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守庙人 “轰隆隆……” “咔嚓!!” 一声闷雷由屋子外传来,我慌忙将碗筷放下,在大牛和老爷子惊愕的注视下,我快步来到窗前,遥望着yin霾密布的天空,看这情形,是要下大雨了,紧接着,我的视线顺着对面的山脚看上去,在一处陡峭的山坡上,有一块空地,而空地之上,有着一座残破的小庙,我的视线最终落在小庙上面。 现在那座小庙里面一定没有半个人,因为……我就是里面唯一的住客。 我叫宁小凡,77年,我十七岁,现在身处的,乃是山东长白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名叫王洼村,而前面的大山脉,则是此地非常出名的长白山,只因山势陡峻,长年白云缭绕,故也叫长白山,它虽不及吉林长白山雄伟,但素有“小泰山”之称,也甚壮观。 更重要的是,它拥有着独特的美丽传说,以及不为人所知的神秘。 那座小庙,人称“神仙庙”,原本是一座气势巍峨的大殿,里面供奉的是道教始祖老子,每年都会有各门派的道士前来挂单,香火自然也兴盛不衰,可随着战火纷飞的抗战时期,又经历了一场破四旧运动……神仙庙早已不复当年的辉煌,据此地的村民说,我爷爷还在世时,神仙庙曾被捣毁过一次,里面稍微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不是被抢光就是一把火送上天了,就连石砖石瓦等,也都被蜂拥而至的村民剥个干净,剩下的破砖烂瓦,勉强搭建一个小庙,可不就是现在这副样子。 至于我,乃是在小庙附近长大的,我们家是世代单传的守庙人,所谓守庙,就是维持着庙堂内的香火不息,除了迎接白天人们进庙烧香之外,更重要的,也是守庙人存在的最为神秘的地方,那就是为了压制周遭山脉一带的山jing鬼怪、魑魅魍魉! 当然,压制它们的并非我,而是庙里供奉的老神仙,世人尊称的太上老君! 虽然身负如此大任,我却一点也不开心,因为我家世代传承着一个无法破解的劫数,也可以说是宿命,这个劫数就是没有人活过二十七岁,据我的记忆只知道爷爷那一辈,当年也没能躲过此劫,至于父亲,亦是如此……别人家大过年的热热闹闹,我们家大过年却要办丧事,老爷子说我们家承负着“三九之劫”,是祸也是福,我不明白,也想不通…… 老爷子就是我身后和大牛坐在一起的老头儿,王洼村土生土长的村民,大牛是他的大孙子,也是唯一一个继承老王家香火的命根子,至于老爷子的老婆儿子,老爷子从未提起过,我也是最近听邻居家说的,早些年家里没有吃的,老爷子就跑到几十里外的江水里捕鱼维持生计,说是捕鱼,其实那个时候能找到一条鱼苗就不错了,大牛还是几岁的时候,某一天,老爷子满心欢喜地带着宝贝孙子去捕鱼,让家里的老婆、儿子、儿媳三人先将就着过一天,到晚上回来就有肉吃了,可是他们没有等到,也不知儿子在哪里挖的野菜,三人吃了纷纷撒手而去,最后请了郎中才知道那是毒野菜……大牛比我小一岁,这么些年来我和大牛称兄道弟,一直住在老爷子家里,闲时帮他干农活,忙的时候大牛就随我去庙里帮忙。 但,有一件事从未被打破,那就是这样的雷雨天,我必须赶到庙里守庙,而且也必须是我一个人! “小凡,眼看就快要下大雨了,你在那瞅啥呢?” 老爷子也不再吃饭,起身来到我身边,并一同遥望着外面的天sè,似乎这样的天气,也勾起了他的某些记忆。 我回头看了一眼,大牛只是停顿了一下,很快便继续扒拉着饭菜进肚,他倒是个简单的人,不用想那么多……我立刻向老爷子说道:“老爷子,你家的伞借我一把,我要回庙里去!” “啥?” 老爷子错愕地看着我,并指着外面的滚滚雷声,疑惑道:“大晚上的又没人进香,都这个时候你还回去干啥?要不今晚上和大牛挤挤,我给你们添置一双厚实的棉被,呵呵!” 正要解释,但见大牛不知何时抓了把雨伞跑到我跟前,嘿嘿笑道:“小凡哥,我还从来没有在你那破庙里过过夜呢,今晚上我陪你回去!” “这……”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憋了半天,我凑到大牛耳朵里小声说道:“晚上很邪的,你还去?” “我大牛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什么邪xing的东西,怕个屁!” 我原本不想让他们知道的太多,以免他们担心害怕,谁知道大牛突然扯着嗓门叫唤一声,直把老爷子也惊得张大嘴巴,诧异地看着我,道:“小凡,不会出什么事吧?要不让大牛和你一起去,你两个做个伴也没什么好怕的!” 被老爷子这么一说,大牛顿时拍了拍胸脯,以示他身上都是肌肉,而不是软趴趴的肥肉。 我彻底无语,对于山上的事我倒是没事,就担心大牛会害怕,既然他们爷俩都热情到这份上,我也不客气了,因为眼下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我客气,直接点头道:“我们走吧!” “看看没啥东西丢的就回来睡,山上寒气大,记住喽……” 走出王洼村,还能远远地听到老爷子的嘱咐声,敢情他是以为我担心庙里这个时候招贼,所以才火急火燎的上山守庙,我苦笑一声,山上除了一些破旧的生活用品,还真没有值得一个贼冒着大雷去偷的东西。 想了想,我觉得还是要给大牛打个醒,边走边说道:“大牛,你见过鬼没有?” 大牛扭头瞅了瞅我,随即一摆手道:“人倒是天天见,鬼嘛……还真没有!小凡哥,你说世上真有鬼么?” 说着,大牛明显往伞下面缩了缩,尽管外面只是零星的几滴小雨。 我忍不住一笑,道:“你还是怕嘛,怕就直说!” “怕个屁!” 大牛没好气地回应一声,并道:“你别以为你常年住庙里就真见过那些东西,我也不是没去过,庙里一片祥和哪来的鬼……” 再次提起“鬼”字,大牛的声音戛然而止,并四下里看了一眼,然后小声说道:“老爷子说过,走夜路莫谈鬼!” 我彻底对大牛的二皮脸所折服,现在如果让他回去他肯定会硬着头皮拒绝,但一会儿到了山上他再闹出什么岔子该怎么办?唉!我扭头看了看大牛,只能摇头叹息,看来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大牛虽说才十六岁,但却长得人高马大,挺壮实的山里小伙儿,就算遇到什么,想必他也能挺过去,或许是我多虑了吧。 上山的路不算难走,因为有一条小石阶直通到庙门前,但是yin天下雨就难说了,山上的雾气很大,石阶也变得光滑许多,为了不至于滑倒,我和大牛都走得很慢。 “嘿嘿!小凡哥,你在庙里到底藏了什么宝贝?能不能让我瞅瞅?” 大牛贪婪地笑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双眼一黑,敢情大牛和老爷子一样,也是以为我上山守庙守的是宝贝。 我略一思忖,道:“大牛,山上真没有什么宝贝,不过你会看到平生永远看不到的东西,也就是只有死了以后才能看到的东西,这么说……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了,但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或是听到了什么,千万不能叫出声,或是举止异常,要表现的和往常一样,记住了么?” ------------ 第二章 纸人牌位 或许是被我一本正经的模样吓到了,大牛猛地点了点头,竟还有些惊喜的神sè流露出来:“小凡哥,我们真能看到那些东西么?长什么样?吓人不吓人?!”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赶路,其实大牛能否看到那些东西还很难说,毕竟他是普通生人,和平常人一样是看不到鬼怪的,而我不同,打出生就有一双奇怪的眼睛,既能正常的看东西,也能看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俗话称我这是“yin阳眼”,也称“鬼眼”。 “小凡哥,听老爷子说,以前山上来过很多道士,都会法术呢!老实说,这么些年也没见你显摆过,你会不?” 大牛继续着他的凭空遐想,一个劲儿的问问题。 要说以前来的道士确实都是各门各派的高道,不过他们修行的不被称作法术,而是道法或者术法,真正的法术只有成仙得道的人才会使用的大神通,当然,我和这些都没有缘分,尽管床底下藏有一箱子的道书典籍,里面不乏有各派的法门jing华,都是每年来山上的道士留下的,但从我爷爷辈传下的家规,就是不准我们守庙人修道,只能安安心心的守护庙堂,据父亲生前说,这是我们家的本分,也是永远不能打破的家规! 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家世代就要守庙?为什么是我们家?我祖上又是干什么的? 这些问题,我一个也想不通,更加不知道太爷爷是何许人也,但不能超越这个“守庙的本分”让我不能接受,心里微微有些抗拒,却也早已习惯了。 “呼……” 一股yin冷的气息迎面吹来,我定了定神,这种感觉很熟悉,只有yin气才会让我浑身难受,透彻的冰寒,眼看就要到庙堂门前了,我立刻回头看向大牛:“从现在开始,我不让你说话你千万不能说话,跟在我后面!” “……哦!” 大牛虽惊诧不已,但还是老实地按照我说的做了,或许他也感觉到了什么,也或许真的是害怕了。 “轰隆隆……” “咔嚓!!” 突然!一声声闷雷之音再度传来,我立刻看向庙堂的大门,大门是开着的,虽然有门有锁,但为了方便众生叩拜神灵,庙堂的门从来没有关过,一道曼妙修长的身躯飞快地冲进庙堂,虽是一道虚影,但我却真切地看到了它,另外还有四面八方涌来的各式各样的山jing鬼怪,正逃窜般的向庙里躲进,看到这一幕,我浑身打了个颤栗,今天的貌似多了很多,这是为什么? 我急急地扭头看向大牛,只见他一脸木讷地跟着我,好奇地扫视四周,看来他还未看到那些东西,我微微放下心,忙带着大牛绕过庙堂的正门,赶往侧门―― “小凡哥,为什么今天不走大门了?” 大牛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转而问道。 我快步走进侧门,并严肃地回道:“闭嘴!因为大门太拥挤了,今晚弄不好会出事,跟我进来!” “拥挤……” 大牛伸了伸舌头,顿时慌慌张张地跑到我前面。 我没有直接去大殿,而是走进偏室,偏室有两间,一间是我住,一间则是摆放祖先牌位,另外顺着斜坡上去不远有一间小石屋,那算是我的灶屋了,不过已经有很久没有去做饭吃了,大多都是吃大牛家的。 先是来到卧室,将油灯点亮,然后找到一个小盒子,大牛似乎来了兴致,嘿嘿笑道:“还说没有宝贝,这……” 未等他说完,我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却让他张大嘴说不出话,因为里面只有一根毛笔和一个小瓶子,另外是一叠黄纸在下面压着,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取出三张黄纸,并将毛笔和小瓶子也拿了出来,转身就走,但刚yu跨出门槛,我又停了下来,回头盯着大牛道:“不要跟过来,你不会想看的!” 我故意加重了语气,其实也是想让大牛打消掉好奇的念头,因为接下来的,的确是普通人无法直视的…… 大牛忙抱着肩,摇头笑道:“你去吧,我不看就是了,我就在这里等你。” “嗯!” 我再次慎重地回应一声,才拿着家伙什走出门槛,转身走进摆放祖先牌位的房间。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时不时的闪现一道惨白的闪电,将周围照的跟大白天似的,但很快,又陷入漆黑,我轻车熟路地来到桌案前,将两侧的白sè蜡烛点亮,渐渐的,枯黄的灯火将整个房间照亮…… 我所说的牌位,其实并非是什么牌位,而是……几个纸人! 我爷爷的牌位,就是一个年老的纸老头儿,坐在桌案的正上方,旁边是我nǎinǎi的纸人,而我父亲和我母亲的,则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中年妇女的模样,这是我根据他们此时此刻的年龄找山下的扎纸匠扎出来的,每年都会换一次新的。 这四个纸人,就是祖先牌位,他们身上没有写名字、忌辰等等,甚至普通人压根就不知道这是什么吧……但他们是我的祖先,这种祭奠的方式,也是我爷爷传下来的,他不准土葬,我们家的人死后必须火葬,还不能收骨灰,但他却不说这都是为什么,只是让后代尊奉就是了。 纸人扎得惟妙惟肖,脸上还有一个红点,而嘴唇上,也有一个鲜红似血的红印,只是眼看一年过去了,纸人也风化了不少,脸上,惨白惨白的,若是普通人看到,定会吓一跳吧! “轰隆隆……” 外面还在打着闷雷闪电,借着枯黄的灯火,我走上高台,将桌案下面的火盆拿出来,并将手中准备好的三张黄纸叠在一起放进去,然后是点火,我双膝跪下,口中念叨一声:“天在上地在下,列祖列宗坐zhongyāng,今ri来把斋戒开,都来人间尝一尝……” 烧完纸,我站起身,麻溜地将小瓶子打开,顿时闻到一股子香喷喷的香油味儿,这是地地道道的小磨香油,啧啧…… 这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家常便饭般熟悉,所以久而久之的,有些礼节我也省去了,比如烧纸钱、上供等等,有时忘记烧了就会在梦里被他们数落,说没钱花啊等等,而这次情况不同,我已经没有时间倒置那些东西了,最多事情过了之后我再加倍补就是,必须尽快请他们出来守住阵脚,因为我一个人还真不好整! 当然,守庙,在这种情况下,这种雷雨天的情况下,是极为特别的,阳间的人守阳间的庙堂,而yin间的人,则守yin间的庙堂,因为庙堂不单单是一座摆设,在yin间,也是有同样的位置和同等地位的。 “咔嚓!!” 一道惨白的闪电划过,我缓步来到爷爷nǎinǎi的纸人面前,拿出毛笔,点了点香油,然后先在爷爷的嘴唇上抿了一下,还别说,抿了一下香油,爷爷的纸人更加鲜红,与那张惨白无血的脸sè,成为鲜明的对比。 紧接着,我再次点了点香油,往nǎinǎi的嘴唇上抿了一下,这样的仪式,其实在最初我还不能完全适应,但在四岁的时候,父亲就让我学习整个仪式,第一次做完仪式,我吓得三天三夜没有合上眼,滴水不进,但慢慢的,我也放开了胆子,而时至今ri,这个仪式的重要xing已经在我心里根深蒂固。 正当我开始往父亲的嘴唇上抿香油时,房间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丝丝细微的脚步声…… “不好!” 我惊愕一声,急忙转过身,只见房间的门与此同时被人推开,出现在我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大牛! 大牛怔怔地看着我以及我身边的一切,整个身子瞬间僵住了,脸sè也由黝黑sè,渐渐变成了煞白―― “啊!!!” 几乎是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从大牛的口中发出,紧接着他一屁股蹲坐在地,连滚带爬地跑出房间…… ------------ 第三章 午夜拜神 我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飞快地追出房门,只见大牛不顾一切地冲向大殿方向,似乎想从大门跑下山,我心里顿时慌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让他胡来,若是坏了事,那后果就严重了! 就在大牛还差几步远的距离跑进大殿,我猛地冲上前将他按在地上,未等他惨叫出声,我立刻伸手将他的嘴巴捂住,死死地捂住…… 然后,我四下里看了一眼,还好,没有进入大殿,没有坏事。 我瞪了大牛一眼,小声说道:“来的时候不是告诉过你,不管看到什么或是听到什么都不能叫出声,你倒好,竟敢背着我偷看!” “唔唔……” 大牛被我捂着嘴说不出话,只能使命地摇头,浑身打着颤。 我使劲抱着大牛的脑袋,将其拖拽进了卧室,然后一把将房门关上。 “你你你……你那是干啥呀?哎呀天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大牛双手抱着棉被躲在床上瑟瑟发抖,口中哽咽着叫道,但这次的声音明显小很多,几乎是说不出话的模样。 我突然想起那边才进行到一半,立刻嘱咐道:“我没工夫听你闲扯,你最好老实呆在这里,哪里都不准去!” 说完,我转身就走,顺便带上房门,然后就听到房间内大牛憋屈的抽泣声……“我这哪是闲扯啊……明明就是吓人啊……” 我忍不住一笑,这家伙好奇心太大,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肯定会害了他,所以我不得不将事情的严重xing说得更大一点,看他还敢不敢偷看,老爷子就他这么一个宝贝孙子,若是在我这里出了什么岔子,那我该如何向老爷子交代啊! 再次来到祖先牌位前,我顿时惊住了,只见父亲和母亲的嘴唇上,竟不知何时多了一抹香油,这,这不可能啊!我明明还没有……难不成是他们自己……毛笔和小瓶子都倒在地上,香油也洒了出来。 我心疼地将地上的香油擦掉,然后合上瓶盖。 来到牌位前面,我恭敬地道:“爷爷nǎinǎi,父亲母亲,可能你们也知道了今晚的事有点麻烦,现在我要照看大殿里前来避难的兄弟姐妹们,yin间那边就靠你们了!” 说完,我火速赶到大殿,而这时,大殿内已经是“人”满为患,这个人,可不是普通的生人,而是整个山脉前来避难的山jing鬼怪,一旦打雷闪电,它们必然要来这里拜神,求神灵庇佑躲过此劫,因为这些修仙动物和一些鬼修,都害怕被雷劈! 蒲团上跪满了一批,它们是先到这里的,模样虔诚地祈求着神灵,而其他后来的,则只好跪在地面上,一排又一排,今晚也不知怎的,前来拜神的特别多,比以往要多出几倍不止,它们高矮不一,各式各样,有狐狸、有灵蛇、有山jing、有虎狼鬼怪等等,几乎所有的jing奇都跑进来了。 大殿的地面上跪不下的,则贴着石柱跪着,有几个跪在大门门口边缘的,连跪拜都忘了,直接捂着头趴在地上,总之能想到的都在于此。 修仙动物拜神躲雷劫的典故自古有之,但谁能想到现如今还有这一幕真实的上演? 但也有几个是单纯的来避难,并非诚心叩拜,而是在大殿内四周闲逛玩耍,有两个是鬼修,飘忽来去,只可惜这里面原本是有护法神的神位的,但大殿改造成这样后,就只剩下一座太上老君的神像,不然它们是不敢进来的,不过,能渡它们脱离劫难,我觉得也是功德之事,因为它们在这里避难,老君并没有赶它们走,而是真的庇佑了它们。 很多山jing鬼怪对我并不陌生,所以在看过我一眼后,便继续祈求,倒是那两个鬼修,一男一女,约有三十出头的年纪,牵手相伴,来去自如,我微微有些生气,庙里能容纳它们避难已经是它们的大造化,却丝毫没有虔诚之心,若非我能力有限,真想将它们赶出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依旧是电闪雷鸣,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先把净水准备好,任它们取舍。 为它们准备净水,也不需要行法事,只是一个简单的过程,为的是净化它们的心灵,让它们今后虔诚向道,早ri飞升成仙。 随即,我来到神像前面的桌案里,摸出一件东西揣进怀里,然后转身而去―― 这件东西是我平时守庙的唯一凭仗,所以不到关键时刻,是不能轻易请出来的,今晚隐约有点心绪不宁,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往常都是很顺利的,五更天之后大殿内便空空如也,但今天这个阵容,也不知会等多久。 “小兄弟,你长得可真是俊俏哟!” 突然间,那两个闲逛的鬼修之一,女鬼闪身出现在我面前,眼睛水汪汪的盯着我,并意图用手指勾我的下巴,我一看不得了,这一对鬼修,竟是双修sè鬼! 只是她的模样也太丑了,变成鬼也不收拾利索点,蓬头乱发活像个母夜叉,看着就不舒服,更别说受她的诱惑了,不过她本身长得着实很美,若是稍微打扮一下,定会让人误以为是狐狸jing。 “大殿之上不得放肆!” 我脸sè一怒,冷冷地注视着那个女鬼,但脚下还是停了下来,因为她挡住我的去路。 女鬼急忙扭头看了看神像,脸sè变了变,但见那个男鬼来到,马上又恢复颜sè,一脸戏谑道:“小兄弟,别不识好歹了,你本身不过是……哼哼哼,我能看上你也是你的福气了……” yin冷的气息,将我团团围住,而她身边的男鬼也凑上前,对着我恶意地发笑,笑容中透着一丝讥嘲之意。 我咬了咬牙,怒声喝斥道:“你们再敢胡说,我现在就把你们赶出去!” 说着,我缓缓将怀里揣着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到我手中的东西,男女sè鬼顿时惨叫一声,双双跪倒在地,眼露哀求之sè,男鬼更是怂得一塌糊涂,一个劲儿的作揖道:“小师父饶命!小师父饶命!” 女鬼此刻花容失sè,除了惨白还是惨白,不过好在她没有显出本相,有的鬼都是生前的模样,若是显出真实的面容,是很恐怖的! 我手中拿的,自然是神仙庙的镇庙之宝“太上老君印”,上刻“太上老君敕令”,可震退百邪,至于这两个sè鬼,还不足以抗衡,我扬着大印,冷冷地问道:“你们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为什么跑到这长白山上修道?!” “小生马颜良,生于乾隆八年,龙须沟大树村人士!” “民女白雪娥,生于乾隆十二年,龙须沟环水村人士……” 紧接着,男鬼马颜良接着禀报道:“小生与白雪娥小姐生前互生爱慕,但在村里又属于近亲,如通婚有违祖制,怎奈情深似海,早已私定终身,尔后被人揭发,只得双双殉情于望月崖,幸得一灵修之法,虚度至今……” 望月崖在长白山的东南方位置,据说一年中想看到最大最圆的月亮,唯有望月崖能满足愿望,而且望月崖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古时,长白山脚下有一户农家,丈夫叫王田,妻子叫月娥,小夫妻俩过得非常清苦,王田心疼妻子吃不饱饭,每天忙完农活,还特意去山上打些柴来卖,卖的钱,就是给妻子买好吃的,妻子也心疼丈夫,每天趁着丈夫出去劳作,则偷偷地去帮大户人家洗衣服干家务,换来的钱,为丈夫添置新衣,小夫妻俩虽是清苦,却也幸福恩爱。 有一天王田上山砍柴,回来时给妻子带回了一只野兔,本打算给妻子炖汤喝,谁料妻子发善心将野兔留了下来,但第二天天亮,王田竟再也找不到妻子了。 恰巧有一位老神仙路过,王田求老神仙指点,老神仙告诉王田,那只野兔本是个兔子jing,早已贪恋其妻的美sè,只是不敢轻易下山,这次把王田的妻子月娥带走,恐怕永远也回不来了,王田苦求老神仙解救妻子,老神仙被王田的诚心感动,就送给王田一把弓箭和一根红绳,并让他前往长白山一处山崖上面,在一年中月亮最圆的时候,会有一只兔子经过那里,到时将红绳系在兔子的身上,跟随兔子就能找到妻子月娥。 于是,王田每天都坐在山崖上仰望着月亮,但不管过了多少个农历十五,都看不到圆月,王田不死心,一直等,不知过了多少个年头,终于有一天晚上,他看到一轮又大又圆的圆月挂在天空,恰巧有一只兔子经过,便麻利的将红绳系在兔子的身上,一路跟随着兔子,来到一个洞穴,但是见到的不是妻子月娥,而是那只兔子jing。 王田想起老神仙给的弓箭,立刻拉弓shè箭,一箭shè中兔子jing的嘴巴,将兔子jing的嘴破开成了三瓣,人的嘴只有上下两片嘴唇,而兔子jing永远成不了人,这时王田发现,那只被系上红绳的兔子,竟然变成了自己的妻子,原来兔子jing将妻子也变成了兔子,后人将这段月老赐的姻缘奉为佳话,并将那座山崖取名“望月崖”。 虽然它们没有望月崖传说中那般忠贞的爱情,而且还是邪恶的sè鬼,但我还是为了它们的殉情,而微微触动了一下,虽然我不懂那所谓的灵修之法是不是要采yin补阳还是采阳补yin,但这次它们来到神仙庙避难,我也不能做的太过,毕竟那个女鬼也没把我怎么样。 我缓缓收起大印,并冷声问道:“为什么这次来那么多避难的,往ri里也没那么多,你们可知道内情?” “因为……因为山下有……” “轰!” 恰在马颜良说到一半,大殿内突然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声音,我急忙回头一看,顿叫不好,原来外面已经雨过天晴,这些山jing鬼怪可是要离去了,但来到这里,我作为守庙人,必然要和往常一样,奉上净水让他们喝,也算是一场布施。 但见这两个sè鬼还在地上跪着,我皱了皱眉,道:“这次饶过你们,老神仙帮你们躲过雷劫之苦,你们磕几个响头再走!” 说完,我急急忙忙赶到偏室取水…… ------------ 第四章 剥皮凶人 “呵呵!好好好,多谢多谢……” “多谢多谢!” 我提着个木桶站在大殿门口,临走的山jing鬼怪多数还是抱拳相谢的,当然也有少数不屑为之,冷着脸子大步走了出去,然后一闪消失在茫茫山脉之间,送走这些虚无界的朋友们,我刚yu转身回去收拾残局,但见那对sè鬼还留在大殿之内,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小师父您慈悲为怀,我们可否暂留此地藏身?” 那个女鬼楚楚可怜地来到我身前,意yu跪下,我自然是伸手搀扶,并无奈地摇头道:“此乃道门净地,不能留你们在此的,若是惊动了护法神将,那你们想走也走不掉了——” 我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发觉不对头,但见它们闪身欺来,我竟然没有怀疑,现在知道不好已经晚了,双脚和双手分别被两条长綾死死捆住,想挣脱,已经是来不及了! “嘻嘻哈哈哈!呼呼哈哈哈……” 脚下一轻,我整个身子顿时被吊在大梁上面,男女sè鬼一闪出现在大殿门前,随口抛下一句话……“小师父,你慢慢享受吧,嘻嘻哈哈哈……” “唉!你们,你们这两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别跑!” 我极力挣扎着,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男女sè鬼眼看已经消失在茫茫夜sè里,无迹可寻。 努力了半天,我心里彻底绝望,不过好在还有一丝希望,于是我向着偏室大声喊道:“大牛!大牛快出来救我!” “……你不用吓唬我了,我不怕!但是……但是我也不出去!” 听到大牛的声音,原本燃起的一丝希望,也宣告破灭,可是这样被yin气纠缠着,若是侵了体,那后果不堪设想,少说大病一场,严重的……可就一命呜呼! “大牛!我是小凡哥,那些东西都走了!你快出来!” 我再次大声道,但喊了几声,却没有什么效果,半天了也没人回应,这下我慌了,但急中生智,我突然笑道:“大牛,你若是再不出来,我让它们去房间找你,哈哈哈!” “……噔噔噔!” 沉重且急促的脚步声,一下子从偏室传了出来,随后,只见大牛单手抱着头,另一只手则在身前不停地拍打着叫道:“我不怕你们!我不怕你们!啊!!”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索xing就这么看着大牛像一只无头苍蝇来回乱撞,过了许久,大牛缓缓停下,四下里看了一眼,连忙惊愕地叫道:“啥也没有!真的啥也没有啊!哈哈!” “咦?小凡哥,你怎么趴在那么高的地方?” 终于,我进入了大牛的视线,但听到如此白痴的问题,我无奈地叹了一声,道:“我被两只鬼拴在这里了,你快把我弄下来!” “两只鬼?!” 大牛顿时伸手捂住嘴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我翻了翻白眼,忍不住骂道:“你怕个屁啊!人家都走八百里了,哪还有闲工夫一直搞恶作剧啊!” 大牛似乎不太相信:“……哦!真的走了?” 我只好点头。 大牛又傻眼了:“小凡哥,你那么高,何况又是被鬼栓的,我也不懂道士的那些法子,怎么救你啊?” “也是,我忘记你是个普通人,唉!”我皱了皱眉头,这两条长綾yin气特别重,大牛压根就不能靠近,否则他会比我更惨,那……我紧接着说道:“找一根长竹竿,将我衣兜里的大印捣下来!” “大印?哦哦!” 大牛慌忙去找竹竿,不多时,只见大牛举着个竹竿叫道:“小凡哥,大印在你哪个部位啊?” “我上衣口袋里,你试着把它抖出来!” “恁娘的!你捣到我的屁股了!挑衣襟!” “啪!” 衣襟被挑起,大印瞬间滑落下去,应声掉在地上,只见一道金光打出,我周身所缠绕的长綾突然冒起一缕黑烟,然后化为片片碎屑…… “啊!” 重重地摔在地上,我诧异地站起身,喃喃道:“怎么不疼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哎呦……恁娘的滚一边去,你压在我身上,当然不会疼!” 大牛哼哼唧唧地趴在地上,不停地埋怨着我。 我嘿嘿一笑,忙将大牛搀扶起来,并歉意地道:“你看这事儿弄的,真是不好意思,大牛你没事吧?嘿嘿!” 大牛呲牙咧嘴地站起身,翻了翻白眼道:“换我压在你身上试试?!哎呦……” 我忍住笑,搀扶着大牛往偏室走,并道:“我采集的有一些草药,你躺下我给你涂点就没事了,这边走。” “大牛!小凡……大牛!小凡……” 突然!山下传来高一声低一声的喊叫,声音极为熟悉,我和大牛相视一眼,齐齐叫道:“老爷子?!” “他来干什么?他不是走不动山路了么?” 大牛松开手臂,一瘸一拐地转身走了出去,我也急忙跟上。 要说也是,老爷子几年前就说爬不动山,现在怎么还跑着来了?我眼珠子转了转,低声道:“你小子待会儿别告我的状!” 大牛嘿嘿笑道:“除非你把我在家的那份活计也给做了,不然……哼哼!” 眼看着老爷子侧歪着走上来,我连忙答应道:“好!但只有一次,别想让我永远都听你的!” “大牛!小凡!你们,你们都在啊?” 老爷子震惊地看着我和大牛,顿时把我们俩看愣住了,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们都在? 我马上跑下去搀扶着老爷子,并问道:“老爷子,你怎么跑山上来了?我们待会儿就准备下去了,快坐下来休息休息!” 仰头看了看天sè,已经蒙蒙泛亮,我随即将老爷子搀扶在一块平滑的石台上坐下,而大牛也屁颠屁颠地走了过来,和我一样看着老爷子。 哪知老爷子一时间竟老泪纵横,深深叹了一声,道:“真是作孽啊……唉!看到你们两个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你们不知道,山下的几个村子,可是遭了大难啊……” “什么?!” 我急问道:“老爷子,村子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大牛蹲在老爷子身边,帮老爷子抹了抹眼泪,老爷子深深叹了一声,才慌张地说道:“一夜之间,老岔口村、麻屯、灵水村,相继有村民无缘无故凶死,那死的……惨啊……不但皮被扒掉一大块,而且,而且全身的鲜血都被吸干,也不知哪里来的凶人如此狠毒,真是作孽啊!” 我面sè颤了颤,道:“难道是山里出了野兽,才……” 老爷子急忙摇头道:“不是不是,起初村民们也怀疑是野兽,四条人命啊……但每一具尸体上面,都有非常清晰的人的牙齿印,而且因为昨晚下雨,他们家的门口还留有人的脚印,并没有野兽的痕迹,指定是人为,昨晚上我一直担心,生怕你们两个也遭了毒手,现在看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唉……” “凶人?会是什么样的凶人不但残忍的剥皮还吸血的呢?” 我皱了皱眉头,老爷子所说的那三个村子,都是王洼村的周边邻村,对了,我急忙问道:“老爷子,那王洼村有没有伤亡?” 老爷子微微抬头看了看我,道:“没有!” ------------ 第五章 道门典籍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绕过王洼村的村民,而选中周边邻村的人下手?死人我见过不少,但像老爷子所描述的那种惨死状,我还真是闻所未闻,所以我决定亲眼去看看,隐隐的,我想起昨晚庙里的事,往常也没有如此之多的山jing鬼怪前来避难,这次则多了几倍不止,难道这其中有着什么关联么?! 随后我们与老爷子一道匆匆下山,先是赶到老岔口村,这个村子死了一个人,是个三十出头年纪的男人,叫葛子明,家中有个刚刚娶进门的老婆,还有一个瞎眼的老娘,此时他新婚老婆和老娘趴在尸体前痛哭流涕,而老岔口的村长也赶到了现场,周围站满了村民。 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我是山上守庙的,所以并没有阻止我走进场内,村长葛大旺低声和我说:“小凡,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看,太吓人了!” “大旺叔,没事的,我想了解一下葛子明的死因……” 安慰了一下葛大旺,我弯身蹲在尸体边上,缓缓将盖在上面的白布揭开―― “唔!” 刚揭开,便闻到一股子刺鼻的腐臭之气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捂住嘴巴,勉强没有失态,只见葛子明的脸sè发黑发紫,缓缓掀开他的衣服,我顿时惊住了! 尸体的胸脯上的肌肉已经干瘪,血液明显枯竭,让人无法直视的是,胸口位置少了一块肉皮,里面的血肉已经发干发黑,看那模糊状,像是被人生生撕裂开来的,手段让人发指,而上面的确是有人的手印,但会是什么样的凶人,才能下如此狠手呢? 我不忍再看下去,默默地将白布盖上去,就在这时,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站起身,我来到葛大旺的身边,问道:“昨晚村子里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 葛大旺摇头,道:“昨晚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谁会走出门瞎逛啊?唉,就是有也不会有人注意的,都是乡里乡亲,对了,莫不是麻屯的疯麻子干的?而且麻屯也死了两个人呢!” 疯麻子,是麻屯的一个老光棍,家里就他一个人,据说早些年娶了个老婆被骗了所有家当,连铺盖都卷走了,好好的一个庄稼汉变成了痴痴傻傻的疯子,不过要说是他干的,我不太相信,因为疯麻子生活都很难自立,都是别人家的捡剩饭度ri,一个连过活都成问题的人,不可能有这般yin由,再说,如果有恶鬼侵体,他现在应该很反常才对,但此时此刻并没有传出疯麻子反常的情况,说明疯麻子还是疯麻子,凶手另有其人! 而村里人也没有人敢明摆着提及恶鬼所为,毕竟破四旧运动刚过,大家对于所谓的迷信,还不敢涉足,甚至是沾染分毫。 不过从他们的眼神和脸sè中,不难看出,这一定不是普通的杀人命案!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神秘凶人,我一时也是一筹莫展,虽然我见惯了各式各样的鬼怪,可是对于它们的了解,还处于陌生的阶段,毕竟,我只是个守庙人,而不是真正的修行道士,唉! 我来到葛子明新婚老婆的面前,问道:“大嫂,昨晚大哥遇害之时,你……你看到了什么?” 葛子明的老婆一直低头不语,只是不停地抽泣,听到我问话,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回答。 她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刚刚成亲不久便死了丈夫,这事放在谁头上也不好过啊! 我安慰了几句,便扭头走出葛子明的院子,向着麻屯赶去,我必须证实一下,这三个村子的尸体是否都是一种死法。 老岔口村在王洼村的东边半里之外,而麻屯,则在王洼村的正南方位,几乎是地头挨着地头,灵水村在王洼村的西边…… 三个小时后,我低着头离开麻屯,麻屯两家死人,都是三十多岁的青年男人,一个叫麻德柱,一个叫麻保,论起死状,几乎和葛子明相差无几,都是胸口被剥掉一块皮,鲜血被吸干,浑身发紫发黑,惨不忍睹! 没有多说,我直接来到灵水村,灵水村三面环水,背靠大山,景sè怡人,但出了这样的事,就是再美的风景,也不免让人寒心。 果然,灵水村张小友,年过三十,上有高堂下有妻小,家境还算不错,可偏偏祸事临头,张小友昨夜被害,死状和前三名受害者完全相同,我看过尸体后,终于忍不住跑出村子,在村口使劲的干呕起来,这种死法,简直凶恶之极,凶恶之极! 我看着水中的倒影,怒狠狠地问道:“宁小凡,枉你也是道门中人,你倒是说说,他们都是因何而死?你说啊?!” “啪!” 挥手将水中的倒影打散,我浑身无力地蹲坐在地上,深深叹了一声。 大牛怔怔地看着我,安慰道:“小凡哥,人又不是你杀的,你就不要太难过了,相信他们的死也都是命中注定,既然是命中注定,那不妨看开一点算了!” “放屁!” 我狠狠地瞪了大牛一眼,道:“你懂什么,四个尸体一种死法,说明是故意谋害,如果不阻止,恐怕后面还会有遇害之人,不行,我得找出他们的死因,一定有办法的……” 说着,我一尥蹶子站起身,匆匆赶往庙里,而大牛也没有二话,一路跟随在后面。 我家世代守庙,为的就是让庙中的神仙泽被苍生,造福百姓,现在百姓有难,我虽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守庙人,也应该担负起一定的责任! 大牛盯着我老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凡哥,我们不在现场找答案,回庙里干什么啊?” 我不加思索地回道:“查道门典籍,我相信道书之中一定有各类记载,关于人凶死一事,也应该有相应的揭秘,可……” 被大牛冷不丁的一提醒,我恍然明悟,爷爷传下的家规里面有一条,不准后世子孙触碰道门典籍,更不能修习道门术法,甚至看都不行,活着是为了守庙,而守庙是为了活着! 我久久地站在原地,抬头仰望着山崖上的神仙庙,为什么放着各门派的典籍不能染指?为什么看都不行?那我们家辛辛苦苦在破四旧运动时保存下来又有什么意义?难道我就不能凭借道法降妖伏魔么? “不管了,今天我一定要看!” 扭头看了一眼张大嘴巴的大牛,我点头道:“我们上山!” 匆匆赶到庙里,径直来到偏室,在大牛呆呆的注视下,我一把将尘封多年的大木箱拽了出来,伸手摸着箱盖,我的手指不觉有些颤抖,我,我犹豫了…… 不遵守家规,就是不孝,我真的要做个不孝之人么? 可若不尽快找出那些死者的死因,便不能及时挽救其他无辜,无缘无故死了一个家人,等同于家里的天塌了,悲痛之情,不言而喻,我虽不是正式入门的道士,但我侍奉道门多年,也有责任担当这个重任! “小凡哥,这是……这是什么?” 大牛抓了抓下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大木箱,眼神不时放着光彩。 我没有理会大牛,转身走出房门,来到祖先牌位前,“扑通”跪下,道:“宁家的列祖列宗,今ri为了帮助山下无辜百姓脱离恶魔之手,后人宁小凡不得不违背家规,打开道门典籍一阅,还望列祖列宗原谅小凡不孝!” 说完,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再次来到大木箱前,我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突然,我向大牛郑重地道:“大牛,待会儿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能向外人说出去半个字,不然我们兄弟白做!” 大牛闻言,一下子来了jing神,重重点头:“嗯嗯!放心好了小凡哥,我用我死去的爹娘发誓,我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咳咳……” 我无语地白了大牛一眼,道:“好吧,那我打开了……” 打开锁匙,我再次搓了搓手,缓缓将箱盖掀开,随着箱子里的一切出现在眼前,我和大牛顿时惊呆了!! ------------ 第六章 太一三元法箓 只见偌大的一个木箱内,竟堆满了片片碎屑,我满心激动要找的道门典籍,竟,竟变成了这般模样……大牛差点背过气去,捂着肚子笑道:“小凡哥,你不要告诉我这些碎纸片就是你让我发誓之后才能看的东西,哈哈哈!” 我满脸震惊地将碎纸片一把把地扒出来,脑子一片空白——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当箱底露出的一个老鼠洞出现在视线内时,我恍然大悟,恁娘的,竟是被老鼠掏成这样,一瞬间,我从信心满满又被打回了原形,这道门典籍都是各派的秘籍珍本,叫弄得如此这般,真是让人憋屈…… 突然!翻到另一边角落,竟还留下几本完整的道书,这让我又燃起一丝希望,而一旁的大牛则满脸失望地躺倒在床上,似乎箱子里的一切,和他要发誓才能看的东西,简直大相径庭! 收集到最后,仅仅五本道书,一本太一教的《太一三元法箓》,一本传统秘术《金篆玉函》,另外三本皆为茅山术法宗《术法篇》、《阵法篇》、《符箓篇》。 宝贝似的捧着五本道书,将其放置在桌案上,我深深叹了一声,扭头再看箱子里的碎纸片,我无法直视,默默地将盖子盖上。 能找到的就只有这些,也不知我要的答案是否在里面,倘若与我失之交臂,那我只能一口苦水喷到九泉之下了…… “宁小凡!我实在忍受不了了!” 冷不丁的,大牛一尥蹶子站起身,竟是对着我破口大骂起来:“枉我一直拿你当兄弟,没想到你一次又一次把我当傻蛋,为了几本破书就让我发毒誓,我,我们兄弟白做了!” 说完,大牛怒气冲冲地走到门口,微微顿住,我本以为他是开个玩笑泄泄愤,哪知他头也不回地道:“……不用送了!” “呃……”我抓了抓后脑勺,许久后,道:“那好吧,趁着天没黑,你早点下山回去吧,别让老爷子再担心了。” “你你……你这混蛋!” 大牛一溜风来到我跟前,一拳砸在我胸口上,我一个不慎跌坐在地,但见大牛火冒三丈地叫道:“你他娘的真没把我当兄弟啊?老爷子让我帮你忙,我,我不走……” 我嘿嘿一笑,道:“这次算是我小题大做了,我给你赔不是,下次不会再开你玩笑了好吧,但你还是得下山!” “为什么?!” 大牛不解地问道。 我抖了抖双手,道:“你总该下山拿点吃的上来吧?我们又不是大殿内的老神仙!” “哦!” 大牛勉强点头,道:“那好吧,但我回来的时候你要告诉我这几本破书的重要xing是什么,不然我给你一把火点了!” 总算是送走了大牛,我才得以静下心拿起第***书《太一三元法箓》,大致浏览一下,祈禳篇、呵禁、驱邪篇、治病篇、法箓篇,如此繁多的内容,要找出与山下死者有关的原因,还真是如大海捞针一般,至少,在我现在看来是的。 不知从何找起,我只得从第一篇开始翻看,渐渐的,我竟被书中的一系列秘法所吸引,甚至无法自拔,直到驱邪篇的内容时,其中的内容,让我眼睛一亮! “害六亲者,绝三代嗣,是谓鬼道,尸皮子……” 尸皮子?我怔了怔,想起山下遇害四人的死状,皆被剥皮一块,血液枯竭,难道和尸皮子有什么联系? 但想来想去,一时也弄不明白尸皮子到底是什么,因为书中对于尸皮子的描述,就那么一句,或许尸皮子在里面代表着某种恶鬼jing怪,但具体,就不知道了,想不明白,索xing往下看,而就在这时,一道脚步声渐渐临近! “谁?”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也不知怎的,我这也算是见多了“大场面”的人,竟也变得神经兮兮起来,四下里看了一眼,这个时候天sè明显暗了不少,琢磨着快天黑了,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应话,我只当是听错了,继续翻看着道书。 “沙沙沙……” 这次,我确定我听清楚了,门口明显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听起来很轻,但仔细想想,似乎又很沉重,这下我有点慌了,难不成又是那对sè鬼男女前来捣乱的? “外面是谁?若是叩拜老神仙的,拜过之后请速速离去,这里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 我微微站起身,口中虽说着硬气的话,但双腿明显有点打漂。 又等了许久,见没人应话,我壮了壮胆子,以防见到丑陋的东西吓到,缓步来到门口内侧,并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身影忽地跳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啊!恁娘的,吓死我了!” 看到大牛笑翻的模样,我一时苦笑不得,不停地捋了捋肚子,顿时大声骂道:“恁娘的!差点把老子的苦胆吓破,你小子出息了是不?!” 一拳砸在大牛的胸脯上,大牛侧歪了一下身子,继续哈哈笑道:“谁让你先前骗我来着,现在咱们扯平了,哈哈哈!” 说着,大牛提着饭菜走进房间,并放在桌案上,伸手揪出一个红薯啃了起来,边啃边问道:“怎么样,看出个什么道道么?” 我翻了翻白眼,被大牛这么一吓唬,那点看书的兴头全没了,当即抓起吃的啃了起来,闲下来才无奈地摆手道:“什么也看不懂,但我想把这几本书都看一遍,试着找找类似的情况,如果有对照的部分,应该会有点眉目,对了,今晚你留在这里不?” “不了!” 大牛很干脆地回绝道:“恁娘的昨晚没把我吓死,今晚说啥也不留下过夜了,你自个慢慢享受山野的生活吧,啧啧~~~” “嘿嘿!山下的神秘凶人还没搞清楚,你小子下山,晚上睡觉悠着点!” 我忍不住一笑,但见大牛的脸sè一白,怒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道:“恁娘的又吓唬我,我走了!” 刚说完话,大牛一溜烟跑了—— 我摇头一笑,这个二皮脸,就知道打肿脸充胖子,不过大牛的确应该jing觉,昨晚死的人也不知是不是个头儿,如果只是个开始,那……那可就麻烦了啊! 吃过饭,夜幕已然降临,我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将大门关上,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不能再那么懒散了。 一切收拾齐备,我稍稍放下心来,准备用一夜的时间,将这几本道书细致地翻看一遍,眼下所有的希望,或许都在这里了。 ------------ 第七章 午夜敲门声 将油灯内多加了点油,并将灯芯挑亮一些,然后我重新坐下,打开还未看完的《太一三元法箓》,细致地翻阅起来,不得不说,里面记载着的道术道法,简直jing妙绝伦,从而由侧面展现出一幅不为世人所知的另一面世界,以及古圣先贤累积下来的丰硕智慧。 看完第一本,紧接着翻开第二本《金篆玉函》,此乃上古时期传承下来的传统秘术,又称“玄门五术”。 玄门五术分为:山、医、命、相、卜,其中“山”包含《玄典》、《养生》、《修密》三大部分,《玄典》又收罗古圣贤的传世经典,如《老子》、《孙子》、《太公yin符经》、《黄帝内经》、《道藏》等等,《养生》主要有气功与炼丹之术,而《修密》则集中符咒法、压镇法、祈星之法等。 “医”为古今所用到的中医,其中有《祝由十三科》多被中医界摒弃,认为迷信,其实《祝由十三科》在古代是必不可少的中医三大部分之一。 “命”为预测命运及改造命运之法,其中囊括各种古籍jing髓,如《铁板神数》、《河洛理数》、《子平真全》、《果老星宗》、《星平会海》、《渊海子平》、《鬼谷遗文》、《孙膑遗书》、《三命通会》等等。 “相”大致分为人相和地相,人相又分为面相、手相、体相、摸骨等,地相就是古时的《堪舆术》,今为风水术,分为看门、井、灶的阳宅相法与看龙穴砂水向的yin宅相法。 “卜”为占卜之术,如《梅花易数》、《纳甲断易》、《六壬神课》、《太乙神数》、《奇门遁甲》等。 五术看下来有些深奥难懂,但细品之后又觉得各自有规律可循,只是……短时间内也不能进入门槛。 《金篆玉函》包罗万象,无法从细致处入手,粗略地翻看一遍后,我依旧懵懂无知,只得将茅山术法宗的三本典籍拿了出来,《阵法篇》暂时放在一边,我直接翻看《术法篇》,茅山术法有上、中、下三茅之分,另外还有外门和内门之别,而其中所包含的各种秘术,又类别分明,层次清晰,可观可察,只可惜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如看天书一般…… 突然!我觉得其中有一则震退妖邪的秘法,好像格外的熟悉……“七煞者,凝尸气而成鬼道,是谓‘七煞尸鬼’,绝三代嗣,灭六故,修不灭真身!” 七煞尸鬼?! 对了,这和《太一三元法箓》中所描述的尸皮子很接近,只不过名字不同而已,都是讲到绝三代嗣,灭六亲,六故就是六亲,六亲好解释,除至亲外,沾边的亲朋好友,至于三代嗣,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绝门绝户? 我暂时还不敢肯定,但隐约能够断定有这么一层意思,灭六亲……灭六亲…… 一瞬间,我眼睛一亮,是否找出山下那几个村子的受害者,其中关联之人就是凶手?也就是说,那四个死人同时和一个人沾亲带故,而这个人,就是残忍杀害他们的凶手,其实杀害他们的也并非此人,而是七煞尸鬼,至于七煞尸鬼如何出现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咚咚咚!咚咚咚!” 冷不丁的,我竟听到山门响起了敲击声,而且异常的沉重,回头看了看油灯,里面的煤油已经下去很多,可见此时此刻已经是下半夜,如此夜深之时,怎么会有人敲门呢? 我将书本收起,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房门口,侧耳细听,如果不是我的错觉,而是真有人上山,那么大殿的门一定还会响起,但如果是错觉,那我也大可放心了。 但是听了好一会儿,大殿的门竟没有再响起,我暗自自嘲一笑,或许是我这两天的神经有些过敏了,每逢有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便会草木皆兵,着实是心不静了…… 我刚yu转身回去,顿时又听到大殿的门响了起来“咚咚咚!咚咚咚!” 听声音,我浑身打了个激灵,该不会又是大牛吧?敲门还敲得如此有节奏,同样的力道,同样的方式,除了让我想到恶作剧,还真想不到其他,因为若是山jing鬼怪前来,一般是无须敲门的,拜过老君便自行退去了,若说是大牛又不对,大牛的那点破胆我还是甚为了解的,这么三更大半夜的,他除非是喝高了,或者是发疯了才会跑上山闹腾,不然……他此刻应该躺在自家的小屋里打着呼噜才对。 那究竟会是谁呢? 我壮了壮胆子,向着大殿的方向喊了一声:“这么晚了是谁在外面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只听那敲门的声音更加沉重起来,而且在大殿之中的回音也特别的响亮,如慢悠悠的闷雷之声,震人心神! “恁娘的!还让不让人睡了?!大半夜的敲什么敲?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我搓了搓手,发觉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这他娘的也太邪乎了吧?若是普通生人,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但若是鬼怪,也用不着这么拼命的敲门啊……真他娘的让人费解! 抖了抖双腿,我伸手拍了拍胸脯,暗自安慰着自己道:“怕个屁啊!常年住在山上庙里,什么东西没见过,什么场面没接触过?怎么这次就怂了?自然是不能怂!” 不然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一个守庙的还怕敲门的,不过这双腿还真是不争气,越安慰越抖得厉害,我砸吧砸吧嘴,转身将油灯提了起来,觉得不放心,又将灯芯挑了挑,火头变得豆大浑圆,火头也一下子窜起老高! “咚咚咚!咚咚咚!” 这次,敲门声,准确的说应该是砸门声,愈加的沉重响亮,我内心的火气一下子窜了起来,顺手抄了一根扁担,口中骂骂咧咧地走进大殿……“恁娘的!让你不要敲不要敲,你不吱声也放个屁啊!” 大步走到大殿的门口内侧,我微微站定,等了少许,竟没有发觉一丝动静,紧接着,我试图透过门缝向外面瞅上一眼,昨晚刚下过雷雨,今晚则是皎洁的明月,外面被月光照的惨白惨白的,可看来看去,竟连个人影也没看到。 正当我准备转身放下油灯的刹那,只听大门突然传来一声又一声的重击—— “咚!咚!咚!” 两扇大门被巨大的力道砸得唧唧歪歪,而门杠也一下又一下地向内弯折,似乎外面的力道再加重一些,门杠直接会被砸断! 我瞬间慌了,急忙将油灯挂在一旁的石柱上,并双手端着扁担冲着门大喊:“不管你是人还是鬼,只要你敢闯进来,就别怪小爷我不客气!” 话虽如此说,但我浑身抖得更加厉害了,慌乱间,我竟忘记大印放在哪了,对,在偏室之中,唉!我应该时刻放在身上的,怎么会落在房间里了呢,这下若不是人,那没有大印却只端着这根扁担,简直无用武之地啊! “不行!我还是带着大印有把握一些!” 自言自语地说着,我急忙转身向偏室冲去,可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巨响,“砰!”的一声,门杠应声崩裂,而两扇大门也呼啦一声撞击开来,断裂的门杠暴飞起来,仅仅贴着我的头皮划过去,我吓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双腿也一下子瘫软下来。 只见月光之下,一个瘦条条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门槛前,他……他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但他的脸sè已经不容直视,简直就是发绿的死人脸,眼圈发黑,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再看他的双手十指,竟比正常人的双手突出一半,而且手指尖锐如钩,隐约还能看到上面长着绿毛毛,这一刻,我感觉我的心都停止了跳动! ------------ 第八章 人尸怪物 “你你你……你是谁?!” 我端着扁担的双手剧烈地抖动着,话音刚落,一屁股蹲坐在地,双脚猛然蹬地,极力向后躲避―― 那看似人面又似是尸身的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人尸?僵尸?对了……难道是七煞尸鬼?!恁娘的,不管是不是,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找上了我呢? 心念急转,只见那人尸大步跨过门槛,面sèyin冷地注视着我,无悲无喜,只是那双尖锐的利爪,来回拨弄着指尖,看到这般场景,我近乎窒息,只觉手中的扁担是那么的无力,根本不是对付这个怪物人尸的家伙什啊! 突然!我灵机一动,猛地跳起来跪在神像前,大声喊道:“老神仙救命!” 就在这时,两道刺眼的金光自老神仙的双眼之中迸shè出来,径直打在那怪物人尸的身上! “啊!” 怪物人尸仰天惨叫一声,声音宛若来自九幽地狱般凄厉渗人,还未等我看个清楚,却见那怪物人尸一闪出现在大门之外,再一闪便消失无踪,我怔怔地看着空旷的大门,和茫茫山野,一屁股瘫坐在地,额头布满了冷汗。 随即,我激动地跪在神像前,恭敬地道:“宁小凡多谢老神仙搭救!” 可是回应我的,是无边的安静,我站起身嘿嘿一笑,老神仙就算是不说,也会大悲大愿、大圣大慈,庇佑着天下众生。 挥袖擦拭掉额头上的汗珠,正当我关上大门准备回偏室休息之际,只听到偏室那边传来一声声细微的颤响……“嘎吱!嘎吱!” 不好!偏室那边有个侧门,难道那怪物人尸进大殿不能,转而yu从侧门而入?! 我急忙提着油灯赶往偏室,准备取大印,只要有大印在,才能有些筹码和那怪物人尸周旋,我好歹是三代守庙人,传到我这一代,绝不能让一个怪物人尸砸了门庭! 提着油灯飞快地冲进偏室,我急急念叨:“大印大印大印……” “砰!” 一瞬间,侧门应声被一股大力砸开,我着急地四下环顾一周,大印呢?大印在哪?! 回想起最后一眼看到大印时,是让大牛帮我取下大印并救我脱难,尔后……似乎就没再看到大印的影子,啊?难道是大牛偷偷拐走了庙里的大印?!这个死货!要被他害死了啊! “噔噔噔……” 沉重的脚步声,不断地由远及近,我彻底慌了神,这可怎么办? “咣当!!” 房门应声被砸开,剧烈的颤动将整个房间都震得微微摇晃起来,我此刻躲在床底下,伸手捂住嘴,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但想到此地乃是山崖上的孤独小庙,周围根本没有人,就是山下的村民知道庙里出事,也不可能在短时间赶上来的,如此说,我一旦被这怪物人尸逮住,就是不死也会被剥层皮啊…… 三个村子里的四具尸体,他们的惨死模样还清晰地印在我脑海之中,想到这,再看着一双衣着破烂的腿脚一步一步走进房间,我赶忙向墙边缩了缩,就在这时,我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那几本道书还留在桌案上呢,只怪我懒散大意,没能及时藏进隐蔽处,现在只希望那怪物人尸不会注意到其他东西,当然,最好连我也忽略掉。 “喝……” 低沉的喝气之声,自怪物人尸的口中发出,我越是不想看到的,竟越是清晰地出现在视线里,他转身来到桌案前,一把将油灯砸翻在地,煤油伴随着火头,瞬间窜起了大火,“轰”的一声燃烧起来! “恁娘的!” 看着房间即将陷入火坑,我暗自骂了一声,但却无力去挽回什么,更是无法阻止分毫。 桌案很快被烧着,直至蔓延到那几本道书,而那怪物人尸,只是静静地在床前,不知在干什么,因为我仅能看到他的双脚,和半截裤腿,或许他因为找不到我而发怒,也或许他想直接烧死我! 我再也忍不住了,那几本道书何其之珍贵,纵然被烧我心疼如剜肉,而火势若是蔓延开去,把大殿再给我点了,那我可就要坠入万劫不复之境了,真是没脸去见列祖列宗,守庙守成这样,就是所有人都能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紧紧攥着双拳,我咬紧牙关,心想拼了吧…… 刚yu纵身冲出去,突然发现双脚不能动弹了,我急忙回头看去,竟是有两双手在死死拽住我的双脚,定睛一看,原来是……原来是那对sè鬼,他们竟是在这关键时刻,出手相救! “你们……” 未等我说话,那个男sè鬼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小声再小声地说道:“掏后墙逃走,你不能出去,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现在恍然明白为什么山上的鬼怪一下子多了那么许多,看这对sè鬼的模样,应该就是摄于怪物人尸的可怕,才躲在山上不敢下去,但是神仙庙不能烧,我更不能独自偷生,宁家的家规不能一废再废,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为守庙而死,也不愿苟且偷生! 可当我意yu探出头时,只觉一股炽热的热浪吹打在脸上,焦痛的感觉,让我惊慌失措地缩回身子,我讶异地摸了摸脸,喃喃自语道:“我为什么如此怕火?为什么我面临熊熊大火就会全身焦痛不安?!” “快走!” 那对sè鬼突然惊叫一声将我拽进墙边,而就在这时,我头上的床铺轰然被怪物人尸砸断,“扑通”一声侧倒在地,而我此时此刻便全部暴露在怪物人尸的视线之中! 那对sè鬼尖叫一声消失无踪,我则趁势爬起身子,飞快地跳了开去,目睹着那几本道书一点点地被火焰吞噬,我心疼不已,怪物人尸一把将断裂的床铺扯开,扔在了一边,同时发疯似的向我扑来―― 我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刚一出来还没什么,但被大火一烤,我浑身瘫软无力,像是我整个身子就要燃烧起来似的,痛,渗透到骨子里,难以形容! 最后一丝意识还清醒的时候,我看到后墙被人撞开,然后一道人影将怪物人尸掀翻在地,再往后……我就不记得了…… “醒了,就起来喝口水吧。” 我敢确定我刚刚想睁开眼睛的时候,立刻听到了这句淡淡的声音,睁开眼睛,我错愕地发现,我竟然躺在半山腰上,而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则站着一道身影,一道消瘦的身影! 他双手背负,静静地站在那里,仰首望天,神情孤独寂寥,不知怎的,我竟然想到了“仙风道骨”,的确,若他是真正的道士,那就只能用仙风道骨来形容,简单略旧的灰sè衣衫,双袖挽起,身上除了背着一个奇怪的黄布条包裹的东西,还挂着一个黄sè布袋,咦? “道法自然,你,你真是道士?!” 看到黄sè布袋上的几个字,我不觉重新看向那道身影,虽然只是侧面,但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约有四十来岁的年龄,且面容俊朗,神sè坚毅。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淡淡地问道:“你叫宁小凡,家中三代守庙,我说的对不对?” “呃……”我的这些情况也没写在脸上,他是怎么知道的?但我没敢问出声,老实地点头道:“大叔你说的对,我就是宁小凡!” 他闻言,微微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只是点了点头,道:“那就是了,七煞尸鬼中了我一剑,元气大损,不过他还是会回去,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找出他生前住处,趁天黑之前将他捆绑起来!” ------------ 第九章 孝子王顺 “大叔,怎么找呢?” 我刚刚问出来就有点后悔了,他提到了七煞尸鬼,那不就是我在茅山术法篇中所看到的么?七煞尸鬼,绝三代嗣,灭六故,紧接着,我问道:“大叔,关于七煞尸鬼我看到一些记载,但和山下的受害者根本扯不上关系,死者四人,分别在不同的村子……” “你说的不对!” 他突然开口阻止道:“死者应该是五个人,或者……更多!” “为,为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神秘的中年道士,明明是死了四个人,为什么他说是五个人或者更多?难道昨晚又有人死了?也不对,昨晚那七煞尸鬼是上山找我来着,不可能分身去害村民。 他淡淡说道:“yu修七煞尸鬼者,首当其冲就是至亲之人,你所说的四个死者,应该在至亲之外,去吧,这个重任,唯有你能完成!” “可是,大叔……大……” 我还没问为什么只有我才能完成,他就一闪消失在原地,空旷的山坡上,清风吹拂,仿佛他从来没有来过…… 恍惚间,我看到神仙庙的一侧正燃烧着熊熊大火,一瞬间,我清醒过来,竟然忘了偏室正着大火呢!唉,这下完了,得赶紧救火啊! 可是当我回到神仙庙时,只见山下陆陆续续有村民飞奔上山,一个个手提木桶,里面装着满满的清水,而近处看,偏室的火势已经被压制下来,并没有烧到大殿,在最后几个村民泼出去几桶水后,火势当即被熄灭。 看着灰头土脸的村民们,我一时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眼眶微微发热,一屁股蹲在大殿的门槛上默默地抹着眼泪,这件事让我知道,某种情况下,一个人的力量确实是有限的,众人拾柴火焰高,众人协力水势强! “小凡哥!小凡哥!你,你没事吧?” 我抬头一看是大牛,刚想发飙,但见大牛满脑袋的黑灰,还光着个膀子,双手更是提着两只大木桶,看到这一幕,我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太上老君印,被大牛宝贝似的递到我的面前,他缓缓低下头,道:“小凡哥,都是我不好,不该因为好奇而偷了神仙庙的大印……” 此刻,老爷子也走了过来,歉意地笑道:“大牛他生xing顽皮,小凡你不要放在心上,只是这次烧了两间偏室,你……” 我站起身,笑骂着砸了大牛一拳,道:“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怪你呢,呵呵!” “嘿嘿!” 大牛呲牙一笑,伸手抓着后脑勺,一旁的老爷子也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来到偏室,只见两间房屋都付之一炬,而摆放我祖先牌位的房间,也烧得连渣渣都不剩,心里没由来的一酸,我跪在残垣断壁前,含泪道:“列祖列宗,请原谅我这次的过错,我一定会为你们再立神牌的!” “小凡,昨晚你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搞成这样啊?” 老爷子走到我身旁,摇头叹息地问道。 而四周的村民也都围了上来,我索xing站起身,将昨晚发生的事粗略地叙述一遍,在听到山下遇害之人皆是“七煞尸鬼”所为之后,村民们纷纷惊得说不出话来。 而老爷子也战战兢兢地问道:“那七煞尸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害我们无辜的村民呢?” 我其实也是一筹莫展,七煞尸鬼怎么来的我都不知道,更别说解释他害人的目的了,想了想,我猛然想起那个神秘的中年道士留下的话,让我找出七煞尸鬼的生前住处,我立刻问道:“老爷子,能否麻烦你问一下,山下四名死者有没有一个共同的亲戚,就是一个人和他们四家人都沾亲带故!” “要问有什么亲戚还真不好说,老一辈的亲戚传下来不都是七拐八错的,但要问沾亲带故……” “是了,那只有我们村的王顺,和那四名死者都沾着亲带着故!” “对对,是王顺,他母亲生前姐妹多,那几名死者可不就是他的表亲么?”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其中一个老头儿确定了王顺后,其余村民皆是重重点头,表示王顺就是我要找的人。 但老爷子皱起了眉头,摇头道:“不可能,王顺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大孝子,这个谁不知道?!他母亲卧病在床多年,拉屎撒尿的不都在床上,谁伺候她,还不是王顺!” “倒也是,王顺的确是百年难遇的好人,说他是孝子,我们都认同!” “嗯嗯!说的不错,王顺这个人我也知道,人老实厚道,特别是孝顺,那没话说!” 被老爷子这么一挑话题,村民们相继又点头认同,我也不听他们说来说去的耽误时间,不光他们知道,王顺这个人我也知道,为了给他母亲求平安,没少往庙里跑,当即走上前打断道:“那有谁最近看到过王顺的母亲么?或者是去他家串门的时候瞧见过他的母亲尚且安在的?” “这个……没有!” 村民们哑口无言,其实我也应该能想到的,王顺家穷的叮当,屋子里又脏又破,村民们又有谁肯去他家串门呢,没有,自然是没有,但我还是不死心。 我召集一下前来救火的所有村民,并说道:“我还想请大伙儿帮个忙,不知大伙儿肯不肯?” “是不是帮你修庙啊?那倒是可以,反正是积yin德的大好事,呵呵!” 其中一个村民起哄笑道,并得到了其他村民的附和。 我摇头,道:“不是,我想请大伙儿和我去一趟王顺家,证实一件事,这件事关乎我们山下周围村子的安全,也涉及到七煞尸鬼的行踪!” “啊?小凡,你该不会是想说,王顺就是杀人剥皮的七煞什么尸鬼吧?怎么可能?!” 村民们表示不信,并对我怀疑王顺也有些不满的神sè出现,我无奈,只得求助一旁的老爷子。 老爷子苦笑不得地用手点了点我的额头,道:“若是弄错,甭说修庙,只怕你能保住剩下不被它们捣毁就不错了,不过此事关系到几个村子的安危,去看看也无妨,你人微言轻,我来帮你说说!” 虽然老爷子的话很轻,但句句敲击在我的心坎上,他说的不错,村民们淳朴善良,若是无缘无故诋毁其中一户人家,那么其余人家也会团结在一起对抗,这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民风,毕竟乡里乡亲的谁没个难处,王顺家已经够苦的了,若是再怀疑他家出了什么七煞尸鬼,那简直是找茬! 我也不想怀疑王顺,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必须按照书中所记载的方法,去印证一下,要说书中所记载的真伪,我也不敢保证,所以我也没能表现得过于肯定,不然激怒了村民们,我以后的ri子就不好过了啊! ------------ 第十章 七煞尸鬼 老爷子走上前,有些为难地道:“周边三个村子都发生了惨死命案,这惨死之人也不知是个结束还是个开始,为什么王洼村肯定是不想卷进去的,谁家要是这么凭空少个人,还死成那般模样,指定是受不住,小凡虽然不是真正的道士,但好歹也是在神仙庙长大的,自然是比我们普通老百姓懂得多一些,如果他认为王顺有问题,那我们不妨去看看,大不了没事也放心,省的我们大伙儿整天提心吊胆的是不是?” “……老爷子说的也在理,不然我们去一趟?” “去一趟就去一趟,不过王顺指定不管我们吃饭,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 大伙儿说着说着哄然大笑起来,并纷纷赶往山下,而我搀扶着老爷子,和大牛一道也随着村民们下了山,进村后,村民们皆没有独自离群,都一股脑地跑到村东头。 王顺的家门前是个大水坑,占的地方也不小,所以他家附近基本没什么人住,也很少往他家去,故而显得格外冷清。 村民们说说笑笑地来到王顺家院子门前,有村民还打哄,说抽出几个人将王顺的墙头都包围起来免得他畏罪潜逃,当然只是说笑而已,大伙儿真正来到目的地,却又显得好奇起来,似乎都想知道王顺家是不是真出了什么七煞尸鬼。 王顺家的院门是半开着的,看着门上微微生锈的锁头,估摸着好久都没用过了,这下可是令不少村民感到奇怪! 胆子大的村民都走在前面,一把将王顺家的院门推开,紧接着探出头将院子内的一切扫了个遍,王顺家是一排四间瓦房,最西头那间是灶屋,灶屋跟前,是一口压水井,我皱起眉头,心中也不知做何感想,究竟王顺是不是那个中年道士让我找的人,我现在还不敢肯定,甚至有的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见到了那个神秘道士。 “哟!王顺家的灶屋都塌了,啧啧……这还怎么做饭吃啊?” “是啊,那水井前儿也干裂了,这家人都不用取水做饭吃的么?”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并一步步向院子里面逼近,走上前,我发现王顺家的堂屋是开着的,里面灰蒙蒙的一片,像是许久没有打扫屋子的缘故,用老话说,叫脏不拉几! 快到堂屋门前时,我立刻阻止了村民们靠近,并小声道:“我们先喊喊,看屋子里有没有人再说!” “喊什么喊,王顺的母亲常年卧病在床,哪儿都去不成,一准在屋子里躺着呢!” 一个留着胡茬的庄稼汉嗤之以鼻地回应一声,且不管不顾地走到堂屋门前,张口喊道:“王顺!王顺你在家么?大娘呢?大娘也在家么?” 问了一句,屋子里并没有人回应,又等了等,还是没有人吱声,那个庄稼汉不觉回头看向我们,无奈地道:“这是怎么个情况?大白天的还没人在家?” 他倒是说得一套又一套,但他就是站在门口不敢进去,而且还隐隐向后退了几步,敢情是有点半信半疑了,甚至……是有些怕了! “必须进去看看才能确定!” 我忍不住走上前,但当我刚yu走进房门的刹那,突然跳了开去,只见堂屋房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声音闷响,直把我震得耳朵发痒,这下不得了了,那个率先走在前面的庄稼汉惊叫一声跑开了,并指着王顺家大声叫喊道:“真的闹鬼!王顺家真的闹鬼啊!” 大部分村民一听他这么吆喝,顿时慌了神,眨眼间跑了大半,而我急急看向老爷子,恐怕此刻还得借助老爷子的辈分,才能压住村民们的惊慌。 老爷子冷不丁喝斥一声:“都他娘的认怂了么?!” 被这么一喝斥,刚yu回头的村民只觉脸上挂不住面儿,竟是硬着头皮留了下来,而走出院子的,也扭扭捏捏地返回到原地。 看到这一幕,老爷子再度喝斥:“刚才都拽的跟二五六似的,现在啥也没看着就吓成这副鬼样子了?前天晚上死的人你们忘记了么?如果我们不将凶手抓起来,那么死的下一个可能就是你!也可能是你!你们都有可能!” “老爷子,你说吧,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被老爷子说得面红耳赤抬不起头,当即招呼其他村民说了句硬气的话,随之,引起在场所有村民的共鸣! 还别说,老爷子瞪眼的时候还真有几分严厉,几分渗人的狠sè,看向我,老爷子缓和一下语气道:“我一把老骨头听我的干啥?下面都听小凡的指挥,只有他才能找出凶手!” 我激动地点了点头,道:“谢谢老爷子这么信任我,也谢谢大伙儿这么支持我!” 说完,我仰头看了看天sè,并急道:“七煞尸鬼只有晚上最凶,现在他不能出来害人,我们必须赶在天黑之前将他找出来禁锢起来,否则今晚很可能还有人丧命,如果……如果真是王顺大哥变成了我们不敢想象的东西,那他就已经不是原来的王顺,抓他的时候不必留情,更要小心,以免被伤到!” “好!我们现在找家伙撞开他家的房门,不管王顺变成了什么,我们一定不能让他再祸害村民!” “大家伙儿动起来!” “嗨哟!” 人多好办事,随即有四五个村民抬起了一根木桩子,应声向王顺的堂屋房门撞了上去,但那房门竟只是忽闪了一下,尔后又变得如铁板一块,四五个人吃了瘪,大伙儿更加相信王顺家有问题,于是又加了三个人! “嗨哟!” 大木桩子重达两百斤,但再一次撞击之下,竟还是没能撞开房门,这下可是将村民们难坏了,不断地加入帮手,不断地上去撞击。 而这边,我急忙向老爷子道:“老爷子,看这茬是要出大事,您年纪大了,赶紧出去躲躲,别一个不慎伤到您,还有其他前来看热闹的村民,千万不要让他们走进来,最好是各家回各家!” 老爷子哪里看不出事情的严重xing,立时重重点头道:“那好,大牛留下给你帮忙,你们一定要小心,我走了!” 目送着老爷子离开,我立刻与大牛相视一眼,找了个下手的地方也加入人群―― “砰!!” 足有十余人一起加劲儿,终于在数次之后,应声将房门撞成几块,砸落地屋内,而撞开之后我们才发现,那房门的背后,竟没有上门闩,这下村民们更加惊异起来,不少人开始抄起家伙什,有的拿铁锨,有的则拿木棍,铁叉子等等,我则什么也没拿,就揣了一块大印,如果说对付那些东西最有效的法子,就是道门中的法器了! 没等村民们提着家伙什冲进去,我便率先走进去,并让他们在门口等着,万一有事在进去,否则一下子进去那么多人,万一场面混乱就麻烦大了,这次村民们算是对我言听计从,老实地在门口等着。 我轻手轻脚地走进堂屋,发现堂屋内什么也没有,接着,我扫了一眼东屋和西屋,东屋为大,应该是家中老人住的房间,而西屋才是子女住的地方,但见西屋紧闭着房门,而东屋则是垂着一块布帘子,我略一思忖,决定先进东屋看看王顺的母亲,七煞尸鬼首当其冲要绝门绝户,将至亲赶尽杀绝,倘若老太太还活着,说明王顺不一定就变成了七煞尸鬼,但若是死了,那……就不好说了! 小心谨慎地走进东屋布帘前,我及时将大印拿出来,左手提着扬在身前,而右手则缓缓拉开布帘子…… “唔!” 第一眼看到屋子里的场景,我顿时扶着墙壁干呕起来,而且浑身打了个寒颤,终于,我没能坚持太久,只是将屋子里的一切扫视一遍,便扭头跑出堂屋房门,趴在地上“哇哇”乱吐…… ------------ 第十一章 神秘道人 “小凡!你在内屋看到了什么?你,你怎么回事?” 一庄稼汉伸手扶住我,满脸震惊地问道。 我再度干呕几口,才缓缓平复下来,挥手道:“王顺的母亲……死了!” “啊?在哪里?怎么死的?!” 与此同时,所有的村民异口同声地惊叫一声,并将手中的家伙什护在身前。 我不忍再看,因为老太太死的真的太惨了,但见在场的村民都看着我,我只得无奈地回道:“满地都是老太太的血肉、尸骨……真是,真是太惨了……我现在可以肯定,王顺就是凶手,而且他已经不是正常人,大伙儿一定要小心!” 几个庄稼汉提着铁锨慢慢走进堂屋,先是看了东屋一眼,然后视线急急转向西屋的房门,其中一个庄稼汉回头看向我,低声问道:“是不是西屋?” “嗯!” 我立刻点头,老太太所在的东屋没人,而西屋又关着门,可见王顺就在西屋之中藏身,回应一声,我猛然想到什么,马上回头招呼大牛:“快去找一根粗点的绳子来,待会儿要用,快!” “好嘞!” 大牛没二话,转身去找绳子,而此刻,除了前面几个庄稼汉堵住堂屋外,其余的村民则缓缓靠近西屋的窗前守着,以免王顺突然破窗而出,若是那样就麻烦了,谁也不知道七煞尸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恐怕亲眼见到的,也就只有我了,不对,还有一个人,那个神秘的中年道士…… 不多时,大牛提着一大捆尼龙绳跑回来,很快,我们将尼龙绳绕开分成两股拽开,我抓着一头站在门口的左侧,而大牛则抓着另一头站在右侧,绳子的高度刚好漫过普通人的胸口位置,如此这般,我才向堂屋内的村民打了个眼sè,示意他们动手! “劈开门!” 一个庄稼汉大声吆喝着,然后几个人抄起铁锨猛烈地砸向西屋的房门,三两下便将房门砸了个大窟窿,紧接着,出来俩人,飞起一脚将房门踹开―― “呼……” 突然之间,一股灰sè气息缓缓飘了出来,隔得老远,我都能感觉到yin寒刺骨,心下不由得一惊,好重的yin气啊! “快抓住他!他在里面!!” “不要进去!这气味闻起来很难受,我们砸他,把他砸出来!” “快砸他!快砸他!” “砰!砰!砰!” 听着屋子里乱哄哄的叫喊声,以及沉重的撞击声,我和大牛相视一眼,不免将绳子抓得更紧了,只觉心跳得就像他们扔东西的声音,“砰砰”乱跳,生平第一次和鬼怪动手,似乎我从来都没想过那些修行中的山jing鬼怪慈善之外的另一类,还有如此凶恶的七煞尸鬼! “啊……” 冷不丁的,一道仿佛野兽发出的凄厉嘶叫,猛然传了出来,而屋子里的村民们则惊叫连连地跑了出来,突然!我傻眼了…… 四五个人一连串的撞上了绳子,竟将我和大牛重重地甩倒在地,场面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 我吃力地爬起身,突然听到屋子里渐渐传来极快的脚步声,不好!王顺这是要出来啊!我连忙大声叫道:“快起来!王顺他跑出来了!” 大牛也不知哪来的聪明劲儿,“哧溜”一声将绳子从众人身下拽出,然后扔给我一个绳头,我一把拽住绳头,再次将门口堵住,没曾想紧急关头摆了个大乌龙,我居然把里面的村民给疏忽了…… “啊!啊!” 略一失神,只见一道衣着破烂的身影眨眼冲出房门,而就在这时,我和大牛慌忙使出全身气力拽住不放,可没想到的是,王顺的气力简直堪比一头壮牛……恐怕少了,就是三头牛的气力也不一定有此时此刻的王顺气力大! “小凡小小心!” “大牛你不要撞过来――” 我脚下一轻,整个身子“呼”地甩了起来,而那边的大牛也同样的姿势甩了起来,我们皆是向中间撞去,眼看着俩人就要撞在一起,我不敢想象我这瘦瘠的身板若是和大牛这一身囊肉撞上,会不会当即散架……好在我们即将撞上的瞬间,我猛地侧了一下身子,刹那,险之又险地和大牛打了个照面! 尼龙绳“吱啦”一声将王顺缠绕在内,而我和大牛也互换了位置,就在这时,王顺张口怒吼一声:“啊……” 我紧紧盯着他的面容和双手,只见他的双手除了没有血sè外,竟也不像是昨晚在庙里见到的那样啊,昨晚见到的可是……绿毛爪子,面如死尸,现在的他却是和正常人一样,脸上不同的是,肌肉抽搐,神sè狰狞,和一个远近闻名的老实人兼孝子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也没见他怎么用力,我却已经支撑不住,脚下不停地打滑,一点一点地向王顺的身边移动,而那边的大牛也好不到哪去,脸憋得通红通红,撅着屁股死拽着不丢,我一急,大声喊道:“快来人帮忙!” “快帮忙!快帮忙!” 与此同时,四周的村民们也都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纷纷胆战心惊地跑到我身后一拨人,大牛身后也是一拨人,两大拨人死死拽着绳子不丢,但还是无法将王顺放倒,反而被王顺拖拉着差点又乱成一团…… 不过,村民们别的不会,捆绳子还是有一套的,两大拨人来了个大反转,将王顺的双臂捆在里面,然后又来一次,将其双腿困住,尔后,大伙儿算是轻易地将王顺放倒,紧接着,一个庄稼汉提着个铁锨走上前,一锨下去将王顺闷晕! 片刻之后,整条绳子全在王顺身上,所谓的五花大绑,顶多也就做成这样了,除了王顺的脑袋,脖子下去到双脚,那是捆得严严实实。 不过这么捆着还是有点不放心,左右看了一眼,村民们很快将王顺家的柴火棚子拆开,然后将王顺绑在其中一根木桩子上,这下,大家伙儿才算是深深地松了口气―― 院子外面的村民们也都看热闹地围了进来,大家伙儿纷纷指着王顺小声议论着,其中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谁也不相信平时老实本分的王顺,会发疯,还和什么七煞尸鬼混在了一起,本来王顺家就穷,ri子不好过,这下倒好,算是家破人亡了。 “小凡!现在抓住王顺了,下面该怎么办?” “是啊是啊,现在凶手找到了,我们该怎么办?是报案还是私下里……” 说话的村民用手比划个“切”的手势,然后缩了缩头钻进人群,最后,村民们齐齐看向我,我一下慌了,这可是给我抛了个大难题,好像我并没有想到抓住王顺之后该干什么,那位中年道士只是让我这么做,至于其他的,我还真不知道了。 耐不住村民们紧巴巴的眼神盯着,我只得说实话:“此事是一位道长告诉我的,他让我找到王顺,然后集合大伙儿的力量将王顺捆起来,剩下的……他也没说。” “道长?难道是斩妖伏魔的道长?小凡,那道长在哪呢?” 也不知老爷子什么时候挤了进来,开口问道。 我抓了抓额头,表示很无奈,道:“我也奇怪他为什么不亲自来解决此事,而让我们先将王顺捆绑起来,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 第十二章 月色下的惨叫 见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村民们商量过后,决定等那位神秘的道长现身,再做计较,不过,村民们对此时此刻的王顺仍然心有余悸,只留下四个体格壮硕的庄稼汉看守,其他人闲杂则各回各家,并由各家村民前来送饭。 王顺在王洼村也没个叔叔伯伯,唯有一个年迈多病的二爷爷,我和老爷子说了一下王顺母亲的情况,老爷子唏嘘之余,决定还是通知王顺的二爷爷前来主事,毕竟是他们一大家子的事,再疏也是族亲,别无他法。 但是王顺的二爷爷也是家境贫寒,比之王顺家有过之而无不及,何况就一老头儿,生活上勉强自立,还种着二亩地,老爷子没二话,从自己腰包掏出五块钱,并将周围的村民们召集在一起,道:“王顺毕竟是咱们王洼村的人,说到底也是苦啊……既然王顺母亲已经去世,死者为大,咱们大伙儿还是能帮就帮一把,凑巴凑巴给买口薄棺,送老人家下地吧……” 老爷子一向为村民们铺白事,听他这么一说,那谁若是不拿点儿出来,就显得不够爷们了。 很快,老爷子手里凑够了八十多块钱,不管多少,总算是有了,老爷子细致地数了数,转身向村支部走去―― 村长王双喜接着钱就跑来了,且是满脸悲壮地发表了几句长篇大论,总体是赞美村民们团结擒贼的勇气等等,至于别的……就没了。 王双喜看了看钱,接着道:“死者为大,不能连口棺材都没有,这些钱我会亲自督促会计,要尽快购买一口寿棺送来,另外这个王顺……都是乡里乡亲的,如果他能承认错误,并且坦白交代老岔口、麻屯以及灵水村三个村子的四名死者不是他所为,我们权当是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好好做人!” 老爷子一听急了,忙问道:“那若是他干的,却又不是他本人干的,而是……” “我说老爷子,你这么一说我就糊涂了,什么叫又是他干的又不是他干的,唉,那个……那个迷信的事我就不说了,总之如果你们能弄出个结果,我再往上面报,但若是弄不出个二五六出来,那我也没办法瞒下去了啊!” 村长王双喜直接打断老爷子的话,皱了皱眉,说完还不忘意味深长地扫了我一眼,然后背着双手走了…… 看着王双喜渐渐远去的背影,我也有点糊涂了,这个王二胖子,到底是相信鬼怪作乱还是不信?如果不信,他应该报案,让派出所的人来调查,但他并没有急着这么做,而且他说话的时候眼神闪烁,从始至终都未曾看王顺多一眼,或许,他是信了,却又不敢说出来,嗯,一定是这样! “小凡,你发什么呆呢!” 老爷子突然喊了我一声,接着说道:“你和大牛一起回去拿张草席来,好让王顺的母亲停灵!” “呃,老爷子,就拿张破草席还用得着两个人去拿么?” 我说着,但见大牛在不远处着急地向我打着眼sè,我急忙走过去,问道:“你小子回去拿吧,我看着王顺!” “别别……小凡哥,我一个人回去不行……” 大牛说着话,我不经意打量他一眼,只见他的双腿剧烈地打着颤,而且,而且他的身上好像有股子很难闻的气味儿。 我猛地皱了皱眉,捂住鼻子叫道:“你小子居然尿――” “唔!” 还未等我说出后面俩字,只见一个大手爪子忽然盖在我嘴上,大牛用力捂住我的嘴,大脸憋得通红,道:“你小声点……”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更忍不住想笑,但嘴里一呼气一喘气,又闻着大牛手爪子上的臭味儿,我终于忍不住挣脱开来,弯身干呕起来……并用手指着大牛的老脸叫道:“恁娘的离我远点!” 回去的路上,我苦笑不得地道:“你看看你这个头,你看看你这身板儿,拿出去就是一个庄稼把式,居然遇到这事就尿了裤子,你可真能啊!” 大牛红着脸任凭我说,不过他总算是认清一件事,低着头嘟嘟囔囔地道:“咱不是没你那么能,咱不是没见过这么大场面嘛……可他看了我!” “谁?谁看了你?” 我盯着大牛,乐呵呵地问道。 大牛抬头想了一下,马上又揉了揉胸口道:“唉呀妈呀太吓人了,小凡哥你是不知道,那会儿我们被王顺甩起来的时候,他那俩大眼珠子,不经意被我看到,哎呀红的一圈黑的一圈,正好给我对了个眼,呜呜呜……咱还没讨老婆呢,就和一个半人半鬼的家伙对了个眼……” 我忍住笑:“那会儿你就尿了?” “……嗯。” 大牛憋不住,还是应了一声。 “哈哈哈!哈哈哈……” 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再看大牛的脸sè憋得更红了,现在我知道老爷子为什么让我和大牛一起拿草席了,原来老爷子早已发现大牛尿了裤子,所以…… 仰头看了看天sè,已经傍晚时分了,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也不知怎的,我总有些心慌意乱的感觉,好像即将要发生什么事,但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我想来想去也没个着落。 虽然王顺被五花大绑着,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那个道士说过,这东西到天黑以后很是凶猛,当即,我停下脚步,道:“大牛,不然你自己回去吧,倒置利索再去,我和大伙儿等你!” “不行啊……” 大牛一听我这话急了,缩着膀子哀求道:“我一个人不敢回家……” “咳咳!看你这怂样,还天不怕地不怕呢,那七煞尸鬼是在王顺的身上,而王顺又被捆绑起来,你家什么都没有还怕个屁!” 见大牛没个反应,我只得无奈地跟随他回家。 待大牛换好衣服,并拿了张草席子,天sè已经渐渐暗下来了,此刻,我心里更加慌张不安,总觉得要出大事,心念急转,我一把拽着大牛可劲儿的跑―― “今晚的月亮好大好圆啊!啧啧~~~” 大牛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我急急看向天空,可不是,今晚的月亮还真是挺圆的呢…… “啊!!” 突然!村东头应声传来一道惨叫之声,我和大牛齐齐顿住,皆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对方,大牛猛地咽了咽口水,颤声问道:“小凡哥,你觉得咱们俩还有必要去么?” “恁娘的!老爷子还在那里,况且村民们都在,万一出了事谁也别想跑,你说去不去?!” 我扯着嗓子骂了一声,撒丫子赶往王顺家,果然,还真是出事了啊! “王顺要吃人啊!快跑啊!!” “王顺他要吃人啊!!” 还未赶到王顺家,便已经看到无数个村民一窝蜂地散开,各自向不同的方向奔逃,而且边跑还边大声惊叫,我浑身一颤,冷汗顺着脊背就下去了,只觉胸口一物硌得慌,忙伸手摸出大印,咬牙切齿地冲了过去! 一个个村民从身边擦肩而过,我冷不丁拉住一人,大声问道:“老爷子呢?老爷子逃走没有?!” “哪,哪个老爷子啊?王顺被恶鬼缠身,要吃人啊!快跑吧!!” 被我拉住的村民们慌慌张张挣脱开,眨眼没影了…… 待我出现在王顺的院门口时,围观的所有村民们都已逃离场内,只有五六个手持家伙什的庄稼把式守着大门口,只见其中一人还扛着一个,我上前一看,原来是老爷子! “老爷子怎么样?!” 我一把接住昏迷不醒的老爷子,向背他的问道。 “昏倒了,快,快把他弄走!” 正赶上大牛此刻拖拖拉拉地跑来,见我搀扶着老爷子,慌忙扔掉草席子上前来帮忙,我急道:“大牛,你快扶着老爷子回家,这里我替你顶一把!” “嗯!小凡哥,那你小心点……” 大牛重重点头,还未等我回话,转身抱着老爷子眨眼消失在村子里,我怔了怔,真有速度啊…… “里面怎么样?王顺呢?!” 我转过身,向其中一个庄稼把式问道。 “那绳子似乎困不住他,就快要挣脱开了,更可怕的是,王顺那家伙已经不是人了,他……他……这下该怎么办啊?唉!”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微微明白,看来王顺那双手又变成绿毛爪子了啊……低头看了一眼大印,我壮了壮胆子,道:“村民们经不起伤亡,大伙儿如果相信我宁小凡,就随我进去收拾了七煞尸鬼!” 说实话,单凭这枚大印我心里还是没有什么底气,毕竟对付半人半鬼的东西要靠真本事,但我哪有什么真本事,守庙倒是可以,不过……紧急关头,我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村民们都默不吭声,但也不肯离去,我轻叹一声,提着大印走进院子―― 刚一踏进院子,只觉一股yin寒刺骨的气息扑面而来,如此凶猛的yin气,就是雷雨天拜神的山jing鬼怪也难以企及啊! 难怪山上一下子多了那么多的鬼怪,敢情是摄于七煞尸鬼的威胁,上山避难去了……视线缓缓落在王顺被捆绑的位置,而此刻,我只看到一堆断裂的碎绳子,却未见王顺的人影,我的心猛地一揪! ------------ 第十三章 将邪剑 十指紧扣着大印,由于过分紧张,手指微微发酸发麻,但我还是不敢松开分毫,微微挪开一步,我小心谨慎地向左右看了一眼,他会跑到哪里去呢?村民们在外面守着,可见他并未离开院子,难道又钻进屋子里了?! 我扫了一眼那方漆黑空洞的堂屋门口,觉得不太可能,七煞尸鬼到了晚上比人凶猛,黑夜是它的天堂,绝对不会藏在屋子里不出来,那…… “小凡小心!王顺在你后面!” 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叫,使得我瞬间清醒,但还是晚了一步,就在我准备急转身的刹那,只觉后背猛地传来一丝刺痛,仿佛被五根利刃深深刺入骨髓一般剧痛难忍,我张口惨叫一声,双手一松,大印“噗嗒!”一声砸落在地! “就凭你这残破之躯,不配作为本座的对手!” 王顺口中,冷冷地发出一道沙哑低沉的怒哼之声,我忍住背上的剧痛,翻身看向王顺,只见他的双眼红如鲜血,而眼眶又黑如深渊,让人无法直视,更让我讳莫如深的是,他的右手五根尖锐的指尖,正不断地滴着殷红的鲜血,我知道,那是我的血液…… “你他娘的才是残破之躯!” 我愤愤地骂了一声,眼角的余光微微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大印,然后轻轻向着大印挪动几分,为了分散王顺……准确的说,应该是七煞尸鬼,因为王顺已经不再是原来的王顺,而是被七煞尸鬼占据的身躯,说他是七煞尸鬼更为贴切,为了分散他的注意,我接着骂道:“你能让山jing鬼怪惧怕不敢下山,可见你也是有道行的,为什么不老实找个地方好好修行,非要来这里残害无辜的村民?!” “哼哼!本座来此,为的就是引出此地的守庙人,果然就是你,宁小凡!” 七煞尸鬼面目狰狞地盯着我,然而又像是在盯着一件奇怪的东西,在他说出我的名字时,我浑身都僵住了,他不是王顺,怎么可能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为什么?! “你,你为什么要找我?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又是谁?!” 我彻底慌了神,一股脑地将问题全部抛了出去,再也顾不得他看到或是看不到,翻身一把将大印端在手里,直直地对着七煞尸鬼叫道:“我手中的大印,是专门对付你们山jing鬼怪的法器,你你,你不要过来!” “哼!本座在修七煞真身,正是要用你体内灵气进补,区区一枚大印,你以为本座会怕么?!” 七煞尸鬼再度冷哼一声,伸手向我抓下―― 我不明白他口中自称的“本座”和“七煞真身”是什么意思,但我唯一明白的就是我已经没有了退路,不管大印有没有用,先顶上再说吧! 情急之下,我双手举着大印迎了上去,但刚举到半空便突然一沉,仰头一看,大印竟被七煞尸鬼一把抓住,“嗤嗤……”一股股黑烟冒出,七煞尸鬼面sè一惊,用力将大印夺下,顺势甩了开去―― 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七煞尸鬼低头看了一眼还在冒着黑烟的绿毛爪子,血红的眼珠子突然盯着我,咬牙切齿地怒道:“就凭你也配毁掉本座的修行?!” 话音滚滚落下,随即,七煞尸鬼纵身向我扑来,我再无任何倚仗,绝望之气让我几近窒息,我突然闭着眼大叫一声:“救命!” “砰!” 沉闷的刚猛之气应声吹打在我的脸上,我浑身一颤,连忙缩了缩身子,但等了一下,却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这下,不由得我倍感诧异,微微睁开双眼,只见一道清瘦萧条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前,而他的手中还提着一把奇怪的长剑! 说是奇怪,因为我虽然没有触碰那把剑,却能清晰地感应到里面蕴藏的至阳至刚之气,而持剑之人,可不就是昨晚遇到的中年道士么! 视线扫视,但见那七煞尸鬼正依附在墙边,满脸惊惧地盯着中年道士,我慌忙站起身,指着他叫道:“道长,就是他!他就是那七煞尸鬼!” “茅山道士!你修你的道,我修我的真身,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七煞尸鬼张牙舞爪地在原地来回度步,但始终都不敢上前半寸。 “放肆!” 中年道士冷声怒喝,紧接着道:“你生前作恶,死后化为恶鬼,本应堕入地狱永不超生,但你侥幸吸收七煞之气入体,还想修什么七煞真身,难道,你就不怕遭五雷轰顶魂飞魄散不成?!” “臭道士!看来你是存心与本座做对,哼!本座虽未修成真身,但此刻也由不得你宰割,莫非……你也看中了那个守庙的小娃娃?” 闻听七煞尸鬼带有几分戏谑的言辞,我不禁看向中年道士。 “道长,我……” 我很想问问他们为什么都这么在意我,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似乎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问。 中年道士并未回头看我,而是淡淡地说道:“待我解决掉七煞尸鬼,再与你细说,你先闪到一边去!” “……哦!” 我无奈,场内本就没有我说话的余地,能插句嘴就算不错了,现在让我离开,我只得照办,但刚想站起身,却马上又瘫坐在地,只因后背上的剧痛让我使不出半点气力。 或许是发觉我身上的异常,中年道士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冷冷问道:“你受伤了?!” “是……是刚才……” 我越是急着表达内心的想法,嘴巴竟是越不灵活,勉强蹦出几个字,只见中年道士忽然伸手制止,并道:“我知道了,你暂且不要乱动,以免尸毒攻心!” 就在这一刹那的工夫,我微微瞪大眼睛,急急大叫道:“道长小心!” 但见七煞尸鬼趁中年道士不备,闪身冲了上来,尖锐的十指眨眼临近中年道士的胸前,我深深地为中年道士拧了把汗,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中年道士仿佛后背上长了眼睛,头还没转回去,手中的长剑便已动了,剑身一番,重重地拍在七煞尸鬼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七煞尸鬼应声摔在地上,但很快,又忽地站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嘿嘿笑道:“臭道士,你不敢伤害本座,你担心此人的躯体受损,那他就无法再世为人了,哼哼哼……你手中所拿的,应该就是威震yin阳两界的将邪剑吧?既然是将邪剑,据传在现任的茅山掌教手中,本座说的可有出入?” 中年道士竟没有再次动怒,更没有着急回应他,而是挥剑刺入地面,伸手从腰间的黄布袋中摸出几样东西,冷冷道:“不管是谁派你来坏我的事,连ri来,你残害数条人命,天理难容,我今天就要降魔卫道,打得你魂飞魄散!” 话语一落,中年道士纵身而起,挥手掷下一物,我定睛一看,竟是一截细木桩,由于天黑,尽管月sè高悬,仍然看不清那是什么树木的枝干,只是看到那截细木桩置入地面的瞬间,一旁的七煞尸鬼浑身一僵,呲牙咧嘴地怪叫起来―― ------------ 第十四章 三阳真火阵 “那,那是什么……我手持大印都无法抵挡七煞尸鬼,而他紧紧摆出一截细木桩就将七煞尸鬼定在原地无法离开半步,当真是……太厉害了啊!” 我艰难地支撑着身子不至于昏迷,而眼前所见所闻,却是如梦如幻一般,难道是我的错觉? “哎呦……” 伸手摸了一把后背上的伤口,待剧痛走遍全身,我呲了呲牙,痛呼一声,原来这不是错觉! 紧接着,但见中年道士挥手掷下第二截细木桩,如此,两截细木桩分别置于七煞尸鬼的两侧,七煞尸鬼嘶吼一声迈开步子,极力挣扎,我的心也跟着揪成一团,不过还未等他迈开半步,中年道士立时掷下第三截细木桩,三截细木桩瞬间形成一个三角图案,将七煞尸鬼牢牢地困在其中,最终那一步还是没能迈出去! 中年道士前后动作一气呵成,根本不给七煞尸鬼喘息的机会,闪身来到其中一截细木桩前,伸手咬破手指,滴下三滴鲜血在木桩顶端,尔后手指按着地面猛然划向第二截细木桩,三截细木桩如法炮制,做完这些,中年道士疾步退回原地,一把将长剑取出,掐二指按在剑身,直指虚空—— “天之jing火,地之灵火,人之真火,方寸五雷,五行霹雳,听吾使令,角木蛟星,斗木獬星,奎木狼星,井木猂星,东西南北中,神符一到,速化为空,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中年道士沉声念罢,挥剑隔空虚画一符,或许那些村民看不到,但我却是看的真切,金光闪耀之符咒,头顶和底座竟还冒着滚滚火焰,中年道士二指一并,怒声喝道:“启阵!” “嗡!!” 原本那三截细木桩还没什么奇怪之处,但就在中年道士喝令一起,只见七煞尸鬼的周身已经焚烧起虚晃火焰,这种火焰很奇怪,全身的衣服皮肉未见起皱冒烟,却让七煞尸鬼发出绝望的惨叫之声! “啊……道长饶命!饶命啊……” 七煞尸鬼双手抱着头剧烈抽搐着,并不断地哀嚎求饶,不多时,只见他的头顶以及双肩,皆是冒出一缕缕黑sè气息,看到这里,中年道士方才缓缓收起长剑…… “若非担心伤到这副躯体,我便无需如此麻烦,现在我用三阳真火阵将你的七煞之气炼化,再送你入地府受审,这已经是我手下留情了!” 中年道士冷冷地注视着法阵之中的七煞尸鬼,说话间,却是轻叹一声。 “……不!你不能这么做,我不受你的摆布!!” 七煞尸鬼凄厉地惨叫着,紧接着,一双尖锐的爪子深深刺入自己的胸口,用力撕裂开来……“啊!!” 一股浓烈的黑气突然自王顺的胸口冒出,伴随着七煞尸鬼痛苦的哀嚎之声,一瞬间消失无踪,而三阳真火阵上空的金sè符咒,也渐渐黯淡无光,直至消失在夜空里,如果要说阵中之人,应该是王顺了,王顺仿佛刚从噩梦中惊醒,震惊地四下看了一眼,顿时昏倒在地…… “王顺?王顺他还活着?!” 我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叫出声来。 许久后,中年道士淡淡道:“一个人的体内可以容纳两个灵魂,也就是两个三魂七魄,但两个灵魂若是有一方将另一方排斥出去,都不是容易的事,除非……除非他修成七煞真身,我想保全七煞尸鬼原有的魂魄进入地府受审,他ri或许还可以轮回转世,只可惜……他放弃了这个机会,选择魂飞魄散,这又是何苦呢?唉……” “你没事吧?” 转回身,中年道士上下打量我一眼,关切地问了一声。 我激动地笑了笑,但模糊的意识已经濒临崩溃……:“我……我没事……” 不知昏迷了多久,再次醒来,只觉周身暖烘烘的,而且眼前热气缭绕,屁股下面似乎还有点发烫,我渐渐睁大眼睛,定睛一看,差点跳了起来,急忙大声叫道:“我怎么躺在大锅里?救命啊!救命啊!” “喊什么喊?还怕我炖了你是咋的?” 闻言,我扭头看去,竟是大牛朝我嘿嘿发笑,而他也正在一把把干柴往锅灶里填,熊熊火焰腾腾乱窜,直看得我心惊肉跳,我急忙问道:“谁让你小子煮我的?恁娘的你想吃人肉啊?!” “呸呸呸!小凡哥,你说什么胡话呢?我大牛就是再没用也不会吃你的肉啊,再说你那么久没洗澡,那个味儿……我都帮你换了五次水了!” 我一听急了:“那你还煮我?还还……还加了米饭!你他娘的真是饿疯了么?!” 大牛彻底无语,撇了撇嘴,道:“那是糯米粉,道长说帮你清理尸毒的,你体内yin寒之气太重,要用热水熏蒸才能彻底清除!” “哦……” 我愣了愣,倒是发觉后背上的伤口不疼了,要说还真有效……我立刻皱了皱眉:“那你也不能加那么多柴火啊,万一把我煮熟了,小心我变成厉鬼回头找你,嘿嘿!” 说着,我趁着水不是太烫,搓了搓澡,一看四周,才知道这是山上我那间小灶屋,便随口问道:“那道长在哪呢?是不是走了?” 等了半天,却不见大牛回话,扭头一看,只见他正气呼呼地退柴火呢,还嘟嘟囔囔地叫道:“我好心好意帮你清理尸毒,你反而要变成厉鬼找我,真他娘的没义气……” “别退火啊……正洗得舒服着呢,对了,你还没回我话,道长人在哪?” 我再次问道,这次,我是非常认真地在问,因为我此时此刻有很多问题要问,而这些问题只有道长才能回答我! 大牛憋屈地道:“在大殿陪着老爷子说话呢,我听说,道长这次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但具体是什么事,他也不肯多说……” 看着大牛倍感无奈的表情,我得意一笑,忽而清了清嗓子,道:“这是道门中的事,你一个小屁孩儿知道那么多也没用,咳咳!” “哼哼!还说我小屁孩儿,你不也躺在锅里的么?” 大牛嗤之以鼻,转而讥笑一声。 我老脸一红,没再搭理他,但觉水温越来越烫,这么洗下去可不对头啊,忙问道:“道长说我要泡到什么时候?” 忍着热,但见大牛嘿嘿笑道:“这个……道长说你中毒不深,一个时辰就够了。” “那……那我昏迷的时候泡了多久?” 我咬了咬牙,问道。 “嗯……一个半时辰了吧……哈哈哈!” 说完,大牛突然跳了起来,捧腹大笑着跑了出去,我死死盯着大牛的背影,马上尖叫一声跳了出去…… “你这头蠢牛!给我站住——” ------------ 第十五章 七叔 来到大殿前,只见大牛已经顺道下了山,我笑骂一声,便直接进了大殿之中,而此刻,竟没有再见到老爷子的身影,只有中年道士在叩拜太上老君,看这礼数,乃是最重的三跪九叩之礼,我感叹之余,不免走上前,跟着中年道士也拜了拜,不经意间,我发现神像前的桌案上,竟摆放着那枚大印! 昨晚被七煞尸鬼侵体的王顺将大印甩到一边,没曾想出现在这里,我默默地看了中年道士一眼…… “太上老君印是镇守道门门庭之物,你却拿去抵御七煞尸鬼,亏你想得出来!” 原以为中年道士会问问我的伤势如何,哪知他一开口就是指责我擅自动用了大印,我心里一虚,低头道:“我,我知道错了……” 中年道士转过身,再次打量我一眼,竟是微微一笑,道:“不错,你倒是机缘不小,竟能请得动大印,这次诛灭七煞尸鬼,你也有一份功劳!” “真的?” 我猛地抬起头,激动地问道:“对了,昨晚那个什么真火阵所用到的木桩是什么?太厉害了!” 中年道士并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转身走到大门前,淡淡道:“昨天我在这座山脉找了一整天,才勉强找到一小株荔枝树,布置三阳真火阵,必须要用荔枝树避尸气,否则尸气蔓延开来,会使得更多村民感染尸毒,王顺体内有两道魂魄,一是王顺本人,一是七煞尸鬼的灵体,既要不伤到王顺,又能顺利逼出七煞尸鬼,唯有用天地间至阳之火煅烧炼化,只可惜那七煞尸鬼……” 我知道,只可惜七煞尸鬼不愿经过净化再进入地府,或许是知道自己作恶甚多,就是进入地府也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与其经受炼狱之苦,不如烟消云散,三界之内再无此人存在! 其实我心中一直深埋着一个心结,这次见到高人,或许他能解开我的心结,如此想着,我默默地走到中年道士身旁,小声问道:“道长,我……我有事想求你!” 谁知中年道士并未感到意外,而是淡淡开口道:“你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能修道,其实你内心深处真正想知道的,应该是你的祖先牌位为什么都要用……纸扎人,我说的对么?” “这……这些我都深藏着不让人知道,道长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张大嘴巴,惊愕地看着中年道士。 中年道士点头道:“你的祖先定下家规,其中蕴含的意义,并非是不让你修道,而是在保护你,以免你误入歧途!” “误入歧途?怎么可能,我修道渡己渡人,弘扬道法,怎么可能误入歧途?” 我最不想触碰那个死结,但当中年道士提及,我的心又开始砰砰乱跳,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中年道士沉默片刻,才开口道:“因为你体内并无三魂七魄,而只是祖祖辈辈轮回转世之后所形成的两魂六魄,至于这两魂六魄,在正常的普通人身上,就会变得不正常,但在你身上,却和普通人没有分别,这就是你的特别之处!” 未等我惊掉下巴,中年道士继续说道:“而且你家族之中传承下来的三九之劫,也和你体内的魂魄有关,万物生灵必然有三魂七魄,否则难以顺应天道,看似一步之遥,却是难如登天啊……” “这么说,这么说我连那些孤魂野鬼都不如?难怪了,难怪那对sè鬼根本没把我当回事,原来他们早已知道我缺少正常人的魂魄,可是我为什么有清楚的意识?并且可以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同时也深深地看不起自己,是的,我先天两魂六魄,我……我连普通人都不如…… 中年道士微微皱眉,道:“因为你的祖先根本就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纸扎匠手中的一个纸扎人,这要追溯到你的爷爷,当年有一个豹子jing为了躲避雷劫来到神仙庙,不小心打翻了灯油,而你爷爷只是山下一户人家送上山做超度法事的纸扎人,那晚是雷雨交加……你爷爷偶然守护了神仙庙的灯油,整整一夜,灯火不灭,香火不熄,才使得正气浩荡,百邪不侵,豹子jing被护法神将捉去,你爷爷同时也得到了护法神将的眷顾,就在你爷爷的体内吹了一口先天一炁,成为了神仙庙的守庙人,但纸扎人毕竟是纸扎人,虽有一口灵气,也不足以做成真人,所以你家族之人,无一人能活过二十七岁,至于修道,谈何容易啊!” 我差点瘫坐在地,踉跄着站稳身子,我伸出手看了看,原来我天生怕火,竟是因为我是纸扎人转世的缘故,这……这简直就天方夜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怪事出现在我的身上?! 怔怔地看着中年道士,他依旧一脸严肃,并没有流露出半分说笑的意味,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一时之间,我根本无法接受这一事实,若是昨天之前听到此话,我一定不相信,甚至拿起扁担将这个说“胡话”的道士赶走,可……可经历了昨晚的事,我又不能说服自己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回头看了一眼神像,又想了想当初我生活过的偏室,以及摆放我祖先“牌位”的地方,最后,我的视线落在了中年道士的身上。 “道长,我还有一事想问你,那七煞尸鬼为什么也清楚的知道我的身世?” 中年道士会知道我不奇怪,他的修行如此之深,随便一算便可知晓,可那七煞尸鬼怎么知道的?难道也会掐指一算不成? “呵呵!” 哪知中年道士微微一笑,道:“只因你体内的先天一炁太过诱人,更别说是那些鬼怪了,如果将你体内的灵气吸走,足以缩短它们数百年的修行,你说七煞尸鬼是如何知道的?” “我,我就这么出名?!” 我傻傻地看着中年道士,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脸。 “唉……魔长道消,邪魔鬼怪肆意妄为,只怕这次的七煞尸鬼仅仅是一个开始,后面,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邪恶之灵前来寻你!” 中年道士说完,深深看了我一眼。 “道长,那我怎么办?我又不懂道门术法,怎么对付得了那么多的东西,而且,它们同时还在残害无辜村民,道长,要怎么做才能避免此类劫难?!” 我揪着心,紧紧盯着中年道士,恐怕现在只有他才能帮我了。 中年道士再度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留在此地守庙,但同时要提防别的东西sāo扰此地的安宁,至于二……你我相遇便是有缘,可随我入道门修行,只要你心xing坚定,必然有所成就!” 不管能否修道,我立刻跪在中年道士的身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并叫了声:“师父!” 此种选择,不言而喻,中年道士微微一笑,双手将我搀扶起来,道:“虽然我没有阻止你拜师,然而你还未摆脱传承宿命,修行一途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我暂且收你做个记名弟子,却不许你叫我师父,跟随我修行即可!” “啊?那我该叫您什么呢?何况我都不知道您的名字……” 我无奈地看着这位暂时不肯承认是我师父的师父,他的话听起来简单,但又有些让我想不通,至于什么地方想不通,暂时我是没有什么头绪。 中年道士淡淡开口道:“我乃现任茅山掌教,主掌术法一脉,至于我的名字……俗名初七!” 我嘿嘿一笑,道:“您的名字叫初七,那我就称呼您七叔好么?” 虽然觉得“初七”这个名字很奇怪,但我还是没敢有半点嘲笑之意,不过叫声七叔应该不伤大雅吧,总不能还让我一口一个“道长”的叫不是。 中年道士没有应承,但也没有反对,算是默认了我的称呼,左右看了一眼,七叔开口道:“我们首先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关乎你的命运,也关乎我此来的目的,而且……也牵涉我们正道各派的命运!” 说完,还未等我回味出个劲儿,七叔抬脚走出大门,头也不回地向山下走去,我急急地跟了上去,着急喊道:“七叔等等我,这神仙庙以后谁来守庙呢?” ------------ 第十六章 替身阴人 让我如何也想不到的是,七叔竟是让我带他寻找一位纸扎匠,至于做些什么,他却不肯说,只是让我照做便是,我粗略盘算一下,此地的纸扎匠有三个,最出名的是东城的“纸人张”,现今已年过八十,据说纸扎的手艺是祖上传下来的,别无二家,但凡经过他的手,那纸扎人必然惟妙惟肖,也可以说活灵活现。 前两年我给祖宗们换“牌位”,就是找的“纸人张”,只不过,他近两年已经不接生意了,膝下子孙满堂,他也想安详晚年,所以去年我则是找了“刘chun堂”的掌柜刘一水,虽然手艺不如纸人张,却也在当地小有名气,至于另外一家纸扎匠,传言他也是藏着绝活儿,但他收费很贵,一般只有有钱人才买的起,如我这般穷酸的守庙人,自然是避而远之。 刘chun堂的门户距离王洼村有五里路程,待我和七叔赶到时,天sè已经暗下来了。 迎接我们的是刘一水的儿子刘小万,据刘小万说,他爹已经将纸扎的手艺传给了他,以后开门营生也就是刘小万了。 七叔也没二话,直接说了个形态,便让刘小万现场扎了个纸人,我不知道七叔要纸人干什么,只是听到他称纸人为“保寿童”。 按照规矩,纸扎匠开始动手的时候,顾客是要回避的,不过刘小万也是个厚道人,知道我们还没吃饭,便让他老婆做了些饭菜端上前厅,他则钻进后堂开始赶工,因为七叔要让他今晚子夜之前赶工出来。 看着香喷喷的饭菜,我却是食之无味,抬头看了七叔一眼,只见他已经开始动筷了,忍不住,我问道:“七叔,你要纸人干什么?” 七叔头也不抬地回道:“吃饭!” 吃过饭,又再前厅喝了杯茶水,约莫三个小时后,刘小万便端着一个俊朗的小纸人走了出来,迎面笑道:“封边太急,难免粗糙,若是再给我一点时间……” 七叔站起身接过纸人,然后扭头看了我一眼,微微笑道:“已经很好了,真是太麻烦刘老板了!” 说完,七叔付了钱,便让我捧着纸扎人,掉头回转,竟又回到了神仙庙,而这时,已经是大半夜了…… “毛笔、黑墨、黄纸!” 七叔在大殿的门口右侧找了个空地儿,然后简短直接地说道。 我不明所以,忙将七叔所需的东西一一备好,而此刻,七叔已经在神像前的桌案一旁等候了,点燃两根蜡烛,并上了柱香,见我走来,伸手摸了一下我的头,再看,他手上已经多了一撮头发,我惊愕地摸了摸头,问道:“七叔,这,这是我的头发?!” 七叔没好气地道:“难道还是我的么?” 将我的头发放在桌案的一边,七叔拿起黄纸摆正,然后提起毛笔,倒转笔头轻轻点了一下手指,顿时,一滴滴血珠流了出来,七叔当即拿来一个大酒杯盛在其中,并放到一边。 再次用毛笔,点了点黑墨,竟是在黄纸上面画了一个小人儿,然后在小人儿的胸前写出“庚子年……丁亥月……乙……” 我怔怔地看着小人儿胸前的生辰八字,那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生辰八字啊! “七叔,我……” 我忍不住喊了一声七叔,但见七叔聚jing会神的表情,我嘟囔了一下嘴,也不敢再问下去。 七叔拿起画好的小人儿,并将我的一撮头发裹在黄纸里面,相互叠了三叠,然后置入大酒杯,紧接着,七叔掐二指点向大酒杯,只是见他的眉头微微一皱,“腾”的一声,大酒杯之中窜起了一缕火焰。 “纸扎人!” 闻听七叔一声喝斥,我浑身一颤,忙将纸扎人递到七叔的面前。 “你回避,切记不可偷看!” 说此话时,七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很想问问为什么不让我看,但这种场面下,我也只得乖乖地躲到神像后面。 “阳保丁,yin保寿,yin阳二将守庙口…………一声喝令万圣朝,仙宫任遨游,吾奉太上老君急如律令敕!” 我也看不到,只是听着七叔嘟嘟囔囔地念叨着咒语,终究,我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偷偷向殿前瞄了一眼,只是那么一眼,我的额头一瞬间冒出一排冷汗,只见,只见那纸扎人竟栽歪着身形,慢条斯理地向大殿门口走去―― 为了不使我失去控制而叫出声,我连忙捂住嘴巴,但就在这时,那纸扎人突然顿住,尔后微微扭头,我感觉此时此刻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就在我与那纸扎人视线交错的瞬间…… “轰!” 纸扎人应声焚烧起来,一旁的七叔大惊失sè,急急地转身看向我这边,大声叫道:“它看到你看到你了?!” “我……” 我着急地走了出来,刚想解释,只觉手臂一重,是七叔,七叔闪身抓住我的手臂,急道:“快走!” 一口气跑到山脚,七叔才将手松开,紧跟着瞪了我一眼,道:“差点让你坏了大事!” “七叔,我我……我也不知道……我……那纸扎人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使劲地抓着后脑勺,满脸惭愧地低下头,一时也讲不出个半句话,勉强问道。 七叔仰首望了一眼神仙庙,然后道:“那是你的替身,你身上传承着宿命劫数,刚才我送了一个yin人下去帮你顶替这个差事,以后你不能再回去了,否则……” “否则怎样?” 我问得有些突突,但还是想了解个清楚。 七叔没有回答,或许他觉得这个问题本就不需要回答吧,七叔沉默片刻,才淡淡说道:“小凡,虽然你现在已是我记名弟子,但你却对茅山宗以及道教其他宗派都知之甚少,这个我会ri后慢慢告诉你,只是……修道一途,荆棘满布,艰难坎坷,而且,要在繁华世俗保持一颗无yu无求之信念,其中苦乐,一言难尽,你还愿意随我苦修么?” 闻言,我定了定神,且坚定地道:“七叔,虽然我年纪小,但我知道古来有句俗语,一ri为师终生为父,就算您现在还不肯承认我这个徒弟,但您在我心目中已然就是师父,一则,我早已习惯了山野间的生活,粗茶淡饭,别无他求,二则,这也是我决心修道的目标和终生的心愿,那就是让我们家族的宿命传承,在我这一代,彻底结束,七叔,我要像你说的那样,补身改命,做一个有三魂七魄的正常人,和您一样修行道法,参悟天地玄机,不管未来需要经历怎样的磨难,我心中的信念都不会动摇半分!” “唉!” 七叔摇了摇头,道:“谈何容易,你的祖先能够从一个纸扎人变成有血有肉之人,已经是夺天地之造化,至于填补三魂七魄,你要知道,三魂七魄来之不易……不过你若真有此心……唉,我们走吧!” 望着七叔的背影,我总觉得他有很多话想告诉我,但却一句要紧的都没说,七叔绝不可能是路过此地,更不会仅仅为帮我填补三魂七魄,改变三九之劫的宿命,他一定还有别的心事,只是这个心事,我却是云山雾罩,一点头绪都没有。 ------------ 第十七章 失踪的各派掌门 但若能填补了我先天不足的三魂七魄,便是我修道的最大动力,起码此刻,我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七叔,虽然有我的替身yin人在看守庙堂,但神仙庙还是要有个人ri常打理的,我这么一走,那该由谁……” 我说到一半就停下了,因为七叔也冷不丁回转身,看着我。 “天快亮了,你是否要与老爷子告别一下?” 七叔微微笑着,完全将我刚才的问题抛个没边没际。 说实在的,我还真得和老爷子以及大牛告别,随七叔修道,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看望他们两个,若是不声不响的走了,老爷子还好说,大牛肯定会骂死我的,想了想,我径直走进了王洼村,但走了几步,却看到七叔还在原地。 “你自己去吧,我就在村子外面等你,不过天亮之后我们必须要离开此地,所以你长话短说!” 七叔似笑非笑地嘱咐一句。 当我刚刚迈进村子时,突然看到两道身影静静地守在村口,一老一小,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我,我咬了咬牙,眼泪瞬间而下,是老爷子和大牛,原来他们已经知道我要走。 大牛眼眶微红地将一个大包袱递给我,然后重重地给我来了个熊抱,声音微微哽咽:“离开了家乡,在外面你就能ziyou自在了,真羡慕你!” 我咧嘴一笑,抹了把眼泪……:“我会惦记你和老爷子的,对了,麻屯的翠菊一直误会你烧了她的头发,其实是我烧的……” 大牛的双眼顿时发直,但他马上嘿嘿一笑:“其实我前几天拿你的大印……我砸核桃了……” “嘿嘿!” “哈哈哈!” 我和大牛不约而同地一笑,然后各自砸了对方一拳,老爷子走上前,轻叹一声:“小凡啊,既然是跟着道长修道,以后一定要尊师重道,多做好事,也记得照顾自己,唉!” “嗯!”我重重点头,随即掂了掂包袱,“老爷子,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老爷子微笑:“两件新衣裳,本来打算过年的时候再给你拿出来的,现在你要走,就拿着走吧,还有一些干粮啥的,咱们也没有,多少备点也不是坏事!” 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我默默地点头,“老爷子,您以后要多注意身体,重活儿让大牛干就行了,别太累着……” 话说到一半,我已经泣不成声,背着包袱扭头就走—— 七叔看到我,倒也没有问什么,或许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不过他转身示意我看去,我定睛一看,只见一道单薄的身影慢吞吞地爬上山,准确的说,应该是三步一跪九步一拜前往神仙庙,看那身影……似乎很是熟悉,很快,我张大嘴巴:“那是王顺?!” 没想到王顺清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如此,七叔微笑道:“以后他会代你照看神仙庙的,我们走吧……” “七叔,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对于前面的路,我一片茫然。 七叔紧皱着眉头,道:“找你师叔甘九,先调查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我紧跟着问:“那我师叔现在在什么地方?” 七叔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在秦岭山脉之中,红河丹崖、 斗母奇峰、太白明珠、拔仙绝顶,究竟他身处何地,我就不知道了,但我们一定要找到他!” 似乎看我还在傻愣着,七叔补充道:“唯有找到你师叔,才能找到帮你填补三魂七魄之法,另外,还有一件尤为重要的事!” “什么事?!”我再次问道。 七叔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轻叹一声:“这关乎我们茅山宗……你师爷杨远山,也关乎正道各派的掌门,待我慢慢告诉你吧……” 茅山宗,为西汉初年三茅真君所创,故名。 茅山宗主修上清、灵宝和三皇等经书,奉元始天王、太上大道君、太微天帝君、后圣金阙帝君、太上老君等为最高神,主张思神、诵经、修功德,兼修辟谷、导引和斋醮,然而真正将茅山宗发展成为上清派祖庭中心地位的,乃是宗师陶弘景,据记载,陶弘景三十岁时拜陆静修的弟子孙游岳为师,四十岁时隐居茅山修道。 由于他学识渊博,在齐梁时做过帝师,因而受到公卿大夫尊敬,他早与梁武帝有交往,在梁武帝起兵和登基时,他都为梁的合法化大造舆论,因而受到梁武帝始终如一的支持,在梁武帝执政时,又多次出谋划策,所以人们戏称他为“山中宰相”。 陶弘景一生对茅山贡献巨大,正是经过他几十年不懈努力,才确立了茅山宗成为上清派祖庭的中心地位,他的传人都是负有盛名的上清道士,直接影响隋唐二代,鼎盛数百年,因此后人将上清派称为茅山宗,亦称他为茅山宗的创始人。 明清时期以后,茅山宗受到执政者极力排斥打压,偌大的宗派渐渐四分五裂,化为无数个支派传承,后有一段密宗与显宗争夺茅山掌教的传说,其中显宗,又称内丹宗,主修思神、诵经、斋醮等,而密宗则主修符箓、阵法、秘术等,故而,密宗又称术法宗,然而每个分支,又有外门与内门之别,其中修习的功法不一,无形中,各大分支也逐渐分明。 但当我问及七叔身为术法宗一脉的传人,却为何能成为茅山掌教,七叔只是苦笑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据七叔说,茅山宗以及其他各宗派,近些年动荡很大,清末时期开始战乱,直至早几年的“破四旧运动”,正道几乎根基不稳,其中又有邪魔外道横加阻挠,以至于正道门庭ri渐衰微。 特别是早些年萌生出来的玄魔一支,号称什么正宗玄道,四处招揽信众,因其祖师玄魔老道被各派联合诛灭,所以玄魔一支的传人则在近些年大肆报复,其中牵连甚广,以至于各个正道的小支派也岌岌可危,七叔意yu集中正道各派之力,将玄魔一支彻底清除,然而,自玄魔老道跌入地下断崖之后,不久,我的师爷,也就是七叔的师父杨远山,以及内丹宗的谷潭,还有各派的掌门高道,无故失踪。 这让七叔头疼不已,不难想到,七叔是在怀疑玄魔一支的兴盛,与各派掌门的失踪有关,而眼下唯一的线索,就是师叔甘九,早几年据说为龙门派的掌教,转眼几年过去了,最后见到师爷杨远山一面的,就是师叔甘九,所以七叔才如此着急寻找师叔。 夜幕下,七叔独自站在一处低矮的山头上,遥望着西北方向,轻叹道:“秦岭山脉何其之大,东西绵延数千里,要在其中寻找你师叔的下落,简直如大海捞针啊!” “如果师叔是最后一个见过师爷的人,那师叔现在所在的地方,或许与各派掌门的失踪有着某些联系……” 我抓了抓下巴,顺着七叔的思路说道。 七叔立刻转过身,重重点头:“你说的在理,但毕竟还要先找到他,多年不见,也不知他的修行jing进如何。” 说完此话,七叔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像是想起了某些有趣的事。 我问道:“七叔,师叔也是茅山弟子,怎么会当了几年的龙门派掌教呢?” “呵呵!”七叔终于笑出声,道:“你这个师叔,乃非常之人,他和你一样,天生拥有yin阳眼,且天赋极高,早几十年,有一位龙门派的赶尸道人将衣钵传给我,但后来我当上茅山掌教,便将衣钵转给了你师叔,尔后……就很少与他见面,据说他融合各派法门之jing华,道行恐怕远在我之上了,各派中流传着一本《道门玄谱》,里面有各门各派的典籍资料,而且各类法器灵药的记载,尽收其中,如果要帮你填补三魂七魄,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你师叔,以及那本《道门玄谱》!” ------------ 第十八章 夜猫子的笑声 一个半月后,我和七叔置身在河北省与河南省交界河,卫河附近,本打算直接坐火车赶往陕西宝鸡市,由太白山开始寻找师叔的下落,然而计划虽好,却无闲钱坐火车,七叔身上仅有几块钱,也不知他这一派掌教是怎么度ri的,我的包袱里也只有老爷子给偷偷塞的十几块钱,我们俩人加起来顶多能在一路上买些吃的东西,至于交通工具,就甭想了。 七叔时不时的勉励道:“大丈夫当行万里路,留百世名,方无愧此生一行也!” 我愕然愣住了:“七叔这不是古代的谁谁说的么?怎么……” 七叔微笑着道:“不管是谁说的,我们身为炎黄子孙,本就应该效仿圣贤之举,况且我们修道之人,怎能瞻前顾后,当一切随缘!” “可现在已经不是古时候了,我们不是着急寻找师叔的么?如果有更加便利的方式前往,我觉得可以考虑……” 我已经对七叔的固执深深折服,但面对他说一不二的脾气,我也只得无奈叹息。 七叔摇头道:“就你这还想补身改命,填补三魂七魄可谓是难如登天,就你这懒惰的xing子,唉……什么时候才能做到?” 天sè已临近傍晚,想着今晚住宿的问题,我又开始犯嘀咕,不得不说,风餐露宿对于七叔简直如家常便饭,不管在怎样的环境下,他都甘之如饴,但我这小身板,又是第一次出远门,早已是满腹牢sāo,不过好在还未打退堂鼓! 突然! 我仔细听了听,远处也不知哪个方向,竟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叫唤声,听声音……很像是猫头鹰! 七叔似乎也听到了,只是他依旧泰然处之,根本不在乎这些外在的因素,而我,则忍不住问道:“七叔,传说猫头鹰是报丧鸟,我们现在正向着猫头鹰所在的方向前行,会不会不吉利啊?” “万物生灵,各有生存之道,不必大惊小怪,走吧,想必前面不远就有歇脚的地方了。” 七叔微微顿了顿,便再未停下…… 虽然七叔这么说,但看他的脸sè微微变了变,想必他一定看出了什么吧。 似乎被刚才的话题起了个头,七叔慢悠悠地道:“猫头鹰又被称之为逐魂鸟、怪鸱、鬼车、魑魂或流离,古语有云‘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呵呵,又有‘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一说,其实说到底,人与万物之间,也是有着极其微妙的联系,当人死之后,其三魂七魄各有去处,三魂,即是天魂、地魂、人魂。天魂归天,地魂则归地府,至于人魂,徘徊在墓地之间,传接历代祖德之事,七魄在人死后便消失,直到再度轮回转世,三魂才会重聚,夜猫子既是阳世间的报丧鸟,又是yin间的报喜鸟啊!” “七叔,这么说,刚才我们听到的笑声,真是有人刚死不久的征兆么?” 我紧盯着七叔的脸sè,不知他怎么看待此事。 七叔微微皱眉,沉默片刻才淡淡说道:“这个难说,往往很多传说都不足以取证,在未看到实情之前,切记不可妄下结论!” “嗯!” 我重重点头,急忙找到一处较高的位置,顺着声源寻去,只见不远处确实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村,然而,接下来所看到的,却让我大吃一惊! 山村的四周,山林之间,以及树梢头上,竟是挤满了无数个猫头鹰,而且,猫头鹰的叫声、笑声,此起彼伏,绵延不绝,似乎它们在演奏着什么独特的曲子,也似乎,它们在肆意的悲鸣…… “七叔,这里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猫头鹰?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我忍不住问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催命的小东西。 七叔的脸sè并不比我好看多少,他张了张嘴,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咦?七叔,那座山的山脚下有个人,看样子像是在烧纸钱呢!” 我不经意看到山村的对面山脚,有个人影跪在那里,身前还焚烧着什么,看他周边散落的纸屑,估摸着是在烧纸钱。 “嗯!” 七叔点了点头,径直走下山坡,道:“我们去问问,先找个歇脚的地方,随便弄点吃的东西!” 仰头看着路边的树梢头上蹲坐着几只猫头鹰,我赶忙贴紧七叔身后走着,不多时,我们来到这座yin暗的山脚前,眼前的这座山,看似和其他山大同小异,但细致看来,又有些微妙的区别,别的山上尽管有草木,但皆是柔韧蓬松,但这座山上的草木,皆是yin暗cháo湿,伸手抚摸一下山石上的草叶,竟能刮下一排冰凉的水珠。 “七叔,这座山的yin气好重!” 我低声在七叔的耳边说了一声。 七叔一皱眉,同样低声回道:“多嘴!” 前面不远处,可不是,一个二十郎当的小伙子,跪在山脚前,身旁还有一个竹篮子,竹篮子里是黄sè纸钱,一把一把的,投入火堆之中,只是稍显奇怪的,是小伙子的身前,并无什么坟墓石碑,起码连个字体痕迹都没有,我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嘀咕,这一无坟二无碑的,他烧的什么名堂? 七叔走上前,抱拳一礼,道:“这位小兄弟,我们是外地来的,请问……你们村子里可有地方住么?” 等了一会儿,只见那烧纸钱的小伙子竟没有半点反应,一直保持着哀凄凄的姿势,一把接着一把的烧着纸钱。 我有些不耐,上前问道:“这位大哥,我七叔在问你话呢,你乐意不乐意也吱一声不是?” 又过了一会儿,那小伙子仍旧没有半点反应,继续烧着纸钱,我抬头看了看七叔,七叔也是一筹莫展,刚yu再次开口,只听那小伙子居然说话了:“村子里别的没有,空宅子空房子多的是,只要你们敢去,就去住吧……” 慢条斯理的说着,小伙子继续投着纸钱,根本没有回头搭理我们的意思。 七叔忙说道:“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你在这里祭拜的……莫非是未留名的祖先?” “哼!”小伙子冷不丁的哼了一声,淡淡道:“你们快走吧,别惹祸上身,我叫石庆,我家就在村东南角住,如果不嫌弃,我爹娘都在家,还有……还有我的即将生产的老婆……” “啊?” 我惊呆了……“你老婆既然都快生了,那你为什么不在家陪着老婆呢?怎么,怎么会在这里烧纸钱?!” 冷不丁的,一连串的猫头鹰笑声徐徐传来,我四下里看了一眼,视线最终落在小伙子石庆的身上,见他再没有回话,我不禁更加疑惑了,而七叔,则开口道:“那好,石庆,我们今晚就去你家借宿,待会儿我们再聊,小凡,我们走吧。” 我还想再问问,但见七叔瞪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再打扰石庆,我只得无奈地跟着七叔离开,向前面的村子走去―― ------------ 第十九章 石头村 敲开石庆家的大门,迎面是石庆的父亲,简单的寒暄几句,便邀请我们进屋,并让石庆的母亲准备晚饭,堂屋内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向我们问了声好,来时听闻石庆说到他老婆即将生产,我估摸着这个老太太或许就是接生婆了…… 石父一眼就看出了我们的身份,并客气地道:“不知大先生怎么称呼?这是要去哪里啊?” 七叔微笑道:“老哥客气了,我叫初七,茅山传人,这位是我的徒弟宁小凡,我们前往陕西秦岭一带,路过你们家门前,特来借宿一晚,呵呵!” 石父憨厚地笑了笑:“咱们农村人不会那些俗套,既然大先生看得起咱,那就住下,吃的还是有的,就是家里出了点事,怕您沾染到麻烦。” 七叔将先前见过石庆的事说了一遍,并笑道:“家中添丁本是好事,要沾也是沾点喜气儿,呵呵,对了,你们村子的周围……往常也是这样么?” 放眼望去,那些猫头鹰还在各处蹲守着叫唤,石父看也没看一眼,便摇头叹息:“哪能啊,不过也差不了多少,但凡我们石头村要出事情,那些丧气的东西可是不请自来,也不知村子招惹了哪路的瘟神,唉……” “哦……” 七叔莫名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那石庆在对面的山脚下做什么呢?怎么这个时候不在家,反而是在山脚下烧纸钱?难道这是你们当地的风俗?” 石父的脸sè一下子难看许多,正巧此刻热腾腾的饭菜端进了堂屋,石父忙招呼我和七叔坐下,并笑道:“大先生走这一路肯定艰辛不少吧?先吃饭先吃饭,然后好好的睡一觉。” 七叔犹豫了一下,我也跟着四下里扫视一眼,但见石母和那个老太太都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着我们,虽然她们的脸上都堆满笑意,但可以看出,她们的喜悦之sè都是勉强出来的,顺势看了一眼西屋,想必石庆夫妻就住在西屋了,而他的父母安在,必然是住在东屋,可此时西屋的房门紧闭,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吃饭!” 正当我失神之际,七叔突然提醒我一声,并瞪了我一眼,低声道:“没规矩!” 我吐了吐舌头,忙趴在饭桌上吃饭喝汤,而七叔则与石父边聊边吃,奇怪的是,不管七叔如何旁敲侧击,石父都不愿说起儿子石庆为什么去山脚下烧纸钱,更是对外面的猫头鹰一事,也是含糊其辞,一说到重点,就马上岔开话题,七叔无奈,只得佯装糊涂。 吃过饭,石父就领着我们来到院子里的西侧,在西屋平齐位置,有一件闲房子,石父说:“这里面是咱们家放置农具的地方,但空地儿还是挺大的,另外还有一张闲床,我收拾收拾,大先生就在这里委屈一下吧。” 七叔忙感激道:“只要能有个地方住,就已经很不错了,多谢老哥!” 石父一摆手:“说那干啥,能在一起吃顿饭就是缘分,你们道家不是讲究一个缘么?呵呵,缘来缘去都是缘,众生之家好平安嘛,就是有点简陋……” 我突然想到一事,忙顺嘴说道:“听石庆大哥说,你们石头村有很多空宅子空房子――” 还未等我说完,只见七叔又瞪了我一眼,似乎我又说错话了,立马闭上嘴不敢再说下去。 石父就在里面收拾农具,自然是听个一清二楚,只听他轻叹一声:“石庆那孩子说话都是无心之过,大先生不要介意,要说村子里的确是有很多没人住的空房子,但那都是……都是不能再住的地方了啊!” 不多会儿,石父就将农具房收拾出来大半间空地儿,更是将那张旧床打扫个干干净净,这时,石母抱过来几双棉被,如此,一个温馨的落脚地儿便是弄好了。 见我们进屋,石父立刻堵着门说道:“大先生,咱们虽是第一次见,但好歹也算结了个善缘,听老汉的,今晚上不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可都不能出门半步,否则……否则……唉!” “老伯,您既然知道我七叔是道门中人,如果有什么不方便说出来的活计,可说给我七叔听,他能帮的一定会帮忙的!” 我终于忍不住了,如果七叔再次训斥我,我也认了,但我实在看不惯石父吞吞吐吐唉声叹气的样子。 哪知七叔并没有阻止我,而是附和着点了点头:“是啊,老哥,你家要真有解决不了的邪乎事,我正好也能报答你家的收留之恩!” 石父苦笑一声:“咱知道你们道门之中不乏有高人,但咱可不能再冒险了,村子里的事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五六年啊……当初偷偷的找了个yin阳仙儿,非但没能帮上忙,还搭上了一条无辜的xing命,差点将出事的那家人给当成封建迷信批斗了,这两年总算是刮过了那阵‘歪风’,可我们村子花大钱又请了自称本事大得没边儿的大先生,结果也是有来无回,眼看着哪家要出事,也没人愿意再请先生了,顶多不认命私下里找一个挡挡……” 七叔皱了皱眉:“老哥,你们村子到底是什么事?竟然连续出,哦,如果你不想说,那我只问,你今晚请了先生没有?” 石父错愕地看了七叔一眼,良久,才轻叹一声:“哪能不请,我们家可是三代单传了,如果石庆再没个后代,那我们老石家可是要绝后喽……请了,请了凤县的一个地理师,说是早些年学过道门玄术,如果能帮上忙倒也好,如果帮不上,也不能让人家出事,勉强让他来帮衬一下就行了。” “嗯,这样也好,那我们早点睡下了,明早如果没事我们就走。” 七叔紧跟着说了两句不清不楚的话,至少在我听来,是听不懂。 石父走后,七叔便关上门,并将油灯的灯芯挑了挑,尽量亮一些,尔后,取下背上的黄布条,现在我倒是知道,原来那黄布条里面包裹着的是一把长剑,而且是一把没有剑鞘的长剑,又卸下黄布袋,七叔看了一眼油灯,缓缓坐在床边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七叔,难道你已经看出了这家人的问题?” 我好奇地问,并紧紧盯着七叔的脸sè,只可惜,七叔的脸sè从来都是一副严肃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任何别的情绪。 七叔摇头:“没有。” “那你刚才问石庆的父亲那些问题?什么请先生之类的,七叔是怎么知道石庆家今晚要出事,还请了先生避祸的?” 我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七叔看了我一眼,并说道:“你没看出来这家人今晚要添丁么?如果还能有什么事让他们如此担惊受怕的,那肯定是和添丁的事有关系,其实我问石老汉有没有请先生,是作为试探而已,没想到竟和我心中所想是一样的!” 我眼睛一亮:“也就是说,正赶上石庆家即将添丁,如果石庆的父亲今晚请了先生避祸,那一定和添丁有关,若是别的时候,就另说了,可是石庆在山脚烧纸钱是祭拜谁呢?山神还是土地爷?” 七叔再次摇头:“我也不知道,眼下我估计……今晚一定不太平,说不定我们今晚没有懒觉睡了!” 我愕然道:“他们家不是都请了什么地理师了么?还要我们帮忙?” 七叔冷笑一声:“如果能帮上忙,也不会连续五六年都在不断的出事,既然有那么多的空宅子空房子,要么就是那些宅子的人家搬走了,要么,就是已经绝门绝户!”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被七叔这么一分析,貌似我心里想到了什么,只是我和七叔与石头村发生的事之间,还隔着一层窗户纸,就差有人轻轻捅破了…… ------------ 第二十章 抱元守一阵 “爹!快开门呐!” 仅仅过了一个多小时,外面的院门突然被敲响,并附带着一道急促的声音,听这声响,我不免想起了在山脚下烧纸钱的石庆,莫不是他回来了? 很快就听到了开门声以及重重的关门声,我看了七叔一眼,只见七叔微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示意我仔细听下去。 “娘,小茹怎么样?今晚到时候么?” 稍后,石庆的声音在堂屋内响起。 “快了快了,庆儿啊,你爹让你去办的事办好了么?” “办,办好了,带去的纸钱全烧完了,还按照起初的安排,将竹篮子一并烧了!” 石庆和石母短暂的说了两句,紧接着又是石父狠声道:“庆儿,你今晚住在草棚里,先生还说,你必须抱着那口铡草料的铡刀睡,不管堂屋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离开草棚半步!” “可是……爹,我担心小茹……还有孩子……” “你想让咱们老石家绝后么?!快滚到草棚去!” “庆儿啊,你别和你爹犟嘴,这些都是刘大先生吩咐的,为了小茹肚子里的孩子,你可要听话啊!” 听完石母的话,我紧紧看向七叔,低声道:“那个所谓的刘大先生,难道就是老石家请来挡灾避祸的地理师?” 七叔也同样压低声音:“嗯,应该就是了,先不要出声,听听情况再说!” 我无声地点了点头,继而仔细听着,石父再次骂了石庆几句,然后就听到对面的草棚里连续传来“咣当咣当”的声音,或许是石庆在发火砸东西,七叔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对了爹,今晚咱们家是不是收留了两个外地人?” 石庆的声音再度响起,但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石父的声音传来:“是啊,已经在农具房里歇下了,你别管那么多,好好听话,只要今晚咱们家能添上一个大孙子,爹以后什么事都听你的,呵呵!” “让他们走!咱们石头村有的是空宅子空房子,如果今晚出了事再连累到他们,那我们以后甭想过安稳ri子了!” “你混账!明知道那些空下来的房屋都不干净,你是想害人家师徒啊?再说今晚咱们家请了凤县里的刘大先生,能有什么事?对了,他们自称是茅山……今晚说不定还能……” 石父接下去说的话,我就听不到了,只是看到七叔微微笑道:“这个老哥啊……呵呵!” “啊!!” 突然!西屋内应声传来一声撕心裂肺般的痛叫,我面sè一惊,难道是要生了? “快快!老嫂子,准备热水!” 接生婆焦急地叫喊着。 “早就准备好了,我马上打热水,石庆他婶儿,这次就拜托你了啊!” “老嫂子,自家人快别说那么多了,热水!热水!” 接生婆的声音刚刚落下,冷不丁的,我看到破旧的窗户纸呼啦啦地响了起来,而此刻,七叔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冷声怒道:“都这个时候了,那个刘大先生竟还在摆谱!岂不知错之一厘,便是福祸难料啊!” 我紧跟着来到七叔身后,透过窗户纸,顿时看到院子里yin风肆虐,果然,果然有情况! 那边的产妇刚开始生产,而这边就yin风大作,敢情七叔猜测的一点不错,这家人……哦不对!是这个村子里但凡出事,都是和添丁有关,只是此时此刻还未见到那个所谓的刘大先生前来,真是让人又气又急! “铃铃铃……” “呔!” 寻声而至,只见一道长影顶着月夜风高,飞身跳进了院子,我微微惊愕地看着来人,一身黑sè霞衣,上印yin阳八卦图,左手持一把桃木剑,右手持黑sè铜铃,这派头……啧啧……还真有几分大先生的架势! 七叔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我嘿嘿一笑,慢慢地看下去。 “哎呀!刘大先生到了,您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石庆的父亲恭敬地来到刘大先生面前,又是抱拳又是作揖,简直将其当神仙供在头顶。 “东北方有黑气一团逐渐逼近,石老哥,你快和家人进堂屋避避,这外面就由我来看守!” “啪!” 刘大先生伸臂将石庆的父亲拦在身后,并应声将右手之中的铜铃打在地上,发出一道颤音。 “爹,你快进屋躲躲吧,外面有我和刘大先生就行了!” 但见石庆抱着个铡草刀着急地叫喊着,示意父亲赶快进屋。 石庆的父亲见状,轻叹一声,立刻转身走进堂屋,并将门紧紧关闭,这时,刘大先生拂袖一打,竟再度打出一个黑sè铜铃,于第一个铜铃的后侧,紧接着,接连几个铜铃打出,我定睛一看,不免微微诧异,那地面上的八个铜铃,形成一条直线,不偏不倚,这是什么门道? 而此刻,七叔欣慰地点头:“原来是形派的‘八灵阵’,又称‘抱元守一阵’,本为修法期间护法所用,但经过修改,也逐渐演变成了镇鬼驱邪之方术奇阵,每一个铜铃之中皆加持着一道至阳灵气,一旦外邪侵入,八道灵气便会化为万千阵形,乃镇鬼驱邪之绝妙阵法,只不过……” 我急急问道:“七叔,只不过什么?” 七叔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说下去,我抓了抓下巴,紧盯着那位刘大先生,既然被七叔说得如此神乎其神,那刘大先生的本事一定非比寻常了,如此,老石家有救,七叔也大可放心了,但这些都是我美好的想法,就是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七叔既大加赞赏了此阵的威灵,却又紧皱着眉头,让我心里也没个底。 “呼……” 一股黑漆漆的yin风,逐渐由东北方吹来,果然如刘大先生所说,还真有一团黑气前来,只是这黑气……并不像是yin气,因为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yin气,就是在当初的神仙庙里所见过的一些山jing鬼怪,所驾乘的妖邪之气,也没有如此这般的邪乎啊! “大妖!” 七叔冷不丁说了两个字,而他的双手也微微发颤,似乎有蠢蠢yu动的架势,我急忙看向院子,只见刘大先生急退数步,桃木剑转入右手,隔空虚画几下,然后斜指地面上的八个铜铃,紧接着,他拂袖再次一打,一而再,四只三角小旗,分别直入八灵阵的左右,形成一个极大的正方形,与此同时,院子内的yin气瞬间骤减几分,而远处渐渐袭来的黑气,却是没有慢下半分。 看到这里,七叔的脸sè渐渐难看……“只不过此阵对付一些普通的邪灵鬼怪倒还可以,但若是遇到大妖,那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终于,七叔还是将没说完的话,补了出来,只是我听完七叔的话,浑身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大妖?难道那黑气……是妖气不成?! ------------ 第二十一章 血婴 “铃铃铃……” 一瞬间,八个黑sè铜铃同时颤响大作,而那两侧的四面令旗也“呼啦啦”地迎风飘动,似乎yin风再大一点,那些令旗便无法支撑下去,看到这一幕,我的心也跟着揪成一团,视线不经意扫了一下七叔,只见七叔的脸sè也是微微发白,神情异常的严肃! “大胆妖孽!本师在此,尔等岂敢放肆!” 刘大先生怒声喝斥,手中的桃木剑迎风虚画一道,紧接着挥剑划向地面……:“乾元享利贞,兑泽英雄兵,坎水多波急,离火驾火轮,艮山封鬼路,震雷霹雳声,yin阳八卦扶弟子,yin阳八卦扶吾身,扶随弟子镇鬼避邪救良民,吾奉太上老君敕,神兵火急如律令!” 咒语一罢,阵盘八面突然显出一道yin阳八卦图,与此同时,那八个黑sè铜铃各自冒出一道jing白之气,一闪shè向虚空中那团黑气―― 我激动地看向虚空,只见那八道jing白之气眨眼没入黑气团之中便失去了踪影,我急忙擦了擦眼睛,震惊地叫道:“七叔,那是什么?!” 七叔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场内四周,并没有多看虚空一眼,继而头也不回地道:“你虽能看破yin阳两界,但yin阳眼最多能够看到一些气体和灵体,再深一层就无法企及分毫,世上唯有天眼者,可洞穿九霄内外,观三界生死,刚才你所看到的,乃是八灵阵极力抵御妖气的压迫,恐怕这位刘大先生坚持不了多久啊……” “那,那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我焦急地看着刘大先生,只见他的脸sè已然涨得通红,咬牙切齿地高举着桃木剑,似乎这短暂的一番拼斗,已经消耗了他的全部气力! 七叔依旧静静地看着,并没有前去帮忙的意思,片刻,七叔喃喃道:“只是那妖气来自哪里?而且又是什么来头的妖孽作祟呢?” “七叔!” 我忍不住叫了一声,既然七叔已经看出刘大先生支撑不了多久,那为什么还不肯现身相救?唉! 七叔伸手制止道:“再等等……现在刘大先生已经在紧要关头,我们若是冒冒失失的冲出去,就算能抵御下那团妖气,恐怕刘大先生也会无法抽身,不但毫无益处,很可能……会落个两败俱伤啊!” “嗡!!” 场内的yin气应声一颤,仿佛凝气成冰,撕裂得四面令旗近乎折断破裂,刘大先生脸sè一变,不由得惊叫一声:“啊,我的阵法竟然斗不过你……我跟你拼了!” 刘大先生惨声怒叫,伸手咬破手指,按在桃木剑身用力一划,顿时,桃木剑迸shè出一道金光,刘大先生左手掐二指按在剑柄之上,双手用力将桃木剑打出! “不好!” 七叔面sè一惊,急急叫道:“小凡,拿将邪剑!” 说着,七叔随手提着黄布袋冲出了房门,而我,则是呆呆地愣了愣,将邪剑……对了,那个黄布条里面肯定就是将邪剑! 就在我提着将邪剑冲到门口的刹那,只见桃木剑化成的一道金光刚刚临近那团黑气,便发出一道闷响,桃木剑断成数截,同一时间,黑气摇身化为一股黑sè旋风,直扑下来―― “妖孽放肆!” 七叔大喝一声,挥手将黄布袋扔了出去,只见黄布袋上面所绣的yin阳太极图猛然爆发出一道黑白光影,生生将黑sè旋风挡下,而旋风之下,却站在呆若木鸡的刘大先生…… “七叔!将邪剑!” 我大喊一声,双手用力抛出将邪剑,而七叔也寻声转身,一把接住,二话不说,挥剑刺向那团肆意妄为的黑sè旋风! “嗤嗤!” “啊……” 要说那黑sè旋风之中并没有什么灵体,但我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一声仿佛来自地狱般的惨叫,一晃神,黑sè旋风随着一声声惨叫,化为淡淡的黑气一闪消失,我快步跑上前,只见那团黑气已经远远遁走,方向正是来时的东北方。 将邪剑无力支撑,重重地嵌入地面,发出一道脆铮铮的铿锵之音! “哇……哇……哇……” 冷不丁的,西屋内突然传来一道婴儿的哭声,听着这道天籁之音,激动之情,无以言表,我咧嘴一笑,用近乎崇拜的目光看向七叔。 哪知七叔扭头冲进堂屋,我怔了怔,和一旁正不知所措的刘大先生相视一眼,也一同追了进去,而这时,草棚中爆出石庆带着哭腔的笑声:“哈哈哈!我有孩子啦!我当父亲啦……” 刚刚踏入西屋的房门,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和想象的不一样,屋子里并没有一丝喜悦的笑声,相反,却是有两个处于惊吓之中的抽泣之声,这,这是怎么回事?! 前脚刚踏进去,我只觉肩膀一沉,回头看,却是刘大先生,他微微摇头,低声道:“妇人生产,我们外人不宜入内!” 尽管被刘大先生制止,但我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怔怔地看去,七叔此刻已经站在床前,一旁是石庆的母亲还有双手沾满鲜血的接生婆,看到这里,我几乎惊呆了! 七叔双手抱着一个全身沾满鲜血的婴儿,一滴滴渗人的鲜血还在不停地砸落地面,我浑身打了个寒颤,幸好被刘大先生扶住。 只见七叔伸手擦了擦婴儿小脸上的血迹,微微点头:“还好,孩子没事,你们不要怕,这血……并不是孩子身体内流出来的,当然也不是孩子的母亲,而是……” 话未说完,七叔小心翼翼地将婴儿递到接生婆的手中,并低着头走了出来,看到我,七叔一瞪眼,道:“看什么?!快出去!” “哦……” 我老脸一红,忙屁颠屁颠地追着七叔走出了堂屋,倒是石庆,已经忙不迭地冲进了西屋,但随后,便听到接生婆的大声喊叫:“你这当爹的有的时间当,现在还没处理好,你先出去!” “这位道友!你……” 刘大先生飞快地追上七叔,满脸激动地凑上前,问道:“这位道友,你是……你那把剑……” 或许是刘大先生着实太激动了,竟变得语无伦次,七叔微笑着抱拳道:“在下茅山初七,这是小徒宁小凡,刘道友不要介意,我们可不是来抢你饭碗的,呵呵!” 刘大先生惊愕地张了张嘴,顿时抱拳道:“哪里哪里,原来是茅山掌教初七道友,素闻茅山掌教手中有一把将邪剑,斩尽天下妖邪,今ri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呵呵,在下形派刘承云,刚才真是献丑了,早知初七道友在此,承云就不该班门弄斧啊,哈哈……” “客气了,今ri得见形派高人真乃三生有幸,刚才刘道友不顾自身安危,终究击退那团妖气,此等舍己为人之举,为我辈之楷模啊!” 七叔诚恳地回道,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刘承云苦笑着摇头,与七叔相互推让着功劳,二人仿佛一下子成了莫逆之交,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直至七叔发现双手上沾染的血迹还未清洗,才自嘲一笑,找了个水盆洗了洗。 这一夜,老石家的院子里充满了笑声,但我知道,这些笑声的背后,蕴藏着多少的辛酸和惊险,天刚蒙蒙亮,七叔与刘承云以及石庆一家子,便聚集在堂屋之中,气氛异常的压抑! ------------ 第二十二章 流血的棺材盖子 经过昨夜的一场生死大劫之后,老石家算是又惊又怕又喜,不过此刻更多的是莫名的惊喜,石庆不停地为昨天的冒犯向七叔赔不是,而石庆的父亲,更是乐呵呵地合不拢嘴,或许是想着收留两个外乡人而已,没想到七叔能在关键时刻救了一大家子人,特别是听到刘承云将茅山宗推崇一番之后,老石家更是苦笑不已。 “原以为世上没有什么高人,今ri有幸遇到茅山高道,真是我们老石家上辈子烧了高香喽……” 石庆的父亲慌忙为七叔以及刘承云先生倒茶水,而石庆更是帮着母亲杀鸡宰鹅,准备好好款待这两位救命恩人,倒是我,站在七叔身旁闻闻茶香。 七叔微笑道:“老哥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们修道之人应尽的责任,先前你还说村里没那么多俗套的规矩,这不,你却客气开了,呵呵!” “是啊是啊,石老哥,你越是客气,我们反倒不自在了!” 刘承云呵呵笑道。 一番茶水,石父才算坐下来,七叔皱了皱眉,问道:“老哥,这次你可以说说你们村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石父闻言,不由得轻叹一声:“要说这事儿……得从五六年前说起了……” 五六年前,那个时候还处在破四旧运动的浪cháo中,反封建迷信,直指人心啊……但数千年的古文化渗透人心,又岂是说清除就能清除了的,村民们走夜里,照样怕鬼…… 石头村那时候有个叫石大胆的青年小伙子,可说是庄稼地头的一把好手,小伙儿人憨厚老实,但犟起来也是一身的牛脾气,打小就被人送了个外号“石大胆”,这倒也不是吹牛,石大胆常年打渔,而且不分什么白天黑夜,田地里没有活计,得空就跑到几里外的卫河里打渔贴补家用。 那年是石大胆的好年头,年过三十才讨上一个老婆,几个月后就怀上了,石大胆那是喜上眉梢,老婆想吃个啥穿个啥,那都是二话不说摆到眼前。 正赶上有几天yin雨,家里却断了荤腥,清汤寡水的对待孕妇也不是个事儿,石大胆一琢磨,提着网兜子就去了卫河,准备给家里的老婆弄点鱼腥吃吃,顶着yin雨绵绵,下了网,一守就是一整天,到了大半夜,石大胆收起网看看,却是气的鼻子冒黑烟,居然连个两头凑的都没有,还兜了个死羊肚子,臭气难闻。 石大胆一边骂着晦气,一边决定收网回家,但网绳怎么拽都拽不掉,石大胆有点气急,赤着脚跳进了水里,将网绳收上来,却已是全身湿透…… 鱼没见着,还弄了一身臭,石大胆骂骂咧咧地往回走,刚模糊着走在回家的路上,也不知是记忆出了问题,还是因为判断错误,竟误打误撞地跑到村对面的山脚下,再有几步,就一头撞在山石上了。 石大胆歪头想想,也没当成个事儿,但刚yu转身离去,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痛呼之声,断断续续,哼哼唧唧,石大胆走上前一看,竟是个年迈的老太太,腿上,压着一块大石头,看到这,石大胆忙将大石头搬开,并问这老太太是哪的人,大半夜的要去哪。 老太太说,她的女儿嫁到这石头村了,十几年没见,这老了老了,也想盼个团圆,就自己个跑来了,谁知山里的路不好走,一耽搁就被困在这里了。 石大胆正为空手而归的事烦心,也没问这老太太的女儿是哪家人,都是石头村的,估计还认识,但他懒得张口,索xing给弄到村子里自己找去。 老太太的腿不能走路,石大胆只得将其背在身上,但走了几步,感觉背上的老太太似乎重了一些,石大胆回头看看,还是老太太慈祥的笑容,也没多想,继续走路。 可是终究还是出了岔子,刚进了村子,石大胆这一身蛮力的汉子也有点扛不住了,老太太不知怎的,竟越来越重,压得石大胆几乎喘不过气来,而这时,石大胆的心里隐隐有些寒意,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开始害怕了…… 回头一看,石大胆差点吓出尿来,身上背的哪里还是什么老太太,竟是一个黑漆漆的棺材盖子,敢情这是倒霉到家了啊! 石大胆一咬牙,竟然将棺材盖子背回了家,进门就撂倒在地,没等老婆问个究竟,便跑到灶屋拿出柴火将棺材盖子架了起来,一点火,着了。 噼噼啪啪的声响,那烧得叫一个透彻,很快,石大胆看到棺材盖子的下面流了很多的血,触目惊心,吓得他赶忙冲进屋内关上房门,不管烧成啥样,再也不敢踏出房门一步。 也就是那一夜,石大胆两口子,同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石大胆再次见到那个老太太,和在山脚下见到的一模一样,只是梦中所见的更为清醒,也更为……诡异! 老太太长相和普通的老太太略微不同,她的脸sè似乎发紫,又发青,总之,还有几颗小黑豆在上面,身穿小绿袄,脚上是一双蓝布鞋,石大胆很想问问老太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尝试了几次,终究没能张开口,原因并不是石大胆不想开口,而是全身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气力。 老太太飘忽一下,来到石大胆的身前,张口将石大胆的嘴巴堵住,石大胆那是又急又惊,但更多的,是害怕,这老太太上来二话不说就和自己亲嘴儿,这这…… 石大胆挣脱不开,眼睁睁地看着老太太的一双眼睛,很快,老太太的口中慢慢吐出一股股液体,任凭石大胆挣扎,那液体如灵蛇一般,钻进了石大胆的肚子里,液体有些冰凉,也有些腥臭,约莫小片刻后,老太太松开了嘴,而石大胆紧跟着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石大胆跑到门口就开始“哇哇”大吐,吐出来的,都是一些绿sè的浆液,腥臭难闻,也正是那一天,石大胆的老婆闹着要生产了。 整整一天一夜,那天啊,雷声滚滚,就是没下雨,直到大半夜,终于生下了,只是生下的,却是个死婴,全身沾满了鲜血,而石大胆的老婆刚刚生完,就再也没有起来。 石大胆算是家破人亡了,然而悲痛之后,也只得面对现实,石大胆的孩子等于是未出生就夭折,不能进祖坟安葬,便将死婴抱到对面的山坡上挖个坑埋了,所有的恶事,都是因为石大胆家所发生的事而起…… 对面那座山,其实也不算是一座山,而是绵延几座山岭构成的一道将军岭,据说,里面还有一个将军墓呢,明末时期,崇德元年被封智顺王的尚可喜,手下有一位副将,名叫李延隆,从清兵入关,随尚可喜攻李自成军,后攻湖广,中途就死在这将军岭前,尚可喜厚葬了李延隆,以及李延隆的一众手下,但是具体李延隆将军的墓穴,却至今无人得知。 逐渐的,但凡石头村里有孕妇即将生产的,皆熬不过十月怀胎,必然早产,生下,无一例外都是血婴。 最后不单单是石头村,就连附近的几个村落,也跟着出这般恶事,甚至有些人家开始绝门绝户,村子里那些空宅院,就是这样落下的。 正赶上那几年破四旧运动闹腾的厉害,谁也不敢说是什么恶鬼邪祟搞出来的事,但村民们也经不起这样闹腾下去,有的远远的迁移,有的迁不走的,没办法就合计着偷偷找个道门中人看看,一看不要紧,来的道士都说将军岭上出了妖孽,但却没有一人能够降服此妖。 连续几年,村民们算是绝望了,竟萌生了妥协的打算,一旦有人家怀了孩子的,必然要在三、六、九月份前往将军岭的山脚下烧纸钱上大供,祈求放过自家的孩子。 不过,要说也起了一些作用,血婴的事件渐渐少了,但也保不齐哪家撞上了霉运,石头村的村民们活得战战兢兢,也可以说是惶惶不可终ri,这不,几天前石庆就被父亲赶到凤县找先生来帮忙避灾,当然,前往对面山脚下烧纸钱上供还是免不了的,为了以防万一,老石家也是没有办法了。 七叔听到这里,微微皱眉道:“这么说,现如今若还有血婴降生,也会埋在对面的山坡上么?” 石父一听,连忙小心地向外面看了一眼,随即小声道:“可不是,谁家死了孩子敢不埋过去啊?若是得罪了山里的妖怪,还不彻底绝了门户……” 一直默不作声的刘承云微微看向七叔,道:“初七道友是否已看出了其中的玄机?那所谓的妖怪,是什么来路?” 七叔摇了摇头:“究竟是什么暂时还不能确定,不过那将军岭我倒是想去看看!” 石父闻言,连忙伸手阻止道:“大先生不可啊……这几年死的婴儿都埋在山坡上,没人敢去,有外地来的不小心走在上面,结果回头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邪的很!” “嗯!” 七叔再次点头:“的确很邪乎,若真是妖,这般残害无辜百姓,应该早就被五雷轰顶了,但时至今ri还能为祸人间,说明其中一定有隐情!” ------------ 第二十三章 婴儿坡 为了避嫌,刘承云未等吃饭就要走,毕竟谁家若是扯上迷信什么的,说出去也不太光彩,而刘承云就是本县的地理师,难免被人说成是歪风邪气,所以……七叔将其送到门外,也不知他们两个说了什么,便见刘承云匆匆离去。 村子里的人知道石庆家生了个大胖小子,那可是成群结队的跑来看新鲜,现在谁家若是能顺利生个一子半女,便是整个村子的大喜事。 原本是一小顿丰盛的家宴,现在大家伙儿都聚在一起,竟然成了百家宴了,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愁,眼看着石庆家有了个大胖小子,那些刚死了老婆或者结婚四十余年的老夫妻都未留个后的,除了艳羡,便是偷偷的抹泪。 至于我和七叔,也是坐在人群之中,村民们自然是知道我们是道士的身份,不过我们用不着躲闪,顶多办完事就离去,就是有人想找个茬,也没有那个时辰,却是不如刘承云先生那般憋屈。 小宴变成了大宴,等收场已是下午傍晚时分了,许多村民各自回了家,只有石头村的村长还有几个辈分较高的老人留了下来。 村长叫石中,五十来岁,头发花白,已显老态,看着其余村民尽数离开院子后,便急忙招呼剩下的人进堂屋,当然,七叔也是其中之一。 石中对外没有提过半个邪乎字,但是一坐下来,便激动地向七叔问道:“大先生,您不单是救了石庆家,也是给我们整个村子带来了希望,如果您能管下这件事,我代表全村老幼感激你啊!” 说着,石中眼眶微红,而其余的几个老人,也是不住的叹息摇头,并随声附和着……“是啊是啊,我们村子的事就全仰仗大先生你了……” 七叔微笑着点头:“各位老哥都太客气了,镇鬼降妖本就是我们行道之人的责任,这件事我自当尽力,还给乡亲们一个安宁ri子!” 石庆的父亲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大先生,昨晚你也与那东西碰了个面熟,想必也有所了解了,不知道你有多少把握?” 七叔想了想,问道:“那埋葬婴儿的地方,有什么说头么?” “婴儿坡!” 闻言,众人齐刷刷地回应了一句。 我心头一惊,好凶险的名字,不知要埋葬多少婴儿,才能取个“婴儿坡”的名头,俗话说黄泉路上没老少,婴儿的怨力大了也顶得上一个大老爷们,想必那婴儿坡上的yin气,应该能凝yin成珠了吧?! 七叔略一思忖,随即开口道:“今晚我准备前去查探一下婴儿坡,不知会发生什么事,请村长告知全村的村民们,夜里不管听到什么,或是看到什么,都不要好奇,关好门窗睡大觉!” 夜幕降临,石头村家家户户皆是早早地关上门窗睡下。 而我和七叔却踏着夜sè,悄悄地向对面的将军岭赶去―― 然而,刚到山脚下,七叔便停了下来,略一思忖,道:“我先上去,你在这里等一个人!” “等人?谁?” 这么黑天瞎火的,若是让我一个人杵在这荒山岭之下,不害怕是假的,我可没有石大胆那副牛胆子。 七叔没有多说什么:“人来了你就知道了,这个布袋你拿着,如果有必要,里面有一把桃木剑你防身用!” 说完,眨眼的工夫,七叔晃了晃身子就不见了踪影,我抬头看去,只见夜sè中,一个人影已然出现在五六丈远的山坡上,怔怔地看着七叔,我心里渐渐有些发毛,连忙四下里看了一眼,心想该不会这么会儿就让我遇到什么吧? 对了,七叔说布袋里有桃木剑,想起昨晚刘承云先生耍的一手好剑,敢情这桃木剑也非寻常之物啊! 伸手摸了摸,还真有一把尺余长的桃木剑,由于四周没有光亮,也看不出桃木剑是红的还是黑的,总之入眼就是黑不溜秋,拿在手里,心里倒是放松了些。 我将布袋挂在身上,手里并拿着桃木剑,一时间,心中竟莫名地生出一抹难言的激动,如此这般行头,在七叔身上就是降妖伏魔的利刃,一代掌教的风采啊,但在我身上……不知何时才能拥有和七叔一样的本事…… 冷不丁的,也不知哪来的阵阵yin寒之气,我抖了抖身子,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层,暗自琢磨一番,我猛地向后缩了缩身子,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山石前,伸手摸了摸,要说这山里有妖,也说得过去,想想山东那长白山上不也有很多山jing鬼怪么,只是在这里,我先天生来的yin阳眼竟如同虚设,竟看不出半点yin气的迹象,难道真如七叔所说,只有开了天眼才能看到真正有道行的妖孽? 山石入手丝丝冰冷,我赶忙收回手掌,甩了甩,就那么摸了一下,骨头都冒寒气! 看来这山里,真有不同寻常的东西…… 正当我心里发慌之际,突然发觉肩膀一沉,像是一只手搭在肩上,我登时睁大双眼,手中的桃木剑一颤,支支吾吾叫道:“我我我……我是茅山弟子,大胆的妖孽胆敢放肆――” 话未说完,我一尥蹶子窜了起来,飞快地躲闪开去,人一旦倒霉,走路都能闪了腰,恰巧地上一块凸起的石头,将我绊个正着,然后……重重地摔了个狗吃屎! “小凡?你是小凡?唉!你跑什么啊?!” 呲牙咧嘴地忍住痛,随即听到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传来,回头一看,竟是刘承云先生,那,那刚才搭我肩膀的,也是刘承云先生了? 看着刘承云忍住发笑的别扭样,我老脸一红,默默地站起身:“原来是刘先生啊……” “呵呵!” 终究,刘先生还是笑出声来:“我说小凡啊,你手里可是拿着家伙什呢,这样也怕?” 我拿起桃木剑看了看,继而问道:“刘先生,这桃木剑真能镇鬼驱邪么?” 刘先生接过桃木剑看了看,随即又交给我,微笑道:“桃木剑可以有千千万,但若不能物尽其用,也不过是一块烂木头而已,嗯,要说能不能镇鬼驱邪,呵呵,那也要看桃木剑的主人是谁,这可是你七叔的东西,上面灵气盎然,而且还被加持了某种不知名的符咒……镇鬼驱邪,简直大材小用了!” 啧啧…… 我嘿嘿一笑,敢情七叔的这个破布袋里,全是宝贝啊! 刘先生紧接着诧异道:“对了,你七叔呢?” 我连忙指着上面的山坡:“他已经上去多时了,临走的时候让我在这里等一个人,看来就是等你了,刘先生,我们要不要上去?” “当然,昨晚和那妖孽斗过法,你七叔的将邪剑伤了它,今晚可是寻找它老窝的最佳时机,万不能错过,我们快跟上!” 说完,刘先生步伐矫健地登上山坡,看似崎岖不平的山道,在他脚下,竟如履平地一般,我感叹之余,连忙追了上去―― 山林稀稀松松,但在夜sè下,也变得黑漆一片,根本看不到远处,仅能依稀看清脚下的路,在山坡上钻来钻去,也不知刘先生有没有把握找到七叔,倒是把我身上的衣服都刮破多处,脸上夜sè划拉的火辣辣的疼。 “刘先生,村里人说这上面有一片地儿是专门埋葬死婴的,还取了名字叫‘婴儿坡’,我觉得七叔一定找到了婴儿坡,只要我们也能找到,就能见到七叔了。” 我紧跟着刘先生,一边挥舞着桃木剑将杂草树枝挡开,一边尽力谋划着下面的路该怎么走。 而刘先生却仿若没有听到似的,就这么转来转去,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的山林忽然没有了,尽管如此,入眼的却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一片死气! 只有较大的坟场,以及乱葬岗上,才会有此等浓郁的死气,但见这里有死气,那就是说,我们已经找到了婴儿坡…… ------------ 第二十四章 墓游子 “咔嚓!” 脚下突然传出一声脆响,我心头一惊,忙后退一步,低头细看,原来是一截干树枝,额头上的细汗随即流了下来,我拍了拍胸脯,庆幸没事,前面的刘先生回头看了我一眼,低声道:“小心点!” “刘先生,这里大片的空地儿,只要不被石头绊住,就不用走得那么小心翼翼了吧?” 我苦闷地看着四周所弥漫的灰sè雾气,这些近乎于yin气的死气,闻起来特别的难受,更何况脚下走路还得处处小心,也不知这样一步三回头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刘先生皱了皱眉:“难道你七叔没有和你讲过此地的凶险么?要知道埋葬在这里的死婴,临出生就被害死,可谓是怨气难平,又有不计其数的怨气加在一起,可想而知惹了它们,没有好果子吃啊!” “那我们怎么才能追上七叔的脚步呢?这样走终究也不是办法……” 我小心绕过一个石头堆,可想而知,那里面一定埋着一个死婴,但见上面缭绕的浓郁死气就知道了。 要说这些死婴未出生就夭折,连祖坟都进不去,让人不觉心生悲悯之情,但导致这些死婴的幕后黑手,又是让人觉得尤为可恨,不管是恶鬼还是妖邪,都不能再让它为祸百姓了! 心中有了怒火,走起路来也有劲儿了,冷不丁的,脚下猛然一软,似乎踩在了一个坑洼之处,正当我准备弯下身看个究竟之际,只觉肩膀一沉,便被一只手重重地甩到了一边―― “你不想活啦?若是吸入怨气,轻则重病一场,重则,就是你七叔恐怕也救不了你!” 说话的是刘先生,这会儿正死盯着地面上的那处坑洼,果然,我的脚刚刚抽离原地,便有一股浓郁的黑气冒了出来,隔老远,都能感应到丝丝的森寒之气,这下,我相信了刘先生的话! 置身在灰sè雾气之中,仿佛这雾气变得无边无际,而山坡上的坑洼以及石头堆,也七八步便看到一个,有的想绕都绕不过去,只得大步跳过,但看到我这般举动,刘先生不住地摇头叹息,却也没说什么。 也不知这样摸索着走了多久,约莫有半个多小时吧…… “等等!” 刘先生突然伸手阻止了去路,我不知发生了什么,马上老实地停了下来,颤颤地问道:“刘先生,怎么了?” “这样走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你七叔也不知找没找到,唉,现在就是想找到他恐怕也困难了!” 刘先生轻叹一声。 我不明白刘先生说些什么,忙问道:“刘先生,我七叔在找什么?” 刘先生摇了摇头,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找了个平坦点的地方停下,顺势擦拭了一把汗水,道:“自然是寻找那妖孽的老窝了,它要这些死婴埋葬在此地,一定有什么企图,而且它的老窝也应该距离这里不远才对,可为什么我们走了这么久,不但什么都没找到,就连你七叔也……” “难道七叔出了什么事?!” 我惊愕地叫道。 刘先生像是没有听到我在说话,低着头盯着地面某处,过了好一会儿,他猛然抬起头,声音急促地道:“不对!不是你七叔出了事,而是我们,我们出了事啊!” 或许是以为我不相信,刘先生立刻指着地面上的一处坑洼地儿说道:“小凡你看,那个坑洼之处,分明就是你先前踩下去所留的痕迹,也就是说,我们又回到了原地,我想……我们被困住了!” “什么?!” 我震惊地弯身看去,可不是,那坑洼地儿还有我的脚印呢,而且上面冒着淡淡的黑气,这,这不会有假,我紧紧盯着刘先生:“难道是鬼打墙?!刘先生,那我们怎么办?” 刘先生一时也拿不出主意,摇头道:“我也弄不清楚了,这地方死气弥漫,怨气横生,有什么都不奇怪,嗯,不过我们可以用个笨办法试试!” “什么办法?” 我提起桃木剑,壮了壮胆子。 刘先生指了指来时的路径,随即点头:“嗯,我们这次反其道而行之,退回去,想必会有不同的结果!” 现在这个时候,我是一丁点办法都没有,刘先生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如此,我们原路返回,要说这走回原路,却未再见到相同的地方,刘先生回头看了看我,呃咧嘴一笑,敢情这所谓的鬼打墙,这么容易就走出去了啊! 正当我们认为即将有不同的发现时,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喝斥……“慢着!” 闻听此言,我顿时停了下来,因为这声音我太熟悉了,分明就是七叔的声音,而刘先生走在前面,却只是停下,而没有立即回头,我疑惑地走上前,刘先生忽然伸臂拦住了我,他缓缓回过头,只见他的脸上以及布满了大汗珠子…… “再,再往前面一步,可就是悬崖了啊!” 刘先生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声音颤抖地说道。 此刻,我终于看清了前面,还真是……还真是悬崖啊……刚才还没有察觉,现在倒是被悬崖下面吹上来的凌厉山风,打了个惊醒,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双腿如筛糠般回退了几步,看到七叔,我的声音瞬间哽咽了:“七叔……” 七叔皱了皱眉头,声音缓和道:“没事就好,刘先生,我找到了一个地方,需要进一步确认!” 刘先生再次抹了把汗,回头嘿嘿笑道:“在哪里?我们快去瞧瞧!” 路上,我低声问着七叔:“七叔,刚才真的是鬼打墙么?” 七叔只顾着赶路,却不理睬我,我只得回头看向刘先生,刘先生笑了笑,道:“那不是鬼打墙,但也可以说是鬼打墙,总之要比鬼打墙更高级一点!” “那会是什么啊?” 我怔怔地看着刘先生。 刘先生看了一眼七叔,不由得轻叹一声:“你七叔的道行远超于我,他见过的东西估计多了去了,但他却不告诉你……呵呵,看来你小子以后有的学了,我告诉你,刚才我们遇到了‘墓游子’,如果鬼打墙在加上墓游子,普通的yin阳眼是看不穿的,除非是开过天眼的人才能看穿本质!” “什么,什么是墓游子?” 一旦被刘先生打开了话茬子,我便控制不住好奇心,不免追问下去。 刘先生也不吝啬,微笑道:“墓游子就是游荡在墓地周围的低级灵体,它们身高不过一尺余,是为了吸取墓地中散发出来的yin灵之气而聚集在四周,白天则躲在yin暗cháo湿的地方,根本不会有人察觉,一般人家有地下室或者地窖的地方,夜晚容易出没,但也不是所有的墓地都能吸引墓游子出来的,只有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古墓,极容易吸收ri月jing华的穴位,当然,墓游子还有一个说头,那就是自然而然的守护着身边的墓地!” 我缓缓睁大双眼,惊愕地道:“哦……也就是说,我们遇到了墓游子,就是离墓地不远了!” 刘先生点头:“不错,万物生灵都是相生相克存在着,如果此地有墓,那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祸害村民的妖孽的老窝!” ------------ 第二十五章 阴窟 所谓的墓游子,是北方一些地区的叫法,南方也有称之为亡神、魅神、魍神、芒神等等,虽然字里面带个“神”,实则非神也非鬼,身材矮小,动作敏捷,会迷惑人的心智或恶作剧,使人失踪,走入陷阱,北方也有地方称为墓灵的,甚为少见,若非有很大的古墓群,一般只出没于荒郊野外。 不多时,我们来到一个陡坡前,而四周的坑坑洼洼也显得多了,尽管有七叔和刘先生在一旁,我心里还是不断地冒着寒意…… 七叔指着陡坡下面一处,长满杂草的地方,一个洞窟一样的窟窿,隐约可见。 “这个石窟断断续续冒出yin煞之气,很怪!” 七叔皱了皱眉,似乎还有话没说出来。 刘先生看了半晌,重重点头:“嗯,的确很怪,非但有yin煞之气,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丝妖气,但又不像,更多的是尸气,莫不是下面出了大粽子?” “呃……刘先生,什么是大粽子?” 我瞬间想到端午节吃的粽子,但那粽子和眼前的石窟有什么关系呢? 七叔倒是开了口:“就是僵尸!” 说完,七叔凑上前,刚yu探过身子,突然捂着鼻子退了回来,并紧皱着眉头:“很重的尸气,看来里面的尸体有些年份了!” “不对啊……尸体腐烂也不是这个味道,难道真变成了……咦?怎么还有血腥气?!” 刘先生不断地变化着脸sè,随即不敢相信地盯着眼下的石窟洞口。 七叔微微笑道:“形派风水闻名天下,刘先生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刘先生先是点头,随之又缓缓摇头:“怎么可能?不可能,如果传说中的将军墓就在这里,可真是有点滑天下之大稽了,四面尖头山如锋利的爪子死死环扣,阳气进不来,yin气也出不去,每天吸收ri月之jing华,一旦埋葬在这里,后代就是不绝,也会家道中落,而且,埋葬在下面的尸体,根本就不会腐烂!” 七叔淡淡地说道:“《和孙莘老游龙洞》中说‘草隐月崖垂凤尾,风生yin穴带龙腥’,指的就是一处地下暗洞,只不过前者指的是龙洞,而眼下……却是煞气冲天的yin窟!” 刘先生神sè慌张地看了七叔一眼,颤颤地道:“初七道友,你该不会是想进去看看吧?可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原本打算来初步查探一下,这下倒好,若是进了这yin窟再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七叔挥起将邪剑斩开yin窟四周的障碍,继而看了看手中的将邪剑,微笑道:“古语说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找到了蛛丝马迹,总不能空手而归!” “可……” 刘先生拿起自己的桃木剑也看了看,一脸木讷。 七叔不经意回头看了我一眼,道:“你和刘先生在外面守着,我一个人进去,如果……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你就和刘先生迅速离开此地,再也不要回来!” “七叔!你不会出事的,我会和刘先生一直守在这里等你出来!” 我心里一酸,急忙看向刘先生,刘先生浑身一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并重重点头:“小凡说的对,我们会守好洞口的,不过你也要小心,一旦探出个虚实就马上退出来!” 七叔没有再说什么,纵身跳了进去―― 一阵混乱的颠簸声渐渐远去,随着七叔的身影消失,我的心也跟着揪成一团,就这样毫无准备的下去,希望没什么事才好,我着急了搓了搓手,不经意看了刘先生一眼。 刘先生此时却是有些奇怪,时不时的左顾右盼,脸sè也逐渐慌张不安,我赶忙问道:“刘先生,你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这会儿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但具体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刘先生轻叹一声,不由得看了yin窟一眼。 我皱了皱眉:“莫不是怕那墓游子再来诱我们进入陷阱?哼!现在我们有防备,两个大活人还能被它们牵着鼻子走!” 刘先生摇头:“倒不是那些小东西,而是……唉,我也说不好,你七叔在的那会儿还有些底气,可他一旦进去,我也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状况,眼下,也只好随机应变了啊……” “呜呜……呜呜呜……” “咦?” 我愕然一惊,忙凑上前细细的听了听,急道:“刘先生,你听这yin窟里面似乎有什么响动?像是……像是恶鬼哭泣、jing怪作乱的声音!” 刘先生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我,道:“你哪来的这么多说头?就凭声音就能断定是什么恶鬼哭泣,什么jing怪作乱?” “咳咳!这个……”我抓了抓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道:“这都是前些年守庙的时候,在山上听到过的,和这yin窟里面的声音很相似……” 刘先生也仔细听了一会儿,而此刻我觉得那悲鸣的“呜呜”声越来越大了,突然!刘先生一把拽住我的衣领,大叫一声:“小凡快跑!” “跑”字刚刚从刘先生的口中蹦出来,还未等我们两个转过身去,竟突然感觉到yin窟之中爆发出一股猛烈的吸力,瞬间穿透我的全身上下,想跑,已经来不及了,还好刘先生眼疾手快,死死拽住我的手臂,但我们两个人的气力竟也抵不过那股吸力,很快,我们接连发出一声惨叫,纵身跌下yin窟―― 进来后才知道,这yin窟之中的通道是斜坡下去的,而其间又有无数个乱石碰撞,头上、腰眼上、屁股上、腿上,几乎没有一处闲暇,都是一丝丝尖锐的刺痛感传来,不知这样跌跌撞撞地滚落了多久,只觉前面的空间一下子变得宽敞,而我们两个人也四仰八叉地摔倒在一起…… “哎呦……” “哎呦……痛死我了……” 我在这边呲牙咧嘴地痛叫,而那边刘先生也好不到哪去,除了憋着气哼哼唧唧,也没有别的声音。 “呼!” 冷不丁的,一股清凉之气缭绕在周身四处,鼻息闻之,竟顿时火辣辣的难受,我刚想问问为什么会这样,全身却是疼痛不已,说到嘴边的话,竟由一句干哼哼给代替了。 “你们两个怎么进来了?千万不要吸这些气体!” 七叔的声音破天荒地传来,由于这里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清七叔的人在哪里,只是可以粗略判断,他在我的左边位置,不远处。 听到七叔的话,我连忙捂住鼻子,问道:“七叔!刚才有股吸力……” “不要说话!赶快离开这里!” 七叔的气息突然临近,一把将我搀扶起来,而一旁的刘先生也窄窄歪歪地站起身,捏着鼻子说道:“这里的尸气的确很重,但我和小凡已经猝不及防吸了一点,全身都难受,只怕很难再上去啊!” “那也没办法,必须在它们出来前逃出去,不然我们一个人也别想走了,快!” 七叔一把将我推了上去,我勉强趴在通道上,但双手真的使不出什么气力,想到七叔的话,我的后背又不住的冒冷汗,唉,还是拼命爬吧…… 刘先生在我身后,显然由七叔断后,他不然我多说半个字,或许是担心我再吸入尸气,而他刚才说了“它们”,难道七叔已经查探出了什么? 没有时间考虑太多,我闭着气,没命的往上爬,越是爬到高处,身后的“呜呜”悲鸣越是更加响彻,刘先生在身后忍不住喊了一声:“初七道友,你也快上来吧,那股吸力仿佛又来了!” 可是,等了半天竟没有再听到七叔的声音,我的心逐渐没了底,难道七叔他…… ------------ 第二十六章 将军墓 “啊!” 终于憋得濒临崩溃的边缘,我鼓足全身的气力大步冲了出去,然后趴在yin窟的洞口呼哧呼哧地传着大气,不多时,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伸了出来,我面sè大喜,急叫一声:“刘先生,我拉你上来!” “哎呀!可是憋死我啦……” 刘先生浑身一软瘫倒在一旁,抱着肚子大口大口地吸着外面的空气,要说这外面灰蒙蒙的死气,吸的多了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可总比yin窟之中的浓烈尸气要强一些,送命总归是没有玩命来的划算啊! “对了,七叔呢?他,他怎么还没出来?!” 我喘了两口大气,赶忙趴在洞口叫道。 刘先生一把拽住我,极力劝慰:“小凡你不要再接近洞口,太危险了……” “可是七叔还没有出来!” 我急得直掉眼泪,七叔为了让我和刘先生先一步出来,而他却守在后面,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唉,一切随缘,相信初七道友一定会没事的……” 刘先生深深叹了一声,话音极为无奈。 “随个屁!” 我骂骂咧咧地叫了一声,然后趴在洞口大声喊道:“七叔!你快出来啊七叔……呜呜呜……七叔!” 突然!一道劲风呼啦一下吹打在脸上,只见一道黑影飞快地冲出洞口,眨眼出现在对面的不远处,身影萧条地背对着我们站在那里,周围仿佛一下子静止了,一切的混乱场面,皆在那道身影出现,而骤然平息下来!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拼命地揉了揉眼,怔怔地看着那人,然后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道:“七……七叔?” 果然是七叔,七叔缓缓转过身,一脸关切地看着我们,问道:“你们怎么样?” 此时此刻,我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能说,我激动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幸福地咧了咧嘴,嘿嘿笑道:“七叔,我们没……没事……” 刚想拍拍胸脯,但马上感觉到全身上下不打一处来的剧痛,我忍不住哼唧了一声。 而一旁的刘先生,此刻也是仰面朝天,张着大嘴还在喘气儿,听到七叔的声音,刘先生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仅仅吸了一点尸气,应该还要不了老命,但也必须马上下山,这里实在太yin了!” “嗯!” 七叔重重点头,伸手将我和刘先生搀扶起来,一边扶着一个,缓步离开这片yin煞之地,而那近乎夺命的yin窟,我实在不想再多看一眼,甚至想都不想往那上面想了…… 刚刚走出婴儿坡,四周的空气顿觉清新无比,呼吸起来也顺畅许多,但我和刘先生依旧需要七叔的搀扶,根本没有多余的气力自行走路。 “七叔,难道我这是中了尸毒的症状么?” 我苦着脸,看向七叔,但见七叔脸sè和之前并无区别,看来他没事,心中,不觉对七叔的崇拜更深了。 七叔瞪了我一眼:“废话!” 刘先生倒是苦笑一声:“真是惭愧,本门的风水秘术我只修习了皮毛而已,真是有辱师门啊……让初七道友见笑了!” 七叔微笑着摇头:“刘先生不要过分自责,此次都是我太鲁莽了,若非我主张先进去探查一番,也不至于落个这般下场,是我考虑不周,并非是你的过错。” 刘先生沉默片刻,才缓缓道:“刚才yin窟之中的吸力,很像是一种奇怪的妖气,然而,我和小凡跌落里面的时候,却是铺天盖地的浓郁尸气,那妖气并没有尸气强盛,这真是怪事,让人费解啊……” 七叔点头:“嗯,刘先生实在高明,那yin窟之中的确有两股邪恶的气息,一股是妖气,另一股,则是尸气,而且,那妖气和尸气相辅相成,似乎有珠联璧合之妙,的确是百年罕见之事,虽然我还无法断定那妖气的来源是什么,但有一点我已经明白!” 我和刘先生齐齐看向七叔,异口同声道:“什么?” “yin窟之中,的确有一个古墓群,而且很大,如果传言是真,那……极有可能就是将军墓!” 七叔说完,微微停了停脚步,然后继续扶着我们前行。 “原来是将军墓,那这就有说头了,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走,我们回去再细致的商议一番!” 刘先生先前的一脸丧气顿时消失,取而代之,是莫名的激动,我也闹不清楚,这种情况下,刘先生激动个什么劲? 回到石庆家,天sè已经蒙蒙泛亮,而七叔却没有闲下来,先是让石庆父子俩守着大门,以免外人进来有所冲撞,尔后,便在房间内摆了两个大木盆,关上房门,我和刘先生分别在其中一个大木盆里坐下。 整整一个上午,上香、启坛、画符,最后将符咒焚烧化入水中,并让我和刘先生分别涂在身上,连续洗了三遍,体内的尸气逐渐被逼出体外,这才松了口气。 七叔着实累坏了,做完这些,也不说吃饭的事,躺在床上倒头就睡,让我们任何人都不要打扰他,天黑后才能叫醒他。 我们其余人吃过饭,刘先生让石庆上县里买些东西,我只是粗略地听到,朱砂、白鸡、黄布等等,都是些看似做法的东西,实则又和做法有点偏差,总之,我虽然纳闷,也不好多说什么。 “刘先生,看你让石庆大哥买那些东西……我们什么时候再去婴儿坡啊?” 闲下来,我低声向刘先生问道。 刘先生微笑道:“傻小子,昨晚的事已经是个开始,除非我们降服了那里面的东西,不然我们就得逃命,你觉得你七叔会选择哪一条路?” “那……那当然是伏魔除妖了!” 我怔了怔,壮着胆子叫道。 刘先生点点头:“呵呵,你小子还算有点出息劲儿,没白跟着你七叔走天下,你也去休息会儿吧,今天晚上恐怕就没什么好觉睡了……”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下午,不知何时被人晃醒,睁眼一看,竟是七叔,再看窗外,已是夜幕降下。 七叔静静地说了句:“起来洗把脸,准备帮忙,你也真是,刘先生让你睡你就睡,我们师徒俩都睡大觉,人家一个人忙活了大半天,哼!” “呃……” 我张了张嘴,心里想说反正我就是不睡也帮不上忙不是,但看到七叔一脸严肃的表情,我只得吐了吐舌头,将话咽了回去,还说我,你不是也睡了么…… 走出房门,只见院子里却是变了模样,zhongyāng位置还布置了一个法坛,而周边,也围满了石头村的村民们,这场面,啧啧~~~刘先生看到我,微笑道:“睡好了?呵呵,快去吃点饭吧,有力气才能和妖魔鬼怪斗啊!” 我偷偷看了七叔一眼,发现七叔正在瞪着我,但却声音缓和地道:“去吧。” 狼吞虎咽地吃过晚饭,再次临近法坛,只见七叔已经开坛做法了,而刘先生守护在一旁,周围的村民们皆是一脸崇拜地盯着法坛前的七叔,倒不是七叔在做什么奇怪的动作,而是最为平常的画符! 见我来到身旁,刘先生低声问道:“跟了你七叔这么许久,有没有学过此类法事啊?” 我连忙摇头,老实地回道:“没有,通常都是我在一旁护法,七叔不说我也不敢问……” 刘先生微笑着点头:“嗯,你七叔自是一代高人,或许他暂时是想磨砺你,还是先打好基础吧!” 我聚jing会神地看着七叔,和往常一样,他左手掐诀,右手提笔画符,左手上的指诀,一般是三种,ri君诀、月君诀、天罡诀,而一旦画符,都是一气呵成,中途从来没有暂停分毫,而且,画符的同时,七叔都是默念咒语,有时念出声,但都是声音很小,根本听不太清,我目前唯一能学的,就是记住各类法事的步骤和细节。 画好符,咒语即刻停下,七叔随之用笔头撞了符纸三下,然后掐金刚剑指敕符,隔空连点三次,如此,画符仪式才算完成。 ------------ 第二十七章 蟾蜍精 准备了一些符咒,另外,还装了几个铁锥子,铁锥子的上面血红血红的,像是了鲜血一般,此外,我看到刘先生还特意弄了个墨斗装进袋子里,没等我问,刘先生便抱起了那只白鸡,向七叔道:“初七道友,差不多准备好了!” 七叔点头:“嗯!” 随即,七叔向四周的村民道:“今晚还望大伙儿关好门户,早些……早些休息……” 我发现七叔似乎想说些什么利害,但最终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不咸不淡的话,也不知为何,七叔越是说的轻巧,四周围观的村民们越是jing觉,瞬间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去了。 不出意外,七叔只是拿了那把将邪剑,法袋则由我带着,琢磨着里面装有七叔辛苦画的符咒以及各式各样的法器,一股强烈的责任感顿时暴增! 一会儿的工夫,我们便轻车熟路地来到婴儿坡。 再次来到yin窟前,七叔皱了皱眉,道:“里面尸气和妖气极其凝重,我走在前面抵挡,刘先生,善后的事就交给你了!” “好!这点能耐,我还是有的!” 刘先生信心满满地应承一声,然后取出一个铁锥子打在洞口,并将那只白鸡拴在上面,点了点头,刘先生接着道:“鸡报五更晓,这定魂锥仅能压制里面的尸气少许时间,我们必须在五更天回来,否则我们的体质就是再硬,也抵御不了里面的cháo湿之气!” 七叔看了我一眼,慎重地道:“切记跟在我后面寸步不离,小凡,这次不同以往,一定要临危不乱、处变不惊!” “七叔,我记住了……” 我暗下决心,这次一定不能让七叔失望,要让七叔知道,我不再是个小孩子了,更不再是当初那个守庙的…… 七叔率先跳了进去,我紧随其后,而刘先生,则和我一道跌跌撞撞地跑了下去,很快下到yin窟的深处,四周的尸气瞬间将我们三人包裹在内,有了前车之鉴,这次我谨慎地捂住口鼻,强忍着尸气的袭扰。 有七叔在前面开路,四周的尸气虽然逐渐兴盛浓郁,但到了近前的,却是极为的稀薄,与上次莽撞的下场相比,较为容易适应。 不过,身体内外还是因为此地的cháo湿yin寒而微微发怵! 刚刚在yin窟的底部站定,七叔突然开口道:“刘先生,可打入第一根定魂锥!” 刘先生极为默契地点头称是,挥袖向地面打下一根血锥,血锥三棱,置入地面的瞬间,只见四周尤为浓郁的尸气,竟在同一时间定在原地,尔后,缓缓涌入血锥之中,也就是此刻,我终于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喘了喘气…… 定魂锥,果然厉害,不过仅仅是定魂锥的周遭三尺之内是干净的空气,而再远一点,便是有着鲜明的对比,那深沉浓郁的尸气,夹杂着让人心悸的妖气,简直将这里衬托成了一方净土! 刘先生紧接着拿出一个手电筒,四下里照shè一遍,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我们三人顿时傻眼了…… 这……这四周的山壁,竟然全是通道口,也就是说,不管哪一个方向,都有一个通道的入口,整体如同一团麻花,空心的麻花! “我们该走哪一条通道?” 七叔回过头,看向刘先生,并接着道:“这寻龙探穴之事……你可是这方面的高手,呵呵!” 刘先生抓了抓下巴,嘿嘿笑道:“你可别抬举我了,岂不知你这位茅山掌教早些年走遍大江南北,什么风水龙穴没有见过,不过这次我也不能白跟着来一趟,总是要尽力而为的,此地有多处通道,但我认为只有一条通道可行!” 说着,刘先生率先向前面直走,我正纳闷呢,七叔倒是微笑着点头,跟了上去。 “七叔,刘先生说的什么意思?好像他什么也没说啊!” 我低声问道,既然七叔没有反对,说明刘先生选择的通道很是让七叔满意,也就是说,七叔能够明白刘先生的意思。 但是七叔并未多说,而是淡淡道:“跟着来就是了,这里危机四伏,记得多听多看少说话!” “哦……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紧跟着七叔的脚步走进了一个狭窄的通道,脱离了定魂锥的范围,通道内的浓郁尸气顿时又让我们呼吸困难起来,而过了不久,刘先生很快打出第二根定魂锥,将沿途的尸气以及妖气收并或者驱散,虽然呼吸还是不太舒服,总归要比吸收尸气好上百倍了。 “有腥气!” 七叔紧皱着眉头,微微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刘先生一眼。 刘先生琢磨了一下,不置可否地道:“难道是蛇jing?不对啊,蛇行半里必见jing鳞,而此地的通道也应该是光滑无痕才对,但四周明显崎岖难行,或许……或许是别的什么妖?” 七叔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但没过多久又停了下来,一脸惊愕地叫道:“那股吸力又出来了!” “呜……呜……” 果然如七叔所说,那股吸力隔老远都能听到回彻之音,像是在远处,细听之下又像是在近处,但唯一能够断定的,是四周的空气在不断地一张一弛,一进一退,而进退之间的气流,正逐渐加剧! 刘先生眼疾手快,挥袖打出一根定魂锥,此锥一入地面,四周的空气瞬间平静下来,但仅仅是平静,而远处的呼啸来去的吸力,依旧猛烈地暴增着。 紧接着,我们三人的位置变了变,刘先生大步走在前面开路,我依旧走在中间,而七叔断后,为了使定魂锥的威灵尽可能的拖延一些时间,我们前行的速度只得不断加快。 通道弯弯绕绕,也不知通往哪里,前面的吸力又夹杂着呼啸的推力,将山石碎屑刮得漫空飞扬,终于,前面的通道一下子变得宽敞起来,勉强睁开眼睛,但见我们已经身处在一个不知名的洞穴之中。 “啊!” 刘先生冷不丁惨叫一声,四周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刘先生,你怎么了?!” 七叔闪身来到刘先生身旁,急切地问道。 “有个东西刺了我一下,还将手电筒卷走了……你们要小心点,妖孽就在附近!” 刘先生哼哼唧唧地喘着气,并不忘告诫一句。 “嗯,我已经看到它了!” 沉寂的漆黑环境下,七叔的声音突然破空传来。 我怔了怔,纵然天生拥有yin阳眼的我,也无法在这种环境下看到什么异样的东西,而七叔……看来yin阳眼与天眼之间还是有差距的啊! 刘先生的声音有些打颤:“是,是什么东西?我的手已经麻木了……” “刚才卷走手电筒的,正是它的舌头,刘先生,想必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前天晚上与我们斗法,乃是一只蟾蜍jing!” 七叔冷冷地笑道。 “啊?蟾蜍jing,那它的舌头一定带有剧毒,初七道友,快砍掉我的手臂!” 刘先生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着急地叫道。 哪知七叔低声告诫:“不,已经没有时间了……你们快退后!” ------------ 第二十八章 离魂丈 七叔话音刚落,突然挥手将我和刘先生推到一边,我猝不及防,脚下一轻,一屁股蹲坐在地,但蹲下去的并非是平地,而是一个悬道,一阵七荤八素的跌撞,还未等我稳住身子,脚下又是一个悬空,“噼噼啪啪”地一阵摔跤加翻滚…… “七叔!刘先生!” 我随手抓住一个石缝,死死地固定在半途之中,然后向着正前方拼命地大喊大叫,但等了很久,却没有听到半点回音! 难道这一阵跌落,已经和七叔相隔很远了么?致使我无论怎么呼喊,都得不到七叔的回音,这下该怎么办?唉…… “呼……” 冷不丁的,一股yin寒气息吹打过来,我猛地转回头,只见漆黑的空气里,两个火红火红的圆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我,下意识的,我脊背冒出一排冷汗,那,那是什么东西?! “啊?那是眼珠子?!” 我忍不住叫了一声,不可否认,我分明看到那两个红珠子闪了闪,像极了人在眨眼睛,紧接着,那红珠子又眨了眨,我浑身一颤,双手不自觉地滑落下来,整个身子一下子又跌撞下去―― “咳咳~~~”我紧握着桃木剑,此时此刻,只觉得全身上下都黏糊糊的,血腥气浓郁之极,估摸着整个身子都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了,心想这么跌撞下去,就是没被这两个红眼珠子弄死,也会被如此跌撞给跌死,咬了咬牙,也不知哪里来的胆气,我挥起桃木剑便向那红眼珠子刺了过去! “咚!” 还未等桃木剑临近,只觉一股强大的反弹之力生生将我砸得倒飞而起―― 紧接着,又是一番天翻地覆的跌撞,不知这次跌撞到了哪里,我本能地抓住一块凸起的石头,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破口大骂一声,挥剑再次刺了过去! “嗤……” 不偏不倚,我这一剑便刺中了其中一个红眼珠子,应声冒出一股猩红之气,那个红眼珠子渐渐失去了光泽,而另一个,也跟着慢慢熄灭了…… 身下突然硌到什么东西,我四下里摸了摸,奇怪,这悬道怎么变成了平地? “小凡?你,你没事?” 七叔?七叔的声音?对,这分明就是七叔的声音啊! 我咧嘴一笑,竟忍不住眼眶一热,眼泪顺势流了下来……“七叔,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再也见不到您了呢,呜呜呜……” 肩膀莫名一沉,尔后,被七叔搀扶起来,七叔温和地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刘先生呢?” “对了,刚才我也不知跌落了多久,恐怕刘先生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七叔,怎么办?” 我刚说完,马上想起来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七叔,我现在应该在一个不知名的洞窟底部才对,而七叔…… “……我在这里,初七道友,蟾蜍jing除掉没有?” 刘先生极其虚弱的声音顿时传来,我愕然一怔,忙跑了过去,伸手摸了摸,发现刘先生正斜躺在山壁上,口中还在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 七叔问道:“你们两个刚才怎么没有动静?难道这其间发生了什么?” 我急忙说:“七叔,你……你一直都在这里没有离开过?” “不错,我一直都在这里与蟾蜍jing缠斗,只是在僵持的过程中,突然有一股剑气刺伤了蟾蜍jing的眼睛,如此,我才得以诛灭此妖,小凡,莫不是那一剑,是你刺的?!” 七叔莫名地抬高声音,不可置信似的。 我将刚才跌入一个悬空的通道以及其中的惊险过程说了一遍,而一旁的刘先生也跟着哼哼唧唧:“我也是感觉跌入了万劫不复之境,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挣扎上来,后来索xing也不挣扎了,却反而回来了,初七道友,你说这是不是一种幻觉?” 七叔应了一声:“嗯,说是幻觉又不太像,从前听我师父说起过,但凡大妖,皆有神通,与我们道门之人修炼的法门是一样的,有深有浅,大的神通可能使出任何术任何法,而刚才……你们两个的肉身并没有离开原地,更像是离魂的状态,莫不是你们走了一遭离魂丈?” “离魂丈?!” 我和刘先生几乎异口同声地叫出声来。 “嗯。”七叔应了一声,接着说:“离魂丈千尺,只身方寸间,离魂也可说是游魂,是魂魄脱离肉身短暂的瞬间,其中的过程可长可短,可颠簸可顺利,要看对方使出的神通大小,刘先生被蟾蜍jing所伤,小凡又是刚入门不懂防身之法,你们极有可能被蟾蜍jing的妖气打出了魂魄,而蟾蜍jing一旦被诛灭,你们的魂魄也就自然而然的恢复如初!” “手电筒?嘿嘿,居然无意间又找到了!” 刘先生欣喜地笑道,随即打开电源,一瞬间,漆黑的洞窟之中,再度亮起了灯光。 四下里照shè一圈,最后,灯光落在了一个近乎崩裂的石门上,说是近乎,乃是前面的这道石门有一条歪歪斜斜的大裂纹,似乎稍微一点重力加在上面,便会瞬间崩裂坍塌。 而就在这时,我不经意看到不远处的地方,亦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那黑乎乎的一滩东西,脑袋和身子分家,而从身子里冒出的黑sè液体,以及黏糊糊的东西,直让人忍不住想作呕,果然是一只大蟾蜍,那体格,足有小磨盘那么大,说是百年难得一见也不为过。 刘先生远远地看了一眼,更是不敢近前,我们绕过蟾蜍jing的尸体,径直来到石门前,七叔点了点头:“此地妖气已除,就只剩下尸气,看来这块石门之中,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将军墓了!” “既然残害村民的是蟾蜍jing,又不是僵尸,干脆我们不用管里面是不是僵尸,倒是有道石门关着它们,也不怕它们出去作乱……” 刘先生似乎萌生了退意,七叔扭头看了一眼刘先生的伤势,此时刘先生的右手臂整个肿了三大圈,活像气筒打出来的,乌黑且发紫,手电筒也勉强在左手里拿着。 七叔摇头道:“不可,已经断定里面出了僵尸,那出去作恶是迟早的事,况且这道石门也支撑不了多久,我们一定要进去看看,为山下的村民清除危害!” “嗯!” 刘先生重重地应承一声:“初七道友顾虑的是,倒是我想的过于简单了,那我们三人又没有斧凿之类的东西,怎么打开石门呢?” 七叔提起将邪剑看了看……“将邪剑又称威道之剑,削铁如泥,想必应付这块看似腐朽的石门,应该绰绰有余了,你们退后,我来试试!” ------------ 第二十九章 僵尸王 我搀扶着刘先生向后缓缓退了几步,七叔静静地站在原地,片刻,单手提起将邪剑瞬间向石门劈了上去―― “轰嗒……” 一剑划过,那石门竟应声坍塌,如腐朽烂泥一般散落一地,浓烈的灰尘气息弥漫而出,并夹杂着一股腐臭的气味,很快将整个洞窟充斥在内! 刘先生一脸谨慎地看了我一眼,我则紧紧盯着七叔,然后和刘先生一道小心翼翼地来到七叔的身后,石门之内,深沉而又yin冷,但更多的,是让人无法直视的无边漆黑,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更不会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将军墓?或者早已化腐朽为妖邪的僵尸? 我不得而知…… 七叔提着将邪剑在前面开路,我和刘先生则并肩而行,刚刚迈进石门的刹那,刘先生连忙用手电筒四下里踅摸一圈,急急叫道:“有火盆!” “不要点!” 虽然七叔及时阻止,但还是晚了一步,刘先生收起手电筒,单手打着火折子,一脸兴奋地投进冰冷的火盆之中! “轰!轰!轰……” 一个火盆应声冒出火焰,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接连焚烧起来,而每个火盆之间,皆有一根油绳串连,一圈十三个火盆呼啦啦地亮起,中间连接的油绳紧跟着断裂,漆黑的石墓之中,一时间明亮刺眼,而这里……并不像是一个古墓的格局! 墓室前后如同一个巨大的石槽,而两排,又有十余个小石槽,每一个小石槽之中,整齐地摆放着一口破棺,说是破棺,只因上面的黑漆已经脱落大半,若非风吹ri晒所致,那……那就是被刻意震掉的…… 某种巨大的力量,当然,普通的生人根本不会来到这里,即便能够来到这里,也不会闲着没事可干而故意弄掉棺材上的黑漆,剩下的……就只有一种解释,棺材上的黑漆,是被棺材四周迸发的某种气场震落,也可能,是棺材内的什么,什么呢? 正前方,是一块四方的石台,石台上,摆着一口红漆大棺材,红漆棺材……我还是第一次见,不过视线挪到后面,只见棺材的中间身段倒是黑漆,而脚上又变成了红漆,一个巨大的“乾”字,印在棺材的正面,我愕然一愣,忙向身旁的七叔问道:“七叔,那上面的大棺材前,为什么写了一个‘乾’字?这代表什么?” 七叔没有开口,刘先生却开了口:“如果我说的不错,后面应该有一个‘坤’字,前后刷红漆,定乾坤,驱百邪,现在倒是少见了,据说南方一带还有延续此类殡葬方式的,看来这里的棺材都有很高的年份了!” “为什么要用乾坤来镇压?” 我紧接着问道,其实我心里隐隐想到了什么,只是想从专业术士的口中得到确认,而刘先生又是风水术数的老行家,他说的,就不一定不会假。 刘先生皱了皱眉,四下里看了一眼,神sè微微有些慌张……“当然是防止外邪侵入此地,但我认为,此法并非是为了防止外邪,倒是有些担心这里的尸体会发生尸变的可能!” 七叔冷哼一声:“清朝执政者对道教极力排斥,却又私下里滥用五行术数,真是可悲可叹!” “砰!” 突然!就在七叔的话音刚刚落下,紧贴着石门的两侧应声发出两道炸响,我怔怔地看着两块棺材盖子腾空掀起,身子随即一轻,七叔一把将我甩到一边,两块棺材盖子瞬间撞击在一起,将石门的空隙重重地堵住! “不好!”刘先生惊声大叫,慌忙向布袋里摸去,而我也手足无措地掏向身上挂着的黄布袋,我还记得,临来的时候,七叔可是准备了一堆符咒呢…… “喝……” 一道深沉的低喝之音,缓慢地传了出来,紧接着,两具身穿盔甲的尸体慢悠悠地从棺材内站了起来,全身上下竟不打一丝软弯,僵硬无比! “七叔!是是是……是僵尸!” 我的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两边各自立起的僵尸,现在不单单石门的通道被封,恐怕要退出去,就得先摆平这两个僵尸了……平生头一次遇到这玩意儿,简直要比看惯了山jing鬼怪更加让我心跳加速,浑身冒着冷汗…… “小凡,保护好刘先生!” 七叔大喝一声,提剑纵身而起,闪身出现在两个僵尸前,不由分说,一剑挥出,两个僵尸竟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两颗头颅脆生生地滚落在地上,紧接着,无头僵尸如枯枝残叶般轻飘飘坠落,砸在地上,而事情却比我想象的要糟糕数倍! “砰!砰!砰!” 前面两个僵尸刚被七叔撂倒,后面紧接着三四口棺材齐齐震荡开来,棺材盖子四下砸落,我只得搀扶着刘先生不停地向后退,再退…… 七叔一旦砍杀了前两个,后面又层出不穷地跳出来三个、四个,似乎……不对,应该可以确定,这里所有棺材内的尸体,恐怕都已变成了僵尸! 很快,我和刘先生不经意退到石台前,而前面所有的小石槽,似乎都开始动了,七叔渐渐被五六个僵尸围住,砍杀之后又有新的冲上前,拼命地撕扯着向七叔扑下,好在七叔手中的将邪剑乃是专门降服这些妖孽的正道法器,不过……我还是担心,僵尸体内都有极重的尸毒,但凡生人沾染分毫,若不及时施救,xing命难保是小,很有可能变得和它们一模一样,成为嗜血成狂的僵尸…… “嗯?刘先生,你听到了么?” 莫名的,我似乎听到哪里传来一丝丝闷响之音,而且并非是下面那些小石槽发出的炸响声,那声音……很重很沉,说完,我和刘先生急急地相视一眼,然后齐刷刷地转过身,看向石台上的红头大棺! “难道……难道这口棺材里的尸体也变成了……啊?” 刘先生浑身抖了抖,手掌不自然地用力拽着我,向七叔那边退却。 我一脸木讷地盯着红头大棺,看着上面的“乾”字一颤跟着一颤,似乎有崩裂的架势,终于,我忍不住拉着刘先生快步后退,并大声喊道:“七叔!” “啊?僵尸王?!你们快躲到石门前――” 七叔说完此话,手中的将邪剑一连砍杀,所有身穿铠甲的僵尸皆被砍掉头颅,闪身来到红头大棺前,正值此刻,“砰”的一声巨响,红头大棺应声炸裂,一股浓郁的黑气四散开来,伴随着一具高大威猛的身姿,缓缓站了起来…… 我心头一惊,猛地后退,但也不知是找上了倒霉还是倒霉找上了门,脚下竟是踩到一个尸体的手臂,立时向后仰倒,并本能地将刘先生也拽得踉跄着摔倒在地! “哎呦……我屁股……”刘先生咧着嘴痛呼一声,但还不忘拽住我向后急速挪动,眼看我们就要挪到石门前,我突然一顿,只觉脚腕被什么东西拖住不能动弹,定睛一看,竟是一只手爪死死拽住了我的脚腕,而手爪的主人,居然是一个被七叔砍掉头颅的僵尸! “刘刘刘先生!僵尸尸……抓住我了!僵尸抓住我了!” 我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而刘先生一听也是脸sè大变,急忙用尽全力将我向后拽,但无论怎么用力,那僵尸手爪都死死地抓住我的脚腕,难以挣脱分毫…… 没想到这死了数百年的干尸,皮肉早已干枯的绿爪子,竟也有着如此巨大的蛮力啊! 前面石台前,七叔正与那个刚刚崩裂出来的僵尸头领对峙,恐怕现在无法得到七叔的救助,这可怎么办?我急不可耐地大叫一声,挥手抓了一把符咒,猛地向那只绿爪子打下―― ------------ 第三十章 生死一线 “噗……” 符咒所到之处,那抓在我脚腕上的绿爪子应声冒出一股浓烈的黑气,随即脱落开去,我急忙收回脚,并搀扶着刘先生向石门前奋力挪动,可……先前已被两块棺材盖子封住了通道,如此,既进不来人,也出不去人,我和刘先生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躲在石门前的棺材盖下面。 “刘先生,那,那僵尸已经被七叔砍掉了头颅,怎么还不死?居然还能活动!” 我检查了一下脚腕,只见上面印着一只漆黑的手爪印记,倒也不疼不痒,就是看着太寒心了…… 刘先生此刻已经是虚弱无力,右手臂整个肿胀起来,活像一大块发酵过后的面团,或许是看到了我脚腕上的黑印,刘先生轻叹一声:“小凡啊,咱们两个可真是同病相怜了,一个伤在手,一个伤在脚,可惜的是,我不能助你七叔一臂之力,深为惋惜啊!” 我缓缓看向七叔,但见他对面的那个高大彪悍的僵尸王,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黑气,单单气势上,绝非这些普通的僵尸可以比拟,它站在七叔的对立面,两者的气场甚至成为了鲜明的对比,一方正气浩荡,一方则尸气蔓延,尽管我相信七叔能够对付得了这个大块头,但我还是有些担心,担心七叔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七叔!小心……” 心里一酸,我黯然泪下,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涌上心头,我真的太没用了,非但没有帮上七叔的忙,却成了七叔的累赘、包袱…… 突然! 不知是我哽咽的呼喊起的反作用,还是我无意间发出了一个危险的信号,只见那些断裂头颅的僵尸,竟缓慢地动了起来,开始很慢,但逐渐加快,而它们一致的方向,正是我和刘先生这边! 刘先生的脸sè瞬间呆住了,然后哭笑不得地看着我……“小凡,你这一嗓子可要了人命了,那些僵尸虽然被你七叔砍掉了头颅,可它们的心未死,相信你七叔也是权宜之计,待一切平定之后再彻底收拾掉此地的僵尸大军,时间不等人啊……你七叔已经被僵尸头子缠住,恐怕接下来我们只有靠自己才能保命了……” “啊?刘先生,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震惊地张大嘴巴,没想到刚才忍不住叫了一声,竟惹了这么大的祸梢子,这可怎么办啊! “没关系,刘先生,我们有符咒,七叔准备了很多符咒,只要它们敢来,我们就用符咒逼退它们!” 我强装镇定地将黄布袋内摸了个遍,并将七叔所准备的所有符咒都拿了出来,给了刘先生一叠,剩下的则紧紧地攥在我手里,接下来,我们各自守着一侧,死盯着那些缓慢爬来的无头僵尸…… 近了……我咬了咬牙,抬头看到七叔与僵尸王拼命缠斗的热血一幕,心中只觉热血沸腾,这次一定要让七叔真正认可我这个徒弟,七叔,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照准两个无头僵尸的位置,我挥手打出两道符咒,但很意外,绝对是意外,符咒居然落在了僵尸的身前三寸位置,只差那么一点点,我恨不打一处来,挥拳砸了砸对面,突然!我呆住了―― “噗……” 无头僵尸不经意抓到了落在地面上的符咒,顿时应声冒出一股黑气,整个僵直的身子剧烈一颤,然后彻底趴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嘿!真是……真是奇了!这样也行?!” 我回头看了一眼刘先生,但见他身前不足三尺的位置正缓慢地爬来一个无头僵尸,紧接着,刘先生挥手打出一道符咒,那符咒不偏不倚,正打在了僵尸的脖颈断裂之处,一股浓烈的黑气冒出,只见那僵尸竟连抽搐都未来得及发出,便一动不动了,回过头,刘先生朝我咧嘴一笑。 但笑容是苦涩的,我也是无奈地笑了笑,尽管符咒之威能够压制那些无头僵尸,但我们手中的符咒还是有限的,而接连爬来的无头僵尸,却是源源不断,就算能制服一两个,那三四个、五六个又该怎么办?! 远处石台前,七叔挥剑砍在僵尸王的脖子上,却立时发出一道沉重的闷响,将邪剑剧烈一颤,七叔踉跄着退后几步,而那僵尸王,却没有丝毫损伤,紧接着,七叔纵身一跃,闪电般刺出一剑,此一剑直取僵尸王的后心,但让人无语的是,那僵尸王的动作竟快的惊人,一闪躲了开去,七叔落了个空,将邪剑“当!”的一声又刺偏了位置,反而被僵尸王猛然一震,一股反震大力生生将七叔震退五六步远…… 僵尸王,不愧是僵尸王啊……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梦想着有朝一ri能和七叔并肩作战,除妖伏魔,匡扶正义,但……一道惊愕的叫声立时将我拉回现实……“小凡!” “啊?” 没想到我失神之际,又有一个无头的僵尸快速爬了过来,而距离已经不足半尺,一股腐臭之气熏得我闭气摇头,连忙挥手打出一道符咒,纵然解决掉最近的这个,而后面紧跟着又冲来一个,我不经意扭头,竟发现刘先生的符咒已经用完了,而我……也只剩下一道符咒了! 最后一道符咒打出,我和刘先生慌乱中背靠背坐在一起,各自提起桃木剑,拼命地砍向来犯的无头僵尸,可坚硬如钢铁般的僵尸之躯,对于桃木剑简直视若无物,无论怎么砍,都无法砍出一道白印,更别说再给它们一个干脆了! “对了,用血,至阳之血!” 刘先生话音一落,还未等我反应过来,直接左手猛然刺痛,低头一看,刘先生已然将桃木剑抽了过去,而我手掌上已经出现一条深红sè的血口,剧痛让我咧了咧嘴……“刘先生,这是我的血,你怎么不割你的手啊!” “噗……” 一剑刺出,正中无头僵尸的心脏位置,刘先生嘿嘿笑道:“果然好用,小凡啊,你尚且是童子之身,体内的血液乃是至阳之血,而我……早已破身了……” “咳咳!那,那你也提前打声招呼,我也好有所准备啊!” 我挤着眼哼唧一声,忙用自己的桃木剑也染上一些左手血口上的鲜血,果然如刘先生所言,这桃木剑加持了至阳之血,一剑便洞穿了一个无头僵尸的心脏,没由来的,我和刘先生相视一笑。 但很快我们就笑不出来了,后面竟一下子围上来六七个,这可难办了,弄死了这个,那个必然扑上来,现在先弄死哪个都不行啊…… “唉!拼了吧!” 刘先生咬咬牙,愤然怒喝一声,而我也做好了拼命的准备,正值我们二人准备以命相搏之际,那些无头僵尸竟然莫名地顿住,一动不动地停了下来,各自保持着怪异的姿势,我怔怔地看向刘先生,而刘先生更是摸不着头脑,道:“这是怎么个情况?” “沙沙沙……” 冷不丁的,一阵细微的摩擦声传来,我定睛看去,只见一排排怪异的花瓣竟透过石门上的缝隙钻了进来,越来越多,瞬间将我和刘先生包围在其中,那些花瓣,如同拥有生命的jing灵,怪异之极! “兰花花瓣?这是……” 刘先生疑惑地盯着地面上的花瓣,顿时面sè一惊,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急急后退:“小凡快闪开!” 我的屁股刚刚离开原地,只见周遭的花瓣突然站立起来,而地面上的石砖也跟着松动并缓缓直立―― “砰!!” 此等奇妙的术法,简直让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无数块石砖,齐齐砸向那些无头僵尸,而我们身后的封堵石门的两块棺材盖子,也猛然倒飞起来,各自甩向一侧石槽之中! 只是一瞬间,那些无头僵尸竟如烂泥般七零八落地躺倒在地,有的挣扎着想起来,却仅仅是缓慢地蠕动一下,而不能有太大的动作,我惊异地转过头,冷不丁的,一丝丝沁人心脾的花香扑鼻而来,紧接着,我呆呆地看着一道白sè身影映入眼帘,竟是一个妙龄女子,一身白sè长裙,左手还掐着一个兰花指,右手则拿着一块青sè的长尺,尺子足有两尺余,宽三寸近四寸,眼前的这些,却没有太多吸引我的地方,倒是她冷艳高雅的容颜,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让我心生仰望之情,很怪,我的心居然剧烈地跳动着,这是什么感觉?我的心为什么变得乱糟糟的,刚才处于生死一线也没有如此狼狈…… 女子淡淡地扫了我一眼,脸蛋上莫名地浮现一丝红晕,紧接着瞪了我一眼,莲步轻移,来到我身前,原以为这位仙子般的女孩会发发善心说些关切的话,最起码让我冒着危险降妖伏魔的道门子弟有那么一点点宽慰,哪知这女孩掩嘴一笑,随口抛下一句话,便闪身向七叔走去……“笨死了!” “呃?我,我哪里笨了?” 我无助地摸了摸脸,然后看向刘先生,哪知刘先生的老脸也是憋得通红,低声苦笑道:“这次丢脸丢大发了啊……” “师叔,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女孩的声音清脆悦耳,但手中的青sè尺子一闪,却又是气势大增,未等七叔做出回应,便投入了战团之中―― ------------ 第三十一章 芝兰奇术 “当!” 女孩手中的青尺瞬间一弯,应声拍在僵尸王的胸口,看似轻飘飘的一击,却令僵尸王踉跄着仰了仰身子,七叔怎会错过此等良机,翻手一剑刺出,正中僵尸王的要害……心脏位置! 我狠狠地搓了搓手,激动地叫了一声“好!” 但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十拿九稳的一击,却见七叔的将邪剑临近僵尸王的后心之际,那女孩竟然翻手打出青尺,硬生生将僵尸王逼得横移数寸,而七叔的剑锋陡然落空――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刘先生极为不解地惊叫一声,倒是我,更加不理解这女孩的用意,不由得喃喃自语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哈哈哈……初七!没想到你连一个束手待毙的僵尸都杀不了!” 突然!一道洪亮的大笑声由我和刘先生身后传来,声源处,正是石门后面的通道传来的,紧接着,只见一道鬼影……不对,应该是一道黑sè身影,一闪出现在石门前,再一闪便出现在僵尸王的身旁,待他现身,竟是一个与七叔年龄相仿的中年道人,只见他面目狰狞地禁锢住僵尸王,另一只手瞬间扬起一把近尺短剑,剑刃锋利无比,猛地刺入僵尸王的心脏之中! “噗……” 一股浓烈的黑气冒出,僵尸王瞬间瘫倒在地,而一旁的七叔,则微微震惊地看着来人……“师……师兄?是你?” “爹,您不是答应让我来对付这个僵尸王么?怎么又食言……” 女孩先是恭敬地向黑衣道人回应一声,随即又撅起了小嘴,似乎很不满意。 而七叔,却是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这让我有些疑惑,纵然七叔声称来人为“师兄”,也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啊,毕竟他从来没有过如此表情,倒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似的。 黑衣道人猛然转过身,一脸冰冷地注视着七叔,许久后,似笑非笑地收起短剑,淡淡地笑道:“初七,我爹当初是怎么教的你?致使你现如今如此丢他老人家的脸面?!” “师兄,我……我愧对师父……” 七叔默默地低下头,声音微颤。 “爹!你不要一见到师叔就不高兴,刚才那种情况下,就算是你恐怕也很难应付!” 女孩似乎在为七叔鸣不平,转身站在七叔的身边,一脸反抗地表情面对着黑衣道人。 “小仙,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少插嘴!还有……你是站在哪一边的?别忘了你姓杨,是我杨景麒的女儿,杨远山的亲孙女,至于他,只不过是个外人而已,哼!” 黑衣道人大声喝斥,并狠狠地瞪了女孩一眼。 姓杨?师祖的孙女,小仙,杨小仙?她管这个黑衣道人叫“爹”,那……那这位黑衣道人岂不就是师祖杨远山的儿子?! 可是七叔身为师祖的入门弟子,又是茅山现任掌教,用得着怕这个叫杨景麒的师伯么? “就知道凶我……” 杨小仙嘟了嘟小嘴,转身走了开去,不再理会七叔与杨景麒之间的事。 见杨小仙离开,杨景麒冷笑一声,接着道:“初七,想当年我爹是多么看重于你,甚至将茅山大印也亲自交到你的手中,而时至今ri,你却将爹的脸面丢尽,区区一个僵尸都能将你困成这般模样,哼,若是你自认无法胜任茅山掌教一职,我劝你还是交出掌教大印,别辱没了茅山门庭!” “啊?怎么会这么严重?七叔下手不就迟了一会儿么,不可能因为这点过失就让七叔丢掉掌教之位?!” 我惊愕地呢喃一声,急忙求助刘先生。 刘先生深深叹了一声,摇头道:“并非是你七叔的过失,而是这位杨景麒道长明显刁难你七叔,恐怕,他来此的目的,就是逼你七叔交出掌教之位的,只可惜你七叔甘心受制于礼数,不敢与杨景麒对抗,弄不好要吃大亏的啊……” 七叔缓缓抬起头,为难地道:“师兄,并非我霸占着掌教之位不肯退让,这,这还是师父当年再三叮嘱我,务必守住茅山掌教一职,除非正常传承,若是就这样让我交出茅山大印,那我……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师父他老人家?还望师兄原谅我这次!” “哼!” 杨景麒极为愤怒地瞪了七叔一眼,道:“不用把自己说得那么清高,好像我杨景麒是故意来讨要茅山大印的小人,就算我不做茅山掌教,自然有德者居之,你初七胜任不了,就不要赖在掌教的位子上不肯撒手!” “师兄……我……” 七叔轻叹一声,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我终于忍不住了,艰难地站起身,指着黑衣道人杨景麒的老脸大声叫道:“还好意思说,你分明就是来找我七叔的麻烦,想要茅山大印也不是你这个要法,我七叔敬你但不表示你就可以任意差遣我七叔做这做那,别忘了,只要茅山大印一天还在七叔手中,那七叔就还是一天的茅山掌教,而你,身为茅山传人,更应该尊敬掌教,却不是僭越礼数!” “小凡!休得放肆!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七叔突然瞪了我一眼,并大声训斥。 我胸口一阵憋闷,咬了咬牙道:“七叔,你为什么要这般容忍他,他分明――” 未等我说完,七叔再次喝止:“还敢说!” “哟?这位是……” 杨景麒缓缓转过身,面带讥笑地上下打量我一眼,随即接着道:“难道这个小废物就是你寻找的下一任衣钵传承弟子?” 七叔忙恭敬地道:“师兄,小徒刚刚入门,尚不知礼数,还望师兄恕罪,小凡!还不见过师伯!” “慢!” 杨景麒顿时伸手阻止,并再次上下打量我一样,顿时哈哈大笑道:“我说师弟啊,你要找徒弟也不用找个如此卑劣的料子?放眼天下能做你徒弟的好苗子随便都能找上个十个八个,你却偏偏选择了一个两魂六魄的残废之躯,难道你初七无人可用了么?哈哈哈!” ------------ 第三十二章 杨小仙 被他这么一辱没,我更是悲愤交加,若非有七叔在,我真想和这个绵里藏针的家伙干上一架,纵然被打败,也要让他挂点彩,出出心里的闷气! 但七叔的声音明显加重:“师兄,别的事可任由师兄处置,但关于选徒方面,我还是能自己拿主意的!” “你!好啊,初七,你现在越来越不把我这个师兄放在眼里了,居然为了区区一个小废物而出言不逊,哼,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小仙,我们走!” 杨景麒怒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石门,看他这架势,若非七叔在,不等我挑衅,也会主动和我掐架了。 “爹……我,我想留下!” 杨小仙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低着头默默地看着七叔道。 “怎么?你敢违反爹的话?!” 杨景麒微微顿住,扭头怒喝一声。 杨小仙似乎并不惧怕这位父亲,理直气壮地顶嘴……“我好不容易见到师叔,我想让师叔传我术法宗的道术!” 七叔微微露出一丝笑容,道:“师兄,既然小仙愿意留下,那就让她玩两天,过后我让她去寻你,不知……” “……好!你初七本事大,竟然连我的女儿都要跟着你修道,不过我告诉你,若是小仙有任何闪失,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杨景麒冷哼一声,大步走出石门,在临近我身旁的时候,杨景麒不忘扭头看了我一眼,仅仅是一个眼神,却让我从头凉到脚,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愤恨和怒意! “师叔,这么些年你都去哪里了?小仙找你找的好辛苦呢。” 杨小仙俏皮可爱地围绕着七叔转了一圈,然后开心地一笑。 七叔上下打量着亭亭玉立的杨小仙,然后呵呵笑道:“十几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唉,你真不该违逆你的意思,让他不高兴,毕竟他是你爹啊!” “哼!我爹又能怎么样,只要他心怀不轨,我就不听他的,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杨小仙撅着小嘴,很快又抿嘴一笑……“师叔,我很想听爷爷的故事,只可惜我到现在都还没见过他老人家一面,我爹又不肯说,你给我讲爷爷的故事好不好?” 七叔的心情似乎很好,呵呵笑道:“当然好,不过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待我们处理完这个烂摊子,出去后再细说,对了小仙,你刚才拿的青尺……还有那兰花移石术,难道你……你使用的是传闻中的芝兰奇术?” “芝兰奇术?刘先生,你听说过这是哪门哪派的秘术么?” 一时半会儿的,看来我是被七叔遗忘了,只得求助于刘先生。 刘先生紧皱起眉头,许久后竟满脸震惊地道:“难道是六壬教?不对啊……六壬教没听说过用青尺做法器的,但她使用的各种套路明显与六壬教的法门极为向似,这个,我也说不清了,恐怕只有她亲口说才能让我们解惑了。” 杨小仙惊喜地笑道:“爹说的果然是反话,他越是贬低师叔,证明他越是嫉妒师叔的道法jing深,师叔说的不错,我修习的就是芝兰奇术,听我师父说,我派祖师乃是曾当过北宋官吏的奇门术士楚芝兰,修行法门融合了三山符箓宗的符咒以及神打、扶乩、占测,主修六壬、奇门遁甲之术,衣钵单传,后来不知何时兴起的六壬教,融合了民间巫术与各派法门,兴盛一时,其中就有我派法门之jing华,只可惜,芝兰奇术至今没有确定一个门派,也难在道教立足……” “嗯。”七叔微微点头:“这么说,你手中的青尺就是楚芝兰传下来的占尺了?” 杨小仙惊愕地看向七叔,顿时认真地点头:“师叔说的一点不错,但我修行尚浅,勉强用青尺作为镇鬼驱邪的法器使用了,嘻嘻!” 而此时此刻,七叔方才注意到这边还有俩伤员,缓步走了过来,七叔检查了一下我脚腕上的伤势,微微皱眉道:“尸毒不算深,还有的救,刘先生,你的伤势如何?” 刘先生苦笑一声:“呵呵,我这身骨头还算硬朗,暂时死不了,倒是此一行多有拖累之嫌,惭愧啊惭愧!” 七叔微笑着摇头:“刘先生说的哪里话,没有你,我们也不能顺利的来到这里,大德之人不言功过,刘先生不要谦虚了,呵呵!” 说着,七叔向我介绍道:“小凡,这位是你的师姐,以后要多向你师姐学习,不要净想着走捷径,当以勤补拙!” 我第一次认真地看向这位小师姐,也不知怎的,被我看了一眼,小师姐竟然脸颊一红,偷偷地瞪了我一眼,嘟着嘴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叫我师姐!” “哦哦……小,小师姐……” 我恭敬地向小师姐杨小仙行了一礼,总算按部就班地叫了一声“小师姐”。 杨小仙抿嘴一笑:“真是个呆子,你怎么那么笨,什么忙没帮上还把脚给伤了?对了,你为什么叫师叔为七叔?而不是师父呢?” “呃,我……我……” 我心里那个气,没想到我宁小凡居然在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前丢这么大的面子,这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而一旁的刘先生也好不到哪去,我伤了脚,他却伤了手,但说我也形同于捎带上他了,刘先生老脸一红,尴尬地笑了笑。 “好了,先处理尸体!” 七叔终于及时解围,将话题岔开,四下里看了一眼,七叔的脸sè有些难看。 杨小仙难得地慎重道:“师叔,这些僵尸必须就地火化,才能防止尸毒渗入地下水之中!” “嗯!” 七叔重重点头:“小仙说的不错,那处理尸体的事,就交由你们两个去做,我先带刘先生出去,这里的环境不宜久留,而刘先生的伤势尤其严重,唉!” “让道友受累了……” 望着七叔与刘先生远去的背影,我怔怔地看向杨小仙,道:“小师姐,我们……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杨小仙脸颊一红,像是大人吩咐小孩儿似的:“先将这些无头僵尸的心脏刺穿,然后引火焚烧,嗯,我来引火,你先去刺心脏!” “哦!” 我默默地应承一声,然后一瘸一拐地来到无头僵尸的面前,猛地对准僵尸的心脏刺了下去,由于之前加持了至阳之血,一剑下去便洞穿了僵尸的心脏,然而,这种活计还真是累人,两三个过后便让我气喘吁吁,没多久,我实在是累得不行,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并摆手道:“小师姐,我们……我们歇会儿,累死我了……” ------------ 第三十三章 谁刺瞎了蟾蜍精 “不行!” 杨小仙开心地一笑,随即威胁带恐吓地道:“不能歇息,否则我就告诉师叔你偷懒,哼!” 洋洋得意地说完,杨小仙顿时佯装摆谱,双手背负在身后,静静地看着我,似乎这种似笑非笑的眼神已然能够证明,她在催促我继续处理余下的无头僵尸。 “原来在七叔面前装的乖巧可爱都是骗人的,故意整我才是真的!” 我郁闷地轻叹一声,一边嘟囔着,一边继续干活。 “……谁让你对我爹顶嘴的,活该!” 杨小仙曼妙的身姿一闪出现在我身后,吓得我赶忙闭上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紧接着,杨小仙撅着小嘴道:“虽然我爹也有不对的地方,但师叔都没说什么,你却让我爹下不来台,你说你坏不坏?” “呃?”我诧异地看向杨小仙,敢情这般折磨我干活就是为了帮她父亲杨景麒出口气,心念急转,我愤愤地回击道:“我七叔又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你爹就算是我七叔的师兄,但也不能随便的指责我七叔,好歹也是茅山掌教,被你爹这般辱骂,恐怕也就只有我七叔能够忍受,哼!” “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杨小仙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如此,我们之间的距离简直……太近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淡淡地将我包围,与杨小仙四目一对,我愕然怔住,一脸木讷地盯着这个让我怦然心跳的小师姐,她……真的很美,甚至我从未见过这般清雅冷艳的容颜,让我微微有些窒息的感觉…… 似乎发觉哪里不对,杨小仙脸颊一红,急忙转过身,接着道:“你,你又怎知我爹单单是来兴师问罪的?若非我爹出手相助,你们三人只怕到现在还被那只蟾蜍jing纠缠呢!” 我摸了摸脸,感觉脸上很烫,顺手揉了揉,平复一下心情,强装镇定地回道:“那蟾蜍jing……分明是我帮助七叔刺瞎了它的一只眼睛,才使得蟾蜍jing顺利被诛灭,你爹……你爹当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声音越来越低,仿佛是我做错了事似的。 “胡说!” 杨小仙猛然转身盯着我,但很快转过头,道:“你以为那一剑是你刺中的么?真是头笨猪,那只蟾蜍jing乃是修行上千年的大妖,仅凭你现如今的微末道行,也能刺中它的眼睛?” “那……那照你这么说,是你爹在危急关头刺中了蟾蜍jing的眼睛,才使得局面陡然逆转,我七叔也因而顺利的诛灭蟾蜍jing?!” 我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如果杨小仙说的都是实话,那七叔当时为什么说是我刺中的?难道七叔没有发觉师伯杨景麒就在附近?这,这怎么可能呢? “不对,你以为我爹现身就为了刺瞎蟾蜍jing的眼睛么?我太了解我爹了,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更不喜欢让别人欠他的人情,那样的事,我爹是绝对不会做的!” 杨小仙认真地说道,看她尤为认真谨慎的表情,似乎不太想提她父亲的半点不是。 但我觉得杨小仙没有撒谎……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那你爹是如何帮忙的?” 没想到杨小仙噗嗤一笑,道:“小呆子,当然是我和我爹提前与蟾蜍jing缠斗一番,待蟾蜍jing的元气大损之际,你们就闯进来了,顺便让你们捡了个便宜!” “小师姐,我还是想不通,七叔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更不会说谎骗人,他说有人在危急之时刺瞎了蟾蜍jing的眼睛,那一定是事实,只是照你这么说,刺瞎蟾蜍jing眼睛的人,会是谁呢?” 我发现在这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女孩面前,我的智商正逐步下降,脑子里近乎一片空白,这是什么情况? 杨小仙收敛笑容,脸上也充满疑惑:“我可以肯定不是我爹……那会是谁呢?” “腾”的一声,杨小仙手中的黄sè符纸应声焚烧起来,并随手打向那些无头僵尸,一瞬间,所有的僵尸尸体遇火即着,而且是熊熊火焰…… 我们闪身退出石门,目睹着石墓之中的大火,我不自觉地看向杨小仙,刚才她就那么拿起一张黄符,也没见怎么点火,只是用力一晃,黄符急燃,没想到她的道行竟如此之深,在她面前,我还真有心自惭形秽了。 “再偷偷的看我,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杨小仙转过身,看也不看我一眼,声音清冷地抛下一句话,闪身走出通道―― 我默默地跟着杨小仙走出通道,再次见到外面的世界时,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天sè已经蒙蒙泛亮了,而那只拴在洞口的白鸡,已然傲立在山顶,发出嘹亮的打鸣声。 七叔看到我,微微惊愕地问道:“小凡,你的脚……没事了么?” “呃……哎呦!” 被七叔这么一提醒,我顿觉脚腕处剧痛难忍,可刚才一路走出来,怎么竟忘记了疼痛?难道我真的变成了白痴?! 刘先生看着我这般狼狈的模样,却是呵呵笑着看向一旁的杨小仙,然后回头向七叔低声说了些什么,七叔脸sè一肃,紧接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杨小仙,最后将视线落在我身上,没好气地道:“既然你都能大摇大摆的走出来,看来走下山也不成问题了,那我们走吧!” “七叔,我刚才在石墓已经……” 我很想说我已经干了很多活计了,反而是小师姐杨小仙什么也没做,就点了个火,这会儿我脚腕伤势严重,也不说些暖心的话,真是的! 显然,我的话才说一半,七叔已经搀扶着刘先生转身离开了,而杨小仙回头瞪了我一眼,似乎在jing告我什么,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甜甜一笑,紧跟在七叔身后远去―― 好在中途看到石庆小跑着迎了上来,小心地搀扶着我,一看到我,石庆就乐呵呵地问道:“小凡,那位姑娘也是你们一路的?” 我错愕地想了想,马上明白过来,点头道:“算是吧,我的小师姐,要跟着我七叔修道来着。” 石庆咧嘴一笑:“那姑娘长得可真是标致,在我们这里十里八村打着灯笼都没处找啊……你小子还没讨老婆的吧?嘿嘿,你们帮了我们村这么大的忙,要不我让我老婆给你说道说道,如果人家姑娘还没个人家,就给你做个大媒?” “咳咳!石庆大哥,千万不能!千万不能!” 我差点一口气上不来给噎着,老脸也跟着火辣辣的烫。 石庆佯装什么都明白,嘿嘿笑道:“这个我懂,你们年轻人除了脸红什么都不敢说,其实大老爷们有什么不敢说的,我觉得你们两个很般配,你小子要真有那个意思,就勇敢些,别给咱们男人丢脸!” “石庆大哥!” 我头皮发麻地扯了一嗓子,并道:“她是我小师姐,我,我们刚认识不久,哪有你说的那个意思,再说我是修道之人,怎能谈及儿女私情!” 石庆愣了愣,顿时呵呵笑道:“我懂我懂,反正她和你们一路同行,也跑不掉不是?呵呵!” “你懂个屁!”我心里惨叫一声,但面对着石庆憨厚且诚恳的笑容,好像已经认定杨小仙就是我未来老婆似的,我实在招架不住,只得无奈地苦笑以对。 ------------ 第三十四章 盗印 “小凡你等一等,我有话问你!” 离开石头村三天,一路上杨小仙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而且默不作声地跟在我们后面,也不知想些什么,当然,我是铁定不敢招惹这位看似梦中都羞于直视的美女小师姐,而现实中却是有仇必报的风三娘,直到杨小仙莫名地叫我名字,我终于浑身一颤,她没事才懒得理我,此时此刻喊我,莫不是有什么事? 难道还在怪我当ri在石墓之中顶撞了她父亲杨景麒?! 想起她拿着鸡毛当令箭指挥我干这干那,我是又气又没办法,谁让七叔这么宠着她呢,而我倒像是路边捡来的野孩子…… 我看了七叔一眼,七叔一脸淡然地点头,并未说什么。 我微微顿住,待杨小仙莲步移至,忙咧嘴一笑:“小师姐,叫我啥事啊?” 杨小仙莫名地瞪了我一眼,却又迟疑一下,低声怒道:“你和石头村的石庆他们都说了什么?还有……还有那个刘先生!” “呃……” 我一时摸不着头脑地想了想,张了张嘴:“没,没啊,我说什么了?” 杨小仙脸颊一红,再次瞥了我一眼:“那他们怎么在我面前说……说那些话?” “咳咳!”我顿时噎住,老脸一红,但见七叔依旧不快不慢地在不远处走着,我着急地抓了抓后脑勺,道:“那个……那个……他们都是闹着玩的,我也说过他们,有些玩笑不能乱开,但你也了解――” 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本来什么事也没有,这么一解释,倒是越描越黑了,我偷偷地看了杨小仙一眼,只见她正气呼呼地盯着我,吓得我忙缩了缩脑袋。 “以后不准你再提起这件事,否则……哼!” 杨小仙红着脸说完,瞬间跑了开去,只留下我怔怔地站在原地,茫然无措。 话说开,杨小仙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一路上说说笑笑也不嫌烦,倒是我倍感憋屈,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事似的。 夜幕渐渐降临,七叔望了一眼茫茫天际,轻叹一声道:“今晚恐怕找不到人家借宿,我们只好找个荒坡讲究一晚,明早再赶路!” “嗯,石庆大哥给我们带了很多干粮,师叔我拿给你!” 杨小仙似乎对于这样的苦ri子并不排斥,在她的身上从未看到过因为什么而不开心的事,当然,除了石庆和刘先生的嚼舌头根子以及她父亲的事…… 七叔找了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为了遮挡露水cháo湿,特意捡来一些干草树枝生火,望着满天繁星,而山坡上,只有三道孤独的身影坐在火堆旁,七叔的话很少,除非是刘先生和他能说上几句,比如我和杨小仙,基本和七叔沟通不了。 只可惜刘先生不能和我们同行,所以七叔也显得格外寂寥,有时我纳闷,七叔年轻的时候,会不会有我这样的xing格?爱猜想,爱走捷径,爱调皮捣蛋…… 吃到一半,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忙啃着干粮无奈地说道:“七叔,我们只有干粮没有水。” 七叔微笑道:“自然界地大物博,即便没有干粮也断然不会没有水源,四下里找找,定会有水的。” “我去!” 杨小仙突然站起身,开心地笑道:“这种小事,还是让女孩子去做吧。” 说完,未等七叔回应,便转身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我错愕地看了看七叔,七叔也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忍不住说道:“七叔,我们……我们两个大男人坐在这里歇着,却让一个女孩子去黑天漫夜里寻找水源,这是不是有点不妥啊?” 七叔一瞪眼:“知道不妥还问我?难道让我去帮忙找水源?!” “哦!” 我吃了个瘪,忙起身去追杨小仙的踪影,但茫茫黑夜,她会去哪了呢?四下里转悠一圈,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这下可是让我犯了难,许久后,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原处,但见杨小仙已经回来了! 一片大草叶子卷成小碗状,满满地盛了两小碗,见我回来,杨小仙递给我一碗,我感激涕零地接着,小心地看了七叔一眼,七叔低头喝了一口自己那碗,并道:“喝吧,喝完早些休息!” “小师姐,你喝了没有?” 我终于说了句谦虚并夹带礼貌xing的话语。 杨小仙甜甜一笑:“快喝吧,别弄撒了……” 看着她那甜美的笑容,我的心没由来的一颤,老脸一红,忙低头猛灌两口。 夜,已深,杨小仙斜靠在不远处的一棵歪脖树下,而我和七叔则守着火堆打盹,睡之前,七叔说了句什么话我忘记了,但大致意思却让我有点疑惑,却也无从理解,他只说了句……“夜深人静,不要睡的太沉……” 我只当是七叔关切的话,谁知……正迷迷糊糊的时候,也不知睡了多久,总之,脑海里像是灌了铅,死沉死沉的,但我还是醒了! 重重地砸了砸头,只见火堆里的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月sè也早已西斜,估摸着这个时候是后半夜了。 不经意发现七叔原本睡的位置上空无一人,我猛地四下扫视一圈,竟看到七叔静静地站在山坡之上,那棵歪脖树的旁边,双手背负,抬头望着天边的月sè,而那棵歪脖树下,哪里还有杨小仙的人影! 这,这是什么情况?! 我站起身,只觉一阵头重脚轻,面前站稳身子,我摸了摸……“七叔,我睡的太沉了,也不知怎么的,感觉头很痛!” 七叔回头看了看我,淡淡道:“嗯,昨晚我们喝的水,被下了药!” “啊?” 我震惊地看着七叔,继而转向那棵歪脖树,昨晚的水是杨小仙去找的,难不成……难不成是杨小仙下的什么**?但我还是不敢相信地道:“难道是小师姐?怎么可能!” 不管怎么说,我相信杨小仙是个善良的女孩,虽然她处处与我过不去,但她……怎么说也是我的小师姐,怎么会对我和七叔下药呢? 七叔缓缓提起一个黄布包着的四方块,道:“而且,这枚茅山大印也差点失踪!” “什么?”我浑身一颤,猛然回想起寻找水源那会儿,杨小仙主动要求去寻,还有,她本来和她父亲杨景麒在一起,突然就要跟着七叔修道,这一连串的事情放在一起,我顿时明白了,原来……原来她是杨景麒派来盗印的! 可是,大印还在七叔手中,我急忙问道:“她没有得手?” 七叔轻叹一声,没有回应,其实也不用回答,如果得手,此时这枚大印就不会还留在七叔手中了,而是在杨景麒的囊中,难道杨小仙真是面善心恶之人?!不!我不相信…… “其实我一直都没睡着,只是想试探一下小仙,如果和她父亲一样误入歧途,那才是让我最不放心的,但她始终不是她父亲,你师祖家门有幸,我道门有幸啊!” 说完,七叔露出一丝酸涩的笑容,随即,深深叹了一声。 ------------ 第三十五章 寻师 杨小仙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走了,留给七叔的是酸涩,留给我的,却是一阵阵失落……好像生命里缺少了一部分什么,难受,说不出,即便知道杨小仙在我们喝水的时候下药,但她在我心里,依旧是个善良美丽的小师姐,永远都是…… 盗印,是为了给七叔制造麻烦,让他引咎退位,而茅山大印乃是杨景麒觊觎已久之物,也不知茅山掌教吸引他的地方是什么,唉,想不通! 接下来的ri子里,七叔很少说话,我也变得寡淡少语,不知该说些什么,但让我还有点知觉的是,累!无边的累…… 七叔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整人招数,竟让我双腿帮上两个重约五六斤的小沙袋,而且每晚子时到寅时之间,都得坐在山顶练习吐纳之术,七叔只是说这本是练习腿脚功夫,经过这么多年的琢磨,成为一种特殊的炼体术,强身健体、内外兼修,至少不会再遇到大粽子毫无还手之力,其实我觉得这倒像是折磨我的,着实太累人了! 约莫三个月后,我和七叔出现在陕西省的边界线上,此次的目标是秦岭山脉寻找师叔甘九,并追踪各派失踪的掌门,当然,也包括我的师祖杨远山,另外还有一件大事便是找寻传闻中的《道门玄谱》,为我改变纸扎人的宿命,重塑三魂七魄! 但是途中有师伯杨景麒的阻挠,七叔又不想与之为敌,所以我们只得远离大道,改走偏僻路线,或山川或沼泽等等,总之全是鸟不下蛋的地方。 秦岭山脉横跨数千里,要在其中寻找一个人是何其之难,况且连一个具体的位置都没有,更是无从找起,但途中,并非一帆风顺…… “七叔,这是到了什么地方?怎么大半夜的还没见着一户人家?” 我提了提气,勉强追上七叔的脚步。 七叔四下里看了一眼,道:“这是临近渭南市山区,想必很快就有地方落脚了,怎么,受不了这份苦了么?” “没,没有,想当初你跟着师祖走遍大江南北,不也是这么过来的,我身为后辈,哪里敢说受不了啊……” 我有气无力地回应一声,然后继续低着头赶路。 “呵呵!臭小子,累了就说累,别七拐八弯的说胡话,比起七叔我年轻那会儿受的苦,你现在算是舒服多了,你师祖那才是真正不计较这些腿脚功夫,他常说,yu修大道,必然要有一颗持之以恒的决心和能人之所不能的毅力,如果想拥有别人达不到的境界,就一定要走别人走不了的坎坷之路,知道么?” 七叔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点头道:“你的小身板还算硬朗,我那会儿可是瘦成排骨饭的身材!” “嗯!”我默默点头:“弟子记下了……” 正说着,七叔突然顿住脚步,我也跟着停下,因为我也听到了,好像在前面不远处,有一阵渐渐临近的脚步声,果然,一会儿的工夫,便看到一个人影大步向我们这边跑来,而且是喘着大气,像是很急躁的样子! 待来人临近,细看之下,竟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男人,穿着破破烂烂,还带着一个小歪帽,给人的感觉就只有寒酸可以代替。 七叔拦住来人,问道:“这位兄弟,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荒山野岭里乱跑啊?” 青年男人被拦住,也没二话,先是弯身喘了几口大气,才起身挤着眼叫道:“我得尽快赶到赤水镇,去寻找一位老道士,村里还等着救人,你们别挡道,我先走了!” 听他说的如此坦诚直白,我倒是乐了:“这位大哥,赤水镇我们前天刚路过,距离此地少说也有个百十里路,你还要寻找一位老道士救命,那等你把人寻找到再回村里,不知道还得多久?” 青年男人闻言,顿时一脸的不乐意:“我说你们也是赶路的,我也是赶路的,你们这么和我说下去我就是明天也到不了不是?” 说着,青年男人还想走,却被七叔再次拦住,并道:“呵呵,能在这荒山野岭的遇着,说明我们还是有缘,我就是一位行脚道人,师承茅山祖庭,这个是我徒弟,如果你们村里确实有需要的地方,不如让我去看看吧。” “咦?你,你们就是道士?嘿嘿!还真是老天爷开眼了,让我牛大毛碰着了,大先生,我们村里可真是有救命的大事,非得你这样的道门师父才能帮忙解决啊……” 自称牛大毛的青年男人揉了揉鼻子,眼泪也跟着下来了,拉着七叔的手就不肯放开,生怕七叔跑了似的。 看着这个傻呵呵的大小伙子,我在一旁只有苦笑的份儿,敢情也就他这样的憨厚之人才会连夜跑百十里去寻找什么老道士,但傻人有傻福,相信七叔解决不了的邪乎事,也很少有别人能办到了。 七叔粗略地介绍了一下,然后问道:“大毛,你们村子在哪里啊?到底出了什么事?” 牛大毛一路紧跟着七叔,又是叹息又是比划道:“再往前走十多里就是我们牛屯了,大先生你是不知道,我们村子被人下了诅咒了!” “哦……” 一边说着,一边赶路,虽说前面只有十多里路,但都是山路,走起来很耽误时间,不过还是千难万难地赶到了牛屯外面的一个小集上,七叔决定先不进村,明早再去牛屯,暂时在小集上找一户人家借宿,让牛大毛细致地讲述一下牛屯发生的事。 最终,我们找到还在亮灯的一户人家,竟是个棺材铺! 店老板正准备关门,却被我们赶上了,便笑呵呵地将我们迎进门,牛大毛没有主意,这一路也累的差不多,也或许是怕七叔诓他突然跑了,竟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七叔,店老板也实在,弄了些酒菜,和七叔喝了几杯,言说但凡来他这小店的,都是一副丧气脸,难得遇到一个过路人借宿,自然欢迎。 当晚,我们就睡在了棺材铺里,正好有三块棺材盖子刚磨好还未上油漆,我们三个就架在长凳上准备对付一宿,而店老板也给我们抱出来几双棉被御寒,说是棺材铺里yin气重,容易生病。 有我们三人“守着”棺材铺,店老板自然也无须关大门,乐呵呵地回内屋睡觉去了。 吹灭油灯,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几副棺材架子的轮廓依稀看清,若没有七叔在身边,还别说,真有几分渗人的架势。 本来还等着牛大毛讲述牛屯发生的事呢,结果才开始说个开头……牛屯出了个专门剃人头皮害人的恶鬼,然后就呼呼大睡了,七叔苦笑一声,吩咐我也赶紧睡,明早去牛屯之后自然明了。 也不知是习惯了山野间的生活还是不习惯这棺材铺里借宿,总之,这一夜我没有睡好,也可能是前几个月被杨小仙下药后的后遗症,迷迷糊糊的,只觉是睡着了,但稍微有一点点响动,我都能听到,而且猛然就醒了…… “山中苦命郎……呦呵……三岁死爹娘哟,七岁学剃头……哟呵……十岁江湖闯哟……山中……” 隐隐约约,似乎棺材铺的外面有人在唱山歌之类的歌词,声音绵软悠长,耐人寻味,其中似乎有着一丝丝悲凉的意味,听闻一半,我猛地坐起身子,但仔细去听,却又什么也听不到了。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sè,月亮悬挂在天边,地上银白一片,很是透亮,也不知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人有如此雅兴,难道是此地人的风俗习惯? 等了一会儿,竟再也听不到那个悠扬婉转的歌声了,我有点莫名的失落,那歌声里哀怨凄凉,让人不由得生出怜悯之心,如果能知道是谁就好了,起码可以问问是不是家里有什么难处,尽管帮不上忙,也可安慰一下。 正赶上这会儿尿急,我下了“床”,刚yu走出门口,突然听到七叔的问话:“小凡,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去哪啊?” “我,我半夜起来打坐习惯了,这一不打坐我居然睡不着了,我出去坐会儿。” 我随口敷衍一声,但七叔又道:“不是说过么,只有在外界灵气盎然的地方才修炼,遇到人家可以暂时休息,我无法为你护法周全,等过后再继续!” “哦,那我出去撒泡尿就回来睡觉。” 我还是决定出去看看,倒是这句话出口,七叔未再阻止,我想了想,转身跑了出去―― ------------ 第三十六章 剃头皮 小集是附近几个村子合伙堆出来的,乡下这种小集,原本都是几个摆地摊的聚一起,渐渐生意多起来,就有人起了门铺店面等等,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个小集,这个时候小集上空无一人,只有银白sè的地面,和空落落的街道,而刚才我听到的歌声,仿佛是从小集出口处传来的。 找了个空地儿撒泡尿,然后提着裤腰带去寻找刚才唱歌的人,四周很静,我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地面上清晰的脚步声,而且就连我自己的呼吸,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个时候,似乎除了人之外,虫儿鸟儿也休息了,那……怎么还会有人在小集前头唱歌呢? 回头看了一眼,棺材铺已经渐渐远去,现在就我一个人还站在空落落的街道上。 果然,在我走到小集外面的土坡前,还真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挑着挑子站在那里,见我来到,满脸微笑地问道:“小兄弟,剃头不?” 我看着这个剃头匠的挑子一头,锅里还冒着热气儿,而另一头,则是支架和椅子等物,很地道的生意家什,剃头匠约莫四十出头,一脸和气,只是脸sè有些营养不良,白如纸片,身子骨也很单薄,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他吹倒在地。 走上前,我笑着摇头:“前阵子刚剃过头,过阵子再剃,大叔,你怎么三更半夜的来小集剃头啊?现在哪里还有人呢?” “呵呵!小兄弟说笑了,现在生意不好做,为了养家糊口,不起点早贪点黑可是活不下去喽……” 剃头匠憨厚地一笑,顺势将挑子放下,并邀请我坐在他旁边唠嗑。 我觉得这会儿也睡不着,索xing就坐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天sè,估摸着距离天亮还有好一会儿,我皱了皱眉:“大哥,你起的太早了,现在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你给谁剃头啊?” 剃头匠苦笑一声:“人来给人剃,鬼来鬼自理;笑我剃头夫,世上最得意。” 我瞬间被剃头匠的无头诗给逗乐了:“我叫宁小凡,和七叔路过这里,大哥怎么称呼?家住哪里?” 剃头匠微笑着点头:“叫我牛三郎就行,家住的不远,就在牛屯的后山上,小凡兄弟,三郎哥劝你一句,这牛屯可千万不能去啊……” “嗯?为什么?” 我诧异地看向牛三郎,刚才只是说了路过这里,他又是怎么知道我要和七叔去牛屯呢? “切记,千万不能去……否则后悔晚矣……” 声音慢慢远去,乍一看,牛三郎竟一闪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便是在几十丈之外,最后一闪消失不见了踪迹…… 我颤颤地站起身,双腿不自觉地打了个摆子,恁娘的,原来是那东西,我说怎么大半夜的跑出来,真是晦气!但细想之下,似乎这个牛三郎并没有恶意,还好心提醒我千万不能去牛屯,可是七叔已经答应了牛大毛要去帮忙来着,这可怎么办?唉,还是回头和七叔说一下这件事吧! 摸了摸脸,一抹冷汗顺势滚落下来,我抖了抖身子,慌忙小跑着向棺材铺跑回―― 回到棺材铺,见七叔和牛大毛还在睡着,我想了想,决定明早起来再和七叔说,但刚回到铺位,一摸,竟摸了个人头,我浑身一惊跳了起来,赶忙跑到桌案前点着油灯,枯黄的光亮渐渐渗透到每一寸漆黑的地方,定睛一看,我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啊!大毛你怎么了?!” 只见我的铺位上,牛大毛的头……头…… 被我这么一咋呼,牛大毛霍地站起身,看到我后,又低头看了看铺位,顿时咧嘴一笑:“小凡,我我,我刚才出去撒完尿回来,居然睡错了铺位,真是不好意思啊!” 说着,牛大毛在我惊惧的注视下,慢吞吞地回到自己的铺位,但我震惊的并不是他睡错了地方,而是他的头……他的头皮没了! 血红血红的肉丝,盘在他的头骨上面,吓得我一个不慎跌坐在地,我瞬间想起刚才见过的剃头匠牛三郎,他可是个鬼啊,难道牛大毛睡之前提过的一句话,他们村子里出了专门剃头皮的恶鬼,难道就是牛三郎?! “嗯?” 七叔终于醒转,但却并不意外地看着我:“小凡,你怎么了?” 我连忙支支吾吾地指着牛大毛的头……“七七七……七叔,你看牛牛,牛大毛的头……” “啊?”七叔扭头看了一眼牛大毛的头,顿时一惊,道:“大毛,你的头皮怎么没的?” 闻言,牛大毛立刻双手捂住头,先是尴尬地赔不是,然后竟然低声抽泣起来:“大先生,我就是因为头皮被剃,才为了受害的村民们去寻找你的,呜呜呜……” 未等七叔回话,我忙插嘴道:“七叔,我刚才在外面见到了一个人……哦不对!是一个鬼,他是个剃头匠,他……” “剃头匠?他叫什么?!他叫什么名字?!” 牛大毛一时间竟然失控,扯起棉被盖着头大声叫了起来。 我看向七叔,七叔瞪了我一眼,道:“还不快说!” “他……他说他叫牛三郎,住在牛屯的后山上……不知道这个牛三郎你认识不认识?” 我说完,紧紧盯着牛大毛。 “牛三郎!啊……” 哪知牛大毛惊叫一声钻进被窝,浑身抖得厉害,然后嘟嘟囔囔地叫道:“剃头皮,牛三郎,他是恶鬼……他是恶鬼……” 七叔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急道:“牛三郎现在在哪?!” 我定了定神,老实地将见到牛三郎的全部过程说了一遍,许久后,七叔长叹一口气,缓缓看向被蒙在被窝之中的牛大毛,道:“大毛不要怕,有我在你身边,牛三郎不敢放肆的,快别怕了,马上将这个牛三郎的事告诉我,你们村子里的人是怎么被剃头皮的?” 过了好一会儿,牛大毛才颤抖着从被窝里钻出来,看了一眼七叔,顿时喘了喘大气,才慢慢将牛屯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在五十年前,这个牛屯里有个出了名的剃头匠,叫牛三郎,家家户户的人都乐意让他剃头,因为什么呢,因为这个牛三郎为人热心且忠厚老实,剃头的买卖不收钱,随便到谁家管碗饭吃就行了,而且,牛三郎剃头的手艺也不错,据说原本这个小集在过去是个大镇,镇子里收钱的剃头匠都没牛三郎剃头好看,这不,人一出名,找他剃头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但是牛三郎不爱名利,就图个乐趣,一辈子光棍一条,清闲自在,传闻他三岁的时候父母双亡,孤苦无依,后来跟着一个剃头师傅学本事,剃头师傅去世后,牛三郎就承接了这门营生,要说名头打出去了,也算是给过世的老师傅长了脸。 但在老过去,剃头匠与戏子同类,不招人待见,只是认为这类人是卑微之人,古有三教九流之说,三教为儒、释、道。 儒,儒教;释,佛教,道,道教,而九流,分为上九流、中九流与下九流,上九流大致有帝王、圣贤、隐士、童仙、文人、武士、农、工、商等,中九流有举子、医生、相命、丹青、书生、琴棋、僧、道、尼等,而下九流则有师爷、衙差、升秤、媒婆、走卒、盗、窃、娼、马戏、搓背、娼ji、修脚、剃头、戏子等,所谓剃头匠,在老过去人的眼里,就属于下九流的行当,自然是不待见。 所以,出名归出名,社会地位却没有得到改善,人们除了招呼剃头匠剃头,之外,便是用讥嘲之sè对待。 ------------ 第三十七章 牛三郎 要说剃头匠牛三郎,惹得所有人盼着到自家村子里摆起锅炉,那整个村子的村民几乎从早剃到晚,就差排队了,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好人和坏人之分,牛屯里当时出了个有名的乡霸,十里八乡谁都知道牛屯有个癞子头,人称三眼牛癞子,倒不是他多聪明看透世事,而是他能将一个铜板掰成三瓣花出去,平ri里就会欺负乡里,偷抢拐骗,让众村民恨得牙痒痒,但也是逢面就躲着走。 也不知是作恶作多了连上天都看不过去,还是坏事做绝了染的一身臭病,癞子头全身上下都没什么不好,偏偏就那一个头,整天臭气熏天,年年长恶疮,头发更是长一根短一根,戴上帽子还好,一旦脱下帽子,指定能吓昏一个三岁的娃娃。 这个癞子头好事,有一天牛三郎回到牛屯摆起了锅炉,村民们自然都是老熟人,都客气着排队,但一锅热水还没烧开,癞子头竟然来了,非要让牛三郎给他剃头,但场内人多,癞子头总归还是个人,怕脸面挂不住被人暗地里嚼舌头,就硬拽着牛三郎去他家里剃头,看着众乡亲都在等着,牛三郎也是一身的牛脾气,说什么也不去,非要先给排队的村民们先剃。 所谓坏人,好人是既怕又躲,村民们也招架不住癞子头的恶脾气上来,忙劝说牛三郎先去癞子头家里剃头,然后再给众人剃,大家伙等着也没事。 牛三郎只得答应下来,挑着挑子去了癞子头的家里,结果…… 谁也不知道癞子头的家里发生了什么,当牛三郎满身是血的跑出来后,村民们发现癞子头死在屋子里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牛三郎没有半句解释的话,就被当官的抓去处死了,虽然牛三郎无家无室,但好歹也是牛屯的人,也为村民们剃了半辈子的头,村民们一合计,凑点钱给牛三郎收了尸,埋葬在牛屯的后山上,但是牛屯的恶事才是个开始…… 每隔三年九载,总之特别准,三年一小闹,九年一大闹,就在牛三郎死三年之后的一个夜里,牛屯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叫! 最初是一个二十七岁的青年小伙子,叫牛生,前几年刚娶了一房媳妇,隔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家庭算是美满幸福,但有一天半夜正睡得香甜,突然满头的剧痛,惨叫过后,家人发现他的头皮竟然莫名的没了,就连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整个头血肉模糊,恐怖之极! 不到一个月,这个牛生的头壳上就开始流脓,直至死亡,家里人悲痛yu绝,好好的一个家就那么毁了。 要说此事怎么与牛三郎扯上关系,原因是据那些被剃头皮的人回忆,就在被剃的前夜,梦见牛三郎来到床前,还挑着挑子,问要不要剃头,这不,村民们便开始怀疑这个牛三郎是在报复,当初他不愿意给癞子头剃头,结果村民们一致劝说才去的,多半是愤恨村民们怕得罪癞子头而让他招惹祸根吧,总之,第一个人的头皮被剃,紧接着是第二个然后是第三个…… 每隔三年九载,牛屯里就会发生被剃头皮的血腥奇事,但凡被剃过头皮的,都活不过一个月,而我眼前的牛大毛,已经是半个月前被剃掉头皮的了。 现如今,牛屯还有两个被剃掉了头皮,一个是五十多岁的老人,一个则是老人的儿子,一家两口老少,皆招致大祸,没办法可想,年年寻找道士做法驱邪,可牛三郎的坟被镇了再镇,都无法压制此等恶事的发生,而这么多年过去了,牛屯里的人走的走死的死,偌大的一个村庄,原本有几百户人家,现在却不足一百户。 村民们听说赤水镇前不久去了一个懂得道术的老道士,要说放在前几年,谁也不敢去寻,但那阵破四旧的风气也破过去了,村民们凑钱让一身憨胆的牛大毛去寻找那位老道士,前来想办法制服剃头匠牛三郎。 听完牛三郎讲完这段离奇的遭遇,我和七叔皆是纷纷叹了一声,但我马上想起牛三郎和我说过的话,并向七叔说道:“七叔,牛三郎告诉我,千万不能去牛屯,还特别重复了几遍,难道他是怕我们前去降他?” 七叔皱了皱眉:“不管是不是如此,我们既然遇到了这件延续数十年的因果恶事,身为道门子弟,自然要帮此地的村民除掉恶鬼!” “嗯!” 我重重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那牛三郎倒也有些道行,居然那么些年都没有一人能降服得了他,看来这件事也不简单啊!” 牛大毛突然插话,一脸认真地说道“对了!大先生,我们牛屯的后山,现在都没人敢去了,原本是两座相邻的山头,不知什么时候在两座山的中间长了一棵树,树长得怪,分两个大岔枝,将两座山头连在一起,远看竟像是一个剃头的挑夫在挑着两座山,我们村民们都怀疑那是牛三郎搞的怪事,原本山上还有我们祖祖辈辈的坟地,这下变成了牛三郎的地盘,谁也不敢去山上祭祖了,最后村民们叫这两座山为剃夫挑山!” 我震惊地张了张嘴,念叨:“剃夫挑山……剃夫挑山……当真是奇了怪了!” 七叔的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听我们说完,七叔淡淡地说道:“天亮之后我们先进村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然后去后山见识见识‘剃夫挑山’!” 不多会儿,天sè渐渐亮了,感谢一番店老板,我们三人便匆匆赶往牛屯,和牛大毛一样被剃头皮的人家,老人叫牛吉,儿子也被剃头皮的叫牛永顺,见到牛大毛带着我和七叔进了院子,老人一家那是感激涕零的迎上来,不用问,牛大毛的任务就是出去寻降服恶鬼的道士,再一看我和七叔的打扮,不言自明。 “大先生请屋子里坐……” 老人牛吉带着个黑皮帽,一脸苦涩地邀请我们进屋,只见屋子里还有个青年带着帽子,那一定就是牛永顺了。 牛吉的老婆和儿媳妇慌忙端茶倒水,并宰鸡打酒,牛永顺则像个傻子似的站在一边,不悲不喜,听七叔问起就应承一声,不问连个屁都没有,估摸着是被剃头皮之后吓傻了,数十年的祸事延续到现在,指定是绝望了吧,倒是牛大毛一身憨气,想不了那么多,也没有牛永顺那么悲观。 ------------ 第三十八章 天罡十龟阵 一坐下,牛吉就开始抹着眼泪诉说家里遭逢的大难,直把旁边的牛永顺也说得眼睛红肿,眼泪“啪啪”地淌,外面忙活的老婆和儿媳妇更是轻声抽泣,一家子人,本该和和美美的过ri子,却因为剃头皮的恶事,闹腾得悲声一片。 没多久,村长来了,还有一大群看新鲜的村民,将牛吉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村长叫牛有德,进门就是一番诉苦,原来他的儿子九年前也是被剃头皮而死,当时他儿子才娶媳妇没多久,孙子还没抱上就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想而知,村民们对牛三郎是何等的痛恨! 听闻七叔下午要去后山见识“剃夫挑山”,村长立刻招呼了几个青壮年,并让他们带上家伙什陪同七叔前去,这架势,活像是拼命…… 有的村民也来到七叔面前诉苦,说自家的人也曾经也被剃过头皮而死,待村民们都说完,七叔才开口:“这么些年,死了那么多的人,那剃掉的头皮和头发,都在哪里?难道就没有人发现过?” 村民们纷纷震惊地缩了缩身子,表示不知道,看他们讳莫如深的表情,看来是害怕,不敢去寻找剃掉的头皮和头发。 七叔又问了一个问题:“那后山附近,有什么让人不敢去的地方么?” “唉!还说什么有没有,整个后山方圆几里,我们都不敢去了,谁家的祖坟在山上荒掉,都没人敢去修修……” 村长牛有德摇头叹息,重重地拍着桌子。 七叔皱眉:“我是说抛开牛三郎的事不提,那两座山的附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人很早就不敢去的!” “这个……”牛有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摇头道:“这个我倒是没有记忆,这么些年的心思全在担惊受怕上,别说研究什么地方不敢去,就是整座山我们都不敢轻易提起,那剃头匠牛三郎,大人小孩都是躲在屋子里床头灶前私下里小声的说,谁家小孩夜里哭了闹了,一说起牛三郎的名字,立马止哭!” 七叔微微点头,道:“嗯,如此说来,我要亲自去看看了,这个剃夫挑山,它的神秘之处在什么地方……” 午饭吃得很是丰盛,为了怕七叔喝酒误事,大家伙儿忍着没敢敬酒,吃过饭,七叔不急不躁地背负着双手,带着我出了村子,而后面还跟着五六个手持家伙什的青壮年,对于村长的安排,七叔既没有表示赞成,也没有反对。 每当午时一过,阳光之下的大地便开始冒着热气儿,尤其是一些寸草不生的上头,焦热之感最盛,但当我们亲眼看到这个给村民们传得神乎其神的剃夫挑山,却有些怪异的感觉,没有半点焦热的气息,相反,是一丝丝yin寒扑面而来―― 两座山之间,一棵瘦瘠的树干竟然发出两个粗壮的臂枝,臂枝看似比主干还要壮硕,枝繁叶茂地各自延伸到两个山头上面,远看,可不就像个挑夫在挑着两座山! 七叔微微笑道:“这并非是什么剃夫挑山!” 说着,在我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七叔脚步稳健地爬向右侧山头,我迟疑了一下,立刻跟着爬了上去,倒是后面的几个青壮年,呆呆地看着我和七叔,不知所措。 “天罡十龟阵?嗯,如此看来,我们脚下这个山头,一定埋葬着剃头匠牛三郎了。” 七叔四下里看了一眼,视线最终落在了压向这边山头的巨大树枝。 我皱了皱眉,疑惑道:“七叔,我怎么没有看出来此阵的阵形?” 七叔指着八面方位说道:“此乃遁甲奇阵,以八卦方位,上下借天地二气,所谓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那七块远近不一的巨石,为七门,其中生门就在这棵树上,以天为盖,以地为舆,上下结合八门,形成天罡十龟阵,但此阵有一泄口,看似完美,实则暗藏极大的破绽!” “难道七叔指的是这棵树,咦?这怎么是一棵荔枝树?!” 我惊异地走上前,细看之下,果然是一棵荔枝树,按说这西北方不应该有这种树,就是种的活也很难结果实,为什么偏偏在这里长了这么一棵树呢? “呵呵!”七叔欣然一笑:“那你说说,这棵荔枝树有什么破绽?” 我端详了一会儿,摇头道:“看不出,但总觉得这棵树不应该长在这里,感觉别扭,还有,它为什么只发了两个巨大的臂枝,而不是枝叶蓬松的那种?还有,荔枝树能在这大西北长这么高的,真是奇迹了,首先气候不适应,再者就是在南方,荔枝树也很难长这么高的。” 七叔点了点头:“你只重外表,其实玄机不难找到,只要挖开这棵树的根部,就知道答案了,另外若是将这棵树作为生门,就大错特错,树的生命有时旺盛,但有时也很脆弱,更何况,没有人能够控制住一棵树的自然生长状况,放在这片山头就是生门,但放在对面的山头上,可就是死门,一棵树有生死二气,不逆天才怪!” 或许是怕我不能理解,七叔接着说道:“生死二门相生相克,周而复始循环不息,这天罡十龟阵在布阵之初,就是个错误!” 我惊愕地问道:“七叔的意思是,这阵法根本就压不住任何东西?难怪……难怪那牛三郎能够ziyou来去!” “我们回去!” 七叔刚yu转身,突然又盯着这棵怪异的荔枝树,但这次,七叔盯着树干看了一会儿,微微诧异道:“yin气?好重的yin气啊……我们走!” 回到牛吉家,七叔便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守在一旁的村长牛有德和一干老辈分人,都焦急不已,或许是担心七叔管不了这件事。 许久后,七叔猛然一拍桌子,竟然呵呵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牛有德忙跑上前问道:“大先生,难道你想到办法制服那牛三郎了?” 七叔微微抬头看了牛有德一眼,一脸严肃道:“为什么要制服牛三郎?!” “他可是剃头皮的……恶,恶鬼啊!” 牛有德一下子懵了,不单单是他,就连我也不知道七叔此话是什么意思,不免跟着问道:“七叔,我们不是来降服牛三郎这个恶鬼的么?” ------------ 第三十九章 开坛招魂 七叔抬头看了一下天sè,立刻说道:“午时已过,yin气逐渐上升,阳气逐渐下降,子时交替,阳气逐渐上升,yin气逐渐下降,然而法事紧迫,等不到最佳时辰,现在开始准备材料,酉时三刻开坛做法!” “七叔,今晚就做法么?难道是镇鬼驱邪法事?!” 我站起身,看着神神秘秘的七叔,也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七叔摆手道:“是招魂!牛村长,在酉时之前,请务必准备好三碗黑狗血,一杆秤带秤盘,旧算盘一副,最好是枣木,还要一篮子青灰,对了,再找一根扁担,一个面箩,嗯!” 黑狗血我知道,画符驱邪等用,但其他的材料,怎么都是常用的小家具,却和画符一点也扯不上关系,七叔这是要做什么? 牛有德满口答应,说其他东西没有,要说这些小东碎西的,可是随便就能找到一堆。 七叔微笑着点头,继而向牛吉说道:“今天要借你家宅院来布置法坛,不知方便不方便?” “方便!方便!” 牛吉一脸高兴地答应道:“我可是盼着大先生住在这里不走呢,那我们一家子可就安心喽!” 我很想问问七叔要那些东西干什么用,但碍于牛吉家里人多,也不好随便问问题,若是七叔不方便回答,那我就难堪了,安排下去后,我便和牛永顺等人抬桌子摆蜡烛供香炉,法坛位置就在牛永顺的院子zhongyāng,下午四点半左右,村长牛有德已然将所需的材料全部弄到。 约莫酉时一到,七叔点燃三柱清香,然后布告天地神祗以及茅山列位祖师。 三碗黑狗血摆在法坛前,七叔取出八张空白符纸,然后拿出毛笔、朱砂,看到这里我更加诧异了,既然七叔有朱砂,为什么还需要黑狗血? 点了点朱砂,七叔连续画了八张符咒,停笔敕符,继而拿起八张符咒向三碗黑狗血摔了三下,放下符咒,七叔端起第一碗黑狗血,脚下踏罡步斗,沿着一片空地儿画成了一个红sè大圆,紧接着,七叔甩掉空碗,单手提起桃木剑,剑尖一指,点了点第二碗的黑狗血,挥剑向大圆之中划去—— “谨请八卦灵灵,统领天兵,六十四将牛头马面报应分明,排兵出阵,度吾先行放洞塞海,八卦在身保命长生,镇宅光明,用吾正法百万雄兵,开弓shè箭万万齐心,天上地下,明星網笼,罩下凶鬼,斩杀除根,本师祖师扶吾心神,师有作法,化作无停,上排天阵下佈雷霆,阳间作法yin府排兵,笔画卦起,八卦显威,吾诵神咒,祝保安宁,吾奉太上道祖敕令,是吾军兵听吾符令,是吾兵将随吾收斩妖邪鬼怪尽灭亡,神兵火急如律令!” 七叔念念有声,声音震人心神,慑人心魄,咒语念罢,顿时收起桃木剑,三碗黑狗血用尽,而地面上,也赫然画出了一面yin阳八卦图形! 微微退后两步,七叔看了一眼篮子里的青灰,怒喝一声:“撒上青灰,生人回避!” 我慌忙提起篮子,将青灰撒在yin阳八卦图上面,待全部盖住后,七叔随即向村长牛有德说道:“村长你留下,其他人退十步然后转身回避,切勿偷看!” “大先生,可是……可是我怕……” 村长牛有德的脸sè颤了颤,双腿也是抖得厉害。 七叔将早已准备好的面箩交给村长,并道:“用这个面箩遮挡眼睛,一定要透过它看,不可取下面箩!” 看牛有德颤抖着双手接下面箩,七叔安慰道:“不要怕,有它遮挡,不会有事的。” “那就……那就这样吧……” 牛有德连忙将面箩罩在脸上。 随即,七叔将扁担也交给牛有德拿着,剩下的一杆秤带个秤盘子,以及旧算盘则让我拿着,七叔慎重地说道:“待会儿将牛三郎的魂招来,就用秤盘悬在他的头顶,如果见他有反抗,便打算盘,可震慑住他,切记!” “七叔,为什么不用符?这样不是很麻烦么?” 我拿着两件家伙什,顺手打了打算盘,一阵呼啦啦的响。 七叔瞪了一眼:“不准多嘴!” “……哦。” 我低头拨弄一下算盘珠子,默默地应承一声,但随即又想起一事,忙问道:“七叔,我们既没有牛三郎的生辰八字,也没有他的随身衣物,如何才能招他的魂上来呢?” 七叔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你不是昨晚就认识他了么?还听了一首牛三郎编的歌,那你就大声的唱出来,牛三郎必然出现!” “这……这怎么行,牛三郎都死了几十年了,我不唱他的歌……” 我挂起僵尸脸,一副打死也不唱死人歌的架势。 “嗯……” 七叔怒瞪一眼,拉着长腔盯着我,我浑身一颤,要说我心底里除了崇拜七叔之外,还有几分惧怕他的严肃,只要他一瞪眼,我是什么招数都白搭。 但我还是嫌别扭……“七叔,其实,其实我不会唱歌……” 七叔摇头一叹,道:“那就大声的哼哼!” “可是……可是……那好吧!”看着七叔那张意yu掐死我的样子,我只得认输,缓缓清了清嗓子,并向七叔嘿嘿笑道:“七叔,那我唱了?如果太难听您就捂着耳朵,嘿嘿!” “认真一点!” 七叔终于发了真怒,我连忙收敛笑容,一手提着秤杆子秤盘,一手抓着算盘,大声唱了起来:“山中苦命郎……呦呵……”“三岁死爹娘哟,哟呵……七岁学剃头……哟呵呵……十岁江湖闯哟……山中苦命郎哟呵……” 不经意看到七叔,虽然他强忍着听下去,但也是紧皱着眉头,而我却也有点听不下去自己的破公鸭腔了,但七叔没喊停,我只得接着眩惑—— 正当我越唱越来劲的时候,周身不经意发觉有些森冷之气袭来,忙低头一看,四周已经弥漫着阵阵黑气,与正常的天黑不同,这些黑气明显是yin气,清晰可辨,幸亏我有yin阳眼,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冒出一脑门的冷汗,微微看向七叔,只见七叔不着痕迹的使了个眼sè,示意我唱下去! “山中苦命郎……呦呵……三岁死爹娘哟,七岁学剃头……哟呵…………” 冷不丁的,一阵悠扬的歌声,竟将我的声音压下来,我及时地闭嘴,只见大门口外,一个模糊的挑夫身影,摇摇晃晃地向院子里走来,眨眼出现在院子里,再一闪,便是出现在七叔早已准备的青灰上面,就在这时,挑夫现身,正是牛三郎! “小凡!” 七叔大喝一声,我挥手将秤盘悬空上去,压在牛三郎的头顶,而就在此时,牛三郎身子顿时一矮,竟诡异地变成了一个小矮鬼,面sè惊恐地看向我们,仿佛如梦初醒,大声喊道:“道长饶命……” “牛村长,你看看这个yin魂,是不是五十年前的牛三郎?” 七叔并没有直接向牛三郎问话,而是先询问一旁举着面箩的村长牛有德,见牛有德浑身抖得厉害,七叔连忙走上前,搀扶着他,指着秤盘下面的牛三郎。 牛有德迟疑了半天,方才支支吾吾道:“我我我……我那时候才六岁,不过我对牛三郎的印象很深,小……小时候我们小孩子每天围着他转,那那,那个鬼魂就是牛三郎……” ------------ 第四十章 阴阳冤案 “嗯。”七叔点了点头,道:“认得便好,今有阳间证人牛有德一旁为证,你正是五十年前的剃头匠牛三郎,牛三郎,贫道为你做主,但你务必说出实情,当年你是如何残害癞子头,以及村民们饱受数十年的厄运之苦,一一道来!” “道长饶命,三郎马上就说……” 牛三郎激动地抹了一把眼泪,然后细细回想起来,原本为村民们所不知的事情,也一点一点地浮出水面…… 那一ri,癞子头硬拽着牛三郎去其家中剃头,而村民们也惧怕癞子头,所以好言规劝,牛三郎无奈之下,只得挑起挑子跟随癞子头前去,进了院落,癞子头立刻关上大门,并扫视外面,发现没有村民偷看,才让牛三郎进堂屋。 当然,堂屋的门也随即关上了,由于大白天的关着门,屋子里的光线很暗,牛三郎也不好下手,就劝说癞子头打开窗户或者撇开一条门缝,起码不至于割伤了头皮。 哪知癞子头大怒,不准牛三郎开窗,更是将门关的死死,然而没有办法之下,牛三郎竟点起了一盏油灯,在枯黄的油灯下,牛三郎也只好勉强开工。 这边牛三郎刚端着热水准备给癞子头洗头,那边癞子头则缓缓取下头上的帽子,这一取下,牛三郎顿时吓得瘫坐在地,水盆之中的热水也跟着撒在地上,癞子头,可不正是癞子头,头上的头皮仅有少许,而其他地方,则是血肉模糊的一片,连根头发丝都找不到,有头皮的地方也仅有几根稀稀松松的长发,癞子头告诉牛三郎,这些头发看似虽少,但一碰就痛。 牛三郎闻着癞子头周身散发的恶臭,强忍着干呕的冲动,让癞子头做好,细看之下,原来有头发的地方也有疮点,可不是一碰就痛,但这剃头可是得下刀啊,不然怎么剃? 一番商议后,癞子头答应下来,若是剃头剃痛了,也不问罪牛三郎,尽量忍着,但前提是,牛三郎的剃刀必须磨利一些。 牛三郎为人憨厚老实,那是使劲的磨剃刀,待磨好之后,粗略地为癞子头润了润头发,并小心翼翼地下刀,这第一刀也没啥,癞子头满心欢喜地声称不痛不痛,而第二刀第三刀……癞子头逐渐不说话了,直到最后一撮头发即将剃掉,癞子头突然惨叫一声窜了起来,伸手捂住头,也就是这个时候,牛三郎发现不好,癞子头的头皮那片儿,竟然流出了脓水。 癞子头张口就要牛三郎赔钱赔命,牛三郎这才意识到癞子头是存心要讹人,故意将头皮上面的疮点扣开流出了脓水。 牛三郎想跑,要说这癞子头是十里八乡的恶霸,谁得罪了他指定没好事发生,可谓是一尊瘟神,但被其讹上,那更是大祸临头啊! 见牛三郎想跑,癞子头拼命去拦阻,牛三郎失手推了癞子头一下,哪知癞子头一个不慎,倒头磕在了桌角上,一个臭气熏天的大脑袋算是被开了瓢,当场死亡。 之后,牛三郎被认为是谋害癞子头,被处死…… 七叔紧接着问道:“那连续数十年,此地的村民们无辜被剃掉头皮,不出一个月,便流脓而死,这些是不是你所为?意图报复!” “不不,不是,绝对不是!” 牛三郎挥舞着双手,着急地道:“我牛三郎虽然被冤死,但我不恨乡亲们,我知道我是个穷苦人,走到哪里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怎能心生歹念呢,每次知道哪里有人要被害,我必先托梦,以作提醒,但世人痴傻,不明白我的意思……” 七叔紧紧皱起眉头,大喝一声:“那是谁?!” “是……是……是他!道长,就是他!” 牛三郎正值迟疑之际,突然发现空气中闪过一道黑影,然后急急指着那道黑影大叫。 七叔收起长剑,目睹着黑影一闪没入牛吉的堂屋之中,不由得冷声一笑:“贫道等他很久了!” 话音落下,七叔纵身掠过法坛,快如箭矢般冲进屋子,而我这边,则还在悬着秤盘,呆呆地守着牛三郎,对于这一系列的突变,我竟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再看一旁的村长牛有德,更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差一屁股瘫坐在地了。 看来他是吓傻了。 “啊……” 冷不丁的,屋子里传来一声惨叫,凄厉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让人毛骨悚然,过了一会儿,惨叫声消失了,而七叔缓步走了出来,上下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然后将桃木剑放在桌案上,看着我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立刻摆手:“放开他吧。” 我收手取下秤盘,牛三郎顿时恢复原状,忙恭敬地道:“谢过道长,但解开我身上的禁术,道长就不怕我逃走么?” 七叔微笑道:“委屈你了,如果不这样,是很难引出真正的剃头恶鬼,我上山看过之后便知道你并非凶手,呵呵,如果真想留下你,我也不必用这些东西,只需一道符咒便可打散你的魂魄!” “哦!”我恍然大悟,不由得咧嘴一笑:“七叔用这些小东西却不用符咒,原来是怕伤到牛三郎,七叔你真是良苦用心啊……” 七叔收敛笑容:“但我也不敢肯定你不是凶手,所以在你脚下施下了yin阳八卦印,既然不伤你,你也很难逃脱,这都是为防万一,还望你能明白。” 牛三郎感激涕零地跪下,竟低声抽泣起来:“呜呜……小人不知道长术法通玄,早知村民们有解危的一ri,我也不必苦守在yin阳两界五十载,多谢道长搭救,我牛三郎终于洗刷冤屈,可以安心的去地府报道,投胎转世去了……” “三郎叔,我牛有德代表全村的人向你赔不是,是我们冤枉了你啊……呜呜呜……” 突然,村长牛有德重重地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而这时,我也忍不住心里一酸,五十年的冤屈,yin阳之间的纠葛,实在让人不禁泪下。 七叔的眼眶也有些红润,但他悄悄地递给我一根香,并让我将yin阳八卦印的一角画一条出路,放牛三郎离去,我终于忍不住流出了激动的泪水,弯身画出一个缺口…… 牛三郎眼含着泪水,脸上却是带着欣慰的笑容,再次挑起了剃头挑子,声音悠扬地唱起了那首歌,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我们视线的尽头―― 我连忙凑到七叔跟前,问道:“七叔,那剃头皮的恶鬼抓住了么?是不是癞子头?!” 现在我可以肯定,剃人头皮使人头顶流脓水而死的恶鬼,就是癞子头,这个混账东西,死了也能祸害几十年! “嗯,正是他,不过……虽中了我五雷指一击,却还是让他跑了。” 七叔轻叹一声,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背负着双手走进屋子。 ------------ 第四十一章 自食恶果 我急忙跟上去,但很快便听到院子里一片哭声,回头一看,竟都是去而复返的村民们,他们已经得知牛三郎是被冤枉的,而且是数十年,此等积怨,在一朝被化解,可想而知,村民们的悲痛该是何其之重。 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但有许多村民似乎都无法安睡,过了很久,才渐渐离去,七叔更是没有休息的意思,一整夜,都在窗前遥望着外面的天sè。 第二天清晨,七叔立刻让牛吉父子去请村长以及村里各位老辈分的老人们,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我问七叔这是要干什么,七叔却不说。 待老人们聚集一堂,七叔方才开口道:“昨晚我观天象,今天中午午时三刻为极阳的时辰,也就是说,今天是除掉剃头恶鬼的最佳ri子,也是最佳的时辰,但在这期间,以免伤害到村民,只得让大家委屈一天,暂时离开本村,待天黑之后,才能回来!” 牛有德满口答应,或许是昨晚的事,让他对七叔彻底信服,但其他老人却皱着眉头不开腔,只有一位年近七十的老人,缓缓开口道:“如果先生能说一说具体对本村的危害,我想大家搬出去也会痛快一些。” 七叔似乎早已料到会有点发出不同的声音,点了点头,道:“您说的我明白,如此大规模的搬离村子,即便是一个小时,恐怕也得让大家都有说服自己的理由,现在我有一个问题要问大家,不知能否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牛有德左右看了一眼,顿时一摆手道:“大先生尽管问,我们但凡知道一定说实在话!” 七叔踅摸一圈,然后微笑道:“在座的都是超过五十岁的老人,也就说,五十年前的事,大多都知道,牛三郎如此,癞子头肯定也不例外,现在我想问的是,癞子头死后被葬在哪里?” “这个……” 此问一出,四座的老人们皆是一惊,随即便是低头支支吾吾不知所措,就连理直气壮的牛有德,也不禁“这个”“那个”拉起了大锯。 “唉!当着真人不说假话,各位老哥,咱们就和大先生说实话吧,既然他这么问,肯定……肯定是知道一些了……” 牛有德执拗一下,微微叹了一声。 刚才还有些为难的老人,这会儿则一个字也不愿吐露,只是一再推诿道:“有德,看来此事也该做个了结了,你就和先生说说吧。” 我眯了眯眼睛,敢情这一群老家伙还有事瞒着啊! 七叔紧紧盯着牛有德,直把牛有德盯得不停地颤身,最终还是开口道:“不瞒大先生,如果有罪过,我们这几十年惨遭厄运的洗涤,也算是做过偿还了,那癞子头……虽说是一方恶霸,但也是个无父无母的苦孩子,小时候就开始偷鸡摸狗,久而久之混成了那样,待他死后,村民们都觉得解恨,一方面厚葬了牛三郎,另一方面,则将癞子头的尸体埋在山脚下的肮脏之处,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啊?” 我忍不住惊愕出声,难怪,难怪此地的村民们惨遭此等厄运,看来是报应不爽啊! 七叔一脸淡然地哼了一声:“事出必有因,你们村子有此等宿劫,说到底也是你们咎由自取,早已种下恶因,必然收取恶果!那不用说,癞子头的尸体一定就在那棵荔枝树下压着吧?” “是……”牛有德微微点头,道:“我父亲当时就经历了此事,所以我事后也比较清楚,当时请的道长做法移植了一棵荔枝树,说是可以永久压制癞子头的魂魄,而另一方面,也布置出天罡十龟阵镇压牛三郎,但谁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唉!”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上前一步道:“七叔当时看出荔枝树下面涌现一股浓郁的yin气,与荔枝树上面的yin阳二气连接一通,如此,你们非但没有压制住癞子头的魂魄,反而在无形之中助长了癞子头鬼气暴增,外面又有天罡十龟阵守护,yin差自然进不去捉拿癞子头的yin魂,所以才使得癞子头逍遥一时,为祸人间!” 待我说完,屋子里一片寂静,众人惊诧之外,便是默默点头。 七叔叹了一声,道:“此事确实要做个了结了,不能让癞子头化为恶鬼之后继续残害村民,但癞子头始终成就了一些气候,我与他斗法之时难免搅乱yin阳二气,这样会使得村民们受到危害,所以还是希望大家劝说村民们出去暂避一ri,待天黑之后才能回来!” 这下倒是没有人不痛快了,皆是连番点头应承下来,并比来时还要着急,生怕祸及自身似的,不过七叔留住了村长牛有德。 牛有德一脸惭愧地问道:“大先生,还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吧!” 七叔想了想,随即说道:“我需要九个青壮男子,皆是独当一面的庄稼把式,还有一桶煤油,九把铁锹,要快,另外村民们什么都不用带,牲畜也不必带走,以免延误时间!” “好!我这就去召集人手!” 牛有德重重点头,但刚走门口,迟疑了一下,回头尴尬地道:“大先生,刚才说的事情,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为了我们这些人的老脸还能挂几年,还望大先生……” 七叔点了点头:“放心就是,这些不光彩的一面,就留在你们心底时刻jing醒自己,以后好好教育后人行善积德!” “哎!”牛有德眼眶一红,哽咽着应承一声,急忙走出房门。 “嘿!这年头,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做了亏心事的人变老了!” 我讥嘲一笑,但心底里还是默默地感动着。 哪知七叔瞪了我一眼:“不可胡说,世人皆有私心,只是或大或小而已,私心重害了自己也贻祸后人,私心小也必然会马失前蹄,招致灾祸不断,所以做人就要赤条条来,坦荡荡的走,方不枉为人一场啊!” “七叔教训的是,小凡记住了……” 我嘿嘿一笑,连忙低下头。 过了不久,九个身强力壮的庄稼把式都齐整整地站在院子里,各自提着一把锋利的铁锹,其中一人,还提了一桶煤油,而其他人,已然全部挪出村子,牛吉一家大小也不例外,他们家是此次的受害之家,牛永顺倒是想留下帮忙,却被七叔拦住了。 这九个人皆是三十来岁,皆是用崇拜的目光注视着七叔,或许真把七叔当活神仙了,但接下去要做什么事,他们倒是茫然不知的眼神。 七叔抬头看了看天sè,距离午时已经不远,立刻让我背着黄布袋,他独自提着将邪剑,招呼一声:“跟我走!” 我们十一个人,浩浩荡荡地出了村子,径直向剃夫挑山走去―― ------------ 第四十二章 破阵 七叔再次上山查看一番,随即在九人之中挑选八个人,让一人爬上对面的山头做好准备,其余七人分别安排在周遭七块大石前,而剩余一人,则提着煤油守在荔枝树的树干前,至于还有一根臂枝,则有我来坚守。 如此,我们十个人分别守在十个位置,七叔先是站在山顶大声说道:“时辰一到,大家一起动手,另外这两个树枝也务必一起砍断,待其他人完成之后,立刻撒煤油于树干树根之上,然后全部撤退!” 说完,七叔紧跟着大喝一声:“都记住了么?!” “记住了!” 我浑身一震,连同其他人,异口同声地大叫一声。 接下来,七叔拿出一张空白符纸,伸手咬破手指,在上面画出一道真火符! 静静地等待着,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天然,只觉手心微微冒汗,我提着铁锹搭在树杈上面,时刻准备劈砍,但时间仿佛越过越慢,而七叔一直仰首看着天sè,一分一秒的流逝,都让我急不可耐。 反观其他人,也都坚持着一个姿势,就在大家准备擦拭汗水的时候,七叔突然大喝一声:“动手!” “啪!砰!啪!砰!” 一时间,山上山下全都是这两种声音,我和对面的一人齐刷刷地砍着树杈子,而下面的七人则使劲地撞着大石块,硬生生地将大石块一点点地移开原地,就在这时,天上莫名地打下一个旱雷―― “轰隆隆……” 紧接着,一道云布铺天盖地般飘来,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的天sè,一会儿的工夫便是变得yin云密布。 看到这一幕,七叔连忙大叫道:“要快!” 说着,七叔纵身跳下去,单手捏住黄符,只盯着树干,我咬紧牙关,使命地砍下去,一锹又一锹,眼看着就要砍断,不经意抬头,只见对面的树杈子已经被拽了起来,只差那么一点点便可砍掉,我一跺脚,抱着铁锹使劲地猛砍―― “咔嚓!” 一声脆裂传来,树杈子终于砍掉了,我慌忙将树杈子拽上山顶,而这时,其余人也将大石块移出原地,还未等我喘口气,只见七叔大喝一声:“泼煤油!” 早已准备好的煤油随即泼向荔枝树的树干,且沿着树干的极快地没入土中,七叔单手捏起符咒,瞬间打了出去―― “轰!” 一股冒着黑烟的大火顺势窜向树干的顶端,下面只见钻进土中,烈焰滚滚,眨眼将整个树干埋没其中,看到这一幕,我终于深深地松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地…… “轰隆隆!” “咔嚓!!” 突然!一道刺眼的闪电从天而降,就在我们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应声将焚烧中的树干劈成两半,断裂的树干很快融成一团,大火熊熊,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而这时,我竟闻到空气中一丝丝血腥之气扑鼻而来,细看之下,竟是那树干在焚烧过后,一点点的渗出鲜血,鲜血未等流出,便被火焰一口吞掉,“噼噼啪啪”地炸响起来! 周围的几个人吓坏了,纷纷跑到七叔身后遮挡,我也顺势下了山,目睹着这一惊人的一幕,眼看着yin云密布,但就在火势逐渐消退的同时,天空中的乌云竟然也在一点点地变得稀薄起来,直至云开ri出。 “天怒人怨啊……” 七叔轻叹一声,喃喃道:“雷公降怒,看来癞子头作恶也终究到头了,待火势彻底熄灭,便就势挖开这荔枝树的树根,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火势足足烧了近两个小时,才逐渐熄灭,傍晚时分,众人开始动手挖土,为了以防万一,七叔慎重告诫众人,不管挖到什么,都不能用手去摸或者沾染身上分毫。 挖了半个小时,荔枝树的树根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然而,接下来,却是让所有人触目惊心的东西出来了,连同树根的根须细杈,竟看到一团团黑sè的头发,并连带着一张张血肉模糊的头皮,挂在上面。 “大先生,我们还要不要挖下去?” 一个庄稼把式面sè惨白地收起铁锹,浑身颤栗着看向七叔。 别说是他,就是我也不禁打了个寒颤,这种场面是我万万也想不到的,更加离奇的是,那些头皮头发是怎么带进树根下面的,又没有地洞又没有翻土的痕迹,这可真是有些骇人听闻,但却是真实的摆在我们面前…… 七叔皱了皱眉,道:“挖!全部挖出来之后就用那两截树杈子堆起来烧掉,不用怕,已经没有什么恶鬼邪祟了!” 我忍不住问道:“七叔,那癞子头的魂魄呢?” 七叔仰头看了看天,此时此刻,已经又是晴空万里的天sè,至于先前的密布yin云,似乎从来都不曾出现过,淡淡道:“天谴降临,哪里还有恶鬼癞子头,他的三魂七魄早已化为乌有,只是他的尸身恐怕还残留着尸毒,大家挖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些。” “挖到了挖到了!” 一个庄稼把式惊恐地叫着,并退后一步,让七叔近前去看,而我也紧跟着走上前。 一张竹席包裹的尸身,尸身未烂,草席却已化为腐朽,要说也是可怜,人生在世走一遭,死之后,竟落个草席裹尸的下场,连一口薄棺都没有,所谓恶因受恶果,这可真应承了那句老话啊…… 七叔惊愕地看着尸身,道:“尸身经过五十年还未腐烂,嗯,幸亏此刻破了他的道行,否则再等五十年,待他吸收ri月之jing华,修成不坏之躯,就难动他分毫了!” “僵尸?七叔是说癞子头的尸身有可能变成僵尸?!” 我紧盯着下面的尸身,只见那双手的骨节,竟有些增长的迹象,心下大骇! 七叔摇头:“并非所有尸身都能变成僵尸,世间之大,各自可能都有,但能在他未成气候之前诛灭,也是此地村民的一大幸事,小凡你带个人上山将那两截树杈子拖下来,其他人则尽快将尸身挖出来架在荔枝树树枝上面,今晚务必将这些全部焚烧掉,以免再闹出事端!” “嗯!” 众人皆是擦了把汗,事情都弄到现在这步田地,一定得圆满结束,否则很难给所有村民们一个交代。 不多时,我们架起荔枝树枝,并用木棍将所有的烂头发和烂头皮挑上架子,而癞子头的尸身,大家则用长木根小心翼翼地加起来,刚出土半个小时,尸身便快速腐烂恶臭,让人忍不住干呕。 七叔检查了一下树坑,然后取出三柱清香点着,置入树坑一旁,随之,静静地盯着香火。 香火烧到一半,七叔突然转身道:“嗯,点火!” ------------ 第四十三章 太白山 大火烧到了深夜,直到后半夜,这场贻祸五十年的yin阳冤案,才算圆满的画上一个句号,而村民们,则望着两座山头悲声大作,原因无他,几十年了,他们终于可以坦然的上山祭拜祖宗,修缮祖坟,这一抹沉甸甸的痛苦,到底是谁造成的,已经没有人愿意说,其实也不必说下去了…… 逝者已矣,对于牛三郎的坟,村民们承认早已毁掉,并发愿明天开始集体为牛三郎修建祠堂,也算是报答他这几十年默默护佑此地村民们的功德,当然,更重要的,是对牛三郎深深的愧疚之情。 而癞子头的骨灰,由村长牛有德做主,为其添置棺木,入土为安,生生死死的冤仇,也就一笔勾销了。 七叔答应村民明天天亮之后为牛三郎建祠堂选好地址,再行离去,所以今晚我和七叔也就继续住在牛吉家里。 此次的受害者,牛大毛与牛吉父子,当晚请过郎中看了看,发现已经没有流脓的迹象,也就是说,这三人已经没有了xing命之危,但头发却永远也不会有了,因为…… 这一晚,我们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但明天的行程却注定又是无尽的艰辛。 第二天上午,七叔帮村民们选好一块风水佳地之后,吃过中午饭,我们便继续赶路了,距离我们要找的太白山不远也不近,总归还要走上一段时ri,七叔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从秦岭的主峰太白山开始找起。 到达太白县,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 太白县位于陕西省宝鸡市东南部,地处秦岭腹地,因秦岭主峰太白山在境内而得名。 《云笈七签》卷二十七记载,太白山是道教三十六洞天之第十一洞天,即德元洞天,山上有按道教神仙谱系建立起来的庙宇建筑群,谓之“十里一寺,五里一庙”,如太白庙、文公庙、南天门、药王殿、老君庙、拔仙台、玉皇庙、三官殿、菩萨大殿等。 太白山在夏商时称“物山”,周代称“太乙山”,至魏晋始称“太白山”,历代帝王对其封王加侯,文人墨客的足迹更是遍及太白山的山山岭岭,留下了大量赞美太白山景sè的绝妙诗篇。 当晚,我们在太白山脚下一个叫云水镇的地方歇脚,准备休息一夜,明天早起直接先上老君庙,然后围绕山峰走遍各个庙宇,希望能寻找到师叔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 所住的是镇上唯一的一家客店,叫“君子楼”。 要说这个客店的名字,据说沿用了好几百年,在古代就有这家“君子楼”,据说但凡有文人墨客来到太白山,必然要在这家客店住上一晚,有的为等好友,有的则为了品尝此地的佳酿,而有的,则是冲着这家客店的招牌,然而,在古代如此雅居,时至今ri,却早已是物是人非,接待我们的叫王婶儿,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 很多客房都已不再复古,改成现代氏的房屋,大间房一间变两间,为的是多容纳一些顾客,王婶儿倒是可实在人,知道我们是行脚道人,特意引我们住了一间宽敞的静室。 外面的天sè渐渐暗下来,七叔却一直站在窗前仰望着外面高耸入云的太白奇峰,久久没有回头。 我点上油灯,正巧这时房门被推开,只见是王婶儿端着饭菜走了进来,迎面笑道:“你们是出家人,就不让你们在外面挤着吃饭了,在屋子里吃饭清静,呵呵!” “谢谢王婶儿,您想的真是太周到了。” 我感激地接过饭菜。 七叔缓缓转身,道:“请问大嫂,你们这家客店每天都有这么多人住宿么?” 王婶儿仿佛就是个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呵呵,先生说笑了,我们这个镇虽说靠山吃山,但近些年老百姓的ri子也不好过,谁哪有那么多的闲工夫来爬山玩,平时也就是冷清门面,早就想改行不做这个生意,但祖上传下来的老店,我家男人临死前硬是逼着我撑下去,所以再难也得做下去,要说今天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客人,说起来啊你们也一定感兴趣。” “哦?”七叔微笑道:“难道此地出了什么奇事?” 王婶儿笑呵呵地道:“还真让先生说着了,山脚的另一端有一片深谷,里面原本是个少有人涉足的地方,据说里面有个**,明朝时候就有,其实就连我们本地人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最近几天,有人说在那片深谷里,一到夜里十二点,就会听到或近或远的龙吟之声,间隔很短,每晚都会有那么一两声,这里的村民也不知道怎么传的,越传越神奇,这不,很多外地人都跑来看稀奇呢,呵呵!” “龙吟之声?” 我不禁看向七叔,疑惑道:“难道现今这世上还有龙出现?” 七叔摇头一笑:“当然没有,此等神物只在传说有,现实的世界,哪里会有啊!” 王婶儿一听不乐意了:“你看看,原以为你们是道门的人,会更加相信,谁知道先生竟然一口否定了,要说这龙吟之声,我们有很多村民都听到了呢,一到晚上十二点左右,说不定今晚就有,有人说啊,是条老龙活的时间太长了,想升天……” 说到最后一句,王婶儿的声音极低,生怕犯了什么忌讳似的。 七叔却是摇头苦笑:“或许是什么大虫的声音,与龙吟之声相近?或是村民们听错了,总之,我是不相信耳朵听到的,我只相信亲眼所见,呵呵,多谢大嫂告知。” 王婶儿莫名地瞪了七叔一眼,抿嘴道:“论年龄我也该叫你一声大兄弟,老姐姐活了这么些年,本本分分做人,从来不喜欢胡乱说话,要是你不相信那我也没办法,天晚了吃过饭早些休息吧,明早吃过早饭再走!” 说完,王婶儿极不乐意地转身走了,我张了张嘴,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忙上前关上房门,回头就问:“七叔,王婶儿只是这么一说,你何必……” “你懂什么?!” 没想到七叔竟是瞪了我一眼,继而指着桌子上的饭菜说道:“先吃饭吧,吃过饭就睡觉!” “呃……” 我默默地坐下来,看着一脸严肃的七叔,心里暗自嘀咕一声:“谁招你惹你了……” 吃完饭,我将空碗空盘子端出去送进了灶屋,刚回到房间,只见七叔却是拿出了两本破书在翻阅,我不禁有些诧异,忍不住问道:“七叔,你这也不吃饭也不睡觉,好不容易赶到这里,怎么还看起书来了?” 七叔抬头看了我一眼,并说:“我还不想睡,你先睡吧,待会儿我叫你。” “待会儿叫我?大半夜的叫我做什么?难道……难道七叔你相信那深谷之中有――” 我的话未说完,七叔突然伸手制止。 “此等事不知是祸是福,如果不是什么龙吟虎啸,而是妖孽作祟,上百年甚至数百年没人去过的地方,那么多的人聚集过去,万一有人出了事怎么办?还有一点,每个人都可以有信仰,但不能痴迷,但凡有痴迷者走上痴迷的道路,那只能是自毁一生,信仰是要人端正心态,恪守信念,学习古圣先贤以及神仙在成仙之前为国为民所做的功德,而不是盲目崇拜任何人任何物,至于这个地方有龙吟之声,不能让它扰乱百姓的正常生活!” 七叔严厉地训斥一番,然后缓缓合上书本,接着说道:“你先睡吧,子时一到,我们就去见识一下所谓的龙吟之声!” ------------ 第四十四章 坠入深渊 月上中天,此时此刻,正是睡个好觉的时间,而我和七叔却已出了云水镇,披星戴月般向传说中的深谷赶去,现在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子时,估摸着夜里一点左右,路上连半个鬼影都没有,更别说人了。 我揉了揉眼睛,问道:“七叔,我们能找到那个深谷么?还有那龙吟之声,怎么到这会儿也没有传出来?” 七叔一路沉默,见我问及,微微摇头:“我也不肯定,至于龙吟之声,或许喊累了吧……” 我错愕地张了张嘴,只得无奈地闭上嘴巴。 冷不丁,我惊叫一声:“七叔,你你,你听到没有?” “听到什么?”七叔随口问道。 我睁大眼睛,急道:“我好像听到了龙吟之声!” 要说应该不是幻觉,东南方天际明明传来一道苍吟,虽然很细很小,但我听到了,确实听到了,但……七叔却懒得理我,苦笑一声道:“如果它真敢这般大张旗鼓,恐怕也用不着我们前去了。” “为什么?” 我不解,七叔的话很多时候,都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七叔像看白痴似的看着我,道:“惊动三界,扰乱人间,除非它不想存活了,不过……还有一种可能!” 说着,七叔的眉头紧紧皱成一团,接着说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一个‘缘’字,我们快走――” 踏着夜sè,我们翻过两道小山岭,终于在一片深沉、空洞的深谷前,停下脚步,而此刻,站在这里的并非只有我们师徒二人,尚有十余人比我们早来到这里,却和我们一样,站在悬崖边上望谷兴叹,因为,要想进入前面的深谷,就必须跨过前面五六丈宽的一条地缝,伸头往下看,犹如万劫不复的地狱一般,让人颤栗。 而连接对岸的唯一接点,就只是一个吊桥,宽不过三尺余,全部是木板铺垫,而木板下面的绳索,在有些人的手电筒照shè下,显得格外单薄,有的地方,已经有断裂的痕迹! 没有人傻到要去试探吊桥的承重量,这般腐朽的吊桥,不知闲置了多少年,桥头上盘绕着枯草,厚厚的一层,不小心触碰,便能看到一抹碎屑迎风飘扬,在手电筒的照shè下,如流星般划过黑夜。 但见众人既不走,也不上前,只是围在一起,指着对面的深谷议论纷纷,更有人扛着绳索背着铁锹、小铲等物,大有挖宝的架势。 只不过还在观望,具体在等什么,谁也不知道。 “吟……” 正在此时,一道浑厚绵长的龙吟之声突然由对面的深谷传来,这一道龙吟,相信在场之人皆听个正着,就连七叔也禁不住走上前,俯瞰着茫茫深谷,稀薄的月sè下,那片深谷显得神秘而又空洞,但一道龙吟传至,却又让人遐想万千。 “有龙?真的有龙?!” “有龙的地方就有宝贝啊!我们过去寻宝啊……” “…………” 一时之间,在场的所有人皆被对面的龙吟之声震惊了,原本情绪稳定的人一瞬间变得狂躁起来,纷纷踏上了吊桥,随之,桥身传来一阵阵“嘎吱嘎吱”的脆裂声响,然而前赴后继的人涌上吊桥,完全将桥身的承重量抛诸脑后。 七叔一个箭步冲上前,纵身一跃,稳稳地出现在众人的身前,也就是吊桥的内侧,双臂一伸,大声喝道:“不要被假象所迷惑,不能去啊!” “你是谁?!好狗不挡道,快闪开!” 其中站出一个扛绳索的汉子走到七叔面前,大声叫道,并出手与七叔拉扯,见他这么一动手,后面的人更是疯一般的冲上前,有的从缝隙中钻过,有的则趁着七叔被大汉纠缠而跳了过去,总之,一时间又乱了起来。 我着急地看着前面的突发状况,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吊桥上面已然大乱。 见七叔拽住几人将吊桥堵住,我连忙跑上去将后面的几人拖住,但我的力气压根就起不到什么作用,被愤怒的人群一手臂甩了个大趔趄,冷不丁的,“咔嚓”一声脆响传来,随之,两声惊恐的尖叫自下面的深渊之中传了过来,众人急急看去,只见冲到吊桥zhongyāng的几个人竟将木板踩断,一个不慎掉了下去,五个人只剩下三个紧紧抓住吊索拼命地大喊救命! 如此,情况陡然发生改变,疯一般冲上吊桥的人群又开始泼命般的掉头赶回,然而此时此刻的吊桥已经开始松动断裂,七叔猛地抓住一人扔上了岸边,但他的脚下却立时悬空,我惊愕大叫:“七叔小心!” 好在关键时刻七叔抓住两侧的吊索,纵身跳了上来,可是吊索也开始一股股地断裂,七叔紧接着又扔上来一人,两个、三个…… “砰!” 突然!吊桥应声从桥身zhongyāng崩断,那三个冲到最里面的人,惨叫一声随着断裂的吊桥荡到对岸的崖下去了,而这边,七叔紧紧抓住吊索,用肩膀将上面的几人用力扛了起来,但人太多了,有两个人几乎无立足之地,双手挥舞着向深渊倒去,我面sè大惊,忙奋不顾身地冲上前,伸手拽住二人的手臂,如此,我和七叔一个在上面拉人,一个在下面扛人,场面一乱糟! “用……力……拉住我的……手……” 我双脚死死地勾住石缝,而双手,则快要被下面坠着的二人拉脱臼了,关节处剧痛难忍,我呲牙咧嘴地大叫着,满脑子都在嗡鸣…… 清晰地感应到后面已经脱险的人,就在距离我不远处,但他们仿佛已经痴傻,只是惊慌失措地乱叫,也不知怎么回事,竟没有一人肯帮忙的! “抓紧我的手!抓紧……” 仅凭我一个人的力气,似乎根本拉不动下面的两个人,挣扎了半天,仅仅是勉强耷拉在半空,而七叔那边,却已经在慢慢地爬上岸。 “啊!救我!救我!!” 二人在下面使命地拽着我,并用力往上爬,其中一个一把揪住我的耳朵,我顿时疼得大叫:“别揪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啊……” 还未挣脱掉这个,那个人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脖子,恰在此刻,我的双脚一滑,“嗖”地冲了下去,连同下面的二人,一同坠落进了漆黑深渊之中―― “小凡!小凡!!” 在飞快地远离崖边时,我还能清晰地听到七叔的叫声,可渐渐的,便听不到了,唯一能听到的,就只是烈烈的风声,呼啸在耳边,还有,全身每一寸皮肤、每一寸骨骼,仿佛都侵泡在冰寒刺骨的冰窖之中,不知坠落了多久,我只记得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我要死了…… 没想到师叔未寻到,我的命运为改变,就这样提前结束了生命,生命的结束,也代表着一切都将离我远去,或许来世,我还是一个守庙的纸扎人后代,但来世还会有个七叔前去寻我么?还会有么? 眼前一黑,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昏迷了多久,或许是死了多久,睁开眼,我第一反应……难道我此刻已经身处yin曹地府之中? 一抹枯黄的光亮,映shè在简陋的屋顶,这是个极其破旧的茅草屋,而我身下,却是柔软的棉被,这……难道yin间和阳间是一模一样的么?还是我压根就没死? 怎么可能?!我明明摔进了无底深渊,不死才怪,可……可现在确实有些怪异…… “老头子,这个小伙子醒了,快来看看!” 冷不丁的,身边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是个老婆婆的声音,随即,外面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 第四十五章 香云 “哟,是醒了,香云,快把热好的粥端来,让你nǎinǎi喂他喝点,这个小伙子还真能扛得住,昏迷两天两夜指定是饿坏了……” 很快,一个略显驼背的老头儿,揣着一根旱烟袋走了进来,一只手不停地揪着白胡须,只是扫了我一眼,便弯身蹲在床头的墙边,将油灯上面的灯芯挑了挑。 点着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而我身边坐着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看来刚才说话的就是她了,见我看她,忙慈祥地笑道:“小伙子,你可算醒了,前天夜里捡回来三个人,一个当夜就断了气,另外一个在回来的路上就死透了,只有你还缓了过来,小伙子,你的命可真大咧!” “谢谢老爷爷老nǎinǎi救我,可我分明是坠入了万丈深渊,怎么可能没事呢?” 我勉强坐起身,靠在床头上向二位老人感激一番。 暗自扭动一下全身,竟没有发觉什么过重的伤势,只不过头有点痛,还有就是浑身像散了架似的,一点气力都拿不出,拿旱烟袋的老头儿说的也对,昏迷了两天两夜,就是不死,也差不多与饿死不远了。 拿旱烟袋的老头儿歪头瞅了我一眼,顿时苦笑道:“那个半路就死透的,做了你的垫背,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 猛然记起那晚搭救众人的事,也不知七叔现在怎么样了,肯定会以为我已经死了吧,那……那他一定很难过了…… “我叫宁小凡。” 默默地低下头,我的眼眶已经红润了。 “既然保住了一条命,就先不要想那么多,好好调养身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老头儿敲了敲旱烟锅子,然后又续了一锅,点着继续抽,抽了两口,接着说道:“我们这个村子的人都姓水,所以村子也叫水村,很少与外界来往,如果田地里种的粮食够吃,一般也不费劲去外面寻营生,难免外来的人也就少了,要说你跌下来的深渊其实也不是什么深渊,有个梯子就能上去,并不是很高。” 渐渐听下去,似乎老头儿并不太喜欢收留我,每一句都有逐客的意味,而且脸sè也有些不善。 “谢谢水爷爷,真是给你们家添麻烦了,明天一早我就离开这里。”我强装起身,但除了呼吸便粗一点,身体内确实拿不出半点气力,只得知趣地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nǎinǎi,粥来了,让他喝么?” 突然,一个妙龄的女孩走了进来,尽管她的穿着极为朴素,但俏丽淡雅且不失妩媚的容貌,简直与这间寒舍格格不入,留海下一双明亮似水的大眼睛略微扫了我一眼,马上低下头,一抹红晕浮上脸蛋,双手捧着一碗粥交给了水婆婆,然后扭头走出了房门。 “她是我们老两口的孙女,叫香云,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才几岁就没了父母……唉,小凡,快喝点粥吧。” 水婆婆忙将碗端到我嘴边,闻着飘香的米粥,我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只是,空白之中尚有一道挥之不去的倩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使得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谢谢水婆婆!” 我感激地回应一声,然后双手抱着碗就开始大口大口地灌进肚子,而一旁的水老头儿和水婆婆却悄悄离开房间。 正当我喝完粥,准备将空碗放下,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丝极低的争执之音…… “明天赶快让他走,若是让邻居那几个好嚼舌根的婆娘看到我们收留一个外来人,指定会告我们的状!” “唉,我说老头子,小凡那孩子也挺可怜的,现在身体还没复原,就让他多留两天养养身子再走吧?” “不行!我水老汉虽然不怕事,但也绝不惹事,能救他一命,就是他的造化了,一旦让巫师知道有个外来人,那还得了?” “我们只要不说出去,巫师远在山上,不会知道的!” “可如果被巫师知道我们收留了外来人,我倒是不怕,关键是你和香云恐怕也会受到连累,我们两个老就老了,一把年纪,但香云那孩子刚刚chéngrén,过了年也才十八岁,不能因为我们收留了一个外来人而受到连累,那我们怎么向她九泉之下的父母交代啊……” 水老头儿说完,外面顿时没了声响,只是一声比一声沉重的“吧嗒吧嗒”声响,看来水老头儿又抽上了旱烟袋。 他们说的内容我听不太懂,什么叫外来人?还有他们村里竟还有一个巫师?这巫师到底是什么来头,没想到这传说中的深谷之中,还藏有这么个地方,不但有村落,竟还有独特的信仰,当真是让外面的人误传了,分明是个生机勃勃的小村落嘛…… 难道这个水村的规矩就是不能收留外来人?也就是说,除了本村的人,外面的人不能进来,进来的都会为有牵连的人带去麻烦,而我现在所在的这家人,恐怕已经因为我的到来,而招惹了麻烦。 正值我坐卧不安之际,那个叫香云的女孩突然走了进来,立刻将房门关上,我吓了一跳,刚yu说话,但见香云立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透过门缝向外面看了看,才回过头来到床边。 与先前不同,这次倒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直把我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微笑道:“香云妹妹,你,你突然跑进来,又关上门,是有事和我说么?咳咳……” “自打我出生,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人进来,你叫宁小凡,我刚才在屋子外听到了,我叫香云,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村子的规矩?为什么要来我们村呢?” 香云歪着头认真地看着我,似乎有很多疑问等着问我。 我倒是忍不住被她一身芳香气息所迷惑,这个单纯可爱的姑娘,她的美仿佛与这个世界都有点出入,如果放在外面,恐怕门槛会被媒婆踩烂,不知道会被多少人惦记,而在这里,却只是这般安静的坐在我身边,和最为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普通,没有因为自己的容貌而出言浮躁傲娇,相反,是给人一种极为淳朴的感觉。 或许人与人不同,审美观也不尽相同,在我眼里是赛西施,但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平常的很,只是我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感觉,暂时也想不通…… “难道你们村子里的规矩就是不允许外人进来?” 我诧异地问道。 ------------ 第四十六章 火刑 “你说的只对一半,其实我们村子有好多年不和外界来往了,巫师说,外界的人充满罪恶,不尊万物,灵魂早已堕落,如果让外界的人进来,会给村子带来灾难,所以,我们村子里的人很少去外界,而外界的人也不知道这里住的有人。” 香云认真地说着,举止间,似乎对那个所谓的巫师有着深深的敬畏和崇拜之情。 天地万物,各有各的造化,只要不相互摧残,一切顺其自然,便谈不上什么罪恶,难道尊奉万物……就是此地人的信仰么? 我笑道:“那你们村的巫师,是什么教派的?” 香云微微睁大双眼,满脸惧怕地向外面看了看,才回头皱着秀眉道:“不要说那么大声,要是被巫师知道你进了村子,一定会让村民抓住你的!” “抓住我?抓我干什么?” 我愕然一愣,疑惑道。 香云咬了咬嘴唇……“洗净你的灵魂!” “嗯?”我皱起眉头,道:“怎么洗?圣水还是符水洗?” 香云轻叹一声,过了一会儿才紧盯着我道:“都不是,这个洗并不是水洗,而是驱除你这身躯壳,净化灵魂,说白了,就是上火刑!” “啊?” 我浑身一抖,恁娘的,这是个什么鬼仪式,用火烧死人也叫洗净灵魂,也不知这个巫师到底是什么来头,我定了定神,问道:“香云,那这巫师到底是什么来头?你还没告诉我,他传承的什么教派!” 香云静静地看了我半天,竟是缓缓摇头,说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什么是教派?巫师就是巫师,还分教派么?” “呃……” 敢情她是不知道,那就难办了,连对方是什么来头都不知道,但见此地的村民都被一个巫师cāo纵,如行尸走肉一般,每每谈及,皆是惊惧异常,还说什么洗净灵魂,看来真正要洗净灵魂的,是此地的人,而不是外界的人。 “你……你很想回到外界么?” 香云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问完后,便默默地低下头不语。 “嗯!” 我坚决地点了点头,接着道:“我七叔在外面等我,这两天与外界隔绝,恐怕七叔已经认为我死了,他一定很难过……还有,外面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所以,我很想回到外界,也必须要回到外界!” 香云微微抬头看着我,随即重重点头:“那好,我帮你,今晚过了子时你就起床,我在外面等你,如果你真要走,就切记我的话,不能有任何马虎!” “你爷爷nǎinǎi不是已经说好了明天就让我走的么?为什么今晚子时就要走?” 我有点听不懂香云的意思,但看到她一脸认真的表情,我更是懵了。 哪知香云冷哼一声,低声道:“他们也许能骗你,但休想瞒我,小凡,如果你今晚不走,明天……你就别想走了!” 说完,香云突然站起身,一刹那,我也不知哪来的气力,竟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柔若无骨,绵软润滑,就这样被我拉住,香云的脸sè一红,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话……“外面来的果然是伪君子……” 一听此言,我顿时松开手,香云闪身走到门前,脚步微顿,道:“不管结果如何,这一次,我必须离开这里……” 房门轻轻关上,我怔怔地回想着香云的最后一句话,她说要离开这里,难道她也质疑此地人的信仰么?也或许,她早就想脱离这个被人cāo纵的大笼子,而我的到来,便是她的一个机会,帮助了我,也是帮助她自己。 如此推测下去,那水爷爷和水婆婆刚才在屋子里说的话,以及在门外细声的交谈,难道都是假象,难道都是做给我看的假象,为的,是稳住我?可这是为什么呢?我既然都变成了这样,如果要困住我,只需一根绳子捆住我便是,哦……我想我明白了,香云说过,对付外来人的法子就是火刑,为的是洗净灵魂,如果我是被蒙在鼓里,说不定就不明不白的被他们烤了烧了,如果我知道要经受火刑而反抗,有可能与他们的火刑仪式不符合,所以要骗我,但这也太yin险了?! 如此行径,与邪魔无异,若是七叔在这里,一定要找那个所谓的巫师算账! 但现如今我这点皮毛道行,恐怕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溜之大吉,君子报仇一般都是回头算账,如果还有机会来这里,一定要和此地的什么巫师斗斗法,香云让我子时一过便溜出去,她在外面接应,但如果水老头儿和水婆婆有心把我献给巫师,那一定会对我严密看守,我得小心行事才好,万不能功亏一篑啊…… 只是……现在是什么时辰? 四下里扫视一圈,连一块钟表都没有,要说落后,这个地方可真是够落后,不说时间却说时辰,可是我刚醒来没多久,天什么时候黑的都不知道,如何推算时辰? 恁娘的,似乎古今大事都容易死在小事情上面,三文钱还能逼死一个英雄汗呢,现在逃走的时辰说定,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却唯独少了此时此刻的时间,这可怎么办?总不能跑出去问问时间再回来装睡?那还不如告诉人家,我子时要逃走…… “咚咚!当……” “二更天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突然,外面先是传来打梆子敲锣的声音,尔后,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报更,嘿嘿,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打更的,看来香云没说谎,这个地方还真是与外界有很多年没联系了。 二更天,就是亥时,九点至十一点之间,三更天是十一点至凌晨一点,开始报了二更,也就是说,距离子时还有两个小时,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深深松了一口气,既然有打更的,那时辰上就不用担心了,剩下的便是尽人事听天命,天时地利人和,就只有地利弱了点,因为我醒来就进了村子,至于村子的状况我一无所知,逃走的路线等等一切,都要靠香云带领,说到底,所有的希望都在香云身上。 两个小时,却如同两天、两个月一般漫长,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很多,当然最多的,就是有关香云,她在世上就爷爷nǎinǎi两位至亲,为什么要逃脱出去,为什么逃脱出去不带走爷爷nǎinǎi,而是决定一个人走,她并不像是不孝顺的女孩,单单从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就能看到一个女孩的单纯、善良…… ------------ 第四十七章 穷追不舍 三更已到,我迅速爬下床,然而,身下的床板却发出一丝“吱嘎”的怪音,我脑门一热,缓缓抹了一把汗,然后蹑手蹑脚地穿上鞋子,正在这时,隔壁屋却传来水婆婆的声音……“小凡怎么不睡觉了?” “呃……” 我惊愕地张了张嘴巴,差点惨叫出声,心念急转,连忙贴着床面佯装打了个呼噜―― “老太婆,你没听到小凡正在打呼噜的么?大半夜的疑神疑鬼,睡吧睡吧……” 水老头儿迷迷糊糊地回应水婆婆两句,然后隔壁屋再度平静下来,而我的心,也揪了半天终于放下了。 这可怎么办?他们就在隔壁屋睡,我一旦弄出一丝一毫的动静,必然惊动他们,唉……对了!我现在还蒙在鼓里,表面上的确蒙在鼓里,也就是说,明天天亮之前,我做任何事都不会令他们怀疑,因为他们万万不会想到,自己的亲孙女出卖了自己。 嗯,我霍地站起身,然后佯装懒洋洋地问道:“水爷爷,茅厕在哪里呢?” “哦,上茅厕啊?出了门左拐就看到了,要不我陪你去?” 隔壁屋突然传来水老头儿的声音,和刚才的迷糊声完全不一样,这次水老头儿的声音很清醒。 我连忙笑道:“不用了,您老安心睡吧,我去去就回。” “茅厕里没油灯,你慢点……要不我陪你去?” 水老头儿再次试探着问了一声。 我当即打开房门,随后抛下一句话:“没事,您老睡吧。” 说完,我粗略地扫视一周,这是个石头垒起来的院墙,视线紧紧落在大门上,我顿时向着大门冲去,但到了门口我又停下了,大门紧闭,反而这石头墙很低,随之,我纵身跳上石头墙,翻身跳了出去―― 刚刚脱离院子,但见一道黑影忽然闪现,我猛然一惊,在发现来人是香云后,才深深呼出一口闷气,道:“香云,若非你来的快,远看你这一身披风,我还以为你们村的巫师来了呢……” “别贫嘴了,我们快走!” 香云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引我向村口飞奔,一口气跑到村口,我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呆住了! 这……这放眼望去,整个水村分明坐落在一片深谷之中,而我们现在正处于谷口位置,转回身,但见距离出谷的路口还有三里余,如此,我翻手抓住香云的小手,道:“还有一段路,不如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嗯……” 香云默默地点了点头,但回应的声音却是极低,不知何故。 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香云顿时抽离我的手掌,这下我才明白,原来我让她羞涩了,此时,我的老脸也是一热,想了想,问道:“香云,若是逃出去后,你有什么打算么?” 月sè下,香云微微抬头看向我,随即又低下头,轻声抽泣:“就算能走出这里,我也是孤苦无依……” “怎,怎么会呢,至少你有我!”我伸出手,再次抓向香云的小手,然而这次,她未再抽回,我的心也怦然一跳。 “嗯,离开了爷爷nǎinǎi,在外面我只能依靠你……” 说着,香云歪头斜靠在我的肩膀上面,月sè下,两个形单影只的人儿,相拥在一起。 我突然想起七叔,对了,我是道门弟子,怎能娶妻呢?虽然我只是七叔的记名弟子,但我却不想让七叔失望……“香云,我……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嗯,你说吧。”香云乖巧地依偎在我的怀里,甜甜地回道。 我砸了砸嘴,怎么一说到正事舌头就打结呢……“唉,实话告诉你吧,我是道――” “咚咚咚!咚咚咚……” “快来人啊,外来的生人跑啦!!” 刚刚说了个“道”字,原本想告诉香云我是道门中人,若要娶妻生子得先请示师父,因为正式入门的弟子必须要抓孤、夭、贫,若是抓到“孤”,那就注定一辈子不能娶妻生子,孤独一生,倘若抓到“夭”,就是早逝,活不过五十岁,早年夭折,“贫”,就是一生无财,即便当天赚了钱,也不能隔夜,当天就要花光,穿衣也不能穿新衣,必须穿破衣,一般穿衣都要在衣服上破个洞,也算。 后两者可以娶妻生子,总之,不管抓到什么,都不如正常的普通人家那般命运齐全。 这些问题务必要让香云知道,不能让人家不明不白的跟着我吃苦,但突然传来的吵杂之声,却是将我的话给打断了! 香云急忙站起身,向村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脸sè瞬间煞白,急问道:“小凡,你出门的时候是不是让爷爷nǎinǎi知道了?” “是啊,可是我只说了上茅厕,他们不应该怀疑才对。” 我怔了怔,难道他们还是怀疑了? 香云轻叹一声:“你不该让他们知道,就算是上茅厕,到现在不见你回去也会让他们怀疑,这下事情弄砸了,说不定……说不定我们再也出不去了……” 但觉香云的身子一颤,我连忙上前扶住她,并安慰道:“不要这么悲观,我们这里距离出谷还有三里路程,那村民就是跑得再快,也快不过我们,我们出了谷就喊人,我七叔一定在设法找我,他会救我们的!” “唉,你不会明白的,小凡,你看……” 香云叹了一声,随即指着村子外面大批涌现的村民,黑压压地向我们这边飞奔而来。 我面sè大惊:“来的那么快,我们赶快走,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 没曾想此地的村民受巫师的蛊惑竟是如此之深,我伸手拉住香云的小手,哪知香云因为惧怕,手心冰凉,全身也在不停地颤抖。 “咚咚咚……” “他们快到谷口了,别让他们跑了――” 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村民们竟然已经追赶上来,距离我和香云已不足半里。 心下着急,脚步不由得加快,但我怎么都想不明白,眼看谷口还有三里余,不管我拉着香云怎么跑,似乎远近都是一样,没有更近,也没有更远,可我们毕竟不是在原地踏步,那就是估算的距离出错了? “小凡,我们跑不掉的……” 香云不知何时已经泣不成声,但还是跟随着拼命向前跑,而后面的村民已经距离我们不足百米了…… ------------ 第四十八章 火老头儿 “不可能跑不掉的,不可能!” 我咬了咬牙,不停地加快速度,但前面的谷口似乎压根就没变过,还是目测三里余的距离,而后面追赶上来的村民,却已不足十余米,回过头,已然能看到他们凶神恶煞般的眼神,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根“噼啪”炸响的火把。 “呔!你们跑不掉了!” 一道大喝之声,几乎在我的后脑勺上响起,我惊惧一声,猛拽着香云疾驰狂奔,但就在这时,香云脚步一顿,竟是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这可是坏了大事。 “小凡!你不要管我,你快走!快走啊!” 香云用力甩开我的手,哭喊着让我走,她却一个人蹲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我眼眶一热,咬着牙跑回香云的身边,而村民们也都追了上来,没有多说,我一把将香云拽上后背,背着香云撒丫子就跑―― 眼看着前面是个拐角,既然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逃出谷口,那就另外寻找捷径吧…… “唉!”我深深叹了一声,闪身跑进拐角,拐角内不远是一个巨大的洞窟,恰在此时,一个人影快如闪电般迎面冲来,近看,竟是一个枯瘦如柴的驼背老头儿,一看到我们,未等我开口,便急不可耐地叫嚷道:“快随我进洞,快!” 山洞里,竟是一个偌大的空间,家具摆设一应俱全,看来这是一处居所了,驼背老头儿进洞就接着叫嚷一声:“迷瞪、糊涂!快出来!” 在我和香云疑惑不解的注视下,只见内室里慢悠悠地走出两个男人,一个胖乎乎的,身材矮小,另一个则和老头儿一样,枯瘦如柴,不过身高却和我差不多。 如此巨大的身材反差倒没有让我诧异,而是他们的名字,一个叫迷瞪,一个叫糊涂,还真是够奇怪的。 “迷瞪见过老爷子!” 胖乎乎的男人恭敬地向驼背老头儿应承一声,但见他的样貌仿若三十出头,与另一个叫糊涂的男人差不多年龄。 “糊涂见过老爷子!” 高瘦男人也恭敬回应一声。 香云似乎很怕生人,低着头躲在我身后。 驼背老头儿探头在洞口看了一眼,然后火急火燎地叫嚷道:“你们两个就模仿这对小夫妻,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向谷口的方向跑,将水村的村民们都引开再回来,记得不引开他们就别回来了!” 说完,驼背老头儿还吹胡子瞪眼一番,似乎显得很有威严。 “好嘞!老爷子就瞧好儿吧……” 迷瞪和糊涂拽拽悠悠地走出洞口,开始先是高瘦男人糊涂背着胖迷瞪,哪知迷瞪太重,一下子便将糊涂压趴下了。 看到这里,香云躲在我身后忍不住掩嘴一笑,尔后,换胖迷瞪背瘦糊涂,但瘦糊涂太高,胖迷瞪太低,背起瘦糊涂走不快,拽拽悠悠地快没个正常人走路快。 驼背老头儿一看急了,向着二人大大咧咧地叫嚷道:“两个笨小子,还不快点!” “哎哎!老爷子放心,我们一定将村民们引开……” “你背我……” “不行!还是你背我……” 如此这般,二人换来换去,越换越快,眨眼就消失在视线里,紧接着,一大波的村民高举着火把,兴师动众地向瘦糊涂和胖迷瞪消失的方向追赶而去―― 看着村民们悉数远去,我和香云才算深深松了一口气,但见驼背老头儿背着双手正上下打量着我们俩人,我赶忙抱拳道:“多谢老爷爷相救!” “哈哈哈!不用谢不用谢,你说你们小两口也真是笨,大半夜的私奔还能招惹这么多的追兵,倘若是白天,岂不是要翻了天么?” 驼背老头儿笑呵呵地摆手,然后请我和香云坐下。 香云的俏脸已是红扑扑的,低声回道:“老爷爷,我们……我们还不是夫妻呢……” “哦?敢情你们还未成亲?” 驼背老头儿捋了捋胡须,然后直勾勾地盯着我,道:“你这个臭小子,还未成亲就敢拐走人家大姑娘啊?你你你小子的胆子也忒大了吧?!” “咳咳!” 我一时老脸挂不住,被驼背老头儿这么急火火的xing子一说,反倒是我做错了天大的事一般,赶忙解释道:“老爷爷,不是这样的,我和香云姑娘逃出来是为了避开那些村民――” 未等我解释清楚,驼背老头儿又急火火地叫嚷道:“还不是这样,为了避开村民不就是为了私奔嘛?你这臭小子,你敢说你不喜欢这个姑娘?” “我……我……” 看着驼背老头儿审问般的盯着我,以及香云那双期待的眼神,我心下一横,点头道:“我喜欢香云!” 香云顿时羞得低下头不敢看我,而驼背老头儿则更加认真地问香云:“小丫头,那你老实说,你喜不喜欢这个臭小子?” “老爷爷,我……我全听你的……” 香云轻咬着红唇,偷看了我一眼,便低着头再也不敢看我,只是不停地抿嘴偷笑。 “哈哈哈!好,既然你们一个有情一个有意,那老夫做主,为你们主持婚事,现在就拜堂成亲!” 驼背老头儿顿时哈哈大笑。 “啥?!” 我面sè一惊,怎么三句话没说完就……就直接拜堂成亲了?这也太快了吧,我立时为难道:“老爷爷,您也太着急了吧?我,我还没出去问过长辈的意思,我七叔还在外面寻找我的下落,主持婚事也得让他知道一下吧?” 驼背老头儿一听不乐意了,吹胡子瞪眼道:“你看看你这个臭小子说的什么狗屁话,我着急个什么劲,我火老头儿是在为你们两个年轻人主持婚事,又是不是老夫我成亲!” 原来叫火老头儿,难怪xing情火急火燎,说话做事都是一阵风似的,说干啥就干啥,但……我看了香云一眼,但见香云似乎有些不开心,也是,她或许也希望早点和我成亲,然后出去之后也有个依靠,但总不能不告诉七叔一声,不然七叔一定很生气,就算七叔不生气,我也会过意不去的。 火老头儿歪着头想了想,随即爽快道:“不急就不急,那就等等,迷瞪和糊涂回来再给你们主持婚事,嗯嗯,就这么着吧!” 说着,火老头儿转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但还未坐定,洞外随即传来迷瞪和糊涂的声音…… “老爷子,我们回来啦!” 我顿时惊呆了,缓缓与香云相视一眼,最后看向火老头儿,火老头儿连忙挥舞着双手叫道:“快点进来点蜡烛布置新房,你们两个也准备拜天地,对对,先拜我先拜我,哈哈哈!” ------------ 第四十九章 巫师 一盏茶的工夫,喜堂竟就这样布置出来了,虽然火老头儿的身后桌案上只摆放了两只红蜡烛,以及石壁上贴出的一张大红“喜”字,但这的的确确就是火老头儿口中所说的拜天地的地儿,只是……这也太寒酸了吧…… 胖迷瞪也不知从哪弄来的一坛酒,只说是自己酿的谷子酒,可踅摸来去,都未发现有什么旮旯地儿可以酿酒的。 瘦糊涂嘿嘿一笑,站在火老头儿面前顿时大声喊道:“拜天地喽……” “嗯?”我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看香云,只见她此刻也是不知所措地看向我,脸蛋已经羞得通红,我磨叽了一下,低声道:“这样的场面,若是拜了堂,只怕是委屈了你。” 香云默默地低下头,只是不停地错捏着衣襟…… 我轻叹一声,道:“火老头儿,您老人家能不能放过我?容我办体面一点,起码将喜堂布置得像个模样!” 火老头儿顿时吹胡子瞪眼,急道:“你这个臭小子懂个屁!莫要以为老夫这么着急喝你们的喜酒,如果你小子还想出的去,还想见你的七叔,就必须马上成亲!” “你,你怎么知道我七叔?我并没有提到过我七叔的事,火老头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诧异地想了想,确实没有向火老头儿说起七叔的事,而他却直接将七叔说了出来,难道他有什么话没说? 火老头儿吹了吹胡子,急道:“给你说半天也说不明白,总之这个地方已经被那个鸟巫师控制住了,你们若想出去,必须成亲,红鸾星照临,才能破解那个鸟巫师施下的咒法,除此之外,只怕没有第二个办法喽……” 原来如此,难怪无论我和香云怎么努力,都无法赶到谷口,距离不远不近,仿佛成为永恒。 整个深谷似乎都被一层无形的牢笼囚禁着,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走不出去,按照火老头儿的说法,看来只有引动红鸾星照临,才能破解眼前的无形屏障,也只有如此,才得以逃离此地了。 我深深地看了香云一眼,道:“香云,或许冥冥中自有安排,尽管这次的婚礼如此草率,但我宁小凡发誓,一辈子好好待你,不让你再有任何一丁点的委屈,你……你愿意嫁给我么?” 说完,我感觉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平生第一次说这般肉麻兮兮的话语,老脸一红,索xing豁出去了…… 香云缓缓抬头看了我一眼,急忙低下头去,随之,轻轻点了点头,便未再说什么。 “好了好了!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真乃天作之合,老夫我这顿喜酒算是喝定了,哈哈哈!” 火老头儿开心地拍了拍手,然后端端正正地坐好,并向一旁的瘦糊涂打了个眼sè。 瘦糊涂jing神一震,喜笑颜开地叫了一声:“准备拜堂喽……” “一拜天地!” 突然,胖迷瞪快步跑到另一侧,接着瘦糊涂的话又喊了一声。 我伸手拉住香云的小手,然后二人转身向洞外的虚空弯身缓缓一拜,要说外面的世界已经不再用拜天地的方式成婚,但在这里,依旧延续着古人的礼节,倒也有名正言顺之意。 “二拜高堂!” 瘦糊涂激灵地喊下去,顿时,二人各自跑到火老头儿的两侧,作势蹲坐,但却被火老头儿两脚踹了开去―― 我咧嘴一笑,拉着香云的手弯身向火老头儿拜了一拜。 “夫妻交拜!” 瘦糊涂与胖迷瞪美滋滋同时喊出声响。 我松开香云的手,不经意与香云相视一眼,但见香云妩媚一笑,不知怎的,只觉她这一刻比任何时候甚至任何女子都要美,让我心动,也让我暗暗发誓一定要用一生来守护她。 相互一拜,只听瘦糊涂与胖迷瞪紧接着喊……“送入洞房……” “房”字刚刚说完,正当我拉着香云向内室走进之际,突然!外面猛然传来一道低沉且沙哑的怪笑之声:“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们逃到了哪里,原来竟躲在这个老家伙的洞府里面拜起了天地,你们跑不掉了!” 一股yin寒之气直冲后背,我急忙将香云挡在身后,回头一看,却是一个长相怪异,身着更加古怪的蛮人站在洞口,他头戴一个黑sè帽子,帽子的边沿竟挂着一串娇小的骷髅头,而他的手中也拿着一截修长的骨头,骨头的一端,还穿着一根动物的毛发,在风中不停地摇摆,骨头上面刻画着怪异的符文,由于相隔有些距离,根本看不清那些符文是什么来路,双脚没穿鞋,而且裤裙也只掩盖到膝盖,上衣和裤裙是一大块一大块的兽皮拼接而成,另外将拿骨头的手臂也露在外面。 裤腰上面不知打磨的什么石头,晶亮反光,乱成一串。 一看到这个人,火老头儿顿时跳了起来,指着来人就骂道:“你这个鸟巫师,居然还是找来了!” “哼!你这个老家伙,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若是敢坏我的大事,那你也别想好过!” 巫师急急晃动着手中的长骨头,口中嘟嘟囔囔地念叨着什么,紧接着,外面的月光渐渐暗淡,随着一群手持火把的村民到来,整个洞口竟像是着了火一般。 瘦糊涂与胖迷瞪各自提了一把家伙什冲到洞口,而火老头儿也气的一蹦三尺高地堵了上去,但却是仅仅堵上,并没有与巫师发生什么冲突! “你这个贱丫头!还不回到爷爷nǎinǎi身边来!” 冷不丁的,巫师身后走出一对老夫妻,可不正是香云的爷爷nǎinǎi,此刻竟也和其他村民一样,变得凶神恶煞一般。 香云浑身一颤,但在爷爷nǎinǎi的呼唤下,也不由得蠢蠢yu动,我连忙抓住香云的小手,用力将其挡在身后,并道:“香云现在是我的妻子,不管你们说什么或是即将要做什么,都不能将她从我身边带走!” 说着,我手下一抓,竟是摸向了腰间的黄布袋,这可是七叔的法袋,先前竟是给忘记了。 顺势摸出一把桃木剑,凌空横在胸前,有了一把家伙什,我顿时增强了不少信心。 “啊?桃木剑?这个人是道门弟子?!”巫师的脸sè大变,手中的长骨忽而摇晃得更甚,紧接着大叫一声:“这个人是恶魔,他要将我们这里赶尽杀绝,你们快去抓住他,帮他洗净灵魂!!” 破嗓子一叫嚷,一干村民竟一窝蜂似的向洞口冲来,而这时,火老头儿也是大喝一声:“谁敢进来!” 说着,火老头儿伸手变爪,竟在我目瞪口呆之下,隔空一划,立时在身前多出几条赤红的火链,将洞口堵死! “他,他怎么……”我彻底傻掉了,这火老头儿难道也懂玄门道法?可是他弄出的火链很像是爪子抓出来的,根本没有什么术法的痕迹,难不成这火老头儿不是人类?! 我惊愕地四下看了一眼,这里的洞穴高大深阔,但却像是少了些什么……对了!少了一丝人味儿! 那瘦糊涂和胖迷瞪,举止稍显怪异,说话也毫无逻辑可言,难道,难道也不是人类…… ------------ 第五十章 归真 “嗤……” 突然,一条条黑色气浪自巫师的腰间冒出,竟是那一块块光滑镜面折射而出,黑色气浪如同黑色丝线,很快与火老头儿划出的赤红火链纠缠在一起,巫师叽里咕噜念叨个不停,手中的长骨头也剧烈地晃动不休。 非但如此,四周涌集而来的村民渐渐变得凶残难挡,一个个张牙舞爪地向洞口撕扯,瘦糊涂与胖迷瞪吓得连忙躲在火老头儿的身后,场面一发不可收拾道神! “鸟巫师,非逼着老夫发威,有胆子就来吧!” 火老头儿怒声大喝,就在赤红火链与黑色气浪同时爆裂的瞬间,双手变爪,一把抓住巫师的双肩,用力将其甩了出去,如此同时,四周的村民们一哄而散,火老头儿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纵身跳了出去―― 香云紧紧抓住我的衣襟,浑身颤栗不安。 我安慰道:“火老头儿就算不是人类,也是个善类,我们出去看看他!” “嗯。” 香云默默点头,紧随着我走出洞口。 半空中,冰冷的月色下,火老头儿身穿一身火红大袍子,头发和胡须皆是赤红之色,长达数十米,在空气中迎风飘荡,而对面的巫师,浑身冒着浓烈的黑气,不断伸展着手中的长骨头,而此刻,长骨头已经化为一条数截组成的骨杖,骨杖的最上端,竟还长着一颗惨白的骷髅头,甚是恐怖! “老家伙,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巫师冷声怒喝,手中的骨杖一摆,只见一连串的骷髅虚影直射向火老头儿,速度之快,眨眼即至,每一个骷髅,皆是张牙舞爪地向火老头儿全身上下撕咬怒扯! 冷不丁的,火老头儿仰天长叫一声,那声音,那声音简直洞穿九霄,如龙吟虎啸一般,我……我似乎想到了什么…… 一把抓住一个骷髅,长须和长发也一连缠绕住数十个骷髅,一瞬间,火老头儿张口一喝,竟是喷出一团赤红火焰,所有的骷髅见火就着,晃眼化为一团团灰烬飘散下来―― “砰!” 但就在骷髅消散之际,巫师一闪出现在火老头儿的身前,手中的骨杖重重地砸向火老头儿的胸口,硬生生将火老头儿砸得倒退几十丈,踉跄着坠落地面。 “老爷子!” 瘦糊涂和胖迷瞪顿时吓傻了,异口同声地大叫一声,闪身跑到火老头儿身前,然而,半空中的巫师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眼看着巫师即将施下最后一击,我浑身一颤,顾不得身边的香云,提起桃木剑拼了命地冲了出去―― “有本事先杀了我吧!杀我!!” 我举着桃木剑向半空中的巫师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并将火老头儿一击瘦糊涂胖迷瞪挡在身后。 “小子,你虽是道门中人,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闯入这片安息之地,这是你咎由自取……咎由自取……” 巫师冷声怒喝,声音连绵不绝地回彻在山峰林海之中,随之,他手中的骨杖径直打了下来,不偏不倚地迎向我的心脏位置。 我自知提着桃木剑也不是这巫师的对手,要恨就恨我修道日浅,只有皮毛道行难救苍生,一丝绝望划过心间,缓缓闭上双眼,只待死亡降临…… “大胆孽障,竟敢捣乱阳间!” 突然!一声当头棒喝自半空滚滚传来,我急急睁开双眼,只见一把金光闪闪的巨剑破空砸下,闪电般将巫师的骨杖斩成两段,而骨杖与我心脏的距离,已然不足尺余。 “是将邪剑?!”我惊喜出声,连忙向着对面山头大声喊道:“七叔!我在这里!七叔……” 声音未落,七叔的身影一闪出现在不远处,一把抽出将邪剑,没工夫搭理我,但见巫师转身要逃,将邪剑再起,凌空斩去,随即是一道惨叫之声传来,巫师竟化为一股浓烈的黑气烟消云散,而周围的村民们,竟也仓皇大叫着,四散而逃,晃神的工夫,四周空空荡荡花小宝的桃运人生。 “小凡!” 香云的声音突然自洞口传来,我急忙回头,哪知七叔一闪而至,口中大喝一声:“孽障!” 一道金光划过,我紧跟着叫道:“手下留情!她是我妻……” 刚刚蹦出个“妻”字,只见香云已然在金光之下瘫倒在地,颤抖着手臂向我虚空招手……“小……凡……” “香云!”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响,疾步跑到香云面前,但见香云的周身已经渐渐消散,待我赶到,便彻底化为乌有,我怔怔地伸着手,悬在空中,但手那边,已经是空空落落,再无香云的身影。 “啪!” 七叔不由分说,上前就给了我一个大嘴巴子,继而大声骂道:“混账东西!妻什么妻?!简直鬼迷心窍,他们都是鬼怪,我再晚到一步,只怕你小命难保!” “仙道……” 远处,胖迷瞪和瘦糊涂搀扶着火老头儿缓缓起身,并恭敬地向七叔行礼。 “嗯?”七叔一瞪眼,将邪剑凌空横在身前,大声喝道:“阴归阴阳归阳,阳世间容不得放肆,尔等速速退去!” “仙道恕罪……老龙这就走……这就走……” 火老头儿连连告饶,随即被胖迷瞪和瘦糊涂搀扶着飞快离去,一眨眼,便消失无踪。 “啊?原来火老头儿就是一条龙魂啊?!” 我张大了嘴巴,喃喃道:“这么说,前几天晚上我们听到的龙吟之声,就是它了?难怪它肯救我,誓死与巫师抵抗!” 七叔一步步走到我跟前,沉着脸,我心头一紧,急道:“七叔,我我,我又做错了什么?” “废话!” 七叔怒喝一声,挥手拍向我的天灵,只觉一股极阳之气猛灌百会穴,我刚欲说些什么,却连一丝气力都使不出,眼皮一沉,知觉尽失…… 昏昏沉沉,不知迷糊了多久,待我缓缓睁开双眼,触手竟是一样奇怪的东西,勉强坐起身拿起一看,顿时给我吓出一身冷汗,只见手中拿的,竟是一截人的腿骨,而我身子下面压着的,竟是一具骷髅架子。 放眼望去,整个地面,全身零零碎碎的骷髅、碎骨,片片鬼火,在其间缭绕盘旋,时而结成一大片,时而变成长龙在空气中游荡不休。 “七叔!七叔!” 我后背不停地冒着冷汗,急忙大叫:“七叔救我!” “叫什么叫!我不是在这嘛!”不远处,七叔的声音缓缓传来,迎着昏暗的光线看去,却是七叔正站在石壁前观看着什么,回头扫了我一眼,不由得冷笑道:“刚才还和人家拜天地成亲,欢腾的很呢,这会儿见到他们的本来面目,傻眼了吧?” 我深深倒吸一口凉气,起身拍打了一下尘土,偷偷一笑,暗自嘀咕道:“置身美妙之中无法自拔,当然欢腾,若是早些知道他们是……也就享受不到那么多的乐趣了……” “混账小子!” 七叔瞪了一眼,紧接着道:“过来!” ------------ 第五十一章 龙出生天 “哦哦!” 我连忙应承一声,未等七叔说下去,我立刻指着周围的鬼火叫道:“我帮七叔抓鬼火,嘿嘿!” 七叔本欲发怒的脸色,微微缓和下来,轻叹一声,转身继续在石壁上摸索佣兵战歌最新章节。 跟着七叔这么长时间,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自从我醒转后,发现他一直追寻着鬼火飘荡的痕迹摸索,那七叔要寻找的东西一定和鬼火有关,为了弥补我所犯下的荒唐错误,顿时麻溜地去扑捉鬼火。 要说扑捉鬼火,倒不是真的去用手抓或是捕,而是干扰它们游动的轨迹,天地万物皆有恋巢之心,只要打乱它们的阵脚,便会促使它们回归本源之处。 一边挥舞着衣袖来回驱赶,一边偷偷瞄了七叔一眼,我迟疑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七叔,如果我真的与香云姑娘……哦不对,是那个女鬼入了洞房,那我们算不算结成了冥婚呢?” 七叔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是不是我赶到的太早,若是晚一点到就能让你多得意一会儿了是么?” “嗯……当然不是!” 我心虚地否认道:“或许我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窍,只是……只是心里的确有些空落……” “唉!”七叔莫名叹了一声:“人世间最动人的是情,最伤人的也是情,一旦动了真情,神仙也难救啊!” “七叔,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转了转眼珠,疑惑地问道。 七叔回头看了我一眼,道:“什么意思?恐怕你比我更明白,若非你动了真情,那老龙也不会亲自为你证婚,意欲引动红鸾星破局,这桩婚事,其实你认与不认都无法改变什么,这是你的宿命!” “难道红鸾星真的照临了么?” 我怔怔地道,想起我身上的三九之劫,若是红鸾星真的照临,那就印证了我的宿命,香云很可能就是我早已注定的妻子,而我们的孩子,也就是下一代的守庙人! 七叔苦笑道:“你真以为七叔我无所不能啊?若非红鸾星照临,我怎么能找到进去的入口,又怎么能及时救你呢?” “啊?” 我顿时傻眼了,不免急道:“那你还打死她?!” “怎么?”七叔双手叉腰,一脸审问地道:“你还埋怨起我来了?还想为她报仇啊?” “我,我,我不报仇……” 我有气无力地低下头,心情一下子复杂到了极点。 七叔冷哼一声:“臭小子,量你也不敢,哼,你若是真为你那鬼妻报了仇,我倒是冤死了呢!” “鬼妻?!” 我眼睛一亮,连忙跑到七叔跟前,急急问道:“七叔你的意思是……香云并未魂飞魄散?她,她在阴间等我?!” 七叔歪头瞅着我,道:“我什么时候告诉你,香云魂飞魄散了?现在知道人家在阴间等你,你是不是马上下去团圆啊?” “我……” 我顿时给噎了个够呛,支支吾吾道:“我不去……” 七叔四下里扫了一眼,轻声呢喃道:“火龙穴究竟在什么地方呢……怎么找了半天也找不到……” 我听到香云还好好的,心情一下子大好,又听到她在阴间等着我,心里更是暖暖的,尽管是个鬼妻,但也如此善良贤淑,上天对我真是太好了! “七叔,那些村民全都是鬼怪,这么说,外面的人传言这一带深谷有个**,难道指的就是他们?” 我心情大好,说话也顺溜起来破天武神。 七叔一边寻找着一边回道:“不错!” 我接着道:“那个巫师就有点奇怪了,他的穿着和村民们一点都不一样,如果是什么神秘的宗教,其信徒的生活、服饰等也应该受到宗教因素的影响,相反的,那里的村民都还穿着普通的衣服,难道是**出现以后,那个巫师才来到此地的?” 七叔立刻应道:“不错,那巫师像是秦岭一带流传的古老宗教,邪伊教,类似于洒满教,也是崇拜自然,火、山、日、月、星辰、风、雨、雷、电等,但邪伊教善恶不分,无法控制和调整人类的愿望和**的差别与分歧,以至于后来自取灭亡,如今已经找不到这个宗教的信徒和传承者,那个巫师多半是想与火龙的精气永恒并存,然而他却无法控制火龙,只能与其相生相克般存在,而火龙迟迟不肯离去,我想……应该与那些村民们有关!” 我点了点头:“七叔是想说,火龙是在庇佑那些痴念的村民,担心离去之后,巫师便会凶残暴戾,将那些无用的村民们尽数杀掉,可不走又斗不过巫师,二者只得相互制衡,一直保持到现在。” 七叔接着道:“但龙乃神物,自是通晓天地玄机,火龙发出龙吟之声,其意并不是博取周围之人的好奇心,而是意在我们。” 我急道:“它想让我们搭救里面的村民!” 七叔微笑着点头:“关键是你还有一段奇缘在里面,这既是你的宿命,也是那火龙的宿命,现在巫师已除,只要我们找到火龙穴的位置,放那老龙升天,其余的村民们也可进入地府,轮回转世去了。” “七叔,我想我已经知道火龙穴在什么地方了!” 我激动地看向那些鬼火,随即说道:“巫师与火老头儿是宿敌,只要我们找到巫师的一身鸟皮,那么火龙穴就一定在附近!” 与此同时,七叔也看向那些鬼火,只见漫天鬼火,竟瞬间形成一个斗笠的模样,继而不停地盘旋,并向着其中一个角落飘去―― “快跟上!” 七叔欣喜地说道,闪身追了上去,我也飞快地赶上,只见鬼火盘踞之地,正是一块不起眼的石台,石台上,是一具骷髅架子,骷髅架子盘坐状,腿骨四周,亦有一堆黑色的残渣,更重要的,还有一只未经腐烂的鸟毛。 “七叔,这骷髅就是巫师!” 我皱了皱眉,可是火龙穴在什么地方呢? 七叔伸手推了推骷髅身下的石台,竟然是松动的,当即叫道:“在石台下面压着!” 紧接着,我和七叔同时用力,居然真的一点点的将石台推开了…… “小心!” 刚刚错开一条缝隙,七叔猛地挥掌将我推到一边,而就在这时,只见一条火红的龙影,轰然自石台下面窜了出来,苍吟之声,连绵不绝,火红龙影围绕着偌大的石窟盘旋几周,瞬间向着洞窟上面的石缝爆冲而去! 紧接着,四周的骷髅上面,不断地飘出一条条绿色光点,缓缓向洞外飘了出去,眨眼消失无踪―― “龙出生天,庇佑苍生,一路走好!” 七叔仰首望着虚空,微微一笑。 我则恭敬地向火龙消失的方向抱拳一礼,道:“谢谢你,火老头儿,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 第五十二章 师叔的下落 太白山以其高、寒、险、奇、秀、富饶和神秘的特点闻名于世,为关中八景之一。 所谓关中八景,乃是华岳仙掌、骊山晚照、灞柳风雪、曲江流饮、雁塔晨钟、咸阳古渡、草堂烟雾、太白积雪,其中提到的太白积雪,指的便是太白山,太白山作为秦岭的主峰,山势地理奇特,独树一帜,高耸入云的雄伟气势,瞬息万变的气候神姿,自古以来,太白山,不乏神秘的sè彩。 大半天的时间,直到傍晚时分,我和七叔方才赶到老君庙。 庙祝是个年逾古稀的老头儿,当晚为我们做了几样斋菜,似乎对于我们的到来,并未感到意外。 “我知道你们会来的,因为甘道长几个月前吩咐过我,ri后他的师兄一定会前来寻他,这不,你们还真的来了,呵呵!” 庙祝老头儿人称言伯,至于真名叫什么,七叔不让我问。 “那我师弟有没有什么话让您老转告?” 七叔微笑道:“我此次前来,的确有事。” 言伯笑了笑,也没说什么,起身到内室拿了一样东西交给七叔,并道:“甘道长交代,若是你要找他,就按照这个上面说的去寻找,他还说,如果没有必要就不要去了……” “没有必要就不要去了?” 七叔皱了皱眉,呢喃一声,道:“他既然给了指引,为什么又说这句话?言伯,我师弟就只说了这些?” 言伯缓缓点头,然后看了一下外面的天sè,笑道:“我就不留你们住宿了,山里雾大,你们早点离去吧。” 说完,言伯转身走进内室,再也未曾出来。 我愕然看了看天sè,道:“七叔,这么晚了,我们不住这里,那我们去哪里落脚呢?这言老伯也太怪了,好吃好喝的都有,为什么不肯让我们在这里将就一宿呢?” “唉!我们走吧……” 七叔看了一眼师叔留下的字迹,随即轻叹一声,默默地走了出去。 我立刻追上七叔,并道:“七叔,师叔留下什么话?我们下一步该去哪里寻找他呢?”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云中有捷径,水中无倒影……” 七叔反复念叨这么几句话,也不说走,也不说留,只是在老君庙的山崖前久久地望着虚空。 山上寒气重,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无奈之下,我只得四下里踅摸,七叔冷不丁问道:“你找什么呢?” “还能找什么,老庙祝不让我们留宿,那也只能找个犄角旮旯的地儿,什么山洞之类的地方,好歹将就一宿啊!” 我憋屈地揉了揉鼻子,紧接着又打了个喷嚏。 “呵呵!” 七叔微微一笑,道:“他老人家并非是赶我们走,而是给我们指点迷津呢,难道你没觉得他的话中有话么?” “呃……”我愣了愣,仔细回忆了一下老庙祝的话,随即喃喃道:“我就不留你们住宿了,早点离去吧,这两句话没什么特别的啊,反过来倒过去都是不想留我们的意思,七叔怎么说他话里有话呢?” 说完,我又想了想,难道是我判断的过于武断了?但这两句确实延伸不出别的什么意思啊? 七叔摇头道:“你少说了一句,他的原话里还有一句‘山里雾大’,你不觉得这句话里透着玄机么?” “哦对了,是有这么一句!” 我急忙四下里扫视一眼,急道:“可这附近并没有起雾,难道老庙祝的话,是有意为我们指点去向?” 古有记载,云雾之地,多有妖气,难不成师叔去降妖了?但这也说不通,秦岭一带纵然有妖,但会是什么妖,能让师叔降服几个月之久呢? 我不得而知。 “不错!” 七叔点头,但随即又皱起眉头:“但你师叔留下的四句话‘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云中有捷径,水中无倒影’,其中的意思,似乎与老庙祝的那句‘山里雾大’没有太大的关系,这着实让人费解!” 我眼睛一亮,嘿嘿笑道:“七叔可曾见过蜃楼?” “嗯?”七叔想了想,道:“据说蜃楼多出现于海面、大江的江面、湖面、雪原,以及沙漠或戈壁等地方,偶尔会在空中或地下出现高大城楼、台观、城堞、人物、车马、冠盖、树木等幻景,云中有捷径,水中无倒影,云非云,水非水,只是一种幻象?!” 我咧了咧嘴,道:“我只是由此联想到传说中的蜃楼,但师叔的那几句话,我依旧悟不出其中的玄机所在。” “嗯。” 七叔欣喜地笑道:“你虽不懂,却一语中的,或许这就是天意,雾指的是山中的云雾,只有云雾才能折shè出此等幻象,老庙祝不留我们,也就是让我们在明天天亮之前,赶到云雾之境,找到玄机所在之处啊!” “那他老人家还不如直接告诉我们怎么寻找,绕这么一个大弯,就不怕我们在山里迷了路!” “呵呵!你啊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趁着时间尚早,我们快赶路吧……” “七叔,我们大半夜的在山里转悠,不会再遇到大妖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 “哦……” “七叔,你那把将邪剑什么时候让我也使使?” 七叔突然停下脚步,翻手取下将邪剑,深深看了一眼,然后递到我面前,道:“拿去吧。” “这……”我惊愕地看着将邪剑,激动地摸了摸上面包裹的天罡降魔图,不禁颤声道:“七叔,这可是降妖伏魔的至高法器,你真的就这么交给我?” 七叔一瞪眼:“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拿着吧,其实我早就想验证一个预言,如果不幸被言中,那也是我命中该有此劫!” “什么预言?什么劫数?七叔,你怎么说的我都听不懂呢?” 我接过将邪剑,宝贝似的背在身上,要说有将邪剑在身,一下子觉得神气许多,再也不用怕山jing鬼怪近身了。 月sè下,群山之间,逐渐浮现一层薄薄的云雾,时聚时散,时而如仙娥轻舞,时而如洪水滔天,夜sè正浓,而我们的身影,也一点点地消失在月sè下的云雾之中…… ------------ 第五十三章 神秘的陷阱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云中有捷径,水中无倒影……” 在大山之中整整寻找了一夜,却什么也没有找到,直到东半边天渐渐泛起了亮光,白雾更白,却不见山,不见水,更没有什么捷径与倒影。 沿着一条羊肠古道,穿梭在山崖之间,前面看不到头,后面亦不知归路。 七叔时而停下,转身望了一眼山崖下面的激流,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总之是怪里怪气,我也懒得去问,只管跟着就是,反正那几句话,也不是说给我听的。 “累了就停下休息会儿吧。” 莫名的,七叔再次停下,并回头让我找个干净点的地儿。 刚一坐下,我不免皱起眉头:“七叔,这样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如果今天偏偏就没有出现蜃楼之景,那我们还要找到什么时候?” 七叔轻叹一声:“是啊,所以我已经改变了方法,原想会是一个云雾中的幻境,但现在看来,多半是我们误解了其中的玄机,那几句话中,有虚有实,有真有假,此物只因天上有,世间难觅啊!” “什么?物?” 我有些不懂。 七叔摇头:“倒也不是指的某个物体,而是一处真虚妙境,你师叔的修炼之所,只不过这个地方平时很难见到,一定要在特殊的环境特殊的时间之下,才能找到,眼前的云雾,只是指引了寻找的范围,具体的位置,恐怕就在其中。” “那师叔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具体的地址,这样不是太麻烦了么?” “或许……并非是他不想说,而是有难言的苦衷也说不定,总之,只要找到你师叔,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咦?七叔你看,那山崖之间的云雾,怎么动了?” 正说着,我突然发现眼前的云雾之气,竟在四处游荡盘旋,似乎有一股无形的推力在影响着它们,而源头,却是在前方的山涧附近。 七叔霍地站起身,急道:“是灵气!山中的纯正灵气,所谓yu修大道,先修福地,福地多聚灵气,我们去看看!” “七叔等等我!” 一眨眼的工夫,七叔闪身消失在云雾之中,我急忙追赶上去,但七叔的身法太快,勉强能看到他模糊的身影,但很快,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不过这也无妨,因为我们脚下只有一条羊肠古道,左边是悬崖,右边则是峭壁,只要沿着这条道走,就一定能追上七叔。 但走着走着,四周的云雾竟渐渐消散了许多,再走几步,阳光顺势照shè下来,将略显稀薄的云雾,彻底穿透,前面的路更加清晰,只是,七叔的身影却不见了。 “七叔!” “七叔你在哪里?” 无论我如何呼唤,山崖前后,除了渐行渐远的回音,便是清冷的山风,寂寥地与我作伴。 突然,我停了下来,倒不是因为走累了,更不是见到了七叔,而是前面没路了…… “这,这怎么会没路了呢?七叔哪里去了?” 我怔怔地看着前面的绝壁,确实没路了,可七叔明明是顺着这条路消失的啊! 四下里踅摸一圈,我着急地大喊一声:“七叔!!!” 依旧是连绵回音,无情地回应着我,一瞬间,我感觉全身无力,一屁股瘫坐在地,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云开雾散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呢?七叔不见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七叔,你到底在哪里啊?!” 我无助地呼唤着,逐渐,有些绝望了,难道真让七叔说对了么?要找那个地方,只有在特殊的时间特殊的环境之下才能找到,而现在,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若真是这样,那我就等,等到下一个云雾降临! “小凡……” 正值我准备卸下包袱,坐在原地干等的时候,山崖之间,突然回荡着七叔的声音。 我一尥蹶子站起身,惊喜地喊道:“七叔!你在哪里?!” “我已经找到了那个地方,但却不能与你相见,小凡,你走吧……” 无奈的叹息,久久地徘徊在我的心海之中,难道是七叔发生了什么意外?! 我急忙问道:“七叔,你,你怎么了?” “不要问,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已经不多,你仔细听着……前往山西五老峰,找到你的师叔,他会将《道门玄谱》交给你,剩下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忍不住,急道:“七叔,求你告诉我,你到底在什么地方?” 许久后,七叔的声音再度回彻……“唉,果然不幸被你师祖说中,我这一劫,命中注定,我们本不该来这里,因为……因为这本就是个陷阱……如果我们还有师徒之缘,待你填补了三魂七魄的缺憾,便去东北长白山寻我……去吧……” “长白山?师徒之缘?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着急地问道,但见七叔再无回应,我只得接着问道:“那你现在被困,我如何才能救你?” “我自己的劫数,只能自救,不过要破这阵法需耗费一些时ri,你先按照我说的一步步去做,到时自然明白……” “吼!” 冷不丁的,在七叔说完,我竟然听到一声野兽的嘶吼之音,如滚滚闷雷,回响不绝,这下我彻底傻了,七叔所说的阵法,到底是阵法?居然还有野兽的嘶吼之声? 更重要的是,谁在陷害七叔?莫不是那个老庙祝?不对,那会是什么人? 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我连一丝心理准备都没有,道门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七叔为什么让我办完事去东北长白山寻找他,对了,师叔怎么会在五老峰呢?他不是在这秦岭一带的么? 嗯,我现在就去找师叔问个明白,眼下只有他能解开我心中的疑惑了。 向着声源处,我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微微哽咽:“七叔,请原谅我的无知,不该向你要将邪剑,这些过错都是我犯下的,只恨我无法及时救你出来……呜呜……我一定会按照你吩咐的,一步步去完成所有事,还有,我一定会找出陷害你的人!” 说完,我默默地站起身,向着回去的方向,一步步走回…… “师伯?小师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当我走下山的刹那,竟意外地遇到师伯杨景麒和小师姐杨小仙,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和七叔被困有关? ------------ 第五十四章 千年狐灵 杨小仙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微微点头应了一声……“嗯。” 杨景麒冷笑一声:“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哼,那你们又为什么出现在此地?!” “我……我们……我们是来寻找甘师叔的……” 七叔身陷囹圄,所有的打算似乎在一瞬间被打乱,变故来的太过突然,我此时此刻的内心,已经乱成了一团盛唐夜唱最新章节。 “其实……我们追踪一批邪教分子才来到这里,刚才的一幕,我们也看到了……” 杨小仙一脸歉疚地道,说完,轻轻叹了一声。 “啊?你们既然知道我七叔会遭遇陷阱,为什么不施以援手?!” 我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 杨景麒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怒道:“别忘了你是在和谁说话,我可是你的师伯,你七叔遭遇此劫本就是注定之事,要怪就怪你们愚昧无知,居然没有事先发觉穷奇洞的四周有问题!” “穷奇洞?” 我猛地想起,七叔在传音的同时,我分明听到了一股野兽的嘶吼之声,难道那就是穷奇洞发出的? 杨小仙点了点头:“那是一处极阳与极阴的交汇点,平时是很难找到具体的位置,只有特定的环境才能找到,但时间很短,困住师叔的正是一头穷奇的精魂!” “既然你们知道怎么救我七叔,那你们当时为什么不出手?” 我怔怔地看着杨小仙,如果杨景麒不肯施以援手,我可以理解,他素来瞧不上七叔当茅山掌教,但杨小仙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况且她也有精深的修行,就算不能帮上手,起码出言阻止也不为过,可……可她却没有…… 杨小仙轻轻咬住红唇,不忍看向我,而是一脸为难地看向她的父亲杨景麒。 “放肆!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初七本就不配掌教之位,此次更是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责,我身为他的师兄,有责任清理茅山门户!” 杨景麒一步步走到我身前,眼神紧紧盯着我腰间的法袋,急道:“茅山大印,是否在你身上?” “我我……我没有!” 我惊愕后退,连忙叫道:“我七叔被困,我要替七叔保存所有的东西,师伯,你不能就这样从我的手中拿走!” 说着,我不禁后退几步,踅摸着逃跑的路线,但杨景麒似乎早已料到我有此意,疾步来到我身前,恶狠狠地问道:“我再问你一次,茅山掌教印信是否在你身上?!” 我浑身一颤,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被杨景麒步步紧逼,我悔之晚矣,早就该想到他惦记着七叔的掌教大印,现在七叔不在,还不任由他取舍,可七叔的东西,我说什么也不会交给这个人! “爹!” 杨小仙终究忍不住跑上前来,闪身将我挡在身后,道:“爹,我求您放过小凡吧,如果天下人都知道你是这样夺到掌教之位,不免让人笑话,还是等七叔解困之后,再做打算吧……” 杨景麒面色一紧,急道:“你……你敢教训爹?反了你了,躲开!” 话语一落,杨景麒挥手将杨小仙推开,然而杨小仙眼疾手快地抓住我的手腕,一把将我甩到一边,随即,杨小仙着急道:“小凡你快走,我来劝我爹放过你!” “可是……” “快走!” “唉,小师姐,谢谢你……” 我深深地看了杨小仙一眼,叹了一声,转身就跑,然而,刚跑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虚空猎杀者。 因为杨景麒不知怎么的,竟是眨眼出现在我前面,将我的退路堵死。 “爹!你放过――” “啪!” “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还未等杨小仙说完,只见杨景麒挥掌打向杨小仙的胸口,竟是将他的亲生女儿,一掌震倒在地,猛地转过身,杨景麒缓缓伸出手,冷声道:“交出掌教印信,我放过你这次!” “小师姐……” 我眼眶一热,狠狠地咬紧牙关,直盯着杨景麒的双目,怒声喝道:“杨景麒,你连自己的女儿都肯下得了手,你……你根本就不配成为茅山弟子,更加不配掌教印信,掌教印信,我就是死也不会交给你的!” 一把抓住法袋,我急急后退,但就在此刻,杨景麒闪身上前,伸手揪住我的衣领,竟是轻松地将我提溜起来……“哼!那就别怪你师伯我手下无情了!” “呵呵呵……呵呵……可笑啊可笑,真是笑死人了……呵呵呵……” 刚欲绝望地闭上双眼,但空气中突然回荡着一道女子的笑声,声音婉约柔软,但却能轻易在山风中畅行无阻,连绵不绝地回彻在四面八方。 “嗯?” 杨景麒挥手甩开我,四下里看了一眼,大声喝道:“何妨妖孽?胆敢放肆!” “妖孽有情天不欺,人类无情世难容……道教传承讲究宿缘与造化,居然有人认为擅自将掌教大印据为己有便是得到了上天的认可,真是可笑,可笑之极……呵呵呵……” “你!”杨景麒一时之间,却是气的面红耳赤,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随即,他伸手掐指一算,脸色一变:“居然是千年狐灵,难怪敢大言不惭,哼,待我先收拾了你!” 说着,杨景麒袖筒一甩,一把精光外露的短剑顿时出现在手中,纵身一跃,便是向着声源处飞快地追去―― 我呆呆地看着杨景麒消失的方向,一晃神,但见杨小仙还在地上躺着,不由得走上前,将其搀扶起来,着急地问道:“小师姐,你怎么样?” “咳咳!” 杨小仙忍不住咳嗽一声,然后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他毕竟是我爹,下手没那么狠,我稍微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倒是你,小凡,你赶快走,若是我爹再回来,你想走也来不及了!” “可是你呢?我不放心小师姐你一个人,如果我走了,你爹肯定还会责怪你的,我……我不能走!” 我小心翼翼地将杨小仙搀扶到一块平滑的石头上坐下,然后回头望了一眼,发现杨景麒还未回来,当即松了口气。 “不要管我,我爹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小凡,你一定要按照我师叔交代你的话去做,不要让他失望……” 杨小仙一把将我推开,然后急道:“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可是……唉!小师姐,那你一定要保重!” 我轻叹一声,默默地转过身,心里微微停留,如果可能,我真想带着小师姐一起走,逃离她爹的束缚,可我……我说不出口…… 犹豫了一下,我飞快地跑下山去,向着茂密的丛林,一头扎了进去―― ------------ 第五十五章 通玄道人 不停地在丛林中穿梭,翻山越岭,不知跑了多久,不知跑了多远,直到我将全身的力气用尽,天sè渐渐暗淡下来,不时传来阵阵雷鸣,很快,一场大雨来临了…… “轰隆隆!” “咔嚓!” 一道惨白的闪电猛烈地击向长空,而大地之上,也如同沐浴在白昼之下,但却一闪而过。 不多时,我看到前面的山坡上坐落着一座小庙,仅仅在闪电之下被我扫了那么一眼,但却让我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因为我全身上下已经被大雨淋透,湿漉漉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地上也尽是泥泞,走起来不是难以下脚,便是油滑异常。 尽管如此,半个小时后,我还是来到了小庙前,庙堂上面歪歪斜斜地悬挂着一块破旧的匾额,上书“土地庙”。 这座土地庙似乎荒废已久,里面到处布满了蜘蛛网,一扇门板静静地躺在地上,而另一扇门板,则斜靠在门框上面,再度闪过一道闪电,我立时看到正前方土地爷的神像,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 我将土地爷的神像四周清扫一遍,然后施礼叩拜…… “跑了大半天,少说也有三十多里路,就算杨景麒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冒着大雨追到这里,今晚暂且在这里休息一下,明早早起赶路吧。” 我自言自语地嘟囔着,随即将门板擦拭干净,搬进了神像的后面放好。 外面还在电闪雷鸣,我轻叹一声,找了些枯草铺垫在门板上,并踅摸一块板砖准备做枕头,床铺弄好,我即刻生了堆火,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放在一旁烘烤,另外将法袋打开,竟发现里面的东西都甚是干爽,仔细琢磨之后才发现,法袋有两层,中间估摸着垫了一层油纸布。 “阿嚏……” 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待衣服烘烤得差不多,我迅速穿在身上,然后将火堆熄灭,舒服地躺在早已准备好的“床铺”上面。 雷声已经渐渐远去,但外面依旧大雨滂沱,莫名的,我想起了七叔,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只希望他尽快脱难…… 刚想有些睡意,就在迷迷糊糊之间,我葛地睁大双眼,只听到神像前面的地面上,传来一丝丝轻微的脚步声,我心念急转,难道是那东西? 伸手抓住将邪剑,我小心翼翼地听着,只听见脚步声很轻很轻,但却是向着我这边走来,一步一步,不快不慢,我的心猛然乱跳,若是平时,不管是什么道行的东西,只要有将邪剑在,方圆之内皆不敢有一只东西近前,那这…… 难道是人? 不对,人的脚步声不会那么轻盈,像个女人的脚步声,但这荒山野岭的,又是大半夜,怎么可能有女人来到这里呢?不可能! 突然! 那脚步声竟在神像前停顿下来,四周瞬间陷入一片寂静,但我的心,反而跳的更加厉害了。 过了一会儿,竟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响动,我缓缓起身,单手紧握着将邪剑,蹑手蹑脚地绕过神像,猛地冲了出去―― “啊?没人?” “啊!!” 神像前面什么也没有,但当我急转过身时,竟顿时惊叫出声,我的“床铺”前,竟站着一个白衣长发的女子,虽然我不怕这东西,但猛然见到,心里上还是没有什么准备,待我缓过神,脚下一软,差点蹲坐在地,举起将邪剑指着那白衣女人急道:“你你你……你是……” “嘘!” 哪知未等我说出个所以然来,白衣女子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轻声问道:“你手中有将邪剑,难道你就是宁小凡?” 我颤抖着手,貌似将邪剑有千斤之重,支支吾吾道:“你你你……是妖……” “呵呵!没错,我就是白天那个千年狐灵,怎么,不感谢我救了你么?” 白衣女子微微笑道,笑容间,竟是浮现一丝妩媚动人的气息。 “原来你真的是为了救我?” 我惊愕地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叫宁小凡呢?” 白衣女子再次一笑,刚yu开口,突然脸sè一变,急道:“快躲起来,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为什么要躲――” “躲”字刚出口,我整个身子一轻,便被白衣女子拽进了神像后面,紧接着向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来的人,对你不利……” 尽管听明白了白衣女子的话,但如此近距离和一个千年狐灵挨在一起,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有点不舒服,我本是茅山弟子,应该以降妖伏魔为己任,但此刻我却和一只妖呆在一起,真是有些怪异。 没多久,果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很是沉重,估摸着是个男人。 “刚才还能感应到一丝妖气,怎么现在什么也感应不到了?” 一道沙哑的男人声音,冷冷地回彻在庙堂之中,随之,继续道:“如果让那只千年狐灵先一步找到宁小凡就麻烦了,不行,我得赶快去追!” 我缓缓睁大双眼,敢情这个陌生的道人,也是和杨景麒一样,来追杀我的! 但见白衣女子向我使了个眼sè,我急忙平静下来,然后将呼吸调匀,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呔!邪教的通玄道人,没想到你也在打我那小师侄的主意!” “杨景麒,打你小师侄主意的,恐怕是你自己吧?我通玄道人是为了追逐一只千年狐灵而来,倒是你,身为初七掌教的同门师兄,居然在掌教被困期间,做出如此勾当,虽然我是玄魔门下,但也瞧不起你这种人!” “你!哼,我有急事在身,暂且不与你计较,下次再让我遇到你,便是正邪不两立!” “杨景麒,就凭你那点道行,若非鱼肠剑在你身上,我通玄道人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现在我也有事在身,恕不奉陪!” 待两道身影迅速消失在土地庙前,我深深地松了一口大气,随之一屁股蹲在地上,冷声笑道:“大义凛然的外表下,都是一个德行,只可惜我的道行尚浅,否则我定不会让这两个邪恶之流如此肆意妄为!” 但马上我又看向白衣女子,问道:“你身上明明有妖气,为什么刚才他们没有发现?” ------------ 第五十六章 狐仙媚儿 白衣女子微笑着看向我手中的将邪剑,道:“你手中的将邪剑虽可以降妖伏魔,但上面所包裹的天罡降魔图却也非凡品,只要我靠近它,便会被上面的天罡正气压制住本身的妖气,呵呵!” “那照你这么说,我这些法器对你起不到作用了么?” 我拿起将邪剑看了看,怎么可能呢…… 白衣女子神秘地笑了笑,起身要走,我连忙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你为什么要救我?” “并非所有的妖类都是坏的,更何况,我救他的弟子,也算是帮了他……” 白衣女子似乎在找回很久很久以前的回忆,随即莞尔笑道:“有我在这里,你七叔不会出事的,如果你真的要救你七叔,就赶快到五老山寻找你的师叔甘九,补齐你的三魂七魄,茅山的命运,系于你身!” “呃……什么叫茅山的命运系于我身?” 我更加听不懂了。 白衣女子微微错愕:“难道你七叔没有告诉过你,只有你才能挽救正道的三九大劫么?” 似乎见我依旧呆呆地望着她,她的脸sè有些不太好看,随即轻叹一声:“或许是我多嘴了,他不告诉你,或许是还未到时候,小凡,你赶快去寻找你的师叔,现在只有他能帮你补齐三魂七魄,到那时,所有的事都会真相大白!” 我急道:“可是我那师伯现在还在追杀我,逼迫我交出茅山掌教印信,你也听到了,刚才又蹦出来个什么通玄道人,也要找我,我都不知道能否安全的抵达五老山……” 白衣女子微笑道:“这个你尽管放心就是,你的命只有天能收,他们只是白忙活罢了,再说,还有一个人会暗中帮你,你不会有事的。” “谁?” 我迫切地看向白衣女子,心中顿时升腾起了几分信心。 白衣女子只是笑着摇头,却不肯说,话题一岔,道:“还有一件事你要谨记,就是……就是我暗中帮你的事,ri后见到你七叔,万不能提起……” 说完,白衣女子的脸颊微微一红,紧接着浮现一丝淡淡的忧伤。 我眼珠一转,嘿嘿笑道:“那你总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吧?我考虑是否要保守秘密!” 白衣女子娇嗔着瞪了我一眼,道:“是必须要保守秘密,他……他不希望我帮我……以后你就叫我媚儿吧……” “原来,原来你就是七叔ri夜思念的媚儿……哦不,是我说错话了,弟子已经明白,告辞了。” 在狐灵媚儿惊愕的注视下,我赶忙抱拳一礼,转身就走。 关于媚儿与七叔的事,倒是很长的一段故事,其中还有很多是我所不知的,但有一点,七叔现在不容于任何妖魔鬼怪,起初我还不明白,现在我明白了,原来……原来七叔是因为喜欢上了狐灵媚儿,才故意与之疏远,不想让媚儿乱了他的修行。 唉,问世间何物最痛,是心;问世间何物最伤心,是情。 只是希望七叔能够明白,媚儿一直守在他附近,从未离去,不知道这段奇缘能否有个完美的结果。 离开土地庙后,为了不使杨景麒与通玄道人找到我,我改走大路,古人说过,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是安全,反而是那些荒山野岭,最容易暴露在他们的感应之中。 问好前往五老山的路线,我决定搭车去山西虞乡,但身上的几块钱花的还剩几大毛,这点钱还不够坐车轮子呢。 四下里转悠了半天,最终,我将目标锁定在一个算命摊上,尽管风头已过,但那些看相算命的摊位还是不敢明目张胆的摆出小巷,大多在人迹罕至的街头巷尾,一处极为偏僻的地儿,要说这些行当倒还是有一些人上门。 其中有一个年过古稀的算命老头儿,他的卦摊上写着“铁算子”三个字,坐在一旁角落里听了半天,老头儿姓王,人称王半仙儿,前去打卦的人皆是被老头儿忽悠的团团转,但还是对其深信不疑。 小半天的工夫,王老头儿竟收获了不少好处,啧啧…… 终于,我等到一个机会,王老头儿毕竟是年纪大,两壶茶水就给憋出了屎尿,四下里瞧了瞧,见没人赶着问卜,便转个身跑出了小巷。 我一尥蹶子站起身,暗自祈求道,祖师爷显显灵,搭救一下弟子吧…… 刚一坐上王老头儿的椅子,冷不丁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男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刚yu开口,顿时愣了愣,道:“小子,王半仙儿不在么?” “咳咳!” 我故意清了清嗓子,端着气儿道:“我宁小凡跟随师父修道多年,有什么事和我说是一样的,能帮你一定帮!” 说完,我翻眼看了看来人,心想我口中的师父,乃是意指我七叔,只要发心是正,想必七叔会原谅我这次的。 青年男人似乎很是着急,想了想,急道:“那好吧,宁先生,我家里出了怪事,不知您……您能否镇邪驱鬼之术呢?” 一听这话,我差点跳了起来,但还是稳住了浮躁的心情,定了定神,不急不慢地说道:“那是自然,我们茅山派就是妖魔鬼怪的克星,邪魔外道的对立面,你说能不能驱鬼?” “呃……不对啊,王半仙儿不是全真派的么?怎么你却说是……” 青年男人即刻用疑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我,似乎起了疑心。 我连忙解释道:“哦哦……驱鬼镇邪我师父用的是茅山术,算命打卦那就另说了,那你到底要不要我管事啊?不相信我的能力就找别人去!” 说着,我不再理会青年男人,佯装生气。 “不不不!我相信,我叫田七,我家就在城南,宁先生能否跟我走一趟?” 青年男人着急看着我,生怕我拒绝似的。 我估摸着王老头儿也快回来了,霍地站起身,干脆地道:“走!” 田七怔了怔,忙带着我走出小巷,我心里一乐,尽管我的道行浅,但是镇邪驱鬼之法,还是绰绰有余的,总之能弄点钱搭车逃命,暂时也顾不得许多了。 ------------ 第五十七章 厉鬼缠身 田七的家,住在城南一偏僻处,东边半里余,可见一片片乱坟岗,南边是空旷的山道,而西边,则是一座废旧的工厂,单看这地理位置,也非住宅的佳地,闹点动静实属正常,但却不知田七家究竟出了什么事。 走进宽敞干净的大院子,几间体面的大瓦房不由得让我眼前一亮,这田七家还是蛮幸福的嘛。 一辆敦实的手扶拖拉机静静地停靠在院子的墙边空地上,屋子里,还是平整的水泥地板,我心里一乐,估摸着这件事若是办成了,路费想必也有着落了。 进门后,田七便开始唉声叹气,并忙着给我倒茶端水。 我既是头一次单独行动,自然要弄出点样子才行,未等田七忙活完,我便急忙问道:“现在你倒是说说,你家出了什么事?” 说着,我四下踅摸着,最后将视线定格在田七家紧闭的东屋房门上,尽管房门是紧闭,但我仍然能够感应到里面渗透出来的丝丝yin气,而且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 “是我媳妇,先前还好好的,但刚怀上孩子,情况就变了,每天见什么摔什么,开始的时候,听老人们说,怀孕的女人都那样,脾气控制不住,容易产生暴躁的情绪都很正常,月份大点就慢慢缓过来了。” 田七说着话的同时,一直未将房门打开。 顿了顿,田七接着说道:“但现在都五个多月了,情况没见好转不说,反而更加严重,不摔东西了,倒是搞自残,趁人不备就用刀子划伤自己的手腕,胳膊上、腿上,全都是刀伤,我带她去医院看了,查不出什么病,唉,若是再这么闹腾下去,我担心……担心孩子没生出来,人就挺不住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田七的眼睛已经红润,声音也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那你这么关着她,平时吃东西怎么办?” 我疑惑道。 田七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道:“每天都有几次正常的时候,但过了那一会儿,就又开始发疯发狂,有时我实在不忍心看下去,就劝她把孩子打掉算了,但奇怪的是,她不让任何人碰她的孩子,连我都不能碰一下,好像我不是孩子的父亲似的!” 我怔了怔,心中有了些眉目,并道:“那我能否看她一眼?” 田七点头:“这外面的窗户上看进去,就能看到她了,但这会儿她还没到稳定的时间,就怕惊扰了先生,所以房门暂时不打开了……” 走到窗前,我透过窗户看进去,果然是一个蓬头乱发的女人,斜靠在床沿上,手中抱着一个枕头,枕头已经是千疮百孔,但还在被她用力撕扯着,脸sè苍白,双眼空洞无神,我皱了皱眉,转身走回了堂屋。 我问道:“那她在清醒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一些特别的事情?比如她遇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或者是其他的方式渗透进了她的生活!” 田七猛地点了点头,道:“有!她清醒的时候总是在说,有个长相很凶的男人天天缠着她不放,每次做梦都是同一个梦,似乎她在不清醒的时候,就在做梦,但她明明好好的……” 看着田七一筹莫展的神sè,和极度绝望的眼神,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事情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她只是被一个男鬼纠缠,只要赶走那个男鬼,你媳妇就恢复正常了!” “啊?” 田七一下子站起身,惊愕地问道:“宁先生,原来真的是闹鬼?” 我想了想,道:“暂时还有些疑点,等她清醒过来问问再说!” “嗯!我全听先生的!” 田七激动地望着我,眼睛里再度焕发出光彩。 如果只是被一个男鬼纠缠,而不是遇到撞客,田七的媳妇应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但她的症状又偏偏像是遇到了撞客,这有点说不通,刚才看了一眼,也没有看到别的东西,但田七的媳妇周身竟缭绕着异常浓郁的yin气,着实有些奇怪,在还未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前,我觉得暂时不动手是最好的办法。 一旦动起手,务必将事情处理个干净,因为我这点道行经不起三五下的折腾,何况也折腾不起来。 午饭时间很快就到了,田七小露了一下手艺,切了一盘肉片,炒了几样素菜,并蒸了一锅香喷喷的米饭。 饭菜做好后,未等田七端上来,只听到东屋的房门突然响了起来。 “田七,给我开门,我饿了……” 我愕然一愣,只见田七欣喜地跑到东屋房门前,一边说笑一边开门:“睡醒啦?饭菜刚刚做好,今天咱们家还来了客人呢,专门给你诊断睡觉病的,呵呵!” 很快,房门被打开,田七的媳妇邋里邋遢地走出房门,刚迈出堂屋,顿时惊慌失措地退了回去,这一幕,让我微微一惊! 看到我,田七的媳妇贤惠地笑道:“大兄弟快请坐,田七你也真是,怎么能让客人站着说话呢?” 我客气地笑道:“谢谢嫂子,您身子弱,快请坐下休息。” “哎,田七啊,快把饭菜端过来!” 田七的媳妇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和刚才疯癫的那个她,完全两回事。 吃饭过程中,我试着问道:“嫂子,您时常做梦,梦里都梦见什么了?” 田七媳妇闻言,手指微微一抖,筷子差点掉落在桌子上,幸好她及时缓过神来,匆忙笑道:“大兄弟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吧,嫂子这会儿可是饿得不行,呵呵!” 我扭头看了田七一眼,只见田七低头叹了一声,不再说话,埋头扒拉着饭菜。 吃过饭,田七及时给我倒了杯茶水,并低声在我耳边道:“就这一盏茶的工夫,先生要把握时间,过了这会儿,她就得继续关在屋子里!” 我微微点头,转而看了一眼茶水,端起来抿了一口,笑道:“嫂子,现在你可以说说,你在梦里到底遇到什么难处了?如果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你解决!” “唉!” 田七媳妇深深叹了一声,紧接着张口打了个哈欠,才缓缓说道:“说出来,十个人有九个人不相信,我这梦里梦外,仿佛在过两个ri子,虽然我就田七这么一个丈夫,可一旦进入梦里,就控制不住自己,有个男人老是缠着我,我跑他就追,我停下他就抓住我,说什么是我丈夫,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还非要和我成亲……” 说到此处,田七媳妇偷偷看了田七一眼,或许怕田七听了生气,紧接着说道:“我当然不答应,可整个梦境里全是那个男人的身影,逃也逃不掉,几个月来,我几乎被他折磨死了,但我一想到田七待我那么好,说什么我也不能死,我还怀了他的孩子,我死了不要紧,若是不给田七留个后,我就是死也不瞑目啊……呜呜……” 看到媳妇无助地流眼泪,田七忙红着眼睛抓着媳妇的手,哽咽道:“我不会让你有事,更不会让孩子有事,我们一家子都要好好的,好好的活着!” 我猛灌一口茶水,看着小半盏茶,立刻接着问:“那个男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那个男人……他在……他在……他来了!他来了!” 田七媳妇猛然指着门口,大声地喊叫起来,紧接着,双眼开始变得呆滞,空洞无神。 ------------ 第五十八章 启坛画符 “呼……” 突然!一股森冷的阴气自大门直扑进来,我眉头一皱,当即取下将邪剑,猛然打向地面,一道重力的撞击随之传出“砰”的一声闷响,或许普通人只能听到一声平淡无奇的闷响,但在阴阳眼的注视下,尽管将邪剑被天罡降魔包裹着,但仅仅是天罡降魔图上面爆发出来的天罡正气,如巨大的旋风般,瞬间将四周涌集而来的阴气震散一空! “田七,我累了……” 田七媳妇单手支撑着下巴,眼皮无力地耷拉下去。冰火!中文. 田七忙起身将媳妇搀扶起来,缓步送进东屋,听到田七口中的叹息声,我的心不由得微微触动,如果让田七知道他媳妇所遭受的折磨,或许他更是会伤心难过。 我跑出院子,四下里看了一眼,刚才涌集而来的阴气似乎已经不存在了,仰头看了一样,阳光依旧充足,能够在阳气如此兴盛的时辰跑出来,这个男鬼看来是有些道行,少说也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老鬼。 心里暗自盘算着如何收拾这个男鬼,倘若他真是对田七的媳妇不利,恐怕也不会纠缠到现在还不下手,以田七媳妇如今的体质,能保住大人和小孩的性命就已经是奇迹了,那就是有缘由。 待田七锁上东屋的房门走出来,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涩,哽咽道:“宁先生,你看我媳妇这事……” “田大哥放心,你家这件事我管定了!” 我紧皱着眉头,转身走进堂屋,将法袋打开,取出笔、墨、纸、剑,这次遇到真东西,就算拼命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宁先生要画符么?”田七一脸激动地看着我,似乎对我更是深信不疑了,“有什么让我帮忙的地方,宁先生尽管说!” 我老脸一红,这架势能让田七崇拜,但却能让道门中人讥笑,别说画符,就是启坛,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事情逼到这一步,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了啊! “田大哥,给我打一盆清水来,一定要新打上来的!”我慎重地吩咐道。 为了使这次做法画符成功,我必须每一步都严格要求自己,往常七叔忽略掉的,我则一步不落地虔诚奉行,先净手,然后念净心咒、净身咒、净天地咒,最后才是上香启坛。 将七叔的道术典籍都翻出来,我一本本地仔细翻阅,并将有用的东西全部记下,由于救人如救火,每一套步骤和每一句咒语,我只看一遍便能深深记下,要说我在别的地方糊里糊涂,但在这一方面,我却是一看就通,只翻阅了三个小时左右,便将有用的和备用的全部整理出来,下面就是付出实践的时候了。 做法画符最佳的时辰是夜里寅时,次之为子时和中午的午时,另外还要遵循各种禁忌,否则符咒不但不灵验,还会为自己带来灾劫,甚至日后再怎么虔诚也不会再灵验,因为画符最忌不守禁忌,还有就是有事没事就胡乱画符,那样非但请不下来神祗灵气护佑,还会让神灵厌弃。 田七打好清水放在门口,我整了整衣领,然后郑重地净手,随即让田七关上房门,并让田七谨记,在我画符期间,切勿打扰。 “宁先生放心,我一定为您护好这次差事!” 田七重重点头,满口答应。 念完净心咒、净身咒、净天地咒,我点燃三柱清香置入香炉,然后双手掐乾坤印,行叩拜大礼,布告天地神祗以及茅山列位祖师爷,不知我这样规矩的做下去,会不会起到相应的效果,但也顾不得许多。 左手掐出日君诀,右手提起毛笔,点了点朱砂,盯着空白符纸静静地看了半天,实则,并非是单纯的看着符纸,而是将身、心、神三者合一,画符最忌心有杂念,而且画符期间不能有任何干扰,必须一气呵成。 第一道符,是镇魂符,我在心中将镇魂符的样子大致过了一遍,然后默记相对应的镇魂咒,符分为符头、符胆、符脚组成,左为上右为下,动笔之时不能乱了前后。 猛然落笔,心神全部集中在手中的毛笔上面,可画了一半,才记起忘了默念咒语,赶忙开始默念,但一念咒语,手中的毛笔便有些不听使唤,根本无法与咒语保持同步进行。 最后歪歪斜斜地画好一张,紧接着是敕符,我万不敢忘,毛笔一翻,用笔头撞了三下符头,然后放下笔,掐金刚指敕符,隔空连点三下,一张镇魂符算是画毕。 但很快,我看到左手依旧掐着的日君诀,额头不免冒汗,左手的指诀也忘记相应的变更,一共是日君诀、月君诀、天罡诀三个手诀,缺一不可。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了第一次经验,第二次我开始一步步按照要求做。 不多时,第二张镇魂符成功画好,比起不算成功的第一张,第二张可是有很大的提升,我颇有信心地拿起放下,然后继续画…… 为免镇魂符的效果达不到要求,我特意记下一道杀鬼咒,如果实在拿不下,我就下狠手打散那男鬼的魂魄,不能让田七媳妇继续遭罪了。 但法坛要有神祗镇守,我紧接着画出几张四大元帅符,四大元帅分别是马元帅、赵元帅、关元帅,温元帅、四大元帅守护法坛,足以震慑群鬼不敢扰乱法坛。 画好所需的所有符咒,我让田七拿着一叠镇魂符贴在东屋的房门上以及窗户上,西屋房门以及西屋窗户,只留下堂屋正门什么也不贴。 拿出一张杀鬼咒,我交给田七:“田大哥,你将这张符贴身贴在胸口,不管是多么厉害的鬼怪,都不敢近你周身半步,待会儿我需要你的帮忙,所以你必须留下!” 田七慎重地点头,并道:“我不怕它们,只要宁先生用得到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随即将其余的几张杀鬼咒贴在堂屋门的门后面,然后看了看天色,此时此刻,已经天黑了…… 如果那男鬼真与田七媳妇纠缠不清,今晚必来,所以拘魂咒也省的画,况且我也记不住那么多符咒的画法……将椅子放在法坛前,我弯身坐下,手中拿着桃木剑,将邪剑斜靠在一边震慑邪祟。 “田大哥,你呆在门后面,我一旦让你关门,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马上将门关上,剩下的事就只管看,不许说话,知道么?” 我再次嘱咐田七两句,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田七马上守在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要说我这般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等候男鬼的到来,但心里还是有些发虚,好在有七叔的一大堆法器在,就算我所做的一切都不管用,这些法器也足以挡住一切鬼魅,更何况只是个鬼。 夜晚的风有些凉意,一股股凉风在门前低声呼啸来去,却进不得厅堂来,约莫等了近两个小时,我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嘀咕,难道那男鬼今晚真的就不敢来了么?! 反观田七还在神色紧张地守在门户,我不免有些感动,能为自己的媳妇赴汤蹈火,这样的男人值得敬重和帮助,我决定耐心等下去。 “呼……” 正值我心神微微涣散之际,只见一股浓郁的阴气突然吹了进来,但却未在法坛前停留片刻,便瞬间消失无踪,我心里对自己设的坛暗暗增加些信心! 本已关好的院门,轻轻被一股无形之力推开,然后更加浓郁的阴气,弥漫进了院子…… ------------ 第五十九章 前世孽缘 一个身穿灰色长衫,头戴瓜皮小帽的二十岁青年男人,眨眼出现在院门口,他的脸色尽显苍白,双眼空洞无神,与田七媳妇的眼神,近乎类似,阴气弥漫之间,那青年阴魂一眨眼出现在院子中央,双目紧紧盯着我,而我,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这是一个清朝的男鬼,但具体是哪个年号,说不准,看不清,唯一确认的是,他是来与我争夺一个人的,此人正是田七的媳妇。. 或许是看到两边窗户上的符咒,所以他不敢去触碰,也或许是他根本没将我放在眼里,所以直奔这堂屋大门而来,再次出现,便是堂屋门口,与田七只有一门之隔。 “臭道士,你敢阻止我的好事?!” 男鬼脸色平静,但话音却是透着无尽的愤怒,似的屋子里的气息,微微变得阴冷几分。 我没有说话,也不能说,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中的桃木剑,动也不动,只是握得更紧一些。 “臭道士,你坏我们夫妻的好事,现在没话可说了么?哼哼!还是担心你的道行太浅,斗不过我?” 男鬼说着,身影飘忽着走进堂屋,就在他踏进房门的一刹那,我突然向田七大喝一声:“关门!” “砰!” 田七没有分说,伸臂将房门用力关上,紧接着,将另一扇顺势带上,几道杀鬼咒瞬间发出一抹金光,将男鬼罩在其中―― “啊……”一道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惨叫声,自男鬼的口中发出,只见他身影一闪,躲过了金光的照射,浑身颤抖着躲进了墙角之中,先前的愤怒和傲慢,一下子烟消云散。 我在感叹符咒有灵的同时,霍地站起身,提起桃木剑冲到男鬼的身前,怒声喝道:“我乃茅山弟子,岂容你区区一个鬼怪肆意妄为!” “饶命……饶命啊道长,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道长,还望道长放过小的一马,来世必定结草衔环……” 男鬼当即变得楚楚可怜,双手抱着头轻声抽泣起来,声音森冷逼人,阴气不断地自他体内冒出。 我不听他所说的这一大套,这样的冤魂厉鬼我见的太多了,降服的时候好话说尽,但一旦解禁,必然怨气大增,鬼气参天,对付这样的厉鬼,只有逼他说出实情,“说,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为什么纠缠着阳人之妻不放手!” “饶命……小的咸丰年间秀才,名叫吴云,字有仕,宝鸡人士,只因生前与苦命之妻王秀云情愿未了,但念缘定三生,今生不得投胎转世,思念贤妻,煎熬度日,不得已前来纠缠,还望道长明鉴……” 男鬼吴有仕,一时间边哭边说,倒也让我心里有些触动,原来田七的媳妇真是他前世的妻子王秀云,难怪会这般纠缠而…… “对了!既然你日夜纠缠于她,却又不害她,这是为什么?” 我突然想到一事,心中感觉不妙。 让我担心的,终于还是应验了。 吴有仕鼻子一把泪一把地说着:“多次与贤妻共享人伦之乐,以我如今的鬼力,带走她轻而易举,但我却不能带她走,因为……因为她怀上了我的骨头……” 说到此处,吴有仕冷不丁露出一排惨白的牙齿,嘿嘿笑了起来,他的笑容,不禁让我冒出一身冷汗。 田七的媳妇怀上了鬼胎……我缓缓扭头看向田七,只因他看不到吴有仕,故而听不见吴有仕所说的话,此刻亦是愣愣地看向我,想开口却死死地闭着嘴巴。 我不忍将这件事说出来,但眼下人命关天,我怒声喝道:“你这丧尽天良的糊涂鬼,竟敢犯下如此罪孽,难道你就不怕天谴加身么?!” 说着此话,我再次将桃木剑架在吴有仕的头顶。 吴有仕面露惧色,怯懦道:“我和贤妻已经说定,待我们的骨肉生下来之后,便带走她们母子,共赴黄泉,道长,你不讲儿女私情,但也不能妨碍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最后一句话,吴有仕的眼睛顿时发绿,身上的阴气也陡然大增,似乎激怒了他的怨气! 我既然硬着头皮管下此事,又岂容他如此放肆,当即大喝一声:“放肆!” 桃木剑猛地刺向他的胸口,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吴有仕身影一晃消失不见了踪迹,再次出现,竟是在东屋门前,用力拍打着房门,尽管上面的镇魂符闪耀着金光,那吴有仕依旧咬牙切齿地疯狂拍打着:“秀云……秀云……救我……” 一瞬间,东屋的房门猛地冒出一股浓烈的阴气,将我画的那几张镇魂符一下子包裹在内,上面的淡淡金光,也逐渐暗淡下去,我心叫不好,纵身冲了上去,正值我挥剑打向吴有仕的同时,却见房门轰然被推开! 而房门上的锁匙,也“砰”的一声断裂,这时,田七惊叫一声:“小霞?你……” 我一把将田七甩开,并急道:“你不要妨碍我除鬼!” 田七的媳妇,此时此刻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蓬乱的头发下面,是一张黑白相间的恐怖面容,而她的肚子,也比白天大了三、四圈不止,一吸一涨,似乎里面有着一个怨气更大的鬼婴,即将出世! “这……这可怎么办?我总不能将田七媳妇的肚子刺破吧?!” 我暗自着急道,手中的桃木剑微微颤抖。 吴有仕似乎料定我不敢向田七的媳妇下手,竟闪身躲进了田七媳妇的身后,任由田七媳妇面对着我,我不免急道:“田大嫂,你是田七的媳妇,不再是那吴有仕的前世之妻,你快闪开!” “我是王秀云……我是吴有仕之妻……我怀上了他的骨肉……你休想拿走……” 田七媳妇口齿不清地念叨着,身子一步步地走上前,紧接着,她双目狰狞地看着我,一把将我手中的桃木剑打开,另一只手瞬间掐住我的脖子,力道居然大如蛮牛,我惊愕之下,却是连一丝一毫的还手之力都拿不出了…… “小霞?小霞你怎么了?!”田七及时冲上来,试图将他媳妇的手臂掰开,但却是螳臂当车,以他的力气,竟也掰不开他媳妇的手臂,我被一口气死死卡住,张口怪叫着,就在我撞向墙壁的刹那,急中生智,一脚踢向她的腹部―― “啊!” 田七媳妇惨叫一声松开手臂,然后急退几大步,我深深地呼出一口闷气,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新鲜空气,而此刻,田七却是愤怒异常地盯着我道:“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宁先生你怎么踢她的肚子呢?” 田七媳妇背后,吴有仕阴沉地怪笑着,讥笑着我,我一时气不打一处来,猛地将田七喝斥到一边:“她肚子怀的不是你的孩子,是鬼胎!” “啊?”田七浑身一颤,一屁股瘫坐在地,整个脸彻底吓傻了…… 我的确失算了,也低估了这看似简单的一切,现如今,我只有一件东西可用,那就是…… 但见我的视线落在法坛前的将邪剑上面,那吴有仕顿时大惊失色地叫道:“不能让他拿那把剑,快阻止他!” ------------ 第六十章 回天之术 吴有仕的话音落下,只见田七媳妇猛地向我扑来,我纵身一跃,眼看那将邪剑触手可及,顿觉脚腕一重,竟是被田七媳妇一脚绊倒,重重地摔向地面―― “咳咳重生之大文豪!” 我剧烈地咳嗽两声,五脏俱裂的痛楚让我呲牙咧嘴,伸出手臂,竟与将邪剑相距不足三寸,仅仅是三寸距离,却咫尺天涯。 “啊!” 未等我有所动作,突然被田七媳妇倒提起来,一时间天旋地转,后脑勺猛然撞在某处,整个人昏昏沉沉地缩在一角。 艰难地睁开眼,却见田七媳妇正一步步向我走来,而此刻,田七一个箭步挡在我身前,颤声喊道:“小霞!你清醒吧小霞……我求你清醒过来吧……呜呜呜……” 说着,田七痛哭失声,弯腿向媳妇小霞跪下,无助、绝望地一声声哀求。 “唉……” 我轻叹一声,没想到此时此刻,我竟然要田七为我阻挡,这次可算是将脸面丢尽了,以后说出去,七叔肯定会很伤心,这一切,皆因我低估了那个吴有仕,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原以为布置的天衣无缝,却被他们轻易击破。 小霞双眼空洞无神地注视着田七,举止微微有些迟缓,颤抖着伸出手,抚摸上田七满是泪痕的脸…… “秀云!不能让他坏了我们的好事!” 冷不丁的,吴有仕愤怒地嘶吼一声,将迟缓下来的小霞猛然惊醒,手臂略一用力,生生将田七甩开―― 我怒不可遏地盯着吴有仕:“你这恶鬼,祸乱阳间,纵然我宁小凡今日死在这里,也还会有天道收你!” 心念急转,我急忙向田七媳妇小霞喊道:“田大嫂,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你现在的丈夫是田七啊……不要被吴有仕那个恶鬼操纵,你能挺过来的,你一定能挺过来,用你的意志,为了你的丈夫田七,为了你们这个家……田大嫂!” 眼眶微微发热,我的眼泪忍不住滚落下来,与此同时,田七媳妇小霞浑身颤栗不安,紧接着剧烈地颤抖,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口中“呜呜”地喘着大气,但很快,小霞再度恢复冰冷空洞的目光,大步向我走近。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渐渐临近,但就在这时,房门“轰”的一声被一股大力推开,一片片兰花花瓣飘洒进来,我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心中莫名地惊喜,难道是小师姐?! “小凡说的不错,你这等恶鬼,就算我辈中人奈何不了你,也自有天收你!” 一道娇吒之音,凌空而至,小师姐杨小仙手掐兰花指,迎面打出一道至阳之气。 吴有仕仓皇逃窜,但还未及转身,便被至阳之气击中后心,动弹不得,情急之下,吴有仕大声喊叫:“秀云……救我……” 小霞猛然转身,与杨小仙打了个照面,上下打量一眼,杨小仙冷哼一声:“孽债累累,难怪有今日之劫,小凡,那个恶鬼交给你,我来打掉此女肚子里的鬼胎!” 话音一落,杨小仙兰花指隔空一划,只见无数片花瓣围绕着小霞周身滴溜溜转了一圈,小霞顿时停在原地无法动弹,只是双眼依旧空洞,竟在拼命地抵抗! “随我来!” 杨小仙挥袖抛出一团兰花花瓣,花瓣四下飘零,却诡异地铺下一条连通内屋的道路,杨小仙走在前面,而小霞则拖着僵硬的身子,一步步跟了进去…… 我激动地咧嘴一笑,身上的疼痛感不知为何一扫而空,起身跑到法坛前提起将邪剑,挥手揭开天罡降魔图,一股至阳罡气迸射出来,看到我手中的将邪剑,吴有仕脸色一下子变成了土灰色,哭丧着哀求道:“道长饶命……道长饶命……” “哼哼把球给我最新章节!”我冷哼两声,提着将邪剑走到吴有仕身前,怒声喝道:“饶命?你还有命么?好歹你也在阴间待了数百年,该知足了!” 刚欲挥剑刺下,但剑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想想这恶鬼,若动用将邪剑,简直辱没了这把宝剑! 将桃木剑举起,左手掐剑诀开刃,一剑刺向吴有仕! “啊……” 一股黑气,在吴有仕的惨叫声中,自口中冒出,然后他整个灵体,也渐渐烟消云散,直至消失无踪…… “总算是没有丢七叔的脸。”我咧嘴一笑,但见田七还躺着不远处昏迷不醒,忙上前将其搀扶起来,掐了一下人中,田七猛地喘了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紧跟着眼泪又滚落下来……“小霞……” “田大哥,嫂子很快就会没事,你不要再伤心了!”我笑着安慰道。 “啊?真的?!” 田七起身抓住我的手臂,急急问道:“她,她很快就没事了?小凡,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骗哥么?” 这称谓,让我心里瞬间暖暖的,我眼泪含着泪花,重重点头:“嗯!我没有骗你,嫂子很快就没事了……” “那她在哪?我要看她!”田七急忙四下寻找着媳妇小霞的身影,最终看向了内屋。 我一把抓住田七的手臂,急道:“田大哥,我师姐正在救嫂子,你千万不要去打扰,我们是男人……不方便,不过相信我师姐会救回嫂子的,你放心吧!” 田七含着泪笑道:“好!好,只要能救回你嫂子,我一定好好答谢她,对了小凡,她……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肚子里的孩子真是鬼胎?真不是我田家的孩子?” 说到此处,田七再度黯然神伤,如此怪事,如此离奇的辱没,如此伤自尊的话,却还是被田七问了出来。 我只得点头:“不错,嫂子的前世,正是那个恶鬼的妻子,名叫――” “不要说了!”田七发疯似的抱着头,泪眼模糊地叫道:“小凡,哥不想听,你就别说下去了,我只知道,这一世我和你嫂子是夫妻,来生、来世,我们都是夫妻,至于前生前世,那都是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说了……” “好,我不说了……”我轻叹一声,揉了一把眼泪,点头道:“我相信你和嫂子的感情,一定能地久天长,缘定三生!” 突然,杨小仙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小师姐,田大嫂她……” 田七一下子紧张起来,话也不会说了,只是俩眼直勾勾地盯着杨小仙。 杨小仙没有回答我的话,淡淡地看了一眼田七,道:“你可以进去了!” 说完,杨小仙缓步走出房门,一语不发。 眼看田七跑进内屋,我则追出房门,问道:“小师姐,田大嫂到底怎么了?难道……难道没救了?!” 说完,我感觉我的心都快要沉入谷底了,哪知杨小仙回头看了我一眼,突然莞尔一笑:“她现在刚刚恢复正常,自然需要丈夫在身边侍候,你想哪去了,有你小师姐在,还会有办不成的事么?” “嘿嘿!”我咧嘴笑了起来,看着杨小仙甜美的笑容,我心里不由得为之一动。 ------------ 第六十一章 乱点鸳鸯谱 天sè渐渐泛亮,当红ri初升,一抹晨曦挥洒在大地上,天地万物看似再度恢复生息,杨小仙安静地坐在院子里,斜靠在椅子上仰望着初升的红ri,莫名的,清丽淡雅的容颜上,多了一丝笑意。 有一种笑容,很美。 “醒了醒了!”田七满脸兴奋加激动地跑出堂屋,迎面笑道:“宁先生,我媳妇醒了!” 还未等我有所动作,只见杨小仙闪身走进屋子,随后不久,轻声喊道:“杀一只纯白sè公鸡,炖汤!” 田七重重点头:“好嘞!马上马上!” 说完,田七转身钻进鸡圈里抓出一只纯白sè大公鸡,看着公鸡头上的血红鸡冠,我笑道:“滋yin补虚,驱除污秽,田大哥放心,喝碗鸡汤,再走出房门晒晒太阳,阳气很快就会恢复如初!” “嗯……” 田七欣喜地抹了把泪,哽咽着应承一声,急忙进灶屋准备杀鸡炖汤。 我也不闲着,开始添水烧柴,不多时,田七将洗好的鸡肉放进开水之中,加入各种炖鸡草药,然后将我赶出灶屋自己个细心烧柴。 如此温馨的一幕幕,让我感触良多。 “宁先生,那位姑娘是你未婚妻吧?长得可真标致,你有福啊……呵呵!” 田七家的事终于雨过天晴,伴随着心情也开朗起来,竟边烧柴边和我打趣。 “咳咳!” 我差点被呛到,连忙扭头看了一眼堂屋,也不知杨小仙听到没有,万一听到那我就惨了,快步走到灶屋门口,我急道:“田大哥,有些话千万不能乱说,她是我小师姐呢。” 哪知田七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嘿嘿笑道:“我懂我懂,你们年轻人的思想啊是越来越难捉摸,特别是有本事的人,思想境界更不是我们普通人能够想象的,你说没什么就没什么吧,倒是让我看……你们两个还真有些夫妻相呢,呵呵,说笑了说笑了,我一个普通人若是在你面前谈及相术,那可真是关帝门前耍大刀了,呵呵!” “嘿嘿……” 莫名的,我居然被田七的话给逗乐了,他那句“夫妻相”可是说的我心里乐开了花,只可惜杨小仙在我心里是遥不可及的梦,她是超凡脱俗的仙子化身,我此生…… 正值我傻笑着筑梦时,冷不丁发现杨小仙竟怒瞪着俩眼站在堂屋门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浑身一颤,急忙伸手将脸上的笑容拉直,老脸一红,尴尬地道:“小师姐,你,你……” “鸡汤炖好了没有?” 未等我说完,杨小仙竟然语气平和地开口问了一声,将我的心虚一下子冲淡开来。 我慌忙点头:“马上就好,是……是吧田大哥?” 着急地向田七打着眼sè,田七似懂非懂地连连点头:“哦哦,再有半个小时就炖好了!”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我觉得这个时候我的笑容肯定比哭还难看:“是吧?还有半个小时就炖好了,小师姐你先陪田大嫂唠会儿磕,炖好了我端过去,呵呵!” 不知杨小仙是否听到了刚才我和田七的对话,要说没听到,那她的眼神不应该有杀人的冲动,但要说听到了,她为什么没有发火呢? 杨小仙一脸平静地点头:“那好吧。” 简单的应了一声,杨小仙转身走进内屋,眼看着空落落的门口,我深深地呼出一口大气,连连叫苦不迭,为什么我和杨小仙在一起的时候,每个见到我们的人都喜欢开这样的玩笑?前面有刘先生,现在又有田七,不知以后会不会被杨小仙撞个正着,到那时,我可是丢人丢大了。 田七似乎憨厚过度,凭空又冒出一句:“我说宁先生,你也老大不小了,就算她是你的小师姐,也未尝不可结成一对啊?难道你是那种不准成亲的出家道士?” 我眼睛大睁着瞄了堂屋一眼,然后低声说道:“田大哥,你就别管我的事了,虽然我可以成家,但我小师姐也是修道之人,人家有没有儿女情长的心思我又不知道,单单我一头热没用啊……” 田七很认真地想了想,道:“那倒也是,不过你也要主动争取不是?总不能让人家女孩子主动找你谈感情吧?” “咳咳!” 我顿时无言以对,扭头就走。 田七媳妇喝了碗鸡汤,然后由田七搀扶着走出房门,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不多时,她脸上的苍白之sè便慢慢消退,取而代之,是愈加红润的脸sè,看得田七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拢嘴,并不停地向我们作揖答谢。 “不用谢,我们修道之人济世为怀,惩jiān除恶、降妖伏魔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田大哥就别客气了,以后好好待你媳妇。” 杨小仙微笑着说,顿了顿,仔细打量一眼田七的媳妇,然后接着笑道:“你媳妇yin骘宫平满光润,三阳平满,人中深,来年定能为你们田家添一个大胖小子,呵呵!” 田七惊喜地问道:“这这,这是真的?!” 在得到杨小仙肯定的回复后,田七立时与媳妇小霞喜极而泣,纷纷向杨小仙道谢。 我低声笑道:“小师姐,没想到你也如此jing通相术呢,师弟真是大开眼界了。” 杨小仙笑着白了我一眼,同样低声笑道:“你需要开眼界的地方多了去了,以后好好跟小师姐学学,别动不动就一死而已,若非我及时赶来,师叔的脸非让你丢尽不可!” 我老脸一红,被杨小仙的话噎得半天喘不过气儿,但见田七掏出一叠纸币,并抽出几张十元大团结,刚yu走来,杨小仙忙阻止道:“田大哥,我刚才说过,我们管下你家的事并非是为了钱,你的答谢我们心领了,但这钱可万万不能收!” “呃……” 我着急地抓了抓鼻子,这事弄的可真是伤脑筋,我眼下才是最缺钱的人,还需要这几十块钱坐车呢,杨小仙倒是慷慨,一句话给拒绝了,我顿时感觉心口有点疼。 但田七却是绕过杨小仙,微笑着道:“姑娘的好意我懂,但你们两个出门在外比我们在家的人更需要钱,宁先生,我知道你手头肯定也不宽裕,不然也不会羞于面对……是吧?呵呵,拿着吧,就当是我这个当哥给你的,多讨杨姑娘欢心,女孩子是靠哄的,傻小子……” 最后几句话,田七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说的,然后笑眯眯地将钱硬塞进我的口袋,并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万事我懂的表情走开了。 我红着老脸偷偷看了杨小仙一眼,哪知杨小仙正狐疑地盯着我,我心跳猛然一顿,下意识地嘿嘿笑道:“你说田大哥也真是,非要塞给我,小师姐,你说我是收……还是不收啊?” 杨小仙冷哼一声:“都塞口袋里了还说什么收不收!” 急匆匆向田七夫妻告了别,杨小仙率先走出院子,我搞不懂她为什么这么生气,难道田七刚才的话她都听到了?不可能吧,那声音,贴在我耳朵上还有点听不清楚呢,这事弄得可真让人cāo心,本来和小师姐没什么,这下我真有点说不清楚的意味。 “小师姐,等等我……” ------------ 第六十二章 夜幕下的大巴车 “小师姐,你离开师伯单独一个人走,师伯会不会怀疑你和我在一起呢?”面馆里,我喝下最后一口汤,抿了一抿嘴问道。 杨小仙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怕我连累你就别和我在一起!” 我嘿嘿一笑:“那倒没有,只是担心你会让师伯生气。” 杨小仙缓缓放下筷子,轻叹一声:“我怎会不知道,其实我爹的心肠也很好的,但因为爷爷帮助师叔当上茅山掌教之后,我爹的xing情就慢慢发生改变,不过对我始终没有变……”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他的女儿,他不可能不对你好,可是对我就不一样了,我能够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中透露的恨意甚至是杀意,但我答应过七叔,不能将茅山印信弄丢,并且找到师叔。” 我默默地低下头,心里无比的惆怅,也不知七叔逃脱劫难没有,如果他能够逃脱,不知会去哪里? 还有,七叔为什么让我办完所有事去东北长白山寻找他?这里面究竟深藏着什么秘密? 杨小仙突然问道:“对了,你买到火车票没有?” 我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别提了,到山西省的车票还剩下一张,我说能不能加一张,直接给吃了个瘪,现在倒好,辛苦弄到点车费却买不到车票,真是急人啊,若是再不赶快离开这里,万一你爹和那个什么通玄道人杀到,那我就惨了……” 杨小仙同情地道:“小凡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我激动地看着杨小仙,内心莫名地暖暖的,但我的目光很快引起杨小仙的误会,只见她脸sè一红,瞪了我一眼:“别想歪了,我是为了七叔才帮你,还有正邪不两立的信念在支撑着我帮你,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找到你师叔甘九。” “谢谢小师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佯装镇定地问道,其实内心七上八下的,也不知对眼前的这个小师姐是什么感觉,总之和对香云的感觉差不多……但我对杨小仙更多的是敬意和崇拜,崇拜她年纪轻轻就有如此jing深的道行,我这个菜鸟不知何时才能赶上她…… 从内心里,觉得配不上杨小仙。 再加上她爹和我七叔已经势如水火,我们这一辈人即便有什么也不可能有结果,所以我时刻与杨小仙保持着应该有的距离。 “先出城看看,如果有汽车也可以乘坐,大不了贵一点,反正你得了田七那么多好处,正赶上发挥余热……” 杨小仙不冷不热地讥嘲,令我后背冷一阵热一阵,吐了吐舌头,赶忙起身跟上。 转悠了大半天,终于在傍晚时分在城东郊区看到一个破旧的车站,说是破旧,离远看简直如垃圾场似的,但走近些,倒也是个有模有样的长途汽车站。 奇怪的是,车站里竟连一个乘客也没有,我左右看了一眼,除了一个守着车站的秃顶老头儿,别的着实看不到一个鬼影。 老头儿正在啃馒头吃咸菜,看到我,只是诧异地上下打量我一眼,却又继续低着头吃饭。 “大爷,您吃饭呢?”我笑着打招呼,并接着道:“请问这车站里为什么没有人呢?售票的地方在哪里?” 老头儿依旧低头吃饭,似乎他跟前压根就没我这个人,过了很久,老头儿才挥舞了一下筷子,并摇了摇头。 “呃……”我一阵郁闷,这老头儿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句话很难么? 索xing不再问他,我直接走进车站,四下里转悠了半天,别说售票了,就算是有售票的窗口,却也看不到人卖票,但这么大一个车站,停了这么多车子,也不跑,留着干什么用呢? 我垂头丧气地走出车站,远远看到杨小仙疑问的眼神,紧接着,我无奈地摊了摊手,而这时,夜幕也渐渐降临了。 “怎么了?又没买到票?” 杨小仙探头看了一眼,然后疑惑地问道。 我摇头:“不是没有买到票,是根本就找不到卖票的人,就一个看守车站的老头儿,也不理我,真是郁闷!” 就在这时,远处的路口竟缓缓驶来一辆大巴车,近些,我惊喜地看到车前窗上面挂着一个牌子“山西省五老山旅游景点专线”,这下我可算是抓到一棵救命的稻草。 忙向大巴车挥舞着双手,并大喊道:“停一下,我们坐车!” 毫无意外的,大巴车缓缓在我们面前停下,随即,只见车门“哗啦”一声被人猛力拉开,我探头一看,却是一个面sè冰冷的中年胖男人,腰间还挂着一个收钱的小包,很明显就是随车卖票的,由于着急坐车,我和杨小仙陆续走上去,也没有注意太多因素。 车子上,零零散散的坐着**个人,有老有少,但穿着都不是普通的那种,起码给人的感觉是有点积蓄的人,也难怪,能坐汽车去旅游的人,谁没有俩闲钱呢。 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我当即拿出所有钱,以备负担昂贵的汽车车费。 “大哥,我们去山西五老山。”我笑着向售票的胖子说道。 胖子则依旧保持着冰冷的目光和一张让人不舒服的死人脸,好像谁欠他两百块钱似的……“我知道。” 就连回复我的声音,也是冰冷如水,而且低沉沙哑,仿佛来自九幽地府的鬼叫声,我慎重地看了胖子一眼,却也没发现什么,只是他身上的阳气好像很弱很弱,几乎弱到了极点,甚至是没有! 下意识的,我低声向杨小仙说道:“我猜测这个人不是身染重病就是家里出了邪乎事!” 杨小仙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低声道:“别胡说,看他的脸上并没有痛苦之sè,就算有你说的那种事也不会要他的命,每个人的造化不同,我们在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能盲目的管事。” “嗯。”我点了点头,随即向胖子问道:“大哥,那车票是多少?” “一个人……二十五块……” 胖子依旧用低沉沙哑的声音慢吞吞的回复我,随即,咧开嘴,僵硬地露出一个让人恶心的笑容,不笑还好,一笑就看到他那发黑的牙齿,连带着一股极重的口臭飘来。 我数了数钱,恁娘的,刚好是五十块,够俩人的车费,买了票,我又是身无分文了。 拿着一张泛黄的车票,我交给杨小仙,并示意她收起来,杨小仙会意地收起车票,并向胖子报以微笑。 百无聊赖,加之车厢内冷冷清清的,虽然坐着**个人,却和没人是一样的,寂静,是此刻的一切诠释。 “大哥,你的声音怎么这样的?”我笑了笑,接着问道:“听起来冷冷的,呵呵!” 胖子再度咧开嘴,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我一向都是这样,你们习惯就好了……” 说完,带着一股极重的口臭味儿,转身大步走到前排,缓缓坐下。 我忍住臭味儿,回头一看,只见杨小仙正兴师问罪般捏着鼻子盯着我,并低声骂道:“就知道贫嘴!再和他说话我把你的嘴给缝上!” “咚!” “咔!” 突然间,车子猛地一颠,然后传来一阵阵撞击声,我和杨小仙皆是一惊,透过车窗看了看,只见这大巴车竟一打弯驶进了一条狭窄的山道,两边皆是陡峭的山壁,而前方的天sè更加漆黑了,若非有两盏枯黄的灯光照着,估计这样的光线指定就撞在山壁上了。 但我发现杨小仙的脸sè渐渐难看起来,而且她的眼神中,竟透着一丝恐怖的冰冷之意…… ------------ 第六十三章 鬼大巴 “为什么突然改道?”杨小仙起身盯着车窗外面的坎坷山道,脸sè难看地问道。 只见那胖子售票员缓缓回头,声音冰冷沙哑地道:“这里……是近道……” 果然,车子围绕着一条山道慢行一段路后,再度改道而行,竟是一条宽阔的水泥路,但四周的天sè竟有些莫名的怪异,不知何时起了一层白雾,将整片大山以及这辆大巴车尽数笼罩在内。 现在不单单是杨小仙,我的心里也渐渐起了疑惑。 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起了雾,还有,我的眼睛从来没有疼过,而此时此刻,我竟然觉得双眼刺痛难耐,像是被冰冻的感觉,很冷很痛。 揉了揉眼,我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在座的乘客,发现那几个人的脸sè,居然和售票员胖子的脸sè如出一辙,略显惨白,又透着一丝蜡黄,双眼空洞……空洞?! 我惊愕地张大嘴巴,缓缓扭头向杨小仙低声道:“小师姐,我感觉到不妙!” 杨小仙的脸sè微微难看,秀眉微蹙:“我的体内的灵气被封住了,不知是什么怪力,竟然无声无息间就封住了我的道行!” “啊?”我现在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推测,不由得震惊道:“我的眼睛也很痛,我……我的yin阳眼也被封住了……” 杨小仙脸sè大变:“我的道行被封,无法动用奇门术数,小凡,现在只有靠你了,我……我的头好痛!” 说着,杨小仙双手抱着头,一脸痛苦之sè,脸sè骤然惨白如纸。 我咬了咬牙,没曾想好不容易搭一辆车,竟还是一辆有去无回的鬼大巴,然而此事应该没有这么简单,我忍住眼睛传来的疼痛,慎重思考着,如果是单纯的一辆鬼大巴,便没有那么大能耐困住我和杨小仙,并且无声无息的封印我们的道行。 那会是什么? 这辆鬼大巴的背后,暗藏着怎样的玄机? 还有,这辆鬼大巴的终点站是什么地方?当然,我绝不会相信它是通往五老山的专线车,但它能够知道我意yu前往五老山,就应该知道我是谁,而且更加知道我要去五老山的目的,这么说来,此次遇到的鬼大巴并非偶然,而是一场早已布置好的圈套! 那鬼大巴为什么要禁锢我和杨小仙?这显然不像是杨景麒的手段,更加与那个通玄道人扯不上关系,因为他们的道行都远远超过我,根本没有必要整出这么一圈套出来,倘若知道我的行踪,断然会直接现身擒我。 那会是什么?什么人什么妖魔鬼怪呢? 想来想去没有想出个所以然,相反的,我的眼睛竟越加疼痛起来,渐渐的,有些模糊,我咬紧牙关,终究在即将崩溃的边缘,怒声大喝:“大胆孽障,我乃茅山弟子,尔等孤魂野鬼,竟敢亵渎道门玄风!” 话音滚滚落下,一瞬间,只见车子内的所有“人”,齐刷刷地站起身,眨眼出现在我的左右,面目狰狞地向我怪笑! “你们……已经入瓮了……呵呵呵……” “入瓮了……跑不掉了……” “呜呜呜……呵呵呵……” 一阵阵鬼哭狼嚎之音,深深击中我的心海,我渐渐感觉到心神不宁,然后胸口憋闷,甚至呼吸也困难起来,再看那些yin魂,竟是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 “啊!将邪剑!” 我痛苦地大叫一声,翻手抽出将邪剑,一刹那,车厢内所有的yin魂瞬间向四面八方的窗口仓皇逃窜,一闪消失无踪。 “呼!” 深深地喘了一口大气,胸口的憋闷终于减轻许多,急忙扭头看向杨小仙,但见她的脸sè也缓和一些,但却已经昏迷不醒,没想到道行被封,会给她带来如此大的灾难,唉,早知道如此,我就应该早点请出将邪剑。 “嗯?”我猛然诧异四顾,尽管车内的yin魂逃窜开去,但车子依旧在高速运行,而且左右摇摆不定,向着茫茫无边的黑暗边缘临近,我惊愕地叫道:“这是要开到哪里去啊?不行!我不能这样束手待毙,一定要尽快想办法逃离这里! 听七叔说过,将邪剑本身就能驱邪降魔,但若是再加持一些至阳之血,威灵便会大增。 伸手放在嘴边,我照着手指头狠狠咬下,呲牙咧嘴地吸溜一口,恁娘的真疼啊……赶紧掐剑指划向剑身,一瞬间,将邪剑剑身迸shè出一抹刺眼的金光,与此同时,我看到车窗外一片无边的yin气,心下激动地喃喃道:“我的yin阳眼又回来了!” 回头怔怔地看着昏迷中的杨小仙,我为难地张了张嘴,却是无从下手,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我……:“小师姐,得罪了!” 伸手将杨小仙揽在怀里,然后挥剑向着车窗劈出―― “轰!” 冷不丁一股闷响之声,响彻在周遭各处,我将杨小仙紧紧搂在怀里,提剑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处山坳,然而不远处,却是万丈悬崖,心里微微发寒,四下里望了一眼,我背着杨小仙一步步向山顶攀登而上,所谓登高望远,现在我也不知道身处何地,还是到高处看一看山势地形再作打算吧。 刚走两步,只见一张张十元大团结的纸币散落在草丛之间,在昏暗的夜sè下,却是格外的显眼,我小心翼翼地弯身捡了起来,苦笑一声:“得,免费坐了趟大巴,小师姐,我们走吧。” 不知爬了多久,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总之,当我背着杨小仙渐渐爬上山顶时,天sè竟还没有泛亮,站在山顶上面,我四下里扫视一眼,却什么也看不到,出了朦胧中的高大山头,便是一片片漆黑之sè。 “唉!”我深深叹一声,暗自呢喃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咦?” 突然,一滴滴凌厉的冰丝击打在脸上,我伸手摸了摸,竟是雨滴,要下雨了? 回头看了一眼背上的杨小仙,我安慰道:“小师姐,要下雨了,我先背你找个地方避雨……” 但见山坡间有一处洞窟,我立刻背着杨小仙赶了过去―― ------------ 第六十四章 雨夜的情愫 冒雨背着杨小仙跑进洞窟之中,全身上下尽被淋湿,洞窟不大,但容纳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看到里面铺垫的干草堆,或许是有人上山砍柴时在这里休息过,另外还有一堆捆好的干柴,这倒是雪中送炭,我将杨小仙放在干草铺上,然后取出一些干柴拢在一起,点火。 “阿嚏……” 山上的凉气一吹,再加上周身衣服的cháo湿,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看到杨小仙身上也是湿透的衣服,我禁不住泛起了愁。 怎样才能帮杨小仙烘烤衣服呢? 我脱掉上衣,然后弄个木头架子挡在杨小仙身前,并将衣服挂在上面挡着,随即,我轻声喊道:“小师姐,小师姐,醒醒!” 失望的是,我一切准备妥当,唯独叫不醒杨小仙,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顿时收了回去,口中呢喃一声:“这么烫!你发高烧了?” 回应我的,却是杨小仙极其微弱的呼吸声,我着急地回头看了一眼天sè,漆黑一片,不时有闪电划过,雨越下越大了,这可怎么办?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这样下去是无法退烧的。 心念急转,我咬牙道:“小师姐,请你不要怪我,若不是为了救你,我……” 伸手取下她身上的包袱,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其打开,找到一件替换的衣服,但也被雨水打湿了,当即挂在木架子上烘烤,待干爽一些,我刚yu上前,却不经意看到包袱内的一件小衣裳……肚兜,咳咳,若是换个外穿的衣服倒也硬着头皮就下手了,可是贴身的内衣就…… 我心里仿佛被猫爪了似的,异常难受。 颤抖着手将里面的红肚兜拿出来,一丝淡淡的清香飘入鼻息之间,这件衣服倒是干燥的,可下面又有大问题了,如何给杨小仙换衣服? 看着她愈加惨白的脸sè,和微不可闻的气息,我一时慌了。 “修道之人心无挂碍,小师姐,就当这是红尘一梦吧……”我定了定神,将内心的杂念清除,然后平心静气地来到杨小仙身边。 伸手先解开她衣领下面的一个纽扣,一寸寸冰肌玉骨渐渐露了出来,我的心瞬间不受控制地乱跳,深深地闭上眼睛,将内心的复杂强行压下来,紧接着,我将其腰间的丝带解开…… “小凡……你……啊!”正值此刻,杨小仙缓缓睁开双眼,在发现她身上的衣服尽数解开的同时,顿时惊叫一声将衣服护在身上。 “小师姐,我我我……我……”我慌乱地转过身,支支吾吾地介解释,但话却也说不利索了。 “宁小凡!我杀了你!”杨小仙霍地坐起身,红着脸伸出手要向我扑来,但伸到半空中却又瞬间无力地放了下去。 再度瘫软在干草铺上,我连忙跑上前,着急道:“小师姐,你怎么样了?” 杨小仙一看到我,顿时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紧咬着嘴唇,半天说出两个字:“去死――” “哦……”我老脸一红,扭头走到另一边,并将衣服架子拉严实一些。 很快,里面再次传来一声娇嗔:“啊?我,我的内衣……羞死了,你敢动我的包袱,宁小凡,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紧紧盯着火堆,目不转睛地伸手求饶:“小师姐不要误会,我,我也是为了救你,你现在还在发高烧,如果不帮你换掉湿透的衣服,你很可能就……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那也不许你动我的……我的衣服,你这个混蛋,你,你,我要挖掉你的眼睛,让你乱看!”杨小仙一边传来换衣服的声音,一边羞怒地骂着我,但得到我的解释后,语气明显减弱了几分。 我急忙解释:“我我,我什么也没看到,我只是解开了你外面的衣服,里面的肚兜还没来得及解开你就醒了,我真的什么也没看到……” “去死――” 瞬间从里面飞出几颗小石头,伴随着杨小仙恼羞成怒的声音,我慌忙躲开一颗,但另一颗毫无意外地砸在我的脑门上,疼得我呲牙咧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随后,便再也听不到杨小仙的声音,我担心里面再飞出石头,故而不敢再开口说话,但久而久之,我发现情况有些不妙,立刻尝试着问道:“小师姐?衣服换好了么?小师姐?” 但等了半天,仍旧听不到杨小仙的回音,我下意识地心道不好,忙掀开衣服架子,但见杨小仙换衣服换到一半就再度昏迷了。 看到她下身换好,上身却还只是换好了肚兜,而外衣还未传上,雪白的肌肤显露在外面,我心里一跳,急忙回头,但过了一会儿,又缓缓扭了回来,迅速将她的外衣给她穿上。 终于帮杨小仙换好衣服,可摸了摸她的额头,竟更加炽热了,我着急地叹了一声,这可怎么办? 对了,山上的雨水很凉,我何不借用大自然的资源。 扯下一小块棉布,我拿到洞口打湿,冰冷的雨水令我再度打了几个喷嚏,转身回到杨小仙身前,将冰凉的湿棉布敷在她的额头,然后将火堆往她身边挪了挪。 如此,我坐在杨小仙身旁,一边烤着火,一边为其更换布片,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有些支撑不住,极大的困意让我一头栽下,迷迷糊糊间,我触碰到了杨小仙的身子,竟是格外的冰冷。 想起杨小仙杀人的眼神,我咬了咬牙,将其紧紧搂在怀里,用我身上的体温,为其驱赶体内的寒气。 生平第一次抱着一个女孩睡觉,这让我既尴尬又难为情,更严重的,我心里越加无法平静,可是困意袭来,我渐渐进入了梦乡。 梦中,我竟然在拜堂成亲,而四周竟还是火老头儿住的洞窟,然而我对面的竟不是香云,而是……而是杨小仙,冷不丁的,我看到香云满脸泪水地远远看着我,竟是微微一笑。 “小凡,你要好好的活着,我在下面等你……” “香云……香云……” 香云不知怎么的就不见了,我心里一痛,但四周的场景一下子变了模样,高床软榻,四面是红sè的“喜”字,这是……这是婚房?看着杨小仙羞涩的笑容,我美滋滋地一笑:“小师姐,我真是没想到会娶上你做老婆,小师姐,你真美……” “轰隆隆~~~” “咔嚓!!” 突然,一道闷雷之声将我惊醒,我睁开双眼,但觉得嘴唇被什么东西堵住,视线逐渐清晰,我一下子惊呆了,而我面对面,竟也是杨小仙惊恐的眼神注视着我,我们之间所保持的姿势,简直不堪入目,我搂着她,她的腿翘在我腿上,俩人的嘴也莫名其妙的贴在一起…… 一时之间,我发觉我的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这简直比作死还要作死的动作,如果刚才紧紧是帮杨小仙换个衣服就要被处死,那么现在这种情况,估计要被分尸了。 我仰起头,浑身打颤地解释道:“小师姐,我我我……我怕你冻着,所以……” “宁小凡,我掐死你!”杨小仙霍地翻身将我压在下面,双手一下子掐着我的脖子,估摸着她将全身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不然我也不会有断气的感觉。 “嗷……呃……”我翻着白眼,双手扒着地面,口中含糊不清地叫道:“我……要……死……了……” ------------ 第六十五章 入瓮 “啊?小凡?小凡你怎么样了?”杨小仙顿时捧着我的头可劲的晃悠,一脸惊恐地喊着我的名字,“小凡你不要死,小凡……我没想杀死你的,你不要死啊……呜呜呜……” 我佯装吐舌头瞪眼睛,吓得杨小仙慌忙松手,但见她都急哭了,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我脸上,我抿了抿嘴,坏坏笑道:“小师姐,你哭起来真好看,和笑起来一样美。” “你!”杨小仙猛地坐起身子,但很快意识过来我是装死吓她,竟忍不住“噗嗤”一笑,握起粉拳不停地砸在我胸口上:“你这个坏蛋,我打死你打死你……” 我一把抓住杨小仙的手,嘿嘿笑道:“小师姐,刚才我做了个梦,在梦里我们两个成亲了呢,唉,可惜被一个闷雷惊醒,不然都入了洞房了。” 杨小仙脸sè一红,飞起一脚将我踹开――“去死!” 这次醒来,杨小仙的jing气神好多了,但还是有些虚弱,我将衣服架子挪开,我们两个肩并肩坐在一起烤火,时不时望了一眼外面的风雨,以及漆黑的天sè,我喃喃自语道:“也不知我们什么时候才出的去,唉!” 或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杨小仙扭头看了我一眼,表情逗笑道:“如果我们一直被困在这里,你会不会像刚才那样照顾我?” 我怔了怔:“敢情你那会儿昏迷的时候,也清楚的知道我忙前忙后为你退烧啊?那你还打我?” 杨小仙羞涩一笑:“谁让你不老实的,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你该不会是不愿意吧?” 说着,杨小仙瞪着双眼等待着我的回答,我张了张嘴,随即点了点头:“当然不会!” 我干脆利索地回应一声,但见杨小仙双手如利爪般即将扑来,我连忙改口道:“当然不会在这里,如果能够成个家,我愿意一生一世照顾你,直到永远……” 平生第一次说这般肉麻兮兮的话,我老脸一红,但双眼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杨小仙,四目一对,杨小仙的眼睛微微红润了,然后冲进我的怀里,感受着杨小仙身上传来的真实体温,我咧嘴一笑,这次竟不再是梦了。 没过多久,杨小仙迅速收回身子,双手整了整衣服,并擦拭掉脸上的泪痕:“小凡,我们不会有结果的,我父亲和师叔都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还有,你……你也不能……” “啊?”一下子真情流露,一下子又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事,我立刻冲上前将杨小仙搂在怀里,任凭她如何挣扎我都不放手,并坚定地说道:“我只算是七叔的记名弟子,还不到抓孤、夭、贫的份上,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还有你爹,我一定会用我的行动感化他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话虽如此,可我心里清楚的知道,我现在还被杨小仙的父亲杨景麒追着屁股跑,用什么感化他呢,除非把掌教印信双手奉上,然后伸出脖子再挨一刀,估计杨景麒现在正恨得牙痒痒找不到我,若是再知道我要和他女儿在一起,不将我碎尸万段就不错了,唉,原来说吹牛竟是如此的容易。 “咦?小凡,你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杨小仙娇嗔一声,挣扎开来。 我还想说些什么但见杨小仙一副认真的表情,不由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火堆,我疑惑道:“小师姐,这火堆有什么好奇怪的?” 杨小仙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你先告诉我,这火是什么时候点起来的?” “刚进洞就点着了,你怎么这么问?” 我更加不解了。 杨小仙拿出其中一根木柴看了看,并继续问道:“难道你中途就没有再添过新柴?” “嗯?”杨小仙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要说我的确没有添过柴,只是来回挪了挪,但火势一直都是这么旺,我皱起眉头:“为什么火势一直都是这样不见减弱的迹象?还有,我记得我们在这洞窟之中至少呆了大半夜的时间,不可能这木柴一直烧到现在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小仙扬起手掐了个指诀,顿时松开,口中喘着大气:“为什么我体内的道行还未解开?我现在什么都使不出,更看不出任何异样,小凡,你到外面看看,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感觉到事情的严重xing,儿女私情瞬间被我抛诸脑后,我起身走到洞口,四下里踅摸一圈,竟发现天sè还是这般漆黑,而雨也是一直淅淅沥沥地下个没完没了,的确哪里不对,这一夜未免过得太长了些,我隐隐感觉现在应该是白天,而不是黑夜。 难道鬼大巴的事还未结束?! 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不好的想法,但这也是最好解释的,鬼大巴带我们来到这里肯定不是偶然,那会是什么?会是什么?! 转身跑回洞窟之中,我盯着那堆木柴深深看了一眼,翻手抽出将邪剑,猛地劈了下去―― “嗤!”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木柴竟只是被我砍开了一条缝隙,随之是一股殷红的鲜血自缝隙中流了出来,看到这一幕,原本平静的火堆一下子“噼噼啪啪”地炸响起来,而火势也一下子窜起老高! “妖孽!” 我大喝一声,挥剑挡在身前,并闪身将杨小仙护在身后,一瞬间,那火势铺天盖地的窜了起来,竟然将整个洞窟内的石头石壁都燃烧起来,而且无论烧到什么,都一致传来“噼噼啪啪”的炸响之声,仿佛我们置身在人肉地狱一般,场面恐怖之极! “这不是妖怪作祟,这……这难道是一种奇怪的法阵?!” 杨小仙迟疑一声,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 “法阵?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人布置法阵?”虽然我不敢相信,但我一想到那个通玄道人也在追杀我的途中,不由得我不相信了,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追杀我,可我知道肯定有很多人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急急问道:“小师姐,你能否看出这是什么怪阵?” “不!”杨小仙痛苦地叫了一声,然后双手抱着头:“小凡,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法阵,但这里凶险之极,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不然我们很可能被淹没在火海之中!” 我着急地将杨小仙搂在怀里,颤声安慰道:“小师姐,你怎么了?你一定要忍住,我这就劈开一条路带你冲出去!” “将邪剑,盛传你降妖伏魔无往而不利,这次妖魔布阵,我和小师姐都无法逃出生天,只有你能帮我们,如果你有灵气,请你一定要帮我们度过此劫!”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向一把剑说这般虔诚的话语,但我还是这么做了,就在我的话音落下的瞬间,只见将邪剑陡然迸shè出一抹刺眼的金光,我惊喜之余,挥剑向眼前的火海劈去! 神奇的是,那火竟然被将邪剑劈开两半,一条狭窄的通道堪堪出现在我们眼前,我搀扶着杨小仙,一步步走向洞口,然而每走一步,身后顿时被火焰笼罩在内,身前,却因为将邪剑上面迸shè的金光,而迫使那些火焰缓缓分开。 剑有剑灵,没曾想这火也有火灵,可我还是不太相信,世上的事就算是再怪,也不可能怪到这般地步! 就在我和杨小仙即将踏出洞口的刹那,却见眼前猛然一黑,一道山壁竟诡异地合拢上来,将洞口完全堵死,与此同时,洞窟内的火焰也紧跟着熄灭殆尽。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大叫一声,挥剑抵御在身前,并将杨小仙搂得更紧了。 “哈哈哈!宁小凡,你已然入瓮了!你跑不掉了,你跑不掉了……哈哈哈……” 一道宛如来自九幽地府的声音,低沉沙哑地回彻在洞窟之内,震得我双眼直冒金星! ------------ 第六十六章 黑蛊符文 “妖孽,我们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要为难我们?!”我扬起将邪剑,四下环顾,却找不到说话之人的身影,似乎声音来自四面八方。 “我们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你是宁小凡,你是纸扎人的后代,你们纸扎人的体内都有一道先天一炁,此乃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东西啊!哈哈哈……” 原来处处与我为敌的那些人,以及那些妖魔鬼怪,皆是看中了我体内的先天一炁,没想到纸扎人受神仙恩惠有了一道灵气,却因缘际会而受到这道灵气的牵连,真是做纸扎人难,做活人更难啊! “哈哈哈……哈哈哈……” “啊!”我顿时发疯般大喝一声:“你不要再笑了,有种就现身来取走我体内的先天一炁吧?!如果不敢就滚得远远的,别在这里装神弄鬼吓唬人!” 说着,挥剑乱砍乱劈,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和悲痛,我处处低人一等也就罢了,还得天天受你们这些怪东西的鸟气,实在是受够了! “小凡……小凡你冷静!”杨小仙声音颤颤地打断我的话,强忍着剧痛说道:“你不能这样,若是这样下去,我们永远也出不去了……” “啊?” 我怔了怔,急道:“小师姐,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我已经快被被这个鸟东西气疯了!” “不……不能生气,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杨小仙转身靠在我的背上,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道:“你越是和它激烈的抗衡,便越是受它牵制,它本就不存在,只因我们出现在这里,才使得它看似存在其实不是,它动不了我们,否则也不会留我们到现在还不下手……咳咳!” 我弯身支撑着杨小仙的身子,并急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一边问着杨小仙,一边挥舞着将邪剑四下里乱砍。 “停下来……不要理它……它不存在,如果你当它不存在,它便不会出来害我们了……” 说完,杨小仙身子一软,一下子昏倒在地。 “小师姐!”我大叫一声,但面对着四下里的威胁,我没办法转身照看她,只得这样无助的喊叫,可回应我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宁小凡,你束手就擒吧……你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哈哈哈……” 那道挨天杀的声音再度响起,而这次的音量竟是格外的大,震得我脑海一片嗡鸣,踉跄着甩了甩腿,重重地放下将邪剑,仗剑而立,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你这鸟东西,有种就来杀了我,否则就别躲在暗处磨磨唧唧,我宁小凡不怕你!” “你想拥有三魂七魄么?我可以帮你,但你要先交出体内的先天一炁!” “嗯?”我诧异地皱起眉头,不由得冷笑道:“我当然想拥有三魂七魄,但就凭你也能帮我?哈哈哈!真是大言不惭!” “我不骗你,只要你交出体内的先天一炁……我就能帮助你完成你的心愿……” 极低的声音,突然游走在山壁各处,冷不丁的,我看到一只漆黑的手臂自山壁之中伸了出来,那,那分明是一只石手! “找死!” 我大喝一声,挥剑斩下,只见那只石头手臂瞬间跌落地面,“砰”的一声摔了个粉碎,很快,又有一只手臂自石壁中伸出,我大惊失sè,连忙砍了下去,再一次被我砍下来,毫无意外,那只石头手臂又摔了个粉碎。 “交出来……交出来……交出来……” 一道紧接着一道呼唤之音,仿佛心魔一般缭绕在我的心海之中,连绵不绝地回彻在整个洞窟。 紧接着,我看到无数只手臂自两侧的石壁上伸出,而目标皆是站在洞窟之中的我! “哈哈哈!”我没由来的冷笑一声,挥剑狂劈乱砍起来:“都来吧都来吧,任凭你来多少,我一一将你斩断在剑下!” “砰!” “砰!” “砰!” “……” 无数道脆响,伴随着无数只石手坠落地面,然而,四面八方的石手仿佛源源不断地涌出,好似群魔乱舞,杀之不尽,斩之不绝,我渐渐有些累了,但面对涌集而来的石手,上面锋利且尖锐的指尖,我竭尽全力一一斩断。 “都来吧……都来吧……”我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双手捧着将邪剑,左右挥舞着,口中却也无力地喊叫着,一声比一声微弱,一声比一声绝望,我觉得我和杨小仙即将命绝于此,难道是天不容我宁小凡么? 就在我倒下的瞬间,猛然想起杨小仙先前所说的话,她看透了此地的本质,也就是说,她所说的话能够救我们脱离此劫! 我一刹那惊醒过来,面对着无数只石手利爪向我猛抓下来,狠狠地咬了咬牙,如果真是命绝于此,那还反抗什么,既然它想要我的先天一炁,那就拿去吧! 缓缓闭上双眼,最后一眼,我已经看到无数只利爪贴近了我的胸口,以及全身各处。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感觉?”迷蒙间,我喃喃自语,最后一眼看到那些手爪,分明要取下我的xing命,可我放弃了抵抗,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难道真如杨小仙所言,这些东西本就不存在? 那它会是什么?怎么知道我是纸扎人的后代?还有我急切需要重塑三魂七魄之事,这些,除了七叔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但我怎么觉得好像全世界都知道,就我一个人还蒙在鼓里呢? “嗡……” 莫名的一道嗡鸣之声响起,我也紧随着杨小仙昏倒在地,感觉尽失,这一切,从开始到结束,我都如同在梦境一般,不知道什么是起点,什么是终点,而我只是茫茫旅途中的一个渺小生灵,在接受这一次又一次的生命洗礼。 昏昏沉沉,全身的酸麻疼痛让我不得不睁开双眼,然后呲牙咧嘴地显示出身上到底有多难受,可睁开眼后所看到的一切,却让我惊呆了! 这哪是什么洞窟,更没有什么狂风暴雨打雷闪电,四周什么也没有,我置身在一个荒凉的山坡上面…… “对了,小师姐呢?小师姐!”我急忙四下环顾一周,却发现杨小仙正躺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而将邪剑,也静静地躺在一旁,四周地面,皆是散碎的石头,而石头上面,竟是布满了一些怪异的黑sè符文。 夕阳斜照,黑sè的符文闪耀着妖异的光泽,让人心生恐惧! 这时我才明白,先前所经历的一切,皆是一场梦,一场梦而已,难怪杨小仙让我放弃抵抗,可这一切究竟是从哪里开始的呢? 不多时,杨小仙幽幽地睁开双眼,只见她的眼中jing光乍现,再也不是梦中那个病怏怏的样子,起身看了一眼四周,杨小仙一脸清冷地说道:“差点被你害死,如果你再顽强下去,恐怕我们真的就走不出那个奇异的梦境了!” 我羞愧地低下头,但马上指着地面上的石头:“小师姐,那石头上面的黑sè符文是什么?” 杨小仙秀眉微蹙,惊愕地叫道:“竟是黑蛊符文!” ------------ 第六十七章 蛊山 一只浑身发黑的毒蝎子缓缓从石缝中爬了出来,抖了抖尾部的尖锐红点,慢悠悠地向草丛中钻了进去,传说蛊术是将多种带有剧毒的毒虫如蛇蝎、晰蝎等放进同一器物内,使其互相啮 食、残杀,最后剩下的唯一存活的毒虫便是蛊。 蛊的种类极多,影响较大的有蛇蛊、犬蛊、猫鬼蛊、蝎蛊、蛤蟆蛊、虫蛊、飞蛊等,虽然蛊表面上看是有形之物,但自古以来,蛊就被认为是能飞游、变幻、发光,像鬼怪一样来去无踪的神秘之物。 蛊师可用法术cāo纵蛊虫给施术对象带来各种疾病甚至将其害死。 然而修炼蛊术,却有着秘传的法门,但都是上一代蛊师对徒弟口传心授,并没有书面记载修炼的主要方法,而其中包含的一些神秘符文,则被称之为蛊符,蛊符有很多种,据说最厉害的是黑蛊符文,这种符文是邪恶的存在,与向善之路背道而驰。 现在修炼黑蛊符文的传承者近乎绝迹,多是治病救人导人向善的修炼者。 没想到我和杨小仙会遇到修炼黑蛊符文的传承者,可对方始终没有露面,这不禁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小师姐可识得这符文的意思么?”既然杨小仙能一眼认出这就是黑蛊符文,那她对黑蛊符文的了解也一定出乎我的意料。 哪知事实却让我意外,杨小仙遗憾地摇了摇头,道:“我当初跟随师父的时候,曾经听师父提起过这种符文,并不算是很了解,只是知道这种符文非常厉害,是由黑蛊师死后的灵魂所化,以至于依附在上面修炼,吸收ri月之jing华,与天地同在,师父说,能够达到这种境界的修炼者,有避万魔之力,方圆之内根本不存在别的灵体,就算有,也会受符文的控制!” 我深深吸了一口凉气:“这么说,我们的道行被封,也是这种符文的作用了?” 杨小仙四下里看了一眼,点头道:“不错,可我至今都没能想明白,我们是如何被困的,又是怎么来到这里进入了噩梦之中,其中的凶险诡异,现在都不禁让人心生后怕啊!” 我开心笑道:“但我们毕竟有一段美好的回忆在里面,不是么?” 闻言,杨小仙的脸颊一红,扭头瞪了我一眼,轻咬了一下嘴唇,道:“不准你再提起梦中的事,我们……我们是不可能的……” 说着,杨小仙转身走下山去,将我一个人晾在原地吹着西北风,我回头看了一眼这怪异的大山,轻叹一声:“你这没用的东西,早知道多和你纠缠一会儿了,现在大梦方醒,我小师姐就赖账了,你说你,唉,坏事没得逞,好事也做不出来,还躺在这里吸收ri月jing华,真是越修越糊涂!” “小凡,你在原地嘟嘟囔囔说什么呢?还不快走?!”杨小仙已然出现在山脚下,向着我这边大声喊道。 “轰隆隆……” 冷不丁的,只见一块巨大的石头如闷雷般滚落下来,所到之处草木尽毁,我大惊失sè,恁娘的,说你两句就不耐烦了! 转身跑下山躲了起来,只见那块巨石不偏不倚地从我先前的位置滚落下来,若不是我跑得快,还真就撂在那了。 翻过几道山岭,夜幕渐渐降临,不远处,我竟然再次见到那个汽车站,不过……倒不是什么汽车站,而是一个废品回收站,里面全是巨大的废旧器械,当然,也有一些废旧的汽车,满满的一片场地。 而门口处,则有一个小房子,果然,还是那个老头儿,坐在门口吧嗒吧嗒地吃着馒头就着菜,不时还呼噜两口稀饭。 看到我们走出大山,迎面的,那老头儿怔怔地看着我们,并将晚饭放下,起身问道:“哟,你们两个年轻人怎么会来到这里啊?这么晚了没出什么事吧?” 嘿,现在倒是会说话了,我哭笑不得地走上前,道:“老大爷,前天晚上我们来到这里你爱理不理,害得我们差点走错了路丢掉xing命,现在怎么装不认识我们了?呵呵!” 杨小仙伸手拽了我一下,并赔笑道:“老大爷,他胡说八道的,您别听他的。” 老头儿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半晌,猛然睁大双眼,道:“三天前的晚上,我记得和今天一样坐着门口吃饭,冷不丁的听到有人喊我,可我抬头看了半天却没见着人,回头想想怪渗得慌,难道……难道是你们?你们是人还是鬼啊?!” 一瞬间,老头儿差点一只脚站不稳摔倒在地,好在身后靠着门框,但脸上已经变得惨白。 我急忙走上前,还未开口,却见老头儿仓皇后退,一下子被板凳绊住,摔了个四仰八叉,我忍不住一笑,站在原地说道:“老大爷,我们是人不是鬼,我走上来是想让你摸摸我的手,还是热乎的,鬼只是一道灵体,yin气很重,所以鬼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你摸摸你摸摸,我没骗你。” “咳咳!” 老头儿艰难地爬起身,一脸惊恐地应了一声:“哦……你你你慢点走过来,我我,我摸摸是不是热乎的!” 在确定我的手是热乎的之后,老头儿斜靠在门框上,深深叹了一声,苦笑道:“年轻人,你说你吓唬我一个老人家干嘛啊……方圆三五里之内,就我一个人守着这个废旧厂,要说被你这么三吓唬两吓唬的,恐怕我活不到七老八十就下地吃香火喽……” 被老头儿邀请进屋,并为我们弄了点吃食,吃着饭,老头儿的嘴就不闲着,先是吹嘘他的胆子有多大多大,尔后就开始说那座怪异的大山的故事。 据老头儿所说,那座山可是有说头的,叫什么“蛊山”。 原本蛊山下住着一个大镇好几个村落,更重要的是那座山有灵气,山上住着一位神婆,用蛊术为山下的人治病消灾,名气还很大呢。 但不知为何,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个陌生人,说是要和那位神婆斗法,如果斗败了就走,当然若是胜了神婆,那么神婆就得搬走,永远不能再回到蛊山,据老头儿回忆说,他爷爷的爷爷,当时就住在蛊山的山脚下,据说那个陌生人与神婆斗法七天七夜不吃不喝,最后不知是因为体力不支还是怎么的,那个陌生人走了。 原本村民们都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而神婆在人们的心中也备受尊崇,但好景不长,仅仅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夜里,整座山的山脚下,全是毒虫,什么毒蝎子、毒蜈蚣、毒蛇之类的漫山遍野都是,村民们纷纷往山上逃命,并请求神婆帮助他们。 可找到神婆后,才发现神婆已经死了三天了。 这时人们才明白过来,原来那次的斗法,神婆虽然胜了,却也受到了很重的毒伤,最终以疗伤不及时而去世,然后的事可想而知,就在村民们近乎死绝的时候,那个陌生人再次出现了。 那个陌生人至始至终都穿着一个黑斗篷,没人知道他是男还是女,只是听到他那yin沉冰冷的声音都渗得慌,他告诉活下的村民,蛊山以后属于他一个人所有,而且活下的人也不能下山,必须陪着他直到终老。 再后来也不知那个黑心的邪师施了什么法,那些村民竟一个也没下的了山,据后来上山的人说,当发现一堆尸体的时候,那些尸体竟然都未腐化,而且还都是软乎的,可气息尽失,这一件邪乎事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而老头儿之所以能出世,原因是他的祖上当时正赶上去了亲戚家,算是避过一次劫难。 听到这里,我缓缓看向杨小仙,竟发现杨小仙也看向我,我们的脸sè皆是惊诧不已,原因自然是那些软乎的尸体,我们皆是知道为什么尸体没有僵化甚至腐烂,因为…… ------------ 第六十八章 怪异的符印 告别了老头儿,并在其指引下,我们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再次回到城里,没有多做迟疑,我先是去火车站问了一下车票,没曾想还真让我买到了两张发往山西的火车票,发车时间是夜里十二点半,为了不耽误工夫,我让杨小仙先在候车室等着,我跑到大街上买了一些吃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但不知为何,整个晚上总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头昏昏沉沉,心想或许是因为前几天被困不吃不喝的缘故。 夜里十二点半,我们准时离开了这片城市,或许明天就能赶到五老山,或许明天就能见到师叔,可未来仍旧是个未知数,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转变,正如突然被囚禁的七叔,事先仿佛被人挖了一个又一个陷阱,可当我们意识到却已经晚了。 火车上的人并不多,我不明白这样的上座率为什么会买不到车票,但我可以肯定,这次坐的不再是鬼车。 “小凡,你怎么怪怪的?”杨小仙时不时盯着我看了一眼,但我却懒得回应,只是觉得头很昏,身体一点气力都没有,而且全身上下都在透着一丝冰冷气息。 “我没事,不信你摸摸我的头。”我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并打趣道。 哪知杨小仙还真就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秀眉微蹙道:“的确没有发热的迹象,可你身上为什么冒着寒气?不对,小凡,你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对劲!” 杨小仙像是发现了什么,先是翻了翻我的眼皮,然后拿起我的手指观察了一会儿,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声:“你身上并无脏东西,可为什么你身上透着一丝浓郁的阴气呢?小凡,你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 “胸口……胸口感觉被什么东西压着,很重,有点透不过气……” 我试着表达此刻的感觉,可总觉得说不明白,现在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身上出了什么毛病。 杨小仙迟疑了一下,轻咬着嘴唇,迅速解开我的上衣纽扣,直到露出我的胸脯……“啊?这是什么东西?!” 被她这么一惊一乍的,我连忙坐起身子低头看去,倒是让我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只见我胸口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怪异的印记,并非是胎记那种紫红,而是渗人的漆黑之色,像是印在上面的墨水。 我伸手摸了一下,顿时收回手,那印记竟是冰冷刺骨,而且触碰的时候还伴随着丝丝剧痛,一抹冷汗出现在额头,我惊慌失措地问道:“小师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杨小仙似乎也束手无策,竟苦笑道:“你身上的东西你还能不清楚?” “清楚个屁……”我脱口而出,马上意识到这句话所带来的尴尬,立时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从来没有过,我可以肯定,小师姐,你看这印记像什么?” 隐隐的,我觉得这黑色印记很像某种东西。 杨小仙仔细看了一下,伸手捂住嘴……“这,这难道是黑蛊符文?!” “啊?”我差点一尥蹶子站起来,敢情离那蛊山已经有百八十里远了,我身上怎么还会招惹那蛊山的东西?我颤颤道:“你不是认得黑蛊符文么?难道这个你会不清楚?” 被我反问,杨小仙愣了愣,马上摇头:“这东西邪的很,而且千奇百怪,我少有涉猎,哪里知道那么多啊,但我现在可以肯定了,这的确是黑蛊符文,而且很像是一个符号,却不知道是什么符号!” 如枯瘦的利爪般,盘踞在我的胸口,上面还延伸出枝枝牙牙,多看几眼不免再出一身冷汗后武侠时代全文阅读。 那个蛊山老妖,怎么就和我过不去呢?即便没有得到我体内的先天一炁,也必要下这般狠手! 杨小仙思索片刻,秀眉微蹙道:“这是极阴极邪之气,唯恐蔓延你周身,现在你默念《清静经》试试有什么反应!” 被她这么一提醒,我几乎生锈了的脑壳一下子想起了很多东西,既然是邪气上身,那我就用玄门正道来对抗它,相信邪不压正,一定能够找到根由。 伸出双手掐出太极印,我缓缓闭上双眼,但刚念出第一个字,只觉胸口猛然传来一股刺痛,痛得我呲牙咧嘴,不得不松开指诀,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小师姐……不行,一念就痛,如肝肠寸断一般,看来我本身的道行根本不足以压制它的邪气,怎么办?” 杨小仙想了想,轻咬了一下嘴唇,道:“你忍一下,我用兰花指诀打它,并配合师父教我的密咒,就算不能清除它,至少可以压一压它的邪气!” “好吧!” 我咬了咬牙,挺起胸脯向杨小仙说道:“我不怕痛,你只管打!” 话虽如此,就在杨小仙缓缓掐出指诀的瞬间,我还是忍不住将衣袖咬在嘴里,用以承受最大的剧痛。 杨小仙迅速掐出一道兰花指诀,口中默念出声,只见一连串的奇异符文缭绕在她的指诀一圈,当然,若是用普通的眼睛肯定看不到这些奇异的东西,但谁又能想到玄奇的背后,皆深藏着千百年传承下来的道教精髓呢! “嗤……” “嗡!” 指诀刚刚贴近我胸口的黑色符印时,还冒出了一缕黑气,但很快被一股更加浓烈的黑气反震出来,杨小仙一个不慎踉跄着退出座位,差点跌坐在地上,好在她没有被伤到,但见她逐渐惨白的脸色,我有些明白,这黑色符印的强大,几乎超越了我和杨小仙的所有认知! “好强的阴邪之气……小凡,我,我尽力了……” 杨小仙踉跄着坐回原位,但脸上的惨白却一直没有消退半分,紧紧盯着我胸口的黑色符印看了半天,杨小仙突然欣喜道:“尽管我不是它的对手,可我刚才的指诀明显压制了它的气焰,它暂时停止扩散了,不过……却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看着杨小仙望过来的无助眼神,我的心一下子凉半截,杨小仙的道行我深有体会,如果有人是修道的天才,那她就是悟道的奇女子,可连她都无能为力,那除非是七叔……或者是甘九师叔了! “现在只希望你师叔甘九能帮到你,也只有他的道行能给我们带来希望……”杨小仙似乎读懂了我的心思,轻声安慰道。 强忍着丝丝剧痛,我没由来的笑了一下,看到杨小仙投来的诧异目光,我扭头看向窗外,偷偷地乐呵,从来没有听到过杨小仙说我们两个为“我们”,向来都是我和你,但这次她说了一个“我们”,如何不让我美一把。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开放,你看看那成何体统,也不顾及一下别人的眼光,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 “那个姑娘也是,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去解开那个小伙子的衣服,还去摸他的胸……真是世风日下,唉!” “…… ……” 冷不丁的,我发现四周投来的指指点点的眼光和指责,不免想到刚才杨小仙为我解开衣服并施展密咒的过程,着实在普通人的眼里无法理解这种行为,可解释也解释不清楚,我灰溜溜地看了杨小仙一眼。 只见杨小仙正用杀人的目光盯着我…… ------------ 第六十九章 师叔的声音 这样的旅途,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煎熬,胸口黑色符印所带来的丝丝剧痛让我无法休息,以至于整整一夜我都在瞪大双眼盯着外面的风景,尽管外面一片漆黑,但比起杨小仙那双杀人的目光要美好太多了。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杨小仙的心肠到底是什么做的,温柔起来要人命,一旦生气更是要人命,如果这样下去,恐怕我迟早死在她手里。 “我知道你现在身体承受着剧痛很难受,但我也不允许别人对我指指点点,如果不想看到我我倒是可以定住你的关节,让你的视线与外面的漆黑夜色融为一体。”杨小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道。 “咳咳!” 我急忙转回头,眨巴着双眼看着这个既让人心疼又让人心碎的美丽女孩,心里不禁有些委屈:“我身上的疼痛可以忍,但心里难受没法控制,你好歹是个女孩子,也不知道关心一下我这个病人,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哼!” “你!”杨小仙想笑的脸色突然一紧,娇嗔道:“宁小凡,什么叫我好歹是个女孩子?难道我是个男孩子么?!” “有时凶巴巴的就像!”我老实地发泄一句。 “咔!” 猛然间,我只看到杨小仙的手指扬起,然后极快地落在我的肩窝处,一声脆响瞬间传遍全身,再然后我的脖子彻底定格,视线动也不动地盯着前方,还未等我呲牙咧嘴地痛呼出声,但见杨小仙坏笑一声,扭着我的身子对向窗外,并娇笑道:“我觉得外面的风景更适合你!” 我心里叫苦不迭,怎么……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个要人命的臭丫头?! 直到临下车的时候,杨小仙才大发慈悲解开我的关节锁,猛地扭了扭脖子,我苦着脸叫道:“我!我服了你了……” 再次看到杨小仙不善的眼神,我彻底歇菜了……灰溜溜地与杨小仙保持着绝对距离,生怕她再来个突然袭击。 山西省永济市距离虞乡县还有一段距离,杨小仙提议先下车吃饭,再赶往五老山,我当即答应,僵持了一夜的脖子,这会儿还在散发着剧烈的酸痛,如果能喝完热粥暖暖就再好不过了。 吃过饭,已经是下午时分,但杨小仙坚持启程,我没的说,闷着头跟在她屁股后面,反倒逗得杨小仙一路咯咯直笑。 “现在知道我的厉害,看你还敢不敢偷偷喜欢我。”杨小仙得意地一蹦一跳,简直就是个娇俏可爱的单纯女孩儿,与起初认识她时的圣洁清冷,宛如两个世界的人。 “谁偷偷喜欢你了?”我突然停下来,看到杨小仙渐渐浮现出来的错愕与失落的眼神,我冷着脸半天,莫名一笑:“我宁小凡正大光明的喜欢你杨小仙,哈哈哈!” “宁小凡,你想死——” “哈哈哈……” 不顾路上行人投来的惊诧目光,我们一路追追打打,这是一段最美的路途,也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身上的剧痛并不算什么,危险不算什么,只有两个人的心,渐渐融合在一起,一个傻小子,一个臭丫头,以至于多年后的某一刻想起,我还是热泪盈眶。 终于在第五天后,我们来到了传说中的五老山。 五老山之五老,源出于古代传授伏羲《河图》《洛书》五老之名。 还有盛赞五老山的句子,叫“北有五台观庙宇,南在五老看风光”,这是七叔说过的话,据七叔回忆,这两句话他也是听别人说的,是一位已故的张真人曾经所说过的话,而张真人羽化之地,正是这五老山。 甘九师叔继承了张真人的衣钵,或许他在此地修行,也无可厚非了。 四下里踅摸一圈,这五老山的风景果然名不虚传,蓝天白云间,别具一格的灵秀之气,缭绕在五老山的四周,让人恍如进了仙境一般。 我认真地看了杨小仙一眼:“小师姐,这么多天的努力,我真担心最终还是与师叔失之交臂。” 这话不假,先前我和七叔远赴秦岭,为的就是寻找师叔的下落,但现在真赶到了师叔所在的地方,我又有些不敢相信现实,自己在心里已经问了不下百遍千遍,这是真的么? 杨小仙秀眉微蹙:“小凡,我们真心的努力过,追寻过,虔诚之心天地可鉴,如果天不遂人愿,那我们也只得坦然面对,道法自然,一切随缘。” “嗯!” 我重重点头,眼眶莫名一热,这个臭丫头,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成功的鼓励到我,而且还能在我信心百倍的时刻成功打击到我,但那都已不重要了…… 一步一步踏上满是青苔的石阶,我的心很乱也很激动,只是不断听说过师叔的事迹,却从未见过他真人面目,据说师叔年轻的时候也是和我一样拥有阴阳眼,所以他还有个外号叫“鬼娃”。 杨小仙紧随在我身后,脸色异常的凝重和虔诚,想必她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和意义,面对道门前辈,我们晚辈只有尽力追寻着他们修行的足迹和济世救人的事迹,并时刻保持着一颗虔诚之心,不管未来的路多么难走,而我们行道的心,却一刻也不会停下。 大约两个小时后,终于在一个并不起眼的小山头前看到一座简陋的道观,上书“云鹤观”。 走进云鹤观,却发现里面荒废已久,而且四周皆是蜘蛛网和厚厚的灰尘。 “你师叔并不在这里!”杨小仙查看了半天后,不得不如实告诉我结果。 “不会的!”我脸色一紧,咬牙道:“我不可能找不到师叔,他的修行很深,或许是躲在山里清修,也或许是闭关不出,但我可以肯定他一定在这座山上,小师姐,你要相信我!” 一切的一切,都等着师叔来为我解惑,还有我重塑三魂七魄的事,也只有师叔能够帮我,但此时此刻,我却听到师叔并不在这里的结果,心里难免无法接受现实,完全不能接受! “师叔!” 我跑到云鹤观的门外,向着茫茫大山喊道:“师叔你在哪里?!虽然我们从未见过面,但以你的修行,一定能够算出我必然会来找你,求你现身见见我吧师叔,师叔——” “小凡!”杨小仙急忙追上我,但无论她怎么解释和安慰,我都无法平静下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找到师叔。 “师叔!师叔!” “师叔!我是宁小凡,我师父初七让我来寻找你,求你见见我吧……” 不断地在山道之间奔跑,大声呼唤,直至我迷了路,准确的说,整座山我都不熟悉,不知怎么的,我来到一个陡峭的山崖前,着急地大喊几声,可还是久久无果,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冷不丁的,我听到了,听到了一道温和的声音…… “你就是宁小凡?”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字字传进我的耳朵里,我精神一震,四下里望了一眼,既惊喜又着急地问道:“是我!师叔,我是宁小凡,我师父初七让我来找你,求你见见我吧!” “呵呵,若是你能下的来,就可以见到我了……唉,师兄收了个好徒弟啊……” 我紧紧皱起眉头,探头向下看了一眼,冷不丁的被一股大力拉了回去,扭头一看,竟是杨小仙。 “你真的想死么?”杨小仙紧张地瞪着我,并继续怒道:“你这个傻小子,下面是万丈深渊!” ------------ 第七十章 魔长道消 “那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师叔,总不能不见吧?”我叹了一声,着急看了下去,说实话,如此陡峭的悬崖山体,就这么下去,我还真是办不到。 “不如……不如让我先下去看看,顺便查看一下有什么捷径可走!”杨小仙沉吟了一下,扭头认真地看着我,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可是,可是你是个女孩子,我总归是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让小师姐你冒险呢?”我摇了摇头。 “女孩子怎么了?!”杨小仙顿时瞪了我一眼,继而挥袖打出一条长綾,紧紧固定在一棵老树根上,回头冷笑一声:“有时正是你们男人的优越感,让你们寸步难行,如果待会儿我顺利的下去,你就沿着我这条长綾下去,记得小心一点!” “那……那好吧,小师姐你也小心点,山体有些滑,跌下去不死也会摔成残废。”我伸长脖子,怔怔地看着杨小仙轻巧地掠下四五尺,心里多少放心一些。 “闭上你的乌鸦嘴!”杨小仙不忘回头白了我一眼,继而闪身掠了下去。 其实我并不怀疑杨小仙不能下去,而是担心她的安危,不知为何,只要杨小仙有那么一丁点危险存在,我的心都不踏实。 片刻之后,杨小仙顺利地到达下面的洞窟,就在杨小仙的洁白身影忽而走进洞窟的瞬间,只见上面的长綾突然一松,我大惊失色,猛然回头一看,却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抓着长綾的一端,微笑着看着我。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我下意识地去摸将邪剑,但见青年人既没有慌张的神色,也没有半点收手的意思,顺势将长綾的上端扔进悬崖下面。 “啊?” 我大叫一声看着长綾飘落而下,如劲风残叶,缓缓飘荡在山崖之中,转身刚欲开口,却被青年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青年人微微笑了笑,脸上尽是和善之意,这让我大吃一惊,他明明断了杨小仙的后路,将杨小仙困在下面的洞窟内,怎么还会有这样的表情?笑了笑,青年人说道:“小凡,我就是你的师叔,甘九!” “你,你就是我师叔甘九?那……那刚才在下面喊我的声音是谁?!”我头皮一麻,只觉心里有些乱,先前明明听到师叔的声音在山崖下面召唤,可一转眼他竟出现在我身后,这也太让我难以接受了吧? “当然也是我。”青年人身穿一袭浅蓝色道袍,丰神俊朗,给人一种飘逸的感觉,顿了顿,青年人再次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跟我来!” “可我小师姐还在下面呢……”我怔了怔,一时也难以抉择了。 “呵呵!放心吧,我只是想单独见你,所以才困住她一会儿,待事后,我会让你们重聚的。”青年人呵呵一笑,不由分说地抓住我的手腕,向深山之中走去。 绕过云鹤观,青年人带着我竟是走进了一个极为偏僻的小山洞内,山洞的洞口枯枝杂草,狼藉一片,很难想象这里可以住人。 只是走进了小山洞,却是别有洞天。 原来小山洞走进去,只不过是一条延伸到山腹内部的通道而已,七弯八拐地走了半天,终于在漆黑的远处,看到一线白芒。 “前面的山洞,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呵呵!”青年人温和地笑道,并示意我看着路。 这是一处狭窄的空间,当我透过山缝上折射的光线,看到山洞内的摆设,虽然没有设法坛,但我可以肯定,他的的确确是一位道士,而且他的衣着住行和我七叔相差无几,除非是和我七叔生活在一起的人,才会染上同样的习惯和毛病。 “你……你真是我师叔甘九?”我有些错愕,也有些激动,总之内心乱糟糟的。 “呵呵!我让你看一样东西,你就知道了。”青年人转身取出一个长盒子,打开,露出一把古意盎然的长剑。 “庚子……剑,庚子剑?!师叔!”我伸手抚摸着剑鞘上雕刻的深邃字眼,当即向师叔抱拳行了一礼。 “好了,这里不是见礼的地方。”师叔微笑着收起庚子剑,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重重点头道:“不错,的确有当年我师兄初七的几分灵性,小凡,你可知道你为什么拜入茅山?” “这……我只知道七叔可怜我是纸扎人的后代,让我修习茅山术法,有朝一日重塑真身,师叔,还有什么重要的原因么?”我老实地回答师叔的问题,但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师叔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嗯,那只是其一,其二……乃是因为你担负着一项重要的使命,一旦你拜入茅山,就必须承担,只有你,才能解救眼下的困局!”师叔说着,不由得轻叹一声。 “师叔,什么困局?”我皱起眉头,着急追问道。 “魔长道消!”师叔紧紧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魔长道消?为什么我七叔没有告诉我?!”我心里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重击,回想起一路上的坎坷,再和师叔的话联系上,似乎,正道之士的力量确是在削弱,而妖魔横行,鬼怪频出,可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七叔没有告诉我呢? “七叔?难道你所说的七叔,就是指我的师兄初七不成?”师叔疑惑地问道。 “怎么?师叔不知道?可你为什么事先就知道我叫宁小凡呢?”我抓了抓额头,不但有些晕乎,还有些懵了。 “哦,那不奇怪,我算出你应运而生,早晚要入茅山修正道,但引你之人……务必就是茅山现任掌教了。”师叔迟疑了一下。 “对啊,只不过七叔还不打算收我做徒弟,只是让我挂个记名,师叔,你说这是为什么?”我轻叹一声,想起七叔的近况,也不知怎么样了。 “呵呵!不是他不肯正式收你,而是你要拜师的并非是他。”师叔古怪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再次取出一物,却是一条九节鞭,看到九节鞭,师叔的神情不禁有些落寞……“小凡,这就是我故意避开小仙姑娘的原因,因为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才能知道!” “师叔,这是什么?!”我拿起九节鞭看了看。 “此乃我师兄初七生前所留下的唯一遗物,九节鞭,他贴身带着,最后……交给了我,他生平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一个传人,小凡,这才是你七叔的东西啊!”师叔说着,眼睛不免一红,声音微微哽咽。 “啊?师叔你说什么呢?怎么我越听越糊涂了,先前你在山崖下明白的提到了你师兄,也就是我七叔——” “那是说给旁人听的!” “可我七叔现在是茅山掌教,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是做给魔道之人看的!” “可我七叔现在被困秦岭山脉,而且我也和他生活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师叔为什么说我七叔早已去世?” “这……这就是他不肯正式收你为徒的主要原因,因为他老人家一生只收了一位入门弟子,就是再多,也只能是记名,而非正式的入门!”师叔说到这里,微微笑道:“小凡,你口口声声称呼现在的茅山掌教为七叔,那你七叔的人品、性格如何?” “当然是仙风道骨,功参造化,道行精深,而且是正邪分明,处事严谨,一丝不苟,虽然话很少,但却很让人亲近……”说起七叔的优点,真是说不完,但真正和七叔在一起生活,又有些压力,因为他过于严肃,一路上少了很多乐趣。 “呵呵……”师叔突然开怀大笑,继而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道:“只可惜你无缘与我师兄初七真正见上一面,他的性格开朗,且见义勇为,但绝不严肃,好了,你现在的真身未塑,知道太多有害无益,既然他老人家让你来取《道门玄谱》,那我就交给你!” ------------ 第七十一章 阴阳玉 双手接过师叔递过来的泛黄古书,我并未有太多的惊喜,相反的,内心却是有千万个疑问需要弄清楚,师叔反常的表现,以及声称我七叔已死,那我一直以来生活在一起,相伴至今的七叔又是谁?还有…… “师叔,我想问您一件事。”我想了想,试探着问道。 “你问吧。”师叔转身倒了两杯茶水,并递给我一杯。 “我七叔当年是不是收服了一只狐仙?”我问道,如果师叔的回答是肯定的,那么一路走来的七叔就一定是真正的七叔,唉,我甩了甩头,现在我自己都有点糊涂了。 “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她叫媚儿,她和我师兄初七有斩不断的爱恨情仇,但又有长相厮守的契约在束缚,师兄一心追求仙道,但我明白,他这辈子心里若还有情,那一定是留给狐仙媚儿的……”师叔深深叹了一声,摇头不已。 “既然如此,师叔为什么说我七叔……我明明在师叔落难之地的附近,遇到了那位狐仙,她还告诉我,她会守护着我七叔,让我放心来着,但事情怎么会……会突然变成了这样呢?”我仍然无法绕过这个弯,面对着师叔认真的答复,似乎也没有理由驳斥,我突然又说道:“师叔刚才提到‘他老人家’,那么这个‘他老人家’又是指谁?” “你不必再问了,世间之事,本就是一场虚妄,如果你还执迷不悟,眷眷红尘,势必会蒙蔽你的双眼,无论过去未来,无论人妖鬼神,要记住,你是谁,你的本心是什么,我明白你心中的诸般疑惑,相信机缘一到,你自会明白!”师叔语重心长地说道,紧接着,师叔又说了一句:“我和你相见之事,不可告诉第二个人知晓,还有你现在所知道的一切,所想的一切,都深埋在心里,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师叔是说,就连我的小师姐,也不能说,否则,师叔也不会将她困在山崖下的洞窟之中了!”我叹息一声,内心乱糟糟的,若非见到师叔,我还在茫茫人生中寻觅,若非见到师叔,我还不知道什么是有可为,什么是有可不为。 “一切全凭造化,我知道杨小仙的处境,所以你现在不告诉她,也是为了她好。”师叔说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师叔,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我捧着《道门玄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下手。 师叔微笑着摇头,却是一言不发。 我迟疑了一下,想起来时,七叔……哦不对,我现在都不知道七叔是七叔,还是不是七叔,如果不是七叔,那会是谁,如果不是七叔,又怎么可能是茅山掌教,既然头皮发麻,索性也不再想,在未清楚事情的真相前,我还是称呼他为七叔吧,七叔让我重塑真身,然后赶往东北长白山,不知何故? “你不必再翻阅古书了,其实你想重塑真身,需要三样东西,只要集齐,必然能够修成三魂七魄之体,正道之福啊!”师叔微微笑道。 “师叔,你早就知道了?”我欣喜地问,并接着问道:“师叔,那三样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死心、阴阳玉、万年果,集齐这三样东西,你就能拥有三魂七魄,呵呵!”师叔古怪地笑了笑。 “啊?世上还有不死的心?阴阳玉又是什么?师叔,那万年果……究竟是什么东西?”我苦笑一声,不禁有些呆住了。 师叔没有多说,再次转身取出一物,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块白玉般的豆腐块。 “你看,阴阳玉,我已经帮你找到了,只是其余的两样东西,还是要你自己去寻。”师叔呵呵笑道,并将一块娇小的豆腐块,送到我面前。 “这……这分明就是一块豆腐嘛!”我咧嘴一笑。 “不!它可不是普通的一块豆腐,我已经为你保存了十年,现在总算可以作为师叔的见面礼,送给你了。”师叔脸色一肃,继而又微笑说道。 “什么?!就这么一块豆腐,放了十年?那岂不成了臭豆腐?呵呵!师叔你逗我的吧?区区一块豆腐,说成是阴阳玉,这玩笑开的,可是有点……”我放下古书,尴尬地搓了搓手,突然上前嗅了嗅豆腐的味道,竟然连一丝味道都没有,而且,我隐约觉察到一丝异样的气息,难道…… “去吧……”师叔突然翻手一掌拍了过来,还未等我有所反应,只觉一股轻盈之气,突然灌入我的天灵,一瞬间,我双眼一黑,仿佛彻底消融在这个世界里。 “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准许你阻止,不准许你多说半个字,记住,你本不存在……” 师叔的声音,仿佛在我的心里久久回荡,但四下里触摸,又抓不住,摸不着。 猛地睁开双眼,只见眼前是一座矮小的小木屋,木屋甚是简陋破败,我定了定神,诧异地伸出手看了看自己,却什么也看不到,甚至我全身的知觉,都仅仅是一丝意念在支配,师叔或许说的不错,我在这里本不存在,那这里究竟是哪里呢? “咯叽……咯叽……咯叽……” 突然,我听到小木屋内传来一阵阵石磨碾磨的声音,意念一动,我来到小木屋的窗户前,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还留着大辫子,穿着粗布长衫,俨然是清朝时期的模样,我惊愕地喃喃自语,师叔为什么让我来到这个地方?而那个少年郎正在卖力地碾磨着磨盘,下面流出白色浆液,很明显,这位少年郎,是在磨豆浆。 不对! 当我看到另一边的桌案上,却是摆放着一层层新鲜的豆腐块,看来少年郎是磨豆腐的啊! 也不知怎么的,时间在这里眨眼即过,少年郎磨了一下午,终于瘫坐在地上,慌忙从怀里取出半块窝窝头,使劲啃了起来,那窝窝头黑了吧唧,又硬又难看,没曾想,被少年郎吃在嘴里,却是感觉又香又甜,我苦笑一声,真是个能吃苦的好小子。 “吱呀!” 冷不丁的,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妇人,此女身着华丽衣裳,凶巴巴的脸上,尽是胭脂红……“小二你这个混账东西,刚磨了会儿豆浆就偷懒,天黑之前磨不出三石豆浆,晚饭就不用吃了!” “嫂子,我已经从五更天起床开始磨,将近六个时辰没有吃东西,您让我歇一会儿好不好?”被称作小二的少年郎,苍白且消瘦的小脸儿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逢迎着眼前的嫂子。 “歇一会儿?哼!那你好好歇着吧,今天磨出三石豆浆,明早给我卖出去,卖不出去不准你回来吃饭!”年轻妇人狠狠地瞪了少年郎一眼,转而冷笑一声:“小二啊,不是嫂子故意刁难你,咱爹娘下地早,你哥又不是个争气的东西,整天就知道吃喝嫖赌,嫂子也是没办法,咱们家毕竟要生活不是?” “嫂子,我那两间小屋也不值钱,不然卖出去就能换钱回来给小侄子买好吃的了,嫂子你先歇着,我这就开始干活……”小二奋力地站起身,这一瞬间,我看到他的双手上,已经满是血泡,心头不禁一颤,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对了小二,当初咱爹死的时候不是分给你三亩地?要不卖出去置换点银两,哎哟……你那小侄子整天跟我要新衣服,新玩具,好吃的好喝的都惯着他,一旦不顺他的意,便不吃不喝,小二,你就疼疼你的小侄子吧?”年轻妇人佯装伤心地叹息,直把磨豆浆的小二说的两眼直掉泪。 “嫂子你先别着急,咱们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好说的,那三亩地卖就卖了吧,多给小侄子买点好吃的。”小二默默点头,然后继续卖力。 “好好好,小二啊,那等你哥回来,你就说这是你自己的意思,不然他那驴脾气肯定和我急眼,呵呵!”年轻妇人说着,顿时笑得花枝招展,转身走出小木屋。 ------------ 第七十二章 刁妇 少年郎小二舀了一瓢水灌进肚子里,继续卖力地研磨豆浆,然而旁边堆放的一层层豆腐块,若也是他做出来的,那他可真是够累的,尽管年少有为,但他却瘦的皮包骨头,苍白的小脸儿,微微憋了口气,石磨缓缓转动起来,下面的石槽内,也逐渐流出一缕缕新鲜的浆液。 吃苦耐劳,又尊上爱下,这个叫小二的少年郎,倒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但他的那位嫂嫂,却是刁蛮恶毒,不但让他不停歇的干活,还惦记着小二的那点薄田,殊不知,若是小二连糊口的薄田都没有,那日后,定会更加受气。 一眨眼,天色黑了下来。 只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人,穿着一身素朴青衫,摇摇晃晃地走近了小木屋,大力推开简陋的破门。 “小二啊!别干了,走,你嫂子做好了饭菜,吃饭去!”青年男人一摆手,勒令小二停下手中的活计。 “哥哥,可嫂子已经吩咐下来,天黑之前要磨出三石豆浆,明早还得拉出去卖呢,要不你们先吃,回头给我剩一点就成。”小二也不客气,继续推着磨。 “剩什么剩!我在外面吃过了,你嫂子给我做的那份让你吃,还有,我今天有一件大喜事要告诉你,走吧!”青年男人一个趔趄,转身大摇大摆地走出小木屋,留下小二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大喜事?”小二憨厚地笑了笑,连忙收拾一下,走出了小木屋。 眼前的场景陡然一变,我看到一间略显宽敞的小厅室内,先前所见的那位年轻妇人,也就是小二的嫂子,端坐在一旁给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娃娃喂饭,那饭……珍珠白玉般的香喷喷米饭,三碟荤菜一碟素菜,还有一罐香味扑鼻的肉汤。 我看到这一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小二辛辛苦苦干一天活计,也就啃了个窝窝头,就那还被这个刁妇骂了一顿,但她本人,却和家人吃得这么丰盛美味,视线不经意落在门口的一只老黄狗,只见一只狗的吃食,竟也是雪白的饭汤,还有半块白馒头,我不由得轻叹一声,小二啊小二,既然你嫂子都这么对你,你为什么还要如此孝敬他们呢? 小二的哥哥坐在了上座,并示意小二也在一旁坐下,小二憨厚地笑了笑,走到年轻妇人身前,笑道:“嫂子,您快趁热吃,我来喂小侄子吃饭。” “嗯……”年轻妇人脸色阴沉地瞥了小二一眼,转而将小娃娃的饭食交给小二,自己个则坐在一旁开始大吃大喝,不一会儿,便将三碟荤菜和半碟子素菜吃了个干净,仅仅留下一点菜根。 待小二喂好小侄子,只见年轻妇人冷着脸子指了指桌上的半碗焦黑的米饭,说道:“吃吧,别撑着你!” “谢谢嫂子。”小二憨厚地笑了笑,忙端起焦黑的米饭,刚欲送到嘴边,只见一旁的小侄子突然伸手将小二手中的碗打翻,随即“咯咯”直笑。 “你这个败家玩意儿!好好的一个碗你都端不好,现在米饭都打翻了,你不用吃了!”年轻妇人霍地站起身,指着小二的鼻子就开始大声谩骂,将一旁的丈夫,直接无视。 “对不起嫂子,明天做生意卖的钱,我全交给你,我一分钱也不要了。”小二慌忙站起身道歉,但面对着桌面上以及地面上散落的米渣子,小二咽了咽口水,当即憨厚一笑:“就这样浪费掉怪可惜的,收起来还能吃。” 看着小二一点点地将脏米粒捡起,我心头不免一酸,真想上前将他那刁蛮嫂子狠揍一顿,但来的时候已经被师叔告诫,我不能干预所看到的一切,忍了忍,我只得继续看下去。 小二的哥哥,老脸憋得通红,终究还是忍不住劝慰道:“你看你,那碗明明是孩子调皮打翻的,怎么能是小二打翻的呢?他也辛苦一天了,让他吃点饭有什么可惜的?” “哟!你这个做哥哥看不过去了是不是?出去喝了点猫尿就回来对老娘指手画脚,老娘还就不怕你!”妇人冷笑着说完,猛地在小二哥哥的面前重重地拍了一记桌子,震得桌面上的碗筷,“砰砰”脆响。 小二哥哥的脸色变了变,刚欲发泄的怒火,怎奈一瞬间消失无踪……“我又没说什么,你朝我置什么气?小二不是都将自己的那点值钱东西都给你了么?你还满意?” 听到小二哥哥这般说,妇人的脸色才算缓和几分,当即轻叹一声:“小二啊,不是嫂子故意刁难你,你也知道,咱们家穷,比不得外面的锦衣权贵,你哥哥又不争气,整天就知道吃喝嫖赌,这家业啊也被他败个差不多了,虽然今天你答应将你那三亩田卖出去贴补家用,但还是解不了燃眉之急啊……对了小二,你那屋,不是还有一头瘦驴子么?要不咱……” “你行了!”小二的哥哥突然忍无可忍,起身大声叫道:“小二那点东西都被你祸祸个差不多了,现在要田没田,要钱没钱,就剩下那头瘦驴子你还想惦记,你是不是要逼死小二才算啊?” “哎呀你这个没良心的啊!”突然,妇人双手一拍大腿,整个人坐在地上就开始撒泼起来,大声哭喊着:“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辛辛苦苦帮你操持这个家,你却在外面鬼混,每天回来不是喝醉酒就是饿的半死,再加上家里要养活这么多的大活人,一条狗还知道见人咬两声,你说说,小二一个嘴,他的那头小瘦驴子再一个嘴,早晚还不把咱们家吃穷了啊……这个家没法过了……呜呜呜……” “哥哥,你快别说嫂子了,嫂子一个人操持家的确不容易。”小二埋怨哥哥两句,赶忙弯身去搀扶妇人,并劝慰道:“嫂子别伤心了,那头瘦驴子本来是咱爹留下的,既然嫂子觉得没用,就把它卖了贴补家用吧,以后我也少吃点饭,多干活,要怪就怪我……” “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你看看,还是小二懂事。”刁蛮妇人顿时止住哭声,脸上竟连一滴湿润都没出息,起身笑呵呵地说道:“小二啊,你说你那头瘦驴子能卖多少……” “不行!说什么都不行,那头瘦驴子是小二唯一的家当,若是连它都卖了,小二守着一间破屋子还怎么过活?!”小二的哥哥未等妇人说完,猛地拍了一记桌子,大声喝斥,随即指着板凳说道:“都坐下,我有话说!” “你啊你,小二都答应了,你却……哼!”妇人偷偷瞪了小二的哥哥一眼,没好气地坐在了一边。 “呵呵!只要哥哥嫂子不生气,无论说什么,小二都爱听。”小二憨厚地一笑,搬着一个板凳坐下,认真地看着哥哥。 “我告诉你们,今天我喝这顿酒,可不是白喝的,这顿酒,可是一顿媒酒,叶家庄有个叶员外,据说他有个小女儿,芳龄十八,至今没有个婆家,这不,叶员外托人说了好多个亲事,结果都没成,今天和我喝酒的是叶员外的外甥,说是咱们家小二今年刚满十七岁,正好给说道说道,若是这门亲事说成了,那小二以后就衣食无忧喽!”小二的哥哥,开怀笑道,将所谓的大喜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明白。 “可是……哥哥,一般女子定亲都是十六七岁,为什么那叶员外的小女儿都十八岁了还没定好亲事呢?再说咱们家这么穷,人家又怎么会看上咱们呢?呵呵!”小二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我也听我娘家人提起过,说那个叶员外的小女儿,小时候生过一场天花病,那丑……”妇人说到一半,突然停顿,扭头看了一眼小二,马上嬉笑着改口:“丑是丑了点,但有钱就好,到时候小二娶了人家的叶小姐,咱们家不也跟着沾光不是?” “小二啊,情况你也了解了,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和叶员外的外甥说说,这门亲事咱不说也罢。”小二的哥哥皱着眉头,或许是因为叶小姐的丑陋容貌,不忍小二娶个这样一个媳妇。 “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小二,你的亲事嫂子给你做主了,明天让你哥哥牵着你那头瘦驴子去提亲,并挑个良辰吉日和那叶小姐成亲,对了,到时候送来的嫁妆什么的,就放嫂子这屋,嫂子宽敞,呵呵!”妇人提起叶小姐的嫁妆,顿时眉开眼笑。 “那,那就烦劳嫂子做主成全,我全听哥哥嫂子的。”小二默默地点了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啊!对了,今晚你不用推磨了,好好回屋休息休息。”妇人乐呵呵地向门外喊了一声,并回头与丈夫盘算着叶小姐的嫁妆…… ------------ 第七十三章 驴子的眼泪 场景瞬间一转,只见破旧不堪的茅草屋下,小二一边喂着瘦驴子草料,一边偷偷地抹眼泪。 “瘦驴子,你现在是我唯一的家当,也是唯一能和我说知心话的朋友,如果卖了你,那我以后该怎么活啊……”月色下,小二挥袖抹掉眼角的晶莹泪珠,只见那一滴滴泪珠,滴落在草料里,被瘦驴子吃进肚子,不一会儿,瘦驴子顿时“啊啦啊啦”地叫了两声。 我微微笑了笑,看来这个小二并不傻,而是出于孝心,才事事顺着嫂子,可那刁妇也太恶毒,居然如此对待小二。 瘦驴子冷不丁停下吃草料,仰头竟是看着小二,而它的眼角,竟也流出了两行热泪。 “啊?瘦驴子,你怎么也哭了?”小二惊愕地站起身,伸手抚摸着瘦驴子的眼泪,一时眼眶红润,竟抱着瘦驴子低声抽泣起来。 “小二啊小二,你切莫伤心……”我的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那声音,分明是从瘦驴子的嘴里发出,居然一头瘦驴子,开口说了人话,这可真是神奇,不过我明白,万物皆有灵性,而瘦驴子或许是被小二所感动吧。 “瘦驴子,是你在说话么?”小二吓得脸色苍白,但顿时惊喜莫名地抚摸着瘦驴子的毛发,眼含着泪花笑道:“虽然你能陪我说话,但你明天就要被当成聘礼送出去了,瘦驴子,我好伤心啊……” “小二切莫伤心,你有一颗至孝之心,自有神灵庇佑,亲事乃是天定,你明天就把我送出去当作聘礼,放心吧,我还会回来的。”瘦驴子温和地说道。 “可是我听说叶员外的小女儿长得奇丑无比,嫂子肯让我娶,是看上了人家的家业,但我若是和叶小姐成了亲事,那日后叶小姐再跟着我受苦受气,该怎么办呢?”小二擦干眼泪,认真的问道。 “……” 等了半天,竟再也没有听到瘦驴子的声音,小二猛然睁开双眼,才发现这是一场梦,而我竟也是一迷糊,刚才的的确确发生的事,为什么会变成小二的一个梦呢? 小二抓了抓后脑勺,看着木讷地站在一旁的瘦驴子,轻叹一声,走进了破旧小屋内。 一转眼,第二天。 小二依旧是五更天起床推磨,将昨晚没有做完的活计做完,并天一亮就拉着一车豆浆出门做生意。 而日晒三竿,小二的哥哥和嫂子才起床,一家人吃着美味的早饭,饭后,小二的哥哥便牵着西屋的那头瘦驴子走了。 半个月后,小二依旧穿着一身素朴长衫,只不过衣服洗得干净一点罢了,并将西屋收拾得利利索索,简单的几样家具,和一张破旧的小木床,如此,就是小二的新房。 新娘子进门是盖着红盖头的,所谓长兄为父,那么除了叩拜父母的灵位,新婚夫妇也向哥哥嫂子磕了个头,小二的嫂子这一天是格外的开心,不停地数着叶小姐带来的嫁妆,而真正到了小二两口子手里的,却只有几件小饰品。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 小二关上房门,激动地来到新娘子面前,执拗了一下,苦笑道:“娘子,我小二一穷二白,只怕娶了你,会让你受委屈啊!” “……相公,你还没揭开盖头呢……”叶小姐羞涩地回应一声,便沉默不语。 小二搓了搓手,紧张地冒着手汗,缓缓揭开新娘子的红盖头,顿时惊呆了。 只见叶小姐花容月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仿佛仙女下凡一般,小二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形容的词汇,怎奈胸无点墨,只得木愣愣地瞅着貌美如花的新娘子,傻呵呵地乐。 “相公,为何这般反应?”叶小姐贝齿轻启,羞涩地低下头。 “娘子……你不是传言中……”小二脸色一红,竟变得结巴起来。 “传言毕竟是传言,相公怎可偏听偏信,妾身的病早就痊愈,并得一神医赠药,恢复妾身的容貌。”叶小姐缓缓站起身,羞涩地笑道:“为了找一位如意郎君,真心实意,不嫌贫爱富,妾身于愿足矣。” “娘子此言,更让小二我无地自容,小二原本有三亩薄田,一头瘦驴子,然而为了孝敬哥哥嫂嫂,便将那些家当变卖以置办家用,如今的小二一贫如洗,怎有嫌贫爱富的资格啊……”小二苦笑一声。 “相公至善至孝,妾身好生钦佩,日后妾身自当与相公同甘共苦,多尽孝道。”叶小姐深情地看着小二,枯黄的灯光下,小二看着自己美若天仙的新娘子,更是越看越喜欢。 良辰美景,春宵佳话。 第二天天未亮,小二便早早起床去推磨,然而天刚亮,小二的嫂子便提着擀面杖敲开小二的房门,斥责叶小姐起床干活。 叶小姐刚刚成婚,便被嫂子如此对待,心中满是委屈,却也欣然向嫂子认错,穿上一身朴素的衣服,走进小木屋,和小二一起研磨豆浆。 自从家里多了一口人,虽然每天的生意好了许多,但小二的嫂子却处处为难叶小姐,然而当叶小姐的家人前来探望时,便又是一副嘴脸,声称叶小姐金枝玉叶,定会好生侍候,叶小姐知书达理,温柔贤惠,自然也不敢说什么。 数月光阴,却度日如年,不过在得知叶小姐怀有身孕之后,小二那是更加卖力的赚钱养家,只可惜每天的进账,都是由嫂子一手把控,而叶小姐怀着身孕,依旧和小二在小木屋内辛勤劳作。 一晃眼,又是一个清冷的夜。 小二的嫂子和小二哥哥躲在屋子里抱怨,说西屋内那个贱人又怀了孩子,如此下去,家里的粮食不够吃,衣服不够穿,那还得了,不如…… 小二的哥哥开始时不同意,但小二的嫂子便软硬兼施,硬是逼得小二的哥哥点头,如此,一场恶毒的阴谋,即将降临在苦命的小夫妻身上。 第二天,小二的嫂子亲手为叶小姐炖了一碗豆花,说是给弟妹补补身子,叶小姐感恩戴德,一番感动,并将豆花喝下,岂料当晚就出了事,第二天看过大夫,才知道那豆花之中,被嫂子放了堕胎的药。 小夫妻抱头痛哭,但小二抹着眼泪,轻叹道:“家中无父母,长兄为父,我们自当孝敬,至于嫂子此举,或是一时糊涂,我们切不可心生怨恨。” “嗯……”叶小姐默默擦着眼泪,并点头应承,说道:“我们没有孩子,便可一心一意孝敬哥哥嫂嫂。” “只是苦了你啊……”小二说着,再度落泪。 打掉了弟媳的孩子,小二的嫂子更加肆无忌惮,每天催促他们两口子多磨点豆腐豆浆,供应她穿金戴银,每天美味佳肴。 有一天,叶小姐在打扫屋子的时候,突然在屋子里翻出一罐子金银珠宝,价值无法估量,小二心中欢喜,便和叶小姐合计着置办一个店面,多赚些钱尽孝,叶小姐满口答应。 怎料店面没开起来,此事被小二的嫂子知晓,但却笑颜相迎,并意外地为小夫妻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小二感念嫂子大恩,并说出屋内挖出金银的事情。 岂料饭菜之中,被嫂子下了毒药,叶小姐吃的少,只是中毒昏迷,事后被娘家人带了回家,而小二,则魂归九泉…… 看到这里,我忍不住眼眶一热,流下两行热泪,场景一转,我愕然愣了愣,却见到…… ------------ 第七十四章 弃恶从善 那头瘦驴子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小二的家门口,静静地看着空荡荡的破屋子,我内心唏嘘不已,真是孝感动天,就连瘦驴子都能不离不弃,哪怕跟着小二顿顿吃不饱,只可惜这个家没有感恩和亲情可言,有的只是一味的索取和蛮横。 场景一转,竟是来到地府阎罗殿前,只见小二低头跪在下面,等候阎罗王审查善恶。 “牛小二,你阳寿未尽,却遭歹人陷害,本该送你去枉死城,但念你生前为人至善至孝,本王赏善罚恶,让你即刻转世投胎到一户富贵人家,来世可享一世荣华富贵!”铁面无私的阎罗王摆了摆手,命令牛头马面带牛小二走,然而牛小二,正是遭到嫂子毒害的小二啊…… 但牛小二仍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嗯?大胆!难道你不愿回到阳世间享福?”阎罗王怒声喝斥。 “不不,小二不是不愿,只是小二就这么死,想必哥哥嫂嫂的罪孽已深,但不知他们死后会有什么下场?”没曾想到,小二都变成了这般模样,还在惦记着生前的哥嫂,我不由得为之一叹。 “各界旁听,不可扰乱本王办案!”阎罗王脸色一怒,视线竟向我这边扫了一眼,吓得我连忙闭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阎罗王随即回头看着下面跪着的小二,说道:“牛小二,你哥哥牛大和你嫂嫂柳氏,为人歹毒、作恶多端,且好吃懒做,他们的阳寿将近,十年之后,待他们遭受牢狱之苦,黑白无常便会去勾你嫂嫂的魂魄!” “求阎罗老爷饶过我嫂嫂,她只是一时被钱财冲昏了头脑,算不得罪大恶极,还有,她的孩子刚满三岁,若是嫂嫂也离开人世,那他们的孩子将孤苦无依,求阎罗老爷大发慈悲,不要这么快勾我嫂嫂的魂魄……”小二抹着眼泪,连连向阎罗王磕头。 “大胆牛小二,本王执掌阴阳两界的生死大权,可不可饶恕都要看他们自身的造化,你嫂嫂柳氏为人歹毒,岂能在阳世间继续祸乱众生!”阎罗王怒声大喝,不过声音微微缓和:“牛小二,你的确是至善至孝之人,能够以德报怨,乃世人之楷模,你生前妻子叶氏,已然怀有你的子嗣,你们夫妻二人积累功德,他日荫福子孙,富贵绵长,本王座下,有阴阳掌令史一职,普查阳世间的民生疾苦,惩恶扬善,造福众生,你可愿意做这个阴阳掌令史?” “多谢阎罗老爷厚爱,但小二在阳世间还有哥嫂、妻儿,妻儿虽有福,但哥嫂还需孝敬,古人云:人之初性本善,若能引导他们走上正途,弃恶从善,还望阎王老爷能够从轻发落。”小二再次向阎罗王磕头祈求。 “牛小二,如若你能在十年之内让牛大与柳氏弃恶从善,多修功德,冥冥中自有造化!”阎罗王大声喝斥,长袖一挥,小二瞬间消失。 场景一转,又回到了小二的家,我深深松了口气,原来这一切并非是幻象,而是真实发生,就连地府的场景,也是真真切切,想到小二当上了阴阳掌令史,果然是好人有好报啊! 反观小二家,不知过了多少岁月,院子里狼藉一片,至于那个磨坊,也已残破不堪,看到小二的嫂子身穿的囚衣,我恍然大悟,或许是那笔来路不明的钱财,让她身穿囚服,在家照顾孩童,至于牛大,也未再出去吃喝嫖赌,只不过,也未再进磨坊,而是选择了打柴为生。 一日傍晚,只见一老叟挑着一担豆腐,缓缓悠悠地来到牛大的门前,并吆喝一声:“豆腐!新鲜的豆腐,可油炸可清炖的豆腐!” “卖豆腐的,走远点走远点,我们家穷,吃不起豆腐!”小二的嫂子柳氏,扫地扫到一半,便停下,挥手驱赶着卖豆腐的老叟。 “娘!给我买豆腐吃!”突然,屋子里走出一个七八岁大的少年郎,身穿绸缎,眉清目秀,但说话却是无比的绝情! “儿啊!咱们家都没米下锅了,哪来的钱买豆腐啊?”柳氏唉声叹气地说道。 “你买不买?!不买我把你这破房子给拆了!”七八岁的少年郎,说话竟是如此的没教养,而且还威胁起了柳氏。 “唉……儿啊,等你爹卖了今天的柴火,我让他明天到集市上给你买肉吃可好?”柳氏狠狠地瞪了卖豆腐的老叟一眼,继而向少年郎摆出一个苦瓜脸。 “不!我就喜欢吃豆腐,每天没有豆腐吃,我吃不下饭!”少年郎认真地说道,才说完,就准备搬梯子拆房子了。 “儿啊,你可别拆房子,拆了房子咱们一家人住哪啊?”柳氏抹着眼泪,摇头叹息道:“这可怎么办?这孩子别的都不爱吃,偏偏每顿都要吃豆腐,豆腐虽没有肉贵,但长此以往,这个家也供不起啊……” 无奈之下,柳氏只得从荷包内取出一点散碎银子,买了几块豆腐,老叟笑呵呵地接下银子,并言称,既然令郎这么爱吃豆腐,那他天天来卖。 一听到老叟此话,柳氏彻底傻眼了。 晚上牛大回到家,柳氏不断地诉苦,牛大唉声叹气,先将柳氏痛骂一顿,想当初若非害死小二夫妻,那家里的日子过到现在,该是多么的富裕,但一念歹意,造成了今时今日的地步,只怕再想欺负小二,也是不可能了。 柳氏偷偷地哭了一夜,第二天傍晚,待那老叟再次挑着豆腐来卖,牛大和柳氏夫妇,顿时跪在老叟的面前。 “呵呵!这倒是稀罕事,老朽一声孤苦无依,怎料古稀之年,竟还有一对后生晚辈给我下跪,你们两夫妻且起来说话,是不是家里有难处?”老叟慌忙扶起牛大夫妇。 “老人家,我们家现在是一穷二白,家门不幸,又养了一个馋嘴的儿子,每天都要吃您卖的豆腐,怎奈我们度日如年,哪里有钱天天买豆腐给他吃啊……”柳氏痛哭流涕。 “唉!原来如此,那也罢,经你们两夫妻这么一跪,老朽着实当不起,没有子女命啊……就白送你们一块豆腐,当是老朽换你们这一跪了。”老叟先是一叹,随即笑呵呵地取出两块豆腐,递给牛大夫妇。 “既然老人家膝下无儿奉养,如果不嫌弃,那我们夫妇认老人家当干爹,必会早晚侍奉,为老人家养老送终!”牛大和柳氏相视一眼,皆是重重点头。 老叟当即感动得热泪盈眶,自是答应了牛大夫妇的请求,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了老叟在家里,牛大和柳氏顿时改掉往昔好吃懒做的毛病,两口子重新打开磨坊,在老叟的指点下,日以继夜的磨豆腐,磨豆浆,拿出去卖的钱,不时给老叟买些好吃的好穿的,家里的日子,也逐渐的蒸蒸日上。 一转眼过了两三年,牛大一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而且还学行善积德,修桥补路,乡里乡亲,十里八村,都知道牛大夫妇是善人之家。 “孩子他爹,明天是小二的忌日,回想当初我们所做的那些错事,还害死了小二,并让叶小姐年纪轻轻的守寡,我们对不起小二啊……”柳氏掩面遮泪,嘤嘤抽泣。 “是啊!但事已至此,我们明日带上孩子,多给小二磕几个头,日后多做些善事,弥补我们的过失!”牛大感念至深,与柳氏抱头痛哭。 “哥哥嫂嫂!”突然,老叟满脸泪水地站在门口,失声叫道。 “你?你怎么叫我们……”牛大和柳氏吓了一跳,纷纷走上前搀扶老叟,哪知老叟用力推开二人,闪身变了模样,我吃惊地看着这一幕,原来这老叟是小二所变,为的就是教化牛大和柳氏弃恶从善,难怪这一幕幕都未再见到小二的真身。 在得知小二身上发生的一切之后,牛大和柳氏纷纷跪在小二的面前痛彻心扉,并发誓日后多行善事,在得知小二已经在地府当了官,一家人再次喜极而泣。 “其实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本该就此告辞,然而明天就是十年之期,哥哥嫂嫂的寿命也会在明日终了,但哥哥嫂嫂这几年积累功德,造福一方,想必冥冥之中自会有定数,现已告知,小二不便在阳世间显露真身,就此告辞了……”小二一转身,瞬间化为一股青烟,消失无踪。 牛大和柳氏当夜焚香祈祷,并发下誓愿,终生行善积德,造福众生,果然第二日,他们辛勤劳作,把磨出豆浆施舍穷苦人,把卖豆腐换的钱财,买成衣服施舍出去,遇到家穷的,豆腐也免费送。 恰巧一日,一位道人经过牛大的家门口,不讨饭菜,却只讨一块豆腐,牛大和柳氏忙为道人做了一块豆腐,恭敬地奉上。 我皱了皱眉,只见那道人一转身,向我微微一笑,他……他不正是我师叔么?! ------------ 第七十五章 结束也是开始 眼前一黑,所有的一切,都消失无踪,只有那一幕幕的所见所闻,都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似乎明白了师叔的用意,他是想让我得到一颗人世间至善至孝之心,这才是阴阳玉存在的最大意义,一滴晶莹的泪珠,自我的眼角流出…… 猛地睁开双眼,我竟然发现自己躺在悬崖边缘,而此地,不正是杨小仙下到山崖洞窟的地方么? “宁小凡!你在哪里?”冷不丁的,杨小仙虚弱之极的呼唤声,将我惊醒,我快步来到悬崖边上,向下喊道:“小师姐,你还好么?” “小凡,你怎么现在才来?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杨小仙远远地望着我,一脸憔悴地问道。 “呃,我这不急忙赶回来了,对了小师姐,我……我离开了多久?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我惊愕地看着杨小仙,她不单单是脸色难看,而且周身气息也微弱之极。 “你还说,你已经离开三天了,如果你再不回来,就等着给我收尸吧……快找绳子拉上去,我快不行了……”杨小仙瘫坐在洞口边上,懒洋洋地说道。 “啊?三天!”我震惊地看了一下四周,师叔哪去了?他只是将阴阳玉交给我,却还没说其他两件东西该怎么寻找呢,既然找不到师叔,索性也不找了,我慌忙去找坚实的藤条,试图将杨小仙拉上来,但就在此时。 两道身影缓缓向我这边走来,走在前面的那个我自然认识,正是杨小仙的父亲,我的师伯杨景麒,而和杨景麒走在一起的,莫不就是通玄道人?! 所谓的正道已经和魔道之人走在一起,我轻叹一声,道门不幸,杨景麒真是道门之耻啊! “宁小凡,我们一路追来,追得好生辛苦,倒是你小子,逃的也不容易吧?”杨景麒冷笑一声,和一旁的通玄道人相视一眼。 “师伯,你为什么一意孤行,非得和魔道之人走在一起?难道你就不怕正道人士寒心么?”我叹息一声,摇头说道。 “放肆!这里还轮不到你小子来教训我,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师伯,如果你现在乖乖交出掌教印信,我可以放过你!”杨景麒目光一转,紧紧盯着我身上的法袋。 “不对啊,杨道友,我们不是说好了,你取印信,我杀了这小子,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你又……”通玄道人猛然看着杨景麒,似乎对于杨景麒的说法,甚是不满。 “宁小凡,你听到了吧?不是师伯我不放过你,而是你早已失去了自身的优势,如果一开始你能将印信交给我,那你现在就不至于面对我们两个人了!”杨景麒冷笑一声,和通玄道人一道,缓缓向我逼近。 “你们……你们好歹也是正邪两道的前辈,怎可以多欺少,以大欺小呢?”我急忙向后退了几步,但最终,却是被困在悬崖边上,无法再退半分。 “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不会传出去的,哈哈哈!”通玄道人仰天大笑一声,单手掐出一道手印,顿时凝练出一团刺眼的黑气…… “谁说是三个人?”突然,远处缓缓传来一道浑厚且沉稳的声音,我惊喜地看向远处,只见是七叔的身影,一闪出现在半山腰上,再一闪,便是出现在杨景麒和通玄道人的身后。 “茅山掌教初七?你,你居然没被困住?!”通玄道人惊愕地看着来人,下意识地和杨景麒靠拢在一起。 七叔并未在意通玄道人,而是紧紧盯着师伯杨景麒,许久之后,才摇头轻叹一声:“杨景麒,你果然还是坠入了魔道,葬送了一切反省的机会啊!” “初七,你三番两次的坏我好事,究竟是何居心?”杨景麒咬牙切齿地怒视着七叔,而我趁着这一空档,大叫一声:“师伯,七叔,你们能不能先别吵,小师姐还在山崖下面困着呢!” “小仙?”杨景麒皱了皱眉,急忙闪身来到山崖前,而我趁着他分神之际,飞快地来到七叔身边,欣喜叫道:“七叔,你没事就好了!” “呵呵!小凡,你总算得到了第一件东西,但还有两件东西没有找到。”七叔这次归来,似乎有些古怪,他说任何话,似乎都饱经沧桑,看破了一切。 “七叔,你怎么知道的?”我嘿嘿笑了笑。 “怎么?难道你师叔甘九还没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你么?其实我……并非是你的七叔,至于真正的初七,早已……”七叔轻叹一声,说到一半便不再说下去。 “什么?你不是我七叔?那你是谁?我现在都糊涂了,你若不叫初七,那你为什么是茅山掌教?”我还是不敢相信。 “我只是在帮初七完成他没有完成的事情,他临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制止魔长道消的局面,也正因为如此,他亲赴长白山,找到了当初玄魔道人坠下的地下断崖,与玄魔道人同归于尽,作为他的师父,我能帮他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啊!”眼前的“七叔”,在说起往事时,脸上尽是无奈和叹息。 “他的师父?难道你是……”我微微睁大双眼,只见眼前的“七叔”一把扯下脸上和头上的假发和假面具,露出一副老态龙钟的面容,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神色流转,淡定从容,宛如一派宗师! “呵呵!现在你该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不肯收你为入门弟子了吧?”老道人微微笑道,且慈祥地看着我。 “您……您难道是七叔的师父,我的师祖杨远山?!”我浑身打着摆子,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路相伴的七叔,竟然是师祖杨远山假扮的,想起师叔说过的话,现在我可以确定,师叔说的都是真话。 “徒孙宁小凡,见过师祖!”我恭敬地抱拳,向师祖杨远山行了一礼。 “起来吧。”杨远山双手将我扶起,并点了点头,道:“我此次显露真身,一是为了救你,二是……为了替茅山宗清理门户!” 说着,杨远山目光冷冷地扫向远处的杨景麒身上。 我从大悲转而大喜,现在又有点感伤,既然七叔不是七叔,而是师祖杨远山假扮,那么真正的七叔,就真的早已羽化,唉,没想到,世事难料啊! “父亲?”杨景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揉了揉,拼命地看向师祖,最后,终于面色惊恐地跪在地上,哽咽着叫道:“父亲……” “杨景麒,我和你的俗世之缘早已尽,你无需行此大礼,我也不会因此饶恕于你!”杨远山淡淡地说道,并一步步走到杨景麒的面前。 这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不单单是我没有适应过来,就连杨景麒,以及一旁的通玄道人,也变得目瞪口呆,畏首畏尾起来,或许摄于师祖杨远山的盛名,而不敢有所动作。 “你到底是不是当年的密宗宗师杨远山啊?莫不是你初七故意假扮了杨远山来吓唬我们的?!”通玄道人吃惊不小地后退几步,几乎鼓起勇气,大声问道。 杨远山皱了皱眉头,再无二话,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通玄道人的面前,一掌拍在通玄道人的胸口,通玄道人几乎连还手的余力都没有,生生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刚欲起身反扑,杨远山单手掐二指至点通玄道人的天灵,一股股浓烟的黑气,瞬间自通玄道人的七窍冒出,随之,通玄道人双眼一闭,彻底瘫倒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纵然再怀疑,也不可能再继续怀疑下去了,杨景麒已经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不敢有半点异常举动,和之前的杨景麒相比,简直换了个人似的。 杨远山缓步来到杨景麒的面前,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人性之所以泯灭,乃是因为你逞强好胜之心所致,痴妄蒙蔽了你的灵性,让你变得贪婪,最终被魔道所利用,唉……” “父亲……呜呜呜……孩儿知道错了……”杨景麒跪倒在杨远山的面前,痛哭流涕,似乎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解释和忏悔,一个人的改变或许就差那么一个契机,而杨景麒的契机已经到了。 “你,你去吧……”杨远山最终还是摇头叹息一声,并摆了摆手:“隐退深山三十载,方才能再出山造福众生,如果再有二心,我定不饶你!” “父亲……”杨景麒起身摸了一把眼泪,重重点头:“是……” 眼看着杨景麒渐渐远去的背影,我百感交集,突然,我想到山崖下的杨小仙,连忙说道:“师祖,我的小师姐,也就是您的孙女杨小仙,现在还在下面的洞窟内困着呢……” “呵呵!我知道,没事的,现在救她上来吧。”杨远山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来到我身边,温和地说道:“小凡,以后假借宗师之名,为茅山掌教的身份,希望能落在你的肩上……” 说着,杨远山回头看了一眼假头发和面具…… “这,这怎么能行?我的道行还浅!” “呵呵!你身上还缺少两样东西,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对你的期望,弥补先天不足,功成之后,前往长白山,将你七叔的尸体寻找回来……” ——全剧终—— 新书书名《辟邪》 ------------ 新书发布 新书《龙虎道人》已发布,望朋友们继续支持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