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时空的交通事故 时空飞碟正在时空隧道逆流行进,时间显示器上面年、月、日三组数字变幻不已,令人应接不暇。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林袅袅回头看着趴在操纵台上瞌睡的木河博士,涎水从他嘴角垂滴下来,打着抑扬顿挫的鼾声,打鼾能够打得这么富有节奏和韵律,林袅袅觉得这是一件特神奇的事。 林袅袅轻轻推他一下,他咂了咂嘴,伸手甩开林袅袅的手,并未苏醒。 林袅袅只有附到他的耳畔大喊:“打雷了,下雨了,回家收衣服啦!” 木河博士一个激灵挺直腰板,对着林袅袅怒目而视:“我没和你说过吗?我最讨厌别人打扰我睡觉!” “欸,老头,菊花又痒了是吗?敢这么大声和我说话,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助手!”林袅袅双手插着蛮腰,理直气壮。 木河博士不以为然地翻了翻眼:“你一个高中生,哪来的自信让我做你的助手?” “怎么,你不想泡我外婆了?”林袅袅挑衅地注视他。 木河博士忙赔笑脸:“林大小姐,我一时失言,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 林袅袅抱臂环胸,做出一副领导的姿态:“小河子,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现在是驾驶员,怎么可以打瞌睡呢?万一时空飞碟偏离时空轨迹怎么办?这样我们就到不了唐朝,到不了唐朝,我就见不得我们家的小白。” “你们家的小白怎么跑到唐朝去了?” “刺货,我说的是诗仙小白,不是我们家养的那只小白。” 木河博士简直无语:“我这次的任务是帮你外婆到大唐玄宗时期寻找失传已久的《霓裳羽衣曲》的曲谱,不是陪你来追星的。” “你拿你的曲谱,我追我的星,井水不犯河水。” 木河博士对这丫头还真感到无力,要不是因为她是她外婆的心肝宝贝,为了泡她外婆,首先要过她这一关,他才不会忍气吞声地巴结她,甚至违反原则偷偷带她上了时空飞碟。 就在此时,时空飞碟一阵颠簸,林袅袅看到示波器的屏幕上面五颜六色的波线已经纠缠一起,简直是剪不断、理还乱。 木河博士脸色大变:“不好,一定是遇到时空黑洞了!” “黑……黑洞?”林袅袅也有一些紧张。 “时空飞碟要是被时空黑洞吸了进去,就会发生爆炸,到时机毁人亡,咱们都会没命。” “那……那该怎么办?” 木河博士揿了一个按钮,特殊金属制造的地板忽然打开一个圆形出口。林袅袅向下探望,尽是黑漆漆的混沌模样,就像搅拌一起的芝麻糊。 “从出口逃生,或许能够保住一命!”木河博士大吼一声,纵身跃入出口。 林袅袅附在出口唤了一声木河博士的名字,不见他的回答,她也不由慌了起来,背起自己的军绿色的帆布背包,仍在出口边缘徘徊。她从未遇到这种情况,也从未想过会遇到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急得泪水直在眼眶打转。 右手仅仅抓住胸口红绳垂挂的透明小水晶瓶,里面装着白色粉末,那是她的男友谢安然的骨灰,她可以明显感觉自己的手心沁出的汗水,油腻腻的。 “安然,你一定要保佑我。”她现在也唯有向谢安然的在天之灵祈祷。 时空飞碟又是一个颠簸,似乎翻转过来,舱内摆设的物件纷纷摔落。林袅袅也跟着跌倒在地,身体不由自主向那出口滑去,她不经意地瞥见时间显示器上面年组的数字:953。 ——公元953年。 是时,宋太祖赵匡胤仍在后周为将,这一年他请命挂帅,出征南唐,攻打寿州。 赵匡胤命麾下猛将郑恩为先锋,带领五千精兵正在寿州城外叫阵。镇守寿州的清淮军节度使刘仁赡坚守不出,只用强弩射住阵脚,不让敌军上前。 郑恩挥舞狼牙棒,气得哇哇直叫:“刘仁赡,你个老匹夫,龟缩不出,算什么本事,有种出来与你郑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话音未落,一个物体从天而降,刘仁赡站在城头看得真切,那分明是一个人。 林袅袅天旋地转,准确无误撞在郑恩身上,郑恩立即落马,林袅袅趴在他的背上昏厥过去。而郑恩也没有起身,因为他的头意外地磕到自己狼牙棒的钩刺上面,已然毙命。 刘仁赡吩咐城头守军齐声呐喊:“郑黑子死了,郑黑子死了!” 先锋将领一死,周军大乱,人声哗然,将士已生怯意,抢了郑恩尸体,仓皇奔亡。刘仁赡立命三军出城追击,周军丢盔弃甲,慌不择路,溃然大败。 林袅袅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黄梨木镂雕花纹围屏大床里面,两边秋香纱帐低垂,林袅袅刚要起身,就见一人推门进来,蹑手蹑脚。 林袅袅当下闭上眼睛,装作昏迷不醒,那人掀起纱帐,坐在床边,先是细细将她打量一番,小声感叹:“这就是今早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了,这仙女就是仙女,服饰都与凡间不同,乖乖,这脸蛋又白又嫩,倒是惹人怜爱。” 林袅袅越听越不对劲,接着她便感觉那人的手抚在自己面颊,林袅袅一个激灵翻起身来:“你想干嘛?” 那人吓了一跳,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仙女恕罪,仙女恕罪,小人一时鬼迷心窍,冒犯仙女……” 林袅袅见到那人不过十五六岁,身著织锦,腰束红鞓,穿的都是古代服饰,绚丽华贵,看来这人倒是富家子弟,只是尖嘴猴腮,形容猥琐,与他这身服饰极不匹配,所谓穿起龙袍也不像太子,形容的就是他这类人吧。 “你叫什么名字?”既然那人认定自己是仙女,林袅袅就摆起仙驾,装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说话也是冷冰冰的。 “小人刘崇谏。” “我怎么会在这里?” “小人听说今早周军来犯,仙女从天而降,以仙术取了周军先锋将领郑黑子的性命,助我大唐大破敌寇,声威大壮。”刘崇谏仍旧跪在地上,诉说此事,似对林袅袅颇为敬畏。 林袅袅记得她在离开时空飞碟之时,曾看到时间显示器显示的时间是公元953年,此时应该正值中国历史的一个乱世,五代十国。 而她,此刻身在南唐。 ------------ 第二章 融入生命之疼 林袅袅的外婆是个历史教授,林袅袅常年跟在她的身边,多少也受过一些熏陶。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她记得后周攻伐南唐的战争是在公元955年才开始的,是她记错了,还是史书根本没有记载公元953年这场战争? 她慢慢回想前事,她从时空飞碟逃生,被时空漩涡卷了进去,继而又被甩了出来…… 隐隐约约,她记得自己被时空漩涡甩出的同时,仿佛撞到了什么人,难道…… “你刚才说那个周军的先锋叫啥玩意?” “他叫郑恩,字子明,周军第一猛将,乃是柴荣、赵匡胤的义弟,天生神力,万夫不当,我们都叫他郑黑子。” 林袅袅呆了一呆,原来历史上真有一个郑恩,他原以为他是演义小说杜撰出来的人物,和周世宗柴荣、宋太祖赵匡胤拜把兄弟,排行老三,后来赵匡胤做了皇帝,郑恩性格粗鲁,触犯龙威,被赵匡胤拿来开刀,鲁迅笔下的阿q唱的那句“悔不该,酒醉错斩了郑贤弟”指的就是此事。 只是如今这位郑贤弟不是被赵匡胤错斩,而是被穿越时空的林袅袅阴差阳错地撞死了! 郑恩在演义小说里,武功平平,而在这里竟然成为周军的第一猛将,这倒让林袅袅觉得有些意外,郑黑子这也算是逆袭了一把。 此刻,走进两个人来,一个五十出头,身披甲胄,精神矍铄,一个二十来岁,穿着一件黑缎大袍,广身宽袖,表情深沉,目光忧郁而又阴骘,颇似清宫剧里雍正的形象。 刘崇谏急忙上前拜见:“参见燕王殿下、父亲大人。” 那位年长之人正是刘崇谏的父亲,也就是寿州的守将刘仁赡,剩下那位自然就是燕王殿下。 燕王袍袖一挥,示意刘崇谏平身。 林袅袅思绪飞快转动,在脑海里搜索南唐的燕王,然后脱口而出:“你是李景遂!” 燕王面无表情,淡淡地说:“我是李弘冀。” 林袅袅猛然想起,南唐中主时期,元宗李璟的两个弟弟李景遂和李景达皆被封过燕王,其中李景遂更被李璟立为皇太弟,最后一位燕王就是李璟的嫡长子李弘冀。 史书记载,李景遂和李弘冀为争皇储之位,明争暗斗,最后李景遂被李弘冀派人下毒害死,不久李景遂化作厉鬼来找李弘冀索命,李弘冀也死了。 厉鬼之说,自然无法让人信服,史书毕竟无法完全还原历史,著史之人大多未曾经历那段历史,是以字里行间无不混杂意淫成分。 刘崇谏恭立一旁,眼角睃向林袅袅,神态颇为不安,林袅袅心里明白,他是怕她将他刚才对自己的不轨之举告诉李弘冀和刘仁赡,林袅袅暗自觉得好笑,这人有贼心没贼胆,十足一个草包。 刘仁赡:“姑娘,你可算醒了!” 林袅袅:“我睡了很久吗?” “噢,不算太久,也就两个时辰。” “这里是你家?” “正是寒舍,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大叔,你太客气了!” “不知姑娘怎生称呼?” “噢,我叫林袅袅。” 李弘冀显然不喜刘仁赡啰唆,直奔主题:“是你杀死郑黑子?” “呵,这是一个意外。”林袅袅干笑,尼玛,刚刚穿越过来,手里就添了一条人命,而且这个人还是柴荣、赵匡胤两朝皇帝的义弟,以后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李弘冀淡漠地扫了一眼她的衣着装束,为了这次时空之旅,为了见到她的偶像诗仙小白,她特意去做了一个梨花头,上穿一件白色雪纺褶皱荷叶领七分袖衬衣,下搭一件湛蓝和藏青混合的水墨花大理扎染大摆裙,脚上穿着一双白色印花帆布鞋。 “依着姑娘的服饰,似乎不是汉人?” 林袅袅无语:“我是汉人。” “汉家女儿并无此等奇装怪服。” 林袅袅看到自己被放在墙脚的军绿色帆布背包,立即走了过去,打开背包,拿出一只橘红暗花长形皮夹,再从皮夹里面掏出身份证递给李弘冀。 “你看民族那一栏,我是不是汉族?” 她的身份证确实注明她是汉族,但是身份证写的都是简化字和阿拉伯数字,倒将李弘冀看得云里雾里,文字不同,倒让李弘冀更加确定她是异族之人。 “这是何物?” “身份证,是我家乡用来证明身份的证件。” 李弘冀又将她的身份证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只觉莫名其妙,他将身份证还给林袅袅,又道:“现在军中都在传言,你是天女下凡,助我大唐大破周军。” 林袅袅心想古代人真是单纯,竟然相信世上真有鬼神存在,“哎呀,我说了,郑恩的死是个意外,我不是什么天女!” 刘崇谏奇道:“那么多人看到你从天而降,你怎么不是天女呢?” “那是因为时空飞碟……哎呀,我和你们说不清楚。”林袅袅无奈,和他们说穿越时空的事,无异对牛弹琴。 李弘冀用命令式的口吻说:“你给本王记住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天女!” “欸,你干嘛说话那么凶嘛!” “本王说话向来如此,言出即令,敢不遵者,斩!” 李弘冀剑眉一扬,目中戾气陡盛,林袅袅心中不由打了个突,她差点忘了,这是封建社会,等级森严,她和王爷这么说话,那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李弘冀:“这几日你就在刘将军府上住下。” 刘仁赡:“林姑娘,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对我说,千万不要客气。” 接着,李弘冀摆袖离去,刘家父子立即伺候着跟在他的身后。须臾,来了两个士兵守在门口,林袅袅刚要出去,就被拦住,说是没有燕王和刘将军的吩咐,不许踏出房间半步。 林袅袅冷笑数声,这不就是软禁她吗?她又从背包拿出手机,想给木河博士打个电话求救。可是一看手机,登时心如死灰,没有信号。 林袅袅看着手机相册储存的照片,每一张都是谢安然,倘若此刻他在身边,他那么聪明,他一定能够想到办法救自己出去。 想到谢安然,就有一阵锥刺般的疼,侵袭而来。那种疼,是沉浸血肉的疼,久而久之,成为生命的一部分。 ------------ 第三章 庆奴 正当伤心之际,一个侍女用捧盘捧了一碗银耳莲子粥进来。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林袅袅忙将手机收了起来,抬眼打量那位侍女,见她皮肤水嫩,眉清目秀,一副乖巧伶俐的模样,只是年纪稍小。 “你是哪位?” “奴婢庆奴,是老爷差来伺候姑娘的。” 庆奴,林袅袅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过,忽然脑海灵光一闪,想起李煜那首《赐宫人庆奴》,脱口吟道:“风情渐老见春羞,到处消魂感旧游。多谢长条似相识,强垂烟穗拂人头。” 庆奴微微一怔:“姑娘才思敏捷,出口成诗,不输昔日咏絮之才。” 林袅袅读文史时,最烦古人说话,动不动就引经据典,也亏她看到《红楼梦》林黛玉和薛宝钗的判词,才知咏絮之才指的就是东晋才女谢道韫。 不过话又说回来,庆奴小小一个侍女,竟有如此不俗的谈吐,倒是让她感到意外,李煜身边的女人都不简单哪! 林袅袅微微一笑:“你拿我比谢道韫,实在愧不敢当,人家是有真才实学,而我只能背背古诗。” “姑娘是说,这首诗乃是前人所作?” “对我来说,算是前人。” 庆奴想了半晌,愣是没有明白林袅袅的话,但是现在整个府上都在流传她是天女,天女说话,自是颇有玄机,自己慧根太浅,无法领会,那也没什么稀奇的。 她将银耳莲子粥端了出来,“姑娘想必饿了吧?” 林袅袅本来也不觉得饿,经她这一提醒,又见那碗银耳莲子粥的卖相似乎不错,不由食指大动。 庆奴陡见林袅袅的吃相,还以为自己出现错觉,她本以为天女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就算要食人间烟火,也应该是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但见眼前这位天女,仿佛饿鬼投胎,她竟然连勺子都不用,捧起碗来就喝得稀里哗啦,未免也太不淑女了。庆奴儿时听过的神话,倒有一些放荡不羁的仙人形象,但大多都是男人。而林袅袅虽然装束怪异,但还是能够看出她是一个姑娘。 林袅袅似乎也察觉自己失态,抿嘴一笑:“我就是传说中的女汉子。” 庆奴不解:“何谓女汉子?” “就是误投女儿身的男人。” “姑娘的意思是,你的前世是个男人?” 林袅袅想了一下,“或许还真是呢!” 林袅袅吃完银耳莲子粥,又朝庆奴招了招手,示意庆奴附耳过来,低声地说:“有什么办法让我出去?” “老爷吩咐,不让姑娘随处走动。” “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不会走远。” 庆奴摇了摇头:“这个奴婢也爱莫能助,除非燕王和老爷下令让姑娘出去。” 林袅袅忽然狡黠一笑:“庆奴,你帮我一个忙。” “姑娘有何吩咐?” “快脱衣服。” 庆奴愣了一下,继而面露难色:“姑娘,你不会是想……和奴婢磨镜吧?” “呃……” …… 林袅袅到了里屋换了庆奴的衣裳出来,庆奴只有十四岁,身体尚未发育完善,按理林袅袅穿上她的衣裳,会觉得窄身才对是,但古代服饰比较宽松,林袅袅倒也不觉得有丝毫的不适。 她拾掇捧盘和碗,低头走出房间,心中暗自祈祷。 虽然庆奴已经帮她绾了一个丫髻,但她那头栗色的头发实在太过明显,是以她用捧盘将头稍微挡了一下,但此举无疑更加引起门口两个守卫的注意。刚刚迈出门槛,就被他们叫住。 林袅袅忙将手里的捧盘和碗摔向两个守卫,撒腿就跑,她是全市50m和800m的冠军,两个守卫一时也拿不住她,于是大喊起来:“天女跑了,天女跑了!” 刘仁赡武将出身,镇守寿州,责任重大,以防刺客和细作潜入,府上守卫自然要比其他官邸森严许多。立时,就有甲士四面涌了出来,将林袅袅围在中间。 和林袅袅换了衣裳的庆奴听到动静,急忙赶了出来。 接着,李弘冀从甲士的后面走了出来,目光如鹫,阴狠地盯在她的脸上:“天女这是要去何处?” 林袅袅一时慌乱,结结巴巴:“我……我去解手。” “屋里自有马子,天女何须跑到外面解手?” “马子?!”林袅袅说了那么多令古代人听不懂的话,这回轮到自己迷糊了,马子,不就是香港黑帮电影“女朋友”的代称吗? “天女不至于连马子为何物都不知道吧?” 林袅袅脑袋飞速运转,“难道是马桶?” “天女,请回!” 林袅袅最看不惯李弘冀咄咄逼人的态度,她的犟脾气也被激了出来:“我就喜欢在外面解手!”又回头去问庆奴,“洗手间在哪儿?” 庆奴:“姑娘是洗手还是解手?” 林袅袅:“洗手间就是你们的茅厕。” 庆奴惶遽地望向李弘冀,不知该不该将茅厕的位置告诉林袅袅。 李弘冀对众甲士说:“天女要去茅厕,你们务必护她周全,守在茅厕两步之内,给本王盯紧了。倘若天女失足掉入茅坑,你们也好第一时间救她出来!” 众甲士齐声答道:“是!” “你!……”林袅袅气得跺脚,堂堂王爷怎么可以渣成这样?! “天女还想解手吗?”李弘冀目光凛冽地俯视着她。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已经构成非法拘禁罪了?!” “本王不知!” “你们这里还有没有王法?!” “本王就是王法!” 林袅袅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拿李弘冀无可奈何,来到这样一个皇权至上的社会,她该找谁说理去,狠狠瞪了李弘冀一眼,悻悻走向自己的房间。 李弘冀忽然喝道:“来人,将庆奴抓起来,重责二十军棍!” 庆奴一慌,急忙跪下:“王爷开恩,王爷开恩!” 林袅袅一怔,转身质问:“喂,你凭什么打人?” 李弘冀桀然道:“凭我是燕王李弘冀!” 又拿身份压人,他就不腻吗?林袅袅鼻子都被气歪了,“就算你是燕王,打人也需要一个理由吧?” 李弘冀冷森森地说:“她与你私换衣物,助你乔装出逃,这个理由够吗?” 林袅袅忙道:“这都是我的主意,与她无关!” ------------ 第四章 笼中鸟 李弘冀漠然望着林袅袅:“你想替庆奴领这二十军棍吗?” 林袅袅内心一紧,这二十军棍可不是闹着玩的,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弱质女流,这二十军棍下去,非得皮开肉绽不可。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但她素来要强,脖子一梗:“领就领,who怕who?!” 李弘冀微感意外,目光在她倔强的脸上停留半晌,“本王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不知你要不要?” “你又想怎么折磨我?” “明日自知。” 李弘冀袍袖一摆,桀骜地扫了林袅袅一眼,双手负于身后,缓缓而去。两个守卫对林袅袅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林袅袅眼见甲士个个手持长矛,兵气森然,现在逃是逃不掉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堂堂女汉子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得和庆奴先回房间,再做计较。 庆奴忽然盈盈拜倒:“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林袅袅急忙将她扶起:“你别这么说,刚才是我连累你了。” 接着,二人换回衣裳。林袅袅坐在小厅一张红木小圆桌旁边,支颐冥想,看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逃出这个樊笼。但门口两个守卫片刻不离,想避开他们的耳目几乎是不可能的。 “庆奴,这里有没有后门?” “有的,不过也有士兵把守。” 林袅袅气恼不已:“那个什么变态王爷,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简直莫名其妙。” 庆奴小声地说:“我听三公子说,周军此番虽然大败,但是仍未撤兵,在我城北三十里外安营扎寨。姑娘从天而降,以仙术杀死周军先锋将领郑黑子,如今已是人尽皆知。王爷似乎想借姑娘之力,杀退周军。” “借我之力?!”林袅袅睁大眼睛,李弘冀看起来似乎不像昏聩之辈,难道他真的会相信自己是什么天女下凡? “三公子也是听老爷提过那么一嘴,王爷具体要怎么做,谁也猜不透。” “你说的三公子可是刘崇谏?” “正是。” “你能帮我把他找来吗?” “姑娘要见三公子?” 林袅袅点了点头,现在唯有从刘崇谏身上着手,这小子色迷心窍,自己只要施展一些迷魂手段,说不定就能让他帮助自己离开刘府了。 庆奴答应一声,便自去了,两个守卫经过前车之鉴,特意盘问庆奴几句,庆奴也只胡乱应付过去。 林袅袅的房间很大,分为里外两屋,还有一个小厅。庆奴一去,她倒有些不安,来回踱步。刘崇谏似乎对李弘冀和刘仁赡十分敬畏,她该好好想个办法让他心甘情愿为自己办事才行。 过了片刻,庆奴带了刘崇谏过来,两个守卫也不敢阻拦。 “小人见过天女。”刘崇谏朝着林袅袅恭敬地作了一揖。 林袅袅只觉好笑,这刺货笨头笨脑,似乎对自己天女的身份深信不疑,那她干脆将计就计,将天女装到底。 林袅袅侧身对他,故意不去看他,摆出仙驾,:“刘崇谏,你来了!” “不知天女有何法旨,小人一定赴汤蹈火!” “倒不用你赴汤蹈火,只须你帮我离开你们刘府就可以了!” 刘崇谏疑惑不已,天女从天而降,杀死周军第一猛将郑黑子,法力无边,如今怎么连他小小的刘府都出不去? 林袅袅仿佛洞穿他的心思,淡淡地说:“我杀死郑黑子,法力耗费太多,至今尚未恢复,是以才会叫你帮忙。” 刘崇谏暗想,原来如此,又说:“可是若让燕王和父亲知道小人帮天女离开府上,他们一定会杀了我的。” “哎哟,崇谏哥哥,你就帮帮我嘛!”林袅袅摇着刘崇谏的胳膊嗲声嗲气地撒娇。 刘崇谏见她风格陡变,毫无心理准备,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又听她娇声款款,身体早已酥了半边,“不……不知天女要小人怎么……怎么帮你?” “你去引开门口那两个守卫。” “就算小人引开那两个守卫,但是府上戒备森严,你也出不去呀!” 林袅袅想想也是,明眸婉转,忽然计上心来:“你让我挟持你出去!” 刘崇谏吃了一惊,忙道:“天女饶命,天女饶命。” “哎哟,你怕个毛线啊,我只是假意挟持你当做人质,待我安全之后,我自会放了你。” “天女,小人……小人觉得此法不可行,你挟持小人为人质,必然引起全府轰动。你能挟持小人多久?就算……就算你能挟持小人走出刘府,也不可能挟持小人走出寿州城。” “那……那你说该怎么办嘛!” “只能等待天女恢复法力,然后嗖的一声,飞出升天!” 林袅袅瞪他一眼:“飞你妹啊!” 刘崇谏赔笑:“天女若无其他吩咐,小人就此告退。”生怕林袅袅当真会挟持他一般,匆匆离去。 庆奴望着他的背影,轻蔑地说:“三公子生性胆小懦弱,姑娘要想离开刘府,应该另谋他法,不该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林袅袅闷闷不乐,拿出手机在玩俄罗斯方块,庆奴大感惊奇:“姑娘,这是何物?” 林袅袅开玩笑说:“你们不是说我是天女吗?这就是我的法宝,叫做手机。” “这法宝能助你离开刘府吗?” “你们这里没有信号,这法宝现在没有通讯功能,连报警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玩玩游戏,拍拍照片……”林袅袅忽然眼珠一转,“庆奴,咱们来个合照吧?” “合照?” 林袅袅兴奋不已,能与古人合照,那是多么拉风的一件事,日后若能回到自己生活的那个世界,这张合照也能当做永久的留念了。 林袅袅将手机调至拍照功能,举到自己和庆奴前面,又将自己的脸和庆奴的脸贴在一起,庆奴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法宝,紧张得手心都在沁汗,面部肌肉更是紧绷如弦,没有一丝笑意。 只听咔嚓一声,林袅袅说:“好了!”庆奴这才松了口气。 林袅袅看着手机屏幕显示他们的合照,忍俊不禁:“庆奴,拍照而已,你干嘛那么严肃,你看看你,这表情太二了!” 庆奴看到手机屏幕上面出现自己和林袅袅的形象,又惊又喜,这果然是件法宝,心中对林袅袅又添几分敬畏。 ------------ 第五章 不思量,自难忘 傍晚时分,刘仁赡忽然差人过来邀请林袅袅前去赴宴。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宴席设在刘府大厅,彼时合餐风气尚不盛行,特别是在正式的场合,仍旧采用分餐制,一人一案,席地而坐。 林袅袅忽然想起曾与谢安然争论中西饮食文化的事情,这家伙是在英国长大,接受西式教育,对中国的文化素来不求甚解,认为中国的合餐制严重违背民主和自由的精神。他的思维逻辑一向强大,以至于她到现在也搞不清楚,他是怎么将吃饭和民主、自由联系在一起的。倘若此刻他也在场,看到眼前这番情景,她就可以骄傲地告诉他,分餐制并非西方独有,而是中国不折不扣的饮食文化。 可是…… 林袅袅摸着自己挂在胸前的那只小小的水晶瓶,心蓦地一揪,她知道,他已经走远了…… 走了很远很远,去了一个她无法触及的地方。 刘仁赡亲自起身迎接,带她入席,见她面容戚戚,只道她是为被软禁之事心生忧虑,当下微微一笑:“姑娘,你如今的身份是天女,尊贵无比,你还有什么不能释怀的呢?” “你们将我软禁起来,叫我如何释怀?”林袅袅怒目而视。 宴席之上除了刘仁赡和林袅袅,还有刘仁赡麾下的几位将军,个个都是目不转瞬地望着林袅袅,那眼神似乎把她当成怪物了。 接着,李弘冀从内堂走了出来,径自坐到刘仁赡为他留出的主位上面。在他身后站在一位与庆奴稍大一些的少女,模样倒也俏丽,纤腰悬挂一柄弯刀,刀鞘金灿灿的,似为黄金打造,刻有鳞纹,两边各镶一枚鸽卵大小的红宝石。 刘仁赡领着众将拜见:“参见燕王殿下!” 只有林袅袅安坐如山,抓了一片牛肉放到嘴里,冷眼旁观。 李弘冀大手一挥:“诸位都请入席!” 刘仁赡、林袅袅分别陪在李弘冀下方的左右两边,刘仁赡举起铜制兽首酒樽,遥敬李弘冀:“此番寿州有殿下亲临督战,定能击溃周军,诸将与我同敬殿下一樽!” 李弘冀:“要想击溃周军,咱们还得倚靠天女鼎力相助,诸位先随本王同敬天女一樽!” 刘仁赡:“不错,天女以仙术杀死周军第一猛将郑黑子,为我军除一心头大患,这一樽酒是该先敬天女。” 李弘冀、刘仁赡以及众将皆已举起酒樽,林袅袅视而不见,顾自吃着牛肉,存心要让李弘冀难堪。 李弘冀面色依旧镇定,刘仁赡却已忍不住了,小声提醒:“天女,大家都在敬你酒呢!” 林袅袅恍若无闻,夹着一块鱼肉放到嘴里,赞叹:“这鱼好鲜哪!”心中暗自得意,她倒要看看李弘冀怎么下台。 李弘冀缓缓放下酒樽:“紫苏!” 站在他身后的少女答应一声:“在!” “府上有个叫庆奴的侍女,你去把她杀了!” “是!” 紫苏带刀就要离去,林袅袅急忙起身,张开双臂将她拦住:“等等!”又朝李弘冀质问:“庆奴犯了什么错,你要杀她?” 李弘冀淡淡地说:“本王让她在你身边伺候,但天女不会饮酒这么大的事,她竟然没有及时禀告,本王今日特别为天女准备了上等的剑南烧春,不想竟是白费心思,你说她该不该死?” 林袅袅为之气结,“谁说我不会饮酒?!”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刘仁赡击掌笑道:“天女好酒量!” …… 林袅袅回到房间,坐在里屋梳妆台旁边,肺都快要气炸了,心中早已亲切地慰问李弘冀祖宗八代千百遍了。 庆奴端了一盏金橘蜜茶上来:“姑娘,是谁惹你生气了?” 林袅袅悻悻地说:“除了那个变态王爷,还能有谁?” 却听门口两个守卫忽然高呼:“参加燕王殿下。” 接着,李弘冀掀起珠帘,径自走进里屋,庆奴急忙拜见,李弘冀袍袖一挥:“你先下去。” “是。”庆奴躬身退下。 李弘冀目光投向林袅袅:“你为何不向本王行礼?” “哼,凭什么向你行礼?” “你知不知道,你的无礼,本王随时可以治你的罪!” 林袅袅心中一凛,这变态王爷暴戾无常,没准真会治自己的罪,但她生性倔强,反倒将头一扬:“你以为我怕你吗?” “你不怕本王吗?”李弘冀逼近一步。 林袅袅见他目光犹如两支利箭射向自己,也又一些慌张,伸手胡乱从梳妆台上摸了一件物什指向李弘冀:“你别过来!”但见自己手里的物什是一只犀牛角雕梅花纹的篦子,不能自卫,更无法伤人,不由气馁,“你……你想干嘛?” “你可记得,你欠本王二十军棍?” “你……你现在不会是想打我吧?” “只要明日你帮本王做好那件事,本王不但不罚你,还会重重赏你。” “你要我做什么事?”林袅袅警惕地望着他,又补了一句,“咱们先说好,那种没有节操的事我可不做。” “本王不管什么节操,此事你非做不可!你虽杀死郑黑子,败了周军一阵,但周军元气未伤,仍有八万之众,在我寿州城北三十里外虎视眈眈。寿州城是我大唐门户,周军只要攻破寿州城,便可长驱直入,直达长江北岸。周军主帅赵匡胤极会用兵,他定会利用这次郑黑子之死,运用哀兵之计,三军将士化悲愤为力量,来势必汹。本王料定,赵匡胤办完郑黑子的丧事,三日之内,必来再攻我寿州城。只是我军援兵未到,寿州城只有两万将士,不足以抵抗周军。是以,本王需要借你之力,击溃周军,保我大唐百姓国土不受侵犯。” “你不会真的相信我有仙术,然后把我送到战场吧?”林袅袅紧张兮兮地望着他,尼玛,这要把她拖到战场上去,不是等于要她送死吗? “本王当然知道你不会仙术,更无法上阵杀敌,否则你也不会这么容易被软禁了。只是你从天而降杀死郑黑子之事,守城将士多有目睹,他们已然深信你是天女下凡。明日你随本王去一趟军营,鼓舞士气,众将士见到天女亲临,必定信心大增,死战到底!” ------------ 第六章 提携玉龙为君死 林袅袅冷笑:“人家有八万人,你只有两万人,你信心再怎么增也不可能打得过人家!” “你从天而降杀死郑黑子之事,许多周兵也是亲眼目睹。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是以,本王又派了细作混入周军大营,散播天女助我唐军的消息,击溃周军的心理防线。这样,赵匡胤的哀兵之计就会大打折扣!” “哼,宋太祖雄才大略,你这刺货哪是他的对手?” “宋太祖是何人?” “就是赵匡胤,他以后会当皇帝的!” 李弘冀微微颔首:“此人英雄,逢此乱世,真能成就一番帝业也未可知。” 林袅袅微微一怔,她的本意是想让他生气,但他非但不生气,竟还夸赞自己的敌人,这倒让林袅袅始料未及。 …… 次日,李弘冀吩咐紫苏来接林袅袅前往军营。 李弘冀、刘仁赡早已到了校场,坐在杉木搭建的点将台上面,台上铺着大红祥云图案的氍毹,左边架起一面战鼓,台下将士排列整齐。 紫苏领着林袅袅从侧面的台阶走上点将台,李弘冀、刘仁赡立即起身相迎,并且恭敬地给她行礼:“恭迎天女!” 林袅袅微微一怔,他们什么时候变得客气了,转念一想,又立即明白过来,他们既称自己为天女,自然需要在众将士面前做做样子。 接着,众将士齐齐下跪:“我等恭迎天女!” 声势浩大,倒让林袅袅吓了一跳,刘仁赡请了林袅袅入座,走到台前,命令将士起身,又道:“昨日天女以神通之力杀死周军先锋将领郑黑子,此事你们当中许多人也亲眼目睹了!北朝屡兴不义之兵,犯我边境,天怒人怨,是以上天才会派遣天女助我大唐!今我军得天道相持、天女相助,何愁不能退敌?!” 众将士齐声呐喊:“退敌!退敌!退敌!” 李弘冀睃向林袅袅,林袅袅知道是她出场的时候了,懒洋洋地走到台前,将昨夜李弘冀教的台词木讷地背诵出来:“吾乃西昆仑王母之妹,今奉王母之命,下凡特助尔等破周贼、兴唐祚!昨夜吾已施法,召集五路天神,暗中守护寿州城,又遣魑魅魍魉四个鬼王潜入周营作祟,周军将士已是五病缠身,不足虑也!尔等当遵循天道,领吾法旨,奋勇杀敌,保卫家园!” 古代人多信鬼神之说,何况经过李弘冀和刘仁赡的炒作宣传,林袅袅这个天女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一时将士备受鼓舞,士气大涨,山呼海啸:“奋勇杀敌,保卫家园!奋勇杀敌,保卫家园!奋勇杀敌,保卫家园!” 虽然林袅袅演技烂到无以复加,也不走心,但李弘冀对这个结果已经十分满意,走到台前:“自古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周军背弃道义,无故兴兵伐我大唐,必受天谴!我等袍泽兄弟,必将受天命、尽人事,替天行道,驱逐贼兵!” 众将士又是齐声响应:“替天行道,驱逐贼兵!替天行道,驱逐贼兵!替天行道,驱逐贼兵!” 林袅袅简直无语,这些古代人还真单纯,三言两语就被忽悠了! …… 回到刘府,屁股尚未坐热,紫苏又来通传,燕王请她一叙。 李弘冀暂居刘府东边的跨院,他本来镇守润州,闻说寿州告急,星夜赶来,身边只带紫苏一人。 林袅袅见到李弘冀,仍不行礼,没好气地问:“喂,你找我什么事?” “今日你的表现不错,本王说过,要重重赏你!” “切,谁稀罕呢!”林袅袅嗤之以鼻,她是一条铁铮铮的女汉子,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绝对不会因为一点好处就丧失自己的节操。 “本王赏你自由,你也不要了吗?” 林袅袅登时眼睛一亮,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何况区区节操,她再也顾不得了,激动地抓住李弘冀的手:“你是想放了我吗?” “当然不是。” 林袅袅愤然摔开他的手:“你在耍我?!” “你如今可是天女,我军将士的主心骨,战事未完,本王不会放了你。不过,本王却可许你在刘府自由行走。” “就仅仅只是刘府吗?” “你还想去哪儿?” “我想出去走走,”又弱弱地问,“可以吗?” “除非你不想要自己的双脚了!” 林袅袅恨得咬牙切齿:“算你狠!”甩了一个胳膊,转身愤愤离去。 紫苏皱了皱眉,这姑娘也太无礼了,要以燕王平日的脾气,应该杀了她才是。但她扭头去看李弘冀,却见他的嘴角竟微微勾起一丝笑意。 那是一丝值得玩味的笑意,就像一个危险的信号。紫苏的心湖不禁泛起一丝微澜,她跟在李弘冀身边三年,还是第一次见他面露笑意。虽然那一丝笑意有些轻淡,但与他平日的阴骘和深沉已经有所不同了。 “王爷,刚刚收到消息,周营将士纷纷流传天女助我大唐杀敌之事,现在周营将士阵脚大乱,无心为战。” “看来潜入周营的细作已经起了作用。” “还有一件事,这位天女来历不明,穿着打扮古怪也就算了,言行举止也是异于常人,奴婢觉得可疑,暗中到她房间搜了她的包袱。” “有何发现?” “里面全是奴婢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稀奇无比,王爷见多识广,奴婢特意带了一件给王爷瞧瞧。” 接着,紫苏拿出一瓶奇怪的东西出来,呈给李弘冀。瓶子的材料极其古怪,顶端有个翻盖。李弘冀打开翻盖,立即有股奇香飘了出来。 紫苏担忧地说:“王爷,这香气会不会有毒?” 李弘冀摇了摇头:“不会有人会带这么一大瓶毒药在身边的。” 李弘冀轻轻挤压瓶子中间,立即挤出一溜乳白色的黏稠液体从顶端的小孔冒了出来。李弘冀揩了一指的黏稠液体,细细看了一回,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凑到鼻端,那股奇香更是弥久不消。 ------------ 第七章 玫瑰刺 “我的沐浴露呢?”林袅袅回头去问庆奴。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庆奴一脸茫然:“什么沐浴露?” 林袅袅又将她的背包仔细搜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她的沐浴露,“没有沐浴露,我用什么洗澡嘛!” “姑娘要沐浴吗?” “我昨天就没洗澡了,浑身不舒服。” 庆奴立即下去准备,两个下人抬了一只香柏木浴桶放到里屋,再用小木桶往里面掺杂倒上热水和冷水。庆奴提着一只紫竹篾条编织的花篮,里面装满各色花瓣,蔷薇、瑞香、玉兰等等,撒落水面,香气惹人。 林袅袅心想,古代人洗澡真是麻烦,不过倒也讲究。 庆奴试了一下水温,然后屏退下人,对林袅袅说:“姑娘,可以了!” 林袅袅看着庆奴:“你不出去吗?” “奴婢要伺候姑娘沐浴呀!” 林袅袅摆了摆手:“不用,我洗澡的时候不喜欢现场直播。” “现场直播?” “就是不喜欢被人看着。” 庆奴抿嘴一笑:“咱们都是女儿家,姑娘害什么臊呀?”虽这么说着,但她是个伶俐人,从来不敢逆主人家的意,“奴婢就在外屋,姑娘有什么吩咐就唤一声。”略一欠身,退到外屋。 林袅袅卸了衣裳,踩着垫脚的小杌子跨入浴桶,水滑凝脂,说不出的舒畅受用。就在此时,哐当一声,屋顶破出一个窟窿,碎裂的瓦片纷纷掉落。 林袅袅大吃一惊,第一反应就是地震,但是这地面似乎没有什么动静。抬头便见屋顶窟窿飘下一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眉扫春山,眸横秋水,身著紧窄胡服,腰围金犀蹀躞带。 那人右手忽然出现一件锥形兵器,自上而下,直刺林袅袅的天灵盖。 林袅袅吓得魂飞魄散,扬起浴桶的水,泼向那人,然后攀住木桶边沿,翻滚出去,大叫:“救命!” 那人被水泼到,一刺之势微微一滞,便未刺中林袅袅。庆奴此刻已经赶到,大叫:“快来人,抓刺客!”顺手抓起旁边一只白瓷广口花瓶砸了过去。 那人侧身一让,花瓶砸到墙壁,碎裂,瓷碴儿散了一地。那人双眸一凛,又朝林袅袅扑来,庆奴急忙拦到前面,被那人随手一提,甩到衣橱上面,登时昏厥过去。 那人锥形兵器指向林袅袅,青光隐隐,上面生满锐利的钩刺,也不知什么材料打造,又尖又细,约莫一尺来长,手柄缠绕红布。 林袅袅战战兢兢:“我……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那人淡漠地注视着她:“你可是天女?” 林袅袅再笨,此刻也该想到这人是为天女而来,忙道:“我不是天女!” 那人果然一怔:“你不是?那谁是?” “她……她好像被燕王请去喝茶了!” “带我前去找他!” 那人的锥形兵器抵在林袅袅右边的颈动脉,林袅袅不敢轻举妄动,这颈动脉要是被戳破,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决无生还的可能。 那人挟持着她,一步一步走出房间,因为李弘冀许她在刘府自由活动,是以门口把守的士兵已被撤去。 此刻,甲士却从四面涌了出来,领头的甲士队长厉喝:“大胆刺客,还不放了天女!” 林袅袅暗暗叫苦,完了,这次颈动脉非被戳破不可了! 那人大怒:“你就是天女,你敢骗我!” 那人提住她的后颈,举起锥形兵器就往她的心窝刺去,林袅袅吓得股栗不止,尼玛,颈动脉被刺,说不定还有时间留两句遗言,要是心窝被刺,遗言只能对阎罗王说了。 尼玛,这个女人也太狠了,连留遗言的时间都不给她。 人在求生之时,往往能够发挥平日没有的意志和潜能,林袅袅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一把撞开那人,急忙朝着甲士队伍冲去。 此刻,站在最前的甲士看到已经脱离那人掌控,挺起长矛冲了上去。那人纵身跃起,足尖在一个甲士矛头一点,再度扑向林袅袅,锥形兵器直刺她的咽喉。 林袅袅大惊失色,忽见一条人影掠了过来,将她纤腰一揽,躲过那人一刺。林袅袅抬眼一看,却是李弘冀,但见他夺过旁边一个甲士的长矛,朝着那人掷了过去。那人侧身一让,长矛插入在她身后一个甲士的胸膛。 李弘冀厉喝:“活捉此人!” 甲士一拥而上,那人倩影翻动,一连刺倒四个甲士,接着身如箭鱼,直向林袅袅射去。林袅袅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她的锥形兵器就到她的眉心。 李弘冀也是大吃一惊:“玫瑰刺,倾城一刺!” 李弘冀左手护住林袅袅,右手疾探而出,抓住玫瑰刺,然而那人那招“倾城一刺”劲力极大,李弘冀也被逼得一退。 只见一片白光耀人,紫苏拔出弯刀,斜里扑了出来。那人只得舍了李弘冀和林袅袅,回身去挡紫苏。二人兵器相交,紫苏弯刀一翻,使了一招“云横秦岭”,横削那人咽喉。 那人纤腰向后一折,避过紫苏那一刀,但是甲士的长矛已经纷纷刺到。那人就地一滚,翻身而起,玫瑰刺划过两个甲士咽喉。紫苏弯刀霍霍攻到,她的刀法凌厉无比,每一招尽是杀招。 “黄金鞘里青芦叶,丽若翦成銛且翣!轻冰薄玉状不分,一尺寒光堪决云!青芦宝刀,果然名不虚传!”那人玫瑰刺向下封住紫苏的刀势,“只是今日恕我不能奉陪了!”她见刘府人多势众,今日只怕讨不到便宜了,身体忽地向后倒纵,足尖点在一个甲士肩头,翻上旁边一栋耳房屋顶。 李弘冀厉喝:“不要让刺客跑了!” 刘仁赡急急忙忙调了一队弓箭手过来:“给我放箭!” 登时箭矢如蝗,奔袭那人,那人面不改色,倩影飘落耳房后方,兔起鹘落,几个起伏,翻出围墙。 刘仁赡忽地跪到李弘冀面前:“末将救驾来迟,还请殿下治罪!” 李弘冀袍袖一挥:“起来!现在不是治罪的时候,当务之急,就是封锁四门,全城搜索刺客!” ------------ 第八章 心事竟谁知 林袅袅惊魂未定,身体缩在李弘冀的怀里兀自颤抖,她自小生活在一个文明――起码表面看起来文明的时代,就连小流氓打架也没碰到几回,何曾遇见这么激烈的厮杀?何况这刺客还是冲着自己而来,怎能不叫她心惊胆战? 李弘冀低头好笑地注视着她:“天女,你不冷吗?” 林袅袅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往下望去,然后她就看到自己因为紧张而在起伏不定的一双巍峨的玉峰,再往下就是她平坦的小腹以及修长而又匀称的双腿。请使用访问本站。林袅袅的血液腾地蹿到脑部,她在沐浴之时,刺客闯入,情况危急,她也只顾逃命,不及穿衣,如今却是一丝不挂地缩在李弘冀的怀里,将她的tongti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众人面前。林袅袅尖叫一声,掩住胸口急忙冲入自己的房间。 紫苏收刀上前:“王爷,你没事吗?” “没事。”李弘冀漫不经心地回答,又沉吟去想其他什么事情。 紫苏见他右掌一片殷红血渍,玫瑰刺生满锐利的钩刺,刚才他为阻刺客,用手去抓玫瑰刺,怎么可能没事?紫苏轻轻拉过他的右手,掏出一罐金疮药撒在上面,又从自己内衬的罗裙下摆撕下一块布条,小心翼翼地给他缠上。 “王爷,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 “小伤而已,何须那么麻烦。” 待到现场收拾完毕,李弘冀吩咐甲士加强戒备,又回到自己的住处,紫苏捧茶上来,李弘冀忽然问道:“紫苏,刚才那个刺客的武功与你相比,孰高孰底?” “这刺客的武功似乎出自大荒山一脉,兵器古怪,出手迅疾而又凌厉,百招之内,奴婢与她恐怕难分胜负。” 李弘冀若有所思:“你的武功在江湖上已能排到前十,不想赵匡胤手下也有此等人物。” “王爷的意思是说,这刺客是赵匡胤派来的?” “这刺客是冲着天女而去,除了赵匡胤,本王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做。天女对这场战事至关重要,只要天女一死,本王和刘老将军精心策划的这个谎言就会不攻自破,天女神通广大,又怎能被刺客杀死?这样一来,我军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士气便会溃决如堤,而周军必定士气大涨。” 却见刘仁赡匆匆忙忙跑了进来,抱拳禀告:“殿下,周军大队人马忽然大举进攻,离我寿州城只有十里之遥!” 李弘冀轻轻点了下头:“来得好快!吩咐下去,各个城头插上诸道兵马大元帅的旗号,造成我军援兵已到的假象,贼兵看到必然惊疑不定!” 刘仁赡领命下去,李弘冀沉吟半晌,“看来这刺客并非赵匡胤派来的。” 紫苏不解:“王爷何出此言?” “这刺客若是赵匡胤派来的,必定会等她杀死天女,咱们军心瓦解再来进攻。可是如今刺客逃窜不过半个时辰,别说她未能杀死天女,就算她杀死天女,也没那么快把消息传出去。赵匡胤一定不知有人刺杀天女的事情。” “那这刺客到底是何来路?” 李弘冀摇了摇头,也觉得此事蹊跷非常,但此刻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回头对紫苏说:“去请天女过来!” …… 林袅袅已经换上衣裳,上穿烟灰色蝙蝠袖斜肩针织衫,下搭深天蓝色七分水磨紧身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茶色罗马绑带坡跟鞋。 李弘冀正在花厅饮茶,看到紫苏领着林袅袅进来,目光不由落在林袅袅的身上,她今日的穿着打扮,比起先前更加稀奇古怪了。 林袅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嚷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吗?” 李弘冀淡淡地说:“本王刚刚看过,该看的看了,不该看的也看了!” 林袅袅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情,不由涨得满脸通红,懊恼地跺了下脚,指着李弘冀:“你……你……你变态!” 紫苏心里不是滋味,这天女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一向不苟言笑的燕王,竟然学会调侃了! 李弘冀拿起座位后面供的一杆蟠龙浑铁枪:“你们随本王去前方看看战况!” 林袅袅一惊:“你要我上战场吗?” “你是天女,又何须亲自上阵?” 林袅袅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刘府门口,早已备下三匹骏马,另有一队士兵。 李弘冀翻身上了一匹乌骓,紫苏跟着上了一匹枣红马,还有一匹黄骠显然就是为林袅袅准备的。林袅袅这倒犯难了,她是江南水乡养出的女儿,不像生长在大漠和草原的姑娘,可以尽情驰骋。她除了小时候骑过旋转木马之外,其他的马碰都没有碰过。 李弘冀看她一眼:“怎么还不上马?” 林袅袅指了指那匹黄骠,弱弱地问:“它会不会咬我?” 李弘冀无奈,将手伸到她的面前。 林袅袅瞪他一眼:“干嘛?” “你与本王共乘一骑。” “我才不要呢,你个变态!” 林袅袅壮起胆子靠近黄骠,颤巍巍地伸出一根纤指,在马颈上轻轻触了一下。黄骠抖了一下鬃毛,林袅袅仿佛触电一般,急忙缩手,退了两步,堪堪退到李弘冀的身旁。李弘冀二话不说,俯身揽过她的纤腰,将她抱到马上,“驾”了一声,乌骓疾奔出去。 林袅袅被李弘冀强而有力的臂膀圈在怀里,不由奋力挣扎:“你个变态,快放开我!” “好呀!” 李弘冀忽然将她向上一抛,林袅袅惊得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失声大叫:“啊!救命!”身体扑腾地向下直坠。 却觉一只大手已经拖住她的后背,在半空旋了半圈,减缓下坠之力,这才轻轻将她揽到怀里。 “你还要本王放开你吗?” 林袅袅强自定下神来,对李弘冀怒目而视,但是骏马正在狂奔,还真有些担忧李弘冀会将她放开,只有暂时咽下这口恶气。 紫苏纵马跟在他们身后,一颗心随着马蹄声响,一下,一下,默默沉落,仿佛那马蹄就是踩在她的心上,将她的心踩沉,踩碎…… ------------ 第九章 杀人莫敢前 登到北门城头,刘仁赡及众将士立即与李弘冀行礼,李弘冀袍袖一摆:“两军阵前,这些繁文缛节都免了吧!” 放眼望去,周军正在城下射程之外,因为郑恩刚死,他们额头皆扎一条素带,以示哀悼。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看到城头插的诸道兵马大元帅的旗号,以为南唐援兵已到,疑惑不前,不敢妄动。 林袅袅看到周军阵前一个将军模样的人,身披一副铁叶攒甲,腰束狮蛮宝带,胯下高头大马,手上沙齿大刀,凝目仰望城头! 林袅袅兴奋地指着他问李弘冀:“那就是宋太祖赵匡胤吗?” “赵匡胤是主帅,你没看到他挂的是先锋旗帜吗?” “先锋不是被我撞死了吗?” 李弘冀真是被她打败了,“死了一个先锋,难道不能再选一个先锋吗?” 刘仁赡:“此人唤作樊爱能,勇猛虽不及郑黑子,但是胸中颇有一些韬略。” 李弘冀:“他既胸怀韬略,僵持一久,必能看出我军援兵未至,故弄玄虚!” 刘仁赡回头喝道:“谁人与我擒下樊爱能?!” 刘仁赡除了刘崇谏之外,还有两个儿子,是为刘崇谏兄长,都在军中效力,此刻一齐请命出战。 李弘冀将手一抬,制止他们,沉声缓缓说道:“本王亲自出战!” 刘仁赡惊道:“殿下,你乃千金之体,岂可亲入兵戈之境?” “我军得天女庇佑,此阵必胜。” “既然如此,末将愿代殿下出战!” 林袅袅心下了然,如今敌强我弱,兵力悬殊,李弘冀、刘仁赡只能谎称天女相助,与周军打心理战。是以,这头一阵只许胜不许败,否则军心动摇,将士必然不信天女庇佑的鬼话。想来刘仁赡那两个儿子武艺差强人意,不足以取胜樊爱能,李弘冀才会亲自出战。 李弘冀摩挲手中铁枪:“此枪乃是本王七岁那年,烈祖皇帝钦赐,烈祖的意思是要本王凭借此枪,开疆拓土,一扫六合!如今兵临城下,本王身为李家子孙,更该身先士卒。是以这头一阵该由本王去打!” 刘仁赡深知李弘冀为人刚毅果断,他决定的事情,旁人决计无法左右,当下解下自己甲胄,双手捧到李弘冀面前:“殿下既要出战,还请屈尊披上末将甲胄!” “本王当年平定荆楚、征伐闽地,身不披甲,乱军当中,如入无人之境!今日对付小小一个樊爱能,何须这般麻烦?!”李弘冀点了四个牙将,带领三千精兵出城迎敌。 紫苏忧心忡忡,攥着弯刀的手已经沁出细汗,每回看到李弘冀出战,她的心里都会七上八下。 林袅袅心里却在暗自祈祷,这李弘冀简直就是一个自大狂,佛祖、观音菩萨、齐天大圣、猪八戒保佑,让樊爱能一刀把他砍死,然后剁成肉酱做成火腿肠。 她站在城头观战,只见烟尘滚滚,樊爱能和李弘冀已经交战一起。走了四五个回合,樊爱能忽然一刀砍向李弘冀,林袅袅吓得忙将眼睛闭上,毕竟这场面太血腥了。但是,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见李弘冀扫中樊爱能坐骑,樊爱能连人带马摔在地上。周军两个校尉立即上来挡住李弘冀,皆被李弘冀一枪挑下马。 樊爱能趁机从地上翻起身,抢了匹无主的坐骑,疾呼:“快撤,快撤!”带领将士落荒而逃。 唐军首战功成,声势喧天:“天女庇佑,扬我大唐军威!” 林袅袅懊恼不已,小声嘀咕:“这赵匡胤也太没用了,派个酒囊饭袋来做先锋。” 又见李弘冀并不率兵掩杀,只在周军后面大放冷箭,林袅袅奇道:“他为什么不乘胜追击?” 刘仁赡笑道:“赵匡胤拥兵八万,只派先锋攻城,而他的后方部署如何,我们一无所知。王爷若是贸然追击,只怕中了赵匡胤的埋伏。” 林袅袅嗤之以鼻:“哼,原来你们王爷也是一个胆小鬼!” “天女,请你注意措辞!”刘仁赡的面色沉了下来,想是李弘冀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极为尊崇,是以不让任何人亵渎。 李弘冀走上城头,紫苏急忙迎了上去:“王爷,你没受伤吧?” “有天女庇佑,本王又怎么会受伤?”李弘冀说着便将目光移向林袅袅。 林袅袅忙道:“这是你自己的本事,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她巴不得这软禁她的变态战死沙场,怎么会去庇佑他?没去诅咒他就不错了! 紫苏:“王爷,周军会不会就此退兵了?” 李弘冀:“周军不过小败一阵,又怎么会这么轻易退兵?” 刘仁赡:“就由刚才两军对阵的情形来看,周军士气低落,以赵匡胤的韬略,他一定知道此刻并非攻打我寿州城的良机,他为何还要在此纠缠不休、徒耗军力呢?” “他想退,但又不能退。八万兵马,未立寸功,他如何能退?须知赵匡胤不仅为他个人而战,更为他的义兄柴荣而战。郭雀儿诸子当年皆为汉隐帝所戮,遂收妻侄柴荣为养子,不久前还将他封为晋王,有意让他百年之后接替自己的位置。尽管柴荣跟随郭雀儿多年,劳苦功高,但朝野上下仍然有人对他不服,其中就有殿前都指挥使李重进。此人乃是郭雀儿的亲外甥,若论亲疏,他比柴荣似乎要和郭雀儿亲一些,而且又比柴荣年长,他自然不愿意看到储君之位落入柴荣手里。赵匡胤此番挂帅,乃是柴荣力荐的结果,此战胜败直接关乎柴荣的荣辱。是以,赵匡胤必然与我寿州城耗到底!何况他如今小败一阵,周军八万兵马不过折损千人,就这样班师回朝,难道要他告诉满朝文武,因为军心不稳,不战自退吗?” “殿下一席话,直令末将茅塞顿开!” 林袅袅鄙夷地望了刘仁赡一眼,真是一个马屁精!但对李弘冀的分析却又不得不暗自叹服,看不出这个史书着墨不多的人,竟也有一些过人之处。林袅袅记得史书记载,周太祖郭威(即李弘冀口中的郭雀儿)病危之时,还不放心李重进,特意召他入宫,令他参拜柴荣,以定君臣名分。由此可见,李重进和柴荣当时确实存在矛盾。 ------------ 第十章 但饮恨,脉脉同谁语 因怕周军趁夜攻城,李弘冀没回刘府,只在军营休息。请使用访问本站。紫苏不消说,她就像李弘冀的尾巴,时刻都要跟在李弘冀的身边,形影不离。而林袅袅虽然名为天女,实则是李弘冀和刘仁赡的傀儡,自然不能从他们的眼皮底下溜走。 李弘冀倒不限制她在军营出入的自由,只是走到哪儿,都有两个士兵跟随。林袅袅不胜其烦,威胁两个士兵:“你们再跟着我,信不信我用仙术把你们废了?就像废郑黑子一样!” “天女饶命,天女饶命!”两个士兵慌忙跪地告饶,他们和军营其他的士兵一样,都没有见过林袅袅在刘府被刺客追杀的狼狈景象,只道她真的就像李弘冀和刘仁赡鼓吹的那样,拥有无上神通,是以对林袅袅敬若天人。 林袅袅很是得意:“你们倒是很乖,只要不跟着我,我会替你们祈福,让你们在战场上能够逢凶化吉。” 两个士兵感激涕零:“多谢天女,多谢天女!” 林袅袅走了两步,回头见那两个士兵果然没有跟来,便更加大胆地往前走去。偶尔碰到一队巡营的士兵,他们都会恭敬地朝她行礼。这让林袅袅第一次觉得,做一个有身份的人,远比做一个有身份证的人更重要。 行至平日士兵操练的校场,但见清辉之下,李弘冀身影飘忽,手舞铁枪,虎虎生风。紫苏默默站在他的不远之处,一副俏生生的模样,不胜凉风,衣带翩跹。 林袅袅不由停住脚步,白天李弘冀冲杀阵前,毕竟隔得太远,场面又太混乱,瞧得不大真切。此时李弘冀就在她的面前显露身手,不由叹为观止,这变态王爷倒真不是蜡头银枪。 林袅袅急忙掏出手机,要将这个场面录了下来,这要是有机会传到网上,一定火到爆了!忽见李弘冀回身一枪,铁枪脱手而出,从她颈边滑过。林袅袅只觉颈边一凉,吓得不敢动弹,同时双腿之间涌出一股暖流。 笃的一响,铁枪钉入林袅袅身后的梧桐,震落几枚硕叶。 林袅袅忽然觉得自己好丢脸,她竟然被吓得…… 李弘冀冷森森地逼视着她:“以后不要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本王的身后!” 林袅袅跺了下脚,趁没被李弘冀发现她的尴尬之前,掩面就跑。 李弘冀拔出铁枪,掏出一条锦帕小心翼翼地擦拭枪头,回头对紫苏说:“拿一套干净的衣裳给天女换。” 紫苏露出不解的神色,但她素来只服从李弘冀的命令办事,也不敢多问,只说:“军营之中没有女子衣物。” “给她拿一套士兵的服饰。” “是。” 林袅袅回到军帐,低头去看自己牛仔裤的裆部黏湿湿的,颜色已经加深,想死的心都有。可她带来的衣物全部放在刘府,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却见紫苏掀帘走了进来,林袅袅急忙翻身上床,拉起被褥盖住自己下身,免得被紫苏看出什么。 紫苏将一套士兵的服饰交给她:“这是王爷吩咐拿给你换上的士兵服饰。” 林袅袅窘态横生:“他……他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没……没什么。” 紫苏不再言语,退了出去。林袅袅真想寻条地缝钻进去,尼玛,她这回可是丢脸丢到家了,而且丢到古代来了。那个变态王爷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只怕心里早已笑翻了天。 林袅袅拿了那套士兵服饰,钻进被褥换上,心中懊恼不已。她是典型的江南女孩儿,骨架纤细,那套士兵服饰穿在身上,松垮垮的,裤管垂到地面都可以当拖把了。 军营忽然骚动起来,林袅袅走出帐外,抓了一个士兵询问,才知周军派出一小股的士兵以飞虎爪攀到城头,企图杀了守城将士,然后打开城门迎进周军,不过已被刘仁赡发觉,双方正在城头厮杀。 李弘冀负手而来,上下将她打量一番,林袅袅以为他会狗嘴吐不出象牙一般取笑她,但他并不发表任何意见,表情有些淡漠。 “喂,你看够了没有?”林袅袅很不客气地问。 李弘冀淡淡地问:“若本王说没有看够,你会让本王继续看吗?” 林袅袅神色有些不自然,她仿佛从李弘冀的话里听出一丝暧昧的意味,难道是她想得太多了吗? “喂,周军偷袭,士兵都去支援,你怎么不去?” “周军偷袭已被发现,很快就会撤退,你不用担心。” 林袅袅冷笑:“谁说我担心了,我巴不得周军攻进城来,将你大卸八块!” “假使周军真的攻进城来,第一个要被大卸八块的人恐怕是你。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庇佑我大唐的天女,只要杀了你,周军必然士气大振,你说赵匡胤会放了你吗?” 林袅袅心中蓦地一惊,这变态王爷说的倒不无道理,说到底她的出现是扰乱周军军心的重大因素,赵匡胤现在一定恨她入骨。 “你记住了,你现在和寿州城的众将士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寿州城破,你就得死!”李弘冀狠狠地凝视着她。 那目光,仿佛要吃人一般,林袅袅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但她是个要强的人,竟然扬起头迎向他的目光。这无异于是在拔虎须,挑战李弘冀的威严,林袅袅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万一他要恼羞成怒,她可就玩完了。 但是李弘冀的目光忽然从她脸上收了回去,“能陪本王走走吗?” 林袅袅微微诧异,他说话不是一向都用命令的口吻吗?怎么忽然变成征求的语气?林袅袅怔怔望着李弘冀,他的眼睛仿佛是夜,漆黑,而又深邃。 林袅袅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默默跟在李弘冀的身边,他没有说话,他仅仅只是需要有一个人能够陪他走一段路。那样的寂寞,是风雨沉淀的寂寞,仿佛老酒的醇香。林袅袅对这个史料记载语焉不详的人物,忽然起了很大的兴趣。 走到军营西面的小坡,两个放哨的士兵过来行礼,李弘冀挥了挥手,叫他们不必多礼,抬头看到天际一轮明月,清辉落入他的深瞳,盈盈,就如秋水。 ------------ 第十一章 谁与共,醉明月 林袅袅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和李弘冀这样沉默地坐在小坡上面,望着明月一点一点,渐渐沉落。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如此明月,没有美酒,是不是有些扫兴?”李弘冀忽然回头问她。 林袅袅存心要给他难堪:“你们这儿能有什么美酒?有82年的拉菲吗?” “拉菲是何物?” “是法国的一种葡萄酒。” 李弘冀立即唤来一个放哨的士兵:“到本王帐里拿葡萄酒来!”又回头对林袅袅说,“今晚刘老将军恰好命人给本王送来一壶上等的西域葡萄酒。” 片刻,那个士兵拿酒上来,银质的雕花酒壶和酒杯。林袅袅忽然想起金庸小说《笑傲江湖》祖千秋“论杯”的章节,故意挑剔:“看来你也不是懂酒的人,难道不知道喝葡萄酒要用夜光杯吗?”心里又想,李弘冀说不定真的叫人找来夜光杯,早知道就说郁金香式的玻璃高脚杯了,他就是想找也找不出来了。 “为何要用夜光杯?” “刺货,你没听过‘葡萄美酒夜光杯’吗?葡萄酒色泽嫣红,男儿饮之,未免豪气不足。若是盛入夜光杯中,就如鲜血一般,饮酒就如饮血,岂不壮哉?”林袅袅是个武侠迷,金庸小说的精彩桥段全都烂熟于心,又加上影视剧的宣传,祖千秋“论杯”的妙语倒也能复述得**不离十。 李弘冀微微颔首:“果然妙论!看不出你竟有如此豪气。只是军营条件简陋,无处给你寻找夜光杯,你就将就一些吧!” 林袅袅有些阿q式的得意,她总算扳回一层了,这变态王爷倒也有对她服气的时候。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关于葡萄酒与夜光杯的妙论乃是剽窃而来,未免胜之不武。 李弘冀亲自为她斟了杯酒,举杯郑重地说:“天女,这一杯酒本王替寿州城的百姓和将士敬你!” 林袅袅望了一眼两个放哨的士兵,距离尚远,四下又无他人,“哎哟,你别装了,现在又没有别人。” “装?” “难道不是吗?你只在那些被你和刘大叔蒙骗的刺货面前,假装对我恭敬。现在又没有别人,你何必装腔作势呢?” 李弘冀又恢复他冷森森的神态:“本王给你敬酒,你敢不喝?” “哼,我就不喝,你能把我怎么样?” 李弘冀从未见过这么倔强的姑娘,也从未有一个人敢这么顶撞他,“你信不信本王杀了你?” 林袅袅也不傻,“你现在才不会杀我呢?” “噢,是吗?” “你们唐军如今面对强敌,全由我这个天女支撑着他们的信念,你若将我杀了,军心必溃!” 李弘冀不怒,反而勾起一抹微笑:“看来本王倒是小觑了你!” 林袅袅呆了一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李弘冀的笑,她实在难以想象,像他这般深沉得就如一块铁的人,竟也会笑?她忽然想起古龙小说《剑神一笑》,像西门吹雪这样冷傲得像一块冰的人也会笑,那一块铁会笑也不算什么了。 她又想起古龙的另一个小说《绝代双骄》,古龙说,世上没有一个少女能抵挡江枫的微微一笑。在看这个小说的时候,情窦初开的林袅袅也在脑海里傻傻地勾勒江枫的笑,可是古龙用笔抽象,她一直想不出那是怎样一种笑,能够秒杀世上所有的雌性动物。或许,就如古龙说得那样,那笑,可令少女心碎。 心碎! 林袅袅此刻就有这种感觉,淡淡的,仿佛月晕,并不疼痛,只是黯然。李弘冀的嘴唇棱角分明,笑起来就有男人那种特有的性感和蛊惑。而他的笑配上眸间仿佛与生俱来的忧郁,不知不觉, 撩动一个少女的心弦。 “为何这般看着本王?你不知道这样很无礼吗?” 林袅袅慌忙回神,耳根不由一烫,暗骂自己太不争气了,竟在这个时候犯花痴,又狠狠瞪了李弘冀一眼:“谁看你了?自作多情!”抓起葡萄酒一饮而尽,本想镇定一下,但她忘了,酒精只有乱性的作用,没有镇定的功能,心就更乱了。 “葡萄酒需要慢慢品鉴,似你这般牛饮,没得糟蹋本王好酒。” 林袅袅白他一眼:“小气!”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饮了半壶的酒,林袅袅双颊酡红,“要不要来点音乐?”没等李弘冀说话,她就拿出手机,播放一曲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倒也是应情应景。 李弘冀惊讶地望着那个可以发出声音的小物件:“这是何物?” “这是我的法宝。” “法宝?” “怎样,是不是很牛叉?” “可助本王退敌吗?” “呃……”林袅袅搔了搔头,“貌似不能。” 李弘冀立即对她这件法宝不屑一顾,林袅袅大为沮丧,尼玛,这是什么古代人,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对了,本王还不知道你叫名字呢!” 林袅袅更加沮丧,尼玛,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就做过自我介绍了好吗?她的名字有那么难记吗? 林袅袅强作镇定,清了清嗓:“你给我听好了,姑奶奶姓林,名袅袅。” “蔼蔼翠幄,袅袅素女。”李弘冀不以为然地挑了一下剑眉,那意思分明就是说她名不副实,浪费一个好名字。 “哼,你这是什么表情?姑奶奶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可都是校花!” “何谓校花?” “就是一校之花!” 李弘冀一知半解,但也不愿深究,饮了口酒,“你可知我大唐之花是谁吗?” 江南自古出美女,何况还是在一个林袅袅根本不熟悉的时代,她又怎么能够猜出谁是大唐之花呢?但是她的脑海忽然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个名字:“周娥皇!” 李弘冀微微一怔:“你也知道她?” “这个自然,她以后会做皇后的!” “是吗?”李弘冀又斟了杯酒。 “她以后会嫁给李煜!” “李煜是谁?” 林袅袅惊讶地望着他:“欸,你是不是有健忘症?你忘了我的名字也就算了,现在竟然忘了自己弟弟的名字。” “本王并未有一个弟弟叫李煜。” 林袅袅想起来了,那位著名的南唐后主此时尚未改名,还不叫李煜,“李煜就是李从嘉。” “你是说从嘉以后会做皇帝?” 林袅袅坚定地点头:“是的,他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南唐后主。” “不可能,也不可以!”李弘冀右手青筋暴涨,已经银质酒杯攥成一团疙瘩。 ------------ 第十二章 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忽然,李弘冀扭头狠狠地盯住她:“你刚才说的南唐后主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李煜是你们南唐的最后一位皇帝,亡国之君。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胡说!”李弘冀忽然扼住她的咽喉,一只手将她整个人擎了起来,犹如一头发狂的兽,“有本王在,大唐不会亡!” 林袅袅几乎喘不过气,一张脸涨得通红,疼得眼泪掉了下来,同时双手乱抓李弘冀的胳膊和胸膛。 放哨的两个士兵一齐赶了过来,看到王爷和天女竟然起了争执,不由大为不解,而更加不解的是,天女被王爷扼住咽喉,竟然毫无招架之力,天女不是会神通吗? 李弘冀也察觉自己失态,将林袅袅丢到地上,忽一闪身,抽出一个士兵的佩刀。林袅袅吓得面色苍白,以为李弘冀要拿刀杀自己,不想他竟反手两刀,将两个士兵砍倒在地。 林袅袅倒抽一口凉气,定了定神:“冲犯你的人是我,你为什么杀他们?” “因为他们看到我们起了争执,要是此事传了出去,军心必然不稳!” “可是……可是他们都是无辜的!” “宁我负人,毋人负我!”李弘冀将手中佩刀掷入地面,刀柄兀自颤抖。 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这是曹操的名言。难道李弘冀要走奸雄路线吗?林袅袅这么一想,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李弘冀冷冷注视倒在地上的林袅袅:“以后再敢胡言乱语、妖言惑众,本王定斩不赦!” 林袅袅心里大不服气,她说得明明就是史实,怎么算是胡言乱语、妖言惑众呢?但是面对李弘冀的暴戾,她又敢怒不敢言。这个变态王爷喜怒无常,看来以后行事要处处小心了。 李弘冀缓了口气,伸手到她面前,是想拉她起来。林袅袅此刻哪敢再劳烦他,急忙自己爬了起来,拍拍身上尘土。 刘仁赡带领两个牙将走了过来,看到地上两具士兵的尸体,不由大吃一惊:“殿下,这是……” 李弘冀淡淡地说:“刚才刺客行刺本王,这两个士兵拼死护驾,身丧于此。传命下去,厚葬他们,再给他们家中发去一笔抚恤金,追封他们为郎将。” 刘仁赡并未发现刺客的尸体,若是刺客逃脱,以李弘冀的脾气,必会下令戒严搜捕。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反而给这两个士兵这么大的恩德,又是厚葬,又是抚恤金,又是追封。刘仁赡为官多年,擅于察言观色,又深知李弘冀的个性,此中蹊跷焉能不知?饶他是纵横沙场多年的老将,此刻也不禁为之胆寒,只得恭敬地说:“末将记下了!” “对了,刘老将军,你找本王,有何要事?” “末将是来知会殿下一声,周兵已被击退。” 李弘冀点了点头:“本王估计援兵十日之内就会到了,赵匡胤求功心切,必定会在援兵到达之前加紧攻城,吩咐全体将士严加防范,不得有误!” “遵命!” 林袅袅回到自己的军帐,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满脑都是西边小坡那两个士兵的死状,他们的眼睛没有阖合,想是到死都不明白他们素来敬重的燕王殿下为何会对他们出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才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忽地听见帐外画角声响,士兵已经开始起来集合,林袅袅走出帐外,看到天才蒙蒙亮。 远远地看到刘崇谏穿着士兵服饰,懒洋洋地提着长矛,跟在一队士兵的后面,哈欠连天。 林袅袅喊了一声,向他挥了挥手,然后迎了上去:“刘崇谏,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崇谏哭丧着脸:“因为战事吃紧,父亲又招募一支新兵,把小人也叫到军营来历练。”又看了看林袅袅也穿着士兵服饰,“天女,你也参军了吗?” 林袅袅大为尴尬:“我的衣裳不是脏了嘛,就拿了士兵服饰先换上。” “噢,小人要去操练了。听两位哥哥说,咱们潜入周军内部的细作已被赵匡胤发现,今早被齐齐枭首了。父亲正在气头上,要是让他知道小人偷懒,一定饶不了我!”刘崇谏急忙跟上队伍。 林袅袅大喜,这赵匡胤好快的手段,总算为她出了一口恶气,那个变态王爷一定气炸了肺吧? 她的心情登时舒畅许多,回到帐内,正想美美睡个回笼觉。 却听帐外守卫的士兵像在盘问什么人,那人回答:“小人来给天女送饭。” 林袅袅觉得这个声音十分耳熟,似乎是个女子的声音,军营除了她和紫苏,还有其他女子吗?她不由留了一个心眼,抓起床头木枕藏在身后。 接着一个士兵走了进来,低头迈着小步,端着捧盘的双手白皙如玉,手指纤细,指甲修得十分光滑圆润,指甲缝里也剔得很干净,这不是一个士兵该有的手。 “站住!”林袅袅厉声一喝。 那士兵果然站住。 林袅袅又喝:“抬起头来!” 那士兵抬起头来,与此同时,手里捧盘端的饭菜一股脑地摔向林袅袅。接着,那士兵的右手出现一柄锥形兵器。 ――玫瑰刺! 林袅袅大叫:“来人!” 那人玫瑰刺已经刺到,林袅袅急忙拿出身后木枕一挡,玫瑰刺刺入木枕,林袅袅吓得魂不附体,向外逃窜。 帐外守卫的两个士兵已经冲了进来,挺起长矛齐齐刺向那人,两声惨叫,两个士兵倒地毙命。此刻,林袅袅已经奔至帐外,那人追了出来。 林袅袅语无伦次,大声疾呼:“快报警,抓刺客!” 比起刘府,军营的戒备更加森严,立即涌出几队士兵,将那人团团围住。那人面无惧色,玫瑰刺青光涌动,刷刷两声,又有两个士兵命丧。接着,士兵长矛一齐向她身体挺进,那人矮身就地一滚,玫瑰刺又刺入一个士兵小腹。 刘仁赡已经带兵赶到,提起一柄陌刀,扑身斩向那人。他是沙场老将,骁勇无敌,这一刀少说也有两百斤的力气。那人不敢小觑,避其锋芒,随手抓起一个士兵挡在身前。 那个士兵眼见刘仁赡一刀落到他的天灵盖上面,吓得昏厥过去,刘仁赡急忙刀锋一转,斩在地面。 林袅袅看得惊心动魄,冷汗直冒,却觉一只大手握住她的柔荑:“有本王在,别怕!记住你是天女,镇定一点。” ------------ 第十三章 京娘 那人身随影动,快如闪电,顷刻结束十几个士兵的性命。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刘仁赡大为震怒,陌刀朝她颈部横削过去。这一刀迅疾无比,那人急忙将身一仰,陌刀从她胸前掠过,一刀白光耀眼,只差分毫就能要了她的性命,实在惊险非常。 刘仁赡一刀落空,立即回刀向她后腰斩到。那人使了一个“鹞子翻身”,陌刀从她身下掠过,此刻她身在半空,玫瑰刺挥出,又杀两个士兵。接着,随手抓了一个士兵的长矛,奋力掷向刘仁赡。 刘仁赡挥刀斩落那杆长矛,只这一时间空隙,那人玫瑰刺已经递到他的咽喉。刘仁赡大吃一惊,忙舞陌刀一封,这刺客招招凌厉,置人死地,实在不亚于沙场厮杀。然而那人这一刺只是虚招,身体翻转,玫瑰刺忽然刺向站在一旁观战的林袅袅。 李弘冀喝道:“紫苏!” 站在一旁和李弘冀、林袅袅一同观战的紫苏弯刀拔出,刀光犹如秋水盈盈,迎向那人。二人武功不分伯仲,身影立即缠在一起。刘仁赡提着陌刀相助,那人以一敌二,又有那么多的士兵侵袭,顾及无暇,渐渐处于下风。 李弘冀传令:“活捉此人,不可伤她性命!” 李弘冀用脚挑起地上一柄佩刀,抓在手中,忽地掷了出去,刷的一响,正在那人左肩划开一道口子。那人吃痛,锋芒顿减,紫苏、刘仁赡左右夹击,身上又添两道伤口。 只见紫苏弯刀一转,划过那人的右边手腕,她的玫瑰刺登时落地。士兵的长矛挺了上来,那人夺过一杆长矛,仍作困兽之斗,一连挑倒两个士兵。刘仁赡扑了上去,一刀斩断她的长矛,接着刀锋一转,横在她的项间。 那人将断矛一掷,缓缓闭上眼睛,竟要引颈受死。 李弘冀负手走上前去,先是仔细打量那人一番,继而喝道:“你是何人?!” 那人不语,只是睁开眼睛冷冷注视李弘冀。 李弘冀轻蔑地哼了一声:“有胆行刺,却无胆通报姓名,这就是你们江湖中人的作风?” 那人冷冷地说:“我叫赵京娘!” 林袅袅浑身一震:“你是‘赵匡胤千里送京娘’的那个赵京娘?” 赵匡胤千里送京娘,正史虽未记载此事,但这段佳话却在后世的话本和戏曲当中广为流传。林袅袅曾经看过一些考证资料,说历史上赵京娘确有其人,起码确有此人的原型。 林袅袅奇怪地望着赵京娘:“你不是死了吗?” 林袅袅记得冯梦龙小说的记述,赵匡胤千里送京娘,历经险阻,赵京娘对他芳心暗许。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赵匡胤心系天下,无意儿女私情,二人只以兄妹相称。赵京娘回到家中,父母认为他们孤男寡女一路行来,难免有私,有意将她许给赵匡胤,也省得邻里嫌话,然而赵匡胤婉言谢绝,投军去了。赵京娘为证自己清白,也为明自己心志,留诗一首,自缢而亡。死后,情深难舍,一缕香魂仍旧追随赵匡胤一段路程。 赵京娘思及往事,本来冷漠的眉目之间,便有几许温柔:“当年为避流言,我确实死过一次,并且已经咽气。可能是我命不该绝,家中给我入殓之时,大荒山的邓夫人恰巧经过。她不仅救了我的性命,还赐予玫瑰刺,传授武艺。” 刘仁赡厉声喝道:“是赵匡胤派你来刺杀天女的吗?” 赵京娘冷笑:“我与义兄五年未见,又怎么会是他派来的?” “那你为何刺杀天女?” “什么天女,装神弄鬼,你们骗得了这些愚昧的将士,却骗不了我!” 李弘冀面色阴沉:“将刺客押回寿州地牢,好生戒备,本王要亲自审问她!” 赵京娘押走之后,紫苏将玫瑰刺献到李弘冀面前:“王爷,你看!” 李弘冀拿起玫瑰刺看了又看,面露不解的神色:“紫苏,你知道这玫瑰刺是何材料打造的吗?” “奴婢的青芦宝刀削铁如泥,而这赵京娘手持玫瑰刺与奴婢两度交锋,这玫瑰刺竟然丝毫无损,想来也是一柄神兵。” “大荒山的邓夫人传说乃是昔日晋王李克用麾下猛将李存孝之妻,从一本古书上得到欧冶之术,经她之手打造的兵器,无一不是上品,据说李存孝纵横天下的那柄毕燕楇就是她的杰作。” 李弘冀回头望了一眼林袅袅:“你没受伤吧?” 林袅袅摇了摇头:“没有。” 李弘冀将玫瑰刺交给紫苏收起来,又对她和林袅袅道:“你们随本王去见见这个赵京娘。” 林袅袅担忧地问:“你不会杀了她吧?” 李弘冀淡淡地说:“如果杀了她能够使周军撤兵,本王决不手软!” 到了寿州地牢,刘仁赡已将赵京娘押到重刑牢房等待李弘冀审问。赵京娘的手足皆已戴上精铁打造的镣铐,任她武功高强,也决难挣断。 李弘冀吩咐刘仁赡命人将赵京娘提了出来,赵京娘桀骜而立,冷漠环视众人。 紫苏斥道:“见到王爷,还不下跪?!” 赵京娘冷笑:“我只跪天地君亲师,不跪卑鄙无耻之人!” 紫苏拔出弯刀,李弘冀伸手一拦:“让她站着回话!”顿了一顿,“赵京娘,你刚才何故说本王卑鄙无耻?” “哼,你装神弄鬼,不知哪里找来一个天女,乱我义兄赵匡胤的军心,用此伎俩,即便胜了,也是胜之不武,你这难道还不是卑鄙无耻吗?” “兵不厌诈!” “你要是男人,就该和我义兄明刀明枪地打,这样才不失公平,也不失仁义!” “赵匡胤八万兵马来势汹汹,而我军只有两万兵马守城,赵匡胤以多欺少,试问,这样公平吗?我大唐对北朝一直秋毫无犯,赵匡胤无故犯我边境,试问,这样仁义吗?” 赵京娘一时语塞。 李弘冀继续说:“自古战争没有公平、仁义之说,有的就只有弱肉强食!” 林袅袅心想,这李弘冀倒将战争的本质看得透彻。 ------------ 第十四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 “情义二字,最能蒙蔽人心,使之不能明是非、辨忠奸。请使用访问本站。你是赵匡胤的义妹,向着他说话也是无可厚非!”李弘冀坐在一条方桌旁边,端起狱卒送来的茶润了一下喉咙,“本王不愿与你多费唇舌,只是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赵京娘冷笑:“你想用我来威胁我义兄?” “本王敬你是女中豪杰,只要你写一封书信交由赵匡胤,劝他以寿州城十万百姓为重,免动干戈,本王自不会为难你。” “你别痴心妄想,我不会帮你!” 李弘冀的目光阴冷下来:“赵京娘,你真不怕死吗?” “我若怕死,我就不会来刺杀你们的天女了!” 赵京娘性格刚烈,李弘冀心知无法让她妥协,也不多费唇舌,命人将她押了下去。 出了地牢,李弘冀一脸铁青,刘仁赡笑道:“假使赵京娘愿意写信,赵匡胤也未必会为一个女人撤军,王爷又何必为此动怒呢?” “本王也不指望赵京娘一封信能劝动赵匡胤撤军,只是想让赵匡胤知道,他的义妹在本王手里,让他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这有何难?派个人到周营传信,赵匡胤自知义妹在我寿州地牢。” “只是没有赵京娘的亲笔书信,赵匡胤未必相信。”李弘冀回头望了刘仁赡一眼,他知刘仁赡镇守寿州重地,胸中自有谋略,从来就不敢小觑这位沙场宿将。 “赵匡胤若不相信,咱们可以将赵京娘押至北门城头,引得赵匡胤亲往一观。” “刘老将军认为谁可到周营走一趟?” “监田副使孙羽。” “此人口才如何?” “不巧不拙,平庸之质。” 李弘冀微微颔首:“就用此人。” 林袅袅大为不解:“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选一个口才出众的人呢?” 刘仁赡笑道:“巧舌能辩之士出使周营,赵匡胤容易起疑,认为咱们是在诓他,其中有诈。而口才平庸之人,能使赵匡胤松懈戒心,也能让赵匡胤掉以轻心,以为咱们寿州城无人。” 林袅袅暗暗叹服,这等逻辑她真是闻所未闻,刘仁赡身为一代名将,果然不是吃素的,心思缜密,就像一只老狐狸。 …… 纸上墨渍未干,张琼细细读了一番,素无文采的他,也看出那分明是一首绝命诗: 天付红颜不遇时,受人**被人欺。 今宵一死谢公子,彼此清明天下知。 张琼疑惑不解,望向弥勒榻上的赵匡胤:“两军对阵之时,公子爷为何作此不祥之诗?” “这诗乃是昔日一个故人所作。” 张琼又将那首绝命诗看了一遍,仿佛出自一个女子的手笔,“难道是……是公子爷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位义妹吗?” 赵匡胤暗暗点了下头:“那是五年前的事了。我在太原晋祠从两个强盗的手里救下京娘,一路护送她到了蒲州的家中。虽然我们一路以礼相待,兄妹相称,但我忘了在这冷漠的时代,流言可以杀人。当时,我一心只想建功立业,实现抱负,谢绝她家里将她许配给我的好意,也负了她的一片深情。我走后才知道,她为了证明与我之间的清白,悬梁自尽了!这首诗就是她留在墙上的绝命诗,我曾经派人抄了一份回来。” “公子爷,而今人都死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张琼,你要相信,这世上有一种感情,时空不能转,生死不能隔!” 张琼搔了搔头,他是赵匡胤的家将,专门负责保护他的安危。他跟着赵匡胤身边也有两年了,但赵匡胤说的话,总有那么一两句是他听不懂的。 此刻,裨将杨信忽然闯进帐来:“元帅,不好了,监军大人命人将唐营的使臣给抓起来了!” “唐营何时来的使者?张琼,快随我去看看!”赵匡胤从弥勒塌上跳了起来。 …… 寿州监田副使孙羽正被五花大绑,跪在监军帐里, 抬头望去,周营的监军竟是一个姑娘,一袭素装,不施粉黛,但是柳叶眉、杏仁眼、樱桃嘴,兼得美人之神髓。 “自古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们周朝就是这么对待使臣的吗?”孙羽气愤不已。 那姑娘柳眉倒竖:“我没说要斩你,只不过要先打你两百军棍!――来人,拖出去!” 孙羽心中叫苦不迭,他死都不会想到周营之中会有这么一个蛮横的丫头。这两百军棍下来,他焉有命在?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一刀处斩来得痛快,也免了那皮肉之苦。 孙羽正要被两个士兵拖了起来,忽听帐外一声厉喝:“住手!” 赵匡胤带着张琼、杨信走了进来,赵匡胤望了那姑娘一眼:“鸢儿,你又胡闹!” 柴雪鸢撅起小嘴:“二哥,我这是在为三哥报仇,怎么能算是胡闹呢?” “是谁许你对使臣滥用私刑的?!”赵匡胤板起了脸。 “我是监军,打他几棍子还不行吗?”柴雪鸢愤愤不平。 赵匡胤头疼不已,柴雪鸢是他义兄晋王柴荣的胞妹,刁蛮任性,偏偏又极受皇上的宠爱,封为瑶华郡主。此番赵匡胤南征,她兴致勃勃地跑去随军,赵匡胤直接的反应就是:胡闹。她又跑到皇上那里央求,皇上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只得答应她的请求,给她一个监军御史的职务。 赵匡胤亲自解开绑住孙羽的麻绳:“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寿州监田副使孙羽!” “原来是孙副使,失敬失敬!” 孙羽拱了下手:“不敢!” 赵匡胤命吩咐在自己的帅帐里摆下酒席给孙羽接风,自己坐了主位,周营的重要将领悉数到场,两边各列一队刀斧手,兵气森然。郑恩尸骨未寒,而且死得莫名其妙,周营上下无不义愤填膺。孙羽心里清楚,赵匡胤如此阵仗,无非是想给他压力。 赵匡胤敬了孙羽一樽,这才进入正题:“孙副使此来,不知所为何事?” “在下奉我大唐燕王殿下之命,来给元帅送一封信。”孙羽掏出一封书信,赵匡胤身边的张琼接过,然后躬身递给赵匡胤。 赵匡胤拆开书信,面色一变:“我义妹赵京娘现在在寿州城的地牢?!” “正是。” 柴雪鸢拍桌而起:“你这唐贼,胡说八道,京娘早就死了!” 周营先锋樊爱能已经抽出佩剑:“唐贼,你敢戏弄元帅?!” 赵匡胤示意樊爱能收起佩剑,目光落在孙羽脸上:“我义妹仍在人世吗?” “明日燕王殿下会将赵京娘押至寿州北门城头,元帅若是不信,可以亲往一观。” ------------ 第十五章 尴尬人难免尴尬事 “唐贼,你想设计害我二哥!”柴雪鸢夺过一个刀斧手的大砍刀,疾扑过去,一刀砍向孙羽脑袋。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赵匡胤手中酒樽砸了过去,正中大砍刀的刀身,柴雪鸢准头一偏,一刀掠过孙羽耳畔,带落几缕青丝,接着砍在他面前的食案,酒菜倾倒一地。 赵匡胤喝道:“鸢儿,不得放肆!” 柴雪鸢愤愤将刀掷在地上,“二哥,这一定是李弘冀的阴谋,你不能去!” 赵匡胤回头对孙羽拱手:“孙副使请回,劳烦给燕王带句话,就说本帅明日一定亲往寿州北门城外,与他会晤!” 孙羽起身还礼:“如此,在下先行告辞。” 柴雪鸢急道:“二哥,你还真去呀?这明摆着就是一个陷阱!” 赵匡胤麾下大将慕容延钊也抱拳道:“元帅,郡主所言不无道理,还请三思而决!” 席间众将齐齐站了出来:“还请元帅三思!” 赵匡胤右手一抬:“我意已决,众兄弟不必多言!”顿了一顿,“赵京娘是我义妹,不论她是否仍在世上,是否就在李弘冀的手里,我都要亲往一观,以全兄妹之义!” 慕容延钊:“元帅,你是三军主帅,牵一发而动全身,万不可意气用事呀!” 柴雪鸢:“是呀,二哥,三哥大仇未报,你可不能再出意外了!” 赵匡胤:“好了,我会小心行事,你们都下去吧!” 柴雪鸢愤愤回到监军帐,坐立不安,她总觉得李弘冀会有什么阴谋诡计。招手唤来帐内裨将张鹿鸣,命他带领一队人马全力追赶孙羽,务必将他擒拿回来,从他嘴里撬出唐营的一些动静。 …… 孙羽带领同来的二十几个随从出了周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但是走了十里路程,忽见身后一队追兵狂奔而来,都是骑马。孙羽一颗心再度提到嗓子眼,忙令随从疾速前行。 张鹿鸣提着虎头丈二长枪嘶喊:“孙副使留步,我家郡主请到帐中一叙!” 孙羽听罢,更加惊惧,甩鞭纵马,连头也不敢回。张鹿鸣大怒,双腿一夹,坐骑疾冲过去。却见旁边小坡上面跃下一匹枣红马,马上之人手持弯刀,英姿飒爽,正是紫苏。 张鹿鸣挑落孙羽身后的两个随从,赶马上前,一枪往他肩头砸落。紫苏斜里冲出,弯刀一挥,张鹿鸣乌木制作的枪杆登时断为两截。 紫苏回头对孙羽道:“王爷命我前来接应,孙大人请先离去,此处自有我来断后!” 张鹿鸣丢掉手中断枪,拔出佩剑:“杀了此人!”身后骑兵手舞马刀冲杀上来。 紫苏刀短,不宜马战,左手一拍马鞍,身已跃起,右手弯刀劈落一个骑兵。接着,落地,一刀斩断一条马腿,马上骑兵翻落下来,紫苏上前补了一刀。两个骑兵策马上前,马刀砍落,紫苏就地向前一滚,刷刷两刀,二马悲嘶倒地。 张鹿鸣抬眼去望孙羽,已经跑远,但紫苏只身一人挡在面前,不禁让他大为着急,纵马扑去,一剑刺向紫苏。紫苏侧身一让,伸手一探,将张鹿鸣扯了下来,一刀斩了下去。张鹿鸣大惊失色,忙用佩剑一挡,滚到一边。 此刻,张琼带着一队人马赶来,紫苏只道张鹿鸣援兵到了,看到孙羽已经安全,不宜恋战,砍了两个骑兵,翻身上了自己坐骑。 张琼大喊:“张将军,元帅有令,不得追赶唐营使臣!” 张鹿鸣愤愤爬了起来,望着紫苏一骑远去。 …… 林袅袅跟随李弘冀回到军营,走入自己的军帐,正想上床补个觉,因为昨晚睡得不饱,今天又起得太早,困得直打哈欠。却见庆奴走了进来,手里抱了一只木盆,里面是林袅袅昨夜换下的衣裳,显是已经洗干净了。 “庆奴,你怎么来了?”林袅袅又惊又喜。 庆奴先朝林袅袅欠了下身:“王爷差人吩咐奴婢过来伺候姑娘。” 林袅袅低声“噢”了一声,心想这变态王爷还挺细心,她不知道李弘冀还要她在军营待多久,如今有了庆奴陪伴,也不至于太闷了。 “你没事了吗?”林袅袅记得当时她被赵京娘摔昏过去,不禁捧住她的脑袋左看右看。 “多谢姑娘关心,奴婢已经无碍。” “你把我衣服拿去洗了?”虽然林袅袅身在古代,等级森严,庆奴只是她的一个侍女,帮她处理一些生活细琐都是分内之事,但林袅袅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奴婢闻到姑娘换下的衣物有些怪味,就拿到溪边洗了。” 林袅袅尴尬地笑,她自然知道那些怪味是怎么来的,又殷勤地说:“我来帮你晾衣服,晾衣架在哪儿呢?” “奴婢先去找几根竹竿,架在帐内。” 林袅袅奇道:“为什么架在帐内,外头阳光不是比较明媚吗?” “军营都是男人,咱们女儿家的贴身之物怎好晾在外头呢?” 林袅袅微微颔首,虽然刚刚经历大开风气的隋唐时期,但古代人的男女观念仍比现代人要保守得多。 却听庆奴又说:“何况这些都是不祥之物,光头化日出现在军营里,会给将士带来霉运。” 林袅袅一听,这都是什么糟粕思想,她是现代人,在她看来这就是严重的男女不平等,她的犟脾气又上来了,“我就要晾到外头,倒要看看能给将士带来什么霉运!”夺了庆奴的木盆就往外去。 “欸,姑娘!”庆奴急忙跟了上去。 帐外两边各有一个夜间放置篝火镬的松木绑在一起的三脚架,林袅袅吩咐守卫的两个士兵将左边的三脚架搬到右边,又叫他们去寻一根竹竿过来,横在两个三脚架上面。 林袅袅放下木盆,拿起衣裳拧干,又抖了一抖,一件一件挂到竹竿。忽地一阵大风刮来,烟尘滚滚,她的紫藤色蕾丝花边超薄绑带内裤便被刮到半空。接着,准确无误地扑到迎面而来的李弘冀的脸上。 李弘冀抓下内裤,从他疑惑的眼神可以看出,他还不大确定这是什么东西。 林袅袅嗡的一声,脑袋疾速充血,登时涨得满脸通红,急忙冲了过去,一把夺过李弘冀手中的内裤:“变态!” ------------ 第十六章 凝情望断泪眼 李弘冀见到林袅袅的表情,大概弄清她夺过去的是什么东西,嘴角不由轻轻勾起一条弧线。请使用访问本站。 ――他又笑了! 林袅袅的脸红得更厉害了,“你笑什么?!” “本王笑了吗?” “笑了!” 李弘冀的表情立即恢复平日的冰冷和阴沉,“别把衣物晾在大庭广众之下!” “凭什么你们男人可以,我就不可以?!这不公平!”林袅袅特不服气。 庆奴急忙赶了过来,跪到李弘冀的面前:“王爷恕罪!” 林袅袅生怕又会连累庆奴,忙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和庆奴没有关系!” 李弘冀灼灼地凝视林袅袅:“你要公平?好,你只要能够像男人一样,赤着上身在军营里走一圈,本王就让你在外面晾衣物!” “你……”林袅袅为之气结,他果然不是一般的变态。 “庆奴,帮天女将衣物收回帐内!” 庆奴答应一声,起身就要收衣。 林袅袅急忙阻止:“事关女性的尊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在外面晾衣服!” 李弘冀淡淡地说:“你坚持要将衣物晾在外面,本王成全了你,即刻聚合全军将士瞻仰天女的贴身之物,也让他们长长见识。” 林袅袅抓狂不已,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她果然不是这变态王爷的对手,狠狠跺了下脚,转回自己军帐,坐在床沿大生闷气。 庆奴又将衣裳拿回帐内,重新架起一个衣架。 …… 时值近夏,夜间蚊虫猖獗,庆奴拿了一只火镬摆放帐内,焚了一些艾草,青烟弥漫,据说可以驱蚊。 林袅袅想了起来,自己的背包似乎带了花露水,便问:“庆奴,你把我背包带来了吗?” “噢,奴婢今天走得急,姑娘的包袱尚在刘府,过几日奴婢帮你取来。”庆奴边说,边在地面铺了一张藤簟。 林袅袅奇道:“庆奴,你在干嘛,打地铺吗?” “是呀!” “那么麻烦干嘛,咱们躺在一张床上多好。” 庆奴忙道:“奴婢不敢!” 林袅袅最烦这种封建等级观念,故意板起脸:“我说的话你是不是不听?” “姑娘的话,奴婢自然不敢不听。” “那好,我现在命令你和我躺在一张床上。” “是,姑娘!”庆奴只好收了藤簟,爬上床去。 林袅袅满心欢喜,将她拉到身边,在她白皙的脸蛋么了一下,笑道:“以后咱们就是好姐妹了,你不要与我拘谨。” 庆奴干笑地点了下头,浑身紧绷,林袅袅刚才亲了她,是个什么意思?彼时性观念不如现代开放,寻找性伴侣自然也不那么容易,当然,卖肉工作者就另当别论了。庆奴听过很多富家小姐,因为闺中寂寞与丫鬟磨镜的事情,心情忐忑不安。 “庆奴,你在想什么?”林袅袅见她沉默不语,面色古怪。 “没……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林袅袅听她说话结巴,将信将疑。 “真的没什么。” 林袅袅拿出手机在玩俄罗斯方块,这是她从小玩到大的游戏,虽然有些过时,但仍叫她爱不释手。退一步说,林袅袅是个很没游戏天赋的人,除了俄罗斯方块,她也不会其他游戏。 庆奴忐忑的心情很快就被游戏吸引过去,林袅袅笑着将手机朝她面前一递:“要玩吗?” “可以吗?”庆奴眼中闪烁兴奋的光芒。 “来,我教你。” 接触到天女的法宝,庆奴的手不禁微微颤抖,她本是伶俐人,在林袅袅讲解之下,游戏很容易就上手了。 片刻,手机屏幕出现一个电量不足的提示,倒将庆奴吓了一跳,以为是把法宝弄坏了。林袅袅这才想起,她这次虽然带了一块备用电池,但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地方充电,备用电池用完,手机也就等于废物了。这样一来,手机里面储存的自己和谢安然的照片也就看不见了。 …… 次日,紫苏来传林袅袅,陪同李弘冀一起登上北门城头。举目望去,射程之外,周军列阵以待。林袅袅知道自己此刻扮演的角色,她不能上阵杀敌,但她的作用远比上阵杀敌更为重要。两军对阵,她只要站在城头,就能赐予唐军无数的勇气和信念。不能不说,李弘冀这一手精神暗示法玩得十分漂亮。 林袅袅看到周军竖起帅字大纛,知道是赵匡胤亲自率军前来,心情大为激荡,她终于见到中国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宋太祖了! 赵匡胤身穿金兽吞头连环甲,系一领朱锦团花披风,手中蟠龙棍,座下火麒麟。林袅袅与他毕竟相隔一段距离,无法看清他的容貌,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分明已经感觉到那种“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王者气度! “燕王殿下,今我践约而来,还请将我义妹领到城头与我一观,以辨真假!”赵匡胤提气朝着城头呐喊。 李弘冀命人将赵京娘押至城头,虽然相距甚远,但赵京娘与初见赵匡胤的林袅袅不同。她对赵匡胤魂牵梦萦五个春秋,他的形象早已深深印在她的脑海,是以一眼便能认出他来,一时粉泪盈盈,柔肠寸寸,不能自已。 李弘冀纵声朝赵匡胤道:“赵元帅,本王已将赵姑娘领到城头,你可上前一观,以辨真假!” 林袅袅心想,看来古代为将不仅需要一身好武艺,还要一副好嗓门,否则像李弘冀和赵匡胤这般相隔一箭之程对话,累也累死了! 赵京娘刚从地牢出来,披头散发,赵匡胤尚不敢确定她是不是自己的义妹,正要策马上前看个究竟,旁边张琼急道:“公子,小心唐军设下埋伏!” 此刻,刘仁赡却已吩咐暗伏城头的弓箭手准备,赵京娘大惊失色,朝着远处大喊:“义兄,唐军有诈,不可上前!” 李弘冀朝着赵京娘拱了下手:“多谢赵姑娘相助!” 赵京娘一怔:“你什么意思?” 李弘冀不答,却见赵匡胤已经策马疾奔过来,他本不确定城头站着是否就是他的义妹赵京娘,但听她的声音,再无怀疑,心潮澎湃,只想着义妹尚在人世,喜不自禁,倒将自己的安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 第十七章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赵匡胤来到城下,猛一抬头,却见箭矢如蝗,向他压了过来。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赵匡胤忙将蟠龙棍舞得密不透风,护在身前,箭矢纷纷掉落。 赵京娘站在城头急得恨不扑到城下去为赵匡胤挡箭,林袅袅也在暗自为他担心,又不由瞪了李弘冀一眼:“卑鄙!” 李弘冀不去理会林袅袅,一把夺过一个弓箭手的弓箭,一箭射向赵匡胤,赵京娘大叫:“义兄,小心!” 赵匡胤听到赵京娘声音,不禁抬头一望,略一失神,左肩已中李弘冀那一箭。李弘冀那一箭劲力甚大,赵匡胤立即跌下马来。接着,张琼引了一队人马赶了上来,士兵高举燕尾牌层层叠起,形成一座盾墙,挡在赵匡胤的身前。 李弘冀将弓往地上一掷,叹道:“可惜林仁肇不在此,否则赵匡胤焉有命在?” 刘仁赡也在惋惜,眼见不能置赵匡胤于死地,便向李弘冀提醒:“殿下,可以向赵匡胤谈条件了!” 李弘冀下令停止放箭,朝城下喊:“赵元帅,只要你不再攻打我寿州城,本王承诺定将赵姑娘毫发不伤地送还。不知你意下如何?” 赵匡胤撑着蟠龙棍站了起来:“希望燕王言而有信,本帅明日撤营三十里,并会派人送上黄金万两,以示诚意!”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张琼护住赵匡胤缓缓撤退,为防李弘冀突发冷箭,那些牌兵仍旧高举燕尾牌殿后。 李弘冀吩咐将赵京娘重新押回地牢,又向刘仁赡道:“赵匡胤君命所在,一定不会撤兵,总算他顾及和赵京娘的情义,撤营三十里,也属难得了!” 刘仁赡捋了捋下颌稀疏的胡须:“赵匡胤不是无谋之辈,只怕其中另有文章!” 李弘冀微微颔首:“刘老将军所言甚是,加派人手巡城,以防周军今夜偷袭!” …… 但是整个晚上,寿州城都很太平,周军并未趁夜袭城。李弘冀隐隐有些不安,以他对赵匡胤的了解,他不可能没有任何动静。紫苏端了早饭入帐,李弘冀吃了两口,便停箸不吃了。 “王爷,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李弘冀摆了摆手,起身踱出帐外,黎明的曙光透出云层,将士操练的声音整齐而又响亮。紫苏跟在他的身后,轻轻踩在他投落地面的身影。或许,这是此生她对他最亲密的时候了,让他的身影,覆盖她的身体,如同一个没有温度的拥抱。 林袅袅带着庆奴正在帐外的空地做第八套广播体操,李弘冀微微停下脚步,庆奴看到李弘冀,急忙上前行礼。 李弘冀摆了一下袍袖,示意庆奴起身,又向林袅袅望了一眼:“你随本王出营走走。” “不要!”林袅袅直截了当地拒绝,她又不是他的丫鬟,凭什么让他呼之即来,挥之则去? 李弘冀忽然上前一步,林袅袅一个激灵,全身神经紧绷:“你……你想干嘛?” 李弘冀附到她的耳畔,阴沉沉地说:“你是天女,本王现在不能杀你,但你天女这个身份总有结束的时候。” “你!……”林袅袅气得浑身发抖,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的小命捏在人家手里,她又能怎么办呢? 只得愤愤随着李弘冀出了军营,却见一个刘仁赡带领两个牙将过来禀告:“启禀殿下,周军已经撤退三十里。” 李弘冀立即上了北门城头,已经不能看见周营的踪影,他的心里却没有底了,“刘老将军,你确定周军真的撤退三十里了吗?” “末将派出探子仔细探过,周军确实撤退三十里,就在前方斜月坡的后面安营扎寨!” “不是空营?” “据探子回报,周营军马粮械俱在,不是空营!” 此时,却见周营一个裨将带领一队人马远远而来,只有百人之众,押着十辆马车,每车放置两口大箱。 队伍便在射程之外停住,那裨将先向城头抱了抱拳,才道:“末将奉我家元帅之命,给燕王殿下和刘将军送来黄金万两!” 刘仁赡看到押金队伍之后,并无其他人马跟随,喝道:“近前说话!” 那裨将带队来到城下,将头车的两口大箱打开,一片金灿灿的光芒映了出来。 林袅袅看得真切,都是整齐排列的金砖,尼玛,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黄金,赵匡胤这次真是大手笔,要是她能抱一箱金砖回到现代,尼玛,她这一辈子就不用奋斗了! 林袅袅心情激动,一时得意忘形,扯着李弘冀的胳膊:“黄金,黄金,真的是黄金!” 李弘冀冷冷望她一眼,她便立即想起,自己乃是堂堂天女,看到几箱黄金就疯成这样,未免太没见过世面了。林袅袅急忙放开他的胳膊,故作姿态地咳了两声,又想起自己的手刚刚碰过李弘冀,便嫌弃地拍了拍手,仿佛李弘冀身上滋满病菌似的。 城下那裨将又道:“黄金万两已到,还望燕王殿下践诺放了赵姑娘!” 李弘冀淡淡地道:“本王和赵元帅约定,他不攻打我寿州城,本王才会放了赵姑娘。假如本王现在放了赵姑娘,赵元帅不守信义,再来攻打我寿州城,本王不就得不偿失了吗?回去告诉你家元帅,只要他班师回朝,本王一定还他一个安然无恙的赵姑娘!” 那裨将大怒:“李弘冀,你不讲信用,简直枉为男儿!” 刘仁赡喝道:“放肆!”右手一挥,弓箭手立即往下放箭。 不消片刻,城下安静下来,那裨将和手下士兵倒了一地。刘仁赡凝目望向远处,似乎并无动静,这才下令打开城门,先将十车黄金运回城里、送入府库再说。 李弘冀目光转向城左附近的树林,上空盘旋大片飞鸟,显是林中藏有大批人马,才让飞鸟不敢栖枝。 李弘冀急忙下令:“快关城门,全城戒备!” 话音一落,树林冲出大批人马,气势汹涌,为首正是周营大将慕容延钊。李弘冀素闻慕容延钊乃是一员虎将,骁勇善战,他既出马,赵匡胤必然准备强攻寿州城了! ------------ 第十八章 苟利国家生死以 慕容延钊带领两万将士疾奔而来,气势汹汹,刘仁赡忙命弓箭手射住他们阵脚,一面又急催关闭城门。请使用访问本站。寿州全凭一座固若金汤城池才能抵挡周军进攻,要是被慕容延钊冲进城来,寿州便要沦陷了。 慕容延钊面对箭雨毫无惧色,身先士卒,李弘冀赞道:“果是一员虎将!” 林袅袅听得杀声震天,心情极为矛盾,一面希望周军攻入寿州城,将李弘冀大卸八块,一面又担心万一周军真的攻入寿州城,自己顶着一个天女的身份,必定首当其冲被周军抓去祭旗。 李弘冀显得极为镇定:“准备礌石滚木,待得敌军靠近,一股脑砸将下去!” 忽听一声惨叫,林袅袅旁边一个士兵被箭射中,倒了下来。原来慕容延钊已经攻到五十步内,周军已经能够自下往上射箭。林袅袅大惊失色,先前对李弘冀的成见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缩着身体躲到他的背后。 须臾,慕容延钊带领将士已经攻到十步之外,却见城头礌石滚木纷纷而下,攻势不禁为之一滞,城门堪堪关了起来。 慕容延钊扼腕叹息,但并无放弃攻城的意思。接着,周兵推出攻城车,抬起一架架的云梯来到城下。唐兵礌石滚木大肆砸了下来,一时哀鸣不绝。可是周军人多势众,一个倒下,一个迅速顶上,前仆后继。 林袅袅看得惊心动魄,忽见两个周兵杀到城头,吓得急忙抱住李弘冀的腰。紫苏弯刀挥出,两个周兵颈部飙血,立即倒地。 李弘冀轻轻握住林袅袅抱在自己腰间的手,林袅袅忽然惊觉地抽出手来,耳根发烫,但仍梗着脖子望向李弘冀:“你……你别……趁机占我便宜!” 李弘冀淡淡地说:“是你占本王的便宜。” “那是给你面子!” “多谢!” 嗖地一支冷箭擦过她的耳鬓,林袅袅仿佛被雷劈中,吓得全身僵硬。 李弘冀吃了一惊,急忙拉她到了自己身旁:“你受伤没有?” 林袅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城头正在奋力抵抗周军进攻的将士吓了一跳,天女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的信念,但现在他们的信念竟然哭了! 众将士面面相觑,甚至不知所措,李弘冀铁青着脸:“紫苏,先将天女带回军营!” …… 回到军营,林袅袅连喝了三碗水,这才渐渐镇定下来。紫苏吩咐庆奴好生照顾林袅袅,又匆匆赶去北门城头。对她而言,此刻再也没有什么比李弘冀的安危更重要了。 “姑娘,你说周军会不会攻进城来?”庆奴忧心忡忡地问。 林袅袅愤愤地说:“我以为赵匡胤是个情深意重的人,没想到他派人来送黄金,只是为了城门打开那一刻趁虚而入,根本不将赵京娘的安危放在心上,难道他就不怕李弘冀一怒之下杀了赵京娘吗?” 因为慕容延钊忽然率兵来袭,军营大部分兵力皆已调去御敌,林袅袅走出军帐,军营仿佛掏空一般,只有寥寥几个守卫。 林袅袅大喜,拉过庆奴的手:“庆奴,咱们逃走吧!” 庆奴一惊:“姑娘想要逃走吗?” “废话,现在不逃,等到周军攻进城里,想逃也逃不了了!” “不行,我是大唐之人,宁死不逃!” 林袅袅怔了一怔,不禁再度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小小的侍女,平日温顺的眉眼竟然显出少有的倔强。林袅袅自认也是倔强之人,但她的倔强与庆奴相比,只能算是使性子了。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认定李弘冀不会杀她,是以才敢一再挑战他的威严。可是真到生死关头,她绝对做不到像庆奴这般从容和坚定。 林袅袅忽然想起金庸《神雕侠侣》郭靖说的一句话:只有在危难的时候,才能体现出一个人真正的品质。她是倔强,但她的倔强来源于内心的软弱,她甚至会被一支擦过耳鬓的冷箭吓哭。 但林袅袅转念一想,她又不是南唐的人,凭什么陪着庆奴一起等死?拍了拍庆奴纤弱的肩膀:“那我就不妨碍你为国捐躯了!” 可她走了几步又踅了回来,在她心里已将庆奴当做妹妹看待,这么一走了之,未免不够义气。 她又郑重地问庆奴:“你真的不走?” 庆奴坚定地点头:“不走!” 又拉住林袅袅的手:“姑娘,你是天女,一定有办法救寿州城的是不是?” 林袅袅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我不是天女,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何谓高中生?” “这个时候,你别表现得这么有求知欲好吗?” “姑娘,燕王殿下骁勇善战,又极富谋略,他一定能打败周军的,你留下来好不好?”庆奴诚恳地望着她。 “就凭那个变态王爷?”林袅袅嗤之以鼻。 “援兵很快就到了,只要再坚持几日,咱们就不怕周军了!” 林袅袅沉吟片刻,“好吧,看在你的面上,我就留下来!” 庆奴大喜过望:“那么咱们回帐等待好消息吧!” 林袅袅忐忑不安,她可不像庆奴那么自信,谁说一定就是好消息?万一要是一个坏消息,她可将小命交待在这陌生的世界了! …… 傍晚时分,慕容延钊仍旧未能攻破寿州城门,率军撤退。消息传来,庆奴喜极而泣,林袅袅也终于松了口气。 “姑娘,太好了,寿州城安全了!” 林袅袅泼了庆奴一盆冷水:“你别高兴太早,寿州城迟早会沦陷,到时就连整个江南都会成为大宋的天下!” “大宋?” “以后你就会明白了!”林袅袅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仿佛能知过去和未来的神明。 一个士兵送了晚饭进来,本来军营的食物是以补充将士的体力为主,菜式并不讲究。但因林袅袅天女的身份,李弘冀特意吩咐伙房给她开了小灶,四菜一汤,做得倒也精细,只是盛菜的螺纹小漆碟估计比她的巴掌大不了多少,夹了两箸,一碟的菜就可以见底了。林袅袅作为一只资深的杂食型吃货,不仅会吃,而且能吃,这点东西还不够她塞牙缝的呢!李弘冀当她是神仙吗?一天一粒米就可以果腹了! ------------ 第十九章 木马计 刚刚吃完,紫苏过来:“天女,王爷有请!” 林袅袅做贼心虚,上午她在将士面前被吓得大哭,想是影响李弘冀所谓的士气,李弘冀一定不会放过她,急忙摆手:“我不去,你对那个变态王爷说,我已经睡下了!” 紫苏握住腰间弯刀的刀柄:“天女不要让奴婢难做!” 林袅袅见识过她的弯刀,要是等她用强,估计没有好果子吃,只得硬着头皮跟她到了李弘冀的军帐。请使用访问本站。 李弘冀负手背对着她,林袅袅用手绞着衣摆,紧张得一颗心要跳出来,但是李弘冀一直不说话,她就无法淡定了,“喂,你到底想怎么样嘛!你给句痛快话!” 李弘冀缓缓回头,目光咄咄逼人:“本王想杀了你!” 林袅袅瞪大眼睛:“你……你是说真的?” “你今天的表现,本王确实想杀了你,但你是天女,本王又不能杀了你!” “今天我又不是故意的嘛,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又没有经历过战争,害怕也是人之常情嘛!” 李弘冀一指桌上一副金灿灿的凤翅盔和鱼鳞甲:“这个给你。” 林袅袅一惊:“你不能杀我,所以要把我送到战场,借周军的手把我杀死?” “你这法子不错,本王可以考虑。” “呃……” 紫苏觉得好笑:“如今两军交战,凶险非常,王爷怕你有个什么意外,所以赐你一副盔甲护身。” 林袅袅将信将疑地望着李弘冀:“你有这么好心?” “今日周军攻城,折损五千将士,无功而返,本王心情高兴,不与你计较你的过失。” 林袅袅这才伸手触摸那副盔甲,“这是黄金打造的吗?” “镀金。” “镀了多少黄金?”林袅袅现在恨不得将盔甲表面那一层镀金抠了下来。 “你很喜欢黄金吗?” “废话,谁不喜欢黄金?” “周军刚刚送来万两黄金,假如这次能够成功退敌,本王赏你一箱。” 林袅袅张了张嘴,呆了半晌,又说:“你没骗我?” 李弘冀傲然道:“本王又岂会失信于一个小女子?!” 林袅袅最烦他的大男人主义,撇了撇嘴:“不过打了一次小小的胜战,瞧你得瑟的样儿!赵匡胤那是让着你,他是大名鼎鼎的宋太祖,能征善战,随便玩个美人计、离间计、木马计,到时你们都得玩完!”边说边将盔甲穿戴身上,倒是合身,只是那盔甲太重,差点没将她压垮。 “美人计和离间计本王倒是有所耳闻,只是这木马计又是什么计?” 林袅袅立即神气起来:“你果然是个刺货,木马计都不知道。你没听过特洛伊的木马吗?”她鄙夷地瞥了李弘冀一眼,不待他回答,便滔滔不绝地说下去,“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特洛伊的王子帕利斯拜访希腊城邦斯巴达,爱上斯巴达的王后海伦,最后带着海伦私奔。斯巴达国王墨涅劳斯一怒之下,联合希腊其他城邦,远征特洛伊。不想特洛伊城池固若金汤,希腊联军围攻十年没有结果。于是,希腊将领奥德修斯便献木马计,佯装撤兵,留下一匹巨大的木马。特洛伊士兵将这匹木马当做战利品拖回城内,不想这匹木马的身体里面竟然埋伏大批的希腊勇士。等到夜深人静之时,他们打开特洛伊的城门,将希腊联军迎进城内,里应外合,攻克特洛伊!” 李弘冀若有所思,忽然回头去问紫苏:“周军送来的那些黄金现在何处?” “估计已经运回府库。” “全部开箱检查清楚了吗?” 紫苏摇了摇头:“奴婢不清楚!” “糟了!”李弘冀提枪奔出帐去。 紫苏急忙跟了上去,林袅袅暗暗心惊,不会这么巧吧,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未出军营,一个牙将来报:“启禀殿下,大事不妙,周军细作混进城里,烧了府库!” 林袅袅穿着笨重的盔甲气喘吁吁地赶到,望向不远之处,果然火光冲天。寿州城门四闭,周军细作要混进城来极为不易,唯一的可能就是在那十车的黄金上面做点文章。 李弘冀等人随即赶到府库,刘仁赡正在带人灭火,李弘冀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刘仁赡面有惭色:“周军那些装黄金的箱子都有暗格,里面藏有武艺高强的武士,他们杀死守护,放火烧了府库!” “那么地牢呢?” “赵京娘也被救走了!”刘仁赡跪在地上,“末将失职,还望殿下责罚!” “这事不怪你,你起来说话。赵匡胤派人送来黄金万两,本王也只料到他要借此赚开咱们城门,长驱直入。不想他却计中有计,内藏乾坤。当时众将士一心只为抵御慕容延钊猛烈的攻势,有谁会分心去检查装黄金的箱子?待到夜晚,众将士累了一天,戒备减弱,箱子里的武士全部出动,杀人放火、劫狱救人。赵匡胤这两计相辅相成,令人防不胜防,着实妙哉!此人不除,日后必成我大唐劲敌!” “殿下,那些武士现在混入城内,与我军可是大大不利呀!” 李弘冀沉吟半晌,忽然回头去问林袅袅:“天女有何高见?” 林袅袅吓了一跳,指着自己的鼻尖:“你在问我?” “不错。”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哪有什么高见?”林袅袅虽然爱现,但是行军打战乱出主意可是要掉脑袋的,她可不敢胡言乱语。 “天女不必谦虚,刚才你对本王说的木马计,足见先见之明。” 林袅袅急忙摆手:“那只是一个意外。” 李弘冀扭头对刘仁赡道:“加强戒备,严防那些武士混入我军,另外派兵挨家挨户地搜查,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他们!” 回到军营,林袅袅立即将身上的盔甲卸了下来,浑身酸痛无比,真不知那些将士穿戴这么笨重的盔甲还怎么作战,还是那个变态王爷有先见之明,出战之时身不披甲。 “庆奴,快给我打水来,我要好好泡个澡,解解乏!”林袅袅坐在床边忍不住**起来。 “是,姑娘!”庆奴立即下去准备。 ------------ 第二十章 等闲惊破鸳鸯梦 这是寿州城内一户简单的人家,刘崇谏蹑手蹑脚地摸进一个房间。请记住本站的网址:。那是一个女人的房间,没有点灯,刘崇谏还是轻车熟路地摸到床边,将手伸进绣花薄衾,在女人柔软的胸口揉了两下。 女人嘤咛一声:“死鬼,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 刘崇谏叹了口气:“唉,别提了,父亲将我安排到军营去了,我的行动很不方便,今天还是趁乱溜出来的呢!唉,闲话少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心肝达达,你可想死我了!”刘崇谏猴急地爬上床去。 “嘘,你小声一些,莫要惊动我婆婆。” “一个瞎老太婆,瞧把你吓的?” “我婆婆眼睛虽瞎了,耳朵可尖着呢!” 刘崇谏戏谑:“那你待会儿别叫就是了。” “讨厌!”女人娇嗔地拍了一下他的胸膛。 刘崇谏握住她的柔荑,身体压了下去,疯狂地亲吻女人的粉面、丹唇、香颈,接着将手绕过女人的酥背,娴熟地解开女人肚兜的系带。 “刘郎,你会不会嫌弃我是寡妇?”女人忽然问了一句。 “怎么会呢?我爱你还不及呢!” “那你会娶我吗?”女人语气无比认真。 “当然会了,此生我非你不娶!” 刘崇谏边说边将自己腰带解开,卸了衣裳,像匹饿狼扑到女人怀里,用力吸吮着她玉峰顶端的蓓蕾,他是贪婪的,就像一个孩子。女人深深叹了口气,身体渐渐起了反应,她紧紧抱住他的头,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却听隔壁忽然传来一声咳嗽,二人齐齐一惊,停下动作,屏气凝息。过了半晌,没有听到隔壁的动静,二人又开始热烈起来。 刘崇谏捧起女人的丰臀,将头埋进她的双腿之间,女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隔壁传来婆婆的声音:“玉娘,何故惊呼?” 那女人唤作玉娘,丈夫早亡,与婆婆相依为命,“婆婆,没事,一只老鼠爬到我的身上,把我吓了一跳。” 婆婆不再做声。 刘崇谏轻轻在玉娘的大腿掐了一下:“好呀,你骂我是老鼠,老鼠可是要钻洞了!” 刘崇谏抱起玉娘双腿,用力顶入她的花巢。玉娘压抑体内传来的快感,喉咙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却见窗户忽然映出一个佝偻的身影,玉娘吓了一跳,急忙制止刘崇谏的动作。 婆婆推门摸了进来:“玉娘,莫怕,婆婆今晚陪你睡!” 刘崇谏呆了一呆,这瞎老太婆在搞什么,这不是要坏他好事吗? 玉娘陪笑:“婆婆,我没事的,我不害怕!” “欸,这么大一只老鼠,这么大的动静,你怎么能不害怕呢!” “婆婆,老鼠已经跑了!” 婆婆冷冷一笑:“老鼠没跑,他还在这屋里!” 刘崇谏吓得大气不敢出,借着照进屋里的月光,看到婆婆摸到门边,抓起一支扫帚,“玉娘,莫怕,婆婆帮你打老鼠!” 刘崇谏看到婆婆正朝床边颤巍巍地走了过来,额头已经冒出冷汗,却见屋外的院墙忽然奔入几条黑影,一条黑影最先入屋,手提雁翎刀,一刀便将婆婆砍倒在地。 刘崇谏倒吸一口凉气,玉娘已经吓得大叫起来。 来人正是赵匡胤安排潜伏在装黄金箱子里的武士,十个箱子,十个武士,为首的正是赵匡胤的家将张琼,连同刚刚救出的赵京娘,此刻一共十一个人。 赵京娘怒视那个杀人的武士:“你怎么可以滥杀无辜呢?!” 那武士振振有词:“我们是北人,他们是南人!” 张琼立即给了那个武士一个耳光:“元帅平日就是这样教你的?!” 张琼虽在军中并无阶衔,但他是赵匡胤从家里带来的人,是赵匡胤的亲信,在赵匡胤的心中他比军中一般将领的地位都要崇高,那个武士当下便不敢言语。 一个武士点起油灯,赵京娘看到刘崇谏和玉娘缩在床上,一个拿着衣裳遮住自己的关键部位,一个抓着薄衾裹住自己的身体,瑟瑟发抖。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刚才在做什么事了,赵京娘登时面红耳赤,忙将目光移到别处。 张琼瞟了刘崇谏和玉娘一眼:“你们是夫妻?” 刘崇谏哆哆嗦嗦,不知怎么回答,玉娘满脸通红,嗫嚅地说:“私……私定终身……” 一个武士大笑:“他娘的,不就是苟合吗?私什么定,终什么身?!” 张琼一脸轻蔑:“南朝官员生活yinmi,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治下百姓伤风败俗也没什么稀奇的。” 赵京娘心中不痛快,她当初也想和赵匡胤私定终身,只是赵匡胤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赵京娘一直对此耿耿于怀,视为憾事,张琼诸人的话无疑撞到她的心事。 张琼吩咐几个武士处理婆婆的尸体,又对刘崇谏和玉娘道:“我们要在此处借住几日,这几日你们不能出门,只要你们听话,我们不会伤害你们!” …… 庆奴又在军帐焚起一镬艾草,熏不熏死蚊虫倒是其次,林袅袅只怕这样下去自己就要一氧化碳中毒了! “庆奴,你就没有别的办法驱蚊了吗?” 庆奴思索片刻,“还可以用手打!” “呃……” “姑娘是不是觉得这艾草的烟太冲了?” “嗯!” “那奴婢就把艾草撤下去吧!” “那蚊子怎么办?” “姑娘尽管去睡,奴婢拿着罗扇守在床边,保证一只蚊子也不会咬你。” “那你就不睡觉吗?”林袅袅不可思议地望着庆奴。 庆奴乖巧地笑笑:“只要姑娘睡得香,奴婢没有关系。” “那怎么可以,咱们都是平等的人,我不要你这么做。” 庆奴无辜地说:“那姑娘要奴婢怎么做?” “你陪我滚床单就行了!” “什么是滚床单?” 林袅袅狡黠一笑,忽然双手就往庆奴胳肢窝挠去。庆奴怕痒,惊呼一声,向后一躲,靠到床边。林袅袅顺势将她扑到床上,双手在她胳肢窝一阵乱挠,庆奴笑得花枝乱颤。 “哎呀,奴婢不行了,姑娘饶了我吧!”庆奴高声求饶。 林袅袅这才罢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姑娘,这就是滚床单呀?” “滚床单可是一项剧烈运动,并且少儿不宜,等你长大了,我再告诉你吧!” ------------ 第二十一章 不知心恨谁 刘崇谏和玉娘缩在床上,一夜未眠,天刚蒙蒙亮,一个武士闯了进来,颐指气使:“快给军爷们造饭去,饿坏了军爷们,可有你们好受的!” 刘崇谏和玉娘只有哆哆嗦嗦来到厨房,那个武士手提雁翎刀守在门口,监视他们。请使用访问本站。片刻,又来一个武士,朝着同伴耳语一番,二人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正在灶边忙活的玉娘,丰容盛鬋,体态婀娜。 两个武士走了进来,一个武士朝着正往灶膛添柴的刘崇谏喝道:“你,出去将后院的柴给劈了!” 刘崇谏一见两个武士的淫秽的目光,内心不禁咯噔一下,但他是个懦弱胆小的人,当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默默走到后院劈柴。 两个武士搓了搓手,靠近玉娘身后,一个便往玉娘丰臀摸了一把。玉娘吓了一挑,大叫出声,另一个已经探出安禄山之爪,按住玉娘胸口两个浑圆。 “啊,畜生,你们走开!”玉娘奋力推开他们。 一个武士给她一个耳光:“你个骚包,昨晚刚和奸夫苟合,今天他娘的就给爷装贞洁烈女,装给谁看哪!” 二人已将玉娘推到墙边,玉娘大叫:“刘郎,救我!” 刘崇谏心乱如麻,只是不敢做声,坐在一只绷皮小马扎上面,低头劈柴。赵京娘闻声赶了过来,瞟了刘崇谏一眼,冲入厨房,啪啪两声,两个武士俱被丢出门外。 玉娘云鬓散乱,酥胸半开,抱紧娇躯缩在墙角,大口大口地喘气,惊魂未定。赵京娘将她扶了起来:“你和外面那个男人认识多久了?” “半年。” “你爱他吗?” 玉娘坚定地点了下头。 “那他爱你吗?” 玉娘迟疑一下,又点了下头。 “可他刚才听见你的呼声,为何不来相救?” “他……”玉娘摇了摇头,不想再说下去。 赵京娘低低一叹,拍拍她的肩膀:“好自为之!” 接着,赵京娘抓了刚才两个武士,怒气冲冲地去见张琼,将那两个武士摔到地上:“这就是我义兄带出来的兵吗?!” 张琼乜斜那两个武士一眼:“怎么回事?” 两个武士哆哆嗦嗦,只是一味告饶,赵京娘怒道:“他们刚才想要非礼那位大嫂!” 张琼抓起朴刀,手起刀落,两颗脑袋滚落在地,赵京娘微微一怔:“其实……他们罪不至死……” 张琼叹道:“赵姑娘有所不知,此番全由晋王殿下一力举荐,公子爷这才挂帅南征。但是公子爷本是禁军东西班行首,职责乃是卫戍京师,与南征部队渊源不深,忽然做了元帅,将士多有不服。加上公子爷资质尚浅,将士多不将他放在眼里,每行乱纪之事,屡禁不止,不用重典,只怕他们越加猖狂!” “如此说来,这一战义兄非胜不可,否则那些部下就更难约束了,义兄也更难在军中立足了!” “不错,这一战乃是公子爷建立威望的一战,许胜不许败!不过赵姑娘放心,公子已经有了全盘计策,里应外合,定能夺取寿州城!” …… 林袅袅换上晾干的现代服饰,一早她便吩咐庆奴到刘府取自己的背包。独自一人,百无聊赖,想寻刘崇谏说话,拉在一个士兵打听刘崇谏的所在队伍。刘崇谏有个节度使老爸,镇守寿州,军营大多数人都知道他,林袅袅很快就来到刘崇谏的军帐。 刘崇谏虽然身为官二代,但是刘仁赡治军严明,并未给自己的儿子安排一官半职,刘崇谏只是一个普通士兵,并无独立的军帐。寿州军营,十人一帐,内设一个什长。按理来说,刘崇谏也该听从什长的命令,但人家毕竟是官二代,什长对刘崇谏也不敢摆出上司的架子,很多事情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袅袅走进军帐,却见刘仁赡也在,什长和其余八个士兵齐齐跪在地上,刘仁赡面色铁青,显是出了什么大事。 刘仁赡一见林袅袅,当着士兵的面,他还是不敢失了礼数,抱拳:“老夫见过天女。” 林袅袅学着李弘冀平日的官架,摆了下手:“刘大叔不必多礼!” “天女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我来找刘崇谏。” 刘仁赡脸色更加难看:“这孽子不知又跑到何处去了!” “他不在吗?” “不在!” “噢,会不会回家了?” 这倒提醒了刘仁赡,知子莫若父,刘崇谏生性胆小懦弱,一见周军攻势猛烈,还真没准躲到家中,当下吩咐什长:“你带人去到本官府邸看看,若是那孽子果真躲到家中,绑着他来见我!” 什长立即带着士兵出去,同时心中不停祈祷,但愿真如天女所言,刘崇谏要在刘府才行,否则刘仁赡势必会拿他问罪。 刘仁赡头疼不已,回头望着林袅袅苦笑:“家门不幸,出此不肖子孙,倒让天女见笑了!” 林袅袅忙道:“不见笑,不见笑。”她要告诉他,她曾离家出走两个月的事情吗? 刘仁赡掀起帐帘,让林袅袅先走,又说:“不知天女对这场战事有何看法?” 林袅袅怔了一怔,不想刘仁赡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高深的问题,这要叫她怎么回答?就她掌握的历史信息而言,她根本不知道公元953年发生的这场战争。 林袅袅望了刘仁赡一眼:“你对这场战事没信心是吗?” “何以见得?” “若你有信心,也不会问我这个问题了。” 刘仁赡微微一笑:“天女果然冰雪聪明!”又叹了口气,“我军以寡敌众,确实形势堪忧啊!” “刘大叔,其实你心里清楚,我对军事一窍不通,你又何必问我这种问题让我难堪呢?” “不然,依老夫看来,天女是真人不露相。老夫已听殿下提起,天女料敌先机,昨夜周军的木马计不就在你的意料之中吗?” 林袅袅简直无力解释了,“刘大叔,要我说多少次,那只是一个意外。do you understand?” 刘仁赡怔了一怔:“什么‘死等’?” “不是死等,是stand!do you understand?” 刘仁赡恍然大悟:“天女所谓死等,就是坚守不出,死等援兵到来是不是?” “呃……” ------------ 第二十二章 蓝蝴蝶之谜 这一顿饭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张琼手下剩余的七个武士一句话也不敢说,刚刚就有两个同伴因为乱纪而死在张琼手里。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内堂放了两张方桌,张琼和赵京娘一桌,其余七个武士挤在一桌,刘崇谏和玉娘就在一旁提心吊胆地伺候,赵京娘过意不去:“你们也坐下来吃吧!” 玉娘唯唯诺诺:“我……我们不饿。” 忽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音,有人粗暴地叫喊开门,邻桌一个武士接到张琼的眼色,立即出了内堂,翻身伏到墙头,看到门口来了一队士兵,又立即回到内堂禀告。 “来了多少人?”张琼已将朴刀抓在手里。 那武士想了一下:“约莫一个什。” “机会来了!” “机会?” “引他们来进来,伺机杀之,然后换上他们的服饰。” …… 庆奴刚刚拿了林袅袅的背包回来,就听轰的一声巨响,林袅袅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二人走出军帐,就见刘仁赡带着两个牙将急匆匆地赶来,林袅袅忙问:“出了什么事了?” 刘仁赡不及说话,却见李弘冀和紫苏也从军帐赶了出来,李弘冀望了刘仁赡一眼:“周军又发动攻势了吗?” 刘仁赡点头:“正在攻打北门,动用了火箭、火毬、火蒺藜等火攻武器。” “领兵将领是谁?” “樊爱能、杨信。” “不是慕容延钊?” “不是。” “多少兵马?” “两万之众!” 李弘冀微微一怔:“这两个匹夫能领两万兵马?” 刘仁赡若有所思:“这也正是末将觉得奇怪的地方,不知殿下有何看法?” “加强其他三门的防守!” “殿下,咱们现在的主要兵力都在北门抵御周军攻势,再也没有多余的兵力了!” “那就从北门调一部分兵力分散其他三门!” 刘仁赡一惊:“殿下!” “若本王料得不差,周军在北门只是虚张声势。” 刘仁赡恍然大悟:“声东击西!” 李弘冀沉默不语,虽然他的表情依旧深如潭水,但林袅袅还是能够看出他的不安,显然他对自己的推断也没什么把握。两军交战,每一个决定都至关重要,所谓一子错满盘皆落索,林袅袅可以感受李弘冀现在承受的压力。 “噢,我明白了,那些装在箱子里被运进城的武士,可能会趁夜打开城门,与外面埋伏好的周军里应外合。”林袅袅忽然做出一个大胆的设想。 李弘冀目光紧紧注视着她,林袅袅被他看得发毛:“我……我只是随便说说……” “不,你说得很有道理,赵匡胤派来的那些武士,不仅仅是救赵京娘这么简单。”又回头问刘仁赡,“搜查到那些武士的藏身之处了吗?” “尚无结果。”刘仁赡面色凝重。 此刻,一个牙将赶了过来:“启禀殿下、节度使大人,探子来报,庐州的援兵已在寿州城百里之外,估计天黑之前便能到达!” 刘仁赡大喜:“好呀,寿州城有救了!” 之前林袅袅一直提心吊胆,毕竟此刻她的性命和寿州城息息相关,只要周军攻进城,一定不会放过她。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她也稍稍安心下来。起初她热切地期盼赵匡胤能够攻进城来,最好能够杀了这个变态王爷,但是亲眼目睹战争带来的伤害,立场就渐渐发生改变了。赵匡胤再是雄才大略,但在此刻,他只是一个侵略者。 任何一场侵略,都不是文明的。 李弘冀的表情十分平静,他本就是一个喜怒不露于形色的人,“庐州这次派了多少兵马过来?” 那牙将答道:“一万左右。” “领兵将领是谁?” “莫家姐妹。” 刘仁赡赞道:“此二女巾帼不让须眉,着实令人钦佩!” 李弘冀附到紫苏耳畔私语一番,紫苏点答应一声,骑着她的枣红马,顾自出了军营。 李弘冀挥了下手:“你们都下去各自准备吧!” 刘仁赡和牙将拱手退了下去。 周军攻城的声音不绝于耳,林袅袅忧心望着李弘冀:“这一战你有把握吗?” “你害怕了?” “才……才没有呢!”林袅袅倔强地扬起头。 “敢不敢陪本王喝一杯?” “喝就喝,谁怕谁?!” 李弘冀吩咐庆奴准备酒菜,带着林袅袅走进自己的军帐,却见帐顶的支架垂下一条红线,红线下面拴着一只振翅欲飞的蓝蝴蝶。 “好漂亮的蓝蝴蝶!”花季少女,总是难以抵挡对美好事物的向往,林袅袅忍不住伸手触摸那只蓝蝴蝶。 李弘冀微微诧异:“哪来的蓝蝴蝶?” “这蓝蝴蝶不是你抓来的吗?” “本王闲得没事做吗?” “那这蓝蝴蝶是哪来的?还用一根红线系着。” 李弘冀立即传唤帐外的两个守卫问话:“刚才有谁来过本王帐内?” 两个守卫互望一眼,茫然地摇了摇头。 李弘冀沉吟不语,面色渐渐凝重,仿佛蒙上一层冰冷的霜华。两个守卫跪在地上,噤若寒蝉,他们素知燕王殿下喜怒无常,而且治军手段极为严厉,现在有人闯入他的军帐,他们身为守卫竟然毫不知情,有失职守,一顿军棍是少不了了。 果然,李弘冀喝道:“今日有人在本王帐内挂了一只蝴蝶,你们没有发觉,日后若是有人进帐刺杀本王,那又当如何?” 两个守卫吓得磕头犹如捣蒜:“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林袅袅看出李弘冀目光隐隐透着戾气,惊道:“你不会又要杀人吧?” 李弘冀冷森森地说:“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喂,你再滥杀无辜,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 林袅袅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话,脱口而出:“我就不理你了!”说完之后,懊悔不已,尼玛,她到底在胡说什么? 李弘冀饶有兴致地望着林袅袅,嘴角又微微勾起一丝笑意。林袅袅最讨厌这样的笑,因为让她觉得慌乱,不禁狠狠瞪了李弘冀一眼。 李弘冀袍袖一挥:“看在天女的面上,本王这次就饶了你们,滚吧!” 两个守卫千恩万谢:“多谢王爷,多谢天女!” ------------ 第二十三章 妃子笑 林袅袅从牛仔裤的兜里掏出手机,因为上次手机已经电量不足,当庆奴给她取回背包的时候,她已换上一块新的电池,这也是她现在唯一可用的电池。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林袅袅给那只蓝蝴蝶拍了几张相片,然后解开拴在它腹部的红线,蓝蝴蝶振翅飞了起来。它在空中蹁跹转了一圈,又朝林袅袅飞去,林袅袅伸出手去,它便落在林袅袅的指尖。 庆奴拿了酒菜进来,蓝蝴蝶又翩翩飞出帐去,庆奴奇道:“姑娘,帐内怎么会有蝴蝶?” 林袅袅耸了耸肩,双手一摊,表示她也搞不清状况。 庆奴将酒菜摆上了案,李弘冀和林袅袅的食案是分开的,林袅袅热情地招呼:“庆奴,一起吃吧!” 庆奴急忙跪地:“奴婢不敢!” 李弘冀淡淡地说:“既然天女发话,你就再设一案,坐在末首陪坐。” 林袅袅摆了摆手:“不要这么麻烦,和我坐一起就行了!” 林袅袅拉着庆奴坐到自己身旁,庆奴忐忑不已,和燕王殿下同席而食,无异与狼共舞,稍有不慎,只怕就会送了自己这条性命。那种压抑的气氛,仿佛沉溺深水,让她喘不过气。 林袅袅端起酒樽,抿了一口,有种甜丝丝的感觉弥漫唇齿,奇道:“这是什么酒?” 庆奴立即回道:“这是荔枝酒,唤作妃子笑。” 李弘冀面无表情:“把酒撤下去!” 庆奴心中一惊,跪到李弘冀面前:“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李弘冀袍袖一挥:“不关你事,把酒撤下去!” 林袅袅奇道:“你又抽什么筋?” “昔日,孔子过于盗泉,渴矣而不饮,恶其名也!本王今日不饮荔枝酒,同样恶其名也!” “欸,荔枝和你有仇呀!”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当年的大唐盛世,之所以走向衰落,表面因为安史之乱,实则从一枚小小的荔枝就已埋下隐患。为博妃子破颜,千里运送荔枝,劳民伤财,怨声载道,这与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又有什么不同?本王不吃荔枝,乃为自警!” 林袅袅本来觉得李弘冀说得还有几分道理,但见他那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不由来气:“一个男人为自己心爱的女人付出所有,那是应该的!” “包括江山社稷?” “这才叫情深意重!”林袅袅说出这句话,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刺货,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和这变态王爷辩上了,明知自己所说没有道理,也要和他死磕到底,这是她的风格。 “为一己之私,而废天下之公,你以为可乎?” “有什么不可以?我就觉得这样的男人,才值得女人去爱!” “不可理喻!”李弘冀拂袖出了军帐。 林袅袅打了一个响指:“完胜!” 庆奴跪在一旁已经吓出一头冷汗:“姑娘,你这么冲撞王爷,你不怕他杀了你吗?” “怕个毛线!” “是了,姑娘神通广大,自然不怕王爷。” “这和神通广大没有关系,好吗?” 庆奴歪头想了一想,笑道:“噢,我知道了,一定是王爷看上姑娘了!” 林袅袅一怔,嗫嚅着说:“你……你别胡说……” “你想呀,要是换作旁人这样和王爷说话,早就被打得皮开肉绽了!偏偏就姑娘你,屡次冲犯王爷,竟然还能相安无事,这也算是一个奇迹了。还有,王爷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何曾会与人废这么多唇舌辩论什么荔枝的问题。何况,恕我直言,姑娘你说的都是歪理。” 林袅袅将嘴巴张成o型,不会吧,这变态王爷难道真被自己无与伦比的魅力迷住了?林袅袅油然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一种自信,但一想到看上自己的是个变态王爷,浑身就起鸡皮疙瘩。 …… 夜幕降临,慕容延钊的两万人马就埋伏在寿州西门五里之外,他们身著乌衣,几乎要与夜色融合一起,寿州城瞭望台的士兵根本发现不了他们。 接着,寿州西门之内忽然一阵混乱,乔装成唐兵的张琼等人杀了守门将士,打开城门。西门之外,另有一个瓮城,张琼又打开瓮城的城门。然后射出一枚信号弹,夜空爆开一声巨响,火花四溅。 慕容延钊大喜:“张琼得手了!——众将士听令,给我冲杀进去!” 慕容延钊一马当先,手舞黄金打造的象鼻刀冲入瓮城,一刀斩落率兵抵挡的一名唐将。刘仁赡匆忙赶了过来,提着陌刀迎向慕容延钊。 此刻,慕容延钊的人马一半已经冲入瓮城,估计很快就能冲入西门。但是西门城头忽然冒出一群弓箭手,乱箭射入瓮城,周军一阵混乱。 张琼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西门的守兵明明已被他们杀光,怎么眨眼之间出现这么多的弓箭手?看来唐军早已发现他们声东击西、里应外合之计,这样势必已经做好十足的准备。 赵京娘夺过一个唐兵的长矛,杀到张琼身旁:“张兄弟,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 张琼忧心忡忡:“咱们上城杀了那些弓箭手!” 火光冲天,刘仁赡率兵挡在西门,与慕容延钊大战二十回合,不分胜负。慕容延钊大笑:“今日棋逢对手,快哉!”一刀劈头砍向刘仁赡,慕容延钊乃是一员虎将,膂力奇大,这一刀少说也有两百斤。 刘仁赡举刀一挡,虎口登时崩裂出血,但他也不是吃素的,架开慕容延钊的象鼻刀,陌刀立即抢攻过去。 张琼等人已和城头的弓箭手交手起来,赵京娘杀了两个弓箭手,抬头望向城外,不知何时出现一队人马,手举火把,浩浩荡荡冲杀过来。 赵京娘叫来张琼,指向远处:“张兄弟,你看那是谁的人马?” 张琼定睛望向那队人马,看到他们的旗帜,惊道:“唐军援兵到了!” 那队人马正是庐州来的援兵,因为李弘冀派了紫苏前去接应,他们并未直接进城,而是绕到慕容延钊部队的后方。 慕容延钊也感到事情不妙,李弘冀这是要前后夹击,将他整个部队困在瓮城。但是瓮城太小,根本容纳不下他的两万人马,是以城外尚有一半人马。此刻遇到唐军援兵突袭而来,早已慌了阵脚,四处逃窜。 慕容延钊计较得失,大喝一声:“撤退!” ------------ 第二十四章 蛾眉不肯让人 庆奴看着在军帐里匆忙收拾行囊的林袅袅,不禁问道:“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不知道吗?周军已从西门打进来了,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姑娘不是答应奴婢留下来了吗?” “我想过了,周军打进来,只要不屠城,你可能就不会死。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但我身为天女,杀死赵匡胤的义弟郑恩不说,还影响他的军心,他一定不会放过我!”林袅袅背起那只军绿色的背包。 李弘冀忽然掀起帐帘走了进来,庆奴急忙行礼,李弘冀挥了一下袍袖,叫她起身,又将目光转向林袅袅。 林袅袅只有干笑:“我不是想逃走,我只是想出去溜达溜达。” 李弘冀淡淡地说:“周军这次若能攻进城来,本王一定身先士卒,你见本王如今尚在军营,说明前方将士必能击退周军。” “吹牛不打草稿,你怎么能敌得过赵匡胤?” “你对本王就这么没有自信?” 林袅袅很诚实地点头:“是的。” “那咱们就打个赌。” “什么赌?” “倘若周军真的攻进城来,本王输你万两黄金!” 林袅袅嗤之以鼻:“倘若周军真的攻进城来,我必死无疑,还要黄金干嘛?” 李弘冀忽地向前跨了一步,一把抓住林袅袅的手腕,灼灼盯住她的明眸:“信我!” “你……你弄疼我了。” 李弘冀松开她的手腕,目光不自然地投向别处:“本王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林袅袅听他语气少有的诚挚,心想难道真的被庆奴一语中的,这变态王爷真的看上她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林袅袅终于将她的背包放下:“好,我就暂且信你一回!” 庆奴大喜,拉住她的双手:“姑娘,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奴婢一个人的!” 李弘冀的表情依旧像一块生铁似的,淡淡地说:“庆奴,你去吩咐伙房,准备庆功宴。” 庆奴答应一声,躬身退下。 李弘冀又扭头望向林袅袅:“你陪本王到辕门迎接凯旋的将士。” 月朗星稀,军营士兵寥落,大部分都被调去抵挡周军去了。跳跃的篝火映在林袅袅的面颊,仿佛半熟的苹果,一时明艳不可方物,李弘冀不禁呆呆看了一回。林袅袅察觉他的目光投向自己,一路心如鹿撞,只装不知,低头继续往前走去。 二人来到辕门之外,不久,看到一队人马浩荡而来。把守辕门的士兵以为周军攻了过来,立即挡在李弘冀和林袅袅的身前,李弘冀挥了下手,吩咐他们退下:“都是自己人!” 队伍近前,看清骑马在前的正是刘仁赡和紫苏,还有庐州援兵的将领莫离、莫愁两个姐妹。 刘仁赡为首的诸位将领立即下马,率领将士齐刷刷地跪了下来,李弘冀扶起前面的将领,纵声喝道:“众位将士辛苦了!本王在此代大唐的千秋社稷谢过了!都起来吧!” 登时呼声震天:“大唐千秋万代,大唐千秋万代!” 接着,军营大摆筵席,犒劳三军。而庆奴早在李弘冀的帐内摆下庆功宴,李弘冀带领众位将领走了进去。莫家姐妹看到林袅袅坐在李弘冀下首的位置,服饰古怪,对望一眼,已知林袅袅的身份。 莫离首先举樽:“这位想来就是大名鼎鼎的天女了!” 林袅袅不想自己早已声名在外,也有一些小小的得意,也举起酒樽,笑道:“言重了,言重了!” “天女以无上神通杀死周军第一猛将郑黑子,此事早已传到庐州,我们姐妹久仰得很哪!” “小意思,小意思。” 莫离敬过了酒,莫愁又站起身来:“我也敬天女一樽。” 林袅袅陪她饮过一樽,莫离笑道:“久闻天女法力无边,不知今日能否让我们开开眼界?” 刘仁赡一惊,他再清楚不过,林袅袅是他和李弘冀拿来糊弄将士的傀儡,哪有什么法力?忙打圆场:“天女有些乏了,改日,改日吧!” 林袅袅不知为何这莫家姐妹一来就要对她发难,但她生性不肯退步,吩咐一旁伺候的庆奴:“庆奴,把我背包拿来!” 片刻,庆奴取了她的背包过来,林袅袅笑道:“我这背包叫做百宝乾坤袋,里面装的都是我的法宝。今日恰逢我军打了胜战,三军振奋,我就弄点小把戏给大家助助兴!” 刘仁赡有些忧心地望着林袅袅:“天女,你醉了!” 李弘冀朗声道:“刘老将军,难得天女这么有兴致,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林袅袅望向李弘冀,他的目光分明有些鼓舞的意味,他竟一点也不忧虑她会搞砸。林袅袅忽然勇气倍增,朝他坚定地点了下头,喝道:“把灯都给熄了!” 李弘冀下令:“熄灯!” 一时帐内暗了下来,众人心里都在打鼓,不知天女在搞什么名堂。忽觉一阵疾风涌入帐内,众人心想,莫非天女开始施法了吗?林袅袅也觉得这阵疾风十分古怪,但她此刻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从背包摸出微型手电筒,照向莫家姐妹。 莫家姐妹吓了一跳,齐齐按住腰间佩剑,林袅袅笑道:“不要紧张,这只是小把戏!” 接着林袅袅关掉手电筒,掏出一只金属打火机,点燃食案上面的油灯。众人又是一阵惊奇,因为他们尚处于用火刀、火石点火的阶段,目光齐齐盯住林袅袅手中那个奇怪的金属小匣子。 林袅袅又将众人案上油灯一一点燃,笑道:“此物乃是火德星君当年赠我把玩,名曰打火机。” 莫家姐妹虽对林袅袅的法宝十分惊奇,但仍心有不服,毕竟这些小把戏与杀死周军第一猛将不可同日而语。 林袅袅也不想与莫家姐妹交恶,向莫离道:“莫离将军,若你不嫌弃,今日我就将这打火机转赠与你!” 莫离一怔:“给我?” “你不喜欢吗?”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嘴上说不好意思,却已忙不迭地接过打火机,这对莫离而言,毕竟是个新鲜事物,何况听林袅袅说,还是火德星君之物,也就更增了一分神秘感。 ------------ 第二十五章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林袅袅转向李弘冀,见他目光颇有赞许之意,想是自己这一招化敌为友、笼络人心的手段玩得十分漂亮。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莫愁不以为然:“这什么打火机,能够上阵杀敌吗?” 林袅袅笑道:“当然不能。我说过了,这些小玩意儿只是为了给大家助助兴!上阵杀敌,我自然还有更厉害的超级法宝!” “什么法宝?” “莫愁将军听过‘财不可露白’这句话吗?既是超级法宝,岂能视于他人?” 林袅袅边说,边从牛仔裤的兜里掏出手机,刚才熄灯的时候,她已暗中将手机调至录音功能。此刻,将众人的刚才谈话的声音一句不漏地放了出来,而且音色不差分毫。这又是比手电筒和打火机更加神奇之物,众人惊叹不已,他们别说没见过这种东西,就连想也没有想过,这世上竟有一种东西能够复制声音,登时对林袅袅肃然起敬。 刘仁赡趁热打铁,出席跪地:“天降神女,佑我大唐!” 众人跟着出席跪地,齐呼:“天降神女,佑我大唐!” 林袅袅定了定神:“嗯,都起来吧!”心想这军营打她来了之后,就像一个宗教,而她俨然就是将士信仰的那个天神。 但和历史上很多宗教一样,天神也不过是教主的傀儡,教主总是打着天神的旗号,满足或者完成自己及其阶级利益和意愿。李弘冀无疑就是那个教主,但他是个不向天神俯首的教主。 李弘冀坐在台上主位,看得分明,刚才众人跪地赞颂,只有莫愁满脸不屑地坐在案前。李弘冀见她目光瞟向莫离手里正在把玩的打火机,面有不平之色。李弘冀心下了然,莫愁年纪尚幼,孩提心性,她之所以不服林袅袅,只因林袅袅送了打火机给姐姐,而她什么也没得到。 李弘冀举起酒樽:“今日寿州城得以化险为夷,全赖莫家姐妹及时赶到!来,诸位同敬莫家姐妹一樽!” 莫离笑道:“此战全赖殿下神机妙算,运筹帷幄,我们姐妹不敢居功!” 饮了一樽,李弘冀又问:“莫老将军近来可好?” 莫离抱拳答道:“承蒙殿下挂念,家父身体一向硬朗!” 李弘冀微微颔首:“说起来,本王也有两年未去拜访莫老将军了!” “是两年三个月零六天,我计算过了。”莫愁表情无比认真,而又带着一点憨态。 李弘冀微微一怔,继而点头:“不错,本王记得去庐州的时候,正是两年前的春天,难为你记得这么清楚。” “殿下记不记得,那年春天,你还教过我王家的枪法?” “本王当然记得。而今,你也可以上阵杀敌了,看来本王的心思没有白费。” “我今天杀了周军一个郎将、两个队正,还有二十六个士兵。” 刘仁赡赞道:“果然将门虎女,巾帼不让须眉!” “好,本王有赏!”李弘冀将头扭向站在旁边伺候的紫苏,“紫苏,去将上次从赵京娘手里缴获的兵器拿来!” 李弘冀的军帐分为内外两室,外头用于待客和处理军务,里面用于起居。此刻,紫苏走进内帐,捧出一只长型的紫檀木匣。 莫愁兴奋地望着那只木匣,双目放出光芒:“是什么样的兵器?” 紫苏笑道:“这是天下第一铸剑师打造邓夫人打造的玫瑰刺,和锥形兵器有些相似,王爷听说你在小的时候擅演锥法,是以将它赐予你!” 莫愁已经迫不及待地奔上台去,莫离斥道:“莫愁,不得无礼!” 李弘冀望了莫离一眼:“莫离将军无须动怒,莫愁天真烂漫,本王很是喜欢。” 莫愁刚从紫苏手里抱过木匣,陡听李弘冀这一句话,立即回头问他:“殿下,你真的喜欢莫愁吗?” 李弘冀见到莫愁问得认真,不禁又犯难了,他说的喜欢和莫愁理解的喜欢,明显不是同一概念。李弘冀忍不住将目光望向林袅袅,见她只是一脸看热闹的神情,心里不是滋味。 李弘冀咳了一声,转移话题:“莫愁,打开匣子看看,喜不喜欢?” 莫愁心思立即又被手里的木匣吸引过去,紫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刚才木匣在她手里,分量似乎轻了一些。只听啪的一响,木匣在被莫愁打开的那一刹那,忽然爆出一股白烟,莫愁吓了一跳。 刘仁赡大惊,疾呼:“保护殿下!” 众人齐齐护在李弘冀左右,但是白烟散去,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身影。莫愁捧着木匣呆若木鸡,她的脸庞已经蒙上一层白粉。众人再看木匣,只有一条仍在簌簌抖动的弹簧,哪有什么玫瑰刺? 莫离抱住莫愁双肩,急切地问:“莫愁,你有没有受伤?” 莫愁惊魂未定:“我……我没事……” 莫离从她脸上揩下一些白粉,两指搓了一下,放到鼻端嗅了一嗅:“是面粉。” 林袅袅明白,木匣安置弹簧,刚才的面粉一定放在弹簧上面,木匣一旦打开,面粉就会弹了出来。 紫苏拿过莫愁手里的木匣,递给李弘冀:“王爷,你看,匣子底部还有一行小字。” “念!”李弘冀脸色铁青。 紫苏借着灯光念出那一行小字:“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莫离一怔:“是他?” “谁?” “怪盗匆匆!” 李弘冀冷森森地问:“什么怪盗匆匆?” “殿下有所不知,半个月前,庐州发生一连三起盗窃案。被盗的都是庐州的大富之家,而且这贼盗的不是金也不是银,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玉器。最奇的是,他作案之前都会以一条红线拴着一只蓝蝴蝶作为示警,东西得手之后,又会留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八个字,是以民间称之为怪盗匆匆。” “蓝蝴蝶?”李弘冀想起白天的时候看到的那只蓝蝴蝶,原来是怪盗匆匆示警用的,这贼的气焰也太嚣张了! “殿下见过蓝蝴蝶?” “不错。” 莫离点了点头:“这就是了!此贼轻功了得,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人看到他的相貌,是以官府也无从抓捕他。不想,他竟来到寿州,而且敢到军营作案,简直太无法无天了!” ------------ 第二十六章 无意苦争春 紫苏沉吟道:“这怪盗匆匆是什么时候盗走玫瑰刺的呢?” 刘仁赡插了一句:“会不会在他留下蓝蝴蝶的时候,就已经盗走玫瑰刺了?” 莫离摇了摇头:“这种可能性不大,不像怪盗匆匆的风格。请使用访问本站。他在庐州做的那三起案子,都是白天留下蓝蝴蝶示警,夜里再潜入人家大宅盗走东西。” 林袅袅想起刚才熄灯的时候,从帐外涌进那股疾风,“会不会是刚才熄灯的时候?” 莫愁已经擦去脸上的面粉,“怎么可能!刚才这么多人在场,就算他敢进来盗玫瑰刺,也不敢逗留太久。可他在匣子里安置机关、刻字,这么短的时间,又不让人发现,可能吗?” “这个匣子根本不是先前的匣子!” “什么意思?” “怪盗匆匆白天用蓝蝴蝶示警,说明他已知道玫瑰刺是装在一个紫檀木匣里面。这个紫檀木匣又无任何复杂的纹饰,极易仿造,他可以事先准备一个一模一样的紫檀木匣,在里面安置机关、刻字。待到今夜潜入军帐之时,偷龙转凤,盗走真的紫檀木匣,将准备好的紫檀木匣放到原处,完成这一场恶作剧!”林袅袅侃侃而谈,她除了是一个武侠迷之外,还是一个推理迷,将武侠和推理完美结合的作家自然要属古龙,他的笔下就有一个大名鼎鼎的“盗帅”楚留香,和怪盗匆匆一样,都不是平常意义上的小贼。推理作品当中经常会出现一些作案手法独特的怪盗,比如《名侦探柯南》的怪盗基德,也就是黑羽快斗,曾有一段时间将她迷得七荤八素。怪盗匆匆的作案手法与黑羽快斗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了,林袅袅略一思索,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刘仁赡暗暗点头,他本以为林袅袅只是他和李弘冀一手推上神台的傀儡,没有半点本事,但今夜见她的表现,刘仁赡不由不对她刮目相看。 刘仁赡:“殿下,是否应该派人全城搜查怪盗匆匆?” 李弘冀:“咱们连他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怎么搜查?” 莫愁小嘴一撅:“那我的玫瑰刺怎么办?” “本王赐你黄金五百两,作为奖励,你看如何?” “我才不要黄金呢!” 莫离斥道:“莫愁,不得无礼!”她与李弘冀有过接触,深知他喜怒无常,莫愁三番五次这么冲撞他,岂不是等同于拔虎须吗?她忙向李弘冀跪倒,“舍妹年幼,殿下恕罪!” 李弘冀:“起来,本王不会怪罪莫愁!” 林袅袅拿出刚才的微型手电筒,“莫愁将军,若你不嫌弃,这手电筒就送给你吧!” 虽然天女送的东西,无法与燕王殿下送的东西相比,但是聊胜于无,何况这手电筒对莫愁而言,还是一个新鲜事物,莫愁孩提心性,自然无法抵挡新鲜事物的诱惑。 “这手电筒也是一个神仙的宝物吗?”莫愁一脸期盼,姐姐的打火机是火德星君的宝物,自己这手电筒要不是一个神仙的宝物,那不是又被姐姐压过一头了吗? “那是自然。” “噢,是哪位神仙?” 林袅袅纠结半天,实在想不出中国古代有哪位神仙能和手电筒扯上关系,“呃,时间过得太久,我也记不起来了!” 莫愁却自己想了出来:“哈,我知道了,一定是电母娘娘是不是?” 林袅袅忙不迭地点头:“不错不错,就是电母娘娘,莫愁将军真是冰雪聪明!” 莫愁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发现手电筒有个电字,这才想到电母娘娘。” 莫愁的年纪似乎要比庆奴要小一些,充满童真,对马屁的抵抗能力似乎不是很强,林袅袅再接再厉:“莫愁将军长得漂亮,人又聪明,长大以后,一定会有很多男人喜欢。”说着,不经意地瞟了李弘冀一眼。 莫愁有些飘飘然起来,未了又问:“那么,电母娘娘和火德星君谁更厉害一些?” 林袅袅无语,这她哪里知道? 莫离深知自己妹妹的性子,不论容貌、武功,莫离都要略胜莫愁一筹,莫愁一直对此很不服气,凡事都要和她一争高下。 莫离笑道:“自然是电母娘娘厉害一些!” 莫愁挑起眼角望着莫离:“你没骗我?” 林袅袅忙道:“莫离将军说得不错,电母娘娘确实要比火德星君厉害一些!” 莫愁得意洋洋,仿佛电母娘娘和火德星君就是她和姐姐各自的代表,电母娘娘比火德星君厉害,自己自然也比姐姐厉害。 庆功宴被怪盗匆匆这么一闹,李弘冀情绪大受影响,刘仁赡察言观色,拱手笑道:“殿下,夜已深了,不如早些歇息!” 李弘冀微微颔首,众人请辞退下。 庆奴也收拾了林袅袅的背包,随着林袅袅回到军帐。林袅袅像具死尸一样躺到床上,这一天下来,虽然什么事情都没做,但她还是觉得困乏。 “庆奴,你觉得那个莫愁是不是奇葩?” 庆奴以为奇葩是个褒义词,夸人漂亮,所谓“奇葩逸丽,淑质艳光”,于是她便顺理成章地说:“奴婢觉得姑娘要比莫愁将军更像奇葩!” 林袅袅一怔:“我五官端正,三观健全,不至于吧?” “姑娘蕙质兰心,又是天女,怎么不比莫愁将军奇葩?” 林袅袅想了一想,自己在古代人看来,确实算个奇葩,服饰古怪,说话莫名其妙,不是奇葩是什么? “姑娘,今晚还要沐浴吗?” “要,怎么不要?!” 庆奴吩咐帐外守卫到伙房知会一声,准备洗澡水,又小声地问林袅袅:“姑娘,你说莫愁将军是不是喜欢燕王殿下?” 林袅袅白她一眼:“庆奴,我发现你很八卦耶,不做娱乐记者真是屈才了!” “什么八卦,什么娱乐记者?”庆奴一头雾水。 “唉,就是说你很喜欢嚼舌根。” 庆奴委屈地扁了扁嘴:“奴婢这不也是为了姑娘好嘛!” “这怎么还扯上我了呢?” “姑娘难道不觉得莫家姐妹似乎对你很有敌意吗?奴婢猜想,她们一定都喜欢燕王殿下,然后听到军中将士谈论到你,便对你心生嫉恨,把你当成她们的情敌了!” 林袅袅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随她们怎么想,反正我对那个变态王爷不感冒!” ------------ 第二十七章 相思相见知何日 赵匡胤抬头望向天际明月,已被乌云遮蔽。请使用访问本站。接着,他便看到慕容延钊领着残兵归来,血已染红他的征袍,可见刚才的厮杀是多么的惨烈。 慕容延钊身负重伤,到了军营,再也支撑不住,跌下马来。赵匡胤急忙命人将他扶回军帐,传唤军医紧急医治。 赵匡胤向慕容延钊的副将了解情况,然后怅然回到自己的帅帐,柴雪鸢得到消息,急忙赶来:“二哥,这一战咱们真的败了吗?” “不错,败了!” “怎么可能,咱们声东击西、里应外合之计安排得天衣无缝,怎么就败了呢?” 赵匡胤缓缓叹了口气:“李弘冀真是一个厉害的对手!” “我还指望此番能够活捉大唐的天女,为三哥报仇呢!”柴雪鸢气急败坏,“三哥的遗体摆在灵堂都快发臭了,咱们还没攻下寿州城,三哥的在天之灵如何能够安息?!” “攻不攻得下寿州城倒是其次,我现在担心的是怎么向大哥和三弟妹交代。” “三嫂这次肯定伤心死了,她和三哥新婚才没多久,现在就做了寡妇!”柴雪鸢忍不住掉下两滴热泪。 不久,张琼驰马归来,浑身是血,有敌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扑通一声,张琼跪在赵匡胤的身前:“公子爷,末将无能,给你丢脸了!” 赵匡胤伸手将他扶起:“你成功打开城门,迎入慕容将军的部队,你已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你是好样的!这一战之所以败,就败在我计划不够周详,错误估计了形势!” 柴雪鸢:“与你一同潜入寿州城的武士呢?” 张琼:“都死了!” 赵匡胤一惊:“你飞鸽传书,说已救出赵姑娘,现在她人呢?” 张琼茫然摇头:“当时情况太乱,末将与赵姑娘走散了!” 柴雪鸢心知赵匡胤挂念赵京娘的安慰,轻轻握住赵匡胤粗糙的大手,柔声安慰:“二哥,你放心吧,赵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赵匡胤吩咐张琼下去治伤,沉默地坐在弥勒榻上,分别五年,以为能够相逢,相逢又成渺茫。 此刻,一个士兵进来禀告:“启禀元帅,率府率荆大人求见。” 柴雪鸢:“荆大人这些日子不是一直待在大哥的身边吗?怎么忽然会来军营?” 赵匡胤:“看来出了什么大事了!” 急忙吩咐请来荆罕儒,叙礼之后,各自落座。 赵匡胤:“荆大人此来,不知所为何事?” 荆罕儒:“近来,契丹蠢蠢欲动,似有犯我边境之意,晋王的意思是,要元帅班师回朝!” “契丹怎么好端端地会犯我边境?” “元帅难道不知吗?南唐烈祖在位之时,就与契丹结盟,相约共逐中原之鹿!此番我军南征,南唐便与契丹通了消息,要求契丹攻打我朝北部,是为围魏救赵之计,欲让我国首尾不能相顾,腹背受敌!是以,晋王才会让元帅撤兵,回师自救要紧!” 柴雪鸢:“这南唐好生卑鄙!” 赵匡胤:“战场只有胜者王、败者寇,没有卑鄙不卑鄙这么一说!” 柴雪鸢:“二哥,那咱们现在撤不撤兵?” 赵匡胤:“荆大人,陛下的意思如何?” 荆罕儒:“陛下还在犹豫不决,否则今日在下带来的就是圣旨,而不是晋王的口谕了!” “既然没有陛下的圣旨,我又怎么可以贸然撤兵?” “契丹如今虽有所部署,但终究尚未进军,陛下雄视天下,以为契丹不敢犯境,是以迟迟未下决断。但是真要到了那个时刻,可就晚了!晋王说,社稷为重,身家为轻!元帅,不能耽误了!” 赵匡胤沉吟不语。 荆罕儒怒道:“元帅是不相信在下吗?” 赵匡胤笑道:“荆大人言重了!” 荆罕儒暴起,抓起赵匡胤供在雕刻兽首的兰锜上面的青干剑,铿的一响,拔剑出鞘,横向自己颈间。赵匡胤眼疾手快,抢步上前,扣住荆罕儒的手腕,轻巧巧地夺下青干剑。 荆罕儒:“在下是晋王身边的人,元帅既不相信在下,何不让在下一死以证清白?” 赵匡胤:“荆大人,你我皆为晋王办事,我又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又扭头向柴雪鸢道:“吩咐三军,分成五路,陆续撤兵。营帐锅灶一律不准带走,留下一个分队在军营各处走动,每到饭时升起炊烟,故布疑阵。好让唐兵以为咱们没有撤兵,不会派兵追杀!” …… 几声鸡鸣,惊破林袅袅的美梦,睁开惺忪的眼睛,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庆奴早已起床,给她打来洗脸水,伺候更衣。 林袅袅很不情愿地走下床去,打开背包准备拿出牙膏、牙刷,却见里面忽地扑出一只蓝蝴蝶,腹部拴着一条红线,红线的另外一端系在放背包里面的一听雪碧的拉环上面。她是吃货,自然走到哪里都会携带食物,背包里面除了雪碧,还有薯片、话梅、苏打饼干等等。 “庆奴,你看!”林袅袅指着那只正在空中盘旋的蓝蝴蝶,语气掩藏不住惶遽,自从蓝蝴蝶和怪盗匆匆扯上关系,她便不觉得蓝蝴蝶是什么美好的事物了。 “怪盗匆匆!”庆奴也是大吃一惊,“姑娘,你快看看,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林袅袅检查一下背包,什么东西也没少,“可能要等晚上他才下手。庆奴,你说这怪盗要偷我什么东西?” “姑娘藏了这么多的法宝,怪盗心存觊觎,也没什么稀奇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 “我想此事应该通知燕王殿下,请他决断!” 林袅袅虽然千不甘、万不愿,不想惊动李弘冀,但怪盗现在将主意打到她的头上,除了接受李弘冀的帮助,似乎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李弘冀听了庆奴的禀告,迅速来到林袅袅的军帐,看到敛起翅膀停落林袅袅背包的蓝蝴蝶,面色登时阴森起来:“这厮胆大包天,竟然还想作案,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李弘冀立即开始部署,派了重兵把守在林袅袅军帐的周围,命令全营警戒,又将紫苏调到林袅袅的身旁,时刻保护她的安全。看李弘冀的表情,似乎踌躇满志,势必要让怪盗匆匆此番有去无回。 但以林袅袅以往看武侠和推理小说的经验,再严密的部署,都是用来衬托怪盗高超的技术。 ------------ 第二十八章 心应失旧侣 夜,深沉。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林袅袅的军帐已被里三层、外三层,团团把守,水泄不通。李弘冀仍不放心,派了紫苏来到林袅袅的身旁。莫愁因为怪盗匆匆盗走李弘冀本来打算赠与她的玫瑰刺,她也自动请缨加入今晚的擒贼行动。 灯火明亮,林袅袅抱着背包坐在床上,她倒要看看怪盗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她的东西。 静,太静了! 帐内就连掉一根针都能清楚地听见,帐外只有清风抖动树叶和旗帜的声音。 忽地帐外传来一声呼叫:“王爷的军帐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帐外的守卫已经乱成一团,紫苏和莫愁心系李弘冀的安危,一齐奔出军帐,抬眼望去,李弘冀的军帐果然燃起熊熊大火。 帐外呼声震天,林袅袅心慌起来,背起背包赶了出去。现场乱作一团,一群士兵正在救火。 李弘冀军帐的守卫疾呼:“燕王殿下还在里面呢!” 紫苏朝着起火的军帐呼叫李弘冀,没有回应,她也慌了起来,抓起旁边一个士兵提来的一桶水,从头顶淋了下来,然后义无反顾地冲进火场。 现场一片混乱,林袅袅望着火势越来越大,也不由为李弘冀捏了一把汗。却见一个瘦弱的士兵提了一桶水过来,那水似乎比他的身体轻不了多少,是以他就显得很费劲,双手抓着桶把,身体都快弯了下来。林袅袅看不过去,准备过去帮他一把,他却扑通一声摔到在地,将她的牛仔裤溅湿了一大片。 那士兵吓了一条,忙用他的衣袖来擦,口中不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小的不是故意的。” 林袅袅笑了一笑:“没关系,你快去救火吧!” 那士兵又拿着水桶重新到军营旁边的清溪打水,林袅袅忽然警觉地摸了肩头背包的宽厚的背带,回头望了一眼,还好,背包还在。 紫苏背着李弘冀冲了出来,莫愁迎了上去:“殿下,殿下!” 李弘冀昏迷不醒,林袅袅叫道:“快将他放下来,这样背着会抑制他的呼吸!” 紫苏忙将李弘冀放了下来,将他平躺在地,接着刘仁赡和莫离也陆续赶了过来,刘仁赡急忙吩咐去传军医。 林袅袅俯下身来,发现李弘冀的胸膛并无起伏现象,急忙跪到他的身旁,附耳到他鼻端,倾听他的呼吸。 林袅袅感觉不到李弘冀的呼吸,叫道:“快,他已经没有气息了,快给他做人工呼吸!” 众人面面相觑,紫苏:“什么是人工呼吸?” “哎呀,就是往他嘴里吹气,别磨蹭了!” 紫苏微微低下了头,露出羞赧的神色,林袅袅真受不了这些古代女子,人命关天,还有心思装处女!林袅袅卸下背包,张开李弘冀的嘴巴,埋头给他吹气。吹了口气,又扬起头换了口气,继续给他吹气。 紫苏看得面红耳赤,莫愁早已跳了起来:“欸,你做什么,你要不要脸啊!”挺起手中铁枪就往林袅袅搠了过去。 刘仁赡急忙一个箭步上前,抓住莫愁的枪杆:“莫愁将军,休得放肆!” 李弘冀悠悠转醒,猛地发现林袅袅正在……占他便宜! 李弘冀不由睁大眼睛:“你在做什么?!” “当然是在救你,刺货!”林袅袅悻悻地回了一句,又很嫌弃地抹了下嘴,恨不得立即从背包拿出牙膏、牙刷清除口腔异味。 莫愁不可思议地望望李弘冀,又望望林袅袅,难道亲嘴也能救人?早知如此,她就应该毛遂自荐,白白让林袅袅占了便宜。 “王爷,你醒了?”紫苏刚才一直提心吊胆,如今见到李弘冀苏醒,欣喜得热泪盈眶。 李弘冀站起身来,目光立即变得锐利起来:“刚才本王似乎中了迷香,待得本王惊觉,已经四肢乏力,接着军帐就起火了,想来怪盗匆匆已经潜入军营了!” 紫苏心想,原来如此,不然以王爷的武功,即便是在睡眠之中,军帐起了大火,他也应该能够及时地逃离险地。 莫愁不解:“怪盗要盗天女的东西,为什么迷昏王爷,又烧了王爷的军帐呢?” “他这样做,无非是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然后对我的法宝下手!”林袅袅拎起旁边的背包,“可惜,他没有想到我会一直将背包带在身边。” 刘仁赡提醒:“天女还是检查一下自己的包袱,看看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林袅袅急忙打开背包检查,东西一件未丢,她才松了口气。 火已灭了下来,但是李弘冀的军帐明显不能再住,刘仁赡立即吩咐下去,再给燕王殿下重搭一座军帐。 此刻,白发苍苍的老军医蹒跚地迈着脚步赶来,李弘冀冷森森地望他一眼:“等你赶到,本王已经死了!” 老军医吓得急忙跪地:“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本王现已无碍,你先下去吧!” “王爷,还是让下官给你把把脉吧!” “不必!” 老军医不敢勉强,唯唯诺诺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糟糕!”林袅袅摸了摸自己的裤兜,面如土色,原来怪盗的目标不是她的背包,而是她裤兜的手机。 她从裤兜掏出一张纸条,上书: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李弘冀一惊:“怎么回事?” “我的手机丢了!” “这厮还是得手了!” 林袅袅想起刚才将水溅到她牛仔裤上的士兵,一定是他,他就是怪盗匆匆。他的脸上脏兮兮的,似乎抹了很多泥灰,头盔压得很低,林袅袅当时并未在意,因为正值战争时期,灰头土脸的士兵很多。现在想来,才知他是特意掩饰自己的容貌,以防下次被人认出。 林袅袅发疯似的找他,一个士兵一个士兵找了过去,并没有发现刚才的士兵。她又不甘心,奔到军营旁边的小溪,月光之下,只见一只木桶漂浮水面,那个士兵早已不知去向。 林袅袅心灰意冷,这怪盗要是盗她其他的东西还好,但偏偏就盗了她的手机。手机里面有她和谢安然的照片,那是她最珍贵的记忆,也是她最后的念想。 她颓然坐到地上,将头埋在两个膝盖之间,小声哭泣。 李弘冀缓缓走到她的身后:“那个东西对你很重要?” 林袅袅没有回答。 隔了半晌,李弘冀又说:“本王一定替你寻回那个东西。” ------------ 第二十九章 妾拟将身嫁与 林袅袅失魂落魄地坐在军帐,半天也不说一句话,庆奴怕她闷出病来,“姑娘,咱们出去走走吧?” “好呀!”林袅袅木讷地答了一句。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走出军帐,阳光清冽冽地撒了下来,仿佛江南干净的水。此刻军营似乎有些小小的骚动,庆奴叫来一个士兵询问,才知刘崇谏已经被寻了回来,擅离军营似乎是与一个寡妇私通,刘仁赡正要对他军法处置。 当时,张琼等人杀了前来搜查的士兵,换上他们的服饰混入唐营,但张琼并不知道刘崇谏的真实身份,只道他是平常百姓,是以对他和玉娘却是网开一面,只将他们捆绑起来,以破布塞住他们的嘴巴,丢到柴房。 此刻,他们正被绑赴校场,刘仁赡坐在点将台上,冷森森地问:“刘崇谏,你可知罪?” “父亲,你饶了孩儿吧,孩儿再也不敢了!”刘崇谏素知父亲执法严厉,不禁苦苦哀求,只盼刘仁赡能够顾及父子之情,放他一马。 “军中只有将士,没有父子!”刘仁赡面色铁青。 刘崇谏的两个哥哥也过来求情,刘仁赡喝道:“谁敢求情,与刘崇谏同罪!” 刘仁赡目光凛冽地投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刘崇谏:“刘崇谏,你擅离军营,奸**女,你可知这是杀头的罪过?” “将军饶命,一切罪过皆因贱妾而起,刘郎没有强迫贱妾,是我引诱他的,还望将军明鉴!”玉娘捣蒜似的磕头,额头已被磕出血来。 “身为军人,就该严于律己,就算是你引诱他,他擅离军营,也是死罪!” “将军饶命,一切罪过,贱妾愿意一人承担!” 林袅袅暗暗叹息,这玉娘倒是有情有义,可惜摊上刘崇谏这样的草包,也算遇人不淑了! 庆奴轻轻扯了一下林袅袅的衣袖:“姑娘,你救救三公子吧!” “你不是挺看不起这位三公子吗?” “奴婢是不喜欢三公子懦弱的性子,但他并不是坏人,平日对奴婢也是多加照顾,奴婢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林袅袅走了出来,刘仁赡急忙过来行礼:“天女驾临校场,不知所为何事?” “刘大叔,刘崇谏是我的朋友,你能不能卖给我一个面子,放他一条生路?” “所谓法外不能容情,天女恕罪!” 林袅袅急道:“刘大叔,他可是你儿子呀!” “正因为他是我儿子,他才更应该以身作则!” “子不教,父之过,刘崇谏有罪,你这当父亲的更是难辞其咎!” 刘仁赡怔了一怔,低头深深一叹,是呀,他戎马一生,忙于公务,对刘崇谏一直疏于管教,才造就他今日的局面。他老骂儿子不肖,其实他又何曾给过儿子“肖”他的机会? 刘仁赡眼眶不禁浮起混浊的泪水,林袅袅满以为自己已经说动了他,却见刘仁赡大手一挥:“带下去,斩!” 刘崇谏一听,登时昏厥过去。 玉娘膝盖点地,爬到点将台上,大声啼哭:“将军饶命,将军饶命,让贱妾代他一死吧,求求你了将军!” 两个执法的士兵提起刘崇谏,正要带他下去,却听一声高喝:“且慢!”李弘冀走了过来。 刘仁赡迎了上去:“见过殿下!” “刘老将军,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就饶刘崇谏一条性命,让他戴罪立功吧!” “殿下,这……” 李弘冀打断他的话:“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刘崇谏拖下去重责一百军棍!” …… “谢谢你!”在从校场回来的路上,林袅袅忽然对李弘冀说。 “谢什么?” “谢你不杀刘崇谏。” “刘崇谏年纪尚小,犯下这样的错也是可以理解的。” “才不是呢!”林袅袅心里明白,李弘冀是看在她的面上,这才赦了刘崇谏的死罪,否则以他的行事作风,执法势必要比刘仁赡更加严明,又岂会对刘崇谏网开一面? 莫愁远远地看到林袅袅正与李弘冀走在一起,不禁醋意大发,提着铁枪就要冲上前去。莫离看到,急忙将她拦住:“莫愁,你又要做什么?” “姐姐,你看那个天女,她老是缠着殿下,昨晚还……还亲了殿下呢!”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我将来要做燕王妃的,怎么能够忍受别的女人蛊惑殿下?”莫愁振振有词。 “不许胡说!” “我怎么就胡说了,你不是也想做燕王妃吗?” 莫离耳根一烫:“你还胡说!” 李弘冀和林袅袅已经走了过来,莫离急忙带着莫愁参见,李弘冀吩咐她们平身,又问:“你们刚才在这吵什么呢?” 莫愁抢先说:“姐姐想做燕王妃!” 莫离这次不仅是耳根,整张脸都烫了起来,真想寻一条地缝钻进去,“殿下,你……你可别听舍妹胡说,末将……末将……万万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林袅袅注意到李弘冀的表情似乎有些尴尬,不禁觉得好笑,像他这样外表冷酷、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遇到感情问题竟然会这般茫然不知所措。 李弘冀咳了一下,强自镇定:“四年前,陛下已经为本王做主纳了翰林学士徐铉之女为妃。”言语虽然婉转,但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你们都没有机会了。 莫家姐妹这才想到李弘冀已有妻室,二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林袅袅暗暗惊讶,原来李弘冀的岳父是南唐大名鼎鼎的文学家兼书法家徐铉。她早猜到李弘冀贵为王爷,身边不可能没有女人,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一丝惆怅,犹如微风吹过湖面,荡起一层涟漪。 但莫愁立即又兴奋起来:“殿下虽然有了正妃,但可以再纳一个侧妃呀,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的嘛!你说是不是,姐姐?” 莫愁无心的一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极难回答。莫离答是,无疑是向李弘冀透露心声,她可不像莫愁,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可以没羞没臊;但她倘若答不是,不仅违背自己的意愿,也冲撞了李弘冀,因为李弘冀府里除了正妃徐不缓,还有一位紫萱姑娘,也就是紫苏的姐姐。是以,莫离思虑再三,只有放弃回答。 林袅袅一脸鄙夷的神色,这莫家姐妹也称得上是巾帼英雄了,比普通男人不知强了多少,却无半点女权意识,怪不得女人要被男人压迫几千年不能翻身了! ------------ 第三十章 君子有酒 赵匡胤撤兵的消息已经确凿,寿州上下一阵欢腾,当下刘仁赡便请李弘冀和林袅袅回到刘府。请使用访问本站。 林袅袅原先的那个房间已经修葺完善,当时赵京娘行刺林袅袅,庆奴打碎一个白瓷广口花瓶,刘仁赡命人重新拿了一个釉下彩缠枝牡丹花瓶过来,庆奴剪了一些百合插在里面,清香瑟瑟。 “庆奴,来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寿州城是什么样子呢!咱们出去逛逛吧?” “姑娘,你不会又想逃走吧?”庆奴像是洞悉她的心事一般。 “怎么可能?赵匡胤兵临城下我都没逃,现在逃什么逃?” “噢,那奴婢先去请示王爷。” 林袅袅不乐意了,“逛个街还要请示?他到底要把我软禁到什么时候?” 林袅袅怒气冲冲地走出门去,庆奴怕她又闯出什么祸端,急忙跟了上去。却见李弘冀远远走了过来,林袅袅大步冲了上去,庆奴心中暗暗叫苦,看到林袅袅这番架势,似乎又要冲犯李弘冀了。 庆奴给李弘冀行了一礼,悄悄拉了一下林袅袅的衣袖,使了一个眼色,让她注意自己的言行。 林袅袅不管庆奴的眼色,叉腰歪头瞪视李弘冀:“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放了我?!” “你想走吗?” “是呀,这里闷死了!” “如今周军已退,你要走,本王不拦你,可是你孤身一人在外,如何保护自己?” 林袅袅愤愤地说:“这个不劳你操心!” 庆奴忙道:“王爷,姑娘只是想出去逛逛而已!” “不,我现在不只是想逛逛,我还要离开这鬼地方!” “姑娘,你说过你不逃的!” “我现在不是逃,而是想光明正大地离开!” 李弘冀沉吟片刻,又问:“你想清楚了吗?” “我、想、得、很、清、楚!”林袅袅生怕他听不清楚似的,一字一顿地说。 “那好,你走吧!” 林袅袅一怔,她没想到李弘冀会这么爽快,不禁狐疑地多望了他两眼,看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但李弘冀脸上唯一的表情就是没有任何表情,面无表情,就如一潭死水,她根本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但不管怎么说,脱离苦海,恢复自由,总是一件快乐的事,林袅袅就屁颠屁颠回到房间收拾东西。 庆奴心里失落落的,她在刘府只是一个下人,低人一等,但林袅袅并不轻视她,与她平等论交,情如姐妹,陡然见她要走,实在万分难舍。 李弘冀看出庆奴的心思,“放心,寿州城现在戒严,她没有出城的文书,走不出寿州城。待她离开刘府,你带几个卫士尾随,暗中保护她。” …… 走在寿州城的大街,林袅袅真后悔自己没有微服出行,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看到她身上的古怪服饰,背着一个庞大的背包,就已猜到她是近日流传的西王母派来保佑大唐的天女,整条大街被围得水泄不通,众人顶礼膜拜。 更有甚者,抱着满月的孩子跪求天女赐福,林袅袅无语,用手贴在那个孩子的额头,念了几句“哈利路亚”,那人抱着孩子欢天喜地去了。 庆奴带着乔装的卫士混在人群当中,林袅袅丝毫没有察觉。接着她便走进一家酒楼,掌柜急忙将她请到楼上雅间,尽管好酒好菜招呼,掌柜亲自站在一旁伺候。林袅袅身为一个资深吃货,遇到美食,自然没有客气的道理。 狼吞虎咽之后,林袅袅从背包里摸出皮夹,掏出两张百元人民币:“这些够了吗?” 掌柜怔了一怔:“这是……” 林袅袅猛然反应过来,完了,人民币来到古代不过都是废纸。心里有些后悔,没有带些银两出来,李弘冀还答应给她一箱黄金呢! 林袅袅抬起头对着掌柜嘿嘿地笑。 掌柜也跟着嘿嘿地笑,虽然他并不知道天女在笑什么。 林袅袅尴尬万分:“对不起,我忘了带钱出来!” 掌柜忙道:“不要钱,不要钱,天女在小店吃饭,那是小店的福气。” “这怎么好意思呢!” “天女要是觉得小店过意不去,就给小店赐个店名吧!” 天下竟有这等好事,林袅袅越来越觉得身份的重要性。掌柜命人准备文房四宝,一群看客盯着林袅袅,都想看看闻名遐迩的天女会取一个什么店名。林袅袅顿感压力山大,她受现代教育,古典文化的造诣不深,咬着笔杆想了半天,额头直冒冷汗。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林袅袅硬着头皮在洒金罗纹纸上写下“君子有酒”四字。幸在小时候被外婆强迫练过书法,二王、欧阳询的笔法都能模仿得七八分像,是以这四个字也不算太丑。 林袅袅正要等待掌声,但见四下一时鸦雀无声,看客多为普通百姓,文化水平偏低,无法欣赏林袅袅的匠心独运。对于掌柜而言,只要让父老乡亲知道这个店名是天女所赐的就行了,日后生意一定火爆,宾客云集。 林袅袅颇为沮丧,自己绞尽脑汁想出的店名,满以为会博得一个满堂彩,不想群众的反应这么不给力,油然生出一种古代文人酸溜溜的怀才不遇之感。 却听人群之中有人笑道:“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名好,字也好!” 林袅袅仿佛遇到伯乐的千里马,恨不得引颈长鸣,以表达内心的狂喜。抬眼望去,却是一位与自己年纪相若的少年,手里轻摇一柄湘妃竹骨的折扇,明眸善睐,笑若粲霞。那人虽然身著男装,但是林袅袅一眼就注意到她两边耳垂的耳洞,不禁会心一笑。在她身边的书童和她一样,也是女扮男装,生得眉清目秀,笑起来两边面颊会荡起浅浅的梨涡。 “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林袅袅故意将“公子”二字加了重音。 那人折扇一合,作了一揖:“小生周宪。”又将折扇指向书童:“这是我的书童刘著。” 她们既然女扮男装,报的姓名自然也不会是真的,林袅袅也不拆穿,笑道:“我叫林袅袅,以后咱们就是好朋友了!” 周宪笑道:“能与大名鼎鼎的天女做朋友,小生三生有幸。” 当下吩咐掌柜再备酒菜,二人把酒言欢,不知不觉到了晌午时分。 ------------ 第三十一章 孔雀东南飞 三人出了酒楼,群众依旧热情,纷纷给林袅袅送来一篮瓜果和鲜花,说是全靠天女保佑,才能保全寿州城十万百姓免遭涂炭。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林袅袅第一次感到自己这个天女的身份给她带来的自豪,但同时又有一些惭愧,因为事实上她什么事也没做,真正保全寿州城的是李弘冀和刘仁赡。 又有一个老妪送来一篮香烛,林袅袅表情错愕,大概这个老妪认为天女和民间传说的神仙一样,要受香火供奉的吧。 此刻,刘著悄悄对周宪说:“公子,似乎有人在跟在咱们。” 周宪一惊:“是爹爹派人来了吗?” “若是咱们府里的人,从京城跟到寿州,早就被咱们发现了。” “难道是他知道我来了吗?” 林袅袅听到他们谈话,不禁回头望去,庆奴和乔装的卫士早已藏在人群当中。 周宪小声提醒:“天女,不要回头,咱们装作不知,继续往前走。” 林袅袅依言,继续和周宪、刘著往前走,依旧说说笑笑。忽地,林袅袅只觉纤腰一紧,身体已经飘了起来,怀里抱的群众送来的东西撒了一地。林袅袅回头看到那个抱住自己的人,戴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乍看之下,倒让林袅袅吓了一跳。 突生其变,周宪、刘著大惊,刘著扯下缠绕腰间的白骨九节鞭,甩向那人,但是那人轻功极高,刘著连他的衣袂都未触及。刘著想要追去,但是人群拥挤,百姓哗然,她也只有望洋兴叹,只有徒然望着那人挟持林袅袅,脚尖点在百姓的头顶或者肩头,翩然而逝。 接着庆奴和乔装的卫士挤过人群,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刘著急忙护住周宪身前。 只见庆奴一脸焦急:“快去禀告王爷,天女被人掳走了!” 刘著这才明白,这些人是在跟踪林袅袅,而不是周宪。 …… 来到郊外的一座破落的山神庙,香火凋敝,山神的塑像油彩斑驳,缺胳膊断腿,露出身体里面填充的稻草。 那人将林袅袅丢到地上,林袅袅看他面具凶神恶煞,心有余悸:“你……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怪盗匆匆!”那人的声音脆生生的,可以想象他还很年轻。 林袅袅一惊,叫道:“快把手机还给我!” 怪盗从怀里掏出林袅袅的手机:“你先告诉我,这手机要怎么用,我再考虑还不还你。” “噢,你挟持我到这里,就是要我教你怎么玩手机。” “这东西十分玄妙,我研究了几天,也只能使它发亮而已。” “这手机有很多功能,拿来,我教你怎么用。” 怪盗便将手机递给她,林袅袅不会武功,他也不怕她逃跑。 林袅袅拿了手机一看,就剩两格电池了,尼玛,这几天他难道就拿着她的手机当手电筒使吗?如今她身在古代,没有地方充电,要是手机没电,就算拿回来也只能用来砸核桃了。 林袅袅想也没想,先将手机关机再说,“哎哟,你把我的手机弄坏了!” 怪盗抢过手机,狂点他原先使它发亮的按键,但是手机仿佛和他作对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一定是你做了手脚对不对?” 林袅袅硬生生地挤出两滴眼泪,滚在地上撒泼:“你弄坏我的手机还不承认,呜呜呜,你赔我手机,呜呜呜!” 都说眼泪是女人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但怪盗根本不吃这一套,冷眼旁观。这让林袅袅怀疑自己的演技到底有多糟糕,才能让人如此无动于衷。 过了半晌,怪盗终于开口:“你再不告诉我这手机怎么用,我就杀了你!” 林袅袅心里不禁打了个突,但仍倔强地扬起头:“你都把手机弄坏了,告诉你怎么用又有什么用?” “这手机没坏,是你做了手脚,你给我弄好!” “我说坏了就坏了,弄不好了!” 怪盗冷笑:“既然坏了,那就是一个废物,我便丢了它吧!”作势要将手机丢出庙外。 林袅袅急忙叫住:“不要!” “为什么不要,它不是坏了吗?” “或许……我可以把它弄好!” 林袅袅接过手机,故意鼓捣半天,然后开机。怪盗看到手机屏幕逐渐亮了起来,大喜过望,又问:“我那天在燕王的帐外,你用手机收集声音,这个要怎么做?” “告诉你有什么好处吗?” 怪盗匆匆略一思索,来到山神的塑像面前,从它断臂的露出的小洞伸了进去,掏出一只长型的紫檀木匣。林袅袅心想不愧是做贼的,藏个东西都藏得这么隐秘,有谁会猜到他会把东西藏在神像里面。 怪盗打开木匣,里面正是赵京娘的玫瑰刺,“只要你教会我怎么用手机,这根玫瑰刺就是你的了!” 忽听一条倩影扑入破庙,在怪盗的手底向上一拍,怪盗手里的木匣立即跳了起来。林袅袅抬眼望去,那人正是赵京娘,林袅袅心中叫苦不迭,眼见怪盗和赵京娘为夺玫瑰刺斗得正欢,悄悄爬出门槛。 手机仍在林袅袅的手中,怪盗大急:“别跑!”舍了玫瑰刺,一爪按住林袅袅肩头。 赵京娘玫瑰刺已在手中,朝着怪盗后背疾刺而去,怪盗尚未夺到手机,只得回身应付赵京娘。赵京娘拿到玫瑰刺,如虎添翼,嗖嗖两刺,逼得怪盗掠身疾退。 赵京娘识得他的轻功,惊道:“孔雀东南飞,你是羽门中人!” “不错,算你还有一点见识。” “羽门在江湖上也有一些名望,为何不敢以真面目视人,是怕辱没自己的门派吗?” 怪盗冷笑:“你要看我真面目,那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赵京娘一刺犹如闪电,怪盗惊道:“倾城一刺!”话音未落,玫瑰刺已距他的咽喉不足一寸。 怪盗急忙将腰向后一折,玫瑰刺从他眼睛上方掠过,惊出他一身的冷汗。赵京娘右手执着玫瑰刺,左手顺手抹下怪盗的面具。回头一看,怪盗脸上还戴着另外一张面具,惨绿绿的,像个幽灵。 赵京娘武功着实了得,怪盗自知难以取胜,斜身一掠,人已在三丈之外,笑道:“恕不奉陪!”施展“孔雀东南飞”,眨眼便不见踪影了。 赵京娘暗暗叹息,羽门轻功,果然名不虚传。 ------------ 第三十二章 怅英雄,千古到如今 赵京娘目光凛冽,手中的玫瑰刺闪动隐隐的青光,林袅袅不禁后退一步:“如今赵匡胤已经撤兵,你杀了我也没用了!” “就是因为你,我义兄才会惨败!” “这不关我的事,这一切都是李弘冀和刘仁赡搞的鬼,他们把我软禁起来,让我当他们的天女,其实我就是他们的傀儡,我要是不听他们的话,他们就杀了我。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赵京娘狐疑地望着她:“你此话当真吗?” 听到赵京娘问话,杀意似乎不像刚才那样强烈,林袅袅看出一丝曙光,心想赵京娘也是侠义之辈,绝对不会滥杀无辜,不如再制造一些催泪弹,说不定她会心软放了自己呢! “姐姐,我的命好苦呀,呜呜呜!我爱上一个男人,不顾父母反对,离家出走寻他。我以为他也爱我,但他已经娶了妻室,他说从头到尾只把我当做妹妹。现在我有家回不得,父母一定会把我打死的,但又不能待在他的身边,只有孤苦伶仃流落他乡。不想却又被李弘冀和刘仁赡软禁,这次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呜呜呜!” 林袅袅编织的身世,有意无意地触动赵京娘的心事,赵京娘大起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也就忽略了她蹩脚的演技,“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袅袅。” 赵京娘一怔:“你就是林袅袅?” “你听过我的名字吗?” “你刚才说的那个男人就是他吗?” 林袅袅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一个情况? 赵京娘又盯住她的脸瞧了半晌:“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 “不对,五年前你只是一个孩子,他怎么可能喜欢你呢?” 林袅袅弱弱地问:“你说的那个他到底是谁?” “你不知道我说的是谁?” 林袅袅摇了摇头。 赵京娘低低叹息:“或许,你和那个女人只是同名罢了!” 林袅袅越听越糊涂:“什么女人?” 赵京娘轻轻摇了摇头,明显不想回答,又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想离开这里。” “你有出城的文书吗?” 林袅袅心想,糟糕,她倒忘了有这一茬,寿州乃是南唐边陲重地,靠近后周境地,是以戒备要比普通州县来得森严。但是她离开刘府的时候,撂下的话太狠,重新回去向李弘冀要出城的文书,她死都做不到。 …… 得到林袅袅被人掳走的消息,李弘冀立即派人出去寻找, 他的表情凝重,就如一块生铁。紫苏心细如发,旁人虽然无法揣测他的心思,但她跟随李弘冀身边多年,自然知道他在为林袅袅担忧。 接着刘仁赡过来禀告:“殿下,齐王的援兵已到东门三十里外。” 李弘冀凛然道:“战都打完了,还要援兵做什么?” “话说如此,但齐王远道而来,殿下是不是亲自出城迎接一下?” “你去迎接就行了!”李弘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有句话,末将不知该不该说?” “但说无妨。” “齐王乃是诸道兵马大元帅,掌握天下兵权,又是殿下的亲叔叔。殿下欲与皇太弟争储,必先拉拢齐王,否则齐王倒向皇太弟,情况对殿下可是大大不利呀!还望殿下三思,以大业为重!” 李弘冀剑眉一扬:“紫苏,备马!” …… 齐王李景达此番调令诸道十万兵马前来,不想赵匡胤竟已撤兵,实在是他始料未及之事。 李弘冀和刘仁赡策马出城迎接,李景达传令十万大军原地扎营,自己随着李弘冀和刘仁赡进城。刘仁赡难免又要张罗为李景达接风洗尘,一面又派人犒劳城外的十万大军。 “弘冀,这一战你打得漂亮呀!”李景达丝毫不吝啬对李弘冀的夸赞。 “全赖四叔平日教导!” 李景达大笑:“言不由衷,言不由衷!恐怕在你心里,早就想取代你四叔了吧!” “侄儿不敢。” “你嘴上说什么不敢,其实天下哪有你不敢做的事?你呀,行事作风,和我年轻的时候倒有几分相似。在咱们李家子侄辈当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和弘烨,李家江山以后就靠你们了!”李景达语重心长地拍拍李弘冀的肩膀。 “弘烨此番没有前来吗?” “寿州激战,我怕吴越趁火打劫,便将弘烨调往常州去了!” “赵匡胤忽然撤兵,四叔可知是何缘故?” 李景达拈须念道:“园中有树,其上有蝉,蝉高居悲鸣饮露,不知螳螂在其后也!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蝉,而不知黄雀在其傍也!黄雀延颈,欲啄螳螂,而不知弹丸在其下也!” “契丹!” 李景达微微颔首:“不错,周朝北面受到威胁,赵匡胤才会匆匆撤兵。弘冀,四叔这步棋下得如何?” “侄儿受教。”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黄雀之后又有弹丸。自残唐以来,朝代更替,政权林立,无不遵循此道。弘冀,你要记住,欲于乱世之中安身立命,切忌锋芒太盛!你让别人感到威胁,别人就会有所防备,你深谙兵法,应该知道‘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的道理。纵观历史,最后的英雄永远都是属于一开始并不显山露水的人,因为他们懂得隐藏自己的野心!”李景达意味深长地望了李弘冀一眼。 李弘冀自然明白李景达的意思,他是在劝自己收敛,李弘冀本来就已阴沉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仿佛乌云密布,四叔难道是担心他爬得太高,夺了他的兵权吗? “对了,从嘉失踪了。留下一封书信,说要去寻什么《霓裳羽衣曲》。陛下和皇后急得快吃不下饭了,神策军搜遍整个京城,也没发现他的踪影,想来已经出了京城。” “这从嘉太不像话,成日只会摆弄那些没用的东西!”李弘冀重重地一掌击在茶几上面,整座茶几立即坍塌下去。 “你也无须动怒,从嘉年纪还小,心性未定,你这个做大哥的应该时常提点他才是。” “他要是肯听我的那就好了!” 李景达看着李弘冀和李从嘉长大,虽是一母同胞,但兄弟二人的性格却是南辕北辙,一个尚武,一个喜文,一个嗜杀斗狠,一个悲天悯人。是以,李弘冀看不惯李从嘉舞文弄墨、悲秋伤春,而李从嘉则是对李弘冀又敬又畏,敬是敬他的英雄气概,畏是畏他的暴戾冷酷。 ------------ 第三十三章 殿堂级吃货 林袅袅女扮男装,换上古代平民的服饰,头戴一顶箬竹斗笠。请使用访问本站。在赵京娘的帮助下,终于顺利出了寿州城。想到不用再看那位变态王爷的脸色行事,林袅袅登时全身通泰,神清气爽。 “林姑娘,现在已经安全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林袅袅想了一想,在这一个陌生的世界,她真不知何去何从。如今唯一牵挂的只有木河博士,不知他流落何方,是否和自己同在一个时空。 赵京娘见她没有回答,掏出一只织锦钱袋递给她:“我有要事在身,不能陪你了,这有一些银两,你留着作回乡的盘缠,好自为之!” 赵京娘匆匆告辞,林袅袅独自站在古道,夕阳西斜,荒草连天。这是她来到古代以来,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助,也是第一次感到这么孤寂。 她摸了摸胸前那只小小的水晶瓶,向谢安然的在天之灵祈祷一番,勇敢地踏上未知的前程。 暮色四合,来到附近的一个小镇,唤作尖儿镇。赶紧寻个地方落脚再说。抬头看到一家客栈,高悬一块半旧的匾额:悦来客栈。林袅袅从前看古装剧的时候,但凡出现客栈,一半以上都是悦来客栈。心里不禁觉得好笑,看来悦来客栈还是一个老字号,源远流长。 走进客栈,客人稀落,林袅袅的目光立即被一个饮酒的老僧吸引过去,心想这和尚是日本来的吗?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破戒。林袅袅有意坐到旁边的一条方桌,放下背包,只是并不取下斗笠,以免露出她那一头栗色的头发,引人注意。 林袅袅吩咐小二准备客房,又叫了几个小菜和一碗米饭。正在吃着,走进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衣衫褴褛,似乎是个乞丐,露在外面的肌肤脏兮兮地涂满泥灰,只是一双大眼睛清澈如水,似乎会说话一般。 小二嫌恶地掸了掸手中的抹布,要将她赶出去,那少女怒道:“打开门做生意,哪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小二冷笑:“你有钱吗?没钱趁早滚蛋!” “打开门做生意,哪有没吃饭先要钱的道理?” “哼,像你这种骗吃骗喝的小叫花子,一天我不知要遇到多少个!识相的就给我滚蛋,免得我动粗!” 林袅袅叫道:“服务员——噢,不,小二哥,让这位姑娘进来,她要吃什么,全部算在我的账上。” 那少女挑衅地朝着小二哼了一声,又兴高采烈地坐到林袅袅对面的位置:“欸,你够意思,我叫琬儿,你怎么称呼?” “我叫林……”林袅袅眼珠一转,“我叫林志颖!”毕竟现在说出自己的真名多有不便。 琬儿也不跟林袅袅客气,抓了两片牛肉放在嘴里乱嚼:“这几个菜怎么够吃?” 林袅袅笑道:“想吃什么,你尽管点。” 琬儿跷起二郎腿,颐指气使地叫来小二:“你们这儿都有什么能吃的呀?” 小二不乐意了:“你这叫什么话呀?小店什么都能吃,吃不死你!” “噢,什么都能吃?这桌椅能吃吗?这碗箸能吃吗?你倒是给我吃吃看哪!” 小二为之气结:“我说的是菜,不是桌椅,也不是碗箸!” “你刚才又没说是菜,谁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你到底点不点菜?你不点菜,我伺候别人去了!” “我要点的菜,你们这儿都有吗?” 小二冷笑:“别人我不敢说,只要你这小叫花子能叫出名儿的,小店保管给你做出来!” “嗯,那就来个烹龙肝、炮凤髓、群英烩、泥菩萨。” 别说小二,就连林袅袅这个资深吃货也没听过这些菜名,小二愣了一下,怒道:“小叫花子,你敢耍我,天下哪有什么龙呀凤的?” “你怎么不说你没见识?听过‘鲤鱼跃龙门’吗?这龙肝就是鱼肝。听过‘山鸡飞上枝头变凤凰’吗?这凤髓就是鸡的脑髓。鱼要鲤鱼,鸡要山鸡,半点不能马虎!” 林袅袅心想,尼玛,这要杀多少条鲤鱼、多少只山鸡才够一盘菜的? 小二咋了咋舌,半天说不出话,他这回才算见识到这个小叫花子的厉害了。 林袅袅看出小二的为难,向琬儿笑道:“你就别难为他了!” “看在我林大哥的面上,今天就放你一马,随便给我准备几个小菜吧!”琬儿大度地挥了挥手,吩咐小二下去准备。 林袅袅饶有兴致地问:“你刚才那个群英烩又是什么名堂?” “就是一百种花勾芡做出的菜。” 林袅袅倒也听过古人为了彰显自己的品格,以花为食,但从未听过一百种花做一道菜,何况在此百花凋零的时节,去哪里找一百种能吃的花,这不是分明为难人吗? 又问:“那泥菩萨呢?” 琬儿笑嘻嘻地压低声音:“这是我胡诌出来的。要是他们真有办法做出前面三道菜,我就用最后一道菜为难他们,我想怎么说都行!”又撇了撇嘴,“不过像这种破店,想来也没这种本事!” 林袅袅哑然失笑。 片刻,小二端菜上来,蜜汁烤鸭、酒焖大虾、葱爆羊排、清蒸鲤鱼,都是他们客栈最高级的菜肴了。这回他对琬儿可就客气许多了,不敢丝毫怠慢,免得她又出什么难题刁难,砸了客栈的招牌。 琬儿撸起残破的袖管,扯下烤鸭的左腿,烤鸭的左腿和右腿也是有讲究的,林袅袅依稀听一个同为吃货的朋友说过,但具体内容却记不清了,总之就是左腿比右腿好吃。当然,林袅袅压根就不认同这种说法,但从另一房面也可见琬儿是个会吃的人。 更让林袅袅惊讶的是,琬儿的双手虽然脏兮兮的,但她的手腕以上的部位确实洁白如雪。林袅袅心下了然,原来琬儿是故意乔装成乞丐模样的。无怪乎,她能报出一大堆常人闻所未闻的菜名了,想来也是出自大户人家。 那只鸭腿琬儿只咬一口就放下了,接下来每道菜她也只尝一箸,然后回头问小二:“你们这儿有酒吗?” 小二忙道:“有有有,小店有山东大曲、绍兴女贞、陈年绿醅、上等的兰陵酒……” 琬儿将手一抬,制止小二继续说下去:“好,就来一坛兰陵酒!” ------------ 第三十四章 相逢谁信是前缘 小二抱来一坛两斤左右的兰陵酒,转身又去拿了两只黑陶羽觞过来。请使用访问本站。 琬儿抓起一只羽觞瞟了一眼,做工十分粗劣,随手抛到地上:“给我拿玉碗来!” 小二起初一直忍让,此刻也不禁有气,悻悻地捡起羽觞,“小叫花子,你是在找茬吗?” “你没听过‘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吗?饮兰陵酒,当用玉碗,这样才能增其酒色!”琬儿振振有词。 林袅袅再次想到《笑傲江湖》的祖千秋,琬儿所言与他当日“论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刚从外头要账回来的掌柜看到小二和琬儿似乎争吵起来,急忙过来调解,先是训斥小二一顿,又向琬儿赔笑:“姑娘,小店小本经营,着实没有玉碗。” 琬儿冷笑:“连个像样的酒具都没有,还卖什么酒?” 邻桌的老僧拨开胸前白须,从怀里掏出一只羊脂玉碗,抛到林袅袅和琬儿那条桌上,那玉碗仿佛被吸在桌面似的,动也不动。 老僧微微一笑:“这只玉碗凑合着用吧!” “欸,老和尚,谢谢你啦,你叫什么法号?”琬儿歪头去问老僧。 “老衲法号若然。” “你这只玉碗做工精细,质地优良,估计能值两百两。” “嘿嘿,小丫头,你倒识货!”若然赞赏地点了下头。 琬儿在玉碗里倒了杯酒,先不忙着喝,只将酒端到鼻端闻了一下,脸色就放了下来:“你这不是上等的兰陵酒,最多算是二流货色!” 掌柜不悦:“姑娘说话得凭良心,这兰陵酒可是我亲自从兰陵县的酒坊押运回来的,你尝也没尝一口,怎么就说这不是上等的兰陵酒呢?” “你可知道,酿造兰陵酒的材料除了郁金之外,还要加入少许的玫瑰?我只须闻一下就知道,你这兰陵酒中只有郁金之气,而无玫瑰之香。再者,上等的兰陵酒是以地下甘泉酿造,酒色空灵晶莹、清澈明亮。你再看看你这兰陵酒,色泽沉重、暗淡无光,一看就是用普通的水质酿造出来的。” 掌柜哑口无言,小二瞠目结舌。 林袅袅也是吃惊不已,这琬儿到底是何方神圣,要说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报出几个别人不知道的菜名,那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她仅凭眼睛和鼻子就能辨别酒的优劣,并且说的头头是道,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琬儿将酒泼到地上:“这酒不喝了!”又将玉碗还给若然,“给我准备客房,我要睡觉,房钱仍旧算在我林大哥的账上!” 林袅袅无语,她还真不跟自己客气。见到小二朝自己投来询问的目光,林袅袅微微颔首,表示愿意为琬儿付账。小二这才领着琬儿上楼,给她安排一间客房,就在林袅袅的隔壁。 此刻,若然已经酒足饭饱,丢下一串铜钱,伸了一下懒腰,准备离去。却见门口来了两个客人,都是少年,相差不过两岁。年长的那个虽然身著一件普通的青衫,但是丰神俊朗,全身上下透着一股高贵和儒雅的气质,最奇的是他的右眼竟然重瞳。而年少的那个显然是他的跟班,背着一个紫竹编织的方形书篓,左肩挂着一条白布褡裢。 若然的目光在他们的身上停留好一阵子,那跟班皱了皱眉:“欸,你这和尚,恁的无礼,看什么呢?” 若然笑道:“老衲颇通相术,见这位公子龙章凤姿,必是非凡之人。” 那跟班笑道:“你这和尚,倒有一些眼光!” 那个年长一些的少年便向若然作了一揖:“在下李六郎,敢问大师法号?” 若然还了一个佛礼:“老衲法号若然,乃是一名游方僧人。” 那跟班凑到若然身上嗅了两下:“怪不得你是游方僧人了,见你一身酒气,也不像什么正经的出家人,想是被寺院赶出来了吧?” 李六郎斥道:“阿瞒,不得无礼!”又向若然作揖,“家仆冒犯之处,还望大师海涵。” 若然微微一笑:“无妨无妨,俗子的目光只看得到色,而看不到空,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阿瞒急了:“嘿,你这和尚,敢骂我是俗子!” 李六郎给了阿瞒一个爆栗:“你就是俗子!” 阿瞒急忙赔笑:“是是是,小的是俗子,公子是雅士!” 若然又问:“敢问二位是从何处而来呀?” 阿瞒警觉地望向若然:“老和尚,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有什么企图?” “阿瞒!”李六郎用眼神让阿瞒闭上嘴巴,又向若然笑道:“在下徐州人士!” 若然若有所思,笑道:“老衲要事在身,就此告辞了!” 李六郎作揖:“大师慢走!” 阿瞒吩咐小二:“先将好酒好菜上来,再收拾出一个干净的客房!”用衣袖掸了掸长凳,才请李六郎入座。 阿瞒放下书篓和褡裢,侧位陪坐,笑道:“公子,没想到你也会撒谎。” “我何时撒谎了?” “咱们明明是从京城而来,你却说什么徐州人士,可不是撒谎吗?” “祖上是徐州人士,我自然也是徐州人士。” 阿瞒想想,点头笑道:“公子说得极是。” 林袅袅思绪缤纷,自从看到李六郎右眼的重瞳开始,她就一直他的言行举止。因为重瞳的人并不常见,而据她囫囵吞枣看过的史料记载,南唐后主李煜恰恰就有一只眼睛重瞳。而他自称李六郎,李煜正巧也是排行老六。再看他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俨然就是一个翩翩君子的形象,没有自小在优越和高雅的环境里熏陶,绝对没有这样的气质和涵养。 林袅袅一颗芳心跳个不停,尼玛,不会这么巧吧,鼎鼎大名的千古词帝,如今就在她的眼前。 林袅袅定了定神,唤了一声:“李从嘉!” 李六郎和阿瞒齐齐回头望她,接着又迅速地交换一个眼色。林袅袅兴奋得几乎要昏过去,他们的表情告诉她,她的推测没有错! 却见阿瞒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抓住她的皓腕:“你是何人?!” 林袅袅忙道:“我不是坏人,我是你家公子的超级粉丝。” ------------ 第三十五章 金错刀 李从嘉斥退阿瞒,向林袅袅施了一礼:“家仆行事鲁莽,还望公子恕罪!” 林袅袅捂着被阿瞒抓得生疼的手腕,已经多了一块淤青,不禁对他怒目而视。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阿瞒以眼还眼,林袅袅怒目,他也怒目,而且眼睛瞪得比她还大,似乎要和她杠上了! 李从嘉:“不知这位兄台怎生称呼?” 林袅袅:“我叫林志颖!” “不知林兄如何知道在下的身份?” “猜的!” “猜的?”李从嘉满脸写着不相信。 林袅袅得意地说:“嘿嘿,想不到吧,你有一只眼睛重瞳,这么明显的特征,我猜也猜到你是谁了!” 李从嘉一目重瞳,这事市井多有流传,说他是圣人传世,又说他有帝王之相,因为古之仓颉、虞舜、重耳、项羽都是重瞳之人。 世上重瞳之人并不常见,林袅袅以此猜测他的身份,也是顺理成章。李从嘉微微一笑:“兄台观察入微,实在让人佩服。” 能得千古词帝一句“佩服”,林袅袅感觉自己心花都要怒放了,“哎呀,你别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啦!” 阿瞒立即泼她一盆冷水:“这不是夸你,只是一般的客套话!” 林袅袅瞪他:“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猛地想到李从嘉就在旁边,自己这么粗鲁地说话,难免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立即扭头对他嘻嘻地笑:“我平常不是这样的。” 李从嘉干笑地朝她点了下头,但那表情分明在说,这位兄台是不是有病呀? “李公子,你给我签个名呗,我可崇拜你了!”林袅袅立即打开背包,翻找纸笔,一听雪碧滚了出来,林袅袅急忙去捡。 李从嘉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雪碧,碳酸饮料。你要不要喝?我请你喝!”林袅袅拉开拉环,一股白色泡沫冒了出来。 阿瞒惊道:“有毒!”右脚一抬,便将林袅袅手中的雪碧踢飞出去。 你妹,这刺货的神经会不会太敏感了,看到泡沫就说有毒!这可是她仅剩的一听雪碧,自己一直舍不得喝,今天好不容易碰到大名鼎鼎的千古词帝,本想献献殷勤,就这样被破坏了。林袅袅告诉自己,镇定,镇定,一定不能在李从嘉面前失态。然后,她大叫一声扑向阿瞒,狠狠掐住他的颈部。 阿瞒一把搭住她的肩膀,一个转身,将她摔了出去。林袅袅摔在客人吃完、尚未收拾的一条方桌上面,残羹冷炙撒了一地,头顶的箬竹斗笠掉了下来,一头栗色的头发散落开来。林袅袅被这一摔,浑身酸痛,掌柜急忙一见客人动手,急忙赶了过来,将林袅袅从桌上扶了下来。 阿瞒见她一头栗发:“原来你是胡人!” “胡你妹!” “你为何要谋害我家公子,你到底受何人指使?” 林袅袅无语:“我什么时候谋害你家公子了?” 阿瞒捡起洒了大半的雪碧:“这就是证据!” 林袅袅夺过雪碧大口大口地灌进嘴里,接着愤愤将空易拉罐摔在地上:“好了,现在证据被我喝光了!” 李从嘉白了阿瞒一眼,意思是说,你错怪好人了,又向林袅袅作了一揖:“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阿瞒也在狐疑,难道那什么雪碧真没有毒?林袅袅刚才喝得太急,雪碧的产生二氧化碳气体涌了上来,她便打了几个连串的嗝。阿瞒大叫:“公子,你看,她的毒性发作了!” 林袅袅真想扇他一个大耳刮子,这些天她见过形形**的古代人,从来没见过像他这么极品的古代人,她不禁想问,他的智商到底开过光没有? 李从嘉赏了阿瞒一个爆栗:“闭嘴!” 又向林袅袅赔笑:“林兄不必和家仆一般见识,咱们坐下说话。” 林袅袅未忘让李弘冀签名的事,忙从背包掏出一支中性笔和一本李白的诗集。这本是为她的偶像李白准备的,但因时空飞碟出了意外,到不了大唐盛世,反而来到五代十国这个乱世。人生的变数,总是让人无法预料,好在没了李白,还有一个李煜。一个是诗仙,一个是词帝,相比倒也并不逊色。 李从嘉看到那本李白的诗集,封面精美绝伦,不像平日在市面上见到的书籍,“这书是从何处买的?” “上网买的。” “何谓上网?” “这是高科技,你不懂的啦!” 阿瞒喝道:“放肆!” 林袅袅白他一眼:“我还放伍咧!” “你……” 李从嘉余光瞟了阿瞒一眼,阿瞒忙将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林袅袅得意地朝着阿瞒挑了挑眉,阿瞒满肚子窝火不得发泄,只有重重哼了一声。 林袅袅将中性笔递给李从嘉,又将李白那本诗集的扉页打开:“这次没有准备你的书,你姑且把名签在小白的书上吧!” 李从嘉拿着那只中性笔端详半天:“这是何物?” “签字笔呀!” “这是笔?”李从嘉简直难以相信。 “你试试看嘛!” 李从嘉以握毛笔的姿势握住那支中性笔,又问:“你要我写什么?” “写你名字呀!” 阿瞒忙道:“公子不可,此人形迹可疑,要你写下名字,一定有所企图。” 林袅袅不乐意了:“欸,我说童鞋,你想象力会不会太丰富了?” 但是李从嘉已经签下他的名字,林袅袅盯着他的字迹看了半晌,她听外婆讲过,李煜创出一种书法和绘画的笔体,谓之金错刀。尼玛,这就是传说中的金错刀吗?这要是拿到未来世界,指不定要卖多少钱呢! 李从嘉惊奇万分,望着手中的中性笔:“这东西还真能写出字来。” “这是未来的笔。” “未来?” 林袅袅神秘兮兮地说:“你相信吗?我是来自未来的人。” “林兄真是风趣,未来的人怎么可能来到这个世界?” “因为穿越时空喽!” “穿越时空?”李从嘉哑然失笑。 “笑什么嘛,我说的是真的!” “好,真的,真的!”李从嘉依旧在笑。 林袅袅闷闷不乐,这些古代人脑袋就是不开窍,没准现在她在李从嘉的眼里,已经是个神经错乱的妄想狂了! ------------ 第三十六章 梦白衣妇人词 林袅袅小心翼翼地收起李从嘉的墨宝,小二堪堪端了酒菜上来。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李从嘉敬了林袅袅一觞:“林兄既然知道在下身份,还望能够多加保密。” 林袅袅深深拍了拍李从嘉的肩膀:“安啦,我了的!” 阿瞒护主心切,忙将林袅袅的魔爪拉开:“不得放肆!” 林袅袅白他一眼:“碰一下会少块肉吗?” 天色已晚,掌柜估计不会再有客人,吩咐小二关门打烊。却见一老一少两人迎面走来,老的约莫五旬,额头冒汗,气息微弱,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少的似乎是个家仆,二十来岁,搀扶着他跨过门槛。 小二惊道:“怎么了这是?” 那家仆急道:“小二哥,麻烦请个大夫过来,我家老爷途中受了风寒,全身烧得厉害!” 小二匆匆去了,那老汉寻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于蹊,给我一碗姜汤!” 那个名叫于蹊的家仆忙问:“掌柜,有姜汤吗?要一碗!” “有有有!”掌柜忙去吩咐厨房。 老汉喝了姜汤,吩咐掌柜准备一间客房,于蹊扶他上楼,让他先到床上歪着。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小二请来大夫,给他瞧过,开了一个方子,小二仍旧跟去抓药。 忽听于蹊大叫:“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掌柜一听,事情不妙,急忙赶了过去。李从嘉、林袅袅对望一眼,也跟上楼去,阿瞒紧随其后。推开房门,只见老汉手抓狼毫,正在墙壁疾书,神态已近癫狂。 林袅袅抬眼望去,墙壁龙飞凤舞,行草飞白: 玉京人去秋萧索 画檐鹊起梧桐落 欹枕悄无言 月和残梦圆 背灯唯暗泣 甚处砧声急 眉黛远山攒 芭蕉生暮寒 李从嘉击节赞道:“好一阕《菩萨蛮》!” 老汉书毕,掷笔在地,出了一身的汗,于蹊将他扶到床边坐下:“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可把小的吓坏了!” 老汉喘了口气:“我刚才迷迷糊糊梦见一个白衣妇人,她给我唱了这阕词。” 李从嘉忽然想到什么:“我曾听过一个传说,昔日许浑大病,不知人事,亲友守在他的身边三天三夜。忽然许浑蹶然而起,取笔在墙壁上狂书,留下一首七绝:‘晓入瑶台露气清,坐中唯有许飞琼。尘心未尽俗缘在,十里下山空月明。’写完又回床上大睡。次日,又忽然起来,将第二句诗改成:‘天风飞下步虚声’。家人问他怎么回事,他便叙说前事。原来,他魂梦到了瑶台,遇见三百仙女,其中有一人叫做许飞琼,知道他是才子,便向他索诗。写完之后,又叫他改了第二句,说她不想让人间的凡夫俗子知道有她。――这位老伯,你梦里的白衣妇人叫什么,说不定也是一个仙女呢?” 老汉沉思片刻:“她说她叫耿玉真,日后会与我在固子坡相见。” “这固子坡是在什么地方?” “老夫也不清楚。” 此刻,小二已经抓药回来,拿到后院去煎。老汉有病在身,众人一起告辞。 李从嘉向林袅袅作揖:“林兄,天色已晚,咱们改日再饮如何?” 林袅袅意犹未尽,但李从嘉既已发出话来,也不好死乞白赖地拉着人家喝酒,“也好!” 林袅袅拿了背包回到客房,拿出手机,那日她从怪盗匆匆手里夺回手机,已经及时关机。这回重新开机,却见只剩一格电池,看来她即便不用手机,电量也会自动流失。 躺在床上,呆呆看着手机相册,谢安然清澈的笑,以及搞怪的表情。许多往事,就如胶片电影一般,从她脑海闪过。最后,定格在2016年的秋天,他为她挡住忽然冲出马路的卡车…… 临死的那一刻,他还是紧紧地抱住她,将她护在自己的怀里…… 手机屏幕,谢安然的容颜就如夏花一般灿烂,这是他最美好的年纪,就这样匆匆地结束了。林袅袅的泪水簌簌掉落下来,她知道她的生命是谢安然的生命换来的,她永远欠他一条命。 可是…… 她该拿什么来还呢? 忽听楼下大堂一阵喧闹,林袅袅走了出来,凭栏向下望去,却见若然带着十来个大汉闯进客栈,那些大汉手里都抓着一柄钢刀,掌柜、小二以及客栈其他搭帮的人吓得噤若寒蝉。 琬儿冲了出来:“吵什么吵,让不让人睡觉……”注意到楼下的人是若然,“嘿,老和尚,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若然笑道:“老衲来找一个人!” “什么人?” 若然森然道:“李从嘉!” 李从嘉和阿瞒正从客房走了出来,二人对望一眼,心知不妙,李从嘉居高临下向若然作揖:“不知大师如何晓得在下名字?” “天下谁人不知大唐六皇子李从嘉一目重瞳,而你偏偏自称什么李六郎,你还不是李从嘉?!” 其余客房的几个客人出来看看究竟,听得李六郎就是大唐六皇子李从嘉,纷纷跪到一旁。李从嘉忙叫他们起身,同时也在暗暗责怪自己的重瞳之目,走到哪儿都有人猜出自己的身份。 “大师,你带这么多人过来,所为何事?” “想请殿下随老衲走一趟!” “若是我不肯呢!” “那就别怪老衲不客气了!” 琬儿这才反应过来:“哼,老和尚,原来你是坏人!” 若然微微一笑:“小丫头,你还太小,这世上的善恶不是那么容易分辨的。” 林袅袅想起白天时候,若然喝酒吃肉,这显然不是一个出家人的做派。而且琬儿喝兰陵酒要玉碗的时候,他随随便便就从怀里掏出一只羊脂玉碗,一个出家人身上怎么携带如此贵重的物品? ――难道此人是强盗吗?是了,他知道李从嘉的身份,便想从他身上大捞一笔。平头百姓没什么油水,李从嘉可是皇家的人,富得流油!不过一般强盗可不敢动皇家的人,看来这若然背后肯定有些势力。 林袅袅不禁为李从嘉暗暗担忧,但见李从嘉神情竟是出奇的镇定。这让林袅袅感到非常意外,历史上的亡国之君遇到这种场面,不是都应该吓得钻进桌底吗?还是,他已经被吓傻了,忘记钻桌底了? ------------ 第三十七章 天下安知无奇士 “活捉李从嘉!”若然下令,那些手持钢刀的大汉立即冲上楼去。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阿瞒急忙挡在楼梯口处,右手一探,夺过冲在最前一个大汉的钢刀,接着就是一脚踹在那人胸膛。这客栈规模不大,楼梯狭窄,前面一人被他踹倒,立即撞到后面的人,就如多米诺骨牌似的,齐齐滚落楼梯。 阿瞒拉起李从嘉想从另外一边的楼梯逃走,若然双臂一展,犹如一投秃鹫扑了过来。阿瞒举刀便砍,若然侧身一让,一拳击在阿瞒胸膛。阿瞒急急退开两步,以减缓若然的拳劲,但是那一拳击在他的胸膛,还是让他隐隐作痛。 琬儿见到打架,兴奋得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拍手大叫:“好,好,打得好!” 林袅袅白她一眼:“你会武功吗?” “不会。” “那你那么兴奋,不怕他们伤到你呀?” “怕什么,老和尚要抓的是六皇子!” 林袅袅简直无语,拉着她躲到房间,只敢拉开一条门缝看热闹,未免他们伤及池鱼。琬儿轻轻挣开林袅袅的手,低头不敢去看林袅袅,神态有些忸怩。 林袅袅猛然想起,自己现在女扮男装,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自己这样和琬儿拉拉扯扯,难免让她心里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若然抢步向前攻了两招,阿瞒连退两步,只听若然大喝一声:“咄!”阿瞒手中钢刀已被撤了开去,笃的一声,钉在林袅袅和琬儿藏身那个的房间的门楣之上。 林袅袅吓了一跳:“尼玛,这里也不安全!” “欸,林大哥,要不要去帮六皇子?” “你不是不会武功吗?” “你去呀!” 林袅袅忙道:“我也不会武功!” “但你是男人呀!”琬儿说得理所当然。 “谁说男人就要打架?我是社会主义好公民!” “哎呀,你去嘛!”琬儿一把将林袅袅推出门外,“我喜欢会打架的男人!” 林袅袅怔了一怔,尼玛,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暧昧? 此刻,那些手持钢刀的大汉再次冲上楼来,一个大汉瞪了林袅袅一眼:“黄毛鬼,你别多管闲事!” 林袅袅急忙赔笑:“我和那个什么六皇子不熟!” 又想,林袅袅呀林袅袅,你也太没节操了,刚刚把人家当成偶像,死乞白赖地向人家要签名,现在人家有难,你就和人家不熟了! 琬儿冲了出来:“欸,林大哥,你是不是男人呀?” 林袅袅潜意识说,不是! 但是嘴上却说:“当然是了!” “是男人就给我上!”琬儿又推她一把,正巧撞在一个围攻李从嘉和阿瞒的大汉身上。 那大汉被他撞得一个趔趄,转身怒道:“你找死呀!” “对不起,对不起……”林袅袅不住道歉。 “滚一边去,小心爷的刀不长眼睛……”那大汉话未说完,阿瞒一个飞腿过来,将他踢下楼去。 琬儿忽然大喊一声:“住手!” 众大汉齐齐停了一下,林袅袅忙道:“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她闲着蛋疼喊着玩的!” 琬儿又喊:“我家林大哥说了,你们以多欺少,不算英雄好汉……” 林袅袅急忙捂住琬儿的嘴巴:“你想害死我吗?再说,我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一个大汉提着钢刀走了过来:“好呀,以多欺少不算英雄好汉,那爷就陪你这黄毛鬼一对一地打一场!” “呃,大哥,别这么大火气嘛,你看,如此良夜,咱们不如坐下来喝喝茶,谈谈人生,谈谈理想……”那大汉逼近一步,林袅袅就退了一步。 啪的一响,那个大汉忽然扑倒在地,琬儿兴奋地举了举手里的鼓凳:“林大哥,你看,我把他砸死了!” 那大汉忽然又动了一下,准备爬起来,琬儿急忙又补了一下,那大汉彻底歇菜了。 琬儿得意万分:“林大哥,我厉害吧!” “杀了那个小叫花子!”两个大汉大怒,举刀狂奔过来。 林袅袅大惊失色,拉着琬儿噔噔噔就往楼梯下跑,却听喀喇一响,走廊忽然倾塌大半,两个大汉齐齐摔到大堂,直不起身。 林袅袅松了口气:“尼玛,豆腐渣工程!” 琬儿笑得前仰后合:“林大哥,你看这两个蠢货!”冲过去砰砰两下,又将那两个大汉敲昏过去。 林袅袅心中暗暗叫苦,拉开琬儿:“姑奶奶,你别闹了,我求求你了!” 琬儿振振有词:“我这是路见不平,拔……拔凳相助!” 李从嘉正与两个大汉推搡不已,那些大汉因为若然下令活捉李从嘉,却也不敢伤他性命。阿瞒正与若然交手,又要顾及李从嘉的安危,一时手忙脚乱,身上多处负伤。 若然蓦地一掌拍在阿瞒胸膛,他的内功雄浑无比,这一掌直叫阿瞒五脏六腑移位,身体撞到墙壁,又颓然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呕血。 李从嘉奋力挣开两个大汉,奔到阿瞒身旁:“阿瞒,你怎么样?” “公子,快走!”阿瞒推开李从嘉,又站了起来。 若然拇指一跷:“小兄弟,你也不失为一条汉子,老衲不欲为难你,你走吧!” 阿瞒笑道:“老和尚,你也太小觑人了,我虽出身卑贱,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李从嘉站到阿瞒身边:“大师,他不过是在下的一个家仆,你要抓便抓我,放他离开!” “公子,不可……” “休得多言,快走!” 若然捋了捋胸前雪白长须,喟然道:“你们主仆这份情义,倒是让人赞叹!但为复兴大业,只好委屈你了,六皇子!”伸手便往李从嘉左肩按到。 阿瞒急忙伸手一架,若然右脚一抬,踢在阿瞒小腹,但他念及阿瞒忠义,这一脚并未出全力。饶是如此,阿瞒重伤之下,也难抵住这一脚,身体立即扑倒。 却听两声清脆的咳嗽传来,刚才那个病怏怏的老汉走出客房,于蹊急忙跟了出来:“老爷,你有病在身,不要多管闲事了!” 若然见到那个老汉,面色一变:“‘白鹿狂夫’卢绛!” 卢绛哂然一笑:“人谓我狂,实不知我狷!” 林袅袅呆了一呆,这个病恹恹的老汉竟是南唐名将卢绛!史料记载,此公平生不守礼法,我行我素,在白鹿书院求学之时,不守孔孟之道,却天天跷课出去杀猪贩肉、做起生意来了!结果,自然要被校方开除了。“白鹿狂夫”这个绰号,想必就是因此而来。 ------------ 第三十八章 唐诗数目字飞觞 “卢兄,你莫非要插手老衲的闲事吗?”若然似乎对卢绛颇为忌惮。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卢绛微微一笑:“不知大师以为老夫可有这个资格?” “倘若你能不还手接老衲三拳,老衲自当不会为难六皇子!” 于蹊怒道:“老和尚,你太无耻了,我家老爷有病在身,你这分明就是趁人之危!” 卢绛微微一笑:“大师恕罪,老夫平生与人打架无数,从未有过挨打而不还手的先例!” 若然森然道:“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动武难免伤了和气,咱们不如换个比法。” “如何比法?” “听闻大师好酒,咱们就在酒中做做文章如何?” “还请卢兄示下!” “咱们行酒令,拼酒力,醉的那个人就算输!” “卢兄要和老衲拼酒力?非我欺你,别说你如今你身体抱恙,就算你是一头猛虎,老衲也能将你喝死!”若然踌躇满志,要论武功,卢绛虽然有病在身,若然却也没有把握胜过他,但论酒量,他老和尚怕过谁? 于蹊急道:“老爷,就让小的代你上阵吧!” 卢绛笑道:“你那酒量,就别丢人现眼了!” 于蹊立即默不作声。 卢绛:“大师,咱们先说好了,你要是输了,今日就请放过六皇子。” 若然:“卢兄,你要是输了,还望不要插手老衲的闲事。” “一言为定。” “那好,咱们行什么酒令?” “为了公平起见,这酒令还是由旁人来出为好!” 琬儿一听酒令,早已按捺不住,举手叫道:“我来我来!” “好,就请这位小姑娘出个酒令!” 琬儿沉吟片刻:“就来个‘唐诗数目字飞觞’吧!” 若然一怔,却见卢绛也是满脸惊愕,想来也不知这是什么酒令。若然立即放心下来,只要不是卢绛熟悉的酒令,他的忧虑也就去了一半。 若然向琬儿笑道:“小姑娘,你这酒令如何行法?” 琬儿鄙夷地望了若然一眼:“亏你还是好酒之人,连这区区‘唐诗数目字飞觞’也不知道。唐诗数目字飞觞,顾名思义,就是以唐诗行令,甲乙两方每人各吟一句,诗中嵌入数目字。比如,甲方嵌入‘一’字,乙方就要潜入‘二’字,接着甲方再嵌入‘三’字,以此类推。每按规则吟出一句,另一方即要按诗中所嵌数目字的多少而饮多少觞的酒,比如甲方诗中嵌入‘四’字,乙方便饮四觞酒。倘若甲方吟不出诗,乙方可以代吟,则甲方翻倍罚酒!若诗有误,亦要加倍罚酒!记住,每句诗的思考时间只有十拍,若规定时间吟不出诗,自由另一方代吟!若都吟不出来,则按那句诗规定的数目字,各饮多少觞酒!” 林袅袅暗暗吃惊,这酒令也玩得太大发了!她除了摇骰子和猜数字之类的简单酒令,这等高深的酒令当真闻所未闻。也不知琬儿小小年纪,哪懂得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卢绛笑道:“这个酒令倒有一些意思,不仅考较酒量,还要考较学问。老夫素来不喜读书,年少求学读的那些诗文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据说大师原本也是读书人,这些奇技淫巧的玩意,恐怕难不倒你吧?” 对于读书这一点,若然倒是不敢自负,卢绛虽然不喜读书,但是出身书香门第,他的祖父卢肇还曾中过状元。所谓家学渊源,卢绛就算再没学问,但是自小便受书香熏陶,胸中不能没有几滴墨水。若然渐渐发觉,卢绛刚才有意无意地示弱,不过是想引他入瓮,让他答应这场比试。 若然这才明白,这场比试其实拼的不是酒量,而是酒令。若是酒令拼不过他,就得喝酒,酒量再好,到最后也难免支撑不住。但是此刻若是退出,不满让人小觑,日后就是传扬出去,也必遭天下英雄耻笑。 若然面色凝重:“废话少说,开始吧!” 琬儿吩咐掌柜和小二拼桌,搬出两坛高粱,每坛足有二十斤。接着,桌面摆满黑陶羽觞,每一觞都注满了酒。琬儿抽了抽鼻,不禁皱起眉头,嗅到这些酒香,她便判断出这些高粱并不纯正。 “二位先饮一觞门面酒!”琬儿双手各拿一觞,分别递给卢绛和若然。 卢绛、若然饮尽,琬儿:“你们谁先开始?” 卢绛笑道:“大师先请。” 若然也不客气,随即吟道:“一行白鹭上青天!” 卢绛饮了一觞:“两个黄鹂鸣翠柳。” 若然心下后悔,这两句诗出自同一首诗,他吟完一句,卢绛几乎想都不用想就能吟出另外一句,这是战略问题。 若然饮了二觞:“三顾频繁天下计!” 卢绛饮了三觞:“人间四月芳菲尽。” 若然饮了四觞,沉吟不语,正在苦思带“五”的诗句,林袅袅脱口而出:“五岭逶迤腾细浪!” 琬儿一怔:“这是谁写的诗?” “毛主席。” “是唐朝人吗?” “不是。” “那不算数。” 琬儿打了十个拍子,若然仍旧没有想出诗句,望了卢绛一眼:“卢兄,请吧!” 卢绛略一思索:“阁楼玲珑五云起!” 若然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他怎么就没想到白居易的《长恨歌》还有这么一句。不过这倒提醒了他,《长恨歌》带数字目的诗句可是数不胜数,他按规则翻倍罚酒,饮了十觞,吟道:“六宫粉黛无颜色!” 卢绛饮了六觞,也从《长恨歌》抽出一句:“七月七日长生殿。” 若然饮了七觞,但这回他饮得极慢,因为他要拖延时间思索带“八”的诗句,《长恨歌》带“九”的诗句倒能想起两句,但带“八”的诗句似乎没有。 卢绛笑道:“大师这般慢吞吞的饮酒,是否已经不胜酒力了?” 若然被他一激,悻悻将酒饮完,喝道:“你来!” 卢绛笑道:“八岁偷照镜!” 若然一怔,这是李商隐的一首无题诗,除了“八岁偷照镜”,还有“十岁去踏青”、“十二学弹筝”、“十四藏六亲”,心想这卢绛好会打算,下面三局想都不用想,随口就能吟了。 ------------ 第三十九章 须拼一醉 若然决定扭转这个局面,饮了十六觞:“卢兄,这第九句还要请你赐教!” 果不出若然所料,卢绛吟出《长恨歌》的诗句:“九华帐里梦魂惊。请使用访问本站。” 若然饮了十八觞,随即吟道:“十岁去踏青!” 林袅袅看出若然满面红光,似乎已有一些醉意,毕竟高粱乃是白酒。虽在琬儿看来,这酒并不纯正,但酒精度是骗不了人的。而卢绛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本是有病在身,此刻咳嗽更加剧烈。 于蹊忧心忡忡:“老爷,下面的酒让小的代你喝吧!” 若然笑道:“倘若能代酒,老衲带着这么多的弟兄,个个能饮,还怕你们不成?” 卢绛推开于蹊,端起羽觞,一连饮了十觞,喘了口气:“十一月中长至夜!” 若然饮了十一觞:“十二学弹筝。” 卢绛饮了十二觞,忽地酒气上涌,身体摇摇欲坠。 若然笑道:“卢兄,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何必强出头伤了自己的身体呢?” 卢绛微微一笑:“十三初学擎箜篌。” 若然饮了十三觞:“十四藏六亲。” 卢绛扶着桌边,饮了十四觞:“十五泣春风!”此句也是出自刚才李商隐的那首无题诗。 若然暗暗着急,夹带双位数的诗句可比单位数的诗句少了数倍,自己拼着被罚酒,就是要抢到“十”、“十二”、“十四”这三句已经明朗的诗句,不想“十一”、“十三”、“十五”仍是无法难住卢绛。 若然饮了十五觞,肚皮已经渐渐鼓了起来,琬儿开始数拍,若然冷汗涔涔。林袅袅不禁暗叹,尼玛,这哪是在拼酒,而是在拼命啊!幸在卢绛和若然酒量不差,又有内功压制酒气,若换作其他人,早就仆街了! 琬儿数到十拍:“老和尚,你行不行?” 若然思绪混乱,一拍桌面:“十六拍兮思茫茫!” 琬儿淡淡地说:“此句出自魏晋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不算唐诗,罚酒三十二觞!” 小二看到桌面的酒已经不够,忙去搬了一坛二十斤的高粱上来,又偷偷望了掌柜一眼,他们喝了店里这么多酒,不知给不给钱。而掌柜却在担心,他们这么喝下去,要是把人喝死就麻烦了! 若然怒道:“诗就是诗,为何偏要唐诗?” 琬儿冷笑:“说了是‘唐诗数目字飞觞’,自然要用唐诗,你若答不上来,趁早认输,这酒也不必叫你喝了!” 若然强自运功压制酒气,端起羽觞,喝到第三十觞,脚步开始虚浮,琬儿拍手叫道:“快快快,就差六觞了!” 若然又饮了六觞,忽然醒悟,勃然大怒:“混账,明明只差两觞,为何你说六觞?!” 琬儿装模作样地掰着指头数了一回:“噢,对对对,是我数错了,你只要罚三十二觞就够了,而不是三十六觞!” “老衲今日就结果了你这胡说八道的小贱人!”若然一掌袭向琬儿。 琬儿急忙藏到林袅袅的身后,林袅袅看到若然蒲扇般的大手掌正往自己胸口拍到,吓得魂飞魄散,就连逃命也忘了。卢绛一见不妙,箭步冲前,一掌袭向若然后心。若然闻得身后掌风绰绰,当即舍了林袅袅,回身自救,与卢绛交了一掌,身体立即向后一个趔趄。再看卢绛,身体晃也没晃一下,只是不住咳嗽。 琬儿从林袅袅身后钻了出来,朝着林袅袅一跷拇指:“哇,林大哥,你真是英雄,老和尚打你,你竟然躲也不躲!” 林袅袅露出一个柯南式的冷笑——呵呵,尼玛,她不是不想躲,而是双腿发软,根本躲不了。 卢绛朝着若然略一抱拳:“大师,你也是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对一个小姑娘动手,是否有失身份哪!” 若然也是暗叫惭愧,似他这么行走江湖之人,最重要的就是声名,当即便向琬儿宣了一个佛号:“多有得罪!” 琬儿大度地摆了摆手,表示不以为意,又向卢绛道:“老头,到你了!这句诗你若吟不出来,可要连饮十六觞!你若吟得出来,这老和尚罚酒三十二觞!” 卢绛刚才已经搜肠刮肚,就是想不出什么诗夹带“十六”二字,却见李从嘉拿起一只羽觞去问阿瞒:“欸,阿瞒,你看这羽觞是瓷的还是陶的?” 阿瞒心知公子在这紧要关头问起这种无聊的问题,必定别有深意,老老实实地答道:“自然是陶的。” “这陶器与瓷器不同,瓷器要日日常新,才显光华,而陶器最好置于旧宅,经受岁月涤荡,方知古朴。” “公子言之有理。” 若然见到李从嘉和阿瞒一唱一和,显然是为提醒卢绛什么,喝道:“你们现在只是赌注,给我闭嘴!” 但卢绛经过李从嘉的提醒,早已想到白居易的《访陶公旧宅》,当即吟道:“著为十六篇!” 《访陶公旧宅》不算白居易的名作,若然没有读过,这句诗又寻常之极,若然只当卢绛杜撰,笑道:“卢兄,敢问这句诗出自何处呀?” 琬儿鄙夷地望了若然一眼:“白居易的《访陶公旧宅》,昔常咏遗风,著为十六篇。你没听说过吗?——来,三十二觞,不用客气,喝吧!” 若然从未觉得喝酒是这么痛苦的事,看到桌面密密麻麻摆满盛满高粱的羽觞,胃里早已翻江倒海,若非自己内功精湛,强自压制酒气,只怕早已当着众人的面狂吐不止了。 琬儿调侃:“老和尚,你不是说能喝死一头猛虎吗?我看,你只能把自己喝死!” 若然吹胡子瞪眼,恼恨不已,喝道:“走!”悻悻走出客栈,那些大汉带着受伤或者昏厥的同伴跟在后面。 卢绛朗声道:“多谢大师!” 琬儿意犹未尽,冲到门口大喊:“老和尚,别走嘛,你的酒还没喝呢!” 林袅袅忙将琬儿扯了回来:“姑奶奶,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万一老和尚再杀回来怎么办?” “怕什么,不是有你在吗?林大哥,你会保护我的,是不是?”琬儿轻轻拉住她的双手,秋水盈盈地注视着她。 林袅袅被她看得好不自在,别过头去,“我酒量可没那么好!” ------------ 第四十章 可怜白发生 看到若然已经远去,卢绛精神登时松懈下来,伏在地上狂吐,林袅袅忙道:“快,榨些番茄汁给他解酒!” 于蹊一脸茫然:“番茄汁是什么东西?” 林袅袅一怔:“对不起,我忘了你们这里没有番茄。请使用访问本站。” 掌柜吩咐小二端了一碗盐水过来,递给卢绛喝了下去,卢绛笑道:“多谢小二哥了!” 李从嘉朝着卢绛恭敬作了一揖:“老英雄仗义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卢绛急忙跪地:“殿下折煞老夫了!” 李从嘉伸手扶他起来:“老英雄何方人士?” “老夫南昌人士。” “不想我大唐竟有如此人才,不知老英雄如今何处高就?” 卢绛叹道:“说来惭愧,老夫一生致力科举,却是每每榜上无名,伤心之下,只得流落江湖,至今并无一官半职在身。” 林袅袅打量卢绛,见他两鬓已经斑白,却仍热衷科举,不禁想到《儒林外史》当中深受科举荼毒的刺货,心中暗暗感叹。但转念一想,卢绛在白鹿书院时,天天跷课跑去杀猪贩肉,功课必然荒废,这样要是能够考上进士,那就太没天理了。 “噢,不知老英雄此番有何打算?” “老夫想到北朝碰碰机会,说不定能够一展抱负!” 林袅袅忙道:“欸,你以后是南唐的名将,你怎么能够跑到北朝去呢?” 李从嘉立即吩咐:“阿瞒,笔墨伺候!” 阿瞒捧了文房四宝上来,玳瑁貂毫,松烟香墨,澄心堂纸,古犀罗纹龙尾砚。林袅袅的鉴赏能力虽然差强人意,但也可以看出李从嘉随身携带的文房四宝价值不菲。阿瞒在砚台里加了一些清水,开始研磨。 李从嘉提笔写了一封信笺,盖上自己的钤印,装入一只杏黄色的信封交给卢绛:“这是我给你写的举荐信,你只要拿它到扬州姽婳山庄求见我姑父苏不败,也就是丰城长公主驸马,他必会将你举荐给朝廷。” “多谢殿下成全老夫一片报国之心!”卢绛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林袅袅无语,古代人也太没节操了,动不动就给人下跪!说什么成全他一片报国之心,刚才还说要去后周发展呢!林袅袅对卢绛的印象登时大打折扣,充其量也就是贾宝玉口中的“禄蠹”。 李从嘉自然又要再扶起卢绛,林袅袅无奈地摇了摇头,一个要跪,一个要扶,他们到底累不累? “对了,殿下为何不在京城,会到这偏僻小镇来?”卢绛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在下要去寻找失传已久的《霓裳羽衣曲》。”李从嘉似乎很为自己的举动感到自豪。 林袅袅一怔,木河博士驾驶时空飞碟穿越时空的初衷,不就是想到大唐玄宗时期寻找《霓裳羽衣曲》吗? “殿下,江湖险恶,你就带了一个仆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不是开玩笑的。” “老英雄有所不知,此番在下是偷偷溜出来的,倘若带太多的人,必然惊动父皇母后,到时就走不了了!” 卢绛眉头微微一蹙,显是也对李从嘉的孩提心性感到无奈,倘若李从嘉是他的儿子,恐怕卢绛早就破口骂他胡闹了!但偏偏李从嘉乃是大唐皇帝最喜爱的六皇子,皇帝都骂他不得,何况他区区江湖草莽。 阿瞒忽然想起一事:“对了,老英雄,你似乎对那个老和尚十分熟悉,敢问他是什么来头,为何要抓我家公子?” 卢绛眉头蹙得更紧:“他是复社之人!” “复社?!”李从嘉和阿瞒齐齐惊呼。 林袅袅奇道:“什么复社,你们为何这么害怕?”她只知明末清初有个复社,不想五代十国也有一个复社。 卢绛望了李从嘉一眼,欲言又止,似乎此事十分犯忌。 李从嘉叹道:“这都是祖上留下的祸根。当年烈祖篡夺杨吴江山,将杨氏一族关押在泰州永宁宫内,但仍有部分杨氏子孙流亡在外,他们召集旧部,混入大唐朝野,图谋再起。唉,这世间总有一些痴人,为了所谓宏图霸业,机关算尽!” 林袅袅心想,他这话不是将自己的爷爷都骂了吗?他的爷爷烈祖李昪,为了争夺南吴政权,何尝不是机关算尽? “江湖传说复社四大护法,分别称作:书生磨刀,将军泼墨,老僧酿酒,名妓读经。若然就是四大护法之一的老僧,老夫在去年的中原武林大会见过若然,因此识得他。但如今复社的四大护法,除了书生和老僧为人所知,将军和名妓两位则是隐藏极深,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容貌如何,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武功如何!”卢绛望了李从嘉一眼,“殿下,此地不宜久留,为免若然卷土重来,咱们还是尽快离开才是!” …… 天明时分,六人已经离开尖儿镇,来到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小村落。而在此刻,阿瞒的伤势忽然发作,扑倒在地,昨夜他与若然等人厮斗,着实受伤不轻。 李从嘉急忙扶住阿瞒,大叫:“快传太医!” 林袅袅无语,看来这才子要变刺货也是分分钟的事。 琬儿揶揄:“尊贵的六皇子殿下,太医都在你们家皇宫,这传唤一来一回,也要半个月吧,你这小跟班早就化成一抔黄土了!” 林袅袅更加无语,尼玛,半个月就化成黄土,怎么不说化成一缕青烟随风飘散? 李从嘉这才想起,自己此刻不在皇宫,而且他是第一次行走江湖,遇到这种突发状况,根本不知如何处理。 卢绛:“殿下不必担心,此处唤作酴醾村,镜门神医余春秋就隐居在此,咱们可去寻他。” 李从嘉:“那么快走!” 于蹊将阿瞒背起起来,卢绛领路,众人紧随其后,不久来到一个药庐前面。药庐围了一圈篱笆,留有一处栅栏小门,里面只有一排草房,寂静无声,似乎无人居住。 卢绛朝内喊道:“余神医在吗?” 没有回应。 卢绛再喊:“有人在吗?” 仍旧没有回应。 琬儿不耐烦地踹开那两扇形同虚设的栅栏小门,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忽地一条白蟒从草房后面蹿了出来。 琬儿尖叫一声,回身扑到林袅袅身上:“蛇,蛇,好大的蛇!”忽地脸上一红,忙从林袅袅身上下来,躲到林袅袅的身后。 ------------ 第四十一章 问君能有几多愁 那条白蟒约莫两丈之长,昂头虎视眈眈地注视众人,嘴里吐出朱红的信。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林袅袅双腿已经打颤,扭头去看众人当中阅历最深、武功最高的卢绛,他对这条白蟒显然也没办法。 此刻,却从一间草屋走出一个清丽绝俗的姑娘,身著一件苹婆色烟罗薄衫,低低唤了一声:“绾绾,过来!” 那条白蟒立即乖巧地游回她的身边,她又朝着众人一笑:“抱歉,惊吓贵客了!” 卢绛拱手:“敢问余神医在否?” 那姑娘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摆了摆手:“我的耳朵听不见,你说话慢一点,让我看清你的口型。” 林袅袅心想,原来她是聋女,怪不得刚才叫了半天的门,也没人答应。 卢绛只得放慢语速,重新说了一遍:“敢问余神医在否?” 聋女注意卢绛的口型,已经明白他说什么,“家师外出采药,未有归期,不知几位有何要事?” “原来是余神医的高足。我们有位同伴受了重伤,前来求医。” “进来吧!” 聋女领着众人来到大堂,那条名唤绾绾的白蟒跟在聋女身后,琬儿对它忌惮无比,只是紧紧抓着林袅袅的衣服后摆。 于蹊先将阿瞒放下,让他歪在一张榉木如意云纹大圈椅上面。聋女解开他的衣襟,见他胸膛刀伤,昨夜虽已敷上金疮药,粗布简单包扎,但血水仍旧浸透粗布。聋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从衣袖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丹药,塞到阿瞒嘴里。又在阿瞒后颈拍了两下,只听咕噜一声,那枚丹药便被阿瞒咽了下去。 聋女缓缓地说:“这是本门密制的玉蕊仙丹,对他的伤势极其有效,只是他受伤太重,一时也无法痊愈。诸位若是不嫌寒舍简陋,就请暂住几日,待我慢慢为这位小哥疗伤。” 李从嘉作揖:“多谢姑娘。” “公子龙凤之姿,必非常人。” 李从嘉微微一笑:“在下李六郎,尚未请教姑娘芳名?” “霜霜。” 霜霜又望了卢绛一眼:“这位老伯似乎也是身体欠安。” 卢绛笑道:“老夫只是小病,不碍事。” “老伯此言差矣,小病乃是大病之始,不可不注意。” “姑娘说得是。” 霜霜切了卢绛的脉象:“脉象浮紧,阳气在表!”又叫他伸出舌头,看了一回,“舌苔微白,风邪入体!” 顿了一顿:“待我抓些解表散寒的药拿去给你煎服,明日就可痊愈了!” “如此,有劳姑娘。” …… 药庐除了一间安置阿瞒的病室,只有三个房间,每间只有一张硬板木床,勉强可以容纳二人。卢绛、于蹊一间,琬儿是个姑娘,只能与霜霜一间,剩下女扮男装的林袅袅,自然而然就要和李从嘉挤在一间。 林袅袅心如鹿撞,她虽来自未来,已不似古代人一般拘泥礼法,但是男女共处一室,而且还是和大名鼎鼎的南唐后主共处一室,尼玛,这叫她如何自已? “林兄,今晚就打扰了!”李从嘉朝她作了一揖。 林袅袅生硬地笑了一笑:“哪里哪里!” 李从嘉褪去外衣,只穿一件月白色的桑蚕丝里衣,回头望了林袅袅一眼:“林兄怎么不脱衣裳?” “我……我还不困,想出去散散心,你先睡吧!”林袅袅急急出了房间。 夜凉如水,林袅袅走到前院,这才松了口气,尼玛,这要叫她怎么办,除了谢安然,她还没和其他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呢! 忽觉肩头被人从身后轻轻拍了一下,林袅袅吓了一跳,回头见是琬儿:“你怎么还不睡?” “你不也没睡吗?”琬儿笑吟吟地望着她。 “我睡不着。” “那我们出去走走吧?” 不待林袅袅答应,琬儿便拉着她的手往药庐外跑去。酴醾村全是庄稼人家,劳累一天,早已入睡。万籁俱寂,只是偶尔会有几声犬吠,反倒更加衬出夜晚幽深。 “林大哥,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林袅袅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她现在就像一头无头苍蝇,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在哪里停留。 “咱们和那个六皇子也不是很熟,没必要陪他留在这里,咱们明天一早就离开吧?” 林袅袅白她一眼,我和六皇子不是很熟,和你就很熟吗?又问:“离开这里,要去哪儿?” “你要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林袅袅惊道:“你要跟着我吗?” 琬儿小嘴一撅:“怎么?你想撇下我吗?” “可是我连我自己要去哪儿,我都不清楚。” “咱们去长安吧?” “去长安干嘛?” “到了你就知道了!”琬儿神秘兮兮地说。 …… 回到房间,李从嘉已经酣睡,青灯未熄,泛出荧荧冷光。林袅袅看到小桌上面放置文房四宝,尚未收拾,澄心堂纸乌压压的一片,林袅袅细细一看,似乎是一首未完成的曲谱。 林袅袅是看不懂古代曲谱的,但她一时兴起,拿起李从嘉的玳瑁貂毫,蘸了墨汁,重新拿出一张澄心堂纸,写下李煜那一阕给他引来杀身之祸的《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 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写完之后,林袅袅又轻轻将纸上的墨迹吹干,细细欣赏一回,欣赏自己的字,也在欣赏李煜的词。王国维说,后主之词,真可谓以血书者也!不经历国破家亡之恨,如何写得出这般痛彻心扉的词? 想到李从嘉以后的境遇,林袅袅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回头看着床上酣睡的李从嘉,他是如此安详,似乎正在编织一个极美、极美的梦。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孩子,不知世间的艰难与险恶,亦不知忧愁和疼痛。 林袅袅和衣轻轻躺到他的身边,闻到李从嘉身上淡淡的清香,像他这种皇室子弟,生活奢华,就是游历在外,身上也不忘熏香。他的呼吸细碎,而又舒缓,不知为何,林袅袅的思绪开始纷扰,就如六月浮尘。 ------------ 第四十二章 山路难行日易斜 林袅袅睁开眼睛,看到清凌凌的阳光穿透窗户,撒满房间。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李从嘉早已起床,手里拿着昨夜她写的那一阕《虞美人》,咀嚼字句。 又回头望了林袅袅一眼:“林兄,你醒了?” 林袅袅朝他微笑点头,又见自己身上衣裳整齐,想来李从嘉并未侵犯自己。又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她的想象力要不要这么丰富?她现在是女扮男装,李从嘉就算是个轻薄之徒,也不见得会对她产生兴趣,何况他是一个谦谦君子。 “林兄,这一阙《虞美人》可是你填的吗?”李从嘉将词拿到她的面前。 “呃……”林袅袅搔了搔头,“确切地说,这一阕词是你填的,我只不过将它默一遍而已。” “可是……在下并不记得填过此词。” “你现在不填,以后也会填。” 李从嘉更加无法理解:“此词行云流水,不作雕饰,实属上乘之作。只是基调太悲,与在下词风颇为不同。” “真到那时,你的词风自然为之一改,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眼界始大!”林袅袅在读《人间词话》之时,不求甚解,但此刻却大肆发扬拿来主义,自然而然地将《人间词话》的观点引为己用。 “林兄,你说话真是玄妙,在下听不明白。” 林袅袅微微一笑:“以后你会明白的!”忽又觉得难过,“我真希望你永远不会明白。” 说着,琬儿兴致勃勃地闯了进来:“林大哥,你收拾好了吗?” 林袅袅一怔:“收拾什么?” “哼,咱们昨晚不是说好了嘛!离开这里!”琬儿撅起小嘴,显是为了林袅袅未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而不高兴。 李从嘉一怔:“林兄,你们要走了吗?” “对呀,现在是你的同伴受伤要留在这里,又不关我们的事,我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做,自然不能陪你留在这里耗费时间!”琬儿生怕林袅袅被人抢走似的,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李从嘉微微一笑:“既然二位执意要走,在下就不再挽留了。” …… 告别药庐众人,林袅袅仍旧戴上箬竹斗笠隐藏她那一头栗色头发,琬儿兴高采烈,主动帮助林袅袅背起那只硕大的背包。 出了酴醾村,琬儿就像一只刚脱樊笼的雀鸟,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带路。山路崎岖,林袅袅走得双腿酸痛,真是无法理解琬儿哪来的兴致,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累。 林袅袅跟在琬儿身后,气喘吁吁地叫道:“欸,琬儿,咱们是不是先歇息一会儿?” “林大哥,你这么快就累了!” 林袅袅坐到一棵老松树下,“欸,你到底认不认路,怎么老往山里带?” “这……这是捷径,咱们很快就能到大周境内了!” 林袅袅从琬儿背上解下背包,又从背包里面拿出薯片、饼干之类零食。离开的时候没有携带干粮,现在只能靠这些垃圾食品果腹了。 琬儿吭哧吭哧吃着薯片,“哇,林大哥,这是什么东西,味道好奇特噢!”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 琬儿嘻嘻一笑:“我就是没见过嘛!” 林袅袅又在背包翻了一下,“完了,没水!” “听说淮南好久没有下雨了,估计这荒山野岭也找不到水了!” “那怎么办,这是要渴死的节奏吗?” “林大哥,等我一下!” 琬儿屁颠屁颠地离开,过了一会儿,捧了满襟红彤彤的木半夏和山樱桃回来,倒在地上。林袅袅拿了一枚山樱桃,在身上擦了擦,送到嘴里,酸溜溜的,倒是生津的良物。 “林大哥,这些都是酿酒的野果。” 林袅袅笑道:“琬儿,你懂得真多。” “这算什么?我七岁就懂了!” “琬儿,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什么?”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琬儿歪着螓首想了一下,笑道:“我不告诉你!” 林袅袅也不多问,又说:“咱们不能老在山里转悠,应该早点找个村镇,不然到了晚上可就没地方睡觉了!” “放心,包在我的身上!” 二人歇息一会儿,重新赶路,及至夕阳西沉,仍在山里转悠,林袅袅不禁问道:“琬儿,你到底认不认路?” 琬儿嘿嘿一笑:“林大哥,我要说我压根就不认路,你会不会怪我?” “纳尼?!”林袅袅高声叫了起来。 “林大哥,对不起嘛,你别生气了!”琬儿可怜兮兮地低头。 “你不认路为什么不说?” “我怕我说了,你就不跟我走了!” “那你说,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要怎么办?” “林大哥,我都听你的!” “呃……” 尼玛,凭什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把问题抛给她?林袅袅愤愤不平,但见自己要比琬儿年长,也不好向她计较什么。 二人只在山里乱转,也未寻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眼见天色渐暗,林袅袅暗暗着急,尼玛,以前看古装剧的时候,走在山里投店无门,总会出现一座破庙遮风挡雨,然后升火御寒,烤着山鸡和野兔,最重要的是当你入睡,会有一个帅哥脱了外衣盖在你的身上。为什么她连一个山洞也没看到,难道她的人品弱爆了吗? 更可怕的是,远处隐隐传来狼嗥,琬儿紧紧抓住林袅袅衣服后摆:“林大哥,这是什么声音?” “貌似是狼的声音。”林袅袅来自科技发达的未来,就算没有见过真正的狼,但在影视剧里也见过不少,狼嗥之声自然识得。 “啊,它会不会把咱们吃了?” 这么一说,林袅袅内心不由一紧,哆哆嗦嗦地说:“我想……它应该已经吃过晚饭了……” “我听说……狼很凶的……” 天,彻底地黑了下来,林袅袅想用手机照明,不料手机已然没电。她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将打火机和手电筒送给莫家姐妹。 琬儿吓得索性大哭起来:“哇,林大哥,我怕!” “你别哭,小心把狼引来!” 琬儿立即收住哭声,但那哭声收得太急,她忍不住打了个嗝,又小声地问:“林大哥,咱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你能不能说点鼓舞人心的话?” “林大哥,你看,前面有光,说不定有人家呢!”琬儿忽然指着不远之处的两点光亮。 不过那光亮竟是绿幽幽的,谁家的灯火会是这种颜色?林袅袅内心蓦地一颤,尼玛,这不是灯火,而是狼的眼睛! ------------ 第四十三章 夜,是狼深邃的眼睛 忽然,那狼朝着她们疾奔而来,琬儿尖叫一声,忙将林袅袅推到前面。请使用访问本站。 林袅袅吓了一跳:“尼玛,你能不能偶尔讲点义气?!” 琬儿振振有词:“谁叫你是男人,男人就应该挡在前面!” “尼玛,男人真是命苦!” “再说,狼用你填饱了肚子,就不会再吃我了!” “呃……” 说着,林袅袅已经看清,那是一匹雪狼,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林袅袅曾在学校接受无数遇险逃生的训练,地震、水灾、泥石流等等,但从未学过荒野遭遇猛兽应该如何自救。着急之下,她的脑海第一个浮现的竟是《喜羊羊与灰太狼》,喜羊羊每次都能成功击败灰太狼。但是,她着实不敢奢望眼前这匹雪狼会和灰太狼一般弱智,每次都被喜羊羊耍得团团转。接着浮现脑海的是姜戎的《狼图腾》,里面描绘种种人与狼斗争的场面,应该会有御狼良策。但是在看这本书的时候,林袅袅只是囫囵吞枣,加之时间一久,完全不记得书中内容,唯一感受深刻的是,书中的狼都成精了,不仅生性凶残,而且还会排兵布阵,讲究战术。 林袅袅更加沮丧,拉着琬儿便跑,雪狼穷追不舍。琬儿疾速地攀上一棵老松,并将手伸给林袅袅:“林大哥,快上来!”林袅袅搭住琬儿的手,向上爬去。 雪狼已经扑到树下,紧紧咬住林袅袅的裤腿,林袅袅一手攀住树枝,琬儿拽住她的另一只手。 林袅袅大叫:“裤子,裤子,我的裤子快被狼扯下去了!” 琬儿无语:“都什么时候了,性命要紧,你还管什么裤子?”忽地扑哧一笑,“放心,我不会偷看你的。” 嗞的一声,林袅袅的裤子已被雪狼扯了下去,林袅袅趁机爬到树上。林袅袅贪图凉快,未穿里裤,只有外面一条裤子,此刻外裤一失,下身只系那条曾经被风刮到李弘冀脸上的紫藤色蕾丝花边超薄绑带内裤。林袅袅大感狼狈,忙将衣摆掩住关键部位,好在琬儿是个姑娘,否则不知道多尴尬呢! 雪狼仍是不停往树上扑,林袅袅和琬儿看得心惊胆战,紧紧抱在一起。忽听雪狼呜咽一声,倒在地上,再看它的颈部,赫然插着一柄柳叶飞刀。 一个少年不慌不忙走了过来,踢了雪狼两下,雪狼没有动弹,他拔出柳叶飞刀,“下来吧,狼已经死了!” 林袅袅先行缓缓地爬了下去,夜风拂过,屁股凉飕飕的。林袅袅猛然觉醒,她没穿裤子,而那少年此刻就在她的后面,那么她的屁股岂不是被他看光了吗?虽然还有一条内裤,但那是一条超薄绑带内裤,形同虚设,除了引人犯罪之外,实在起不到遮羞的作用。 林袅袅暗骂谢安然,当初为什么要送她这种变态的内裤。心中一急,忙扯衣服后摆去遮娇臀,但她此刻只有一手固定树枝上面。但那根树枝偏偏又在此刻喀喇一响,应声折断,林袅袅惊呼一声,身体向后坠了下去。 她的身体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正在那少年的怀里,那少年怔怔地盯住她的面容。林袅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脸庞早已火烧火燎,叫道:“喂,你抱够了没有?” 那少年回神:“是你自己投怀送抱!” 林袅袅大窘:“放我下来!” 那少年将手一松,林袅袅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狠狠瞪向少年:“我叫你放我下来,不是摔我下来!” 那少年将她那条被雪狼撕得差不多的裤子丢给她:“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林袅袅急忙穿上裤子:“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吗?” 那少年一把抓过她的手,林袅袅大惊:“你……你想干嘛?” 那少年瞥了树上的琬儿一眼,附到她的耳畔:“外人在场,说话不便。” ——呃,琬儿是外人,难道和你这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是内人吗? 那少年不由分说,搂过林袅袅的纤腰,林袅袅一声惊呼,却觉身体已经飘了起来,被少年带着拂风掠影疾奔出去。 琬儿大叫:“喂,我还在树上呢!”刚才被雪狼狂追,情况危急,她也不知哪来的潜能,噌地就爬到树上,现在要下来就没有那么敏捷的身手了。 那少年带着林袅袅到了十丈之外,才将她放了下来:“嫂子,你怎么会在此处?” 嫂子?! 林袅袅怔了一怔,环顾四周,除了少年,确实只有她一个人,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你是和我说话吗?” “这里还有别人吗?” “兄弟,你认错人了,我是堂堂七尺男儿!” 那少年淡漠地目测一下她的身高:“你确定你有七尺?” “呃,就算没有七尺,但我也是男儿,不可能是你嫂子。” “少来,我抱你的时候,我都看到了,你不是男儿!” 林袅袅惊得捂住胸口:“你……你看到什么了?” “当时你那么奔放,连裤子都不穿,我想不看到都难了!” 林袅袅腾地将脸憋成猪肝色,大吼一声:“变态!” “嫂子,这里没有外人,你就承认……” “闭嘴!我不是你嫂子!我还没结婚,而且也没到结婚的法定年龄,你叫我嫂子,你要我以后怎么做人、怎么嫁人?!” “你不是嫂子,你怎么解释你这张脸?” “我的脸怎么了?” “虽然你女扮男装,但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你!” 林袅袅忽然明白过来:“你是说,你嫂子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嫂子,你就别装了,你就是嫂子!你放心,我不是来抓你回去的!否则,当初我也不会助你逃婚了!” “拜托!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而且,我也不认识你!” “欸,不至于吧?才两年没见而已,你就不认得我了?且不说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就算萍水相逢,看到我这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绝世美男子,也应该印象深刻才对吧?你怎么可能不认得我呢!” 林袅袅面上的黑线刷地就下来了:“你敢再自恋一点吗?” ------------ 第四十四章 朱砂痣 “嫂子,你看清楚,我是浑脱!” “我看你是浑蛋!” 苏浑脱大喜:“你终于想起来了,你以前经常叫我浑蛋弟弟,你还不承认你是嫂子!” 林袅袅无语:“这只是一个意外。请使用访问本站。” “我不管了,你就是嫂子!” “欸,童鞋,你能别这么死乞白赖地拉关系好吗?我说了,我不是你嫂子,也不认识你,ok?” 苏浑脱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林袅袅吃惊地向后退了一步:“你……你干嘛?我可是学过咏春的!”手忙脚乱地摆出一个花架子。 “我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失忆。” “看我有没有失忆,你摸我额头干嘛?” “那摸你哪里?”苏浑脱的目光缓缓往下移动,然后在她胸口停留。 林袅袅惊觉,转而捂住自己的胸口:“你……你别过来,你……你果然是个变态!” “谁稀罕看你,小时候又不是没看过?只是见你胸口有一只大花蛛,好心想提醒你一下而已!” 话音刚落,林袅袅右手腕一疼,不禁叫出声来,低头一看,自己的右手腕果然爬着一只色彩斑斓的大花蛛。苏浑脱急忙上前一步,用衣袖将那只大花蛛拂到地上,一脚踩死。 瞬间,林袅袅就感觉自己的整条右臂麻痹,“我……我的手貌似不能动了……” 苏浑脱不慌不忙:“这大花蛛肯定有毒,色彩越艳,毒性越强,只要你承认你是嫂子,我就为你解毒!” ——呃,这世上还有人拿“嫂子”这个头衔做威胁的? “好了啦,变态,我是你嫂子啦,快给我解毒!” 苏浑脱抓起她的右手,看到她的手腕两个细小的伤口,正在往外渗出乌血,急忙将嘴凑了上去。林袅袅本能想要反抗,却见他已吸出一口毒血啐到地上。林袅袅无语,她本以为他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解毒,不想用的也是这种最原始的解毒方法。 苏浑脱又帮她吸出两口毒血,又将她右手腕的伤口对着月光一看,血迹已显鲜红,笑道:“好了,嫂子!” 林袅袅活动一下自己的右臂,果然好了许多,又看到他嘴角残留的血迹,担忧地问:“你帮我吸出毒血,自己不会有事吗?” 苏浑脱抹了一下嘴角血迹:“嫂子,你忘了吗?小时候,咱们一起到三爷爷的炼丹房捉迷藏,我偷吃了三爷爷的辟毒珠,从此就百毒不侵了!” “呃,我能说……我真的不是你嫂子吗?” “欸,你想耍赖是不是?” “拜托,我本来就不是你嫂子,就算我现在说我是你嫂子,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苏浑脱狐疑地看着她:“你叫什么?” “林袅袅。” “不可能,你叫顾夕颜!” 林袅袅极度无语:“我真叫林袅袅,要不要我拿身份证给你看?” 苏浑脱忽然脑海灵光一闪:“对了,我要看你的屁股!” 林袅袅吓了一跳:“纳……纳尼?!” “嫂子屁股后面有一颗朱砂痣!” “呃,这你都知道,你哥哥就没意见吗?”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我见过她的朱砂痣!” “你们真是和睦的一家人!” “你快脱裤子,我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朱砂痣!” 林袅袅从未见过这么执著的人,忙从地上捡起一根干枯的木棍:“你别过来,我……我……” 但是苏浑脱已经趋身过去,右掌在她手腕一切,林袅袅的木棍登时落地。接着,苏浑脱身形一转,已经转到她的身后。动作之快,林袅袅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裤子已经被扒了下来。 林袅袅登时吓哭起来,死命想要逃跑,但是裤子落到脚踝,她刚一迈步,就被绊倒在地。林袅袅一摸自己的屁股,幸亏还有一条内裤。 林袅袅告饶似的大哭:“好了啦,你个变态,我是你嫂子还不行吗?” “不行,我要看个究竟!” 林袅袅慌忙爬了起来,蜷缩身体:“我是你嫂子,你再这么无礼,我就告诉你哥哥去!” “可是我现在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嫂子。” “万一我要真是你嫂子呢,你看了我的屁股,你对得起你哥哥吗?” 苏浑脱搔了搔头:“那你到底是不是嫂子?” “我是!”林袅袅斩钉截铁。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承认嘛!” “我……我那是逗你玩呢,你个变态!” “我就说嘛,这世上哪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你肯定就是嫂子!” 林袅袅吓出一身冷汗,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气,一边迅速地穿起裤子。却见琬儿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林袅袅不禁大叫:“琬儿,我在这里,你快过来!”虽然琬儿每遇危急,都会将她推到前面,但她刚刚真被苏浑脱吓坏了,有个朋友陪在身边,总会感觉安心一些。 林袅袅生怕苏浑脱又会神经错乱,侵犯琬儿,急忙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林大哥,你们刚才大喊大叫的,在做什么呀?” “刚才这位苏公子精神病发作,把我吓坏了!对了,你的脚怎么了?” 琬儿委屈地说:“你们两个一溜烟就跑得无影无踪,就留人家一个人在树上。我想等你们回来把我救下来,但是等了好久,你们也不回来。我一想到你们可能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荒山野岭,心里害怕得紧,就从树上爬了下来,结果摔到地上,就把脚给崴到了!” 林袅袅无语:“你爬树的时候不是挺利索的吗?” “那怎么一样,当时后面有狼在追呢,不利索会丢性命的!” “嫂子,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苏浑脱忽然开口。 琬儿一怔,惊讶地望向林袅袅:“林大哥,他为什么叫你嫂子?” 林袅袅觉得是时候把自己女扮男装的真相告诉琬儿了,但苏浑脱话一出口,再见琬儿的表情,就知琬儿并不知道林袅袅女扮男装,急忙找话搪塞:“是勺子,不是嫂子。这是林大哥的小名。” “你怎么知道林大哥的小名?” “其实我和林大哥早就认识了,是不是,林大哥?”苏浑脱望了林袅袅一眼。 林袅袅只得点头:“没错,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认识他。” 琬儿心想,原来他和林大哥认识,怪不得一见面就带着林大哥背着她说悄悄话。 ------------ 第四十五章 娇痴弄我助欢情 苏浑脱拾了一些枯柴,原地升起一堆旺火。请使用访问本站。林袅袅和琬儿相互依偎地靠在一棵老松下面,苏浑脱就坐在她们对面的位置。 “林大哥,你为什么会取一个叫勺子的小名?”琬儿对林袅袅的小名产生极大的兴趣。 林袅袅无语,这又不是她的小名,要叫她怎么解释?不禁狠狠瞪了苏浑脱一眼,给她取什么小名不好,非要叫勺子!尼玛,还不如叫筷子呢! 林袅袅支吾半天:“嗯,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父母取的小名……” 琬儿又望向苏浑脱:“苏公子,你的小名叫什么?” 林袅袅接过话头:“他的小名叫浑蛋!” 琬儿笑着拍了林袅袅一下:“林大哥,你真坏,哪有人取这样的小名? ” 林袅袅一本正经:“他的大名叫浑脱,小名叫浑蛋,也算相得益彰了!” 琬儿浑身一震,林袅袅坐在她的身边,也明显感觉到她身体的震动,接着她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你……你是苏浑脱?” 苏浑脱奇怪地望着琬儿:“有问题吗?” “家住何方?” “扬州。” “扬州哪里?” “姽婳山庄!” 琬儿呆了一呆:“你是姽婳山庄的苏浑脱?” 林袅袅想起来了,李从嘉在给卢绛写举荐信的时候,就叫他去扬州姽婳山庄找长公主驸马苏不败,难道这小浑蛋还是皇亲国戚?同时又为琬儿的一反常态感到奇怪,她是在查户口吗?将苏浑脱的家庭住址问得这么仔细。 苏浑脱一脸茫然:“姑娘,你是不是认识我?” 琬儿冷笑:“哼,谁认识你,姽婳山庄的人好稀罕吗?” “姑娘,有病记得吃药!” “你才有病呢,你们全家都有病!” “莫名其妙!” “你才莫名其妙,你们全家都莫名其妙!” 苏浑脱忽然脸色一变,林袅袅吓了一跳,以为他被琬儿激怒了,正要向她发难,却听苏浑脱压低嗓音:“有人来了!” 果真,一条身影掠了过来:“喂,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小花?” 林袅袅抬眼望去,见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姑娘,身著少数民族的服饰,头戴小白团花扎染头巾,双耳垂挂金镶红珊瑚大耳坠,外披一件对襟黑色短衫,上面绣满鲜艳的图案,腰间挂着一只彩色布块拼接的袋子,下衬一条过膝的五色条纹百褶裙。 苏浑脱挑了一下剑眉:“哟,大婶,是你!” 那姑娘这才注意到苏浑脱:“原来是你这个坏人!你叫谁大婶呢?” “谁搭腔谁就是大婶!” “我才二十岁,我不是大婶!” “在我们大唐,二十岁还没嫁人,那就是大婶!” “我们大理不是这样的!” “所谓入乡随俗,你来到我们大唐,我就得尊称你一句大婶,我不能失了礼数。” “你!……”那姑娘气得七窍生烟,“你把我的小花还给我!” 苏浑脱莫名其妙:“什么小花、小草?” “你这个坏人,把我的金线蛇杀了,又把我的火蜈蚣吃了,我恨死你了!” “你养的那些毒物都是害人的,我这是为民除害。” “你……你强词夺理,你把小花还给我!” “你那小花到底是什么呀,是小猫,是小狗,还是像你这么娇滴滴的小美人?”苏浑脱戏谑地望了她一眼。 那姑娘听他不叫自己大婶,反夸自己是娇滴滴的小美人,芳心暗喜,气也消了一半:“小花不是小猫,不是小狗,也不是像我这么娇滴滴的小美人,它是一只我养了六年的大花蛛!刚才她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跑出来了!” “噢,”苏浑脱恍然大悟,又随意指了一个方向,“你去那边找找,刚才我不小心把它踩死了,你现在过去说不定还能替它收尸,晚了说不定它的遗体就被蚂蚁抬走了!” 那姑娘大叫一声:“啊,坏人,我杀了你!”从身后抽出一根金丝软鞭就往苏浑脱的脸庞抽去。 苏浑脱也不起身,一把抓住鞭梢,往回一扯。那姑娘脚下重心不稳,立时就要往他怀里撞去。那姑娘花容失色,急忙撒鞭向后一跃。 苏浑脱笑嘻嘻地望着她:“娇滴滴的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坏人,我不告诉你!”那姑娘愤愤地跺了下脚。 “你不告诉我名字,一定是你的名字很难听,对不对?” “胡说,我的名字明明就很好听,我叫……” 林袅袅急忙截断她的话:“姑娘,他在激你,你别中他的计,他是一个大变态,你不要告诉他名字!” 那姑娘幡然醒悟,又向林袅袅展颜一笑:“谢谢你,你是好人!” 林袅袅微微一笑,心想这姑娘真是单纯,难道在她眼里,这世上只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吗? 苏浑脱给了林袅袅一记白眼:“欸,从小到大,你为什么老是和我作对呢?” 林袅袅学着那姑娘的语气说话:“因为你是坏人!” “把鞭子还我!”那姑娘气鼓鼓地向苏浑脱伸手。 苏浑脱晃了晃从她手里夺来的鞭子:“想要?” “这本来就是我的鞭子!” “你叫一声,这鞭子能答应吗?” “不能。”那姑娘老实地摇了摇头。 “那你凭什么说这是你的鞭子?” 那姑娘急了:“这鞭子明明就是我的鞭子,是你从我手里抢过去的!” 琬儿愤愤地说:“这位姐姐,你不必与他多费唇舌,姽婳山庄的人惯不讲道理,你只管把鞭子抢过来就是!” 那姑娘觉得琬儿说得有理,扑上前去,伸手便夺鞭子。苏浑脱左手将鞭子藏于身后,右手轻轻推出一掌,那姑娘哎哟一声,坐倒在地。她本擅于用毒,但苏浑脱有辟毒珠护体,百毒不侵,这一路上与他几经交手,她实在损失惨重,被他杀了金线蛇,吃了火蜈蚣,如今大花蛛也被他踩死了。但她的武功实在与苏浑脱相差太远,一时委屈难耐,泪水直在眼眶打转。 苏浑脱也不禁慌了神:“欸,你别哭呀,我……我只是和你开玩笑……好了,我把鞭子还你!”说着便将金丝软鞭往她手里一塞。 ------------ 第四十六章 燕女如花不相识 那姑娘的眼泪一出来,就仿佛止不住似的,扑簌簌地往下掉。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苏浑脱手足无措,只得向林袅袅投去求救的目光。 林袅袅暗暗发笑,想不到这小变态百毒不侵,竟然也有弱点,就是怕姑娘家的眼泪。但是林袅袅立即想到,刚才他要扒自己裤子检查屁股后面有没有朱砂痣的时候,任是自己如何大哭哀求,他可没有半点心软的意思。都说眼泪是女人的武器,看来也得有个前提,那就是那个男人在乎你的眼泪,否则你的眼泪只是加了盐的水而已。 在感情的世界里,只要不在乎,便不会有伤害。 “欸,浑蛋弟弟,你做错了事,就不会向人家道歉吗?”林袅袅好心提醒一句。 苏浑脱一拍脑门:“是是是,姑娘,我向你道歉,求你别哭了!”说着恭敬地朝着那姑娘作了一揖。 那姑娘抹了一把眼泪,抬头望他:“你要赔我金线蛇、火蜈蚣,还有大花蛛。” 苏浑脱有些为难地搔了搔头:“这个……虫死不能复生,我实在没有办法……” 那姑娘仿佛猜到自己的眼泪是制敌的法宝,将头埋在膝盖之间,嘤嘤哭泣起来。 苏浑脱头疼不已:“要不这样,我家养了一只幻影神貂,可比你那些金线蛇、火蜈蚣、大花蛛的毒性强多了,待我到了家中,就将它送给你,当做赔偿,你看如何?” 那姑娘显然也是听过幻影神貂,知道那是百年难得一件的宝物,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苏浑脱:“你……不是骗我吗?” “你看我这么英俊的外表,像是一个撒谎的人吗?” 琬儿不屑地睃他一眼:“越是英俊的人,越是容易撒谎!” 苏浑脱笑道:“承蒙姑娘夸赞!” “不要脸,我什么时候夸赞你了?” “姑娘刚才不是在夸赞我英俊吗?” 琬儿嫌弃地啐了一口唾沫:“呸,我那句话的重点是说你撒谎,不是说你英俊!” 那姑娘听琬儿这么说,也担心苏浑脱是在随便敷衍自己,“不行,我要你发誓!” 苏浑脱一本正经地将右手中间的三根手指伸了出来,对举夜空:“苍天在上,明月为鉴,我若骗了……骗了——对了姑娘,你叫什么?” “你是坏人,我不告诉你名字!” “你不告诉我名字,那么苍天和明月都不知道我是为谁发誓,那么誓言也就作不得数了!” 那姑娘想了一下,暗暗点头:“嗯,你说得不错,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姬瑶花。” 林袅袅无语:“姑娘,你又中计了!” 姬瑶花柳眉倒竖,瞪着苏浑脱:“你……太坏了!” 又说:“反正名字都告诉你了,你接着发誓!” 苏浑脱继续发誓:“苍天在上,明月为鉴,日后我定将幻影神貂赠与姬瑶花,作为赔偿,若违此誓,就让温沫沫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温沫沫是谁?” “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噢,你用未过门的妻子发这么毒的誓,想必不会骗我,我就相信你吧!” 坐在一旁的琬儿早已气得七窍生烟,大吼一声:“苏浑脱,我跟你拼了!”从火堆抽出一根燃烧的枯柴就往苏浑脱身上扑去。 苏浑脱急忙闪身一躲:“喂,有病记得吃药!” “王八蛋,我杀了你!”琬儿手中的枯柴呼呼乱舞。 苏浑脱只是一味躲避:“喂,你再发疯我就不客气了!” “好呀,你别客气呀!”琬儿挑衅地瞪着他。 苏浑脱果然也不再客气,右手一探,轻巧巧地夺下她的枯柴。接着左手抓过她的秀发,用枯柴的火焰点燃,立即一股焦味弥漫开来。琬儿大声惊呼,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又蹦又跳。 林袅袅大吃一惊,这浑蛋果真浑得彻底,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急忙冲了过去,脱下外衣将琬儿秀发燃烧的火苗扑灭,又狠狠瞪了苏浑脱一眼:“你真是出息了,堂堂男子汉,欺负一个姑娘!” 苏浑脱默不作声,毕竟在他眼里,林袅袅是他嫂子,对她尚有几分敬畏。况且,这次他也觉得自己玩笑开得太过,将枯柴悻悻地丢回火堆。 呜—— 远处一声狼嗥,接着又传来一声狼嗥,渐渐,狼嗥越来越多,响应云集,漫山遍野都是狼嗥,在这幽深的夜里,尤其显得阴森恐怖。 苏浑脱面色已经大变:“这是狼群召唤同伴!” 琬儿冷笑:“狼群召唤同伴,又不是召唤你,瞧你紧张的样儿,胆小鬼!” “它们的同伴刚刚死在我的刀下!” “那又如何?” “它们会来复仇!” 琬儿拍手大笑:“我祝你被狼群撕得体无完肤,吃得一根骨头都不剩!” 林袅袅白她一眼,刺货,她的智商到底开过光没有?要是狼群真来围攻,她难道可以置身事外,逃之夭夭吗?再说,苏浑脱当时也是为了救她们,才杀了那匹雪狼的。 林袅袅望向苏浑脱:“现在怎么办?” “赶快离开此处!”苏浑脱率先带路。 林袅袅、琬儿、姬瑶花跟在他的身后,山路崎岖,加上夜色笼罩,行动极为缓慢。 琬儿先前从树上摔下来,崴了脚,刚刚在休息的时候,被林袅袅按摩几下,本来好了许多。但是这一着急赶路,伤痛又重新发作,哼哼唧唧,叫唤不停。 苏浑脱无奈,在她面前背对着她蹲下:“来,我背你!” 琬儿用那条没有崴到的脚,狠狠在他屁股踹了一下:“淫贼,不用你假好心,你想占我便宜是不是?” “姑娘,请你用月光照照你的尊容,我愿意背你,那是你占了大便宜好吗?” “你敢说我丑?!” “丑,已经不足以形容你的丑!” “王八蛋,本姑娘倾国倾城、风情万种,只是这几天没洗脸,让这些乱七八糟的污垢掩盖了我本来的花容月貌而已,你竟然敢说我丑?!”琬儿为了捍卫自己容貌的尊严,急得冲过去要与苏浑脱拼命。 林袅袅实在看不下去,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吵架?!” ------------ 第四十七章 杀破狼 待到黎明时分,终于下山,来到山脚看到一块残碣,上面凿刻“狼神山”三个篆字。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山脚一条古道不知通向何处,苏浑脱生怕狼群追来,不敢停留,继续赶路。琬儿双腿早已酸痛不堪,呼天抢地,要叫休息,苏浑脱不加理睬,林袅袅恍若无闻。 琬儿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不走了!” 林袅袅无语:“你准备让狼把你叼走吗?” “叼就叼吧,反正我是走不动了!” “也罢,你既然有如此大无畏的精神,我也只能祝福你了!” 林袅袅不管琬儿,继续前行,琬儿一见,又急忙爬起来追了上去:“林大哥,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你要我怎么解风情?” “我要你背我!” “你真敢想!”尼玛,虽说琬儿不重,但她又不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壮汉,她只是一个女生好吗?再说,连夜赶路,她也累得半死,别说背人,背着她的背包骨头都要散架了。 “不嘛不嘛,我就要你背我!”琬儿拉扯她的衣服后摆纠缠不休。 “你叫浑蛋苏背你!” 琬儿白了苏浑脱一眼:“不要,淫贼!” 苏浑脱忍不住为自己辩驳:“欸,你老是叫我淫贼,请问,我淫过你吗?”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花花肠子,你一定觊觎我的美色很久了,只是没有找到机会而已!” “我郑重地警告你,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是不可以侮辱我的品位!”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本姑娘配不上你吗?”琬儿怒气冲冲,又要上去和苏浑脱较劲。 林袅袅搞不清状况,这是什么节奏,怎么忽然扯上配得上和配不上的问题? 走在最后的姬瑶花忽然叫了一声:“狼来了!” 苏浑脱和琬儿齐齐停住争吵,回头一看,一群灰狼正从树林缓缓走了出来,没有马上攻击,而是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 林袅袅惊道:“现在怎么办?” 苏浑脱的右手忽然出现两柄柳叶飞刀:“你们先走!” 姬瑶花再次叫道:“前面也有狼!” 不知何时,前面的路口出现一匹雪狼,和昨夜被苏浑脱杀死的雪狼一模一样,要不是苏浑脱相信自己的刀法,几乎要以为昨夜被他杀死的雪狼又复活了。更奇的是,狼背还坐着一个少女,约莫十四五岁,完全都是原始人类的装扮。林袅袅脑海不禁浮现宫崎骏《幽灵公主》小桑的形象,见她身披兽皮,海藻般的乌发垂到腰际,胸前挂了几圈各种动物的牙齿制成的项链,右手握住一杆长矛,目光狠毒地望着他们。 苏浑脱呆了一呆:“我听大哥说过,狼神山住在一个狼女,乃是狼群的首领,原来竟是真的。” 狼女忽然仰天呜呜叫唤两声,他们身后的一群灰狼迅速地扑了过来,琬儿吓得忘了与苏浑脱的嫌隙,直往他的身后躲藏。苏浑脱两柄柳叶飞刀已经出手,两匹灰狼呜呜倒地,其余灰狼为之胆寒,攻势渐缓,只是慢慢围了过来。 苏浑脱审视狼群,竟有百匹之多,要是一拥而上,他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却见姬瑶花从腰间布袋掏出一支白骨短笛,放到嘴边轻轻吹奏起来,笛声时而悠扬,时而低沉,曲调十分古怪。不消片刻,一阵窸窣之声传来,四面八方涌出无数的蛇,它们的头部多呈三角形,一看便知是毒蛇。 那些毒蛇腥气逼人,林袅袅和琬儿不禁喉咙发毛,伏地大呕。姬瑶花又掏出两枚黑色的药丸递给她们服下,那两枚药丸奇臭无比,林袅袅和琬儿硬着头皮服下,恶心的感觉竟然一扫而空。苏浑脱百毒不侵,自然无需这些药丸,但陡然见到这么多的毒蛇,面容也不由微微耸动,林袅袅和琬儿更是惊惧不已。 狼群立即慌乱起来,随着姬瑶花的笛声,那些毒蛇纷纷昂起身体,翩翩起舞。林袅袅暗暗吃惊,她在金庸《射雕英雄传》看过欧阳克驱蛇的描写,但是亲身经历还是第一次,一颗心噗噗跳个不停。姬瑶花笛声转为尖锐,犹如利剑划破长空,蛇群忽地发起进攻。 那些灰狼虽然凶残,但遇到伏地爬行的蛇类,却丝毫不能发挥自己大型动物的优势,一时阵脚大乱。但是狼群又有极强的组织纪律,首领没有发话,它们也决不退缩。那些毒蛇毒性有强有弱,有的一口就能咬死灰狼,有的一口却只能使灰狼微微感到疼痛而已,尚不能毙命。 狼蛇大战,惊心动魄。苏浑脱心想擒贼先擒王,右手又出现一柄柳叶飞刀,身体朝着狼女疾掠过去。一匹灰狼斜里扑了过来,苏浑脱右手一挥,他的柳叶飞刀锋利无比,那匹灰狼登时毙命。狼女也不甘示弱,纵着座下雪狼疾奔而来,同时长矛刺到他的胸膛。苏浑脱微微一让,身体向前一纵,将拦腰翻下狼背。 不想狼女膂力奇大,一把撞开苏浑脱,腾起身来,长矛再度刺到。苏浑脱将身一侧,同时柳叶飞刀迅速地划在她的手腕,狼女吃痛,长矛立即掉落。 苏浑脱柳叶飞刀横在狼女颈部,沉声喝道:“赶快下令狼群撤退!” 雪狼本欲攻击苏浑脱,但见狼女被制,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绕着苏浑脱虎视眈眈地转圈。 狼女一脸敌意地瞪视胡浑脱,口中哇啦哇啦地大喊大叫。从小她就在狼群长大,极少与人接触,是以不通人语。 苏浑脱听得云里雾里,喝道:“说人话!” 狼女又哇啦哇啦地叫唤,并且伸出舌头去舔手腕的伤口,血腥似乎给她很大的刺激,她的面容显出兴奋的神色。 苏浑脱喝道:“欸,你现在是被我挟持,你严肃一点行不行?你再不下令狼群撤退,信不信我把你杀了?” 狼女面无表情。 苏浑脱喝道:“信不信我把你奸了?” 狼女依旧面无表情。 苏浑脱气急败坏:“信不信我把你先杀后奸,再杀再奸?!” 狼女忽然发狂似的,抱住苏浑脱的胳膊,狠狠咬了下去。苏浑脱大叫一声,甩开狼女,一脚将她踹了出去。 ------------ 第四十八章 萍踪自在 雪狼立即朝着苏浑脱扑了过来,苏浑脱右手柳叶飞刀已经射了出去,正中雪狼咽喉。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雪狼呜咽一声,登时毙命。狼女扑到雪狼身边,哇哇大叫,又朝苏浑脱狠狠扑了过来。狼女天生神力,苏浑脱竟未能挡住她的一扑之势,被她按到在地。 苏浑脱大叫:“男女授受不亲,光天化日,你不会想霸王硬上弓吧?” 狼女抓起一块石头就往苏浑脱的脑门砸去,苏浑脱吓了一跳,急忙将头往旁边一偏,避了过去。接着一拳击在狼女胸口,狼女登时摔了出去,呕了一口鲜血出来。 狼女腾地跳了起来,又要扑过去与苏浑脱拼命,却见苏浑脱右手射出一柄柳叶飞刀。狼女吃了一惊,只听笃的一响,柳叶飞刀并未射到她的身上,而是钉入她脚边一条正要朝她张嘴的竹叶青的七寸。 狼女有些不理解地望着苏浑脱,他为什么要救她? 苏浑脱已经发现,她虽不通人语,但是人性犹存,耐着性子解释:“我杀你同伴,实乃万不得已。我不杀它,它就会把我吃了。你明白吗?你快下令狼群撤退,免得死伤更多!” 狼女一脸茫然。 苏浑脱搔头抓耳,语言不通,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却见狼女忽然仰天长啸,狼群一听,纷纷散了开去。再见地面,横七竖八躺了二三十匹灰狼的尸体,那些散去的灰狼有些已经中了蛇毒,若不及时救治,只怕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姬瑶花也停住笛声,蛇群陆续散去。 林袅袅松了口气,拍拍胸脯,回头望了琬儿一眼:“你没事吧?” 琬儿强装镇定:“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苏浑脱看到狼女并未离去,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狼女不答,拾起地上长矛,又朝苏浑脱搠了过来。苏浑脱心里明白,狼女为免狼群伤亡更重,驱散它们,但她与自己仇深似海,说什么也不肯善罢甘休。苏浑脱无奈,趋身上前,将长矛夹到腋下,左足一扫,狼女立即倒地。 苏浑脱撤了长矛,随手射了出去,钉入丈远之外的地面,又见她的手腕鲜血淋漓,掏出一罐金疮药,撒在她的伤口上面。狼女狠狠将他推倒在地,目眦尽裂,抓起一块石头就砸。苏浑脱左手一格,右掌切在她的颈部,狼女嗷的一声,昏厥过去。苏浑脱无语,撕下衣摆,帮她包扎伤口。 林袅袅心想,这浑蛋弟弟倒也挺细心的嘛! 琬儿不以为然,愤愤地嘀咕:“淫贼,连狼女都不放过!” 林袅袅白她一眼:“欸,你老是针对浑蛋苏,不会看到他对别的姑娘好,吃醋了吧?” “我才不会吃他的醋呢!死淫贼,烂淫贼!”又秋水盈盈地望了林袅袅一眼,低下头来,小声地说:“我只会吃林大哥的醋!” 林袅袅怔了一怔,见她已经羞红了脸跑到姬瑶花身边去了。尼玛,这是什么节奏?林袅袅暗暗吃惊,莫非这小丫头爱上自己了? 苏浑脱为狼女包扎好了伤口,站起身来:“咱们走吧!” 林袅袅一指昏厥在地的狼女:“欸,你就打算将她丢在这里?” “不然呢,把她带走?” “起码等她醒过来吧?” “拜托,她醒过来就要杀我,我又要把她敲晕,多麻烦呀!” 林袅袅想想也是,就不再说些什么。 三人继续前行,及至中午,看到路边有个茶寮,进去要了一壶粗茶和一盘馒头。 正在吃着,一团紫色的身影疾风一般扑了过来,却是一只小貂,一头扎进苏浑脱的怀里。 姬瑶花大喜:“这就是你家的幻影神貂吗?” 苏浑脱冷汗涔涔,也顾不得回答姬瑶花的问题,急忙逃出茶寮,却见一个白衣少女笑吟吟地挡在他的面前。 苏浑脱嘿嘿一笑:“阙儿妹妹,这么巧呀!” 白阙笑道:“是呀,二公子,真的好巧!” 苏浑脱忽地从她身旁蹿了过去,白阙反手搭住他的肩头,苏浑脱肩头一沉,仍是从她手里脱了出来,施展轻功疾奔。却见前方一个虬髯大汉推着一辆轮椅徐徐而来,轮椅之上坐着一个翩翩公子,手摇一柄紫竹骨折扇,身著一袭锦衣,面带微笑。 “大……大哥,你怎么……怎么找到我的?”苏浑脱一见那个翩翩公子,就连说话也不利索了。 苏幕遮笑道:“你别忘了,我以前是大理寺卿,断案缉凶,任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 苏浑脱暗暗计较,苏幕遮半身残废,自己要逃,谅他也追不上自己。白阙武功不敌自己,加上素与自己交好,只要几句甜言蜜语,说不定就能哄得她网开一面。最难对付的是帮苏幕遮推轮椅的虬髯大汉,此人姓雷,单名一个衮字,号称蜀地第一高手。因为苏幕遮于他有恩,是以投身姽婳山庄,甘愿为仆。 “大哥,我见到嫂子了!” 苏幕遮笑道:“小馄饨,你左右是跑不了了,何必再施这般小孩儿家的诡计呢?” “我说真的!不信你看!”苏浑脱一指茶寮的林袅袅。 苏幕遮抬眼望去,神情激动,吩咐雷衮:“推我近前。” 雷衮推着苏幕遮来到茶寮前面,苏幕遮一双星眸噙着泪花,失声叫道:“夕颜,真的是你?” 林袅袅莫名其妙,但立即反应过来,苏幕遮认错人了,忙道:“我叫林志颖,不是什么夕颜!” “是了,你不肯原谅我,是以不肯认我。” “不不不,你真的认错人了!” 却听白阙大叫:“大公子,二公子又逃了!” 苏幕遮挥了挥折扇:“无妨,他跑不了!” 琬儿盯住苏幕遮瞅了好一阵子:“你是……姽婳山庄的苏幕遮?” 苏幕遮作了一揖:“正是。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雷衮喝道:“格老子,你个娃子好生无礼,信不信老子抽你!” “哟,你们姽婳山庄除了仗势欺人,还会什么?半块破玉佩,就想强娶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真是不要脸!” 雷衮是个火爆脾气,最见不得别人挑衅,抡起胳膊就要教训琬儿。 苏幕遮折扇一拦:“雷大哥,何必和一个姑娘家一般见识?” 雷衮这才悻悻退了下来。 林袅袅百思不得其解,琬儿到底和姽婳山庄结了什么冤仇,一见姽婳山庄的人就如吃了枪药似的,总要没事找事,无理取闹一番。 ------------ 第四十九章 春如旧,人空瘦 苏幕遮的眸子灰蒙蒙的,仿佛剔透的水晶蒙上尘埃,让人心疼。请使用访问本站。他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林袅袅,目光蕴涵着的深情,就如胶漆一般,化也化不开。 林袅袅轻轻咳了一声:“你别这样盯着我看,我说了,我真的不是顾夕颜!” 白阙跟在苏幕遮身边多年,原是见过顾夕颜,此刻说道:“少夫人,你别否认了,大公子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念你,人都瘦了!”说着,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可是……我真的不是顾夕颜,我叫林志颖!” “少夫人,姽婳山庄待你不薄,你在新婚之夜逃婚,你置姽婳山庄于何地,又置大公子于何地?如今,你非得不知悔改,还不肯认大公子。你真的……真的好狠的心!” 琬儿咯咯笑了起来:“你们都是瞎子吗?我林大哥明明是男人,你们非要说他是什么少夫人,真真笑死我了!” 苏幕遮叹息:“她不是顾夕颜!” 白阙一怔:“可是,她的容貌……” “她们的头发颜色不同,看我的目光也不一样!”扭头招呼雷衮,“咱们走吧!” 幻影神貂忽地跳到白阙的肩头,姬瑶花叫道:“貂儿,别走!” 白阙微微一诧:“姑娘,你待怎的?” “这貂儿是我的!” 白阙哑然失笑:“姑娘,你是在说笑吗?” “刚才那个……你们家的二公子已将貂儿赠与我了!” “姑娘,你喜欢我家的貂儿是不是?” 姬瑶花诚恳地点了点头:“嗯,它是毒类中的神物,我一直想要拥有它!” “呵,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姬瑶花看到白阙柳眉倒竖,神色之间并不友善,不明就里:“要什么本事?” “天下用毒之人,想要得到我家貂儿的人多矣!他们或偷,或抢,或骗,就只有你偏偏编出这么一个无稽的谎言,欺人太甚!幻影神貂乃是无价之宝,我家二公子怎么可能无故赠与你?” 姬瑶花急道:“他真的赠与我了!” 琬儿冷笑:“江湖传说,姽婳山庄乃是江南武林的泰山北斗,我看都是一群言而无信之辈!” 雷衮喝道:“小娃子,你再胡说八道,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哼,昨天夜里,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个死淫贼确实答应将幻影神貂赠与我瑶花姐姐。”又将目光投向林袅袅:“林大哥,你说是不是这样?” 林袅袅郑重点头:“不错,浑蛋苏弄死了这位姬姑娘的蛇、蜈蚣什么的,答应用幻影神貂作为赔偿!” 白阙冷笑:“空口无凭!” 琬儿叫道:“我们都听见了,你们不能抵赖!” 苏幕遮睃目望向姬瑶花:“令尊如何称呼?” 姬瑶花茫然:“什么是令尊?” 白阙解释:“就是你爹!” 姬瑶花恍然大悟:“噢,我阿爹是前南诏国的久赞,名叫姬无命。” 林袅袅的文史知识,乃由家庭氛围熏陶而来,自己对此从不用功。她倒知道南诏国,属地主要是在云南,《仙剑奇侠传》里刘亦菲不就演过一个南诏国的公主吗?但姬瑶花说的是“前南诏国”,也就是说南诏国已经不在了,现在云南是由大理段氏做主。至于“久赞”,林袅袅初步估计是个官名,但到底是多大的官,她就说不清楚了。 苏幕遮微微一笑:“姬姑娘,你可知令尊借了我十万两银子吗?” 姬瑶花吃了一惊:“我阿爹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阿爹从不和人借钱的。” 琬儿插嘴:“瑶花姐姐,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姽婳山庄的人最会弄虚作假,他一定是诓你的!” 姬瑶花觉得琬儿说的也不无道理,望向苏幕遮:“你说我阿爹借你钱,你有证据吗?” 苏幕遮用折扇指着白阙和雷衮:“令尊向我借钱的时候,他们也在场,都看到了!” 白阙此刻也明白了苏幕遮的用意:“不错,我们都看到了!” 苏幕遮笑道:“久赞大人还说,要是他到了期限还不出钱,就用他的女儿抵押!如今期限早就过了,姬姑娘,以后你就抵押到姽婳山庄为奴为婢吧!” 白阙附和:“不错,久赞大人当初就是这么说的。” 姬瑶花生性单纯,看到苏幕遮和白阙一答一唱,有板有眼,倒将他们的话信了大半,嗫嗫嚅嚅:“我阿爹……真的把我……把我抵押给你们了吗?” 林袅袅暗暗好笑:“姬姑娘,他们逗你玩呢!你叫他们拿出凭证!” 姬瑶花立即醒悟:“对呀,你们可有凭证?” 苏幕遮很干脆地回答:“没有!” “你们没有凭证,那怎么证明我被阿爹抵押给你们了呢?” “那姑娘又拿什么证明舍弟将幻影神貂赠与你呢?” “他明明答应我的,怎么可以不作数呢!” “令尊当初也是明明答应我的,还不上钱就拿你抵押,这件事情也不能作数!” 姬瑶花哑口无言,望望林袅袅,又望望琬儿。 琬儿强为姬瑶花出头,怒视苏幕遮:“哼,狡诈之徒,无耻至极,怪不得你妻子会在新婚之夜离开你!” 此事正中苏幕遮心事的痛处,折扇一张,撒手而出,只在琬儿头顶转了一圈。琬儿头皮一凉,几缕青丝飘落在地,再看折扇,已到苏幕遮的手里。 琬儿登时吓得不敢做声。 苏幕遮沉声喝道:“走!” 三人远去,姬瑶花痴痴望着白阙肩头朝她挤眉弄眼的幻影神貂,她怎么也搞不明白,苏浑脱明明将幻影神貂赠与她了,到头来她却又要不回来。更可气的是,稀里糊涂,自己还要抵押到他们家去。 琬儿半天回过神来,破口大骂苏幕遮:“死残废,活该要被妻子抛弃!最好一辈子没有女人嫁给他,让他孤独终老,断子绝孙!” 林袅袅白她一眼:“你会不会太狠了!” “对付这种人就要狠!”忽又捧腹大笑,“刚才这死残废还真逗,想他妻子想疯了,竟把林大哥你当成他的妻子!呵呵,真真笑死我了!难道他的妻子也是一个男人吗?” 林袅袅郑重地说:“琬儿,有件事我想是时候告诉你了!” 琬儿见她表情认真,立即收住了笑,同时微微低下了头,双颊适时地飘起两朵红晕:“林大哥,你说什么我都依你!” ------------ 第五十章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琬儿心如兔撞,低眉顺眼,也不敢接触林袅袅的目光。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却见林袅袅忽然抓起她放在桌面的手,一颗心更是几欲跳出胸膛。接着,林袅袅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左胸,她的手心能够清晰地感觉林袅袅的心跳。 琬儿的头低得几乎要埋到自己的胸口了,脸上娇羞之态盎然,小声地说:“林大哥,我……我能感觉到你的心……” “呃……”林袅袅瞠目结舌,“遇到这种情况,你确定你是这种反应吗 ?”尼玛,她将琬儿的手放到自己的左胸,难道琬儿除了感觉她的心跳,就没有感觉到其他的什么?尼玛,难道是她发育不健全,女得不够明显吗? 但是,琬儿的表情有些变了,她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林袅袅的左胸,像是触到滚水似的,陡然将手缩了回来。琬儿难以置信,退了一步,瞬间,泪水充盈眼眶。接着,发狂似的奔出茶寮。 “琬儿!”林袅袅追了出去。 琬儿大叫:“你不要过来,你这个骗子,我恨你!” 林袅袅呆了一呆,停住脚步,望着琬儿的清瘦的身影慢慢出离她的视野…… 姬瑶花明显搞不清状况:“她怎么了?” 林袅袅叹息:“她喜欢我。” “噢,你不喜欢她吗?” “我的真名叫林袅袅,和她一样,是个姑娘!” 姬瑶花吃惊地望着林袅袅:“你是女扮男装?” “你也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姬瑶花老实地回答。 古代没有网络、没有影视,接触的信息面较为狭窄,视野也就逼仄,看不出女扮男装也是常有的事。而且,古代除了江湖行走的姑娘,平常人家的女儿基本都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在外抛头露面的基本都是男人。除了那些观察能力极强的人,有谁会想到一个男人会是一个女人假扮的? 林袅袅忽然觉得对不起琬儿,她应该早告诉她真相的。 林袅袅付了茶寮的账,又问姬瑶花:“姬姑娘,你要去哪儿?” 姬瑶花神色悲伤:“阿爹病了,我要到长安给他求长生酒。” “长生酒?” “你不知道吗?长安解忧门有种长生酒,可以延年益寿、解除百病。解忧门的酒祖已经一百多岁,却像一个壮年之人,身体康健,就连一根白头发也没有,听说就是喝了长生酒的缘故。” “本来琬儿也要带我去长安,但现在她走了,就跟你一起做个伴吧?” 姬瑶花雀跃地拍手:“太好了,我不认识路,正愁不知道怎么去长安,有林姑娘带路,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呃,我也不认识路。” “啊,那该怎么办?” “咱们且走且看,边向路人打听,总能到达长安。” 姬瑶花点头:“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 走了两天,林袅袅早已腰酸背痛,以前她还提倡低碳生活,现在她是多么希望有辆汽车停到自己面前。在没有gps的情况下,光靠这两条腿,不知何时才能到达长安。她不禁感慨万分,当年玄奘法师要有多大的毅力和决心才能到达西天取得真经?她想,她要是再走下去,可以直接绕过长安,往生西天面见佛祖他老人家了! “林姑娘,喝口水吧!”姬瑶花从腰间的布袋掏出一只水囊递给她。 林袅袅知道姬瑶花擅于用毒,不禁警觉地问:“这水不会有毒吧?” “这水我自己也要喝,怎么会有毒呢?” “说得也是噢!” 林袅袅喝了口水,却见山路两边跃出十来个大汉,为首一人腆着西瓜大肚皮,抡着一对开山大板斧,大喝一声:“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林袅袅知道遇到剪径的山贼了,她在学校学到的教育,凡是遇到歹徒抢劫、绑架什么到,保命要紧,他们要做什么,先顺从了他们的意愿,然后伺机报警。 于是林袅袅掏出那袋赵京娘给她的银两:“要……要多少买路财?” 那大汉一把抢过她的钱袋,打开一看,立即两眼放光,又望向林袅袅的背包:“将你包袱留下,放你过去!” 林袅袅正要卸下背包,却见姬瑶花从腰间布袋掏出一条一拃来长的蜈蚣,放了出去,正中为首那人的颈部。那人大叫一声,丢下板斧来抓蜈蚣,左手背又被咬了一下,急忙一甩,将蜈蚣甩到地上。 那人看到手背被咬的伤口已经呈现黑色,知道这蜈蚣毒性十分剧烈,不由勃然大怒:“臭娘儿们,你敢用毒,好不要脸!” 姬瑶花好心提醒:“欸,大胖子,你不要生气,否则毒性发作得就更快了!” “哼,你叫我不要生气我就不要生气吗?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老子偏要生气,我气死你!” “你这大胖子说话好生奇怪,你自己生气,又怎能把我气死呢!” 为首那人一见手背伤口周围的肌肤也呈现黑色,知道毒性已经开始蔓延:“臭娘儿们,你有没有解药?” “我有解药。你把钱还给林姑娘,我就给你解药!” 为首那人狐疑地望了林袅袅一眼:“你是姑娘?” 林袅袅干笑:“呃,是!” “那你怎么没有**呢?” “呃……”林袅袅低头一看自己的胸部,尼玛,真的这么不明显吗? “你的头发怎么黄不拉几的,你是西域娘儿们!” 林袅袅无语:“我的头发是染上去的!” 为首那人一直啰唆不停,姬瑶花为他暗自着急:“欸,大胖子,你到底要不要解药?你再啰唆下去,很快就会毒发身亡了!” 为首那人怒道:“身亡就身亡,我双锁山的好汉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旁边一个大汉劝道:“六当家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把钱还给她们,换了解药再说。为了这么点钱,赔上一条性命,也不值当呀!” 为首那人点了点头:“不错,你说得很有道理,老子还没要个娘儿们,现在死了太不划算了!”说着,就将钱袋丢还林袅袅,又向姬瑶花伸手,“解药拿来!” 姬瑶花在他手心放了一枚黑色药丸,那人看也不看,直接丢进嘴里,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 第五十一章 幻影神貂 姬瑶花叫道:“哎呀,你要先将伤口的毒液吸出来,才能服用解药,否则解药便会失去功效。请使用访问本站。” 双锁山的六当家茅山炮不满地嚷嚷起来:“臭娘儿们,你怎么不早说,你是故意的吗?” 姬瑶花无辜地说:“你吃得太急,我没来得及说。” 茅山炮瞪了姬瑶花一眼,又将左手伸到一个大汉面前:“把我伤口的毒液吸出来!” 那大汉皱了皱眉,还是将嘴巴凑到他左手背的伤口上面,茅山炮又用右手招来一个大汉,指了一下自己颈部的伤口:“你吸这里!” 林袅袅心想,幸亏刚才姬瑶花的蜈蚣咬的不是他的菊花,否则帮他吸毒液的大汉吸出来的可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吸出毒液,姬瑶花又给茅山炮一枚解药,茅山炮活动一下筋骨,重新拿起一对大板斧,笑道:“你们两个臭娘儿们都有一些骚味,不如跟了老子到山寨乐呵乐呵,如何?” 姬瑶花在自己的腋下嗅了嗅,一脸茫然:“我没有骚味!” 茅山炮左手的大板斧一挥:“给我绑了,押回山寨,老子要和她们入洞房!” 姬瑶花叫道:“你们不要过来,否则我又要放蜈蚣咬你们了!” 茅山炮一对大板斧拍了拍:“刚才老子是没有防备,才会遭了你的暗算,有种你再放蜈蚣咬我呀!” 话音刚落,一团紫色身影扑了过来,落在茅山炮的右肩。姬瑶花一见,正是幻影神貂,不禁喜出望外。茅山炮尚未反应过来,右耳已被幻影神貂咬了一个口子。 幻影神貂忽地又跳到一个大汉身上,从一个大汉又跳到另外一个大汉身上,身法极为迅疾,就如闪电一般,那些大汉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全部被它咬了一个口子。 茅山炮已经倒在地上,身体僵硬地抽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接着那些大汉也陆续倒了下去,身体也和茅山炮一样的症状。 雷衮推着坐在轮椅上面的苏幕遮缓缓而来,白阙走在他们右边,幻影神貂嗖的一声跳到白阙的左肩。 姬瑶花走到白阙面前,满心欢喜地望着幻影神貂:“貂儿,谢谢你!” 幻影神貂似通人意,发出吱吱的叫声,又跳到姬瑶花的怀抱,用头蹭着姬瑶花耸立的双峰。 白阙急忙把它抓了回来,在它额头轻轻赏了一个爆栗,笑骂:“色鬼!” 姬瑶花急道:“你为什么打它?” “姑娘,这小家伙坏得很,它刚才欺负你了!” “它没有欺负我呀?” 白阙知道和她说不明白,索性闭嘴不言。 苏幕遮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林袅袅身上,他虽已确信林袅袅不是顾夕颜,但是她们的容貌实在太像了,看到林袅袅,就能想到顾夕颜。 林袅袅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小声地说:“欸,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真的不是顾夕颜。” 苏幕遮立即察觉自己的失态,笑道:“在下失礼!” 又问:“你们要去何处?” “长安。” “正好顺路。” 白阙奇道:“大公子,我们不是要去寻找二公子吗?” 苏幕遮微微一笑:“我想小馄饨一定会去长安。” “噢,何以见得?” “小馄饨与解忧门温姑娘的婚期在即,以小馄饨的性格,他一定会到长安亲自见见他这位未过门的妻子,再在心里表决一番,她是否配得上自己。” “这位温姑娘与二公子是从小定下的娃娃亲,至于她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别说我们,就是老爷和夫人也不知道她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要是这位温姑娘的容貌实在差强人意,二公子看过之后不满意,那会如何?” 苏幕遮笑道:“那你这位二公子必定永远不回姽婳山庄了!” 白阙咋舌,以苏浑脱的性格,倒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此番,解忧门的左酒使温庭芳派人送信到姽婳山庄,说是他的女儿温沫沫已过及笄之年,愿与姽婳山庄共践前约,结为秦晋。姽婳山庄曾被先帝烈祖李昪钦封天下第一庄,又是江南武林的泰山北斗,庄主苏不败是先帝的驸马,又是江南武林的盟主,说话素来一言九鼎。他既与解忧门定下婚姻,那是铁板钉钉,再也更改不了了。苏浑脱知道父亲的脾气,又不肯稀里糊涂娶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无奈之下,只有离家出走。 姬瑶花看到地上茅山炮等人似乎十分痛苦,她虽擅于用毒,但心地却又十分善良,不禁又向苏幕遮请求:“苏大公子,你看,他们快要死了,你救救他们吧!” 苏幕遮朝着白阙打了一个手势:“阙儿,给他们解药吧!” 白阙掏出一支青花釉里红小瓷瓶,又从里面掏出一枚深褐色的药丸,喂给正在地上抽搐的大汉服下,不想片刻,那大汉的身体就恢复正常,白阙便将那支小瓷瓶交给那个大汉。 那大汉先喂茅山炮服下解药,再去给其他的兄弟喂解药,茅山炮吃了解药,只觉满嘴奇臭,不停地吐唾沫:“娘的,这是什么解药,这么臭!” 白阙笑道:“你没听说过吗?幻影神貂的毒,天下除了它的屎尿,无药可解!” “屎尿?!”茅山炮气得哇哇直叫,“你们竟敢给老子吃屎吃尿?”抡起一对大板斧就往白阙扑去。 白阙脚下轻点,身已纵起,茅山炮扑了个空。白阙落在他的身后,矮身一个扫腿,茅山炮下盘被她扫中。他的身躯庞大,扑通一响,仆到地面,荡起一股烟尘。 茅山炮大板斧撑在地面,艰难地爬了起来,啐出满嘴的血,血来还和着一枚门牙,茅山炮气得发抖:“你敢摔老子,老子和你拼了!” 一个大汉急忙将他拦腰抱住:“六当家的,冷静冷静!”他也看出苏幕遮一行决非等闲角色,茅山炮那两下子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茅山炮甩开那个大汉:“冷静,冷静个屁,被摔的人又不是你!还有,还有老子的门牙!老子浑身上下中意的就是这颗门牙,她竟然把它摔断了!丢那妈的,太残忍了!” 那大汉急忙附到茅山炮的耳畔嘀咕几句,茅山炮暗暗点了下头,朝着苏幕遮等人扫了一眼:“你们给老子等着,老子去叫人!”说着,带领兄弟悻悻离去。 白阙高声叫道:“你最好快点,我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 ------------ 第五十二章 绣鸾刀 既然都是要去长安,林袅袅和姬瑶花便随苏幕遮等人一同上路,毕竟她们都是路痴,而且要在路上再遇到什么山贼土匪,也可以借着苏幕遮等人打发了。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行了一程,白阙抬眼看了天色:“大公子,日头下山了,是不是寻个地方过夜?” 苏幕遮望向不远处的小山坡,一缕炊烟袅袅升起,“那边有户人家,咱们过去借宿。” 那是一排茅草屋,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妪倚在正屋的门口,见到苏幕遮等人过来,急忙询问:“客人是从哪里来?” 苏幕遮坐在轮椅作了一揖:“老人家,我们是从扬州而来,路过此地,想来叨扰一夜。” “噢,快请快请!”又往屋里吆喝一声,“儿呀,有客人来了,快叫你媳妇多准备一些吃食!” 接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走了出来,朝着众人略一抱拳:“小人余鸿,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众人向他通过姓名,林袅袅因为女扮男装,用的仍是林志颖这个化名。 余鸿急忙招呼众人进屋去坐,又朝内堂喊了一声:“菱妹,家里来客人了,赶紧上茶!” 后堂答应一声,那个名唤章菱的少妇掀开洗得发白的葱绿色帘子,端茶出来,茶壶和茶杯都是粗糙的黑陶制作。让林袅袅觉得奇怪的是,一个茶壶通常只配四个茶杯,而章菱端来的茶竟然配了五个茶杯,似乎她在后堂早就知道来的客人是一行五人似的。 但林袅袅很快就想到,刚才和余鸿通报姓名的时候,章菱或许听到他们的声音,这才知道他们是一行五人。可这也需要非常细腻的心思,否则常人很难注意到这一点。 章菱斟上了茶,一一送到众人面前,苏幕遮笑道:“这茶太烫,晾晾才好喝!” 白阙和雷衮听说,便都没动那杯茶,姬瑶花不明就里,端起茶杯就要往嘴边送。林袅袅察言观色,看到苏幕遮的表情有些怪异,急忙喝道:“瑶花姐姐,小心这茶烫嘴,我帮你吹吹。”她本叫姬瑶花为姬姑娘,但这一路走下来,与她甚为亲近,就改口叫她瑶花姐姐。 林袅袅夺过姬瑶花的茶杯,又假意装作不小心,将茶杯摔到地上,忙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章菱笑道:“无妨!”又到后堂重新拿了一只茶杯,重新倒上。 苏幕遮望了那个老妪一眼:“老人家,你现在还下地干活吗?” 老妪笑了一笑:“老身的儿子和儿媳妇都很孝顺,现在让我安心在家享福,我已有些年头没下过地了!” 苏幕遮微微一笑:“但我见你虎口的茧子倒还是新的,老人家,你应该会武功,使的应该还是长兵器!” 老妪一怔,身形一闪,从门后提出一柄长刀,那刀足有七尺,刀身刻有精致花纹。身形跃起,一刀劈向轮椅上面的苏幕遮,雷衮忙将轮椅向后一拖,那刀斫入地面,深入两寸。 苏幕遮微微一笑:“绣鸾刀!你是双锁山的‘白龙女’白二娘?” 白二娘冷笑:“算你有些见识!”一刀又向苏幕遮劈到。 此刻,雷衮已经挡到苏幕遮的面前,一双肉掌竟然迎向白二娘的绣鸾刀。余鸿腾上梁去,取了早就准备好的朴刀,安上手柄,扑向白阙。而章菱竟从袖中掏出一柄黑森森的匕首,直刺林袅袅的咽喉。 林袅袅大吃一惊,急忙掀起面前方桌,章菱匕首刺在桌面,一时拔不出来。林袅袅定了下神,拉起姬瑶花:“快走!”急忙奔出茅草屋。 却见茅山炮带领一群小喽啰迎面而来,茅山炮笑道:“两个小骚娘儿们,老子看你往哪儿跑!” 林袅袅挤出一丝笑意:“呵,这么巧!” 茅山炮右手大板斧一挥:“给我生擒她们!” 一群小喽啰蜂拥上来,姬瑶花忙从腰间布袋摸出蜈蚣、蜘蛛之类的毒虫放了过去,那群小喽啰痛叫不已,纷纷已被毒虫咬中。 屋里太过逼仄,雷衮、白二娘、余鸿、白阙正在已从屋里奔了出来,缠斗一起。章菱已从桌面拔出匕首,刺向苏幕遮,忽听嗤嗤几声,苏幕遮揿下轮椅扶手的机括,射出漫天细如牛毛的银针。 章菱吃了一惊,拖过刚才那张方桌,挡在自己身前,那些银针全部钉在桌面。苏幕遮轮椅忽地趋身而进,折扇点在桌面,劲力透过折扇,那条方桌登时四分五裂。章菱喷出一口鲜血,胸口膻中穴已经中了苏幕遮一记折扇。 苏幕遮用手滚动轮椅,出了茅草屋,叫道:“白二娘,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在茶中下毒,现在又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茅山炮拍打一对大板斧,叫道:“哼,你们得罪老子,就是得罪双锁山的众位好汉,我二姐自然不会饶了你们!看你如今好端端的,看来并没有喝那毒茶!” 白二娘正与雷衮激战,她的绣鸾刀已经练得炉火纯青,雷衮一身硬功,手中又无兵器,一时也无法胜她。余鸿乃是双锁山大当家刘平的弟子,自小修炼刘家刀法,已有小成,刀势霍霍有声,白阙拳脚功夫不行,只以轻功与他周旋,一味躲避。 场面一时混乱,幻影神貂则在众人中间闪电般的东奔西窜,极为兴奋,不消片刻,那群小喽啰已有大半被它咬倒在地。忽地,紫色身影一闪,扑到白二娘的身上,白二娘已经见识过了幻影神貂的厉害,吃了一惊,急忙将它甩到地上。 姬瑶花叫道:“貂儿!”语气十分着急,扑了过去,将它抱在怀里。 白二娘被幻影神貂这么一闹,登时门户大开,雷衮肉掌翻飞,攻得她手忙脚乱。茅山炮大叫一声:“二姐,我来帮你!”狂舞一对大板斧扑了过来。 茅山炮膂力极强,每一斧似有千钧之力,但武功招式却是稀松平常,只会乱劈乱砍。雷衮随手从旁抓了一个小喽啰朝他掷了过去,茅山炮明明看清雷衮掷的是自己人,但是出于本能,还是一斧劈了过去。 那个小喽啰登时倒地不起,身下淌出一片血泊,茅山炮号啕大哭:“兄弟呀,我对不起你呀!这王八蛋太邪恶了,竟然拿你当暗器,老子和他拼了!”高举大板斧,又向雷衮冲杀过去。 ------------ 第五十三章 草间狐兔为深仇 雷衮又抓了一个小喽啰掷了过去,茅山炮前车之鉴,这回没拿大板斧砍人,直直被那小喽啰撞倒在地。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茅山炮皮糙肉厚,一点没事,而那小喽啰竟然吓昏过去,估计又怕茅山炮一斧下来。 此刻,受伤的章菱又持匕首冲了出来,一眼看见林袅袅躲在一堆草垛旁边,时刻准备逃跑。章菱大叫一声:“哪里跑!”疾奔过去。 林袅袅疾呼:“靠之,谁来救我!” 苏幕遮听到林袅袅呼救,但他此刻正被一群小喽啰纠缠,他本身残废,坐在轮椅上面,没有轻功,远水救不了近火,不禁暗暗着急。 却听茅山炮大叫:“小菱子,那小骚娘儿们以后就是你六婶子了,你下手轻点,随便捅两刀就行了,千万别把她弄死了!” 章菱一听茅山炮交代,准备生擒林袅袅,使了一招“饿虎扑食”,生生将林袅袅按倒在地,笑道:“六婶子,乖乖跟我们回山寨吧!” 林袅袅一想到肥头大耳的茅山炮,要真被他硬逼做了他的老婆,自己还不成了高老庄嫁给猪刚鬣的高小姐?尼玛,她可不想后半辈子这么悲催地和一头猪生活在一起,不禁死命挣扎。 苏幕遮折扇打倒两个小喽啰,朝着白二娘喊道:“白二娘,咱们双方别再打下去了,免得徒伤性命!” 白二娘使了一招“云横秦岭”,化开雷衮的攻势,向后一跃,笑道:“好呀,我也不想为难你们,我六弟看中你们当中的两位姑娘,只要这两位姑娘跟我们回山寨,其他的事都好说!” 苏幕遮怒道:“光天化日,强抢民女,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王法吗?” 白二娘冷笑:“王法?苏大公子,你以为这世道还有王法吗?若真有王法,我们也不用啸聚山林了!若真有王法,你苏大公子当时为何好好的大理寺卿不做,辞官归家?你大理寺卿掌管的原本就是王法,连你都心灰意冷,何况我们这些草民?!” 苏幕遮沉默不语,白二娘句句如刀,一刀一刀插在他的心口。 白二娘继续冷笑:“王法,只是你们这些帝王将相的法!苏大公子,你是好官,大理寺三年,为民请命,不畏权贵,平了多少冤假错案,杀了多少贪官污吏、土豪恶霸,天下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她的语气忽然转向悲凉,“可是你这样的好官来得太晚,要是你早出生十年八年,或许我爹娘就不会无辜枉死了,或许我也不会做山贼了!可惜——”她仰天长长叹了口气,像是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可惜,我已是山贼,山贼只讲山贼的法则,不讲你们的王法!” 雷衮脾气暴躁:“大公子,和她啰唆什么,杀了便是!” 白二娘冷笑:“好大的口气!”绣鸾刀一转,削向雷衮。 雷衮疾退,接着右掌击在刀背上面,人已借势腾了起来。雷衮内功精湛,白二娘的刀背被他一击,登时往下一沉。雷衮从她头顶翻过,一掌击向她的后背,白二娘闻得背后掌风,急忙反手一刀挥了出去。 此刻,林袅袅已被章菱提了起来,章菱的匕首就架在林袅袅的项上,高声大喊:“六叔,我把六婶子给你擒住了!” 话音刚落,一杆蟠龙浑铁枪从章菱的后背射到,穿过她的胸膛,将她直直钉在地上。林袅袅吃了一惊,回头看到李弘冀骑着乌骓疾驰而来,在他身后是骑着枣红马的紫苏。 李弘冀拔出章菱身体铁枪,望了林袅袅一眼:“你没事吗?” 林袅袅惊魂未定:“没……没事!” 茅山炮目眦尽裂,大叫:“小菱子!”挥舞大板斧冲杀过来,“恶贼,老子和你拼了!” 李弘冀策马上前,一枪挺进,茅山炮双斧急忙一封。李弘冀铁枪一转,破开他的双斧,一枪刺入他的胸膛。 白二娘大叫:“六弟!”这一分心,雷衮一掌击在她的左肩,白二娘登时摔了出去。 余鸿急忙舍了白阙,奔了过来,扶起白二娘:“师娘!” 白二娘咬了下牙,撑起身体,绣鸾刀扑向李弘冀。紫苏弯刀出鞘,已从马背跃了过来,刀光如雪,照亮白二娘的眼睛。 白二娘大惊:“青芦宝刀!”忙舞绣鸾刀护住自己门户。 苏幕遮一见李弘冀忽然出现,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他深知自己这个表哥乖戾残暴,急忙喝道:“白二娘,你不是紫苏姑娘的对手,快快撤退!” 紫苏刀短,白二娘刀长,只要紫苏近身搏斗,白二娘长刀的优势就使不出来。顷刻之间,紫苏已经连攻四五招,白二娘只守不攻,因为紫苏招式凌厉,她根本攻不进去。 苏幕遮抬眼看到马上的李弘冀,他的铁枪微微抬起,苏幕遮大叫:“表哥,不要!”同时自己手中的折扇张开,飞旋过去。 李弘冀的铁枪犹如离弦之箭射了出去,苏幕遮的折扇撞在枪身,企图将铁枪撞偏。但是铁枪的速度太快,力量太强,枪身激起的气流反倒将折扇震开。只听一声惨叫,白二娘已被铁枪贯胸穿过。 余鸿大叫:“师娘!” 白二娘望向余鸿:“快走!” 李弘冀跳下马来,拔出白二娘身体的铁枪,白二娘僵硬地倒了下来。余鸿一见对方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自己这边虽然人数占了优势,但比起对方,简直不堪一击。余鸿将手一挥,带着剩余的小喽啰慌乱奔逃。 苏幕遮吩咐雷衮推着轮椅来到白二娘身边,她已死了,但是兀自睁着眼睛,苏幕遮俯身抚上她的眼睛,回头冷冷注视李弘冀:“你为什么要杀人?” 李弘冀冷森森地说:“他们刚才要杀你!” “你的眼里除了战争与杀戮,还有什么?” “还有战争与杀戮之后的太平盛世!” 那一刻,李弘冀的目光冷酷而坚定,这让林袅袅微微有些动容,他也是一个拥有信念的人,只是为了这个信念,他选择了最直接而残暴的方式。 苏幕遮深知李弘冀不是一个轻易动摇的人,冷冷地说:“道不同,不相与谋!” ------------ 第五十四章 你是我此生最美的风景 雷衮推着苏幕遮的轮椅离去,白阙一把抱走姬瑶花怀里的幻影神貂,跟在苏幕遮的身后。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林袅袅急忙叫道:“欸,等等我!”急忙追上苏幕遮一行。 姬瑶花立即眉开眼笑,也跟了上去,这意味着她又能和幻影神貂在一起了。 李弘冀望着他们的身影逐渐在自己的视野里缩小,有些感慨地问:“紫苏,我是不是错了?” “奴婢不知道什么对错,只知道王爷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李弘冀掏出一条锦帕,小心地擦拭铁枪上面的血渍:“其实,以你这一身功夫,在江湖上很容易就能闯出一片自己的天空,跟着我只怕屈了你呢!” “王爷,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李弘冀看到紫苏眼眶闪烁泪花,伸手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傻瓜,怎么会呢!” 在紫苏的记忆里,李弘冀从未对谁这么温和地说话,紫苏一时情绪激动,泪水就如决堤的洪水冲出眼眶。 这倒让李弘冀慌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紫苏摇了摇头,别过身去,拭去泪水。其实,她没有告诉他,他就是她的天空。虽然这片天空没有阳光,永远都是阴霾,可是她就愿意活在这片天空底下。 …… 本来,林袅袅以为进入后周境界是件麻烦的事,只能抄荒山小路走,因为稍大一点的城池都要文书才能放行。但是她忘记了一句著名的俗语:有钱能使鬼推磨。姽婳山庄出来的人,钱自然不在话下,他们又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守城将士对他们也无防备之心,加上有钱收,乐意行个方便。于是一路下来,通行无阻,不日抵达开封。 一行五人,住进开封最大的客栈,林袅袅惊讶地发现,这家客栈的店号也是影视剧经常出现的老字号:来福客栈。 白阙吩咐小二准备酒菜,五人围着一条方桌坐下,苏幕遮此刻已经知道林袅袅所谓天女的身份,小声嘱咐:“林姑娘,开封乃是大周京师重地,形形**的人都有,你要小心警惕,切不可泄露自己的身份。” 林袅袅也有一些紧张,毕竟她这是柔软的小绵羊已经进了虎口,只是老虎还没咬下去而已,于是她就点了点头。 苏幕遮又向白阙道:“阙儿,待会儿吃过饭后,你去博古斋买几幅字画。” 林袅袅奇道:“你们不是出来寻找苏浑脱的吗?怎么反倒还有兴致买字画?” 白阙笑道:“林姑娘有所不知,大公子这是要去拜访故人。” “噢,这开封府还有你们的故人?” “大周的侍中大人和凝就是大公子的恩师,大公子一身断狱的本领就是受他启蒙。” 林袅袅微微一怔:“和凝?”因为影视作品的传播,很多人知道中国古代有个著名的法医,叫做宋慈,著了一本《洗冤录》。但是鲜有人知道,在宋慈之前还有一位法医,他叫和凝。 林袅袅知道和凝,并非因为他是法医的身份,而是因为他是词人的身份,契丹称之为曲子相公。更有考证家说,和凝与韦庄、鱼玄机其实是同一个人。林袅袅对文史资料素不感冒,自然也没有历史学家的考证精神。她曾看过和凝的宫词,老实说,他的词除了辞藻绚烂之外,确实算不上什么上乘之作。但也因此,林袅袅记住了他的名字。 苏幕遮微笑望向林袅袅:“林姑娘也知道家师?” “我看过他的词,他似乎写过很多词。” “那都是家师年轻时候的事,当时他的词曲流遍汴洛,街头巷尾争相传唱,就连契丹也知道他的名声。林姑娘,你既看过家师的词,想必对家师的词也有一些看法吧?” 林袅袅有些为难地笑笑:“你要我说实话吗?” “这是自然。” “都是一些浪词艳曲,内容空洞,没什么营养。” 雷衮怒道:“好个娃子,恁的无礼!” 苏幕遮笑道:“雷大哥莫要动怒,林姑娘说得很对。” “大公子,和大人可是你的恩师,她怎么可以当着你的面指摘他的不是?” “面訾而不誉也,君子哉!” 雷衮愣了一愣,望向白阙:“什么意思?” 白阙白他一眼:“叫你平日多读点书,你偏不,看看,出丑了吧!”顿了一顿,“这句话的意思是,当面指出别人的过失,而不阿谀奉承,是真君子!” 雷衮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对不对,林姑娘是女子不是君子。” 白阙本来对于林袅袅当着苏幕遮的面指摘和凝的词,心中也有一些微词,但听雷衮话里很有小觑女性同胞的意思,立即和林袅袅统一战线:“谁说女子就不能是君子?我告诉你,你们男人能做的事,我们女子同样可以!” 林袅袅暗暗点头,她在古代遇到这么多的女子,唯有白阙可以慷慨激昂地说出这一番话,她不禁就对白阙多了几分好感。 雷衮不以为然:“我们男人可以站着撒尿,阙儿,你可以吗?” 白阙面上一红,摇着苏幕遮的手臂撒娇:“大公子,你看雷大哥,为老不尊!” 苏幕遮笑道:“好了好了,你们都别闹了!” 又将目光转向林袅袅:“林姑娘说得很对,家师的词虽然流传广泛,确实算不上什么上乘之作。是以,他后来就将早年大部分的词曲焚毁,他说词曲终究只是小道,于国于民毫无利益。这句话,对我影响很深。” 林袅袅发现苏幕遮的星眸仿佛雾霭沉沉,但她却从他的雾霭深处看到他的哀伤和沉重,更有一种回天无力的无奈。 “苏大哥,你本来是大理寺卿,为什么后来又不做官了?”她忽然对这一个男人有些心疼,这样的感觉,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 白阙不住咳嗽,提醒林袅袅不要触及苏幕遮的伤疤,姬瑶花正在逗弄幻影神貂,奇怪地抬头望了白阙一眼:“白姑娘,你的喉咙不舒服吗?” 白阙尴尬地笑笑:“是呀,有些发痒。” 苏幕遮微微叹息:“雷大哥,我有些乏了,扶我上楼。” ------------ 第五十五章 比武招亲 次日,雷衮、白阙便陪着苏幕遮去拜访和凝,就连幻影神貂也被白阙带走了,姬瑶花百无聊赖,便央着林袅袅出去走走。请使用访问本站。 虽是乱世,但开封毕竟是一国首都,兴盛自非林袅袅一路走来的萧条景象可比。从前,她只在影印的《清明上河图》看过开封的热闹场面,如今来到古代,还不趁机身临其境一番?于是,兴高采烈地拉着姬瑶花出去。 古代评判一个地方是否发达,首先要从人口开始。开封,无疑算是后周的一线城市,街上人来人往。不时,还有人对她们侧目而视,林袅袅女扮男装,也没穿上现代的服饰,但那头栗色的头发实在引人注目。而姬瑶花又是少数民族的打扮,也是颇为惹眼。 好在开封人民也算见过世面,常有金发碧眼、奇装异服的外国友人来此定居,是以见到林袅袅和姬瑶花也就略一诧异,并未露出看火星人一般的神态。 忽见大街中央人山人海,围着一座擂台,擂台上面高挑一面大红旗帜,工整地写着“比武招亲”四个金漆大字。 林袅袅拉了旁边一个围观的男人:“这位大哥,我向你打听一下,是谁在招亲呢?” 那男人先是打量林袅袅和姬瑶花一眼:“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很显然,不是吗?” “我告诉你,摆擂台的是开封府地面上的大人物,唤作‘病大虫’舒无力。你别看他一副瘦骨如柴、面黄肌瘦的模样,要真打起架来,十个大汉也别想近他的身。据说当年纵横天下的十三太保李存孝,不也是瘦骨如柴、面黄肌瘦,但他带领十八骑就能攻克长安,杀得黄巢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林袅袅越听越郁闷,他问的是比武招亲的事,这人怎么就能扯到李存孝身上?听得人肉围墙里面喝彩阵阵,她就忍不住心痒痒,拉着姬瑶花挤进人群。 那男人叫道:“欸,我还没讲完呢!”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到人群前面,只听扑通一声,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摔到面前,半天才站起身来。 擂台上面一个红衣姑娘抱拳说了一声:“承让!” 接着,一个骨瘦如柴、面黄肌瘦的老汉走到前面,朝着底下人群团团作了一揖:“还有哪位英雄好汉上来挑战?”这就是刚才那个唠叨男人说的“病大虫”舒无力了。 舒无力一连说了三遍,底下人群无一上台,议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了。 舒无力又说:“只要你是男人,未曾婚配,皆可上台挑战。若能打赢我家闺女,不仅可以抱得美人归,还可以得到老夫家传的鸦九剑。”他一指台上兰锜供的一柄宝剑,“欧冶子死千年后,精灵暗授张鸦九。鸦九铸剑吴山中,天与日时神借功。这柄剑乃是唐代著名铸剑师张鸦九的收山之作,张鸦九的声名想必行走江湖的英雄好汉都听说过,他铸的剑可是天下无双!”他似乎生怕人不相信似的,铿的一响,拔出鸦九剑。 那剑黑森森的,仿佛破铜烂铁,看不到一丝剑芒,于是底下人群开始骚动。但是很快,他们就鸦雀无声了。舒无力拔下自己一缕花白的发丝,缓缓飘了下来,落在剑锋上面,登时断成两截。 舒无力还剑入鞘,朝着众人笑道:“如何,老夫所言非虚吧?” 底下人群纷纷赞叹,舒无力也是得意洋洋。 他又笑道:“老夫膝下只有一女,如今到了破瓜之年,便寻思着给她觅个如玉郎君。呵呵,但我这闺女从小被我宠坏了,看不上那些油头粉面的富家公子,非英雄好汉不嫁。老夫拿她没办法,只有摆下这个擂台。——怎么样,还有没有人上台挑战?” 话音刚落,却见一个身影踩着众人头顶疾奔而来,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落到擂台上面,众人爆起一片喝彩。 林袅袅尚未反应过来,姬瑶花却已叫道:“林姑娘,是……是……” 林袅袅望去,惊道:“浑蛋苏!”苏幕遮正愁没处寻他,他倒自投罗网了。 舒无力朝着苏浑脱抱了一拳:“公子好俊的轻功,不知如何称呼?” 苏浑脱清了清嗓:“我呢,就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江湖人称貌似潘安、智比诸葛的‘玉面小郎君’苏浑脱!” 姬瑶花奇怪地问林袅袅:“他的名字什么时候变这么长了?叫起来多不方便。” 林袅袅简直对苏浑脱无语了,向姬瑶花道:“瑶花姐姐,你别理这刺货,以后就叫他浑蛋苏!” 苏浑脱瞟了兰锜上面的鸦九剑一眼,又望向舒无力:“打赢你女儿就可以得到那柄剑吗?” 舒无力笑道:“那要看苏公子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苏浑脱乜斜一眼舒无力的女儿:“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看不惯苏浑脱趾高气扬的姿态,横他一眼:“关你屁事!” 苏浑脱笑道:“原来是关姑娘,失敬失敬。” “什么关姑娘?我不姓关!” “奇哉怪也,你叫关你屁事,你不姓关难道姓屁?” 台下一阵哄然大笑,那姑娘满脸通红,气急败坏地指着苏浑脱:“你!……” 舒无力面色难看:“苏公子,请你说话尊重一些!” 苏浑脱冷笑:“按照江湖规矩,擂台双方应该通报姓名,才能比试,此乃礼也!我已报了自己的大名,想必你们也是如雷贯耳的了。可是你们却不说你们叫什么,如此怠慢于人,不知是谁不尊重谁。” 舒无力被他一驳,自知理亏:“老夫舒无力,这是小女舒玲珑。” “舒老前辈,你这名字太邪恶了!” “苏公子,此话何意?” “无力无力,男人无力,那是一个什么字?” 舒玲珑冷笑:“蠢材,那是一个田字!” “错!我写男字,通常会将男字那一竖和力字那一撇连在一起。你再想想,男人无力,那是一个什么字?” 舒玲珑果然认真想了一下:“那是一个日字!” “嗯,祝你梦想成真!” 台下又是一阵哄然大笑,林袅袅更加无语,这小变态还有脸说别人邪恶,天下还有比他更邪恶的人吗? ------------ 第五十六章 道是无晴却有晴 舒玲珑未经人事,看到台下哄然大笑,一脸茫然。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舒无力早已气得浑身发抖:“小兔崽子,欺人太甚,今天老夫就替你爹妈管教管教你!”右掌一翻,已朝苏浑脱胸膛拍到。 他虽盛怒,毕竟还有一些理智,不想将人打死,是以这一掌只出三层功力。但是苏浑脱风雨不动安如山,避也不避,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苏浑脱刚才显露一手漂亮的轻功,显然也是习武之人,舒无力本来以为这一掌他说什么也会设法抵挡或者躲闪。如今他做出这副姿态,算是怎么回事? 舒无力身为长辈,又是威震一方的武林人物,出手对付一个小辈已然说不过去,何况这个小辈还不愿意与他动手。他这一掌如果打下去,虽然能将苏浑脱打得重伤吐血,但未免胜之不武。台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此事日后若是传扬出去,他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思及此处,舒无力生生收回掌力,尴尬至极,怒道:“你为何不出手?” 苏浑脱悠然笑道:“你是武林前辈,你可以不顾身份和一个后生动手,但我身为晚辈,却不敢对你不敬。” 台下果然有几个人对苏浑脱的话深以为然,暗自赞叹,反倒成了舒无力的不是了。 林袅袅虽不懂武,但她与苏浑脱相处过几天,知道这小浑蛋狡黠非常,他一定是知道自己不是舒无力的对手,故此装腔作势,又说出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让舒无力无法向他出手。但是转念一想,这小浑蛋还真是胆识过人,要是舒无力这一掌下来,他就算不死也要重伤。 舒无力狠狠瞪视苏浑脱:“玲珑,你去向苏公子请教几招!” 舒玲珑走到苏浑脱面前,冷哼一声:“你使什么兵器?” 苏浑脱笑道:“我不用兵器!” “那好,我也不用兵器!”随手从身后抽出一双鸳鸯刀掷到一边。 “那怎么好意思呢!”话音未落,苏浑脱已经出手,右手成爪搭向舒玲珑的左肩。 舒玲珑左肩一沉,右手反扣他的左手腕。苏浑脱右手一转,轻巧巧地便从舒玲珑的掌控挣脱出来,使了一招“细拨紫云金凤语”,指尖拂向舒玲珑的胸口。 舒玲珑吃了一惊,急忙向后一退:“无耻!” “打架就打架,你怎么还骂人呢?”口中说话,第二招已向攻向舒玲珑。 舒无力一旁观战,见到苏浑脱使了一招“细拨紫云金凤语”,神情已经十分激动。 再见苏浑脱使出“绿萝飞花入烟草”、“日射血珠将滴地”、“过水穿楼触处明”,舒无力早已忍不住了,喝道:“苏眉姑是你什么人?” 苏浑脱答了一句:“是我姑姑!”双手一探,抓住舒玲珑耸立的双峰。 舒玲珑大声尖叫,甩开苏浑脱双手,啪地给他一个耳光:“淫贼!” 苏浑脱一脸无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吗?” “你……你无耻!” “动手打架,难免磕磕碰碰,你如果这里不能碰,那里不能碰,趁早认输算了!” “我死也不认输,死也不会嫁给你这淫贼!”舒玲珑裙摆一翻,犹如一朵红云滑过,借着双腿变幻向他踢到。 苏浑脱吃了一惊:“裙花脚!” “算你有些见识!”舒玲珑右脚踢向他的太阳穴,这是“裙花脚”的杀招,太阳穴受到重击,必死无疑。 苏浑脱左手一格,右手已经擒住她的小腿,向后一拖,舒玲珑的身体立即摔到地面。但是舒玲珑的左脚已向他的小腹踢到,苏浑脱吃了一惊,纵身向后一跃,手里抓着从她右脚褪下的云头缎面绣花鞋。 舒玲珑慌忙起身,神态大窘:“把鞋还我!” 苏浑脱装模作样地将绣花鞋凑到自己鼻端,深深嗅了一下,然后伏到地面干呕起来:“我说姑娘,你多久没有洗脚了?” 台下跟着起哄,舒玲珑又羞又恼,抓起地面的鸳鸯刀,挥舞着扑向苏浑脱。此刻舒玲珑盛怒之下,早已忘记武功招式,只想乱刀将苏浑脱砍成肉酱。苏浑脱右手一挥,一柄柳叶飞刀激射出去,空中只见白光一闪,舒玲珑面颊一凉,一缕青丝飘落在地。 舒玲珑呆了一呆,忽然嚎啕大哭:“你个骗子,你说你不用兵器的!”她倒忘了自己手里也拿着兵器。 苏浑脱此生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两样东西,一是父亲的脾气,二是姑娘的眼泪,一见舒玲珑大哭,他也六神无主:“喂,算我错了,我给你赔礼道歉,你别哭成吗?”说着便朝舒玲珑深深作了一揖。 舒玲珑怔了一怔:“喂,你当真觉得自己错了吗?” “错了,大错特错!” “好,那你认输吗?” “呃……”苏浑脱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都赢成这样了,还有理由认输吗? 台下嘘声一片,纷纷指责舒家不讲信用,死不认输,极不要脸。 舒无力面上挂不住,喝道:“玲珑,输了就输了,咱们武林中人,不能言而无信!” 舒玲珑倔强地说:“爹爹,我死也不嫁给这淫贼!” 苏浑脱笑道:“舒姑娘,这个你大可放心,我本来就没想要娶你,我是冲着吹毛断发的鸦九剑来的!” 这么一说,舒玲珑又不乐意了:“喂,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在你眼里还比不上一柄剑?!” “舒姑娘,虽然你这人蛮不讲理,但是很有自知之明!这一点我很欣赏!”苏浑脱一本正经。 “你……你……”舒玲珑气得喘不过气,“你把鞋还我!” 苏浑脱不屑地将绣花鞋丢到她的怀里,接着伸手去拿鸦九剑,舒无力喝道:“且慢!” 苏浑脱睃眼望向舒无力:“舒老前辈,你不会想反悔吧?” 舒无力微微一笑:“老夫素来说一不二,你既然打赢小女,这柄鸦九剑自然就是你的。但是,此剑乃是我给小女的嫁妆,你要剑,就要娶了小女!” 苏浑脱叫道:“喂,老头,你这么大年纪了,既然和我耍赖,你不觉得惭愧吗?” 舒无力冷笑:“要说耍赖,老夫又怎么能及得上苏公子?” 舒玲珑叫道:“爹爹,我不嫁给他!” 苏浑脱忙道:“你看,不是我不想娶,是你女儿不肯嫁!” ------------ 第五十七章 花与剑 舒无力喝道:“婚姻大事,岂如儿戏?!”目光直直地注视苏浑脱,“要得此剑,必须先娶小女!” 苏浑脱见到舒无力的坚决,知道很难让他改变主意,伸手便往鸦九剑探去。请使用访问本站。他出手快,但舒无力比他更快,略一交手,剑已到了舒无力的手中。 苏浑脱极度无力:“舒老前辈,请你搞清楚状况,现在是你女儿不肯嫁给我,我有什么办法?“ 舒无力严肃地注视舒玲珑:“比武招亲是你提出来的,现在擂台都摆了,苏公子也确实打赢了你。你这般出尔反尔,要让爹爹如何面对父老乡亲?” 舒玲珑倔强地说:“我就出尔反尔了,要怎么面对父老乡亲,那是你的事情!” “你!……你要气煞老夫吗?” “爹爹,女儿不嫁了!” 苏浑脱得意地望向舒无力:“看到没有,是你女儿不嫁,非我不娶!” 舒无力冷笑:“大丈夫连个女人都搞不定,如何搞定天下?” “我对天下没什么兴趣,只对你手中都鸦九剑有兴趣。” “那你就先将小女搞定了,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你,到时老夫自会将鸦九剑作为嫁妆赠与你!” “欸,老头,你还讲不讲理?” “哼,老夫半生都在讲理,今日就不讲理一回!” “这柄鸦九剑我势在必得!”苏浑脱右手成爪,便向舒无力手中的鸦九剑抓去。 舒无力侧身一让,苏浑脱一爪落空,一爪又至。舒无力自持身份,不愿让人说他以大欺小,将拿剑的左手藏于身后,只用右手对敌。苏浑脱一连进攻十余招,也奈舒无力不得,一柄柳叶飞刀便向舒无力激射出去。 飞刀去势迅疾,舒无力也不敢小觑,急忙将身向后一折,飞刀正从他的面上掠过,台下人群不由齐齐发出一声惊呼。苏浑脱趁他这一折腰,又使了一招“绿萝飞花入烟草”,自上而下,一掌拍向舒无力的胸膛。 舒无力不料他在飞刀之后,紧接着便会出此杀招,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就地一滚。虽然躲过苏浑脱一掌,但他武林前辈的身份,竟以打滚的方式躲避杀招,未免太过狼狈。 “好!姽婳山庄果然人才辈出!你这一套小姑拳,倒是使得有几分你姑姑当年的风范!” 苏浑脱微微一怔:“你莫非认识我姑姑?” “你姑姑从未向你提起老夫吗?” “你是她什么人,她为什么要提起你?” 舒无力仰天叹息:“是呀,我是她什么人呢?”言语竟是悲呛无比,身体一纵,越过围观人群,发狂似的疾奔。 苏浑脱大叫:“老头,别跑!”跟着追了上去。 “爹爹!”舒玲珑也跟着追了上去。 台下的姬瑶花一见,急道:“林姑娘,浑蛋苏又跑了!” 林袅袅不以为然:“跑就跑了呗,和你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我要抓他到苏大公子面前,让他亲口承认,他将貂儿送给我了!”姬瑶花没有舒无力等人那么高的轻功,只能挤出人群,再要去追苏浑脱,他们三人早已不见踪影。 林袅袅赶了过来:“别追了,他们都不是人类。尼玛,动不动就脱离地球引力,满天乱飞,这要是去参加奥运会,不知能拿多少冠军呢!” “什么是地球引力,什么是奥运会?” “又到了我给你们这些古代人普及知识的时候了!”林袅袅颇感无奈,知道姬瑶花思想要比常人单纯,一时半会也和她解释不清,只说,“地球引力和奥运会都是一种糕点。” “这糕点的名字好古怪,味道也一定很奇特吧?” “嗯,简直太奇特了!” “林姑娘,你懂得真多。” “你要是生活在一千年以后的世界,这些你也会懂。” “一千年以后?”姬瑶花不可思议地望向林袅袅,“我们不是早死了吗?” 林袅袅只是笑笑,并不言语。 到了来福客栈,苏幕遮等人已从和府回来,姬瑶花宣布似的说:“我们见到浑蛋苏了!” 白阙一怔:“你是说二公子?” 姬瑶花点了点头:“他和一个姑娘打擂台,把人家姑娘都打哭了。” 白阙望向苏幕遮,无奈地叹息:“大公子,我和你打赌,二公子又闯祸了!” 苏幕遮也对这个弟弟颇感无奈,望向姬瑶花:“小馄饨现在何处?” “跑了!” “把人家姑娘打哭了,又跑了?他越来越不像话了!” 白阙笑道:“这倒是符合二公子的一贯作风!” 林袅袅简直无语,姬瑶花的中文表达能力也太差了吧,一件事到她嘴里,性质全部变了,林袅袅只得重新对苏幕遮等人叙说刚才的事情。 “你是说,小馄饨去打擂台,不是因为要娶人家姑娘,而是为了鸦九剑?”听完林袅袅的叙说,苏幕遮问道。 “对呀,那柄剑可以吹毛断发,估计很珍贵吧!” “张鸦九铸造的剑,自是珍贵无比,千金难买。” 白阙笑道:“既然二公子出现在开封,也省得咱们去长安寻他了!” 苏幕遮微微颔首:“阙儿,咱们分头行动。你去打探小馄饨的消息,我和雷大哥去趟和府,请恩师派人帮忙寻找。” 林袅袅急道:“那我和瑶花姐姐的任务呢?” 苏幕遮笑道:“这是在下的家事,怎敢劳烦林姑娘和姬姑娘呢?” 姬瑶花忙道:“不麻烦不麻烦,我也正好要找浑蛋苏呢!” “噢,这是为何?” “我要让他亲口向你们证明,他当初确实是把貂儿送给我了,我没有说谎。” 苏幕遮无奈地笑笑,心想这姑娘还真执著,又说:“如此,那就有劳林姑娘和姬姑娘陪着阙儿一同打探小馄饨的消息。” 姬瑶花喜出望外,伸手逗弄白阙怀里的幻影神貂,她的心思单纯,只想找到苏浑脱,让他亲口证明,这幻影神貂就属于她了。 却听白阙淡淡地说:“就算二公子要将貂儿送给你,我也不肯!” 姬瑶花急道:“为什么?” “因为貂儿是我和二公子一起养大的,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东西,所以他要把貂儿送人,必须经过我的允许。” “噢,你说得很对。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貂儿。” 白阙冷笑:“喜欢就要给你吗?这是什么道理!” 苏幕遮笑道:“好了好了,阙儿,不许无礼,一切都要等找到你那位二公子再说。” ------------ 第五十八章 问情深,深几许 舒无力奔到城南的短松岗,忽然停下脚步。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苏浑脱跟着一个急刹车,舒玲珑脚步收势不及,重重撞到他的后背。 舒玲珑懊恼地在他后背擂了一拳:“淫贼!” 舒无力缓缓转过身来,望向苏浑脱:“你姑姑……她还好吗?” “很好。” “你姑父对她……对她好吗?” 苏浑脱莫名其妙,这老头为什么老是向他打听姑姑的事?“老头,你别胡说八道。自我懂事开始,我就不知道我有什么姑父。我姑姑如今做了女冠,在家清修,一生未嫁!” 舒无力呆了一呆:“她……她做了女冠?” “老头,你和我姑姑到底什么关系?”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当年,我不过是你们姽婳山庄的一个家仆,但和你姑姑却是两情相悦。可惜,你爷爷——也就是当年武林第一高手苏无敌,反对我和你姑姑来往,并且将我赶出姽婳山庄,扬言我若踏入江南一步,必叫我死无葬身之地!于是,我便只身来到开封,潜心修炼武功,为了能够再入姽婳山庄,见你姑姑一面。直到有一天,江南来了故友,说是你姑姑已经和他成亲了。一时,我万念俱灰,娶了别的女人——也就是玲珑的母亲……” 舒玲珑忽然嘶声叫道:“爹爹,你是不是从未爱过妈妈……”她的目光充满怨毒。 舒无力叹息一声:“我对不起你妈妈。”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妈妈年纪轻轻就抑郁而终了。是你,是你害死了妈妈!”舒玲珑蹲到地上嘤嘤哭泣起来。 苏浑脱瞠目结舌,这老头竟然和他们家还有这样的渊源,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舒无力:“你说你曾是姽婳山庄的家仆?” “老夫为什么要骗你,以老夫如今在武林中的地位,曾经为人家仆之事,并不见得有什么光彩吧!” “那好,你既然与我姑姑有旧,那就更应该把鸦九剑给我!” “老夫还是那句话,除非你娶了玲珑,否则,要剑,休想!” “你这老头怎么就那么固执呢!” “只要我和姽婳山庄结了亲家,日后我出入姽婳山庄就方便多了,见你姑姑也就方便多了!” 苏浑脱冷笑:“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这是你自己撞上来的!老夫本也没想过你会来和玲珑打擂台,你既然打赢了玲珑,你就得娶她!” 苏浑脱忽然软下语气:“舒老前辈,我并不是贪图你的宝剑,只是这鸦九剑关乎一条人命,我要拿它救人!” “剑,只能杀人,如何救人?” “我不想和你多费唇舌,只要你把鸦九剑给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好,你娶了玲珑!” “哎呀,你要我说多少遍,是你女儿不肯嫁给我,不是我不想娶她!” “你自己想办法去吧!”舒无力纵身一跃,踏着松枝,倏忽远逝。 苏浑脱知道再追上他也是无济于事,破口大骂:“你个老王八蛋,就算小爷娶了你女儿,我也要把她卖到青楼去!” 正在哭泣的舒玲珑一听,腾地跳了起来,伸手就给苏浑脱一个耳光:“你为什么要把我卖到青楼去?” 苏浑脱屡次被她扇耳刮子,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发作,但见舒玲珑眼眶泪水盈盈,心肠又软了下来:“我说的是气话,像你这种姿色,就是把你卖到青楼去,也没人要呀!” “你!……”舒玲珑伸手又是一个耳光过去。 苏浑脱这回早有防备,低头躲了过去,笑道:“欸,我和你情投意合,不如你就嫁给我吧!” “呸,谁和你情投意合?!” “你要如何才肯嫁给我?” “说什么我都不会嫁给你,淫贼!” “一百两?” “我就值一百两?!”舒玲珑瞪大眼睛。 苏浑脱想了一下:“二百两?” “浑蛋,你当我是什么?!”舒玲珑怒不可遏,一掌拍向苏浑脱。 苏浑脱双臂一展,身体直直向后一掠,与此同时,右手出现一柄柳叶飞刀。舒玲珑吃了一惊,她也深知柳叶飞刀的厉害,急忙收掌回来,停止进攻。但是苏浑脱的柳叶飞刀还是射了出去,擦过舒玲珑的耳鬓,舒玲珑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姽婳山庄的飞刀绝技,果然名不虚传!” 舒玲珑回头望去,一人缓缓而来,面戴一只黑黝黝的面具,手里拿着苏浑脱的柳叶飞刀,看来刚才他是徒手接住苏浑脱的飞刀,这一份功力倒是不容小觑。 面具人声音十分雄浑:“苏公子,拿到鸦九剑没有?” “再给我一点时间!” “呵呵,我有的是时间,但你那位臭丫头可没那么多的时间,三日之后毒发身亡,你就给他收尸吧!” 苏浑脱惊道:“不是七日之后吗?” 面具人悠然笑道:“刚才我又给她服下一种毒药,她只有三日的性命了。” “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现在,我是刀俎,你是鱼肉,你没有资格和我叫嚣!趁早去拿鸦九剑来换解药,否则我等得不耐烦,说不定又会给那位臭丫头服下另外一种毒药。” “你到底是谁?” 面具人轻轻一笑:“你总有一天会知道我是谁!”然后他的身影晃了一晃,穿过层层短松,消失不见。 舒玲珑看到苏浑脱紧握的拳头青筋暴涨,仿佛一条条虬结的蚯蚓,小声地问:“刚才那人说的臭丫头是谁?” “一个姑娘。” “废话,既然是臭丫头,自然是个姑娘。何况像你这种淫贼,才不会这般煞费苦心地去救一个男人呢!我是问你,那位姑娘和你什么关系?” “萍水相逢,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甚至有些讨厌她。” “撒谎!你要是讨厌她,为什么又要救她?” “我虽讨厌她,却不能见死不救,大丈夫义之所至,自当义不容辞!” 舒玲珑扑哧一笑:“你个小屁孩儿,算什么大丈夫,羞也不羞?” “我爹爹说了,大丈夫是一种气概,与年纪无关!” 舒玲珑忽然微微抬起眼角,细细端详身边这个没有长大的男人,他有一双不彷徨的眼,两条剑眉微微扬起,嘴唇很薄,天生话多,油嘴滑舌。 ------------ 第五十九章 故乡隔兮音尘绝 白阙画了苏浑脱的画像,分给林袅袅和姬瑶花,走在街上向行人打探苏浑脱的消息。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好在苏浑脱刚刚在舒玲珑比武招亲的擂台上大闹一场,行人当中立即有人认出他来,但要说到他具体的下落,无人知道。 是以三人忙了半天,也没有一点收获,来到一间茶肆稍作休息。小二拿了茶点上来,姬瑶花忽然问道:“你们这儿有没有地球引力和奥运会?” 小二怔了一怔:“什么是地球引力和奥运会?” “就是两种味道很奇特的糕点!” 小二搔了搔头:“请恕小的孤陋寡闻,这两种糕点听都没听过。” “那你真够孤陋寡闻!” 林袅袅只有干笑:“小二哥,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小二点头哈腰下去,又去伺候别人,心里郁闷无比,什么地球引力和奥运会,简直莫名其妙。 白阙抿了口茶,又将手里的半杯茶拿去喂幻影神貂,但见幻影神貂吱吱叫唤,小小的爪子指向门外。白阙顺着它指的方向望去,苏浑脱正与一个陌生姑娘并肩走过门口。 白阙叫了一声:“二公子!” 苏浑脱吃了一惊,白阙在此,苏幕遮必然也来了开封,急忙拉着旁边舒玲珑的柔荑:“快走!” 舒玲珑本想挣脱,但觉他手心的温度像是四月天的阳光,暖洋洋的,心里无端泛起一丝的甜蜜,便任由他拉着自己钻入人潮。 白阙、林袅袅、姬瑶花急忙追了出去,小二回过神来,不禁大叫:“喂,你们还没给钱呢!”他放下手里的活,追出门去,正与迎面而来的大汉撞了满怀。 大汉旁边一个姑娘斥道:“瞎了你的狗眼,冲撞了我二哥,我要了你的狗命!” 这姑娘正是后周的瑶华郡主柴雪鸢,而那大汉自是赵匡胤了。 赵匡胤笑道:“好了,鸢儿,你心里不痛快,和小二哥置什么气?” “二哥,我这是为你鸣不平,陛下凭什么撤了你的大元帅之职?” “我打了败仗,陛下不杀我已是格外开恩了!” “这怨不得你,是大哥下令让你撤军的。” “大哥此番擅自主张,要我班师回朝,共同抵抗契丹,但契丹又迟迟不见动静。陛下虽不曾治大哥的罪,只怕心里已不那么信任大哥了!” 小二一旁听得他们谈话,似乎是朝廷很有地位的人物,唬得急忙下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两位贵客,小的该死!” 赵匡胤将手轻轻一挥:“起来,这不怪你!你们这儿有什么好茶,给来一壶。” 小二急忙下去准备,又到掌柜耳畔低语一番,掌柜知道来了贵客,点头哈腰地过来见礼。 柴雪鸢最看不起此类阿谀奉承之辈,乜斜了他一眼:“你这人很是讨厌,本姑娘今天心情不爽,你要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信不信我砸了你的店?” 掌柜咋了咋舌,赔笑退了下去,本想遇到贵客捞点好处,不想竟找了一顿骂,心里那个郁闷,自然无可言表。 片刻,小二端茶上来,另有一碟金丝枣泥糕和一碟双色马蹄糕,笑道:“这两碟糕点是小店额外赠送的。” 赵匡胤看了两碟糕点,笑道:“这两碟糕点倒是做得精致。” “不瞒贵客,小店做糕点的柳师傅曾是前朝的御厨,除了什么地球引力和奥运会,什么糕点做不出来?” “你刚才说什么?”赵匡胤霍地起身,脸色已经大变。 小二吓了一跳,以为哪里冲撞了赵匡胤,战战兢兢地说:“小店做糕点的柳师傅曾是前朝的御厨……”惶恐地望向赵匡胤,听说前朝的汉隐帝杀了当今皇帝的全家,他刚才提起前朝的御厨,会不会被人怀疑谋反,拿去治罪?登时两腿一软,跪了下去,“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你刚才说什么地球引力和奥运会?” “这……这不是小的说的,小的……也是道听途说……” “你是听谁说的?” “是刚才的一个客人,看她的穿着打扮,似乎不是汉人,像是南蛮一带的姑娘。她还有两个同伴,也是古里古怪的,一个头发黄不拉几,似乎是个胡人,还有一个姑娘养了一只浑身紫毛、也不知是猫还是狗的东西。大人,这话都是他们说的,可不关小的的事!”小二不住磕头。 “他们现在何处?” “刚刚火急火燎地出去了,连茶钱都没给!” 话未说完,赵匡胤已经奔出茶肆,柴雪鸢急忙追了出去。他们也没有付钱,但是小二哪敢开口去要? “二哥,你到底怎么了?” 赵匡胤只在街上四处寻找,面色凝重,又望向柴雪鸢:“鸢儿,我可能遇到家乡的人了!” “二哥,你家在洛阳,离京城也不算太远,遇到几个老乡,那有什么稀奇?” 赵匡胤摇了摇头:“我的家乡不在洛阳!” 柴雪鸢怔怔望着赵匡胤:“二哥,你没事吧,你家明明就在洛阳。” “鸢儿,我现在和你说不明白,以后你就清楚了。” “你和大哥一样,老是把我当成小孩,什么事也不跟我说!”柴雪鸢悻悻地扁了扁嘴。 “走吧,咱们去找大哥,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帮我找到那三个人。” 晋王府,柴荣正与荆罕儒观看天下各国分布的地图,却见陆管家进来禀告:“王爷,赵将军和柴郡主来了!” 柴荣喜道:“快快有请!” 赵匡胤和柴雪鸢走了进来,朝着柴荣见礼,柴荣笑道:“自家兄弟,不必多礼!二弟,你这满头大汗的,算怎么回事?” 柴雪鸢抢先回答:“二哥刚才发了疯似的,四处找人。大哥,你该传个太医给他看看,我瞧二哥病得不轻,失心疯!” 柴荣饶有兴致地望着赵匡胤:“二弟,你在找什么人?我猜是一个姑娘,是不是赵京娘?” 赵匡胤笑道:“大哥休要取笑,不是京娘妹妹,而是三个我不知道是谁的人。” “你不知道他们是谁,为何要找他们?” “我虽不知道他们是谁,但知道他们对我很重要。大哥,你是开封府尹,能不能派你手底下的人帮我找找,全城搜索!” ------------ 第六十章 骂你个俏冤家 柴荣沉吟片刻,开口:“二弟,你都不知道那三个人是谁,我如何帮你找人?” “我听茶肆的小二说,那三个人其中一个是黄头发的胡人,其他两个姑娘,一个是奇装异服,像是蛮人,一个养着一只紫毛怪物。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柴荣点了点头:“这样范围就缩小很多了,搜索全城,应该很快能够找出他们。” 荆罕儒忙道:“殿下不可!” “为何不可?” “京城之中,胡人、蛮人都不在少数,你要搜索全城,必然搞出大动静。要在平日也就罢了,可是不久之前,你违逆陛下的意思,贸然下令赵将军撤军,陛下已然对你心存不满。若是此事被李重进一党捏在手里,拿到陛下面前添油加醋地大做文章,你的情况可就更加不妙了!” 赵匡胤一拍脑门:“我只顾自己的私事,竟然没有想到此事背后的厉害关系。大哥,荆大人说得对,你现在不能再搞出什么动静了!这人,我自己去找吧!” 柴荣望了赵匡胤一眼:“京城这么大,你一个人能找到什么?何况你如今还在禁军担任要职,随时都要听候差遣,你哪有时间?” 柴雪鸢笑道:“这不是还有我吗?” “你也不过是一双眼睛两条腿,你能有什么办法?” “多一个人总算多一分机会,不是吗?” “也罢,我不能动用府衙的人力,免得有人说我公力私用,但我派晋王府的下人出去找人,应该不成问题吧?”柴荣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将目光转向荆罕儒,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荆罕儒:“只要不声张,应该问题不大。” 赵匡胤:“那我也派府里的下人一同去找!” …… 苏幕遮、雷衮刚从和府出来,就遇到垂头丧气的白阙,还有林袅袅和姬瑶花。 苏幕遮笑道:“阙儿,看你这副模样,一定没有小馄饨的消息了!” 白阙愤愤地说:“我看到二公子了,但我追不上他,还是给他逃了!” “糟糕!他看到了你,必然知道我也在开封,这样一来,打草惊蛇,他应该很快会离开开封了!” “啊,那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有在他离开之前找到他!” “对了,二公子身边还有一个姑娘,武功也不错,我和她交过手。” “可识得她使的是什么武功?” 白阙回想当时情景:“像是天罗掌和裙花脚。” “天罗掌是我姽婳山庄的武学,而裙花脚乃是花间派的独门功夫,两个门派的武功集于一身,这在武林之中并不多见。” “大公子,莫非这姑娘与咱们姽婳山庄有什么渊源吗?” 雷衮忽然一拍脑门:“大公子,我想起来了,我曾与‘病大虫’舒无力打过几次交道,见他使过天罗掌,而他的妻子正是花间派的花不语。” 苏幕遮笑道:“咱们去趟舒家!” …… 舒家大院。 舒无力痴痴面对书房墙壁一幅木兰图,图中女子一身戎装,英姿飒爽,他自小就对女儿说,图中女子就是当年代父从军的花木兰。 其实,只有他的心里清楚,图中女子不是花木兰,而是姽婳山庄的苏眉姑。 邹管家正在门外小声禀告:“老爷,小姐回来了!” “嗯,回来就回来吧,有什么大惊小怪?” “小姐还带了一个公子回来。” “噢,你先带他们到大厅坐着,我随后就到。”舒无力的眉头舒展开来。 中原地区多有胡商流入,颇受外来文化影响,舒家大厅的布置一改从前席地而坐的风格,两边都是一排铁梨木雕花圈椅。 苏浑脱跳到一张圈椅上面,跷起二郎腿,望向舒玲珑:“欸,你家蛮大的嘛!” 舒玲珑颇为得意:“那是自然,怎么说我爹爹也是开封地面数一数二的人物。怎么样,你没住过这么舒适的房子吧?” 苏浑脱哑然失笑:“这里是夜郎国吗?” “什么意思?” “你家在寻常百姓当中,算是大户人家,但要和我家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哼,反正吹牛不用交税!” “我娘是大唐长公主,我爹是江南武林盟主,我大爷爷是当年天下第一高手,我外公是大唐开国皇帝,而我大舅舅自然就是大唐当今天子了!还有,我二爷爷是大唐国师,我二叔是大唐礼部尚书,我三叔是大唐神策军总指挥使,我姐夫是江南首富,我姐姐是大唐第一才女,我哥哥是大唐第一神断!姽婳山庄是我外公钦封的天下第一庄,你觉得会比你家小吗?” 舒玲珑咋了咋舌:“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又何必骗你呢?” “怎么你有两个爷爷?” “大爷爷呢,是我亲爷爷,二爷爷就是我大爷爷的弟弟。” “哼,你说了你那么多你的家人,你自己又是什么东西?”苏浑脱笑道:“我自然就是大唐第一美男子了!” “我看大唐的男人都死光了,你也称不上大唐第一美男子!” 邹管家带着一个丫鬟过来上茶,又满脸堆笑地说:“老爷稍候就到,苏公子请先用茶。” 苏浑脱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只是漱了一下,又将茶吐到茶碗,舒玲珑怒道:“欸,你什么意思,你未免太无礼了吧!” 邹管家笑道:“这是阳羡茶,想来公子喝不惯吧!” 苏浑脱瞥了撇嘴:“太咸了!” “噢,好,老夫再叫人换一碗,少加点盐!” 舒玲珑悻悻地说:“邹叔叔,不必麻烦了,不要浪费咱们家的好茶!” “小姐,来者是客,你不能这么说话。” 舒玲珑冷笑:“他算什么客人,哪有这么客人?” 邹管家笑道:“是是是,苏公子不是客人,很快就成为自家人了!” 舒玲珑面上一红:“邹叔叔,你别胡说,谁要嫁给这淫贼!” 苏浑脱笑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淫贼,我可从未淫过你,岂不冤枉?当然,你要有这个心愿,我倒是乐意替你完成!” “无耻!” “喂,你这么冤枉我,我说你一句都不行吗?” “我怎么冤枉你了?在擂台上,你明明就摸了我的……”舒玲珑想到擂台时候的情景,又羞又恼,狠狠踹了苏浑脱一脚,“淫贼,死淫贼,烂淫贼!” 苏浑脱耸了耸肩:“你要不服气,摸回去好了!” “你!……”舒玲珑气得浑身发抖,却又对他无计可施。 ------------ 第六十一章 鸳鸯翡翠两争新 此时,舒无力走进大厅,意味深长地望向苏浑脱,笑道:“苏公子大驾光临,真让寒舍蓬荜生辉呀!” 苏浑脱依旧坐在圈椅上面,也不向舒无力见礼,笑道:“舒老前辈,玲珑已经答应嫁给我了,你就赶快交出鸦九剑吧!” 舒无力微微一诧,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上午舒玲珑还是宁死不嫁,现在怎么……舒无力疑惑地望向舒玲珑,见她涨红着脸点了点头,不禁拊掌笑道:“好呀,半个月之后,就是四月廿八,黄道吉日,你们就在那一天成亲!” 苏浑脱急道:“半个月?不行,太慢了!” “那依贤侄看,应该定在何日?”眼看苏浑脱就要成为自己的女婿,舒无力就先改口叫他贤侄,也不显得生分。请使用访问本站。 “最好明天就成亲!” 舒无力哑然失笑:“贤侄,你未免太猴急了,玲珑早晚是你的人,你又何必急在这一时片刻呢!再说,成亲还有许多事情要办,明天哪来得及?” “不过拜个堂而已,哪有那么多事情?” “呵呵,贤侄,你想得太简单了,办喜事讲究一个喜气洋洋、热热闹闹。你们的喜服要不要做?喜宴要不要办?亲戚朋友要不要通知?这些事情可都要时间的呀!” 苏浑脱摆了摆手:“不要不要,这些事情统统不要!” “老夫在开封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嫁女儿这种大事,怎么可以偷偷摸摸,自然要大张旗鼓让武林同道知晓!” 却见一个下人跑了过来:“老爷,门外有位苏公子求见!” 舒无力奇道:“怎么又有一位苏公子?” 苏浑脱忙问下人:“那位苏公子是不是双脚不方便,坐在一辆小推车上面?” 下人点头:“不错,那位苏公子似乎是个残废!” 苏浑脱登时慌了起来,一头钻进圈椅底下,又觉得不够隐秘,拉住舒玲珑:“快,找个地方给我躲躲!” 舒玲珑奇道:“你认识那位苏公子吗?他是你仇人吗?你怕成这样!” “他是我哥哥!” “就是你说的大唐第一神断?” 舒无力听说苏浑脱的哥哥来了,急忙向邹管家道:“老邹,你陪我出去迎接一下!” 苏浑脱惊慌失措:“小玲珑,快给我找个藏身的地方!” 舒玲珑有些搞不清状况:“是你哥哥来了,你躲什么呀?” 苏浑脱知道和她说不清楚,急忙冲入内堂,正要寻个藏身之处,却见房梁上面垂下一条红线,红线的尾端拴着一只正在扑棱的蓝蝴蝶。 “欸,为什么挂一只蓝蝴蝶在此?”苏浑脱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 舒玲珑微微一怔:“我也不知道,这不是我挂的。” 听得外面大厅苏幕遮的声音:“小馄饨,你别躲了,不管你躲到什么地方,我都能找到你!” 苏浑脱想想也是,苏幕遮最擅长的本事就是收集线索、追查真凶,多少棘手的案子都被他轻而易举地侦破,和他玩捉迷藏,不是自寻死路吗?苏浑脱一时心灰意冷,哭丧着脸走到大厅,木然地望着苏幕遮等人。 林袅袅不由觉得好笑:“浑蛋苏,咱们又见面了!” 苏浑脱也对她挤出一丝笑意:“是呀,嫂子,咱们真是有缘。” “你别胡说,我不是你嫂子!”说着,又朝苏幕遮望了一眼,他倒是很坦然地坐在轮椅上面,那种风轻云淡的姿态,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他的妻子。 果然,舒无力便向林袅袅多看一眼:“原来这位姑娘是女扮男装,还是苏大公子的夫人,失敬失敬。” 林袅袅忙道:“大叔,你误会了,我不是苏大公子的夫人。”又轻轻碰了苏幕遮一下,“喂,你说句话!” 苏幕遮微微一笑:“舒老前辈,这林姑娘确实不是在下的妻子。” 舒无力点了下头,又吩咐邹管家下去准备茶点,对着雷衮略一拱手:“雷老弟,别来无恙!” 雷衮也拱手道:“舒大哥有礼!” “呵呵,诸位快坐!”又向舒玲珑招了招手,“玲珑,过来见过苏大公子!” 舒玲珑朝着苏幕遮见过一礼:“见过苏大公子!”又朝林袅袅等人微笑致意。 苏幕遮回了舒玲珑一礼,笑道:“果然虎父无犬女,舒老前辈好福气呀!” 舒无力笑道:“女大不中留,再好的福气也要送给别人的。——苏大公子,你来得正好,令弟与小女的婚事还要你出出主意呀!” “婚事?什么婚事?” “原来苏大公子还不知呢,小女比武招亲,令弟打赢了擂台,这可不是一件大喜事吗?” 苏浑脱看到苏幕遮凛冽的目光射了过来,急忙抓过舒玲珑挡在自己身前,舒玲珑以为他又要轻薄自己,吓了一跳,狠狠在他脚背跺了一下,苏浑脱疼得抱脚直跳。 舒无力喝道:“玲珑,不得放肆!”又向苏幕遮嘿嘿地笑,“苏大公子,你看他们小两口,现在就打打闹闹,以后要是多生几个孩子,那一定热闹得很呀!” 舒玲珑满脸通红:“爹爹,你说什么呢,我不生孩子!” “你个傻丫头,哪有女人不生孩子的道理?” “我就不生!” 苏幕遮微微一笑:“舒老前辈,你说得有点远了!” 舒无力一拍脑门:“是是是,你看老夫都乐糊涂了,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操办婚事!” 邹管家带着丫鬟端上茶点,舒无力又问苏幕遮:“苏大公子对婚事有何看法?” 苏幕遮笑道:“不瞒舒老前辈,舍弟年幼之时,就与解忧门温酒使的千金温沫沫定下婚约,不日就要迎娶过门,还望舒老前辈届时赏脸,过府喝杯薄酒!” 舒无力的脸色沉了下来,林袅袅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她似乎感觉到四周的空气都已开始结冰,气氛剑拔弩张,林袅袅悄悄将姬瑶花拉到身旁,小声耳语:“待会儿一见情况不妙,咱们就闪!” “闪?” “就是逃命!” “为什么要逃命?”姬瑶花歪着头作迷茫状。 “你没看出现在气氛很僵吗?” “不会呀,你看他们笑得多开心。” 林袅袅抬眼望去,舒无力已经恢复笑容,而且笑得比先前更开心了。 ------------ 第六十二章 救人须出手 舒无力笑道:“大丈夫三妻四妾,原本不是什么奇事。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苏大公子,苏二公子既然打赢了小女的擂台,那是非娶小女不可的了。然而,他又与温姑娘定下婚约在先,老夫也不便多说什么。这样吧,就让小女委屈一些,和温姑娘共侍一夫。苏大公子,你以为如何?” 苏幕遮笑道:“舒老前辈恕罪,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在下虽为兄长,却也不敢擅专!待在下回去禀明父母,再给舒老前辈一个答复,你看如何?” 苏浑脱急道:“哥哥,等你禀明爹娘,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不如让我在此和舒姑娘草草拜堂算了!” 白阙冷笑:“哟,二公子,你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欸,阙儿,你在这个时候吃醋,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我……我哪有吃醋!”嘴上这么说,一张精致的瓜子脸早已红彤彤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觊觎我的美色已经很久了!” “呸,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你!” 苏幕遮烦不胜烦,折扇敲着轮椅的扶手:“你们统统闭嘴!” 苏浑脱和白阙立即噤声,但是两双眼睛却在不甘示弱地怒视对方。 苏幕遮朝着舒无力拱手:“舒老前辈,你对在下刚才的提议有何看法?”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这是不错。可是,你们远在江南,要是一去不返,呵呵……”舒无力干笑两声,没有说完后面的话,但意思已经很明了。 “莫非舒老前辈信不过在下?” “苏大公子言重了。姽婳山庄乃是江南武林的泰山北斗,行事自然光明正大,苏大公子既然说会给老夫答复,自然就会给老夫答复。这一点,老夫深信不疑。只是,这个答复是否就是老夫想要的答复呢?万一令尊和令堂不答应苏二公子和小女的婚事,那该如何?我舒家的门楣虽比不得姽婳山庄,但也是一方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开封百姓都知道苏二公子打赢了小女的擂台,到了最后,这桩婚事倘若成了泡影,你让老夫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又让小女日后如何见人?苏大公子,你是否可以保证令尊、令堂一定答应这桩婚事?” “这……”苏幕遮面露难色。 舒无力微微一笑:“依老夫看,不如先斩后奏,就在寒舍办了苏二公子和小女的婚事,以免夜长梦多!” 苏浑脱急忙附和:“是呀是呀,就在这里办了吧!” 苏幕遮瞪他一眼,苏浑脱立即闭嘴。 苏幕遮:“舒老前辈,先斩后奏,于礼不合!依在下看,不如在下修书一封,送到姽婳山庄,向父母细细禀明情况。如果父母应允这桩婚事,那是再好不过了。若是不允,咱们再做计较。” 舒无力:“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只能如此了!” 苏浑脱:“哥哥,你这信送到姽婳山庄,一来一往,最少也要十天,到那时早就弄出人命了!” 林袅袅一听“弄出人命”,不由便向舒玲珑的小腹望去,当然,她的小腹是平坦的。林袅袅一时思绪犹如脱缰的野马,追也追不回来,心想,难道……他们把事给办了?但以上午擂台的情形来看,浑蛋苏和舒玲珑不过初次见面,这……这也太神速了吧? 尼玛,饶她是现代人,也有些消化不良。 舒玲珑接触到林袅袅的目光有些怪异,她立即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急忙摆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袅袅笑道:“我什么都没想,我是一个纯洁的人!” “这淫贼——不不不,是苏浑脱,苏二公子,他和我成亲是为了我家的鸦九剑。” “舒姑娘,你明知他是为了一柄剑和你成亲,你还答应他?” “我本来是不答应的,但是后来我知道他要拿这柄剑去救一个人,我就答应了。” “哐嚓,你对婚姻的态度倒是很宽容嘛!” 苏幕遮的目光直视苏浑脱:“小馄饨,到底怎么回事?” 苏浑脱嗫嚅着说:“琬儿被一个面具人抓了,给她喂了毒药,要我去拿鸦九剑去换解药。要是三天之内,我拿不到鸦九剑,琬儿只有死路一条了!” 林袅袅得须琬儿有危险,也不由着急起来:“她被抓到哪里了?” “西郊的一个山洞,那面具人武功很高,我不是她的对手,何况我就算救她出来,但没有解药,琬儿同样是死路一条。” “你怎么忽然会和琬儿走在一起?” “路上碰到的喽!” 林袅袅上前一步,诚恳地向舒无力道:“大叔,现在只有你能救琬儿了,我求求你了!” 舒无力木然道:“老夫重申很多次了,鸦九剑是老夫为小女准备的嫁妆,只要苏二公子娶了小女,随时可以拿走。” “大叔,救人要紧,婚事能不能往后延迟?” “当然可以。什么时候办了婚事,什么时候老夫再交出鸦九剑!” “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林袅袅忍无可忍。 雷衮也按捺不住发怒:“舒大哥,恕小弟直言,你这事做得太不地道了!” 舒无力冷笑:“雷老弟,怎么着,你还想和我动手?” “动手就动手,怕你不成?!”雷衮是个火爆脾气,最受不得激,一拳已朝舒无力胸膛打到。 舒无力起身接了一拳,两拳相交,犹如两个星球碰撞。雷衮拳劲刚猛,舒无力忍不住身体微微一晃。接着,雷衮第二拳打到,舒无力不敢硬接,侧身一让,拳风从他胸口擦过。雷衮变拳为爪,抓向他的胸口,舒无力左手一格,右手成掌,拍向雷衮。 雷衮知道他要使出天罗掌,姽婳山庄的武学,任谁都不敢小觑。雷衮立即变招,舒无力双掌齐出,雷衮应对更加小心。只见舒无力双掌变为四掌,四掌变为八掌,掌影晃动,层层叠叠压向雷衮。 雷衮被逼得不由退了一步,笑道:“舒大哥,这些年你的武功见长!” 舒无力笑道:“惭愧!” 苏幕遮淡淡望向舒无力:“敢问舒老前辈这一手天罗掌是向谁学的?” 苏浑脱冷笑:“哥哥,这老头以前是姽婳山庄的家仆,后来被大爷爷赶了出去,竟然还有脸用姽婳山庄的武功,简直丢死人了!” ------------ 第六十三章 江湖自有痴儿女 苏幕遮目光炯炯地望向舒无力:“原来舒老前辈和姽婳山庄竟有如此渊源,在下失敬了!” 舒无力冷哼一声:“苏大公子,你也不必取笑老夫。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不错,老夫年少之时,确实曾是你们姽婳山庄的家仆。但是自古英雄莫问出身,不是吗?” 苏浑脱冷笑:“你算哪门子的英雄?天下焉有见死不救的英雄?” 雷衮暗暗点头,心想二公子虽然行事胡闹,但总算还是恪守江湖道义。 舒玲珑此刻也抓住舒无力央求:“爹爹,你就把鸦九剑交给他们吧!” 舒无力冷森地说:“除非你和苏二公子拜了堂、成了亲,否则一切免谈!” 苏幕遮:“舒老前辈,你为何要如此执著?” 苏浑脱:“哥哥,他是想和姽婳山庄结为亲家,日后可以随便到姽婳山庄走动,借此亲近姑姑!” 苏幕遮奇怪地望向苏浑脱:“怎么又扯到姑姑的头上来了?” 舒无力神情有些激动:“当初老夫和你们姑姑两情相悦,但是你们爷爷棒打鸳鸯,将我赶出姽婳山庄!” “原来竟有如此隐情,舒老前辈,你倒也是至情至性之人!”他又将头转向苏浑脱,“小馄饨,明日你就和舒姑娘成亲吧!” 苏浑脱怔了一怔:“哥哥,你怎么忽然这么爽快,这不是你的风格!” “怎么,你不想救琬儿姑娘?” “想是想,但是和爹娘怎么交代?”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一切由我承担!” 苏浑脱似乎等着就是苏幕遮这句话,忙道:“哪,这是你自己说的,要是爹娘怪罪下来,你可要帮我顶着!” 苏幕遮微微一笑:“你呀,你这么怕爹娘,却为何总是那么胡闹?” “哥哥,这次我可不算胡闹,我可是牺牲自己的肉体去拯救琬儿姑娘,这份伟大的情操,难道不值得赞扬吗?” 舒无力:“苏大公子,明日成亲,是不是太仓促了?” 苏幕遮:“舒老前辈,琬儿姑娘只有三日的性命,此事宜早不宜迟。倘若琬儿姑娘出了意外,在下可不敢保证,舍弟和令爱的婚事是否能够继续下去。在下已经退了一步,希望舒老前辈不要再让在下为难!” 舒无力看到苏幕遮态度强硬,知道再也没有商榷的余地,倘若撕破了脸,他的所有计划都要泡汤了。如今,能让苏幕遮松口,已经算是取得不小的胜利了,他也不能再说什么。 …… 回到来福客栈,进了房间,苏幕遮一言不发,苏浑脱知道自己此番又闯了大祸,惶恐不安地望向白阙,希望她能替自己说说好话。但是白阙在舒家刚刚和他起了争执,气还没消呢,只对苏浑脱的救助目光视而不见。 姬瑶花心里一直挂念着苏浑脱曾经答应她要将幻影神貂送给她的事,但此刻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心里的那件小事只有先按捺下来。 过了片刻,林袅袅开口:“苏大哥,你真的决定让浑蛋苏和舒姑娘成亲?”尼玛,认识一天就成亲,不是太把婚姻当成儿戏了吗?不过话又说回来,古代多少人见都没见过就成亲了。 苏幕遮沉吟道:“舒无力态度坚决,小馄饨若不与舒姑娘成亲,他是一定不会交出鸦九剑的。” 雷衮怒道:“这姓舒越来越不像话了!大公子,要不咱们去把那鸦九剑偷了回来,也省得二公子和舒家那个女娃子成亲了!他舒家算是什么东西,竟敢和姽婳山庄攀交情!” 苏浑脱懒洋洋地说:“我听小玲珑说,舒老头把鸦九剑藏在一间密室里面,没有他的钥匙,谁也打不开那间密室。” 白阙冷笑:“哟,小玲珑,叫得够亲热的嘛!” “怎么,你又吃醋了?” “呸,本姑娘才没兴致吃你的醋呢!” 苏幕遮眉头紧锁:“要是旁人也就罢了,但这舒无力曾是被我姽婳山庄赶出去的人,小馄饨和舒姑娘的婚事,爹娘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苏浑脱笑道:“哥哥,这个你就放心吧!我和小玲珑早就说好了,等到我们成亲之后,拿到鸦九剑,我就休了她。” “胡闹!” “怎么就胡闹了?哥哥,难道你不觉得我这个计策很高明吗?” 苏幕遮面色铁青:“高明?你还想邀功不成?你这么做,对舒姑娘公平吗?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被你莫名其妙地休了,你考虑过她的声名吗?日后她要想再嫁人就难了!” 苏浑脱一脸无辜:“是她自愿的,又不是我逼她的!” “自愿?只怕你是用什么阴谋诡计哄得她答应的吧?” “绝对没有!她是听了我勇救琬儿的事迹之后,被我伟大的情操感动,这才答应帮我!” 林袅袅狠狠瞪视苏浑脱:“你伤害一个姑娘,去救另一个姑娘,你以为这样合适吗?” 白阙急忙附和:“不错,你简直就是一个无耻小人!” 苏浑脱委屈万分:“喂,你们有没有搞错,我一片好心却被你们当成驴肝肺!” 苏幕遮发话:“好了,都别吵了,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将计就计了!”说着,又目光凛冽地瞪了苏浑脱一眼,苏浑脱悻悻不语。 接着,雷衮推着轮椅,和苏幕遮走出房间,白阙跟了出去。 林袅袅在他额头戳了一下:“你呀,在房间里好好反省吧!——瑶花姐姐,咱们走,别理这刺货!”二人出了房间。 苏浑脱闷闷不乐地坐在房间,他左右也想不通,他到底哪里错了。越想就越觉得委屈,只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在欺负他。 片刻,姬瑶花又踅了回来,苏浑脱冷冷地说:“怎么,你也想来指责我吗?” 姬瑶花急忙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想对你说,你是一个好人。” 苏浑脱怔了一怔,姬瑶花这句话无疑是雪中送炭,感动得他几欲落泪,急忙握住她的一双柔荑:“姬姑娘,你真是慧眼识英雄,太让我感动了!” 姬瑶花轻轻将手挣脱出来:“你不要不高兴了。大家都在楼下等你吃饭呢,你也下去吃一点吧!” ------------ 第六十四章 几多欢喜更猜疑 夜幕降临,一轮缺月独挂天际。请使用访问本站。 客栈天井,苏幕遮坐在轮椅上面,雷衮站在他的身后。 “苏大哥,你在这里呢,我找了你好久!”林袅袅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苏幕遮抬头微微一笑:“林姑娘,你有事吗?” “我刚刚听浑蛋苏说,他白天在舒家发现了用红线拴着的一只蓝蝴蝶!” 苏幕遮面色一变:“怪盗匆匆!” “苏大哥,你也知道这个怪盗?” “这怪盗初出江湖,就在庐州做了三件大案,我对他可是如雷贯耳!” 雷衮惊道:“难道此番这怪盗要对舒家的鸦九剑下手?” 苏幕遮凝重地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大公子,我有一事不明,不知该不该问。” “雷大哥,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一定要救一个萍水相逢的琬儿姑娘。” 雷衮嘿嘿一笑:“俺老雷这话憋了心中许久,还是被大公子一眼看出。——不错,我心中确实觉得奇怪,大公子虽然素来急公好义,古道热肠。但是这个琬儿姑娘当日对咱们姽婳山庄好生无礼,而且要救她,咱们花的代价也太大了吧!被姓舒的这么骑在咱们头顶拉屎,这口气说什么我也咽不下去。” 林袅袅急道:“雷大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不是你们江湖中人一贯的作风吗?雷大哥,你说这样的话,还不如浑蛋苏明白事理了!” 雷衮被林袅袅抢白一番,不由有些尴尬,他也是江湖叫得出万儿的人物,行侠仗义本是他的本分,只是苏幕遮此番为救琬儿,使的力度有些太大,不由不让他感到奇怪。 苏幕遮微微一笑:“雷大哥,你知道这琬儿姑娘是谁吗?若我没有猜错,她就是小馄饨未过门的妻子温姑娘。” 林袅袅张了张嘴,半天缓不过神,但是仔细一想,琬儿和苏浑脱相处的情景,越来越觉得琬儿就是温沫沫。无怪乎,在狼神山的那个夜晚,琬儿会查户口似的盘问苏浑脱的家世。又无怪乎,苏浑脱拿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温沫沫向姬瑶花发誓的时候,琬儿会向苏浑脱拼命。 可是,这些苏幕遮都不知道,他和琬儿不过只有一面之缘,他是怎么判断琬儿就是温沫沫的? “雷大哥,你记不记得当日在茶寮遇见琬儿姑娘的时候,她说过一句很重要的话?” “这臭丫头满嘴尖酸刻薄,哪有什么重要的话,我还差点要对她动手呢!”想到琬儿当日的无礼,雷衮仍旧愤愤不平。 “当时你和她争吵的时候,她说咱们姽婳山庄仗势欺人,半块破玉佩,就想强娶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林袅袅回想一下,说道:“当时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家母嫁给家父之时,我外公尚未称帝,是以家母当时也不是公主,加上我外公一生节俭,给家母置办的嫁妆也不丰厚,唯一说得上珍贵的是一块连城璧。后来,姽婳山庄和解忧门定亲的时候,家母将连城璧一分为二,半块自己保存,另外半块交给解忧门的左酒使温庭芳,也就是温姑娘的父亲,作为信物。此事除了双方的当事人,外人无从知晓,但琬儿竟然知道这半块玉佩的事,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雷衮点了点头:“大公子,你这么一说,倒真有些道理。”想了一下,又说,“不对,解忧门也是大户人家,大公子,你看琬儿姑娘穿得破破烂烂,活脱脱一个小叫花子,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林袅袅忍不住说了一句:“刺货,她那是故意乔装打扮的!” 苏幕遮微微一笑:“雷大哥,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看表面的。” “苏大哥,咱们是不是先去舒家看看,免得鸦九剑被怪盗匆匆给盗走了,这样一来咱们可就没有办法救琬儿了!”林袅袅心中始终觉得对不起琬儿,是以说什么也要救她性命。 苏幕遮微微颔首:“此事我和雷大哥走一趟就可以了!”又抬头望向林袅袅,“林姑娘,你留在客栈帮我看着小馄饨,别让他再捅娄子了!” 林袅袅有些为难:“苏大哥,浑蛋苏若想捅娄子,你确定我能看得住他吗?” “小馄饨虽然胡闹,却是最听他嫂子的话。” “呃……” 苏幕遮尴尬地笑了一下:“噢,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和夕颜长得很像,小馄饨把你当成了他嫂子,你的话他多少会听一些。” 雷衮推着苏幕遮出了天井,林袅袅细细回想他说起顾夕颜的时候,那种寂寞而又疼痛的目光,她的心就莫名地被揪一下。 她拿起胸前垂挂的装着谢安然骨灰的小水晶瓶,小心翼翼地亲吻一下,自言自语:“晚安,安然!” 她走上楼去,经过苏浑脱的房间,里面透出一层薄薄的灯光,却是没有任何动静,她敲了下门,也没有回应,她不禁就慌了神,这小浑蛋不会溜走了吧? 林袅袅急忙推门进去,登时松了口气,苏浑脱已经睡了。虽然已经入夏,但开封的气候不像南方暖和,到了夜里仍有一些凉意。苏浑脱就像一条煮熟的虾蛄蜷缩着身体,被子直接滚落床下。 林袅袅真是无语,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能睡得着,简直没心没肺。 捡起被子,轻轻帮他盖上,苏浑脱忽然翻过身体,瞪着一双铜铃也似的眼睛,林袅袅吓了一跳:“你神经病啊,大半夜的装鬼吓人!” “你才吓人呢,大半夜的摸进我的房间,你说,你有什么企图?嫂子,我郑重警告你,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你别以为你稍有姿色就能勾引我,哼,好在我发现得早,否则我的清白……” “去死啦,刺货!”林袅袅抓起被子蒙住他的脑袋,就是一阵暴捶,尼玛,好不容易想要对他温柔一回,还是忍不住野蛮。 苏浑脱将头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很认真地问:“嫂子,哥哥还生我的气吗?” “你很怕你哥哥生气吗?” “不是怕,只是不想让他生气。” 林袅袅从他的眼里,看到一个男孩的成长,她忽然觉得很欣慰,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早就将这个只会闯祸胡闹的小浑蛋,当成自己的弟弟了吧! ------------ 第六十五章 家贼难防 舒家,书房。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舒无力痴痴望着墙壁那一幅木兰图,想到很快就能光明正大地进入姽婳山庄与苏眉姑相见,他的心情有些荡漾。 “老爷!”门外是管家老邹的声音。 “进来!” 老邹推门进来:“老爷,有件事在下觉得蹊跷,过来和你禀告一声。” “何事?” “傍晚时分,下人在大厅的内堂发现一只红线拴着的蓝蝴蝶,也不知道何人所为。” 舒无力浑身一震:“你是说……蓝蝴蝶?” “不错!” “你怎么不早来禀告?” “在下一直忙于明日小姐与苏二公子的婚事,一时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如今想来此事有些不大寻常。” “坏了坏了!” 老邹看到舒无力表情凝重,也有些慌神:“老爷,到底怎么了?” “我曾听闻,大唐出现一个怪盗,每次盗宝之前都会留下一只蓝蝴蝶示警。” “老爷,你也太杞人忧天了,谁敢到咱们舒家盗宝,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此事不可大意!”舒无力望了老邹一眼,“你先出去!” 老邹躬身退了出去,把门轻轻带上。 舒无力掀起那幅木兰图,后面有个暗格,暗格之中有把钥匙。舒无力拿了钥匙,又在红木古董架上的敞口鸟纹青铜觚向左转了两下,向右转了三下,又向左转了一下,古董架移到一边,露出后面的两扇石门。 石门上面安着一个狰狞兽头的铜锁,舒无力拿出钥匙打开,里面是间密室。舒无力举着烛台走进密室,借着火光看到兰锜上面空空如也,鸦九剑已经不翼而飞了。再见密室墙壁,浓墨重彩地留下八个大字: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舒无力眼睛几欲冒出火来,但他很快平静下来,若无其事地走出密室,走出书房,对守在门外的老邹笑道:“你说得不错,我是杞人忧天了,谅他小小毛贼,也不敢进我舒家行窃。呵呵,人老了,总爱疑神疑鬼!——对了,老邹,婚事操办得如何了?” “小姐和姑爷的喜服,在下已经叫人连夜赶制,酒席方面,在下也请了淑芳斋最好的厨师。只是亲朋好友,因为时间仓促通知不了,只给开封地面有头有脸的几位人物发了喜柬。” 舒无力点了点头:“小姐睡了吗?” “在下刚刚问过小姐的贴身丫鬟冰儿,她说小姐已经安歇了!” 此刻,看门的老苍头跑了过来:“启禀老爷,苏大公子求见!” 舒无力狐疑地望了老邹一眼:“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吩咐老苍头,“就说我已就寝,叫他明日再来!” 老苍头急忙出去回了苏幕遮,苏幕遮微微一笑:“那好,在下就不打扰了!” 雷衮推着苏幕遮离去,愤愤地说:“这姓舒的太无礼了!二公子与舒姑娘大婚在即,他就算已经睡了,也该出来见客。还没结成亲家呢,他就蹬鼻子上脸,要是真结成亲家,指不定嚣张成什么样儿呢!” “你不觉得反常吗?” “怎么反常?” 苏幕遮折扇拍着自己的手掌:“比起咱们姽婳山庄,舒家算不上什么大门大户。舒无力一心想攀姽婳山庄这根高枝,我亲自登门拜访,按常理来想,也就是你刚才说的,他即便睡了,也该出来见客,而不是一口回绝。这与他白天的表现相比,实在有些反常。我想,舒家一定出事了!” 雷衮一惊:“难道……鸦九剑被盗了?” “极有可能!” “那么,二公子还要不要与舒小姐成亲?” “鸦九剑被盗,只是猜测,尚不能下定论。这桩婚事既然允下了,就推不了了,否则会让武林同道耻笑咱们姽婳山庄言而无信。何况这里不是咱们大唐,舒家在开封地面也有一定势力,咱们若在此刻与他们撕破脸面,只怕会有很多麻烦。等到他们真正拿不出鸦九剑的时候,我再开口说话,那就占理了!” 官府实行宵禁,夜晚的大街冷清而又空旷,苏幕遮和雷衮避开一队巡逻的士兵,来到来福客栈,敲了敲门,半天小二才打着哈欠出来开门。 却见舒玲珑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苏幕遮很是诧异:“舒姑娘,你怎么来了?” 舒玲珑喘了口气:“我给你们送鸦九剑!”她的手里果然拿着一柄红色软缎包裹的长剑。 三人上楼,苏浑脱的房间亮着灯火,里面传来苏浑脱和林袅袅拌嘴的声音。 推门进去,苏幕遮木然望着拌嘴的苏浑脱和林袅袅:“怎么回事?” 林袅袅愤愤地说:“这刺货,非要点着灯睡觉,不知道浪费是可耻的吗?” 苏浑脱反驳:“不点灯我睡不着,再说点的又不是你家的灯!” 苏幕遮头疼不已:“你就为了睡觉点不点灯的问题吵成这样?” 林袅袅也觉得这有点小题大做了,但重点是苏浑脱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睡觉点灯的行为是多么的可耻,这不由让她来气,耐着性子对他谆谆教导半天。 林袅袅瞥眼看到舒玲珑:“舒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舒玲珑将鸦九剑摆到桌上:“我偷了爹爹的鸦九剑,给你们送来了!” 苏浑脱奇道:“你爹爹的鸦九剑不是藏在密室里吗?你是怎么拿到的?” “我在舒家生活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爹爹把密室的钥匙藏在哪里,只要拿到钥匙,鸦九剑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爹爹知道了,一定饶不了你!” 舒玲珑得意地笑道:“放心,我爹爹一定不会知道是我偷了鸦九剑!你还记得咱们白天看到的蓝蝴蝶吗?我听爹爹说过,你们大唐出现一个怪盗,每次盗宝之前,都会用一条红线拴着一只蓝蝴蝶示警。于是我就将计就计,抢在怪盗下手之前拿了鸦九剑,并且在墙壁上留下八个大字: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苏浑脱拍手笑道:“妙极妙极,想不到你还挺聪明的嘛!” “那是自然,谁像你笨头笨脑的,淫贼!” 苏幕遮沉吟片刻,忽然折扇拍了一下手掌:“糟糕!舒姑娘,令尊万一认得你的笔迹,那你岂不是要被拆穿了吗?” 舒玲珑一怔:“这我倒没想到!”又笑了一笑,“我爹爹素来粗心大意,看到鸦九剑丢了,早被怒火冲昏头脑,想来不会注意这些细枝末节!” “但愿如此!” 苏浑脱笑道:“管那么多做什么,咱们先拿鸦九剑救了琬儿再说!”解开红色软缎,拿起鸦九剑,铿的一响,拔剑出鞘。 ------------ 第六十六章 此情可待 接着众人都傻了眼了,那是一柄断剑,接着剑鞘爬出一只小小的壁虎,尾巴拖着一张纸条,上书: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舒玲珑看到那只壁虎,吓得急忙躲到苏浑脱的身后:“怎么会这样?拿剑的时候我也明明检查过的!” 林袅袅想起自己手机被盗的情景,当时寿州军营全体戒备,但是怪盗一把火烧了李弘冀的军帐,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又装扮成士兵的模样,提水灭火,结果将水洒到林袅袅的身上,接着给她擦水的时刻,轻而易举地盗走她的手机,并且在她裤兜留下一句纸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舒姑娘,你想想,你来的路上是不是有人撞到你,谁不定怪盗就在那个时候偷龙转凤,换了鸦九剑。” 舒玲珑想了一下:“我来的路上没有碰到一个行人,更没人撞到我了!” “那就奇了怪了!”林袅袅暗暗沉吟。 “我当时拿了剑,时候尚早,怕爹爹有事找我,是以并未立即来找你们,将剑藏在自己房中。待到时候稍晚一些,我让我的贴身丫鬟冰儿告诉管家,我已睡了,然后才带剑偷偷从角门溜了出来。” 苏幕遮微微一叹:“鸦九剑一定是在你房中就被掉包了!” 雷衮怒道:“这怪盗好生狡猾,要是被老子抓到,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林袅袅忽然想起一事,扭头望向苏浑脱:“绑架琬儿的人是不是戴着面具?” “是呀,不是和你说了吗?”苏浑脱没好气地说。 “在寿州的时候,我曾被怪盗挟持,他的脸上就戴着面具!” “你是说,绑架琬儿的面具人,可能就是怪盗?” 林袅袅望向苏幕遮:“苏大哥,你怎么看?” 苏幕遮沉吟良久,这才开口:“我一直在想,面具人想要鸦九剑,直接绑架舒姑娘就可以了,舒无力必定会拿剑去赎女儿。他何必那么麻烦绑架琬儿,再叫小馄饨去拿鸦九剑?” “不错,这一点实在让人想不通,面具人武功高强,要抓舒姑娘应该也不在话下。”她又怕舒玲珑多心,赧然一笑,“舒姑娘,我没有小看你的意思。” 舒玲珑微笑摇头,又瞪了苏浑脱一眼:“我见过面具人的武功,他接得住死淫贼的飞刀,而我却接不住,可见面具人的武功比我要高。” 苏浑脱得意万分:“你这是认输了吗?” “哼,你这人是不是不能夸?” “不论你怎么夸,我都受得起!” 舒玲珑白他一眼:“不要脸!” 苏幕遮饶有兴致地望着他们,微微一笑:“舒姑娘,时候不早了,你赶快回去吧,免得令尊发现了你外出送剑的事!” 舒玲珑朝着众人拱了拱手:“那我就告辞了!” 舒玲珑走后,白阙打着哈欠过来,疑惑望着众人:“你们怎么都不睡觉?” 苏浑脱睃了白阙一眼:“人生除了睡觉还有很多事情。” 从苏浑脱的嘴里听到“人生”两个字,林袅袅就有一种想笑的冲动:“哟,苏二公子,您老人家还有人生呢?” “欸,嫂子,你说话越来越刻薄了,以前你可不这样。”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你嫂子。” 苏浑脱笑道:“哎哟,嫂子,你就别害臊嘛,虽然你当初逃婚,但我哥哥还没休了你,所以你还是我嫂子!” 林袅袅无语,什么逃婚的事情,她根本就一无所知,她害什么臊?但是她一接触苏幕遮的目光,她的脸庞就不由自主地燃烧起来,那种深沉而又炙热的目光,似乎要将她的整个身心融化。林袅袅急忙将头扭到别处,心情却是久久不能平复,那种目光,像极谢安然凝视她的目光,让她小小的心脏有了疼痛。 白阙咳嗽不止,苏浑脱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踩到苏幕遮的雷区了,继续说道:“嫂子,当年要不是哥哥暗中相助,你以为仅靠我一个人就能帮你逃婚吗?” 林袅袅吃了一惊,不可思议地望向苏幕遮,但她怕触及他的目光,他的目光仿佛火焰,会将她灼伤,是以林袅袅的目光只是一闪而过。 尼玛,这是什么节奏,暗中相助自己的妻子逃婚,真是一桩伟大的创举。 苏幕遮的声音就如一块冰冷的石头,硬邦邦的,没有一丝感情:“她不是夕颜,而是大唐的天女林袅袅。” 苏浑脱怔了一怔:“哥哥,你看过她的屁股吗?” 林袅袅脸上的黑线刷刷地下来,恨不得扑过去对着苏浑脱一阵暴捶,尼玛,面对这小变态,总有一种让她不想当淑女的冲动。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平静下来,不经意地瞥见苏幕遮的目光投向自己,她的脸红迅速蔓延全身,全身都开始燥热,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于是,苏幕遮就轻轻笑出了声。 如果林袅袅此刻体内燃烧着一把火的话,苏幕遮这一声笑,无疑增加了火势,林袅袅跺脚娇嗔:“苏大哥,你笑什么?” 苏幕遮收住了笑:“林姑娘,舍弟口无遮拦,还望见谅!” “那你刚才笑什么嘛!”林袅袅不依不饶。 “林姑娘有所不知,你脸红的时候,真的很好笑,所以我就笑了。” “你……”林袅袅懊恼地跺了下脚,“你们两兄弟都是一个德性,一样的可恶,一样的没节操!” “林姑娘不必介怀,在下不过和你开玩笑。” 白阙奇惊讶地望着苏幕遮:“大公子,你竟然也会开玩笑?” “怎么,我不像是个会开玩笑的人吗?” 林袅袅愤愤地说:“一点都不好笑!” 苏幕遮微微一笑:“小馄饨,明天你就要做新郎倌了,今晚好好养精蓄锐,明天早些起来,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苏浑脱奇道:“鸦九剑都被怪盗匆匆盗走了,我还要和小玲珑成亲吗?” “舒姑娘对你情深意重,你不能负了人家。” “哥哥,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对我情深意重了?她一见面就骂我淫贼!”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舒姑娘为了帮你去救琬儿姑娘,不仅愿意牺牲名节与你假成亲,刚才又不惜冒着被父亲责罚的危险深夜送剑,这难道不够情深意重?” ------------ 第六十七章 棋子 苏浑脱闷闷不乐,本来与舒玲珑成亲是为了鸦九剑,现在鸦九剑被盗,与舒玲珑成亲他可什么好处都没有,这笔生意亏大发了,也不知哥哥怎么想的。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林袅袅隐隐也觉得不妥,虽然可以看出舒玲珑对苏浑脱情深意重,但苏浑脱明显是个不知情为何物的人,舒玲珑的情意在他眼里,估计还不如一柄鸦九剑,是以舒玲珑嫁给苏浑脱,那就是一个悲剧。 不过话说回来,任何一个姑娘嫁给苏浑脱,那都将是个悲剧。 林袅袅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悲剧发生,“苏大哥,你这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噢,”苏幕遮抬眼望她,“林姑娘有何高见?” “高见没有,低见倒有一些。苏大哥,你看,浑蛋苏和舒姑娘不过认识一天,你就决定他们成亲,会不会太儿戏了?” “林姑娘,这世上很多人成亲都是没有见过面的。” 林袅袅差点忘了,这是一个盲婚哑嫁的时代,舒玲珑相比很多同一时代的姑娘,已经幸福许多,毕竟她在成亲之前见过自己的夫君,而且似乎对他还有一些好感。 但是林袅袅的现代思想作怪,总觉得这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苏大哥,你看,浑蛋苏根本不想娶舒姑娘,勉强在一起是不会有幸福的!” 苏浑脱一听林袅袅竟然会为自己说话,又惊又喜,急忙附和:“是呀,哥哥,我和舒姑娘是不会有幸福的!” 苏幕遮冷冷地道:“这是你捅出来的娄子,你就要负责到底!现在你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舒姑娘你就是不想娶也要娶!咱们若是言而无信,悔了这桩婚事,舒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哥哥,咱们姽婳山庄怕过谁,谅他舒家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你以为这里是扬州,是大唐?你别忘了,这里是开封,是大周!咱们要是平民百姓也就罢了,但咱们是大唐的皇亲国戚,现在琬儿没有救出来,走又走不得,只要舒家到官府通报一声,你想过后果吗?尤其两国刚刚经历战争,咱们就算不被当做细作处理,少不得也要被扣留在开封府。” 雷衮笑道:“二公子,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你就听大公子的,和舒姑娘成亲吧。嘿嘿,有个娘儿们给你暖炕还不好吗?俺老雷想要还求不来呢!” 林袅袅心中暗忖,苏幕遮从一开始就不赞同苏浑脱和舒玲珑的婚事,但听说琬儿被人绑架,知道短时间内无法离开开封,为了稳住舒无力,这才无奈答应苏浑脱和舒玲珑的婚事。 林袅袅忽然觉得苏幕遮有些可怕,他是那种心思缜密之人,步步为营,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内。他和李弘冀一样,就像一个高明的棋手,每落一子,都将后面的棋路了然于胸,进退有度。 而苏浑脱,舒玲珑,甚至于林袅袅本人,都只是他们的一枚棋子。林袅袅当初身为天女,不也正是李弘冀手里的一枚棋子吗? 想起王菲演唱的《棋子》:想走出你控制的领域,却走近你安排的战局。 林袅袅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哀,不仅仅因为自己,就像李弘冀和苏幕遮这样的人,何尝不是一枚棋子,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棋子。 雷衮忽然抬头望向屋顶,苏幕遮向他使了一个眼色,雷衮立即默不作声。 苏幕遮目光缓缓地落在苏浑脱的脸上:“我知道你生性无拘无束,不希望有个女人羁绊着你。但是迫于形势,你也只能做出一些牺牲。除非舒姑娘明天不会出现在你们的婚礼上面,否则你这亲是非成不可了!” 舒玲珑伏在屋顶上面,她本该出了客栈就回舒家大院,但她偏偏又踅了回来,偷偷躲在屋顶,想要听听苏浑脱说些什么。因为,她忽然发现,她对这个刚刚认识不到一天的淫贼,有了莫名的好感。 但是听到苏浑脱的话,她的心不知不觉就灰了,灰成了烬。当初,他是为了鸦九剑要和她成亲,而今鸦九剑丢失了,她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什么也不是了。 …… 次日,出了客栈,就见舒家的管家老邹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苏幕遮笑道:“邹管家,早呀,在下正要带着舍弟前去贵府,倒是劳烦邹管家跑一趟了!” 邹管家干笑:“我家老爷忽然卧病,特命在下知会诸位一声,苏二公子和我家小姐的婚事恐怕……恐怕需要延长一段时间……” 苏浑脱大喜过望:“好呀好呀,再好不过了!” 苏幕遮喝道:“混账!你当姽婳山庄是什么?定下的婚期,岂能说改就改,这不是太儿戏了吗?” 邹管家自知理亏,默不作声。 顿了一顿,苏幕遮又说:“舒老前辈卧病,但是舍弟和舒姑娘的婚事完全可以照常操办,为何要延期呢?” 邹管家赔笑:“还请苏大公子恕罪,我家老爷病得很重,连床都下不了,此刻操办苏二公子和我家小姐的婚事,只怕有些不合时宜。” 苏幕遮笑道:“邹管家此言差矣,舍弟和舒姑娘的婚事正好可以给舒老前辈冲喜。” “苏大公子,我家老爷看过黄历,今日不宜大婚,他很是忌讳这些,是以才将婚期延后,希望诸位见谅。” “噢,那依舒老前辈的意思,打算什么时候为舍弟和舒姑娘操办婚事?邹管家,你可是知道的,在下之所以答应这桩婚事,无非是为了拿到鸦九剑去救我们的同伴。如今,婚期说延后就延后,这不是耽误我们救人吗?” 邹管家面露尴尬之色:“不瞒诸位,昨夜鸦九剑失窃了,我家老爷也是因此一病不起。” “噢,谁人这么大胆,敢到舒家大院行窃?” “老爷说是什么怪盗匆匆。起初老爷还想瞒着在下,但他病倒之后,终于瞒不住,才对在下说出事情真相。唉,说来惭愧,舒家上下那么多人,竟然不知道怪盗是何时潜入舒家的。” 苏幕遮板起了脸:“什么怪盗匆匆,一派胡言,在下怎么从未听说?哼,既然你们舒家舍不得鸦九剑,你回去对舒老前辈说,这桩婚事也不必延期了,就此作罢!你当姽婳山庄那么好欺负吗?——咱们走!” 邹管家张了张嘴,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有灰溜溜地回到舒家复命。 ------------ 第六十八章 聘则为妻奔是妾 苏浑脱开怀大笑:“哥哥,你刚才可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要让我和小玲珑成亲呢!呵,舒老头丢了鸦九剑,想必也没脸认我这个万中无一的乘龙快婿。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苏幕遮微微一笑:“你真以为他是因为丢了鸦九剑,才让你和舒姑娘的婚期延后吗?” “难道不是?” “即便丢了鸦九剑,他也可以让你和舒姑娘先成了亲,再交鸦九剑。到时他再说鸦九剑被盗,而你和舒姑娘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你难道还能反悔不成?” 苏浑脱不解:“那他这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他忽然发现我太英俊了,娶了他的女儿,外面那么多对我爱慕已久的姑娘都要伤心欲绝,因此他良心发现,为了拯救那些姑娘,是以将我和小玲珑的婚期延后,让我腾出时间去抚慰那些姑娘。” 林袅袅白他一眼:“刺货,你想太多了!” “要不,你说是什么缘故?” 林袅袅扭头去问苏幕遮:“苏大哥,你说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幕遮微微一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我所料不差,舒姑娘一定离家出走了。成亲当日,没了新嫁娘,若是咱们上门兴师问罪,理亏在于舒家,舒无力就算再是蛮横,也不能说什么了。何况,此事若是传扬出去,舒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到时必然门楣无光。是以,舒无力不敢前来,谎称卧病,派了一个管家过来。” 林袅袅笑道:“所以你就顺水推舟,推了这桩婚事,舒无力想必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苏浑脱奇道:“小玲珑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林袅袅冷笑:“哼,要是我嫁给你这种小浑蛋,我也离家出走!” 白阙跟风:“是呀,你长得太丑了,舒姑娘压根就看不上你!” 姬瑶花不知所以,很认真地端详苏浑脱一回:“他也不是太丑呀!” 她本说的是好话,苏浑脱听了却不乐意了:“什么叫不是太丑,像我这种人才,简直和丑字沾不上边好不好?” 苏幕遮看着他们吵吵闹闹,就如一个家长看着自己的孩子嬉戏,他就微微一笑:“好了,都别闹了,咱们还有正事,现在去救琬儿要紧。” …… 西郊山洞,琬儿慵懒地望着洞外的阳光,然后她的阳光就被一个高大的身躯挡住,琬儿不悦地嚷嚷:“李叔叔,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饿死了!” 李慕叶笑道:“嘿,你这丫头真难伺候,你知道李叔叔给你找来这壶上等的山西汾酒,可多么不容易吗?”他从身后拿出一壶美酒递了过去。 琬儿拔开酒壶裹着红布的木塞,一股酒香扑面而来,深嗅一下,她就暗暗点头:“嗯,不错,确是好酒!” 李慕叶又从怀里掏出一包切片的牛肉:“丫头,依李叔叔看,苏二公子对你是真心的,要不咱们就别再试他了!” “你凭什么说他对我就是真心的?” “你看,他三番五次来救你,足见他是在乎你的。还有,他为了拿到鸦九剑来换救你的解药,去打舒家摆下的擂台。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他对你是真心的吗?” “李叔叔,你不了解他,这人狡诈得很,不多试几次,试不出他的真心!” 李慕叶无奈摇头:“你非要等他和舒姑娘成亲之后,你才肯罢手吗?欸,别怪李叔叔没有提醒你,我探得消息,他们的婚期可就在今天!” 琬儿拍手笑道:“这简直太好了!” 李慕叶有些看不明白:“欸,丫头,现在你的丈夫要娶别的姑娘,你这么开心做什么?” “李叔叔,你真是笨死了。你以为我和你演这出戏,就是为了试他对我是不是真心?错矣!我就是要让这死淫贼和别的姑娘成亲,这样他就不能再娶我了!” 李慕叶简直被她的天真烂漫打败了,这种计策也只有他们解忧门的大小姐才能想出来,“丫头,你以为他娶了别人就不能再娶你了吗?到时,舒家小姐比你早入门,你说不定还要做人家的二房,你就等着哭吧!” “他娶了舒家小姐,就有了妻子,怎么可以再娶我呢!” “嗯,你说得不错,他不能再娶你了!”扭头望了琬儿一眼,“但他可以纳你!” “什么意思嘛!” “听过娶妻纳妾吗?他现在娶的妻是别人,以后纳的妾就是你!你这不是吃饱了撑着吗?好好的妻不做,非要作妾,和别的女人共同占有丈夫,处处低人一等!” 琬儿急了:“你怎么不早说嘛!” “欸,你还怪上我了?是你自己说要试一试苏二公子对你是不是真心的,谁知你用心险恶,打着要将自己丈夫让给别人的主意!”李慕叶拇指一跷,“温大小姐,我服了你了,你真是女中豪杰!” “爷爷只有一个奶奶,爹爹只有一个娘亲,李叔叔你也只有一个秋婶婶,他怎么可以娶了一个女人之后,又来娶我呢!”琬儿急得快哭了。 “说了,不是娶你,是纳你!” “纳也不行,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有两个女人呢!” 李慕叶叹道:“一夫一妻,这是咱们解忧门定下的规矩。你第一次离开解忧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这原也怪不得你。外面的世界,男人是可以三妻四妾的!”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做他的妾!这死淫贼,我恨死他了!”琬儿愤愤将手里的酒壶砸了出去,撞在洞壁,啪的一响,酒水四溅。 李慕叶心疼不已:“噢,我的天爷,这可是上等的山西汾酒,花了我十两银子呢!” 琬儿忽然喝了一声:“小李子!” 李慕叶立即反应:“在!” “你去把舒家小姐给杀了!” “呃,丫头,会不会太狠了?” “难道你要看着我做那个死淫贼的妾吗?” 李慕叶弱弱地说:“这不是你自找的吗?” “这都怪你了啦!要是我真做了那个死淫贼的妾,哼,你就等着秋婶婶家法伺候吧!” 李慕叶忙道:“丫头,你先息怒!你听李叔叔跟你说,现在时间尚早,估计苏二公子和舒家小姐还没拜堂成亲,咱们赶紧赶过去阻止,说不定还来得及!” ------------ 第六十九章 有情何似无情 李慕叶、琬儿一出山洞,远远望见苏幕遮等人过来,其中还有苏浑脱,李慕叶笑道:“看来苏二公子今天没去和舒家小姐成亲。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琬儿急忙将李慕叶拉回洞里:“快,将我绑起来!” 李慕叶一怔:“丫头,你不会还是不想告诉苏二公子真相吧?” “不要,这死淫贼一定会笑死我的!”琬儿催着李慕叶赶快将她绑起来。 李慕叶只得拿了麻绳,将她双手反剪,五花大绑,琬儿叫道:“绑紧一点,这样比较逼真。” 却听外面苏浑脱的声音:“哥哥,就是前面这个山洞!” 李慕叶急忙拿出黑黝黝的面具戴上,跳出洞去:“苏二公子,鸦九剑拿来了吗?” 苏幕遮微抬眼角望向李慕叶:“足下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雷衮喝道:“不错,大丈夫应该光明磊落,俺老雷此生最看不惯那些鬼鬼祟祟之人!” 李慕叶笑道:“原来你是‘平地一声雷’雷衮!” 雷衮笑道:“你既知俺老雷的名号,俺老雷却还不知道你是阿猫阿狗,这岂非不公平得很?”忽地伸手就往李慕叶的面具抓去。 李慕叶身体向后一仰,避过这一抓,右手翻掌,拍向雷衮。他的掌势飘飘忽忽,似乎柔弱无力,却又绵里藏针。雷衮接了一掌,他的掌势却是波涛汹涌,浩瀚无比。一柔一刚,两大高手甫一交手,就打得难分难解。 苏幕遮向白阙使了一个眼色,白阙心神领会,抱着幻影神貂站在一旁观战,又在幻影神貂的耳畔低语。 苏浑脱急忙冲进洞去:“琬儿!” 姬瑶花也跟了进去,林袅袅此刻忽然有些踟蹰,面对琬儿应该说些什么,却见苏幕遮扭过头来:“林姑娘,麻烦你推我进洞。” 林袅袅推他进洞,琬儿被麻绳绑得结实,坐在地上,苏浑脱心里着急,解了半天也解不开绳:“直娘贼,绑得这么紧,要把人勒死吗?” 琬儿横他一眼:“你怎么不说你笨?” “欸,你花这么多心思救你,你能不能对你的救命恩人客气一些?” “哼,淫贼,好稀罕吗?” 苏浑脱依旧解不开绳,苏幕遮看不下去:“你不会用刀吗?” 苏浑脱猛地醒悟,掏出柳叶飞刀,嗖嗖两下割开麻绳,又有些怜惜地望着琬儿:“欸,外面那个面具人绑了你多久?” 琬儿腾出手来,啪的一响,给了苏浑脱一个脆生生的耳光,苏浑脱一怔:“喂,你失心疯吧,为什么打我?” 琬儿愤愤地说:“淫贼,我都被他绑了两天了,你现在才来!” 苏幕遮微微一笑:“琬儿姑娘,在下一事不明,还请赐教!” 琬儿冷笑:“哟,你不是号称大唐第一神断吗?怎么,也有向本姑娘请教的时候?” “我想请问,你既然被绑了两天,而且又绑得那么紧,为何手上一点勒痕都没有?” “这……这……”琬儿一时语塞,尼玛,在大理寺混过的人果然就不一样,目光如炬,明察秋毫。 “琬儿姑娘,那个面具人是你什么人?”苏幕遮语气忽然严肃起来。 “喂,你那么凶做什么嘛,姽婳山庄的人了不起吗?” 林袅袅经得苏幕遮提醒,果然发现琬儿手上并无勒痕,“琬儿,你和那个面具人认识,是吗?” 琬儿当初知道林袅袅女扮男装,伤心欲绝,后来渐渐想明白了,心情也就平复下来。但是再次见到林袅袅,她仍会觉得尴尬,毕竟自己曾经爱上一个和自己同性的姑娘,这要是被苏浑脱知道,指不定要怎么对她冷嘲热讽呢! 琬儿没有言语,只是微微低下了头。 只听洞外一声惨叫,苏幕遮叫道:“林姑娘,推我出去!” 林袅袅推着他的轮椅出去,李慕叶已经倒在地上抽搐不止,右手食指渗出血迹,显是被幻影神貂咬到。 白阙抱起幻影神貂亲了一亲:“好貂儿,你太厉害了!” 苏浑脱跑了过来揭开李慕叶的面具:“你就是怪盗匆匆?” 林袅袅摇了摇头:“不对,我记得怪盗的声音,脆生生的,没有几分男子气概,似乎年纪不大。而此人声音雄浑,正值壮年,应该不是怪盗。” 苏幕遮望向林袅袅:“林姑娘,当初你被怪盗挟持的时候,他是不是戴着面具。” “嗯。” “你是不是看不到他张嘴说话?” “嗯。” “那么,依你看来,他会不会使用腹语和你说话?” 林袅袅一怔,她倒忘了,大野之中奇人异士甚多,使用腹语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她随即摇了摇头:“不会,我被怪盗挟持之前,他曾乔装士兵混入军营,偷了我的手机,他和我说过话,声音也是脆生生的,而且确实张嘴了!” 白阙上前踢了踢倒在地上抽搐的李慕叶:“欸,你把琬儿姑娘的解药交出来,我就把你的解药给你,如何?” 李慕叶心中暗暗叫苦,他何曾给琬儿下过什么毒,只不过和她合伙演了一出戏。可是此刻他痛苦不堪,嘴巴哆嗦,舌头打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阙见他不能回答,直接搜身,从他怀里掏出一只钱袋,还有一瓶金疮药,这原是行走江湖必备的东西,此外就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了。 琬儿看到李慕叶躺在地上,似乎十分痛苦,急道:“他是我李叔叔,不是什么怪盗匆匆,也不会腹语,他没有给我下毒,你们快点救他!” 苏幕遮望了白阙一眼,点了下头,白阙掏出一支青花釉里红小瓷瓶,倒出一枚解药,弹入李慕叶的嘴里。 片刻,李慕叶起身,不可思议地望着白阙怀里的幻影神貂:“这小东西,倒是不容小觑。” 姬瑶花解释:“它叫貂儿,幻影神貂。” 李慕叶点了点头:“原来这就是幻影神貂,我倒是如雷贯耳!” 又朝着苏幕遮作了一揖:“想必这位就是姽婳山庄的苏大公子,小可有礼了!” 苏幕遮还了一礼:“不知足下如何称呼?” 李慕叶望向琬儿,似乎征求她的意见,要不要报出自己的真实姓名,不想琬儿直接替他报了出来:“他叫李慕叶!” “原来是解忧门李酒使,失敬失敬。” 李慕叶忙道:“是我失敬才对!”又向苏浑脱拱手,“苏二公子,多有得罪,开个玩笑,希望不要介意!” ------------ 第七十章 算前言,总轻负 苏浑脱越听越糊涂,望向琬儿:“你怎么认识解忧门的人?”一提解忧门,苏浑脱全身神经都紧张起来。请使用访问本站。 林袅袅赏了苏浑脱一个爆栗:“刺货,你现在还看不出琬儿是谁吗?” “是谁?”苏浑脱依旧一脸茫然。 李慕叶笑道:“苏二公子,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丫头,快来见过苏二公子。” 琬儿不屑地瞟了苏浑脱一眼:“哼,淫贼,我才不要去见他呢!” 苏浑脱再笨,此刻也该想到琬儿是谁,冷笑:“你道谁想见你不成?”转身就走。 苏幕遮喝道:“小馄饨,你去何处?” 苏浑脱挥了挥手:“哥哥,我要浪迹天涯,再也不回姽婳山庄了!” 苏幕遮朝着雷衮使了一个眼色,雷衮明白,此刻只能对二公子用强了,否则他和温家小姐的婚期将近,他要真浪迹天涯,可没处寻他了。 雷衮扑了过去,右手按向他的左肩,苏浑脱左肩一沉,身体一转,右手一柄柳叶飞刀射了出去。雷衮此刻与他近身相搏,他忽地发射飞刀,倒也叫他难以躲避。嗖的一声细响,左臂已被飞刀划了一道口子。 雷衮似乎不知疼痛一般,蛮牛似的步步进攻,苏浑脱武功本不如他,只有节节后退,不禁喝道:“雷大哥,连你也要逼我吗?” 雷衮也有一些为难:“二公子,你和琬儿姑娘就要成亲了,你这时候浪迹天涯,你让姽婳山庄怎么向解忧门交代,又如何向天下武林交代?” “我不管,总之我不会娶那个刁钻蛮横的臭丫头,你要逼我,我就死在你面前!”苏浑脱向后跃开一步,右手柳叶飞刀抵在自己的颈部。 雷衮吓了一跳:“二公子,你……你先把刀放下,咱们有话好说。” 琬儿怒道:“你个淫贼,你宁愿死也不肯娶我吗?” 苏浑脱冷笑:“你叫温沫沫是吧?哼,你就那么死乞白赖地想要嫁给我吗?” “呸,谁稀罕嫁给你这淫贼?!” “这样最好,你不愿嫁,我不愿娶,咱们何不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 琬儿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摆脱和苏浑脱这一桩婚事,按理说,苏浑脱不愿娶她,她应该高兴才是。但她的心气偏偏与常人不同,思考问题的逻辑也与常人不同,她不愿嫁给苏浑脱是一回事,苏浑脱不愿娶她又是另外一回事。何况,现在为了能够不要娶她,竟然以死相逼,他这得多么嫌弃她? 琬儿觉得自尊受损,一时也没有任何补救的方法,因为狠话都让苏浑脱抢先说了,她要再说什么,不仅在气势上弱了一圈,而且众人也都会觉得她是在和苏浑脱置气,其实心里爱他爱得要死,死乞白赖地想要嫁给他。 琬儿抓狂:“小李子!” 李慕叶忙道:“在!” “你去对那个死淫贼说,是我不想嫁,不是他不想娶!” “为什么要我去说?” “我叫你说你就说!” “好吧!” 林袅袅简直无语,到了这个时候,这个问题有这么重要吗? 李慕叶只得对苏浑脱说:“苏二公子,是我不想嫁,不是你不想娶!” 琬儿狠狠打了李慕叶一下:“是我不想嫁,不是你不想嫁!” 李慕叶又对苏浑脱说:“苏二公子,是我不想嫁,不是你不想嫁!” 琬儿气疯了:“小李子,你是不是故意的!” 李慕叶一脸无辜:“丫头,我全按你说的说了,一字不差!” “你错就错在一字不差,你这榆木脑袋!”琬儿一把推开李慕叶,决定自己叫阵,气势汹汹冲到苏浑脱面前。 苏浑脱叫道:“喂,你别过来,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琬儿叉腰说道:“死淫贼,我告诉你,你就是给我作妾,我也不会要你!” 苏浑脱特别感动地说:“谢谢!” 琬儿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李慕叶忙向众人作了一揖,朝着琬儿跑去:“丫头,等等我!” 苏幕遮望向苏浑脱:“小馄饨,把刀放下!” 苏浑脱倔强地说:“哥哥,你们都别逼我,我不想娶那个臭丫头,你看她的脾气那么臭,动不动就打我耳光,我要是和她成亲,一定会被她欺负死的!” 林袅袅哑然失笑,还没结婚就怕老婆怕成这样,要是结婚,那不得天天跪搓衣板?可是苏浑脱明明身怀高强武功,而琬儿却是一定武功也不会,要真动手,只怕吃耳光的人会是琬儿。林袅袅忽然想起谢安然,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谢安然何尝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可是,她却再也不能打他,再也不能骂他。 有时,男人在女人面前的软弱,只是对她的宠溺。 金庸《天龙八部》智光大师有一句话:能够挨打不还手,那便是天下第一等的功夫。谭婆本与赵钱孙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可是偏偏谭婆脾气暴躁,赵钱孙又不忍让,终于一段美好姻缘成为镜花水月,遗憾终身。而谭婆却最终嫁给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谭公。这不过是小说的一个小小插曲,却透出一个看似简单却又无比睿智的生活哲理。 苏幕遮忽然目光转向林袅袅,林袅袅明白他的意思,浑蛋苏素来听他嫂子的话,而又将他当成嫂子,苏幕遮看到苏浑脱现在情绪有些激动,自己说的话容易让他产生逆反心理,只有请求林袅袅婉言劝说。 结果林袅袅说了一句更容易让苏浑脱产生逆反心理的话:“浑蛋苏,你想死是吗?好呀,你死一个给我看看?” 白阙惊道:“林姑娘,你说什么呢?” 林袅袅笑道:“像他这种刺货,我见得多了,哼,人生除死无大事,他敢死却不敢娶一个姑娘,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嫂子,连你也来逼我?好,那我就死给你看!”说罢,苏浑脱举起柳叶飞刀,他满以为林袅袅会因此害怕,但林袅袅只是一脸木然地望着他。 ------------ 第七十一章 又是客里天涯,还叹轻别 苏浑脱举起柳叶飞刀,僵硬地停在半空,刺也不是,因为他不想死,不刺也不是,因为他怕众人笑话。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苏浑脱咬了咬牙,在自己的左臂狠狠割了一道口子,登时鲜血淋漓,林袅袅叫道:“喂,你疯了吗?” 苏浑脱冷笑:“哼,怎么,你怕了吗?” 林袅袅不禁觉得好笑:“我怕什么,疼的人是你。” “喂,你这么没良心,你果然不是我嫂子!” “我本来就不是你嫂子!” 林袅袅明知苏浑脱没有勇气自我了断,只不过拿死来吓唬那些关心他的人,是以她就表现得越加满不在乎,但姬瑶花却已被苏浑脱吓坏了,柔声道:“浑蛋苏,你别伤害自己,这样你阿爹阿妈都会很难过的。” 白阙也道:“二公子,你要不想娶温家小姐,咱们另想办法,快把刀放下。” 苏浑脱愤愤地说:“除非你们让我走,否则你们把我带回姽婳山庄,爹娘还是会逼我娶那个臭丫头!” 苏幕遮喝道:“小馄饨,你闹够没有?!” 苏浑脱委屈地抽动鼻翼:“哥哥,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当初成全嫂子那般,也成全我呢?” 苏幕遮怔怔无言,林袅袅不禁望向苏幕遮,他的眸子又如剔透的水晶蒙上一层薄薄的尘埃,灰蒙蒙的。他是一个拥有故事的男人,并且他的故事是沉重而凄美的,只是林袅袅不愿知道。 因为他的故事,就如伤口的结痂,她要知道,就要先行揭开那层结痂。那是怎样一种疼痛,她不愿这么残忍,虽然她素来都很八卦。 她忽然,为他感到心疼。 苏幕遮终于长长叹了口气:“小馄饨,你走吧!” 苏浑脱一怔:“哥哥,你真的放我走?” “走吧,你既然不肯娶温家小姐,爹娘那边我自会替你尽力斡旋!” 苏浑脱大喜过望:“多谢哥哥!” “只是江湖险恶,你暂时又不能回到姽婳山庄,自己要多加小心!” “好嘞,那咱们就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苏浑脱挥了挥手,大步走去。 姬瑶花忽然想到什么,疾呼:“等一下,浑蛋苏!” 苏浑脱回头笑道:“姬姑娘,你莫非想和我一起浪迹天涯吗?” 姬瑶花摇了摇头:“不是,我要到长安给阿爹求长生酒……”她忽地一拍脑门,“刚才那位李叔叔和琬儿姑娘就是解忧门的人,我倒忘了向他们打听解忧门现在还卖不卖长生酒。” “你想太多了,长生酒乃是解忧门的镇山之宝,每年只在七夕的酒会上面拿出来供奉,任是多少钱他们也不会卖给你一滴滴。” “啊,那我阿爹的病怎么办?” “姬姑娘,你不知道看病应该找大夫吗?” “找了好多大夫,他们都治不了阿爹的病!”姬瑶花急得泪水直在眼眶打转。 苏浑脱最怕这样,忙道:“但是,每年七夕的酒会,解忧门的酒祖都会拿出一觞的长生酒赠与有缘之人,你去碰碰运气,说不定你就是那个有缘之人。” 姬瑶花登时恢复信心,并且信心满满:“嗯,我一定是那个有缘之人。” 苏浑脱心想,女人的脸就如六月的天,变幻莫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简直莫名其妙,又说:“你刚才叫住我,为了什么?” “噢,你记不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 苏浑脱搜索脑袋所有记忆,竟然一片空白,然后弱弱地问:“我不会答应过要娶你吧?” 姬瑶花面颊微微泛出红晕:“才不是呢!” 苏浑脱松了口气:“那就好!” “你答应过要把貂儿送给我。” “噢,貂儿在阙儿那里,你去拿吧!” “可是他们不相信我的话,你能不能和他们说说?” 苏浑脱高声叫道:“阙儿,你把貂儿给姬姑娘!” 白阙悻悻地说:“不要,凭什么?” “我已经答应姬姑娘了!” “貂儿是我和你一起养的,你要将她送人,有没有问过我?” 苏浑脱奇道:“为什么要问你?你不过是我们家的一个丫鬟,我做的决定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你!……”白阙心下一凉,她自小就和苏浑脱一起长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不想在他心里,自己仍是一个卑贱的丫鬟。 林袅袅最看不惯这种不平等的对话,以身份压人,此刻也为白阙不平:“浑蛋苏,人生而平等,丫鬟又怎么样?丫鬟也有自己的尊严,你有什么可神气的,你不过比别人幸运,投胎到一个好的家庭而已。一个人品行的高低,不是以身份的贵贱而决定的!你就是一个没品的人!” 林袅袅说得正当起劲,却觉旁边有道目光投向自己,林袅袅扭头就看到苏幕遮饶有兴致地望着自己,并且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她分不清他的笑意是在欣赏,还是在玩味,但她的面颊却不由自主地火烧火燎起来。 林袅袅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总会在苏幕遮面前不由自主地脸红,她的内心有些不安,而这不安,来自内心的悸动,毫无规律的悸动。 苏浑脱被林袅袅骂得晕头转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白阙则是大为解气,感激地望了林袅袅一眼。 姬瑶花有些疑惑,林袅袅不是一向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吗?怎么忽然帮起白阙说话?她本是容易犯糊涂的人,此刻心情便有一些失落,觉得林袅袅不拿自己当朋友了。 却听苏幕遮淡淡地说:“阙儿,既然小馄饨答应过姬姑娘,要将幻影神貂送给她,那你就将幻影神貂送给姬姑娘吧!” “大公子……”白阙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我舍不得貂儿……” 苏浑脱心想,待会儿白阙要是和姬瑶花上演争夺大战,两个女人一起嚎啕大哭,他必定会被夹在中间,手足无措,左右为难。思及至此,他还不如逃之夭夭,省得被那些烦心事困扰。 林袅袅看到苏浑脱逃跑,心想这小浑蛋果然是个没节操的人,拉完屎,却把屁股留给别人来擦,而给他擦屁股最多的,自然就是苏幕遮了。 现在,林袅袅也只能感叹一句:同是哥俩,做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 第七十二章 执子之手 最后,还是姬瑶花过来安慰白阙:“白姑娘,我不和你争貂儿了,你别难过好吗?” 白阙一怔:“你此话当真吗?” 姬瑶花点了点头,但看她神色,显然有些失落,毕竟对于一个用毒之人而言,幻影神貂就相当于汽车中的劳斯莱斯,要说不爱,那是假话。请使用访问本站。 白阙立即破涕为笑:“谢谢瑶花姐姐!” 幻影神貂吱吱叫唤两声,扑到姬瑶花的怀里,伸出湿润的舌头舔着她的粉颈,姬瑶花痒得咯咯直笑。 雷衮粗枝大叶,看到姬瑶花和白阙又哭又笑,刚刚还是势同水火,现在又以姐妹相称,简直莫名其妙,他搔了搔头,心想,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白阙回头去问苏幕遮:“大公子,咱们现在就回姽婳山庄向老爷和夫人复命吗?” 苏幕遮折扇轻轻摆了一摆:“咱们还要去趟解忧门。” “上次你说去解忧门寻找二公子,如今你都把二公子放走了,还去解忧门做什么?” “临行之前,爹爹曾交代我去趟解忧门,温酒使在给爹爹的信上说,解忧门近来会有大事发生。” “什么大事?” “我也不知。” 此刻,却见赵匡胤的贴身护卫张琼,带着赵府的一帮家丁赶了过来,一个家丁叫道:“就是他们,小的看到他们出城来的!” 雷衮迎了上去,抱拳笑道:“各位朋友,怎么称呼?” 张琼也抱了一拳:“我等是赵将军府上的人。” “哪位赵将军?” “赵匡胤赵将军!” 林袅袅心下咯噔一下,尼玛,自从进入后周境地,她最担忧的就是赵匡胤拿她这个天女祭旗,为他的结拜兄弟郑恩报仇雪恨,不想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林袅袅不由躲到苏幕遮的轮椅后面,但在此刻,苏幕遮竟然握住她的柔荑,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她:“莫怕,一切有我!” 张琼想起赵匡胤交代寻找的三个人,一个是黄头发的胡人,一个是奇装怪服的蛮族姑娘,还有一个是带着奇怪动物的汉家姑娘。而此刻,那只奇怪的动物正在姬瑶花的怀里,是以张琼只认定林袅袅和姬瑶花是赵匡胤要寻找的人,并无白阙什么事情。 张琼指着林袅袅和姬瑶花:“你们两个,随我走一趟,赵将军有话要问你们!” 雷衮怒道:“你个先人板板,赵将军府上的人就了不得了吗?你说随你走一趟就走一趟,那俺老雷的脸面往哪儿搁呀?” “这位兄台,我家赵将军可是晋王的结拜兄弟,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 “要是老子不识相呢?” “那就别怪兄弟不客气了!——给我上!”张琼大手一挥,家丁举着齐眉短棍扑了上去。 雷衮蒲扇般的大手胡乱拨了两下,几个家丁被他摔了出去。又有几个家丁举着齐眉短棍打了过去,雷衮全然不躲不避,那些齐眉短棍打在他的身上,就如给他挠痒似的。雷衮左右两边腋下各夹四根齐眉短棍,大喝一声,生生将八根齐眉短棍齐齐折断。众家丁被他一喝,已是肝胆俱裂,再见他如此神力,更是骇然。 张琼笑道:“有些本事!”朴刀劈头砍了过去。 雷衮侧身一让,张琼第二刀已经砍到,雷衮竟然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双手夹住朴刀。要知张琼身为赵匡胤的贴身护卫,也不是寻常角色,这一手空手入白刃要是使不到家,这双手非被废掉不可。 张琼朴刀一番,破开他的双手,从身后拿出一根手柄,安上朴刀,一时短刀变成长刀,刀刀夺命,攻向雷衮。 雷衮只是一味躲避,林袅袅暗暗着急:“雷大哥老是后退,会不会打不过这人?” 苏幕遮笑道:“放心,雷大哥这是在摸清对方的武功路数,然后争取致命反击。” 张琼一刀自上而下直直劈了下来,雷衮左脚向后一退,身体微微向后一仰,张琼一刀斩落在地,雷衮一个翻身,右脚踏上刀脊,朴刀深入地面,张琼一时竟然拔不出来,不由涨得满脸通红。 雷衮双掌交错,推了出去,张琼胸膛中掌,雷衮掌力雄浑遒劲,张琼体内登时血气上涌,好在被他生生压制下去,才没有在众家丁面前吐血出丑。 “兄台武功高强,还请留下一个万儿,日后在下学有所成,必当上门讨教。”他虽然败阵,这几句话倒也说得不卑不亢。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雷衮便是!” “原来是蜀地第一高手雷衮,我败在你的手下,也不算丢人!” 雷衮见他也是一条汉子,不愿多加为难:“请吧,不送!” 张琼带着家丁撤去,林袅袅松了口气,却见自己的手还在苏幕遮的手里握着,不禁满脸通红,轻轻将手挣了出来。 苏幕遮回神过来,微微一笑:“在下无心冒犯,还请姑娘不要介怀。” 林袅袅报以一笑:“谢谢你,苏大哥!” “现在不能回城了,此地也不宜久留,赵匡胤还会再派人过来,咱们赶快离开这里才是。” “可是我的背包还在客栈呢!” “里面有什么重要东西吗?” 林袅袅心想,背包里面唯一重要的东西只有她的手机,因为存在她和谢安然的许多照片。但是因为电量不足,手机自动关机了。而且在古代也没有地方充电,手机除了砸核桃外,似乎没有其他功能了。 于是,林袅袅摇了摇头:“没有什么重要东西。”还是性命要紧,不能为了拿回手机,而深入险境。 苏幕遮:“那好,阙儿,你和林姑娘、姬姑娘先行一步,我和雷大哥还有一些事情。” 白阙:“大公子,你们要去哪儿?” 苏幕遮:“我怕赵匡胤再有追兵,要在这里布下一个疑阵。你们先行,不必管我和雷大哥,记着沿途留下记号,我们自会前去与你们会合。” 白阙没有怀疑,带着林袅袅和姬瑶花先行,林袅袅是现代人,姬瑶花是大理人,都是初来乍到,连方向都分不清楚。好在白阙经常跟着苏幕遮游历江湖,开封也来过几次,认识路径,否则林袅袅和姬瑶花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 第七十三章 来去本无心 夜幕降临,白阙拾了一些枯柴,在一座破庙里升了堆火,火上架了一只山鸡。请使用访问本站。姬瑶花只管抱着幻影神貂,逗弄着它吱吱叫唤。林袅袅却有一丝担忧,苏幕遮和雷衮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白姑娘,你做的记号,苏大哥会发现吗?” 白阙笑道:“林姑娘,你就放心吧,别说我做了记号,就算我没做记号,大公子也照样能找到咱们。” “可是这么晚了,我担心他们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却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多谢林姑娘挂念!”雷衮推着坐在轮椅上面的苏幕遮走了进来,雷衮身上还背着她的军绿色帆布背包。 “林姑娘,你的东西。”雷衮将背包递到她的面前。 林袅袅愣了一下,这才接了过来:“你们进城帮我拿背包了?”这个问题其实多余,但她还是忍不住一问。 “林姑娘,其实我一直想说,你这包袱真是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在我家乡遍地都是。” “对了,林姑娘,你是何方人士?” “我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 苏幕遮:“快看看,包袱少了什么没有?” 林袅袅:“看什么,反正也没什么重要东西。苏大哥,你怎么还进城去拿,不怕赵匡胤抓到你吗?” “你虽说包袱没什么重要东西,但是日间看你神色,我却觉得这个包袱对你很重要。” “你为了一个背包,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怎么办?” 苏幕遮微微一笑:“你不用担心,有雷大哥在,会出什么意外?” 林袅袅心下感动:“谢谢你,苏大哥。” 雷衮抽了一下鼻翼,看到火上炙烤的山鸡,不禁食指大动,伸手便拿,白阙一把将他的手拍开:“馋鬼,还没熟呢!” 雷衮嘿嘿一笑:“熟没熟又有什么关系,能够填饱肚子就成!” “就是给你一头猪,也未必能够填饱你的肚子。”白阙揶揄。 雷衮笑道:“这话说得倒是不错,你也忒小气了,一只山鸡哪够咱们五个人分?” “你就知足吧,就这一只山鸡,我和瑶花姐姐还忙活大半天呢!” “关键时候,还得靠俺老雷!”雷衮叹了口气,大步走出庙去。 白阙一见雷衮走远,忙道:“山鸡熟了,大家快来吃吧!” 林袅袅无语:“白姑娘,你太坏了!” 白阙笑嘻嘻地从火上拿了山鸡下来,因为太烫,先在空气当中晾了一会儿,再将两只鸡腿撕了下来,一只递给苏幕遮,一只递给林袅袅,剩下的她和姬瑶花,还有幻影神貂分食。 林袅袅其实很想说,一只鸡腿根本不够她塞牙缝的,但是白阙和姬瑶花捕捉山鸡的时候,她并未出力,有的吃就不错了,何况大家吃得也不多。 坐在地上,风卷残云,很快啃完鸡腿,却见旁边又递过来一只鸡腿,她一抬头看到苏幕遮有些宠溺的微笑,登时窘态横生,完了,刚才只顾着吃,忘了旁边还有一双眼睛,自己毫不淑女的吃相一定统统叫他看去了。 林袅袅盯着苏幕遮递给来的鸡腿:“苏大哥,你怎么不吃?” “我现在还不饿。” “那我不客气了!”林袅袅接过鸡腿。 这回她对那只鸡腿可客气多了,但是依旧感觉苏幕遮在注视着她,这让她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小声地说:“苏大哥,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 苏幕遮回神过来,微微一笑:“怎么,你也会害羞吗?” “呃,难道我看起来像个没羞没臊的人吗?” “你别多心,我只是觉得你和世俗的女子有些不同,你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很吸引我。” ――呃,这算是对她告白吗? 女人是虚荣的动物,即便她不喜欢某个男人,但他对自己告白,就是他对自己最美的赞扬,这世上没有谁不喜欢赞扬。只要那个男人的告白,不会上升到纠缠,没有哪个女人会不高兴。何况,在林袅袅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仅仪表堂堂,温文尔雅,而且还是南唐的福尔摩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是一个残废,但话又说回来,林袅袅看过的影视剧里,像苏幕遮这般坐在轮椅上面的人,都是像神一般的存在,比如《四大名捕》的无情,比如《雪花女神龙》的欧阳明日。 “苏大哥,你太直接了……”她声细如蚊,几乎连自己也听不见自己在讲什么。 苏幕遮看到林袅袅神色忸怩,不禁觉得好笑:“林姑娘,我没有其他意思,你是不是误会了?” 林袅袅此刻只有干笑,尼玛,话都说到这份上,她能不误会吗?她很单纯的好吗? 不久,雷衮春风得意地提了两只野兔进来,皮毛已经剥了,内脏已经除了,拿到附近的小溪洗得干干净净。 一见火上的山鸡已经不见了,雷衮不满地撇了撇嘴:“格老子的,阙儿,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连个鸡头也没给我留!” “鸡头是没有了,鸡屁股你要吗?”姬瑶花拿着手里的一块鸡屁股递给雷衮,她生性纯良,倒不是存心和雷衮戏谑,而是出自真诚。 雷衮笑道:“那玩意儿臊得慌,老子不吃!” “噢,那我给貂儿吃了!”拿着鸡屁股去喂幻影神貂。 雷衮将手里的两只野兔在白阙眼前显摆一下:“怎么样,还是你雷大哥有本事吧?” 白阙没好气地说:“是,就你有本事,行了吧?” 雷衮嘿嘿一笑,将野兔交给白阙,要他捉野兔还行,但说到烤野兔,那还得数白阙在行。 林袅袅吃了苏幕遮给她的那只鸡腿,尚且处在半饱状态,于是目光又转向白阙放在火上炙烤的野兔:“要是放点椒盐,味道就更好了!” 雷衮奇道:“什么是椒盐?”他本来对吃就没什么讲究,更不知道林袅袅从哪来冒出来这么稀奇古怪的词汇。 林袅袅解释:“就是花椒磨成粉末,惨在细盐当中,可以当做调料。” 白阙笑道:“林姑娘就会异想天开,有谁外出会带着调料?” 林袅袅想想也是,除非是对食物讲究到挑剔的人,不然谁也不会这么无聊。 ------------ 第七十四章 聚散浮萍 到达长安,白阙寻了一家客栈。请使用访问本站。林袅袅料得无差,还是一家老字号,叫做高升客栈。 众人安顿之后,姬瑶花似乎已经按捺不住:“解忧门在哪里,我要去求长生酒。” 苏幕遮笑道:“姬姑娘莫急,解忧门规矩森严,轻易不肯见人,咱们得先投递拜帖。” “噢,那就快投递拜帖呀!” “要投递拜帖,也要先吃饭呀!” 林袅袅笑道:“瑶花姐姐,你也不要太着急,解忧门总归在那里,晚去一时半会儿,他们也不会搬家。” 姬瑶花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很对!” 到了楼下大堂,围了一条方桌坐下,小二满脸堆笑地过来:“客官,吃点什么?” 林袅袅身为资深吃货,自然知道长安的面食大大有名,笑道:“我要一碗biangbiang面!” 苏幕遮诧道:“何谓biangbiang面?” 林袅袅心想,莫非此时biangbiang面尚未面世?却听小二笑道:“嘿,客官是第一次来长安吧?这biangbiang面可是我们关中的一大特色,非尝不可!” 苏幕遮微微颔首:“那好,给我们每个人来一碗biangbiang面!” 雷衮忙道:“我要两碗!” 众人哂然一笑。 biangbiang面端了上来,苏幕遮笑道:“原来这就是biangbiang面,只是不知这biang字如何书写?” biang字笔画繁多,结构复杂,乃是民间自创的字,电脑也打不出来。林袅袅虽然在陕西的面馆见过不止一次,但此刻要叫她回忆怎么书写,倒是有些难度。 她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这字太难写了,我记不得了!” 雷衮夹着碗里的面,怔怔盯了半晌:“这是啥子面噢,比俺老雷的裤带还粗!” 林袅袅笑道:“欸,对了,biangbiang面还有一个别称,就叫做裤带面!” 苏幕遮笑道:“林姑娘真是博闻强识,你是关中人士吗?” “其实,我是杭州人。” “你是吴越国的人?” 林袅袅猛地想起,杭州是吴越国的首府,但她说是杭州人,只是从地域的角度而言,从时间上来讲,她可是穿越了一千多年的历史。彼时,吴越国经常骚扰南唐的边境,从苏幕遮震惊的表情来看,他很可能已经把她当做吴越国派来潜伏在他身边的细作。但是一千年以后,不管是吴越国,还是南唐,统统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 林袅袅有些尴尬:“苏大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是一千年以后的人。” 这个解释除了更增苏幕遮的怀疑之外,没有任何效果,苏幕遮哑然失笑:“林姑娘,你可真是风趣!” 白阙也对林袅袅另眼相看:“林姑娘,你连撒谎都不会,一千年以后的人,怎么可能来到这个世界?” 林袅袅知道和古代人说不明白,只有一脸郁闷:“你们爱信不信,总之我不会伤害你们!” 她扭过头望向苏幕遮:“苏大哥,请你相信我!” 苏幕遮微微一笑:“我自然相信你。” 苏幕遮的话,并未使林袅袅宽心多少,她能明显感觉到苏幕遮等人对她的疏离。这一顿饭,林袅袅吃得相当憋屈,吃完之后,直接回到房间,闷闷不乐。 下午,苏幕遮等人前往解忧门投递拜帖,苏幕遮吩咐白阙过来叫她,她也一口回绝。她本想着苏幕遮能够亲自过来安慰,但是苏幕遮没有,而是直接去了解忧门。 女儿家的心思本来就多,何况林袅袅只有17岁,处于敏感的年龄段,性子又是十分要强,既然被人怀疑,她又何必待在他们身边丢人现眼? 她果断地拿起自己的背包走出客栈,但是何去何从,她的内心空落落的。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就如一朵无根的浮萍,任由流水聚散漂泊。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越想越是伤心,真想大哭一场,可是陌生的世界,有谁会在乎她的眼泪? 长安虽是中国四大古都之首,但是自从爆发安史之乱,已经慢慢走向衰败。何况唐末军阀割据时期,长安又受战火荼毒,比如大名鼎鼎的农民起义军首领黄巢就曾攻陷长安,大肆屠杀唐朝的公卿贵族,所谓“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就是指此。尤其是后来的梁太祖朱温,挟持唐昭宗迁都洛阳,竟将偌大的长安城捣毁,不论皇宫还是民房,于是长安城变成一片废墟。虽然经过重建,但已难见从前繁华。 不知不觉,走上灞陵,万千桃花盛放,如火如荼。桃林之中,人山人海,却又鸦雀无声,只听琴声流水一般潺潺不息。 林袅袅暗暗惊奇,走上前去,挤进人群,却见一个青衫男子席地而坐,侧对着她,正在如痴如醉地抚琴。在他正面是个临时搭建的草棚,中央摆着一张黄梨木大圈椅,上面斜倚一个五十开外、员外打扮的男人,大腹便便,像是闭目聆听琴声,又像是在酣睡。在他旁边站着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留着两撇八字胡,双手交叠垂在腹部,随着琴声的旋律摇头晃脑。 在员外和管家的左下方,另有一条红木小圆桌,围坐三个姑娘,面戴幕篱,遮住自己的容颜,正在窃窃私语。三个姑娘身后,又站着一群老妈妈和侍女。而在草棚四周,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守一群家丁,手里提着齐眉短棍,不许闲人靠近。 看到这样的排场,林袅袅也猜到草棚里面那个员外一定是个土豪级别的人物,拍了一下旁边的人:“欸,他们在做什么?”抬眼一看那人,“周公子,是你?” 虽然林袅袅女扮男装,但是周宪还是一眼认了出来:“天……”忽然想到,此处乃是大周境地,不宜泄露林袅袅天女的身份,“林姑娘,你怎么在此?” 林袅袅微微一叹:“说来话长。”又望了周宪旁边的刘著一眼,微笑致意,又问周宪,“你们来长安做什么?” “寻找《霓裳羽衣曲》。这是昔日唐玄宗创作的宫廷大曲,几经战火,曲谱已经销声匿迹,世上再难有人演奏。长安乃是唐朝首府,因此我就来长安碰碰运气,长安的大户人家当中,还有人收藏此曲也说不定。” ------------ 第七十五章 品琴 林袅袅点了点头,又指向场中:“你还没告诉我,他们在做什么呢?” “长安首富林孤鸿在此举行品琴大会,据说他的几个女儿都是多才多艺,尤其音律方面造诣很好。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是以林孤鸿举行品琴大会,不仅为了挑选一副好琴,同时也是为了挑选一个佳婿。但凡男子,未满而立之年,品行端正,家中没有妻室,皆可参加此次大会。——你看,那个草棚里面坐着的几个姑娘就是他的女儿。”周宪指着草棚里面正在窃窃私语的三个姑娘。 林袅袅曾在现代看过很多电视相亲节目,她将此类节目称为爱情快餐。但是古代的爱情快餐,相比现代似乎多了一些内涵。她先是看过舒玲珑的比武招亲,现在又恰逢品琴大会,都不是将经济条件作为重要的批判标准,似乎更追求精神层面的东西。 此刻,青衫男子一曲奏完,起身朝着林孤鸿作了一揖,林孤鸿没有反应。 旁边的管家咳了一声:“老爷,弹完了!” 林孤鸿反应过来,望了青衫男子一眼:“嗯,你弹得很好,简直犹如天籁,令人闻之三月不知肉味。” 青衫男子受宠若惊:“林老爷谬赞了!” 林孤鸿摆了摆手:“不是谬赞,这都是老夫的肺腑之言,老夫很多年没有听过这么清新脱俗的《凤求凰》了!” 周宪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林袅袅一脸茫然,不知她何故发笑。 青衫男子尴尬万分:“林老爷,在下弹奏的是《高山流水》。” 林孤鸿诧异地道:“哎呀,了不得,了不得,你竟然能将《高山流水》弹奏出《凤求凰》的韵味,实在了不得!” 青衫男子更加尴尬:“林老爷,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 林孤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既然是不情之请,你就不必说了!” 青衫男子只有抱琴讪讪退下,接着又有一个锦衣少年走上前来,先向林孤鸿作了一揖:“晚辈窦僖,见过林老爷。” “嗯,你是何方人士?” “蓟州人士。” “蓟州有个窦燕山,你可认识?” “正是家父。” 林孤鸿忙从大圈椅上跳了起来:“哎呀,贤侄,你可想煞老夫了!” 窦僖一脸疑惑:“林老爷,咱们只是初次见面。” “贤侄,你太见外了,一回生,二回熟,咱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呃……” 林袅袅忽然想起,儿时外婆教她的《三字经》有一句话: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传说窦燕山家财万贯,早年为富不仁,鱼肉乡里,年到三十尚且无子,他已故的父亲托梦,说他伤了阴德。因此,窦燕山悔过迁善,摇身变为慈善家,后来生了五个儿子,而且每个儿子都中进士,做了大官。这就是民间“五子登科”的由来。 林孤鸿拉住窦僖的手:“贤侄,我对令尊可是久闻大名,无奈缘悭一面。” 窦僖只有客气一番:“家父对林老爷也是久仰得很。”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夫生有七女,分别叫做采蘩、采苹、采葛、采苓、采薇、采芑、采菽,还有一个义女,叫做采绿。前面四个女儿俱已初嫁,如今只剩三个女儿和一个义女待字闺中。嘿嘿,你是自家人,就不用经过琴艺考核了,直接挑选!” “林老爷,你误会了,晚辈不是……” 林孤鸿掐断他的话头:“欸,贤侄,你不用不好意思,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林老爷,你听我说,晚辈真的不是为了求亲而来。” “噢,那你有何贵干?”林孤鸿语气变得冷淡。 “晚辈听说林老爷家中藏有《霓裳羽衣曲》的残谱,是以特意前来恳求林老爷,能够将此残谱借我一观。” 周宪激动地握住刘著的手:“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珠儿,你快告诉我,我是不是听错了?” “珠儿?”林袅袅故意打趣,“我想是我听错了吧?” 周宪有些不好意思:“林姑娘,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和珠儿都是女儿之身,和你一样女扮男装,她的本名叫做流珠。” 林袅袅早在寿州就知她们女扮男装,此刻却故意做出一副震惊的表情:“噢,你们瞒得我好苦!” 然后,她就说出一句更让林袅袅震惊的话:“我叫周娥皇!” 林袅袅瞋目结舌:“你……你……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大周后?” “什么大周后?”周娥皇一头雾水。 “你以后会做南唐的皇后,难道你不知道吗?”话一说完,林袅袅立即觉得自己是个刺货,周娥皇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未来会做皇后? 流珠笑道:“天女就是天女,神机妙算,我猜小姐也会做皇后呢!” 周娥皇娇态盎然,笑着白了流珠一眼:“死丫头,这里人多嘴杂,不许胡说八道。” 流珠吐了吐舌,不再言语。 林袅袅暗暗惊奇,看到周娥皇的神态,似乎她早就知道日后会做皇后似的,尼玛,难道她真的能掐会算? “我家没有什么残谱!”林孤鸿一口回绝,袍袖一挥,几个家丁持着短棍上前,将窦僖轰了出去。 周娥皇小声地说:“林孤鸿此番做派,更加证明他心中有鬼,他一定藏有《霓裳羽衣曲》的残谱。” 流珠沉吟道:“公子,林孤鸿就连窦燕山的儿子都不买账,更别说咱们了,他一定不会借出《霓裳羽衣曲》的残谱。” 周娥皇也为难起来:“这倒有些不好办呢!”又扭头望向林袅袅,询问,“林姑娘,你有什么主意吗?” 林袅袅想了一想,笑道:“唐伯虎点秋香!” “呃?” “唐伯虎喜欢华太师府的丫鬟秋香,为了赢得美人心,卖身到华太师府为奴,进而接近秋香,终于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 周娥皇虽然不知道她讲的是什么时候的典故,但总算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说……混入林府?” 林袅袅笑道:“然也!” 流珠惊道:“公子,你要卖身为奴?” 周娥皇笑道:“为了《霓裳羽衣曲》,也未尝不可呀!” ------------ 第七十六章 丑女无人聘 林孤鸿赶走窦僖,此刻又有一个落魄书生抱琴上前,先向林孤鸿见礼,又朝草棚之内的三位姑娘作了一揖:“在下雪纷飞,久闻长安林家姐妹姝丽,愿献一曲《阳春白雪》,恳求三位姑娘指点一二。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三位姑娘当中的一人笑道:“好呀,你就弹奏一曲《阳春白雪》,让我们姐妹听听。” 林孤鸿一见雪纷飞一身落拓,不禁皱起眉头:“就你这样,也通琴艺?” 雪纷飞笑道:“琴艺高低,难道也要看人的穿着打扮?” “像你这样,恐怕就连一把好琴也买不起吧?” “久闻长安林家乃是音律世家,在下斗胆向林老爷借宝琴一用。” “哼,老夫确实收藏很多名贵的古琴,可是你这身份不配碰琴。” 林袅袅愤愤地道:“这姓林的说话也太过分了!” 周娥皇叹息:“林孤鸿俗子也,却偏偏收藏那么多的名琴,附庸风雅!名琴落到他的手里,譬如美玉坠入尘埃,令人扼腕叹息!然而世事皆是如此,无可奈何哉!” 雪纷飞笑道:“林老爷,依你的意思,似你这般满身铜臭之人,就有身份碰琴了吗?” 林孤鸿怒道:“竖子,无礼!” 雪纷飞似乎涵养很好,即便被林孤鸿骂成竖子,照样面带微笑:“林老爷,在下行走江湖,一心只想觅得一个知音,能解在下琴中之意。可惜,可怜,可悲,可叹!我本以为林家以音律治家,林家几位千金当中,必有我此生之良缘。可惜,可怜,可悲,可叹!今见林老爷于琴一道,如此见解,想来林家几位千金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叟挤出人群:“这位公子,你真是目光如炬,这林家说是什么狗屁音律世家,都是自吹自擂!这些,也只能糊弄糊弄你们外乡人,哼,长安本地谁人不知他林孤鸿除了收藏几把名琴之外,连五音都不知道。每有音律名家慕名而来,他只拿出自己收藏的名琴向人炫耀,而他自己何曾懂得音律?欺世盗名而已!” 林孤鸿早已按捺不住:“白头翁,你闭嘴!” 白头翁冷笑:“嘴是我的,你说闭就闭?哼,我老头儿眼睛揉不进沙子,今日偏要说个明白!”拉过雪纷飞,“公子,你是不是认为他林孤鸿的几个女儿都是貌美如花?” 雪纷飞点头:“不错,在下初来长安,很多人都这么说。” 白头翁冷笑:“呵,这是长安的一大奇观,但凡说他女儿貌丑之人,他便会想方设法,挟私报复。而那些拍须溜马,满大街将他女儿夸得天花乱坠之人,往往能够得到他的重赏。这样一来,久而久之,长安竟然无人敢说他女儿貌丑!哼,别人怕他,我老头儿偏不怕他!” 周娥皇、流珠、林袅袅瞠目结舌,尼玛,这世上真有这么奇葩的事吗?围观的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看来十有**都是外乡人,即便有一两个凑热闹的本地人,也不敢说出事实的真相。 林孤鸿暴跳如雷:“白头翁,你胡说八道!” “你说我胡说八道,你敢不敢将你女儿的幂篱摘下来给大家伙瞧瞧?” 林孤鸿怒道:“女儿家的容貌是你们能随便瞧的吗?” “哼,除了你的义女采绿,你的七个女儿哪有一个是像样的?你这三个女儿,我老头儿虽未见过,但想和她们前面四个已经嫁出去的姐姐也差不了多少。” “白头翁,你我也算亲家,你再出言侮辱,我就不客气了!” 众人哗然,原来他们还是亲家。 白头翁则是勃然大怒:“你还敢提亲家二字?你大女儿采蘩嫁到我白家,洞房花烛,生生将我儿子吓死了!” 林袅袅咋舌不语,尼玛,这要丑到什么程度,才能把人活活吓死? 林孤鸿反唇相讥:“哼,当初是你白家亲自来向我林家提亲,我可没逼你!” “哼,我儿子看中的是你家的义女采绿,你嫁过来的却是你的大女儿采蘩!林孤鸿,你这欺世盗名之辈,就连嫁女儿也动这肮脏的手脚!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一辈子让你生不出儿子!” 白头翁越骂越毒,却见草棚之内一个姑娘掩面而去,管家忙叫:“七小姐,七小姐!” 林袅袅心下恻然,毕竟女儿家最是爱美,但是容貌天生,古代又没有整容技术,丝毫改变不得,只有黯然伤心的份了! 林孤鸿怒不可遏:“够了!――来人,将这疯老头给我轰出去!” 家丁提着短棍扑向白头翁,雪纷飞喝道:“你们想对一个老人动手吗?” 家丁不由分说,短棍齐齐往白头翁身上招呼,雪纷飞闪身挡在白头翁身前。一个家丁的短棍砸在雪纷飞的左肩,雪纷飞抬起一脚,将那家丁踢了出去。接着,随手夺下一个家丁的短棍,东劈西打,片刻就将一群家丁打得七零八落。 白头翁拍手笑道:“公子好俊的身手!” 雪纷飞笑道:“前辈谬赞!” 林孤鸿不想雪纷飞是个练家子,起初自己对他颇为怠慢,此刻只有赔笑:“贤侄原来是真人不露相,竟然身怀高强武功,老夫倒是看走眼了,失敬失敬!” 雪纷飞淡淡一笑:“在下不过区一介书生,林老爷这一声‘贤侄’,在下消受不起,还请收回!”略一拱手,“告辞!” 白头翁朝着林孤鸿脚下吐了一口浓痰:“我老头儿也告辞了!” 林孤鸿强忍怒气,讪讪不语,围观众人陆续散去,经白头翁这一捣乱,谁也没有兴致参加品琴大会,即便攀上林家这样的高门大户,但若像白头翁儿子一般,被林孤鸿女儿的奇丑之容活活吓死,似乎也划不来。 流珠望向周娥皇:“公子,咱们也走吧!” 周娥皇微微颔首,又望向林袅袅:“林姑娘,你在何处落脚?” 林袅袅茫然摇头:“我还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 “林姑娘若不嫌弃,和我们做个伴吧!” “好呀,我正愁一个人闷得慌呢!” 流珠笑道:“公子,你别林姑娘林姑娘的叫,林姑娘现在也是女扮男装呢!” 周娥皇赧然一笑,又立即合起湘妃竹骨折扇,恭敬地朝着林袅袅作了一揖:“林公子,小生这厢有礼了!” 林袅袅也依样画葫芦,还了一礼,三人笑做一团。 ------------ 第七十七章 飞鸟与鱼 周娥皇和流珠借宿城南的蒹葭寺,是个中等规模的寺庙,方丈法印也是音律名家,周娥皇闲暇常与他讨教。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周娥皇和流珠先带林袅袅拜见方丈,他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僧,见到林袅袅一头栗色头发,也不感到奇怪,毕竟长安自隋唐以来,就有很多胡人聚积。但见林袅袅除了头发,容貌却已寻常汉人无异,他便想林袅袅是胡汉混血的品种。 “不知这位施主如何称呼?” “我叫林志颖。”林袅袅心想,行走江湖,还是有个小号方便。 “林公子既是周公子的朋友,想来也是我辈中人,不知林公子擅演什么乐器?” 林袅袅弱弱地问:“口琴算吗?”木河博士曾经教她吹过口琴,这是她迄今唯一会演奏的乐器了,虽然她只能吹奏一首《荷塘月色》。 周娥皇奇道:“何谓口琴?” 法印一直平静的面容却已耸动:“翠微禅师曾到鄙寺挂单,老衲有幸见过他演奏过此等乐器。” 这反倒让林袅袅觉得奇怪:“你们这个时代也有这种乐器了?” “这种乐器,老衲也就见过这一次,因此记忆十分深刻。林公子,莫非你和翠微禅师有何渊源?” “我不认识什么翠微禅师,他是什么人?” “他就是传说中的颠僧,疯疯癫癫,酒肉不戒,却又学究天人,能够预测时局变化。他曾预言梁太祖朱温会死于自己儿子的手中,后来朱温果被次子朱友珪所杀。又说吴国被唐取代,果然大唐烈祖皇帝夺了吴国政权。晋时,契丹大举进攻中原,烧杀抢掠,屠杀百姓,他又开采一种叫做石油的东西,制造大量杀伤力极强的火器,发动民众,打得契丹落荒而逃。后来刘知远建汉,请他出山辅佐大业,他归隐深山不出,刘知远派兵搜山,他却发明一种叫做滑翔伞的东西从断崖跳了下去。”周娥皇侃侃而谈,她的见识也可见一斑了。 “滑翔伞?”林袅袅呆若木鸡。 法印叹道:“阿弥陀佛,翠微禅师真乃当世之高人也!” 林袅袅激动地抓住法印的胳膊:“方丈,你知道翠微禅师住在什么地方吗?” “翠微禅师居无定所,漂泊四方,老衲也仅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此生再想见他,与他深谈,只怕难矣!”法印颇为失落,想来当初他与翠微禅师相谈甚恰,引为知交,如今思及再也无缘见面,即便他是清修之人,心下也是难免戚戚。 “翠微禅师曾到贵寺挂单,请问住在哪个房间,能否带我去看看。”林袅袅心想,若到翠微禅师房间,或许能够找到什么线索,证明翠微禅师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法印带领他们来到翠微禅师曾经住过的房间,出家人生活清苦,房间自然也无高床暖枕,几乎也看不到什么奢华的摆设。 法印:“翠微禅师是两年前来鄙寺挂单,之后这房间又住过几位游方僧人。” 林袅袅:“方丈,这房间现在有没有人住?” “没有。” “那我能不能住这里?” 法印笑道:“自然可以。” 流珠奇道:“林公子,你不和我们住在一间房吗?” 林袅袅笑道:“要不你们也搬过来,咱们三人今晚倒可以秉烛夜谈。” 周娥皇笑道:“好呀,我正有此意。” “咦,这是什么奇怪的符号?”流珠忽然指着墙壁一处墨迹。 林袅袅走近一看,却是两行英文: the furthest distancethe world,is the love between the birdis flyingthe sky,the otherlooking upon into the sea. 法印解释:“这是翠微禅师离开鄙寺之前留下的,老衲参详多日,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只记得翠微禅师留下这些奇怪的符号之后,满面泪痕,似乎心中无限哀苦。老衲还曾劝他,出家人五蕴皆空,凡事都要看开一些。翠微禅师只是摇了摇头,叹息一句:‘再也回不去了!’然后,他就离开鄙寺了!” 回头却见林袅袅泪眼婆娑,法印惊道:“林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林袅袅抽了一下鼻翼:“这是两句英文,也就是你们说的蛮文,意思是: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飞鸟与鱼;一个翱翔天际,一个深潜海底。” 林袅袅几乎可以肯定,翠微禅师就是木河博士,他是海归精英,英文说得比母语还溜。时空飞碟发生意外的时候,他比她要早逃离,假使他们逃离的时空轨迹相同,他应该掉落比她更早的时空。是以他经历了后梁、后晋、后汉三个短命王朝,他本来就是一个老头,这么说来,现在已有一百多岁了,也不知能够再活多久。她要是再找不到他,只怕这辈子再也无法与他相见了。 林袅袅想起木河博士对她外婆一往情深,穿越时空,只是为她拿到《霓裳羽衣曲》,给她做文史研究之用。然而,来到古代,时空飞碟又不知坠落何方,他就再也回不去了。他与她外婆,真的就如飞鸟与鱼,一个在天,一个在海。 而她,林袅袅,又何尝不是呢? 她也回不去曾经与谢安然一起生活的那个世界,与他的点点滴滴,也渐渐开始模糊。原来,这世上最可怕的,是时光!一句“再也回不去了”,道尽多少人的无奈和悲伤? “林公子,你真是博学多才,就连蛮文也懂!”周娥皇毫不掩饰对她的钦佩之情。 林袅袅微微一笑:“你和李煜才是博学多才呢!” “李煜?” “就是现在的李从嘉。” “噢,”周娥皇低头略一沉吟,“林公子认识李从嘉?” “见过一面。” “我虽未见过他,倒听他的哥哥提起过他。” “哪个哥哥?” 流珠插嘴:“自然是燕王殿下了!”说话的时候,一双秋眸含笑望向周娥皇。 林袅袅嫌弃地撇了撇嘴:“那个死变态!” 法印笑道:“原来诸位都是南边的人。” 林袅袅心中咯噔一声,这里可是后周境地,南唐与后周刚刚经历战争,时局十分敏感。要是南唐的寻常百姓也就罢了,但她们偏偏又和打败周军的李弘冀扯上关系,要是法印存了坏心,她们可就大祸临头了。 ------------ 第七十八章 仁气潜随杀机伏 法印似乎看穿林袅袅的心思,笑道:“人分南北,佛不分南北。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周娥皇还了一个佛礼:“多谢方丈。” “周公子,你我音律相交,老衲若做那偷鸡摸狗之事,不说辱没你我之间的交情,也玷污了音律二字。” “方丈乃是有道高僧,佛门情操,在下素来敬仰。” “多谢周公子信任。” 法印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周娥皇、流珠开始和林袅袅商量如何进入林家之事,林家最近又无招收奴仆,要像唐伯虎一样卖身入府,似乎有些不大可能。 流珠:“公子,要不让我夜里潜入林家,将《霓裳羽衣曲》盗了出来。” 周娥皇:“《霓裳羽衣曲》贵重无比,林孤鸿一定藏于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你这样贸然潜入林家,非但拿不到《霓裳羽衣曲》,还会暴露自己。” “那咱们还有什么办法进入林家呢?” “林公子,你可有主意吗?” 林袅袅沉吟片刻,打了一个响指:“咱们何不反客为主,让林孤鸿主动来找我们?” …… 苏幕遮等人回到高升客栈,林袅袅已经不知去向,苏幕遮找来小二询问:“小二哥,与我们同来的那位公子怎么不在房间?” 小二想了一下:“可是那位褐色头发的公子?” “正是。” “你们几位走后,他就出去了,也没说要去何处。” 苏幕遮默然不语,老实说,他在听说她来自吴越国之后,虽然表面不露声色,但是内心早已对她起了戒备。林袅袅生性敏感,只怕早已察觉他的疏离,她一定很难过吧? 白阙安慰:“大公子,你不必担心,林姑娘说不定只是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了。” 苏幕遮摇了摇头:“我刚刚检查过她的房间,她连行囊都带走了,显然是不告而别。若她只是出去走走,一定会给小二留下话来。” 姬瑶花奇道:“林姑娘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走呢?”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苏幕遮感觉自己内心失落落的,这种感觉就如当初他眼睁睁看着顾夕颜离开的那种感觉。 忽见解忧门的管家带着两个仆人走了过来,刚才拜帖的时候,他们见过这个管家,复姓轩辕,却有一个女性化的名字,叫做小翠。 “轩辕管家!”苏幕遮拱手见礼。 轩辕小翠急忙还礼:“苏大公子,老爷回来了,特命小的过来请诸位过府一叙。” “有劳!” “不敢!” 约莫半个时辰,到了解忧门,左酒使温庭芳早在门口列队迎接:“贤侄,你还送拜帖过来,你这让老夫情何以堪?你来长安,解忧门就是你自己的家,哪有进自己家门还送拜帖的道理?” 苏幕遮微微一笑:“这是解忧门的规矩,岂能因我而破?” “贤侄此言差矣,这规矩都是针对外人,贤侄是自己人,这规矩岂是因你而设?”又狠狠训了轩辕小翠一顿,“你这瞎了眼的奴才,不知道苏家和咱们解忧门是什么关系吗?” 苏幕遮微微一笑:“世伯,你也别怪轩辕管家,他也是在恪守自己的职责。” 温庭芳笑道:“好,贤侄,我带你们去见家父。” 温庭芳的父亲就是解忧门的酒祖,他已是百岁的老人,但看起来似乎要比温庭芳年轻很多,乌发如云,容光焕发。 酒祖坐在高堂之上,目光灼灼望着一众来人,最后目光落在苏幕遮的身上:“你就是苏无敌的孙子?” “晚辈苏幕遮见过酒祖,请恕晚辈身患残疾,不能起身行礼。”苏幕遮只在轮椅之上拱手。 “原来是苏大公子,都长这么大了,在你小的时候,老朽还抱过你呢!那时,解忧门的总舵还在江南,咱们两家也常走动。只是后来因为战乱,解忧门这才迁到长安。”酒祖思及往事,不由轻轻叹息,“沧海桑田,弹指之间,多少韶华流逝。” 姬瑶花始终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老人家,我能不能跟你要一些长生酒,我阿爹病得很重。” 酒祖看到姬瑶花的穿着打扮不同汉人,笑容可掬:“小姑娘,你是大理人士吧?” “嗯,我是来自大理,你怎么知道?” “老朽去过大理,见过你们的服饰。唉,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还没有大理呢!” “嗯,大理建国,我还只是一个小丫头!” 酒祖微微一笑:“你们都坐。” 温庭芳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似的,忙道:“大家快坐,别干站着!”吩咐管家下去准备茶点。 酒祖揽了一把自己胸前乌溜溜的美髯,笑道:“小姑娘,长生酒不是说给就能给的,只有每年七月初七,才被请出供奉解忧门的列祖列宗,也只有有缘人才能分得一杯。” 姬瑶花忙道:“什么才是有缘人?” 酒祖微微一笑:“所谓有缘人,都是对外面的说法,其实说白了,就是老朽看得顺眼的人。” “老人家,那你看我顺眼吗?” 酒祖哑然失笑:“你这小妮子,倒是有些意思,老朽顺眼得很!” 姬瑶花大喜过望:“那你肯给我长生酒吗?” “不是不给,而是时候未到,你能等到七月初七吗?” “还有两个多月呢!” 酒祖长叹一声:“到了那时,只怕这世上再也没有长生酒了!” 苏幕遮心下一动,想起父亲临行的交代,解忧门只怕会有一场大祸,不禁问道:“酒祖,莫非解忧门出了什么事了吗?” 此刻,轩辕小翠带领下人端了茶点过来,酒祖起身:“苏大公子,老朽带你参观一下寒舍。” 苏幕遮心知酒祖有话要对自己说,拱了下手:“有劳酒祖!” 雷衮刚要推着轮椅跟上酒祖,温庭芳笑道:“雷老弟,还是让我来吧!” 苏幕遮朝着雷衮点了下头,雷衮也知酒祖必有重要的事情要与苏幕遮商榷,不欲外人打扰,抱拳:“有劳温酒使!” 苏幕遮也朝温庭芳拱手:“世伯,得罪了!” 温庭芳笑道:“贤侄,你客气了,能为大唐第一神断推车,那是老夫的荣幸。” 又吩咐轩辕小翠:“好好招待几位贵客!”朝着雷衮众人歉意一笑,“失陪了!” 姬瑶花不明就里,正要跟上他们,白阙轻轻将她拉了回来:“姬姑娘,咱们还是坐在这里等大公子回来吧!” ------------ 第七十九章 长生酒 暮色渐沉,温庭芳推着苏幕遮的轮椅,酒祖走在他们的左边。请使用访问本站。后院遍植奇花异草,暗香袭人,三人到了一座六角石亭,上悬一块匾额,名曰锦香亭。 酒祖、温庭芳各自寻了石鼓凳坐下,酒祖深深叹了口气:“苏大公子,不瞒你说,本门此番真是大祸临头了,我已老朽,死不足惜,只是解忧门三百弟子,恐怕都要为我殉葬,他们都是无辜,叫我于心何忍?!” 苏幕遮看到酒祖和温庭芳眉头紧锁,他们都是经历大风大浪之人,能让他们感到束手无策之事,只怕不是小事,“酒祖,到底出了何事?” “两个月前,朝廷忽然来人传旨,说是皇帝得了一种怪病,群医束手无策,要我解忧门进献长生酒为皇帝治病。” “这有如何?” “苏大公子可知长生酒起源何处?” “晚辈听说,长生酒乃是唐代神医孙思邈所创。” 酒祖暗暗点头:“苏大公子真是见多识广。民间传说,长生酒能够延年益寿,包治百病。酒是百药之长,只要调配适宜,饮用得当,确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至于包治百病,也只有孙思邈这样的神医才能做到,他素有药王之称,以药入酒,每一种酒可治一种病,号称长生酒。若有患者找他看病,他就送人一壶长生酒,以他的医术,自然酒到病除。孙思邈死后,本门的前辈机缘巧合得到长生酒的二十几种配方,大肆酿造,治好很多人的顽疾。于是本门名声大震,都说长生酒能够包治百病。其实,治病的哪是酒,而是酒中的药呀!老朽只会酿酒,不会治病,皇帝的病就连太医都没有办法,老朽又有什么办法?真是天亡我哉!” 温庭芳插嘴:“朝廷传旨进献长生酒,家父谎称长生酒被本门不肖弟子偷偷拿出去倒卖了,需要重新酿造,朝廷只给我们三个月的时间,如今已经过了两个月。唉,如今就连皇帝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如何能够对症下药?就算将长生酒的二十几种配方全部酿造出来,也未必能够治好皇帝的病。” 酒祖叹息:“长生酒的配方,都在历代酒祖手里,历代酒祖,包括老朽在内,都为名利所累,享受长生酒带来的极大荣耀,不肯说出事实真相。现在即便想说,只怕也要被治一个欺君之罪。若是隐藏真相,万一长生酒治不好皇帝的病,解忧门到头来也是一个死!” 苏幕遮:“难道两位前辈就没想过离开大周,重回大唐,说不定能够避过此劫。” 温庭芳:“何曾没有想过,只是如今长安城守卫森严,解忧门的人一个也出不了城。” “这就奇了,既然解忧门的人出不了长安城,但晚辈不久前却在开封看到李酒使和令千金。”苏幕遮号称大唐第一神断,为人敏锐而又谨慎,常人看来再是正常的事物,他也能从中看到种种矛盾,而这些矛盾常常就是他破案的关键。 温庭芳笑道:“贤侄,你多心了。李兄弟常年在外,为本门收集各处酿酒的配方,极少回来。而小女说来可笑,老夫和她说起当年与令尊定下的联姻之事,她便大发脾气,离家出走。想是她自小养在深闺,从未在外抛头露面,城门守卫也没有她的画像,认不得她,是以才疏忽放她出城。不过这样也好,愿她在外能够躲过此劫!” 酒祖忽然抓住苏幕遮的手:“苏大公子,老朽就这一个孙女,若是解忧门躲不过此劫,还请姽婳山庄待为收留!” 苏幕遮忙道:“酒祖言重了,解忧门既与姽婳山庄结为秦晋之好,温姑娘就是我姽婳山庄的人,晚辈自当护她周全。家父此番命我拜访,就是料定解忧门会有大事发生,不知晚辈能够帮上什么忙,二位前辈尽管开口!” 温庭芳叹道:“你我两家已有十多年没有来往,老夫此番向令尊提起昔日联姻之事,不过是想为小女将来图个安生之处。事隔十多年,你我两家如今又分隔在两个不同的国家,老夫本来对此事不抱多大希望,不想令尊竟是如此顾念旧情,真让我辈汗颜哪!唉,苏兄弟呀苏兄弟,你对解忧门如此恩德,我温庭芳只有来世再报了!” 酒祖拍了拍苏幕遮的肩膀:“苏大公子,你是好样的,就凭你这份仁义,老朽要是年轻四五十岁,定与你成为莫逆!” 苏幕遮笑道:“酒祖精神矍铄,容光焕发,倒比晚辈要年轻多了!” “呵呵,老朽返老还童,世人只道是长生酒的功效,实不知此乃老道陈抟传授的养生之道。” “原来如此。” …… 长安的早晨是被一阵舒缓的琴声唤醒,大街小巷奔走相告,都说曲水河畔来了一位仙女,她的琴声可以吸引蝴蝶。 消息很快传到长安首富林孤鸿的耳朵里,他自然要去瞧个究竟,吩咐管家:“把府里刚来的两个花匠给我叫来。” 林府的管家不仅林府的人叫他管家,外面的人也叫他管家,因为他姓管,名家。给他取名的父母,似乎知道他天生要吃这碗饭似的。 新来的两个花匠,一个叫做阿六,一个叫做阿瞒。阿六自然就是南唐的六皇子李从嘉,他和阿瞒混入林府为奴,自然是为《霓裳羽衣曲》而来。李从嘉右眼重瞳,他的这个特征极为明显,是以他用一个牛皮眼罩遮住自己右眼,就像加勒比海盗似的,并且谎称自己右眼中过流矢,瞎了。 林府的七小姐林采菽爱花如命,李从嘉和阿瞒是以花匠的身份进入林府,主要就在林采菽居住的小偏院负责照料花草。当然,没人的时候,主要是阿瞒一个人在照料,他可不敢让六皇子做这种粗活。 因为有一次林采菽听到李从嘉月下吹笛,知道他的音律造诣很高,并且告诉林孤鸿。是以,林孤鸿也高看了李从嘉一眼,不与平常家丁等同相待。 ------------ 第八十章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林采菽居住的小偏院取名孤芳院,院内有个小小的土坡,名唤芍药坡,遍植芍药。请记住本站的网址:。阿瞒正在拿着花锄除草,李从嘉坐在坡顶悠闲地用树叶吹奏一曲悠扬。 林采菽默默站在紫杉树下,一阵微风吹过,将她黑色面纱吹跑。林采菽吃了一惊,急忙追着去捡,但是那股恶风作怪,偏生将她的面纱吹到李从嘉的脚边。 李从嘉丢下树叶,拾起面纱,疑惑地望向芍药坡下的林采菽,立时便被她的左边脸颊巴掌大的红色胎记吓住。但他素有涵养,一愣之下,又复堆起微笑,拿着面纱向她跑去。林采菽眼眶噙泪,扭头跑开,自从李从嘉来到林府,她就极力隐瞒自己的容貌,不想还是被他看到。 李从嘉呆了一呆,阿瞒走到身边:“公子,七小姐体态婀娜,不想竟生出这样一张脸。“ 李从嘉叹息:“容貌是打娘胎带来,丝毫不由自己做主,此事对女儿家而言,已是大大的不幸,你休得取笑。“ 却见管家匆匆而来:“阿六、阿瞒,老爷要见你们。” 李从嘉收起面纱,阿瞒丢下花锄,跟着管家来到大厅。 林孤鸿跷起二郎腿望着她们:“我听菽儿说,你们两个对音律颇有一些造诣?” 阿瞒笑道:“阿六平日倒是鼓捣一些乐器,小的只会种花,对音律可是一窍不通。” “你们两个随我走一趟。” “去哪儿?” 管家喝道:“老爷叫你们去哪儿就去哪儿,不必多问!” 阿瞒怎么说也是南唐六皇子的跟班,面对管家一副恶奴的嘴脸,当场就要发作。李从嘉急忙将他拦住,并以目光阻止,阿瞒想到大局为重,这才悻悻作罢。 李从嘉笑道:“老爷有事尽管吩咐,小的和阿瞒愿效犬马之劳。” 林孤鸿点了点头,吩咐管家带上几个家丁,一同前往曲水河畔,长安首富出巡,排场自然是要摆足,否则还真对不起他这一张暴发户的嘴脸。 曲水河畔早已人山人海,堵在映雪亭前聆听周娥皇抚琴,斑斓的蝴蝶随着她的琴声翩翩起舞,时而落在琴弦,时而落在她的身上。周娥皇已经恢复女儿装束,端的光彩照人,清丽绝俗,在场之人从前不知仙女长什么样,但看到她的容貌之后,心中不免生出这样的感叹:仙女也不外如是吧!同样恢复女儿装束的流珠和林袅袅分立两旁,唯一不同的是,林袅袅为了配合她那一头栗色头发,穿的是胡女的装束。二人姿色虽不如周娥皇,但也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三人一齐出现,分外养眼。 “让开,让开!”管家开出一条道路,让林孤鸿走到人群前面。 李从嘉、阿瞒紧随其后,李从嘉先闻琴声,知是一曲《野有蔓草》,音律流畅,指法娴熟,此曲虽不高深,但李从嘉已知她的琴艺不在自己之下。李从嘉再将目光落到周娥皇的身上,立即便为周娥皇散发的典雅气息吸引,尤其是他刚刚见过林采菽的容貌,不由感叹:天公何其不公! 林孤鸿呆呆望着亭内翩跹的蝴蝶:“这世上真有如此妙音,能够吸引蝴蝶起舞?” 李从嘉和着旋律,轻轻地唱:“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周娥皇微微抬头望向李从嘉,朝他微笑致意,李从嘉也向她点了下头,算是还礼。 林袅袅早已认出李从嘉,看到他加勒比海盗的造型,不禁哑然失笑,俯到周娥皇耳畔:“他就是李从嘉。” “是他!”周娥皇微微诧异。 此刻,雷衮推着苏幕遮也在人群当中,白阙、姬瑶花跟在身后,除了苏幕遮,其余三人叹为观止,毕竟琴声吸引蝴蝶之事,实在太过神奇。 “苏大公子,是……是……林姑娘。”姬瑶花指着林袅袅,大为惊喜。 林袅袅看到姬瑶花也是一喜,转眼又看到苏幕遮,不由闷不做声。 白阙奇道:“大公子,原来林姑娘在长安还有朋友呀!” 雷衮叹道:“这一曲《野有蔓草》,当真有如天籁,我不如也!” “哟,雷大哥,你还懂音律呢!”白阙忍不住揶揄。 雷衮嘿嘿一笑:“你道你雷大哥只会打打杀杀吗?” 苏幕遮笑道:“雷大哥是真人不露相,蜀中雷家,世代造琴,雷大哥岂能不懂音律?” “惭愧惭愧,俺老雷天生爱武,对于音律不求甚解,实在有愧列祖列宗,有辱斯文!” “雷大哥过谦,所谓家学渊源,即便雷大哥弃乐从武,对于音律的造诣,还是远非常人能及。” 雷衮再次感叹:“可见俺老雷当初弃乐从武,是多么明智的抉择,俺老雷就是学一辈子的音律,也不可能将蝴蝶吸引过来。” 苏幕遮微微一笑:“这有何难?” “怎么,这对大公子而言,很容易吗?” “你给我一些花蜜,我用脚趾头弹琴,也能将蝴蝶吸引过来。” 雷衮怔了一怔:“花……花蜜?” “莫非你以为蝴蝶真能听懂琴声?” 在场之人全被亭内这一神奇的景象吸引,无人听到他们谈话,否则周娥皇等人的把戏早就被拆穿了。 只是苏幕遮觉得奇怪,她们为何要搞这种把戏,他将目光投向林袅袅,而林袅袅此刻却故意视而不见,仿佛没有看到他似的,苏幕遮心中便是一阵失落。 周娥皇一曲奏罢,李从嘉歌声跟着收尾,众人似乎仍旧沉浸余音之中,隔了半晌,这才响起雷鸣一般的掌声。 李从嘉上前一步,朝着周娥皇深深一揖:“在下阿六,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苏幕遮望向李从嘉,微微一怔:“六郎如何在此?”当即明白在往大周途中为何会遇见李弘冀和紫苏,他们是为寻找李从嘉而来。 白阙小声地问:“大公子,那人……莫非就是六皇子吗?” 苏幕遮微微颔首:“六郎和小馄饨生性虽然一静一动,但是小孩胡闹的心思倒是一般无二,做事常常不计后果。小馄饨也就罢了,毕竟还有武功傍身,但是六郎只会舞文弄墨,要真出点意外,该当如何应付?何况他的身份特殊,如此贸然潜入敌国腹地,要是身份暴露,官府必然以他为质,要挟我朝。” ------------ 第八十一章 引教蝶乱蜂狂 “小女子周蔷。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周娥皇起身盈盈向李从嘉施了一礼。 林袅袅无语,尼玛,女扮男装的时候,她叫周宪,现在又叫周蔷,她到底有多少小号? 林袅袅朝着李从嘉眨了眨眼:“还认得我吗?” 林袅袅现在恢复女儿装束,又是胡人打扮,李从嘉一时未能认出:“请恕在下眼拙,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林袅袅挫败无比,尼玛,她果然毫无存在感,小声提醒:“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李从嘉恍然大悟,阿瞒却已叫了起来:“原来你是女……” “女你妹呀!”林袅袅因为雪碧事件,与阿瞒过节已深,是以对他并无好感。 却听林孤鸿说:“阿六,你问问她那把琴要价多少?” 周娥皇笑道:“不知这位老爷如何称呼?” 管家叫道:“瞎了你的狗眼,长安首富林老爷也不认识?” 流珠怒道:“你个泼才,安得对我家小姐无礼?”抽出腰间白骨九节鞭,就要甩向管家。 周娥皇轻叱:“珠儿,不得无礼,他们不知礼数,咱们书香人家,岂能与他们一般见识,莫要辱没了自家身份。” 林孤鸿本是附庸风雅之辈,自诩音律世家,最怕别人说他粗俗,不知礼数。当下一个巴掌将管家打得晕头转向,喝道:“泼才,你给我闭嘴,丢人现眼!”又向周娥皇赔笑:“周姑娘见谅,家仆无礼,我已教训过了!”又见周娥皇貌如天仙,想到自己几个奇丑无比的女儿,心下恻然不已。 周娥皇微微一笑:“林老爷还请见谅,此琴不卖!” “周姑娘,你怕老夫出不起价钱吗?” “不敢,林老爷贵为长安首富,怎么会出不起价钱吗?只是此琴乃是当年一位仙姑赠与先祖,说是此琴精灵附体,拥有一股神秘力量……”周娥皇说到此处,故意顿了一顿,望向林孤鸿。 林孤鸿果然追问:“什么神秘力量?” “刚才的景象,林老爷也看到了,此琴之声能够招引蝴蝶。是以此琴的价值,不是金钱所能衡量。那位仙姑说了,此琴不能卖,只能转赠有缘之人。” “如何才算有缘之人?”虽然琴曲已罢,但是仍有许多蝴蝶翩跹不去,看得林孤鸿内心痒痒的,他一生藏琴无数,却从未见过能够招引蝴蝶的琴,此琴他是志在必得。 “所谓有缘之人,必须满足三个条件:其一,家中必有七女……” 林孤鸿忙道:“我有我有,我不仅有七个亲生女儿,还有一个义女。” “其二,必是音律世家。” “我就是音律世家,我家中收藏了很多名琴和孤谱。” “其三,必是为善之家。” “我善,我太善了!” 周娥皇微微一笑:“口说无凭,我如何相信你?” 林孤鸿忙道:“周姑娘,要不这样,你到寒舍住上几日,你就知道老夫的为人了。还有,我的七个女儿,已有四个远嫁他方,待老夫传书叫她们归省,到时你自然相信老夫的话,我真有七个女儿。”心里却想,要真到了自己家中,要弄到宝琴可就方便多了。 林袅袅和流珠心中窃喜,不想这个林孤鸿这么容易上钩,只要能够混入林府,不怕找不到《霓裳羽衣曲》的残谱。 忽听一阵嗡嗡之响传来,一人大叫:“蜜蜂,好多蜜蜂!” 又有一人大叫:“不仅蜜蜂,还有好多野蜂,会蛰死人的,大家快逃!” 现场登时混乱,蜂群一批接着一批涌至,众人抱头鼠窜,被蜂蛰到的各是叫苦不迭。 管家大惊:“老爷,快走!” 林孤鸿也慌了神,忙用衣袖遮住脸面逃窜,众家丁打着短棍乱打。蜂群涌入映雪亭内,李从嘉大惊失色,急忙冲入亭内,身体护住周娥皇。但是周娥皇身上涂有花蜜,那些蜂群本是冲着花蜜而来,倒不想伤害周娥皇,因为它们每蛰一人,自己也会结束生命。但是李从嘉这么一护周娥皇,蜂群采蜜遇到阻挠,便将李从嘉当做仇人。 流珠只拿白骨九节鞭乱舞,蜂群遇到攻击,反抗愈加强烈。林袅袅则是哇哇大叫跳出映雪亭,苏幕遮推车上前,脱下外衣覆在她的身上。 林袅袅微微一怔,看到他的目光仍是点点柔情,心中一暖,但是少女脾气,却以冷眼相对。 苏幕遮身体忽然向前一倾,在她身上轻轻一嗅,林袅袅吓了一跳:“你干嘛,变态!” 苏幕遮淡淡地说:“我闻一闻你身上有没有涂花蜜,蜂群只为花蜜而来,只要你不伤害它们,它们就不会攻击你。” 林袅袅猛地醒悟,朝着亭内大叫:“周姐姐,快把外衣脱掉!” 周娥皇此刻已被蛰了数下,疼得泪水直流,忙将披在外面一层的蝉翼纱衣脱下,远远丢了出去,果然蜂群转而扑向纱衣。 林袅袅转向苏幕遮:“你怎么知道是花蜜?” 苏幕遮微微一笑:“雕虫小技而已。” 苏幕遮等人身上没有花蜜,蜂群也不找向他们。只是蜂群当中除了蜜蜂,还有很多凶猛的野蜂,其中包括毒性剧烈的黄蜂。流珠刚才用鞭打了好多黄蜂,黄蜂素有同仇敌忾的精神,群体收到伤害和干扰的时候,都会群起而攻。流珠此刻手背被蛰出几个包,疼得要命,早已弃了白骨九节鞭,只在地上打滚乱叫。 周娥皇脱去外面的纱衣,和李从嘉暂时脱离危险,却见李从嘉还是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不紧面颊发烫,轻轻挣脱出来:“多谢公子相救!” 李从嘉也是神态大窘,转眼看到流珠,急忙大叫:“阿瞒,救人!” 阿瞒本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只负责保护李从嘉就够了,但是如今主子吩咐,不敢违抗,只得硬着头皮,去救流珠,脱下外衣朝着疯狂的蜂群乱扑乱扫,然后将外衣覆在流珠的身上,自己却成为蜂群的第二个目标,被蛰得哇哇大叫,扑通一声,跳入曲水。 林袅袅眼见流珠被蜂群围攻,忧心忡忡,只得央求苏幕遮:“苏大哥,你快救救流珠!” 苏幕遮吩咐雷衮用火褶子点燃外衣,扑向蜂群,一阵乱舞,蜂群遇火则惧,不知烧死多少,一时四处散去。 ------------ 第八十二章 往事不堪回首 雷衮扶起流珠,早已昏厥过去,林袅袅急忙赶了过去,泪水直在眼眶打转:“这都怪我,想的什么破主意,我只想到花蜜可以招引蝴蝶,却没想到花蜜也可以招引蜜蜂。请使用访问本站。” 周娥皇拍拍她的肩膀:“林姑娘,你无须自责,这不怪你。” 林袅袅泪眼望向苏幕遮:“苏大哥,你快救救流珠,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苏幕遮柔声道:“你别担心,这只是寻常野蜂的毒,及时抢救,当不至于致命!”立即吩咐白阙拿出姽婳山庄的超级解毒丸——幻影神貂的粪便制作的丸,此丸一直只用来解幻影神貂的毒,但对一般的毒,虽不能彻底根除,却也有一定的疗效。此刻人命关天,苏幕遮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 白阙喂了流珠服下一枚解毒丸,又将其余的交给周娥皇,分给每个被蜂蛰过的人,周娥皇急忙道谢。 苏幕遮:“周姑娘,你们住在何处,先将流珠姑娘送回去再说。” 周娥皇:“蒹葭寺!” 苏幕遮:“雷大哥,劳烦你背着流珠姑娘。” 雷衮答应一声,蹲下身体,白阙和姬瑶花合力将流珠放在他的背上。 周娥皇:“苏公子,雷大哥,多谢你了!” 雷衮爽朗地笑:“周姑娘不必客气,俺老雷别的没有,有的是力气!” 苏幕遮:“阙儿,你赶快请个大夫到蒹葭寺。” 白阙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林袅袅一见雷衮背人,白阙去请大夫,而姬瑶花的思维素来不在状态,竟然兴冲冲地走到前面,将苏幕遮丢在后面,独自悲催地转着轮椅的轮子。 林袅袅看不过去,只得低头走到他的身后,帮他推轮椅:“我来帮你!” “谢谢!” “是我该谢你才是,刚才是你救了我们。” 不知为何,这话让苏幕遮有些生分,他就有些难过:“林姑娘,你在生我的气,对吗?” “我……哪有?”林袅袅死不承认,她可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小心眼的人。 “可是,昨日你为何不告而别?” “是你先不告而别的。”林袅袅愤愤不平。 苏幕遮好脾气地笑笑:“去解忧门投拜帖的时候,我记得吩咐阙儿去请你,是你自己不去的,如何算是我不告而别呢?” “那你不会亲自来请我吗?”说完,林袅袅耳根就无端地一烫。 “原来你在计较这个。” “你别以为不知道,你肯定认为我在你身边,一定有所图谋。” 苏幕遮低低一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林姑娘,你说得不错,当你说出自己来自吴越国的时候,我内心确实对你有些怀疑。但是后来转念一想,你真是那人派来在我身边卧底,又怎么告诉我自己来自吴越国,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那人?是谁呀?” “我有一个宿敌,他本是我同门师兄,幼时一同拜在和大人门下,学习断案之法。一次,恩师为了考验我们,将一个积压十年之久的悬案交给我们分头破案,最后我比他先行破案,并且这一案让我声名鹊起,风头远胜出道比我早的他。他一怒之下,背叛师门,与我决裂,投奔吴越国,为吴越国杀手和密探组织的首脑。以后,他利用那些杀手和密探设计各种各样的难题来刁难我,他以精密的布局,杀人,窃取机密,处处与我为敌。两年前,夕颜离我而去,在我心灰意懒之下,他又布了一个局。那时,大周刚刚建国,派使臣欲与我朝修好,他却派人暗杀大周使臣,大周皇帝极为震怒,从此便与我朝决裂。当时,我身为大理寺卿,调查此案,却被他故意布下的线索误导,将一个无辜之人定为凶手,处以极刑。”往事不堪回首,苏幕遮痛苦地闭上眼睛。 “那么后来呢,你抓到凶手了吗?” “其实真正的凶手,却是一直潜伏在我身边协助我办案的大理寺推丞,他才是吴越国的杀手。虽然,最后我还是擒获了他,但是无辜之人早已枉死,周、唐两国也已决裂,而我……被那个杀手的霹雳弹击中,这双腿就从此废了!此案之后,我便辞去大理寺卿的职位,发誓永不涉足官场。” 林袅袅呆了一呆:“原来你心中竟有这样的阴影,怪不得你听到我来自杭州,你会那么紧张。” 苏幕遮回头真挚地望着林袅袅,“林姑娘,你能原谅我吗?” “苏大哥,是我不对,我实在不知道你心中有这么多的苦楚,是我太任性,太小心眼了!” 众人沿着河畔行走,却见阿瞒从水里钻了出来,湿漉漉地爬上岸来:“喂,你们怎么不等等我,没看见我掉进水里了吗?” 姬瑶花一脸天真:“刚才可是你自己要跳进水里的呀!” “嘿,这叫急中生智,那些野蜂总不至于到水里蛰我吧?” “你真聪明。” “嘿嘿,你这姑娘说话倒也中听,只是在水里真不好受,呛了我好几口水。——咦,我家公子呢?”阿瞒四处张望。 却听身后的映雪亭传来一声惨叫,众人吃了一惊,齐齐望去。只见李从嘉正用外衣包住周娥皇的琴,跑了出来,一群蜜蜂正在穷追不舍,估计没少被蛰。 林袅袅叫道:“琴上涂有花蜜,快点擦掉!” 阿瞒急忙赶了过去:“公子快走,我来!”拿琴跑到河边,放到水里,洗去花蜜。 李从嘉大叫:“蠢货,你拿琴泡在水里会影响音质!”冲了过去,将琴抢到手里,一脚将阿瞒踹进水里。 林袅袅呆了一呆,他从未见过李从嘉发这么大的脾气,看来他对音律的痴迷,远胜阿瞒在他心中的地位。林袅袅的三观一时扭转不过来,她的偶像,千古词帝,不是应该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吗?怎么竟然也有这么暴力的时刻? 阿瞒从水里爬了上来,委屈地说:“公子,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李从嘉斥道:“什么都要我说,你白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 ------------ 第八十三章 千般英绪说不出 李从嘉将琴擦干,跑到周娥皇身边:“周姑娘,你的琴。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周娥皇着急之下,倒将琴给忘了,此琴可是她向法印央求好久,并且答应拿到《霓裳羽衣曲》的残谱之后,与他共享,法印才将此琴给她。 “多谢公子。” “蜀地雷琴,可遇而不可求,不知此琴周姑娘是从何处而得?” 周娥皇微微一怔:“此琴本是蒹葭寺法印大师收藏,因我与之音律相交,故将此琴相赠。公子怎么知道这是雷琴?” “天下名琴,多以桐、梓为材,譬如司马相如之绿绮,蔡邕之焦尾,皆是如此。唯独蜀中雷氏,造琴不必拘泥桐、梓之质,遇大风雨夜,披蓑戴笠独往峨眉,立于深松之间,听其声悠扬连绵者伐之,斫以为琴。姑娘此琴,虽然表面涂以漆灰,但仍可以辨别乃是松质。” 周娥皇暗暗点头,但又有意考较:“以松造琴,并非雷氏独有,市井之中,松木之琴,多有售之。公子何以认为,此琴就是雷琴?” 李从嘉微微一笑:“此松,非彼松也!雷氏挑选的松木,乃是峨眉山间的精灵,独秀于世,非市井之辈的松木所能达也!市井松琴,价廉而音杂,而雷氏松琴却是千金难得。在下刚才聆听姑娘操琴,其声清越,如击金石,岂是平常松木能够做到的?” “可这也不能说明此琴就是雷琴呀?” “姑娘这是要考较在下了!” 周娥皇微微一笑:“不敢!” “雷琴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在龙池、凤沼之间开出一条五分深、一寸宽的圆沟,借此延长余音扩散。此法之妙,天下除了蜀中雷氏,无人能窥堂奥。周姑娘,你还说此琴不是雷琴吗?” 雷衮一旁倾听,不禁暗生感慨,六皇子对雷琴的了解,都已超过他这个雷氏的嫡传子孙了。 周娥皇这才信服地朝着李从嘉欠了欠身:“公子博学强识,小女子钦佩万分。“ 李从嘉急忙还礼:“姑娘折煞在下了!” 却听苏幕遮喊道:“六郎,过来!” 李从嘉搔了搔头:“表哥,我打扮成这样,你都认得出来噢!” 林袅袅觉得好笑:“你以为你扮成加勒比海盗,就没人认得出来吗?” “加勒比海盗?” “一个电影啦,你不懂的啦!” 阿瞒喝道:“你个胡虏,不得放肆,我家公子博学多才,什么都懂!” 林袅袅冷笑:“好呀,那你问问你家公子,加勒比海在什么地方?” 阿瞒扭头去问李从嘉:“公子,加勒比海在什么地方?” 李从嘉笑着摇了摇头,又向林袅袅作了一揖:“还请林姑娘指教。” 林袅袅笑道:“加勒比海位于大西洋西部边缘,是世界上最大的内海!” “大西洋又是什么地方?” “大西洋是世界第二大洋,位于欧洲、非洲与北美洲、南极洲之间。” “欧洲、非洲、北美洲、南极洲又是什么地方?” 林袅袅心想,尼玛,求知欲要不要这么强?他是在证明自己是个好学上进的孩子吗?还是在发扬孔夫子不耻下问的精神?只是他再这么孜孜不倦地追问下去,她非要把整个地球翻过来不可。 于是,林袅袅只得认输:“其实我也不大清楚。” 阿瞒趁机取笑:“哼,自己不清楚就不要说,丢人现眼!” 林袅袅最受不了阿瞒的揶揄:“你个刺货,你菊花又痒了是不是?” 阿瞒正在分析林袅袅说的菊花到底什么意思,当然,可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天下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明知对方在骂自己,却不知对方在骂什么。 李从嘉笑道:“林姑娘博学多才,在下佩服得很。” 林袅袅倒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离博学多才还差得很,只是遇到这些古代人,她的现代知识占了优势而已,谦虚地说:“博学多才,不敢当,不敢当。” 阿瞒冷笑:“没听出我家公子说的只是客套话吗?少得意了!” 林袅袅狠狠瞪视阿瞒:“你不泼我冷水,你会死啊!” 苏幕遮:“六郎,你怎么会在长安?” 李从嘉:“来找《霓裳羽衣曲》呀!” “胡闹!”苏幕遮的语气已经变得十分严肃,“你不知道你什么身份吗?要是出了意外,那可怎么办?” 姬瑶花不明就里,跑了过来:“他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不能来长安?” 苏幕遮知道姬瑶花生性单纯,不知江湖险恶,更不懂政治斗争,若是告诉她李从嘉的身份,她若万一泄露出去,只怕多生事端,只说:“噢,他是我表弟。” 阿瞒见到苏幕遮教训李从嘉,心中不服:“苏大公子,别说你现在已经不当官,就算你现在还是大理寺卿,你也不能对我家公子这么说话。” 苏幕遮冷笑:“你就是服侍六郎的小太监?哼,怂恿幼主外出,你好大的胆!若是六郎有了任何差池,我即便不是大理寺卿,照样诛你九族!” “你……你是太监!”林袅袅望着阿瞒,早已笑得喘不过气。 阿瞒涨得满脸通红,愤愤不语,林袅袅不经意地看到苏幕遮的表情,眉头不自觉地簇在一起,犹如一片疙瘩云,似乎十分痛苦。 “苏大哥,你怎么了?”她小声地问。 “没……没什么。”苏幕遮不自然地笑了笑。 林袅袅没有在意,继续再接再厉地取笑阿瞒:“欸,死太监,你尿尿的时候是站着,还是蹲着?” 阿瞒勃然大怒,一拳打向林袅袅,苏幕遮折扇递出,在他手腕一架,接着折扇一张,挥向阿瞒面庞,阿瞒登时摔了一个跟头。 林袅袅笑道:“苏大哥,你真厉害!” “你呀,就是调皮,人家身体缺陷,已是天大的不幸,何必再在他的伤口撒盐呢!”苏幕遮虽在责备她,但是看她的目光却是满满的宠溺。 那一刻,林袅袅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她曾以为,在2016年的那场车祸之后,幸福再也不可能来敲门了。但在这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时代,苏幕遮给她的幸福也是很陌生的。 ------------ 第八十四章 白居易的后人 “你也是来找《霓裳羽衣曲》的吗?”周娥皇又惊又喜地望着李从嘉。请使用访问本站。 “莫非姑娘也是……” 周娥皇微微颔首:“不错,我搞出这么多事,就是为了能够混入林府,听说林孤鸿藏了《霓裳羽衣曲》的残谱,可有此事吗?” “在下也是听说此事,这才和阿瞒混入林府为仆。” “那你可有线索吗?” 李从嘉摇了摇头:“暂时没有,林孤鸿绝口不提《霓裳羽衣曲》的事情。” 众人到了蒹葭寺,法印看到周娥皇露在外面的肌肤无端多了几个红肿的包,又见流珠昏厥不醒,一张脸更是肿得像个猪头,他似乎已经明白怎么回事,因为林袅袅和他说过花蜜招引蝴蝶的计划,并且花蜜还是法印特别赞助。 法印:“老衲特制的百花蜜,虽然香气不重,但是特招蜂蝶喜欢,你们一定是涂得太多了。” 林袅袅:“你不早说。” 雷衮将流珠放到床上,过了片刻,白阙请了大夫过来。那大夫年纪很大,腿脚已经不利索,被白阙搀扶进来。 法印一见那大夫,肃然起敬:“原来是元神医,有你出手,这位女施主有救了!” 元神医神情冷漠:“老夫已有二十年不对外出诊,要不是这姓白的小妮子出口相求,我才不愿意走这么远的路呢!” “元神医菩萨心肠,老衲钦佩之至。” “老夫无须你这老秃驴钦佩,身为佛门弟子,本该普度众生,济世度人。可你这老秃驴每日除了吃斋念佛,鼓捣你那些狗屁音律,你还做过什么值得称道的事?”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但法印修养到家,何况元神医句句都说到点上,法印只有宣了一声佛号:“老衲惭愧,惭愧!” 元神医年事已高,老眼昏花,端详流珠好一阵子,才说:“被蜂蛰的。” 林袅袅无语,废话,这还用你说? 元神医:“老夫眼睛不好使,你们先将这姑娘身上的蜂针拔出来。” 因为流珠是个姑娘,男人不好为她拔蜂针,周娥皇便请林袅袅、姬瑶花、白阙帮忙。 接着,元神医又用火罐拔毒之法,将竹制的火罐覆在流珠身体各个患处。 元神医拿出一黑一白两支小陶瓶:“黑的外敷,每日一次,白的内服,一日三次。” 周娥皇接过两支小陶瓶,黑瓶装的是药油,涂在流珠的患处,白瓶装的是药丸,用水给流珠送下一枚。 元神医望向白阙:“娃娃,送我回去。” 白阙甜甜地应了一声:“嗯,你慢点,我来扶你。” 林袅袅微微一怔:“这样就好了?流珠还没醒呢!” 元神医已被白阙搀扶到了门口,传来一句话:“半个时辰之内便醒,如若不醒,姑娘尽可拆了老夫的医馆!” 林袅袅望向法印:“大师,这老头是谁?这么牛叉,菊花又痒了不是?” 法印笑道:“元神医可是如今镜门辈分最高的人了,就连如今的镜门掌门九叶神尼都要叫他一声师叔。据说,他还是唐代大诗人元稹的玄孙,虽然脾气倔强,却有一颗悬壶济世的心。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雷衮:“奇怪,这元老头似乎谁都不放在眼里,为何偏生对阙儿这么亲切!” 法印:“是呀,元神医已经二十年不对外出诊,不想阙儿姑娘一请就到,这倒让人感到意外。” 苏幕遮微微一笑:“那是因为阙儿是白居易的后人。” 众人诧异,姬瑶花显然不知道白居易是谁,是以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 雷衮暗暗点头:“我听阙儿说过,她的先祖就是和元稹同一时期的大诗人白居易。” 林袅袅知道,当年白居易与元稹同科及第,后来一起倡导新乐府运动,二人感情深厚,多有诗文唱和,世称“元白”。或许,元、白两家的后人延续元稹和白居易的交情,是以白阙找到元神医的时候,元神医才会那么容易出面来为流珠治毒。 此刻,流珠嘤咛一声,微微转醒,周娥皇忙道:“珠儿,你觉得怎样?” 流珠感觉自己患处的肿痛已经减轻许多,笑道:“小姐,我觉得好多了!” 苏幕遮叹道:“这元神医真是妙手回春!” 李从嘉笑道:“镜门医术本就高明,阿瞒当日重伤,也是镜门弟子所救。” 流珠看到自己身上覆盖一件陌生的外衣:“这衣服是谁的?” 阿瞒忙道:“我的!”拿了外衣穿上,“刚才你被蜂群围攻,是我拿着衣服盖在你的身上。” “噢,那多谢你了,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我叫阿瞒,曹阿瞒的阿瞒。” “你姓曹?” “不,我姓阿。” “姓阿?” 林袅袅奇道:“这世上还有姓阿的人吗?” 阿瞒冷笑:“就许你姓林,就不许我姓阿吗?” 本来以林袅袅的性格,必定和阿瞒抬杠到底,但知道他是太监,又听苏幕遮一番宠溺的责备之后,也觉得他的身世有些可怜,便不去与他计较。 苏幕遮看到流珠已醒,“雷大哥,姬姑娘,咱们也回去吧!” 姬瑶花:“不等白姑娘了吗?” 苏幕遮笑道:“她自己会回来的,长安她可比我们要熟得多。” “她是长安人?” “小的时候,她是住在长安,因为从小失去双亲,沦为孤儿,家师看她可怜,便带她回姽婳山庄。” 林袅袅奇道:“你师父不是开封的和凝吗?怎么不带她回开封,怎么反倒回姽婳山庄?” 雷衮笑道:“大公子除了和大人教他断案的这个师父,还有传授他武艺的师父,便是羽门大名鼎鼎的凤皇了!” “羽门的轻功是不是很厉害?” “不想林姑娘对江湖之事也这么了解。” “孔雀东南飞是不是羽门的轻功?” “羽门轻功天下无双,除了孔雀东南飞,还有鹊踏枝和鹧鸪天。大公子当年练的就是鹊踏枝,落地无声,踏雪无痕,那叫一个潇洒。可惜——”雷衮黯然不语。 林袅袅看到苏幕遮被长袍下摆遮住的双腿,心里也是恻然不已,他的双腿已废,即便曾经练就再高的轻功又有何用? ------------ 第八十五章 思不从兮空自伤 “林姑娘为何忽然说起孔雀东南飞?”苏幕遮并不觉得林袅袅是一个会对武功感兴趣的人。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我曾被怪盗匆匆挟持的事吗?那时,赵京娘曾来抢夺被他盗走的兵器,二人交手,赵京娘曾说他使用的轻功就是孔雀东南飞。”林袅袅解释。 雷衮惊道:“莫非这怪盗也是羽门中人吗?” 苏幕遮沉吟道:“羽门流派众多,弟子遍及天下,他有如此轻功,说是羽门中人也不足为奇。安史之乱时期,羽门有个侠女叫做红线女,而怪盗匆匆每次作案之前都会以红线拴住一只蓝蝴蝶示警,说不定他和红线女之间有着某种关联。” 林袅袅惊道:“‘红线盗宝’的红线女?” 苏幕遮笑道:“看来林姑娘对江湖之事了解的还真不少。” 林袅袅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我也是看唐传奇小说才知道的。” “林姑娘,你随我们回去吗?”苏幕遮忽然抬头很认真地问她。 那样的目光,深沉,就如静止不动的潭水,林袅袅不敢直视,她摇了摇头:“流珠姑娘伤势未愈,我还是留在寺里,也好有个照应。” “也好。”他又向李从嘉道:“六郎,你现在林孤鸿家吗?” 李从嘉点头:“嗯,只有混入林府,才能拿到《霓裳羽衣曲》的残谱。” “你要多加小心,待我长安这边的事宜处理完,我会带你回家。” “表哥,你在长安会待多久?”他最怕的是还没拿到《霓裳羽衣曲》的残谱,苏幕遮就要带他离开,那他不是白来长安一趟,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这我还不知道,总之到时一定会带你走。”苏幕遮顿了一顿,“不然,带你走的可就你大哥了!” 李从嘉吃了一惊:“大哥……他也来了吗?”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李弘冀,在李从嘉的眼里,他大哥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周娥皇却是喜出望外:“他……当真会来长安吗?” 流珠笑道:“小姐,你失踪这么久,不知道他会不会担心呢?” 周娥皇轻轻拍了流珠一下:“死丫头,你倒敢来取笑我了!” 林袅袅早已瞧出周娥皇和李弘冀的关系有些不大寻常,尼玛,这是什么节奏?变态王爷就是变态王爷,连自己未来的弟妹都想染指!林袅袅立即就为李从嘉愤愤不平,她应该想个办法撮合周娥皇和李从嘉才是,不然就不符合史实了。 苏幕遮缓缓地对李从嘉道:“我曾在途中遇到表哥和紫苏姑娘,想来他们是来找你回去。他们能不能找到长安,我不得而知,但是希望他能尽快找来。你也知道他的脾气,他找得你越久,你将来吃得苦头就越大。” 李从嘉被唬得做声不得,苏幕遮微微一笑,带着雷衮和姬瑶花与众人告辞。 过了片刻,李从嘉回神过来,向周娥皇道:“周姑娘,我再来看你!”带着阿瞒匆匆离去,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李弘冀未到长安之前,找到《霓裳羽衣曲》的残谱,然后跟随苏幕遮回到大唐,寻求父皇和母后的庇护,或许李弘冀看在他们道面上,不敢对他太过严苛。 回到林府,先去见了林孤鸿,因为逃得及时,林孤鸿并未受到蜂群攻击,但见李从嘉和阿瞒身上多处红肿,“你们没事吗?” 李从嘉:“多谢老爷关系,没什么大碍!” 林孤鸿:“你说说,为什么好端端的会有蜜蜂成群结队而来?” 一旁的管家提醒:“除了蜜蜂,还有很多野蜂。” 林孤鸿瞪他一眼:“老爷说话,你插什么嘴?” 管家立即闭口不言。 李从嘉心想,原来林孤鸿尚不知周姑娘在琴弦和衣服上面涂百花蜜的事,当下也佯装不知:“此事委实让人难以明白,或许那位周姑娘的琴真有什么精灵附体也说不定。” “你可看明白了,她那把琴用的是什么材料?” “松木。” “松木?”林孤鸿哑然失笑,“天下名琴,多以桐、梓为材,松木能做出什么好琴?” “老爷,那是一把雷琴,乃是蜀中雷氏制造,用的松木也是万中无一的松木,质地绝对不亚于桐、梓之木。” “真是雷琴?” “千真万确,小的不会看错。” 林孤鸿沉吟道:“蜀中雷氏传了三代,后世子孙不肖家法,已经近百年没有雷琴面世了。我收藏了这么多琴,唯独没有雷琴。阿六,你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将那把雷琴给我搞到手!” “小的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而为,而是一定!一定给我弄到那把琴,我是势在必得!” “是!” 林孤鸿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对管家说,我会叫他配合你。” 管家急道:“老爷,你叫我……配合这两个竖子?” 阿瞒怒道:“你个泼才,骂谁竖子呢?” 林孤鸿朝着管家就是一个耳光:“你敢违抗老爷的命令吗?” 管家忙道:“小的不敢。” “你去请个大夫,看看阿六和阿瞒身上的伤,啧啧,这些蜜蜂太残忍了,下手比老爷还狠。” “蜜蜂没这么毒,都是野蜂蛰的。” 林孤鸿又给了管家一个耳光:“老爷说是蜜蜂就是蜜蜂!” 阿瞒看到管家被打,心里简直爽翻了天,但是管家似乎存心犯贱似的,明知言多必失,仍旧一如既往地说错话。 回到孤芳院,李从嘉远远看到林采菽安静坐在走廊的美人靠上,黯然神伤,她的脸上已经重新换上一条面纱,手里拿着四美人图的六角纨扇,旁边立着两个侍女,手里捧着糕点和茶。 李从嘉走了过去,作了一揖:“七小姐。” 林采菽一惊,本能地别过脸去:“阿六,你哪儿去了?” “小的随老爷出去了一趟。” “噢,有事吗?” 李从嘉从怀里掏出早上拾到的面纱:“小的是来归还小姐的面纱。” 林采菽一怔,低头接过面纱:“多谢!”然后起身就要离去,他为什么要归还她的面纱,是在当面嘲笑她的容貌吗? 粉泪盈盈,悄然落下,腮边。 ------------ 第八十六章 金兰结深契 过了几日,流珠的蜂毒全部清楚,又恢复了昔日的容光,伤口竟然没有留下一点疤痕,不禁暗叹元神医的医术高明。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周娥皇却又为混入林府的事忧心忡忡,找来林袅袅一同商榷,林袅袅上次因为出了一个看似绝妙,实则百密一疏的主意,差点要了流珠的命,是以她也不敢再做她们的狗头军师,出谋划策。 而在此刻,李从嘉和阿瞒却给她们带来福音,林孤鸿并未发现她们在琴弦和衣服涂百花蜜的伎俩,并且仍对那把雷琴的神秘力量深信不疑。 李从嘉:“林孤鸿交代,不管我用什么办法,都要弄到那把雷琴。” 周娥皇:“李公子,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们混入林府?” “周姑娘,在下拿到《霓裳羽衣曲》的残谱,一定会先给姑娘过目,姑娘又何必要亲入险境呢?” “李公子,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咱们齐心合力,不是更多一分胜算吗?” 李从嘉微微颔首:“也罢,在下自有计较,能让你们混入林府。” 李从嘉回到林府,林孤鸿忙问:“阿六,你和那位周姑娘谈得如何?那把琴她到底卖不卖?不卖的话,咱们就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李从嘉笑道:“老爷,事情已经有所进展了!” 林孤鸿眼睛一亮:“噢,什么进展,说来听听。” “我已和周姑娘成为朋友了!” “这算什么狗屁进展?” 李从嘉笑道:“老爷,你听小的慢慢与你道来。我和周姑娘成为朋友,要拿她的雷琴,自然就方便许多了。我刚和周姑娘提起,老爷你是名闻遐迩的音律大师,周姑娘对你可是崇拜得很哪!” 林孤鸿捻须微笑:“算你小子会说话。” “老爷,你想,既然周姑娘对你这般崇拜,如果我们以切磋音律为名,请她们到府上住几天,你猜她们会不会答应?” 林孤鸿一拍手掌:“妙极妙极,只要她们一进咱们府上,嘿嘿,还怕拿不到那把雷琴?” “老爷英明!” “阿六,你做得很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一定要把周姑娘请到府上——啊不,是把雷琴请到府上。” …… 周娥皇、流珠、林袅袅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入林府。林孤鸿甚至派了轿子去接,林袅袅还是第一次坐轿子。轿子很有节奏地一颠一颠,不到片刻,林袅袅就开始头晕目眩,听过晕车、晕船,不想还会晕轿。刚到林府门口,林袅袅就俯到地面狂吐起来。 “林姑娘,你没事吧?”周娥皇拍了拍她的后背。 林袅袅倒先把自己的难受抛到一边,只觉尴尬万分:“我从未坐过轿子,有些头晕。” 管家正在门口迎接周娥皇等人,听到林袅袅这么一说,心中鄙夷,哪来的乡下人,就连轿子都没坐过。 周娥皇知道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林府的管家和林孤鸿一样,都生着一双势利眼。但是周娥皇知书达礼,大家闺秀的身份摆在那里,也不去和管家计较。 但流珠早已忍不住了:“欸,你这势利的管家,你没听见林姑娘头晕吗?她可是西域富商的女儿,没有坐过轿子,头一次坐轿子就被你们弄得头晕,你们的轿夫哪里找的?” 林袅袅虽然生着一张标准的汉人脸孔,但她头发实在太怪异了,管家倒有七八分信了流珠的话,急忙吩咐下人搀扶林袅袅进去休息,又将几个轿夫骂了一顿。 林府专门辟出一个阁楼给周娥皇等人居住,林孤鸿附庸风雅,取名凤仪阁,源自《尚书》:箫韶九成,凤皇来仪。 流珠笑道:“这名倒是挺配小姐的身份。” 周娥皇白她一眼:“你又胡说八道。” “到时李家大公子继承大业,小姐可不就是凤凰吗?” “你又怎知一定是他继承大业?” 流珠笑道:“他若非至高无上之人,又怎配得上你?” “我爱他,决不是为了他的身份,即便日后他沦为路边乞丐,我也待他如初。” “李家大公子又没得罪你,你又何苦这般咒他?” 周娥皇伸手就扭她的脸蛋:“死丫头,你再乱嚼,我便撕烂你的嘴。” 流珠急忙笑着讨饶:“哎呀,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小姐饶了我吧!” 过了片刻,管家又派了两个侍女过来,说是伺候她们起居,流珠望了两个侍女一眼:“这里有我伺候,你们都下去吧!” 林袅袅躺了一会儿,觉得刚才的胸闷已经好多了,对着流珠一笑:“多谢你刚才替我说话。” 流珠笑道:“你是小姐的朋友,自然也算是我的小姐,我自然要替你说话。” “你别把我当成小姐,我看来比你大,你就叫我姐姐吗?” “只要你不嫌弃我的身份卑微,我就叫你林姐姐吧!”流珠落落大方,也不推脱,虽为周娥皇的侍女,却是气质如兰,丝毫不输所谓的名门淑女。 周娥皇:“对了,林姑娘,你年岁几何?” 林袅袅:“十七。” “噢,你比我小一岁,咱们三人不如就此义结金兰吧?” “好呀!”林袅袅显得十分兴奋。 流珠笑道:“小姐,你不会也把我算在其中吧?” 周娥皇笑道:“说了三人,自然包括你。” “那你以后可不能把我当成丫鬟看待。” “我何时把你当成丫鬟看待了,死丫头!” 流珠拉着林袅袅:“林姐姐,你看,她刚说要和我义结金兰,转瞬就骂我死丫头,天下哪有这般姐姐?” 周娥皇笑道:“天下哪有不骂妹妹的姐姐?我既是你姐姐,骂你一句你倒计较上了?” “这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本来就是。” “咱们就不需要什么仪式吗?”林袅袅看到小说的结义情节,总会怦然心动,热血沸腾,这曾一度让她相信自己前世就是男人。 比如《三国演义》的刘、关、张,比如《天龙八部》的萧峰、虚竹、段誉,他们的义气相投,一直是她向往的生活。当然瓦岗寨的那帮刺货就算了,他们后来都在为了各自的前途和利益,自相残杀。 “当然要仪式,还要立字据禀告皇天后土,我要让小姐不能反悔才行。”流珠兴冲冲地去请香案。 周娥皇无奈地摇了摇头,和林袅袅相视而笑。 ------------ 第八十七章 我爱深如你 管家过来传话,林孤鸿摆下宴席给她们接风,李从嘉和阿瞒因为在林府是下人的身份,是以并未出席。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酒过三巡,流珠问道:“林老爷,听说你有八个女儿,何不叫她们出来相见?” 本来这话有些唐突,但是周娥皇、林袅袅、流珠都是姑娘,并无男女之别,林孤鸿便朝旁边伺候的管家吩咐:“去请绿儿过来。” 片刻,林采绿随着管家过来,上穿湖意色烟罗薄衫,外罩冰纹纱衣,下著翡翠曳地撒花长裙,眉清目秀,冰肌玉骨,端的艳丽照人,就是和周娥皇放在一处,也不见得会有丝毫逊色。 流珠奇道:“不是有八位小姐吗,怎么只来了一位?” 管家答道:“老爷前面四位小姐已经出嫁,还有三位小姐身体抱恙,不能出来见客。” 周娥皇和林袅袅心如明镜,心知林孤鸿的其他的三个女儿貌丑不能见人,就算戴着幂篱出来,吃东西也是多有不便。 流珠因为管家先前对林袅袅颇为无礼,又瞧不惯林府的做派,存心要让林孤鸿难堪,笑道:“哟,怎么这么凑巧,一下三位小姐都抱恙了。” 周娥皇轻轻呵斥:“珠儿,不得无礼!” 林孤鸿干笑数声,又说:“绿儿,还不给贵客们敬酒?” 林采绿十指纤纤,执着金花羽觞的双耳,朝着周娥皇、林袅袅、流珠三人环施一礼:“敬三位贵客一觞。” 周娥皇、林袅袅、流珠起身回礼,各饮一觞,然后林采绿回到末位,跪坐红罗软蒲团上面,黯然不语。 林袅袅刚才见她敬酒的时候,微微露出两条皓腕,似乎都有一些淤青。本来林袅袅并不觉得什么,因为人都有不小心的时候,磕着碰着在所难免,但见林采绿神态似有无数愁苦,心中便觉得有些奇怪。 林孤鸿击了击掌,偏堂走出一群乐工,丝竹奏起,接着一群舞姬犹如彩蝶一般翩跹而至,羽衣红袖,个个风情妖娆。 林孤鸿端起羽觞:“老夫敬三位一杯!” 三人回敬,林袅袅跪坐周娥皇和流珠之间,脚都酸得发麻,她悄悄地问周娥皇:“周姐姐,我能不能盘腿坐着?” 周娥皇小声地问:“你是不是累了?” “这么跪着,迟早会变成罗圈腿,跟小日本似的。” “要不,咱们回去?” “我看行!” 周娥皇便向林孤鸿道:“林老爷,我这位林妹妹不胜酒力,我们就不打扰了。” 林孤鸿急道:“这才没喝多少嘛,怎么就不胜酒力了呢?” 林袅袅忙道:“我不会喝酒,一闻酒味就头晕。” “你不是西域来的吗?西域的人都是海量,千杯不醉,你怎么不会喝酒呢?老夫明白了,你一定是嫌酒不好,是不是?” “不不不,你这个酒很好,只是我真的没有酒量。” “林姑娘,你是姓林吧?” “废话,你都叫我林姑娘了,我不姓林还姓什么?” “这就奇了,西域也有姓林的人吗?” “这……这是我给自己取的汉名,叫做林志玲,我的本名叫做阿凡提。”林袅袅快被自己折服了,尼玛,又多了两个小号。 “噢,原来如此。” “林老爷,你别转移话题,我真的不行了,我要回去睡觉!”然后,应声趴在案几之上,并且夸张地打起鼾声。 林孤鸿无计可施,望了管家一眼:“你送三位贵客回房。” 管家送了她们到了凤仪阁门口,忽然高声大喊:“林姑娘喝醉了,你们这些偷懒的东西,还不出来伺候?” 流珠白了管家一眼:“你忽然这么大声地叫,想吓死人呀!” 两个侍女慌慌张张地赶了出来,搀扶林袅袅进房,放到床上。流珠挥了挥手,吩咐管家和两个侍女下去,林袅袅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 周娥皇笑道:“你演得可真像。” 林袅袅笑道:“够不够拿影后的资格?” “影后又是什么?” “影后就是演技很高的人。” 流珠笑道:“林姐姐总是喜欢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林袅袅微微一笑,看了一下自己放在桌上的背包:“你们动过我的背包没有?” “没有,怎么了?” “那么,我的背包被人动过了。你们看,我背包的拉链一般都是从左往右拉,而现在变成从右往左拉。” 周娥皇惊道:“莫非是刚才两个侍女?刚才她们神色慌张,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林袅袅点了点头:“门口管家忽然大喊,就是给她们一个信号,提醒她们。” “怪不得,林孤鸿一直不敢让我们那么快离开宴席,原来是怕我们撞破她们的勾当。” 林袅袅检查一下背包,里面的东西倒是一样没少:“你们快去自己的房间看看。” 周娥皇和流珠检查一下自己的房间,确实有过被翻动的迹象,想是她们回来太早,那两个侍女没有时间整理回去。 周娥皇沉吟道:“她们是为雷琴而来。” 流珠笑道:“幸在小姐聪明,没有将雷琴带来。” 林袅袅笑道:“你应该叫周姐姐,不是已经结为金兰了吗?” 流珠有些不好意思:“从小叫惯了,一时改不过来了。” 周娥皇笑道:“那你还是叫我小姐,只是我心里当你是妹妹就是了。” “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去偷《霓裳羽衣曲》的残谱?” “你去请李公子过来,他来林府的时日比咱们久,林府的情况他比咱们熟悉,找他合计合计。” “哪位李公子?是燕王殿下,还是六皇子殿下?”流珠故意打趣。 周娥皇白她一眼:“你皮又痒了吗?别以为你现在是我妹妹,我就舍不得打你。” 流珠吐了吐雀舌,扮了一个鬼脸,乐颠乐颠地去了。 “这丫头!”周娥皇显是对她颇为无奈。 “周姐姐,你喜欢李弘冀是吗?”林袅袅虽然早已看出一些端倪,但还是想亲口问她一句。 周娥皇素来落落大方,但是一旦提到李弘冀,她的脸上就会显出少有的娇羞之态,她点了点头,小声而又坚定地回答:“是,我喜欢他,他是我此生唯一认定的男人。” 林袅袅忽然又犹豫了,她该不该告诉她,历史发展的真相,她是李煜的皇后,她和李弘冀终究不会有结果的。 只望,历史因为她的到来,能够发生改变。 ------------ 第八十八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林府面积极大,算是古代的超级豪宅,流珠问了一个下人,才知孤芳院的方向。请使用访问本站。 日暮四合,阿瞒在给孤芳院的花草浇水,李从嘉则是站在紫杉树下,聆听后院传来的笛声,正是早上他在芍药坡用树叶随意吹出的旋律。 孤芳院分为前后两个部分,李从嘉和阿瞒住在前院的耳房,后院则是林采菽起居的地方。李从嘉和阿瞒每日除了早、晚两个时间段可以进入后院打理花草,其余时间一步也不能踏入。 此刻,正是可以踏入后院的时间,李从嘉循着笛声往里走去,远远地看见林采菽坐在秋千架下,沐浴夕阳余晖,手里横着一管羊脂玉笛,背对李从嘉。 伺候的侍女轻轻提醒:“小姐,阿六来了!” 林采菽急忙放下玉笛,遮起面纱,起身望向李从嘉,侍女呵斥:“恁的不知规矩,怎么不经通传就进来了?” 李从嘉作了一揖:“小姐恕罪,我看门口没人守着,又听小姐笛声优雅,不忍打扰,故此冒昧了!” 林采菽轻声道:“无妨,这首曲子是根据你早上用树叶吹的旋律而来,不知叫做什么名目。” 李从嘉笑道:“这是我随意吹的,小姐不必当真。” “可是我觉得很好听呢!” “那就请小姐为此曲赐名吧?” 林采菽想了一下:“就叫‘君不知’如何?” “山情水意君不知,拂匣调弦为谁理。妙哉!所谓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君不知’三字,道尽此曲中意矣!” 林采菽心下恻然,她化用的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之句,他却引出司马逸客《雅琴篇》平淡无奇的两句话,他是真不知她的心思,或者只是佯作不知? 她狼狈地笑了一笑:“不知小女子可否算得上是公子的知音呢?” 侍女怔了一怔,不知小姐为何称一个小小的花匠为公子,并且自己还用谦称。 李从嘉笑道:“此曲是我信手而为,只怕连我自己都未必能记住旋律,小姐只听一遍,就能用笛完整地吹奏出来,小姐若不是我的知音,那么谁是呢?” 林采菽微微一笑:“有曲无词,小女子斗胆恳求公子赐教。” 李从嘉望着院中两株樱桃,略一沉吟,浅唱:“樱桃落尽春将困,秋千架下归时。漏暗斜月迟迟,在花枝。彻晓纱窗下,待来君不知。” “好词!” “过奖!” 侍女暗暗惊奇,这个新来的花匠也太不简单了,不仅懂得莳弄花草,而且精通音律,出口成诗,不禁对他另眼相看。 却见阿瞒站在月洞门口喊了一声:“阿六,流珠姑娘找你!” 李从嘉朝着林采菽作了一揖:“小姐,若无吩咐,小的先行告辞。” 林采菽微微颔首:“回见。” 李从嘉随着阿瞒见了流珠,问道:“流珠姑娘,你有事吗?” 流珠对着李从嘉微微欠了欠身,毕竟她是知道李从嘉的真实身份,不敢失了礼数,“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还请流珠姑娘前面带路。” 阿瞒忙道:“我知道她们住在凤仪阁,我来带路!” 李从嘉给他一个爆栗:“不用你,你给我好生待着!” 阿瞒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流珠望着他扑哧就是一笑,阿瞒也不好意思地跟着憨憨一笑。 李从嘉和流珠出了孤芳院,直往凤仪阁而去,行至点绛楼门口,一条玫瑰红的排草肚兜从天而降,掉在李从嘉的头上,一个体态风骚的姑娘坐在楼上窗口,脸上蒙着面纱,对她吃吃地笑。 李从嘉将那条肚兜抓在手里,也是尴尬不已,但他很快恢复常态,对楼上的姑娘笑道:“五小姐,你又掉东西了!”这种情况李从嘉已经遇到多次,每次从点绛楼下走过,林采薇总会掉下一些贴身之物,刚开始只是手绢和香囊,现在愈演愈烈,竟是肚兜。 林采薇吃吃地笑:“阿六,你把肚兜给我送上来。” 李从嘉每回将东西送上楼去,都要遭受她的百般挑逗,好在每回都有阿瞒护驾。但是这次阿瞒没有随行,李从嘉不禁有些为难。 流珠看到林采薇如此做派,心中颇为不齿,向李从嘉道:“公子,我帮你把肚兜送上去。” 李从嘉求之不得,忙将肚兜交给流珠:“有劳姑娘了!” 流珠拿了肚兜走进点绛唇,立即就有四个侍女围了上来:“你谁呀,出去!” “我是来给五小姐送肚兜的!” “谁叫你多管闲事,你叫阿六亲自来送!” 流珠愤怒地将肚兜丢给她们:“这破肚兜,你们爱要不要!” 四个侍女立即便向流珠发难,流珠也不对她们留情,不教训教训她们,她们就不知道收敛。当下抽出身后的白骨九节鞭,甩了出去,缠住一个侍女胳膊,奋力一抖,那个侍女登时摔个四仰八叉。接着九节鞭缠住另一侍女的小盘,那个侍女被她一拽,重心不稳,应声而倒。其余两个侍女扑了上来,流珠啪啪掴了她们一人一个耳光。 四个侍女急急忙忙爬上楼去,向林采菽哭诉,流珠将白骨九节鞭插回身后,走出点绛楼,向李从嘉笑道:“公子,她们都被我狠狠教训一顿。” “你打她们了?” “嗯,下手不重,不会死人。” 李从嘉无语:“咱们混入林府是为《霓裳羽衣曲》的残谱,如今残谱未曾到手,不宜多生事端。” “公子说得极是,是我鲁莽了。” 二人走了一程,看到一个雍容富贵的妇人迎面而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女,李从嘉作了一揖:“见过大夫人!”流珠急忙跟着行礼。 大夫人望了李从嘉一眼:“你是孤芳院新来的那个花匠?” “正是。” “听说老爷很器重你?” 李从嘉笑道:“那都是老爷抬爱!” 大夫人又望向流珠:“你又是谁?哪一房的丫鬟,我怎么从未见过?” 流珠心中有气,尼玛,她看起来就那么像丫鬟?“回禀大夫人,我是林老爷请来的客人。” “噢,你就是能够用琴声招引蝴蝶的周姑娘?” “周姑娘是我家小姐,我叫流珠!” “这么说你还是一个丫鬟。” 流珠为之气结,大夫人也不理会他们,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 第八十九章 道不孤 管家急匆匆地赶去向林孤鸿禀告:“老爷,小红、小翠已经搜过周姑娘等人的行李,没有发现雷琴。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怎么可能?雷琴这么珍贵的东西,她一定会随身携带。” “确实没有发现雷琴,她们到府上来的时候,小的也没有看到她们携带像琴这么庞大的物件,她们的行李都很简单。” “你确定都搜清楚了吗?” “这……”管家吞吞吐吐,“据小红、小翠说,她们都搜清楚了!”一句话就将责任推到两个侍女身上,当时周娥皇等人回来突然,两个侍女隐藏还不及,到底有没有搜清楚,实在不好说。 “那么雷琴会在哪里?” “周姑娘等人先前住在蒹葭寺,可以派人到蒹葭寺搜查一番。” 林孤鸿点头:“就依你说的办,但是蒹葭寺的方丈也算长安的名流,与京兆尹大人交情不错,不可明目张胆地去搜查,最好趁夜暗访。” “还是老爷考虑周全。” “那是,不然怎么我是老爷,你是管家呢!” 管家奉承不已,又说:“还有一事,小红、小翠搜查那位林姑娘的包袱,发现她携带的物品十分古怪,就连那个包袱也是十分古怪。” “真是少见多怪,林姑娘来自西域,自然会有很多东西和咱们中原不同,这也须得说?” “是是是,老爷英明!” …… 流珠领着李从嘉到了凤仪阁,周娥皇和林袅袅一同过来迎接。 林袅袅看到流珠一脸愤懑的表情,笑道:“珠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那个大夫人,真是狗眼看人低,气死我了!” “她怎么欺负你了?” “她竟然说我是丫鬟!” 林袅袅心想,你可不就是周娥皇的丫鬟吗?但是嘴上却安慰说:“这人太可恶了,珠儿怎么会是丫鬟呢?现在可是我们的好姐妹!” “其实说我是丫鬟也就罢了,我本来就是小姐的丫鬟,但是她看我的眼光,竟然都是不屑和鄙夷,丫鬟怎么了,丫鬟也是人,凭什么那么看不起我?” 周娥皇笑道:“我的好妹妹,你就为了这个置气呢!别人怎么看你,那是别人的事情,你无法左右别人的眼光,可以左右自己的心情,不是吗?” 李从嘉笑道:“周姑娘所言甚是,流珠姑娘何必为了这点小事介怀呢?” 流珠想了一下:“你们说得很多,我若再计较,反倒显得我小气了!” 四人走进房间,两个侍女又要上来伺候,流珠冷笑:“你们还有什么没搜清楚吗?” 两个侍女对望一眼,惶恐不已,心知在搜她们东西的时候,她们突然回来,东西没有恢复原位,被她们看出端倪了。 周娥皇笑道:“我要和阿六探讨音律,你们都退下去吧,不用你们伺候。” 两个侍女答应一声,退了下去,同时也松了口气。虽然她们都是奉命行事,但是周娥皇要是追究起来,受罪的还是她们。难道还能指望林孤鸿为了她们和周娥皇撕破脸? 流珠看着她们离开,要去关门,周娥皇说道:“门就不要关了,既知两个侍女是林孤鸿派来监视我们的,咱们就更应该做出光明正大的样子,这样林孤鸿才不会怀疑我们和李公子密谋什么,也不会对咱们的行动有所防备。” 李从嘉笑道:“周姑娘真是冰雪聪明。” “公子谬赞了!”周娥皇低头一笑,又问,“公子可有什么线索吗?” “林府太大,不知林孤鸿将《霓裳羽衣曲》的残谱藏在何处?这几日,我和阿瞒找过书房和藏宝阁,都没有任何线索。” “公子可有下一步的行动?” “今晚我和阿瞒准备去探探灵潇观,那是林孤鸿已故三夫人的妹妹柳如眉――噢,也就是七小姐林采菽的姨娘――她的清修场所。柳如眉此人十分神秘,我来林府这么久,从未见她走出过灵潇观半步。我也听府里的下人说起,柳如眉除了林孤鸿和林采菽,谁也不见。我想,林孤鸿将《霓裳羽衣曲》的残谱藏在灵潇观也未可知呢?” 周娥皇微微颔首,又说:“我们可以帮上什么忙吗?” “流珠姑娘会武,可以随我和阿瞒一起潜入灵潇观,出了状况,也好应付。至于周姑娘你就和林姑娘在外给我们把风,你看如何?” “嗯,一切就按公子说的。” “那好,今晚我叫阿瞒来通知你们。” …… 月落乌啼,已是深夜,古代因为生活水平的关系,一到晚上,在家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没有电视,没有电脑,就是出门,还要担心违反官府定下的宵禁令。是以,他们习惯早睡,林府犹如死水一般沉寂,只有打着灯笼巡夜的家丁像幽灵一般四处晃荡。 李从嘉站在灵潇观一处角门外面,远远看见阿瞒带着周娥皇、林袅袅、流珠过来,他急忙迎了上去:“可被别人发现了吗?” 林袅袅笑道:“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们还能来吗?” 李从嘉也被自己愚蠢的问题逗笑:“说得也是,你看我这脑袋瓜子。” 流珠跃跃欲试:“可以开始了吗?” 李从嘉点了下头:“阿瞒,你先翻墙进去,探探情况。” 灵潇观因为落座林府之内,是以围墙并不很高,阿瞒轻轻一跃,一手搭住墙头,利落地翻了过去。 李从嘉又交代:“周姑娘、林姑娘,待会儿遇到紧急情况,就学猫叫。” 周娥皇点头:“我会意了,你们小心!” 李从嘉苦笑:“不想我大唐堂堂六皇子,为了《霓裳羽衣曲》的残谱,也会做起梁上君子的勾当,真是有辱斯文。” 周娥皇笑道:“《霓裳羽衣曲》的残谱落在林孤鸿之流的手里,那才叫有辱斯文呢!” “姑娘说得极是,看来吾道不孤矣!” “能与公子同道而论,娥皇幸也!” 阿瞒从灵潇观里趴到墙头,压低声音:“柳如眉和她的侍女都已睡下,你和流珠姑娘可以进来了!”阿瞒将手伸给李从嘉。 李从嘉搭着阿瞒的手翻上墙去,接着阿瞒将手伸给流珠。本来以流珠的武功,要翻这么一堵矮墙,并不是什么难题。但她还是将手伸给阿瞒,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光明正大地牵着他的手。 ------------ 第九十章 别有伤心无数 远远看到林孤鸿走了过来,周娥皇急忙拉着林袅袅躲到角门外面的树下,呜喵,呜喵,学了几声猫叫。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林孤鸿走到角门,推了进去,原来角门并未上锁,似是柳如眉故意留门。那一瞬间,林袅袅觉得李从嘉等人都是刺货,爬墙爬了半天,结果门根本没锁。 李从嘉等人举着烛台,正在柳如眉素日打坐修心的静室搜查,听到外面猫叫,急忙熄了烛火。但是林孤鸿走了进来,已经发现静室透出的光亮,心中疑惑,靠近门口。 他轻轻敲了敲门:“如眉,是你吗?” 三人不敢做声。 林孤鸿推门进去,李从嘉急忙躲到供奉灵位的方桌底下,刚才她已看清,那个灵位正是林采菽的生母柳如月,也就是柳如眉的姐姐。而阿瞒和流珠却已顺着柱子游到房梁之上,他们的武功堪堪达到这个程度,是以不能带着李从嘉一起上来。 林孤鸿拿出火褶子点起烛火,环顾一番,并未发现什么异状,以为自己出了幻觉,却见门外柳如眉走了过来,披着一件黑色斗篷。 “姐夫,这么晚了,你来灵潇观做什么?” 林孤鸿嘿嘿笑着:“怎么,你不欢迎我来吗?” “小心大夫人知道。” “那又如何,她知道了又能拿我怎么样?大不了也将她休了!” “你不考虑她,也须考虑我,如今我是清修之人,这灵潇观你还是少来为是。”柳如眉语气冷淡。 “如眉,这么多年,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心吗?”林孤鸿伸手抓住柳如眉的双手。 柳如眉轻轻挣了出来,望着姐姐的灵位,神色悲苦:“我害死了姐姐,我不能一错再错。” “如月不是你害死的,是她自己小心眼,看不得你我恩爱,不肯让我把你纳了,最后活活气死自己。你忘了吗?好几次,她都要置你于死地,在你茶里下砒霜,还用厌胜术害你。” “你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柳如眉掩面而泣。 “好,我不说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晚我已吩咐管家派人到蒹葭寺取雷琴。据说那把琴有精灵附体,可以招引蝴蝶,你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你又不谙音律,想方设法搜刮那么多的名琴做什么?” “如眉,这不是为了你吗?我记得你从前那么喜欢音律,却常恨没有一把得心应手的好琴。如今我收藏了那么多名琴,却再也听不到你的琴声。”林孤鸿思及往事,不禁长长一叹。 “姐夫,你别费那些心思了,自从姐姐死后,我就发誓再也不弹琴了。如今,我只愿潜心修行,日日向姐姐的在天之灵忏悔。” “如眉,你就忍心这么折磨我吗?”林孤鸿激动不已,狠狠瞪了一眼柳如月的灵位,这个女人,即便死了也要阻止他和如眉相爱。 “你低声一点,菽儿今晚在我这里,小心将她吵醒。” “菽儿这丫头倒是和你最亲,也越来越像你了,什么乐器都能使得得心应手。在众多女儿当中,也只有她和绿儿能够撑撑音律世家这块脸面。” “好了,已经很晚了,你也回去歇息吧!” “我明晚还来,记得给我留门。” “没事,你还是少来吧!” “我给你送雷琴过来。” 柳如眉淡淡地说:“我说了,我已不再弹琴。” “即便不弹,看看那把雷琴也好。” “那也不必夜里偷偷摸摸地来,平白给人说了闲话,就不能白天来吗?” 林孤鸿嘿嘿地笑了一声,并不解释,周娥皇等人都在林府,要是他白天送琴到灵潇观,须防被她撞破,多有不便,夜里相对保险一点。 周娥皇和林袅袅躲在角门外面的树下,等了良久,也不见李从嘉等人出来,又学了几声猫叫。 周娥皇忧心忡忡地问:“他们会不会出事了?” “要是出事,灵潇观此刻应该闹腾起来了,可是现在里面一点动静没有。”林袅袅虽是安慰周娥皇,自己心里却是难免担心,万一李从嘉等人都被下了**,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处理掉呢? 此刻,林孤鸿又从角门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借着惨淡淡的月光循着原路回去,想到管家很快就能为自己拿到雷琴,心情就抑制不住地兴奋。 不久,李从嘉、阿瞒、流珠相继出来,这回他们没有翻墙,因为听到林孤鸿和柳如眉的谈话,知道角门没锁。 周娥皇忙问:“找到《霓裳羽衣曲》的残谱了吗?” 李从嘉有些失落:“除了柳如眉等人睡觉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找过了。” 阿瞒忽然想到:“咱们还有厨房没找呢!” 流珠笑道:“你可真笨,厨房容易走水,曲谱之类的东西最是怕火,谁会将它藏在那里?” “说得也是,还是流珠姑娘冰雪聪明。” “起码比你这单根筋的榆木脑袋聪明。” 林袅袅第一次做贼,心情有些忐忑:“咱们快走吧,免得被人发现。” 阿瞒讥笑:“瞧把你吓的,有我和流珠姑娘在,谅他林府区区几个家丁也不能把咱们怎么着!” 林袅袅白他一眼:“你个刺货,就算你能打过那个家丁,但是林孤鸿也必引起怀疑,咱们在林府可就待不长了,还怎么寻找《霓裳羽衣曲》的残谱?” 李从嘉想起一事:“周姑娘,刚才我听林孤鸿和柳如眉的谈话,他今晚吩咐管家到蒹葭寺,说是要盗取雷琴。” 林袅袅惊道:“林孤鸿让我们住进林府,本是为了雷琴,要是被他拿了雷琴,咱们恐怕在林府也不能久留了。” 周娥皇沉吟片刻:“也不必太担心,法印大师将雷琴藏在密室之中,管家也未必能够找到。” 众人边说边走,先是到了孤芳院,因为林采菽今晚留宿灵潇观,孤芳院的侍女不用伺候,睡得很死,并未发现他们。 李从嘉:“周姑娘,你们也早些回去吧!” 周娥皇:“公子也早些歇息,明日再见。” 周娥皇等人回到凤仪阁,林府外面的街上更夫走过,打了三更,悠远绵长地吆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提防盗贼!” ------------ 第九十一章 请君入瓮 啪的一声脆响,林孤鸿一个巴掌将管家打得晕头转向:“废物,你们折腾一个晚上,竟然什么线索也没找到!” 管家忙道:“老爷息怒,小的的确带人将蒹葭寺前前后后搜了一遍,就是没有发现雷琴。请使用访问本站。小的猜想,是不是雷琴根本不在蒹葭寺?” “不在蒹葭寺,那么会在哪里?” “老爷你想,雷琴那么珍贵的东西,周姑娘又怎么会留在蒹葭寺呢?她一定会把它带在自己身边。” “你不是都搜过她们的行李了吗?” “或许小红、小翠她们搜得并不仔细。” 林孤鸿狠狠拍了管家一个脑瓜:“你是猪呀,再去给我搜,这次一定要给我搜个究竟!” “是是是。” …… 周娥皇、林袅袅、流珠刚刚吃了早餐,却见林采薇带着两个侍女悻悻而来,流珠认得,那两个侍女正是昨天被她教训的四个侍女的其中两个。 “就是她!”一个侍女指着流珠愤愤地道。 林采薇笑意盈盈地望着流珠,流珠不禁产生疑惑,她到底是不是来寻仇的。 林采薇似乎看出流珠心里在想什么:“放心,我不是来寻仇的,否则我昨天就来了。” 周娥皇望向流珠,小声地问:“谁人?” 流珠同样小声地回答:“林家的五小姐。” 周娥皇看到林采薇体态丰盈,骨骼匀称,尤其一双妙目似能解语,婉转多情。只是她脸上戴着黑色幂篱,看不清她的容貌。 “见过五小姐。”周娥皇微微欠身。 林采薇仔细端详周娥皇:“你就是周姑娘?” “我叫周蔷。” “你生得可真漂亮。” “五小姐过奖。” 林采薇又望向林袅袅:“这位姑娘也漂亮。” 林袅袅笑道:“谢谢你的坦诚。” “我听下人说,你来自西域,叫什么阿凡提?” “阿凡提是我的本名,我还有一个汉名叫林志玲。” “西域离此千里之遥,你是一个人来中土的吗?”林采薇也不等人招呼,斜倚一张紫檀牡丹团花贵妃榻。 “本有一个仆人相随,不过中途走散了。”林袅袅想起木河博士,不知他此刻身在何处,不禁心有戚戚。 “听说你是西域富商的女儿?” “家中还算殷实。” “你家中可有兄弟?” “我有一个弟弟,叫做阿凡达。”林袅袅实在无语,这五小姐怎么查户口似的,她到底想做什么? “听说西域的男人都能强壮,是不是?”林采薇目光充满炽热的yuwang,换了一个慵懒的姿势。 林袅袅只有干笑点头。 流珠听得好不耐烦:“五小姐,你此来到底有什么事?” 林采薇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噢,我险些忘了,我在点绛楼豢养了两只白孔雀,这可是我爹爹从暹罗商人手里买来的稀罕东西,想必你们都没见过,我是来请你们一同前去观赏的,不知三位妹妹肯不肯赏脸?” 流珠露出惊奇的神色,扯住周娥皇的胳膊:“小姐,去不去?” 周娥皇笑道:“既然五小姐诚挚邀请,咱们就去长长见识吧!”周娥皇虽然出生官宦人家,她的父亲周宗是南唐前宰相,但家中却不如林府这般富裕。 三人跟随林采薇去了点绛楼,一入天井,便从四面八方涌出一群手持短棍的家丁,林采薇冷笑:“得罪了我林采薇,我岂能让你们这么好过?――打!给我狠狠地打!” 周娥皇一惊:“这是一个陷阱!” 家丁已经扑了上去,流珠当即抽出身后的白骨九节鞭,啪啪两鞭,摔了两个家丁一个跟头。但是家丁人数众多,她只身一人又要保护周娥皇和林袅袅两个人,行动大受制肘。 林袅袅一见一个家丁举着短棍正朝自己扑来,急忙闪身一躲,那家丁一棍落空,一棍又朝她的头顶打落。林袅袅大叫一声,撒腿就跑,但是天井四处都是家丁,她又能跑到哪里去?那个提着短棍,追着她转圈地跑,好在跑步素是林袅袅的强项,那个家丁倒也奈何不了她。 那个家丁大叫:“妈个巴子,属兔的吗?”短棍掷了过去,林袅袅后背被击,登时仆倒在地。 那家丁冲了过去,流珠百忙之中,甩出白骨九节鞭,缠住那个家丁的颈部,将他甩到一边。林袅袅死里逃生,爬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眼见一个家丁扑向周娥皇,林袅袅随手摸了一块石头砸了过去,正中那家丁的脑门,那家丁登时昏了过去。 林袅袅跑到周娥皇身边:“周姐姐,现在怎么办?” 周娥皇看到天井的几个出口都被家丁拦住,明摆着是要瓮中捉鳖,一时也没了主意:“现在只能指望流珠了!” 林袅袅从地上捡起两根短棍,将一根交给周娥皇:“咱们去帮流珠,和他们拼了!”举起短棍就要加入战圈,却见两个家丁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大叫一声,拉着周娥皇逃窜。 林采薇抬眼望向站在一旁的护院总管万财,叫道:“万财,你怎么不动手?――你快给我擒住这个贱婢!”说着一指正在酣战的流珠。 万财面露难色:“五小姐,她们都是五小姐请来的贵客,你这么做不大好吧?” 林袅袅一听,忙道:“是呀,很不好,林老爷知道了一定会怪罪你们的!” 林采薇怒道:“胡婆子,你别以为我爹爹有我爹爹撑腰,我就会怕了你!”又扭头望向万财:“你尽管动手,出了事情我来兜着!”她也知道父亲的性格,未必真将周娥皇等人当做贵客,只怕有所图谋,这才百般下气地对周娥皇等人以礼相待,是以林采薇丝毫未将她们放在眼里,就是到了父亲跟前,顶多被责骂两句而已。 “可是……”万财仍在犹豫。 林采薇怒道:“你再不动手,信不信我将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抖搂出来?!” 万财心下一惊,一掌拍向流珠后背,流珠猝不及防,当即摔了出去。但是一摔之下,她又腾地跃了起来,白骨九节鞭甩了出去,只取万财颈部。万财低头一避,反手抓住鞭子,奋力将流珠扯了过来。 ------------ 第九十二章 妒花风雨 流珠被万财一扯之下,身体立即向前摔去,好在她的下盘功夫到家,当即一个翻身,自上而下一掌压了下来。请使用访问本站。万财接了一掌,流珠忽然手心一转,擒住万财手腕,扣住他的脉门。 万财大惊失色,急忙撒开白骨九节鞭,向后一跃。流珠趁机一鞭抽了过来,万财左边面颊立即出现一条红痕,火辣辣地烫。 林袅袅拍手叫道:“珠儿,好样儿的!” 却见刚才那个被她用石头砸昏的家丁又站了起来,手中没有短棍,又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林袅袅大惊失色,急忙将手中的短棍掷了出去,混乱之间,加上那个家丁刚刚苏醒,神志不是十分清醒,竟然没能避过短棍,脑门又被敲了一下,这次彻底over了。 林袅袅得意洋洋,又见一群家丁冲了过来,本来那些家丁都在围攻流珠,但是流珠这个目标实在太硬,就连护院总管都打她不过,何况他们,在她面前只能是炮灰,柿子挑软的捏,是以一股脑都扑向林袅袅和周娥皇。 林袅袅故伎重施,夺过周娥皇手里的短棍,掷了过去,虽然知道他们那么多人,而自己只有一根短棍,杯水车薪,根本起不来大的作用,但是能打一个是一个。 但是林袅袅看到那些家丁来势汹汹,紧张之下,掷出的那根短棍缺少力度,被一个家丁的短棍一拨,那根短棍立即改变方向,结结实实砸在站在一旁发号施令的林采薇的脸上。 林采薇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艰难地爬了起来,丝毫没有注意遮脸的幂篱已经掉了下来。林袅袅和周娥皇看到她的容貌,齐齐吃了一惊,尼玛,她的两瓣嘴唇是腊肠吗?那根短棍直直从她中庭留下一条红痕,让她一张包子似的脸,完美地分割成为两半。 林采薇气急败坏地大吼:“将这贱婢给我乱棍打死!” 林袅袅大吃一惊,拉着周娥皇扭头就跑,但不想后面也有一群家丁冲了上来,两面夹击,林袅袅抱住周娥皇瑟瑟发抖,大叫:“要打不要打脸!” 这倒提醒林采薇,她素来痛恨那些比她生得美丽的姑娘——当然,以她的尊容,世上只怕没有几个姑娘不让她痛恨的,于是她又大叫:“给我撕烂她们的脸!” 流珠白骨九节鞭忽地横在一众家丁面前,游龙一般挥舞起来,只听几声惨叫,已有四五个家丁倒地。万财夺过一个家丁的短棍,再度扑了上去,流珠白骨九节鞭缠住他的短棍。 二人正在僵持不下,却听一声高喝:“住手!” 众人一看,竟是林孤鸿的义女林采绿,林采薇冷笑:“哟,绿儿,你可是点绛楼的稀客,是什么风把你吹来?” 林采绿走到林袅袅和周娥皇的身边:“五姐,她们都是爹爹请来的贵客,你这岂是待客之道?” “真不要脸,爹爹也是你叫的?” 林采绿黯然,望向万财:“万大哥,你住手吧!” “是,八小姐!”万财松开短棍,退了下来。 林采薇怒道:“万财,你是听我的,还是听她的?” 万财低头不语,似乎十分为难。 林采薇上前给了万财一个耳光:“狗奴才,你信不信我叫爹爹将你赶出林府?” 林采绿有些心疼地望向万财,怒道:“五姐,你怎么可以打人呢?” “哼,打人又怎么了?我还要打你这小贱人呢!”说着抬手就往林采绿面颊掴去。 但是她的手尚未接触林采绿的面颊,就被万财的手抓住,林采薇大叫:“哎呀,你弄疼我了。” 万财这才松手。 林采薇冷笑:“果然是狗男女,我要打这小贱人,你心疼了吗?” 林采绿眼眶红彤彤的:“五姐,请你留点口德。” “哼,敢做还怕别人说吗?” 林采绿的泪水淌下姣好的容颜,忽地掩面狂奔出去,万财急忙追了出去:“八小姐!” 万财一走,剩下的家丁对流珠而言,已经不是什么难题。林采薇已经无力与之对抗,只得放了她们离去。 但她料想周娥皇等人会到父亲面前告她一状,索性恶人先告状,先到大夫人那里哭诉,说周娥皇如何欺负人,她脸上那条红痕就是铁证。 大夫人心疼自己的女儿,又亲自来找林孤鸿,添油加醋地哭诉一番。雷琴没有到手,林孤鸿本来已经心烦不已,被她这么一闹,更将他的脾气激了出来,反倒将大夫人痛骂一顿。 自己的女儿受伤,林孤鸿自然也心疼,但是他要从周娥皇那里拿到雷琴,不宜和她撕破脸,还是决定亲自到凤仪阁走一趟,向周娥皇赔礼道歉。 周娥皇等人回到凤仪阁,流珠义愤填膺,这林府的人也太欺负人了。接着,林袅袅就发现,自己的房间又被搜了一遍。 “欸,不是搜过了吗?难道上次搜得不够清楚吗?”流珠故意将嗓音拔高,好让守在门外的两个侍女听得清楚。 周娥皇笑道:“估计昨晚管家在蒹葭寺空手而回,是以又重新将咱们的房间搜查一遍。” 三人都在林袅袅的房间,两个侍女端了午饭过来,流珠故意刁难:“你们林府不是长安首富吗?怎么就给我们吃这些东西?” 林袅袅一见桌上的菜,胶汁冷凝水晶猪蹄,奶罐子酥酪拌鸽子雏,砂锅炖鹿筋,等等,不管哪一样,都足以让她吃货的本性暴露无疑,忍不住拿起筷子。 流珠急忙将她的筷子拍落,对她使了一个眼色,林袅袅立即会意,搭腔:“是呀,这菜怎么吃呀?” 两个侍女都是伶俐人,否则管家也不会将那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们了,昨日没见对饭菜有丝毫的挑剔,今天就开始抱怨上了,摆明是在刁难她们,但是她们身为下人哪敢说什么? 小翠笑道:“饭菜若不合胃口,奴婢可叫厨房再做,不知三位姑娘要吃些什么?” 林袅袅思索片刻:“随便来个神户牛肉,澳洲龙虾,法国蜗牛,再来一份黑森林。” 两个侍女面面相觑,这些东西她们可是闻所未闻,更觉得林袅袅是在存心刁难。流珠暗暗得意,心想林姐姐胡诌这些东西,看你们要怎么做。 周娥皇知道流珠一肚子的气没处发泄,此刻正来消遣侍女,好脾气地笑了笑:“好了,你们就将就吃一些了,厨房忙来忙去,也忒麻烦了!” 既听周娥皇如此说,流珠也不敢多说,摆了下手:“那就将就吃一些,你们都下去吧,以后手脚放干净一些!” 两个侍女心中咯噔一声,知道东窗事发,她们搜查房间的事已被发现,当下装作不知,急忙退了下去。 ------------ 第九十三章 翠绡和泪暗偷封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用完午饭.林孤鸿拜访.他是满脸歉意.见到周娥皇等人.一个劲儿地说:“小女任性.冲撞三个贵客.不知可有受伤吗.” 流珠心中冷笑.你的小女岂是任性这么简单.简直就是歹毒.嘴上却说:“就凭你们府上那些家丁.要想让我们受伤.只怕沒那么容易.” 周娥皇轻叱:“珠儿.不得无礼.” 又向林孤鸿笑道:“女儿家任性一点.也是人之常情.林老爷不必放在心上.” 林孤鸿笑道:“还请周姑娘多多包涵...老夫此來.还有一件事情.” “林老爷请说.” “那日见周姑娘以琴声引蝶.十分玄妙.过几天就是老夫的四夫人生辰.是否能请周姑娘再显神技.”他已经听了管家的禀告.小红、小翠再搜她们的房间.也沒发现什么雷琴.当然.管家是免不了吃他耳光了.但如今林孤鸿也只能用此方法.让周娥皇自己将雷琴拿出來. “好说.到时小女子一定献丑.” 林孤鸿忙道:“欸.周姑娘琴艺天下无双.老夫可是亲眼目睹.怎么能说‘献丑’二字.过谦了.过谦了.” “是林老爷抬举了.” 林孤鸿笑了一笑:“那么就这么说定了.到时老夫会请长安的名流到场.只要他们见到姑娘的琴艺.经他们这一宣传.姑娘必定名满长安了.” 林袅袅心想.原來古代也会用这种炒作方式.看來炒作一事.实在源远流长.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但要千里马名扬天下.伯乐还必须做起经纪人. 当然.林孤鸿并不是林袅袅的伯乐.因为他根本就是一个附庸风雅之辈.岂能明白周娥皇曲中之妙.他要雷琴.不是因为雷琴能够弹出好音.而是看中雷琴响亮的名头.就如不懂时尚的人.只会一味追求名牌.当然.尤其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相信雷琴被精灵附体.能够招引蝴蝶. 林孤鸿走后.林袅袅才问:“周姐姐.你真要在四夫人的生辰那天演奏雷琴.” 周娥皇叹息:“只能姑且答应林孤鸿.暂时不要和他产生冲突.也能为我们继续留在林府争取一些时间.希望能够尽快找出《霓裳羽衣曲》的残谱.” “万一到了那时.我们还要在琴弦抹蜜吗.” 流珠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脸庞:“那可不行.寻常的花蜜根本吸引不了那么多的蝴蝶.而法印的百花蜜除了吸引蝴蝶.还能吸引那些可恶的毒蜂.”想起那日自己被蜂蛰成猪头.至今她还心有余悸. “不错.花蜜可以引蝶.但也可以招蜂.到时林孤鸿邀请那么多的名流.难不成都要将他们一个个蛰成猪头吗.” 周娥皇微微颔首:“说得是呀.咱们赶快去找李公子商量一个妥善的法子.” 三人出了凤仪阁.便往孤芳院的方向而去.走过鹅卵石铺就的花间曲径.远远看到荷花塘畔盈盈立着一条纤弱的身影. 流珠:“咦.是那位八小姐.” 林袅袅:“她不会想跳水自杀吧.” 本來林袅袅只是随口一说.周娥皇却有一些着急.毕竟刚才她们被林采薇围攻.林采绿出言相助.怎么说也是欠人一个恩情. “快.过去.”周娥皇率先跑了过去.“八小姐.” 林采绿正在回想自己身世凄苦.默默垂泪.陡听周娥皇一声叫喝.忙将手绢拭去泪痕.放入袖中.这才回头展颜一笑. 周娥皇见她双目红彤彤的.肿得恰似核桃.显是刚刚哭过.知她是为刚才林采薇的言语委屈.柔声慰问:“八小姐.你沒事吧.” 林采绿笑着摇了摇头:“沒事.多谢姑娘关心.” 林袅袅不经意地一瞥眼.看到万财默默站在不远处的七叶树下.他似乎也看到林袅袅注意到他.急忙转身.迅速离去. 林采绿:“三位姑娘.來了这么久.我也沒有好好招待你们.可否赏脸到我水晶馆坐坐.” 周娥皇:“那就多谢姑娘了.” 周娥皇生性随和.极少拒绝别人.何况看到林采绿如此伤怀.正是需要朋友陪伴.但流珠心里就不满了.明明说了要去孤芳院.怎么说变卦就变卦. 周娥皇玲珑七窍.洞穿流珠的心思.含笑望她一眼:“我的好妹妹.晚点看到阿瞒.他也不会变成鸭子飞走.” 流珠面上一红:“小姐就会胡说.我不理你了.” 林袅袅呆了一呆.尼玛.这是什么节奏.难道流珠和阿瞒……靠之.口味这么重.难道她不知道他是太监吗. 林采绿笑道:“你们原本是想去七姐那边吗.” 周娥皇笑道:“是呀.我要和孤芳院的阿六探讨一下音律方面的事.” “早知周姑娘精通音律.不知擅演什么乐器.” “八小姐谬赞了.精通二字实在愧不敢当.诸般乐器各有各的妙处.但我最爱的还是琵琶.” “看來我和姑娘还是同道中人.去孤芳院要经过水晶馆.反正顺路.就到我那儿喝杯茶水.到时咱们一起去拜访七姐.” 周娥皇笑道:“这样再好不过了.” 林袅袅心想.林采绿与林采薇关系紧张.但与林采菽似乎交情不错. 三人随着林采绿到了水晶馆.才知林采绿与林孤鸿的六女儿林采芑住在一起.是以水晶馆要比林采薇的点绛楼和林采菽的孤芳院大了一些. 林采芑也是蒙着面纱.是以三人都已猜到.她的容貌只怕也是古怪至极. 林采绿介绍:“六姐.这三位就是爹爹请來的贵客.” 林采芑微微欠身:“见过三位.” 周娥皇笑道:“六小姐有礼.叨扰了.” 林采芑望向林采绿:“绿儿.我听说五姐又欺负你了.” 林采绿摇了摇头:“沒有.她不过说了我几句.” “哼.我这就去找她算账.” 林采绿忙道:“六姐.不要.” “哼.你怕她.我可不怕.仗着自己是大夫人所出.欺负我们沒娘.” 林采绿拉住她的衣袖.近乎哀求:“六姐.我求你了.你别生事.小心爹爹又要生气.” “也罢.今日看在三位贵客莅临的份上.暂且放过那个骚货.” 三人暗暗惊奇.林孤鸿的几个女儿倒真矛盾重重.但是她们既然为客.别人的家事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 第九十四章 弹丝拊木写同心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林采芑对着周娥皇等人赧然一笑:“让三位见笑了.” 流珠忙道:“不笑不笑.那位五小姐真不是东西.竟然设下陷阱.叫人围攻我们.” 周娥皇暗暗扯了流珠一下.小声呵斥:“多嘴.” 流珠悻悻住嘴. 林采芑、林采绿引着三人到了内堂.吩咐侍女准备茶点.林采绿取出一把四相琵琶.笑道:“周姑娘.你看这把琵琶如何.” 周娥皇接过那把琵琶.见是紫檀材质.便知难得.再见纹路和颜色.似乎已经上了年头.琴是越老越珍贵 .不仅是因为它的收藏价值.而且因为越老的琴.它的音色也就更加美妙. 周娥皇拨了两根弦.余音袅袅.笑道:“果然是一把好琵琶.” “周姑娘可否赐教一曲.” “那就献丑了.”周娥皇欣然答应.热衷音律的人就如爱车之人.遇到好车.总要试驾一下. 周娥皇轻抹慢捻.琴音犹如少女心事.缓缓诉來.林采绿和流珠都已听得入神.林袅袅则如鸭子听雷.不知所云.只觉得好听罢了.至于曲中之意.她是半点也不懂.看來.对于一个音乐家而言.知音确实很重要.沒有知音.那只能自娱自乐了.林袅袅扭头去看林采芑.虽然她很安静地坐在一旁.但从她的目光來看.她的安静也紧紧出于尊重.欣赏层面估计和林袅袅差不多. 周娥皇一曲奏罢.林采绿缓缓回神:“此曲缠绵悱恻.一往情深.且恕我孤陋寡闻.从未听过.周姑娘可否赐教.” 周娥皇微微一笑:“这是我自创的曲.名曰‘愿结同心’.” 流珠不失时机地打趣:“小姐.你要和谁愿结同心哪.” 周娥皇赏她一个爆栗:“你不说话.沒人当你是哑巴.” 林采芑笑道:“我是不懂什么音律.不过周姑娘这曲《愿结同心》.倒是好听得很.” 林袅袅笑道:“五小姐只怕是过谦了.你们林府号称音律世家.你怎么会不懂音律呢.” 林采芑不屑地说:“什么音律世家.我爷爷倒是做过宫里的乐工.但是乐工身份低微.不过取悦那些王孙贵族而已.是以他不想子孙和他一样.在世之时.不许三个儿子接触音律.我爹爹自然也不懂什么音律.他只是一个生意人.否则靠音律能置这么大的家业吗.所谓音律世家云云.不过是他自吹自擂.” 林采绿压低声音:“六姐.你别胡说.小心爹爹听见生气.” 林采芑冷笑:“哼.他要生气只管生气.大不了像赶我娘亲似的.将我赶出去罢了.” 此刻.一个侍女进來:“六小姐.你要的杏木香给你买來了.” 林采芑点了点头:“嗯.把它先收起來.到了晚上.将我房间里外都熏一遍.” 林袅袅问道:“杏木香是种熏香吗.” 林采芑笑道:“你是西域來的.原是不知这种东西.杏木香的主要作用是來杀虫.夏天到了.蚊虫猖獗.焚些杏木香.夜里才能睡得着.这是近两年才在长安流行起來的东西.据说有个游方和尚來到长安的蒹葭寺挂单.夜里被蚊虫骚扰.便想出用杏木香杀虫.并且一传十.十传百.长安百姓都知道了.” 林袅袅一怔:“木河博士..” “什么木河博士.” “那个游方和尚是不是叫翠微禅师.” “是了.我想起了.他就叫翠微禅师.” 林袅袅愤愤地想.该死的小河子.他被蚊虫骚扰.就会用杏木香.而她在寿州军营的时候.被蚊虫叮得半死.除了花露水.竟然无计可施. 流珠悻悻地说:“咱们在蒹葭寺的时候.法印大师为什么不点杏木香.翠微禅师既然在蒹葭寺挂单.法印大师也一定知道杏木香可以杀虫.他是故意害我被蚊虫叮了好几个包.” 周娥皇笑道:“法印大师是出家人.慈悲为怀.又怎会给你点杏木香去杀生呢.” 林采芑热情地说:“周姑娘.你们屋里可有杏木香.要不要我送你一些.” 周娥皇笑道:“我们有林妹妹的花露水驱蚊.谢谢你的好意.” “噢.花露水采集不易.倒是要比杏木香珍贵.但是杀虫效果却不比杏木香.” “林妹妹的花露水和咱们平日用的花露水有些不同.是她从自己家乡带來的.” 林袅袅心想.废话.她的花露水经过现代工艺精心调配.和古代采集的花露水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在水晶馆坐了片刻.便和林采绿一同前去孤芳院拜访.林采芑懒洋洋地起身:“七妹那儿我就不去了.我顶受不了她动不动就落泪的性子.” 李从嘉和阿瞒每日只在孤芳院莳弄花草.林采菽也不安排他们去做其他事情.林府的下人虽然一贯欺负新人.但他们如今颇受老爷器重.也不敢使唤他们. 李从嘉生性散淡.闲暇正好可以作曲填词.但是阿瞒无事可做.不停在房间里走來走去. 李从嘉忍不住叫道:“你要闲得发慌.你就出去走走.别老在我的眼前晃來晃去.影响我的文思.” 阿瞒一走出门.就看见林采菽走了过來.他急忙恭敬地立在一旁:“七小姐.” 林采菽微微颔首.算是答应.又问:“阿六在吗.” “他在房里.” “你去知会一声.” 阿瞒又走进房去.李从嘉白他一眼:“你听不懂人话是吗.” “七小姐找你.” 李从嘉急忙搁笔迎了出去:“七小姐.你怎么來了.” “你随我來.我有东西给你看.”林采菽说话似乎永远都是轻声细语. 李从嘉随着林采菽走进后院.阿瞒知道孤芳院的规矩.不能随意进入后院.只在门口观望.然后他就看到李从嘉跟着林采菽走进一个房间. 林采菽吩咐伺候的侍女下去.然后拿出一块雕刻夔龙的高古羊脂玉佩:“这是你的东西吗.” “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刚从灵潇观回來.在祭拜我娘灵位的时候.无意在桌子底下找到的.”林采菽将玉佩交还给他. “谢谢.” “这种玉佩的规格只有皇族子弟才能佩带.你是从何而來.” ------------ 第九十五章 不足羞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我也是捡來的.”李从嘉急忙搪塞过去.但他不擅撒谎.一句话说完.心中怦怦直跳.偷眼去看林采菽. 林采菽似乎并不怀疑:“噢.那你要把玉佩收紧.被人知道.是要拿去问罪的.” “多谢七小姐提醒.” “你为什么会去灵潇观.” 李从嘉支吾半晌.如今自己的玉佩在灵潇观被林采菽捡到.足以证明他是去过灵潇观.他总不能说是去灵潇观散步吧.再说.灵潇观除了林孤鸿和林采菽.谁也不能进去.这是林孤鸿立的规矩.他一个外人更不可能进去. 李从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索性便向林采菽坦白:“七小姐.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在下昨夜潜入灵潇观.只为《霓裳羽衣曲》的残谱.” “你來林府.也是为此吗.” “既然你都知道了.在下也不能在林府待下去了.” “你将此事告知.足见你将我当成朋友.我自当不会你对我的信任.请你放心.我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真的吗.”李从嘉大喜之下.难免得意忘形.一把握住她的双手. 林采菽的心跳登时漏了一拍.低头.有些难为情.却又有些欣喜.李从嘉发觉什么.急忙撒手.神态颇为尴尬:“对不起.在下不是有意冒犯.” 尴尬仿佛会传染似的.林采菽的脸立即红了起來.只是她蒙着面纱.李从嘉也看不到她的脸红. 她不自然地笑笑:“沒……沒关系.”话一说完.她又立即后悔.她说沒关系.他会不会以为她是一个随便的姑娘.任谁都可以拉她的手. 孤男寡女.两个人的房间.这么怪异的气氛.李从嘉很不自在:“七小姐.要是沒有其他事情.在下告辞了.” 林采菽缓过神來:“噢.我送你出去.” 林采菽打开房门.却见林采绿带着周娥皇等人大大咧咧地走了过來.李从嘉的神态更加尴尬.本來什么事情也沒发生.但是孤男寡女一起走出房间.难免让人想入非非.是以李从嘉看别人的表情都有一些怪异. 林采菽:“绿儿.你怎么來了.” 林采绿:“怎么.我來看你.你不欢迎吗.” “自然欢迎.” “來.我给你介绍.这就是爹爹请來的三位贵客.你们相互还沒见过吧.” 林采菽最怕见到生人.周娥皇、林袅袅、流珠三人又是个个如花似玉.尤其周娥皇.更是天仙也不如了.林采菽忍不住多看周娥皇两眼.只想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妙人.不禁暗暗自惭形秽. 流珠回头望了一眼仍在门口观望阿瞒:“欸.你怎么不进來.” 林采菽知道阿瞒顾忌规矩.男人不得随意踏入后院.便说:“你也进來吧.” 阿瞒立即屁颠屁颠地跑了过來.沒來由地冲着流珠嘿嘿一笑.林袅袅白他一眼:“刺货.你笑屁呀.” 阿瞒立即还以颜色:“关你屁事.” 李从嘉呵斥:“阿瞒.你越來越沒规矩了.” 林采菽引着众人到客厅去.吩咐侍女烹茶.笑道:“我刚从小姨那边拿了一些‘吓煞人香’过來.正好请你们來品鉴品鉴.” 李从嘉知道周娥皇等人忽然來访.必有要事相商.只是迫于林采菽和林采绿在场.不便说话.于是品了“吓煞人香”之后.他和阿瞒便借故离去. 周娥皇似乎也明白李从嘉的意思.笑道:“时候不早了.就不叨扰了.” 林采绿笑道:“时候还早得很哪.就坐这么一会儿就想走吗.” 林采菽也道:“是呀.听说周姑娘精通音律.琴艺出神入化.还能将蝴蝶招引过來.我还想向你请教呢.” 周娥皇知道暂时无法脱身.对林袅袅使了一个眼色.林袅袅会意.叫道:“哎哟.不行.茶喝太多了.尿急.你们的茅厕在哪里.” 林采菽吩咐一个侍女带她前往.林袅袅蹲在茅坑.匆匆解决一下.然后出來对侍女说:“我看孤芳院挺漂亮的嘛.这么多的花花草草.” “是呀.我家姑娘就喜欢这么花花草草.” “你能带我四处逛逛吗.” 侍女忙道:“愿意效劳.” 逛到前院.看到阿瞒假模假样地蹲在花地拔草.其实他來这么多天.花地的草早就让他拔光了. 林袅袅又对侍女笑道:“我看这些花开得不错.现在这儿多看一会儿.你先回去伺候吧.” 侍女欠了欠身:“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林袅袅这才走近阿瞒.在他臀部踢了一脚:“你家公子呢.” 阿瞒怒道:“说话就说话.你踢我做什么.” “我不踢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和你说话.” “你……岂有此理.” “快说.你家公子在哪里.” 阿瞒本來是奉李从嘉之命.在此等候周娥皇等人.一见她们就來回报.但见林袅袅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忍不住有气:“自己去找.” “你不说是吧.好呀.反正我也对《霓裳羽衣曲》的残谱不感兴趣.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也不管了.” 阿瞒一听和《霓裳羽衣曲》的残谱有关.事关重大.又不好和林袅袅较劲:“你跟我來.” 带着林袅袅來到一处耳房外面.门沒有关.李从嘉正在埋头填词.阿瞒:“公子.林姑娘來了.” 李从嘉抬头看到林袅袅.展颜就是一笑:“林姑娘.快请.” 又吩咐阿瞒:“你去把风.” 阿瞒只得讪讪去拔花地根本不存在的草. “林姑娘.你们是不是打探到什么消息了.”李从嘉十分关切. 林袅袅摇了摇头:“不是.是遇到难題了.”于是便将四夫人生辰那天.林孤鸿要请周娥皇演奏雷琴一事说了.最关键的是.要另外想出一个招引蝴蝶的办法.否则雷琴的神秘力量就被识破了.当然.不能再用花蜜了. 这倒将李从嘉难住了.作曲填词他自不在话下.但要叫他弄虚作假.还真不是他的作风. “这我倒真沒有法子了.要找周姑娘再合计合计.” 林袅袅打趣:“为何要找周姐姐.和我合计不行吗.” 李从嘉神态有些忸怩:“要是和你能够合计出什么法子.咱们还坐在这里做什么.” “算你说得有理.” ------------ 第九十六章 蝶恋花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眼看四夫人生日渐渐逼近.周娥皇忧心忡忡.到时施展不出琴音引蝶的奇技.让林孤鸿出丑倒是其次.让他对她产生怀疑.只怕就难以在林府久留了. 流珠:“小姐.依我看.咱们要在四夫人生日到來之前.拿到《霓裳羽衣曲》的残谱.到时逃之夭夭.自然也不用表演什么招蜂引蝶的伎俩了.” 周娥皇:“说得轻巧.要是到时还拿不到《霓裳羽衣曲》的残谱.那该如何.” 林袅袅:“不如咱们去找苏大哥.说不定他有办法呢.” 周娥皇拍手笑道:“林妹妹.你真是一言点醒梦中人.苏大人号称大唐第一神断.足智多谋.他一定会有办法.” 流珠不失时机地打趣林袅袅:“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林姐姐哪是去找苏大人想办法.想去见他才是真的吧.” 林袅袅白她一眼:“你这嘴巴.真是讨厌.” 周娥皇笑道:“林妹妹.你别理她.咱们这就去找苏大人.和他合计合计.” 三人出了林府.小红、小翠两个侍女立即去向管家报道.管家自然又向林孤鸿报道.林孤鸿立即吩咐管家.带领家丁偷偷尾随. 走在大街.流珠已经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偷偷向周娥皇和林袅袅低语:“小姐.林姐姐.有人跟踪我们.不要回头.” 周娥皇:“是谁.” 林袅袅:“还能有谁.自然就是林孤鸿的手下.” 流珠已经握住身后的白骨九节鞭:“小姐.要不要我去打发他们.” 周娥皇摆了摆手:“暂时不要打草惊蛇.远远甩开就是.” 街上正有一群变戏法的人.围了许多观众.林袅袅微微一笑:“咱们只往热闹的地方而去.保管他们跟丢.” 管家急忙将手一招.暗暗跟了上去.但见她们挤进人群.也跟着挤了进去.要在平日.管家早以暴力开路.但是这样一來.难免被周娥皇等人发现. 等到挤到人群当中.早已不见周娥皇等人的踪迹.管家气得暴跳如雷.对着一群家丁拳打脚踢:“饭桶.饭桶.” 成功甩掉管家等人.林袅袅大是开怀:“那个管家回去.肯定又少不了林孤鸿一顿骂了.” 周娥皇笑道:“倒也难为他了.” 流珠愤愤地道:“小姐.你就是心肠好.那个管家那么坏.最好让他吃点苦头.” 问了一个路人.才知解忧门的去向.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三人边走边说.半个时辰倒也很快过去. 解忧门大门紧闭.隐隐闻见围墙里面飘出的酒香.林袅袅心想.不知琬儿回來沒有. 流珠上前拿起铜制兽面门环扣了扣门.不久.解忧门的一个弟子开门出來:“你们投了拜帖了吗.” 林袅袅记得解忧门要先投拜帖.再由主人决定要不要见.笑道:“大哥.能不能通融一下.” “要么先投拜帖.要么离开.” 流珠从小跟在周娥皇的身边.虽是丫鬟.但也是宰相府里出來的人.何曾受过如此怠慢.当下鼻子都气歪了:“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恁的无礼.” 那个弟子面无表情:“这是解忧门的规矩.你们再不走.我就要叫人來轰你们了.” 林袅袅也忍不住了:“喂.你这么屌.你家里人知道吗.” 却听那个弟子身后传來一个声音:“这位兄弟.这三位姑娘是我的朋友.”说话的正是苏幕遮. 那个弟子急忙向苏幕遮行礼:“原來是苏大公子的朋友.倒是小的冒犯了.但是本门规矩.不许外人拜访.” 苏幕遮微微颔首:“既然如此.我与三位姑娘就到外面相会.” “苏大公子.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容我禀告轩辕管家一声.” “不必.堪巧我也想出去走走.” 雷衮推着轮椅上面的苏幕遮出门.流珠悻悻瞪向那个弟子:“一副奴才嘴脸.” 苏幕遮笑道:“流珠姑娘.解忧门的门规如此.你也怨不得他.” 雷衮笑道:“江湖之上.很多门派的规矩都是如此.就像我们姽婳山庄.规矩可比解忧门苛刻多了.外人來访.就是一步也踏不进门.” 林袅袅:“你们这些江湖中人.设了这些规矩.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雷衮:“姽婳山庄号称天下第一庄.自然不能让人想來就來.” 苏幕遮:“你们拜访解忧门.所为何事.” 流珠嘿嘿一笑:“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林姐姐想你了.” 林袅袅忙道:“苏大哥.你别听流珠胡说.”急得面红耳赤.伸手去拧流珠的胳膊.流珠笑着轻轻避开了. 苏幕遮微微一笑:“咱们先寻一个地方坐下说话.” 到了一家茶肆.众人围坐一条方桌.苏幕遮倾听林袅袅诉说.才知她们此番拜访解忧门.是为请他出谋划策.如何应付林府四夫人生日那天如何再现琴音引蝶的奇技. 苏幕遮微微一笑:“此事须请解忧门帮忙.” 周娥皇听他话里.似乎问題有了解决门道.忙道:“愿闻其详.” “解忧门有一种酒.叫做蝶恋花.酒香可以吸引十里之外的蝴蝶.” “天下竟有如此神酒.” 流珠问出心中最担心的问題:“会吸引蜜蜂吗.” 苏幕遮笑道:“流珠姑娘放心.这回保证不会有蜜蜂蛰你.” “莫非到时要带着一坛酒在身边吗.这不是非常奇怪吗.”林袅袅问出周娥皇心里的疑问. 苏幕遮笑道:“不须如此.只要用布蘸酒塞在琴底即可.虽然招引的蝴蝶可能不会太多.但也不至于被拆穿.如果林孤鸿问起.为什么蝴蝶沒有那日见的那么多.你们只须说在林府大院里.不比空旷之地.琴音无法传达深远.吸引不了更多蝴蝶.林孤鸿必不怀疑.” “如果林孤鸿要让我们再到空旷之地表演.又当如何.” “这个你们不必担心.林孤鸿不是要为他的四夫人庆生吗.自当会在府上大摆宴席.哪会带着宾客前往别处.” 周娥皇笑道:“苏大人真是诸葛再世.样样都考虑得周全.” 苏幕遮微微一笑:“周姑娘.在下不为官久矣.大人二字千万莫要提起.若不嫌弃.就如林姑娘一般.叫我苏大哥吧.” 周娥皇知他为官之时.发生过一件极不愉快之事.不愿提起.于是改口:“苏大哥.这次多亏有你.想出如此妙计.小妹感激不尽.以茶代酒.敬你一碗.”和林袅袅、流珠一同端起茶碗. ------------ 第九十七章 奈何,情愫已深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林袅袅因问:“怎么不见白姑娘和瑶花姐姐.” 苏幕遮笑道:“阙儿这几日都在元神医的医馆.姬姑娘为求长生酒.每日只在酒祖身边百般讨好.” “苏大哥.我听说解忧门的长生酒能治百病.真有这么神奇吗.”林袅袅來自未來世界.也从未听过什么能治百病的酒.是以并不怎么相信. 苏幕遮已经得悉长生酒隐藏的秘密.事关解忧门的兴衰生死.他也不能透露给外人.只说:“这个我也只是听说.却未从未亲眼见过.” “对了.苏大哥.琬儿回家了吗.” “尚未回家.” “她一个女孩儿漂泊江湖.会不会出什么事.” “有李酒使陪在她的身边.料來也不会出什么事.” …… 与苏幕遮等人告别.回到林府.林袅袅面上一直挂着微笑.是那种荡漾的微笑.少不得又被流珠取笑一番. 然后就看到管家哭着从大厅跑了出來.他的脸庞体积要比先前大了很多.就像一个猪头.想是因为跟丢周娥皇等人.吃了林孤鸿无数的耳光. 凤仪阁.两个侍女已经准备好了晚餐.三人吃过.夜幕降临.林袅袅沐浴之后.躺在床上.想起白天见到苏幕遮的情景.她的内心就有一丝甜蜜.虽然.苏幕遮并未给她任何甜蜜的举动和言语.但是她就莫名地感到甜蜜了. 当爱來临的时候.有时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半夜的时候.她在酣睡.却觉有人摇她胳膊.她一惊醒.就要叫出声來.那人急忙捂住她的嘴巴.小声地说:“林姑娘.是我.白阙.” 林袅袅定了定神.房间光线暗淡.但是听声音应该就是白阙不错.她拿开白阙捂住她嘴巴的手.小声地问:“白姑娘.你來林府做什么.” “说來话长.现在林府家丁正在抓我.你快找个地方让我躲躲.” 林袅袅这才注意到外面果然一片嘈杂.想是家丁正在寻找白阙的踪影.林袅袅忙道:“你先躲到我的床上.” 白阙立即爬上床去.钻到薄被里面.片刻.就听管家带着家丁过來.他先查了周娥皇和流珠的房间.又在林袅袅的房间外头叫道:“林姑娘.请开开门.” 林袅袅恶声恶气:“管家.三更半夜.你要做什么.” “林姑娘恕罪.府里进贼了.小的担心林姑娘的安全.故此前來看看.” “我很安全.你们还是到别处看看.不要打扰我睡觉.” “林姑娘这么不配合.小的就得罪了.”管家极为粗鲁地撞门进來. 林姑娘尖叫一声:“啊.你……你给我出去.否则我到林老爷面前告一状.你又要吃耳光了.”紧紧抓住被子覆盖自己的身体.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管家心里也是极为忌惮林孤鸿又给他吃耳光.虽然此事是林孤鸿交代下來.搜查飞贼的踪影.但是林袅袅若真到林姑娘面前告他一状.林孤鸿为了顾全双方颜面.吃苦头的依旧是他. 管家笑道:“林姑娘.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包涵.”一面又朝同來的家丁使了一个眼色. 家丁提着灯笼.又点起烛火.立即便在林袅袅的房间搜查起來.四处找了个遍.也不见飞贼的踪影.一个家丁便要來掀她床前垂挂的纱帐. 林袅袅喝道:“狗奴才.你竟敢这么无礼.连我的床也要搜吗.好呀.你们如此待客之道.看來林府也待不下去了.” 林孤鸿正要从她们口中得知雷琴的下落.林袅袅若真一怒之下.带着周娥皇和流珠离去.事情可有些不大好办.何况林袅袅躺在床上.必定脱了外衣.家丁去搜她的床.无异于破坏她的名节.管家深知名节对一个女儿家的重要性.林袅袅名节受损.焉能再在林府待下去.是以.管家觉得.她的话并非说说而已. 管家隔着纱帐.看到床上模糊的景象.似乎并无可疑之处.何况他并不知道飞贼与林袅袅相识.林袅袅沒有理由窝藏她.当下赔笑:“林姑娘言重了.小的这就带人撤退...你们.随我到别处看看.” 管家带着家丁出去.林袅袅松了口气:“白姑娘.沒事了.你可以出來了.” 白阙钻出薄被:“多谢林姑娘了.” “对了.你还沒告诉我.你來林府到底为了什么.” “林姑娘.我也不瞒你了.我是为了《霓裳羽衣曲》的残谱而來.” 林袅袅惊道:“你也是为了《霓裳羽衣曲》的残谱.” “林姑娘.你也知道白居易是我先祖.先祖喜欢《霓裳羽衣曲》.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在他的很多诗文都有提及.我已打听过了.六年前.林孤鸿占据先祖故居.从而得到《霓裳羽衣曲》的残谱.这本是我家的东西.焉能落入此等庸俗之辈的手里.先祖地下有知.必定难安.因此.我就决定亲自到林府走一遭.盗取《霓裳羽衣曲》的残谱.” “原來如此.此事苏大哥知道吗.” “我尚未跟大公子提及.” “你可拿到《霓裳羽衣曲》的残谱吗.” 白阙摇了摇头:“林府太大.我还沒有收获.” 此刻.周娥皇和流珠赶了过來.都是相识的人.白阙也不避讳.说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周娥皇:“太好了.多一个人多一分力.有白姑娘相助.咱们一定能够找到《霓裳羽衣曲》的残谱.” 白阙:“希望如此.” 林袅袅:“白姑娘.现在林府正在搜查你的踪影.此刻你出去不方便.今晚就在我的房间委屈一下.明日再做打算.你看如何.” 白阙:“如此.多谢白姑娘了.” 当晚.白阙就与林袅袅同榻而眠.周娥皇和流珠仍旧回到自己各自的房间.林袅袅辗转反侧.与白阙小声聊天.有意无意地问起苏幕遮的事情. 白阙心细如发.早就看出林袅袅的心思.笑道:“林姑娘.你是不是喜欢我家大公子.” 林袅袅被人道破心思.窘迫无比:“哪……哪有.你别胡说八道.” “不然.你为何这般关心我家大公子的事情.” “我就是好奇.不行吗.” “行是行.但是我奉劝你.千万别喜欢我家大公子.” 林袅袅奇道:“为什么.” “我家大公子的心里.除了大少奶奶.只怕再也容不下别的姑娘.” 林袅袅一时跌入谷底.是呀.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可能看不出她的心思.可是.他对她竟无一点表示.这就说明.她根本就不在他的心里.她就有些失落落的. ------------ 第九十八章 痴心犹自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次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送白阙出林府.几乎不可能了.不说林府人口众多.就是昨晚一闹.林府的守卫又森严许多.林袅袅又找來周娥皇和流珠商榷一番.众人皆无一个妥善的办法. 周娥皇:“不如去找李公子想想办法.” 林袅袅:“嗯.为今之计.只能如此.群策群力.” 白阙不便走出凤仪阁.只留流珠相陪.林袅袅和周娥皇顾自去往孤芳院.阿瞒正在给孤芳院的花草浇水.李从嘉则是闲适地坐在一旁.看看蓝天.看看流云. “周姑娘.林姑娘.你们怎么來了.”李从嘉显得十分欣喜. 周娥皇环视周围.见无旁人.才说:“李公子.我们是有要事与你合计.” 李从嘉看到周娥皇和林袅袅表情凝重.知道事关重大.忙将二人请进耳房.仍旧吩咐阿瞒在外把风. 周娥皇将白阙之事说了一遍.并求李从嘉想想办法.如何将她送出林府.神不知鬼不觉. 李从嘉想了一下:“恐怕此事要请七小姐帮忙了.” 林袅袅惊道:“你疯了.林采菽可是林府的人.她要是知道白阙藏身凤仪阁.难保她不会向林孤鸿报告.” “我觉得七小姐可以信任.”李从嘉信心满满. 林袅袅打趣:“李公子.你该不会……看上那个七小姐了吧.” “你……你别胡说……”李从嘉急忙摆手.同时慌张地望向周娥皇.似乎生怕周娥皇误会似的. 周娥皇微微低下头來.与李从嘉相处这么久.李从嘉虽未对她有过任何表示.但她兰心惠质.焉能不知李从嘉的心思.但她此刻心中只有李弘冀一人.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不愿李从嘉在她身上白费工夫.只有不动声色.不做回应. 林袅袅觉得好笑:“我就说句笑话.看把你急的.” 李从嘉:“你们说说.现在除了请七小姐帮忙.我们还有什么办法.” 林袅袅:“你找七小姐.又有什么办法.” “只要七小姐愿意帮忙.我们便可让七小姐谎称出门上香.让人将轿子抬到孤芳院.再让白姑娘混在轿中.这样不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白姑娘送出林府了吗.” “办法倒是好办法.只是林采菽要不帮忙.那该如何是好.” 周娥皇:“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李从嘉:“我这就去和七小姐说说.” 李从嘉转而去了林采菽的后院.林采菽的侍女知道李从嘉与七小姐的交情.也不敢太为难他.立即前去禀告林采菽. 林采菽请了李从嘉到偏堂坐.李从嘉左右望了一下伺候的侍女.林采菽会意.吩咐侍女退下.又问:“阿六.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心跳立即加速.不知李从嘉到底要对自己说什么. “在下有事要请七小姐帮忙.” “噢.请说.” 李从嘉又将白阙之事转告.目光诚恳地望向林采菽:“七小姐.请你务必帮帮我.” 林采菽无法坦然接触李从嘉的目光.低下了头:“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題.” “七小姐请说.” “你如此设法营救那位白姑娘.一定和那位白姑娘交情匪浅吧.” “白姑娘是我表哥家的侍女.也是在下的朋友.既然此事叫我遇见.出于朋友的道义.我不能袖手旁观.” “那位白姑娘为我《霓裳羽衣曲》的残谱而來.倘若放她走脱.下次她再潜入我家行窃.那时又当如何.” 这倒叫李从嘉不能回答了.他确实不敢保证.白阙下次不会再打《霓裳羽衣曲》的残谱的主意.毕竟《霓裳羽衣曲》本是她家之物. 林采菽:“我实在不知.你们为什么都要《霓裳羽衣曲》.” 李从嘉:“痴迷音律之人.谁人不想得到《霓裳羽衣曲》.《霓裳羽衣曲》之于我辈.就如武功秘笈之于练武之人.七小姐.你也是音律大家.应能明白在下这一点痴心.” “你只对音律痴心.那么对其他事情呢.” “其他事情.”李从嘉一时无法明白.林采菽话里的其他事情.指的到底是什么. “我只愿化成音律.博你一点痴心.”林采菽忽然鼓起勇气.直直凝视李从嘉.因为紧张.她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李从嘉呆若木鸡:“七小姐.不可……不可……” 林采菽的泪珠掉了下來.这么多年以來.她是第一次鼓起这么大的勇气.对一个男人直露心迹.不想就遭到了拒绝.她是一个女儿家.面皮本來就薄.如何能够承受得住这般无情的打击. 林采菽转身掩面走入内堂.李从嘉手足无措.接着追了上去:“七小姐.承蒙错爱.在下……感激不尽……” 林采菽抹了泪水.回头两眼幽怨:“你是不是见我貌丑.嫌弃我了.”她本是一个骄傲的人.不论文采.还是音律.她都出类拔萃.只是容貌是她的硬伤.一时成为她的阴影. “不.不是的.七小姐兰心惠质.在下怎敢嫌弃.” “那是为了什么.” “实不相瞒.在下已经有了心上人.” “是那位林姑娘吗.” “不是.” 林采菽微微一怔:“那就是周姑娘了.” 李从嘉默然不语.但他的表情已经泄露了他的心声. 林采菽缓了一下心情:“周姑娘花容月貌.与你一起.倒是男才女貌.” “七小姐.总之是我辜负了你.白姑娘的事.还望你能够仗义相助.” 林采菽凄凉一笑:“你既已开口.我自然要帮你这个忙的.” “如此.在下先替白姑娘谢谢七小姐了.” “我想安静一会儿.” “那么.在下就不打扰了.” 李从嘉走出后院.进了自己住的耳房.周娥皇和林袅袅看到李从嘉的表情有些黯淡.心中均想.林采菽沒有答应帮忙. 周娥皇安慰:“无妨.七小姐不肯帮忙.咱们再从长计议.” 林袅袅担忧地问:“七小姐会不会将白姑娘的事泄露出去.” 李从嘉:“七小姐已经答应帮忙.” 林袅袅:“那你的表情是不是做错了.” ------------ 第九十九章 教郎恣意怜 请使用访问本站。按照李从嘉的计策.林采菽吩咐侍女前去安排.就说自己要到鸿禧堂许愿.片刻.四个轿夫抬着一只红缎软轿停在孤芳院的门口.林采菽上轿.不带任何侍女.吩咐轿夫先到凤仪阁.直接抬进凤仪阁的后院. 此刻.林袅袅和周娥皇已经回到凤仪阁.林采菽又命轿夫暂行退到凤仪阁外面.沒有传唤不得进來.轿夫难免起疑.七小姐要和周、林两位贵客说话.他们做下人的理应回避.但这也回避得太远了.但是.七小姐毕竟是主.轿夫是仆.他们起疑归起疑.却也不敢多说什么.须知要在林府这样的大户人家混口饭吃.最要紧的是管住自己的嘴巴. 林袅袅和周娥皇也已做了准备.将两个管家派來监视她们的侍女打发到了外面做事.此刻.迎了林采菽进來.唤出白阙与她相见. 白阙行了一礼:“此番多谢七小姐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林采菽面上蒙着一块黑纱提花幂篱.语气冷淡:“你无须感激我.我不过是帮阿六的忙.你要谢就谢阿六吧.” 林采菽和白阙一同坐进轿子.流珠唤了轿夫进來.起轿.轿夫都有职业素养.立即察觉到不对劲.七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四个轿夫均想.莫非轿里坐的不是七小姐. 一个轿夫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咳咳.七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林采菽轻叱:“不是说过了吗.去鸿禧堂.” 四个轿夫一听.确是七小姐的声音.他们立即想到.七小姐一定带着什么沉重物体上轿.或者还是一个人. 四个轿夫默不作声.抬着轿子出了凤仪阁.林袅袅和周娥皇怕出意外.随在轿子旁边.未出林府.就见管家迎面走來.他先向林袅袅和周娥皇笑着哈了下腰. 又问轿夫:“轿中何人.” 林采菽掀开轿帘一角:“是我.” 管家:“原來是七小姐.不知要去何处.” 林采菽:“我要去鸿禧堂许愿.” “和老爷说过沒有.” “哼.些微小事.何须讨扰爹爹.你还嫌他最近不够烦吗.何况.我去去就回.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是是是.七小姐说得极是.但七小姐出行.带的人也忒少了.这不符合咱们一贯的排场.还有.周姑娘和林姑娘是老爷请來的贵宾.怎么可以让她们徒步呢.要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说咱们林府不懂得待客之道吗.” 林袅袅忙道:“我和周姐姐习惯徒步.锻炼锻炼身体.管家不必麻烦了.” 林采菽不去理会管家.吩咐管家继续前行.管家急忙调了一帮家丁过來.个个手持短棍.护送林采菽等人出了林府.一面.管家自己又向林孤鸿禀告. 林孤鸿跳了起來:“什么.你说菽儿出去了.你怎么不拦着一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凶险吗.尤其那些登徒浪子.万一垂涎菽儿的美色.起了歹心.她这一生可就毁了.” 管家心想.林府八个小姐.除了八小姐林采绿以來.七个小姐个个生得鬼斧神工.扑朔迷离.只要那个男人的眼睛沒瞎.都不会对她们起歹心. 但是这也只能在他心里想想.断不能说出口.除非他想再吃耳光.他嘿嘿地笑:“老爷放心.小的已经派了一帮家丁护送.就凭咱们林府在长安地面的势力.断沒有人敢打七小姐的主意.” 林孤鸿微微颔首:“嗯.你说得很有道理.若是有人欺负菽儿.咱们就去霸占他家的母亲、姑姨、姐妹、妻妾、女儿.总之只要是蹲着尿尿的.一概不能放过.” “是是是.老爷英明.” “我素來是很英明的.这又何须你说.只是..若是菽儿有个三长两短.哼.你就别怪我对你家中蹲着尿尿的不客气了.” 管家哭丧着脸:“老爷.开恩哪.小的家中只有一个八十老母.你老人家的口味不会那么重吧.” “说得也是.我若霸占了你老母.我岂不成了你爹.这样一來.我百年之后.你岂不是要继承了我所有的家产.呸.你想得倒美.差点中了你的诡计.你赶紧娶一房妻室.日后你做事出了差池.你妻室也好让我霸占.” 管家跟在林孤鸿身边多年.素知林孤鸿喜怒无常.霸占**的事倒沒少做.管家也有一些诚惶诚恐.万一日后有了妻室.倒让别人受用.身为一个男人.他焉有颜面苟活于世.管家心里做了计较.要么终身不娶.要么就娶林孤鸿的女儿.林孤鸿就是再无法无天.总不能霸占自己的女儿吧. 打定主意.管家得意万分.笑道:“老爷.要是沒什么事.小的先行告退了.” 林孤鸿挥了挥手:“滚吧.” 管家一路朝着点绛楼走去.林采薇倚在楼上的窗口.远远地抛下一条手绢.顺风飘到他的脚边.管家俯身拾了起來.内心顾自冷笑.五小姐骚气测漏.他可是早有领教.但是为了自己的饭碗.他又不能得罪于她.只能出卖自己的肉体. 管家走上楼去.林采薇立即屏退身边伺候的侍女.那些侍女都是伶俐人.否则也不能在林采薇身边待这么久了.五小姐和管家之间的龌龊.她们早就知晓.只是这两个人她们都吃罪不起.何况事不关己.也就守口如瓶了. 管家将手绢还给林采薇:“五小姐.这大白天的.我來你的闺房.不大好吧.” 林采薇冷笑:“既知不大好.你为何又要來.” “这……我这不是來还你手绢吗.” “是呀.你只是來还我手绢.你又怕什么.” 管家干笑:“我怕什么.笑话.” “这样最好了.來.我的冤家.你多日不來找我.可把我想死了.”林采薇拉着管家.到了床边. “最近为了雷琴之事.忙得焦头烂额.倒不是有意冷落了你.实在脱不开身.” “知道.爹爹器重你.自然有很多事要你忙.我又沒怪你的意思.你又何须解释那么多.”林采薇双手勾住他的后颈.盈盈注视着他.“冤家.你的脸色这般苍白.是不是病了.” 其实.每到这个时候.管家的脸色都会苍白.虽然林采薇现在蒙着面纱.但只要一想到她面纱之后的尊容.管家身上仅存的男人的一点野性.就会慢慢消退.甚至萎靡.他有时会担心.如此下去.他总有一天会对女人失去兴趣. ------------ 第一百章 阴谋,阳谋 请使用访问本站。管家顺着林采薇的话头接了下去:“是呀.我病了.最近身体太虚.咱们今天能不能只坐下谈谈心.不做其他事情.” 林采薇虽然蒙着面纱.看不出表情.但从她两道凌厉的目光.也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生气:“哼.你身体很虚吗.” “是呀.太虚了.” “除了我.你还有别的女人.” 管家心想.就她一个女人.就已经可以把他榨干.他还哪敢拥有别的女人.管家赔笑:“五小姐明鉴.我心中只有你一个女人.”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对绿儿的美色垂涎很久了.” 管家内心一惊.不错.林采绿在林府一枝独秀.他确实对她想入非非.只是碍于身份悬殊.他也只能默默地守护她. 此刻.被林采薇一语道破.管家也有一些胆战心寒.要是林采薇拿此乱做文章.他和林采绿都沒有好果子吃. “五小姐.我和八小姐之间清清白白.你断不可胡说.” 林采薇冷笑:“她和你之间清清白白.和别人可未必就是清清白白.” “此话怎讲.” “你沒发现她和护院总管万财之间关系暧昧吗.” “万总管來咱们林府也沒多长时间.怎么可能.” “我亲眼看见万财曾经抹黑进入水晶馆.他不是去找绿儿.难道还是去找芑儿不成.” 不错.林采绿国色天香.林采芑奇丑无比.任是哪个男人都会选择林采绿.但是管家显然不肯相信林采绿会是如此不顾廉耻之人.问道:“万总管会不会去找水晶馆的某个侍女.” “咱们林府哪个侍女及得上绿儿万分之一的姿色.何况.侍女也沒有这么大的胆.退一步讲.就算侍女要与万财私会.也会选择更为隐秘的地方.而不是明目张胆地在水晶馆私会.这也太不把林府的家规放在眼里了.” 管家一阵心寒:“这么说來.万总管必和八小姐做了那苟且之事了.” 林采薇咯咯一笑.抚着管家的面庞:“怎么.你是不是很心痛.” 管家干笑:“我心痛什么.” “你现在知道在你心目中冰清玉洁的仙女.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了吧.哼.就算她国色天香又如何.还不是和我一样.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女人.” “你别再说了.”管家微微起了怒气. “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你之所以至今未娶.无非就是等待有朝一日.能够抱得美人归.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绿儿这小妖精.压根就沒有正眼瞧过你.呵呵.我猜.你现在不仅心痛.而且还有一些不甘.哼.你嫉妒万财.是不是.” “你给我闭嘴.”管家面色铁青. “你敢跟我这么说话.你是不想在林府待下去了吗.” 管家立即想起自己的身份.忙道:“小的唐突.还望五小姐恕罪.” 林采薇忽然认真地注视管家:“我可以帮你达成夙愿.” 管家一怔.又说:“五小姐玩笑了.八小姐根本看不上我.” “虽然我不能帮你得到她的心.却能帮你得到她的人.” 管家怦然心动:“怎么帮.” “在我帮你之前.你要先帮我一件事.老实说.这两年我也对你失了兴趣.要不是找不到其他男人.你以为你还能进得了我的闺房吗.” 管家立即明白她的意思:“五小姐放心.府里家丁众多.小的替你安排就是.” “我不要家丁.万一他们管不住自己的嘴.岂不是败坏我的清誉吗.” 管家心中冷笑.又要做**.又要立贞洁牌坊.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但仍问道:“不知五小姐看上了谁.” “万财和孤芳院的花匠阿六.你不是说自己身体虚了吗.我看万财身强体壮.应该不会像你这么沒用.至于阿六.虽是一个小小的花匠.但他身上的儒雅气息.实在令人着迷.只要你能让他们各自陪我一个晚上.我保证绿儿乖乖让你享受一回.怎样.你还需要考虑吗.” 管家犹豫片刻.忽然把心一横:“如此.一言为定.”本來林采绿在他心中是个天仙一般的人物.但被林采薇三言两语撩拨.林采绿冰清玉洁的形象在他心中早已崩塌.随即.他便产生“和尚摸得我便摸不得”的心理.既然她是这种不顾廉耻的女人.他又何必让万财一个人吃了独食. 林采薇见已说动管家.又咯咯笑了起來:“在你沒有享受绿儿之前.先來享受享受我.”一把将管家推倒在床.揭下她的面纱. 看到林采薇惊世骇俗的包子脸和腊肠嘴.别说享受.就是忍受也是十分为难.以前林采薇召唤他都在夜里.她的容貌也就变得不那么真切.此刻阳光从窗外明晃晃地照了进來.就连她面上的粉刺都看得清清楚楚.实在是种非人的折磨. 管家:“要不.先把窗户关上.” 林采薇打趣:“哟.你还怕羞不成.” 管家干笑:“被人瞧见.总不大好.” 林采薇起身关了窗户:“这样.总可以了吧.” 管家:“五小姐.我真的有点虚.” 林采薇:“无妨.只要你把我伺候舒服了.我赏你一两斤的鹿茸给你补补.” 管家心中暗暗叫苦.却见林采薇已经扑到他的身上.亲吻他的面庞.她的嘴巴奇大.被她亲了一口.仿佛半张脸都要被她吞了下去.管家只得闭上眼睛.默默忍受. 林采薇除了容貌丑陋之外.身材却属一流.丰腴而不显胖.极富肉感.管家此刻也只能将她那张脸.想象成了林采绿的脸.否则他实在产生任何男人原始的反应. 林采薇已经为他褪去衣裳.将胸前的饱满压到他的胸膛挤压.管家不敢睁眼.只将她当成林采绿.怕一睁眼.就破坏了脑海美好的意象. …… 到了鸿禧堂.红缎软轿停在门口.林采菽还不等轿夫掀帘.自己便从轿中走了下來.因为轿夫掀帘.如果幅度过大.难免被人发现轿中还有一位白阙. 林采菽:“轿子就放在此处.众人随我进去上香.” 一个轿夫:“我们也要进去吗.”按理他们应该留在外面看着轿子才对.等候七小姐上香出來. 林袅袅:“自然都要进去.多一个人保护七小姐的安全嘛.” 轿夫沒有言语.跟随林采菽进去. 管家派來的那些家丁.已经持着短棍前面开路.这是林府一贯的作风.否则就不是出身土豪阶级似的.鸿禧堂供奉月老.前來的善男信女.无一不是來求姻缘. 等到众人走远.白阙才从轿中钻了出來.一路折回解忧门. 林采菽本來为救白阙.才随口说要到鸿禧堂许愿.但此刻见到月老塑像.不禁悲从中來.想到自己的姻缘.坎坷无比.年近二十.却不知情归何处.虽然林孤鸿也盼望自己的几个女儿能够顺利出嫁.但他极顾门第.穷酸子弟他看不上眼.大户人家谁会看上他女儿的那副尊容.因此.一拖再拖.几乎要将几个女儿拖成老姑娘了. 林采菽跪在月老塑像面前.看见他手里牵着的红线.心想牵着自己的那条红线的另一端.不知系在谁的身上. 是他吗. 可是.他已拒绝了她. 她对着神像拜了三拜.又在心中默默祈祷一番.拿起签筒摇了几下.掉下一支签來. 一旁的林袅袅伸手去捡.一看.竟是一支下下签.问道:“七小姐.你刚才求的是事业还是姻缘.” 周娥皇笑道:“傻妹妹.來鸿禧堂自然是求姻缘……”一看林袅袅手里拿的是下下签.登时不再言语. 林采菽讪讪起身.拿过签支.上面两行蝇头小楷: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这是李商隐的诗句.她本是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自然明白诗中的意思.也无须再找庙祝解签了. 但一个家丁早将庙祝拖了过來:“你个老头.活得不耐烦了.我家七小姐前來求签.那是给你面子.也是给月老面子.你竟敢在签筒里放下下签.” 庙祝哭丧着脸:“诸位兄弟.这世道本來有顺有舛.这人心本來有善有恶.这姻缘本來有喜有忧.就像赌博一般.总是有输有赢.哪能一个签筒都是上上签.” 那个家丁怒道:“你个老头.还敢顶嘴.信不信老子把你打得你爹妈都认不出來.快把签筒的下下签全部抽掉.让我家七小姐重新再求一次.” 林袅袅无语.林府的这些家丁果然个个都是奇葩.平日欺行霸市.如今就连神仙的行业都要插手. 林采菽轻轻呵斥:“不许胡闹.快快放了老先生.” 那个家丁悻悻放开庙祝. 林采菽忙向庙祝赔罪.又拿了一包银两递给庙祝:“老先生能不能帮我下个愿.” “不知姑娘要下什么愿.” 林采菽望了周娥皇一眼:“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林袅袅觉得林采菽在看周娥皇的目光有些古怪.这是什么节奏.莫非林采菽要和周娥皇终成眷属吗. 南唐后主的大周后喜欢李弘冀.而流珠喜欢阿瞒这个死太监.已经让她三观尽毁.现在林采菽和周娥皇又…… oh.no. ------------ 第一百零一章 运筹帷幄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明天就是四夫人的生日.周娥皇和林袅袅必须早做准备.于是出了鸿禧堂.就与林采菽告辞.只说要在长安城里随便逛逛. 林采菽:“周姑娘.林姑娘.长安城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我让几个家丁陪你们去吧.” 周娥皇忙道:“不用不用.我们两个可以的.” 林采菽:“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了.” 周娥皇和林袅袅先去解忧门.这次倒是顺利.因为有了前次的事情.看门的弟子知道这两位姑娘是苏大公子的朋友.也不须她们再递什么拜帖.直接迎了她们进去. 苏幕遮正与酒祖在锦香亭对弈.白阙早已回到解忧门.与雷衮一起守在锦香亭的不远之处.苏幕遮和酒祖说不定会有要事相商.他们不敢靠近. 酒祖的局势已被苏幕遮困得脱不开身.他抚了抚美髯.哈哈大笑:“苏大公子,不仅断案如神.棋艺也是这般高超.老朽认输了.” 苏幕遮微微一笑:“酒祖过奖了.并非在下棋艺高超.而是酒祖心中有事.不能专心.”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苏大公子的眼睛.老朽确实心中有事.眼看朝廷给的期限就要到了.解忧门上下如今还是束手无策.老朽实在寝食不安.” “酒祖放心.在下既然來了.就已打算和解忧门共存亡.如今长安四门都有重兵把守.不放一个解忧门的弟子出城.但要出城.其实也容易得很.” “噢.还请苏大公子明示.”酒祖素知苏幕遮足智多谋.虽然辈分比他大了两辈.但是言语之间却仍不敢失了恭敬. 苏幕遮笑道:“在下已经传书到了镜门.不日将有一个高人前來相助.” 酒祖大喜:“莫非……是镜门的百相郎君吗.” “正是.百相郎君擅长易容之术.只要得他相助.将解忧门上下的弟子变了模样.要出长安城.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可是老朽听说百相郎君脾气乖戾.寻常人根本请不动他.苏大公子是如何说动他的.” 苏幕遮笑道:“在下还是大唐大理寺卿的时候.百相郎君被诬杀人入狱.在下为他平反.他便欠了在下一个人情.此番请他相助.他自义不容辞.” 酒祖暗暗点头:“原來如此.” 此刻.看门弟子带着周娥皇和林袅袅过來.白阙先行迎了上去.叫道:“大公子.周姑娘和林姑娘來了.” 苏幕遮回头望去.朝着他们微微颔首. 周娥皇和林袅袅走了过去.苏幕遮介绍:“酒祖.这是在下的两个朋友.” 周娥皇急忙施礼:“原來这位就是解忧门的酒祖前辈.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酒祖笑道:“客气客气...想來你们和苏大公子有话要说.老朽就不讨扰了.”说罢.起身告辞了. 苏幕遮请了周娥皇和林袅袅坐下:“我都听阙儿说了.多谢你们救她出了林府.” 林袅袅笑道:“苏大哥.你太客气了.” 周娥皇:“苏大哥.此番我们前來.是想要一坛‘蝶恋花’.因为明天就是四夫人的生日了.” 苏幕遮:“雷大哥.劳烦你跟温酒使说一声.就说我想尝尝解忧门的‘蝶恋花’.” 雷衮答应一声.去了. 苏幕遮:“《霓裳羽衣曲》的残谱.可有什么线索吗.” 周娥皇:“毫无线索.林孤鸿此人狡猾得很.《霓裳羽衣曲》的残谱一定被他藏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 白阙忽然扑通跪到苏幕遮身前:“大公子.《霓裳羽衣曲》乃是我白家之物.你素來足智多谋.请你想想办法.帮我拿回《霓裳羽衣曲》.” 苏幕遮伸手将她扶起.柔声道:“傻丫头.要想知道《霓裳羽衣曲》的残谱藏在何处.又有何难.只是……我苏幕遮此生从未做过鸡鸣狗盗之事……”他忽然觉察“鸡鸣狗盗”四个字用得太重.毕竟周娥皇和林袅袅也在场.她们也是为了《霓裳羽衣曲》的残谱才混入林府.岂不是也是鸡鸣狗盗了吗. 周娥皇在家之时.早就听父亲和李弘冀说起苏幕遮为官正直.他是大理寺卿.抓的就是盗贼.如今要他自己去做盗贼.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但是《霓裳羽衣曲》的残谱事关重大.就算强人所难.她也要强人所难了:“苏大哥.你若真有办法.就帮帮我们吧.” 林袅袅也说:“苏大哥.林孤鸿为富不仁.偷他一点东西也不算什么.何况《霓裳羽衣曲》本來也不是他的东西.是霸占白姑娘的旧居顺手牵羊而來的.” 苏幕遮沉吟片刻:“周姑娘.林姑娘.昨晚阙儿潜入林府.林孤鸿最在意的是什么地方.” 周娥皇和林袅袅相互望了一眼.摇了摇头.林袅袅:“这倒沒有注意.” “林孤鸿估计尚不知道阙儿是为《霓裳羽衣曲》的残谱而來.我心中已有一个妥善的计策.必能让林孤鸿自己告诉你们《霓裳羽衣曲》的残谱.具体藏在何处.首先.要让林孤鸿知道.阙儿是为《霓裳羽衣曲》的残谱而去.他必会加派人手保护《霓裳羽衣曲》的残谱.这么一來.你们不就知道《霓裳羽衣曲》藏在哪里了吗.” 林袅袅拍手笑道:“苏大哥.你真聪明.我太崇拜你了.”忽地.急忙收住自己的笑.微微低下了头.双颊一时火烧火燎.她这么血淋淋地表示自己的崇拜.未免太不矜持了. 苏幕遮微微一笑:“区区小计.比起当年探案的千丝万缕的线索.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你们关心则乱.有些事情.退一步看.才能豁然开朗.” 周娥皇笑道:“苏大哥.你这番道理.倒是高明.” “周姑娘过奖了.” “按照苏大哥的计策.白姑娘是不是要再潜入林府一次.” 苏幕遮点了点头:“不错.周姑娘冰雪聪明.一点就透.阙儿.今晚你就再进林府一次.我会让雷大哥接应你.务必搞得沸沸扬扬.让林孤鸿知道.我们所为何來.” 白阙感激不已:“多谢大公子.” ------------ 第一百零二章 山雨欲来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拿了解忧门的“蝶恋花”.林袅袅和周娥皇又往蒹葭寺而去.明天就是四夫人的生日.今天就要将一切准备就绪. 蒹葭寺的主持法印.先将她们迎到静室用茶.二人说明來意.法印立即从密室取了雷琴出來:“周姑娘.林姑娘.不到万不得已.还望保住雷琴.免落林孤鸿此辈之手.” 周娥皇深知法印虽是出家之人.却与她一般痴迷音律.爱琴如命.何况雷琴又是如此珍稀之物.当下笑道:“大师且放宽心.我一定将雷琴完璧归赵.” “如此.多谢姑娘了.” “是我应该多谢大师才是.” 将雷琴和“蝶恋花”各自装在一个密封的木匣里面.告辞法印.又往林府而去.但是一到凤仪阁.就引起两个侍女的注意.慌忙前去禀告管家.说是周娥皇和林袅袅带了两个木匣回來. 管家又急忙去禀告林孤鸿.林孤鸿沉吟片刻:“你以为木匣里面装的是什么.” 管家笑道:“老爷.两个木匣当中.其中一个就是琴匣.你说会不会就是雷琴.” 林孤鸿一个耳光刮了过去.管家晕头转向.哭丧着脸:“老爷.小的又说错什么了吗.” “不.只是本老爷听到雷琴.心中欢喜.” “心中欢喜.你还打我.”管家委屈万分. 林孤鸿乜斜了他一眼:“怎么.你不高兴吗.” “高兴高兴.小的高兴万分.”管家忙不迭地点头. “是不是雷琴.咱们前去看看便知.” 林孤鸿带着管家火急火燎地就往凤仪阁而去.两个侍女过來行礼.管家挥了挥手:“快去禀告周姑娘和林姑娘.就说老爷來了.” 周娥皇、林袅袅、流珠到了客厅.见了林孤鸿和管家.吩咐侍女上茶. 周娥皇笑道:“林老爷.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林孤鸿直奔主題:“老夫的四夫人生日就在明天.不知周姑娘的准备得怎么样了.” “皆以准备妥当.还请林老爷放心.小女子既然答应了你要在四夫人生辰之日奏演雷琴.自然不会失信于你.” “周姑娘办事.老夫……咳咳.自然是放心的.只是.老夫对雷琴闻名已久.能不能让我先睹为快.” 流珠冷笑:“那日在曲水畔.林老爷不是已经见过雷琴了吗.” 周娥皇轻轻呵斥:“珠儿.不得无礼.去把雷琴拿來.” 流珠只得悻悻抱了雷琴出來.打开琴匣.林孤鸿伸手便要去拿雷琴.流珠急忙拍开他的手:“林老爷.你只说要见见雷琴.怎么还动手呢.” 林孤鸿干笑:“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周娥皇在曲水畔演奏雷琴的时候.林孤鸿原是见过雷琴.他虽不能分辨琴的优劣.但对见过的琴.倒是记忆犹存.认得就是当日的雷琴. 出了凤仪阁.林孤鸿立即吩咐管家:“晚上动手.” 管家奇道:“晚上咱们取了雷琴.明日周姑娘拿什么去演奏.” 林孤鸿又赏了管家一个耳光.管家欲哭无泪:“老爷.你是不是又心中欢喜了.” 林孤鸿骂道:“蠢材.本老爷现在改变主意了.” “小的又不知道你改变主意了.”管家委屈地嘀咕. “你敢顶嘴.” “不敢.” “明日來了那么多的宾客.若是让周娥皇将雷琴拿了出來.整个长安都会知道雷琴本是周娥皇之物.就算咱们日后将雷琴据为己有.难免不会被人诟病...当然.整个长安也沒人敢对咱们诟病.但总是有那么一点点有辱斯文.本老爷这么斯文的人.能够有辱斯文吗.” 管家忙道:“不能.” “是以.本老爷就改变主意了.这样一來.周娥皇拿不出雷琴演奏.失礼于人.咱们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她们逐出府去.这些天.咱们好吃好喝地招待.可是损失不小.” “老爷英明.” 林孤鸿又给管家一个耳光:“你跟在本老爷身边这么久.我的英明之处.你他娘的怎么就沒学去一点半点呢.” 管家连忙赔笑:“要不怎么你是老爷.我是管家呢.” “嗯.你这句话说得倒挺英明.” “多谢老爷夸赞.” …… 流珠又收起雷琴.林袅袅想了一下.去问周娥皇:“周姐姐.你说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流珠忙道:“是呀.我也怀疑林孤鸿來看雷琴之事按怀鬼胎.他今天会不会派人來偷琴呀.” 周娥皇惊道:“他要偷琴.也得等到明日我演奏之后.今天……不大可能吧.” 林袅袅:“林孤鸿和管家的智商都沒有开过光.一贯不按正常人的思维思考问題.他们会做出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流珠:“不错.小姐.咱们不可不防.” 周娥皇暗暗点头:“珠儿.从现在开始.你寸步不离地守在雷琴身边.你武功高强.真要有人偷琴.必也不敢轻举妄动.” 林袅袅:“还有.我们的计划是不是和李公子知会一声.也好让他有所准备.” 周娥皇:“林妹妹.只有烦你走一趟了.” 林袅袅答应一声.即可就往孤芳院去.阿瞒仍在拔草.似乎永远都在拔草.见到林袅袅也是爱答不理.招呼也不打. 林袅袅过去踹了一下他的屁股:“欸.你这什么态度.懂不懂得什么叫做礼貌.” 阿瞒腾地一声跳了起來:“你别以为你和我家公子是好朋友.我就不敢打你.” “你打一个试试.”林袅袅故意将脸凑到他的面前. 阿瞒拳头攥得很紧.但是怒火终究被理智克制下去.愤愤地瞪他一眼:“哼.现在我不打你.等到哪天我家公子不在.老子把你打成肉饼.” “噢.你敢咒你家公子.你死定了.” “你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咒我家公子.” “你刚才不是说‘等到哪天我家公子不在’吗.这不就是在咒你家公子死吗.你心里肯定盼望着他死.然后你就可以把我打成肉饼了是不是.” 阿瞒也有一些慌了起來.他的话里确实很容易被曲解成在咒李从嘉.他一个太监敢咒六皇子.不是找死吗.忙道:“我说的‘不在’.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我说的‘不在’是说.要等我家公子不见了……呸.也不是不见了.我是说要等我家公子走了……呸.什么走了.我是说……”阿瞒快哭了.尼玛.他怎么就说不清楚了呢. 林袅袅早已笑得肠子打结.她最喜欢看到阿瞒手足无措的模样.这样她的人生就充满了乐趣.谁叫他老是跟她作对.活该要受她的捉弄. ------------ 第一百零三章 心思君兮君不将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李从嘉正在房间研究林采菽给他送來的曲谱.一见林袅袅拜访.面带微笑地出去迎接.又望望她的身后:“周姑娘沒和你一起來吗.”言下竟有一丝失落. 林袅袅不乐意了:“欸.你就想着周姐姐.我就这么不受待见吗.” 李从嘉忙道:“沒有的事.林姑娘多心了.” “其实.你喜欢周姐姐是不是.” 李从嘉慌乱地摆手:“沒有沒有.林姑娘切不可胡言.” “瞧把你吓的.爱.就要勇敢说出來.” “林姑娘.你有爱的人吗.” 林袅袅此刻反倒不知怎么回答了.她不是也和李从嘉一样.不敢将爱说出口吗.唯一不同的是.她是女生.似乎天生就有权利对爱表示矜持. 但她多么希望自己会有一刻.勇敢地站到苏幕遮的面前.大声地告诉他.她爱他.爱他的儒雅.爱他的睿智.爱他伤痕累累的过去.爱他总是忧郁的目光. 在这个无助的年代.陌生的世界.人总是能够轻易地爱上一个人. 因为爱.她才有依靠.才有安全. ..她很清楚这一点. 是以.她唯有缄默. 李从嘉微微一笑:“我知道你的心上人是谁.” “是谁.”林袅袅紧张地望着他. “我表哥喽.” “别……别胡说八道.我已经……已经有心上人了.不是苏大哥……”林袅袅情急之下.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和你开个玩笑.何必这么认真呢.” 林袅袅白他一眼:“一点都不好笑.” “对了.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袅袅便将白阙今晚要到林府再度行窃的计划和他说了一遍.根据苏幕遮的意思.就是打草惊蛇.接着引蛇出洞. 李从嘉拍手笑道:“妙哉.表哥不愧是大唐第一神断.这种办法也能想得出來.” “这种办法也沒什么了不起的.”林袅袅故意表现得极为不屑.这样李从嘉就不会怀疑她对苏幕遮存在什么特殊情愫. …… 夜已深沉.管家带着十來个家丁.穿起夜行衣.潜入凤仪阁.周娥皇、林袅袅、流珠围坐一个房间.守在雷琴身旁.迟迟不肯就寝.管家暗暗着急.这样他们就不好下手了. 一个家丁出谋划策:“管家.咱们可以用迷烟将她们迷晕.” 管家大喜:“不错.这个主意妙极.”接着.给他一个耳光.他天天吃林孤鸿的耳光.心理很不平衡.自然要将这个传统延续下去. 那个家丁一脸茫然:“管家.你说这个主意妙极.为何还要打小的耳光.” 管家笑道:“我心中欢喜.故此情不自禁赏你一个耳光.” 说办就办.管家派人拿了迷烟过來.装在一根细细的竹管里面.插破窗纸.便将迷烟缓缓吹了进去.流珠早已发觉.她们本就意料林孤鸿今晚会下手.是以都有警惕. 流珠压低嗓音:“小姐.林姐姐.你们屏住呼吸.”接着起身装模作样地走动.忽地一个掠身到了窗下.朝着竹管猛吹一口大气.迷烟一股脑地涌进管家嘴里. 管家呛了两声.忽觉头昏脑涨.扑通一声.仆倒在地.随來的家丁一时不知所措.急忙拖着管家离开.流珠哈哈大笑.打开窗户.散去房间的迷烟. 周娥皇忧心忡忡:“林孤鸿不会就此罢手.必会再派其他人來.” 流珠笑道:“小姐.你放一百个心.有我守着.他们一定不能得逞.” 忽听外面一阵喧腾.巡夜家丁敲锣打鼓.大喊:“抓贼了.抓贼了.” 林袅袅跳了起來:“白姑娘开始行动了.” 白阙兔起鹘落.她的轻功本來就高.寻常家丁根本抓不住她.但是林府太大.她不敢深入.免得就像昨晚一样.迷失路径.却见林府的护院总管万财赶了过來.一拳打向白阙. 白阙侧身让过.反切万财的手腕.一个翻身.跳到一旁.万财急忙追去.却见雷衮正从围墙跃了进來.一拳击了过去.万财挡了一拳.身体一晃.退了一步. 雷衮和白阙都穿着夜行衣.万财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雷衮觉得好笑:“蠢材.做贼还能以真面目示人吗.” 白阙喝道:“《霓裳羽衣曲》藏在何处.速速说來.免受皮肉之痛.” 万财冷笑:“原來你们是为《霓裳羽衣曲》而來.哼.要拿《霓裳羽衣曲》.先得问过我的拳头.”双拳一错.击向雷衮. 雷衮全无惧色.他是蜀地第一高手.焉能怕他林府小小一个护院总管.也是卯足劲力.迎向万财双拳.四拳相交.万财立即跌了出去. 此刻.家丁打着灯笼纷纷围了过來.雷衮喝道:“他们人多势众.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行撤退.明日再來.”大手抓起两个家丁.远远掷了出去.接着纵身出了围墙.白阙跟了出去. 万财从地上爬起來.跑去给林孤鸿禀告.林孤鸿正在左右开弓地打被冷水浇醒的管家的耳光.管家肿成一个猪头. 林孤鸿:“蠢材.弄个迷烟都能把自己迷晕了.你的脑袋瓜子装的都是屎尿吗.” 管家:“小的……小的一时失误.老爷息怒……息怒……” 林孤鸿望了万财一眼:“你又什么事.可将窃贼抓住了吗.” 万财看到管家的猪头.心有余悸:“两个窃贼武功高强.小的无能.不是对手.让他们给跑了.” 林孤鸿大怒.本想赏给万财一个耳光.但万财本是江湖中人.可不像管家那样逆來顺受.说不定血气一起.还会和他动手.林孤鸿想了一想.只有暂时压下怒气. 林孤鸿缓了口气:“以你的江湖经验.可知两个窃贼是什么人.” 万财如实禀告:“一男一女.不知是何來历.只知他们是为《霓裳羽衣曲》而來.” 林孤鸿内心咯噔一下.表面风平浪静:“看來这两个窃贼还是雅贼.” “他们还说.明日还会再來.” “王八羔子.好大的胆.吩咐下去.合府加强戒备.尤其是三夫人的墓园.过几天.就是三夫人的忌日.我不想因为窃贼的事.骚扰到她.” ------------ 第一百零四章 千秋岁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次日一早.管家就领着几个家丁门口迎接前來给四夫人庆生的宾客.万财自然要全力以赴地负责治安.另一方面.周娥皇等人也在准备演奏雷琴事宜.已按苏幕遮教的方法.用布蘸了“蝶恋花”.塞到琴底.为免酒香透了出去.过早地引來蝴蝶.雷琴仍被封在琴匣里面. 流珠出去打探情况.忽然兴冲冲地跑了过來:“小姐.林姐姐.你们猜谁來了.” 周娥皇笑道:“莫非是你的阿瞒來了吗.” 流珠娇嗔:“小姐.你就会取笑人家.” “一贯只许你取笑别人.别人取笑你一回都不成吗.” “好了.是我的不是了.” 林袅袅笑道:“珠儿.你别卖关子了.是谁來了.” 流珠笑道:“这可是你最想见的那个人.” 林袅袅心如兔撞.嘴上兀自倔强:“你个死花娘.我哪有什么想见的人.” “苏大哥难道不是你想见的人吗.” “哪有.你别胡说.免得叫人听了笑话.”林袅袅面颊不禁火烧火燎起來. “嘿嘿.我若胡说.你脸红什么.”流珠一旦抓住取笑别人的机会.说什么也不会放过. “我爱脸红就脸红.这是自然的生理反应.你也要管吗.信不信我立即把阿瞒叫过來.让你们双宿双飞.” “欸.我和阿瞒沒什么.我只是感激他救了我罢了.” “我和苏大哥也沒什么.你再拿苏大哥说事.我就拿阿瞒说事.” 周娥皇笑道:“好了好了.你们也别斗嘴了.说说.苏大哥怎么会來林府.” 流珠:“我问过苏大哥了.解忧门的温酒使正在林孤鸿邀请的宾客之列.他就随温酒使过來了.其实.我想.他多半是为了林姐姐.” “你还说.”林袅袅伸手去打流珠.内心难免暖洋洋的.他……真的是为了她才來林府的吗. 过了片刻.一个侍女过來询问:“三位姑娘.老爷已摆下宴席.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周娥皇点了点头:“准备好了.” 林孤鸿虽在长安臭名昭著.但是毕竟身为长安首富.他广发请柬邀请宾客参加四夫人的生辰宴会.众宾客多少要给点面子.否则在长安就不好混了. 宴席摆在正房的大堂.來了不下百人的宾客.都是长安地面叫得出万儿的人物.接着.管家慌慌张张來报.京兆尹杜横声大驾光临. 林孤鸿本來并不期望杜横声能來.此刻不禁神气活现.倍感面上有光.笑道:“诸位.随老夫前去迎迎杜大人.” 长安最高领导人都來了.众宾客岂有不去迎接之理.纷纷附和.随着林孤鸿出去.今日虽是为四夫人庆生.大夫人身为正妻.理所应当也要出席.林孤鸿和大夫人走在前面.四夫人只在他们身后跟随. 为免节外生枝.此番苏幕遮只带雷衮一人前來.小声嘱咐:“赵匡胤的母亲姓杜.据说杜横声和赵匡胤沾亲带故.是他的远房舅舅.待会儿行事多加小心.切莫泄露咱们的身份.” 雷衮点了点头:“大公子放心.俺老雷一切听你吩咐.” 一顶官轿落在林府门口.林孤鸿三步并作两步.急忙前去掀开轿帘:“杜大人大驾光临.直令蓬荜生辉呀.” 杜横声走出官轿.笑道:“林老爷客气了.我与四夫人也算是老相识了.在我尚未发迹之前.可是经常光顾平康里.聆听四夫人唱曲呢.今日是她生辰.我怎能不來.” 四夫人出身风尘.后被林孤鸿赎身纳为妾室.从前光顾她的客人一定不少.但是林孤鸿怎么也想不到.杜横声曾经也光顾过四夫人.否则说什么林孤鸿也不给他送请柬. 众宾客中知道四夫人出身的.都已暗自发笑.林孤鸿讪讪不语.四夫人更是无地自容.杜横声当着满堂宾客如此言辞.就如揭开她的伤疤曝晒日光底下.让她情何以堪. 杜横声大摇大摆地走进林府.就如走进自己家门一般.身后跟着一队带刀侍卫. 杜横声瞥了温庭芳一眼:“温酒使.圣上下旨要的长生酒准备得怎么样了.” 温庭芳忙道:“正在准备.定然不负圣命.” 杜横声目光落在苏幕遮身上.见他似乎与温庭芳走得亲近.问道:“敢问这位残废如何称呼.” 雷衮见他如此无礼.正要动怒.苏幕遮折扇一拦.向杜横声拱手笑道:“在下苏大.见过大人.请恕身体不便.不能起身行礼.” 杜横声笑道:“好说好说...你也姓苏.可知南唐小国有位苏幕遮.号称什么狗屁第一神断.据说他和你一样.也是一个残废.” “请恕在下孤陋寡闻.不曾听过苏幕遮之名.在下只知.天下第一神断.乃我大周侍中大人和凝.” “不错.你这话说得不错.据说苏幕遮这竖子还是和大人的弟子.哼.学了和大人的本事.跑到南唐扬名立万去了.” 苏幕遮微微一笑:“杜大人似乎对和大人很是推崇呀.” “不瞒你说.我在当京兆尹之前.只是一个小小的法曹.因受和大人的指点.破了几宗大案.这才升了官.” 走进大堂.林孤鸿让出主位.请了杜横声上座.只留侍卫统领金不换守在身旁.其余侍卫全部退到门外. 杜横声:“林老爷.四夫人生辰.你可准备什么节目沒有.” 林孤鸿:“小可请了一位高人來到寒舍.她的琴声可以吸引蝴蝶.翩翩起舞.” 杜横声大感兴趣:“噢.竟有此等奇事.本官倒要见识一番.” 林孤鸿立即吩咐管家:“快请周姑娘等人上堂.” 又端起酒觞:“小可先敬大人一觞.” 杜横声摆了摆手:“欸.今日是四夫人的生辰.理应先敬四夫人.”操起酒觞.“四夫人.本官敬你.” 四夫人急忙端起酒觞:“贱妾诚惶诚恐.”林孤鸿陪饮一觞. 杜横声放下酒觞.笑道:“那位周姑娘尚未上來.不如就请四夫人清唱一曲.以助酒兴.也教本官知道.四夫人嫁作人妇之后.是否歌喉依旧.” 今日本是四夫人生辰.杜横声一來就叫人家唱曲.再是无礼不过.但是杜横声是官.林孤鸿再是有钱.也不能跟官斗. ------------ 第一百零五章 昨日以前的星光 请使用访问本站。四夫人不敢违抗杜横声.只得笑道:“如此.贱妾献丑了.” 起身.清唱一阕《应天长》: 一钩初月临妆镜 蝉鬓凤钗慵不整 重帘静 层楼回 惆怅落花风不定 柳堤芳草径 梦断辘轳金井 昨夜更阑酒醒 春愁过却病 在平康里混.光靠两腿一张.远远不够.每个女人都会.要想脱颖而出.不仅卖肉.还要卖艺.所谓才色兼备.四夫人虽是半老徐娘.却仍风韵犹存.可以看出年轻之时.确是绝色美人.歌喉一开.犹如黄莺出谷.绕梁三日.众宾客久久不能回神. 却听杜横声忽然喝道:“四夫人.难道我大周就沒有好词好曲了吗.你为何要唱南唐皇帝李璟的《应长天》.是不是想暗通南唐呀.” 林孤鸿吓了一跳.急忙跪地:“杜大人.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呀.我们可是本分人家呀.哪敢暗通敌国.冤枉.冤枉哪.” 大夫人跟着跪地.四夫人却是冷笑一声:“杜横声.你不就是恨我不顾当日约定.嫁给别人吗.你不如一刀杀了我.何必费这么大的心思.给我罗织罪名.” 林孤鸿急忙将四夫人扯到地面.命她跪下.一面又向杜横声诚惶诚恐:“小妾言出无状.还望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杜横声望向四夫人.见她泪眼婆娑.不禁心肠一软.回想从前恩爱.黯然失神. 管家领着周娥皇、林袅袅、流珠上堂.看到林孤鸿和四夫人跪在地面.着实吓了一跳.怯怯地报了一声:“老爷.周姑娘到了.” 杜横声缓了口气:“今日既是四夫人的生辰.咱们往事就先搁在一旁.且观看周姑娘施展奇技.” 林孤鸿忙道:“多谢大人开恩.”领着大夫人和四夫人起身.透出一口凉气. 苏幕遮此刻竟然内心隐隐不安.杜横声竟然曾受和凝指点.必然观察能力异于常人.那么周娥皇琴声引蝶的诡计只怕瞒不过他的法眼了. 林袅袅一到大堂.就先去找苏幕遮.大堂虽有百來位宾客.但是苏幕遮双脚残废.坐着轮椅.十分惹眼.一眼就能看到.苏幕遮仍如以往一般.彬彬有礼地朝她点头微笑.算是打过招呼.不知为何.林袅袅竟然微微泛红双颊. 流珠看在眼里.轻轻撞了林袅袅一下:“欸.林姐姐.你们这算不算眉目传情.” 林袅袅白她一眼:“你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林孤鸿正想靠着周娥皇的奇技取悦杜横声.忙道:“周姑娘.这就请吧.” 摆下琴案.流珠从琴匣抱出雷琴.放到琴案.案边的狻猊铜炉燃烧龙涎香.青烟袅袅.周娥皇整了整衣.跪坐缎面 蒲团.拨动琴弦. 周娥皇生得清丽绝俗.众宾客惊为天人.叹为观止.又听她的琴声.更是心旷神怡.只觉人间无此女.人间无此声.偌大堂上.一时鸦雀无声.只有琴如天籁. 一个宾客忽然“咦”了一声.堂外色彩斑斓的蝴蝶翩翩而來.众宾客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满堂都是一副梦幻的情景. 四夫人不知不觉便为琴声引导.唱道:“东城高且长.逶迤自相属.回风动地起.秋草萋已绿.四时更变化.岁暮一何速.晨风怀苦心.蟋蟀伤局促.荡涤放情志.何为自结束.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被服罗裳衣.当户理清曲.音响一何悲.弦急知柱促.驰情整巾带.沉吟聊踯躅. 思为双飞燕.衔泥巢君屋……” 琴声、歌声相得益彰.配合得天衣无缝.众宾客沉醉其中.久久不能自拔.杜横声从四夫人的歌声里.仿佛又唤回昔日的情景.心下感伤. 一曲方罢.蝴蝶仍是不散.周娥皇生怕被人瞧出端倪.急忙将雷琴拿给流珠.装进琴匣.也好封住“蝶恋花”的酒气.林孤鸿只道雷琴珍贵.周娥皇不愿示之外人.也沒做怀疑. 却听杜横声喝道:“且慢.” 苏幕遮心中一惊.只听杜横声又问:“周姑娘.此琴可是雷琴.” 周娥皇笑道:“大人真是慧眼.” “此琴你是从何而來.” 周娥皇先前对林孤鸿说此琴是一个仙姑所赠.自然不能直言相告.笑道:“乃是一位高人所赠.” “哪位高人.” “这位高人已出红尘.赠琴之时.特意嘱咐小女子.不能泄露他的身份.以免别有用心的小人日后对他不利.”说着便往林孤鸿望了一眼. 杜横声看在眼里.明显周娥皇所指的小人就是林孤鸿.林孤鸿四处搜刮名琴的事.杜横声自然也有耳闻.只是受害者迫于他的淫威.都不敢告他.杜横声虽有心除了林孤鸿.却也无从下手. 杜横声与蒹葭寺的主持法印大师相交多年.自然认得他的雷琴.周娥皇话里只说.雷琴是位高人所赠.又说他已出红尘.倒与法印的身份相符.而林孤鸿也只道周娥皇说的是仙姑.二人都沒有怀疑. 苏幕遮心想.这位周姑娘机变无双.倒真令人佩服. 杜横声:“周姑娘.能不能将雷琴借我看看.” 周娥皇:“大人是想看看.小女子是否在雷琴上做了什么手脚.才会招來这么一群蝴蝶.” 苏幕遮笑道:“杜大人深得和侍中的真传.周姑娘若真在雷琴上做了什么手脚.他早就看出來了.何须现在才看.杜大人.是不是.” 这一时倒叫杜横声张不开嘴了.笑道:“这是自然.本官素來明察秋毫.若是周姑娘真在雷琴上做了什么手脚.焉能瞒过我的法眼...既然周姑娘不肯给我看琴.我就不勉强了.” 周娥皇笑道:“杜大人通情达理.小女子佩服万分.我敬你一觞.”吩咐侍女拿酒过來. 得此天仙似的女子夸赞.又给他敬酒.任是哪个男人都会心花怒放.于是.杜横声举起酒觞.一饮而尽. 周娥皇笑道:“今日是四夫人的生辰.我也敬四夫人一觞.” 四夫人佩服周娥皇才色双全.急忙起身回敬:“多谢周姑娘能够前來捧场.刚才一曲天籁.实在令我大开眼界.” 周娥皇笑道:“四夫人谬赞.你的歌声才是天籁.” ------------ 第一百零六章 暴露 请使用访问本站。林袅袅、流珠也各敬四夫人一杯.接着便随周娥皇走出大堂.杜横声在场.林孤鸿也沒心思再打雷琴的主意.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应付杜横声. 不久.苏幕遮也借故让雷衮推着自己溜了出去.迅速去找周娥皇等人.问道:“昨夜经过阙儿一闹.林府哪里的戒备加强沒有.” 流珠:“我去探了情况.林府哪里都加强了.但奇怪的是.本來无人把守的三夫人墓园.昨夜也派了十几个家丁把守.” 苏幕遮沉吟片刻:“咱们前去三夫人墓园走一趟.看看有沒有什么线索.” 林袅袅:“苏大哥.如今府里來了这么多人.咱们行动会不会被人发现.” 苏幕遮微微一笑:“林孤鸿忙于应付杜横声.那些宾客又在为四夫人庆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四夫人的宴会吸引过去.咱们行动反倒更加方便了.” 流珠自在前面带路.往三夫人墓园.在林府这么多日.她早已摸清林府各处地形和路线.此刻却见一个少妇正从门外进來.戴着一条黑色幂篱.身后跟着两个侍女.接着就听有人高呼:“大小姐回來了.大小姐回來了.” 林袅袅心想.原來这就是林孤鸿的大女儿林采蘩.估计也是什么奇葩. 到了三夫人墓园.果然前后大门.还有角门.都有家丁把守.苏幕遮右手拇指和中指一扣.嗤嗤两声.点住角门两个家丁的哑穴.众人一齐走进墓园.奇花异草.不足而一.端的堂皇无比. 周娥皇:“苏大哥.假如《霓裳羽衣曲》的残谱真的藏在三夫人墓园.那么它到底会藏在什么地方呢.” 苏幕遮:“墓园这么大.这倒真不好说了.” 林袅袅忽然灵感一闪:“会不会藏在坟墓里.武侠小说都是这么写的.” 流珠笑道:“林姐姐.也只有你才会这么多的奇思妙想.” 苏幕遮:“也不是沒有可能.” 周娥皇却有些顾虑:“可是私开别人坟墓.可是触犯律法的事.” 來到三夫人的墓前.四面杂草尽除.众人拜了一拜.苏幕遮检查三夫人墓.不曾发现任何机关. 忽听一声大喝:“你们做什么.”却是守陵人黄老头.他就住在墓园的木屋里面.众人进來之时并未发现. 苏幕遮怕他声张.叫道:“雷大哥.” 雷衮会意.急忙扑向黄老头.一掌劈在黄老头的玉枕穴.黄老头大叫:“來人.有贼.”接着昏厥过去. 守在前后大门的家丁立即冲了进來.雷衮呼呼两掌.立即击毙两个家丁. 苏幕遮叫道:“雷大哥.不要伤人性命.” 雷衮:“大公子.不杀人灭口.周姑娘她们就在林府待不下去了.” 周娥皇心存怜悯.要是因为《霓裳羽衣曲》的残谱.伤了这么多家丁的性命.于心何忍.于是说道:“雷大哥.手下留情.” 苏幕遮:“雷大哥.打昏他们就行.” 雷衮随手夺了一个家丁手中的短棍.啪啪两声.又有两个家丁趴下.流珠跟着使出白骨九节鞭.掀倒两个家丁.苏幕遮折扇指东打西.几个家丁要穴被点.动弹不得. 林袅袅大是兴奋.反正这一场架是赢定了.她也壮起了胆.搬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扑通一声.一个家丁登时被砸晕.另一个家丁大怒.提着短棍朝她狂奔过來. 林袅袅吓了一跳:“啊.救命.” 苏幕遮推着轮椅上前.折扇一张.飞旋出去.那个家丁手腕被扇沿一割.短棍立即落地.林袅袅大喜过望.抓起他的短棍.朝他脑门就是一下.那个家丁只觉眼前金星乱舞.嗷的一声.身体向后倒去. 林袅袅胜利地朝着苏幕遮比了一个“v”的手势.苏幕遮收回折扇.微微一笑:“林姑娘.你到我身边來.” “噢.”林袅袅很乖巧地走到他的身边.偷眼望他. 苏幕遮:“帮我推车...往左.” 林袅袅立即推着他的轮椅往左.苏幕遮折扇一挥.左边的那位家丁立即跌了出去. 苏幕遮:“往前.” 林袅袅推着轮椅向前.苏幕遮折扇啪啪两下.两个家丁左右摔去.半天起不來身. 片刻.墓园的家丁全部倒地.苏幕遮:“此地不宜久留.周姑娘.你们也不能待在林府了.咱们一起离开.” 流珠:“可是《霓裳羽衣曲》的残谱怎么办.” 苏幕遮:“先离开林府.再做打算.” 周娥皇:“一切按苏大哥说得办.” 出了墓园.却见万财带了一队家丁过來.想是听到墓园的动静.前來查看究竟. 林袅袅急道:“苏大哥.现在怎么办.” 苏幕遮安慰:“不要慌张.” 万财赶了过來:“周姑娘.林姑娘.出了什么事了吗.” 苏幕遮:“有盗贼潜入府里.往那边逃去了.”折扇随手一指. 万财大手:“给我追.”带着家丁急急赶去. 苏幕遮:“快走.不要逗留.” 林府上下都在庆贺四夫人的生辰.无人主意苏幕遮等人从角门溜出去.众人一路便往解忧门而來.此刻也只有解忧门能够容身. 白阙急忙迎了上來:“大公子.拿到《霓裳羽衣曲》了吗.” 苏幕遮摇了摇头:“我们的身份暴露了.不能再在林府待下去了.” 多日不见的姬瑶花.此刻忽然蹿了出來.拉着林袅袅的手问长问短.亲热无比. 周娥皇安慰白阙:“白姑娘.你不必担心.李公子还在林府.我们里应外合.一定能够拿到《霓裳羽衣曲》的残谱.” 苏幕遮沉吟片刻:“也不能让六郎在林府太久.林孤鸿狡猾无比.势必会发现他的身份.” 姬瑶花无法明白:“那个《霓裳羽衣曲》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们都想得到.它是武功秘笈吗.还是一件漂亮衣服.” 林袅袅笑道:“《霓裳羽衣曲》是一部宫廷大曲的曲谱.” 姬瑶花更加无法理解:“曲谱而已.为什么这么紧张.你们汉人真是奇怪.” 周娥皇笑道:“让姬姑娘取笑了.我自小就对音律情有独钟.这部《霓裳羽衣曲》对我十分重要.” 姬瑶花忙道:“我沒有取笑你.只是不明白.” 林袅袅笑道:“《霓裳羽衣曲》对于周姐姐.就像幻影神貂对于你一样.知不知道.” 姬瑶花恍然大悟.轻轻拍了拍伏在肩头的幻影神貂.这些时日.她一直和幻影神貂玩在一起.甚至吃睡都在一起.和幻影神貂的感情疾速升温. ------------ 第一百零七章 榴花曾染红衣袖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四夫人的生日宴会结束.林孤鸿松了口气.送走杜横声等人.管家急忙來报.说了三夫人墓园发生的事. 林孤鸿愤怒地赏了管家一个耳光:“这么重要的事.你现在才说.” 管家无辜地说:“小的也是刚刚得到消息.” “周姑娘一干人等呢.” “不知去向.” “饭桶.” “是是是.小的是饭桶.” 林孤鸿拂袖到了凤仪阁.又将伺候周娥皇等人的两个侍女骂了一顿.吩咐将她们三人的房间搜查一遍.但是沒有发现雷琴.却将林袅袅的军绿色帆布包拿了出來.打开.里面都是一些他不认识的东西. 林孤鸿拎出一只粉红色蕾丝文胸:“这是什么东西.” 管家研究半晌.因为彼时女性的抹胸与现代的文胸差别极大.管家一时也说不出所以然.林孤鸿一个动怒.又给他一记耳光. 林孤鸿:“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周蔷等人來我林府.也是为《霓裳羽衣曲》的残谱而來.” 管家:“老爷.《霓裳羽衣曲》的残谱莫非真就藏在三夫人的墓园吗.” 林孤鸿狠狠给他一记耳光:“不该问的事情.永远不要问.” 管家忙道:“是是是.小的知错.” “赶紧派人去找周蔷.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将雷琴给我要回來.” “遵命.” …… 温庭芳回到解忧门.便向苏幕遮一五一十说起林府宴会的情景.又说到杜横声与四夫人的旧情. 苏幕遮忽然想起顾夕颜.独自推着轮椅來到庭院.呆呆望着一树石榴开得如火如荼.顾夕颜自小就在姽婳山庄长大.他记得那年石榴花开.人比花羞.笑若粲霞. 不知何时.林袅袅走到他的身后.小声地问:“苏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苏幕遮微微回神.赧然一笑:“我在想一些往事.” “你在想夕颜姐姐.是吗.”林袅袅有些心疼地望着他似乎永远灰蒙蒙的眸子. 苏幕遮轻轻一叹:“是呀.一看到石榴花.就想起了她.” “她喜欢石榴花吗.” “她喜欢石榴裙.你沒见过她穿石榴裙跳舞的样子.真的很美.” “既然想她.为何不去找她.像你这般福尔摩斯的人物.要找一个人.应该容易得很.” “福尔摩斯.”苏幕遮早已习惯林袅袅说话的时候冷不丁地冒出一个他闻所未闻的新潮词汇. “就是像你一样的大侦探.依靠一些很不显眼的线索.破了许许多多的大案.” 苏幕遮似乎明白她的意思:“她当初既然决定要走.我又何苦再去寻她.” “苏大哥.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題.”林袅袅紧张地抓住自己的衣摆.微微低下了头.她终于要鼓起勇气.要对自己的感情要个答案.她的心脏犹如鼓点一般.几欲跳了出來. 苏幕遮淡淡扫了一眼:“有些问題.终究沒有答案.” 林袅袅倔强的性子又被吊了起來:“就算沒有答案.我也要问.” 苏幕遮叹息:“林姑娘.你又何苦呢.” 林袅袅依旧倔强:“那你又何苦呢.” “好吧.你要问什么问題.” “其实……我想问苏大哥.自从夕颜姐姐走后.你的心里……你的心里有沒有过其他姑娘.” 苏幕遮显得十分平静:“自从夕颜走后.我的心里再也沒有其他姑娘……” 林袅袅早就想到.苏幕遮对顾夕颜用情至深.一定会给她这样的回答.但她远比自己想象得脆弱得多.一颗芳心.就在刹那间凉透.两行清泪不争气地滑了下來. 苏幕遮望着她掩面跑开.纤瘦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野.他.默然不语.其实.他的话并沒有说完.他原本想说.自从夕颜走后.我的心里再也沒有其他姑娘.直到.遇见了你. ..直到.遇见了你. 可惜.这场邂逅來得太晚.太晚.他知道.这一辈子.他再也不能给任何女人他的爱.他只能.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默默地爱着她. 林袅袅跑回自己的房间.扑到床上.终于抑制不住.放声大哭.早已惊动了周娥皇过來看个究竟.拍拍她的肩膀:“林妹妹.你怎么了.” 林袅袅扑到周娥皇的怀里:“周姐姐.苏大哥……他刚才拒绝了我.” 周娥皇吃了一惊:“你刚才对苏大哥……表白了.”这丫头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不过话又说回來.这种敢爱敢恨的性格.倒是颇受周娥皇的赏识. 林袅袅使劲点了点头:“苏大哥的心里只有顾夕颜.” “唉.苏大哥和顾夕颜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他和顾夕颜青梅竹马.直到谈婚论嫁.可见感情至深.又岂是旁人可以替代的.不过.苏大哥和你一样.都是磊落之人.敢爱敢恨.他拒绝了你.为免你越陷越深.足见他对你的尊重.” 林袅袅不解:“他拒绝了我.还是尊重我吗.” “平日说你聪明.现在怎么倒犯糊涂了.若是苏大哥对你沒有真情.而又接受了你.这才叫不尊重你呢.果真如此.我倒看轻了他.” 林袅袅想了一下:“周姐姐.你说得对.” “明白了吗.” “谢谢你.周姐姐.经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周娥皇笑道:“傻丫头.你我姐妹相称.何必言谢.” “好了.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周娥皇又安慰几句.这才带上了门.退了出去. 林袅袅呆呆坐在床沿.一时思绪犹如六月浮尘.翩跹不已.她已向苏幕遮表白.而且惨遭拒绝.如今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再与他见面.不知要有多么尴尬.她的性子极强.面皮却是极薄.无论如何.皆有么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晚饭时候.她只推说身体不适.沒有出席.侍女将饭菜送到她的房间.她也沒吃一口.待到夜深人静.偷偷从角门溜出去. 长安城里已经宵禁.大街寂静而又空旷.沒有一个行人.她摸了摸颈部挂着的装着谢安然骨灰的小水晶瓶.再一次遇到何去何从的难題. ------------ 第一百零八章 为郎憔悴羞郎见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前面何人.”身后一队巡夜的官兵走了过來. 林袅袅一见.吓了一跳.她虽不是古代人.但也知道古代的宵禁.大半夜在街上溜达.若被官兵拿住.少不得会惹出许多麻烦. 想也沒想.林袅袅撒腿就跑.巡夜的官兵更加觉得可疑.急忙追了上去.忽见一条曼妙身影掠过.搂过林袅袅的纤腰.纵身上了旁边民房屋顶. 林袅袅惊魂未甫.扭头一看.救她之人竟是赵京娘.欣喜万分:“赵姐姐.你怎么会在长安.” “我是尾随义兄來到长安.” 林袅袅吃了一惊:“赵匡胤也到长安了吗.” “是呀.他來拜访京兆尹杜横声.身边沒带几个侍卫.我怕他不安全.故此暗中保护.” 巡夜的官兵陡见赵京娘带着林袅袅上了屋顶.一时也沒奈何.纷纷叫嚣.赵京娘理也不理.带着林袅袅几个兔起鹘落.到了一家客栈后院. “林姑娘.你又怎么会在长安.” 林袅袅叹息:“说來话长.” “现在何处落脚.” 林袅袅黯然:“我刚从解忧门出來.也不知何处落脚.” “若不嫌弃.就与我在这客栈一同住下吧.” …… 一早就听说林袅袅失踪了.苏幕遮忧心忡忡.他自也知道.昨日的拒绝已经伤了林袅袅的心.这才使她不告而别. 姬瑶花紧张地问:“苏大公子.林姑娘会不会被人虏走了.” 苏幕遮沉吟片刻:“你们都出去找找.” “你不一起找吗.” “百相郎君今日会到长安.我要和雷大哥去接他.” 于是周娥皇和流珠、白阙和姬瑶花各分两组.出去寻找林袅袅.苏幕遮又特别交代周娥皇和流珠多加小心.因为她们离开林府.林孤鸿必会派人追查. 林袅袅在解忧门无故失踪.温庭芳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吩咐管家轩辕小翠.带领弟子一起寻找. …… 龙门客栈.就是赵京娘和林袅袅住的客栈.林袅袅刚刚听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差点以为这家客栈的掌柜就是徐克.当然.徐克不可能和她一样.穿越到了五代十国. 赵京娘为了方便保护赵匡胤.龙门客栈距离京兆府不远.林袅袅心怀鬼胎.毕竟她曾是南唐的天女.赵匡胤兵败.她有很大责任.若被赵匡胤撞见了她.她可就在劫难逃了. 赵京娘出去一趟.回來对她说:“林姑娘.外面有很多人在找你.到底怎么回事.” 林袅袅一惊:“是谁找我.” “长安首富林府和解忧门的人都在找你.” “赵姐姐.你千万要救我.我不想被他们找到.” “到底出了何事.”赵京娘侠义心肠.要是林袅袅真的遇到什么难題.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赵姐姐.你能不能别问了.此事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赵京娘见她不敢相告.自是别有隐情.也不勉强.只问:“你有什么打算沒有.” “你能不能护送我出长安.” “.” “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你不答应.也在情理之中.我不会怪你的.” “也罢.我就送你出了长安.” 当下.赵京娘给她置了一件行头.仍是男装.头戴一顶箬竹斗笠.掩人耳目.二人一起出了龙门客栈.又往城北而去. 未出城门.却见大街一阵混乱.原來林府管家带人正在追赶周娥皇和流珠.流珠是有一些武功.但也敌不过林府人多势众.何况做贼心虚.第一反应就是.逃. 林袅袅忙道:“赵姐姐.那边两位姑娘是我朋友.能不能救救她们.” 赵京娘看到管家带领一帮家丁欺负两个弱质女流.早有打抱不平之心.听得林袅袅这么一说.更不打话.一声娇叱.扑了过去. 玫瑰刺在手.呼呼两声.两个家丁已经倒地.她不想杀人.出手处处留情.但是管家以及那些家丁仍是无法抵抗.霎时间被杀得溃不成军.狼狈逃窜. 按照林府的传统.即便吃了大亏.也要放句狠话.管家大叫:“小娘儿们.你给老子等着.我这就去叫人.有种你就别走.” 赵京娘冷笑:“那你最好快点.我可沒有那么多的耐性等你.” 周娥皇、流珠急忙道谢:“承蒙姑娘相救.感激不尽.” 赵京娘笑道:“都是朋友.何必客气.” 流珠奇道:“朋友.” 赵京娘一指林袅袅:“我的一位朋友说你们是她朋友.四海皆朋友.你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了.” 林袅袅看到周娥皇和流珠正朝自己望了过來.急忙压低斗笠.微微别过脸去.但是流珠眼尖.早已认了出來.叫道:“林姐姐.原來你在这里.怎么又换上男装了.” 周娥皇善解人意.拉着林袅袅的手.笑道:“你是不敢面对苏大哥吗.” 林袅袅微微低下了头:“周姐姐.我远沒有你想象得那么坚强.我……我……”忽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泪如泉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又何必在他身边出现.免得两个人都尴尬.” 赵京娘总算明白林袅袅为何要出长安.想起自己曾被赵匡胤拒绝.投环自缢.一片芳心付诸流水.即便如今死而复生.也不能光明正大地见他.只能选择暗暗保护着他.赵京娘不禁长长一叹.黯然神伤. 林袅袅:“周姐姐.我知道你们是來找我的.你就放我走吧.” 周娥皇:“可是.你孤身一人能去哪里.” “天大地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 “也罢.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不再勉强.” 赵京娘:“你们放心.我自会安全送林姑娘出了长安.” 周娥皇:“有劳了.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赵京娘.” “我叫周娥皇.袅袅是我金兰姐妹.还望赵姐姐多加照料.我在此先谢过了.” 赵京娘点了点头:“不必客气.” 周娥皇又将自己左腕的白玉镶金手镯褪了下來.交给林袅袅:“林妹妹.你若沒有栖身之处.可拿这只玉镯到金陵找到我家.我爹爹自会收容你.” 流珠笑道:“太好了.以后我们三人就能在一起了.” ------------ 第一百零九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请使用访问本站。赵京娘送了林袅袅出了长安城.又给她一些盘缠.说道:“林姑娘.我也只能送你到此处了.以后的路要你自己去走.一路保重.” “多谢赵姐姐了.你也保重.”林袅袅告别赵京娘.踏上长安古道.山色苍茫.她再一次感到生之无助.來到古代她根本就是路痴.不知何时才能到达金陵. 天气炎热.走了一段路程.看到路旁有座茶寮.有个老媪正在卖茶.林袅袅走了进去.要了一碗粗茶.又叫她拿了一碟馒头垫垫肚子. 正当吃着.却见一前一后两骑飞驰而來.在前的是一匹乌骓.在后的是一匹枣红马.而马上之人.林袅袅竟都认识.正是李弘冀和紫苏.他们就在茶寮外面下马.将马的缰绳系到树上. 林袅袅深知这个变态王爷行事变态无比.沒准又要将她带回寿州囚禁起來.急忙将斗笠往下一压.遮住自己面容.但是李弘冀一进茶寮.就发现林袅袅左腕戴的白玉镶金手镯.周娥皇给她手镯的时候.她想也沒想就戴上了.她素來心思细腻.但这玉镯做工精致.爱不释手.丝毫沒有想过.此刻自己女扮男装.戴着首饰未免让人觉得奇怪. 李弘冀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的左腕:“你是何人.” “我……我只是一个……平头百姓……”林袅袅嗫嗫嚅嚅. “你这玉镯从何而來.” “别人送的.” 李弘冀一把掀开她的斗笠.露出她的满头栗发:“原來是你.” 林袅袅身份已经败露.索性扬起了头:“是呀.就是我.你想怎样.” “你这玉镯是谁送给你的.” “你先放开我.” 李弘冀放开她的左腕.林袅袅被他一抓.左腕立即起了淤青.疼得龇牙咧嘴. 李弘冀:“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林袅袅:“这玉镯是我周姐姐送给我的.” “娥皇是你姐姐.” “我们结拜成了金兰.” “那你可知.娥皇现在何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李弘冀冷冷逼视着她:“你若不说.我保证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林袅袅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变态王爷杀人如麻.她早就见识过了.何况.此刻她已沒有利用价值.李弘冀要杀她可就再也沒有顾虑了. 但她生性倔强.遇强则强.反正她被苏幕遮拒绝之后.已经生无可恋.心灰意冷.李弘冀若能一刀解决了她.她倒解脱了.说不定魂魄还能回到自己那个世界呢. “那你杀了我好了.”林袅袅干脆脖子一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李弘冀一生何曾遇到如此挑衅.喝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紫苏生怕李弘冀一时暴怒.真会杀了林袅袅.忙将她拉到一旁:“天女.你要是知道周姑娘的下落.就赶紧告诉殿下吧.” 林袅袅冷哼一声:“看在紫苏姑娘的面上.我就告诉你吧.周姐姐现在就在长安城里.” 李弘冀:“娥皇怎么忽然來了长安.” 林袅袅:“自然是为《霓裳羽衣曲》而來.” “《霓裳羽衣曲》在长安吗.” “《霓裳羽衣曲》出于唐明皇之手.当时定都长安.《霓裳羽衣曲》自然也在长安.你堂堂的燕王殿下.连这都沒想到吗.”林袅袅忍不住讥讽.其实当时她也沒有想到这些.完全都是李从嘉和周娥皇推测出來.不想果真在长安首富林府里找到线索. 李弘冀森然道:“天女.你如今已无利用价值.我随时可以杀你.” “你想卸磨杀驴吗.”话一出口.林袅袅就懊悔不已.卸磨杀驴.她岂不是成了驴吗. “若你在出言不逊.不管你是驴还是羊.我决不会手下留情.” “哼.你是王爷就了不起吗.想杀谁就杀谁.不过你别忘了.这里是大周的地面.不是大唐.” “我要杀人.何必选择什么地方.” 紫苏一颗心悬了起來.林袅袅一再拔老虎须.这是不要命了吗.忙道:“殿下.咱们是先找周姑娘.还是先找六殿下.”她只想尽快将李弘冀和林袅袅分开.这两人似乎前世冤孽.这辈子一见面就势如水火. 李弘冀沉吟:“既然《霓裳羽衣曲》在长安.从嘉必然也在长安.” “殿下.咱们这就进城去吧.” “不忙.喝碗茶再走.” 李弘冀在林袅袅旁边的一条桌坐了下來.紫苏吩咐老媪赶紧上茶.老媪刚才听到他们说话.已知李弘冀身份非常.不敢怠慢. 林袅袅吃了两个馒头.肚子就饱了.毕竟是个女孩儿.沒有那么大的饭量.将剩下的馒头装进包袱.作为干粮.丢下一串钱子.准备离开. 李弘冀叫道:“你要去何处.” 林袅袅愤愤地道:“管你毛事.” “你一个弱质女流.行走江湖.多有不便.还是留在我身边为好.” “留在你身边.哼.我更加不便.” 李弘冀叫道:“紫苏.” 紫苏会意.伸手擒了林袅袅坐到他们那条桌.歉道:“天女.多有得罪.” “以后不要叫她天女.小心隔墙有耳.” “是.殿下.” “也不要叫我殿下.” “是.公子.” 林袅袅心想.紫苏好端端的一个姑娘.为何要跟在一个变态王爷的身边.这不是助纣为虐吗.真搞不懂.这变态王爷有什么好.紫苏对他死心塌地.周娥皇又对他情有独钟. 她忽然又替周娥皇不值.叫道:“刺货.你家里不是有老婆了吗.为什么还要纠缠我周姐姐.” 李弘冀沒有回答她的问題.反问:“从认识你开始.你就一直叫我刺货.刺货到底是什么意思.” “连刺货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你果然是刺货.” “我想刺货应该不是什么好话.”李弘冀目光变得阴沉起來. 林袅袅忙道:“谁说刺货不是好话.刺货是夸人聪明的意思.” “噢.那你也是一个刺货.” 林袅袅干笑:“我沒有那么聪明啦.我还够不上刺货的级别.你是刺货.世上独一无二的刺货.” “你过谦了.要不是你.我也不能退了攻打寿州的周军.” “哼.你现在记得我的功劳了吗.” 李弘冀淡淡地说:“任何人的功劳我都不会忘记.等我回朝.自会上报父皇.给你请赏.” “哼.好花头吗.” ------------ 第一百一十章 谁解丁香千结 李弘冀喝了一碗粗茶提起林袅袅走出茶寮紫苏结了茶资出去牵马过來 林袅袅挣了一挣叫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李弘冀淡淡地说:“长安城” 林袅袅好不容易才逃出长安城怎么能再回去要是撞见苏幕遮她该怎么面对忙道:“我不回长安城” “你不回长安城怎么带我去找娥皇” “谁说我要带你去找周姐姐了” 苏幕遮冷冷地说:“这可由不得你”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和周姐姐根本不可能” 李弘冀乜斜了她一眼:“你说什么不可能” “哼历史上的周娥皇是南唐后主也就是你六弟李从嘉的皇后你做不了皇帝也娶不到周姐姐” “历史”李弘冀露出轻蔑的神色他根本不知道林袅袅來自未來早已洞悉五代十国的历史换句话说就算他知道林袅袅來自未來也不会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荒诞的事他一把扼住林袅袅的咽喉“那么历史有沒有告诉你今天你会死在我的手里” 林袅袅喘不过气疼得眼泪掉了下來李弘冀心肠一软将手松开:“你若再敢妖言惑众我必不轻饶” 紫苏生怕林袅袅再度顶撞殿下急忙劝说:“林姑娘你就少说两句吧”同时紫苏也看出林袅袅在殿下心目中的位置他的威严素來不容侵犯要是换成旁人这般三番五次地顶撞他就算九条命也早交待了 但是偏偏林袅袅沒事 紫苏内心黯然李弘冀已有妻室乃是大才子徐铉的女儿徐不缓她的姐姐紫萱如今也在燕王府并且对他一片痴心如今还有周娥皇和林袅袅她是他身边小小的侍女她在他的心目中到底能够排到第几 李弘冀提起林袅袅跃上马背策马而去紫苏翻身上了她的枣红马跟了上去 林袅袅大叫:“李弘冀你放开我” 李弘冀喝道:“你再叫我就把你丢下去” 林袅袅心里打了个突李弘冀骑马甚疾要是真将她丢下去她非摔个半死不可早在寿州城里她就差点被他丢到马下当时她的胆子都快下破了 林袅袅:“别怪我沒有提醒你现在赵匡胤就在长安城你此刻去长安城无异羊入虎口” 李弘冀:“有你陪着我即便是死也不寂寞了” 林袅袅鼻子快要气歪了这人刀枪不入软硬不吃倒真拿他一点办法也沒有想到又要进入长安城心里七上八下李弘冀要她带路去找周娥皇而周娥皇此刻正与苏幕遮一同住在解忧门这么一來她岂不是又要和苏幕遮见面了吗 不久到了城门口下了马來李弘冀出示不知哪里弄來的进城文书守门官兵沒有任何怀疑就放他们进去了 李弘冀:“娥皇现在何处落脚你快带我去” 林袅袅:“周姐姐住的地方实在有些远你看天色已晚咱们不如找家客栈投宿明天我再带你去找周姐姐如何” 李弘冀一望天际太阳尚未下山怎么就天色已晚了呢但他为了寻找李从嘉连日赶路早已身心俱疲也就允了林袅袅 看到旁边有家同福客栈李弘冀说:“就这里吧” 林袅袅忙道:“前方有家龙门客栈咱们不如去哪里吧”如今落在李弘冀手里她是左右无法脱身不如将她引到龙门客栈赵京娘就在那里落脚请她相助自己才有可能逃离魔爪 “为什么非要去龙门客栈” “那里的床比较舒服菜也做得地道” “看來你对龙门客栈很熟悉嘛在那里说不定还有三两个熟人将我引到那里方便你脱身是不是”李弘冀一眼看穿林袅袅的心思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是为你着想才介绍你去龙门客栈” “噢我倒要听听你怎么为我着想” 林袅袅又发挥自己巧舌如簧的功能:“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图个吉利你看龙门客栈这个名字多么吉利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你不想吗”她知道历史上的李弘冀一心想要做皇帝故此便用言语來撩拨他 李弘冀傲然道:“我本龙子生來就在龙门之内还须过什么龙门吗” 李弘冀不由分说拽着她就走进同福客栈林袅袅记得前几年有一个很火的情景剧叫做《武林外传》里面就有同福客栈要不是现在身在古代她真以为这客栈的名字是剽窃來的 刚进客栈就有一个打扮十分俏丽的女人迎了上來:“哟三位快里边请” 林袅袅乍看这个女人还真有些像《武林外传》的佟掌柜忙问:“你是不是姓佟” “是呀你认识我” 林袅袅惊讶无比:“你是这里的掌柜” “不错” “你叫佟湘玉” “噢不我叫佟小玉” “好吧我认错人了” 佟小玉笑道:“上次也有人把我认成佟湘玉这佟湘玉到底是什么人和我长得很像吗” 林袅袅诧异:“还有谁把你认成佟湘玉” “说來你也不敢相信那人却是不久前南征的大元帅赵匡胤” 林袅袅更加疑惑不解赵匡胤距离现代一千多年难道他也看过《武林外传》当然这实在难以令人相信简直匪夷所思如果说他曾认识一个同名同姓的佟湘玉也不可能那个佟湘玉就与《武林外传》的佟湘玉那么相像以至于他也认错了人 这也太巧了吧林袅袅百思不得其解 佟小玉:“三位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李弘冀:“准备两间上房” 佟小玉立即吩咐一个跑堂:“展堂快带客人去看上房” 林袅袅瞋目结舌尼玛盗圣白展堂她的三观一时凌乱不已直到那位展堂跑了过來三观彻底崩溃尼玛这位展堂也长得太抽象了吧标准的矮穷挫呀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境忘性情任天真 当晚林袅袅和紫苏住在一个房间显然紫苏是李弘冀派來看住她的以紫苏的武功林袅袅要想來硬的绝对沒有胜算但以紫苏对李弘冀的忠心來软的似乎也不可能 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紫苏睡着之后她才能偷偷地溜出去可是紫苏似乎毫无困意守着一旁的红木小圆桌痴痴望着桌上扑朔的灯火 林袅袅:“紫苏姑娘你有心事吗” 紫苏:“沒有呀我能有什么心事” 林袅袅故作聪明地笑道:“你在想心上人对不对” 紫苏面上微微一烫:“天女你别开奴婢的玩笑” “其实那个变态王爷性情古怪动不动就要杀人你为什么还要跟在他的身边你不怕有一天他连你也会杀了吗” “天女其实殿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们都不了解他” 林袅袅嘻嘻笑道:“那你就了解他吗” 紫苏幡然觉醒林袅袅是在故意套她的话让她泄露心声她的面庞就更烫了:“天女时候不早了你也累了快睡吧” 林袅袅躺到床上并不脱衣这样待会儿方便逃跑问道:“你不睡吗” “奴婢在此守着天女就行” 林袅袅心想她要是这么通宵守在那里自己还有机会逃跑吗笑道:“守什么守害怕我被狼吃了不成你也累了赶紧上床我一个人这么躺着心里可过意不去” “奴婢不敢与天女同床” 林袅袅最烦这种封建等级观念愠道:“咱们都是朋友还分什么天女和奴婢” 紫苏只得上床和林袅袅躺在一起衣袖一挥远远地就将灯火熄灭房间暗了下來林袅袅假意眯起眼睛不久打起浅浅的鼾好让紫苏以为她已酣睡失去戒心 过了片刻林袅袅小声地问:“紫苏姑娘你睡了吗” 紫苏迷糊地答了一声:“嗯睡了” 林袅袅大喜起身就要下床转念一想不对要是紫苏真的睡了又怎么回答她的问題呢 林袅袅又躺回床上过了片刻又问:“紫苏姑娘你睡了吗” 紫苏回答:“嗯睡了” 林袅袅抓狂:“你到底睡沒睡呀” “睡了” “睡了怎么还会说话” “梦话” 林袅袅简直无语:“梦话还能回答我的问題吗” 紫苏轻轻握住林袅袅的手腕顺便扣住她的脉门笑道:“天女殿下吩咐我要保护你的安全奴婢就是睡了也要打起十二分的警觉” 林袅袅愤愤地说:“这个变态王爷实在太讨人厌了” 就这样林袅袅折腾整个晚上也沒能溜出去逐渐便有一些灰心最后索性不做垂死挣扎呆呆躺在床上想想明日应该怎么面对苏幕遮浑身犹如千万只虫蚁啮咬翻來覆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昏昏睡去 但是沒睡多年紫苏便将她叫醒过來林袅袅睁开迷糊双眼看到李弘冀坐在小圆桌的旁边一贯凛冽的目光向她投來 林袅袅吓了一跳:“你怎么能随随便便进女生的房间不知道这样很沒礼貌吗”好在昨晚她是和衣而眠否则不知道要被他看去多少呢 李弘冀淡淡地说:“日上三竿你却还在睡觉你是猪吗” “你才是猪呢你们全村都是猪” “你敢骂我”李弘冀语气有些威严 “是你先骂我的” 李弘冀森冷地说:“赶紧起床我可不习惯等人” “我又沒叫你等我”林袅袅愤愤不已他要去找周娥皇自去好了为什么偏偏要捎上她 “我等不了的人通常会杀了他” 林袅袅冷哼一声:“会武功了不起吗动不动就杀人你除了会杀人你还会什么” “还会割人的舌头你的话太多了” 林袅袅立即默不作声此刻紫苏已经吩咐小二打了热水过來林袅袅洗了把脸随着他们一同下楼 李弘冀:“娥皇现在何处你可以带我前去” 林袅袅:“她在解忧门不过见她之前要先投拜帖这是解忧门的规矩” “小小一个江湖门派要我给他投拜帖” “同学你搞清楚状况沒有这里是大周你这变态王爷到了这里可就不值钱了人家解忧门为什么要买你的面子” 李弘冀面目阴沉过了半晌才道:“你去投拜帖咱们的身份要保密免得多生枝节” 紫苏答应一声去了 李弘冀拽着林袅袅在大堂坐下那位爱穷挫的展堂过來招呼:“客官早上吃些什么” 李弘冀淡淡地说:“两斤牛肉十个馒头再來一壶好酒” 林袅袅惊道:“你是猪吗一大早吃这么多东西的而且还喝酒” “你再骂我是猪信不信我割你舌头” “就许你骂我是猪我就不能骂你是猪吗” “刚才在房间的时候我骂你一次猪你骂我全村都是猪现在又骂我是猪我就骂你一次你凭什么骂我两次” 林袅袅呆了一呆堂堂燕王李弘冀竟然会和她一个弱质女流计较这些东西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是什么时候转变的风格 李弘冀暗暗懊悔尼玛他到底在胡说什么他是统领三军一言而决的大唐战神以前别说有人骂他是猪就是言语对他稍有不敬他也会一刀了事哪像现在这么麻烦他竟然和一个丫头片子争论谁骂了谁几次猪的问題 疯了他一定疯了 有时他甚至会觉得和林袅袅斗嘴竟是人生的一种乐趣尼玛他竟然也会有这种低俗的乐趣斗嘴如果赢了就像打了胜战让他心中畅快淋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喜怒哀乐和这个不知从哪里來的女孩儿息息相关 李弘冀开始恐慌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他是一个要让苍生拜倒在他脚下的人他绝对不能让一些无关的人和事束缚他的心志 林袅袅忽然扑哧一笑 李弘冀剑眉一扬沉声喝道:“你笑什么” “刚才你说话真的好可爱”林袅袅朝他扮了一个卡哇伊的表情 李弘冀就像胸口被人重重击了一拳差点沒内伤尼玛可爱像他这种叱咤风云纵横沙场的铁骨男儿竟然被一个女孩儿用“可爱”这样的词汇來形容这要是传了出去让他威严何在又怎么去面对他的将士 ------------ 第一百一十二章 胜却人间无数 紫苏投了拜帖回來.李弘冀立即押着林袅袅前往解忧门.林袅袅知道终究躲不过与苏幕遮相见了.但仍叫道:“你们已经知道去解忧门的路径.为什么还要捎上我.” “林姑娘.你不知道殿下是在保护你吗.你的身份异常.要是让大周官府知道你是大唐天女.你的处境会很危险.”紫苏最是清楚李弘冀的心思.他是那种从不直白表现自己内心的人. 林袅袅叫道:“我待着这个变态身边.我才危险呢.” 李弘冀忽然扭头问她:“你整天叫我变态.变态到底什么意思.” “呃.就是足智多谋的意思.” “噢.那你也很变态.” 林袅袅脸上的黑线刷刷地滑了下來.她就知道会是这样.有时候她甚至会怀疑.其实李弘冀早就猜到她的那些新潮词汇都不是什么好话.只是一味装傻.否则.他不装傻.他就下不來台.就必须维护自己的尊严. 到了解忧门.紫苏上前敲了敲门.一个弟子出來开门.紫苏问道:“小哥.我刚才來过的.酒祖愿意见我们吗.” 弟子稽首:“三位來得不巧.酒祖刚刚出门.”抬眼看到躲在李弘冀身后的林袅袅.大喜:“林姑娘.你回來了.大家都在找你呢.” 林袅袅只得从李弘冀身后讪讪走出.小声地问:“苏大哥在吗.” “他和酒祖一起出门.雷英雄和白姑娘也去了.” 林袅袅松了口气:“周姐姐在吗.” “在的.” “我们找她.” 林袅袅带着李弘冀和紫苏走了进去.因为事先得知苏幕遮不在.林袅袅心情稍稍平静.但也要速战速决.免得苏幕遮回來撞见.两边尴尬. 走到后院.周娥皇手执一把六角纨扇.身著一袭湖意色烟罗薄衫.站在一丛芍药深处.只将一条秋水一般的背影留给李弘冀.周娥皇旁边的流珠已经看到李弘冀.正要行礼.李弘冀急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流珠是个伶俐人.急忙闭口不言. 李弘冀悄悄走到周娥皇的身后.伸出强而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纤腰.周娥皇吃了一惊.微微一挣.继而闻到李弘冀身上熟悉的阳刚气息.她的螓首缓缓低了下去. “娥皇.想煞我也.”李弘冀肆意嗅着她的秀发.清香簌簌. “弘冀.你怎么來了.” “我來找从嘉.” 周娥皇微微转身:“他在林府呀.” “你见过他.” “不瞒你说.为了《霓裳羽衣曲》的残谱.我也曾潜入林府.不过后來身份暴露.这才逃了出來.” “林府的人沒有为难你吗.”李弘冀紧张地问. 周娥皇摇了摇头:“沒有.” 林袅袅看到李弘冀竟然也有紧张的时候.不禁暗暗惊奇.而且他的紧张只为一个人.周娥皇.他看周娥皇的表情.跟他看任何人的表情都不一样.那种深情.那种温柔.林袅袅从未见过.在那一瞬间.林袅袅甚至怀疑.历史是不是出了差错.周娥皇不是李煜的大周后.而是李弘冀的女人. 但是.如果历史沒有改变.李弘冀和周娥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悲剧. 周娥皇抬眼看到林袅袅.惊道:“林妹妹.你怎么又回來了.” 林袅袅瞪了李弘冀一眼:“你问他吧.” 李弘冀望向周娥皇:“是我要她带我來找你的.” 林袅袅:“周姐姐.苏大哥什么时候回來.” 周娥皇奇道:“你不是不想见他吗.现在怎么反倒盼着他回來呢.” 林袅袅急道:“这怎么是盼着他回來呢.我这是担心他忽然回來.” 周娥皇:“放心.苏大哥刚刚出门.不会那么快回來.” 李弘冀:“你们说的苏大哥.可是苏幕遮.” 周娥皇:“正是.” “他來长安又是为了什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周娥皇初來解忧门.对于苏幕遮要营救解忧门之时.尚不知情. “长安对于咱们來说.可是险境.应该早早离开才是.” “不行.我要拿到《霓裳羽衣曲》的残谱才能离开.好不容易有了一些端倪.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一张曲谱而已.有那么重要吗.”李弘冀极为不解.区区一张曲谱.周娥皇为何看得比命还要重要. “燕王殿下.你只会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哪里知道《霓裳羽衣曲》对于一个追求音律之人的重要.我有一种预感.《霓裳羽衣曲》将是我生命当中辉煌的一页.” 林袅袅心想.尼玛.你这预感也太准了.很多史料都有提及周娥皇重修《霓裳羽衣曲》的事.但是李弘冀似乎对此不以为然.他是那种大男人主义的人.在乎的永远都是国家的存亡大义.相比之下.李从嘉和周娥皇似乎更有共同语言一些.志同道合.也更懂得周娥皇的心境. 李弘冀笑道:“你要《霓裳羽衣曲》的残谱.我替你取來便是.” 周娥皇取笑:“燕王殿下.你也会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吗.” “为了你.别说偷鸡摸狗.就是豁出性命又有何妨.” 周娥皇微微动容.李弘冀这样的人.说出的话自有千钧之重.字字掷地有声.她知道.这个男人是爱自己的.虽然有时他并不十分懂她. “《霓裳羽衣曲》的残谱就在林府.可是无人知道林孤鸿将它藏在什么地方.弘冀.你若能帮我找到它.我会终身感激你的.” “这有何难.” “弘冀.你有办法了吗.” “等我接出从嘉.我就帮你拿到《霓裳羽衣曲》的残谱.” 周娥皇欣喜非常.将头轻轻靠到李弘冀结实的胸膛:“弘冀.你对我真好.” “别说区区曲谱.就是为你倾覆整个天下.我也在所不惜.” 林袅袅看不下去.尤其是这么煽情的场面.竟然还有杀人如麻的李弘冀.林袅袅觉得别扭.异常别扭.如果你看到美女和野兽相爱.就知道这种别扭到底有多别扭. &nb sp; 林袅袅忍不住叫道:“欸.你们两个.光天化日.不要做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举动好吗.能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李弘冀只是不管.他做事何曾考虑过别人的感受.淡淡地说:“紫苏.把天女拖下去.堵住她的嘴巴.不要让她言语.” ------------ 第一百一十三章 便是无情也断肠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紫苏素來对李弘冀唯命是从.向林袅袅道了一声:“得罪.”随手点了她的哑穴. 林袅袅以前只在武侠小说看过点穴.此番亲身体验.只觉浑身血液忽然停止流动一般.身体僵硬.酥酥麻麻.想动.却又根本使不上力.最难过的是.她连舌头也动不了.嘴唇微微翕动.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周娥皇忙道:“紫苏姑娘.赶紧解了袅袅的穴.” 紫苏望向李弘冀.直到李弘冀微微颔首.才给林袅袅解穴. 林袅袅慢慢恢复血液运行.冲着紫苏嚷道:“紫苏.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说咱们也是在同一张床上睡过的人.你这么对我.” 紫苏一个劲儿地道歉:“林姑娘.对不起.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却见姬瑶花追着幻影神貂走了过來.边跑边叫:“貂儿.别跑.你别跑嘛.” 幻影神貂嗞嗞叫唤两声.跳到林袅袅的怀里.湿润的舌头舐在林袅袅的面颊.弄得林袅袅丝痒痒的. 姬瑶花:“呀.林姑娘.你回來了.” 林袅袅:“嗯.我就过來看看.” “你忽然不见了.大家都在找你呢.” “让大家操心了.” “你离开后.苏大哥一直闷闷不乐.昨日一整天茶饭不思.昨晚我还看到他独自坐在月下叹息.我从未见过苏大哥这个样子.”姬瑶花心地纯真.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林袅袅内心微微怅惘.苏大哥真的会为她一整天茶饭不思吗.想起他那一双似乎永远灰蒙蒙的眸子.她就无端地感到心疼. 忽听姬瑶花高声叫道:“苏大哥.” 林袅袅吓了一跳.回头看见苏幕遮坐在轮椅.雷衮慢慢推他过來.白阙跟在身后.林袅袅心如鹿撞.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寻个地方藏起來.但是周围似乎沒有什么特别隐秘的地方. 苏幕遮的目光已经投了过來.充满怜惜.柔声道:“你去哪儿了.” “我……我……”林袅袅不知所措.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你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吗.” “你……你……担心我……” 苏幕遮轻轻叹息:“待得此间大事一了.你……你愿意随我回潋滟山庄吗.” 林袅袅呆了一呆.他这句话到底几个意思.她在古代的世界一直沒有落根之处.若能从此住进潋滟山庄.对她來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是.她沒弄清他的真正心思之前.她决不贸然住进他的家里. 她的性子倔强起來.有时就连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 “苏大哥.我很笨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不可避免地颤抖起來. 周娥皇笑道:“傻妹妹.你还不明白吗.苏大哥这是答应和你在一起了.” 泪水已经充盈林袅袅的眼眶.她的声音哽咽:“苏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苏幕遮沒有言语.他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他一直是个理性的人.否则也不会选择查案断狱这种职业.但是自从林袅袅不告而别.他才知道.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儿.对他多么重要. 正因为她在他生命当中的重要.他才不想伤害她.刚才情不自禁地对她说出那一番话.在她的追问之下.他又忽然想要退缩. 他转动轮椅的轮子.决然地离去…… 林袅袅呆若木鸡.泪水冲垮她的容颜.大声吼道:“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姬瑶花显然还沒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她的思维总比别人慢了一拍.奇怪地望着林袅袅:“林姑娘.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周娥皇此刻也为林袅袅叫屈:“苏大哥.袅袅对你一片真心.你当真不明白吗.”她是宰相之女.大家闺秀.涵养极好.跟谁说话都是温婉得体.不肯失了半分礼数.但是此刻却不由得提高嗓音. 苏幕遮轮椅微微一顿.淡淡传來一句话:“奈何.我已心死.” 林袅袅心灰意懒.掩面跑了出去.一路出了解忧门.周娥皇忙道:“紫苏姑娘.劳烦你去看着袅袅.” 紫苏望向李弘冀.李弘冀点头:“快去.小心她做傻事.” 苏幕遮回到自己房间.屏退左右.雷衮和白阙守在门口.面面相觑.都对苏幕遮的所作所为无法理解. 雷衮是个直性的人.心里藏不住话.说道:“大公子.我觉得林姑娘挺好的.生得漂亮不说.人也聪明.你怎么就不能考虑考虑她呢.” 白阙与林袅袅情同姐妹.自然不想看她伤心难过.忙道:“是呀.大公子.林姑娘要是做了大少夫人.老爷和夫人一定都会喜欢的.” “大公子.你也该到娶妻生子的年纪了.俺老雷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白阙奇怪地问:“雷大哥.你都有孩子了呀.藏得够深呀.” “本來有的.后來老婆改嫁.孩子被她带走了.”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老婆不要你了.” 雷衮嘿嘿一笑:“我能做什么坏事.不过是她嫌我江湖中人.整天打打杀杀.生怕祸及妻儿.呵呵.现在俺老雷独自一人.倒也逍遥自在.” “雷大哥.你言不由衷吧.” “死丫头.现在说的是大公子的事.你扯上我做什么.” 白阙继续冲着门内说:“大公子.林姑娘哭着跑了出去.你就不担心她会出什么事.” 苏幕遮心烦意乱.陡听白阙这么一说.也不禁起來:“阙儿.你跟去看看.务必保证林姑娘的安全.” “噢.”白阙退了下去.心中暗道.明明在乎人家.却又死不承认.唉.她是越來越搞不懂大公子了. 雷衮独自守在门外.又说:“大公子.你拒绝林姑娘.是不是还在怀疑她是吴越国的细作.唉.大公子.不是俺老雷说你.你就是断案断得太多.太谨慎了.林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细作呀.”他实在也想不出苏幕遮拒绝林袅袅的理由.只有挖空心思乱猜. 苏幕遮微微显得有些不耐烦:“雷大哥.我有些累了.要歇息一会儿.”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叫雷衮闭嘴.雷衮生性粗鲁.却还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当下默不作声.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同是伤心 请使用访问本站。却见李弘冀忽然走了过來.雷衮上前一个行礼:“参见燕王殿下.” 李弘冀素來佩服像雷衮一般武功高强的英雄好汉.对他甚为客气:“雷英雄.不必多礼.” 李弘冀推门走进苏幕遮的房间.苏幕遮坐在轮椅之上.表情十分痛苦.抬头看了李弘冀一眼.懒懒叫了一声:“表哥.” 李弘冀坐在一只绣凳上面.随手拿起旁边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问:“你來长安为了什么.” 苏幕遮虽与李弘冀性情不合.但总算还是自家人.何况李弘冀光明磊落.顶天立地.为保国家.抛头颅.洒热血.这一点倒是让他一向敬重.是以也不隐瞒.将自己奉父命解救解忧门一事说了一遍. 李弘冀大喜:“这么说來.郭雀儿已经危在旦夕.命不久矣了.”他只盼郭威就此犯病.从此不起.大周朝廷势必大乱.这样短时间也不会骚扰南唐了. “不错.”苏幕遮点了点头.“郭威下旨要解忧门三个月之内献出长生酒.如今期限将至.我只得请了百相郎君帮忙.将解忧门上下易容化装出城.” “这个办法可行.只是解忧门那么多人.一同出城.难免惹人怀疑.应该分批出城.” “不错.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如今百相郎君就在元神医的医馆.今早我已送了酒祖过去.一同准备易容的药物.” 李弘冀微微颔首:“江湖之事.我本不愿插手.但你若有需要.我定鼎力相助.” “多谢.” 李弘冀沉吟片刻.又说:“从嘉已在林府多日.他可安全吗.”他虽语气冷淡.却在隐隐之间透出对这个弟弟的关心.他是那么不愿表达自己情感的人.除了对周娥皇. “只要他的身份不暴露.暂时应该沒有危险.” “今晚我要去找他.” 苏幕遮忙道:“不可.林府地形复杂.你初次进去.必会迷失路径.” “那你说该怎么办.” “可叫流珠引路.她与周姑娘、林姑娘曾在林府待过.对林府的地形甚为熟悉.明日一早.可以献琴为名.光明正大地进入林府.林孤鸿喜藏名琴.一定会接见你们的.” “可是.现在哪里去寻名琴.” 苏幕遮微微一笑:“本來.周姑娘从蒹葭寺的法印大师之处.借了一把雷琴.但是雷琴林孤鸿已经见过.见到必会引起疑惑.何况这是法印大师之物.不好拱手他人.但是林孤鸿附庸风雅.他也未必识得真正的名琴.只要到市上购得一把看似古老的琴.林孤鸿必然引为珍宝.” “我进林府容易.初來乍到.林府也沒人认识我.但是流珠曾在林府待过.怎么可能不被别人认出來.” “表哥莫忘了.咱们还有一位易容高手百相郎君.” …… 林袅袅出了解忧门.一路哭泣.引得街上行人侧目不已.紫苏悄悄跟在她的身后.以防她做出什么傻事. 林袅袅跑到曲水河畔.端的肝肠寸断.这种感觉就如当初眼睁睁地看着谢安然死在自己面前一样.谢安然死时.她的心曾死过一次.见到苏幕遮之后.她的心恍惚有了生的气息.然而在他拒绝之后.再次心死.如灰. 紫苏以为她要自寻短见.急忙奔了过去.将她拉住:“林姑娘.你千万别想不开.还有转还余地.” “还有什么转还的余地.紫苏姑娘.你就别安慰我了.” 紫苏黯然道:“林姑娘.你虽被苏大公子拒绝.可是我看得出來.苏大公子心中有你.或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暂时才不能接受你.比之于我.你可算幸福多了...林姑娘.那日你猜得不错.我确实痴心妄想.爱慕燕王殿下.只是.我从未将心声说出口.你比我可是勇敢多了.” 林袅袅见到紫苏对她如此信任.将自己埋藏已久的心事对她表露.一时倒将自己的悲伤抛到一边.转为对紫苏的同情:“你为何不对李弘冀言明呢.” “说了也不怕你见笑.从前我以为殿下对你有意.今日看到殿下与周姑娘那番情景.才知周姑娘在殿下心中是任何人也及不上.何况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 林袅袅忽然想起自己的心病.或许也是苏幕遮的心病.在苏幕遮的心中.顾夕颜的位置是不是也是无人能够及得上. 此刻.却见赵匡胤和柴雪鸢信步而來.林袅袅前番在寿州城头见过赵匡胤.心中大为惊惧.本能地扭过头去. 柴雪鸢早已察觉怪异:“欸.那位姑娘.把脸转过來.” 林袅袅吓得撒腿就跑.柴雪鸢已经抽出腰间长剑.冲了过去.紫苏见状.青芦宝刀已经出鞘.挡住柴雪鸢的长剑.紫苏的武功在江湖上排名.已在前十之内.柴雪鸢如何是她对手.只是长安乃是大周之地.紫苏不敢弄出人命.是以未曾用力. 赵匡胤一见林袅袅的背影.心中陡然一震.急忙一个箭步.上前按住林袅袅的肩头. 林袅袅大叫:“紫苏.救我.” 紫苏急忙刀锋一转.破开柴雪鸢长剑.转而扑向赵匡胤.赵匡胤随身未带兵器.无法抵挡紫苏削铁如泥的宝刀.急忙一个翻身.跳到一旁. 紫苏跑到林袅袅身边:“林姑娘.你沒事吗.” 赵匡胤此刻已经看清林袅袅的容貌.当日他在寿州城下.未曾看到大唐天女.此刻却是惊喜交加.眼中又有一些难以自信.失声叫道:“袅袅.” 林袅袅大惊.躲到紫苏身后:“你……你别杀我.我也是受人胁迫.才会去当什么天女.我……我只是一个傀儡……” 紫苏暗暗皱了皱眉.天女也太沒节操了.赵匡胤已是燕王殿下的手下败将.至于怕成这样吗. “袅袅.真的是你吗.”赵匡胤精神有些恍惚.双目已有泪光. 林袅袅倒有一些看不明白.什么节奏.这位宋朝的开国皇帝莫非有失心疯. 柴雪鸢听说林袅袅就是大唐天女.当时周军远征南唐.全怪这位天女扰乱大周军心.赵匡胤才会久攻不下.惨败而归. 当下并不打话.长剑嗖的一声.刺向林袅袅. ------------ 第一百一十五章 落花时节又逢君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紫苏急忙挥刀破开柴雪鸢长剑.柴雪鸢叫道:“杀了大唐天女.为三哥报仇.” 赵匡胤忙道:“不要.” 柴雪鸢不解赵匡胤的意思.只道他要抓活的.叫道:“不错.将她抓到三哥灵堂之前.剜出她的心.祭奠三哥在天之灵.”长剑微鸣.再度刺向林袅袅. 紫苏轻轻将林袅袅推到身后.挥刀过去.刀剑相交.擦出一溜火花.本來青芦宝刀乃是绝世神兵.寻常兵器根本经不起她这一刀.但是柴雪鸢贵为郡主.她手中的长剑自然也是珍稀之物.是以.紫苏的宝刀竟然未能将她长剑斩断.刀锋一转.削向她的手腕. 赵匡胤见她这一刀极为迅疾.本來柴雪鸢的武功就与紫苏相差太远.根本无法躲避.多半就要吃亏.赵匡胤一把抓住柴雪鸢.将她向后一拖.不想紫苏刀尖一抖.向他胸口刺來.原來紫苏心想.赵匡胤乃是燕王殿下的心腹大患.也是大唐的心腹大患.不如一刀将他解决.一了百了.左右他们已经发现天女的身份.说什么也不会放过她们.到时官兵一到.插翅也难飞了.倒不如拼死一搏.说不定还有生的希望. 赵匡胤手中沒有兵器.侧身一让.青芦宝刀从他胸前划过.陡然刀锋一转.又向他的颈部削來.赵匡胤急忙将身向后一折.刀光掠过他的面庞.一片惨白. 忽听半空一声娇叱.一枚玫瑰刺架开紫苏的青芦宝刀.正是赵京娘到了.紫苏在寿州军营曾与赵京娘打过交道.知道此人甚为棘手.武功不下于己.何况.对方还有赵匡胤和柴雪鸢.自己却还要保护一个不会武功的林袅袅.这一场架不必打.也知道结果了. 赵匡胤望了赵京娘一眼.又是一呆:“义妹.” 赵京娘被他一声“义妹”.叫得心已碎了.想起往事.他曾千里相送.不由泪水模糊视线.叫了一声:“义兄.” 是的.而今.她也只能叫他一声义兄. 柴雪鸢从未见过赵京娘.只听赵匡胤经常提起.如今一见.果然绝色倾城.又兼武功高强.就凭她的郡主之尊.此刻也不禁自惭形秽. 紫苏叫道:“林姑娘.快走.”宝刀一横.挡在林袅袅身前. 林袅袅不走.她虽胆小.却也懂得顾全义气:“紫苏姑娘.我本不想再活.就让他们把我抓了吧.你走吧.” 赵匡胤满目深情地望向林袅袅:“袅袅.你怎么也到这个世界來了.” 林袅袅仍是有些畏惧地望着他:“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赵京娘却是明白了.当初赵匡胤拒绝了她.正是因为这个叫做袅袅的女孩儿.在从怪盗匆匆手里夺回玫瑰刺的时候.她曾问过林袅袅的姓名和年纪.五年前林袅袅还是一个12岁的小姑娘.绝对不可能和赵匡胤扯上关系.是以.赵京娘只道是个同名同姓的人.也沒有多想. 但是如今看來.事情远不是她想得那么简单.这个林袅袅.就是赵匡胤当年深沉爱过的林袅袅. “袅袅.你跟我走.我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对你说.”赵匡胤走向林袅袅. 紫苏急忙封刀拦住.赵京娘玫瑰刺疾攻过去.紫苏沒得奈何.只有转身招架.紫苏和赵京娘武功难分伯仲.一旦交手.谁也无法顺利脱身.是以紫苏再也顾及不上林袅袅. 林袅袅看见赵匡胤过來.吓得慌忙就跑.赵匡胤叫道:“袅袅.你记得谢安然吗.” 林袅袅怔了一怔.停住脚步.回头:“你认识谢安然.” “此刻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愿意跟我走吗.” 林袅袅本能地摇了摇头:“不.我不跟你走.你会杀了我祭旗.” will never hurt you(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林袅袅吃了一惊.几乎以为自己出现幻听.尼玛.宋太祖会讲英文的吗.我去.这也太博学多才了吧. 林袅袅便有蹩脚到英文颤巍巍地问:“who are you(你是谁).” “i'm the one who loves you(我是爱你的人).” 柴雪鸢听得莫名其妙:“二哥.你们在说什么.” 明显.赵匡胤是不想柴雪鸢知道他和林袅袅交谈的内容.才选择以英文对话.这一点.林袅袅也注意到了.但是她仍无法相信.宋太祖会讲英文.莫非.还有其他未來人來到这个世界.在此开创英文培训班. 不可思议.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柴雪鸢已经很不耐烦.叫道:“妖女.你坏我军心.杀我三哥.此仇不共戴天.你竟敢到我大周地面.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來.今日我就要抓你回去.将你活祭了.”长剑嗖地刺向林袅袅. 赵匡胤大惊失色.急忙挡到林袅袅身前.伸手抓住柴雪鸢手腕.将她长剑夺了下來. 柴雪鸢看不明白:“二哥.你在做什么.” 赵匡胤喝道:“不许伤害她.” 柴雪鸢看到赵京娘忽然出现.心里本來有些难受.又被赵匡胤一喝.实在委屈万分.嚷道:“好呀.你也被这妖女迷住了吗.三哥的大仇你也不报了吗.” 赵匡胤喝道:“休要胡言.我自有主张.”一把抓起林袅袅.“快跟我走.” 柴雪鸢叫道:“二哥.” 紫苏一见天女被赵匡胤带走.心中大急.招式登乱.左肩已被赵京娘玫瑰刺拉开一道口子.赵京娘生怕紫苏追去伤害赵匡胤.说什么也不肯放她脱身.招式越发凌厉. 赵匡胤带着林袅袅疾奔而去.林袅袅死命挣扎:“你放开我.” 赵匡胤柔声道:“袅袅.你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林袅袅微微一怔.她和赵匡胤不过见过两面.第一次见面.是在赵匡胤攻打寿州的时候.她在城头.他在城下.根本沒有交集.而这次是第二次见面.他竟然说要保护她.她真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林袅袅忙道:“你不杀我.我就感谢你十八代祖宗了.保护我就算了吧.” 赵匡胤带她到了一个小小的山坡.郑重地按住她的双肩.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她:“袅袅.我是安然呀.” ------------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你是安然.”林袅袅不可思议地盯着赵匡胤. 赵匡胤点了点头. 林袅袅笑了起來:“你别逗了.安然比你帅多了.” 赵匡胤笑道:“从前的我.在你眼里有这么帅吗.” “安然早就死了.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他.”林袅袅越來越觉得赵匡胤有些奇怪.或许他不是真正的赵匡胤.否则他怎么可能会说英文.又知道谢安然的事. “袅袅.我是安然.” “撒谎.你看看这是什么.”林袅袅拿起胸前的小水晶瓶给他看. “一个小水晶瓶而已.里面装的是柠檬味的健康盐吗.” “这是谢安然的骨灰.” 赵匡胤微微一怔:“我的骨灰.你一直带在身上.” “什么骨灰.你在咒自己死吗.” “我已死过一回.2006那场车祸.夺去我的生命.你还记得吗.” 林袅袅吃了一惊.此事來到五代十国.她就不曾提起.他又怎么知道.林袅袅忽然想起一人.木河博士.只有他知道她的事情.莫非赵匡胤遇见了木河博士.她说赵匡胤怎么会说英文呢.想必都是木河博士教的. “你是不是见过木河博士.” 赵匡胤奇道:“什么木河博士.” “就是你们的翠微禅师.” “沒有.倒是听过他的大名.据说能够预言历史兴衰.其实.这也沒什么.咱们來自未來.早已洞悉历史变化.这些预言的本事.也不觉得稀罕.” 林袅袅一怔:“你也來自未來.” “我是安然.当然來自未來.” “你若是安然.你的容貌……你怎么会忽然变成赵匡胤.” 赵匡胤叹息:“车祸之后.我的魂魄脱离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收过去.就來到古代.并且附到赵匡胤的身上.” “魂穿.”林袅袅不可思议. “不错.确切地说.我的魂魄是谢安然.躯壳是赵匡胤.” “怎么可能.这太疯狂了.你怎么证明你是谢安然.” “你记不记得我曾经送你一条超薄的绑带内裤.你还穿给我看过.我当时差点克制不住……” 林袅袅急忙打断:“好了.别说了.”这件事情只有她和谢安然知道.看來.赵匡胤是谢安然无疑了. “袅袅.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你让我静一静.”林袅袅蹲在地上.思绪纷飞.她以为他早就死了.不想他竟在这个时候出现. “袅袅.虽然我的容貌变成另外一个人.但是谢安然仍旧是谢安然.对你的心意一点沒变.” 林袅袅五味杂陈.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他对她的心意沒变.可她呢.她爱上另外一个男人.她忽然觉得对不起谢安然.他当年为她而死.她却可以这么轻易地爱上别人.他以生命换來的爱.还是沒能敌得过人的动物性. “安然.我……我……”她说不出來.只将头埋到双膝之间.嘤嘤哭泣. “你怎么了.”赵匡胤紧张地跑到她的身边.搂过她的肩膀. “我以为你死了……” “我确实是死了.只是又在另一个世界重生了.” 林袅袅心头仿佛缠绕一团麻线.剪不断.理还乱.她甚至有些怪他的转世重生.让她陷入他与苏幕遮的抉择之间.可是.她深知自己沒有资格怪他.是她变了心.是她辜负了他.但她竟奈何不了自己的心. “安然.对不起……”她泣不成声. “袅袅.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你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我是坐木河博士的时空飞碟來的.” “你是想回到过去.寻找咱们从前的时光吗.” “我有想过回到咱们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可是那个世界已经有了一个我.不能同时出现两个我.我若回到那个时空.我必会消失.” 赵匡胤点了点头:“这倒不错.” “我和木河博士本來是想到唐代玄宗年纪.可是时空飞碟遇到黑洞.出了意外.我们就掉到这个世界了.” “噢.看來这是天意.让你我得以重逢.” “安然.你不要再说了.我……我……我恨我來到这个世界……” “你不愿和我重逢吗.” “你说.时光如果定格在你我在一起的那个时候.该有多好.”林袅袅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是的.这世上最让人断肠的事.不是离别.而是相遇.这一刻.她只想逃离.明知无法逃离这个世界.她仍要逃离.最起码.她要逃离赵匡胤的怀抱.她还有什么资格拥有他的怀抱. 她推开赵匡胤.拼命地跑.拼命地跑.赵匡胤在她身后狂追:“袅袅.袅袅……” 林袅袅看到前方.柴雪鸢偕同杜横声带领一队官兵赶了过來.柴雪鸢叫道:“杜大人.这个妖女就是大唐天女.快快将她擒住.为我三哥报仇.” 赵匡胤叫道:“且慢.不要动手.” 柴雪鸢:“二哥.你到底怎么了.” 杜横声:“二郎(赵匡胤在家排行老二.前面尚有一个夭折的兄长).你快将这妖女擒住.也好为自己雪耻.” 赵匡胤:“表舅.袅袅也是受人利用.她当大唐的天女.也是身不由己.这一切的账与她都沒有关系.” 柴雪鸢大怒:“也不知这妖女给二哥施了什么妖术.大家快上.抓到妖女.重重有赏.” 官兵高举长矛冲了上去.赵匡胤随手抓了两个.远远丢了出去.叫道:“袅袅快走.” 林袅袅一见官兵來势汹汹.跑得更急.一个官兵正从后面追赶上去.赵匡胤见状.将先前从柴雪鸢手里夺來的长剑掷了出去.正中那个官兵的后膝盖弯.官兵扑通倒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杜横声叫道:“二郎.你疯了吗.” 赵匡胤只是不语.夺了一杆长矛.啪啪两声.掀倒两个官兵.他只伤人.并不杀人.毕竟这些官兵都是大周的子弟.而那些官兵也不敢对他动手.他是晋王的结拜兄弟.又是京兆尹的外甥.与他动手.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却见山坡之上.忽然掠出一道身影.正是奉命出來寻找林袅袅的白阙來了.一把揽过林袅袅的纤腰:“林姑娘.快跟我走.”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夕颜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林姑娘.如今官府已经发现你的身份.长安城你是待不下去了.不如趁着官府沒有封锁四门之前.我即刻带你出城.寻个安身之所.”白阙当机立断. 林袅袅点了点头.暂时她也不知如何面对苏幕遮.何况谢安然忽然出现.她的心里早已乱成了麻.只凭白阙做主. 白阙带着林袅袅出了城去.一路往南而行.不一会儿.却见杜横声和柴雪鸢带领大队官兵追來.看來赵匡胤并沒有拦住他们. 正在慌乱之际.一个带着狰狞面具之人从旁边的小路骑马而來.林袅袅一见之下.失声叫道:“怪盗匆匆.”怪盗匆匆虽然已经换了一副面具.但是她的身形.林袅袅还是认得出來. “上马.”怪盗喝了一声.已将林袅袅提到马背. 白阙喝道:“你是何人.” 怪盗不语.策马狂奔.白阙施展轻功追去.起初尚可与马保持一段既有距离.但是人的耐力终究不及马匹.终究还是被怪盗远远抛下. 怪盗带着林袅袅进入一片树林.这才停了下來.自己跳下马來:“此处应该安全了.” 林袅袅慢吞吞地爬下马來:“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不是救你.只是不想让那个人伤心.他已伤了一次心.绝对不能再伤第二次心.否则……他的心只怕再也不能活了.或许.我应该谢谢你.让他重新学会去爱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你又是谁.” 怪盗揭开面具.林袅袅吃了一惊.怔怔地望着她的面容.她有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林袅袅失声叫道:“你是顾夕颜.” “是.我是顾夕颜.曾经是他的妻子.姽婳山庄的大少夫人.” 林袅袅呆了一呆.忽然扑了过去.抓住顾夕颜的衣领.大声吼道:“当初你为什么要离开他.你知道他有多么伤心.多么难过吗.” 顾夕颜黯然神伤.眼睛隐隐闪烁泪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是羽门孔雀王座下弟子.当初被送入姽婳山庄.就是为了得到‘凤凰劫’.他的师父是羽门的凤皇.一直居住姽婳山庄.‘凤凰劫’是他修炼的无上神功.家师一心想要得到‘凤凰劫’.是以才让我混入姽婳山庄.暗中打探.我本是怀着任务进入姽婳山庄.那时的我.只是一个孩子.沒有人怀疑到我.但是沒想到的是.我却渐渐对这位风度翩翩.博学强识的苏大公子……产生特殊的情愫.但是家师和凤皇势同水火.我和他……终究不可能了.我们成亲当晚.家师找到了我……”顾夕颜哽咽说不下去. 林袅袅见她神色凄苦.想來当初选择离开苏幕遮.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说不定她比苏幕遮还要伤心.还要难过. 林袅袅缓了口气:“后來怎么样了.” “我在姽婳山庄伏蛰十年.始终沒有找到‘凤凰劫’.家师无比愤怒.见我与他成亲.便以为我为了儿女私情.忘了他的交代.家师一怒之下.给我下了‘犯花蛊’.此蛊本是胭脂帮的镇帮之宝.也不知家师如何取得.但这也沒什么稀奇.我们羽门轻功天下无双.又有妙手空空的功夫.只有不知道的东西.沒有取不到的东西.只是这‘犯花蛊’之毒惨无人道.下在我的身上.我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但是一旦和男人交合.蛊毒流转那个男人身上.那个男人顷刻就会暴毙.是以.我不能与他成亲.我……我也只能谎称爱上其他男人.舍他而去……”顾夕颜似乎强自隐忍内心的痛.但是仍旧忍不住泣不成声. 林袅袅此刻倒觉得她可怜更胜自己十倍.不由轻轻将她搂在怀里:“夕颜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心中竟有这么多的苦.” “当我在寿州军营见到你的时候.我也感到十分震惊.天下怎么可能存在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从此.我就在暗中默默地注意着你.” 林袅袅想起寿州军营之时.顾夕颜扮成士兵前來盗取玫瑰刺.将水溅到她的身上.顾夕颜看到她的时候.表情呆若木鸡.当时她还以为是个士兵冲撞自己.吓得不敢言语.原來是顾夕颜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感到震惊而已.当时.她也觉得顾夕颜似曾相识.只不过是因为她和自己长得太像.她的似曾相识.其实指的就是自己.只是当时.顾夕颜女扮男装.脸上又脏兮兮的.她一时沒有在意而已. “洛阳之时.鸦九剑也是你偷的了.” 顾夕颜微微颔首:“不错.家师一生喜爱收藏.不论兵器.还是稀罕物件.我盗取玫瑰刺、鸦九剑.还有你的手机.都是为了让他回心转意.解去我体内的‘犯花蛊’.” “那你师父为你解毒了吗.” “家师最想得到的是‘凤凰劫’.沒有‘凤凰劫’.我这一生.只能一个人孤独终老.”顾夕颜微微叹息.“好在有你.陪在他的身边.我也就放心了.林姑娘.我这一路默默观察着你.觉得你很不寻常.也暗中提防着你.怕你伤害了他.但我最终发现.你对他的心思.也发现了.他对你的心思.林姑娘.你答应我.一生一世.都不要去伤他的心.”顾夕颜诚恳地望着她的眼睛. 林袅袅凄凉一笑:“夕颜姐姐.可能你还不知道.苏大哥拒绝我两次了.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你.” 顾夕颜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他的心思.请你相信我.或许他仍对我念念不忘.但是他的心里绝对有你.你只有回到他的身边.他才能逐渐把我忘记.我辜负他太多太多.不想他再为我耿耿于怀.一生伤心.”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这样他才更容易释怀.也省得他耿耿于怀了.” “林姑娘.你好糊涂.若是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他就更不容易释怀了.他会觉得.我被家师下了‘犯花蛊’.全是因他而起.他会觉得.他欠了我的.必定加倍地想要补偿我.他会重新娶我.可是.我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不能耽误了他.是以.我只能选择辜负他.” 林袅袅从未想过.这世上真的存在这样的感情.为了不耽误他.只能选择辜负他.从前.她只是在狗血的言情小说看到这样的桥段.沒想到竟会成为事实.展现在她眼前. 就像一场血与肉的剥离.触目惊心地展现在她眼前. “林姑娘.我求你了.”顾夕颜忽然向她跪倒. 林袅袅吓了一跳.急忙将她扶起:“夕颜姐姐.你别这样.我答应你就是了.” “你不要告诉他.你见过我.” 林袅袅呆了一呆:“夕颜姐姐.我现在才明白.这世上最爱他的人是你.” “我的爱.只在一瞬之间.就如我的名字.一夕而已.能够陪他天长地久.才是真爱.” 林袅袅想起《源氏物语》也有一位夕颜.是源氏众多的情人之一.天真烂漫.无奈早夭.而夕颜.也是一种花的名称.只在傍晚时分开放.次日天明凋落.林袅袅感伤不已.默默落泪.顾夕颜的爱.虽只有一夕.却也足以天长地久了. “傻丫头.你怎么倒哭了.”顾夕颜柔声安慰. “夕颜姐姐.我只怕不能陪着苏大哥天长地久.我不知该怎么去面对他……” “你爱他吗.” 林袅袅含泪点了点头:“爱.” “既然爱他.就去面对他.爱沒有什么丢人.” “苏大哥还是不肯接受我怎么办.”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 是的.爱需要勇气.比起顾夕颜承受的痛苦.她的这点伤害又算什么. 忽听树林外面.马嘶声响.人群鼓噪.一个声音喝道:“大唐妖女逃进树林了.给我进去搜.”正是杜横声. 杜横声官拜京兆尹.这种拿人的事本不应该他亲自出马.但是柴雪鸢都來了.他自然也要跟着.保护郡主安全. 顾夕颜叫道:“林姑娘.追兵來了.你且上马.顾自逃命.我來引开他们.”话毕.已经冲出树林. 林袅袅怔怔地望着马匹.尼玛.她不会骑马.鼓起勇气.蹬上马去.紧紧抓住缰绳.“驾”了一声.那马无动于衷.林袅袅登感挫败.叫道:“大哥.你给点面子好吗.” 那马仿佛听懂人言似的.带着林袅袅猛蹿出去.吓得林袅袅急忙抱住马颈.趴在马背.心惊肉跳. 顾夕颜出了树林.与杜横声打了一个照面.立即往右掠去.虽然顾夕颜与林袅袅的服饰不同.但是二人容貌分毫无二.杜横声急忙下令官兵追去. 柴雪鸢提剑纵马.跑在前面.她见顾夕颜轻功卓越.大为惊奇.心想刚才这妖女在长安城内装作不会武功.原來都是为了迷惑二哥.让他出手保护. 杜横声急忙纵马追上柴雪鸢:“郡主.你是万金之躯.千万不可身先士卒.” 柴雪鸢冷笑:“本郡主当年还在军营做过监军.什么场面沒见过.大惊小怪.” ------------ 第一百一十八章 穿越千年的伤痛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顾夕颜施展“孔雀东南飞”的绝顶轻功.杜横声和柴雪鸢骑马在树林中多有不便.一时也追不上顾夕颜. 杜横声大喝一声:“放箭.” 登时箭矢如蝗.射向顾夕颜.但皆被顾夕颜悉数躲过.杜横声大怒.抢过旁边一个士兵的弓箭.亲射一箭.直奔顾夕颜后脑而去.顾夕颜闻得脑后箭响.犹如破空.心下也是大惊.当下一个低头. 此刻.柴雪鸢已经纵马赶到.一剑劈下.顾夕颜反手夺剑.将柴雪鸢拖到马下.柴雪鸢大惊失色.翻身而起.一仗拍向顾夕颜.顾夕颜本想一剑结果柴雪鸢.但想自己容貌与林袅袅相似.杀了大周的瑶华郡主.无疑会给林袅袅惹下更大的麻烦.冷笑一声.接了柴雪鸢一掌.柴雪鸢哪是她的对手.身体一晃.跌了出去. 杜横声急忙下马去扶柴雪鸢:“郡主.这妖女好生厉害.你不可以身犯险.待下官前去擒她.” 杜横声夺过一个士兵手中长矛.一招“长蛇出洞”.直搠顾夕颜心窝.顾夕颜长剑一封.沿着矛杆.直削杜横声的手腕.杜横声忙将长矛一转.向后一跃.顾夕颜刷刷两剑.引身而上.杜横声长矛來挡.竟被砍成三段.顾夕颜手中长剑.本是从柴雪鸢手中夺來.也是千金难得的宝剑.锋利非常. 杜横声大惊.急忙下令:“众将士听令.不论是谁.杀了妖女.赏金千两.” 顾夕颜冷笑:“狗官.本姑娘不陪你玩了.”长剑掷出.只见白光一闪.杜横声头顶的玉蝉冠登被削了下來.头发散落.虽不伤及骨肉.但是堂堂朝廷官员.披头散发.却也狼狈异常. 顾夕颜想到林袅袅此刻也应该走远了.掠身一起.踏过一根松枝.身影只在树林闪了两下.便再也看不到踪迹. …… 林袅袅抱着马颈.任由马匹驰骋.只觉耳畔风声掠过.差点沒吓尿出來.一面大声地叫:“你快停下來.我快吐了.”但是马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跑得更欢了. 尼玛.这马的刹车在哪里.林袅袅终于支撑不住.从马背跌了下來.翻了几个跟头.鼻青脸肿.然后趴在地上狂吐不止.尼玛.晕车晕船也就罢了.今天她竟然晕马. 那马看到林袅袅忽然跌落.又踅了回來.仰头嘶鸣.林袅袅听來.像是嘲笑.怒道:“你个死马.你摔了我.竟然还敢嘲笑我.你这么屌.你家里人知道吗.” 林袅袅浑身疼痛.艰难地爬了起來.环顾四周.青山围绕.眼前一条小溪潺潺流淌.附近不见人烟.也不知是个什么地方. 林袅袅到了溪边.洗了把脸.牵着马匹独自往前走去.看着红日渐沉.四面猿啼狼嗥.她的心就不禁揪了起來.潜意识地又要拿起胸前的小水晶瓶.向谢安然的在天之灵祈祷. 忽然想到谢安然的在天之灵.现在正与自己处于一个世界.她就觉得荒诞可笑.一切就像街头小丑的滑稽表演.她不知道观众是以什么心态來看她这无涯的一场生. 她解下小水晶瓶.将谢安然的骨灰倒到手心.伸到夕阳金色的余晖当中.被风吹散.但是她知道她无法吹散与谢安然的一切.她甚至会觉得.在一千年前的五代十国与谢安然重逢.完全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走吧.伙计.”她又牵起马匹.“你叫什么.” 那马很嫌弃地朝她打了一个响鼻.林袅袅朝它脑袋敲了一下:“沒礼貌的家伙.” 林袅袅见马浑身雪白.无一杂毛.笑道:“我叫你小白龙吧.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來.林袅袅的心更加慌了起來.越走越是荒凉.尚幸此番她的人品爆发.竟然让她发现一座破落的山神庙.她将小白龙拴在庙外.走进庙里.看到山神塑像脚下的香炉插着稀疏几根香枝.并无香火.想來这座庙已经太久无人问津.逢此乱世.百姓流离失所.鬼神无人供奉乃是常有之事. 很快.林袅袅便遇到取火的难題.倒不是为了御寒.主要是为了避免野兽靠近.但她从现代带來的背包尚在林府.身上又无火刀、火石之类的工具.总不能叫她钻木取火吧. 正在为难之际.庙外传來一个声音:“丫头.前面有座破庙.不如咱们就在里面将就一碗.明日再回长安城中.” 另一个声音是个姑娘:“嗯.也罢.就依你说的.” “咦.前面有匹马.想來庙里有人.” “快去看看.说不定能讨一些吃食.我都饿死了.” 林袅袅觉得这两人的声音十分熟悉.走到门口望去.却是解忧门的李慕叶和琬儿一前一后走了过來. 林袅袅大是欣喜:“琬儿.” 琬儿见到林袅袅仍是有些尴尬.毕竟自己曾经对她心存爱慕.小声地说:“林姐姐.你怎么也在此.” 林袅袅叹了一声:“说來话长...对了.这些日子你到哪儿去了.” 李慕叶笑道:“这丫头野得很.非要缠着我带她游历江湖.” 林袅袅拉着她的手.笑道:“琬儿.你倒瘦了许多.” 琬儿笑道:“才不是呢.这些日子我可吃了好多美食.” 林袅袅暗想.果然是个吃货.走到哪儿都不忘吃的.笑道:“你呀.怎么吃都不会胖.不知羡慕死多少姑娘家.” 琬儿嘻嘻一笑:“林姐姐.你有沒有吃的东西.连日赶路.我快饿死了.” 林袅袅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呀.我也沒有带吃的东西.” 琬儿立即叫道:“小李子.你去弄些野味.再买两坛酒來.” 李慕叶面露难色:“丫头.这野味倒沒有问題.但是……酒嘛.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实在有些难办.” “你怎么不说你笨.” “是是是.我笨我笨.” 林袅袅笑道:“琬儿.你也别难为李叔叔.有些东西填饱肚子就不错.酒就免了吧.” 琬儿挥了挥手:“好吧.就依林姐姐.小李子.你还不快去.” 李慕叶立即点头哈腰.退了出去.林袅袅暗暗觉得好笑.李慕叶明明是琬儿的叔伯辈.对她偏偏百依百顺.也太宠溺她了. ------------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还似两人心意 请使用访问本站。在山神庙过了一夜.次日天明起來.李慕叶和琬儿就要往长安城去.出來这么久.琬儿倒也想念解忧门的爷爷和爹爹了. 琬儿:“林姐姐.你随我一同去解忧门吧.解忧门可有很多酒.咱们可以一醉方休.” 林袅袅:“长安城现在都是抓我的官兵.我若回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李慕叶惊道:“林姑娘.你犯了什么事.官兵为何要抓你.” 林袅袅苦笑:“不瞒李叔叔.我曾是大唐天女.” “原來如此.小可听闻大唐天女杀死大周第一猛将郑恩.可有此事.” “这只是一个意外.你见我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岂能杀死大周第一猛将.” 李慕叶点了点头.郑恩万夫莫当之勇.林袅袅一个弱质女流.如何是他对手.但李慕叶又听说.大唐天女会使妖法.说不定是以旁门左道害了郑恩.他在心中疑惑.表面却不显露分毫.笑了一笑.拱手便向林袅袅告辞. 琬儿:“林姐姐.你多保重.我先走了.” 林袅袅:“保重.” 林袅袅并不知道.解忧门此刻大祸临头.否则也不会让李慕叶和琬儿就此离去. …… 另一方面.苏幕遮秘密送了李弘冀和流珠到了元神医的医馆.百相郎君使出易容手段.正将流珠改头换面. 元神医和百相郎君同出一脉.都是镜门弟子.虽然元神医知道.百相郎君是想借助易容之术.将解忧门上下暗度陈仓.送出长安.此乃杀头大罪.但是大义所趋.元神医也顾不得许多了.这几日医馆暂停营业.默默一旁协助百相郎君.他虽一代神医.看病治人自然不在话下.但是易容手段.他可万万不如百相郎君. 昨日.苏幕遮带着酒祖來到医馆.就是为了百相郎君施展妙手.先将酒祖易容.送出城去.接着.就是解忧门的一些弟子.温庭芳尚要留在解忧门主持事宜.是以决定就在最后. 流珠望着菱花镜中自己的模样.虽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漂亮姑娘.却已判若两人.惊得直将百相郎君敬若天人. 百相郎君哈哈大笑:“雕虫小技.何足道哉.” 李弘冀拱手道谢:“百相郎君妙手天成.实在令人佩服.今日之恩.沒齿难忘.”心想江湖之中.竟有如此异人.日后若能留用军中.势必如虎添翼. 百相郎君摆了摆手:“此番在下出山.只为报答苏大公子的救命之恩.你不必认为这是我对你的恩惠.一切都是看在苏大公子的面上.” 百相郎君脾气乖戾.说话之间对李弘冀很不以为然.好在李弘冀虽然生性残暴.但他志向远大.看到有本事的人.倒是雅量恢弘.不与计较. 当下.李弘冀和流珠带着已经准备妥当的古琴.前去林府拜访. …… 林府.孤芳院. 阿瞒仍在前院的花圃除草.这些日子.别说是草.就是掉到地上的草籽也被除得干干净净了.花匠本是闲差.何况只是打理小小一个孤芳院的花草.阿瞒简直要闲得蛋疼了.如果他有蛋的话. 忽见林采菽从后院走了出來.阿瞒急忙前去行礼:“七小姐.你这是要出去吗.” 林采菽轻声问道:“阿六何在.” “正在房里.” “带我前去.” 自从李从嘉拒绝林采菽一番心意之后.二人气氛登时变得微妙.平日极少交头.此番林采菽亲自來访.李从嘉有些手足无措.起身相迎. 林采菽信手拈起李从嘉案上新填的一阕《更漏子》: 金雀钗 红粉面 花里暂时相见 知我意 感君怜 此情须问天 香作穗 蜡成泪 还似两人心意 珊枕腻 锦衾寒 觉來更漏残(注:一说此词为花间派温庭筠所作) 林采菽默默咀嚼那句“还似两人心意”.一时幽怨凄楚.想來昨夜李从嘉梦见周娥皇.才会填下此词. 林采菽:“此词能否赠予我.” 李从嘉:“若蒙七小姐青睐.实乃此词之幸.” 林采菽小心翼翼地将词收了起來.又说:“能否陪我去个地方.” 李从嘉微微一怔.但是终究点头:“容我换件衣裳.” 林采菽暂时來到客厅等候.片刻.却见李从嘉换了一身青灰直裰出來.林采菽起身望他一回.虽然沒有锦衣华服.但他浑身上下散发的高贵和儒雅的气息.似乎与生俱來.就是那些王孙公子也比不上.只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自己此生竟与他无缘了. 林采菽吩咐侍女取了香烛.又叫她们退下.也不许阿瞒跟來.只与李从嘉一道走出孤芳院.花蹊深处.彩蝶纷飞.虽是春去夏來.却也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李从嘉:“七小姐要带在下去往何处.” 林采菽:“去我母亲的墓园.” 李从嘉一怔:“为何要去三夫人的墓园.” 林采菽微微叹息:“今天是我母亲忌日.冒昧请你一同前往.你不介意吧.” 李从嘉心中狐疑:七小姐生母的忌日.为何要带我一同前往. 林采菽微微一笑:“阿六.你不必疑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害你.” 李从嘉不自然地笑笑:“在下决无此意.” “我只是想带你见见娘亲.让她看看你.让她知道.我……我在遇到你之后.我的人生有多幸福……” “七小姐.我……” 林采菽伸出一根玉指.封缄他的嘴唇.轻轻摇了摇头:“不要说出來.求你.我心知你爱的只有周姑娘.但……但请你给我一天幸福的错觉.就只一天.行吗.” 李从嘉暗暗叹息.内心恻然不已.点了点头. 林采菽就又笑了:“谢谢你.阿六.” “七小姐.是我有负于你.” 林采菽摇了摇头:“不.你沒有负我.从一开始.你的心就不在我身上.所以你并沒有负我.要怪.就怪天怜我.叫我遇见了你.却又不能与你在一起...你信佛吗.” “自然信的.”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在下洗耳恭听.”李从嘉恭敬地作了一揖. ------------ 第一百二十章 前世路过了你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林采菽讲起那个故事:“传说很久很久以前.一个书生遇到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一见倾心.从此开始疯狂地追求.两人迅速坠入爱河.很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那个女子却忽然嫁给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其貌不扬.而且又不像他一样才华横溢.他左右想不明白.耿耿于怀.终于一病不起. “直到一日.佛祖來到他的面前.他向佛祖说出心中的疑问.佛祖将手一挥.书生面前出现一个幻境.幻境里面出现一片金黄的沙滩.沙滩躺着一个**的女尸.已被海水泡烂.散发出了难闻的气味.这时走过一个男人.看了一眼女尸.摇了摇头.捏着鼻子就走开了.接着.又來了一个男人.拿了一张草席盖在女尸的身上.也走了.最后來了一个男人.他抱起女尸将她埋了.佛祖对书生说:‘这具女尸就是现在你爱的这个女子的前世.而路过女尸给她盖了一张草席的男人就是你的前世.女子为了感念你前世为她盖席之恩.今生与你相恋一场.而第一个路过女尸的男人.今生只能换來与她一场邂逅.最后一个埋了女尸的男人.才是她今生的归宿.你明白了吗.’书生恍然大悟.拜谢佛祖.病也就好了.” 林采菽秋水盈盈地望向李从嘉:“阿六.如今看來.前世我只是路过了你呢.” 李从嘉默然不语.他对周娥皇.或许也仅仅在前世路过了她而已. 此刻.却见管家笑嘻嘻地从前面走了过來.先向林采菽行了一礼.又对李从嘉说:“阿六.五小姐刚刚得了一份绝世曲谱.知你精通音律.特命我來请你过去看看.” 李从嘉一听绝世曲谱.早已怦然心动.笑道:“什么绝世曲谱.” “我对此道不通.也说不出所以然.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也罢.我就随你走一趟.” 林采菽深知五姐生性放荡.而且她对音律之事从不上心.忽然要请阿六去看什么绝世曲谱.只怕另有目的.急忙拉住李从嘉的衣袖.向他摇了摇头. 李从嘉笑道:“七小姐.你可先行.在下去去就來.”随即跟着管家前往点绛楼. 林采菽心中担忧.又无法阻止李从嘉.急忙朝水晶馆赶去.或许能请林采芑和林采绿想个办法帮忙. 到了点绛楼.管家要引李从嘉往阁楼去.李从嘉忙道:“五小姐闺阁.在下怎敢唐突.” 管家笑道:“阿六.你也太古板了.你心中若无非分之想.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你怕什么.” “唯恐坏了五小姐的名节.” 管家心想.这骚娘儿们哪有什么狗屁名节.满脸堆笑地说:“阿六.五小姐只是想请你品鉴品鉴绝世曲谱.决无他意.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李从嘉痴迷音律.绝世曲谱实在诱惑太大.何况光天化日之下.自己看了曲谱就走.谅來五小姐也不能对自己做什么.当下随着管家走上阁楼. 林采薇已在闺房之内备下一桌酒菜.见到李从嘉.急忙起身笑脸相迎.李从嘉见她上身敞开一件桃红薄烟纱衣.里面只有一条大红牡丹抹胸.下身罩着一条翡翠撒花绉裙.里面似乎沒有衬裙.也沒有穿裤.李从嘉心中慌乱.扭头要走.管家一把将他推了进去. 林采薇拉住李从嘉:“阿六.你來了.” 李从嘉急忙挣开她的手.不敢看她:“听管家说.五小姐得到一份绝世曲谱.吩咐在下过來品鉴品鉴.” “曲谱先不忙着品鉴.你倒要品鉴品鉴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西域葡萄酒.”林采薇擎了一盏鲜红欲滴的葡萄酒到他面前. 李从嘉忙道:“在下量浅.不敢饮酒.” 管家笑道:“阿六.五小姐敬你的酒.你就算量再浅.也得喝了.” 李从嘉只得接过金花荷叶盏.将酒一饮而尽.林采薇拍手笑道:“阿六.你好酒量.快快入座.” 李从嘉忙道:“五小姐.在下看看曲谱就走.不敢入座.” 林采薇笑道:“不急看谱.咱们先喝酒.” 管家不由分说.已经推着李从嘉入座.旁边伺候的侍女已将李从嘉面前的酒盏斟满.林采薇举起酒盏.笑道:“阿六.好事成双.我再敬你一盏.” 李从嘉推脱不过.又喝了一盏.林采薇掀起面纱一角.将自己手中的酒送入嘴里.又命侍女斟满.再举起酒盏:“饮酒三杯成礼.我再敬你.” 李从嘉:“五小姐.在下真的不能喝了.” 管家板下脸來:“阿六.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识趣呢.你区区一个下人.五小姐三番两次地给你敬酒.那是看得起你.你怎么还推脱了呢.” 李从嘉只得又喝了一盏.林采薇微微一笑:“阿六.你很不老实呢.你明明会喝.怎么说自己量浅呢.” 李从嘉:“五小姐明鉴.在下真的量浅.” 林采薇心想.他要真的量浅.倒还好办.直接将他灌倒.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管家此刻也盼李从嘉快快醉死.这样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管家笑道:“阿六.五小姐刚才敬你三盏.你理应回敬三盏.咱们做下人的可要醒目一些.不要不知好歹.” 李从嘉:“管家.我真的不能喝了.” 林采薇冷然一笑:“看來阿六服侍菽儿久了.也学了她自命清高的德性.不将我这个五小姐放在眼里了.” “不不不.在下决无轻慢之意.”李从嘉只得敬了林采薇三盏. 林采薇心花怒放.拿眼肆无忌惮地望着李从嘉:“阿六.你有意中人吗.” 李从嘉想到周娥皇.暗暗叹息.林采薇笑道:“你的意中人不会是菽儿那丫头吧.” 李从嘉急忙摆手:“在下与七小姐之间清清白白.还请五小姐不要多想.” “我这妹妹孤傲得很.常人她根本不放在眼里.你也别痴心妄想.毕竟主仆有别.” “在下不敢.” “你看我比起菽儿如何.”林采薇解下面纱.冲着李从嘉就是一笑. 李从嘉一见她的包子脸和腊肠嘴.吓得魂不附体.也亏她敢拿自己的容貌和人对比.不知哪來的勇气. ------------ 第一百二十一章 酒作媒人色胆张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李从嘉不自然地笑了笑:“五小姐天生丽质……那个……秀外慧中.世间少有……” 管家心想.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天生丽质.什么秀外慧中.不知他是怎么看出來的.倒是一句世间少有.却是真的.这副尊容可不是世间少有吗. 林采薇心知李从嘉说的都是违心话.但她长到这么大.也沒有一个男人这么夸她.不禁心花怒放.笑道:“看不出.你这小嘴还挺甜的嘛.” 李从嘉尴尬地笑.说出这样的话.他自己也觉得无耻.又向林采薇说:“五小姐.酒也喝了.咱们还是看看曲谱吧.” 管家忙道:“不急不急.阿六.你和五小姐喝了.还沒和我喝呢.”端起酒盏去敬李从嘉. 李从嘉只得与他碰了碰盏.心下着急.这么喝下去.不知要喝到什么时候. 林采薇有意无意地将筷子扫落在地.急忙弯腰去捡.趁机轻轻捏了李从嘉的小腿一下.李从嘉吓得一个激灵.从凳子上跌了下來. 侍女刚要去扶.林采薇轻叱:“你们全部退下.” 侍女默然退下.林采薇满脸堆笑.亲自起身去扶.李从嘉忙道:“不劳五小姐.”慌乱地爬了起來. 林采薇伸手拍拍他的屁股.像是在为他拍去灰尘.李从嘉惊恐不已:“五小姐.请你自重.” 林采薇吃吃地笑:“哟.阿六.你还会脸红呢.” 李从嘉已知林采薇的企图.笑道:“五小姐.你……你喝醉了.” “是呀.我看到你就醉了.” “七小姐还在等我一同去三夫人的墓园.在下就此告辞.” 李从嘉急忙向门外跑去.管家急忙将他拉了回來:“阿六.时间尚早.你急什么.喝酒须尽兴.你可别煞风景.” “管家.我真的不能喝了.” “阿六.我知道老爷器重你.看不上我这个管家是不是.” “管家.在下决无此意.” “既然决无此意.就來喝酒.”管家将李从嘉的酒盏端到他的手里. 李从嘉无奈.又饮了一盏.叫道:“管家.我再也不能喝了.你别再逼我了.” 林采薇心想.这阿六说自己量浅.喝了这么多盏.却无丝毫醉意.倒是奇怪得很.她可不知.李从嘉身在宫廷.平日参加那个盛宴.这个庆典.酒可沒少喝.何况.他是才子风流.作画填词.经常也要借酒激发兴致. 林采薇忽然突生一计:“阿六.我好心好意留你喝酒.你却这么不给面子.好.很好.待我大声喊叫.说你非礼了我.让我爹爹叫人押你去官府.” 李从嘉奇道:“五小姐说哪里话.在下何曾对你半点不敬.”尼玛.明明是她非礼他好吗. 林采薇冷笑:“嘴生在我身上.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看我爹爹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李从嘉为难万分.林采薇也太狠了.容貌丑陋也就罢了.心肠还这么歹毒.他是大唐六皇子.身份特殊.若被送到官府.声名倒在其次.只怕还有生命危险. 正在犹豫不决.要不要留下喝酒.却听门外一阵嘈杂.一个侍女叫道:“六小姐.七小姐.八小姐.你不能进去……” 林采芑喝道:“让开.”一把推开侍女.直接闯进林采薇的闺房. 林采薇喝道:“芑儿.你做什么.” 林采芑冷笑:“五姐.你又做什么.” “我请阿六喝酒.” “哟.还是西域葡萄酒呢.五姐.你和一个下人喝什么酒.不如我们姐妹几个陪你喝.” 林采绿笑道:“是呀.五姐.我们姐妹几个很久沒有坐在一起喝酒了.” 林采薇心中恼火.但又不能说什么.恨得牙根痒痒.半晌挤出一丝笑意:“几位妹妹.我不胜酒力.有些醉了.” 林采芑笑道:“如此.妹妹也就不打扰了...阿六.你还愣着做什么.沒听见五小姐说吗.她不胜酒力.要休息了.” 李从嘉忙道:“五小姐.在下告辞.” 众人走出点绛楼.林采芑笑得前仰后合:“你们刚才沒看到那个小浪蹄子的脸都气绿了.” 林采菽关切地问李从嘉:“阿六.你刚才沒事吗.” 刚才实在危险至极.李从嘉险些贞操不保.虎口脱险.登时松了口气:“沒事.” 林采菽又向林采芑和林采绿道谢:“六姐.八妹.这次多谢你们了.” 林采芑笑道:“姐妹一场.何必那么客气.何况我早就看那个小浪蹄子不顺眼了.” 林采绿笑道:“阿六.你看七姐对你多好.怕你被五姐……”忽地捂嘴一笑.显然也知林采薇平日的作风.“七姐可是急得不得了呢.” 李从嘉朝着林采菽作了一揖:“多谢七小姐.”又向林采芑和林采绿各自作了一揖. 三个姐妹说说笑笑.聊了一回.林采芑和林采绿相继离去. 林采菽望了李从嘉一眼:“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以后少和五姐接触.” “咱们快去拜祭你母亲吧.”李从嘉又随林采菽去拿香烛. …… 林采薇肺都快气炸了.狠狠摔了管家一个耳光:“饭桶.” 管家委屈.这骚娘儿们到和她老子一脉相承.也好打人耳光.可是此事的责任并不在他.这个主意也是林采薇自己出的. 林采薇:“你有办法将万财找來吗.” 管家:“万财被老爷派去寻找周蔷了.不在府里.” “刚才见到阿六.真是越看越爱.心火都被撩拨起來.不想跑出三个贱人捣乱.气煞我也.” “可不是.定是七小姐去请的救援.” 林采薇生了一会儿闷气.又将目光投向管家.忽地冲他一笑:“管家.最近你还虚不虚.” 管家面色惨白.忙道:“虚.虚.一直都虚.” “虚也沒办法了.须得帮我解解火才行.”一把就将管家推到床上. 管家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扑棱几下.终于沒有挣扎.因为怎么挣扎都是徒劳.只说一句:“五小姐.待会儿你轻一点.” 林采薇拍拍他的面颊.笑道:“乖.待会儿我会很温柔很温柔.” ------------ 第一百二十二章 错!错!错! 请使用访问本站。走进三夫人的墓园.守陵人黄老头迎了上來.对着林采菽行了一礼:“七小姐.來给三夫人上香呢.” 林采菽挥了挥手:“这里不用你伺候.你且下去.” 黄老头哈了下腰.退了下去. 林采菽带着李从嘉來到三夫人墓前.看到一个穿着杏黄道袍的女人正在墓前焚化纸钱.李从嘉识得正是林采菽的小姨柳如眉. “小姨.你怎么早.” 柳如眉回头:“菽儿.你來了.”又望了李从嘉一眼.“这位是.”李从嘉虽來林府多日.但是柳如眉平日足不出户.只在灵潇观修行.是以并未见过李从嘉.倒听林采菽提过几回. “他……他就是阿六……” 李从嘉朝着柳如眉作了一揖:“在下这厢有礼了.” 柳如眉细细端详李从嘉一番.点了点头:“果然一表人才.” 又说:“菽儿.你好眼光.” 林采菽羞得满脸通红:“小姨.你别说了.我和阿六不是你想的那样.” “噢.你每次來我灵潇观.张口闭口都是阿六……” “小姨.”林采菽急忙打断.同时有尴尬地望了李从嘉一眼. 李从嘉更加尴尬.他忽然觉得自己不知怎么面对林采菽这份感情了.因为无法接受.这份才会显得越发沉重. 柳如眉微微一笑:“傻丫头.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女儿家总是要嫁的.” 林采菽内心微微一酸.她做梦都想自己有一天能够穿上红嫁衣.在一片祝福声之中.踏上花轿.步入喜堂…… 但是…… 她忽然想起鸿禧堂抽到的签词: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 假若今生.她与李从嘉只有一场邂逅的缘分.是否……也应感到幸福. “小姨.你别说了.我要和阿六单独待一会儿.你先回去.” 柳如眉不知李从嘉与林采菽之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纠葛.只道他们两情相悦.要说一些私话.自己在场有些不大合适.稽首离去. 林采菽望了李从嘉一眼.又低下头.小声地说:“小姨的话.你别心里去.” 李从嘉微微一笑:“不敢.” 林采菽叹了口气:“周姑娘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听我爹爹说.她是为了《霓裳羽衣曲》的残谱才混入林府.爹爹生性多疑.何况又出了周姑娘这一档事.他就更加敏感了.我怕总有一天.他会怀疑到你.” “七小姐.你知道令尊将《霓裳羽衣曲》的残谱藏在何处吗.” “你找到《霓裳羽衣曲》的残谱之后.是不是就会离开林府了.” 李从嘉微微颔首:“我本是为此而來.” 林采菽沒有说话.在三夫人墓前上了香烛.李从嘉也拜祭一番.默默望着林采菽伏在墓前低低抽泣. 李从嘉踟蹰一下.仍是走了过去.生硬地拍拍她的纤肩:“死者已矣.节哀顺变.” “我不是为了母亲伤心.而是舍不得你.”林采菽忽然扑入李从嘉的胸膛.这是她的生命第一次出现的男人.奈何.只是路过她的生命. 李从嘉黯然不语. 过了片刻.林采菽才从他的怀里抬头:“阿六.你答应过.要给我一天幸福的错觉.作数吗.” 李从嘉爱怜地拭去她的泪痕.认真地点了点头:“作数.” 林采菽轻轻地笑出声來.起身走向墓前左边的石狮.将手伸进石狮嘴里.按住嘴里的石球.奋力压了下去.只听哐当一响.三夫人墓的墓穴忽地大开.里面竟是一个密室. 当时.苏幕遮早就猜测《霓裳羽衣曲》的残谱就藏在三夫人墓园.但沒找到机关.就被守陵人黄老头和守在墓园外面的家丁发现. 李从嘉目瞪口呆:“这……” 林采菽微微一笑:“今日叫你來拜祭我母亲.就是想带你來这里.” 林采菽带着李从嘉走进密室.空间逼仄.光线昏暗.停放一具朱漆寿字梓木棺材.想必就是三夫人的安息之处.棺材身后的石壁出现一个凹槽.里面放着一只紫檀长匣.林采菽取了过來.打开.里面放着一卷残破而泛黄的白绢. 李从嘉激动不已:“这……这……就是《霓裳羽衣曲》的残谱.” “不错.” 李从嘉取了白绢.打开.虽然残破不堪.但是上面音符(不是现代音符)仍旧能够深深吸引李从嘉.他的整颗心徜徉在音符飘忽的世界里.他已忘了现实的世界. 林采菽将空匣放回石壁凹槽:“阿六.先将残谱收起.此地不宜久留.若被爹爹发现.咱们两个都不好过.” 李从嘉回神过來.将残谱卷了起來.放入袖中.随着林采菽走出密室.环顾四周.并无旁人.林采菽拔起左边石狮嘴里的石球.墓穴缓缓闭合. “七小姐.此恩此德.无以为报.请受在下一拜.”李从嘉掀起衣摆.就要给林采菽下跪. 林采菽急忙托住他的双臂:“你犯什么傻.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走出三夫人墓园.一个家丁走了过來.火急火燎地说:“阿六.总算找到你了.老爷叫你去大厅呢.” 李从嘉做贼心虚.明明林孤鸿不可能这么快发现《霓裳羽衣曲》的残谱丢失.但他难免有些紧张.问道:“什么事.” “老爷叫你前去鉴定一把古琴.” 李从嘉松了口气.向林采菽拱手:“七小姐.老爷传唤.我先过去了.” 林采菽点头:“你且去吧.” 到了大厅.林孤鸿坐在堂上.旁边还有两个客人.李从嘉刚要向林孤鸿行礼.不经意地扫了旁边客人一眼.不禁浑身一震.客人之一竟是他从小又敬又畏的大哥李弘冀.另外一个自是易容之后的流珠.百相郎君的易容之术鬼斧神工.李从嘉认不住來. “大……大……”李从嘉低头不由自主地走向李弘冀. 李弘冀怕他泄露身份.急忙起身.扶住李从嘉的肩膀.哈哈大笑:“这位一定就是林老爷说的品琴大家阿六了...阿六兄弟.你來看看我这把焦尾琴如何.” 流珠急忙将手里的焦尾琴捧了上前.朝着李从嘉使了一个眼色.李从嘉莫名其妙.接过焦尾琴.可以看出.这柄焦尾琴虽然价值不菲.却不属于上品.与蔡邕的焦尾琴更不可同日而语. 李弘冀目光阴沉:“你倒是说说.这把焦尾琴如何.” 李从嘉最怕就是大哥的目光.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杀人.哆哆嗦嗦地说:“好……好……” 林孤鸿拍手笑道:“果真是一把好琴吗.” 李从嘉惶恐地说:“回禀老爷.确是难得的一把好琴.” 林孤鸿转向李弘冀:“李公子.这琴你出价多少.” 李弘冀本想借着献琴的时机.流珠借口离开.偷偷通知李从嘉.但是事情远比计划进展得顺利多了.不想林孤鸿竟然叫了李从嘉过來品琴.也省得流珠一番麻烦了. 李弘冀笑道:“宝剑赠英雄.好琴送知音.此琴能入林老爷的法眼.就如千里马遇见伯乐.何其幸哉.谈钱不就俗了吗.” 林孤鸿此生最怕别人说他俗.但李弘冀不谈钱.把琴白白送给自己.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他猜想李弘冀必然有事相求.笑道:“李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李弘冀笑道:“林老爷多心了.在下只想为这把好琴寻个归宿而已.不过林老爷既然这么说了.在下倒真有个不情之请.” “李公子请说.” “我与这位阿六兄弟一见如故.甚是投缘.不知能否请他到我住处请教一些音律之事.” “噢.李公子住在长安吗.” “正在长安一家客栈落脚.” “阿六.既然李公子这么看得起你.你就随他走一趟吧.”能够换得一把好琴.就是把阿六送给他.林孤鸿也甘愿. “阿六兄弟.请吧.”李弘冀冷森地望了李从嘉一眼. 却听门外响起一个声音:“爹爹.是谁來了.”却是林孤鸿回家省亲的大女儿林采蘩. 林孤鸿笑道:“蘩儿.來.这位是李公子.刚给爹爹送了一把好琴.你來看看.” 林采蘩看到李弘冀英姿勃勃.一股阳刚气息扑面而來.不禁怦然心动.娇滴滴地向他福了一福:“奴家见过李公子.” 李弘冀只是微微颔首致意.表情冷漠.带着李从嘉和流珠告辞.林孤鸿立即命人相送. 林采蘩立即问道:“爹爹.这位李公子是何方人士.” “这我倒不曾问起.只知他姓李.连他名字也不知.” 林采蘩有些失落:“这么说來.你也不知他是否婚配了.” 林孤鸿忽然明白林采蘩的意思.笑道:“怎么.你看上这位李公子了.” “爹爹.你将我嫁到白家.新婚之夜.夫君就被我活活吓死.女儿寡居多年.你说.我容易吗.”想到辛酸之处.林采蘩忍不住滴下几滴眼泪. 林孤鸿叹息:“蘩儿.你必须守寡.否则白头翁闹腾起來.到官府告你谋杀亲夫.你可怎么办.” “爹爹.我不甘心.我又沒做错什么.只是生错容貌.这又不是我错.上天凭什么这么对我.”林采蘩歇斯底里地吼.无力地蹲在地上.“爹爹.你到官府疏通疏通.好吗.” “本來尚可疏通.只是京兆尹是你四娘的旧人.他现在恨我入骨.怎肯疏通.” 林采蘩终于失声哭了出來.然而.这个时代并不相信眼泪. ------------ 第一百二十三章 蜡炬成灰泪始干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出了林府.李弘冀的面色立即变成一块生铁.李从嘉一路跟在他的身后.惴惴不安. 到了一个僻静的地带.芳草连天.李弘冀忽然回身.喝道:“从嘉.你知错吗.” 李从嘉低头.战战兢兢:“大哥.我错了.” “哼.身为大唐六皇子.私自出宫不说.还敢跑到敌国來.你不要命了吗.”李弘冀声色俱厉. “大哥.父皇和母后还好吗.”李从嘉心想转移话題.搬出父皇和母后.或许能够让大哥分心不要发火. 不想这话又踩到雷区.李弘冀火冒三丈:“你还敢提父皇和母后.你不告而别.他们二老茶饭不思.母后为此病倒了.” 李从嘉一惊:“母后……母后沒事吗.” 李弘冀一脸威严:“你现在立刻随我回去.长安城里处处杀机.迟则生变.” “大哥.我现在不能跟你回去.” “为何.” “我答应了一个人.要给她一天幸福的错觉.” 李弘冀有些被搞懵了:“什么幸福的错觉.” “大哥.你别管了.总之我现在不能跟你回去.” “你敢.”李弘冀暴喝. 李从嘉吓得心脏就要跳了出來.看到李弘冀杀人一般的目光.不由向后退了一步.但他依旧倔强地扬起头:“大哥.今天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能跟你回去.” “那我就杀了你.”李弘冀右手一探.已经扼住李从嘉的咽喉.只须稍稍用力.李从嘉就能一命呜呼. 吓得旁边的流珠急忙跪下:“殿下.息怒.” 李弘冀缓了口气.松开李从嘉.面色铁青:“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李从嘉点了点头:“她是我的朋友.” 李弘冀沉吟半晌.又说:“如此.咱们就带她一起走.” “大哥.你误会了.我和林府的七小姐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又怎么能够带她一起走呢.但是.我答应过她.要陪她度过美好的一天.我说什么也不能违背自己的诺言.” “为了一个不相关的女人.你疯了吗.” “大哥.你记不记得.小的时候.你对我讲过尾生抱柱的故事.”李从嘉想起小的时候.那个总是呵护和疼爱他的大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冷酷无情.不近情理. 李从嘉年纪尚小.只会风花雪月.当然不会知道李弘冀一肩挑起的重担.到底多重.他自然也渐渐从当年那个慈爱的大哥.变成一个冰冷的煞神.他的灵魂是冰冷的.但他的血永远都是热的. “很好.你还记得当年我给你讲过的故事.”李弘冀慢慢转过他的身旁.忽地一个抬手.打在李从嘉后脑的玉枕穴. 李从嘉登时昏厥过去.李弘冀淡淡地说:“流珠.先将他带回去.” …… 天空很蓝.蓝得就像一种病. 林采菽坐在后院的樱桃树下.她很安静.她本就是一个安静的人.只是遇见李从嘉之后.让她心事平地起了波澜. 昨天.是她母亲忌日.李从嘉答应给她一天幸福的错觉.但他一去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说的话.男人自古多薄幸.她以为自己遇到的这个男人会是一个例外.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也不是那个例外. “小姐.吃点东西吧.”侍女端了一碗燕窝银耳粥上來.从昨晚开始.小姐就一直沒有吃东西.她服侍小姐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小姐这么反常. 林采菽无力地摇了摇头:“去把阿瞒叫进來.” 侍女只有将粥放下.走到前院.阿瞒已经不再拔草.不是因为无草可拔.而是因为六皇子一夜未归.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他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阿瞒.小姐唤你.” “什么事.”阿瞒隐隐猜到林采菽传唤.必与六皇子有关. 侍女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我瞧小姐今天有些不大对劲.待会儿你说话主意一些.切莫惹她伤心.” “我会意的.” 阿瞒走进后院.林采菽屏退侍女.抬头望他一眼:“阿瞒.你知道阿六去了何处吗.” “小的也在担心他.” “你说他会不会一去不回了.” “不会.他……”阿瞒欲言又止. “他什么.” 阿瞒搔了搔头:“七小姐.我瞧你是好人.也不怕告诉你.阿六其实是我家的六公子.他到林府.并不是为了给人莳弄花草.他有更高的追求.” “你是说《霓裳羽衣曲》的残谱吗.” 阿瞒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他对我说的.” “噢.我家公子竟然能将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你.足见把你当成自己人了.七小姐.你放心好了.我家公子沒有拿到《霓裳羽衣曲》的残谱之前.他是不会离开林府的.我想.他在外面必然有事耽搁了.很快就会回來了.” 林采菽心中一揪:“倘若他拿到了《霓裳羽衣曲》的残谱.又当如何.” 阿瞒笑道:“自然逃之夭夭.再也不回來了.”忽然想到.林采菽就算是自己人.终究也是林府的人.说不定她是奉林孤鸿之命來套自己的话.糟糕.阿瞒开始惴惴不安. 林采菽心中蓦地一沉.沉到一个自己无法感知的地方.她无力地挥了挥手:“你先下去.” 阿瞒看到林采菽神色有异.心中更加不安.默默退了出去.看來林府不再是久留之地.他应尽快想个办法.溜出林府去找六皇子才是.千万不能让他再回來. 林采菽呆呆出神.他已拿到《霓裳羽衣曲》的残谱.就再也不会回來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傻.她本认为.即便他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他总算不失是一个正人君子.她本心高气傲.虽然深知自己貌丑难配风流.但她爱的这个男人.就该如此雅尚高洁. 即便……他不爱她.也不枉她爱他一场…… 但是.一切……一切的一切…… 自始至终.只是利用. 彻头彻尾.都是骗局. 他这么处心积虑地接近自己.仅仅只为一份《霓裳羽衣曲》的残谱吗.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该怎么自欺欺人.去圆这一场梦.又该怎么去维护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 林采菽心力交瘁.缓缓起身.望向西山.不知不觉.已是夕阳西沉.忽然.便有一些眩晕.只觉眼前一片恍惚.树木影绰.天旋地转.她便倒了下去…… …… 夜已深沉. 林采菽躺在床上.大夫已來瞧过.说是心气郁结.加上整日滴水未进.身体支撑不住. 林孤鸿坐到床边.急得焦头烂额:“菽儿.你这是怎么了.” “爹爹.阿六回來了吗.”林采菽虚弱地问了一句. “哼.我刚才去了你娘的坟墓.发现《霓裳羽衣曲》的残谱不翼而飞.而阿六这小子又不肯回來.估计就是他挟带私逃了.” 林采菽心中彻凉.摇了摇头:“爹爹.阿六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那样的人……”说着说着.自己竟掉下泪來. 林孤鸿也不明白女儿的心事.见她落泪.也被吓了一跳.急忙安慰:“菽儿.乖.别哭别哭.爹爹说错了.阿六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那样的人……” “爹爹.我对不起你……” “傻瓜.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是爹爹对不起你.”林孤鸿叹了口气.“这都是爹爹年轻的时候造的孽.” 林孤鸿年轻之时.去过苗疆.爱上一个姑娘.并与那个姑娘同居生活.后來不告而别.那个姑娘因为失贞.又被男人抛弃.伤心之下.欲意轻生.却被胭脂帮的一个长老救了下來.那个姑娘学了胭脂帮的用毒之术.开始对林孤鸿展开疯狂的报复.他的夫人每当有了身孕.那个姑娘变会在她饮食当中下蛊.那蛊.唤作圣檀心.本是唐末点唇的胭脂晕品之名.到了胭脂帮那里却变成一种奇毒的称谓.寓意心似檀香神圣.若然变心.将受此毒之刑.只是这种蛊毒不是下在林孤鸿身上.而是下在夫人腹中的胎儿身上.是以林孤鸿七个亲生女儿一生出來.就是一副奇葩长相.林采绿因为不是亲生女儿.是以并未受此灾厄. 当然.此事藏在林孤鸿心中多年.但他身为长辈.如此不齿之事也不便对女儿说明.说不定女儿还是因此责怪他. 思及往事.林孤鸿半晌沒有言语.过了良久.才道:“菽儿.你好好养病.爹爹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林孤鸿走出孤芳院.抬头望向一轮明月.心中黯然不已.忽地想起一事.对身旁的管家说:“将和阿六一起的那个阿瞒抓起來.严刑拷打.务必问出阿六的下落.”顿了一顿.“不要在孤芳院动手.免得惊动菽儿.将他引到别处.” 林采菽吩咐侍女退下.独自披衣起身.推窗望月.一阵凉风引得青纱罩内红烛扑朔不已.一只飞蛾扑入烛火.瞬间发出焦味.林采菽急忙拔下头上蓝宝掐丝金翅蝴蝶簪.将飞蛾挑了出來.放到手心.已然死去. 她的内心凄苦无比.她就如这只飞蛾.义无反顾地爱上火的光与热.却不知自己爱上的只是爱情本身.而不是那一束璀璨的火焰. 她将飞蛾又放入烛火之中.飞蛾的尸体燃烧起來.发出激烈的毕剥之声.她就微微一笑:“你本爱火.就让你葬身火海.也算死得其所.不枉你在人世间爱过一场.” 复又轻轻一叹:“飞蛾终究只是飞蛾.不是凤凰.火海不能让你涅槃.” 而她.何尝不是遭遇一份……无法涅槃的爱. 她痴痴地望着红烛渐燃渐短.红泪堆积烛台.她的泪水默默地往下掉了下來.伸手扯下朱红床幔.扭成一股.投上房梁.打了一个死环扣.也不知哪个无聊的文人.将这种扣唤作鸳鸯扣. 鸳鸯扣.解相思. 原來.不过一个死字. 她搬了一只绣凳.踏了上去.引颈投环.红烛忽地灭了下去.听见绣凳踢翻的声响…… 若有來生.只愿为树.站成永恒.沒有悲伤的姿势.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宿敌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阿瞒被管家带到大厅.去见林孤鸿.忽地两边闪出二三十个家丁.接着万财提着一柄八卦刀站到林孤鸿身旁. 阿瞒立即意识到事情不妙.强自镇定.嘿嘿对着林孤鸿一笑:“老爷.你深夜唤小的前來.不知所为何事.” 林孤鸿铁青着脸:“阿瞒.我问你.阿六去了哪儿.” “不瞒老爷.小的也不知道.” “哼.你和阿六一起來到林府.关系匪浅.他去哪儿会不跟联系吗.” “确实沒有.” “你和阿六來我林府到底为了什么.” 阿瞒笑道:“老爷.我们不过走投无路.才到林府.求个谋生之道.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你最好老实交代.免受皮肉之苦.” 阿瞒看到林孤鸿此番阵仗.势必要对自己用强.林府人多势众.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了.不如先下手为强. 擒贼先擒王.阿瞒身体向前一趋.右手按向林孤鸿的左肩.万财一见之下.眼疾手快.一刀砍向阿瞒手臂.阿瞒急忙缩手.万财的八卦刀已经攻了过去. 这一动手.家丁持着短棍一拥而上.阿瞒伸手撂倒两个.不防万财一脚踹了过來.阿瞒整个人飞了出去.尚未落地.万财一刀劈了过來.阿瞒急忙伸脚踢开八卦刀的刀背.接着身体落地.右手一拍.又复跃了起來.七八根短棍齐齐往他身上招呼.阿瞒躲过几根.又挡了几根.万财又是一脚踹了过來.这次直接将他踹出大厅. 这样.也将阿瞒踹出家丁的包围.万财举刀扑了过去.混乱之中.阿瞒听他小声说了一句:“我助你出去.” 阿瞒立即会意.躲过一根短棍.迎向万财.二人越斗越远.家丁仍旧穷追而來.势必要将阿瞒抓了起來.接着.阿瞒躲了外财的八卦刀.当然.这是万财有意承认. 阿瞒嗖嗖两个.砍伤两个家丁.忽地跃身上了屋顶.万财立即跟了上去.阿瞒刀锋一挥.扫起四五片乌瓦砸向屋下家丁.接着向后翻空下去.万财急忙跟了追了过去.一群家丁沒有轻功.只有四处叫喊.试图引出林府其他地方的家丁.截住阿瞒. 阿瞒凭借对林府地形的熟悉.很快甩开家丁.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帮我.” 万财笑了一笑:“你们都是八小姐的朋友.” 阿瞒有些明白.又有一些不明白.正要问个究竟.却见管家又引一队家丁追來.阿瞒慌不择路.跳进柳如眉修行的灵潇观.持刀挟持柳如眉. 柳如眉吓了一跳:“你……你是什么人.” 管家惊道:“阿瞒.你别乱來.” 林孤鸿慌慌张张地赶了过來.忙道:“我放你走.你千万别伤害如眉.” 阿瞒冷笑:“我如何相信你.” “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阿瞒忽然心中一动.喝道:“我要《霓裳羽衣曲》的残谱.”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霓裳羽衣曲》的残谱已经被盗.老夫怀疑是阿六所为.是以才想抓你问出阿六下落.” 阿瞒大喜.《霓裳羽衣曲》的残谱已经得手.再好不过.又问:“此话当真吗.” “当真当真.千真万确.” 忽听远处有人大叫:“不好了.不好了.七小姐投环自尽了.” 一个侍女闯了进來.跪到地上.结结巴巴:“老爷.七……七小姐投环自尽了……” 林孤鸿呆若木鸡.柳如眉一听.双目一翻.登时昏厥过去.此刻.阿瞒八卦刀横在她的项间.她一昏厥.身体一软.颈部堪堪滑过刀锋.阿瞒也被林采菽之死的噩耗怔住.一时收刀不及.一股鲜血溅出.柳如眉“啊”了一声.仆倒在地.再也不能起來. “如眉.”林孤鸿大吼一声.扑向柳如眉.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阿瞒呆了一呆:“不关我的事.她……她自己靠上刀锋……” 林孤鸿此刻也顾不得阿瞒.抱起柳如眉.慌慌乱乱:“管家.找大夫.快去找大夫.” 万财忙向阿瞒使了一个眼色.此刻不走.更待何时.阿瞒急忙会意.噗噗两脚.踢倒两个家丁.跃上一座太湖石假山.将八卦刀往身后掷去.喝道:“还你破刀.”又是几个纵身.出了灵潇观. 接着.又出了林府. 他在深宫多年.虽有一身武功.却从未杀过人.刚刚失手杀人.他的心情多少还是有些害怕.走在大街.也是分外注意巡夜的官兵.长安实行宵禁.深夜还在街上溜达.会被官兵拿去治罪. …… 次日.解忧门. 苏幕遮已将解忧门大部分弟子秘密送出城去.此刻最担心的是林袅袅的安危.白阙回來禀告.说是林袅袅被一个面具人挟持而走. 雷衮推着苏幕遮來到大厅.温庭芳上前拱手:“贤侄.此番多亏你仗义出手.解忧门上下感激不尽.” 苏幕遮微微一笑:“世伯何必如此客气.你我两家乃是姻亲.解忧门的事.就是姽婳山庄的事.” “如今门下只有十几个弟子沒有出城.只须今日一过.解忧门再无忧矣.” “不然.世伯.出了长安.仍是大周的管辖范围.只有到了大唐.才算安全.现在咱们还不可掉以轻心.” “贤侄说得极是.只是老夫尚有一事担心.如今咱们都离开了长安.而小女至今仍旧在外.她不知此处情况.若是贸然回家.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苏幕遮点了点头:“这倒是一件棘手的事.世伯.你可有什么办法通知温姑娘吗.” “老夫尚且不知如今她在何方.倒是如何通知.” 却见白阙走了过來.先朝温庭芳行了一礼.又向苏幕遮道:“大公子.我见到阿瞒了.” “噢.人在何处.” “我告诉他.六皇子已被燕王殿下带出城去.他便追出城去了.” 苏幕遮点了点头.又问:“百相郎君如何.” “百相郎君让奴婢來告诉大公子.今日他就能将所有人易容.叫你做好下一步的准备.” “姬姑娘呢.她不是随你一起出去吗.” “她说.她在长安有个故人.要去探访.” 苏幕遮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糟糕.只怕要出事端了.” 雷衮叫道:“这姬姑娘也太不懂事.这么紧要的关头.她去拜访什么故人.何况她又是那种爱闯祸的性子.穿着打扮那么引人注目.唉.” “來了长安这么久.她现在才去拜访什么故人.不是很奇怪吗.” 温庭芳一惊:“贤侄.你的意思是……” “姬姑娘对咱们说.她來长安.是拿长生酒去治她父亲的病.可是她在解忧门这么久.除了刚來的时候提过长生酒.后來似乎竟将此事抛诸脑后了.如果她父亲真的卧病在床.她又怎么可能这么安之若素.就是偷.也偷了长生酒去救父亲的病.” “会不会她这里有问題.”雷衮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姬瑶花平日的表现.就像一个孩子.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判断她. “就算她的智慧像个孩子.但她表现出來的对父亲的感情.也跟她的行为很不符合.” 白阙忧心地问:“大公子.姬姑娘会不会影响咱们的计划.” “暂时还不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怀疑她的身份.是以一直不敢向她透露咱们的计划.但是她与咱们朝夕相处.任何事情也不能瞒过她的.她当初说她父亲乃是前南诏国的久赞.叫做姬无命.但南诏国是乌蛮政权.何曾有过一个姬姓的久赞.姬姓乃是上古八姓之一.大多都是汉姓.少部分源自鲜卑族的改姓.乌蛮之地.见到姬姓的可能微乎其微.” 温庭芳忽然面色大变:“家父曾经去过南诏之地.见过一个姬姓之人.乃是胭脂帮的长老.叫做姬生.胭脂帮不就是在如今的大理一带活动吗.胭脂帮以毒闻名天下.而姬姑娘又擅于用毒.贤侄.你说……” “胭脂帮极为神秘.外人根本不足以窥其堂奥.我对他们的情况也不甚了解.但刚才听世伯这么一说.姬姑娘很有可能就是來自胭脂帮.” “那她……会不会对咱们下毒.据说胭脂帮的人下毒神出鬼沒.令人……防不胜防……”温庭芳的额头已经冒出冷汗. 白阙想起姬瑶花的用毒手段.也是稀松平常.心中倒不如何畏惧:“她用毒再厉害.比得过咱们的幻影神貂吗.”忽然一惊.“糟糕.貂儿被姬姑娘带走了.” 雷衮叫道:“大公子.让俺老雷出去将姓姬的小妞抓回來.问问清楚.她到底是什么來头.” 苏幕遮喝道:“雷大哥.不要轻举妄动.这位姬姑娘.绝对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温庭芳也道:“是呀.雷英雄.你虽武功高强.但也躲不过她神乎其乎的用毒手法.” 白阙忽然想起苏浑脱:“要是二公子在此就好了.他百毒不侵.一定不怕姬姑娘.” 苏幕遮表情越來越凝重:“现在不知姬姑娘是敌是友.咱们还是静观其变.”但他心中最担心的是.他的命中宿敌又出现了.而且就在长安. ------------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人生长恨水长东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林府漫天素缟.正在操办柳如眉和林采菽的丧事.林孤鸿一夜之间丧失两个亲人.一病不起. 而在此刻.林孤鸿的房间出现一个姑娘.穿着少数民族的服饰.色彩斑斓.林孤鸿仿佛回到那段苗疆的时光.他的精神有些恍惚.呆呆望着眼前的姑娘:“凤凰.是你吗.” “亏你还记得我阿娘.” 林孤鸿一怔:“你是谁.为什么和凤凰这么相像.” “我叫姬瑶花.你口中的凤凰.就是我阿娘.” 林孤鸿惊得从床上坐了起來:“你……你娘还好吗.” “我阿娘……今年初春的时候.已经……”姬瑶花哽咽半晌.忽地目露凶光.“临死之前.她嘴里念的都是你.” “是我对不起你娘.你就是当年那个孩子.”林孤鸿记得.他离开苗疆的时候.凤凰已经有了身孕.“你今年二十六岁.二月出生.是不是.” “不是.我今年二十岁.三月出生.” “你和你娘真像.” “我是替我阿娘问你一句.你爱过她沒有.” 林孤鸿长叹一声:“都是过去的事.提它做什么.” “其实.我來长安已有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你的为人.哼.你有七个夫人.还有七个女儿.一个义女.我想.连你也不清楚.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和多少儿女.我本想再观察你一段时间.但我沒有时间了.我很快就要离开长安.我只想问你.你爱过我阿娘沒有.” “爱过又如何.” “很好.那你就到地下去陪我阿娘.她一个人很寂寞.” 林孤鸿吃了一惊:“你……你要杀我.” 姬瑶花打了一个口哨.一团紫色身影扑了进來.她将幻影神貂抱在怀里.抚摸着它的毛发:“貂儿.这个男人好坏.她明明有了家室.还去骗我阿娘.后來又把我阿娘抛弃了.我阿娘因为败坏名节.被族人赶了出去.一个人怀着身孕.孤苦伶仃.漂泊江湖.又要遭受世人白眼.貂儿.你说.这样的男人该不该死.” 幻影神貂吱吱叫唤.又伸出温润的舌头.舐去她从粉面划下的泪痕. 姬瑶花笑道:“连你也觉得他该死是不是.” 林孤鸿大叫:“來人.救命.” “你叫破喉咙也沒用.外面的人全部被我毒死了.” “我是你爹.你不能杀我……” “你不是我阿爹.我阿爹是姬无命.是他将我养大成人.这些年.你可有想过我们母女.” 姬瑶花这么说.就已承认她是林孤鸿的女儿.林孤鸿就如抓住一个救命稻草一般.忙道:“想.我无时无刻不在想.” “撒谎.你既然想.为什么不去找我阿娘.哼.我在长安观察你这么久.也沒见你对人提过我阿娘半句.我本想给你一点时间.如果你能想起我阿娘.并且派人打探她的消息.我就能饶你一条性命.可惜.你沒有时间了.明天苏幕遮就会离开长安.我也必须离开长安.是以.此间的事.也该了一了了.” “且慢.你别杀我.我……我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你.还有……还有我收集的名琴.只求……求你不要杀我.你杀了我.会遭天谴的……”林孤鸿差点沒给姬瑶花跪下. “你这种人都不会遭天谴.我怕什么.谁稀罕你的财产.我阿娘真是瞎了眼.爱上你这种人...貂儿.咬他.” 幻影神貂与姬瑶花相处日久.早已能够听从她的指挥.嗖的一声.扑向床上的林孤鸿.一口咬到他的颈部.林孤鸿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倒在床上不住抽搐.口吐白沫. 一旦被幻影神貂咬到.半个时辰沒有解药.必死无疑.姬瑶花忽然泪流满面:“阿娘.这个男人.就要下去陪你了.你可以安息了吧.” 走出林孤鸿的房间.院里都是被她毒死的家丁和侍女.她看也不看一眼.出了林孤鸿居住的大院.阳光普照.每个人都在忙碌柳如眉和林采菽的丧事.姬瑶花面无表情. “你是何人.”万财忽然喝了一声.带着家丁赶了过來. 姬瑶花立即放出幻影神貂.万财不识幻影神貂的厉害.只当是什么普通的小动物.也沒放在心上.随手一挥.想要将它拨开.但幻影神貂的行动十分迅速.丝毫不亚于羽门的绝顶轻功.嗖的一声.万财手背已被咬到.登时倒地抽搐.一帮家丁吓傻了. 姬瑶花带着幻影神貂大摇大摆地走出林府.路上每遇阻拦.就放出幻影神貂.林府死伤大片. 走到街上.忽然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斗篷衣的男人出现自己面前.她便吃了一惊:“你怎么來了.” “自然是來视察你的任务...跟我走.”斗篷衣男人迅速穿过人群. 不久.姬瑶花随他到了灞陵之上.四周无人.斗篷衣男人阴阴地笑:“瑶花.你够心狠手辣呀.林府几百号人.竟然被你轻而易举除了大半.你连你生身父亲都杀.你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姬瑶花冷笑:“自从我出生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是來自地狱的丧钟.”是的.她在胭脂帮的生活到底如何艰难.如何痛苦.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她本不该來到这个世上.她的出生.只是一个错误.这一切都是林孤鸿造成的.他的抛弃.让她和她母亲活在地狱的煎熬之中.她和母亲都是用毒高手.但同时也是姬无命豢养的毒物. “现在你的事都解决了.我的事呢.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苏幕遮身边高手众多.我无法动手.” “哼.苏幕遮此番离开姽婳山庄.只带雷衮和白阙二人.什么高手众多.一派胡言.你们胭脂帮的用毒手法神不知鬼不觉.你还毒不死一个苏幕遮吗.我看.你是动了真情.看上苏幕遮这个死残废了吧.” 姬瑶花怒道:“你别胡说八道.我的事情.不必你來操心.” “你别忘了你父亲的交代.我可是和你父亲有过约定.只要他能帮我除掉苏幕遮.我保管他做吴越国的国师.” “你放心.我已取得苏幕遮的信任.很快就能完成任务.” 斗篷衣男人冷笑:“你已取得苏幕遮的信任.你太天真了.我和苏幕遮同窗多年.我最了解他不过了.此人心思敏锐.往往一些极不起眼的东西.都能成为他揭开真相的线索.你以为你以取得他的信任.说不定他早就怀疑你了.他如果那么容易对付.我又何必花这么多的工夫.” “那是你笨.” 斗篷衣男人怒极反笑:“很好.你要有能耐.今晚就解决了他.” …… 又是一个夜晚.明月当空.稀星几点. 姬瑶花走进解忧门.已经空无一人.想是都已易容混出城外.但是后院清辉之下.还坐着一个人.他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 “苏大哥.怎么都沒人了呢.” “他们都出城了.” “白姑娘呢.”姬瑶花张头探脑地四处望了一望. “自然也出城了.” 姬瑶花奇道:“你为什么不出城.” “姬姑娘.我在等你.” “苏大哥.你今天说话的声音有些不一样.” “受了一点风寒.声音有些沙哑.” “不要紧的.我有家传的灵丹妙药.治风寒最有效了.”姬瑶花从腰间花布拼接的口袋掏出一只密封的小锦盒.又从盒中拿出一枚朱红的丹药.跳到苏幕遮的面前.将手一摊.“你看.”同时一双星眸骨碌骨碌地转.盈盈望向苏幕遮. 苏幕遮闻到丹药散发一股幽香.随手拿起丹药丢进嘴里.一通乱嚼.咽了下去.问道:“这是什么丹药.怎么这么香甜.你还有沒有.” 姬瑶花一怔.尼玛.不是说苏幕遮的警觉性很高的吗.她的这枚丹药唤作半边娇.别说服用.就是闻到丹药散发的幽香.也会全身酸软.犹如贵妃醉酒一般.侍儿扶起娇无力.她本以为.以苏幕遮谨慎的性格.肯定不会就这么贸然接受她的丹药.但是她的丹药一拿出來.幽香自然已经扑进他的鼻子.他想躲也躲不过了.但沒想到苏幕遮竟然把丹药给吃了.而且觉得好吃.还想再要. “苏大哥.这丹药不宜吃多.一枚就足够治你的风寒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苏幕遮一捂腹部:“哎哟.我的肚子有点疼.” “你确定是肚子疼.”姬瑶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半边娇”只会让人全身酸软.暂时失去功力.可是并无让人肚子疼的效果呀. “那我应该哪里疼.”苏幕遮沒头沒脑地问了一句. “呃……”尼玛.这叫她怎么回答. “姬姑娘.你别演戏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姬瑶花心中一惊.原來苏幕遮早已怀疑到她.依旧笑道:“苏大哥.你怎么了.我是姬瑶花.你怎么倒把我名字给忘了.”说罢.微微撅起樱唇.做委屈状. “时不利和你什么关系.” “谁是时不利.苏大哥.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时不利曾经是我同门师兄.他一直嫉妒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才华横溢.学富五车.而且每次破案总是比他高明那么一点点.是以他欲除我于后快.你.就是他派來潜伏到我身边.欲图谋害我的是不是.” “苏大哥.你怎么了.胡言乱语.是不是生病了.”姬瑶花心中奇怪.苏幕遮不仅声音变了.连说话的方式也变了. “我胡言乱语了吗.可能是吃了你那枚丹药的关系.你给我的到底什么丹药.” “你现在肚子不疼了吗.”姬瑶花冷冷望他. “哎哟.疼死我了.”苏幕遮又捂住腹部.“快推我去茅房.” 姬瑶花推着轮椅.上了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右手出现一枚银针.欲往苏幕遮的玉枕穴扎去.苏幕遮闻得脑后风声.急忙一个回头:“姬姑娘.你觉不觉得奇怪.今晚的月光似乎并不如往常一般清朗.像是起雾一般.” 姬瑶花急忙收起银针.废话.她进解忧门之前.已在四周撒下黑曼陀罗花粉.夜风一吹.花粉弥漫空气.月光照射之下.仿佛浮尘一般. 姬瑶花笑道:“沒有呀.我觉得今晚的月光很美.阿娘常说.对着月光许愿.会很灵验的噢.”她又露出少女一般天真烂漫的神态. “姬姑娘.空气当中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你闻到沒有.” “这里四处都是花草.有香味也不奇怪呀.” “但奇怪的是.我似乎……仿佛……依稀……好像……沒什么力气了.不知道待会儿有沒有力气蹲茅房.万一腿脚沒有力气.会不会掉到茅坑里去.” 姬瑶花脸上黑线刷刷就下來了.尼玛.说话就不能文雅一点吗.盈盈笑道:“苏大哥.你当真沒有力气了吗.” “是呀.莫名其妙.怎么会忽然沒力气了呢.待会儿你一定要扶我进茅房才行.但是不许偷看.” 姬瑶花忽然目光一凛.举起轮椅.连人一起摔了出去.但是轮椅只在半空打了个旋.又稳稳地落到地上. 姬瑶花喝道:“你到底是谁.” 苏幕遮冷笑:“你又是谁.” “你既然已经怀疑到我.又何必明知故问.” “话说到这个份上.看來咱们只能动手了.” “貂儿.咬他.”姬瑶花已经肩上的幻影神貂放了出去. 幻影神貂扑向苏幕遮.被苏幕遮伸手抱到怀里.幻影神貂亲昵地依偎着他的脸庞.苏幕遮笑道:“你的智慧应该拿到庙里给高僧开个光.貂儿从小被我养大.你以为和它亲近一两个月.它就能听你的话來咬我吗.” 姬瑶花自然不能这么笨.她只不过拿幻影神貂试探一下.倘若幻影神貂不去咬他.证明他就是和幻影神貂亲近的人.也就可以说明.这个苏幕遮不是外人打扮的.而且又不怕她的“半边娇”和黑曼陀罗花粉.说话又是这么吊儿郎当. 这人还有谁. “百相郎君的易容术果然高明.” 苏幕遮嘿嘿一笑:“你倒不傻.”抹下面上的易容药物.赫然出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果然是你这小浑蛋.” 苏浑脱笑道:“怎么.你很想我吗.” “呸.谁想你了.自作多情.” “欸.死到临头你还嘴硬.我早就知道你对我的美色垂涎三尺了.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对我表达一下爱慕之情.否则等我杀了你.你就沒机会了.时候不早了.你抓紧时间.过了这村.可就沒这个店了.”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姬瑶花冷哼一声:“不要脸.看谁杀了谁.”手中已经出现一根金丝软鞭.甩向苏浑脱. 姬瑶花隐藏身份.潜伏苏幕遮身旁.自然也连她的武功一起隐藏.苏浑脱见她一鞭打來.已知她不再是从前那个武功低微的姬瑶花.他也不可能像从前一般一把抓住她的鞭梢.鞭势猛烈.苏浑脱忙从轮椅之上跃起.啪的一响.轮椅被她一鞭击得四分五裂. 苏浑脱叫道:“打架就打架.你为什么破坏东西呢.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很可耻.我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才请能工巧匠做了一辆和我哥哥一模一样的小车.你竟然一鞭把它打废了.我不管.你还我一百二十两……” 姬瑶花简直无语.这家伙是在和她打架.还是和她讨价还价.金丝软鞭一甩.向他颈部缠去.苏浑脱急忙将腰向后一折.软鞭从他面上挥过.忽地往下一抖.直直抽在苏浑脱的鼻梁上面.苏浑脱大惊.软鞭明明自左往右.横向走势向他挥來.怎么会忽然变为纵向走势向下一抽呢.按现代的话來说.这完全违背物理原理. 但是苏浑脱出身武学世家.家学渊源.略微一想.就已明白.姬瑶花以内劲灌入软鞭.让它忽然改变走势.由此可见.她的内功修为也非同小可.苏浑脱渐渐去了小觑之心. 但他生性放荡不羁.洒脱自如.就是如临大敌.照样可以玩笑.摸了一摸自己火辣辣的鼻梁.叫道:“有沒有搞错.打人不打脸嘛.你把我毁容了.我以后找不到老婆.你可要负责.” 姬瑶花冷笑:“你还怕沒有老婆吗.温家小姐.洛阳的舒姑娘.可不都与你订下婚约了吗.” “这两个小妞难缠得很.还是你这娇滴滴的小美人合我心意.”苏浑脱皮笑肉不笑. 姬瑶花想起在狼神山与他相遇的那个晚上.他也是这么戏谑地叫她“娇滴滴的小美人”.心神微微一荡.喝道:“休得轻薄.”金丝软鞭游蛇一般.忽左忽右.攻向苏浑脱. 幻影神貂早已跳到石榴树上.十分不解地看着他们打斗.它虽极富灵性.但终究只是动物.很难理解人类的世界.一个是它主人.一个是它刚刚结识的朋友.好端端的两个人.怎么忽然就动手呢. 幻影神貂小小的心思忽然感到惆怅.它应该帮谁呢.还是两不相帮. 苏浑脱左支右绌.躲开姬瑶花攻來的十余鞭.忽地一个腾身.到了半空.一柄柳叶飞刀激射而出.姬瑶花吃了一惊.苏浑脱的飞刀绝技.她是早就见识过了.虽然不是与她动手.她只是旁观.就已心惊肉跳. 而且.苏浑脱的柳叶飞刀比起从前.似乎又更快了.姬瑶花回鞭护身.却已不及.柳叶飞刀直直钉入她的右肩.让她右臂几乎抬不起來. 苏浑脱叹息:“你这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要逼得人家使出绝招.” 姬瑶花冷冷注视着他:“你要杀就杀.何必废话.” 苏浑脱大摇大摆地走到她的面前.手中又出现一柄柳叶飞刀.笑嘻嘻地说:“我对你这种娇滴滴的小美人.素來有求必应.你既然执意求死.我自然是要成全你了.” “你……你当真要杀我.” “你要对我哥哥不利.我自然不能留你在这世上.” 姬瑶花忽然微微一笑:“好呀.你杀了我吧.”粉泪盈盈.滑落面颊.打在地上.悄然无声.就如一颗默默死去的心. 或许.死.才是她最好的解脱.她就不会成为姬无命手中的提线木偶.她的灵魂才能重获自由. 苏浑脱想起狼神山自己戏弄她的时候.她也曾经委屈得直掉眼泪.他当时就紧张得手足无措.他不过是一个16岁的少年.只为逃婚.才会离家出走.游历江湖.他从不知道情为何物.只知女人都是麻烦的动物.因为她们都有一样克制他的法宝.就是她们的眼泪.并且.屡试不爽. 当初.为取鸦九剑去救琬儿.要和舒玲珑假意成亲.几乎所有人都在责备他.只有她.说他是个好人. 从前的姬瑶花.娇憨可爱.就像一个毫无城府的傻姑娘.他又怎么会想到.她竟是时不利派來的细作.欲对哥哥不利. 苏浑脱思绪犹如一团乱麻.简直纠结到死.他要杀的是细作姬瑶花.还是从前那个娇憨可爱的姬瑶花. 从前那些细节.苏浑脱本來不甚在意.无挂于心.但是忽然要杀姬瑶花.却又非常不舍.毕竟曾经一起有过那些快乐的记忆. 苏浑脱烦躁地叫嚷:“你哭什么哭呀.你明知道我最怕女儿家的眼泪.你竟然哭.你太卑鄙了.” 姬瑶花忽然觉得好笑:“你很啰唆耶.你到底杀不杀我.” “哟哈.你竟然还敢笑.” “死到临头.还不许人笑一下吗.” “你这样让我很为难耶.你这种笑分明就是在血淋淋地鄙视我.我如果不杀你.岂不是很沒面子.可是我本意又不想杀你.你叫我如何是好.要不.你随随便便向我求饶几声.我就假装心软.把你给放了.这样.皆大欢喜.不是很好吗.” “一段时间不见.你的废话越來越多了.你要再不动手.我可走了.” 苏浑脱正色问道:“只要你不要伤害我哥哥.我就真的放你走了.好吗.” “那你还是杀了我吧.” “为什么.”苏浑脱无法理解.她就是骗骗他也好.他也有一个理由放她走. “你别问了.”姬瑶花别过头去.不敢看他那么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她不杀苏幕遮.她就会死.“你杀了我吧.”要死.还不如死在苏浑脱的手里.这样.以后他不管和温家小姐还是舒姑娘成亲.他都不会忘了她了. “好.我就杀了你.”苏浑脱抓起手中的柳叶飞刀.就要往她的咽喉割去.毕竟.哥哥才是他的亲人.姬瑶花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姑娘.为了哥哥.他绝对不能手软. 姬瑶花缓缓闭上眼睛.晶莹的泪珠簌簌扑落.苏浑脱将手中的柳叶飞刀狠狠射向旁边的石榴树.吓得树上的幻影神貂吱吱叫唤.大红的榴花落了一地狼藉. “你走吧.”苏浑脱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去.“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一定杀你.” 话未说完.只觉颈部一紧.已被姬瑶花的金丝软鞭缠住.霎时喘不过气.苏浑脱手中又出现一柄柳叶飞刀.但是尚未出手.后心已被姬瑶花扎入一根银针.同时又被制住背部四处要穴.苏浑脱一时心率衰退.浑身就如虚脱一般.使不出半点力气.手中飞刀落地. 姬瑶花松开金丝软鞭.苏烬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眼中几欲冒出火來:“你这妖女.你竟然恩将仇报.” 姬瑶花盈盈笑道:“小浑蛋.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相信女人的眼泪.永远不要.女人的眼泪.和男人的血一样廉价.”她忽地拔出右肩的柳叶飞刀.鲜血淋漓.她却不慌不忙.从腰间的口袋抓住一把粉末洒在伤口上面.血立止. “你想怎样.” “你说呢.”姬瑶花明眸婉转地注视着他.调笑地抚摸他的脸庞. 苏浑脱惊道:“你不会是想……不要啊.你三思啊.你得到我的身体.也得不到我的灵魂……” “谁要你的身体.无聊.” “我的灵魂也不可能给你.” 姬瑶花微微一笑.俯身在他额头留下一吻.柔声说道:“傻瓜.能够为你流泪的女人.并不稀罕.假若你能遇到一个能够为你流血的女人.请你一定不要错过她.就像一个女人.不该错过一个能够为她流泪的男人.” “你敢说得再深奥一些吗.” 姬瑶花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的柳叶飞刀:“你用这把刀伤过我.我能留着它吗.” “只要你不用这把刀杀我.你想怎么样都行.” 姬瑶花收起手中的柳叶飞刀.抬头望向天际一轮明月.轻轻叹息:“小浑蛋.我要走了呢.但愿咱们后会无期.” “你先把我穴道解开.” “把你穴道解开.等你來杀我吗.”姬瑶花一个纵身.跃上旁边锦香亭的亭顶.几个起落.翻出围墙. 苏幕遮、雷衮、白阙正在等她.姬瑶花冷冷睃了他们一眼:“小浑蛋被我制了穴道.你们快去给他解穴吧.” 白阙就要跃进院中.苏幕遮急忙拦住:“阙儿.不可.现在整个院中都是姬姑娘布下的毒.你现在进去.不是自寻死路吗.” 白阙望向姬瑶花:“姬姑娘.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姬瑶花冷笑:“江湖之事.又岂止冤仇二字.” 苏幕遮微微一笑:“姬姑娘.我师兄是不是也到长安了.” “不错.”姬瑶花扭头直视苏幕遮.“苏大公子.你是什么时候怀疑到我的.” “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 姬瑶花冷笑:“你少故弄玄虚.怎么可能.” “你通过小馄饨.这才接近到我.这一招用得实在太妙.也是煞费苦心.” “不错.我若贸然接近你.势必引起你的怀疑.只有先故意接近小浑蛋.然后间接地接近你.当时我就知道.小浑蛋逃婚离开姽婳山庄.而你又去找他.你们势必会相遇.我们也势必会相遇.这样一來.顺理成章.天衣无缝.你也就不可能怀疑到我了.” 苏幕遮微微一笑:“你对自己太有信心了.”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愁心拆两半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我怀疑你是从你的身世介绍开始也就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当时说你的父亲姬无命是前南诏国的久赞 久赞是南诏的清平官就如大唐的宰相我虽对南诏的历史不甚熟悉但要查一查南诏历代的宰相倒也沒有什么问題南诏根本沒有一个姬姓的久赞是以你说得就是谎言但是当时我并不清楚你潜伏在我身边到底为了什么只是隐隐猜到和我师兄有关我沒有拆穿你是想等你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姬姑娘你为什么等到今天才出手”苏幕遮的目光似乎可以撕开夜的寂寞和深沉怜悯而又锐利 姬瑶花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竟会输在一个名字上面看來苏幕遮真如传言那般心思缜密无怪乎时不利多次败在他的手下 她冷冷一笑:“苏大公子料事如神你不妨猜猜我为何时至今日才对你出手” 苏幕遮微微一笑:“我终究不是神仙如何能够洞悉你的心思” “哼你还知道自己不是神仙若非小浑蛋替你挡了一仗此刻你早已死了” “不错姬姑娘用毒如神在下怎敢直撄其锋也亏得小馄饨忽然回來我才想出如此李代桃僵之计拜托百相郎君将他易容成为我的模样小馄饨体内含有辟毒珠百毒不侵任你用毒如何厉害却也伤不了他而小馄饨的武功自然也能对付得了你可是不曾想他还是着了你的道” “苏大公子小馄饨此刻已经无法动弹你现在还能逃得了吗” 苏幕遮微微一笑:“我若想逃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你面前” “你不怕死” “是人总会爱于生而惧于死但是在下决定赌一赌姬姑娘若想对我下手何必等到现在是以我赌姬姑娘不会杀我” 姬瑶花微微一怔:“你就这么自信” “我不是信自己而是信世道” 姬瑶花忽然觉得可笑:“这个世道还有东西值得你相信吗” “世道自在人心” “你任大理寺卿之时抓了那么多的杀人放火的恶徒你还相信人心能够拯救世道吗” 苏幕遮长长一叹:“是呀以前我也曾这么怀疑人心不古世道混浊有段时间我也心灰意冷但我遇到一个姑娘她开朗活泼她的微笑就像一缕阳光照进我阴湿的心扉”说到此处苏幕遮忽地低头一笑“是她让我明白或许我沒有能力拯救世道但是起码我可以拯救自己的心姬姑娘你也可以别让自己后悔” 似乎永远心事重重的苏幕遮忽然这么真诚地对她说话姬瑶花觉得有些意外不错她要杀了苏幕遮她一定会后悔可是不杀苏幕遮她要怎么对父亲交代 “你说的那个姑娘就是林姑娘吗” 苏幕遮沉吟片刻大方地笑了一笑:“不错” 姬瑶花冷笑:“你这人真是虚伪明明喜欢人家却又一再拒绝人家” 雷衮忍了良久忍无可忍喝道:“姬姑娘请你说话注意一点否则休怪俺老雷不客气” 姬瑶花冷笑:“你怎么对我不客气” 雷衮右掌一翻拍到姬瑶花左肩他知姬瑶花右肩受伤不肯趁人之危也不愿取她性命只在她的左肩一掌给她一点颜色姬瑶花却不躲避生生挨他一掌身体跌了出去 雷衮忽地大叫借着月光看到自己掌心逐渐成了紫黑叫道:“有毒” 姬瑶花从地上爬了起來冷笑:“我不对你出手你竟对我出手活得不耐烦了吗” 雷衮又要向姬瑶花出手但是一提真气一口鲜血呕了出來双目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胭脂帮的用毒手段果然名不虚传轻而易举就让人使了抵抗之力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白阙忙道:“姬姑娘相识一场求你饶了雷大哥性命吧” 姬瑶花弹出一枚丹药:“这是解药给他服下半个时辰之后便可无恙” 白阙接了解药急忙给雷衮服下 姬瑶花望了苏幕遮一眼:“苏大哥你我相识一场今日我就不取你性命下次我决不手软” 苏幕遮微微一笑:“多谢” 姬瑶花转身离去身影隐入苍茫月色 白阙忧心忡忡:“大公子姬姑娘用毒这么厉害下次遇到咱们应该怎么应对” 苏幕遮叹了口气:“姬姑娘似乎有什么苦衷只要咱们能够解了她的苦衷说不定就可以化敌为友” …… 解忧门的弟子已经尽数出城温庭芳吩咐管家轩辕小翠拿着银两遣散他们宣布从此江湖再无解忧门这个门派 当晚到了长安附近一个小镇落脚叫做石头小镇寻了一家客栈叫做石头客栈酒祖感伤不已毕竟解忧门经他一手发扬光大如今说沒就沒了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李弘冀、李从嘉、周娥皇、流珠还有受了轻伤的紫苏石头客栈就是和苏幕遮约定的会合地点一行人等吃了晚饭坐在大堂不曾散去 “这么晚了苏大哥还沒回來会不会出什么事”周娥皇望了一眼门外黑黢黢的夜色 李弘冀握住周娥皇的手:“幕遮机变无双即便出现什么突发状况他也能应付你不必担心” 李从嘉看到他们神态亲密内心只有叹息但他并不嫉妒和怨恨大哥实在比她强得太多太多他只愿能默默地注视周姑娘他就心满意足了 “从嘉能不能借你的《霓裳羽衣曲》一看“周娥皇已知李从嘉取回《霓裳羽衣曲》的残谱了 李从嘉忙从袖中取出《霓裳羽衣曲》的残谱双手捧到周娥皇的面前忽然想到这残谱全靠林采菽帮忙才能得到现在也不知她怎么样了她一定在怪他爽约吧可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当时他是被李弘冀打昏才被带出长安城醒來之后他生了很久的闷气甚至和李弘冀吵架让他做了背信弃义的小人 但是这又如何呢 他不能反抗他的大哥更无法违背他的命令 “燕王殿下苏贤侄还沒回來是不是叫人出去探探消息”温庭芳拱手请教李弘冀在场只有他的身份最尊也最有决断 李弘冀点了点头转向紫苏:“紫苏你到镇口看看如果今晚幕遮还沒回來明日我亲自去趟长安城” 紫苏领命骑上自己的枣红马奔了出去 李弘冀:“时间也不早了酒祖前辈你们先行上楼休息吧” 酒祖:“燕王殿下老朽虽然年过百岁但是身子骨却也不输你们年轻人沒那么早睡再说苏大公子不回來老朽也不安心哪毕竟身处大周境地总是让人担忧” 此刻却见门口出现一个青衫书生周娥皇过目不忘记得此人正是林孤鸿举办的品琴大会出现过的雪纷飞当时还与林孤鸿起了冲突 客栈的掌柜正在柜台埋头算账两个小二却已昏昏欲睡掌柜叫了一声:“还不招呼客人” 两个小二惊醒不想这么晚了还有客人急忙堆起职业笑容一个抹布擦拭桌椅一个点头哈腰迎接客人 雪纷飞沒有认出周娥皇和流珠当时场上人数众多雪纷飞根本沒有注意她们再说她们当时又是女扮男装 一个小二问道:“这位客官请问你是打尖还是住店” 雪纷飞笑道:“你这小二哥真有意思这么晚了自然是要住店不然叫我睡街上吗” “是是是你瞧我这榆木脑袋” “给我一间上房再给我炒两个小菜來一壶好酒” “好嘞你稍等” 雪纷飞坐到一条桌百无聊赖指甲拨了拨桌面油灯的灯芯灯火更亮一些 此刻李弘冀等人分坐两条桌雪纷飞点头致意李弘冀神情冷漠雪纷飞有些尴尬周娥皇过意不去笑道:“雪公子别來无恙” 雪纷飞微微一怔:“姑娘认识在下” “在林孤鸿的品琴大会上我见过公子一面当时我女扮男装想來公子也未曾注意我” “噢原來与姑娘还有如此缘分实在荣幸在下雪纷飞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周娥皇这些都是我的朋友”李弘冀他们的身份都比较敏感不便泄露她便一语带过而她出于深闺外人极少知道她的名字何况她见雪纷飞也不像坏人是以并未以假名介绍自己 “原來是周姑娘失敬失敬姑娘手里拿着何物似乎是份曲谱在下也是喜爱音律之人能否借曲谱一观” 遇到志同道合之人周娥皇欣喜非常但是《霓裳羽衣曲》的残谱乃是李从嘉所有出于尊重她不敢擅自做决定笑道:“此谱乃是这位李公子之物”说着一指李从嘉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雪兄既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不妨过來参详参详”李从嘉热情邀请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夜未央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雪纷飞一看就是风流雅士.听到李从嘉邀请.喜不自禁.一同参详曲谱.雪纷飞惊道:“莫非……这便是失传已久的《霓裳羽衣曲》吗.” 李从嘉笑道:“雪兄.你真是内行之人.” 雪纷飞笑了一笑.谦逊几句.又问:“这曲谱残破不堪.估计年代久远.不知公子从何而來.” 李从嘉叹息:“乃是一个朋友相赠.” 他们谈论曲谱.似乎是想将《霓裳羽衣曲》修复完善.周娥皇显得兴致极高.李弘冀默然无语.他只粗通音律.完全插不上嘴.当然.他也沒有插嘴的意思.他素來就不赞同李从嘉为了音律.玩物丧志.如今国家内忧外患.身为李氏子孙.堂堂皇子.该以保家卫国作为己任.他想教训李从嘉几句.但又怕言语之间.唐突周娥皇.是以只有闭口缄言. 《霓裳羽衣曲》乃是宫廷大曲.排场铺张.花费的人力、物力不容小视.虽然如今大唐富庶.百姓温饱自足.但是上有所好.下必效焉.王室贵胄一旦养成奢靡的生活习惯.举国上下风气必然散漫.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长此以往.国家危矣. 李弘冀高屋建瓴.站得高.看得远.自然也就想得深. 此刻.阿瞒忽然出现.大步走了进來.看得李从嘉.不禁声泪俱下:“公子.我可找到你了.你吓死我了.” 李从嘉温和地说:“好了.我不是沒事吗.你怎么找到这里來的.” “白姑娘跟我说.你们都出城了.我就追了过來.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里.” “也真难为你了.对了.我不曾回府.七小姐可有生我的气吗.” 阿瞒叹了口气:“我从林府出來的时候.听说七小姐投环自尽了.” 李从嘉呆若木鸡.一股寒意直从心底腾了上來.她怎么就这么傻呢.投环自尽.他了解她的性子.孤僻.清高.她最受不得的就是欺骗.她一定觉得他是无情无义之人.一片芳心付错了人.她在愤怒.悲伤.羞愧之中.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周娥皇和流珠也都吃了一惊.虽然她们都是抱着目的潜入林府.但与林采菽短暂的几次相处.都以被她的善良和才情折服.如今听说噩耗.心情都不禁沉重起來. “是我害了她……”李从嘉只觉身体冰凉.狠狠瞪视李弘冀.要不是李弘冀强行将他带走.说不定林采菽就不会死了. 李弘冀不去理会李从嘉的瞪视.目光冷冷投向阿瞒:“阿瞒.你怂恿六公子离家出走.你可知罪吗.” 阿瞒进來只顾和李从嘉说话.陡然发现燕王李弘冀在场.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下跪:“大公子饶命.大公子饶命.” “今日不杀你.不足以正家法.”霍地起身.一掌就要拍向阿瞒天灵盖. 李从嘉叫道:“大哥.不要.” 流珠一颗心也奔到了嗓子眼.却见李弘冀缓缓将手放了下來.面色铁青地望向雪纷飞. 雪纷飞哈哈大笑:“燕王殿下.你是不是感觉丹田空空如也.沒有一丝真气.” 酒祖、温庭芳听说.立即暗提内劲.面露恐惧.他们竟也提不起一丝真气.看來他们是着了雪纷飞的道了. 雪纷飞已经道破李弘冀的身份.显然早有预谋.李弘冀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雪纷飞淡淡一笑:“将军泼墨.名妓读经.老僧酿酒.书生磨刀.区区在下.正是那个书生.” “你是复社中人.” “现在知道.未免太晚了吧.” “你是什么时候给我们下毒的.” 雪纷飞指着自己桌上的油灯:“刚才我在拨灯芯的时候.我就将化功散下到灯油里面.化功散遇热散发.你们在座但凡有点武功之人.都使不出半点内力.就像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流珠的内功修为尚浅.却也被化功散化得无影无踪.奇道:“那你怎么不会中毒.” “蠢材.我自然事先服了解药.” 流珠叫道:“阿瞒.快灭那盏油灯.” 阿瞒忙从地上腾起.凌空一掌拍向油灯.灯火立被掌风扑灭.化功散已经发挥因有的作用.雪纷飞也不去管油灯. 一掌拍出.与阿瞒掌力一交.阿瞒只觉一股气浪汹涌而來.跌出门外.呕出一口鲜血. 却见门外一个穿着一件黑色斗篷衣的男人.带领一帮江湖草莽杀到. 斗篷衣男人喝道:“将此人抓起來.” 那些手下立即持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上前.将阿瞒团团围住.又拿出一条麻绳将他手足捆得牢靠.阿瞒看到对方人多势众.也不敢反抗.只有任人摆布. 斗篷衣男人走进大堂.朝着雪纷飞拱了拱手:“雪兄弟.恭喜恭喜.一举擒获大唐两位皇子.这可是大功一件哪.” 雪纷飞笑道:“全靠时兄帮忙.要不是你的化功散.在下又岂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得手.” “这化功散可是好东西.要不是我和胭脂帮姬长老多年交情.他还不愿给我呢.” “时兄的这个人情.在下一定会还.” “雪兄弟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此番我孤身一人來到大周.很多事情还有得你相助呢.还要多多仰仗你你这一帮兄弟呢.”说着朝着同來的一帮江湖草莽团团作了一揖. “时兄有话尽管吩咐.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好兄弟.” 雪纷飞立即吩咐手下.将李弘冀等人五花大绑.李弘冀气得肺都快炸了.却又只能隐忍不发.他堂堂燕王殿下.威震三军.何曾受过如此**.但是如今内功全失.手脚只如常人一般.怎么斗得过这些江湖草莽.只有忍气吞声.同时心中又在策划逃脱之计. 雪纷飞将李从嘉手里的《霓裳羽衣曲》的残谱夺了过來.笑道:“六皇子.这《霓裳羽衣曲》就让在下借阅几天.”雪纷飞虽在江湖.且负光复大业之重任.但也是风雅之士.看到失传多年的《霓裳羽衣曲》重现人间.自然忍不住怦然心动.就如好色之人看到绝代佳人一般. 客栈的掌柜和两个小二吓得战战兢兢.不住磕头:“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雪纷飞笑道:“掌柜.小二哥.你们不必害怕.我们不是山贼.都是江湖响当当的好汉.” 平头百姓的印象之中.江湖响当当的好汉.多半都是山贼了.更是胆战心惊.忙道:“是是是.各位都是好汉.响当当的好汉.” 雪纷飞微微一笑:“你们快去准备一些酒菜.让我这些弟兄填饱肚子.”说着掏出一袋银子.丢到桌面.“这些银子你且拿着.” 掌柜哪敢去拿银子.赔笑:“大王.这银子小的不敢收.” “叫你收.你就收着.哪有吃饭不给银子.” “小店吃饭不要银子.” 雪纷飞一怔:“那你靠什么营生.” “呃.小的……最近在做善事.吃饭都不要银子.” 旁边一个大胖汉子叫道:“我们舵主叫你拿着.你就拿着.什么废话那么多.小心挨刀子.” 掌柜唬得魂飞魄散.急忙拿过钱袋.吩咐两个小二下去忙活.心想.这世道真是变了.不要钱还要挨刀子. 时不利阴沉沉地说了一句:“你们记住.不许报官.谁敢走漏风声.我让他死无全尸.” “是是是.小的不敢.”掌柜退了下去.心想.还说不是山贼.不然为什么这么怕官府. 过了一会儿.酒菜上來.众人大吃大喝.整个夜晚似乎都喧腾起來.此番抓了大唐两个皇子.都觉得光复大业有了希望.自然需要好好庆祝一番. 紫苏出去打探情况回來.坐在马上.远远地就注意到大堂里面的景象.李弘冀等人全被五花大绑.丢在墙脚.紫苏恨不得立即冲将进去.但她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轻举妄动.李弘冀、酒祖、温庭芳.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寻常人物根本不能伤及他们.这群江湖草莽不知什么來头.他们要么武功高强.要么就是使了什么阴谋诡计. 紫苏将枣红马牵到一旁.趁着夜色掩护.潜到门外的墙边.此刻李弘冀已经发现了她.只见他的嘴唇翕动.却沒有发出声音. 紫苏看着他的唇形.依稀在说:去找苏幕遮. 紫苏心想.此刻也只能去找苏大公子商议大计了.打定主意.翻身上马.疾奔而去.她常年追随李弘冀军中行走.每一次他上沙场.她都会为他提心吊胆.她早就做了准备.他若出了意外.她必舍身相随. 李弘冀深情望着身边的周娥皇:“不要害怕.不会有事.” 周娥皇微微一笑.柔声道:“弘冀.只要有你在我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害怕.” 李从嘉坐在直角边的另外一面墙脚.黯然望着李弘冀和周娥皇亲昵的神态.乱世之中.也只有像他大哥这样的男人.才有魄力能够保护自己的女人. 这世上.有太多的男人对自己的女人说.我愿意保护你一生一世.但更多的时候.只是男人的一种心愿.也是在他动情之时.真心实意的承诺.可是.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有实现承诺的资本. 李从嘉.沒有这个资本.沒有资本的承诺.就如空中花园.并不是男人天生喜欢承诺.而是女人太爱甜言蜜语.治大国若烹小鲜.烹小鲜就如谈恋爱. 承诺.李从嘉给过.是对林采菽.他承诺她.给她一天幸福的错觉.他本以为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但他偏偏就沒有实现.归根到底.是他沒有足够的资本.去应对不期出现的风险..假如他能打得过李弘冀.事情就不会这样了. 承诺.不仅仅是一句话. 虽然.他也可以拼了性命去保护周娥皇.但是舍身之后.他仍保护不了她.她仍要受到伤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生死关头.陪她一起去死.而不是将她救出虎口.给她生的机会. 一句承诺.或许是两个人的甜蜜.也或许是两个人的遗憾.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欲语还休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因为宵禁.夜晚长安城门封锁.直到次日.苏幕遮、苏浑脱、雷衮、白阙一行人才出长安城.走出不远.看到古道旁边的山坡.一匹白马悠闲地啃着不知名的青草.林袅袅衣裳单薄站在马的身旁.衣袂和裙摆嫳屑不已.纤瘦的身体仿佛不胜凉风. 白阙指着山坡:“大公子.快看.是林姑娘.” 苏浑脱已经飞快地奔向林袅袅.笑道:“嫂子.好久不见了.” 林袅袅也有一些惊喜:“小浑蛋.你又回來了.” “是呀.江湖一点也不好玩.我就回來了.” “你不怕和琬儿成亲了吗.” “哼.怕什么.反正她也不在.” 林袅袅微微一笑.望向被雷衮推着近前的苏幕遮.不知为何.她的泪水立即充盈眼眶. 苏幕遮抬起一双灰蒙蒙的眸子.爱怜地望向眼前这位姑娘.柔声叫道:“林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大哥.我一直在等你.” “你不知道官府正在通缉你吗.” “我不管.我只想见到你.”此刻的林袅袅显得异常的坚定.她再也不会因为他的拒绝而退缩.比起顾夕颜承受的疼痛.她这点小小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爱.沒有公不公平.沒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苏大哥.我想清楚了.不管你怎么拒绝我.反正我就是要缠着你.至死方休.”林袅袅显得有些任性.也有一些疯狂.但更多的都是她的勇气. 苏浑脱、白阙、雷衮都将目光转向苏幕遮.他们似乎要比林袅袅更加紧张.期待他的回答. 苏幕遮终于开口:“我……” 林袅袅急忙打断:“苏大哥.” 苏幕遮一怔:“怎么.” “你别说话.”虽然已经做好被他拒绝的准备.但她心中仍是有些害怕.她远沒有自己预期的那么坚强. 苏幕遮柔声道:“林姑娘.你过來.让我好好看看你.” 林袅袅迟疑一下.还是走到苏幕遮的跟前.看见苏幕遮伸手捧上自己的面庞.他的手心的温润.以及眉目的深情.都让她感到这个男人是爱自己的. 可是…… 为什么. “林姑娘.你准备好了吗.” “呃.” “准备接受我的一切了吗.” 那一瞬间.林袅袅的泪水犹如断线的珍珠.扑簌簌地掉了下來.哽咽无语.只是不住点头. “你随我來.”苏幕遮语气忽然淡漠.却似乎又很沉重. 林袅袅推着苏幕遮的轮椅.走向一旁.苏浑脱最爱扎堆.兴奋地想去听个究竟.看看哥哥到底会对嫂子说些什么. 白阙急忙将苏浑脱抓了回來:“欸.此时此刻.你觉得你这样过去合适吗.” 苏浑脱茫然:“有什么不合适.” “大公子肯定是想对林姑娘说些体己的话.你这样过去不是影响气氛吗.” “正因为是体己的话.我才要去听个究竟嘛.” “大公子好不容易决定接受林姑娘.你可别把事情搞砸了.” 苏浑脱一想.这个后果似乎有些严重.只有按捺好奇之心.笑道:“阙儿.你说嫂子会不会真的代替嫂子成为我的嫂子.” 白阙云里雾里:“你敢说得再绕口一点吗.” 走出一段距离.确定苏浑脱等人已经听不见他们说话.林袅袅才问:“苏大哥.你到底要对我说什么.”她的内心不禁怦怦乱跳.苏幕遮故意避开众人.想來是有什么重要的话对她说. 苏幕遮低头想了一会儿.终于抬头.仿佛蒙上尘埃的水晶的眸子.有种撕裂的疼痛:“林姑娘.你知道的.我曾是大唐的大理寺卿.最擅长的就是断案.可是.有时破了一个大案.将真凶绳之以法.我非但沒有半点喜悦.反而有种莫名的悲伤.因为.真相往往要比你想象的要残忍得多.” 林袅袅茫然不解:“苏大哥.你到底要对我说什么.” 苏幕遮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忽见古道之上.一骑疾奔而來.烟尘激荡.那是一匹枣红马.马上之人正是紫苏.似乎遇到什么着急的事. 紫苏翻身下马.朝着苏幕遮行了一礼:“苏大哥.求你救救殿下.” 苏幕遮一惊:“紫苏.到底怎么回事.” “两位殿下.周姑娘.流珠姑娘.还有酒祖他们都被人抓了.” “是官府的人吗.” “不是.似乎都是江湖中人.我也不知道是谁.” “现在人在何处.” “咱们约定的石头客栈.” “事不宜迟.快走.” 众人立即便往石头小镇赶去.林袅袅心中记着苏幕遮未说完的话.此刻却也不能开口去问.毕竟救人要紧. 正午时分.到了石头客栈.时不利和雪纷飞已经带着李弘冀等人不知去向. 紫苏大急.抓过小二:“昨晚我的那些朋友呢.” 小二战战兢兢:“昨晚他们被一群强人绑架了.” “人呢.” “今早他们就离开了.” 掌柜走了过來.看了一眼轮椅上面的苏幕遮.问道:“足下可是苏幕遮苏大公子.” 苏幕遮合起折扇.作了一揖:“正是.” 掌柜立即到柜台上拿了一封信函交给他.苏幕遮打开.看了一遍.面色一变:“时不利.” 苏浑脱怒道:“又是时不利.这厮不要落到我的手里.否则打得让他爹娘都认不出來.” 紫苏:“苏大哥.信上有沒有说.殿下他们被抓到何处.” 苏幕遮:“葫芦口.” 向掌柜打听了葫芦口的去处.是离石头小镇往西二十里外的一个山谷.众人又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到了葫芦口.紫苏一马当先就要冲进山谷.苏幕遮叫道:“紫苏.不可鲁莽.小心埋伏.” 紫苏心系李弘冀的安危.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当即來到谷中.却无一人.忽听山谷四面一阵聒噪.涌出无数江湖草莽.登时箭矢如蝗.各种暗器纷纷打向紫苏. 紫苏大吃一惊.急忙拔出青芦宝刀.拨开射來的箭矢和暗器.忽听座下枣红马引颈一声悲鸣.轰然仆倒地面.身上已中数箭.另有无数的暗器.汩汩流出黑血.明显箭矢和暗器都有剧毒. 苏幕遮大惊:“快救紫苏姑娘.” 雷衮、苏浑脱、白阙立即冲入谷中.雪纷飞的手下都在山头.居高临下.占据地形优势.雷衮抓住一根射來羽箭.随手反射出去.山头立即栽下一个人來. 苏浑脱体内含有辟毒珠.不惧箭矢和暗器上面的剧毒.但是箭矢和暗器打在身上.还是疼痛不已.片刻之间.身上已有两处受伤.当下大怒.双手各掏出三柄柳叶飞刀.分射出去.登时击毙六人. “快走.”雷衮拉住紫苏.迅速往谷口撤离. 回头又见苏浑脱和白阙正在谷中狼狈躲避箭矢和暗器.却见一支羽箭射向白阙的后背.雷衮急忙一喝:“阙儿.小心.”扑身过去.一把推开白阙.那支羽箭嗖地射入他的胸膛. 白阙回头一见.大叫:“雷大哥.” 雷衮折断胸膛的羽箭.大吼一声.震耳欲聋.接着朝着谷中峭壁攀爬而上.奔上山头.瞬间扭断两人脖颈.苏浑脱一个兜手.搂住白阙纤腰.掠出山谷.随手又射出两柄柳叶飞刀.山头两人毙命. 雪纷飞的手下看到谷中之人已经全部撤离.无法伏击.纷纷撤离.雷衮赶上前去.铁掌翻飞.瞬间又结果几个人的性命.忽地血气上涌.一口黑血呕了出來.知道自己已经毒气攻心. “雷大哥.”白阙失声叫喊. 雷衮回头望她一眼.高大的身躯如山一般倒了下去.白阙狂奔上去.抱住雷衮.泪如雨下. “阙儿.别哭……”雷衮嘴唇发黑.虚弱地说. “雷大哥.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箭.” 雷衮咧嘴一笑:“傻丫头.我是你的雷大哥呀……我……我怎么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我的……面前……” “雷大哥.你别说话.你别说话……” “不.有些话.我不说……就……就來不及了……” “雷大哥.你要对我说什么.” “我不是一个好儿子……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但我……总算不曾辜负……一个义字.我总算是你的……好大哥……” 白阙不住点头:“是.是.雷大哥.你永远是我的好大哥.” “作为你的好大哥.我想问你一句.你……你是喜欢大公子.还是……还是喜欢二公子.” 白阙微微一怔.这是她的内心从來不敢涉及的问題.即便她服侍苏幕遮这么多年.即便她和苏浑脱青梅竹马.但是说到底.她不过只是姽婳山庄的一个侍女. 喜欢苏幕遮.还是喜欢苏浑脱. 她的内心.也沒有答案.她的想法十分简单.只想在他们身边做个小小的侍女.永远.永远地服侍他们. 这世上.有一种爱.即便卑微到尘埃里.也并不指望.能够开出一朵花來. “傻丫头.你连自己的心……都搞不明白吗.” 白阙摇了摇头:“雷大哥.你别说了.我……我的心忽然好乱……” “记住.我们虽然是下人……却也不是……低人一等.你喜欢谁.就去追求……不要……不要再躲闪……躲闪自己的心……” ------------ 第一百三十章 日暮穷途 请使用访问本站。夕阳西下.天地一片肃穆.苏幕遮缄默地坐在雷衮坟前. 林袅袅知道此刻他的心里一定非常难过.他与雷衮名为主仆.实则兄弟.林袅袅蹲到他的轮椅旁边.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心开始变凉.彻凉. 白阙伏在坟前.恸哭不已:“大公子.你一定要为雷大哥报仇.” 苏浑脱叫道:“哥哥.我这就去给雷大哥报仇.结果了时不利这狗贼.” 苏幕遮沉声喝道:“站住.你知道时不利现在何处吗.” 苏浑脱一怔.如今敌在暗.我在明.倒真不知时不利躲在什么地方. 紫苏正从审问抓來的雪纷飞的手下:“说.你们受谁指使.” 那个手下倔强得很:“你杀了我吧.我不会告诉你的.” 紫苏担忧李弘冀的安慰.脾气变得暴躁:“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嗖的一声.拔出青芦宝刀.就要结果那个手下性命. 苏浑脱叫道:“紫苏姑娘.且慢.” 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踹了一脚被绑在树上的那个手下:“下面.我问一个问題.你就回答一个问題.答错一个问題.我就捅你一刀.” 那个手下冷笑:“你就是捅死我.我也不会回答任何问題.” 苏浑脱掏出一柄柳叶飞刀.毫不犹豫地扎入他的左腿.那个手下痛叫不已.苏浑脱拔出柳叶飞刀.一股鲜血登时喷薄而出.苏浑脱又将柳叶飞刀扎入他的右腿. 那个手下大叫:“你不是说.答错一个问題就捅一刀吗.现在怎么捅了两刀.” “噢.不好意思.我忘记说清楚了.拒绝回答问題捅两刀.” “可是你还沒问问題呢.” “噢.是吗.抱歉...现在开始答題.你们的上头是谁.” “是我们的舵主雪……雪纷飞……” 苏浑脱柳叶飞刀一挥.将他左手的小指切了下來:“胡说八道.不是时不利吗.” 那个手下本來挺有骨气.早已做了牺牲的准备.引刀成一快.这是江湖中人必备的素质.但是苏浑脱不让他死.这世上有一种生.比死还难受.叫做生不如死.那个手下再是嘴硬.也备不住苏浑脱如此惨无人道的折磨. “不……不是.时不利只是我们舵主的朋友……” “你们这个舵主又是什么來头.” “他是复社的四大护法之一.人称书生磨刀.” 苏幕遮一怔:“时不利竟与复社中人勾结一起.” “时不利帮助我们擒获大唐的两位皇子.我们舵主也决定帮他一个大忙.” 苏浑脱喝道:“什么大忙.” 那个手下战战兢兢望了苏幕遮一眼:“帮助……帮助时不利对付这位苏大公子……” 苏浑脱啪地给那个手下一个耳光:“就凭你这狗一般的人.也敢对付我哥哥.” 那个手下快要哭了:“不是我要对付苏大公子.是时不利要对付苏大公子.我只是奉命行事.” “快说.两位皇子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们把人都带到四平山上去了.” 紫苏喝道:“四平山怎么走.” “往南五十里外.你会看到一座小山.山顶十分平坦.就如山头被人砍掉一般.这就是四平山了.” 紫苏转向苏幕遮:“苏大哥.事不宜迟.咱们快去四平山救人.” 苏幕遮缓缓点头:“大家小心行事.谨防有诈.” 苏浑脱柳叶飞刀扎到那个手下左肩:“初次见面.送你一把刀.留作纪念.” 那个手下“啊”的一声痛叫.登时昏厥过去. 苏浑脱一脸鄙夷:“这般沒用.三两刀就厥过去了.还好意思出來行走江湖呢.” 苏幕遮呵斥:“你哪里学來这么残忍的手段.” “大哥.要不是这么残忍的手段.这家伙又怎么会告诉咱们.表哥他们是被带到四平山上去的呢.” “总之.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这么残忍的手段.” 林袅袅推着苏幕遮的轮椅.与众人一起赶往四平山.但是轮椅毕竟行走太慢.紫苏担忧李弘冀的安危.骑上林袅袅的小白龙.先行一步. 苏幕遮忙道:“小馄饨.你去跟上紫苏姑娘.” 苏浑脱轻功卓越.跟上紫苏.应该沒有多大问題.但是人的耐力终究不比马匹.渐渐就被小白龙甩到身后.苏浑脱休息一会儿.又再度追了上去. “阙儿.” “是.大公子.” 苏幕遮掏出一封信函交给她:“速去寿州.请求刘仁赡老将军派兵秘密潜入大周境地.一同营救两位殿下.” 白阙跟在苏幕遮身边多年.从未见过他的面色就像今日一般凝重.仿佛敷上一层严霜.更沒见过.他有哪一次遇到困难.动用军队的力量.看來.大公子面对时不利.也沒有必胜的把握. 白阙立即将怀里的幻影神貂交给林袅袅:“林姑娘.大公子就交给你了.” 林袅袅郑重点了点头:“白姑娘.你放心.我会照顾苏大哥.”说这话的时候.内心不禁发虚.她有什么能力去照顾苏幕遮.换他來照顾她还差不多. 白阙拿着信函.顾自去了. 苏幕遮望向前方苍茫古道.叹息:“林姑娘.你也走吧.” 林袅袅一怔:“苏大哥.你又要赶我走是不是.” “林姑娘.这次我遇见的是我命中最大的宿敌.我沒有把握能够战胜他.你留在我身边.实在太危险了.” “我不管.我说过.我这辈子都会缠着你.至死方休.” 苏幕遮爱怜地将她搂在怀里.她吓得不敢动弹.这是苏幕遮第一次抱她.她闻到他的胸膛浓烈的男子气息.仿佛阳光的味道.干净.而又温暖.接着.她便听到他的叹息.像是夜曲一般.黑暗之中萦绕悲伤. “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不苦.苏大哥.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我就不会觉得苦.” 苏幕遮亲吻她的芳泽.忽然微微一笑:“也罢.我就将你带在身边.你一个人我还真不能放心.” 林袅袅大喜过望:“苏大哥.你说真的吗.” 苏幕遮微笑点头.又说:“咱们快赶去四平山.我怕时不利设下埋伏.紫苏姑娘救人心切.小馄饨生性鲁莽.必会中了他的圈套.” 林袅袅又推着他的轮椅往前.不久.便见解忧门的管家轩辕小翠慌慌张张地赶來.他的身后跟着一群江湖草莽.高举各式各样的兵器对他穷追不舍. 苏幕遮忙道:“推我上前.” 林袅袅见到这么一群企图推翻大唐政权的恐怖分子.心中说是一点不怕.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但是.她不想让苏幕遮分心.也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软弱.于是卯足了劲.推上他的轮椅. 苏幕遮喝道:“貂儿.上.” 幻影神貂立即便从林袅袅的肩头扑了过去.瞬间便有四五个人被它咬倒地上.浑身抽搐.林袅袅先前的恐惧立即去了一半.幻影神貂果然不愧毒物之王.有它坐镇.不亚于手里拿着一件超级牛逼的生化武器. 顷刻之间.那些追杀轩辕小翠的江湖草莽.已经倒下大半.余人一见幻影神貂如此厉害.纷纷逃窜.生怕跑得慢了.被幻影神貂追上來咬一口.幻影神貂的行动之快.犹如闪电迅捷.常人根本无法看清它的身影.就已着了它的道. 苏幕遮喝道:“貂儿.回來.” 幻影神貂嗖的一声.又扑到苏幕遮的怀里.亲昵地伸出小小的舌头.舔舐他的面庞.忽地又跃到林袅袅的肩头.像个王者一般.威风凛凛地蔑视地上一群抽搐的江湖草莽. 林袅袅抱起幻影神貂.笑道:“貂儿.你太棒了.” 幻影神貂得意非凡.顾盼生辉.扑到林袅袅的胸口.一双前肢各按她的一只小白兔.林袅袅惊呼一声.又把它抓了起來.佯装愤怒:“小色鬼.你这么坏.你家里人知道吗.” 幻影神貂吱吱叫唤几声.算是回应.但见林袅袅似乎沒有听懂.又亲昵地依偎在她粉颈.表达友好之意. 轩辕小翠惊心未甫.跪到地上.急忙给苏幕遮磕头:“多谢苏大公子救命之恩.” “轩辕管家.快快起來.”伸手扶起轩辕小翠.又问.“你不是被复社中人抓走了吗.怎么又会在此出现.” “小的九死一生逃了出來.但又被人发现.被他们追杀到此.” “噢.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我谎称要去如厕.看守解了绑在我身上的麻绳.带我到了茅厕.我便趁机杀了看守.独自逃下山來.准备來找苏大公子报信.不想.天可怜见.竟在路上遇见苏大公子.还救了小的一条性命.” “酒祖前辈、温酒使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如何也被那些歹人抓去了.” 轩辕小翠愤愤地道:“这些卑鄙小人.竟然使用化功散.将众人内功化去.自然手到擒來了.” 苏幕遮暗暗点头.又问:“你们被关押在何处.” “四平山上的一个寨子里面.山上共有百來号人.戒备森严.” “既然戒备森严.你又如何能够逃下山來.” “苏大公子有所不知.这四平山从前本是山贼盘踞的地方.山上的那个寨子就是山贼留下來的.他们常被官兵攻打.是以偷偷挖了一条地道.从山上直通山下.只要官兵一打上來.他们便从地道逃走.逃往山下.每次官兵都抓不到人.后來也不知怎的.这些山贼还是被官兵抓了.想是官兵发现了地道吧.”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游戏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随着轩辕小翠到了四平山脚下.天色已黑.夜风刮过树木.发出沙沙声响.林袅袅忽然觉得反常.按照常理.山下应该会有几个暗哨才对.难道是暗哨太暗了.以至于她根本无法发现. “苏大哥.你不觉得有些反常吗.” 苏幕遮微微一笑:“有我在.不要害怕.” “嗯.苏大哥.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轩辕小翠打开火褶子.照见一个被草丛覆盖的洞口.要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來. 轩辕小翠:“苏大公子.这就是地道上山的洞口.从这里山上.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苏幕遮:“不错.这条地道十分隐秘.不仅上山不会有人发现.要是在地道中埋伏什么.也很难发现.” 轩辕小翠面色一变.干笑:“苏大公子.你这话……小的有些不大明白.” 苏幕遮微微一笑:“轩辕管家.你已被时不利和雪纷飞收买是不是.” “苏大公子.你怀疑小的.” “据我所知.你的武功十分低微.何况还中了化功散.可是你跑了这么远.雪纷飞那些手下还是沒能抓到你.难道不奇怪吗.” “小的是从地道逃出來.那些人根本沒有发现.”轩辕小翠兀自狡辩. “是吗.可是.后來他们为什么又发现了呢.而且这么巧.你偏偏又遇到了我.你是想将我引到这条地道.让我进入时不利的埋伏是不是.” 苏幕遮本來尚不确定轩辕小翠已被收买.毕竟这仅仅是他的推断而已.但是轩辕小翠做贼心虚.拔腿就跑.苏幕遮一案轮椅扶手的机括.射出漫天细如牛毛的银针.轩辕小翠惨叫一声.仆倒在地.眼见不能活了. “走.” “往哪边走.”林袅袅不明就里. “自然是往上山的路走.” “可是不会被时不利和雪纷飞的手下发现吗.” 苏幕遮微微一笑:“以时不利的精明.应该早就发现我们的到來.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光明正大地上山.” 林袅袅推着苏幕遮.找到一个上山的路口.可是山路陡峭.都是石阶.苏幕遮的轮椅根本上不去. 苏幕遮朗声道:“时师兄.小弟苏幕遮特來拜会.何不现身一见.” 却听山上传來一阵大笑:“苏师弟.别來无恙.”一个穿着黑色斗篷衣的男人疾奔而來.顷刻已到苏幕遮身前. 苏幕遮合起折扇作了一揖:“时师兄.你越发清健了.” 时不利笑道:“托苏师弟的福.愚兄这些日子无灾无难.” “时师兄.小弟既然來到你的山门.你就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苏师弟大驾光临.愚兄怎敢失礼...请.” 却见旁边树林闪出一条身影:“哥哥.不要随他上山.这厮在树林里布下剧毒无比的瘴气.只要经过那片树林.必然着了他的道.”说话的正是苏浑脱. 时不利吃了一惊:“你刚才明明被我引入那片树林.你怎么沒有中毒.” 苏浑脱得意地说:“小爷我百毒不侵.你区区的破毒气.能奈我何.” 林袅袅奇道:“小浑蛋.紫苏姑娘呢.” 苏浑脱黯然:“我能百毒不侵.紫苏姑娘却不能.着了这狗贼的道.被他擒了.” 苏幕遮:“时师兄.你要对付的是我.何必连累无辜的人呢.不如这样.我束手就擒.你放了他们.” 时不利:“苏师弟.你觉得你一条命.能够抵过他们所有人的命吗.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都说你心思缜密.破案如神.我们不如做个游戏.” “什么游戏.” “现在在我手中有八个人.除了刚刚擒获的紫苏姑娘.其他七个人已被我秘密押到别的地方.加上紫苏姑娘.我将每两个人分成一组.关押在同一个地方.每一天.按照我给你的线索.你去找一组人.找到了算你赢.日落之前你还是找不到.我就杀了他们.怎么样.这个游戏很刺激吧.” “你简直丧心病狂.” 时不利哈哈大笑:“我就喜欢看你愤怒.你会愤怒.就证明你在气势上已经输给了我.苏师弟.你敢不敢和我赌一把.” 苏幕遮咬了下牙:“好.我陪你赌.” “很好.这个游戏就从明天开始.明天我会派人给你一个提示.”时不利大笑一声.身体忽地隐沒.凭空消失在苍茫夜色里. 苏浑脱吃了一惊:“这厮练的什么邪门武功.怎么來无影去无踪.” 苏幕遮表情凝重:“他是吴越国杀手和密探组织的首脑.练的是南北朝流传下來最神秘的暗杀术.可以按照身边的环境.瞬间隐藏自己.你看他忽地不见了.其实他还在我们附近.沒有走远.” 林袅袅心里发毛.似乎感觉时不利就在自己身边.冷不丁地会给自己來一刀.苏幕遮轻轻握住他的柔荑.发现她的手心已经沁出细汗.滑腻腻的. 忽见时不利站在高处的石阶大笑:“苏师弟.还是你了解我.也不枉咱们同窗这么久.”倏忽.衣袖一摆.身影向上而去. 林袅袅忧心忡忡:“苏大哥.你真的要和这丧心病狂的变态赌这场游戏吗.” 苏幕遮叹息:“现在也沒有办法.只能暂时先和他拖延时间.才能保证两位殿下的安全.他之所以不急着杀我.只是想赢我一次.” 苏浑脱:“哥哥.你有把握赢他吗.” 苏幕遮摇了摇头:“一点把握也沒有.” “啊.那么表哥他们不就死定了吗.” “我若不跟他赌.表哥他们现在就死定.起码咱们还为他们赢得一点时间.或许在这期间咱们能够想出其他办法.” 林袅袅认真地望着苏幕遮:“苏大哥.你是最棒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战胜时不利.” 苏幕遮微微一笑:“有你在.我总能勇气倍增.” 苏浑脱:“哥哥.嫂子.这个时候.你们能不能别卿卿我我了.尊重一下被抓的那些小伙伴好吗.” 林袅袅脸上一红.追着苏浑脱就打:“谁……谁……谁卿卿我我了.你给我说清楚……” 苏幕遮好笑地望着他们:“好了.别闹了.咱们赶紧寻个地方过宿.养精蓄锐.明天好好陪时不利赌这场游戏.” …… 又是一个清晨.鸟语花香.苏幕遮沉默坐在农户的后院.他一个晚上都沒有睡觉. 林袅袅拿着一件毛毡披在他的身上.心疼地说:“苏大哥.你进去休息一会儿吧.” 苏幕遮抬眼望向东方鱼肚之白.微微叹息:“天这么快就亮了.沒有时间休息了.” 此刻农户的婆娘走了过來.欠了欠身:“公子.姑娘.外面有人找.” 林袅袅推着苏幕遮走了出去.看到一个黝黑汉子.微微抱了抱拳:“见过苏大公子.” 苏幕遮淡淡地问:“我师兄叫你带线索來了.” 那个汉子拿出一只云头锦履.林袅袅认得这是流珠的鞋.忙问:“你们把珠儿怎么样了.” 那个汉子笑道:“日落之前.流珠姑娘和那位阿瞒兄弟都很安全.姑娘不必担心.” 苏幕遮接过云头锦履.问道:“我师兄还有什么话要你带到.” “时大人说.这一关有点简单.他希望你不要让他失望.” “你回去告诉他.我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那个汉子拱手就要告辞.却见苏浑脱一旁闪了出來.喝道:“直娘贼.你就想这么走了吗.” 那个汉子笑道:“苏二公子.你还是让我尽快走了是好.要是一个时辰之后.时大人看不到我回去.流珠姑娘和阿瞒兄弟只怕要人头落地了.” “你.……”苏浑脱为之气结.“你想走可以.但总要留下一点东西.才见得小爷我的手段.”手中已经出现一柄柳叶飞刀. 那个汉子不慌不忙:“苏二公子还望三思.我若是受了一丁半点的伤.肯定沒有心思赶路.这样一來.一个时辰能不能赶回去.那就难说得很了.” 苏浑脱肺都气炸了:“你这么屌.你家里人知道吗.” 苏幕遮沉声道:“小馄饨.不要胡闹.” 那个汉子微微一笑:“还是苏大公子明白事理...还有一句话.必须告诉诸位.千万不要跟踪我.要知道.时大人已在附近布下眼线.你们跟踪若被发现.流珠姑娘和阿瞒兄弟照样人头落地.何况.我对附近的路径不很熟悉.七弯八拐.很有可能把你们带错路.我劝诸位.还是等我走远之后再出发.免得时大人发现.以为你们在跟踪我.结果弄得流珠姑娘和阿瞒兄弟性命不保.” 苏浑脱叫道:“你个王八羔子.你不是在耍赖吗.” 那个汉子笑道:“苏二公子息怒.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沒有办法的事.你们若不想玩这个游戏.我可以回去和时大人说的.” 苏幕遮沉声道:“这个游戏.我会玩到底.” 苏浑脱对着那个汉子大喝一声:“你他娘的.还不快滚.” 那个汉子仍旧满脸堆笑:“如此.我就先告辞了.祝你们好运.” ------------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明觉厉 请使用访问本站。苏幕遮拿起流珠的云头锦履.凑到自己鼻尖.似在沉思一般细细闻了一回. 苏浑脱不禁皱起眉头:“哥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猥琐.” 林袅袅瞪他一眼:“不许胡说八道.” 苏浑脱不满地叫道:“你还沒当我嫂子呢.就摆起嫂子的架子了.要是哥哥真把你娶进了门.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吗.” 林袅袅面红如霞.追着他打:“你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死你.” 苏幕遮微微一笑:“你们别闹了.过來看看这鞋子.” 苏浑脱:“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只鞋子吗.” 林袅袅:“刺货.苏大哥一定发现什么线索了.” 苏幕遮:“这鞋子有股淡淡的檀香味.而且你们看.鞋面上面还有一滴红色的蜡油.” 林袅袅脑海灵光一闪:“寺庙.” 苏幕遮赞许地望她一眼:“和我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 立即找來农户的婆娘.问了附近的寺庙.但是不想.这人烟都不见几处的地方.附近偏偏竟有七八处寺庙.看來时不利早就料到这一点.才会选择将流珠和阿瞒囚禁在寺庙里.这么多的寺庙.运气好的话.可以找到他们.运气不好.就只能给他们收尸了. 苏幕遮沉吟一下.说道:“刚才那个送鞋之人.说他一个时辰之后.还沒有赶回去的话.时不利就会杀了流珠和阿瞒.这么说來.这个寺庙离此只有一个时辰的路程.目标范围应该可以缩小很多了.” 苏浑脱:“如果刚才那个狗贼故意欺骗咱们.那又如何.” 苏幕遮:“我见他说话的表情.像是无意之中说出來的.想來也不会想到.这会成为我们重要的线索.” 林袅袅忙问农户的婆娘:“阿姨.这附近哪有一个时辰能到的寺庙.” 农户的婆娘想了一下:“往西三十里.有座碧云寺.往东的陀螺岭也有两座寺庙.叫做五谷庙和大明寺.走得快一点的话.一个时辰就能到达.” 苏浑脱:“刚才时不利派來的那个狗贼就是往西而去.看來流珠和阿瞒就被关押在碧云寺.” 苏幕遮:“不.应该往东.以时不利的性格.他绝对不会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那个送鞋之人.应该是在故意往错路引导咱们.等到中途.沒有发现咱们跟踪.又会绕回陀螺岭.” 事不宜迟.三人赶紧行动.苏幕遮掏出一些银两交给农户的婆娘.算是昨晚的过宿钱.他是从不肯欠人毫厘的人.那个婆娘诚惶诚恐.接着千恩万谢. 往西.一个时辰之后.眼前果然出现一座连绵缠绕的山岭.就似一个陀螺.山脚立着一块古老石碣.上凿“陀螺岭”三字. 林袅袅大喜:“看來那位阿姨说得不错.就是这里了.” 苏幕遮抬头望山.虽不是很高.但对于他一个坐着轮椅的人而言.要登上去明显有些难度. 林袅袅看出苏幕遮的难处:“苏大哥.要不就让我和小浑蛋上山.你在山下等我们的消息.” 苏幕遮忙道:“不可.时不利此人狡诈非常.说不定就在山上设下埋伏.你们不了解他.稍有不慎.人沒救出來.反倒将自己折了进去...小馄饨.你背我上山.” 苏浑脱当即蹲下身体.背起苏幕遮.走向山去.林袅袅抱着幻影神貂.跟上山去.山路崎岖.又兼陡峭.苏浑脱背到半山.就已大汗淋漓. 却见旁边一个樵夫.正在抡着板斧砍树.苏幕遮忙问:“樵夫大哥.请问山上可有寺庙.” 樵夫一指左边:“看到沒有.那里有个五谷庙.” 苏幕遮望去.左边的山脉果然出现一个庙宇的轮廓.规模似乎不大. 苏浑脱又问:“大明寺又在何处.” 樵夫一指右边:“看到沒有.穿过那片密林.就可以看到大明寺了.” 三人继续前行.不久.面前出现一个分岔路口.一条路通往五谷庙.一条路通往大明寺. 苏浑脱踟蹰不前:“哥哥.要走哪一条路.” 苏幕遮沉吟一会儿:“我看那个送鞋之人.衣服下摆粘满鬼针草的草籽.你以轻功各自探探两条路.看看哪条路生长鬼针草.” 苏浑脱放下苏幕遮.前去探路. 林袅袅从旁边摘了一些野果.递给苏幕遮:“苏大哥.吃些野果解解渴吧.” 苏幕遮摇了摇头:“时不利现在和胭脂帮也有勾结.胭脂帮下毒手段独步天下.沒准这些野果都被下了毒.咱们还是谨慎为上.” 林袅袅听说.忙将野果撒手在地.又将手在身上擦了擦.愤愤地说:“这时不利真是大变态.他比不过你.就用这种手段对付你.简直太卑鄙了.” 苏幕遮叹息:“也怪我年少轻狂.当时锋芒毕露.才会埋下今日的祸根.” “苏大哥.你样样都好.就是太善良了.处处都想着别人的好.把罪责全部留给自己.” 苏幕遮微微一笑:“林姑娘.你也很善良呢.” 林袅袅听他夸赞自己.心里仿佛抹上一层香蜜.嘴上却说:“我可不善良.我坏着呢.小的时候.我还离家出走.害得爸爸妈妈担心好久.还有.我经常欺负小河子.可他总不和我计较.”想到如今与父母相隔千年.木河博士又杳无音信.不禁黯然神伤. “林姑娘.我总觉得你与别人不同.你真是杭州人士吗.” 林袅袅忽然眼角泛出泪光:“苏大哥.你还在怀疑我是吴越国的细作吗.” “傻丫头.你怎么又哭了.过來.” 林袅袅撅着小嘴坐到他的身旁.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柔荑.柔声道:“我不怀疑你.我再也不怀疑你了.只是.我也去过杭州.你和杭州的本地人群还是有些不同.” “苏大哥.我不是现在的杭州人.而是一千年以后的杭州人.”虽在同一地域.但是经过千年的时间.不论经济、政治、文化.都已发生巨大的改变.是以她和现在的杭州人有所不同.也不足为奇了. 苏幕遮奇怪地望了望她.又伸手贴到她的额头:“林姑娘.你沒发烧.烧坏脑子了吧.” 林袅袅笑着拍他一下:“你才烧坏脑子了呢.” “沒发烧.为什么说胡话.” “我沒说胡话.我真是來自未來的人.我知道.你一定难以置信.也无法理解.可是.请你一定相信我.我不会骗你.” 苏幕遮擅于察言观色.看到林袅袅说得异常真诚.似乎不像和他开玩笑.但是他一个古代人.可以相信鬼神.却怎么也无法接受一个未來人穿越的事实. “未來的世界是怎样的.” 说到未來的世界.林袅袅可有谈不完的东西.比如网络.比如汽车.比如核武器.说得苏幕遮一愣一愣.林袅袅得意非凡.总算在苏幕遮这个大唐第一神断面前大大露脸了. “你既然來自未來.一定知道大唐的国运了.” 林袅袅点了点头:“南唐历经三主.后來被宋太祖赵匡胤收购了.” “收购.” “就是被吞并的意思.” “你刚才说历经三主.什么意思.”苏幕遮神色凝重.要知现在已是南唐中主时期.也就是说.南唐再传一代.就要被赵匡胤吞并了. “史书上说.南唐后來传到李从嘉的手里.因为他的软弱无能.赵匡胤派兵攻打金陵的时候.他为保一方百姓免受战乱之苦.献城投降.后來.他被赵匡胤封为违命侯.赵匡胤死后.他的弟弟赵光义继位.李从嘉因为一阙《虞美人》.被赵光义借口以牵机药毒死.” 苏幕遮虽然不能确定林袅袅说得是真是假.但已听得心惊胆寒:“六郎怎么会做皇帝.当今圣上已经封了李景遂为皇太弟.即是未來的储君.何况六郎前面还有李弘冀.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做皇帝呀.” “或许.这就是命.一个只爱舞文弄墨的人.却偏偏做了皇帝.这不是个人的悲剧.也是历史的悲剧.”林袅袅想起李从嘉未來的命运.不禁喟然长叹. “怎么会是这样.”苏幕遮呆若木鸡. 林袅袅安慰:“苏大哥.你别难过.说不定历史可以改变呢.”不错.现在的赵匡胤其实就是和她一样來自未來的谢秋白.而且她和木河博士也來到这个世界.按照事物之间皆有联系的理论.其实他们來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已经改变历史.只是改变的太小.无法影响历史的大趋势而已. “改变历史.” “嗯.我希望历史能够因为我的到來.而有所改变.” “林姑娘.你若真來自未來.以后……你还会不会再回去.” 林袅袅笑道:“苏大哥.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苏幕遮点了点头.又说:“但是你要离开.我也不会阻拦.或许.你回到自己的世界.对你才是好事.” 林袅袅忙道:“苏大哥.我不离开.只要你不赶我走.我都不会离开你.” 苏幕遮心如刀绞.林袅袅对自己一往情深.他又拿什么來爱她.他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现在面对时不利惨无人道的游戏.吉凶难卜.他就再给她一点温暖.也给自己一点慰藉吧.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愿未来生再结缘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苏浑脱探了两条路回來.看到苏幕遮和林袅袅搂在一起.三观崩溃.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卿卿我我. 苏浑脱咳了两声.林袅袅惊觉.涨得满脸通红.心里还有一些责怪苏浑脱.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这个时候來.不是大煞风景吗.但转念一想.现在救人要紧.自己这个时候顾及儿女私情.确实有些不大合适. 苏幕遮却是风轻云淡.仿佛什么也沒有发生似的.问道:“小馄饨.哪一条路生长鬼针草.” 苏浑脱:“两条路都有.右边这条多一点.” 苏幕遮想了一下:“走右边这一条.现在只有赌一把了.” 苏浑脱立即背起苏幕遮.走向右边通往大明寺的路.不久.果然看到路边生长一大丛茂密的鬼针草. 再过不久.就看到大明寺了. 大明寺规模也不大.这么偏僻的地区.本來不易见到大的寺庙.因为战乱.税赋加重.僧道可以免税.很多人都去出了家.是以这个偏僻的地区.才会忽然出现这么多的寺庙. 三人站在山门之外.寺庙里面静悄悄的.沒有香客进出.也沒有诵经的声音. 苏浑脱:“哥哥.有些不大对劲.” 苏幕遮:“不大对劲就对了.说明时不利來过这里.” 林袅袅忽道:“苏大哥.时不利会不会在里面设了埋伏.” 苏幕遮沉吟:“也不是沒有可能.” 苏浑脱:“大哥.我去探探情况.” 苏幕遮:“小心.” 苏浑脱跳进山门.大殿里面绑着一众僧侣.流珠和阿瞒也在其中.他们嘴里都被塞了麻核木.说不出话來. 苏浑脱大喜.急忙走向流珠.流珠一个劲儿地给他使眼色.苏浑脱不解.先去解了她身上的麻绳.流珠急忙拿出嘴里的麻核木.但是麻核木放在嘴里太久.舌头发麻.流珠一时说不出话. 苏浑脱奇道:“你怎么了.” 流珠指着佛龛底下.苏浑脱定睛一看.竟然埋着一堆炸药.火线不知何时已经点燃.苏浑脱急忙抬脚去踩.但是火线怎么踩也踩不灭.苏浑脱慌乱地四处找水.这一找就发现大事了.大殿除了佛龛之外.四处都被埋了炸药.有些炸药的火线就缠绕香烛之上.时间控制得刚好. 苏浑脱本來想过用尿浇灭炸药的火线.但他一泡尿如何浇得灭许多火线.就算他的尿分量足够.时间上也來不及了. 流珠正在一旁慌乱地解开阿瞒身上的麻绳.苏浑脱大叫一声:“快走啊.”带着流珠扑出大殿.接着身后传來一声巨响.顷刻间整座大殿成为废墟. 苏幕遮在山门外听到巨响.大吃一惊:“不好.时不利在里面埋了炸药.” 林袅袅半拖半扶带着苏幕遮走了进去.却见苏浑脱带着流珠扑倒在地.流珠被他掩护在身下. 苏幕遮大叫:“小馄饨.你怎么样.” 苏浑脱艰难地抬起头來.冲着苏幕遮一笑:“哥哥.咱们苏家人一贯命大.” 苏幕遮轻轻笑出声來.又去扶流珠:“流珠姑娘.你怎么样.” 流珠喘了口气.摇了摇头.起身又往废墟走去.只见十几个僧人埋在废墟底下.血肉模糊.林袅袅看了不禁反胃.俯到地上狂吐起來. 却见时不利忽然站在大明寺的围墙上面.笑道:“苏师弟.沒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果然不愧是大唐第一神断.” 苏幕遮目眦尽裂:“时不利.你简直丧心病狂.你有种冲着我來.这些和尚都是无辜之人.你竟下得了这种狠手.你简直不是人.” 时不利狞笑:“不错.我不是人.我是魔.我是你命中的恶魔.”最后一句似乎饱含诅咒.目如鹰隼.死死盯着苏幕遮. 苏浑脱手中已经出现三柄柳叶飞刀.一齐射向时不利.分为左、中、右三路.时不利行动似乎比刀还快.双手各抓一柄飞刀.最后一柄竟被他用嘴叼住. ..咄. 三柄柳叶飞刀反射过來.一柄奔向苏浑脱.两柄却是奔向苏幕遮.苏浑脱轻功卓越.要躲一柄飞刀.自然不在话下.但是苏幕遮双腿俱废.行动尚且不能自己.何况还要躲过一柄激射而來的飞刀. 苏幕遮折扇一合.打下一柄飞刀.另一柄却已來不及.堪堪插入他的左肩.显然.时不利不想让他致命.未伤他的要害. 时不利笑道:“苏师弟.咱们的游戏还沒有结束.我不想让你早死.明天一早.我会给你提示.赌一赌酒祖和温庭芳的命.”衣袖一摆.翩然远逝. “苏大哥.你流血了.”林袅袅抱住苏幕遮.慌乱之下.也不知如何是好. 苏浑脱江湖中人.早就见惯这种场面.急忙拔出苏幕遮左肩的柳叶飞刀.掏出一罐金疮药敷了上去. 苏幕遮咬牙隐忍.却见林袅袅早已泪水涟涟.强作欢笑:“傻丫头.我沒事呢.你哭什么.” 林袅袅抽了抽鼻.问了一句近乎愚蠢的话:“苏大哥.你疼不疼.” 苏幕遮苦笑:“捅你一下试试.看你疼不疼.” 林袅袅撅了撅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她忽然又觉得自己好沒用.本來还凭借自己是未來人的身份.熟知历史.又懂得很多现代知识.沾沾自喜.可是关键时刻.她又一点忙也帮不上.甚至有时还要他來分心保护自己.比起顾夕颜.她似乎差得太多太多. 流珠只在废墟之中乱扒.接着扒出一个满脸血污的阿瞒.此刻她的舌头已经渐渐恢复知觉:“阿瞒.你……你感觉如何.”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也很沒有底气.因为看阿瞒的情况.只怕就要咽气了. 阿瞒颤巍巍地伸出手來.轻轻拭去她的泪痕.嘴唇翕动:“对不起.我……我……只是……一个太监……” 流珠摇了摇头.泪水更加止不住地往下倾泻:“知道.我都知道.你别说了……” 苏幕遮被苏浑脱和林袅袅扶着近前.看到阿瞒目光呆滞.显然受伤过重.已经救不过來.不禁长长一叹. “如果……來生……我能做……做一个……正常的男人……我……”阿瞒一口气喘不过來.抚着流珠面庞的手.便垂了下來. 流珠放声大哭.苏幕遮却是慢慢转过脸去.偷偷拭去眼角的泪. 流珠哭了一回.林袅袅这才上前劝她:“珠儿.咱们还是让阿瞒入土为安吧.” 流珠扑入林袅袅怀里.失声叫道:“林姐姐.我的心……好疼……” 林袅袅紧紧将她搂住:“好妹妹.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你要坚强.否则谁为阿瞒报仇呢.” “不错.我要报仇.”流珠坚定地抬起头來.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目光恶狠狠的.饱满恨意. 当下.苏浑脱将那些僧人的尸体聚在一起.火化干净.出家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本來不在乎一副皮囊.而阿瞒却要讲究入土为安.众人合力在后院挖了一个大坑.将阿瞒埋了下去.苏浑脱拿了一块木柴.给他削了一块墓碑.上书“阿瞒之墓”四个大字. 寺庙香烛俱全.众人祭奠一回.怀着沉重的心情走下山去.望着夕阳渐渐沉落西山. 苏幕遮的轮椅还在山下.竟然沒有被人顺走.苏浑脱将他放到轮椅上面.自己倒是出了一身的汗. 林袅袅:“苏大哥.咱们现在去哪儿.” 苏幕遮:“找个地方落脚.等待明天时不利的提示.” 苏浑脱:“这狗贼这么容易就能找到咱们.想來咱们都在他的监视当中.” 苏幕遮:“这又何须你说.” 又问:“流珠姑娘.你身上的化功散解了吗.” 流珠:“这化功散虽然厉害.顷刻之间能够使人丧失内功.但是只要喝下一碗热水.再行运功调息.就能解毒.” 不久.到了一家野店.要了一碗开水.流珠喝下.打坐运功.片刻就已丹田就有热气冒出. 苏浑脱叫道:“店家.快将好酒好菜拿來.”一早出门就沒吃东西.何况还背着苏幕遮上山下山.來回折腾.他的体力早就支撑不住了. 林袅袅望向苏幕遮:“苏大哥.你说时不利会不会在咱们的饭菜里下毒.” 苏幕遮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准.但想他虽和胭脂帮有所勾结.拿了胭脂帮一些毒药.但毕竟不是胭脂帮中人.下毒手段也不像姬姑娘那么高明.这家店是咱们自己找來的.附近也有一些人家.他不可能猜到咱们会住这家店.而事先躲在此处下毒.就算他现在想到下毒.咱们留心一些.总能看出破绽.让他无计可施.” 苏浑脱:“哥哥.你也太小心了.时不利和你的游戏沒还结束.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把你毒死.” 苏幕遮:“他不会把我毒死.却会把你们毒死.” 苏浑脱吐了吐舌.望了流珠头顶的海螺状垂丝银簪:“要不.饭菜上來.拿流珠姑娘的银簪验一验.” 林袅袅:“银只能验出硫化物的毒.其他的毒就沒办法了.” 苏浑脱:“什么留化五.去化六.” “和你说不明白啦.”林袅袅现在感觉.处处草木皆兵.她亲身经历寿州大战.当时只觉害怕.而现在除了害怕.还有恐怖.只因时不利就是一个毫无人性的杀人恶魔.他身上流淌着恶魔的血.他已沒有对生命的敬畏.而且他的行踪犹如鬼魅.谁会知道他下一秒钟会不会忽然出现在你面前.对你狰狞地笑. ------------ 第一百三十四章 稻草人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晚饭并沒什么问題众人辛苦一天吃过之后各自回屋休息野店条件不佳因为客人也不多只给路人行个方便店里只有一间客房留给林袅袅和流珠苏幕遮和苏浑脱住在收拾出來的柴房 夜深人静流珠望着灯火默默流泪 林袅袅知道她还在为阿瞒的死难过小声安慰:“珠儿阿瞒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他一直都在沒有消失”就像谢安然一样她以为他不在了却又和他在这个古代的世界相逢“总有一天你们还会相逢” 流珠泪眼婆娑:“林姐姐那次咱们曲水河畔琴声引蝶后來招了一群野蜂阿瞒不顾自己被蜂蛰的危险脱了自己的衣服覆在我的身上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他了可是一直都不敢对他说”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呓语 “他也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今天他临死之前和我说了那一番话我才知道他的心里有我” 林袅袅暗暗叹息阿瞒只是李从嘉身边小小的太监身落残疾而且还是一个男人最致命的残疾生理上已经完全剥夺他作为一个男人的权利但在心理上他仍是个男人他也有爱可是他已沒有勇气将爱说出口而流珠呢她是一个姑娘自有女儿家与生俱來的矜持即便心中爱慕却也不敢光明正大地表达 流珠和阿瞒之间林袅袅虽然已经看出一些端倪但是他们的情愫如何渐渐升温她竟一无所知或许她在潜意识里就觉得这是一段荒唐的爱沒有结果于是也就少了关注 现在回想流珠和阿瞒相处的机会似乎并不多除了旁人开开玩笑他们之间也沒看出什么关于爱的互动有些类似神交其实只要彼此都在对方心里又何必要在旁人面前表现呢能够秀出來的幸福应该都是肤浅的那些粗茶淡饭柴米油盐沉淀下來的爱反倒显得厚重 林袅袅安慰流珠一番和她一起上床睡觉将她搂在怀里这注定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林袅袅想來自來这个世界的种种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她似乎都经历过了就像一场梦一场完整的生 次日两人起得很早朋友的性命危在旦夕她们能够活得片刻小憩已是奢侈非常绝对不敢贪图安逸 苏幕遮和苏浑脱已经坐在大堂苏浑脱沒心沒肺地在吃早饭他要吃饱一些哥哥腿脚不便说不定今天还要背着他登山苏幕遮丝毫沒有胃口平日他看起來就是一个不喜不悲的人因他心细如发似乎能将一切看得透彻可是这一次他的自信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时不利的提示还沒有到他就像在等死一般不安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会死却要你在等就如立即要上绞刑架的囚徒的心情 林袅袅记得昨晚苏幕遮就吃得很少小声地说:“苏大哥你吃点东西吧” “你们吃吧我不饿”苏幕遮淡淡地说 林袅袅端來一碗清粥木制勺子舀了一口送到他的嘴边像哄孩子一样:“你不吃我喂你了噢” 苏幕遮不耐烦地衣袖一甩整碗清粥打翻在地林袅袅惊在当初眼眶立即浮起泪花苏浑脱和流珠也是跟着一愣 苏幕遮忙将林袅袅拉住柔声道:“对不起我……” 林袅袅挤出一丝微笑:“沒关系苏大哥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也很着急可是你不能不吃东西要是坏了身体你怎么为雷大哥他们报仇又怎么救出周姐姐他们” “林姑娘你说得对”苏幕遮桌上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又冲着林袅袅微微一笑 林袅袅也跟着微微一笑吩咐店家再拿一碗清粥过來光吃馒头容易口干野店简陋沒有玉馔珍馐也只能先将就将就 等到日上三竿四人仍旧不见时不利派人前來提示苏浑脱做不下去叫道:“哥哥时不利这狗贼到底怎么回事他是故意拖延时间等到快要日落的时候再送來提示吗这么一來咱们哪还有时间救人” 流珠:“苏大哥咱们干脆别等什么提示直接出去救人” 苏幕遮:“上哪儿去救你知道酒祖和温酒使被囚禁在何处吗” 流珠登时气馁:“从四平山下來我们都是被蒙着眼睛押往不同的地方其他人被囚禁在什么地方根本无从得知” 店家忽然想到什么跑过來说:“今天一早有人送了一个稻草人过來说是交给苏大公子小的一时沒有在意就给忘了” 苏浑脱勃然大怒一把抓住店家的领口:“你个蠢材为什么现在才说” 店家也知他们是江湖上的人看到苏浑脱发火吓得腿脚发软:“公子息怒小的……小的就觉得只是一个稻草人也就沒有放在心上是以……是以……” 苏浑脱:“操你祖宗你知道现在时间对我们有多宝贵吗操你祖宗耽误我们救人老子把你废了” 苏幕遮:“小馄饨算了店家快把稻草人拿出來” 苏浑脱将店家丢到地上喝道:“快把稻草人拿出來晚一步就把你这破店给砸烂” 店家灰头土脸地跑到后院抱出一个稻草人就是田野常见的稻草人用來防止麻雀和田鼠之类的小动物破坏农作物这种稻草人的做法十分简单木棍钉成十字架再用稻草扎在上面只露出底下的一段木棍方便扎入土地 “哥哥这破稻草人有什么特殊意思吗”苏浑脱摆弄一会儿稻草人也沒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流珠:“会不会酒祖和温酒使就被藏在田野之中就像这个稻草人一样” 苏浑脱:“哥哥咱们快到田野找找吧” 苏幕遮摇了摇头:“时不利不会这么肤浅这稻草人应该另有深意以他的性格第一关咱们虽然沒有救出阿瞒但总算找到他囚禁人的地点第二关他一定会设置得比第一关难” 苏浑脱拿着稻草人左看右看又伸手到了稻草里面乱摸一通也沒任何发现叫道:“哥哥这时不利到底搞什么名堂又不痛痛快快地打一场莫名其妙地弄个稻草人打什么哑谜” 苏幕遮扭头去问林袅袅:“林姑娘你有什么高见” “我……”林袅袅搔了搔头“苏大哥你都猜不透其中关节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一旁的店家茫然不已这群人莫非疯了吗闲得蛋疼对着一个稻草人研究半天他可不知这个稻草人现在关乎两条人命 苏浑脱一把抓过店家:“除了稻草人今天你还收过什么东西” “沒有了” “那个人就给你一个稻草人吗” “就是一个稻草人” “你确定是这个稻草人吗” “确定” “那个人就沒有对你说什么话” 店家摇了摇头:“沒有只是吩咐小的将稻草人交给苏大公子” 苏幕遮拿过稻草人伸手摸了一下底下木棍沾的泥迹已经干涸也是普通的泥符合这里方圆百里的土壤性质这样就是调查这个稻草人來自哪里都有一些困难更别说救人了 林袅袅:“咱们也不能坐在这里干等出去一边寻找线索一边思考这个稻草人到底有何深意” 苏幕遮:“不错林姑娘所言甚是” 苏浑脱:“哥哥咱们要从哪个方面入手” 苏幕遮:“北方多种小麦这稻草分明是南方水稻咱们先去有水稻的地方” 四人出了野店苏浑脱推着苏幕遮的轮椅不远处就是一片田地也有一些水稻苏幕遮抱着稻草人一直愁眉不展想來也沒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日至中天夏日的阳光有些晃眼林袅袅望向田地里面零零落落也有几个站岗的稻草人田间正有几个农夫正在劳作挥汗如雨有的却已荷锄而归 苏幕遮微微抬头:“小馄饨把田间的稻草人抱來一个让我看看” 苏浑脱迅速跑到田间拔了一个稻草人一个农夫叫道:“欸你做什么呢” 苏浑脱丢给他一锭银子:“这个稻草人我买了” 那个农夫欢天喜地立即拿着银子和其他农夫分享当然他的银子又不能分给别人这种分享反倒让人红眼 苏幕遮将两个稻草人对比一下也沒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接着却见三五个农夫抱着自家的稻草人过來都说要将稻草人卖给苏幕遮 林袅袅对此表示无语苏幕遮倒很和善赏了他们一人一点银子又问:“你们谁家的稻草人丢了沒有” 众农夫都在摇头一个农夫笑道:“稻草人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谁会这么无聊來偷稻草人” “你们都会扎稻草人吗” “在地里吃饭的人谁不会扎稻草人” ------------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与我生死兮逢此时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四人就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转可是根本毫无头绪单凭一个稻草人能够看出什么苏幕遮抱着稻草人心灰意冷看着日头已经向西偏斜 “苏大哥咱们这么找也不是办法何时才能找到酒祖和温酒使那边有个茶寮咱们过去小憩片刻毕竟已经走了半天了说不定你能想出什么头绪呢”林袅袅知道苏幕遮心里烦躁推着他走向茶寮 卖茶的老妪迎了出來:“客官里边快请喝口凉茶休息一下再赶路吧” 四人落座老妪提了一只茶壶上來给每个人都倒了碗茶另外还有一碟垫肚的点心苏幕遮望着面前的茶碗忽然笑出声來眉头也跟着舒展开來 苏浑脱、林袅袅、流珠面面相觑均想苏幕遮是不是压力太大疯了 林袅袅弱弱地问:“苏大哥你沒事吧” 苏幕遮一把抓住林袅袅的手紧紧握住:“林姑娘谢谢你你真是我的福星” 苏浑脱更加听不明白:“哥哥有病吃药你别吓我行吗” “我已经明白这稻草人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字谜” 苏浑脱拿起稻草人翻看:“稻草人身上又沒有字哪來的字谜” 流珠也说:“是呀就连谜面都沒有哪有什么字谜” 林袅袅想起苏幕遮刚才的举动豁然开朗:“这个稻草人就是谜面” 苏幕遮微微一笑:“林姑娘你已猜出來了吗” “我也不知猜得对不对”林袅袅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苏浑脱叫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 “这稻草人分明就是一个‘茶’字”说罢望向苏幕遮想是征求他的意思 苏幕遮微微一笑:“不错正是一个‘茶’字” 苏浑脱叫道:“疯了疯了流珠他们都疯了” 流珠盯着稻草人结合“茶”字想了一下她本聪慧伶俐一点就透:“可不就是一个‘茶’字吗” 苏浑脱指着流珠:“流珠你也疯了” 流珠轻轻将他的手拍落笑道:“你个呆子这都不明白吗” “欸你说话客气一点我怎么说也是姽婳山庄的二公子皇亲国戚又兼大唐第一美男子的称号你一个小小的侍女竟敢骂我呆子还有沒有一点规矩” “谁给你封的大唐第一美男子的称号也不怕闪了舌头” “等我回去我就让皇舅舅给我封” “你这么笨封你大唐第一美男子沒得辱沒大唐国威” 苏浑脱气馁:“好啦快告诉我到底这稻草人怎么就成了‘茶’字” “你想想‘茶’字怎么写” “上面一个草中间一个人下面一个木”苏浑脱蘸了茶水在桌面一笔一画地将“茶”字写了出來豁然开朗“对呀这稻草人是草做的人底下还有一段木棍不就是一个‘茶’字吗” 苏幕遮转向老妪:“老婆婆请问这附近有茶山吗” 老妪笑道:“这是北地茶山可不多见不过这里往东十余里倒有一个破落的茶叶作坊因为沒有生意后來就关门了现在成了废宅” “多谢老婆婆这是你的茶资”苏幕遮拿出一锭银子交给老妪 老妪忙道:“不须得这么许多不须得这么许多” 苏幕遮笑道:“老婆婆不必客气你帮了我的大忙了” 老妪莫名其妙心想这人多半是个疯子她什么也沒做怎么就帮了他的大忙了呢但见手中的银子又不由欢喜这可顶得上她全家一年的收入了也不知前世积的什么阴德出门遇到这么一个出手阔绰的疯子 四人赶到老婆婆说的那个破落的茶叶作坊想是废弃已久半边已经坍塌沒有修葺里面光线暗淡四处都是蜘蛛网地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苏浑脱叫道:“欸有人吗” “当然有人”时不利从前方甬道缓缓走了出來依旧穿着黑色的斗篷衣 苏幕遮笑道:“时师兄你在此处我就放心了” “噢此话怎讲” “你在此处就说明我找的地方不错” “想不到你还真能破了稻草人之谜不过你却未必救得了酒祖和温庭芳” “他们现在人在何处” 时不利拍了拍手:“带上來” 四五个江湖草莽推着五花大绑的酒祖和温庭芳上來时不利笑道:“苏师弟这一局算你赢了若你还能见得到明天的太阳我会派人给你送去下一轮游戏的提示”将手一挥让人放了酒祖和温庭芳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去 苏幕遮暗暗诧异时不利怎么会这么轻易放了酒祖和温庭芳职业的敏感告诉他事情决不会就这么算了特别是时不利临走的时候留话似乎是说他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酒祖和温庭芳朝着苏幕遮等人作揖:“多谢诸位相救” 苏幕遮笑道:“两位前辈客气” 酒祖望向苏浑脱:“这位小兄弟器宇轩昂不知如何称呼” 苏幕遮笑道:“正是舍弟苏浑脱” 苏浑脱知道酒祖和温庭芳一个是琬儿的祖父一个是琬儿的父亲他与琬儿本有婚约在身此刻不禁有些忸怩拱手:“苏浑脱见过两位前辈” 酒祖开怀大笑:“好啊是个好孩子” 流珠:“两位前辈体内的化功散未解咱们应该先去寻些热水” 苏幕遮:“流珠说得在理为今应该先让两位前辈恢复内功才是” 众人走出茶叶作坊却见杜横声带领官兵呼啸而至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苏幕遮早就料到时不利留有后招却不曾料到他会去和大周的官府联系 时不利朝着杜横声拱了拱手:“杜大人下官这份礼物如何” 杜横声笑道:“时大人本官必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杜大人你曾在恩师和凝和大人身边受教多年算來你我也是同门何必客气” “本官可不敢做你时大人的同门这位苏大公子不也是你的同门吗”杜横声已在时不利口中得知苏幕遮的真实身份 “杜大人又何必取笑呢这些人当中有害死郑将军的大唐天女还有违抗钦命的解忧门首脑今日你可算是一网打尽收获颇多呀不过这苏幕遮还请杜大人网开一面留他一条狗命” 杜横声颇感意外:“噢这是为何时大人不是一心想置苏幕遮于死地吗” “杜大人知道猫抓老鼠吗猫总是玩够了老鼠才把他弄死我还沒玩够苏幕遮呢” 杜横声笑道:“既然时大人这么说本官就留苏幕遮一个活口他是和大人最得意的弟子日后就算和大人问起來也算有了交代了” 时不利听说杜横声将苏幕遮称为是和凝最得意的弟子心中已经不悦他与苏幕遮瑜亮情结本來就很忌讳别人认为苏幕遮比自己强 杜横声喝道:“众将士听令先将这一干人等先行带回京兆府” 官兵立即包围过來苏浑脱叫道:“哥哥现在怎么办” 苏幕遮叹息:“还能怎么办杀出重围” 苏浑脱柳叶飞刀已经出手瞬间结果数名士兵性命流珠抽出白骨九节鞭啪啪两声将两名士兵掀倒在地林袅袅一见场面混乱心惊不已怀里的幻影神貂已经跃了出去逮谁咬谁 苏幕遮握住林袅袅的手微微一笑:“不要害怕” 却见几个士兵已将酒祖抓住此刻酒祖和温庭芳内功尽失虽有一些拳脚功夫但是沒了内功支持就像花架子出手也沒有从前的力量如何敌得过训练有素的士兵 温庭芳大叫:“父亲”扑身过去要救酒祖 立即又被涌上的士兵围住苏浑脱百忙之中射出几把飞刀结果那些士兵掠身來到温庭芳的身边:“世伯你沒事吧” 温庭芳摇了摇头眼见酒祖被士兵拖了回去酒祖喝道:“庭芳速速逃命不必管我找到沫沫回到大唐再也不要踏入大周的土地” 苏浑脱手持一柄柳叶飞刀抓过一个士兵一刀扎入他的心窝接着纵身扑向酒祖手起之处割破两个士兵咽喉一把抢回酒祖却见杜横声手举长剑纵马而來 杜横声不是武将出身虽为京兆尹武功却是有限苏幕遮见状手中折扇脱手而出擒贼先擒王直取杜横声项上人头杜横声不及抵挡眼见就要毙命旁边闪出一员裨将横刀将苏幕遮的折扇打了回去 时不利冷眼旁观一直不曾出手他见苏幕遮镇定自若千军万马之中竟不变色越发觉得此人不简单他一直沒有对苏幕遮动手一來他想玩玩苏幕遮挫挫他的锐气二來他对苏幕遮始终心存忌惮他一定不敢肯定苏幕遮真正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大想借此机会探探底细好在他的手里现在握有李弘冀等人的性命这是对付苏幕遮最好的筹码 ------------ 第一百三十六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 请使用访问本站。( )乱军之中林袅袅一颗芳心怦怦直跳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死在士兵的刀下想起在寿州城头她曾被一支冷箭吓得哇哇大哭此刻她的勇气已经倍增这一切只因她的身边有个苏幕遮只要在他身边面对任何凶险都是一种幸福 苏幕遮折扇指东打西一时也不能让士兵进前林袅袅躲在他的身边提心吊胆士兵越來越多仿佛怎么打也打不完苏浑脱和流珠各自护着酒祖和温庭芳腹背受敌流珠武功低微已经身受重伤 忽地一杆长矛刺中流珠左肩流珠白骨九节鞭甩了出去缠住那个士兵的颈部甩了出去 苏浑脱手中持着柳叶飞刀结果两名士兵奔到流珠身边叫道:“流珠姑娘你怎么样” 流珠叫道:“小心” 一杆长矛刺向苏浑脱的后背苏浑脱惊觉略一俯身避过那杆长矛手中飞刀已经划破那个士兵咽喉 忽见一匹快马疾冲而來马上之人身穿一件鹅黄短衫青丝嫳屑手持一杆朴刀刷刷两声砍掉两个士兵的脑袋 苏浑脱抬眼望去喜道:“小玲珑” 舒玲珑一路杀到苏浑脱身边叫道:“上马我带你闯出去” “不行我不能一个人走” “也罢今日我就与你共同进退” 苏幕遮叫道:“小馄饨夺几匹马带着酒祖和温酒使先行突围” 苏浑脱心想不错骑马突围远比只身突围容易一些当下纵身一起扑向马上一名裨将裨将急忙拿刀來砍苏浑脱右手飞刀射出那名裨将登时栽下马來 苏浑脱坐上马背奔了回去叫道:“酒祖、温酒使两位前辈你们先行上马” 温庭芳也不推辞扶着酒祖上马自己跟了上去朝着防守最弱的地方疾冲出去 杜横声叫道:“不要让钦犯逃了” 两个裨将追了上去舒玲珑策马进前与其中一个裨将交手苏浑脱一柄柳叶飞刀激射而去正中另外一名裨将后心 苏浑脱夺了马匹奔到流珠身边将她提到马背:“流珠姑娘咱们先走”策马朝着酒祖和温庭芳的方向奔去 舒玲珑与那个裨将交手十來回合她的武功本是不弱只是不惯马战和使长兵器加上周围还有那么多的士兵给那个裨将助阵她就渐渐不敌 苏浑脱看到舒玲珑独力难支叫道:“流珠姑娘你自己先行突围我去救小玲珑” 跃下马來手中持着柳叶飞刀风驰电掣划破几个士兵的咽喉赶到舒玲珑的身边撒手射出飞刀那个裨将猝不及防咽喉已经插了一柄飞刀 苏浑脱抢上马去对舒玲珑道:“走”自己却策马奔向苏幕遮和林袅袅 苏浑脱叫道:“嫂子你快上马” 林袅袅叫道:“苏大哥怎么办” 苏幕遮折扇打倒一个士兵叫道:“林姑娘你不要管我跟着小馄饨先行突围” “不行我要和你同生共死” “傻丫头你听话我不会有事你在我身边反而让我分心” 苏浑脱大不耐烦:“现在不是你们儿女私情的时候能走一个是一个磨蹭什么”不管三七二十一拖了林袅袅上马 忽地扑通一声马匹已被几个士兵绊倒二人齐齐跌下马來苏浑脱急忙抱着林袅袅就地一滚躲开刺來的四五杆长矛 一个裨将挺枪赶了过來一枪搠向苏浑脱苏浑脱一摸刀囊已经沒有柳叶飞刀心中一空枪已到了跟前急忙握住枪头一个翻身将那个裨将也拖下马來 几个士兵立即扑向林袅袅苏浑脱分身不及眼见林袅袅就要丧命却见苏幕遮折扇张开飞旋而來几个士兵登时倒地本來苏幕遮的折扇手法就如归去來器似的出去又能收回但是此番一把折扇同时对付那么多人早已变了转向收不回來 苏幕遮手中沒了折扇又见士兵如狼似虎地扑來当下按下轮椅扶手的机括银针射出倒了一片士兵但是很快弹尽粮绝轮椅再也发不出银针 又见一匹快马奔驰而來却是赵京娘到了她也是江湖排名前十的人物手中一柄玫瑰刺杀人如麻片刻來到林袅袅的身旁也不打话直接将她提上马來 林袅袅:“赵姐姐你去救救苏大哥好不好” 赵京娘:“放心你苏大哥不会有事” “怎么可能不会有事你看那些士兵如狼似虎分明想置他于死地” “义兄说京兆尹杜大人也是和凝和大人的门人他不敢伤你苏大哥否则他如何向和大人交代” “安……不赵大哥他也來了吗” “义兄身为大周臣子不便出面叫我前來救你” 此番杜横声带了一万兵马前來本來踌躇满志本想一网打尽可是忙了半天仍不能抓住半个人不禁又急又气 酒祖、温庭芳、流珠、舒玲珑四人仍是无法突围但是幻影神貂过來帮忙一干将士早已见识到了这小东西的厉害早已心生畏惧要不是军令在身恨不得立即放了他们离开 赵京娘带着林袅袅首先突围她的武功已是一流境界寻常将士根本不在她的眼里加上座下马匹脚力迅捷远远就将众人甩在身后 林袅袅:“赵姐姐你要带我去何处” 赵京娘:“自然带你到安全的地方” “可是……苏大哥……他们现在很危险” “那你又能帮上什么你不会武功只会让他们分心照顾你连累他们” 林袅袅想想自己也真沒用非但救不了别人还要别人相救乱世之中生命本如草芥自寿州时候开始他也不知经历多少生死 不久到达一片树林之中赵匡胤默默站在溪边望着潺潺流水就像光阴远去再也回不來了 赵京娘跳下马來扶下快被马匹颠簸得吐出胆汁的林袅袅叫道:“义兄林姑娘给你带來了” 赵匡胤扭头望向林袅袅目光依旧深沉如水深情如火水火相容两重天他走了过來看到她满身的血污当然都是别人的血 “袅袅你沒事吗” 林袅袅摇了摇头:“沒事赵大哥” “你沒事就好”赵匡胤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袅袅自从我在这个世界与你重逢我就日夜不在想你” 林袅袅感受他的心跳以及他的气息却再也找不回从前的感觉是因为他现在是赵匡胤堂堂的宋太祖还是……她已彻底变心 赵京娘默默走到一旁赵匡胤的眼里只有林袅袅或许她和赵匡胤之间注定只有兄妹之情她这么想着本來是想自我安慰却怎奈越想越是伤心想起江湖依旧流传着“赵匡胤千里送京娘”的佳话他是英雄她是美人本该终成眷属 但是…… 她只是他的义妹…… 她本就为他死过一次当时的那一颗芳心也曾死过多想就此沒有活过來就这样在地底下沉睡一直沉睡这样她就一辈子成为他心里耿耿于怀的那个人他会对着灯火默默地念着她的那首绝命诗偶尔为她落泪 “赵大哥你别这样……”林袅袅轻轻挣开他的怀抱 “叫我安然”赵匡胤柔声道 林袅袅望了一眼远处的赵京娘:“赵姐姐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她不知道” “你怎么不告诉她” “你以为古代人能相信穿越这种事情吗” 林袅袅想想也是苏大哥明显也对她的穿越之事不大相信虽然他的嘴里并不说什么但是这种事对于古代人而言实在就是无稽之谈 “赵……安然我有话对你说……”林袅袅低头不敢直视赵匡胤的眼睛 “什么话我听着呢” “赵姐姐对你一往情深你要好好珍惜她不要让‘赵匡胤千里送京娘’的佳话成为后世舞台上的一个悲剧” “傻瓜你说什么傻话呢我的心中只有你有你此生就足够了” 林袅袅摇了摇头:“你这样对她太残忍了” “你对我说这种话就不残忍吗” “安然我……我……”林袅袅的声音低了下去她要怎么启齿 赵匡胤忽地内心一寒:“你……你喜欢上别人了是不是” 林袅袅依旧不敢看他点了点头沒有言语 赵匡胤怔了一怔硬生生地挤出一丝笑意:“他是谁” “苏幕遮” “大唐第一神断” 林袅袅又点了点头 “你也是來自未來你不知道南唐最后的归宿吗” 林袅袅忽然抬起头來目光坚定:“我知道南唐最后的归宿却也知道自己此生的归宿安然我从沒有这么清楚过也从沒有这么坚定过” 赵匡胤长长一叹:“你决定了吗” “我决定了”林袅袅郑重地点头 “你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你”赵匡胤象征性地抱了抱她“祝福你们” ------------ 第一百三十七章 相忘于江湖 和她从前认识的谢安然一样。任何时候都能表现他的绅士风度。或许这与他的留学背景有关。但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内疚。她辜负了一个爱她的男人。原來薄幸不仅仅是对男人而言。爱情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一颗心丝毫不由自己左右。 “安然。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苏大哥。” 赵匡胤真挚地望着他:“虽然。你对我已无爱情。但是我仍将你当成朋友。作为朋友。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不要走出这片树林。” “可是苏大哥的处境更加危险。” 赵匡胤叹息:“我知道拦不住你。但是袅袅。你给我记住。你的命是我救的。请你好好珍惜。” 林袅袅内心一震。206年。他以自己的生命换取她的生命。以命换命。这么深沉的爱。不想有朝一日也会消失…她确信。她是爱过谢安然的。并且深爱。但是爱得深沉。也就爱得荒芜。这或许就是爱的宿命。相濡以沫。最终相忘江湖。 在林袅袅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赵匡胤的内心蓦地一揪。就如针扎一般。疼。从未这么的疼。但他爱她。就不愿违背她的意愿。一个人倘若变心。不管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他忽然记起他在国外学过的爱情理论。爱情不过是一场化学反应。她的化学元素已经反应干净。而他的化学元素还剩很多。是以他会不舍。他会心疼。他仰起头。不让自己的眼泪划破面庞。划破他的骄傲。 赵京娘着林袅袅离去。莫名其妙。走向赵匡胤:“义兄。你和林姑娘到底怎么了。” 赵匡胤背过身去。不让赵京娘出他的伤心。沉声说:“义妹。你去暗中保护林姑娘。” …… 林袅袅走了很久。回到茶叶作坊的附近。已是夜幕降临。杜横声已经撤退。地上的尸体都收拾干净了。苏幕遮等人生死未卜。也不知去了何处。 林袅袅正在不安之际。忽听身后一个声音:“他被杜横声带走了。” 林袅袅回头。见是顾夕颜。急道:“夕颜姐姐。咱们快去救他。” “我不能去见他。你去找浑蛋弟弟吧。” “苏浑脱。”林袅袅记起。浑蛋弟弟是顾夕颜对苏浑脱的专用称呼。 “他们就在南面的葛家村。” …… 葛家村。某家农户。 酒祖和温庭芳喝下热水。调息一番。已经恢复内功。但是流珠受伤过重。昏迷不醒。苏浑脱给了农户几两银子。去请一个郎中。 温庭芳:“此番死里逃生。真是万幸。” 酒祖:“可惜苏大公子被抓了。” 苏浑脱拱手:“还请两位前辈做主。营救哥哥。” 温庭芳:“贤侄不必多礼。营救苏大公子。我们义不容辞。只是长安城戒备森严。苏大公子此刻估计已被杜横声关押起來。咱们须得想个法子。” 苏浑脱坐立不安。舒玲珑柔声安慰:“你别担心。要不明日我进城给你探探消息。” 苏浑脱忙道:“不行。太危险了。” 酒祖和温庭芳相互对望一眼。均想这位舒姑娘到底和苏浑脱什么关系。到两人神情之间。似乎交情匪浅。已经超出普通的友谊。解忧门素來奉行一夫一妻制度。苏浑脱和琬儿已有婚约在身。若再和这位舒姑娘不清不楚。到时倒真不好处理。 却听门外敲了敲门。苏浑脱以为农户去请的郎中回來。开门见是林袅袅。大喜:“嫂子。你沒死呢。” 林袅袅白他一眼:“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林袅袅见过酒祖和温庭芳。又亲热地拉住舒玲珑的手:“舒姑娘。好久不见。你越來越漂亮了。” 舒玲珑有些不好意思:“才沒有呢。林姑娘才漂亮呢。” 苏浑脱翻了翻白眼:“我说两位。你们这样相互欺骗对方。有意思吗。” 舒玲珑朝他呲牙:“我们这是天生丽质。惺惺相惜。” “我只听过英雄惺惺相惜。你们女儿家家的凑什么热闹。” “美女就不能惺惺相惜了吗。谁规定的。” 酒祖对这些年轻的一辈。真是感到无语。火烧眉毛的时候。还有心情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咳了两下。说道:“林姑娘來得正好。多一个人多一分力。咱们慢慢商榷一个最佳决策。如何营救苏大公子。” 林袅袅望向苏浑脱:“苏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苏浑脱摇了摇头:“他沒有跟我们突围。被杜横声抓走了。如今生死未卜。” “咱们快去救他呀。” “嫂子。你别着急。现在咱们就连长安城都进不去。须得好好谋划一下。” 温庭芳叹道:“要是百相郎君在此就好了。我们易容之后。就能轻而易举地混入城内。” 林袅袅:“咱们不会易容。但是可以乔装。” 苏浑脱:“乔装。” 林袅袅:“是呀。换了衣裳。咱们男人扮成女人。女人扮成男人。城门士兵检查再严格。也未必能够瞧出來。” 酒祖和温庭芳均觉不可思议。酒祖笑道:“可是。我和父亲都留着胡子。这可怎么办。” 林袅袅:“把胡子剃掉不就行了吗。” 温庭芳呵斥:“胡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可以把胡子剃了呢。” 林袅袅心想。古代人观念保守。要给他们做剃胡子的思想工作。只怕不大容易。 酒祖从來爱惜自己的一袭美髯。要把它剃了。说什么也不舍得。笑道:“林姑娘。你这头黄头发太显眼了。就是扮成男装。也很难躲过城门士兵的检查。不如咱们另想办法吧。” 舒玲珑想了一下:“不如。明日就由我和小淫贼前去城里探探消息。我扮成男人。小淫贼扮成女人。” 酒祖和温庭芳又对小淫贼这个称呼起了疑心。莫非苏浑脱还淫过这位舒姑娘。否则一个姑娘家怎么口口声声叫人小淫贼。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有不对。一个姑娘家被人淫过。为了名节。势必不敢让人知道。照现在的情形。她和苏浑脱的关系。俨然就是打情骂俏的小夫妻了。 解忧门虽然规定每个弟子只能娶妻。不能纳妾。但是苏浑脱不是解忧门的人。琬儿嫁了过去。也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切都以夫家为重。苏浑脱就是想要纳妾。那也是沒有办法的事。现在的问題是。琬儿虽与苏浑脱有过婚约。但也是老黄历的事了。苏浑脱若真对舒姑娘有意。琬儿正妻的位置可能受到威胁。 酒祖和温庭芳忧心忡忡。 苏浑脱惊讶地望着舒玲珑:“你想让我扮成女人。” 舒玲珑点了点头:“有何不可呢。” 苏浑脱自尊大受打击:“欸。有沒有搞错。我堂堂大唐第一美男子。你要我男扮女装。你叫我情何以堪。” 林袅袅拧住苏浑脱的耳朵:“你扮也得扮。不扮也得扮。” 不由分说。和舒玲珑一起将他推进内堂。找了农户的女眷。要了一些廉价的胭脂水粉和衣裳。就给苏浑脱拾掇起來。 …… 苏幕遮被关在京兆府的大牢里面。他坐在轮椅之上。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生死。 杜横声屏退左右和狱卒。走了过來。笑道:“苏大公子果然好气度。你当真一点不怕死吗。” 苏幕遮微微一笑:“怕死。但我确信你不会让我死。” “噢。你这么有自信。” “杜师兄。我信的是你。” 杜横声微微一笑:“你既叫我一声师兄。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杀你了。” “多谢。” “但我如果就这么放了你。只怕也沒办法向朝廷交代。” “我又不是大周的朝廷钦犯。你又何须向你们的朝廷交代。” “你虽不是朝廷钦犯。但你终究是大唐重要的人物。如今你我两国关系紧张。我岂能这么随随便便放了你。” “杜师兄此言差矣。小弟已非昔日的大理寺卿。现在不过是大唐的平头百姓。” 杜横声笑道:“苏幕遮。你好一张巧嘴。就凭你有一个江南武林盟主的爹。还有一个大唐长公主的娘。你就逃不过这一劫。再说。你和朝廷钦犯关系密切。这个连带之罪。你也逃不过。” “杜师兄。你是不杀我。也不放我。是吗。” “杀你对不起恩师。放你对不起朝廷。我只能关着你。” 苏幕遮微微一笑:“杜师兄一番好意。小弟焉能不知。只是我的朋友还在时不利手上。我必须出去。”他已猜出。杜横声对他不杀不放。就是不想他与时不利再度交锋。 “时不利为人阴险狡诈。你不是他的对手。何必枉顾送了自己的性命。” “杜师兄。你记得恩师房的匾额吗。” 杜横声叹息:“记得。匾额上:义不容辞。” “不错。我也正是为了这四个字。” 杜横声笑道:“其实在林府第一眼到你。我就知道你是谁了。说实话。我一直也对你很不服气。为什么恩师对你如此器重。但是今日。我服了。不是因为你的聪明才智。而是因为那四个字:义不容辞。虽千万人。吾往矣。快哉。”掏出一块令牌。丢了给他。“带着我的令牌出城。我会将现场做成你越狱的假象。再命士兵全城搜捕你。所以你的行动一定要快。” “多谢。”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斜楼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苏浑脱望着自己的女儿装束.欲哭无泪.尼玛.在他的胸前塞了两个石榴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他英气逼人的剑眉生生拔成柳叶眉. 女扮男装的舒玲珑望着他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欸.小淫贼.你扮姑娘还真有些……有些娇媚……” 苏浑脱愤愤地说:“要不是为了哥哥.我才不受这种罪呢.” “只是有一点.你的声音有些粗重.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开口说话.” “你也是.尿尿的时候最好站着.不要让人看出破绽.” 舒玲珑面上一红.伸手打他:“去死.无缘无故.我为什么要尿尿.”再说.她也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尿尿. 林袅袅从内堂走了出來.穿了一袭僧衣.头戴一顶僧帽.将她一头栗色的头发全部藏在里面.笑道:“怎么样.这样应该沒人能够认出我了吧.” 三人就此出发.迎着朝霞走向长安城的方向.林袅袅一路暗自祈祷.保佑苏幕遮平安无事.能够化险为夷. 不久.看到苏幕遮坐着轮椅.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幻觉.揉了揉眼.眼前确实是真真切切的苏幕遮. 林袅袅掐了苏浑脱的胳膊:“会痛吗.” 苏浑脱叫道:“废话.” “噢.这么说就不是幻觉.”然后她就兴高采烈地跑向苏幕遮.“苏大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沒事的.” 苏浑脱:“哥哥.你怎么逃出來的.” 苏幕遮微微一笑:“你不是说过吗.咱们苏家人沒那么容易死.” 苏浑脱忽然放声大哭:“我的剑眉啊.你死得好惨啊.” 舒玲珑觉得好笑:“好了.苏大公子平安无事.你该高兴.哭什么哭.”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剑眉白拔了是吗.” “这不挺好的吗.苏大公子平安归來.也省得咱们去冒险了.” “你说得轻巧.拔的又不是你的剑眉.” “我也沒有剑眉呀.” 苏浑脱吼道:“都怪你啦.出什么馊主意.好端端地叫人家男扮女装.现在倒好.就算恢复男装.挂着两条柳叶眉.叫我怎么见人.也不知眉毛什么时候能长出來.” “其实你沒有剑眉也挺好看的.” “你还说.” 舒玲珑拉住他的手:“好了嘛.你别生气了嘛.我请你吃石榴好不好.” “你哪來的石榴.” 苏烬伸手从他衣襟掏出一个石榴:“这不就是了嘛.” “臭流氓.这是我的胸.” 林袅袅看着他们打打闹闹.不禁莞尔.转向苏幕遮:“苏大哥.你到底是怎么逃出來的.有沒有受伤.” 苏幕遮微笑摇头:“我沒事.是京兆尹杜大人偷偷放我出來的.倒是你.怎么扮成小沙弥了.” “本來我们是想进城打探你的消息.所以就扮成这个样子.还好.老天保佑.让你逢凶化吉.” “你这乔装真是破绽百出.你为了隐藏自己与众不同的头发.竟然戴了一顶僧帽.可是这大热天的.有哪个和尚会戴僧帽呢.” 林袅袅俏皮地吐了吐雀舌:“也只有像苏大哥这么毒的眼睛才能发现我的破绽.那些城门的士兵却未必能发现.” “其他人都还好吗.” “除了珠儿伤得很重.其他人都还好.” 林袅袅推着苏幕遮的轮椅.來到先前那家农户.酒祖和温庭芳坐立不安.陡然见到苏幕遮回來.当真喜出望外. “哎呀.贤侄.你可回來了.”温庭芳急忙请了苏幕遮等人进屋. 苏幕遮拱了拱手:“让两位前辈担心了.” 酒祖捋了一下美髯:“真是天佑善人.让你平安归來.” “贤侄.你快看看.这是刚刚有人用飞镖射进來的一首诗.”温庭芳将一纸浣花笺送到苏幕遮面前. 浣花笺上果真題了一首七绝.苏幕遮认出正是时不利的字体: 斜日烟飞花影残 楼台燕去泪湿干 子规更唱江南曲 夜來风雨别梦寒 苏浑脱瞟了一眼:“这应该就是时不利提供的线索了...什么破诗.楼台燕去泪湿干.他的泪到底是湿还是干呀.” 林袅袅简直被他打败了:“刺货.泪湿干的干.是阑干的干.意思是说眼泪打湿了阑干.”尼玛.这古代人到底怎么当的.对于古典诗词的理解还不如她这个现代人. “这首诗到底怎么一个意思.” “这会不会是一首藏头诗.” “藏头.斜楼子夜.”温庭芳击掌笑道.“着啊.这真是一首藏头诗.林姑娘真是冰雪聪明.” 林袅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是古装剧看多了.里面经常出现藏头诗的桥段.” “古装剧.” “呃.就是类似你们梨园的戏曲.” 温庭芳似懂非懂.转身去问农户:“你们附近可有叫做斜楼的地方.” 农户想了一下:“有啊.往西有个九家庄.有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和一个落魄书生私通.唉.世风日下.白读这么多年圣贤书.竟然做出这种不知廉耻之事.哼.还自以为名士风流.要我说.这简直就是下流.所以说.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人品沒有跟上去……” “这位老哥.打断一下.我们时间很急.你能不能说重点.” “好.重点就是这位小姐啊.后來有了身孕.要我说.这位小姐也是犯贱.你一个大家闺秀.锦衣玉食.为什么偏偏和一个落魄书生私通.啧啧.可见大户人家的女儿.也不怎么地.一见到汉子.什么礼义廉耻.统统抛诸脑后……” 林袅袅简直无语.这位农户看起來也有五六十岁.不想还是这么愤青.他一点也不知道斜楼对于他们而言.有多重要.说话的时候随心所欲地发挥.老是跑題.真是急死人了. 林袅袅压住自己想要抓狂的心思.挤出一丝微笑:“老伯.请你跳过那位小姐和书生.直接说斜楼好吗.” “哎呀.姑娘.你别着急.我很快就说到了.刚才说到哪儿了.” 农户采用夹叙夹议的方式说话.叙述一点故事情节.然后加上一堆长篇大论.林袅袅本想说“统统抛诸脑后”.但这句话属于议论部分.生怕他接上这个头.越议论越远.再也收不住了. 于是林袅袅回想前话:“说到那位小姐有了身孕.”这句话属于记叙部分.指望农户能够接着记叙.将故事直接说到斜楼. 结果农户继续说道:“是了.说到那位小姐有了身孕.要我说.这位小姐也是犯贱.你一个大家闺秀.锦衣玉食.为什么偏偏和一个落魄书生私通.啧啧.可见大户人家的女儿.也不怎么地.一见到汉子……” 林袅袅越听越不对劲.叫道:“停.”尼玛.他这是背台词吗.竟然又将那些议论一字不落地背了一遍. 林袅袅忍无可忍:“老伯.你直接告诉我们斜楼在哪儿就行了.” “不是说了吗.在九家庄.” 温庭芳无奈:“咱们还是到九家庄再问人吧.” “你们要去斜楼吗.” “对呀.” 农户忙道:“那个地方不能去.” “为什么.” “听我慢慢跟你道來……” “你别慢慢道來了.有什么话快快道來.人命关天.我们耽误不起时间.” “好.那我长话短说.那位小姐的父亲得知女儿有了身孕.羞愧难当.沒脸见人.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是他女儿自己造的孽.是不是.沒得办法.他就派人去找那个书生.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能怎么办呢.只有让他们成亲了.结果那位书生却已不知所踪.后來听说他被一位官老爷招赘了.那位小姐的父亲气得卧病不起.命人将那位小姐囚禁一座小楼之中.不让她出门.出门也无法见人呀.是不是.怀着身孕呢.后來.小姐生了一个孩子……” “老哥.你不是说长话短说吗.你怎么又说了这么长.”温庭芳简直快疯了. “快了快了.就剩一点点了.很快就说完了.小姐的父亲知道之后.就将那个孩子活活溺死.肯定不能让他留在世上呀.未婚先孕.传了出去.整个家门的名声都会被辱沒了.不过.他们不说.其实外面早就传开了.世上不透风的墙……” 温庭芳极不耐烦:“好了.你别说了...咱们走吧.” 农户叫道:“你们不能走.斜楼真的不能去.你们不知道.那个孩子后來化成厉鬼.來找那位老爷索命.那位老爷死了.那位小姐也在自己的小楼上吊自杀了.那座小楼太邪门了.他们府上的家丁都不敢上去打扫.说是常常能听到小姐的哭声.太邪门了.当地人都把那座小楼叫做邪楼.” 温庭芳本來已经走到门口.听到最后一句话.骤然回头:“你说什么.邪楼.妖邪的邪.” 农户一脸茫然:“我不识字.也不知道妖邪的邪到底是什么邪.反正那个地方你们不能去.太邪门了.我听人家说.凡是进到邪楼的人.十天半个月就会病死.太可怕了.” 温庭芳欲哭无泪:“你们这边有沒有斜楼.歪歪斜斜的斜.” “歪歪斜斜是哪个斜.” 温庭芳拿起一条长椅.做了一个倾斜的动作:“这个斜.有沒有.” 农户恍然大悟:“有有有.斜楼.” ------------ 第一百三十九章 踏破铁鞋 农户又继续说:“要说这斜楼。还真有些邪门……” 温庭芳提醒:“老哥。是歪斜的斜。不是邪门的邪。” “这我知道。就是歪斜的斜。这事还要从六十年前说起。那时还沒我呢……” 温庭芳一听“六十年前”。急忙将他拦住:“老哥。你别从六十年前说起。你就从眼前说起吧。这斜楼在什么地方。” “在八里屯。一个老寡妇住着。家里也挺殷实。那座楼是六十年前建的。听我死去的舅舅说。当时盖那座楼花了好些个钱。不过不顶事。常年风吹雨打。加上有些地陷。那楼便有一些倾斜。这是你们说的斜楼不。” 温庭芳有些打不定主意:“那楼有沒有正经名字。” “沒有正经名字。因为里面住了一个寡妇。当地人叫它寡妇楼。” 温庭芳转向苏幕遮:“贤侄。咱们要不要到寡妇楼走一趟。” 苏幕遮沉吟一会儿:“世伯。我觉得寡妇楼可以不用去了。” 温庭芳又问农户:“还有其他地方的斜楼吗。” 农户想了一下:“沒有了。” 苏幕遮:“我想和斜楼沒有关系。” 温庭芳:“藏头不是‘斜楼子夜’吗。” “你且说说。‘斜楼子夜’是什么意思。” “斜楼是地点。子夜是时间。很明显。时不利是要咱们子夜到达斜楼这个地方。” “时不利定下的规定是。要在我们日落之前找到人。否则就算我们输了。如果我们子夜去找。人早就死了。我与时不利相处多年。知道他的性格。他的游戏只会越來越难。不会出这么简单的藏头诗。” “你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 “你们读一读这首诗。会不会觉得拗口。” 苏浑脱叫道:“时不利这狗贼懂得作什么诗。他的破诗肯定拗口。” “不然。我和时不利同出和凝和大人的门下。恩师人称曲子相公。文采翩然。时不利就算沒有为文的天赋。但是久受熏陶。信手作一两首诗。还是不成问題的。” 酒祖将诗重新念了一遍:“果然有些拗口。似乎出了格律。” 林袅袅知道。古代的诗词大多都是音乐的表现形式。写的好的就会被当成流行歌曲广为流唱。古代稍有文化修养的人。几乎精通诗词格律。因此到诗词出了格律。就如现代听到别人唱歌跑调一样。极其敏感。心里觉得别扭。 林袅袅听她研究文史的外婆讲过。近体诗有个基本的讲究。就是平仄相对。遵循“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的准则。也就是说。每句诗的第一、三、五字可以不论平仄。但第二、四、六字就必须严格相对。 林袅袅经得苏幕遮和酒祖提醒。立即细细了一回苏幕遮手里的诗:“是呢。最后一句‘夜來风雨别梦寒’的‘來’和‘雨’两个字。明显不合格律。” 苏幕遮点了点头:“不错。时不利如果作诗。绝对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酒祖:“这么说。他是有意为之了。” 苏幕遮:“‘來雨’二字可能就是他要给我的线索。” 舒玲珑奇道:“这两个字莫名其妙。到底什么意思嘛。” 苏浑脱想了一想:“会不会是个地名。” 林袅袅立即扭头去问农户:“老伯。你知道这附近有沒有一个叫做來雨的地方。” 农户想了半天。似乎正在搜肠刮肚。然后摇了摇头:“沒有。听都沒听过。” “苏大哥。会不会是个字谜呢。”林袅袅想起上次的稻草人就是一个字谜。 苏浑脱在手心画了半天。也不能把“來”和“雨”组合出一个新的字:“不行不行。这两个字八竿子打不着。不可能是字谜。” “很多字谜似八竿子打不着。其实都有内在联系。比如‘萤’字作谜面。它的谜底就是‘花’。” 苏浑脱犹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萤’和‘花’又有什么关系。” 苏幕遮随口说道:“萤乃草化之物。” 林袅袅拍手笑道:“苏大哥。你真聪明。” 苏幕遮微微一笑:“这有什么难的。你都把谜底说出來了。我再联系谜面一想。自然就猜到了。” 他顿了一顿:“我们只要找对方向。就能豁然开朗。就怕一条死胡同。一条道走到黑。” 酒祖:“不如。咱们到个人多的地方问问。若这是个地名。总会有人知道。” 苏幕遮:“嗯。我们在此闭门造车也不是办法。” 温庭芳向农户道:“老哥。附近哪里比较热闹。” 农户:“往南有个洛家集。那里人來人往。是个热闹的集子。” 苏幕遮望了林袅袅一眼:“林姑娘。流珠姑娘如今重伤未愈。你就留下來照顾她吧。” 林袅袅知道他是不想自己陪他一起冒险。倔强地说:“不。苏大哥。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苏幕遮知道她的性子。无奈叹息:“舒姑娘。那就拜托你了。” 舒玲珑有些失望地“噢”了一声。她也想和苏浑脱在一起呢。但是苏幕遮既然交代她了。她也不好推托。只向苏浑脱望了一眼:“欸。小淫贼。你要小心一点。” 苏浑脱皮笑肉不笑:“放心。我不会让你守寡的。” 舒玲珑听他言语轻薄。一掌劈了过去:“要守寡也是你妻子守寡。有我什么事。” 苏浑脱笑着躲开她一掌:“当初你比武招亲。我不是打赢了你吗。你想耍赖不成。” 酒祖和温庭芳神色尴尬。不想苏浑脱还去打了舒玲珑比武招亲的擂台。也就是说舒玲珑是他的未过门的妻子。怪不得两人这么亲密…可是。琬儿的位置又在哪里。 苏幕遮生怕酒祖和温庭芳多想。喝道:“小馄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救人要紧。” 苏浑脱吐了吐舌。又向舒玲珑扮了一个鬼脸:“走了。贼婆子。” 舒玲珑目送他的背影离去。心中咀嚼着他那句“贼婆子”。莫名其妙。干嘛无缘无故骂他贼婆子。忽地想到她经常叫他小淫贼。他回敬她一句贼婆子。岂不是说……她的面上登时一烫。狠狠跺了下脚。又骂了一句:“小淫贼。”心里却已荡开了花。 …… 洛家集。果如农户所说。热闹非常。周边各个山村的人家。都会选择这个地方进行各种交易。 众人四处向人打听。有沒有一个叫做來雨的地方。但是到了正午。也一无所获。苏幕遮渐渐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失误。或许“來雨”两个字根本不是什么线索。 苏幕遮又拿起那首诗细细推敲。林袅袅推着他的轮椅。也是暗暗着急。但也不敢打扰苏幕遮。因为她知道苏幕遮的心里比她更着急。毕竟这是他与时不利之间的战争。 忽地街道有人大喊:“抓贼了。抓贼了。” 人群之中挤出一个无赖。手里攥着一只黑溜溜的钱袋。一个老妪跟在后面紧追不舍。那个无赖一路也不知撞倒了多少人。到了苏幕遮面前。一脚踹了过去:“走开。死残废。” 苏幕遮五指在他脚踝一抓。将他丢了出去。无赖立即摔了一个狗趴屎。狼狈不已。 那个老妪已经追了上來。扯住那个无赖就打:“你个王八羔子。小时候沒绑过你的手脚吗。手脚这么不干净。” 苏幕遮曾经身为大唐的大理寺卿。拿贼缉凶是他的本分。正想过去教训一下那个无赖。却听那个无赖对老妪求饶:“奶奶。你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以后还赌不赌。” “不赌不赌。以后我再赌。你就剁了我的手指。” 一见是一家子。苏幕遮就沒有再去管闲事。推车扶起被无赖撞倒的生。那个生道了声谢。俯身去捡篓散出的浣花笺。一边捡一边叹息。似乎十分心疼。 苏幕遮拿起一纸浣花笺。虽然颜色略有不同。但是上面的暗花却与时不利那首诗用的浣花笺一模一样。苏幕遮大喜:“这位兄弟。你这浣花笺哪里买的。” 生随口答道:“來雨轩呀。那儿的浣花笺做得最是地道。就连青楼里的姑娘都常去那儿买呢。” “來雨轩在什么地方。” “葵子镇。出了洛家集。往南还要一百里。” 众人不敢耽搁。立即准备动身。但是一百里路不是小路程。走到那边也就天黑了。温庭芳急忙找了一个驵侩。买了三匹快马。苏幕遮腿残。林袅袅不会骑马。都要与人共乘一匹。 苏幕遮和温庭芳一匹。苏浑脱笑道:“嫂子。你就跟我一匹吧。” 林袅袅白他一眼:“你别占我便宜。” “你有什么便宜可占。奶奶不大。屁屁也不翘……” 话未说完。林袅袅一个爆栗过去:“你嘴巴一天不损人。就会长痔疮是不是。” “你这句话就挺损人的。” “我是你嫂子。你这么言语轻薄。你觉得合适吗。” “哟。我哥哥还沒娶你呢。你真把自己当成我嫂子了。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林袅袅窘态横生。偷偷望了苏幕遮一眼。见他坐在马上朝着自己似笑非笑。林袅袅的脸就更红了。抓住苏浑脱往死里打。该死的小浑蛋。总是让她出糗。 ------------ 第一百四十章 浣花笺 请使用访问本站。 苏浑脱先扶林袅袅上马自己再跃上马抓住缰绳将她环在两臂之间酒祖则是带着苏幕遮的轮椅一同上马轮椅是苏幕遮的代步工具异常重要 众人刚刚出了洛家集苏幕遮忽道:“慢着” 温庭芳勒住马匹问道:“贤侄怎么了” “不知为何我心里总觉得不安可能这条线索是错的” “‘來雨’二字不合诗的格律而恰巧又有一个來雨轩生产浣花笺这条线索怎么会错呢” 苏幕遮将那首诗递给温庭芳:“世伯你闻闻这纸浣花笺的味道” 温庭芳拿纸來闻说道:“有股淡淡的香味可是浣花笺本是以花瓣的颜色作为染料有一点香味也不足为奇” “但是胭脂水粉也是以花瓣的颜色作为染料我忽然猜想这纸浣花笺会不会是某个姑娘之物” “如果真是这样天下用浣花笺的姑娘这么多我们该去何处寻找” 苏幕遮沉吟一会儿忽地抬头吐出两个字:“青楼” 林袅袅微微一怔:“苏大哥你要去青楼吗” 苏幕遮怕她误会忙道:“我是去寻找线索” 林袅袅笑道:“太好了我从沒去过青楼呢” 苏浑脱无语这是什么人呀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要是去过青楼那才是怪事呢何况也不至于表现得那么兴奋呀真不怕自己的男人被青楼的狐媚子勾引了吗 温庭芳:“为什么会是青楼” 苏幕遮:“刚才那个书生不是说很多青楼的姑娘都去來雨轩买浣花笺是以我想青楼应该会有我们想要的线索再者浣花笺又名薛涛笺乃是昔时蜀中名妓薛涛所创说不定这也是时不利给我的一个重要提示这纸浣花笺就是一个妓女之物” “这么一说倒是有些门道只是……” “世伯有话不妨直说” “贤侄你看现在已经过了正午我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万一你这条线索若是错的咱们可不是功亏一篑吗” 苏幕遮点了点头:“世伯说得有理毕竟这条线索十分渺茫” 酒祖老成持重说了一句:“要不咱们兵分两路我和庭芳前往來雨轩探个究竟你们去找另外一条线索这样虽然咱们力量分散却也不至于因为押错了宝满盘皆输” “如此便依前辈之言兵分两路” “希望此番能够大败时不利” 酒祖又将轮椅放了下來温庭芳将苏幕遮扶到轮椅抱拳:“贤侄保重” “两位前辈保重” 酒祖和温庭芳策马离去林袅袅胳膊肘撞了一下身后苏浑脱的胸膛:“快放我下來” 苏浑脱翻身下马扶下林袅袅问道:“哥哥我看洛家集这种破地方应该沒有几家青楼找起來也很容易” 苏幕遮摇了摇头:“也不一定就是洛家集的青楼这附近还有好几个镇子一个个找过去太阳早就下山了” “这浣花笺十分珍贵卖的价钱也高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所以我们先从门脸比较大的青楼开始寻找” “好我先去打听” 苏浑脱抓了一个老汉问道:“老伯你平日逛青楼吗” 苏浑脱身穿女装但是胸前的两个石榴已经被他和舒玲珑吃掉现在他就是一个说话声音有点粗糙的平胸女人 老汉以为她是上街拉皮条的悻悻地说:“你这种货色倒贴我都不要” “你个死老头我堂堂大唐第一美男子你竟敢鄙视我信不信我揍你” 林袅袅真受不了苏浑脱他都扮成这样了还敢说自己是大唐第一美男子天下有长着柳叶眉的美男子吗 她无奈地走了过去向老汉道:“老伯他是想问你这附近有沒有比较大的青楼” 老汉盯了林袅袅半晌叹息:“姑娘我看你也是出身正经人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青楼是不是家里出了难事那也沒有必要卖身虽然你一个女儿家要想讨口饭吃确实有些不容易但是天无绝人之路门路还是有的” 林袅袅心知这位老汉误会了以为她是生活艰辛想要到青楼卖身当下指着苏浑脱笑道:“老伯是这位朋友想要卖身我帮他问问附近有沒有待遇比较好的青楼” 老汉鄙夷地瞟了苏浑脱一眼:“这货色扔到大街上都沒人要” 苏浑脱自尊大损撸起袖管就要跟老汉拼命林袅袅急忙把他拦住又向老汉笑道:“老伯我只是想把他送进青楼做些粗重活不卖身的” “卖身也沒人要呀”老汉嗤之以鼻“我看他人高马大似乎有些力气做粗重活嘛倒是一把好手” 林袅袅笑道:“是呀是呀他有的是力气只是要到大的青楼才能多挣一点” “洛家集最大的青楼就是绮梦楼了” “请问怎么走” 老汉一指大街:“这条街一直走过去你就能看到了” 林袅袅谢过老汉立即推着苏幕遮的轮椅往绮梦楼而去苏浑脱牵着马匹走在一旁 不久到了绮梦楼的门口几个穿着十分清凉的姑娘正在招揽客人本來风月场所大多都是做的晚上生意但是洛家集是个商品交换之地类似男方的赶集北方的赴墟只有白天热闹晚上來做小买卖的人都散去了也沒什么客人是以这个地方的青楼姑娘与别处不同都是白天忙碌晚上反倒清闲 苏浑脱一看绮梦楼的门脸笑道:“这就是附近最大的青楼呢比起扬州可就差得多了扬州最差的青楼都比这大” 林袅袅乜斜了他一眼:“你经常去青楼吗说得自己像个风月老手” 苏浑脱叫道:“我很纯洁的好吗” 几个姑娘并沒有招呼苏幕遮等人因为他们这个组合实在有些怪异一个残废的男人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还有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怎么看也不像是來逛青楼的哪个男人会带着女人來逛青楼 三人走进绮梦楼一个姑娘立即拦了上來:“哟你们这是有何贵干呢” 苏浑脱翻了一个白眼:“來这种地方能干什么自然是爽乎哉了” 姑娘一听他的声音笑道:“原來是位公子呀我说怎么沒有胸部呢” “本來是有的后來被我吃了” “吃了”姑娘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苏浑脱贱兮兮地盯着那位姑娘傲人的双峰:“待会儿本公子还要吃你的胸部呢” 姑娘咯咯一笑拍了苏浑脱一下:“公子你好坏噢调戏人家” 林袅袅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小浑蛋真是无耻至极拿肉麻当有趣一把拧过他的耳朵:“你恶不恶心” 那位姑娘不悦:“哟你这话说的我们凭本事挣钱怎么就恶心了” 林袅袅忙道:“姐姐我不是说你我是说这小浑蛋” 另外一个姑娘插嘴:“自己沒本事管住自己男人还敢跑到这里丢人现眼” 又一姑娘搭话:“就是男人为什么要跑到我们这里就是因为我们伺候得比你好好好回去检讨检讨” 又又一个姑娘:“哼长得倒有几分姿色可惜呀不懂得伺候男人跟个母夜叉似的哪个男人会喜欢” 又又又一个姑娘:“竟敢当众拧自己丈夫的耳朵要我是男人早就休了她了” 又又又又一个姑娘:“哟小妹妹不如你也到我们这儿混两年让姐姐****你教你怎么伺候男人怎么讨男人的欢心这样你们夫妻的感情才能融洽你的男人也不会老往我们这儿跑了” 林袅袅忍无可忍不想这青楼里都是一群长舌妇吼了一声:“停” 众位姑娘立即闭嘴只是消停一会儿又七嘴八舌地围攻上來 林袅袅叫道:“我们不是夫妻他不是我的男人” 一个姑娘:“噢他是别人的男人看來你是一个专门勾引别人男人的女人哼我道多么清高呢原來比我们还贱” 林袅袅急得满脸通红:“你才贱呢你们全家都贱” 苏幕遮看着几个姑娘斗嘴好笑地摇了摇头他终于看到林袅袅的另外一面原來她也会生气生气起來的模样还挺可爱 林袅袅说不过那些长期经过锻炼的姑娘被她们的刻薄话压得喘不过气正想回头去向苏幕遮求助却见他一副看戏的姿态满脸微笑 林袅袅实在委屈至极:“苏大哥连你也笑我”愤愤跺了下脚 苏幕遮拿出一锭金子到了姑娘面前:“都给我闭嘴让这位姑娘好好骂你们一回不许还嘴” 那些姑娘拿了金子欢天喜地一个个堆起笑脸迎接林袅袅的辱骂并且做好决不还嘴的准备 这样反倒让林袅袅不能开口了笑着打了苏幕遮一下:“苏大哥你好讨厌” ------------ 第一百四十一章 柳暗花明 绮梦楼的老鸨闻声赶了出來。到苏幕遮、苏浑脱、林袅袅。一时也不明白什么情况。结伴逛青楼的倒是不少。但是和女人结伴逛青楼的却是破天荒头一回见到。 老鸨一时不能确定。这是來消费。还是來介绍买卖。她细细打量了林袅袅一眼。这小姑娘倒是生得水灵。要是卖到她的青楼。准是一棵摇钱树。 林袅袅被她得发毛:“阿姨。你……你什么。” 老鸨丢了一下绣着大红牡丹的手绢:“不要叫我阿姨。叫我妈妈。” 。妈妈。 林袅袅说什么也叫不出口。叫妈妈桑还差不多。 苏浑脱却朗声叫道:“妈妈。把你们这儿的姑娘全部叫出來。那些陪客人喝酒聊天唱曲上床的姑娘也全部叫出來。” 老鸨笑道:“这位爷儿。陪客人的姑娘不能叫。其他的姑娘倒可以让你们随便选。” “也罢。就叫空闲的姑娘聚一聚。我哥哥要开始选人了。” 林袅袅踹他一脚:“干嘛扯上苏大哥。” “嫂子。你别吃醋嘛。” 老鸨越发不懂了。这还是一家子來逛青楼。还有一对小夫妻。尼玛。真是和睦的一家子。 她立即召集暂时沒有客人的姑娘。站成一排。笑道:“空闲的姑娘都在这儿了。” 苏幕遮沉声问道:“你们当中谁有來雨轩的浣花笺。” 苏浑脱立即拿出一锭银子:“我们高价來买來雨轩的浣花笺。出双倍的价钱。谁有。” 老鸨笑道:“这位爷儿。冒昧问一句。你要浣花笺做什么。” “废话。当然是來写诗了。你不出我很有文采吗。” 老鸨着苏浑脱这副不男不女的模样。真心还不出他有什么文采。这几个人行迹古怪。也不知什么來头。别是來找茬的吧。 笑道:“爷儿。浣花笺倒是有。但都是姑娘家私藏的物件。我也不知道他们卖不卖。” “三倍价钱。” 一个姑娘叫道:“我有。”上楼拿了自己的一沓浣花笺过來。 苏浑脱立即兑现银两。那个姑娘欢天喜地。其他姑娘一这世上真有这种吃饱了沒事干的人。竟然拿三倍的价钱來买浣花笺。也都纷纷翻箱倒柜地去找自己的浣花笺。沒有浣花笺的姑娘则是垂头丧气。她们都是沒有什么学识的人。浣花笺是題诗用的。平日根本用不着。而那些有浣花笺的。却也不是什么诗情画意的才女。多半都是拿着浣花笺向有些才华的客人索诗。附庸风雅。也作为提高身价的资本。 苏幕遮翻开那些浣花笺。有些和时不利那首诗的浣花笺的暗花一样。有些不同。但也不能证明是不是來自來雨轩。毕竟來雨轩不可能只有一种暗花。 林袅袅:“苏大哥。查到什么。” 苏幕遮摇了摇头。又问那些姑娘:“这两天可有什么客人要你们的浣花笺写诗。” 那些姑娘一齐摇头。这种穷乡僻壤。本來也不是那些风雅之士愿意问津的地方。隔个十天半月有个穷酸秀才愿意给她们留一两首诗。她们就像宝贝一般收藏。成为姐妹之间相互炫耀的资本。仿佛被读人睡过。就是天大的光荣似的。同时……怀着一个小小的希冀。万一哪个睡过她的穷酸秀才。日后飞黄腾达。可以感念曾经的鱼水之情。带她脱离火坑…… 但是。这种几率太过渺小。渺小得……就像一粒沙。一滴水……但却是她们最大的梦…… 苏幕遮叫道:“小馄饨。上楼搜查。” 老鸨急忙拦住他们:“爷儿。这可不行。我们打开门做生意。你们这是來捣乱的吗。” 苏浑脱笑道:“妈妈。你真是冰雪聪明。我们就是來捣乱的。”一把将老鸨甩了出去。冲上楼去。 苏幕遮进前扶起老鸨:“多有得罪。我们只是來找个人。”掏出一袋银子给她。 老鸨叫道:“给钱也不能乱來。你们这一捣乱。以后我还怎么做生意。要不这样。在钱的面上。公子。你要哪位姑娘。我给你叫來。求你高抬贵手。” “我找的不是姑娘。而是一个男人。他穿着黑色斗篷衣。你有沒有见过。” “原來公子好男风呀。好说。我们这里也有龟奴。虽然年纪大了一点……” 苏幕遮皱了皱眉。这都什么跟什么。说道:“妈妈。你误会了。那个男人是我朋友。” “知道。对外都说是朋友。我干这一行也有十多年了。这点门路我还是懂的。” 苏幕遮知道和老鸨说不清楚。叫道:“林姑娘。咱们上楼。”一按轮椅扶手的机括。两边扶手的龙头张开。各飞一条钩爪出來。抓住楼上走廊的柱子。轮椅嗖的一声。荡到楼上。 老鸨目瞪口呆。忽地回神过來。叫道:“公子。你不能这么做。” 林袅袅赶到楼上。苏浑脱已经踹开一个房门。里面一个老头正将一个姑娘压在床上。姑娘双腿大开。老头腰间耸动。陡听门被踹开。老头吓了一跳。元精大泄。姑娘尖叫一声。急忙拿起衣裳挡住自己身体。 苏浑脱笑道:“大爷。你真是老当益壮。佩服。” 老头怒道:“你是什么人。” 苏浑脱笑道:“我是你家里那口子叫來的。” 老头脸色一变。他家里那口子可是出名的泼辣货。平日就是和村里的老太太打声招呼。都会被她训斥半天。今日趁着到洛家集卖牛的机会。到这绮梦楼潇洒一回。这年轻姑娘的身体。可比老太婆强多了。不想。她还是派人跟來了。 老头叫苦不迭。拿出二钱银子交给苏浑脱:“小兄弟。帮帮忙。帮帮忙。” 苏浑脱一怔:“大爷。你倒挺大方的。冲着你这银子。回去我跟你圆个谎。” 林袅袅简直无语。这样也能弄到钱。古代人的智商都沒开过光吗。 三人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过去。林袅袅见到无数不堪的***场面。一张秀气的脸早已涨得通红。 苏幕遮轻轻拍了一拍她推轮椅的手。微微一笑:“对不起。让你跟我來这种地方。” 林袅袅忙道:“沒有关系。苏大哥。” 苏浑脱笑道:“哥哥。你不必道歉。这是嫂子自告奋勇要來的。你沒见她当时那个兴奋的样儿。啧啧。” 林袅袅踹他一脚:“你啧什么啧。” “随便啧啧。表达一下内心的困惑与惆怅。” “去死。” 三人找了一圈。也沒找到时不利。反倒和许多客人吵了起來。那些客人都被苏浑脱以暴力震慑住。又跑去向老鸨投诉。老鸨头疼不已。只有一个劲儿地道歉。 苏幕遮朝着客人作了一个团揖:“实在对不住。今天诸位的账。都由在下來给。” 苏浑脱拿了一锭大银交给老鸨。又对客人道:“诸位继续乐呵。好吃好喝好上床。钱呢。都帮你们给了。” 一个客人叫道:“兴致都坏了。还怎么乐呵。”目光落在林袅袅的脸上。“要是这位姑娘肯陪陪大爷。倒是还能乐呵。”伸手就往林袅袅脸上摸來。 林袅袅吓得身体一缩。苏幕遮已经出手。那位客人立即摔了出去。 苏幕遮朝着老鸨拱手:“请问妈妈。洛家集还有比较大的青楼吗。” “公子。不是我吹。这洛家集只有我这儿才是正经的青楼。其他都是暗娼门子。放眼附近几个镇子。也就我这儿最大。”老鸨得意万分。 一个客人笑道:“妈妈。你这话说过了吧。也不怕闪了舌头。鸽子镇的不是比你这绮梦楼气派。” 另外一个客人附和:“就是。那里的姑娘也比你们这儿会伺候人。尤其那个來雨姑娘。啧啧。要是能和她睡上一觉。就是死了也值了。” 先前那位客人笑道:“來雨姑娘身价太高。别说睡了。就是听她唱个曲儿。都要一两银子。” 老鸨不乐意了:“你们知道什么呀。这來雨从前也是从我们这门子出去的。都是经过我一手**的。哼。现在倒是威风了。” 苏幕遮、苏浑脱、林袅袅惊喜万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來全不费工夫。林袅袅叫道:“阿姨。你刚才说的是在鸽子镇是吧。” 老鸨不悦:“别叫阿姨。叫妈妈。和你说过了都。” 苏幕遮:“妈妈。请问鸽子镇怎么走。” 老鸨:“公子。你想去是不。” “正是。” “公子。不是我说你。那个也未必比咱们绮梦楼好。都是姑娘。衣服一脱。腿儿一开。还不都一样。何况我们这儿还便宜一些。花一份钱。你能叫两个姑娘。值不值。” 那些姑娘和老鸨一般心思。一见苏幕遮等人出手阔绰。脑袋似乎又不大灵光。都想将他们留住。再狠狠宰一笔。于是一股脑地围了过來。倒将林袅袅给挤出了人群。 同为女性。到这些失足的姑娘。林袅袅本來还有一些同情。现在到她们全部围着苏幕遮和苏浑脱。不禁心中腾起一股无明火。吼道:“他们都是宫里的太监。你们发什么骚啊。” 众人一听。一时鸦雀无声。原來是宫里的人。光不得古里古怪。老鸨心中怦怦直跳。宫里的人为什么來她这里。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題。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凤凰劫 请使用访问本站。从绮红楼出來.苏幕遮的面色变得严霜一般.和她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十分冷淡.她便不敢说话了. 赶到的时候.夕阳已经到了西山.苏幕遮倒吸一口凉气.他的内心此刻充满恐惧.若是这一次他的判断再失误.可就要害了两条性命了. 老鸨迎了上來.满脸堆笑:“公子.瞧着面生呢.第一次來我们这儿吧...小翠.小红.快点过來伺候.” 苏幕遮沉声道:“我來找來雨姑娘.” “公子.不巧.來雨正在陪客.只怕不能得闲.” “那位客人可是姓时.” 老鸨笑道:“哟.敢情你是时公子的朋友.” 苏幕遮笑道:“正是.是他叫我來的.” “那你就是苏公子了.” “不错.” 老鸨急忙吩咐几个姑娘带着他们上楼.笑道:“时公子等候多时了.要说.你和时公子倒是趣味相投.他也自己带姑娘來.呵呵.不是老身多嘴.哪有人带着姑娘來逛青楼.真真少见.” 到了一个独立的房间.十分敞亮.老鸨领了他们进去.叫道:“时公子.你的客人到了.” 时不利正和來雨饮酒.他的身边还有周娥皇和紫苏.二人似乎被他制住.一动也不动. 时不利起身相迎.笑道:“苏师弟.你倒是及时.” 苏幕遮笑道:“既然我已到了.你还不放人.” 时不利望了老鸨一眼:“你们全部下去吧.”又朝來雨挥了挥手.“你也下去.” 林袅袅急忙走向周娥皇和紫苏:“周姐姐.紫苏姑娘.” 紫苏喝道:“别碰我们.我们衣服上面都被洒了腐尸粉.一碰我们.你的手就会烂掉.” 林袅袅立即吓得不敢动弹.望向苏幕遮:“苏大哥.怎么办.” 苏幕遮:“时师兄.你我之间的恩怨.何必牵连他人.” 时不利:“不错.你我之间也该有个了断.这个游戏.我也玩腻了.” “你放了他们.我随你怎么处置.” “很好.那你就自行了断吧.” 苏幕遮一怔.笑道:“好.希望你遵守你的诺言.” 林袅袅叫道:“苏大哥.不可.” 周娥皇也叫道:“苏大哥.你快去救弘冀和从嘉.他们要被雪纷飞带回吴越国去了.” 苏浑脱喝道:“什么狗屁腐尸粉.老子可不怕.”伸手就要带走周娥皇和紫苏. 时不利笑道:“苏二公子.她们除了腐尸粉.还服了胭脂帮的‘螺子黛’.十二个时辰沒有我的解药.就会全身发绿.身体抽搐.蜷曲成了螺状.苏二公子.你虽百毒不侵.却也沒有解毒的手段.你若现在将她们带走.她们必死无疑.” 苏浑脱怒道:“快把解药交出來.” 时不利阴森森地望着苏幕遮:“那就看苏师弟怎么做了.” 苏幕遮忽地右手袖中出现一柄匕首.刺入自己胸膛.林袅袅吃了一惊:“苏大哥.”扑了过去. 苏浑脱虎目含泪:“哥哥.” 苏幕遮瞬间嘴唇苍白:“时师兄.你我的恩怨也该了了.你……你放了她们……” 时不利呆了一呆.他也沒有想到苏幕遮会这么轻易.也这么爽快地结束自己.他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就是:有诈.一掌拍向苏幕遮. 苏浑脱急忙挥掌相迎.二掌一交.苏浑脱登时摔了出去.时不利掌势雄浑.逼向苏幕遮.苏幕遮一把推开林袅袅.卯足了劲.接了时不利一掌.但在此刻.苏幕遮胸膛的匕首忽然倒射出去.撞在时不利的胸膛. 时不利立即向后一跃.嘴角挂血.而苏幕遮却已大口大口地吐血.眼见就要丧命. 时不利哈哈大笑:“原來你果然受了重伤.这么多年.你的武功一点都沒长进.” 苏幕遮已经奄奄一息:“时师兄.我就要死了.你……必须遵守你的诺言……” “苏师弟.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不了解我.” “你.” “我见你这么痛苦.我不如送你一程.”时不利右手一翻.身形一掠.已经扼住苏幕遮的咽喉. 忽地苏幕遮抬起一脚.正中时不利的小腹.这一脚刚劲无比.时不利立即摔到墙壁.而见苏幕遮身已腾起.双腿幻影一般.击在他的身上. 时不利不可思议地倒了下來:“‘凤凰戒’……你练就了‘凤凰劫’……”只有羽门的“凤凰劫”才有这么强的功力.才能够将他打成重伤. “这‘凤凰劫’我也仅仅练了一层而已.你若不是沒有防备.我原本伤不了你.” “可是……你的脚……” 苏幕遮冷笑:“你以为我來长安.就只是为了营救解忧门吗.” 时不利想了一下:“是了.长安有个元神医.呵呵.他治好了你的残疾……” 苏幕遮面上掠过一丝痛苦的神色:“时师兄.你输了.” 是的.他又一次输了.他早就想到苏幕遮不会这么简单.是以他与杜横声勾结.想借杜横声的兵马试试他到底有多大的实力.但不想苏幕遮十分能够隐忍.千军万马之中.生死悬于一线.他仍沒有显示他的武功. “你藏得够深……可是.刚才明明把匕首扎入自己的胸膛……你也吐血了.你怎么沒有受伤.” “时师兄.你也太孤陋寡闻了.‘凤凰劫’每遇一劫.功力便会提升一分.而且还有自愈的神奇力量.”苏幕遮一扯自己的衣襟.露出胸膛.刚才被匕首刺中的地方.伤口已经结合.“若是我练就‘凤凰劫’的第三层.便是死了.我也能如凤凰浴火一般重生.脱胎换骨.”他又叹了口气.“但是这世上.从未有人能将‘凤凰劫’练到第三层.就是家师凤皇他老人家.也只能练到第二层.” 苏浑脱喝道:“狗贼.快把‘螺子黛’的解药交出來.” 时不利冷笑:“你以为我会蠢到将解药带在身边吗.”忽地一个纵身.跃出窗去. 苏浑脱眼疾手快.抓起桌上的一个白瓷杯.掐碎.数枚白瓷片打到他的身上.苏浑脱的柳叶飞刀虽然已经用完.但是他的飞刀手法.如今已经渐渐成熟.即便沒有飞刀.白瓷片照样也能伤人.时不利重伤之下.未能躲过他的暗器.扑通一声.摔在当街.就此不活.满街的行人吓得慌乱. 苏幕遮走到窗口.望着时不利的尸身.不禁长叹.说到底.他们师出同门.竟然会闹得现在这般的下场. 林袅袅此刻却是感到阵阵的胆寒.为了一场胜负.苏幕遮竟然能将自己藏得那么深.就连整日跟在他身边的她.竟然也沒能看出丝毫破绽.他可以做到这么不动声色.在被杜横声派兵围攻的时候.他的脚明明已经沒事.而且身负“凤凰劫”这等绝世武功.可他宁愿让她陪着他一起犯险.却也不肯带她一起突围. 他是自信.她不会受伤. 还是.仅仅为了他与时不利之间的一场胜负. 苏幕遮走到她的身边.扶住她的双肩:“我沒事了.你不高兴吗.” 林袅袅不自然地挤出一丝笑意:“高兴.当然高兴.苏大哥.你的脚沒事了.以后就不用坐轮椅了.”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现在一定觉得我很可怕.是不是.” “不是不是.苏大哥.你千万不要多想.我刚才只是被吓坏了.” 苏幕遮叹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若不这样做.又怎么能除掉时不利.这恶徒若是再活在世上.必定要与我纠缠到死.到时又不知要害死多少人了.” “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害我……多少次为你担心……”林袅袅低着头.小声地说. 苏幕遮将她一双柔荑抓在手里.笑道:“傻瓜.原來你就是为了这个生气呀.” “我不该为了这个生气吗.” “该.自然是该的.但是.对不起.我必须让你生这个气.在我眼里.你一直都不是俗世那种只会儿女情长的女子.所以我相信你是懂我的.我不会向你解释什么.此生都不会.你明白吗.” 明白.林袅袅确信自己明白.解释永远是多余的.理解你的人不需要.不理解你的人更不需要.两个人在一起.若是日夜都在质问与解释之中度过.到最后谁都会感到疲倦吧.可是.苏幕遮.他把她看得太高了.她也仅仅只是俗世的女子.而不是能够洞彻世事的神.她也会虚荣.也会嫉妒.在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也希望能够得到一个解释. 她忽然想起《神雕侠侣》小龙女对杨过说的一句话:“若不知你的心思.怎配对你的妻子.”但她不是小龙女.无法将爱情修炼到神雕侠侣的境界.心有灵犀.什么都不用说.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她终究.聪明不够. 想着.她的泪水便不争气地滑了下來.苏幕遮爱怜地将她搂在怀里:“好了.是我不好.从來沒有给你一个了解我的机会.” 林袅袅摇了摇头:“不.苏大哥.不怪你.是我自己太笨……可是……可是我就是这么笨.我有什么办法.有些事情你不说.我就不能明白.就像.你从绮梦楼出來的时候.一直就板着脸.我都不知道.你又怎么了.你知不知道.我……我好害怕.害怕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苏大哥.我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我……我好辛苦……真的好辛苦……” ------------ 第一百四十三章 休休莫莫 请使用访问本站。苏浑脱忍不住叫道:“欸.你在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好不好.” 林袅袅登时脸上一红.从苏幕遮的怀里出來.这小浑蛋真是讨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矫情一下.还是被他破坏了. 苏幕遮望向一动不动的周娥皇和紫苏:“她们被点了穴道.小馄饨.你百毒不侵.不怕她们衣服上面的腐尸粉.快给她们解穴.” 苏浑脱应了一声.解开她们的穴道.又问:“哥哥.她们体内的‘螺子黛’怎么解.” 苏幕遮叹息:“这就要看你的魅力了.” 苏浑脱奇道:“这和我的魅力有什么关系.” 林袅袅骂道:“刺货.苏大哥的意思是看你的魅力能不能吸引那位瑶花姐姐.”姬瑶花出身胭脂帮.时不利使用的胭脂帮之毒.自然也能解开. 苏浑脱惊恐地说:“哥哥.你要叫我牺牲色相吗.” 苏幕遮微微一笑:“你不是老说你是大唐第一美男子吗.正好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一下.你这位大唐第一美男子到底有什么魅力.” “可是我们都不知道姬姑娘在哪儿.而周姑娘和紫苏姑娘体内的‘螺子黛’十二个时辰就会发作.要是在这期间找不到姬姑娘.那可如何是好.” “所以我说.要靠你的魅力.若是姬姑娘心中有你.在咱们与时不利交手的这段时间.她一定不会离你太远.如今.咱们能做的只有等.” 苏浑脱向青楼的姑娘买了两套衣裳.交与周娥皇和紫苏换上.她们的衣裳沾有腐尸粉.不能用手去碰.是以手里都裹上一层布料.她们在换衣裳.苏幕遮和苏浑脱在场不便.到了门口回避.她们换了衣裳.又拿一些热水给紫苏喝.运功调息.解去化功散的药效.周娥皇本无武功.中了化功散和沒中化功散.区别不大.但为保险起见.还是喝了一碗热水. 众人走出.老鸨和姑娘噤若寒蝉.因为他们刚刚杀死了人.这在战争或者江湖.根本不是什么.但她们仅仅只是平头百姓.难免恐惧不安. 出了鸽子镇.赶到洛家集.天已完全黑了下來.片刻.酒祖和温庭芳前來会合.看到苏幕遮双脚行走自如.惊讶无比.得知时不利已除.更是欢喜无限. 酒祖:“如今.先要找个地方过夜.明日再想办法营救两位殿下.” 苏幕遮:“雪纷飞要将两位殿下带回吴越国.想是奉了时不利的命令.如今时不利已死.他就像一条沒有头的蛇.只怕沒了方向.不论他将两位殿下带去何处.只不过是想以两位殿下的性命.來与大唐朝廷做个交易.是以.两位殿下暂时不会有什么威胁.” 虽说苏幕遮这话是來安慰周娥皇和紫苏.但是她们仍旧无法完全放心.还有.她们有个共同的疑虑.要是“螺子黛”发作.她们死倒不怕.只是死时全身变成绿色.未免也太丑了. 林袅袅看到苏幕遮全无一点忧心之色.知道他的一贯自信.除了生命的宿敌时不利.他何曾怕过一个人.这种自信.让她觉得心安.不由自主地牵住他的手. 苏幕遮回头对她微微一笑.并不言语.林袅袅蓦地耳根一烫.内心却有一种幸福洋溢. 一到天黑.热闹非常的洛家集一下变得十分冷清.众人骑马赶回先前的农户家里.流珠已经苏醒.抱住周娥皇痛哭流涕.听说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众人唏嘘不已.难过非常.倒是苏浑脱心宽.吵嚷嚷着农户准备饭菜.忙了大半天.大家的肚子早就唱空城计了. “欸.你沒受伤吗.”舒玲珑坐到苏浑脱的身边.小声地问. 苏浑脱笑道:“怎么.你是在担心我吗.” 是个白痴也看得出來.舒玲珑是在担心他.本來舒玲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她心系于他.现在恐怕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一见苏浑脱说话吊儿郎当的模样.她就不禁來气.他可不知他走后她是如何坐立不安. “哼.谁担心你了.少臭美了.” “哎哟.你别嘴硬了.承认一下会死吗.” 舒玲珑站了起來.随手就将苏浑脱身下的长凳一抽.苏浑脱一屁股坐到地上.叫道:“欸.你停药了吗.” “谁叫你胡说八道.” “我只不过说出你的心声而已.” “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我的心声.” 苏浑脱起身拍拍身后的尘土.得意地说:“你的心声.我自然知道.” 舒玲珑面露娇羞.心情荡起层层涟漪.他若明白她的心声.那是再好不过了.也省得她说明了. 苏浑脱奇怪地打量着她:“欸.你的脸干嘛红成猴屁股一样.” “讨厌.哪有.”舒玲珑伸手就追着苏浑脱打. 林袅袅先前被苏浑脱揶揄几次.此番抓住机会.自然是要回敬过去:“欸.不要在公共场合打情骂俏好吗.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好吗.” 舒玲珑跺了下脚:“林姑娘.你也笑我.”悻悻转身到了厨房帮忙. 酒祖和温庭芳一直沒有言语.苏幕遮洞察他们的心思.笑道:“两位前辈.待得咱们救回两位殿下.再去打探温姑娘的消息.呵呵.不瞒两位前辈.家母早就盼着要见见这位未來的儿媳妇了.” 温庭芳大喜:“有贤侄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 苏浑脱忽然叫道:“哥哥.我不娶琬儿.” 酒祖和温庭芳骤然变色.苏幕遮喝道:“住口.婚姻大事.哪轮得到你做主.” 林袅袅來自现代.自由恋爱的思想根深蒂固.心里也在责怪苏幕遮未免太过专制.但她也知苏幕遮是在顾全酒祖和温庭芳的颜面.心里的话也就忍了下來.想再找个机会与苏幕遮说说. 苏浑脱委屈万分:“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琬儿姑娘骄横无比.老是凶我.我要真是娶了她.总有一天会被她打死的.” 酒祖和温庭芳尴尬无比.苏幕遮爽朗一笑:“像你这种性子.合该有人管管你.不然你都不知道长进.” 温庭芳干笑:“老夫教女无方.倒让两位贤侄取笑了.” 苏幕遮笑道:“世伯.温姑娘性情中人.直來直去.倒是好生叫人喜欢.” 苏浑脱大喜:“哥哥.你要喜欢.你娶了她好了.” 苏幕遮瞪他一眼:“胡闹.” 苏浑脱愤愤地说:“总之.我死也不娶琬儿.” 苏幕遮冷笑:“温姑娘貌美如花.出身名门.哪一点辱沒了你.” “她那么凶.难道以后我要和一只母夜叉躺在一张床上吗.这样我还能做个好梦吗.” “胡说八道.” 酒祖捋了一把美髯.笑道:“浑脱.枉你身负绝世武功.就连区区一个弱质女流都对付不了吗.” 苏浑脱冷笑:“哼.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以对一个女儿家动手.传出去.未免辱沒我姽婳山庄的名头.” “我看不是这样.你从未对女儿家动过手吗.” 苏浑脱想了一下:“这倒也不是.我和琬儿姑娘初次见面的时候.我还烧过她的头发.也曾和姬姑娘、小玲珑.还有阙儿动过手.就连嫂子.我也扒过她的裤子.”说着指了一下林袅袅. 林袅袅登时想死的心都有.扭住苏浑脱就打:“你别胡说八道.” “哪有胡说八道.你忘了吗.在狼神山的时候.我不是要扒你的裤子.看看你屁股有沒有朱砂痣吗.” “你还说.”林袅袅掐住苏浑脱的咽喉. 苏幕遮听说苏浑脱扒林袅袅的裤子.是为了去看她的屁股有沒有朱砂痣.便已明白怎么回事.想是苏浑脱将林袅袅误认为是顾夕颜.但林袅袅不承认.他便用强验证.因为他们和顾夕颜从小一起长大.知道顾夕颜屁股上面有颗朱砂痣.这倒是很像苏浑脱的行事风格.无法无天.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而酒祖和温庭芳不明底细.面面相觑.均想.这一家子怎么就这么乱呀. 苏幕遮看到林袅袅窘态横生.微微一笑:“林姑娘.好了.你就饶了小馄饨吧.” 林袅袅愤愤松开苏浑脱.又向苏幕遮说:“苏大哥.你别听小浑蛋瞎说.我……我和他之间沒什么的.” 苏浑脱:“怎么.你不承认吗.” 林袅袅:“你给我闭嘴.” 苏幕遮微微一笑:“好了.这种事情就别拿出來说了.也不怕人家笑话.” 林袅袅急道:“什么这种事情.我和小浑蛋之间清清白白.” 苏幕遮觉得好笑:“我有说你不清白吗.” 林袅袅跺了下脚:“但你笑什么嘛.你笑得很讨厌耶.” “真的很讨厌吗.” “讨厌死了.” 苏幕遮立即板起了脸:“那我以后不笑了.” 林袅袅笑着打他:“讨厌.” 有时.她真搞不懂苏幕遮.现在她和他的关系已经明朗了吧.但他听说她被别人扒了裤子.他竟一点也不生气.就连紧张也沒有.反而觉得好笑.这是什么心态.要是换成李弘冀.恐怕早就杀人了.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只是清辉照旧颜 皓月当空。 吃过晚饭之后。林袅袅帮忙收拾碗筷。接着走出农户家门。苏幕遮一袭青衫。站在一棵梧桐树下。一直见他坐在轮椅之上。不想他站起來身影竟是这么颀长。 她轻轻走进他的身后。玉臂轻环他的腰间。将脸偎在他宽阔的背上。苏幕遮身体微微一震:“怎么了。小傻瓜。” 林袅袅小声地说:“沒什么。只是想抱一抱你。” 苏幕遮握住身前她的柔荑:“林姑娘。这些天苦了你了。” “你怎么还叫我林姑娘呢。多生分哪。”林袅袅不满地撅了下嘴。 “那我叫你什么。林公子吗。” 林袅袅抽手拍他一下:“讨厌。” “袅袅。陪我走走吧。” “嗯。” 苏幕遮牵起她的素手。走在乡间小路。田野蛙声聒噪。吹送暖风。苏幕遮一路并不言语。似乎满怀心事。月光将他身影拖得很长很长。 林袅袅柔声安慰:“苏大哥。变态王爷和六皇子不会有事。历史上说。变态王爷是被打入冬宫之后才死。而六皇子的命却比南唐王朝还长很多。所以。你也不要太担心。”说是这么安慰。但是林袅袅依旧有些忐忑。按照蝴蝶效应。历史会不会因为她的到來。而发生巨大的改变呢。 “两位殿下都是重要的筹码。雪纷飞抓了他们。一定会加以好好利用。拿他们向大唐朝廷谈判。不会轻易杀了他们。” “那你是在担心周姐姐和紫苏姑娘的毒吗。” 苏幕遮摇了摇头:“她们的毒。姬姑娘会解。” “你这么肯定吗。” 苏幕遮微微一笑:“这些天。我都能感觉到姬姑娘就在我们身边。她要是知道周姑娘和紫苏姑娘中毒。一定会设法相救。” “那你到底有什么心事。苏大哥。我不是小龙女。沒有她的兰心惠质。我不能透你的心里在想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林袅袅抓住他的大手。像一株卑微的小草仰望大树。诚恳而热切地望着他那一双被月色笼罩的眼睛。 “你真的想知道。” “嗯。你从前的路。我沒有与你相遇。但是你以后的路。我希望能够陪你一起走过。包括分享和承担你的快乐和悲伤。”林袅袅异常坚定。带着豁出性命的决心。 “我在想一个人。”苏幕遮双目柔情似水地注视她的容颜。 林袅袅一怔。小心翼翼地问:“是……那位夕颜姐姐吗。” “不错。” 林袅袅的手缓缓从他手上放了下來。一颗心疼得厉害。依旧强自欢笑:“那位夕颜姐姐。她……她一定很好。比我好。对吗。” 苏幕遮微微一笑。将她拉回自己怀里。轻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傻丫头。你在这个时候吃什么醋。今天是她生日。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给她过生日。自然而然。就会想起她了。毕竟。我和她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可以说。我从前的路。都有她的足迹。除非。我从前的生命都成了空白。否则。我沒有办法抹去这些足迹。袅袅。我既然选择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相信你一定能够理解我。如果你真的介意。以后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你。只是你既已决定和我继续以后的路。我自不能对你隐瞒。” 林袅袅知道。自己还是有些介意。而这些介意的原因。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源于她的内心不够强大。她在顾夕颜面前。尤其是在他心里的顾夕颜面前。她感到自卑了。 她对自己的认知一向都很清醒。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的女孩儿。 将心比心。她又何曾能够真正忘了谢安然。那个曾经为他豁出性命的男人。而顾夕颜为了苏幕遮。不也承受那么多的苦痛吗。 她一个只会在他翅膀之下寻求保护的人。哪有什么资格介意。 他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若他真能因为自己。忘记顾夕颜。他也就成为一个薄凉之人。这样的男人。也不值得自己飞蛾扑火般的去爱了。 爱情只是一场化学反应。沒有所谓的真爱。只有新欢与旧爱。真爱。都是脑残的空想。脑都残了。思想如何健全。那些地老天荒。都不是爱情的反应。他们到了最后。都会成为亲情的相濡以沫。或者相互厌倦、争吵。形同陌路。反目成仇。爱情。当它來临的时候。它是最坚定的东西。磐石无转移。当它消失的时候。它是最脆弱的东西。就像一个七彩泡沫。着美丽炫目。实则经不起轻轻一触。 林袅袅不知道自己是悲观。还是清醒。她只是一个7岁的女孩儿。她不是应该像那些同龄人一样。整天对着韩剧幻想。有个骑着白马的男人忽然出现自己的面前。然后带着她一同前往西天的道路。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最终修成爱情的正果吗。 在同龄人还在相信童话。还在相信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她却在想。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之后。公主会不会因为王子不能她。从而与强壮的侍卫私通。而王子会不会因为发现公主其实只是一只肤浅的花瓶。从而选择与更有学识渊博的女博士交往。又或者。他们会不会忽然国破家亡。从此沒落。过上贫穷的生活。天天为了柴米油盐吵架。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爱情只是一场化学反应。这句话。当时还是谢秋白告诉她的。当时。她还抱怨他总是太理性。不解风情。但是当她发现自己已经不爱谢秋白的时候。她才真正明白。爱情只在瞬间。只在电与火碰撞的那一刹那。既然沒有天长地久。那就在曾经拥有的那一刻。轰轰烈烈。 那些爱情过后。痛哭流涕的人。其实只是悔恨当初。 于是她就倔强地扬起头來:“苏大哥。我只求。此时此刻。你爱的是我。”她不会让泪水留在爱情之后。要哭。也只在爱情之中痛痛快快地哭。扑到他的怀里去哭。 泰戈尔说。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这其实也是爱情的境界。是人对待爱情的姿态。她天生就有这种骄傲。不是傲慢。不是清高。只是对生的敬畏。 “此时此刻。我爱的是你。”他亲吻着她光洁的额头。她果然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奇女子。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他大唐第一神断。 “假如。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苏幕遮微微一笑:“你也是。” 林袅袅笑着朝他胸膛擂了一拳:“我以为你会说。你会爱我一生一世呢。” “这些话。留给那些唱戏文的去说吧。” “苏大哥。咱们给夕颜姐姐过个生日好不好。” “夕颜又不在此处。怎么给她过生日。” “你跟我來。”她拉着苏幕遮。到了附近的农户家里。要了一根蜡烛。 苏幕遮知道。蜡烛对于农户家里來说。属于高档产品。平常他们都是点着油灯。因此苏幕遮还给了他一锭银子。那个农户千恩万谢。 林袅袅点了蜡烛。捧在手心。叫道:“苏大哥。夕颜姐姐不在。你就闭上眼睛。替她许个愿吧。” 苏幕遮莫名其妙。但还是依言许愿:“诸天菩萨。过往神灵。今我苏幕遮在此诚心祈祷……” 林袅袅叫道:“等一下。” “怎么了。” “你们古代人许愿真啰唆。” “要不应该怎么说。” “直接说出你的心愿就行了…不过。你要在心里默默地说。否则说出口就不灵了。” 苏幕遮疑惑不已:“要这样的吗。” “嗯。一千年以后的人。都是这样。” 苏幕遮只得闭上眼睛。心里默默祈祷一番。然后睁开眼睛。 林袅袅叫道:“苏大哥。快吹蜡烛。” 苏幕遮一口吹灭蜡烛。忽见她的手心落满烛泪。急忙将她的手拉了过來。吹了几口。紧张地问:“疼不疼。” 林袅袅摇了摇头。忽然双手勾住他的后颈。踮起脚尖。吻向了他两瓣丹枫也似的嘴唇。苏幕遮立即回应着她。舌尖撬开她的贝齿。两条舌头就如灯芯一般缠绕。缠绕…… 他们沒有发觉。不远之处。站着一条身影。她是顾夕颜。她戴着一张狰狞的面具。因为这世上已经有了她的一张脸。她必须将自己的脸隐藏起來。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替她爱着他。 她。也就可以安心了。 过了良久。二人的嘴唇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林袅袅轻轻地倚在他坚实的胸膛:“苏大哥。你刚才许的什么愿。” “你不是说。说出來就不灵了吗。” 林袅袅微微一笑:“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想重新再见夕颜姐姐一面是不是。” 苏幕遮叹了口气:“是呀。夕颜离开之后。生死未卜。我一直放心不下。” 林袅袅踟蹰半天。终于沒有将自己见过顾夕颜的事告诉他。不是因为私心。也不是因为对顾夕颜的承诺。仅仅只是单纯地觉得。顾夕颜应该活在他的记忆里。毕竟她为他牺牲那么多。而他却一点也不知道。 只要他的心不放下。他就会一直记着这个女人。林袅袅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可以足够装下眼前这个男人了。 是的。她很骄傲。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欲出未出光辣达 请使用访问本站。同样的夜晚.赵匡胤负手站在京兆尹府的中庭.望着天际一轮明月. 赵京娘走了过來.她的脚步很轻.似乎生怕打扰他的沉思.但是赵匡胤还是惊觉.转过头來:“袅袅的情况如何.” “时不利已死.林姑娘等人无恙.” 赵匡胤微微叹息.又陷入沉思之中. 赵京娘小声地问:“义兄.你是不是在想林姑娘.” “弃我弃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如今.我想的只有两个字:天下.” 是的.天下.既然上天让他成为赵匡胤.他就应该肩负起赵匡胤的历史使命.五代十国.烽火四起.正是男儿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他.得不到爱情.至少应该得到江山.才不会输得太惨. 杜横声的一个贴身侍卫走了过來.行了一礼:“赵将军.我家大人有请.” 赵匡胤点了下头.对赵京娘说:“义妹.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赵匡胤随着侍卫來到杜横声的书房.杜横声屏退左右.亲自给赵匡胤倒了杯茶.笑道:“二郎.快坐.” 赵匡胤坐下.笑道:“表舅.你找我有事.” “原來那位赵姑娘.竟是你的人.” “那是我早年游历江湖认的义妹.” “噢.这么说來.那日我在茶叶作坊之外围剿苏幕遮等人.赵姑娘去救大唐天女.也是你的主意喽.” “不错.”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么表舅.你又为何要私自放了已经关在大牢的苏幕遮.” 杜横声一怔:“这事.你都知道了.” “表舅.你找我來.不会就是为了和我谈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吧.” “这些事在你眼里.都是鸡毛蒜皮吗.” “这就要看我的眼界到底有多高了.” 杜横声有些不认识似的望着赵匡胤.他完全变了个人.或许.这就是他的成长.杜横声忽然觉得欣慰:“我派出去的人.已经探到李弘冀的行踪.如今他被复社的雪纷飞正要带离长安辖境.二郎.你曾败在李弘冀的手下.这次要不要表舅帮你将李弘冀抓回來.好好替你出口恶气.” 赵匡胤微微一笑:“表舅.寿州一战.从一开始我就输了.而且输在自己人的手上.所以我对李弘冀沒有什么恶气.” “噢.此话怎讲.” “当日我是全靠晋王举荐.才做了南征的大元帅.但是皇上只拨给我八万兵马.仅仅八万兵马.如何吞并整个大唐.即便后续会有二路大军.但大唐富饶之地.兵多将广.粮草充足.我军劳师远征.却也沒有那么容易取胜.退一步讲.即便我能攻破寿州.但等大唐其他地方的援军一到.我又如何坚守.当今皇上圣明.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从宫中得到消息.皇上曾经秘密接见翠微禅师.” “就是那个能够预言未來的翠微禅师.” “不错.翠微禅师对皇上说.日后我会篡夺大周江山.这本是术士之言.但皇上却偏偏深信不疑.对我起了疑心.可他身为一朝天子.又以明君自诩.自然不能贸然杀害大臣.特别我又是晋王的人.适逢晋王举荐.于是顺水推舟.命我挂帅南征.若是此战.我能得胜.皇上必然不会饶我.” “为何.”杜横声倒是越听越糊涂了. “自古功高盖主的人.都沒有好下场.我若仅凭八万兵马吞并南唐.皇上还放心我留在晋王的身边吗.要知晋王可是储君.需要贤能之士辅佐.但若比晋王更加贤能.又怕晋王难以驾驭.那我只有死路一条.到时就连咱们赵、杜两家在朝廷好不容易培植的势力.也要遭受灭顶之灾.是以寿州一战.我是非败不可.而且还要败得漂亮.不败.我死.败得难看.皇上必然弃我不用.这其中的分寸.当真不好拿捏.” 杜横声暗暗点头:“原來如此.自古伴君如伴虎呀.不想你小小年纪.竟将官场看得如此透彻...二郎.那么李弘冀咱们还抓不抓.” “不能抓.” 杜横声奇怪:“李弘冀可是大唐第二号的军事人物.我们若是将他抓住.朝廷必然封官加爵.而且.也可以作为和大唐谈判的筹码.” “表舅.恕我无礼.你的目光太狭隘了.将李弘冀作为谈判筹码.最多换回几个城池而已.于大唐的根基损伤不大.以李弘冀的性格.回国之后.必然励精图治.加强兵马操练.报仇雪恨.本來大唐对我大周.素无进犯之意.但是蒙受这等大辱之后.必定举国愤怒.毕竟李弘冀可是堂堂皇子的身份.又是大唐天下诸道兵马副元帅.他的耻辱.就是大唐皇家的耻辱.也是大唐军队的耻辱.他们焉能不雪耻.到时.就不是咱们去攻打大唐.而是大唐來攻打咱们了.” “李弘冀竟然是个这么厉害的角色.咱们何不..”杜横声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杀之...李弘冀的人头.可是一件宝贝.” “杀不得.如今李弘冀与李景遂为了储君之位.争得头破血流.满朝文武.分为两派.争执不下.朝野上下一片狼藉.若在这个时候.咱们把李弘冀杀了.那么储君之位.自然就属于李景遂了.这么一來.大唐朝廷也就沒什么朋党之争了.百官安分下來.心思自然转到富国强兵的路上.自此同心同德.必然国力大增.这对咱们大周.又有什么好处.” 杜横声赞叹:“元朗.你果是将相之才呀.”元朗是赵匡胤的字.杜横声身为长辈.以字相称.显是对赵匡胤敬重非常了. 赵匡胤心中冷笑.他又岂止是将相之才而已.如今的大周皇帝郭威.精明无比.他迫不得已要韬光养晦.隐藏自己的野心.好在郭威的身体每况愈下.不久于世.等到晋王坐了龙椅.才是他大展宏图的时候. “如今.李弘冀就在雪纷飞的手上.二郎.咱们应该如何走下一步棋.” 赵匡胤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此事.我已吩咐张琼去办.大唐从此.将无宁日.”他的双目投射的光芒.就如利箭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还有一事.你要帮表舅出出主意.” “可是解忧门的事.” “不错.皇上要以解忧门的长生酒治病.如今期限已到.可是酒祖和温庭芳却已逃到城外.他们行踪隐秘.一时也找他不到.朝廷若是怪罪下來.治我一个看管不利之罪.只怕我这个京兆尹也做到头了.” “表舅.你莫非真的相信长生酒能治皇上的病吗.”他本是现代人.自然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长生酒能治百病.天下谁人不知.” “长生酒若真能治皇上的病.酒祖和温庭芳又为什么而逃.” “对呀.二郎.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 “如果长生酒真有奇效.能让皇上免于沉疴.自然是好事.万一长生酒只是浪得虚名.被治罪的也是当初向皇上进言之人.表舅.你只须将酒祖和温庭芳抓回來.你的职责就算完成了.其他的事情又与你何干.我义妹刚从他们那边回來.待会儿我去问问.苏幕遮等人藏身何处.你自可派兵去抓.只是有一点.那位大唐天女.你不可伤她分毫.” “这我就不明白了.李弘冀杀不得.但那位大唐天女可是杀害郑恩将军的凶手.杀了她.为郑恩将军报仇.不是可以全了你们的兄弟之义吗.” “这事.我自有我的想法.”赵匡胤心中凄苦.他仍是不能放心她.以后.她必会跟随苏幕遮到了南唐.他就是想为她做些什么.也无能为力了. 杜横声心知赵匡胤足智多谋.目光长远.他不杀林袅袅.必定自有主张.想來这林袅袅还有一些利用价值.暂时死不得. 却听吱呀一声.柴雪鸢推门进來.喜道:“二哥.大哥來信.说他不日就來长安了.” 杜横声内心忐忑.晋王忽然要到长安.莫非是为长生酒而來吗.看來.他要赶快部署.抓回酒祖和温庭芳. 赵匡胤望了柴雪鸢一眼:“鸢儿.大哥怎么忽然要來长安.” “自然是为长生酒而來.皇上还等着拿它治病呢.” 杜横声暗暗叫苦.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大哥信上.还说什么.” 柴雪鸢将柴荣的信从袖中掏了出來.递给赵匡胤:“喏.你自己看.” 赵匡胤将信从头到尾读了一遍.果然是为长生酒而來.只字不提长安最近发生的事.看來他对长安的情况还不怎么了解. 赵匡胤将信还给柴雪鸢.笑道:“很快.咱们就能回京城了.” “哼.你舍得那位大唐妖女吗.”柴雪鸢愤愤地说. “怎么.你是在吃醋吗.” “哪有.”柴雪鸢娇嗔一声.伸手就要去打赵匡胤.她和赵匡胤素來感情融洽.小打小闹也是常有之事.但见杜横声在场.她又讪讪住手.堂堂郡主之尊.在朝廷命官面前如此失仪.倒真有些不成体统. 柴雪鸢横了赵匡胤一眼:“小心我在大哥面前告状.说你和大唐妖女相互勾结.” 杜横声急道:“郡主.这话可不能乱说.” “哼.那日曲水河畔.咱们要抓大唐妖女.不就是他在阻扰吗.” “二郎这么做.自有他的主张.” “什么主张.”柴雪鸢望向赵匡胤. 赵匡胤微微一笑:“你不是说那位大唐妖女迷惑我吗.既然如此.何不将她放回大唐.让她迷惑大唐的百姓.” 柴雪鸢白他一眼:“无聊.” ------------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能说的秘密 这注定又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从乡间小路返回的时候。苏幕遮又是一言不发。林袅袅不明白。除了顾夕颜。他还有什么心事吗。 “苏大哥。上次你对我说的话还沒说完。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什么时候。” 林袅袅已经觉察到苏幕遮的反应。身体虽然只有微微一震。但她还是感到他的不寻常。继续说道:“就是那一次。我在长安城外等你。你本來有话对我说的。但是紫苏姑娘忽然出现。对你说变态王爷等人被人绑架。你的话就沒说下去了。” 苏幕遮面露痛苦之色。叹道:“与你这几日患难与共。我觉得我再也离不开你了。是以。此事。我无法当着你的面说。这样对你太残忍。对我也太残忍。袅袅。等我将你带回姽婳山庄。我会将真相告诉你。” 林袅袅疑云四起。到底什么事情。说的这么严重。只听苏幕遮又说:“到时。你要去要留。我都不会怪你。” “苏大哥。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是吗。” 林袅袅一怔。是吗。 他不是对她的怀疑。只是对爱的不坚定。 林袅袅悲凉地笑了一笑。爱情的脆弱。她是早有体会。当初。她也信誓旦旦地对谢秋白说。她永远都不会离开他。但是时过境迁。她竟这么容易地爱上另外一个男人。她还有什么脸再说这样的话。 苏幕遮轻轻将她搂在怀里:“傻瓜。你又伤心了吗。我现在不把真相告诉你。是怕你无法接受。这是我心中永远的刺。请你原谅我的自私。” …… 这个晚上。林袅袅怎么也睡不着。翻來覆去。想着苏幕遮的话。莫非他除了顾夕颜。还有别的女人。是以。现在不能对她全盘托出。 躺在身边的周娥皇。小声地问:“林妹妹。你怎么了。一个晚上翻來覆去。” “周姐姐。把你吵醒了吗。” “沒有。我也沒睡着呢。” “你在想那个变态王爷吗。” 周娥皇叹了口气:“虽然苏大哥胸有成竹。说弘冀和从嘉暂时不会有危险。但是心中还是忍不住担心。” “周姐姐。我问你一个问題。如果变态王爷有了其他女人。你会怎么样。” “他现在就有其他女人了。他的父皇给他娶了徐铉的女儿徐不缓。还有紫苏姑娘的姐姐紫萱姑娘。现在也住在他的燕王府。” “那你还爱他吗。” 周娥皇轻轻一叹。这一叹就像自嘲一般:“人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却未必能控制自己的心。去喜欢谁。和不喜欢谁。这都是由心而生的情感。就像飞蛾扑火。明知自己会死。却还是义无反顾。我也不想去做飞蛾。可是沒有办法。” 就是周娥皇这般宛若天仙一般的人物。面对爱情。也是这般无可奈何。张爱玲说。爱一个人。就要卑微到尘埃里。才能在那里开出一朵花來。多少人。不想卑微。可是控制不住自己那一颗卑微的心。当爱情还在反应期间。你总是抑制不住地想对他好。你不对他好。自己只会更加痛苦。其实说白了。爱情沒有奉献这么一说。任何奉献。都是自己对心的慰藉。 “周姐姐。难道你就不生气吗。” “虽然心里有些介意。但是还不到生气的地步。在我遇到他的时候。徐不缓和紫萱姑娘就已经住进他的燕王府。我只恨和他相遇太晚。其实。像他这样的身份。贵为大唐王爷。他的身边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就算他不要。别人也会硬塞给他。是以。我就告诉自己。不要在乎他身边有多少女人。真正要在乎的是他的心里是不是只有我一个女人。” 林袅袅叹息:“那么。徐不缓和紫萱姑娘岂不成了一个悲剧。”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爱情的世界。从來就沒有公平过。月老的红线总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林妹妹。你忽然问我这些。是不是和苏大哥出了什么问題了。” “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心里不安。” 周娥皇安慰:“你别多想。苏大哥重情重义。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林袅袅是相信苏幕遮的。但是他又到底为了什么心事重重。她竟一点也猜不透。他是那样一个心细如发的人。他要隐瞒一件事。任谁也不出端倪。就像他在对付时不利的时候。可以将一个局布得这么天衣无缝。 …… 次日一早。就见杜横声带兵将农户一家团团包围。 苏幕遮带着众人走了出去。朝着杜横声拱了拱手:“杜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抱歉。” 杜横声惊讶地望着苏幕遮的双脚:“你沒有残废。” “残废。也是能治好的。” “苏幕遮。上次本官一时疏忽。让你逃出大牢。你却还在我的辖境逗留。你真不怕死吗。” 苏幕遮微微一笑:“你是要抓我归案吗。” “你的账。本官自会慢慢和你算。今日我要抓的是解忧门的一干钦犯。希望你不要插手。” 温庭芳冷笑:“杜大人。上次我中了化功散。内力施展不出。你尚且抓我不住。何况现在。” 杜横声哈哈大笑:“温庭芳。你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温庭芳再不打话。纵身一起。一掌拍向杜横声。杜横声见他掌力凌厉。不敢应对。勒马向后一退。旁边一名副将已经挺枪搠向温庭芳。温庭芳回身一把抓住枪杆。生生将那名副将拽下马來。 杜横声拔出长剑。喝道:“活捉酒祖和温庭芳。” 四面将士扑了过來。 苏幕遮喝道:“小馄饨。舒姑娘。你们保护不会武功之人。”自己当先扑了过去。啪啪两掌。击毙两个士兵。 接着一个纵身。扑到杜横声马上。坐到他的身后。杜横声吃了一惊。举剑反刺。手腕已被苏幕遮扣住。 苏幕遮叫道:“杜师兄。酒祖和温庭芳都是我的朋友。请你开一面。” 杜横声冷笑:“他们是你的朋友。承你叫我一声杜师兄。我虽不是和侍中的入门弟子。总算是你的同门。你可有为我考虑。酒祖和温庭芳走失。朝廷可是要治我的罪的呀。万一不幸。皇上有个三长两短。我全家老小可都要给我陪葬。苏幕遮。你若记得前次我放你的恩情。这件事你就别插手了。” 苏幕遮暗暗叹息。一时又陷入两难境地。酒祖和温庭芳固然要救。但是也不能因为这样送了杜横声的性命。解忧门是姽婳山庄的姻亲。但是杜横声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伤了谁。他都会于心不安。 杜横声忽然胳膊肘向后一撞。将苏幕遮撞了出去。自己策马奔到中军。四面将士守护。 苏幕遮奔回林袅袅身边。叫道:“你沒事吗。” 苏浑脱笑道:“哥哥。嫂子有我保护。你还不放心吗。” 林袅袅白他一眼:“我要苏大哥保护。不要你的保护。你还是去保护你的舒姑娘吧。” 舒玲珑保护农户家小。正被官兵围在一个小圈里面。苏浑脱二话不说。一个起身。跃入小圈。撂倒两个士兵。 苏幕遮抓住林袅袅的手:“袅袅。假如一人对你有恩。你该不该报。” 林袅袅一怔。不知苏大哥为什么在这种危急时刻问她这种问題。当下颔首:“自然要报。你们江湖中人不是最讲究恩怨分明的吗。” “如果这位恩人要取你朋友的性命呢。” “那就要去阻止呀。”林袅袅奇怪地望向苏幕遮。“苏大哥。你怎么了。” “杜横声救过我一命。我欠他一个恩情。今日他势必要抓酒祖和温庭芳回去。否则他一家老小就会死。” 林袅袅了解苏幕遮。他也不是完人。他也有弱点。他在处理案件的时候。可以当断即断。但是一旦涉及情义。就会踌躇不已。可是此事实在为难得紧。林袅袅感同身受。一时也乱了分寸。 忽听两声惨叫。农户夫妻已经双双死在官兵长矛之下。苏幕遮大怒:“杜大人。你为什么要伤害无辜。” 杜横声喝道:“窝藏钦犯。罪当处死。” 林袅袅望着农户夫妻的死状。不禁义愤填膺。农户一家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自从入住农户家中。承蒙他们多番照顾。就是重伤在床的流珠。要是沒有他们的照顾。只怕也不能好得这么快。 林袅袅立即想起《鹿鼎记》韦小宝的“大义”和“小义”之分。他为救天地会的兄弟。曾经一刀刺进称兄道弟的多隆的心窝。所幸后來多隆因为心脏生偏了。沒死。 “苏大哥。义分大小。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舍鱼而取熊掌也。这杜大人虽然救过你的性命。但他是个坏人。他对你有恩。你不伤他性命就是。先将酒祖和温酒使救出去再说。” 苏幕遮沉声道:“你说得对。” 转手杀了四五个士兵。奔向酒祖身边。叫道:“前辈。东面兵力较弱。咱们从那边突围。” “好。”酒祖美髯飘飘。起手之间。连毙数人。可见一代宗师的风采。 ------------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上邪! 杜横声忽然喝道:“李酒使。还不把人给我带上來。” 只见李慕叶从杜横声身后押着琬儿走了出來。众人吃惊不已。琬儿泪流满面:“爷爷。爹爹。救我。” 温庭芳叫道:“李兄弟。你在做什么。快快放了沫沫。” 琬儿叫道:“爹爹。李叔叔已被官府收买了。” 杜横声哈哈大笑:“酒祖。温酒使。你们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否则。这位温姑娘可就性命不保了。” 酒祖叫道:“沫沫。别怕。爷爷來救你。”纵身扑向李慕叶。 李慕叶忙将琬儿挡在自己身前。酒祖生怕伤了琬儿。急忙撤回掌力。力道反震回來。身体不禁向后一退。李慕叶见机行事。将琬儿丢给身后士兵。一掌打在酒祖胸口。 酒祖一口血喷了出來。身体摔了出去。琬儿大叫:“爷爷。”就要扑了过去。但又被士兵生生扯了回來。 “父亲。”温庭芳扑身过去。啪啪两掌。击毙两个士兵。奔到酒祖身边。 但见酒祖一丛漆黑的美髯。顷刻变得花白。酒祖强撑一口气。站了起來。望向李慕叶:“老朽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慕叶冷笑:“哼。你对我不薄。却为何不肯将长生酒的秘方告诉我。酒祖。你别假惺惺地掩饰你的私心。你始终都将我当成外人。” 温庭芳怒道:“李慕叶。你又不是不知道解忧门历代的规矩。长生酒的秘方素來都是历代酒祖口口相传。别说。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我不姓温。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长生酒的秘方。那我留在解忧门还有什么意思。” “你这小人。” 杜横声:“酒祖。我你还是乖乖跟随本官回去。将长生酒的秘方写出來。治好皇上的病。这样你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酒祖:“杜大人。你把我孙女放了。老朽跟你回去便是。” “酒祖。你武功高强。万一本官放了温姑娘。你又不跟我回去。那又如何。” “杜大人。你信不过老朽。” 杜横声哂然一笑:“我该相信你吗。” “好。”酒祖走到阵前。“你可叫人把我先绑了。总该放心了吧。” 杜横声喝道:“來人。把他绑了。” 两个士兵上前要绑酒祖。温庭芳上前。一手一个。将两个士兵都提了出去。喝道:“我谁敢。” 杜横声立即将剑横在琬儿项间:“温酒使。你不管令爱的生死了吗。” 酒祖望向温庭芳:“芳儿。我也活了一大把年纪了。死了也够本了。记住。一定要让沫沫嫁入姽婳山庄。这样你们在南唐才有依靠。也只有这样。才能借着姽婳山庄的势力。重振解忧门当年的辉煌。” 接着。酒祖走到军中。让人将自己给绑了。问道:“杜大人。你现在可以放了我孙女了吗。” 杜横声喝道:“放人。” 士兵将琬儿放了。苏浑脱早已掠身过去。将琬儿抢了回來。生怕杜横声变卦似的。 琬儿叫道:“爷爷。”又要扑向酒祖。 苏浑脱把她拉了回來:“别去。危险。” “淫贼。你放开我。我要救我爷爷。” “你不要闹了。” 琬儿听他说话声音忽然提高。微微一怔。怒道:“你干嘛那么凶嘛。” “我去救你爷爷。”苏浑脱将琬儿塞到林袅袅的身边。“嫂子。着她。”纵身冲入军中。 林袅袅不会武功。根本无法保护。全靠紫苏和舒玲珑二人挡住围攻的官兵。紫苏手中青芦宝刀。能够吹毛断发。一刀削断数杆长矛。迫得众士兵一时不敢进犯。 苏浑脱兔起鹘落。孤身去救酒祖。李慕叶一掌拍來。苏浑脱与他相对一掌。向后一退。旁边的士兵挺着长矛刺來。情况惊险非常。琬儿忍不住惊呼一声。心想苏浑脱为救她的爷爷。以身犯险。一时感激万分。先前对他的反感一扫而空。 苏浑脱身上柳叶飞刀已经告罄。不能施展飞刀绝技。夺了一杆长矛。使了一招“横扫千军”。登时七八个士兵摔了出去。两个裨将拍马而來。一前一后夹攻苏浑脱。他们身在马上。使的又是长兵器。居高而下。以远打近。又有一群士兵助阵。苏浑脱一时渐渐落于下风。手忙脚乱。 温庭芳见状。夺了一个副将腰间佩剑。赶了过去。一剑斩断一个副将马腿。那个副将立即跌了下來。温庭芳上前补了一剑。那个副将一命呜呼。 酒祖叫道:“你们快走。不要管我。” 温庭芳叫道:“不。父亲。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酒祖心想。要是这样下去。他们当中便是一个人也走不掉了。他们虽然武功高强。又如何能够抵抗军队的包围。当下把心一横。一头撞向杜横声的坐骑。他的身体已被浸了麻油的牛皮筋捆得结实。根本无法挣开。是以。只有让杜横声的马匹受惊。制造混乱。 但是杜横声一惊。本能一剑砍了下去。酒祖登时倒在血泊当中。杜横声也是呆了一呆。他还想带着酒祖给皇上治病。治得好。他有功劳。治不好。他也沒罪。但是现在他把酒祖杀了。岂不是别有用心。间接谋害皇上吗。 “父亲。”温庭芳嘶吼一声。扑向酒祖尸身。 琬儿叫了一声:“爷爷。”登时昏了过去。 林袅袅急忙扶住。叫道:“琬儿。” 舒玲珑叫道:“快。掐她人中。” 林袅袅依言。掐了琬儿的人中。琬儿微微转醒。口中念着“爷爷”。回头却见温庭芳已和杜横声斗在一起。李慕叶出手。挡住温庭芳。 苏浑脱过去助阵。两个裨将围攻而來。苏浑脱一时不敌。急急后退。一个士兵长矛刺到苏浑脱的肋下。苏浑脱大吼一声。夺了长矛。将那个士兵踢了出去。 苏浑脱挥舞长矛。來助温庭芳。李慕叶力有不逮。向后一纵。随手抓过一杆长矛。掷向温庭芳。温庭芳将头一偏。一个翻身。扑向杜横声。他为父报仇心切。丝毫沒有顾忌。冷不丁一枚羽箭穿胸而过。 “世伯。”苏浑脱奔了过去。 温庭芳虽然身中一箭。依旧扑向杜横声。一把拽落杜横声。杜横声大吃一惊。横剑削來。温庭芳小腹又被划出一道口子。苏浑脱手中长矛掷向杜横声。杜横声拿剑一撩。只这一个空当。温庭芳一掌已经拍向他的胸口。杜横声本身武功就弱。如何能受他这雷霆一掌。跌在地上。大呕鲜血。 苏浑脱过去补了一掌。杜横声登时一命呜呼。将士一见京兆尹大人已死。就像失了顶梁柱一般。溃不成军。苏浑脱回头到温庭芳。刚才重伤之下。用力过猛。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苏浑脱扑了过去:“世伯。你怎么样。” 温庭芳摇了摇头:“贤侄。我不行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苏浑脱虎目含泪:“你说。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温庭芳握住苏浑脱的手:“帮我照顾沫沫……在这世上……除了你。她就沒有亲人了。” “亲人。” “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就是他的丈夫。你……可不就是她的亲人吗。” “可是……”苏浑脱仍旧有些为难。 “你……你不愿娶她为妻吗。”温庭芳激动之下。吐出几口血來。 苏浑脱忙道:“我娶。我娶。” “这……这我就放心了……”嘴角挂起微笑。忽地将头一歪。就此撒手人寰。 苏幕遮冲入乱军之中。救出周娥皇和流珠。却见李慕叶正要骑马逃走。夺了一杆长矛掷去。李慕叶闻得身后呼呼声响。急忙低头一避。苏幕遮飞身一脚。将一个裨将踢落马下。夺了他的马匹。纵马追去。 二马一挨。苏幕遮一掌拍向李慕叶。“凤凰劫”的动力雄浑无比。李慕叶只接一掌。便知自己不是苏幕遮的对手。立即掉转马头。快马而去。苏幕遮俯身随手拾了一杆长矛。飞旋掷出。不是掷人。李慕叶也是一流高手。一定可以躲过。苏幕遮掷的是马蹄。马匹可沒李慕叶的反应能力。只听一声马嘶。李慕叶的马匹立即扑到在地。 李慕叶一时落马。身不沾地。一掌拍在地面。人又跃了起來。但是苏幕遮连环飞腿已经到了跟前。他的腿太快。李慕叶得眼花缭乱。双手也是应接不暇。苏幕遮一脚踢到他的胸口。李慕叶跌了出去。 忽见琬儿扑了上去。一剑刺入李慕叶的胸口。然后跌到地上。双目圆睁。大口大口地喘气。显是第一次杀人。心中害怕得紧。但她总算为爷爷和爹爹报仇了。不由悲从中來。放声大哭。 此刻。军队群龙无首。四处逃窜。苏浑脱缓缓走到琬儿身后。柔声道:“以后。我会照顾你。” “谁要你照顾呀。死淫贼。”她拍打着苏浑脱的胸膛。忽地又扑到他的怀里。抽噎着说。“我只要爷爷和爹爹活过來。” “对不起。我沒有救回他们。” “以后。我就一个人了。” “你……”苏浑脱犹豫一下。“你还有我。” 琬儿微微一怔。抬眼见他满目真诚。内心感到一丝暖意。但是眼泪又止不住地掉下來。 舒玲珑远远地望着他们。思绪犹如六月浮尘。翩跹不已。 ------------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斜阳孤影叹伶仃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埋葬酒祖和温庭芳之后.已是夕阳西斜.琬儿伏在坟前恸哭不止. 林袅袅轻轻撞了一下苏浑脱:“你去安慰安慰.” 苏浑脱嗫嗫嚅嚅:“为什么是我.” 林袅袅觉得好笑:“你是他丈夫.不是你还能是谁.” 苏浑脱慢吞吞地走了过去.蹲到琬儿身边.还沒想好怎么开口.忽地.琬儿就投入他的怀里.苦得更加伤心.声音几乎都沙哑了.苏浑脱吓得不敢动弹.一张脸早已涨得通红.林袅袅看他这副表情.抑制不住想笑.但在这种场合.笑出來似乎有些不大庄重. 过了半晌.琬儿抬起头來.泪眼婆娑:“死淫贼.你说你以后会照顾我.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男儿好汉.一言九鼎.” “那你以后会欺负我吗.” 苏浑脱犟道:“一直是你欺负我好吗.” “你看.你现在就开始对我这么凶.以后肯定会欺负我.” 苏浑脱无辜:“我哪有对你凶嘛.” “我要你发誓.以后不能欺负我.” 苏浑脱无奈.只有跪在酒祖和温庭芳的坟前发誓:“两位前辈天上有灵明鉴.晚辈苏浑脱今日在此发誓.以后如果欺负……”扭头去问琬儿.“是说温沫沫还是琬儿.” “都可以.琬儿是我的小字.” 苏浑脱继续说:“以后如果欺负琬儿.就叫我……”又扭头去问琬儿.“后面怎样.” “就叫你断子绝孙.” 苏浑脱叫道:“你这么狠.生孩子难道你沒份吗.” 琬儿面上一红.抓起一把尘土撒了过去:“谁要跟你生孩子.不要脸.” 林袅袅再也忍不住了.扑哧笑了出來.却见苏幕遮微笑摇头.显是拿这对欢喜冤家沒有办法.要是酒祖和温庭芳地下有知.看到他们在自己的坟前这么打情骂俏.也该感到安慰了. 林袅袅回头.却见舒玲珑已经悄悄走开.她想了一下.追了上去:“舒姑娘.你要去哪儿.” 舒玲珑微微一笑:“出來太久了.我也该回家了.” 林袅袅心中恻然.如今苏浑脱和琬儿感情疾速升温.她留在这里只会更加尴尬.林袅袅很能理解现在她的心情.轻轻握住她的手:“你不和小浑蛋道个别吗.” “不了.你代我向众人说一声吧.” “那你一路保重.” “你也保重.” 苏浑脱早已看到舒玲珑离去的背影.一时怅然若失.但他素來不知情为何物.当初逃婚.也仅仅出于任性.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受到家里的束缚.不想有一个女人以后事事都管着他.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高的思想认识. …… 紫苏和周娥皇一直等待“螺子黛”之毒的发作.可是到了晚上.一直都是好端端的.不禁讶异无比. 苏幕遮笑道:“看來姬姑娘已经帮你们把毒给解了.” 紫苏奇道:“她什么时候帮我们解的毒.” “这我也不清楚.胭脂帮的下毒手段神出鬼沒.想必解毒手段也是如此.” “这位姬姑娘当真了得.要是想害我们.我们早就沒命了.” 苏浑脱笑道:“那也未必.我就不怕她的毒.” 琬儿问道:“那位姬姑娘.是你当初调戏的那位姑娘吗.” “我沒有调戏她.” “你个淫贼.还敢否认.当初你弄死了她的毒物.” “这怎么能算调戏呢.顶多调戏她的毒物.” “我说算就算.你不要顶嘴好吗.” 苏浑脱无奈.遇到这么一个蛮横的主儿.他以后还能指望有好日子过吗. 众人正在寻找一个落脚之处.却见白阙快马而來.跳下马來.说道:“大公子.刘老将军带着二百壮士日夜兼程.终于赶到观音岭.雪纷飞带着两位殿下正在观音岭落脚.刘老将军叫我过來通报一声.” 苏幕遮微微颔首:“刘老将军沙场老将.机变无双.有他做阵.必能救出两位殿下.” “咦.大公子.你的脚……”白阙这才注意到.苏幕遮是站着跟她讲话.而不是坐在轮椅之上. 林袅袅笑道:“我们都被他骗了.他的脚早就好了.” 紫苏:“白姑娘.观音岭在什么地方.你快带我去.” 苏幕遮:“小馄饨.阙儿.你们再去弄几匹马匹过來.咱们骑马赶向观音岭.” …… 刘仁赡带领二百壮士.潜伏观音岭的茂林深处.他是深谙兵法之人.先要摸清对方的底细.知己知彼.还要摸清李弘冀和李从嘉的所在位置.明确目标. 派出的探哨已经回來:“启禀将军.雪纷飞只有一百多人.两位殿下被看得很紧.正在他们落脚之处的中央.层层防守.” 刘仁赡沉吟一会儿:“制造混乱.放火.” 雪纷飞与众人坐在地上生火烤肉.叫人给李弘冀和李从嘉送去一些吃食.李弘冀和李从嘉都被浸了麻油的牛皮筋五花大绑.李弘冀失了内功.挣脱不得.而且这牛皮筋韧度极高.越挣越紧.都已勒进他的肌肉去了. 忽见三面火光大起.借着风势烧了过來.只有南面可逃.此乃兵法当中“围城缺一”的计策. 雪纷飞大惊:“怎么回事.” 一个手下叫道:“舵主.火势太大.咱们快走.” 雪纷飞知道事有蹊跷.叫道:“看住李家两个小儿.” 众人押着李弘冀和李从嘉正往南面跑去.刘仁赡早已带着二百壮士跳了出來. 雪纷飞喝道:“你是何人.” 刘仁赡陌刀一横:“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雪纷飞心想.原來是个剪径的山贼.防备之心登时松懈.笑道:“大哥.我是复社中人.都是江湖一脉.行个方便.” 刘仁赡笑道:“既要方便.你总得方便方便呀.” 这意思是要钱了.雪纷飞立即命人拿了一包银两过來.亲手递了过去.刘仁赡掂了掂银两:“就这么点.” 雪纷飞笑道:“行走江湖.未带许多钱财在身.请你包涵一些.下次.在下一定亲自來拜山头.奉上真金白银.” 刘仁赡将那包银两丢给属下.又望向李弘冀和李从嘉:“你们怎么还绑着人呢.” 雪纷飞笑道:“此二人与我复社有仇.” “既然有仇.杀了便是.” “杀不得.” 刘仁赡冷笑:“原來你不敢杀人.呵呵.枉称江湖好汉.杀人多容易.杀鸡宰羊一般.手起刀落.我來帮你.这两人看着也碍眼.一个活僵尸.一个小白脸.”举刀就要劈向李弘冀. 雪纷飞大吃一惊.嗖的一声.袖中掏出一柄短刀.一刀迫开刘仁赡. 刘仁赡喝道:“怎么着.你想跟我动手.” 雪纷飞笑道:“不敢.只是此二人留着还有用处.” “噢.绑票.勒索.” “大哥真是明白人.” “这两人值多少钱.” “不可估计.” 刘仁赡眼睛一亮:“兄弟.这生意算我一份如何.” 雪纷飞一怔:“这……怎么算.” “你不是有两个人吗.咱们一人一个.江湖规矩.见者有份.很明显.我这边的人比你多.所以我就要那个大个的.” 雪纷飞怒道:“你这不是抢单吗.” “你生的什么招子.看不出我们是山贼吗.” 雪纷飞知道江湖黑吃黑的事情时有发生.但是李弘冀和李从嘉事关重大.说什么也不能让刘仁赡抢过去.喝道:“这么说來.就沒什么好说的了.” “那就不要说.弟兄们.上.” 两队人马立即厮杀起來.雪纷飞带來的都是江湖草莽.都有武功傍身.而刘仁赡的二百壮士.都是训练有素的将士.讲究配合.进退有度.一时双方打得难分难解. 雪纷飞袖中刀极为凌厉.刀刀逼近刘仁赡.出手毫不留情.刘仁赡陌刀翻转.有意隐藏自己武功.一个区区山贼头子.武功要是太高.难免惹人生疑.于是装作不敌.退了几步. 忽见苏幕遮等人斜里冲了出來.雪纷飞大惊失色:“将李家小儿给我看紧.若來人想要强抢.就地解决.”即便不能利用李弘冀和李从嘉要挟大唐.也要杀了他们.断了大唐命脉. 刘仁赡也是怕雪纷飞伤害李弘冀和李从嘉.才不敢强抢.看到苏幕遮等人到來.心中大喜.表面不露声色.将刀一格.问道:“兄弟.來人什么路数.” 雪纷飞愤道:“他们也是來抢单子的.” “兄弟.不如咱们合作.打退來人.这个单子咱们平分.如何.” 雪纷飞心想.也只有答应刘仁赡再说.等到打退苏幕遮.到时反悔也不迟.笑道:“大哥.你要愿意帮忙.我自不会亏待你.到时拿了赎金.咱们五五分账.” 刘仁赡喝道:“都别打了.保护单子.一同对付外敌.” 雪纷飞也叫道:“大家同仇敌忾.擒了苏幕遮再说.” 苏幕遮冷笑:“一帮乌合之众.也敢叫嚣.”扑身上前.双手翻飞.不论雪纷飞的人.还是刘仁赡的人.都被一一丢了出去.只是不取他们性命. 跟随苏幕遮上山的只有紫苏、苏浑脱、白阙.林袅袅、周娥皇、琬儿不会武功.流珠受伤未愈.都在山下等候.免得混乱之中出现状况. ------------ 第一百四十九章 雪耻歼狂虏 苏幕遮和苏浑脱兄弟合力。打得雪纷飞和刘仁赡节节败退。 刘仁赡叫道:“兄弟。这里由你挡着。单子快被抢走了。我去抢回來。” 雪纷飞回头一见。果然紫苏已经大杀而來。他的手下挟持李弘冀和李从嘉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刘仁赡跳了过去。对雪纷飞的手下说:“把人交给我。你们去帮你们舵主。” 雪纷飞的手下此刻已经刘仁赡当成自己人。自然毫不迟疑地将人交给他。但见刘仁赡陌刀一翻。砍断李弘冀和李从嘉身上的牛皮筋。 雪纷飞大惊:“大哥。你做什么。” 刘仁赡哈哈大笑:“兄弟。你这对招子果是白生的。你爷爷不是什么山贼。而是清淮军节度使刘仁赡。” 雪纷飞懊悔不已。略一失神。已被苏幕遮打中一掌。白阙放出幻影神貂。片刻之间。已有数十人被咬在地。 紫苏早已解下腰间的水囊。里面装的都是热水。交给李弘冀:“殿下。喝了热水。你体内的化功散就能解了。” 李弘冀喝了热水。运功略一调息。喝道:“将一干反贼悉数杀个干净。” 二百壮士齐声答应:“是。” 月黑风高。一时之间。厮杀激烈。 李弘冀此番出国。沒带兵器。喝道:“紫苏。刀。” 紫苏忙将青芦宝刀呈给李弘冀。李弘冀持刀奔了过去。连杀数人。到了雪纷飞身前。叫道:“幕遮。此人交给我。”他是一个骄傲的人。征战沙场。风云变色。何曾受过这种耻辱。 他受的耻辱。要自己雪。 李弘冀拿刀指着雪纷飞:“你能想出这么卑鄙无耻的计谋。也算一号人物。今日。你若能胜得了本王手中的刀。本王放你回去。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 雪纷飞到自己这一方。早已沒有胜算。不如搏上一搏。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性命。当下袖中刀刺向李弘冀。这一刀十分迅疾。欲将置李弘冀于死地。 李弘冀将刀一封。腾起一脚。踹向他的小腹。雪纷飞将身一缩。袖中刀立即疾攻而上。刀势行云流水。变化多端。李弘冀凝神以对。他的内功刚刚恢复。却也不能一下子全部是出來。 二三十招之后。李弘冀刀锋一转。反守围攻。一刀破开雪纷飞密集的刀势。雪纷飞手脚大乱。李弘冀宝刀一挥。生生将他拿刀的右手斩了下來。雪纷飞大叫一声。回身想跑。李弘冀追上。一刀砍在他右腿的筋脉上面。雪纷飞吃痛。一下跪了下來。李弘冀一刀将他左臂卸了下來。 苏幕遮皱起眉头:“表哥。你已然胜了。何不一刀杀了他。何苦折磨他呢。” 李弘冀冷声道:“杀他。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一刀刺入他的后背。剜出一块肉來。却不伤及他的心脏。 雪纷飞痛苦非常。此刻只求速死。但是双手已废。就连拿刀自杀也沒办法了。苏幕遮不下去。足尖一点。挑起地上一根短戟。踢了过去。堪堪划过他的咽喉。 …… 雪纷飞带來的人。全部死在李弘冀的刀下。无一幸免。苏幕遮只有暗暗叹息。 白阙拿出解药。分给刘仁赡。救起那些被幻影神貂误咬的刘仁赡的属下。 李从嘉则是战战兢兢走到雪纷飞的尸身旁边。雪纷飞实在死得太惨了。李从嘉不忍直视。伸手去摸他的尸身。 李弘冀喝道:“从嘉。你做什么。” 李从嘉被他一喝。吓了一跳:“我……我找《霓裳羽衣曲》的残谱。周姑娘要的。” 李弘冀本來想骂李从嘉玩物丧志。但是听说周娥皇要的。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李从嘉果从雪纷飞怀里掏出上次被他拿走的《霓裳羽衣曲》。乐颠顛地随着众人下山。其时。天也微微发亮。林袅袅等人早已等得焦急。 “弘冀。”周娥皇急忙扑入李弘冀怀里。一时泪如泉涌。“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从嘉站在一旁。也不知什么心情。过了半晌。等她和李弘冀诉完衷肠。这才近前。将《霓裳羽衣曲》的残谱递了过去:“周姑娘。《霓裳羽衣曲》的残谱我给拿回來了。” 周娥皇到《霓裳羽衣曲》的残谱。立即舍了李弘冀。捧在手上。爱不释手:“六殿下。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李从嘉沒有多余的话。因为那些多余的话。他根本就不能说。 “只是这曲谱还有多处残缺。想要排演。还须废得一番工夫。”周娥皇自言自语。 李从嘉忙道:“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直言。在下愿尽绵薄之力。” “是呀。你是音律大家。若是有你帮忙。这残谱一定能够修补完善。” “周姑娘谬赞了。在下哪里算得上是什么音律大家。这四个字放在你的身上才恰当。名副其实。” 周娥皇微微一笑:“愧不敢当呢。” 苏浑脱叫道:“欸。你们这一对一对的。腻歪完了。咱们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好好吃上一顿。然后再好好睡上一觉。” 林袅袅打趣:“你和琬儿还沒腻歪呢。我们等你。” 琬儿面上一红。伸手去打苏浑脱:“谁要跟你腻歪。死淫贼。” “我有说要和你腻歪吗。自作多情。”苏浑脱不屑地撇了撇嘴。 琬儿一想。苏浑脱似乎真的沒有说过要和她腻歪。都是林袅袅说的。不禁尴尬无比。又见苏浑脱满脸不屑。气不打一处來:“欸。你这什么表情嘛。” “我要做什么表情就做什么表情。你连这也要管吗。” “我就要管。你的所有一切我都要管。” 林袅袅心想琬儿也太霸道了。千万不要让他吓得再逃一次婚才好。苏幕遮到这对活宝。也不禁摇了摇头。拉着林袅袅的手。笑道:“咱们别管他们。走吧。” 太阳慢慢升了起來。放出金黄的光华。远处路口。出现一条苗条的身影。正是姬瑶花。在场知道姬瑶花真正身份的人。都不禁吃了一惊。姬瑶花和雪纷飞是一伙儿的人。而且用毒手段极为高明。现在。她忽然挡在他们面前。不知要做什么。 幻影神貂却沒有人类那么多的心思。扑腾地跳入姬瑶花的怀里。姬瑶花抱着幻影神貂亲了一口。笑道:“貂儿。好久不见。” 幻影神貂吱吱叫唤着回应。 姬瑶花又笑道:“貂儿。还是你有良心。不想某些人忘恩负义。见了人家。连声招呼也不打。” 周娥皇听说。记起苏幕遮说过。自己和紫苏身上的“螺子黛”之毒。都是姬瑶花暗中解的。大胆上前一步。笑道:“姬姑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紫苏也上前抱拳:“姬姑娘的恩德。我沒齿不忘。” 姬瑶花微微一笑:“不必谢我。谢那个小浑蛋吧。” 苏浑脱奇道:“为什么要谢我。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忽然想到。姬瑶花又沒有指名道姓。他这么说。不就等于自己是小浑蛋了吗。 林袅袅拍了苏浑脱一个脑门:“你真是笨死了。姬姑娘是在你的面上。才救周姐姐和紫苏姑娘。” 苏浑脱幡然醒悟:“是呀是呀。这么说。她真被我伟大的人格吸引了吗。” 姬瑶花扑哧一笑:“也不害臊。” 琬儿着两人的神态。越越不正常。推了推苏浑脱:“你和这位姬姑娘什么关系。” 苏浑脱随口回答:“关系尚未发生。” 姬瑶花走了近前。笑道:“琬儿姑娘。好久不见。” “嗯。是呀。从狼神山后。我就沒见过你了。” “你的情郎能不能借我一下。” 琬儿满脸通红:“什么情郎。这死淫贼吗。他才不是呢。” “噢。”姬瑶花立即回头对苏浑脱说。“既然你不是人家的情郎。我就沒必要再征求人家的意见。你跟我走吧。我有话对你说。” 苏浑脱不满地说:“那你就不愿意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吗。” “你的意见素來就不重要。” 苏浑脱大伤自尊。倔强地说:“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当着大家的面。不要偷偷摸摸的。省得别人误会我的品位。” “我怀了你的孩子。”姬瑶花平静地说。 众人一怔。均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林袅袅心想。尼玛。这小浑蛋下手也太快了吧。简直神不知鬼不觉啊。但又一想。这事本來就要暗地里进行。闹得人尽皆知。反倒不正常了。 琬儿叫嚷:“死淫贼。到底怎么回事。”已经伸手和他扭打起來。 苏浑脱也被搞懵了。怔怔望着姬瑶花:“怎么可能。我都沒有和你……那个什么。” 姬瑶花不再说话。抱着幻影神貂。失落落地离去。苏浑脱呆了一呆。莫非姬瑶花在此等他。就是为了跟他说这件事。可是。他明明就沒有和她发生交欢过。怎么可能。 苏浑脱觉得事关重大。必须问个清楚。追了上去:“欸。你等等我。“ 姬瑶花忽地纵身疾奔而去。苏浑脱立即施展轻功追去。琬儿本想跟去个究竟。但她不会武功。根本追不上他们。只有望洋兴叹。 ------------ 第一百五十章 惟有年年秋雁飞 “姬姑娘是雪纷飞的人。小浑蛋会不会出什么状况。”林袅袅有些忧心地望向苏幕遮。 琬儿忙道:“是呀是呀。苏大哥。那位姬姑娘擅于用毒。你快把死淫贼追回來吧。” 林袅袅忍不住打趣:“你是担心自己的夫君被人抢走了吗。” 琬儿面上一红:“哼。他死了就死了呗。有我什么事。反正活着也是浪费口粮。” 苏幕遮微微一笑:“姬姑娘不会伤害小馄饨的。再说。小馄饨百毒不侵。姬姑娘的毒术对他毫无作用。” …… 姬瑶花引着苏浑脱到了一处僻静地方。芳草连天。幽香瑟瑟。 苏浑脱紧张地问:“姬姑娘。你真的怀了我的孩子吗。” 姬瑶花扭头问道:“要是我真怀了你的孩子。你会怎样。” 苏浑脱搔了搔头。吞吞吐吐:“我……我也不知道。但是……你如果真的怀了我的孩子。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最后一句话却是说得异常真诚。 姬瑶花扑哧一笑:“你真是有够浑的。你都沒和我做那种事情。我怎么可能怀了你的孩子。” “可是你会用毒。如果你把我迷昏了。然后和我发生那种事情。也未可知。”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下作吗。” “不是你下作。而是我太英俊了。很少有姑娘到我会把持得住。” “去死。”姬瑶花也不知一个人怎么可以自恋到这种程度。常人自恋也就当做玩笑夸赞自己。玩的是幽默。而他却是骨子里的自恋。每次都很认真地夸赞自己。不。不是夸赞。在他來。他就是在平静地阐述一件事实。他真的很英俊。 “你不是百毒不侵吗。我又怎么可能把你迷昏。” 苏浑脱大喜:“是呀。我是百毒不侵。你根本沒有对我用毒。这么说來。你沒有怀了我的孩子。” “谁怀了你的孩子。谁上辈子肯定造孽了。” 苏浑脱先前的担心一扫而空。立即神气活现:“欸。你会不会说人话。” “说人话你听得懂吗。”姬瑶花低头凄凉一笑。他就是一个不开窍的小浑蛋。“我要走了呢。” 苏浑脱一怔:“去哪儿。” “我沒有杀了你哥哥。我该回去领受责罚了。” “噢。” “你就一声‘噢’吗。”姬瑶花心里有气。离别之际。他惆怅一下会死吗。 “一声不够。我还可以再‘噢’一声。” 姬瑶花笑着打他:“讨厌你。” “我又沒叫你喜欢我。” “如果我已经喜欢你了呢。”姬瑶花正色地说。 苏浑脱不以为然:“这很正常。我是大唐第一美男子嘛。你对我发了春。一点也不奇怪。” “欸。你能不能换一个词。什么叫发了春啊。” “噢。那就发了情。” “我这么认真和你说话。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也是很认真地说话。你沒听出來吗。” 姬瑶花知道和他无法沟通。叹了口气:“你喜欢那位琬儿姑娘吗。” 苏浑脱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呢。” “你会娶她吗。” “会呀。我不能让她一个人无依无靠。我答应了她的爹爹。会照顾她一辈子的。” “祝福你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姬瑶花明显感觉自己的心揪了一下。“小淫贼。我要走了呢。咱们……可能永远都不会见面了。你会为我感到难过……为我……流泪吗。” “你怎么了嘛。” “你这个呆子……”姬瑶花哽咽着转过身。“你从未问过自己的心吗。” “我本无心。奈何多情。”这句话。苏浑脱沒有说出來。他却说出另外一句话。“总有一天。你会逢着那个……愿意为你流泪的男人。” “你走吧。不要让我见……你离开的背影……” 姬瑶花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声声。都是踩在她的心上。等到。再也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她才抑制不住地蹲到地上。泪水打湿她的容颜。小淫贼。你知不知道。在我沒有逢着那个愿意为我流泪的男人。我却也要先为你流血。 过了良久。一个男人走了出來:“就是那个少年。让你屡次违抗我的命令吗。” “爹爹。你别杀他。我愿意领受帮规。” 姬无命叹息一声:“按照帮规。那个男人若不愿意娶你。你也不愿意杀他。就要忍受三刀六洞之苦。这么做。你值得吗。” “爱。沒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好。你跟我走吧。” …… 这个夜晚。苏浑脱沒有睡觉。 琬儿也沒有睡觉。她躺在林袅袅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林姐姐。小淫贼到底怎么了。他回來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林袅袅笑道:“你去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才不问呢。他的事关我什么事。” “是吗。”林袅袅本來也就7岁。但在苏浑脱和琬儿面前。她俨然就是一个人生经验十分丰富的大人。 在古代。7岁确实可以算是大人了。 “林姐姐。小淫贼是不是喜欢别的姑娘。” “这是他的事。关你什么事。”林袅袅拿她的话來搪塞她。 “我……我好奇不行吗。” “好奇害死猫。” “哼。我那位姬姑娘和他十分暧昧。这小淫贼肯定被他勾去了魂。所以回來才会魂不守舍。”琬儿愤愤不已。 “你在嫉妒吗。” “哪有。” 忽听楼下有人大叫:“着火了。着火了。” 整个客栈的人闹腾起來。这家客栈本被他们包了下來。因为他们人数太多。光刘仁赡带來的人就有一百多人。本來二百多人。但是和雪纷飞的厮杀之中。死了一些。还有几个被刘仁赡派去探路。毕竟是在周境。 林袅袅拉着琬儿起來。穿着中衣赶下楼去。却见大堂之内。人群涌动。外面火箭乱射而來。惊慌之下。一时死伤无数。 一支火箭射到。林袅袅吓得忘记躲避。苏幕遮飞身过來。抓住火箭。丢到地上。叫道:“你们跟在我的身后。不要乱跑。” 林袅袅惶恐地点了点头。琬儿却是兴奋非常。拍手叫道:“着火了。着火了。好壮观啊。” 林袅袅简直无语。都要做姽婳山庄的儿媳妇了。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一点沒变。 李弘冀大喝一声:“弟兄们。跟我冲杀出去。”他抓了一柄长剑。身先士卒。 但是外面攻势太过猛烈。火箭嗖嗖地响。也不知射死多少人。整座客栈就如一个火笼。衣裳一沾就着。 林袅袅当即立断:“拿起桌子。挡住外面的火箭。冲杀出去。否则都会死在这里。” 李弘冀一经提醒。抓起一张已经着火的方桌。挡在自己身前。喝道:“弟兄们。跟在我的身后。杀将出去。” 苏幕遮诱惑不已。雪纷飞已死。还有什么人对他们动手。莫非是复社的其他成员吗。 李弘冀已经率先冲出客栈。外面却是一群黑衣人。李弘冀仗剑杀了两人。望着领头的汉子。喝道:“來者何人。报上名來。” 那汉子冷笑:“你还沒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弟兄们。杀了李弘冀。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李弘冀心想。原來此人知道我的身份。更加疑惑。仗剑厮杀过去。那些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像是江湖草莽。却又像训练有素的士兵。 客栈的人。相继涌了出去。 一根房梁砸了下來。琬儿大吃一惊。苏浑脱早已扑身过去。一把搂住琬儿纤腰。就地滚到一边。房梁咔嚓砸在地上。 琬儿叫道:“死淫贼。你快放开我。”伸手要打苏浑脱。 苏浑脱怒道:“你别闹了。这么危险。我先带你出去。” 琬儿咳嗽不止。呼吸渐难。苏浑脱带她冲出火海。迎面就有两个黑衣人拿着雁翎刀砍了过來。苏浑脱抱着琬儿。躲开一人。将另外一人踢了出去。 琬儿被他就这么搂着。仿佛时空凝滞。早已将身边的刀光剑影忘到一旁。内心泛起一层涟漪。此刻。只要他在自己身旁。就算什么危险。她也不怕了。 苏幕遮和林袅袅也出來了。林袅袅差点沒被烟训晕过去。苏幕遮怜惜地问:“袅袅。你怎么样。” 林袅袅摇了摇头。叫道:“小心。苏大哥。” 苏幕遮头也不回。反手夺了一个黑衣人的雁翎刀。一刀将他砍倒在地。林袅袅來到古代这么久。早已见惯了杀戮。那些血流成河、尸堆如山的场面。她都见过。是以。她现在的心理的承受能力。倒比初到寿州的时候镇定多了。 接着。紫苏、刘仁赡也护着周娥皇、李从嘉、流珠出來。周娥皇直接昏厥过去。李从嘉抱着她。掐她人中。焦急万分:“周姑娘。你醒醒。” 周娥皇微微转醒。忽见自己正在李从嘉的怀里。尴尬万分。问道:“大家都出來了吗。” “还有几个寿州带來的兄弟困在里面。” “快救他们出來。” “火势太大。救不出來了。” 林袅袅心想。李从嘉眼中除了周娥皇。那些下属根本不算什么。果然很有做昏君的潜质。这对一个女人來说。或许是种幸福。但对天下人而言。将是莫大的悲剧。要是换成李弘冀。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 李弘冀杀了一回。回头去问刘仁赡:“兄弟们都出來了吗。” 话音一落。客栈哗啦啦地倾倒下來。大堂之内。传來几声惨叫。 更新超快,请按“crtl+d”将本书加入收藏夹,方便您下次阅读! ------------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未可知 厮杀结束。以黑衣人失败告终。训练有素地撤了回去。 刘仁赡等人还要追杀。李弘冀喝道:“穷寇莫追。这些黑衣人撤退之时。队伍丝毫不乱。恐其另有埋伏。” 苏幕遮和李弘冀一同陷入沉思。他们都不清楚这些黑衣人到底什么來头。 忽听苏浑脱叫道:“这里还有一个活口。”将一个黑衣人提了过來。 李弘冀目光阴骘。冷森森地问:“到底是什么人派你们來的。” 黑衣人缄口不言。 李弘冀一剑将他一条胳膊卸了下來。黑衣人疼得惨叫。破口大骂:“你们这帮逆贼。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饶了你们。”忽地咬破嘴里毒囊。就此死去。 紫苏:“他称我们是逆贼。会不会是复社中人。” 复社乃是杨吴旧部的江湖组织。素以光复江山为己任。当年南唐烈祖李昪篡夺杨吴江山。建立南唐。对杨吴旧部而言。他们就是逆贼。 李弘冀:“若是复社中人。必会拿我们当做人质。绝对不会赶尽杀绝。可是刚才。他们分明要置我于死地。对从嘉倒沒怎么在意。” 林袅袅:“会不会是大周的官兵。” 苏幕遮:“不可能。若是大周的官兵。他们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围剿我们。何必黑衣蒙面。何况。他们说话都是南方口音。” 李弘冀一怔。握着长剑的手开始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大吼一声:“李景遂。我跟你势不两立。” 林袅袅心惊胆战。在她的印象里。李弘冀素來喜怒不露于形色。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愤怒地爆发。來。历史上说的是真的。李弘冀和李景遂为了储君之位。尔虞我诈。朝堂分为两派。各执己见。來。南唐的朋党之争。这才刚刚进入炽热状态。从此社稷混乱不安。 …… 赵匡胤站在高山之上。面对脚下百丈悬崖。夜风将他的衣袖吹得猎猎作响。 柴荣:“二弟。你为什么不直接嫁祸李景遂。反而嫁祸复社。” 赵匡胤:“李弘冀和苏幕遮都不是常人。若是直接嫁祸李景遂。只怕被他们出端倪。他们这些自作聪明之人。总喜欢把问題得复杂。只有嫁祸复社。他们脑筋转上几圈。自然而然就会怀疑到李景遂身上。” 荆罕儒:“此计若成。南唐朝廷定将永无宁日。咱们就着李景遂和李弘冀怎么自相残杀吧。” 黑衣人的为首之人急急赶了过來:“参见晋王殿下。弟兄们已经成功撤离。” 柴荣衣袖一甩:“好呀。咱们也该回去了。” 赵匡胤、荆罕儒、还有黑衣首领跟随柴荣身后。柴荣忽然扭头去问赵匡胤:“二弟。父皇病重。京兆尹杜大人和酒祖身死。若之奈何。” 赵匡胤巴不得郭威早死。他本是來自现代的谢秋白魂穿。熟悉历史。知道郭威死后。柴荣继位。而柴荣雄才伟略。又比郭威更有容人之量。他才有用武之地。 “大哥。行军打战。我还略懂一些。这个治病嘛。我却是一窍不通。” 柴荣又问:“罕儒。你有什么办法吗。” 荆罕儒想了一下:“长安城里有一位元神医。何必请他上京给陛下瞧瞧。” “太医都沒办法。这位神医能行吗。” “这个微臣也不敢报仇。但听说这位元神医医术可以通神。不妨一试。” “也罢。明日传他上京。” 走了一段路程。柴荣又问:“二弟。这些日子。鸢儿有给你胡闹吗。” 赵匡胤心中疑惑不已。为什么这个时候柴荣要提到柴雪鸢。对政治的敏感度。他素來极高。笑道:“总算沒有给我捅大娄子。” 柴荣微微一笑:“鸢儿对你的心思。你可明白。” 赵匡胤怎能不明白。此刻却也只有装傻:“小弟愚钝。还请大哥示下。” “我欲做主。将鸢儿许配给你。你觉得如何。” 赵匡胤在这个时候将柴雪鸢下嫁予他。是笼络。还是另有深意。赵匡胤忽然想到柴雪鸢在长安的这段时间。屡有和柴荣通信。想必长安最近发生的事。柴荣早已知晓。他不与自己通信。偏偏只和什么都不懂的柴雪鸢通信。其中关节。大是值得推敲。 荆罕儒立即拱手道喜:“恭喜赵将军。很快就要成为郡马爷了。” 赵匡胤尴尬一笑:“大哥。我家中已有妻室。你让鸢儿以郡主之尊下嫁。岂不是委屈了她吗。“ 柴荣笑道:“二弟言重了。大丈夫三妻四妾。平常事耳。” “大哥。此事万万不可。”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赵匡胤知道柴荣的脾气。一时也不言语。但想柴雪鸢若真嫁给自己。是福是祸。殊不可知。如今。他对爱情早已心灰意冷。心中只有“天下”二字。只怕又要辜负一个女人了。 …… 这一日。众人回到寿州。李景达堪巧也來视察寿州的重建工作。李弘冀对遭受黑衣人伏击的事。缄口不提。显然心里早有准备。次日。李景达、李弘冀、李从嘉。以及周娥皇和流珠一同动身前往金陵。 苏幕遮、苏浑脱、林袅袅、琬儿。则被刘仁赡挽留。留在寿州盘桓几日。林袅袅离开寿州几个月。倒是挂念从前伺候自己的庆奴。此番见面。自有说不完的话。 “林姑娘。想不到你离开寿州之后。竟然发生这么多的事。”听到林袅袅的诉说之后。庆奴不禁感慨。 “是呀。短短几个月。仿佛经历一生似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全都有了。” “林姑娘。接下來你还要去哪儿。” 林袅袅露出幸福的笑靥:“我要去姽婳山庄。”是的。在这乱世之中。她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 庆奴有些失望:“啊。你不在寿州了呀。” “庆奴。我也舍不得你呢。要不我和苏大哥说说。让他去求刘老将军。把你一起带回姽婳山庄。” 庆奴大喜:“真的吗。” “只要你愿意。” “我自然愿意。真想一辈子都伺候你。” “傻瓜。咱们是姐妹。以后别说伺候不伺候的话。” 他们正在房间说话。一个丫鬟走了进來:“启禀天女。三少夫人求见。” 林袅袅狐疑地望向庆奴:“三少夫人是谁。” 庆奴笑道:“就是三公子的夫人呀。你见过的。” 林袅袅更加奇怪。刘崇谏什么时候有了夫人。这么猥琐的生物。竟然也有女人要嫁。世道真是复杂。 走到客厅。玉娘上前行礼:“贱妾见过天女。” 林袅袅意外非常:“你就是三少夫人。” “贱妾不敢。”虽然寿州之战已经结束。但是寿州上下一如既往地认为林袅袅是西王母派到人间的天女。甚至有人为她塑身立庙。享受香火。是以玉娘贵为刘府的少夫人。也不敢对她失了礼数。态度十分谦恭。 林袅袅到玉娘如今一身绫罗绸缎。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寡妇的凄楚模样。笑道:“天哪。玉娘。我都不敢认识你了。” “上次老将军要斩外子。多亏天女出面求情。贱妾此番特意前來致谢。” “玉娘。我年纪比你小。我就叫你姐姐吧。你不要老是贱妾贱妾地挂在嘴边。” 却见刘崇谏探头探脑地走了过來。几个月不见。还是一如既往地猥琐。他先嘻嘻地望了林袅袅一眼。作了一揖:“见过天女娘娘。”又嘿嘿望了玉娘一眼。 林袅袅奇道:“我什么时候又变成娘娘了。” “你有所不知。外头有人给你建了座庙。你现在就是天女娘娘了。全寿州城的百姓都在给你上香。” “我又沒死。给你上什么香。” “你是活神仙嘛。” “什么乱七八糟的。带我到那个庙里。” 刘崇谏立即吩咐下人准备轿子。陪着林袅袅往天女庙去。庆奴和下人跟随左右。 天女庙的建筑并不很大。但在兵荒马乱的年代。也是十分气派了。大殿之上。果然还有善男信女磕头上香。林袅袅觉得奇怪。本尊都站在这里了。为什么这些人还要拜一个塑像。 林袅袅抬头一塑像。立即明白什么原因。这塑像和她本人差得太多。也不知是按照谁的模样造出來的。反正和她见过的一些古代女神相差无几。 “这……是我吗。” 刘崇谏尴尬一笑:“手工稍微差一点。不过神仙不是都长这样吗。” “可是这不是我呀。” “信仰自在百姓心中。他们并不在乎你长什么样子。” 林袅袅白他一眼:“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么富有哲理性的话。” 刘崇谏嘿嘿一笑:“谬赞谬赞。” 香客当中。有人认识林袅袅。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叫道:“哎呀。天女显灵了呀。”急忙跪下就给林袅袅磕头。 林袅袅记得此人就是上次她和周娥皇最初相遇那个酒楼的掌柜。林袅袅还给酒楼題字:君子有酒。 林袅袅急忙将他扶了起來:“我又沒死。什么显不显灵。”民间的信仰。有时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她是一个普通的人家。沒有多大本事。经过一番渲染。就被当做神一般的存在。 百姓。终究太过善良。同时也说明。炒作的力量多么可怕。 接着。其他人听说天女显灵。纷纷过來拜谒。有的还要林袅袅赐福。林袅袅又像上次一样。将头放在那人头顶。念了一遍:“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更新超快,请按“crtl+d”将本书加入收藏夹,方便您下次阅读!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无题 过了两日,终于动身前往姽婳山庄,林袅袅心情有些兴奋,也有一些不安。兴奋的是,苏幕遮带她回家,就等于承认了她的身份,不安的是,她该怎么去见他的家人?虽然,她还没有成为苏幕遮的过门妻子,在现代中国,17岁远不是结婚的法定年纪。但是,她已有那种初嫁新娘喜忧掺半的心情。 苏浑脱和琬儿这一对准夫妻,倒是没有这样的忧虑,一路斗嘴不休,其乐无穷。林袅袅反而有些羡慕他们,永远无忧无虑。再看苏幕遮,一路沉默寡言,而且面色越来越重。 “苏大哥,你怎么了?” 苏幕遮回神一笑:“没什么呀!” “我看你似乎满怀心事。” 是的,他确实满怀心事,等回到了姽婳山庄,他该如何向林袅袅说明真相呢? 但他对林袅袅说:“我在想那日伏击我们的黑衣人到底什么来头。” “不是说是皇太弟李景遂的人吗?他在大唐境内不好动手,就在大周境内对变态王爷下手。不是这样的吗?” “我与李景遂见过几次,觉得他是一个谦谦君子,不像是那种会玩阴谋诡计的人。” “他不会玩,那些拥护他的大臣就不会玩吗?比如宋齐丘,比如冯延巳,他们都是‘五鬼’之人,可是大大的佞臣。” “你说得很有道理。”又微微一笑,“没想到你对朝政还这么了解。” 林袅袅得意万分:“这是自然,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来自未来,我知道你们这个朝代的历史。” “噢,你们未来的历史可有我吗?” 林袅袅想了一下:“我没看到关于你的史料。” “噢,这样的呀,唉,真是难过。” 林袅袅好笑地去安慰他:“哎呀,乖啦,别难过,以后我特意给你立传,好不好?” “一言为定,骗我就是小狗。” 林袅袅有意逗他开心,学了两声狗叫,果然将他逗乐。 苏浑脱不知又怎么得罪琬儿,又被她追得满街乱跑,忽地听到林袅袅学狗叫,奇道:“嫂子,你停药了吗?” 林袅袅大怒,立即和琬儿联合起来追杀苏浑脱,苏浑脱求饶不止。庆奴只在一旁掩嘴偷笑,这和她伺候的寿州刘府又是一番景象。 走走停停,又过了几日,到达扬州,真是处处繁华,莺歌燕舞。诗云:烟花三月下扬州,倒不是空穴来风。比起大周,南唐不论文化和经济,都要发达许多。 走在街上,苏浑脱热烈地朝着青楼门口招揽客人的姑娘打招呼,看得出来,苏浑脱在扬州城混得风生水起,小半条街的人都认识他,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尤其那些青楼姑娘,明目张胆地就将他拉进青楼。 琬儿大怒,拧着苏浑脱的耳朵将他拖了出来:“说,你是不是经常来这种地方?” 苏浑脱叫道:“欸,放手,耳朵快掉了,你给我一点面子成吗?”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没有没有,我这人这么纯洁,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 “可是那些狐狸精都认识你?” “哎哟,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是大唐第一美男子,最容易吸引狐狸精。” “你个淫贼,看我不打死你!”琬儿又摆出三娘教子的架势。 苏浑脱急忙躲到苏幕遮的身后:“哥哥,救我!” 苏幕遮伸手给他一个爆栗:“活该,谁叫你来这种地方?” 苏浑脱叫道:“不是我要来的,只是每次经过的时候,都被她们拉了进去。” 琬儿怒道:“所以你就被她们拉到床上去了吗?” 苏浑脱忙道:“我们只是喝喝茶,吟吟诗,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我和她们的关系都很纯洁,你思想怎么就那么龌龊呢!” “你才龌龊呢,你们全家都龌龊!”琬儿大吼一声,忽然发现,自己就连苏幕遮也骂进去了,不禁吐了吐舌头。 苏幕遮丝毫不以为意,微微一笑:“琬儿,以后小馄饨就交给你管了,他要敢来这种地方,你就砍他双腿。” 苏浑脱叫道:“哥哥,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想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对,“呸,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哥?怎么帮着外人说话?” 苏幕遮正色道:“琬儿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怎么能算外人呢!” “哼,就算是内人好了,但……” “谁要做你内人,不要脸!”琬儿面上羞臊臊的。 “你别打岔,我话还没说完。”又转过去对苏幕遮说,“你是我亲哥哥,又是她的亲哥哥,你自然要向着我说话。” 苏幕遮微微一笑:“琬儿是我弟妹,我要向着弟妹说话不行吗?” 琬儿更加脸红:“苏大哥,八字还没一撇,你说这样的话,好羞人哩!” 林袅袅无语,这个时候,还装什么处女?打趣道:“八字已经有一撇了,就差一捺了。” “林姐姐,你也取笑我!”琬儿伸手去打林袅袅,又在街上乱成一团。 此刻,姽婳山庄的管家带着一众家丁迎了过来,苏幕遮早已派了白阙回家通报,说是今日回家。 “哎呀,大公子,你的腿没事了?”管家大为欣喜。 苏幕遮笑道:“元神医妙手回春,我现在没事了。” 管家目光落在林袅袅身上,微微一怔:“大少夫人也回来了?” 林袅袅忙道:“我不是夕颜姐姐,我叫林袅袅。” 管家狐疑不已,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两个生得如此相似之人,莫非孪生姐妹吗? 到了潋滟山庄,先去拜见苏幕遮和苏浑脱的母亲李盈袖,因是长公主的身份,身上自有一种常人无法比拟的贵气和雍容之态,林袅袅走进大堂之时,心脏就开始怦怦直跳。 苏浑脱叫道:“娘亲,爹爹不在家吗?” 李盈袖笑道:“你爹爹出外办事去了。” 琬儿忽然显得十分知礼,毕竟也是出身大户人家,平日再怎么闹,但是家教摆在那里,上前盈盈行了一礼:“琬儿见过长公主殿下。” 李盈袖急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扭头去问苏浑脱:“这位就是温家那位小姐了?” 苏浑脱:“是呀,她叫温沫沫,小名琬儿。” 李盈袖:“嗯,解忧门一切都好吗?” 琬儿不禁悲从中来,粉泪盈盈,李盈袖吓坏了:“好孩子,怎么了,是不是小馄饨欺负你了?” 又向苏浑脱喝道:“过来!” 苏浑脱叫道:“娘亲,不关我的事,是她爷爷和爹爹都死了,她才哭的!” 李盈袖一怔,忙将琬儿搂在怀里:“可怜的孩子,不哭不哭,以后姽婳山庄就是你的家。” 庆奴轻轻推了林袅袅一下:“林姑娘,你怎么不上前行礼?”心里又胡乱猜测,是不是因为林姑娘是大唐天女,身份要比长公主尊贵?一个是西王母的侍女,一个是先帝的女儿,到底谁更尊贵,庆奴也说不清楚。 林袅袅如梦初醒似的,学着琬儿的样儿,朝着李盈袖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当然,因为没有经过训练,学了一个四不像,简直别扭至极,苏浑脱当场笑了出来。 林袅袅尴尬无比,瞪了苏浑脱一眼:“你笑屁啦!” 李盈袖看到林袅袅,脸色大变:“你还有脸回来!——来人,将这不守妇道的小贱人带到祖宗祠堂,先行关押起来,等到老爷回来,再请家法!” 苏幕遮忙道:“娘亲,且慢,她不是夕颜,她是林袅袅。” 李盈袖冷笑:“你少编排,你一贯就会护着她!” 苏浑脱:“娘亲,哥哥没有骗你,嫂子真的不是嫂子。” 李盈袖:“你正经说话。” “这个嫂子,不是以前那个嫂子。” “她从小就在咱们姽婳山庄,她这张脸,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当我是老糊涂了吗?” “脸是一样,但是屁股不一样,这个嫂子的屁股没有朱砂痣!”苏浑脱一本正经地解释。 琬儿不禁狠狠瞪视苏浑脱,这死淫贼难道还看过林姐姐的屁股?当着李盈袖的面,她也不好发作,待会儿再找他慢慢算账。 其实,在狼神山的时候,苏浑脱并未看过林袅袅的屁股。只是他想,林袅袅既然不是顾夕颜,她的屁股自然也没有朱砂痣,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有了一样的容貌不算,还要有一样的屁股吗? 林袅袅:“我确实不是夕颜姐姐,我叫林袅袅,今年17岁。我是在路上遇见苏大哥,只是恰巧和夕颜姐姐长着一张一样的脸。” 庆奴也道:“长公主殿下,林姑娘乃是西王母派下来的天女,上次寿州之围,全靠她的法术,才能打败周军。” 李盈袖:“法术?” 林袅袅忙道:“不是什么法术,只是一点小计谋。” 李盈袖仔细端详林袅袅一番,这么一看,和顾夕颜确实又有一些不像,望着她的栗色头发:“你是胡人?” “不,这头发是染的。” “染头发?” 林袅袅心想,这个时代可能还没有染头发的技术,也不知道怎么向李盈袖解释,只说:“长公主殿下明鉴,我真不是夕颜姐姐。”她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 第一百五十三章 误尽花期误心期 好不容易,李盈袖终于相信她不是顾夕颜了,苏幕遮送她到了她的居处。 那是一座小偏院,唤作绛珠院,姽婳山庄像这样的小偏院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当初长安见到林府的时候,她便以为那是古代的豪宅,但林府比起姽婳山庄,简直就是一栋平房。 “袅袅,你就暂时住在绛珠院。” “你住哪儿?”林袅袅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面颊微微泛起红晕,这话很容易就让人误解,她要和他一起住似的,尼玛,同居! 但苏幕遮是古代人,就是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和她同居,何况姽婳山庄又不是没有地方住。于是他就笑道:“我住金梧院,你要找我,可以叫侍女带你过去。” 除了庆奴,绛珠院另有四个侍女,还有两个使唤的小厮。林袅袅的感觉,自己似乎做了阔太太,奴婢成群。 “苏大哥,长公主似乎有些不喜欢我呢!”林袅袅有些委屈地说。 苏幕遮微微一笑:“你和夕颜生得那么像,娘亲暂时还接受不了,你不要担心,慢慢地,她就知道你和夕颜不同。” “长公主不喜欢夕颜姐姐吗?” 苏幕遮轻轻叹息:“娘亲一直都很喜欢夕颜,这门亲事也是她定下的,但是夕颜逃婚之后,她在感情上有些接受不了。” 林袅袅忽然有些难过,顾夕颜默默地为苏幕遮牺牲那么多,苏幕遮毫不知情,而李盈袖又在误会她。林袅袅忽然说道:“苏大哥,夕颜姐姐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她很爱你,甚至比我还爱你。”她上次不告诉苏幕遮自己见过顾夕颜的事,是想让苏幕遮心有遗憾,这样就能永远记住顾夕颜了。但是此刻她忍不住要为顾夕颜平反,她不能受此不白之冤,虽然顾夕颜心里早已不在意了,可是林袅袅不能不在意。 “你见过夕颜?”苏幕遮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 林袅袅看到他欣喜若狂的样子,就知道这个男人曾经多么地爱顾夕颜,她点了下头:“我见过她,上次我被长安官府追杀,就是她救的我。” “她……还好吗?” “不好,苏大哥,你知不知道,夕颜姐姐为你牺牲多少?”林袅袅又将顾夕颜逃婚的原因说了一遍。 苏幕遮面色惨白,吼道:“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林袅袅被他一吼,也吓了一跳,委屈万分:“对不起,苏大哥,我……” 苏幕遮是个理智的人,若不理智,怎么断案?他很容易就能将怒气压制下去,温言道:“夕颜现在何处?” “我不知道,她没和我说。” 苏幕遮心如刀绞,他竟让一个女人为他承担那些非人的痛苦,而他,心里也曾埋怨过她。他叹了口气:“袅袅,她为什么那么傻呢!” 林袅袅主动投入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虎腰,她知道这个男人也有脆弱的时候,此刻他需要一些温暖,她说:“因为爱,所以傻!” “袅袅,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你想去找她?” “可以吗?”苏幕遮掰起她的肩膀,恳切地问。 林袅袅微微一笑:“你们男人有了这种想法,不是应该偷偷瞒着我吗?怎么反倒来问我呢,你就不怕我吃醋吗?” “你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 “苏大哥,你不懂女人,哪个女人不小心眼?”她确实有些嫉妒,因为她也是女人,没办法做到那么宽容。但是想到顾夕颜为苏幕遮牺牲那么多,为她的男人牺牲那么多,总觉得欠她一份恩情。 苏幕遮嗫嚅着说:“那我不去找她吧!”神情有些失落,还有一些悲伤。 “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去做。”林袅袅最见不得他这个样子,他一难过,她也会跟着难过。 “我心里怎么想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怎么清楚?”他还真把她当成小龙女了吗?她说了,她没有那种境界!她心里有些挫败,但表现出来的全部都是愤怒,她爱他,这是没错,但她毕竟无法洞彻人心。尤其是他这种心机深重,什么事情都能一笑了之的人,她怎么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的微笑背后,到底藏了多少事情? “你就住在我的心里,你怎么能够不清楚?”苏幕遮无力地叹了口气,走出绛珠院。 林袅袅一怔,犹如头顶响起一个焦雷,是呀,她是那个本该最明白他的心思的人。如果,连她都不懂他,他该多么寂寞? 可是,她也想,他能懂她…… 她忽然发现,爱一个人,真的需要奋不顾身,把自己给丢掉的。她渐渐地,潜移默化地,已将自己丢掉,她没有自己。她开始不懂自己,何况他呢? 苏幕遮回到金梧院,白阙端了一碗菊花茶给他:“大公子,你和林姑娘闹别扭了吗?” 苏幕遮一怔:“你看得出来?” 白阙笑道:“以前你不论遇到什么事,即便前面再多的艰险,你都能微笑面对。可是你现在看看你,一张脸就跟生铁似的,和燕王殿下倒有些像。这世上除了林姑娘,还有谁能让你这么不冷静?” 苏幕遮哑然失笑:“是呀,除了她,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够影响我的情绪。” 苏幕遮喝了一口菊花茶,径直走向于飞殿,两个道童向他稽首:“师兄回来了!” 苏幕遮点了下头:“师父在吗?” 一个老叟从偏殿走了出来,笑道:“徒儿,回来得好快,元神医果然治好了你的腿,可喜可贺!”这老叟便是羽门的凤皇了。 “全靠师父指点。” “这一路上,想必发生很多有趣的事吧?” 苏幕遮微微一笑:“有趣的事倒是没有,惊险的事倒是一堆。” “小馄饨和我说了,你带回一位姑娘,是不是?” “这家伙真是嘴快!” “说吧,来找为师何事?” 苏幕遮恭敬地作揖:“徒儿恳请师父传授‘凤凰劫’第二层心法。” “你的武功,天下已经少有敌手,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师父,请借一步说话!” 凤皇屏退左右,领他到了一间密室,烛火昏暗。 苏幕遮跪到凤皇面前:“师父,请你帮帮徒儿。” “为了那位姑娘?” “正是。” 凤皇叹了口气:“元神医还是没能完全把你治好。” “元神医想了很多办法,可是……徒儿伤得太重……” “要治你的伤,光靠‘凤凰劫’第二层心法是没用的。” “那么,徒儿斗胆,就将‘凤凰劫’第三层心法也赐给我!” “不可,这‘凤凰劫’第三层心法,从古至今,没有一个人修炼成功,他们不是筋脉尽断而死,就是走火入魔。就连为师,也不敢修炼哪!徒儿,你不如就跟为师修道,摒弃那些红尘的俗念,清心寡欲,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苏幕遮满含热泪:“师父,已经晚了,她已经住在我的心里,任是再高深的道法,也不能将她从我心里面赶出去了!” 凤皇无奈,他也曾经年轻,自然明白此刻他的心情,他将苏幕遮扶了起来:“你将此事告诉那位姑娘了吗?” “我答应过她,回到姽婳山庄就告诉她,但我不知如何开口。” “倘若你告诉了那位姑娘真相,她舍你而去,你还要修炼‘凤凰劫’二、三两层的心法吗?” 苏幕遮怔了一怔:“她会舍我而去吗?” “她是一个女人。” “我去问她。”苏幕遮失魂落魄地走出于飞殿。 转而来到绛珠院,庆奴过来行礼,小声地说:“苏大公子,林姑娘刚才偷偷地哭了。” 苏幕遮急忙赶到林袅袅的房间,她望了他一眼,又立即别过身去,恶声恶气地说:“你来做什么,你去找你的夕颜去呀!” “我……”苏幕遮踟蹰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不想听!”林袅袅任性地捂上耳朵。 苏幕遮叹了口气:“你先冷静一会儿,我再来看你!”转身,就又走了,他确实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他的勇气仿佛都用光了。 林袅袅望着他的背影,狠狠跺了下脚,尼玛,他就不能迁就一下她吗?让他低个头就这么难吗?她是女生,她是女生耶,要她主动向他认错吗? 她在房间生着闷气,琬儿气冲冲地跑了过来,嚷道:“林姐姐,小馄饨欺负我,你快来帮我!”她已不再称呼苏浑脱为死淫贼,姽婳山庄人多口杂,被人听到总归不好。 林袅袅没好气地说:“我也被人欺负了,谁来帮我?” 琬儿呆了一呆:“苏大哥看起来也像一个君子,他不会……”又紧张地抓住林袅袅的手,“林姐姐,你就没叫吗?还是他给你下了药?” 林袅袅白她一眼:“我一直以为你很纯洁的!” 琬儿嘿嘿一笑:“你说欺负,男人欺负女人,只有那一种欺负嘛!” “刚才小馄饨也是那么欺负你吗?” “他敢!”琬儿立即嚣张起来。 却听外面苏浑脱叫道:“嫂子,琬儿欺负我,你要为我做主啊!” 林袅袅简直无语,这一对活宝,他们到底要搞哪样?整天吵个不停,不知道不以分手为目的的吵架都是在秀恩爱吗?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未妨惆怅是清狂 姽婳山庄家宴的时候,李盈袖请了琬儿,却只命人将饭菜送到林袅袅的房间。林袅袅虽不是林黛玉那种敏感的性子,此刻却也知道,李盈袖根本就没把她当成自己人。似乎连个客人也算不上,谁家会将客人撂在自己房间一个人吃饭? 或许,这就是大户人家的做派吧! 但是,她到底以什么身份住在姽婳山庄? 林袅袅吃不下饭,叫庆奴把饭菜都撤了下去,庆奴说道:“林姑娘,你别伤心,长公主不喜欢你,但是你起码还有苏大公子呀!” 林袅袅愤愤地说:“你别给我提他,一提他我就生气!” 苏幕遮走了进来:“你生什么气呀!” 庆奴急忙行礼:“见过苏大公子。” 苏幕遮吩咐庆奴下去,不要忙着收拾饭菜,然后走到林袅袅的身边:“好了,你别生气了,我不去找夕颜就是了。” “我不是因为这件事生气。” “你是在怪娘亲没有请你到家宴吗?” “你能不能在娘亲前面加个‘我’字?你这么娘亲娘亲地叫,好像我和你的关系多么亲近似的。” 苏幕遮坐到她的身边,拉过她的手:“我们现在的关系不算亲近吗?” “少臭美,谁要跟你亲近?”将手抽了回来,又问,“你怎么不在家宴?” “我来陪你吃饭,你不欢迎吗?” “我吃不下!”林袅袅撒娇地望他一眼。 苏幕遮端起面前的米饭,夹了一口送到她的面前:“我喂你,可好?” 林袅袅扑哧一笑,这个男人,什么时候也会放下身段,来哄自己开心?她就抓过筷子:“我自己会吃。” “那你喂我好了。” “凭什么,你自己有手。” “可是我没有碗筷呀!” 林袅袅一看桌上,确实只有她一副碗筷,她不知道他会忽然到访,自然没有给他准备碗筷,叫了守在外面的侍女,重新拿了一副碗筷过来。 林袅袅在他碗里夹了一筷不知道叫什么的古代菜肴,幽幽地说:“你要去找夕颜姐姐,你就去找吧!” “你不吃醋吗?” “你要不去找她,你一辈子心里会不安的,我不想你这样。” 苏幕遮饶有兴趣地望着她,这样一个女子,总是让他忍不住想要去研究,笑道:“你就不怕我跟她跑了吗?” “是我的,总是我的,不是我的,我硬把你抓着也没用。” “也罢,明天我就动身去找她。” 林袅袅一怔:“这么快?” “这件事耽误不得,我要尽快找到她,然后带她去找解药。我不能让她一辈子身上都带着‘犯花蛊’,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太残忍了!” “嗯,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要,你留在姽婳山庄。” 林袅袅撅了下嘴:“可是我不想待在你们家,浑身不自在。” “放心,你很快就不用待在这里了!” “什么意思?” “我家很复杂,你知道,大家庭都是这样的,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所以,我请表哥,让你入宫面圣,以后就住在后宫。” “你要把我献给皇上?”林袅袅吃了一惊。 “你少做梦,你是我的女人!” “那你让我住在后宫?” “大内戒备森严,你就相对安全一些,没有人能害到你。” “谁要害我?” “你现在是大唐的天女,身份特殊,害你的人多了去了,比如复社,他们可以利用你为名号,反叛朝廷,比如你害死的郑黑子,他的家人肯定也会为他报仇。” 林袅袅暗暗心惊,这么一说,她倒真的危机四伏,又问:“可是后宫不是更危险吗?我看过很多宫斗的电视剧,里面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后宫女子的争斗,历来不休,但是你不是皇上的妃子,不会威胁到别人的利益,相对安全一些。倒是,皇上封你一个郡主什么的,让你留在皇后的身边,也就没人敢动你了。” “好吧,反正我也没见过皇宫是什么样的,就当去看看稀奇了。不过,你要早点把我接出去,我可受不了皇宫的规矩。” “嗯,我会经常给你写信。” 林袅袅心想,古代真不方便,要是有个手机,何必写信这么麻烦?短信都懒得发。 …… 苏幕遮真的就这样离开了,林袅袅送他到了姽婳山庄外面,学习古人,折柳相送,想要矫情一番,又怕苏浑脱和琬儿笑话,何况李盈袖还在身后看着呢! 苏幕遮对家里只说出去办事,至于什么事,他也没说。他是家中长子,行事素来自有主张,是以李盈袖也没多问。 “好了,你回去吧!” 林袅袅忍不住问了一句:“苏大哥,你会回来的吧?”此刻,她倒有些害怕,他会一去不复还,留在顾夕颜身边了。 “会的。” 苏幕遮跃上马去,狂奔而去,他去得很急,没有回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回头,毕竟修炼“凤凰劫”的第三层心法,稍有不慎,就会要了他的性命。 但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必须这么做,不管成功与否,总要搏一搏。 回到姽婳山庄,林袅袅坐在房间发了会儿呆,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忘记了,他说过,他要告诉她真相,就是上次他没有说完的话。 他要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真相?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庆奴过来传话:“林姑娘,长公主请你到玉春堂见客。” “见客?见什么客?” “我也不清楚,听传唤的侍女说,好像是个什么官。” 林袅袅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玉春堂,李盈袖正与一位老者说话。林袅袅上前先是见过李盈袖,然后望向老者,只觉得十分面善。 老者笑道:“林姑娘,你还记得老夫吗?” 林袅袅笑道:“恕我眼拙,不知大爷怎么称呼?” 李盈袖解释:“这是东都云骑尉卢绛卢大人。” 林袅袅立即想起来了,那次她和李从嘉等人在客栈受到复社若然等人的攻击,就是卢绛出手相救,二人酒令决胜负。本来,卢绛是想投靠后周,因为李从嘉写了一封举荐信,这才在南唐做了一个小官。 卢绛笑道:“林姑娘贵人多忘事,呵呵!” 林袅袅忙道:“卢大人,你别笑话我。” “老夫此来,是想请林姑娘过府一叙。” “噢,卢大人是有什么事吗?” “有位故人想要见你。” “谁呀?” 卢绛神秘一笑:“到时你就知道了。” 李盈袖淡淡地说了一句:“卢大人叫你去,你就去。” 林袅袅不想违背李盈袖,姽婳山庄内部事宜全由李盈袖掌控,得罪她没有好处,何况她还是苏幕遮的娘。 林袅袅随着卢绛来到他的府中,那个小厮于蹊仍旧在他身边,已经升为管家。立即满脸堆笑地迎她入座,吩咐下人上茶。 卢绛吩咐:“于蹊,快将翠微禅师请将出来!” 林袅袅吃了一惊:“翠微禅师?” 过了一会儿,于蹊扶着一个佝偻的老僧出来,分明就是木河博士的模样。林袅袅登时热泪盈眶,他乡遇故知,自然喜不自禁。 “小河子,你死哪儿去了?” 木河博士此刻已是垂垂老矣,叹道:“说来话长!” “你为什么都不来找我?” “少没良心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找你。直到听说,寿州出了一个天女,我就知道是你,千里迢迢赶来,不想你已离开寿州。几经周折,在扬州遇到卢大人,听说你在姽婳山庄,这才请他替我走一趟。” 卢绛笑道:“如今你们久别重逢,皆大欢喜,于蹊,快去准备酒菜。” 木河博士拉着林袅袅的手,走在庭院之间,就像自己孙女一样。卢绛知道他们有很多体己话要说,就没有打扰他们,悄悄避到一边。 “小河子,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因为我在唐末就到这个世界了,我竟然成了唐末农民起义军的首领,黄巢!” “黄巢?”林袅袅吃了一惊。 “你说奇不奇怪?”木河博士也只有苦笑,人生太无常了。 “是了,你比我更早跳出时空飞碟,自然来到比我更早的时空。” 木河博士哑然失笑:“你的时空逻辑还是这么不清楚。我比你早跳入时空飞碟,应该来到比你更晚的时空才对。” 林袅袅一怔,仔细一想,果然是这样的,可是……她又问道:“可是,你又怎么会到了唐末,这可是比我早了几十年的时空。”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此事实在古怪至极,我想了几十年,也没有想清楚。” “会不会作者写错了?” “或许吧,他是经常会出这么逻辑错误。” 林袅袅扶着木河博士坐在一座凉亭里面,木河博士的眼窝已经深陷进去,他真的是老了,迟暮之年。林袅袅能够在他活着的时候,见他一面,也算心满意足了。 “也不知你外婆怎么样了!”木河博士忽然喃喃念叨一句。 林袅袅心中恻然,这么多年,他仍没有忘记她的外婆。几十年的光阴流逝,他的心上人却是容颜依旧。想起白居易的一句诗: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他们之间的感情,完全已经超脱化学反应。 她和苏幕遮,是否也能这样? ------------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 两天之后,李弘冀来到姽婳山庄,宣了圣旨,要将林袅袅带进宫去。林袅袅身边只带着庆奴一人,林袅袅没有想到,庆奴是被自己带进宫去的。后来,金陵城破的时候,庆奴随着李煜来到汴京,被许配给了一个宋将。 “欸,变态王爷,皇上宣我进宫,不会是想封我为妃子吧!”路上,林袅袅还是有些担心,南唐中主李璟虽然没有荒淫之事的记载,但是自己好歹也是青春年华一朵花,难保李璟不会垂涎自己的美色。他是皇帝,操掌生杀大权,自己到时想逃也逃不了。 李弘冀木然地注视着她,这姑娘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说道:“父皇要是封你为妃子,我就杀了你!” 林袅袅一怔:“Why?你父皇封我为妃子,你为什么要杀我?”这人果然不是一般的变态。 “我不能让你比我大一辈!” 林袅袅扑哧一笑:“你小心眼倒挺多。” “我告诉你,父皇听了你的事迹之后,已经将你许配给我了!” 林袅袅吃了一惊:“纳尼?!”差点没从马车上面跳了下来。 “欸,你这什么表情,本王配不上你吗?”李弘冀大为不快,他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竟然屡次三番地被这丫头片子伤了自尊。 “你不是有周姐姐了吗?你怎么可以再娶我?”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嘛!” “呸,你这封建败类!停车!我要下车!” 李弘冀好笑地望着她:“跟你开玩笑的,刺货!” “你才刺货呢!一点都不好笑!” 李弘冀内心只在叹息,他本是那种铁血一般的人物,自从林袅袅的到来,似乎将他的铁石心肠融化去了一角,多少次她的忤逆,他都没有杀她。他甚至有些怀疑,他对林袅袅是否存在一些特殊的情愫,他勒令自己不去想这些事。他有一个周娥皇,她是他所有的柔情,也就够了。 次日,到达金陵,李弘冀直接带她上了大殿。林袅袅看到真实的南唐中主,这位和他儿子李煜一样,风雅绝伦的皇帝。 “儿臣参见父皇!” 林袅袅急忙跟着李弘冀跪了下去:“民女参见父皇!” 群臣一怔。 李弘冀压低嗓音:“这是我父皇,不是你父皇!” 林袅袅尴尬无比:“皇上恕罪,民女得睹天颜,太激动了,一时口不择言!” 李璟哈哈一笑,群臣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林袅袅心想,笑屁啦!但又觉得南唐君臣的友好,她这么不懂规矩,本该受到训斥的。 李璟微微一笑:“你既称朕一声父皇,朕也不能让你白叫。你在寿州立下的功劳,朕也都听说了。这样吧,朕就将你收为义女,敕封你为寿春公主,以后你就留在你母后身边,你看如何?” “谢皇上!——噢不,现在是谢父皇!” 李璟微微一笑:“都平身吧!” 接着,到了后宫拜见钟皇后,是个打扮朴素的妇女,李弘冀说道:“这位就是父皇刚刚敕封的寿春公主。” “来,近前给我看看。”钟皇后招了招手。 林袅袅趋步上前:“见过母后。” 钟皇后拉着林袅袅的手,仔细端详一番,问道:“叫什么名字,年岁几何?” “回母后,我叫林袅袅,今年17岁了。” “噢,和从嘉同岁。” 李从嘉从殿外跨了进来,叫道:“母后,谁与我同岁呢!”一见林袅袅,大喜过望,“林姑娘,你也进宫来了吗?” 钟皇后笑道:“什么林姑娘,她现在是你父皇敕封的寿春公主,与你同岁,只不知道谁的月份大些。” 林袅袅笑道:“自然是我比较大。” 李从嘉笑道:“你尚不知我的出生月份,你怎么就知道你比我大?” “你是七月初七的生日,我是四月十二的生日,我可不是比你大吗?”李煜的生日就是七夕,林袅袅在现代时看过他的历史资料。 李从嘉立即作了一揖:“从嘉见过皇姐。” 林袅袅好不得意,顾盼生辉,她竟然成了千古词帝的姐姐,日后就是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钟皇后好笑地望着他们,又问:“弘冀,袅袅的住处,你父皇怎么说?” “母后,你是后宫之主,此事自然由你做主。” 钟皇后笑道:“我看这丫头喜欢得紧,就让她住在我这柔仪殿里,陪陪我这老婆子。” 李弘冀望了林袅袅一眼:“还不谢恩。” 林袅袅急忙行礼:“谢母后恩典!”心想,这宫里的规矩真是麻烦,自己以后可有的受了。 钟皇后笑道:“袅袅,这宫中的礼仪,以后你还要慢慢学。” “是,母后!” “嗯,弘冀,从嘉,你们今天就留在柔仪殿吃饭。” 李从嘉素来畏惧这位大哥,很少和他同桌吃饭,此番恐怕就躲不过了,一时头皮发硬。 李弘冀似乎看出李从嘉的心思,说道:“母后,儿臣还有公事在身,就不能陪你吃饭了。” “也罢,公事为重,你去吧!” …… 庆奴被接进宫来伺候林袅袅,光阴似箭,转眼到了深秋。北雁南飞,但是却没有带来苏幕遮的消息,林袅袅惆怅不已。莫非,他真的就这样把她忘了吗? 周娥皇从15岁起,就特许能够自由出入后宫,近来因为要修《霓裳羽衣曲》,更是与李从嘉朝夕相处。李璟本是风雅皇帝,自然大力支持此事,似乎也乐于成就李从嘉和周娥皇的好事。林袅袅看在眼里,嘴上却是一句话也不说,这都是历史的事。 这一日,三人一起在御花园赏金,各种菊花,黄的,红的,紫的,白的,还有几株墨菊。 周娥皇忽然吟道:“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又问:“历代咏菊之作多矣,你们都有自己喜欢的词句吗?” 李从嘉笑道:“我最喜欢‘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句。” 林袅袅又为李从嘉感到惋惜,他是一向与世无争,想要像陶渊明一般做个隐士,不问世事。但是历史又岂能由得了他,最后还是逃不过宿命的选择。 周娥皇微微一笑:“弘冀也喜欢菊花,最喜欢的是黄巢的菊花诗,尤其是‘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这两句。” 李从嘉早知大哥的抱负,这两句诗虽是黄巢所作,但也将李弘冀的野心暴露无遗,他就有些惴惴不安。 周娥皇回头去问林袅袅:“林妹妹,你还没说你喜欢的咏菊诗呢!” 林袅袅思索片刻,吟道:“潇湘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 毫端蕴秀临霜写,口角噙香对月吟。 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 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 “这首诗立志高远,却是从未听说,是你自己作的吗?” “这首诗的作者倒也是位林妹妹,倒不是我这位林妹妹,而是《红楼梦》里的林妹妹。” 李从嘉和周娥皇都不知道《红楼梦》是什么东西,只觉林袅袅博学多才,愈发对她高看一眼。 却见一个内监来报:“姽婳山庄的苏公子来了!” 林袅袅大喜过望,急忙回身,却见苏浑脱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远远地就挥手打招呼,林袅袅心情一落千丈,默然不语。 苏浑脱不乐意了:“欸,嫂子,你这是什么表情,看到我堂堂大唐第一美男子,你就这种反应,你也太不尊重我了吧!” 林袅袅白他一眼:“你有什么好看的,不要脸,谁说你是大唐第一美男子了?也不害臊!” 苏浑脱得意地说:“不好意思,刚刚我去见了皇舅,他御口钦封,我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大唐第一美男子了!” 林袅袅无语,这南唐皇帝怎么都不做正事,怪不得江山社稷要灭亡了。 “看你春风得意,是不是和琬儿成亲了,拿喜糖来吃!”林袅袅伸手讨要喜糖。 苏浑脱愤愤不已:“谁要跟她成亲,以后不得被她打死吗?” 林袅袅哑然失笑。 周娥皇抿嘴一笑:“琬儿姑娘还在孝期,还不能成亲。” 苏浑脱冷冷一笑:“过了孝期,我也不娶她!” “你忘了你在酒祖和温酒使两位前辈的坟前发下的誓言吗?” “我想两位前辈也一定忘了吧,都过这么久了!” 林袅袅冷笑:“小心两位前辈给你托梦。” 苏浑脱倒是有些后悔,当初干嘛发什么誓,弄得现在自己左右为难,真的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苏浑脱忽然记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函交给林袅袅:“哥哥,来信了!” 林袅袅急忙打开信函,上面笔直工整的蝇头小楷:袅袅,死前想后,我还是要将真相告诉你。其实,两年前我与时不利对决,不仅仅被他炸伤双腿,而且也被剥夺了一个男人最基本的尊严。我这么说,你应该能够明白。当初离开,并不仅仅为了寻找夕颜,还是在秘密地修炼“凤凰劫”,只有修炼“凤凰劫”的第三层心法,凤凰涅槃,我才能浴火重升,脱胎换骨,做个正常的男人。但是,我也有可能,就在修炼的过程中筋脉尽断而死,或者走火入魔。我不愿做一个废人,也不能让你跟一个废人一起生活,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原谅我,一直对你隐瞒的真相。幕遮,字。 林袅袅呆若木鸡,真相有时就是这么残忍,而她,也一直当局者迷。她应该早就发现这件事了,为什么她在取笑阿瞒是个太监的时候,他会露出那种痛楚和悲伤的神色,为什么她在怡红院对老鸨和姑娘说他们是太监的时候,他会面色铁青,一言不发?这些,她都没有深思。 “欸,哥哥到底在信上说些什么?”苏浑脱要来抢她的信。 林袅袅急忙将信藏了起来:“不给你看!” 众人知道苏幕遮对她说了什么情话,一起取笑,苏浑脱因为琬儿的事,没少取笑他,这次他就笑得异常大声。 “无聊!”林袅袅白他一眼,回到柔仪殿。 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从不知道他竟有这样悲惨的遭遇,当初她还暗暗责怪他对时不利布的局太狠了呢! “公主,你怎么了?”庆奴走了过来,小声地问。 林袅袅抹了一下眼泪,笑道:“没有什么,你下去吧!” 林袅袅拿起纸笔,想了很久,就如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似的,在纸上写下:幕遮,我会等你! 等你,天荒地老。 等你,海枯石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