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楔子 ------------ 楔子 “师傅最好啦” “嗯？还有呢？” “师傅烤的烧鸡最好吃了。师傅长得比村里的男人都好看，师傅会写字会画画会弹琴，师傅会带我出去玩。师傅什么都好” “哦？原来我这么好？来继续说说我哪儿最好” “就算师傅什么都不好，也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了” “师傅，如果我也像墨兮姐姐那样消失了，你会来找我么” “会” “那如果找不到我呢？” “那我会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为止” “师傅，喜欢一个人怎么办呀？” “……忘掉” （……哦，那我一定忘掉你） “小小，你若和他真心相爱，为师自然会祝福你“ “只是如果早知道你我会变成今天这样，我当初就不该收你为徒” “昔小小，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在为师动了心懂了情之后抽身离开，你可知，为师的心不知何时也开始疼得紧了” “小小，你此一生若只一瞬，纵然今世相守一瞬亦是一生……”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 ------------ 第一章 芳馨附松萝 ------------ 第001章 师徒初见 “墨小小，你给为师站住！” “你来呀，追上我再说呀。” 一阵阵喧哗打破了平安镇的平静。整个平安镇的人都能看到，一个大约就十五六的男孩儿，在追着前面拎着肥鸡抡着胳膊的小丫头。 单调的小镇生活，因为他俩的存在而凭添了许多色彩。 没错了，那个抡着胳膊乱跑的包子脸就是九岁的昔小小。 这丫头瘦瘦的，手脚又是那么短短的，可那大脑袋跟包子脸是出奇的明显。即使是在跟对面的人说话的时候，那嘟着的小嘴，也仿佛就是在说“是了，我就是包子”一般，让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把。 后边那个红口白牙的少年，身上穿的，应该算是道袍吧。虽说带着那么点仙风道骨，但总觉得哪里差点火候。 少年除了一脸的青涩，从五官上倒是能感觉到几分懒散。这点点懒散便引着人更想去看他两眼。不过想要成为大家小姐们的深闺梦里人，还得等几年。 “狮虎虎，刚才的布娃娃，你从哪儿变出来的？”小包子一屁股坐在野外猎人还没完全熄灭的火堆旁，玩似的一边说话，又一边把火苗又撩的很旺。 那少年低头看了一眼她脏兮兮的小脸儿说：“为师自然有为师的办法啊……” “哼，一定是狮虎虎你把人家小妹子的娃娃藏起来了” “哦？那你说为师为什么又要你还给她了呢？”少年一边烤鸡一边敷衍着。 “哼哼哼，难道狮虎虎也会怕王婆婆说您？我可不信，您就说那天……”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晃了晃手里的肥鸡：“呐，还吃不吃了？你再说下去，为师就不烤了” 似乎是遭到什么危机一样，这丫头警觉的转变了态度：“吃吃吃吃，师父最好啦。” “嗯，还有呢？” “师父烤的烧鸡最好吃了。师父长得比村里的男人都好看，师父会写字会画画会弹琴，师父会带我出去玩。师父什么都好” “哦？原来我这么好？”似乎是等着听什么下文一样，少年把话断在这里。 等了半天见她没回话，于是他又自言自语的说道“都给你惯坏了，喝点水吧” 她接过水囊，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可是她自己知道，她说的是：“就算师父什么都不好，也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了。” 午后的阳光很暖和，小小拧着她那不怎么丰满的小屁股，找了个厚厚的草甸子，坐了下来。 阳光晒在草上，微风吹过，总会带来浓郁的自然芳香。 小小翻来覆去的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躺下，半眯着眼睛，回忆着第一次见到师父的场景。 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 说来话长了，小小在跟着师父之前，一直住在黑风寨里。他们相遇是在小小回寨子的路上。 那天，小小馋虫犯了去村里王婆家偷鸡，没想到又被大黄撵的鞋都跑丢了。这鞋子丢了又偷不到新的，上山的路不好走，于是耽搁了些，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就在她哼着歌扭着屁股走在乡间小路上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看她。 晚风习习，带来丝丝凉意，这更让小小觉得毛骨悚然。想起最近都在传的人拐子事件，她不得不一步三回头的走，心里“噹噹噹”的打着鼓。 突然后边窜出来两个人影，还快速的向她走来。不好，面生！ 对于面前这两个完全没有印象的大汉来说，如果不是来打听道的，八成就是最近大家都在说的人拐子。 为今之计，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小小窜入树林，准备通过这条熟悉的树林来甩掉这两个身份不明的人。 其实跟着这两个人的还有一名少年。少年看到他们二人跟在这丫头身后，又指指点点，觉得有些古怪就一直跟着。 他本想施以援手，可是看到这丫头这么小就懂得回避，懂得使巧计甩丢敌人，心里很是好奇，想知道她下一步怎么做。于是一直跟在后头默默地保护着她。 小小看到二人穷追不舍，突然计上心来。他们那副不适应这山区林地的模样，自幼爬树掏鸟窝的小小决定发挥自己的长处——爬树。 她挑了一棵又粗又壮的百年老树，抓着这儿把这那儿，很快就猴儿一样的飞快爬了上去。小小得意的笑笑，对树下两个束手无策的坏蛋翻了个白眼，似乎很是满意。 身后的少年看到小小如此机智果敢，很是欣赏。但是好戏还在继续，这素来懒散惯了的人又不想立即就出去结束这场好戏。于是懒洋洋的继续听着他们的动静。 没想到，这两个无耻败类，搭人梯抓小小不成，气急攻心决定放火烧树逼她下来。于是少年决定现身救人了。 树上的小小看到从远处走过来一个少年，计上心来，她趴在树干上喊道“哥哥，哥哥你快看，这有鸟蛋啊。你怎么才来，害我等了半天。咱们家的家丁呢？快告诉他们你找到我了啊。” 这少年先是一愣，然后不由得佩服起这个丫头的计谋来。他应声到：“是呢？我都来了你还不快下来。”然后冷着脸对树下的两个流氓说：“你们，还不快滚。” 树上的小小长舒一口气，呼，看起来得救了呢。 ------------ 第002章 拜师云卿 两个流氓人拐子看到这少年冰冷的眼神，突然有那么一丝害怕。出来拐孩子，把命搭进去可不好，何况还是这么一个没姿没色的女孩子，卖到青楼也不值钱，于是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逃也似的离开了树下。 小小看到这两个人走了，麻利的爬下了树，对着对面的少年老成的喊了一句“山高路远，来日方长，我昔小小在此谢过大侠救命之恩。”这句话她跟老乞丐学了好久了，只可惜一直没机会用，这不，今天倒是用上了。 少年看着这丫头古古怪怪的行为，心中对她充满了好奇跟欣赏。这下山修行什么的，果然，有点意思。 拜谢过后，小小完全不理会身后的那个少年了。其实小小心里想，这少年也是看起来面生，既然不是平安村人还是不要有过多的牵扯，于是自顾自的朝前走。那少年见小小这样，就默默的跟在她身后，打算护送她回去。 这俩人一路谁也不说话，低头看路朝前走倒也是很默契。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寨子口。 小小瞪眼看着，不知为何今晚寨子异常的热闹，除了平时在一起跟她厮混的小毛贼们，还多了许多……官兵……他们这你追我赶的，是在做什么游戏啊？这一个个平时张扬跋扈打打杀杀的人,居然也会有抱头鼠窜的一天,呲牙咧嘴的真是让人看着好笑。想到这里她咧开了小嘴，露出了一排白色的小牙，倒是跟她黑乎乎的小脸有着鲜明的反差。 早些时候少年看过今日朝廷发的通缉令，懂了眼前这幕发生了什么。 原来。风寨的寨主贩私盐被朝廷抓住了。 被这事情惊动的朝廷，派来督查大人提审了这寨主三天三夜。没想到，这寨主倒是个硬汉子，咬着牙面对拷问没说出任何牵连的信息。督查大人火冒三丈，带人直扑寨子准备抓来所有人拷问。看这势头，不查出点什么来，一定不肯善罢甘休。 这事情闹得天翻地覆，可是就算少抓这样一个小丫头也没什么大不了。 云卿抬手在自顾自笑的正开心的小姑娘眼前晃了晃。一把拽住了她转身就往回走。 “喂，你放开我，我要回去睡觉，今儿我不想住林子里，昨儿晚上有好几只大蚊子差点没咬死我”看他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她张嘴就更大声的喊道“放开，没想到你也是人拐子……放……” 话还没喊完，刚在她面前晃的那只大手便捂上了她的小嘴。 他压低了嗓门对她说“不想被抓就乖乖跟我走，不是说不让你回去，只是这架势怕是你要先避一避。” 她使劲儿在他手心印上了报复的小牙印。只可惜不能长大了嘴咬，所以只有上牙的小月牙。 他拽她走远了之后才安心的放开了捂着她的手。 她大口大口的换着气，瞪着眼前不知道为什么拽她走的少年。 “喂，你属狗的啊。人不大，牙口倒是很利索。”他盯着自己掌心的“月牙儿”，一边默默哀悼自己可怜的手，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她低下头，嘟囔了一句“我不知道我属什么的，没有人告诉过我”。说完这句话，她的头垂的更低了。 “你的家人呢？”他有些不解的追问道，心头却对着咬人的小东西充满了一丝丝怜惜。 “我不知道”她微微眯起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稍稍抬起了刚刚垂下的头，似是理了理情绪，继续说“我本来有个奶娘跟我一起的，之前奶娘说要嫁人，我就再也没有找到她。从我记事儿开始，他们都叫我昔小小，按照奶娘说的算，我大概九岁了。” 他苦笑了一下表示回应，然后一拍脑门激动的说：“我帮你算了一下，你真的属狗的！” 她呲了呲牙，似乎是对他表示警示。 她端详了一下眼前的少年。白白净净的面庞，一尘不染的衣衫，含笑的双眸，还有那玩世不恭的态度都让她看着来气。于是她张嘴就问道：”看你倒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你为何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来当这人拐子！“ 却没想到，对方先是一愣，然后挠了挠头说：“小姑娘，我是护着你回家怕你糟了歹人毒手啊！你不领情便罢了，居然还说我是人拐子，你看我哪里像人拐子了，我怎么看也都是翩翩君子啊。” 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脑子里琢磨着他说的话，又突然想起之前寨子里诗画姐姐教育她的“越是要当坏人，越要装好人”这一根本要领，大声的质疑道“坏人又不是脑袋上写着坏人俩字儿！你怎么证明你是好人呢？” 这回又换到对面那少年为难了。就这么四目相对了一小会儿，少年一拍脑袋拿出一块令牌，指着那令牌对她说：“你看，我是墨念宫的弟子啊！墨念宫可没有坏人。” 虽然她年纪小，但是她也是听说过墨念宫的。 墨念宫在江湖上很有威望，不是因为规模大，不是因为资历久，而是因为江湖传说这墨念宫人武功深不可测，而且嫉恶如仇，个顶个的都是人中俊杰。 她知道自己怕是误解了这少年。然后不解的问了他为什么要带她离开寨子。 “快说，你再不说我就像大黄一样咬你。”大黄是寨子里面看门的大狗，她能进寨子也多亏了那天大黄抢了她的肉包子。 他摇了摇头说：“寨子你没法呆了，今晚不知为何有人清缴寨子，似乎是开罪了朝廷，你可有其他能去、想去的归处？我送你去。”他又转念想到她是孤儿，又跟上一句：“如果没有，你跟我走可好？” 她本来还在氤氲着小雨点儿的眸子里突然闪了亮光。抬起脸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少年。 这素来玩世不恭的少年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等着这小鬼头的回应。 谁知等了半天也不见她有反应。 “喂，你跟不跟我走？”少年似乎是有些着急，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着急。明明只是一个刚认识的丫头片子，却因为觉得她有点意思而突然沉不住气，这让他不禁吃了一惊。 小小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像个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说“唉！本来跟他们一起的，刚刚让你待我这么一跑，我连跟他们一起的资格都没有了，不跟你去我能怎么办？都是你害的。” 少年微微板起了脸，严肃的说：“你跟我一起回去，总得有个名头，那我就收你做徒弟吧”。 虽然不懂什么叫徒弟，但是怕这个救命稻草突然不见，小小凛了凛面色，看起来很慎重的点了点头。 “小爷我叫墨云卿，以后你最好喊我师父大人。”这一路假装沉稳的墨云卿终于沉不住气了，一瞬间就恢复到一种小小不曾见到过的神采，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跟小小说话。 小小愣了愣，脑袋里还在转。她想不通眼前的大哥哥的名字究竟是叫做墨云卿还是叫做什么狮虎大人。 某人见她愣神，趁机揉了揉她的脑袋说：“走，跟师父大人回墨念宫啦！” 她听他这么说，以为自己终于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了，于是就张口喊道“嗯，人拐子大哥哥，哦不，狮虎虎我们回去吧。” 云卿愣了愣，这人拐子称号终于消失了，可是这狮虎虎又是个什么称号啊。 不过这时候他也只当她是孩子表示亲热，也没多想，牵起她的手就带她走了。 师徒俩一前一后的走着。 走在前面的云卿先回头看了一眼后边跟着的小小，接着调笑说“喂，小短腿儿，刚刚不是走的很快么，怎么突然就慢下来了，为师合着你的速度走很累的~”似乎是在埋怨，其实旁人听起来反倒像是亲近的人之间的对话，谁也不会想到这师徒二人才认识没多久。 小小听到自己被称为小短腿儿很是生气，也不理他，低头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云卿见自己才收的萌徒不搭理他，又继续调笑道“小狗儿，腿儿突然又边长啦~” “你才小狗儿，我名字叫小小！昔小小！”赌气中的小丫头嘟起了嘴，又不得不回应他说的话。 云卿正了正色，回身面对着小小说“入了我墨念宫，你的名字也得改改。虽然昔小小听起来不错，但是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只能叫做墨小小。跟为师一个姓，你该觉得光荣才是。” “孽徒，为师跟你说话呢！你要说，是，师父！听到没有！”见她没有反应，云卿只好边说边伸手做出要打她头的样子。 小小怕他真打下来，于是一边捂着头一边嘟着嘴说“是，狮虎虎”。 那时候的云卿从没想过，自己的徒弟是这么收来的。 也没想过这丫头居然不知道什么是师父，就呆呆的成为了自己的徒弟。 更不会想这徒弟会解他百般柔肠，让他少年忽识愁滋味。 而小小这丫头，看似精明的很，其实很迷糊，不知道怎么就把自己的一辈子都卖掉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第003章 想吃烧鸡 小小摇了摇头表示不想了，自己跟这师父相遇一定是缘分什么的。 于是某丫头继续啃着手里的鸡腿，一边砸吧嘴一边偷摸的笑着。 自从小小跟“狮虎虎”接触多了之后，她越发的发现又这狮虎虎是真心的好。 她的狮虎虎应该是家里很有钱的样子，平时跟他一起不仅欢乐多多，小日子更是滋润的很。 所谓的“拜师”当晚，云卿就带她住了天字一号客房。果然有师父罩着就是好，贪财的店主都没有拦她。 小小跟云卿都不懂什么男女之妨，所以就俩人干脆睡一床上。小小第一次感觉到了原来床可以是木头做的而不是稻草堆。床上面没有铺草垫子而是铺了一层又一层的软褥子。真是舒服啊~ 云卿当晚还喊了小二让他提一大木桶来给小小洗澡用，听云卿说小小是个姑娘，还贴心的准备了玫瑰花瓣。这热水澡小小不是没洗过，只是每次都是好心的澡堂老板娘在快打烊的时候放她进去的，洗一洗水就凉了，所以大多数都是冲一冲就出来了。这样算来，小小这还是第一次洗正宗的热水澡。 也许是太累了，师徒二人谁也没喊饿，沾了床就都睡了。 夜晚有些凉，小小缩进了旁边人的被子，又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下了。 云卿在小小钻进自己杯子的那一刻就醒了，只是他突然觉得，有这么一个小东西跟着自己，似乎也不赖。于是乎放任小小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这一夜，可能因为两个人都折腾累了，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 “墨小小！你看你都对为师做了什么！！！”天刚微微亮，小小就被某人摇醒了。 不就是流了点口水么，人家不过是饿了而已嘛。小小心里这么想，嘴上自然是不敢说，爬回自己的被窝里低着脑袋对着手指。 云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想到小小不过是个小孩子，就把到嘴的话全数吞了回去。 "饿了就随为师去吃饭，你再这么懒下去我可就不管你饿不饿了。"云卿换下了被某人口水打湿了大片的衣服，看着那干出了轮廓的口水渍，咬着牙说。 刚准备挺尸的小小一个鲤鱼打挺儿蹦了起来，抱着云卿的腰就不松手。 云卿看她素来过的清苦，于是决定牺牲一下盘缠带她去吃点好的。心里又盘算着给这姑娘补个童年，打算带她在镇子里好好转转。 “还不快收拾。”说完这句，云某人就开始自己动手给小小穿起了衣服，还自作主张给她扎了一个冲天炮。小小瞪了他一眼一眼，一把拽掉绑头发的绳子，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真丑。” 云卿心里一哆嗦，心想收个女徒弟真麻烦，以后还得找墨念宫里的师姐们学一学扎头发了。 收拾停当，两人刚出了客栈门，小小就开始撒欢儿的跑了起来。 “狮虎虎，你看这个风车多好看啊”小小眨巴眨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云卿。 一脸倦容的某人一瞬间打了个激灵，扯扯脸皮堆出一个笑。“好好好，买买买。” “狮虎虎，糖葫芦看起来也不错的样子”“店家一串包好~” 这一前一后的跑了一条街，在一个绸缎庄门口，云卿扯住了小小。 “小东西，为师的袍子旧了，你来陪为师买几套新的。”小小听到这句话点了点头，并没想那么多，抬腿买进了绸缎庄。 小小在绸缎庄的板凳上坐着，眼前那些花花绿绿的绸缎和成衣铺子里的衣服，硬生生的让她看花了眼。这丫头以前的衣服都是偷的，谁家衣服洗完了拿出来晒就偷走那么一件两件，拿回寨子里改改就能穿。她盘算着师父的旧道袍“退休”之后全数偷来，改改穿，想了想心里偷着乐了好久。 不知为什么云卿进了绸缎庄之后跟老板娘聊天说了好久，还是不是的往这边看啊看。紧接着老板娘就晃啊晃啊走到小小身前伸手摸啊摸。 第一次有人这么亲近的摸啊摸，小小有点害羞的想躲起来。于是直往云卿身后钻。 云卿看到这一幕笑着把身后躲躲藏藏的小东西拽了出来，一副“老板娘随便摸”的样子，真的让老板娘把小小摸了个痛快。 小小特别生气但是老板娘在身边也不方便说什么？就狠狠的呲了呲小白牙，表示她要施展她的咬人神功了。 云卿跟那儿懒懒散散的笑啊笑，还打了个哈欠，也不说话。等老板娘摸爽了转过身，对她说了一句“之前吩咐的一样做两套，让她换着穿。” 小小这才明白这是给她买衣服。她扬起小脸儿问：狮虎虎，做衣服就做衣服呗，为什么要摸我啊？“ 云卿听了之后心里酸酸的，没想到这孩子从小到大不曾找人做过一件像样的衣服，于是摆了摆手，没说话。 小小看他不说话也闭上了嘴。师徒俩人就这么静静的等老板娘出来。 不一会儿小小沉不住气了，拽住云卿的袖子说！”狮虎虎我们先去吃东西吧！老板娘好慢啊。“ 云卿心里暗想，倒是自己疏忽了，居然忘记了这孩子虽然吃了很多零食，但是毕竟还是饿着的事情，于是牵起了她的小手，对店里的老板娘喊了一句”午后来取“就扬长而去。 云卿问小小最想吃什么？小小说，想吃烧鸡。 于是云卿就要带小小去酒楼吃烧鸡。小小拽住了云卿的手说！”狮虎虎，我们去偷王婆婆家的鸡然后自己来烧吧“ 云卿看了看她，无奈的说”小小哦，偷东西不是好孩子做的事情哦，一定要王婆婆家的鸡么？我们去市场买一只来烧好不好呀？“ 小小摇了摇头，心里想，哼哼哼，王婆家门口那条大狼狗，我昔小小，不，我墨小小终于有复仇的时候了，我带我师父去偷鸡，肯定不会输给你！ 云卿如果知道小小当时是这么想的，一定会被气的甩袖而去，不过他看着眨着星星眼的小小，连一个说不字儿的能力都没有了。 他点点头说，好的，为师这就去跟王婆商量，看看能不能给你弄一只我们来烧。 ------------ 第004章 娃娃换鸡 师徒俩路过了街边的书院，云卿从小小渴望的小眼神里看出了小小想学点什么的愿望。 叹了口气说“古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又有谁会真的希望无才。小小你若真心想学，为师便可倾囊相授，这些东西为师也都略知一二，琴棋书画你想学什么？为师教你便是。” 小小点了点头说，抿紧了嘴唇。其实她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要跟他走，对于她来说，其实自己一个人过活也未尝不可，只是见到了云卿，心里就萌生了一种依赖感，怕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吧。而如今听到他说愿意倾囊相授，小小心中溢满了感动，一个一个“小金豆”就在眼眶里盘旋。 看到要有“小小雷阵雨”的趋势，于是云卿就把小小抱起来哄着，心里想着，还好小小比较轻。 转角就是王婆婆家。 “汪！汪！嗷呜汪！”还没进王婆婆家的院门，门口蹲的那只狗就立即爬了起来，冲着小小就开始叫唤。 云卿放下了怀里趴着的小小。虽然她一点都不沉，可是这抱久了胳膊还真是又酸又麻。 刚一落地，小小揉了揉沾满了睡意的眼睛，看到的，就是门口那只大狗的放大的脸。 本来小小是很怕的，可是转念一想身后有狮虎虎呢？就耀武扬威的走了进去。 走到了狗面前，还耀武扬威的扭了扭自己并不丰满的小屁屁，似乎是挑衅这只大狗。 云卿看着这一人一狗的对峙，不由得笑由心生。自己捡这“小狗儿”还是脱不开跟狗对峙的习性。 “喂，贼丫头，你这次又来偷我们家鸡是么，快点出去，不然别怪你王婆婆我不客气！”话音刚落，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身材比较富态的中年妇女从屋子里钻了出来，手里还捏了一把比小小还长的扫帚。看到在一旁傻站着的云卿，王婆婆愣了愣，心想这孩子看起来也不像穷人家孩子的样子啊！为何跟这丫头厮混在一起呢。 还没等他俩开口，王婆婆又说：“喂，臭小子贼丫头，你俩还不快走！！！”而这时，云卿松开了一直拽着小小的手，超前走了一步，给王婆婆鞠了个躬，认认真真的说”王婆婆，小生乃是这丫头的师父，昔日这丫头劣迹种种，请婆婆多多包涵。今日小生乃是来像您买一只家养的鸡做吃食用的，刚才多有得罪，也情非得已。” 王婆婆看了看眼前彬彬有礼的少年，又看了看在后边一边对着肥鸡贼笑一边对着小旺财呲牙的小小，摆了摆手。“你们回去吧！这鸡我不卖。” 小小气呼呼的瞪着王婆婆说“不卖我就偷！！！” “你偷我就放旺财咬你。” “咬我我就跑。” “跑了旺财就追。” “追了我就让师父打它。” “他敢，敢打旺财就等着挨咬吧！” 云卿看着这一老一小两个斗嘴正忙的女人，心里感叹道，怪不得师父说女人最麻烦，不管多大的女人都永远脱离不了“麻烦”这俩字儿。他使劲儿的清了清嗓子，期许她俩会稍微的停下来，却没想到整个院子里搭理他的，只有门口蹲着晒太阳的旺财。 而旺财也仅仅只是鄙视的望了他一眼，又懒洋洋的趴着去了。 云卿不得不拍了拍手，又冲着王婆婆挤出了个笑容说“不知婆婆为何执着于这禽类，这养来就是为了卖出吃肉的禽类为何不肯卖给我们呢？” 王婆婆叹了口气说“老身不是不想卖给你们啊。实不相瞒，这些鸡是我孙女小白亲手养的，虽说有些感情，但是也不至于不舍的卖。只可惜近日，小白的贴身娃娃丢了，这丫头很是伤心。要是在这时候在少那么一只两只亲手养大的小鸡子，我估计她非得拆了我这把老骨头不可。” 云卿点了点头：“婆婆说的不无道理，可是若是我们能找到这布娃娃，这白丫头可否忍痛割爱呢？” “应该是同意的，要是真能找回这布娃娃，她怕是欢欣还来不及呢。”王婆婆边说眯着眼睛心里不知盘算着什么？“可是小伙子呀，这娃娃丢了也有些时日了，又不知道丢在哪儿，你怎么能找得到呢？你可别来糊弄我。” “无妨，晚生在这边转转，估计一会儿就有眉目了，婆婆可以先休息去了。”云卿说完，小小的脸就板了起来。 小小心里想着呀，这个呆头师父啊！你要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还不是要饿死在这里啊。不过她也没说，只是立即就开始在各处看看有没有娃娃的身影。 云卿看着小小奔走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这个傻丫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这个娃娃呢。 没错，云卿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娃娃。说来也巧，前几日云卿路过这里的时候看到几个顽皮的孩童正在爬门口的那棵树。因为看起来很危险，于是云卿就凑过去问了个究竟。几个小男孩儿似乎是要把一个娃娃藏在树洞里，所以某人干脆“代劳”了。于是才有了今天这王婆婆找娃娃的闹剧。 这边罪魁祸首还边回忆边笑呢？那边觅食心切的小小急了。到嘴的肥鸡要飞走了啊！她本来都看到这肥鸡自己插上了树枝儿在火上翻滚的身影了呢？哼！ 于是小小趁某人浑然不觉，伸出了刚弄的脏兮兮的小手，在某人的白袍子上拍出了几个手印。“喂，狮虎虎，快找啦！我饿。你说这娃娃要是不在这个院子里会在哪里呢？这小丫头平时到处疯跑，可指不定去哪儿了呀。我的烤鸡呀，狮虎虎答应我的。” 云卿做出了一个“嘘”的姿势：“为师亲自变这个娃娃出来给你看”。话音刚落，就抱着小小飞身翻上了大树。小小对于这树顶的风光还算满意，立即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小嘴儿。忽然又张大了，她发现了树洞里的小娃娃！这狮虎虎居然真的把小娃娃变出来了，还是在树洞里！ 小小开心的蹬着小短腿儿，似乎是在用她舞动的短腿儿来示意某人放她下去。 云卿想着，这丫头是得有多懒，明明自己很擅长爬树还非要自己带着她下来，于是耐着性子的揽着小小从树上蹦了下来。小小从他怀里跳出来就冲向了刚转身进屋的王婆婆哪里。 见到小女贼要进屋，门口的旺财又开始叫个不停。毕竟还是孩子心性，云卿隔空点了这大狗的哑穴，倒也报了刚刚“鄙视”之仇。 王婆婆看到自己小孙女心水的娃娃，顿时脸上笑开了花。别说让他们带走一只鸡了，就算让她帮忙烤好了送过来，她都十分的愿意啊。于是她满意的点点头，示意这师徒俩可以去选鸡了。 小小这才发现平日耀武扬威的大狗发不出声音，心中顿时充满了报复的快感还有对云卿的崇拜之情。不停地扯着云卿的袖子说要学这个“寂静之法”。云卿陪着笑脸，示意她先填饱肚子再说。其实经过这么久的折腾，云卿也饿了，于是废话不多说的捡起石子儿，砸晕了两只鸡。 哟，可以饱餐一顿咯。 ------------ 第005章 各怀心事 其实小小对于她这个狮虎虎一直都觉得很神奇。 怎么说呢？这个狮虎虎不仅突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而且似乎看起来无所不能。 本来以为这一身白色道袍的狮虎虎一定不会杀鸡什么的。没想到他不仅干净利落的宰掉了那两只被他用石头敲晕的倒霉蛋儿，而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内脏什么都打扫了干净。一般人在做完这些事情之后都会溅了一身血，而他还是那么干干净净白衣飘飘的，似乎提剑杀鸡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 看着他拿起手中佩剑来杀鸡，小小不由得笑了笑。是了，就算是杀鸡什么的，也不似普通屠夫那么粗俗。 但是杀生这个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看着他蹙起的眉头就应该知道，刚刚他也是强忍着心中的什么感情动下的刀子吧。毕竟这肉禽也是一条生灵呢。 刚刚横眉冷对的王婆婆在拿到自己孙女儿的娃娃之后，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在同意他俩拿走两只肥鸡之后，又贴心的替他们准备了香菇啊！大葱啊！细盐之类的辅料和作料。这一条龙的服务让小小不禁怀疑到，这到底是不是那个平时拿着扫帚一副不把她扫出门誓不罢休的恶婆娘。 但是饿急眼了的小小自然是管不了那么多，拿着香菇和大葱就往鸡肚子里塞。起初在架树枝准备火堆的云卿看到这个并没有制止，只是暗自觉得这小家伙真好玩。可是这么放任下去的结果就是，等云卿再去看小小手里那只可怜的肥鸡的时候，脸都变了色。 这丫头究竟是往鸡肚子里塞了多少香菇和葱段儿啊！整个儿鸡的身子都变了形，圆鼓鼓的活似一个球儿。 这也不能由着这丫头的性子来了。云卿抬手拍了一下正在认真塞鸡的小姑娘的脑袋，示意她停手。 而这丫头居然满脸兴奋并且欢欣雀跃的举起了那只鸡球，给云卿展示她的杰作。而云卿这个该死的萝莉控，看到小小这幅表情之后，就毫无招架之力了，本来想用来批评的话全都咽进了肚子里。他转手结果那只鸡，把塞满的东西掏出来一部分，又仔仔细细的插上了长长粗粗的树枝。转手给了小小，示意她去刚刚架好的火堆上烤。 贪心的小小看到自己塞进去的东西被掏出那么多心里并不舒坦，可是想到一会儿就有的吃了，于是开开心心的捧着狮虎虎处理好的肥鸡上火准备去烤。 云卿也没抬头，继续在处理这第二只。等弄好了就和小小一起去烤。 虽然小小是一只野生的小小，但是还是不是很擅长做这些事情。 不一会儿功夫鸡没怎么样，自己跟被烤了一样。于是云卿接过她手里的那只，两只一起烤了去了。 小小看着云卿烤鸡的样子，看出了神。 她一直以为的狮虎虎是一个跟她差不多的小毛头。没想到他并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 她以为的狮虎虎会只有给她扎一个难看的发髻，会匆匆给她套上衣服拽她出门的能力。却没想到对面的这个男人会在无论何时都保持着干净清爽，甚至发丝不乱。 她以为的狮虎虎会只会跟她闹着玩只会气她只会跟她斗嘴。可是眼前的男人却是在照顾她，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还给了她一份所学知识倾囊相授的承诺。 她以为的狮虎虎只是因为看到她而同情，就像她同情路边小狗一样，怜惜过后就只留在路边。可眼前的男人真的要带她走，给她毫无希望的未来里，多了一份可能。 小小盯着那张刚刚显出男人棱角的脸，看呆了。 不得不说，其实云卿的长相还是很有味道的，但是在九岁的小小眼里，让她呆住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好。她沉醉于他脸上敛着的笑意，沉醉于他为她忙碌的身影。 小小突然觉得，她小小的心脏紧紧的收缩了一下，然后就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爬了进去。 愣神中的小小并不知道，她如此热烈注视着的人也在注视着她。 云卿盯着她的时候，想的和她想的东西不太一样。他有点犹豫有点后悔。 他不知道自己把这个不谙世事的丫头收为徒弟是对是错。他不知道任何和她身份有关的事情，也不知道任何她的过往。短短的相处，真的能让他摸清楚她的本性么？一个第一次单人出门历练的他真的能带好一个徒弟么？带她入了墨念宫真的对么？自己草率的决定剥夺了她以后拜师她人的可能。而墨念宫又怎么会仅仅只是一个单纯江湖组织呢？他明知道这点还存了私心让她入宫，这真的对么？眼前这小小的人儿，在知道这些之后，会不会恨他？ 他不想去想，他也不敢想。 既然不敢想，那就不去想了，走一步算一步了。 云卿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对面的小东西也在看着他，淡淡的笑了笑。 是了，既然已经收了她当徒弟，就由不得自己再做决定了。他举着烤好的肥鸡，走到了小小身边。 “乖徒弟，在想什么呢？告诉师父大人，让师父大人也替你想一想~” “没，没什么”小小愣了愣，开始转移话题了。 这就出现了最开始的一幕。 小小问了云卿布娃娃的来源。云卿轻轻松松的把话题岔了过去。 其实云卿在问“哦？原来我这么好？来继续说说我哪儿最好”的时候，心里是很紧张的。 他好怕那张张合合的小嘴儿说出的答案是对他的否定。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霸道了。他稳了稳心神，把这一切都归于师父权威徒弟不容置疑。然后继续云淡风轻的逗扯着啃着鸡腿的小小。 “呐，吃完了这些，我们去镇子上取了定好的衣服，再稍微逛一下就回客栈吧！明日我们就起程回墨念宫，好不好？” 小小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正出神。云卿只好苦笑了一下。什么时候，自己做决定还要问这个小鬼头了。 于是继续埋头看他手里的肥鸡。 ------------ 第006章 墨宫弦歌 按照云卿的计划，师徒俩吃好了就去店里取给小小做的衣服。 别说，云卿作为小小的狮虎虎，还是很有眼光的。从料子颜色到款式都很适合小小。 不过小小从来没有穿过全套的女装，以前穿的也都是别人的某件改了改，没什么美感可言，也完全就是为了保暖。到了冬天就更是夸张的偷一件棉衣裹住全身，所以对于这种一层一层又一层的女装，小小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穿在身上。 还好老板娘看出了小小眼中的尴尬，她一边教小小一边替她换上了广袖流仙裙。不过看样子大了点，小小实在是太瘦小了，跟一般孩子比，要整整瘦上一圈。还好做的短褂马裤和长袍倒是很合身。这样一来，小小也有了人生中的第一套“行李”。 小小心里暗自思忖，原来这衣服可以这么快做好啊！却不知道云卿为了让她穿上这合适的衣服，花了大价钱。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抱着装衣裳的包裹就不松手了，丝毫都不觉得沉，竟一手包裹一手拽着云卿蹦蹦哒哒的就往客栈走。 “――让开，让开都让开。”小小顺着声音看去，一个看起来和她一般大的少年伏在一匹马上。这马儿似乎是失控了，开始在大街上乱撞，少年的身形也开始有点摇摇欲坠。 “少爷别慌，抓紧了可千万别从马上掉下来，老奴这就想办法救您下来”身后的仆从也一脸的焦急，只是这种情况该怎么救援呢。 云卿飞身起来想拽住这少爷，动作才进行了一半就发现他人已经在对这少爷施以援手。他就转身就拽那匹惹了祸的马，把马停了下来。 “云师弟”刚救了那位小少爷的人对云卿喊着。小小抬头望去，看到的是一个蒙着面纱的成年女子。怎么说呢？那女人给人的感觉周身充满着寒气，似乎眼睛里写着生人勿近一样。看背影想煞千军万马，看眼睛吓退万千好汉。 云卿看到她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平时懒散的淡然的表情都不见了，一瞬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表情……凝重。 云卿窜到小小身后，用小小挡着对面那女子，然后声音略带颤抖的说“弦……弦歌师姐，这是我这次历练收到的徒弟……” 对面的女子看了一眼小小，点了点头。突然脸色一变，面纱一扯，对着小小的包子脸就开始捏。云卿看到自己的师姐这个动作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他没想到自己收徒弟之后，这个居然可以逃离这个被捏脸的宿命。 正在被弦歌魔手捏脸的小小自然是看到了这俩人的变化，可是她还是有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卿闪身走到弦歌旁边，给小小介绍到“小小，这位是墨念宫的督导堂师姐墨弦歌。以后见到了你要称她为师伯。师伯的话也要听哦。” “是，小小拜见师伯。”迷糊的小小心里其实还在纳闷什么是督导堂。 “叫姐姐。”某人一边捏脸一边对小小说。 “狮虎虎说，要叫……师……师伯。” “师伯说，要叫姐姐哦，来跟我说，弦歌姐姐。” “弦……弦歌姐姐。” “乖” 看到两人如此互动的墨云卿脸上已经爬满了黑线。不过面对对面两个人又完全没办法。 一个是从小就喜欢捏别人脸的督导堂师姐，惹恼了她，你今年的课业就会分外的多。 另一个是自己刚收的小徒弟，正在用自己的脸帮他躲过一劫。 此时是真的完全说不得。于是他只好尴尬的清清嗓子转移一下话题。 “不知师姐为何也会来这平安村？这次的任务由我自己做尊上还不放心么。” 听云卿这么问，弦歌停下了捏脸的魔手，起身拽着小小就往前走。 云卿不解的继续追问，弦歌脸色越来越差，最后挤出了一句“闭嘴跟我来。” 云卿都不明白的现状，小小自然更不明白了，只好眨着眼睛乖乖跟着他俩走到一个荒废的院子里。 “师弟，你太不小心了。你可知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么！深处市井之中有些事儿可是你能随便说的。”弦歌瞪了云卿一眼，继续说“师弟本次任务上来看倒是没做错什么？只可惜师弟，你进度实在是太慢了。尊上以为你两个月内便能完成，可你呢？两个月了，让你找个人你都找不到。” 弦歌转身看到满眼疑问的小小，挥手就给了云卿一个耳光。 小小自然是护着狮虎虎的，下意识的就在喊“不要打他……不要……。” 弦歌看到小小这样子更是来气，叹了口气问云卿：“你还没有告诉她吧？” 云卿支吾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弦歌蹲下身来揽过小小，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对她说“弦歌姐姐告诉你墨念宫的事情好不好？” 小小点点头，其实这一直都是她很好奇的事情，现在弦歌愿意说她自然是最愿意听的。 弦歌捧着小小的小脸儿问“小小你怕苦怕疼么？” 小小摇了摇头。她这几年过得日子让她很麻木，对于她来说，这都不算什么。 弦歌看到她如此表情，就继续往下说了下去。 “墨念宫不是什么江湖组织，一直以来都是为皇家服务的。说白了，就相当于皇家的死士。当然，皇上不会随随便便让我们去死，只是我们执行的所谓的任务大多都是很危险的。” “食君之禄，忠君之思。我们做的任务，就是所谓的清君侧。”云卿在旁边跟着说了一句。 弦歌瞟了他一眼，又紧紧的搂了搂小小。冲着云卿说“你滚，她还是个孩子。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再让她选择。”说完了又掀开小小的肩膀露出了左肩：“还好，她还没印上血梅花。这时候放她走，她就不用承受这么多了。” 云卿制止住了弦歌的行为，幽幽的说“师姐，我们入门的时候也是孩子。而且，这时候再送走她，师姐你应该知道有什么代价。”不知道为什么？云卿只是不想就这样让小小离开，她是他捡来的徒弟，她就应该跟他走。 “好，好你个云卿，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放走她就这么难么，墨念宫怎么样，你我再清楚不过了，你居然还不肯放过她！你究竟为什么要收她做徒弟！”弦歌挥手又要给云卿一巴掌的时候，小小拽住了弦歌的衣袖。 “弦歌姐姐，不怪狮虎虎，是我要跟他走的。” 弦歌拿她没办法，站起身来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对小小说“小小，要是以后你在墨念宫呆着不开心或者有人欺负你，就来督导堂找你弦歌姐姐，有我在的一天，我就不会像某些不负责的人一样，让你受委屈。” 小小点点头，甜甜的牵起了弦歌的手“弦歌姐姐，我信你。” ------------ 第007章 初遇君彦 云卿看到自己的傻徒弟护着自己，心里涌上了一丝欣慰，可这也更让他害怕小小会恨他。不，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他自己安慰着自己，又试着跟墨弦歌搭话。 而墨弦歌此时心里对于云卿还有怨气，于是也没个他个好脸儿，冷冷的说“云师弟收拾一下吧！一会儿就乘我驾来的马车，你们在车里休息，我连夜驾车回墨念宫。至于你任务的超时，记得自己来督导堂领罚。尊上说了，本次任务暂停，你回去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看着小小，俯下身子问“小小有什么熟人要告别么，我们要离开平安村了。” 小小平时就没有什么朋友，寨子里的小毛贼也都被抓走了，不需要告别，唯一让她惦记的就只有破庙里的老乞丐了。但是，对于老乞丐来说，她不在了也没人跟他抢饭了，反而更好吧。小小波浪鼓一般的摇着脑袋，催促着弦歌上路。 墨弦歌并没有多说话，简单的采买了写干粮备了些水就带着他俩上路了。 云卿作为男生，又是其中某人的师父，不好意思留在车里，于是就示意弦歌让他驾车。弦歌对他的技术不放心，就坐在他身边盯着他。小小自己一个人在宽敞的车内很无聊，加之早上起来的也很早，顾不得车上的颠簸，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喂，小小~起床啦~”经过一个晚上的跋涉，马车停到了墨念宫的门口。云卿试图轻轻的喊小小醒来。不过只可惜小小正在会周公怕是没空搭理他这个可怜的师父了。 云卿轻手轻脚的抱起小小，朝弟子居中自己居住的小屋走去。 天微微放亮了，是时候去做晨读了。云卿把小小放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就去做晨读了，他可不想再让尊上批评了。 一觉睡到自然醒的小小从陌生的床上爬起来，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屋子里缭绕的熏香味道，似乎跟师父身上的味道一样，那么这屋子就是师父的屋子没错了。墙上挂着一幅一幅写意画，似乎都是云雾缠绕的巍峨山峰，倒也是符合师父那样的一个人的审美的。窗外院落里里种的都是竹子，这么多日没有人打理，这竹子居然还没死真是神奇。角桌上放着自己的衣物包裹，应该是师父把自己送到他的屋子来了，可是他人呢？ 小小踩着脚下的青石小路出了院子，而这看似简单的青石小路居然是一坐小桥。桥下居然还有潺潺流水。虽然不知道这水从何而来要流向何处不过这清澈见底水，着实是让小小感觉到心旷神怡。沿着青石小路继续前行，眼前的精致就从竹林变成了亭台楼阁，一座一座浩瀚的宫殿依山傍水而建，因为实际上比较远，小小还是很难看清具体院落的样子的。 小小惊呆了。这里居然跟自己生活的环境完全不一样。 正当小小沉醉于眼前美景的时候，从后边来了一个跟云卿岁数差不多大的少年。 “喂，那边那个丫头，你是哪个院的！现在是早课时间你居然在这里游荡，还不快随我到督导堂领罚！” 小小看到对面这个少年先是一愣，然后对他说“我是狮虎虎新收的徒弟。”这少年比狮虎虎看起来严肃多了，小小心想。 其实对面的少年叫做君彦，是云卿的师兄，但是君彦此时并不知道这丫头是云卿的徒弟。于是他只能继续问这丫头到底谁是她的“狮虎虎”。 迷糊的小小自然不知道她的狮虎虎叫做云卿，更不知道这个听过就忘记的名字才是她狮虎虎的真正名字。 小小想告诉对面的少年她真的没有说谎，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看着对面少年狐疑的表情，感受着这种立即就要剑拔弩张的阵势，小小更是着急了。 小小突然想起了弦歌姐姐，撅起小嘴儿对对面的少年说“去督导堂就去督导堂，见到弦歌姐姐你就知道我是谁了，哼！” 君彦听到她如此熟稔的称呼墨弦歌不由得一哆嗦。要知道督导堂十大惩罚里面有一个就是受弦歌捏脸之罚，这墨念宫里，任谁都得那墨弦歌三分。这丫头该不会是墨弦歌的亲眷吧？ 想到这里君彦也有点心中没底，这丫头，我还是先哄着点好。于是挤出一抹对付小孩子专用的笑容：“呐，小妹妹，我叫君彦，你叫我君彦哥哥就好了，我这就带你去找你弦歌姐姐，一会儿我问问她究竟谁是你狮虎虎，你先别急。” 小小毕竟还是个孩子，看到对面这看似人畜无害的笑容就放松了下来。 “好哦，去找弦歌姐姐了。” “小丫头，你叫什么呢？” “我叫小小，大小的小，因为他们总说我长不大，小小的，所以就叫我小小了。” “那小丫头，你是什么时候来墨念宫的呢？” “我不知道，昨晚我还在平安村呢？狮虎虎跟弦歌姐姐带我来的。” “哦？那你还没逛过这墨念宫吧！等见完弦歌姐姐，君彦哥哥带你好好逛一逛好不好？” “好。君彦哥哥我肚子饿了，我们先去吃早饭好不好。” “呃……那倒是没什么问题。”君彦想了一下，就算来路不明而且逃掉了早课，毕竟也只是个小孩子，吃一顿早饭也没什么？而且如果她真的跟弦歌有点什么关系的话，这样也比较好交差。 被君彦用“美男计”俘获的小丫头毫不知情的跟着眼前的狡猾狐狸走掉了。后来的她要是知道当初君彦的温润如玉竟然是因为怕墨弦歌，她一定会狠狠的让她的弦歌姐姐教训他。她发誓。 早餐虽然只是清粥小菜，但是这里毕竟人杰地灵，种菜洗米做饭的水都是山上接来的山泉水，出产的食物自然也都是可口的。这一餐小小吃的也很满足，这种从未有过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让她觉得很开心。 果然，跟狮虎虎回来的选择是正确的呢。吃饱了之后，她用手撑起她的小脑袋这样想着。 ------------ 第008章 墨魇之争 小小发着呆并不知道自己拄着下巴朝向的方向是君彦的脸。 而君彦更是以为小小看自己看呆了，于是慢慢的凑近了小小。 不是君彦自恋，他确实有这个资本。山上修行的女孩子们，哪个看了他不是一脸红霞飞舞。 与云卿的星眉剑目不同，君彦可是着实有一双桃花眼。 只可惜对面的小小哪里知道什么叫桃花眼，这种眼尾上吊的双眸让小小觉得贼兮兮的不怀好意。 “喂，小东西，看我看得眼儿都直啦。怎么样，发觉你君彦哥哥是美男子了吧？” 小小看到这人脸凑得那么近，很反感。她不反感狮虎虎和弦歌姐姐的靠近。但是对面这货，居心叵测，张口就要罚她，还要带她去督导堂，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小东西，走啦！我们去找你弦歌姐姐。”君彦起身对着小小的脑袋就轻轻的来了一巴掌。 小小见到这个行为第一反应就是对着君彦呲着她的小牙。只可惜对面人毕竟不是云卿又怎么会知道她呲牙的意思。 君彦看见正常说话小小没反应，于是决定以美**惑之。 小小毕竟年纪太小，不懂对面这狐狸精要**她，于是提高了嗓门问：“君彦哥哥你怎么一直眨眼睛，是不是眼睛进了沙子？小小来给你吹一吹罢。”话还没全说完，小手就已经扒住了某人的上眼睑，呼呼的吹起来了。 君彦顿时傻了眼儿，这丫头居然软硬不吃。而且这温热的气流吹出来，居然让他觉得很想让她继续下去。不行，他一定是太久不近女色了，居然连这么个丫头片子的靠近都觉得很舒服了。 想到这里，素来机智果敢的君彦黑了脸。一把拽住小小就往督导堂拖，完全不在意后边小小的愤怒了。 其实君彦和在这山上长大的孩子不太一样。别人都姓墨，而对于他，尊上不曾改过他的名字，甚至称他为少主。 没错，他是在皇宫里长大的孩子，跟着墨念宫长大的孩子有着天壤之别。 他从小就明白什么叫勾心斗角，于是在这墨念宫里也步步小心。这宫里的人都是从小在山上长大的孩子，没什么尔虞我诈，所以都和君彦交好的。 而君彦本人。不仅身份不同，而且从一开始，他的来意就跟其他人不一样。皇帝老头子告诫他，这里的所有人不过是将来的仆从，永远不值得入他的眼。 可是君彦这人本性纯良，在与这些师兄弟之间交往的时候，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以真心跟他们交往的。对他来说，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如果这小小真的是山上谁的徒弟，君彦自然也会好好对待。只怕她是魇宫新安排上山的奸细。 提到这魇宫，它从本质上来说是跟墨念宫一样的。只不过为的主人不一样。 墨念宫的主子是当今的圣上，为的是皇家兴旺国运昌隆。而魇宫的主子谁也不知道是谁，据说知道他宫主身份的人都死了个干净。魇宫的建立的时候曾经给当时的圣上写过一封挑战书，上面说就是为了改朝换代谋权篡位早晚有一天要颠覆整个王朝。所以当今圣上刚登基的时候就对于所有手握重兵实权的人都进行了一一排查。皇亲国戚，甚至后宫嫔妃也都没有放过。不过还是没有任何魇宫宫主的影子。 很长时间以来，墨念宫执行任务，并没有魇宫来妨碍。而前一阵子云卿的师父白虎大督主在执行护送毒手药王进京的任务的时候遭遇了伏击，失去了联系生死未卜。虽然不敢肯定这事情就是魇宫做的，但是这与人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白虎大督主一定不会无缘无故的被人伏击。而伴随这次任务失败的，还有江湖盛传的毒手药王的失踪。 这传说中能把死人医活的毒手药王究竟为什么会被掳走，这就不得而知了。 还是对小小身份存有疑虑的君彦决定试探一下小小。 “呐，小东西……” “我不叫小东西，我叫小小！墨小小！” “嗯，小小，你知道魇宫么？” “嗯，知道呀。” 一般小孩子估计是不会知道的，可是小小不一样啊。小小从小就是混迹于江湖，跟老乞丐们呆的久了，自然会知道各种江湖传闻。江湖上传闻的魇宫是个与世无争的神秘组织，组织里多为女子，平时劫富济贫的事情也没少做，总的来说，在老百姓眼里魇宫是好人的代名词。 君彦听到小小如此坦然的说知道，瞬间不知该说什么了。他本来以为可以从小孩子的眼神里看出点什么。而小小刚刚的眼神明明是在回忆着什么？但是回答的时候又如此的坦然，似乎没有任何的慌张。 小孩子毕竟还是小孩子。小小看到这个问题似乎君彦感兴趣，于是就开始把自己知道的都跟君彦说了。 听完小小献宝一样的叙述之后，君彦更迷惑了。这孩子究竟是在干嘛啊。混淆视听？又不像。可是一般家的孩子，谁会知道这么多啊。 “小小，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啊？” “老乞丐告诉我的呀，我还知道更多呢？你要是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可以问我啊。” 君彦看着她那神气的样儿不由得笑了出来。“小小啊小小，你真是个活宝。” “嗯？不是活宝是天魔星。” “啊？” “我说，我不是活宝是天魔星。村里的他们都这么叫我。” “哦~” “君彦哥哥，你还是这么笑比较好看，之前那些笑的都太假了，脸上的褶子都跟老伯伯一样多了。” “死小孩，看打！” “弦歌姐姐救命，有人要欺负你小小妹子啦。” 远处的人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是前面的小小再跑，后边的君彦在追，两个人之间的互动似乎又那么的和谐。这让连夜赶路未曾休息，下了早课就匆匆赶回的云卿看在了眼里，气在了心里。 他握紧了手心，用很平和的声音说“小小，君彦师兄毕竟是你的师叔，不得无礼。还不快随为师回去。” ------------ 第009章 我不会疼 “师弟此言差矣，既然知道了小小是你的徒儿，我自然也会加倍爱护着。何况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需要如此客套么。”一头雾水的君彦看着一头雾水的小小耸了耸肩膀。 一头雾水的小小看着一头雾水的君彦吐了吐舌头。 这个互动更让云卿气结。“不劳师兄费心了，小小今天早上才随我回到咱们墨念宫，我这做师父的应该带她熟悉一下环境，教她一些规矩。至于这作息，更是得有我亲力亲为的教导，不然我可枉为她师父了。” 话说完直接拽着小小走了。 小小牵着狮虎虎的手，蹦蹦哒哒的超前跑着，她不知道后边的君彦一直注视着她。 我也是时候找一个徒弟了么。君彦心里这么想的，可是心里还是不舒服。 云卿拽着小小走出君彦的视线之后，冷着脸对她说：“今早的早课你并没有去，我没有叫你起来是我的失职，从现在起，我希望你能和其他弟子一样循规蹈矩。你毕竟是弟子，不要因为你的师叔师伯们脾气好而逾越。” 小小似懂非懂，不过狮虎虎的意思应该是让她接受现在的生活吧！她点点头。 “你用过早饭了吧。”云卿松开她的手，冷冷的问。 “嗯，用过了，狮虎虎你不舒服么，怎么奇奇怪怪的。” “你该明白，我是你师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父亲和女儿之间毕竟还是疏远的，所以你我本当如此。” 云卿就这样保持这个冷冰冰的态度带着小小去安排了她的房间，然后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就送小小去新人教头那里习武了。 小小发觉云卿脸色不对，就不敢多说话，一直到她被送到教头那里，然后看云卿头也不回的走了才长舒一口气。 “喂，那边那个新来的，过来扎马步。”教头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毫不避讳的打着赤膊在新进弟子中间穿梭着，时不时的瞧瞧这个打打那个。从每个新进弟子痛苦的表情来看，这应该是被打得不轻。 小小从来没学过任何跟武学有关的东西，一个动作都不曾有过。 于是现在小小分外的痛苦。教头一眼看出了小小什么都没有学过，于是所谓的休息时间减半课业加倍就来了。 看着别人在纳凉休息，而自己一个人脚上绑着沙袋戳在太阳底下，一向厚脸皮什么都无所谓的小小都觉得有点受不了。 于是小小就开启了自己的惯用减压方式――“神游”。 这边神游中的小小哪里知道，教头一直都在盯着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她。 看到她这么放任自己去神游，教头很生气。她师父云卿在这里训练的时候，总是最认真的一个。那孩子总是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实际上又比谁都认真，所以特别让人心中挂念。 而眼前这孩子正好相反，一副看起来比谁都认真地样子，实际上早都不知道魂游何处了。真让人来气。 于是教头做出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决定：体罚。 教头笑眯眯的走到了小小面前，啪啪的拍了两下手，又引回了小小的注意力。 “呐，小小，这么长时间了，你的师兄师姐们也都口渴了，你去给他们打点水来吧。” 小小看了看这演武场上的人数，纳闷的问：“真的要我去做么，我可是新人笨手笨脚的哦~” 教头还是笑眯眯的说“你看，你年纪最小，有些事情你来做最合适不过了。” 小小看教头心意已决，只好咬着牙应下了“嗯，我去做。” 她不知道，这演武场上的口渴得上到半山腰，然后像驴拉磨一样操作水车，转开堵住演武场附近水渠的横木。她更不知道其实教头是为了难为她，让她服软明白自己的差距，她要是知道只怕就不会这么应下教头的要求了。 小小问了问教头怎么做，教头笑眯眯的告诉她上山上水渠看就知道了。 于是小小以为只是调整水渠，所以很开心的就踏上了上山的路。 等小小真的到了半山腰，她呆住了。 她以为的水渠实际上是个水坝，而这个水坝看起来吞吐量还蛮大的。 山上的水大多都是冰雪融水，经过这个水坝拦截，整体变成了一方寒潭水库。 她必须想办法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可以移动这一方堰口的机关，不然就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御寒措施。 小小意识到了这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机关是一个阀门的话，那么开关阀门的机关必然会在水坝的至高点上。 此时此刻站在坝下的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动手往上爬了。 只是，这么高的高度，只靠一条从上面垂下来的绳子，不知道自己要爬到什么时候。 看见小小这么久还没回来，教头心里有些着急。 这么大的孩子一般在遇到自己无法完成的事情的时候，都是又哭又闹的跑回来。而这小小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难道是遇到了危险？ 教头决定亲自去看看，于是吩咐这些新人们自己进行基础练习。 云卿早上冷脸对了小小之后，心里一直觉得过意不去。又因为不好意思见小小，纠结了很久才决定回去看看小小训练的怎么样。可他刚来就看到了教头匆匆离开的身影。 他扫视了一圈，并没发现小小的身影，于是他心中暗道不好，然后停止了校场上的寻找，追着教头离开的身影离开了演武校场。 此时，山腰上的小小还在奋力的攀爬着。孩子毕竟还是孩子，小小的手臂根本没有能支撑她全身重量的力量。 所以在拽着绳子爬行的时候，总是爬上去一点就滑下来一点。在没有其他御寒衣物的情况下，身体因为受寒，就变得越来越僵硬，有几次险些滑下来。在这上上下下的过程中，细嫩的小手被粗糙的草绳磨了个血肉模糊。两条又短又细的腿在路上不知道磕了几个来会儿，膝盖上都是斑驳的青紫色。 小小知道，在这里，她只能靠自己，于是一直咬着牙往上爬着。 教头赶到的时候，小小已经爬了一半了。而她四肢大概已经没有一个地方没见血了。 这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胡子上都挂满了汗珠，可见这一路他有多么的焦急。 “丫头喂，别爬啦！我罚你取水不是要你去玩命的啊。跟我服个软我就不会要你做这个了呀。” “我都爬一半了，我要是现在放弃了，之前都白爬了，我可不要下来。” “听话，快下来，我不怪你扎马步的时候走神了，你现在爬的这个可不是开玩笑。” 小小听了这些有点不知所措。她也想下来，可是此时的她已经是居高难下了。 一路寻找着教头行踪找过来的云卿看到了这一幕，使出了一招芙蓉出水直接把小小抱了下来。 云卿看着一头汗的教头，又看了看浑身是伤的小小。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教头，我也知道您很辛苦，可是今天这事情发生真的让我无法将我唯一的徒弟再交给您。相处这么多年，我知道您恐高，可是今天这孩子如果稍有不慎，那可是一条人命啊。从我收她为徒的那天起，她的命就是我的命。我且不问她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只是这见死不救这四个字您可承担得起？” 见教头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什么来，于是云卿毅然决然的说“今天的事情我不追究了，只是从今天起，我自己的小徒弟我就自己一个人训练她，您可同意？” 终于见到对方松口的教头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了。 云卿捧着浑身是伤的小小问，心中五味杂陈。“都是师父不好，你可还疼么？” 而他等来的不是普通孩子一般的眼泪和撒娇，而是看到小小噙着眼泪说“我自己一个人久了，不会疼。因为即使我疼了，也不会有人让我不疼，也没有人会为我心疼。” ------------ 第010章 你没资格 本来，小小如果是哭出来或者对着云卿撒娇，他都会觉得好受点。 可是小小这个态度真的让他心如刀绞。这个迷迷糊糊的小丫头如此的信任自己，甚至还不自量力的在弦歌师姐的面前护着自己，可自己呢？不知道发哪门子邪火，居然因为自己的安排不当让她受了委屈。 对了，伤口等不得！云卿这时候才想起应该带小小去处理伤口。 云卿捧着怀里的瓷娃娃，来到了执素师姐的门口。 墨念宫里除了尊上和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督主之外，督主的亲授弟子有着明确的排序。 这就是所谓的“君执子兮轻弄弦，寒夜观云舞。” 也就是是，君彦，墨执素，墨子尘，墨兮，墨轻斟，墨弄月，墨弦歌，墨寒眸，墨夜，墨观山，墨云卿，墨舞伊。 云卿作为最小的男弟子，一直以来自然是受尽了这些师兄师姐们的照顾和“照顾”。 而这些师兄师姐们里面对他最好的，就是地位仅次于君彦的执素师姐了。 他放下捧着的小小，敲了敲门。又怕里面的人听不到，使劲儿的喊“师姐，我是云卿啊”。 这个执素师姐喜欢研究药理，除了修行和早晚课的时间，剩下的时间，不是早药斋里泡着，就是在弟子居里看书。 师姐不会在药斋吧　，刚准备转身走，屋里传来了微弱的声音，是师姐的？ 顾不得其他，云卿抱起小小破门而入，穿过亭子走进屋里，看到的是师姐趴在床上的身影。 “师……师姐，云卿逾越了。”云卿见到床上只着了里衣，发冠未梳的师姐，脸红了。 “不妨，这几天身子有点不适，刚刚你敲门我有应声，可能声音太小，并不怪你。” “师姐，这是我徒弟小小。她刚受了罚，现在手上腿上都是刮伤。” “哦？快抱上床边我看看。” “这止血的药我已经撒上了，只是怕草绳刮破她的手之后，有那么些尖细的扎进她的伤口里。” “嗯是了，确实是有些扎在伤口里了，这东西不取出来直接包扎的话，只会让伤口伤的更厉害。”执素看到小小的伤口稳了稳心神，长舒一口气之后，喊云卿去帮自己把药箱拿来，只怕不用那铁夹子都无法把那尖尖的草绳刺儿挑出来。 小小在早些时候就已经浑身都没了力气，此时别说流泪了，就连眼皮都懒得睁一下。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小小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虽然人是醒的，但是跟休克了没什么两样。 云卿看到执素在帮小小处理伤口，又想到刚刚头发披散下来分外妩媚的执素师姐的身影，就逃也似的离开执素居去了督导堂。 毕竟自己任务失败晚归是应该去领罚的，弦歌师姐虽然严厉了些，但关键时候带他回来帮他忙的还是他，真得感谢弦歌师姐。 等他去了督导堂，发现弦歌师姐并没有在当值。今日督导堂的当值是观山师兄。 这个观山师兄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嬉闹，就连平时被罚都是俩人一起的，所以云卿苦笑了一下，看样今日这皮肉之苦是可以免咯。 执行了那么久的任务，他们师兄弟二人也很久没见了，于是云卿凑过去跟观山寒暄。 “嘿！观小山。今日怎么不是弦歌师姐了，你什么时候也能负责这督导堂的大事小情了。” 观山斜了他一眼。“你可知道，最近魇宫不甚安分？从白虎督主遇袭毒手药王失踪之后，宫里的人很多人的任务都受到了魇宫的骚扰，这前几日墨夜师兄打探情报的时候被抓，执素师姐带着子尘和轻斟两位师兄去救援。墨夜倒是救回来了，可是这轻斟师兄却当场被尖刀刺进了心口，执素师姐收了重伤。子尘师兄想夺回轻斟师兄的遗体，只可惜失败了。他的亲授徒弟哭成了泪人，泪水差点没淹了墨念宫。发生这么多的事，对方一直没明说自己的身份，可是这不是魇宫又是谁呢？除了魇宫谁还会去干涉我们的任务呢！我今日不是负责督导堂的大事小情，我只是想为这墨念宫尽一份力。” 云卿呆住了，他没想到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虽然他一直不喜欢轻斟师兄的冷冰冰，可是这些师兄毕竟都是伴随他良久的人，哪一个他都不想失去。他觉得自己心头有些沉，支吾的说“观小山，我来领罚。” 观山又瞪了他一眼：“弦歌师姐吩咐过了，你这次带回了你的亲授徒弟，我不与你为难，年末的弟子考核的时候，如果你的弟子不能达到尊上的要求，那就连你们两个一起罚。” 云卿抖了抖身子，想到尊上的处罚，不禁不寒而栗。他决定回去看看他的小徒弟并且从现在起给她制定严密的训练计划。 他拜别了观山就准备去执素师姐那里。 路上他看到了弦歌师姐。而弦歌看到他之后直接对他动了武。 云卿只好一边逃一边嚎“师姐别这样啊！我不就是收了小小当徒弟么，她自己也说了是自己愿意的啊。我会好好待她的，毕竟我是她亲师傅啊。” 弦歌收了手，站在那里，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墨云卿，你给我站住。” 云卿看到师姐发话并且收了手，于是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了。 “你可知我为什么生你气？” 云卿摇了摇头。 弦歌松开刚紧握的拳头，刚刚握的太紧指甲嵌入了肉里，松开的时候都带着血。 “云卿，你任务失败，是你无能，我不怪你，毕竟你还小；尊上下了八道令牌召你回来，你毫无反应，视为不忠；白虎督主待你如亲子，下落不明这么久，全宫缟素替他办葬礼建衣冠冢的时候，你不在宫中替他守灵，视为不孝；我刚去了执素那里，看到小小满身是伤，你收她为徒，却不想认真教导她，不能好好照顾她，让她自己一个人受苦，视为不仁；执素有重伤在身，你又怎么能毫无察觉，你让她给小小包扎那么细密的小伤口，她怎么能坚持的住，如果刚刚不是我去，我估计执素又得搭进去半条命。对于同门毫无体恤，视为不义。” 弦歌说完这句话缓了口气，用更冷冰冰的声音对他说“你这种无能而且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有什么资格当这墨念宫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当白虎督主的亲授弟子我们的同门？有什么资格当小小的师傅？你没资格！你不配！” ------------ 第011章 文从执素 无能，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师姐真的就这么想我的么？大家…都这么想我的么？ 不得不说，听到一直以来关照他的师姐突然说出这么伤人的话，他自己心里很难受。 他这次接的任务是寻找白虎督主和毒手药王的踪迹。说他无能他认了，他真的找不到自己的师傅。说他不忠，不孝，只是因为他不想去相信白虎督主已经不在了的事实。说他不仁不义更让他觉得心里憋屈。对于小小，他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疼爱，他总觉得在那个精明的外表下掩藏的她，其实是笨得要命，这样的她是惹人怜爱的。对于师姐，其实他更多的是仰慕，所以才会在师姐的面前害羞。 弦歌自然不知道他怎么想，甚至觉得他怎么想都不重要了。 “我刚从小小那边回来，你要是真的还在乎你徒弟和同门的话，最好去看看” 云卿自然是想去看的，听了这话，更是疾步如飞的折回去了。 在执素的精心包扎下，小小的小胳膊小腿儿都已经上了厚厚的药。 不过怎么说呢？即使是墨念宫的灵药，也逃离不了这浓浓的药材味。小小从来没有自己去抓过药，以前每次有病了都是熬过去的，可是就算是没喝过苦药的小小对于这个药材的味道也没什么好感的。她每次生病的时候，老乞丐都会对她说，是药三分毒，没吃过药就相当于没服过毒，咱们穷人也总会有穷人的好处。 小小这下子终于明白了老乞丐的意思。虽然用了药好得快，可是这药的味道，着实是让人不快。 这小丫头看了看刚刚为她一点点挑出倒刺儿的执素师叔，心里有点心疼她。 执素是一个皮肤本就白皙带着一点点透明的古典美人，两只眼睛微微眯起来，有一种仙女姐姐的感觉。可现在小小眼里的执素完全不是这个样子，她脸上只有一种劳累过度的病态的蜡黄，而且嘴唇惨白还干裂出了一道道细纹。刚刚执素跪在床边帮小小把最后的腿包扎好了之后，整个人就瘫软在床边上，起不来了。小小想把她扶起来，可是毕竟小小也是个伤员，不小心碰到伤口就会撕心裂肺的疼。 执素看到粽子一样还想帮忙的小小，笑了笑。“傻丫头，别管我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如果你方便帮我倒一杯水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懂事的小小不再着去帮执素移动位置，而是想办法去帮她倒水了。 小小刚出门准备烧水沏茶，就看到了墨弦歌。 “弦歌姐姐~”小小挥舞着手臂，活像一只四角粽子在练习扭动腰身。 弦歌看到如此狼狈的小小就纳了闷。等知道了小小是怎么搞成这样的，就更是咬牙切齿的要操刀砍死云卿。 而小小看到弦歌如此多变的表情也只能回之以“没事儿的”“不要紧”“不怪他”“讨厌啦”…… 突然小小想起来还在等水喝的执素，于是示意弦歌去看看执素，然后自己去烧水。 弦歌本来的来意就是看执素的，只是看到了粽子小小而暂时的转移了注意力。听到小小说让她进去看看执素，就点头往屋里去了。 屋外边小小在等水开，屋里面弦歌吓了一跳。 弦歌看到，执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倒在了床边，脑袋跟地面亲密接触之后磕出了血，脸蛋儿也蹭破了皮儿。 执素早在营救墨夜的时候就已经伤及了五脏六腑，现在全凭着药罐子吊着命。 这种脏器的劳损真心是无法补救的，执素也只能听天由命的每天躺在床上，对于宫里的大事小情再也没法出面帮忙了。 不用多想，这小小的包扎一定是执素做的，这执素也一定是累昏了过去。 弦歌一直都很反感执素这个无论什么时候都先人后己的性格。也正是因为她这个性格才导致了她变成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弦歌运气给执素推了个宫，过了个血，又给伤口做了简单地处理，她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素姐，以后身体不适就不要硬撑着帮这些劳什子的忙，这些小事情我们也都能自己做。” “歌儿，我不碍事的，今天只是状态不好，这点小事儿我还是能做的。” “不是我说你，今天你昏倒在这儿了，如果不是我正好来看你，你觉得门口的小小能做什么！你自己昏倒了不打紧，别让小辈们看笑话。” 执素知道弦歌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就没继续反驳她，而是想办法把这耳边叨叨不停地她撵出去。 “歌儿，我口渴了要喝水，你去催催那小丫头让她送来吧。” “呸，你就是要赶我走，得了我也不留这儿惹你烦了，我先走了，等明儿个再来看你。” 执素捂着嘴笑了，这宫里大家关系都不错，只可惜体己的人不多，这弦歌儿倒是算一个了。 弦歌走的时候吩咐小小，等水开了就立即给执素倒上。 小小按照吩咐沏好茶给执素送去的时候，发现执素一直都在打量着自己。 “丫头，你来这儿多久了啊？” “今天刚来的。” “那你对这墨念宫了解多少啊？” “江湖人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咯~” “丫头，这年尾有个弟子考核你可知道？” “并不知道啊。考核的话，考什么？” “自然是综合实力。墨念宫的弟子除了武功之外，在文学上的造诣也是颇高的。我看你毛手毛脚的，不如以后我来亲自传授你，你看如何？” 小小自然是同意的，只是怕她那别扭狮虎虎不愿意，于是委婉的说“我还是得先问问我狮虎虎。” “他那边自然由我来说，我只问你，你可愿意？”执素在这宫里闲了太久，她想，也许有个徒弟自己就能舒缓舒缓心绪，何况只是舞文弄墨，折腾的都是琴棋书画，以她身体状况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这边屋内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外边云卿也匆匆赶来。 云卿冲进屋子，看到这边两个人正在聊天，于是放心了许多。 “师师师师……师姐。你身体可还好？” “比刚才可好多了。你师姐我刚才为了帮你照顾你这小徒儿搭进去半条命？”执素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想逗逗他。 云卿听到这话心里又想起弦歌训他的话了。“师姐，你也认为我是没能力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么？” 执素听他突然说这话有点纳闷：“师弟你何出此言啊？” “没什么？我只是想，师姐，我忽略你的身体状况，让你来照顾我徒弟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哦？既然你有心这么想，不如答应我一个请求怎么样？” 云卿听到说有机会将功补过，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我想要小小当我的亲授弟子，不过你也知道我这身体状况，武学我怕是教不了了，这附庸风雅我还是能教的。” 云卿一听这话，笑了。 谁不知道这执素师姐才名远扬，小小如果能跟她学点什么？一定会比自己教得好。于是都没经过小小同意，小小就成了执素跟云卿两个人的亲授弟子。 ------------ 第012章 勿忘初心 小小看着眼前一脸“人家就要小小当徒弟嘛~”的执素，又看着忍着一脸贼笑一副欲拒还迎表情的云卿，以为他俩还没有达成共识。于是她小手一挥，跟小大人一样说：“你俩也别纠结了，我看这样挺好，就这么定了吧。” 本来脸上还带着笑的云卿，顿时恢复了毛头小子的本质：“你这孽徒！！你就那么不相信为师能教好你么！你怎么知道为师就一定比执素师姐差啊！” “狮虎虎别这样嘛，执素师父看着呢。” “这么快连师父都叫上了，你把为师置于何地啊！” 执素看着这师徒两个人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 “你俩都给我站好，为了年末弟子考评我们三个不受罚，现在就得想办法给小小定个规划。小小这几天受伤了，习武自然是做不到了，跟我好好读书识字吧。” 小小跟云卿听到这个点点头。不一会儿，听到云卿一声惨叫“嗷呜，师姐你太狡猾了，你这严重影响了习武的教学进度，小小跟为师回去，为师教你背心法口诀。” 素来沉静的执素居，因为他们的到访变得热闹了许多。 当天，云卿被撵了出去，执素就开始教小小识字。 碰了一鼻子灰的云卿只好在门外守着，一来执素的身子虚需要有个照应，二来自己的徒弟被抢走了一半的事实他可不愿意立即就接受。 屋内小小对于这些一直以来就很想学的东西自然是学的很认真，只可惜这个毫无基础的丫头只能学一些简单的东西。执素干脆教她写些的名字还有常用字，小小本就聪颖学的速度也不慢。 “执素狮虎虎，墨小小的墨是不是就是墨念宫的墨啊。” “嗯是啊！上面一个黑，下面一个土。” “那墨念宫的念怎么写啊？” “上面一个今，下面一个心，今字儿是这么写的，不对……上面的部分是先写撇在写捺的。……对对，这个字儿念人的，一撇一捺方为人，这个俗语你也知道呀。” “狮虎虎，这两个字儿都可以拆成两部分，而且都能念出来呢。” “是啊！小小，墨就是笼罩着大地的黑暗，念就是你现在的这颗赤诚之心，也就是所谓的初心。墨念宫就是告诉你，哪怕有不可抗拒的黑暗来袭，我们也都要保持着这颗初心。不失去自己，才会不失去身边人。” “不失去自己，又不失去身边人么？” “是啊！小小怕失去现在的一切么？” “我不怕，因为我本来就一无所有啊。只是如果失去狮虎虎们，我心里倒是有点不甘心呢。狮虎虎你呢？有害怕失去的人么？” 执素听到她这么问，陷入了沉思。 营救墨夜那次，她已经失去了轻斟师弟，那是个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淡然的人，却为自己挡了尖刀。那天子尘背着手上的墨夜，而她和轻斟一起护着另外两个人一路逃离，都已经到了宫门口，但是遭遇了意想不到的攻击。她自己受了轻微的伤，而另外两个人，比她严重得多。宫门口窜出来六个蒙面的人，武功路数看不出是哪门哪派的，但是个个都是颇有造诣。其中有一个人，蒙着面纱也能看出发须尽白，过招的时候就能明显看出他内功不在督主们之下。执素只能硬气头皮对付他来。但是她这么做也不过是以卵击石，在指挥他们撤退的时候，不甚被打飞。整个人瘫软在地上被另外两个蒙面人盯上的时候，轻斟飞身过来把她往宫门口的方向推了出去，自己却被其中一个的尖刀穿过了心口。 她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不想活着了。 她还记得走之前那天晚上轻斟跟她开玩笑说，如果能活着回来，他就跟尊上请示要尊上把执素嫁给他。 那个淡然的男人默默地追随了她那么久，守护了她那么久，爱了她那么久。而她，在他活着的时候曾经连个回应都没有给。 她还记得，那天他倒下的时候，充血的眼睛盯着的方向依然是她的方向。虽然虚弱但是她还是听到他嘴里喊的那句“素儿……”。 那天后来发生的事情她记不太清楚了，她只记得朱雀督主赶来了，把她拖回了安全的地方，而对于轻斟的尸身，谁也没抢回来。她还记得对方在叫嚣说要把这“战利品”挂在宫门上。 想到这儿，执素的眼泪不自觉的“唰”的就流了下来。她摸了摸自己被泪水打湿的脸，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哭了。 小小看到执素这个样子不禁推了推执素，示意她别想了。 “小小，狮虎虎已经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了。狮虎虎曾经很想随他去了，只是我很怕……我很怕让身边怕失去我的人难过啊。”执素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带着哭腔。虽然她素来冷寂，可是她毕竟也是个脆弱的女人啊。 “嗯，狮虎虎不要消失，小小也不要失去狮虎虎。” 听到刚刚执素说的那些话，站在屋外偷听的云卿把屋里的情形猜了个七七八八。 起先偷听的时候，他脑海中想的大多都是勿忘初心这几个字儿，说实话，对于他来说，上山不是他选的，所以他并没有什么初心可以说。云卿是不知道谁送到宫门口的孩子，在华贵襁褓中被送来的他，身上只有那么一封信，上面娟秀的字体说这孩子父母皆为人中龙凤，这孩子长大之后也会成为人才，所以把他放到了墨念宫门口。白虎督主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把他教育成人，对他来说，初心就是听白虎督主的话吧。 可现在，白虎督主已经不在了，他的初心又是什么呢？ 在屋里的沉寂之后，执素的那句她已经失去了重要的人，让他停下了刚刚的深思。 云卿不是小男孩了。他记得当初他们几个男孩子凑在一起讨论山上这几个女孩子的时候，云卿还是一个完全不懂男女之事的愣头青。他记得轻斟师兄那时候跟大家说，等长大了一定要娶执素师姐当夫人。想来那个时候师兄的心里就是惦记着师姐的。现在看来，他们两个人应该是互相在乎的吧。如果不是魇宫，他们两个也不会阴阳相隔，自己的师傅白虎督主也不会音讯不明。 这样想来，心里对这魇宫的愤恨又多了几分。 这一瞬间他想，他的初心也许就是和铲除魇宫，也许当时被送来这里的时候，他被期许的初心就是这个。 既然冥冥之中已经替他决定好了，那他接受了又何妨呢？ 过了一会儿，屋内的执素情绪已经平复了，扯着小小开始继续她的“教学大业”。 “小小，你可还有想学的字儿？” ------------ 第013章 与君有隙 小小眨了眨眼睛。“有。我想知道狮虎虎的名字怎么写。我还想知道弦歌姐姐的名字怎么写。” “嗯，好的。”执素想了想还是先写云卿那小子吧！不然这毛小子还不得在执素宫闹个半天？ “狮虎虎，为什么你和云卿狮虎虎都让我叫你们狮虎虎呢？狮虎虎究竟是什么呢？” “噗。”听到小小这么问，执素心中的疑问也解开了。从小小进门开始就一直在喊“狮虎虎”，而这个狮虎虎执素看来大概就是师父的意思。这么叫大概是为了表示亲密吧！执素是这么想的。等小小这么问，执素就明白了。原来这孩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师父。“小小啊！你的云卿师父是怎么收你为徒的呀？” “我住的寨子被官差封了，狮虎虎说带我回来得给我个名分，就让我这么喊了。” 听了小小这席话，执素对于这个随便的云卿哭笑不得，真不明白他们师徒俩这算不算是孽缘。 "呐，小小，不是狮虎虎是师父哦！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这就是我们对你的责任。" “责任?” “嗯，就是说我们应该照顾你的意思。” “哦，那谁照顾我，我就要叫谁师父么？” “额，不是呀，你的师父就只有我跟云卿哦。小小记得不要乱喊人师父，不然会被人认为是叛师之徒呢。” “好的我懂啦。”完全没怎么懂的小小对于这些看起来不是很重要的事情，选择了她的无视大法。 而明白了她意思的执素也不再多说，提起笔就把云卿执素弦歌都写在了纸上。 从心底里想学武学和琴棋书画的小小在学完这几个字儿之后，就一直在盘算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学这些东西. 屋里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倒也是其乐融融。 快到晚课时间了，屋里的执素跟小小学了一下午，屋外边的云卿惦记了一下午。 这么萌的徒弟可不能让师姐给拐跑了，再说师姐已经有一个亲授弟子了！ 于是沉不住气的云卿敲了敲执素直接的门。“师姐，马上要到晚课时间了，是时候你们都休息一下了。” 执素听到这话立即就懂了这个小心眼儿的师弟在打着什么算盘，继续不动声色的教小小写着字。小小心里一门心思只想着今天多学进步一点，明天的起点就会更高，所以屋里完全没有人理会云卿。 云卿在门口转了一圈又一圈，看着这夕阳越来越沉，天色越来越暗，他只好使出了绝招。“小小，太阳下山咯，要吃晚饭咯。” 屋内的小小听到晚饭这俩字儿，耳朵立即竖了起来。从早餐到现在，小小可是什么都没吃啊。执素因为身子虚,所以也经不得折腾，果然是时候用晚饭了。屋内的师徒两人对视一笑，推门而出。 这变这个活像一个等自己丈夫回家的小媳妇的云卿，在看到两个人出来之后就贴了上去，三个人一起去吃了晚饭。 云卿看到这俩人关系那么好，闹了一路的别扭，他本来打算一直这样下去的。没想到，饿了一天的小小吃饭的狼吞虎咽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于是破了功笑了出来。 晚饭过后是晚课时间了，执素因为身体原因先行会了执素居。小小因为完全不识字只能跟着云卿混，这让云卿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小小大大方方的坐到了云卿的书桌旁边，盯着云卿。云卿自然是先装作不知道的想检查一下小小的成果。而对于某人在屋外边等了一下午的事情毫不知情的小小，此时就像献宝一样提笔写字儿给云卿看。歪歪扭扭的像虫子爬行一样的字体，写的居然是“云卿师父在上墨小小字”。本来想今晚先习文的云卿决定改为习武，这么聪明的徒弟，不教浪费了。 小小还没等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云卿一把捞起来抱到了藏书阁。 这一路小小都被无数的弟子行了注目礼，毕竟都是新进弟子，这待遇也差太多了。 除了亲授弟子，一般弟子都很难见到督主亲授弟子一面的，而这个小小竟然可以被云卿抱着走。不仅这样，还听说她还拜了执素习文，大家都想知道这个可以由他们两个来亲自教授的弟子有什么过人之处。甚至，病态的想看她出糗，想看她一无是处。 小小察觉到了被师父这么抱着很不妥，于是挣扎了很多次想要下来，云卿都没有同意。而云卿抱着她不过是嫌弃她腿儿短脚程慢。 “短腿儿，你难不成还想让为师迁就你的步伐慢慢的爬行到藏书阁么。”云卿撇着嘴，嫌弃二字写满了脸上。 “嫌弃我就别让我当你徒弟啊！你能教的她也能教。”小小的心里其实并不是这么想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么，你真的认为她会比我教的更好么。”云卿听了小小说的话心里很难受，毕竟这徒弟是自己亲手捡来的，为什么短短的相处之后，徒弟就更欣赏别人了呢？难道他云卿真的如同弦歌说的那样，无能么？云卿放下了小小，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说“好，你自己走着去吧！既然你认为我教不好，那明天我去跟师姐说，让她全权教导你。既然你认为我不能教你，那我也不勉强你。” 听到这话的小小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又怎么可能收得回来呢。他云卿怎么会知道，小小今天努力了一下午的成果就是刚写给他看的这几个字儿。小小这么努力其中的原因有一条也只是为了表现给云卿看。 小小这一委屈一着急，眼泪就流了出来。说实话，她经历了那么多折磨那么多委屈她都没哭，因为她不在乎。在逆境中成长的她以为她自己对于外界的这些事情都不在乎，没想到今天云卿的几句话就会让她这么难过。 而云卿看到小小哭了，心里有那么一丝丝心疼。只是他想到她不想要他当师傅，她嫌弃他无能，心里就充满了难过。他只好转移自己和小小的注意力，于是强打起精神头来，对小小说“走，我们去藏书室看图谱，今晚研究人体穴位构造。” ------------ 第014章 抢夺徒弟 小小抽抽搭搭的抹着眼泪，擤着刚刚随着眼泪一起流下来的鼻涕，一边点点头，示意云卿走吧。 云卿此时心里很复杂。他想抱起他的小徒弟，然后就这样带着她去藏书阁。又很害怕再触了小小的眉头，怕这个本来就可能嫌弃他的小丫头更嫌弃他来。他心中不禁鄙视起自己来。切，不就是个小丫头徒弟么，她不要我了，大不了再找一个呗，我堂堂云卿还担心自己找不到徒弟么。 想到这里他心里舒坦多了，可是一低头看到鼻涕眼泪还在流的小小，心里又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是了，不管怎么找新徒弟，毕竟都不是她了。 新找的丫头势必是不会在在林子里上蹿下跳的。估计也不会在遇到人拐子的时候沉着冷静的观察到人拐子不会爬树，然后自己爬到树上摇摇晃晃的看他们在下面抓耳挠腮。估计也更不会对着突然喊他哥哥。不会跟他说他什么都好。不会要他跟去一起偷鸡然后烤来吃。 新手的徒弟这些都不会再有了。可是那个会做这么多的小丫头，却不知为什么如此的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 小小并不知道云卿心里想的什么？她只是觉得自己很委屈。她自己一个人呆久了，什么都是自己做。虽然她很喜欢现在这种有人照顾的状态，可是她不适应。幸福来得太突然，她有点接受不了。她不想跟狮虎虎闹，她想好好地，可是她不知道怎么说。 “丫头，为师到底哪里不好了？为什么你要嫌弃我呢？”这句话在云卿的心里盘旋了无数次，可是作为一个初熟的男孩子，他始终没有问出来。 两个人各怀心事走到了藏书阁，还没坐下，君彦和观山就从对面走了过来。 小小看到君彦使劲儿擦了擦自己刚刚哭过的小脸儿，然后挥了挥手。“君彦哥哥，这么巧呀~~” 对面的君彦看到了小小也挥了挥手，大步走了过来。他打量了一下小小身上做的包扎，还有这哭花了小脸，有点疑惑。“小小，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你的狮虎虎欺负你了？” 君彦本来是想开玩笑的，可是他突然觉得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气氛变得不太对。小小的眼泪又开始在眼力打转了。而这云卿的眼里也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要哭。知道自己不小心捅了马蜂窝的君彦决定转移话题。 “小东西，怎么才来藏书阁啊！我都在这里等你一天啦。我一猜你就得先学穴位图谱，所以我都准备好啦。”说完这话他就从身后献宝一样的拿出图谱。“来，不理你师傅。跟君彦哥哥去认识人体穴位咯。” 说完了君彦瞪了云卿一眼，然后扯着还在委屈的小小离开了。 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挑衅的云卿十分的愤怒，如果不是刚刚一直没说话的观山扯住了他，他估计都会冲过去揍那货。 云卿看了看拽住自己的观山，颓废的就地坐下了。 观山有点纳闷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样子又不好问，所以干脆等着云卿自己说。 果真，这两人谁也不说话的坐了一阵子，云卿先开了口。 “观小山，你不问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么？” “问，发生了什么？” “君彦现在身边跟着的那孩子，是我亲徒弟。结果才带回来一天，就被执素师姐抢走了。你说，我真的就那么差么？今儿个，弦歌师姐说我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还说我无能，我真心接受不了。你说，为什么会这样啊！” 观山听了之后一头雾水，不过他总算明白一件事儿，就是那边那个丫头是这小子的徒弟。“蠢货，自己的徒弟抢回来就得了。” “抢回来？”是了，抢回来，自己怎么没想到呢！云卿打起精神来准备开始他的抢徒弟战略。 “小小，过来，说好了今天师父教你穴位的。” “额，可是君彦哥哥他……” “为师让你过来，你不听？” “听。”小小为难的看了看君彦，一副询问的小眼神儿盯着他。 君彦虽然觉得这小东西在身边的感觉挺好，但也不想这小东西为难，于是点点头示意她过去吧。 小小这才站起来准备走过去。可没想到站起来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到了凳子腿儿。 其实撞到倒没什么？不过不小心蹭到了今天弄到的伤口。于是小小没站稳直接朝前一扑。 手疾眼快的君彦从旁边那么一拉，小小直接坐到了他的怀里。 旁边的云卿看了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又不想让小小受伤，又不想让她继续窝君彦怀里。此时看到平时没什么仇怨的君彦都觉得十分的面目可憎了。 而小小这边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了。本来只有撞到凳子的地方疼，这让君彦一拽，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了。本来就是个包子脸，结果现在脸上就像包子一样五官全都因为疼痛聚在了一起。 云卿看到小小皱着那包子脸，从地上站了起来，轻轻的把小小从君彦怀里接了过来。 然后就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来认识穴位图谱。 旁边的观山看到了这师徒俩融洽的这一幕，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有点多余。于是准备消失。 云卿撇了一眼观山，偷偷一笑“观小山，正好你在旁边，快帮我举着这图谱，我得抱着徒弟腾不开手。” 好你个云卿，你教徒弟居然还要为难我，看我怎么报复你！观山心里这么想，嘴上客客套套的跟小小打着招呼“丫头，我是你观山师叔，跟你师父从小一起长大不分彼此。以后你也就算是我的徒弟，无论什么事儿都可以来找我。” 坏了，这又多了一个要跟我抢徒弟的。云卿意识到不秒之后，决定对观山下逐客令。 “观小山，你个头太高了，我们仰着脖子看着难受，你还是铺地上我们自己看吧。你可以走了。” 观山对于云卿这脾气再熟悉不过了，于是撇下这图谱，到了个别就跑了。 “小小，为师想好了，既然为师答应教你就一定要教好你。即使你想拜执素，她也只答应了教你习文，其他的还是得由我教你的。对于这其他人……”云卿说完看了看旁边看着他俩的君彦，继续说“这不相干的其他人，毕竟不是你师父，你还是乖乖听我的吧。” 君彦听明白了这话中的剑拔弩张，笑了笑，决定逗一逗自己这个蠢师弟。“哟，那你可要看好了，这小丫头聪慧可人，别让别人给抢走了。” ------------ 第015章 偏袒云卿 小小不理会他俩之间的奇妙氛围，决定认认真真的学她的人体穴位。 “狮虎虎，哦不对，云卿师父。”小小指着膻中穴这三个字儿皱着眉头。“　师父，这穴位被击中后，真的会像你说的那样，内气漫散，心慌意乱，神志不清么？” 云卿并没有回答她问题，而是发现她不是热乎乎的喊自己“狮虎虎”而是比较冷漠疏离的喊他“师父”，心里又有些不舒服。不过既然他决定把小小抢回来，有些话他决定直说了。 “小小，你为什么改成为师‘师父’了？” “执素师父说，我一直以来叫的都不对，不能这么叫的。” “在我这儿你可以这么叫，你还是叫狮虎虎吧！我都习惯了。”云卿伸手就抚上了小小的头。不得不承认，在自己心里，这孩子还是不同的吧。 小小很享受云卿抚着她的小脑袋，还舒服的蹭了蹭，这让云卿哭笑不得。果然，自己的“小狗儿”还是“小狗儿”。 “小小，为师问你，今天你为什么嫌弃为师呢？” 小小很迷惑：“明明是你嫌弃我不要我了啊！你还要把我推给执素师父啊！” 此时，呆坐着旁边的君彦坐不住了。这师徒俩这互动看起来真让人浮想联翩啊。师傅问徒弟为何嫌弃自己，徒弟问师傅为何不要自己。知道的知道他俩是说拜师的事儿，不知道的谁不以为他俩有私情。而且可能是因为羡慕他有个亲传弟子，他总觉得他俩这么热乎乎的坐在一起很刺眼，于是他决定热热闹闹的去插一杠子。 “小小，你师父不要你了，君彦哥哥要你，不如你跟君彦哥哥走吧！君彦哥哥当你的狮虎虎好不好啊。” 云卿斜了他一眼“君彦师兄还是免了吧！自己都一知半解的人，又怎么能教好小小呢。” “哟，怎么说话呢？你还真以为你自己诲人不倦呢啊？我看你啊！其实就是个毁人不倦。你说小小跟你走了之后过的这一天，身上平添了那么多伤口不说，刚刚还在哭，早上小小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可是笑的。”君彦一边眯起他那双狐狸眼，一边笑眯眯的对云卿说。 云卿听到这句话简直是在他心里的小火苗上，浇了一把油。“君彦你不要太过分，我的徒弟我自然会管好，不容你一个外人多说。” “你这话说的，小小可叫我哥哥呢？我们可是兄妹关系，论亲疏，师傅再亲也是外人啊。我跟我小小妹子的事儿，不容你这个外人置喙。” 小小听到他们两个吵架觉得很烦，于是起身对君彦作了个揖：“君彦哥哥，小小今日累了，决定和师傅一道回去了，我们改日再见吧。”然后转身推了推坐在地上的云卿的肩膀，示意他回去了。 君彦看到这里心里不是个滋味，这丫头居然偏袒这云卿？自己可是替她说话呢？她今天受那么多委屈居然也不想着讨回来，真是个傻丫头。但是既然她说话了自己也不方便说什么？于是干脆甩袖离开了。 地上坐着的云卿一瞬间笑逐颜开。哈哈，果然是自己的徒弟，关键时刻还是帮着自己的。 于是起身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小小离开了藏书阁。 这时，有个本来躲在藏书阁的弟子从架子后边钻了出来。亲娘叻，自己刚刚在架子后边都听到了什么！云卿跟君彦两位督主亲传弟子居然为了抢一个小丫头剑拔弩张，甚至差点打了起来？这么好的一个八卦怎么能放弃共享！于是他也夺门而出，去寻找其他弟子们一同分享这消息去了。 小小跟着云卿刚出了藏书阁的门，意识到要回弟子居了，于是伸出小手扯了扯云卿的衣袖“呐，狮虎虎，你能再带我去一次我的屋子么。早上走的太匆忙，这弟子居又完全一样，我有点记不住。” 云卿听完无奈的挠挠头：“好吧！为师这就带你去。”低头看到小小那浑身是伤的小样，于是决定抱起她回去。于是又一次抱起了这瘦瘦小小的小小。原来自己已经抱习惯了么，他心底暗暗的自嘲了一下，然后就一路狂奔。 等到了小小住的屋子之后，云卿又对自己今天早上的决定后悔了。 今天早上自己因为愤怒给小小选的这屋子，偏僻又破旧。这是自己曾经住过的屋子不假，可是从自己他六岁起换到了白虎督主的弟子房，这么算来也过去了十年，这屋子居然一直没有住过人，如今让小小去住更是万万使不得的。他有点懊悔于自己的草率，果然自己还是没有为人师表的素质啊。 云卿觉得，既然这房子住不得，那就干脆带小小去他自己那儿住算了。反正地方宽敞也干净，比这里自然是好上百倍，于是进屋把自己送小小的衣服包裹拿了出来就转身赶往自己的居所了。 “小小，你以后还是跟为师一起睡吧！这屋子太过于破旧不适合你居住，找到新居之前你都住在为师那里。你看如何？” 本着跟着师傅吃香的喝辣的这一观点，小小立即麻溜儿的点点头。虽然这里比自己之前住的寨子好很多，但是跟云卿那屋子还是没法比啊！既然有好的可以住，干嘛要委屈自己呢。 于是这一夜也是师徒两个人同床度过的。小小还做了一个梦，梦见梦里面师父扯着她的手问：“小小，我们师徒两人以后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梦里的小小嘟囔了一声“好。”然后又找了一个舒服又温暖的地方靠着继续睡觉了。 已经进入浅眠的云卿听到小小的声响之后，就被迅速靠过来的小小撞了个满怀。“这丫头，真是的。”他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又微微欠起了身，帮小小盖好被子，又选了一个让她舒服的角度继续睡下了。 但愿这次不要流我一身口水。云卿心里这么想的。 ------------ 第016章 尊上召见 日子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着，小小每天除了跟着云卿和执素学习就是跟着他俩学习。虽然日子过得很辛苦，但是在小小眼里很充实。 托弦歌姐姐的福，云卿对小小是特别的宠爱。那天弦歌开玩笑的跟云卿说了一句“君彦对你的小徒弟贼心不死，你要是不宠着她，哪天被拐跑了有你哭的。”结果云卿就像是大彻大悟一番，每天缠着小小寸步不离。用小小自己的话，就像是小鸟儿看到了小虫子，一直盯着。而且云卿对小小，那可是有求必应。估计就算是小小要月亮，他都能去给小小想办法摘来。 君彦最近也一直都在忙，他想找到一个自己的亲授徒弟，于是在山上到处寻找萌萌的小姑娘。只可惜，这山上的丫头都知道他的督主弟子身份，都胆小的不敢凑近他。 小小也很快就适应了身边有师父的日子，也开始有了她那个年龄的姑娘应该有的反应――撒娇。小小很快就发现，只要自己跟执素师父呆久了，云卿就会闹别扭。但是每次闹别扭的时候，只要自己举着胳膊喊“狮虎虎求抱抱举高高。”云卿就会立即笑逐颜开似乎刚刚那个撇着嘴的人根本就是与他无关一般。 他们每天过的也都很开心，小小也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了这外部环境，再也不曾记不住路了。 只可惜这好景没持续多久。 一天早上师徒两人刚起床收拾停当，屋外边就传来了敲门声。 “云卿师叔，小小师妹，尊上请你们即刻去见他老人家。” 云卿应了一声之后就开始纳闷，尊上平时都神龙见首不见尾，又怎么会突然想着召见他们俩呢。算了不想了，还是先去就知道了。 去的路上云卿不断吩咐小小：对待尊上要谦卑有礼，不可以顶嘴，不可以耍贫嘴。 小小在纳闷，尊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能把狮虎虎吓成这个样子。自己一定要去会一会。想到这里她不禁觉得一会儿的会面会很意思，于是一脸期待的看着云卿。 云卿心里想的却是，哦天啊！他自己究竟收了一个什么徒弟啊。这丫头不怕蛇虫鼠蚁，不怕穷凶极恶，甚至对于可能面临的长辈的教导，她也完全是释然的样子，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能让她稍微有点惧色。 心里想着事情，不知不觉的，师徒二人就来到了尊上居住的乾元殿。 小小打量着这气势雄伟的宫殿，心里充满了期待。嘿！那个让师傅闻风色变的尊上就在里面呢？想一想就觉得很兴奋。 云卿长舒一口气，硬着头皮的带着一脸兴奋的小小踏进了殿门。 进了门抬眼一看，咦，执素跟君彦也都坐在了那里。云卿凑到了他俩身边，在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执素也才来正一头雾水呢？于是也眨了眨眼睛盯着君彦想得到一个解释。 君彦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三个从心底敬畏尊上的人凑到一起，开始了自己吓自己的过程。 云卿在忏悔自己最近做了什么事儿。 君彦在恼怒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收到弟子还闹得满城风雨惹了尊上不快。 执素更是害怕尊上因为她自己的身体原因而放弃对她的栽培。 小小在旁边看到他们三个脸色越来越差，于是大大方方的问：“狮虎虎，执素师父，君彦哥哥，你们脸怎么都变色啦？” 三个人同时向她投来了“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少管”的目光。 于是她伸了个懒腰继续说“尊上大人还没来呢？你们就这个样子，他来了你们还指不定怎么样呢。再说了，尊上大人有什么可怕的，不过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从小小身后响起“是了，我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小小倒是没什么感觉。身后执素跟君彦立即鞠躬行礼，大声喊着“弟子拜见紫云尊上。”云卿更是夸张，先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然后嘴上说着“弟子教导无方，请尊上赎罪。”，眼睛还不停的朝小小挤着，示意她快点认错。 小小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于是站在那里掐着腰打量着尊上。他们口中的尊上是一个典型的白胡子老头儿。整个人干干瘦瘦的，跟普通的老人没什么两样。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很吓人，甚至是看起来很和善。 尊上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云卿，就在隔着很远冲他身子方向拍了一掌，结果云卿自己就后退一步站起来了。 紫云老头儿咳嗽了一下，对着小小说“小丫头，你跟我过来坐着，让他们在下面坐硬板凳。” 小小听到这话，摇了摇头：“我执素师父身体不好，还是让她坐到你身边吧。” 这话倒是把尊上逗笑了：“傻丫头，你问她，她敢么？” 小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师父们和君彦哥哥从尊上进来开始，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个。于是就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尊上旁边。 “今天找你们来，说的不是你们的事儿，而是这丫头的事儿。只是，云卿，你未经允许私自收徒，该当何罪？执素，你既然知道他收徒是错，你还和他一起将错就错，所为何意？君彦，你已经知道他们胡闹还要搀和，成何体统？” 这三个人在下面已经是噤若寒蝉了，听到这么一说更是一头雾水。 小小听到是因为自己给他们引来的麻烦，心里很不舒服，于是说“尊上老头儿，你是我师父的师父的师父，所以我尊敬你，可是这不是你批评我师父的理由。如果是小小引起的麻烦，那我走就是了。” 紫云还没说话，下面的云卿欠起身来“尊上，能否听我一言？这小小是我带回来的，要处罚就罚我便是了，只是这人既然已经如我门下，自然就不能撵她走了。”在上面坐着的小小听到这话，心里一股暖流流过。墨小小，得师如此，你何德何能。 “还是让小小走吧！这都不怪狮虎虎的，他只是可怜我而已。” 小小抬头望着尊上，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发落”。 云卿张开嘴继续请罚，一时间整个乾元殿里都盈满了这对师徒相护情谊。 ------------ 第017章 缘浅缘深 尊上没有等他们继续说下去，就打断了他们。“我不是要惩罚你们，我只是要你们知道，你们做错了。对于小小这丫头，今日见面，我也发觉了她的好。” “她本性淳朴做事磊落，懂得敬师孝悌之道。为人忠义，更是懂得体恤他人，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孩子。也难怪君彦也想抢她当徒弟。但是你们三人一起教授毕竟不妥。” 云卿愤恨的嘟囔道：“这关君彦那小子什么事儿啊！我滴个尊上哟，您老真是老糊涂了啊。”不过尊上似乎完全没听到。 君彦明白尊上误会了，但是心里想既然误会了，那白收了这萌徒又何妨？省得他去自己到处找徒弟都找不到。想到这里他计上心来，上前鞠了一躬“尊上明鉴，君彦确实有意要转收了小小为徒，望尊上大开方便之门，让君彦得徒而归。” 云卿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愤恨了：“尊上，这小小是弟子的徒弟，与他君彦又有何关系，他与我徒儿不过是几面之缘，请尊上明鉴啊。” 紫云尊上有点不解，正色问他们“你们是不是曾经在藏书阁公然抢夺小小，甚至差点大打出手？” 这二人心里一惊，没想到尊上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也只能都低下头认了。 紫云这个老狐狸心里权衡半天，这二人一个是带小小回来的：“准白虎督主”的人选，于情于理都应该是他对小小进行训导。可是另一个是未来的少主，万万是得罪不得的。于是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 “还有三个月就是年末的弟子考评。因为小小万事初学，所以云卿你和执素二人负责小小的所有教学，不得有误。” 看到紫云说道这里停了下来，云卿心里十分得以，是了自己的徒弟还得是自己的，别人怎么能抢得走呢。于是冲着君彦办了个鬼脸。 紫云顿了顿继续说：“若能在非亲授弟子的评测里拔得头筹，那边不予计较。若是不能，那年后就有君彦负责对她的教导，你二人不得再叉手。” 小小听了这话哭丧着脸，但是这白胡子老头做的决定哪里有她能动摇的地方，自己能留在这里已经是万幸了，大不了接下来的测评里表现好，日子还能好过一点。 云卿更是蔫在了那里，他知道小小是个有潜力的孩子。可是就算是那些非亲授弟子，也有很多一直在默默努力的人，他们早晚是会被挑选为亲授弟子的，这实力自然也不俗。小小想要拔得头筹，真心不会有想的那么容易。 执素在旁边陪衬了半天，看到尊上做了这个决定之后也只得应声答应，然后作势告退了。 君彦觉得自己也算是有了很大希望，所以也无聊的走了，屋子里就剩下紫云，小小还有云卿三个人。 心里有些小怨恨和小愤怒的小小起身告退，小手又“不小心”的扯到了紫云的胡子。这要是外人，紫云早都抬掌把她打出去了，可是这人是自己的门生，于是紫云就只能迁就这丫头扯着自己的胡子，明明气得要死，还怒不得。 云卿看到了小小这一行为，心里觉得舒服了点。自己的徒弟终究还是比较喜欢自己当师傅的对么。 于是师徒二人梳理了一下情绪，相偕离开了乾元殿。 “真不知道这决定究竟是对是错。”紫云望着两人的背影，幽幽的说。 日子过得很快，小小每天都在努力的进行着修炼。当然，她进步也很快，即使她还是琴棋书画样样稀松，武学招式一窍不通；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她对于词汇的理解和运用已经没有以前那随意了，跟执素学习这么久，居然对于医理有了一定的理解；武学上来看，她不仅对穴位了如指掌，更是达到了可以学习剑术的标准。 这些日子，小小开始明白了自己跟其他的弟子们的不同。 山上的弟子本来就不多，能每天见到师父的就更不多了，能每天都和师傅同食同寝的就更是没有了。其他的弟子对于她都是羡慕嫉妒恨的，尤其是她这么大的弟子们，更是羡慕她的机遇，对她冷眼相待。很多女弟子更是因为她有着那么玉树临风的师傅相陪伴而嫉妒的咬碎了银牙。 小小从来没有想过太多云卿与普通教头们的不同。等她意识到云卿在身边其实很养眼的时候，已经在每天观察云卿了。 几日的观察看来，小小发觉自己的师傅也算得上是姿容既好，神情亦佳了。而每天又对自己宠爱非凡，试问有几个人能如此耐着性子对待自己呢？于是她对着云卿发呆的时候就更多了。 每次发呆，小小总会想起奶娘消失之前说的话：“小小，以后要是遇到一个男子，能宠你疼你，姿容又能入你眼帘，就算是佳婿之选了。”还会想起想起了寨子里诗画姐姐说：“女人的宿命终究逃不过嫁个好人家，如果有一天，小小觉得自己跟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心里稳定下来了，那这个人就是小小托付终身的人。” 以前听到这话的小小都不明白，可是现在小小有点似懂非懂。 师父他，会不会是那个值得自己托付终身的人呢？ 算了，还是不想了，练剑，练剑…… 院子里，空气中氤氲着点点竹香，一个小小的身影举着一根小竹子做成的木剑不停地挥动着。而在不远处，一个少年正在假寐，时不时的抬眼看看这边的丫头，又偶尔满意的笑笑，如果这丫头转过来了，就立即闭上眼睛收敛表情，似乎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 第018章 未来师娘 墨念宫地处山上，素来清冷，小小抬着头沐浴着这初冬暖阳，真想打个盹儿。 只可惜尊上的召见后，换师这词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她胸口上，让她喘息不得。她只得压下心中的那一丝懒意，强撑着精神继续挥舞着小胳膊。 云卿则在远处屋子里的躺椅上躺着哼着歌儿晒着太阳。 “丫头，你手里拿的那把剑可是古剑含光？”一个比小小看起来大四五岁的少女看到小小手里的剑就凑过来问道。 似乎是叫做这么个名字，不过对面那少女态度委实是太傲慢了，小小不愿意搭理她。平日里因为她的境遇特殊，对她傲慢的人不少，只是这少女目光过于犀利似乎还带着一点点敌意，看的她如芒刺在背，实在是不愿意和她有更多接触。 对面的少女看到自己被无视了，顿时火冒三丈。这山上居然还有这小徒弟敢不搭理她？这让她简直无法忍受。 没错，这个少女就是山上亲授弟子里最小的，墨舞伊。因为她年纪最小，又是白虎督主的亲闺女，所以整个山上的人敬她畏她宠她爱她的人都不少。这也导致了这丫头素来骄纵惯了，谁若是惹了她不顺心，除非这人下山，不然就别再想有好日子过了。 舞伊一直盯着小小手里的那把剑，并且越看越生气。这小丫头有古剑含光，就说明她就是云师兄的亲授弟子了吧。她顺势打量了一下小小。啧啧啧，这瘦弱的小身板，配上那大脑袋和包子脸，简直毫无美感可言。看她刚刚不理会自己那态度，真是毫无家教可言，师兄怎么就挑上了她？ 想着想着，素来蛮横的她决定替师兄教育一下这不懂事儿的丫头。“你，给我过来。” 小小本就不想与这少女有过多瓜葛，听到这话更是打心底里不愿意服从她了。小小斜了她一眼，转身就大步离去了。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也就放弃了，可是这对面的人不是一般人，而是那资深公主病患者墨舞伊。本来就不愿意师兄收这徒弟的她赶上去就给了小小一个耳光。 “贱丫头，你居然敢不听我的？别以为你有你师父护着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你师父那可是我的师兄，将来没准儿还能成为我的相公。在我面前，你以为他还会护着你？” 小小听完她这番话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突然心口一紧。是了，她是幻想过自己和师傅长相厮守的情形，但是她不确定那是不是男女之情，所以根本就不曾把师傅当做一个未婚的男人来看过。可是听到她说她会成为自己师娘的时候，自己的心，很明显的被一种不知道的感情所掌控了。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对师父有男女之情，但是她确定，如果她的师父不属于她一个人了，她会不开心，心里会像针扎一样疼。 也许，只是因为他宠我，所以我才觉得依赖他吧。一定是这样的，小小自己安慰自己。 “喂，贱丫头，我跟你说话你听没听到啊！你是聋子还是哑巴啊！是不是非得我动手打你你才懂事儿啊。”说罢墨舞伊的手又高高举起，似乎随时都会落下。 小小害怕的闭上了眼睛，等着这巴掌落下。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疼痛的触感。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云卿正一脸怒气的捏着舞伊的手腕。受惊过度的小小小猫一般的躲到了云卿的身后，下意识的觉得，离那女的越远越好。 “云师兄~~”看到云卿的舞伊立即变了个态度，一瞬间就变得清新可人了起来，似乎刚刚那个抬着手要打小小的母夜叉根本就不是她。 云卿对于自己这个师妹的刁蛮行为，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今天如果不是打的小小，云卿也不会拦她的。 其实一直以来云卿都是一个很淡然的人，他对于身边的事情都不是很上心。小小是一个特例，他本来想把小小当做一个消遣的，可没想到在消遣的时候自己陷了进去开始变得认真了。 “云师兄，你怎么可以含光给她啦~~那含光本来是你的佩剑承影的一部分嘛，既然那么重要干嘛给她嘛！~”她一边说一边揽着云卿的胳膊扭着身子撒着娇，这让云卿觉得很焦躁。 不过她说的没错，古剑含光本来就是从他的佩剑承影剑中抽出来的。据说铸剑师把含光和承影铸造在了一起，后人倾尽毕生所学才把这含光给分了出来，可见这两剑本就是对剑，不应该分开的。 云卿把含光送给小小，只是因为含光的剑身轻薄，又锋利无比，对于初学的小小来说比较容易让她上手。送给小小之前，他并没有想过什么应该送给谁不该送给谁，只是觉得，适合小小，就送了。现在细想想。虽然自己的东西送人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这当初，这墨舞伊问自己讨要了那么多次自己都不肯给，自己为什么回想要送给小小呢？只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徒弟么？ 而墨舞伊完忽略了此时云卿的焦躁，继续喋喋不休的说“云师兄你说话嘛~~含光跟承影本来就是对剑你不该给她的呀，要给也是给我嘛~~爹爹不在了，师兄你之前说愿意代替爹爹照顾我一世这话可不许你耍赖。”说完了她往云卿怀里蹭了蹭。 小小把他俩的动作都看在了眼里，独独忽略了云卿焦躁的眼神。细细端详，这舞伊也算是个美人，站在师父身边真如一对璧人，让站在旁边的她抬不开眼。 他们两个从小青梅竹马，将来要成为夫妻的，而自己只是他捡来的一个脑袋大身子小的小徒弟。怎么看来都是一直以来子自己想的太好了。这么优秀的师父怎么可能是自己一个人的呢。 想到这里，小小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字儿――逃。 离开眼前这对天作之合，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 ------------ 第019章 我爱他么 云卿忍不了这舞伊的黏人，又看着眼前正在偷偷溜走的小小身影，心里烦躁的很。 此时的他恨不得可以甩开这边这人去追赶小小，问问她怎么了。可是身上这姑娘简直就像八爪鱼一样黏得很紧，自己又碍于身份不能直接把她甩开，只能眼看着小小越走越远。 胆小的小小逃离了他俩之后决定找个地方躲起来，静静的整理一下心绪平复一下感情，用她那本来运转速度就不是很快的小脑袋认真的考虑一下自己对师父究竟是什么感情。 她漫无目的的自己一个人走了许久都不曾有结果，决定去找人商谈一下。这执素师傅身体不好，不能过于劳烦她，那找谁呢？于是想到了一个人，她决定去找她。她相信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能一眼看透自己的想法。想到这里，她就一路小跑的奔向了督导堂。 没错她找的人就是墨弦歌。而此刻墨弦歌正在督导堂偏厅里打着瞌睡。 守着这督导堂实在是太无聊，身边的观山又无聊的像一块石头。叫什么观山啊！叫你臭石头好了。弦歌心里这么想的，脑袋里又开始盘算着怎么整他。 这时候小小跌跌撞撞的冲进了院子里，扯开她那天生的大嗓门开始嚎“弦歌姐姐你在哪儿啊快出来。快出来啊快出来。” 弦歌听到是小小的声音，立即从椅子上窜了起来。 “听到了，死丫头。别喊了催命呐！！！老娘在这儿快滚进来。”弦歌出屋子揪住晓晓，然后推推耸耸的把她带了进屋。 观山看到她这反映，冷笑了一下，说“你也算个女人？！” 弦歌本来就嫌他不爱说话，结果这又发现他根本就不会说话，于是很生气。指着观山的鼻子说“你还不出去，我们女孩子家要说体己的话，你听不懂啊。”观山碰了一鼻子灰，自然是知趣的走了。 弦歌揽过小小，笑眯眯的问“小小，你怎么了？今儿怎么想到找我来了。” 小小想把今天的事儿都跟弦歌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自己该以一个什么身份说。毕竟做徒弟的，师父的生活，自己没有插嘴的地方啊。可是这不说吧！心里又难受，算了还是问吧。 于是小小就把今天的事情都跟弦歌说了，包括舞伊打她的事情，当然也说了云卿帮她的事情。 弦歌本身就很讨厌这个张扬跋扈的墨舞伊，听到她打了小小心里就更是烦了。但是小小既然知道了他俩的事儿，自己就应该都告诉她让她知道全部事情啊。 弦歌顿了一下，在脑海里梳理了一下该怎么说。“小小，这舞伊是我们的师妹你应该是知道，她还是白虎督主的亲女儿。她跟云卿都是白虎督主的弟子，从小就一起长大的，白虎督主一直看好云卿希望他俩能在一起。之前督主跟云卿说，如果哪一天他不在了，就让云卿照顾他女儿，云卿答应了，这事情是真的，至于所谓的婚约，那根本没有，只有这一句口头承诺而已。” “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师父还是会照顾你的，你也看到了，今天他护着你，这就够了。”弦歌低头瞅了瞅小小的佩剑，吃了一惊。云卿这小子居然把含光给了小小。这也难怪小小会被舞伊打，这女人的嫉妒云卿那个粗线条又怎么能懂。可是仔细想想，明明知道是对剑，他把剑给小小是什么意思呢？ 弦歌心想，不好，难道自己这傻师弟对自己的徒弟上了心？那小小是什么态度呢？有着“八卦大都统”之称的弦歌决定亲自去探一探小小的口风。弦歌虽然岁数比他们都大一些，可是自己也没碰过男女之情，所以只好凭以前听来的那些只言片语来判断了。 “呐，小小，你如果见不到云卿你会不会很想念他啊？” 小小眨了眨眼睛，自己每天都跟师父在一起，可是如果不在一起，就像自己想其他人一样，一定也是会想他的。于是点点头表示她会。 弦歌继续问“那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感觉到很安全很温暖啊？” 对面的小人儿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也是对的吧。认识师父之前，自己都要挨饿受冻的。师父让他吃饱穿暖，还在人拐子手里救过她。是了，一定是安全温暖的。然后她又点点头。 弦歌双眼一翻，怕不是真的小小也喜欢上了云卿吧。于是继续问：“那他跟舞伊站在一起的时候你会不会觉得很讨厌？” 这点小小不曾考虑直接点了点头。 弦歌看到小小这么干脆差点惊晕了过去。这丫头一定不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云卿了。 且不说这师徒相恋什么的，就这九岁丫头的心思就够人惊诧的了。 “小小，你怕是真的爱上云卿了。” 小小听到这个结论倒是没怎么吃惊，她自己之前也有过怀疑。虽然结论不太一样，不过也是考虑过这个可能的，于是她陷入了深思。 爱么？ 什么是爱呢？爱又是什么呢？ 她也爱她的弦歌姐姐，她的执素师父，爱君彦哥哥啊。甚至她爱这山川，爱那溪流。可是这些和爱她的师父一样么？ 这爱了之后又能怎样呢？她只是他的小徒弟。他照顾她只是为了尽师父的义务。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只怕云卿是把她当女儿看的吧。想到这儿小小心里更不舒服了。 原来这心口酸酸的感觉就叫爱啊。那我真是爱上师父了。 还没等弦歌反应过来，小小已经站起来跑出了院门。 “弦歌姐姐――我先走啦――我要告诉我师父我好像爱上他啦――”小小一边跑一边喊着。 弦歌追着小小，送她到了督导堂门口。她觉得，小小这丫头一定是疯了，一定是。可是感情这事儿她墨弦歌又拦不住，不如静观其变吧。 弦歌叹了口气，又转身回到了屋里。 ------------ 第020章 迷糊告白 谁也没想到，兴冲冲出门的小小一直都没找到云卿。她从弦歌那里出来的时候其实天边的火烧云就已经窜了出来了。小小去了她认为师父能去的地方，可是都没找到他，自己又累又饿，于是她决定放弃去饭堂找吃的了。 云卿这边在小小走后心绪不宁，他很快就摆脱了舞伊的纠缠。可是他想到因为自己没来得及护着，导致小小被舞伊扇了一耳光，心里就很难受。怎么说小小也是自己的徒弟，除了自己，谁敢碰她！可是对方偏偏又是白虎督主的女儿，白虎督主对自己恩重如山，他是说什么都不能对舞伊不好的。 就因为云卿心里的矛盾，于是他想去找小小，又不知道找到了她说什么？于是自己墨迹了很久才重新定下找小小的决心。自己的徒弟怎么能让她在外边乱晃。 云卿想了一下小小经常去的地方，逐个找来没轻费工夫。最后在弦歌那里得到了线索。刚准备抽身离开，谁知道弦歌一把拽住了他。 “师弟，有几句话，师姐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云卿有点纳闷，弦歌这脾气的人居然还会把话说一半留一半？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当然，能让她觉得不当说的话，自己是一定要听的，于是示意她说下去。 “那我可就讲了。师弟你对小小是什么感情啊？为什么会把对剑中的含光给她啊？” 这云卿等了半天，没想到师姐居然问了这个，真是扫兴。虽然很无趣，但是他也回答说“我对小小那自然是师徒之情啊！含光给她不过是因为含光轻薄比较适合新人驱使。” 弦歌听了这话真恨不得砸开他那榆木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她紧握着自己的手，心里想，小小这丫头的情，怕是要错付了。 后边的话，弦歌自然就没有说下去，只是挥了挥手，赶苍蝇一般的撵着云卿离开了。 含光……含光……云卿从踏出督导堂的门开始满脑子都是这个剑的名字。 自己把剑给小小是不是反而害了她呢？ 小小用木剑的时候还是探不出什么威力的，云卿总是能见到她皱着她那眉头看着自己对目标造成的斑驳伤害在发呆。而每每此时，他的心里总是有说不出的心疼。 她要接受的东西对于她来说，太多了，可是时间又太短了。 那小丫头隐忍着什么都没说，可是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太不公平了。她的努力自己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可惜在她默默为之痛苦的时候自己什么都做不到。既然已经在最短时间内提升了她的内在能力的话，为什么不想办法帮帮她提升一下外部条件呢？ 这就是他把剑给小小的初衷。为了不让小小继续皱着她的小眉毛，也为了不让小小离开自己成为别人的徒弟。如此看来，抽丝剥茧之后的结论，也还是为了他自己。 可是今天，这含光却成了左右他们生活的一个重要原因。舞伊因为含光打了小小，而弦歌又因为含光对自己欲言又止。 自己真的做错了么。 算了不想了。抬头看看这阴气沉沉的天，他决定回寝殿等小小回来再好好问一问了。 吃饱喝足了的小小第一反应自然是回寝殿休息，于是还不等云卿回来她就已经先洗白白在床上躺着进入梦乡了。 云卿回到寝殿发现小小已经睡着了又不方便喊她起来，于是自己也准备就寝了。 床上的小人儿自从习武之后对身边的事物都更加的敏感了，在云卿贴近床上的那一刻，她突然起身，睁开了眼睛。其实小小此刻困得脑袋都停止运转了，可是这习武之人要随时保持警觉可是师父教自己的第一课，又怎能不执行呢。 云卿看到她这反映自然是吓了一跳，然后对自己这徒弟的进步自然是很欣喜的。刚准备开口夸奖一下她的进步，只看小小“噹”的一声又栽倒在了床上，半天也没有再起来。 云卿对此哭笑不得，只好亲自动手把小小的姿势调整到一个他自己认为还算舒服的姿势，然后自己也睡下了。 说来奇怪，向来好眠的小小今夜居然没有一觉睡到大天亮。而是半夜醒了过来。 自己睡觉之前点的那盏等云卿回来的蜡烛还燃尽，而自己的懒师父有没有吹熄蜡烛的习惯，于是在外屋烛火的柔光下，小小俯身压在床上，用手掌托起自己的脑袋，瞪着晶晶亮的眼睛打量着云卿。 外屋的烛火有点昏黄，在这种光线的掩映下，云卿的五官显得越发的英挺。素来星眉剑目给人一种厉凌感觉的他，在这种气氛下，闭上眼睛反倒给人一种温和感。小小看呆了。 果然，师父看起来还不赖呢。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想到这里，小小心里吃了一惊。不过当然不是因为发现了自己对云卿的外表开始在意了，而是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会用这熟语了。兴奋的小小“嘿嘿嘿”的笑出了声音。 早就察觉小小醒了然后盯着自己的云卿，闭着眼睛抬手就给了小小一个脑瓜崩。这手刚刚收回去就被小小张嘴咬了胳膊。 他无奈的任她咬着，然后问“小狗儿，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对着为师眼睛发亮是要做什么。” 谁知道小小松开牙，一副无比认真地表情说“狮虎虎，我觉得，我可能是爱上你了。” 本来还迷糊着的云卿听了这句话瞬间睡意全无。不是吧！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啊！师妹和徒弟都冲上来对自己表白？师妹那点小心思自己早都知道了，这也就罢了，可自己这徒弟，才九岁啊。自己九岁的时候，还在跟师兄们一起揪师姐师妹的辫子玩呢。 考虑到小小这年龄，云卿觉得他应该是会错了意。自己的小徒弟刚说的那句爱他应该就和她说她爱别人是一样的吧。但是他心里还是激动了一下。虽然瞬间就恢复了理智。 ------------ 第021章 她想多了 “你爱师傅，爱不爱你执素师父呢？”云卿抓住重点，企图直接击破小小的“误会”。 “爱呀” “那你一定爱你弦歌姐姐咯。” “嗯呀，我爱你们呢。” “小小以后不要随便对人说我爱你之类的话哦，会被人误会的，尤其不能对男生说哦。”以为自己成功了的他长舒了一口气。 “哦好的，可是……可是今天弦歌姐姐已经帮我确认过了我爱上你了啊。” 如果说刚刚的云卿还很理智的话，听了这话，彻底的懵了。这丫头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他打起了精神，让小小把今天下午和弦歌说的话都说给他听了，包括小小心里想的和怎么回答的，也都说的很仔细。 沉思了半天，凭借着自己对小小的了解，又回忆着弦歌傍晚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大概有了结论。于是引导性的问小小“小狗儿，你弦歌姐姐说你爱师傅的呀？” 小小欢快的点着自己的小脑袋。 关于想念和安全感这个问题云卿很轻松的就让小小理解了这不是爱，而最后一个她因为自己和舞伊站在一起而生气的事情，自己应该怎么才能她理解那不是爱呢？ 云卿又问“小小，你说你爱为师？那你是不是和你爱烧鸡一样爱为师呢？” 小小皱着眉头“狮虎虎，我爱你，也爱烧鸡，不过我对你的感情和对烧鸡的感情不一样。” “那你喜欢烧鸡还是喜欢为师啊？” “喜欢师父。虽然烧鸡很好吃，可是有师父在，有更多的烧鸡吃呀”小小说完还傻笑了几声。 这小小越说，他心越凉。原来自己这师傅当得居然这么的无足轻重，自己跟食物比起来的唯一优势居然是因为自己可以弄来更多的食物。话虽然这么说没错啦！可是自己堂堂云卿，居然会沦落到这个地步，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虽然他很想停止这无聊的话题继续睡觉去了，但是他必须得让他的小徒弟明白她想多了。 “小小，我问你，为师跟师妹站在一起你会不愿意，对吧。那要是烧鸡跟师妹站在一起，你会愿意么？” “不愿意，那个坏女人，打了我抢了师傅还要抢烧鸡？我才不干咧。” “你看，你这只是因为讨厌舞伊而已。如果为师和烧鸡一起站在你执素师父旁边，你还会有这个想法么？” 小小想了想，似乎真的不会有这个想法了，于是一副大彻大悟的表情。然后对着云卿说“师父，原来我真的不爱你。那我们睡觉吧。”说罢，小小就钻到了被窝里，呼呼的会她的周公去了。 而云卿此时却睡不着了。自己本来都还好，可是小小这一句“原来我真的不爱你”，一直都在他心里盘旋着。 看着那丫头睡着的表情，本来想对她说说白天舞伊的事儿的云卿，心里也就只剩下了――这该死的小丫头。 这一夜似乎有什么微妙的东西，在这师徒间发酵着。这东西从他相见的那一刻便开始滋生，这么久了，已经明显到让人可以抓住尾巴了。然而这钝感的师徒二人却只以为自己是表错情会错意，真是让人着急，也难怪弦歌会为他俩捏一把汗。 第二天一早，小小早早的爬起来去执素那里上了早课。刚走到寝殿门口的竹林里就听到里面传来了舞伊的声音。 原来这舞伊在看到小小的剑的那刻起就对小小充满了不满。而这师兄为了她而忤逆自己，更是让她把小小当成了假想敌。 “小小呀”舞伊拧着她那水蛇一样的腰身，看到小小进院子就立即凑了过来。 小小避之不及就立即抬头去找云卿求救。不谙其苦的云卿也只无力的耸了耸肩。 而看到师徒俩这一互动的舞伊更是怒火三丈。好你个墨小小，居然当着我的面明目张胆的跟云卿眉来眼去，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 于是她假笑了笑“小小，师伯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这剑法练得怎么样啦？这没多久就到了年末，这弟子考评可决定了你能不能继续当云师兄的徒弟呢。你看，既然师伯我也闲着，不如咱俩练一练，我也能指点指点你，你看可好？” “我看不妥吧！你跟小小实力悬殊，只怕练了也练不出什么效果来。” 舞伊瞪了帮腔的云卿一眼，怒着说“你还怕我伤了她不成？我可是有分寸的。” 小小不愿意看云卿为难，于是抽出了含光比量了个姿势。心里想：老女人，出招吧。 这墨舞伊早都看小小拿含光不顺眼了，于是她在开始切磋之后，所有的意图都放在了打掉小小手中的剑上。而这偏偏这小小是出了名的乖徒弟，云卿第一次教她执剑的时候就教育过她，这剑无论何时都不能丢，剑在人在，剑忘人亡。所以她就算是在毫无招架之力的情况下也是紧紧握着这含光剑。 墨舞伊看到了，更是咬紧了银牙，硬生生的憋回了心中怒火。 毕竟是实力悬殊，一个是白虎督主的亲传人，另一个是才入门几天的新徒弟。小小很快就败下阵来。从开始的勉强招架，到出招涣散，到现在的躲躲藏藏。云卿看在眼里苦在心里，只可惜，这倔强如小小，她不认输，他又有什么说话的权利呢。 只见这墨舞伊步步紧逼。一招剑神无我把小**到了墙角，又一招剑灵寰宇断了她往上边走的可能。正常情况下，这比武可就结束了，可是这可是墨舞伊对阵她的假想敌，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结束她的胜利。像她这种人，对于现在的小小，自然是慢慢折磨的更开心。 她靠近小小，点了她的肩井穴，小小右侧臂膀功能瞬间失控，颈部支撑力下降，头歪向右侧。“噌”的一声响，含光顺着小小的手脱落了下来。 舞伊收缴了含光当做战利品，向以往每次获胜一样回头看着云卿等待着他淡淡一笑。 没想到她回头看到的，却是云卿铁青色的脸。 ------------ 第022章 突然绝望 墨舞伊拿着自己求而不得的含光，心中满是愤懑。对于她想要的东西，得不到就抢来。今天的含光是这样，明天的云卿哥哥也会是这样。 她斜着眼睛盯着云卿，示意他最好不要一时冲动“打扰”这场比武，又提起剑挽了个剑花，把小小的衣服戳了个破破烂烂。 云卿的脸色从青到紫，看到自己的师妹如此欺凌自己的徒弟，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这让他觉得很窝囊。他第一次想保护的人因为他而收到了欺负，而他只能站在一旁看，这让他觉得很无力。终于，他还是忍无可忍了。 “――够了，把剑还给她”说话的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边捂着胳膊的那个小小的女生，身体微微的前倾似乎是要去看她，但是又没有任何的表示，并没有任何明显的动作。 旁边的小小攥了攥自己的小手，捂着酥麻的胳膊准备离开这自己被缴械的地方。虽然小小不是一般的娇气孩子，可是孩子毕竟是孩子，她眼里噙着泪水，在舞伊面前又迟迟的不肯掉下来，背对着云卿似乎是在抽泣。 “你说给就给？这剑本来就该是我的。连武器都拿不住的人，还有什么颜面用这上古神器？” 小小抬头望着对面愤怒的人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开了。 “墨小小，你给我回来！”“我让你回来，墨小小你听不到么。”脸色铁青的云卿看到小小要离开的背影终于对她喊了出来。“输了又能怎么样，她是你师叔，你输了也是应该，你现在走了又要将为师置于何地？” 输了就是输了。比武输了什么的小小并不是很讨厌，毕竟自己的起点比较低，对于胜负什么的，都看的很淡。只是，这样毫无还手之力的输给一个自己讨厌的人这才是真正让小小心烦的地方。小小回头看了一眼刚刚喊住自己的师傅还有站在他身边的漂亮师叔，心里似乎通透了一些了。 师傅那样的人，只能配着师叔这样的女人吧。厉凌，绝色，干练。而自己不论怎样都是一个拖油瓶而已。她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果然师傅不会是我的。如果可以再来一次的话，真不想就这样成为了他的徒弟。如果当初并没有跟他走，也许自己现在的日子会开心很多。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好冷，她想找个温暖的地方静静的待一会儿，想暴饮暴食的吃点东西暖暖自己突然冷掉的心。 在这之前，要先拿回自己的东西。 小人儿默默地提了口气，抽身回到了舞伊身边，趁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期间，拿回了自己的剑。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云卿也明白这小小的倔脾气，也没多说话，只是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掉了。 独自留在原地的墨舞伊停留了一小会儿，脸上的怒气渐渐地散去了，露出了一丝不符合她年龄的笑。 “小崽子就是小崽子，这你就忍不了了？等年末的考核上，我要亲眼看你哭着离开我们墨念。” ------------ 第023章 你还有我 午后好好的天气，突然伴着晚风下起了小雨。就像小小现在的心情，又寒又冷。 小小泪流满面的走在去墨念后山的小路上，鼻涕挂着泪珠儿和着雨水慢慢的就淌满了她的小脸上。小小挥起脏袖子擦了擦脸，又低头默默超前跑。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想着快点找一个角落，躲起来。 身后的蟒袍少年，默默地跟了她一路。自从上次乾元殿上一见之后，他们的确是很久没见过了。 而说实话，君彦对待小小，最初是好奇的，然后渐渐是佩服，现在则是心疼。好奇这个小丫头是怎么养成的这个大喇喇的性格，佩服这个丫头的勤勉刻苦，心疼她现在那张失去笑容的脸。 刚才他在转角路口遇到小小的时候，喊了她几声，可是小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沉思中，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所以他就跟着小小走了这一路。 小小停在了后山瀑布旁边的亭子里。 前几天她跟执素弦歌一起在这里收拾了这个荒废了很久的小亭子，还细心的铺了软垫，又在角落里落了角灯，几个人在这里谈笑笙歌，哪知今天是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哭。 傍晚的晚风习习，瀑布的水声潺潺，伴着雨点嘀嗒，让人觉得越发的孤单寂寞。小小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终于崩溃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君彦收起自己撑着的伞，轻轻的坐到了小小旁边。他张开胳膊轻轻的揽住了小小瘦瘦的肩膀。 “小丫头，最近又瘦了呢。” “晤……” “你再哭鼻涕就要淌出来了哦。” “哦……” “呐，怎么才能跟我好好说话呢？别哭啦。发生了什么跟我说一说好不好呀？” 小小看了看眼前少年认真的眉眼，本来想说的话又哽咽到了嘴边，更大声的哭了出来。 云卿狮虎虎欺负她？云卿没有。舞伊师叔欺负她？也没有，她只是比武而已。一时之间，她居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也许是她自己最近骄纵了吧。 君彦一副要跟云卿拼命的表情，恶狠狠的说“是不是你那个呆头师傅欺负你了？哥哥去帮你报仇好不好？” 小小泪眼婆娑的摇摇头。她伸出胳膊揽住了君彦，整个脑袋趴在了君彦的怀里，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身。不知过了多久，哭够了的小小渐渐地抬起了头，抽抽搭搭奶声奶气的说“君彦哥哥，我想吃烧鸡，吃饱了我就不难过了。” 君彦看着怀里的吃货，无奈的叹了口气。示意她在这里等着，他去准备一下。 小小看着在细雨中准备撑伞离开的君彦挤出一抹笑“君彦哥哥，有你真好。” 君彦看着那张强颜欢笑的苦瓜脸，撇了撇嘴，嘴上说“幸好你还有我”，心底暗暗地说“幸好我还有你。”然后连伞都不撑了，冒着雨跑去后厨准备给小小吃的东西了。 君彦走之后，小小又开始哭，哭累了就睡着了。 ------------ 第024章 考核危机 睡梦中的小小闻到了空气中香喷喷的味道。嗯……是烤鸡呢。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到君彦架了个火堆就在小小旁边烤着，还不停地把香味往这边扇过来。 “过来吧。马上就好了，不过我不太会弄，都糊了。”君彦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小小坐下。 小小像刚刚会爬的小婴儿一样，爬到了君彦旁边，还嘿嘿嘿的傻笑了一下。她伸出小短手把君彦手里的可怜的鸡抢救过来，然后开始慢慢的烤了起来。 细雨打在地上沙沙的声音，撩动着小小那颗还未平复下来的心弦。 她忽然很想村口的大桃树，想破庙里的老乞丐，想气急败坏拿着扫帚揍她又偷摸给她留下馒头的王婆婆，想寨子里的姐姐们，想自己从前的日子，又特别的想那个带自己回来又百般照顾的师傅。 想想上次吃这东西，还是跟云卿在一起呢？那时候的小小又怎么会想到，被全力疼爱之后细微的态度差别都会让她有一种身陷囹圄的感觉呢？ 不想了。小小看着手中本来就要糊掉的食物，再次认真的烤起来。 君彦看到小小多云转晴之后的脸色，决定试探的问问她为什么哭了。小小应付的说了一句，因为师父刚没有在比武的时候偏袒自己，所以自己心里不舒服。看到她这么说，他也就没有多问。 “丫头，离年末的考评没有多久了。今年年末的武斗考评还是两个人推招，抗过了三十招的就算武斗合格了。当然如果你三十招内赢了对方，才能继续进行后边的文试，亲授弟子如果没有参加文试就视为失格。失格弟子要接受杖刑处罚的。”君彦想找话题，但是一时又想不起能和她说什么？只好找这些云卿不会说的东西来说。 君彦知道，云卿那个性格的人是不会让小小受刑的，他的骄傲也不允许自己的徒弟比不过一般弟子的，所以云卿一直当这个规则不存在，可是小小是应该知道的，对于她来说，这些是压力也是动力吧。 可能真的是正因为云卿没有说过，所以小小听得很认真，也听出了一头冷汗。 时间对于小小来说，很紧，而且有很多弟子看不惯自己的特别待遇，所以对自己很怨念很愤恨，这她也是知道的。只怕这次的考核对于她来说，是一道坎。自己，要努力了呢。 小小报复一样的使劲儿咬了一口刚烤好的鸡，似乎要把自己的所有委屈和压力都咽到肚子里去。明天开始小小又要开始更严苛的训练了。 雨还在下，天黑了，晚上雨会下得更急吧？如果电闪雷鸣了，小东西自己一个人在外边又怎么能不害怕。这么想着，云卿一直都在找着他宝贝徒弟。 终于，云卿在亭子里看到了小小。当然他也看到了跟小小在一起的身影。 那人要跟自己抢徒弟，他懂，但是现在他不忍心过去打扰他们两个人。本来应该是他们师徒一起做的事情，因为他一时的无名火而换了一个人取代了他的位置。而他自己居然不知道当时为什么生气。 他气自己，又害怕小小心里也怨恨自己并没有来找她，纠结了几番，还是默默地离开了。 ------------ 第025章 尽其所能 那天晚上君彦送了小小回去，从那天开始师徒两人除了教学，就谁也不理谁。 云卿虽然很想跟小小说几句话，但是又想到自己是师傅，应该有师傅的面子。于是就固执的钻了“小小不认错自己就没必要去先主动缓和气氛”的牛角尖。 而小小认为自己很委屈，所以对于云卿这种不管不顾的态度更是深恶痛疾。 两个人索性开始了冷战。 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眼看就快到了考评的日子，小小的努力让她变扎实了很多，可是她跟云卿两人的关系并没有任何起色。 执素无视了闹别扭的两个人，对于这场考评看的很重。因为小小是自己的徒弟，怎么可以让给君彦。在这等待“最终审判”的日子里，一直都在钻研秘法，还神神秘秘的。 “来。小小，坐到我对面来。”晓露寒湿，执素不理会自己的身体状况，清晨就把小小约到了瀑布边的小凉亭里。 她示意小小打坐运气之后，自己伸手点了小小百汇、曲池穴。然后从太阴穴运气，把自己大部分的气都渡到了小小的身体里，帮她打通了经脉。 小小不明白执素在做什么？但是她明白执素只会对她好，所以安心的按照执素的吩咐做。 只是这次跟以往的打坐运气不一样，她自己先是头疼欲裂，然后浑身冰冷，过了一阵子又酷热难耐。等执素收手停止渡气的时候，小小干脆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执素则是踉踉跄跄的扶着栏杆跪坐在了亭子里的凉凳上。 执素在遇到小小的这段卧床日子里，心里想的都是轻斟倒在自己面前的那张脸。生无可恋，自己又五脏俱损形同废人，所以好几次都想着要随着他去了。然而遇到了小小，她的生活被因为这个麻烦精充实了许多，所以她对小小是感激的。 最近这些时日，执素一直都在研究怎么才能在最短时间内让小小获得最大的力量。于是在秘法里找到了一条一般师傅都不肯为徒弟做的，但是又是能让她进步最大的方法……传功。 她用自己的气把小小的经脉打通，而一般人的经脉都是由自己的修行自己由内而外疏通的。 但是这种行为对于传功人本身是很大的消耗，可能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都很难恢复。 执素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已经够不好了，就算再怎样破落下去都没有什么关系，于是决定亲自给小小疏通经络。 知道小小一会儿会酷热难忍，于是她强撑起气，把昏迷中的小小扔到了瀑布下的潜水坑里，然后就趴在桌子边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小小醒来了，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经过了执素师傅的点化之后，变得神清气爽，似乎连力气都变大了。 一身湿衣服的她来到了执素面前，发现执素的脸又变成了初见时候的土灰色。她知道这一定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天色已晚，执素师傅一定要好好休息，这个状态一定是没法自己回去的，而她瘦瘦小小又很难扛起执素回去。所以她决定去找人帮忙。 她不放心的吩咐执素在这儿等着，自己转身去找帮手了。 ------------ 第026章 无妄之灾 执素的身体很虚，现在虽然是领她回去休息，但是这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从小小跟几个弟子七手八脚的把她抬回去开始，小小就陷入了这样沉思。 现在的执素可以说是元气大损，补气才是最快的让她恢复的办法。而她自己着急也不是办法，粗通药理的她对于这些也不敢妄下论断，所以只好等明天跟执素师傅一起研究一下调理的办法。 等小小安排妥当之后，夜已经深了。 她回到住的地方，看到黑暗之中自己小屋中的一抹小光亮，心中暖暖的。 就算云卿是在跟自己闹别扭，也会用他别扭的方式来关心着自己。 自己的师傅都这么好，那自己不努力也是不行的。 第二天一早小小就直奔药炉去给执素师傅取药了。 她只知道执素受过很严重的内伤，并不知道执素昨天是在五脏俱损的情况下强行运功，所以她开的药对于虚不受补的执素来说，烈了一些。 小小把自己挑好的药材拿去给了比较懂药理的观山师叔和凑热闹的弦歌师叔看，他们觉得都还可以，于是小小就放心的去煎药给执素服下了。 执素服下药之后不久，全身开始变得滚烫，似乎是开始了高热，但是又比普通的风邪入体印发的高热强烈了许多。 小小觉得不对，于是就把观山请到了身边。 观山知道执素的沉疴旧疾，却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等他看到了执素现在的样子，不禁咂舌。自己的好心居然惹出了大祸。 他稳了稳神情，吩咐小小用推拿的方式让执素把还没有吸收掉的药材吐出来，自己就去研究怎么排解药效了。 看到执素这样，小小也很着急。她除了照顾执素，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去和观山一起研究医学典籍了。 正所谓是药三分毒，他俩最终决定用药膳的方式化解之前的药效。 而在这之前，小小如同试毒一般的替执素试验了所有的药膳，用来弥补自己的过失。 可是这执素因为小小的一剂药方而白白受苦这一情形，很快就被山上的弟子们传了个遍。 在以讹传讹之间，被添油加醋的改了个新模样。 弟子之间传说，小小因为执素不肯倾囊相授的原因，于是记恨在心，对于卧床已久的执素更是心生歹意，决定下毒毒杀执素。可是不知道该说执素的命比较大还是小小对于毒药的掌握比较差，居然还让她活了下来，于是小小就假装恭顺的照顾在左右，而实际上还是在伺机对她再下毒手。 因为这种传闻的原因，小小走在墨念宫里的时候总会被指指点点，并且受到了不少异样的目光。 开始她还会一一反驳回去，可是随着执素的身子越来越弱，她反驳的心情也就越来越淡，到了最后只是微微一笑不做反驳。知情的弦歌观山出面不停的辟谣，可是谣言又怎么是那么好制止的。 小小表面并不说什么？心里却很是难过，于是她决定亲自让师傅好起来，解决这一段无妄之灾。 ------------ 第027章 谣言作祟 三七地黄煮粥来，***参煲汤去。这几日小小几乎试了所有味甘性平的药材。可是执素虽然不再那么虚弱，可是还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好转，果然这事情急不得。 整日整日泡在药炉中的小小自然是知道外边关于自己“恬不知耻欺师灭祖”的传言，可是也无暇顾及了。 这些事情烦在小小的眼里，却急在云卿的心里。 但是在这样一件事情的处理上，他不能强出头。自己的臆断行动并不会对这件事情有太多的好转，口头的解释永远都是惨白的。 于是他派了很多弟子去完成很多的任务，而这些任务总会在“不经意之间”路过药炉。而这些弟子都自以为是的认为是他让他们来监督小小的行为，于是总是会特别认真地端详小小在做什么？希望在细枝末节上找到那么点蛛丝马迹，通过这些个蛛丝马迹来向云卿邀功。 于是云卿总会听到这样的汇报：小小今天把药炉里的阿胶，甘草都都当零食吃了。她又以为没人在于是在药炉里放了一下午的臭屁。她一下午无所事事的在典籍里东翻翻西翻翻毫无上进之心。 这样的汇报越来越多，弟子们也都陷入了深思。这墨小小并不是完全跟传说中的一样心狠手辣不知廉耻，甚至在观察她的时候，只会觉得她娇憨可爱，于是心里的天平总是在摆动着。 云卿对于这些个汇报都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对于自己的小徒弟，他是很有把握让她“征服”这一个个桀骜不驯的墨念弟子们的。而这一双双眼睛也正好可以让他暗地里偷偷的观察着自己的这个闹别扭的小徒弟。 转眼间年末就要到了，考评也就要来了，小小最近也把一部分的时间用在了演武场上跟弟子们过招。天气越来越凉了，大家都在往自己的身上填衣裳。小小入宫之前只带着几件云卿给的薄薄的单衣，而来之后就受到了弦歌执素等人的关照，这冬装自然也是不少的。 这一日，小小梳了个丸子发髻，穿的一身红色短袄，一双鹿皮长靴蹬着分外神气。远处看来活脱脱的一个布娃娃。 她刚踏上这演舞台，原本熙熙攘攘的四周都安静了。 大家都知道这就是那墨小小，可是心里对她的为人更是喜忧参半。这种时候，习惯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墨念弟子们一般都会选择这样一个态度，那就是围观。 偏偏有几个人不是这样的。 早些日子，墨舞伊就放下了这样一句话，谁能在年末考评上赢了墨小小，就可以当她的亲授弟子。 她本人倒是没什么能力，可是大家都知道她是这白虎督主的女儿，跟了她就相当于攀了高枝儿，所以很多急功近利的人都把墨小小当了靶子。 小小刚上演舞台作了个揖，就有个獐头鼠目的矮子钻上了台。这矮子看起来能有三十岁，估计是素日稀松平常很难成为亲授弟子，于是想走着捷径。 小小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台下传来了一阵子哄笑。 ------------ 第028章 胜负天定 笑这个矮子也是正常的，这个矮子他就是山上有名的混吃等死。 他在山上摸爬打滚了这么多年，对于文治武功一点都不了解，偏偏对于趋炎附会研究了个通透。哪个督主喜欢什么？今天哪个弟子得了宠，哪个弟子犯了错他倒是十分精通。 对于这个打败小小就可以轻松成为白虎督主独女亲传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但是怎么说呢？他要是想赢过小小还是比较吃力的。 本来他以为在年龄上硬拼体力可以轻松赢过小小，但是实际上，小小在得到执素的调息理顺之后，力气大了很多，就算是一个成年男子都不一定会拼得过她，可谓是一个超级的少女大力士。 当然这些事情矮子童鞋是不会知道的啦。他自以为是认为自己的对手是一个刚断了奶的吃货小娃娃，对于这样不懂事情的小娃娃，只要给点吃的就会轻松取胜了。 “小娃娃，出招吧！伯伯我让着你，让你先用你那小猫爪挠挠我。”矮子低着头歪着嘴的看着小小。 小小不以为意的抽出了剑，这让矮子倒吸一口凉气。 那剑谁不认识啊！古剑含光啊。据说是云卿的佩剑的对剑，甚至说比云卿那把更锋利。 但是矮子想，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于是故作镇定的挑衅“小娃娃，你能拿起这把剑已经很不容易了，小心点儿别割到自己。到时候哭了可不怪伯伯我。” 小小把剑使了个落剑式，矮子往后退了两步。这招式到是没什么？但是架不住这力气大，倒也算是剑气逼人。 台下有是一通哄笑，你说这一个娃娃一样的毛头丫头，对战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然后大叔被打败了，估计这将成为墨念宫的第一大笑话了吧。 矮子攥了攥自己的手，一脸严肃的跟小小对了招。大概对了几百招，矮子似乎是闪了腰，一副不打了不打了的表情。等小小准备过去迎接自己的第一个胜利的时候，矮子突然使绊子，放了暗器。 冷光一闪，小小只觉得眼前一亮，突然觉得不妙，下意识的用武器去挡。本以为她自己输定了，谁知道含光居然很有灵性的把暗器反弹了回去，正好扎在了矮子的腿上。 只看到他腿一麻，就势跪了下去。有道是万般皆由命，半点不由人，矮子狗啃泥，小小神器助。 大家看到矮子跪了下去都停止住刚刚看到矮子使暗器的愤愤，对于小小的命好而表示感叹。但是这样并不足以让人对于小小的技术达到信服的状态，几个不识好歹的还是轮着上台对小小实行了车轮战。 虽然小小体力很好又处于很有力气的状态，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没什么战斗经验，节节败退之后，小小下了演武台。 差距这么大，果然自己不努力不行了。她暗自的给自己鼓劲儿，下了台子一直在看其他人比武，决定还是攒攒经验再战。 ------------ 第029章 避之不及 小小看他们推搡了一阵子之后就觉得很乏味，看别人切磋毕竟只能是看，想真正的自己拥有这门技术还得亲力亲为。 但是在观察的这段时间里，小小发现，因为墨念宫的青龙白虎玄武三个堂的男生比较多，所以招式多靠力气取胜。而朱雀堂的人出招都比较灵巧，所以相对于其他堂口来说，朱雀堂的人是最难对付的。 小小有一个天然优势，那就是个子矮身子瘦小，这样比较方便她逃窜。可是这在基础扎实的弟子面前，毫无优势可言。想在短时间内赢过他们估计是不可能了，既然不能硬拼那就只能智取。 想到这里，她仰着小脑袋陷入了沉思。 不能用肮脏手段，也不能指望别人帮忙。那就只能靠一个办法：知己知彼。 墨念宫的年末评测的排序虽然是随机的，但是第一个测试，也就是那个弟子之间推招的环节是同年入门弟子之间互相进行的。小小并不指望自己能进入到文试后边的集体性的武试，只要能参加到文试不被惩罚就觉得很不错了。 她飞速的转着她的小脑子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套关系！ 她决定跟同年入山的人一起多多沟通交流，了解一下他们的套路跟习性，借此提升自己赢的可能性。 正在台上打的热热闹闹的时候，这丫头抬抬屁股准备找弦歌了解情况去了。 “哟，这不是那个寡廉鲜耻欺师灭祖的墨小小么，今儿总算是见到真人啦。”一阵尖细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另一个声音谄媚的顺着第一个人的声音飘了出来“可不是么，据说还不自量力的跟咱们宗祠师傅墨舞伊切磋呢？要不是她那几个师傅护着，估计早都连含光都被抢走了。” 小小听到这话之后，身子微微一怔。是了，自己现在这处境确实如她们表现这般，大家都当她是眼中钉肉中刺。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转身瞪了那两人一眼，结果可麻烦大了。 这俩人的身份怎么说呢。 起先说话的那姑娘也属于今年入宫弟子里面的佼佼者了，说实话，什么条件都是不错的，但是为人太张扬跋扈了。 她家境富庶，在整个弟子里面排算也都算首屈一指，来墨念不过是为了个新奇，这样众星捧月的大小姐想去的地方，家里人自然是倾重金送她来。 墨念宫不是什么清高地方，对于这样的乐呵生意，那无良的紫云尊上是最乐意的了。 她对小小不满是应该的。她平素都有人哄着疼着，谁知道来了墨念被冷落的连三五个跟班都没有。而那墨小小，她何德何能的拥有两个师傅还被几个宗祠师傅疼着啊？ 这大小姐早都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而另一个，不用看都知道就是她的狗腿，自然是跟主人一路神气了。 “哟，给你个脸咯，还敢瞪我们？你知道我旁边这位是谁么。说句不好听的，今年年末考核一过，她就是宗祠师傅墨舞伊的亲授弟子。到时候有你跪下哭的时候。”跟班姑娘扯大了嗓门跟那儿嚎，结果却是大家都以戏谑的目光送来了注目礼。 小小不置可否的笑笑，不知道说什么？继续仰着脸看这这俩人的本色出演。 ------------ 第030章 如墨之兮 狗腿姑娘觉得小小那一笑是在嘲笑自己，于是几乎泯灭的自尊心突然又充满了她全身。 “嘿你个小丫头，你还笑？到时候别哭出鼻涕来。且不说我旁边这个苏家二小姐，就算是我自己也能把你揍个底朝天。来啊出招啊。” 本来想合理规避了这不讲道理的女人的小小，不得不摆出了个接招的架势。 “你们几个，停了吧。”远处一道温和的声音传过来了。 刚刚张扬跋扈的那两个女的突然前辈恭谨的退到了一边。其他的弟子也退到了演舞台的两边，自动的排成了两行。 小小跟着人群，混在了队伍里。 像是约好了一起喊的一样，人群突然统一的喊出了“参见墨兮师傅。” 这墨兮看起来二十刚出头的样子，朱唇皓齿，眉清目秀，青黛云丝，谁能想到她是紫云那老头儿的亲闺女。 见墨兮如见尊上，这是墨念宫不成文的规定。 墨兮点点头又挥挥手：“都起来吧！刚才跟这儿吵嚷的那几丫头片子给我出列。” 小小并不知道这墨兮究竟什么性格，看到大家都很怕她的样子于是自己也有点心里没有底。不过还是站了出来。 墨兮头都没抬，看了一眼小小然后凤眉微皱。 “另外两个呢？”她声音似乎变冷了许多，等了半天，狗腿姑娘和她口中的苏家二小姐才站了出来。 这两个人哆哆嗦嗦站出来之后就开始推卸责任。 “墨兮师父，这事情不怪我们两个啊！实在是那个墨小小太张扬跋扈了，我们才想教训她一下的。” “对啊对啊！墨兮师父你要明鉴啊。” 小小看到旁边那两个往自己身上推责任的女孩子，心里充满了鄙视。她撇着嘴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这事情跟自己没关系，她们两个也不是要把责任推卸到自己身上一样。 墨兮估计也没怎么听，示意身边的弟子们继续忙他们的，然后就把三个人带走了。 刚发生的事情其实她都看了个通透，只是一直想去吱声。 对于苏家这个小姐她也是头疼得很。她爹紫云老头领回来这么一主儿她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不过这张扬跋扈的事情她都比较清楚。 按理说这事情她看不到也就算了，可是今天偏偏又犯在自己眼皮底下。虽说有教无类，对于这样的人，她连感化的心思都没有。 她又瞥了一眼低头的小小，看样子这丫头是打算什么都不说了。遇事情隐忍是对的，可是这时候不说，难道不会背上黑锅么。突然墨兮对于这个小姑娘也起了点点兴趣。 这两个惹了祸了姑娘在路上一直默默地观察墨兮的脸色，话也不敢多说，可能是因为惶恐的原因，等站住了脚，又开始喋喋不休了起来。 墨兮没有兴趣继续听他们说下去了。于是示意小小来说。 小小先是一愣，然后如实的把事情都说了。 难题又回到了墨兮手里，处理还是不处理呢。小小瞪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墨兮师傅，等着一个合理的决断。 ------------ 第031章 心上的她 墨兮那边还没有任何动静呢。听弟子们说小小被墨兮带走的云卿有点按捺不住了，他决定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好……也很久没见到墨兮了呢。 这边墨兮还在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呢？一抬眼就看到一个探头探脑的身影。 本来偷听和躲藏的技术就很稀松，还偏偏因为关心而无尽的往前靠，这样一来，只要是正面对着他的人都能发现那么个呆头鹅。 “师弟，你直接过来吧！没事儿。”墨兮终于忍无可忍的把云卿喊了过来。 云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边是自己从小就喜欢的师姐，一边是自己的小徒弟，这样被拽出来真是丢人。 “师师师师师姐……”云卿脸红的不行，一边挠头一边扯着自己的衣角，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体面点。 云卿从小就喜欢墨兮，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他还是个挂着鼻涕的小男孩的时候，就最喜欢跟温柔的墨兮师姐在一起。 墨兮办事儿妥妥帖帖，处事儿落落大方，为人温柔和善，胸怀大度，所以从摸爬滚打一起长大的这些孩子里面，没有一个不服她的。 云卿小时候比较捣蛋，经常会受一身的伤。男孩子毛手毛脚的，等疼起来的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居然受伤了。 那时候，他每次受伤都回去找执素讨点药。 他可不敢找执素包扎，主要是每次执素师姐给他包扎之后，轻斟师兄都得把他痛扁一顿。 那段时间里，他唯一能找的人就只有墨兮了。 墨兮总会很轻柔的帮他把伤口洗干净，哪里改包起来，哪里应该上什么药，她都会帮他处理好。 这事情要是找弦歌帮忙，就她那毛手毛脚，还不得多添几个伤口？ 那段时间里的墨兮，不但治愈了他的身体，更温暖了他的心灵。 云卿是喜欢墨兮的，他心头的那个墨兮一直都是那个当年甜甜的笑着给他上药的小丫头。 曾几何时脱下裤子就让师姐给他上药的云卿，在懂得了男女之妨之后，就一直有着要对墨兮负责娶她回家的心理。一来师姐以后就可以永远甜甜的笑着给自己上药了，二来自己当年什么都让师姐看了个光，不负责也是不行的。 但是从他有了要娶墨兮的念头之后，每次见到了她，脸都是红红的。 女为悦己者容。虽然他是男的，也想在她面前展现出他好的一面。 墨兮只好又叹了口气。“都下过一次山，参加过一次任务了，你怎么还是这副长不大的猴样。办事情，还学不会稳着点儿呐？”说话的语调虽然温柔中透露着那么一丝丝不可忤逆，可是语气中溢出来的都是她对云卿的关心。 小小在一旁看的正纳闷。 从没见过这样的师傅啊……说话结结巴巴的，脸又红红的，平素“天上地下唯我独帅，就算我凌乱也是一种美”的他居然还知道扯一扯衣角。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小小决定暗地里查查，看看能不能抓到师父的小把柄。 ------------ 第032章 默默无语 八卦什么的才是小小每次找弦歌的目的，每次都不例外。 不过这次可能稍微有那么点不同，小小还得问一问同年入门弟子的事情，掌握点情报什么的。 那天下午，墨兮是怎么处理那两个蛮横丫头的她已经记不得了。她只是觉得，当时看到的云卿有那么一点点奇怪。他的奇怪弄得她也不正常了。 她甚至奇怪到，觉得他的扭捏和脸红在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的刺眼。 弦歌是个心里存不住话的人。而且云卿对待墨兮这个态度，是整个墨念的人有目共睹的。 对小小说吧！还是会伤她心；不说的话，小小蒙在鼓里也不好。 于是弦歌狠狠心，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跟小小说了。 小小顿时傻了眼，以至于后边弦歌说的那些个重要情报什么的自己都没有认真听。 可是她心里也明白，这自己如果因为这事儿装傻吧！绝对不行。可是不装傻吧！面对师傅心里有人这一事实，心里很是不舒服。 虽然之前跟师傅谈过了，也被师傅劝过了，自己也真的以为心里没有他，可是感情这个事情，真的不是说不喜欢就不喜欢的。 小小不知道自己的难过是为什么？不过每每看到云卿的时候都躲着他走。 这丫头的冷落云卿自然是不懂的，他还以为是上次师徒两个人滞气的原因。所以也没多做表示，只是一直都在不停的暗示小小，再有两天就是年末了，这考评什么的要来了。 每当他暗示的时候，小小都会表面上很敷衍，暗地里加倍的努力。 如果自己考评不合格了，那自己和师傅这最后的一点点关系可能就没有了。 墨念的冬天总是来得特别的快，前几天还穿夹袄呢？一夜雪过后，寒冬就接踵而至了。 如果说秋天的墨念用清冷来形容的话，冬天的墨念可以称得上肃静了。 宫里的人都是清修为主，很少有温馨洋溢的场景。大多都是在寒风中，岿然不动练习基本功的呆子们。再或者偶尔会有那么几个勤劳的，三五成群的喊着“呀”“哈”“哒”之类的号子，练着步伐和拳法。这喊出的声音伴着回音，让人更觉得冷寂了。 最近小小总能看到君彦。而君彦也总是眯着他那双狐狸眼，哼着歌赖在小小身边不走。 虽然他总会拿她最爱吃的东西给她，可是她心里有事儿，吃也吃不进去。开始君彦还是哄着逗着的，后来明白了小小心境，也只是默默地在旁边陪着，她不说话，他就守着。 云卿看到自己的小徒弟就要被拐走了，也很是来气，多少次他都想冲上去拽住小小的胳膊，就算是拖也要把她拖走。可是少年心性的他还是很怕，他怕小小当着他的面说要君彦做她师傅。 后来，每当小小练功的时候，都是三人行。小小练着，他们看着，谁也不说话。 山间覆雪薄，为卿思量多，纵使君为伴，言行亦默默； 待到明年春，青烟绕藤萝，离亭燕不等，我自负卿多。 ------------ 第033章 不如放弃 “小小，快来看君彦哥哥给你堆的雪人。如果过几天君彦哥哥没来你身边，那你练功就由他陪着你好不好？” 君彦一脸谄媚，若是皇上知道当今太子会有这样表情，不知道会怎么想。 小人儿看了一眼堆的七扭八歪的雪人，并没有太在意。不过看到君彦背在身后的那双冻得红红的双手，心里有点心疼。 她何尝不是在漠视自己的时候漠视了君彦呢。她抬眼看了看云卿，发现那人的视线根本没有在自己身上，于是大步走到君彦身后，用她那也不是很温暖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 “别堆了，冷。” 君彦神色愣了愣。他从没期冀过小小会有这样的反应，做这些也不过是为了搏她笑笑。 毕竟，这丫头这段时间都没有笑过了。 一直以来，他自己对小小好的原因，有一半是因为跟云卿抢着玩，另一部分是因为对小小的垂怜跟好奇。他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自己以为可怜的小东西，会反过来心疼自己。 微微有点诧异，又有那么一点窃喜。他心虚一般的，偷偷看了看似乎没注意到这一幕的云卿，似乎满足感飙升。 云卿在余光中看到他俩互相握紧着的双手，脸上毫无表情。他张开嘴似乎要说句什么？眼珠子一转，又什么都没说。 他转过去团了一团雪团子，转身走了。 小小看到他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上山以来，我所有的悲喜，都只因为师傅的在意不在意。可是现在我累了。看着一个人守着他的脸色过日子比街头要饭，比去村口婆婆家偷鸡还要辛苦。君彦哥哥，你说，不等到考核了，我现在就来当你的徒弟，可好？” 小小说这句话的时候，顿了好几次，话语中透露着那么点点悲凉。就是那种就算再怎么隐忍，也会浮现的那种悲伤。 坚强如小小，明明眼泪在眼眶里氤氲了很久，但是始终都不肯掉下来。 君彦拍了拍小小的后背，眯了眯眼。 小小只觉得放在她后背上的手一僵，然后她听到君彦说。“不行”。 她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不想知道为什么？也没力气去问为什么了。 “罢了罢了”她长舒一口气，然后那一抹小小的身影，就那样倔强的一点一点强撑着走出了君彦的视线。 也许有些问题从一开始就不需要答案。从她任性的说出那个问题开始，她就已经在后悔了。她知道，可是她不知道君彦知不知道她这么想。 输掉比武被惩罚何其容易，而要彻底撇清又何其困难？ 离开自己这几个月来的居所，告别自己这么长时间的习惯，放弃那个已经扎根在心底的，即使不是因为爱但是还是很重要的人。 因为在寒冷中孤单久了的人，一旦一度得到温暖，就很难忘却了。 远山云悠悠，各自去留。 小小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来。 果然不能任性了呢。是时候，独立了。 ------------ 第034章 上台比武（一） 君彦用力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仿佛只要他攥紧了这拳头，上面就会一直留有小小的余温。 小小离去之后很久，他都一直呆坐在那里。 “小小，为师给你捏了雪兔子，你要不要看看？”一只雪团子捏成的小兔子，就那么落落大方的坐在青花瓷盘里。似乎是怕化了，所以垫的很仔细。云卿捧着兔子慢慢的蹭过来，很是仔细。 “你要找的人，她已经走了”君彦白了云卿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云卿楞了一下，把盘子一扔，也走了。 刚刚很宝贝的小兔子倒扣在堆的雪人旁边。午后太阳出来了，雪慢慢的化掉了，只剩下双红红的石榴籽儿做的眼睛，留在那里。仿佛它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审核比武的那一天。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三场武斗里面，小小偏偏要死不活的排到了那个苏家二小姐。 考核规定三局两胜，胜者安排文试，负者接受处罚。就小小现在这个水准。虽然跟同年入山的人比比偶尔小胜几局。但是说实话，想要三局两胜，这简直就岌岌可危。 另外两个人，她都不认识。据说其中一个又高又胖，估计一个泰山压顶就能把小小压没了半条命。另外一个跟小小差不多，都是短胳膊短腿儿的小包子，你说俩包子蹲一起比试，这胜负怎么评？ 小小这考核估计是悬。 不过还好第一场是和小包子一起比试。这小包子虽然跟小小一般大，可是境遇没有小小好。 因为在力气上被完全压制，所以小小轻轻松松就赢了第一场。 小包子输了就在地上蹲着哭，小小看了心里有点不舍得，可是没办法比试就是这么的残酷，优胜劣汰是墨念宫自古以来的不二规则。 第二场是那个泰山压顶。 即使是小小深明输人不输阵的这个道理，但是她打远处看到这泰山压顶君也抖了三抖。 看那脸盘，看那腰身，看那象腿。每当看到这“迷人”的身段，小小都得拍拍自己的小心脏，告诉她自己，对面那货只是虚胖。 怎么说呢？对面这人，最吸引人的地方，居然是胸！！不是咱小小耍流氓，就那波涛汹涌的胸器，那露出来的深v“事业线”，这一切的一切，都够一般男人荡漾一阵子得了。 等两人站上了比武台，小小才把这人看了个真切…… 虽然对面这人虎背熊腰，但是面像还算清秀。即使身材上很吓人，整体上来说还是不那么让人退避三舍的。 小小给自己壮了壮胆，端详了一下完全看不出来的年龄，然后上前冲拳说了一句“请师姐指教。” 只觉得她对面虎躯一震，然后听到了对面有所隐忍，但是还是如深山虎啸一般的声音“谁是你师姐，你好好看看！” 阿米豆腐，这货居然是一货真价实的纯！爷！们！儿！哦！ 小小顿时一点比的心都没有了。她无助的望了望台下的人，垂下了小脑袋。然后默念着师傅救我，冲上了前去。 ------------ 第035章 上台比武（二） 似乎是对小小刚刚那句“师姐”十分不满，这“泰山压顶”他招招拼命。小小一直都在闪躲，只听到那沙袋一样的拳头砸空砸在地上发出了“梆梆梆”的声音。听起来都疼。 幸好这“泰山压顶”的块头大，活动不是很灵活。那水缸一样粗的腰扭转一圈的时间，小小就能饶他转上三圈。于是小小跟他“过招”并不吃力。 既然不能力敌，那就智取把。 小小想到这里，就玩命的往前跑，这“泰山压顶”就玩命的追。不一会儿这“泰山压顶”就上气不接下气了。 她一边跑一边心底暗暗想，紫云老头对不起了，你只说了三十招，你没说不能先跑它三十圈啊。 就这样一个跑一个追，两个人僵持了半个时辰，都精疲力竭，不过这比赛很重要，两人都没有放弃。这样一来，又僵持了半个时辰，俩人干脆停下来瞪眼儿。紫云看到这“瞪眼神功”重出江湖，只好勒令喊了停。 这停一喊，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倒在了地下。可是这比武的结果也就不了了之了。平局只能是平局咯。 小小因为气力不支，所以跟苏家二小姐的比试改在了第二天。 昨儿还艳阳高照呢？这对手一换那个苏二小姐，就连老天爷都变了脸。 从昨天夜里就开始飘着鹅毛大雪，而这雪一下就是一夜。第二天起来之后，到处都是银光素裹。不过，这分外妖娆的美景，可愁坏了今天要上演舞台比武的弟子们。 前几场比试的倒还好了，毕竟雪比较厚，踩起来比较实诚不容易滑倒。只有像小小那样的小丫头，才被雪没过去半条腿。不过，后几场的可就惨咯。 小小那场比赛时间定在正午过后。这午时的太阳毒，把这雪都晒化了，加上演武台上不断的有人踩来踩去，厚厚的雪被踏成了薄薄的冰。别说在上面跟人对招了，就连走路都很是困难。难道还要使上一天的“瞪眼神功”，小小才不干。而且今天这场必须要赢，不然自己挨罚倒不要紧，师傅就要被换走了。 眼看就要上场比赛了。普通的亲授徒弟都窝在师傅怀里撒娇，没有亲授师傅的徒弟也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聊天什么的至少可以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 小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形单影只。 执素师傅身体还欠调理，虽说表面看起来无大碍，可是被小小这各种药膳一折腾，总是吃不好饭，人还是很憔悴的。这么冷的雪天，她怎么能来呢。 君彦哥哥和弦歌姐姐这几天都忙得不见人。不知道是在筹备什么？不过今天谁也没打个照面。 小小转身寻找着云卿的身影。也真是的，虽说他俩还在冷战，可是云卿至于连比武当天也不出现么！小小越想越气，一边碎碎念一边找他去了。 刚出了演武场就跟云卿撞了个满怀。小小一看到是云卿，一头扑进他怀里上拳头开始砸他，似乎要把自己的委屈都砸他身上去。 云卿脑袋里一头雾水，而手里又拎着钉鞋，怕扎到小小，只有硬生生的受着。 原来啊！云卿好不容易捡来这么一徒弟，看到天公如此不作美，很是愤怒。不过自幼鬼点子多的他转眼就想到一个办法――钉鞋。 别管他作弊不作弊，先穿上再说。虽然不灵活，但总比一个劲儿摔要强得多。 不知道这丫头一会儿能不能赢。云卿表面上看不出来，心底却紧张得很。 ------------ 第036章 上台比武（三） “那个，小小，你还生为师气么？”云卿试探性的问问，一脸大意惘然纵身赴死的表情。 小小啐了他一口，然后抢过钉鞋转过身就不说话了。 她拿过钉鞋仔仔细细的往脚上一套。别说，大小正好。而且鞋里子面之前不知道放过什么东西，踩进去还是热乎的，这让刚刚还觉得寒心的小小突然温暖了许多。别看这师傅粗枝大叶的，对于自己也似乎不是那么含糊。 找了个冰面，某人迈着小脚丫踩了一脚进去试了试。只看这滑滑的冰面被钉子碾了个细碎，裂开的冰面散出一道一道的冰花，像极了冬天挂在房檐上的冰挂。不过踩进去容易，拔出腿来还是挺费劲的。小小有点纠结，到底要不要用这双鞋了呢。 “下一场，亲授弟子墨小小对阵朱雀门弟子苏饶。限时半个时辰，点到为止。”继任了青龙督主的墨弄月履行着带督主的义务，亲自来监督所有亲授弟子的比武。可笑的是，对于小小，弄月只关注这最后一场。除了几个小小的知心人，其他人都等着看她笑话，看她受罚。 这二小姐平日习惯了大家都看她脸色行事，也习惯了从鼻孔里看人，所以得罪了不少的人，其中也包括着弄月一个。所以这一场谁输谁赢对于仲裁人来看都没什么？倒也是公平公开公正了。 自从上次小小在场上带着“泰山压顶”一路狂奔开始，紫云对于这江湖传闻的“瞪眼神功”和“消耗大法”很是忌惮，为此规则都做了微微的调整。 小小对此毫不知情，于是很坦然的上台准备起了比武。 对面这刁钻傲慢的苏二小姐居然叫苏饶？好一个得理不饶人，不过看她的样子，就算是不得理也不会饶人。 本就讨厌这二小姐，又是不得不赢的一场，所以小小并未客套，直接摆出了架子来。 对面也没跟她客气，抬手就亮了她的兵器。 这苏二小姐平时，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镋棍槊棒，拐子流星，她样样稀松；带钩儿的，带尖儿　的，带刃儿的，带刺儿的，带峨眉针儿的，带锁链儿的，她一窍不通。偏偏手里舞着一个缎子一样的武器。你说它是软鞭吧！它更像是白绫，但是又比白绫更有韧性。在光线照耀下还反射着刺眼的光。 这种兵器一亮倒是让小小有点不知所措，这看起来全是破绽的武器，实际上却让小小找不到破绽。 两个人你来我往，小小的古剑含光反而处于劣势。虽然含光锋利无比吹毛可断，但是对于这绸子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二小姐看到小小这反映，更是洋洋得意了。她停下先前急迫的攻势，一脸骄傲的对着小小说“傻眼了吧？这可是海鲛丝。这韧性可比你的破剑好多了。当今这世上，能做成兵刃的也只此一个，土包子，今天本姑娘就给你开开眼。” 小小不以为意。对于唯一就等于很值钱的概念，小小是完全没有的。她手里的含光值钱的原因是因为，那是师傅给自己的。而对面那个海鲛丝，对于她来说，跟蚕丝是没区别的。 不过其他人就不一样了，看着这跟跳舞甩水袖一样的武功，场下的人除了赞叹这招式奇绝举世无双，就是赞叹这阴柔之美。听闻这二小姐这么一解释，更是拍手赞叹表示惊讶。 这可大大的满足了苏饶的虚荣心。别管结果她能不能成为舞伊的入门弟子，这出名造势的目的，她是达到了个十成十。 ------------ 第037章 腐草为萤（一） 等着苏饶现了半天，小小开始不耐烦了。 “喂，你到底还打不打了。不打了就赶紧认输，你小爷我还等着回去给我执素师傅打火锅呢。” “哎呦喂，等比完了谁是你师傅还不一定呢。”苏饶听到这话十分不耐烦，细细思忖了一下就反唇相讥。 本以为小小会瞬间战意消退，没想到适得其反。 小小经过她这么一说，并不是没有触及到她心底。而是她明白，此刻的她不能被流言击垮。她入墨念以来承受了太多的流言蜚语。 他们说，小小得两个师傅点拨，依旧稀松平常。他们说，小小寡廉鲜耻，毒杀恩施执素。他们说，小小懒惰贪婪，对于君彦的权势倾慕已久，不甚纠缠。不过这样又能怎么样呢？ 得遇恩师，小小心存感激，资质平平，唯有勤能补拙。公道自在人心，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非她又怎么懂她跟别人的关系？她只知道，执素师傅还在等自己回去一起吃暖锅，君彦哥哥捏的小雪人还在这冷风中等她获胜的消息，还有……还有那个云卿狮虎虎会在比武之前给她送来捂热乎的钉鞋。这就够了。 小小一改刚刚的防守，转为一轮又一轮的进攻。那海鲛丝。虽然是可以剑身攻击的神兵利器，可是这苏饶是肉眼凡胎。看到这欺人太甚又出言相激的苏饶，本来不想伤到人的小小心态大变，招招冲着苏饶身上招呼去了。 作为仲裁的墨弄月看到这一幕并未制止，唇角微微捻出一抹笑意。好一个招招狠毒豁出性命的墨小小。 果然比武还是要性命相搏才会好玩呢。 看到咬牙硬拼的墨小小，弄月似乎想到了谁，又自嘲的摇摇头。那孩子如果还活着的话，也这么大了吧！只可惜当年自己从生下来就被送来山上苦行，对于家中事情知之甚少，现在悔之晚矣。 台下云卿看到小小故作镇定的样子，又听到了她已经紊乱的呼吸知道小小此时她已经神形具乱，这明明不是比武，每招都是杀招有些担心。他抬眼看了看似笑非笑的弄月公子，眼里蹿出了小火苗。 但是这是比武，就算是紫云尊上，此刻也只能听弄月的仲裁，于是强忍心中愤恨，起身去找紫云。 小小看到自己用剑近身也还是不伤对方元气很是着急，突然她意识到冰面上的裂痕和自己脚下的鞋子。 小小抬起一条腿，做金鸡独立状，另一只抬起来的脚底露出了一颗颗冒着森森寒光的钉子。深吸一口气，准备劈一个一字叉，用整个不太长的短腿作为自己攻击的武器。 场下人看到这一幕不仅为刚刚出尽风头的苏二小姐捏一把汗。苏饶倒吸一口凉气，于是她大喊“弄月师傅，这小小犯规。不仅自己用违规的鞋子，还作为武器来用。” 弄月丝毫不以为意，示意停下来的小小继续这场比武。小小更是没等苏饶反应过来，一个扫堂腿把她绊倒在了地下。 ------------ 第038章 腐草为萤（二） 苏饶也是不是个花架子，她一个鲤鱼打挺硬生生的从湿滑的冰面上挺起来了。 小小像跟小孩子拼招一样直接拔起脚，脱下钉鞋冲着苏饶的胸口就是一个摧心脚。苏饶被小小踹倒再地之后，心里憋着气。这弄月明明就是在帮那墨小小。她嘴上没说，暗地里把目光集中到小小光溜溜的脚丫上。 小小本来怕钉鞋伤到她，于是刚刚未经考虑的脱下鞋子直接冲她踢了过去，没想到，这成了她的弱点。 苏饶用海鲛丝轻轻的挽了个花，做了个假动作。 对于战斗经验严重不足的小小，果真毫不犹豫的把剑扎了过去。 苏饶微微一笑，轻轻把武器往后一拽，小小的剑直接就被绑在了上面。小小牢牢地把着含光，被这样一套，她来不及回头不由得摔了个趔趄。 苏饶趁小小还没有及时调整姿势，用海鲛丝牢牢地缠住了小小的脚踝。小小由于突然的重心失衡而直接摔到地上，紧紧握着的含光插在了冰里。被苏饶一拽，小小拽着这含光在地上拖出了一道深深的冰痕。 小小自从舞伊一役之后，就变得对于武器十分的注重。就算自己满身伤痕，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轻易松开武器。这也更让苏饶发现并且利用了。 这你来我往之间，小小的两脚高度差就变成了她的劣势。 小小很着急，但是对于这场背水一战的比武，她必须要赢。不假思索的，她脱下了另一只鞋，赤着两只小脚站在了冰面上。所谓十指连心，这脚底板的温度也都直达了小小身上的各个部分，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冬天毕竟是冬天，这接天连地的雪皑，苍茫了整个天地。小小站在这无尽白色掩映之下，显得越发的瘦弱了。没过多久，娇嫩的小脚丫就在冰块上冻了个通红。又过不了多久，就又疼又痒，小小咬着牙坚持着，她脸上还是冒出了汗珠儿。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隐忍。 台下的人都发出了细碎的讨论之声，很多人都对于眼前孩子的勇气跟毅力表示钦佩，但是没有一个人出声帮腔。 弄月看的很满意。想当年他自己入门的时候，也曾经遇到过这么一场打斗。小小今天穿的鞋子就是那天他自己穿的。那天的自己是惨败，不知道今天的小小会怎么样。那天，呵呵，没想到，自己都来了墨念那么多年，没想到自己隐忍许久，终于坐上了这青龙督主的位置。他对墨念只有恨没有爱，但是对于这小小，也是因为惺惺相惜而动了恻隐之心。 “弄月，这比武不行还是停了吧。”不知何时，紫云站在他身边，抚着胡子，用着几年前宣布自己失败的时候的那副深不可测的表情，轻描淡写的说着这句话。 弄月心中愤恨的熄灭了多年的火苗又在这一瞬间点燃了。“不必，我相信，这墨小小会赢。” 身边听到弄月说这句话的墨念弟子都付之嗤笑，不只是鄙夷还是什么。 紫云看到弄月那张瞬间认真起来的脸，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摇了摇头。 台上的小小还在赤足拼着命，那冰块冻在小小身上，疼在云卿心上。有带她上山的悔恨。自己好心帮倒忙的痛恨。对于对面苏二小姐咄咄逼人的怨恨。还有对于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墨舞伊的愤恨。云卿僵着脸，对台上喊着，小小，认输吧。 几个动了恻隐之心的女弟子，也在那边轻声细语的喊，小小，放弃吧。 以前听人说，比武的时候是听不到台下声音的，这是假的，不过无暇顾及，这是真的。 在人群的熙熙攘攘中，小小听到了云卿那句，认输吧。她的心里就如同久旱之后的春雷，就那么响亮那么明确的炸开了。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是在为了师傅而战，为了不丢云卿面子，为了不用换师傅而战。可是没想到，当她自己真的站到了台子上，心里完全是澄澈的。 许多不曾考虑过得问题，都在此时此刻涌上了心头。她从入了墨念开始，就一直是在为自己而战。 她只是不想输，只是安于现状不想变换。她不想离开云卿为自己提供的庇护。虽然君彦一直也在为自己默默地做了许多，但是她还是不想去重新适应一个变成了自己师傅的君彦。 说白了，一直以来最自私的都是她墨小小。 那么就算是为了自己，她也不能输。想到这里，小小暗暗运了口气，准备胜负一搏。 ------------ 第039章 蚍蜉之能 不知何时，这本来都已经止住的雪又开始纷纷扬扬起来。 这对于苏饶是很不利的。可能是因为人头攒动，演舞台附近温度高的原因，飘落的雪花最终都变成了点点雨滴打在了冰面上。苏饶也开始想要一双钉鞋了。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小小对此毫无感知，只觉得苏饶虽然动弹的幅度变小了，也是越来越吃力的样子。 觉得自己胜利在望有遭遇逆转的苏饶，决定脱下鞋子来跟小小做个了断。 于是，大家眼里就只剩下了两个毅然决然的姑娘，赤着脚在冰面上，似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一个剑势刚猛，颇有男子风范。一个的鞭丝阴柔，婉转之间与剑意相生相克。 在这你来我往之间，两人足足打够了半个时辰，在弄月的授意下，就算早早都超过了规定的三十招，也没有人去叨扰。 半个时辰到了，铜锣敲响的那一刻，又是个平局。两个抱着必胜之心的人都先是一愣，然后都只是淡淡一笑。 云卿把带有自己体温的外袍脱下来给两个丫头包住了脚，又去把小小的棉鞋拿了过来，直接把裹着衣服的脚丫塞了进去。 苏饶是大小姐，从未曾在冬日里赤脚走在过冰面上冻这么久，所以冻后痒起来，她隔着云卿的衣服，一直挠啊挠。 小小看到了，直接伸手打开了她正在挠痒痒的手。 “怎么着？还没打够？乖娃娃快去穿鞋去。”苏饶平视着小小，有生以来第一次用这么平和的语气说这种话，让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越挠越痒，信不信由你。”小小嘟着嘴，像蚊子哼哼一样还是说出了心底关心的话。突然她看到她们两个像被捆起来一样的四只脚，不由得笑了出来。“臭脾气，你看咱俩这样串起来，像不像只蜈蚣？” 苏饶头也不抬的冲着傻笑的小小喊了一句“百足的才是蜈蚣，咱俩充其量是个天牛。”说完自己也笑了。这时，天天跟着苏饶屁股后边的狗腿姑娘也挤过来给苏饶送了她的鞋子，跟苏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小小看了看远处给自己找暖炉的云卿，冲着他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 苏饶挤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贼丫头，平时我挺嫉妒你的。我一直都在想，你不过是个穷人家的贫贱丫头，怎么能跟我比。不过今天我挺服你的。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知道，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断付出的过程是这么的开心。一会儿我去跟弄月认输，这场算你赢了。” 小小就像从来没见过苏饶一样，打量了她许久。 苏饶仿佛被她盯毛了，于是扭捏了一下瞬间又恢复到之前盛气凌人的神色。“好了，我这么说就这么定了。爹说了，君子有成人之美。” 话音刚落，狗腿姑娘突然凑了过来。“苏小姐，你真的要认输？你不说好了要当墨舞伊的亲授弟子么。” 刚还很融洽的氛围僵住了。 苏饶毕竟不是圣人，对于她来说，她也想要一个师傅来关心，可是按照今天的态势下去，就算她自己赢了这场比赛，墨舞伊作为她的师傅，给的也不会是关心。 本来小小就觉得自己没有赢，却要让对方认输很无耻，但是一想到输了比赛就要丢掉师傅，又不想放弃这一点点的可能。 不等她们纠结一下再下决断，紫云就带着墨兮和一群弟子走了过来。 看到这个仗势，三个小姑娘各怀心思又都很是头疼。 墨小小“噗通”一下就跪在了紫云面前。“求尊上怜悯，小小技不如人。可是？小小不愿意换师傅。虽然君彦哥哥视我为亲妹妹，可是毕竟师徒跟兄妹是不同的。” 苏饶看到了小小刚刚的落寞，又看到了小小现在的举措，很是同情，于是狠了狠心，决定做她这辈子第一件主动吃亏的事情。“尊上，刚才的比武，若不是小小为了不伤到我脱掉钉鞋，这场比赛分明就是我输了，还望尊上明察。”看到四周人看她的奇怪表情，苏饶又不卑不亢的一一瞪回了去，仿佛刚才说那话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紫云点点头又摇摇头，微微眯着的眼睛不知道是喜是怒。这让看着他脸色行事的两个丫头噤若寒蝉。狗腿姑娘看到苏饶这愚蠢的行为，决定当即跟她划清关系。于是趁大家都不注意，默默地逃出了弟子的圈子里，不知上哪儿去了。 墨兮扶起还在地上跪着的小小，柔声的安抚着这两个姑娘。“别理我爹，我们过来是因为我有事儿要说。” ------------ 第040章 各自有命 墨兮揽着苏饶，用重新审视的目光看着她。轻轻的问：“丫头，你今天毫无娇生惯养的架子，还会体恤他人心思，甚至舍己为人。这样的你，给我当亲授弟子可好？” 苏饶抬起刚刚说完话后一直低下的头欣喜的点了点，抬手抹去了脸上晶莹的泪珠儿。谁人愿意放弃眼前到手的大好前程，只是刚刚那一幕，自己输了不过是回到原点，小小输了就要承受被强行换师傅的痛苦。虽然她主动去帮了小小，但是心里还是很难过的。 苏饶也算是因比武而得福了。 小小打心底里替苏饶高兴，但是此时并不是开心的时候。她就那样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紫云，把紫云这老头儿都看得不好意思了。 “咳咳”紫云作势干咳了两声，又别过脸去了。 紫云并不是什么木石心肠，云卿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这几天云卿央着求着自己那么久，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小徒弟不要离开自己。可是紫云又能怎么办呢？毕竟跟自己要人的是自己未来的主子啊。 疼爱归疼爱，章法还是要有的。无奈之间，紫云只好板着脸对小小摊手。 小小顿时很绝望。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离开这个守着死规矩不近人情的墨念宫。 就算是要离开，她想去先看一眼执素。 来到执素居门口，小小有些犹豫了。她不知道明天开始自己以怎样的一个心态继续面对云卿跟执素。抬头看了看与往日不一样的执素居的大门，她只能自嘲的笑笑。 素来喜欢净色的执素在门口挂上了红绸，想必是想用来沾沾喜气儿的表现吧？难得门口又挂上了新的纸灯笼，想必到了晚上，烛火从镂空中透出来，一定是特别的美。自己的表现，简直都对不起执素花的这些心思。 她硬着头皮的走进了屋里。执素笑脸盈盈的坐在高椅上，似乎还不知道比试结果的样子。 小小扑倒在执素怀里，隐忍许久的眼泪全都控制不住的淌了出来。 执素轻轻的抚着小小的后背，若有似无的说道“临途长啸不须问，榜外逍遥第几名。小小，还记得么？” 那个满脸鼻涕眼泪的小丫头，点了点头。 “云卿师弟刚刚来过，他让我告诉你这句话。这些绸缎灯笼也都是他布置的。门口的那盏七彩琉璃瓦的灯笼更是他亲手做的，说是要给你今天认真比赛的奖励。小小，既然你努力了，就不必再去担心什么。明天起。虽然名义上我不能当你师傅了，可是我们的师徒情分是不会变的。来，说好了，要陪我打火锅改善一下伙食呢。”执素轻轻的推开了还在哭的小小，提起筷子开始在火锅里放入食材。 小丫头强打起精神头，味同嚼蜡的吃完了执素夹道她碗里的东西。 执素看到这样的她，连声叹气，推推搡搡的把小小推出了门，安排她去休息了。 小小提着手里的灯笼，突然很想去见云卿一面。只是见到了又能说什么呢？ 她在云卿的门外徘徊了很久，守着屋里没有熄灭的烛火，一直在屋外等到烛火熄灭了才离开。 她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明天，明天早起，跟和君彦哥哥打招呼一样，对云卿师傅也那样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一阵阵敲门声吵醒了睡梦中的小小。 “小小。你师父走了。不对，你师父要走。不对，哎，你师父走了一个要走一个！你快去看看。”门外的苏饶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的慌张，拉着小小就要带她去正殿。 没空质疑为什么是苏饶来，小小一愣，穿着单衣就跑到了云卿的屋子里。 等待小小的只是一封信。 小小把信揣到怀里，直奔玄元殿。没想到，没见到云卿，而是看到背着行李的弦歌和君彦。 弦歌的性格比较大喇喇，伸过胳膊揽着小小“丫头，姐姐我要跟君彦进宫了。以后你来皇宫里，一定要找我。”她说话的声音有那么一点哽咽。“我之前不想跟你告别，是因为我们墨念宫有一条邪门得很的话。如果我不说再见，就总会再见的。今天见你一面，姐姐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君彦拍了拍小小的头说，云卿会照顾好你，君彦哥哥相信。记得哥哥堆给你的小雪人，就算它化了，君彦哥哥也会守着你。 她有些迷惘，君彦哥哥要走？那云卿师傅呢？ 她一拍脑袋，展开怀里的云卿的信，上面写着“小小我相信只有你能看到这封信。你跟紫云老头说，只要我云卿还活着，你就是我的徒弟。如果要我把我的徒弟给别人，除非我死。你狮虎虎我连夜走了，我去找我师傅回来对付紫云，我会安好，勿念。” 小小愣了。云卿师傅走了？君彦哥哥弦歌姐姐要走？她突然觉得，天塌了。 ------------ 第二章 孤蓬万里征 ------------ 第041章 自卿走后 云卿走后的日子里，小小每天跟执素呆在一起。日出而练，日落而息。有的时候干脆同食同寝不曾分开。执素是寂寥没落惯了的，她很理解小小的心情，于是更疼爱她这个小徒弟了。 每每这时小小就会强颜欢笑，一副小大人的心态，做着自以为是的表情，反而更让人心疼了。 除了执素，只有苏饶偶尔会来找小小。狗腿姑娘又已经回到了苏饶的身后，可是苏大小姐似乎已经不怎么需要这跟班的跟随了。相对于那天紫云面前的背叛，她宁愿选择这个昔日的对手来当她未来的知己。偶尔她还是会大小姐脾气爆发，但是已经比以前收敛了很多，跟小小两个人也总算是不打不相识。年龄差不了很多的小姑娘，更多的是互相体谅心境之后的惺惺相惜。 比起苏饶，小小更好奇的是苏饶的师傅墨兮，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才塑造了那个害羞的师傅呢？ 但是想到墨兮，小小就会觉得胸口闷闷的，这让她很不舒服。 那么，与其想这么多，不如不想了吧。 墨念的冬天很长，可是雪季很短。雪季过后冬天却显得更长了。就像想念的时间很长，相处的时间很短，等他们走后，想念的时间就变得更痛苦而悠长了。 还没等到春天来，君彦哥哥堆的雪人就已经化掉了。小小就那么亲眼的看着雪人一点一点的变小，一点一点的变小。从雪人变成雪球，最后变成了雪水。不得不说，最后那滩雪水像极了他们走的那天，小小流下的眼泪。 其实在雪人化掉一半的时候，君彦哥哥藏在里面的信物就被眼尖的小小看到了。一枚墨绿色的小石头，透过小孔上面拴着红色的流苏。做个剑坠什么最好不过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他。如果见不到的话，除了回忆，这块小石头怕是君彦唯一留给自己的东西了。小小仔细的把小红绳紧了紧，拴在师傅送给自己的剑上。 很多时候小小都会问执素，她不会想念弦歌么。执素总是让小小去猜。 小小不懂，她只是知道身边突然少了几个人，空落落的。尤其是少了那个每天自称为师的云卿。小小的生活突然因为他的离开而变得闲了下来。 可能执素师傅也是在想着她们的吧！小小是这么理解的。每次路过督导堂的时候，执素总会轻轻的叹气。那里她曾经最爱的两个人都不在了。一个生离死别，一个天各一方。 既然执素不曾哭，那小小也决定自己也不哭。 冬天过去了，执素的脸渐渐地有了血色，小小也不再用那些难吃的药膳来为难她了。 春天过去了，执素已经能下地跟小小出去小坐了，如果没有苏饶他们缠着，师徒两个人备上茶点，在亭子里一座就是一天。 夏天过去了，小小在墨念的名声也因为执素身体变好，还有苏饶不再横眉冷对的原因好了很多。至少，没有人会排挤着她，也没有人会私下胡乱议论她点什么了。 很多时候她仰着头，看着树上努力向上爬的小虫子，她总会想起曾经有那么一个上午，自己和一个大男孩儿一起在树上找到了一个布娃娃，换来了一顿美餐。 云卿偶尔会鸿雁传书，给墨念宫带回那么只字片语，说的大多都是安好勿念之类的，看不出他的平安喜乐。小小也每次都很认真的去写上一长篇的信，然后一句一句的划掉，最后剩下几句，也都会认认真真的誊到纸上。剩下的大多也都是：我们也很好，师傅注意安全。 紫云也会偶尔在例会上说一说弦歌跟君彦的近况。小小听不懂好还是不好，只是紫云总是皱着眉头一副很危急的样子。 既然帮不上忙，小小就只好经常去佛堂念念佛经。执素师傅说，神灵会替自己保佑他们平安。 就这样，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终于，在秋天最后一片的树叶落下的时候，她每天心心念念等待的身影，回来了。 身后还有一个陌生的伯伯。那伯伯看起来虚弱得很，似乎并不比当初的执素师傅强多少。 小小本以为这么久之后见到云卿，自己会笑得很开心。可是等她再次见到那张脸的时候，这接近一年以来的委屈，都在一瞬间决了堤。她扑在云卿的怀里，似乎是要一口气流干这辈子的眼泪。 云卿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只是拍了拍小小的后背稍稍做了一下安抚，然后搀着那个虚弱的伯伯进了玄元殿。 ------------ 第042章 不似旧时 后来小小才知道，云卿带回来的那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白虎督主。 原来白虎督主想去打探一下被掳走的轻斟的消息的时候，被魇宫的爪牙发现了。魇宫行事阴毒，盯上了白虎督主之后并没有立即下手，而是趁白虎督主卸下警觉之后，对白虎督主下毒下药。 药倒是没什么？只是这番木鳖的毒要棘手的多。督主必须每天靠他们给的解药度日。 一天没服用解药就会气血不畅，三日后就会因为气血失衡而彻底瘫痪。就算不害你性命，也是阴毒至极。 为了让白虎督主断了写信求救的念头，魇宫的人残忍的挖下了督主的眼睛，囚禁督主，想分裂并且消灭墨念宫的战斗力。 万幸的是，督主对于这马钱子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了解。在他意识到自己饭菜中还有这个毒之后，他绝食了很久，每天靠喝大量的水来催吐，一直到差不多毒素都被排出来了为止。在这被俘虏的一年里，他从未放弃过出逃的心。纵使从没有成功过，也一直都把自己信息的蛛丝马迹传到了外面。 云卿就是通过两个被雇佣的仆人找到了白虎督主的消息。等他见到督主的时候，督主其实也只是剩下一口气儿在了。很多时候他也很后怕，如果自己晚去那么十天半个月，那自己能找到的估计只剩下一具骸骨了。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他为了找到白虎督主也吃了很多苦头。本来，他自己就是赌气离开。并没有对能找到督主抱着很大希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才是他寻找的信念。 即使他很早就知道小小还是自己徒弟的事情，可是他一直都没有回去，原因除了为了师傅，就只剩下了，因为这个自尊心作祟的小男子汉，还是认为这徒弟是君彦让还给自己的。自己并没有护她周全的能力，更没有一直保护她照顾她的权利。 于是，在每一个夜深人静里，他总会喝一大壶酒，趁着那么一点点醉意写一大封信给小小。然后在自己的梦里听晚风读给她听。 没带多少盘缠，没有任何依靠，寻找的目标只会把他一步一步带入危险。这一年的磨练让他变得内敛了很多。 风餐露宿，孤立无援，他还是把白虎督主带回来了。 那天他乔装成新来的小工，混进了关押他师傅的地方。可能如果不是师傅机智，自己也要把命丢进来。 这样一来，曾几何时脸上懒散的笑意都被他收了起来，以前的平易近人不见了，剩下的只有那么一点点疏离和遥远。 小小站在他身后，总觉得他有那么些不对头，却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师傅，是你变了么？我追随你的影子总是在笑我自己好傻。 师傅，是你变了么？不管我怎么努力都在也追不上你步伐。 师傅，是你变了么？还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小小主动上前去拦云卿的胳膊，感觉到他有那么一点僵在那里。 “狮虎虎，我去给你烤鸡吃。”小小努力的挤出一个笑，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 云卿似乎是想了半天，然后展平了自己不经意间皱起的眉毛。“小小，我有点劳顿，想休息一下，改日好么？” 小小也只当他累了，于是点点头，走了。 小小不知道，她离开之后，云卿回去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脱掉了自己所有的衣服，几张一摞的信，如同铠甲一样被他绑在了胸前。 他把那些离自己心口最近的，所有写给小小的，小小写给他的信，偷偷的压在了自己的床板下面。 傍晚似乎是要下雨。天气很怪，没过多久，天空就像小小的心情一样，黑压压云的一片。小小只感觉到了师傅的疏远，却不知道为什么。就像风即使吹过了云的心，也并不知道云的心里到底是晴还是雨。 就算我在你身边，你也会视而不见。 ------------ 第043章 事出有因 虽然云卿对小小还是那样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可是对于习武，小小从不曾倦怠。 她一直傻傻的以为只要自己表现的好，师傅就会重新关注自己。可是她忘了，在他的世界里，就不曾对她有过那么一丝丝师徒之外的感情。 如此勤奋的小小被一个人看在了眼里，那就是白虎督主。 白虎督主对于一个别人都毫不在意的事情很是关心，那就是小小的精神状态。 自从知道小小是云卿的徒弟并且看过小小使了一套剑法之后，就来的更是频繁了。 起初只是问问小小昨日睡得好不好，身体疼不疼之类的。大家都以为是客套话，所以就没多心。而最近有些变本加厉的问。 “小丫头，你最近有没有精神状态不好，总觉得犯困什么的啊？”白虎督主跟小小并排坐在一起，小小抽空就给白虎督主喂点心。可是点心也堵不住督主的嘴，他又开始了每日的问话。 小小被问得很无奈，但是毕竟是师傅的师傅，也不能怠慢了，于是懒洋洋的说“还是那样啊！吃饱了就困没办法嘛。” 督主每当收到这个答案就会强行的拉过小小的手开始诊脉，然后抬抬她的胳膊扔扔她的腿儿，用他能用的所有方式来检查一下这小丫头是否完好。 “奇了，奇了！”这句话似乎成为了督主的口头禅，只要是跟小小聊天之后，这句话就会被他天天挂在嘴上。 久而久之，小小对于督主这个态度也是很纳闷。 “督主伯伯，您为什么总要问这个呀？” “伯伯关心小小呀。”最初的日子，督主都是这么敷衍过去的。后来督主过分关心小小的事情传到了墨舞伊的耳朵里。本来就试小小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墨舞伊更是小题大做起来。开始只是针锋相对的星星火苗，后来更是不懂事儿至极的去跟白虎督主对峙。 纸毕竟是包不住火的。白虎督主这才不得不说出了真相。 原来小小用的配剑是含光的事情让督主知道了之后很是揪心。他把含光和承影交给云卿的时候，其实是存了私心的。 墨舞伊从小就十分喜欢含光这把剑。而含光这剑又邪门得很，若不把这剑送出去，祸害的只能是自家女儿。不过这些他没有跟云卿说过任何一个字儿。 影为阴，所以承影剑是一把至阴之剑。御剑之人必须是运转纯阳内功的男子。督主在打造云卿的时候，就一门心思的想把剑传给他，所以不曾犹豫过。 只是含光这剑比较复杂了。含光剑是从承影剑里面分裂出来的。但是光属阳，所以这剑亦阴亦阳可阴可阳。男子控制不住这把剑，女子会被这把剑慢慢的吸走精气，所以邪门得很。 这自从发现小小用了这把剑之后，白虎督主就很是内疚，他生怕小小因为用了这把剑而有什么闪失。所以才开始对小小进行严密的监督。 小小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可以驱使这把剑，听白虎督主这么一说，却也并不害怕。 贱命一条，死不足惜？生无惦念，死亦无憾？小小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如果会死，那就早都死了，既然没死，必定是自己和这剑有渊源。 白虎督主说了事实之后，为了查明到底为什么？于是每天督促弟子给自己念典籍听。好多弟子因为这事儿都变成了半个哑巴。终于在又一天，督主捧着书摸摸索索的来到了小小在的地方，一脸欢欣又疑惑的表情，在这个内敛沉静的督主脸上，再一次闪现出来。 “承影剑本非铜非铁亦非钢，据传，甲戌之秋，天外飞星一枚，同年，匠人将人其制成承影。次年，承影断裂，含光自承影而出。承影修补之后，光华虽不再，但是锋利却比当年更甚。子剑含光，初嗜血，后被数千僧侣以佛咒加持，涂满琅琊草剧毒。解封后，剧毒不再，嗜血不似当年。后人唯有服用琅琊草后生还者，方可驱使。否则便在驱使当日虚弱而亡。” “小丫头，你可曾服用过琅琊草剧毒？又是怎么解毒的呢？” 小小对于白虎督主的这个问题完全不得而知。于是迷迷糊糊的说：“小小虽然命贱，但是从来不曾放弃过活下来的心，更不曾主动的服用什么琅琊草剧毒了。” “奇了，奇了！”督主对于这事情很是诧异。毕竟琅琊草是否传世已经不得而知，而且，这琅琊草从来就没有解药。本来是用来驱邪伏魔的小草，在被人发现有毒之后，曾因为此毒的基本无解而名声大噪。 如果小小真的是那百年难得一遇的生还者，那她得到这把剑一定也是天命。 督主欣慰的拍了拍小小的头，一脸温和的问“丫头，想变强么？” ------------ 第044章 我想变强 想变强么？这句话不停的在小小的心头回荡。 她太想变强了。如果她变强了，就会有好多好多的钱，她可以给自己买烧鸡，买面人，买糖葫芦，买衣服鞋子，买房子。不用挨饿，不用受冻，即使她现在已经没有挨饿受冻了，那以前的记忆也都是挥之不去的。 小小激动的握住了白虎督主的手。用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音量说：“弟子想变强，请督主无论如何都要帮弟子。” 从那天之后，白虎督主让小小每天晚上子时带着含光去后院的冰窟练剑，然后再砍些冰块回来。 起初几天，想变强的心支撑着小小，所以她表现得很轻松，似乎并没有什么彻夜不眠造成的后果。 再过了几天，几天没睡觉的小小开始犯困了。她经常在执素和云卿给她上课的时候偷偷的睡着了。执素性格比较柔和，看到小小睡着就默许她多睡一会儿。云卿没有执素那个心。虽然没有直接把小小吵醒，但是也没有让她继续睡下去，而是在旁边叮叮咚咚的抚起琴来。每每小小醒来看到两个师傅，总是先擦擦嘴边的口水，然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于白虎督主的“特训”，她只字不提。 说来也奇怪，没过多久，小小白天就不困了，到了晚上更是眼睛晶晶亮。 没过多久，短手短脚的小小在身子上奇了明显的变化。最初发现这个变化的，是给她备下衣服的执素，执素发现，小小的衣服一件件的都变得短的不合身了。她吩咐人做了大号的，可是等衣服赶制好了送过来，这批衣服又小了。 后来的几个月里，本来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小，终于跟她同龄的孩子长得差不多了。执素改了改小小穿衣服的风格，从原本的衣裤，转为裙袍，小包子明显的变漂亮了很多。 小小每天都坚持着白虎督主吩咐她的话。 冰窟里比外边要冷很多，但是为了练剑方便一点，小小一只都没有穿过夹袄。有的时候冻得直哼唧，第二天出冰窟的时候，手脚都有那么一些哆嗦。 很多次，小小都想放弃了，可是一想到可以变强，就咬着牙坚持了一天又一天。 每天她砍回来的冰块，都默默地存在白虎督主给她的大罐子里，等罐子满了就去给督主送去。过不了多久，督主就会给她送来一罐子用这个冰水熬煮的汤药。 那汤药并不苦，只是入喉之后，那寒意还是直达她的五脏六腑。每次喝完那药，小小都觉得自己又在冰窟里呆了一晚上。 等墨念弟子们都意识到曾经平平无奇的小包子变成了聘婷少女的时候，小小的剑法已经略有小成了。 每天跟云卿对剑的时候，小小都能明显的感觉到她自己的进步。 起先云卿用的树枝能很轻松的挑开小小的含光，就那么微微的转个圈儿就可以刺到小小的身上。没过多久，云卿的树枝就会被小小的含光剑气伤个斑驳。几次树枝被劈开之后，云卿开始换了承影。 云卿每次感受到小小的进步之后，他的目光就有那么一丝变化。从开始的淡然，到赞叹，后来有有那么一丝狐疑。 小小自然是感受到了云卿的眼神儿变化。对于他的变化，小小并没有多想，反而算是乐在其中。 “师傅，你看，我能撑过你十五招啦。你该怎么奖励我呀。”小小眨巴眨巴那抹水汪汪，看的云卿有那么一慌。 “等你能撑过两百招，师傅就带你下山。”略微想了想之后，云卿做了这个艰难的决定。 毕竟小小是山下长大的孩子，她见惯了这山下的热闹纷繁，对于这山上清修，还是苦了很多。她不曾抱怨，可是这事情都看在了云卿的眼里。 云卿比刚带小小回来的时候，成熟了不是一星半点。以前的他从来不曾考虑过别人的心思，对于这一些浅显易见的事情，也不曾考虑过。现在的他，会思量，会考虑，有些事情他会直接告诉小小。比如下山比如过招；有些事情他不会，就像他在怀疑小小武学提升的原因。 小小是他带回来的小小，剑法是他教的剑法。只是小小运气的方式跟自己教的不太一样。似乎并不是她自己带动了剑，而是剑带动了她一般。 对于这样的一个小小，云卿很怀疑。小小该不是练了什么邪功吧？ 于是，不放心自己徒弟的某人，每天晚上都在偷偷跟踪小小进冰窟。 ------------ 第045章 月下剑舞 每天进冰窟，一去不到第二天清晨绝不出来。到底在里面做些什么呢？ 云卿这么想，心里一直都在斗争。进去的话，就是对自己小徒弟的不相信，不进去的话，这孩子不会误入歧途么？ 小小有几次感受到了后边人的跟随，细碎又沉稳脚步那么的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是谁。可是既然从来没有干扰过自己练功，她也就放任其继续下去了。黑暗中，有个人守着自己，也让小小的心多少有点宽慰。 小小深吸一口气，感受这进冰窟之前的最后一丝温暖。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冰窟。 冰窟里有一方天井，有月亮的晚上，月光会透过冰窟上的天井照进冰窟底部。小小站在冰窟中唯一的一方水塘旁边，抬头可以看到天井中的月光，低头可以看见水里的月亮，就不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孤单了。 说到这水潭，其实挺神奇。墨念宫的冰窟是天然形成的。这冰窟原本是个山谷，一直以来，谷里屯的都是冰。曾经的一次山崩，把这山谷埋了个严严实实，直到墨念弟子把这冰窟发现并且开采出来，才重见天日。冰窟中的温度是很低的，可是唯有这一方水潭，不论何时都不曾冻冰过，小小有的时候练功累了，就从这水潭里鞠一捧水，然后喝个精光。 和预想中的不同，这水并不是那种寒凉刺骨的，而是那种很温和的水，喝起来也甜甜的。小小也算是苦中作乐。 天上的月光透过天井，沐在小小身上。水上的月光，折了一下，映在小小身上。每天到这个时候，小小就开始练剑了。小小拿出含光，这含光散发出来的寒芒似乎要把这一抹平静的月色斩断一般，她闭起了眼睛。帝骖龙翔。雷霆震怒，江海凝光，一个又一个动作连绵不断，如长虹游龙，首尾相继，又如行云流水，绵延顺畅。君彦给的信物伴着红色的长长流苏，也随着剑的起舞间飘逸着。含光剑尖时而飘忽，时而凝练。剑势柔和起来似乎敛尽月华也不想撩起那一分一毫的波澜。而一瞬间，剑势激昂起来大开大阖，如破云贯日，如惊涛拍岸。 小小足尖轻点，微微转过身，又猛地低下身做一个一字马，准备收势。不知何时散开的满头长发飞扬如瀑，执素亲手给她换上的薄裙绽放似云，就在此时小小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有人在看，这个她早都知道了。不过她以为只是谁家弟子看到自己剑舞也就离开了。没想到这人居然有耐性的看到最后。黑暗中，这人的鼻息越来越浓，似乎是忘记收敛，又似乎被自己的剑舞惊吓到。黑暗中，这人的气息越来越浓，浓到，小小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师傅，是你么？”睁眼之后的小小冥思了一下，还是尝试着喊了这句话。 咔哒―――――― 寂静中，只有一块被踢出来的冰块的声音，似乎是在回应着小小的问题。 想也没想，小小下意识的挥剑挡住了冲着自己这里飞来的冰块。 叮―――――― 小小的冰块在含光上，化为了齑粉。小小不开心的嘟着嘴，师傅怎么这样呢。 云卿倒吸了一口凉气。从刚刚看到小小剑舞开始，云卿就一直在赞叹。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小小变化了这么多。自己捡回来的小包子，居然出落得这么标致了。月下舞剑的她，水袖轻甩纤腰轻摆，居然有那么几丝玲珑有致的味道。低头时娇羞，转头时妩媚，抬手时利落，落剑时狠绝，这真的是自己的小徒弟么？ 那个会在自己怀里打滚的小包子，那个会流着鼻涕喊自己狮虎虎的小丫头，那个会抱着自己大腿撒娇的小徒弟，真的变了好多。 听到那句师傅，云卿觉得心头的弦儿不知道被谁拨弄了那么一下。打扰她练剑，他有那么些不好意思。看到自己的徒弟出落成这样标致，他有那么一丝丝悸动。突然他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点脸红，在这寒冷的冰窖中，他也觉得自己周身有那么些发热，这种鬼使神差的感觉，似乎是和每次要见到墨兮才会有的感觉一样，让他突然觉得很尴尬。丢出小冰块，一来是试试她身手，二来是自己要整理一下自己现在的样子。 “狮虎虎，是不是你？”小小的声音有些催促，有那么一点点撒娇，还有那么一丝丝不满。 云卿干咳一声，闪身站到了月光下，停在了小小身边。 ------------ 第046章 孤男寡女 “师傅？”小小迷迷糊糊的看了看身边的人。是师傅没错，可是为什么不说话呢。 云卿伸出手，想对小小摸摸头捏捏脸什么的，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小小不是小孩子了，毕竟男女有别。 男女之妨就像一座大山，随着小小的长大，渐渐地堆在了两个人中间。山那边的云卿已经开始隔山眺望了，这边的小小还在想翻山去找他。 黑暗中，云卿自嘲的笑笑。“小小你先练吧！为师走了，看你这么努力，为师很欣慰。” 在那么多暮色四合的静默中，陪着自己的师傅；在那么多寂寞凄清的感伤时，陪着自己的师傅。他最近到底怎么了？由不得她自己多想，行动已经快过了她那小小的脑袋，她看到自己冲了上去，从背后抱住了云卿，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挂在了云卿的身上。 “既然师傅来了，不如陪我练剑好不好？含光都想承影了呢。” 小小说起来是一个意思，可是听在了云卿耳朵里，又是另一层意思。 他感受到后背小小紧贴着自己传来的温热，只好转过身，轻轻的把自己身上的八爪鱼拽了下来。黑暗中，他感受着小小呼吸带来的微微热流，又低头看着小小那对依旧亮晶晶的紫葡萄，暗自觉得有些棘手。 可能是山下见识到的艳情太多，自己居然会对自己的小徒弟起了旖念。如果自己的小徒弟知道了自己龌龊的心思，怕是会嫌弃自己吧？ 云卿退到了冰窟的侧壁上，把整个身子靠在了墙上，小心翼翼的调整了一下呼吸吐纳，希望通过冰凉的墙壁让自己冷静一下。 “小小，你我师徒男女有别，如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你名声有损。为师心中多有疑惑，明日再替为师解惑吧。为师先走了。” 小小在他这儿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方便留他。只是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小小有点蒙。在师傅下山之前，她们两个可是睡过一个被窝的，现在师傅怎么突然计较起这个来了。也没想那么多，小小下意识的就说了出来。 如果冰窟里有那么一点点光线，估计云卿的红脸都会被小小看个一览无余。只可惜，云卿贴在侧壁上背着光，所以小小并没有发现。 “之前是之前，以后为师会注意。” “那以后咱们俩独处的时候，狮虎虎就不教我武功了么？平时弟子居就咱们两个人，那狮虎虎连早饭都不跟我一起用了么？”小小听了云卿这些话之后明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偏偏气就不打一处来，原本打算“嗯嗯哦哦”就敷衍过去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这些。 “小小长大了，斗嘴也变厉害了，为师斗不过你为师先走咯。”这句话话音刚落，云卿就逃也是的跑出了冰窟。 小小一个人站在冰窟里，静了一会儿：“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师傅还是那么好玩，只是不怎么陪自己玩了。 她转身走进洞里，继续练着她的剑法。她要变强，早晚有一天，她要成为墨念数一数二的弟子，出任务赚好多钱，自己养活自己。 小小挥剑在空中画了个横线，剑气激荡，头上的冰岩上的正字儿又添了那么一横。 今天能跟师傅过十五招了。等能过两百招了，自己就能跟师傅一起下山了。山下可能并没有什么亲属在等着她，但是也只有下山才能再次见到君彦哥哥和弦歌姐姐。 小小想着想着有些小激动，又开始了剑舞的练习，一直到黎明的阳光斜斜的映进了冰窟，小小才草草的割了冰块出了洞。 第二天清晨，她想去跟云卿一起用早饭，发现云卿已经不在了。 桌子上留着纸条：“男女有别，为师先用了早饭。小小今日自己用吧。” 小小心中五味杂陈，自己的戏言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较真。 她提笔在纸上，轻轻写着。 月光下我握着剑，片刻后的定格里师傅还是背对着我，最美的环佩叮当比不过黑暗中你深深的呼吸，哪怕下一秒说出的话还是抵触我，我都不曾在意过。投望天井，微澜泛波，从我知道师傅你开始跟着我陪着我的那一天，就一直希望你能来陪我练一晚上的剑。昨晚师傅出现了，师傅说男女有别，我只觉得天光月色都不及你。早餐已经用毕，您也用吧。 然后她头也不回的出了弟子居。 云卿躲在后边看了这洋洋洒洒的字之后，心中很是后悔，究竟自己在别扭些什么。 ------------ 第047章 女儿心事 可能连安排她做这些的白虎督主本人都没想到，这每天的苦工，她一做就是五年。 那抹别扭的影子也陪了她五年。 师徒二人别扭的相守，就轻轻的藏在春日柳叶嫩嫩的芽里，藏在夏日絮聒的蝉声中，藏在秋雨打湿的每一片枯黄叶子里，藏在冬日别样寒冷的冰窟里。 五年来，小小不是没有温暖过，只是，想到师傅对自己的别扭和古怪，她气就不打一处来，有的时候师徒两人前一句还是言谈甚欢，下一秒钟就谁都不理谁的背对而坐了。 流光轻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估计谁也想不到，当初短手短脚红色夹袄的小小包子，出落成了聘婷袅袅灵秀天成的少女。包括当初总以包子脸来笑话小小的苏饶，也包括试小小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舞伊。 可是了解小小的人都知道，这又懒又馋爱撒娇的特性还是改不了的。 夏日的每个午后闷热躁动，这段时间练武总是觉得心浮气躁。于是，每每到这个时节，都是小小跟苏饶两个姐妹俩的茶点时间，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雷打不动的成为了两个姑娘家闲话家常的时间。 “包子脸，这是今年的特供雨前茶，配上这个翠玉酥糖再好不过了――哎呦喂祖宗喂，你能慢点么，我不跟你抢。”经过流年打磨掉她的傲气的苏饶，本来沉静的坐在小小对面，小口的啜饮着茶。看到小小这贪婪的吃相，她那娟秀的脸被她自己拧了个七七八八。 对面的小小似乎是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一般，依旧自顾自的胡吃海喝。她把桌子整整一盘子的翠玉酥糖全部吃光之后，满意的拍了拍肚皮，舔了舔嘴角的糖渣，仿佛苏饶的话根本就不是跟她说的。 “你君彦哥哥每年给你送回来的这点优质贡品，你几天就给吃光了。要是让进贡的人知道了，还不得心疼死？”苏饶歪着头，决定继续打趣对面这吃货。 “臭脾气，你说你跟了墨兮师傅那么久，怎么说话还是那么难听，这食物被我吃掉是他们的幸运。”已经脱离了包子脸的小小依旧嘟着嘴。脸上的肉虽然没了，但是唇瓣莹润姣美，大家看她都会被这唇瓣吸引住目光。于是嘟嘴依旧是她的杀手锏。 苏饶挪了挪屁股换了个姿势，又冲小小眨了眨眼。“你说，你这君彦哥哥几年如一日的给你投着食写着信，你这丫头是不是春心大动啊？”语气揶揄了很多，但又多了那么几丝认真，反倒不像是调笑的态度。 “君彦哥哥是哥哥呀。来来来，我想吃红茶核桃糕了，咱俩比剑法，谁赢了谁去膳房偷来。”对于这男女之事小小是避讳不爱提的，于是打了个岔。 苏饶还是挺了解小小的，于是干脆拽了一根儿筷子扔给了小小，自己把着另一根，调整了呼吸吐纳，准备来一场筷子大战。 不一会儿，战意正酣，两个人干脆筷子一甩，小小换上了剑，苏饶拿起了海鲛丝。两个姑娘换上了坚毅认真的表情。 “来，大战个两百回合。” “去偷核桃糕的一定是你。” “哈哈哈。” 佳人缎舞剑凝光，霓裳依然动四方。 两个丫头嬉闹惯了，双双躺在草地上。苏饶这八卦劲儿又上来了，她一边挠着小小的痒痒，一边逼供一般的逗扯着小小。“你看，你不喜欢君彦师叔，一定是因为你心里有人了。快说，那人是谁？” 小小不爱搭理她，头一拧，装作睡觉一般的眯上了眼睛。 苏饶看她不理自己，于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如果你不喜欢君彦师叔，把他让给我也不错。” 她谈的话题让小小烦得很，于是“腾”的一下子小小坐了起来：“这么多年，你这趋炎附势的性格还是没改。”她神色十分认真，不输于刚刚比剑的程度。 苏饶对于小小的误解很是不爽，于是上来就给了她脑袋一巴掌。“若是有个男子能几年如一日的如此待我，我自然是会好好考虑考虑的。你看你，一点感激的心都没有。” 小小心里的考量不爱去跟苏饶一一细说，所以干脆耍赖皮一样的趴在了草地上，两只小**替着蹬啊蹬。 苏饶在旁边嘴里衔着一根草叶子，吹出那么一声声悠扬的小调。 冗长的午后，因此变得宁静了许多。 墨舞伊从两个姑娘拼剑开始就一直在盯梢，又听到刚刚两个姑娘说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 “不知廉耻。”她心里这么想的，几次三番她都想冲上去，以师叔身份赏她们两个耳光。但又想到毕竟自己的听墙角的行为不是什么事儿，于是她考量再三没有立即窜出来。 不如，秋后算账。她嘴角挂着那么一丝丝狠绝的笑离开了两个姑娘呆着的地方。除了夏日这一星半点的微风，谁也不知道她曾经来过。 ------------ 第048章 玄元闹剧 这几日，云卿跟小小住的地方，总会一早就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 “一百九十五，一百九十六，一百九十七，一百九十八……呃……又输了啊！”旁边数数的苏饶叹了口气，这丫头，又差了两招。 小小满头大汗的把剑一摔，似乎只有用着剑发泄才能发泄出心头的郁结。一百九十八，连续几天都是输在第一百九十九招上，这让小小十分的郁闷。 云卿执剑的手条条青筋爆出，自己对这丫头也要使全力的一天，终于到了，只是没想到居然到的那么快。他平息了一下自己紊乱的气，顺手摸了摸小小的脑袋，徒弟毕竟是徒弟，什么狗屁男女之妨都见鬼去吧。“小小，一百九十八之于两百也没差多少，为师这就安排你随为师下山吧。” 小小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的仰起头，叉着腰冲着天。 云卿知道她那倔脾气又上来了，直接转身就往玄元殿上走。“你再不走，为师可自己下山了。” 小小默默地跟在后边，整条路上都没说话，心里暗暗地抱怨着这全力相搏的坏师傅。 今日的玄元殿不似往日的清冷，适逢白虎督主去找紫云商议要让出这督主位置。墨舞伊自然是搀扶着白虎督主寸步不离。 “紫云尊上，我已俨然废人一个，你看着白虎督主的位置……传给云卿可好？我门下并无几个男弟子，若是让女弟子继承白虎督主之位，责阴柔有余，罡气不足。” “云卿我自有安排，不如就让舞伊代你白虎督主之职。一来对她是个锻炼，二来她将来入皇宫可为主子和亲笼络人心，这身份上也并没有什么不体面。”紫云抚着自己的胡子端详着这对父女俩的脸色变化。 督主毕竟是老江湖，对于这点，他脸色上毫无变化，似乎刚刚定的并不是他家女儿的婚姻大事，而是茶余饭后的一个资谈一样。相比而言，墨舞伊就沉不住气了许多，原本平和的面容已经微微的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扭曲，随着僵持的时间越久，也已经开始有了那么微微的变色。 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以为她可以嫁给云卿的。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她一直是以云卿的青梅竹马自居，一直希望可以能跟他成为神仙眷侣。一同习武，一同成长的她一直可以以为可以随云卿闯荡天涯，伴少年英雄鲜衣怒马。 她很希望可以成为白虎督主在云卿之上，但是没想到要有这样的一个代价，这让她一时承受不来。不过自幼成长在墨念的她明白，从入了默念的那天开始，她的选择权利就不在她手上。她不断的给自己暗示，希望可以尽快接收这个事实。 还没等她调整过来，云卿跟小小一前一后的迈进了玄元殿。 只看到云卿轻轻的撩开前襟衣摆，单膝跪地做了个跪拜。“尊上，督主，弟子云卿愚钝，于山上多年也并未有任何进步，希望下山历练。顽徒一人独留山上不妥，弟子希望可以带她一同下山。” 在这批弟子中，紫云最看好的便是云卿。一直以来，云卿的了无牵挂让紫云很满意。成大事者，少一番牵挂便多一分胜算。这就是他希望云卿可以有所成长，之后接任自己位置的很大一个原因。于是这老狐狸立即颔首表示同意。 白虎督主则是对自己现在这个沉着睿智的徒弟很满意，巴不得他继续历练下去，成为墨念名副其实的顶梁柱。 旁边的墨舞伊听说云卿要走，有那么几丝难过。又听说小小也要随他一起去，于是怒不可遏。刚刚自己要嫁作他人妇的委屈，对于自己这辈子不由自己决定的悲凉，对于云卿离开的难过，对于小小可以代替自己随他鲜衣怒马的愤怒，以及一直以来对小小的厌恶，一瞬间的都冲上了她的脑子。 明明知道这里的话都不容易她置喙，可是理智还是占了下风，她顾不得章法礼节，插身到云卿身前，然后作了个揖。“尊主，舞伊认为此事不妥。云卿之徒墨小小，居心叵测。一直以来与君彦私相授受，此行莫怕是要去私会少主，扰我大业吧。” “哦？此话怎讲？”紫云听到这话眉毛一挑，似乎是颇有兴趣。 墨舞伊看到自己说的话初有成效，于是更加放肆的把自己听到小小跟苏饶的谈话稍作篡改，说了出来。 “哦？那又怎样？” “尊主……这……难道没有不妥？”墨舞伊看到紫云还是那个脸色，丝毫没有变化，而且对于自己说的话越来越失去兴趣，很是着急。 云卿听到私相授受这几个字儿之后，就如山崩于前。说小小跟君彦有点什么吧！这似乎不太可能。自己这个缺根筋的小徒弟，怎么也不会有那种想法的。可是要说毫无瓜葛吧！对方可是那个紫云都得敬畏三分的君彦。是否属实，只能说云卿也不得而知。 紫云心里的打算谁也猜不出，所以其他几个人也都捏着一把汗。 不一会儿，紫云收回了刚刚随和慈祥的态度，一脸严肃认真的对着云卿和小小说：“你们二人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下山。既然最近墨念山外探子回报经常有人打探咱们墨念，那你们就去查查到底是谁在瞎折腾。传回信息之后，你们就起程进宫，专心辅佐君彦。” 没等云卿反对，墨舞伊站了出来。“尊主，我认为这不妥。送这小小入宫，不过是给少主添乱。” “胡闹，尊主决定岂是你能非议的！跪下认错。”隐忍许久的白虎督主终于忍不住了，怒喝道。 “尊主若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我便是没错。”平时被宠坏的墨舞伊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逾越。 看着她的紫云摇了摇头。 “云卿小小你们退下吧。至于舞伊，你现在便去督导堂领罚吧。” ------------ 第049章 物非人非 一直到下山的路上，云卿都不曾开口说过话。 小小觉得可能师傅又在想事情了，于是哼着歌蹦蹦跳跳的往山下走。长长头发梳了个飞星髻，剩下的部分荡啊荡，沉甸甸的包裹在她的肩头晃呀晃。虽然身体和打扮上都往成熟上打扮了，可是一点点女人的感觉都没有。 云卿轻声嘟囔了一句：“就这样的小丫头，君彦师兄又怎么会没品的勾搭她呢。舞伊说的一定是气话。”埋下头，他又陷入从那天看到小小月下剑舞之后的深思里。 “无趣无趣太无趣。”小小猛地一转身，停在那里，跟后边还在沉思的云卿撞了个满怀。 不知何时，小小一马平川的胸前也开始有了微微的波澜起伏，这一撞，倒是让云卿感受了个真切。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被这一撞，脸唰的红了。 “咳咳，小小，怎么了？”云卿企图以分散注意力来避免这场尴尬。 可是在山上长大并不存任何男女心思的小小还是发现了自己师傅的脸红。“师傅你怎么啦！走那么慢，还脸红啦？是不是病了啊？我看看我看看。”说罢还把自己冰凉的小手忘云卿脸上贴。 避之不及，小小的手已经贴到了云卿的额头上。他长舒了一口气，暗自感叹道。“是啊！师傅是病了吧。” 既然病了就要好好休息。小小把自己的观点嘟囔了一路，头也不回的拖着云卿大步往前走。 云卿望着那被小小紧握着的自己的手，心中五味杂陈。自己这徒弟是该教育了。 平安镇是离墨念最近的一个小镇。也是云卿跟小小相遇的地方。 几年前的平安镇还是一个无名的小村庄，自从黑风寨贩卖私盐被围剿之后，寨子后边的盐田被发现，当时的督查大人直接把私盐作坊变成官盐的小店，大量的官盐以低于别处的价格大量的卖出。 盐这种必备调料的长期低价出售，让附近村落小镇子的人都十分神往，纷纷迁来这里居住。久而久之，平安镇变成了附近最大的一个市镇，从真正意义上的转型成了镇。 看到自己曾经带过的地方变得热闹繁杂，对于小小来说，难免有点伤感。 曾几何时，自己偷了包子踉跄跑过的乡村土路，已经铺上了硬硬的青石板。这要是磕了碰了估计就没以前那么容易好了。 略微空旷的小镇道路两旁，现在也都摆满了琳琳琅琅的架子。 安静沉寂的小镇子，变得熙熙攘攘，再也不复当年的风光。也许多年后，在这小镇上，再也不会出现孩子们细细追逐的身影，真不知道是该赞叹还是惋惜。 镇口的老树，不知何时也已经不知去向。小小略微有些伤感，放慢了脚步。 “师傅，我们去王婆婆家看看好不好。” 云卿点点头，他的注意力还在两个人紧紧握着的双手上，现在他的心态，跟那娇羞的小媳妇没什么区别。 凭着记忆，穿过小镇子最热闹的街，在布衣坊的后身拐上那么两趟道。 原本是茅草房的王婆婆家，如今已经变成了红砖碧瓦的宅子。门口居然还摆了一对活灵活现的石狮子，匾额也换成了墨宅。 此时弄弄的夏意还没散尽，在这青树翠蔓之中掩映的大宅倒是显得颇有意境。云卿颇为赞叹，没想到这王婆婆还是个雅人。 小小没想那么多，只是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门，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开门的不是预想中的王婆婆，而是一个年轻姑娘。不过从她的打扮和发型上来看，应该是一个初为人妇的女子。 小小端详了她一下，觉得有那么一丝眼熟。大概是哪个家的大家小姐吧！这镇子上的人她都熟得很，所以也没多想，上前打了个招呼。 “请问二位有什么事儿么？” 对面的姑娘一说话，小小彻底愣住了。这声音……没错了一定是她。“诗画姐姐？你是诗画姐姐？” 对面的女子听到小小这么一说，也是一愣。 没等那诗画再说话，小小直接撸胳膊挽袖子，两腿叉开一前一后，双手掐腰对着门口喊“小兔崽子，你再把你那衣服磨破了，看老娘不打得你满目山河一片红。” 云卿正在纳闷究竟发生了什么？对面的人却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然后熟稔的扯过小小的胳膊，左瞧瞧右看看。 小小满意的摊开了双臂转了个圈，撩起水袖轻轻在空中打了一个圈。玉臂轻摇，冲着对面姑娘飞了个媚眼。“怎么样，姐姐你瞧，我不仅活着，还不错呢。姐姐你呢？你……嫁人了？” 小小这么一问，问的诗画是满面红霞飞舞。她扭扭捏捏的神态让小小大跌眼境。这真的是当年操着扫帚追着小小满院子揍的那个诗画么？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她变成了这样呢？ ------------ 第050章 空谷繁花 诗画被小小盯的有那么几分羞恼。她拽着小小，使劲儿的拧了她那小胳膊，然后变了一副神态的说“你这小蹄子，样子变得美了也就罢了，胆子居然也大了。敢打趣你姐姐我，你就是讨打来了。要不是你姐夫在家，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小也没跟她客气。拽着门口愣着的云卿就进了大宅子。“好姐姐，今天咱们就叨扰了。” 诗画满脸笑意盈盈，送她们进了客房。两个姑娘家好久没见了，说起话来自然是很体己。虽然小小在山上没有什么朋友，但是这诗画就如同一个大姐姐一样，一直把她穿小了的衣服留给小小，平素还经常替小小浆洗缝补，照顾的也算是无微不至了。 “诗画，怎么今儿又吵吵嚷嚷的了。” “相公，你瞧，这是我们寨子里你抓漏了的小丫头，叫小小。她这自投罗网来了，你还不抓了她？呐，这位呢？是……哎？您是？” 小小端详着来人。那个被诗画称呼为相公的人可以说用公子如玉来形容了。跟云卿的懒散随性不同，与君彦的狡猾灵逸不似，若说真有点像谁，倒是像了当年那黑心裁判弄月。可是这如玉的人儿看到了云卿，脸色一变，随即躲到了诗画后边。 云卿看到了那位相公，一改刚才的拘谨。追着那人就去了。“原来是你，让你装腔作势。哈哈哈哈，你这败类。” 这回换小小跟诗画面面相觑了。 云卿拽住了那人的衣襟儿，轻轻一扯，然后抬腿一个灵鳌步，把那人撂倒在地。 诗画脸色一变，刚要出手，只听自己的相公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嚎着“师弟饶命。”结果还没等帮忙，更是又傻了眼。 云卿得意洋洋的扶起了眼前那位师兄，亲昵的揽住了他，然后挥挥手示意小小过来“拜见”一下。 小小心里默默的同情了一下这可怜的师叔，然后走上前去拜了一拜，大喊了一声“姐夫在上，受小小一拜。”这一屋子的人反倒都被逗笑了。 原来，这宅子的主人是墨念宫的弟子墨夜，也就是当年奉命围堵黑风寨的督查大人。虽然这墨夜是云卿的师兄，可是小时候没少被云卿欺负，所以这么多年，仍旧改不了见到云卿就跑的性格。 在围剿了黑风寨的过程中，墨夜便遭受了诗画带领的娃娃兵的抵抗，这拉锯战也算是旷日持久。久到这贩私盐的寨主都招了。而她们两个也在这斗争中互相欣赏，互为知己，互诉衷肠。 小小对于这段雪月风花听得很是认真。她真心对这诗画能找到幸福表示赞许和支持。 云卿在一旁心里暗暗地想，如果当初不是墨夜带着人去围剿了这黑风寨，自己怕是也不会带着小小会墨念吧。说来也巧，从小给师兄捣乱的自己，跟徒弟的师徒缘分，居然是以捣乱自己师兄的工作开始。他嘿嘿的付之一笑，万般皆是缘啊。 夏日午后的蝉声伴着几个人的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大院里，久久没有散去。 到了傍晚，以为某人生病了的小小，给云卿铺了床之后，打算睡在床边的另一个软榻上，方便自己夜晚起身照顾。 墨夜悄悄的溜到了云卿住的地方，看到了铺床的小小，先是一愣。然后压低了声音问：“师侄，你师父呢？” 小小指了指外边的小树林：“那边啊！他有点不舒服，我收拾的时候就让他去那边休息休息。” 暮霭沉沉，云卿对着夕阳余晖伫立在那里，像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此次下山执行，不仅仅只是震慑一下这魇宫最近的嚣张，更是希望寻找一点幕后的蛛丝马迹。墨魇之争的苗头已经渐渐地在打响，如今这样的稳定欢欣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今日与君把酒共欢歌，明日拭去伊人眼中泪婆娑。 推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拂袖准备回到屋里。转身看到了带着一抹猥琐笑意的墨夜。 “哟，这不是我的好师弟么。啧啧啧，是说我娘子的妹子已经被你收为己用了么。”墨夜一边说一边逼近，身上那么最后一丝儒雅气质也都消耗殆尽，跟街边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看起来毫无二致。 “……” 云卿懒得解释，毕竟这小小今夜无论如何都要跟自己在一个屋子里的事情是真的。纵使自己跟她谈过无数次了，只是这山上长大的孩子要如何解释男女之妨呢？身体触碰什么的，在习武的时候都不可避免，再隐晦一点的解释估计连他自己都说不太明白。 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是看到这迷惘态度的墨夜自然明白了自己的好师弟为什么会跟徒弟睡在一个屋子里了。等有空，还是让自家娘子帮帮小忙吧。他正了正色，决定先说正事儿。 “师弟，愚兄这次来是想跟你谈谈这魇宫作祟的事情。” ------------ 第051章 昔我往矣 “师弟可曾知道这个屋子以前的主人是谁？”墨夜带着那么几许试探，仿佛认定了云卿会知道一般。 “是一个王姓的独老婆婆，行为略有古怪，不过很是疼爱她的小孙女。”云卿坦然的把他知道的都告诉给了墨夜。微微思忖了一下，又纳闷为什么师兄会问着。“阿夜，这婆婆可是有什么诡异的地方？” “不错，这婆婆听说到我姓墨之后，神情明显的不对，然后没过几日就卖下房产搬走了。正好那时候……”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时候，画儿她想要个稳定的居所，我就让差役跑个腿儿暗地里把这处房产买了下来。” 云卿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跟画儿在这里居住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这屋子下面有一条地道，顺着这地道我们走下去，居然发现了一个地牢。在地牢里，我发现了一块我们墨念督主亲授弟子的牌子。”他把发现这东西的前前后后都跟云卿说了个透彻，然后又从腰间把那块牌子拿出来给了云卿。 他越说，云卿的脸色越差，牌子掏出来的那刻，云卿的脸已经黑成了猪肝色。这失踪的弟子只有可能是轻斟师兄啊！没想到，师兄就在这山脚下还呆过一阵子。更没想到，自己在庭院里捉鸡的时候，师兄很有可能就在这地牢中受苦。 有对自己当初幼稚不经世事的悔恨，有对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喟叹，还有对于轻斟可能还活在这世上的庆幸，云卿封了墨夜的口，示意他今日就说到这里。他决定整理一下心中的想法，毕竟让他现在处理，他也是束手无策。 自己一个人闯荡江湖久了的墨夜，对于云卿这个反映才放下了心。江湖日久人孤独，说的便是他这样的人吧！诗画能走进他的心，是诗画的幸运，更是他的幸运。 另一边，墨夜惦记的娇妻正在调戏小小。 “妹子你怎么不在自己屋子里。”诗画右手揉着自己的右颈的位置，似乎是有些疼，一边说话一边倒吸这凉气。 “师傅病了我来照顾他。今晚就睡在这边的小软榻上，不碍事的。”小小似乎不怎么当回事儿，转过身去帮诗画捏了捏脖子。 “疼疼疼疼停停停停……”诗画轻轻拍掉小小还在揉捏她脖子的小爪子，对于小小的笨手笨脚已经习惯了，可是她还是看不惯小小执意要和云卿睡在一起。“小小，毕竟你还是女孩子家，跟师傅睡在一个屋子不妥。” 自从上次云卿说过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之后，小小就很是忌讳这个问题了。“好啦好啦就今晚而已。再说他是病号，我只知道照顾病人而已。” 诗画拿她没办法，只是往她眼前凑凑，然后贼兮兮的说着话。“你又不是个大夫。你跟姐姐说，来葵水了没？” “来倒是来了。这个不提也罢了啦。”想到这个，小小脸变得通红通。 小小第一次来葵水的时候，是在一个傍晚。那天晚上小小还是要练剑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血染路过之处了。 云卿起初还只是默默地跟在小小后边，不曾说话，也不曾打扰她。后来发现这丫头有些不对，所到之处尽是染血的风采。他只好强行的拦住了练剑的小小。 而小小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大出血。之前肚子疼，她也只是以为吃坏了东西没做他想。突然发现自己大出血了的惜命丫头只好无助的像云卿求助。 这云卿也是个愣头青，对于女人葵水之事知之甚少，他担心小小又那么个三长两短，于是抱住了小小就往执素住的地方跑。 当晚，执素看了看小小一副“大限将至”的表情，又看了看云卿担惊受怕的猴急样子，先是把云卿撵了出去，又跟小小说了这女人葵水的事情。小小收拾停当之后，云卿还在外边焦急的走来走去，看到推门走出来的小小，还十分严厉的批评她不注意身体之云云。 从此之后，小小每每提到葵水，就会脸色通红，想到当年的糗事儿。云卿对于女人的葵水，也有了那么点点阴影。 “得了得了。你都是大女人了，要注意男女之差，你那师傅早晚也会变成大尾巴狼，你可得防着点。” 小小推搡着乱说话的诗画，抬眼看到了门口正准备迈腿进来的云卿。不知道，刚刚姐妹俩的话被没被他听到。看不出云卿表情的小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云卿一哆嗦。虽然他什么都没听到，不过看样子，今晚自己不好过咯。 ------------ 第052章 遭遇险情 不过事情似乎跟云卿想的不太一样。小小只是微微的脸红，并没有太多过激的反应。 没有上牙咬他，没有偷偷摸摸的跑他被窝里放臭屁，也没有趁他别扭的时候揽着他的胳膊狮虎虎来狮虎虎去的嚷嚷。说实话，在他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失落。 第二天清晨很快就到了。夏日的清晨似乎总是来得特别的早。可能是因为天亮的早的原因，小小居然难得的爬起了床。等云卿起来之后，她都已经收拾好了。 云卿想了一夜，这个地牢，必须要下。至于下地牢的人选，就只能是他们师徒二人。一来探探这地牢里面有没有机关，二来可以看看这地牢里面有没有能找到轻斟师兄蛛丝马迹的可能。 小小对于师傅的安排一向都是很服从的。她换掉了白色纱裙，穿上了一套利索的裤装。发髻从麻烦的换了一个又结实又利索的。当然，在做这一变化的时候，她也不曾忘了埋怨自己这个不知道提前通知自己一下的傻师傅。 两个人带着火把，下了地道。 地道里面很脏，从表面看起来像是废弃了很久的样子。小小拍了拍鞋尖上蹭的灰，用含光的剑鞘掀开了一片又一片的蜘蛛网。虽然说小小没什么小姐脾气，但是对于这个又脏又臭的地道还是气都不打一处来。 云卿看到了小小情绪的失落，没说什么？眼里透出了那么星星点点的失望。果然还是不应该带着女孩子来这样一个地方。 ――唰 “小心。”只听到云卿喊了这样一声，小小就被云卿扑倒在地上严严实实的压在了下面，旁边扎着一枚类似于流星镖之类的暗器。 “是机关么？”没有任何江湖经验的小小觉得很后怕，幸好有师傅在。她轻轻的推了推还压在自己身上的云卿，突然觉得有那么一丝丝别扭。 云卿意识到两个人之间微妙的姿势，立即就弹开了。 这人压在自己身上很别扭。失了刚刚那一丝暖意，又觉得空落落的，果然自己是个怪人。小小是这么想的。 云卿压低嗓门，声音充满了警觉。“似乎不是机关，夜师兄之前跟我说过，他自己下了地牢，貌似没有发现任何机关。”只怕，这里有人。怕引起小小的惊慌，这句话，他并没有说。 小小毕竟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对于他们两个人深陷的危险，毫无所知。 云卿安排小小往地道进来的那头走，让她回去换墨夜师兄来帮忙。他打算自己一个人往里走。 可惜此时，小小的倔脾气又犯了。让她自己一个人回去，她是万万不肯的。她眨巴眨巴那双眸子，示意云卿她也想跟着走。 “胡闹。”云卿有那么一点恼怒。如果有人的话，来人不知深浅，自己自保可以，但是哪有能力护她周全。若说推招她还可以勉强应付，可是这四处都有可能放出冷箭的地道里，小小根本就是经验全无。 “不嘛，都说了是要下山历练了，怎么能不带我去。”小小说完话，就听到地道的另一端清清楚楚的传来了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哟，奶娃娃下山历练呀，那师叔得给你准备个礼物。”这声音说完小小心中欢喜，原来又是一个墨念的自己人啊。 “师叔，是哪个师叔呢？”小小正努力跟来人搭话。云卿突然揽住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我引开他，你快跑。”这让小小有那么一点点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泼墨点绛唇，如夜清寒眸。难道你不知道你寒眸师叔？” 听到这个名字，小小不由得抖了一抖。 据说自己入墨念的几个月前，寒眸师叔曾经和师傅一样下山历练。之后寒眸就再也没回来。直到不久之前，有探子传回密报说，寒眸已经叛入魇宫沦为走狗。紫云一直不肯相信这点，一直没有公诸于众，至于小小也是要下山了才从师傅的口中听到了那么一点点传闻。 小小被云卿死死的护在身后，敌人在暗，自己在明。他淡然的脸上也开始慢慢的出现了汗珠。 “既然我的小师侄那么可爱，师叔怎么能空手相见呢？我这里有十八枚袖箭，都送给你了。哎，师叔可真舍不得那就死在这漆黑的地方啊。”墨寒眸凄厉魔怔的声音在这地道里狭小的空间中扩散着，带着一点声嘶力竭，震的整个地道顶端的土开始时不时的落了下来。 ------------ 第053章 半信半疑 小小毕竟是个孩子，不会对今天的危险想太多。可是云卿就不一样了。 对于墨夜的情报让他陷入危险，让他对墨夜产生了信用危机。倒不是说他怀疑墨夜会害他，只是他觉得墨夜以后说的话，在还没有考证之前，不可全信。 现在外边的情形，小小跟云卿毫无得知。对于墨夜是敌是友，云卿也有那么一点点左右摇摆。面前的墨寒眸又是在暗处随时都有可能发难。此时对于云卿和小小来说，实在是有一种腹背受敌的无力感。 袖箭这种武器比较适合在暗处伤人用。因为本身体积小又轻，所以比较方便携带。十几枚袖箭说实话，别说是小小，就算是云卿都不一定能全盘接住。 所以云卿把小小挡的严严实实之后，竖起了耳朵听起了声音来判断位置变化。 “哈哈哈，小师弟，没想到你居然会有护着别人的一天。这儿可不是你应该带徒弟来玩的地方。今天师兄我没兴趣陪你们玩，下次见面就把命留下吧。” 话音刚落，十几枚袖箭闪过云卿眼前，一枚一枚的扎在了不远的地方。小小正在观察这些暗器的时候，只听到吱嘎一声，像是在密道的某个地方开启了一扇石门一样，听起来离这边又不远，但是黑暗中又看不到。 她比较好奇，轻轻的在这地道里面左摸摸右碰碰，只可惜这地道表面光滑无比，并不像有什么机关门的样子。下次来一定要多带些火把，她这么想着。在她深思的时候，只觉得身边的人长舒了一口气，推搡着她出了地道。她明白，今天算是自己命大了吧。 小小走在前面钻出了地道。可能是适应了地道里面昏暗的光线，钻出来的一刻觉得比较刺眼。等渐渐适应了外边的光照，她看到墨夜跟诗画，一副焦急的样子守在地道口。 “诗画姐，这儿挺危险的。最好还是不要靠近。里面似乎有密道，快找大石头把它封上。”忘记了刚刚还面临着生命危险，她蹦蹦跳跳的扯过了诗画的手。回头冲云卿挥了挥手，示意云卿也快点过来。 云卿在那边站着并没有动弹，并且示意小小站到自己身边。 似乎是完全不明白云卿什么心意，小小没有立即站到他身边，而是挽着诗画的手离去了。 其实小小心里又怎么会不懂云卿在想什么？只是这个怀疑未免也太残忍了。一个是自己的师叔，一个是从小给过自己帮助的大姐姐，又怎么会设计害自己呢。再说，如果只是单纯的共犯的话，墨寒眸不会留下自己这一活口。思考再三，小小还是决定相信她们。 人还没有走远，手就被身后的另一只胳膊有力的拽住了。“跟我走。”没有以前说话的云淡风轻，也没有以前说话的泰然自若。眼神里面透露着那不容拒绝的关怀，又让小小没法说出一个不字儿。 “小小你先跟师傅走吧！晚饭的时候姐姐再来找你。”似乎是看出点什么来，诗画扯了扯小小的手，先让小小走了。 不得已跟云卿回到屋子里，小小很是愤怒。凭什么你不相信的时候，就要求我跟你一起不能相信。凭什么你说要走我就要不明不白的跟你离开。她见到什么摔什么？又把东西扑腾了个稀巴烂。 开始的时候，云卿就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等小小折腾累了坐下来，他就开始收拾起行李来了。 “收拾？要收拾你自己收拾，要走你自己走。”她顺手拎起自己坐的椅子，朝着云卿就砸了过去。 跟预想的不同，云卿并没有躲闪，而是任那把椅子砸到了他的头上，血“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他并没有停下手头收拾行李的动作，反而加快了收拾的速度。他用右手在伤口处点了一下，看到了这殷虹的血，自嘲的笑了一下。“你发泄够了就随为师上京入宫。” 对于自己的愤怒，小小很是后悔。更让她难受的，莫过于看到云卿被自己砸伤的伤口时的心痛。救白虎督主他没受伤，下地道面对墨寒眸他没受伤。最后伤在自己徒弟手里，被小小用一板凳砸出血来，说实话，真的挺可笑的。 小小想去帮他擦一擦额头的血，抬起手，就看到他那张不知何时爬满悲伤的脸。 墨小小啊墨小小，你说你沉浸在老友相聚的逍遥快活里，你却不知道，那是云卿羽翼的庇护下的你的家。 ------------ 第054章 本能的吻 这一瞬间，师徒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尴尬。 最终小小还是决定承认自己的错误去打破现在这个僵局。她莲步轻挪，轻轻的从云卿已经收拾好的包袱里拿出了止血的药草和捆绑用的布条。她洗干净手之后，扯了扯云卿的袖子，示意云卿回头。 云卿并没有停下手里收拾的动作，小小努了努嘴唇，两个胳膊一伸，搂住了云卿的两条胳膊。这样一来，她整个人都稳稳当当的挡在了云卿的前面，让他不得不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小小委屈的攥紧了云卿的手臂，然后垂下头。“狮虎虎，我错了”声音带着那么一丝撒娇，那么几许后悔。 云卿低头看了看小小。声音平静的让人听不出他是在生气。 “你知道你错了？不，你不知道。你错的事情太多了。为师让你先走，你为何不走？为师怎样都不要紧。万一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为师如何面对当日对你许下“守你护你”诺言的自己？为师让你站到我身边来，你为什么不听为师的话。你可知道为师有多慌张？你明明知道为师对他们心有怀疑，可是你为什么不站到为师身边来？你可知你此行若有事，为师必然不会让自己安然无恙。为师跟你说过无数次了，男女之妨男女之妨，可是你看你现在，你知道什么叫男女之妨么？你可知如果在你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男子，他会对你做什么么！” 还没等小小做出反应，人已经被云卿压在了身后的桌子上。 小小正惊呆于云卿的愤怒，眼前，云卿那张熟悉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下一秒，她的呼吸就被狠狠的夺走了。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着她，那在每一个深夜里陪伴着她的气息就那么暖暖的喷在了她脸上。他的右手托住她的后脑，左手拦腰揽住她，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压缩的密不可分。 唇瓣之间辗转厮磨，仿佛在溺水时抓到的救命稻草。 小小完全被这气势所压迫。等缓过神来，就想挣扎出自己现在这美妙又羞耻的感受。 她羞耻于自己年少无知，曾经对师傅说过的喜欢。羞耻与平日所做事情毫无男女之妨。羞耻与今日连着男女之妨都需要自己的师傅亲力亲为来教会自己。 她努力挣脱，躺在桌子上伸伸胳膊蹬蹬腿。可是现在的不理智让她忘了，对方是她的师傅，是一个教她育她的成年男子了。她怎么挣不脱，最终沉浸在自己的欢欣中，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唇上是师傅熟悉的味道，唇舌柔韧而极具占有欲，但是牙齿之间的磕碰让小小明白，师傅这生涩也是因为他凭的也是本能。 良久，唇分，小小睁开眼睛。两个人呼吸都有点急促，他躲避着她的眼神，在她说话之前，夺门而出落荒而逃... 小小从云卿走后一直呆呆的坐在桌子上，直到傍晚时分诗画来给她送饭，她才恍然意识到，原来天都要黑了。 她纠结了一下自己还要不要留在这个小院里，不过对于师傅的这一态度她有点不放心。最终她还是小心翼翼的在小院里，等云卿回来。 夜里寒湿露重，她推门进了屋，趴在桌子上，想着，师傅怎么还不回来，又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见到云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睡眼惺忪的小小见到的，是被墨夜搀扶着的云卿。向来形色不露于外的师傅，居然一身酒气。他走路摇摇晃晃的，眼珠子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仿佛他的世界也在不停的旋转。 小小上前，想帮忙搀扶，没想到云卿一把揽过她，然后笑着说：“哎？这不是我徒弟小小嘛！”之后又似乎想起什么来，推开了小小伸过来准备搀扶他的手，使劲儿的扶着墨夜，颤颤巍巍的进了小屋。 看到素来谪仙一般的师傅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微微有些心痛，于是黯然的去准备了热毛巾。 正准备端毛巾进去，她看到了送云卿进去之后刚刚出门的墨夜。 说实话，对于墨夜，她还有点将信将疑。一个自己一无所知的师叔，因为他而让自己和师傅生了间隙，这让她很难对这位师叔放心。昨夜师傅又是他搀扶回来的，会不会有点什么危险呢！ 她心里放心不下，于是改变了之前想要套一套墨夜话的态度，寥寥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准备进屋照顾云卿。 没想到，墨夜却在身后拦住了她。 ------------ 第一卷 ------------ 第055章 酒醒何处 墨夜的态度让揪心于云卿的小小有那么一点不耐烦。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但是毕竟是师叔，于是她垂下头，收敛了自己眉眼里的愤怒。 “对不起，小小你听我说。都怪师叔不好，师叔并没有检查是否有密道，因此而让你和你的师傅遇险。只是，这真的不是我所能预见到的。”小小抬头仔细端详了一下墨夜，神色是诚恳的，可是这话在她这里并没有什么可信度。 “就算是我要害你们。如果你诗画姐姐知道了我要害你，势必是不会饶了我的。就算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她。”墨夜说到这里就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清者自清，终有一天你跟你师父会明白的。至于师弟，昨晚我在酒楼里发现他在买醉，于是我一直都在陪着他。他喝醉了，把昨天发生的事情都嚷嚷出来了。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我也知道。师叔不能要求你不挂心，只是希望你们师徒早日解开今日事的心结。” 心结么……小小并不曾把这件事情当做心结来处理，毕竟是她自己做错了。师傅的吻，是惩罚吧。想到这里，她捂着略微发红的脸，跟墨夜示意自己要照顾师傅去了。 见多了女儿家心态的墨夜一愣，难不成自己这蠢师弟教的蠢徒弟，也如同她师傅一般有着那么一丝乐在其中？这让他不知道到底是哭还是笑了。 小小推开房门，云卿抱着枕头在床上打着滚。像极了自己每次练功耍赖皮的时候的样子。她轻轻的靠坐在了床边，抽掉了云卿怀里的枕头，打算垫到他脑袋下面。 没想到，还没垫完枕头，自己却被云卿拽住了。云卿伸出双臂揽住她，就像刚刚抱住抱枕一样，把她抱在了怀里。她把自己从他怀里拧了出来，然后又被他伸手拽住。她用没被拽住的另一只手，轻轻的替他敷着脸，然后慢慢的擦拭着酒污。 “别走...”她听到了云卿在嘀咕着什么别走，然后她哄孩子一样的安慰着他说“放心吧，我不走。”，然后听到他清楚的说“墨兮...” 墨兮是么...虽然早都知道师傅倾心于墨兮师叔，只是她还是不曾死心过。一直以来，陪伴他的是自己，跟随他的是自己，昨日的那个吻，让她以为，她已经走进了他的心，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只可惜，自己对他的等待和担心了。 她不懂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把毛巾搭到他的头上，然后转身离去了。 妄念，永远都只能是妄念。 当晚她收拾好了他们二人的行李，跟诗画和墨夜打了声招呼。有条不紊的打点妥帖了这些，她又放出信鸽，把寒眸确实已经叛变的消息传回了墨念，身心俱疲的她倒在了自己屋里的床上，沉沉的睡去了。 云卿迷迷糊糊的醒了，他抬手拿下了被按在自己额头上的毛巾，对着窗外朦胧夜色，心中有些难过。 昨日夺门而出之后，他居然觉得心中惶恐无比，一直以来想霸占小小的心思，已经不知在何时膨胀至此。且不论世间怎么看，小小是不会原谅自己的吧。 一时之间他居然觉的自己无处可去。他默默的转向热闹熙攘的酒肆，打算一醉方休。后边的事情他都记不得了，他只记得喝醉了之后，闭上眼。他没有跟每一个儿时的梦里一样，再次看到墨兮。反而看到了被自己强吻的时候，小小闭上的那双眼睛。 小小的眸子很美，永远带着那么一丝童真，永远都那么的澄澈。云卿很害怕自己永远失去那么一双目光的注视。 内心一直都胆小的他，哆哆嗦嗦的饮尽了一壶又一壶的佳酿。再睁开眼，看到的居然是坊间人的嘲笑和站在自己面前，眼里充满的都是愤怒和质疑的墨夜。　他突然有些自嘲的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你笑吧，万般疏狂皆化今朝酒醉。你怒吧，漫卷疏狂不过青史成灰，明朝酒醒何必在乎喜与悲。 错了就错了吧，就当今日之事只是喝醉了好了。他扯过墨夜，就像忘记了自己对他的不信任，“来，干了这杯。”今日，只想喝酒。 再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有那一抹温柔的身影，一直守在自己身边。别走...你...是墨兮么？ 不对，是小小... 她这万般呵护和悉心照顾，让他想起了儿时一直这样对他的墨兮。 是呢，既然曾经决定要娶墨兮，就算她并没有明确的表达态度，自己也万万不能对不起墨兮。 ------------ 第056章 闹个别扭 第二天一早，师徒二人拜别了墨夜和诗画踏上了进京征程。请使用访问本站。虽然心里都有那么一些淡淡的不信任，但是毕竟除了寒眸之事，两个人都不曾对自己有一丝不利，相反，提供住所膳食，还给他们两个人准备了进京的马匹还有盘缠，让师徒二人只能剩下感谢。 小小想到可以见到君彦和弦歌，心里很是开心，可是她根本就是忘记了自己根本不会骑马的事实。直到她看到云卿骑在马上对她伸出了手。 心里毕竟还是有一些疙瘩的，小小抬眼扫了一下云卿，咬了咬嘴唇，踉踉跄跄的爬上了马，又瞪了云卿一眼，长鞭一挥，扬长而去。 虽然没有自己独自一个人骑过马，但是小小对于这一匹又一匹的英俊畜生并没有什么疏离感。毕竟自己也曾经野孩子一般的长大过。 诗画给她挑了一匹小马，而云卿骑得马大约是它的爹爹，于是这小马跑远了就会回头等着大马，这让小小骑得十分郁闷。云卿似乎是意识到了这点，于是故意压满速度，故意在后边晃。 没过多久，本来打算不和云卿说话的小小，只好开口了。“师傅，你骑快一点。”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埋怨和不情愿，让听的人很心寒。 “为师怕骑快了你跟不上啊，再说，为师昨日宿醉，今日酒还没醒，你就不怕为师坠马？”并没有得到自己预想中的愤怒回应的小小，得到的确是二人初见的时候云卿的赖皮态度。 这一段时间，一直都接受师傅冷冷的态度的小小，一时觉得很不适应。 “――吁”她勒了马，似乎是要停下跟云卿算算账。而小马儿似乎捣乱一般的狂奔不停。任小小怎么往回拽都绝不回头。 正在小小觉得难以控制的时候，不知何时，云卿已经策马到自己的身旁，然后像她伸出了一只手。 “你这孽徒，别折腾了，跟为师骑一匹吧。”语气里带着笑意，似乎是在打趣小小，可是抬头看他，脸上又是一本正经的，这让小小有些摸不着头脑。 “师傅说了，男女有别，这孤男寡女同骑成何体统。”小小用之前云卿训诫自己的话来回应了云卿，让他脸黑的厉害。 正当小小得意洋洋的继续卖力的勒马的时候，她感觉到旁边的人跨在了马上，但是上身已经从前倾改转了过来。一双有力的臂膀正在朝自己靠拢。 下一瞬，自己就已经坐在了他的马上。 他居然没等自己同意就把自己抱了过来！ 小小还没等发作，就感觉到他的嘴唇凑过来到了她的耳朵边。温温热热的呼吸打在了她的耳朵上，痒痒的。她听到云卿说“小小，对不住，师傅错了。” 可能是耳朵上的酥麻，让小小的整个身子都跟着酥了起来。云卿的话，就像夏日里，风吹来的呢喃一般，在下一个瞬间就不见了。 小小强行的拧过了头，望着正在一本正经驱马前行的云卿，有那么一点不解。看他那个样子，仿佛这话都不是他说的一样。 云卿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摆正了身前乱动的小脑袋。宠溺的说“危险。你刚刚已经让师傅身受了危险了，自己也不能好好照顾好自己么？” 小小听到这句整个人都瘫倒在了云卿怀里，云卿就势把小小往自己身边拽了拽，一路策马奔驰，又偶尔坏心眼的来个急停，享受着小小坐在自己怀里敢怒不敢言的过程。 他自己完全不温不火，却能把别人气的跳脚。很难想象，如果自己的师傅有一天娶了师娘，或者干脆娶了墨兮师叔，会是衣服怎样鸡飞狗跳的情景。如果是墨兮的话，应该也还是那样落落大方不会跟自己一样抓耳挠腮的吧。小小敛下眸间的感伤，一动不动的像一块石头一样坐在了云卿的怀里。 云卿感受到了她的变化，也不瞎折腾了，尴尬的挤出一抹笑，收敛了自己的玩心，赶路去了。 她跟云卿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终于到了皇宫城外。 说是皇宫，也并没有想象中金碧辉煌的气派。只是朱红色的砖墙围着的深宫大院而已。毕竟还是孩子心性，小小对于墙上的九龙壁十分的好奇，有的作环抱状，有的分撅海水，龙身环曲，将火焰宝珠托于头下，瞠目张颔，威风凛然。神动形移，似欲破壁而出。她伸出手正要上前摸一摸，被一声“大胆”硬生生的拦住了。 ------------ 第057章 古板云相 小小白了来人一眼，依旧决定对石壁下贼手。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这九龙石壁也是你能摸得的！”来人看起来是个中年人，只是这一头白发白的尤其明显，让人不敢妄自推断他的年龄。 云卿在旁边看了来人半天，上前迈了一步，鞠了个躬。“孩儿拜见父亲大人。” 父亲？大家不是都说师傅是孤儿么？不是被捡上山的么？又怎么会冒出这样一个父亲来呢。小小一时之间有一些不解。不过碍于面子也不能现在问，就揣着疑问继续看他们爷俩儿唠嗑。 越看越觉得不对。 这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父子之间长相上的相像，也没有什么正常父子间交流所拥有的亲昵之感。甚至，还能感觉到这老头儿对于云卿也并没有什么爱惜，表面的亲和都是伪装出来的。 小小不愿意看这爷俩儿虚与委蛇，于是继续向这龙壁伸出贼手。一副不摸到誓不罢休的顽劣样子，还给云卿使了个眼色示意云卿来帮她转移这老顽固的注意力。 当然师徒的默契还是有的，她也如愿以偿的摸到了。果然跟她想的一样，这石壁的手感很熟悉，摸起来就像在摸自己的含光剑一样。她把含光凑到了石壁旁边，比了比颜色。恩，果然也很像。 她蹦跶到了云卿旁边，打断了父子之间的假意寒暄“师傅，你看着含光跟这九龙石壁的材质看起来很像啊。”说罢还把自己的剑抬了抬，让云卿看了个清楚。 云卿默默地端详了一下，确实。既然这么像，不如试试硬碰硬有什么效果。他举起自己的承影冲着石壁劈过去，这石壁居然连一个细纹都没有留下。 正准备劈第二剑的时候，云相冲在了云卿面前，大喝一声，愤怒异常。 “你们是小辈，我不与你们为难，只是这宫廷的一草一木又怎么能是你可以碰触的。还不给我退下。你们两个在宫门外鬼鬼祟祟，又成何体统，今日也便是我见了，若是别人，知道你云卿是我云某人的儿子，岂不是贻笑大方？至于……” 小小白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云相说话她总是不爱听。而且看他对师傅的那个态度，自己又无比的心烦。干脆打断了还在滔滔不绝进行着思想教育的云相，“师傅，我们去找君彦哥哥吧。” “没礼貌的丫头！”云相气的直跳脚。而云卿估计也是听够了云相的喋喋不休，于是转身带着小小走到了宫门前，准备跟门卫进行报备了。 走到了门口，云相就不好意思那么大声喧哗了，小小心里暗自高兴，嘿嘿嘿的笑，完全忽视了正在打量她的宫门门卫。 “你们说是来见太子爷，可是连信物和谕令都没有，形迹可疑，让人怎么相信。”宫门门卫摊了摊手，表示不能放行。 云相跟在后边自然是看到他俩被门卫拦住，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而是转身就进了宫门。 “该死的老顽固。”小小在后边小声的嘀咕，走了一半的云相听到了冲了出来，继续准备跟她理论。 “我说你这小丫头，别以为你是我儿子的徒弟我就会饶了你。我好好的儿子，因为你变得顽劣不堪。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小小缩啊缩，缩到了云卿的身后，然后掐了掐云卿的腰间，低声说“既然云相都说了你是他儿子，你还不赶紧进去。” 云卿这才明白小小的意图。他微微的笑了笑，然后跟云相搭话“父亲大人，既然小小已经害怕了，就饶了她吧。” 盛怒之中的云相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在算计他，于是他继续搭了话，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教训起来就没个完。 等他觉得自己发泄的差不多，他俩已经乐呵呵的跟守门官兵理清了关系，小小更是站在门口对他扭着屁股表示挑衅了，他这才意识到了自己被这两个熊孩子下了套，更是火冒三丈。 两个人甩开云相，进了深宫就拦了个小太监开始到处找君彦的落脚之处。小太监想了半天，恍然大悟一样的指向了一所居所。那居所在太子居住的正殿后身，门口松柏长青，花也伺弄的很好，一看就知道这殿主人正得宠着呢。 “那就是娴太子妃居住的地方。这我就不敢去了，你们既然是故人，那就自己去拜访吧。” 太子妃！云卿和小小对视了一眼，眼神的交换之间都写满了不可思议。这一别经年，连君彦也纳妃了？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和好奇，两个人决定就算硬着头皮，也要进这宫殿一探究竟。 ------------ 第058章 娴太子妃 师徒两人鬼鬼祟祟的一步一步逼近这看起来庄严肃穆的皇家大院。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在门口纠结再三的决定还是要进去才能见到君彦，来个胜利大会师。不过，在门口徘徊几次，这种偷偷摸摸的心理反倒是让师徒二人觉得很激动。 要说这偌大的院子里，并不是没有人，只是宫殿的主人素来不爱跟皇宫里其他的人交往，一直都深居简出。据说是太子爷带回来的太子妃，而且太子爷很宠爱太子妃，基本夜夜留宿。所以一直都没有奴婢敢怠慢这宫殿的主人。 刚刚进了大门，还没等门口的宫女通传，屋里就传来了君彦爽朗的笑声。 “你别说，他俩真有一套。”君彦不知道正在跟谁说着话，不似紫云之前得到的消息中的郁闷，反而给人感觉是欢欣积极的。 “君彦，我跟你说，就小小那丫头，从小那鬼灵精的样子，估计现在门口竖着耳朵听那俩就是他俩了。”中气十足的女声，虽然离得远不一定能都听清，但是在飘忽中带着几许不可忤逆的威严，那么的熟悉。 “弦歌，这声音是弦歌！”云卿压低了嗓门，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跟小小分享着声音中传来的故人之讯。而他脸上虽然没有特别明显的表情，但是小小心领神会了这只言片语中的欢欣雀跃。 小小推了推愣在一旁不知道是通报还是不通报的宫女，示意她进去通传。这宫女毕竟是宫里呆惯了的人，对于这规矩尊卑还是忌惮的，小小看到她这态度，于是大摇大摆的站到了屋外门檐的正中央。 她照着之前路上看到的那些小奴婢的样子。右手抬起手腕，左手扯着水袖的边，在面前展平了水袖，挡住了大半张脸。在门口微微的福了身子行了个礼。“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娴太子妃。” 云卿在一旁眯着眼睛看热闹，伸手拦住了准备上去磕头认错的宫女。看着那宫女吓得直哆嗦，他带着一抹坏笑，示意小小继续折腾下去。 半晌，只听屋内茶碗摔倒桌子上的声音，和着君彦的声音传了出来。“这是谁家奴婢这么没规矩，这儿也是你能来的地方？来人呐，还不把她擒住。”弦歌倒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转了转本来面朝着君彦的身子，冲着门口正襟危坐在那里。 这下换小小傻了眼了。她把胳膊一抬，露出那张已经不再是包子的小脸。“是我呀，是我呀，君彦哥哥弦歌姐姐是我呀！我是小小呀。” “噗嗤！”君彦，弦歌，云卿三个人都笑了。这俩人分明就是知道。刚刚屋里两个人说的话，君彦仗着内里好点，听了个一清二楚。可是小小就没他那么有底了。 “你是哪个小小？我在这皇宫也呆了一段时日了，怎么就没听说过有个叫小小的。”弦歌似乎是还没玩够，继续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吓唬着面前脸都变色的小姑娘。 “――弦歌姐姐，不跟你好了。”意识到自己被这样调戏了，小小有些扭捏，还有那么点愤怒，小粉拳跟空中挥了两下，下一秒就被君彦抱了起来。 “嗯，重了呢。” 小小挂在君彦身上，双手揽着他的脖子，听到君彦这么说十分不满，各种摇晃要把自己从他怀里晃出来。只可惜君彦实在是揽的太紧。小小干脆松开揽着他的手，在他身上张牙舞爪。 云卿看到这一幕，气的眼里冒火。“小小，男女授受不亲。”他低低的说了这么一句，说完了自己都心虚的低下了头。 君彦听到他这么说，反倒更是得意的把小小抱的紧了紧。“我看看，这胳膊腿确实变长了。恩，这该发育的地方也终于发育了。不错，这身段真不错。啧啧啧，还有这脸蛋儿，比原来那包子好看多了。” 小小听了这话是又羞又急。云卿听了是又愤又怒。弦歌听了掐了君彦一下，示意他把小小放下来了。 “不闹了。”刚刚还在耍流氓的某人一瞬间变成了一副太子爷应有的样子。“你们能来，我感觉很安心。这一直以来宫里的态势都是很不太平的。我父亲最近身体没有往日那么好了，所以动乱也就随之变得越来越明显。前些日子弦歌发现了那么几丝蛛丝马迹，不过因为她自己势单力薄，就没有深究，这些日子正好你们来了，她就可以稍微轻松点了。” “哟哟哟，就知道疼你的太子妃。你还不跟我们解释解释这弦歌姐姐怎么成了娴太子妃啊。”小小打着岔，丝毫没有注意到弦歌听到这个话题之后越来越差的脸色。 这如同亲眷之间寒暄一样的会面，自然是无比的温馨，可是这温馨过后，这看似平静实际上风波暗起的宫里，又传出了新的谣言。 ――太子要纳新妃了，这新夫人跟太子妃还是熟人呢。 ------------ 第059章 流言可畏 进宫以来的这些日子，小小每天都过得优哉游哉。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摆脱了每天枯燥乏味的修炼，摆脱了日夜兼程的辛苦，终于来到了想吃多少吃多少，想睡多久睡多久的皇宫，这种生活让小小觉得仿佛到了人间仙境。 跟昔日的好姐姐一别经年，此番重聚，让她无比欢欣。这趟下山真真的算是充满了美好的回忆。 不过很快，小小就陷入了云卿和君彦之间的修罗场。 小小对于君彦的逗弄还是很适应的，毕竟君彦这只在皇宫大院摸爬滚打长大的小狐狸，对于人的喜怒哀乐还是拿捏的颇有分寸的。他既不会做的很过分，也不会显得很疏离。 只是云卿就差一些了。只要君彦逗弄着小小，他就铁青着一张脸在他俩身边转来转去。只要君彦抬头看自己，一定会被他瞪起的眼睛给盯的两颊发热。仔细想想，云卿公子好断袖的名声可能就是那时候在宫里广为流传起来的。 君彦在墨念的时候就偏爱着小小，一直就不曾变过。 若她今天夸了一句御膳厨房做的桂花糕当真极品，第二天，这全宫里的茶水点心都会换成桂花糕。 若她前些日子赞叹了哪个殿里的那棵树哪朵花长得势头正好，没过几天，这东西都一并移送到了君彦安顿云卿师徒的地方。 若她夸奖了哪个太监宫娥伺候的周全，这太监宫娥就会俸禄上涨扬眉吐气。 这些都得益于君彦的照顾。 只是这样一来，宫里太子爷要纳妾的流言就越来越明显，云卿的脸也就越来越黑了。师傅毕竟是师傅，他不顺心，小小完全都能感受得到。所以她就变着法的哄着云卿乐，跟君彦也开始了主动保持距离。闹得君彦每天一副“小小你这个负心人，君彦哥哥伤透了心”的表情，追在小小屁股后边打闹。 弦歌现在变成了娴太子妃，倒是每天还跟小小嬉笑。毕竟这宫里唯一一个“了解”小小心思的人，就是她了。 流言四起，很快就以讹传讹添油加醋的变成了“君彦要废太子妃，纳新人。”因为这个，小小的好日子就到了头。 这亲自终结了小小好日子的人，如今正躺在小小面前的躺椅上，脸色发青，一副随时仙去的样子，低头注视着根本就不曾与他儿子有任何感情瓜葛的小小。 “你说你叫墨小小？”当今天子的威严，就算是因为病弱也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衰减。这不容置疑的气势让一贯胆大的小小也有了顾虑。 “回皇上的话，草民的确是叫墨小小。”她打量了一下当今天子君照临，确定他脸上没有任何愤怒，于是继续接了下去。“草民与太子并无瓜葛，只是同为墨念宫人，相识而已。” “最好如此，墨念宫宫人向来忠于皇家，但是这尊卑关系，也不是你一个小丫头就能打破的。我与紫云年轻时便相熟，他也万万不敢逾越，若有那么些人，存着那么些不该存的念头，我也不会留他狗命。” 虽然他说的暂时跟小小没什么关系，可是小小这汗也止不住的往下流。诸天神魔在上，我墨小小素来勤劳节俭，与人无争，只求面前这尊活佛，不要再屈尊降贵在我面前了啊。她心里这么嘀咕着，君照临再说什么她也都没听清。大致也就是君君臣臣之礼，这个在小小面前，也都白说了。 小小神游方外的时候，君彦从外边进来了。手里拿着小小这几日痴迷的冰皮绿豆酥。他捧着这宝贝晃晃悠悠的溜达进来，准备跟小小好好地献个宝。可他万万没想到，没想到君照临也在，四目相对，这点心显得尤为刺眼。 他捻起那么一块点心来，悠悠的放到了自己嘴里。“父王，今日这绿豆酥分外可口，可要尝个一二？” 君照临从看到君彦进门的那刻开始，气就不曾停下过。虽然这深宫大院都是他们君家的，只是这太子爷天天往一个不明不白的小姑娘的地方跑，而且还引起了这么轩然大波的谣言，估计任谁都不肯善罢甘休的。这自己看到了倒是无所谓，被一个个小太监小宫女传出去之后，皇家颜面往哪儿搁啊。 “逆子。”向来对君彦不甚满意的君照临，因为小小这件事儿，难得的对君彦动了怒。 君彦并非不以为意，只是现在实在是说什么都是错，于是摆出一副随意的态度，点着小小说，“小小，去给君彦哥哥倒杯水。”然后又转身对君照临说：“父王，您看，这小丫头伶俐的很，用来使唤，再好不过了。再说父王何必担心，区区一个没姿色的小丫头，我怎么可能抛弃弦歌美人儿跟她苟同呢。” ------------ 第060章 心如刀割 小小本来是准备去倒水的，人都已经走到了门口，只是偏偏耳朵好使了点儿，就把君彦刚说的话全部收到了耳朵里。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使唤丫头？”原来他就是这么想自己的么？一直以来都以为，君彦待自己很好，一直都被他捧在掌心上，可是今天听他这么一说，小小觉得心里很难受。她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的声音。这心一旦碎成一片一片的了，就在也不能拼凑回来了。 她有那么一点点的恍惚，不，她不相信说这段无情无义的话的，是她平日里对他万般宠爱的君彦哥哥，不是也绝对不会是。本来单手足以轻松拎起的茶壶突然在手里变得万斤沉。就在那恍恍惚惚间，茶壶掉到了地上。 屋里的君彦刚跟君照临讲完这些话，心里有些虚。 弦歌虽然是自己的娴太子妃，但是这些都是紫云尊上的安排。弦歌一直以来都是尊上的得力助手之一。对于保护少主重振朝纲来说，她是最适合不过的了。娟秀怡人的外表，落落大方的性格，精明强干的能力，配合着捏造的家庭背景，作为少主身边的保镖和死士，她永远是被排在第一位的。 只是君彦跟弦歌，并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在君彦眼里，弦歌是个总喜欢管东管西的男人婆。脾气倔的要死，自己认准的事情一旦接手就永远都不舍得放下。对于小小虽然很好，但是总喜欢撮合小小跟云卿来一段不伦之恋。所以对于弦歌，还是爱恨参半的。 至于弦歌眼里的君彦，那就更差劲了。虽然君彦并没有什么太子脾气，但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游手好闲，实际上隐藏着精明强干的危险男人，毕竟不是厮守终身的最佳人选。更何况，早在墨念的时候，就有那样一个呆呆的人走进了她心里，虽然她很喜欢欺负他，但是她只是满足于他的呆呆的反应。 两个人根本就不曾在同寝过，和谐的原因也只是因为兄妹之情。 ――――咔嚓 君彦还沉浸在自己的心虚之中，外边的不和谐的响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好”他心里暗暗地呐喊了一句。 这时候多半是小小的茶壶碎掉的声音。不管刚刚的话她听到了多少，他都只希望她能明白自己说的都是假的。 虽然他表面故作淡定，可是他额头冒出的汗珠已经暴露了他着急的事实。 君照临斜眼看着他自己儿子矫揉造作的模样，干脆叹了口气。 “既然关心的话，你就去看看吧。这丫头也并不是毫无可取之处。”平日威严震天下的皇上，最终也不过是个疼爱儿子的父亲。看到自己的儿子有了心爱的人，他惊讶之余也有着那么意思惊喜。 君彦从小就不曾对任何东西起了执念，这一次他有了执念有了归属感，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根本按捺不住自己内心激动的君彦，听到了君照临的这句话，简直如临大赦。他没等君照临说下一句话，直接起身去传来声音的方向去了。 小小，等我。 可是等他的只是满地的茶壶碎片。他有些黯然，在附近寻找小小的身影良久，都没有找到。 小小看到自己手里茶壶落地的那一瞬间，就有点惊慌。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幼稚的行为，但是现在在这里，她只能自己一个人面对。 知人知面不知心么？君彦哥哥一直都在耍自己么？慌忙中，她逃出了自己住的地方，冲着云卿大致会在的地方去了。 等片刻之后，云卿见到的小小，已经哭成了泪人。 从没见过自己徒弟如此委屈的他不仅有些心疼，更有些愤恨。是谁如此大胆，为什么在这皇宫里，都能把小小气哭。 他问了小小无数次，可是回答他的只有小小的默默无语和泪珠满面。 不用说，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君彦，平日觉得你对她不错所以放心交给你帮我暂时照顾的徒弟，居然会被你气哭？他不想问太多也不想让小小继续哭下去了。 于是他拿起承影剑，揽着小小就打算回去找君彦。 师兄，一直以来他都敬君彦是师兄，从来不想跟他争点什么。只是这一次，他第一次想在小小面前证明给自己的小徒弟看。让她明白，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师傅自会照顾她一辈子。 ------------ 第061章 误会横生 抱着这种想法的云卿十分的愤怒。请使用访问本站。 不由分说的，云卿直接扯着还在哭哭啼啼的小小回到了小小住的地方。 其实云卿并不知道小小为什么会哭成这样，只是从来都以坚强示人的自己的小徒弟，居然会哭成这样一时之间让他很不适应，在没有深思的情况下，头脑发热的找君彦拼命去了。 他走到门口，并没有看到君彦，而是君照临在屋里干咳的场景。 紫云老头儿果然没有骗自己，这个君照临是真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怪不得自己一说下山，那么容易的就被同意了。他收敛了刚刚心头的怒气，换上了一副彬彬有礼的态度，迈步进了屋子。 “云家小伙子，来帮我个忙。”瘫坐在椅子上的君照临看到了云卿，没有刚刚对小小的厉凌，多了几许长辈看待孩子的慈爱。“小丫头，你也跟这儿听着吧。”对待小小也并没有刚刚的那么严肃了。 云卿有点疑惑。不过毕竟是长辈，又是九五之尊的天子，他还是俯身凑近了倾听。 “小伙子，我不知道你们在墨念山上发生了什么，不过君彦这个傻孩子似乎是动了真情。”他说罢，叹了口气，望了望君彦追出去的方向，继续说了下去“我不指望君彦能守住这江山，我这一世为了这江山，牺牲太多。我娶的女人我不爱，我的朋友与我疏离，我提拔的大臣我不信。我只希望他能与我不同，只求平安喜乐。” 云卿和小小听了这话都怔了怔。 一直以来他们都知道君彦在墨念是孤独的。大家敬他畏他疏离他，而他也总是淡然的眯着眼，一副充满算计的表情让人不敢靠近。他们一直以为是君照临的要求让他不敢入雷池一步。今日停了君照临的话，他俩才突然意识到，居然是他一手把自己逼上了这幅德行。 两个人对君彦的过去都充满了好奇。 云卿点点头，示意老皇帝继续说下去。 老皇帝转头看着一头雾水的小小，很是愤懑的说“这小丫头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她。总觉得她长得像一个故人，让我能想到的，只有伤心的往事。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君彦会喜欢她。那既然是他的选择我也就不做阻拦。” 拖着病体的君照临不停的咳嗽，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 “皇家体系兹事体大不容动摇，你既然是云家人你就应该明白。若这姑娘能为江山社稷着想，生出那皇家子孙，今天这事情也就容易多了。” 云卿本来就对这小小跟君彦的事情充满了质疑和担忧，听到老皇帝这么一说，更是心情沉痛。没想到，君彦的选择和皇帝的选择都是接纳了小小。可是这事情小小真的愿意么？ 想到了平日君彦逗弄小小时两个人开心的场景，他总觉得想去破坏这两个人之间开心的气氛，让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奇奇怪怪的。 小小在一旁还是很迷糊，对于这老皇帝说的话，她完全听不懂。她不知道这老皇帝已经把自己跟君彦的红线牢牢地绑在一起。她琢磨再三，既然是老皇帝，那她这么说准没错。 “您放心，草民一定会好好照顾君彦太子的。”说完还对自己思忖半天的结果很是满意的拍了拍胸脯。 只是这表现看在云卿和君照临的眼里是一样的，可是心里的想法就不一样了。 听了这些君照临，对于这姑娘的大胆直率有了新的见解。这一次阅人无数的他居然不知道是该点头好还是摇头好。既然儿孙自有儿孙福，那他也不想多问，这江山本就是承下来的，丢了对他自己来说也没什么。他轻轻的继续着咳嗽，点点头示意小小给他倒杯水。不过这次，是一个亲昵的长辈在让晚辈给自己倒水，没有命令，更多的是和谐融洽的气氛。 而云卿在听到小小说照顾君彦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凉了。 一直以来自己的怀疑，从小小的口中得到印证，还真让他有点受不了。小小轻轻吐出来的话，却像万斤重的大石头，沉沉的压在了他的心头上。 君彦师兄果真和自己的徒弟小小私相授受么，为什么对于这件事情自己毫无所知呢。明明是自己的徒弟啊，明明是自己带回的她，明明她一直都和自己在一起。他心里有两个声音在不停的回响。一个声音说，这小小是自己的徒弟，就只能跟着自己。另一个声音说，既然小小已经长大了，就应该放她自由。 就这样矛盾着矛盾着，云卿有那么一丝沉重，强挤出一个笑，强行让自己接受了后边声音的建议。 ------------ 第062章 步步惊心 可是，她自由了，那伦常呢。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虽然君彦跟小小并不是师徒关系，可是这长幼关系毕竟是定在这里的。放她自由，就是罔顾伦常。云卿心里在一起开始了纠结和思考，他表面上没说什么，暗地里居然存了拆散他们俩的想法。 小小看到两个人表面上都没有什么反应，还觉得很开心。但是她还是对于君彦刚说的话心有余悸，就算以前关系再好，说出了这样的话，也难免让她很难接受把。 日子就那么一天一天的过，但是这种心里的摩擦和裂痕谁都没有明确的表现出来。 云卿没有干涉她们两个的交往，君彦也没有问小小那天茶壶打碎之后的事情，几个人就这么看似平和的安稳的过了一天又一天。 深陷皇宫争斗的弦歌可能是几个人里变化最大的。从开始有人下毒毒杀自己跟君彦的那天开始，当年大喇喇性格的弦歌就变了一个人。虽然跟熟人可能还是原来那副样子，但是在外人面前也都沉稳成熟。进宫那天开始，这些伪善又伪成熟的表情就像一张假面，牢牢地焊在了她的脸上。 这几年来，她其实每天都担惊受怕，对于这防不胜防的日日夜夜，她表示惶恐。小小进宫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都没有告诉小小，怕他们师徒也卷入其中，可是渐渐地她发现似乎宫中明争暗斗的战火，已经燃烧到了他们脚下。 当小小被君彦疼爱，太子妃要异位的谣言传遍宫里的那刻起，小小就再也不能安全的度日了。 她把小小约出来，打算跟小小坦白这件事情。 她支走了所有的宫娥太监，单独跟小小在屋里，写了一张又一张纸条，然后默默地烧掉。 小小听了半天，私下问了问弦歌，心里可有怀疑的人。 她轻轻的在小小的手上写了一个后字儿。 小小顿时觉得很惊悚。 这皇后，不是君彦哥哥的母亲么？ 随着君照临的身体越来越弱，看太医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前几天有个太医，因为一句“恕臣斗胆，皇上这身子估计成不了多久了。”而被皇后下令砍头还抄了家。表面上和和美美的夫妻，若不是皇上亲口说，谁会想到他俩根本就没有感情呢。 皇后每天都能在宫里一边摆出一副好妈妈的态度，另一边又明显的是一个好妻子，在宫里谁都不曾对她怀疑过。 小小很纳闷，这弦歌姐姐未免也太大胆了，怀疑到皇后头上之类的事情，一般人估计想都不敢想吧。 弦歌揽过小小，把她这几年对皇后怀疑的点点滴滴都吐了出来。 原来，弦歌随君彦进宫之前，紫云就跟她说了很多事情。 君彦的生身母亲并非现皇后，而他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才让皇上不得不为君彦选了个母亲。 据说那时候，现皇后跟君彦的生母情同姐妹，就算是他母亲去的那一刻都一直守在身边，很让人感动。所以这母亲的身份，自然是落到了她头上。 但是君彦自己知道，现皇后除非在外人面前，是不会对他表现任何亲昵的。 没有任何母亲给的照顾，没有任何长辈给的关心，完全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的态度，很让君彦觉得讨厌。偶尔皇后也会挤出一抹笑意，然后对君彦说“你这跟你妈妈长得真像。”可是眼里冷冷的寒意却能牢牢地印在君彦而是的眼里。 当年青涩不成熟的弦歌，只有听君彦说了这些，才会在心里思考一下这深宫大院的可怕。 一直以来，弦歌都知道自己宫里有奸细。从开始的饭食下毒被发现，到后来的午夜刺杀未果，演变成现在的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会第一时间的被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这让她有些觉得手足无措。 这深宫大院，仿佛就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她这只小虫子只能看到一边，却看不到来自后边的危险。她不希望小小跟自己一样。而且，小小在这里，对于她是一种依靠，有了小小，自己也觉得稳定了很多。 作为姐姐，她不想让小小受伤，作为墨念死士，她还不想在这个年龄就带着小小一起为宫捐躯。 姐姐说的事情，你都记好了，这些事情一定不要让别人知道。 第一就是皇宫宫里的宫女，每个月月初都会换一批。大部分是送到其他妃嫔的宫里，剩下的几个消失了也不曾有人问津。所以一定要躲着皇后走。 第二就是朝堂之上不稳定之事，这些事情自由他们定夺，之事如果有任何大臣对你示好，你都要小心慎行。 ------------ 第063章 诡异皇后 小小听到了这些觉得有些似懂非懂，不过她明白弦歌不会害她，于是开始了她在宫中处处提防的日程。请使用访问本站。只是这后宫纷繁复杂，有些阴谋，并不是弦歌吩咐就能预见到的。 小小对这深宫之事了解甚浅，但是她从宫娥太监们的眼睛里，琢磨出了那么一点事情来。 要说这以往，仗着君彦的宠爱，宫娥太监们是不敢直视自己看看自己在做什么的。流言传出之后，更是谨慎异常。可是自从前几天太医确诊皇上时日无多开始，这宫娥太监们对自己的态度也大胆了起来。 按照理说，自己一个小小民女，对于皇上和江山社稷都没什么重要作用的人，为什么经常会有那么些个太监宫娥出现在自己出现的地方，鬼鬼祟祟的转来转去呢？ 答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在监视自己。 这深宫大院里，一个小小的民女自然是不能兴风作浪的，那对自己关心的人，只有可能是知道自己是墨念宫人身份的人。也就是皇上党或者是魇宫的幕后来人收买了这些太监宫女。 既然皇后一直试图加害弦歌，那皇后有没有可能是魇宫的人呢？ 机警的小小打算放弃已经获得的情报，干脆从皇后娘娘身上套话，而为了她套话，付出最多的却是云卿。 不知道为什么，皇后对于云卿偏爱有加，时不时的召见他。 当然，对于外表看起来的谦恭和顺，温文尔雅的云卿，所有人都是赞不绝口的。所以皇后召见他，希望他成为自己的幕僚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对此云卿很是苦恼，墨念宫回来的另外三个人就偏偏在一旁嬉戏打闹，毫无帮忙之一。 而渐渐的云卿也发现了这事情的蹊跷。 且不说，宫中那么多有志之士都不曾召见，为何偏偏召见他。每次召见的时候，皇后的表现都好似亲人相聚。 吃饭的时候热情的为云卿布菜，熏香的时候又挑几块上好的紫檀熏香给云卿送去，就连做了点心，都要给云卿尝一尝。这样的过分热情，让云卿觉得惴惴不安。 每次去到皇后宫里，都难免会有四目相接的时候。 这皇后的目光总是时而平静，时而灼热，让人完全猜不透她想什么。 有的时候冷冰冰泛着疏离，刚让云卿觉得有点小安心，而下一秒，她又一改常态，睫微晃，伴随头微微一抬，眼神闪出的光让别人心神荡漾，让云卿不寒而栗。 有所求？她不曾表露过任何想法。可是若无所求，这三番五次的召见又让云卿吃不消。 君彦对此不以为意，甚至不止一次的嗤之以鼻。 弦歌更是打趣对云卿说，这皇后是不是看上你了。 而她们两个的这些举动，和这些天宫里的四起的“云相之子要变成皇后的入幕之宾”这之类的话搅合在了一起，让本来不曾往这方面想的云卿开始惶恐。 皇后年轻貌美，这是众所皆知的。而皇上近几年身体越发不如从前，若说这某方面的生活，就没有那么协调了。云卿此时此刻，一表人才的以翩翩佳公子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这干涸了多年的心，自然会有所波动。 在宫廷之中摸爬滚打长大的君彦知道，这宫廷之事绝非如此，这皇后也并非一个秽乱宫闱会被抓到把柄的女人。这皇后的行为，怕是在拉拢云相。笑而不语的君彦，喜欢看着这样的推测几乎要逼疯那个，一直以来都在努力跟皇后撇清界限的云卿。 终于有一天，云卿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决定找机会打破了这可怕的僵持。对于自己一个人完全没有信心的云卿，暗地里找了君彦帮忙帮衬。 一早两个人齐齐的到了皇后宫门口，打着拜访请安的名号见到了皇后娘娘。 三人寒暄一阵子之后，皇后露骨的延伸盯着云卿，让云卿终于忍无可忍了。 “皇后娘娘，草民心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话从口出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开始后悔了，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可是这心里已经在对刚刚自己鲁莽的问题感到十分后悔。 死马当活马医吧。 皇后脸上并没有改变神色，而是用一直贴在脸上的温婉态度点了点头。“但说无妨。”像朋友之间的对话，又像母亲在听自己的儿子给自己讲一个从未听过的故事。 她一脸的认真，让云卿有一点小焦灼。此时此刻若是说了实话怕是自己以后的日子都要不好过了。但是现在最差也不过如此，那还不如和盘托出。 他清了清嗓子，决定继续进行下面的话。 ------------ 第064章 请君入瓮 “皇后娘娘近来找草民有事相商吧？”云卿斟酌再三，觉得这么说既不明显表露自己所想，又能旁敲侧击的探一探皇后的口风，于是很满足的说出了这话。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皇后似乎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眼波一横，眉峰一聚，对着君彦说“彦儿，你看母后这宫里的茶果怎么样？” 君彦笑呵呵的接过了话茬“的确是不错的，这皇宫内院，有哪一间的茶果敢跟母后这儿比啊。”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让云卿觉得吃惊，更让君彦觉得自己刚刚说出的话很恶心。 皇后轻轻的坐在了云卿和君彦中间，一手挽着一个，幽幽的说“那你们以后常来母后这儿坐坐怎么样啊。”她脸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俨然是一副深宫内院失意妇人的态度。如果没有接下来的宫娥太监纷纷出了大殿的这一行为，怕是连云卿君彦都觉得她是真的寂寞的找人说话而已。 她看到自己安排的人都退出了屋子，并没有第一时间的变了脸，而是还接着刚刚的话题说了下去。“这茶果可还合你们的胃口？” 其实这东西君彦在她的哄喂下，咬了一小口，而云卿更是怀着放人之心的连碰都没碰。谁知道这诡异的皇后会使什么阴招。两个人对这不断提及茶果问题的皇后也有了防备之心。 下毒么？她应该还不至于做这么鱼唇又明显的事情，看着皇后迎上来的笑脸，他们觉得更诡异了。 三个人看似和和美美实际步履维艰的谈话还是不得不进行下去的。这皇后既然不接云卿话茬，那自己就想办法引导她进这话茬。 云卿眼珠滴溜溜的在眼眶里转了一圈。 “皇后娘娘，草民在这宫里叨扰了数日，闻觉这宫里谣言盛行，娘娘唤草民来，可是为了商量对策？” 皇后斜眼瞟了云卿一眼，然后轻轻拧过她的水蛇腰，胳膊轻轻的搭在案子上，然后右手扶着额头，横在了云卿和君彦面前。 “这宫里的事情，哪需要云相公子操心。今日来的原因本宫也就不问了，只是门外这不速之客，也是你们带来的吧？” 说到这里，她似笑非笑的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脖子。“本宫今日觉得不适，要是有谁在这里闹出了什么喧哗，本宫定不会轻饶。” 她说完话，微微的眯上了眼，君彦云卿面面相觑。突然，云卿拍了一下大腿，暗道不好。他跟君彦摆了摆口型，那口型明明缺缺的就是在说“小小在门外。” 另一边，小小早上还在被窝里睡觉。突然被什么掉落到地上的声音吵醒。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居然穿好了衣服，带好了鞋帽，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她以为是云卿来过了。然后就起身去找云卿，这才看到君彦跟云卿鬼鬼祟祟出行的样子。 她尾随了二人一路，跟到了皇后这边。不过，她一点都不吃惊，只是这两个人一起来是为了什么呢？ 她抬手抹了抹自己早起未经梳洗的脸。又从皇后院子的枝头上拧下来一根不知道什么树的枝条，簪子一般的挽了个花儿，希望把长长的头发盘在了脑袋上。 “……啊。” 一声轻微的惊呼打扰了正在盘头发的小小。她转过身，放下正在挽的头发，栖身过去捂住了那个发出这声惊叹的宫女的嘴。 “我只是来找我师傅，额，就是云相公子。你不必惊慌。”小小自以为是的做着解释，以为这样做了皇宫宫里的宫娥就不会继续折腾下去了。 没想到，她刚把自己的手松开，宫娥就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她身边喊道“抓刺客啦，有刺客。” 奇怪的是，这宫娥喊了几句之后，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来。 屋里的君彦跟云卿正在焦灼中，而皇后又眯着眼，他俩也不好造次，这拜会变得无线煎熬。 突然听到门外喊起了抓刺客，两人心头一紧。 皇后眉头一皱，悠悠的说“你看这新来的宫女就是不懂规矩。抓刺客那是她这么喊的。”于是她莲步轻移，推开了宫门，冲着小小和宫女的方向嚷了一句“大胆。” 此时小小突然意识到自己中了计。这么大的院子里连个守卫都没有只留皇后和小宫女一人怎么可能。而这宫女在发现自己听完解释之后吵嚷的越发的明显。这宫廷规矩繁多，就算是真有刺客也不会以这样站在原地吵嚷，自然是会去查查主子是否遇刺。这一看就是经过别人授意的。 可是为时已晚了。 ------------ 第065章 假仁假义（一） 皇后这句“大胆”一出，在场的云卿小小和君彦都捏了一把汗。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刚刚还在吵嚷的宫娥突然无比虔诚的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似乎刚刚吵吵嚷嚷大闹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她。 君彦对云卿使了个眼色，然后走到皇后身边，一副恭顺谦卑的神态“母后，这小小年纪小，又是村野小丫头，不懂事。这乱闯来找儿臣也是因为不懂礼数，希望母后多多包涵。” 皇后打量了一下小小，又打量了一下君彦，没说话。 云卿大步走到小小身边，扯着小小跪下，然后说“皇后娘娘，草民的孽徒少不经事，惹恼了皇后娘娘，实在是罪无可恕。然，草民来之前曾允诺保其周全，望皇后娘娘网开一面，大人有大量的饶了这不懂事的小小。所有罪责都因草民教导不周，草民愿意接受责罚。” 小小听到这里有些大惊失色，皇后居高临下的则是一副满意的样子。 她矫揉做作的点了点头，然后冲着君彦说了一句似乎不是对他说的话。“这有些人啊，就是命好。” 然后拍了拍手，突然四周冲出了一大队的侍卫。她指着刚刚大吵大嚷的宫女，示意侍卫们把她拖下去。 一切似乎跟宫女原本预想的不同，所以她在被拖下去的时候，一脸的大惊失色。“娘娘！不怨奴婢啊娘娘！是她！是她乱闯的啊！娘娘！奴婢忠心护主啊，娘娘！求娘娘饶奴婢一命啊娘娘！”一边惊慌失措的语无伦次着，另一边还拽着一个侍卫头头的胳膊，像是在做着殊死搏斗。 皇后娘娘有意无意的歪头看了看还在沉思中的小小。“小丫头，这宫女说的可是真的？” 此时，众人均是噤声抽气。这小小要是说真的，那难保皇后娘娘会不会刁难她。可是如果说这不是真的的话，估计这宫女就要横死在这里了。皇后问的根本就不是话，是人的命啊。 小小自然也知道这点。她心里揣度再三，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的答案让她有点为难。只可惜小小从来都不是个自私的人。她把心一横，直视着皇后，陈述了刚刚的情形。 皇后绕着小小面走了一圈又一圈，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最后在小小的面前停了下来。 “这小孩子难免顽皮，可是这深宫内院不是你说玩就玩的地方。有的时候，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都可是要掉脑袋的。也许你今天会幸运，明天会幸运，可是不是每一天都会这两个小子护着你的。如果他俩一时不查的话，估计你们下次见面，就是在黄泉路上了。”皇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柔神态祥和，还弯腰似乎是要扶起小小的样子。只是这说出来的话字字严厉狠毒，大有一副要把小小吞吃入腹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下的样子。 最终皇后并没有扶起小小，而是轻蔑的说了一句“起来吧。” 如临大赦的小小立即弹簧一般的从地上窜了起来，嘴里还振振有词“小小一定不会让皇后娘娘失望。” 本以为这一段都过去了，却没想到皇后从后边踹了小小膝盖位置一脚。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小小又一个大马趴摔倒在了地上。 “我说什么来着？野丫头就是野丫头，连稳稳当当都不会么？我看我宫里这宫娥都比你会的多。”那看起来风韵犹存的脸上云淡风轻的说着这些话，听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我看，要不这几日这小丫头就留下。本宫亲自教教她什么叫宫廷礼仪。彦儿和云相公子意下如何？” 她一脸亲昵自然，可是这场景简直如同刀逼脖子上，谁敢说出个“不”来？ 云卿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跪在边上，听到皇后要留下小小，他皱了皱眉。“皇后娘娘三思啊，孽徒顽劣，怕是会影响您休息。” 皇后脸上笑了笑，似乎很喜欢小小一样，用手轻轻抚了抚小小的头发。“不碍事儿。听说彦儿很很宝贝这丫头，我一直都想见见好好找她唠唠家常，可是一直都没机会。这次终于有个机会了，也应该好好了解了解。看着这丫头这样子，本宫也喜欢的很，跟本宫走吧。” 她扯着小小就往殿里走，小小的腿有点发软。双腿都有点迈不开步子，可是皇后的手就像一对螃蟹的大螯，夹得她完全动不得，只能默默的跟着皇后往屋里走。 眼下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 第066章 假仁假义（二） 皇后把小小带进屋子之后，云卿跟君彦不识相的追了进来。请使用访问本站。老奸巨猾的皇后突然一反常态的撵走了君彦跟云卿，表示只想跟小小好好的“谈谈”。 这可吓坏了小小。不过既然事到如今只能靠自己，就只能跟皇后娘娘过过招了。 不过，她没想到，皇后把她送到教养嬷嬷那里就转身扬长而去了，这让小小心中窃喜。 可是这笑才在脸上挂了没多久，这教养嬷嬷就开始了对小小的发难。 这嬷嬷一脸横肥肉，身子就像是个球。可是迈着步子倒是有力，在皇宫那么多殿之间奔波穿梭居然还没有摔倒真是个奇迹。只看这球踮起双脚，从身后的架子上摸摸拽拽，带出了一个皮鞭来。 ――――啪 她把皮鞭在地上抽了一下，希望可以通过这野蛮的方式来震慑震慑小小。可是她完全不知道，咱们小小是学武长大的孩子，虽然这几年长相越发柔弱越发女人味了一些，可是对这兵器，她还是毫不害怕的。 “小丫头，老奴便是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管教你的杜嬷嬷，你虽然是客人，可是你这行为粗野桀骜，在这宫里呆久了岂不是让皇亲国戚都成为了笑柄！今天老奴就来好好教训教训你这厮。”这球声如洪钟，面目圆瞪，估计这夜叉娘娘见了她也会逊色几分。 ――――啪啪 看到小小毫无反应，这嬷嬷有些生气。在宫里，她可是著名的皇后娘娘的走狗，谁不得尊敬她点，这小小不但不理她，反而木讷的站在那里，真是让她越想越恨。 于是挥鞭又在地上抽了两下。这次力度更狠了一些。随着她的用力，身上的肥肉也跟着甩了甩，仿佛是在告诉小小这鞭子有多使劲，抽在身上有多疼。 小小看到这嬷嬷幼稚的反应，觉得很是可笑。她转过脸去，强压着对这嬷嬷一身肥肉和头脑简单的笑意，转过身来，就看到嬷嬷挥鞭冲着自己的方向抽了过来。 小小从下山开始一直就是人不离剑剑不离人，看到这张扬跋扈的嬷嬷本就心存鄙夷之思，每每她想拔剑给她点教训的时候，都想到自己身处宫廷不得造次，于是都作罢了。这次这嬷嬷自己送上门来了，可就由不得她了。 小小闪身躲开嬷嬷落下的鞭子，然后提剑撩开了这老嬷嬷握鞭子的手，然后用剑鞘在她手上轻轻一拍，这鞭子直接就被她从手里打了下来，落到了地上。小小剑未出鞘，直接把剑鞘架到了这嬷嬷的脖子上，完全把这嬷嬷死死的控制住了。 她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紧凑有序，让这未习过武的人毫无招架之力。 刚刚还洋洋得意的嬷嬷顺势就跪在了地上。小小正以为她要求饶，谁知道这宫殿套间的方向突然传出了阵阵掌声。 小小抬眼望去，皇后一边拍着手，一边从套间里走了出来。 小小突然觉得眼前一黑，糟了，又被算计了。 皇后以腰带胯，一点一点的蹭了过来，平静的脸上看起来并没有动怒，“精彩，真精彩啊！我说墨小小，我让嬷嬷教你宫廷礼仪，你在这儿给我大闹宫殿？好玩么？本宫看你玩的真高兴，都不忍心扫了你的性呢。”话音落的时候，皇后正巧走到了小小面前。 在这宫里，小小学到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如果做错了要立即跪下。所以她“噗通”一声跪在了皇后的面前，刚准备承认错误，皇后抬脚踩住了小小的后背。 她看起来并没有使劲儿，却把小小牢牢的踩在了地上抬不起头。 小小心中一惊。刚刚这皇后躲在角落里，自己不曾发现。现在她踩着自己，自己轻轻的动用了内里，可是还是完全爬不起来。看样子，这皇后武功不弱啊。 皇后自然是看透了小小心中的疑惑，两个唇片捻出来一个笑。 “老实儿跪着吧，本宫最烦没规矩的丫头了。更何况，你这没规矩的丫头三番五次的坏我规矩。别想给我偷懒或者抵抗，你还没那个本事。今儿本宫就罚你在这里跪一晚上。今儿要不是当着那两个小伙子的面儿，本宫早把你跟那吵嚷的宫女一同发落了。明儿一早你去看看那宫女的下场，如果你又什么事情忤逆了本宫，那丫头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皇后眨了眨眼，跪在地上的老嬷嬷站起来扶她扬长而去了，小小就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直到第二天天明。 ------------ 第067章 病来山倒 第二天一早，心里藏不住事儿的小小，拖着跪着麻木的腿找到了平时一直“包打听”的小太监。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这一路也够艰辛的，平时走用不了多久的小路，这次居然觉得分外的远。不仅自己挪不动步子，连喊人也变得很困难。她张开嘴呜咽了半天，喉咙里面居然发不出任何一丝声音。要不是这小太监及时发现了自己，可能她连最后都喊不到这包打听。 她支支吾吾说了半天，才把这宫女的下场问了出来。 听说昨天那宫女已经被腰斩了。据说那宫女死之前一直喊着“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是按吩咐办事儿的啊娘娘！求娘娘饶了奴才狗命啊娘娘！”这之类的话，只可惜她声声念念的皇后娘娘，一直到她被拦腰分成两段横尸接头，都不曾再出现过。 听到这小太监这么说，让她有点不寒而栗。 那宫女可能也只是替皇后娘娘办事儿，这死掉也是因为皇后娘娘觉得她没有利用价值了而已。留着她，那么皇后娘娘设计小小让她留下，给她下马威的事情就会永远多一个人知道。不说话的只有死人啊，皇后娘娘信用的也只有那一具一具的冰冷尸体。 这让她对于皇后的狠绝和皇后对自己的无端仇恨，让她第一次认识到这个深宫大院的可怕和肮脏。 不过小小想，昨夜罚跪之后，只要不再出现在皇后娘娘面前，自己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强撑着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小太监人很好，一路都扶着她，在她住的地方门口，小太监停下了。太子吩咐过，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这不是他能进的地方，于是转身离开了。 小小虽然心里很感激，可是根本没有力气去表示感谢，只能强撑着在院门口喘了口气，然后准备进去。 她还没进院门，就听到门内宫女们围着云卿和君彦说话的声音。 “太子殿下，您还是应该好好休息。”“云公子，身体重要啊。”这之类劝他们休息的声音此起彼伏，吵嚷的很。 这让小小感到无比的烦躁。她拖着还是不怎么能挪动的腿，憋足了劲儿，疾步迈进了门内，然后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把桌子一掀，指着那些吵嚷的宫女的鼻子“你！你！你！你！都给我滚出去。” 小小话一出，这屋子里鸦雀无声。 这些宫女们看到自己的主子都没说话，然后这姑娘点着自己的鼻子让自己滚，都觉得有些诧异，他们目光都冲着君彦瞟了过去。 云卿看到小小回来如此虚弱的神情，一来觉得很懊恼小小因为自己而被卷入这个黑暗的圈子，二来对于自己的小徒弟的心疼已经完全超越了自己所剩不多的理智，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小踉踉跄跄的往屋里挪着步子，有几次都险些摔倒在边上。 君彦看到小小回来了很是激动，他冲上前去揽过小小，从头到脚的仔细的端详着，生怕看漏了哪个地方。他顶着云卿要杀死他的目光摸摸这里，看看那里，然后对着那些个叽叽喳喳的宫女们吼了一声“滚。”这才平息了这场嘈杂。 小小的双腿跪了一晚，有些不支，于是干脆靠在了君彦怀里，“君彦哥哥，我昨夜跪了一宿，现在腿有些使不上力气，我靠着你可好？”她跪了一晚本来就有点撑不住，刚刚又拖着自己麻木的双腿在这宫里走了那么久，身子有点使不上力气。 刚挪了几部，小小就感觉到身子一轻，本已经麻木的双腿离开了地面。 小小被云卿轻轻的抱了起来，紧紧的揽在胸口。只要她低下头，就能听到自己师傅那熟悉的心跳声，噗通噗通的萦绕在她耳边。 云卿垂下头，轻轻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休息吧，师傅在你身边呢。” 仿佛是因为这初秋深宫里云卿对她的呢喃。她放心的靠在了云卿的怀里，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身体的疲惫，也可能是因为皇后给她带来的心灵创伤，这眼睛闭上了，再睁开就是第二天了。 小小睁眼的时候，日头都要落下来了。 她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沿盯着她的云卿和弦歌，和在旁边一圈一圈徘徊着的君彦。不知道情况的她笑眯眯的看着那三个人，啐了一口，说了一句“你们真的好闲。” 这时她仔细端详了三个人各异的神态，觉得有些蹊跷。她挠挠头，在那句“我饿了”之前，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你们这是怎么了？” ------------ 第068章 病着也好 “没怎么。请使用访问本站。”似乎是察觉到了小小打量的目光，云卿扭过头别过脑袋，撇下一句“闭嘴躺好。”然后头也不回的推着君彦和弦歌出了门。 君彦狠狠地瞪了云卿一眼，看着小小那张依旧惨白的小脸又不方便跟云卿大打出手于是悻悻而去。 弦歌走在最后，她冲小小比量了一个捏脸的动作，然后悄悄的关上门去帮云卿给小小张罗吃的了。 师傅很少对自己这么严厉。小小越想越生气，趴在床上把整个人埋在被子里。 虽然自己在山上受了那么多的苦有了那么明显的成长，可是小小毕竟还是个小丫头。也还是肉眼凡胎的姑娘，这身子骨毕竟比不得那些钢筋铁骨。休息了一天，又直接昏睡过去水米未进，这脸色怎么可能好。 她对于云卿的那句闭嘴躺好十分不满，为什么就不会有哪怕那么一点点的温柔关怀呢。她翻过身来，起身锤了锤自己还是有点麻木的腿，生气的嘟囔着“师傅大笨蛋”之类的话。 没过多久，云卿就捧着一碗粥迈进了屋。 小小看他那个样子，更是来气了。这深宫大院御膳厨房里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偏偏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吃货以一个吃货的尊严默默的抗拒着云卿的这碗粥。她立即钻回被窝里，然后转了个身，用自己的小屁股对着云卿，完全不给他脸瞧。 “转身，喝粥。”声音急促而紧绷，这根本就不是平时那个云卿。 在气头上的小小根本顾不得这点,她在被窝里蹬着她那对刚刚开始康复的双腿，耍着无赖。“你自己喝吧，粥粥粥，就你爱吃粥。” 云卿一手掐着粥碗，另一手直接扳过小小藏在被窝里的那张小脸。“你今天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你不自己动手，我就亲自喂你。”一脸严肃，看不出是不是在开玩笑，这让探出两只眼睛的小小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虚。 “我不吃不吃就不吃。”停顿了一下，“有原则”的小小决定还是不想吃这碗粥。不想吃这不体贴的人带来的不体贴的白粥。 云卿把碗放到一边，一只手按住小小，另一只手拿起勺子，轻轻地舀起一小口，在面前仔细的吹了吹，探到了小小面前。小小想把被子网上拽，却被云卿压了个死死地。她无奈的探出头，吞了这口，然后又缩回了被子里。 “――烫啊啊啊啊啊啊”还没等云卿舀起第二勺，被子里就传来了小小的惨叫。叫的那叫一个惨绝人寰，如果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云卿在对小小进行体罚。 “我不喝了。”小小干脆被子一掀，坐在了被子上。 云卿靠在床沿，刚好与她平视。自己这徒弟，真让他无可奈何。外表已经于成人无异了，却不曾存着那么一星半点的成人心思。他垂下头，无视了小小的抗议，舀起第二勺粥，在唇边吹了几下，又把嘴唇贴在勺边上舔了舔残留在边上的粥，试了试温度。 小小怔怔的盯着云卿的嘴唇和他舔过的位置，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涌上来的，都是那日云卿给自己的那个本能的吻，那空气中传来的yinmi气息，还有和他口唇摩擦之间溢出来的味道。她愣愣的任由云卿把那勺子送到了她自己嘴里，喂下那刚刚抗拒异常的粥。 云卿察觉到了小小的变化，也察觉到自己刚刚那么做的不妥，脸红了。 从小小昏迷开始，他就开始变得不像他。对于这深宫斗争的憎恨让他整个人，都不能淡定，又必须淡定下来。看到虚弱中的小小醒过来，他惊喜，他激动。那时的他只想把小小揽进怀里，亲过她的额头，吻过她的脸颊，确认她到底有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和惊吓。 可是他不能，他是她师傅。于是他只能落荒而逃。 等小小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自己已经喝下了大半碗的粥。“不喝了，我饱了。”她捂着自己发烫的脸，企图把刚刚云卿那魅惑又xiaohun的表情从自己的脑海中驱赶出去。 “非要为师用强的么。”还没等小小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的时候，云卿的脸已经靠了过来。那晶晶亮的眼睛里仿佛藏着星芒，让小小在追逐的时候越陷越深。 小小看到，他自己喝了一大口的粥，并没有咽下去。然后她看到他的嘴唇清晰的贴上了她的。那温温的稠稠的液体，一点一点的滑进她喉咙里，她又一次不知所措了。 大梦三生，醒来却又胜似没有醒。在这微醺的世界里，伴着这深宫里云卿的最后一丝呢喃，小小又醉了。这一次，她突然觉得，病着也好。 ------------ 第069章 云卿失控 “师……师傅？”一句呼喊的声音，仿佛呻*吟一般，从依然紧紧相贴的唇瓣间飘荡开来，那么的yinmi又那么的诱人。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小小微微眯着眼，似乎是享受着这唇瓣之间的撕磨，又似乎是回味着刚刚在绵长温润之间传来的他的气息。 云卿并没有停下口唇之间的动作，他一直优雅的埋头喝粥，然后贴上已经脸红的像番茄一样的小小的嘴唇，然后轻轻的让粥从两个人口唇相接的地方缓缓的透过去。呼吸间虽然是紊乱的，但是从表情上，完全看不出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小小盯着他毫无qingyu透露出来的眼睛觉得有些心凉。凭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有感觉，凭什么自己完全被控制的死死地。她不甘心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殷殷血迹从唇边渗了出来。 看到那在她口唇之间弥漫的血迹，云卿的压抑一点点的从眼睛里燃烧了起来。他轻轻地舔干了刚刚渗透出来的血，贪婪的吮吸着小小的嘴唇，仿佛这就是久旱之后的第一滴甘霖，让他干涸已久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润泽一般。他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让小小觉得无法招架。 看到云卿眼睛里的点点火星，小小知道，自己的小恶作剧成功了。对于云卿的吮吸，她疼，也乐在其中。她狡黠的眨了眨眼，伸出藏在红唇后的贝齿，在云卿伸过来舔舐的舌头上，轻轻的咬了一下。 舌尖上传来的酥麻，更是让开始失去理智的云卿觉得有些刺激。 这二十多年来，自己一直在山上做着禁欲的人应该做的清修。虽然苦，可是不懂男女之事的云卿并不知道这男女之欢的乐趣。而上次那个浅尝辄止的吻，为他打开了一闪新世界的大门。他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小徒弟居然可以那么的美味，任何玉盘珍羞都无法跟面前的她相比拟。 理智告诉他不能继续下去了，他不确定自己对小小的感情，而且这师徒伦常不是他墨云卿有胆量打破的。可是偏偏他身体的每一寸每一寸都在叫嚣着对小小的渴望。不够，不够……只是亲吻已经不能满足云卿现在的欲念了。 他一边抚摸着小小的脸庞，一边感叹着这从包子变成的瓜子脸。这柔滑的肌肤，这冰凉的触感，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挣扎着告诉他，继续下去。他轻轻的从脸蛋吻到脖子，手也开始不老实的在小小身上滑来滑去。小小的存在就仿佛一个魔咒，正在一点一点的蚕食着他的理智。 而毫不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的小小，正瞪着她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怔怔的又沉醉的望着云卿。 “在……看什么？”从不曾有过的，云卿捻出一抹坏坏的笑，停下了手上的慌乱动作。他摸着小小的脸庞，小心翼翼的把他自己的气息吐在小小脸上。“呐，小东西，为师疯了，你陪为师一起疯下去好不好。” 半天，沉浸在刚刚云卿激情中的小小还没有反应过来。 见小小没有反应，他苦笑了一下，带着一丝丝对自己刚刚卑劣问话的鄙夷，强忍着对自己痴心妄想的嗤笑，他扭头准备离去了。 小小完全不懂云卿话里的含义，在云卿离开前，她用自己从不曾有过的柔情音调说了一句“别说疯魔了，就算黄泉路上，我也都陪你。”这句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她心头的话，居然这么轻易的说了出来，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然后她默默地转过了身去，娇嗔的说“我还是病号呢，我要吃好吃的。” 云卿无视了她的要求，把她的身子掰了过来，强行令她冲着自己。刚刚还蒙尘的双眼突然变得晶亮。“你说的是真的么？” 小小不说话，撇起了嘴，瞪圆了双眼，似乎开始生气。 云卿心里怔了怔，然后嘴角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下一秒，等待着小小的，是来自云卿的细细又绵长的吻。两个人沉浸在这美好之中。 去特娘的师徒伦常，管什么劳什子心中牵挂，此时此刻，云卿只想抱着小小，就这样亲亲昵昵的一直到他们老去。 “――吱嘎” 两个人还在亲昵，门突然被打开了。这让两个人都一愣。接下来，还在亲小小的云卿被一下子拽了起来，还没等两个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君彦的拳头已经抡在了云卿的脸上。 “畜生，她是你徒弟。你怎么能这样。”声音带着一丝丝哭腔，可是君彦愤怒的脸上依旧让他青筋暴起。 小小作为当事人，还是一副神游事外的态度，让君彦更是认定了云卿此番是强行对小小做了那些事情。 ------------ 第070章 疯魔成活 君彦一边“畜生畜生”的叫着云卿，另一边扯过他的领子，作势似乎是要揍他第二下。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云卿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把脸往前探了探似乎是要接下君彦这一巴掌。 只是这一巴掌迟迟没有落下。 一切只因为本来在床上躺着的小人儿突然坐了起来，母鸡护着小雏儿一般的挺在了云卿身前。“不要，君彦哥哥不要。师傅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在喂我粥而已。” “小小，你何必这么说。为师既然这么做了，就不曾害怕过受罚。”云卿直勾勾的盯着小小，似乎是要在那张刚刚被他吻过还通红的小脸上打量出点什么。 君彦本来就因为撞破刚刚那一幕而情绪激动，听小小这么一说，更是觉得如五雷轰顶一般。五脏内腑没有一个地方不让他觉得正在沉沉的往下坠。这种由内而外的疼，让他觉得莫名。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他待小小不一般，可是这次，他本来只是应该感觉到心痛和惋惜的，没想到在自己这杂乱的感情中，居然夹杂着那么多的隐藏情愫，让他一遍一遍的唾弃着自己。 “哈哈哈，喂粥么。” 君彦怒极反笑，一步一步的慢慢逼近了小小做着的床沿。他把自己刚刚张罗的吃的重新端了过来，轻轻的擦拭着因为愤怒而随手一扔造成的倾洒。 “你来喂粥我不放心，还不快滚出去。这整个皇宫都是本王的地方，如果你执意站在这儿，那我也就只好‘请’你出去了。”他若有似无的说着这句话，全部的目光都放在了小小身上，似乎根本不曾跟云卿说话一般。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这余光一直都撇在了云卿身上，两个人看似平和的空间里，正在剑拔弩张。 只是云卿一直站在刚刚那个位置，并不曾离开过。这让君彦觉得很碍眼。“呵呵，敬酒不吃吃罚酒么？我的好师弟？” 此时此刻的云卿只想上去给君彦那么几拳。只是他还没有动手之前，脑海之中闪现了很多片段。 其中有紫云的君君臣臣之礼，有君照临的托付和希望小小跟君彦能和和美美的期冀，有之前小小跟他身边夸君彦的场景片段。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不能理智。 云卿握紧了手，又舒展开来，然后又握紧，似乎是一直在隐忍，最终他背过身去。 如果此时此刻正对着云卿的人也许会看到。那原本白皙的脸，已经开始变得青紫了，他脸上的肌肉也在抽搐着，太阳穴上更是青筋暴起。先前那柔和的神态散去了，顿时化成一片黑云，笼罩在脸上，凝聚在心头，原本澄澈的眼睛，失去了那动人的神韵，看起来并不比那寺庙里供的那些个小鬼儿强多少。 君彦打量了云卿半天，看云卿没反应，于是他坐在了小小对面，然后伸出右手，弯起食指抬起了小小的下巴。本来就是狐狸眼上吊的他显得分外的迷离，又是那么惑人。仿佛此时此刻，并不是他在轻佻的对待这小小，而是小小正在轻佻的对待着他。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变了个姿势坐到了小小身边。右臂揽着小小，让她整个人靠坐在自己怀里，然后还是伸出手指头抬起小小的脸。 他的本意只是想看看小小的表情，可是没想到，小小的动作反应都让他很伤心。 他的靠近让小小面部抽搐，脸上的红霞散去，居然露出了惨白。他的触碰更是让小小的身子一遍又一遍的变得僵硬。他珍爱的小东西，居然怕他，小小的每一个动作都像一把尖刀一刀一刀的戳在他的心口上。 “你，怕我么。”沉默许久，那高高在上的皇子用着哆哆嗦嗦的声音，试探一般的问着小小。那声音仿佛是在乞求垂怜一般，这让小小觉得无法释然。 如果君彦强横一点的话，就强横那么一点点的话，小小就可以恨他。可是面对现在的君彦，小小不能。 “我是你师叔，是你君彦哥哥，可我也是个男人。而且是对你怀着异样心思的男人。我不希望看到你和你师傅那样。”他一边说一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迷离的延伸突然变得有神了许多。 “我来喂你吧。”他刚说完，小小又开始恢复了刚刚的僵硬。她想到的是自己师傅和自己的口唇相接。 如果对方是自己的君彦哥哥，那会怎么样呢？ 君彦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只是默默地拿起了勺子，轻轻的一勺一勺的送到小小嘴边。 ------------ 第071章 无法释怀【爆更一】 看到小小的恐惧，君彦原本轻佻的动作停了停。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小小，在这个肮脏的皇宫里，权利让父皇脏了，地位又肮脏了皇后娘娘。哪怕有那么一天我也脏了，我也一直希望我可以跟干净的你在一起。没想到今天你，居然那么怕我。”从不曾露怯的君彦抽了抽气，似乎是忍者极大地痛苦。 他离小小远了点，看到小小刚刚自己咬伤的嘴唇，他伸出手指，想去触碰。但是最后也没有勇气放到小小的唇上，只是收了回来。他使劲咬了咬他自己的嘴唇，直到跟小小刚刚一样鲜血斑驳他才停下。 这让刚刚还有些害怕他的小小，有些不忍。突然小小开始在想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对他了。也许君彦哥哥只是单纯的为她好。就像曾经的君彦哥哥只知道单纯的照顾她一样。 从一开始君彦就不曾要求过她什么，只是默默地付出，这让小小越想越心疼。 墨小小啊墨小小，你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她翁着鼻子，哼哼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君彦哥哥，别那么说了，只会让你自己痛苦的。” 君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是却不是那种开心的笑。他笑得凄厉悲凉，仿佛啼血杜鹃的最后一声悲鸣。“痛苦么？这可都是我自找的。”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云卿一眼，继续说了下去。“很多事情你不懂，，所以即使是我对你有着那么万般旖旎的不堪的念头，我也不会付之于行动。如果真的心里有你懂你护你的人，估计就不会有今天这行为。” 话说完了他又意味深长的瞟着云卿的方向。 他这些话似乎对云卿有了什么触动，本来背过身去的云卿突然僵硬了一下，不过一直都没转过身来。 君彦回神看了看小小还是那张迷迷糊糊地脸，觉得很无奈。 对于小小依旧是那副不懂并且无所谓的表情，君彦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挤出了一抹苦笑。“今天君彦哥哥就说到这里，我走了，你以后要多多注意，就算是师傅也不能再让他触碰了。答应我这个，好不好？” 小小僵持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 看到她答应了，君彦调整了一下自己凌乱的情绪，离开了她在的地方。 云卿在君彦走后，替小小收拾了一下屋子，然后看她吃完了君彦带来的食物，也走了。 虽然君彦看起来大喇喇的，但是对于小小脾气的了解，却是谁也比不上的。如果说小小真的有那么一位异性的知心人的话，那就只能是他了。 吃完东西的小小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完全抛在了脑后，舒舒服服的在梦里会周公去了。 本以为这事情告一段落了，可是没想到，从那天开始，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小小君彦和云卿三个人之间的疙瘩就再也解不开了。 小小虽然自以为对于君彦和云卿都很释然，可是每当她面对君彦或者是云卿的时候，都跟当初的自己不太一样。 而对于云卿看到自己又恢复了冷淡，这让她觉得有些手足无措。本来她以为自己和师傅依旧可以很自然的每天在一起，就算卿卿我我也是很正常的，可是云卿似乎不这么想。他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时间又回到了那天之前。 虽然不知道云卿他自己怎么看待那天的事情，不过这让以为自己可以和师傅更亲昵的小小变得很被动。 与之相伴的，小小看到君彦的时候，她自以为心里没疙瘩。可是她每当君彦真的靠近的时候，她就会情不自禁的想到那天君彦的手扶着她的下巴。那天轻浮又下作的眼神作践了她，更作践了他自己。所以从那天起，就算两个人见到了，小小也会不经意的找个借口躲开，不是害怕，不是恐惧，只是因为不知道再怎么面对他。 三个人之间的无法释怀很快就让很多局外人发现了。 而对于这一发现，不同的人，是有着不同的态度的。 宫娥太监们不敢妄自议论，只是都在看热闹。 弦歌作为大半个知情人，早在墨念的时候就判断说小小喜欢云卿，所以只能做好安慰君彦的准备。虽然她并不喜欢君彦，可是此时的陪伴，多少也可以聊以慰藉。 宫内小小失徳于云卿的事情传了个遍，这让之前对于小小事情很放心的君照临更是生气。几次三番，他都想将小小处死，只是一直都没有任何理由，小小毕竟还不是妃子。 在这事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皇后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于小小总有着那么隐隐的排斥和狠毒。这下正是她利用这情形作祟的好时机。 ------------ 第072章 危机伊始 对于宫中的一系列的肮脏小小还是适应不了。请使用访问本站。但是对于宫里这些个完全避之不及的大宴八方，小小也只能硬起头皮挨个儿面对。 对于歌舞升平酒池肉林，小小的唯一感觉就是，从没觉得吃口饭也这么难。 看着够筹交错之间的勾心斗角，小小厌恶，可是又一时之间无法逃离。没想到，这墨念变成了她无奈选择的那天也终于来了。 平时的小宴会，她打个哈哈随便唱点跳点也就过去了，可是这最近这几天有一个大日子，她是怎么逃也逃不过去了。 那日子便是君照临的生日。谁敢在当今圣上的生日那天做小动作，那人估计就是不想活了。所以小小很苦恼。 她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弦歌那里跑，希望可以得到一些指点。 弦歌对于这事儿早有挂怀，只是小小并没有点破，她也不好直接说。 于是一个不好意思说，一个不好意思点破，两个人都焦急得很。后来有一天小小实在是忍不住了，抱着弦歌的大腿就不撒手。 “弦歌姐姐，救救我吧，这皇上的诞辰如果我拿不出节目我会死的。”小小把着弦歌的大腿就不松手，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眨啊眨，完全是在装可怜。 弦歌早都准备好了自己的计划，于是从身后盒子里抽出了图纸。 这宏大的设计规模让小小觉得很无奈啊。这一看就是早有预谋。 不是歌舞，不是弹唱，而是杂技！！对于小小跟弦歌都陌生但是却很有功底的一项节目。一瞬间就让小小信心满满。 她俩苦练了很久，终于在君照临生日宴会的前几天练到了炉火纯青，配合的天衣无缝。 等到了君照临生日宴会的当天，虽然说是一切从简没有什么铺张浪费，可是依旧达官贵人满座。从皇宫正殿一直摆满了整个皇城。有身份的就进内殿看小座，没身份的找个地方搭个小台子也要表示一番与君同乐的气势来。 小小走在这个张灯结彩分外热闹的皇宫里，突然觉得这么正式的布置让她紧张。 她并非是那种见过大世面的姑娘，说白了，虽然在墨念呆了那么久，她本质上也就是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小镇子姑娘。可能连小镇子姑娘都不算，只是一个大山里走出来的小女孩。 纵使弦歌给她梳洗打扮的很漂亮，可是面对这些达官贵人的注目礼，她还是觉得手足无措。自己到底是哪儿不对了？平时只有自己在紫云上人面前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情，才会被行注目礼的。 她挠挠头，又把刚梳好的发型挠了个乱糟糟。裙角拖地有些长，她走起路来几次三番都差点摔倒。本来漂亮的样子很快就变得乱糟糟的。 弦歌给她收拾打理了好多次，可是没过多久就变得乱糟糟。 到了君照临面前，她微微福了福身子。还没等她起来，君照临的眉毛皱的都打成了疙瘩估计解都解不开。君彦在旁边坐着也憋到了内伤。就连见过她最破落的样子的云卿也忍不住开始噗噗的笑了出来。 小小红着脸走到人群中，开始对这次无奈的表演捏了一把汗。 还没等她跟弦歌开始这次杂技的表演，君照临开腔说话了。 “小小丫头，你这怎么折腾成这样啊。你看你这裙摆上的灰不溜秋的脚印，知道的知道咱宫里不邋遢，不知道的还以为宫里太邋遢，连姑娘的衣服都脏兮兮的呢。还有你这发型，这是刚刚被树枝刮了？”说完他叹了口气。 殿前的大臣们都开始了窃窃私语，这明显小小的这关不好过了。 就在这时，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皇后缓缓的走下了台阶。她没有直接走到小小面前说小小什么，而是妩媚有妖娆的走到了云卿旁边，盯着云相说了几句令小小痛不欲生的话。 “墨云卿，你这徒弟就这形象也敢上大殿？这叫殿前失徳。说严重一点，这是对皇上的不敬，理应问斩。”说完了还冲皇上抛了个媚眼，似乎是在展现她跟皇上还有多恩爱。 小小还没反应过来，弦歌“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请皇上，皇后娘娘赎罪，小小毕竟还是个不懂形象礼节的孩子。这殿前失徳都是因为弦歌的错。请皇上皇后娘娘网开一面法外开恩。” “哟，这大殿什么时候也轮得到你一个小小太子妃说话了。”皇后阴阳怪气的接过了话茬。“娴太子妃，本宫还没开始说你的错儿呢，你着什么急。跪着给本宫听着！” ------------ 第073章 铤而走险（一） 面对皇后的冠冕堂皇的刁难，小小跟弦歌对了个眼神，互相示意对方不要贸然行动了。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朝堂内殿开始了叽叽喳喳的讨论，大多是在说，这小小和太子妃也真是，在皇上诞辰宴席上居然掉了这么大一个面子。 对于此事，小小跟弦歌不以为意，只是这叽叽喳喳吵嚷配着这皇后娘娘的连绵不断的斥责实在是让人心慌的很。 “且不说这墨小小，太子妃你可是在宫里带了这么多年的人。就凭你这太子妃的身份皇上的诞辰你也来过了很多次了。”皇后一手扶着纤腰，另一手指指点点，毫无皇家的优雅大度可言，倒像是青楼里的泼妇准备骂街的样子。“本宫说过你多少次了，本身出身山野，就更应该注意不要失了皇家体面，你为什么不注意这点。” 本来弦歌只是跪在地上，头垂了下去，一副恭顺认错的样子。随着这皇后的喋喋不休，弦歌的头越来越低了。 明眼人都知道她在隐忍，而围观的人里面，大多对于这深宫内院的事情已经麻木了。唯有小小，看到自己心疼的弦歌姐姐因为这一点点小事情而被臭骂成这样，除了自责，更多的是一颗想袒护她的心。 弦歌等皇后叨叨了半天，隐忍的从牙边挤出了一句“都是臣妾的错，望海涵。” 而皇后娘娘依旧不依不饶站在那里拧着腰说这话。皇上甚至都闭上了眼睛一副放任的表情，这更让小小觉得可气。 在没有人看到小小的地方，她已经开始双眼喷射出了小火苗。 既然裙摆脏了，那就不要裙摆。头发乱了，那就不比束发。何必因为这些本不必要注意的地方而让别人挑剔。 在这么多人面前，小小是害怕的。只是她又是这些人里最勇敢的。因为不知对皇权的敬畏，所以整个屋子里面，在此时此刻最不害怕的也是她。 小小站了起来，并没有说话，先抽出了刚刚塞在裙腰后身的含光。她挥剑斩断了裙角。 本来沉浸在皇后娘娘的喋喋不休中的看客们，突然被这小丫头吸引了注意力。 “嘶啦……咔嚓……”一剑下去，原本拖拽着的冗长的裙角就变成了短短的普通裙子。那切角利落整齐，让在场的人不仅抽着冷气。别说是裙子，这如果是一枚人头，那么在刚刚他们并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也是落了地了的。 小小轻轻的拔出插在自己脑袋上的诸多发钗，七八枚金钗玉钗歪歪扭扭的撇了一地。她一头缎子一样的头发散落出来，看的在场的人很多人都呆了。 女子的头发就像是女子的身体，一定要好好的收拾起来，不能全部露出来。小小这一散发在殿上，就相当于她不着寸缕的站在众人面前。在山里长大的云卿和小小自然不懂，可是这可是急坏了坐在一旁的君彦。 君彦其实是震惊于小小的美丽的。他虽然暗自喜欢小小很久，可是一直都没有明确的确认过自己的这点小心思。“试问君思思我否，思我情深几许？”这样的事情是不会出现在君彦身上的。只是看到小小发丝飞散，挥剑断袍的样子，突然让他的男儿心一紧。 不行，小小这种发丝散落的样子只能属于他，不能让外人看到。他思忖再三，本来想放之任之的情形逼得他不得不站起来说话。 还没等君彦站起来，底下切切嘈嘈谈着话的达官贵人们先开了腔。 “小姑娘，且不问你这披头散发的欲以何为，单纯是你这提剑上殿，又未经允许私自拔剑也够判你个谋逆的罪名了。”说话的是个看起来温和带着笑意的胖子，可是他说的话大家都知道，完全不带着任何好意。 小小看到那张脑满肠肥的脸，心中充满了鄙夷。 “皇上皇后娘娘都在这殿上呢，就算说我谋逆也轮不到你说话。您还是多关心关心您这身子，再这么胖下去，估计再过一阵子，您怕是连朝服都穿不上了，到时候岂不成为大家的笑谈？”小小壮了壮胆子说了这话，但是实际上心里还是很没有底气的。她攥紧了自己的手，尽量控制着自己说话的时候的情绪，不要太发抖，挺着身子僵硬的说完了自己要说的。 殿上一片哄笑，这胖子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自讨没趣，摸了摸头，灰溜溜的退回了人群里。 “……啪啪啪”皇后在一旁鼓起了掌，脸上带着阴森的笑。 “机制灵巧的小丫头，真是深得本宫的‘喜欢’啊。”这比哭还难看的笑一直持续到有人打破了这个僵局为止。 ------------ 第074章 铤而走险（二） “母后。请使用访问本站。”君彦站了起来。顶着诸位看客们奇异的目光，他有微微酝酿了一下自己的陈词，然后一副孝顺儿子的样子对着皇后说着话。 自然，皇家面子兹事体大，虽然此时此刻的皇后娘娘是十分不愿意君彦站起来接茬的，不过在众人面前，她还是保持这一贯的优雅态度，诠释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哟，原来是本宫的小彦儿。怎么了，彦儿有话要说？”她从刚刚对小小的假仁假义转变到对君彦的母慈子孝。这转变速度转的有些快，以至于她一时之间没能走到君彦旁边。装腔作势的手没能搭到君彦的肩膀上，这让她觉得有点扫兴。 “母后，这小小和云相公子，都是江湖人。不是江湖人，莫问江湖事。对于他们来说，这剑不离手只是一种习惯，母后一直在深宫呆着，自然是不会懂这些江湖理解，还望母后看在他们是彦儿的朋友的份上，绕过他们这次。” 皇后看到君彦这么说，气的银牙紧咬。可是在这君君臣臣面前，也由不得她不依不饶。这老狐狸调整了一下方向，走到君彦身边，端起了酒盏。 “在场的诸位，真是不好意思。都说慈母多败儿，可是这彦儿毕竟是我心尖上的肉，既然彦儿要承担朋友的过错，那作为母亲的，也要坦白承认儿子的错。”她拽过君彦，又塞了一杯酒在他手里。“本宫素来不堪酒力，不过这杯本宫认罚。”说完这话，她把这酒一口饮下。 “好。”没等人反应过来，只听到君照临在朝台上大声的称赞了起来。“小小，这份生日礼物真不错。你送了朕一份‘母慈子孝’。朕何其荣幸。”说完了君照临还咳嗽了两声，这其中强忍住的愤怒昭然若揭，这让他的不怒自威在诸位卿家面前十分的明显。 小小有些害怕，她往弦歌身后缩了缩。本来她就比较讨厌君照临的威胁恐吓，现在更是对于君照临的高压怀柔十分的厌烦。 “皇上，微臣有些事情不知当说不当说。”云相再此时此刻说了这番话让很多人都不知道该如何理解。 怎么看此时此刻都不是一个说话的时机。君照临怒目微瞪，盯着这个跟自己这么多年的老丞相。混沌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圈，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云相也是老狐狸了。此时此刻说这番话必然是由他的目的。小小是他儿子的徒弟，如果说今天的事儿连带起来，他也脱不了干系。他对于君照临的脾气是十分的了解，就算他生气，他也不会在大家面前表现出来。可是这如果拖到日后没有解决，那倒霉的就不止一个两个人了。 为了避免被牵连，此时此刻就算他万般不愿意，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云相豁出去这张老脸，站在人群里开始拍起马屁来。“这皇后和太子母慈子孝一直被传为佳话，这乡野小丫头自然也是有所听闻的。今天小小这丫头本来是因为孩子心，想验证验证，没想到触了您的霉头。你看这孩子吓的。”说完这话又拽了拽弦歌身后的小小。 小小不愿意的一个劲儿挣扎着往后退。云相给弦歌使了个眼色，最后还是弦歌把小小拖出来了。 “小孩子毕竟不懂事儿，可是这要说她是在惹皇上生气，又并不尽然。她只是想把这母慈子孝公之于众，哪怕是在这朝堂之上也好，这乡土民间也好。都希望让这种美德广为流传下去。”云老狐狸转了个身。在这冲着云卿的方向走了过来。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这老狐狸伸手就给了云卿一巴掌。 聪明如云卿，一眼就看出了这苦肉计，于是他不躲不闪的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孽子，你明明知道小小这计划不妥，你为何还百般纵容。今天这事儿，小小没错，太子妃没错，错的就是你这孽子。”似乎是真的对云卿很生气很绝望一样，他打了云卿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不知道从哪儿挤出了那么星星点点的眼泪。 君照临看惯了云相的小伎俩，对于这个推卸责任的方式，他也只能说无奈。 确实，这小小的杂耍准备只是小孩子的一片心意，谁知道这偏偏生变，也不能因此就牵连到云相和太子。 皇上在上面挥了挥手手，示意作罢了。下面窃窃私语又找不到具体是谁在说话的朝堂又开始了新的讨论，皇后借故皇上身体不适，于是跟皇上先走了，这生日宴席也就做鸟兽散了。 但是这宫中皇后的威胁之意昭然若揭，日后再宫里，日子越发的不好这点的确不假。 ------------ 第075章 不正之风 宴会过去很多天之后，小小才知道，如果那天不是君彦起身护她，可能她自己的小脑袋，可能在当天就搬了家。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即使是明知君照临不会为难君彦，可是在这最不缺儿子的深宫大院里，太子的更替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对于此事君彦的挺身相互，小小很是感激，无以为报。 这让小小那颗原本难以面对君彦的心开始有了微微的小松动。 很快，没有原则的小小又开始跟君彦达成了一片。两个人恢复了以前的嬉笑怒骂。她又一次开始欣然接受起君彦送来的“慰问品”了。 “君彦哥哥我想吃葡萄。”小小瞪着大眼睛，盯着君彦。这架势大有一副“如果你也是葡萄，就把你吃掉”的意思。 君彦做作的摊了摊手“你吃葡萄不吐籽儿，我怕你吃一颗葡萄，明年你肚子里就长出一串串的葡萄。” 听他这么说，小小有些急眼。想当初小小是个乡下丫头的时候，对于这种奇奇怪怪的紫色果子，她从来都没见过。第一次君彦给她献宝的时候，她左看看右闻闻，端详了半天愣是不敢把这闻起来带着清甜味道的果子放进嘴里。 而在君彦的哄诱之下，第一次吞下葡萄的她居然把葡萄籽儿也给咽下去了。这一行为彻彻底底的诱发了君彦这颗拿她调笑的心。君彦这厮不要脸的跟她说，这葡萄吃下去了，如果不把这籽儿吐出来，会在肚子里长出小葡萄来。这可吓坏了当时的小小。 那天小小不停的想着办法，不要让这葡萄在她肚子里发芽，受了不少的苦，也担了不少的惊吓。 此时的小小听到君彦提这事儿，气都不打一出来。她挥舞着小粉拳，狠狠地砸在了君彦身上。别看这小小平时样样稀松，着拳头打在身上也是挺疼的。 君彦呲牙咧嘴的一边跑一边躲，小小张牙舞爪的一边打一边追。到造成了一番与这深宫截然不同的风景。 而云卿自从在小小面前再一次失控之后，就一直跟小小不温不火的关系。几次三番他都想打破僵局，可是很多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回去。这种有话藏在心里不轻易跟别人说的样子，真不知道他像谁。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几个人都是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烦扰的，而弦歌最近的日子反而是不好过。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自己被宫里的眼线盯着，步履维艰，而最近的日子尤为艰辛。 因为太子并不是皇后娘娘亲生的，所以那些深宫大院里被冷落的娘娘们很明白一点。那就是，太子偏袒这谁，日后宫中一旦太子上位，那谁的日子就会好过，所以十个人都想巴结着太子来获得日后坚不可摧的地位。 可是偏偏这太子一副冷言冷语的样子，又天天追着小小这一个小姑娘屁股后边跑，谁都抓不到他，那这笼络太子的方法，自然变成了笼络太子妃。 于是只要小小去见弦歌，总是能听到弦歌的碎碎念。 “该死的李贵人。平时送点东西也就罢了，还要去参加什么宴席。天天缩着肚子挺着胸参加什么劳什子的小聚，老娘都累死了。” “啧啧啧，这个进宫才两年的小答应都开始明白人情世故开始为自己的下一步做打算了。我就说这女人绝对没安好心，这每天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一个劲儿往君彦身上钻，真不明白她进宫是来给老子做媳妇的还是来勾搭他儿子的。” “该死的王福晋，你说这深宫内院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自己安安分分的做好她的武将夫人也就罢了。我就说这宫里的不正之风已经开始往宫外刮起来了。” 弦歌一边怒发冲冠，一边持续着碎碎念。愤怒至极的弦歌伸出了捏脸的贼手，习惯性的捏起了小小的脸。 “你说说，他们一个一个的不省心也就罢了，你说你也不省心。”弦歌捏着脸，咬牙切齿的说着这句话，这让正在被捏的小小一头雾水的瞪着大眼睛。 弦歌松开了小小的脸，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你说，你的包子脸哪儿去了。老娘不顺心也就罢了，连你都不能让老娘舒心，难道下一步老娘真的要去御膳房，天天对着包子馒头捏啊捏么！” 突然弦歌嘿嘿嘿一笑，这让小小后背一凉。 “没看这几年，小丫头你发育的还是不错的。执素果然会调养，连徒弟都可以培育的真么好。”弦歌盯着小小胸前的一团就再也没离开过眼。 “大事不好”四个字儿牢牢地写在了小小脑门上。妈呀，谁来救救我。 ------------ 第076章 疑云重重 弦歌对她的捏啊揉啊，小小敢怒不敢言的眨眨眼撇撇嘴，如果此时弦歌没有沉浸在这揉捏的快感里，应该能看到小小眼里满满的鄙视和酝酿着的无奈。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弦歌姐姐……”忍无可忍的小小只能喊一喊弦歌了。 反映过神来的弦歌满意的搓了搓自己的脸，振奋了一下自己萎靡的精神，然后满意的迈出了屋子。 “小小，走，咱去给那些送来东西的娘娘们请安去。” 小小跟弦歌上了步辇，在这偌大的皇宫里穿梭着。 要说这冤家路窄还是有意而为，这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喜与人交往的皇后娘娘却不偏不倚的选了同一条路跟她俩打了照面。 “参见皇后娘娘。”还么等小小屁股坐稳，这弦歌直接一把拽过小小跪在了地上。 自从那天殿上看到了皇后娘娘亲身言行展现的恩威并施，弦歌对于这皇后娘娘的喜怒无常城府深不可测有着阴影。说不怕，那是假的，自己的脑袋谁不珍惜。可是说怕，那自从她进了墨念开始就不曾把自己的命当成自己的。 “起来吧，真是乖孩子。你们两个要到哪儿去啊。”皇后弯着眼睛，看起来是带着那么一抹笑意的，只是那微微能看出来的眼神里，是毫无笑意的。 小小一只都知道皇后娘娘讨厌她只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不小心惹到的这神一样的娘娘。 “小小快过来，哀家最稀罕你的‘乖巧可人’了。你说你们也不来到哀家这儿来坐坐。”说完她对正在抬着步辇的几个小太监摆了摆手。 一边摆手，一边振振有词的说，“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吧。” 没等弦歌下令允许他们这么做，他们就已经转了方向，冲着皇后的殿里走去了。这让弦歌气的牙根儿都痒痒。 她的步辇在前面，弦歌的在后边，就这么一前一后不容置疑的抬到了她自己那儿，与其说是偶遇，倒更像是她提前安排好的。只是这三番五次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一路上，弦歌和小小只在刚开始的时候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儿，然后就谁也没说话。 午后的日头毒的很，小小有些晕乎乎的伏在上面，似乎是睡着了。 弦歌儿一路都在思考着一个问题，为什么皇后娘娘对于自己跟小小一直很排斥呢？如果把皇后归为造反一派的话，似乎也不是很合理。据大家所知，皇后娘娘并无任何家属亲眷需要提携，作为一个女子，皇上给了她无上的尊重，这可以在朝堂上放肆就证明着，她已经拥有了无上的权利，她并没有任何造反的必要。 只是这处处提防着完全无害的太子一派的小小跟自己，这又是为什么呢？说她是为了君彦好，这谁都不信。 不知不觉，三个人已经坐在了一起，一副其乐融融的亲子欢聚一般，居然连茶点都备好了。 “你们两个，一直以来都对不是很喜欢本宫的样子呀。”皇后娘娘有些做作，但是这做作之后又说的是事实。 弦歌看了一眼小小，示意她不要乱说话。然后幽咽一般的说道“弦歌不敢。” “哎哟呵……”似乎是对弦歌的回答不满意，她阴阳怪气的看了看小小，瞪着眼说“那你呢？” 本来，小小也想冠冕堂皇的说一句“小小不敢。”可是这话到了嘴边，看到了皇后这副可憎的表情，她转过头去，恶狠狠的说了一句“是了我就讨厌您。” “噗……”从进屋以来，一直都很严肃的皇后突然笑了出来，从表面看起来似乎又是真心的笑。 “哈哈哈，小丫头不错挺有胆识。好一个墨念宫弟子。”皇后伸手抚过小小的肩头，让小小整个人虎躯一震。 此时此刻的小小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娘娘不要杀我。 皇后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恐惧，然后撤回手，变回了正经脸。“墨念宫宫规七百九十条，下山之后的墨念宫弟子，如非特殊情况，不曾认识的弟子之间不得相认。我会自己回去领罚，但是我今天找你们来，是有事儿想跟你们说。” 两个听皇后说话的丫头都是一脸错愕。的确，这宫规是墨念的宫规，可是皇后娘娘居然也是墨念弟子？！小小端详了皇后娘娘半天，这也不像啊。弦歌端详了皇后娘娘半天，一拍大腿，是了，这皇后娘娘一定就是宫主的亲妹妹啊。这张仔细看来跟墨兮有着四五成相像的脸，为什么最初就没注意到呢。 ------------ 第077章 防不胜防（一） 两个小丫头愣了好长一阵子才缓过劲儿来。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小小这脑速明显是被刚才的太阳给晒慢了，从进屋开始一直都是慢半拍。与之相比，弦歌就好了很多。 弦歌在墨念呆的时间比较早，所以她也比较了解墨念的事情。她迷迷糊糊的盯着皇后娘娘的脸。“您……您是……青云老头儿的……” “没错，我就是他妹妹。”皇后娘娘点点头，然后看了看还没接受事实的小小，笑了笑。 “那……那您之前对云卿献殷勤……” “那小子啊，紫云之前跟我提过，他说这孩子是将来墨念宫主的好材料。我自然要去看看这孩子到底怎么样了嘛。我一个墨念宫的老人儿还不能对我们墨念宫的将来发展表示关心么？”语气带着那么一点娇憨，皇后边说边开始放肆的笑，很难想象这笑声出自那个前几天还横眉冷对着的皇后娘娘身上。 “那君彦知道您是墨念宫人么？”弦歌依旧不依不饶的问着。 皇后整个人横在软榻上，笑的直蹬腿。“说你傻你还真傻了，要是他知道了，还有什么意思啊。”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针对我们啊？” 皇后再一次收敛了笑容，慢悠悠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酝酿一下一口饮尽，似乎是踌躇了一下，然后又叹了口气。 “姑娘们，残酷的皇宫内斗欢迎你们。”她转过身去，点着小小的脑门，然后自言自语一般的说“早些日子你们如果配合我的话，现在怕是应该已经安然无恙的出宫了。真不明白哥哥让你们这两个未经世事的小丫头进宫来是要做什么。”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早些时候的那么剑拔弩张了，只有一个墨念宫的前辈对两个小弟子的谆谆教导。 “说实话，在这深宫里，虽然我已经扎根立足良久，可是毕竟还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在弄权上，我真的一点优势都没有。我会尽力保护你们，不过有些事情我希望你们清楚。” 她转过身去，又换上了皇后娘娘的那一张脸。 “你们两个丫头，本宫也是十分讨厌你们。希望你们在宫里多多收敛，本宫才会不与你们为难。只是你们要记得今天说的话。小小说她厌恶本宫的事情，本宫也会一一记在心里。”她伸手把小小跟弦歌推到了门口，然后使使劲儿推了出去。 一边推一边继续叨叨着，“今天出了这门，就算是本宫饶了你们这大不敬的话，再相见，本宫自然不会再放过你们。” 她这话似乎是说给她自己听，又似乎是说给谁听，这让小小跟弦歌都很迷糊，这变脸变的太快了，让两个姑娘都手足无措。 两个姑娘回到了太子妃的殿内的时候，远处的天边已经开始微微的泛了黄光，再过那么只星片刻的话，估计天就要黑了。 抬他们去皇后娘娘宫里的小太监没有一个回来的，今日的早些时候，弦歌就觉得这几个小太监看着眼生的很，但是一时半刻想不起自己原本宫里的太监是什么样子的，就没有多想。 小小扯了扯弦歌的衣襟儿，轻轻的问弦歌，“弦歌姐姐，你说这些小太监会怎么样呢？会死么？” 在宫内看惯了尔虞我诈的弦歌，知道，今天这几个听了吩咐的小太监，是绝无可能被留下的。但是看着小小那清澈的眼睛，她有些不忍。 对于这些个为了保全秘密而无端牺牲的生命们，她压了压心中的悲痛，拽出了一个笑脸，“不会呀，你怎么会这么想。这些人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定会有一个很好的归宿。皇后娘娘一定是给他们一笔封口费然后送出宫里让他们跟家人团聚呢。” 不论如何，弦歌都想死命的留下这宫里最后的一片纯净。 而小小明白，这些可悲的阉人本来就是没有家人，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对于他们来说，最好的归宿是什么呢？死吧，干干净净的离开这个肮脏的宫里。 突然小小觉得她有些释然了，脏了的不是这个宫里，脏的是别人看待这个宫里的眼睛。 虽然弦歌的心还是原来那样的炽热赤诚，可是弦歌的眼睛已经被这种有色眼镜污染了。 这么久在皇宫里呆着对于皇后，小小有些畏惧，她踏着那么多人命爬了上去，这让她只能对她，相逢对笑浅淡，重释肝胆了。 ------------ 第078章 防不胜防（二） 纸毕竟是保不住火的，小小跟弦歌被皇后娘娘请回宫后，宫里各种的版本都已经传了出来。请使用访问本站。 有人说，皇后想招募小小作为她的幕僚。有人说，小小跟弦歌向皇后妥协了。 弦歌为了保护小小也更为了保护皇后的身份不被邪路，她在小小白嫩的手臂上擦了些胭脂做成了一道又一道的假伤疤，似乎是让皇后给打了一般，让人看了都觉得很可怜。 但是很快，这一条一条有一条的假的斑驳的伤疤却引来了更多的麻烦。 最近这几天的夜里，云卿都没有睡觉，他一直都默默的守着熟睡的小小，清理着一个又一个前来深夜“拜访”的人们。 在墨念的时候，他也是守着小小的。她练功，他陪着。在宫内替小小守夜，自然他是心甘情愿的，但是皇宫里的不眠之夜更让他觉得疲惫。只有当他望着熟睡的小小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这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这么久了，难得小小可以在皇宫里安然入眠，他自然不会让任何一个不速之客打扰了她的安眠。 前些日子只是一些小太监小宫女挨个儿的来找着借口拜访着小小，这些日子晚上也没那么宁静了。 小小本人是知道一星半点的，白天日子里的事儿她都知道，她甚至都说了要在自己的胳膊上划出几个小口子来敷衍一下。谁知道这话刚说出来，就被云卿和君彦用眼神儿给顶回去了，这让小小吓得再也不敢在他俩面前随便说话了。 可是她不知道入了夜，本来睡在自己隔壁间的师傅会悄悄的起来，给她守着挡住了一批又一批的麻烦。 近日来，那些冒然凭着三脚猫功夫来替自己主人办事儿的小太监，都会断了胳膊断了腿的回主人那里哭诉自己的惨景。虽然麻烦不大，但是这人数比较多，云卿觉得有些烦躁。 只是今夜的风声有那么一些喧嚣。 刚刚打发了一个小太监的云卿，正准备在屋顶的天窗上偷偷看看自己的小徒弟怎么样了。这些日子里，云卿守着小小，他总觉得自己这心思已经乱了。每天痴汉一般的觉得自己多看小小一眼都会感觉很开心。 他刚翻身飞上屋顶，就看到了一位与众不同的不速之客。 借着那么一点点月光，云卿总觉得对面来人的身形自己很熟悉。 那来人似乎不避讳云卿直勾勾盯着他的目光，更是当着云卿的面，手脚利落的拧断了两个守夜太监的脖子。 伸手利落，目光嗜血，如有必要，杀人如麻。 这俨然是一副魇宫人执行任务的时候的样子。 所有的魇宫人在执行任务之前都会被强行服用一种精神药剂，这种东西服下去之后，会在短期内激发人所有的潜能，只是，后遗症是很强烈的。在服用过后的五个时辰之内，虽然会能力加倍，可是这五个时辰过去之后，初次服用的人，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但是根据人的体质不同，有的人有些人多次服用之后，手脚会麻痹不能动，还有的会渐渐的会皮肤溃烂，最后都会死于七窍流血。 实在是阴毒又下作的行为。 今天这人很明显只是前几次服用，他气息还是均匀沉缓。看他身上并没有伤，似乎这一路都没受到什么阻拦的样子，就明白这人应该是武功比较高。 来人武功路数似乎跟墨念教的很想，但是这招招狠毒之命的功法，肯定不是墨念习来的。 在云卿还在思忖的时候，来人摘掉了一直以来挡着自己脸的黑色面纱，整张白玉一般的脸露了出来，云卿站在对面惊呆了。他一时都忘了自己应该欢欣雀跃还是出招抵抗。 那张脸的主人，就是执素一直心心念念的轻斟。 而对面的人看到云卿这态度，有着那么一点疑惑，但是很快他依旧是无视了云卿的行动，直接窜向小小的房门，打算进去“完成任务”。 云卿立即开始了与之缠斗。他一边接着轻斟的招式，一边仔细端详着那张脸。 没错了，自己看了十几年的师兄的那张脸，怎么可能给忘了呢。 他尝试着喊着“师兄”，可是对面的人依旧是没有反应。他开始节节败退，而对方似乎也并没有对他招招狠毒。 他俩就这么僵持着，东方已经开始泛起了鱼肚一样的白色，天都要开始蒙蒙亮了。云卿气力不支，对方也开始动作迟缓了。 “让开。留你狗命。”半天，来人终于说了一句这话，声音也是轻斟的没错。 只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呢。 ------------ 第079章 防不胜防（三） “师兄，你醒醒啊，你怎么能为魇宫做事儿啊。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墨云卿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那个性情大变的轻斟，似乎是他，又不像他。记忆中的那个师兄似乎没这么狠绝，而且喊他轻斟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让云卿十分的着急。 “师兄，你可知道执素师姐还在山上为你难过。”渐渐体力不支的云卿拽着来人的胳膊，似乎想做一下最后的挣扎。 “唔……执…素…”来人似乎对这名字有那么依稀的反应，他眼神中有点疑惑，但是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麻利的打晕了云卿，然后他一边嘟囔着执素这两个字儿，一边慢慢的接近了小小的床边。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掀开被子，里面只是一个长长的枕头。 一闪身，他后背被一个凉凉的东西比住了。 “别动，你身后的是见血封喉的古剑含光。不想死就不要动。”小小压低了声音，带着那么点冰冷嗜血。 在这黑夜中，小小一直都在焦虑的等待。她早就意识到了外边的打斗，也一直都知道这系列的来者不善。只是她一直都没有露面。现在的她一边在面对对面的未知敌人，另一边又在担心外边的云卿是不是出了事情。 煎熬着煎熬着，她终于等来了人进屋。不是熟悉的脚步，却有着熟悉的气味。 她微微听到了云卿再喊，轻斟，执素在等你。 黑暗中她闭了眼，她觉得，即使是云卿不在喊这句，自己也可以凭着气味判断出来。 整个空气中氤氲着的那种方馨，带着微微的苦味，像极了执素师傅喝的中药的味道。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日日在那寒山上难过并且为之苦等的执素是那么的苍凉，而眼前这明明素未谋面的人突然变得那么面目可憎。 没有声张的，她悄悄的拔出了含光，又把自己其他的东西稍微归置了一下埋伏在了后边。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想手起刀落了解了这人给来人一个痛快了。只是她一想到执素，就又开始心软了。是啊，她如果不问明白为什么轻斟要这么对执素的话，那她的苦等岂不是都白等了么。 她摇一摇头，压低了声音，强掩着心中的紧张和激动，还是决定跟他谈一谈。 “为什么你不要告诉师傅你还活着，你可知道她在等你。”小小声音带着哭腔，并没有因为遇到轻斟而害怕，更多的是为自己可怜的师傅鸣不平。 而她得到的反应并不让他满意。对方只是稍微僵硬了一下。 半天之后，一阵略微苍凉的声音从小小刀尖抵着的人那里传来“执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一直都在跟我提她。” 小小突然觉得心很凉，她忽略了对方要来刺探她的事实，反而直接伸出手给对方号起脉来。 “你……你失忆了？”小小发现了这点之后，声音都带着震颤。 “对，只是我知道我不叫什么劳什子轻斟，因为我是魇宫人。我们魇宫人是没有名字的。”来人摊了摊手，似乎是毫不知情的样子。 切，装模作样。小小一边这么想，一边继续试着看看能不能从他那儿套出点什么情报来。 “说，你到底为什么来这儿。”她右手握着剑抵着来人的腰际，左手狠狠的探着来人的脉息，似乎是只要稍微说点假话或者有些紧张，她就会提前知道。 “奉命来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受伤了。” 听到他这么实在的说了这答案，小小也就不想与他为难。小小伸出了雪白的胳膊，上面斑驳的样子瞬间就会映入眼帘。 不是易容术，不是胭脂抹在上面，是实实在在的鞭伤。 不仅仅是斑驳可怖，这皮开肉绽更是看得人胆战心惊。 要说这伤疤，这可是回来那天小小要求弦歌亲手用鞭子抽上去的。抽在小小身，痛在弦歌心。而这种感觉，接下来两个人换位置小小抽弦歌的时候才真的让她明白。 “居然是真伤口。果然主子想错了。”这话说完，轻斟右手拖住下巴，似乎是在沉思。不多一会儿，他听到了远处的鸡鸣，重新恢复了眼神的清明。 “告辞了。改日我定来再次拜会，还望到时候告知执素究竟是谁。” 小小就那样直愣愣的看着他走出了门口，过了半天才想起来要把门口的云卿扶起来。 怪人。这轻斟师叔真是个怪人。 ------------ 第080章 宫内迷云 事情并没有小小想的那么简单。请使用访问本站。本来以为轻斟夜访这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却没想到在不知道谁的兴风作浪之下，两个本来可能微不足道到的太监的死却被小题大做起来。 给墨小小备辇的太监离奇消失，给墨小小守夜的太监被捏断脖子而死，就连墨小小的师傅都被发现晕倒在小小的屋门口。 这墨小小一身的伤，又似乎是有人要刺杀她。她到底是何人？跟何人结仇？她与太子君彦结缘到底是福是祸？这一条条的疑问变成了一道一道的流言传遍了整个深宫。 这事情最终还是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对于小小身上发生的这件事情，早些日子里小小早就一五一十的跟她说了。墨念弟子墨轻斟？这孩子她还真有印象。她一边教育着小小，一边为了平静这悠悠众口，皇后娘娘也只能把小小收押待审。 而小小，也是又一次因为流言的关系遭受了这不明不白的冤屈。 “小小，你可知道哀家提审你到底为了什么？”坐在众多来告状的嫔妃面前，皇后娘娘不怒自威的盯着小小。 一直都听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小小也不曾想到，这轻斟的夜探居然会引出这么大的轩然大波。 一个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们从深宫的不知何处钻了出来，聚在这里，因为某些莫须有的原因出现在大家面前，叽叽喳喳着议论着小小。美目流转之间荡出来的，不是情谊，而是置之死地而后快的蛇蝎心肠。 有从开始就阚笑笑不顺眼的，有巴结小小失败的。现在这一张一张的美人颜都变得很严肃，仿佛小小就是那十恶不赦的杀人魔，她这进宫就是为了祸国殃民。 “回皇后娘娘，民女知道。”小小一边暗暗记住这一个又一个会变脸一样的人，心里暗暗的告诉自己，若有一朝自己得势，这些人都留不得。 “那你说说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吧。”此时此刻的皇后娘娘自然相信小小是冤枉的，而旁观的人们并不知道这点。很多人还抱着自己的心态，以为皇后娘娘与小小是宿敌，可以借此机会添油加醋除掉这未来的皇宫威胁。 小小自然是聪明伶俐的知无不言，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大致的说了一下。不过在说道轻斟的时候，她有些踟蹰。这轻斟本来就是墨念宫人，这事情要是说了出去，对于她自己，对于云卿，对于君彦弦歌，以至于对于整个墨念宫都是不好的。她自以为很聪明的隐藏了所有关于能说明来人是轻斟的地方，从云卿的呼喊，到最后轻斟的停顿原因，她都小心翼翼的隐藏起来了。 但是她这么做，并不代表给出的答案是令这些女人们满意的答案。 还没等皇后娘娘发话，这一些个居心叵测的女人们，就已经跃跃欲试的想来找到小小话语中的破绽了。“小小，你说这杀人不是你做的，那你既然当时并没有晕倒，就是一定知道来人是谁了吧。” 小小盯着眼前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女人，小脑袋飞速的转着。这要是一点都不说的话，那被牵连的是自己，一样也是对墨念不利。 她思忖半天，了解到此时皇后娘娘会想办法护着她，于是她胡编乱造一个人的形象，又瞎说了那么几个具体细节，自以为满意的对着皇后娘娘不卑不亢的说了“事实”。 “皇后娘娘，臣妾觉得小小说这话实在是无法让臣妾认同。” “臣妾也这么认为，反正小太监已经死了。随便说一个不存在的人，来一个死无对证，这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 “臣妾……” 皇后娘娘似乎是听烦了，半天之后，她喊了一句：“不要说了。” 她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糟了，中计了。”她一拍大腿，突然明白了来人派失忆了的墨念弟子来的含义。 不论这事情败露与否，矛头也都是直指墨念宫的。这手法不可谓是不肮脏。一句小小随便捏造一个人，更可以让小小的怀疑度大大增加。结果势必是不会让小小去死的，那小小的信用会大打折扣，自己护着小小的事情就会暴露，苦心孤诣这么多年的后宫假象就会完全爆发。 皇后压了压心中的惊愕，只能行一个缓兵之计了。 “来人，小小今日一派胡言，本宫念她年幼再给她一次机会。压下去，择日等彦儿在的时候再审。”说罢她就带着人先散了。 ------------ 第081章 收监待审 小小被押下去之后，并没有跟前几天软禁一样住在自己住的院子里，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住进了牢房。请使用访问本站。 皇宫里的牢房估计也不必外边好多少。一间一间小隔间，除了步道里烛光映出的光亮，其他都是黑暗的。就算有那么几缕烛光照进了小黑屋里，也会瞬间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泥墙上挂着的是残破的画轴，似乎宣召着这里也曾经附庸风雅过，不过今时今日面对着残垣断画，小小的心里是断然泛不起一丝涟漪的。 这牢里面除了小小就是守卫，并没有别的犯人。时不时的会有啾啾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仔细看看就会发现，那一只又一只灰溜溜的小耗子会钻出来对着小小耀武扬威，似乎是炫耀着自己在这里至高无上又自由进出的权威。如果小小没有第一时间去吃饭，那些小耗子们就会毫不留情的吃掉那些残羹剩饭。 小小的屋子，像是一副棺材坐落在这偏僻的牢房里，充满着压抑，无人关注。 不幸之中的万幸是整个屋子里没有什么异位，打扫的也还算干净，除去因为潮湿而造成的星星霉斑，整体也比小小年幼的时候住的地方好很多。 但是还好住进来的人是小小。从她进来到可以探望为止，已经来了不少人看她。 弦歌吩咐了狱卒们善待她，君彦更是过分夸张的带来了小宫女来伺候着。 但是事实上，云卿才是第一个来的人。 云卿来的时候，小小还是在那一个人自己呆在那里。他来的时候小小已经有点呆呆的了。说实话，小小并不是被这恶劣的环境吓到了，而是这恶劣的环境让她想到了以前自己的生活。想到了在没入墨念之前的她自己。 云卿看到的小小有一些呆滞，双眼空洞而毫无生的气息，想一个破布娃娃一样坐在潮乎乎的缎面被子上。整个身子歪歪斜斜的靠在墙头上，嘴角还挂着笑，似乎还有那么几许大彻大悟的美丽。这一幕就像是一把尖刀一样戳进了云卿的胸口。 如果那日不是自己没擒到轻斟师兄，小小也不至于如此。而小小为何傻到自己都已经在受苦受难了，还要死死的护着墨念的名声。 这让他更加的自责。他并没有跟小小说什么话，而是隔着栅栏远远的望着小小，看了许久，直到狱卒开始催促他出去，他才从牢里踏了出去。 与之明显相对比的则是君彦。 从小娇生惯养见惯了锦衣玉食的君彦看到这牢里的景色自然是如同见到了炼狱一般的难过。他二话不说，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命人打开牢门，让小小出来。 只是小小满心满意都想洗白冤屈然后堂堂正正的走出来，所以纠结再三，小小都没有出来。 最后君彦干脆点了小小的穴，把她抱起来扛出了。他刚揽过小小的腰肢，脸唰的就红了。别看太子爷岁数不小，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是一个纯情少年“童子鸡”，对于这姑娘想想软软的身体一时之间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手上捧着这一团，温温热热香香软软。像极了刚出炉的糯米团子。君彦甚至想低下头去仔细闻一闻尝一尝这糯米团子的味道。不过碍于地点和身份，他忍住了。 把小小捧出这屋子之后，他就吩咐这宫女们把这儿好好收拾了一下。不多一会儿，这牢狱里俨然就变成了皇宫的厢房。 不过这动作也很快变成了皇宫内院吹的风，跟小小熟悉的人自然是听着很开心，对于某些设计这些事件发生的人，自然是咬牙切齿。 在另一边，回去交任务的轻斟正在面对这一幕。 “你说小小身上的伤口是真的？你可确定？”厚厚的帘子垂下来，在幽暗之后根本不可能看到帘子后边的蛛丝马迹。说话的人躲在帘子后边，声音有些尖细。 “回主上的话，轻斟……不……我不敢妄言。”跪在地上的轻斟十分恭敬虔诚的对着帘子后边的人回着话。 “哟，他们跟你说了什么？说你叫轻斟？你居然信了？”被称为主上的人说话有些急，带着一丝迫切。 “回主上的话，是的。他们还跟我说，什么执素在等着我。并且我刺探的小丫头她还知道了我失忆的事情。”轻斟听到了主上语气中的迫切，于是挑明重点，一五一十的回报。 静默了几秒钟之后，帘子后边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多一会儿，帘子被掀开了。 ------------ 第082章 莫留疏狂 轻斟喊了半天的主子，从里面钻了出来。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不过，迫于这人素日给轻斟的威严，他半天都不敢抬头，只看到从后边帘子里钻出来的人的脚。 “抬起头来，看看我该让你看看谁才是你真正的主人，谁才是你的朋友，谁的话你才应该听了。”出来的人蹲下扶起了轻斟。 那人身高身形跟轻斟差不多，看肤色肤质，应该是个年轻人，岁数也应该是不相上下，只是这脸上盖着铁面具，严严实实的覆盖着整个脸。轻斟盯着这面具之后漏出来的一双眼，脑袋里还是充满着对执素问题的疑惑。 这面具男示意轻斟跟他一起坐到一边，然后很放松的双手拦在头后，扬起了脑袋。 “说到这执素，你应该是在心中有印象的吧。”这人说话的时候语气充满了试探，只是急于知道真相的轻斟一直以来，根本就对来人的话深信不疑，所以连其中的异样神采都不曾思考过。 “我应该认识她么？”轻斟有些支支吾吾，一提到这人，他心口就会紧一下，他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还是对这人的身份充满了期待。 “这人是你的师姐，你对她应该是又爱又恨吧。你之前的失忆也是跟她有关，受伤也都是为了她。而她呢？你见她来找过你么？根本就是个冷清冷血的女人。”如果轻斟此时足够清醒，他一定能看清楚这面具男眼神中透露出的恨意。 轻斟心生怀疑。在自己心理，这执素是一个让自己感到温暖的名字。第一次，他对于自己深信不疑的主人产生了怀疑。不过老道的他什么也没说，还是那样云淡风轻的表情，接下了下一个任务。 再说小小这边，虽然在监狱里依然有着公主待遇，但是对于小小和她身边的人来说，每天的日子都是很煎熬。 她该怎么跟别人解释当天发生的事情？这轻斟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因为失忆被利用了还是另有款曲？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想破了脑袋都得不到答案。 云卿先后去找了皇上很多次，可是事情一直都被皇上压了下来。 君照临这个老狐狸对于云卿和君彦都是用的都是一招，那就是先能换个话题就换个话题，实在不能换话题了就摆出一副皇上脸，说这事情日后再议。 云卿和君彦也有做皇后娘娘的工作，只是她们又不知道皇后的真实身份，对于皇后的一压再压他们表示愤恨也无济于事。只是他们的骚扰引来了反效果，皇后娘娘颁布了禁令，把原本的随意探望改成了没有她和皇上的手谕不的探望。 所以没过几日，牢里的牢头们都变得刚正不阿，贿赂也贿赂不动，君彦搬出太子的架势去压他们，也被他们用皇后禁令给压了回来。 小小没日没夜的在牢里呆着，不知道外边过了几时几日，她呆呆的靠在墙壁上，等着哪一天宫里会来人提审她。 只是她等来的一直都不是提审，而是刺杀。 那天她还在迷迷糊糊之中，隐隐约约的觉得外边有些奇奇怪怪的声音。这让她有些警觉的盯着外边的动静。 不多一会儿，一个黑衣蒙面人出现在她面前。本来还很害怕的小小看到昏暗中的人影，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哭了出来。 师傅。那个身影是师傅。 在这暗无天日里，如果不是每天的三餐定时的送过来，她根本都不知道这里过了多久。牢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随着时间流逝而一点点的消失的自己的意志。 她扑到黑衣人怀里，嚎啕大哭。 云卿摘掉面纱，安抚着自己的小徒弟。 小小扑在他怀里，眼泪鼻涕全都蹭在他不知道哪儿找来的夜行衣上。有那么一瞬间，她哭的撕心裂肺云卿好想奋不顾身的带她走。 “小小，跟为师走吧。”这句话就在云卿的嘴边盘旋了好几次。他微微张开嘴，又闭上了，辗转数次，这句话终于被他咽进了肚子里。 一个哭着，一个温柔的摸着她的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和谐到诡异。 过了一阵子，小小似乎是哭累了。她趴在云卿的身上，拍拍他肩膀，然后半天说了一句。“师傅，你走吧。”一副毅然决然要江湖不见的表情，把云卿折腾的哭笑不得。 “哼，你敢笑！笑我就揍你。”小小挥了挥小粉拳，对着云卿像是撒娇又像是生气。这让云卿立即瘪着脸，暧昧的互动就像是小情侣，突然之间让小小觉得很窝心。 ------------ 第083章 不能离去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对于小小来说，师傅可以来看自己，可是不可能让他跟这儿就留的陪自己。请使用访问本站。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赶紧推云卿走。这打晕了牢头没什么，私自来探监可是大忌。 即使是很不情愿，小小依旧含着眼泪克制住了自己想拽住云卿小衣襟儿的手。她勉强自己扯出一个微笑，然后对着云卿，紧咬着牙缝说“师傅，你看，我在这儿有吃有喝还不用练功，过得不知道有多快活。” 看云卿没反应，她就继续接着说“你看，该走了快走吧，该看我你也看了，我这不是挺好的嘛。”话说完，她就自己钻回小床上了。 云卿细细端详了一下这小隔间四周，发现跟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比好了很多，明白这是君彦弦歌的照顾，于是摸了摸小小的脑袋，又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下小小的样子。 小小别过身去，不让他看。他转到左边，小小就拧到右边；他转到右边，小小就摆正身子回到左边。总之是不让他看了。束手无策的他，在旁边呆站着半天，最后还是坳不过小小，悬着一颗心离开了。 等云卿彻底走开了，小小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难过，蹲在小屋里哭了起来。起初还是很小的声音在嘤嘤啜泣，后来实在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哭了一段时间，估计是听到了这撕心裂肺的哭声，两个牢头被哭醒了。其中一个摸着还肿着的后脖子，一边纳闷，一边踉踉跄跄的走到小小这边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来这两个牢头就被提前吩咐过不得跟小小为难，这一下看到小小哭了更是慌了神。“我滴个姑奶奶哟，您这是哭个什么啊。不知道的要是以为我们两个老哥俩儿没照顾好您，我们这脑袋可就要搬家咯。”他一边说一边掏钥匙开开了刚刚被云卿锁回去的牢门。 “小姑奶奶哟，要不您出来溜达溜达？别被别人看到，在咱大牢小院儿里溜达一会儿就回来，您看成么？”牢头堆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给小小开了门，就差亲手搀着小小出这大牢门了。 他看小小一直没什么反应，就关上门，撇下一句“没见过坐牢也这么大排场的。”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小跟那儿哭累了就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被这牢里的热闹给吵醒了。 “太子爷，使不得啊，这皇后娘娘下的禁令小老儿也不敢违规啊。” “是啊，太子爷，我们这让您进去，这脑袋就得搬家啊。您看在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饶了我们吧。” 知道是君彦来了，小小迷迷糊糊中，使劲儿高声喊了一句“君彦哥哥么？小小在这挺好的，不用挂心了。”话一出口，因为刚刚睡醒没有开嗓的原因，声音都是沙哑的。 这可心疼坏了在外边徘徊的君彦。他心一横，决定要带小小出去。 不一会儿，还缩在床上被子里发懒的小小就被人从被窝里掀了出来。下一秒就坐在君彦结实的怀抱里了。 “君彦哥哥，你这是作死你知道么喂。”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小小心里只剩下这一句话了，而且口无遮拦的就从她心里溜达了出来。 君彦埋下头，用他的头撞了她的小脑袋。“老实儿的，哥哥带你回家。”他的那双狐狸眼依旧是咪咪着的，里面的笑意和心疼似乎都会溢出来，而他的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儿来。 看到小小微微有些肿的眼睛，他有些不悦。捧着小小，转过了身子对这两个牢头不悦的抿着薄唇，那双桃花眼里泛出来的光已经温柔不复，更像是要食皮唌肉一般的毫不留情面。 这对比吓得两个牢头蹲在那儿瑟瑟发抖。就算自己再怎么狐假虎威，跟这真龙太子面前，自己能不收敛么。 “小姑奶奶啊，快帮小老儿说句话啊。这真的不是我们欺负了您呐。”牢头苦苦的哀求着，哀嚎着的声音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 小小挂在君彦身上，用抓着君彦胳膊的手捏了捏他臂膀上坚实的肌肉，然后迷迷糊糊的说“君彦哥哥，确实不是他俩的错。”这小女儿形态表露无疑。 君彦瞥了门口跪着的两个牢头一眼，抱着小小走到了牢门口。 刚刚还小鸟依人一样的小小突然意识到了君彦要做什么，于是立即从他怀里蹦了出来，转身自己往牢里走着。 “君彦哥哥，我不能自私的让你带我走。” ------------ 第084章 君彦的心 君彦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看着小小往回跑。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似乎刚刚在做决定的时候，他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又似乎是呆愣够了，他一把拽住正在往回挪着步的小小，架着她，像拖死狗一样，往门口拖去。 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今天，说什么也要把她从这儿给带出去。 小小已经不是那种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小孩子了，她也渴望外边的阳光，渴望自由，渴望在熟悉的人身边叽叽喳喳。只是此时此刻，由不得自己什么都不想。 君彦是储君，这不假。只是在这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儿子的皇宫内院里，视人命如草芥的权利纷争中，今日的储君也可以变成明日的阶下囚。 小小咬了咬嘴唇，把心一横，说什么都不肯跟君彦走。她手脚并用连踢带踹的动作就像一只牵线木偶，对着空气踢踢踹踹的，让她自己都觉得滑稽的很可悲。 “小小，别闹。”君彦的声音也有些抖，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今天私自放小小出去是什么后果，只是如果让他继续眼睁睁的看着小小跟牢里遭罪，他是肯定做不到了。早在他第一次要收小小当徒弟的时候开始，他就暗暗决定了。管她以前遭过什么罪，今后，他不会让她受一点罪。就算没当成她的师傅，也只希望她好好的。 “君彦哥哥，你这是犯傻，你这是作死你知道么。” “作死？” “家乡话，作大死就是瞎折腾的意思。别为了我瞎折腾了，等这事情查明了，我自然就没事儿了。”小小还是比较乐观的仰着头叉着腰，一板一眼的在跟君彦说着话。 “不行。唯独这事儿不能由着你。”君彦无视了小小的动作，干脆直接强行把她拽出了牢里。 可能是由于在这不见光的地方呆了特别久，小小的皮肤越发的白净了。只是对着太阳，她有些睁不开眼。此时已经快到傍晚了，残阳从西山上斜射过来，地面的一切都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之中。 小小只觉得眼前一片红彤彤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从眼睛里滚了出来。她闭上了眼睛，然后摸摸索索的像个小瞎子一样，整个人都靠君彦带着往前走。 而此时君彦在旁边偷偷地笑，那么一瞬间，他只希望可以就这样一直被小小依靠着。就让这小东西一辈子靠自己活着，他多希望这小东西离开了自己什么都办不到。 “小小，你听君彦哥哥说。你看不见，就让君彦哥哥当你的眼睛。有些话你不能说，就让君彦哥哥去当你的嘴巴。你不能去冒险，就让君彦哥哥去冒险。在这深宫内院里危机重重，就让君彦哥哥保护你。宫里有的是房子，可是君彦哥哥想要一个家。小小，跟君彦哥哥回家好不好？” 君彦的声音有些激动，他压抑的够久了，他不知道自己再压抑下去会不会变成大尾巴狼一口吃掉这纯洁呆傻的小白兔。 他声音里面有哄骗，有渴望，更有浓浓的恳求。这让那只被恳求着的小白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一直都从心底里把君彦当哥哥看，从第一句“君彦哥哥”叫出来开始，在她眼里看来，感情上面君彦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君彦……哥哥……”小白兔停了半天终于说了这样一句话，这让君彦犹如等待救赎一般的煎熬了很久。 “君彦哥哥我觉得我还是听不太懂你的话。”小白兔决定开始装傻。她慌乱的安慰自己，一定是她自己会错意了。如果此时她可以睁开眼，君彦一定会发现她因为慌张而滴溜溜直转的眼珠子。 “不，小小，我确定你明白了。我确定你感受的到我对你的心思。我说，我喜欢你，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你怎么会听不懂。” 小小的确是懂的，她的手还握着君彦的手。从那手心里感受来的阵阵温暖和丝丝汗意，这些都不是假的。君彦在紧张，他害怕被拒绝，这些小小都感受到了。 “君彦哥哥，小小不是不明白你说什么。只是小小不懂什么是喜欢。几年前，小小以为自己喜欢师傅，可是现在她又不懂了。” 听到小小提到了云卿，君彦只能剩下苦笑。他自嘲一样寂寥的笑着。 “是啊，你喜欢他，他吻你的时候，你都不会躲开。那天的我，就算是靠近你都会发抖。”他长长呼出一口气，似乎是做了个决定，然后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是就算你喜欢他，也可不可以在你的心里给我留一点位置？” ------------ 第085章 欠你的情 杀人不过头点地。请使用访问本站。看到君彦这么说了，小小也不舍得再继续火上浇油的说一些自己不喜欢他之类的话了。 “君彦哥哥，你真是……太傻了。”小小心中有些悲凉，是不是万一有一天自己跟云卿说了这些话，也会得到这样一个回应呢？ 她微微睁开眼，想看一看这囚禁了自己这么多天，又让自己看清楚自己的心的地方。只是还没完全睁开眼，就被光线灼痛了眼睛。心里的痛，加之眼睛的干涩，眼泪第一时间就顺着眼角就淌了下来。 “怎么哭了？”君彦一手缠着小小，另一手慌乱的在她出落的吹弹可破的脸上擦着泪珠儿。 “不碍事儿，君彦哥哥，我们回家。”她撑着君彦的胳膊，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关上回不去的门，忘了爱不起的人。 小小被君彦放出来没多久，新一批的骚扰又接踵而至。 不过这一次，趋炎附势的人变得比以往多了更多。单凭她墨小小一介女流，可以随随便便被太子爷从牢里私自放出来。为此太子爷愿意在御前跪两个时辰，这就足够说明她有多重要了。 当然，君彦并没有跟小小提这跪两个时辰的只言片语。当天晚上他也照常的来看小小，甚至还开玩笑的嘲笑小小是个小瞎子的事情。 那天傍晚，小小一边跟君彦唠着嗑，一边在屋里这点心那点心的埋头吃着。不知道当时为什么，君彦突然会说出那样的话。 “小瞎子，君彦哥哥接你出来的时候说的话，你还记得吗？”小小看见一直以来都在她面前泰然自若，万事胸有陈竹的君彦伸出右手捏了捏他自己的左手。只有在极度紧张的时候，他才会做这个动作。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说真的，　小小此时此刻很想逃避这个问题。她还不想完全放弃自己对云卿的感情，只是似乎对方一直不领情。她又很纠结于之前师傅的吻，如果没有感情，那那些个吻又算什么呢？ 看小小眼睛发直，君彦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小瞎子，要变小傻子了。”他眼睛里憋着笑，一副狐狸占了便宜还来不及藏起尾巴一样的表情。 “君彦哥哥，给我点时间吧。我还想等他最后一次。” 话音刚落，君彦脸上的笑飞走了。接着，她看见，他用她从不曾见过的认真表情说，“别忘了。”然后一边挥着手一边冲着门外走去了。 小小这时候才注意到，他走路有些僵硬。看起来…就像是扎了一天的马步，又像是被罚跪跪了一下午的样子。 她此时后悔的恨不得自己扇自己两耳光。私放嫌犯，就算他是皇子，又怎么可能不挨罚。而自己这么多天，不被抓回去，而是继续过着着优哉游哉的日子，其中该是有多少他的苦心孤诣。 感谢的话，到了嘴边，又偏偏在此时此刻喊不出来了。 最终喊出来的话，却变成了“君彦哥哥，你的腿怎么了？”明明知道这事情跟自己脱离不了干系，明明知道这健壮步子一定是为了自己才变成这样蹒跚，只是她实在是说不出感谢的话来。 欠他的已经太多了。 “不碍事，今天在朝堂上跪的时间久了。看样子，君彦哥哥也老了呢！”头也没回，身子也没转过来，只是一只手把着门边，强行的逼迫自己给身后人一个笔挺的背影。 “君彦哥哥……”小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呆呆的望着苍凉寂寥的背影。 他本来不是这样子的。 原本的她，少年轻狂鲜衣怒马，白衣剑卿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星星点点的斑驳树影。 原本的他的发乌如墨，雪白的脖颈的和其对比，闪烁着诗意光泽。 原本的他家世显赫，文质彬彬之时也会背脊挺直，好像在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小小从来没有见过比原来的他他更加优雅入画的男子。原本的他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就算没有笑，他那清澈的眼睛却在忠诚的微笑着。 都是为了自己，他才会变成这样的。不行，不能让他走，至少，现在不能让他自己这样悲悲怆怆跌跌撞撞的回去。 “君彦哥哥，你不是说要做小小的眼睛么？那今天开始，小小做你的腿好不好？”魔怔一般，这句话就这样从小小的嘴里飞了出来。 本以为这句话说出去，她会得到一个拥抱什么的。没想到，回应她的只是一句“不必感激我，我懂你想什么。” 而她心里也只剩下了，君彦，你何必了解我至此。 用他的剑，不知该何时还。欠你的情，怕是只能用一生来还。 ------------ 第086章 苏饶传讯 从那天起，小小基本上每天都会守着君彦。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跟君彦在一起。 赏日出，观日落。从朝晖夕阴，谈到暮雪落花；端坐围炉，细品茗茶。从江南风景，谈到漠北狂沙。双双为伴，两两相偎，两人如神仙眷侣般相依相守；默默不语，静静比划，两人如心有灵犀般相濡以沫。 只是小小知道，自己的心依旧不在他身上。 她惦记这墨云卿，而她自己自身都觉得难为情。她不知道应不应该表明，只是这种僵持让她和君彦都很痛苦。 不过这僵局，很快就被人打破了。 好日子没过多久，噩耗就从墨念宫派来的人的嘴里传来。 那天晌午，小小还在依旧发着困，钻在被窝里不肯出来。没过多久，小小就被人从被窝里掀了出来。 “墨小小，快从被窝里给我滚出来，不然老娘一桶冷水伺候。”清洌洌的声音，依旧是带着刁钻任性，不过少了当年的无端取闹，听起来受用的很。 “一大清早就这么絮聒，小心你嫁不出去你爹爹继续叨叨你。”连脸都没从被窝里探出来，小小直接就知道是苏饶在耳边絮絮叨叨，她把小手从被角里伸了出来，然后摸啊摸啊，摸到了苏饶的脸，捏了一下脸蛋。 “又尼玛跟弦歌师叔学捏脸！！！你再这样咱俩连朋友都没法做了！老娘要跟你绝交！听到了么！绝！交！”捏脸简直就像是引爆了炸弹的引线，苏饶一下子就掀起了小小的被窝，对着小小的屁股就拍了两巴掌。 小小迷迷糊糊的眼睛都睁不开，愤怒的就着被掀起来的被子起了床。她愤怒的瞪了苏饶一眼，然后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来四个字儿。“我杀了你。” 屋门并没有关严，所以一阵冷风吹过去，小小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她怒气冲冲的准备找苏饶火拼的时候，看到了苏饶现在的脸，于是一瞬间怒意就被笑意取代了。 “我说刁蛮大小姐，你这脸怎么了？谁喝了八宝粥然后喷了你一脸么？你这波澜壮阔此起彼伏的痘痘是在宣告它对于你的脸拥有的绝对权威么？”小小一边拍桌大笑，一边仔仔细细的端详着苏饶可怜兮兮的脸。 苏饶瞪了她一眼，然后叹了口气。 小小并不打算放过这逗弄苏饶的机会，于是继续喋喋不休的讲了下去。“哎哟喂，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中了什么奇毒，这毒发时刻满面起痘，那叫一个绵延不绝喂~” 似乎是是在受不了这小小的恶意报复了，她不得不打断小小的话。 “滚，老娘不是来听你说这个的。老娘这次特批下山，其实是跟着弄月师叔来传讯的。”苏饶胳膊住着脑袋，一个翻身，鞋都没脱，直接趴在了小小的床上。 小小一边拍着她蹭上来的灰，一边套着衣服。她在脑海中飞速的检索了一下弄月师叔，不过似乎没想起这么个人来。“哎，弄月师叔是哪个？” “你傻啊，就是当年咱俩比武一位偏袒你不喊停的那个偏心师叔。后来咱俩吃东西，他就跟旁边偷看。每次咱俩跟凉亭休息偷懒，他就跟猫一样的趴在亭子上面瞅着咱俩。你总说觉得有人看咱俩，十次有八次都是他。”说完这话，苏饶一脸嫌弃的盯着小小。 小小似乎是被她盯毛了，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一下子就红了。小小记忆里一直都有这么个人，但是她一直都不知道，那人就是弄月师叔。 对于这弄月，小小其实是有很深的印象的。入墨念以来，小小第一次发现男性魅力，其实就是因为墨弄月。 那是一个小小刚入墨念的下午，这丫头正打算偷懒，结果发现，自己偷懒专用的树间小窝被人占去了。那人似乎是个不认识的师兄，于是她就想去搭讪一下。 那时候，弄月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腰间系着青色的麒麟纹流苏。这厮嘴里叼着树枝儿，随性的靠在树上，抬起头，仰面朝着天。他舒展着双臂，任凭那一束束阳光倾泻在他的脸上。风划过他的额稍，空气中就氤氲着他身上散发的檀香味。然后他嘴角微微上扬，盯着树下呆呆看着他的小小。 小小一时看呆了，竟忘了自己要去认识认识这师兄的事儿了，不过后来他俩很快就混熟了。 若说云卿给小小的感觉是纯净又慵懒，那君彦就是温柔又魅惑，而这弄月则是亲和又不羁。而真正让她庆幸的，是从那天开始，这“师兄”就偶尔会出现在自己左右，为自己排忧解难，对自己推心置腹了。 今儿听说弄月师叔也来了，这让她很是高兴。 ------------ 第087章 墨兮失踪 “弄月……师叔。请使用访问本站。”小小收拾停当，就看到了靠在门外树下的弄月。她有点不好意思，一直以为弄月只是个看着眼熟的师兄，没想到这个看着眼熟的原因就是因为当年她比武时候弄月参与仲裁的缘故。 弄月后背靠着树干，微风吹拂着他的额发，碎碎的刘海盖下来，遮住了眉目。细细长长的单凤眼微微的眯着，眉头高高的皱着，放松之中又那么的警觉。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瓣噙着骄傲的薄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眉骨上那一排小小的闪着光芒的黑曜石眉钉，给他整个人都增添了一种西域的气质。 西域波斯小白猫，这是弄月给小小的第一印象。第二印象，就是这猫决定成精了。 小小盯着弄月看了半天，看着看着脸越来越红了。果然，自己平时一起插科打诨的师兄就是那传说中的弄月师叔，这不得不让她承认着造化弄人什么的。可是听苏饶说，弄月经常会在亭子上偷看她们俩，她自己怎么毫无印象。 既然一时半刻想不明白究竟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那就先硬着头皮先打招呼吧。她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角，确定并没有什么口水残留，才敢继续大步朝他走了过去。有的时候男色什么的，也是不得不承认它存在的。 弄月听声音知道小小过来了，于是睁开了还眯着的眼睛，深蓝色的眸子闪过一道柔和光芒，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弄月把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点了点小小，又轻轻的勾了勾，小小就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弄月的身边。 “小小，又胖了。” “额……”自己这人还没跑过去呢，积极性就被弄月一扫而光了。“弄月师叔，咱们这么久没见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还是叫师兄吧。”弄月转了转那深蓝色的眸子，两片薄唇抿的紧紧的，似乎有多大不情愿一样。 “师叔……既然我都知道你身份了，你就别装嫩啦。” “嗯？不听话？”他又重新把双眸子聚焦在小小身上，双手在身前摊开，似乎是表示不理解，其实是在威胁小小，如果不按照他心思喊的话，下一秒小小就要被按住了挠脚心了。 “师……师兄……弄月师叔我告诉你，这里可是皇宫，你要是敢挠我，我就敢大喊有刺客。”小小双手叉腰一副拼了老命的表情。 “好吧，初次见面，我是你弄月师叔”他把摊在那里的手伸开，似乎是等小小给他一个拥抱一样。可是等了半天，小小都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并没有靠近他一步。 似乎是逗弄够了，弄月收回两个晾在那儿的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前，眯上了眼睛。 他深深的呼了口气，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先看了一眼苏饶。与之前跟小小吵嚷的神色不同，她敛了敛眸子里伤感的情绪，在小小身后，摇了摇头。他冲苏饶点了点头。 “小，墨兮失踪了。” 小小还在纳闷他这态度转变的时候，就听到了这样一个骇人的事实。小小的脑袋在飞转，既然墨兮是云卿过不去的坎儿，那墨兮失踪的这件事情，势必是会让云卿十分着急的。 “我师父……他知道么？”话刚说完，她就在心底暗暗鄙视了她自己。她从牢里出来之后，就一直躲在君彦的庇护下，再也没见过云卿。而云卿明知道她在这里也并不来探望，不关心，拿她还在乎他个什么！他知不知道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恩。”弄月盯着小小变天一样的脸，一脸严肃的说着这些话。 苏饶看到小小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不好，以她对于小小这么多年的理解来看，联系平日里小小对于墨兮的若即若离，她立即就明白小小这脑袋里是因为什么。 “小小，我去和弦歌师姐说说。你跟弄月师叔说说细节什么的。宫里派我俩来知会你们一声，如果这是魇宫的动作的话，你们也好防备。” 虽说小小早上穿的很多，可是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后脊发凉冷汗直冒。她堆出一个笑，“屋里冷，咱先进屋说。” 小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举步维艰的，请他们两个进屋一叙，只是她记得当天云卿居然诡异的来“探望”了自己，进门就拽着苏饶和弄月问了个仔细，似乎屋子里的小小根本就是不存在。 而从他脸上透露出来的形容涣散神不守舍，更让小小更恨不得甩门而去。 ------------ 第088章 红妆为谁（一） “师傅。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墨兮师叔一定不会有事的。”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小小还是想来安慰云卿，关于墨兮的事情这云卿已经神不守舍很久了。 只是墨兮消失的很突然。根据弄月和苏饶所说的，似乎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前夜还好好的，第二天早上起来就没了。而且屋里很明显是睡过的，不是连夜走的。屋里没有任何打斗或者下**的迹象，所以连是不是她自愿走的都不敢确定。 对于墨兮的事情，云卿听在耳里，急在心里。对于云卿这幅样子，小小也只能耐着性子去陪着他。 也许，陪伴，就是最长情的告白了。 而此时，君彦也是无暇顾及小小的。内忧外患就是最好的形容他此时的境遇。一直以来对君家统治俯首称臣的邻邦小国，居然迅速崛起，联合了另外几个顶起进宫赋税的国家对君家王朝进行挑衅。 君照临上了岁数，又是病入膏肓，很难再以其昔日风采震慑八荒了，于是挑起该重任的，只有君彦了。 对于这种似反而又未反的挑衅，最好的办法就是再次震慑，让它继续俯首称臣。于是君彦正在筹措今日的奔波。只是此行凶险，连君彦自己都没有十成的把握保证他自己能平安归来。为国为民，他都不得不做这事情。 本来他也想带上小小，只可惜小小一直都眼里只有云卿，而这段时间云卿的状态看来，小小是不会跟他走的。于是他也只有强忍着分离的难过，把小小推回了云卿的身边。 “师傅，别担心了，吃点东西吧。”小小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照顾着云卿的饮食起居，而云卿似乎有些自暴自弃一样的颓废。 本来干干净净的他从知道墨兮出事儿之后开始，就一直邋邋遢遢的。不饮不食，人不说而不自知。 “……” 就这样经历了无数次的折腾，小小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了，原本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剩下的只有对墨兮可以让云卿如此牵肠挂肚的羡慕，还有对云卿如此对自己的憎恶。 从那天起，小小就干脆开始了对云卿的不管不顾，而专心的跟着弦歌弄月他们一起，帮着君彦收拾起去邻国需要准备的东西来了。 “小小，我再问一次，你真的不愿意跟我一起去么？”君彦有些恋恋不舍得看着眼前的小人儿，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她捆起来带走。 “我跟你去于理不合，而且我笨手笨脚只会成为包袱。”说到这里，小小摇摇头，甩掉了脑海中对君彦的不舍。“毕竟你还会回来的，我要替你守好皇宫里的这个家。” “家么……”他掂量着小小话里的家，有些欣喜若狂，但是下一秒意识到小小并没有跟他想到一起去，于是他的欣喜很快就从脸上飞走了。 是啊，小小的家，指的是家国天下的家，可是他君彦想要的，不过是得一人心，此生只死别，不生离的家。 “君彦哥哥路上小心，我们等你回来。”挂着忧心不舍，怀着歉意，小小如是说。 “此行凶险，不知有什么变数，一定要谨言慎行。”弄月如是说。 “弦歌会替你守好这宫里江山。如有变数，我定当以命相搏。” “哈哈哈，我又不是不回来，你们何必生离死别一样的。”君彦也有些忧心，但是又不想让别人替他担心，于是装作毫不挂心一样的拍拍胸脯。 看到小小揪在一起的脸，他伸出手，对着小小的脸捏啊揉啊的，然后转过身对着弦歌来了一句“都是你，我都学坏了。” 他贴近了小小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这手感我记着了，可不许变瘦了。”然后狐狸眼轻眨，对着小小跑了个媚眼。 有的时候，爱也是种伤害。残忍的人选择伤害别人，而善良的人选择伤害自己。 残忍如云卿，伤害别人而不自知。善良如君彦，剥开他的心，恐怕也已经布满了斑驳的伤痕了吧。 看到君彦这个样子，小小越想越难过。只是看君彦这个傻样子，就算是因为自己受了伤而获得了小小的同情，怕是也会因此而感觉到无比的开心吧。 小小突然开始对自己的感情有了思量。究竟谁才是值得自己去惦记的，究竟谁才是值得自己付出的。她刚准备接收君彦，又听到了君彦在她耳畔继续说的话。 “小小，我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记得一定要找别人照顾好你。一定会有人替我照顾你的。君彦哥哥相信。” ------------ 第089章 红妆为谁（二） 小小瞪大了眼睛，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请使用访问本站。“君彦哥哥，你的意思是……？” 君彦微微笑了笑，然后吻了吻小小的额头。“丫头，你没听错。哥哥决定暂时放弃你了。不过这不代表我不关心你或者是不要你了。现在的变数太大，我很难护你周全。如果我能平安回来，我定不会让你再天天只看着云卿一人。” 一直以来小小都知道，自己跟君彦相处的时间不多，如果当初先遇到的是君彦，很有可能就移情别恋的喜欢君彦然后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只可惜，造化弄人，谁先遇到谁都是早已经注定的。 君彦斜眼瞟了瞟站在小小身后的弄月，“安宁王，本王之前跟你说的话，你不要忘了。但愿不要出什么岔子。” 第一次听君彦在私底下称自己为本王，小小和弦歌都有些吃惊。对于前面称呼的什么“安宁王”她俩亦是心存迷惑。 两个姑娘惊恐的盯着身后微微掀起嘴角的弄月，一瞬间都懵了。 一直以来，关于安宁王的事情，遍布坊间。作为一种资谈而广为散传。 谁人不知安宁王，君子如风俏藩王、 二八姑娘美多娇，比起安宁笑弯腰、 等闲识得安宁面，只道无事乱惦念、 战时玉面赛阎罗，百越叛贼泪婆娑、 安宁到访事若闻，今夜无人不留门。 这说的就是安宁王的俊美无双，战时英勇亲民和善的事情。不过这些传闻很难安到眼前这西域波斯小白猫身上。 过了半晌，弦歌反应过来了，虽然两眼还是直勾勾的盯着弄月，不过大脑已经恢复了运转。“安……安宁王是你？弄月我记得你不是中土人吧？” 弄月还是跟那儿温吞吞的笑，突然，他收敛了笑意，手中不知何时捏着的燕子金镖，冲着旁边的一棵大树的树干，牢牢的钉了过去。 只听到“哇……”的一声，苏饶猴子一样的从树后窜了出来。“你你你你你暗藏冷箭……你谋杀！” “你私藏偷听，你谋反。”弄月也跟着不依不饶的扯出这样一句话来。 “西域小白猫我告诉你，今儿小小在，如果你敢伤我，她就不会理你了！”苏饶以最快的速度躲到了小小身后。 只是这西域小白猫叫出来之后，小小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她只跟苏饶说了一次这绰号，没想到今天被苏饶叫出来了，居然这么难为情。 正当小小脸如红霞飞舞，战战兢兢的站在弄月面前，以为弄月会好好修理自己时，君彦对着弄月扮了个鬼脸，拉了个仇恨。 于是，弄月只是看了看她，然后扭头对着君彦狠狠的瞪了一眼。 “你如果再随随便便把我的身份溜达出来的话，管什么君君臣臣，我势必不会饶过你。”他狠狠的对着君彦做了一个杀了他的额表情，然后恶狠狠的走了。 苏饶站在小小身后，放肆的喊着“哟，小白猫伸爪子咯。”小小回手给了苏饶肩膀一巴掌，这她才老实。 正当小小执着于跟苏饶的“肉搏”之时，一下子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君彦的两只胳膊紧紧地揽着小小，他弓着身子把自己的下巴放在小小的肩头。整个人的脸俯在小小的发丝上，鼻子蹭啊蹭，像一只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吊着他那双泛着晶晶亮光的桃花眼。 “喂，我要跟小小说电话，你们还不走？”他看着碍事的弦歌和苏饶，两个识趣的人疯也似的逃命去了。 确定他们走远四处没人之后，君彦扳过小小身子，在她的脑门上轻轻印下一个吻。看见她一秒钟变番茄的脸，君彦爽朗的笑了笑，然后拍拍她的肩膀。 “你在想什么，怎么脸红成这样。” 小小拧过身子，然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虽然是挤出来的，不过声音清晰又明确。“我杀了你。。。”　君彦还是在笑，之后他一本正经的说。“我不在，你如果遇到事情了，云卿若还是那个样子，你可以找弄月商量。其他人谁都不行，包括弦歌，也包括我父王。” 看到小小有些不解，他继续细心的解释着。“弦歌在宫里呆久了，谁知道她会不会跟以前一样死心眼了。而我父王毕竟是位高权重，必要的时候，弄权之人舍车保帅，受伤的还是你自己。”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继续说“至于弄月，你对他也略有了解。你可以去问一问他的具体身份，我跟他是至交，他自然直言不讳。” ------------ 第090章 弄清身份 君彦说完弄月的事情之后，小小对弄月就充满了好奇。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君彦离开后，她思忖再三决定还是应该问一问。 不过小小想遇到弄月还是不难的，毕竟举着安宁王的大旗在宫里能站得住的也就只有弄月一人了。再一个就是，只要弄月在的地方，宫女们都会十分的聚集，殷勤的让人接受不了。 小小需要做的，就是跟在宫女们的屁股后头就能找到正在逃跑中的弄月。 而了解弄月一贯作风的小小，更是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在宫女之前找到他，然后跟他一起逃跑。 秋天到了，树上再也不能藏人了，好在宫中高屋建瓴，每一个房顶都是藏身的好去处。 每每此时，小小都会在追逐的宫女身后，翻身上墙，然后在高高堆砌的瓦片的另一面，找到正在打着哈欠的弄月。 看到小小来了，弄月停下正在舒展的动作，拍了拍旁边的瓦片，示意她跟他一样的坐下，然后自顾自的晒着太阳哼着歌。 小小只想问问他的身份，只是一时犹豫又不知怎么开口，她轻轻的坐在了弄月的旁边，没有说话。 半晌，率先打破小小这尴尬的，是弄月。“我的小鱼干呢？”从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 “小……鱼……干……？那是啥？”小小听到他这么问，有些迷惑，这弄月要什么鱼干啊？ “西域波斯小白猫自然是要吃小鱼干。”他依旧是那副姿势，两只胳膊垫在脑袋下面，像枕头一样，舒舒服服的躺在砖瓦上。似乎不会因为这样而让洁白的袍子染上尘埃一般，他依旧舒舒服服的躺在房顶。 看到他这一脸无赖的表情，小小有些无奈。但是在心里，她还是很明白自己的理亏的。她不好意思的搓了搓自己因为秋日干燥而略感不适的双手，心里暗暗的埋怨了一把苏饶。 “小鱼干！”弄月依旧不依不饶的喊着小鱼干，一双大长腿抖啊抖，似乎是在抗议，又像一个不懂事儿的小孩子一般。脑袋也跟着摇晃，像拨浪鼓一样，又让人看不太清他现在的表情。 可是他自己知道，自始至终，唇角的笑意和恶劣欺负的奸诈就不曾褪去过。 “师叔……”小小感觉到了他的不善，声音也得抖三抖。 “叫，师兄。” “师……兄。”小小牙一咬心一横，心想反正都是被虐，不如此时虐个痛快。接下来的话，就脱口而出了。“你，你到底什么身份。” 看到小小认真严肃的表情，弄月更是觉得有趣了。 “下次见我记得带小鱼干来。还有你说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居然不知道我的身份，真让我伤感。。”说完这句话，他侧过身去背对着小小，身子明显就在抖动。估计一直都是在憋笑，终于忍不住了。 小小有些气急败坏，这也太过分了，于是她使出了杀手锏。“快说，再不说，我大喊你在这里，相信宫女们第一时间就会好好来照顾你。” 听到小小这么说，就算是弄月也没心情继续逗她了。他一脸傲娇的对小小说，“你问我自然会告诉你，不过你要清楚，我这可不是因为怕你，哼。” “好啦好啦，快说吧。” 弄月一脸神秘严肃的样子，让小小觉得更心急了，究竟得是什么一番身份才会让君彦如此放心他呢？ 只看见弄月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一个个的小瓶子，打开瓶子，嗅了嗅闻了闻，然后掏出其中一个，对小小说，“呐，你把这个抹在手上，然后再跟我说话。” 小小一脸警觉，接过瓶子依旧跟他一样嗅了嗅闻了闻，觉得味道不错，才把它抹在了手上。 抹完了，她才突然发现，这东西的主要成分应该是油，里面掺了些香料，闻起来香香的，擦在手上也没有那么干了。弄月这厮，居然随身携带了手油！ 她擦完了，满意的把瓶子扔回给弄月，然后直勾勾的盯着他，刚刚的举措，让她对于这奇奇怪怪又身份多变的弄月更感兴趣了。 弄月把瓶子扔回给小小，然后自顾自的开始说起了话。“女人，瓶子你留着吧。手都干了多久了，居然连给自己配一瓶手油都懒得弄。盯着我做什么！准备暗恋我？” 小小听出了他对于他自己身份的推诿，立即打断了他的兜圈子。 “身份，我要弄清你的身份。” “真想知道？” “恩。”听到小小说了恩，弄月长舒一口气，做了个动作示意小小换个地方说话。 小小自然是明白的，两个人换了个地方。 而一直在瓦片下屋子里偷听的那个人叹了口气。该死的弄月，居然会在他真正想知道的地方换地方说，看样子，以后的路还是不好走啊。 ------------ 第091章 如是我闻 弄月带着小小进了一方假山后，旁边就是飘云拖练破空而下的瀑布，在这里谈私事，真是好不气派！ 不得不佩服，弄月果真心细如尘，在这里说话，可以完全避开外人偷听的可能。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一来这假山之后闲人免进，二来这急湍甚箭，任谁有一番好听力都会被这番瀑声如雷给拒之门外。 小小心里感叹，妙哉妙哉，然后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弄月说的话，生怕漏了点什么。 看到小小迟迟没有问话，弄月自己打开了话匣子。“如你所见，我是西域人。我爹，也就是安康王墨易,和前相顾惜念以及如今的圣上是拜把子兄弟。而这墨念也就是他们一手发扬光大的。” 他说到这儿停了停，看了看小小的表情。 “你……你没什么要问的？” 本以为自己会看到小小吃惊的目光，可是看到小小毫无表情变化，弄月也有些惊讶于小小的接受能力。 “没有，君彦哥哥让我信你，那你说什么我记着就是咯。”小小说这话发自本心，并没多想。 结果则是弄月直愣愣的盯着小小盯了很久。 想不到，这丫头居然是这样的实诚人。倒是省了他不少解释的工夫。 弄月在腰间摸索了一会儿，围腰在他身上转了好几圈也没掏出什么来，似乎是并没有摸到他希望摸到的东西。他解开了系的紧紧的青色麒麟纹流苏，翻翻找找了半天，终于翻出了一块泛着墨绿色的小石头。 弄月毫不在意的伸出一根白净修长的手指头挑着这流苏，然后看着小小。 “这流苏上的石头有三块，那三个拜把兄弟每人一块，都传给了自己家孩子手里头。三块石头本来是一块圆形翡翠。这圆形翡翠可以找到君家王朝的备用虎符。只是这顾家前几年一夜之间全家横死，这石头跟这虎符怕是要找不到了。” 他叹了口气，自顾自的惋惜着他那个嫁到顾家而消失的姑母。没注意到小小眼神的迷蒙。 那墨绿色的小石头，精细穿孔，配上细细的长流苏可以挂在腰间。弄月这么拎着流苏，到让小小想到了什么。 小小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幅场景，曾经有个人在她面前摘下过流苏，这流苏上面就有这样一块小石头。白色，那流苏是白色！ 当年的自己刚刚能看到那人的大腿，这白色流苏就这样散落在裙袍之上。只是这记忆太模糊了，此时此刻的小小，除了这流苏，什么都记不住了。 弄月上前一步，掀出她的剑坠。君家的这一块，一直都在自己的身上。这是君彦留给她的“纪念”。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带在身上，含光不离身，这石头也不曾离开过她。只是这君家的是短流苏，一时之间，小小并没有意识到曾经见过另一个一样的。 把两块小石头靠在一起。两个小石头自然的拼合在了一起，离圆形的翡翠，差了一个月牙形状的缺口。 看到弄月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剑上拴着的这枚石头，小小突然意识到了君彦当年给自己的这东西的重要性。 就算那时候，年纪尚浅，当年的君彦也不会不知道，自己随随便便送给小小的，是跟他江山息息相关的东西。 剑上拴的小石头，突然变得好重好重。那是一个想守护她的人，送她的半壁江山。 本只想现世安稳，岁月也静好。却落个相隔万里，红尘寂寥。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这石头真真的拴在了剑上，是不是说她来守护他江山的时候到了呢？ 看到小小陷入了沉思，弄月没说话，他默默的重新系上了自己的围腰和流苏，拍了拍小小的肩膀。 上面溅下来的水打在二人的裙角鞋边，一点一点的，倒是很快就把这二人湿了个痛快。可能是怕小小感冒，也可能是怕说了太久，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过往，所以弄月决定结束这段谈话。 没想到，两个人刚从假山钻出去，就看到了不知何时，重新容光焕发的云卿。 “小小，师傅这些日子来……”怀着几许歉意，云卿双手紧紧的捏着他自己的衣角，就算是少年傲骨在赔礼道歉的时候也是垂着头的。 小小看了他一眼，挤出了一个笑，很是失望又很是绝望的摇了摇头。“不碍事。你好了就好。” 第一次，云卿咂了咂舌头半天支吾不出话来。看到小小要走，他从后边伸出手来，一把拽住了小小的胳膊。“小小？” ------------ 第092章 云卿噗血 “闹够了吧，够了就停了吧。请使用访问本站。” 这是第一次，小小没有因为他的挽留而放弃她所有的尊严；也是第一次，对于云卿的阴晴不定，小小没有再用笑脸相迎。 当然，云卿还在默默地僵持，只是这种相顾无言的沉默，曝晒在小小身后的弄月的灼热目光下，让被凝视的两个人都觉得十分不自在。 小小拽出被云卿牢牢掐住的手臂，强行压抑着自己正磅礴欲出的抵触和囤积已久的愤怒，准备再次转身离去。 “小小，还是不能原谅为师么？” “你是我师傅，我哪有资格生你的气。” 小小头也不回的丢下这句话，逃也似的狂奔出了他的视线。 此时此刻的云卿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衣衫下跳动的那刻心脏的温度，正随着天色的暗淡和小小的离去，而变得越来越低。 可能是因为这一抹飞流直下的白练存在的缘故，这瀑布边上氤氲的水气让着附近的冷风分外的刺骨。夹杂着深秋的寒风，从他的衣襟贯入。失去了怀中小小温热的存在，让他觉得格外的冷。 前些日子的精力透支，又加上心事重重水米未进导致的乏力，这让云卿真正的身体状况和暂时看起来的容光焕发有些不一样。此时，又偏偏夹杂了小小离去对他造成的负面情绪，本来就虚弱的云卿，脸色开始渐渐变得惨白。 弄月本来是在远处凝视着这师徒互动的，看小小走了也正欲抽身离去，没想到，他才刚刚走到云卿身边，就听到了“噗通”一声。 转过头去，云卿面色苍白如纸，双膝跪地，整个人附身贴在青石板路上，全凭双手撑在地面才支撑起整个身子来。若不是知道他病了，这架势到真真像是在虔诚的跪拜祭天。以他的状况，不是多年习武的底子摆在那儿，这种时候估计早就以头抢地了。 “——噗” 弄月还没来得及蹲下来扶起他，云卿就一口殷虹喷薄而出。口唇之间喷出来的血，迸射到了青石板路上，把这泛着青的小路点染了个妖娆，就连他自己的青衫上也赤血殷然。烈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飘散的云鬓随着风妖娆的舞动，似乎是在跟他刚刚喷出的血遥相辉映着。 弄月探手给他诊了脉，被他此时此刻紊乱的脉息吓了一跳。经脉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是这决定脉息的气海就不一样了。 古书上说，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说明了这气海才是人体聚合物形变化的根本。饮食为精，炼精化气。云卿最近的不饮不食，受到伤害最大的是他的气海。 而今日的气火攻心，更是对他近日来放纵自我的警钟。 “还好今天我在，不然就算你徒弟现在站在你面前，怕是也束手无策吧。”弄月无奈的看了看自己噗血之后僵持不敢动的师弟，无奈又忧心的摇了摇头。 说罢了，他点了云卿周身几处大穴，稳住了他体内上窜的气息。为了避免麻烦，他又顺手推了他几处周身关节，让云卿动弹不得。然后，扛着云卿的身子，摇摇摆摆的找地方替他运气疗伤去了。 被照顾的云卿羞愧的很，可是此时此刻，也只能乖乖的听师兄的话了。已经得罪了自己的小徒弟，就不能再放肆下去开罪自己的师兄了。 良久，看到他们三个不一哄而散了，早就尾随小小和弄月而来的人，才从另一块距离稍远的岩石假山后边露出了脸。 她伸出玉手抖了抖自己身上沾染到的假山上的土，然后啐了一口刚刚这倒霉的遭遇。 “该死的云卿，若不是他，本宫自然可以听清楚这二人说了些什么。”她一边咬牙切齿的碎碎念，另一边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不知道又想了些什么阴招，疾步回到了凤仪殿里。 “小允子”话音刚落，这叫做小允子的小太监就从屋外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窜了进来。 “今日你去瀑布取冷水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彦儿心心念念的小小正在跟安宁王和云相之子私会，对么？” 这小太监跟她当值许久，机灵的很，自然明白现在这事情可是关乎自己脑袋的事情。于是哆哆嗦嗦的应了一句。“是。” “如此不顾男女之妨的人，要是嫁入宫里，成何体统！这也是你根本宫说的吧。” 这小太监更是如筛糠一般浑身发抖的又应了一声。 “那你还不滚去跟这宫里的所有人说一说今天你亲眼看到的这事儿？” 殿内座上的人一边磨着指甲，一边红唇轻勾看着小太监又一次连滚带爬的滚出了屋子。 这第二天，小小失徳，与好多男人纠缠不清之事就传遍了整个宫里。 ------------ 第093章 檐上君子 对于这种无耻的传言，小小表示嗤之以鼻。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失徳？这德我根本不曾有过，何来失之。在墨念经历过风吹雨打的小小对于这些谣言，早已经是钢筋铁骨了。 小小的怒火变成了满腔食欲，化悲愤为力量，把一桌子菜吃了个干干净净，就差把盘子也舔干净了。这让陪吃的弦歌和苏饶，彻底沦为了看客。 吃饱了，她站起来继续她的豪言壮语。“大牢小爷都已经蹲过了，大不了君彦哥哥走了，小爷再回去蹲着。”小小面不改色心不跳，掐着小蛮腰站在弦歌面前一副再憋下去会死的表情，喋喋不休的说着这话。 “别逗了，你受委屈姐姐我看着也不好受。”弦歌一边伸手捂住她这张嘴，一边警觉的朝着四周望了望。 苏饶更是紧张的窜出了门外，像一只小老鼠在侦测有没有猫在附近一样，她探头探脑的看了半天，确定没人之后又重新掩上了门。 毕竟这是吃人不吐骨头渣滓的皇宫里，隔墙有耳的事情是很正常的，可惜小小不知道。 “啪啪啪……” 弦歌还没担心完，门外传来了阵阵掌声。 伴着“吱嘎”一声，虚掩着的木门轻轻被人推开了。白衣翩翩佳公子，就出现在门口。高挺的鼻梁，明眸皓齿，沧蓝的眼，白皙的脸，不是弄月还能是谁！ “好你个墨小小，出言不逊言辞放肆，本王该定你个什么罪？你看这欺下瞒上大放厥词怎么样？”声音中，没有愤怒，没有冷漠，倒是满满的笑意，似乎正在为抓到了小小的把柄而窃喜。 弄月打门口进来，轻轻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衫，又把额前的碎发往脑后拢了拢。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把折扇，大开大合之间，脸上依旧挂满了对小小的哂笑。 “弦歌见过弄月师兄。”弦歌把屁股从椅子上微微抬了起来，身子向前一趴，马马虎虎的行了个礼。 “坐！”苏饶更是大大方方的脱出凳子，然后继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右腿搭在左腿上面，支起了一个二郎腿。 弄月看到她俩一副爷们儿异常，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而小小看到弄月来了，立即起身夺门而出。 苏饶有些不解，明明自己已经确定过了门外没人，这小小的话，弄月是怎么听到的呢。她心中藏不住事儿，一定要问个明白。“师叔，刚刚小小说的那话，你是怎么听到的啊。” 弄月挑了挑眉毛，长舒一口气。“你这悟性……略低。”这话一出，苏饶当即就呲牙咧嘴，一副“你再说我就咬死你”的表情。 “他跟房檐上蹲着呢。就你这警觉性，当初如果不是他跟你一起下山，估计现在你应该是不知道在哪儿横尸呢。”同样，对苏饶悟性绝望了的弦歌一边作解释，一边对苏饶的脸又伸出了贼手。 “弦歌，这么多年，你这揉脸的毛病还是没改掉。”弄月轻轻和起了折扇，然后把折扇打在了弦歌向前伸出的贼手上。 “——啪” “你这檐上小贼。” “——啪”弦歌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折扇。 “你这样师兄，不要也罢。” “——啪” 这边弦歌刚刚挨了三折扇打完，小小那边就一步一摇的回来了。 她手里还端着一个青花瓷盘子，盘子上面扣了一个白花儿的小瓷碗，平时都是用这种方式来保温的，不知道这次小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一进门，苏饶就开始狂笑。别说弄月了，就连弦歌也有些不知所措。 “小小，你真把这个拿来了啊？你这不是找死嘛。”苏饶右手不停的在脸旁摆动着，左手瞧着大腿侧边，哈哈大笑。 小小脸红的瞪了她一眼，然后稳稳当当的把盘子往弄月面前的桌子上一搁。“喏，这是你的。” 弄月狐疑的看了看这突然开始献殷勤的小丫头，怀疑的神态爬满了脸上。思考的同时，一道道的褶子爬上了他的额头。 弦歌看到了弄月拧巴的表情，更是笑得不行。“师兄，你说你，这还没老呢就一脸褶子，以后怎么找的到师嫂。” 看到他五味杂陈的表情，弦歌继续揶揄他。“你说这第一大美男安宁王要是找不到媳妇，岂不是让天下丑男嗤笑？” 苏饶为了报之前弄月对他的恐吓之仇，也跟着弦歌一起添油加醋。“可不是么，振臂高呼一声就有无数美人儿投怀送抱的安宁王，最终孤家寡人的孤独终老。啧啧啧，想起来还有点小激动呢。” 小小看到了弄月眼里的尴尬，决定伸手掀开瓷碗替他解个围。 ------------ 第094章 你的鱼干 还没等小小揭开瓷碗，手就被弄月用扇骨压住了。请使用访问本站。 “唔……干嘛？” “……我自己来。” 小小迷迷糊糊的点点头。静静的站到了一边，看着弄月，等待着他揭开瓷碗后的反应。 弄月伸手放到了瓷碗上，毫不犹豫的掀起了瓷碗。看到盘里的东西，他先是愣了愣，然后“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他歪着头脸冲着小小，先咬了咬嘴唇，酝酿了一下，然后移开眼神，避开小小的注视，似乎是有些害羞了。 “这是……小鱼干？” 和小小预想的盛怒不太一样，小小有些呆愣。她傻乎乎的说了一句。“没错，是你的小鱼干。” 然后屋里人都笑了，虽然原因都不一样。 明明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弄月却仔仔细细的把玩着。他仔细端详着这些小鱼干，像是在鉴定什么稀世珍宝。 几条小小的银鱼，闻起来还不错的样子。不过水分还没有完全的蒸发掉，明显就是近日才制作的。看看上面一道一道的黑印子，应该是刚刚在火上轻轻的燎过了，不得不说，这样现吃现做的方式还是蛮特别的。 没等别人伸手拿，他想一个贪心的小孩子一样，仔仔细细的把盘子这小鱼干都拢到了自己这边。 “既然是我的，那我就都拿走了。”弄月认真的说着这句话，霸道之意显露无余。 “额，这是我做的，还有很多，你要的话，都给你包去。”小小以为他只是想吃，所以老老实实的汇报了一下还有剩下的事实。 话音刚落，小小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弄月的眉毛轻挑，不过下一秒，这动作就消失了。 “恩，以后找你要。”说罢，他把小鱼干撕成小条，放到嘴里含着。一双星眸眯了起来，似乎口中品尝的是难得一见的绝顶美味。 看到他满足的样子，小小突然觉得很满足。不是说她自己厨艺不精被赏识了很激动，而是此情此景居然让她觉得很幸福。 弄月吃着她做的小鱼干的场景，让她觉得可能自己一直追逐着云卿就是个错误。随着执素读书的时候，她就明白，不论自己多么萍踪侠影，女子的归宿最终是得一人心，白首不离。 一直以来，她对于云卿的依赖，她也渐渐的明白了。只是这种依赖，这种渴求让她很痛苦。既然得不到，还强求个什么呢。如此的难过，倒不如找一个愿意护着自己，愿意随着自己过小日子的男人。这人选，君彦可以，弄月都可以，只是云卿不可以。 她想着想着出了神，完全忽略了旁边的弦歌和苏饶还在吵吵闹闹，而弄月早都睁开了眼睛，此时此刻正一双明眸里只剩下了她。 “哟哟哟，弄月师兄，你看小小看的眼儿都直啦。”弦歌突然注意到了这件事儿，于是打趣儿道。 弄月脸色一直都有一些诡异的红润，被弦歌这么一说，白里透红的更明显了。 小小这才停止了神游，扭头往弄月的方向看了去。 他有些尴尬的清清嗓子，“咳咳……我只是觉得小小长得像我已故的姑母。” 听到“已故”两字儿，大家都各怀心事的不说话了。 打破这段沉寂的，是门外略带沙哑的声音。“你们，在忙么？” 顺着声音一看，云卿一席藏蓝色斗篷，站在树下的枯叶上，分外的寂寥。身形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气虚还是神情激动。他手中牢牢攥了一封信，信角挂着暗红色的边，诡异的很。 小小听到这声音就条件反射一般，立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师傅。” 跟吵嚷热闹一团和气的屋内相比，云卿此时的境遇就有些可怜了。 屋里面先有行动的是弄月。“先进来。”对着傻站在外边的云卿摆摆手，对于这尴尬的解除，弄月不甚满意。只是看到云卿手里书信的时候，他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了。 “你手里这是，墨念血书？”弄月起身，一只手按在身前的桌子上，强撑着整个身子的重量，另一只手在背后，轻轻的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 听到“墨念血书”这几个字，屋里的三个丫头片子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到危亡之时，不得投递。这信投递十二次，燕子金翎随着这信一起寄过来，每道金翎意味着危险多一重。 弦歌夺过血书，仔仔细细的瞧了瞧。“三道金翎……只是……前两道呢？” 弄月并没有急于碰信件，而是陷入沉思，这前两道被人拦截也不无可能，而此时此刻，君彦不在，外人调虎离山也未尝不可。 这时候这血书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 第095章 见字如唔 屋里的人都陷入了沉思，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连屋子外边院子之间互相走动的宫娥太监们的路过的声音都能听个一清二楚。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就这样寂静了半天，几个人决定集思广益的想一下对策。 没有收到前两封金翎书，这不排除是奸计的可能。但是如果万一这是真的，那此时山上一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联系着墨兮几天前失踪来想想，这可能性并不小。 此时此刻，弄月站了出来，松了松自己的袖口。刚刚用来耍帅的折扇就扔在一旁。“这里我最先入墨念，万事听我安排。” “弦歌，你领着小小在宫里继续呆着，我把我这边的手令交给小小，万一君彦那边求救，你一定要及时奔赴过去。”他边说边牢牢盯着小小，像是在托付什么，又像是充满了不放心。 “我跟云卿重归墨念，我去探虚实，他负责带结果回来。”他与云卿对视一眼，相互的点点头，彼此同意了对方的观点。 话说完，他就从刚刚自己松开的袖口里，扯出了里衣的一片料子。仔细瞧瞧，这衣料上面居然用细细密密的针脚缝着一个方形的玉牌。怪不得从不见他随身挂着手令腰牌之类的东西。 他手一挥，布料上的玉牌就变成了一道抛物线，完美的从他手里飞到了小小的怀里。看到这么稳准的到了小小怀里，他不着痕迹的笑了笑。 “那好了，见之如唔。”说完这暧昧至极的话，他面色微红，带着几许洒脱和快意，大步的迈出了屋子了。 小小攥紧了手里的衣料和玉牌，追了到了门口。她倚着门扯着小嗓子喊着“弄……月……为什么不让我去……” 弄月头也没回，举起手在空中摆了摆，示意她回去吧。“凭你？不行啊……” 声音悠长的传了很远，更是直接接触到了小小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那一句“不行啊”并不是对她的否认，更多的是对她的担心，不舍与牵挂。 她心里明白，明明今天这事儿就是应该她随云卿回墨念，弄月留在这里主持大局的。只是这弄月明白此行凶险，并不是他可以预料的，所以把她留在了安全的地方。 小小的眼里有点充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谢谢”沉默的太久，以至于弄月早都走远了，并没有听到她说的这句话。 云卿看到小小今日在弄月面前的反应，很是愁苦。从那天瀑布小小离开自己的那天起，两个人之间的感觉就越来越远了。 想到这里，他皱紧了眉头，攒出一张苦瓜脸，强打着精神指点着弦歌和苏饶做着筹备，然后散了。 夜深人静之时，小小望着自己枕边的剑，直愣愣的发呆。她端详了几下上面的坠子，又伸手摸摸索索的在枕头边上找了找今天才拿到手的玉牌子。 翻了半天才在枕头下面找到这牌子。懒散了半天还是决定起床把上面的布料都拆掉。 本来都已经躺下的她，又下定了决定，起来拆线。 窗户都是牢牢关好的，按道理说并没有什么寒风吹动着烛影摇晃，只是这夜晚映衬着这昏黄，让小小觉得有些累眼睛。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打了盆凉水，擦了擦脸，拭去了自己的星星点点的困意。心底暗暗的给自己鼓了鼓气，然后开始了漫长而又复杂的拆线工作。 既不能磕碰到这看起来就价值连城的玉牌，又不想破坏了这布面上的花纹，对于笨手笨脚的小小来说，真得费点功夫。 她拿起刮刀轻轻的刮开了一层又一层的针脚。虽然是细细密密的针脚，但是这一看就不是熟悉这刺绣之法的人做的。虽然是细细密密，但是依旧是杂乱无章，倒是像极了出自男人的手。 难不成，这东西是弄月亲自缝上的？本来就是一个玉牌子，为何偏偏要缝起来呢？ 联想起他出门时眼里的暧昧和脸上的白里透红，小小更觉得充满了好奇，加快了自己拆线的速度。 前后折腾了一刻钟，小小终于把这布料拆了个通透。刚拆完，一张细细薄薄的纸片带着浓浓的墨香，从分离开的玉牌和布料之间飘了出来。 寒星掩映着烛火，小小借着这点点光亮，仔仔细细的看着上面清新飘逸的蝇头小楷。 “小小，见字如唔，知你苦闷，愧无入肚偷心的本事，挠得你心花笑。人之患在好为人兄长，我担着成为笑话的风险，性情相告。” ------------ 第096章 上屋顶去 “吾之父墨易，本为西域霸主，奈何弱冠之年得遇一中原女子。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此女气质美如兰,才华阜比仙，深得其心。暗自查之，此女乃当今长公主，遂以联姻唯由，倾国相送。当今圣上照临闻之，甚是感动，便以兄长之名，代君臣之礼。次年生月，为报兄弟之情，留吾于墨念，为君守着这家国天下。” 看到这里小小揉了揉眼睛，又伸手给自己斟了杯茶。摊平了纸边上的皱着，继续看着这信。 别说，这弄月还真有心。她边看边这么想。 “……是以因情生故，不念不恼，不爱不伤。圣上，顾相因为眷恋吾之姑母，心生间隙，经三年五载，终是因一纸无名诉状，抄其全家。” 看信的她有些被文中所说的事情吸引到了，那些在她出生之前发生的过往和那些她不能知道的皇家秘事，都随着弄月这一封留书巧妙的投递在了小小心头。 “……男欢女爱，男负女怨，姻缘不过流水。千头万绪，叵耐一个“情”字。然情之为物劳心伤神，从此月心中毅然于情无缘。今日之诉，不过三愿。” 一直以为清心寡欲的弄月居然会有三个愿望，这更让小小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了。普通人想要的钱权，弄月不缺，这样的一个他究竟缺什么呢？ “一愿国泰民安，万世其昌。二愿姑母之子，不必惶惶。三愿读信之汝，平安喜乐。” 怀着小心眼看着弄月的留信的小小，看到最后一句，突然觉得心头有那么一只小虫子，从本来已经开始腐败的心里钻了出来。它这么一钻，不仅让她本来死气沉沉的心里有了生机，更让她觉得痒痒的。 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暖意，从小小的心蔓延到了全身，本来如同涸辙之鲋的小小，找到了这一泓清泉的滋养，开始又对感情充满了希望。 她小心翼翼的把这封私信叠平了，又轻轻的展平了所有蜷缩着的小角，她用手压了压实，叠成了巴掌大小的薄薄的小信件，又仔仔细细的塞在了中衣里面，贴着自己的里衣。若不是因为她身上的肚兜挡着，这丝质的里衣怕是根本无法阻挡这信与小小的肌肤相亲相爱的。 捻熄了陪伴自己一宿的烛火，看着那摇曳的小火苗变成了半残的红烛泪，她顺手捏了一把还没彻底干掉的红烛残泪，捏出一个形状来。 红烛真的很幸运，下次点燃的时候，这重新被塑性的烛泪就会作为一个新蜡烛，再次被点燃，再次放出光芒来。 可能是因为做了一晚上的手工活计，也可能因为小小在墨念的时候夜晚的不寝，现在的小小分外的精神，说她此时此刻可以去舞刀弄剑估计都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推窗看了看今夜的月色，从旁边的软榻上随意抓了一见小衣服披上。然后顺着旁边的矮墙爬上了屋顶。 上屋顶去，一个人看星星。今夜月明星稀，没什么风，如此的兴致突来，其实也是因为悲怀忽生。弄月总会自己一个人躺在房顶的瓦片上，埋身在砖瓦之中，整个人沐浴着坊间吹来的风。 是什么感受呢？小小躺了下来，埋身在这寂静的夜晚，听万籁俱寂，观星象万变。不知道是今夜的星星月亮太刺眼还是什么的，这眼泪就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她听到微风里传来的声音，就像弄月在她耳边呢喃着。“寂寞。” 本来之前也没什么的，此时此刻小小也觉得很寂寞了。怕在屋顶睡着了，她扭着屁股爬了下来。 “大半夜不睡觉，翻墙干嘛呢？”小小还没有爬拓少，突然被人这样一句话喊住了，她有些小吃惊，一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的摔了下来。 不过很奇怪，她并没有和期望中的一样，落在冷冰冰的地上，而是掉落在某人温暖的怀里。 “为师不记得自己曾经教过你这种姿势落地。”小小拍拍屁股起来之后，云卿一面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一边对小小陪着笑脸。 小小则是冷言冷语依旧。“这么晚了，你不睡觉来我这儿做什么。”对于云卿先些日子的表现，小小依然耿耿于怀，而且今晚还险些害她跌跤，这更让她觉得很不满。 “为师只是关心你，顺便来道别。” “呵呵呵。”小小冷笑了几声。“道别？白天不来晚上来？开灯的时候不来关了灯来？你是我师傅，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你都不曾了解过我。只有我，会在一定意义上很了解你。” ------------ 第097章 不祥之兆 小小的每一句话就像尖刀一样扎在云卿心头上，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见他并没有行动也没有反击的呆呆站在那里，小小更觉得跟他没什么可说的了。小小瞥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的推门进屋了。 她并没有关门，而是借着点点星光，在黑暗中翻出了火折子，点上了蜡烛。她脱下了外衣，重新整理了一下床铺，躺了上去。 她不记得那天云卿是什么时候走的，只是记得风里传来的深深的叹息。 再然后是离别，然后又是重逢。只是这一次，带回来的消息让人接受不了。两人去，一人归。 对于带回消息的云卿，小小却恨了起来。 代理宫主？见云卿如见紫云？自己这师傅，可真是出息了，天知道他为了成为宫主回和紫云做怎样的交易。小小甚至有一些惧怕，弄月的迟归，会不会和云卿的上位有关系。 金翎是很久之前传出来的，也就是弄月跟苏饶走的第三天，魇宫确实对墨念有了威胁，只是这威胁跟墨念本身没关系，只是直逼君家江山。 反贼的苗头直指安宁王，西域边疆有犯，墨念宫的金翎只是想召回云卿和小小，观察着这弄月的行踪，如有必要，先斩后奏。 聪明如弄月，怎会不知道。从小，听到督主们在避开他耳边的地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黄面黑眸的墨念里，他的白面蓝眸让他变得尤为明显。 说他不介意，是假的，只是这次的这矛头直指他，让一直赤胆忠心的他有些受不了，不论什么艰难险阻，这一次他也只想带回一个结果。 拜别了墨念，弄月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策马长驱，会西域查明真相。如果这北面西面夹击的话，君家王朝，当真会腹背受敌了。 只是，这女儿心思，自然难解柔肠。每个月夜里，小小就会爬上自己的房檐，在上面对月抒怀。或是望月静思，亦或是拜月祈福，只希望这个名字中有月的弄月公子能够平安而返。 不过今晚的夜风喧嚣的很。天渐渐的亮了起来，夜晚夜枭的叫声就频繁了起来，在萧瑟的寒风中，有时就像是在凄厉的哀嚎着。 炉边架着的炭火盆已经燃的差不多了，不用树枝子搅和搅和，很难翻起那么一星半点的小火星。屋子里的小小有些为难。 这起身去换炭火盆吧，还冷的厉害，这要是不去换吧，这屋子一会儿就会冷的跟冰窖一样。虽说一直以来都有宫娥太监伺候着，可是此时如果喊她们来伺候着自己，这他们也定然是不愿意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小小还是知道的。她把手伸到汤婆子里面摸了摸，就立即收回了手。这一个多时辰之前弄的汤婆子，一直被小小仔仔细细的捂在被窝里。本以为不会太快散去的温度居然在这段时间内散个精光。 她一边埋怨着这天气冷的太快，一边担心着是不是自己最近疏于练功所以身子骨变弱了。犹豫再三，她还是披上了几件厚衣服，准备去把这汤婆子和炭火盆重新弄的暖和点。 夜路有些黑，她随手提了一把挂在自己殿口的宫灯。这宫灯的样式，怎么说呢，跟自己平日看到的有些不一样。自己平日用的宫灯都是一层有一层的浆糊糊的小白灯，里面都燃着蜡烛，外边看起来白花花的，有时候走起来像闹鬼了一样，整个宫里都飘着白花花的影子。 而手中的这个宫灯就不太一样了。手中的宫灯外边不知道撒了什么，白花花的光线之外，像萤火虫飞舞一样冒着绿油油的光。 小小顺手拎起来之后便觉得打心眼里喜欢。没准儿这就是哪个巧手的宫娥太监扎的小灯笼讨她欢心的把。她一边嘟囔着这群鬼灵精，另一边眼儿一闭，直接端着灯笼去弄炭火了。 只是她没想到，今夜有些邪门。 本来在屋子外边凄厉的啼叫着的夜枭，都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附近悲鸣的厉害。一个一个的，仿佛就在她身后“叽里咕噜”的乱叫着。 这让本来就觉得晚上寒意刺骨的小小觉得毛骨悚然。 夜枭这东西本来就长得诡异，圆头瞪眼，鹰嘴球身，怎么看怎么都不是什么吉祥的鸟儿。这些不详的东西一个劲儿的跟着自己跑，难道是弄月出事儿了？ 小小开始乱想，她有些害怕，对于这除了君彦的爱情之外唯一给自己温暖的弄月，她实在是不想失去。 ------------ 第098章 夜枭所得 小小一边应对这些诡异的夜枭，一边惦记着弄月的事情。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弄月阿弄月，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儿阿”，小小一边嘟囔着，一边看了看身边奇奇怪怪的宫灯。忽然她觉得，是不是这宫灯的荧荧绿光引来了这些奇怪的猫头鹰，她把宫灯往地上一撇，观察者这些鸟类的动态。 说来也奇怪，刚刚那些跟着他的鸟儿也都停在了原地，似乎是这个绿光去哪儿他们就去哪儿。 看到这些小鸟仔仔细细观察着这宫灯，小小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被设计了。 故意放在自己宫门口的奇怪宫灯，诡异的绿光会引来诸多懒散的夜枭，似乎是要吓唬自己，又似乎像是一个恶作剧。小小气立即就不打一处来，对于今天这事儿，自己一定要查出到底是谁在如此恶劣的逗弄自己。 如果小小只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小姑娘的话，此时此刻没准儿已经害怕的缩在屋里不肯动弹了吧。 千算万算，只算漏了一点，这小小不是那种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而是一个山野的小姑娘，所以她不仅一点都不怕这些个夜枭，反而觉得挺好玩。既然有人有意吓唬她，那她一定也要装装样子。虽然还是有些冷，但是此时此刻陪他们玩玩也没什么损失。 “哎哟哟，可吓死我咯。”她一边鬼叫哀嚎着，一边做作的装作害怕，暗地里观察着这身后的动静。 不一会儿，她听到了身后悉悉索索的响声。这些欺人太甚的鸟儿，似乎是听到了小小“害怕”的哀嚎，一脸幸灾乐祸的围成了一个小圈子。一只明显是头头一样的猫头鹰从鸟群里钻了出来，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小小面前，转了一圈，还把它那不怎么灵光的大脑袋晃了晃，用那鸟喙啄了啄地面，神气活现的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绝对权威。 此时的小小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在装害怕，本来就喜欢亲近大自然的她立即冲上去作势要伸手逮住这只笨鸟。 “别跑，不然我扒光了你的鸟毛。”小小冲着这鸟儿伸出了她的贼手，这让前一秒还在炫耀自己领地权威的笨鸟态度大变。 看样子这鸟的智商并不高，它看到小小冲过来跟它预想的结果不太一样，所以表现出来的似乎是很害怕。小小往前走一步，它就领着一群笨鸟往后退一步。没想到最后还是被突然蹦过来的小小给抓住了。 它一边撕扯挣扎，一边叽里咕噜的，似乎是要喊着自己的族群撤退。 小小把它牢牢的捆在了自己的怀里，嘴里振振有词“嘿嘿嘿，小鸟儿，跟爷回家，爷一定不会亏待你。” 这么一人一鸟闹了半天，小小居然都不觉得冷了，借着月色，她摸了摸这肥鸟身上的羽毛。突然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刚刚把手伸到翅膀下面，她就摸到了一个明显的异常部位。这很明显不是鸟类的器官，倒像是一个袋子。 小小小心翼翼的把袋子从“俘虏”身上拽了下来。她小心的打开了皮袋子，看见了里面信上的内容，她顿时大惊失色。 “调虎离山，逐个击破，墨兮已死，君彦待毙。” 她逐字逐句的分析开来，越分析她越害怕。 调虎离山，指的是君彦被调走的事情。 逐个击破，指的是失踪的失踪，分散的分散。 墨兮已死，让小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事情该不该跟师傅说？如果是真的，那真的是不堪设想。可是如果不是真的，这封信造谣究竟是为什么呢？ 看到最后一句更是让她害怕的说不出话来，君彦待毙？君彦此行的确没有传回任何消息。可是她一直以为，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明他一直在忙，也不曾传来危险信息。但是这待毙的意思是不是说，君彦已经中计了，正处于危险的边缘上呢？ 这字条看的她字字惊心，想一想，更是一身冷汗。 是谁在给她传递的信息？目的又是什么这些都不得而知，甚至连真实性都无从考证，只是这字条的主人既然是精心设计了自己遇见这夜枭首领，自己从它身上得到字条，很明显是一个对自己性格有所了解的人。 她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深宫大院里，能与之讨论的，也就只有弦歌跟云卿了。既然君彦都有些防着弦歌，那就只能去找云卿谈一谈了。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头大。 今晚的这一切要只是一个梦就好了，她这么想到。 ------------ 第099章 你怀疑我 虽然万不情愿，但是人名相关，小小还是硬着头皮来找了云卿。请使用访问本站。 今天的天很明显是个难得的暖和天，从早上起来太阳就一直不错，照在脸上舒舒服服的。但是即使是太阳照着很舒服，天儿冷毕竟是天儿冷。这轻轻呼出的气都变成了层层的白霜，这让一直淡定的小小决定有些不淡定。所谓“脸大流脓，人冷胆怂”这句土话没准儿是真的。 站在云卿的门前，看见门口屋檐上挂着的冰溜子，总觉得此时此刻伸手去敲门都变得无比困难了。 一时因为冷，二是因为就算敲门了也要纠结，该说什么呢？ “嗨，师傅，我是来跟你谈谈我这张小纸条的。”这么说略显不尊敬。 “师傅在上，徒儿有一事相商。”这么说略显不亲昵。 她这边还在纠结呢，那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不老实的叩响了们。 此时此刻，云卿的那一张脸已经出现在了门口，并且正一点点的向她靠近着。 他左手端着烤火的小火炉，右手倚在门上，脸色不太好看，就像失血过多造成的灰暗一样，小小心中五味杂陈，此时此刻到不知是该恨他还是心疼他了。 “你……” “你……” 两个人看着对方犹豫许久，不约而同的说了个“你”字儿。 “进来说吧，外边冷。”看到彼此默契非凡，云卿也只得先把小小迎进屋再说别的。 他顺手就把自己怀里的烤火小炉塞到了小小怀里，然后找了个干净杯子沏了杯热茶给小小。“这是姜茶，我知道你不喜这味道，只是今日你月信也快来了，喝点这东西对你总是好的。” 不知道是这屋子里热的原因，还是因为刚刚说的话的原因，云卿脸热得很，红的厉害。 “哦……”听到了月信什么的，小小有些呆呆的，既然是师傅要喝的，那就喝吧。她“咚咚咚”的把杯中的姜茶喝了个干净，一瞬间，刺激的辣味冲上了头顶，都快把她要说的东西给辣忘了。 “――呸呸，这也太辣了。”小小一边喋喋不休的埋怨着云卿的姜茶，一边继续回忆着自己想说的话，是了，墨兮的事儿该不该说呢。 云卿看着小小，眼里虽然有暖意，只是神态跟之前的云卿不太一样。 “师傅，你怎么了？”终究还是小小打开了话匣子。 “小小，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墨兮不是失踪，而是死了。”云卿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盯着小小说着这些话，一字一句似乎用尽了全力。 “我……师傅，这事情我知道。”牙一咬，心一横，小小还是把这事儿说了出去。 “你知道？”云卿眉毛一挑，又似乎并没有因为墨兮的事情而感觉到难过，反而更在乎小小的态度一般。“小小，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一直都是为师信任的徒弟，这些日子，你都应该是在宫里呆的好好的，怎么会知道墨兮去了的事情。” 听到他这么说，小小的唯一感觉就是不被信任。这种明显的质疑感从云卿的嘴里说出来更是伤人。 小小明白，只要自己把纸条掏出来，云卿就不会再怀疑，只是这种不被云卿信任的感觉更是让小小觉得难过。 “师傅，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我当初像墨兮一样失踪，你也会为我难过，无论如何都去寻我找我么？”小小目不转睛的盯着云卿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对于原本浅显易懂的云卿，她突然觉得陌生了，此时此刻的云卿她看不懂他的表情。 可是小小等到的答案并不是她想要的。 “为师并没有去找墨兮。” 本来是见到又正面的答案，只是在此时此刻的小小眼里，变成了含糊其辞。 “好。那师傅也不会去找我么？”小小说道这里鼻子已经开始泛酸，她想要的不过是一句“会找你”，一句“心疼你”。 可是云卿对于这些小女儿心思根本理解不到，他脑海里此时此刻已经被紫云的嘱托所占据，找到内奸，维护墨念的安全才是正道。“不说这个，小小，你知道了你本不应该知道的东西，看在这么多年的师徒情分上，为师问你一句，你是内奸么？” “内奸？”本来就难过的小小，听到云卿绝情又怀疑的问话，更是让她犹如晴天霹雳。 “你是也不要紧，为师定会保你周全，只是这从今往后，师徒情分也便恩断义绝了。” “你怀疑我？”小小心头在叫嚣着没有，只是话到嘴边就只剩下了这个。突然她不想说话了，她把纸条往云卿桌子上一拍，然后抱着暖炉走了。 不知道心里的冷用这东西热着好不好用。 ------------ 第100章 信与不信 “啪……吱嘎……” 随着狠狠的关门声和门关上的木门合页声，他知道自己又一次把小小激怒了。请使用访问本站。 一阵冷风顺着关上的门，直接窜入屋里，似乎一瞬间就占领了整个屋子。也因为这个原因，原本屋内摇曳的烛火也在一瞬间熄灭了。 云卿被冻了个趔趄，也就清醒了。 “云卿啊云卿，你真是蠢。居然会怀疑到自家徒弟身上。”他心里这样想。虽然此时此刻的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放在桌子上的小纸条被吹到了地上。云卿弯着腰，蹲下身子，在桌下把它捡了起来。 拾起小纸条后他才意识到，这纸条上面还有着小小的体温。纸条的中间部分微微的有些湿，似乎这之前在小小问自己问题的时候，一直都被她紧紧的攥着。也难怪现在的他总觉得有些烫手。 不论结果如何，他决定都相信小小。 抱着看看的心态，他控制住自己的颤抖，打开了纸条。看到上面的话，他先愣了愣，然后就是长时间的对着字条发呆。 他长舒一口气，第一反应是对于小小与此事无关的安心。果然，就说这事情不是小小做的。然后又开始眉头紧皱了。 一方面是对于小小的愧疚，只可惜这愧疚也比不过另外一方面的事情，让他觉得更头疼，那边是这字条上面的字迹。 自己跟弦歌是一起学的书道，这字体他不可能不认识。笔锋苍劲有力，字体又温婉宜人，这是弦歌独有的字体，也是大家说弦歌“不输男子”的直接原因。 正正好好，这字条上的字体，就是弦歌的字。 因为这字，他端详了这字条许久。 普通的纸张，似乎略微平常，但是仔细用手摩擦摩擦就知道，这是贡品纸，不过是低等的贡纸，宫里的大臣，乃至墨念都能用上这种纸。似乎从纸质来源上看不出个所以然。 而墨迹和墨色来看，这正宗的梅花墨，文人骚客独爱梅花墨，一时之间也是广为流传。所以不足为奇。 再就是香味。除了梅花墨的味道之外，更是被小小身上的香味缩掩盖，一时之间也是无迹可寻。 难道真的是弦歌？ 既然她跟小小同在这宫中，自然也就不知道外边发生的事情了。那这纸条有她递给小小，似乎就没有道理。 他越想越为难，一边是自己相结实多年的友人，一边是自己要守护的宫人们。这查案似乎因为友情而变得更棘手了。 这事情不能张扬，这纸条也不能留着。 他最后仔细端详了一下这纸条，确定并没有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之后，狠狠地把纸条塞到了火苗上面，任凭这火苗在一瞬间张开血盆大口，吞噬掉了这不传之秘。 敌友莫辨，亲疏不定，步履维艰，这才是他现在的感受。今夜又是一个多思之夜。 他仰头躺在床上，一边看着天窗里露出来的点点星光。事出必有因，暂时撇开了对小小的愧疚，决定开始对弦歌进行一定时间的观察。 寒夜因为寒心而变得更长的，不光是云卿，还有小小。 对于小小来说，云卿是她唯一的至亲，这种被至亲怀疑的事情让她受不了。虽然她此时此刻有怨恨有愤懑，只是如果墨兮真的是死了，那字条就会是真的了。 君彦待毙？ 一瞬间，这君彦的音容笑貌涌上了小小心头，如果君彦待毙，那……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只觉得心头一点一点的变得很冷。捏了捏手中的炭火炉，这星星点点的又怎能抵御得了这从内而外的寒冷。 不成，这事情不能到此结束。可是刚刚自己负气而去，失去了可以商谈的人。而她眼珠一转，想到了另一个更适合商谈的人――皇后娘娘。 可是这君彦并非她亲出，而之前皇后娘娘的敌我莫辨，飘忽不定又让她有些怀疑。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恨不得仰天长啸。自认为平时身边人无数的她，此时此刻居然连一个可以商量事情的人都没有。 罢了罢了，这纸条来源悬而未决，此时此刻如果冒然试图解决的话，没准儿只能成为负累。 也许明天一早，找苏饶吐一吐苦水就好了。想到那个大喇喇的豁达姑娘，虽然她帮不上什么忙，可多少也足够让小小觉得宽慰了。 走在星月夜的路上，小小仔细回忆着那晚拿到字条的情形。好像除了字条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是什么呢？她有些想不起来，于是她放弃了思考，完全寄希望于明天与苏饶的会面了。 ------------ 第101章 失她所得【爆更一】 第二天一早，进宫开始一直懒床的小小，早早的就爬了起来，收拾停当之后，立即就向苏饶在的地方进发。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这短夹袄，鹿皮靴，跟自己第一次见苏饶的衣服穿得差不多。她低头仔细瞧了瞧自己的装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自己穿这样还去找苏饶树洞，估计只会被苏饶用大棒子给打出来，毕竟自己跟她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似乎是忘却了昨日的忧愁，在这冬日深宫的清晨，干净萧肃的静谧也让她觉得心情不错。 “苏饶苏饶快起来，呔！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么！”破坏了这宫里宁静的小小似乎毫不以为意，她一屁股坐在她屋里的暖凳上，一边喝着热水，一边翘着二郎腿，用上面那个腿踢这苏饶的被子。 罗帐里的美人睡得正酣，一只玉手还从被窝里伸了出来，轻轻的搭在了床边。这手心冲上的随意一搭，让小小看了更是气都不打一处来。 哼，不愧是该死的苏饶大美人儿，睡个觉都比自己好看。她决定更是要变本加厉的折腾起她来。 “嘿，美人儿，快起来。” 不一会儿，苏饶的小尖尖脸就从被子里露了出来，这眼神有些凶神恶煞。 “墨小小。不要随便折腾一个来了葵水的女人，你会死的很惨，知道不知道。”明知道这种义正言辞的说辞对于小小这种无赖来说根本没用，她还是不得不说一句的原因只有一个―― ――跑啊 小小心里暗倒了一句不好，然后撒腿就开溜了。这苏饶大美人愤怒到极致的时候是不会表现出来的，而是，看起来温柔如尊尊教诲一般的劝诱，这种白莲花一样的行为，真心像极了她那个墨兮师傅。 对了，墨兮的事儿！小小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来的本意，停止了打闹的想法，稳稳当当的坐了下来。 此时此刻的小小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昨晚想的太简单了。自己本来只想找苏饶树洞树洞，可是对于苏饶来说，失去的是唯一的师傅。明知道她会难过，但是有些话她还是不得不说的。 “咳，苏饶，墨兮死了。”小小说完这话，有些心虚的低着头。她不敢看苏饶的反应。如果此时此刻有人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轻描淡写的来一句“云卿死了”估计自己也是会撕心裂肺一阵子的。 苏饶还没从刚刚的疯劲儿里缓过来，她一边扯着外衣往自己身上套，一边瞪了一眼小小，顺嘴说道“玩可以随便玩，这种屁玩笑就不要乱开了。” “我……我没有。”小小依旧垂着头，不敢看她的表情。 一瞬间，苏饶僵在那里，可是顿了一下之后，苏饶就笑了起来。“说的跟真事儿一样，差点让你个小贱蹄子给骗了。”虽然说是笑，可是此时此刻的笑，比哭还难看。 “我没跟你说笑。”看到苏饶这种逃避不肯接受的态度，小小决定一定要安然帮她接受这个事实。 小小站起来，按住了苏饶的肩膀，一字一顿的说。“苏饶真的死了，这是真的，我师父带回来的消息没有错的。”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苏饶的变化，生怕她有那么一丝情绪被自己看漏了，没有出现在她的眼睛里。 “不会的……不会的……”苏饶从小小按住她肩膀说着这话开始，就一直在念叨这句。虽然开始说的声音很大，可是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到最后简直就如梦呓呢喃一般没有了声音。 随着她的自信一起消失掉的，还有她的意志。她把右手的指甲松进嘴里，一边咬一边继续嘟囔着“不会的。”不一会儿，两个肩膀就开始抽动。 她情绪上有些崩溃，但是还是很理智。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厚着“谁干的？” 小小也不知道，是摇了摇头。 “都不知道谁干的，那她就不一定会死，对不对？小小你说对不对？”苏饶反过来揽着小小的肩头，一边晃着她，一边问着。 只能实情相告了。 “我师父从墨念带回来的消息，还有，我前些日子晚上收到的纸条……” 小小把实情都说了一遍，苏饶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只是暂时被这事情吸引了注意力，她压下了心头的难过，看起来没那么疯癫了。 “纸条呢？宫灯呢？小鸟呢？”苏饶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这让小小突然意识到了之前自己忘记告诉云卿了什么。 她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对了！宫灯和肥鸟！如果我找到这个，就可以跟师傅查出送字条的人到底是谁了。”她一边扯着苏饶的手，一边说着这话。 无视了苏饶一脸的不解，她牵起苏饶的手，找宫灯去了。 ------------ 第102章 土豪谁人 小小给苏饶简单描述了一下当天晚上的夜枭和宫灯额样子，两个人就开始了急切的寻找。请使用访问本站。 今日天气变得很冷，所以无形当中，凛冽的北风也为这次的搜查加大了难度。 苏饶打量了一下小小的穿着，没等出门，先找两件衣服，强行的把小小裹成粽子，然后又给自己掏了一条厚厚的棉裤，方肯出了门。 “都怪你，非要穿这么多，我都迈不开腿走路了，这还怎么找东西！”小小一边嗔怪着苏饶，一边暗喜，如果不是穿了这么多，找了这么久，自己只怕是要冻得直翻白眼了。 “哟哟哟！你还好意思说我啦？”苏饶白了小小一眼，然后一边哈着气，一边用双手摩擦着小火炉。 手里拿着的小火炉的温度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越来越低，是时候换一次火了。 “走吧，换火去，这炉子都冷掉了。”看苏饶不理自己了，她上前戳了戳苏饶，一副要冷死的表情，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你不是说沉不爱拿么？你不还因为穿得多的事儿埋怨我么！滚滚滚，我心情不好，你边儿换去。” 苏饶似乎真的有些生气，小小有些心虚的跟在她后边，不过没跟多久小小就实在忍不住了，她拿着苏饶的小火炉，随便找了个附近的暖阁，重新装了火炉之后就不肯出来了。 外边的苏饶还在傻找，里面的小小已经在屋里偷起懒来。 其实她也不知自己究竟到了哪个偏殿的暖阁里，不过这么长时间也不见来个人，火倒是燎的很旺，这让她很纳闷。 刚刚进来的时候也并没有仔细看这门脸，而进来之后也都没怎么仔细瞧着这屋子，现在暖和起来了，开始静下心来好好端详起来了。 宫里是不会有假货的，所以这地上铺的一定是真正的汉白玉做的。 都说这玉开采的时候难度比较大，很难弄出一整块的，所以每一块都价值连城。那这一地的白玉地砖一定也造价不菲。 从黄金炼成的软榻，到白银打造的镜面。随手摆放的，都是南海千年老蚌养出的大珍珠。一颗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俯拾即是，首饰敛子里面放的都不是一般的珠花翠玉。 红墙碧瓦，青树翠蔓的豪气大宅在这里已经变成了小门小户，见过有钱的没见过这么有钱的。 白玉铺路金为榻，这种奢华的仗阵，让小小都为之咂舌。这简直就是这宫里最贵气的屋子了吧。 门樘佛龛前面，供着一尊鎏金赤佛，这佛肚大过人、笑容满面一看就是一尊典型的弥勒佛。 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 小小对着屋子的主人更充满了好奇。这屋子的主人究竟是谁呢？ 看样子，明显是年轻女人家用的屋子。 既然君照临没有女儿，也并没有认个什么公主郡主什么的，哪家娘娘敢如此铺张浪费而不被撵出去呢！而这么冷的天，又有哪家娘娘愿意这么大冷天不在暖阁里呆着反而在外边跑呢。 还有一点，自己在这屋子里呆这么久，没有主子出现也就罢了，连个使唤丫头也没有。这究竟是哪家主子能这么体恤下人呢。 小小越想越痴迷，她不仅忘记了本来寻找宫灯和夜枭的初衷，更是忘了点什么。突然她一拍脑门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可怜的小苏饶还在外边冻着呢。 她推开暖阁的门，扯着嗓子喊“苏饶，我在这儿，你在哪儿？” 不远处的偏殿里传来了苏饶的声音。“小小，我在这边，你来这儿看一下。” “你……你先来，这边有土豪。”想把自己的发现跟苏饶汇报的小小忽略了苏饶那边的信息，而是直接分享了自己的发现。 “我……我这边也一样。哎，小翠红，你帮我个忙去把那边喊话的那个死丫头给喊过来。”苏饶在远处叽叽喳喳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进了小小的耳朵里。 咦，小翠红是谁，原来这殿是有侍婢的啊。 没等小翠红过来，小小就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肚子里准备了一肚子问题，准备问个痛快。 没敲门也没等屋里应声，小小撞开了门就冲了进去。屋里果然跟她预想中的一样，奢华依旧。 苏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上山之前也过着视金山如玩具的日子，只是这种大款的方式让苏饶本人也很难接受。她依旧处于一副目瞪口呆的境界之中，等小小进来了半天，她才激动的跟小小说“有土豪！” ------------ 第103章 新的发现 小小看到苏饶傻愣愣的表情之后，暗自嬉笑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的装了装样子。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我知道，我刚看到的也是一样的，你喊我过来干什么，有什么发现么？”她用一副鄙夷的眼光盯着苏饶，似乎在她炯炯目光里，写着“没见过钱”四个大字。 苏饶开始还有些愣愣的，不过听小小这么一问，立即就恢复了正常。 “对了对了，我有事儿要跟你说。看，这就是这殿里的宫女，小翠红。”苏饶把身后的小宫女往前拽了拽，然后一副严肃脸的跟小小说着话。 “翠红姐姐，这么大的殿里只有你一个人么？”小小很纳闷，歪着头打量着小宫女。 这被叫做“小翠红”的宫女，并没有比其他的宫女穿的更奢侈、而是依然一脸朴素，不施脂粉，身上也并没有绫罗绸缎穿个满身，素色的薄衫贴着身子，看起来颇有几分姿色。她双手背在身后，有些拘谨。 “这边很久没有来人了，不知两位姑娘是那个院子的主子呀？” 此话一出，倒是开始让苏饶和小小两个人开始面面相觑了。 若是普通的宫娥太监，一定是在最短时间内把宫内主子们的新面孔给摸熟了。就算是不熟悉每个人的新面孔，也得把这人大致长什么样子给熟悉熟悉，到时候在主子们面前猜到主子身份，从而熟络的打理这些应该由下人完成的内容。而这个宫女身居宫内，却一副对小小和苏饶的事情不得而知的样子，实在是很可疑。 小小跟苏饶对了个眼神，互相交换了一下自己的狐疑，然后套话一般的开示了对这个宫女身份的审核。 “翠 红姐姐，这屋子金碧辉煌，主人究竟是谁呢？也不见你们家主子出来露面呀。”小小决定通过这个大屋子的主人打开突破口。只可惜对面人的一句话就把她的突破口重新关闭了。 ―对面的宫女朱唇微张，皓齿轻轻开合，吐出了一个答案。“这屋子不曾有什么主子，倒是曾经住过一位乌发蓝眼的姑娘。” 这乌发蓝眼让小小想到了弄月曾经说到的姑母，如果说君照临喜欢弄月的姑母，那为她专门建一个宫殿纪念她一生也不无可能。 存不住话的苏饶接过了问题，“那这宫里只有你一个宫女么？守着这空殿？” 似乎是在略微思忖，这宫女琢磨了一下，然后说“有个幽兰，这丫头今儿不知道上哪儿野去了。” 看到她思考的样子，小小对她说的话有些质疑，但是并不知道有什么值得她撒谎的地方。于是默认了她的答案。 “姑娘们还有事情问么？没事的话，翠红退下了。”这宫女在宫里呆着很久了，可是依旧一身傲骨，说起话来不卑不亢，颇有威严。 小小跟苏饶像两个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很久，虽然两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怀疑，但是此时此处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两个人都不敢说些什么。 她们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异样，正准备撤退的时候，两个人发现了一样不同寻常的东西。 在书架的下面，最底层的角落里，莹莹绿光，像极了那天晚上宫灯上洒的齑粉。见多识广的苏饶蹲了下来，用随身携带的手帕占了一点这绿色的粉，在鼻子下嗅了嗅，立即把手里捏的手帕扔了个好远。 “孔雀胆，赤蛇涎，捣碎掺了绿箩粉，慢性毒”她皱着眉头，伸手诊了小小的脉，确定她没有中毒之后，才安心的甩开了小小的手。 “你要找的绿色粉末是这个么？似乎有些不对。”苏饶不解地问。 小小揽着苏饶的后背，半天之后来了一句“没准儿真的是这个，因为，我不会中毒。” 听到小小这么说，苏饶有些不解的瞳孔微张，盯着小小似乎是在看小怪物一样看着小小。 “我在墨念后山的冰窟里练了很多年，虽然并没有打到预期的不畏寒的效果，但是除了动作敏捷了之外，一切寒性的毒都对我无效了。”小小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有些不经意，但是听这话的苏饶很是惊讶。 无视了苏饶惊讶的表情，小小决定对这个粉末进行下一步的研究。 她悄悄揣起了刚刚苏饶丢在一边的粉末，准备带回去今晚做一个测试，如果今晚还能见到那只笨笨胖胖的臭鸟的话，那这殿里的小翠红就成为了最该被怀疑的对象。 两个姑娘完全忽略了没找到宫灯的事情，反而对于这发现很是激动。 ------------ 第104章 诉苦求救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尤为漫长。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今天的夕阳也似乎是在跟她们两个唱着反调，一直以来都觉得只要是晚膳时间一过就会立即下山的太阳，也像是挂在空中盘旋舍不得离去一般。 这让小小和苏饶两个人心中就像是被猴儿抓挠着一样紧张。 “当当当……” 没等来天黑，先等来的是敲门声。 “小小，快救救我，你师父疯了。”门外传来的是弦歌的声音，带着哭腔，跟平时开玩笑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小小磨磨唧唧懒懒散散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以为弦歌是在闹着玩，极不情愿的挪步去开了门。 门外的弦歌衣衫有些不整，似乎是穿着这绫罗绸缎狂奔而来。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砸着门，小小冷不丁开门的时候，弦歌砸门的拳头差点就那么使劲儿的抡她脸上了。 小小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在开门的瞬间，“唰”的蹲下了，这才避免了一场劫难。 她捂着胸口，斜了弦歌一眼，鼻孔朝天的冲着弦歌嚷到，“干嘛，谋杀啊！”然后又抬眼看了看远处的太阳的余晖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怎么还不下山。”然后就再也没说话。 弦歌看出了小小的心不在焉，不过此时此刻，她只觉得火烧眉毛一般的亚历山大，　不管小小听不听的进去，她扯着嗓子嚎开了。 “小小，你师父疯了你知道么！！这几天他像疯了一样，每天都盯着我！还经常趁我不注意溜进书房，把我的字画什么的翻了个底朝天。”弦歌一边爹爹不休的抱怨着云卿对她造成的罄竹难书的影响，另一边继续打量着小小的反应。 小小还是傻傻的惦记着心里的那句“天快黑，试毒去。”完全没把刚刚弦歌的激昂陈词放在心上。 苏饶在旁边坐不住了，她摆摆手，示意弦歌改日再说。 可是弦歌此时痨病贵一样可怜的模样着实让人觉得心疼。苏饶不得不打断了小小的沉思。 “傻小小，喂！回神！嘿！栗子糕！”苏饶使了绝招，并对弦歌摊了摊手，表示如果这都不好用，那这孩子就彻底没救了。 没想到“栗子糕”三个字儿一出口，小小立即双眼清明，双眸清澈，顿时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甚至对弦歌刚刚说的事情也有了反映。 “呐，小小，你可知道你师父云卿最近怎么了？”弦歌一边说话，一边顺手把旁边果盘里的榛子剥好了送到小小手边。 小小并没用手，而是低头直接叼住了榛子，一边嚼一边听。 “他什么毛病我也不知道。” 听到弦歌描述的问题，小小心里大致有了个答案，只是此时此刻碍于面子，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既然师傅开始怀疑了弦歌，那也就不无道理，自己就不能什么都说了吧，只是今晚这验毒活动也只能再推迟了。 本来都是小事儿，要是让弦歌知道了，影响了计划，反而划不来。那这事儿得赶紧知会给苏饶，别让她一不小心给说漏嘴。 小小一边吃着东西，一边不动声色的把苏饶那枚沾着绿色不明物的手帕从怀里掏了出来，在苏饶面前晃晃。发现自己成功吸引了她注意力之后，又收回了怀里，摇了摇头。 苏饶本来就是聪明人，而且跟小小相处的比较久，对于小小的心气儿和行为，也是略知一二的。看她这么做了，苏饶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揽过弦歌，然后装作很感兴趣弦歌说的话的内容一样，继续扯着她唠着嗑。 “弦歌师伯，你这说的的确也挺吓人的，不过云卿师伯到底怎么了我们也不清楚啊，不如我们一起去问问他？”苏饶一本正经的问着这个问题。 可是弦歌在听到云卿的名字之后，轻轻的打了个寒颤。 “不去……太吓人了。你听我说啊，那天我刚洗完澡出来，我这身上就裹了一条围巾，然后我推开门准备喊个宫女给我倒杯水，结果我就看到云卿一脸正经的站在门口，他还问我，师姐你去哪儿？当时我那个心哟……这几天让他给我折腾的，是没有一天好日子过啊。”她一边说一边顾影自怜一般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半晌来了一句“你看，我这脸都瘦了啊。” 苏饶在旁边幸灾乐祸一般的“噗”的笑了出来，她建议弦歌还是去找云卿谈谈，看看到底误会了什么，能赶紧解决就赶紧解决。 小小在一旁则是眼神越来越直越来越直，似乎陷入了深思。 ------------ 第105章 我没看清 半晌.小小“腾”的一下站了起來.不由分说的拽着弦歌和苏饶.去找云卿. 也许那天真的是自己太任‘性’了呢.也许那天云卿有苦衷呢.想到这里.她的心还是不由她自己控制的给了云卿一次又一次机会. 云卿住的院子有些萧条.君彦似乎像要整他一样.给他安排了一个又偏又远的地方.來这儿一趟就有一种跋涉的感觉.加上这冬天天冷.这小院子里连个青松翠柏都沒有.秋天一过连个落叶都沒.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杈跟偏僻的小屋.想想也真是‘挺’可怜的. “师傅.师傅你在么.”小小甩开苏饶和弦歌两个人.自己先冲进了屋里. “等一下……”屋内人传來的声音夹杂着水声.只可惜这一句喊话并沒有及时的拦住小小前进的步伐. “..啊” “师傅……我……对不起.”下一秒.‘门’口的俩人就看到小小一只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捂着脑‘门’从屋里退了出來.她整个人一脸的红霞飞舞.那只捂在脑‘门’上的手从脑‘门’上撤下來之后.就一直扶着墙.简直是要走不动了一般. “小小.你怎么了.”苏饶凑了过去.‘摸’‘摸’脑‘门’贴了贴脖子.“奇怪.也不是很热.怎么了.” 随着苏饶的关心.小小的脸越來越红“苏饶.别问了……” 远处的弦歌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跟旁边揶揄她.“啧啧啧.听说这看了什么不该看的.眼睛可是会长针眼的.特别是看了别人身体啊.更是要见光死的.” 随着她这么说.小小的两个腮帮子鼓了起來.憋气了气.弦歌这么一说.真让她觉得火大. “哟.小小.你怎么变小蛤蟆了.别以为小蛤蟆就不长针眼咯.” 弦歌一边继续打趣儿她.一边冲着苏饶使眼‘色’.示意她也说几句.苏饶这才意识到刚刚小小一定是看到了什么香‘艳’的画面.想一想.她脸也红了. 不多一会儿.云卿打屋里开了‘门’. 被水打湿的衣服紧紧的贴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健美的身形.还在滴着水的头发并沒有紧紧的贴在他头上.而是被他简单的挽了一下.束了一个发髻.似乎有些缭‘乱’.但是又多了几许随‘性’的美. 看到笑得歪歪扭扭的弦歌.他眯着眼睛转身进了屋子.脸上的红晕越发的明显.不知道究竟是被热腾腾的水汽蒸成这样.还是因为刚刚被小小看到了所以才一副这样的表情. “你们.进來吧.” 苏饶并沒有第一时间就进去屋子里.反而拽过小小问东问西了起來. “小小.你刚刚看到了哪里呀.”苏饶一副奇奇怪怪的表情.推着小小.仿佛一只柴犬遇到了一块‘肥’‘肉’.双眼都冒绿光. 小小无视了苏饶的眼神.直接推‘门’进了屋子. “你们找我做什么.”云卿背对着小小.但是并沒有阻挡他脸上继续散发着可疑的红晕的光泽. “她.”苏饶直接点着弦歌.让她出列. 弦歌站了出來.与她自己的事情相比.果然八卦更让她挂心.“刚发生了什么.哎哟师弟你的练好红哟.” “沒……沒看到什么”小小抢在云卿前面作了解释.不过这个解释似乎沒有什么公信力.连她自己都不信.做完她的脸变得很红.而且因为紧张变得有些结巴.似乎已经忽略了自己其实还有那么一点点在生云卿的气. 云卿看到她那一副紧张的样子.反而沒了什么刚刚的羞涩感.他觉得有些烦得很.难道.让她承认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就这么的困难么. “是的.沒什么.做徒弟的看光光自己师傅的身体而已.沒有什么大不了.”云卿有些带着坏心眼.故意又把系得紧紧的外袍的带子在小小面前松了松. 小小愤怒的别过头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滚……”虽然她自己也明白这么说很不好很伤人.只是如果不这么说.估计云卿的欺负是不会收敛的. 弦歌看到了氛围不对.知道这两个人之前一定是又闹了什么别扭.于是开始说了她自己最近的困‘惑’. “师弟.最近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么.还是说师姐哪儿得罪你了.”弦歌很是热情的贴近了云卿.打算把困扰自己很久这事儿问个明白. 因为有过之前怀疑小小的事情.所以云卿很害怕自己实话实说之后.会对他自己和弦歌的关系也产生影响.但是任何蛛丝马迹.他都不想放过. “师姐.沒什么.只是出了一点小事情.” “有事情跟师姐说啊.”弦歌苏饶还有小小的表情都是一脸凝重.眼神也都充满了怀疑和待验证. 在接下來的一个时辰里.几个人都沒有继续说关于云卿追查弦歌的事儿.倒是点心吃了一盘又一盘.炭火盆换了一次又一次.宫娥太监们甚至都來传了晚膳.几个人饱餐了一餐. 只是云卿一直都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一直都沒参与到他们的讨论中來. 一个有一个话題.在几个絮聒的‘女’孩子之间换了一次又一次.半晌.云卿打断了他们的讨论. “虽然我知道有些话不当说.不过我还是得先跟小小道歉.”云卿低着头.脸上挂满了懊悔. 弦歌以为是云卿在为刚刚他对小小开的玩笑表示道歉.于是打哈哈说“这都是小事儿啊.小小似乎根本就沒有往心里去啊.” 小小倒是对他的道歉很受用.“师傅.我并沒怪过你.不然今天我就不会來这里了.我只是气你.恼你.为什么你就不能答应我一句回來找我.哪怕是骗骗我也可以啊.” 这句话说完.小小心里的委屈都爆发了.因为无处宣泄.所以很是纠结.眼泪也在眼圈里打转. “都是师傅不好.师傅以后一定相信你.不会再让你难过了.”云卿轻轻的揽过小小正在哭的小脑袋.拍了拍.就像在墨念的那段日子里.小小每次哭.他也都是这么哄的她. 小小一边‘抽’搭着眼泪.一边拽着云卿的袖子. “师傅.那天的纸条你查明白是谁发的了么.”听到云卿认错的小小完全忘记了之前自己还在提防着弦歌的事实.趴在云卿的怀里开始问起了之前的事儿. 本來云卿也不是很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來.不过对于小小的问題.他从來都沒有不回答的习惯.就算此时此刻弦歌正在盯着自己.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出來. “为师.查到了.这字体出自一位故人的手.”他一字一顿.说的时候甚至都不敢往弦歌的方向偏头看. 但是弦歌本來就是一个直爽聪明的人.联系着他最近对自己的盯梢.还有对自己字画的翻腾.弦歌立即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好你个云卿.你居然怀疑我.我是比你们來得早.知道这宫里的规矩.可是你怀疑你找到的东西出自我的手.” 弦歌使劲儿的抬着头.两只眼睛瞪的滚圆.就那么盯着云卿.可能是因为抬头抬的太用力.就连脖子都抻的很长.她手扶着桌子.可是整个身子都在略微的发抖. “宫里的规矩.我弦歌学不懂.沒想到现在连墨念的规矩我也学不会了.”她怒极反笑.一边笑.眼泪一边顺着脸往下淌. 小小跟云卿突然意识到有些事情.防着弦歌有些过分.他俩对视了一眼.然后小小先做出了动作. “弦歌姐姐.有些事情.我们只是还沒想好怎么跟你们说.我师父在跟踪调查你.我都不知道.而我跟苏饶查的东西.我们也相信跟你无关.” “说的倒是轻巧.这么多日子以來的纠缠.你让我怎么释怀.对我的怀疑.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么.”弦歌越想越难过.干脆坐下來.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 小小一边想办法安抚她.一边伸手在她后背上轻轻的拍一拍.“弦歌姐姐.我师父从墨念回來之后.接了代掌‘门’的位置.所以有很多事情.他都不得已而为之的.比如追查你.又比如怀疑我.” 她越说越难过.却忽略了此时此刻苏饶和弦歌的两张吃惊的脸. 刚刚还在哭泣的弦歌停止了哭泣.眼睛边儿还挂着泪水.可是整个眼珠子有一种快要掉出來的感觉.苏饶更是.伸手捂住了嘴.似乎不捂住的话.这惊讶的尖叫就会从嘴里溜达出來. 云卿看到这三个丫头奇奇怪怪的别扭态度.于是摇了摇头.等着她们恢复正常. 不一会儿.小小的心态也调整好了.两个丫头也不是那么的吃惊了.三个人又开始了新一批的话題. “..小小.你刚刚看光光的不仅仅是你的师傅啊.还是我们墨念的掌‘门’啊.” “是啊是啊.我们墨念的那点隐藏的小秘密可都让你知道了啊.” 两个人一边猥琐的调戏这小小.一边渐渐的向她靠近. 情急之下的小小一边喊着“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沒看清.”一边躲到了云卿身后. 如果她身前长眼睛.她一定会看到此时挡在她身前云卿的脸上居然挂着笑. “沒看清……么.” ------------ 第106章 斗智斗勇 果然言多必失，看到云卿闪亮着的眼睛。小小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支支吾吾的转了个身，扭扭捏捏的扯着她的小衣襟儿，搓了搓，然后哼了一声。 “哼，我就是没看清。” 之后任凭谁怎么逗扯她，她都不说话了。 这种逗弄的方式让小小想到了一个自己很熟的人，那就是此时此刻没在她身边的弄月。 迷糊中的小小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弄月跟云卿进行比较。 跟弄月相比，总觉得云卿差了很多。 云卿不温柔不体贴，弄月温柔，可是说的情话又让小小不敢完全相信。 一个就像天边的流云，抓不住行迹，另一个又像天边的月儿，就算一直陪伴，也总觉得少了那么些温暖的柔情蜜意。 至于君彦，对于小小来说总是一个温暖的存在。像是大哥哥，却又时不时的在她干涸的心灵上浇灌那么一点甘露，让她不至于干涸而死。 小小是大姑娘了，此时此刻的小小也只是希望有一个喜欢的人陪在身边。只是现在很多事情都由不得她。 一只手握不住流沙， 两双眼留不住落花， 千只雀追不上刘霞， 万只蝶挡不住霜打， 此情此景，不如放下。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君彦很快就从边疆回来了。 小小还记得他回来那天整个京城都轰动了。那天的君彦穿着一席暗黄色长袍，暗色花纹顺着双腿爬上了烫金的勾边儿。他发冠高竖，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的多骑着一匹白马，透过龙威马铠，淡淡的灰色花纹在马匹身上氤氲开来，在太阳的光泽下，馬的毛闪着银光。好一个少年鲜衣怒马。 跟在他身后的有一名外邦少年，她穿着一袭紫色裙袍，露着大腿，偏偏又一种撕裂的风情。一只腿上挂着黑色的过膝袜子，另一只腿光裸在那里，露出的小脚丫以及脖子脑袋上都拴着银饰，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和君彦的白马相得益彰。 大家都在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身后这位颇有苗疆风格的少女的身份。 “那谁，你说这位不会是来和亲的吧？看着姑娘长得真标致。”家长里短的老妈妈们如是说。 “啧啧啧，听说这苗疆丫头们不仅擅长巫术，这床上功夫也是一流，这太子去了一趟之后就带了这丫头回来不是说他们……哈哈哈哈哈”猥琐的大叔如是说。 “麻麻快看，那个姐姐身上有一条蛇在爬。”街头坊间的小丫头一边哆哆嗦嗦颤悠着，一边鼓起了胆子跟麻麻撒娇。 小小从早上就在内城的城墙上等着他凯旋回来的消息。只是小小在看到君彦身后姑娘的时候，心里突然一紧。 她没有身份问那人是谁，所以在她张开双臂等待君彦怀抱却只得到了一句“抱歉”和一个充满歉意的目光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有些受伤。 一个人走不到天涯， 两场雪封不住嫩芽， 千个字说不出情话， 万封信写不出牵挂， 放下，容我将你放下。 那天的酒会庆祝的是君彦的凯旋，整个朝堂之上后宫之间都充满了喜庆的氛围，就像每年过年或者给君照临庆生的时候一样，到处张灯结彩。 这耀眼的红色看在小小的眼里，有些刺眼。 君彦哥哥不一样了。 她当着众人的目光，举起了酒盏，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君彦面前。 苗疆带回来的姑娘没说话，自从被安排在君彦旁边之后，一直都没有什么大动作。 她垂眸坐在君彦的旁边，充满了温柔和婉约，甚至比小小更像一个大家闺秀。 “君彦哥哥，这杯酒敬你，庆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从此平步青云，继续得皇上赏识。”小小瞪眼盯着君彦，一字一句的从牙尖挤出的话。 她把“我想你了”“你怎么了”都藏在了心间，埋在了肚子里。 她举起酒杯送到唇边，准备仰起头一饮而尽。跟她预想中的不太一样，那甘冽并没有通过她的喉咙灼烧她的胃口，而是手腕的地方微微有些疼。 她抬起眼，看到君彦正注视着自己。这也许是今天的第一次注视，亦或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第一次的身体触碰吧。 君彦的眼睛里有血丝，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上的劳累，总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精气神。 他有些气虚，握住小小的手越来越松，越来越松，最后干脆松开她的手，而只是拽出了在她手中紧紧捏着的酒杯。 “小小，别喝酒，你还是孩子。”君彦一边这么说，一边别开头，微微的避开了小小的灼热眼光。 “呵呵，孩子么。”小小身形一晃，伸手抽出了别住她头发上的发钗，一袭黑发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就如同月华一样，晃到了他们的眼睛。 “以前你说我是孩子，因为我头发短，现在我的头发很长了。后来你说我是孩子，因为我没有发育，现在我长大了。君彦哥哥，我不是孩子，这庆祝你平安回来的酒我还是能喝的。”她重新夺回君彦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顿时整个朝堂上充满了叽叽喳喳的声音。 曾几何时，小小跟君彦有染的消息早已经散布在整个宫里，今天多少人都只是为了看笑话而站在了这里。 旁边的苗疆姑娘抬起了头，她轻轻的拍了拍挂在她身上的青蛇，那蛇就如同流水一样从她身上滑了下来。 是蛇么？小小开始以为她身上的那个只是一个小挂饰，没想到真是一条小蛇。这小蛇吐着血红色的信子，在她身上游弋，一双冰冷的眸子盯着小小，这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似乎那眼神里面有憎恶也有愤恨，更像是要吸走她的灵魂。 小小想起了相传南蛮五毒教的巫术跟蛊术，心里很是害怕。那蛇似乎就是那姑娘，姑娘心里的感情，全都在这条小蛇身上宣泄着，叫嚣着。 小蛇爬到了地上，姑娘站了起来。“你是小小吧？”她说的中原话不是很标准，带着浓浓的苗疆味道，小小勉勉强强可以听懂，可是还是多半靠猜的。 小小先是一愣，然后她看到了君彦的身子在发抖。下一秒，君彦伸出了双臂，把这姑娘揽了过来。“豆豆，不碍事儿，小小是自己人。” 听到“豆豆”这两个字，所有在场的人脸都变了色。 苗疆圣女巫豆豆，从小就跟黑苗寨子里长大的。据说最喜欢跟蛇虫鼠蚁打交道，而且不论是什么毒物都能被她驯养的服服帖帖，这条小小的青蛇可以安安分分的在她胳膊上爬一天就是最好的证据。 宁愿得罪阎罗王，不染黑苗女儿香。 大家都开始议论了，这君彦是不是被这女人控制了，不然为什么会安安分分的守在她身边，今天更会为了她来得罪自己的“小情人”。 小小明白自己面对的是谁，心里有些没底。如果汗珠再明显一些的话，估计都会入雨下一样的淌下来。 所谓输人不输阵，虽然对面这苗女比自己矮了半个头，可是这地上游走着的小青蛇实在是巨大的威胁。她歪着头想了一下，决定试试自己新发现的秘密武器。 她把怀里揣着的有着那绿色粉末的手帕扔在了地上，决定跟这苗疆姑娘斗斗法。 表面上她故作镇定，实际上她很是害怕。她心底里暗暗乞求着，希望当天的那只奇奇怪怪的猫头鹰队长还能来救驾，收了这小蛇。 看到小小这无异于自杀的行为，云卿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就算是死，也不能让小小死在这里。 他小心翼翼的挡住了巫豆豆正在看小小的视线。然后再一次学着弄月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对着巫豆豆调笑。 “君彦，不错啊，这几日不见居然收了异域风情的美人，这弦歌知道了还不得吃醋？来来来，酒满上。”他一边熟络的勾搭着君彦的肩膀，一边对着小小使眼色。 而此时此刻小小心里正在暗自嘟囔着“天王老子，一直以来我墨小小也没惹过你，我只希望你能在此时此刻召那天的那个猫头鹰来。我只想见它一面，就一面。”她双手合十，仿佛已经魂游方外了。 巫豆豆把露出来的一条腿轻轻的搭在了桌子上“卿，彦他大度的很呢。” 一条裸露的玉腿在外边伸着的感觉，似乎是在勾引着云卿。这让整个内朝堂上叽叽喳喳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响了。 她伸出裸露的手臂，悠悠的搁在君彦的下巴上。“彦，你说呢？是不是？”话说毕，还对着君彦飞了个眼。 君彦一副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的表情，连连点头。 满屋子对君彦鄙夷的声音不绝于耳，大家都在叽叽喳喳的说着这皇储有问题，将来一定会耽于美色。 而在这片朝堂之中，只有一个人看到了君彦眼中的清明，那就是君照临。 面对这场闹剧，他一直不曾说过一句话，而他看到君彦对于这巫豆豆的“深情”眼神里有忍让，有鄙夷，有仇恨，偏偏就是没有爱，这让他很满意。 他满意的喝下了杯中酒。看来，彦儿真是长大了呢。 ------------ 第107章 受到挑衅 君彦一脸痴迷的看着巫豆豆，身子微微躬了起来，膜拜一般的俯身贴在她的脚边，说的再夸张一点，完全是一副要亲吻她脚背的态势。 “是被控制了么？”小小心里想，但是并没有说出来，她很难面对这个事实，总觉得是在开玩笑一般。她有些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更揪心于此时毫无音讯的弄月。 弄月是为了护着君彦并且查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一去不回的，难道这其中会有其它款曲？ 她越想越着急，加之刚刚在君彦那儿得到的难过和在巫豆豆这儿得到的无名火，小小握紧了双手，借着要小解的借口出了门，把那沾了毒的手绢往蛇堆里扔了出去。 小小打外边进来之后，估计是看了很多的蛇，所以脸色很差劲。 看到小小的脸色惨白和这个诡异的势头发展，云卿脸上也冒出了汗珠。不过这也只有素日跟他相随的小小才会明显的看出来。 他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今天遇到的对手，跟自己绝对不是一个等级的。云卿把手放在自己的承影剑上，如果这巫豆豆放蛇来咬谁，自己的剑就是最好的保护小小的方式了。 他绷紧了精神头，一点都不敢松懈，他紧紧的盯着巫豆豆的一举一动。不光是自己的命，这一屋子的人，包括小小，包括君彦，包括弦歌苏饶，更甚至与君照临的命都由不得别人放肆。 巫豆豆明白他的意思，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反而转过身来对着紧盯着她的云卿笑一笑，手里撵出了三个细细的银针。 她一步一步的冲着云卿的方向走去，脸上还带着不一样的红晕和笑意，这让云卿也有些毛。这苗疆生女真是摸不透，看不出她的意图，看不出她是敌是友，这让云卿更难以对她下手。 不过，巫豆豆并没有停下往前走的脚步。在众人的注视下，她一手端着酒杯，另一手紧紧握着那三枚细到简直都容易被忽视的银针，摆动着柔软的腰肢扭动着胯骨，走到云卿面前。 这一路，她所经过的地方，爬行缠绕着的蛇都自觉地给她让开了地方，此时此刻她就是绝对权威，容不得别人造次。 就在大家都以为她要对云卿做什么而替云卿捏一把汗的时候，这女人居然停下了。她停在一条呲牙咧嘴吐着红红的蛇信子的灰色小蛇面前，一脚踩在了蛇头上。 都知道打蛇打三七寸。三寸是蛇颈，打了之后，蛇就在也没办法抬起头来咬人。七寸是心脏，打下去之后蛇直接就会死。从来没有说直接踩蛇头上的。 一般来说踩蛇头，就相当于激怒了蛇，无异于是给蛇一个攻击的信号。所有的人都很惊恐错愕的看着这苗疆少女。 只看她踩了踩蛇头之后，又抬起了脚，这本来还在张牙舞爪的蛇立即就收敛了很多。它柔顺的犹如一只猫儿狗儿之类的宠物，在她脚边乖乖的匍匐着。 更可气的是，这蛇居然垂下了头，像是一个正在认错的孩子，让人觉得又可气又可怜。 接下来，巫豆豆素手一掀，三枚银针顺着她染了花瓣颜色的漂亮指甲飞了出来。 宫内的地面铺的都是厚厚的羊绒毯子，以来保暖，二来显得奢华大气，而这银针扎到羊毛毯子上，在这嘈杂之中，相比而言简直就是就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了。 银针深深的埋在了厚厚的羊绒里面，透过了羊绒毯子，直接深深的扎在了木质的地板缝隙里面。只露出一个小小的针尾。这针尾上面刻这小小的蛇头形状，似乎就是她巫豆豆的专用。 随着银针扎入地面，转瞬之间，刚刚还盘踞在这桌子附近的小蛇们，都甩着尾巴拧着身子从桌子边上爬走了。 “卿，这些小东西都很可爱的，不必怕他们的。”带着不可置疑的犀利和威严，巫豆豆看着云卿，说着类似于安抚的话。这让在场的人一笑置之了。 可是小小看到这一幕，更是气都不打一出来。 挑衅，这简直就是挑衅。 挑衅完自己，就挑衅师傅。 这样放之任之下去，整个庆功宴，就变成了她的立威宴，这让墨念颜面何存，让皇家颜面何存。 她握紧的双手指甲狠狠的嵌在了她的肉里，并且不知疼痛的继续用力握着。就像是她在调动她全身所有的勇气，一旦松手就会立即泄气一样。 天色渐渐的变晚，整个殿内的气氛都被巫豆豆控制着。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看着巫豆豆的表演，从她跟云卿调情开始，到她开始戏耍小蛇小金蟾之类的毒虫，到最后她干脆吹起小笛子，让小蛇们把整个内殿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不得不说，现在论实力而言，屋里的所有人都比不过这一个巫豆豆。 现在谁敢忤逆她一点什么，估计直接就会横式当场。所有人把期许的目光都投到了君照临身上，可惜根本就没有任何效果。 君照临只是一直在思考着，估计是正在纳闷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在短时间内对这个女人俯首称臣。这样的言听计从，究竟是被她掌握了什么把柄。 难道是——人命？ 君照临微微的眯上眼睛，看着君彦余光一直打在小小的方向，他就大致明白了。 就算这次巫豆豆想要拿下的命不是小小的，也一定会与小小有关。他暗地里对于自己的蠢儿子有些生气，但更多的还是怜惜。 他看了看小小的方向，此时此刻，他只希望这个鬼灵精的小丫头，可以通过自保的方式，来解救他专情到可悲的儿子。 本来，对于这些蛇虫鼠蚁，小小并不是害怕，只是觉得巫豆豆如此放肆又骄奢淫逸，让她觉得很反感。 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天快点黑，一来验一验自己找到的那个绿色荧光粉末的真假，二来也可以看一看，这如果传说中的猫头鹰小分队上场了，究竟巫豆豆会是什么状态。 屋子里被一条一条草蛇吐出的酸臭气体充满着，看着那些无脊椎动物的动物一边扭着身躯，一边两两缠头结尾的缠绕在一起，真让人觉得恶心。 小小强忍着反感，一边看着蛇舞，一边假装很兴奋的替巫豆豆打着拍子。 “豆豆丫头，你这身子跟这小蛇儿一样的柔然，真羡慕你们苗疆女儿的身段儿。”几个谄媚的娘娘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趋炎附势，平时看到星星点点的小虫子都会放肆大叫的那些老女人，居然会津津有味的摆弄着小蛇，还故作亲昵。 这场景真让人不忍直视。 也不知道这天色为什么黑的这么慢，不论小小怎么等待，都没有很快的等来天黑。 她百无聊赖的趴在桌边，看着那巫豆豆眼睛里渐渐的露出明显的挑衅邪恶又稳操胜券的表情。这更让她觉得讨厌的很。 “……咕咕咕” 门外传来了奇奇怪怪的动物叫声，大家都在纳闷，小小的嘴角却跟着情不自禁的上扬，因为她知道，救星到了。 呵呵呵，巫豆豆，不知道你的青蛇军团在看到我这夜枭小分队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对于猫头鹰会捕捉田鼠以及草蛇作为食物的事情，小小还是略知一二的，也正是因为这点，才让小小在着急的时候想到了它们。 如果它们来了，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一顿美餐。小小把这当做是对于那天他们的小队长交出字条的一种赞扬和奖赏。 似乎是也听到了夜枭们叽里咕噜的声音，巫豆豆的脸色开始变得越来越难看。本以为小小不会对她的行为有所反击，没想到居然会有夜枭助阵，这让她顿时觉得有些棘手。 毕竟还是小看了小小那个小丫头呢。 她脸上依旧是笑意，她晃了晃自己的手腕，上边挂着的银色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叮当响声。先细细密密的晃了几下，然后她每晃一下停顿一下，这样使劲儿的晃了三次，似乎是在发号施令，让这些小蛇撤走。 不过屋里的小蛇并没有立即动弹起来，而是一个一个都抬起了头，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开始外边传来的鸟鸣声，是得意的，激昂的。可是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悲鸣一样的叫声。 “嘶嘶……” 不一会儿，一条碗口一样粗的蝮蛇从外边爬了进来，嘴里还叼着一撮毛和斑斑血迹。看样子，像是小小那天晚上遇到的夜枭们里面的哪只的，这让她刚刚的欣喜瞬间就灰飞烟灭了，取而代之的是颤栗和恐慌。 这巫豆豆看了这蛇一眼，然后又做了同样的动作。另外两只差不多粗的蛇也都嘴角带着血从外边进来了。 屋内的小蛇都紧紧的抱在一起，渐渐的形成了一个团，然后缩在了一起。不一会儿，三只又粗又长的蝮蛇托着这“蛇山球”，从屋子里撤了出去。 小小立即从座位上起身，顺着“撤退”的方向看了去。大蛇们正在跟夜枭对峙，而这三条，负责协助和掩护。 今天这场斗法是自己输了。原因无他，对方手下的，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本来就应该心存敬畏的。 ------------ 第108章 你不听话 明明知道这里会输，可是小小输了心里还是觉得很不服气。 如果说对面是一个孔武有力挥斥方遒，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类型的凶悍猛将，她墨小小也就认了。 可是对面偏偏是一个明明风骚又假装纯真，并不是靠武力而是在一旁吹吹笛子玩一玩蛇就让小小输的肝脑涂地的。这让她尤其的不满。 当然，小小明确的表现出了不满。她与在座的谄媚的女人们不同，她厌烦的站了起来，干脆走到门口看蛇鹰斗法。 “扑棱棱……”“嘶嘶嘶……” 屋子外边不停传来这种声音，这就是此时此刻激烈斗争的最真实写照。 满地的蛇张开血盆大口，却不敢贸然前进，一边伸出毒牙一边喷吐着毒液，对外边的猫头鹰大军进行着威胁。虽然说蛇的数量要明显的占优势，可是在天敌面前，更多的只是自保而不是进攻。 而对面的猫头鹰大军则是技术性的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突袭。时而突然前进啄地，时而腾空跃起。一批又一批的猫头鹰扑腾着翅膀，带动着笨拙的身体，在蛇群上空盘旋着。时不时的还会“啊！”的叫几声，似乎是在对蛇群进行着警示，也是在不停的对蛇群进行嘲讽。那肥嘟嘟的嘴脸仿佛就是一边挑衅一边说“傻了吧，爷会飞。” 看到这里，本来以为夜枭小分队死伤惨重的小小突然重新燃起了希望。她开始寄希望于那些聪明有智慧的小鸟儿们，能代替她本人，给那屋里耀武扬威的巫豆豆一个响亮的耳光。 看到外边的热闹，君照临也突然觉得安心了一点，小小出头打压巫豆豆的嚣张气焰，其实是最好的办法了。 别人出马，都或多或少会祸及到皇家和苗疆的关系。而偏偏是这完全和皇家没有关系的江湖女子墨小小，最适合在此时此刻作为皇家的利刃，在当面捅这苗疆丫头一刀。 片刻之后，君照临老狐狸鼓起了掌。 “精彩，真是精彩。这动物相争作为我们的娱乐节目还真是精彩。豆豆，且不说你这组织有序的草蛇军团，这不知哪儿来的丑鸟大军也是奇特非凡。小小，这是你喊来的演员么？” 似乎是觉察到了君照临的用心，小小立即点头应了，即使她心里明白，这鸟儿为什么来还不是很确定。就那么一小块手帕，沾了那么一点点绿色的毒粉，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威力，招来那么多的小鸟呢。 此时此刻由不得她多想，她直接上前一步，施展了最近她在宫里学会的本事——没事儿先认错。 “民女惶恐，只是今天遇到这豆豆姐门术奇绝，突然意识到有些小东西可以与之分享，所以叫了它们来，随便玩玩。”小小跪在地上，一脸的虔诚，仿佛刚刚那些憎恶都不曾存在过。 不过对面毕竟不是什么温顺的小姑娘。巫豆豆更是一脸纯真的样子，扑闪着眼睛，表面上看起来完全是没明白她们两个在讨论什么。过了一会儿，等她俩客套完了，巫豆豆开始说话了。 “小小，不然我们打个赌吧。”巫豆豆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似乎跟小小熟络的很的样子，干脆坐在小小旁边跟她说起了话。 虽然明白来者不善，可小小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了上去。“好呀，既然豆豆姐姐兴致高昂，咱们就多玩一会儿。” 云卿和君彦两个人此时此刻满脸都挂满了“使不得”三个字儿，可是小小应下了，他们就没有说话的权利了。一个是因为身份原因，另一个是因为没有身份的原因。 巫豆豆拧着水蛇腰挽着手里的笛子转了个圈，等身子转到正面的时候单膝跪地，一副看起来臣服于君照临的样子，恭顺的说“王，既然你也看到了，那就有你做一个公证人吧。” 君照临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实际上此时此刻也是一身冷汗了。“成，那就由朕来给你们做公正。你们想赌点什么？要不要大臣们都跟你们跟着赌点？” “那倒不必了。豆豆赢了，只想要小小妹妹跟月一样听话。”巫豆豆说完这句话，眼角轻轻的上挑，看了看小小的反应。 而此时此刻另一边的小小已经觉得自己快要急的爆炸了。 这月，一定就是弄月。这弄月究竟怎么了，才会让她觉得满意呢？而君彦这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会不会也是因为这狠毒的女人对弄月做了什么来逼他就范呢？ 小小越想越急，一时之间更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月？可是我墨念的弄月？你把弄月怎么了？” 一连串的问题问了出来，巫豆豆脸上的得意洋洋更明显了。她一屁股坐在了君彦面前的桌子上，把君彦的两只胳膊往前一拽，整个人像是被君彦环在怀里一般，洋洋得意的以这个姿势看着小小。 “是他呀，他不听话，于是我喂了几条虫子给他，这样他就听话了。”说这话的时候，巫豆豆依旧是一脸的纯真，似乎根本没有对弄月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而只是朋友之间的日常行为一样。 小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虫子？你居然对弄月下蛊虫？你知道弄月是我君家王朝的安宁王么？你这样对他动粗，未免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 巫豆豆换上了一副完全是受害者的表情，楚楚可怜的用那双眼睛瞟瞟这儿盯盯那儿，确定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这儿之后，才开始说了后边的话。 “嘤嘤嘤嘤，才不是呢，月他不听话，我才这样对他的呢。要是他有彦一半儿听话，我估计我也不会这样对他呢。你说是不是啊，彦？” 说完这话，她还撅着嘴，在君彦的额头上印下了一吻。这让看到的所有的人都开始了再一次的喧哗。 有人说，这简直是未来太子妃之间的争斗啊。也有人说，这弦歌未免也淡定的离奇了。更有人预言说着君彦以后的后宫，势必是鸡飞狗跳的。 小小此时怒目圆瞪，完全忽略了在她身后，眼里有些受伤的云卿，但是依旧是一个拥有父亲身份的人注意到了这个。 虽然云相也并非云卿的生身父亲，可是毕竟也是因为欣赏赞扬才收养了了云卿的，所以自己的儿子的表现，决定了将来他在朝堂上的能力，云相此时此刻绝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因为感情而低靡。 他凑近了云卿的身边，然后揽着自己儿子的肩头，卸下了那张老顽固的脸，然后压低了嗓子说“儿子，这丫头似乎还没开窍。不知道你喜欢着她啊。” 云卿听到这话，更是一脸慌张的盯着云相，仿佛刚刚听到了什么惊恐的消息一般。 “父亲大人，你说，我喜欢她？” 云相看到自己儿子这不成器的反应，给了云卿肩头一巴掌。然后恶狠狠的丢了一句话走了。旁边的人都清楚的听到他说“难道，爹眼睛还瞎了不成。” 云卿此时此刻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狂跳，脸在发烧，一直以来在自己心头渐渐萌芽的事情，被一下子拽出来曝晒在阳光下，这让他一时之间很难接受。 他目不转睛的继续盯着眼前为弄月事情着急的小小，突然间就明白了刚刚自己心头酸楚的原因。 原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自己喜欢的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替自己关照伤口的墨兮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成了眼前这个还在惦记着别人的姑娘。 “她，心里怎么想呢？”云卿开始有了思量。 君彦坐在对面，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因为真正知道巫豆豆可怕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弄月被这巫豆豆下了蛊，有两种解救方式。第一种就是成为她的男人，然后从此听她的话。第二种就是用亲人的血，滴在眉心，每天换一滴，连续滴七七四十九天。不然的话，就会在一年之内暴毙。 “不，小小并没有第一种解毒的方式，而她又是孤儿，绝不能变成这样。”君彦心里这么想，可是他并没有喊出来。 话到嘴边，说出来的是“豆豆，你又调皮了，还是说钱的事儿吧。” 君彦一脸的宠溺就如同芒刺一样扎进了小小的眼睛里，走之前还对自己莺莺燕燕的君彦，为什么在短时间内就变了心呢？她不是因为吃醋，而是因为觉得有蹊跷。 在小小思考的时候，巫豆豆把君彦的手放在了她胸口上，一边揉搓着，一边发出淫靡的声音。“彦，你讨厌了啦。人家虽然喜欢钱，可是人家也要你嘛。虽然人家不知道你跟弄月谁比较富有，可是人家喜欢你们的长相，既然他不听话，那就留你一个就好啦。” 片刻后，巫豆豆捏着君彦的手从她身上各处扫过，时不时的从口里逸出令人遐想的声音，眼睛盯着墨小小的方向，然后说“那人家家就不要你听话了，人家家赢了的话，彦要好好的犒劳我，不光是钱哟。” 这话一出，所有在场的人都被刺激了一下，一来是苗女的大胆，二来是对于这君彦表示羡慕和同情。 ------------ 第109章 幽兰解围 巫豆豆松开君彦的手，起了身，走到君彦身边又重新坐了下来。整个人的身子都蛇一样的靠在君彦的身上，柔软的仿佛没有骨头。 “妹子，你要是赢了，你想要什么呢？” 巫豆豆问话之后，小小就开始纠结了。 要国运亨通？似乎有些太遥远，而且这女人真的能保证不再来犯么，这谁都说不准。 要弄月回复正常？这女人要是说无解只能把她自己当做解药，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她！ 要君彦回到小小身边？估计这女人到时候只会拧着水蛇腰伸出红唇对着君彦献吻，等吻得君彦七荤八素之后，再让他“自己选择”。 蛇群聚集之后，嘴里吐出的腐臭终究会变成瘴气，这风一吹，瘴气四处飞散，对这宫里的环境毕竟还是不好的。但愿不会影响到这宫里的花草树木的生长。经此一役，如果没有巫豆豆亲自善后，估计没有十天八天，这宫里的蛇是不会全部退去了吧？ 可是此时此刻，小小还是在纠结。 明明知道等不得了，可是她还是很难做决定。一时之间小小觉得烦得很，倒是不知道该要什么了。她索性心一横，试一试这女的会不会让她单方面的放宽赢了的奖励范围。 “姐姐，我一时之间没想好，不如，我要是赢了，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好嘛？”小小眨着眼睛装着可爱，希望可以死借此糊弄过去。 这巫豆豆自然是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精，她立即就明白小小心中摆弄着的“小九九”，不过她根本就没想过小小会赢的这个选项，于是她往君彦的怀里蹭了蹭。 “彦要是同意我就同意了啦。” 小小看的更是一身恶寒，她转向君彦的方向，看到的景致更是差点让她气昏过去。 君彦此时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巫豆豆，他伸出右手在她脸上轻轻的捏了捏，然后变成手掌，顺着她的脸往身子上摸了下来。“你呀，鬼灵精，小小是妹子，我自然是不会不同意了。你同意也不直说，偏偏拿我扯事儿，看我怎么罚你。” 语毕，他的手正好滑到她圆润的屁股上，他轻轻一拍，表示惩罚了。 小小点点头，示意这赌约已定，转开了脑袋，再也不去看这对“狗男女”。 “来嘛，小小妹子，咱们开始赌局咯。” 巫豆豆突然一下站了起来，拍了拍身子。 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这未免变得也太快了吧。前一秒还一脸欲求不满，简直要脱衣侍寝了，下一秒就突然变换状态，别说是对付小小，就算是上战场杀敌也都可以了。 她又重新吹起了手中的虫笛，转着圈，一边撩起腿，一边抖着胳膊上的银铃。 随着这“铃铃铃”作响的声音，刚刚萎靡不振的蛇群就如同打了兴奋药剂一样，突然振奋起来。一直以来做防守姿态的蛇群们，开始转防守为进攻，一点点的由被动的防御，变成了对飞鸟们的撕咬。 外边本来士气高昂的猫头鹰小分队，开始渐渐的乱了阵脚。东边突然伸出的血盆大口刚刚躲过，西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毒液喷溅。一时的躲闪不及，不仅会变成秃毛老鸟，再严重一点，命丧蛇口也不无可能。 几只“江湖老鸟”已经见好就收了，它们一边鞋底抹油一边叽叽喳喳的在旁边叫喊着，似乎是在说“快跑啊快撤啊。”不过其他的小分队队员们依旧坚挺，这让小小并没有放弃希望。 不过，一边是有指挥有将军的整齐有序的蛇军，另一边则是乱作一团的猫头鹰军团，胜负是很明显的。 正当大家准备看这草蛇大军开始大肆屠杀猫头鹰军团的时候，外边候着的小太监又一次的进了内殿，找了君照临，贴着他的耳朵说了事情。 从宴会开始，到小小敬酒，再到刚刚的小小同意赌约。每逢一有点什么小插曲，这小太监就会殷勤的进来对君照临耳语一点什么。 这小太监身子不高，动作上看来有些佝偻着背，这样显得就更矮了。他穿了一套黑色的青布衣衫，不像是平时宫里管事儿跑腿儿的小太监，而且从远处看来，这小太监唇红齿白清秀的很，也不像是一般的打杂太监。 君照临对此虽然眉目上露出了不耐烦，可是每每都会认真仔细的听完这小太监的传话，不曾撵他走。 从衣服到待遇，都说明了，这小太监背后的主人，一定是个非常重要的人。 不过这一次小太监并没有立即退下去，而是在张望着小小那边的情况，似乎正在盯梢这对面的猫头鹰大军。他手紧紧的握着，绝对是在紧张。只可惜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突然，屋子外边传来了悲鸣的声音，原来几条大蛇接头衔尾的织成了一面蛇网，把两只夜枭给困在了里面。 这两只俘虏一时之间慌乱无措，只能上蹿下跳的啄着这张蛇网。只可惜很难逃出去，两个人……不，是两只鸟很绝望，于是干脆放弃了抵抗，蹲在那里，开始悲鸣。 小小很着急，伸手拔剑，想去伸手斩断蛇网，却被云卿拦住了。 “小小，使不得。”云卿盯着小小因为纠结紧张而开始变形的脸，心里开始又有些酸楚。 小小啊小小，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这么认真的呢？ 是为了国家？为了墨念？我墨云卿又怎么会相信那些个虚浮的借口。或许你前一秒的想法还是国家和墨念，可是你听到了输赢结果之后，你的做法为什么差距那么大呢？ “你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君彦和弄月吧。”云卿附身在小小的耳边嘟囔了这样一句话。还没等小小做出反应，下一秒，云卿的剑气就已经划过小小身侧，直接命中了其中一条蛇的蛇头。 由于蛇头咬着蛇尾，所以蛇头一旦松开，这蛇尾也就立即没了依靠，断掉了一环的蛇网瞬间就被夜枭击破。这两只被困的鸟儿就像是在发泄自己的怨气一样，狠狠的对着地上的蛇又叨又抓，甚至都把几条体重比较小也比较细的抓了起来，然后飞起来狠狠的摔到地上。 看到自己的“部下”被抓起来摔得眼冒金星一时之间连爬行的能力都没有了，这巫豆豆很是气愤，她恶狠狠的看着云卿，然后指指点点的说“你……你作弊。” 云卿则是手一摊，对着巫豆豆说“说好了只是打赌输赢，又没说用什么方式左右输赢，姑娘你既然用了笛子，也并没有说我不能用剑气啊。更何况，你用的有形，我用的还无形呢。” 说这话的时候，云卿也是捏了一把汗。这种破皮无赖一般的事情，他往日也只会偶尔用一用。现在要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做出来，一来他有些害羞，二来，他还有些担心对面那姑娘下一步会做什么。 不过这事情要不是他来做，只怕小小在斩断蛇网的下一秒就认输了。就算小小不认输，最后斗法的结果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没准还会被这女人算计进去。 所以说来，他也只是害怕，不曾后悔。 看到这一幕，屋里的小太监连一句“告退”都不曾说，顺着旁边的小暗格就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这小太监又回来了，这一次，他在跟君照临耳语之后，大大方方的站在旁边，高喊着“宣，归墨居幽兰觐见。” 刚刚还因为这动物打斗而嘈杂的朝堂上，突然寂静了。 这归墨居是什么啊？幽兰又是谁？一个个认为自己是老臣的人，对于皇上宣进来的人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印象，于是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盯着门口，等待着，看一看来人究竟是谁。 等了半天，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从内殿方向的暗格里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青花底儿的高腰袍子，脚上穿的素色小缎鞋，如果不看她那腰带，这么看来倒也是个大家闺秀的打扮。 要说她那腰间，围得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腰带，而是一圈豹纹的皮子，那皮子耷拉了下来，又一边一直垂到膝盖位置，不仅挡住了身形更让她看起来像是个猎户。仔细看来，那皮子上还细细密密的封着针脚，原来是一个口袋一样的东西。 可是她是谁呢？她来又来做什么呢。 正在大家都纳闷的时候，小小注意到这女人正在看她。那眼神柔和又迷离，似乎是在唤醒她心里潜藏着的什么东西，只可惜，小小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 “奴婢幽兰，参见皇上。” “免礼平身。” 一切的客套都按照客套应该有的方式进行着，在简单的拜会之后，这“幽兰”又向皇上打听了刚刚发生的所有情况。 而奇怪的是，一国之君的君照临对于这样一个奇奇怪怪的宫女，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启禀皇上，奴婢愿代替小小姑娘和巫圣女探讨一下这驱使之法。”幽兰低着头，不管从哪里看起来，她总是最放松的一个人。 君照临有些诧异，他不解的盯着幽兰，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你为何要替她做事呢？今日之事小赌而已。” ------------ 第110章 尘封记忆 “呵”幽兰站在原地，双眼有些放空，狠狠的一字一句回答着君照临的话。 “依我看，皇上您真是老糊涂了。” 这话一说，整个屋里的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 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的，整个宫里又能有几个人？她究竟是谁，此时此刻又是为了什么在为小小出头呢？ 君照临的眉毛皱了皱，但是听到这句话也并不曾发怒，而是一脸认真的继续听她说话，更是开始惹人非议了。 “君彦太子的事，奴婢不想管。可是今天小小这丫头的事儿，我管定了。”这句话说完，她稍微停了停，看着小小的方向，却继续跟君照临搭着话。“奴婢曾流落在宫外数年，曾在这小小家中做过数年的奶娘，若说点亲疏关系，我为了这丫头以头抢地都不为过。” 君照临点点头，似乎是一种同意，片刻后又一副感兴趣的样子用手拖着下巴，把整个人埋在龙椅上，“那就看看，豆豆要同意，我也不做阻拦了。” 巫豆豆并没有立即否认，她饶有趣味的大量了一下幽兰，然后鼻孔朝着幽兰问“你打算怎么替小小跟我赌啊？” 幽兰并没有及时回话，不过斜眼看了一眼那心高气傲的巫豆豆，又看了看还在关注着门口的小小，思忖了一下，说“那要看小小要不要我替了，如果她需要的话，奴婢来圣女面前献丑，展现一下这跟圣女一样的驱使动物的能力也未尝不可。” 巫豆豆觉得这幽兰太过于中规中矩，没什么意思，于是摆了摆手，没有同意也没有否认，放之任之了。 小小站在殿门口看着外边的动物乱斗，并没有意识到后边的幽兰已经和皇上打成了某种约定。 不过她总觉得背后有一道目光，牢牢地定在她身上，不过并不是那种厉凌的目光，而是那种温暖的注视，有一种……家的感觉。 小小斜着头，瞄了一圈面前的所有人，可是并没有人正在看她。“似有……人在看我。”对着云卿的方向，幽幽的说了这样一句话，像是在解释，又不那么像。 四场大开的殿门口，一直在从外而内的刮进来冷风，突然让小小后脊梁一凉。阿弥陀佛，难道今天真会被这蛇女吞吃入腹不得翻身么。 这时候，身子一暖，她被女人的手整个揽在怀里。幽兰的手一转，小小被转过来，正面对着幽兰。 小小眨着眼睛，看着眼前似乎熟悉的目光，小小突然觉得这个目光温柔又熟悉，仿佛在她心头的某个角落里，装着一样的目光。 幽兰把额头贴在她额头，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小爷，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不仅活着，还这么大了。” 一瞬间，小小愣怔住了。她捂住嘴“伊呀呀呀”的说不出话来。就算有万语千言，在此时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兰……兰姨？你是兰姨！” 幽兰摸了摸小小的脸，拍了拍她那小脑袋，很是满足的笑眯了眼。她摘下一直以来挡着她面容的面纱，露出了一张小小再熟悉不过的脸。 在幽兰摘下面纱开始，远处就开始传来了抽气的声音。 幽兰长了一张标准的西域人的脸，高耸的鼻梁，深邃的眼窝。摘下面纱之后，高高的额头更是明显了。褐瞳红唇，深深的法令纹似乎是在陈述着岁月的流逝，青丝皓齿，红润的脸颊依旧在述说着当年少女时代的娇羞。 早个十年，这小小口中的兰姨，定是个美人儿。 爱八卦的宫里人，就开始了对幽兰身份的讨论。 她，是不是君照临的爱人呢？如此的纵容，如此的迁就，不是爱人会是什么呢？ 为什么又说是小小的奶娘呢？皇上的人，怎么会做那么低贱的活计呢？ 看到周遭的打量，小小很是不满的一一回应的瞪了回去。 “兰姨，这么多年，你都在哪儿？” “兰姨一直都在宫里呀。兰姨当日给你的那瓶药，你一定是有喝，好孩子，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真是苦了你了。不过如果不楚辞下策的话，兰姨怕是见不到今日的你了。”幽兰抚着小小的脑袋，眼里充满了长辈对小辈的疼爱。 可能是因为想念，也可能是因为委屈，小小的眼睛里渐渐的被泪水所充盈，她撇着嘴，无声的控诉着当年幽兰对她的抛弃。 幽兰把她整个人揽在怀里，在她脸蛋上亲了亲，“放心，兰姨再也不会抛弃咱们家小爷了。” 听到小时候的外号又被重新提起，小小的脸红了。想当年，自己可是活脱脱的一枚恶霸，村里九岁以下九十以上一见她就逃命去也。模模糊糊的记得，她每次惹祸之后，都是幽兰挨门挨户的道歉。 平时她都是打扮成小男孩的样子，所以说当年村里的人都以为她只是个调皮的小男孩，不曾怀疑过她的身份，幽兰也不曾解释，将错就错的管她叫“小爷”。 这一句小爷，包含了多少幽兰对她的照顾和宠溺。 记忆就像一道上了锁的大门，经过幽兰这把钥匙的轻轻一捅，所有被遗忘在脑后的那些个消失的过往，都重新一一回到了小小眼前，让她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已经沉沦其中。 “一面湖水是为了谁，泛起波浪。 一杯清茶又为了谁，不肯凉。”看小小呆愣的站在旁边，幽兰开始默默地唱起歌，一边唱，一边看着小小的方向。 小时候，每当小小发呆发愣的时候，幽兰总会站在一边哼着这首歌。 而此时此刻的小小，如同醍醐灌顶，一瞬间就明白了幽兰的意图。 想起来了，她全想起来了。当年每当她唱起这首歌的时候，丛林里的鸟儿们，就会都凑过来，如同朝拜一般的听她指挥。 久而久之，小小就在幽兰的指点之下，学会了一整首歌，也学会了通过音律来和鸟儿沟通交流，从而让鸟儿听懂自己说的话。 此时此刻，幽兰的几局前调，让她回忆起了整售被她以往了的小调儿，随着幽兰打出来的节奏，小小继续接起了这首歌。 “你来时的满城飞霜，一如旧时光。大雁过处在水一方，南风微凉。” 一点点的，屋外开始传来了动静。本来处于劣势的小鸟儿，听到这个歌之后，都恢复了刚开始的生机。 不，是更有动力了。它们都卯足了势头儿，准备速战速决结束这段斗争，然后飞进殿里看一看这唱歌的人儿。 “小爷，今日兰姨替你解决了这些小长虫，怎么样？”幽兰看到小小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那些被她用药物强行压制住的记忆。 “兰姨，不必了。”小小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记忆慢慢的回归到她的脑海里，力量也渐渐的充满了她的全身。 “断桥残雪是为了谁，亦复如往常。一个人又会为了谁，念念不忘。我来时的满地斜阳，转眼就消散。带不走，青衫袖上，一片月光。” 整个大殿上，瞬间就被这凄绝哀婉的歌充盈着。不止是殿外的鸟儿有了异动，就连屋内的人都被这首曲子的曲调儿，控制住了情绪。 特别是大殿高台上的君照临，听着小小唱这首歌之后，目光就再也不曾转过视线。他手里握着的酒杯，随着他颤抖的手一起微微的抖动着。嘴里在不停的念叨着“婉儿……”声音沙哑又忧伤，仿佛再也无法压抑心头的痛苦。 这些都收在了君彦的眼里，他敛去眸子里的迷蒙，恢复了在他此行之前的犀利明眸。他心里暗暗的有一种不想的预感，难道，这小小也是自己父王年轻时候的风流债？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他嗤笑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摇了摇头，继续盯着门口的方向。 小小跪在大殿的门口，冲着门外的天空上，继续唱着这首歌。云卿和幽兰握刀执剑的站在她身旁，护着她唱歌，青蛇玉蟾不得相扰。 随着歌声的起伏，夜枭小队也渐渐的变得士气鼓舞了起来，它们振臂高飞，一路穿过蛇群的防守线，飞到了宫门内围，内外夹击的把蛇群逼成真正的“一字长蛇阵”，然后开始渐渐的从两边逼近。 一点点一点点的，蛇群开始低靡，靠近草丛树冠的蛇已经开始有了逃命的想法。正在顺着藤蔓往草丛里爬。 屋内人看到这精彩的一幕，听到小小这悦耳的歌喉，都开始鼓起掌来，看来这小小和南蛮巫女的比拼也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屋内一直以来都自负的巫豆豆被小小这样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姑娘立了一个下马威，这让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站了起来，把手中的笛子往地上一摔，从腰间轻轻的翻了翻，一袋袋纸袋子里包的药粉就出现在她的手里。她挨个儿打开看了看，最后选出了一包紫红色的粉末，往地上一撒，瞬间蛇群就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又开始了扭动和撕咬。 幽兰盯着小小，似乎只要小小统一她去做动作，下一秒她就会有所行动。 小小闭了眼睛，回忆着执素叫她的知识。 没错了，这一定是传说中的大蛇之毒赤蛇涎。若想要这局势对自己有力，那还需要一味药材。 她转身对着君照临的位置大喊了一声，“皇上，小小想求一味毒药——孔雀胆。” 说完这话，她回头对着幽兰笑了笑。“兰姨，我说的对么？” ------------ 第111章 可怖回忆 话音刚落，回应她的，就是一句字正腔圆的肯定。 “小爷，悟性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呀。” 小小没继续跟幽兰搭话，而是开始专心的对付着巫豆豆的蛇军。 她在这大殿里搜罗了一圈，然后瞧定了角落里抚琴的侍女的那盏古筝。没等那宫女开始有反应，小小就抱过这跟她差不多高的琴，放在了自己面前，然后席地而坐，似乎是要通过她那稀松的琴艺来与巫豆豆相抗衡。 君彦着急得很，从刚才小小开始斗法就一直在着急。他并不纠结于万一小小输了他会怎样，而是担心小小万一输了她自己会怎样。 小小是一个爱较真儿爱拼个你死我活的姑娘，她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她的输，更不允许谁因为她的输而造成了什么不利影响。这一点，君彦在小小刚入墨念那年年末弟子的考评会上已经看了个清楚。 所以君彦十分的担心小小。 这让他想起了，他这几个月来的事情。 他自己这舍我血肉伴虎狼的行为，他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心里有数的。本来他的计划都可以顺利达成，从苗疆的黑苗寨子里全身而退的，只可惜弄月的出现让整个计划都出现了变数。 他在追查这几个生势造反的地区头领的时候，发现了同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几个首领似乎已经泯灭了人的情感。对待他们的亲人、妻子儿子也都毫无感情，呼之则来唤之则去，如果不能满足他们本人的要求，那就杀之以儆效尤。 而这种反应，恰恰是有一种类似于中蛊的情结相呼应。这种蛊虫比较罕见，一般出现在黑苗寨子里，这蛊虫可以让施蛊者完全控制受蛊着，让他失去自己的意识。中蛊之后，就完全沦为行尸走肉，虽然他生活正常，但是绝对不会再说出一句违背“主人”意愿的话了。 他连夜追查进了黑苗寨子，却发现这寨子里的风土人情怪得很。 一般来说黑苗寨子的夜晚应该是蛇虫鼠蚁活跃的时间。经过白天的休息，当真正的操控者们都去休息之后，它们才是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自由，此时如果不活跃，这一天就再也没机会活跃了。 而事实上，那天君彦连夜入寨的晚上，趁着那天上挂着的一轮弯月，君彦仔仔细细的端详了整个村子。 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小镇，就连装潢上也与一般的南方村落别无二致。月光捧起高高的吊脚楼，楼顶的茅草也都扎的整整齐齐，这种理顺自然的都不像是人工可以完成的。 可能是因为当地的竹子比较多的原因，一棵一棵中空的竹子被砍下来，支着房顶的顶架，作为房梁来说安全又踏实。打远处一看，一座一座小屋古朴而不失美感，恬静淡雅的就像是一片隐居的乐园。 只可惜在这月光下的黑苗村落，这样的宁静，似乎有些奇怪。君彦带着自己觉得精锐的影卫以及几个身手利落经验丰富又听从吩咐的骁骑军乔装打扮连夜进了黑苗。 他挨家挨户的敲门，本想装作一伙来苗疆寨子里经商的商贩来求个住宿，却没想到每一个敲开门的屋子都是空房间。 空落落的房间里没有任何人居住的痕迹，但每个屋子里都提供了生活必备的东西。说没有人居住，那的确是想的简单了。 就这么诡异的环境，君彦愣是没有让任何人提前退缩出去。当晚，他们就找了空房住了下来。他们平安的度过了第一夜第二夜第三夜，一直到第七天的傍晚，整个村子开始有了异变。 本来宁静祥和的村子突然传来了悠扬的笛声，随之而来的，则是一群趴在地上的不速之客。 对于这些个毒虫，平日在战场冲锋陷阵的士兵们也表示有些接受不了。几个胆儿大的凑上去研究毒虫的时候，被蜇了咬了之后，当即一命呜呼，更是让那些个胆小的异常害怕。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根本就是计谋，是因为自己的愚钝才给了他们七天的时间去筹备。顿时，严肃整齐的军纪因为这一批密密麻麻的毒虫大军而被搅乱的细碎。 上下乱成一团，所有人都不想命丧这些毒虫之口，成为这样一只又一只密密麻麻小虫子的腹中餐。 其他人自然是十分害怕的。然而，此时此刻，君彦本人也不是毫无畏惧。只是，三军之前，将军安能露怯？他一直都强壮淡定的指挥着乱了心神的士兵们，设法抵挡着虫子的进攻。从水攻土掩到石滚火烧，各种妙计一一相处，君彦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就这样被围攻了大概有那么三天，所有人也都是弹尽粮绝了，有些人甚至更是丧失了理智，开始决定推开门死个痛快。君彦拦不住他们，于是开始战斗在第一线，来代替士兵们的位置。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那一日虫兵退下，君彦带着那些个目光都呆滞了的士兵走出了屋门。 没想到，迎接他们的居然是一位美丽的苗疆少女。 那姑娘与一般的苗女不同，肤如凝脂，眉目含情，俯仰之间有着特殊的气质，不像是巫女，倒像是神女了。 这些已经很久没见碰过女人的兵士开始了对着姑娘的侵犯，可是没想到这姑娘居然欣然承受了这些禽兽们的兽性。 只是第二天，所有和这姑娘有过关系的人，都暴毙而亡了，死的时候七窍流血，倒像是服用了什么剧毒的药。 带来的人一批接一批的暴毙，最后就剩下了君彦一个人。而幸存下来的君彦也有幸见到了巫豆豆。 巫豆豆本来是想用这些外邦人做一场蛊术，最后剩下的人，练成蛊，然后以后作为一个自己的傀儡来差遣。没想到，等她看到君彦的时候，就被君彦身上的公子气质给吸引住了。 她毕竟是大山里长大的姑娘，虽然平时形骸放浪，只是这颗怀春少女心并不曾消失过。在她的记忆力，从来不曾有过什么叫君子如玉，不曾有过什么白*，所以对于君彦此时此刻显露出来的苍白气质，她都觉得很心驰神往。 “留下他。”她的心在和她的理智在叫嚣。 “杀了他。”她的地位和她的身份在搏斗。 就这样君彦缓了好几天，一直到他已经足够的平复下来，甚至可以有精力跟巫豆豆决一高低了。 而斗法的结果却把弄月搭了进去。想来探探虚实顺便营救君彦的弄月又重新走了君彦的老路子，不过这一次弄月没有那么的幸运。 真正让豆豆纠结的，是因为君彦君朝太子的身份。所以，因为自己这段莫须有的感觉，让明明应该控制的人却没有真正的控制在自己手里，这令巫豆豆很痛苦。 不过此时此刻送来的弄月让她觉得弄月就是神明送来助她逃离苦海的礼物。 这弄月是多变的可塑的。老谋深算的巫豆豆以为，他就像一泓没有形状的清泉，可以随她的心变成她想要的样子。 只可惜，她想的实在是太简单。 弄月的意志力比一般的人要强很多，加之她居然测出他心上有人，这更让她觉得一定要当机立断的拿下弄月，不然一旦他逃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在试图对他进行诱导失败之后，气急败坏的巫豆豆决定对弄月用蛊逼他就范。 连心蛊，三年虫，七年蛊，施一次要准备十年，豆豆用在他身上可是真心下了血本。 用这蛊并不会让弄月失去本心，但是弄月心里所有想的事情，巫豆豆基本上都是知道的。这蛊并不会折腾他的精神力量，可是会蚕食他的肉体力量。 君彦还记得那天弄月被施蛊的时候的场景。他依旧记得那天白衣残袍的弄月身上晕染着从身上鞭痕里透露出来的血迹。 “君彦，勿失本心，杀了我……”铁骨铮铮的汉子空洞这眼神，对着远处并没有站人的方向对这话。 “妖女……就算你手段非凡我也一定能把君彦救出去。”爱憎分明的弄月，忍着疼痛，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又一个对自己也是对朋友的承诺。 “贱人，若我弄月得以逃出，定当将你碎尸万段。” 想到了弄月的受苦，君彦突然停止了沉思。 动不得，君彦啊君彦，你此时动不得。你的冒然行动并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反而会连累了弄月受折磨。 于是君彦对着云卿斜了个眼，示意云卿快快想办法打个圆场。 “咳……既然长久折腾下去不是个办法，不如豆豆姑娘，卖我云某人一个面子，你跟我徒弟小小定个赌约时间怎么样？”云卿接到了君彦的目光胁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开始了收尾工作。 可能是因为刚刚折腾累了，也可能是对于小小这段短时间内的变化感到惊讶未定，巫豆豆有些疲惫的靠在君彦的身上，嘴唇在君彦的脖子上轻轻的吮了吮，然后对着他那敏感的脖子吹了口气。 “那就这样吧，我想彦等我也一定是等累了。” ------------ 第112章 结下梁子 本来很好的提议，不过让小小觉得有些不太自在的原因是因为远处的君照临直勾勾的盯着她。 君照临听到云卿的提议的时候觉得没什么不好，甚至可以说很支持。在双方都不占便宜的时候，速战速决对于看起来怎么看都是新人的小小都是优势。 “小允子，去拿朕的西域安息香来。以来可以燃一柱香计时，二来也可以去一去这屋子里的瘴气。”君照临表面并没有什么一样，只是此话一出，从小小这些孩子的眼里看来，就已经是一种偏袒和一种对待巫豆豆的厌恶了。 被叫做小允子的小太监得令之后，麻溜儿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从皇上身后退了出去取东西了。 也难怪这小太监得到了皇上的赏识，他的腿脚的确是很利索，没过多久他就捧着一个木匣子进了屋。 “回皇上，这安息香还剩下几根，其中一根可以燃半个时辰，另外的都是燃一个时辰的，小的应该点哪根？” 君照临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撸了撸自己的胡子，“既然都决定了速战速决，那就燃半个时辰的吧。” 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其实也不短，对于小小来说，就相当另一种煎熬的开始了。 得到了皇上的允许之后，小允子就把这安息香给点上了。这西域安息香一直以来都是作为贡品每年限定数量的进贡到宫里的，所以君照临很是宝贝这香，一般的小节日和小庆典才拿出来燃上那么一根，今天的点这香也算是破费了。 这香也并不是徒有其名。经由小允子之手将这香点燃之后，整个宫殿里瞬间就被一层看起来厚厚的烟雾所笼罩。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这烟雾就散去了。随之一起消散的，还有刚刚那让人束手无策的瘴气。 好一个舒缓镇定安神消瘴的安息香。 只可惜，这香点燃之后，巫豆豆的脸色就变得越来越难看。蛇这东西本就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毒蛇更是尤其喜欢腐烂的东西，这种滋生腐烂败坏的地方责跟这燃了西域安息香的地方格格不入。 本来让草蛇进宫进殿就已经破坏了他们素日的生活环境，这一次又燃起这种高雅品质的香，更是让一条一条的地上龙们觉得不舒坦。 本来还在笛子鼓舞之下站以昂扬的蛇们，在这安息香的沐浴之下，开始变得病歪歪的。有的趴在地上不动，有的甚至盘了起来像是要冬眠一般。如此作为，任凭巫豆豆在旁边如何吹笛子如何试图鼓舞士气都没能呼唤它们再次充满斗志起来。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君照临憋着笑，继续看着台下巫豆豆对自己皇权的挑衅和戏耍。 安息香燃的很慢，这香气却没有因为一点点的燃烧而更浓，反倒是因为已经熟悉了这种味道而变得渐渐感觉不到这种香料的存在了。 那是一种淡淡的香气，带着山间清泉一样清洌洌的气息，扑鼻而来。燃了一会儿，味道渐渐的变了，似乎是因为麝香的味道太迷人，所以每个人都觉得气血沸腾，就像是冬日在火堆旁边烤火，整个人都因为这安息香而温暖。在最后要燃尽的时候，气息又开始了平稳的味道，混合着新鲜的果香，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许多不曾见过这香的人，都在今日开了眼界。 小小从这对自己有利的香味里，感受到了君照临的照顾。 她心里暗暗的谢过了君照临，然后试图往门口方向挪动。不过门口那几条细细的小白蛇也让她觉得心口一紧。 那些阴森森的小东西就瞪着它们那空洞的眼睛，舞神的望着小小，时不时的吐一吐舌头，又时不时的露出尖牙，似乎是威胁又似乎是恐吓。 不过小小每往前走一步，这些小蛇就往后退一步，最后一直退到了蛇军的大团里。小小对着对面的小鸟挥挥手，然后刚刚熟悉了小小声音的鸟儿们都挥舞着翅膀“扑棱棱”的飞了过来，守住了门口。 没有任何惊险的斗技，也没有任何搏斗，就这样僵持一直僵持到结束。 巫豆豆看了半天，很明显今天君照临就是在帮着小小打压她自己，她气在心里，却什么都没说。 平了就是平了，不论是谁，对于这个局面都很难扭转乾坤，所以巫豆豆就算很生气，也是表面上带着笑意，虚伪的跑来跟小小言和。 “小小妹子，姐姐眼拙了，之前都不曾看出来妹子居然身怀绝技。”挤出来的笑一定是不自然的，这让小小看了更是心生厌恶。 弦歌坐在旁边一直看着他们的变动，只是她此时的身份是太子妃，面对着对面的新宠做出点什么事情都不太好解释。她盯着小小越来越难看的脸，觉得自己再不有所作为就会天崩地裂了。 于是弦歌从桌后走了出来，一脸和善的跟巫豆豆说着话。“妹妹不必如此，今天小小能赢都是因为妹妹承让了。” 巫豆豆斜眼撇了弦歌一眼，似乎是对她不感兴趣，又似乎是对她身份一无所知，于是没有说话。 这让急脾气的弦歌从头不舒服到脚。表面上的弦歌还是温文尔雅的，只是脸上已经开始了抽筋一般的皮笑肉不笑了。虽然是嘴角上扬的，可是那仇视的目光和僵硬的肌肉已经表露出了弦歌正在生气。 巫豆豆也并非不识好歹，看到来人目光不善，于是她故作和善的开始跟弦歌搭话。“姐姐好，妹妹实在不知姐姐究竟是何方人士呀？” 弦歌强压住心中怒火，又用不知道什么办法瞬间消灭了她自己脸上即将挑起的青筋。一副温婉贵淑的态势对着巫豆豆。“妹妹好，弦歌是小小的姐妹，也是君彦的娴太子妃，今天这事儿妹妹表现真是让弦歌为之一振呢，今日领教了妹妹的诸多能耐，相比以后相处也都得听妹妹的话咯。” “哪里哪里。”巫豆豆以为弦歌是真心说的这话，于是一瞬间对弦歌的好感度上升，居然开开心心的跟弦歌客套起来。 看到对面这一副不知道究竟是老谋深算还是少不经事的脸，她突然觉得整个人都泄了气，再之后的攀谈，她都开始敷衍了事，一直到这巫豆豆离开。 云卿和君彦手头捏的汗都在尘埃落定的那一瞬间悄悄的干透了。 安息香燃尽之后的第一时间，云卿就准备上前挥剑斩断那几条让小小恐惧已久的小蛇，没想到小小已经在振振有词的读者玳弦急曲了。 看到小小一边抖的像筛糠一样，一边还振振有词的念着御剑诀，云卿的心里不知道是心痛还是欣慰。 他挪步到草蛇堆里，遣散了鸟儿们，然后转起了个大风车。满地蛇的尸体一段一段的飞了出来。 此时此刻正在全心全意投入斩蛇的云卿自然不知道，他此时此刻的行为已经被巫豆豆盯梢了。 巫豆豆手里又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撵出了几枚银针，这针针粹毒更是让人望而生畏。她看到云卿在残害她的蛇子蛇孙们很是生气，于是想对云卿下毒手。 然而，针还没发出去，她的脖子就瞬间觉得冰凉。 小小的剑就那样匕在她的脖子上，纤细的脖子只要轻轻一扭，估计在那吹毛当断的剑上就会留下殷殷血迹，只要小小那么一使劲儿，估计此时此刻巫豆豆就会立即变成无头圣女。 “你做什么！”巫豆豆如同十分恐惧一般的尖叫着，试图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又在干什么！”小小的声音很大，轻轻松松的就盖过了巫豆豆发出的声音，刚刚到现在一直没有平复下来的心又开始了剧烈的跳动，这让她觉得此时此刻剑在手里却有一种握不住的感觉。 巫豆豆看到小小并不示弱，于是继续不依不饶的向大家灌输她的歪理。“蛇就像人一样，都是生灵。他杀了我的蛇就相当于杀了我的朋友。难道他杀了我的朋友还不允许我为我朋友报仇么？” 一时之间，小小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她的瞪着大眼睛，环视了一圈周围所有的人，希望可以找一个帮腔的人，可是此时此刻，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站了出来。 小小狠狠的把她的剑往下压了压，施加了剑压在巫豆豆肩头的力量，然后恶狠狠的说“你若伤害我师傅一根汗毛，我自然也可以通过为亲人报仇这一说辞来取了你狗命！” 巫豆豆是聪明人，她自然很惜命，于是她收了银针，等待小小松开剑。 小小等云卿杀完蛇坐下之后才缓缓的移开了自己的兵刃。 “墨小小，我巫豆豆讨厌你。”说完这句话之后，巫豆豆吹响了笛子，确定她已经散了所有的蛇群，然后头也不回的拽着君彦离开了大殿。 小小看到外边已经开始变黑的天色，开始感叹今天浪费在巫豆豆身上的大好时光。 “其实，我也讨厌你。”小小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紧盯着那牢牢拦住君彦的手，悠悠的说了这么一句。不过她细如蚊蚋的嘟囔声音很快就湮没在嘈杂的人声中，没有人听得见。 ------------ 第113章 诸多隐情 不过那天过后，小小一直都在后悔，毕竟弄月还在这女人手上。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才能再次见到弄月，不过她相信弄月并不会有事儿的。 至少，她会努力尽快找到弄月然后想办法救他的。 即使现在看来时间也不多了。 一年时间说短也不短，但是说长也不长。就好像年后的冬日在小小和巫豆豆的僵持和互相厌烦之中过得很快。 虽然小小无数次的试图私底下和君彦接个头，可是都因为一些机缘巧合而并没有成功。 这么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全都落到了云卿身上。每每云卿“牺牲色相”出现在巫豆豆面前找君彦“谈心”的时候，都是小小最内疚又气愤的时候。 不过君彦对于此事儿倒是乐此不疲，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去找君彦的时候有巫豆豆来让小小担心，他也可能不会有那么多机会跟小小单独相处。 这两个人一个从头别扭到脚，另一个从头到脚都藏着心眼，也没少让小小难过。 日子过得很快，二月风吹遍了整个都城。城内护城河的冰面渐渐的变得脆了很多，从小小再也不敢在上面蹦蹦跳跳那一天开始，她就知道，春天又来了。 宫里的绿叶也在不知不觉之间吐出了嫩芽，就连云卿住的那死气沉沉的小院里，也开起了一朵一朵不知名的小黄花。 而小小，其实并没有想起幽兰让她忘却的所有的记忆，她没日没夜的缠着幽兰，希望通过和幽兰的相处之间找回属于她的星星点点的记忆。 “兰姨，你现在在这殿的主人究竟是谁呢？”小小歪着头，打量着那天跟苏饶一起来“参观膜拜”的金碧辉煌的宫殿。 奇怪的是，小翠红不在，只有兰姨自己一个人，这让小小捉摸不透，那日自己跟苏饶来的时候，明明是有一个小宫女的呀。 小小绕着这宫殿走了一圈又一圈，试图唤醒自己那天在这屋子里发现的细节。 “这屋子主人也就是我伺候的主子，曾经是君帝最爱的女人吧。君帝一直都有一个把她金屋藏娇的想法，只可惜，我的主子并不爱君帝，一辈子也不曾对他动过心，倒是爱上了一块木头，最后还为了这木头把命赔进去了。”幽兰说这话的时候，望着天，眼神有些微微放空。 “没想到，君彦哥哥的老爹倒是个念旧又专情的人。兰姨，你以前的主子真是不懂享受，在这殿里一定是衣食无忧，要是我，一定会在这里的。”她一边说一边笑，却完全忽略了幽兰此时此刻看着她的眼神。 那眼神里都是伤感和无奈。 小主人，我该怎么告诉你，你娘就是那个不懂享受的姑娘呢？我又该什么时候告诉你，你爹就是那块木头呢。我又该怎么告诉你，你就是前相顾惜念唯一的千金顾筱筱呢。 “兰姨，之前那个小翠红呐。今天怎么没看到她哟。” “噗，跟兰姨来，兰姨带你去见那个翠红。”幽兰笑了笑，径直走到了屋子角落，打开了一扇藏在书架后边的门，然后抽出火折子，点燃了门廊的灯。 “这个……这是兰姨之前放在我门口的灯么？”她盯着熟悉的白底儿绿光灯看了半天。 幽兰点点头，掌着灯继续往门外走。 推开书架后边的门，简直就是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居然，向下走是一条幽深的隧道。 虽然这隧道很幽深，看起来似乎没有尽头，但是这隧道并不是完全封闭的。站在隧道里能明显的感觉到，有风从几个不同的方向吹过来。在这深宫里，隧道和地窖都是不错的逃命路线。 这隧道看起来更是庞大异常，不许呀仔细去翻查就能发现，隧道里面有很多岔路，似乎是通向各个宫殿的方向。可惜，小小并没有时间一条一条的去确认，她跟着幽兰的后边，仔仔细细的辨认着路，打算牢牢地把今天去的方向记在脑子里。 跟着幽兰七拐八拐，不一会儿就看到，前面路的尽头，有点点光亮渗透进来。她俩加快了脚步，一路狂奔，光源越来越明显，范围越来越大，倒有些刺眼。等她重新适应了外界的光源的时候，已经走到了一片树林外的茅屋旁边。 在这宫里居然会有茅屋！简直不可思议。这与宫廷风格格格不入的茅屋隐匿在几棵井口粗大的大叔之间，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刚刚好被挡在这个角落里，宛如天成。 小小十分的惊讶，她差异的看着幽兰，“这是哪儿？这屋子是哪儿来的？” “临时避难所。”幽兰苦笑，想当年，小小的娘亲逃宫的时候，顺着这路一路逃出来，最后在这没人注意到的皇宫宫墙下的死角找到这一安全的地方，建了这避难所。 她带着小小进屋，从箱子里翻出了一张小翠红的脸。怕小小不知道这人皮面具的事儿，跟害怕突然泛出来这人脸吓到小小，她立即扭头观察着小小的反应。 可是和她预想之中的反应不她一样，小小并不害怕与这张面具更多的是兴奋和好奇。 小小伸手摸了摸这面具的质地又仔细看了看这上面的五官设计。突然觉得很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这小翠红跟自己的奶妈兰姨有着相同的眼睛相同的嘴呢。如果早点发现了，自己就不会那天傻站在她旁边半天了。 不过好奇毕竟是好奇，她一边摸着这神气的道具，一边惊讶的叫了出来。“人皮面具！” “不错，不过兰姨手头这个并不是用真正的人皮做的。这只是一块普通的猪皮。”幽兰满意与她的反应，她确定自己说这是猪皮之后小小并没有任何不满或者嫌弃的反应之后，才继续说了下去。“等兰姨过几天教你这东西怎么用。” 小小真是又惊又喜，虽然她一直都听说江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人皮面具，可是没想到，那天兰姨用了这东西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是完全没注意到。 “兰姨你好坏，你那天明明知道是我，为什么不提前与我相认？”小小撇着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幽兰，似乎要刨根问底的问个痛快。 幽兰一边收拾着几张简单好用的人皮面具，一边跟小小说“兰姨本来不想与你相认了。” 话一出口，幽兰就有些后悔了。小小的表情在愣怔之间又那么的伤心，眼泪就在她那水汪汪的眼眶里打转，这让人看了有些不忍心。可是有些事情不跟她说，真的是保护她么？ 不管了，说不说还是得从长计议。此时此刻她决定绝口不提这话，她安抚了一下小小，然后轻描淡写一样的撇了那么一句。“姨是为你好。” 小小心里虽然很难过，可是和在眼前唾手可得的易容之术相比，后者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兰姨，这东西，你什么时候教我用？” 幽兰并没有说话，似乎是在考虑，过了一阵子，幽兰挽着小小的胳膊，架着小小，回了金碧辉煌的殿里。 “今日不行，小小你且速速离去，兰姨有位老朋友可能要来。” 小小正在纳闷这位老朋友究竟是谁，就被幽兰推了出去。 这兰姨怎么神神秘秘的。 一时之间不知道去哪儿小小，想到那个被君照临以及自己遗忘在脑后许久的皇后，她决定去看看她。 她暂时抛下了兰姨神神秘秘的事情，沐这初春的暖阳，来温暖一下自己有些难过的心。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皇后的凤仪殿。 她来的时候，正看见母仪天下的皇后，在一边跟宫里的树剪枝，另一边又指挥着小太监小宫女们把小树给缠的笔挺。 皇后一直都是一个年轻的样子，想到紫云老头那发须尽白的样子，谁能想到她居然是那老家伙的妹妹。 只见她灵巧的踩在一个小太监后背上，拎着那把比她胳膊还粗的裁枝剪，“咔嚓”一声就剪短了一根长歪了的树枝。 “啪”她把裁枝剪往地上一扔，“蹬蹬蹬”的从小太监身上爬了下来。对着远处正在看着她愣神的小小挥了挥手。 “哟，这不是小小丫头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皇后娘娘的声音里面并不是欢迎，甚至觉得还有那么些个唧唧歪歪耳朵成分在里面。 不过，此时此刻的小小才知道，原来她早都进入了皇后娘娘的视野范围内，而自己这莫名的闯入和强势围观也早都被皇后娘娘看到了。 虽然小小跟皇后都属于墨念的“科班出身”，可是这差距也是很明显的。 难道是因为在宫里呆久了所以注意力比较分散，第一时间就能发现外界的变化么？小小这么想着，挺起身板收起肚子稳稳当当的走到了皇后的面前。 “皇后娘娘，小小这不是很长时间没见到你了么，想来看看你。”因为自己本身跟皇后娘娘也不是特别熟络，听到皇后娘娘话中有话，小小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于是干脆说完套话之后就垂着脑袋站在一旁等着皇后娘娘训话。 ------------ 第114章 奇怪注意 皇后娘娘端详了小小一下就再也没出声，这种迷一样的沉默持续了一小会儿，方才被一个小太监打破。 “回禀娘娘，今年这院里的树都已经修剪好了，奴婢们退下了。” 皇后娘娘摆摆手，这小太监带着小宫女们都撤下了。 本来看起来没几个人的队伍，走起来却是浩浩荡荡。小小向园后望去，这一片又一片不知道什么树长成的林子，一个一个都被捆的严严实实，一看就是一个很长时间的工程，偏偏就在今天“竣工”，这一看就是皇后娘娘早知道了最近自己回来，故意设的局啊。 她是怎么料定自己会来的呢！小小心里一哆嗦。 看到人都离开了，皇后娘娘走到树下，拍着一颗被草绳捆的紧紧的，又被木板固定着插的直直的树，朝着树的方向说着话。 “这树要是在小的时候就没有如此收拾过，这以后就会朝各个方向乱长，其结果就是不美观，长大了就会遭受更严重更大面积的修剪。而如果像这样在小的时候好好的收拾过了，以后就不用承受着切肤之痛了。” 说完这话，她又回头瞪了一眼小小。那眼神里面充满了凶狠和仇恨，让小小吓了一跳。 “树犹如此，这人也一样，小时候要是没受的多少管辖约束，等长大了，这种放浪形骸之外亦或是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态度，一定会要你的命。” 话虽然没错，可是这皇后娘娘的口吻字字骇人，让小小顿时起了逃走的心。 今天这是造了什么孽了，为什么之前还说在宫里帮着自己的皇后娘娘突然变了脸。 可是还没等她逃走呢，皇后娘娘又立即变了另外一张脸，无比亲昵的满脸堆着笑，过来揽起了小小的肩膀。 这让小小在惊喜之余受到了惊吓。 “皇……皇后娘娘。”小小身子有些发抖，身子微微的弓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如果遇到攻击就拔腿就跑一样。这个动作，像极了遇见了凶猛野兽的小白兔，一切的行为完全是为了自保。 皇后娘娘整张脸都朝着小小的方向，表情从刚刚的“深情一瞪”又变回了那张母仪天下的笑容。 “本宫想，小小这么聪明的姑娘，怎么会没受到过管辖和约束呢。有些事情，哀家当你是一时疏忽了，不然怎么会忘记了，在宫里做事情要稳稳当当的呢！” 话说完，皇后娘娘连请小小进去坐一坐都没有，直接自顾自的进了内殿。 小小在外边完全是傻眼了。可是她心里此时此刻考虑的却是皇后娘娘这棵大树自己能不能好好利用一番。如果可以依靠皇后娘娘的力量，那是不是弄月就有救了呢？ 即使是很不情愿，但是此时此刻刚被“教育”过的小小还是决定去再找皇后娘娘试试运气。 她追着皇后娘娘的脚步，瓮声瓮气的站在门口，看着皇后娘娘坐在内殿品茶的身影，试图引起皇后娘娘的注意。 说来也巧了，刚刚皇后娘娘屏退的那些个太监宫女也一时半会儿都没回来，此时此刻，偌大的凤仪阁连个通传的太监都没有，这可急坏了本来就不太敢说话的小小。 犹豫再三，她终于纠结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能救出弄月，她墨小小委屈点又能怎么样呢！ “噗通！”小小一下子跪在了凤仪殿门口的青石台阶上，又寒又硬的石头着实跟她预想的差了很多。 寒风还是那么的萧瑟，跟地上跪久了还是觉得很凉。于是她不得不鼓起勇气，战战兢兢的冲着皇后娘娘的方向大声的开始扯着嗓子喊。 “皇后娘娘，其实小小今天来是有事情跟你商量。”小小瘪着脸，小声小气的跟皇后娘娘说着这话。她抬着头，仔仔细细的盯着皇后脸上的表情，试图看出点什么来。 不过皇后这边一直喝着水一边垂着头，根本不搭理她，仿佛根本没听到她说话一般。 小小跪地上跪烦了，干脆雄心豹子胆了一回，琢磨着再喊一次。 小小有些焦急，半天没有反应的皇后娘娘，心里纳着闷，嘴上又喊了一次。“皇后娘娘！！” 这次的声音就没有上次的含糖量那么高，也没有任何撒娇的含义在里面，甚至都收起了平时细嫩的小声音，故意有些粗着嗓子。这声音里面的厌烦表露无遗，她心里暗暗想，如果这皇后娘娘再不理自己的话，自己干脆就赶紧走了得了，省得在这里找 晦气。 而这次和她预想的有些不同，本以为故意不理她的皇后娘娘，在听到她喊话之后，整个人颤抖了一下，似乎吓了一跳。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然后看着门口跪着的小小“有什么事儿，说吧。”说完了又撇了小小一眼，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听到她问话，小小如临大赦一般，她麻溜儿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她探头探脑的环视了一下这屋子，确定屋里也没人之后才敢放心的说了话。 “皇后娘娘可知道之前发生在墨念的变故？”小小问这句话的时候不敢抬头。她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的扣环，仔仔细细的想着下一句话该怎么问才不会触了皇后娘娘的霉头。 “略有耳闻。”皇后娘娘似乎是有心事，也似乎是没有怎么听小小的问题，回答的很是敷衍。 不过事关人命，小小也不得不跟皇后一一说来。小小说的很仔细，甚至把之前自己跟巫豆豆大吵一架的事儿也说的很详细。加之，之前宫内蛇乱爬的事儿也都被传的沸沸扬扬，皇后略有耳闻，也很是反感。 不过此时此刻的皇后听得是很敷衍，而且，在听到紫云被逼宫之后也并没有任何异色，甚至一副正在思考的神态。 难道她不是紫云的亲妹妹么？小小不禁这样怀疑到。眼前的皇后对于墨念不关心，对于自己又毫无好感，是因为她今天心里有事儿？还是因为她也被巫豆豆控制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点慌张。 不一会儿事情就述说完毕了，小小在琢磨是不是该立即退下的时候，皇后娘娘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小小，能跟本宫说一说你是怎么成为孤儿的么？”半晌皇后娘娘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这让小小觉得自己刚简直是白操心了。闹了半天和女人就是想和自己拉拉家常话啊。 于是小小瞬间就放松了许多，她放松的坐在皇后娘娘对面，心里想着“你丫倒是早说啊。”然后开始了跟皇后娘娘的对话。 “具体的庆幸我也记不太清楚了。我只记得那天天色挺晚的，家里突然冲进来一大批黑衣蒙面人，然后娘就把我退了出去，再后来我跟奶妈逃了出来。” 似乎并没有抓住皇后娘娘要问的重点，于是皇后很不满意的拧紧了眉毛。 “你爹呢？”皇后迫不及待的问了这个问题。 小小仔细端详了一下皇后此时此刻的表情，觉得有些奇怪。 她心里想，皇后娘娘你对这个很关心么？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从那天开始我就再也没见过我爹。” 话说完皇后整个人的脸都白了。 “没有联系过你？那你有看到他的尸首么？”她声音有些颤抖。 “没有，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尸首最后是被谁收走的，对此我也是很难过。可是我当年还小，对于这事情，我也无能为力。”小小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握紧了手。 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很久了，可是这种事情还是一时之间很难释怀。 那时候的小小那么小，跟奶妈两个人连夜逃命，就连从此都不会再有爹爹和娘亲这件事情也不明白。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闯进自己家，也不明白为什么平时温文尔雅的小姐姐们会不停的尖叫逃窜。她只知道那天过去没多久，自己的奶娘就给自己准备了好多的东西，然后喂自己吃了药。 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只有现在懂事儿的她才明白，自己当年逃过了一劫，而自己家里都遭遇了不幸。 想到这些事儿，她开始悔恨又恐惧，心里明明是怕得很，可是又没有别人能倾诉。 报仇，此时此刻，小小心里萌生了这样一种想法。 “哎，苦命的孩子，还好你遇到了墨念的人，小时候的日子并不难过。”皇后说完这话，眼里居然冒出了母性的光辉，这让从小就很少有母亲陪伴的小小觉得很是温暖。 皇后摸了摸小小的头，然后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的把她的额头贴向了小小的额头。这让小小觉得很温暖又很贴心。 于是她把身子往皇后娘娘的身边凑了凑，想撒个娇。没想到，皇后娘娘一把又把她推开了。 她纳闷的看了看皇后娘娘的动作，觉得到她反应有些纠结。 她看起来明明是很想揽过小小的样子，可是又把她推开，这让小小觉得多少有些奇怪。 ------------ 第115章 女当如斯 闹不明白皇后娘娘究竟是讨厌自己还是喜欢自己的墨小小有些心口闷闷的。她老老实实的回答了皇后娘娘的问题，然后开始通过回答皇后娘娘的问题来取得自己主动问皇后娘娘问题的权利。 “娘娘，这弄月已经失去联系了，如何能与之取得线索呢。”小小一直不停的追问着皇后娘娘，这让她有点不耐烦。 “你有缠着本宫的时间，还不如去找巫豆豆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皇后把茶盅往桌子上一撂，不耐烦的撵小小走了。 小小比较识趣，第一时间就直接拜别出了大门。 她一边纠结要不要去找巫豆豆，一边思考要不要去地道里转一转。 考量了再三，她决定还是回地道里溜达溜达。 晴日方好毕竟还是少的，毕竟小小这种“野孩子”还是舍不得这初春暖阳，其他的事情都往后推一推，她决定还是先玩一玩。 她翻上了墙头，躺在有些微微泛凉还挂着霜的瓦片上，想着弄月的事情。 自从弄月失去联系的那天开始，小小最多的时间就是在想他。每天想的都是弄月去哪儿了，弄月还能坚持多久，弄月会不会现在还在受着煎熬。 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去弄月以前在的地方发呆。一直以来她知道的最多的就是弄月很寂寞，可是躺在这里的时候，她望着天突然明白了还有一种东西叫做想念。 只是小小有一些讨厌自己，她看不清自己的心。她会想弄月，会想君彦，也会想云卿。 师傅自然是不说了，自己的师傅其实一直都像一个亲人一样守护在自己身边。一直以来的感情她有些看不懂又感受不明确，只是不管何时何地，小小都有一种只要自己转身，师傅就在身后的感觉。 至于君彦，自己只把他当大哥哥来看。习惯了哥哥对自己的照顾，习惯了哥哥对自己的安排和照料。习惯了，对于君彦，只是习惯，不排斥，可这也并不代表她接受。 而弄月，最近的日子让小小明白了什么是真的感情。 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让她面红心跳蝇头小楷，是弄月偷偷摸摸藏在信物里递交给她的。有生以来第一次躺坐在充满男性气息的胸膛里，跟一个成熟的男人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也都是跟弄月一起的。有生以来第一次回因为一个男人的失踪而觉得心慌意乱六神无主，也是因为弄月。 自己父亲母亲消失的时候，她没有。云卿失踪了一年，她也没有。君彦一去不复返之时，她也没有。 只是这次弄月失踪的时候，她觉得她整个人从内而外的觉得很紧张。 不能失去，舍不得失去。 她静静的闭眼趴在房梁上，觉得喜欢她的人都很少，有一个不容易，所以她很珍惜。 一直以来看到身边的小师姐小师妹们都是有很多师兄师弟们关爱的，小小很羡慕，只是她明白缘分这东西是求不来的。 受了伤的时候，别的小师妹都会哭的梨花带雨，然后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一直到师兄师弟过来开始哄她们，才会停止哭声。再之后就是一副柔弱美人，西子捧心一般的在一旁看着一个个的“小爷们”替她们整理伤口，从此开始一段又一段的良缘佳话。 而小小总是在第一时间拍拍屁股爬起来，然后吭哧吭哧的开始继续习武。别说男孩子看不上她，就连女孩子都看不上她。 经常会有那么几个好呈口舌之快的妹子们聚在一起议论小小。 一说她力大如牛男儿哪敢亲近她。二说她武艺精湛孰知吵起来谁拉架。三说她女儿气全无行为举止赛老阿妈。 小小对于这些非议其实是早有耳闻的，可偏偏这姑娘家却大度的很，根本不把这当回事儿，于是这些一直被非议的地方越来越明显了。 说她力大如牛，她更是夸张开来。这院子里打扫个什么搬个桌子椅子的还好，运个大鼎水缸什么的她更是健步如飞。别的妹子在一旁看着，她跟那儿搬着，久而久之院子里的师兄师弟们都被她吓跑了。 说她武艺精湛，这不得不说，小小的日勤夜练其实是有用的，就比如所有院子里的人都很害怕她发怒。 因为小小发怒的时候是很可怕的，一般人都能看到她脸色通红，整个眼睛似乎都在喷火，这种时候谁碰她一下都会被燃为灰烬，有多少人害怕小小，却又什么都不敢说。 至于她毫无女儿气，这些事情大家估计都知道。自从小小叫了云卿狮虎虎之后，整个墨念的姑娘们都知道跟自己的师傅撒娇。 每天听到最多的话就是“狮虎虎，求抱抱举高高。”听到这话的时候只要一转身就能看到一个小萝莉对着对面稍微有点少年老成的人一边卖萌一边摊开双臂求抱抱的样子。 虽然说姑娘家们的眼睛里是不太待见这种行为的，可是对于那些个师傅们，确实是很管用。下一秒钟，被称作狮虎虎的人肯定就会弯下腰对着对面的小萝莉，或拍拍头，或直接抱起来，然后师徒二人和和美美的离去了。 每逢这种时候，小小就总是很不得自己是一个萌妹子。 小小经常会把这事情跟苏饶抱怨几下，苏饶总是总结的特别的精辟。 “墨小小，你看你哪里像个女人了。” 苏饶每次总结的时候都是一副鄙夷的申请，一根眉毛向上挑起来像极了画眉毛的时候不小心画歪了的样子。每次，苏饶都会两只手揣到胸前来，然后在胸前挽住双臂就开始了对小小的批斗会。 “知道什么是女人么！”苏饶点着一副仕女图，一边痛心疾首一边捶胸顿足的对小小说教着。 小小完全像傻了一样，看着苏饶一改常态，一副居家小女人的样子对着自己说话，她有些错愕，那时候的她完全就像是每次上音律课的时候找不到节拍的样子，跟着苏饶的步伐却永远跟不上她的节奏。 “你看看你自己，除了长相什么时候像个女的了！”还是那副样子，苏饶依旧是不依不饶的数落着小小，虽然她知道小小本身就没什么自信可言，可是如果她在不教育小小的话，小小估计以后就要一直汉子下去了。 “墨小小！抬起头来，老子问你，如果你遭遇了讨厌的人跟你挑衅，你应该怎么办！”苏饶一边捏着小小的脸，一边说。 “不理她。”小小眼也不抬，答案就从嘴边溜达出来了。 “啪！”这时候，苏饶直接抬手拍了小小脑袋一下。“错了，这时候应该一边喊着嘤嘤嘤一边去找你师傅告状！！”苏饶说的很激动露胳膊挽袖子的继续下一个问题。 “我再问你，如果你师父被别的小师妹喊走了，此时此刻你应该怎么办？” 苏饶一边问一边盯着小小，这把素来淡定的她看毛了，她颤颤悠悠的说“额，做好一桌子好吃的等师傅回来？” “啪！”还没等她说完，苏饶的巴掌又从天而降。“应该追上去一边卖萌一边说狮虎虎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小小心里直嘀咕，这么恶心的行为真的会被人接收么。然后她又看了看苏饶此时此刻的动作和表情，心里突然明白了另一件事儿。 她回头对着苏饶说了一句话，只见刚刚还活蹦乱跳指责她的苏饶立即老老实实的停了下来，乖乖的冲着她自己的脑袋拍了两下。 她听到小小说，“别说老子，你不也一样？” 每当想起那天下午的时候，小小总是会很想笑，是啊，自己和苏饶明明就是女人堆里钻出来的女汉子，比纯爷们儿还要爷们儿的女汉子。何必去学悠悠做悠悠呢。 可以自己做到的事情绝不依靠别人，可以自己努力的事情绝不想办法偷懒，能通过力量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靠女人的色相来解决问题呢？ 难道女孩子真的就应该比男孩子差么？难道女孩子离开了男人就真的不能活下去了么？ 或许很多人认为答案是肯定的。可是小小和苏饶一直都明白，她们自己心里的答案一直都是否定的。所以才会有她们今天的性格。虽然她们不招男孩子喜欢，虽然她们不会温婉可人，更不会什么小鸟依人，但是她们直爽豪迈，她们也终将可以得到一个懂得她心疼她的人的陪伴。 想到这里，小小抬起头， 微微的笑了出来。 她用胳膊支撑了整个身体，在屋檐上站了起来。然后找了半天，最后找了一间看起来比较偏僻又很高屋建瓴的屋顶站在上面，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弄月你快回来啊，我都女汉子成这样了，你不要我谁还敢要我啊。” 声音穿过了整个宫殿，估计在很多人的言笑晏晏中，并没有听到这句话，可是在偏僻院子里的云卿却偏偏听得一清二楚。 自己养了那么久的徒弟，最终也对别人起了心么？他心里充满了痛楚，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是应该坚守还是放手了。 ------------ 第116章 心合神离 小小继续躺在城墙上面一边纠结着自己可怜没人爱，一边继续沉沦在曾经她自己可怜没人爱的经历里。 她在心里暗暗的说，“弄月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个楞个楞”一枚小石子儿丢在了小小身边的瓦片上，发出了响声。小小看了看着石头，一边纳闷一边继续发呆。 “噗通……”一枚大着点的石头从她脸边擦了过去，差那么一点就碰到了她。 没等小小先开始生气发怒的寻找这为恶之人，就先听到了一声急促的“啊”，似乎是在惊呼，对方也似乎吓了一跳，很是紧张。 听到这一反应，小小更是满意的计上心来。 她捂着脸一副被打倒了的样子，整个人弓着身子躺在地上半天都不肯动。 没过多久就听到了背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在接下来，云卿的脸就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小小”阳光照在云卿的脸上，他那滴滴汗珠是那么的明显。 看着他那紧张的表情，小小突然觉得很开心。 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云卿身上淡淡的紫檀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春日，把天地间一切空虚盈满，阳光下，是一道纤绝的尘陌，呢喃着天真，充盈着那抹曾经深不可测的孤清而飘逸的影子。 “师傅……疼。”小小故意捂着旁边的地方一副疼痛不堪的样子，这让云卿觉得很揪心。 自己是怎么了，究竟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个不安全的打闹方式来引起小小的注意。这种强烈的自责感和愧疚感萦绕在云卿的心头，让他愧疚的抬不起脸来。 “小小，为师……为师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此时此刻云卿的眼睛里无比的认真，这种认真让小小觉得很陌生。 以前的师傅总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懒散，不论说什么事情都是很淡然，包括之前他肩膀不知道为什么受了伤，一边包绷带的时候他还是一边淡淡的笑着。还那次他怀疑自己是奸细的视乎，虽然说他心里对自己很怀疑，可是也是淡淡的表情，没有什么喜怒哀乐。 可是此时此刻的他真的吓到了她。那深深的自责和一种莫名其妙的伤感似乎是要把小小湮没在他的眼神里。 “小小，对不住。为师……为师可能喜欢上你了。”他一脸虔诚，此时此刻竟然硬生生的把小小那句酝酿在嘴边许久的“别闹了”给顶了回去。 而他这一表白，让小小脑袋瞬时间就变得空荡荡了。 喜欢他么？喜欢的吧。 比喜欢弄月还喜欢么？没有吧，最近想的更多的还是弄月的事情。 云卿对小小的爱就像一道风。周而复始，风蚕食着小小的爱。那份爱残缺的越来越多，许多碎片已经随着岁月的侵蚀风化的了无痕迹。于是，梦便成了她唯一能寄托爱的地方，因为只有在梦里那份爱才是完整的。 弄月就是小小的一个梦，在小小仓皇无措的时候。一个充满阳光的梦。清晨，当太阳挣脱地平线的束缚跳跃而起，第一缕阳光笼罩着她。泪干了的爱，再次碎的撒落一床。因为有了弄月，那份温暖可以让爱在清晨碎的不那么彻底。 “师傅……别……你毕竟是我的师傅。”小小有些惊恐与云卿的态度。说真的，她不是没有动过“师傅可能喜欢我”的这种想法，只是她每次都会自己对自己的这种想法嗤之以鼻。 怎么可能呢，就算他吻她的时候，也都是毫无感觉的。她的心在剧烈的狂跳，可是他的心她感受不到。 她心里有些抵触，身体上也从原本的瓦砾上爬了起来，伸手把云卿往身后推了推。 “师傅，既然你不确定，那就应该是你的错觉。记得你当初怎么跟我说么？”小小拉开了距离，在远处看这云卿问着这句话，似乎眼神里有着怨恨。 “记得。” “那我现在再问你另一个问题，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你会怎么办？”小小执迷不悟的问着这个问题，似乎想断了云卿的心，绝了她自己的念。 云卿以为小小说的是墨兮的事情，他明白自己一直以来对墨兮的贪恋和执着在喜欢他的小小眼里是一种无形的伤害，于是他动了动嘴唇，轻轻地说了两个字。“忘掉。” 而这番话听在小小耳朵里，又是另一层意味了。 “既然你说你喜欢我，你又要忘掉，那我之于你究竟是什么？”她身子微微颤抖，连带着声音也都在发抖，她不知道这句话问出去之后两个人之间会是什么关系，她甚至觉得，可能自己和云卿之间的裂痕永远都不会好了。 “不……小小，你误会了为师的意思。”云卿向前走了一步，想把小小揽在怀里，可是回应他的，确是小小的拒绝和退缩。 “师傅，我不想不明不白的跟一个人在一起。今天不想，明天不想，以后也不想。今天不会，明天不会，以后也不会。所以，此时此刻，我总觉得，弄月跟我才是真正的心心相印。”小小瞪着大眼睛盯着云卿，一字一句，仿佛一柄一柄的尖刀，直直的戳进了云卿的心里。 “小小，你先听为师说……”他眼神里有些受伤，可是此时此刻的小小，已经再也没有以前那么包容了。 “周遭如此喧嚣，唯此时此前最令我牵动，心唯尔，神唯尔。世间多变，思绪飞逝，而我却脑中素雪茫茫。纵使万籁齐奏，只有心中扑腾之声响彻耳际，也不及你可以守在我身边随我终老。” 师傅，是在表白吧。 第一次她感觉到整个人被一种幸福的感觉充盈着，她觉得她身体在渐渐的变轻，似乎是整个人都要飘了起来。她忽然觉得可能一直以来想要的幸福，就快来到她手里了。 现在她只要小手勾勾，就可以把自己渴望已久的东西拿过来，并且真正意义上的拥有这段幸福。 小小所要的爱情所要的幸福，只是一天天平淡日子里的执手相看；只是一天天时光流逝中的快乐相随；只是一天天简单地问候；只是相处时温暖的关怀；只是有那么一天， 她可以执一人之手，走遍千山万水，然后做到真正意义上的“生同衾死同穴”，两个人葬在一起。 可是这样的幸福真的是她能拥有的么？且不说现在她的心怎么样，单就是她身上背负着的莫名的仇就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杀父噬母之仇，自己怎么可能不报。这报仇危险又怎能拖上任何一个对她好的人去跟她一起背负。 就算有感情，也只能是在她找到仇人之后。等她明白了究竟仇家是谁，在找一个知心人去说一说报仇的事情。哪怕不要他去做，也多少有个人可以说一说。 怎么看，弄月都是那个最值得相商的人。也是托付自己一生的最佳人选。 她仰着脸，很感激老天会为她安排这样一次表白，听师傅说这样一句话。她等了很久，盼了很久，一直以来都只能在自己心里，偷偷摸摸的想象一下这样的场景。今天居然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小小觉得心里很激动。 可是这些，真的是听一听就够了。他们两个人之间本来就是不合适的。就算两个人呢可以在一起了，可是伦常呢？师徒*，在这里，是大忌。难道还要让她小小欺师叛道么？ 她在犹豫在纠结，迟迟都没有表态。 过了半天，她感觉到他俯身探了下来，鼻息暖暖得喷到了她的脸上。然后是两片薄薄的唇，轻轻的盖在了她的脸上。她本来以为只是小吻下，这样就吻完了。可是没想到，居然又是一次艰难的呼吸挣扎，云卿两片薄薄的唇，带着倔强就那么压下来。她有点慌，紧紧的闭住眼睛，一点也不敢睁开。她感觉着嘴上那波荡开的凉意。 就这样，好像很久，好像又一瞬。象是雪花飘落在冰面上刹那间的凌结。 也不知道那一段时间是怎样熬过的，两条腿已经软得没有力气。然后她睁开眼。她看到，他也在紧张，他揽着她的手也在微微的发抖。 唇瓣撕磨过后，云卿脸上露出了孩子一般的欣喜，似乎他以为，自己的小徒弟这样了就不会在排斥自己了，就会跟他在一起，就会选择忘掉弄月跟他好。 只是他想简单了，他不知道他的榆木脑袋徒弟居然又在这时候开始闹了别扭。他也想不到此时此刻这傻姑娘虽然真的想和他长相厮守，可是她心里太多的条条框框都把她牢牢的关在了一个他很难触碰到的位置里。 下一秒，小小撑开所有的力气和勇气，推开了云卿。就算再贪恋他的温暖，也都不曾再多留恋那么一丝一毫了。 “师傅，对不起，我想我爱的还是弄月。” 高屋围墙斑驳了多少因果，九龙书卷更与何人说。 归途渺远何处笙歌落，空守万载，尘埃寻不回旧颜，一生陌路满园尽殊途，望穿秋水柔肠寸断挥袖两茫茫。 ------------ 第117章 青楼见闻 “小……二哥，拿酒来！” 被小小拒绝之后的日子里，云卿没日没夜的泡在酒肆之中，试图一醉解千愁。 他喊了半天，见没人搭理他，于是撑起有些微微发软的身子决定往外走。他那一摇一摆的放佛随时就会飘起来一般，但是就这样的一幅醉态，他硬是自己起身去找酒去了。 他动作有些僵硬，扶着墙一路摇摇晃晃，不知走了多远，只觉得远处飘来了酒香。 他微微的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他新发现的酒肆。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此时此刻云卿眼里的万事万物都有些迷蒙，这三个字儿他看了半天，大致应该是‘迎风居’。 “名字风雅，里面还有酒香，看起来不错。”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推开门，继续跌跌撞撞的往里走。 一个穿着花枝招展的姑娘看到云卿推门进去了，捂住嘴笑了笑，然后冲着屋里穿着暴露躺坐在椅子上的姑娘摆了摆手。那波涛汹涌，胸前白兔呼之欲出的姑娘对着她点了点头，立即站了起来，冲着云卿方向贴了上去。看到这一幕，门口的姑娘方才放心的转身，去招呼着门口过往的男人往里进了。 迷迷蒙蒙之间，云卿打量着整个屋子里的构造。 果木紫檀作梁，东海明珠为灯，贝壳珠串为帘，好不气派。细往里挪了挪，风景又开始变得有意思了。每个风雅小独间的名字都起的很有味道。倚红阁，拢翠亭，悬山关，涵叶宫，满目的红香绿玉倒是让云卿看花了眼。 他随便找了一个门口挂着“待选”的屋子推开门，心里赞叹着这木牌子挂着的方便，嘴上开始喊起了小二哥。 “小二哥，来一壶青崖石花，再来两壶竹叶青，四件小样，在来半斤牛肉，要快要快。” 话音刚落，就有一位姑娘推门进了屋，款款的冲她走了过来。 云卿打起精神头打量了一下这姑娘，这姑娘身上似穿似披地套了一件淡粉色的绸缎衣衫，若隐若现地透出了在衣服里面掩盖的光滑白嫩的皮肤。在这薄纱轻掩之下，她玲珑有致的身段都明明白白的现了出来。她头发轻轻的挽了起来，用一根镶嵌着玛瑙石头的发簪轻轻的钻了个花捏了个飞仙髻，要只看头发，倒也像是大家小姐的样子。 “姑娘，这屋子是我先到的，不过如果姑娘喜欢，云某人愿意割爱。”因为酒气的原因，云卿的脸颊上微微泛起了红光。他垂着睫毛，本着非礼勿视的态度不肯看着姑娘，从别人的角度看来，倒像是他害羞了的样子。 可是与他预想的完全不同，这姑娘一点点的向他凑近了开来，这倒是让云卿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他不得已抬头与这姑娘对望了一番，却在第一时间败下阵来。 这姑娘长了一副狐媚子一样的上挑眼，略点胭脂轻施薄粉，显得格外撩人。看到云卿这副样子，嘴角微微向上抿着，带出一股摄人魂魄的魅笑。举手投局之间尽是女人的风情，这让还没开过荤的云卿看了，直接就开始了气血翻涌。 不说是童子鸡的云卿，即便是柳下惠再生，这石榴裙下也都得抖三抖。 她每往前走一步，从细细的腰到圆圆的屁股都同时跟随着她的步伐有节奏的左右摇摆，云卿就这么愣怔着看她从门口一直挪步走到他身边，而这姑娘也是一直满脸堆笑，一副柔情似水的样子，直视着云卿。 “公子可是第一次来这里？奴家伺候公子可好？”声音低低的，带着吴侬软语的柔媚，每一个问题的结尾都有一句明显的声线上扬，有一种说不出的惑人。 不好，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云卿整个人身子一震，突然之间觉得他浑身酒气一扫而光。他抬眼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了这屋子里的环境。 虽说是酒肆，可是这雅致的小隔间里面居然摆着床。沉香木床边悬着鲛绡红罗帐，帐上遍绣鸳鸯交颈，活灵活现。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而这屋子里不知道燃着什么味道的香，不是自己闻过的熟悉的高雅味道，却让他忍不住想多吸上那么两口。 糟了，这里不会就是他从来都没有来过的“青楼”吧。 他一拍脑门，此时此刻的他只想夺门而出，可是还没等他站起来他就意识到一件事儿，那就是他的腿已经软了。 旁边那姑娘缓缓的从他身边贴了上来，伸出藕荷似的手臂搭在了他肩头。 “公子，别紧张，奴家一定把你伺候的好好的。” 话音刚落，云卿只觉得像是被一桶冷水从头泼下一般，整个人都彻底清醒了。他平复了一下自己还略微有些悸动的心绪，试图稳稳当当的跟着姑娘沟通一下。 “姑娘，云某怕是来错了地方，事情并非姑娘所想的这样。”他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直到退到了离那姑娘远一些的地方才停住了脚步。 “呵呵，公子真会说笑话。”那姑娘不怒反而笑的更开心了。她向前几步，又重新的贴回了云卿的身上，一边摸着云卿的胸口一边对着云卿脸颊轻轻地呵了一口气。 “来这里的男人，每个人都会跟别人说‘事情并非其所想’，可是一旦来了找了我，还不是一样跟我在一起逍遥快活。”说罢，这妹子伸出腿来，勾着云卿的腿，一脸待推倒的样子，双眼露出的秋波，恨不得把云卿淹没在里面。 “姑娘，事情真的不是姑娘想的那样，云某只是来喝酒的。”云卿微微的运气，决定如果这姑娘再对自己动手动脚，就干脆砸晕她。 “喝酒？旁边有酒馆，外边有酒肆，公子哪儿都不挑不选，偏偏来这‘迎凰居’？奴家可不敢相信。”说完就开始自顾自的脱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布料。 一边脱一边继续用语句来勾搭着云卿，让云卿整个人都坐立不安。 “公子您看，奴家这身段可好？” “……” “公子您看，这红罗肚兜属实讨厌，公子为我解掉可好？” “……” “公子……” 还没等她说完，云卿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抽出一张扔到了桌子上。 “这么多应该够了，云某先走了，姑娘自重。”说完了就要撤身而去。 可是这窑子里的姑娘难得看到这么标致的嫖客，说什么也想跟他发生点什么，于是这姑娘干脆脱光了自己往云卿身上一扑。 忍无可忍的云卿只能夺门而出。这不顾其他的推门之后，果真撞到了人，而仔细定睛一瞧，门里门外的人都愣住了。 看到门口的那张脸，云卿的气就不打一出来。那张脸，竟是每天让小小心心念念的人的那张脸。本来自己就想冲上去揍这个夺走自己小徒弟心的人，而今天他偏偏出现在这里，更给了云卿揍他的理由。 “弄月？”他强忍着心里的怒气，慢慢的朝弄月方向走着，只觉得每往前一步，前面的酒气就浓烈几分，看样子弄月真的是没少喝。 “哈哈哈，云卿，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看到你。来来来，我带你见这里的头牌。莺歌，燕舞，你们两个快过来，伺候好这位爷，我重重有赏。” 的确是弄月的那张脸，也的确是他的声音，甚至连动作神态，以及身上的张狂气质都与他认识的弄月如出一辙。只可惜此时此刻的他完全变成了陌生人。 在洁身自好的弄月不会去的地方，说着“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弄月不会去说的话。云卿原本的愤怒渐渐地变成了疑惑，还有对于他被摧残至此的惋惜。 看云卿没有动弹，弄月把身边的姑娘往云卿怀里一推。 “既然来了就别客气。”弄月笑嘻嘻的凑近云卿脸前，看着他越发铁青的脸，笑得更是开心了。 “跟我走。”云卿拽过了弄月的胳膊，暗中使劲把云卿往门口拽。只是他的手很快就被弄月掀开，他得到的回应也只是弄月恶狠狠的眼神。 “你不回去？可是我那个每日每夜心里都是你的小徒弟该怎么办！” 弄月凶恶的眼神里出现了片刻的光亮和柔情，可是一瞬间又熄灭了。“小小么。”他感叹了一句，靠在墙边有些倾颓。 “她怎么样了？”沉默许久，他支支吾吾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说呢？”云卿瞪他一眼，拂袖离去。“想知道她怎么样就不要继续呆在这样地方。” 弄月站在原地看着云卿远去的背影，心里很是难过。自己中了蛊，形如废人，还怎么能够和那贴心的丫头再有瓜葛呢？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失去了拥有小小的权利了。 看着云卿越走越远，他的心也越来越疼。最终，理智的心拼不过他对小小的思念。他推开身边还往他怀里靠近的姑娘们，夺路而出。 小小，等我。 ------------ 第120章 长情告白 第二天一早，没等天亮，小小就睁开了双眼。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寢宫，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换了下来，她在被子里动了动，感觉浑身上下都很清爽，低头看了看自己整齐的穿戴，她甚至都怀疑昨晚是不是一场幻觉。 只是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身上还是有着斑驳的红印子，也不知道究竟是云卿还是君彦在她身上留下的，可是这一点在提醒自己，昨晚的一切并不是梦。 她派人把弄月叫来，然后支走所有人。待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她的脸不知怎么就红了。 弄月似乎早猜到她会说什么，一边顺手给她倒了一杯水，一边淡淡的解释：“昨天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是心甘情愿的。” 小小一听这话就很想问候他祖上，什么叫他是心甘情愿的。明明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送上他门去让他吃，虽然说最后一秒钟她又停了下来。 等等。小小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昨晚确实是差一点点就被弄月就地正法了吧，也确实是差一点点就从女孩儿变成了女人了吧。 这么害羞的事儿，她如果在此时此刻质疑他的心甘情愿的话，会不会激怒了他然后由他再来心甘情愿一次帮助自己“恢复”昨晚的记忆呢。 想到这里，小小红着脸别扭的瞪了弄月一眼。 昨晚的记忆七零八乱的，她记得最初他是用手，后来由于她燥热难耐，贴在他身上不停的蹭啊，磨啊，然后很不小心地就蹭到了某个硬硬的，热热的东西。 对的，就是那个东西。据说这时候是需要舒缓排遣一下的吧，可是昨晚后来自己就拒绝了弄月啊，她最后的记忆似乎是弄月抱着自己睡觉来着。 弄月睡着了小小也并没有睡着，她一直盯着弄月长长的睫毛盯了大半宿，一边盯一边还在赞叹他这一副好皮囊。就那扑闪扑闪的大睫毛就够小小羡慕的了，真相拽起床头的剪子“咔嚓咔嚓”给他剪光。 弄月看到小小此时此刻脸红的样子，一瞬间就明白了小小究竟在想什么，他凑到小小的耳边来了一句“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宝宝呢。” 想到昨晚的事情，弄月居然用这件事来戏弄她，小小有些又气又恼，于是她伸出她那胖蹄子，准备蹬他一脚。 只可惜，弄月反应神速，在小小脚飞过来的一刹那，忽然急转身，整个人转到小小的身后，气笑道：“又发什么疯！” 小小差点气晕过去，抱起床头的枕头就往弄月身上砸。枕头砸完了是被子，被子砸完了，小小恨不得自己一头撞弄月身上去。 她这以头撞他属实是不明智，这直接就被弄月抱在了怀里，手又开始不老实的上下乱摸。 小小脸色比之前更红了。 “你……你松开我。”她一边说一边伸出粉拳对着弄月的肩头捶着。 弄月不闪不躲，表情还很享受的样子。 “昨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一脸魅惑，脸上带着坏笑，手按在她的手背上，更是让小小看的血脉贲张就差缴枪投降了。 “弄月……”小小一边意乱情迷的望着弄月，一边盯着他那张凑得越来越近的脸。 “叫我月……昨晚不是说好了么。”弄月脸上难得看不出任何表情，不是撒娇不是遮掩，这样的话更让小小觉得，此时此刻才是她最贴近弄月本心的时候。 “月，你的毒……”不想说也不得不说，小小干脆心一横，既然早晚都要说，那此时说就是最好的时候。 “我知道有一种解毒的办法。”弄月眼神里带着狡黠，贴近了小小的耳边轻轻的说着这话，让小小整个人痒痒的。 “知道？知道你不早说！我还以为你死定了”小小气鼓鼓的，整个脸颊都红通通的。 弄月有些委屈的说：“我哪知道你这么笨，那个毒可是要亲人的血来解的。” “可是，弄月你还有亲人再世么？”小小盯着弄月的脸，不想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笨死了！”他亲昵无比的刮了刮她的鼻子，眼里的笑意宠溺无比。“没有亲人我们自己制造嘛。我的儿子难道不是我的亲人么？” 一时间，小小看得有些呆，这些天她已看过他太多面孔，可是每一张都像是层面具，他面对她时，总是极温和体贴的。可是，这样宠溺的表现却还是第一次。或许这跟昨夜的事情有关，又或许和他中毒的事情有关。 “你，你，你说，你要生儿子的原因是为了救你？？”小小本来对弄月的另眼看待瞬间就灰飞烟灭了。 弄月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咬着嘴唇，简直像极了正在被丈夫言行盘问的小媳妇。 “这几天，我都是在青楼乱转悠的，喏，昨天还遇到了你师父。本来我想，干脆在青楼找几个姑娘，一人给我生一个，到时候生一群孩子，想要多少当解药就要多少当解药。” 小小更是愣了，闹了半天生孩子就是为了救他自己。 再等等，好像…又忽略了什么。对，青楼！这货居然想去青楼找姑娘生孩子！一定是神经病了，还好她主动交代了，不然这事儿小小一定是反感死了。 不过就算他主动交代了这事情的经过，小小还是对他抱过青楼姑娘的事情很是反感。 “唰……”小小化身成一道影子，瞬间离弄月远了许多，这让弄月觉得哭笑不得。 “你……别过来，洗手去，我嫌你脏掉了。”小小一边摆着手，一边往后退，又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你这到底是在拒绝我还是在诱惑我？哪有拒绝人拒绝到床上的道理。”弄月哈哈一笑。然后收敛了自己的正常表情，换上了一副色胚一样的表情，窜到小小跟前儿，一副急色的样子揽着小小的大腿说。 “昨儿在青楼摸了姑娘之后，我都有认认真真的洗过手。现在手上脏了也是摸你摸的。至于某些地方，脏没脏要不要你亲自来检查检查？” 小小更是脸红的像猴子屁股一样，她趁着弄月伸手捞他的间歇一扭身子钻出了他的“包围圈”。 “你……你等下。”小小双手一伸，把弄月拦在了身前。“你……你喜欢我么！” 弄月一直以来，都表现得的太淡定。即使小小问他是不是喜欢他时，他表现出了一秒钟的惊讶，但随即就恢复了冷静，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丫头，我的心你还看不到么？” 他没有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一句“看不到么”让小小重新开始了对这个问题的思考。当然，相比于云卿那天晚上的申请告白，小小对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有些不满，但总觉得相比于弄月的深情告白，弄月这种陪伴就是最长情的告白了。 于是，小小抿着唇，别扭了一会，警告说：“不许骗我，不许背叛我！” 弄月笑笑：“我怎么舍得，我的小丫头。” “那你还去找青楼姑娘！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回来找我！”带着埋怨又带着记恨，小小开始吃起青楼姑娘的醋来。 弄月完美的笑容有些崩裂，他看着穆惊容，淡然的眸子里出现了内疚和悔恨。“我当时不确定你会不会答应我，更甚至，我很害怕你会拒绝我。如果你拒绝了我，那边是生无可恋死亦无憾了。” “好好好，不提咱俩的事儿，你就说你为什么要去找青楼姑娘。”小小掐着腰，更像是一个汉字在质问出轨的妻子了。 他一直沉默着，空气停滞，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弄月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我保证，以后不会了。当时我以为我可以面对任何一个姑娘，做那传宗接代的事情，可是当我真正的面对*的她们的时候，我突然什么都做不到了。” 弄月垂下头，自嘲的笑了笑。“真的，我对她们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做不到。” “…那天我对着那姑娘坐了很久，任凭她怎么邀请我都不曾碰过她一丝一毫，我以为是因为我对她没有感情，于是我天天泡在青楼里，希望了解之后就能横下心来。可是我最终还是失败了。” 小小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里的姑娘们都不是坏人，出卖自己也是迫不得已。渐渐地就跟她们成了朋友。很多喝多了的时候，她们总是喜欢跟我谈谈心，可是说着说着我就会闭嘴不谈了，那时候我都是在想你。” “你丫就是会说话。”小小硬在嘴上，甜在心里。天知道，此时此刻她多想把自己整个人往弄月怀里一钻。 “其实，小小，我们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情。” 小小扬起脑袋使劲儿琢磨着，似乎也并没有忘了什么啊。 “没有啊”她摇摇头。 弄月放肆的哈哈大笑之后，来了一句。“你师父云卿，昨晚似乎一头撞在了柱子上。” ------------ 第121章 黑暗料理 提到这句话，本来在床上躺着好好的小小一翻身，直接从床上轱辘了起来。 “卧槽，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她一把推开弄月，然后从床上蹦了起来，二话不说开始穿自己那件丢在床头的云霓外套。也不知道云卿现在怎么了，记得昨晚他撞柱子的时候貌似已经出现了殷殷血迹，可别失血过多了。 想到这里小小更是焦急了，她连袜子都没穿，就直接把白嫩的小脚丫往鞋子里边伸。 连繁琐的鞋带子都没有解开再系紧，只是简单的套上了鞋子她就往地上蹦。 还没等她稳稳当当的落地，就被弄月一把给拽了回去。 只看弄月冷着脸对着小小，一副生气到爆炸的表情看着小小。这让刚刚还很热血的小小立马就萎靡了。 “月……我……我想去看看。” 小小支支吾吾半天才说了这几句话。 弄月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的凶狠，仿佛谁欠了他什么一样，让小小简直不敢直视。 “你刚刚爆了粗口。”弄月冲着小小一副训女儿的表情，说着这话。 小小往后缩了缩。“是，是么……”她歪着头仔细回忆回忆她自己说的，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顺口就溜达出了一句“卧槽。” 这种市井的粗话她不是不会说，而是在墨念的教育之下一直都没有说，最近跟弦歌呆的时间久了，这种粗口出现的越来越多了。她自己都没当回事儿，没想到居然惹了弄月的霉头。 “我错了。”本着犯事儿第一时间道歉的不二法则，小小一边努力低着头对着手指头，卖着萌。一边卯足了劲儿的把自己整个人往弄月身上贴。 这一贴不要紧直接被弄月抓回了怀里。 弄月长臂一伸，小小已经整个人落在他怀里，温暖柔润的唇已经堵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樱唇。 在小小发愣的一瞬间，他已经敲开她的小齿，缠绕住她的丁香小舌，竞夺她的甜美，越吻越舍不得离开，越吻越疯狂，越吻越深，时而霸道，时而温柔。 半天，弄月的嘴唇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小小的。 “再说脏话就这样处理你。”弄月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不过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别扭。怎么说呢，似乎刚刚的惩罚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小小被他吻的七晕八素，不过脑海中云卿脑袋上的血迹还是有些挥之不去。这让她很是担心。她继续站起身来，准备去找云卿看一看。 谁知道她刚刚站起来，又被弄月拦住了。 “你干嘛。”小小有些不耐烦了，盯着弄月刚刚吻过她的唇瓣，恨不得直接咬掉他的唇。 “你说呢。”弄月恶狠狠的顶了小小这么一句，倒是让小小彻底迷糊了。 我滴个观音菩萨啊，这男人究竟是怎么了。 小小白了他一眼，实在是捉摸不透，她拧了拧身子说，“我要去看我狮虎虎呀。” 这一句狮虎虎说完了，更是火上浇油一般的点燃了弄月的愤怒。他从刚刚的阻拦，变成了直接脱掉了小小的鞋子。 “呀，你松开我，松开松开！你干嘛！”小小一边伸腿蹬他，一边继续捂住鞋子不让他脱。 可是弄月伸手很利索，刷刷两下就拽掉了本来就没穿好的鞋。 他并没有多说话，只是默默的给小小穿好鞋，然后是翻了小小的衣柜，从里面拽出一白色的狐裘往她身上一裹，就转身走了。 小小并不知道，这弄月居然也是个大醋缸，她这要去看云卿的反应让弄月很是不满，只是碍于面子，他也并没有直说。 虽然弄月如此的体贴细致让她很温暖，可是小小跟后边“哎？”“喂！”的喊了好多声，弄月也都没有回头，这让她也很窝火。 她一边念叨着弄月大笨蛋弄月大混蛋，一边慢悠悠的晃悠到了云卿住的地方。 此时此刻的云卿已经起来了，看到小小来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着头。 “小小，为师……为师昨晚不知道是你。”话一说出口就让小小觉得很厌烦。 不知道是我？不知道是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对么？如果不是我，而是宫里的小宫女，那是不是就可以在他一夜春宵之后被束之高阁？甚至秘密处理掉？ 小小很想把这些话甩在云卿的脸上。可是她并没有这么做。 看到云卿脑袋上还打着绷带，小小心里舒坦多了。也还好他昨晚发现了是自己然后停了下来，不然今天不知道两个人还能不能如此坦然面对着说话。 “没事儿了。你这边谁帮你打理的？”小小想到这几天这个殿的小宫女小太监都被自己骗的远远的，突然昨晚上云卿能被人发现了就是个万幸了。 “是弄月师兄，昨晚他派人来探我，不然我估计早就昏过去了。” 听到弄月的名字，小小颤悠了一下，没想到昨晚上弄月还是理智的，他居然还有时间和精力去安排人照顾云卿。 那他一副中了*的模样难道是设计她么？细思极恐，这让小小突然意识到了弄月的可怕。果然会叫唤的狗不咬人，会咬她的弄月完全不表现出来么？ 虽然多了些恐惧，可是对于这打心里对她号的弄月，小小突然觉得很是愧疚。想到了弄月离开她的时候黑黑臭臭的脸，小小觉得自己总应该给他点什么补偿。 拜别了云卿小小第一时间又回到了弄月住的居所，只可惜此时此刻的弄月并没有在那儿等她回来，也并没有跟她解释亦或是听她解释。 “烧鹅，扒鸡，老鸭笋丝汤，冰糖蹄髈，糖醋排骨，松鼠鱼，这些都是弄月爱吃的菜，今晚都给做出来。本小姐要亲自掌勺，你，你，还有你，负责教我。” 小小站在一群宫中厨子们的面前，指使他们给她准备好菜谱还有材料，准备亲自给弄月做上这么满满一桌子菜来赔罪。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小姐，这火太旺了，排骨下锅就黑了。”厨子一号一边冒死阻拦，一边把刚刚小小“煮熟”的排骨重新下锅炖了一下。这厨子胖乎乎的身上似乎都被汗水湿了个透，“小姐啊，这排骨还是红的呢，您就让它多煮一会儿吧。” “恩。”小小点点头，似乎是同意了他的意见，然后专心的切笋丝配料。 她切了几丝儿之后就觉得很是麻烦，干脆切片吧。所有的笋丝全部都变成了铜钱眼儿大小的小片，这让小小很是有成就感，她转头对着厨子二号嚷嚷。“笋丝笋丝，你就不能稍微有点改变，这笋丝变成笋片也并没有差了多少嘛。” 松鼠鱼似乎是看起来最难的一道菜了，这难就难在下油锅上。滚烫的油在锅里一边扑腾一边“刺啦刺啦”的泛起的油花让小小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她试探着把筷子往锅里一放，结果被溅起来的油烫到了手。 看着这到了手边的鱼因为热油而难以下手，这让小小很是纠结。她干脆眼一闭心一横，把过好了面糊的鱼往油锅里一扔。 “噼里啪啦”听到了炸东西发出的声音，小小觉得整个人都很开心。“看，我还是很有天赋的。”小小一边对着几个厨子拍着胸脯吹牛，一边继续骄傲的琢磨着怎么才能把这个已经开始发黑的鱼捞出来。 小小很快就把自己定好的一桌子菜给做了出来，且不管外观怎么样，都能装进盘子里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全部做完小小欣然离去之后，这几个厨子开始玩命的打扫这一片狼藉。“重新做一遍刚刚的菜吧。”这几个厨子心里打成了共识。 等啊等，等啊等，弄月终于回来了，他看到小小站在门口心里一暖。顿时早上的所有脾气都没了，他上前用他自己的手握住了小小的手。 “冷不冷？”弄月把小小揽在怀里仔细的打量着。 嗯，脸不红，嗯，手不凉，应该是没待多久。他安心的扯着小小进了屋子。 “以后就在这儿等，我要是回来了，你就能一眼看到我。这儿有暖阁，比较暖和，可不许你再去外边等了。”没有生气，但是也没有笑容，语气很平和，跟平日的他如出一辙。 我……我给你做了一桌子菜。 看弄月并没有生气，小小想说的这句话又被她吞到了肚子里，她甚至都想赶紧把自己做的那一桌子东西给撤下去了。 “哎？什么味道，怪怪的。”弄月脱下了外袍，把它简单的往屏风上一搭，然后一边解开手腕上的束腕，一边往屋里走。 小小恨不得此时此刻拦下他，只是为时已晚。 “这都是什么啊。”弄月一边感叹一边皱起了眉毛。 其实也不怪弄月有如此反应，只是小小这一桌子菜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强。整个屋子里的空气中都弥漫着烧焦的味道以及刺鼻的醋味。还有那各个菜的颜色也都诡异的让弄月眼前一亮。 这些东西以前都完全没见过啊！ 小小往后缩了缩，确定自己离饭桌有一定的距离了，才颤颤悠悠的说“这……这是我做给你的一桌子菜！” ------------ 第122章 美味的汤 “噗，这是菜？”听到小小这一句话，弄月差点笑喷了。 桌子上的“菜”奇形怪状，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弄月仔仔细细的打量起这菜来，越看越让他觉得好笑。就拿那糖醋鱼来说，闻起来还是不错的，可是这鱼真的把内脏掏干净了么？炸的有些焦黑的外表还有部分露出的鱼肠子，这真让弄月难以恭维。似乎有一道鸡汤一样的东西，闻起来没有任何味道，里面切好了放在那里的片状东西，是土豆？难道是地瓜？简直让人猜不透。 不过虽然弄月嘲笑着小小的手艺，不过他还是很配合的走到了小小布置好的桌边坐了下来。 他优雅的提起了筷子，轻轻的在这些不辨原型的菜式之间翻腾着。 “恩，这个看起来像是排骨。”弄月夹起了其中一块黑乎乎的连着骨头的“黑炭”，缓缓地就要往嘴里送。 小小这一看就急眼了，这实在是糊的难以入口了。她伸出筷子，“啪”的打掉了弄月正要送入口的炭黑小颗粒，然后气鼓鼓的喊了一句“不要吃，哼，不要你吃了。” “那我可真不吃了啊。”他抿了抿嘴，脸上开始出现了淡淡的笑纹。 “不吃就不吃。”她抚掌，忿然作色地高喊道，“谁稀罕你吃了，本来就不是给你的。 ” 他长叹一口气，然后笑容满面地微笑，望着小小说“是么，原来真的不是给我做的啊，我真是白开心了。” 说完了，他眼里的狡黠一闪而过，一瞬间，刚刚还正常的表情突然变得出奇的委屈，仿佛泫然欲泣一般，眼泪瞬间就在眼里打转转，这让小小看的更是心惊胆战。 “哎，我本来以为终于有人肯给我做一桌子菜等我回来了。”弄月说完这话，低下了头，不论小小再怎么喊他都不说话了。 小小觉得可能自己惹了大祸，跟那儿纠结了半天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她哪知道，这对面之人还在偷笑呢。 “好啦！是，我是给你做的，可是你看，这不是失败了么。”小小的声音有些娇嗔，明明很是着急又有些生气，偏偏此时此刻面对着弄月真心一点脾气都使不出来。 “真的么？”弄月依旧是低着头，他压抑着自己的笑意，收紧着自己的面容，他怕那种从心底由内而外的喜悦会通过声音，在不经意之间被小小发现。 “自然是真的，喏，这些你都别碰，我找厨子再给你重新坐一桌。” 说完这个，小小头也不回的脚底抹油了。 弄月仔仔细细的在这些食物之中扫视了一圈，从桌边拿起汤匙，轻轻的舀了一小口汤，往嘴里送了过去。 顿时，一股浓郁的胡椒粉的味道通过他的口腔直奔他的气管里，呛的他直咳嗽。第二勺，他有些学精细了。他轻轻的拿起旁边的碗，把汤盆里面表层漂浮的香料都一一的捡了出来，然后又换了个勺子换了个新碗，把这重新被筛选的汤盛了一碗，放在了旁边。 这次他轻轻的尝了尝，老鸭的鲜美和笋的清甜味儿都牢牢的被煲在了这一锅汤里。这汤头尝起来，应该是煲够了时辰，精华都已经牢牢的被留在了汤里。 虽然他觉得很感动，但是转念一想，又觉莞尔。 “哎，看样子以后自己是没有吃自己家媳妇做的饭的机会了。”他有些无奈，不过依旧不能动摇他心中此时此刻的温暖。 小小去厨房转了个圈，看到厨子们已经把刚刚事故现场一样的厨房变成了另一番模样，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再进去吆五喝六了。 她在门口溜达了半天，觉得自己这一下午的劳作可能是白费了，心里也有点不舒坦。哎，刚刚让弄月吃上一口排骨就好了，好歹那也是她自己亲手做的，一点都没碰真是可惜了。 想法归想法，为了弄月能吃上一餐好饭，小小也并不会奢求什么。她跟门口转到第三圈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了，冲进了厨房。 那个，你们能不能按照我的菜谱重新做一份给王爷送过去啊。 回答她的是一片死寂。 她有些失望，看来今晚是自己害的弄月要饿肚子了，刚准备转身出去，她就被今天帮忙最多的胖厨子喊住了。 “小姐，你吩咐的东西，我们正准备做呢。您在稍微等上一会儿，我们马上做好了给您送过去。” 这话一说完，小小心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她飞一样的一溜烟儿回到了弄月在的屋子里，发现弄月正在微笑的等着她。 “你……你终于笑了。”小小有些激动，看到弄月微笑的表情她只觉得天仿佛都忽然变得亮堂多了。 “恩？”弄月楞了一下。 “你可算是笑了，你再不笑，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说完这话，小小一头钻进了弄月怀里。 “你明明都安排人照顾好了我师父，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还跟我闹别扭。”心直口快的小小心里一直都藏不住事儿，开场白就充满了埋怨。 弄月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搂着他，在他沉静的外表下， 其实他的心里此时也在热血沸腾。 “你，你快说，你今天去哪儿了！该不会又去青楼找姑娘了吧！”小小趴在弄月身上，小狗儿一样的东闻闻西蹭蹭，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之后才老老实实地停下来。 一直没说话的弄月轻轻地把小小放到了一旁，然后走到他放剑的下面，从剑鞘旁边翻出来了要给包裹。 “送你的，不是什么好料子，但是我觉得你穿上能好看。” 弄月递给了她一件翠绿色云纹妆花缎披肩，示意她往身上试一试。小小跟那儿犹豫半天，翠绿色的啊，之前她从来没有尝试过这个颜色。不知道穿了之后效果怎么样，所以小小不太敢往身上套。 “你再不穿我可是要生气了的。”弄月一脸严肃的盯着她，这让她立即乖乖的套上了那披肩。 把本来小小穿的是一件米白色刺绣金枝线叶天香绢偏襟袄袍，没想到，在翠绿云纹妆花缎披肩的映衬下，显得更月貌花容清丽绝俗。 她有些别扭的盯着铜镜，看了半天，拆下了盘丝杜鹃竹钏，换上了嵌宝石的菊花竹钗。然后轻轻的把散落的头发简单的梳理了一下。从灵蛇髻换成了鸾凤凌云髻。顿时整个人又不一样了。 小小盯着铜镜里的姑娘。看着她春半桃花倾国倾城，乌云般的批肩长发，羞涩的凤泪眼，整个白皙的脸蛋娇俏无双，心里无比的感叹。这真的是她么。 从一个朴素只穿白衣的傻姑娘，慢慢的被变成了一个姿形秀丽的大家闺秀了。 她垂眸抿着嘴，对着弄月笑了笑。 “喜欢么？”弄月凑了上来，他昂着头 ，脸上露出渴慕的神色，此时此刻，此表情真心容不得小小说出一个“不”字儿来。 “恩，喜欢。”小小低下了头，被弄月此时此刻这一注视让她很害羞。 “喜欢就好，改日我带你一起去置办几件好的。这民间的手艺很不错，可是料子一般，这件就当是穿着玩。” 小小并没有关注这料子的质地，对于这种披肩，她平时是不敢尝试的。这么大胆张狂的颜色，还有这么不避讳的款式，宫里和墨念都很少有。 她对于弄月买这衣服的地方充满了好奇，听到弄月这么一说，也很是想去跟他走一走了。 “这披肩比一般的披肩短了很多，露出来的地方也多了很多，你这究竟是在哪儿买的？” 小小不解的追问，这倒是让弄月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此时此刻弄月跟她说这是在青楼里找裁缝做的，不知道小小会不会从他怀里蹦出来然后再也不跟他说话。 他只好打哈哈，然后暗地里想，把这裁缝请进来给她单独做衣服。 “小小，你不觉得这衣服让人看了很动心么？” “动心？”小小不解的看着弄月，只觉得他的表情越来越迷离。 “是啊，我送你这件衣服，可是我却想脱掉你更多的衣服。”弄月靠近她，嘴唇抵着小小的额头，一边印上他的唇，一边继续说。 “你穿上这件衣服的时候，我脑海中居然浮现着你不穿衣服的样子。啊，小小，我一定是疯了。” 小小被他说得满面红霞飞舞，此时此刻坐在他身边都觉得有些坐立不安。她慢腾腾的站了起来，“我去催催菜。” “别跑，我不说就是了。”弄月一把拽住了她，然后端起了旁边刚刚已经被他“过滤”过的汤，舀了一口，在唇边试了试温度，然后送到了小小的嘴边。 “来，我们喝汤。” 他的表情过于认真，让小小看着看着不自觉的沉沦其中。“我们，喝汤。”她念叨着弄月刚说过的话，在弄月刚刚试温度的地方贴上了自己的唇瓣，然后受蛊惑一般的吞进了嘴里。 而弄月也对着小小贴上了他的嘴唇，吮吸着小小嘴里的汤汁。 两个人的心里都觉得，这汤，似乎变得美味多了。 ------------ 第123章 四人同行 “吼，这居然是我做的。”小小舔干净了嘴边上最后一滴“老鸭笋丝煲”，望着空空的碗突然觉得很有成就感。 “我果然是个贤妻良母。”她一边说一边高高的举起了双手，美美的伸上了一个懒腰。 弄月看着她简直一脸的黑线，小小说这话真是不知道究竟是谁给她的勇气。不过他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此时此刻的表情，甚至看起来一脸幸福的微微眯着眼笑着。 “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她穿着新衣裳跳起来转了一圈，然后放下了还端在手里的汤碗。“不错吧不错吧我不错吧。“说完这话，她一低头，就看到了桌子上可怜兮兮的其他食材。刚刚的自信心爆棚就像一个鼓起的皮球，一瞬间就泄了气。 她瞥了一眼旁边汤碗里的胡椒粉汤，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喝到得汤的美味原因，于是默默的在旁边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弄月笑而不语，凝视着她。看得她有些害羞。 “我去传菜了。”然后她就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了。 经过御膳房的厨子们精心调理过的菜式果然不一般，弄月吃的很是开心，每一样都是他爱吃的，每一样都是小小精心吩咐的。糖醋排骨的少糖，松鼠鱼的剔骨，这些细致入微的地方是不会被厨子们注意到的。原来每次他吃东西的时候的表情都牢牢的映衬在她的心里，这件事情让她很满意。 “小小，明日我带你出去走走吧。”弄月感激的做着这样一个提议。 “好啊。”小小嘴里叼着一块排骨，并不以为意的一口同意了这出行的约定。 “那就明日卯时，咱们在你殿内的的凉亭见。” 两人做了约定，举盏更酌，一晃便是第二天了。 早晨，薄雾迷蒙，微风轻抚下，薄雾漫漫的散开来。 碧色的小亭子里，丝纱撩动，影影绰绰。庭外，新生的花草清新，轻松翠柏与之交相辉映。远处层层叠叠的宫殿也都因为早春的缘由变得有了生机，不显得那么冷寂了。 清幽冷冽的话隐隐约约的从亭子里飞了出来。 “这俩人怎么还没来。” “我也不知道啊。” “你该不是会在骗我吧。” “不会，昨天弄月院子里的小李子亲口对我说的。” “但愿这小李子靠谱。” 两个人语气中都透着不耐烦，不过却因为一个心知肚明的原因都在耐心的等待着，谁用不敢离开。 说话这两个人，一个身穿一件提花绡劲装，腰间绑着一根白色仙花纹绅带，一头长若流水的发丝，有着一双忧郁的狐狸眼眼，体型挺秀，悠然自若神采英拔。另一个身穿一件佛头青提花绡长袍，绑着一根靓蓝色虎纹锦带，一头鬓发如云，一双星眸炯炯有神，体型高挑秀雅，仪表堂堂英俊潇洒。 就这样两个谪仙一样的人，一大清早就守在亭子里，因为有些冷而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没错，这两个人就是云卿跟君彦两个人。他们“买通”了弄月手下的小太监们，听说弄月要带着小小出去转一转，很是不放心，所以没等另外两个人先到，他们就先集合在这儿等着他们俩了。 可是弄月岂会是那么容易束手就擒的人，早在君彦买通小李子之前，弄月就放出话去，让小李子“卖掉”自己的所有情报，甚至是由他弄月本人捏造的个把“实情”也都有小李子“一五一十”的转达了个明白。 不过今日的事实是弄月稍微修改过的。 弄月跟小小越好的时间是卯时，经过小李子口中告诉这两个“痴汉”的时间却整整的早了一个时辰。 狡猾如弄月，想从他这儿得到点什么信息，自然是要受惩罚的。 带着云卿和君彦一起出去，这也是他计划好的，正好一个做钱袋，一个身体好留着拎东西。小小想要什么就给她买什么，最后得宠的还是他自己。 想到这些的时候，弄月还情不自禁的笑了笑，而君彦和云卿在远处同一时间打喷嚏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买通的人算计了。 小小为了这次出门可没少准备，听说姑娘家不方便直接出门，于是她找幽兰研究了一晚上易容的问题。 既然姑娘不让出门，那就易容成一个爷们儿。 任凭外人怎么琢磨也都琢磨不出来的易容才是好易容，她取出一张男人的人皮面具就往脸上糊。只可惜，有些事情不是她想做就能做得来的。 这皮还得一根一根的贴上细细密密的胡子，不然就显得一点男人气儿都没有，等她自以为学成的贴上了这面具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么看来还是一副女人的样子。 她干脆放弃了自己易容的“绝学”，简单的拽了一件绸衫，梳了一个男生常用的发型。仔仔细细的捆起来她那丰满的胸部，套上了一件昨晚从弄月那儿软磨硬泡骗来的松松垮垮的苍蓝雨花锦蟒袍，倒除了显得体型消瘦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和谐。加上她本来的气质，更是显得神采英拔仪表堂堂。 她对着铜镜里的自己痴傻了一阵子之后，更是神采奕奕的准备赴弄月之约了。 还没走到亭子里，先被亭子里两个瑟瑟发抖的人影吓了一跳。 “喂，你们干嘛呢。” 被点名的云卿和君彦对视一眼，脸上挂满了尴尬。 还没等他们两个鼓起勇气接过话茬，弄月从旁边的角落里闪身出来，他揽过小小的肩膀，义正言辞的说“你看呢，昨晚说要带了你出宫之后，你师傅和太子爷两个人突然都来找我说要一起出行，这就不得不同意他们一起去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云卿和君彦两个人如临大赦一般的直点头，简直把弄月当成了大救星。他们完全忽略了弄月眼里的嘲笑和自己之前整整一个时辰的等待，也并没有怀疑弄月任何。 弄月凑近了小小的耳边开始说起了悄悄话“你看，他们两个一个苦力，一个钱袋，多好，咱们乐得清闲。” 本来因为好端端的“二人世界”不见了，小小很是不开心，可是听弄月这么一解释，顿时笑逐颜开。 “好，就这么定了。”她一边打量着两个人，一边乐呵呵的想着弄月的决定。 看到小小笑了，这两傻子还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小小认可了，也跟着陪着笑脸。一边陪着笑脸，嘴里还不忘了夸小小此时此刻的男子装扮。 “呵呵，小小真是貌似潘安英姿焕发。” “瞎说，她那是气宇轩昂一表人材。” 两个人没话找话的跟了一路，是不是的都用着可怜兮兮的目光瞟着小小的动态。 四个人出门就很是拉风了，而早饭还没解决更是要找个酒楼第一时间的避一避。 出了都大门，四人一路步行，过了两个街口就有一家很大的酒楼，门牌子上面看起来跟宫里的殿前匾额有一拼。上面龙飞凤舞的爬了四个大字“一晌贪欢”。光亮耀眼的琉璃瓦，金黄的大红宫灯，朱红的高墙让人有一种回到了宫里的错觉。四周围着高高的围墙。高墙外排着参天的白杨和粗大的梧桐。跟皇家设计不太一样，但是表面看起来也是很奢华贵气的样子。走进围墙的大门，里面是一个豁然开朗的小院子，再往里走，就是一个半露天的大堂。 小二在门口懒懒的盯着他们几个人迈步进来，平日见得达官贵人多了，并没有一眼看出几个人的特别身份。而早上才起来，这身子比较沉，所以这小二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窜上去热情的接待。 可是掌柜的就不一样了。 从他们一进来，掌柜的就一直在盯着他们几个人看。服饰衣着上看不出什么来，可是这一行人的特殊自然是脱离不过掌柜的这一双眼。这一行人，皆是面貌俊秀气质出尘的年轻男子，衣荣华贵，但仔细看中间那一位还是能够看出是女子，若是个男子带着三个女子出去，还可以以为是哪家大户人家带着女眷出来游玩的，可是这一个女子跟着三个男子一起出行，的确有些奇怪。 想来，在这世道女扮男装还能出来的姑娘家，不是什么王孙贵胄，就是那些个名媛贵淑，惹了就是要掉脑袋的，不好好伺候着都不行。 如果伺候好了，估计这钱不会少给，这名声也就扬名在外了，他一边伸手拎着小二的耳朵把他从边上拎了一起来，一边不停的琢磨着，今儿究竟是个什么好日子。 可是，被拎起来的小二还是懒懒散散的一张苦瓜脸，这可愁坏了掌柜的。 这种老江湖自然是不敢怠慢贵客，忙挥手退下小二，自己热情的迎了上去。 他把这四位带到了楼上最好的雅间。 说是雅间的确是不错，屋子里面的人透过窗子能看到外面的景色人物，但是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的人。这可是他们“一晌贪欢”最好的隔间了。 “几位用点什么？小店虽然看起来破落，可是好吃的不少咧。”掌柜的满脸堆着笑，等着这几位“财神爷”开金口。 听到了有好吃的，小小眼神一亮，摸着随时都是饿着的肚子，叽里呱啦的点起菜来。 ------------ 第124章 你会后悔 几个人正在热热闹闹的吃着早餐，突然楼下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 似乎是很多人在围观，也似乎是纷纷攘攘的在议论着什么。 “看那姑娘，穿着真奇怪。”“是啊是啊，没见过哪个姑娘家出门穿着这么暴露的，也不见她家里人数落她。” 隐隐约约之间，小小听到了这样的两句讨论，她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伸长了脖子站在二楼往下看，刚探出头来，就立即伸了回去。她眯着眼睛一副苦瓜脸，对着屋里的三个人使了个表情，顿时三人的神情都是一变。 “逃……逃么”小小缩着脖子一副恨不得把脖子缩到衣服里面的样子，端着整个身子战战兢兢的回望着三个人，眼里深深的绝望。 这些不速之客什么的真心神烦啊，小小强压着心头愤怒一边听着弄月指挥“我们从偏门跳窗跑，但愿还来得及。” “呀！有蛇！”楼下传来了阵阵的叫声，几个爷们儿也都被吓得发出了尖细的声音。 “唉，二楼那几个，你们走什么啊。”楼下传来了巫豆豆带着方言的口音。 楼下站在角落里围观的人都瞬间都转了面向盯着二楼正准备从偏门跳窗的四个人。 “你们别跑嘛，看到人家家一个一个都跑了做什么呀。”巫豆豆拧着腰肢一款一款的往楼上走，在地下看着的人都觉得没什么，可是看着她一点一点走过来的三个人已经在第一时间急出了一头汗。 “来不及了。”三个爷们儿都所在小小身后一脸绝望。 小小看到他们三个这个反映顿时哭笑不得。 你们究竟是有多么不待见巫豆豆。 小小看似友好的迎身上去准备对付巫豆豆，谁料到人家巫豆豆根本没理她。 完全是一副看不到她得样子，豆豆直接从小小身边穿了过去，对着那三个男人的方向拧了过去。 她一边往前走，他们一边往后退，整个一副偷情中的面首被正室发现了一样的表情，个顶个的哆哆嗦嗦。 巫豆豆轻轻的拧到了君彦的怀里，然后蹭了蹭他坚实的臂膀说“彦你讨厌， 出来玩居然不带人家家。”言语之间有着说不完的娇嗔，这让其他人都觉得这几个人关系不一般。 于是遍有人猜测这几个人的身份。 一个正式带着三个面首，偏偏又是遇到了小三逼宫。 脑洞大的人更是拦不住的开始云思方外，完全忽略了脚边还有一条翠绿色小蛇在他旁边吐着蛇信子。 此时此刻外人眼里的巫豆豆还有这那么点温柔贤淑，于是有那么几个放肆的就开始跟她搭起话来。 “夫人”有个干瘦干瘦的中年男人，穿了那么一件虎皮的夹袄，垂着两个松松垮垮的裤子，看起来像是个暴发户一样，俗不可耐。他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夫人，这几位哪个是你的相公啊。” 巫豆豆轻轻伸手掩盖住了大半张脸，然后轻蔑的瞪了她一眼，顿时眼里的凶光毕现，她抬起额头，用下吧对着刚刚问话的那个男人，一双玉手一团，朱唇轻启问了她心中的疑问。“夫人？是在叫我么？” 她脸上虽然有着笑意，可是这眼睛里面一双瞳孔确是冰冷至极。 “本姑娘那里看起来像是夫人了？” 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僵在了脸上，最后变成了冰冷的假笑，这让刚刚问话的那个暴发户觉得心头一惊。 “额，大伙都只是觉得您看起来跟旁边的那位小伙子很是般配呢。”他以为自己巧妙的转移了话题，却没想到迈进了更深的一个坑里。 “旁边的小伙子？”巫豆豆娇羞的低着头，她手往后翻着，点着旁边的人，问这问题。“你说的小伙子，是他呢？还是他呢？亦或是他？”谈吐之间丝毫没有什么遮蔽，对于这三个人的占有欲也都一览无余。 这让暴发户有些为难，他仔细瞧着她身后的三个男人，绕着这儿转了一圈又一圈，愣是不敢说是那个看起来比较登对。 这暴发户不说话了，他往后缩了缩回到了人群里，试图收回他自己刚刚说的话。 可是豆豆并不给他这样一个机会，刚刚完全不予理会的豆豆突然站了起来摆了摆手，嚷嚷着“好哥哥，快说啊，豆豆究竟跟谁比较般配呢~豆豆也好苦恼呢。” 还没等巫豆豆全部说完，这地上趴着的小蛇挺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把刚刚还跟有勇气上前跟巫豆豆说个什么啊。 “蛇！”他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摔到了地上，一边扯着嗓子喊着救命，一边继续向后一点点挪动。 而那蛇也都在步步逼近这人，那毫无灵魂的眼睛就从侧边紧紧地盯着这男子，时不时的在露出尖牙，在他面前一晃而过。 “哈哈，快看，那个傻子吓尿了。”附近时不时的传来了阵阵的嘲笑声音，这让那个平时愿意装点样子的土豪觉得有些手足无措，恨不得地上有个地缝就钻在里面。 不过这小蛇受了巫豆豆的指示，并不会因为这人的求饶亦或是因为这地上的排泄物的奇怪味道而停止住脚步。 眼看着小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土豪两股战战，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简直要吓得晕了过去。 就在眼看小蛇就要扑上去咬那个人的时候，从巫豆豆身后方向飞过来两根筷子，一根牢牢的扎在了蛇头上，另一根又紧紧地钉住了蛇尾巴。表面上看起来蛇虽然还有很大的活动范围，可是因为撕裂的疼痛，这无骨的软体动物也被牢牢的定在了那里，完全没有了下一步的动向。 “哟，月，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样我们家小宝贝儿会很痛的呢。”巫豆豆表面上没有什么喜怒哀乐，可是背地里已经感觉到了她身体内愤怒的暗流涌动。 弄月此时一只手还拦着云卿往前冲的身子，另一只手里还攥着一把筷子。 “你们家小宝贝儿很痛？笑话，如果我不动，这人就要横尸在这里，巫豆豆，你平日与蛇蝎为伍，此时也变成了蛇蝎心肠了么？” 弄月义愤填膺的站在巫豆豆面前，不曾后退过一步，这让站在旁边的小小很是心忧。 “月，不要忤逆她，你身上的毒……” 小小话还没说完，话茬儿就被巫豆豆接了过去。 “哟，这不是小小妹子么，这么青天白日的出门做什么变装啊，你切看看你此时男不男女不女的装扮，不知道吓坏了多少人。哟哟哟，还说我们家宝贝儿吓人我看你更吓人。” 挤兑完了小小，巫豆豆又转身转了过来，对着弄月来了一句“我不会让你死，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听话。你刚刚伤了我的宝贝儿，你以为我会放过你的么？”话说完就继续喜眉笑眼的看着小小，她明白，此时拿下小小就是牵制面前的所有人的最好的办法。 云卿看到她奇奇怪怪的表情，心里很是着急。他推开弄月强行压着他的身子，然后挡在了小小面前。 “刚刚的那筷子是我丢的，跟弄月没什么关系。我的宝贝是什么自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你若是明白事儿的人就赶紧收拾一下离开这儿，这里本来就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云卿这话说完，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都变得更凝重了。 巫豆豆一副*肃穆的表情，垂着眼帘，低头看着在地上因为疼痛而苦苦挣扎着的小青蛇。 “小宝贝，你明明没有毒，就因为你比较吓人，所以就被人欺负了，这深仇大恨怎么能不报。”说完这话， 巫豆豆“啊！”仰天长啸了一下，之后就是疯癫一样的笑声。“哈哈哈哈……” 她整个人似乎差点甩一个趔趄一般的颠了一下，整个身上的银饰互相碰撞，发出了清脆的沙沙声。她低头，抬头，仰头又再一次恢复正常。 “云卿，想知道墨子尘在墨念做了什么么？想知道为什么紫云冒死也要让你成为代理宫主么？想知道为什么弄月会中毒君彦会对我百依百顺么？想知道为什么你能平安至此么？呵呵呵，我猜你不想知道，我猜你知道了会后悔，因为你根本就跟我站在同一条船上。所以此时此刻跟我装什么廉洁清高，你不过跟我是一条路上的人。” 巫豆豆毕竟是心直口快的苗疆女子，对于中原人的兜圈子根本就不明白。 而其他人眼里的巫豆豆此时此刻简直就是在胡言乱语，又念想到她本来就是个苗疆女子，不太懂这些中原话的意思，所以胡言乱语也无可厚非。 死寂，在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她在说什么之前，唯一能回应她刚刚那一番话的，只有死寂。 而此时此刻只有一个人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光泽，他缓缓的拉远了此时此刻他自己跟另外几个人的距离，轻轻地走到巫豆豆身边。 “豆豆，不论他们说什么，我心里都相信你，也只有你。”说完还伸出胳膊揽住了几近于癫狂状态的巫豆豆。 巫豆豆转身趴在了他怀里，媚眼如丝一副小女人的样子，“彦，就知道你最好了。” ------------ 第125章 恬不知耻 巫豆豆转过头对着他们狠毒的瞪了一眼，然后冲着下面唧唧歪歪的众人喊了一声“你们这些愚蠢的中原人，如果还想活着就赶紧给老娘滚出这酒馆。” 说完了她一步一款的走下了二楼，站在楼梯之间突起的拐角的位置，对着楼下人继续出言不逊起来。“呵呵呵，还不快滚，有些地方你们能来，有些地方就不是你们应该来的。” 话音刚刚落，在楼下傻站着的人群就一哄而散了，毕竟谁也不愿意跟自己的命过不去。 掌柜的在楼下欲言又止的墨迹了半天，看着自己的店铺，然后张开了嘴，可是半天都没有出声。他看着一哄而散逃出去的人群，一边心疼着酒钱，一边仇视着巫豆豆。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巫豆豆黏在君彦神伤，看起来像长在他身上一样，一边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一边对着掌柜的发狠。 掌柜的虽然不是什么老实人，但是在内城这么近的地方经营了这么大一家酒楼，也是有那么点水平的。素日他达官贵人见的多了，对于这么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奇怪姑娘自然是毫无好感。 “姑娘，你究竟是谁，如果你跟他们有过节，能否看在小老儿的份上移步出去再跟他们清算。这儿小老儿的店面，我还指望这店面赚钱养家糊口呢。” 巫豆豆有些不耐烦，钱钱钱，中原人果真俗不可耐。 她干脆一只手把着栏杆，直接送上面翻身下来了。“啪嗒”一声，然后是咕噜咕噜的东西翻滚的声音，一枚金灿灿的圆形金珠直接滚到了掌柜的面前。“钱拿好，赶紧滚。要钱还是要命你自己选吧。” 掌柜的叹息了一下，只好揣起钱麻溜儿的闪身从门口钻了出去。一边钻还一边回望，似乎是想看着店面的最后一眼。 掌柜的走了之后，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里，整个酒馆儿都是静悄悄的。 巫豆豆自己一个人窜来窜去的时而坐在楼下自斟自饮，时而窜到君彦身边卖个萌耍个宝。 小小弄月跟云卿自然是不待见她做这些的，可是君彦偏偏一副乐在其中的感觉。 不一会儿，巫豆豆从身后的包裹里掏出了一大个青铜器具。大小似乎跟她的身板儿有一拼，可是平时藏在哪儿并不得而知。她笑了笑，对着君彦娇滴滴的说道。“知道这是什么么？” 君彦仔仔细细的端量了一番，刚要伸手碰，就被巫豆豆给拦了下来。“这东西不能碰？” 君彦脑袋上渐渐的开始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不能碰？这又得是什么毒物吧。”小小冷笑一声，准备从这个屋子里出去结果一抬腿就被巫豆豆喝住了。 “站住，本姑娘让你走了么。”她眼一抬让小小觉得有些不怒而威。 见识过她阴险的云卿，因为担心她在背后放冷箭，所以他自然是跟着小小一同下了楼。 云卿牢牢的守在小小身边，而她又形单影只更是让她此时觉得异常的讽刺。 君彦接过话茬，他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仔仔细细的看着那青铜器被盖上的部分，附耳倾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刺啦刺啦”声，“这里面是百足虫？这就是传说中的仙王蛊鼎？” 这话一出，巫豆豆乐了，你倒是识货，不过我的这东西可不叫那么粗俗的名字。明明是害人的东西，非起个救人的名字，真让人觉得恶心。我这呀叫做万蛊噬心鼎，里面的宝贝更是在我心尖尖上呢。 她顺手掀开了盖住这东西的青铜盖子，只看到里面一条肥肥大大的虫子在里面张牙舞爪的扭动着。 “看，当时我放了一百条蜈蚣进去，现在就剩下它一个了。说来这孩子也真是争气，这个月我又放了几条你们中原的蜈蚣，这几个中原蜈蚣一同围攻它，本以为它会受不住，没想到这孩子居然只是受了伤，现在居然还可以活泼的呆在这里。” 话说完，她伸手摸了摸这蜈蚣的腰身，而这蜈蚣居然通人性一般的舒舒服服的在她的抚摸下扭动着身子，仿佛是一只无毒害的小猫小狗一般，万分珍惜着这主人的宠爱。 “这已经不是虫了吧，是蛊了对么？”君彦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这话，这让弄月陷入了沉思。 当时她也是用一条肥虫强行灌进他自己的肚子里的，如果有可能的话，这蛊虫的击退方式就会成为现在他身体里那条蛊虫的治疗方式的参考。 君彦自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无聊，他虽然因为巫豆豆的一席话对云卿有些提防，却并没有因此而忘记弄月是为了保他平安而硬生生的吞下那条蛊虫。虽然那虫子不会立即要了他的命，可是也会慢慢的让他越来越痛苦，如果没有巫豆豆的解蛊，万一蛊虫狂暴了，这弄月一定是痛不欲生的。 如果他直接去问这东西的克制方式似乎是有些太明显，所以他退而求其次的思量了半天，才决定问巫豆豆这东西怎么用。 他尽量的克制住了自己的声音，用几近平静的声音，努力温柔的问起巫豆豆话来。 没想到巫豆豆掐住了腰在旁边哈哈哈的笑。 那笑声并不是兴奋，倒是有一些凄婉哀绝。 “君彦，你痛苦么？一边是你的爱人朋友，一边是你仇视却不能对我有任何动作的我。”她一边笑一边流泪，本来盘的好好的头发突然散了下来。这散下来的头发凌乱的披在她的肩膀上，刘海儿又错综的散在她的脸上，映衬着她此时仰天长啸的动作多了那么几分悲伤。 虽然君彦对她没有任何爱意，可是这样把他的心思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也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他不爱你？”小小点着君彦的鼻子对着巫豆豆说着话。“他不爱你就不会在殿前揽着你，也不会一副没见过女人的样子没事儿就跟你腻歪在一起。” 巫豆豆停止了刚刚情感爆发一样的注意力涣散，重新恢复了之前狠毒的样子。“爱？他对我有多少利用心理多少害怕心理我还会不知道？我们苗疆姑娘虽然见一个爱一个，可是想被人疼爱的感觉是从来不会假的。他不爱我，我知道。可是墨小小，只要有我在的一天，这三个男人都不会属于你。我看上的人，就算我不要了你也别想要。” “呸。”小小听到她这张狂又不合礼仪的话觉得发自内心的恶心。 纵使她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名媛贵淑她也明白女人要有贞洁操守。而这巫豆豆简直就在不停的刷新她的底线。 “掌嘴，不然今儿就用你喂我的蛊虫。”巫豆豆冷冷的说着这句话，倒是让小小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没错，对于巫豆豆这样的邪门歪道，任凭谁有怎么样的绝学都很难与之抗衡。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自己做个选择吧，不然我也不会为难你，我来为难这三个人。”巫豆豆说完这话，悲伤的笑了笑，叹了口气。 “我都在折腾什么呢？哈哈哈。”话说完，她给三个男人每人手上递上了一枚翠绿色的小药丸。 “呐，你们要是不想我对她做点什么，就乖乖的吃下去。” 话音刚落，弄月就吞了下去。 “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就算你给我的是毒药也无所谓。”他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说完了这话，然后又拍了拍云卿和君彦的肩膀，“来来来，都给我，我替你们都吃了。” “谁敢？”巫豆豆眼儿一横，盯着云卿和君彦。 云卿望了望小小的方向，看着她那只剩下弄月的眼，默默地垂下头，再次扬起头的时候，那绿丸子也随着他的挥手之间潇洒的抛进了他的嘴里。随着喉结的上下摆动之间，清楚的看到，他也吞了这药丸子。 君彦的桃花眼里充满了冰冷，不过嘴上说出的话还是让人听了很不爽。“豆豆，你这么爱我怎么舍得我吃毒药。”这话中带着埋怨和撒娇，完全像是情人之间的调情，倒是让其他人都对他的演技很是佩服。 巫豆豆在旁边鼓起掌来。 “哈哈哈。墨小小，你好大的魅力。我若不说这药是什么药的话，真是对不起你了。” “君彦和弄月的只是普通的药引子，如果我不做任何加工的话，相当于什么都没吃，可是云卿的不一样了，那可是一枚货真价实的五毒圣药。但凡我们五毒圣女里面出现了贞洁烈女就喂上那么一颗，如果不和别人发生点什么就会毒发身亡，他的命就在那儿，看你肯不肯救他了。”巫豆豆说完了，看着弄月和君彦眼里都快冒火的愤怒表情，笑的更是开心了。 “怎么做我已经告诉你了，至于你自己救不救就跟我没关系了，那老东西的人情我也算是还了，至于以后再见，我也最多只是留你狗命而已。”她字正腔圆一字一停的说着这话，眼里直勾勾的盯着云卿，仇恨不言而喻。 半晌，见没人说话，她又恬不知耻的补上了一句“若是没人救你，卿，你不妨来考虑考虑我。” ------------ 第126章 吃了解药 “痴心妄想”小小啐了她一口，眼里充满了轻蔑。“像你这样的人脑袋里只会有这样的想法，龌龊又不堪。” 她迷惘的看了看弄月跟君彦，希望可以从他们的目光中找到什么指引。只可惜二人跟她一样都找不到方向。 “呵呵呵，你这么说我，你觉得你的好师傅会有好下场么？你如果真是一个乖徒弟的话，你应该妥协更多。你若跪下来求我我或许会考虑帮帮忙，谁让我是那么的喜欢他。”巫豆豆轻佻的把一条光裸的大腿，靠在了云卿的身前，言辞之间充满了勾搭之意。 云卿垂着头脸上看不出表情。骄傲如他，他受不得巫豆豆的侮辱，而他又怎么受得起小小此时此刻的怜悯。 他痴痴的朝着小小的方向望了一次又一次，看了一遍又一遍，只是小小的目光始终都不曾跟他有过交叉点。 这让他的心里衍生出了深深的绝望，既然生无可恋，那死亦无憾了。他心里只想放弃，又深深的看了小小一眼，似乎是要把小小整个人都牢牢的关在他柔情似水的目光里。 看了半晌，仿佛时光都静止了，小小缓缓的转了过来，看着云卿炯炯目光，突然有一种乏力感。她瞬间就低下了头，错开了云卿的眼神。 在眼神交汇又交错的那一秒，云卿就明白了小小的态度。 脆弱如她，如果是自己的性命和她的贞洁相比，毫无疑问，小小是一定会选择前者的。可是如果连自己也逼她做选择会不会太不近人情？他不想放弃小小，可是如果自己是这样得到的小小，他宁愿永远的失去她。 “巫姑娘不必挂心，云某人自当自生自灭，何必为难他人。”云卿瞪着巫豆豆，一句一停一板一眼的说着这话，表情又是那么云淡风轻，似乎他在说的事情根本就和他自己的性命无关，只是在与她谈论天气一般。 话说完，他自嘲的笑了笑，对于他愚蠢的感情，做一个无疾而终的喟叹。 “你真的认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了么？”巫豆豆向后退了两步，做了一个无所谓的表情。可是从她的眼神里明显可以看出她那一丝一毫的动摇。 “我连命都觉得无所谓了，你还觉得有什么东西对我而言是有所为的么？”说完这话，他右手捂着胸口，似乎是在按着胸口说出肺腑之言一般。他仰面看着天，让别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他正准备闪身离去的时候，巫豆豆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她丢给他一枚青色透着光的药丸子。“有种。” 不知道是她的妥协还是因为什么原因，她双手奉上了药丸，一副送上了解药的丧气，让几个围观的人都顿时觉得好了很多。 弄月拿起小药丸仔细嗅了嗅，顿时面露喜色，“这里面有大量的镇定成分，没准儿刚刚巫豆豆那真的只是虚张声势，云卿吃下去的药根本就是有解药的。” 小小心中浮起一抹希望，急切地看向弄月，“月！你是说云卿的毒真的可以解了么？！不用……了么。”中间两个字，她说的时候声音细如蚊蚋，但是从字面上思考一下就能立即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 弄月看了眼三人，郑重地点点头，“就算不能立即治愈，这东西也肯定是有舒缓镇定的效果，对他应该有帮助。省下的只是看他敢不敢肯不肯吃了。” 云卿绝目光深沉的看着弄月，“师兄，咱们认识了这么久，我自然也知道你这是为我好，可是何必用什么激将法，我自然会乖乖把它吃下去。”他又看了一眼小小，眼神中凄婉哀绝，似乎还带着继续埋怨。 可是天知道他又在埋怨什么呢。埋怨他自己的摇摆不定么？还是埋怨他的开窍很晚？亦或是埋怨他自己跟小小的情深不寿？ 这些都不得而知了，只是他很快就仰头吞了药丸。 “我又怎么能给你们添麻烦。”随着一道波纹一样的流动，药丸顺着他的喉咙滑进了他的腹中。 云卿闭了闭眼，冷峻的脸上看不清神色，“师兄，你们刚吃的东西是否无碍还是略微审查一下吧。我既然吃了这东西，估计就不会有事儿了。” 弄月满脸愧色地摇了摇头，“愚兄不才，才会让你被这妖女恐吓了一番，还差那么一点就被她当成把柄。” 云卿眼一沉，正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发软使不上劲儿，仿佛下一刻便会倒下般。他向后退了一步，伸出手一把捞过站在他旁边的小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小小，扶为师一下，为师有些使不上劲儿。” 小小扶着摇摇欲坠的墨云卿，一步一个趔趄的走到了一楼大堂中间的凳子上，然后亲手安置他问问的坐下。淡然的双眸浮起浓浓的心疼。 她眼神关心的盯着云卿的脸，垂眼深深地打量着云卿。明明亲眼看到他吃下解药，可是心里这股浓烈的不安又是什么？！竟好像他随时会离开自己一样，“师傅，你真的吃了解药吗？” 云卿一愣，突然轻笑道：“你怎么会问这种奇怪的问题，不是亲眼看到为师吃下了么。小小，你记得，为师虽然在巫豆豆面前可以什么都说，必要时刻可以什么都放弃，可是为师是是真的很想活下去，尤其是和你一起。” “或许真是我多心了。”小小咂咂嘴，对于云卿的甜言蜜语，她还是那么的不信任，因为每次他说点什么甜言蜜语，都会有另一个不太好的结局等着她，所以她此时此刻恨不得伸手捂住云卿的嘴。 在解药上，她真的不能容忍任何的虚假了。师傅，你说的什么我都无所谓，哄我也好，逗我也罢，哪怕是骗我都没有任何关系，唯独你的生命，没有商量，也不能容忍任何虚晃。 云卿静静的打量着小小的表情，本来因为*而变得红润的脸上渐渐的开始褪了色，惨白的真相开始渐渐的浮上了他的脸。 他努力控制着着他自己渐渐乏力的身子，露出一抹自以为温暖的笑。 “为师不要紧，我这身体没事儿。” 话刚说完，云卿就如同头重脚轻一般一头栽到了桌子上。 他绝美的脸庞冰冷而苍白，若不是那浅浅微弱的呼吸，恐怕谁也不认为他还活着。 几个人怔怔的看着他此时的行为，都愣住了，甚至都忘了伸手去扶他一把。几个人眸中都浮起疑惑，怎么吃了解药，人却没有一点好的迹象？于刚刚并没有开始发作的云卿相比，此时此刻的迹象简直算不得什么好转或者是解毒。 巫豆豆看到此情此景都有些傻眼。 “不……不可能……”巫豆豆连退了三步，避开了几个人凝视的视线。“我给的真的是解药，不会的，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事儿的。” 她环视了一周，发现几个人并没有因为她几句说辞而对她手下留情的意思，于是她一边嚷嚷着，一边把手伸进怀里，摸出了几根淬了毒的银针。誓死也要拼他个鱼死网破。 “师傅？师傅……？”小小垂着头看着云卿此时此刻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因为一口气息上不来而驾鹤西归的样子，眼睛里似乎都要喷出了火焰。 她冲过去，拔剑就抵住了巫豆豆的脖子。“你最好祈祷我师傅不会有什么事情，不然他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别想让你的脖子继续在你的脑袋上呆着。” 从来没见过小小的眼睛里充满着杀气，这倒也让没见过她这种态度的弄月和君彦吓了一跳。 此时此刻的小小并没有别的念头，她心底的深处一个声音不停的在叫嚣。“杀了她，杀了她。” 她一边克制住自己对巫豆豆的恨，另一边还要想办法维护她自己分崩离析的理智。这憋得她眼睛里的红血丝都一根一根的变得特别明显，打眼儿看上去简直像是一双眸子在燃烧一般。 见她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有些理亏的巫豆豆暂时并没有掏出准备扔出来的银针，反而把她的目光聚在了小小匕着她脖子的地方。 “你……你别生气，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看着那吹毛的断的含光剑，就在她脖子旁边发出粼粼白光，这让她就如同中了蝎子的毒一样，浑身麻痹到脚底板。 小小满身暴怒，被紧扣着泛白的指骨啪啪作响，“你给的那颗究竟是什么？！” 巫豆豆的声音苍凉而悲切，“我不知道。我本来只想吓唬吓唬你们，谁知道，那老家伙居然根本就没想过要留活口。” 小小眸中隐忍着无尽怒火，她扔下了剑，上前一拳便打到巫豆豆的脸上，巫豆豆跌撞地退后两步。她心里悲愤交加，“还有别人？你居然还从别人那儿拿这种无耻的药？” “哈哈，可笑我巫豆豆聪明一世居然此时此刻也不能说出那人的姓名。”巫豆豆擦拭掉嘴角的鲜血，惨白一笑，“因为我也想活下去……” ------------ 第127章 用错了药 弄月款步下了楼，疾奔到小小旁边，一把拉住了愤怒中的小小，生怕她一时因为生气而干脆杀了巫豆豆而后快。 “等下，小小，等一下，这云卿可能只是因为一时之间的不适应。” 小小身子一拧，水蛇一样的滑过了弄月的控制。“月，你不要拦我，她根本就是在说谎。我师父中了她的毒，解药也是她给的，出了变故她居然说这解药和毒药都不是她的，她难道以为我们都是黄口小儿可以任她摆布之后又任她欺骗么？” 看见小小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弄月只好挥手点了小小的穴道，让她暂时不能动弹。 君彦在一旁看着已经趴在桌子上的云卿很是着急。“师弟，我们先找地方安顿一下云卿师弟，然后再说这巫豆豆的事情吧。”话音刚落，他就顺手点了巫豆豆的周身几处大穴，偏偏留她哑穴让她说话辩白，试图通过这样来让她交代出究竟为什么要加害于云卿。 而此时此刻因为云卿突然倒下而傻了眼的巫豆豆更是对于君彦的决策感恩戴德，甚至连胸口之前揣好了银针的事情都老实交代了。 之前整个小酒馆里的人都被巫豆豆撵走了，所以连掌柜的都没有，跑腿之类的事情就只能靠屋子里这两个大少爷来完成。 空荡荡的小酒馆经过一番打斗和一番搜索，更是别有一番凋敝的感觉。 弄月在二楼旁边的隔间里发现了一枚软榻，于是拉拉扯扯的直接把软榻从上面拽了下来。他把云卿往软榻上一搁就干脆去找大夫去了。 昏迷的云卿，不能动弹的小小和巫豆豆，还有一个身心俱疲已经懒得再打起精神头侍奉巫豆豆的君彦。这几个留下的人组成了一副诡异至极的画面。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着，君彦慢慢的觉得自己有些什么不对劲儿，明明是这么冷的天，自己又没有喝酒，为什么觉得整个身体越来越人呢？他敞开自己的衣衫，脑袋渐渐的发沉。他突然意识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刚刚真正吃了那该死的药的人，是他自己。 君彦把一壶已经冷掉的茶直接从脑袋上浇了他自己一脑袋，然后趁他还有那么些清明，走到被点住的小小的面前，伸手在她的脸上轻轻的蹭了过去。 “天知道，我是有多么喜欢你。”他嘟囔道，带着几许玩味，眼神里也多了几分玩的性格。“可是小小，先是云卿，再是弄月，你都不曾想过我的感受么？我是当朝太子，我什么都有，为什么偏偏得不到你！”他顿了顿，凄凉的笑了笑，原本柔媚的桃花眼突然变得很深邃。 “不是说好了要跟我回家的么？不是说好了要有我们的家的么！”话音刚落他直接把唇瓣贴上了小小的，拼命的吮吸着小小的嘴唇，直到把她的嘴唇吸的开始渐渐的发紫才松开了她的唇瓣。 “今日，你会救我么？”君彦一边凄凉的笑一边往后退，伸手解了小小的穴位。 巫豆豆看着这变化，心里突然变得明朗了很多，一直以来她被卷入这宫内斗争和宫外篡权里，她都很是迷糊找不到方向。 有两派人先后都来拉拢她，而这两派人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她带着她的部族去控制其他的部族甚至其他的君主，然后共同抵抗君家的政权。这让本来就贪心的巫豆豆同时允诺了两边的要求，结成了联盟。 而两派人也都先后给她送去了足够的贡品作为交易，这让她的部族过上了富饶的生活。她在族内的公信力越来越强，她也越来越满意于自己做的这种魔鬼一样的交易。 可是今日一看，突然觉得她自己的决定让她永远的失去了眼前这几个男人。 她是喜欢他们的，这没错，以前在寨子里，所有的男人都会跪倒在她脚下，对她悉听尊便，这让她很是满意。而这几个男人对她似乎不是很感兴趣，可是她也觉得自己可以通过控制，然后把这几个男人牢牢的放在手心里。那日在大殿上，她虽然知道这几个男人都对小小有情，可是她一直以为她自己依旧拥有可以让他们臣服的绝对权威。今日看起来，突然明白了原来想多的一直都是她自己。 她手里依旧还有这毒药跟这解药，可是想让她心甘情愿的拿出来这根本就不可能。 再看被解开穴位的小小，似乎是火气已经消了，她走到巫豆豆面前，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但是并没有再次打在巫豆豆的脸上，反而是紧紧的贴着她的裙子上，似乎只要离开了裙子就会第一时间甩到巫豆豆脸上一般。 “巫豆豆，我墨小小求你，求你把解药给他。”小小走到巫豆豆面前，低声下气的求着巫豆豆。 看到小小做这样一件事情，倒是让巫豆豆心里舒坦多了，不过她也只是张着嘴“哈哈哈”的笑了笑，然后说“这毒药就一颗，解药也就一颗。因为你，他们三个都得死，除非……” 说完“除非”俩字儿她就不做声了，她看了看小小，然后轻蔑的笑了笑，脸上的恨一览无余。 小小又使劲儿的攥紧了拳头，“咔嚓”这纤长的指甲因为用力过猛而断裂在她的手心里，然后细碎的指甲就硬生生的插进了她掌心的肉中，滴滴鲜血顺着她手的缝隙往下淌。 “啪。”没等小小做出反应，君彦就一个耳光抽在了不能动弹的巫豆豆的脸上。 “这一巴掌是为了中了你的毒的弄月。”君彦笑呵呵的说着这话，然后再拎起了旁边另一壶的水浇在他自己头上。这两壶水带着根根茶叶撒了君彦一身。黄褐色的液体肆意的沾染在他白色底纹上满绣满了墨色竹子的衣服上，有那么几根茶叶也调皮的粘在他的脸上。很难想象，这就是那个有洁癖的君彦。因果循环，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这样一天，一直以来你所避讳的事情会在这样一天找上你，并且让你很难开口拒绝。 “我君彦从来都不打女人，而你是头一个。不，你不是女人，你只是一个贱人。”君彦说话的时候喘息更加的明显了，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用力过猛还是因为药快要发作的原因。 这让小小尤其的心疼。 “继续啊。看看你这么做完我会怎么样啊。”似乎挨打的不是她一般，巫豆豆还在放肆的挑衅着君彦。 正在君彦正准备反手再抽的时候，旁边小小悠悠的说了一句“巫豆豆，算我求你，究竟怎样你才能救他们。”小小挡住了君彦正准备抽她的手，然后挡在了君彦和巫豆豆之间。 “这样啊，小小妹子，还是你说话好听，来来来，你替我挨了君彦的几巴掌，我自然是把解药双手奉上咯。” “小小，别听她胡言乱语。”君彦使劲儿晃着脑袋，似乎在克制着什么，然后一边还在拦着犯傻的小小。 小小别过头去，侧目看了一眼君彦，一边绝望的说。“苗疆的毒药，我根本就解不了。我不能看你堕落下去，更不想让师傅受伤，我最不想让月死。如果我挨几个巴掌你们就能平安无事的话，我就算被打死了又何妨？君彦哥哥，你不是纳闷我会不会救你么？我的命都是你们的，如果能救你们，她要是想拿就拿去。” 巫豆豆在一旁笑了，“好一副情深的样子啊，君彦你不想活命了？还不动手？” 君彦看了看小小，然后转身出了门，“我就算是死，也不想让你为我做任何低贱的事情。” 他夺门而出，刚好和请了大夫而来的弄月撞了个满怀。 弄月伸手就把君彦捞了回来。“你怎么了？要去哪儿？”他关切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这两个不省心的师弟，一个倒在软榻上昏迷不醒，另一个明明已经歪歪扭扭还在准备夺路而出。这让他这个也是中毒之人突然因为他们两个的依靠而觉得更有动力了。 是啊，他自己不能倒下啊，还有两个不成器的师弟需要他在此时此刻拉扯他们。 他把君彦拽了回来，安排自己请回来的那个江湖郎中看着云卿的样子。然后扯过小小还在滴血的手，观察着现在的情况。 “究竟怎么了？”他对着小小问了一句。小小并没有回答他，这让他顿时觉得碰了一鼻子的灰。 他转过身看着此时此刻已经开始燥热脱衣服的君彦，心里有了一点点的线索。 江湖郎中诊了云卿的脉之后摇了摇头。 此时此刻，弄月也不能为难他什么，看到自己请来的那位完全帮不上忙的郎中的怂样，干脆挥了挥手，连出诊的诊费都没有象征性的打点给他就干脆打发他走了。 郎中走了之后，屋子里又恢复了沉静。只是君彦越来越燥热，而云卿越来越惨白，弄月叹了口气，对着巫豆豆问。 “你给他们吃错了药？” 巫豆豆并没有隐瞒的点了点头。 下一秒，弄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小小点点头，让她安心。 “小小，我们给他俩换血。” ------------ 第128章 任人宰割 “……换血？”小小盯着弄月，有些发愣。“不是说只有那些有血缘关系的人才可以互相换血么？” 她看着弄月阴沉着的脸色，有些事情，突然就豁然开朗了。 “月，你老实说，他们两个……是兄弟？”小小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弄月暗下来的表情，颤颤悠悠的说出了自己酝酿沉思了半天的话。 弄月拿过了桌边摆着的茶杯，自顾自的倒了一碗凉了的茶，仰头一口饮下，然后咂了咂嘴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又接了一个长长的叹息。 屋子里谁也没有说话，都各自有着各自的考虑。 一时之间，整个荒凉的酒馆里面，更是安静的骇人，几个人都一动不动的，更仿佛时间都停止了。两个中毒的东倒西歪的分享着一枚软榻，巫豆豆定在那里根本连转头都做不到。弄月脸色黑的可以，简直就像是一枚石头雕像一样，周身散发出来的寒光冷的可怕。而小小最是愣怔。 此时此刻，她能保持呼吸已经很不错了，更别说强求她说一点什么。 仔仔细细的端详着这两个人，其实是看不出两个人有着什么完全一样的地方。 君彦是桃花眼，似水的眼波里总是泛着柔情，至少在打量小小的时候，眼神中总是透露着诱人的光。小小看到的君彦总是一双桃花眼，嘴角戏谑地向上翘着，明眸柔肠百结，万道流光。而外人眼里，君彦则是像一只狐狸一般，素日的狡黠一览无余，眼神里则是充满了算计。 云卿则是与他完全不同。若说君彦的眼神有些肤浅的话，那云卿的眼神就很是深邃，就像一个火山湖，表面实是平静，内在是那样的汹涌。那双黑眸是那样的深不可测，可是却掩盖不住的那身世无奈下的悲凉与无奈。 两个人都是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以至于小小甚至都已经忽略了两个人之间居然有那么几许相像。心里斗争了半天，小小终于在心里默认了两个人是兄弟的事实。 “那他们两个是君帝的孩子还是云相的孩子？”话音刚落，小小就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这问题算是白问了。 君照临那样的老狐狸，怎么会把别人的孩子留在自己的身边还养育了那么久。而云相如果说替君照临来养儿子的话到时候很有可能。可是出于什么原因要把云卿送出宫去呢？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君照临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呢？ 宫内的迷云渐渐的出现在小小的面前，一直以来她都不曾多考虑过的事情突然被强行的提上了议题。难道这宫里当年发生了什么？而如今的和和美美都是假象么！ 这事情此时此刻困扰着小小，可小小又来不及思考那么多。 “月，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不想管，我只想问一句，你确定么？如果这事情弄错了，他们两个都得死。” 小小一脸严肃的样子，看的弄月也很是紧张的攥紧了拳头。 “更何况，这种皇宫秘史，如果只是随随便便听来的又有多少可信度呢？”虽然小小对于弄月一直都是深信不疑的，可是面前的两条人命让她不得不谨言慎行。 弄月也是很是纠结，说还是不说，说了小小又能真正明白这皇家的无奈么？ 纠结再三，正当小小以为他不会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弄月走到酒馆门旁边，打量了一下外边的环境，重重的关上门之后，才重新的开了口。 “云卿是君帝和现在皇后一夜销魂生下的孩子。君帝觉得，自己和现皇后的结合有悖于自己曾经对于某个女人的允诺，所以在云卿出生当晚就连夜把他送到了墨念。而我偏偏就是那个当晚发现了云卿的门童。”说完这话弄月又叹了口气。 “女人？” 女人，又是女人，从自己重新见到幽兰的那一次开始，整个生活就变得扭曲了，仿佛这世间真的是因为某一个女人才有了今天的局面。可是这女人就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不留任何一丝痕迹，也并没成为哪件事情的把柄亦或是敲门砖。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可是小小对于这个因为女人而天下大乱的君家简直是深恶痛疾。 小小对于这诸多事情一时之间很难理解，只是面前又是人命关天由不得她多做思量。为今之计，估计也只剩下了——“验血” 这两个字从小小的嘴里轻飘飘的飞了出来。她第一时间的准备了两个干净的碗，倒上了水之后，轻轻的戳破两个人的手指头，等待着这两滴鲜血的变化。 没想到，两滴血才进到碗里就立即在水面打了个滚，抱成了团。谨慎起见，弄月轻轻地咬破了他自己的手，也滴了一滴进去，带着一整碗水晃悠了半天，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他才安心的示意小小去准备换血的事情。 没有任何可以装血的盛器，也没有任何大夫可以用的手术用品，小小搜刮了整个酒馆，就只在后厨找到了两个细细长长的鸭肠子。 “难道用这个？”跟执素学过那么久的医术的小小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种东西能做什么？难道用鸭肠子把两个人的血导到一起来进行解毒么。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弄月干脆闭上了眼，他不知道究竟巫豆豆给他们二人下的药的毒性怎么样，更不确定两个会在什么时候彻底的爆发，说道换血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的一个建树。 就在他们两个人都因为毒焦头烂额的时候，始作俑者的巫豆豆居然在旁边“哈哈哈”的笑了出来。 “你们好愚蠢啊，我说我没有解药，可是我并没说我没有毒药啊。”她扫了一眼还在深思的墨小小，更是得意了。“要说你们也真是蠢，君彦的毒可以让我来解呀，实在不行随便去迎凤居找个漂亮的小雏儿，也都能解的干净利索。” 还没等她完全说完，忍无可忍的小小打断了她正要说下去的话。“有药你就拿出来，少在那儿废话。君彦也岂是你能碰的。”刚刚被她扔在一旁的剑也立即被她一把抓起来重新匕在了她脖子旁边。 “拿出来，或者死，你自己选一条。” 小小的声音冷冷的仿佛地狱而来的修罗，除了不带任何正面感情，更是仿佛要把她千刀万剐，从此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一般。 巫豆豆更是明白，此时此刻她胸前藏着的毒药就是她得救的唯一途径，也是她可以跟小小谈话的唯一筹码，而如果要摆脱这个完全都不能动弹只能听小小摆布的唯一途径，就是跟小小谈条件。 “瞧你这急脾气，你先听我说啊。”巫豆豆放慢了自己说话的速度，自从她发现了小小跟弄月根本就是无计可施之后，她脸上的笑容就再也没下去过。就算小小要杀了自己，可是自己有王牌护体，小小就算想动手，也得看着自己的脸色。这种重新得到了掌控大权的感觉让她觉得分外的舒爽。 “呐，你要是想得到这两颗药呢，你就先解了我的穴，不然我不取这药你们再怎么着急也都不是个事儿啊。”说完这话，她洋洋得意的盯着小小，眼里充满了挑衅。 听到她这么说，小小有些纠结，她求助一样的望着弄月，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听她的话替她解了穴道。本来已经够乱的事情，如果此时她被放开来又继续捣乱的话，只怕是她跟弄月两个人都会再次拿她没办法。 “药在你胸前这事情我们都知道了。青色瓷瓶的是毒药，白色瓷瓶的是解药。你自己刚掏药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弄月背对着他们两个，稳稳当当的坐在君彦和云卿旁边，头也不回的说着这话。 听到弄月说这席话，小小立即就打算付之于行动了，既然自己都已经知道了位置，还等什么呢。 小小放下剑，准备去亲自取这药，还没等她探手去拿，就被弄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原来，背对着他们两个人的弄月，在说完刚刚那一席话之后，就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巫豆豆的冷笑。虽然只是“哼”的那么一声，可是却让他心头一惊。 他转身，刚好看见了巫豆豆一脸笑意的盯着小小探手进她怀里取药的场景。 巫豆豆，一定是在使诈。 这种想法萦绕在他心头，让他觉得后背发凉。他立即拽住了小小的手，拔出了缠在他腰间的软件，“刷刷刷”的扫掉了巫豆豆的外衣。 随着巫豆豆的外衣翻飞的落在了地上，巫豆豆脸色也有些变了。而此时此刻，刚刚“啪嗒”一声从她那外衣里调出来的金色大鳌的蝎子，正张牙舞爪的甩着它的尾巴牢牢的盘踞在了巫豆豆的衣服上。 看到此情此景的小小才明白了为什么巫豆豆会毫无反抗的让她放心的来拿自己怀中的药。 小小的脸色一白，可是更难看的是巫豆豆的那张脸，失去了最后一张王牌的巫豆豆只能任人宰割了么？ ------------ 第129章 是药是毒 “我给，我给你们解药，要什么都给。”巫豆豆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带着哭腔，似乎是在乞求着小小跟弄月的原谅。 “那你还不老实儿的，把你这只破蝎子给我弄走！不然我就一剑斩了它。”看到巫豆豆这幅样子，小小很是满意的回头望了巫豆豆一眼，右手牢牢的把这含光，装模作样的准备把自己的剑探过去。 巫豆豆大喊了一声“不要”，然后就看这蝎子突然一下子从下面跳了起来。 小小这才明白，她那句不要并不是冲着自己喊的，而是一句自卫的口令。 那蝎子在地面上爬啊爬，“咔哒”一声，轻轻的在理石的地砖上磕碰了一下，然后巫豆豆的表情就变得自在多了。 不好，有诈。 此时此刻，小小的心头又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所笼罩。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说这巫豆豆正面的实打实的来跟她们切磋拳脚剑术的话，她们还真未必会输。可是这蛇虫鼠蚁之类的恶心东西，挨个儿的从暗处一个一个跑出来，还真让她有些受不来。 “你究竟还有多少阴毒的招数没使出来。”说完这话，小小顺路点了她的哑穴，让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也借此免除了她所有发号施令的可能。 那蝎子先往小小面前凑了几步之后，看着小小后退之后，似乎像是能感觉到小小对它的惧怕一样，耀武扬威的绕着小小转了两圈。 它有如小狗儿一般的看着巫豆豆那边，甩着尾巴，但是因为巫豆豆已经完全被定住了，所以一时没有什么指令，这让它很是为难。 小小挥剑对着这小毒物比量了几下，而这小毒物居然像是明白小小对它的恶意一般，还往后缩了缩。 “哟，没想到你还听懂事儿。”小小玩心大起，决定留它一命。 只是没想到，这仁慈居然惹了祸。 小小用剑把这蝎子强行的撇到了一边，让它自己玩去了，而她先用剑在地上的巫豆豆的衣服里面刺了几下，用来预防这衣服里面藏着的小毒物们。看到刺了很多下也没反应之后，小小才放心的用剑尖挑开了衣服里面。 只是对于这躺在衣服里面的瓷瓶儿，小小又开始发了愁。 不是小小胆子小，弄月也在为此皱着眉头。 怎么说呢，这巫豆豆的衣服里面装着的东西，谁又能知道有没有毒呢。 弄月把旁边的一壶酒整个的浇在了瓷瓶上面，一时之间这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稍微等了一下，他从小小脑袋上拔了一根银钗，轻轻的在瓷瓶上面刮了几下。 没几下，就让这钗的表面有些微微的变色。 剧毒，可是一时之间根本就猜不出这究竟是哪个种类的毒。这让二人都很糟心。 死马当活马医。弄月用一只手拄着头，垂眸思考了很久之后，做了决定。他挑起了巫豆豆的衣服，然后从高处往下摔。 这样一摔，瓷瓶自然会摔得裂开。只可惜，地上的药也都混了样子。 毒药是绿丸子，解药是青丸子。可是，这绿丸子也有很多种了。 就好比弄月跟云卿之前吃的，那只是药引子，经过这么一混杂，谁也不知道地上的绿丸子究竟是什么药了。 果然，跟弄月之前纠结的一样，几颗绿丸子安静的躺在地上。他先捡起了青丸子，送到了君彦的口中。 此时此刻的君彦已经衣衫半裸，因为发热，他几乎拽烂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衣服。外衣已经脱了个大半，胸口也都微微的裸露在外边。这赤条条的肌肤和苍劲有力的肌肉纹理，更是让小小很难去直视。 不过，即便已经传得很少了，君彦依旧依旧是很是发热，他克制着自己想要对小小动手动脚的决心，吞了这丸子。没多久，小小凑近他，发现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刚刚那么充血了，小小这才放心的靠近在他身边，默默的给他披上了残存的外套。 “我……没对你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君彦恢复了理智之后，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这个。 没办法，分崩离析的理智和残存的记忆，让他觉得刚刚仿佛被什么人附体了一样，明明是就在眼前发生的事情，可是居然一点记忆都没有剩下。 他捂着自己有些空白的脑袋，闭上了眼睛，仔细搜索着他记忆力的每一个角落，不想放掉任何他做错了的事情。 “并没有。”小小的眼里有些疲惫，看着君彦那平静了的脸，觉得刚刚发生的事情她一句都不想再他说了。 但是有一件事情，她还是很想问的，那就是云卿跟他的身份问题。虽然不是现在就问，但是这些话必须要问个明白。 小小转过头不去看君彦那张略微痛苦而扭曲的脸，想到旁边还在昏迷的云卿，更是一秒都等不得了。 本来用毒药去解这解药就已经很奇怪了，又分不清究竟哪个是毒药哪个是药引子，更让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坏了。 “月，你有办法么？”小小寄希望于弄月身上，可是此时此刻的弄月也是束手无策的。要说有把握，那是骗人的，可是要说完全没有办法也并不是这样。 “小小，你还记得怎么区分药物成分么？” 弄月凝视着小小，似乎是寄全部希望于她身上，这让她觉得有些压力很大。 “恩，略微记得一些，药引子和药我还是分得清的。”小小从弄月手里接过这几枚绿色的药丸子，顿时傻了眼。 完全，完全看不出他们有任何的区别。 不论是气味，颜色，还是别的什么，都一模一样的。 “我……我做不到了，如果是执素师傅在，她一定会知道。” 弄月皱着眉头，有些一筹莫展。他把所有的药丸都一颗一颗的放在了被子里，然后倒进去了热水，一点点把这一颗一颗的绿色丸子给泡开了。 渐渐的，诡异的墨绿色氤氲在整个水面上，遮掩了全部的颜色成分的差别。 “来，你一杯一杯的常识喂他喝下去。”弄月指挥着小小去给云卿送服这药，一边找起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从他们两个人面前消失了的蝎子。 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很危险，如果随随便便的放任它自由更是不明智的选择。 第一杯送进去了，过了一阵子了，云卿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身体依旧变得很冷很冷。 第二杯强行的灌了进去，也是停了有那么一阵子，云卿的身体冷的像冰。小小不停的从后厨烧着热水，一点一点的倒进了一个不知道原来是做什么用的空桶里。 她把云卿的脚泡在热水里，希望可以通过打通脚底的脉络来让云卿的血液循环速度快那么一点点。借此也可以让他觉得暖和那么一些，这样就可以让他舒服一点点。 只是，云卿的嘴唇变得越来越苍白，简直就像是随时都要驾鹤西去了一般，让小小心头不由得紧了紧。 第三杯就那样使劲儿的送进了云卿的嘴里里，可是大半的药都被他吐了出来。已经很难咽下药了。这让小小跟弄月都很是揪心。 “怎么办？”小小无助的看着弄月，弄月狠狠心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都已经要以毒攻毒了，干脆，把所有的药都一次性的喂给云卿。如果量超了的话，就只能再给他喂解药了。此时此刻更是迫在眉睫，如果任凭他这么身子一点点的变冷下去的话，估计就算把他救回来，他也会成为一个废人了。 弄月怎么说，小小就怎么做。看着云卿一点一点变冷的身子，小小忍了忍眼中的泪水。她一百年把这些毒药松进云卿的嘴里，一边轻轻的嘟囔着。 “师傅，当初，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现在该我照顾你了。我曾经一直以为我很恨你，我不再爱你了，可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又忍不住的心疼。我不知道我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可是我不能失去你。”小小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很轻，似乎是怕弄月听到一样，有偷偷摸摸的往弄月的方向看了几眼。 她看到弄月并没有什么反应之后，反而长舒了一口气。 她越来越不懂得她自己的心了。 而云卿本来就是弥留之际，不是普通的昏厥亦或是什么别的事情，他有着自己的意识，明白此时此刻小小在他耳边的低语。 小小说完这话，就不停的一杯一杯的往他嘴里灌着药，一边灌一边哭。就在她转身去拿另一杯的时候，她被轻轻的拦住了。 “不必拿了，我好多了，为师既然是你的师傅，为师就不会死。至少在你死之前，为师是不会先离你而去的。”云卿的声音有些微弱，但是依旧一字一句的敲在了小小的心里。 “呀！”看到云卿这样的小小，先是一阵惊呼，然后很快的就平复了下来。 “师傅，你可有好很多？身体不在冰凉了么？可有发热？”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云卿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于是摇了摇头。 “无碍，我们回宫让宫里的大夫看看，没准儿为师就好了。” ------------ 第131章 无尽梦魇 弄月倒是没什么感觉，看着小小淡淡的笑着，仿佛刚刚巫豆豆根本不是在对他说话。 小小有些焦躁的挠了挠头，气鼓鼓的说。“她说那些话，你不生气？” 弄月倒是歪着头继续打量着小小，眼里充满了宠溺的样子。“你想让我说什么呢？我生气？气到死？其实这话出在她嘴里，那就说什么都无所谓了，只是你不这么说就好了。” 小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然后下一秒弄月的话就像一块大砖块，实实惠惠的砸在了她的心头。她听到弄月对她说。“我倒是想知道，如果真的要你做选择的话，你会怎么选。” 是啊，自己也不该这么拖拖拉拉的一直拖着他们了。小小心里这么想。可是她就算再怎么聪明机智，此时此刻也不知道可以怎么做决定。 一个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师傅，另一个是细心陪伴的男人。哦对了，还有一个对自己深情了那么久让她不知道怎么回报的人。 她很是迷惘，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一直对她说着话。 “要救，就一起救，不然就一起死。” 这也许就是小小真正的想法，可是她自然是愿意的，别人呢？如果说要一起死，他们真的会同意么？ 小小嘴角咧出了一个无奈的笑，示意弄月她根本无从选择。 弄月蹙了蹙他好看的眉毛，叹了一口气。 这让小小心里一点一点的变冷。这几个男人都知道自己心头的变化和想法，可是谁也不曾催促她做一个结果去给他们一个答案。可能是因为怕结果不好但是很大一部分的成分都是因为他们是真的挨着小小，真心的希望小小能够很好。 而巫豆豆，几次三番挑拨他们的关系，让她一直处于一个不得不做抉择的环境里，虽然是让她变得果敢，可是更让她恨。凭什么自己要由一个自己很是讨厌的人来左右自己的选择，要通过一个让自己讨厌的人来看清自己的心？ 想到这里，小小更是觉得很是焦虑了。她恨巫豆豆，更恨她自己。 渐渐的，她的眼神变得深邃有迷离，陷入了自己的思考。 巫豆豆看到两个人之间的如此互动，更是认为她的话起到了作用。这更是让她变得更变本加厉的想挑拨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哎呀呀，你何必不听我的话白白送了性命呢？你既然中了我的蛊，为什么不肯老老实实的跟我一起合欢解蛊虫呢！真是傻。”她一边说，手一边不老实的往弄月身上摸去。 还没等她摸到弄月的身上，只听到小小一声刺耳的尖叫。 “呀……” 所有人的目光都冲着小小尖叫的方向看了去，几个男人眼里都写满了关心，而巫豆豆眼里依旧是充满了仇恨跟鄙夷。 “叫什么啊你！”我一个深山寨子里长大的苗女都比你稳重。巫豆豆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嘴上并没说出来。她实在是不想向任何人示弱，更不想暴露她自己曾经山居简陋的旧情。 本来以为小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所以因为害怕而尖叫的，可是他们真正转头看到的小小却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意料。 小小不仅很是理智，更是双眼迷离的盯着这边的故意发出的尖叫。 小小眼里本来纯真的光芒一点一点的收敛殆尽，给人的感觉也越来越周身寒冷了。“巫豆豆，你够了吧？” 巫豆豆此时此刻根本没有意识到，眼前的小小已经不是那个她前几天见到的小小了。于是她继续在小小面前摇摇晃晃，示意小小自己完全不畏惧于她。 “你衣服上的五个洞是怎么来的，你还不清楚么。如果你还想留点自尊，请你马上给我出这个屋子。” 本来还在屋子里的几个老太医，因为刚刚畏惧于巫豆豆的绝对权威而话都不敢说一个。 现在看到小小完全不惧怕于她，甚至敢跟她硬碰硬，于是他们几个老骨头也都硬气了很多。“看起来像是被什么虫子给蛀了。”其中一个胆儿大的更是占了出来说了这样一句话。 “是啊，就是被虫子钩的。”巫豆豆毫不在意的说了这话。“我每天跟那么多虫子打交道，难保哪一只不乖的勾了我那么一下。” “可是你这是里衣啊，要钩也是要钩外衣啊。”旁边的人又在叽叽喳喳的帮着腔，这时候都敢说话了，已经很是不容易了。 “里外与你们何干。”巫豆豆的声音变得严肃了许多，眼神也变得犀利了。“再多嘴，我就把你们的舌头割下来，泡酒喝。” 话音刚落，这几个大夫都闭了嘴，装模作样的继续给云卿问诊了。 而小小责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甚至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她周身颤抖，喘息渐渐的变得急速了很多。一边哆嗦，一边发出哭了一样的声音，更是再一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本来只是哆嗦和泫然欲泣的声音，但是随着她颤抖的强度越来越大，这笑意也就越发的明显。到了最后，大家都知道，原来此时此刻的小小，是在强忍着自己磅礴的笑意。 “哈哈哈。”小小疯了一样的笑着，用尽了全力又撕心裂肺，仿佛一次压抑许久的爆发，蓄谋已久的结果在此时此刻出现在青天白日之下一般。 “豆豆姐姐，需不需要我来说一说你是怎么从酒馆里跑出来的呀？”本来老老实实的小小，突然变得妩媚一场。她伸出右手划过她自己的脸庞，一副痴迷的表情看着巫豆豆，简直比那风尘女更风尘。 小小轻轻的呵了一口气，眼睛里不带任何生机没有任何神彩，仿佛一个死魂灵。 巫豆豆看着突然变成妖精的小小，瞳孔变得越来越大，一段尘封许久她甚至都不愿意再次揭开的记忆就那样*裸的重新把她拉了回去，让她不得不承认，不得不面对。 这样的女人她曾经见过一个。 在她还小的时候，曾经遇到过这样一个女人。 她只见过这女子一面，只一面就让她永远忘不了这女子。午夜梦回，这女子就是她一生的梦魇。 那是一个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怀的西域女子。她湛蓝的眼睛就像那五花海的水面，碧波荡漾，眼波横似水，眉峰聚如山，那么的纤细柔弱，又那么的顽强。她是少数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也不放弃最后的斗争的女人。这点让她记忆犹新。 不知道是从哪儿被带回来的外邦女子，带回来也只是当做禁脔用的。 那女人开始看起来很是纯净，可是后来在被逼给黑苗寨主玩弄的时候，突然狂笑，在接下来就变成了一副人尽可夫的风尘样子，让人不由得对她的转变不寒而栗。 那女人也是一副毫无生机的死魂灵样子。 她还记得，她说：“想要我么？那还是杀了我吧。” 说完这话的女子就被寨主勒令处决了。 她还记得那女人当时走到自己面前泫然欲泣的样子。 “小丫头，我的女儿要是还活着，估计就跟你一样大了。” 血，好多血。 她只记得那女人满脸是血的走到她面前，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然后一边鲜血狂涌，一边在她面前哭笑不得的样子。她记得自己手里握着的细细的小蛇。 就是她放出的小蛇亲手处决了那个不听话的女人。而那女人也是她巫豆豆这辈子杀了的第一个人。第一次，让自己见识到血有那么殷虹又那么渗人的就是她。 巫豆豆突然觉得一种由内而外的恐惧，席卷了她的全身。 “不，不会的，你不是她，她已经死了。她……”巫豆豆有些神经错乱的一边后退，一边叫嚷着。完全没有在乎小小之前说了什么一般，她哆哆嗦嗦的后退着。 小小看到巫豆豆居然会变成这样子，她有些纳闷的步步逼近着巫豆豆。 巫豆豆退啊退，一步没迈好，不小心的直接坐在了自己的腿上。看着渐渐逼近的小小，如同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一般，撕心裂肺的叫嚷着。“不，不要杀我。” 她这样失心疯一样的反应，反倒是很令小小满意的。 “不是她，你说的她就是我。”小小一边恐吓着巫豆豆，一边继续往她身边靠近着。 “不要杀我……求求你。”巫豆豆把头埋在两个膝盖之间，一边颤颤悠悠的哆嗦着，一边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旁边的人都看愣了，完全忘记了自己此时此刻能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就连那些大夫也都停止了刚刚讨论问诊的场景，而开始看起了眼前的这一幕好戏。 “不想让我杀你，就交出弄月和云卿的解药。” “弄月？”“云卿？”巫豆豆念叨着这两个名字，渐渐的就恢复了理智。说她恢复了理智，其实也真是没有刚刚那么的畏惧小小了。 她大口的喘着气，努力平复着自己心里的恐惧情绪，一边盯着小小，端详着她是否还是那个样子。 小小突然意识到她刚刚说错了话，让巫豆豆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有些懊悔。 可是没想到巫豆豆居然没有趁着小小后悔的时候顺杆直上，反而一副要逃走的样子。 ------------ 第132章 前尘往事（一） “我……我今天不愿意跟你们折腾。这人我一个都不会救，让你选也不过是玩玩你而已。”巫豆豆留下这样一句话，逃也似的离开了殿里。 从没想过之前那种态度的巫豆豆会在突然之间中了邪一样的吓跑了。也从没想过居然会在片刻之间被看起来最没有攻击力的小小给降服。这像天方夜谭一样的事情发生在他们的面前，一时之间让几个人都有些不理解。 巫豆豆走了之后，屋里的人只剩下了面面相觑。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呆愣了很久，才恢复了正常的交谈。 不过既然此时此刻几个人都相安无事，那就任她去了。 而此时此刻，几个人都揣着心思，各有各的话要说。既然这些愚昧的大夫都不知道云卿跟弄月究竟应该怎么安置，那干脆就不要再难为他们了。也不知是谁先开口的，这几个还在等着看热闹的大夫被一个接一个的用各种借口撵了出去。 屏退了这些个大夫之后，弄月看着小小那张还没有平复的脸，轻轻的走了上前，伸出双手对着她的脸使劲儿的揉了揉。末了又拍了拍，终究是把这发呆的傻姑娘给唤回神了。 “别发楞，好多事情你不是有好多事情要问么。”弄月的脸上挂着笑，就那样出现在了小小的面前，这让刚刚还在发愣的她硬生生的吓了一跳。 过了半天，反应过来事情的小小才别别扭扭的拽着弄月坐了下来。 “君彦，云卿，我有些事情想问你们。” 弄月大概心里有数，明白小小大致是要问些什么，于是也并没有拦着她。而是自顾自的坐在小小旁边，埋着头。 “什么事情？”被点到名字的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者小小，两张略有相似的脸也同时从不同的方向转向了小小这边。这让小小更是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了。 这些事情，明明都是不传之秘吧。他们会知道么？知道了也不愿意说吧。小小有些纠结，但是心头的好奇明显占领了上风。 “我……有些事情我不知当问不当问。”小小垂着头，似乎只要她自己垂着头，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也就没什么重要的了。 云卿眯着眼，一脸宠溺的对着小小说。“为师者传到授业解惑也。你要问为师什么都可以。” 这话音刚落，小小更是纠结了，这么私人有值得保守的秘密，问他们真的好么？而且他们真的都知道么？ “你……你们是兄弟，你们知道么。”小小用她这辈子最快的说话速度，说完这这串话。回答她的却是一片死寂。她以为云卿和君彦并没有听清她说什么，于是她又小心翼翼的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声音小小的，简直就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一般。 不过，回答她的还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她不敢抬头，她很怕抬了头之后看到的云卿和君彦两个人的表情与她期待的不尽相同。不过纠结了半天，她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抬头去看君彦和云卿此时此刻的表情。 云卿完全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瞠目结舌的盯着小小，简直就像是一个呆头鹅一样。而君彦则似乎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样子，小小说完这句话，他微微的叹息，似乎是心口隐藏了多时的秘密被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让他突然可以松了一口气。 “真的要我说么？小小，不论你一会儿听到了什么，都让这些永远的烂在你的肚子里，可以么？”君彦微微有些踌躇，似乎又并不是因为不想说。 “可能会给你带来危险，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安全的。”弄月旁边补了这么一句，反倒让小小觉得有些安心了。 “你们都知道，不也好好的活在我身边么。”小小说着这话，还挤了挤眼睛，有些俏皮的跟他们打着哈哈，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过往一般的嘻嘻哈哈的笑着。 两个人看着小小的天真无邪，觉得有些无奈，但是看她这么强烈的表现着她想知道的欲望，那谁也不忍心去继续不告诉她。 君彦转头，在云卿的后背上敲了敲。看着他有些失魂落魄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发生什么的呆头呆脑的样子，君彦叹了口气。“云卿，你也跟着一起听着吧，其实，你就是我的弟弟。” 云卿听到这话，更是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他盯着君彦完全一动不动，俨然是一座雕像一般。因为从小君彦就有些排斥他，他设想过他们两个之间关系的一万种可能性。而直到被云相领走认为儿子之后，他自己的心里才觉得，原来有一种自己跟君彦是君臣关系的可能。 也就是从自己被云相领走的那天起，他人生中第一次有了君君臣臣的关系，对于这些礼数也越来越健全，对君彦也越来越疏离。 “想让我说什么呢？你才是当今皇后跟父王的儿子。而我只是先皇后的一个遗留品？”君彦说起这话的时候越发的痛苦，他咬着嘴唇，面色渐渐的开始惨白了起来。 “等……等下，先皇后是谁？”小小打断了君彦的述说，“那个，云卿也是因为君照临对待先皇后的愧疚所以才被抛弃了么？”小小歪着头，联系着之前弄月跟她说过的只言片语，很是好奇。 这句话一出，似乎是捅了什么大篓子一般，弄月跟君彦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都沉默了。 “小小，这个为了她而引起抛弃云卿的那个女人，其实……”弄月准备说，可是君彦突然打断了他说话。 原本还很淡定的君彦突然变得很焦躁很愤怒，似乎是引起了什么极大的不悦一样，一种由内而外的愤怒压迫着他们，让他们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开口把这件事情讲下去。 “太子，既然小小想知道……”弄月继续试图把话题引回刚刚的位置，可是君彦的暴怒让他不得不摆出一副为人臣子的俯首。 此时此刻，弄月并没有称他为君彦，反而很疏离的说了“太子”两个字儿。这让在一旁如坠云里雾里的云卿，和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一样的小小都有些纳闷。 该怎么说呢，这种疏离是多么的可怕和陌生。 君彦在一旁吊着他那迷人的狐狸眼儿，脸上偏偏又露出了骇人的假笑。那种笑从内而外，散发并环绕他周身，让人觉得他仿佛有着“闲人免近”的四个字儿贴在他的脸上一般。就连素日里根本对他毫无畏惧的小小，也都突然开始重新审视着这个君彦的样子。 君彦越笑越冷，最后他干脆喊起了云卿。 “弟弟。” 这让被喊道的云卿从头凉到尾，仿佛是一桶冬日的冰水直接淋到了他头上。 “太子，这于理不合。” 云卿蹙起眉头，疏离的往后退了几步，嘴里也冷冰冰的喊着君彦“太子”。 这让君彦觉得可悲又可笑。“弟弟，难道你不知道么，你是因为什么被抛弃的？我跟我娘也是因为什么而失宠的？这些东西都从小就压在我的心头，怎么可能让我轻轻松松的说出来呢。” 说完了，他又朝小小方向看了一眼，使劲儿的扯着嘴角，堆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小小想要知道，君彦各个一定会告诉你。”他瞪了弄月一眼，带着仇恨的说。“你说？还是我说？” 小小一直以来看到的，都是君彦对弄月的信任。她一直以为这两个人关系简直好到不能再好。甚至可以共进退，共享繁华共赏江山。可是她今天突然意识到，她错了。上下有别长幼有序，储君和臣子永远隔着一道线。就算再怎么好，也都永远夹杂着一层利用的关系。 “我会说，我跟云卿之所以不得宠，是因为弄月的一个姑母么？”他说话的声音很凄凉，似乎是这么多年一直囤积在他心底里的私密被揭开曝晒在阳光之下。这种慢慢囤积起来的心底的阴暗，一旦反噬，就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我能说么？我可以么？我可以脆弱到跟你来抱怨这件因为他姑母而引起的惨剧吗？”君彦说完这话又笑了笑，说完这话，他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坐在角落里。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倾颓的样子，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又那么的值得人疼惜。那素日骄傲的头颅也低低的搭在他自己的膝盖上，仿佛一株倒掉了的树，不再那么的挺拔。而平时脸上挂着的魅惑的笑，也都渐渐的收敛，变成了苦笑。 小小看了很是心疼他，可是，自己就算是再怎么心疼，又有什么用呢。突然之间小小很愤怒，她有些仇视这个传说之中，给云卿和君彦带去这么多不幸，剥夺了他们美好童年的女人。 云卿怔怔的呆在那里，半天说了一句“你……你也是被抛弃了的么？” 没有任何回应他的话。 半天，弄月重新扯开了话匣子。 “还是……我来说吧，毕竟，姑母的事情也只有我最了解。” ------------ 第133章 前尘往事（二） “姑母是随我父王来中原参拜而进宫的。那时候说是进宫朝拜，其实真正意义上就是和亲。”弄月说完这话心里有些伤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过往，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停顿，反而继续认认真真的说了下去。 “可是也正因为这件事情，我们这几个人的噩梦也才刚刚开始。” “我们几个？似乎没有你什么事情吧。”君彦在角落里，头也不抬依旧保持着锁起来的状态，顶了这么一句话，倒是让弄月脸上稍微抽搐了一下。 第一次听到君彦说这么尖酸刻薄不留情面的话，小小跟云卿也“唰”的抬起头，全部聚光到君彦的脸上。可是君彦依旧没有改变任何表情，还是淡定的说着这话题，等着弄月的回答。 弄月哂笑了一下，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滴溜溜的在眼眶里打转，似乎如果不转的话，氤氲在眼睛里的水气就会凝结成一滴一滴的泪水滚下来。 “你们失去的是双亲的疼爱，而我本来就没有双亲的疼爱。姑母于我是唯一疼爱我的人，所以我跟你们没有差别。” 听到他这么说，又看到他有些颓废的样子，小小轻轻的走到了他身边，把她温暖的小手塞到了弄月有些微微泛凉的手心里。她往君彦方向看了一眼， 觉得两个人都很可怜，瞬间同情心泛滥让她不知道能听谁说话。 看到了小小的彷徨，弄月在小小脸别过去的时候，可悲的笑了笑，轻轻的松开了本来紧紧拽住小小的手。“其实姑母并没有什么错，错就错在她不该爱上那些个不该爱的人。” 是谁呢？听到这句话的几个人心里都各有各的答案。 “是云相？” “是君帝？” 两个不一样的猜测从云卿和小小的嘴里同时跑了出来。 这让弄月觉得哭笑不得。“不是，都不是。是顾相，你们知道么？” 小小检索了一下自己的小脑袋里，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又完全没有印象。她迷惘的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云卿在旁边悠悠的说。“顾相？是不是那个跟君帝还有安康王拜把子的顾惜念？” “没错，就是因为这个人的出现，才把一切都搅乱了。”弄月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面冒着怒火，似乎是跟这个人有着什么深仇大恨，简直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估计我的姑母也不会这么痛苦，你们也不会遭遇这么多事情。” 他说完这些话，一拳头直接砸到了旁边的桌子上，这种自虐的行为直接让他的手指骨的位置变得通红。 “不知道这顾相有什么人格魅力，我的姑母居然会死心塌地的爱上了他。本来纯洁又不谙世事的姑母，在顾相的哄骗之下渐渐的萌生了反抗我爹的想法。就因为这个原因，我的姑母选择了不听我爹的和亲的决定，而毅然决然的跟君帝提出了要跟顾相在一起的想法。” “然而这事情根本就没有结束。姑母是一个活泼善良坚毅的女人，就算在宫里并没有任何人的打点和照顾，她依旧生活的有声有色，甚至左右了整个宫内的风气，一时之间整个宫内其乐融融。也正是因为她人格魅力的原因，才引起了后来诸多的不便。” “一朝的左右相以及当朝的天子，如果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女人，这女人就会被称作‘红颜祸水’，也正是因此，天子才决定放弃这个没有做任何事情就背上了骂名的可怜的女人。只是姑母虽然可以跟顾相举案齐眉，另外两个当年决定放弃的人又怎么能那么轻易的背弃了他们自己的心。” 弄月停了停，他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所以干脆停下来看一看听他说话的人的反应。君彦垂下的头不停的摇摆着，不知道哪里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他去拒绝一样。 “所以姑母最终被算计了。为了顾相奋不顾身的姑母，最终也跟顾相死在一起了吧。”说完这话他的伤感瞬间崩塌了，他伸手捂着他的脸默不作声了。 有些事情，从第一开始就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不在他的控制中，他可以知道它的开始，却永远也控制不了它的结局。 “你们两个何必乱折腾呢，即然这事情由不得我们，那上一辈的事情就让他们上一辈自己面对，不好么？”云卿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并没有继续他自己的难过僵持，反而立即调整过来了，他笑呵呵的站在旁边，开始劝起旁边的那两个还沉闷着的人来。 “好了，君彦，就算我今日知道了我们有着共同的血统，我也不会认你做大哥的，我是否认可你这件事情完全跟你自己是谁没关系，只和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关。所以那些祖辈恩怨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我是你弟弟，那君帝可有一天对我进过为父的责任？他不知我于死地我已经很感激他了。可能现在他并不知道我就是那个被他抛弃的孩子吧。”他强颜欢笑哄着同样还在耍脾气的君彦，不知为何婆婆妈妈的让他自己都有些鄙夷他自己。 “月师兄，人人都说弄月公子豁达肆意，我今天看到的弄月公子怎么不太一样呢。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与其沉沦在这过往里不如纯粹一点。” 哄完了君彦又不知道他哪来的力量去继续哄着弄月。 小小就在旁边一直盯着他们看，看见云卿辗转在他们之间不停的安慰他们，突然觉得心里一个已经死掉的角落开始渐渐的变得温暖了。 没错的，小小在一旁听了半天，总觉得云卿其实是最可怜的。 君彦虽然痛失父爱，可是君彦毕竟拥有了现在的一切。他的地位，皇家的至高无上，还有作为一个太子的无上荣耀。虽然他没有过去，可是他依旧拥有一个无限可能的将来。 至于弄月更是没什么可以抱怨的了，同样都是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在他儿时还有一个姑母悉心照顾他，他就应该感觉到很知足了吧。 突然小小整个人都站到了云卿的阵营里。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师傅是一个孤儿。也知道正因为自己的师傅是一个孤儿才会有了自己跟师傅的这一段师徒缘分。可是孤儿和孤儿还是不一样的。 自己在幼时曾经拥有过一个温暖的家庭，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遭遇了危险所以渐渐的离散最后杳无音信了，而云卿和她就有些不同了。 云卿从出生的那天开始，就不曾拥有过任何人的疼爱。作为一个没有任何底细的婴孩被送到墨念，如果不是紫云老头垂怜，可能他在这冷漠的墨念宫里消失陨灭了也会不得而知。 是了，紫云老头都是有功利性的。什么代宫主，分明就是步步铺陈，让云卿死心塌地的去为君家办事儿。最好让云卿就是君家人的事情永远石沉大海，永远不被人发现，这样他就永远只是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一枚可以随时化作暗器利刃的棋子。 想到一张小小的云卿的脸，在孩子们之间被欺负，想到他在这冷漠教育的环境下依旧能拥有那么一颗赤诚之心拥有着让人温暖的笑颜，这让小小觉得自己很荣幸。 她轻轻的靠近了云卿，然后从背后抱住了云卿的那苍劲又有些纤细的身体。 “师傅，别说了。小小会心疼。”她整个人靠在了云卿背后，就像小时候她每次受伤的时候云卿都会做的一样。抱抱她，贴贴额头， 就这样一直无声的安慰着她。 小小突然觉得，自己太过于忽略了自己的师傅。因为太亲昵，所以总忘记。可是一回头，师傅却一直在那里。 她整个人贴着云卿，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可是云卿突然整个人一僵…… “小小，松开为师吧，于理不合，为师好像曾经教过你这个。”云卿脸红的像是煮熟了的虾子，一边把正趴在他身上的小小往下拽，一边装腔作势一般的坐了下来，跟桌子上的青花布底下翻了个茶壶，然后双手有些哆嗦的给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解毒解的不利索还是因为这被小小一抱太紧张的缘故，这一杯茶撒出去了一半。 小小听到云卿这么一说，也瞬间脸就红了。看着旁边抬起头来却死死的皱着眉头的弄月跟君彦，小小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这一行为的不妥。 不过好在两个人都没说什么，所以小小的尴尬也只是因为自己又一次忘记了男女之妨的事情。“江湖儿女何必讲究这么多”这句话也是云卿交给她的， 可是当她想用这句话来回应眼前这三个别别扭扭的男人的时候，却被他们炽热的目光给顶了回去。 确实应该注意一下了。小小假意的干咳了一下，又恢复了之前他们眼中“正常”的样子。 对了，自己也是大姑娘了，以前的疼爱和搂抱都只是因为那时候她年纪还小的原因啊。突然间她萌生了一种奇奇怪怪的想法，明明她觉得自己是爱着弄月的，可是此时此刻的她更想回到自己还在墨念的时候。重新窝在云卿的怀里撒娇的时候。 ------------ 第134章 诡异之处 经过这么一折腾，小小真的很想回墨念去看看了。 经过上次的危机洗礼，几个人也都不知道究竟墨念发生了什么。只是当时云卿弄月偷摸潜进去的时候，一片和谐宁静的景象让他们都以为之前传来危机的事情是假的。 可是就算这危机是假传的，这几个墨念出来的小徒弟们的惦记倒是真的。 君彦不方便离开。可是只有云卿跟小小回去这也让他觉得心里有点不舒坦，他央求了半天弄月，才让弄月“背信弃义”的放下对宫内解围的执念而决定跟着小小和云卿回去一趟。 云卿大概知道了小小和弄月两个人两厢情愿的心思，所以一路上他都很是避讳。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灯泡存在，因此从来不曾特意的去为小小多做点什么。 只是有些事情已经习惯了。 每个晚上，他都会默默的守在小小的房门口。就好像在墨念的时候，他一直都会做的一样。 小小并不怕黑，因为之前昼伏夜出练功的原因，她甚至很喜欢每天晚上的星辉。可是这并不是小小可以适应所有夜晚的借口。 小小最怕的是雨夜惊雷。 不知道之前小小是怎样度过的每一个雷雨夜。可是墨念的雷雨属实跟普通的雷雨不太一样。 山谷之间的森林总会让雷声变得更持久有更明显，连闪电也都会让人觉得更惊心了。刚开始下雨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可是打雷闪电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那打雷的时候，仿佛就像是森林里传来让人心惊胆颤的吼声。随着这吼声，尘土漫天，树叶乱飞。突然，天一下子就黑乌乌地压下来了。整个天空，都是炸雷的响声，震得入耳朵发麻，锯齿形的电光，不时地冲撞天空，击打山峰。 别说是小小了，很多小姑娘们在刚来到墨念见识了这打雷闪电之后，都没少默默流泪过。 因为这个云卿就习惯了为小小守夜的心情。 “啊，今夜没有下雨啊。” “啊，今夜并没有落雷啊。” “啊，今夜的小小可以安眠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变得婆婆妈妈了。虽然他自己对自己的这一行为毫无意识，可是别人谁不知道他对小小的宠溺已经开始过了分了。 除了这种默默的守候，还有这一路的饮食。 他比弄月更熟知小小有多贪吃。 他知道，小小是那种如果有吃的多就会不停吃下去的人，就算撑也会贪得无厌的继续吃下去，一直吃到吃光为止。而弄月因为很宠爱小小，所以就不停的给小小送上她爱吃的东西，这对于小小来说真不知道究竟是福还是祸。 云卿总在小小胀气难受的时候从手中变出那么三两颗梅子来，不着痕迹的递给小小。并不是为了搏她一笑，反而是让她舒服那么几分。这种细心体贴虽然不着痕迹，可是最近这些日子小小渐渐的看了个仔细。 她一边吃着云卿给准备的消食的东西，一边在心底里偷着乐。 不过小小脸上的笑意并没有持续多久。 等他们再次回到墨念的时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回墨念的那天山上正飘着蒙蒙细雨。细细的雨丝织成了一张硕大无比的网，从云层里一直垂到地面上，远处黛色的群山，嫩绿的杨树，柔软的柳枝，都被笼罩在这张无边的大网里。 小小是不喜欢下雨的，这种乌云笼罩下的雨更是让她觉得无与伦比的厌烦。 可能是因为下雨，整个墨念都静悄悄的。没有在雨中勤奋练功的弟子，没有任何做饭升起的炊烟，这一系列的雨中荒芜仿佛把墨念变成了一座废弃了的荒城。 小小揽了揽自己的手臂，紧紧地自己抱住了自己。弄月以为她冷，所以默默地掏出了一件衣服披在了她身上。小小攥紧了这衣服，指甲都深深的嵌在了衣服里，戳出了一个月牙形状的孔来。 “你们等等……我……我有点怕。”小小总觉得她自己的预感是很准确的，这让她觉得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前面粗枝大叶的两个男人停了下来。 “小小说的也对，这边的气氛确实有些怪异，跟素日的墨念有些不同。”云卿觉得有些有些诡异，毕竟他上次来的时候，就有那么些怪异了。 “你们俩在这儿等着，我去紫云的玄元殿上走一遭，看看那老头怎么样了。”弄月猫着背，偷偷摸摸的摸上了玄元殿的方向，大致觉得没什么事儿了，才折回身子来，让小小跟云卿两个人靠了过去。 细细密密的小雨织成了一道又一道的绸缎，挡住了这三个人的视线。他们隐隐约约的觉得，殿前坐的那个人可能是紫云老头吧。 那人背对着正殿的方向，穿着还是紫云的那身苍紫色天香绢长袍，手里拿着一柄鹤尾浮沉，因为带着冬日喜欢戴的毡帽，所以看不太出到底是谁，不过能在这玄元殿安坐的也就只有紫云了吧。 “老头儿，还不快看谁来啦。”虽然紫云跟小小并不常见，但是他们俩在墨念的时候可算是热乎着呢。紫云很欣赏小小大咧咧无所畏惧的性格，而小小也很喜欢拽紫云留在下巴两旁的两根细细长长的胡子。 所以平日，两个人也算一定意义上的“和谐共存。” “小小，你这是认错人了吧。”刚刚被小小认成紫云的人，转过身来，一张纤细的女人脸出现在了小小他们面前。果然跟紫云毫无相同的地方，这姑娘乌亮的青丝，眸清似水的丹凤眼，一时之间让小小愣住了。 这说话的声音浑厚，听起来是墨子尘师叔没错了，可是为什么有着一张女人脸。 小小瞪大了眼睛盯着远处站着的墨子尘，同样被吓了一跳的还有跟墨子尘摸爬滚打一起长大的云卿和弄月。 墨子尘摸了摸自己的嗓子，虚妄的笑了笑。“我说什么呢，看，这粗着嗓子说了两年多的话，这声音都变的男性化了很多。”她的声音越说越细，最后居然彻彻底底的变成了细细的女儿声。 小小盯着这女人的眉目，仔仔细细的查了半天。这女的的个那么高，偏偏子尘师叔又属于墨念里边个子矮的。她的胸部缠上裹胸布之后那么的平，居然没有人怀疑过她不是子尘而且是一个女扮男装。没错了，小小好歹也是学过易容术的人，她细细端详着这张陌生到极致的脸，用比较专业的眼光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在眉骨的地方垫宽，然后在下巴的位置稍微垫一下，特意拖起她整个鼻梁，然后在敷上一张人皮面具，那她来伪装成墨子尘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看到这些，小小愣了愣。 小小在学习易容术的时候曾经翻看过基本古代的典籍，如果想让面具不腐烂又很真实，最好的效果就是用真的人皮去做面具，平时保存的话用水银泡着，然后用的时候取出来。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的话，那人皮面具什么的，大概就是真的用了墨子尘的脸，而那子尘师叔应该是已经遇难了。 小小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而对面这女的却变得越来越得意。 “怎么样？你们谁也没看出来我是假的吧。”她仰着脸，映着屋子里的微弱的光亮，似乎能看到她脸上还有那么斑驳的灰色印子。如果没说错，那就是星星点点的残留的水银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 “真的子尘师兄呢？大家呢？”云卿上前一步，走在了小小的正前面，打断了小小跟这来路不明的女子的谈话。他属实有些着急，上次回来他听紫云说了墨子尘有些奇怪又诡异的迹象，可是当时他并没有心思去多想这些个事情。于是今天看到了凋敝的墨念和玄元殿 易主的事情，他很是自责。 这女子手一挥，手中的鹤尾浮尘直接从她手里脱了出来，朝着云卿的方向飞了过来。“我在跟这丫头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云卿只是懊悔和焦急，好在他并没有因为焦急而失了心智，就算他此时心中仿佛有数不尽的线团缠绕扭曲的紧紧的拧在了一起，可是云卿也都在表面上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看到紫云常用的鹤尾浮尘打了过来，他下意识的往左一闪，轻轻松松的躲过了浮尘的去向。 他还没来得及得意，心里暗道一句不好。 他抿紧了嘴唇，因为用力过猛额上的青筋也有些明显的暴起。很快他又摆正了身子把自己拧了回去。挡住了还在他身后的小小。电光火石之间，他松拳变掌猛地一提气，用气力把这个浮尘挡在了身前。 “啪”的一声，这浮尘实实在在的打在了云卿的手上，这让他疼的一哆嗦。 事发太突然，也并没有提前估量好这女子的内里和用劲，云卿的第一反应就是躲闪，可是因为小小还站在他身后，不知道小小有没有进行躲闪的云卿只好又回身挡了回去，所以最后这浮尘还是硬生生的打在了云卿身上。 ------------ 第135章 观山为难 因为疼痛，云卿立即收回了平日懒散的目光，素日温柔淡漠的眼神开始变得犀利的多，仿佛仇恨就在里面慢慢的酝酿，酝酿，到爆发。 不过对面那女人丝毫不以为意，仿佛这些事情都并不会引起她的任何新的想法一般。她微微的勾了一下唇角，表面上看起来是在笑，可是从她的眼睛里，完全感受不到任何一丝笑意。“墨小小，你倒还真养了一条好狗。” 听到别人这么说云卿，小小很是生气。师傅对她又知遇之恩，别人可以说她，可以骂她，但是不能这么说云卿。 小小很是生气，她拾起那个刚刚打在云卿身上被撇开的鹤尾浮尘，捏在了手里。本来实木做的那一根支撑着浮尘的棍子，硬生生的断裂成了两部分。木头刺儿一根一根的表露无遗，看着那断裂开来的痕迹就能感觉到刚刚打到云卿身上有多疼。 小小很是生气，可是看着刚刚云卿站着的位置和他躲开又闪回去了的动作，小小觉得更多的是愧疚。 她突然把那地上捡起来的东西，冲着对面那女人的方向顺手的就撇了出去。她把带着一个一个木刺的一端稳稳当当的冲着假墨子尘的方向，速度快的让人躲闪不及，这种情形之下，只要沾身就必定受伤。 还没等小小可以窃喜呢，这边就让她脸上的笑容立即灰飞烟灭了。 本来还在空中飞着的鹤尾浮沉短柄，就轻轻松松的听在了那女人眼前。一根根的木刺耳从木棍上面一点点的断裂下来，最后留下了一个切口光滑的横截面，仿佛是用什么利刃切过一样。 没有人看到她是怎么拔剑的，也没有人看到她身上有佩剑，从开始到最后都不曾有任何的剑出现，但是剑意一直都没离开过这个屋子。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女人功力很高，让人根本没法看到她出招。 “好一个人剑合一，好一个贱人。”小小哈哈的一说，这让对面那个女的脸色变了变。她似乎没想到小小会说这么难听的话，脸色沉了沉。 “闭嘴。”似乎是因为讨厌小小的絮聒，也似乎是因为烦小小如此评价她，所以她很火大的把小小的声音硬生生的用内里震回了她的口中。仿佛她说的话都没说过一样。 “哟，倒还是真有那么一条狗跟那儿汪汪乱叫乱咬人呢。”小小撅着屁股对着这女人晃了晃，末了还来了一句“狗最爱看的不就是屁股么，给你看个够。” 不过对面那女人完全没有被她刺激到，反而淡然如同看戏耍一样的看着小小的动作。她那么认真的盯着小小的一举一动，反而让旁边的弄月和云卿觉得毛骨悚然。 弄月冲小小使了个眼色，示意小小不要再继续玩下去了。而跟弄月很是默契的小小更是第一时间就接收到了弄月的这一信号。 “你究竟是为什么而来，又为什么扮成墨子尘的样子，快说。”小小伸出她那玉手食指，点着这身份不明的女人毫不客气的说着这话，可是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前倾，完全是一副想要跟她拼个鱼死网破的样子。 “少跟我装老成，你到底有几斤几两我是最清楚的。”那女人轻蔑的扫了小小一眼，然后继续往前逼近了两步。 “如果你在墨念不是每晚都去只有一个入口的冰窟让我没法下手，如果你身边没有这条不论何时都守着你的狗，估计你的命早都已经是我的了。”那女人说完了脸上露出了凶残的面容，眼里也泛着凶光。“墨小小，你知道么，你耽误了老娘两年的青春，本来老娘早些日子完成这些无聊的任务手刃了你，老娘早都可以结婚嫁人了。”带着老虎姑婆都有着的怨念和愤恨，恨不得把小小生吞活剥的她深吸了一口气。 “有多少次，多少次我都可以对你下手，可是都被你这边这条忠犬给阻拦了。尊上嘱咐我身份不能暴露，我只能一忍再忍。”她说完哈哈哈的仰天长啸，咬牙切齿目露凶光，她盯着小小，似乎是要把小小拆吃入腹一般“今天，今天我终于可以不再顾及身份把你们几个一网打尽了。” 小小很纳闷，为什么这素不相识的女人会对自己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明明从来都没有见过她，也从来都对这样一个女人没有什么印象。只是这女人的喋喋不休和深仇大恨让她觉得似乎是不是因为自己曾经的家庭造成了现在的结果。小小觉得有些纳闷，如果这个女人知道自己那记忆不深而兰姨又不想提的家庭的话，那没准儿这会成为一个不错的追查仇人的突破口。 “我究竟哪儿惹到你了，你非要置我于死地。”小小不气不恼，反而认认真真的开始了对这个女人的注意。 “主人家吩咐。”没想到她倒是一五一十的说了这话，这让小小惊喜之余有些怀疑这个女人说的话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过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小暂且算是这主人吩咐的追杀自己。 小小回忆起小时候自己家里被屠宰的场景。是的，那不能算是诛杀了，只能算是屠宰。她记得那天本来好好的家里突然闯进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人，那些人肆无忌惮的在家里的各个角落转悠着，而自己的父亲却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那时候小小还记得，自己被藏在厨房，只露出一双眼睛，因为厨房是一个又脏又乱的地方，所以里面谁都不知道会有这么一个孩子藏在那里。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偷偷的被兰姨带出去。可是没想到回来的时候，整个家里已经被鲜血染过了。所有幸存的人都一副不知所措的的样子，似乎完全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印象。 这是小小对于自己父母可能会有的仇家的唯一印象。 “你们主子是谁。”小小的脸色越来越冷，怒气却越来越重。本来的询问已经渐渐的变成了质问，对于这种可能成为仇家的人，她原本以为她可以轻轻松松原谅的。可是真正事情发生了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她的骨子里是这么的嗜血。她甚至都不想让这个女人继续在她面前喘气儿。 “你有什么权利问我，我不想跟你啰嗦了，我只想要你的命。”那女人一脸狂傲的说完这话，轻轻的拍了拍手。玄元殿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埋伏着的人都从四边窜了出来。 其中有墨子尘的亲授弟子，有一些不知名的小笛子，还有……墨观山。 别人对于观山的出现并没有什么反应，可是云卿却对此很反感。 曾经细细相伴的同窗好友居然会今日因为一些不知道缘由的事情而反目，这事情让云卿很难理解。 观山看到云卿的出现，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可是此时此刻，对立很明显，也就只能硬拼个你死我活了。观山在云卿的面前慢慢的摆出了架势，似乎是要接招的样子，虽然动作僵硬的就像是一个初学者，可是并没有什么影响他继续要跟云卿对立的势头。 “观……观小山，你真的要帮助这来路不明的女人杀了我们么？”云卿一脸心痛的样子反倒让观山脸上再次出现了迷惘的表情。 那女人似乎是看到了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很是不满。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然后对着观山吼到“你敢不听命令么，你忘了当年你如同狗一样在路边吃着别人吃剩的东西，是谁救你的了？是谁送你入的墨念？你入墨念的时候宣誓的时候有是为了效忠于谁，你都不记得了么？难道你要当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了么。” 她每说一句，观山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到最后观山握紧了拳头，站在云卿的对立面上，默不作声的听着她和云卿两个人喊着他的名字。 观山是硬汉，这是小小一直以来都知道的事情。从小，她就被弦歌灌输了一种非猛男不爱的情绪在里面。那时候她年岁还小，根本不知道猛男为何物，所以后来每次弦歌说猛男的时候，小小都会问，猛男啥样？ 弦歌那时候年纪比较小，心里也藏不住话，一般都是有几句说几句的样子，她还记得那时候弦歌说，猛男就是观山那样的人，刀尖从他胳膊上划过去都不会有任何挣扎的糙汉子。 这让小小对于这件事情记忆犹新，而此时此刻，弦歌口中的糙汉子明显是受了感情的影响，挣扎并且摇摆。小小趁着这段时间没人注意到她，轻轻的凑到了弄月跟前。 她压低了嗓门，躲到了弄月的背后，偷偷摸摸的说“月，一会儿我会扬一把毒粉，到时候你一定要屏住呼吸，然后把我师傅按倒在地上，这东西我是那天从巫豆豆的手里弄来的，我并不知道有没有解药，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大面积的使用，可是这毒粉要是能够大面积的撒到对面那女人的脸上，那么就算不好用，也能吓一吓她。” ------------ 第136章 执素忽现 弄月听完小小的话，心头写满了疑问，可是犹豫了半天，此时此刻毕竟不是可以问问题的好时候，他还是硬生生的把已经到了嘴边差点就溜达出来的问题有咽了回去。 小小偷偷摸摸的递给弄月一瓶用布料包的仔仔细细的包起来了的药瓶子，轻轻的敲打了几下，示意这里面装满了毒药。 然后她又偷偷摸摸的挪了挪位置，这一次她还故意弄出了点响声，让人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她身上。看到大家都在望着她，小小很是满意的把握在手里的另一个小药瓶冲着假的墨子尘就扔了过去。 “哼哼哼。”这次这女人并没有对小小起了特别大的兴趣，反而是带着嘲笑的意思对着小小扔出去的瓶子，轻轻的运了一下气然后吐了一口气就把这小罐子打了个四分五裂。 “就这点能耐？”那女人叉着腰看着小小的方向，笑得简直合不拢嘴。“小娃娃，你在冰窟勤修苦练那么久，不会就学了这么点皮毛的东西来吧？空罐子你也仍？你是每天跟你师父双修忙的不知道还有武功可以去练了吧？还有旁边这位，你刚刚往他身边走也是为了勾引他吧？不要脸的小骚狐媚子……” 她字字泼辣，毫不避讳又难听，仿佛小小就是那人尽可夫的娼妓来墨念，只是为了勾引男人。这让小小越说越火大，可是这种无名火此时此刻她也只能强行的忍住咯。万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让这女人呢看出了她自己的心绪紧张，那可能自己这毒粉的作战就失败了。 弄月看到了小小的紧张，而面对对面那女人的恶言恶语和喋喋不休，他也是烦得很。他顺手从旁边拽了个什么东西就冲着那女人扔了过去。 不过，依旧是轻轻松松的就被假的墨子尘给拦住了。“还是这能耐？？果然是什么样的女人找什么样的汉子，这样的烂货也只能配长得好看的花架子。”说完了她撇了弄月一眼，然后脸色突然就变得更难看了。 “安……安宁王？”她声音有些微微的发抖，喊着弄月的名字的时候，也有一种惧怕在里面。 看到这女人这反映，弄月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些明显的反感在里头。他皱起了好看的眉毛并没有搭话。他仔仔细细的在脑海中检索着所有可能和这个女人有关系的信息， 可是不论他怎么努力去回忆，都没能有任何的记忆碎片。 可能又是一个认识自己，又恰恰是自己不认识的小人物吧。见惯了这些个认识自己而又自己不认识的人的弄月并没把这人当一回事儿，他思忖了片刻，决定趁这女的分神的时候试行了小小的“计谋”。 他从旁边的另一个方向，轻轻的把刚刚小小给他的装满了药粉的瓶子，甩到了假墨子尘的脸旁边。 “又来？”这女人急声说了这样一句话，强调之间充满了鄙视和自负，这倒是让小小激动的闭上了双眸。 她依旧用着刚刚的方法，把脸冲着瓶子贴了过去，轻轻的吐纳之间，击破瓶子。 可是这一次并没有之前的那么顺利，在她击破瓶子的那一刹那，弄月一把拦住了云卿，然后轻轻的蹲了下来，小小则是立即转过身去捂住了脸。 瓶子碎了，一股奇怪的苦味儿弥漫着整个玄元殿内。 而那“墨子尘”则是对着眼前弥漫着的青绿色粉末发呆。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沾满了的绿色印记，又伸出看起来还比较白净的手，轻轻的碰了碰脸。 她把手抽回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在刚刚的那场绿色的粉末大战之间已经沾染了满面的奇怪粉末。 她凄惨的“啊”的叫了一声，然后哆哆嗦嗦的问“这……是什么！” 弄月并没有回答她这究竟是什么，因为弄月自己也并不知道这被古灵精怪的小小捡回来的东西是什么。 可是小小皱起了眉头。 这东西明明是从巫豆豆的怀里捡来的，难道不是立即会让这女人有反应的毒么？就算是慢性的毒，这毒直接从她皮肤吸入进去，难道不会有什么灼烧之类的反应么？ 看着她依旧完好的皮肤，小小计上心来。“是毒药，肠穿肚烂的毒药，你要是想好好额活下去，最好听我的话，然后我会教你怎么一点点的清理这个毒。如果你不想活了的话，那你就可以不听话的选择直接去死。”小小说完了装作信心满满的拍了拍胸脯。 还没等这女的有任何动作反应，云卿先是信以为真一般的跟那女人开始了交涉。“我们不想与你为难，如果你还想活着的话，那就赶紧说，你到底对墨念做了什么，还有，放出紫云上人来。” 那女人先是紧张，可是一会儿就平缓了下来，她根本没有听小小跟云卿继续说了什么，而是把旁边站着看傻了的一个墨念的小弟子喊了过来。“去，把执素那个贱女人给我弄来。” 听到执素两个字儿，小小觉得她身上的每一寸神经都变得紧绷了。那可是她心心念念的执素师傅啊，虽然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可是落在这女人手里，那还能好？ 那女人轻轻松松的坐下来和起了茶来，似乎是因为刚刚小小的药对她并没有任何的损伤，所以让他对这所谓的毒药放宽了戒心。 不一会儿，那小弟子带着一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墨念宫的外人扛着轿子进了屋子。那几个外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有些奇奇怪怪的，看起来倒像是巫豆豆那边黑苗的人。而此时此刻，那几个外人扛着的轿子上，捆着一个人。 不用多想了，那个人一定是小小的师傅执素。仔细打量一下执素此时此刻的样子，小小觉得一阵钻心的刺痛让她呼吸困难。 执素的双手和双脚被一对一对的捆在了一起，完全挣扎不得的样子。长长的青丝盖着整个脸，平时打理自己井井有条的执素，如果不得不面对此时此刻的她自己的话，会是怎么样的感受呢？ 小小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她轻轻的走到了执素旁边，轻轻的伸手拨开了她完全披肩的散发，轻轻的用手拢着，拢着，慢慢的把头发捆了起来，梳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这才看到了执素的脸。 本来秀气干净的鹅蛋脸上蹭满了灰，眼角和嘴角还挂着淤青，鼻子上还带着血迹。她的身段已经瘦的不能再瘦了，也正是因为这种变相的瘦弱，让刚刚的小小和云卿谁也没有看出来她就是那个与他们相伴的执素。 “不，别动我。”执素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和疑惑，很明显，她跟本不知道现在碰她头发的人是谁。她轻轻的扭动着自己被捆绑着死死的身子， 一边挣扎，一边嘟囔着“轻斟，轻斟救我。” 听到了轻斟的名字，小小更是气都不打一出来。这人明明还活着就是不肯回来见执素，虽然说他一副失忆了的样子，可是既然他活着，也都知道了执素的事情，多多少少也应该来见一见她吧。 小小叹了口气，轻轻的往后移了两步，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说自己的身份，所以她能做的最好的选择就是尽量的不要刺激她。 小小转过身子，支愣着膀子站在了执素的面前，就像是一直母鸡护着小鸡崽子一样，挡在了“墨子尘”和执素之间。 “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你放轻松。”那个奇奇怪怪的女人并没有着急拉开小小和执素，反而笑眯眯的看着小小护着执素的样子。 “素来听说执素是这墨念宫里医术最高明的，想当年我这差点被人发现是奸细，伤的很重，也都是她一点一点把我治好的。” 她的语气里丝毫没有一点感恩的意思，仿佛是在跟邻里之间谈论如何切瓜炖菜一般。 “今儿请执素过来，也不过是想看看，她好徒弟的毒她能不能解得掉。”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特意的加重了请这个字儿，这让旁边刚刚平复下来的执素轻轻的哆嗦了一下。 “执素师傅？”小小察觉到了执素的不快，立即回头喊着执素的名字。 执素还是刚刚那个濒死一样的样子，她犀利又尖锐的喊了一句“啊！”然后又在椅子上哆嗦了半天。“轻斟，轻斟不要……”然后又犀利又尖锐的叫了起来。 没过多久，有个人从后边掀开了帘子，不顾一切的冲了出来。 他冲着伪装的“墨子尘”的方向骂了两句粗口，然后就冲了过来，揽着执素就再也没松开手。 小小打量了半天，突然觉得有一种释然又羡慕的感觉。在她面前出现的那个男人，就是那夜想要探一探她是否真的受伤的那个男人——墨轻斟。 “你，你不是失忆了么。”云卿有些诧异的看着墨轻斟，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一时之间连转移目光都忘了。 而那个揽着执素就不松手的男人就一直背对着他们，一边亲吻着执素的额头，一边摸着她的头半天都没有任何动弹。 ------------ 第137章 请来的人 “素素，你好点了么。”仿佛与世界都断绝了关系一般，这男人完全不理会其他人说的话，眼里只有执素一个人。 小小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是喜还是忧。这轻斟没有任何的反应，也没有标明自己是哪边的人，而是一位的揽着执素，这究竟是好还是坏还不得而知，不过小小感觉到了执素有明显的安定，这让她觉得很安心。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都是谁，不过如果你们要伤害我的素素，我绝对不会绕过你们。” 这种威胁的话轻轻的放出之后，伪装墨子尘的那个女人轻轻的抖了抖。 轻斟轻轻的在执素的耳边低语，“素素，是谁伤害你至此？”说完这话，他先是点了点小小，又点了点假墨子尘的方向，直勾勾的盯着执素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眼睛里寻找到那么只星片点的答案。“是她么？还是她？” 粗枝大叶的男人语气极致的温柔，这倒是让其他人都对他刮目相看了。 执素紧紧的拽着轻斟的衣服，整个人都埋在了他的怀里。她先是默默的哭了一阵子之后才渐渐的缓了过来。 虽然眼里还是混沌一片，但是她看到墨小小的时候，稍微的惊讶了一下。 “小小，你是我的徒弟小小。”她并没有离开轻斟的怀抱，而是一边揽着轻斟，一边轻轻的转过头冲着小小打着招呼，她的动作神态犹如一个孩童，这让在场的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旁边在一旁看戏的墨念小弟子们都开始窃窃私语的讨论了起来。 “哟，你看着这执素疯了。” “是啊，以前作为亲授弟子的首座，我们没少吃她闭门羹，现在疯了，简直活该。” 更有甚者就已经开始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 不过原本的执素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她一直以来都喜欢独居的原因也是因为想避开这个人多是非多的地方。此时此刻的执素就更不在乎了，因为她根本就不明白那些个弟子是什么人，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不是小小，是他。”执素伸出了手，点着其中一个穿着外邦衣服的男人，语气十分的委屈，似乎是她所有的痛不欲生的切肤之痛都在同一时间汇聚到了她的身上。 轻斟轻轻的松开了抱着执素的手，一边轻轻拍着执素的后背一边说“素素，安心吧，我来帮你报仇，好不好？” 执素紧紧地盯着轻斟的去向，然后有些委屈的憋着嘴点了点头。“恩，我等你回来。” 轻斟本来是半跪半坐的跪在地上耳朵，得到了了执素的允许，他“腾” 的一下站了起来，并没有直接去那个执素点的人的身边去，而是直接走到了刚刚嚼舌根的几个弟子的面前。 他冷着脸给了那几个弟子一人一拳。中了拳的弟子因为疼痛而都呲牙咧嘴的不敢往前招呼这，就在这时候，轻斟“刷刷刷”的点了他们的穴，这几个连嘴巴都没来得及合上的弟子们，就永远保持着这嘴巴张开的样子，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伫立在那里。 轻斟面无表情的扫过他们几个人，然后轻轻的挥舞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来的短匕首。 在几个人的嘴边轻轻的转了一下，然后噼里啪啦的，被割掉的几个人的舌头掉了一地。 小小吓得闭上了眼睛。这人身穿一件鸦青色鹤氅，腰间绑着一根佛头青蝠纹犀带，一头乌黑的发丝，有着一双深邃犀利眼睛 ，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出手就这么的狠毒又不留情面。 正当小小打量着轻斟思忖着居然是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她惊讶的发现轻斟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她突然觉得眼前一黑，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云卿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她身前，就像刚刚她挡在执素身前一样。“你要干什么，你没过来之前可是小小一直护着执素的。” 轻斟斜眼扫了一下云卿，并没把他当回事儿。他对着小小的方向粗略了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就转身到了苗疆汉子的人堆里。 还是那柄匕首，还是那样轻轻的挥一挥，刚刚被执素点了一下方向的两个人就倒在了地上，脖子上还有这那么一道细细长长的口子，还在淌着血。 另外两个人站在旁边，看着刚刚还活蹦乱跳的自己的两个族人，突然冷冰冰的躺在地上，开始迸出了乱糟糟的苗疆话。 “……￥%￥#%” “￥……%￥” 叽里咕噜的声音让人烦躁的很，而此时此刻的伪墨子尘更是如此。 本来就因为小小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毒粉而揪心的她，更是因为看到轻斟在屋子里如此放肆而暴怒，可是轻斟毕竟是主人吩咐的盟友，不管做了什么，自己都应该客气点。 所以她并没有把脾气撒在轻斟身上，而是继续的为难苗疆人和小小他们几个。 “你们两个外邦人，过来帮我看看这毒究竟是什么毒，怎么解。还有你们三个，今儿算你们命长，我先处理完你们给我用的这毒粉，然后再亲手了结了你们。” 几个苗疆汉子对着她的脸指指点点叽里咕噜继续说着那些奇怪的话，这让她本来就烦躁的情绪变得更烦躁了起来。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到底应该怎么办。” 她这话说完之后几个不会说汉话的苗疆人对着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耸耸肩膀又撇撇嘴，实在是让她烦躁的很。她仔细往地上一看，原来死的那俩都是会说汉话的，剩下这几个人也都没用了。 她无奈的瞅了这几个人最后一眼，然后威胁恐吓他们说“你们最好赶紧告诉我应该怎么办，不然我就把你们们交给他处理。”说完这话她点了点轻斟。 一瞬间，屋子里被死寂所笼罩了。 说来也可笑，小小他们是看着这女人的安排觉得一脸黑线，所以没有说话。观山和弟子们是因为不得不服从于她，所以没有说话。这几个苗疆汉子正在琢磨自己应该怎么向她表述解药而没有说话。轻斟一心揽着执素两个人相依相偎而没有说话。 看着这沉默又诡异的气氛，这女人半天说了一句。“墨小小，交出解药，饶你一命。” 小小本身是没有解药的，所以她只能装作很玄妙的样子，然后厉色拒绝了她。 “我是不会给你的，要解药没有，要命一条。” 这女人虽然是屋里这群人的头头，可是她毕竟还是一个惜命的奴才。只见她歪歪扭扭的蹭到了执素的面前，一脸堆着笑的对执素谄媚道“不好意思，谁知道这几个奴才对你动粗了。你想想，平日我们这些人都对你挺客气的，毕竟都知道你是他的人，我们都不敢动弹啊，这些个苗疆狗，一会儿就都交给你处置，你看我这脸能治么。” 执素迷惘的睁着眼睛，并没有说她的话。 小小看她那就差跪在地上摇尾巴的样子觉得很是好笑。 “放心吧，那是我师傅，我给你下的毒药，我师父一定不会给你解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见小小软的不吃，这女人也有些气急败坏。“跟你那个贱娘一样，我要是不处理了你，我都对不起你那个贱娘！”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拍了两下手。 顿时旁边的那些泛着瞌睡的墨念小弟子就把小小他们几个人团团围住了。 “都把他们给我杀了，一个不留。”说完她就一脸得意的旁边自斟自饮了起来。 听到她说这话，云卿和弄月默默的对了一个眼神，然后相视一笑。一种共识在刹那间就达成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把小小包了起来，谁也没让小小跟任何一个墨念小弟子有接触。 虽然她们两个人确定这些小弟子们并不会让小小受伤，可是心尖尖上的宝贝，又怎么能容忍她有一点点闪失。 “哟，你们两个倒还是挺齐刷。”这女人看到他们两个人的动作就开始了新的冷嘲热讽。“我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再请一个人上来，让你们其中一个人看看。到时候看你是护着她还是护着我请上来的人。” 她又遣下去一个小弟子，去请了一个人。 一个让他们想保护的人么？三个人完全没有任何的头绪。弄月和云卿都低头看着小小，若有所思的样子，而小小则是继续与假的墨子尘对视着，谁都不肯放松一下转移目光。 不一会儿，上来的这个人让小小他们几个人都傻了眼。 来人是一个女子。只见她通红的苹果脸，身穿一件赭红色暗花浣花锦鸡心领窄袖袄，逶迤拖地刻丝黄玫瑰纹样马面裙，身披品竹色仙鹤纹蝉翼纱花素绫。堆云砌黑的披肩发，头绾风流别致乌蛮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堑花凤凰展翅骨头花，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绞丝银镯，腰系半月水波宫绦，上面挂着一个绣着寿星翁牵梅花鹿图样的香囊，脚上穿的是并蒂莲花鞋，整个人女中豪杰窈窕淑女。 不论是衣食还是精神状态，她看起来都没有受到任何的虐待。买进屋子之后，她一眼就看到了小小他们几个。与期冀中的热情不同，她漠然的看着被一群小弟子们围在中间的小小他们，淡然的朝他们笑了笑，仿佛陌生人初见一般的羞涩。并没有与他们说任何一句话。 “你……你不是死了么。”过了半天，弄月先开了腔。 ------------ 第138章 重新思考 墨兮缓缓的转过头来， 眼睛里淡然的让人觉得陌生。 “我应该死了么？换句话说，你很希望我死掉么？”虽然这句话说得时候略微有些刻薄，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没有任何质疑的味道，仿佛只是普通的寒暄一般。 “不不不，没这个意思。” 小小仔细端详着云卿，然后急忙忙的一边摆手一边说着这话。 这次墨兮的出现，小小是很厌烦的，她很害怕墨兮的突然出现会影响云卿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可是她仔细端详了那么久云卿，都没见到他有任何兴奋的情绪，反而呆呆的似乎是陷入了思考。 云卿从墨兮还活着的那一刻开始，就深深的陷入了沉思。知道墨兮死讯的时候他就不大相信，而这种对于这事件的不相信要多于他的难过。 他仔仔细细的盯着墨兮，又时不时的抽出目光来扫着小小的方向，，一种由内而外的无奈渐渐的包裹住了他全身。 在墨念生活了这么久，云卿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爱。 而对于墨兮的依赖他一直都把它划归成爱，可是现在看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很愚蠢的错误。 他扯了扯旁边弄月，低声问了一句他自己觉得很无法面对的话。“师兄，到底什么才是爱？你对小小又是什么感情？” 说完这话他贼头贼脑的往旁边望了望，看到没有人注意到他这愚蠢的问题之后，才放心的走到了弄月身边，双眼无比诚挚的等着弄月的答案。 弄月看到他这鬼头鬼脑的态度，又聆听了他这暧昧不明的问题，表面上哈哈一笑，实际上心里已经开始了五味杂陈。 弄月看了看小小的方向，停顿了很久，然后轻轻的凑到云卿跟前说。爱就是惦记，就是想了解她更多。 云卿瞪大了眼睛表示对于弄月这话，他不甚了解。可是弄月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再也没说什么了。 本来困扰云卿的问题变成了更多的问题，困扰着云卿让他变得更不理解了。 他仔仔细细的揣度着弄月的话，过了半天突然眼前一亮。 惦记么？他把惦记小小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从收了小小就开始，云卿一直在无时无刻不惦记着自己温暖又窝心的小徒弟。她今天做了什么呢？她吃了什么东西了呢？今天练功的时候她有没有受伤呢？她最近这些日子的衣服是不是很舒服呢？ 仅仅是这些还不够，他惦记着自己的小徒弟的衣食起居到生活交往。在墨念谁对小小有那么点小苗头都被他活活的掐灭了。 就好比当年跟小小一起在弟子居里整理藏经库的有那么一个小男孩儿。那孩子当时每天都会跟他做同样的事情，那就是带着好多吃的去等小小，看小小有没有想吃的东西，然后一一的以他的方式从厨房弄出来给小小吃。 而那时候单纯的小小并不知道这男孩子的心思，反而觉得这人很好很可靠，于是每每和他交往游玩甚欢。虽然云卿当时并不明白他自己为何要阻止这孩子对小小萌发的苗头，可是等他发现的时候，这孩子的心思已经被他明明白白的拒绝了。 他还记得那是个下午，阳光比较刺眼，他懒懒散散的眯着眼睛盯着对面依旧是懒懒散散打扫着藏经库的小弟子，心里很是得意。他以一种鸡妈妈护着小鸡一样的神态，牢牢的叮嘱着那不成器的小子。自 己的徒弟可不是一般人，不是谁都可以高攀的上的，所以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对小小有心思。这是那天下午的成果。 从这之后，但凡有些什么孩子对小小存了不该有的念头，都会被云卿拽出来单独训导一下。云卿在不知不觉之中就掐死了小小好多桃花。 而弄月说的第二个感觉，云卿更是深有体会了。 他想知道。 想知道小小所有的感受。 想知道小小为什么会选择跟弄月在一起。 想知道小小跟弄月在一起是什么感觉，而那感觉跟他在一起有什么区别。 想知道小小对他的所有想法，想知道小小为什么会冷淡他，更想知道小小为什么之前会拒绝他。 他犹豫过，彷徨过，迷惘过，可是现在他突然的惊醒了。 原来自己之前对小小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迷恋，也不是那种浅显又粗俗的喜欢，而是更高一个层次更高一个精神层面的爱。 是一种从内心发出的关心和照顾，没有华丽的言语，没有哗众取宠的行动， 只有在点点滴滴一言一行中你能感受得到。那样平实那样坚定，让相爱的人觉的安心，而同时又让在一旁旁观的他觉得不安。 他突然觉得脑海中有一个迷迷茫茫的感觉突然在慢慢的苏醒，而自己之所以对面前“重生”的墨兮没有感觉的原因也云开雾散一般的慢慢在心头展现开来。 他在乎墨兮，可是他并不爱她。 在乎只是因为相处很久了，那是一种就算自己对花鸟鱼兽也会有的感情，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都没有能够看清楚。 而自己对小小就不是这样一种感情了。墨兮死了他只是不相信，是难过，是相差明白究竟为什么。是一种形容枯槁来吊唁她，是一种永远让她在心间永存的存活方式，让她在他心中继续下去。 可是如果小小死了的话，他，会选择跟她一起去了。 生不能同寝，死亦要同穴。 他忽然很后悔小小曾经那个问题。 “师傅，如果我跟墨兮师叔一样失踪了，你会来找我么？” 还记得小小那时候澄澈又期盼的目光，可是那目光现在去哪儿了呢？这个问题当时他并没有给出小小想要的答案，当时的他也无心跟小小说这些无聊的问题，给她一个无聊的答案，然而，此时此刻的云卿竟有些痛心疾首了。 他还记得她当时没有得到答案之后的伤心和难过，如果，如果她再问他一次的话，这一次的答案绝对不会再让她伤心难过，他心里暗暗的这么想，轻轻的握紧了手心。 ------------ 第139章 自作多情 他不安的朝着小小的方向看了两眼，而小小此时正因为关心而凝视着他。两个人目光相对之后，都有些不好意思的错开了目光。 看到两个人之间微妙互动的弄月有些不满，他摆着步子走到了小小旁边，眼神死死的盯着云卿，又伸出胳膊把小小往他怀里一揽，就像是一只小动物在闹别扭宣誓他自己的所有权一般。 被弄月揽在怀里的小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 “呃，我没事儿。”小小轻轻的开了腔，又把弄月揽着她的胳膊往外推了推。 弄月更是别扭的紧了紧。海一样的眼光变得更加的深沉，仿佛如果是小小不配合，就用他那眼眸中的情绪来溺死那不听话的小小。 “有什么事情。”刚刚被叫来的墨兮毫无任何感情的对着假墨子尘说着这句话，一边说还一边找了个地方舒舒坦坦的坐下了。 执素蹲坐在地上，埋在轻斟怀里，有些痛心疾首的看着墨兮如此跟看起来就是敌人的人为伍。可是联想到她此时此刻的动作行为，在云卿他们眼里也不过是投敌叛宫了，所以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观察着变化。 “原来你才是最大的内奸？为什么你要这么做？紫云不是你爹爹么？别人的背叛也只是背叛了墨念宫，你的背叛是背叛了你的亲生爹爹啊。”小小盯着墨兮，一字一句的正视着她说了出来。 “内奸？背叛？我爹？你在说什么？”墨兮无辜的瞪大了眼睛，水汪汪的眼珠子就像一只受伤又被惊吓到了的小动物，让人忍不住收敛了自己的脾气，剩下的更多的关爱。 或许对于别人这招都很管用，可是对于小小来说，这不过是一种让小小看不起的伎俩。本来就对于墨兮心存芥蒂的小小，更是觉得烦躁的很。装什么济世观世音菩萨，她心里这么嘟囔着，嘴上也并没有停下对她的不依不饶。“如果你不是内奸，你为什么要与她为伍。” 小小说完这话，点了点伪墨子尘的方向，眼里的鄙夷一览无余，所有的一瞟一瞥，都盈满了对她的鄙视之情。 墨兮顶了那个女人的方向半天，做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们还不认识她呢吧。那就让我做一个介绍吧。” 这句话一出口，那女人的脸立即就变了色。“不，不要，别说。” 墨兮并没有把这女人改变了的诡异神态放在心上，反而乐呵呵的继续说着她想说的话。“没关系，他们都是墨念的人。”她先对那女人说了这样一句话，借以抚平那女人诡异并且不曾停止的“不不不。” 然后她开始了对这女人的介绍。长篇大论的介绍让小小一行人听到了都觉得很无趣，毕竟听了那么多话，最后就只知道，这女人曾经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江湖杀手而已。 不过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引发了所有人的兴趣。 “她一直都是效忠于我姑姑的呀。” “姑姑？” “恩，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错愕了。既然她是皇后娘娘的人，为什么又要处处对小小为难呢？难道她口中的主子另有其人？ “我爹呢？”墨兮淡然的看着那女人，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担心情愫在里面，说明墨兮对这女人还是很信任的。如果说这女人已经易主了不再听命于皇后娘娘的话，又怎么可能被她所信任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次墨念遭到了内乱的唯一的策划者就是众人敬佩的皇后娘娘了。 可是小小依旧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皇后娘娘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来人，掌嘴，这丫头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没割了你的舌头就不错了。” 这女人说完了话，墨兮很淡然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她说的并不是她自己一般的云淡风轻。“我问你我爹呢？你要掌嘴是么？你怎么不问问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伪墨子尘哈哈一笑，很是淡然的对着墨兮说“你该是得有多愚蠢才会相信我真的只是为了执行任务才劫持的你？你又是得有多伪善才会愿意跟对面那些人继续说话？要知道，听说你遇险之后，他们几个可没有一个人愿意有点什么举措来救你的。” 墨兮继续瞪着她那清澈的眼睛，说着让人无比反感的话。“他们救不救我是他们的事情。更何况，他们为什么要来救我呢？他们对我并没有什么义务，更没有任何责任。我或者于死了，都应该与他们没有关系才是。” 此时此刻，心态不淡定的小小甚至都能感觉到从她背后散发出来的圣光。 “呸。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你要知道，我师父因为这消息废寝忘食坐立不安，整个人差不多折腾进去了半条命。他不相信你死了，所以第一时间赶回了墨念，只是因为这一句你有危险的口信而已。”小小瞪着墨兮，恨不得一鞋底儿糊她脸上。 “你的小徒弟，苏饶，整个人都哭成了泪人，每天每夜的眼睛都是肿的。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总是说她师傅要是去了她就真的没人疼了。”小小越说越来气，真恨不得冲上去给墨兮几耳光。 墨兮并没有因为小小的激昂陈词就改变她的态度。在她冷漠的听完小小说的话之后，只是轻轻的翻滚了一下眼珠儿，思考了一下她能说的话之后，就对小小做出了回应，而这回应似乎就像是她不曾有过心一样，让人难过。 她说，“是么？还有这样的事情么。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他们真是太自作多情了。” 话音刚落，自作多情这几个字就沉沉的压在了她们几个人的心头。是得有多么绝情才会对朝夕相处那么久的人毫无感觉，而也只有那些个没有心的人才会用这么冷血的人才会对这些熟悉的人恶言相向。 “墨兮，你真的这么想么？”沉默了许久的云卿突然出了声音，本来淡定的墨兮轻轻一缩，仿佛吓了一跳。 ------------ 第140章 众人皆在 “不然呢？”墨兮的眼睛里充满了淡漠和疏离，她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云卿身上多久，很快就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去。 云卿并没有继续吭声，脸色微微的有些阴沉，他不明白那个曾经温暖的师姐为什么突然之间说话这么不遭人待见了。旁边的小小有些沉不住气。 她绕着墨兮走了一圈又一圈，而墨兮也用看苍蝇蚊子一样厌恶的表情凶恶的盯着有些奇怪的小小。 “你看什么？”最终，她还是被小小给看了个毛骨悚然，不得不对着小小说了话。 “你慌什么。”小小一边左三圈右三圈的绕着她兜圈圈，另一边还是继续对她的注目礼。 “无聊。”墨兮干脆闭了眼，不看这个懒驴拉磨一样的小小了。 小小并不和她僵持，只是觉得她这么很伤人，所以此时此刻就不希望她舒坦。 小小这种转圈方式，让一直盯着她的伪墨子尘有些头晕。她决定，在她自己被小小绕晕之前，先动手点昏了小小，一会儿倒还是好下手。 于是她轻轻的起了一个扶摇直上，然后一个聂云逐月就窜到了小小旁边。 小小并不是傻子，只是武功比她来说要弱一些。她看到了这对她心存恨意的女人突然来到了她的身边，有些措手不及。不过笨笨鞥的危险规避让她瞬间就往后退了几步，直接跟那女人拉开了距离。 旁边的云卿和弄月在那女人扑向小小的时候就都起身了，两个人的动作都是齐刷刷的扑向了小小的方向。不过两个人的动作完全不同。 弄月使整个人挡在了小小的身前，他用双手把小小整个人护在怀里，整个后背都留给了看起来很危险的那个女人的方向，时间紧迫，有限的时间内，他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就只有这样死死的护住小小。 跟弄月完全不同的云卿用了另外一种方式。他背对着小小，摊开了臂膀应对这对面的危机，整个人伫立在那里，巍峨如山，却让小小有了安全感。 “你们倒是挺及时。不过功夫差了点。”假墨子尘的眼睛里迸射出了小火苗，嘴上也对着他们不依不饶。“既然你们这么想死，那我就送你们三个一起上路。” 似乎是完全忘记了她自己还中着毒的事实，也似乎真的是气急败坏狗急跳墙的样子，她拿出了几个人都没有见过的真本事。随着她一点一点的开始聚齐凝元，屋内的几个人都感觉到了淡淡的气流的流动，几个人都错愕了。 雄浑的内功在那个女人的调动之下，如行云流水一般的顺通流畅。一招一式之间让人感叹这女人的深不可测，又让所有人自愧不如。这种武学长着的突然认真起来，完全是要夺走他们三个性命的阵势让整个屋子里瞬间充满了紧张感。 一时间，不光是小小他们三个，所有的人都剑拔弩张的盯着这女人的一言一行，生怕下一秒这雄浑的气流就会突然变得厉凌起来，在不经意之间被这个是人命如草芥的女人不小心之间夺去性命。 功力尚浅的小弟子们看到这些略有小成的亲授弟子们紧张的样子，都知道大事不好了，于是一个个也都屏气凝神，恨不得用上自己之前所学的所有能力，希望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反应留他们自己小命一条。 此时此刻，别说是一根针掉地上的声音，就算是哪个笨蛋呼吸声音稍微重了点都能在这流动的内息之间被辨明了方向。 “哈哈哈哈哈哈。”殿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发狂一样的笑声，听声音来说应该是一个上了岁数的长着，听起来像是紫云，但是又不全是紫云的声音。不仅有着雄浑的穿透力，更是轻轻松松的就震伤了那女人身边跟她为非作歹的小弟子们。 弄月轻轻运气护住自己的内息，又借着和小小比较近的地理优势，轻轻的帮小小疏导着因为恐慌而有些紊乱的气海。渐渐地，在这似哭似笑的音波功里，小小居然神奇的调整好了她自己。 云卿先往小小的方向望了望，看到弄月已经在帮她疏导了，于是他立即席地而坐，开始调整他自己并不是很强劲的脉息。前阵子无端中毒之后，他现在整个人都弱得很，就拿刚刚的挺身相护来说，也并不是指望自己可以护小小全身而退。 更多的事情他并不敢保证，他只希望那个在他身后的小小能够有多远跑多远，哪怕是用他自己的性命也要给小小争取那星星点点的时间。 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屋子里墨兮和观山也在各自的轻轻调整着脉息，而轻斟也不曾松懈对执素的照顾，他看到执素身子比较弱，可能撑不住这内息之间的加持和斗法，干脆双手捂住了执素的耳朵，从耳朵旁边的太阳穴开始，优先帮她调整了头部的气息。 不过被这个笑气震慑的那个伪墨子尘就没有那么好了，她整个人都有一种强烈的撕裂的感觉贯彻了她真个身子。因为刚刚还在运气，所以说一时之间她体内的真气是涣散的，在身体外边控制的气场不能完整流畅的包裹住她整个人，所以在气息的空隙之间，她身上的好多地方都被这类似于狮吼功的笑声中伤了。 殿门口充满着哂笑意味的笑声突然停了下来，接下来门口的人直接迈步进了屋子。 是紫云，可是整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变了一个气质。他手里端着一个小台几，上面摆着文房四宝，让他整个人贪财的气质变得书卷了很多。 “爹？”墨兮瞪大了眼睛看着来人。 紫云依旧是那张白发长须的脸，不过身上并没有穿他最爱的那件七星道袍，反而是一身缟素，仿佛是在悼念谁一般。 听到墨兮问他话，他并没出声回应，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他扭头端详了一下所有在场的人，乐呵呵的用自己带来的文房四宝在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起字来。 低头一看，上面写的居然是“众人皆在。”这四个字儿。 ------------ 第141章 他是走狗 “爹爹？”墨兮的声音突然开始有了起伏，明显的欣喜之情映出在她的脸上。 紫云眉头一皱，依旧没有出声，只是有些垂头丧气的避开了墨兮的目光。 “爹爹，你说话啊爹爹。”墨兮冲了过去，贴在紫云的身边，转了个圈，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在看到自己的爹娘的时候那种欢欣和雀跃。 紫云皱了皱眉头，提笔刚要在宣纸上写字，那边洋洋得意的女声就从伪墨子尘的嘴里发了出来。“哈哈哈，墨兮，你爹已经再也不能说话了。” 紫云老头儿悬在空手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一滴墨汁轻轻的顺着他手里那支丹青妙品的笔杆子轻轻的滴答到了宣纸面上。点点的墨迹泛着光泽，在纸上很快就晕染开来，越来范围越大，越来颜色越淡。在微微发黄的宣纸上留下的痕迹，仿佛就是那紫云的泪痕。 “你……你是说我爹他……？”墨兮狠劲儿的抽了一口气，露出了她精瘦的锁骨。她在抵抗，在抵触，在不理解为什么这女人会说这样一句话，也不理解为什么紫云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转过头来，对着紫云说“爹爹，她说的是真的么？爹爹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一边说，她一边扑到紫云怀里，轻轻的摇着紫云的身子，仿佛是紫云已经在人事不醒的弥留之际一样，需要她借此呼喊回他的星星点点意志力一般。 紫云还是没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默默的张开了嘴，伸出了所剩不多的舌根。每人都有的灵活舌头，被贴着舌头根部一刀切掉。截面光滑平整，能想到这动手之人的外功有多么的精湛。丑陋的残根上面还有着青青的舌苔，看起来的效果更让人想起了那烂掉了长了青色霉斑的草莓，倒胃口的很。 看到除了做恶者之外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盯着他，平素妙语连珠字字珠玑的紫云上人居然有一天变得不能说出话来了，这实在是一件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老头儿，你，真的不能说话了？” 小小吓得都有些小结巴，断断续续的才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部都说完。可是就算问了也又有什么用呢，得不到回应，就是得不到回应。 紫云甩袖开始挥毫散墨，渐渐的，一副丹青跃然纸上。不是众人预料中长篇大论的字迹，这让他们都觉得很是钦佩。 画并没有特别讲究于勾勒，虽然是人物画，可是根本不是什么细致的工笔画，反而是一副肆意纵横的写意画。 上面展示了一个月夜，有人潜入了墨念，因为是熟人，所以大家并没有忌讳他，依旧与他把酒言欢的构思。构图上开来，整个人一直都是背对着画卷的方向，更让人觉得好奇这人是谁。 可是都在大家对这这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执素却呜呜叫着一把推开了轻斟。“唔，放开我，你这个畜生。” 声音尖锐而又凄婉，仿佛之前柔情蜜意的两个人都不复存在一般。她一边喊着一边挥着粉拳使劲儿的砸着轻斟。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紫云上人从小给了我们多少无微不至的照顾！对于我们而说，他就是我们的半个爹爹啊！！”执素越说越激动，从身体的微微颤抖变成了剧烈的抖动，再变成了咯血，这让其他的人都目瞪口呆。 “师傅，你说这个人是轻斟？”小小插了这句话之后，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大家静静的听着执素来揭晓这个谜底，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别的人我不知道，唯独他我不会认错。脖子上面有一颗不太眼儿的痣，正正好好的长在了脖子的正中央，这让我怎么可能会认错。” 听到执素这么一说小小他们三个都聚精于紫云那幅画上，背对着大家的脖子上，果然有这么一个黑黑小小的点儿。起初大家都以为这是个泼墨的时候不小心蹭上去的地方，后来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墨点有些不太一样。 要说这墨点差在哪儿，那大概就是这位置吧，旁边都是直笔勾勒的地方，不论怎么看都是不会出现墨点的，这么看来，执素说的一定是真的。想到刚刚轻斟轻轻松松的就在众人面前夺走了几个人说话的舌头，这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行为对于在场的不知情的人来说，的确是一座警钟。 “可是……为什么？”云卿十分不理解的看着轻斟的脸说着这话。曾近他也无数次的怀疑轻斟有没有失忆，可是那天看到自己对他提到执素的时候，他那副痛苦的样子，这应该是失忆了没错。 可是既然记得执素，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去做那些对墨念不利的事情呢？云卿不了解，执素一定也想不明白吧。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是主上的一条好狗啊。主上说什么他自然永远都会在主上身边摇尾巴。”假的墨子尘一边说一边鼓掌，本来因为紫云而受的伤仿佛瞬间就在她的身上消失了，这种顺利的打压让她整个人都觉得十分的舒爽。她只恨不得此时此刻不能把其他这些个不重要或者不需要再留下的人杀个片甲不留。 轻斟一边听着假墨子尘说话，一边紧紧地搂着执素，仿佛是溺水的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此时此刻离开了执素，他就会瞬间丢了性命一般。本来硬汉风情十足的脸上，也出现了点点的惶恐，他对着执素摇头摇的像拨浪鼓。可是就算他这么做了，也依旧不能能改变执素对他渐渐开始怀疑的心。 “他是走狗？” 执素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完全都被抽走了。虽然是在轻斟的怀里，她依旧觉得她身体在渐渐的变冷。越来越冷，越来越没有力气，简直是要立即倒下一般。 “不然呢？”那女人笑的得意又放肆，似乎刚刚遭受的打压都要在一瞬间赚了回来，这让她兴奋的有些坐不住。 “你……你是么？”执素紧紧的盯着轻斟，此刻此刻，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她都不想错过。 ------------ 第142章 虚情假意 她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轻斟，仿佛这世界上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她望着他平静的脸，心里五味杂尘。果然，自己跟他相处了那么久，自己竟从来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是你的，对么？”她十分不确定，弱弱得说着这话，从心底里有一种苍白无力感一点点的吞噬了她。她强打起精神，又假装淡定的说了第二遍。 “不是你，对么？不是你干得对么？” 轻斟没有继续跟她对视下去，反而微微的偏了偏头，错开了执素的目光。 看到轻斟这样的一个反应，她立即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儿。轻斟啊轻斟，虽然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她明白他每一个动作的含义。他展颜，她知他欢喜。他皱眉，她知道他愠怒。他侧目，她亦知道他愧疚。 一直以来，她都想在了解他一点点，哪怕就多那么一点点，可是事到如今，此时此刻的她恨不得完全看不懂他的动作，恨不得自己还要靠猜才能知道他那只星半点的心思。 不过轻斟并没有松开紧握着她双臂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这让她觉得很不自在。她把本来自然搭载他肩头的手攥成了一团，使劲儿的在他的肩头狠狠的锤了下去。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有那么一下两下锤歪了，锤在了他的锁骨上，亦是手疼得厉害，她忍着痛，一边锤，一边默默的流着眼泪。 没有任何疯癫，也没有失去任何理智。执素毕竟是执素。她的骄傲自尊不允许她哭出来，也不允许她有任何发泄的情绪。 轻斟被锤到的肩头和锁骨有个别的地方裸露在外边，慢慢的，随着执素的拳头底部小指头卷缩起来的地方渐渐变红， 轻斟裸露在外边的被打的地方也开始出现了一条又一条的红色痕迹。挨打比较早的地方甚至已经开始变成了深深的玫瑰红，估计过不了那么半个时辰，他的肩头估计也一定会青紫一片吧。 与之相对的，执素被轻斟紧紧握住的胳膊的地方却不太一样。因为知道她皮肤比较细嫩，所以轻斟一直都不肯使劲儿的握住她的胳膊。就算是她不停的挣扎他不得不牢牢地把住她， 他也依旧不敢使劲儿把着，只能牢牢的把自己的手环成一个圈，借以减小这执素可以活动的范围。可是执素依旧不停的挣扎，他也只好迎着头皮应和着执素活动的方向，一点点的轻轻的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着。 “我能容忍你隔了紫云老头的舌头，毕竟你失忆了，他又那么絮聒。并不知道他是照顾你很久的师尊的情况下，对他动手什么的都是很有可能的。可是我不能容忍你欺师灭祖的要背叛他。” 她垂下了眼睑看起来绝望的很，就像是刚刚被抬进来的时候一样，眼睛里所有的神采都在一瞬之间黯淡了许多，双眸之间迸射出来的恨意就像是一针又一针的扎进了轻斟的身体里，融化在他的血液中。这种恨意，就像是在他身体中慢慢循环了起来一样，让他没有一个地方不觉得刺骨的疼。 “我……我并没有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轻斟觉得很委屈，可是事情毕竟是他做的，他也不想逃避。只是外人都伤害不到他，说这话的偏偏是执素。他自己被其他人当怪物一样的盯着都没有任何关系，唯独执素随便说的三两句话就会让他立即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不过分？不过分此时此刻你还要帮对面那女人么？” 看到有些怔愣摇摆不定又一心对自己好的轻斟，执素并不想这么快就放弃，她抽身往假墨子尘的方向引了引轻斟，然后让轻斟面对着自己和那女人，然后问“选我，还是选她。” 这话说完，小小突然一愣。她伸手勾了勾旁边云卿的一角，一脸疑惑的对着云卿问“执素师傅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些惊吓过度了？此时此刻为什么那么清醒，简直狡猾的可怕。” 云卿蔑视的看了小小一眼，贴近她耳边低声的说“本来这执素一定是有别的玩法，谁知道有个傻子冲到她身前替她挡着，差点连累了她师傅和师叔呀。”说完这话，他在小小耳边使劲儿的吧唧嘴，仿佛是嘴里在咂着什么味道一般。 “你干嘛。”小小往后缩了缩，跟云卿拉开一定距离之后，才放心大胆的问了这句话。 “没干嘛，我只想看看傻瓜是什么味道的。”云卿说完这话就恢复了正常，缩在旁边继续那副懒洋洋什么事情都不上心的样子。 小小看着他一副高高挂起又洞悉一切的样子有些揪心。为什么他能知道执素师傅是装的，而自己却不知道呢？差哪儿呢？究竟哪儿是自己不知道的呢？她嘴里嘟嘟囔囔的，一点也不老实的重复着她自己的想法。 云卿无奈的叹了口气。“为什么世间女子都会骗人，而唯独你不会呢？”他看了看小小又瞧了瞧弄月，总觉得他自己站在旁边有些多余。于是他垂下了头，默默的往小小身边靠了靠。“小小，如果你并不喜欢我，迫于生存危机，你会不会假意的接近然后求助于我呢？” 小小斜眼看了云卿此时一脸的痴情，心里反倒有些抵触。她一边分析着这话里的破绽一边说，“你看，执素师傅跟轻斟是两情相悦，你怎么能在这时候用了也这个字儿呢？分明是两种不一样的环境啊。” 云卿看着小小摇了摇头。“执素是深爱着轻斟不假，可是眼前这个人，除了长相和对待她时候的性格，其他的什么和以前那个温文尔雅的轻斟一样了？” 小小仔细端详了半天，突然之间顿悟了。原来内在变了的人就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所以执素师傅和轻斟之前的恩爱都是表现出来的。她忽然觉得自己好蠢。 “我……我真够迟钝的。” 说完这话她不好意思的地下了头。 ------------ 第143章 男欢女爱 “不怪你”云卿轻轻的拍了拍小小的头，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执素师傅为什么要这样呢？”小小眨了眨眼，虽然外表看起来像布娃娃一样精致细腻，可是实际上的小小还是一个粗枝大叶神经大条的小姑娘。 她一边问，一边竖起耳朵仔仔细细的听着执素那边的动静。 云卿并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自己这也不知道该说是单纯还是说她傻的土地，云卿虽然无奈但也无奈中偷摸的甜蜜着。 真想知道，这丫头还会依赖自己多久呢？从她刚上山开始，自己就一直在等她长大了吧。 不，也许是从自己开始想带她回墨念开始，这歪歪心思就已经牢牢的在他身体里生根发芽了。可是看到小小一边歪着头问自己，一边“顺便”看一眼弄月的情形，这让他很是不满。他总有一种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白菜被猪拱走了的痛恨感，并且，这感觉压得他根本喘不过气来。 想到这里，云卿完全的沦为了一张痴汉脸，痴迷的望着小小，一边盯着她，另一边用余光也斜斜的瞄着弄月。 “她不是爱着轻斟师叔的吗？”小小不解的问着这话，一边等着云卿的回应，另一边竖起了小耳朵，偷偷摸摸的关注着执素的动作和行为。 执素站在轻斟和假墨子尘中间，遭遇了第一次在轻斟身上得到的尴尬。 她本来很有自信的认为，轻斟会毫不犹豫的说选她然后老老实实的跟在她身边，就算失忆了也可以听她的话，认认真真的被她支配着。可是没想到，轻斟居然一脸忧郁之色站在她面前，半天愣是没有任何动作。 “放弃吧，你真认为他还是以前的那个轻斟么？”那女人尖细的声音从旁边传了出来，没有任何的迟疑和不淡定，反而问问当当的宣示着轻斟已经变心了这一主旋律。 “不会的，只要我还活着，他一定还是原来的那个他。”执素虽然话之是这么说的，可是声音已经开始变得虚弱了很多。她本来的自信，只因为轻斟的一点点迟疑而灰飞烟灭了。再看到这女人趾高气昂的反应，执素更是觉得连眼前的光都突然变得黯淡了。 “是么？你自以为很了解他？”那女人哼哼的冷笑着，然后继续说了很多让人听了面红耳赤的话。 就好比，“你知道他最喜欢，我在睡觉的时候一丝不挂，这样就可以随时随地的发泄，他想要的我自然随时随地都会给，最疯狂的一次，我们一直做了三个昼夜。” 好比，“你知道的，他在床上的时候奔放又浪荡，简直跟平时判若两人，我也只能在那里一边配合他，一边*。” 还好比，“你跟他有做过这么亲密的事情么？你感受过他在你身体里面的情形么？” 这种浪荡又放肆的话一说出口，几个人的脸都红了。墨念的弟子，因为长期的清修，所以有些人清心寡欲。而并没有清心寡欲的人，也都是因为每天修行的繁重而渐渐的失去了思考情欲的能力。所以，令人闻风丧胆听之色变的墨念弟子，一直都是那些个脑子里面缺乏情爱观念的。 连爱的观念都少有，又怎么能想到欲这一个精神层面呢？ “呸，*，轻斟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执素强打着精神头，说了这句话之后就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反驳她了。 本来么，她每说一句，执素的脸就惨白那么一分。恐怕整个墨念里面知道轻斟弄弄的情欲味道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人。有多少次两个人差那么一点点就擦枪走火，而每次经历过稍微缠绵一下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尤其的尴尬。 所以执素一直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另一个女人跟她来炫耀两个人之间的房事问题。 她抬着头，深深地望着轻斟，想看看他的反应。可是轻斟握紧她双臂的手却轻轻的松开了。 “又是真的么？”执素的声音有些发抖，她拖着自己的身子，蹭着地面不知怎样的蹭到了椅子旁边，哆哆嗦嗦的扶着椅背坐下，整个人佝偻在那里，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十岁。像一具塑像雕刻一样，她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仿佛下一秒钟她就会关闭自己的心，永远的变成一座风景线。 轻斟冲到执素旁边，一把揽她入怀。他把她的头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然后俯下身子，狠狠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这种用力的吻简直如同吸吮一般，渐渐地，执素的额头都已经开始微微泛了红。 “你这是什么意思？”执素轻轻的动了动，拧了拧她自己的身子，但是并没有立即离开轻斟的怀抱中。 沉默了很久的轻斟这时候才开了口。他幽幽的说了几句话，简直熄灭了执素心中最后一点点火苗。 静默中，她听到他在说。“对不起，我脏了。” 执素整个人的身子一哆嗦。脏了么？她突然觉得有些后悔曾经自己并没有跟他发生点什么，这样至少她自己还能拥有个第一次什么的。现在这么看来，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她有哪里好？”执素咬紧了嘴唇，别扭了半天才说出了这句话。 轻斟并没有说任何话，其他的人也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在沉默中守住了，沉默。 那女人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被轻斟一句话给顶了回去。他说“舌头。” 这女人立即就老实了许多。本来很是洋洋得意的脸上也突然爬满了恐惧。可是这恐惧之中，并无任何敬畏。 “告诉她又怎么样？难道你害怕我跟她说，你只是因为我说了四个字就跟我上了床？还跟我酣战三天实在是舍不得放开我？”她一边朝着轻斟相反的方向微微的挪动着，一边继续说着她想说的话。 四个字？这引发了执素的强烈兴趣，哪四个字会这么有魔力，居然比不过他们那么久的朝夕相处。 “说下去。”执素放了话，轻斟在一旁微微的偏了偏头，眸子里充满了忧伤。 ------------ 第144章 心头一紧 不过即使是轻斟这样的威胁了，这女人依旧毫无任何收敛。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些可怜兮兮的墨念弟子的挑衅，让她变得特别的欣喜，仿佛这种无聊的挑衅可以给她带来无与伦比的成就感一般，她不停的挨个儿挑衅着屋子里的所有人，可见她心里有多么的扭曲。 因为屋子里的所有人对她而言都是无足轻重的，所以不论她说什么话，伤害到的都不会是她自己，所以这更助长了她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啧啧啧，你让我说点什么呢？这你就受不了了？”这女人一边前仰后合，一边轻轻的把身上的外袍扯下去了那么一点点。“没想到，就我这老皮老肉都这么招他喜欢，真想不到你是得多没有魅力。” 她这话刚说完，执素觉得很恶心的全身发冷。 这么大的玄元殿里，即使站了这么多人，也依旧还是很冷。 她用双臂紧紧地揽住她自己，轻轻的找了一个没人注意的椅子后边，蹲了下来。 “好冷。”她心里如是说。 紫云看到自己的大徒弟被折磨的如此意志消沉，他很是愤恨。自己这一身的功法，在这个陌生女人那里，都没有得到任何一点的甜头，更何况是自己拿欠缺磨砺，羽翼初成的徒弟们。 看到执素跟轻斟这样，他更是很心痛。这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从最开始出现了一点点的苗头，他就一直在纵容着。别人不允许逾越的地方，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去了。他一直觉得，在这空旷乏味的墨念里，如果能有那么一点半点的感情，也许整个的宫里都会变得温暖了多。 可是没想到今天他以为的温暖，都变成了痛苦，砸在了自己的徒弟们的身上。 紫云默默的过去，拍了拍执素的肩膀。 毕竟实施师徒一场，虽然轻斟被奸人控制割了自己的舌头，可是不能说话不足畏惧。这执素若是再一次对轻斟失去了信心，那她整个人就会继续消沉下去，这样持续下去，她就会被彻底的毁掉。 紫云就急了很久，他不知道能怎么跟执素说才会让她一点点消除心里对轻斟的芥蒂。他跟小小几个人写写画画，加上墨兮也偶尔人性化的跟着他们一起讨论，几个人一边打量着执素轻斟和假墨子尘，一边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他们持续了很久的时间，直到被他们议论的人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了，他们才放弃了对这无奈事情的议论。 小小往前钻了钻，凑到了执素的怀里，她有些不解的轻轻触碰了执素几下，然后回头，对着弄月和云卿的方向摇了摇头。她这是在表示她的不理解。实际上，别说她不理解，连刚刚说的头头是道的云卿也很是不理解。 本来以为，执素只是装出来对失忆的轻斟很有爱，并没有什么实际感情的云卿也傻了眼。如果说没有感情的话，这又是何必呢？如果说有感情的话，那刚刚眼里的狡黠又是什么呢？ 小小的眉毛越皱越紧，弄月轻轻的走到了她身边，伸出一双手，轻轻的按在她的眉头，揉了揉，然后试图以这种方式来展平她那拧紧在一起的眉头。 而小小更是郁闷的看着执素的方向，小声的问着弄月。“月，你说，我师父到底爱不爱现在的这个轻斟呢？” 弄月无奈的笑了笑。他并不是什么大情圣，而他的经验也并没有因为虚长几岁而风富了很多。感情方面，他也不过是一张白纸。不过在悟性方面，其他人就要差他很多了。 他考虑了半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然后不紧不慢的对小小述说。“小小，你知道，感情这个东西，它一旦产生了就不会再有变化了。只要是真的，就永远不可能会变成假的。” 小小摇了摇头，表示她完全没有听懂他说的这话。这让弄月觉得很无奈。 “就好比，你喜欢吃牛肉面一样。你喜欢吃牛肉面，所以你并不会因为它凉了而讨厌它。哪怕它已经凉到彻底，哪怕已经结出了一面又一面的油花儿，它也依旧是你的最爱，或许你对一碗冷掉的牛肉面，也一定会是选择去厨房里重新把它热一热，而不是倒掉。而感情这东西也一样。对于一种已经俨然成为习惯的感情，不仅仅是执素，如果是我，是你你也都宁愿为了重新让它焕发神采而付出更多的爱，让这爱来浇灌它，让它重新温暖起来，重新归为己用的。你说对么？” 小小眨了眨眼，似乎有那么些道理意境通过弄月的阐述飞进了她那小小的脑袋里。 “可是，还是会难过对么？你用爱温暖了他，可是你的心还是会疼。对么？”这次换小小来问这个问题了。 弄月点点头，没有在说话。 而小小反而觉得执素的背影变得更荒凉了。 此时此刻，天知道她有多么希望她自己能跟弦歌一样，大咧咧的什么都会说，可是她只是她自己，只是墨小小，她唯一能选择的，就是陪着执素一起难过。 她凑近了执素，撅着嘴问，“执素师傅，你还相信他么？还喜欢他么？还爱他么？” 回答她的，是执素背对着她传来的嘤嘤啜泣之声。小小突然觉得很是难过，她揽紧了执素，试图通过自己的提问来给她一点点的安慰。 她愤恨的冲着垂着头站在一边站着的轻斟喊着。“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解释？你看到她如此难过，你居然然不知道安慰？那她要你何用！” 小小眼里的怒火和挑衅，点燃了轻斟深藏已久的愤怒。 除了执素，又有谁能够说轻斟一个“不”字儿。轻斟团紧了拳头，双目因为试图控制自己发怒的情绪而紧闭着，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一样。 小小往执素身后缩了缩，嘴上依旧不依不饶。 轻斟慢慢的靠近小小和执素在的方向，此时此刻，他真恨不得撕了眼前这个絮聒丫头的嘴。 “你敢碰她一个手指头，我就当你死了，从此我们恩断义绝。”执素猛然抬起了头，嘴里说出的话更是让轻斟心头一紧。 ------------ 第146章 深情道歉 小小耐着性子，一字一句的读完了紫云老头儿说的这么多废话，惊讶了半天，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紫云老头，这么重要的大事儿你居然不早说，非等这两个人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了，你才磨磨唧唧的写个半天。”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话语里并不是埋怨，而是感激。 小小往执素的方向凑了凑，看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伤心世界里的执素似乎并没有听到自己刚刚说什么，于是小小有些糟心的凑到她身边，压低了嗓门跟她耳语了半天。 本来眼神里已经没有什么神采的执素，开始如同冬眠后苏醒的动物一样，渐渐的开始有了生机 。 “小小，你说的是真的么？”执素转过身来，扯过小小的袖子，激动的晃动着小小的身子，这让她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小小一边摆脱开执素激动中拉着自己不停的晃动的手，一边不着痕迹的从紫云身边把他刚刚写的手稿给执素念了一遍。 “喏，你看，紫云老头就是这么写的，至于你信不信，那你可以问问轻斟啊。如果你问到的答案你不想相信，那到时候再说。”小小一边淡定的出着馊主意，一边在一旁仔仔细细的看着执素的眼神变化，生怕自己说了哪句不对的话让她糟了心。 随着执素的严肃，空气也都似乎凝固了起来。虽然大家都在下面窃窃私语，可是空气中的压迫力一秒钟都没有停下来过。 执素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却并没有松开拉紧的小小的手。 “我有点怕，小小，你给我点力量。” 听到执素说这话，小小点点头。她那不太温暖的手一直紧紧地捂着执素的手，希望通过这身体上的一点点温暖来让她放松下来。 “别怕，我在呢。” 然后小小就看到了执素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冲着轻斟的方向就杀了过去。 “这事情真的如同紫云所说？”执素一脸认真的看着轻斟，眼里没有任何爱恨作为杂质，完全只是一副想知道真相的态度，反而让轻斟觉得有些为难。 老实交代势必是面对这*裸的背叛的事实，可是要是不老实交代的话，只怕是执素以后都不会再搭理他了。如此一折腾倒是让轻斟觉得纠结的很。 “是，又不是。” “哪儿是，哪儿不是？”看到轻斟这种温吞吞的回答方式，执素很是生气。既然明明知道是你自己做错了，为什么不给一个明确的回答。 轻斟很是犯难，看到此时此刻小小同情的目光，忽然他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生小小的气了。不过，对于小小的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这还是让他有一些尴尬。 毕竟有些话，能两个人之间说就不想让多一个人知道。 看到轻斟开始打量她自己，她忽然就察觉到了自己电灯泡一样的存在，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自己的手还在执素的手里紧紧地攥着呢。 纠结了很久，她也只好悠悠的开腔了。“执素师傅，你把我手松开，我溜达溜达，被你捏久了有些麻。” 听她这么一说，执素立即甩开了她的手。一边咬着嘴唇，一边哼哼哼唧唧的说。“不好意思啊小小，我有些紧张了。” 趁着执素松开了她的手，她立即逃出了执素跟轻斟眼神交流的危险区。 看到小小走远了，轻斟才默默地走到执素身边，然后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小声音认着错。 “我知道我惹你生气了，我心里也不好受！是我酿成了此错，我不奢望你能原谅！可是，如果你不能原谅我，那我自己也就无法原谅自己了！” “所以说你还要命令我去原谅你么？”听到轻斟这么说，执素反而更生气的样子。这倒是让轻斟慌了神。 “素儿，对不起。我之前失忆的日子里，一直以为她就是你。而她也是一直这么告诉我的。可是见你的第一次开始，我就知道了，这些日子以来我都做了多么荒唐的事情。”他说完这话深深的叹了口气，似乎是很绝望的语气说着接下来的话。 “我本来想，既然我犯了错，那趁你还以为我死了那就干脆远离你。可是我实在太愚蠢了。我无法不让自己想起你，我不能让自己忘记你，我的心中不能没有你，所以，我决定了继续去烦你，打扰你的生活。” 听他这么一说，其实执素的表情渐渐的没有那么僵硬了。她看了轻斟一眼，然后瞬间就收回了目光。 “那你刚刚没有认错。” 执素的话音刚刚落，轻斟噗通的一声跪到了地上。那么一个高大的男儿居然像是信女们跪拜佛像神尊一样虔诚的磕着头，这让很多人看到了都为之动容。“我是一个糊涂虫，我是一个笨蛋，但是请相信我，我并不是有意的。能原谅我吗？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答应你在你不高兴的时候哄你开心，在你高兴的时候绝不扫你的兴，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叫我上天我绝不下地，原谅我好吗？” 执素心里依旧还是存着疙瘩，可是看到这一幕，心里早都丢盔卸甲的完全软了下来。 “你这个傻子，你说你脏了我居然就不相信你了。此时此刻，被你设计的，什么样的话语都代替不了我愧疚的心情了。可是你知道么，站在你的角度去想，更叫我伤心。你说了一句你脏了，然后她说了那么多令人误会的话，你想让我怎么对待你呢？而你一言不发甚至不解释，我又该怎样的对你呢？”她越说越难过，开始嘤嘤的啜泣了起来。 轻斟伸出怀抱，把执素轻轻的靠在他的胸前，这一次仿佛要把两个人完全的变成一体。他看着执素，温柔的说。“我知道你现在的想法真的很揪心，对不起我不该过分放纵自己而闯下大祸，我不祈求你会立即原谅我，我会乖乖等你。” 他看执素的时候很温柔，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可是下一秒钟，他看着假墨子尘的方向，整个脸都变了色。 ------------ 第147章 点燃怒火 “我现在还不能杀了你，不过如果我可以夺走你狗命的那一天，我势必不会饶你。”轻斟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女人食肉喝血。 “那我就等着你能杀我的那天。”那女人完全不以为然，反而一副很放松的样子，似乎是随时欢迎这轻斟去挑衅她。 “轻斟，你可是有什么苦衷才不得不受制于她？”执素看到轻斟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是心痛，可是她做不了什么，只好试图通过了解和劝慰来让他稍微好受那么个只星半点。 轻斟没有说话，他继续揽着怀里的执素，跪在了紫云面前。对于割掉紫云舌头的事情，他很是愧疚，所以即使是在正面着紫云的时候，眼里的愧疚都不曾消失过。 紫云并没有记恨过轻斟那日做的事情。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就相当于他的亲儿子。他也是为人父的人，所以对于墨念这些孩子们，也都是打心眼儿里疼爱他们。如此贪婪到无耻的一个紫云， 在对于墨念这些孩子的教育上，也都可以说是鞠躬尽瘁值得钦佩了。 “请您考虑一下把执素许给我。” 他一脸虔诚，让在场的人都为之动容，而紫云自然是乐得把自己的两个弟子凑到一起了的。于是欢喜的点点头。 小小横身钻了出来。“我师父还不见得答应呢。” 经过这么多事情发生以后，小小觉得轻斟陌生的可怕。绝情决义毫无人性可言，视人命如草芥，这执素跟他在一起真的会幸福么？ 执素拉住了小小阻拦的手，激动的泪水顺着脸不停地往下流淌。“小小，我同意，我真的同意，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小小有些错愕，可是对于她的情深，小小是很有感触的，所以并没有说什么，反而只是在一旁轻轻的瞧着，希望他们能够幸福。 而别人更是有别人的想法，那就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敢嫁给这么可怕的人！ 看到这一幕，本来张狂之际的伪墨子尘有些蔫了下来。虽然时间很短暂，可是她还是很珍惜之前和轻斟的这一段露水姻缘的。 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个托盘，上面整整齐齐的的码着酒杯跟酒壶，轻轻的送到了轻斟面前，然后叹了口气。 “来跟我喝几杯吧，在我们彻底决裂之前。”这女人表情很是淡漠，但是看起来有些伤感。 轻斟坐在一旁，刚想摸起酒壶饮酒，却恍然想起自己已经决定戒酒。轻轻的收回了手。 “怎么。怕有毒？”那女人呵呵的笑了几声，然后抱着酒壶，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顺着喉咙倒一样的一饮而尽。 轻斟本来是有些同情她了，可是忽然想到自己今天刚被伪墨子尘挑唆而愤怒砸在墙上的的右手发出阵阵痛楚。 “不要，我们现在已经决裂了，你心里应该明白这件事儿。”他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不太愿意在说话的样子，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缄口不言了。 轻斟呆呆地看着手上的绷带，不由得想起以前伪墨子尘与他相知相惜、互相扶持的日子。他心里十分难过。在他知道伪墨子尘并不是他心中的执素之前，他一直当伪墨子尘是知己、是红颜，却不想，对方骗他、背叛他。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他自己任重道远。唯一的想法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破坏了伪墨子尘在中原的一切计划。 看轻斟没有动静，伪墨子尘叹了口气，自顾自地拿起酒壶喝了一口，说：“你不想搭理我？好，我明白。这也是我自找的。轻斟，是我骗了你，又伤了你，你若不肯原谅我，要与我绝交，我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只是轻斟，我今晚是来给你赔罪的。你看，这是二十年的陈年佳酿竹叶青。你就当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这样不好么？我不日将返回宫内，我们二人此生或再也无法再相见，就陪我饮这最后一次酒，可好？还是，你如此憎恨我，在离别前最后的心愿都不肯帮我实现？”说完，又抱着酒壶喝了一大口酒。 “他不跟你喝我来跟你喝。”看到那女人眼光流转的盯着轻斟的样子，执素忍不住了冲上前面，直接端起酒壶也喝了开来。 就这样，执素喝了没几杯，就觉得头昏眼花，而对面的伪墨子尘却似乎仍然眸清神正，完全没有酒醉的样子。 执素暗叫不好，却想不到她的药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本以为那女人今天摆出这样一幅样子，不过真的是涂个离别前的最后一聚而已，却没想到，她又骗了人。这样装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不过也只是为了骗人饮酒然后重新变成她手头的筹码而已。 看着执素努力支撑的样子，那女人笑了。他伸手在执素面前晃晃，执素似乎看到了入千手观音一般的局面。 “你怎么了？”她笑着走近，故意问道：“难道这么容易就醉了？” 执素冷笑一声，说：“我既已中计，你又何必再装？我只是不明白，你用的是什么手段？” 那女人走过去，扶住她的腰身，靠在她的耳朵边说：“我用的手段很简单，不过是攻心计罢了。你太心软，又以为我大势已去，无法再对大明造成威胁，便放松警惕。我不过是将无色无味*放在酒里。我与你同饮一壶而不受其影响，当然是因为早就就吃过解药的缘故。” 轻斟本来还有些纠结的样子突然之间灰飞烟灭了。果然一直以来大家看到的都不错，轻斟是没有软肋的人，唯有一个可以被称之为软肋的地方，那就是他心中点惦记的执素。 这女人的肆意妄为已经影响到了他跟执素两个人之间的交往，所以说此时此刻的他心中的满腔怒火已经被全部点燃并且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我本来不想现在就杀了你，我不想与主子为难，可是你做事情太不知道收敛了，我除了你也是为了皇后娘娘除害。” 说完这话，他就提剑准备手起刀落了。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愣住了。 ------------ 第148章 暴走之时 “留你，不过是个祸害。”轻斟明显已经被完全点燃了怒火失去了理智，心里明明知道自己跟这女人硬碰硬也不一定有把握赢了她，可是他还是依然坚定的要与她决一雌雄，可见此时此刻的轻斟有多么的恨她。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前一秒还对轻斟有些恋恋不舍的女人突然反目，还没等轻斟对她下手，她就先动了手。 老江湖毕竟是老江湖，一手太阴指直接戳到了这轻斟身边差一点点的位置。 可能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又或者是在她进行殊死搏斗的时候突然间看到了冷眼看着她的小小，本来一门心思跟轻斟死磕的她突然改变了方向。 她依旧是手无寸铁，以气御劲，所以整体的方向和攻击模式是完全没办法预想的那种。小小根本没有意识到眼前突如其来的危险，其他人也都不曾预想过这女人居然会突然之间改变方向，所以说根本没人给她做防备。 唯一有预见到这件事情一直做防御着的只有弄月一个人。 弄月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女人行踪轨迹有些不正常，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以她的实力完全可以轻轻松松的夺走这几个人的小命，而她迟迟没有下手，一定会说明这些人里面有她不能动的人，联想一下她的主子，那个她不敢动有怕误伤到的人很有可能是云卿。 突然弄月就觉得很释然了。 既然是不想伤害到云卿，那也只能趁其不备来收拾了小小，不然的话，云卿势必是会为了这徒弟鞠躬尽瘁的。毕竟云卿的那点小心思，他弄月也是一清二楚的。 在那女人身形刚刚做移动的时候，弄月就一把拽过小小拉到了他的身后。他整个人挡住了那那女人灵活的进攻，有条不紊的把他之前思考过的所有可以暂时抵挡住她攻击的技能全部用了出来。这种经过深思熟虑的技能排序，自然是比那些个半路出家突然发动攻击的江湖老前辈要稳当的多。 可是两个人之间实力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战斗只是几个瞬间，从偷袭到杀敌人，从那女人的表情上和动作上都不曾感觉到压力，弄月的细细的筹划也只对她有着些许的紧迫感。 弄月觉得有些棘手，和一直以来遭遇过的敌人都不太一样，这人给他的感觉有些不同。以前的敌人不论是谁，都是一种平等对待的感觉，而今天这情形则是完全都不一样了，这女人的实力绝对强劲！ 攻击失手，这女人并没有沮丧，反而是上上下下的重新打量了弄月一圈，似乎是在蔑视他的举动。弄月刚刚接了她一套连环不断的招式，脚步有些虚浮。他稳住退后的脚步，心里暗惊，刚那女人靠近他的时候，脸脸上挂着狞笑，眼神更是罕见的犀利，犹如一道闪电势如破竹的趋势吓得他有些瞬间就丢了士气。 虽然不知道那女人有些什么能耐，可是单凭知道了这女人对于小小的居心叵测，弄月就觉得完全放松不得了。 “小小，你先撤开。这里有我顶着，能跑你就先跑。”弄月压下嗓子，一边安排着小小，一边冲着旁边还在发呆的云卿嚷嚷了一句“你别傻站着，掩护她走。” 这些日子的变卦太多，让云卿有些呆呆的。不过此时此刻他也看出了这女人对于小小的毫无善意，所以他也很是揪心的懂得了此时此刻逃跑的重要性。 “不可能，不应该的，皇后娘娘不可能要杀我的。”小小有些不知道是不是该听弄月的，于是一边尽力的据理力争，一边轻轻的往后退着。 “可不可能这就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了，她说要你的项上人头，你就老老实实的让我拿走，还省得这些个墨念的人跟你一起丢了性命。” 她还没等自己话说完，就立即窜了上去，对着小小就是几掌。 老江湖毕竟是老江湖，她出掌的掌心防线应该都是细细的练习研究过的，没招都是致命的位置，而每一招都细细的测算了小小可能躲起来的方向。于是一招接着一招之后，小小被逼到了她早都已经算计好的地方。 她放缓了自己攻击的速度，运好了气，让两个掌风的力量变得巨大无比，然后就是毫不客气的冲着小小连续的拍了几掌。 若是中了这掌力，非死即残。 而小小，已经无路可退了。 电光火石之间，弄月的一道白影子斜斜的窜了出去，直接挡在了小小身前。他依旧是背对着小小，一边护着小小，一边运气护住了他全身的脏器，希望可以求生。 只是这掌力过猛，看起来只是没有打在身上的掌风，让弄月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素日喜欢风骚白袍子的他身上沾染了殷殷鲜血，妖冶又残忍的像是一瓣瓣飘零在百色画卷上面的花瓣，而弄月惨白又虚弱的微笑委实吓坏了小小。 紫云这时候才从刚刚执素和轻斟的情意绵绵里恢复出来，他看到自己和自己的徒弟们一个一个的被她设计然后惨遭毒手，心里有些破罐破摔。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前紫云被她吓了猛毒，只要动用真气就会觉得整个五脏六腑都很疼。刚刚的音波功与其说是为了让他有一个比较与众不同的出场，不如说是想试一下这个毒疼起来得时候会不会让他觉得难以接受。 本来有了刚刚的疼痛教训之后，他是不太想继续用内功来跟这女人找什么不痛快的，可是他紫云傲了一世，有怎么能让这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女人在他的地盘上如此放肆，末了还上了他那么多徒子徒孙们。 他干脆牙一咬心一横，决定跟这女人来个鱼死网破。 “有事儿冲着我来，别折腾我徒弟。”紫云唰唰的在纸上写着字。写完了抛到那女人面前给她看。 谁知道那女人居然完全不买紫云的账，当着所有人的面，轻松愉快的就把紫云写的话撕了个粉碎。 ------------ 第149章 似是故人 “一堆废话看个什么劲儿。”这女人眯着眼睛打量着四周，看到紫云脸气的有些变成了难看的猪肝色，她有些得意。 她轻轻的拧了拧自己的胳膊手腕，舒展了一下拳脚，然后立即对着紫云去了。 这倒是让其他人吃了一惊，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呢，居然可以堂而皇之的跟紫云叫板。 过了半天之后，弄月一拍脑门，想起了一件被他遗忘多时的事情。 那时候弄月还是个腼腆的孩子，跟着自己的父王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之后，一直觉得很是陌生。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在异乡为客，又没有人照顾他，于是他很难面对身边陌生的环境。所以那段时间里他一直十分依赖着他姑姑。而那段时间里，除了他姑姑，唯一照顾他的，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小侍女。 那时候那侍女年龄比他虚长几岁，因为本身是一个老实巴交从乡下招来的农村姑娘，所以平时朴实的很，在宫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世界里，她也尤为的纯净朴实。 所以那段时间里弄月最喜欢的就是跟这姑娘在一起的。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对面这女人的身段和说话的神态，弄月心里多多少少有了点眉目。 他沉思了半天这姑娘的名字，但是最后也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心里还记得的名字。这让他一边觉得很尴尬另一边又不得不承认这物是人非的变化。 “哟，这不是梅兰菊竹四个姑娘里面的梅姑娘么？要说这女大十八变还真是明显，啧啧啧，本王还真没看出来。”弄月有些嘲讽的盯着那女人说了半天的话，那女人突然愣在了那里。 她眼神里闪过那么一丝慌乱，渐渐地又恢复了淡定。“你是，小月儿？”这女人看了看弄月，忽然神情有些激动，仿佛是见到了什么熟人一般。 “不错，正是我。我还是那个我，可是姐姐你可是变了不少啊。”弄月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她还记得那时候的她自己。 那时候她离开村里，而宫里看似稳定安逸的生活，远比来时想象的来得辛苦。尤其，对于一下子成为了梅兰菊竹里面的梅姐姐，这几个丫鬟之首的位置也是会被人垂涎的。这让她对于每天疲惫的应对这其他丫鬟们的横眉冷对而觉得苦不堪言。 那天她刚刚看到过着异域风情的少年。那时候青涩的她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人。美丽之中带着妖娆，让人忍不住沉沦在他的目光中一样，她也希望可以在他面前多晃上那么几圈。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不过这机会也终究是让她等来了。 花朝节是个好日子，宫内都会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天宫娥太监们也可以跟主子们一起庆祝这节日，一起点上一盏盏承载希望的小灯笼，整个宫内张灯结彩美不胜收的场景也可以雅俗共赏。 弄月对于火很是厌烦，所以对于这执灯点火的节日，更是厌烦到骨子里。 “撤了，这些都撤了。” 弄月烦得很，把她送来的灯笼扔了出去。自己找了个嶙峋的假山，坐在上面，俯瞰着来送花灯的她。眼里的居高而下和漠然瞬间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一般识趣儿的宫女跑了也就跑了，可是，初来乍到的她并没有讲究这么多规矩。 她追上前扶住弄月的胳膊，一步一步缓爬上陡峭的石阶，不满地嘟起嘴：“公子，虽说我只是个听命办事的下人，但……” “但是什么？没有但是。”淡淡的打断，淡淡的纠正，没有刚刚把灯笼扔掉的愠怒，只剩下了无视和漠然。 她错愕地张张嘴。 突然之间，弄月的脸上露出了转瞬即逝的笑脸，然后又突然满是邪意。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歪点子。这让一直都在注视着他的她立即就捕捉到了。 好半天，“公子…… 您是不是另有打算了？” 懵懂不知时，瞥见俊美的面庞有稍纵即逝的冷芒阴鸷，她塞顿开。 本以为会被冷冰冰的目光瞪视，岂料—— “你拿那灯笼来，我突然又想玩了。” 一句言简意赅的回应，这让她立即就去执行了所有他想要她完成的事情。 而当天晚上，她只记得她自己一直紧紧地跟着前面弄月的步伐，他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他沿着花灯的每一条街细细的点着每一个灯笼，把火撩拨的很旺，几乎差那么一点点的就点燃了整个宫殿，而能做的，只有挑过水来，扑灭了这熊熊火苗。 第二天，她要挨罚，这是免不了了的。她明知道自己要挨罚，也并没有说出弄月指示她这么做的事情。自己一味的把所有的罪责和结果都承担了下来。 不过弄月也并没有站在旁边冷眼旁观，而是跟她一起要承担罪责。 最终两个人都没有被责罚，也因此成为了一段时间的知己。 那时候她没有什么朋友，主子也没那么信任她，所以从一定的意义上来说，她还是很孤单不得志的。而同样孤单的弄月也就跟她玩的比较熟络。 后来弄月离开了宫内之后，她渐渐的在宫内摸爬滚打，也越发的狠绝。等皇后娘娘发现她身上居然怀着一身可塑性很强的自家功法之后，就变成了重点栽培的杀手。 而也就是从那时起，之前一门心思伺候好主子的梅侍婢，彻底沦丧为一个杀人不眨眼只想杀掉面前那些个阻碍她执行任务的绊脚石。也忘记了当年曾经有那么一个惺惺相惜的少年的事情。 见她陷入了陈思，弄月也没有再多讲话。 小小冲着弄月的方向瞥了两眼，看看他有没有底，而弄月还是看着这女人的方向并没有动弹，她有些不太舒坦。 半晌，这女人从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粒药丸子。她问弄月，“你敢吃么？”眼里毫无感情，到时手头上的动作也并没有停下来。 “吃，为什么不。”弄月结果了她手上的药丸子，没有任何的纠结就直接吞吃入腹。这吓坏了旁边的所有人。 ------------ 第150章 大打出手 看到弄月这动作，她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对于此时此刻的弄月的深信不疑，她很是感激的，而她并没有忘记了他们两个人现在的立场——敌人。 “你真的吃了我给你的药？”她眼睛滴溜溜的在眼眶里打转转，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小在旁边很是着急，她捶打着弄月的后背，就像是平时对付那些个吃撑了亦或是咳嗽到极致喘不上气来的那些个人一样。一边捶打着，一边嚷嚷。“弄月你快把那玩意儿吐出来啊，那女人根本就是不怀好意，谁知道给你的是不是毒药啊。” 听到她这么一喊，弄月轻轻的蹙了蹙眉头，并没有声张的默默的把双手背到了后身，然后摊开了手心。乌褐色的药丸静静的躺在了弄月的手里，就像是它根本就是一直放在那里的一样。 弄月并没有急于回答那女人的问题，只是淡淡的说，“你认为我吃没吃呢？” 这让那女人重新陷入了沉思。 一旁白着急了半天的小小听到弄月问了这个问题，恨不得立即站出来拍案称好。 这女人要是说没吃，那就是在怀疑弄月对她的信任。而要是说吃了，这颗是毒药的话也就罢了，最多也就是说这女人利用弄月早些年对她的信任顺利的夺走了弄月的命。而这颗万一又不是什么毒药的话，被那些个走狗们以讹传讹一下，这她跟弄月有旧所以不肯伤害他的黑锅自然是背定了。 “你根本就没吃。” 犹豫再三，那女人终究是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说起来也很好笑，说完这话她自己觉得很释然的长舒了一口气。 而她这一态度，让弄月有些麻木。难道她看出来自己的小动作了么？这种失败的感觉萦绕在了他的心头。于是他也只得什么都不做的把那颗药丸子紧紧的握在手里，恨不得它在手中化为齑粉。 “我本来就不相信你，也不该相信你。”弄月说了这样一句话，说话的时候他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伪墨子尘，先别说这话的内容让人心寒，单说这说话的语气就让人能感觉到一刀两断的味道，这锥心刺骨的疼痛让这女人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 俗话说，三岁看到老，这种从小看到大的事情一直都是很准的。就算过了那么多年，这还是很了解弄月的伪墨子尘对于弄月的直白反而有那么些释然。 “你为什么不吃呢，刚刚那颗要是一颗加速你现在身上毒的药。打个比方来说，本来你还有接近一年的时光的话，吃上那么一颗你就能不被这毒药折磨的度过最后这快乐的几天，有什么想做一直都没有做的事情，也可以选择在这几天都完成。” 明明是很残忍的事情，她说起来就好像是闲话家常，这让人觉得有些恶心。 “本来我能给你的选择就不多，既然你不选择痛痛快快的去，那我也只能强行送你上路了。”说完这女人就冲着弄月来了。 那女人从几名弟子身旁走过去，不知道从谁的剑鞘里顺路拽了那么一把长剑。双手合握之中是一截剑柄，而仔仔细细的端详起来，这剑柄居然要比那剑身还要长。就在所有人都在想这样一个兵刃究竟能做什么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有了行动。 第一剑顺着她走的方向就刺了出来。跟以往的挥劈跳砍不太一样，她手捂着剑柄，俨然把这一把短枪一般。弄月轻轻的闪了闪身，一边在腰间摸了摸软剑，一边轻轻松松的弯腰来了个后滚翻，躲开了那女人的杀戮。 第二剑挥出，弄月的软剑绕着她的剑身纠缠了几下，有些吃力。第三剑“当”的一声，击在弄月软件的剑刃之上，顿时整个软件碎裂在地上。 弄月的东西也都不是那些凡品粗俗之物，只是今天遇到的对手比较强势，这种内力的差距造成了这两个人打斗起来弄月很是吃亏。 “没想到你倒是学了一身好武功。”弄月揶揄了她两句。 她也一本正经的回应了弄月两句。“你不是也一样么。” 两个人都没有倦怠他们手头的动作，反而是打的更激烈了。 这女人第四剑捅下来的时候，弄月已经没有剑可以与之抗衡了。 紫云看到大事不妙，上手开始了帮忙。也正是因为紫云忍着经脉里传来的剧痛，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的救护，弄月才找到了另一个可以代替剑使用的兵刃。 那就是他随身带着的扇子。千年玄铁质的扇骨铿锵，扇子上糊着的也并不是什么凡品的布料，而是一根根的柔软下来的刺猬的刺儿。平时看不出什么来，可是关键时候防身还是可以依靠的。 失去了剑的弄月，面对这女人的攻击，忙回扇子招架，可是只架开刺向胸膛的一剑。“嗤嗤”声响，那看起来完全不引人注目的可笑的剑，已在他衣衫上划了六道口子，每一道口子都有一尺来长。这女人看来只想取他性命，每一剑都是冲着他要害去的。 要不是紫云一直在帮忙扰乱着女人的攻击计划，估计功夫较浅的弄月，对于她出剑轻重拿捏不准，划破他右臂袖子之后，剑尖估计还会刺伤他右臂肌肤。面对如此危险的对手，弄月急向后跃。 可是还没等他完全反应过来，这女人的剑锋一转又冲着小小去了。 经过刚刚这女人的算计之后，小小一直都在提防着这女人的一招一式，可是这实力上的天壤地别，让她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看不太懂这女人的所有动作招式的攻击。 刺过来，她就只有躲。于是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找个能刚好卡主她视线的位置，保命重要。 而弄月眼里看来的这些事情就复杂的多了。 这一招虚虚实实，后着甚多，极是阴狠，弄月如横剑去救，她便回剑刺其小腹，如若不救，则这一剑真的刺中了小小，也要教弄月心神大乱，便可乘机猛下杀手。 ------------ 第151章 心存疑问 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真够阴险的。弄月咬紧了牙关，决定还是先保小小再说别的。毕竟这女人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对小小穷追猛打，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也正如他所预料的，这女人看到他往前走了一步，并没有停下正在针对小小想要针对她重点击杀的心里。而是继续顺着她手里剑的方向，直接刺向了小小的腹部位置。 而弄月也刚好稳稳的挡在了小小的身前，替她挡住了刚刚那看起来让人惊出一身冷汗的夺命招式。 这剑锋不偏不倚的挑过了弄月的腰线，在他的身前留下了一道看起来很重的口子。喜欢穿白色衣服的他今日又是一袭白衣胜雪，而剑锋扫过，他身上的布帛并没有立即撕扯开，反而还紧紧地连在一起，只是透过那普通的布帛，隐隐的暗红色已经在那白色的衣服下面涌动开来。 “不是钝剑么！”小小看到血就有些气愤。 虽然在墨念呆了那么久，可是她最讨厌的就是血。她尽量让自己不要去看这鲜血一点点的点染着他的衣衫，可是还是关心则乱的死死盯着那衣服。 弄月被一剑扫远了很多，他尽量控制他自己没倒下，反而向后退了好几步。 虽然紫云也趁机一掌把这女人拍飞出去很远，但是一切都有些为时已晚。 那女人扶着墙整个人都在哆嗦，可是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有些毒药不仅可以做成丸子，更是可以淬在武器上。巫豆豆那个蠢货贪恋你这皮囊，不肯对你下死手反而给你留了两年寿命，还企图留下你永远跟她在一起。而皇后娘娘自然是不会留下你去做君彦的绊脚石的。从你出生开始，你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威胁，我当年跟你交好也不过是为了套近乎而已。” 她说的正得意，弄月有些沮丧。 他不后悔自己给小小挡了这么一下。可是从时日不多变成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这让他一时之间从心态上并没有调整过来。 不是说他不愿意调整，只是，就算他调整了，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阻挡这时光流逝的脚步。 他把这小小，靠着小小扶着一步一蹒跚的走出了这个屋子。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烟火，又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个火折子，点着了这罕见的焰火。 这烟火看起来应该是窜天猴之类的烟火棒，不过作为一个信号弹还是很好用的。白天在空中放这焰火并没有什么实际的颜色分别，而他怀中这焰火点燃之后，声音很大，而且气味很浓烈，作为信号弹来说，这气味属实要比一般做记号的方式好很多。 只听到“咚”的一声，这焰火纸筒里面，就有一束光窜上了空中，再然后就是一股很是浓郁的味道，让所有人都禁不住捂住了口鼻。 “你在干嘛？还想苟延残喘么。”屋里的女人看到他这一动作，十分不理解，可是她并没有力气去阻止，毕竟刚刚紫云那一下子也很是硬气，别说继续阻止了，就算是站着其实都很是困难。 弄月没有搭理他。等了片刻，只看到很多黑影从四面八方窜了过来。 那是一群蒙面的人，每个人都有一双看起来深邃又沧桑的眼睛。这些人把弄月围住了之后，都单膝跪在地上。 “听主人吩咐。” 支撑着弄月主要体重的小小不知道并不知道是敌是友，本来还打算带着弄月继续逃亡呢，看到他们跪下之后很是吃惊的退了一步，差点把弄月晃出去摔到地上。其中一个手疾眼快的一把捞住了弄月身体的大部分重量，也在最短的时间内拽住了小小往后退的身子。 “失礼了。” 还没等弄月说话，这人居然自己先给了他自己两耳光。 这看的小小云里雾里的。 “不碍事儿，你去找个干净舒适的地方把我放在那儿养伤。其他人，看到屋子里扶着墙那女人没？”弄月停在了这里，伸出手指着这女人的鼻子尖，说：“活捉她，关起来，别让她死了，也别让她舒坦。违者以死谢罪。” 虽然身负重伤，可是他眼神里依旧充满了霸气。这霸气所带来的寒冷更是让小小很是心惊胆寒。一种新的感觉出现了。 那是一种伴君如伴虎的危机感。 在身为当朝太子未来国君的君彦身上，她并没有感受到这样一股让人觉得充满压力的不适感，可是在弄月身上，这种感觉确实表现无疑。 小小心一惊。这女人要除掉他，难道是因为皇后娘娘觉得他已经影响到了君彦将来登基的事情了么？ 小小很是相信弄月不会夺权篡位，因为她对弄月很了解，对于他的忠诚和温和她都是很懂得。可是在外人眼里，也许一切就又不一样了。 安宁王有自己的势力，这些事情是人都知道。 安宁王走南闯北阅人无数，更是擅长带领兵将，工于心计。 这两点加在一起，就足够让君主对一个坐拥势力的藩王心生间隙了。君彦现在也许不会，可是难保他以后坐上了君主位置之后也不这么想。 还没等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小小那边就已经陷入了深思。她不希望任何一个她身边的人被其他人怀疑，也更不希望他们师兄弟会为了权势反目。 “噗通”一声巨大的声响把她硬生生的从沉思之中拽了出来，再一回头，她身上已经轻了许多。弄月整个人昏倒在了刚刚被喊来的人的怀里。而那人也手疾眼快的点了弄月的几个穴位，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这弄月身子一哆嗦，立即就醒了过来。 “寒眸师弟，你一直都是我最得意的影卫，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这墨念还得由你来多多守护了。”弄月扶着来人的肩头，一字一顿。 对方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蹲了下来，背起还在虚弱中的弄月，又甩给小小一个“给我走”的眼神。大步流星的找地方安置弄月去了。 寒眸……他不是已经叛变了么？？小小心里画了个问号。 ------------ 第152章 寒眸所居 小小一边将信将疑的跟着寒眸往前走，一边继续发挥她小脑袋的所有能力去思考这个寒眸究竟可信不可信。 弄月这么信任他，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吧。 能成为弄月的左右手，自然一定也是有那么两把刷子的。可是小小对寒眸的第一印象可真不怎么地。 上次见寒眸的时候，是在墨夜的地盘上，那时候差一点点就有了不必要的打斗，而那时候墨寒眸更是口放狂言的说下次见面就要取小小和云卿的性命。且不说他究竟是为什么，单是那天在那样一个地方遇到了他，有说要取他们二人的性命，这就让小小充满了反感。 带上云卿就好了。小小心里这么想的。 也不知道云卿在那边能做什么，估计也只是傻站着吧。 以他的身份来说，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可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来看，怎么说都是带上云卿的比较好。 且不说什么他在大殿里会怎么样。如果她在跟着寒眸上路的时候出了什么变故，如果云卿在的话，也都可以跟他商量一下。两个人总比她自己一个人拿主意要好得多。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依赖云卿的小小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可是看到还在寒眸背上如同昏睡过去一般的弄月，小小捏了捏拳头，继续跟着往前走了去。 她打量着寒眸，看着他们要去的方向。 那是一个小小在墨念呆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去过的地方。 墨念并没有什么禁地，只是有几个地方，老弟子都会跟新人嘱咐上那么几句，说是没事儿别乱窜。小小自然也是略有耳闻的。其中有那么一个地方就是墨寒眸所在的弟子居。 这个地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外边看起来，只是跟普通的弟子居一样。因为在瀑布下面寒潭的边上，所以终年都有那么些冷，一般没有事情的人谁也不愿意在这边乱窜。而且大家都知道寒眸的脾气，谁要是惹恼了他，估计以后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所以就算是好奇心再重的人也不会冒着得罪他以后没有好日子过的下场来偷偷摸摸的查访一下。 而且，这大门上面挂着沉甸甸的削金锁，明摆着一副“闲人免进”的样子，谁也不愿意冲那么一鼻子灰。干脆这地方就没人来了。因为离水近一些，所以也算是干净得很，平时也不怎么需要过分的打扫，寒眸自己也是独居。 小小第一次来这样一个地方，自然是觉得新奇的很。 采绿鸳鸯浦，画舸水北云西，槐熏入扇，柳阴浮桨，花露侵诗，点尘飞不到。冰壶里，绀霞浅压玻璃。想明?，凌波远，依夕心事寄谁。 移棹舣空明，萍风度，琼丝霜管清脆，咫尺挹幽香，帐岸隔红衣。对沧州，心与鸥闲，吟清渺，莲叶共分题，停杯久，凉月渐生，烟含翠微。 一直以为这么美的话只能出现在诗词里，没想到推开门的景致到时让小小觉得眼前一亮。 正因为他所居住的弟子居掩映在瀑布下，所以平日里看到的场景都和小小平日看到的有些不同。瀑布下的寒潭到他这里已经变成了一方死水，并没有什么波澜壮阔亦或是只星半点的波澜起伏，倒仿佛是潭面无风镜未磨的样子，晴天之时，映衬着天光云影，也好不美哉。 墨念一直是被水环绕着的，也正是因为这水，给墨念带去了无尽的生机，也点亮了许多钟灵毓秀的味道。在这弟子居也不例外。 本来应该繁茂的植物也都变成了喜欢温凉的寒性植物，一个个的青松翠柏就不必提了，此时正是春寒料峭，这梅花刚谢，潭边草甸上的黄色小花也都开了，看起来还挺是繁茂的，虽然和瀑布不太相称，不过也美的紧。 这么美的场景，为什么要被这锁头给牢牢地锁起来呢？小小有些愤恨的瞪着寒眸的方向。谁知道本来一直背着弄月一步步的往前走的寒眸突然回头。他这一回头，倒是吓了还贼头贼脑跟在后边的小小一跳。 “跟上了，别丢了。”声音毫无任何温度可言，本来平常不过的对话，居然有了几许命令的味道，这让小小从头到脚的不舒服，等他转过身去之后，小小立即吐了个舌头办了个鬼脸。 只看他左移两下右跳两下，明明背着弄月那样一个结实的汉子，依旧健步如飞，感觉就像是一个完全训练好的铁人一般。 小小并不敢喊他等一等，于是也一路跟着他走。 穿过了房前的门，小小愣住了。 因为这方向的原因，从弟子居外边看过来是屋子的地方，其实只是一面墙而已，真正的居住的地方，在外边根本就是看不到的。 两个人站在了潭边，小小这才意识到原来真正的屋子，居然就是那瀑布后边掩映着的小石窟。 可是这寒潭的水温度还是很低的，这寒眸还背着受伤的弄月，这地方又没有船只，两个人要怎么过去呢？小小有些问难，她看了寒眸两眼，只看到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往前面深潭里迈了一大步。 “喂，这怎么过？”小小还是忍不住嚷嚷了一句。 “跟我走。”头也没抬，刚他迈步的地方居然从水下钻出来了一个石柱子一样的东西，正正好好的出现在了他脚底下。 好一个黑龙阵，这倒是让小小涨了见识。平日里执素也并不是从来没有教过小小这方面的东西，只是这东西都有些晦涩难懂，对于好奇心和稳定性不成正比的小小来说，与其坐在那儿傻等看那些晦涩难懂的东西，倒不如出去吃点啥。 “你这……”小小看了看还在认认真真走着水路的寒眸，心里琢磨了一下，决定一个大轻功飞过去。 还没等小小起步，这边寒眸就一把拽过了小小，轻轻一甩，把她整个人甩在了下一块将要出现的石柱子上。倒是把没站稳的小小摔了个趔趄。 小小瞪了他一眼，对于他拦住她的去路很是不满，下一秒她就看到了寒眸脸色微变，点了点她的头顶。 ------------ 第153章 不久人世 小小刚准备对着他嚷嚷一句，可是出于理智就下意识的停住了。小小带着怨气顺着他点着的方向抬头往上一看，只觉得背后一凉…… 天空中细细密密分布的像是蜘蛛网又不全是。说它是蜘蛛网又不尽然。与以往小小遇到的那些蜘蛛网有些不同，这蜘蛛网虽然也是那细细密密的，可是透明度要高得多，以至于小小刚刚根本就没有看到那细细密密的蜘蛛网。 “好险，你这儿好好一个地方为什么要弄得这么诡异。”小小一边抱怨着，一边扑棱着她自己因为刚刚的突发事件而横生出的一身鸡皮疙瘩。 寒眸斜眼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也算是为了消除尴尬吧。 两个人过了寒潭到了对岸，只觉得另有一番风景了。 好在这瀑布水下并没有什么灰尘，所以平时并没有什么需要打扫的地方，只是简单的收拾一下就好了，因此寒眸自己一个人独居也并没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不知道里面什么样子，所以小小还是对于这个场景很是好奇。 她探头探脑的跟在了寒眸身后，一步一哆嗦的往里走着，生怕再触碰到了什么机关。 看到她如此纠结的样子，寒眸也不知道该哭还是笑，他轻轻的把弄月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上，然后回头看着神神叨叨的小小，甩了一句“屋里没机关。”然后就忙他的去了。 小小这才放心的长舒一口气。 她开开心心的摸摸这儿碰碰那儿，不过很快就对于这石窟里面的照明方式感到很不满。这平常的弟子居里面一般都是用蜡烛来照明，平时 看不出什么差别来，可是来这儿晃上一圈就立即明白了。 这屋子里面的所有照明都用了夜明珠，先不说什么奢华什么稀有，这阴森森的寒光就让小小觉得很不舒服了。小小看到书柜旁边的烛台，直接一把拽了过来，可是半天都没找到什么可以把它点燃的明火。想起寒眸那张臭臭的脸，小小是真心不想跟他搭上什么关系。要说自己是想照顾弄月的话，也得无论如何都过了寒眸这一关，考虑到她自己的不靠谱，她也只能默默的退下，让寒眸来照顾弄月了。就因为这么多的思考，于是小小也只能自己想办法找乐子去了。 她想到寒潭上面笼罩的那张细细密密的蜘蛛网，心里有些抵触。 说实话，她是真的很想知道那玩意儿究竟是怎么个用法的。于是她蹑手蹑脚的干脆直接墨迹到了那蜘蛛网旁边，从脚边捡了个石头准备玩一玩。 她伸胳膊蹬腿儿的在寒眸面前晃了半天未果之后，就决定把自己伟大的想法付之于实践。 她玩一样的把那石头往天空中一抛，这石头也够争气，直奔着蜘蛛网就去了。而这一折腾的结果就是，立即听到了奇奇怪怪的声音。 先是扑棱棱的移动声音，在听起来就是那种拨弄琴弦亦或是弹棉花一样的嗡嗡声，声音比较小，但是越来越近。 小小有些好奇的探出头，往上面看了看之后，有些害怕。 那是一只人头大小的蜘蛛，几条腿牢牢地挂在蜘蛛网上，通过这一张刚刚被捅开的网，正一点点的往下滑，似乎是要下来一般。 小小的好奇心顿时灰飞烟灭，往屋里飞一般的逃窜。 这一幕一幕都牢牢地被寒眸看到了眼里，可是他并没有想伸手帮忙的意思，此时此刻在他面前有一件更大的事情需要他去解决。 那就是弄月身上的毒。 经过今天这么一折腾和刚刚那个女人的毒，双管齐下之后的结果就是弄月现在的身体状况简直是危在旦夕。本来说是可以有一年多的寿命，现在看来估计命不久矣了。 寒眸想办法把小小撵了出去，让她去解决一下刚刚玩蜘蛛造成的麻烦，而他自己轻轻的给弄月度了口气，没过多久，这弄月就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不碍事，现在本王的身子还能坚持。”弄月看到寒眸紧张的样子微笑以对，不以为然。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可以活得长长久久。 不过这是蛊毒，加之平日没有好好保养而越来越重，本来有了好转，反而是遇到小小之后，情绪波动过大，病情加重。 再加上刚刚那女人的那一匕首，他虽经过寒眸的几下抢救，从鬼门关拣回一条命，其实已伤及根本。 寒眸也不再多话，他扶着弄月坐了起来。细细的给他又把了一次脉。 把脉之后，久久不语。 “有什么直说无妨。本王的身子差了，本王能感觉到。”弄月淡声道。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正因为如此，他刚刚的一路一直都在装昏迷，他也不知道自己醒来之后应该怎么面对小小那关怀的眼神。。 如果明天无法预知，他只想在当下和小小相处的时间长一些。 “相比上回，王爷的身子差了许多。只恐，时间无多了。”寒眸一声轻叹，道出实情。 弄月蹙了蹙眉，“时间无多？本王还有多少时间？” “多则半年。”寒眸回道，“少则，一月。” 弄月有些难过，他垂下了他好看的眸子，微微有些伤感。“可还有挽救的办法？” 寒眸侧过了头，避开了弄月正在盯着他的眼神。“今日的毒并不是什么稀罕的毒药，想点办法都是可以遏制的。可是以前的蛊毒属实是比较棘手。”说完这里他微微的顿了顿，看了弄月一眼，然后继续别过头去继续说。“本来就已经很难解掉了，现在你身子因为今天这毒这么虚弱，只怕是更费劲了。原本需要一点点亲人的血养着就好了，现在需要的要多了很多。” 他这话一说完，仿佛是宣判了弄月过一阵子之后就会死掉一样，让他觉得很难坦然面对他自己不久人世的事情。 “寒眸你辛苦了，退下吧，本王想一个人静一静。” 寒眸看了一眼远处正在跟蜘蛛搏斗的小小，默默地退下了。 ------------ 第154章 生个孩子 寒眸回头看了看他，明白了他的诸多无奈，于是并没有说什么，默默的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弄月坐在石凳上，久久没有动弹。一段一段的时间片段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英年早逝么，突然觉得觉得自己又对于这人世有了那么些许的眷恋。 一直以来都以为他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了的他突然觉得，如果他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去了，那么可能有些事情就永远不会再有结果了。比如他和小小。 而这并不是真正让他觉得难受的，真正让他觉得心里不舒坦的，就是如果他提前去了小小会怎么样这件事情。 对于他来说，小小就是他的珍宝，如果有那么一天他不在了，那么小小势必就是被云卿君彦这两个插了尾巴就是大灰狼的人给哄得团团转。想到小小那张红扑扑的笑脸，被两个其他男人逗弄着的样子，这就让他恨不得向天借命逆天改命的来继续呆在小小身边。 难道真的吩咐云卿和君彦照顾小小么？这岂不是把小小送回到他身边？好不容易从那个有着歪歪心思的男人手里夺回了小小，却在刚刚以为他可以跟小小幸福的在一起的时候出了这种变故。 他叹了一口气，双手捂住了双眼，整个人蜷缩成了一个团，缩在了墨寒眸这因为潮湿而有些发霉味道的被子里。他沉思，他迷惘，可是他无济于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听到屋外瀑布飞溅的“哗哗”声音和墨寒眸不知道在隔壁间翻找什么东西的“哗啦哗啦”声。突然想到好久没有听到小小的声音了，这么长时间了，让他有点不适应。 他刚准备起身去找小小，只听到门口吱嘎一声，他吓得一趔趄，立即钻回了被窝里。他紧紧地闭着眼睛，就像刚刚来时路上一样，丝毫不敢倦怠。 紧张让他的嗅觉都变得灵敏多了，他突然觉得空气中的霉味儿突然变得明显了许多，这让他好几次差点打出喷嚏来。 “月……你醒了么？”小小轻轻的靠近，蹑手蹑脚的退了退正在装作昏迷的弄月。 弄月还没有想好改怎么回应她，于是还在自以为淡定的装睡。 小小看了看那脏兮兮的充满了霉菌的被子，有些嫌弃的往边上撇了撇。她的这个动作让微微有一些洁癖的弄月很是满意，可是下一秒，刚刚还很满意的他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小小激动的推搡着弄月，脸上的喜出望外不言而喻，弄月也不知道究竟该是喜还是悲。 “恩，刚醒。” 弄月偏过头，一脸无所谓。他听了小小这话，觉得异常的刺耳，做贼心虚的有些担心小小是不是发现了他刚刚在装模作样的事情，于是对待小小的态度也冷了几分。 “怎么样了好多了么？”小小看到弄月这副模样，觉得可能是因为刚刚在睡觉被吵醒了所以有些起床气，于是她觉得好气又好笑的淡淡的微笑起來，带着平日不曾见到的温柔。 “你好像根本不担心嘛。”弄月有些生气了，她这时候笑出来难道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关心他？“是不是因为就算我去了你也会有云卿照顾你？”也不知道怎么着了，这醋意满满的话完全受不得他自己控制，就这样轻松的溜达出来了。他一脸骄傲的说到，斜眼睥睨。 不过不得不承认，看到小小脸上的笑意之后，真的让他有些醋意横生。 “你胡说什么呢……？”小小觉得自己一脸黑线，可是依旧忍不住张嘴争辩了开来。“我要是和师傅在一起的话，那我们两个估计早都百年好合了！还需要等你去了么！”说完了瞪了瞪眼。掐架的时候，小小完全忘了弄月还虚弱的躺在床上的事情。 眼见着两人就快要杠上了，不过弄月想了想，要是现在闹起来，小小负气离去的话，自己岂不是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想想自己没那么多时间了，于是干脆摆摆手。 “算了，如果我时日无多了，你会……？” 弄月叹了口气，并沒有继续说下去，他看了看小小的表情，终究还是不忍心。 逼迫小小点什么事情是他不愿意的，让小小为难也是他不想做的。可是此时如果不说，他还有机会么？ 不愿意终归是不愿意。 可是最重要的是…… 他已经没有多少了。 “我会陪着你的呀。”小小显然没忘记以前答应过弄月的话，“我说过的会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的。” 弄月一脸严肃的表情，凝固在那里，盯着小小看了许久，才缓缓地开口。“你知道，其实我想要的不止这么多……” “哎？那你还想要什么？” 小小横眉微皱，被弄月吞吞吐吐的给逼急了，赶紧不耐烦的问道。 “你忘记了你可是答应过给我生个孩子的。” 弄月坐在床上不慌不忙的开始就是重提，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让小小为难的很。答应的话，她明明早都说了，可是此时此刻答应了，弄月会不会把她就地正法了？ 虽然不知道弄月会什么时候对她下手，虽然她自己也想过他们两个会发生什么，可是至少现在，她还是不会答应的。 “我……我能在考虑一下么？” 小小微微眯眼，略微有些警觉的远离了弄月一点点。她有些纳闷弄月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于是纠结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问了出来。 “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我考虑了很久，其实早都该提了。”弄月苦涩的笑了笑。 “哎？早都该题提？”小小又羞又惊的垂下了头，心里苦涩和欣喜纠结成了一团，解也解不开。 “那为什么你突然今天提了？可别以为你替我当了一刀我就会老老实实的对你真的以身相许了。” “好吧，简单地说，就是我知道我自己，恐怕……”弄月的脸色不太好看，只是淡淡小声的说到，但是小小却听得十分的清楚。 “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 第155章 我去问问 小小听到这些有些情绪激动， 即使是她一直都知道弄月不久于世的事情，可是经过他嘴里那么一说，这股子残酷的味道似乎就变得更残酷了。 “别乱说你不会有事的。”小小错开了自己的目光，忍住了不去看弄月现在可怜兮兮的表情，仿佛是以为只要她自己不去看弄月，那自己和他就都不会难过一般。 弄月大概明白了小小想逃避的心，自己也明白这么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不提要比总挂在嘴边的好，所以他也并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的看着小小。 潺潺的瀑布流水声下，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桌上摆着那苦苦的雨前茶，谁也未曾饮下，取浊扬清后的茶叶舒展的漂在水面上，也许断肠的味道也不过如此罢。 “嘛，会不会死这事儿我们先放在一边。我问的问题的答案呢？” 弄月歪着头，一副好奇宝宝一样的样子，努力了瞪大了眼睛，还使劲儿的眨了眨。虽然这动作和他本人的气质一点都不相符，可是由他来做这个动作，还是让小小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让人怜惜的意味在里面。 “额，不是说了让我考虑一下么。”小小支支吾吾的想搪塞过去，可是看弄月这架势，似乎就没她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搪塞了。 “刚刚不是已经考虑了很久了么？”弄月慢慢的从小小身后伸出双臂环住小小，把她紧紧地搂在他的身前。他把头埋在小小散落的发间，使劲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的吐在小小的颈间。 小小觉得脖子上酥酥麻麻的，正准备回头，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上一热。 她明显的感觉到了一滴泪水，就那么不偏不倚的刚刚好砸到了她的后脖子上。这一滴温热的液体不知道承载了弄月多少隐藏的情绪在里面，重重的压的她转不过身来。 她僵硬了半天，愣是不敢回头看看后边人的状况。也不知道她自己究竟纠结了很久，她感觉到身后的人已经不再啜泣了，才缓缓的转过身来，偷偷摸摸的看了弄月一眼。 “我……我能找人商量商量树洞一下么。”她垂着头，下嘴唇勾出了一个弧度，冲着自己乱糟糟的刘海儿吹着气，这本来就杂乱的呆毛不停的上下翻飞，刚刚好挡住了她凌乱的眼神。 “找云卿？” 弄月眼波一横，一道很明显的寒光从他的眼中闪过，仿佛下一秒小小只要说“是”，他就会手刃了云卿一般。 其实小小本来是那么想的。自己的终身大事和师傅商量一下准没错，而且她拿不定主意，找云卿确认一下也无可厚非，可是看到弄月这一副吃人的样子，她又有些怯懦了。 这话说了没准儿会让事态更严重，可是不说吧，这事后要是让弄月知道了，难过的估计就不止她和云卿两个人了。没准儿整个墨念都会被这轻轻松松覆手翻天下的弄月给折腾个底朝天。 “谁……谁说的……我……我只是……我去找执素师傅问问。”小小结结巴巴的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不停的搓着手，仿佛冬日寒冷之时，双手相错可以增大多少暖意一般。 她一边搓，一边准备抽身出门，一脸“我要出去问问”的不安表情。 弄月看到之后，叹了口气。 “你一说谎就这样。”毫不留情的，弄月直接点破了小小别扭的原因。然后趁着小小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刚刚说话的意图，直接就甩了小小另一句话。 “云卿的话，你想问他就问他吧。我也真不应该这时候难为你。” 他言语中尽写满了释然，到是让小小开始不好意思了，不过此话一出，到时让小小轻松多了。 “我……我问问就回来，真的，我发誓。”说完这话，她举起了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比量了一个“三”字儿，一本正经的摆了这么一个发誓的动作。 弄月直接伸手把小小高举的那只手，带着那手指头牢牢地包裹在他的拳头里。 他压低了声音，把嘴唇贴在了小小的脸颊边上，如同啄食一般的亲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小小瞪大了眼睛，她甚至以为弄月这是要把她就地正法了。 她一边接受这弄月铺天盖地的吻的洗礼，一边紧张的想把她的手从弄月的拳头里抽出来。“不……不要啊。”理智突然告诉她，她还可以呼喊，于是她立即张开那红唇，不停的喊着这句话。 也不知道是因为喊得声嘶力竭，还是被弄月啄的七荤八素，小小的脸蛋变得红扑扑的，仿佛用针一桶就能滴出血来。 听到她这么喊，又看到她这么红的脸，弄月想逗弄她的心立即无限膨胀了起来。 “不要？不要什么？不要停？”弄月停下了嘴上的动作，可是握紧了小小的那只手并没有松开小小，只是另一只胳膊轻轻一舒，把小小往他身前拢了拢。他微微笑着的脸上挂满了捉弄的坏意，只可惜小小此时此刻根本就来不及分辨他话中的含义了。 “不……不是。我……”小小一边说一边想办法努力从弄月的怀抱里钻出来。她娇羞的瞪了弄月一眼，然后说：“你不说等一等让我去问嘛！” 弄月得意洋洋的斜了小小一眼，然后松开了在他胸前紧张的就差瑟瑟发抖的小东西。 “你看我现在的状态，我能对你做什么呢？”话说完，他点了点他自己刚刚替小小挡刀的位置，一脸无奈又遗憾的样子。“你还不补偿我一下？” 他俯身作势要继续亲小小，然后小小终于警觉了一回，她一闪身的躲开了。 “我……我去问问。”小小有些慌乱的夺门而出，还不忘伸手在空中挥挥示意他她很快回来。 小小刚出门，一直没在屋里呆着的寒眸就从屋外进来了。 “我还能活多久，查到了吗。”弄月没有看寒眸，而是淡然的问着这句话。 “没有解药的话，最多俩月。”没有上下之分的，寒眸就这样干脆利落的回答了他。 ------------ 第156章 问问云卿 “两个月就两个月吧。”小小站在屋外，听到弄月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从里面传了出来。 她躲在门廊的小角落里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仿佛一座雕像。小脑袋不停的在思考着她面前面临的抉择。说实话从来没觉得这么迷惘过。 “你出去吧。去陪她回一趟正殿看看效果。如果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先保住她，然后再解决其它的事情。”一种小小从来没听过的居高临下的声音，从弄月的嘴里传了出来，轻轻的命令着寒眸，毫无任何一点感情，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小小有一些迷惘，她迷迷糊糊的走出了弄月在的屋子里，她有些郁闷的抬头瞅了瞅外边的天空，觉得有些雾蒙蒙的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跟云卿说。“我要去给弄月生孩子？”这句话说完估计会让云卿哭笑不得。 可是她如果不说的话，又怎么能完成她自己答应了弄月的事情呢。 思忖再三，她决定还是跟云卿先商量商量。 还没等她迈步走开，后边寒眸就从侧边跟了上来。 “走吧。”看到小小还愣在原地，寒眸先开了口。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小小在做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往前走，等他走出了好远才发现小小只是呆在原地根本移动都没动弹。 “走啊？”寒眸有些不耐烦的站在前面等了等，这才发现小小还在发呆。 寒眸并没有拽着小小往前走，只是站在那边等了一阵子，等她回神。 可惜，等小小回神了之后，寒眸已经等了很久了。 “啊，你怎么在这里。”小小看到正在等她的寒眸，吓了一跳，她一边往后退了一步，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跟寒眸搭话。 “恩，走吧。” 依旧是冰冷的语气，就像是寒眸冰冷的心。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回了玄元殿，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小小很是压抑，而寒眸则是若无其事。知道走回了玄元殿，小小才长舒一口气。 玄元殿里面的景观已经和刚他们出去的时候不一样了，弄月叫来的人以来就控制了所有的主导局势，让别人无法跟他们比拟。他们利索的收押了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伪墨子尘，又把跟着那女人作威作福的奇奇怪怪的弟子们都疏散了开来。剩下的则是在跟轻斟进行着对峙。 小小冲进了殿里，“不要，不要跟轻斟为难。” 没等大家都有反应，跟轻斟对峙的人们都抬眼看着小小。 “看什么？别为难他。”小小下意识的往其他人身上扫了一眼，发现大家都没有收回目光的意思，这让她有些觉得自己唐突了。“他是我们安插在对面的人么？” 觉得自己可能是会错意了的小小，自以为是的说出了一个自己认为有可能的原因， 没想到，这句话一说出来，刚刚来的几个黑衣人都一脸黑线。 “不是。”云卿从角落里钻了出来，把小小往他身边拽了拽，然后继续稳稳当当的问小小：“你在这儿干什么，刚刚不是跟弄月走了么？他怎么样了？”除了最后一句，每一句都充满了弄弄的醋味，这让小小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个……我看他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回来了。”话一说出口，她就觉得好想自己抽自己两个耳光。什么叫没有事情，明明是很有事情。而自己回去很明显不是为了这件事情，自己这么说了之后，她就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下去了。 “没事了？不是中毒了么？”执素在一旁插了一句，这倒是让小小不得不老老实实的招供了。 “其实，刚刚寒眸说，那个……可能弄月坚持不了多久了。”小小说完这句话只觉得全身额力气都被抽空了。 她知道弄月不久人世的事情，可是这件事情经过她自己的嘴说出来，确实让她知道了有件事情她不得不面对，那就是这残酷的事实。 “坚持不了多久？” 无视了其他人的眼神，小小紧紧地盯着云卿的脸。 “师傅，我有事情跟你说，你跟我出来。” 云卿环绕了一圈四周，看到了附近并没有什么异状了，于是他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小小要跟他谈什么，可是此时此刻跟她出去才能知道弄月究竟怎样了，这些突然窜出来的黑衣人是什么身份。而他只有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些想知道的答案，然后尽快的思考一个对策，才是明智之举。 走了很远，小小确定附近没有人才停了下来。而这时候已经离墨念的宫门不远了。 “就在这儿说吧，应该没有人了。”看到小小停了下来，云卿没话找话的试图打开两个人之间的尴尬局面。 “恩。”小小点了点头，不知道虽然不知道云卿怎么想，可是这么多年的相处告诉她，自己跟云卿如果想要好好谈一件事情的话，开门见山开诚布公的说出来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自己墨迹下去，那云卿是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究竟是暗示着什么，也不会知道究竟她是什么意思的。 “师傅，弄月让我给他生个孩子，你说我答应么？”小小说完这句话之后，有很是后悔了。这件事情，确实应该向她跟弄月那么说的方向发展，最好询问的对象时执素并不是云卿。 她垂下了头，脸上如同火烧一般红的厉害，而且在云卿的注视下，正在发热发烫，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云卿被她这么一个问题给问懵了。 他云卿不是个一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他并没有洞悉世间万物的能力，可是对于他自己对小小的心，他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小小这么一问，倒是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从情理上来说，他不想让小小答应。可是他也知道弄月的病也需要用有血缘关系的骨血来做一味药引，之后这样才能有救。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弄月的毒已经严重到就算有了这少量的骨血也已经没办法治愈的地步了。要想救弄月，只能用大量的亲人的血，可是从哪儿都得不到这些东西。 ------------ 第157章 该怎么办 云卿低头略微思忖了一下，他并不知道他自己可以以什么身份来回答小小这个问题，不过如果自己一直悬着小小而不回答这个问题额话，估计小小这个傻姑娘会因为自己的不肯给一个答案而纠结的很。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去找执素来说一说这件事儿啊。”云卿有些不好意思回答小小这个问题，于是琢磨了半天还是决定通过打太极的方式来避开小小的这个问题。 小小也多少明白云卿是在躲避她这个看起来有些无理取闹的问题，可是她依然是不得不藏着明白装糊涂的等待着云卿的答案。 她微微的歪着头，斜着眼睛看着云卿，也不知道琢磨了多久之后，她才想好了搪塞的理由。“你们两个我都会问，不过我打算先问问你。” 小小这话说出口之后，加之她故作云淡风轻却有些灼热的眼神，更是让云卿以为他又一次的会错意了。 表错情，会错意。一直以来，因为怕自己表错情会错意，怕自己领错情，悟错意，所以两个人之间的所有感情，都被这胆小一点点蚕食了个一干二净。这种恐惧一直都横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让他们两个人谁都不敢再提一次，也正因为如此，两个人才一路渐行渐远。 可是这一次，如果还是因为害怕而缩手缩脚的话，两个人可能就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对于这件事情，两个人的心里都如同明镜一样，不过谁也没有点破。 云卿有些无奈，他不明白小小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难题重新的抛给他，他更深信，无论他说什么，小小的结果相比也都不会因为他的言辞而改变。可是此时此刻她还是在等他的回应，虽然说明不了什么事情，可是他也不得不整理一下情绪，至少开导开导小小。 “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觉得我还小。”小小不冷不热的扔出来了这样一句，倒是让云卿觉得愣怔了一下。 “小？那你的意思是你……” 他声音中透露着点点不着痕迹的欣喜，而小小并没有捕捉到这点，依旧是淡然无味的说：“我还没有准备，所以有些慌乱。” 云卿满心欢喜的以为小小并不会立即答应了，所以作势想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一来搪塞一下别扭的小小，二来还能稍微润色一下自己已经抛弃一切的形象，让它变得重新伟岸起来。 “一般来说，你还是应该去履行你答应弄月的事情。” “而且，弄月已经活不了很久了，给安宁王留后也是我们墨念弟子应该注意的事情。既然安宁王那么的中意你，你来做这件事情，也是我们整个墨念的荣幸。” 云卿自以为他自己说了一句很正确的话。本以为说完这话，会让小小觉得他完全没有私心，可是等他转过头去看小小的表情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刚刚他说的话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本来还对他有些充满希望的小小突然脸色一转。可是他立即就明白了自己说错了话。知道这件事的他恨不得立即把他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只是这一切都为时已晚。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现在他只觉得，刚刚说出去的话，任凭他怎么想办法补救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小小很是难过的垂着眼帘，她不知道自己能跟云卿说点什么。 难道她还要哭天抹泪的抱着云卿的大腿说“狮虎虎我不要给弄月生孩子不要撵我走”么，这些都是很不实际的事情，本来就算是她自己不愿意，只要云卿说一个否定的字眼，她都会觉得很释然，然后去做她该履行的事情。 可是经过云卿这么一说，她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对于本来应该有她来完成得事情，她不想再去做任何了。 她有些心灰意冷的点点头。 “那就这样吧。执素师傅我也不问了，相比也是这样的答案。”小小话说到这儿停了停。“师傅，你也这么想么？”似乎是想给自己最后一点希望，小小转过头，对着云卿问着话。 回应她的，是云卿无尽的沉默。 不过即使云卿在沉默着，此时此刻他本人也是在不停的进行着天人交战。 该怎么回答？该不该说真话？应该怎么说才不会让两个人之间尴尬？这几个问题不停的困扰着云卿，让他不知道该不该张嘴说出实情。 就在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离去的那一瞬间，小小小心翼翼地窥着云卿的表情，然后缓缓地开了口，这样的时候想必他已经说不话了吧，那就让自己来开个头，做个榜样吧，毕竟自己再不说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那个，狮虎虎，我该回去了。” 云卿沉默不语地点了点。其实他现在脑子乱腾腾的，小小说的话，他几乎就没有听进耳中。只隐隐约约地知道自己刚刚办了一件错事儿。 小小并没有立即抽身离去，而是站在旁边盯着云卿看了半天。而半天觉得小小并没有离去的云卿也才开始渐渐的有了反应。 “小小。”云卿抬起头，面露难色地委屈极了的轻轻唤了一声。 “恩？”小小横眉一挑，死死地盯着云卿，不允许对方有任何逃跑的机会，心中不由地将自己狠狠地唾骂了一遍，真是不要脸了。今日明明是自己死皮赖脸地非要来问云卿，而现在并没有得到她自己心里想要的答案，于是将全部的责任全推到了云卿的身上。自己居然以以这样卑劣的手段来达到目的。可是要听到她想要的答案继续留在这儿享受齐人之福，吃窝边草就必须将这样的卑劣进行到底。 “为师……为师不同意。”云卿重重地喊着这回答。仿佛这一声回答需要他给予全部的勇气。 “那我该怎么办？”小小纠结了一下还是留了下来，瞪着云卿，希望可以再从他那儿得到点什么指引。 云卿并没有说话。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小小看着男人那张别开的俊脸，胸腔里的那颗红心再次噗通噗通地猛跳了起来。 ------------ 第158章 撒娇发泄 “回绝了他” 这几个字儿就在云卿的嘴里打转转，可是云卿一直都没有把这话说出来。他深深的明白自己如果不说的话他会失去什么，可是他更是知道，如果他说了，这就是一次大逆不道。作为食君之禄忠君之思的墨念人，就算他有再多的不情愿和再多的不愿意，他也都不能明确的说出来。 “不然你再考虑考虑吧。”在小小那样的目光注视下，从云卿嘴里最终说出来的话，依旧是这样不痛不痒的一句话。 “师傅，今天之前我一直希望你能说出点什么，可是今天你什么都没说我反而很坦然。如果你说了任何关于强烈反对的这件事儿，那我估计会很生气。我不知道，人世到底有多少次轮回。 我也不知道，人生到底有多少次相见。其实，一别经年，如果我答应了弄月之后，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将来会走多远，会有多陌路。” 她紧紧地盯着不紧不慢看着她一点点失去力量的云卿，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面对下去。 “也许，我之所以不肯答应他，是因为我在担心。我害怕如果我此时去履行了答应他的事情，我就再也不会有机会站在你旁边，继续喊着狮虎虎求抱抱举高高了。虽然我在他身边会很幸福，可是得到了他也就意味着失去了你。” 小小思忖了一下，决定在她自己彻底丧失理智和勇气之前，抽身离开云卿注视的范围。 风很大，大的让人心里为之一紧。 小小把衣服往自己身前拢了拢，把她自己整个人都埋在了衣服里。虽然说看起来很像是缩头乌龟，可是只有这样她才觉得在这烈风中重新可以呼吸。 也只有这样，在这时候出门才会重新闻到干净清冷的味道。 记得很多年前，那个扔雪球砸得墨念宫里那些无能的小弟子们哇哇的大哭的自己。 记得很多年前，那个不戴手套在雪地里玩得满身大汗结果感冒，结果一边被云卿照顾一边却被臭骂的自己。 记得很多年前，那个从一见到你就知道无法忘记的自己。 ——我以为可以陪你一辈子，不管你知道不知道。 ——我以为不会离别，原来我们离别的比谁都早。 小小并没有继续留恋在那里，而是转身离开了，连眼神也都没有再继续在云卿的身上停留。 小小在寒风中纠结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该去找执素树洞一下。一来不知道轻斟跟她会怎么样，二来更是对于她自己的事情觉得很羞愧。可是如果她不去，此时此刻的她说不准会被憋死在这个从小长大却从来没有任何舒心地方的地方。 跟执素说真的好用么？估计也只是想撒娇发泄一下而已。 小小手拎着茶壶，自己准备了一壶热水，风姿绰约地立在执素住的门口，眸子莹亮地望着她。 她脸色沉沉“小小，你以为这里还是以前的那个墨念么？这执素居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执素居了，你来闲逛什么！”言语里的关心不言而喻。 “执素师傅，有你在的地方，我岂能不来。”她微微一笑，故作狡黠地看向执素。“师傅，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情想跟你说。” 言辞之中的撒娇语气，让一直以来宠爱她的执素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执素不自然地转过了身子，她上前一步，脸上满是委屈“师傅，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了，你也该管管我的事情了。” “管你？我怎么管？”她咬牙问道，黑眸瞪了小小一眼“你可知道，你师父我现在不仅形同废人，更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话说完，她侧耳倾听了一下外边的声音，突然，她双手一甩，然后大喊一声“不妙。” 她的脸脸色直发黑，小小的眼睛倏然大亮。“是不是轻斟要回来了。” 小小心一动，立刻转身朝着她住的屋内大步流星似的走去，二话不说地躺在了执素的床上。呢喃道“我想轻斟师叔应该不会怎么觉得我有问题的，也应该不会踯躅我的事情。所以我跟你说最好不过啦。” 深深闭上眼睛，执素叹了口气。“那你可要自己小心了，若是轻斟发起疯来要割了你的舌头，我可是不管的。” 小小乖巧的点点头，之后，她眼里的雾气就开始蒸腾，慢慢的水气也开始散了开来。 其实，一直以来轻斟也都很想对小小动手，除了执素百般阻挠之外，也总是在最后关头不晓得为何动了恻隐之心。 小小来找执素的事情他在外边听了个一清二楚，也完完整整的听到了执素所说的所有的话。他有些伤心。虽然知道执素一直以来都有些躲着防备着并没有完全的信任他，只是他没想到，刚刚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两个人也都表白了心迹之后，执素还是在防着他。 还没等他开始缅怀自己跌难过， 就听到屋里重新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泪水缓缓打湿了小小的衣襟，执素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虽然嘲笑她的哭泣，也并没有跟以前一样帮衬着哄劝。 “小小，有些事情，出了墨念之后，就只能由你自己一个人面对了。况且这一次，你能做的选择很少，我也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 还没等小小说明来意，执素就如同明镜一般的把小小所有要问的说了个透彻。也把所有小小能做的事情的可能性给列了个彻底。 “我能给你提供的建议就这么多，具体怎么做还得看你。我知道你现在很为难，可是我不管说什么，我相信都不会更改你已经做的决定。” 虽然是满怀着希望来找的执素，可是执素并没有解决的什么小小的疑惑，这让她越想越难过。 明明自己本来就是强打着精神头来找的执素，可是居然一点的问题都没有解决成，这就相当于又白找了。 风微凉，雾气云绕，小小低着头，一路流着泪，她自己完全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回到的弄月在的地方。 ------------ 第159章 乱世之约 她根本就不记得她自己是怎么回忆起这寒潭石柱的位置的，不过就这样的失魂落魄，她也很淡然的一步一稳当的到达了她的目的地。 当然，这到了这目的地之后，她也吓了一跳。 弄月整个人伏在软榻上，斜着身子，表情里面充满了肆意的味道，若不是因为小小知道他已经毒侵全身，还真以为他是个完全没事儿的人。 “小小，你回来是为了允诺的么？”弄月撑起笑脸，仰头看着小小。不过很明显他的动作并没有一气呵成，甚至看起来，有那么些……僵硬。 小小并没有理会他刚刚说的话，而是做到了他旁边的位置上，呆呆的拄着下巴看着弄月。没有平时那种亲昵，反而是有一些紧张。 她双手揽在她自己的胸前，似乎还有那么一点防备，少女的紧张总会让人觉得更娇羞， 这让弄月觉得不知道该是喜是忧。喜于小小的成长，忧于小小的防备。 “看什么？还不准备准备沐浴更衣了？”弄月换上了平日难能一见的轻浮表情，继续跟那儿逗扯小小，试图分散小小紧张的注意力。 小小继续往后退了两步，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现在的心情。她有些担心这个动作会让弄月觉得有些不适，所以明明退后了之后，又强行的逼迫着她自己往回走了两步，狠狠心咬咬牙坐到了弄月的旁边。 她闭上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弄月觉得她这副表情有些刺眼，让他觉得十分的痛恨。他痛恨于他自己的要求，也对于自己的要求觉得很羞愧。 “算了，你还是改回去赶紧回去吧。”弄月把小小往边上推推搡搡的推了推，自己翻过身去在也没有说什么话。 小小本来以为自己这一次来就会跟弄月发生了点什么。所以除了恐惧之外，还有那么隐隐的期待。 看到弄月这个状态她也不知道应该是尴尬还是失望了。 “哦，那你好好休息，我们的事情改日再说吧。”小小丢下了这样一句话，逃一样的立即就跑了出去。 世事无常，小小和弄月没会尴尬至此，在这个乱世之中，什么都沾染上了无奈。 弄月去应付完小小后，和寒眸以及以前的兄弟们去找小酒馆喝酒…… 弄月一踏出房门，就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在刹那之间，他已知身份被识破，敌人正布下天衣无缝的绝阵…… 电光石火之间，弄月已经想了很多…… 适才他踏出房门时，感觉到有五个敌人正伏在暗处，准备给予他致命一击。最具威胁的敌人，是在东端窗之外的人，此人武功之高，比之他弄月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一种感觉，一种没发解释的感觉，总而言之他打开始便感觉到有人在东窗外某处对他虎视眈眈。 这本是要命的陷阱，然而对方却是弄月。 弄月率先出手，抢得先机，等敌人心生警觉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电光火石之后，刚刚还在埋伏的人已经倒下去了几个。而弄月也明显的感觉到了他自己的情况不妙。本来只以为是一道浅浅的伤口，却没想到因为刚刚的用力过猛而明显的感觉到有了那么一丝一毫的撕裂。 虽然没有具体证明这人是谁派来的，不过多多少少在心里也是有那么一点心得的，此时此刻他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适合继续墨迹下去了。于是他觉得他不能迎战，应该赶紧的解决了他们继续回去休息了。 还没等弄月坚持不下去，寒眸就从角落里窜了出来。 他们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这些不必要的麻烦之后，寒眸和弄月难得的两个人安静独处。两人在寒潭边的一堆乱石处，任由瀑布上飞溅下来的水洒在身上。 寒眸一屁股坐存其中一方石头上，笑道：“真痛快！只有在下雨时，人才会感到和老天爷有点关系，像现在这般淋得衣衫尽湿，便是关系密切。” 弄月负手卓立，淡淡道：“真正关系密切的时刻，就是我们在知道彼此身份之前，就一直相依为命，无分彼我。” 寒眸听了，心中涌起古怪的感觉，长身而起，来到弄月身前，探手抓紧他宽肩，垂道：“说吧！一世人两兄弟，有甚么事须闷在心内？” 弄月缓缓道：“小小的事情，依然很令我忧心。” 寒眸沉思片刻，低声道：“这两天我想起了很多事。若有一天你去了，我一定会好好为你照顾她。” 弄月生出想哭的感觉，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弄月眼中射出深刻浓烈的感情，轻轻道：“如果有一天君彦称霸天下了，你也应该记得替他照顾好他的江山。” 寒眸放开抓他肩头的手，沉声道：“你已很久没有和我说过这方面的事，为何今天忽然不吐不快呢？” 弄月移到他身后，两手搭在他肩头上，沉痛地道：“因为我没有多久了啊。” 寒眸剧震道：“那你就已经放弃了不想继续求生了么？” 弄月颓然道：“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现在也许就是最好的结果。” 寒眸感受着弄月对他深切的关怀，愤恨的点头，又摇摇头：“人生在世不过区区数十年，弹指即过。而对于你来说，时间更是少的可怕。如果你还不去做你爱做的事。你这辈子的惦记永远就还得你继续惦记，永远让你烦不得身忘不掉遗憾。” 弄月用力狠狠抓他双肩一把，苦笑道：“现在的好景只是昙花一现，难以维持长久。如果我真的活不到那一天了，我也只能说很遗憾了。” 寒眸道沉默半晌道：“给我三个月的时间，若仍找不到救你的办法，我便依你所言，替你肩负起所有本来该有你来完成的事情。但如若老天爷眷顾，那我就不会再继续替你办事儿了。虽然我们从小一同长大可堪称知己，但是如果我真的替你解毒之后，有一个条件。” 弄月愕然道：“甚么条件？” 寒眸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该知道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 第160章 夜诉浓情 “小小？小小？” 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小小仿佛听到了耳边传来了什么声音，忽远又忽近，明明灭灭的让她觉得并不是那么真切。可是这声音又是那么的熟悉。她努力睁开眼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眼皮又那么的沉，沉到让她不论怎么使劲儿都挣扎不开，完全睁不开眼。 她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还在梦境里，而已经梦境现实傻傻分不清楚了。 于是她干脆闭着眼睛，跟那声音搭着话。“是谁……？” 声音有些瓮声瓮气，又有些迷迷蒙蒙，除了听不清楚，更像是故意压低着声音，轻声细语的在耳边叮咛着。所以小小诧异的很，又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能怎么办。 “小小，为师见不得你跟他发生点什么。所以为师就不等你们的大喜之日了。”那声音的主人叹了口气，又继续说：“既然这边再也没什么需要我挂心的事情了，那也该是我归隐的时候了。” “不要……师父……别走。”小小伸出手在空中扑腾了几下，没想到她居然觉得她能一把抓到云卿的胳膊。她嘤嘤嘤的狠狠抓住云卿的胳膊完全不想松开的样子贪恋他的温暖。她把头紧紧地靠在云卿的胳膊旁边，仿佛是在感受他那一丝一毫都不想错过的温暖。 果然，这一招还是有效的，云卿眯起眼睛，静静的注视着这个茫然不知的女人，叹口气，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向小小勾勾手指。“为师不走，不走啊。” 小小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或者不对了，只好乖乖地弯下腰呈上小脑袋，一副洗耳恭听的乖宝宝样子。 云卿凑近小小的耳边，闻到清新淡雅的女人香，看到白嫩半透明的圆润耳珠，不禁喉结滚动数下，实在是秀色当前，诱惑无限啊！ “啊！”小小感到右耳热气袭来感到阵阵酥麻，还没反应过来，耳珠就被含住，浑身一个激灵，禁不住大叫出声。 小小并没睁开眼，只是继续狠狠擦着右耳朵，一边听着好像偷到鸡的狐狸洋洋得意的云卿的笑意，愤恨的撇着嘴。 云卿低笑出声，摆着手说道：“别擦了，哈哈，再擦小心我还亲你！” 他拍拍胸口平复了一会儿，咳了咳正色道：“咳咳咳，好了好了，给你说真的，为师不太想继续留在这里了。” 小小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出于情理她都不知道怎么挽留一下云卿，毕竟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左右的了的。 云卿轻轻的帮小小掖了掖被角，伸手在她脸上轻轻的摩擦了几下。那如同桃子一般的滑嫩触感让云卿很是留恋。 感到环境太静谧，气氛太诡异，小小试着睁开眼睛未果，于是试探的抬起头问：“师傅？你怎么了？” 虽然小小并没有看到小小的眼睛，但是云卿知道，小小此时此刻的眼神一定是写满了期待的。并没有以往被问到这个问题所产生的悲凉的感觉，相反感到心底升起暖暖的感觉，很舒服很熨帖！ 情不自禁的他伸出大手抚上她的眼睛，仿佛想触到那里面的关怀和心疼。 小小别开了脸，鬼使神差的躲开了去。 当看到那充满闪烁星子的湖水被打乱，云卿回过神来，缩回手，大手在身侧握起，垂下眼皮遮住凤眸里那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良久，都没有人说话。夜晚的静谧让小小甚至以为云卿已经睡着了。 小小不能确定他是否睡着了，只觉得此时此刻的环境温馨又暧昧。 突然她觉得身子一暖，整个人被搂在了怀里。然后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是梦么？ 仿佛不是，却又那么的真实。 她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原来云卿真的在她旁边抱着她，呼吸沉重又绵长，似乎已经要睡着了的样子。 小小小心的来到她的那一侧掀开被子一角慢慢躺下。又把离她自己远的地方的被角搭到了云卿的身上。 幸好云卿睡着了，要不然她还真不好意思堂而皇之的和他相处了。 不到一会儿，累极的小小就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黑暗中，听到身边小女人发出绵长的呼吸声，云卿睁开眼，哪有一点睡意？ 他小心翼翼的往另一侧挪了挪，被子下面长臂伸出准确的扣住小小的腰和背往怀里揽了揽，紧紧又小心的把她抱在怀里。 云卿低下头吻了吻怀中女人的发顶，吸着淡雅的香气满足的进入梦中。 清晨清新微凉的微风穿过落地窗的缝隙来到床上梦中人面前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小小睁开眼睛，随着大脑的慢慢清明才搞清楚自己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醒了？”云卿在小小旁边揽着她。这让小小有些吃惊。 “是啊”小小有些敷衍的应付着说。 “昨晚为师本来只是想来告别的。可是听到你的挽留为师突然就不怎么舍得离开了，于是为师逗留了一晚。” 云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不好意思的背对着小小说。 “那昨晚就不是梦境咯？”小小这才有着一种恍然大悟一样的表情，问着这话。 “不错，开始的时候，我想悄悄的来悄悄的离开，可是又害怕惊醒你。我知道你回到墨念之后，势必会失去在宫中时候的优质睡眠，可是我也不太舍得打扰你让你继续忍受着这墨念带来的失眠痛苦。于是我给你下了一点点小小的计量的迷香。” 完全不理会小小的瞪眼，云卿继续自说自话一般的说了下去。 “不过貌似因为我下的计量太少了，所以对你而言毫无效果。所以在我说话的时候，可能就吵醒你了。” 小小回忆回忆昨晚的事情，有些很不好意思。 “那你晚上偷摸来我这儿，就是为了谴责我睡觉的时候轻耽误你送别了么！” “那倒是没有，只是昨晚我突然想到以前我们师徒同床共枕毫无尴尬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怀念那时候的日子。” 云卿说完这话，有些不好意思。他起身跳下床，捡起了仍在桌子上的包袱。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 第161章 挡住去路 早知道他存了走的心，小小只是呆愣的看着他一点一点远去的背影，轻轻的咬了咬嘴唇。 剩下的日子，小小每天都很无聊。自从感觉到了执素不知道什么原因而对她的疏离之后， 小小再也没有跟以往日子一样很经常的往执素呆着的地方跑。 而自从小小跟弄月有有些尴尬之后，她甚至觉得很多地方她都没得去了。偌大的墨念里面，难道就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云卿离开了墨念没几天，小小的生活就开始了新的充实。 不过这充实也多半“德福”于云卿。 想当年在墨念叱咤风云的墨舞依长大以后，依旧是令人闻之色变的英雄人物。先不说她平日的横行，几年前在小小这里吃了瘪之后，这么多年小小都一直在躲着她走。 就如同一个瘟神一样，她所到之处都或多或少的对她很是避讳，连平日里跟小小交好的那些厨房里的丫头小子们也都对这螃蟹横行一般的墨舞依反感的很。而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她吃的东西里面，食物的质量差好多，就连调料的掌控上都没有任何人给她精心处理一下。 本来小小回墨念之后并没有跟她再次见面然后继续针尖对麦芒的打算，可是谁知道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她能够决定的。 要知道，对于小小而言，无聊的时候最好的派遣方式就是八卦。可是在这里有没有人能陪她继续开心的八卦了，她就只能回厨房找点吃的。吃完了也能跟这么多年在厨房建立起深厚友谊的小伙伴们絮叨一下她最近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 还是那个小小，依旧沿着那条熟悉的通往厨房的路，也还是当年小小所熟悉的那些风景，不过依然还是那个不速之客。 “呸，你们这些傻缺，连糖和咸盐都能放错，墨念留你们干什么吃的！！！这甜豆腐脑简直不是人能吃的，这简直就是猪食。” 墨舞依掐着腰站在厨房门口破口大骂，俨然如同一个泼妇一般。 每个村里都有几个骂架高手，妇女把骂架当成展示自己口才的艺术，骂架高手不仅要嗓门高，还要有一张快嘴，懂得音律，还要加上一些舞蹈动作渲染气氛，真正的高人对决时还会使用道具。一场毫不顾忌脸面的骂仗往往是因为生活琐事邻里纠纷，骂词越是不堪入耳越能赢得别人的喝彩，唇枪舌剑，滔滔然如黄河绝提，面对一名骂街泼妇，相声大师会笨嘴拙舌，文学家也会甘拜下风。 而这墨舞依也许是在墨念打遍天下无敌手太久了，所以对于这厨房里的“低端位”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也许此时此刻她依然在享受着她自己的骂人状态，这一种持续的“没素质”反而让她觉得很有成就感。 小小在旁边听得有些反感。一来是对于这墨舞依的态度，二来更是反感她对食物的诋毁。 对于一个专业的吃货来说，食物是由不得你去评论的。 “咸豆腐脑怎么了？变成甜的你就不吃了？你没吃过什么叫甜豆花么？自己吃东西吃的少了还怨别人了？更何况，你的饮食也就是在墨念呆着这么长时间吃到的厨房菜，有多少真正不适合人吃的东西，你尝过么？还有！你知道猪一般都吃什么么？” 小小听的不耐烦，看起来如同据理力争一般的跟她一言一语的顶了起来。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不管是过了多久，以前那些个没有什么涵养脾气又看起来只有大小姐脾气的人，永远都不会因为发生了点什么而有所收敛。 墨舞依犹如暴怒的斗鸡，双脚一纵跳将起来，还拍着大腿，扯开嗓门骂道：“你算哪根葱，还能来说我？你知道我是谁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回头，也更不屑于去看刚刚跟她搭话的人的样子。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刚刚跟她对话的人就是那个每每让她恨得咬牙切齿也没法对她做任何事情的小小。 “我算不上哪根葱，不过我依然是烦你烦的厉害。你不过是因为白虎督主的威望而如此张扬跋扈，如果督主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了，你觉得他还会跟几年前一样饶得了你么？” 小小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觉得分外的解气，想到了几年之前她自己跟墨舞伊斗嘴的时候的日子，忽然觉得没准儿接下来的日子要是这么过，她自己也一定会很充实。 于是她眨了眨眼，抽身在墨舞依的面前摇摇摆摆的转了一圈。 这让一眼就看到她气人的墨舞依很是生气。 “墨小小，你算那根葱。你勾搭了弄月气走了云卿师兄，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这小贱人，真以为我那你没办法么？”还没等小小得意一下，墨舞依上去就劈头盖脸的骂道。 只是现在的小小也不是简单的主，她上去一巴掌打在墨舞依那个如花似玉的脸上，一点点的心痛都没有。事后还嫌恶的拍了拍自已的红红的手掌，一脸的恶心。 “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墨舞依没有想到以前那个软弱可欺的小小，现在居然这么的强悍，但是比泼妇，小小哪里是墨舞依的对手，这泼妇骂街的事情今天小小还是第一次实践了。 墨舞依扭着整个人的身子，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往小小身边走。“小贱人，你这都不知道亲爹亲娘是谁的小杂种，你还想跟我斗，今儿就算我把你打个半死你也活该。” 墨舞依的话虽然戳痛了童年没有爹娘管教的小小，不过也在一定的意义上提醒了她。果然爹娘的事情还是不得不查明的。 而突然一瞬间，小小斗嘴的心情就灰飞烟灭了。她摇摇头，摆摆手。“我最不愿意跟狗咬来咬去了。那么多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人身上。” 墨舞依看到小小不想跟她继续折腾下去了，反倒有些不乐意了。 “尼玛，该死的，小贱人你要去哪儿！”她横在小小面前，挡住了刚刚惹恼她的那个小妖精的去路。 ------------ 第162章 抓药逮人 小小斜了她一眼， 然后玩一样的甩了一个大轻功，下一秒就不见了。留下了这几年根本不知道小小武功路数进步到哪里的墨舞依自己一个人在那边发愣。 小小好不容易想到了之前那个伪墨子尘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来套话的事情，所以从本质上来说，小小还是十分激动的。可是另一个新的难题又重新出现在了小小身边。 不过对于小小来说，有一个新的问题很明显的就出现在了小小的面前。 如何靠近那个已经被关押起来的墨子尘，而且那墨子尘被关在哪儿了。这两个问题小小完全不得而知。 说她不担心，那是假的，可是说她要真的把这破玩意儿当回事儿，也是挺可笑的。毕竟虽然小小对弄月还有这那么几许忌讳，可是小小相信，只要她肯问，弄月是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就告诉她这女人究竟被藏在哪里的吧。 不过心里还是有些疙瘩的小小并没有直接去找弄月，而是苦等了寒眸整整三天。 开始的两天，小小都还是很淡定的默默在等着寒眸来。她也都很耐心的翘首企盼的看着远处的寒眸所住的地方的方向，期待着看到那么个身影一点点的端着药篮子过来。可是这两天从这人来人往的方向过来的人无数，就可惜没有一个是寒眸。 小小有些绝望又生气，可是她并没有放弃。还好这几天也都是太阳不错的天气，小小在药局门口收拾了半天，自己也给自己找了个舒舒服服的地方”安顿“了下来。不过这不代表她对药局里的东西就不下她的贼手了。 什么龙眼肉什么龟苓膏，这些东西可都是小小眼里的零食啊，这种做药会让小小觉得很惋惜的东西，小小又怎么舍得放过它们呢？一定是要吃个痛快才能显示出她墨小小的当家本领的。 她时不时的往嘴里扔那么零星的几位“药材”，倒也是吃的挺开心。 这也是她觉得唯一开心的事儿了吧。 “我就不信这个邪，明明弄月每天都要喝药，为什么寒眸根本就不来这药局拿那些个甘草酸枣仁之类的配药用呢。” 小小一边骂骂咧咧的自我调节着她心中的愤恨，一边思考着她似乎忘了点什么事儿。她捏着自己因为站久了而觉得有些肿胀的小腿肚子，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这事儿要是真的没有问成功，都对不起她这白站着的这么多天。 小小渐渐的发现了自己这一招守株待兔貌似不是那么的有成效，于是干脆决定化被动为主动，既然没有办法等他们来，那就自己去找。 还没等她屁股离开整个药局，她突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那个，还是，昨天的那些，除了熟地黄之外，其它的药都只要配药不要主要的药。而且，都按质量好的给我挑。这些药是给督主亲授弟子的，怠慢不得。” 她侧耳听了半天，觉得这几味被提到的药材有那么些耳熟，而药效也有那么几种可能会让人觉得可以用在弄月身上。 突然她一拍大腿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寒眸自己一个人来跑前跑后的，更何况弄月带来了那么多人，这些天她自己因为那私存的那么些小心机根本没有去照顾弄月，本来就已经很内疚了，现在又因为不是有求于他就不出现，更让她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还没等她自己意识过来自己想做什么，身体已经替她做出了选择。她冲着那边抓药的小兄弟，充分发挥着她自来熟的优良条件。 “嘿，小兄弟，又来给安宁王抓药啊。” 不容拒绝的，对面的小哥儿还在羞涩的时候，这边的小小已经露胳膊挽袖子一副熟悉到不能再熟的表情冲过去跟那边的那位小哥勾肩搭背了。 而对面那人听到有人说这话，先是一愣，然后就没有什么表情了，而他这不温不火的态度，到是着实点燃了小小的好奇心。 “我说话呢。安宁王怎么样了啊？” “无碍。” “那谁照顾？” “与你无关。” 这一句一句惜字如金一般的对话，顶的小小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跟他说下去的好。 “你你您……你怎么跟寒眸一样的臭脸。” 小小点着对面抓药的人，简直气结。对面这人这惜字如金的态度和冰块一样的脸，简直跟那个寒眸一模一样。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抓药的少年脸上写满了防备的。这一次他并没有立即回答小小的话，而是眨了眨眼。 “我不知道你的具体身份是什么，不过主子让我对你客气点。我忍了半天，我发现你实在是不可理喻。” 少年似乎酝酿了很久，才从嘴里说出了这么长一串儿的话，说完之后他自己都有些诧异，而且有些喘不过来气。他换着气，一边从包药的掌柜的手里接过刚刚他跟掌柜的那边买来的药材。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了，连看小小一眼都没有的直接推门出了药局。 小小还沉浸在刚刚那少年突然说出一大串话的事件中，她觉得有些奇怪的琢磨着这话里面残留的那些个她并没有完全理解透彻的信息，半天都没有动弹。 掌柜的看到小小热恋贴人家冷屁股之后悻悻的样子，觉得很是好笑，可是墨念里面谁也都不敢也不会去得罪谁，于是这掌柜的憋了半天也没有笑出来。只是看到小小还在原地站着想这什么，于是好意提醒了一句。 “喂，姑娘，你是谁的弟子啊？刚刚那个小哥已经走了，你要是有事儿就快去追吧。” 这小小才意识到自己傻傻站在这里的事情。于是她拜别了刚刚药局的掌柜的，一边喊着“前面的小哥，等等我。”一边疾步往前跑着。 可是没想到，她并没有跑出去多远，就在药局附近前面几条街道的拐角位置看到了刚刚那个小哥在等待她的身影。 “真慢。”少年轻蔑的斜了她一眼，嘴唇轻启，一句冷冰冰的话从他的嘴里甩了出来。“跟上。” 小小有些懵，不过她依旧是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 第163章 欲将心事 “我带你去见寒眸，他一定知道你到底要什么。不过作为回报，我也想要你帮我个忙。”那少年看了小小半天，翻着白眼儿用眼白的部分对着小小说。 “什么条件？只要不违背道义……” 还没等小小说完，她已经溜达到嘴边儿的话就被无情的打断了。 “你别想太多。只是一点跑腿的差事。” 那小子一脸轻蔑，盯着正在兴奋的小小，就仿佛是一盆冷水扣在了小小的脑袋上，瞬间就让还窃喜着的小小失去了窃喜的理由。 “我没有很相信你。”少年狐疑的眼神，扫上了小小还僵直着的身子。 “我只是想知道安宁王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好转。”小小撅起嘴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她心里的惦记又怎么能和面前这不太熟悉的少年说呢。 “……”回答小小的，只有沉默。少年并没有直接给小小答案，也没有拒绝说他不会给小小一个答案。 “说吧，你要什么？” “五钱甘草，十五两的桂圆肉。二十两的阿胶枣。两大海碗的龟苓膏。” 听到少年这么说，小小眼前一花。她有些后悔这些天的馋嘴。不过为了给弄月治病，她还是很耐心的去山下，跑遍了药铺买来了一包一包的必备药材。 一包一包的暗黄色油纸，细细的包裹了一味又一味必不可少的药材。仿佛这一包一包纸里面包的就是弄月的命一般。平时稀松平常的药材，都被这种生死离别渲染上了神圣而不可或缺的味道。 恍恍惚惚间，她突然怕的很。 她并不知道弄月什么时候会离开她，只是知道弄月的日子不多了。 而此时此刻，她捧着这脏兮兮的黄纸药材包，突然意识到了一个让她觉得后背为之一凉的事情。 如果弄月并没有明天了，如果自己再也看不到弄月的笑脸，如果再也没有他陪着她哄着她，如果再也没有他找一个安静的屋顶静静的看月色，如果在也没有…… 如果的如果，太多的如果，交织成一个彻底失去了弄月的未来。 她紧紧地抓紧了她自己的手臂，与永远的失去弄月相比，她自己市区童贞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可以挽回弄月，把他永远留在她身边，那就算她被万人唾弃又能怎么样呢？ 她想起了那封还躺在她怀里的信，轻轻的展开后，弄月的字迹依旧如新。不知道是因为贴在她怀里的缘故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她总觉得这每个字都炽热的很，伸手去碰触的时候都会灼伤了她的手。 如果有那么一天，弄月去了的话。一纸信笺落了尘，将谁的往事沉封，字里行间的墨痕，倾诉着谁的爱恨，书几划愁思几横，墨几笔添了离别几分，徒留曾经在笑天真。 小小有些不安的收起了弄月的信，就像她刚刚展平她自己心头的不安一样，释然的做出了决定。 她不想在岁月里烙下虔诚，没人能回答她的轻问。也不想唏嘘往事如同烈酒一般，能将思念二字尽数斟满。更不想无法将弄月从回忆中唤回来，留她孓然一身在风中听白骨哀。 本来还是缓步的她，渐渐的施展开了手脚，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恨不得开始飞奔回到弄月旁边。 想见到他，想拥抱他，无论什么条件都想答应他，只想他留下来。 既然还是要用药的话，那就说明弄月还在的对吧？ 她一边给她自己打着气，一边手脚并用的往刚刚跟那个少年约定的地方。 “你回来了。” 少年脸上并没有任何喜色和焦急，只是淡淡的跟她说着这样一句话。仿佛没有任何感情一般。 小小拍着胸口喘着粗气，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她走到少年身边，揽过少年的胳膊。“该……该带我去找寒眸了吧。” 少年并没有如同她预料一样的带她走，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包袱，包在外边的布料上，让她突然觉得神情有些恍惚。 那是之前自己在宫里闲得无聊的时候，纺的布。没有平时他们用的那些个高雅品质的优良布料，也并不是那种平整光滑的丝质美感。与之相反的，布料很是粗糙，上面还有那么些个细细密密的针脚，那都是弦歌发现小小的失败之处之后，紧急补救的结果。 不过就算做成这样，她也是做了很久，很认真很费心的。那时候她送给弄月的时候，还嘱咐过他，凭着这“天下无双”的信物还有这“无与伦比”的手艺，不论他们有多么的天各一方，弄月也都可以找到她，这样两个人就永远都不会失散。 她没想到，弄月会把这东西退了回来。 她丢下刚刚买到的那些个中药材，坐在地上打开了那张她亲手制作的包袱皮。 里面是一条眼熟的流苏和一封信。 小小没有打开那封信，而是盯着流苏发呆发了许久。 青色的流苏，上面蹭着斑驳的血迹。她忽然觉得有些天旋地转，整个人痛苦的趴在了地上。 她记得有那么一天。 弄月在腰间摸索了一会儿，围腰在他身上转了好几圈也没掏出什么来，似乎是并没有摸到他希望摸到的东西。他解开了系的紧紧的青色麒麟纹流苏，翻翻找找了半天，终于翻出了一块泛着墨绿色的小石头。 弄月毫不在意的伸出一根白净修长的手指头挑着这流苏，然后看着她。 “这流苏上的石头有三块，那三个拜把兄弟每人一块，都传给了自己家孩子手里头。三块石头本来是一块圆形翡翠。这圆形翡翠可以找到君家王朝的备用虎符。只是这顾家前几年一夜之间全家横死，这石头跟这虎符怕是要找不到了。” 她记得这东西。想当年弄月一直都会把这东西紧紧地戴在身上。她还记得那时候弄月说过有多重要。而今，为什么要把这东西交给她手上呢？又为什么斑斑驳驳的带着血迹呢？ 曾经有个人在她面前摘下过流苏，这流苏上面就有这样一块小石头。白色，那流苏是白色！ 那人，不是弄月，但是近日她突然想到，很有可能，她认识顾家的家主。 ------------ 第164章 终归寂寂 前相顾惜念在小小眼里一直是一个谜一样的任务，可是这段忽如其来的想法突然进入到她小小的脑袋里，让她越来越深信着自己跟这顾相一定是颇有渊源的。 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眼前弄月留下来的包裹。 正因为完全猜不透弄月想要转达的意思，她不得不继续翻那个在刚刚就被她丢在一旁的信。 “ 人之生死，犹如寤寐。当我眠时，卿梦已觉；我梦觉时，而卿方眠。轮回往复，或抵相思之债，或报灌溉之恩。然始嘈嘈，终归寂寂，想红尘之事，不过尔尔。纵夙愿难足，卿且为依山蔓草，我作抱水顽石，亘古相望，不亦可乎？” 小小看到这里，瘪了瘪嘴。她草草的往后边扫了一眼，发现并没有和她预想中的一样，并没有那么多涉及到弄月个人事情的信息。所以这段里面隐藏的意思她也并没有深究。只是看到人之生死这几个字儿的时候，一股子大事不妙的感觉就萦绕在了她的心头。 浮生若梦，谁不想在梦中幸福的死去，可是这被预知了这梦将会醒来的时候，又偏偏的遇上了棘手的事情，任谁都不会那么安然的度过自己最后的日子吧。没准儿以弄月这怪脾气，最后的一段时间，放手一搏也说不准。这让小小更是糟心了。 她继续检索着这厚厚的信里面的只言片语，只想找到那么个关键字来让她自己心里得到一点点慰藉。是什么的慰藉她本身并不是很清楚，只是，这如果没有这作为她的精神力量，她只怕会停下来再也动弹不了。 刚刚送信的小哥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她发疯一样的翻着包裹，然后又展开信皱着眉头一点点阅读的样子。明明此时此刻小小的表情很可笑，可是这人依旧是一脸严肃给人一种高贵冷艳感觉的继续着他的观察。 小小并没有过多领会他，一切的一切也都只当做不存在。她把弄月给她的流苏轻轻的一绕搭在了她自己的身上。仿佛生来就会缠这怪东西一样，她就轻轻的那么一绕一拧，然后就轻松的在她自己的手边摸到了一个扣环，只需要那么轻轻的掰开扣环，整个流苏就轻轻松松服服帖帖的系在了她的身上。 整个动作这么自然的做完，让小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种感觉熟悉的很，仿佛她天生就知道这东西应该怎么上身一般。 和她一起诧异的，还有那个送包裹过来的小哥。对面的少年看到小小这熟稔的做派很是吃惊。他微微张开了嘴，并没有说话，只是对于这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动作让他去不得留也不得。 主上明明是派他自己来教这墨小小如何把这流苏系在身上的，可是主上也许并不知道，这墨小小的本能意识如此之强，居然如同会用这东西一般的轻轻松松把它系在了她自己的身上，这让他并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应该作何反应。 按照里说，他应该扭头就走了，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因为看她做着动作太过于娴熟而干脆愣怔了。 小小并没有看他，而是继续低头扫着那刚刚被她扔在地上的黄纸。 突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黄纸里，少年安排她买的那些，都是她前几日吃掉的。 之前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把这些都吃光了所以少年才不得不安排她买的，于是面对着这些可以做吃食的中药材，她并没有动任何脑子，单纯本着医病的心态去一点点的准备。 怎么说呢，这吃食的量有些大的离谱，她突然有些后悔于她自己的迟钝。 这些，分明是给她自己准备的。 她二话不说一把抓住正在发呆的少年，声音有些声嘶力竭。“安宁王呢！弄月呢！他人呢！” 少年没有说话，冷不丁被摇摇晃晃清醒了起来之后，就不想对对面蠢的厉害的小小说任何一句话。这么浅显的答案，他不想知道她究竟有没有理清楚，可是对于自己主上为情所困终究丧命于这女人手里的事情，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他在哪儿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少年说话的时候冷冷的，还带着恨意，“你若是当初并没有出现在他身边就好了。每次出门行动，你也不过是个负累。这次主上要单独行动，你还是不要去做绊脚石了。” 言语如刀，轻轻的刺在小小的心间。可是她并没有理会，此时此刻她想知道的，只有弄月的安危。 她把手里东西一丢，漫无目的的跑去了。 风轻轻的卷起了地上没有人理会的信，调皮的把它带走了很远很远。既然无处可归，那边干脆纵心肆意于山间田野，最终消失于万物之间。 厚厚的一摞信就那样被吹散，被飘转在陈塘间，山林里，草甸中，渐渐的被撕裂成一角一角四散在整个墨念中。 偏偏有那么一页，渐渐的飘转飘转，落在了执素屋子房檐上不肯离去。执素拖着有些虚弱的身体，搬着凳子踩在上面才拿下了这一小块的信。 虽然信上已经沾满了泥淖有些脏兮兮的，而且大部分的字已经看不太清楚了，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一点点的清理了一下，读了读大部分的剩下的内容。 只看到上面写得： “谁揽寒月入襟怀，抚弦长歌引清籁，执笔书成天地开，泼墨江山入画来，浮生轻扰若尘埃，依人如初不曾改，见君容颜如旧，卿忘夜照白。空谷繁花不如万般皆散。既然墨念的弟子也都散了七七八八，自此，小小不必再苦于墨念之事了，得自己之事，做自己之思，才应该是你将来应该走的路。今日命你买的那些个吃食也都是给你自己准备的，每过一个月，月都会命人给你送上一包，若这吃食如期到了，那就证明月还活着。若真阳寿有限由天不由我，那带月出殡之日，还要劳烦小小带上这样一包到月的坟头小祭。” 能写这话的人她自然是心里有数了。出了弄月，又怎会有别人。执素攥紧了她手里的小纸片，皱起了眉毛又闭上了眼睛。 ------------ 第165章 她的身份 不怕他一个人执行任务，也不是因为担心他会遇到危险。小小害怕的更多的，只是怕弄月在哪个她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悄然离去，让她永远来不及见他最后一次，让她在突然之间失去他而不自知。 刚刚跟她说话的小哥一直默默地跟在她后边，仿佛是怕她寻了短见一样寸步不离。 “你别跟着我了，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分寸。”小小直接推开了跟在她后边如同尾巴一样的人，扭头就往相反的方向挪起了脚步。 “主子的吩咐，我不得不遵从。还有刚刚答应你的，如果你买齐了之前主子吩咐的东西，我就带你去见寒眸。” 小小翻了翻眼珠，看了看那边还在守着的小哥，微微的开始了她自己的思量。 见寒眸就见寒眸吧。 小小停下了正在前行的步子，随着这小哥去找寒眸去了。 跟她相预测的不太一样，寒眸并没有安分的在墨念宫里面他休息的地方等着小小过来，而是站在了弟子居的门口。 跟第一天见到小小的时候有那么些类似，可能是因为要出行的原因，他依旧穿着一套鸦青色梭布上衣，腰间绑着一根藏青色涡纹金带，颇有夜行服的感觉。 “你这是要出行？” 小小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其实还是很在乎这寒眸的答案的，毕竟这答案间接就跟弄月的出行息息相关，如果说可以从寒眸这儿得到点什么答案，对于她来说也是颇有帮助的。她容不得弄月瞒着她悄悄的离开。 “主子让我在这儿等你，他自己也已经先行离开了。”寒眸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死死的盯着小小。 “我跟你们一起走。”没等他继续往后说，小小先打断了寒眸。 “主子的意思是，希望你继续留在墨念，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来理顺。”寒眸说到这儿摆了摆手，旁边的小哥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只看到刚刚在小小面前耀武扬威的小哥往后退了一步，弯腰屈膝敬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去了。 “弄月都走了，我理顺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 “如果我说，我把伪墨子尘交给你呢？刚刚那小伙子也是主子一手培养栽培起来的人，潜伏在墨念八年，你却没有见到过他，但是很明显，他是知道你的。”寒眸眼神放空，看着远处刚刚那小哥退去的背影，微微撇着嘴说着这话。 听到了“伪墨子尘”这个字眼，刚刚还有些不太乐意的小小突然改变了主意。她在想，如果她能想起那么一星半点她自己跟前相的关系，那一定是对于弄月有帮助的。更何况，君彦的坠子，弄月的流苏都在她自己的身上，如果可以拿到另外一个前相遗失的信物，那么她自己也可以拥有她自己的力量去保护那些个一直都在保护她的人。 她突然就决定留了下来。 “好。” 似乎是在对她变幻莫测的变化速度表示担心，墨寒眸斜眼打量了她一下，然后叹了口气。 “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儿主人实在是不放心，于是前些日子已经飞鸽传书说你遭遇了危险，急召云卿回来帮你应付一些事情。宫内事情相信主子跟太子里应外合就不会有任何问题，所以这些事情你不必担心。” 不必担心么？小小听到这话有些不乐意。想到巫豆豆那险恶如蛇蝎的嘴脸，总觉得让她有些觉得不寒而栗。这样的情况下，放弄月回去跟那样一个没有节操没有下限的女人斗法，总觉得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占便宜。 “不必，等他回来了，我还是会让他回去跟弄月汇合的，毕竟君家江山离不开他。” 寒眸并没有立即搭话，而是轻轻笑了笑，这一笑充满了嘲讽反而让小小有些仇视他。 “再怎么安排随你，可是云卿回来之前，我们的人会一直陪在你左右。这伪墨子尘被关在弟子居里面，我想怎么进出你已经差不多都记住了，接下来的日子里，这里面的进出只能靠你自己一个人来完成，谁也帮不上你什么了。” 如同交代后事一般，寒眸的态度也让小小觉得心头揪的更紧了。 “你们到底要去做什么？能提前跟我说一声么？” 小小依旧是没经过大脑的脱口而出，虽然她并没有指望寒眸会立即给她答案，可是此时此刻，问出了这句话也多多少少会让她内心变得舒服一点。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寒眸并没有立即不理她亦或是支开她，反而很淡定的盯着她的眼睛说：“我们要去刺杀皇后。” 话音刚落，小小只觉得她自己的小心脏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简直是要跳出来了。她觉得她自己在跟寒眸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 “皇后？她也是墨念的人啊，你应该知道的。”似乎是在位皇后辩驳一般，小小干脆把皇后之前吩咐的不要跟别人说的秘密说了出来。虽然她也不知道究竟自己说了对还是不对，可是如果在这种紧要关头里，自己人和自己还在起争执的话，那么整个墨念还会有什么希望可言？还会有什么将来可说？ “可是你也很清楚，那伪墨子尘就是皇后的人，而你自己的身份，估计主子并不会在刚刚的信上跟你说。他也希望通过伪墨子尘的嘴说出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 小小眨了眨眼。平安镇里的老乞丐曾经说，小小你不是一般人。在街边算命的老方士也会跟小小说，丫头你不是这种命格的人。可是老乞丐只是希望小小不要自暴自弃，老方士只是为了让小小给他两个铜板。 她自己从来没有正视过她自己的身份，所以一直以来拖拖拉拉的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去换一个视角重新审视一下她自己是什么身份，以及她自己的身份可以为身边人带来什么。 “我是谁？”看墨寒眸没有说话，她继续追着墨寒眸的面向，问着问题。 然而她并没有得到回答。 “带她去见墨子尘。”寒眸吩咐了退下的小哥一句，就草草离开了。 ------------ 第166章 数载尘埃 “喂！等等。”小小想拽住墨寒眸离去的步伐，可是寒眸并没有因为她的叫喊和拉扯，寒眸自顾自的往前走，而小小就在后边追，让她觉得很焦躁。 后边一直等在旁边待命的小哥伸出一只胳膊，挡住了小小纠缠的方向。“跟我来吧，你应该做的事情不是继续纠缠他去了解主上的情况，而是应该跟我走，去找那女人查明白自己的身份。” 小小听了他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就算是很不愿意，也依旧去跟着他走到了关押墨子尘的地方。 还是那天弄月呆的地方，不过此时此刻小小要见的人却属实让她觉得充满了压力。她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态度去见屋内的人。 她压了压自己有些激动的心绪，“梅姑姑。” 小小有些客套的跟她说这话，可是对面那女人眼神空洞，似乎是遭受了什么精神压力导致了精神崩溃一样。 “呸，叫的真好听，谁特么的是你姑姑” 那女人看着小小的方向啐了小小一口。 虽然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这女人有什么变化，可是从她说话时候有些偷偷摸摸微微斜眼看人的目光就可以知道，她已经不是那日在殿上耀武扬威目空一切的人了。没想到，短时间内不仅把这女人的锐气挫了个精光，更是把她的自信和骄傲都焚烧掉了。 小小完全不理解这女人对她的仇视，可是既然她已经对她有了看法，那想要解除这女人对她的看法估计就不会简单。 看到那女人整个琵琶骨被一条粗重的铁链子贯穿，而那带给她痛苦的铁链子的两端，正钉在墙上。看起来，只要她稍微有所动弹，就会带来更痛苦的结果。 料想她在这个状态下也不能对自己有什么不利，所以小小很是坦然的向前迈了几步。 小小正准备朝那女人靠过去，通过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来渐渐消灭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没想到，还没等她过去，就被人从中间拦住了。 “不可。” 小小回头一看，云卿一袭白衣，上面沾满了尘。就仿佛那里飞沙马匹上的斑驳灰纹，不显得邋遢，反而让人觉得有那么几许不羁的感觉。 “师傅？” 还没等师徒两个人有所寒暄，在那边被牢牢拴在一旁的女人突然开腔笑了起来。那声音有些如泣如诉，震动着整个屋内的人的心弦。小小甚至都觉得，这种在精神上的摧残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不是有些太过于严苛了。 “都一样。”那女人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流着泪笑着，她不停的摇着头。身子抽搐可能不小心牵扯到了她的琵琶骨，这样的抽痛让她如同小动物一样畏畏缩缩的停了一下，然后僵在那个动作上，头一动不动的继续一边哭一边笑着。 “你们，都一样。他们都一样。都一样！什么都一样。”喊完这句，她抓起附近的东西就冲着小小的方向砸了过来。 云卿手疾眼快的一把捞过小小，抬眼看了看那个看起来疯了一般的女人的方向，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心里暗暗的有着他的结论，可是毕竟只是猜测，如果他冒然跟小小去说，估计也只会徒增反感罢了。 于是他并没有直接跟小小去说他的想法，而是选择看了看门口站着护卫的小哥，从他那边说出点什么来，相对于直接让小小面对，也许更能让她接受也说不准呢。 但是他完全忽略了，这个想法，从他并没有直接跟小小说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两个人之间的隔阂，也就被他自己亲口承认了。 小小有些急迫的盯着那女人的一举一动。“什么一样，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究竟是谁，谁又对谁做了什么？” 那女人双手抱着膝盖，前后摇动，像是儿童的玩具木马一样，不停的前后摇曳着。“是她不是我，所以该死的是她不是我。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国家才会安稳。”她神神叨叨的念着这句话，眼里已经失去了清明。 “杀了谁！究竟是谁！”小小不停地逼问，虽然她现在也多多少少的明白了，从那女人的嘴里已经得不出正儿八经的答案了，可是她就是不想放弃，万一她自己都放弃了，那么她不仅完不成弄月交给她的任务，更是失去了她存在在这里的意义。 云卿轻轻的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发现了那女人喝的水。而正好，那水并不像是自然洒落的样子而撒了一地，他觉得这有些诡异，于是轻轻蘸了点在鼻尖嗅了嗅。简单的几位药材，浓郁的味道在那水中散发出来，让云卿立即就明白了点什么。 本来都是普通的药材，可是在一起回让人有一种乏力感，渐渐的就会忘记自己曾经做过想过的事情。更有甚者，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云卿有些绝望的朝门口正在焦急的朝屋里张望的小哥方向看了去。他只是听闻小小遭遇了危险所以回来了墨念，可眼前的一幕，明显是弄月给这女人下了药，希望可以让她忘记一切的东西。 那究竟又是什么东西，弄月既想让小小知道，又不想让她知道呢？ 此时此刻，已经不得而知了。 他只能从后边搂过小小，在她耳边轻轻的安抚。“丫头，别折腾了，随为师出去吧。” “师傅，我是谁？你知道么？”小小撇着嘴，下吧都微微的皱起。“别说你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云卿搂着小小，看着小小因为这个问题而困扰，让他觉得很难过。“小小，你看，为师也曾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人。可是你看，为师不是依旧很开心么？而正因为如此，为师在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之后，并没有什么大起大落大喜大悲。” 看到小小的脸色并没有好转，于是继续扒开他自己的伤口，想通过这样让小小多多少少的舒服点。 “师傅相信，你终究不会是什么惑人的罪人。毕竟师傅一点点看你长大的。而你家庭的身份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 第167章 一种可能 ——可是这样的我，真的可以平静的接受你们的帮助和关爱么？ 小小心里是这么想的，即使她嘴上没说，也顿时出现了对她自己的嫌弃。如果这疯女人说的话是真的，那她很有可能就是那很多人嘴里祸国殃民的女人的女儿，即使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是总觉得这种尴尬的身份让她心虚的很。 但是如果这女人如果只是在虚构这样一件事儿，那她又何必替那完全不知道身份的人去背黑锅？联系到她自己的记忆中那顾相的只零破碎的片段，让她觉得也许有些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别想太多，这种疯女人的话没有多少可信度的。” 云卿嘴上说着这话，心里也在打起了鼓。难道是因为小小的身份过于特殊，而这又不是什么正面身份，所以知晓事情真相的弄月因为害怕小小受伤而努力不让她知道事实的真相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有通过他自己的努力知道这事情的真相才是上上策了。 云卿绕着这屋子转了几圈，半晌没有说话。他阴沉不定的盯着对面那女人，看到她痛苦的脸，云卿觉得有些迷惘了。 小小完全是陷入沉思了的状态，她依旧是那样的一言不发的坐在刚刚那个地方，俨然如同一尊雕塑一样。她的眼睛有些迷蒙，不知道究竟可以说些什么。 看的云卿心疼的很。 也不知道这僵持持续了多久，只觉得这原本就暗无天日的地方因为关押的原因更让人觉察不到时间流逝了。小小一直在等那个近似于癫狂的女人给她一个答案，哪怕是否定的，相比也都比现在更让她好受。几个人各怀心事，也都没说话。 云卿看着门口仔细观察屋内情况的小哥，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那缩手缩脚畏首畏尾的动作就如同做贼一般。 他拍了拍小哥的肩膀，直勾勾的盯着小哥还略带沉思的脸。 “你不打算为我解释一下么？” 小哥同样盯着云卿的脸，并没有说话。 云卿依旧是不愠不火的站在他旁边，压低了声音说：“我自然是知道你当初在宫内倾慕小小的事情，你放心，如果你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好好跟我说，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你的那些小心思我也不会跟小小说。” 话音刚落，刚刚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小哥突然出现了几许害怕的颜色。 他顿了顿，凑近了云卿几分。“你想知道些什么。” 云卿伸出一根手指头，点着那疯女人的方向，“她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看守的少年微微有些面露难色，他默默地扫视了一下还在发呆的小小，然后悄悄的对着云卿耳语。“其实，这墨小小是主上的亲妹妹，是主上的姑母的女儿。” 云卿听完这句话，微微的往后退了退。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整个手捂在嘴上，仿佛如同害怕他自己因为过分的吃惊而引起了小小的注意一般。 “那……就是说，小小是前左相顾相的亲女儿？”云卿并没有见过顾相是什么人，只是这等传奇人物，又怎么会不在青史上留下刻骨铭心的名字呢？“……这消息可是准确？怕不是误传了吧？” 云卿依旧是有些不太相信，他努力的否认着这件事情，可是少年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因此动摇之色。 “怕是真的不假。” “从何而知？”云卿急切的追问。 “主上吩咐我将主上的江山碎片的流苏部分交给了小小，而她仿佛是天赋异禀一般，居然驾轻就熟的自己为自己缠上了这本应该和她素未谋面的流苏。这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是安康王爷的亲外甥女，主上姑母家的小妹妹。只有这姑娘在她小的时候时常玩这东西，所以熟络的很。” 听他这么说了，云卿也只觉得后脊背发凉。如果有这样一件物证了，那就算他自己万般不愿意承认，那也只能漠然的接受这个事实。 突然他明白了为什么弄月要把这女人毒疯了的事实。有些真相，不知道要永远好于知道。而于杀人相比，更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这知道真相的人，永远忘记真相的答案。也只有这种牺牲，才能永远让秘密成为秘密。 从少年那里知道了小小身份的事情的云卿，摇了摇头，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劝小小了。他转头问那个守门少年。“你们主上去做什么了？还有，你对着丫头要是还存着什么旖念，最好还是收敛了吧，这姑娘已经不是你可以高攀的了。” 少年听到云卿这么说话，有些不悦。嘴上虽然没说，可是明明白白的都挂在脸上。“我们主上去为小小姑娘寻找这顾家的传家之物了。” “他可有线索？去了哪儿？” “云南苗疆。有消息说，自从顾家满门遇刺之后，曾经有一阵子，有一位胡女逃了出去。这女人因为那如水一般的眸子，深得黑苗寨主的喜欢，只可惜，这姑娘过于贞洁，居然为了保住自己的贞洁最后选择了活活被烧死。” “这人，可是那安康王的妹妹，小小的母亲？” “不得而知。” 云卿一边深思，一边觉得，一切可能还有另一种可能，而这种可能过于隐蔽暂时还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这种可能简单说来，那就是皇后。既然皇后已经派人对小小出手了，那就有另一种可能：皇后要篡权，而此时此刻，顾相的那枚信物，正在皇后的手里，只等另外两枚到手就让她大权在握了。 也许这也就是之前皇后拉拢君彦，收他为子嗣的原因。也许，这也是皇后当初频频对弄月示好的原因。 “小小，打起精神头来，为师要带你去差一件事情。知道这件事情了，你就能知道你是谁了。”云卿对于他的欺骗有些心中不安，他扶起小小，拍了拍她的肩膀，希望可以给她力量。 谁为煮青梅，年年岁岁忆你的美。若我在，此生相依相随。抽刀断流水，物是人非总与愿违。我不悔，生守你至轮回。 ------------ 第168章 终归天涯 查一件事情？可以知道自己的身份？小小听到这之后立即来了精神。原本以为已经断裂成碎片的锁链，正在渐渐的拼凑起来，一直以来都模糊着的视野也正渐渐的开始变得清晰了起来。 “师傅查什么！” 小小兴奋的舒展着拳脚，在对面那疯女人面前长舒了一口气。刚刚如此的紧张，属实是憋的紧。 云卿并没有声张，而是拉过小小，硬生生的扯着她出了大门。 “小小，如果此行危险重重，而真相又不一定是一个好的结果，你还去么？” 看到云卿一脸的认真，素日习惯嘻嘻哈哈醉心于山水之间的小小也意识到了该有她自己来决定的紧张。 “去。”她并没有迟疑，反而觉得说完这句话之后有一种说不出的释然和坦荡。 “如果因为这一次没有什么具体计划的行动而白白让很多人送了性命呢？这些人里面可能有弄月，可能有君彦，可能有弦歌，可能有执素，可能还有很多人，也可能有你我，你还会继续么？” 小小听到她这么问，有些迷惑。“究竟是什么身份的人会给我们带来如此大的威胁？” 云卿并没有直接回话，而是重复了刚刚他那问题。 “我可以单独行动么？” 云卿叹了口气。 “你真的认为我们会放下你一个人不管让你自己一个人去冒险么。” 小小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然后过了好半天才继续开了腔。 “也许师傅你会觉得我很自私，可是这事儿承载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就算失去你们，就算我横尸在那里我也会选择一探究竟。” 云卿并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的看了看小小坚定的眼神，双手相抱横在胸前。 “师傅？” “在。” “师傅，其实你捡我回来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那时候，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这么多年一直支撑我的，除了师傅的无微不至照顾，还有我家里灭门的仇。” 她情绪略微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也都带着哭腔。 “可是，说来可笑，我不知道到我的家人是谁，不知道我的仇人是谁，也不知道我是谁。如此的我，你们大可以选择跟我一刀两断。可是即便是你们都为此跟我选择一刀两断，我也不会再放弃任何一丝一毫的可能性去知道我自己究竟是什么人了。” 小小越说越悲愤，就连泪水也都是一直在她的眼睛里打转转。 云卿默默的走上前去，一只手揽住小小的后脑勺，一只手点着小小的下巴，把小小整个脑袋都给抬了起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看清楚小小的表情。 小小微微有些错愕，她仔仔细细的凝视着云卿的脸，争取不错过任何一个他的表情。本来以为她自己有多么的悲惨多么的忧伤，可是看到云卿此时此刻的表情，她那么多想说的话硬生生的都被憋了回去。 “师傅，你……你怎么了？” 小小情不自禁的问了这样一句，话说完了之后又突然觉得自己蠢的厉害。 “师傅，你不愿意帮我么？” 如同突然哑巴了一般，云卿一直没有回答小小的问题，而是依旧僵持在刚刚的那个动作，半天他咬了咬嘴唇。 “不，可是这一次为师真的是帮不上忙。为师要你去查的人，为师不会对她出手，只在她对你出手的时候，才会跟她对峙。” “那人是？”小小小刚问完，突然有这样一个合适的人选就莹然跃上心头。 那是个爱憎都很难分明的女人的形象，那人给了云卿生命却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个可以称之为母亲的事情。她掌握了基本上整个皇宫后殿的最高权力，以一个小妇人的身份在谈笑之间跟后宫妃嫔们弄权，最终可以通过控制后宫来控制内政的一个女人。 那就是皇后。 “师傅，你是说皇后娘娘？你要我去查的人是皇后娘娘？”小小右手握紧成了拳头，轻轻的砸在了左手的掌心上。如果云卿之前就跟她说了那个对面需要她来查的人是皇后娘娘的话，估计小小就不会有现在的勇气来跟她对立了。 “恩，这也正是为师担心的地方。”沉默许久的云卿终于说了话，对于自己的徒弟跟自己的生母之间的修罗场，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偏帮，而是只能默默的护着小小的周全。 “就算是皇后娘娘，我也不会有任何退让的。” 酝酿了一下，小小也不知道从哪儿借来的勇气，也许只有在云卿面前，她才敢使劲儿把这想法喊出来。 云卿听到了这话，又开始重新恢复沉默了。 “师傅，剩下的事情就让小小自己一个人去搞定吧。”她喃喃自语一般的，直勾勾盯着云卿许久，最后还是狠下了心肠说了这样一句话。 投下一记孤注，定四海沉浮，此心却寄于何处？ 云卿皱紧了眉头，使劲儿的闭上了他那双澄澈的眸子。仿佛是要把刚刚映在他眸子里的小小的那张有些微微紧张又独立的脸紧紧地封锁在他脑海里一般。 她那表情，就如同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小小整个人挂在树上，一边哆哆嗦嗦的喊着远方的他一般。 “恩，为师不会帮忙，但定然会护你周全。” 这江山谁主，才不算是一场辜负？相逢相欠，去而复返。姻缘做仇怨。 小小微微的苦笑了一下。 她想到在宫内勾心斗角的君彦和弦歌，在墨念上苦苦守着轻斟的执素，想起还在未知路上命悬一线的弄月，想起那么多在她身边出现的她亦或是他。小小的心有些抽痛。 自己的路也只能自己走，如果自己此行要有负于江山社稷，要天怒人怨，那她也在所不辞。 生又何欢死何惧。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 推到师傅做相公上部。完。 ------------ 番外卷 还如一梦中 ------------ 执素番外·今宵别梦寒 【Part.1】 我是墨念宫的大师姐，从记事儿起，师弟师妹们总会扬起小脸儿，甜甜的喊我“师姐”。 有一个师弟，从小他看我的眼神就和别人不同，那种炽热的目光，直到我成为了半个‘女’人我才明白，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而等我真正明白感情是什么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那道目光。 师弟离开之后，我有很久都不敢再踏足他住的地方。 曾几何时，这里是我们偷偷享受两个人的时间的地方。那时候的我们，明明都已经准备向督主剖白心意了，却还是怕其他弟子议论。想一想，当初还真是不勇敢呢。 老屋里，陈设很简单，却还能显‘露’出他曾近居住过的点点痕迹。突然间好奇心作祟，我偷偷的坐在了他的‘床’上，手里捧着我第一次绣给他的枕头。清辉入夜凉,呵手绣鸳鸯。没想到，只是随‘性’之作他居然一直在用。即便是很珍惜的在用，洗过了几次之后，枕头上面绣线的颜‘色’，也早已模糊不清。 而它依旧放在他脑袋下面，可见这鸳鸯枕的地位了，总觉得，心会因为这个而暖暖的。 屋里的每一件物什，对我来说，都是美好的曾经，想去碰，又不敢碰。 我偷偷打开了‘床’底下的密道，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走过了这条昏暗的窄道。这一路，我都奢望着，在尽头的那间小屋里，可以再次看到他的身影。 这密道以前是个墨念的地牢改的，从前我总觉得这里‘阴’气森森，就算是看守犯人的狱卒都不会愿意呆在这里，可是现在我自己却不想离去。站在这黑暗里，闭上眼睛，仿佛就能感觉到他在我的身边。感受他的呵气轻轻的划过我的脸上，他的手臂揽过我的腰身，这么近，又那么远。 可能这密道从以前就是用来锁人的，因为，不知何时开始，我的心已经被永远的锁在这里了。开锁的人，你又在哪里？ 奢望毕竟是奢望，密道的尽头并没有他在等我。 等着我的只有半落了灰的桌子上的一幅画。那是一幅没全画完的我的小像。画上的我穿着一身素粉‘色’的广袖流仙裙站在牡丹‘花’海里，冲着画画的人的方向，笑着。 明明是不曾发生的事情，画上的我却被他画的那么惟妙惟肖。 我很难想象，他那样一个粗枝大叶的人，坐在这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忆我的样子，一张又一张画着底稿的情形。 抬眼看到架子上，有这样一摞子这样的小像。 多少个夜深人静里，他打开密道，微微弯着腰走下这密道。坐在这里，一张一张的画。却不曾告诉我，也不曾让我为他的画站上那么一会儿。 我细细端详着那一副又一副的画。 画的背面，总会有那么一行小小的字。 “入墨念第五年，第贰佰贰拾天。今儿个，云卿把师姐的墨‘玉’如意砚给摔碎了，我把他揍了，督主罚我去后山抬水，手磨破了，不过师姐给我包扎的，真好。” “入墨念第九年，第八十天。师姐养的‘肥’兔死了，她很伤心。我觉得‘挺’好的，那个兔子太粘人了，师姐照顾它‘花’的时间太多了。可我要怎么安慰她呢？” “入墨念第十二年，七夕。师姐说，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我也想说定不负相思意，只是我还不行，我要学好武艺，才能保护她。” “入墨念第十五年，考评后。今天年末的弟子考评，我拿了第一，可是师姐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呢？我终于可以对她说我喜欢她了呀。” 一张又一张的画，一句一句的话，一念又一念的回忆。 轻斟，你真的好坏，你为什么还不回来？你到底又在哪里？ 轻斟，今天云卿带回来一个徒弟，她跟你一样，被罚打水一声不吭最后打的自己一身的伤。 跟你一样，两只眼睛眨啊眨，一肚子鬼主意。 是不是我把她收为徒弟，你就会回来？ 我像疯子一样，在屋子里又哭又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整理了一下情绪，决定先离开这个会让我无尽想起他的地方。 受了蛊‘惑’一般，我揣起了那唯一一张半成品，披着月光，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我想把画揣在‘胸’口，又怕眼泪打湿了它，微微欠起身，想把它轻轻的折起来。 趁着月光，我看到了最后这张画上的字。 “我此生只为你来，陪你看一世繁华。” 落款的时间，是他消失的前一天。 我的泪，不受自己控制的流下来滴在了他的字儿上。大朵大朵的墨迹散开，慢慢模糊的字迹就像从我生命中突然消失无迹的他。把我的心揪住就不放手，疼的紧。 不是说好不受伤么。不是说好不会有事的么。 轻斟，你这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