日山庄,然后是凤舞,雪舞在废舞瞪着他,他早已经归心似箭,很快他也踏上了回程,日邪一开始还在坚持,因为他知道初夏一定会回来的,但是这时凌瑞雪趁机提出了让西陵叶寒立她为后,不然红莲教也会撤出。 西陵叶寒虽然没有答应,但是凌瑞雪却趁机把持了大部分的兵权,行事作风让日邪实在看不过去,于是日邪就带着几个心腹离开了边城。 初夏好不容易拉到的同盟在瞬间瓦解! 失去了各国同盟的西陵叶寒,就像是一只失去锋利毛爪的老虎,任人宰割。 初夏沉默了,几线初升的阳光穿过破庙颓败的屋檐,她临江照水一般的身影上,将那绝丽的小脸映照得象纸一般苍白。 “初夏……”日邪有些心疼的望着她,就是因为边城的繁荣是初夏的心血,日邪才会违抗国主的命令坚持到了最后,只是凌瑞雪的张扬跋扈令他已经忍无可忍。 初夏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直以来要西陵叶寒理解我,却一直没有理解过他,明明知道带着西陵叶阳离开,会给他带来难以估算的损失,可是我还是离开了!”初夏幽幽的开口,身子蜷缩成一团。 “不是你的错,是凌瑞雪陷害你,她抓了益华的妻子,要挟益华背叛你,一切都是她在从中作梗!”日邪不忍心看她自责的模样,急急的开口。 初夏缓缓的抬起眼:“我不想再计较了,现在要想补救的措施,边城已经岌岌可危,凭我们这些人的力量很难……”突地,初夏猛然站了起来,“你说安阳王带着百万大军攻打边城?那么陵城是不是空虚无人?” 日邪也是兴奋的眨眨眼,“没错,安阳王将大部分的军队与黑衣武士都调集到边城,如果我们深入陵城,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的话,他前后不能兼顾,说不定……” ------------ 099  边城,西陵叶寒身穿明黄色的龙袍,正襟危坐在大殿之上,殿下,文武百官人心惶惶,交头接耳。 “报!敌军已经发动第三次攻城,老将军恐怕是顶不住了!” 文武百官一听此话更是惊惧,一个个纷纷出来跪在朝堂之上:“皇上,不如就答应凌教主吧,立凌教主为后,好歹还能抵抗一段时间!” 西陵叶寒冷冷的皱眉,黝黑的双眸蓦地惊起惊涛骇浪。他不会接受威胁,更何况凌瑞雪的心思,他从一开始就明白,早已经从中做了预防,就算是答应凌瑞雪,红莲教那些乌合之众也根本不成气候,只有他自己明白,这次大败,与三国撤军无关,与凌瑞雪无关,真正的原因是初夏的离开,没有初夏的火药做先锋,攻城略地,他的兄弟,他的兵将,根本不是安阳王精心训练的黑衣武士的对手。 殿下的人还在争吵,西陵叶寒冷冷的起身,已经完全失去了耐性,就算是战死沙场,也比在这儿做缩头乌龟好,只是可惜了初夏的一番心血! “报!敌军突然撤军,边城危机已解!” “什么?”文武百官不敢置信的互望一眼,眼看破城在即,安阳王怎么会放弃呢? “报!陵城传来消息,日将军带领的南疆国将士占领了陵城!” “报!老将军请命,追还是不追?” 西陵叶寒大喊一声:“穷寇莫追!” 是初夏,一定是初夏! 此时陵城内,初夏跟着日邪一进入皇宫便直冲进大殿,她知道安阳王训练的冥武士就在地宫之中,只有破坏掉地宫,才能牵制住安阳王。 虽然当时拿到了地宫军事图,但是入口在哪里,初夏还真的不知道,她冲入安阳王的房间,细细的一通找,最后还是不得要领。 “你确定有地宫的存在吗?”日邪与她一起,翻遍了房间中的一切。 “没错,我到过地宫,绝对不会有错!”只是可惜,千年之后的地宫上面是一座城堡,当时她由寒光带来,根本不知道入口在哪儿。 初夏抬眸,眸光停留在一幅美人图上,只见美人姿态优雅,容颜娇美,就像一朵飘浮在尘世中的烟云,五官之中与西陵叶阳有几分相像,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西陵叶阳的母亲。 回想起安阳王的骄奢淫逸,绝对不会想到他竟然如此长情,竟然对西陵叶阳的母亲念念不忘! 初夏望着那美人,突然响起了自己的母亲,红影,有些自嘲的咧咧唇角,不知道现在她是不是清醒了,在现代,她不能承欢膝下,在古代,至少有个机会能够让她与红影安静的吃一顿饭。 突然,初夏望着美人头上那朵玫瑰不动了,绿玫瑰?她心中一动,似乎想起什么,朝着绿玫瑰按了下去,轰隆一声,悬挂美人图的那面墙突地向两边打开,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初夏与日邪对望一眼,两人眸中都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惊喜,两人点点头,正要冲向密道,一个蓝色身影突地从里面疾驰而出,凌厉的招数招招击向两人身上死穴。 那女子被面纱遮掩了容貌,却能在身形中看出她的绝丽,一双倾国倾城的双眸冰冷,漠然,丝毫没有感情。 “是还没有训练成功的冥武士!日邪,小心!”初夏高声喊道,敏捷的闪过女子的攻击。 日邪也灵活的避过,但是那女子的剑招更是凌厉,只见漫天蓝影,将两人罩了个水泄不通。 初夏提气挥剑,向着那女子的脸刺了过去,被她一躲,只扯下了她的面纱。那是一张绝美的脸,一如她初见她的情景,惊为天人。 “蓝衣!”初夏大喊一声,挡住了日邪刺过来的剑,但是也因为如此,她的胸口猛地被掼入一把长剑。 鲜红的血喷溅而出,喷在蓝衣那美丽的脸上,蓝衣拔剑的动作僵持住,望着初夏微微的愣神。 初夏猛地记起,末敬腾曾经说过,她的血有解毒的作用,她心头一喜,顾不得身上的伤大叫道:“蓝衣,我不是坏人,是来救你的,你跟我走吧!” 蓝衣愣愣的望着她,寒剑挡在半空之中,虽然没有应她,却又停止了攻击。 “你怎么样?”日邪扶住初夏的身子。 “没事,日邪,带蓝衣走!”她强撑住身子,低声喊道,她必须破坏掉安阳王的地宫,只有这样,才能阻止红影与蓝衣成为冥武士。 日邪不语,才不管呆愣的蓝衣,一直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你休想命令我,楼初夏,现在你不是我的主子,你只是一个病人,说,你想干什么?我去做!” 初夏长舒了一口气,她不能让日邪去冒险,这地宫还没进,她就身上挂了彩,如果里面还有跟蓝衣一样的高手,恐怕…… 正在犹豫着,房门猛然被推开,“姑娘,将军,那些被打散的铭朝将士正在剧集,有消息来报,安阳王已经率兵向这边来,我们不能再拖了,如果被安阳王反扑……” 初夏知道安阳王一旦率兵到达,他们这几千人肯定不会是那百万大军的对手,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地宫,等她做好准备再来毁不迟。 “日邪,我们不是安阳王的对手,避其锋芒,撤!” 迅速的,一干人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出了陵城。 三天之后,客栈,初夏躺在床榻上,看大夫为她包扎,床侧,西陵叶阳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对不起叶阳,我知道这件事令你为难,但是我必须这么做!”初夏低低的开口。 西陵叶阳站起身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走了出去。 虽然一早在心中做了选择,但是看到初夏真正的站到了父皇的对立面上,西陵叶阳还是难掩沉重,或许在他看来,复国根本就不是初夏的事情,她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可以。 春风轻轻,但是心头的沉重让他感觉不到一丝春天的气息。西陵叶阳一个人站在客栈的后院之中,望着湛蓝的天,白白的云,情不自禁的苦笑。 这一生,他只感觉到好失败,除掉那个太子的光环,原来他什么都不是。 “太子!”蓦地,一声低喊让他浑身一僵,他转眸,一个苍老的男人从树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西陵叶阳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 撕掉胡子,出去发套,露出旱巴里那黝黑的脸:“太子,是卑职,皇上说,您该回宫了!” 西陵叶阳盯着他,“原来你一直跟踪我?” “是,卑职是奉命保护,皇上说,这二十几年,皇上将您保护的太好了,不知人间冷暖,皇上想让您知道,您的一切是他给的,离开他,您一无所有,就连一日三餐也困难!太子,皇上是一番好意,这一路上,您受的苦,皇上都知道,苦在你身,疼在皇上的心啊,太子,您还是随卑职回去吧,这儿已经被皇上包围,所有的人都会死!” 西陵叶阳眸光一颤,他早应该想到的,既然旱巴里一直跟着他,初夏的行踪,父皇也一定了如指掌,他只是在玩这个游戏而已,让他知道,他终究是一只老鼠,就算再怎么翻身,也翻不出他的猫爪! 西陵叶阳急急的回身,旱巴里身形急换,挡在了他的面前,“太子是想通风报信吗?恐怕是晚了!”随着旱巴里这声话落,大批的黑衣武士翻墙而过,冲向二楼。 “初夏,小心埋伏!”西陵叶阳猛然大声喊道,旱巴里上前,迅速的点住他的穴位:“对不起太子,属下也是奉命行事!”他冷冷的一挥手,更多的黑衣武士涌入。 初夏与日邪没有想到他们的行踪这么快暴露,只得苦苦应战,但是初夏受伤,日邪又带着蓝衣,哪里是黑衣武士的对手,一干人边打边撤,日邪身上也多处负伤,甚是狼狈。 “旱巴里,放了他们,否则我饶不了你!”西陵叶阳望着初夏的小脸越来越苍白,抵抗越来越吃力,不禁朝旱巴里大声喊道。 “太子,您对属下有救命之恩,属下按理说应该听您的,但是这是皇上的命令,属下如果擅自将他们放走,属下的人头恐怕……” “你不放是吗?”西陵叶阳见初夏身子踉跄,浑身是血,急得瞪红了眼:“好,那你就抬个死太子回去吧!”说完,他猛地咬向自己的舌头。 旱巴里猛地上前,将手伸进西陵叶阳的嘴中,然后迅速的点了他脸上的穴位,“太子,你又何必这样,这个女人不值得你……” 西陵叶阳死死的瞪着旱巴里,眸光之中盛满了愤怒。 “好,这次属下就斗胆违抗圣命一次,但是太子您答应皇上,从此以后专心朝政,不得踏出皇宫一步!” 西陵叶阳眨了眨眼睛,眼珠看向初夏。 “停手!”旱巴里一挥手,“撤!” 西陵叶阳被旱巴里背负在肩膀之上,他痴痴的望着初夏,缓缓的闭上眼睛,用唇无声的吐出两个字:“珍重!” ------------ 100  用剑勉强支撑住身子,初夏眼睁睁的看着旱巴里将叶阳带走。 “主子!”日邪也受了重伤,勉强的支撑起身子,从远处一步一步的挪过来。 “来晚了,来晚了!”远远的,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然后那后门被人推开,露出一种笑嘻嘻的脸,“还好,还好,只要有一口气在,我末敬腾就能救活你们!”他上前,从怀中摸出一个白玉瓷瓶,倒出药粉,啪啪敷在两人的伤口之上,那血立即就止住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日邪喘了一口气,稳定了呼吸低声问道。 “大哥,我得到消息,旱巴里被你们击退之后又集结人,怕他反扑,所以就赶来了,还好,虽然迟了一步,但是没有造成什么大的损失!”末敬腾笑嘻嘻的开口,然后一溜小跑的到初夏面前炫耀的开口:“你知道吗?我从红影的身上得到了那种药的成分,然后研制出一种解药,有了这解药,安阳王的黑衣武士就不会再受他的控制,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初夏惊讶的转眸看他:“真的?” “当然!”末敬腾笑的得意洋洋,“不过我没有进行验证,只是从理论上说,可以,因为解药没有做出来,它需要一味药引!” “什么?” “你的血!” 初夏一愣,点点头:“好,我给你,只要这种药有用,只要黑衣武士集团解体,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初夏!”日邪拦住她,“你现在重伤未愈,不能……” “我知道自己再干什么,这就是我的使命,这一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初夏望着日邪的眼,低低的开口。 日邪紧绷了性感的下颌,知道自己多说无益。 “那么我们现在就去末日山庄,正好我的手上有个黑武士,研制出来你可以尝试一下!”初夏挣扎着身子就要起来。 “好好好!”末敬腾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末日山庄。 春天来了,庄中的奇花异草长势更是喜人,整座山庄之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初夏被安置在后院僻静的院落中,一方面方便养伤,另一方面则是掩人耳目,末日山庄虽大,但是却没有能力跟朝廷对抗,所以万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初夏的血似乎对冥武士有着特殊的含义,一路上,蓝衣也是像先前红影一般,只是痴愣,并不攻击别人。 房间里,轻轻的执起蓝衣的手,初夏低低的开口:“蓝衣阿姨,很抱歉拿您做实验,但是您曾经对我说过,您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摆脱安阳王的控制,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千年的生命又如何,哪怕是做一分钟自己,也死而无憾。我记得您的话,一直记得,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将您救醒的,您一定可以做回自己!” 在山庄中住了半个月,末日山庄虽然地处偏僻,就如世外桃源一般,但是还是有消息不断传来。传闻西陵叶寒已经重整部队,开始了反击。安阳王似乎对这次的事件有所忌惮,再也没有倾巢出动,但是有不怕死的黑衣武士做前锋,安阳王逐渐的收回失去的城池,徵朝岌岌可危。 末敬腾的研究在持续,这半个月中,初夏是随叫随到,有红影与蓝衣两人在,研究很顺利。 一月之后,初夏再次收到了边城被围的消息,这次安阳王做了万全的准备,陵城之内留了大军看守,他带领黑衣武士的精英亲自讨伐边城。 初夏大踏步迈入末敬腾的实验室,“到底需要多久?” 末敬腾从成堆的药材之中抬起头来,“已经有了雏形,但是我不敢保证疗效,我怕……”末敬腾低低的开口,初夏说过,红影、蓝衣都是她最亲近的人,他怕一失手会让初夏怨恨终生。 初夏也是犹豫,她自然明白末敬腾的顾虑,真的要拿红影与蓝衣做实验……房门外突然闪过一个红色的影子,不待二人反应过来,红影已经疾驰而入,抢过末敬腾手中的白瓷瓶就倒在了口中。 “红影,你……”末敬腾大喊一声,想拦已经拦不住。 红影委屈的望着末敬腾,“末末,是不是我吃了这个药就能恢复正常,末末就喜欢影影了,是吗?” 末敬腾眸光一涩,别过脸去。 一个漫长的夜。 清晨,初夏猛然被一阵急促的拍门生惊醒。 初夏急忙打开门,站在面前的红影眸色清明,笑眯眯的望着初夏,她的身边,站着得意洋洋的末敬腾。 “初夏,我们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末敬腾猛地上前抱住了初夏,初夏一愣,抬眸望见的是红影嫉妒的眼神,但是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乖巧的望着末敬腾。 “告诉我,你叫什么?是哪里人?”初夏赶紧推开末敬腾,急急的问红影。 “柳青青,禹城人!谢谢你,楼姑娘,所有的一切我都记起来了,谢谢你让我做回了自己!”红影轻轻的握了初夏的手。 被自己的母亲叫做姑娘,恐怕没有人会有像初夏这般的遭遇吧,她淡淡的笑笑,转而望向末敬腾,“蓝衣的毒也靠你了!” 三天之后,初夏与末敬腾,日邪,带着红影蓝衣启程向陵城进发,现在有解药在手,初夏有把握将地宫全部粉碎。 地宫的大门轰隆隆的一声打开,随着空气的进入,金黄玉盏中的鲛油散发出幽幽的光芒。 “小心!”不等初夏上前,蓝衣一个箭步上前,挥舞着手中长剑,将启门之时所带的机关全部解决。 “跟我来!”蓝衣回眸低声道,脚下踩着八字乾坤方位,“一定跟着我的脚印走,一步都不能错,不然会触动地宫中的机关!” 众人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跟随在蓝衣的身后。 这地宫中的机关,是安阳王集全天下百名精工巧匠赶工百日而成,事成之后,百名工匠无一幸免被诛杀丢在了护城河中,那几个月,人们甚至都不敢吃护城河中的鱼,因为有的时候会吃到指甲之类的东西,却没有想到,在蓝衣的带领下,成为废铁一块。 站在巍峨的殿门前,昂首望着那灰白色的大理石柱,青色的台阶,朱色的帘幔,众人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睛,不敢相信安阳王竟然有如此大的手笔,这样一座宫殿,甚至比地面之上的皇宫都要威武,壮观,只是短短的几个月,安阳王到底如何建造成的? 众人跟随在蓝衣的身后,踏着青色的台阶而下,就在最后一个台阶之时,众人只感觉面前寒光一闪,背后卷起一阵凌厉的杀气,在众人没做出反应之前,一个红衣男子站立在众人面前。 男人美丽而且充满妖气,细长秀美的眉毛,柔滑洁白的肌肤,鲜艳如花儿一般的薄唇,但最让震撼的却是他的眼睛,那红宝石似的眼瞳中也泛着鲜血一般的红色光泽,如猫儿一般,妖冶惑人! “寒光!”初夏一望见那个男人,便咬牙切齿起来,她永远忘记不了,血洗叶家村的就是这个男人!西陵叶阳的前生就是死在他的手上! 蓝衣在望见男人之时,眸光中迅速的闪过一抹恐慌,“他是冥武士里武功最高强的一个,你们要小心!” 众人点头,纷纷提起十二分精神迎敌。 妖异的红瞳冷冷的扫过众人,不待众人有所反应,男人的手中寒剑似龙舞,似凤哮,迎面而来。 “闪开!”末敬腾大喊一声,一个凌空飞起,将手中药粉洒向男人。 男子的寒剑在空中微微一顿,但是剑招却更加的凌厉,丝毫没有任何的停滞,直直的刺向末敬腾。 “糟糕,难道是解药没有用吗?”末敬腾心中大骇,狼狈的躲过男人的攻势,向初夏大声喊道。 “哈哈哈哈!”感光狂妄的笑声响彻在空旷的地宫之中,“我根本就没有中毒,主公用那些东西控制那些无用的人,而我,是自愿追随主公,你们,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闯,接招吧!”寒光话声刚落,凌厉的剑招猛地刺向末敬腾,这次末敬腾再也抵挡不住,肩头被他刺穿。 初夏冷静的拎起长剑,挡在众人的前面。她早就料到,此行不会那么顺利,她用剑一指寒光冷声道:“今天我就要为叶村的百姓,孤儿院所有的老师与孩子,特别是叶阳,我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寒光冷冷的一笑:“你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但是不管公道不公道,这地宫,你们进来了就休想再出去!” 寒光一个飞跃,宛如飞龙在天,手中寒剑更是幻化成千万条剑影,分不清孰真孰假。 初夏目光深邃而犀利地凝望着那千万条剑影,一定有一条是真的,到底是哪一条呢? 忽的,初夏猛然闭上眼睛,现在视力已经成为一种负担,只能用心去感应。 缓缓的,似乎一股真气从胸腹之间缓缓上升,初夏猛然感觉到听力敏捷起来,那剑影……初夏猛然跃起身子,刺出一剑…… ------------ 101  只感觉寒剑清楚的没入一个身体,初夏张开眼,眸光之中盛满了残酷。 不敢置信的望着没入胸中的剑,寒光死死的瞪着初夏,一招,只是一招,为什么? “你这剑法旨在迷惑人的心性,在敌方倾尽心力判断真身之时,趁他分神杀之,但是这样以来,你便疏忽了一个最坏的结果,如果对方很快辨清你的真身,你的剑则不能及时回防!”初夏淡淡的开口,柱剑在身前,那剑上之血缓缓流下。 “原来……如此!”寒光终于缓缓的闭上眼,噗的一声倒地。 众人惊喜的上前,不敢置信安阳王的第一高手竟然如此轻易的死在了初夏的手中。初夏的面上则无半点轻松之色,她相信寒光只是头阵,里面一定还有着不知道的凶险,但是——她望着寒光的尸体,轻轻的民抿唇,寒光一死,改变历史的序幕就缓缓的拉开了! 初夏抬眸,对上蓝衣一双若有所思的眸光,“你……为什么我对你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边上红影也开口道:“没错,我也是这样,不但感觉熟悉而且还有一种亲近……” 初夏笑笑,现在还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等出了地宫之后,她会将一切都告诉蓝衣,告诉红影,她们与她的故事是从一千年之后开始的。 耳边传来潺潺的水声,众人抬头望去,石阶的尽头竟然是一处蒸腾着白气的湖泊,水面波动而虚幻,仿佛一触手便会消逝,似海市蜃楼。 众人站在台阶尽头,眸光之中充满了迷茫,遥遥的望过去,雾气氤氲,湖泊隐隐而动,似乎隐藏着凶险杀机,可是等待了许久,入耳的只有众人轻微的呼吸声与潺潺的流水声。 “怎么回事?”初夏转身低低的开口,询问蓝衣。 蓝衣也是一阵迷茫,她望着那氤氲的湖面说不出话来。 “不是这样的!我走的时候不是这样,这儿应该是冥武士的训练场才对!”红影低呼了一声。 初夏心中一凛,果然,安阳王一定是意识到了什么,所以将地宫的机关改变了,现在他们面对着雾气氤氲的湖泊,谁也不敢妄动。 “啊!”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大家迅速回眸去看,是日邪的一个手下,不知道怎么突然像发疯一般的在台阶之上乱跑,他大声的呼喊着:“不要杀我,不要,不是我干的,不是!”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一个趔趄倒在了台阶之上,那身子宛如皮球一般,咕噜噜的滚倒然后落进了湖水之中。 平静的湖面猛然波涛汹涌起来,那人落进去之后,只是轻微的一挣扎,便不见了踪影,很快,湖水泛着刺目的红光,那是血水,就在众人心惊胆战之际,湖面再次恢复了平静。 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湖中到底有什么,那人便不见了踪影。 日邪与初夏对望一眼,他的眸光之中充满了恐惧。有的时候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看不到敌人在什么地方。安阳王为人阴沉,狠辣,这地宫,虽然只花了几个月而建,他却将控制黑衣武士的法门放在里面,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不会如此草率。 “怕了吗?”初夏低低的开口。 日邪摇摇头,但是那微颤的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如果怕了,就回去!”初夏这话一出,身后跟随来的日邪的手下,呼愣愣的向外跑,但是每个人都是只跑了几步,就像一开始那个男子一般,皆都心神不宁,倒地不起,然后全部落入了湖泊之中。 这一次,由于落入的人数众多,那湖泊咆哮了许久才归于安静。 那惨烈的红色,许久之后才慢慢的消失。 初夏攥紧了手指,死死的盯着那沸腾的湖面,她离那湖面最近,几乎可以嗅到那浓烈的血腥之气,她抬眸望向远处,整个湖面将地宫熏蒸的模糊一片,她根本看不清任何的法门与设置,看来要想找到安阳王控制黑衣武士的法门,就想要穿过这湖泊,但是四周模糊一片,谁都不知道这湖泊到底有多大,况且湖底还暗藏着杀机。 末敬腾也一改平日那放荡不羁的模样,上前,站在距离湖泊最近的台阶上,慢慢的蹲下身子,拿着手中的剑拨拉着湖面。 “小心!”初夏一声大喊,末敬腾直觉的向身后退去,身后一阵凌厉的风呼啸而过。 是一只手,一只修长到极致,美丽到极致的手,但是那五个手指却是黑色,修长的指甲呼啸着划过末敬腾的小腿,然后迅速的没如水中消失。 那手的动作极快,如果不是初夏就在末敬腾的身边,她或许也捕捉不到那光芒。 “啊!”末敬腾低呼一声,小腿瞬时被划伤,那流出的血,迅速的变成黑色。 迅速的从怀中摸出药丸吞了下去,但是那血却还是不停的流,黑色渐浓。 末敬腾迅速的点住腿上的穴位,长长的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世间竟然有毒他解不了,到底是什么…… “怎么样?”初夏赶紧俯身查看他的伤势。 末敬腾想要微笑安慰一下初夏,却没有想到那笑容望进众人的眼中却是那么的恐惧,如果可以称之为笑容的话! 初夏也是被骇了一条,迅速的后退了一步,身后的红影早已经惊呼出声:“末末,你的脸……怎么会这样?” 只见末敬腾原本白皙俊俏的脸在瞬间变形,皮肤之上仿佛覆盖了一层细密的鳞片,发着幽幽的光,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竟然由黑色逐渐变得血红,一双手却变得修长,细致,就像……就像方才初夏看到的那双手。 “末敬腾,吃下去!”初夏果断的上前,将末敬腾配来用以克制黑武士的药丢进了他的口中。初夏的心中抱着一点侥幸,她的血可以解百毒的,说不定可以…… 末敬腾脸上的鳞片在缓缓的褪去,眼色也没有像刚才那么血红,但是却在下一秒昏了过去。 初夏咬咬牙,知道今天要无功而返了,她不能再冒险,还是回去再做商议,有了完全的准备再来也不迟!初夏与红影扶起末敬腾,回眸对日邪道:“我们走!” 日邪点点头,带着蓝衣又从原道返回了入口。 入口处,原先守卫的侍卫已经不见,初夏心中呼一声不好,难道安阳王又得到消息赶了回来?她给其他人使眼色,示意自己先出去看看,日邪摇摇头,紧紧的跟随在她的身后。 当推开那面墙的时候,初夏看到了西陵叶阳,他一身明黄色的锦袍,头戴紫金冠,风神如玉,正襟危坐在龙椅之上。 望见初夏,他面无表情的眨眨眼睛,他的身侧,站着旱巴里,而旱巴里的身后……初夏眸光一颤,瞬时握紧了手中的寒剑——安阳王西陵孤绝?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初夏心头一凛,难道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难道安阳王征讨边城只是一个幌子? 身后的日邪似乎意识到了初夏的紧张,他抬眸,望见厅中的一切之时,立即明白了什么,紧挨着初夏,全神戒备。 在通道里面的红影与蓝衣见他们两人不动,只得扶着末敬腾出来,但是两人在望见西陵孤绝之时,皆都脸色苍白,呆滞在原地,丝毫没有了反抗能力。 “楼初夏,你知不知道朕等你等了很久?”西陵孤绝冷冷的笑笑,他将手上一个锦盒丢在了她的脚下,“这就是你的父亲存在南疆国的宝贝,一开始朕以为只是钱财,兴趣缺缺,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有用的东西!你,就是南疆国双生公主的后人,南疆国国宝在你的身上吧?或许现在你就是南疆国的国宝,你的血可以让人长生不老吧?”男人血色的舌轻轻的划过削薄的唇。 日邪不敢置信的望着初夏,很快他便恢复了正常,更加坚定的守护在初夏的身旁。 初夏捡起地上的锦盒,没有想到上面竟然记载了楼灵儿的母亲若兰的故事,自小,若兰就被宫女偷出了宫外,在一户农家长大,后来遇到相爱的男子,珠胎暗结,却没有想到,男子家族庞大,并不接受她,于是她一气之下投海自尽,也就在这个时候,她被楼正春所救,甘心做了楼正春的夫人,没有想到几年之后,南疆国一王子惊见她的模样,告知南疆国国君,才知道她就是被偷出宫的公主,无奈此时已经一切俱往矣,伤心欲绝的若兰不愿意回到南疆国,已为人妇的她不能面对曾经的爱人。南疆国国君为了补偿她受过的苦难,将国宝鲛人内丹一分为二,其中一半放在了若兰的身上。 那锦书之上还清晰的记载了国宝的来历,效用还有……当初夏看到最后一行之时,心中一动,“鲛人内丹,如果与血肉之躯化为一体,则得内丹者不但长生不老,更有上乘武功,其血可解百毒,避百蛊,退百邪……” 这么说,她应该不怕那湖泊中的怪物才对!初夏冷冷的抬起头望着西陵孤绝。 ------------ 102  其实初夏在现代之时,蓝衣为了训练她,让她尝百毒,加之她体内特殊的冥武士的血液,已经是百毒不侵,再融合鲛人内丹之妙用,初夏现在可以说是钢筋铁骨一块了,只是她功力尚浅,一时之间无法体会内丹之妙用而已。 初夏抬起眼,望向一直沉默的西陵叶阳,只见他从始至终都是那般的表情,只有双眸不停的眨巴着,似乎在向初夏警示着什么。 “你将叶阳怎么了?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初夏低低的开口,昂首站在安阳王的面前。 人对死有一种境界,一开始初夏知道自己就是不老药的时候,还会恐惧,会害怕,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当真正面临如此境地之时,她反而无比的放松,今天或许就会有一个结果了,她这个从现代穿越来的楼初夏,蓝衣,烈火,曾经费了那么多心思将她调教出来的公主的影武者,到底能不能改变历史! 安阳王阴沉的眸光冷冷的打量着初夏,缓缓的,一抹阴冷至极的微笑逸出他的唇角,“他是朕的儿子,朕自然会对他好,今天,朕是让他一起来吃不死药的!” 初夏眸光一颤,转眸望向叶阳,叶阳眸光之中迅速的闪过一抹痛苦的表情。 初夏看向安阳王的目色转为沉冷,“那就来吧!”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得殿外一阵喧哗,安阳王冷冷的皱眉,低叱了一声,“这群饭桶!”他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侍卫满身是血的冲了进来,“皇上不好了,烈火将军带领的武士不知道为什么全部乱了心智,他们完全不听烈火将军的话,都跑啦!” 初夏一喜,转眸望向末敬腾,是他们送去边城的药起作用了吗?黑衣武士全体清醒,那就说明对西陵叶寒已经没有了威胁,西陵叶寒是不是也会到这儿来? 安阳王阴狠的眯眯眼,“楼初夏,你倒是令老夫刮目相看啊,可惜时间来不及,一天,再只要一天的时间,朕就会研制出控制黑衣武士的最新药,可惜啊可惜,朕十几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不过不要紧,只要吃了你的血肉,朕长生不老,朕有的是时间重建黑衣武士!” 他话声刚落,那浑身是血的侍卫突地倒地不起,初夏望过去,一个男人,银色盔甲,冷冷的站在那儿,一双眼睛闪烁复杂的望着初夏。 西陵叶寒,终于赶来了吗?初夏抬起眼,望着他,千言万语只化为一个眼神。 西陵叶阳的眸光瞬时黯然下来,他静静的望着初夏。 “阳儿,看到了吗?那个男人一出现,她的眸中就只有他,什么时候有过你?你为什么总是这般执迷不悟?”安阳王大步走到西陵叶阳的面前冷冷的开口,对于西陵叶寒的出现他仿佛早有准备似的,并未流露出一抹异色,“不过很快,这对男女就会永远在你眼前消失,亲眼看到,也算是了了你一桩心愿!” 初夏冷冷的盯着安阳王,原来如此,怪不得西陵叶寒会如此顺利的进入皇宫,原来……她转眸望向西陵叶寒,后者则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 叶阳转动眼珠望着安阳王那阴冷的笑,拼命的眨眼,甚至祈求,但是安阳王却无动于衷。 “旱巴里,现在是你对朕效忠的时候了,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安阳王转眸望向一直站在他身侧的旱巴里:“速战速决,朕不喜欢耽误时间!” 旱巴里点点头,率领侍卫冲向西陵叶寒,顿时嘶喊声响彻成一片。 旱巴里带领的都是没有吃过解药的黑衣武士,攻击力还是惊人,西陵叶寒与冷若水带着青天白日旗的兄弟应付的很是吃力。 初夏脚下一动,却被安阳王拦住,“想要帮他是吗?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他话声一落,双手绵薄用力,初夏与末敬腾等人只觉着有阵劲风疾驰而来,身体被冲击之下,迅速的后退,全部被吹入了地宫之中。 地宫之门轰隆隆的关上,待初夏等人反映过来,他们全都已经在一处平台之上,而这平台建立在湖泊之上。 “怎么回事?方才我们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这平台!”耳边传来末敬腾的低呼声,他的声音很弱,很显然刚刚苏醒不久。 红影与蓝衣则不说话,她们对望一眼,每个人的眸光中都盛满了恐惧。她们是安阳王训练的冥武士,自然知道他的手段,这平台就是…… “小心!”她们异口同声的喊出来,话语刚落,只见方才还存在的平台瞬间消失了踪影,五人脚下失去了屏障,直直的向湖中坠去。 那白茫茫的湖面很平静,仿佛在欢迎着众人的到来。 “怎么办?”日邪大叫一声,方才湖中的东西他们都见识过,毒辣无比,如果落入其中……初夏紧咬了牙关,抽出腰带,左手腰带,右手寒剑,左右开弓,“借力跃到岸上去!”她高喊一声,身子一弯,将寒剑、腰带垫在四人下方。 时间紧急,四人分别借力一跃,身子皆都腾空几米,然后施展轻功跃到岸边,只是这样一来,初夏就失去了最有力的时机,噗通一声落入了湖中。 “初夏!”四人趴在岸边大声喊道。 平静的湖面因为初夏的落入而激起潋滟的水花,咕噜噜,湖中似乎有什么涌动起来,全部涌向湖心。 “住嘴,她是朕的,岂是你们的食物?”安阳王猛然大喊一声,只见方才还是明镜一般的湖面呼啦一声被分成了两半,湖水带着玄幻的白气冲天而起,初夏猛然被抛到了石阶之上。 “初夏,你没事吧?”四人冲到初夏的身边,将她扶起来。 初夏摇摇头,一抹面上的汗水剑尖一指安阳王:“老怪物,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的让我死,我死了,你也休想长生不老!” 站在高台之上,安阳王冷冷的望着初夏,“没错,但是朕会让你看着你的朋友,包括你爱的男人,一个个的死在你的面前!”他话声一落,猛然张开肩膀,带着黄金指套的十指弯曲成弧状,突然之间,初夏只觉到一阵劲风袭来,她猛地将寒剑刺入脚下石阶稳住身形,可是身旁的红影与蓝衣却突地飞了起来,只是瞬间,她们就直直的飞向安阳王,在半空之中,安阳王双手一缩,砰的一声,两人突地从空中吐出鲜血,滴滴溅落在白玉的石阶之上。 “红影,蓝衣!”初夏大喊一声,身子疾驰而起,像箭一般飞向两人,一手一个,拉住她们的脚。强大的冲力在身前,初夏只觉着喉口咸甜,一屡鲜血沿着她白皙的唇角缓缓流出。 “初夏!”身后传来日邪的大喊声,他想要飞起,却被初夏大声拦住:“不要过来,你过来也只是送死而已!” 红影与蓝衣皆都双眸恐惧的张大,似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脸色涨红,更多的血从唇角流出。 初夏拉住她们的脚,借力一跃,整个人冲向安阳王,手中寒剑直直的刺向他的眉心。 那剑还没到安阳王面前便崩裂成碎片落在了白玉石板上,初夏也滚落到地上,而蓝衣,红影猛地被他一边一个扼住脖子,整个身子都腾空在半空之中。 末敬腾艰难的起身,回眸望向日邪:“我们一人一边,杀!”话声刚落,两人疾驰飞起,冲向安阳王。 安阳王阴冷一笑,头向两边一摆,末敬腾与日邪只觉着一股气力冲击而来,砰砰两声跌落地面,五脏六腑都几乎跌碎。 “你们两个竟敢背叛朕?”阴冷的呼啸声逸出男人的喉头,红影与蓝衣的身子宛如木偶一般被他扼在手掌之中。 初夏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这一下她被摔得很重,整个人像撒了架一般,但是她不能见死不救,一个是她的母亲,一个是养她教她武功的阿姨! 奋力的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初夏再次击向安阳王,却还是被他打落在地。空寂的地宫之中传来骨骼绷断的声音。 红影,蓝衣! 蓦地,初夏迅速的将怀中的霹雳弹取了出来,点燃,狠狠的丢向安阳王。 安阳王一瞪眼,一股气力将霹雳弹弹到半空中,啪啪两声,霹雳弹爆炸,刺眼的亮光让安阳王猛地闭上了眼睛,初夏借此时机,猛然跃起,气沉丹田,双手出掌,一下子击向安阳王的头顶,安阳王耳听到破空之声,只能将红影、蓝衣两人放开接招。 红影、蓝衣猛地跌向地面,日邪,末敬腾迅速的出手接住。 十米高台之上,只见安阳王轰然排出一掌化解了初夏的攻击,双手一抓,猛地扼住了初夏的脖子,渐渐的,初夏的双脚缓缓的抬离地面。 “楼初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本来朕想最后要你的命,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那么,受死吧!”安阳王大喊一声,猛然双手一送,血盆大口猛地咬住了初夏的喉头。 食之肉,饮之血,方能长生不老! ------------ 103  窒息,疼痛,瞬间将初夏笼罩,初夏被他咬住,整个人悬空在半空之中,颈部的皮肤似乎被撕裂,她眼前一阵晕黑…… 安阳王双眸微凸,阴冷的眯着眼,猛地收紧了牙齿。 咣,地宫之门猛然被轰炸开,崩裂起来的碎片带着巨大的冲力直直的冲向高台之上的安阳王与初夏,并且伴随着呼啸之声。 安阳王微一侧头,从余光望到挥剑而来的西陵叶寒,猛地抬手,西陵叶寒就宛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摔倒在地上。 左手紧紧的捂着胸口,右手仗剑艰难起身,西陵叶寒咬紧了牙关再次冲了上来,他知道,他不能等了,初夏她…… 只是这次,他甚至都没有靠近安阳王就被他打落,噗,一口鲜血猛地喷射而出洒在地上,星星点点。 “父皇!”突地,西陵叶阳的声音响起来,安阳王冷冷的转眸去看,是日邪,趁他对付西陵叶寒的时候,爬上高台将西陵叶阳的穴位解开。 一把匕首抵在叶阳的颈部之上,“父皇,你想吸人血,我给你,放了初夏,放了她!” 猛地将初夏的身子挪移开,安阳王转眸望向西陵叶阳,面容僵硬冰冷,“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西陵叶阳睁大了眼缓缓的上前:“值得!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是初夏,她是儿臣最爱的女人!父皇,求你,放过她!” 安阳王突地笑的残忍:“放了她?那父皇就不能长生不老!” 西陵叶阳猛地眼一闭,匕首在颈上话下三厘米长的口子,血簌簌流下,染红了他那明黄色的衣袍,“父皇,你要长生不老就不用儿臣尽孝了,儿臣活着也没有用,如其看着你生吃了初夏,儿臣不如现在就死在你的面前!” 安阳王抓着初夏的手微微的有些颤抖,他猛地将初夏一拉,大手扼住她的喉头:“你在要挟朕?你可知道朕最讨厌被别人要挟?” “儿臣知道,但是儿臣必须这么做,请恕儿臣不孝!”西陵叶阳边说,边拿着匕首刺向自己的脖颈,那伤口越来越深,血越流越多…… “不!”初夏艰难的抬起眼帘,叶阳苍白的脸,满身的血仿佛让她回到了那残酷血腥的一夜,那夜,她眼睁睁的看着寒光将小霸王叶阳杀害却无能为力,她不能,不能让悲剧再次上演。 苍白着脸,西陵叶阳浮起一抹虚弱的微笑:“初夏,不要怕,我救不了你,至少能陪着你,如果……”他转眸,艰难的看了西陵叶寒一眼,“如果有来世,我希望能早一点遇见你!” 初夏的心轻轻的一颤,望着那张苍白却倔强的脸,仿佛有什么就像潮水一样,自她的心底慢慢地漫了上来,拍打着一层层酸酸涩涩的泡沫,温柔却又伤感地包容住她,直到溢上眼眶…… 叶阳,好傻!她真的值得他这么做吗? “好,很好,这就是我西陵孤绝的儿子,我真是没有白养活啊,原来是这么一个痴情种子啊!”安阳王发出阴沉冷漠的桀桀怪笑,那瞳孔中浮着一抹妖冶的血红色,深重怒气无法抑制,铁青的面上隐隐流转着一抹诡谲阴沉。 “咳咳!”西陵叶寒剧烈的咳嗽起来,鲜血缓缓不断的逸出他的嘴角,应该是伤的不轻,“安阳王,我求你,放了初夏,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不是想要父皇留下来的宝藏吗?我都给你,只要你放了初夏,皇位,宝藏统统是你的!” “哈哈哈哈!”安阳王突地大笑起来,“现在你们是在比痴情吗?西陵叶寒,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如果真的有宝藏,你早就拿出来招兵买马了,还用得着如此的大费周折吗?长生不老与宝藏、皇位比起来,你说,哪个更诱人?” 西陵叶寒的脸瞬间变得苍白,他痛苦的闭闭眼,慢慢的伸出手,向着初夏的方向,艰难的出声,“初夏,原谅我,是我误会了你,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宁可不要什么责任、皇位,就只是做你的傻子王爷,与你快快乐乐的生活就好!”他说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拼尽全力冲向安阳王。 这一击已经拼尽西陵叶寒的全力,修长的身躯迅即如流星,只是那寒剑还没有伤到安阳王一分一毫,就见安阳王阴冷一笑,大手伸出,轻松的向着他冲来的方向一转,西陵叶寒的身子顿时停滞在半空之中,面上呈现一抹痛苦的表情,“噗……”一道血痕从他的眼底划过,血腥之气瞬间在四周蔓延,一口鲜血迸裂而出之后,脖子狠狠的昂起,仿佛被人掐住了脖颈一般。 “找死!”安阳王冷哼一声,单手朝一个方向一拧,西陵叶寒的身子就不受控制的在半空中旋转起来,越转越快,最后半空之中留下的只是一抹银白的影子。 “不!”初夏凄绝的大喊一声,浓浓地杀气再也无法掩盖在那清冷无波的眸底,一层羸弱的红光絮绕在她的眸底,她身子猛然向后一昂,根根发丝迸发,倏忽之间,丹田之中窜上来一股强劲的力量,她直觉的抬手双手,向着安阳王挥去。 双掌之间发出一股强势的力量,夹带着气流冲向安阳王。 阴冷一笑,似乎在笑初夏的自不量力,西陵孤绝准备接初夏的招数。 只听得砰砰两声,初夏只觉着抓住她后颈的手猛然之间松开,她的身子就像断线的风筝一般再次跌落白玉石板之上。 口中的那股血腥已经再也不能控制,初夏弯身,噗的一声吐在地上。 彼岸花一般的红! “碰!”重重地坠落声响起在五米外,西陵叶寒挣扎着起身,手捂住在胸口,“噗——”嘴中一甜,喉间梗动中,血飞四溅…… 挣扎起身子,初夏望向重伤倒地的西陵叶寒,他的身旁,一把寒剑已经崩裂成四截,那是把上古名剑,已然不能承受西陵孤绝的攻击,如果不是西陵叶寒在关键时刻护住了心脉,恐怕此时已经与那名剑一般了! 高台之上,西陵孤绝站在原地有瞬间的愣怔,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紧接着,他的身子猛地踉跄了一下,一缕鲜血沿着唇角缓缓溢出。 他竟然被初夏打伤了!西陵孤绝稳住身子,流着血的唇角猛然咧开,嗜血的瞳眸之中掠过一抹丧心病狂的阴狠与贪婪:“这鲛人内丹果然名不虚传,我要得到它,我要得到它,有了它,长生不老,雄霸天下,哈哈,楼初夏,受死吧!”他猛地大步上前,凌厉的五指抓向初夏。 “父皇!”一个明黄色的身影突地扑向安阳王,他死死的拽住安阳王的双腿,身上的鲜血染红了那龙袍。“父皇,请你放过初夏,如果您不想失去你的儿子的话!” 安阳王眸光一狠,猛地将西陵叶阳踢到一旁,顺便踢飞了他的匕首,他桀桀冷笑:“我的儿子?你的心中还有我这个父亲吗?我现在很后悔,后悔纵容你的一切,如果早知道这个女人是祸水的话,一开始就不应该将她留下来,不过现在也不晚,我要在你的眼前生吞活剥了她,让你永远的死心!” 他说完,冷冷的昂着头,一步一步走向还在地上挣扎的初夏,“朕已经失去了与你玩耍的兴趣,朕迫不及待的成为天下第一,成为天下霸主,楼初夏,朕会感谢你的,如果没有你……” 初夏捂着胸口,拼命的压抑着翻涌上来的血气,眼前却逐渐的模糊,就在她以为自己是重伤产生幻觉之时,面前的景象突地清晰。 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初夏眸光一颤,不敢置信的望着那个绿衣长发的女子,一模一样的轮廓,一模一样的五官,那是她!?可是如果那个人是她的话,那么……初夏倒抽了一口冷气,身子却轻飘飘的飘了起来。 周围的环境——还是西陵孤绝的地宫,不同的是,躺在地上的,不是蓝衣,不是红影,不是末敬腾,不是日邪,不是西陵叶寒,只有一个凤舞,那个与她一般模样的女子十指紧紧的环扣住凤舞的手,一点一点,蹒跚的向前挪动,她的身后,长长的一缕浓浓的血痕。 “父皇,请你放过雪舞,如果您不想失去你的儿子的话!” 好熟悉的台词!初夏回眸望去,那明黄色的身影死死的拽住安阳王的双腿,身上的鲜血染红了那龙袍。 西陵叶阳!雪舞?初夏一怔,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睛,难道这是……曾经的历史? 只见西陵孤绝眸光一狠,猛地将西陵叶阳踢到一旁,顺便踢飞了他的匕首,照旧桀桀冷笑道:“我的儿子?你的心中还有我这个父亲吗?我现在很后悔,后悔纵容你的一切,如果早知道这个女人是祸水的话,一开始就不应该将她留下来!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背叛我!你看看她,她的心中什么时候有过你?她是你的妃子,可是还与这个男人偷情,你看看,到死,他们都要死在一起,西陵叶阳,你不觉着你很愚蠢吗?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值得吗?” “父皇!”西陵叶阳大声吼叫着,“我知道雪舞爱的是他,不是我,但是爱一个人是不求回报的,我只是爱她,单纯的爱她,或许,遇见她,就是我这一生的劫难,我不能躲避,不能妥协,只能面对,现在,你已经拿到了内丹,已经可以长生不老了,为什么还不能放过她?” “因为我要你死心,永远的死心,只有这个女人死了,你才能放下全部的儿女私情,一心帮我扩展疆土,雄霸天下!”西陵孤绝一边高举双手,无比慷慨激昂的说着,一边走到雪舞的面前,过分修长白皙的手冷冷的撅起女子的下颌,“你好好看看,只是一个女子,只要你拥有了天下,你要什么样子的女人没有?阳儿,不要再执迷不悟,来吧,给你匕首,亲手结束这个让你痛苦一生,蒙羞一生的女人,只要一刀,轻轻的一刀,你的心就会解脱,再也不会有痛苦!”西陵孤绝那阴冷无比的声音中充满了诱惑,他拖着雪舞的身子来到叶阳的面前,将匕首放在他的手心中,“此下去,朝着她的心脏刺下去,只要一刀,全部都会烟消云散!” 西陵叶阳摇摇头,但是男人却强硬的将匕首塞在他的手中,“拿起来,是我西陵孤绝的儿子,你就刺下去,否则……”他阴狠的转眸望着雪舞,“如果你想她死的连尸首都无存的话!” 被西陵孤绝当死狗一般拖拽的雪舞无比惊恐的望着他,小小的身子瑟缩成一团,“叶阳,杀了我吧,我只想跟凤舞在一起,哪怕是死!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西陵叶阳全身颤抖着,最后一丝血色从他脸上褪去,他望着雪舞,那样痴痴的望着,“难道到死,你都不愿意说一句你喜欢我吗?我,不敢奢求你的爱,只是一句喜欢而已,只要一句喜欢,哪怕是豁上我的性命,也值!” 雪舞缓缓的摇摇头,她转身望向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凤舞,“我是属于凤舞的,心中只有凤舞一个人!” 西陵叶阳痛苦的闭上了眼,苍白的面色恍如透明,背脊倨傲笔直,双唇痛楚得没有血色。 初夏怔怔的望着叶阳,心突然痛得要裂开,她咬紧嘴唇,心里又冷又热地翻绞着,闪过与他相处的画面。比起雪舞,初夏更重感情,她自认无法做到雪舞这般的绝情。 再张开眼睛的时候,叶阳的眼神忽然变了!他的眼神里没有了痴情,没有了期待,只有看透一切的犀利和冰冷。初夏的心一紧,凉意向四肢百骸渗去,一种恐惧紧紧的撅住了她的心,他……要做什么? 他的手不再颤抖,他无比平静的接过西陵孤绝手中的匕首,他弯下身子,蹲在雪舞的面前,目光冰冷却平静地凝视着她:“真的不说吗?只是两个字,真的不说吗?” 雪舞那双美丽的眼睛中迅速的闪过一抹恐惧,但是很快,她淡然的笑了:“叶阳,刺下去,就算我还了你的情债,下辈子,我只要与凤舞两个人的幸福,请刺下去!” 初夏看到叶阳的手轻轻的颤抖了一下,他在努力的伪装坚强吧?冰冷与狠绝的气质一点都不属于他。就在初夏胡思乱想的时候,西陵叶阳忽然举起了匕首……“不!”初夏大喊,想要阻拦他已经来不及,那匕首狠狠的刺进雪舞的心脏,迸溅出来的鲜血溅在他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 他就那样望着她,无比的镇定,无比的冷静,无比的……漠然。 初夏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被揉在了一起,她不敢置信的望着这个全然陌生的西陵叶阳,是他吗?真的是他吗?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要永远守护她的他吗? “阳儿,好样的!这才像我西陵孤绝的儿子!”身后响起西陵孤绝得意的笑声。 西陵叶阳目不转睛的凝视着雪舞紧闭着眼帘的脸,一抹飘渺到极点的微笑突然浮现在他苍白的脸上,他缓缓的伸出手指,轻轻的触碰着雪舞的脸,似乎在他面前的是世间最珍贵的瓷器,小心翼翼,“你放心的走吧,很快,他就会去找你,我答应你,如果有来生,我会离你远远的,不再爱你,不会再让你为难!” 初夏的心突然充满了痛苦,虽然叶阳杀了雪舞,可是……初夏突然觉着世界上最可怜的人还是他,他……就在初夏沉浸在自己情绪中时,就见叶阳突然起身踉跄的走向凤舞,他走的很缓慢,却很坚决,手上拿着从雪舞身上拔下来的匕首,那上面还滴着鲜红的血。 凤舞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那张曾经风靡青楼妓院的一张脸苍白的骇人,他大声的喘着气,很平静的望着西陵叶阳,突地,他突然扯了那削薄的唇角,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谢谢你,谢谢你的成全!” 西陵叶阳静静的望着他,再次缓缓的在他面前蹲下来,重复了刚才的动作。当匕首从凤舞身上拔出,当男子微笑着,饱含深情的凝望了雪舞一眼,安然的闭上眼睛的时候,西陵叶阳突然做了一个让初夏出乎意料的动作,他猛然抡起匕首,就是那把匕首,先后要了雪舞、凤舞两条人命的匕首,对着自己的心脏狠狠的戳了下去。 “阳儿!”静懿的地宫之中传来西陵孤绝绝望的呼喊声,一个闪身,方才还意志满满,得意洋洋的男人突然之间仿佛老了二十岁一样,他抱着西陵叶阳的身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阳儿,你告诉我!” 鲜血缓缓的逸出西陵叶阳的唇角,他的表情却很轻松,很幸福,“对不起,父皇,阳儿不能陪你千年了,长生不老也意味着无穷无尽的孤独,没有了挚爱的陪伴,长生不老对我来说,只能是一种折磨。我只想离开,一个人,就这样离开……”他艰难的转眸望向雪舞逐渐冰冷的身子,“放心吧,我不会跟着你们一起的,我会一个人走,会过奈何桥,会喝孟婆汤,会永远的忘记你,永远不会再骚扰你……” “我不准,不准,阳儿,我不会让你这么离开我的,你只知道失去了她,你会孤单,你可有想过我?我是你的父亲啊,生你养你的父亲,你怎么可以这样忍心?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不会!”西陵孤绝愤怒而冰冷的开口,他将一半内丹放在西陵叶阳的面前,“吞下去,吞下这个,你虽然不能长生不老,但是也会有千年的寿命,吞下去!” 西陵叶阳摇摇头,“父皇,难道你还是这样执迷不悟吗?我亲手送走雪舞,为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结局,你以为我会吃吗?” “不吃我逼你吃,阳儿!”西陵孤绝面上绷起了青筋。 “父皇,我的命是您给的,我长大了,您,说了不算,就算这次,我活过来了,将来的岁月,我有很多的机会离开您,您,挡不住的!”西陵叶阳笑的很坦然。 “你……究竟要怎么样?到底要怎么样?到底要如何,你才……”西陵孤绝的声音颤抖了,他抱着西陵叶阳越来越冰冷的身子,低低的嘶吼着。 “救活他们!”西陵叶阳虚弱的开口:“将这个内丹分成两半,给他们吃下去,他们虽然不能长生不老,但是却可以起死回生,长相厮守!父皇,趁现在,救活他们!” 西陵孤绝冷冷的看了地上的两局尸体一眼,“内丹给了他们,你呢?你要怎么办?” 西陵叶阳淡淡的笑:“我现在还没死,只要他们活了,我死不了!” 西陵孤绝陷入了沉默之中,突地,他起身,将内丹分成两份,分别打开雪舞与凤舞的口,放了进去。 当那两人逐渐的有了生命迹象的时候,西陵叶阳欣慰的笑了,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却猛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噗的喷出来。 “阳儿!”西陵孤绝大喊一声,他一探叶阳的脉搏,面上闪过一抹惊慌,他将双手放在胸前,盘腿坐在地上,然后双手上升,气压丹田,缓缓的一抹亮光从他身体之中上升,然后吐口而出。 “阳儿,吃下去,虽然只有这一点,但是能保住你的命,吃下去!”西陵孤绝拿着手中那一点内丹急急的开口,他只能逼出这么多,剩下的,已经与他的身体合二为一。 “父皇,我会陪着您,剩下的岁月都会陪着您!”西陵叶阳低低的开口,缓缓的张开嘴巴。 西陵孤绝将内丹放入他的唇中,就在那闪耀的亮光逐渐的落入他腹中之时,西陵叶阳突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叶阳!”初夏扑向他,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ps:以为结局会很快,但是看看可能还需要六千字,先传上这些,后天再传一章,差不多结了。 ------------ 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