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部 情约艾尔美 ------------ 第一章 战俘 更新时间：2013-03-17 自古，大不列颠岛的历史就是占领与被占，征服与被征服的战争史。从罗马人入侵征服先住民凯尔特人，到盎格鲁-萨克逊人进入赶走了罗马人，直到定居后的安格鲁-萨克逊人在一个岛上建立7个王国，战争的阴云始终笼罩在这个岛国上达十几个世纪之久。在7个王国建立后，暂时没有了外忧的岛国上内患又开始抬头。7个王国加上他们周边的卫星小国，开始了统一霸权的你争我斗。其中，地处大不列颠岛中心位置的麦西亚王国是7国中的强国之一。从公元600年初开始，麦西亚王国进入了它的第一个鼎盛期，同时开始了和北方的另一个强国-诺森布里亚王国之间的王权争霸战。 公元630年3月，艾尔美王国 艾尔美王国地处大不列颠岛的中心，夹在麦西亚王国和诺森布里亚王国之间。它对于两个王国的战略重要性自不用提。而更重要的是，它被控制在先住民凯尔特人的手里。公元630年，麦西亚王国国王彭达命令贵族将领查尔斯?亚伦迪斯，率领大批人马进攻艾尔美，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取这个军事重地。残酷的战争持续了3个月，势单力薄的艾尔美王国牺牲了将近1/4的人口。最终，为了不再让无辜的国民受难，艾尔美王国选择了投降，国王迪亚兹4世也随着国家的沦丧以身殉国。 战后 3月的大不列颠岛上寒冷依旧，雪花飘落在战后的艾尔美王国的土地上。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城中到处可见被破坏的房屋和墙壁，残破遗弃的兵器，和血迹斑斑的街巷道路。战争的牺牲者们都已经被士兵掩埋处理。因为今天是这个沦陷的王国，第一次迎接它的新主人的日子。贵族将领查尔斯?亚伦迪斯，因为他在战争中的卓越功绩，被授予了这座城池。今后，这里就是他的封地。 街上没有行人，只有士兵们手持长枪或长剑，列队站在城中的街道上。清晨的街道，从远处逐渐传来了马蹄声和车轮声。一队军队从城门口进入，走在街道的正中央。在最前方的马队走过后，接着走来的是一匹高头黑马。它的全身披着战甲，头顶顶着象征荣耀的翎羽，马尾梳理得如女子的秀发般通透亮泽。 它背上坐着的，是一个全身银色战甲，没有带头盔的年轻男子。他一头棕色的短发，一双眼珠是碧蓝的深海的颜色，那容貌俊朗英气逼人。他的腰中别一口长剑，剑鞘上装饰着各种宝石，象征着他尊贵的地位和荣耀。他正是这次战争的胜利者-查尔斯?亚伦迪斯爵。此时他坐在马背上，看着战败国中的颓废街景，表情中没有胜利者的骄傲狂妄，眼神中却略现出遗憾。 “列队！”随着士兵的声音响起，这一队人马来到了位于城中心处的城堡前。这里是原艾尔美王国王室的宫殿，也是国王最后殉国的地方。从这天起，这里变成了新主人的行政和居住地。 查尔斯走进城堡大门，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里除了他走进的大门，其它三面被石质宫殿围绕，中央是皇家花园。虽然没有麦西亚王国的宫殿面积广阔气势磅礴，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此时从大门到宫殿的入口，全副武装的士兵列成两队，迎接他的到来。 他走了两步，忽然站住了脚，转头向跟在身后的副官问道，“俘虏被关在哪里？”他的副官叫爱丽丝，是个冷面心善，责任心很强的女兵。她跟随查尔斯已有三年，负责处理他身边的琐事，相当于一个秘书的职务。 “在地牢里，长官。”爱丽丝用严肃的声音回答道。 查尔斯继续沉默着看着她，好像等的不是这个答案。 爱丽丝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又严肃地回答道，“所有俘虏都在地牢里，包括拉斐尔?蒙格利德。” 这句话让查尔斯微微一皱眉，“不是说过不要把他关进地牢吗？” 爱丽丝仍旧眼神笔直，一本正经道，“除非俘虏对王国有利，否则他不应该享受特殊待遇。” 查尔斯很欣赏她的尽忠尽职，但对她的脾气却是无奈，“带我去地牢。” 爱丽丝严肃道，“是。”说着她走到了他的前面，向着地牢的方向走了过去。查尔斯向跟在身后的士兵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跟随，然后跟着爱丽丝向地牢的方向走去。 中世纪的地牢都是石质，设施极为简陋，尤其是排水设施极差。地牢里到处是积水和污秽，温度和外面接近，冬天冻死囚犯并不是新鲜事。查尔斯刚走下旋转的楼梯，就为扑面而来的阴冷夹着怪味的空气皱了皱眉。他站在一个单人地牢的木门口，停住了脚步。 “他状态如何？”他看着木门的表情复杂，似乎有些踌躇要不要进去。 “自从俘获以来，他就一直绝食，已经3-4天没吃过东西。”爱丽丝回答道。 查尔斯抿着嘴没有说话。他沉默了几秒钟，才道，“在寝宫里准备一个房间，备上食物和衣服。再叫医生来，说要给一个人检查身体。” “我恐怕他不会接受的，长官。”爱丽丝自然明白他这么安排是为了谁。 查尔斯微微一笑，“我已经战胜过他一次，你对我的能力表示怀疑？” 爱丽丝摇摇头，语气里仍是一本正经，“我对您的作战能力丝毫不怀疑，但我非常质疑您的情商。”说完她转身向着旋梯上走去。 查尔斯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他当然明白，爱丽丝的态度不是没有原因。她是为了他好，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他不该喜欢的人---他的敌人。查尔斯深深吸了口气，推开了地牢的木门。 走进地牢，他的眼神立刻集中在了铁栏后的那个人身上。他一头浅金色的长发，没有梳理只是蓬乱在头后。他俊美的脸上没有血色，煞白的面容和微青的嘴唇似乎说明着他此时的健康状况并不好。听到声音，他微微抬起头，看着走进来的这个男子。他本来无神的眼睛顿时一亮，绿色的双眸中充满了愤怒和恨意。他，就是这次战争中的败将---拉斐尔?蒙格利德。 ------------ 第二章 暗慕 更新时间：2013-03-17 地牢里一片沉默。查尔斯看着拉斐尔，眼神中是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拉斐尔看着查尔斯，目光中是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的仇恨。 查尔斯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静，“就像我在战场上对你说过的，我们又见面了。” 拉斐尔只是死死盯着他，好久才开口道，“你占领了我的国家？”他的嗓音因为缺水而变得沙哑，他平稳的语气中暗藏着仇恨。 查尔斯没有避讳这个话题，很明确地回答道，“是的。它现在已经是麦西亚王国的领地。” 拉斐尔低头闭上了眼睛，握得紧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是我无能，让国家沦丧。不能杀了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现在总结一生，太早了吧。”查尔斯看着他，复杂的眼神中隐藏着一丝心疼。 拉斐尔丝毫不理会他，闭起眼睛不再说话。他看来心意已决，任何人都动摇不了他要以身殉国的决心。 查尔斯早就料到了他的举动，看了他一会儿，又开了口，“你不是没有机会翻盘。但前提是你能百折不挠，不弃不馁。” 这句话让拉斐尔睁开了眼睛。他不大相信地看着铁栏后的查尔斯，“你什么意思？” 查尔斯微微一笑，“现在时局如此复杂。这里今天属于麦西亚，明天就可能属于诺森布里亚。如果能够把握时运，复国的机会随时有可能降临。这个王国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机会来时没有人可以把握。” 他的几句话，让本已心如死水的拉斐尔有些动心。他看着查尔斯，目光中除了惊讶还有怀疑，“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理由并不重要。”查尔斯轻描淡写般地说道，“重要的是，你人先要活着，才可能完成之后的一切。”说完他转身打开了牢房的木门，“我会派人带你出去。要不要出去，由你自己决定。” 看着查尔斯消失在木门口，拉斐尔仍旧沉默着，眼神逐渐从疑惑变成坚定。他握紧了拳头，在心中发下了誓言，“查尔斯?亚伦迪斯，我会让你后悔你的自大，后悔你给了对手一个机会！” 走出了地牢，查尔斯深深吸了一口气，冬日的冷空气新鲜却冷得刺鼻。他心里清楚，从这时开始，他无疑给自己种下了一个定时炸弹。拉斐尔?蒙格利德，这个名传大不列颠岛的战略家，将伺取一切机会来取他的性命，光复他的国家。 “究竟是他先得到我的命，还是我先得到他的心？”查尔斯叹了一口气，在心里不能不承认爱丽丝的话没错，他的情商的确不高。面对心仪已久的人，除了给他他想要的东西之外，他想不出其他留他在身边的办法。他微微摇摇头，向着宫殿的正门走去。 午后，宫殿的二层，拉斐尔的房间 爱丽丝遵照吩咐，将拉斐尔的房间设在了查尔斯的房间旁边。部署下城郭防卫后，查尔斯踱步来到了他的房间。刚刚他已经接到了医生的汇报，拉斐尔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大问题。只要按时饮食注意休息，他几天就可以恢复健康。 来到他的房间前，查尔斯敲了门后才推开门走进屋中。这里是原皇室的小套房，打开房门首是一个接待厅。厅顶挂着设计精巧的烛灯座，厅内四壁上是天主教的壁画，厅中设置着壁炉，喝午茶用的小餐桌餐椅等等木制家具。走过接待厅，内侧便是卧室。查尔斯看了看接待厅中的小餐桌上，拉斐尔似乎刚刚用过餐，这让他多少放下了心。 他轻步来到卧室前，推开门走进屋中。卧室的墙壁上同样是壁画，靠墙是一张大床，床旁边还有烛台和立地柜。屋中散漫着花的薰香气，这是拉斐尔喜欢的玫瑰花。对于他的喜好，查尔斯早已熟知得一清二楚。 他走到床边，看着洗浴后刚刚入睡的拉斐尔。他柔顺的金发略微遮挡住那俊美的面容，那张他心仪的脸上此时是祥和的表情。查尔斯静静地看着他。这样的情景让他几乎产生一种错觉，他是在看着他的恋人。 忽然拉斐尔睁开了眼睛。他猛地起身，手上锋利的匕首带着一道寒光，向着查尔斯猛刺了过来。他早已察觉到他的到来，在枕头下一直藏着随身携带的匕首。身为统领作战的主帅和资深骑士，查尔斯的反应自然不慢。他一闪身躲过了这一击，顺手抓过他的手腕扭到他的身后。拉斐尔手臂吃痛不得已松了手，匕首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这混蛋，放开我！”拉斐尔被他扭着手臂，仍旧不停挣扎，“我要杀了你！” “杀了我之后呢？”查尔斯将匕首踢到床下，才松开了他。他知道拉斐尔的剑术虽不及他，但骑士世家出身的他也决不能小看。“另一个将领会被派来继续统治这个国家，而你却永远丢了复国的机会！” “你用不着在这里惺惺作态！”拉斐尔一只手捂着吃痛的肩膀，大声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我很清楚！你想让我投降，为你们这些侵略者所用，你做梦！” 查尔斯看他捂着胳膊，心里忍不住担心会伤了他，“你的胳膊没事吧，我让医生来……” “滚出去！”拉斐尔怒视着他，语气中傲气凌人，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你……”查尔斯握紧了拳头，强压着心里的火。如果是别人，他早已拔出长剑要求决斗。但面前站的，偏偏是他暗慕了5年的心上人。他咬着牙忍下一口气，快步离开了他的房间。 看着他离开房间，拉斐尔捂着肩膀坐到床边，脸上显出迷惑的表情。他心里明白，在敌人的地盘上，他每行一步都会十分艰难，更不用提复国大业。所以刚刚一击不成，他便想激怒他和他决斗，作为骑士死也要死得其所。但他没有想到，身为敌国将领的他，居然会真的听话离开，“他难道对我有什么别的目的？” ------------ 第三章 要挟 更新时间：2013-03-18 几天后 占据了艾尔美王国的都城后，士兵们首先要做的是加固城郭修复城市。在中世纪初期，城郭主要靠木制材料加工后修复维护，石头用的较少，只有最需要固守的场所才会用到。三个月的战争让这个国家的城市已经尽数被毁，修复工程便成了眼下最迫切的任务。 城墙顶部的通道 城下的修复工程正在进行，主要的劳动力自然是这个战败国的人民。在成王败寇的乱世年代，战败国的平民多数会成为奴隶，或被迫做苦工或被贩卖。查尔斯站在城顶的通道边，这时一个年轻骑士走上了城堡顶部。他一头金色短发，凹凸有致的五官颇具阳刚之气，有着贵族骑士之风。 “查尔斯。”他看来跟查尔斯很熟，开口直呼他的名字，并将一份名单递交给他，“这是所有俘虏的名单。骑士级的全部流放苏格兰，其他的士兵一律充作奴隶。” 查尔斯嗯了一声，瞟了一眼名单，“舒伯特，把拉斐尔?蒙格利德从名单上删掉。” 舒伯特一愣，抬头看看他，“为什么？” “他会留在这里。”查尔斯看来不愿多解释，只淡淡说了一句。 “哦……”舒伯特见他不愿多说，也不便再多问，只说道，“那么向王国汇报的时候……” “这件事不要提。”查尔斯仍旧看着城下正在工作的苦工们，简单道。 舒伯特看着他，觉察到他不对，“你……没事吧？”作为多年同属骑士团的好友，他自然了解查尔斯的脾气。他这个人是个典型的闷葫芦，心事不喜欢对别人讲，习惯自己闷着。 “我像有事吗？”查尔斯反问道，口吻中带着点不耐烦。 “好，好，算我没说。”舒伯特了解他的性格。他人很好，却不是个好脾气。他既然不愿意说，硬问是问不出什么的。 “我走了。”他晃晃手里的名单，转身刚想离开城头，和刚上来的爱丽丝碰个正着。看到爱丽丝急匆匆地走过，舒伯特心里一动，故意放慢了脚步。 爱丽丝走到查尔斯跟前，又回头看看并没走远的舒伯特，转而凑到查尔斯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他的话让查尔斯的眉头皱得更紧。 “知道了。”查尔斯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向着城堡下楼梯的方向走去。舒伯特看看他离开，刚要跟上却被爱丽丝挡住了，“别跟着。” 舒伯特有些担心地看看爱丽丝，低声道，“你们这么神秘搞什么鬼？他好像在这里私藏囚犯，你知道吗？” “私藏囚犯？”爱丽丝没好气地白了白他，“他现在是随叫随到，自己就要成囚犯了。” 几分钟后，拉斐尔的房间 几声敲门声后，查尔斯走进了拉斐尔的房间。拉斐尔正坐在接待厅的壁炉前，手上拿着一本书。见到查尔斯，他丝毫不在意，连站也不站起来，只是坐在座椅上看着他。 “你找我？”查尔斯尽量不去在意他的无礼，耐着性子道。 “你把我的国民当成奴隶用？”拉斐尔的语气里明显是质问。 “这很正常。”查尔斯平静地看着他，“如果你打了胜仗，你也会做同样的事。” 拉斐尔点点头，“没错。”说着忽然他站起身，从挂在墙上的剑盾挂饰中抽出了长剑，用剑尖指着查尔斯。查尔斯脸色丝毫不变，仍旧平静道，“单打独斗你伤不了我，不要再做无谓的事。” “的确。”拉斐尔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忽然将剑倒转回来，用剑尖指向了自己。查尔斯脸色一沉，“你干什么？” “你留下我，有什么目的？”拉斐尔用剑指着自己的喉咙，尖锐的目光盯着查尔斯。 查尔斯抿着嘴没有说话。拉斐尔将剑刺进了一些，血从他细白的脖子上流下，滴在白色花纹的花翎衬衫上。查尔斯皱紧了眉看着他，“你是个聪明人，别做傻事。” “说！”拉斐尔大声道，同时握紧了剑柄，看来真的准备刺下。 查尔斯忍无可忍，用手指着窗外在宫殿内工作的奴隶，严厉道，“如果你敢自尽，我就让你一城的国民来给你陪葬！” “你……你无耻！”拉斐尔咬紧了牙，握着剑柄的手却不敢再向下刺。 “我现在就可以下命令！”查尔斯看来是真的怒了，他攥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着。 僵持持续了几秒钟。咣啷一声，拉斐尔的剑扔在了地上。他黯然低下头，放弃了抵抗。 查尔斯缓步走到他的面前，从衣兜中掏出了一方手帕，轻轻擦去他脖子上的血迹。他的手碰到他细滑的皮肤，近距离看着他那俊美的面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玫瑰花香。查尔斯克制着内心的冲动，看着他的脸严肃道，“今后你的身上多一道伤，你的国民就少一条性命。你最好记住。” 拉斐尔抬起头看着他，他眼中的恨意又多了一分，“你究竟对我有什么目的？” “你真的想知道？”查尔斯的眼神中又多了几许复杂。他犹豫了一下，话到嘴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外，一座大石像后面 看着查尔斯离开的背影，舒伯特用手捂着嘴，眼睛瞪得比铃铛还大。他转过头看着身后的爱丽丝，惊讶得几乎压不住音量，“他不会是……” 爱丽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是又怎样？” 舒伯特几乎不敢相信她的反应，“怎样？如果让教会知道了，这是什么罪过？！” “火刑？钉刑？上绞架？”爱丽丝掰着指头数着。 “都是死罪！”她的冷静让舒伯特几乎背过气去。他看看周围没人，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石像背后。 “你去干什么？”爱丽丝皱着眉看看周围，给他把着风。 “去找那个死脑筋，给他开开窍。”舒伯特一溜烟小跑，向着查尔斯消失的方向跑去。 “问题不在那儿。”爱丽丝无奈地自语道，又看看拉斐尔的房门，“如果让他知道了长官的短处，这才是个大问题。” ------------ 第四章 仁者 更新时间：2013-03-19 宫殿一层，会客厅内侧的小休息室 查尔斯坐在休息室的餐桌前，拖着头看着面前正在说教的舒伯特。他足足说了半个小时才停下来，“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查尔斯嗯了一声。舒伯特不满地看着他，“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嗯一声就完了？” 查尔斯转过头去看着窗外，语气里很是坚定，“我喜欢他，也一定要得到他。” “那好办。”舒伯特干脆道，“你现在就去霸王硬上弓，然后再杀了灭口，我绝对替你保密。” “亏你还是骑士出身。”查尔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摇摇头，“我要的是他的心，要他心甘情愿的归我所有。” 舒伯特按着发痛的头，“那是不可能的，他又不是女人。就算你把这个王国都给他，他也不可能喜欢你。” 查尔斯沉默了一会儿，看看舒伯特，“如果我告诉他，你觉得他会……” 舒伯特干脆摆出一副看白痴的表情，查尔斯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没再言语。 与此同时，拉斐尔的房间里 拉斐尔平静地坐在椅子上，任由爱丽丝给他包扎伤口，他仍在思考查尔斯留下他的理由。忽然他的眼神转到了爱丽丝的身上。爱丽丝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但装作没看见，只是做着手上的工作。 “他为什么将我留下？”拉斐尔盯着爱丽丝，“你天天跟着他，不可能不知道。” “您是闻名大不列颠岛的战略家。这么明显的问题，还用问吗？”爱丽丝轻松道。 拉斐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摇摇头，“不对，他不是为了这个。你是故意这么说。” “那您还有什么？您一不是家产万贯，二不是政要王侯，三不是倾国倾城的美女。”爱丽丝故意把最后一点说重一些。 拉斐尔嗯了一声，似乎也同意她的话，却又一次皱起了眉。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拉斐尔站起来看看窗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一个军士长正用鞭子抽打一个倒在地上的奴隶，似乎是嫌他干活慢。其他奴隶不满上前阻止，立刻有士兵拿着枪戟上来镇压，顿时闹成了一场小骚动。 “你不能出去……”看着急步走向门口的拉斐尔，爱丽丝想阻止却被他推到一边。爱丽丝不能对他动武，无奈之下眼睁睁看着他向宫殿外走去。 宫殿外 很多奴隶被士兵们用枪柄打得头破血流，却因为带着手铐脚镣无力还击，骚动眼看就要升级成流血事件。 “住手！”拉斐尔从宫殿里急匆匆走出来。他走到倒在地上的奴隶身边，看着他混身是血，忍不住大声道，“战俘也是人，你们不要太过分！” 军士长看着走到跟前的他，愣了一下随即举起了鞭子，“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说着他一鞭鞭抽下，打在护着本国国民的拉斐尔身上。拉斐尔自知寡不敌众抵抗不过，却咬紧牙忍着也不肯离开。 “停！停！”闻声赶来的舒伯特见状忙一把拽开军士长，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要命了！”查尔斯跟在他身后走了过来，脸色阴沉的看着这一幕。不知其由的军士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向所有守军传下命令。从今天起如果有人敢伤他一根头发，就是死罪格杀勿论。”查尔斯严肃道。他顿了一下，冷眼看看旁边腿已发软的军士长，“不知者无罪。但如果有下一次，我会亲手宰了你。” 他说完来到拉斐尔身边，弯下腰伸出手，关心道，“跟我回去。我让医生来看你的伤。” “不要在这里假惺惺！”拉斐尔一把打开他的手，愤怒地看着他，“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俘虏？一群野蛮人！” 查尔斯没有恼怒，而是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奴隶，“带他去看医生，再给他一些钱，让他回家。” “就他一个人吗？”拉斐尔冷笑了一声，指着那些被强行抓来的奴隶，“你们把男人都抓来充工，他们的家人怎么办？都会在家里活活饿死！” 查尔斯深深吸了一口气，按着心里的火，转过头向舒伯特问道，“这里有多少俘虏？” “4百左右。”看着拉斐尔当众对查尔斯发作，舒伯特的头上也冒了冷汗。 “每个人每月发3个铜板，就算是工钱，从军饷里出。”查尔斯平静道。 “给奴隶发工资……”这个前所未闻的奇闻让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却不敢出声。 查尔斯说完看着拉斐尔，语气里仍能听出关心，“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吗？” 拉斐尔同样是略带惊讶的看着他，没想到他能当众对他妥协。他无话可说，哼了一声道，“我自己会走。”说完忍着伤痛站起身，向宫殿的方向走去。 当晚 拉斐尔俯卧在床上，看着窗外弯弯的明月，仍在想着白天的事。他背上的伤并不严重，一两个星期就可以痊愈。但他越想，越对查尔斯的态度感到蹊跷。一个男人能够对另一个男人如此忍让，一定有他特殊的目的。可现在他打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门外敲门声起，一个女仆拿着一支玫瑰花走了进来。拉斐尔看着她将花瓶中的水换掉，插上这支新的玫瑰。每天，都会有一支新的玫瑰花被换进花瓶。 “现在不是玫瑰开放的季节。”拉斐尔看着她道。 女仆笑了笑，“在火房旁专门开了一个保温的小屋，为培育玫瑰花准备。主人吩咐，每天要换一支新的给您。” “他怎么知道我喜欢玫瑰？”拉斐尔皱眉道。 女仆抿嘴一笑，“主人派人到处打听，对您的喜好一清二楚。”她说着指指旁边的立地柜，“书架上摆的，不都是您爱好的书籍？” 拉斐尔心中更疑。她不说他还以为只是偶然，却原来是他特意安排。 “他究竟是什么目的？”虽然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但拉斐尔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女仆摇摇头，“我不知道，因为您是个男人。如果您是个女人，这就太明了了。”这句话却让拉斐尔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他没有妻室，是不是？”拉斐尔盯着她问道。 他话里有话，但女仆却听不出他的意思，“是啊。主人还是单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迎接女主人。” 拉斐尔脸上没有表现，心里却已经豁然开悟，“原来是这样。查尔斯?亚伦迪斯，你的弱点终于被我找到了。” ------------ 第五章 情商0的骑士 更新时间：2013-03-20 几天后，宫殿的行政厅里 麦西亚骑士团的骑士级将领正在召开会议，讨论的话题是关于在艾尔美王国周围修建要塞的问题。按照查尔斯的意思，这里是麦西亚和诺森布里亚两个王国的交接地界，军事地理价值颇高，一定要修建坚固的要塞，才可以保证将来不丢城池。 在这个运输和建设技术都落后的年代，修建要塞是个大工程，通常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花费的人力财力也不计其数。查尔斯的这个建议一提出，立刻遭到了神职人员和一些贵族的反对。原因很简单，羊毛出在羊身上。这边建了要塞，国家能够拨给他们的开销势必要减少。在攻下艾尔美后，修建要塞的话题已经讨论了3次，都以支持派和反对派各不相让而告终。 行政厅内 “我坚决反对这个工程。”站在会议桌旁大声抗议的，是贵族骑士路易斯?金斯顿。他出身于麦西亚王国中传统的贵族家庭，部分家庭成员还是皇亲。他看看查尔斯，言语中透着不服气，“你想用国家的钱，为自己建功立业。我绝对不会同意！” “哦？”舒伯特自然是站在查尔斯一边，“如果这个工程建在你的名下，你就会同意了吧？” “当然不是！”路易斯否认道，“但是这么大的开支，建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不是浪费钱是什么？” “偏僻？！等到有一天诺森布里亚人把这里当跳板进攻麦西亚的时候，你用什么来后悔！？”舒伯特寸步不让。 “哼，你们当然大方。”路易斯的言语中是露骨的讽刺，“能给那么多奴隶发工钱，我倒很想知道，国王陛下会怎么看这件事！” “……”这句话让舒伯特顿时哑口无言。他没好气地瞟了查尔斯一眼，坐回到座位上。 这句话让本来沉默的查尔斯抬起了头。他看了看在座的众人，微微一笑，“暴力只能攻城，却不能治国。不得到当地人的心，就不可能在这里扎下根基。”说着他看看路易斯，“你如果连这个都不懂，我只能送你回麦西亚去重温功课。” 路易斯被他教训却无法反驳，不服气地撇过脸去不吭声。 众人均点头表示同意，而另一名骑士又开了口，“那么您传下命令不许伤害拉斐尔?蒙格利德，也是有意图的？” “当然。”查尔斯点点头，“他是当今世上闻名的战略家。如果能够拉拢，对麦西亚会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将来我们征服整个大不列颠就会更顺畅无阻。” 众人都表示同意。查尔斯看了看时间，“今天就到这里。建筑要塞的事项，我已经送书信去麦西亚，一切听凭国王陛下的决断。” 散会后 查尔斯和舒伯特走在宫殿内的走廊上。看看四周没人，舒伯特拍拍查尔斯的肩，“拜托你，你能不能把你的智商分一点在感情上？只要提高一点点，也许你还真有希望得到他。” “怎么提？”这句话让查尔斯立刻站住脚步，转过身来盯着舒伯特，“我怎么做才能让他喜欢我？” 舒伯特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无奈地挠挠头，“你这么放不下，就先输了一半。欲擒故纵，兵法书上没读过吗？” 查尔斯摇摇头，“我好不容易才擒到，怎么可能放呢？放丢了怎么办？” 舒伯特愣了半响，摇着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什么时候也变笨了，跟一个情商是0的人谈感情。” 这时爱丽丝从走廊另一端走了过来，“长官，他要见您，说想和您一起用午餐。” 查尔斯愣了一下，继而忍不住欣喜，“真的？！我知道了，顺便把下午的日程顺延一个小时。”说完向着楼梯的方向急步走了过去。 看着查尔斯的背影，爱丽丝和舒伯特对看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舒伯特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也许是我多疑，蒙格利德会不会已经猜到他的心思了？” 爱丽丝同意般地点点头，“我也担心这个。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会防不胜防。” “防？”舒伯特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我看他是心甘情愿地在把绞绳往自己脖子上套。” 午餐时间，拉斐尔房间的接待厅 拉斐尔和查尔斯坐在小餐桌旁，默默地吃着午餐。拉斐尔手中拿着酒杯，眼睛看着窗外并不说话。查尔斯丝毫不在意屋中的安静。能够这样跟他单独进餐，已经是他梦寐以求的事。 他看着坐在近处的他。他金色的波浪长发散在头后，身上是一袭贵族男士的典型穿着---白色的高翎衬衫加上黑色的紧腿长裤，更显他纤细而匀称的身材。他的食指上戴着一枚镶七色花瓣的银戒，那是蒙格利德家族的徽章。查尔斯静静地注视着他俊美的侧脸，这个午间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拉斐尔眼睛看着窗外，心却始终没有离开二人之间。此时他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这么长时间的沉默，查尔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或是想离开的意思。唯一一个理由，就是他喜欢和他呆在一起。 沉默了好久，拉斐尔终于将眼神收了回来。他转过头来看着查尔斯，平静道，“我想出城。” 查尔斯一愣，“出城？” 拉斐尔点点头，“我想去看看，住在城外的国民的生活。” 查尔斯明白般地点点头，“明天我会派军队同行，保护你的安全。” “不需要。”拉斐尔一口回绝，“我不想让我的国民误认为，我投降了敌国。” 查尔斯沉吟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要么我自己去。如果你怕我逃了，就我们两个去。”拉斐尔明白，他不可能让他独自离开。 查尔斯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知道此时战争刚过，城外的治安绝对不会好。但这是拉斐尔第一次对他提出要求，他想尽一切可能去满足他。 拉斐尔见他沉默，站起了身，“算我没说。”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查尔斯也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明天我跟你去。” 拉斐尔背对着他嗯了一声，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 第六章 遇险 更新时间：2013-03-21 中世纪的欧洲，多是要塞式的城市。城市一般以皇家宫殿（宫殿周围也有城墙）为中心，周围街道上是住家和商家，最外侧是城郭。住在城内的大多是富裕的人，他们主要的商业活动和住居也都集中在城内。 城外则完全是另一派风景。道路没有经过修整崎岖不平，在森林或平原间经常有劫匪，散兵或敌国的军人出没，治安极其危险。住在城外的都是社会最底层的人，他们聚集成小村落居住，以此降低生活的风险。 这一天的午后 查尔斯和拉斐尔骑着马，走在一处幽静的森林小路上。查尔斯遵守了他的约定，一个士兵也没带，单独和他来到了城外。拉斐尔一路走着并不开口，查尔斯也不勉强他，只沉默着跟他并驾前行。 拉斐尔一路走一边注意观察着这片树林。他选择出城来到这里不是没有目的。这里地处整个王国的北部，和诺森布里亚王国接壤。在刚刚结束的3个月的战争中，这里是艾尔美人抵抗最顽强的地带。作为指挥了整场战争的人，拉斐尔自然清楚，战败的军队最可能隐藏在什么地方。他今天把查尔斯约出来，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回去。 他看似闲来无事地左右看着，实际是在寻找旧军队留下的联络记号。然而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他还没有发现任何标记。拉斐尔此时表情轻松，心里却在打鼓。如果什么都找不到，他不但浪费了一个绝佳的杀死敌国主将的机会，这也可能意味着本国军队已经残存无几。 查尔斯骑在马上，不时看看走在身边的他。作为同样指挥了整场战争的人，他心里也很清楚这里可能隐藏着什么。昨日当拉斐尔开口要求时，他便想到了这个可能性。而出城后拉斐尔选择了这条路线，越发肯定了他的猜测。 “我们之间只能有恨吗？”查尔斯心中是一股说不出的失落。在接到出征艾尔美的御令时，他曾经兴奋无比。他终于可以接近那个暗恋了5年的人，而且有可能实现他一直藏在心底的愿望。虽然明白他们的立场会势不两立。但每一次面对拉斐尔，他总想用妥协来换取他的理解，让他明白他的心意。但如今的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各怀心思的二人平静地走在林间小路上。这时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林中从不同方向冒出了4，5个全副武装胯下战马的人。拉斐尔闻声先是心中一喜，但立刻发现不对，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查尔斯催动胯下的马，走到拉斐尔的前面，挡在他和对方之间，“我们只是过路的。过路费可以给，请行个方便。”但当看到对面骑马人盔甲上的标志，他心中暗自不妙。那是北方强国诺森布里亚的军徽，他们是秘密潜在境内的敌方骑兵。 其中一个嘿嘿笑了一声，“方便可以行，但过路费怕你给不起。两个国家的主帅，这两颗头要多少钱才能买下来？！”他声音未落，其他人已经围了上来。 “快走！”查尔斯朝着拉斐尔大声道，同时重磕了一下马腹。黑色战马嘶鸣一声，回头向着来的方向跑去。拉斐尔的反应自然也不慢。二人的马飞速奔跑在树林间，但身后的马蹄声却丝毫不减。 这时嗖的一声风声，一只箭蹭着查尔斯的脸颊飞过，射在前方不远处的树上。 “对方有弓箭手。”查尔斯的心顿时沉了下来。这么跑下去，二人迟早变成靶子。他心里打定主意，手放在了腰中的剑上，同时看看跑在身边的拉斐尔，“超近道跑，别回头！”说完他猛地一勒缰绳，同时拔出手中的剑，朝着追兵迎了上去。 拉斐尔在慌乱中顾不上多想，只是一味催动马匹朝回路跑。逐渐的，他耳边的马蹄声和战斗声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片安静。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什么，猛地勒住了马。他回头看看，身后已经一个人影都没有，周围只有风声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我把他一个人，丢给了敌人……”拉斐尔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抬起马鞭刚想去营救，但举起的手又停在了半空，“这不正是我来的目的吗？他们替我杀了他，同时我也获得了自由……” 与此同时，艾尔美的宫殿里 “他和他单独出城了？！”舒伯特瞪大眼睛，看着慌慌张张跑来的爱丽丝。 爱丽丝顺了口气，点点头道，“我也是才注意到。我刚刚跟守城的士兵确认，他们两个的确单独出了城，没有士兵跟随。” “他不要命了！”舒伯特气急败坏地站起身，“马上派军队四处去找。” “这个……”爱丽丝为难般地看看他，“士兵汇报说，查尔斯走之前下了命令。这是他的私事，不许军队出城搜寻。如果意外发生，暂时由你来接任他的职务，同时立刻向国内汇报，艾尔美的叛军正在集结势力准备反扑。” 与此同时，城外的树林里 树林里横七竖八的散乱着兵器，还有骑兵的尸体。查尔斯握着剑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浑身是血，身上多处剑伤，视线也因为血液流失而变得模糊。而他眼前的敌人---骑兵的首领仍旧完好无损。 “麦西亚第一骑士的称号，看来不是虚名。”骑兵首领也不得不额首称赞。他全身没有盔甲护身，仅凭手中一柄剑，在车轮战里坚持到现在，已经非常人能及。“如果你投降诺森布里亚，我保证封地爵位财富，你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得到。” 查尔斯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如今唯一支撑着他不倒下的，是身为骑士的斗志和毅力。他咬紧牙关，再次驱动战马，向着他的方向奔过去。 “只有一击……”查尔斯心里清楚，他的意识已经坚持不了多久。 见他主动进攻，骑兵首领冷笑了一声，同样举起了手中的盾牌。他用盾挡住了查尔斯的攻击，同时手中的剑向他刺了过来。但他的招数，早已在查尔斯的意料当中。他顺势仰面躺倒在马背上，躲过了这一剑，同时手中的剑也换了方向，顺着盾牌滑下，削进了他的铠甲连接处的缝隙中。 马的速度让本就锋利的剑将他的腹部轻易滑开，血顿时流了出来，却没能要他的命。已经失去所有力气的查尔斯紧跟着跌下了马，滚落在草丛上。模糊的视线中，查尔斯看着骑兵首领一手捂着腹部，一手举着剑步步逼近。而下一刻，他却一声惨叫，倒在了草丛上。他的身后，另一个手持利剑的身影出现在查尔斯的视线里。 “拉斐尔……” ------------ 第七章 告白 更新时间：2013-03-22 当查尔斯再次醒来，最开始头脑中是一片空白，慢慢地他才回想起之前的经历。 “我在哪儿？”他猛地坐起身，发现他此刻身处一个陈旧的木屋中。不大的小屋里有一个草垛搭成的床，床边破旧的桌子上放着一些简单的药品和白布。此时他的上半身都被白布包裹，看来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过。 吱呀一声，木屋的门被打开，拿着剑的拉斐尔从外面走进来。他看到查尔斯先是一愣，继而道，“看来你已经没事了。”他的口气冷漠，脸上却略显出放松的表情。 查尔斯看到他完好无损也松了一口气，但话语中掩盖不住惊讶，“你救了我？” 拉斐尔没有回答。他走到桌子边，一边收拾着药品一边道，“外面的东西快烤好了，饿了自己出来吃。”说完他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木屋。 木屋外 这里看来是一片小村落，周围却不见居民。拉斐尔在小木屋外点燃了篝火，火上搭了一个简易的烤架。此时他坐在篝火旁，转动着火上的食物---一只打来的兔子和几个土豆。篝火的火光映着他的脸庞，此刻那英俊的脸上是一副沉思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救他……”拉斐尔看着跳跃的火苗，头脑中的思绪却乱得无法理清。那个他恨之入骨的侵略者，如此好的下手机会，他最终却没能把剑刺下去。当看到查尔斯满身血迹地倒在地上，他的头脑中浮现出的，却是他义无反顾的舍身迎敌，是这些天来他对他一次次的迁就，和那份让他能够隐隐察觉的感情。拉斐尔无法否认，在那一刻他被微微触动了。他似乎感觉到，从被俘到刚刚遇袭的那一刻，他一直都在被他默默爱护着。 “我在想什么呢？”拉斐尔使劲摇摇头，“太荒唐了，这根本不可能。” “拉斐尔？”这时他的身后，查尔斯的声音响起。 拉斐尔心里一惊，却努力保持着平静，将头撇向一边，“坐远点。”话音未落，突然他被他从身后抱住，继而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你……”拉斐尔惊讶之余扔下手中的烤杆，转过身想推开他，而下一刻查尔斯已经吻上了他的唇。拉斐尔的头脑中顿时变成了一片空白。他感觉着他温暖的微厚的嘴唇覆在他的唇上，轻柔地吮吸着他的薄唇。他的舌头大胆地撬开他的唇齿，轻舔过他的舌面，挑逗着他的舌尖。在一片情迷意乱之中，拉斐尔仅存不多的意识让他明白正在发生什么，却没有力气推开他。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有这样亲密的接触。 一阵热吻之后，查尔斯离开了他的嘴唇。拉斐尔呆了片刻，才意识到他仍旧靠在他的怀里。他猛地推开他，站起身来倒退了两步，“不许过来！”他大声道，脸上却有些发烫。 “我喜欢你。”查尔斯看着略显惊慌失措的他，说出了这句话。 拉斐尔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场合，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他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回答，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在侮辱我！我不可能相信这么无耻的谎言。” 查尔斯直视着他的眼睛，坦然道：“我没有说谎。从5年前在麦西亚的都城太沃斯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你的睿智，才学，风度，都让我倾心不已。从那时起一直到现在，我从没有失去过对你的爱慕之心。” 拉斐尔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他。他毫不遮掩的坦诚的表白，证明他没有说谎。即使是再机智多变的拉斐尔，此刻也不知该怎么处理。 二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找回了理智的拉斐尔立刻开始了不甘示弱的还击，“为什么现在告诉我？你不怕我把这件事通知给教会？”。 查尔斯看着他，“如果今天的事再次发生，我也许永远都没有机会让你知道。我不想后悔一辈子。” 拉斐尔冷哼了一声，“你最好死了这条心，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让你得逞。” 查尔斯看着他不说话，眼神中却不自觉地流露出爱意。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在他看来都那么吸引人。但为了不再刺激他，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看周围转移了话题，“我们在哪里？” “一个被遗弃的村子。能找到药品和布，算你走运。”拉斐尔没好气地道。 “被遗弃的村子？”查尔斯这才注意到，周围的木屋都没有灯火。 “为什么被遗弃，你心里应该最清楚。”拉斐尔冷冷丢下这句话，转身向着木屋走去，“看来你已经痊愈了，今晚你来守夜。如果你再敢乱来，我会立刻要你的命！” 当晚 查尔斯抱着剑坐在门口，沉默着看着睡在草垛上的拉斐尔。从战争结束以来，他的心第一次如此的平静。他终于对他说出了心里的话，让他明白了他的心意。虽然他的反应冰冷，但查尔斯却直觉得感到，他们之间并不是没有希望。 “也许有一天，我真的能够拥有他。”查尔斯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前方有多少险阻，他也势必要得到他的心。 而与此同时，背对着他躺在草垛上的拉斐尔也是睡意全无。他此时的困惑，不是因为查尔斯的告白，而是为了发自他心底的那一缕莫名的心动。 “这么有悖人伦的事，我为什么没有感到厌恶？”不仅如此，他清楚地感觉到了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为有这么一个人在全心全意地爱着他而感到欣喜，甚至是幸福。在这个初春的寒夜里，刚刚那个温暖的怀抱，那个温柔的吻，竟然让他有些怀念。他仿佛觉得，这是一个充满着诱惑的无底深洞。明知一旦踏入，便会跌得粉身碎骨，但还是忍不住想再走进一点。 “我不能，向我的敌人妥协。”拉斐尔暗自提醒着自己，这是他心底最坚固的一道防线，“我是艾尔美人，不能背叛我的国家。” ------------ 第八章 试探 更新时间：2013-03-25 第二天 当查尔斯和拉斐尔二人骑马返回艾尔美的宫殿时，发现皇宫中多了一位尊贵的客人。查尔斯的表妹，约瑟芬?奥兰多公主秘访来到了艾尔美。约瑟芬和查尔斯毫无血缘关系，是查尔斯的叔母远嫁法兰西皇族后，对方的前任亡妻遗留下来的孩子。因为查尔斯自幼曾在法兰西学习决斗并帮助当地贵族反抗罗马人的统治，他和约瑟芬交往频繁，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又门当户对的一对贵族后裔。 “查理！”查尔斯刚刚走进宫殿，就被闻声赶来约瑟芬抱住不撒手，“我听说你出城了！这么偏僻的地方，那么多敌人在城外，你为什么不带卫兵！”查理是查尔斯的昵称，只有亲近的人才会称呼。 今天的约瑟芬一身碧绿连衣裙，袖口和领口镶有白色花边，再配上肩上的白色貂皮披肩，大气，华丽而上乘质地的服装，和她的身份颇为匹配。她一头半长的金色卷发，碧眼高鼻，小嘴薄唇，脸上还有些不起眼的小雀斑，活脱脱一个瓷娃娃般的可爱秀气。 “约瑟！”查尔斯同样称呼她的昵称，“你怎么会来，还在这么乱的时候。你一路上还平安吗？”他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约瑟芬又是自幼丧母，所以查尔斯对这个表妹额外关心体贴。 “你受伤了！”约瑟芬注意到了他手臂上裹着白布，顾不上回答他的话，担心地捧起他的胳膊看。这时查尔斯忽然想起拉斐尔还在身边。他轻咳了一声，和约瑟芬拉开了一点距离，“约瑟，这是拉斐尔?蒙格利德子爵。” 约瑟芬这才注意到站在查尔斯身后的拉斐尔。她走上前两步，施了一礼，“蒙格利德子爵，刚刚失礼了。我是约瑟芬?奥兰多。” 拉斐尔微微一弓腰，语气略显冷淡，“不敢。” 约瑟芬听出了他的不悦，忙缓和气氛般的说道，“我好像没在太沃斯见过您，蒙格利德子爵一定是为国家常年远征的勇士。” 拉斐尔冷笑了一声，“正好相反。我只是个战败的俘虏而已。”说完他看也不看二人，径直向着自己房间走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查尔斯和约瑟芬。 当天下午 因为在边境发现了诺森布里亚人的散骑兵，查尔斯回到宫殿后立刻召开了防卫部署会议。此时他几乎可以肯定，诺森比里亚人也对这片土地感兴趣，而且已经开始付之行动。为了防患于未然，他命令驻军加强对边境的防守，加快对城郭的修复工作。同时他又写了一封急信给太沃斯，要求国王慎重考虑建筑要塞的请求。 散会后 查尔斯和舒伯特来到城墙顶，视察巩固城墙的工程。二人在城墙的石道上走着，舒伯特听过了他们在城外的经历，摇着头笑道，“我从不知道，你还是个痴情种子，为了爱情可以抛头颅洒热血。” 查尔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讽刺，却不太在意般地道，“这不是活着回来了？何况，这次还是他救了我。” “嗯。”舒伯特摸着下巴琢磨道，“这倒是很怪。如果他对你没感觉，怎么肯救你，还跟着你回来？” 这句话让查尔斯又想起了在郊外吻拉斐尔的那一幕，脸上掩盖不住一丝欣喜。 舒伯特白了一眼他，沉思了一会儿，忽然道：“对了，奥兰多公主这么远来看你，你今晚准备怎么招待她？” “这个……”查尔斯抓抓头，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宫廷的交际应酬，“我想在大宴会厅隆重招待她。” “她在这里不认识几个人。你找一帮骑士陪她吃饭，她也不会觉得舒服。”舒伯特看来另有想法，“今晚你们不如在一层的小花园单独进晚餐，顺便可以叙旧。对了，你种的那些玫瑰，分一些出来摆设一下，女孩子肯定喜欢。” “露天？”查尔斯瞪大眼睛，“现在3月末，你不怕冻坏了她？” “弄些篝火烤东西，既暖和也有情趣，她不是喜欢这种风格吗？”舒伯特不在意地道，“花园又不是没有篷子。” “嗯。”查尔斯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但他有些怀疑地看看舒伯特，“你这么热心，打得什么主意？” 舒伯特无辜般地耸耸肩，“我能打什么主意？你不会讨女孩子欢心，我就帮你出些主意待客而已。” 查尔斯考虑后点点头，“我也好久没见她了，让她开心一下也好。就这样吧。” “布置工作交给我了。”见他答应，舒伯特忙拍着胸脯道。 二人下了城墙，舒伯特离开查尔斯，径直来到火房旁的玫瑰种植房。他走进房内，温暖的房间内如夏天一般，很多玫瑰已经含苞待放。舒伯特叫来园丁，吩咐他去布置花园，接着又特别嘱咐道，“如果今天蒙格利德的女仆来取花，不要给她，就告诉她今天没有。” “这个……”园丁为难地看着他，“每天一枝花给蒙格利德先生，是侯爵大人亲自嘱咐的。耽误了恐怕……” “呆啊你，公主和俘虏，哪个重要还用说吗？让公主知道了这些花本是给囚犯的，你让查尔斯怎么下台？”舒伯特故意道。 园丁恍然大悟，“是这样！多亏您提醒，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看着园丁离开，舒伯特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地微笑，“拉斐尔?蒙格利德，你葫芦里是什么心思，我们马上见分晓。” 晚餐前 查尔斯在书房内看着书，却有些心不在焉。白天拉斐尔的情绪似乎不大对头，但他却不明白理由。 “我要不要在晚餐前去看看他……”查尔斯正琢磨着，忽然一阵敲门声起。接着一个女仆走了进来。她的手上捧着几个盒子，盒子里是崭新的衣物。 “肖恩先生让准备的，为您晚上的宴会使用。” “舒伯特……”查尔斯一愣。他随手翻开看看，里面是高等材质的贵族套装，只有出席正式晚宴时才会用到。 “用的着这么正式吗？”查尔斯不解地皱皱眉。但想想在战乱下不远万里来探望的约瑟芬，查尔斯还是点点头，“好，帮我更衣吧。” ------------ 第九章 嫉妒 更新时间：2013-03-26 当天晚上 拉斐尔坐在房间的书桌前，手上捧着一本书却心不在焉。窗外隐隐传来交谈声夹杂着笑声。查尔斯和约瑟芬进餐的花园，正好位于他的窗下。拉斐尔努力想把注意力集中在书上，却没办法控制他的耳朵。他最终叹了口气，放下了书。 “我在在意什么？”一向善于揣摩敌人心思的拉斐尔，此时却无法理解自己的情绪。他清楚地知道，他与她可能是什么关系，但心里却忍不住想去否定。 窗外又是一阵笑声传来。拉斐尔虽然极力克制，但最终敌不过诱惑，还是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到花园里的一幕，他心中复杂的感情一时间涌遍了全身。小花园里装饰着大片的玫瑰，查尔斯和约瑟芬围着一张小桌促膝而坐。他们的身旁不远处生着几处篝火，有侍者在篝火旁负责烤东西。查尔斯似乎在和约瑟芬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惹得她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我不去想如何复国，在这儿胡乱想些什么……”拉斐尔紧抿着嘴，手攥成了拳头。他强压着心里的情绪，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这时门外敲门声起，女仆走了进来。拉斐尔看着她空手进来，没有说话。女仆将花瓶里的水倒掉，边换水边道，“蒙格利德先生，今天园丁说玫瑰花要用来招待公主，所以……” “把花瓶拿出去，我不想再看见它。”拉斐尔沉声道。他努力不让声音中带出情绪，但女仆还是听出了他的不悦。她答应了一声，拿着花瓶走出了房间。 小花园中 查尔斯面带笑容地看着约瑟芬。二人谈得很开心，查尔斯也轻松了很多。约瑟芬看着周围的布置，略带惊讶道，“我从不知道，你还喜欢种玫瑰。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植物的？” “这个……”查尔斯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周围的玫瑰花，脸上不自觉地露出腼腆的笑容，“其实这些花的确很好看，只是我从来没注意过。“ 约瑟芬注意着他表情的变化。她忽然悟到了什么似的，神秘地笑笑，低声道，“查理，你恋爱了。” 查尔斯瞪大眼睛看着她。约瑟芬更加肯定了她的答案，得意地笑道，“我没猜错。她是谁，我认识吗？” 查尔斯这才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摇摇头，“我不能说。”他的语气中多少带着一些黯淡。约瑟芬看着他。他的反应出乎了她的意料，看来似乎另有隐情。 “查理。”约瑟芬握住他的手，关心地看着他，“我能够感觉到，你很在乎她。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查尔斯看着不远处的篝火火苗，很久才道，“那个人恨我，因为我灭了那个人的国家。”他刻意回避用能够让人分辨出性别的人称代词。 约瑟芬这才明白了什么似的，理解般地点点头，“明白了，原来是敌国的人。”她看着沉默不言的查尔斯，双手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查理，问题不在于她是哪国的人，而是她是不是也喜欢你。国家可以敌对，但你们却没必要做敌人。” 与此同时，拉斐尔的房间 拉斐尔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星夜毫无睡意。昨天查尔斯的告白，又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那真实的表情，诚恳的语气，现在却有些刺痛他的心。他皱紧了眉闭上眼睛，头脑中不断的告诉自己，“拉斐尔，那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不要被这么简单的情术骗了。你只不过是……没有经验罢了……” 拉斐尔闭着眼睛，心里有些发酸。从小到大，那是他第一次被人告白，也是第一次尝到被人爱护的感觉。作为贵族家庭的长子，他的周围充斥的是各种利害斗争。虽然继承了母亲善良的性格，却身处过爵位继承权斗争的他也明白，人人相处之道不过是利益交换而已。一份不掺杂质的纯朴的感情，他从来就没有经历过，直到昨天为止。 “够了……”拉斐尔捂着脸深吸了一口气，“那是你的敌人，还是个男人，他只是个骗子而已。” 门外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拉斐尔的思虑。他以为是女仆，深吸了一口气，道，“进来。”开门声响，他转过头却愣了一下。查尔斯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他的花瓶。 拉斐尔缓过神来，表情立刻是满脸冰冷，“出去！” 查尔斯看来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你白天是怎么了，约瑟哪里得罪你了？还有这个花瓶，女仆说你不要了？” 听到那个称呼，拉斐尔心里更怒，“我说出去！”他站起身，攥紧拳头看着他。 查尔斯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我得罪你了吗？你告诉我，我好……” “出去，你这个骗子……”拉斐尔忍不住大声道。话音一落，他立刻意识到说漏了话，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骗子？”查尔斯瞪大眼睛看着他。他这才仿佛明白了原因，脸上不禁露出笑意，“你不会是……在嫉妒……” “我没有！”拉斐尔立刻否认，但人却恼中带羞，视线立刻转到了旁边的地上。 查尔斯走到他的身边。他瞟瞟窗外的景色，心里顿时明白了一切。他看着眼前低头不语的拉斐尔，单膝跪在他的面前，握住他的一只手，诚恳道，“约瑟是我的表妹，仅此而已。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拉斐尔用力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着，不禁恼火道，“我说过，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得逞！” 查尔斯站起身，忽然将他搂进了怀中，任他如何挣扎也不松手。他紧紧搂住他微凉的身体，低头轻吻着他的头发，温和道，“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会冻坏的。” “你管不着！”拉斐尔挣扎不脱，嘴上却仍不示弱。然而一个人在窗口呆了许久后，此时的这个怀抱却是如此温暖，让他舍不得离开。他最终放弃了挣扎，冰凉的脸颊贴上他温暖的胸膛，感觉着他的温度让他逐渐暖和过来。 “你无耻。”他闭上眼睛，任他吻着他的头发，享受着他的怀抱。刚刚的孤独和失落，正在被这股温暖逐渐融化消逝。 “我错了。”查尔斯的脸颊贴着他的头发，也静静闭上了眼睛。他此时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瞬间能够持续一生，直到永远。 ------------ 第十章 追忆 更新时间：2013-03-27 接下来的几天，查尔斯的空闲时间都分给了来访的约瑟芬，陪她或是下棋聊天或是外出打猎。但每晚就寝前他都会来到拉斐尔的房间，和他道晚安。虽然之前的误解已经消除，但查尔斯心里明白，他们未来的感情道路仍旧是崎岖弯转，危机四伏。 数日后，艾尔美的城门前 查尔斯带领小部分护军，送即将回国的约瑟芬来到城门外。虽然是4月初，但灰蒙蒙的天空中又一次飘下了雪花，城外的空气新鲜而寒冷。在出发前，约瑟芬特意走下了马车，把查尔斯叫到了一边。 她瞟瞟周围没人，看着查尔斯的眼睛，语气里是一丝担心，“查理，我问过了园丁，那些花是给谁的。” 查尔斯心里一沉，但表情中没有露出来，只是平淡道，“是吗？” “不要糊涂！”约瑟芬音量不高，语气却严肃，“这件事如果被别人知道，你的地位，家族的荣耀，都会在一夜之间尽毁。那时你会被所有人唾弃！” 查尔斯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那么你呢？你也会吗？” 约瑟芬一时语塞。她最终没有回答，只是担心地看着查尔斯，“我不想看到那一天。” 查尔斯沉默了。他没有说话，只是护送约瑟芬上了马车，看着她的车队离开艾尔美的土地。 回城的路上 舒伯特的马追上了走在前面的查尔斯。他看看身后没人，向查尔斯开玩笑道，“我的计策管用吧，你该好好奖励我才对。” 查尔斯哼了一声，“没错。我该奖励你守城一个月，住在城墙上不许下来。” 舒伯特瞪大眼睛看着他，“我可是帮了你！还没过完河就拆桥，我可真长见识了！” “我也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搭桥的。”查尔斯没好气道，说到这儿他看看舒伯特，“刚刚约瑟还在阻止我。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你拿定主意的事，我阻止的了吗？”舒伯特翻了翻白眼，接着坏笑道，“所以我现在的计划是帮你追他。等你追到手玩腻了，自己就会甩掉了。”说完他催马向前，离开了查尔斯的身边。 “你……”查尔斯愣了愣，也跟着加了一鞭子，催马追上，“我看你是想一辈子住在城墙上！” 与此同时，城中的一处墓地 在城中一处幽静的花园中，坐落着一片不大的墓地。在这里，贵族出身的人按照本家的姓氏，被埋葬在划给自家的园陵中。拉斐尔站在一座墓碑前，这里是他的母亲---玛丽?蒙格利德子爵夫人的坟墓。 “母亲，我很想您。”拉斐尔手扶着墓碑，看着墓碑上人的名字，心中是说不出的寂寞。 从他懂事起，母亲是唯一一个关爱他的人，但他对那份爱的记忆却少之又少。一场流行病，夺去了体弱的母亲的生命，也让幼小的拉斐尔被迫开始学习，如何在宫廷斗争的暗潮中保护自己。兄弟间的爵位争夺，侯门中的尔虞我诈，让他从没感受过家的幸福，却又从中受益匪浅。他之所以精通战略战术，善于揣摩人的心思，也是拜幼时的环境所赐。虽然手上戴着家族的饰物，但他从不祭拜母亲之外的其他家族成员的墓碑，因为他从没有把他们看成是家人。 “我打了败仗，丢了城池，现在还为敌人的花言巧语动了心。”拉斐尔压抑不住满心的寂寞和思念，跪倒在她的墓碑前，“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是不是无可救药……”他将头放在冰冷的墓碑上，心中默默向她诉说着，似乎这样就能够离她近一点。 稀稀落落的小雪花逐渐变成鹅毛大雪。寒风中，拉斐尔忽然感到一件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他转过头，不知什么时候查尔斯站在了他的身后，手上还拿着一束红色的玫瑰。“我听爱丽丝说你来这里了。”他将花放在了她的墓前，看看墓碑上刻的她的名字和生平，平静道，“我猜真正喜欢玫瑰的人是她。” 拉斐尔没有说话，但查尔斯的话却仿佛带他回到了童年最后的那段快乐时光。午后的房间里阳光灿烂，一支玫瑰花在窗台的花瓶中盛开。一个金色长发的女人坐在摇椅上，充满慈爱地看着他，温柔的呼唤他的名字，“拉斐尔……” 拉斐尔咬紧牙，不让在眼眶打转的眼泪流下。他猛地站起身，转身离开了她的墓碑。查尔斯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中既是无奈又是心疼。他长叹了一口气，紧走两步也离开了墓地。 当晚，拉斐尔的房间 拉斐尔依旧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夜空，一脸的心事重重。几声敲门声后，查尔斯走了进来 拉斐尔看着他来到窗边，亲手将一支新的玫瑰换进了花瓶。换好后，他看看沉默的拉斐尔，“我让女仆煮了热汤。你呆会儿喝了，不要在外面冻病了，然后早点休息。” 见他转身要离开，拉斐尔站起了身，“等等。” 查尔斯闻声回过头，看着表情复杂的他，“怎么了？” 拉斐尔停顿了片刻，忽然走到了他的面前，沉默着靠进他的怀中。查尔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将他搂住，关心地低头看着他，“拉斐尔……” “不要说话。”拉斐尔低声道，“我只想你抱我一会儿。” 查尔斯没再说话，却仿佛明白他此时的心境。他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手抚摸着他的头，轻吻着他的头发，如同在哄一个寂寞的孩子。拉斐尔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任眼泪无声地划过脸颊，染湿了他的衣衫。 眼泪，是脆弱的象征，决不会在敌人面前流下。但对于此时的拉斐尔而言，他却只能在他一人面前，暂时释放堆积在心中的情绪。此时抱着他的这个人是敌人，却让他为之心动。如果能够抛开立场，也许他会不顾世俗眼光去尝试这份感情。但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这个选项却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 第十一章 要塞 更新时间：2013-03-28 约瑟芬离开一个星期后，从麦西亚首都太沃斯传来了国王的御旨。他准许了在艾尔美修建要塞的要求，但对规模和开销都做了限制。显而易见，这是对神职人员和守旧贵族的妥协案。接到消息，查尔斯立刻开始了修建要塞的准备工作。限于人力物力，他最终选择了在奥克山顶修建一座防御型城堡。 奥克山本身并不高，但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它坐落在艾尔美和诺森布里亚的边界上，从山顶一边可以俯瞰整个艾尔美王国，另一边则是诺森布里亚的重要郡县---约克。查尔斯在这里修建要塞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防御，更是为下一步对诺森布里亚的战争做准备。 在要塞工程开始的同时，查尔斯又在艾尔美推行了另一项政策。他将之前的赋税制度修改，对于那些贫穷得交不上税的人，他们可以用修建要塞的劳役来代替交税，还可以得到少许工钱。这既缓解了由军队修建要塞开支不足的问题，又解决了当地穷人的战后生计，更为麦西亚在当地的统治打下了民心的基础。 这天中午，奥克山顶 查尔斯来到山顶视察要塞工程的进度。在这里负责整个工程的是安德鲁?埃泽巴尔特，是麦西亚皇族的后裔。虽然论家族他是皇室，但在军队里他仍旧是查尔斯的下属。见查尔斯来视察，他便一路陪同他来到了山顶的最高处。 “要你在寒冷的郊外监督工程，辛苦你了。”一路走着，查尔斯和他聊着天，这二人同时也是骑士团中的好友，“但这里的工程关系到麦西亚的未来。你做事稳重，我只放心交给你。” 安德鲁微笑道，“你的坚持是对的。真想让首都那些满口神啊主啊的教士来看看，这里的地势有多重要。” 查尔斯忍不住笑，“他们还是不要来的好。这里的人信天主教，和我们不是同一宗。如果因为信仰问题失去了民心，就太不值了。” 安德鲁同意似地点点头。二人站在山顶，看着分界线的另一边。和内陆小国艾尔美不同，山的另一边是一片中等规模的城市化建筑，远处还可以隐约看到海面。约克，从那时起就是诺森布里亚的重要港口城市。 “诺森布里亚现在和我们势均力敌，但终究会是个大患。”查尔斯看着那片敌国的土地，口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你怎么知道？”安德鲁转过头看看他。此时的诺森布里亚虽然国土面积不小，但因为地处寒冷的北方，在物资人力上还不及地处大不列颠岛中心的麦西亚。 “你看那片海。”查尔斯指指远处的海岸线，“我们在大不列颠岛的中央，除了这片土地什么都没有。但他们有海，挨着西边的法兰克，南边的罗马帝国，和北边的海盗。那么多选择的余地，只要有一方变成盟友，对我们来说都会是可怕的敌人。” “你怎么能知道，他们会变成盟友而不是敌人？”安德鲁反问道。 查尔斯摇摇头，“盟友和敌人没有绝对的。只要有共同的利益，比如为了占领麦西亚，谁都可以是盟友。” 听了他的话，安德鲁看着山的那一边，语气里多了一丝担心，“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的语气让查尔斯笑了笑，轻拍拍了两下他的肩，“很简单，把那片海变成我们的。”说完他转身向山下走去，“我下午要陪人出去，你把进程汇报给舒伯特。我们早一天完工，未来就少一分危险。” 下午，奥克山的山中 查尔斯和拉斐尔骑着马走在山间，二人都在身后背着弓箭。为了让拉斐尔散心，查尔斯特地约了他出来打猎。因为这一带已经变成了军事重地，查尔斯也不再担心上次的事会再发生。 坐在马背上，拉斐尔看着遥远山路上运输石头木材的队伍，悠悠道，“你决定把要塞修在这里？” “嗯。”查尔斯看看他，“你有不同的意见？” “我不会为你出谋划策。”拉斐尔仍旧看着远处的劳工队伍，“但是你这么做，就是向诺森布里亚人宣战，也把艾尔美推向了战争。” “我不推，这里也势必成为两强相争的地方。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查尔斯平静道。 拉斐尔没有说话。二人骑着马走着，忽然查尔斯勒住了马，拉斐尔也紧跟着停了下来。前方不远处是一片积雪的岩石，岩石间站着一只狼。它在那里四处闻着气味，似乎在寻找猎物的踪迹。 查尔斯向拉斐尔作了个别出声的手势，同时轻手摘下了背后的弓，搭上了利箭。一声轻微的弓弦声过，那只狼悲鸣了一声应声倒地。查尔斯忙收起弓催马上前，拉斐尔也紧跟了过去。来到近前，查尔斯下马拔出短剑走到它身边，却没能立刻刺下。这是一只正值哺乳期的母狼，此刻它的腹部已经被箭射穿，正躺在地上不断抽搐着。 “它已经不行了。”拉斐尔也走了过来，看了看它的伤势道。查尔斯嗯了一声，随即用短剑结束了它的生命，但二人都没有收获猎物的喜悦感。在这个寒冷的季节，它的死意味着什么，二人都很清楚。 “你只想取1条命，结果却取走3，4条甚至更多。这和你的战争一样，一旦开战就不由你掌握。”拉斐尔冷冷丢下这句话，转身上马一个人离开了岩石边。 查尔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好容易有点精神又来教训我，我是该欣慰还是该生气。” 当晚 和查尔斯一起用过晚饭后，拉斐尔照例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推开内侧卧室的房门，看着眼前的一幕呆在了那里。床上的被子枕头被翻得乱七八糟，枕头面被撕开，里面的麦皮撒得到处都是。他书桌上的书也被翻到了地上，羽毛杆的笔被折成了三半。此时在他的床上，两只毛茸茸的小狼崽正卧在床中间，碧绿的眼中满是好奇的眼神，正盯着他看。他的书桌上留着一张字条，“我希望有一天，你来掌握我的战争。” ------------ 第十二章 格斗 更新时间：2013-03-29 进入4月中，艾尔美的国土上逐渐显露出春天的迹象。山上封冻的溪水开始流淌，山中出没的野兽多了起来，很多植物也开始发芽开花，冰天雪地的白色逐渐被生机盎然的绿色替代。 随着春天来临，士兵们在户外的训练也开始增加，其中重要的一项是对骑士团成员的格斗训练。骑士团这个名词，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不同的含义。例如在十字军东征时代，骑士团是教会活动的一部分，之后随着兵器的进步，骑兵的重要性逐渐减弱，骑士团成了贵族结社和精神领导的代名词。但在冷兵器时代的大不列颠岛上，骑兵是主要的战斗力量，而骑士团作为领导骑兵的战斗高层，在战争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这天中午艾尔美城郊外 查尔斯带着拉斐尔来到郊外的一处营地视察训练情况，这里是驻守艾尔美的骑兵训练地之一。今天拉斐尔是主动跟来，他想了解更多关于麦西亚骑士团的情况，而查尔斯明知他的用心，却并不驳他的意。 二人来到了营地的校场前，校场上两个骑士正在格斗。这二人身披重甲，手执剑盾，跨下战马也是千挑万选的良驹。此时校场上马蹄卷起的尘土飞扬，剑盾碰击之声不绝于耳，一派振奋人心，让人忍不住跃跃欲试的格斗场面。校场周围围着一大圈的骑士，他们都是在观摩演练的骑士团成员。 二人勒住了马，看着校场上对战的两个人。拉斐尔不得不承认，到今天为止麦西亚的骑士团所向披靡战无不克，靠的并不是运气。校场上的两个人身着五六十斤的盔甲，双手持沉重的剑盾，已经战了二三十个回合。但二人此时仍是攻守交替默契且出招不乱，光从体力上就已超出了常人的范围。而二人在战斗中攻防剑术运用熟练，驾驭战马进退自如，在技术上也丝毫不逊于他国的骑兵。 查尔斯看着场上的战势，却是微微锁眉不太满意。他转头向身后的拉斐尔道，“你在这里等。”说完他催动跨下马匹，进入了场中。见他走进，战斗中的二人同时停了下来。他们取下头盔，一同向查尔斯行礼道，“长官！” 查尔斯向其中一人索取了剑盾，继而骑着马来到场中，向着另一个道，“你上来。” 被点到的骑士看着身着便服的查尔斯，有些犹豫却不敢不从，便骑着马来到校场中央。打过了手势后他催马上前，手上的重剑向查尔斯砍了过来。查尔斯举起盾牌阻挡，同时手中剑刺了过去。骑士很自然地把盾放在护身位置，却没想到他刺的方向并不是他，而是他跨下坐骑的头部。那战马一惊之下扬蹄而起，骑士措不及防一下子摔下了马，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来。他诧异地看着查尔斯，“长官，这不符合规则……” 查尔斯催马来到他的面前，手中重剑指着他的头，“在战场上我此刻一剑下去你就死了，还去和谁讲规则？” 骑士被他训斥却哑口无言，忙站起身向他行个礼，跑出了校场。 查尔斯勒住马，转过身看着校场外的众人，严肃道，“你们在这里练习为的是实战，你们将来要上的是战场不是舞台！如果在战场上和一个敌人就要战几十个回合，你们有多少体力能坚持到最后？要赢不光靠体力剑术，还要动脑子。战场上没有规则，只有生死！” “是，长官！”众骑士齐声高呼。校场下拉斐尔虽然沉默，却也在心中默默赞成。此时他在心中微微感叹，将来有一天他们变成敌人，他究竟该如何对付这个人。 久违的格斗让查尔斯似乎意犹未尽，他手执剑盾，眼光一个个扫过众人，“还有谁要上来？”众人互相看看都默不作声。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我来。” 查尔斯转过头，看着上来的这个人微微一皱眉。路易斯?金斯顿手执一条长枪，骑着马来到他的面前，“我来向麦西亚第一骑士讨教几招。” 查尔斯微微一笑，“枪剑无眼。我们先说好，受了伤不要埋怨。” 金斯顿哼了一声，“校场就是战场，生死由命。” 二人的战马分开，查尔斯向他一抬颚，示意他先攻上来。金斯顿毫不客气，驱马上前手持长枪便刺，沉重的冷兵器交错之中火星四溅。2，3个回合下来，查尔斯便明白了他敢上前挑战的理由。他的武器长度超过重剑，只要拉开距离，就可以让对方处于只能守不能攻的被动。 下一个回合一上来，查尔斯便用剑滑开他的进攻，进而拉近距离开始了贴身战，他跑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两匹马并排跑在校场上，查尔斯的剑一次次沉重的击在他的护盾上，攻势越来越猛，而金斯顿的长枪此时却毫无用武之地。最终他抵挡不住一记重击，被顺势砸落了马下。 查尔斯随即勒住缰绳，下了马向金斯顿走来，同时向他伸出手。因为顾及到他是贵族后裔，这个面子还是要给他。被击落下马的金斯顿本就不服气，见他伸手来拉更觉得丢面子，恼火之下一把从腰间拔出了短剑，“还没完呢！” 看到他手起剑落，查尔斯急忙躲闪，但手臂上还是被滑了一道伤。 “找死！”查尔斯见他咄咄逼人，随即拔出身佩长剑指着他的身体，话语中不再客气，“如果你现在想决斗，我奉陪到底。输的一方，就用命来偿！” 正在这时，校场外跑来了一个兵士，“长官，主教大人来访，车队正在接近艾尔美城门。” 查尔斯嗯了一声，眼神仍旧盯着金斯顿不离开。金斯顿虽然心里不服，但也明白现在决斗只有白白搭上性命。见有了台阶，他冷哼了一声，“今天你赢了。但这笔帐，我总有一天会跟你连本带利一起算！”说完他转身走出了校场。 见他离开，查尔斯也回到了校场外。拉斐尔下了马，向查尔斯示意了一下，“你的伤，我给你包一下。” 查尔斯看看手臂，不太在意的笑笑，“不是什么大伤，没事。” “现在天气暖和了，不处理好会麻烦。”拉斐尔不容分说拉他来到附近的大石旁，把他胳膊上的衣服卷起，拿出随身带的创伤药，给他的伤口上起药。 查尔斯任由他摆弄，但语气里却满是欣喜，“你担心我？” 拉斐尔只是低头做着手上的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的命是我的。你要死，也要死在我手里。” ------------ 第十三章 揣摩人心的战略家 更新时间：2013-03-30 基督教最初由占领大不列颠岛的罗马人带入这片土地。罗马人被赶走后，这个宗教信仰被保留下来。7世纪中是基督教教派分裂的时代，大不列颠岛上各国国民的信仰也不同。其中和其他派别有着本质性区别的是天主教。天主教对政治的影响力很大，从9世纪起欧洲国家的国王都要经教皇承认才算真正加冕。相比之下，基督教的其他教派仍停留在信仰的层面上。 下午从校场归来后，查尔斯亲自来到艾尔美城门口，迎接麦西亚王国现任主教奥古斯坦的到来。基督教是麦西亚的国教。虽然不及天主教教皇有影响力，但奥古斯坦作为这个国家的宗教领袖，仍就是神圣不可侵的象征。 查尔斯在城门口等了不久，一列车队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打头阵的是装备精良的小队骑兵，其后是4辆绘着宗教纹样的马车，后方又是小队的骑兵跟随。马车由精选良驹拉动，车棚装饰金白两色上等质地的车帘和顶篷，一看就知道车中乘坐之人非富即贵。 查尔斯看着车队由远至近，心中却在暗自担心。主教奥古斯坦是个傲慢自负的人，崇尚宗教领袖的至高权利，认为所有信徒都该像天主教一样对主教顶礼膜拜。查尔斯心中已经明了他的来意，却担心一旦他在此推行宗教政策，会招来意想不到的麻烦。正在此时，爱丽丝走到了他的身边，递上一张薄纸，“蒙格利德先生让我亲手交给您。” 与此同时，艾尔美宫殿里的一处小休息厅 金斯顿正在向骑士团中的好友马克?温特抱怨今天发生的事。“我决不会善罢干休！”他此时按不住满肚子的火，在厅里走来走去并大声道，“有一天我一定要让他跪在我面前，向我磕头道歉！” 马克忙朝他做了个小声点的动作，“查尔斯接连为麦西亚攻下两座城池，现在是国王面前的第一红人。你硬磕没有用，要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金斯顿怒气未消，没好气地道，“我要是有办法，早就动手了。” 马克眼珠一转，“我倒是有个办法，但是需要你帮忙。” 这句话让金斯顿停了脚步，他有点意外似的道，“真的？你说说看。” “那个艾尔美的俘虏，和查尔斯好像关系很近。”马克压低了声音。 金斯顿哼了一声，“何止是近。现在驻军里上至将领下到士兵，见到他都要退避绕行，生怕得罪他惹祸上身。我看他长得倒是清傲脱俗，八成是查尔斯看上他了。” “对啊。”马克一拍手，“如果是真的，就大有文章可做了。” “怎么做？”金斯顿不屑地反问道，“你有证据吗？搞不好被说成诬告，麻烦立刻变成自己的。” “不需要亲自动手。”马克神秘地笑笑，“主教不是来了吗？如果在这里做文章……” 金斯顿听到这儿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沉思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是个好主意。到时候两虎相斗，哪边赢了对我们都没坏处。” 当天下午 查尔斯在宫殿的大接待室款待了奥古斯坦。二人举杯寒暄过后，坐在正座的奥古斯坦直接进入了正题，“侯爵大人，陛下这次派我来，是为了这里居民的改宗问题。” “哦？”查尔斯此时心里已经有了数，但还是明知故问道。 “要让艾尔美真正变成麦西亚的国土，这里的人就要和我们有一样的信仰。光靠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奥古斯坦话中有话，显然是对前些日子修建要塞的事耿耿于怀。 查尔斯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那是当然。但是改宗需要时间，何况改宗对您的教会未必是好事。” 奥古斯坦本来态度傲慢地闭着眼睛听，但这句话却让他睁开了眼睛。他看看身旁的查尔斯，“您这话什么意思？” 查尔斯见他上了钩，声音稍微降低了一些，“这里的人信奉天主教。对他们来说，神职人员的地位甚至胜过一国之君。其实这对于教会而言，未必是坏事。” 这句话说到了奥古斯坦的心坎里。他深深点点头表示同意，但话语里还是犹豫，“但是毕竟信仰不同，一旦……” “时间会解决一切。”他的态度让查尔斯心里更有了底，他微笑着接过话来，“等到这里国门打开，两国居民融汇混居，到那时改宗不会是大问题。同时这里的人又能保持对教会的虔诚，相信他们对您，一定会像对罗马教皇一般的尊重。” 他的话让奥古斯坦脸上的笑容更多。但他轻咳一声，表面上仍装着正经，“当然，在我国，国王是最至高无上的。不过正如您说的，改宗也不是一时片刻能完成的事。对了，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能让我四处游览一下？” 2个小时后，拉斐尔的房间 拉斐尔坐在接待厅的壁炉前，手上依旧拿着书。随着一阵急切地脚步声，查尔斯推门走了进来。拉斐尔闻声抬起头，看看他的表情，“如何？” “你的确看人很准。”查尔斯不得不佩服，他纸条上的一句话就让奥古斯坦态度大变。从来时满心想着改宗，到现在开始计划游山玩水了。 拉斐尔微微一笑，“我只是为了我的国民着想。” “但是，”查尔斯看着他，“如果过几天他又改主意怎么办？” “在他回过味来之前，把他送回麦西亚就好了。”拉斐尔不慌不忙道。 查尔斯看着他，颇感兴趣地道，“你有办法？” 拉斐尔扬扬眉，笑容中透着自信，“他是高高在上的主教，肯来这里是因为现在安全。如果过几天这里出了乱子……” 查尔斯也忍不住笑了。他走到他的面前，握过他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关心道，“我会去安排。这几天你委屈一下别出房间。他带的都是教会的士兵，不听我的指挥。我不希望发生任何意外伤害到你。” 看着查尔斯离开，拉斐尔低下头，脸上微微有些红。他轻抚着他吻过的手背，脸上悄悄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 ------------ 第十四章 圈套 更新时间：2013-03-31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 宫殿的小宴会厅内，查尔斯和奥古斯坦二人一边用中餐，一边商量下午的安排。这几天奥古斯坦不是处理教会的工作就是在教堂里祷告，一直也没有提改宗的事。 “在和诺森布里亚接壤的边境，常有貂狐狼熊等珍贵皮毛动物出没。如果您有兴趣，我们下午可以去打猎。”查尔斯建议道。 奥古斯坦看来很感兴趣，“如果侯爵大人有空，还烦劳您陪同。” “不胜荣幸。”查尔斯笑着举起酒杯。 二人正在说着，忽然一阵急切地敲门声，接着一个卫兵走了进来，“长官。” 查尔斯皱着眉看看他，“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卫兵看看对面坐的奥古斯坦，走到查尔斯身边，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奥古斯坦端着酒杯装作泯酒，但眼角的余光却注意着查尔斯的表情。 查尔斯听完脸当时沉了下来。他看看士兵，“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士兵小声道，音量却恰好让奥古斯坦也能听到。 “知道了，我今天下午到。”查尔斯朝他挥挥手，让他离开。他继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看看奥古斯坦笑道，“主教大人。今天下午我临时有事，打猎的事我们明天再议如何？” “当然。”奥古斯坦看着他的表情，试探般地问道，“是有关战事的吗？” “不，不。”查尔斯一口否认，“只是边境有些骚动。但您放心，决不会变成大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奥古斯坦嗯了两声，语气里却略显不安。查尔斯越是说没事，他就越觉得其中有事。查尔斯举起酒杯，同样用眼角观察着他的表情。看到他沉默，查尔斯心里暗笑，拉斐尔的第一步计划进行的很成功。 过不多久，拉斐尔的房间 拉斐尔听完爱丽丝的汇报，脸上不禁露出笑意。他知道奥古斯坦已经上钩了。但为了不让他脱钩，还需要再推他一把。他继而看着爱丽丝道，“下午你和查尔斯离开的时候，把城中的驻兵也带走一部分。带走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奥古斯坦看到。” 爱丽丝点点头刚要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转身看着拉斐尔，郑重道，“长官让我转告您。他不在的时候，您不要到处乱走。要出门，也要等他回来。” 拉斐尔无奈地笑了笑，“我就坐在这儿一动不动，一直坐到他回来。” 当天下午 奥古斯坦站在窗口，看着窗外宫殿的场地。查尔斯全身战甲手持兵器，集合了全副武装的骑兵随他一同离开宫殿。看着他们远去，奥古斯坦心里更感到不安。他琢磨了一阵，拍了拍手，房间外走进来的是教会骑兵队的队长米歇尔，“主教大人？” “你去打听一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奥古斯坦吩咐道。 “是。”米歇尔走出了房间。 他刚刚下到二层，就遇到了正好经过的马克?温特，便叫住了他，“站住。你知不知道侯爵大人他们出城，是为了什么？”作为教会的附属骑兵团，他的身份要比普通骑士高，说话自然也不客气。 “听说是诺森布里亚人的骑兵骚扰边境，偷袭了建设中的要塞。”马克忙回答道，他也是刚刚听说。 “很多人吗？”米歇尔一皱眉。 马克摇摇头，“具体的不知道。但是诺森布里亚人擅长骑术骁勇善战，即便是散骑兵也不能小看。” 米歇尔沉吟了一下，“知道了。”他刚要转身离开，却被马克叫住了，“长官，其他教会的骑士们都在哪里驻营？” 米歇尔不解地看着他，“你问这干什么？” 马克神秘的一笑，“您一行远途奔波辛苦，我们想孝敬大家一点心意。” 米歇尔额首微笑道，“算你们识相。我们的人都在宫殿外围驻守，有教会的旗帜做标志” 当天傍晚 拉斐尔一个人在接待厅内吃饭，心里还在琢磨着奥古斯坦的反应。这时外面一阵争辩声传进他的耳朵。 “我要见蒙格利德先生。”这是个他不熟悉的声音。 “今天除了侯爵大人，谁都不许进！”守在他房间外的卫兵一口拒绝。 “什么事？”拉斐尔打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士兵模样的人。见到拉斐尔，他忙敬了个礼，“长官，我们在城中抓到两个艾尔美逃兵。今天长官不在，队长问您对他们该如何处理。” “真的！”拉斐尔心里一动，“他们在哪儿？带我去。” 见拉斐尔要离开，两个守卫急忙阻拦，“您不能出去，长官交待过……” “我只出去一会儿。”拉斐尔急于见旧军队的人，又想到查尔斯早向军队下过命令不许伤害他，心里便少了警惕。他向一个守卫要了佩剑，吩咐道，“不许跟着我。” 见他们离开，其中一个叫山姆的守卫机灵些，用胳膊肘捅捅另一个，“我悄悄跟着他们，你去向肖恩长官汇报。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们两个都别想活命。” 同时 拉斐尔跟着士兵出了宫殿，向宫墙外围一处僻静的军队驻地走去。来到这片驻地，拉斐尔看着周围，心里逐渐感到不对。这里到处悬挂教会的旗帜，分明是教会骑兵团的驻地。 “你说的逃兵在哪儿，是谁抓到的？”拉斐尔站住了脚步，看着走在前面的士兵。 士兵回头嘿嘿一笑，同时另一柄剑悄然抵在了拉斐尔的身后，“你不就是一个吗？” 一处骑兵队队长的营帐 营帐中4个骑兵正在喝酒，只见从外面进来两个士兵，还推进来一个颇具贵族气质的俊美男子。队长放下酒杯看着他们，“他是谁？” 一个士兵陪笑道，“是个拉尔美人战俘。大家长途劳累又没有家眷陪伴，送来给大家解解寂寞。”“哦？”队长站起身走到拉斐尔面前，手托起他的下巴，脸上露出一丝淫笑，“长得还不错，可惜不是女的。” “放开！”拉斐尔甩开他的手，冷冷看着他，“下流无耻的东西，离我远点！” 营帐中四人一阵哄笑，都站起了身。队长笑得更加猥琐，目光开始上下打量他的身体，“这个调调我喜欢。待会儿也记着保持着，不要叫得太大声啊。” 拉斐尔气得脸上发白，他从未受过这种露骨的侮辱。他拔出了手中的剑指着他，语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不想活的，现在就过来受死！” ------------ 第十五章 逆鳞 更新时间：2013-04-01 当晚，城外的官道上 查尔斯带领着小部分骑兵，走在回城的路上。 “长官，按计划我们今天不该回城。”爱丽丝催马走在他旁侧，不解地看着他，“我们不是要让主教觉得，边境战事已起……” “我们不回城。”查尔斯摇摇头，“可我怕城里会出事，想把营驻近一点。” 爱丽丝把话接了过来，“您是怕城里出事，还是怕他出事？” 查尔斯轻咳一声没说话。 爱丽丝一副早就猜出来的表情，“我跟了您三年，从没见您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的赶夜路……”她话没说完，只见对面一匹马飞奔而来，直奔队伍前方。查尔斯看着来人，是一名守城的联络兵。他一翻身下了马，急步跑到查尔斯的马前，“肖恩长官急报，蒙格利德先生被带去了教会骑兵队的驻地。” 教会骑兵队的驻地 当啷一声，拉斐尔的剑又一次被挑掉在地上。拉斐尔捂着受伤的手腕，愤怒地看着眼前的4个人。面对4个骑兵的轮番格斗，他的体力已经开始透支。 “就是死，也不能被他们侮辱。”拉斐尔的眼光转到了不远处的剑上。但他还未来得及出手，就被两个骑兵一边一个架了起来。队长嘿嘿一笑，扔了手中的剑，“好了，剑就比到这儿。这么好的夜晚，我们就别耽误时间了。” “放开我！”拉斐尔极力挣扎，却被两个骑兵死死架住动弹不得。队长来到他面前，毫不客气地撕开他的上衣，看着他纤瘦却健韧的身体，轻抚过那光滑细腻的皮肤，忍不住啧啧赞叹，“看来是上等家庭的出身，保养得这么好。” “不许碰我！”拉斐尔用尽力气反抗，所剩体力却越来越少。他的抵抗更加惹起了对方的征服欲。队长享受般的看着他无谓的挣扎，手从上半身滑入他的裤中，探进他的双腿间，满脸淫笑地问道，“不许碰哪里？” “你干什么……”拉斐尔惊慌失措之中却无处躲避，任他肆意抚摸着他的下身，揉弄着他的柔软。看拉斐尔的反应，队长似乎明白了什么，凑到他的耳边邪笑道，“你不会是第一次吧？” 他酒气冲天的鼻息让人一阵阵作呕，下流的淫/语和放肆的动作更让拉斐尔感到无法容忍的耻辱。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猛踢到架着他的一个骑兵的小腿上，对方在疼痛之下忍不住撒了手。拉斐尔趁此机会挣脱了束缚，几步上前捡起掉在地上的剑，在其他人围上来之前，将剑锋对着自己的腹部用力刺下。 一瞬间，血腥味弥漫了整个营帐。 与此同时，驻地外围 听到外面的喧嚣声，米歇尔走出自己的营帐，才发现驻地附近围了一圈的火把。整个骑兵队驻地，已经被艾尔美的军队团团围住。他忙跨上马，来到驻地外侧，发现查尔斯的军队正在挨个搜查驻地中的营帐。 “你们在找什么？！”米歇尔催马来到近前，怒视着坐在马上的查尔斯，“候爵大人，这里不是你的军队，你没权利搜查！” 查尔斯沉着脸并不说话，只是等待着搜查的结果。见他不答话，米歇尔脸上愤怒，心中却感到了异常。此时的查尔斯，和白天那个温文有礼的他几乎判若两人。米歇尔心里有些没底，他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在短时间内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长官，这，这边……”一个士兵跑了过来，话语中有些结巴，“您最好自己来看……” 查尔斯下了马，跟着他急步向一处营帐走去。米歇尔见状也忙下马，随着他们来到这处营帐前。 查尔斯一掀帐帘，迎面袭来一股鲜浓的血腥味。他一眼看到营帐的里侧，衣衫不整的拉斐尔倒在地上，他的身上血在不断涌出，一直流到他的脚下。 查尔斯几步来到他的身边，跪在地上将他搂到怀里，“拉斐尔……”将他抱起来的那一刻，查尔斯一瞬间感到了不好的预兆。他已经毫无意识，脸色苍白如纸，腹部仍旧冒着血，鼻息已经近乎微弱。 “叫医生……”查尔斯看着自己的双手转眼间被染成血色，愣了一秒钟，随即怒吼道，“叫医生！” 他随即将他抱起，转身向营帐外走。米歇尔看着营帐里的一幕，也在惊讶之余忍不住道，“这个人是谁？究竟怎么回事？！” 查尔斯走出营帐，看着随后赶来的舒伯特，一字一句下了命令，“这个营帐里的人，明早在城内闹市处以火刑示众。教会骑兵队的所有成员，暂时囚禁在这里。有敢私自逃离的，就地处决！” “这不公平！”米歇尔立刻走过来抗议道，“这个人还没死。就算死了，这件事也要由教会查清楚……” 查尔斯的眼神转到他身上，脸上的一丝冷笑让人看来发寒，“你最好祈祷他活着。如果他死了，这里就是你们所有人的墓地！” 片刻之后，艾尔美的宫殿中 金斯顿在一层的大殿前，正和马克聊着今天的事。忽然宫殿外一阵火光冲天，举着火把的士兵将整个宫殿团团围起。紧接着有全副武装的士兵跑进宫殿，在主教下榻的房间前布下了哨岗，看阵势不许任何人接近。 二人发愣般地看着这个突变，“难道是敌人攻进来了？！”除此之外，他们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理由。 这时军中的联络官来到二人面前，大声道，“我来传达查尔斯?亚伦迪斯候爵大人的戒严令。从现在开始，整个艾尔美王国实行临时城禁。不论爵位军衔，私自进出城者，私自和城外通信者，以及和主教一行私下来往者，一律就地处决！” 与此同时，奥古斯坦的房间里 他站在窗口，看着宫殿外手举火把三步一岗的士兵，心里按捺不住紧张。他刚刚也被通知了戒严令。他不能随便出门，不能和任何人交流，他甚至还和自己的亲信骑兵队失去了联系。 “我难道得罪他了？！”他在屋里来回踱步，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此时他唯一明白的就是，什么政权神权都是浮云。这个世上最不能惹的，是手握兵权的人。 ------------ 第十六章 劫后 更新时间：2013-04-02 接下来的两天，艾尔美王国的都城被一片紧张的气氛笼罩。所有通向外界的城门紧闭，城墙上都是全副武装的弓箭手。从宫殿到城中，随处可见士兵们手持两张士兵打扮的人的画像，在挨家挨户的找人。城中有名的医生都被召进宫殿，却不见有一个回来。整个城中，人们为不知缘由的变故闹得人心惶惶。 两天后的清晨 窗外刚蒙蒙发亮，几只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把拉斐尔吵醒。他睁开眼睛，却感到头晕晕沉沉四肢无力。 “你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拉斐尔转过头来，才发现查尔斯坐在他床旁，正看着他。他看来很疲惫，眼睛里带着血丝，下颚上是稀稀拉拉的胡子茬。 拉斐尔刚想起身，从腹部传来一阵撕裂般地疼痛，让他忍不住眉头一皱。 “别动，你伤得很重。”查尔斯忙扶他躺下，接着侧卧到他身边，将他轻轻搂进怀里。 躺在他的怀中，拉斐尔渐渐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他一只手吃力地抓住他的衣服，整个人紧贴着他的胸膛，此时一股无尽的后怕和屈辱感涌上他的心头。 查尔斯搂着他，能够感觉到他在怀中颤抖。他将他更搂紧一些，在他耳边轻声说着安慰的话，过了好一阵，才感到怀中的他逐渐平静下来。 “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伤？”他试探着问道。拉斐尔只是摇头，脸依旧埋在他的胸前，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他们有没有……侮辱我？” 他语气中的不安让查尔斯感到一阵心疼。他轻吻一下他的头，低声安慰道，“没有。” 拉斐尔转过头来看着他，仿佛在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查尔斯看着他的眼睛，郑重道，“你是我的。我不会允许任何人碰你。” 这句话让拉斐尔放下了心，同时一股莫名的冲动随之而来。在夺剑准备自尽的前一刻，他心中最后留下的是后悔。他后悔没有让他明白他对他的感觉，后悔不曾对他表现过任何好感，后悔从没有尝试过享受他的爱。直到此刻，拉斐尔仿佛才明白那日他劫后余生向他表白时，他那一刻的心境。 拉斐尔的手轻搂过他的脖子，让他低下头来，第一次主动吻上他的唇。从未经历过情事的他，只是生疏地将唇贴在他的唇上，却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样亲密的接触，已经让他感到脸红，腹部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查尔斯对他的主动也感到惊讶，同时没有忘记他的伤势。他俯下身，手抚上他的脸颊，回应般地用唇轻轻翻/弄着他的嘴唇，却克制着不再深入下去。一阵细腻而缠绵的轻吻后，他抬起头来看着拉斐尔。拉斐尔重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回避着他的目光，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查尔斯轻轻摸着他的头发，哄着他道，“让医生来看看你的伤，我才放心让他们走。你也不希望他们一辈子睡在你门口。” 拉斐尔不禁笑了一声，腹部的伤却又疼了一些。他仍旧抓着他的衣服，但刚刚的精神似乎已经耗尽了，此刻声音中透着无力，“别离开。” “我不会再离开你的身边。”查尔斯深深吻了一下他的头，随即站起身向房门口走去。 片刻之后，教会骑兵队的驻地 米歇尔坐在营帐外，时刻关注着附近艾尔美军队的动静。已经过了两天，艾尔美军队仍旧没有要撤走的迹象，全副武装的骑兵在昼夜交替执勤，看来查尔斯的命令不是开玩笑。一旦对方开始袭击，这里恐怕真的会成为他们最后的战场。 “那个人究竟是谁？”米歇尔已经问遍了队中的人，但看来除了已被火焚的4个人外，谁也不知道那个伤者的来历。此刻除了请求主的保佑外，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 正琢磨着，一阵马蹄声让米歇尔如惊弓之鸟般站了起来。他看着远处一队艾尔美骑兵接近，手里握紧了剑柄，头上已经紧张地冒了汗。这一队骑兵来到米歇尔跟前，为首的正是舒伯特。他示意米歇尔不要动武，接着大声道，“亚伦迪斯爵传下命令，你们今天傍晚护送主教出城回麦西亚。现在时期特殊，加上边境屡有骚动，我们就不多留诸位了。” 身为教会的骑兵队长，米歇尔第一次接到如此露骨的逐客令，但此时这个命令却让他长长松了一口气。他点点头，忍不住问道，“那个伤者究竟是谁，是侯爵大人的亲戚？” 舒伯特一脸公事化的表情，“那是对麦西亚的将来至关重要的人。不该问的就不要再多问。” 与此同时，拉斐尔的房间 在医生检查过后，查尔斯扶拉斐尔躺回到床上，然后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 “主教同意离开了？”刚刚拉斐尔听到了他的命令，主教一行今晚会离开艾尔美。 查尔斯微微一笑，“我没有逼他，是他巴不得现在就走。” 拉斐尔脸上略显担忧。他知道，这一次的变故看似结束了，但终究会为将来种下祸种，“你在封城？” “我还没有找到背后的人。”查尔斯说着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你已经很累了，休息吧。不要管这些。” 拉斐尔摇摇头，手握过他的手，虚弱的声音中却是坚定，“这件事到此结束。在主教离开之前，解了戒严令，把封城的事推在突袭的诺森布里亚人身上。”他知道，查尔斯越追究这件事，他们的关系就越容易暴露。 “但我不能放过……”查尔斯还想说什么，被拉斐尔截住了口，“听我的，为了我们能在一起。” “拉斐尔……”查尔斯有些发愣地看着他，他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你说……” 拉斐尔略带羞涩地笑笑。在经历过这个变故后，他只想暂时放下心里所有的担子，随心所向和他在一起。他看着他的目光中是温柔，语气里却仍旧是一如既往的不妥协，“你想要我，就要听我的。” ------------ 第十七章 初夏的和平 更新时间：2013-04-03 一个半月后 初夏的艾尔美王国俨然是一个深藏于山中的袖珍伊甸园。整个国土被碧绿的颜色渲染渗透，到处是一片鸟语花香生机盎然。城外的山中自是一派万象复苏的景象，随处可见植被茂盛百兽出没。即使是在城中，也经常有小野兽光顾街市中的酒馆街铺。 随着战争结束和平到来，城中的小酒场、小买卖逐渐生意兴隆，赶上集市时甚至会出现人流汇集喧声鼎沸的热闹场面。白天女人们在街上摆摊卖花卖小玩意，男人们种地打猎赶车铸铁，傍晚人们聚在小酒场里喝酒聊天，有时还围成一群下棋。整个王国呈现着一派中世纪初期欧洲小国的传统生活风貌。 6月末的一个清晨 初夏刺眼的阳光照进窗口，让醒来的拉斐尔忍不住用手遮挡。他坐起身看着窗外晴朗的碧空，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好天气会让一个人的心情也变得愉快。随着一阵敲门声，查尔斯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已是一身正装，看来起床有一会儿了。 “早。”查尔斯坐到他的床边，轻吻一下他的唇，关心道，“伤口好些了吗？”每天早晚两次他定时来他的房间，第一句话一定是问他的伤势。 拉斐尔习惯地回应了他的吻，“已经没事了。怎么起这么早？” “我上午要出席城中教堂的纪念活动，我想你也一定想去。”经他这么一说拉斐尔才想起来，6月29日是圣彼得日。传说圣彼得是耶稣的第一个弟子，无论基督教还是天主教，都将他尊为圣人。 “出席天主教堂的纪念活动？”拉斐尔扬扬眉，调侃般地说道，“你不怕奥古斯坦再来给你改宗？” 查尔斯不屑地笑笑，“他回去之后还没什么动静。我想他这辈子都不会想再来这里。”说到这儿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拉斐尔，“那两只狼崽，你交给谁了？” “在宫廷的驯兽师手里。”拉斐尔说着下了床，唤来了女仆，“我下午想去看看，你要一同来吗？” “如果有一天能带出去打猎，想必比猎犬好用。”查尔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女仆帮他更换衣服。他腹部的伤口已基本愈合，只留下了一条短疤。看着他修长而健韧的体型，纯白的肤色，配上那一头柔顺的金色卷发，查尔斯的眼中不禁流露出欣赏的目光。他的身体比女子劲健，比男子秀美，中和二者之优，如同一具完美的艺术品一般。 “狼就是狼，永远不可能成为犬……”拉斐尔说着看看查尔斯，见他盯着自己看，明白了什么似的背过了身，轻咳一声正经道，“在别人更衣的时候，至少目光应该回避。” 查尔斯嗯了一声，这才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却有些心不在焉。作为贵族家庭的唯一爵位继承人，从14岁成人到今天，他的身边并不缺少女伴，也早就和不同的女性经历过床第之事。但面对拉斐尔，传统观念的束缚，二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障碍，以及他的个性，都让查尔斯一直不敢有太多非分之想。如今随着他态度的转变，查尔斯更加期待能和他有进一步的接触，却又不想失去他的好感。在意的越多，他就在如何接触他的问题上越犹豫不定。 “……所以我告诉驯兽师，不要完全驯服它们，希望有一天他们能够回归……查尔斯？”拉斐尔整理好衣服转过头来，发现他仍在看着窗外发呆。 “啊？”查尔斯这才回过神，转过头来掩饰般地笑笑，“当然，我完全同意你的想法。你准备好了吗？” “你完全同意？”拉斐尔扬扬眉，忽然笑了笑道，“真的？那么就这么定了。” “哦，好。”查尔斯心里有点没底，“定什么？” “它们的名字。”穿戴整齐的拉斐尔径直走出了房间，“一只就叫查理，另外一只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查尔斯愣了一下，深深叹了一口气，“看来他的伤的确是好了。” 上午，城中心的圣彼得大教堂 虽然被称作大教堂，但这个时期的建筑仍旧是朴素简约。石质的教堂前方是一座耶稣像，像前有一个供神职人员摆放圣经的木架。除此之外其他空间都是空的，来拜祭的人也只能站着祷告。此时教堂门口卫兵守卫森严，教堂内查尔斯带领着其他主要将领，在此聆听当地天主教会的弥撒。 查尔斯并不信神。只是作为这块封地的领主，他需要表现出尊重当地人信仰而已。教堂前方当地的主教在长篇大论阐释着圣经，他却低着头，眼神忍不住瞟到身边拉斐尔的身上。他今天一袭白色素调正装，金色长发束在头后，更显出他出众的容貌和气质。但此时他紧闭着眼睛，看来很虔诚地在听。 “咳咳……”拉斐尔身后站的是舒伯特。他看着查尔斯的眼神一直不离开拉斐尔，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查尔斯瞟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查尔斯身后的爱丽丝擦擦汗，她闭着眼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站在后方的金斯顿看看前边，又闭上了眼睛，心里却在暗自盘算。经过这一次后，他已经确定了查尔斯和拉斐尔之间必定有见不得人的关系，但他却不敢再轻易下手。那晚查尔斯对主教的态度超出了他的意料，也给他提了醒。不痛不痒的下手只会让自己遭殃。他此时只能暂且忍耐，直到一个能够一招致敌于死地的机会出现为止。 教堂外 因为正逢圣彼得日，这座教堂附近涌来了很多朝拜的人。教堂外人潮流动热闹非凡，小商摊也摆得整条街道都是。稍微空场点的地方，还有人穿着耶稣和圣彼得的衣服，上演圣经中他们相遇的那一幕。在街道一处不起眼的木屋顶，两个弓箭手趴在屋顶，将身体掩藏在屋旁的大树荫中。二人弓上的箭，都对准着教堂出口的方向。 这时街上一阵人声鼎沸，查尔斯一行从教堂里走了出来。两个弓箭手手上的弦也拉满，已然蓄势待发。但下一刻，其中一个却看着查尔斯的身后，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那是……拉斐尔？！” ------------ 第十八章 驯狼 更新时间：2013-04-05 打猎是欧洲皇家贵族的传统休闲活动。特别是对于那些有封地的领主，打猎不单是自娱自乐，更是款待宾客的节目之一。打猎时必不可少的是猎犬，它们一来用于搜寻野兔狐狸之类的小型野兽，把目标赶出来供猎手狩猎，二来在大型食肉动物受伤时，最后用猎犬来杀死它们，可以减小猎手的危险。驯养猎犬需要让它们保持天生的攻击性，因此不能作为宠物和主人同居一处。通常主人会给猎犬设置犬舍，并派专门的驯兽师照顾。 当天下午 查尔斯和拉斐尔来到位于城外的皇家专用的驯兽地。这里紧靠城外的森林，是个非常幽静的处所。因为查尔斯喜爱打猎，这里的犬舍中养着近二十条猎犬。但今天二人并不进入犬舍，而是来到犬舍后靠近森林的一片圈地。 二人随着驯兽师刚刚进入圈地，就看到两头深灰色绒毛的狼崽藏身树后，警惕地看着他们。这两只狼崽此时不过4个月，有中型犬一般大小。虽然个头不大，但已到了离巢的年纪，行动上开始接近成年狼。 拉斐尔看看身旁的驯兽师，“你都是按我说的做的？” 驯兽师恭敬道，“一点不差。” 拉斐尔点点头，转身想向这两头狼崽走，被查尔斯一把拉住，“小心点，他们已经到了学捕猎的年纪。” 拉斐尔自信地笑笑，给了他一个等着看的表情，继而向这两只狼走去。查尔斯摸了摸身上佩剑，也要跟上，却被驯兽师拦住了，“侯爵大人，蒙格利德先生不会有危险，反而是您去了倒有危险。” 查尔斯看着他皱眉道，“为什么？” 驯兽师忙回答道，“我严格遵照蒙格利德先生的方法训练它们，现在它们已经把他看成是一族中的首领了。” 查尔斯狐疑地看看他，又担心地看着拉斐尔。只见他站在两只狼藏身的树不远处，示意它们走出来。那两只狼看着拉斐尔，抬头扬鼻，似乎在闻着空气中的味道。不久，一只便从树后走出，向着拉斐尔边走边确认着气味。它围着拉斐尔转着圈，在他身上不停地闻着。拉斐尔毫不慌张，由它那满口尖齿的嘴蹭着他的身体，还蹲下来熟悉般地抚摸它的绒毛。 这只狼围着他绕了几圈，最终在他身边俯卧在地，一副放松的模样。另一只站在不远处看着，见状也走到他的身边，俯卧在旁晒起了太阳。查尔斯看得一脸惊讶，却也忍不住要佩服他的本事。 傍晚时分 时值6月末，大不列颠岛进入了一年中白天长黑夜短的夏令时。此刻虽是傍晚，但夕阳仍旧挂在空中。查尔斯和拉斐尔二人骑着马，走在森林中的小路上。 “你究竟是怎么驯它们的？”查尔斯一路走着，都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拉斐尔不在意地笑笑，“很简单。让驯兽师在沐浴后穿上我的衣服，头罩面具。这样驯它们的时候，它们靠气味来辨别，自然就把我的气味记住了。” 查尔斯点点头表示同意，但仍旧不解道，“但是狼族的首领，要怎么才能当上？” “没什么难的。”拉斐尔看着远处逐渐西下的夕阳，不经意地道，“狼和人一样。你给它猎来吃的，再让它知道它敌不过你，奖励和惩罚双管齐下。” 查尔斯琢磨了一会儿，笑着感叹道，“原来你还能琢磨狼的心思。看来3个月前我能赢了你，是我的运气。” 拉斐尔没说话，显然他不想提起战争的事。 二人沉默着走了一阵。突然拉斐尔看着周围的环境，勒住了马，疑惑道：“这条路是回城的路？” “不是。”查尔斯干脆道。他看着拉斐尔，语气中是发自内心的诚恳，“宫殿里人太多了，我想跟你单独呆在一起。” 他的直白让拉斐尔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呆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不知道该走哪条路。” 见他没有生气，查尔斯欣喜地笑道，“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说着他驱马向森林深处跑去。拉斐尔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显出他矜持却发自内心的欢喜。他随即策马扬鞭，追着他的行迹而去。 入夜，森林中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一幢木屋前 拉斐尔坐在木屋旁升起的篝火堆前，看着周围的环境，深深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头上，黑色的苍穹中布满了闪烁的星星。不远处的山脚，漆黑中能看到片片隐约闪烁的黄绿色光，那是沿着山脚的小河栖息的萤火虫的光亮。一阵山风吹过，安静的环境中只有树叶的沙沙声响起。 “喜欢这里吗？”身后查尔斯的声音响起，接着他被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拉斐尔嗯了一声，将头枕在他的肩上，放松地靠着他的身体。查尔斯搂他入怀，手握着他的手，低头吻了吻他的头，“冷不冷？” 拉斐尔摇摇头。他不但不冷，黑夜中二人独处的环境，让他感到脸上有些发烫。但他却发自内心的不想离开这个怀抱。 “拉斐尔，”查尔斯看着火光映衬下的他的脸，在他耳边轻声道，“告诉我，你也喜欢我。” “我……”平日伶牙俐齿的拉斐尔，此刻却羞得连说一个字都觉得困难。他转过头，看着身边的他。平日碍于周围的人，二人像此刻这般能够彼此接触的机会少之又少。拉斐尔没有言语，手却抚上他的脸，接着轻吻上他的唇。 他的主动点燃了查尔斯长时间压在心中的感情。他随即将他用力搂紧，用强有力的吻回应着他。他半强迫般地霸占了他的嘴，嘴唇紧压着他的薄唇反复摩挲，舌尖放肆地挑逗他的舌头。他的力度迫使拉斐尔靠在他的臂膀中，一只手勉强搂着他的脖子，几乎快要失去呼吸。 “拉斐尔……我真的喜欢你……”在他强势的亲吻之下，拉斐尔的理智也在逐渐远离。他只听着耳边他的语调逐渐变得火热，感觉着他将他横腰抱起，向着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 第十九章 仲夏夜 更新时间：2013-04-06 深夜的小木屋中，充满着夏日干草的泥土气息。拉斐尔平躺在屋中的草床上，微笑地看着俯在他上方的查尔斯。随着二人交织着火热的长吻，查尔斯的手轻轻解去他的上衣，接着他的吻离开他的唇，逐渐转向他的下颚，他的脖子，他的胸膛。窗外的月光照着他赤裸的上身，那洁白的皮肤似乎能够反射光亮。查尔斯抚摸着他那柔滑的皮肤，和韧劲却不显露的肌肉。 “你真的很美。”他低声说着，同时如痴如醉般地吻着他的身体，手在他完美的身上游走。 拉斐尔的呼吸略显微乱，却温柔着看着他，手轻抚着他的头发。虽然有悖人伦，但他喜欢和他这样亲密的接触。逐渐的，他感到查尔斯的吻在变得强劲，手向着他的下身滑去。 “不要……”拉斐尔有些慌张地抓住他的手。查尔斯停住了动作。他返回到他的脸旁，吻了一下他的唇，看着他的眼睛，关心道，“你不愿意？” “你要……干什么……”拉斐尔略显紧张地看着他，呼吸也有些急促。 查尔斯安慰般地吻吻他的脸颊，同时略显疑惑道，“你不曾有过女伴吗？” “我……”拉斐尔避开他的眼神，低下头没有言语。在这个时代的贵族家庭，男子成人后通常是由家庭中年长的女性成员（母亲，乳母，祖母等）为他们安排女子做女伴（比如贴身的女仆），作为性/教育的一部分。然而自幼失去母亲，成长在权利斗争中的拉斐尔，却没有过这种经历。 查尔斯看着他的表情，明白了其中原委。他轻吻着他的脸颊，在他耳边低声道，“相信我。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如果你不喜欢，我会立刻停下来。” 拉斐尔将脸藏在他的胸前，犹豫了一会儿才将手搂上他的脖子，似乎算是默从。 查尔斯安慰般地吻着他，同时给他褪去下半身的衣物。他的手抚过他纤瘦而有力的大腿，圆滑紧绷的臀部，最终来到他那男性的隐私之处。 拉斐尔将脸紧贴着他的胸膛，感觉着他的手温柔地揉弄着他的柔软，手指有意无意地触摩那敏感的端部。他紧咬着嘴唇，忍着不发出声音，手却紧紧抓着他的后背不放。 查尔斯轻舔过他的耳唇，同时在他耳边低语，“放松下来，吻我。” 拉斐尔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他抬起头，看着身上的查尔斯，继而闭上眼睛任他吻着他的唇。随着最初的羞涩过去，他逐渐感到一阵舒服的感觉传上身体。缠绵的长吻中，拉斐尔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感渐渐占领他的全身，让他逐渐失去控制。当拉斐尔第一次经历那快意的巅峰时刻，他忍耐不住离开了查尔斯的吻，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反挺起那男性的身体轻声呻吟了一声。 顶峰过去，拉斐尔将脸深埋在查尔斯的胸前，说什么也不肯再看他。查尔斯压下了自己的欲望，只是帮他清洁了身体，又将草床上的薄毯盖在二人身上。他搂着赤裸的他，看着窗外宁静的仲夏之夜，听着他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是5年前在太沃斯的假面舞会上。”从窗口射进的皎洁的月光，让查尔斯忍不住回忆起当年的往事，“你当时戴着狐面的假面具。我以为你是女扮男装，一眼就被你与众不同的气质和优雅的举动吸引住了。” 拉斐尔的脸仍旧躲在他的怀里，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是麦西亚邀请周边邻国，要缔结军事同盟的那一次？” “嗯。”查尔斯的手轻抚他光滑的肩膀，看着月光下他金色的长发散在身上，眼神中充满爱恋之情，“几天后各国军事家开始交涉同盟事宜，那时我才知道你是男的，却仍忍不住要关注你。你把那些政客的心思揣摩的那么透彻，你的每一句发言含蓄而一针见血。一个无名小国的出席者，却能面对大国将领不卑不亢敢言敢行，让我既佩服又惭愧。我当时曾通过使者想约你谈话，却连面都没见到就被你拒绝了。” 他的话让拉斐尔忍不住笑了，“他们嘴上说同盟，开出的条件却与侵略吞并无异。我当时拒绝所有约见，也是不想给他们任何幻想。” 查尔斯也忍不住笑了。他又将他搂紧了一些，看着夜空中的圆月，感叹道，“最后一次见你，是在同盟会结束前的剑术比试场。你的剑术卓越，反应机敏，虽然力量不足却心思灵活，让对手防不胜防。那一刻我彻底被你征服了。我一生中从未见过像你一样完美的人，让我找不出分毫的缺陷。” 他语气中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情，让拉斐尔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整个人依偎在他的怀里。 “那次同盟会结束后，我派人到处打探你的来历，搜集你的信息，直到这一次奉命出战。”说着查尔斯低下头看着他的脸，质朴的言语中是发自内心的诚恳，“我只想再见到你，让你知道我心里的想法。我不管你是敌人，是男人，是其他教派的信徒，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拉斐尔紧偎在他怀中，过了好久才低声开口，委婉的语气中透着羞涩，“我不会，让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碰我。” 他的答案让查尔斯终于安下了一颗心。他欣慰地紧搂他在怀中，轻吻着他的额头，直到二人进入了梦境中。 与此同时，诺森布里亚的港口城市约克，镇上一处小酒馆中 酒馆早就关了门，此时屋中聚着二十来位骑士模样的人，看似正在商议机密的事。 “阿瑟，你确定你看到的是蒙格利德先生？”其中一个骑士问道，他的口音偏向诺森布里亚方言。 “从14岁进入骑士团10年，拉斐尔和我从没分开过。我肯定那个人就是他。”这个叫阿瑟的男子，正是白天准备伏击的弓箭手之一。他很肯定地看着问话的人，“我了解他。他一定是为了复国，潜在敌人身边。我今天决定终止计划也是为了大局。也许，他那边有更好的打算。” 问话人点点头，“这件事我会上报给蒙克大人，你们设法去接近他。有他在，艾尔美复国的希望就指日可待了。” ------------ 第二十章 北方强国 更新时间：2013-04-07 诺森布里亚在7个王国中地处最北方，最初是并存的两个小国---德意勒和博尼西亚。7世纪初，德意勒国王埃德温统一了这两个小国，稳定了诺森布里亚的内部并使它逐渐走向强盛，而在内战中战败的博尼西亚贵族则逃到了更北边的苏格兰。约克本是德意勒的都城，统一后成为诺森布里亚的重要城市。 在大不列颠的地图上，约克郡的一部分面向北海，从诺森布里亚时代到后来被北欧海盗占领，约克一直都是北欧航线上的重要港口城市。在7世纪中，大不列颠岛上的诸国和欧洲海岸国家的海上贸易已经开始，货物多为陶器和青铜器。但因为北欧海盗的横行，岛北部国家的海上贸易远不及南部国家昌盛。所以对于诺森布里亚而言，位于王国最南边的约克，就成了它与外界联系的重要通道。 约克城的中心，皇家宫殿 中世纪初期的宫殿从建筑结构到装潢摆设大多类似，除了比艾尔美的宫殿大些外，诺森布里亚的皇家宫殿和其他并无大异。在宫殿一角的休息厅里，诺森布里亚骑士团的主将杰森?蒙克正在和他的军师下棋。 “我听说，艾尔美的蒙格利德爵没有死，现在人仍在皇宫？”军师看来不太关心棋盘上的胜负，却很在意关于拉斐尔的消息。 “你的消息很灵通。”蒙克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棋盘，“我也是昨天才接到消息，他的旧部下正在试图接近他。” “他对我们将来统治艾尔美至关重要。”军师有些意外地看着蒙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吗？”蒙克看来另有想法，“你忘了5年前在太沃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曾当众向所有出席者宣布，艾尔美将永远奉行中立政策。” “此一时彼一时。”军师开导他道，“现在麦西亚占领了艾尔美，这两国已经是敌人，中立不可能再保持。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我说？” “我怕他会乱了我们的计划。”蒙克哼了一声，看来不屑一顾，“我们这次决定支援艾尔美人，无非是为了占领那个巴掌大的地方。如果他参与，我们搞不好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军师点点头，“我们可以先利用他。一旦赶走了麦西亚人，我们就必须找到他的弱点控制他。” 蒙克冷笑一声，“干吗那么麻烦，到时候我一剑送他去见他的祖先。” 军师看来很了解他的脾气，忙摇头道，“不能硬来！”说到这儿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看着蒙克又道，“蒙格利德家族是将门世家，据说这个家族世代传承一本战略要典。现在想起来，这个传言也许是真的。否则5年前他不可能以19岁的年纪，带领艾尔美推行武装中立，在这个乱世中保持独立到现在。” 蒙克扬扬眉看着他，“难怪你今天主动约我下棋，原来是来打探消息的。只要你帮我占领了艾尔美，我把蒙格利德家祖坟都刨开，什么破书任你拿。” 军师满意地笑了笑，“蒙克大人，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与此同时，艾尔美的宫殿中，查尔斯的房间 随着咚咚的敲门声，拉斐尔从门外走进来，“查尔斯，我们不是约好去城中的……”走进房间他才发现，接待厅里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 他来到内侧的卧室前，敲了敲门，“你在吗？”仍旧没有人答应。他皱皱眉，随手推开了他的卧室，房间里同样空空如也。 “也许是下午会还没开完……”拉斐尔刚要拉上门离开，忽然视线停在他书桌上的一张地图上。他看看四周没人，随即轻步走到他的书桌前，拿起了这张地图。 “这是……”拉斐尔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的桌子上放的，是奥克山顶正在建设中的要塞规划图。这是一座典型的中世纪防御式要塞，乍看之下与普通的城堡无异。整个建筑分为三部分，最右侧是城楼式高塔，塔顶设有瞭望台。中间是要塞主建筑，外表用途都与城堡一样，供防御士兵居住和日常生活使用。最左侧是更低矮一些的侧塔和防御楼，是整个要塞接触外界的第一道关卡。防御楼外便是要塞城门，城门外的道路修建的只有一辆马车的宽度，而且蜿蜒曲折，让整个要塞易守难攻。 此时拉斐尔为之惊讶的，并不是要塞的表面，而是它地下的设计。在规划图上，要塞的地下掘出一条蜿蜒的通道，直通艾尔美的城中。作为战略家的他自然明白，这条通道可以用来偷袭，储粮，避难，用途多不胜举。但查尔斯并没有在图中标出通道的入口，看来是极为重要的军事机密。此时拉斐尔仔细地看着这张图，将它深深印在了脑子里。 这时卧室的门忽然打开，拉斐尔一惊之下忙把图放回桌子上。从屋外走进一个女仆，她看到拉斐尔同样吓了一跳，“您是谁，怎么在这里？” “啊，我……”拉斐尔努力做出镇静的表情，“我跟侯爵大人约了下午去城里。他没有守时，我过来找他。” “是这样。”女仆这才舒了口气，笑道，“下午的军事会议还没有结束。您去一层小议事厅，应该可以找到他。” “好。”拉斐尔点点头，同时仔细打量了一下她。这个女仆他从未见过。虽然穿着女仆的衣服，但她面容秀美，皮肤保养的很好，并不像是做粗活的人。听口气，她对查尔斯的日程安排也很了解，“你是……” “我叫安娜。”女仆笑笑道，“我刚刚从太沃斯来到这里，来伺候查尔斯的起居。” “你叫他什么？！”拉斐尔一愣，他从未见过有女仆敢直呼主人的名讳。 安娜掩嘴一笑，“对不起，我叫习惯了。我是主人贴身的女侍，从他成人到现在，10年中一直是我伺候在他身边。” ------------ 第二十一章 女伴 更新时间：2013-04-08 几天后的一个凌晨 早已醒来的拉斐尔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刚蒙蒙亮的天空，一个人发着呆。自从在小木屋与查尔斯共眠的那夜起，他虽然表面不显露，但内心的波动至今没有平静。在和他经历过那种亲密后，他越发感觉他对查尔斯的爱恋之情正在一步步加深，随之而来的是满心的矛盾。他的理智提醒着他，他可以暂时放纵自己，但终有一天要面对现实。当忠爱不能两全时，该何去何从，从不曾质疑过的他却第一次感到犹豫。 “我决不能因为私事，忘记复国的重任。”拉斐尔在心里又一遍提醒着自己。他深深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向门外，想出门去散散心。 刚走出房间，他便看到安娜正从查尔斯的房间走出来。见到他，她向他微微一笑，“蒙格利德先生，您起得真早。” 拉斐尔意外地看着她，她此时只穿一件贴身的长款睡裙，上身套着一件薄外套，“你……” 安娜温柔地笑笑，“我正要为查尔斯准备沐浴，先告辞了。”她说着向他施了一礼，随即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拉斐尔本来就矛盾的心绪顿时变得更加复杂。虽然明白她只是个女侍，但当亲眼看到她从查尔斯的房间走出来，拉斐尔的心还是忍不住被刺痛了。她的存在似乎又一次提醒了他，除了敌对的立场，他们还面对性别的问题。无论查尔斯如何爱慕他，他终究不是个女子，也无法取代一个女人对于他的意义。拉斐尔看着查尔斯房间的门，一个人站了很久，又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早餐时，宫殿一层的小宴会厅 查尔斯看着坐在侧面默默吃饭的拉斐尔。从早上去道早安时，他就发现他的精神不大对头。他回避了他的吻，也没有心思说话，一脸的心事重重。 “你看来很疲倦，这几天没睡好？”查尔斯开了口。 “嗯。”拉斐尔低头吃着饭，只嗯了一声。 “有烦心事？”查尔斯看着他继续问。 “嗯。”拉斐尔仍旧是简单的答复，听起来倒像是敷衍。 “是我惹你不高兴了？”查尔斯放下了刀叉，关心地看着他。 “嗯……”拉斐尔答应后才反应过来什么，抬头看看他，“我没事。”说着他站起了身，“我不太舒服，今天只想呆在房间里。”说着他转身向宴会厅外走。 “我叫医生来……”查尔斯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了。他边走边背对着他摆了摆手，“说了没事，不用管我。” 查尔斯看着他离开，忽然身旁安娜的声音响起，“我今早见到蒙格利德先生的时候，他情绪还没这么低落。” 查尔斯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碰到他了？” “我从你房间出来的时候。”安娜如实道。 查尔斯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安娜看看他，又看看远去的拉斐尔，也沉默着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拉斐尔对查尔斯的态度很是微妙。他回避着他早晚安的吻，也不主动和他交谈，却又不像以往一样发脾气。看到查尔斯和安娜在一起，他会礼貌地笑一下然后主动回避，但那笑容中的勉强谁都能看出来。他仿佛是在沉默中忍耐着什么，却不想让人知道，任查尔斯怎么问也不开口。这样过去了一个星期。 又一个清晨，查尔斯的房间 查尔斯靠坐在床头，看着窗外清晨的曙光，一床薄毯盖在他赤裸的身体上。沉默了一阵后，他转过头来，看着坐在床边，正背对着他穿衣服的安娜，“安娜，我们的关系到今天为止。” 安娜的手停了下来。她转过头看看他，那笑容中似乎早已料到，“我猜到了。” 查尔斯有些意外，“你猜到了？” 安娜看着查尔斯，她温柔的笑容中透着欣慰，“查尔斯，你和从前不一样了，从我来这里的第一天我就感觉到了。你长大了，是一个男人了。” 查尔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这个柔美的女子。安娜是他成人后的第一个女伴，也是和他关系最亲近的一个。她比他年长8岁，他一直把她当成姐姐看待。10年来，不仅仅限于房事，有很多事他都习惯跟她分享，听取她的意见。因为他们亲密的关系，一直以来在查尔斯心里，安娜都占有着特殊的位置。但是现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更为重要的人。 安娜微笑着看着查尔斯，“都说恋爱能让一个男人成长，看来的确是这样。”说到这儿她话锋一转，微微叹了一口气，“但我却不知道，你的这一份恋爱，能带给你什么样的结果。” 她的话让查尔斯略显惊讶，“你看出来了？” 安娜忍不住笑笑，“你还算沉得住气，但他就不行了，什么都摆在脸上了。” 查尔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什么都不肯说，只能让我心疼。” 安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这么在乎他，你就没想过将来该怎么办？” 查尔斯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但语气里却是坚定，“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无论前面有多少困难。” 他的话让安娜点了点头。她微笑着坐到他身边，手轻抚他的脸，话语中带着说不尽的情意，“查尔斯，如果你觉得是对的，就不要在乎别人的目光。至少在这个世界上，我会永远支持你。” 与此同时，拉斐尔的房间 拉斐尔坐在窗边，又独自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这一个星期，他一直处于极度的矛盾中。他想拥有他，却无法忽视二人之间太多的障碍。他想远离他，对他的爱恋却已经不能自已。对查尔斯越冷淡，他自己心里就越不安，但好强的他表面仍要保持着那份矜持。 看着窗外逐渐升起的朝阳，拉斐尔痛苦地用双手捂起脸，感觉眼眶一阵发热，“这是不是我放纵自己的结果，我到底该怎么办？” ------------ 第二十二章 重逢 更新时间：2013-04-10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艾尔美城中的墓地 连续数日心情不佳的拉斐尔，没有告知宫殿中的任何人，单独一人来到母亲的墓前祭拜。这已经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在他心里，母亲永远是他心灵上最后的依靠。他将一束玫瑰放到她的墓前，坐在墓边的草地上，久久地看着她的墓碑默默无语。 坐了很久，拉斐尔的余光忽然察觉到有人一直看着他。他顺着方向望去，当时愣在了那里。缓缓朝自己走来的这个人，居然是昔日骑士团的挚友阿瑟?洛恩。 拉斐尔不可置信地站起身看着他，“阿瑟，你还活着……” 阿瑟是一脸欣喜若狂的表情，“拉斐尔，果然是你……” 愣了片刻后，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分享昔日战友重逢的喜悦和激动。在拥抱和寒暄过后，为了避人耳目，拉斐尔带着阿瑟向墓地深处的树林走去。 “要不是我考虑不周，也不会让国家沦丧。”看到昔日旧友，半年前的那场战争仿佛又浮现在拉斐尔的眼前。在这个军需运输手段不发达的时代，冬季是公认的休战季。因为大不列颠岛冬季酷寒，作战需要的军需（衣物粮草取暖用品等）要比通常多，所以冬天出战往往会陷自己于被动。然而半年前查尔斯一反惯例，在冬日的12月突袭开战，打了艾尔美人措手不及。凭借强国的优势，3个月的围城让事先没有准备的艾尔美军人疲粮尽。在最终投降之前，拉斐尔命令骑兵队各自突破重围，意在保持实力以备日后复国。 “不是你的错。”提到敌人，阿瑟的语气中充满了恨意，“要不是敌人事先安排伏兵在城中，在开战前偷袭了我们的粮草储备，我们一定耗得过他们。” 拉斐尔摇摇头，往事又勾起了他心中的罪恶感，“没有想到便是输了，那完全是我的失职。” 听到这儿心直口快的阿瑟看着拉斐尔，按不住满心的疑问，“半个月前我见到你和亚伦迪斯爵在一起，你怎么能接近他？” 这句话让拉斐尔停住了脚步，沉默着没有回答。 阿瑟看着他的反应，迟疑了一下才道，“拉斐尔，我相信你不会背叛国家……” “当然没有！”昔日挚友的质疑让拉斐尔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大声道，“我知道战败是我的责任。我就是死，也不会背叛祖国投降敌人！” 他激动的情绪让阿瑟忍不住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我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而且不管经过如何，现在你能接近他，却对我们很有利。” 他的话让拉斐尔心里一沉，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强压着心里的矛盾，笑容中微带着一丝苦涩，“你说的没错。”说到这儿他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你说我们，还有其他人？” 性格豪爽的阿瑟没有留意到他的表情。他点点头，看着拉斐尔郑重道，“我会再联系你，共图复国大计。你记着，这关系到艾尔美的命运，一定不要让麦西亚人察觉，尤其是亚伦迪斯爵。” 当晚，拉斐尔的房间 拉斐尔坐在窗前，托着腮看着窗外的星空，脸上的心事又多了几分。此时在他心里，种种矛盾纠缠得像一个死结，重重压在他的心上。这时随着几声敲门声，查尔斯从门外走了进来。拉斐尔看着他来到他面前蹲下，双手握起他的手，恳切道，“告诉我，你究竟在想什么。如果你在生我的气，我答应你今后不再碰任何女人。” 拉斐尔沉默地看着他。此刻查尔斯对他的担心和关怀，无疑让他心上的矛盾又重了一分，却不能对任何人倾诉。 “今晚，抱着我睡。”许久后，拉斐尔低声道。他已经快被重负压得喘不过气来，只想在他的怀抱里暂时躲避。 查尔斯没有犹豫，他仿佛感到了拉斐尔此时异常的情绪。他来到房间外，安排心腹的士兵值班，继而回到了拉斐尔的卧室中。 入夜 拉斐尔躺在查尔斯的怀中，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久别的肌肤的接触，让他暂时忘记了一切，只享受这个温暖的怀抱。 “拉斐尔，”查尔斯摸着他的头发，语气中透着担心，“你到底在想什么……” 拉斐尔将食指贴上他的嘴唇，阻止他再说下去，此时此刻他不愿再想起任何烦恼。他依偎在他的怀抱里，看着窗外的夜色，轻声道，“告诉我，你对我们的将来有什么打算？” 查尔斯考虑了片刻，“只要在我的封地。我们之间的阻碍就不会太多。等到我打下诺森布里亚，我们搬到更北边去。离麦西亚越远，我们越可以随心所欲在一起。” 拉斐尔微微笑道，“再往北到了苏格兰，就离流放地不远了。” 查尔斯也忍不住笑，“如果能和你在一起，流放也无所谓。” 拉斐尔将脸紧贴在他胸前，一只手放在他的肩头，放松地笑笑，“然后呢？” 查尔斯仰着头想了想，“北方靠海。如果你在陆上呆烦了，我们就去海上。诺森布里亚要抵御北欧海盗，有装备精良的舰队和经验丰富的水兵。我们去北海看冰山，钓鱼，寻找传说中女神盔甲的神光（北欧神话中，极光被认为是身披战甲的女性战神的光辉）。” 拉斐尔的手随意玩弄着他的头发，听着他的描述，忍不住故意道，“可我不喜欢冷天。” 查尔斯听出了他在捉弄他，低下头吻吻他的头，温和道，“那我就抱着你，一辈子不松手。” 拉斐尔笑了，眼角的泪水却忍不住滑过了脸颊。他悄悄擦干了泪水，支起身看着查尔斯，继而伏下身吻上他的脸。他的吻落上他的额头上，他的眼皮，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一个个似触非触的轻吻，却让查尔斯仿佛能够明白其中包含的一片情意。他搂过拉斐尔，将他紧紧抱在怀中，“不要再胡思乱想，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 第二十三章 螳螂与蝉与黄雀 更新时间：2013-04-11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艾尔美城中某个不起眼的小酒场 小酒场的门上挂着今日停业的招牌。酒场地下用来发酵酿酒的酒坊里站着几个骑士穿着的人，正在相互交谈。 这时酒坊的门被打开，阿瑟带领拉斐尔从外面走进来。酒坊中的人看到拉斐尔，无不欢喜欣慰，“蒙格利德先生，您真的还活着！？” 拉斐尔见到昔日部下，心中同样是百感交集，和众人一一拥抱寒暄，询问战后的逃难经历。此时他才知道，就在他们和麦西亚人战斗之际，诺森布里亚的骑兵也在边境活动。少数冲破围城的艾尔美军，正是在这些骑兵的庇护下，逃到了邻国的约克。虽然对对方的意图心知肚明，但众人迫于时势，为了保命也是无可奈何。 在短暂的叙旧后，众人的话题回到了复国大业的计划上。不出拉斐尔的意料，立刻有人建议让拉斐尔接近查尔斯，然后伺机杀死他。 拉斐尔摇摇头，“杀他一个人可以泄愤，却不能复国。如果因此引起了麦西亚人的警惕，我们的复国计划只会变得更艰难。” 阿瑟同意般地点点头，“不错。等到重获独立的那天，我们再一个个宰了他们，为牺牲的同伴报仇。” 拉斐尔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看着众人又道，“眼下我们想独立，只能借助诺森布里亚人的兵力。但是一旦赶走了麦西亚人，他们就会原形毕露。不管他们口头如何承诺，我们都要想好对策以防万一。” 众人互相看看，皆沉默不语。 看他们的反应，拉斐尔微微一笑，“从前螳螂不吃掉蝉，是因为怕自己随后变成黄雀的饵。但是现在，螳螂和黄雀已经势均力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只蝉变成一个极端危险的存在。有一方想吃，战争便会一触即发。” “一旦两个强国打起仗来，我们不是要常年饱受战争之苦吗？”一个骑士忍不住担心道。 拉斐尔看着他，语气中是意味深长，“如果螳螂和黄雀也明白这个形势，在这个乱世中，他们还会为了这么块小土地来消耗自己的实力吗？” 与此同时，约克，皇家宫殿中 蒙克的军师走进皇宫，来到他所在的休息厅。蒙克请他坐下，今天找他来正是为了支援艾尔美复国的事。 “艾尔美人已经找到了蒙格利德爵。他们答应说服他，让他和我们合作。”蒙克开门见山道，“一旦他允诺，我们就准备支援他们的复国战争。你要做好准备。” 军师不慌不忙地笑道，“他肯定会答应，现在他们没有其他选择。问题的关键在于，艾尔美重新独立后，他们会留什么后手。” 蒙克扬扬眉，“你的想法是？” 军师的脸上是自信的微笑，“兵不厌诈。他们也许会做出拉拢麦西亚的姿态，让我们误认为一旦我们不守约定，他们便会倒向麦西亚。我们想避免引发战争，就不敢对他们出手。” “你认为只是诈？”蒙克不屑地笑笑，同时让身旁军士递上了一张军中通信，“前些天，潜伏在艾尔美边境的骑兵递回一条很有意思的消息，我想你会感兴趣。” 军师看着这则通信，一脸的匪夷所思，“你确定这条消息可靠？明明是两个敌人，会一起外出打猎，还谈笑风生看来交情颇深？” 蒙克冷哼了一声，“我告诉过你，蒙格利德爵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看到了吧，他已经在拉拢麦西亚了。” 军师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不对。麦西亚已经占领了艾尔美，他要拉拢也要拉拢我们让两强相争。但是以他的性格，又不可能投向敌国……” 他的话让蒙克也皱起了眉，“那么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军师抿着嘴一脸沉思，“我现在还猜不透。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个非常重要的消息。你派人混入艾尔美打探一下，有了新消息马上通知我。” 与此同时，艾尔美的宫殿中，小议事厅内 从这一天起，查尔斯正式开始部署征服诺森布里亚的计划。在通知麦西亚做备战准备的同时，他秘密派人前往苏格兰，联络曾经在内战中战败的博尼西亚贵族。此时查尔斯看着在座的骑士团将领，语气里是平日在军中一贯的严肃。 “如今我们占领了艾尔美，又开始修建要塞，和诺森布里亚的战争只是时间问题。”他说着看看在座的众人，“在对方作好战争准备之前，我们要先发制人，约克就是我们的下一个目标。” 舒伯特摸着下巴看着他，“你联系博尼西亚人，是要调虎离山？” “没错。”查尔斯点点头，“边境的骚乱一起，敌人势必要调走兵力，那时我们趁机一举拿下约克。” 安德鲁嗯了一声，又看看查尔斯，“这个计策很好。但我最近注意到，有貌似艾尔美旧骑兵队的人在边境频繁活动。对方会不会已经联系了艾尔美人，也计划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我们？”听到这句话，舒伯特不禁看了看查尔斯，一直沉默不语的金斯顿也同样看了他一眼。 查尔斯停顿了一下，看着安德鲁，“下次再遇到可疑的人，可以带来审问，但不要轻易伤人，尤其是对艾尔美旧骑兵队的人。” 与此同时，拉斐尔的房间 从小酒场回来的拉斐尔走向自己的房间，在二层走廊刚好看到迎面走来的安娜。他向安娜微微一点头，刚要走过，却被她叫住了，“蒙格利德先生，您请等一下。” 拉斐尔转过身看着她，“你叫我？” 安娜看看四下没有人，向他微微一笑道，“查尔斯告诉了我他的秘密。我在他身边十年，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真的动了感情。” 拉斐尔的脸上没有显出任何表情变化，“所以？” 安娜并不在意他表面装出的冷漠，仍旧保持着微笑看着他，温和的话语中却是柔中带刚，“他是个绅士，不会强人所难，他对您做出的承诺也一定会遵守。但请您不要太为难他，他毕竟是个男人。” ------------ 第二十四章 战争游戏 更新时间：2013-04-12 麦西亚地处大不列颠岛中部，周围被以诺森布里亚为首的6个王国包围。7世纪初它能够进入国力鼎盛期，一半便是迫于这个要么强国要么灭亡的地理位置。另一半，则归功于它的第六任国王彭达。彭达继位于公元626年，根据安格鲁-萨克逊年代记的记载，他的祖先追溯到北欧神话中的战争与死亡之神奥丁。这个野心勃勃又极端聪明的国王，从他继位的前一年（公元625年）起，就尝试召集邻国缔结军事同盟，开始了他征服整个大不列颠岛的统一战争。 战争其实是一个既简单又复杂的游戏。说它简单，因为所有战争的目的只有一个：利益。所以判断一个国家是否真的想打仗，标准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它通过战争能得到的利益，是否大于它将付出的代价。军事家往往根据这个标准，来预测敌人开战的决心或是开战时机，然后提前采取相应的对策。但战争也很复杂，因为这个判断需要两个先决条件：第一，你手中关于敌人的信息是完全的；第二，这些信息是正确的。 八月中，麦西亚首都太沃斯 坐落在太沃斯的麦西亚皇家居所，是当时最气派的皇家建筑。居所整体面积约230平方公里，起名为瓦尔哈拉，是传说中奥丁神的住所。除了议事听政用的主殿外，广大的花园中散布着多处小行宫，为彭达和他的家眷，嫔妃准备。花园整体铺设草坪，树木修饰精致，到处可以看到饲养的鸟兽，颇具小伊甸园的风范。 皇家居所，主殿的小宴会厅中 国王彭达正在和贵族成员用中餐，同时讨论着从艾尔美传来的即将对诺森布里亚开战的消息。这些人中只有一位女士，她年纪40上下却容貌颇好，举动言行处处显露出贵族家庭的良好修养和习惯。她正是查尔斯的母亲，玛格丽特?亚伦迪斯侯爵夫人。6年前亚伦迪斯侯爵因病离世后，查尔斯继承了他的爵位，而中年丧夫的她为了独子，选择留在亚伦迪斯家族终身不再嫁。 午餐中，国王彭达看着坐在不远处的玛格丽特，向她微笑道，“国家今天的荣耀，离不开查尔斯在战场浴血杀敌。这都是您教导有方。”此时他能够直呼臣子的名字，足见他对查尔斯的满意程度。 玛格丽特向他微微一欠身，语气颇为谦逊，“小儿无才，有幸得到陛下的赏识为国家效力，自然应该尽善尽忠。” 彭达笑着摆摆手，“您太谦虚了。他现在提出进攻诺森布里亚，真是和我想到一起了。一旦拿下约克，我们在北方就再无忌惮。剩下的南方小国，我们一个一个收拾他们。”说到这儿彭达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如果我没记错，查尔斯应该还没有娶妻？” 玛格丽特点点头，“因为他军务繁忙又长期在外，还没来得及考虑。”彭达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阵。 同时列席的还有金斯顿家族的成员之一兰德?金斯顿侯爵。他是路易斯?金斯顿的父亲，他的女儿妮娜也是国王彭达的王妃。他见彭达和玛格丽特相谈甚欢，微微撇了一下嘴，开了口，“陛下，我还是认为，现在攻打约克有欠考虑。” 彭达皱皱眉看着他，“怎么？”玛格丽特也停下了手中刀叉，抬起头看着他。 兰德根本不理玛格丽特，只看着彭达道，“我们为了攻克小国艾尔美都能耗费3个月，更不用说是约克。一旦陷入长期战，两国都会消耗大量人力兵力。诺森布里亚位于岛北，自然不用担心。但地处岛中心的我们，也许就会变成别人的靶子。” 彭达的眉头依旧皱着，“查尔斯的计划，你不是没有看过。你说会陷入长期战，有具体解释吗？” “这个……”金斯顿一时语塞。 “够了。”彭达语气一变，在座的众人都不敢再出声，“亚伦迪斯爵接连为国家立功，靠的不是运气。如果拿不出更好的意见，就不要乱开口！” 同一天的晚间，艾尔美的宫殿外 夜幕中，拉斐尔一个人坐在宫殿外树林中的小溪旁，听着潺潺的流水声独自发呆。此时在他的头脑中，一个复国的计划已经初步成形。但越是如此，他的心境就越复杂。他不知道在这个计划付诸实施的那一天，他自己是否能够承受，又该如何面对他。 一件薄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拉斐尔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是谁。查尔斯坐到他的身边，默默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拉斐尔转过头来，手搂上他的脖子，继而主动迎上去吻上他的唇。他学着他的动作，试探着将舌尖伸进他的唇内，轻轻触动他的舌头。查尔斯回应着他的吻，却没有激起他太多的热情。他更在意的，是他最近的反常，包括此刻这个主动的吻。 一阵拥吻后，拉斐尔偎在他的怀中，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为什么，你从不曾强迫我？”随着对查尔斯的感情日渐加深，曾几何时，他开始在意他的感受。那日安娜的话，一直绕在拉斐尔的心中，让他至今无法释怀。 查尔斯略带诧异地看看他，继而明白了什么似的问道，“是安娜？” 拉斐尔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看着他，手轻抚上他的脸颊，低声道，“你想要我的身体，是不是？” 查尔斯紧握过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关爱，语气却无比的郑重，“是，但我可以等。我不想让你感到任何屈辱，更不会逼你做悖伦的事。” 拉斐尔的心里涌过一阵温暖，也夹着一些心疼，“那我不是把你变成了天主教的苦行僧？” 查尔斯笑笑道，“尝试自律，也不一定是坏事，如果你想考验我的耐力。” 拉斐尔重新依偎进他的怀中，同时一阵说不明白的痛袭上他的心。他第一次感到，他是如此幸运地得到他的爱恋。同时他也明白，不远的将来，他将把这份不可多得的感情亲手埋葬。 ------------ 第二十五章 暗流 更新时间：2013-04-13 苏格兰位于诺森布里亚北部，左右分别邻靠大西洋和北海。这个时代苏格兰地区的混乱程度，丝毫不亚于大不列颠岛。整片土地上混居着本地的凯尔特人，北欧移居来的人，爱尔兰移居来的人和诺森布里亚内战中战败的博尼西亚人等等，多个民族共存，无数个小国林立。其中，博尼西亚人在新国王伊万福利斯的领导下，散居在苏格兰西南部，靠近诺森布里亚北方边界的小城镇中。 8月末，苏格兰西南部某小城市 这一天，艾尔美的使者光临了伊万福利斯的城堡。在这个时代，使者没有特殊的身份证明。他们唯一能够证明自己的工具，是蜡封在书信上的寄信者的徽章。从古希腊古罗马时代起，骑士们便把自家的标志刻在盾牌上，以便和他人区别，这是后来家族徽章的前身。在中世纪的欧洲，有记载的家族徽章最初出现在11-12世纪。在本书的时代里虽然还没有著名的家族徽章被记录，但在重要的书信上蜡封徽章，是确保收信人接收到信息的必要手段。 伊万福利斯接到大国使者的来访，自然不敢怠慢。他盛情款待了使者，并从他那里得到了一封印有亚伦迪斯家族徽章的查尔斯的亲笔信。他向伊万福利斯提出和他们结盟的要求。如果他们能够协助夹击诺森布里亚，麦西亚承诺胜利后将诺森布里亚北部的土地让给他们，并且今后将他们的国家至于麦西亚的保护伞下。 这个条件对于伊万福利斯而言，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他当即拍板答应，并让使者转告查尔斯，他会尽一切力量协助麦西亚，赢得征服诺森布里亚的战争。 同一天，大不列颠岛中部小国，格温奈茨 格温奈茨位于岛中部的西海岸，东边和麦西亚接壤。它不是麦西亚周边同盟国中最大的，但却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很简单，它位于爱尔兰海边，拥有通向水路的通道。从它的海港出发，沿爱尔兰海向北行船，不用很远就能到达诺森布里亚的海港。在这一天，格温奈茨国王同样收到了来自麦西亚的彭达国王的书信，要求联合进攻诺森布里亚。作为上位国伞下的一个同盟，格温奈茨作出了积极的回应。有了这一北一西两个接应，加上背后强大的麦西亚的支援，艾尔美的联盟战线已经初步成形。 同一天中午，艾尔美的一处城门 经过了半年，艾尔美城郭的修复工作已经基本完成。这一天中午，参与修复工程的奴隶们聚在一处，在不多的休息时间里吃着午饭。弗兰克?戈登一手拿着面包，一手拿着盛有便宜的酸葡萄酒的杯子，坐在墙角的土地上默默吃着饭。他只有18岁，本是骑兵队的一名低级骑兵，在战败后成了俘虏，一直做苦力到今天。 他正吃着饭，另一个奴隶拿着面包走到他身旁，将手上的粗面包递到他面前，“我吃不下了，给你。” 弗兰克有点诧异地看看他。奴隶们的伙食本就不多，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有人不要食物。他接过了面包，再细一看才发现，硬脆的面包/皮内藏着一张小布片。他立刻明白了什么，紧张地看看这个奴隶。他没事般地转过身，离开了他的身边。 弗兰克用眼角扫扫周围，监工的士兵正在一旁闲谈。他捏出那张小布片打开来看，上面只有短短几个词：圣拉斐尔日，起义。（圣拉斐尔是基督教中的四大天使之一。对于天主教徒，每年9月29日是圣拉斐尔的纪念日。） 弗兰克忙将布条又塞回了面包里，用同样的方法传给了下一个人。但他的头脑中仍琢磨着刚刚的这则消息，“圣拉斐尔日……难道是，蒙格利德长官！？” 与此同时，奥克山，要塞建筑地 得益于近千名奴隶的昼夜赶工，不到半年时间，主体城堡的外壁建设已经接近尾声。中午时分，查尔斯和拉斐尔散步在要塞的主体城堡内。因为是午饭时间，城堡内看不到奴隶们的身影。 走在其中，内侧仍旧在施工中，建筑地上到处是大石块和木材。拉斐尔四下打量着空荡荡的城堡内部，暗自琢磨那个神秘的地下通道的入口究竟会被设在那里。 “拉斐尔，这边。”查尔斯带他来到一处空场，空场上立着一座4，5米高的，盖着白布的雕像。 “这是什么？”拉斐尔忍不住笑道，“彭达王的塑像？” 查尔斯并不回答，而是拉起白布的一角猛地扯下，雕像赫然展现在二人眼前。拉斐尔愣在了那里。眼前的雕像是四大天使之一的掌管治愈的圣拉斐尔。但和传说中圣拉斐尔的外表不同，眼前雕像上的他一头长长的卷发，身上还披着战甲。如果不是因为背上的翅膀，他和拉斐尔倒颇有几分神似。 “这座要塞将命名为圣拉斐尔堡。”查尔斯看着他，微笑道，“我取用了你的名字。” 拉斐尔沉默地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说9月29日我们要离开城里，是因为……” “是它的主体外壁竣工的日子。”查尔斯的笑容中带着得意，“我没告诉你，是想给你个惊喜。” 拉斐尔紧抿着嘴没有说话，手却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查尔斯看着他的表情，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成疑惑，“拉斐尔，你不愿意我用你的名字？” 拉斐尔这才察觉到他不自觉的失态。他忙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恢复了笑容，“我没有不愿意。我只是，没想到而已。” 查尔斯松了一口气，很满意地看着这座雕像，“我找了很多雕刻师，但都是形似神不似。所以我写信回麦西亚，请来了当初设计瓦尔哈拉宫的名匠……” 拉斐尔平静地站在那里，听着他的话，心却沉得像灌了铅一样。此时他不敢转过头去看查尔斯，他怕他会动摇。如果他有丝毫的选择余地，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终止他的计划。但现在，他却如同一支已经上了弓的箭，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 第二十六章 阴云 更新时间：2013-04-15 9月的第二个星期，艾尔美的宫殿中 查尔斯在这一天收到了两封密信，分别来自伊万福利斯和麦西亚。在这一天，由麦西亚骑士团28名骑士级将领率领的1千重装骑兵，1千轻骑兵，1千枪骑兵，1千5百步兵和5百弓箭队，分5路向着艾尔美秘密进军。同时，伊万福利斯组织了3千博尼西亚骑兵队，驻扎在诺森布里亚北方边界线外。在格温奈茨，200艘维京长船已经做好了入水准备，只等麦西亚的命令。 查尔斯坐在书桌前，专注地看着摆在桌面上的大不列颠地图。根据他的计划，伊万福利斯和格温奈茨会首先上演一场备战戏，做出准备进攻诺森布里亚西部和北部的姿态。等到诺军向西北方移动到中间地段，麦西亚援军便会与本地守军在艾尔美汇合，集中攻打约克。同时伊万福利斯和格温奈茨也会在西部和北部开战，让诺军三方受敌进退两难。此时查尔斯在头脑中一遍遍过着他的计划，思考着可能出现的突发事件和对策。 随着两声敲门声起，舒伯特从门外走了进来，“查尔斯，你找我？” 查尔斯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着他，“麦西亚的援军，最终定在5千人。” 舒伯特微微一皱眉，“我们守城加上守边，一共也只有3千骑兵。难不成进攻的时候，要让艾尔美空城吗？” “援军太多会暴露，那样整个突袭计划就失去意义。”查尔斯说着将书桌上一份军中通信递给他，“有人在约克见到了艾尔美前国王的后代，也许诺森布里亚人会利用他来图谋不轨。让守城卫兵加强排查，提防有敌人混进城。” “是。”舒伯特刚要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看看他，“宫殿守卫长告诉我，最近拉斐尔出入频繁。你也知道，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军中令牌却可以自由出入的人。” 查尔斯只是嗯了一声，眼睛又盯在了地图上，看来不太想深究，“我不想让他感到他生活得像个囚犯。” 舒伯特还想说什么，但看他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忍住了。他微微叹口气，随即走出了他的房间。 同一时刻，艾尔美城中的小酒场 拉斐尔将旧部下招在一起，把起义计划最后确认了一遍。在众人离开后，他单独将阿瑟留了下来。 “麦西亚人就快笑到头了。”看到复国大计就在眼前，阿瑟的语气里按捺不住兴奋，“我等不及看到艾尔美骑兵队的旗帜重新竖在城墙上！” 拉斐尔看着阿瑟，表情略带异样。下一刻，他忽然双膝跪倒在他面前，郑重道：“阿瑟，我有件事要求你。” 阿瑟愣了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忙伸出手来拽他，“拉斐尔，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拉斐尔甩开他的手，执意跪在他面前，“这件事我只能求你，你是我唯一相信的人。但你要先答应我，我才能说。” 他毅然决然的表情让阿瑟仿佛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犹豫片刻后，下了决心般地点头道，“好，我以骑士的名誉发誓，不管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拉斐尔看着他，笑容中是欣慰也带着苦涩。他知道这件事说出来，他也许连这个朋友也会失去。但此时的他，却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当夜，艾尔美的宫殿，查尔斯的卧室 查尔斯将手中的书放在床头，熄了灯火刚想入睡，忽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随着门打开，他惊讶地看着身着睡衣的拉斐尔走进屋中。 “怎么还没睡？”查尔斯忙坐起身，伸手想去点燃灯烛，却被拉斐尔拦住了。他坐到他的身边，看着他的眼神在深情中隐藏着忧伤。他吻上查尔斯的唇，轻吮着他的唇瓣，在细腻的柔吻中低声道，“我想你了。” 黑暗的房间中，只有洁白的月光洒在床上，也照在拉斐尔完美的裸体上。查尔斯吻过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包括那柔软的私/处。拉斐尔没有丝毫抵抗，只是在忍耐不住阵阵袭来的快感时，不自觉地发出短促却吸引人的呻吟声。私人的空间，宁静的环境和他此时异常的顺从，让查尔斯再也无法克制他的感情。在解放了他的欲望后，他斯磨在他的耳鬓，语气里掩盖不住他抑制已久的情/欲，“拉斐尔……我想要你……” 拉斐尔没有言语，只是温顺地靠在他怀里，那是他矜持的默许。他感觉着查尔斯让他伏身在床上，强健的身体紧压着他的身体，同时试探着将他男性的象征送进他柔软的隐处。拉斐尔的手紧抓着枕头，咬着牙不发出声音。但异常的疼痛加上从未经历过的恐惧，让他本能地抵抗着他的进入。 “我不会弄伤你。”查尔斯轻吻上他的耳廓，在他耳边低语，“忍一下，别用力。”他微微抬起他的身体，调整了姿势，接着毫不犹豫地挺进他的体内，直到和他完全交接在一起。 微热的空气中充斥着二人错乱的呼吸声。查尔斯克制着欲望，努力将动作放得舒缓温柔。他轻拭去拉斐尔头上的汗珠，吻着他的脸颊，轻声问道，“疼得厉害？” 拉斐尔勉强摇摇头，手却忍不住抓过他的手，那紧握的力度仿佛证明着他此时的忍耐。 查尔斯任他握着他的手，在他耳边轻诉那不会对任何其他人说的情话，然后着迷般地顺着他光滑的脊背吻下。在逐渐攀升的情/欲中，他开始在他柔滑的皮肤上重重吻过，手在他的侧身上下游走，同时下半身的动作也逐渐变得有力，火热，带有侵略性。在达到欲望的巅峰时刻，他紧紧抱着他的身体，听着他忍耐不住的呻吟，在他体内倾尽他5年来所有对他的向往，执著和想要拥有的期待。 激情过后，查尔斯让拉斐尔转过身来，擦干他头上的汗水，轻吻他的脸颊。拉斐尔疲惫的脸上略带微笑，他的手无力地搂着他的臂膀，寻求他的安慰。查尔斯紧拥他入怀中，抑制不住他此刻满心的激动，在他的耳边发下誓言，“拉斐尔，我以我的名誉发誓，我一生绝不负你。今生今世，你是我唯一的爱人。” ------------ 第二十七章 前夜 更新时间：2013-04-16 公元630年9月28日中午，奥克山顶，麦西亚守边驻军的营帐 安德鲁?埃泽巴尔特正在营帐中吃午饭，忽然帐外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我要见长官，有紧急军情汇报。” “等着……”帐外的岗哨还没说完，只听营帐中的安德鲁大声道，“进来。” 一个士兵急匆匆走进营帐，单膝跪在他面前，“长官。巡逻的哨兵发现在约克城外，有诺森布里亚骑兵集结的迹象，人数在500-700之间。” 安德鲁心里一紧。明天便是圣拉斐尔堡的庆祝仪式，敌人在此时集结，很可能是打听到了这个消息，想到这儿他不敢怠慢，向士兵下了命令，“派骑兵再去探。再送紧急通信回艾尔美城，要求调派骑兵队到边境，防备敌人的突袭。” “是。”士兵领了命令退出帐外。安德鲁随即三口两口解决了中饭，站起身来到了营帐外，大声传下命令：“全体守军现在开始昼夜轮班巡逻，加强圣拉斐尔堡周围的警戒，随时准备迎接敌人的袭击！” 与此同时，约克城中的皇家宫殿 “将军。”军师把手中的马放在对方的王将旁，看着坐在对面的蒙克微笑道，“蒙克大人，您又输了。” 蒙克深深舒了一口气，连败让他很是恼火。他拿起军师的马，摆弄着这个棋子，“论战略，我当然是比不上你。但是，”说着他的手轻轻一掰，那棋子的马头就被掰断了。他把断头的棋子又放回棋盘上，看着军师冷笑道，“在真正的战场上，生存的机会只属于那些勇猛强悍的人。” 军师对他的脾气料如指掌，丝毫不生气他的无礼，仍旧微笑道，“那是自然。没有您带着勇士们浴血杀敌，光有谋略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正说着，一个士兵走进了二人所在的休息厅，“约克城外传来了通信。奥克山上麦西亚军加强了巡逻，约克城附近也屡屡发现麦西亚人的探哨。” 军师满意地点点头道，“通知城外的骑兵，今天就驻扎在奥克山脚。多活动着点，不要让麦西亚人放松。” 士兵领命退下，蒙克看了看军师，“艾尔美有多少麦西亚军？” “据蒙格利德爵的消息，只有骑兵3千和守城卫兵少许。明天麦西亚军的主要将领都会去山上的要塞，他们今晚一定会加派骑兵到这里，防范我们的突袭。” 蒙克不放心地看着他，“蒙格利德爵真的能相信吗？如果他设计我们怎么办？” “他不会。”军师胸有成竹地笑道，“这一次的行动是他一手计划，他不会拿自己国家的命运开玩笑。” “那么他跟亚伦迪斯爵……”蒙克还想说什么，被军师微微一笑接过了话，“他们，就更有意思了。您见过哪个国家的将领，会给一个军事要塞起治愈天使的名字？” 见蒙克仍旧是一脸不解，军师也不言明，只是看着桌子上的棋盘自言自语道，“这件事还有待观察。如果真能利用，不但是艾尔美，就连麦西亚的地盘都会有我们一份。” 同一天的傍晚，艾尔美的城中，小酒场的酒坊中 酒坊中聚集了四五十名旧艾尔美骑士团的将领。阿瑟一边给他们分发盔甲和武器，一边嘱咐道，“大家记着，明天进入皇宫后各自找到自己的部下，一定要速战速决。” “放心！”其中一个大声道，“进了皇宫，我先取下狗贼将领的脑袋，用来祭奠我王！” “对，把尸体倒挂宫殿墙顶，让麦西亚人看看！” “先火焚了，再把尸体挂在城壁上示众！“ 众人纷纷呼应。 “不行！”阿瑟忙大声阻止，他的言语立刻引来众人质疑的目光。阿瑟严肃地看着众人，“关于如何处理麦西亚的亚伦迪斯爵，蒙格利德先生已经有了打算，明天你们谁都不准靠近他。违反上将命令者，以骑士团的军法处死！” 同一时刻，艾尔美的宫殿中，奴隶居住的地下牢房 弗兰克一边吃着面包一边看看四周，其他奴隶也都在默不作声地吃着饭，偶尔目光相对也会心照不宣地侧目回避。大家心里都明白，明天就是那个神秘的起义日，但谁都不知道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弗兰克吞下了最后一口面包，靠着略显冰凉的石头墙壁，默默地想着心事。 “我还能见到蒙格利德长官吗？”他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家庭贫困的他从14岁起在骑兵队服役，到沦陷前一直直属拉斐尔的护卫队中。因为是低级骑兵，他连直接和他讲话的机会都不曾有过，但弗兰克却一直对拉斐尔充满了敬仰和崇拜。他的每一句教导，每一个命令，都深深印在他的脑中。在他看来，拉斐尔不仅是智勇双全的名帅，更是对部下爱护备至的仁将。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在战场上不要顽斗。保住性命留存实力，才是对敌人最大的打击。 “明天如果能找到蒙格利德长官，我一定要把他救出来，他才是整个艾尔美的希望。”弗兰克想到这儿努力闭上眼睛，开始为明日养精蓄锐做起准备。 深夜，艾尔美的宫殿，查尔斯的房间 拉斐尔躺在查尔斯的身边，看着月光下他俊朗的面容，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刚刚二人的亲热让他此刻睡得很沉，而拉斐尔却是睡意全无。他轻轻靠进他的怀中，静静闭上了眼睛，想把这一刻的感觉永远记在心底。 “我真的希望，能和你在一起……”眼泪无声地划过拉斐尔的眼角，润湿了他的脸庞。他仍旧浑然不觉地将头抵在他的胸膛上，在心里一遍遍对他说着，那些他始终无法说出口的话。 窗外的漆黑渐渐在曙光中变浅，拉斐尔的心也在一点点冻结，直到他将这份感情完全埋入心底。他轻轻起身，最后握过他的手，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再见了，我的爱人。我欠你一辈子，但这颗心永远只属于你。” ------------ 第二十八章 背叛 更新时间：2013-04-17 公元630年9月29日清晨，艾尔美的宫殿，城墙顶的通道 天刚蒙蒙亮，宫殿周围仍笼罩在晨曦的昏暗中。清晨的空气中天气阴沉，看来似乎要下雨。城墙的通道上，守城的哨兵警惕地注意着周围。因为昨晚临时调派了大部分骑兵到边境，查尔斯已下令加派人手巡逻以防万一。 阴暗的天空中，隐隐有深灰色的烟，像弯曲的龙身一般从宫殿方向升起。一个执勤哨兵注意到异常，又走近看了看，灰色烟雾的下方隐约能看到红色的光亮。 “宫殿着火了！”惊慌的呼喊声划破了晨曦的寂静。 片刻之后，宫殿的花园里随处可见一边慌张穿衣服一边跑出来的守卫士兵，拿着桶锅盆等等所有可以盛水的器具在慌乱中救火。 “不要乱！”拉斐尔从宫殿一层走了出来，大声道，“守卫长在哪里？” “蒙格利德先生！”守卫长慌忙跑了过来，边跑边扣着上衣的扣子，“宫殿里突然着火，请和侯爵大人立刻避难……” “现在救火是关键！”拉斐尔一脸严肃地训斥道，“在骑兵队赶来之前，马上把牢里的奴隶叫起来救火！” “是！”突发事件本来就让守卫长惊慌失措，被他劈头训斥后更失去了判断力，立刻按他的指示传下了命令。 拉斐尔随即登上城门，昏暗的城外隐约可以看到火把闪动，一队四五十人的骑兵队正向着宫殿的方向急速赶来。 “救火的援兵到了，开城门。”拉斐尔向宫殿守城士兵大声命令道。 “开城门！”士兵的传令声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随着咕噜噜的吊门绳索声起，沉重的吊门被落下，骑兵队的马匹卷着尘土陆续奔入宫殿的城内。 “他们不是我们的人……”等到守城士兵看清对方的盔甲徽章，第一波弓箭已经从骑兵的弓上射出。4，50只箭排成密集的队阵，在半空中划着黑色的弧形，直奔守在城墙上的士兵。一阵箭影过后，城墙上的多数士兵应声倒地，有的尸体直接从高高的城墙上掉下来。 “有突袭！”守城士兵慌乱的呼喊声，报火警的钟声，报突袭的喇叭声，夹杂着马蹄声，弓箭声和战斗声，让宫殿的前殿花园在顷刻间乱成了一团。从地牢中被放出来的弗兰克刚刚上到地面，就看到眼前这难以置信的一幕，整个人愣在那里。 “发什么呆！”随着一声喝斥，一匹马顷刻间由远至近来到近前，接着咣愣一声，一柄剑扔在了他的脚前。弗兰克吓了一跳忙抬头看，马背上的正是阿瑟?洛恩。 “洛恩长官！”弗兰克喜出望外，忙捡起了地上的剑。 “把其他奴隶都放出来，要快！”阿瑟的声音一掠而过，他的马向着花园中麦西亚的守城士兵冲了过去。 “是！”弗兰克提起剑刚过转身，忽然眼光停在了不远处的城墙上。城墙的通道上已经没有了麦西亚的守卫，只有一个身影站在那里。他手持骑士的长剑，坚毅的目光注视着宫殿前的乱局，金色的长发在风中飘动。 “蒙格利德长官……”弗兰克顿时感到一阵从内心而发的热血沸腾。他转身看着刚从地牢里爬出来的奴隶，将手中的剑高举过头，大声喊道：“为了艾尔美的独立！” 宫殿中所有艾尔美骑兵，手持兵器的奴隶，赤手空拳的奴隶，在那一刻都举起了手，发自内心的呐喊声汇成声浪席卷了整个宫殿，“为了艾尔美的独立！” 天亮后，奥克山顶 安德鲁?埃泽巴尔特身披盔甲骑着战马，在山顶看着山下的一幕。整个山脚到处幡杆四立，一面已经被诺森布里亚骑士团的黑色战旗覆盖。由骑兵，弓箭队和步兵组成的5000敌军排成尖角的突击阵形，看来随时准备攻山。 “长官，”一个哨兵急匆匆来到他的马前，“城中调来的骑兵队刚刚到达山脚，随时准备和我们汇合。” 安德鲁嗯了一声，又看看他，“亚伦迪斯长官是否指示出战？” “这个……”哨兵困难地咽了口唾沫，抬头看着他，“刚刚得到消息，艾尔美宫殿发生叛乱，现在宫殿和外界已经失去联系。肖恩长官带领其余守城骑兵，正在城中部署救援。” 安德鲁脸色一变，“你说什么，叛乱？！”他话音未落，只听一阵马蹄声起，另一名哨兵翻身下马，急步跑到他的面前，“从诺森布里亚骑士团传来通信，要求我们在今日正午前撤出艾尔美，否则就会攻山。” 上午，艾尔美城中 舒伯特带领不足五百人的骑兵队成员，暂时驻扎在宫殿外围。宫殿内以查尔斯为首的数名贵族成员被挟持为人质，他只能按兵不动等待交涉人员的到来。此刻他在营帐中来回踱着步，举动中不难看出他心中的焦虑不安。 随着脚步声起，一个士兵急匆匆走进营帐，“长官，宫殿中传来通信，要我们在今日正午前撤出艾尔美。我们撤军后，他们会另行送俘虏出城。” 舒伯特紧抿着嘴，他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发展方向，但没想所剩时间会这么少。还未等舒伯特开口，另一个联络兵紧跟着走进营帐，向他汇报了奥克山顶的情况。 如此凑巧的里应外合，让舒伯特已经看清了突变背后的真相。他低着头沉思了许久，最终传下了命令，“通知埃泽巴尔特准备撤军，再联络还在途中的麦西亚援军立刻停止行军，准备和我们在林塞汇合。” 正午，艾尔美的宫殿 灰蒙蒙的天空中落下零星雨点，艾尔美骑兵队的人收拾着宫殿花园中战斗后的狼藉。城墙上，艾尔美骑士团的旌旗重新飘扬在了空中。拉斐尔站在城上，看着驻扎在城外的麦西亚军逐渐远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麦西亚人撤军了。”他的身后，阿瑟的声音响起。 拉斐尔嗯了一声，“按计划行事。” 阿瑟看着他的后背，担心的语气中也带着警告，“你真的想好了，这么做你将失去所有……” “我什么都不会失去。”拉斐尔截住了他的话，平坦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感情，“我把我的未来给了我的国家，我的心会随着他一起离开。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不会失去任何东西。” ------------ 第二十九章 傀儡 更新时间：2013-04-18 公元630年9月30日上午，距艾尔美城20公里的郊外 一架马车跑在郊外的小路上。不平坦的路让破旧的马车颠得几乎散架，尤其因为拉着它的是两匹与之不相称的高头战马。坐在车辕上的是一个农夫打扮的男子，他看看四周，最终将马车停在了一处路边。 “下来！”他跳下车辕，挑开车帘子向车内不客气道。一个双手被绳子缚住，身着普通的男子走下了马车，他正是查尔斯。自从昨日在卧室被叛军捕获后，他就一直被关在地牢里，此时又被秘密带出了城。 车夫将骑士长剑杵在地上，看着他的目光中是无尽的冷意，“最后还有什么话留下？” 查尔斯双手被绑，神态中却依旧保持着尊严和骄傲，“你们勾结诺森布里亚人，最终只会玩火自焚。” 车夫冷冷道，“用不着你操心，还有别的话吗？” 查尔斯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丝毫不减骑士的气节，“把我的尸体送回麦西亚，我生死与国家同在。”说完他仰头挺胸站在那里，闭上了眼睛。 车夫举起了骑士剑，一道寒光闪过，查尔斯手上绑的绳子被切成两段。片刻后他睁开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对方。车夫从马车上解下一匹战马的缰绳，随即跨上马背，“我没那个闲功夫，要回自己滚回去。下次我们再碰到，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慢着！”查尔斯喝住了他，明白了什么似地看着他，“是拉斐尔，是不是？” 车夫瞟了他一眼没说话，挥鞭扬尘而去。 与此同时，艾尔美的城中 这天艾尔美的都城沉浸在重获独立的庆祝气氛中。整个城中挤满了出行的人群，所有酒场免费向人们开放，街道上人头攒动喧声鼎沸，人们手持酒杯相互举杯欢庆。还有很多人涌到皇家宫殿的门口，想一睹新国王迪亚兹5世的风采，整个城市沉浸在一片欢腾的喜悦中。 艾尔美皇宫外的骑兵队驻地，同样是一派热闹非凡。重逢的昔日战友们聚在一处，大声喝酒聊天说笑。性格内向的弗兰克一边喝着酒，一边听身边战友讲各自战败后的经历。 随着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一个骑兵气喘吁吁地跑到众人面前，“蒙格利德长官要被审讯问罪！” 士兵们的说笑声嘎然而止，有性子急暴的骑兵立刻站了起来，“为什么？！” “听说是因为私自放走敌军主帅……” 弗兰克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他腾地站起来，扔了手里的酒杯，顺手抄起了身边的剑。同时其它的骑兵也纷纷站了起来，“到宫殿去！” 宫殿里的气氛复杂而紧张。拉斐尔跪在殿下，身边站着其它艾尔美骑士团的成员。王座上是年轻的迪亚兹5世，他的旁边赫然坐着诺森布里亚骑士团的主将杰森?蒙克。 看着殿下一脸愤怒的骑士团成员，胆小怕事的迪亚兹5世为难地看看身边的蒙克和他身后的军师。蒙克铜铃般的眼睛一瞪，粗眉稍稍一皱，迪亚兹5世立刻吓得又转过头，轻咳一声佯装镇静道，“蒙格利德子爵，你是不是放走了麦西亚的主将查尔斯?亚伦迪斯？” “是。”拉斐尔清楚地回答道，语气里没有犹豫。 “你怎么能放虎归山，这不是给我们种下祸根吗？”迪亚兹5世忍不住埋怨道。 “杀了他，必定会激起麦西亚人的复仇心。”拉斐尔据理力争，他又看看迪亚兹身边的蒙克冷冷道，“说到祸根，恐怕威胁到国家安全的不只他一个。” “你在说谁？！”蒙克一瞪眼站起了身，同时艾尔美骑士团的成员也都拔出了剑，宫殿上一时间充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迪亚兹5世忍不住身体向后缩了缩，生怕一不小心误伤到他。 蒙克的军师见状一笑，不慌不忙开了口，“我听说子爵大人做俘虏的这段时间，不但居住出行自由自在，还常和亚伦迪斯爵二人外出打猎行乐。不知道子爵大人用了什么办法，能把敌军主将控制得这么好？” 他的话让拉斐尔无言以对，沉默不语。护在他身前的骑士团成员虽不让步，也彼此交换着眼神，不难看出一丝疑惑。 迪亚兹缩坐在王座上，隐约感到身旁蒙克那寒意逼人的眼神，无奈之下只好挺了挺身，大声宣布道：“拉斐尔?蒙格利德子爵战败亡国在先，勾结敌国将领又放其逃脱在后，叛国之罪不可饶恕。现在我宣布，剥夺其子爵爵位……” 他还没来得及把处死两个字说出口，宫殿守卫紧急来报，殿前已经聚集了大批骑兵队的士兵，集体抗议对拉斐尔的审判，事态已经接近失控。 紧张的气氛中，军师看看左右为难的迪亚兹5世，微笑道，“陛下，为了安定军心，不如先把他押禁起来，以后再定罪行也不迟。” “好，好，就这么办。”迪亚兹5世巴不得赶快解决问题，连忙答应。殿上的骑士团成员虽然愤怒，但迫于诺森布里亚人的兵力，无奈之下只好眼睁睁看着拉斐尔被带离了宫殿。 当晚，艾尔美宫殿，地下牢房中 阿瑟走进了牢房，看着守卫关上房门，随即来到铁栏前，“你托我的事已经办好了。如果顺利，明天他人就可以到达麦西亚。” 铁栏后，拉斐尔靠着墙坐在石地上。听了他的话，他终于安下了一颗心，语气中是诚恳的感激，“难为你了。” 阿瑟看着他的处境，忍不住一阵难过，“你这是何苦……” 拉斐尔语气淡然，似乎早已看透了一切，“你不必难过。就算没有这件事，诺森布里亚人一样不会容我。你要告诫骑士团的人，千万不可因为我擅自行动，给敌人可乘之机。只有你们在，诺森布里亚人才不敢猖狂。” 阿瑟的手紧握着铁栏，低头沉默了很久，最后转身黯然离去。拉斐尔听着铁门关闭的声音，靠着墙静静闭上了眼睛。他像是完成了最后的使命，此刻心中已经空空如也，再也没有任何牵挂。 ------------ 第三十章 心相系，人殊途 更新时间：2013-04-20 两天后的晚间，林塞的山区 林塞位于麦西亚境内西部，艾尔美以南。撤退后的麦西亚军在这片山区里，和陆续到来的本国援军汇了合。夜间的山林中可以看到大片火光，8千余名骑兵在这里暂时扎营，等待着麦西亚国内的命令。 营地附近的树林里 舒伯特趁着营地里的人不注意，身背一柄佩剑，独自牵着马向营地外下山的方向走。走了没多远，他的身后一个声音冷冷道，“站住。” 舒伯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他无奈地转过头，“我只是出去转转而已。” 全身武装的爱丽丝牵着马走到他身边，“要么留下，要么带我一起去。” “不行。”舒伯特一口回绝，“你是女的，去了也是累赘……”他还没说完，看着已经怒目圆睁的爱丽丝，把后半句话咽进了肚子，“我的意思是说，很危险。” “你身为主将却扔下军队一个人深入敌营，让长官知道又要教训你做事不稳。”爱丽丝毫不客气地反驳。 舒伯特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回去，我们要面对的不单是艾尔美，还有强大的诺森布里亚。我不能用8千条命去换1条命。但我也同样不能坐在这里等着给他收尸。” 他的话让爱丽丝沉默了片刻，“对不起，我收回刚刚的话。带上我，为了救长官我同样不会吝惜性命。” 舒伯特看着她严肃道，“我现在以骑士团代理将领的身份命令你……” “我不是骑士团的成员，你没有资格命令我。”她的回答简单干脆。 舒伯特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按着头，“你就不能像个女人一样，温柔而忧伤地目送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骑士离开……”感觉她那能杀死人的冰冷目光，舒伯特立刻知趣地闭了口。 “你们说完了吗？”身后安德鲁的声音响起。他向着二人走来，同时挥挥手里的军中通信，“刚刚从麦西亚传来了消息，我们即刻动身，全体暂驻林塞城。” 舒伯特闻讯点了点头，“你带领军队离开，我办完了事……”安德鲁没等他说完便截住了他的话，“这是亚伦迪斯爵亲自下达的命令。” 与此同时，麦西亚首都太沃斯，瓦尔哈拉宫的一间休息厅 国王彭达走进休息厅，坐在了厅中的上座。他看着单膝跪在厅中的查尔斯，他已经在这里等待了一天。 彭达深深舒了一口气，脸上表情阴沉，语气里是明显的不悦，“这一次你不但丢了城池，还在盟国面前让国家威严扫地。如果不是因为曾立过赫赫战功，我恐怕你现在爵位都难保。” “是。”查尔斯低头听着他的教训，一只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彭达故意停顿了片刻，同时冷眼看着他的反应。等到屋中的气氛变得更沉重，他话锋一转变了话题，“如今艾尔美变成了两国必争之地，想再夺回来，恐怕免不了和诺森布里亚正面开战。” 查尔斯抬起头看着他，坚定的口吻中没有任何犹豫，“请给我一年时间。一年内，我誓必征服艾尔美和诺森布里亚，让苏格兰以南全部成为麦西亚的领地！” 彭达眼中一亮，语气中却故意露出不信任，“你有把握？如果做不到呢？” 查尔斯的眼中是视死如归的坚决，“我以骑士的荣誉发誓言出必行。如果做不到，届时我会把这条命献给国家，以谢王恩。” 深夜，太沃斯的郊外，亚伦迪斯家族的城堡门前 查尔斯的马车刚刚接近城堡，便看到门口隐约闪烁着微弱烛光。他的母亲-亚伦迪斯侯爵夫人，亲自手持灯烛站在门口，彻夜不眠等待儿子的归来。 查尔斯没等马车停稳便开门急步走下，来到母亲面前扑腾一声跪倒在地，低头痛心道，“母亲，我对不起您……” 玛格丽特让他站起来，手轻抚着他的脸，放下了一颗心般地微笑道，“你能回来就好。不管你打胜仗败仗，你都是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希望，是你能平安回家。” 与此同时，艾尔美的宫殿，地下的牢房 拉斐尔无力地靠坐在牢中的墙边，呼吸略显微弱，头上微微冒着冷汗。在被关押的三天里，除了少许冷水外，他没有被给过任何食物。此时他忍着阵阵袭来的头痛，看着坐在对面石椅上的人。蒙克的军师平静地看着他，深沉的表情中略带让人琢磨不透的微笑。 “蒙格利德先生，我这里有个建议，你有兴趣听吗？”他的语气温和，但拉斐尔直觉地感到眼前这个人，比蒙克更要危险。 “我不可能投向诺森布里亚，你不用白费力气。”拉斐尔话语无力显露出虚弱，但头脑仍旧清醒，“你也别想用我来威胁什么人。现在最恨我入骨的，莫过于麦西亚的亚伦迪斯爵。” 军师微微一笑，“你故意这么说，是对自己没有自信，还是出于对他的一往情深？” 拉斐尔闭上眼睛，默不作声。 军师看着拉斐尔的反应，颇感兴趣地盯着他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就不怕有一天身败名裂，被你为之奋斗的国民唾弃，被爱戴敬重你的下属鄙视，被你倾心的人背离遗忘，身负罪恶的烙印痛苦地过一辈子？” 拉斐尔睁开眼睛看着他，仿佛能够猜到他在打什么算盘，但语气中仍旧是坚定，“我所做的一切，在何时何地都问心无愧。我的名誉，不由几张颠倒是非的嘴来决定！” 军师双眉向上一挑，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冷，“那么我们就看看，你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说着他站起身，走出牢房大声道，“来人，把他给我吊起来。看好了他，绝不能让他死！” 与此同时，亚伦迪斯家族的城堡，查尔斯的房间 查尔斯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明月，复杂的感情压在心底难以释怀。 “你明明爱我却要离开，你决定背叛却又舍不下。”查尔斯深深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却始终挥不去头脑中的那个身影，“拉斐尔，等到我再次攻下艾尔美的那天，我还会见到你吗？” ------------ 第三十一章 伊始 更新时间：2013-04-21 3个月后 公元631年1月3日，艾尔美城门 新年伊始，艾尔美的都城中却冷冷清清。街道上没有庆祝新年的活动，也没有酒场或商铺开门，路上的行人零星可数。山中气候特有的严寒浸染着整个城市，冬日的冷风中只有枯叶纷飞在街上。 寒冬的清晨，城门口的哨兵仔细排查着每个经过城门的人。很多人拖家带口，赶着堆满了家当行李的马车，等在准备出城的长队中。城墙上三五步一岗，站着全身盔甲手持长矛的士兵。一阵冷风吹过，城门口贴的一张告示被吹落在地，告示上赫然写着：新年1月1日特别公告，麦西亚王国向诺森布里亚正式宣战。 城墙的通道上 阿瑟站在城墙上，看着城门外为了避难被迫背井离乡的同胞，满心的懊恼无处发泄。虽然名义上独立，但新国王迪亚兹5世的懦弱妥协，让国家已然变成了诺森布里亚人的傀儡王国。时下麦西亚正式向诺森布里亚宣战，所有人都明白，艾尔美将会变成第一个战场。 “拉斐尔，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阿瑟手扶城墙，紧抿着嘴沉默着。拉斐尔被关押的地牢由诺森布里亚人看管，就是国王迪亚兹也不被允许进入。他几次都忍不住想冲进地牢去救人，但最终为了大局没有实施。如今事态关系到国家存亡，他开始在心里盘算，暗自计划能够将他秘密救出的办法。 与此同时，艾尔美的宫殿，地下的牢房 随着一阵脚步声，铁门被重重打开，蒙克的军师从外面走进来，冷眼看着铁栏后的拉斐尔。他跪在冰冷的石地上，双手分别被锁在两条铁链上。他的手腕被铁索磨掉了皮，上身的白衣同样血迹斑斑，身上还有多处被鞭打过的痕迹。此时他的头无力地靠在一边的锁链上，脸被蓬乱的金发遮住，似乎已经毫无意识。 军师让守卫打开门，随手拿起身边水桶里的瓢，舀了一瓢冷水泼在拉斐尔的脸上。冰冷的水让他似乎恢复了意识，微微转过了头。他满是血丝的碧绿的双眸中，逐渐映出军师那冷若冰霜的脸。 “麦西亚前日向我国正式宣战了，领战的就是亚伦迪斯爵。”他看着拉斐尔冷冷道，“这么快开战，无非是拜你所赐。” 过了好一会儿拉斐尔才反应过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声音却已微弱之极，“你准备好做俘虏了么？” 啪的一声，军师一个耳光重重打在他的脸上，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淌下。军师看着他，冷笑了一声道，“你也不要忘了，这里同样会变成麦西亚的领地。” “现在亦是傀儡，又有什么分别。”拉斐尔低弱的声音中不难听出黯淡。 军师冷哼了一声，捏着他的下巴，逼他抬起头来看着他，“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肯投靠我国，阻止这一次麦西亚人的来袭。我可以保证艾尔美今后独立，甚至可以废了迪亚兹，让你们重选国王。” 拉斐尔像听痴人说梦一样，忍不住吃力的笑。他看看军师，眼神中是嘲弄的目光，似乎在故意激怒他，“谁会去投靠一个即将沦陷的国家？” “好。”军师怒极反笑，脸上露出残酷的笑容，“这是你自己选的。这个月末就是原罪的审判，我特地为你准备了公审。我要看着你身败名裂，被世人唾弃！” 同一天，林塞城 虽然和艾尔美相隔不远，但因为地属强大的麦西亚王国，此时林塞城中的气氛却和平得多。新年里城中的多数小酒场都闭门休假，但麦西亚骑兵队驻地附近的酒场却热闹非凡。为了备战诺森布里亚，不能回家的士兵们大多聚在酒场里共庆新年。 某个小酒场里 身着风骚的卖酒女人们凑在一处台桌前，津津有味地听着坐在台前的年轻骑士讲述他在战场的经历。 “那些海盗看起来凶猛，但全都是体壮无脑。我几剑就把两个逼到船边掉进海里。紧跟着两声惨叫，他们就被海中出现的远古生物给吞了。”舒伯特口若悬河，女人们个个神情专注。 “我进到船舱，打开宝藏箱，一下子眼睛就被亮光晃得睁不开眼睛。”舒伯特说着喝了一口酒，忽然注意到女人们的眼光齐刷刷看着他的身后。 他回过头，身后紧身束装的爱丽丝冷冷地看着他，“然后呢？” 舒伯特一口酒呛得咳了半天才缓过来。他清了清嗓子，站起身对卖酒女人们严肃道，“我来是通知你们，我国要和诺森布里亚正式开战了。如果有从艾尔美逃到这里的人，一定要严加警惕，防止敌人混进来。”说着他看看爱丽丝，一本正经道，“这里也通知到了，我们回营吧。” 走在回营的路上，舒伯特瞟瞟身边的爱丽丝，“我是完成了任务，才顺便喝了一杯而已，回去不要跟安德鲁他们乱说。” 爱丽丝微微一笑，“当然，那不是我的职责。我只会汇报给亚伦迪斯长官。” 舒伯特挠挠头，“聊聊天不算错吧，我可没做违反骑士团纪律的事。” 爱丽丝扬扬眉，“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向袒胸露乳的卖酒女们大献殷勤，把道听途说的英雄故事安在自己身上而已。” 舒伯特叹了口气，“只有查尔斯那个死脑筋能受得来你。你这么古板，换一个上级谁都受不了。” 爱丽丝狠狠瞪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我今天打听到一个消息。等到长官到来时，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讲。” “哦？”舒伯特看看她。 “听从艾尔美逃难来的人说，蒙格利德先生被抓了，现在被诺森布里亚人囚禁。”爱丽丝说着叹了口气，“我真不知道该不该跟他汇报。” “绝对不能说！”舒伯特立刻反应过来，严肃地看着她，“你动动脑子，这一次对诺森布里亚开战，他是赌上了命的。如果再因为那个祸害举棋不定，到时候他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爱丽丝同意般地点点头，“有道理。但如果诺森布里亚人用他的命威胁长官……” “我就去杀了他。”舒伯特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不能再让他伤害他一次。” ------------ 第三十二章 边境之殇 更新时间：2013-04-22 一个星期后，夜晚的奥克山中 山坡面的林间，到处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火把在移动。诺森布里亚的骑兵队散布在山道上，正在转移兵力到艾尔美城，备战麦西亚人的进攻。在一片火把集中的路上，两个领队的骑士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们是诺森布里亚骑士团的尼森和他的下属西蒙。 身着兽皮厚氅的西蒙坐在马上，冬日的酷寒让他的马不时打着响鼻，“我真不明白，我们干吗这么翻山越岭去保卫别的国家？”寒冷的季节里，他每说一句话，嘴里都带出白色的雾气。 “你什么时候见麦西亚人在自己领土上打过仗？”尼森不屑地笑笑，“仗不能在自己家里打。在艾尔美开战，不论输赢，我们的国土都不会遭殃。” “小国的悲哀。”西蒙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 尼森看看他，“不要有妇人之仁。不想自己有一天也沦为这种炮灰小国，就要用它们来垫脚。” 西蒙同意般地点点头，“原以为艾尔美独立后，两国间会谨慎僵持。真没想到麦西亚竟然这么快宣战。” 尼森语气里透着一丝神秘，“你不知道？这次这么快开战，一半是彭达王的野心，另一半却是事出有因。” “哦？”西蒙不解地看看他。 “艾尔美人引以为傲的军事奇才，其实是个在男人跨下承欢的淫/荡娈徒。”尼森脸上一副嗤之以鼻的轻蔑表情，“不过正因为这样，我才想看看，军师能不能用他来钓上一条大鱼。” 正说着，前方忽然出现了点点火把，一小队人马逐渐出现在二人的视线里。 “停！”尼森一只手高高举起，跟在他身后的队伍停了下来。队中的重盾步兵立刻跑上前，摆开阵势排成一字形，将高大沉重的盾牌立在地上，为身后的军队形成重铁的掩护。 尼森单马走出阵列，月光淋洒在他全身漆黑的战甲上。他的项上戴着骑士团团章，战甲左胸前佩有金色十字。作为骑士团的领将，他的地位仅次于统领蒙克。 “我们是诺森布里亚骑士团。对方立刻表明身份和来意，否则会遭到灭顶的重创！”他声音高扬语速缓慢，在阵前颇具压迫性。 对方阵中，领军骑士催马走了出来，“我们是艾尔美骑士团的守边骑兵队，这里是艾尔美的国土。请在境外驻扎，等到天亮国王陛下亲下谕旨，才能准许通过。” “那个怕死鬼？！”尼森冷笑了一声，“我们远路来保护他，他本该感激涕零亲自迎接！不要废话，立刻让开道路，否则让你们命丧深山！” 艾尔美的领军骑士显然被激怒了，大声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再敢出言不逊诋毁我王，就让你们用鲜血来赔罪！”说着他举起了手中的骑士剑，身后骑兵全体响应般地拔出剑，战马嘶鸣声顿时响彻了安静的夜空。 “大言不惭！”尼森脸上的冷笑不变，“反正你们迟早是麦西亚人剑下的亡魂，早死晚死也没有太大区别。” 他向身后队伍做了个手势，队中立刻跑出两队士兵。一队重盾步兵手持铁盾围成圆圈，将对方的骑兵队包围在其中。跟着一队弓箭队来到盾牌后，弓箭手个个搭弓上箭，箭尖直指包围圈内的艾尔美骑兵。 尼森高傲地看着被包围的骑兵，“智者识时务。如果现在弃甲投降，我可以不计你们的冲撞之罪，把你们编入我的骑兵队里。” 对方藐视的言语和露骨的挑衅，让艾尔美领军骑士不由得握紧了剑柄。他向身后大声喊道：“以艾尔美之名，跟他们拚了！”身后的几十名骑兵同时挥剑响应，在战马嘶鸣声中向着包围圈的铁盾冲了过去。 下一刻，数十支箭如雨线般铺天盖地袭来，在一瞬间把艾尔美骑兵掩盖在黑色的箭影中。骑兵们接二连三地被飞箭射中面门或盔甲的接缝处，仰天倒下马去。失去主人的战马在战场中嘶鸣着到处狂奔，不分敌我地踏过倒在地上的任何人。 躲过第一波箭袭的骑兵们纵马高高越过盾阵，举剑砍向盾后的弓箭手。圆阵顿时散开，重盾步兵举起盾抽出剑和马背上的骑兵展开了肉搏，零散不多的骑兵被诺森布里亚步兵团团包围。越来越多的艾尔美骑兵淌着鲜血倒下，尸体在寒夜中散发着血腥味的热气，不一会儿便冻结成冰。 领军骑士见状愤怒得红了眼，一勒马向尼森的方向冲过来，举起手中的骑士剑大声道，“我跟你们这些侵略者拼了……”他话没说完，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僵。身后四五只箭同时射入了他的盔甲，血顺着箭柄一滴滴掉在马奔跑的沿路上，直到他坠落马下滚倒在林中。 看着最后一名艾尔美骑兵倒下，尼森才下令收回队伍。45名守边骑兵无一存活，而诺森布里亚军只有轻微死伤。尼森看着散遍附近林地中的尸体，鼻子里冷哼一声，“不自量力。”他随即下令军队继续行进。诺森布里亚骑兵队浩浩荡荡地穿过两国边界，向着艾尔美的都城进发。 第二天清晨，艾尔美骑士团驻地 边境的噩耗传到城中，骑士团的骑士和下属骑兵都汇聚在驻地外武装抗议，要求为死去的同胞讨个公道。驻地内所有人聚在一起，等待着团中统领的出现。 “不能再这么忍下去，我们反了算了！”等待中，不少骑兵大声怒吼着。 “对，不然我们迟早也会变成别人刀下的鱼肉！”其他人同声附和。 这时营帐的帘子一掀，临时代替拉斐尔的骑士团代任统领梅泽莱斯走出了帐外。众人看着他一脸铁青的表情，等待着他的决断。 “现在全城都是诺森布里亚人的军队。”梅泽莱斯看着众人，语气颇为沉重，“城中下了戒严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城。如果现在倒戈，必定让我们的国人蒙受损失，让麦西亚人坐享渔翁之利。” 他的话让众人一时间默不作声。 梅泽莱斯说完看看人群中，“阿瑟，你跟我出来一下。”他带着阿瑟来到附近一处僻静地，看看四下无人，从怀中拿出了一卷通告，“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阿瑟疑惑地接过通告，只扫了一眼，脸上顿时变了颜色。这是教会的正式通告，这个月末不列颠正教会和天主教会将联合对拉斐尔进行原罪的审判。 ------------ 第三十三章 备战 更新时间：2013-04-23 公元631年1月15日 奥克山的边境风波尚未平息，一个更让人紧张的消息传入了艾尔美城。亚伦迪斯爵率领2万多麦西亚军队已经接近林塞城，加上城中的8千多守军，共计三万人马随时准备攻城。消息一传出，整个艾尔美城立刻进入了备战状态。 艾尔美的城郭，城墙内侧 无数条绳索绕过简单的滑轮，在城墙内侧墙壁上垂下，城墙下边堆满了守城的必备工具。士兵们将沉重的大石，一段段圆木和装有引火松脂的木桶通过绳索运上城墙。空场处，其余的士兵手持短剑手工制作着箭矢，有的把已经做好的箭打成一捆捆，同样往城墙上运。 城墙外侧，护城的水渠里尚未放入水，渠中放置着很多木桩，桩头被削得尖尖的。士兵们在水渠中安置着这些木桩，一来防止敌人攻城，二来给落水的敌人致命的打击。 弗兰克坐在渠内，用短剑默默地削着木桩头，他身后不远处两个士兵正在边干活边闲聊。 “我昨天看了教堂里贴的通告。蒙格利德长官居然是个变/态的娈童，听说他跟敌军将领还有过乱/伦之举。” “一个男人长相柔美留着长发，而且成人十载都没有妻室，肯定是有原因的。” “说不定，他早就跟别的男人有过苟且之事，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嘿嘿，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他平日清傲自负的样子，不知道到了男人身下会是什么样……” “够了！”弗兰克再也忍不下去了，腾地站起身，看着二人愤怒道，“那些都是诺森布里亚人编出来的谎言！蒙格利德长官决不是那种人！” 二人不屑地回头看看他，“你怎么知道是谎话？再说，不列颠的两个权威教会同时发了通告，难道他们都被诺森布里亚人收买了？！” “他们只想扰乱我们的军心，让我们听他们支配，不能上当。”弗兰克大声道。 “那你就等着公审结果好了。”二人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自顾自的接着聊天，“连骑士团统领都这样，我们还有什么盼头。干脆投降算了，还能保条命。” “我觉得也是。如果早晚都是被大国吞掉，我倒希望是麦西亚，至少保命不成问题。” 弗兰克说不过他们，只是紧紧攥着拳头，坚定的神情中是对长官完全的信任和忠诚，“不可能！蒙格利德长官决不可能做这种事！” 同一天，林塞城中 从清早到上午，整装列队的麦西亚骑兵陆续进入城中。骑兵队里除了士兵，还可以看到远道运送来的巨大沉重的破城槌，结构复杂的投石器，高7，8米的攻城橹，和多架长得很像三轮车一般的大型弩，攻城之意已经显而易见。本来全体居民不足一万的小城，一下子倒像变成了什么军事重镇一般，到处可以见到麦西亚士兵的身影。 骑士团统领的营地 舒伯特兴冲冲地来到营地，自从艾尔美叛乱后，他就一直没有见到查尔斯。他急步来到骑士团统领的营帐外，却被帐外的武装守卫拦住了，“统领有令，谁都不许进！” 舒伯特一愣，皱了皱眉，“你们难道是新来的？！我是骑士团领将舒伯特?肖恩，让我进去。” 守卫丝毫不让，“没有例外，谁都不许进！” 舒伯特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守卫，“滚一边去，小心我贬你去火营做饭。”他大跨步撩帘走进营帐，“查尔斯，怎么不让我们去迎接……”他话没说完，人就呆在了那里。 营帐里一个看来14，5岁的金发男孩坐在大帐中间，手里翻着一本战略书。他一身紧身兽皮衣，外披一件绒毛厚氅，项上挂着麦西亚骑士团的团章。见到舒伯特，他带着小雀斑的脸上立刻现出笑容，还露出一对小虎牙。 “是肖恩长官吧。我是埃里克，14岁。我年底刚刚在骑士团晋级决斗中胜出，已经是见习骑士。”他稚气未脱的声音里带着骄傲，活脱脱一个大男孩儿。 舒伯特忙看看周围。确定了自己没有进错营帐，他瞪大眼睛看着他，“查尔斯呢？” “没来啊。”埃里克微笑着。 “这2万人谁带的队？”舒伯特几乎晕过去，忙问道。 埃里克一脸怪异地看着他，“我现在在主帐里，自然是我的带队啊，而且来的也只有8千人。” “……” “他不会让一个毛头孩子带着不到2万人去攻城吧？！”片刻后，舒伯特的声音几乎冲破了营帐帐顶。 “谁是毛头孩子……”埃里克捂着要被震聋的耳朵，忙冲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别吵，这是军事机密！” “什，么，机，密？！”舒伯特攥紧了拳头，咬着牙一字一顿道，“马上给我说清楚！” “很清楚啊。”埃里克眨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我们向诺森布里亚宣战，又没有向艾尔美宣战。” 舒伯特愣了半响，“你是说……” 埃里克得意地笑笑，“如果亚伦迪斯长官不晕船，现在应该快到目的地了吧。” 北海 冬日的海面上平静而寒冷。一望无际的水平线上，隐约出现了多条维京长船的影子。每支80人划动的维京长船上除了士兵，还装载着马匹和各种攻城工具。百余条长船组成的船队，在不列颠岛海岸画了个弧线，绕过了诺森布里亚舰队巡逻的约克港和它的近海，正在接近约克更北边无人把守的海岸--罗宾湖湿地。 舰队的旗舰上 身披裘氅的查尔斯站在船头，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大海，脸上表情严肃。自从艾尔美的叛变后，他人比从前更加深沉不苟言笑，训练作风也比往日更加严厉，军中的将领再没见到过他的笑容。 “长官，刚刚的飞鸽传书，幼狼团的队伍今日早时已经到达林塞。”身后联络兵的声音响起。 “今晚在外海休息，准备明天登陆。”除了简单的命令外，他的话比从前更少。 “是。”联络兵退下。 海面的水平线上，夕阳西下的火红颜色逐渐伸展，水面反射着璀灿粼粼的波光。查尔斯的脸上仍是严肃，手里将一张教会的通告攥得紧紧的，“拉斐尔……” ------------ 第三十四章 夜袭 更新时间：2013-04-25 公元631年1月24日正午，约克城以北约10公里的山区 山中遍布着寒地特有的高大的针叶树木，此时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茂密的树木间，驻扎着秘密潜伏在此的麦西亚军队。从北部的罗宾湖湿地登陆后，查尔斯带领着这一万麦西亚军只在夜间秘密行进，一路没有碰到任何拦截。这一方面是因为诺森布里亚北部地寒人稀，另一方面则归功于麦西亚人在艾尔美制造的紧张势态，让诺森布里亚人此刻把精力都放在了艾尔美境内。从2天前到达这片山区后，他们就一直驻扎在这里。 主帐内 查尔斯一边看着约克城城内的地图，一边在地图上标着记号。在这个时代如果是普通对阵，一万军队绝不算少。但是要攻城，带领多过敌军2，3倍的军队也不一定能打下来。此刻面对把守约克城的将近一万敌军，麦西亚军在人数上丝毫不占优势。 一个联络兵走进营帐，递上了一则通信。查尔斯看过通信后放心般地点点头，随即传下命令，“通知各队将领，准备今晚攻城。”待联络兵离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依旧放在桌角的那张教会的通告，“拉斐尔，今晚关系到你我的性命。你保佑我，让我们能活着再相见。” 同一时刻，约克城中 作为一个强国的重要港口城市，约克城中相对城市化，条条街道整理得井然有序，到处可以看到酒场，贩卖各色物品的商铺和制作它们的小作坊，以及在小城市见不到的娱乐场所。这两天约克城中的圆形剧场里是异常的热闹。城中来了周游大不列颠岛的流动马戏团，还带着多名来自罗马帝国的美艳舞娘。消息一传出，很多居民都争相前往，一睹南欧舞娘的风采。 约克城门，城墙上的通道 和一山之隔的艾尔美不同，这里充满着和平气氛。站岗的哨兵也略显松散，手握着长枪一边注视着城门处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边和周围其他人聊着天。 “要不是这几天摊上放哨，我也想去看演出。”一个士兵语气里是无奈，“据说南欧舞娘艳美风骚，还开放得很。如果运气好，能碰到艳遇也说不定。” “听说咱们长官叫了几个舞娘，今晚要到营里来。”另一个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今晚换班的时候，我们去碰碰运气，万一能撞上桃花运呢。” 这边的士兵立刻赞同。二人的话又吸引来了旁边几个同站岗的士兵，“算上我们，晚上一起去。” 当晚 这一天的夜晚寒冷无风，乌云遮月。寒夜里，守在城墙上的士兵大多躲在角落处，把身体紧裹在厚厚的衣物中，就着火把的光亮看着城下那黑暗的世界。安静的环境里，能听到城墙下不远处传来的，守城营地中男男女女的说笑声，鼓点声和嘈杂的喧闹声。 守城营地里 马戏团的多辆马车停在营地附近，营地中是一片热闹。火光通明的主帐里，一个个艳美装扮的舞娘们身着华丽的衣装，细腰丰/臀的身段和着鼓点扭动摇摆，大胆性/感的舞姿让营帐外堆满了来凑热闹的守城军士，一个个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时众人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有没有兴趣来玩两把？” 人堆外围的士兵回头一看，是马戏团里不演出的演员和舞娘们在向他们打招呼，手上拿着赌博用的色子。见有女人还有赌局，几个士兵立刻眉开眼笑凑了上去，跟着他们向马戏团的马车处走。 “先说好，输了不要钱，脱衣服就好。”有的士兵已经露出色迷迷的本性，惹得舞娘们一阵哄笑。说话间众人来到一处马车前，马戏团的人停住了脚步，跟在他们身后的士兵也停了下来。 “要取东西就快点，”一个士兵看看马车，“我们天明前还要轮班……” 他话未说完，身前的人一瞬间回过身来，手上已经多了闪着寒光的匕首。几个士兵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捂上嘴同时割破了喉咙，在短暂的挣扎后无声地倒在地上。马戏团的人迅速脱了他们身上的衣服，将尸体扔上马车，车内已经堆了多具诺森布里亚士兵的尸体。他们毫不慌张地换了士兵的衣服，接着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 深夜，城墙上 一个士兵杵着长枪正在守夜，忽然看到城下的一片黑暗中，同时出现了多个星星点点的亮光，似乎还正在移动。他揉揉眼睛再看，亮光越来越近，直到变成火团瞬间飞过他的脸颊，灼得他的脸生疼。他惊愕地回头看去，多只燃烧着的箭飞过他的身旁，有的已插在倒在他身旁的士兵身上。 “突……突袭！”一声尖厉地喊声划破了深夜的寂静。 士兵扔下手里的枪，跌跌撞撞地奔向城墙通道的尽头，那里是下城墙的楼梯。一路上火箭如满天烟花般散落，城墙上随处可见受伤的士兵倒在地上，四处滚动着想扑灭身上的火苗，痛苦的嚎叫声不绝于耳。他跑到城墙口，慌张地寻摸着楼梯边的示警喇叭，同时向城下的守城士兵嘶声喊道：“有突袭，加固城门……” 话喊到一半停住了，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城下的一幕。城墙下，身穿本国衣着的士兵正在放下沉重的吊桥，骨碌碌的吊索声回响在黑夜里。随着一声沉重的落地声，约克城的城门不攻自开，下一刻，高举火把的来袭骑兵已如潮水般涌进了约克城。 城下 在众多骑兵的拥簇当中，一匹高头黑色战马首当其冲。它的主人一身银色战甲，战甲上绘着麦西亚骑士团的团章，在周围火把的照明下清晰可见。半开的头盔间，骑士俊朗的面容辉映在火光下，蓝色的双眸中是向往胜利的激情和征服的决意。 查尔斯拔出骑士剑，剑尖直指约克城的中心，高昂的命令声回应在深夜的约克城中，“不许放敌军一个士兵离开这座城！进攻！” ------------ 第三十五章 血夜 更新时间：2013-04-26 通红的火光映照在约克城的正上方，进入城中的麦西亚军按照事先的部署行事井井有条。骑兵队凭借速度的优势首当其冲，集中奇袭敌军的各个驻军营地。重盾步兵和弓箭手分成多路紧随其后，一边消灭城中的散敌一边向城中心的皇家宫殿进军。 敌军的某军营驻地 军营中到处响着示警的喇叭声，突袭让整个驻地中一片混乱，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士兵们一边慌乱地穿着铠甲一边寻找武器。随着一阵马蹄声起，营帐外顿时响起了士兵惊慌的惨叫声和铁器碰撞的打斗声。全副武装的麦西亚骑兵队借助突袭的速度，短时间横扫了整个军营驻地。普通衣着的诺森布里亚士兵根本构不成抵抗，就成了敌人剑下的牺牲品。麦西亚骑兵队速战速决，在结束战斗后立刻点燃营帐，让燃烧的火焰顷刻间吞噬了战场，继而挥鞭向下一处战场奔驰而去。 随着突袭的展开，城中心的条条街道也变成了或明或暗的战场。一队诺森布里亚骑兵刚刚整装出营，便看到隔着一条街道的对面，跑过了麦西亚军的小队重盾步兵。 “有敌人，追击！”骑兵队长一声令下，整队人马排着纵队朝步兵的方向飞奔而去，片刻间追上了手执重盾移动缓慢的麦西亚步兵。队中骑兵手举长剑，跨下战马嘶鸣着跑成一个圈，将敌军步兵完全包围在圆圈中。 “进攻……”骑兵队长还没喊完口号，包围圈中的步兵忽然聚在一起蹲下，同时将重盾挡在了身前和上方，整个小队如同乌龟缩入壳中一般。与此同时，四周房顶上早已埋伏好的弓箭手一同搭弓拉箭。一时间箭雨从八方袭来，让诺森布里亚骑兵毫无躲避之所，最终全队倒地毙命。 “停！”直到最后一个敌人倒下，弓箭队一声口号，龟壳中的步兵同时解了盾阵。“向皇宫前进！”重盾步兵在队长的号令下，继续向着城中心的皇宫行进。房顶埋伏的弓箭手则原地停留，等待着经过附近的敌人到来。 城中心，皇家宫殿 随着时间的推移，诺森布里亚守军逐渐集结在皇家宫殿附近，誓死保卫象征国家荣誉和皇权的王室。宫殿花园的正门处，排列整齐的长枪队士兵手持2米高的长枪组成枪林，意图抵御麦西亚骑兵的攻击。宫殿的城墙上，弓箭手个个手上弓弦拉满，箭尖直指城下。而通向城中心的条条街道上，已经可以看到逐步逼近的麦西亚军的身影。 看着前方严阵以待的皇家宫殿，查尔斯勒住了马，手中骑士剑直指火光冲天的夜空，高声道：“以麦西亚的名义，为了我国的荣耀！”说着他拉下了头盔的护面，“进攻！” 随着震天的呼应声起，身披重甲手持铁盾的重盾步兵奔跑着冲向敌人的长枪队，钢铁的步伐似乎让大地也为之震动。下一刻，满天的弓箭迎面而来，重阵中不时有人中箭倒下，但立刻就被后面跟上的人补上。等到敌军的弓箭手换上第二批箭，重阵的第一排已经冲进了敌军的长枪队，跟着和敌人展开了剑对剑的肉搏。意图抵御骑兵的长枪队阵，在一瞬间被冲乱。 “骑兵队突击，直取皇宫！”查尔斯见势大喝一声催马直奔敌军，跟着麦西亚骑兵队如潮涌般一拥而上，宫殿前顿时陷入一片人马的混战中。在刀光剑影冷兵器碰撞之间，麦西亚的骑士级将领们挥剑劈出一条血路，催动战马直冲进皇宫内。布置精致的皇宫走廊里，跑过一匹匹披着战甲的战马，马蹄上染满鲜血的泥土到处留下痕迹。骑士们在皇宫中找了个遍，却没能找到国王埃德温的身影。皇室家族在得到突袭消息后，早已在第一时间逃离了皇宫。 “把宫殿烧了，挫了敌人的锐气！”查尔斯勒马在宫殿中央处大声命令道。骑士们随即取了宫殿中的火把，到处点燃了可燃烧的布置物，宫殿内顿时烟雾弥漫。不一会儿工夫，熊熊大火燃烧到了屋顶，冲天的火光即使是在远处也能看到。 皇宫被敌人占领的消息一传出，诺森布里亚军顿时斗志大挫，军心涣散的队伍自己先乱了阵脚，继而越战越弱。领军的骑士团成员见状纷纷带领军队撤出战场，在黎明前拼死杀出约克城，各自向不同方向逃离而去。 黎明时分 当初升的朝阳照进约克城，城市中火光已然消失，多数被烧毁的建筑冒着灰烟坍塌在大街小巷。城中街道上一片凄惨，地面的泥土中渗透着血液，敌我的尸体四处可见。约克的居民多数被麦西亚军搜出，在强制逼迫下成为奴隶，此刻做着收拾战场残局的工作。这一场夜间奇袭让诺森布里亚军损失过半，而麦西亚军同样失去了将近四分之一的队伍。 约克的皇宫 皇宫的城墙上飘起了麦西亚骑士团的旗帜。皇宫中，战斗了一夜的骑士团众将领都在休息，但查尔斯依旧醒着。他心里清楚，这一场突袭才刚刚是个开始。以诺森布里亚的实力，反攻是早晚的事。这一次他决定先袭约克，目的只有一个：不因为拉斐尔而受制于诺森布里亚人。 这时一个联络兵走进他的房间，“长官，您有命令？” 查尔斯点点头，将一份密信交给他，严肃地看着他，“连夜兼程，务必在27日前把这份信亲手交给幼狼团。记住，这封信比你的性命重要！” “是。”联络兵领了命令离开房间。 查尔斯这才松了口气，躺在床上疲惫地闭上眼睛，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到不久之后能够和拉斐尔再次相见，除了按耐不住的喜悦外，他的心里存在着更多的不安。这一次摆在他们面前的，不仅是敌对的立场，更会有教会的压力。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查尔斯紧握着拳头，心中暗自下了决心。 ------------ 第三十六章 嘱托 更新时间：2013-04-27 公元631年1月26日正午，艾尔美的宫殿，地下的牢房 随着脚步声起，两个艾尔美士兵手上提着送食物的篮子，向拉斐尔的牢房走来。 “站住。”牢房前，全副武装的诺森布里亚士兵拦住了他们，用枪挑起盖着篮子的布看了看，“今天怎么伙食这么好？” “明天就是大不列颠教会的公审，总不能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吧。”艾尔美士兵赔笑道。 “嗯。”诺森布里亚士兵点点头，“进去吧，快点。” 二人点头谢过走进了牢房中。一个士兵将房门关上，警惕地注意听着外面动静。另一个急步来到铁栏前，看着里面凄惨的景象，忍不住一阵心酸，“拉斐尔……” 铁栏内，拉斐尔倒在御寒用的草垛上不省人事，身上只有半床破烂的薄被。为了能让他撑到会审当天，军师已经给他去掉了枷锁。他露在外面的衣服上满是血迹和污垢，散发着牢中特有的霉味。他的面容憔悴脸色煞白，乍一看与死人没什么两样。 “拉斐尔，听见我说话吗？”为了不招惹外面人注意，士兵隔着铁栏轻声呼唤。 拉斐尔微微睁开眼，散漫的眼神好一会儿才聚焦到士兵身上，“阿瑟……” “等着，我来救你。”阿瑟说着掏出藏在篮子底部的铁锤，准备砸开铁栏的锁链。 “别……”拉斐尔吃力地撑起身，摇着头用虚弱的声音道，“别做无谓之举，这样只会让骑士团的处境更艰难。” “艾尔美已经名存实亡了，马上就要变成两个强国的战场。”阿瑟语气中是沉痛和自责，“我没能力把国家保卫好……” 拉斐尔强撑着精神，咬牙站起身走到铁栏边，无力地靠坐在墙边，“告诉我外面的情形如何，再找根笔来。” 阿瑟痛心地看着他，却也明白拉斐尔的个性，他决定的事不会改变。他四下看看，只找到一根稻杆递给他，同时把近来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拉斐尔听着，紧抿着嘴半响无语。麦西亚坚决的战意和诺森布里亚狡诈的用心都让他明白，在这个形势下艾尔美的独立已经遥不可及。他向阿瑟要了布和匕首，用刀尖划开自己的手臂，蘸着血在布上写下了一封短信。 写好后他将手上戒指取下，卷在布中一起交给阿瑟，郑重嘱托道，“把它交给麦西亚的亚伦迪斯爵，一定要亲自交到他手上。” “这是……”阿瑟没有看内容，但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担心地看着他，“那你怎么办？” 拉斐尔勉强地笑笑，语气里已虚弱之极，“我死不足惜，只是我一生对不起我的国民，对不起我的战友，也对不起他。” 阿瑟还想说什么，拉斐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最后的力气也用尽了，“别让诺森布里亚人察觉，马上离开这里，不要再来。” 当日傍晚，林塞城，麦西亚军营驻地的主帐 舒伯特焦躁地来回踱步，看着聚在主帐里的众将领大声道，“约克那边毫无消息，诺森布里亚人已经在艾尔美聚集了3万军队。我们这些人像老虎嘴边的肥肉一样，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稍安勿躁。”安德鲁皱着眉瞪了一眼舒伯特，继而转向埃里克，“亚伦迪斯爵就没估算过整个计划的时间吗？”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到埃里克身上。他人不大却很沉得住气，掰着手指算了算，“海上绕道，加上攻城，再派联络兵到这里，怎么也需要半个多月，也许月底才能有消息吧。” “月底？！”金斯顿冷笑了一声道，“如果诺森布里亚人备战完毕，决定先发制人怎么办？如果约克不能顺利攻下怎么办？你们想过没有……” “这些长官一定考虑过了，我的恩师绝对不会错！”埃里克不高兴地截口道，“这是骑士团统领的命令，你难道不服？” 埃里克的话让金斯顿好不搓火。他刚要发作，一个哨兵跑进了帐内，“报告，驻地外有一陌生人来访。” “是不是约克有消息了！”舒伯特忙问。 “这个……”哨兵摇摇头，“对方自称是艾尔美骑士团的将领，指名要见亚伦迪斯爵。” 驻地外 偷偷出城的阿瑟等在驻地外，不一会儿便看到一名年轻骑士出了驻地，骑马来到他的近前，语气中透着不友好，“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 阿瑟见不是查尔斯，皱皱眉不悦道，“我只见亚伦迪斯爵。告诉他，我有蒙格利德爵的亲笔信要交给他。” 听他提及拉斐尔，舒伯特眉头皱得更紧，“是那个叛徒？你回去转告他，亚伦迪斯爵对他情意已尽。前次的背叛，这一次要他用命来偿！” “你们……“想到拉斐尔今日的处境，这句话让阿瑟顿时火冒三丈，不公和悲愤充满内心。他拔出剑直指舒伯特，大声道：“你们这些无情无义的侵略者，今天就让你死在我的剑下。” 舒伯特刚想拔剑应战，驻地中跟着又跑出一匹马，马背上埃里克手持一张军中通信大声道，“先别打！亚伦迪斯长官来消息了。” 片刻后，舒伯特的营帐中 舒伯特将查尔斯的信交给阿瑟看过。信中查尔斯早已设计好了营救拉斐尔的计划，同时命令派人劝降城中的艾尔美军，里应外合对付诺森布里亚人。作为回报，他不能许诺独立，却保证将艾尔美归于麦西亚阵营之中，让这一国民众从此不再受战争之苦。 看过了查尔斯的亲笔信，阿瑟沉思再三，最终将拉斐尔的信交给了舒伯特。舒伯特看过后不仅感叹这二人虽远隔千里却心系一处，也为那字里行间掩盖不住的真情感动。不多的文字，却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最真实的感情流露： 查尔斯吾爱， 作为一个艾尔美人，我至死与国家同在。但作为一个深爱你的人，我的灵魂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如果你对我还存有一丝感情，请在占领艾尔美后，把它转移给我的国民，让他们在强国的保护下和平生活。我将永远停留在极乐园的门口，直到你到来的那一天。 ------------ 第三十七章 原罪 更新时间：2013-04-28 公元631年1月27日艾尔美的都城，圣彼得大教堂 圣彼得大教堂前聚集了大批艾尔美民众。自从各个教堂贴出原罪审判的通告后，这件事就成了大街小巷议论的话题。对于通告上拉斐尔和同性的不伦奸/情的罪状，人们众说纷纭褒贬不一。有人坚信这是诺森布里亚人的阴谋，有人持怀疑态度，还有所谓知情者称拉斐尔私通敌国将领，最终导致了今日艾尔美的败局。这一天人们都凑到了教堂前的原罪审讯庭，想要了解事实真相。 原罪审讯庭布置得如同法庭的公审，敞开的大门前堆满了听审的居民，其中也包括弗兰克。上午10点整，大不列颠正教会主教团的7名成员身着黑白色主教正服，手执漆黑的权杖，走上了会审席位。他们分别来自不列颠岛上7个主要王国的教会，其中也包括麦西亚主教奥古斯坦。紧随其后的是不列颠岛天主教区的两名陪审，这是因为艾尔美属于天主教区的管辖内。最后上来的是国王迪亚兹5世，他来此是为了让教会的判决生效。因为基督教教会虽然有权审判，但最终执行却需要国王的权力。 众人落座后，拉斐尔被带上审讯台。看守早已给他梳洗整齐，并换了一身新囚衣。但他苍白的面容，无神的眼光和迟缓的脚步，还是让在场的人不难猜出他曾在狱中经历拷问。待他站好，押解士兵拿过了一本圣经。拉斐尔手按圣经，用低弱的声音宣誓道，“我向神圣的上神发誓：我，拉斐尔?蒙格利德，在这个审判中给出的一切回答都是真实的，是完全的事实，除了事实外没有任何其它成分。” 待宣誓完毕，现任不列颠岛正教会的大主教-南方列强萨塞克斯王国的主教萨丁，用郑重的语气开始了审判，“这个会审建立的原因，是有人通报你曾和同性发生有悖人伦的举动，你承认吗？” 拉斐尔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正视着他，“我不知道你所谓有悖人伦是指什么。我从没做过违背良心或是有违国家和国民利益的事。” 萨丁皱皱眉，他认为拉斐尔是在故意回避问题。他干脆将问题说得更明白，“你有没有和同性产生过恋情，并且发生过肉体的关系？”说到这儿他提醒般地加了一句，“不要忘记你刚刚发的誓。” 场外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到拉斐尔身上，等待着他的答案。 拉斐尔停顿了半响，回答声音不高却很清楚，“有。” 这句话像一个炸弹，让本来安静的人群中顿时出现一片嘈杂。所有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拉斐尔，目光从同情一下子变成怀疑和鄙视，议论声不绝于耳。弗兰克呆呆地站在人群中，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萨丁看着他，脸上同样带出了厌恶的表情，“那个人是谁？” 拉斐尔克制着不去注意庭外的议论声，“我不能说。” 萨丁冷哼了一声，“你犯下了原罪，现在还要包庇另一个罪人？你简直就是无药可救。” 同时，庭外的议论声越来越高。 “真是人不可貌相。幸好被发现了，如果嫁给这种人……”女人们纷纷叹息。 “这种败类，给国人丢脸，就算处以极刑都不过分。”男人们个个鄙视轻蔑。 更有人忍不住大声喊着，“看来传言是真的。他打了败仗，还做了敌人的胯下玩偶。” 弗兰克没有出声。他看着拉斐尔的脸上除了不解，更多的是失望。 议论声传到庭上，拉斐尔表面平静，但句句指责却如刀一般割着他的心。他自问问心无愧，却难抵云云众口。他视之如命的名誉和骄傲，却在此刻被他倾尽所有去保护的国民完全否定。同坐在庭上的军师看着他的表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而奥古斯坦听着人们的话，微微皱起眉沉思着什么。 就在会审进行时，一个诺森布里亚士兵悄悄走进庭中，来到军师身边附耳小声说了什么。军师的脸色当时变了，接着站起身跟随士兵走出了审讯庭。 审讯庭外 “这不可能，你说约克被偷袭？”军师开始一脸的不相信，直到士兵呈上已被烧毁的埃德温王的王冠，才紧抿着嘴沉默了半响，“对方使者说什么？” “对方限我们今日傍晚前撤军出艾尔美，并且将蒙格利德爵活着交到麦西亚军手里。否则……” “否则怎么样？”军师咬着牙狠狠地看着士兵。 士兵犹豫了一下，“如果二者有一没做到，亚伦迪斯爵都要用约克一城人的性命来偿。” “他也太嚣张了！”军师恨恨地捶了一下墙，“他敢造次，我们就杀光艾尔美人……” 他话没说完，又有哨兵紧急来报，在林塞驻扎的1万7千麦西亚军已经大军兵临城下。一旦时限过去，他们就要立刻攻城。军师紧紧攥着拳，虽然愤怒却无力挽回此刻的劣势。他沉默了很久，才下了指示，“这件事我会通知蒙克将军。我们准备暂退艾尔美。”说完他看看审讯庭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但我也要给你留个纪念。” 片刻后，审讯庭上 萨丁左右看看，9名主教全场一致同意他的判决，国王迪亚兹继而大声念下了判决文，“我以艾尔美国王的名义，宣布以下判决有效并立刻执行。拉斐尔?蒙格利德子爵，与同性私通犯下逆伦大罪，经教会审判决定：废去其爵位，烙上原罪罪人之印记，即日流放苏格兰，终生不得再入大不列颠岛。如若偷偷潜回，岛上各国人人得而诛之。” 说完他冷漠地看着拉斐尔，“你听清楚了吧。” “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人，没有做错任何事。”拉斐尔攥紧了拳头，看着正座上的主教们，“我不接受，也不会遵守你们的判决！” “真是死不悔改！”迪亚兹5世轻蔑道，又向卫兵示意了一下。两个卫兵一边一个架起了他，同时另一个卫兵走过来，手中拿着一个前端呈叉状的，烧得火红的烙铁。 “不……”拉斐尔绝望地想挣扎，却被卫兵死死架住。卫兵揪起他的头发，逼着他扬起脸，接着将滚烫的烙铁贴上他那俊美的脸颊。 下一刻，凄厉的叫喊声回响在审讯庭上。心力交瘁的拉斐尔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在剧痛中昏死过去，倒在了审讯台上。 ------------ 第三十八章 回归 更新时间：2013-04-29 公元631年1月27日晚间，诺森布里亚军全军撤出了艾尔美。 时隔四个月，艾尔美王国再次更换领主，重新被归为麦西亚骑士团统领-查尔斯?亚伦迪斯爵的领地。在麦西亚军进城的当天，国王迪亚兹5世被废，并于后日公开处以极刑。 撤军后，诺森布里亚全军退至约克更北方的港口城市巴姆博格-旧博尼西亚王国的都城，在那里和埃德温王室，以及其他在约克战中战败的散军汇合。虽然暂时失去了约克，但诺森布里亚的整体军事实力并未受到严重损伤，相反的这次打击更坚定了他们要和麦西亚争夺北方霸权的决心。次日起他们便在巴姆博格开始了短暂的修养调整，准备和麦西亚正式展开争夺王权的战争。 3天后的晚间，艾尔美的宫殿，寝室内 拉斐尔缓缓睁开眼睛，同时感到右脸颊上一阵剧烈的灼热疼痛。他皱紧眉头忍不住想去摸，手却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别碰，刚刚上过药。” 拉斐尔微微侧过头，才注意到坐在他床边的人。那张他熟悉的脸上，是和从前一样担心的目光，却少了昔日温和的笑容。拉斐尔看着查尔斯不说话，眼泪却逐渐模糊了视线。他不知道他会以何种态度来对待背叛的情人。但此时的他已是身心俱疲，再也承受不住更多的指责和伤害。 查尔斯看着月光下他苍白的脸，他第一次从拉斐尔的眼神中看到了胆怯。他俯下身轻吻他的额头，手抚摸着他的头，轻声道，“我不怪你。” 他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拉斐尔的眼泪止不住滑下了脸颊。压在心底的相思，憋在胸中的委屈和经历的所有苦楚，在这一刻像潮水般吞没了他的心。他紧抓着查尔斯的衣衫，头抵在他的胸前，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哭出了声。查尔斯紧紧搂着他，听着他在怀中泣不成声，任他倾泻心中的感情。 与此同时，麦西亚都城太沃斯，瓦尔哈拉宫的休息室 国王彭达走进休息室，主教奥古斯坦已在此等待多时。崇尚王权的彭达对宗教向来不感兴趣。但介于他是国教之首，还是和他客气地寒暄了几句。小谈过后，奥古斯坦将话题转到了正题上。他这次来访是因为艾尔美的会审，此时他开始怀疑拉斐尔的不伦恋情的对象正是查尔斯。彭达闭着眼睛听着他说，直到他说到要把查尔斯召回麦西亚审问，彭达才睁开了眼睛。 “你说他与同性有染，有证据吗？”彭达的口气里明显不悦。 “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种种迹象显示他很可疑。如果在军中暗访调查，也许……”奥古斯坦还没说完，便被彭达截了口，“把他召回来可以，但谁去守约克和艾尔美？谁来备战和诺森布里亚的战争？谁接替他带领骑士团保我国家扩我疆土？” 彭达一连串的发难让奥古斯坦立刻明白了他的态度，虽然不悦却沉默着不再言语。 彭达见他不再说话，又缓和了语气，“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他就算出格，也是因为年纪已到却尚未成家。我会和侯爵夫人商议这件事，你就不必多费心了。” “是。”奥古斯坦脸上恭敬服从，但心中的不满更加堆积，开始暗暗盘算其他的办法。 夜已入深 查尔斯看着女仆喂拉斐尔吃下最后一口东西，表情中略显放下心。他遣了女仆离开，随即将他搂入怀中。拉斐尔的脸贴着他的胸膛，眼泪又不知不觉落下，这个温暖的怀抱已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拥有的东西。 查尔斯低头看着怀中的人，给他擦去脸上的泪痕。他心中纵然芥蒂，此刻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对他的无奈和心疼，“你知道我放不下你，不哭了。” 拉斐尔摇摇头，虚弱的声音中充满了他此时内心的悲凉，“从离开你的那天起，我就没奢望你会原谅我。如今我失去爵位，被国人唾弃被诸国驱逐，脸上还烙下罪孽的痕迹，我……” “嘘……”查尔斯的手封在他的唇上，阻止他再说下去。他取出那枚蒙格利德家族徽章的戒指，给他戴回手上，看着他的眼睛郑重道，“我曾经发誓一生决不负你，在我有生之年这句话都不会变。这一生，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让你拥有我所拥有的一切，只要你不再离开我。” 说完他低下头轻吻上他的唇，久违的亲密让他迷恋般地蹭摩着他的唇瓣，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这是自从二人分开以来，他第一次露出笑容。 拉斐尔的手抚摸着他的脸，眼神中是发自内心的心疼和依恋。他看着他的眼睛，虚弱的声音说出的是坚定的承诺，“我答应你。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上神的信徒，不再是骑士团的统领，不再是艾尔美人。我的身体和灵魂，从此都只属于你一个人。你是我今生今世生死相随的爱人。” 与此同时，艾尔美的城墙，通道上 舒伯特和阿瑟同时坐在通道上，头顶暗淡的月光，看着城墙外漆黑的世界，同时发出一声感叹。经历了这次的事件，两方军中只要是长着脑袋的人，都已猜到了这二人的关系。 “亚伦迪斯爵不会被教会审问么？”阿瑟看看他。 舒伯特摇摇头，“现在不用担心。只要我王心怀统一大业，他就应该是安全的。” 阿瑟嗯了一声，顿了半响，“我们暂时屈于麦西亚军中，也是为了国民着想。终有一天，艾尔美一定要恢复独立。” 舒伯特瞟瞟他，“你们统领都是我们侯爵大人的人了，你还逞什么强？” 阿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刻蹦起来拔出剑怒道，“你现在想决斗是不是？” 舒伯特挠挠头，毫无诚意地说了一句，“我错了。” 阿瑟怒视着他半天，才收回剑恨恨道，“如果让我知道亚伦迪斯爵是个无情无义的人，我第一个先取他的命。” “你有这功夫，先想想怎么对付诺森布里亚人吧。”舒伯特看着夜空中逐渐集结的阴云，叹了一口气，“战争，离我们都不远了。” 第一部终 ------------ 第二部 七国王座之北陆冰火 ------------ 第一章 见习骑士 更新时间：2013-05-01 公元631年初春3月，艾尔美城外，骑兵训练地 城外包裹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光秃秃的树枝上堆满了积雪。林中厚厚的雪地中，偶尔可以看到松鼠之类的小哺乳动物窜过。银装素裹之中的骑兵训练场上，是一片人声嘈杂和马蹄踏起的雪屑纷飞。随着春季开战季的临近，从2月起骑士们便开始冒着严寒在此进行紧张的训练。 一处大训练场上，竖放着多处木栅栏，用原木扎在一起的木筏，和由木石堆砌成的陡坡。对于资历较浅的骑士而言，每天必备的基本练习之一是对马术的掌握。此刻场上有十几名年轻骑士在跑马，其中一个小身影尤为显眼，他正是埃里克。 骑士和骑兵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尤其是在培养过程上。麦西亚骑士团的征募条件之一必须是成年男性，只有14岁以上男子可以应征。预备军通过层层考试筛选出的见习骑士，会各自拜一位骑士团资深成员为师。见习骑士跟随师傅学习骑术，剑术，战略战术等各种技巧，直到师傅认为他已具备各种条件，便会推荐他参加骑士团公考。如果公考合格，他便正式获得骑士称号，同时成为骑士团的一员。对于那些应征后没通过考试，或是在21岁前没通过骑士团公考的人，他们可以选择主动离开或是作为骑兵服役。 冰冷的铁质头盔下，埃里克细嫩的小脸冻得发红，露出头盔的一撮金发也结了冰碴，白色的哈气不断从嘴里冒着。他吸吸鼻子，挺了挺小身板同时两腿一夹，跨下爱马向着前方的原木筏小跑过去。马跑上木筏，光溜溜的圆木加上冰碴让马蹄也不时打滑，他同样跟着马的重心来回摇摆左晃右晃。木筏的尽头竖着几排长枪，模拟长枪队的抵御，长枪阵是克制骑兵的阵法之一。他的马来到近前，放慢了脚步后嘶鸣一声半仰起前蹄。埃里克终于夹持不住摔下马背，滚了几个圈才停住。 周围的年轻骑士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有的大声调侃道，“小鬼，要不要我帮你拉着缰绳？” 埃里克翻个身站起来，一把抹掉脸上的冰碴，大声道，“用不着！别多管闲事！” 作为团中最年轻的见习骑士，同时又是骑士团统领的门徒，埃里克的好胜心自然比别人高上一倍。他扯过马缰绳，拼命拽着仍在甩头扬蹄略显躁动的坐骑，“卡门，听话，我们从来！” 看着他走过，旁边站岗的一个年轻士兵脸上略显羡慕的表情，他正是弗兰克。从麦西亚军入驻的那天起，艾尔美的行政单位从国家变成城，正式纳入麦西亚的军事联盟中。为了不让叛乱再次发生，查尔斯将投降后的艾尔美军和麦西亚军混合编制了在一起，奖惩待遇均一视同仁。在投降后，弗兰克被编入了骑兵卫队的队伍。 这时在弗兰克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所以，我仍记得圣拉斐尔堡的构造。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绘一幅图出来。”这是拉斐尔的声音。 弗兰克心里一震，忙顺声望去，不远处查尔斯和拉斐尔牵着马向这边走来。今日的二人均是一身绒裘厚氅下紧身的兽皮衣裤。唯一和从前不同的，是拉斐尔的右脸颊上多了一处叉状的烧伤痕迹，让他英俊的脸上带着残缺的遗憾。 “那太好了。”查尔斯放心地笑道，“我会在旧结构上加以修改，就不怕诺森布里亚人熟悉它的设计。” 拉斐尔微笑着答应一声，看着他的眼神中尽是温柔。 看着逐渐走近的查尔斯，弗兰克不禁紧握手里的枪，盯着他的目光中满是仇恨。这时拉斐尔无意中瞟向他，一瞬间和他的目光相对。弗兰克心里一紧，忙低下头眼睛看着地面。 “拉斐尔，那是埃里克，我的新门徒。”查尔斯指指不远处马背上的盔甲男孩儿，“他的骑术还是不稳，我去指点一下，一会儿在马厩见。” 拉斐尔答应了一声，独自向着弗兰克的方向走来，经过他身边时突然开口道，“你叫什么？” “我叫弗兰克……”弗兰克仍低着头回答道，忽然他心里咯噔一下。拉斐尔刚刚说的是古凯尔特语的一种，发源于苏格兰，那发音和一般内陆的英语截然不同。 拉斐尔转过身看着他，心中已经明白他刚刚没有看差，“你是凯尔特人？是艾尔美旧骑兵队的人？” 弗兰克紧抿着嘴，低着头不出声。拉斐尔看着他的表情，敏锐的眼神似乎能洞察一切，“你是想手刃敌国的侵略者，还是想除掉亡国的叛徒？” “我……”弗兰克目光仍旧看着地面，攥着拳头沉默了片刻，干脆豁出去道，“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放弃艾尔美的独立，甘心留在敌人身边，还委身于一个男人？” 拉斐尔并不立刻回答。他转头看看四周无人，考虑了片刻，“从今天起你跟着我吧。你想不想做骑士？” 弗兰克猛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图。 拉斐尔微微一笑，“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自己去寻找答案。如果有一天，你仍觉得我的选择是错的，你随时有机会为艾尔美除掉一个叛徒。” 片刻后，训练地的马厩 在等待埃里克安顿马匹的同时，查尔斯看着拉斐尔带着一个年轻卫兵走来，“这是……” “他叫弗兰克?戈登，曾在艾尔美骑兵队服役，想做骑士。”拉斐尔微笑道。 查尔斯扬扬眉，看着这个长相普通，表情略显僵硬的卫兵，“你多大？” “18岁。”弗兰克只是看着地面，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地补充道，“明天就19岁了。” 查尔斯嗯了一声，“你只有两年时间，改天我问一下骑士团中谁能带你……” “他跟着我。”拉斐尔笑了笑截口道。 查尔斯一愣，随即笑笑，“你很幸运。我猜你还没有马，一会儿自己进去选一匹。” 弗兰克抬头看看他，嗯了一声又低下头。 “嗨！”埃里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一旁，看着弗兰克一脸调皮地笑道，“我是埃里克，也是见习骑士。别欺负我年纪小，小心我的骑士剑不饶你！” 内向的弗兰克看看他，勉强笑了一下算是回答。拉斐尔看着这二人，脸上露出一许不引人注意的安慰的微笑。 ------------ 第二章 舰队与和平 更新时间：2013-05-02 同一天，约克港 约克的占领，无疑是麦西亚王国统一大业中的一块里程碑。它让麦西亚有史以来第一次拥有了港口城市，建立了自己的王国舰队。提及港口，这个时代的港口没有钢筋水泥的码头。造船所通常是建在海边，从造船所到海边的土地会被修建成平地。船造好后，把原木铺在平地上，通过马匹拉动船在原木上滚，直到把船送入水中。 这一天的约克港守卫森严，港口周围被重装骑兵完全封锁，到处可以看到身披盔甲的骑兵站岗。封锁的道路上，一队全身武装的重甲骑兵，保护着一辆装饰有皇室标志的马车，正在向码头行进而来。当队伍到达码头时，码头上驻守约克的麦西亚骑士团成员已恭候多时，为首的是安德鲁?埃泽巴尔特。 马车车帘一掀，走下来一个年纪40过半的男人。他身形微瘦体态匀称，一脸智者面容，态度中透着高傲自负，举止颇具王者风范，他正是麦西亚国王彭达。这一次他秘密来访约克，正是为了国家的首支海上舰队而来。见他走下马车，在场军士纷纷跪倒行礼。 彭达径直走到安德鲁面前，示意他起身，接着来到了码头边。港口的不远处，50余艘维京长船已经入水，在海面上摆成5只横形舰队。这些船只的结构是三层桨船，每艘标准桨手80人，上竖主侧帆共9枚，顺风最高速度可以达到5节。 彭达看着王国的第一只舰队，表情里是不言而喻的得意，“王国舰队的准备工作进展如何？” 他身后的安德鲁答道，“舰队预计180艘攻击桨船和30艘补给运输船，已有50艘完工。其余的，一半用约克港本有的诺森布里亚船改造，另一半正在盟国格温奈茨和中安格利亚制造，完成后分别经水陆两路运来，整只舰队预计在今年秋季可以备战。” 彭达沉吟了一阵，“如果这之前，敌军从水路来袭怎么办？” 安德鲁忙回答道，“亚伦迪斯爵和格温奈茨早有协议。之前进攻约克时用的格温奈茨的船，现在都在约克。在舰队整备完毕前，如果有战事，会先借用这部分盟国的船应战。” 彭达同意地点点头，转过头看着他，“你看到了，查尔斯每一步都想在前面。你们还是要和他多学着点。” “是。”安德鲁谦虚地点头道，“亚伦迪斯爵向来考虑周到，我自然诸事要向他多请教。” 彭达这才露出一丝微笑，“今后陆路有他统领，水路有你指挥，我们统一大不列颠的日子就不远了。” “一切为了王国的荣耀！”安德鲁严肃地昂首大声道。 彭达看看天色，“我今晚起程去艾尔美。趁天还早，我们去海上看看。” 当晚，艾尔美城中 艾尔美城中是一片和平景象，人们又恢复了从前的日常生活。小国的人们已然习惯了占领国换来换去的政治动荡，只要不打仗能保命过活，就已经是求之不得的事。 街上的某个小酒场 热闹的酒场门口，舒伯特颇具绅士风度地送一位女士到门口，说了句什么，又礼貌地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目送她离开。跟着他回到酒场中的一张小酒桌旁，愉快地看着坐在那里一脸懊恼的阿瑟，“你又输了，掏钱吧。” 阿瑟没好气地掏了酒钱，同时纳闷地看着他，“你是怎么做到的？她看来冷得很，怎么会轻易让你吻她的手。” 舒伯特摊开手，“再加一杯。” 阿瑟咬着牙又拍了几个铜板在桌上，“快说！” 舒伯特得意地拿起铜板，“我对她说，在分别之前如果能吻一下她的手背，我将是今晚这个酒场中最幸运的男人。” “就这么简单？”阿瑟疑惑地看着他。 “语言不重要，”舒伯特看看阿瑟，颇具经验般地说道，“重要的是态度。你勇敢的外表下要有温柔，勇士的内心中是绅士，要既严肃又深情，体现尊重但不能死板，诚恳中再稍带一点调情……” “勇敢…温柔…严肃…深情…诚恳…调情…”阿瑟的头顶上转着一圈的词。 等他再反应过来，舒伯特早已饮了酒扬长而去。 入夜，艾尔美的宫殿，查尔斯的寝室 查尔斯走进卧室，看着烛光下仍在书桌前绘图的拉斐尔。他俯下身，从身后搂住他，手握在他拿着羽毛笔的手上。 拉斐尔侧过头看看他，微笑道，“还差一点就画好了。” “你一下午都在看它，比看我的时间还长。”查尔斯低沉的口气里像不满又像是挑逗。他吻着他的脸，嘴唇轻触他右脸上那处伤痕。 拉斐尔无奈地笑笑，抚摸着他的头发，“明天彭达王就要来了。原来的图纸被诺森布里亚人带走，你拿什么交给他？” 查尔斯的注意力只放在吻上。他一步步从脸颊吻向他的唇，同时漫不经心地低声道，“他对纸上的东西不感兴趣，他要的是结果。” “但是圣拉斐尔堡还没重新开工……”拉斐尔还没说完，查尔斯已经吻上他的唇。他的唇重重压在他的唇上，贪婪地吮吸着他的唇瓣，火热的舌头放肆地逗弄他的舌尖。在他强有力的热吻中，拉斐尔也逐渐被他吸引。他的手松开了笔杆，继而搂上他的脖子，回应着他。二人在一阵热吻中相拥来到床边，双双倒在床上。 深夜的宫殿寝室内，禁忌的爱恋上演在洁白月光下的床上。查尔斯侧身躺在拉斐尔的身后，紧紧搂他入怀，在他体内寻求着肉/体的快感。他尽量把动作放得柔缓，同时支起上半身吻着他的脸，在二人交错的急促的呼吸声中低声道，“受不住就告诉我，我不想伤害你。” 拉斐尔俯身在他身下，金色的长发散在背上，发根处有些被汗水浸湿了。他嗯了一声，只是尽量放松着身体，适应着异物进入时带来的不适。随着他的动作逐渐用力，他的手紧攥着枕头，在每一次的冲击下不禁发出短促的低吟。直到最后被他牢牢抱住，在无处躲避的剧烈疼痛中，他忍不住反抓紧他的手臂，留下的一道道红痕证明着他所承受的痛楚。 当一切重新恢复平静，拉斐尔疲惫的偎在查尔斯的怀里，头靠在他的胸前闭上眼睛。而让他倍感安心的，是这个紧拥着他的怀抱和他关切的询问，“还在疼吗？” 拉斐尔摇摇头，在逐渐朦胧的意识中低声道，“抱着我，不许离开。”下一刻，这个怀抱将他搂得更紧。 他满足地笑了笑，在渐浓的睡意中逐渐进入了梦境。 ------------ 第三章 交战计划 更新时间：2013-05-03 第二天下午，艾尔美城 这一天从清晨起，艾尔美城中全城戒严。为了国王彭达的安全，查尔斯没有大张旗鼓地把国王的来访通告给居民，秘访的消息只有极少数骑士团成员知道。彭达的队伍从约克走奥克山的近道，只用了一夜半天时间就到达了艾尔美城。查尔斯亲自带领武装骑兵迎接，从奥克山边境一直护送他到城中的宫殿。 宫殿的大接待室 远途而来的彭达只稍作休息，便立刻和查尔斯进行了密谈。他不辞辛苦从约克来此的目的，是为了了解和诺森布里亚的交战细节。接待室内，一张大不列颠岛的地图摆在长桌上，图上，岛中心处的一片平地被打上个叉。这里将是麦西亚和诺森布里亚的第一个交战地-彭里斯平原。 在这个时代，偷袭围城之类的作战方法只是例外的特殊手段。大国交战的主流做法，是在开战季中进行有计划的会战。一个有计划的会战，包括战前，战中和战后三个阶段。在战前，想交战的国家会向敌国宣战。敌国接受挑战后，双方定下开战日和地点。这些交战计划或通过国家或通过教会告知给一般民众，方便他们避开战争。在战中，会战多发生在平原地带或海上。一方败北后，胜利的一方可能会趁势攻击附近的城市，制造连带的攻城战或要塞战。在战后，交战双方可能签署协议，战败国为了保持本国独立，会割让部分土地和财富给战胜国。而这个时代大不列颠岛的主流做法，是战败国让出旗下的部分卫星小国给战胜国。 彭达看着这个交战地，微微有些皱眉。彭里斯平原周围山丘沼泽湖泊众多，并不靠近大城市。这么一个荒地即使打了胜仗，也很难乘势夺下敌国的主要城池。他抬头看看查尔斯，“这么偏的地方，军需的运输没有问题吗？” 查尔斯早猜到了他的想法，“陛下，这里虽然城市不多，但地处巴姆博格和约克的正中央。一旦胜利后控制了附近一带的小城市，就等于截断了诺森布里亚人南下的路，把他们永远阻拦在北部的寒地中。至于附近城市稀少规模微小，这并不是问题。只要扩充人数，小城市在数年内就可以发展为大城市。” 彭达考虑了片刻，“会战定在什么时候？” “5月初7，”查尔斯回答道，“4月初，3万军队将会分别从约克和艾尔美出发，在彭里斯平原附近的山区汇合。” 彭达点点头，“届时我会从太沃斯派兵，增加约克和这里的驻军。你不用担心后院的问题。” 查尔斯感谢般地笑笑，“陛下英明。我已通知了埃泽巴尔特爵，让他留下全权负责王国舰队的整备，同时暂时管理骑士团。” 二人商量完毕，彭达看来兴致颇佳，又和查尔斯去到宫殿的花园中散步闲谈。走在花园的石道上，彭达看着周围风景，忽然不经意般地开口问道，“听说艾尔美的蒙格利德爵，投降了我国？” 查尔斯心里一沉。他立刻猜到是奥古斯坦在作怪。 “是。”查尔斯如实道，“我身边正好需要像他这样，在交战的战略战术上能出谋划策的人。” 彭达嗯了一声，“但他现在是被正教会驱逐之身。你把这样一个人留在军中，考虑过对我们的影响吗？” 查尔斯心里已有准备，“正教会的判决，是受了诺森布里亚人的唆使。一旦放弃了他，让军事人才落在敌人手里……” “不用编一套说辞来哄我。”彭达毫不客气地截了口，站住脚冷眼看着他，好像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 见查尔斯闭上嘴不再言语，彭达才缓和了语气，又道，“你为国家劳苦征战，偶尔出点格我会护着你，但不要太离谱。影响到声誉，就不是小事了。” “是。”查尔斯紧抿着嘴低下头，心里在七上八下。 “我和玛格丽特商量过了。我的小女儿卡罗琳今年刚满20，比你小四岁，你们正好般配。等到赶走了诺森布里亚人，你就回来太沃斯，把远征交给其他人。到时我会为你们办一个盛大的婚礼。”彭达说着笑了笑，“卡罗琳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你可不能欺负她。” “陛下，我……”查尔斯还想说什么，却被彭达一口截住他的话，“这件事没有商量，就这么定了。” 与此同时，艾尔美城中的墓地 拉斐尔和弗兰克在蒙格利德家族的墓地中，整理着各处坟墓的土地。蒙格利德家族的多处坟墓被诺森布里亚兵毁坏，两个月来拉斐尔一直在亲手整理。 拉斐尔擦擦头上的汗，看看仍在铲土的弗兰克，“你不在骑兵训练地练马术，偏要跟我跑到这儿来。” 弗兰克嗯了一声，半天只说了一句话，“要跟麦西亚人呆在一起，我还不如在这里。” 拉斐尔无奈地摇摇头，只好随他去。 整理好了一片土地，弗兰克满意地看看，又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拉斐尔，“长官，有件事我不明白。” 拉斐尔停住了手，抬头看着他，“以后别叫我长官了。你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挖这里的坟？” 弗兰克顿了一下，点点头。 拉斐尔舒了一口气，看着这片家族墓地，悠悠道，“我猜他们是在找东西。”他看看弗兰克不解的表情，不禁笑了笑，“传说蒙格利德家有一本战略要典，内藏天下精妙的战略战术，得之者便可超越群雄战无不胜。” 弗兰克面露惊讶，“真的有这样的东西？” 拉斐尔不屑地笑了一声，不自觉地摸着手上的戒指，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有又怎样？越是珍贵的东西，得到时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高。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会有人不明白？” 弗兰克一脸迷惑地看着他喃喃自语，“蒙格利德长……先生？” 拉斐尔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微笑了一下，“没什么。天暗了，我们准备离开吧。” ------------ 第四章 起程 更新时间：2013-05-05 公元651年4月初的一个清晨，艾尔美的城中 天刚蒙蒙亮，安静的街道上传出接连不断的马蹄声和盔甲士兵的步伐声。街道两旁的民居中，不少人闻声打开门，站在家门口驻足观望。有好奇的男孩子跑到街道上看热闹，但马上被父母呵斥着带回家中。 “麦西亚人要去打仗了……” “据说守城的麦西亚军都出动了，连我们从前的骑兵队也一起出战……” “如果输了，这里是不是又要换领国了……” 一片议论声中，军队由远而近。走在最前面的是带领这支队伍的主将阿隆?霍茨菲尔德，从属于领将路易斯?金斯顿的帐下。他一身普通的黑色轻甲，腰佩骑士剑，跨下一匹栗色骏马，铠甲胸前纹有麦西亚骑士团的徽章。他带领的这个编队有500人，其中骑兵，弓箭手和步兵混合。之所以将骑兵和步兵混合，是为了稳住大队伍整体的速度，不会因为兵种速度不一样而导致脱节。 队伍里混合着不少当地的艾尔美士兵，沿途可以看到他们的父母妻儿恋人站在道路旁，恋恋不舍的目送亲人离开。自古战场上，生和死只有一秒的距离。开战季的到来，大规模的会战，加上一路在野外长途跋涉，没人知道有多少人能再活着回来。 艾尔美城外 1万5千麦西亚军陆续通过城门，兵分3路向着不同方向前进。城门口，查尔斯把领将级别的舒伯特和金斯顿召来，最后确认了彼此的行程。 “你们走曲线，分别从霍斯山脉的山脚左右绕行。虽然路途长，但不用担心供给和天气。”今日马背上的查尔斯一身轻装，腰中带一柄骑士剑，“我的队伍虽然不绕路，但翻山可能需要时间更长。如果你们先到达，不要轻易进入平原中了敌人埋伏。” “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如今战事当头，金斯顿虽然听从查尔斯的调配，但态度仍是傲慢不逊。 舒伯特看看查尔斯，“听说从约克出发的队伍由梅泽莱斯领队。他可是艾尔美旧骑士团的副统领，你放心么？” 查尔斯微笑道，“这个人和安德鲁性格相似做事谨慎，领军是很合适的。就算他想图谋不轨，帐下的麦西亚将领也不会听从，所以不必担心。” 金斯顿不屑地哼了一声，又看看远处马背上等待查尔斯的拉斐尔，冷漠的表情中略显鄙视。 查尔斯并不理会他的态度。他抽出骑士剑高举面前，严肃地看着其余二人道：“同为共战共荣的骑士团一员，我希望你们一路顺利，早日到达彭里斯。 舒伯特同样抽出剑，脸上的笑容没了平日的轻松，反而多了几分郑重，“我们一定会平安汇合在彭里斯，打败诺森布里亚人。” 金斯顿最后抽出了剑，高昂着头大声道，“为了麦西亚王国的荣耀！” “出发！”三人剑身相碰后彼此别过，三匹马扬起一路尘土，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奔驰而去。 同一天，巴姆博格，港口 巴姆博格的港口上，浮动着大大小小50艘维京长船。港口附近的补给场，很多士兵来往于架在船和陆地之间的木板上，搬运着粮食，武器和其他必要军需。海面上，完成了补给的长船在80只桨的滑动下，缓缓扬帆驶离陆边，有秩序地跟随舰队向外海驶去。 这一次的战争关系着诺森布里亚今后在大不列颠岛的地位，所以军师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由骑士团统领蒙克率领的3万军队已于这一日早间离开巴姆博格向彭里斯出发。另一方面，为了抑制麦西亚发展海上实力，军师冒着都城空城的危险，从巴姆博格的8千守军中派出5千走海路直奔约克，势必要把麦西亚人正在建设中的舰队摧毁在襁褓中。 码头上 军师站在码头上，对尼森做着最后的嘱咐，“记住，你们此行绝不可贪功。要用最小的牺牲，毁掉麦西亚人的舰队。我们和麦西亚的战争不会只有这一次，坚持到最后的一方，才能拥有北方霸权。” 尼森自信地笑道，“你放心。我听说他们正在造新船，等我把他们的船缴回来给我们用，让他们懊悔死。” 军师点点头，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尼森是诺森布里亚首屈一指的领将，有勇有谋，军师对他甚至比对蒙克都放心，“我晚些也要启程前往彭里斯。尼森大人早去早会，我等你们的捷报。” 尼森昂首严肃道，“为了王国的荣耀，我们决不有辱使命！”说完他顺着甲板登上旗舰，船随即启程，逐渐消失在茫茫海平线的远处。 这一天的傍晚，圣拉斐尔堡附近 查尔斯的五千军队出了艾尔美城后向北行进，将在奥克山顶度过第一晚。在赶走了诺森布里亚人后，圣拉斐尔堡内部设计作了大的改动，如今已经重新开工。傍晚的昏暗中，要塞附近的山顶上火光点点营帐遍布。在安排过军队驻扎后，查尔斯带着拉斐尔来到了圣拉斐尔堡中。 空空的要塞内部，到处堆放着建筑用的石头和圆木。二人来到要塞的高塔部分的顶层，双双坐在瞭望台的位置。查尔斯看着石壁窗外的昏暗世界一言不发，而拉斐尔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自从彭达王的访问后，他就似乎有了心事，却不想开口说。沉默中，拉斐尔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双手握紧了他的手。 “拉斐尔，”查尔斯看着远方的世界，过了许久才开口道，“如果有一天，我被王国驱逐，被家人不齿，被夺去爵位成为一介平民，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听到他开口，拉斐尔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么多天来，他一直猜测他有心事，却了解他的性格一直没有追问。他坐起身，看着查尔斯的脸，微微一笑反问道，“如今我正是这样，你离开我了吗？” 查尔斯看着他，他的回答中没有任何迟疑或犹豫。查尔斯安慰般地笑笑，将他搂到怀里。但拉斐尔看得出，他的笑容中有些勉强。 “如果你有心事，告诉我。”拉斐尔靠在他的颈下，手抚着他的脸颊，轻声道，“彭达王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 查尔斯紧紧抿着嘴又沉默了。不论那日彭达定下的婚约是不是认真的，这都是他心里一个沉重的负担。但作为一个男人，他不愿更不允许自己，把任何负担分给他深爱的人。最终查尔斯只是搂紧了他，吻了吻他的头，笑笑道，“没事。” ------------ 第五章 漫漫征途（一） 更新时间：2013-05-06 一个星期后，霍斯山脉附近 查尔斯的队伍离开奥克山后一路向北，纵穿约克西侧的林丘地带，沿途不断在小国补给军需。一周后，5千人的队伍终于到达了霍斯山脉。霍斯山脉横座在大不列颠岛中央，海拔3千米的主峰并不很高，却常年被白色云雾环绕，颇有些不近人的神秘色彩。翻过这座山，就进入了彭里斯地区。 山脚的林区 林区中一片初春的淡绿色，树上地上到处嫩芽新发，早春的野花星星点点，不时还可以看到大到驯鹿小到野兔野鸡之类的哺乳动物。5千麦西亚军分成10个军团，在各自主将的带领下星罗棋布地搭帐在林间，养精蓄锐准备明日进入山岳地区。晚间的炊火时分，林间袅袅轻烟四起，到处可以听到士兵们的说笑声。 一处骑兵队的炊火前，弗兰克坐在大石上，默默地看守着晚饭的大锅。锅中炖的是今日的主菜-附近林中找来的野果，野菜和小溪中打上的鱼，这些配上带来的燕麦面包，就是晚餐的食谱。虽然成了见习骑士，但战时弗兰克仍需要加入骑兵队参加作战。作为这个编队中唯一的艾尔美人，他从不主动和麦西亚士兵说话，总是一个人形单影只。 “卡门，听话，别动……”突然间男孩子大声说话的声音响起。弗兰克侧头看去，不远处埃里克正在给爱马装鞍。但那匹马甩着头来回走动，显示出异常的躁动。年幼的埃里克只是拼命拽着缰绳，想让它老实下来。弗兰克本不想多管闲事，但看他忙得满头大汗，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它是不是背上伤了？” 埃里克闻声回过头来，挠着头看来毫无头绪。弗兰克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到他的马旁。马背上在鞍座附近的皮肤略显肿胀，一般人不会注意，但弗兰克一眼就看出来了。身为一个骑兵，熟悉马性懂得如何照顾同战的伙伴，是必不可少的修行。 “它患了马鞍伤，你需要给它清洗皮肤，让它缓和两天。”这种伤常发生在乘用马上，多是因为真菌感染，清洁不够加上马鞍装卸时的蹭磨引起。弗兰克说着拉过这匹马的缰绳，牵着它来到不远处的河边，给它清洗身体。 埃里克跟在他身边，明白似地点点头，感激地笑道，“是这样，让我来吧。” 弗兰克把缰绳交给他，自己坐在了河边的大石上。他的一句话帮了埃里克的大忙。如果这个状态下埃里克骑着马翻山越岭。等到了彭里斯，这匹马已经不能再正常战斗。 “你上过战场吗？”埃里克一边清洗着马身一边问道。 弗兰克嗯了一声点点头。 埃里克停了手看着他，“那么你杀过人？” 弗兰克这才意识到，以埃里克的年纪，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走上真正的战场。 “怕了？”弗兰克笑笑反问道。 “当然没有！”埃里克绷着脸嘴硬道，语气里却透着心虚。 “其实没什么。到了那个时候，你本能地就会了。”弗兰克简单道。生存的本能，是士兵在战场上保命的唯一武器。 见埃里克一脸的不信，他微微笑了笑，语气里第一次显出友好，“先把你的马照顾好，它才能让你活着从战场上下来。到时如果我们在一个队里，你跟着我就好。” 同一时间，不远处的山丘 山丘上只有光秃秃的山石和长在石缝间的小草。拉斐尔拉着马，站在这处山丘的顶部仰望天空。高空中蒙了一层厚纱般的云层，让夕阳的余晖也变得暗淡。一阵山风刮起，他的金发随风飘在空中。 “如何？”查尔斯的马由远而近跑来，最终停步在他身边。 “告诉士兵们准备防雨雪的厚衣物。”拉斐尔整理了鬓边吹乱的头发，看着他道，“一旦天气变暖，上面那层云就会变成雨云。” “会严重吗？”查尔斯看看西边的余晖，此时还没有明显的要下雨的征兆。 “要不是我们的粮食储备不多，本该停几日再走。”拉斐尔说着跨上马，“好在现在是初春，应该不会有大麻烦。” “我回去布置。”查尔斯点点头勒过了马头，一黑一棕两匹战马相继向着驻地方向奔驰而去。 与此同时，霍斯山脉西侧的平原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偶尔能见到成群的鹿跑过，剩下就只有风卷起草沙沙响的声音。5千麦西亚军在舒伯特的带领下，在天暗之前驻军在一处山丘旁。斜倚山丘的平原上，到处可以看到军队的帐篷和帐前点起的火光。 傍晚，驻地外 阿瑟手持地图仰望天空，试图通过观察刚刚出现在天际的星辰，来确认本队所在的位置。这一次他作为率军500的主将，从属在舒伯特的帐下。此时天空中遮着一层乌云，无疑给他辨认方向增加了难度。 “别看了，我们没迷路。”身后舒伯特的声音响起。他走到他身边，指指东边的霍斯山脉，“这么大个参照物摆在眼前，你还找什么？” 阿瑟不服气地刚向回嘴，这时远处一阵马的嘶鸣声起，身背弓箭的多名骑兵一边大声说笑，一边骑着马飞驰出了驻地。阿瑟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他们……” “啊，我下的命令，愿意的人可以自由去打猎。”舒伯特毫不在意道。 虽然是上下级的关系，阿瑟却不客气地瞟瞟他，没好气道，“什么将带什么兵。这么散漫的队伍，我还是第一次见识。” 舒伯特扬扬眉，“打个猎，让大家打打牙祭，就算散漫么？” “骑士团带的队伍是有纪律的。就算饮食有限，每个士兵也该懂得自我约束。”阿瑟不客气地回敬道。 “嗯，自我约束……”舒伯特随意般地笑笑，“想想下次我们回程再经过这里时，他们中的很多人已经不在，你还能恨下心来约束他们吗？” 这句话让阿瑟无言以对，沉默不语。 舒伯特舒了一口气，看看头顶上的乌云，喃喃道，“但愿天气不要变坏，否则查尔斯他们就惨了。” ------------ 第六章 漫漫征途（二） 更新时间：2013-05-08 3天后，霍斯山脉，1800米高的山岳地带 尽管时值初春，连绵的山峦间却是一望无际的冰雪世界。呼啸的风卷带着雪花，在咆哮着经过时显出它冷酷的白色踪影。接连三天，麦西亚军在雨夹雪的恶劣天气里穿越着山岳地带，终于在这一日因为风雪的势头越发猛烈，停在了半山腰一处背风的坡地上。 坡地的营地里 营地中到处是士兵们忙碌的身影，大多在搭建帐篷和照顾马匹，准备抵御高山雪夜的酷寒。弗兰克走在兵营间到处寻找，终于在一处驻地找到了埃里克，他正在给坐骑的背上刷着草药。 “怎么样？”弗兰克走近问道。他身上兽皮厚服的皮毛上，此时都带着白色的雪花。 埃里克很高兴地嗯了一声，指给弗兰克看，“多亏你找的药，肿的地方消了不少。” 弗兰克笑笑，“那就好。今晚肯定冷，记得给它保暖。” 一阵狂风夹杂雪花呼啸着吹过，埃里克缩缩脖子，语气里透着担心，“你说，我们会不会困在这里？” “说不好，”弗兰克也担心地看看天气，“谁知道你们那个鬼迷心窍的统领脑子里装的什么，搞不好我们连仗都没得打，就先在这儿送命了……” “我的老师不会错！”埃里克不高兴地看看他大声道，“就算你帮了我，也不能侮辱我的恩师。” 弗兰克愣了愣，没想到他这么大的反应，“对不起……” 埃里克随即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顿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 弗兰克温和地笑笑，“没关系，我理解。看来你很崇拜他。” “嗯。”埃里克不好意思地笑笑。他随即转过头，看着茫茫风雪中隐约可见的霍斯山脉的主峰，悠悠道，“但愿斯嘉蒂女神不要发怒，让我们平安下山。” “斯嘉蒂女神？”弗兰克挠挠头。 “是维京人（北欧）神话中冬日的女神。”埃里克说着给坐骑批上了防寒的厚布。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上，将马牵回到马群中，“她和夏日的男神涅尔德结了婚，却因为属性相反，不能厮守在一起。” “是这样。”弗兰克点点头，略带同情道，“真是命运作弄人。” “我倒觉得他们还算幸福，至少有人同情。”埃里克说着看看主帐的方向，“可是老师他们……” 弗兰克看着远处的主帐，“那是罪孽，怎么能相提并论？” “是吗？”埃里克微微摇头，似乎不这么觉得，“记得年初在麦西亚，偷袭约克的计划被骑士团所有人反对。是老师用性命做担保，才让那个作战计划通过。” 他的话让弗兰克忍不住问道，“我们当时也很惊讶。如果约克攻不下来，麦西亚军接下来会有多被动，是个有脑子的人都想的出来。” 埃里克嗯了一声，“出发前我也问过老师，他说他很早以前就想好了。如果有一天忠爱不能两全，他会为国家尽人事，与爱人同生死。” 这句话让弗兰克心里微微一震。他沉默着看着远处的主帐，表情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感情。 傍晚，这片山坡的顶上 拉斐尔站在坡顶，观察着天象的变化，身后不远处爱丽丝紧随其后看着他。此时天上仍旧云层密布，但从海洋方向吹来的暖湿的东风渐强，东方远空中隐隐出现了亮光。 “度过今晚就好了。”拉斐尔转过头来，看着寒风中缩着脖子的爱丽丝，忍不住苦笑着摇摇头，“说了我一个人来就好……” “这是长官的命令。”爱丽丝态度中仍是严谨不苟。拉斐尔牵过了马，顺手解下项上的兽皮围脖抛给了她，“戴上。” 爱丽丝下意识的接住，却是一愣，“但是……” “你是女子，能跟在军中已经不易。”拉斐尔说着跨上马，扬起手上马鞭，“跟着我的马，小心浮雪下的土坑。” 爱丽丝忍不住心里一热。拉斐尔的个性本是刚性男儿，除了和查尔斯单独相处时，他在任何其他人面前仍是一如既往的自负和好强。 “谢谢……长官。”爱丽丝没能说出口，只在心里暗暗道。 入夜，主帐内 和下属将领检查过附近营帐的防寒措施后，查尔斯最后一个回到营帐。他一掀帐帘走进帐内，烛光下拉斐尔仍旧看着霍斯山脉的地图，寻找着安全的翻山路线。 “还不休息？”查尔斯来到他身边，他的衣服上仍带着外界袭人的寒气。 拉斐尔笑笑，取下已温了多时的热饮，递到他的手中，“傍晚时东边天空已经放晴了，明天应该可以继续行进。” 查尔斯接过冒着热气的杯子，看着深夜等在营帐中的他，心在一瞬间被这份温情感染，“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有你在我的营帐内，等着我回来。” 拉斐尔温柔地笑笑，摸摸他冰凉的脸颊，关心道，“先暖和一下，然后早点休息，明日还有赶路。” 深夜 拉斐尔躺在查尔斯的怀中，听着帐外仍旧呼啸的寒风。在经历过种种的跌宕起伏后，此刻能够躺在这个怀抱里，他已是非常的满足。 “还没睡？”查尔斯似乎感觉到他的动静。 拉斐尔偎紧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低声道，“其实我并不希望天气转好，只想我们能被迫返程。” 查尔斯轻吻一下他的头，“你在担心？” 拉斐尔抬起头看着他，表情里明显带着忧虑，“我们即将走向的是战场，我没办法不去想。如果有一天你不能回来……” 查尔斯轻吻一下他的唇，阻止了他的话。接着他将额头贴在他的头上，低声安慰道，“我不会离开你。我舍不得，更不放心。” 拉斐尔闭上眼睛，脸颊蹭着他的脸，感觉着他的温度，轻声道，“你说的，不许食言。” “嗯。”查尔斯紧搂着他，用有力的怀抱平缓着他心中的不安，直到听着怀中的人渐渐睡去。 第二日清晨 晴朗的天空中万里无云，碧空蓝得如同倒挂在天空中的海。一轮朝阳照着霍斯山脉的主峰，雪峰折射的金灿灿的光芒，撒在白雪覆盖下起伏的山峦上。士兵们纷纷拔营整装，准备继续上路。营地外，两匹战马一前一后站在雪地上。查尔斯看着山的另一边彭里斯的方向，坚毅的眼神中透出战意十足。而他身后，拉斐尔看着他，目光中除了他再没有任何其他存在。 ------------ 第七章 漫漫征途（三） 更新时间：2013-05-09 4月下旬，彭里斯平原 从霍斯山脉的山脚延伸出的是一马平川的彭里斯平原。一眼望不到边的原野上，几条浅溪蜿蜒流过，溪水附近形成有浅滩和湿地。这片平原因为地势平坦广阔，自古便是不列颠岛上各路军队交战的主战场之一。从5世纪起，它不知见证了多少场惨烈的战役，成了无数不同种族的人最后的归宿。 霍斯山脉的山脚 舒伯特的队伍第一个绕过霍斯山脉进入彭里斯地区。到达山脚的同时他们便注意到，诺森布里亚军已经驻军在不远的山丘。山丘的整个斜面上，绘有诺军骑士团十字标志的旌旗到处飘扬，军营遍布山野。 “敌人已经在休养备战了。”舒伯特看着这一幕心中一震，路上的松散情绪顿时紧迫起来。他随即传下命令，让下属军队驻军在霍斯山脉延伸出的丘陵地带。倚山驻军不会担心背后伏击，同时驻军在丘陵之上能增加敌人攻营时的难度。这是出发前拉斐尔特别交待的注意事项。 当晚，麦西亚军驻地 火把通明的驻地内，一匹马飞奔向驻地深处的主帐。主帐里，舒伯特正在和众主将交待驻军细要。随着马蹄声起，一个哨兵进入主帐，“报告长官，诺森布里亚军统领杰森?蒙克在营外等。” 舒伯特心里一惊，急忙问道，“他带了军队没有？”此时麦西亚军只有六分之一来到，如果蒙克违反规矩趁机进攻，麦西亚人将立刻面临灭顶之灾。 哨兵摇摇头，“他只带了10余人的小队。” 众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舒伯特点点头，“我亲自去迎接。告诉哨兵，严密注意诺森布里亚军的一举一动。” 片刻后，营门外 两旁竖立着火把的营门之外，一队骑兵站在夜色中。为首的一人金色短发相貌粗犷，连鬓的络腮胡子占了小半张脸，铜铃般的大眼中射出野兽一样原始狂野的目光，此时显出有些不耐。他的胯下一匹黑色高头战马，在等待中不时打着响鼻摇头甩蹄。 随着一阵清脆的马铃声，舒伯特带着一队骑兵来到营门。他扬手示意队伍停下，催马单独来到对方队前，语气威严而不显失礼，“蒙克将军。” 蒙克蹙眉看着他，“怎么，亚伦迪斯爵架子不小啊？” 舒伯特一笑，朗声道，“统领尚未到达，将军不要见怪。” 蒙克哼了一声，从身后骑兵手中拿过一绢锦布，抛给了舒伯特，“这是战书，接着。” 舒伯特接住了战书打开来看。除了重复交战的时间地点外，交战细节也写在上面。这一次的会战共三战，每战限时3天以内，各方出兵不超过一万人，或全军覆没或退回本营的一方为负。 舒伯特读完点点头，看着蒙克，“我会交给统领，他过目后才能签署。” 蒙克不耐地大声道，“接了就是同意了，5月7日记得写好遗言来赴约！” 说罢他猛勒转了马头，向回营方向跑去，这队骑兵紧跟着消失在了夜幕中。 同一时刻，北海海面 平静的海面上，航行着悬有诺森布里亚骑士团旗帜的舰队。旗舰上，尼森和西蒙在指挥室中边下棋边聊天。西蒙手执棋子走了一步后，抬头看看尼森道，“我们一共只有50艘船，士兵也不充裕，究竟要怎么打这场海战？” 尼森不经意地笑笑，只是专注地看着棋盘，“又不是正面交战，要那么多人和船干什么？” 西蒙的手停了下来，他瞪大眼睛看看尼森，“不正面交战？” 尼森抬眼瞟瞟他，“麦西亚人从没有过水军，海上作战经验极少。光凭这一点，我们就占了优势。” “有道理。”西蒙点点头，“只要把他们引到海上来，就是我们的天下。可如果他们做缩头乌龟，守着约克不出来怎么办？” “那就找根木签，不断刺激它。”尼森说着把子将到了他的王将前，得意地微微一笑，“直到把它逼出来为止。” “啊……”西蒙这才发现自己的棋被将死了，无奈地撇撇嘴叹道，“尼森大人，你这算是声东击西么？” 尼森忍不住哈哈大笑，“本来就技术不精，还要左顾右盼。年轻人，到了战场上这就是致命伤。” 接下来的一周里，金斯顿的5千人马和从约克出发的队伍依次顺利抵达彭里斯。2万5千麦西亚军的军营分成多个区，占据了整片丘陵。在恢复体力修养备战的同时，首战的作战计划已经成形，来此最早的舒伯特和金斯顿的队伍将迎接第一战。2千重甲骑兵，3千枪骑兵，1千弓箭手和2千步兵，8千人在尤为重要的首战中并不算多，但身为指挥官的舒伯特看来已经胸有成竹。 主帐里 众主将听完了他的进攻计划，均点头赞同，却同时都带着一个疑问。他的策略顺利执行可以以少战多，却伴随着一定的风险。成败的关键在于，谁带领打头阵的这2千重甲骑兵。他们的成败，直接影响着首战胜负的天枰。 “我去。”沉默了许久后，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的气氛，众人惊讶地看着阿瑟。一个降将出头去打这责任重大的头阵，还是史无前例的事。舒伯特也是一脸的意外。 阿瑟不屑地看看众人，“怎么，不是没人敢接吗？” 舒伯特严肃地看着他，“你知道这责任有多重？” 阿瑟嗤之以鼻地笑道，“战略战术我不行，但上了战场你未必是我的对手。但我有一个条件，这2千人我只要艾尔美人。” 舒伯特看了他片刻，抿着嘴点点头，“好，我答应你。如果你们能完成使命……” “没有如果，”阿瑟昂着头高傲地看着帐中众将，“我要让诺森布里亚人知道，艾尔美骑士团不是纸糊的！” 正说着帐外一个哨兵走进来，“肖恩长官，统领大人的军队到达了山脚。” 这一天，麦西亚3万军队完全汇合，彭里斯会战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 第八章 彭里斯会战（一） 更新时间：2013-05-10 公元631年5月初7，彭里斯平原 身后沐浴着晨曦的曙光，查尔斯单人独马站在山丘的顶部，看着山下的广阔原野。远处，1万诺森布里亚军排列整齐，正在向两军中间地带行进。层次有序的队伍中打头阵的是枪骑兵，首排的枪骑兵身上都配有胸甲，位于头阵两侧的是弓箭手。大批的骑兵队后面是长枪阵，最后是压阵的重盾步兵。寂静的原野上，只回荡着马蹄声和装甲士兵的盔甲声。 山坡斜面上，一匹马由远而近跑上坡来。武装整齐的舒伯特全身银色盔甲，头盔下英俊的脸上踌躇满志英气风发。他驱马来到查尔斯面前，大声道，“我军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待发。” 查尔斯看着他，从他的话语中能够感到他此次是势在必得。他点点头，命令中充满高昂的激情，“去让诺森布里亚人知道，他们只配生活在苏格兰的寒地里！” 与此同时，麦西亚军的阵地上 2000黑色重甲骑兵如铁山一般伫立在队列中整装待发。这些骑兵从头到脚被厚甲包裹，普通弓箭无法轻易伤身。他们胯下的马同样身着盔甲，裸露在外的只有小腿到马蹄那一段。 拉斐尔驱马来到队前，看着阿瑟和这支全部由艾尔美人组成的骑兵队。他们将是首个冲进敌阵的队伍，某种意义上说和敢死队没什么区别。他的目光中隐隐藏着不舍，但语气里仍旧是严肃，“你们此行有两个任务。一是把敌军从中央切断，分裂敌人的阵营。你们拼的是速度和冲力，决不能和阵中的敌军恋战！”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语气更加重了一些，“你们的另一个任务，是要活着回来。记住，你们的命不是敌人的，是艾尔美人民的！” “让诺森布里亚人看看，我们不是弱小可欺的！”阿瑟第一个振臂高呼。 “是！”回应声响彻云霄。 彭里斯平原上，两块黑压压的方阵逐渐相互靠近。看到对面敌军的踪迹，诺森布里亚方阵开始朝横向延伸，意图将敌军包围于两翼之间，从正?侧?后三面围攻敌军。这是两军对阵时最基本的阵形。同时第一排的枪骑兵已经跃跃欲试，只等本阵中指挥官的命令。 这时麦西亚阵营的第一线上，出现了60人一排的多排弩手。他们手中拿的是从古罗马时代开始使用的名为天蝎的弓弩。这种弩射出的弩箭比一般粗，射程远且杀伤力大，最适于扰乱敌军的阵营。 “攻击！”一声号令划破了原野上的和平。 随着嗡嗡的弩璜声响起，无数弩箭画着半弧形划过晴空，直接坠入诺军的营中，敌军的骑兵阵营顿时出现了小块小块的塌陷。诺军两翼的弓箭手还没来得及搭弓拉箭，就见麦西亚军阵从中央分开，藏在后面的2千铁骑像锐利的重剑一般直刺进敌军阵中。紧跟着诺军的队列如同拉开了一道拉链一样，从第一排开始逐渐分裂成两部分。 沉重的头盔下，冲在最前面的阿瑟眼中尽是敌军惊慌的面孔，和身上插着弩箭栽下马的敌兵。下一刻他的眼前出现两个骑兵，同时晃着手上骑枪猛刺过来。阿瑟不敢改变行进方向，他还不想在自己人的弩箭下变成刺猬。他低下头躲过左边的枪，同时右手的枪扛住了右边的进攻。左边的敌人还没来得及再进攻，身后一柄骑枪刺穿了他的胸膛，他顿时软绵绵地倒下了马。阿瑟顺势一枪刺穿了右边敌人的胸膛，血迎面喷在他的盔甲上，马前进的惯性把敌人的尸体甩出了2，3米远。 “削马腿！”不远处，带着诺森布里亚口音的叫喊声四起。下一刻，身旁传来扑通扑通几声沉重的倒地声。阿瑟心里一颤向旁看去，刚刚同战的两名骑兵在一瞬间消失在重重敌军的身影中。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注意脚下！别停下！”阿瑟嘶声大喊，手上的枪更加猛烈地刺向敌人。每一次刺出后感到的阻滞，都意味着一个生命的消逝。两千人的黑色急流所到之处惨叫声和兵刃声四起，如同死神一般将敌人遮盖在死亡的阴影下。 在黑色长剑徐徐深入敌阵的同时，3千麦西亚枪骑兵兵分两路紧跟而上，越发撕开了这道裂缝，让敌军阵营在混乱中完全裂成两块。乱战中，骑兵们只靠战甲颜色来辨别敌我，本能地将手上骑枪刺向任何有敌人颜色的活动的物体。战场的地面上泥土染成红色，暗红色的细流流淌得随处可见。 麦西亚弓箭队和步兵队同样兵分两路，各自绕到分裂后的敌阵身后，和枪骑兵一前一后夹击敌军。“上弓，放！”有节奏的号令每一次下达，都有百余只箭划着弧线没入敌人的阵营，引起一片骚动和惨叫。步兵队像一群矮人一样散布在敌军骑兵间，专门攻击敌军的马匹。被砍断腿的战马悲鸣着倒地，摔下来的骑兵来不及起身就被多条枪贯穿身体，加入了战场亡灵的队伍。 山丘顶上，查尔斯满意地看着山下的战势，艾尔美重甲骑兵的表现超出了他的想象。远处战场上，那一条黑色长流已经完全贯穿了诺军骑兵队，正向后方的步兵延伸过去。被分裂的敌军腹背受到攻击，阵列已经散得不成型。相比之下，麦西亚军的队型丝毫不乱，有张有序地包围着敌军，缩小着包围圈，减少着圈中敌人的数量。 “看来首战胜负已分。”他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拉斐尔的马走到了身边，他同样关注着战场上的局势。 “我承认小看了艾尔美骑兵，你们只是人太少而已。”查尔斯略显感慨道，“不然七国之中也会有艾尔美的名字。” 拉斐尔微微一笑不语。 查尔斯看看身旁的他，关心道，“你还是希望艾尔美独立，是不是？” 拉斐尔摇摇头，眼睛仍旧看着逐渐接近步兵方阵的艾尔美骑兵队，“我已做了我能做的一切，完成了我的使命。我现在只希望，他们能够活着回来。” ------------ 第九章 彭里斯会战（二） 更新时间：2013-05-11 彭里斯的战场上，诺森布里亚骑兵阵完全分裂成两块，在麦西亚军的包围圈中混乱抵抗。而与此同时，艾尔美重甲骑兵冲到了骑兵的天敌-长枪阵的面前。 长枪在战争史上最活跃的时期是公元前，有名的当属亚历山大大帝时代的沙利沙。这种枪长4-7米不等，枪体硬而沉重。在作战中，手执沙利沙的步兵像抱竹竿一样抱着它抵御骑兵，却因为太笨拙而不能用它攻击。之后随着掷枪的出现和骑兵的不断灵活化，过3米的长枪逐渐消失在战争舞台上。此时大不列颠岛上主流的，是长2-3米尖端带斧头的长枪。 见到重甲骑兵，长枪队中一瞬间无数长刺竖起，尖端的斧头光亮地晃人眼睛。重甲骑兵也纷纷高举起手中骑枪，这是一场枪与枪的对决。 下一刻，满天飞过骑枪的影子，枪落之处不时有长枪兵惨叫着倒下。冲在最前排的多数重甲骑兵身上也已插着长枪的枪杆，尖端的斧头深入盔甲下的躯体之中。他们惯性地跟着马跑了十几米后才掉落马下，成为堆积遍地的尸体中的一员。战马的嘶鸣声响彻这方天空，身上贯穿着数条长枪的战马乱奔在战地上，将敌我的尸体踏成一片不分彼此。 阿瑟手上的枪早就掷出，他用随身重剑抵抗袭来的斧尖，接着将自己的剑刺入马下敌人的身体。黑色战甲上已有多处凹陷和损伤，红色痕迹遍布，那凝结的血迹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在这片血腥味弥漫，凄厉喊叫声四起，冷兵器碰撞的世界里，所有人都在挥动手中的武器，下意识地重复着防卫和攻击的动作，直到失去意识的那一刻。 跑动中，阿瑟逐渐感到身后跟随的马蹄声越来越少。他握着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臂膀也越来越沉。头盔的狭小空间里，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喘息的声音，那一声声粗气证明着他依旧活着，却已疲乏不堪。突然间眼前风景一变，他再抬头看去。前方已经没有了闪亮的斧头，却展现出一堵青色的铜墙铁壁。重甲步兵的阵列，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头盔里，阿瑟的嘴角动了动，那别人看不到的表情像哭又像笑。这队骑兵终于不辱使命来到了敌阵的最后，但面对前方以逸待劳的重盾铁军，他却不可能能再冲出去。那片青铜色中的某一处，将是他长眠的所在。 “要活着回来！”拉斐尔的嘱咐仿佛就在耳边，阿瑟感到眼角有些发烫。他紧握手中剑，夹/紧胯下的马，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永别了，我的朋友！” 突然耳边不熟悉的号角声起，接着面前的铁壁开始迅速后退，离他越来越远。阿瑟愣愣地看着这个变故，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敌人撤退了……”他再回头看看，身后站着不多的艾尔美骑兵，同样一身血迹斑斑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阿瑟猛地扯下头盔，手中高举骑士剑，悲壮的声音中也带着生还后的狂喜，“我们赢了！” “我们胜利了！”所有重甲骑兵在下一刻纷纷扔下手中剑，下马彼此拥抱，有的跪坐在了地上。从死亡的阴云中解脱出来的那一瞬间，悲沧和喜悦交织，没有人能再坚持着不流泪。仰望头上碧蓝色的晴空，人们这时才意识到，此时是正午刚过。短短的半天，对他们而言如同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 山丘顶上 随着诺森布里亚人撤军的号角响起，两军军队分开各自撤回本营。查尔斯看着山下的战场，脸上满意中略显遗憾。首战中麦西亚军伤亡不足8百，其中多半是艾尔美重甲骑兵。相比之下，诺森布里亚军伤亡三倍多，第一战以麦西亚人的全胜告终。但诺军的及时撤军阻止了更多的牺牲，为下一战保存了实力。 查尔斯拉动缰绳调转马头，向身旁的拉斐尔道，“我们去看看艾尔美骑兵们的情况。”他知道，他此时最关心的便是这件事。 拉斐尔应了一声，二人一前一后策马离开了丘陵顶部。 当晚，诺森布里亚军驻地内 “你们这群饭桶！”主帐里蒙克怒气冲天，今日领军的主将无一敢回嘴，低着头默不作声。军师坐在一边，摇着扇子闭目养神。等到蒙克脾气发得差不多了，他才睁开眼睛微笑道，“今天如此劣局，我们却只输了3千人，其实应该庆祝才对。” 蒙克勉强没向他发作，却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下一战我亲自上，这笔账一定要让麦西亚人还回来。” “不可。”军师看着他正色道，“我们早说过，什么时候亚伦迪斯爵亲自出战，您方可上阵。” “如果他不出来呢！？”蒙克咄咄逼人地反问道。 军师微微一笑，看来已计策在心，“下一战，我保证让麦西亚人惨败，逼也会把他逼出来。” “好。”蒙克信任般地点点头，眼神中露出凶狠的目光，“只要他出战，我管叫他有来无回，做我刀下的亡魂！” 与此同时，麦西亚军的驻地里 弗兰克走在营地中，一路上麦西亚士兵见到他，无不指指点点低声议论。 “是艾尔美人……” “艾尔美骑兵勇猛的很，今天在战场上以一敌十……” “真不能小看……” 弗兰克忍不住挺起胸膛，脸上按捺不住欣喜，加紧了回营的脚步。还没走到营帐，一个身影跑过来拦在他面前，是刚刚从主帐回来的埃里克。他兴奋地拉着他大声道，“亚伦迪斯长官刚刚传下命令，今天参战的所有艾尔美士兵加级一等。你们真厉害！” 内向的弗兰克也不禁露出喜悦之色，“真的！看来他还是赏罚分明的。” “那是当然。”埃里克得意般地笑着，忽然又想起什么似地说道，“我刚刚听长官说了，下一战我们会跟随金斯顿长官出战。我就跟着你了。” 弗兰克深深点点头，拍着胸脯道，“没问题。我一定会带你活着回来。” 营地外，丘陵脚下 拉斐尔在山脚立了一块无名的石碑，纪念不能归来的同胞。阿瑟在附近找来些野花放在石碑前。拉斐尔看着石碑，肯定的口气中也略显伤感，“是他们用生命，换回了艾尔美人的尊严和荣耀。” 阿瑟站在他的身后，过了好一会儿只说了一句，“你同样牺牲了不少。” 拉斐尔摇摇头，沉默了半响才转过身，“走吧。我现在只担心，诺森布里亚人会如何计划下一战。” ------------ 第十章 彭里斯会战（三） 更新时间：2013-05-12 夜深时，丘陵顶 查尔斯坐在山顶，看着远处山丘斜面上点点火光的敌营，一个人沉思着什么。不知不觉间，一个身影坐到他身边。他看着身旁的拉斐尔，本来专注思考的表情一下子柔和下来。 “还在想明天的战事？”拉斐尔侧过头看看他，温柔的笑容中透着关怀。他明白他的难处，明日领战的金斯顿与他素来不和，好大自负又不肯听劝。查尔斯对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查尔斯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远处的敌营，语气里是一丝担心，“诺森布里亚人首战失利，决不会善罢甘休。我只是想不出，他们明天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我们。” 拉斐尔温和地笑笑，顺手给他掸去衣服上的草土，“战争如同一场博弈，两个棋手要同时下子。你只需要看清敌人的局，预料他下一步会怎么走，然后事先堵住他的去路。” 查尔斯颇感兴趣地看着他，“那么你觉得，诺森布里亚人下一步会怎么走？” 拉斐尔的目光转向远处的敌营，语气中不难听出自信，“我们首战告捷士气大振，敌人一定预料我们会乘胜追击，可能会设下伏阵。所以这第二战最忌讳的，便是贪功好胜对敌人穷追猛打。” 查尔斯深深点点头，“明日清晨我会再去叮嘱金斯顿。” 拉斐尔应了一声，又补充道，“我刚刚也已嘱咐了梅泽莱斯。虽然只是一名主将，但他会观察战局，带领士兵随机应变。” 他的话让查尔斯安慰般地笑笑，脸上表情放松了一些。他长舒一口气躺倒在草地上，双手枕在头后，仰望满天星辰的夜空。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道，“拉斐尔，记得一年前你救我的那次吗？” 拉斐尔侧过头看着他，微笑道，“是遇到诺森布里亚骑兵的那次？” 查尔斯嗯了一声，语气里似乎颇有感触，“我一直都不明白。那日你把我引到郊外明明是想杀我，却为什么最终救了我？” 提起往事，拉斐尔心中同样百感交集。他转过头看着亮暗交错的夜空，停顿了许久才悠悠道，“我恨你是为国，爱你是为己。我没能抵挡住这份诱惑，说到底还是自私的。” “诱惑？自私？”查尔斯略显不解。 拉斐尔俯下身躺在他的胸膛上，没有再解释。乱世中孤身一人24载，当最终遇到一份温暖的关爱，他又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查尔斯隐约察觉出他语气里的伤感，用有力的臂膀搂紧他，关切道，“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你想起难过的事？” 拉斐尔摇摇头，脸贴上他的脖颈，低声道，“如果这场仗打赢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到艾尔美暂时过和平的生活，是不是？” 查尔斯一时语塞，沉默不答。即使打了胜仗他还要面对另一个难局，那一刻也许比战争更要危险。 拉斐尔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犹豫，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你有不能告诉我的心事？ 查尔斯没有回答，而是将他拥紧顺势压在了身下。他紧紧抱住他的身体，嘴唇温柔地霸占着他的唇，舌头不休地纠缠着他的软舌。他突然的吻让拉斐尔始料未及，最初在他身下被动地接受着他。逐渐的，他有力而热情的拥吻勾起了他的感性。拉斐尔暂时把刚刚的对话抛到了一边，双手搂上他的脖子，开始主动回应着他。 一阵长吻过去，查尔斯的唇离开他的嘴唇，继而在他的脸颊上恋恋不舍地轻蹭着。拉斐尔听得出来，他在极力平稳着呼吸，克制着他的欲望。 “查尔斯，”拉斐尔捧起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我们会在一起，是不是？”他的态度让他感到些许不安。 查尔斯轻抚着他的脸颊，温柔地笑了笑，语气里略带玩笑，“在有生之年我都不会再让你跑掉。你想甩都甩不掉我。” 他的话让拉斐尔放下心地笑笑。他又轻吻了一下他的唇，才推开他起身道，“明天还有战事，我们必须回去了。” 与此同时，麦西亚驻军的营地内 阿瑟和舒伯特坐在营地里一处高地上，拿着酒罐望月对饮。舒伯特将手中酒罐举到阿瑟面前，看着他郑重道，“为牺牲的艾尔美战士！” 阿瑟没有说话，只用酒灌和他重重碰了一下，继而仰起头咕咚咕咚将罐中酒喝净。他擦擦嘴，看着远处平原腹地深处的火光。昨天还一起并肩谈笑的人，今日就已经躺在那火光中，也不知那些灵魂是不是像教会说的一样能升入极乐世界。 “舒伯特，你为了什么而战？”无言了许久，阿瑟忽然开口问道。 舒伯特同样看着原野上的火光，久久地才道，“不知道。” 阿瑟诧异地看看他，他本以为他会说出为了国家，国民，国王之类的话。舒伯特深吸了一口气，仰面躺倒在高地上，看着天上的月亮，悠悠道，“作为一个骑士，我为了骑士团的荣誉而战。作为麦西亚军人，我为了我的国家和国民而战。但作为舒伯特?肖恩，我保命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想去送命呢？” 阿瑟仔细回味着他的话，似理解又不解。舒伯特侧脸看看他的表情，不禁失笑道，“你呢？” 阿瑟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我就是因为找不到答案，才想问你。” “这个，你最好去问你的挚友。”舒伯特又回过头来看着夜空，“现在在所有人里，他应该最有发言权。” “拉斐尔？”阿瑟不解地看看他，“为什么？” “作为一个艾尔美人，第一次他为了国家背叛了爱人。这一次他作回了自己，为了爱人忘记了国家。”舒伯特说到这儿也不禁微微叹气，“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难为他了。” 阿瑟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问道，“那么查尔斯呢？” “但愿不会有那么一天。”舒伯特叹了口气摇摇头，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如果有朝一日他必须在麦西亚和拉斐尔之间做出选择，他会选择哪个？如果那时我要在国家和朋友之间做出选择，我又会选择哪边？” ------------ 第十一章 彭里斯会战（四） 更新时间：2013-05-13 公元651年5月初8清晨，麦西亚阵营内 天蒙蒙亮，出战的骑兵们开始做出发前最后的准备。一身轻甲的弗兰克来到埃里克的营帐外。他一挑帘走进来，发现他正在写东西。 “就要出发了，你干什么呢？”弗兰克凑过去看。一张布上密密麻麻写了好几行，但很多词他都看不懂，出身贫寒的弗兰克至今没受到过高等教育，“你在写什么？” “是遗书。”埃里克放下笔满意地看看，“如果今天我不能回来，我拥有的东西都会留给老师。” “遗书？！”弗兰克惊讶地合不拢嘴，“但是，一般不是会留给家里人吗？” 这句话让埃里克脸上多了一丝黯淡，“我已经没有家里人了。” 弗兰克才意识到他无意中说了不该说的话。他顿了片刻，缓和气氛般地说道，“那你都留给他什么？” “喏。”埃里克拿过桌上的一个罐子，里面叮叮当当像铜板的响声，“在骑士团的月钱，我想花都没处去花。” 他的话让弗兰克感到一阵心疼。他拍拍他的肩，大声道，“我一定会带你回来。等打完仗，再带你去把它们都花光。” “嗯！”埃里克用力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人前不轻易显露的孩子的稚气笑容，“说好了！” 片刻之后，山丘顶上 拉斐尔站在山丘顶上，看着远方平原上逐渐靠近的诺森布里亚军。今日诺军出兵1万，此时看来绝大多数是重盾步兵和弓箭队。而麦西亚军为了稳操胜券，这一日出动了大部分轻甲骑兵，意在借骑兵的机动性迅速进攻或回撤，至少确保实力不损。从属性上讲，无论比速度，力量，灵活性，骑兵都要远胜于步兵。此时拉斐尔脸上略带迷惑，心里猜测着诺森布里亚人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呜――”出战的号角声高扬。 马背上的埃里克深吸了一口气，正了正头盔的位置，又握紧了手中骑枪。身为轻甲骑兵，他全身披挂轻薄战甲，头戴头盔，武器除了骑枪外就是腰间那把骑士剑。轻甲骑兵注重速度，所以他胯下的马没有任何披挂。 随着骑兵队出了本营，视野中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埃里克心里不免一阵紧张。四处没有任何屏障可以躲避，而不远处便是全副武装的敌人。他忍不住回头看看军营，那片营地看来是那么安全。 “别回头，回头的人最终都回不去。”后面的骑兵提醒道，“你现在唯一该想的是怎么杀死敌人。”埃里克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点点头，更加握紧了手里的兵器。片刻后马停了下来，他们已经来到了两军对峙的中央位置。双方严阵以待，只等着冲锋的命令。 山丘上 查尔斯来到拉斐尔身边，看着平原上对峙中的平静，“怎么样？” 拉斐尔摇摇头，“绝大部分是步兵，我不明白他们想干什么。” “我刚刚叮嘱了金斯顿，让他不要穷追猛打……”查尔斯话未说完，只见战场上一万诺军在一瞬间分散成多个小队，一团一团的步兵群向四面八方散成一片。查尔斯顿时停住了话，“这是要干什么？” 拉斐尔皱着眉再仔细看，那散开后看似互无关联的步兵群，在分布上却有着规则。重盾步兵和弓箭手并不混在一起，每个重盾步兵群的周围，一定是弓箭手的集合。反之也是相同。 “是弓盾阵。”拉斐尔当即看出了端倪，随即向身后的传令兵大声道，“让旗手打出信号，我们的队伍绝不能分散……”他话没说完，战场上的麦西亚骑兵已经分散开来，向着平原上的敌人四散奔驰而去。拉斐尔心里顿时一凉，“糟糕……” 彭里斯平原上 埃里克跟着队伍催马向一队重盾步兵猛冲过去。颠簸的马背上，他紧握手中枪的同时侧头看着周围，不远处还有敌人的其他小队在活动。 “我们会遭围攻的……”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跑在前面的弗兰克回头大声道，“别怕，这个时候不能胆怯！” “但是……”埃里克还想说什么，但马已经冲到了敌人眼前，敌我士兵顿时交战在一起。他一时间举手无措，呆握着手里的枪茫然地看着周围。 “死！”一个狰狞的面孔出现在马下，重盾士兵大喝一声举剑刺向他。那张变形的面孔让埃里克心里一颤，根本想不起手里还握着武器。下一刻，随着一声惨叫，那张面孔变得更加扭曲，接着倒在他马下。他这才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身旁弗兰克从尸体内抽出了枪，几滴血溅上埃里克的脸。 “别发愣，不想活了？！”弗兰克大声呵斥。 “啊……啊！”埃里克来不及组织语言，只是指着他的身后大喊。刚刚活动在附近的敌军小队，如同事先计划好一般，从左右向这处小战场包围过来。他们手上的弓箭，正指着战场上混在一起的敌我双方。 “撤！”一声令下，战场上的重盾敌兵全体撤出，在附近排成铁壁，用手中铁盾挡住了敌人的出路。下一刻，漫天的箭飞向场上装备轻薄的麦西亚骑兵，周围顿时惨叫声四起。察觉不妙的埃里克来不及多想，在箭飞来的同时从马上扑身向弗兰克，二人一同摔下马滚在草丛上。还未来得及起身，就被倒下的麦西亚兵尸体压在了下面。 诺军驻地的山丘顶上 军师手摇羽扇，淡然自若地看着山下的战场。分散后的麦西亚轻骑兵势单力薄，先是被重甲步兵拦堵，接着被跟上的弓箭队在短时间内全军消灭。他转过头看看身边的蒙克，微笑道，“如何？” 看着接二连三被消灭的麦西亚军小队，蒙克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帮蠢才，自己分散开来送死。看来麦西亚骑士团的领将也不过如此。” 军师看着麦西亚军营的方向，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查尔斯?亚伦迪斯，我等着下一战给你收尸。” 听到这句话，蒙克转过头颇感兴趣地看看他，“军师，我虽不及你聪明但也不傻。你先是在艾尔美让蒙格利德爵名誉扫地，现在又让我去杀他的情人。你难道和蒙格利德爵有什么过节？” 军师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这和蒙克大人有关系吗？” “哎，别小气嘛。”蒙克口气中大大咧咧，眼底却藏着一丝怀疑，“你要达到目的就要靠我，我问问理由总不过分吧。” 他的意图丝毫瞒不过军师的眼睛，但他却并不揭穿。他脸上的笑容微减，一丝冷意浮现上来，“他是蒙格利德家的继承人。蒙格利德家欠我的债，自然要他来还！” ------------ 第十二章 彭里斯会战（五） 更新时间：2013-05-14 公元651年5月初8，彭里斯战场上 平原上随处可见狼藉遍地的麦西亚军尸体，全部是被乱箭射死。在一处尸体成群的地方，一个身体动了动。弗兰克微微歪了个头，眯着眼睛看看周围。远处能够看到成片的混战军队，看来刚刚的敌军已加入了别的战场。他随即推推身边的另一个人，低声道，“他们走了。” 埃里克这才抬起头，满脸是血，草和泥的混合物。他坐起来看看周围本军尸体的惨状，忍不住一阵发抖。 “你救了我，我不能让你死。”弗兰克站起身，摸摸身上武器又看看周围，附近徘徊着几匹没有主的战马，“跟我走，我拼死也把你送回营地！” “我不当逃兵！”埃里克口气很坚定，声音却有些抖。 弗兰克看看他，“你想怎样？你现在连举枪的力气都没有。” 埃里克从地上抓起骑枪，拄着它才勉强让发软的腿站稳，“我们要想办法挽回败局。” “我们两个？！”弗兰克瞪大眼睛看着他，琢磨着他可能被吓傻了。 埃里克使劲吸了几口气，让紧张的情绪逐渐平稳，“这个是弓盾阵，战略书上写过。弓主攻，盾包围。我们要集合起人马，破了敌人的攻。” “书上说的……是吗？”弗兰克咽了咽唾沫，艰难道。 埃里克着急地看着他，“没时间了。我们人越来越少，等敌人把回营的路截了，就真的全军覆没了。” “罢了。”见他无意逃离，弗兰克一咬牙一狠心，“这条命是你救的，我就陪你到底。走！” 二人上了近处的马，附近刚好经过一队五十人的麦西亚骑兵。为首的领兵向他们招招手，二人立刻加入了队伍。 “不要攻击盾兵。攻弓箭队，路上再集合其他队伍！”埃里克大声道。 领兵皱眉看着这个毛头小子，“一个小骑兵敢命令我？！” “我是见习骑士！”埃里克从脖子上扯出骑士团团章。 “……”领兵的话被堵了回去。虽然是见习，但半个骑士也是上司，“但是攻击弓箭队，就凭这身装备……” “满地不都是盾牌嘛？”埃里克皱着眉指指周围狼藉一片的战场。 “是！”一声令下，整队骑兵在垃圾场里增加了临时装备，麦西亚的盔甲加上诺森布里亚的重盾，乍一看连敌我都难辨出来。 “进攻！”埃里克拽出了骑士剑，向着附近一处战场大声道。 “冲！”弗兰克首先回应，其余士兵一同跟上，一队人转瞬间来到这处混战的战场。诺军几群弓箭手正在轮番围攻一队近300人的麦西亚骑兵。只听马蹄声响起，一队看不出敌我的混装骑兵来到近前。他们丝毫不理附近的盾兵，只围着弓箭队一阵猛攻。 “梅泽莱斯长官！”弗兰克看清了被围攻的领队，大声喊道，“是自己人。” “射！”诺军弓箭队这才看清来的是敌人，箭尖指向了他们。箭雨袭来，却一一被骑兵们手中的重盾挡住。箭势一停，还没等换上下一轮弓手，骑枪的枪尖已经指向了步兵。移动灵活的骑兵在重盾的保护下，只片刻便横扫了战场上的弓箭手，剩下的重盾步兵见势不妙立刻撤向别的战场。 “得救了！”梅泽莱斯长舒了一口气。还没等说话，埃里克驰马来到近前大声道，“找盾牌防身，然后跟着我们攻击弓箭队！” “埃里克……”弗兰克没来得及拦住他，对方怎么说也是个骑士。 梅泽莱斯也愣了一下，但看看这队混装人马，他脸上露出一丝佩服的笑容，点点头郑重道，“是！” 逐渐地，战局的天平开始恢复平衡。越来越多的麦西亚骑兵开始了反击。他们在战场上找来敌军的装备增强武装，接着专门攻击诺军的弓箭队。一开始遭受大挫的麦西亚军人数少但移动灵活，诺森布里亚军人数多却在兵种上处于劣势。就在一场势均力敌的消耗战即将拉开之际，一个撤军命令传来，第二战以麦西亚军的撤退落下了帷幕。 当晚，麦西亚军营，主帐内 “你还有什么话说？”查尔斯沉着脸看着金斯顿。金斯顿自知理亏，恨恨地咬着牙不说话。 见他不语，查尔斯传下了命令，“从今天起你从领将降至主将，战争结束后回麦西亚骑士团思过6个月。” 金斯顿重重哼了一声，没好气道，“遵命！”说完一甩身离开了主帐。 他挑衅般的态度让查尔斯攥着拳头差点发作，最后还是忍住了，此时更为主要的是如何计划第三战。这最后一战胜负固然重要，更关键的是能取得多少战果。查尔斯心里明白，唯一能让彭达王满意的结果是将诺森布里亚永远堵截在北方。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第三战不仅要胜，还要大损诺军的兵力，为接下来占领诺国地盘打好基础。 “明天我亲自领兵。”查尔斯看着主帐中的众领将，最终眼光落在舒伯特身上，“我不在时，你全权代理我的职位。如果战势趋向劣势，你要和拉斐尔计划好撤离避免更多的损失。” “是。”舒伯特大声道，又看看拉斐尔。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也没有任何回答。 当夜，主帐内 查尔斯准备好了盔甲装备，又回头看看坐在帐内桌旁，整晚一言不发的拉斐尔。他知道他在气什么，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只是以防万一而已。答应我，如果……” “我答应不了你。”拉斐尔一口回绝，语气略显冰冷。 查尔斯的笑容中带着歉意。他坐到他身边，搂过他略显僵硬的身体，无奈地妥协道，“好了，就当我没说过。” 拉斐尔依旧板着脸，手却搂上他的腰，脸紧紧贴上他的胸膛。 查尔斯吻吻他的头，继而扳过他的身子，看着他郑重道，“但你必须答应我，决不许自作主张上战场。” 拉斐尔看着他先是不作声，但他严肃的表情却让拉斐尔明白，在这件事上他不会妥协。沉默了半响，拉斐尔才嗯了一声算是答复。 查尔斯舒了一口气，又将他搂在怀里低声道，“你安全，我才能安心。为我想，就别让我在战场上分心。” 拉斐尔靠在他的胸前没有异议，眼神中却闪动着别样的光芒。明日在何种局势下该怎么做，他心里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 ------------ 第十三章 彭里斯会战（六） 更新时间：2013-05-15 公元651年5月初九清晨，约克港口，维多利亚灯塔 维多利亚灯塔是约克港口最具代表性的建筑。这座100米高的灯塔建于7世纪初诺森布里亚统一之后，作为军用灯塔它被建在港口驻军营地内。在诺森布里亚统治的时代，港口驻军常年不会少于500士兵，主要为了防范海盗。灯塔上哨兵一旦发现敌情，塔下的驻军便会立刻准备战船应战。而换成麦西亚统治后，这里变成了临时军工厂。为了早日完成王国舰队，麦西亚人动用一切资源日夜赶工，意在早日建立海上优势。 这一天天气阴沉，清晨开始猛风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零星小雨，让这个初夏的清晨异常寒冷。灯塔的哨台上，哨兵将身体缩在厚皮披氅里，只露出个头来环顾四周。阴霾的昏暗中，他隐约看到远处海面上出现了黑影。 “喂，好像有船靠近。”他朝哨台的楼梯口叫了一声，另一个哨兵在楼梯口睡得正酣。 “是船坞里试航的新船吧？”他咂咂嘴，转了个身接着睡。 “是吗……”他眯着眼睛看着，直到看到船上星星点点的火光亮起。港口处10余艘战船的主桅杆上飘扬的，分明是诺森布里亚骑士团的十字旗。 “是敌袭！”他大喊了一声扔了身上的厚衣，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楼梯口，撞响了灯塔顶的警钟。沉重的钟声响彻清晨，灯塔下的多间造船所几乎在同时亮起了火把。“有敌袭，快逃命！”造船所的工人叫喊着四散逃亡。附近的舰队驻地也是一片火光通明，士兵们整队跑上港口的战船准备应战。 港口，诺军旗舰上 岸上的喧嚣声几乎可以传到船上。尼森并不在意被敌人发现，这本就是他驱船至此的目的。此时他更关心的是头上阴云密布的天空。虽然他本人不常打水战，但谁都看得出今日的天气并不好。风逐渐增强，雨点越来越大，主侧帆被吹得鼓鼓得呼呼作响，船也晃得越来越厉害。 “收主帆，”尼森传下命令，同时目光落在约克港边大大小小的造船所，“火箭进攻。” 一声令下，诺军的船上无数火箭同时射出，如同烟花般划过昏暗的天空，落在岸边的造船所附近。顷刻之间港口的木质建筑引起了火，港口顿时被硝烟，火光和四散奔逃的人群充斥。 “快点出来……”尼森紧抿着嘴看着港口。今天的天气的确糟糕，一旦雨大到把火浇灭，他的计划就先泡汤了一半。 “长官！”片刻后，桅杆顶的哨兵大声喊道，“敌船出动了！”港口两边的海面上，分别出现了扬着麦西亚骑士团旗帜的战船。尼森心中一喜，大声道，“起航，把麦西亚人带到近海上去。” 约克港的近海 海上漂浮着早已等待在此的诺军战船。但因为天气太差，此时大多数都收了帆，船上只能看见光秃秃的桅杆。从约克港口处，10余艘诺军战船鼓起帆加速驶向这方。它们的身后，麦西亚军的战船紧跟其后，向着诺军的包围圈冲了过来。 “来了！”西蒙握紧了拳头大喜道，随即高声传下命令，“扬帆，准备冲角进攻！”猛风之下，30艘诺军战船如同上了弦的箭，用飞一样的速度向着麦西亚舰队冲去。这些战船船首下的吃水线以下，都装有锐利的铁质冲角。这些冲角呈尖角状，在船只碰撞时用来划破敌船的桨位或腹部，让敌船或是失去动力或是干脆沉没。 尼森看着直冲过来的本军，暗喜计划进行得顺利，立刻下令道：“分散！”这10艘船立刻左右分了两路闪开，把身后的麦西亚舰队置于本队的攻击下。 天上轰隆隆的厉雷响起，小雨变成了倾盆大雨。风更加猛烈，让海上的敌我船只行驶中不断左右摇摆。看着急速冲过来的诺军，麦西亚人却丝毫不慌张，旗舰上的领将大声传下命令，“掉转方向，准备阶梯！” 阶梯是由罗马帝国海军发明的武器，专门为不善海战的士兵准备。阶梯形状为长10余米宽2米的梯子，但与普通梯子不同，它的前端带有锋利的前爪。在接近敌船时，这些梯子会被滑车放下，它的前爪嵌入敌船的甲板。即使是没打过海战的水兵，同样可以顺着梯子上到敌船进行近身战。 转瞬间，诺军战船来到了敌船眼前。当看到敌船准备的阶梯，西蒙的心里顿感不妙。眼看海上一场暴雨将至，这个时候如果被敌人的阶梯‘抓’住，一艘翻船便会连带一串。阶梯战术，在暴雨的时候与自爆式自杀无异。 “这帮疯子，不要命了！”西蒙不知道，麦西亚人敢于在这个时候用阶梯，实是因为无知者无畏。正因为他们不懂海战，所以根本不知道他们正在走上一条自杀的路。 “转舵！”西蒙为了躲避敌人的阶梯忙下命令，但已为时太晚。随着沉重的撞击声起，全速冲上的诺军战船撞上敌军的船腹，激起几米高的水浪，锐利的冲角划开了敌军的船帮。同时麦军船上一架架阶梯被放下，两军的近百条战船全部连接在了一起。 “冲！”麦西亚士兵像在陆地上一样，举着枪剑沿着阶梯爬上对方的船，转瞬间两方士兵陷入了混战中。堆成群的战船被阶梯紧紧连在一起，如同平地上的战场一般。“该死！”西蒙暗骂了一声，但敌军到了眼前也顾不上许多，抽出剑便迎了上去，加入了混战的行列。 海上雷声震天，黑如锅底的天空中出现条条闪电，狂风甩出的雨点抽得人的脸生疼。战船上的帆被吹得鼓起相互碰撞，渐高的海浪一波波拍打着船只，船上士兵们几乎已经站不住脚。随着吱呀呀的声音响起，被划破船腹的多艘麦西亚战船因为进水过多开始倾斜，它‘抓’着的诺军战船同样跟着歪了身子。 “不妙，撤退！”西蒙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忙下命令，少数诺军试图离开战场去撬阶梯的抓爪。但毫无经验的麦西亚军根本不顾，仍旧缠着甲板上的诺军进行战斗。 “你们这帮蠢才，都不想活了？！”西蒙气急败坏地大骂。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倾斜让所有人摔倒在甲板上。西蒙不敢相信地转头望去，两艘麦西亚战船终于因为吃水过多，栽倒在海面上。 ------------ 第十四章 彭里斯会战（七） 更新时间：2013-05-17 同一天，彭里斯平原，麦西亚军营地 一个面目狰狞的诺森布里亚步兵手举着剑，带着风声砍了过来。“别过来……别逼我！”埃里克满脸无助，却在马背上已无处躲藏。他横一心眼一闭，将手中骑枪用力刺向一个步兵。一声闷吭后，血腥味扑鼻而来，温稠的液体溅上他的脸和手臂。等他再睁开眼，眼前一个步兵变成了多个，血淋淋的站在那里，枪深深穿进他们的身体，地上是一片血肉模糊。随着一阵高昂的号角声响起，他们同时向着埃里克走过来。 “不！”埃里克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营帐的房顶，接着弗兰克的脸上出现在他面前。 “你没事吧！”他瞪大眼睛关心地看着他。 “我……”埃里克刚想说什么，耳边号角声仍在。他这才意识到这是出兵的号角声，忙起身道，“要出兵了！” “今天轮不到我们。”弗兰克见他还有精神想着出兵，才放心般地笑笑道，“梦见战场了？”说着他站起身来到桌边，倒了杯水递给他。 “嗯……”埃里克的心仍旧扑腾地跳个不停。他接过水猛喝了几口，平缓了一下情绪。 “你昨天的表现真的出乎我意料。”弗兰克坦白道，语气中不难听出佩服。他又坐到他床边，关心地问道，“第一次杀敌，感觉如何？” “……不知道。”听他这么一说，埃里克平下心来回忆了片刻，却发现记忆模糊的很，“我不大记得了。” “我也一样。”弗兰克像过来人一般地笑笑，“我第一次上战场大概杀了几十个敌人。根本记不起来第一个杀的是什么人，长什么样，是什么感觉，连回味的工夫都没有。” “嗯。”埃里克心里是失落和伤感交织的复杂感觉。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刚刚的号角声是……” “是出战的队伍，你的老师今天亲自带兵迎战。”弗兰克解释道。埃里克从昨日回营就昏睡到现在，自然不知道今日的对阵形势。说到这儿他自嘲般地笑笑，“今天是决战，挑的也都是精兵，还轮不到我们这些毛头小子上阵。” “是这样……”埃里克听到这儿想到了什么，“那么蒙格利德大人也一起上阵了？” 弗兰克摇摇头，“今早我在营中见到他好几次。他并不出战，却东跑西跑地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埃里克微蹙着眉琢磨着，还没等他说话，从营帐外走进一个身影。二人回头看去都是一愣，进来的正是拉斐尔。弗兰克忙闭紧嘴，心里忐忑地琢磨着他是不是听到了刚刚的谈话。 “弗兰克，出来一下。”拉斐尔示意他到外面来。 “是。”弗兰克站起身大声回答道，跟着他走出了营帐，来到营帐后的一处偏僻之处。拉斐尔站住了脚看着他，语气十分郑重，“我正在召集艾尔美士兵，要一支小队跟着我出战。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跟随？” “领命。”弗兰克大声道。 拉斐尔摇摇头，解释道，“这不是命令。跟着我去会很危险，即使你选择不去，我也决不会怪你。” 这句话让弗兰克好像明白了什么，“您是为了亚伦迪斯爵？” 拉斐尔紧抿着嘴点点头，“今日一战两方都势在必得，关键时刻我必须助他。但他提前下了命令，严禁麦西亚士兵放我出军营，更不用说跟着我上战场。” 弗兰克听着没说话，却似乎能感到背后隐藏的那份心意相系，相知相惜的深情。 拉斐尔见他不说话，紧抿着嘴唇，“如果你不愿意……” “您刚刚已经听到了我的回答，长官。”弗兰克大声道。 拉斐尔看着他，眼神中深藏着感激，“好。准备武装，但不要引人注意。然后到军营附近的树林中，和其他艾尔美骑兵汇合。” 弗兰克答应了一声，随即向自己的营帐走去。二人离开后，躲在营帐后面的埃里克转了转眼珠，跟着溜回了自己的帐中。 片刻后，麦西亚军营，山丘顶上 今日两军的出阵极为相似，每方都是一万精英部队，阵型为两侧骑兵中央重装步兵，前阵身后是由精锐骑兵组成的近卫队，那其中保护的便是本军主帅。这是主帅领军，全军迎战时的典型阵型。 当拉斐尔看到两方骑兵队中各有一支重装骑兵，心中的担心又添了几分。通晓古今战术的他心里明白，当敌军主帅出战时，每方都希望直擒贼王。两军中那一支重装骑兵，无疑是为此准备。看到如此阵势，他更加坚信了集合旧部下准备支援的想法。 “人都在营地附近准备好了。”身后阿瑟的声音响起，“因为第一战伤亡太多，如今只能凑上200人。” “已经不易了。”拉斐尔点点头转过身看着他，语气里不乏愧疚，“我本不该因为一己之私，把你们的生命置于危险之中。” “这不是为了亚伦迪斯爵。”阿瑟嘴角一撇，大声道，“我们肯去，因为这是你的命令。” 拉斐尔安慰般地笑笑，继而跨上马，坐在马背上展望山下战势。 沉重的号角声响彻了平原，会战的最后一场战役拉开了序幕。一开战，两方的重装步兵同时向前行进。踏着整齐的步伐，左手重盾右手执剑的士兵们一个个密集排列。每个士兵左手的重盾遮挡住他自己的左半身和左侧士兵的右半身，右半身则被掩护在右侧士兵的重盾之下。他们沉重的步伐震动大地，如铁壁一般逐渐向着敌军推近。光凭阵势，就已经让人望而生畏。 看着开战后场上的阵势，阿瑟略微皱皱眉。诺军的重装步兵排成方列全队前进，而麦西亚军却只有中间部分向前推进，东西两翼的士兵各成45度斜向后退去，守在了本军主帅的近卫队附近。如此一来，这两边便成了敌军两翼骑兵绝好的攻击目标。 “搞什么鬼？”阿瑟看看拉斐尔，“这不是给敌人机会进攻主帅的近卫队吗？” 拉斐尔的目光仍旧集中在战场上，担心的口吻中也隐约藏着欣赏和赞慕，“你太不了解他。他领军打仗向来冲在前面，此时又怎么可能缩在近卫队的保护伞下呢？” ------------ 第十五章 彭里斯会战（八） 更新时间：2013-05-18 彭里斯平原 宽广的平原上，几块方阵正在相互接近。随着方阵与方阵相交，敌我军队融汇在一起，喧嚣声逐渐扩散到整个平原。两军的交界中央，是横向延伸了近500米的步兵战场。那里双方的重装步兵手执剑盾相互砍杀，不断有人倒下，地上的尸体和兵器越积越多。因为装备和训练程度近似，这里的战斗是整场战役中最为激烈残酷的一处。战斗直到死亡的一刻，是大多数士兵共同的宿命。 比起交界中央，东西两翼的战场却出现了完全不同的状况。开战后，两翼向后退守的麦西亚步兵不出意外地引来了诺军两翼骑兵的攻击。西翼上，诺军骑兵被引到麦西亚阵地深处，和退守的麦西亚步兵战斗在一起，跟着西翼的麦西亚骑兵从敌人身后跟上加入了混战。而东翼上，麦西亚骑兵将来袭的敌军完全留给了身后步兵，自己向着敌军阵地深处冲了过去。此时诺军前线的重装步兵，两翼骑兵都被引上了战场，本方阵地的腹地就只剩下近卫队。这突袭的1千麦西亚重甲骑兵的目标，正是敌军的中枢。 诺军腹地的近卫队中 蒙克坐在马上望着前方远处混战的战场。交界中央的步兵战场距离他有1公里，即使是在毫无障碍物的平原上，他也只能看见混战的场面，不可能了解战势的优劣。上战场不同于下棋，看不清全局是必然的。在战场上所有判断只凭感觉，而这个感觉的对错直接来源于经验和对敌我的了解。 蒙克又望望东西两侧，除了远处的混战外还没有异常出现。根据军师对查尔斯作战习惯的分析，他必然亲自带领一队人马来袭直取主将。所以今日蒙克的近卫队里全部是精英的弓骑兵，并且全身武装重甲，只等着敌军主将的到来。 “这个老狐狸，拿我当饵。”直到今早布阵时蒙克方才明白他的算盘，此时想起来忍不住又恨恨地骂了一句。虽然心中不忿，但他还是按照计划耐心等待着变化的出现。背后更远处诺森布里亚军营的山丘上，剩余的1万五千余诺军已全副武装。一旦解决了敌军的主帅，接下来收拾失去首领的队伍，就如同探囊取物般得容易。 同一时刻，麦西亚军营附近的树林 拉斐尔的马停在树林边，树林里聚结了200全副武装的艾尔美重甲骑兵。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是麦西亚西翼战场的后方。同样是看不清全局，但拉斐尔通过观察西翼战场的战势，判断着查尔斯率领的骑兵此时的位置。 估计到了时间，拉斐尔驱马向身后的队伍，看着众人严肃道，“我们绕过主战场，直接进入敌军深地。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敌军主将蒙克。大家一定保护好自己，我们同去同归！” “是！”众人举起手中盾大声应道。 拉斐尔深深吸了一口气，拉下了头盔上的面罩，心中却有些感慨。上一次走向战场是为了杀他，而这一次却是为了助他。他带头扬鞭策马，200人的小队向着战场边缘的方向急速冲了出去。 麦西亚军营的山丘上 全身武装的舒伯特也目不转睛地关注着山下的战势。查尔斯带领的重甲骑兵队正绕过中央战场的东边缘，向着敌军的深地进发。途中这队骑兵也遇到一些零散步兵的阻挡，少部分人被分散出来抵挡步兵。而其余的大部分已经绕过战场，眼看就要进入敌军后身。 “只要杀了蒙克……”舒伯特攥着拳头紧盯着那只队伍。山下的营帐中，麦西亚军同样做好了全军应战的准备。就在这时，一队小队从麦西亚军营附近出发，以飞快的速度从西方绕过中央战场，像有默契一般和查尔斯的队伍同时向着敌军深地挺进。舒伯特看着这个不在计划中的队伍，猛地反应过来了什么，“不会是……”他后背顿时冷汗下来，转身跃上了马背扬鞭落下，战马急速飞奔下山丘，“我怎么把这个要命的人给忘了！” 诺军腹地 蒙克注意到步兵战场的东翼出现了异常，一些骑兵正在通过战线接近这方。“果然来了！”他的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微笑，随即大喝一声，“准备迎战！”1千近卫军顿时紧收在他的周围，外侧的骑兵摘弓搭箭，箭尖直指迎头而来的骑兵。 随着一阵尘土飞扬，这些骑兵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漆黑的重甲，蓝黄相间的麦西亚骑士团团章，毋庸置疑是麦西亚军的重甲骑兵。为首的一个身着银色战甲，左手盾上赫然是亚伦迪斯家族双头鹰的徽章，头盔下那蓝色的双眸中充满着坚定的战意。 “放！”一声令下，无数支箭同时袭向这群骑兵。下一刻骑兵们举起手中盾牌掩护，打在盾上的箭发出叮咚的碰撞响声。几声马的哀鸣声响起，被流箭中伤的马在奔跑中突然伏身倒地，背上的骑兵紧跟着摔了出去，在地上滚了无数圈才停下来。几拨箭后，这队骑兵已然到了近前。外圈的近卫军跟着收起弓拔出剑催马上前，战地上两方骑兵顿时融在一起。满眼望去到处是马背上战斗的骑兵，和地上越来越多的人和马的尸体。 查尔斯将敌人的近卫军交给身后队伍，自己带着一部分先头骑兵绕过这片小战场，寻找着蒙克的身影。“受死！”身后一声大喝声起，查尔斯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盾牌回身挡去，沉重的撞击让他手臂一阵发麻，手上的盾发出嗡嗡的回声。他抵住这一袭再看去，蒙克巨人一般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在他的身后，野兽般的眼神中只有杀戮的欲望。 “找的就是你！”查尔斯随即拔出身上佩剑，向着他猛刺过去。蒙克用手中大刀一抗，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的剑势挡住，跟着沉重的刀带着猛风直接砸向他的头顶。一两个回合下来，查尔斯立刻感到了力量的差别。身高马大的蒙克在单打独斗上占尽身体优势，他的每一击都必须全力以赴才能挡住，而自己的回击却轻而易举地被抵挡，这样下去体力消耗的不同将直接影响战果。他勒转马头想撤离近身战，才发现这一阵的外围已围上了少数弓骑兵。他们不去支援本队的近卫军，目光却都在盯着他。查尔斯顿时明白，只要他从蒙克身边撤出，下一刻便会成为他们的靶子。 蒙克看着他的表情中露出残忍的微笑，“准备好去死了吗，亚伦迪斯爵？” ------------ 第十六章 彭里斯会战（九） 更新时间：2013-05-19 前两章小做修改，左右两翼改称为东西两翼。这样不论敌我视点都可以分清。 ---- 彭里斯平原 正午过后，场上的战争已经渐进白热化。中央战场的步兵方阵里双方势均力敌伤亡各半。西翼战场上，被麦西亚步兵和骑兵前后夹击的诺军骑兵几乎全军覆没，而东翼战场则完全相反，麦西亚步兵在对方骑兵的大势压逼之下伤亡惨重。两翼战场在胜负已分的局势下，占优的一方逐渐汇集至中间地带，开始了最后的较量。 诺军军营的山丘上 军师看着山下的战场，脸上表情复杂。此时战场上两方不分输赢，想以绝对优势把对方吞掉都相当困难。他的目光又转到诺军阵营的腹地，蒙克的近卫军和来袭的麦西亚重装骑兵混战在一处仍旧不分上下，麦西亚重装骑兵的抵抗比他想像的要顽强。 “要不要派援军？”他心里犹豫着。一旦投入援军，对面的麦西亚人势必也要全军应战。此刻将本国军队全部投在这个战场上，并不是个明智的做法。正琢磨着，一个联络兵急步跑到他身后，“从约克飞鸽传书传来的紧急战报。” “来了！”军师心里一喜。一旦约克被袭的消息传出，麦西亚人必定士气大落不战自败。看完了简短的两行通信，他的笑容顿时僵在了那里。尼森带领的舰队在约克近海的海战中遭遇暴雨，舰队中38艘战船沉没，剩余12艘带领不足800士兵正在向本国返航。 “怎么会……”军师心里顿时一沉。人算不如天算。他机关算尽，却没想到会因为天气陷入被动。看完这个消息，他心里更坚定了保存实力的念头，继而开始琢磨本国军队的退路。 “立刻给尼森大人回信，我们在斯托克顿汇合。”军师沉声道。斯托克顿位于约克以北，巴姆博格以南，是诺森布里亚的一个军用补给港口。它平行于彭里斯平原东部，从彭里斯走大概两天的路程。 传下了命令，军师的目光又转向山下的战场。从中央战场的西边缘，一队小队急速向这边奔驰而来，越来越靠近蒙克的战场。军师皱着眉再向远处看去，对面山丘上麦西亚军的旌旗飘扬，似乎正在集合队伍。 “蒙克大人，你再拖延就别怪我！”军师心里开始焦急，他还不想把自己的命丧在这里。他向身后联络兵传下命令，“准备一小队支援蒙克大人。其余军队全体准备移动。” 同一时刻，诺军腹地的战场上 蒙克又是一刀劈下，查尔斯驱马转向又一次避开了他的攻击。蒙克手执着刀，皱着眉看着他大声道，“有种就接招，你总这么躲着算什么？” 查尔斯毫不理睬他的挑衅，转身又是一剑刺向他的座骑。那战马嘶鸣一声，身上又多了一道血痕，被蒙克强勒着才勉强安分下来。蒙克被他躲得开始不耐，催动马匹紧追上他的马挥刀砍去。 战斗间，查尔斯用余光瞟着混战中的骑兵阵地。麦西亚骑兵虽然顽强抵抗，但人数已不占优。一旦敌我阵营分开，敌军弓骑兵的弓箭会让所有人送命。此时他打定主意，在打斗中逐渐后退，意将蒙克引入混战的骑兵战场。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撤离近身战，再伺机用弓箭来取他的命。 这时战场上的诺军近卫队中一阵骚动，“有敌军来袭！”跟着部分近卫队离开了战场，向着来敌的方向迎了上去。 查尔斯眉头一皱，向着越来越近的这队人马看去，顿时注意到了领队的人。他胯下棕色战马，一身黑色战甲，左手持弓腰中银色骑士剑，金色的长发飘出头盔扬动在风中。这支援兵和迎来的敌军尚未交会，两方便同时手上弓弦松动锐箭齐发。箭雨交织之下，两方的队列中不时有人摔下马倒在地上。 “该死！”查尔斯认出了来人，再看诺军的弓骑兵向他们一拥而上，心里顿时不安。 “还有闲心看别处！”查尔斯的身侧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蒙克举着刀冲到近前向他砍下。拉斐尔的到来让查尔斯此时无心恋战，顾不上许多只想尽快结束战斗。他举盾挡住了他的攻势，勒转马头和他坐骑交错之际，一剑猛刺向他座骑的头部。剑穿透了马头，那马顿时嘶鸣着倒下，蒙克庞大的身体也跟着倒在地上。查尔斯催马上前狠勒了马缰绳，战马抬起前蹄向着蒙克踏去。 蒙克在地上咕噜了几个圈，才躲过了这个袭击爬起来。他握刀怒视着查尔斯，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你也给我下来！”他举刀砍向查尔斯的座骑，黑色战马悲鸣着倒地，将主人甩下了背上。等查尔斯再站起身来，蒙克庞大的身躯已然到了眼前。接近狂怒的蒙克扔下手中武器，凭蛮力一把掐住他持剑的手，另一只手紧紧掐住了他的脖子。查尔斯奋力试图挣脱却始终敌不过拥有兽力的蒙克，被他一把按在地上无法动弹。 “我就这么看着你死……”蒙克话未说完，一支箭嗖的一声飞来，穿透了他的肩膀。蒙克痛吼一声抬头看去，不远处马上的拉斐尔手离了弓弦，目光担心地看着被他掐住的查尔斯。 “是你的情人来了。”蒙克的脸上露出残酷的笑容。他一把拔出肩上的箭，举着它狞笑着看着查尔斯，“死在你情人的箭下，你也该瞑目了！”说完他高举这支箭用力向他的咽喉刺下。 “不……”拉斐尔来不及拉弓放第二支箭，惊呼一声心胆俱颤。 下一刻，蒙克的手猛地停住了。另一支箭从脑后射穿了他的头，箭尖几乎穿出他的面额，让他本就狰狞的面目更显恐怖。查尔斯乘机一把推开他，他庞大的身体倒在了地上，扬起一片尘土。他的身后，马背上的埃里克离开弓弦的手仍在颤着，不敢置信般地看着倒下的敌军主帅。 “主帅死了……”附近的诺军近卫队看着这一幕，人人瞪大眼睛一时不知所措。 拉斐尔见此时机，当即高声下了命令，“进攻，一举剿灭敌人！” 在场的麦西亚骑兵顿时士气大振，全员振臂高呼的同时一拥而上扑向失措的敌人。顿失军心的诺军一哄而散，在麦西亚骑兵的围追堵截中向着本军阵营撤去。 拉斐尔驱马来到查尔斯身边，安下了一颗心般地看着他，“你是统领，这队人我现在交给你了。” 查尔斯看着他，放心的同时话语中也带着愠怒，“你到底还是不守约，等回去我再处置你！” ------------ 第十七章 彭里斯会战（十） 蒙克的死让战场上的形势发生了根本变化。为了避免更多伤亡，诺森布里亚军全军开始回撤，分批全速向东移动。麦西亚军在舒伯特的指挥下乘胜追击，将战场上的大部分诺军围剿，最终只有1万8千诺军全身撤出。整场会战持续了3天，麦西亚军损失7千人马，诺军损失1万2千，彭里斯会战以麦西亚军的胜利落下了帷幕。 就在所有人结束了战争松下一口气的时候，约克被袭的消息传到了麦西亚军营。正在建造中的王国舰队并未遭重创，但已建成的50艘战船全军覆没。得知消息的彭达王大怒，遣使者送信至约克将安德鲁•埃泽巴尔特一顿严厉训斥。此时约克全城禁城海港封锁，一副如临大敌的势头。 当日晚间，麦西亚的军营，主帐内 晚些时候，查尔斯接到了来自太沃斯的急信。彭达王命令他彻底摧毁诺森布里亚的军事实力，字里行间不难看出他对诺国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峰。这封信让查尔斯明白，虽然彭里斯会战最终取得了胜利，但敌军仅损失一半的战果不可能让此时的彭达满意。如果就这么回去太沃斯，不但难保不被训斥，他还要面对婚约的问题。现在在他面前只剩下一个选项，乘胜追击进攻斯托克顿港。 当晚，主帐内 走进帐内的查尔斯仍旧沉着脸，看着对他温柔微笑的拉斐尔。他紧走几步来到他的面前，不容分说便将他拥到怀里重重吻上。他随即将他紧紧压在床上，略带粗暴地蹂孽着他的嘴唇，放肆地缠卷着他的舌头，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他占据着他的嘴唇，同时不容分说地除去他的衣服。 拉斐尔被他压得动弹不得，只感到他的手肆意滑过他的身体，直到抚上他下身的柔软。今日他的动作略显粗鲁，有些弄疼了拉斐尔。 “查尔斯……”拉斐尔紧搂他的臂膀，皱皱眉忍不住道，“轻点……” 他的话让查尔斯停了手。他压制着已然攀升的欲望，看着他的眼神中仍是怒气，“是不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当耳旁风？”他低沉的语调中透着恼火，这是他第二次对拉斐尔如此态度。 拉斐尔按捺着略显急促的呼吸，轻声道，“我只是怕你有危险。” “你知道单军深入敌地有多危险！如果半路被卷入战场怎么办？如果敌人来了援兵怎么办？如果……”查尔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轻声截住，“如果今天你不能回来，我该怎么办？” 这句话让查尔斯抿紧了嘴没再说话。今日的局面的确很危险，他没有料到敌人会准备好军队等待他的到来。他沉默了片刻深深叹了口气，头枕在他的胸前，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拉斐尔紧搂着他的头，抚着他的头发，轻声道，“我答应你下次会小心，但我不可能看着你一个人冒生命危险却什么都不做。” 查尔斯任他抚摸着头，长长舒了一口气，逐渐平静了情绪。当他再次抬起头来吻上他的唇，动作已变得柔缓。他轻柔地翻/动着他的唇瓣，低声道，“刚刚弄疼了？” 拉斐尔摇了摇头，沉默中回应着他的吻。查尔斯的吻离开他的唇，逐渐转移向他的下颚，脖子，胸膛。他迷恋般地舔过他的胸前，鼻子蹭着那细微的金色汗毛。 “不要闹。”他的动作让拉斐尔感到一阵发痒，忍不住摸着他的头笑道。 查尔斯吮吸着他腹部光滑紧绷的皮肤，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今天在战场上不是说了，回来我要处置你。”他的手滑向他的下身，抚弄着他的柔软，有规律地轻轻磨滑。 逐渐攀升的情/欲中，拉斐尔抓紧他的头发，咬着牙不出声，却忍不住挺起身符合着他的节奏，“不……” “不什么？”查尔斯迷恋地将脸贴在他的身体上。那温暖，健韧又滑/润的完美的躯体，让他为之痴迷。 “嗯……”拉斐尔终于忍耐不住，嘴角泄露了一丝呻吟。他无力的躺在床上，急促的呼吸让胸膛一起一伏。他将一只胳膊挡在头上，遮挡着羞涩的容颜。 查尔斯回到他的面前，挪开他的胳膊，吻上他的唇。细腻的柔吻之间，他擦去他头上的汗珠，继而将他搂到怀里。拉斐尔依在他的怀中，满足般地闭上了眼睛。 营地的一处营帐前 埃里克一个人坐在营帐外，看着夜空中的明月。一阵脚步声起，弗兰克走到他的身边，敬个礼道，“骑士大人。” 埃里克愣了一下失笑道，“你取笑我？” “我没有。”弗兰克也坐到他旁边，“刚刚在营帐里听说，这一次你手刃了敌军主将，骑士团要破例免试升你为骑士。” “是吗。”埃里克看来并不太兴奋，只是应合了一句。 “你在心烦？”弗兰克看出了他有心事。 “今天晚间在主帐里听说，我们要去打斯托克顿港。”埃里克叹了口气。 “那不是诺森布里亚人的军港，还是要塞城。”弗兰克瞪大眼睛。 “我也许，根本活不到在瓦尔哈拉宫续任骑士的那一天。”埃里克沮丧道。 弗兰克沉默了片刻，忽然拉起他的手站起身，“跟我来。” 埃里克疑惑地跟着他，二人来到军营营地中的一处高台。这里是平日骑士们在领军出征前整队发布命令的地方。他让埃里克站在高台上，自己来到台前单膝跪在他面前，郑重道，“我以主，圣米凯勒和圣乔治的名义，向面前这名勇敢的，正义的，尚礼的骑士宣誓。我会在接下来的战争中跟随他一道，为了……” 说到这儿弗兰克停了一下。这里本该说为了国家的荣誉，但他才想起来他们本属于不同的国家。他顿了一下，接着大声道，“为了两国人民的未来而战。” 埃里克本来失落的脸上，逐渐露出了欣喜的微笑。他用力嗯了一声，继而跳下高台扑向他的怀里。如拉斐尔所期待的，在战争的焦土上，最初的和平的种子终于露出了一枝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