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 悲离 第二日,玉玲珑和翠心正在后院晾衣服,司徒诺和阿远从外面进来。阿远一见翠心,便凑上去笑说,“翠心,那边新开了一家糕点铺,我们瞧着不错,给你带了点过来。” 翠心瞅了他一眼,“哼,谁稀罕你们的东西,再好吃的东西到你们手里也都成让人恶心的东西了。” 阿远被说的莫名其妙,不知所以,“昨天你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翠心一把推开阿远,指着他,又指指司徒诺,说道,“你,还有你。” 阿远委屈的很,他瞧瞧阿诺又看着翠心,“我怎么欺负你了,阿诺一直都没来,也犯不上啊。” “还说没有?”翠心走到司徒诺身边,狠狠的说道,“看着像个正经的人,没想到竟也是个伪君子。” “翠心,你去帮我熬碗红豆汤吧。”玉玲珑看了司徒诺一眼,吩咐道。 “小姐。”翠心不愿。玲珑向她使使眼色,不情愿的走了。阿远见翠心走了,拍了司徒诺一下,也跟着走了。 司徒诺心中本就有事,好容易下定决心来看玉玲珑,不想却被当头一棒,而他却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玉玲珑见他手里拎着那件外套,知道李掌柜已经给了他,却见他仍然大方的拎着过来见她,便知这衣服的事并非如小姚讲的那般。 她笑道,“最近很忙吧,很久都不见你来了,可是帮里出了事情?” 司徒诺面有愧色,“是,出了些事情,不过还好,都处理了。你这些天可都还好?” “很好,怎么会不好。” “那为什么翠心会。。。我看她心情不是很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刘妈她们又欺负你们了?” 玉玲珑莞尔一笑,“她们?怎么可能欺负到我?我虽没你那样厉害的拳头,可我的脑子还是很好使的蛮匪。” 一句话让司徒诺笑了出来,“就是这样我才会担心,她们跟你不一样,我们都是粗人,有的时候,讲理不一定有用。” “那就不用讲理喽,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她们不累,我也不会累。” 她抿嘴笑笑,目光落在那件外套上,“怎么不穿着?” “哦,前几天我碰巧帮了一位小姐,她的衣服被人撕破了,我借给她穿,后来她说要还,我本让她去云港码头的,不想她竟送到了这儿。” 玉玲珑一直仔细的观察着他说话时的表情,他的眼睛很真诚,她看的出来,里面没有杂质。 “呵呵,衣服怎么会被撕破?定是那歹人看上了那小姐的美貌。”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和阿远在酒吧喝酒聊天,忽然就听他们吵起来,那几个人还对那位小姐动了手,我看不过去,刚好那天心情也不好,就当练手了。” 他不说自己是怎么救得美人,却津津乐道的讲着自己是如何擒服那几个歹徒。看来,他是当真无心在那小姐身上。玉玲珑安下心来,原来一切都是她自己庸人自扰。 “为什么会心情不好?” “呃。。。”司徒诺看看玉玲珑,“也没什么,就是被义父说了一顿,心里不是很舒服。” “呵呵呵,原来你也有被训斥的时候。” 司徒诺望着一脸笑容的玉玲珑,她哪知道,他的心结竟是她。 “是因为望月楼生意不好的事情?” 司徒诺一愣,转念想这倒是个躲避问题的好方法,“你也知道。” 玲珑点点头,“我就在这楼里,怎会不知道?”她突然凑到司徒诺面前,说道,“如果我有办法让望月楼的生意好起来,你的心情是不是就好了?” “真的吗?什么办法?” “望月楼的周边有很多类似的酒家餐馆,规模也都相似,价码也都差不多,每天都有自己的招牌菜,顾客选择吃饭或是请客,选择就太多了,所以我们要弄出些不同的花样来,才能吸引人。这第一步,我们每天都选出一道菜为半价菜,这道菜还不能是低档菜,要选有水平的,尽量在十天内没有重复。第二,对每位前来吃饭的顾客发一张优惠券,若下次再来吃可抵一定的金额。对于在贵宾区用餐的顾客,每次用餐,我们都免费赠送一碟小菜。” “那我们岂不是很亏?” 玉玲珑笑道,“你做了不就知道了?” 司徒诺回去思忖良久,觉的倒不如一试。他按着玲珑的说法开始在望月楼实行,起初李掌柜等都觉的不可思议,生意本就不好,这样一来岂不更是亏着本做生意?无奈他们也只是执行人,只能把心里的怨念都藏着。 办法试行的当天还不见的有什么效果,可三天之后,望月楼便门庭爆满,有人冲着它的半价菜来,有人冲着贵宾券去,吃过的,因为拿了又券,不舍得将它浪费,便又来了第二次,第三次。渐渐的,去望月楼吃半价菜,成了上海街头的为人乐道的趣事,凡是吃的起馆子的,只要有需要就会直接奔着望月楼去,离得远的,听说了这么个新鲜的事儿,也跟着一块去凑热闹,这下一来,望月楼的在季末的盘点中,足足较上个季度增长了百分之五十,司徒诺依葫芦画瓢,又想出了用交会费减免消费金额的办法,直接针对望月楼贵宾房的顾客,生意更是锦上添花,好的不得了。 ------------ 第二章 , 一见倾心 一进那人流川息的上海,翠心便再也藏不住她那颗被牢牢禁锢了两天的心,新鲜感冲击着她的眼球和神经,她不停的四处张望,活像个刚进城的农村丫头。 “小姐,没想到上海这么繁华,还以为伦敦就是世界上最繁华,最靓丽的城市了,没想到,上海也没差到哪里去。” “从来了上海你就一直兴奋到现在,好歹你也算是个出过国,见过世面的人,竟这样沉不住气。” “小姐,人家那哪是出国嘛,跟着你在英国待了三年,也不过就是送你去上学,再接你回来,英文也没见得说的有多流利,就学做饭了红色相师全文阅读。” “呦,这么说,倒是我的不是啦,埋没了你这个人才?” “小姐就爱曲解我的意思,找翠心的茬儿。” “好啦,不逗你了,再怎么说,你好歹也将人家那独特的烹饪尽数学了来,倘若哪一天你我二人身无分文的来到一个地方,活下来的那个一定是你。” “为什么?” “因为你会做饭啊,各种各样的好吃的,中餐,西餐,你都会,可以先从摆摊开始,等赚够了钱,就可以租下一间铺子,开个小餐馆,等生意再好些,还能再多开几家,天哪,翠心,看来一直跟在我身边的竟是个未来的小富婆。” “听起来真的是这样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原来我也可以用自己的双手生存。”翠心欣喜的说着,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一样。 “是,你一直都是在用你的双手生存。好啦,我们要找个铺子,给姑父姑妈买些东西。” 翠心点点头,乖乖的凑上去。 玉玲珑自从英国回来后,便喜欢上了穿洋装,这时候能穿的起洋装的女子并不多,上海倒是很多,苏州却不普遍,当时她一身洋装回到苏州,引起了一阵不小的围观。倒不是因为从没见过,而是这洋装穿在玉玲珑的身上,确是雅致的很,她脖子颀长,有着一张漂亮的瓜子脸,还有着一个东方女子鲜有的高鼻梁,再加上她皮肤白净,配上那英国服饰里必备的贝雷帽,仿若一位留洋归来的公主。 在苏州的时候,她也穿中式服装,最喜欢白底绣花的旗袍,可以将她婀娜多姿的身姿完美的衬托出来,又不觉的庸俗。她的发式一向很简单,从前是一头乌黑靓丽的直发,只用一根丝带将自耳边到头顶的一股头发束起,简单大方。她有很多颜色的丝带,用来搭配不同颜色的衣服,这个习惯一直没改,从英国回来也是,即便她烫了头发。 丝带中,她独爱那条紫色有着蕾丝镶嵌的。紫色是个奇怪的颜色,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驾驭的了。可单单她就可以将那紫色独有的味道穿戴出来。 如今,她依旧穿着那件去杭州玩乐的一条白色洋装长裙,头上配着一顶带有面网的白色贝雷帽。即便是走在这繁华的大上海街上,也依旧时髦的很。 她们走进一家卖衣料的丝绸店,老板见她二人穿着讲究,忙过来招待。 “两位小姐想要什么布料?这儿可是全上海最好的丝绸店。小姐好眼力,这是昨儿个新到的款,最近上海的太太们最喜欢这个花色。” 玉玲珑微微一笑,仔细的朝铺子里看了一圈,最后停在那老板口中的新款区域里。她挑出三款,递给老板,“这几块不要,其余的都给我包起来。” 那老板本以为玲珑是要那三款,心里本就乐得慌,没成想这小姐出手竟这等大方,更是欣喜过望。忙哈着腰点头,笑道,“好的,我这就给您包好。” “要包的好一些。”玲珑叮嘱道。 “是的,知道小姐是要送人的。” 这老板倒是精的很,玲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翠心直觉的这老板够势力,打心眼儿里看不上他。 两个人正在结账,就见几个身穿短褂,样子痞痞的男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那领头的用手往那柜子上一拍,叼着一根烟,横道,“银票呢?” 那老板一脸的难为情,“几位大爷,这保护费不是前天才交的吗?” 领头道,“那是青云帮的,我们是麒麟帮的,从今儿起,这儿就归我们管了极品高富帅全文阅读。还不快点拿钱出来?” “啊呀,几位爷,这。。。这不行啊,你们天天打打杀杀的,今天是你们制服了他们,明儿个也许又让别人打了你们,我们不过是做小本买卖的,哪儿来那么多的钱啊。” “什么?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明儿个别人打了我们?我跟你讲,要么你现在就掏钱出来,要么。。。”领头的看了看铺子,“要么我们就掀了你这铺子,我看你还怎么做买卖。动手,都给我上。” 说着,后面的那两个人便要冲上来,手里拿起布料就要往下扔。不想却被翠心拦了下来。 那领头的瞧了眼翠心,心想这小丫头竟敢跟他动手,喝道,“怎么着,小丫头活得不耐烦了?” 翠心道,“哼,我可乐的活呢。我就是看不上你们这样的流氓小痞子。” “呦呵,还挺拽的。”说着,一只手便抓起翠心,怒道,“老子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的流氓小痞子。” “你一个大男人公然欺负一个小女子,很光荣吗?” 领头看向说话的玲珑,琢磨着盯着她看。 “你到这里收保护费是你和老板之间的事,我只是个买东西的人,本不该插手,可谁让你动了我刚刚买下的布料,我是个有怪癖的人,最容不得别人的手动了我的东西,特别还是像你们这样的脏手,我的丫鬟也是为我出头罢了,你还是放开她吧。” 那人一听,只觉得这女子镇定自如,颇有气场。“呦呵,听口音,小妞可不是上海人。” 玲珑低哼一声,“哼,你是上海人,又能怎样?” 领头火冒三丈,“老子今儿个算是遇到对头了,没想到竟还是个婊子,我若不把你们摆平,日后还叫我怎么混?” 他不由分说便要动手,用尽全力伸出的拳头在将要落到玉玲珑头上的时候,却忽然停到了半空中。玉玲珑还来不及闭上眼睛,就听,“几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女孩子,传了出去,才叫丢人呢。” 领头的胳膊被死死的钳在那人的手里,他挡着那人,叫玲珑无法看清声音的主人。领头转过脸,斥道,“又是你?” “可不就是我。谁叫你以收保护费为由到处横行霸道,为非作歹。” 他手力又一紧,痛的那人直叫,身子一转,刚好叫玲珑看到了相救之人。玲珑眼前不觉的一亮,他竟是个少年,顶多比自己大个两三岁,清俊的眉目,短寸的头发,一件白色衬衫,还有一身男人少有白皙。 而少年也显然注意到了这个藏在痞子身后的女子,那眼神像是看到了罕见的宝物一般,他简直被她迷住了,忘形的盯着她看了良久。 他的注意力虽在玲珑身上,手上的劲儿却丝毫没有减少,那人嗷嗷直叫,想趁他不妨,给他一拳,不想却反被他一拳伦倒在地。跟他进来的还有一个少年,身手也是不错,一手一个,都被他擒住了。 “阿诺,你说怎么处理?”那人问。 “我们刚刚发生过冲突,最好不要再招惹是非。”他盯着那领头的人,“今天就饶了你,不要再让我碰到,还有,这一带仍旧是青云帮的管辖范围,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待在你该在的地方。” 他的手一松,顺带着推了领头的一把,他踉跄几下,站在门口斥道,“哼,司徒诺,你给我等着。” 司徒诺双手叉腰,笑道,“放心,我随时恭候。” ------------ 第三章 , 寄人篱下(一) 司徒诺转过身,笑看着玉玲珑二人,“小姐刚刚受惊了。” 玉玲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什么都不说,只看着翠心收拾布料。司徒诺讪讪的站在那里,他只觉得这女子如寒冰一般的冷。 “小姐,他叫司徒诺,是上海滩有名的玉面神拳,我叫阿远。”阿远笑呵呵的说道。 翠心刚要接话,却被玉玲珑瞄了一眼,她立刻会意,不再说话,乖乖的跟着玉玲珑走出丝绸铺。 “唉,这小姐好生没礼貌,咱们救了她,她却这幅爱答不理的样子,好像欺负她的人是咱们一样异界狂人录。”阿远气道。 司徒诺跟在玉玲珑后面跑了出来,却并没追上去,只站在那里远远的望着。阿远不明所以,伸出手在他眼前晃,司徒诺本还在沉思,却被阿远打扰,一把将阿远的手打开,不耐烦的说,“干什么你。” “这话应该是我问才对吧,人家都走远了,还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是不服,等哪天再找她评理。” 司徒诺一摆手,“哼,你知道什么。” 翠心也一直不明白玉玲珑为何这般冷冰冰的对待司徒诺,好容易见玉玲珑脸色好了些,便问,“小姐,那司徒诺好歹也是救了我们,别说你连一句谢谢都没说就走了,就是连个好脸色都没给人家留,翠心实在是觉的小姐做的有些过分。” “哼,你倒来怨我,若不是你生事,咱们怎么会陷入那样的困境?他不过也是个上海滩的小混混,他们之间不过是以恶制恶,他今日救了我,明日还不是一样要欺负别人?这样的人有什么可谢的,再说,谁知道他救咱们是不是出于真心?这里不是苏州,没有父亲的照拂我们一切都要小心,人心险恶,更何况还是这复杂的大上海,翠心,你要收敛下你那张惹事的嘴,小心哪天连我都救不了你。” 翠心没想到自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更没想到自己竟然已经身处在一个需要处处小心谨慎的地方,她是个极单纯的女子,眼睛里只看得到世界的美。 “待我们到了姑妈家,也要收敛着点儿,姑父是警察局长,是个有身份的人。对了,他还有个妾室,我们前来投靠,势必要低声下气一些,好在有姑妈。我已经不记得她的样子了,但他待父亲和我都是极好的。” 翠心仔细的听着玲珑的嘱咐,说着说着,便到了。 玉玲珑整整衣冠,上前敲了三下,不一会儿,来了一个小伙子,门只开了一个不大的缝,他上下打量了玲珑一番,道,“小姐找谁?” “我是玉玲珑,找你家夫人,从苏州来。” “苏州?”那人又看了眼玲珑,道,“我去通报,你稍等一会儿。” 玲珑应道。在门外静静的等候。一会儿,就从门里传来一阵骚动。门忽然敞开,一个样貌贵气的妇人正笑看着她,嘴里唤着,“珑儿。” 这妇人便是玉天齐的姐姐玉天美,玉老爷子膝下只他们这一双儿女,都宝贝的很,并无偏袒,姐弟两个也是从小就互爱互敬,直到玉天美嫁到上海来。 “姑妈。”她立刻卸下全身的装备,扑到夫人怀里,忍不住一阵小泣。 妇人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道,“可怜的孩子,都会过去的。” 妇人带她到了自己的房间,拉着她,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天齐真是好福气,养了你这么个标致的女儿。上次见你时,你还只是个六岁的小女孩儿,倒竟也背的下三百首唐诗了,当时我就对天齐说,你这女儿将来要嫁的可不是一般的人。谁知道他竟说,我才不认为这天底下有哪个男子能配的上我女儿,更不想叫她去依附男人,她将是天下最特殊的女子。当时我还觉的你父亲是大夸海口,没想到,他竟是当了真,十岁便将你送到英国去念最好的女子学校。如今看来,果真是大不一样。” 玲珑微红了脸,“姑妈,玲珑一直很想您,你不会怪我现在才来看您吧。” “怎么会,只是,这事发突然,真叫人措手不及。” “姑妈,你可知道事情的原委?” 妇人脸色忽然一变,强笑着说,“这事用不着你管,你只管安心的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了帝君全文阅读。”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尖尖的声音传来,“哼,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想来这里也是姓朗的,可不是姓玉的。大太太也真做的了主?” “你!她是我的侄女,这儿是我的家,我怎就做不了主?”妇人气道。 “你也知道这是你的家呀,我还以为你一直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呢,别忘了,你现在姓朗,不姓玉。” “好了好了,大白天的又在这儿拌嘴。” 那女人一见,忙收回了刚才的尖锐,娇柔的说,“呦,老爷回来了呀。”她幸灾乐祸的瞄了玉天美一眼,簇拥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还穿着一套警服,他有些微胖,竟不像个整天抓坏蛋的警察,可他确是上海市警察局长朗祈佑。玲珑忙起身道,“姑父好。” 朗祈佑仰着头瞄了她一眼,“嗯,是天齐家的孩子,如今也长得这么大了。” 玲珑笑道,“一直没来探望您和姑妈真是玲珑的不孝,来的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还希望姑父姑妈不 要嫌弃。” 说罢,便叫翠心将那两箱子的礼拿了出来。朗祈佑只略看了看,点点头。玉天美心疼道,“这孩子真是, 大老远一个人跑来,家里又出了事,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大太太,你这话就不对了,玉小姐可是你娘家来的客人,这礼尚往来,到别人家做客哪有不带东 西来的,张叔,都将它们收好了,我看有些丝绸不错,正好小贝缺衣服了,赶明儿我给她做几件来。” 张叔是朗府的管家,他应了一声,在玲珑的讶色中离开。玲珑偷偷的看了看玉天美,只见她面色阴暗, 好不难看。 气氛颇有些尴尬,这时突然来了两个相貌相似的男孩儿女孩儿,喊着爹爹便往朗祈佑身边凑过去。朗祈佑终于露出一张笑脸,将两个孩子一边一个的抱在怀里。 女人笑道,“这两个孩子就喜欢缠着你,真是没办法。”一边说,一边斜着眼瞧着玉天美。玉天美的脸色更是难看。玉玲珑见自己的姑妈虽贵为正室,不想却坐着这样的冷板凳,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碍着身份,不敢乱说话,只能忍着。 “她是谁?”小男孩指着玉玲珑问道。 “哦,她是你的表姐。快来跟表姐问好。”玉天美答道。 “哼,是,一个穷困潦倒,惹祸上身,无处可去的表姐。”女人道。 翠心早已经忍不住,上去就要数落那女人,话已经到了嘴边,又想到玉玲珑对她的交待,不得不又咽了回去。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玉天美斥道。 “那你叫我怎么说?出事了,落魄了,就想到这里了,我们这里又不是收容所。” “你!” “好啦好啦,绿翘,毕竟有客人在。”他转向玉玲珑,“既然来了,就先住下,天美,给她安排个房间,休息休息再说。” “是。”绿翘不情不愿的应了声。 ------------ 第四章 , 寄人篱下(二) 玉玲珑小心翼翼的收拾好自己的房间,又小心翼翼的出来跟朗祈佑一家人用晚餐。她一直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她看的出来,她的姑妈并不着朗祈佑喜欢,全府上下的下人,除了她的贴身丫鬟,也没几个将她放在眼里。她很困惑,她记得父亲曾跟她讲姑妈嫁了一个很爱她的男子,男子虽然家境不好,但是勤奋好学,脑子也好,姑妈很爱他,不顾祖父的反对嫁到了上海。可祖父仍旧陪了一大笔的嫁妆。既然这样,这朗祈佑理应很疼爱玉天美才是,不想不仅纳了二房不说,待她还这般冷漠明末超级土豪最新章节。 她又看了圈所有吃饭的人,总觉的少点什么。她忽然想到玉天美应该有个女儿。便问,“姑妈,听父亲说,我有个非常漂亮的表姐,这次来还给她带了礼物,她可是生病了?” 玉天美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满是哀伤。只听朗祈佑淡淡的说道,“已经嫁人了,自然不在府里。” “哦?没想到表姐已经嫁人了,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的到呢?” “哼,还让不让人吃饭啦,这孩子真是扰人。”绿翘一边埋怨一边将小宝嘴里的肉扒拉了出来,小宝见她凶恶恶的,一下子便哭了,好不闹人。 “你看你,他要吃肉,你就给他,也不看看这肉有多大,他也得咬的动。”朗祈佑数落道。 玉玲珑知道绿翘是在指桑骂槐,知道表姐是个雷区,虽心里疑惑重重,也只能咽下,待日后再问姑妈。 入了夜,翠心一边挑灯,一边怨道,“真是小气,他们的房里都是电灯,独咱们的还用的是这样的油灯。房间还这么小,怎么住?” 玉玲珑静静的坐在窗边,望着弦月,不说话。翠心又道,“小姐,我真是为大太太鸣不平,凭什么就让她一个侧室吆五喝六的,听说她是从窑子里出来的,咱们的大太太可是大户人家的,真是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也要装明白,这样的话千万不可让别人听了去,免得给姑妈不好看。” “是,小姐,你是要出去吗?”她见玲珑披上外衣,便问。 “我出去一下,你在这里别出去。” 玉玲珑悄悄的一个人来院子里逛,来了一天了,朗祈佑竟没派人带她逛逛,不为别的,日后走串也方便。院子里没什么人,很静,不知道走过了多少个长廊,她闻见些争吵声,便顺着声音的方向过去,知那声音正是朗祈佑和玉天美,便驻足细听起来。 “我是天齐的姐姐,他也只有珑儿这一个女儿,他出了事,我怎能不管?” “哼,你要管也得看看那是什么事?这玉天齐做生意不择手段是出了名的,他在商界狠辣狡猾,敛财飞速,野心勃勃,莫说是江苏的督办,就是曹督军,他都敢耍心眼。他倒还是聪明的,提前一步将自己的后事都处理了,单单留下个女儿就甩到我这边。不是我狠心,不帮他,他得罪的可不是一般的人,就连冯将军都插手此事了,我不过是个小小的警察局长,哪敢明目张胆的收留他的后人?” “祈佑,算我求你了,天齐就这么一个根,我们怎么样都得收留她呀。” “什么根不根的,嫁了人还不一样是别人家的人?天美,我知道你们姐弟情深,但我也很为难,这玉天齐不知道什么时候惹上了穆少,他可是一直派人搜寻玲珑的下落。他跟督军的关系不一般,我很难做。” 穆少?玲珑的心一紧,这穆少又是何人?她的心乱的很,只听, “你难道要我做那恶人?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做不到,珑儿我是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的,我们可以让她改个名字,总之,在她嫁人之前,我是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的。” “你!唉,好,我明儿个就寻人家去,这上海的大户人家多了去了,上海的名媛也多了去了,可谁会看的上一个乱贼的女儿?” 乱贼?他竟这样的称呼自己的父亲,玉玲珑心里一阵的凉,不管父亲做过什么,他总是他的姐夫,算来好歹也是沾亲带故的,怎这般狠心肠?玲珑气结,狠狠的瞪了那朗祈佑一眼,悄声回房去了。 ------------ 第五章 , 寄人篱下(三) 玉玲珑一直想弄明白父亲究竟做了什么样的事情,要自杀焚府,听朗祈佑这么一说,倒也猜中了八九分。她自是知道玉天齐在做生意上有些不入流的做法,但那在她看来,不过是那些蠢笨的人对她父亲的一种嫉妒,作为商人,哪个不想打败竞争对手,赚大钱?而要做好生意,又怎能不将政府官员打通?想那苏州督办不知吃了她父亲多少油水,到了关键时刻竟是这般冷眼相待。说他得罪了曹督军,还不是嫌给的不够多,这帮吃了肉不吐骨头的禽兽! 只是有一点她还不明白,朗祈佑口中的穆少究竟是谁?她只依稀记得自己当街拒绝过一个浪子,那人好像就姓穆,也是上海人,难不成是他?可是他不过是个大自己几岁的小伙子,连朗祈佑都忌惮三分的人,一定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她越想越觉的乱,索性晃晃脑袋,闭上眼睛,蒙在被子里,强逼着自己不去想。 好容易熬过了一个晚上,玉玲珑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见大好的太阳早已经挂在天上。她唤了翠心过来,翠心笑着说,“小姐真是累坏了,一觉便要睡到了晌午。”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头昏昏沉沉的,意识半有半无,真是将她弄糊涂了。她坐起来,便听翠心道,“水已经打好了,小姐你先用着,我去给你找些早点来。” 她点点头,穿好衣服,洗了脸,簌了口,没精打采的坐在镜子面前,禁不住又去想前一晚听到的话。就听翠心在外面怨道,“真是帮势利眼的家伙,千万不要等我家小姐嫁个有钱的主,否则到时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翠心,你在跟谁说话呢?”玉玲珑不解的问道。 “哼,能跟谁?”她一边说一边端着一盘绿豆糕进来,“都是些入不得流的家伙,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以为身在警察局长的府里,就是那官府的官员啦。” “你这是怎么了?”玉玲珑还想问,见她一肚子的气,又见她只拿了几块绿豆糕来,便也猜到了。她叹道,“我本也不饿,昨晚吃的有些多,这些个赏给外面的狗吃吧邪少悍妻。” 翠心一听,嘿嘿的笑了起来,俏声道,“小姐果然是小姐。” 说罢,拿起那盘子绿豆糕便扔了去,朗府的下人们本就等着看这外来投靠的主仆二人如何委曲求全,不想竟看到了这一幕,都瞠目结舌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想到表面如此柔弱的小姐竟有这样大的脾气。 翠心可是乐坏了,打从来了这儿,她便是早已看不惯这府里的人,都一个个揣着心眼儿,明里暗里的算计人,都跟那二太太绿翘似的。 “嘻嘻,真是过瘾。可是小姐,我把这绿豆糕扔了,你吃什么呀?”翠心这才想起来重点。 玉玲珑整整头发,“我确实不饿,再说过一会儿午饭就要好了,到时再吃也不碍事。姑妈在吗?” “在,她自己的房里,小姐可要过去?” 玉玲珑想了会儿,“自然是要过去的,已经睡晚了,失了礼仪,只怕这会儿又让那个绿翘说个没完。”想到那绿翘,她也是恨的牙痒痒。 “这是他们的家事,本不关我事,可我现在在这里,又是寄人篱下的,本就给姑妈添了麻烦,不能做什么好的,也不能做了叫人嚼舌根子的事。” 翠心道,“是,翠心知道了。” 果不出玲珑所料,刚到玉天美的门口,就见那在院子里晒太阳的绿翘好一阵的奚落,“真是个有教养的家庭出来的,一觉便是中午,真当自己不是外人,睡的还真是香。” 玉玲珑瞧她一眼,本不想搭理她,但转念一想,还是逼着自己挤出一抹惭愧的笑来,“呵呵,二太太说的是,真是玲珑不知礼数了,这就给二太太陪个不是。” “哼,我哪儿承受的起啊。”她瞅了玲珑一眼,拉过小贝,“来,我的宝贝儿,你可千万不要学她,免得将来叫婆家人看不上。” 翠心实在听不下去,斥道,“我家小姐突逢家难,本就伤心过度,又赶了一天的船,身子早已经疲惫不堪,睡的久了也是人之常情,倒不知碍着二太太什么事儿了?再者说了,就算是我家小姐要赔不是,也是跟夫人老爷赔不是,怎么的都轮不上你。” 绿翘一听,上了火,“怎么着?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小蹄子出来训老娘?这究竟是个什么年头?还真反了不成?” “这年头是不好,那还不都是你这样兴风作浪的人搅得?” “你!你!你!”绿翘气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直在哪儿跺脚。 “翠心。”玉玲珑心里其实很高兴,但碍着身份,还是迫不得已的白了翠心一眼,“你怎可与二太太这样说话?” “这是怎么了?”玉天美本在小憩,忽听门外一阵的争吵声,搅了好兴致,烦闷的走了出来。 “哼,还能怎么了,还不是你那本事的侄女儿!”绿翘气道。 玉天美看了玲珑一眼,心中自有分晓。 “哎呦,绿翘,她还是个孩子,你是长辈,很多事情你也要担待一些,更何况,珑儿刚来,有些事情,有些规矩她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你就不要这么介意了。今儿个有人送了些洋人吃的水果,我已经叫人送到你那儿了,你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绿翘本想借此把事情弄大,见玉天美这样说,又给了自己好处,不得不借着台阶赶紧下来,甩甩袖子,又跺跺脚,“小贝,咱们走。” ------------ 第六章 , 无心插柳 日子就这样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中艰难的过着,叫玲珑觉的好累。她时常想出去走走,可又怕落人口实。嫌自己不挣钱却还花钱。她刻意的憋着自己,束缚着自己的个性,尽量不去跟绿翘斗嘴,她不愿意为这样没有结果的事情浪费精力,更不愿意为了这样的人失了自己的身份。她看不上这府里的任何一个人,包括她的姑妈。 这日,她本在房间里看书,忽见翠心慌忙的跑过来,说,“小姐,又有好戏看了。” “什么好戏?可是那绿翘演的?” 翠心一笑,“可不是?” 玲珑没了兴致,“早看腻了,她的那两下子,还不顶那张叔厉害。” “呵呵,小姐,这次不一样,闹到老爷那里去了。” “哦?什么事儿?” “听说是新来的丫头偷了她的玉簪子。” “切,还以为是什么新鲜的事儿,不过是她自己作罢了。” “小姐不去看看?听说老爷也在。那绿翘气的慌,非要老爷法办了她。” “那我可要看看。” 两人说着便到了大厅,只见一个瘦弱的丫头就跪在那里,满厅里依旧是那绿翘尖锐的声音。 “就是这丫头给偷了,自从巧儿走了以后,就是她一个人整理我的房间,不是她还会是谁?”绿翘那样子恨不得将这丫头给活剥了。 丫头哭着说,“老爷,太太,我真没偷,我虽出身穷困,但我娘生前一直叮嘱,不能偷窃,我从不做这样的事情。” “还不承认?来人那,给我搜。” 张叔奉了命,带着几个人跑了去,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张叔手里拿着一个玉簪交给绿翘。绿翘嬉笑着一张脸,拿着玉簪在丫头面前晃,“哼,还说没有,这是什么?” 丫头一看,脸色惨白,哆嗦着声音,一边磕头一边说,“真的不是我,不是我,老爷,太太,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怎么会在你的房间里?难不成是我一手想要栽赃陷害你?” 说罢,绿翘又狠狠的掐了她一下,眼睛里满是嫉恨。 对,是嫉恨,别人没看出来,却叫玉玲珑看了出来。她又仔细的瞧了瞧那丫头,她虽年纪不大,却面容姣好,唇红齿白,说不出一股子水灵气。她又看了看朗祈佑,却看出了一丝丝不舍。 玲珑心中窃笑不已,终究不过是嫉妒惹的祸,这绿翘果真演不出什么精彩的戏来。 “丫头,你说,到底是不是你拿的?”朗祈佑终于发话了,他说的是拿,却不是偷。仅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老爷,我对天发誓,真的没有拿。” “哼,还狡辩?老爷,我看你若不把她抓起来严办了,这府上今后哪里还有规矩?” 玉天美长叹一声,“丫头啊,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承认了也便罢了,免得受皮肉之苦火影之水中无月。” 丫头只哭喊着说,“我真的不知道这玉簪怎么会在我的房间,但我对天发誓,这簪子绝不是我偷得。” 这一刻,玉玲珑仿佛从这丫头的脸上看到些什么,同样的无父无母,同样的没有亲人,她虽身份比自己低,可脱下了这层皮,她们不还是一样的人? 她萌生了帮她的想法,却也不想她留在朗祈佑身边,她决不能让姑妈身边再出现一个绿翘。即便她看上去与绿翘不同。 “翠心,都是你办的好事,叫二太太好冤枉了好人。” 翠心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直愣愣的盯着玉玲珑,玲珑看了她一眼,又道,“昨儿我在院子里捡到了这枚玉簪,知道是二太太的,便叫翠心交还给二太太身边的丫头,谁料,她竟不在房里,翠心便放在那儿了,想来也是忘了跟丫头说了,才闹出这样的丑事来。”她说完,朝绿翘瞄了一眼。 “哦?原来是这样。”朗祈佑说道。 绿翘怎肯?忙说,“老爷。。。” “二太太。”不等绿翘说完,玲珑便走到她身边,悄声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别忘了给您的一对龙凤胎积德。” 绿翘一慌,脸色发绿,怔怔的瞪着玲珑,“你说什么?” “戏演足了就可以了,不必那么在意结果,不过是醋坛子惹的祸,怎能轻易的自贬身份?” 绿翘狠狠的瞪着她,一肚子的怨气憋在胸口,“哼,那也不能便宜了这蹄子。” “那就打发她出去吧,也不至于因为一个下人弄的人尽皆知的。”玲珑道。 玉天美点点头,看向朗祈佑。朗祈佑想了半刻,挥挥手,“好吧,给她些银子,让她走吧。” “她没来多久,还给什么银子?”绿翘丝毫不放过她。 那丫头的泪水哭了一地,竟也没有一个人同情的看她一眼。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任谁以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定罚不饶。”朗祈佑说罢,便走了。 绿翘瞅了那丫头一眼,又瞪了玲珑一眼,也摇晃着走了。玉天美叹叹气,说了一句,“你今后好自为之。”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那丫头哭累了,方才慢慢的站起身来,转过头,刚好碰上玲珑。 “小姐?” 玲珑从袖子里拿出几个银元,又从脖子上拿下一条项链,递到她手里,“拿去吧,我身上也只有这些,这链子当了,也够你找到下家的。” 那丫头含着泪给玲珑跪下,“多谢小姐,小姐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会记住一辈子的,他日若还能见到小姐,定当为小姐做牛做马。” “切莫说这样的话,我也不要你为我做牛做马,记着,要好好活着。” 丫头点点头,慢慢的走出朗府。 “小姐,你为什么要帮她?”翠心不解的问。 玉玲珑叹道,“我哪有那么好?” ------------ 第七章 , 横生枝节(一) 这日一早,玉玲珑梳洗完毕,就见翠心兴冲冲的跑过来,一进门就说,“表小姐回来了。” “哦?真的吗?”这可是件喜事。 翠心点点头,“真的,就在大太太房里呢,我一听到信儿就跑来告诉小姐了。” 玲珑高兴的站起来,说道,“走,咱这就去瞧瞧表姐。”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过来,还没进门,就在窗外听到里面的抽泣声, “娘,我真的是过不下了,之前他喝了酒打我,现在,稍有不顺就打我,这日子我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我的好萍儿,真是叫你受委屈了,可你已经和他拜了堂,行了礼,便就是他的媳妇,要和他过一辈子的。” “可是娘,你说这样的日子叫女儿怎么过?女儿好歹也是人,爹也好歹是个局长。” “唉,我苦命的孩子,谁叫人家是督军的亲戚,再怎么样也比你爹高一层,我会跟你爹说说,也叫他们那边多担待点,可不管我们怎么做都也只是皮毛,还得你自己为自己做主啊。” “我怎么为自己做主?他成天都不着家,也从不正眼瞧我一眼,话都说不上三句,我见了他就怕,哪里还敢说话?” 玲珑在外面听的直心寒,她猛地想到那晚朗祈佑说要给自己寻个人家,不觉后背发凉,他自己的女儿尚且嫁了这么一户人家,更何况是她这个本就不招他待见的人锦医夜行全文阅读。一想到这儿,她就冷的直哆嗦。忙拉着翠心小心离开。 不料刚到房间,就有人来报,说是郎小姐回来了。玲珑定定神,喝了一杯水,看着翠心,“我的装扮还好?” 翠心不解,只点头道,“很好。” 玲珑放下心来,又做了两个深呼吸,带着翠心又来了玉天美处。这一次,却俨然不是先前那一副景象,因为绿翘也在。见玲珑过来,剜了一眼,继续向朗萍说道,“像你嫁的这么好的,满上海都找不出第二家来,你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一句话说的又戳痛了朗萍,朗萍红着一双眼睛,默默的不说话。 “表姐。”玉玲珑高兴的唤道。她毕竟是自己的亲人。 朗萍虽没见过玉玲珑,但也一直听玉天美说起自己的这个表妹,心中早已盼望着见一面,这日见了,果真如她母亲说的那般招人喜欢。单是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便叫她羡慕死了。 “表妹,你是何时来的上海?叫我好想。” 玉天美见两人一见如故,如此亲昵,好不欢喜,“前几天来的,本想着过些日子再告诉你,没想到今天就见着了,珑儿也是一来便念叨着你呢。” “可不是,家里就我一个孩子,好不寂寞,总想着有个姐妹说话的,这一盼就是十六年。” “切,真是会说话。”绿翘不耐烦的说。 玲珑压根没理她,拉着朗萍坐到她的身边,“表姐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 朗萍一脸的哀伤,“什么住多久,下午便要回去了。” “怎的这样着急?可是回去有什么事?” “哎呦,你当萍儿跟你一样还是个姑娘家呀,整日里闲着没事儿。”绿翘不冷不热的说。 玲珑白了她一眼,“那就别回去了,今晚跟我睡一间,我们好好聊聊。” 朗萍一听很是乐意,却听绿翘道,“我说玉小姐,萍儿好歹也是嫁了人的,怎好这样晚上不回家的?” “这里也是她的家,别忘了她姓朗。”玉玲珑反驳道 “是,可她已经嫁人了,就是她夫家的人,跟朗家没了关系。” “怎的就跟朗家没了关系?她身上流着的可是姑父的血,是上海市警察局长的孩子。她嫁了人,不过是多了一个家而已,照二太太这么说,难不成他日小贝嫁了人,您这个当妈的也就当白生养了一场,拱手送人了?” “你!” “再说了,表姐要不要留下,也不是你说了算,莫说她现在的身份,就是在这儿,她上有亲爹在,下有亲娘在,怎么也轮不到您说话的份儿。您还是好好培养您的小宝小贝,期盼着他们长大了给你寻个好媳妇好女婿的,这年头,管好自己那一摊子的事儿,也就不简单了,您说是不是,二太太?” 玉玲珑本是对朗祈佑有气,心中不爽,谁想被绿翘撞上,活该做了靶子。 绿翘气的鼻孔直冒烟,站起来,气道,“哼,我自然知道这个房间里容不下我,也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来赶我走。” 说罢便走了。玉天美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她心疼自己的女儿,也见不得绿翘,更护着玲珑,索性做了一回只看戏不说话的哑巴。 ------------ 第八章 , 横生枝节(二) 绿翘走后,玉天美见着朗萍又免不了一阵心酸叹气。玲珑见状,也不想再装聋作哑,“姑妈,表姐既嫁的不好,干脆离婚便罢,岂能叫表姐委屈一辈子?” 此话一出,玉天美和朗萍皆大惊失色,她们怎么都不会想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竟会从玲珑嘴里出来。 “珑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好在没有旁人,叫人听了成何体统?”玉天美斥道。 “姑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要女子讲究三从四德,爱情和婚姻是要讲究自由和平等的,表姐既没有爱情,婚姻也是糟糕的很,何不趁早断了这没结果的痛?” “玲珑!你越说越放肆了,哪有女子提出离婚的?更何况,这婚姻大事,哪有劝离不劝和的?你这是作孽。” “如果我这些胡话真让表姐离了婚,过上新的生活,就是将我打下十八层地狱也是值了。” “你。。。” “怎说女子就不能提出离婚?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都是爹妈生养的,难不成他们男人就高了女人一等?我前儿个才听说那皇妃文绣要和溥仪离婚的,那皇妃不也是女子?” “你!你!你!没想到天齐竟培养出你这么个满脑子都是些歪理的女儿。”玉天美气的很,却又辩驳不了玉玲珑,只得在那儿干着急。 “娘,我觉得表妹说的也不完全错。”朗萍弱弱的说。 玉天美一怔,抓着朗萍的肩,道,“孩子,你可千万不能听了珑儿的话,你与她不同。” “娘,可是。。。可是我是真的不愿意再回去了,我只要一想到那个房子,那个名字,我就浑身打哆嗦。” “再打哆嗦你也要坚持的活下去,这是你的命。” “这不是她的命,表姐的命掌握在表姐的手里,姑妈,您怎的这般古板?上海这样的开化,您的思想竟还不如父亲。” “我自然是不及你父亲的,你父亲是个男人,是个怪胎,也就是这样,才会养出你这样奇怪的孩子。萍儿,你休要打离婚的主意,要是叫你父亲知道了,小心他将你送回去,再不叫你踏入这朗府的大门。” 朗萍害了怕,不敢再说话,她怯弱的看看玲珑,眼里满是泪水西蜀堂最新章节。玲珑看不下去,也实在理解不了。她以为玉天美会因为疼爱女儿而敞开封闭的心,不成想那可怕的男尊女卑的思想竟禁锢的这样牢。 晚饭后,她静静的回了房,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想着玉天美的话。她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吗?她的言论就当真那么让人觉得可怕吗?她只是想挽救自己的表姐,她拿她当亲人,这样也是错? 不一会儿,便入夜了。玉天美终究留了朗萍,却要她明天一早就回去。朗萍虽点头说话,却是满脸的不情愿。 玉玲珑正想着,忽然进来一个人,她当是翠心,没想到竟是朗萍。她喜出望外的看着朗萍,“表姐?你怎么来了?” 朗萍里面穿着睡衣,外面罩着一件披风,“我想跟你说说话。” 玲珑笑着点点头,“咱们到被窝里去说。” 姐妹二人都窝在被子里,玲珑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好不难受,问,“表姐,你看着我做什么?” “羡慕你,觉得你比我幸福。” 玲珑冷笑一声,“我怎的比表姐幸福?” “你读的书多,又出过国,见识广,眼界宽,思想自是比我们这样的先进,而我。。。读完四书五经,爹爹便不叫读了,说是一个女孩家,不必读那么多书,相夫教子才是一个女子该学的。” “姑父真是老土,不读书,怎的知道怎样才能相夫教子?” “嫁人之前,我只知道他叫什么,活了十几年,连上海都没走遍,真是枉费了青春。本想着离开了家,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会开始过上一段别样的生活,没想到。。。” 说到这儿,朗萍便红了眼,玲珑知道她又想到自己的婚姻,便道,“表姐莫伤心,这段婚姻本就不是你自己选的,你这么年轻,又没有孩子,离开了他,也不麻烦。” “可是。。。别说我不可能跟他离婚,就是离了,我日后还怎么过?” “怎就过不了?你年轻,有手,有脚的,还怕活不下去?” “那我怎么还嫁的了人?” “怎就嫁不了人?再说了,即便没有男人,一个女人也可以活的很好。你要相信自己。” 朗萍一脸的吃惊,“表妹,你的想法怎么这么大胆?” “大胆?我觉得很正常,中国女子的悲哀莫过于错误的把自己完完全全的寄付在一个男人身上,她们没了自尊,没了思想,即便是有学识的女子,嫁人后也是被这规矩,被那条例牢牢的拴着,有什么乐趣?她们以为自己全心全意的对自己男人好就是对自己好,那真是大错特错。我认为,女人无论是什么时候,都要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抱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什么事都好。只要独立,就不会被男人看不起,更不会看着男人的脸色生活。” “你。。。你是这么想的?” “可不是?表姐,相信我,你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只要你勇敢的跨出这一步,你就会迎来崭新的明天。” “不会的,我会被打死的。” “可是我认为你是有勇气的,要不然,你也不会大半夜的跑到我这里来。” 朗萍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玲珑,她觉得她就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从另一个世界来,她一定是来解救她的,可是,她要这么做吗? ------------ 第九章 ,横生枝节(三) 第二日,朗萍便回去了,玲珑本以为朗萍还是冲不过心里的那个坎儿,自认天命了。结果,第三天,便有曹家的人闹到了朗祈佑那里。来者是曹汉秋,曹督军的堂弟,朗萍丈夫曹铭的父亲。 “朗祈佑,你真是养了一个温顺的好女儿。竟然要跟铭儿离婚!” 朗祈佑大惊,不相信的说,“怎么可能?汉秋兄真是说笑了。” “怎么是胡说?铭儿你说说,这是怎么个回事儿?” 曹铭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横道,“这就是你那宝贝女儿给我写的离婚状,还白纸黑字的,说难以忍受我的粗暴蛮横?真是满纸的荒唐言,我是个男人,怎会没有点脾气?竟为了这个跟我离婚?叫我,叫我爹还有我伯父情何以堪?” 朗祈佑接过离婚状,傻了眼,他看看一旁的玉天美,责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天她回来了我就觉得不对劲,是不是你跟她说什么了?” 玉天美急道,“我怎会叫女儿做这样的事情?”她忽然就想到了那天玲珑的话,心噌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老婆,非你不娶。 “哼,朗祈佑,你也看到了,这可是铁证。你的女儿在我们曹家可是一直按着少奶奶的身份供着的,吃饭用度从来就没可怜过她,怎的就做出这样叫我们曹家下不来台的事情来?是,铭儿脾气不好,可他们既是夫妻,就该互相体谅,怎么难道铭儿还说她不得?” “不不不,汉秋兄,你听我解释,萍儿也一直是个温顺的孩子,这绝不是她的本意,我这就跟你过去,教训教训她。” “不必了,我已经把人给你带来了,她既不想做我曹家的媳妇,我也不是个蛮横的人,我已经叫铭儿拟好了休书,这便跟你断了关系。” 说罢,便叫人将朗萍带了出来,玲珑偷瞧着,只见她头发混乱,衣冠不整,脸上红肿了一片。 “这个天杀的曹铭,竟将表小姐打成这样。”翠心气道。 玲珑忙捂住她的嘴,叫她不可说话。 玉天美见女儿成这个样子,心疼的直落泪。那朗祈佑却是恶狠狠的瞪着朗萍,一个巴掌打过去,血顺着朗萍的嘴角就渗了出来。 “你这个逆子!从今天起,你也不是我朗家的人,你要追求你的自由,追求你的幸福,你便去吧。” 朗萍捂着脸,哭道,“爹,你就原谅女儿吧,女儿也真的是没办法了呀。” 朗祈佑一脚踢开朗萍,“你给我滚,休再叫我见到你。” “祈佑,她可是咱们的女儿啊,你怎能这样狠心?若不是她受不了曹铭的毒打,也不至于想到这个法子。” “你在胡说什么?你若再胡说,你也不要留在这里啦。” 玉天美一吓,啜泣着不敢再说话。只见朗萍眼睛忽然变色,趁人不妨,直直的朝那桌角撞去,“砰”的一声,震到了所有的人。 玉天美大喊一声,扑过去抱起朗萍,不停的摇着她,喊她的名字。可朗萍撞得极重,弥留之际,孱弱着说,“娘,我终于为自己做主了一次。” 朗萍就这么去了,谁都没想到。 朗祈佑呆呆的站在那里,嘴唇一直颤抖着。曹汉秋和曹铭远没想到看似柔弱的朗萍会有这般的勇气,大惊之余,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便讪讪的离开了。 玲珑被震慌了,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远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局,是她害死了她吗?她不停的想。这么热的天,她却觉得寒冷的很。她缩在被子里,晚饭也没吃,瞪着一双眼睛,痴痴的坐了一个晚上。 朗萍的丧事还是风光的办了,曹家也还是觉得做了对不起朗家的事,终究承认了这个想要逃离的媳妇。玉天美整日的吃不下东西,精神大不如前。绿翘也算是个有眼力价的人,总算是清净了几日。但她眼里的幸灾乐祸却丝毫没有减少。 玉玲珑心里一直对朗萍的死耿耿于怀,她觉得她是间接杀害朗萍的凶手,她无法再面对玉天美,于是,丧事过后,她便收拾了行李,带着翠心跟玉天美辞行。 玉天美心里自然知道朗萍的所作所为是受了玲珑的蛊惑,她虽嘴上没责怪什么,心里却也多少有着埋怨。她见玲珑要走,本不想答应,但又想到朗祈佑话,只能默默的接受。 临行前,玉天美给了她一些钱,玲珑推脱死活没要。她是个执拗的人,没有人能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可是,离开了朗府,她们能去哪儿呢? ------------ 第十章 ,又见阿诺(一) 玉玲珑带着先找了一间旅社住下,可她们身上本就没什么钱,吃住都要用钱,更何况,也不能一直住在旅社里。玲珑本就因着朗萍的事儿,上了火,再一着急,便病倒了。着实忙坏了翠心。又是买药又是找大夫。眼看着她二人就要再次流落街头。 玲珑整日里在旅社待着,只留翠心一人忙里忙外蜀山五台教主。一日,她急匆匆的赶回来,一脸的喜气。玲珑见了,忍不住问,“真是难得,这样的日子也有让你高兴的时候。” “可不是高兴嘛,小姐,我找到工作了。是一家酒楼,招打扫的丫头,还包吃包住,就是工钱给的不多,但好歹咱们吃的不用担心了。” “包吃包住?还给工钱?” “是啊,叫望月楼,外面装潢的倒挺气派的,小姐放心,不是什么不干净的地方。” 玲珑想了想,“我也跟你一起去,这样子就更省了。” “这怎么行?小姐,你是千金之躯,哪里受的住?那里可是吃的不好,住的也不好的。” “还什么千金之躯,打从玉府没了的那刻起,就早已经没有了玉小姐,我现在和你一样,就是个极普通的为生存而活的人。” “小姐又说丧气话了,无论你到哪儿,都永远是高贵的小姐,你放心,我可以先申请提前拿上一个月的工钱,咱们租个房子,这样你就不用住在旅社了。” “我跟一块去,连租房子的钱都省了,好了,不要再劝我了,你能做得的,我自然也能做得。” 翠心终究拗不过玲珑,第二日,两人便来了望月楼。那望月楼的李掌柜隔着眼镜细细的打量着玉玲珑和翠心。 “什么名字?” “翠心。” 玲珑想了一下,说道,“玉儿”。 “几岁了?” “十五。”玉玲珑故意说的小了些。 “伸出手给我瞧瞧。” 两个人都伸出了手,李掌柜看了看玲珑,“你这细嫩的手,一看就不是那苦命出身的人,我看你做不了。” “掌柜没见过怎知做不了?天下之事最怕有心之人,我既有心,就自然能做的了。” 李掌柜一愣,觉得这女子说的倒蛮有道理。但还是不放心。 “说和做自然是不一样的,说容易,做可就难了。” “话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个理,可这世间的人也不尽全是说的了,做不了的人。你不妨先用了我,若你觉得我不合适,打发了我便是,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李掌柜越发觉的这女子不简单,能说出这样话的,全上海也找不出几人来。出身定不简单。倘若雇佣了她,怕她日后会有麻烦惹来。但又见她如此落魄,心里不免怜悯万分。 玲珑见他如此犹豫,心里也料出了七八分,于是说,“掌柜如此犹豫,可是怕我惹事生非?” 李掌柜见她说中了自己的心事,不觉的愣了一下。玲珑又道,“我一个弱小女子,能给您带来什么麻烦?况我姐妹二人死了双亲,在上海无亲无故的,还请掌柜的给条活路。”玲珑故意说得可怜了些,她知道,女人对付男人最厉害的武器就是可怜。更何况,眼前这个还是本就对自己心生怜意的男人。 那李掌柜听她这么一说,更是不忍心了,便道,“好好好,我留下你二人便是,只是,你们一定要遵守楼里的规矩,不可怠慢了客人。” 玲珑高兴的说,“一定。” ------------ 第十一章 ,又见阿诺(二) 李掌柜指派了刘妈带她们二人前去住的地方,并教给她们一些望月楼里的规矩。刘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子,身材已经有些发福,早年死了丈夫,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活,生活也极为艰难,好在李掌柜心善,好心收留,叫她在这里做事,才有了栖身之所。人很勤快,便提拔成了管事,望月楼里的丫头们都归她管。她育有一子,名叫阿善。这年才刚五岁。 刘妈带她们来到后堂,那是一个不小的院子,除了一些花草,还有两个大缸,一口井,一个草棚子,下面是一个石桌,旁边放着几把小凳。晾衣绳上还晾着一些姑娘们的衣服。威风吹过,拂过一阵肥皂的香味。 刘妈带她们走进一间屋子,指着几张空床说,“这里就是你们住的地方,自己选一个床吧。” 玲珑和翠心走进来,一股潮湿的怪味扑鼻而来,屋子倒不是很乱,毕竟都是女子住的地方,只是这里不朝阳,只有两个极小的窗户,太阳好的时候,才会照进几束阳光,所以屋子阴暗的很。 “楼里现在是有六个丫头,加上你俩就是八个了不朽神王全文阅读。过些时日可能还会再找一些。”刘妈道。 玲珑冲她点点头,走到一处可以被阳光照到的地方,翠心会意,指着旁边的一张床说,“我们就选这两个了。” 刘妈点点头,“那就好,你们收拾一下,一会儿出来,告诉你们这里的规矩。” 刘妈说完便出去了,翠心忙着收拾行李,其实,她们也没什么行李可收拾的,不过是几件衣服。玲珑又望着屋子看了一周,这么大的屋子,竟然就只有一张长桌,桌子上放着大大小小的胭脂盒子,还有几把奇形怪状的梳子。她低叹一声,坐到自己的床上,手自然的放在床铺上,只觉的手上黏黏糊糊的,她低头一看,竟有一圈子的油渍在上面。 她一下子就跳起来,把翠心吓了一跳。翠心跑过来,朝着玲珑的目光看去,方才放心的说,“小姐不要担心,我这就拿去洗干净了。”说着,便麻利的将床罩掀了起来,抖了两下,灰尘四起。 玲珑捂着鼻子,嫌弃的说,“算了,这太阳也不好,你现在洗了,也干不了,又没换的,总不能直接躺在这褥子上。” 在看那褥子,更是脏的叫人恶心,也早已看不出来那单子的本色。 “可是小姐,这么脏,你怎么受得了?” “我不换衣服就是了。”她从耳朵上摘下耳坠,“这个应该值点钱,明天抽个空,你拿这个当了去,再买两条床单,两套被罩,应该是够了。如果还能剩下些,你就再去药铺买些艾草。” “小姐,这金坠子可是你最喜欢的一对了,怎么可以。。。” “现在在这种地方也是用不上的了,你就按我说的去做便是了。” 两个人还在这儿嘀咕,就听外面刘妈的喊声,“你们两个还在磨蹭什么?” 玲珑道,“这就出来了。” 她按住翠心,“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叫我小姐了,要跟她们一样叫我玉儿。” “这怎么可以,小姐。” “如果你当我是主子,就听我的命令。” 翠心拗不过她,就只能答应。 两个人来到大堂,刘妈给了她们每人两套衣服,“这是这里的衣服,明天起,你们就只能穿这里的衣服,一共两套,要省着穿。等入了冬,还会再给你们发两套棉衣。望月楼的丫头,头发都要梳成两条辫子,辫尾系红色头绳,鞋子也只有黑色布鞋一种,也是两双。你们是新来的丫头,按规矩先从的粗活做起,每天都要擦地,洗衣,打水,早晨五点开始,晚上时间不定。望月楼的二楼是包间房,三楼是贵宾房,你们只能在一楼和二楼活动,要等客人都走光了,桌子都收拾了,碗都洗了才算是结束。 望月楼本的是顾客第一的宗旨,只要是客人提的要求,我们便要做到,谁要是得罪了客人,直接将她逐出望月楼。这是你们二人的契约,时间为十年。这期间若你二人因病痛或是意外而死,望月楼概不负责。过来画押吧。” 玲珑只觉得头脑发胀,呼吸不畅。她真的要在这里做十年吗?为了生存吗?还是为了面子?她要向朗祈佑证明,向每一个看不起她的人证明,她离开父亲也可以很好的生活。可是如果她愿意,她完全可以离开这里,不用受苦,远走天涯,再不见这些叫她生厌的人,安安稳稳,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子。可她不愿意,她就是要弄清真相,还父亲一个清誉,为了这些,她就必须要忍。 她狠狠心,在契约上按下一个红红的指印。心一下子就落地了,不再像刚才那样跳动的那么激烈,仿佛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一般。 ------------ 第十二章 ,又见阿诺(三) 玲珑在望月楼的生活很快就开始了,一天下来,她只觉的自己骨头都要散架了。每日清晨五点就要起来,打水,倒马桶,做早餐,都是她和翠心的工作,她本没觉的这样的体力活有什么难,更没觉的有什么累,因为翠心每日里做的也不过是这些,可到了她,却觉得难过的很。 翠心自是不肯多让玲珑做事的,总是会提早起来,多做一些。等玲珑起来,也就剩下扫地,拖地的活了。而她们的惨还不在这些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而是来自那些丫头们的无端欺凌。 新人来了,旧人往往都会欺负欺负。这是不成文的定理,不管是什么样的年代。而女子们虽好相处,却也难相处,表面上瞧着和顺的,背地里还不知怎么说。嫉妒也是女子们之间常有的事,长的丑的嫉妒长得漂亮的,干的不好的,嫉妒干的好的,不受男子喜欢的,嫉妒颇受男子喜欢的。林林总总的,就够让那些被人羡慕嫉妒的好受了。 记得第一天,玲珑和翠心忙碌了一早晨,等到她们来吃早饭的时候,就见那些不大不小的丫头们围在那张圆桌旁边,有说有笑的吃着,看到她们,便加快了速度,恨不得马上将饭吞到自己的肚子里。 翠心见势不好,忙跑过去,一看,桌上的馒头早已经一个不剩,她又看了看饭桶,只够两碗的稀饭,还不见米粒,只有汤。翠心气不过,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们都还没吃呢。” 一个丫头啃了一口手里的馒头,说,“谁让你们这么慢,我们都赶时间呢,要不然该被刘妈骂了。” 她一说,几个丫头皆附和着。 “我们还不是在做事,又是打水,又是擦地的,你们一个个的不做事,就知道吃。” “我们怎么不做事了,你说,我们怎么做事了?刘妈说过了,我们是八点才开始做事的,而你们是五点开始,有种你跟刘妈说去,看看她是怎么说?”那丫头也丝毫不示弱蛮匪全文阅读。 “你!你们都光了,还叫我们怎么吃?难不成我们要饿着肚子干活吗?” “我怎么知道?那是你们的事。”这丫头瞅了翠心一眼,放下碗筷,哼着小曲,就走了。她一走,旁边几个也都咽下最后一口馒头窃笑两声跟着去了。 翠心不服,还要理论,被玲珑一把拉住,“你再跟她们辩也是没结果的。” “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饿着呀。” 玲珑坐下来,“那也没办法,她们都是些没教养的人,我们没必要跟她们一般见识。”她舀了两碗,又道,“喝汤也比不喝强。” 翠心虽嘴上不说了,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服。想着法的得整整这些丫头们。好容易熬到了晚饭时候,丫头们都急不可待的一边聊着天,一边吃着饭,正津津有味的吃着,忽觉口中米饭异常,低头一看,竟是一只硕大的蟑螂,最不幸的是,那蟑螂已成两半。 丫头们恶心的都吐了出来,“肯定是那个翠心做的。”说话的是小梅,也是早上和翠心吵架的那个丫头,她来的最早,也最爱出风头。 她一掀桌子,气愤的说,“走,咱们找她们去。” 她们来的时候,翠心正和玲珑擦桌子,小梅不由分说的冲上去便要给翠心一个巴掌,却被同样眼疾手快的玲珑一把抓住,“你这是做什么?规矩里可没写着下人可以教训另一个下人。” 小梅气道,“哼,那是望月楼的规矩,可不是我的规矩,对待你们这样的小人,就得用我的规矩。” “这里是望月楼,我们听的就得是望月楼的规矩,你的规矩在我这儿行不通。” 小梅使劲的挣扎,她力气大的很,玲珑自是抵挡不过。眼看着她的巴掌又到了头顶,玲珑忙道,“你要打我们也要先让我们知道原因吧。” 小梅指着她,“哼,还用说吗?你们心里明白。” 玲珑看看翠心,忽然想到她下午一脸坏笑的跟她说晚上有好戏看。她那时累的紧,也没听进心里去,想来一定是捉弄了这帮人,才会引起小梅的憎恶。 “我们还真就不明白了,你说清楚点儿。“翠心辩道。 “你!你们往我们的饭里放蟑螂,报复我们。” “拜托,栽赃陷害谁不会啊,我们一直都在干活儿,厨房都没去过,放蟑螂?我们很怕的。”翠心笑道。 小梅见她如此无赖,作势便要打,忽听刘妈的喝斥声,“你们不好好干活儿,在这儿做什么?” 众人一见,都不敢造次,小梅也软了下来,却也不忘告状,“刘妈,她们往我们的饭里放蟑螂。” 刘妈瞪向翠心和玲珑,问道,“怎么回事儿?” 翠心刚要说,被玲珑抢了先,“是这样的刘妈,我们在这里干活,小梅过来说饭里发现了蟑螂,非说是我们放的。还要打我们。” 这话在小梅耳里怎么听都觉的不对,她忙说,“刘妈,这蟑螂就是她们放的,害的我们晚饭都还没吃。” “刘妈,我和翠心一直在这里干活儿,伙计们可以作证,实在是没有分身之术,再去破坏别人的饭菜。更何况,我们为什么要作害她们呢?” “你错诱不乖情人。。。还不是因为早上我们把饭都吃了,没给你们留,你们心里嫉恨。” “嗷。。。原来如此。” 小梅这才发现自己上了当。刘妈斥道,“小梅,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她们一天做的活儿比你们多多了,万一出个差错是你们担待还是我来担待?” 小梅被斥的不敢说话,低下头,斜着眼儿瞅着玲珑。 “那你们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报复她们?”刘妈斥责玲珑。 “这事不是我们做的,试问你们哪只眼睛有看到是我或是翠心在你们的饭里放蟑螂?正所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怎能不知道粮食的珍贵?还要这样的浪费粮食?莫要是你们为了栽赃,故意找了只蟑螂放在自己的碗里,却说是我们放的吧?” 小梅一听,明明是她们做的坏事,却被她三言两语的说成了是自己栽赃所为,更是又气,又急。忙说,“刘妈,我没有,你别听她胡说。” “若不是胡说,为何只有你在这里诉苦,她们却都一言不发?不得不让我怀疑放蟑螂的就是你做的。”玲珑一点都不愿放过她。 “你!你这是血口喷人!” “是你先跑来责问我们的,怎么反倒是我血口喷人了,该说这句的人是我吧?” 几句话说的让小梅再也应对不上。刘妈看的也早已经没了主意,只觉的这个玉儿嘴厉害的很,不是好惹的人。 “行了,行了,不过是一顿饭的事儿就在这儿扯个没完,罚你们都不许吃饭。” “刘妈你这就错了。我和翠心的晚饭本就不和她们一同吃,事情是她们挑起来的,我和翠心何以跟她们一同担此莫须有的罪名?更何况,您也听到了,她们已经欺负了我们,难不成我和翠心早饭吃不得,晚饭也吃不得吗?小梅过来就大言不惭的说要用她自己的规矩来教训我们,丝毫不将望月楼的规矩放在眼里,难道这也是望月楼不成文的规矩?” 刘妈一听,慌了,这玉儿远比她想的还要厉害。“小梅,她说的是真的吗?” “可不是?她后面的那些丫头们,还有这屋子里的伙计们都可以作证。”翠心说道。 小梅害怕极了,噗通一声给刘妈跪了下来,“刘妈,您绕过我,您就饶过我吧。” 刘妈愣愣的看着她,又由不住的看了看玲珑,“你怎么可以口出狂言?胆大妄为?” “刘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要不是因为我被逼急了,也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翠心看了玲珑一眼,只见她冷冷的看着别处,一眼都不瞧这小梅。 “刘妈,我记得,望月楼的第十条上有写,说出言不逊,有损望月楼清誉的下人,一概驱逐出楼。”玲珑不冷不热的说。 刘妈本不想这么做,毕竟这小梅跟她也有些感情,她左右为难,脸色好不难看。旁边的丫头都傻了眼,怯怯的看着玲珑二人,一句话都不敢说。翠心觉的自己惹了大事,面子上也很不好过,忙拉了拉玲珑的衣角。玲珑看她一眼,说道,“刘妈,我知道你心疼小梅,可这规矩便是规矩,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这楼里的规矩一旦破了,也就不成规矩了。但是小梅平日里做事勤快,也一直对望月楼忠心耿耿,不如就罚她三个月的例钱,和一个月的粗活顶替吧。” 刘妈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这么去做。李掌柜就在暗处看到了这一切,心里不禁发凉。 ------------ 第十三章 ,又见阿诺(四) 自那以后,这丫头们都不敢再挑衅玲珑二人,却也从没给她们好脸看过。李掌柜因为亲眼目睹了那一晚的事情,自觉这丫头更是不一般,可这样下去也不妥。便想着发的借一些粗重的活来平衡一下下人们的心。玲珑虽嘴上不问,心里也猜出了大半,想他是一楼之主,这样的事情早已传到他的耳朵里,其实她也觉的自己那日表现的过于强硬,可她也是个爱面子的人,见李掌柜要她做这么多的粗重活,便知一二。也没反抗。 这天,玲珑一大早挑着一大筒水过来擦地。翠心被分到做别的事情,一时无法帮她。她怎会有那样大的气力,好容易提到了门口,被门槛儿一绊,噗通一声,水全都流到地板上,连她自己都险些摔倒。 “怎么干活的?好端端的弄脏了大楼。”李掌柜一边斥责,一边又道,“少爷您没事儿吧。” 玲珑抬起头,本想狠狠的瞅那李掌柜一眼,不想却撞上一双清澈的眼睛。 “是你。”他兴奋的看着她说。眼里满是掩藏不住的喜悦,可是,她认识他吗?他完全不顾被浸湿的鞋子,一直盯着她看。 “你忘了?一个月前,我们在丝绸店见过的,那天你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还戴了一顶白色的帽子。” 她终于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救她的少年,司徒诺。 “少爷,你们认识?”李掌柜不解道。 司徒诺笑着点点头。他又看向玉玲珑,他想不到,再遇时,她竟会是自己管辖的酒楼里的一个粗使丫头。 自那天相遇后,司徒诺便会时常的想到玲珑,想她的容颜,想她的冷漠。他想不出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冰美人。他不怪她没礼貌的连声谢谢都不说,他只期待着能再次与她相遇。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单纯的喜欢这样的感觉,这样挂念着一个人,想着一个人,甚至是在梦里。 好几次,他都一个人不知不觉的想到出神,偶尔还会傻笑两声,被阿远戏称是着了魔,还说是鬼魂叼走了他的魂魄,硬要找个法师来。每次他都不耐烦的将阿远打走,然后重新沉浸在美好的期盼中。而如今,期盼终于变成了现实。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问,脸上依旧是一副透着阳光的笑容。 她别过头不说话,她的遭遇岂能跟一个外人讲? 李掌柜走过来,“少爷,她叫玉儿,是新来的下人。不怎么会干活儿,真是冲撞了少爷。” 司徒诺笑道,“原来你叫玉儿?真好听。”又对着李掌柜说道,“这样重体力的活儿竟让一个女孩子做,难不成楼里的男人都没了吗?” 李掌柜一怔,忙说,“是是是,我疏忽了,小姚,你来将这儿收拾一下,快一点儿啊,一会儿可就要营业了。” 小姚是楼里的伙计,李掌柜的亲戚,二十上下。听了李掌柜的话,不情不愿的走过来。瞅了玲珑一眼,悻悻的拎着桶离开。 阿远这时候跑过来,见到玉玲珑,也不觉一惊,指着她,说,“这不是。。。你怎么会在这儿?” 玲珑看他一眼,照着李掌柜的口气说道,“少爷,如果没事了,我就下去了。” 还不等司徒诺答应,玲珑便已经走了,阿远道,“少爷?这是怎么回事儿?她不是个高傲的小姐吗?她怎么会这儿?还穿着丫头们的衣服?” 司徒诺看着他,“你问我,我问谁去。” ------------ 第十四章 ,巧升迁 司徒诺心里一直对玉玲珑充满了疑问,而那李掌柜又知之甚少,只告诉他这女子不像个一般的人,长着一张傲人的面孔,一副清高的样子,一张伶俐的利嘴,又给他讲了那晚发生的事情,语气里透着一股对玲珑的害怕。 司徒诺听了倒觉得好笑,他也不知道玲珑从哪里来,又怎么会流落到望月楼。他对她同样充满了好奇和探究的心。她就像是一个迷,他努力着想要知道答案。 玉玲珑自见了司徒诺之后,也不免对这司徒诺充满了好奇。她搜寻到初见那日的情形,想到他的名字,他的称号,还有他的身份。他出自青云帮,身手极好,李掌柜称呼他为少爷,想来他定和青云帮的帮主廖青云有着某种奇妙的关系。看样子,他不是一般的打手。玲珑低笑一声,再不是个打手,也还是个上海滩的小混混。她虽心眼里瞧不上这里的人,但也觉的可以从司徒诺身上套到些有关玉天齐的事情,既然他跟廖青云是有关系的,即便他不知道玉天齐的事情,也总能帮着从廖青云那里打听到。 这天晚上,玲珑故意拒绝了翠心要帮她拖地的要求,自己一个人打扫起来。李掌柜就在柜台里算账,她走着走着,不觉在李掌柜身后停了下来,看着他算账。过了一会儿,李掌柜轻叹一声,面露喜色,刚要合住账本,就听玲珑说道,“李掌柜,您算错了。” 李掌柜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却见玲珑正看着他,他有些恼,“胡闹!你怎可偷看我做账?” 玲珑耸耸肩,“我哪里有偷看?我一直站在这里,是你没看到我罢了。” 李掌柜见她居然还理直气壮的样子,话说的也在理,上来的火只能压在胸口。他挥挥手,“以后不许在我后面偷看。” “可是你真的算错了,多算了一分五离,你难道不要再查看一下?” 李掌柜本不理会她的话,但也怕万一有个疏忽,便不乐意的又打开账本,从头到尾的又算了一下。果然多算了一分五离。他不信,又再算了一遍,还是这个结果。他惊奇的看着仿若无事的玉玲珑,心里充满了好奇。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还会算账?” “这有什么难,不过是些简单的数字游戏罢了。” 李掌柜见她口气如此大,不由得又对她忌惮三分。 “李掌柜算账认真仔细,是灯太暗了才会有失误。”玲珑道。 李掌柜听此,自然知道她是在给自己挽回面子,“你不像是一般家庭里出来的。” “这有什么关系呢?最重要的是,我现在是这里的佣人,望月楼给我例钱,我就应该好好为望月楼服务不是?” 李掌柜点点头,见她早已经累的脑门冒汗,人也比刚来的时候瘦了一大圈,心想那惩罚也足够了,更何况她还与司徒诺认识,虽然司徒诺嘴上没说什么,但他也不能太不会来事儿,便道,“好了,这样粗重的活儿你就不用干了,明儿起你就直接去三楼贵宾房打扫。” “那个,我妹妹她身体也不太好。。。” 李掌柜看了她一眼,“好啦,你们俩个都去。” 她很高兴,“谢谢李掌柜。” 三楼贵宾房的活儿不仅干净很多,活儿也会少很多,轻便很多,而且一个周还有两次出门的机会。她好高兴,这几天也总算是没百忙。 ------------ 第十五章 ,穆少(一) 玲珑刚刚忙完,将工具归置到位,忍不住做在石凳上休息,她仰头看着挂满夜空的繁星,一闪一闪的,好不快活,她又想起了她的父亲玉天齐,在她识字的时候起,玉天齐就抱着她一颗颗数着天上的星星,待她再大了一些的时候,他便教她认识北斗星,仙女座,猎户座。这一切就仿佛还在昨日,清晰在她脑海里呈现。可又仿佛那么的遥远,已经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她默默的叹一声,翠心在这时走过来,悄声的喊她。她转过头,朝她笑笑,向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小姐,你叫我打听的都打听到了。” “你说。” “小姐猜的不错,那司徒诺确实跟廖青云有关系,他是廖青云的义子读心狂女。廖青云膝下无子,很是宠爱这个司徒诺。望月楼是廖青云开的,经常在这里汇集一些上海的名流,谈谈生意,筹划事情什么的。司徒诺就是廖青云吩咐管理这儿的,不只是望月楼,还有云港码头,青云钱庄,都是司徒诺来负责打理。” “看来,这个廖青云还挺器重他的。” “那是。青云帮的人早已经视司徒诺为青云帮的接班人,再加上他有一双神拳,都很怕他的。” “那那个穆少,你有打听吗?” “穆少本名穆绍辉,是上海望族穆寅春的长子,穆寅春早亡,穆绍辉早年承袭家业。这穆寅春可是跟冯将军有着不俗的关系,因此全上海无论是商界的还是政界的,都对穆家忌惮三分。金融界更是以穆少马首是瞻。话说这穆少也算是年轻有为了,听说才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一个妹妹,叫穆绍昕,在国外,哦,对了,他还有一个妻,一个妾。听说穆寅春在死之前给他介绍了很多名门闺秀,他都不要,后来不知怎的,突然就同意了,还纳了一个风尘女子。” 玉玲珑细细的琢磨着,怎么听这穆少也不像是跟玉家有什么联系的,她是知道玉天齐也跟上海人做生意的,只是她也从不知道他跟哪些人做,要不是从朗祈佑那里听到穆少这个名字,她也断不会这样用心的去查。 “他可去过苏州?” “不知道,他这样的一个有钱少爷,哪儿不能去呢,别说苏州,只要想去,天涯海角都去的了。” 翠心说的不无道理,她怎能凭那一面之缘,就推断那人就是穆少呢?更何况,听翠心这么讲,这穆少也定是个有能有才之人。 她微微的叹一声,翠心看她还是一副心事很重的样子,便道,“哎呦小姐,明天的事情就留给明天吧,我们今天的收获已经不小了。” 提到收获,她又想到了刚刚,“是,今天的收获是不小,明天我们就不用在一楼做事了,因为我们可以去三楼了。” 翠心一听,别提有多高兴了,差一点叫出声音来,“太好了,终于不用再做这些粗重的活儿。” 玲珑见她如此高兴,竟也不问个为什么,心里由衷的羡慕,她想,如果她也可以和翠心一样,不用想这么多的事情,就不会再这么烦恼。可是,没有如果。 这天,玲珑正在后院洗衣服,她不擅长做这样的事,可谁叫她又得罪了人,而且还是刘妈。天气早已经入了秋,井水又极凉,没洗几下,她的手就红通通的一片。 她打心眼儿里厌恶做这样的事情,索性将衣服一股脑的泡在盆里,而她却在一边发呆。 “你在想什么?” 她眨眨眼,转过头,就看见司徒诺正一脸笑嘻嘻的看着她。她没好气的别过头,把弄着衣服。司徒诺见她一会儿把衣服拿出来,涮了两下,复又再放进去,然后再拎出来,看的他心里直发笑。 “你。。。这是在洗衣服?” 玲珑白他一眼,“怎么,没见过吗?” “哈哈哈,见是见过,只是,没见过这样的。。。新式洗法。”他故意将新式洗法四个字说的阴阳怪气。玉玲珑狠狠的瞪他一眼,倏地从水里提出一件来,冷不防溅了司徒诺一身。 司徒诺一个激灵,又甩了甩头,玉玲珑见他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司徒诺本还有些生气,忽见玉玲珑清脆的笑声,不自觉的愣在那里,“原来丫鬟夜夜宠王爷。。。你也会笑的。” 玉玲珑收回笑容,端起盆就走,可她力气小,端了两下都没起来。司徒诺要帮她,被她推在一边。司徒诺很是费解的看着玲珑一步步推着盆来到晾衣绳下,拎起衣服,都没拧干,就胡乱的搭在晾衣绳上。 他走过来,也不说话,从盆里取出衣服,麻利的拧了几圈,又抖了抖,整齐的挂在绳上。 玉玲珑瞄着他,也不说话,任由司徒诺将盆里的衣服都拧干,完好的晾在衣架上。然后擦擦手,笑看着她。 他这是在挑衅吗?欺负她不会做事。她突然间很生气,“我就是不会做事又怎样?如果你看不惯,辞退了我便罢,也用不着这样假惺惺的可怜人!” 司徒诺被她骂的很意外,他实在是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一点招惹了她,叫她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充满敌意。“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一定是误会了,我只是想帮你。” “哼,用不着,谁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有误会,才会让你一直看我不顺眼,你告诉我,我才能知道问题在哪儿。” “对不起,我不想跟你交涉。” 玲珑说的很干脆。其实她也不知道,可她就是想发火,她知道她的大小姐脾气又来了,可是,她不能跟李掌柜发,也不愿跟翠心发,就只能发在这个倒霉鬼的身上。 她快步低头向前走着,迎面撞上来找司徒诺的阿远,阿远倒没怎么样,她却给撞得朝后踉跄了几步,要不是司徒诺及时扶住她,定要摔倒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儿?”阿远不明情况的问。 玲珑见司徒诺正扶着她,忙将手一抽,离他远远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司徒诺烦道,“能干什么,可是有什么事?” “廖爷说今晚要在望月楼谈生意,要你准备一下。” “哦?都谁来?几个人?玉皇厅可好?” “六七个人吧,咱们这边除了廖爷还有师爷,阿天,和你,剩下的都是穆少那边的人。” 穆少?玉玲珑不觉的停下脚步,仔细聆听。 “他也来?” “听说是笔大生意。”阿远笑道。 司徒诺道,“好,我这就去准备。” 走前,他看了玉玲珑一眼,什么都没说,便走了。阿远看看他,又看看玉玲珑,本想凑上去问玲珑些事儿,见她冷若寒霜的一张脸,话没出口,心倒是凉了一半。 “你可有事要问我?” 阿远还在犹豫要不要问,没想到她倒先问了出来,于是说道,“没什么,就是怎么不见你那个漂亮的妹妹?” 话刚出口,阿远就恨不得找个地缝的钻进去,他很清楚这玉玲珑很不喜欢油嘴滑舌的人。果不其然,玉玲珑狠狠的瞪他一眼,“喜欢我妹妹?” 他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听,“哼,你最好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因为你不配。” ------------ 第十六章 ,穆少(二) 其实玲珑想方设法去三楼也是为了能够见到更多的上海名流,这样就更有机会了解到玉天齐的事情。好容易有了穆绍辉的消息,她是一定要见见这个人的。 又到了一天中望月楼最忙碌的时候,玉皇厅是望月楼里装修最豪华,最奢侈的厅,多来招待上海滩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由此可见,这穆少来头不小。 玉玲珑早早的留意着门口的动向,大概是六点半左右的时候,玲珑就见几个穿着考究的人在一群保镖似的人的簇拥下上了楼。此时她刚好一楼厨房的出口处,离楼梯很近。她小跑两步,站在楼梯下仔细的盯着那几个人。 她按着翠心描述的样子去认这些人,那个四十多岁,身穿一袭长衫,头戴黑色礼帽,颇有威严的便是那廖青云了,紧随在他身后的一个二十七八上下的,脸上有道刀疤的定是阿远口中的阿天。她又瞧向廖青云身边正和他说话的男子,他身穿一套黑色西装,也戴着一顶黑色礼帽,只是,为什么他的样貌如此眼熟? 正想着,她的后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猛的一抖,转过头,就见小姚正好奇的盯着她。 “在这儿做什么?今天楼里忙的很,快点过来帮忙。” 她来不及狡辩,“哦”了一声,就跟着进了厨房。 “你在这儿等会,这些都是玉皇厅的菜,等时间到了你就跟她们一块送进去。” 她点头称是,脑子里却还搜寻着那张人脸。是他!那个在苏州公然向她表白的那个人,他果真是穆少!她的心由不住紧张起来。她记得她狠狠的回绝了他,一点面子都不给,朗祈佑说他在找她,那玉天齐的死也定和他逃了干系,更何况,他不是跟冯将军很熟?她越想越觉的害怕,她马上决定躲起来。 可就在她刚要离开厨房的时候,一个师傅唤她过来,朝她手里放了一个大盘子。“去,送到三楼的玉皇厅。” “我。。。” “我什么我,没看见忙着呢吗?赶紧去。” 师傅什么都不管一把将她推了出去,她没办法,只能跟着另外两个丫头端着菜上了三楼。刚到玉皇厅,她便将头低的极低。 她有些慌张的走了进去,发现一帮人正相谈甚欢,根本无暇顾及送菜的丫头,她心中略有放松。离开的时候,她从穆绍辉身边走过,心中还在窃喜,不想传来一声,“站住蜀山五台教主最新章节。” 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那两个丫头也停了下来。 “你们两个退下。” 玉玲珑的心忐忑不安,难不成他认出了我? “转过身来。” 玉玲珑苦思冥想着怎么应对,只听那阿天道,“穆少叫你转过来,你还不快做?” 叫他认出来又怎样?她深吸一口,转过身去,定定的看着一众人。只见穆绍辉的脸先是惊讶,又是短暂的不可思议,最后用手指着她,走出来,说道,“玉玲珑?” 司徒诺也在,从玲珑进来起他就已经注意到了她,见她低着一个头,想来是不愿意招呼客人,本来心里还在发笑,现在一来,心里不禁不安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穆绍辉不解道。 玉玲珑抬起头,“我怎么就不可以在这里?” 穆绍辉又从上到下打量了玉玲珑一番,难以置信的大笑两声,对着廖青云,说,“廖爷不愧是上海滩的老大,竟能让她做你望月楼的下人。” 廖青云还是一头污水,“哦?我不太明白穆少的意思。” “你可知道她是谁?” “她?我只知道她叫玉儿,怎么,她是穆少的旧识?”廖青云知道穆绍辉好色,以为玉玲珑是他之前的情妇。 “哼,玉儿?什么玉儿。她便是那苏州首富,在商界臭名昭著,最后见利忘义,出卖国家的卖国贼,玉天齐的女儿,玉玲珑。”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皆变。这回轮到司徒诺大惊失色,难以置信了。他自是知道她是一个有身份,出身好的大家小姐,她沦落到这里,他只道是家道中落,为求生存,逼不得已,竟不想真相远比自己预想的出奇。 “玉天齐是个人才,到最后却机关算尽,不过,他养了一个极出色的女儿,比男子还优秀,可那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要受人凌辱?” “啪。”嘹亮的一个巴掌响彻整个大厅,众人皆惊讶的看着两个当事人。阿天刚要去阻止玲珑,却被廖青云的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穆绍辉捂着脸,眼里冒着熊熊大火,像是要将玲珑吃了一般。 “世上的人都可以说我的父亲,唯独你不行!”玲珑坚定的说。 穆绍辉发了疯似的狠狠的抓着玉玲珑的脖子,“我就是要让你看看,我究竟行不行!” 司徒诺冲上来,抓着穆绍辉的胳膊,道,“穆少有话好好说,不管怎样,现在玉儿怎么说都是青云帮的人,你要杀她,也不能不顾忌廖爷的面子。” 穆绍辉依旧不肯停手,只见玉玲珑被掐的不见了血色。 翠心久久不见玲珑,心里一直担忧不已,又从阿远那里听到穆少会来,心里便知玲珑的心思。她冲进大厅,就见穆绍辉正掐着玉玲珑,心里一慌,哭道,“小姐!穆少爷,快松手啊,再不松手,小姐就要命丧黄泉了。你好歹曾经也是想娶小姐的,一直追寻小姐的下落不就是想再见到她吗?你总不想见到的是小姐的尸体吧?” 翠心的话提醒了穆绍辉,他慢慢的松了手,却依旧充满敌意的瞪着玉玲珑。玉玲珑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好在有司徒诺在,才不至于一下子瘫倒在地。 ------------ 第十七章 ,穆少(三) 廖青云虽不了解事情的全貌,听翠心这么一说,也猜到了大半,不比他原想的复杂多少,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仙气纵横。在一个女子身上失了手,由爱生恨,世间上的男女之事大抵如此。看来,这穆绍辉的心胸可不大。他立刻有了警觉,跟这样的人做生意,稍有疏忽,就有可能被他陷于生死之地。可眼下,他还是要和他做生意的,否则,他要如何扩大青云帮在上海滩的控制范围? “哈哈哈,穆少息怒。穆少既喜欢玉姑娘,我就请人做个媒,您再选个好日子,这不就成了?何苦这般动怒,动怒伤身啊。” 司徒诺一听急了,“义父,你怎么可以将玉儿许给这样一个。。。”他刚要脱口而出,又马上觉的话有不妥,便转了话锋,说道,“我是说,既然玉儿不是一般的人,穆少又已经有了妻妾,怎能委屈了她去做姨太太?” 廖青云没想到司徒诺会维护玉玲珑,不禁大出意外。玉玲珑只知道司徒诺对她有好感,却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自己跟青云帮的财神爷对着干,心里感激不已,再看他那笃定的表情,由不住微微一笑。 “司徒诺?哼,难不成你也喜欢她?”穆绍辉道。他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人,一年前他认定了玉玲珑,就永远的认定了她,谁都不能将她抢走,在他心里,玉玲珑只能是他的。 司徒诺只觉的自己无话可说,他并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他无法断定。 “哼,穆绍辉,我玉玲珑宁愿嫁给街上的一个乞丐,也不会嫁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穆绍辉紧紧的握着拳头,“一年前你风光的时候是这样,一年后你落魄的时候还是这样!玉玲珑,你就是来羞辱我的吗?我还真就逼良为娼了,廖青云,你这丫头我买了,明天起,大世界舞厅就归你了。” 说着便要拉过玉玲珑。玲珑忽从头上拔下一只银簪,抵在自己的胸口。 “你若敢用强,得到的也不过是我的尸体!” 翠心吓白了脸,拉着玲珑的胳膊道,“小姐,你怎么能轻生呢,老爷的仇我们都还没报。” 司徒诺从没见过这样贞烈的女子,不禁震到,他不想她死,又怕自己制止她会弄伤她,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穆绍辉先是一慌,后又死死的盯着玲珑的眼睛,他知道,玲珑在跟他做一场赌博。她赌定他会为此收回主意,可他偏要兵行险着。 他走过去,就见玉玲珑狠狠的刺进了自己的胸膛,鲜血立刻喷洒出来。他大慌,站在那里不敢动。司徒诺见势忙上前扶住玲珑,“你还要逼她吗?你若当真喜欢她,就该让她平安幸福。” 穆绍辉看着玉玲珑,眼神慢慢的松软下来,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看看她伤的严不严重,还没碰到就被翠心用力一挡,“你还想怎样?难道非得她死了不成?你害了老爷,害了玉府,还将小姐害成这样,即便小姐到了阴间,也会一直恨你!” 第一次,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回忆如流水般慢慢的驶进他的大脑,一年前,他意气风发,受父命来到苏州谈生意,他是从英国回来的,那时候能留学出国,还是公派的,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学的是经济,目的很纯正,也很直接,他就是要接手穆家生意的,好在他也喜欢经济。他算学很好,是从别人的赞美声中长大的,没人拒绝过他。他的成绩也很好,从没让穆寅春失望过。 那一年,他学成回来,在上海玩了一段时间,便迫不及待的要跟穆寅春做生意,穆寅春很是得意这个儿子,便将一个旗下的所有钱庄交给他来管,他见父亲如此信任,心里一热,更是激情澎湃,卯着劲做事。 ------------ 第十八章 ,不完美的相遇 那是他第一次去苏州,虽然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名声他早已熟烂于心。苏州不比上海繁华,很多都还比较旧,男子们大多穿着长衫,女子们也还是长衫长裤。他远远的从桥上看到一个身穿粉色洋装的女子。 她撑着一把洋伞,静静的站在桥中央,和周边的绿树小桥,形成了一副美丽的图画。他的心莫名的动了一下。还不等穆生过来,就一个人跑了过去。 她漂亮极了,细白的脸庞,高挺的鼻子,尖尖的下巴,还有一双明月般的眼睛。她也看到了他,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两下,并不像一般女子般羞涩躲闪,更显大方得体。 他刚要上前跟她打招呼,就见另一个女子跑来,笑着跟她说了几句话。他听不清,眼看着她就要走,他一着急,想要喊住她,穆生却来了,“少爷,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真叫穆生好找。” 穆绍辉来不及跟他说话,忙朝着玉玲珑离开的方向追去。穆生不明所以,只能跟着穆绍辉一路小跑。穆绍辉跟着玉玲珑穿过一条繁华的街,又走过两条巷子,几个胡同,最后不知不觉又到了那座拱桥旁边。 他都被转晕了,定睛一看,被自己跟着的人忽然就没了踪影。他又急又气,穆生也在一旁直喘气,“少爷,那位小姐不见了。她不会是在耍我们玩呢吧?” 就在穆绍辉心灰意冷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你们是在找我吗?” 穆绍辉转过身,她可不就是自己追逐的那个女子呢?他喜出望外的看着她,说道,“小姐,我姓穆。。。” “我可不想知道你叫什么,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跟着我?” 他一愣,“我。。。我见小姐一个人在桥上,像极了我的一位故友,心里感觉倍加亲切,却不知唐突了小姐,真是我的过错。” “哼,先生,你的搭讪方式已经过时了,你这样闪烁其词的想要掩盖你的真实目的,就越发的让我觉的你心怀不轨,不要跟我说这都是你的真心话,在我眼里,世界上的男子都是谎话连篇,专门用来诱骗无知女子的,可惜的很,我不是那样的女子,让你失望了。” 他们所处的地方也属苏州的繁华地带,不一会儿,就围了一群的人。穆绍辉本是一风流少年,想他在英国的时候,拜倒在他花言巧语下的脂粉也是不计其数,里面还不乏一些伦敦的女子,没想到,这天竟撞上了克星。 他不服气,继续道,“小姐还当真是误会了,我并没有恶意,不过是想结识小姐罢了,我见小姐谈吐不凡,穿着新潮,定也是出过国,留过洋的,也许我们也曾在过去的某一刻擦身而过而不知,想来就觉得遗憾万分,所以,我决定不再让这样的遗憾发生。” “我承认,你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子,你可以迷倒这世间万千的女子,只可惜,我是例外。我平生最看不惯的便是你这样不学无术,整日里只知道游手好闲,调戏女子的纨绔子弟。不要想打断我,你的这个动作让我觉得你不过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懂礼貌,不知礼数的浪子。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也请你死了这条心。且不说你的德性进不了我的眼,你的智慧也进不了。” 穆绍辉早已经气的鼻孔生烟,“你什么意思?” “你跟着我走了那么久,竟不知道我是在捉弄你,简直就是个活草包大豪门。” “你!你不要以为我对你有好感,就得寸进尺!” “让你失望了,我并没有这么想。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不会喜欢比我笨的男人的,特别还是你这种心怀不轨,人面兽心的人。” “你!” “翠心,我们走。不要试图想要跟着我,我是不会让你知道我家在哪儿的。” 穆绍辉被玉玲珑弄的极没面子,他早已放下自己的那身皮囊,想要狠狠的跟这个目中无人,胆大包天的女子理论一番,必要的时候,他一定要给她看看他究竟是一个有志青年,还是一个纨绔子弟。 穆生拉住他,“少爷,咱还是走吧,那小姐口出妄言,少爷无需跟她一般见识。” 穆绍辉一把推开他,气哄哄的就是要冲上去。只听旁边一个老头笑道,“年轻人,我看你尽早死了这条心吧,这女子可不是好惹的。” 穆绍辉一听,停住脚步,“你说什么?你认识她?” 老头低笑两声,“认识她?哎呦,你是从外地来的吧。这玉小姐的大名整个苏州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玉小姐?” “她爹就是苏州首富玉天齐,要说这小姐厉害,那都是拜她爹所赐啊,这女娃子可是人如其名,玉玲珑,她长的就是一颗七窍玲珑心。刚会说话的时候,就可以背诵三字经了,不到十岁,就已经读遍了古诗文,她是玉天齐的独女,玉天齐把她当儿子来培养,十岁便送到了英国,也才刚回来。她那个爹就是个恃才傲物的主,生的女儿,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你看上了她,可是要吃苦头的哦。” 穆绍辉从老头口里听到了不少,着实大吃一惊,他确实觉得这女子不一般,却不想竟有这样的身家背景。他低哼一声,对着那老头说,“老人家,我今天还就在你这儿发誓了,我这辈子一定会娶到她,你就等着瞧吧。” 穆绍辉在苏州城受辱,不知怎的竟传到了穆寅春的耳朵里,他死活不让穆绍辉再去想玉玲珑。穆绍辉岂肯?他叫穆生暗地里细细的调查玉天齐和玉玲珑。那天他正在和穆寅春谈事情,见穆生过来,知道是有了结果,便借口离开。 “老头说的不错,玉小姐十岁去的英国,就读于英国最有名的女子学校。为期四年,玉天齐在伦敦专门为她买了一个房子,直到现在那房子还没卖。玉天齐在苏州商界以不择手段,巧取豪夺,奸诈狡猾著称,在他接手玉家之前,玉家的生意不过是众多苏商中最普通的一个。从他之后,迅速的在短时间内吞并了一些小型商户,又凭借他出色的交际才能,成为苏州督办的座上客,他的生意遍布苏州的各行各业,钱庄,酒店,典当行,药铺,都有他的产业,后来,他又结识了一些外国人,开办了一些新型的歌厅,还有银行,光是能统计的到的数目就大的惊人。不过最近说,玉天齐跟曹督军有些过节。” “哦?他这么一个会做生意的人,怎么会和自己的财神爷有过节?” “这个还不是很清楚,可能是金额方面有些没谈拢。” “还有什么?他在上海可有产业?” “有,不过不多,哦,对了,他有个姐姐嫁到了上海,是警察局副局长朗祈佑的老婆。” “朗祈佑?”穆绍辉暗暗一笑,“穆生办的好,我就不信,我不能让玉玲珑信服,管她长得几颗玲珑心。就是孙悟空在世,也休想逃得出我的五指山。” ------------ 第十九章 ,冲不破的回忆 穆绍辉坐在一个黑暗的屋子里,嘴里叼着一根烟,透着青色的月光,可以看到他那张落寞失魂的侧脸。 穆生走进来,轻声说道,“少爷。” 他深吸一口,“她怎么样了?伤的严不严重?” “还好,但也流了很多的血,听说只要安心休养就行了。” 他将一半的烟按在桌子上,“哼,我看她除了一双看不起人的眼,还有一颗顽固不化的心!” 穆生知道这是穆绍辉的心病,也不便说什么,“太太问,您还过不过去?” 他使劲的一脚将桌子踢翻,瞪着眼珠吼道,“让她给我滚!” 穆生应着,“少爷若没事了,穆生就先出去了凤袍最新章节。” “等一下。”他急促的吸了两下,语气好了很多。“我让你找的人,你找到了没?” “找到了,不知少爷准备如何处置这个福叔?” “先关着,饿他两天,看他说不说。” “是,只是,我看那福叔不像是知道的人。” “哼,他是玉天齐的心腹,玉天齐老奸巨猾,尚且能给自己安排个好走好散,又怎么会当真留下自己的宝贝女儿孤苦的活在这世上,他一定给玉玲珑留下了些财产,而且这笔数额还不小。” “可是,这福叔从头到尾就没说他知道,既然这事情这么隐秘,我想玉天齐不一定会告诉他。否则他还不拿着这笔钱远走高飞了?” “这才是玉天齐的狡猾之处,他利用平时的小恩小惠拿定了这帮奴才的心,要他们死心塌地的为他做事。玉天齐出事的时候,玉玲珑还在杭州,他一定托福叔给过玉玲珑东西。我确信他知道。即便他不知道,只要在我手里,量她玉玲珑再清高,也不至于连看着自己长大,对玉家有恩的人而不顾。” “少爷考虑的是,穆生这就去办。” “还有,你这些天要多去下望月楼,我要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另外,告诉廖青云,我讨厌那个阿诺,叫他离玲珑远一点,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是,少爷。” 玉玲珑的伤把翠心吓的要命,那日自穆绍辉走后,她便一直泪流满面的服侍在玲珑身边。司徒诺给玲珑二人单独找了一个房间,条件要比丫头们住的通房好很多。 “小姐,你不要吓我,你的脸色好吓人,小姐。” “翠心,你家小姐流了那么多血,脸色当然苍白了,刚才大夫不是说了,问题不大,好好休养便是。”阿远道。 “什么好好休养?什么叫当然苍白?你们这些人都是一个个冷心肠的家伙,和那个穆绍辉不相上下。” 阿远本是好意相劝,不想却被翠心一顿数落。 “翠心姑娘,我虽不知玉儿和穆少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有一点你可以放心,这里是安全的,而且从今天起,我会亲自看管你家小姐的安全,相信穆少也不会胡来,你尽管放心。” “什么玉儿,之前你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既已知道我家小姐的真实身份,就要改改称呼了,别以为你是廖青云的义子,就可以直呼我家小姐的名讳,告诉你,莫说是那穆少,就是你们的廖青云我家小姐都从没放在眼里。” “你这说的什么话?阿诺是好意,哼,你就跟你家小姐一样刁蛮,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阿远不服道。 “你敢说我和我家小姐刁蛮?我们就是看不起你们,那又怎样?” “翠心姑娘,你误会我们了,从明天开始我一定不会再称呼她玉儿了,我会注意的。” “不是明天起,是从现在开始。” 阿远看不下去,刚要辩驳,被司徒诺使了一个眼色。“好好好,从现在开始。” 司徒诺一直担心着玉玲珑的伤势,本就无心与翠心斗嘴。他转过头凝视着玉玲珑,她的眉头微蹙,双眼紧闭,嘴唇发紫,看的出来,她很痛,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意识,能不能听的到他们的争吵声。但是他能感觉的到,她的心在流泪。 ------------ 第二十章 ,豆蔻春心(一) 玉玲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朦胧之中,她只觉得自己很渴,想要喝水。她用尽力气呼喊,甚至还睁不开眼睛。喊了两声之后,她忽然觉的一个清凉的液体滑到她的唇,她迫不及待的将那股清凉允吸进来。喉咙顿时敞开了。好舒服! 她微微的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男子,他也正看着她。她是在做梦吗?她不禁这样想。她感觉好累,一点儿都不想起来,她又闭上了眼睛,可这次任凭她怎么强迫自己睡着,都不得。于是,她彻底的睁开眼睛,想要看看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再次看到的时候让她有些失望。翠心满是喜悦的看着玲珑,“小姐,你醒了,可叫我好生担心呢。你可是要坐起来?” 她见玲珑一动一动的,有些费劲儿。 “你一直在这儿吗?” “可不是吗?你真是吓坏我了,你知不知道,你那天有多吓人?脸色白的吓人,我从没见你那样过,真怕你万一有个闪失。。。”翠心从不忌言,说了一半又觉的不妥,忙拍着自己的嘴,“呸呸呸,我真是不会说话,小姐莫怪啊。” 玲珑微微一笑,“我怎么会怪你?你可是我的开心果。” 翠心拿了一个枕头放到玲珑的背后,叫她靠着更舒服一些,“阿诺去给你取药了,一会儿就来。” “阿诺?”玲珑问道。 “对啊,阿诺,司徒诺,小姐你不会失忆了吧?” “我哪有,只是觉的奇怪。” “嘻嘻,我倒不觉的,这个阿诺还是很不错的,这几天经常来,一来就是半天,又请了一次大夫。我刚才在煎药,就是他陪在小姐身边的。”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玲珑的心里居然很是高兴。这样看来,刚才那果真不是梦,那个模糊的男子就是司徒诺。 正说着,司徒诺就捧着一碗药跑过来,见玲珑已经坐起来,也是高兴的很。 “可以坐起来了,那可真巧,我这药可是来的及时。” 他把碗递给翠心,又道,“我是等这药的温度刚刚好才进来的,你直接喂给你家小姐喝便是。” 翠心呵呵一笑,“你倒还是个细心的人。” 玲珑见那药黑乎乎的一片,就只觉的倒胃口,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你放心,我加了甘草进去,不苦。” 司徒诺的笑就像是一缕温和的阳光照进了玲珑阴暗的心,暖暖的,好贴心。她微微一笑,捧起碗来,一饮而尽。 “都喝了!”翠心惊奇的说,玉玲珑一向最讨厌药味,就更别说喝了,有哪一次不是千哄万骗的让她喝下去的?翠心笑道,“还是阿诺有办法。” 玲珑白她一眼,“阿诺也是你叫的,这样的没规矩,定会让人觉的没家教。” 翠心一愣,看看司徒诺,又看看玲珑,“小姐,我。。。” “他是廖爷的义子,自是有身份的人,还不叫少爷?” 司徒诺忙道,“不必不必,我不过是个小跟班,哪里来的身份?再说这名字本就人来叫的,这少爷二字我可是承受不起异界狂人录全文阅读。” “怎的承受不起?廖爷看重你,将你当他的接班人,就冲这点,你的身份也不是虚的。更何况,你凭着自己的一双拳头早已经在上海滩闯下一番名声,自然也是受的起尊重的。” 司徒诺说不过玲珑,不再言语,翠心倒是无心之人,只些微觉的有些委屈,便道,“小姐说什么,翠心照做便是。只要小姐不要动怒就行。” 玉玲珑就这样在望月楼里静静的养伤,不知不觉的竟也过了一个月。李掌柜没再让她搬出去,也不让她干活,只当是家里养了一个小姐。翠心倒还是有心的,大活儿小活儿的一个都没落下。这样忙碌倒也开心。楼里的人也都改了对玉玲珑的称呼,现在都称呼她为“玉小姐”。 司徒诺照常每日都来,看望玉玲珑仿佛成了他每日的必修课。玲珑也不反对,整日里的无聊时光,能见到司徒诺也是一道别样的风景。 这天司徒诺拎着几盒子的绿豆酥过来,往李掌柜那里放下一盒,李掌柜笑的跟朵花儿似的,忙道,“啊呀,阿诺少爷又送东西来,真叫我们这些做事儿的人惭愧。” “呵呵,惭愧的话,就用心的做,做的好,赚得多,我就会更多的给大家带好吃的来。” “少爷这话可当真?”小姚调侃道。 司徒诺拍拍他的肩膀,“那是自然,我司徒诺什么时候食言过?” “那倒是,少爷是一诺千金,否则怎么叫阿诺啊。” “哈哈哈,把这两盒拿去分了,还刘妈她们的。” 小姚接过绿豆酥,笑着点点头,“谢谢少爷。” “玉小姐呢?” “还能在哪儿?也真奇了,她一个人整天的呆在房里,也不出来走走,这伤都早好了,要我,准憋坏了。” “呵呵,人家是大家闺秀,哪里跟你一样。” 司徒诺拿着绿豆酥来寻玉玲珑,到了房间,却不见人影,他找了半天都不见人影,忽见小梅过来,他一把拉住她,问道,“玉小姐呢?” 小梅挑挑眼,“切,还不是在后院,翠心给烧了一盆的水,也不知道在干嘛。” 司徒诺没搭理小梅,急匆匆的来到后院,只见玉玲珑一个人静坐在石凳上,歪着头擦头发。 他笑笑,喊道,“玉小姐。” 玉玲珑闻声一转头,湿漉漉的长发超后一甩,水珠四溅,阳光下,好似一颗颗七彩水晶。再看阳光下披散着一头长发的玉玲珑,更是娇艳动人,仿若一朵水上莲花。 “你怎么来了?”玲珑丝毫没注意到司徒诺的窘态,一脸微笑的说。 司徒诺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我来给你送些绿豆酥。” “绿豆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我并不知道,但我觉得很好吃,便买了些带给你。” 玲珑呵呵一笑,司徒诺的真诚她看在眼里,感动于心,她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司徒诺对她的感情。可相较于揭穿他,她更喜欢跟这个呆子逗着玩。 ------------ 第二十一章 ,豆蔻春心(二) 玉玲珑突然觉的自己湿着头发见司徒诺有些尴尬,不觉低下了头,手却不停的摆弄着头发纨绔世子妃全文阅读。 “不知道你要来,我便洗了头发,希望你别介意。” “怎么会?” 玲珑讪讪的笑笑,从盒子里拿出一块绿豆酥,“那就让我尝尝这个味儿和苏州的味儿是不是一样的。” 她轻轻的咬了一小口,清甜入味,酥滑细嫩,好不好吃。她急急的点点头,“就是这个味道,你是在哪里买的?往后我便要翠心从那里买。” “你若喜欢,隔三差五的我买了带来便是。” “这怎么好意思,我在这里已经是闲人一个,再要你买了东西照顾我,那我岂不是成了废人?” 阿诺笑笑没说话,玲珑看看他,“你不用跟他们似的一口一个小姐的叫我,一来觉的生疏的很,二来我也不想那么多的人总是小姐前,小姐后的称呼我。你便叫我的小名珑儿吧。” “珑儿?” 她点点头,笑着说,“就是这个,以前家里人都这么叫我,我的命是你救得,我可是视你为我的恩人。俗话说,恩同再造,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可以像他们一样叫我呢?” “你既这样说那你也不必称呼我为少爷了,否则怪怪的。” “你说的对,我也不想这样叫了,可我又不愿意跟别人一样称呼你为阿诺。”她看着天空,想了想,笑着说,“我就叫你诺吧,一个字,干净利落。” 司徒诺笑笑,“你喜欢就行。” 玉玲珑莞尔一笑,迎着柔顺的阳光,安静的看着司徒诺的笑容完美绽放,这一刻,她的心忽的跳动了一下,很轻,但她却能深深的感受的到。 夜幕降临,翠心在一边收拾床铺,时不时的却见玉玲珑在一边坐着隐隐发笑,她好奇的问,“小姐这是在笑什么?怪怪的。” 玲珑剜她一眼,“翠心,你可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翠心不由得愣住,呆呆的看着玲珑,“喜欢一个人?我不知道,应该是很快乐,很甜蜜的吧。” 她说完看看玲珑,见她又望着窗外,“小姐,你莫不是喜欢上谁了?” 玲珑道,“你的问题,我可不想回答。” 翠心瞥瞥嘴,忽然就想到了这段日子来,司徒诺常来看玲珑的事儿,起初她只道是那司徒诺关心玲珑的伤势,可眼见着玲珑的伤早好了,这来的次数竟也是有增无减,又看看今日有些反常的玲珑,心里暗笑不已。不轻不重的说了句,“阿诺少爷还真是不错的男人呢。” 玲珑冷不防被她说中了心事,面色发红,羞道,“你这丫头,越发的没礼数了,连我也调侃了起来,小心你的皮。” “哈哈哈,小姐才舍不得呢。” 司徒诺频繁出入望月楼的事情,整个青云帮都知道了,廖青云自然也是默许了的。那日自知道玉玲珑真实身份之后,他本想好的依附穆绍辉的策略便有了变化。他自是听过玉天齐的大名的,对玉天齐做生意的手法也略有耳闻,只是这样一个老谋深算的人既能算的到自己的死期,又岂会不安排好自己的女儿的下半辈子?他推断玉天齐为玉玲珑存了一笔钱,但他无法知道这笔钱存在哪个地方,哪家银行?他只能想到肯定不是苏州。于是,他连忙派人调查了玉天齐一家,得知他在临死前最后见到的是他的管家福叔。只可惜,等他知道这一切的时候,福叔早已经被穆绍辉抢了去。 ------------ 第二十二章 , 背后的阴谋 “阿诺啊,最近码头那边的生意怎么样?”廖青云点燃烟斗,吸了一口。他每隔几天就会问询司徒诺生意的情况。 “还可以,前几天麒麟社的人来捣乱,还好不是很严重,双方打了起来,他们伤了几个人,我叫阿远给了他们一些医药费,叫他们今后不准再来捣乱,最近是太平了一些。” “要看紧些,世道不好,咱们能抢到的别人也眼馋的很,千万不能出岔子,办事儿的时候尽量选在晚上,大白天的不好办。” “是,弟兄们也都很守本分,基本上如果他们不先动粗,我们是不会惹事的,大家也都想跟着义父过太平日子。” “太平日子?什么太平日子,这年头,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好事儿。你给我记住了,现在的日子虽然平静吗,但它并不能代表就不会有事儿发生,都给我提一百个醒儿,脑袋瓜子精着点,这越是平静,暴风雨来的就更猛烈。” “是,我会记住,也会传达给下面的人。” 廖青云又看看司徒诺,声音柔和下来,“阿诺啊,我膝下无子,八岁时收你为徒,十岁收你为义子,这说明我看重你啊,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是,义父对阿诺恩同再造,情同父子,视我为己出,阿诺定当铭记于心,不敢忘怀我,阿诺一定会用心做事,不让义父失望。” “嗯,这些年来,你还得让我很放心的。” 他慢慢坐定,又吸了两口,“望月楼的情况怎么样?我见你还是很关心那边的生意的。” 司徒诺道,“还不错,经营的都还算正常,只是最近生意冷清了些,可能是因为接连下了几场大雨,大家都不愿意出门。” “我本也不指望这么个酒楼能赚多少钱,那儿不过是我谈事情的避风港。”他瞄了司徒诺一眼,“那个玉玲珑怎么样了?伤势可都好了?” “都好了,和之前一样。”司徒诺笑道。 “你可喜欢她?” 司徒诺一震,他压根儿没想到廖青云会问这个,也猜不透廖青云问这个的目的,只能支支吾吾的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廖青云见他这副样子,将他的心事也猜中了几分。 “这么大的男人了,这事儿有什么不好说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那么难吗?” “不是,我御宝天师全文阅读。。。我不能确定。” “那你能确定什么?” “我每天都想见到她,看见她,我就很高兴,还会时不时的想起她,可有时会觉的很甜,有时又觉的很痛,我不清楚,只觉的自己像得了病一样。” “哈哈哈,我的阿诺啊,你这就是喜欢上她了。” 阿诺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你可愿意娶她?” “娶她?我。。。” 廖青云见他低下头,“怎么?你不想娶她?” “不是,我是觉得自己不够好,配不上她。” “你有什么配不上她的?她曾经是千金小姐,可她现在不是啦,你也不差,上海滩的玉面神拳谁人不知?” 廖青云看他一眼,又道,“她是玉天齐的女儿,有修养,有学识,将来定会是你的贤内助,更何况,她身上还有一笔不小的财富,这对你,对青云帮,都是很重要的。” 司徒诺这才反应过廖青云为何会对他的私事如此感兴趣,不禁产生了一种抵触心理。 “我现在可以断定,玉天齐在临死前给玉玲珑留下了一笔数目可观的财产,但他机警狡猾,我们无法猜的到这笔钱存在哪个地方,哪家银行。穆绍辉已经动了手,将他的管家福叔扣留了起来,想必也是为了这笔钱。可据我推断,这么重要的事情玉天齐只会告诉玉玲珑一人,所以,你一定要娶到玉玲珑,然后得到这笔钱的所在地。” “义父,我是喜欢珑儿,可并不是为了贪图她什么,您让我这么做,岂不是要我做那不仁不义的事情?” “阿诺,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廖青云气道。 “义父,从小你就叫我诚信待人,不欺不辱,不贪不傲。而如今,您让我接近珑儿,和她结婚,却是为了她的钱。对不起义父,我做不了。更何况,爱情是纯洁的,它不应该参杂任何不良的目的和意图。” “爱情?你懂得什么是爱情吗?莫说是你,这世上没几个人知道什么是爱情?纯净?不要说是现在这样的乱世,就是那太平盛世,有几个纯净的爱情?阿诺啊,你醒醒吧,你以为你是生活在梦里吗?从古至今,只要是男人看上的,那女人就没有不从的,只要你喜欢,我就有办法让你得到手。” “不,义父,如果是那样,我宁可从今往后都不见她。” “你!你当真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吗?” “阿诺不是在惹义父生气,只是这样违背良心的事情,阿诺不能做。虽然珑儿待我一片挚诚,但我也不能确认他是喜欢阿诺的,她那么优秀,那么骄傲,我想,她很难会喜欢上阿诺。倘若她哪天真的喜欢我,我就更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否则,我这一生都不会安宁。” “你!你这个逆子!从来不会拐着弯的去思考问题,她若嫁给了你,便是你的人,你还怕她哪天飞了不成?” “珑儿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有思想,有头脑,跟您想的不一样。” “不一样她也是个女人,女人能做什么?还不是依附男人?出嫁前依附她爹,出嫁后依附她的男人?我看你这个生了锈的脑袋该好好清理清理了,再让你跟那个玉玲珑在一块,把我这青云帮掀了都不一定。” 廖青云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你给我面壁三日,我看你究竟想不想的通!” ------------ 第二十三章 , 偶遇佳人(一) 廖青云对他和司徒诺的谈话很失望,他没想到,自己悉心栽培的接班人竟这样妇人之仁。他是知道司徒诺极重情义,他待自己,待阿远,待帮中弟兄,都用着一颗真诚的心,可现在这个社会,最让人受到伤害的恰恰是那份真诚。 他一个人闷闷的吸烟,师爷走了进来。他抬眼看看他,“你来了,昨天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 师爷低叹一声,“怎么会没听说,整个青云帮都知道了,过几天怕是要传到那麒麟帮的耳朵里了。” “有这么严重?” “你廖爷的得意门生,还是一向宠爱有佳的义子,突然被你禁闭了,谁不得问个究竟?” 廖青云叹道,“唉,真没想到这个阿诺竟是这么一条路走到黑的人,真是叫我失望啊。” “我倒是很喜欢他的这份诚意,罕有啊。” “罕有顶个屁用?那麒麟帮整日盯着我不放,那表面上和我和好的朱雀门又岂不是对我虎视眈眈?现在上海滩的地盘都被我们瓜分完了,我的多,他们的少,自然这眼睛都盯着我这边儿,我若再不另辟蹊径,走走别的路子,你,我,咱们不都得吃西北风去?你说说,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师爷笑道,“廖爷也别过于心急,我看哪,要攻破玉玲珑,就必须是阿诺,要攻破阿诺,还得用他的那份傻劲儿。” 廖青云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 “呵呵,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阿诺最大的优点也是他最大的缺点。我看廖爷就不必关着他了,放他出来,跟他谈谈,告诉他你已经放弃这个计划了。我看那玉玲珑也未必不喜欢阿诺,阿诺整日里的去,若是讨厌,以她的性格,早不让阿诺去了。她没拒绝,就证明她对阿诺也是有心的。我们何不就继续让阿诺和这个玉玲珑接触,等阿诺真正的俘获了玉玲珑的心,莫说是那财产,就是咱青云帮,她也定会全心辅助。我听说,她的姑父,朗祈佑正是上海市警察局长,这样一来,往后青云帮的日子还不是最好过的?” 师爷的一番话讲的廖青云茅塞顿开,“师爷果真想的比我还透彻。”他一拍手,“好,就这么办。” 不过,廖青云依旧没提前放司徒诺出来,他担心这样做会让司徒诺起疑。司徒诺出来后,也没直接去望月楼,他既已知的廖青云的心思,就料想他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虽然他告诉他,尊重他的选择,可他依旧不放心。他喜欢玉玲珑,挂念着玉玲珑,却只能将这份感情深深的埋藏在心底,至少,有段日子是不能去见她的。 这天晚上,阿远拉着他一块儿去酒吧喝酒,他本不想去,可心里郁闷,想来喝喝酒也能解解闷。一到酒吧,司徒诺就直奔吧台,要了一杯烈酒,也不管阿远,就一个人在那儿喝。阿远也本是好意,知道他心里不舒服,想带他出来排遣排遣,不想他一个字都没说过。 一开始阿远并不理会他,自己在舞池里玩了半天,一会儿就没了意思,走过来坐到司徒诺身边,狠狠的朝他背后来了一拳,“你就干在这儿喝酒啊?” 司徒诺白他一眼,“这儿不是酒吧吗?酒吧不就是让人来喝酒的?” “不是吧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廖爷都跟你说什么了?关了你三天,好容易放出来啦,本以为你也该开心了,怎么还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把你关关试试,看你还在这儿站着说话不腰疼。” “喂,该不会是跟那玉小姐有关吧?” ------------ 第二十四章 , 偶遇佳人(二) 司徒诺斜看着他不说话,阿远细细的看看一脸愁云的司徒诺,笑道,“我猜中了,我就知道是她,自从你遇到她开始,你就不正常了,不见她的时候,整天的傻笑,见了之后吧,又是神魂颠倒的,不像个人,哪里还有之前玉面神拳的那威武劲儿?” “哼,你又知道,你不是我,哪里知道。更何况,感情的事情你也不懂。” 阿远急道,“我不懂?我怎么不懂?我阿远好歹也跟几个女人玩过,哪像你,跟个和尚似的。也就现在才开窍。” “休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我和你不一样,你那是玩,不是感情。” 阿远沉思了一会儿,捅捅司徒诺,“喂,你觉的那个翠心怎么样?” 司徒诺看看他,盯着他心里直发毛,“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司徒诺笑道,“你小子,又把爪子伸到翠心那里了。我可告诉你,别看翠心只是个丫头,可她也是珑儿身边的丫头,不一样。” “我当然知道不一样,我肯定满世界再找不出这样刁蛮霸道的丫头来。不过呢,她除了刁蛮,霸道,还很可爱,人长的也漂亮,虽比不过她家小姐,也够倾国倾城的了。有的时候,还觉的她长的和玉小姐有些相像呢。做事也麻利,你一定没吃过她做的菜,那天我趁她不在,偷吃了一口,天哪,那简直就是只有天宫才有的美味。” 司徒诺凑到他的眼前,“你完了,你沦陷了。” 阿远被他说的莫名其妙,一把推开他,“什么沦陷了,别瞎说。” “哈哈哈,你还不承认,你爱上她了。往后有你受的了。” 阿远倒是很惊喜,“真的吗?这就是爱?”没一会儿,他的脸又暗下来,“你说的不错,那玉小姐肯定不会同意的,她还曾很认真的警告过我,要我不要打翠心的主意。阿诺,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如今那玉小姐只会跟你说笑,旁的人,她可都是正眼都不瞧。” “感情的事,我岂能帮的了你?” “能能能,你帮我说几句好话,让玉小姐对我改改观。” 司徒诺叹了一声,他看了阿远良久,感慨他二人竟都会喜欢上这世间最不该喜欢上的人,这究竟是他们的幸?还是他们的难? 两人正聊着,忽听耳边传来一阵争吵声, “竟敢调戏我家小姐,也不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一个丫头打扮的女子斥道。 “呦呵,我们没长狗眼,自然是看不出来的,来,陪大爷喝两杯去。”一个手拿半杯酒瓶子的男人一边说,一边动手去拉丫头旁边的一位小姐。那丫头挺身一挡,却被男人一挥手推倒在地。小姐正要去扶,却被男人刚好抓住了手,她不肯,两人拉扯半天,男人一用力,那小姐的一只袖子被男人撕破了。 男人色眯眯的看着小姐胳膊上露出的皮肤,“看来这妞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说罢就要扑上去,说时迟那时快,阿诺一个拳头挥过去,直打的那人转了好几个圈萌娘武侠世界全文阅读。阿诺脱下外套,轻轻的搭在小姐的身上,那小姐睁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那人痛的直叫。 阿远笑笑,“睁大你的狗眼,再看看,这是谁?” 那人一看,“阿诺?” 阿诺道,“快给我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哼,管你是谁,欺负了老子,就不能让你好过,给我上。” 那人一声令下,旁边几个跟着他的男的都冲了上去,阿诺本就生着一肚子的气,正愁没的发泄,却被这帮人撞到枪口上,也不用阿远帮忙,打的那叫个酣畅淋漓。 那小姐见阿远不仅不帮忙还在一边傻笑,不解道,“你的朋友正在打架,你也不去帮?” 阿远笑笑,“呵呵,你看他那样子,还用的上帮吗?更何况他一双拳头比枪子都快,这帮人,不是他的对手。”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那几个混混就被司徒诺制服在地。 “怎么样?还打吗?”司徒诺死死的钳住那男人的手。男人早被打的眼冒金星,忙道,“小弟我知错了,知错了,还请玉面神拳饶命。” “现在想起我是玉面神拳了?” “是是是,哦,不不不,是小的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哥。” 阿诺朝他后面狠狠的来了一脚,“给这位小姐道歉。” 那男人忙低下头,“对不起小姐,还请小姐原谅。” 阿诺看向那小姐,等待她的答案。小姐惊魂未定,只点点头。 “给我滚!” 几个人灰溜溜的跑了出去,司徒诺摆摆手,只觉得打完架后心里无比畅快。阿远过来拍拍他的肩,“喂,你的拳头好像又快了。” 他笑笑,“见到他们不快都难。” 司徒诺说罢就要跟阿远离开,却被那小姐唤了回来。司徒诺这才想到她才是整个打架的核心。 “小姐还有什么事情?”阿诺问。 小姐莞尔一笑,“多谢先生相救,不知先生怎么称呼?改日我定上门道谢。” 司徒诺挥挥手,“不用叫我先生,也不用登门道谢。叫我阿诺吧,他们都这么叫我。” “阿诺?”小姐说道。 司徒诺点点头,那小姐指指身上的衣服,“即便是不登门道谢,也是要将这衣服完璧归赵的。” 阿远不等司徒诺回答就道,“找他还不容易?望月楼。” 司徒诺自然知道阿远是在捉弄她,狠狠的瞪他一眼,“小姐别听他胡说,你就到云港码头找我吧。” 那小姐被他俩弄懵了,一时不知道该听谁的。 “小姐以后还是少来这样的地方为妙,安全第一。”阿诺道。 小姐微微一笑,目送着司徒诺离开。 ------------ 第二十五章 , 心生委屈 那司徒诺从被罚禁闭开始就不再来望月楼了,一日两日的不来,玉玲珑也没觉得怎么样,可一眨眼都快半个月了,也不见司徒诺的踪影,只有阿远零星的跑过来几次。玉玲珑心中挂念司徒诺,却也不想被人知道,每次阿远过来总会跟翠心一顿拌嘴,好容易安静下来,待玲珑想到说辞,他却要走了。她也不想和翠心讲,知道她是藏不住秘密的,只能一个人憋在心里,时常在夜里辗转反侧,无边无际的猜想着。她想了很多种,生病,受伤,亦或是惹了事。 这三点如果非让她选一个,她宁可选生病。至于惹事,司徒诺性情温和,只会做行侠仗义的事,莫不是因为他的仗义,惹祸上身?她了解司徒诺,可她不了解其他的人。她开始紧张起来,天天坐立不安的,翠心问她,她也不说,大半的时间用来发呆,要么就是练字。 这天她坐在后院的大槐树下发呆,就见翠心急匆匆的跑来,“小姐,刚才有两个女的过来送了一件男人的外套,说是给阿诺少爷的。” 她惊讶的问,“阿诺的?” 翠心点点头,“那领头的和小姐差不多大,看装扮也是位小姐。说是给阿诺少爷还衣服的,我就奇了,这阿诺少爷的衣服怎么会在她那儿?” 玲珑不由分说的便向李掌柜那儿走去,正巧碰到李掌柜和小姚在那里聊天,她驻足脚步,躲在一处,没有露面。 “咱们少爷还真是走桃花运,这不,又招来一个。”小姚笑道。 李掌柜斥道,“去去去,阿诺少爷岂是你可以在背后胡说的人,你难道忘了他对你的好啦?” “我怎么会忘了?我也没恶意,这不是为少爷的终身大事着急吗?诶,李掌柜,你说咱廖爷是希望他和这毕小姐好呢,还是跟里面那位玉小姐好呢?” 李掌柜拿着尺子朝他的头上打去,“就属你八卦,廖爷的心思也是你可以猜的?” 小姚揉着头,“嘻嘻,我倒希望是这毕小姐。怎么说人家也是朱雀门门主的独生女儿,又贤惠,又温柔,哪儿像咱里面住的那位,不过是个家道败落,名声不好的主,这俗话说的好,落毛凤凰不如鸡。” “就你清楚,别人都是糊涂蛋?去去去,别在这儿胡诌八扯的,廖爷的心思咱猜了也猜不中,他既叫我们好生款待着这玉小姐,咱就好生款待着,那毕小姐也不一定就能成少奶奶,咱一下人,甭管那么多事儿。” 玲珑听到这儿就再也不想去探究什么,翠心见她一脸失落的样子,心疼不已,一边走,一边劝道,“小姐,你别听那个小姚胡说,什么落毛凤凰不如鸡,什么朱雀门门主的女儿,都是胡掰的,我见过那小姐,不过是一副普通模样,真不及小姐十分,小姐,你不要这样,我相信阿诺少爷是喜欢你的,至于这毕小姐。。。也许,也许是他偶然遇到的。他见她穿着单薄,便借给了她。”翠心急着安慰玲珑,不想却越说越觉的不妥,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说不清了。 “诶呀,小姐,都怪我嘴笨,你相信我,阿诺少爷只对你一个人好。” 玲珑落寞的说道,“他怎么可能只对我一个人好?他上有廖青云,下有阿远,他对我,也许只是一时开心,天下的男子不都是这样吗?他再怎么好,也终究是个男人。” “小姐你不要这么说嘛,我想这中间一定有误会。等我问问那个阿远,就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翠心,你过来。” 她的语气难得这般温柔,翠心满心疑惑的走过去,玲珑张开双手,抱着翠心的腰,“不要动,我只想靠靠你。” ------------ 第二十六章 , 误会解除 第二日,玉玲珑和翠心正在后院晾衣服,司徒诺和阿远从外面进来。阿远一见翠心,便凑上去笑说,“翠心,那边新开了一家糕点铺,我们瞧着不错,给你带了点过来。” 翠心瞅了他一眼,“哼,谁稀罕你们的东西,再好吃的东西到你们手里也都成让人恶心的东西了。” 阿远被说的莫名其妙,不知所以,“昨天你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翠心一把推开阿远,指着他,又指指司徒诺,说道,“你,还有你。” 阿远委屈的很,他瞧瞧阿诺又看着翠心,“我怎么欺负你了,阿诺一直都没来,也犯不上啊。” “还说没有?”翠心走到司徒诺身边,狠狠的说道,“看着像个正经的人,没想到竟也是个伪君子。” “翠心,你去帮我熬碗红豆汤吧。”玉玲珑看了司徒诺一眼,吩咐道。 “小姐。”翠心不愿。玲珑向她使使眼色,不情愿的走了。阿远见翠心走了,拍了司徒诺一下,也跟着走了。 司徒诺心中本就有事,好容易下定决心来看玉玲珑,不想却被当头一棒,而他却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玉玲珑见他手里拎着那件外套,知道李掌柜已经给了他,却见他仍然大方的拎着过来见她,便知这衣服的事并非如小姚讲的那般。 她笑道,“最近很忙吧,很久都不见你来了,可是帮里出了事情?” 司徒诺面有愧色,“是,出了些事情,不过还好,都处理了。你这些天可都还好?” “很好,怎么会不好。” “那为什么翠心会。。。我看她心情不是很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刘妈她们又欺负你们了?” 玉玲珑莞尔一笑,“她们?怎么可能欺负到我?我虽没你那样厉害的拳头,可我的脑子还是很好使的刀梦魂最新章节。” 一句话让司徒诺笑了出来,“就是这样我才会担心,她们跟你不一样,我们都是粗人,有的时候,讲理不一定有用。” “那就不用讲理喽,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她们不累,我也不会累。” 她抿嘴笑笑,目光落在那件外套上,“怎么不穿着?” “哦,前几天我碰巧帮了一位小姐,她的衣服被人撕破了,我借给她穿,后来她说要还,我本让她去云港码头的,不想她竟送到了这儿。” 玉玲珑一直仔细的观察着他说话时的表情,他的眼睛很真诚,她看的出来,里面没有杂质。 “呵呵,衣服怎么会被撕破?定是那歹人看上了那小姐的美貌。”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和阿远在酒吧喝酒聊天,忽然就听他们吵起来,那几个人还对那位小姐动了手,我看不过去,刚好那天心情也不好,就当练手了。” 他不说自己是怎么救得美人,却津津乐道的讲着自己是如何擒服那几个歹徒。看来,他是当真无心在那小姐身上。玉玲珑安下心来,原来一切都是她自己庸人自扰。 “为什么会心情不好?” “呃。。。”司徒诺看看玉玲珑,“也没什么,就是被义父说了一顿,心里不是很舒服。” “呵呵呵,原来你也有被训斥的时候。” 司徒诺望着一脸笑容的玉玲珑,她哪知道,他的心结竟是她。 “是因为望月楼生意不好的事情?” 司徒诺一愣,转念想这倒是个躲避问题的好方法,“你也知道。” 玲珑点点头,“我就在这楼里,怎会不知道?”她突然凑到司徒诺面前,说道,“如果我有办法让望月楼的生意好起来,你的心情是不是就好了?” “真的吗?什么办法?” “望月楼的周边有很多类似的酒家餐馆,规模也都相似,价码也都差不多,每天都有自己的招牌菜,顾客选择吃饭或是请客,选择就太多了,所以我们要弄出些不同的花样来,才能吸引人。这第一步,我们每天都选出一道菜为半价菜,这道菜还不能是低档菜,要选有水平的,尽量在十天内没有重复。第二,对每位前来吃饭的顾客发一张优惠券,若下次再来吃可抵一定的金额。对于在贵宾区用餐的顾客,每次用餐,我们都免费赠送一碟小菜。” “那我们岂不是很亏?” 玉玲珑笑道,“你做了不就知道了?” 司徒诺回去思忖良久,觉的倒不如一试。他按着玲珑的说法开始在望月楼实行,起初李掌柜等都觉的不可思议,生意本就不好,这样一来岂不更是亏着本做生意?无奈他们也只是执行人,只能把心里的怨念都藏着。 办法试行的当天还不见的有什么效果,可三天之后,望月楼便门庭爆满,有人冲着它的半价菜来,有人冲着贵宾券去,吃过的,因为拿了又券,不舍得将它浪费,便又来了第二次,第三次。渐渐的,去望月楼吃半价菜,成了上海街头的为人乐道的趣事,凡是吃的起馆子的,只要有需要就会直接奔着望月楼去,离得远的,听说了这么个新鲜的事儿,也跟着一块去凑热闹,这下一来,望月楼的在季末的盘点中,足足较上个季度增长了百分之五十,司徒诺依葫芦画瓢,又想出了用交会费减免消费金额的办法,直接针对望月楼贵宾房的顾客,生意更是锦上添花,好的不得了。 ------------ 第二十七章 , 查尔斯(一) 廖青云对望月楼的盈利也是惊喜的很,在他的规划里,望月楼只是他用来秘密谈事,会见要人的场所,只要不亏钱,或是不亏很多,便足够了。他将望月楼交给阿诺,不是希望他可以在这儿将这个酒楼经营的有多好,而是为了方便叫他会见一些商界和政界的贵人。可是谁会因为自己的酒楼成为赚钱的机器而烦恼呢?他越发的开始器重阿诺,认定了他是不二的继承人,他也知道一定有人在帮阿诺,也隐约的猜到这个人就是玉玲珑,可那有什么关系呢?这不正是他所乐见的?玉玲珑肯帮阿诺,就说明玉玲珑对阿诺也是有情的,既然这样,就干脆让他们的情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进行下去不朽神王全文阅读。正如师爷所讲的,一个女人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莫说是钱,就是生命都肯付得出来。 他也是知道穆绍辉在派人盯着玉玲珑,还不让司徒诺接近。他不能得罪穆绍辉,但他也有着自己的谋划,与其依附一个半路相识,傲气十足的人,倒不如培养一支潜力股,还是一支自己精心训导的潜力股。所以,他一方面加强了望月楼的守卫,这些人都化装成望月楼的护卫,一般的人只准进一楼大堂。另一方面,他在望月楼的三楼给司徒诺单独曾设了一个房间用来办公。如此一来,穆绍辉派去的人,只知道司徒诺每日会去望月楼办公,还被廖青云禁闭了三天,穆绍辉误以为是那廖青云因玉玲珑一事,狠狠的惩罚了司徒诺,心里还是由不住一阵安慰。 廖青云心里的这个算盘,司徒诺并不知道,虽然廖青云不再要他跟玲珑索要财产地址,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廖青云并不会就此罢休。他和困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既不辜负廖青云对他的恩,又不会伤害到玉玲珑。 “你怎么了?总是这样闷闷不乐的,楼里的生意也好起来了,你不高兴?”玲珑见他总愁眉不展,忍不住问道。 司徒诺微微一笑,“没有,只是。。。只是有个麻烦事,不知道该怎么办。” “哦?如果你信我的话,不妨说出来听听,也许我能帮你出个主意。” “呃。。。其实也没什么。”司徒诺看看玲珑,话在心里翻过来覆过去的都快被翻烂了。 玲珑见状,别过头去,气道,“就知道你不信任我。” “不是!是。。。明天晚上义父要我去参加一个晚宴,说是要介绍几个商界的人给我认识,听说还有洋人。”司徒诺灵机一动,突然想到这个事情。他本没将此放在心上,却又不愿驳了玲珑的好意,便拿来救场。 玲珑一听,喜道,“那好啊,这说明你义父他器重你,多见见人,熟识一下,总是好的。呵呵,你居然会顾忌洋人。” “我倒不是很顾忌那洋人,听说他的中文说的很好,交流完全不是问题,只是,有可能要跳舞。。。” “哈哈哈,那有何难。我来教你。” 司徒诺吃惊的说,“你。。。教我?” 玲珑点点头,“怎么?我看着不像是会跳舞的?” 司徒诺笑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想了想,“好,总比我去丢人现眼的强。” 玲珑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得让我做你的舞伴。” 司徒诺求之不得,“一言为定。” 东亚饭店一向是上海名流的聚集场所,每晚都会有各界的精英汇聚在这里,唱歌跳舞,吃饭聊天。这一次,却是廖青云发起的一次联欢会。他想借此机会,正式的将司徒诺介绍给他的合作伙伴,也好让司徒诺日后做起事来,更加方便。 已经快到六点,却始终不见司徒诺的影子,宾客们几乎都已经到位,就连穆绍辉都早早的坐在贵宾席与人相谈甚欢。 “廖爷的生意真是越发的好啦,我听说这望月楼都快成全上海人民最喜欢去的酒楼了。”说话的便是朱雀门门主,毕德如。他年纪与廖青云相仿,常年与青云帮井水不犯河水,也算是和平共处。 廖青云笑道,“毕兄过奖了,说起酒楼,哪里比的过毕爷的德兴酒楼,那才是上海第一,我这个只能是望月而叹啊重生纣王玩转封神。” “哈哈哈,廖爷就会自谦,说话总是这么客气。”他拉过一位年轻女子,“这是我的女儿,姝曼,前些日子从老家过来。姝曼,这位就是青云帮廖爷,他可是你那位救命恩人的义父啊。” 姝曼眼睛一亮,笑道,“姝曼见过廖爷,难怪司徒公子这般英勇狭义,竟是有个忠肝义胆的义父。” “哈哈哈,毕小姐过誉了,我这个义子向来就喜欢打抱不平,好在练就了一身的好本事,否则啊,我怕是他纵有九条命,都得没了。” “廖爷说笑了,司徒公子的这好本事也是在您的悉心教导下练就的,您那么疼爱这个义子,怎么会让他身处险境而不管呢,若说他真有九条命,除了一条是他自己的,剩下那八条也是您给的。” “哈哈哈,毕兄啊,你这个女儿可了不得啊,说话好听,不错!” 毕德如笑道,“哈哈哈,我这个人这辈子最大的本事就是生了这么乖巧的一个女儿,所以啊,这女婿也得是品德兼备,英勇盖世,器宇不凡的人才行。” 廖青云细细听着这话,怎么听都觉的这毕德如是来给女儿说亲来的。他再看看这毕姝曼,温柔娇媚,凤眼俊眉,虽不是那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人,也称得上闭月羞花了。可惜的是,她不是玉天齐的女儿。 “阿诺呢?怎么没见阿诺来,他不才是今晚的主角吗?”毕德如说道。 廖青云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圈,说道,“是啊,这个阿诺,别的事儿上都跑的勤,怎么这个节骨眼儿上却打迷糊。” 廖青云唤来阿天,“去看看,这个阿诺怎么还没来?” 阿天应道,“我这就去看看。” 廖青云正在焦急,就见司徒诺一套正装,微笑的走了进来,身旁还多了一位气质高雅的小姐。两人男俊女俏,引来无数的惊叹。 廖青云见玉玲珑居然也来了,不自觉吃了一惊,忙道,“阿诺,你怎么这时候才来?”说罢,又瞄了玉玲珑一眼。 “我去接了玉小姐,所以来晚了一些。好在时间还没到不是?”司徒诺道。 廖青云看看毕德如,他的脸上俨然一副探究的模样,毕姝曼也是。于是,他说道,“还不快来见过毕爷和毕小姐。” 阿诺恭敬的说道,“毕爷好,毕小姐好。” 毕姝曼化了妆,有些浓,他竟没认出来。只见毕姝曼笑笑,“司徒公子,你竟不认识我了?之前可是你在酒吧救了我。” 司徒诺再仔细看去,大脑方才将那抹记忆唤回,“原来你是毕小姐,呵呵,只怪我眼拙,居然两次都没认出来。” 毕姝曼笑道,“哪里,那日是我刚回上海不久,你不认识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今日大家都是盛装出席,我涂多了脂粉,你没认出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司徒诺见她这样说,心里的愧疚一扫而光。 毕德如看看玉玲珑,问道,“这位小姐是。。。” 玲珑不等廖青云和司徒诺介绍,便道,“我是他的舞伴,没有名字。” 毕德如被她奇怪的回答给怔住了,他不由得转头看看廖青云,廖青云想了想,说道,“她叫玉儿,是望月楼的一个丫头。” ------------ 第二十八章 , 查尔斯(二) 廖青云的回答让毕德如很是诧异,他很明显的觉的这个气质不凡的女子不像是个酒楼的丫头。正在疑惑,便从背后传来一声, “廖爷,她当真是你楼里的一个丫头吗?” 廖青云看过去的时候,穆绍辉的眼里已经满是愤怒。 他笑说,“怎么,难道不是吗?” 穆绍辉知道他什么意思,盯了他一会儿,身子微转,一个白皮肤,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走了过来。 “这位就是查尔斯,来自美国,现在是英格兰银行上海总裁。” 查尔斯很绅士的身子向前微倾,用一口不怎么标准的中文说道,“您好,很高兴认识您纨绔世子妃最新章节。” 廖青云笑道,“您好查尔斯先生,欢迎您来到上海。这位是朱雀门的门主,德兴酒楼的创办人,毕德如。这位是他的女儿毕姝曼小姐,这位是我的义子,司徒诺。” 查尔斯很恭敬的顺着廖青云的介绍,一一点头致意,他的中文还不是很好,对很多词都不是很明白,例如义子。 他疑惑的问道,“义子是什么意思?” 廖青云道,“呵呵,义子就是我收养的孩子。我视他为自己的亲生孩子,他会继承我的一切。” 穆绍辉轻笑两声,藐视的看了眼司徒诺。查尔斯点点头,“廖先生真是个好人。” 他又环视了一圈,目光定格在玉玲珑的身上,他很好奇,为什么廖青云独独没有介绍她。穆绍辉是他来上海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从他的口里了解到,中国也是一个礼仪大邦,有很多不成文的讲究,他一直很小心,不敢多言,怕失了礼节,所以即便他心中对玲珑颇有疑惑,但仍忍住了内心的好奇,只善意的笑着对她点点头。 玲珑早已经被廖青云的慢待和这位“不怀好意”的毕小姐给弄的心气不顺,她见查尔斯微笑着对她点头,也猜到了他的顾虑。她不怪他,反而对这位有些眼熟面善的英国绅士很有好感。 “好了,舞会这便开始吧,已经耽搁了很久了。”廖青云说道。 司徒诺刚要和玉玲珑走到一边,就被廖青云叫住,“阿诺,你去请毕小姐跳个舞吧。” 司徒诺本是不肯,他刚要拒绝,就听毕德如起哄道,“是啊,来,姝曼,你也不要不好意思嘛。”说罢,拉过毕姝曼就推到司徒诺怀里。毕姝曼从没离男子这样近,她又是个极内向温顺的传统东方女子,脸上立刻浮现红晕。 “可是我不会跳舞。”司徒诺只能拿这个来当幌子。 “不要紧,跳着跳着就会了。”廖青云说罢,便跟毕德如离开了。 司徒诺焦急的回过头,却不见了玉玲珑的踪影。但眼下他必须将就着跟毕姝曼跳完这支舞。 查尔斯一直没有停止对玲珑的好奇,他一直留心的观察着她,从她离开司徒诺身边开始。玉玲珑也不是傻子,她早已看出廖青云的心思,心想,老狐狸,一脚踏两船,谁都不想得罪,我偏不随你的愿,竟敢当中欺负我,看我不叫你难堪。 此时的她正在自助区,很强烈的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顺着直觉寻过去,正对上查尔斯探究的目光。他对她微微笑笑,她先是微微的怔了一下,马上回以温和的笑。 查尔斯的出现让玉玲珑暂时忘记了刚才的屈辱,她不禁在想,这个人她在哪里见过?眼光回来的时候,不小心瞥到了谈事的穆绍辉,他也看了她一眼,她嗖的收回目光,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害怕看到他。 “小姐,你好。” 玉玲珑微微一震,竟不知道查尔斯是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来到自己身边。 他笑道,“我是查尔斯,小姐是一个人吗?” 玲珑缓过神,用英文流利的说道,“我姓玉,你可以叫我lynn。见到你很高兴。” 查尔斯太惊讶了,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个东方女子竟然会说英文,“天哪,你居然会讲英文,我真是太高兴了。” 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玲珑的惊喜,在上海,能和他说英文的,除了穆绍辉,再无旁人。 玲珑笑道,“我曾在英国伦敦女子学校学习了四年借天改明。” “伦敦女子学校?你认识玛丽吗?” “玛丽小姐?当然,她是我的礼仪老师。您也认识?” 查尔斯掩饰不住的喜悦溢于言表,“当然,她是我的妹妹,我们的父亲是伦敦人,玛丽自小就很喜欢伦敦,长大后便去了那边做教师,她非常喜欢这个工作。我偶尔会去那边看看她。” 玲珑心中的疑虑这才消逝,难怪她会觉的他眼熟,办公桌上和玛丽小姐合影的那个男人不就是查尔斯?她本以为这个帅气的男人是她的男朋友,还特别嚼舌根的在自己的朋友圈子里宣扬单身的玛丽小姐其实有一个高大帅气的男朋友,原来竟是她的哥哥。她不禁笑出了声,方才的阴霾一扫而光。 “难怪我会觉的您眼熟,我曾见过您和玛丽小姐的合照,我当时还以为那是她的。。。男朋友。”她不好意思的说。 查尔斯一听反而乐了起来,“男朋友?哈哈哈,有意思。” 他们一直在用英文对话,聊得不亦乐乎。穆绍辉时不时的朝这边瞅两眼。 “lynn,你怎么会在上海?也是廖青云的朋友?” 查尔斯的问题让玲珑有些措手不及,她还不清楚查尔斯和廖青云的关系,她只能通过穆绍辉的介绍猜想到查尔斯是穆绍辉介绍给廖青云的生意伙伴,至于做什么,既然他是英格兰银行的总裁,自然谈的也是银行的事情。这时候上海的私人银行并不多,有的也只是旧识的钱庄居多,能算的上的具有现代模式的私人银行寥寥无几。整个上海外滩几乎都被外资银行所占据。看来,廖青云是想开银行的。 玲珑笑笑,“我不是他的朋友,只是。。。他的佣人。” 查尔斯很是吃惊,“佣人?”他又看了一遍玲珑,难以置信的摇摇头,“怎么会?” 玲珑点点头,“真的是。”她抬头向穆绍辉看去,“您可以问问他,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查尔斯看过去的时候,穆绍辉刚好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的时候,还是查尔斯最先礼貌性的微笑点头,穆绍辉微微一愣,也点头致敬。 “你和他之间。。。好像。。。”查尔斯可以很敏感的感觉到玲珑和穆绍辉之间不甚和睦的关系。 “我和他?我们之间没有丝毫的关系。”玲珑看到角落里的一架白色三角钢琴,灵感忽至,“查尔斯,为了欢迎你的到来,预祝您和我的老板合作愉快,我愿意献丑一曲,以表敬意。” 查尔斯高兴极了,“那真是我的荣幸。” 玲珑丝毫不见外的走到钢琴旁边,拿起话筒,沉稳的说道,“各位来宾,先生,女士们,为了欢迎我们的异国友人查尔斯,为了预祝他和廖爷合作愉快,也为了大家的幸福安康,小女子在此献曲一首,以表心意。” 众人先是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最终都落在廖青云身上。廖青云也显然没料到这一幕,也是诧异不已。倒是穆绍辉像是老早就预见到这一切似的,最先鼓起掌来。他的掌声提醒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当掌声稀稀拉拉响起来的时候,玲珑手指下美妙的音乐也随之奏起。 大家都不自觉的陶醉在美妙动听的音乐中,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没听过,只觉的这音乐仿佛天籁之音,非人间之曲。廖青云也侧耳倾听,音乐虽美,但他依旧能从曲中听出些哀伤和无奈。司徒诺驻足而听,琴声悠扬婉转,音符如跳动的水珠,又如轻拍在屋檐的雨滴。她究竟是有多少忧愁?多的竟可以汇成一条无尽头的河。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眉宇间阴阴的忧愁,她的眼睛里是道不尽的故事,她的心里也一定载着满满的,无法明了的情怀。 ------------ 第二十九章 , 祸端再起(一) 天空依旧如水洗了似的干净,几朵白云你依着我,我倚着你,推推搡搡,慢慢吞吞的缓缓移动。玉玲珑无聊的看着那一朵朵白云,心里想着自己不就如那白云一般,漫无目的,看似倚靠着一片片漫无边际的天空,实则更似一块没有方向的浮萍。 “你又在想什么?”司徒诺问。 玲珑看看他,摇摇头,“没什么,我在想,这些云是不是有生命。” 司徒诺也仰着头看着白云,“我想是有的,只是我们感受不到双极修灵。” “那他们要飘向何处去呢?” “他们想去的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没有纷争,没有欺凌,没有等级,没有罪恶的地方。” “有这样的地方吗?” “有,一定有。” 他说的这样肯定,却让玲珑迷茫了。 她不再想这样无边无际,却让人感伤的事情。她转过头,温柔的看着司徒诺,“我听说你想学英文?” 司徒诺顿然红了脸,不好意思道,“阿远这小子,传的这样快。真是不该告诉他。” “这有什么不好的,一大早的阿远就偷偷的找翠心,问她怎样能找到教外文的老师,或是寻到外文的书,我自然就知道了。” “让你见笑了。” “你为什么要学英语?”玲珑不解。 “为什么?我也说不清,但我知道,上海很快就会被洋人的势力冲击,要想很好的继续在上海滩做事,就要学习他们的语言,了解他们的文化,不是有句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而且,我希望我可以真的帮上义父,他一直都很辛苦。好容易有穆少介绍了查尔斯先生,以后还会有别的洋人跟我们合作,但我们不能奢望着每一个洋人都跟查尔斯一样会讲中文,也不能一直倚仗着穆少,我们总是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行。” 玲珑仿佛看到了他身上散发的熠熠光彩,廖青云没看错,他虽说的朴实,但却难得真实,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自己若不自强,就会被无情的吃掉。 她俨然一笑,“你觉的我怎么样?” 司徒诺看看她,喜道,“当然好,你本就是从英国回来,英文最是纯正。只是。。。” “哎呦,什么只是不只是,你总是这样犹犹豫豫,顾忌来顾忌去的,好好的一个脑子,都被你的这些左思右想给缠死了。” 司徒诺欣然答应,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从此,玉玲珑有了新做的事,那就是司徒诺的英文老师。她每晚都会想好第二天的课程安排,可是她从没当过老师,也没教过人读书识字,这下子反而失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弄了。她想了一整个晚上,觉得英文毕竟是一门语言,若没有一个环境,或是身边就有一个纯正的洋人,学起来断然是很难的,而对于司徒诺,学英文的主要目的其实是用来沟通,无需那些复杂的文法。她想到这里,便草拟了几张简单的日常用语,又写了一张词汇,都是极简单的,她想,这英文毕竟与中文大相径庭,学起来总是不易,若一开始就让他觉得很难,势必会打击他的自信心。 她从没这样如此认真的对待一件事情,不知不觉的竟做了一夜,却也不觉的困。翠心醒的早,见房里的灯还亮着,忙起身进来,揉着眼睛道,“小姐,你这是写什么呢?都一个晚上了。” 一边说一边就走到玲珑的身边,只见到一整页的中英文,她是认识这些英文的,毕竟也在伦敦待了四年。“小姐,你写这个做什么?” 玲珑并没有抬头,依旧聚精会神的写着笔下的文字,“自然是有大用的。” 翠心很是不解,“小姐,都一个晚上了,您不要休息一下的吗?” 玲珑停下,抬头忘了一眼窗外的朝阳,“是啊,竟然不知不觉的写了一个晚上,还不觉的困霸气遮天。”她整理下写过的词汇和用语,活动活动腰,又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才发现这肩膀酸痛的很。翠心看着直觉的心疼,“小姐,这些活儿我也是做的了的,以后叫我做便是了,瞧把你累的,你身子弱,可不能这样熬夜。” 玲珑白她一眼,“我哪有那么娇弱?不过是一个姿势用的久了,才会这样,不碍事的。好在,一个晚上的功夫没白费。” 翠心见她虽然身体疲乏的很,脸上却光彩依旧,便也猜到这东西是给那司徒诺做的,心里忍不住窃笑一声,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管在一旁收拾。 这些词汇和用语汇总起来并不简单,排除给司徒诺教习的时间,剩下的时间就只够玲珑温习自己的英文书籍,然后再思考所需编著的东西,再在夜晚写在纸上,每每都要写到深夜,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好在司徒诺很是聪明,虽对语言并不是很有天赋,但贵在他肯用功,前一日教习的用语和单词,第二日她问起时,他都可以应答如流。她自然是知道他白日里要处理公务,有时晚上也有应酬,如此,想来这功都用在了晚上,她想到这里,心里就莫名的一暖,一来是高兴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二来想到每夜和自己一同挑灯夜读的也不止自己一个,还有这样一个知心的人陪着自己,怎会不觉的踏实? 渐渐的,她觉的这些用语已经不能满足司徒诺的需要,便打算为他编写一个文法汇总,好助他更好的学习英文。于是,她的工作量又变大了一些,一来,她也并没有怎么学习文法,二来她身边根本就没有相关的书籍,编写起来自然就困难的多,她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琢磨,推敲。时不时的,便一个晚上过去了。 司徒诺每日照旧会在固定的点儿来,一般都是晌午至下午黄昏之时。他没想到玉玲珑会如此用心,还专为自己做了这么个词汇和用法的册子,玲珑给他时,都是两三页,三四页的,他视为珍宝,每次回去,都要归整好,装订起来。这一路学了下来,竟有百尺厚了。 “这英文毕竟也是一门语言,是需要环境的,我这样教习给你的,不过也是皮毛,若想和洋人沟通无阻,你日后下的辛苦还多着呢。”玲珑道。 “嗯,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学了这些也不至于跟洋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什么都说不出来,珑儿,真是太感谢你了。” 玲珑莞尔一笑,“这有什么可谢的,你那日救了我,我感恩戴德,这恩自然是要还的,不过是区区文字而已,你不必挂在心上。” 司徒诺舒心的笑笑,“你既教了我,自然就是我的老师,我感怀于心,定不敢忘。” 玲珑一听,急道,“谁要做你的老师,我才不是你的老师,我不过是出于好意在帮你。” 司徒诺不与她争辩,微笑着看着手中的英文札记。玲珑看看他,拿出一个装订好的本子,递到司徒诺面前,司徒诺定睛一看,上面的写着,“英文文法概要” “之前教你的都是些基础,你若想深究,还需学习这些文法。我身边没有书,只能凭借我的记忆和随身所带的书籍里汇总一些,大概也是这些了。” 司徒诺捧着这书,手指温柔的滑过封面,又迫不及待的翻看了两页,尽是分门别类的,短语,从句,例句,好不精细。他看呆了,眼睛迟迟不肯离开书页。 “珑儿,这当真是你一个人编写的?” 玲珑笑道,“那当然,不然,你会觉的这楼里还有谁有这本事?” 司徒诺心中满是说不尽的感激,“你放心,我一定细心研读这些文法,不叫你失望。” 他目光流转之处,瞥见玲珑细白腕子上那个晶莹剔透的白羊脂玉镯子,直衬得她愈加高贵典雅,仿若仙尘之人。他心里暖暖的笑笑,遇上这样的女子,这一辈子,足矣。 ------------ 第三十章 , 祸端再起(二) 穆绍辉自宴会之后便知那司徒诺依旧和玉玲珑走的很近,看样子,还不是一般的近。他妒火中烧,当晚回来便将穆生训斥了一通,又罚了那两个潜在望月楼的人,不止如此,他更是对狡猾异常,脚踏两船的廖青云痛恨不已。 “这个廖青云,竟然敢对我阳奉阴违,我看他是吃了豹子胆了!” “少爷息怒,那司徒诺本就掌管着望月楼,他们走的近一些也极是容易。” “哼,我看那个廖青云根本就是要司徒诺多跟玉玲珑接触,好窃取玉家的信息,这个老狐狸。”他冷笑一声,“哼,想跟我玩?那我就奉陪到底。” 穆绍辉不仅将原本答应给廖青云的生意转给他的死对头麒麟帮,还时不时怂恿麒麟帮的人到青云帮的地盘寻衅滋事,不到一个月,就砸了青云帮三分之一的场子,盈利下滑了近一半。除此之外,他还勾结朗祈佑,严加盘查青云帮的港口,码头,货物,舞厅,还总在麒麟帮前来滋事的同时,派人来抓捕扰事之人,一时间,搅得青云帮上下鸡犬不宁。 廖青云自然知道这是穆绍辉在向他报复,眼见着司徒诺这么长时间竟没有半点斩获,一气之下,将司徒诺调离了望月楼,另派阿天负责掌管。司徒诺哪肯,可他也知道,他虽是廖青云的义子,可实际上也不过是众多为他卖命的弟兄中的一个。他身份低微,连身上穿的,嘴里吃的,都是廖青云给的,他哪里还有道理去跟他理论?更何况,他也猜到廖青云是因为他没有套出玉玲珑身上的秘密而惩罚他将他调走,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阿天岂不是他另派去的一只鹰犬? 他担心极了,玉玲珑才刚刚好了一阵,没有他的庇佑,莫说是阿天,就是那望月楼上下也不会再对她敬畏半分,她今后的日子该如何过? 他愁云不展,夜不能寐,索性坐了起来,翻出玲珑给他的那本书,每当他心烦意乱,坐立不安的时候,只要翻一翻这本书,便能得到片刻的安宁。可这次,他每看一字,眼前浮现的便是玲珑受到委屈的画面。她又被喝斥的去做粗重的活儿,冰冷的水刺伤了她的手,红通通的,还长满了冻疮。他们叫她整日里没命的干活儿,还欺负她,不给她热饭吃,要不然就借口她活儿干的不好,罚她不准吃饭。那帮子人,哪一个不是势利眼,小人虫?玲珑一直没给过他们好脸子看,拿她当小姐供着,他这一走,阿天又是粗暴的很,亦无怜香惜玉之心,她身边不过有个和她一样手无缚鸡之力的翠心,总她较世人聪明百倍,也难敌这欺凌之苦。 他转念一想,既然廖青云想要从玉玲珑口中套出财产的去处,不管是他还是别人,都不会让她受到委屈,否则,依玲珑的个性,定是死了,叫那大笔的财产沉没于人世之间,也不会吐露分毫。所以,即便是阿天去了,他也定会叮嘱阿天,要好生招待玲珑。 这样一想,他便心安很多了。但为了谨防万一,他还是决定每天抽空都要去望月楼里一趟,亦或是托阿远过去瞧瞧,他知道阿远喜欢翠心,他离开了望月楼,阿远想必比他还心急。 “哼,尽是些眼睛朝天看的人,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但凭你这样巴结,也是一辈子奴才的命刀梦魂全文阅读。” 玲珑正在房里整理衣物,就远远的听见翠心的埋怨声。她望她一眼,见她气愤的将扫把仍在门边,双手叉腰,鼻孔冒烟。样子着实可爱。 玲珑笑说,“又是谁惹了咱翠心姑娘了?” 翠心姑娘是望月楼下人对翠心的称呼,自从玉玲珑真是身份被揭开,这称呼便一直用到了现在。 “什么姑娘,小姐你也取笑我。不过是那帮人见廖爷高抬咱们,给我一个名号罢了。如今,怕是要急着收回呢。” “这是怎么了?” “自从阿诺少爷走了之后,这帮人就没给咱们好脸色看,一日三餐的,一天比一天的差,前二个还有个荤的,今儿个,全称绿叶子了,当咱们是那好欺负的兔子不成?菜换了也就罢了,这本来有的汤也没了,这叫人如何吃的下?还不是见阿诺少爷走了,咱的靠山没了,换了个鬼面兽心的家伙当头,就以为巴结上他,自己就成小鬼了。” 靠山?玲珑从没觉得自己需要靠山,翠心这么一讲,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也是需要靠山的。在苏州,玉天齐就是她的靠山,刚到上海,姑妈是她的靠山,到了望月楼,她没有靠山,日子过的极为艰难,后来遇到了司徒诺,自己才搬出那污浊的下人房,来到这独间的房。望月楼上下对她毕恭毕敬,虽是表面上的,她也毫不介意, 因为她习惯了。司徒诺一走,她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虽然还在独间,但她知道,光景不再。靠山没了,自然就容易被打倒。 “算了,你也别跟他们一般见识,都是些没读过书的,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一口饭吃的舒心点。跟咱们非亲非故的,能给咱们一顿饭吃,一个地儿睡就不错了,我们也不能太贪心了。” 翠心应着,给玲珑盛饭。正吃着,玲珑问道,“你可知道诺被派去了哪里?” 翠心摇摇头,“没听说,阿远也没告诉我,好像没派去哪儿,就是不管望月楼了。” “可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 玲珑不禁想,那廖青云突然调离司徒诺定是另有原因。司徒诺做事一向稳重,望月楼也从没出过事,若不是别的原因定不会调离他。 “这个新上任的阿天也还识趣,并没对咱们怎么样,我今天经过柜台的时候,还听见他对李掌柜叮嘱不能怠慢了咱们。” 阿天?这个人不过与她有过数面之缘,话都不曾说过一句,况她早听说这个阿天心狠手辣,只要是帮派火拼,跟他打的每一个不是残了,就是废了,更甚者,连命都不保,这样的一个人竟也会对她和翠心照顾有佳,定是受了上头的指示,而他的上头不正是廖青云?他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讨好自己? 她心里忽然不安起来,“翠心,我们出来这么久了,也没想到问问福叔的情况,一会儿我写封信,你帮我寄出去。” 翠心点点头。 饭后,翠心便带着玲珑的信出了门。一路上她只觉得身后有人跟踪,她猛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空如也,难道是她的错觉?她不禁想。 她又走了几步,这种直觉又跟着出来,她灵机一动,决定来个将计就计。她来到邮局,将一张假的信封投在了邮筒里,然后大方的转身离开。待她走出邮局,连忙躲在不远的拐角处,细心的留意四周。 果不然,一个青衫短褂男人出来,走近邮筒,趁人不备,将信再次拿了出来,收到自己的袖子里。然后又鬼头鬼脑的离开了邮局。 翠心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下忍不住一阵慌乱。 ------------ 第三十一章 , 祸端再起(三) 翠心连走带跑的赶忙回到望月楼,急匆匆的直奔玲珑的房间,也不等玲珑的指示,推开门便道, “小姐,不好了,有人跟踪我,还将信从邮筒里拿走了。” 玲珑也正在想事情,听她这么一讲,反而镇定了,“你慢慢说,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跟我讲一遍。” “是这样的小姐,我去送信的时候就觉得有人跟踪我,后来我索性来了个将计就计,将空白信封投到了邮筒,想要看看那跟踪我的人究竟有何目的,果然,他见我走了,便走到邮筒前,将那信封取走了。” “看来他想要这封信,难不成他知道我这信要给谁?”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怎么会有人盯上我们呢?” 玲珑急道,“定是有人绑架了福叔,他们在望月楼里插着眼线,知道这信是送给福叔的,可福叔不在,怕我们知道,又想从这信里知道些他们想知道的东西。” “想知道的东西?什么东西啊,福叔一家三口在苏州,早已经和玉府脱离了关系。况且这都是些什么人?是阿天吗?” 玲珑摇头,“不是阿天,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听话做事的人赤城最新章节。既然是被望月楼里的眼线听到的,那这人本就不该是青云帮的人,难不成是那。。。坏了,福叔定是被穆绍辉抓了。” “穆绍辉?” “对,廖青云也不是什么好人,好心救治于我,将我好生养着,不过是为了从我身上得到好处。司徒诺和阿天都是他派来别有目的的人。”她又想到那几日司徒诺饶有心事,吞吞吐吐的神情,便更是确定了这一点。 “阿诺少爷?不会吧,他待小姐那么真诚。” “是,正是因为他待我真诚,没有遵照廖青云的指示做事,又被穆绍辉施压,才调离了诺,换了阿天。只是阿天刚来不久,他还在熟悉这里的情况,过不几天,他便要向我示威了。” “小姐,那我们怎么办?那个阿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玲珑道,“我现在担心的是福叔,他跟了父亲二十几年,受了父亲不少的恩惠,他又是念恩的人。父亲出事的时候,他尚且没有带着家人逃离苏州,这回子,也定不会屈从穆绍辉,我担心他现在已经被折磨的只剩下半条命了。可惜的是,他是看我长大的,我竟无法救他于樊笼,我。。。我。。。” “小姐不要自责,眼下小姐也是自身难保,福叔定会体谅小姐的。” “不行,我一定要救出福叔。翠心,你去帮我找阿远来,我要请诺帮忙。” 翠心叫了阿远,并未和盘托出,只讲事态严重,望他尽快找司徒诺来。阿远见她急的小脸发白,也不禁焦急万分,亟不可待的从码头拉了司徒诺出来,两个人趁阿天不在,偷偷来到玲珑的房间。 玲珑见到他二人,二话不说,噗通跪倒在地。三个人皆惊,翠心忙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司徒诺也是连忙拉起玲珑,玲珑不肯,只说,“若我不想起,纵使千人万人,也无法让人我起来。” 司徒诺见状,知她有事相求,便道,“你若有难,我和阿远定当付全力相助,你用不着这样。” 玲珑道,“我的身世你二人早已知晓,我玉家突缝大难,父死府焚,家中人丁单薄,只我一女。不论事情究竟为何,但府中之人实属无辜。福叔是看着我长大的,如今,他被穆绍辉囚禁起来,生死未卜,我恳请二位帮我从穆府中救他出来,玲珑定有厚谢。” 司徒诺也蹲下身,说道,“你莫要着急,待我和阿远先去一探,查明福叔所囚之处,再设法营救,可好?” 阿远也急道,“是啊是啊,玉小姐,你这样求我们倒叫我阿远不知该如何应对了。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和阿诺身上,我们的功夫你是知道的,这上海滩可没人敌得了我们,不过是去趟穆府,你大可不必忧心。” “那穆绍辉并非光明磊落之人,他只因我一时顽皮,嘲弄了他而一直嫉恨于心,设计陷害了我爹,才致我玉府家破人亡,他狡猾至极,府中定然也不是易处之地,切不可小心大意。” 司徒诺道,“你放心,我们会先去查探,不会硬闯,待我二人回来了,再好研究救人的方案。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将福叔救出来,你打算如何安置他?” 这个问题玲珑倒还真是没考虑到,她想了想,“我还没有想好,总之,苏州是回不去的,我想,我会让他远走他乡。” 司徒诺和阿远相视一眼,司徒诺道,“你既有了决定,我和阿远也便放心了。” ------------ 第三十二章 , 祸端再起(四) 司徒诺和阿远两人乔装一番,待夜深了,悄悄潜入穆府,直接寻到穆府的后院,挨个屋子查看。两人来到一个颇为隐蔽的小木屋子,木屋没有窗,门紧锁着,微弱的光从木缝中透出。司徒诺顺着木缝仔细看去,见一人双手被紧紧的绑在的柱子上,衣服破烂不堪,身上伤痕累累,头低低的垂着,看那样子,只剩下了半条性命。 司徒诺虽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又从走过的下人嘴里推断出,这人应该便是玲珑所要救的福叔。他又望了眼四周的环境,这小木屋虽是隐蔽,但四周无遮挡之物,若只是他和阿远二人,进出都不是问题,而要再带个人,还是受过极刑的人,要安全逃离,定是不易。看来营救之法还需再行商议。 他俩刚要撤离,忽听“汪汪。”两声,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一只狼狗,那狼狗虽被拴着,但那尖锐的叫声也足以惊动整个穆府的人。 两个人急的逃离,就见对面有人跑来,手里还提着油灯,嘴里不停的喊,“谁在那里?什么人?” 司徒诺情急之下,对阿远小声说道,“你我分头离开,好歹也要跑出去一个,我去引开他们,你借机快点离开。” “这怎么行,我去引开他们。。。” “啰嗦什么,叫你走,你快走便是,不要在耽搁时间,否则我们谁都走不了。” 他重重的将他一推,自己则朝相反的方向跑去。穆府的人隔着月光瞧见了一个人影,便直直的追了上去。司徒诺腿脚灵便,不一会儿窜进了一个房间,他也不确定是哪里,只想暂时躲避一下,见机离开。 他环顾四周,这里不过是一间普通的卧房,他紧紧的贴在墙边,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本能的一步步慢慢向后退。忽然后背撞上什么东西,他警觉的往后一转,正对上一个只穿了一件丝绸睡裙,头发湿漉的妙龄女子。 那女子也是刚好被他撞上,她本是刚刚沐浴完,不想却撞上一个陌生男子,不禁大声惊叫。司徒诺迅速的捂着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再出声。 眼看着穆府的人闻声都围了过来,司徒诺情急之下,凑到那女子耳边说道,“我不是刺客,也没有恶意,更不会伤害你,请你让他们离开。” 那女子被他紧紧的捂着嘴鼻,呼吸早已不畅,忙点头答应。他放下心,说道,“那就快让他们离开。” 那女子支支吾吾的,用手指指他的手,他这才反应过来,慢慢的把手放开。只听门外喊道,“小姐,刚刚府里进了刺客。” 女子急道,“不是不是,我正在沐浴,跑出来一只老鼠,吓了我一跳,不过,我确实看到一个人影,好像往西边去了。” “好的,小姐,我们这就去追,小姐莫怕。” 说罢,又是一阵匆忙的小跑,屋外的灯光渐渐消失。 司徒诺见外面没了动静,小跑到门边,又贴着门仔细的听了会儿,方才放下心来。 “怎么?你是不是要感谢本姑娘?” 司徒诺转过身,他险些忘了自己能逃过一劫,多亏了这位被他唐突的小姐,他再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披了一件长长的外套。 “我。。。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哼,确实是个不像刺客的刺客,说,到我家来做什么?” “我明朝伪君子全文阅读。。。”司徒诺拼命想了半天,也没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哼,我看那,你这样的人,就得交给他们好好审问一番才行,否则不是叫我们穆家颜面尽失?” 穆家?难道她也是穆家的人?听外面的人喊她作小姐,难不成她便是穆绍辉的妹妹,穆绍昕?司徒诺笑道,“小姐莫要担心,我真的不是什么刺客,也不是坏人,小姐今日帮了我,日后我司徒诺定当双倍奉还。” 穆绍昕眼睛一亮,“你叫司徒诺?就是那个玉面神拳?” “呵呵,没有没有,这不过是别人瞎起的,我可担当不起。” 穆绍昕没接话,只定定的看着他,“好,你说你不是坏人,可你却潜入我的浴室,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觊觎我的美貌,想要非礼我?” 司徒诺急忙澄清,“我并不知道这里是小姐的浴室,若知道,定然不会闯进来,还请小姐见谅。” “哼,我不信。” “你。。。” 司徒诺不愿与她多做纠缠,心里急于离开,便道,“在下还有急事,小姐的恩他日有缘再报。” 说罢,推开门,便跑了。待穆绍昕追出去时,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司徒诺和阿远在第二天就将前一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玲珑,“最要命的就是那只狗了,只要能解决掉这个问题,救出福叔应该就不成问题。”阿远道。 “穆绍辉可有亲自出来查看?”玲珑问 “没有,一直都是穆府的家丁在寻找我们。但是,他应该也知道了,我想,我们再去救福叔,应该没那么容易了。”司徒诺道。 “这狗倒是好办,狗最是爱吃的骨头了,你们在过去之前,先给那狗扔一块涂了药的骨头,等它倒下了,你们再进去救人,怕只怕穆绍辉加派了人手,只等你们过去呢。” “这也是我担心的。”司徒诺忽然想到穆绍昕,她会不会把他的事情告诉穆绍辉?他好后悔,竟傻到自报家门,真是悔不当初。 “穆绍辉是一个狡猾的人,我想他也想到我们是这么想他,所以,他有可能故意没设防,让我们轻松救人,然后再在后面摆我们一道。这样就不好办了。”玲珑道。 “这个不好办,那个也不好办,那是要怎么做才好嘛?”阿远急道。 “你不要这么心急嘛,小姐和阿诺少爷一定有办法的。”翠心斥道。 玲珑忽然笑了出来,几个人都很是费解,“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还笑。” “那是因为我的这个点子有点不是很厚道。” “怎么个不厚道法,快快说来。”阿远道。 “他既然对我们设了防,却不能确定我们哪一天去,所以,只要我们一日不过去,他们就得一日警戒着,时间久了,警戒也就松了。可我们是等不起的,所以,我们就来个午夜骚扰。今天晚上便去,也不一定是我们,也可以是别人,时间不需太长,只要触动了那狗,便撤离。这样子拖他个三五日的,他定是吃不消了。趁他们懈怠之时,我们便将福叔救出来。” “好主意。”司徒诺赞道,“这样一来,我们营救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 第三十三章 , 祸端再起(五) 司徒诺又找了几个心腹,每天晚上派两个人前来骚扰穆府,那穆府的人一开始抓人抓的倒很是起劲,却偏偏是抓不到人,整晚整晚的睡不好,第二天一个个呵欠啰嗦的。也不好在穆绍辉面前表现出来,都等着立功领赏。 穆绍辉也颇有察觉,他本是想来个欲擒故纵,瓮中捉鳖,不想司徒诺并没有这么急急的去救人。就在他想到要转移福叔的时候,才发现福叔早已经不知所踪。穆绍辉大怒,知道是中了玉玲珑的计。不由分说便来到廖青云这里。 见了廖青云之后,方才觉的自己证据不足,定会吃亏老婆,非你不娶全文阅读。廖青云见穆绍辉一脸铁青的走进来,知道他不知为何事来兴师问罪,他才唤了他一声,就见穆绍辉的脸色转而温和起来。 “穆少前来可是有急事商讨?” “我来,是想跟你谈谈望月楼的事情。” “望月楼?”廖青云始料不及。 “是的,我已经决定买下你这个望月楼,出个价吧。” 廖青云大惊,问道,“呵呵,穆少,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并没有打算要卖掉望月楼。这是我一手开起来的,虽不至于是大买卖,但也是我心头的一块肉。” 穆绍辉翘起一只腿来,“大世界舞厅,怎么样?我拿它跟你换。” 穆绍辉竟然肯用大世界舞厅跟他换一个小小的望月楼,显然是冲着玉玲珑来的。廖青云道,“穆少出手太阔绰了,可我这望月楼实在是比不过大世界舞厅,您这是要折煞我呀。” “怎么?嫌少?不肯?” “穆少,这望月楼虽不大,但却是我的心,我的根,我纵是失去了港口码头,也不能失去它。” “哦?如此说来,廖爷是不肯谈喽?” “呵呵,穆少乃人中之龙,真君子,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不是我肯与穆少做生意,只是这单生意,无论是对我,还是对穆少你,都是一笔赔本的买卖,你我都是商人,亏钱的生意怎么能做呢?” 穆绍辉低哼一声,双腿落地,“那好,我最近手头紧,那笔资助你开银行的款子怕是到了账了,听说最近冯将军抓的严,特别是私人银行。也是,私人银行,再怎么样,信用也是比不过国有银行的,最近时局不好,物价涨得厉害,很多私人银行都倒闭了,怎么说,这老百姓的钱也是钱,总不能一直这么打水漂,所以,我决定退出。我也希望廖爷你认真仔细的想想,是不是还要继续做下去。” “你。。。穆少,你什么意思?”廖青云终于忍不住了。 “我?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别到时候查封了,还怪我没事先通知你。” 他向门口走了两步,想到了什么又转过来,说道,“对了,还有,听说,你的码头总是不安宁,督军怕是要换个人来管了。” 廖青云紧紧的咬着牙,心里暗暗咒骂着穆绍辉。 “师爷,你去帮我看看,这个阿诺又是哪里惹了穆绍辉。” 师爷下去一查,便将司徒诺和阿远带了几个人滋扰穆府,还救走玉家管家福叔一事给查了出来。 “唉,这个阿诺,还真不省心。” “什么阿诺,阿诺怎会想出这样的点子?一定是那个玉玲珑想出来的。”廖青云气的来回踱步。“我好生收留她,希望她知道感恩,为我做些事情来,可她都了些什么?不是给我捅娄子,就是撺掇着我的义子帮她做事。我还留她作甚?” “那廖爷不准备再留着玉玲珑了?” “当初留着她也是听了你的话,如今,这阿诺是死脑子一根筋,不肯合作,这个阿天又是没能耐,我廖青云也不是他什么亲人,何苦再留着她?想那福叔定早已经被她送走,我们再找也已经来不及了。眼下,她又触怒了穆绍辉,生意本就难做,现在被穆绍辉这么一搅合,更是难做的很,我总不能再带着弟兄们上街砍人吧?去吧去吧,告诉李掌柜一声。” ------------ 第三十四章 , 别有生机(一) 司徒诺正在帮会处理事务,就见阿远急匆匆的赶过来,一把将他拉到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好了,李掌柜将玉小姐和翠心赶出望月楼啦。” “什么?怎么会这样?” 阿远道,“还不是因为穆绍辉,他财大势大,玉小姐得罪了他,就等于望月楼得罪了他,李掌柜还不是怕惹麻烦。” “那义父呢,义父怎么说?” “李掌柜敢这么做,也肯定是事先征求过廖爷的同意的。” 司徒诺转念一想,阿远说的也极是,先前他恳求廖青云搭救玉玲珑,却也是不甚情愿,现在青云帮的生意多少要倚靠着穆绍辉,出了玉玲珑这样的人,谁还敢留呢。 想到这儿,他便恨不得马上来到望月楼,即便她们走了,也能从李掌柜的口中得到些她们的去向。可惜的是玲珑主仆在这里很不受欢迎,不然问问那些碎言碎语的丫头们姑子们,也是能得知一二的。 他刚到望月楼,那伙计小姚便知他是寻玲珑而来,他挥挥手,道,“阿诺少爷你来晚了,玉小姐和那个翠心早已经离开了。” “我知道,可是你知道她们去哪儿了吗?” “我怎么知道,那个玉小姐傲气的很,莫说是我,就是李掌柜她都从没正眼瞧过,别说我不想知道,就是想知道,也不会直接问她。”小姚一嘴的不满。 司徒诺见状,问道,“李掌柜呢?他可在?” “李掌柜一大早被廖爷叫过去了,我看哪,八成就是为了那玉玲珑的事儿。”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知道她们的去向?她们可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单身女子,你们这样做也太过分了大豪门。”司徒诺急道。 “过分?我说阿诺少爷,您见过不会干活儿还把头扬的比天高的女子吗?您见过在望月楼做女仆身边还带个丫环的吗?若不是亲眼见了她,打死我,我都不信。我看您也别问了,这楼里的姐妹们也跟她们的关系不怎么样,都巴不得她们走呢,谁还会关心她们的去处。” 司徒诺一脸的失望,小姚知道司徒诺和玉玲珑交往甚密,也曾从那些丫头们的口中听到些闲言碎语,但见司徒诺平日里待他不错,想了想便道,“阿诺少爷,我只能告诉你她出门朝左边走了,别的我就不清楚了。” 司徒诺谢过小姚,顺着他说的方向挨家挨户的找,寻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当下正是三伏天,火红的太阳像是要将人烤熟了一般。 他和阿远来到一处茶水摊上,一边抹着汗,一边喝着茶。就听旁边的人叽叽喳喳的聊着无聊的事情。 “你说怪不怪,我做典当这么久,就没见过这么能讲价的,一个白玉镯子,非要当100大洋,我怎能给她?任她那镯子倒是不错,可也不能这么气势凌人的。我当时就说,见你一个样貌堂堂的小姐,若不想当,拿回去便是。你猜她怎么说?” “怎么说?” “她非说,‘我若不想当,还来当铺做什么?你们典当行里的那些个猫腻我早知晓,这样的白玉镯子当100大洋也是便宜了你了。日后,还会有比这价钱更高的人赎走它。’你说说,你说说,口气多大?还是一个年轻的丫头,这哪儿像是要当东西哪。” 司徒诺一听,马上走到那人跟前,“那镯子我能看一眼吗?” 那人并不认识司徒诺,见他如此突兀,一脸厌烦的表情,说道,“哼,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要看镯子去那店铺里看,到我这儿看什么?” 阿远一把揪起那人的衣领,怒道,“你是瞎了眼吗?连玉面神拳都不认识?” 他确是不认识司徒诺,却早早听过他的名号,知他是上海滩上无人能敌,拳头打的比那枪子都快,青云帮帮主廖青云的义子司徒诺。便连忙软下声音来,说道,“啊呀,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司徒少爷。” “没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我只是想看一眼那个镯子,好看看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那人一听,忙说,“没问题没问题,我铺子就在对面,这就带你们过去。” 司徒诺和阿远跟着那人来到铺子里,不一会儿,那人便拿着一个锦盒从里堂出来。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捧到司徒诺的眼前,“瞧,就是这羊脂玉镯子,倒是件稀罕物。” 司徒诺一见,那可不正是玲珑腕子上的那个白玉镯子吗?他急道,“师傅,你可还记得那女子的样貌?” 那人想了想,说,“长得很漂亮,眼睛炯炯有神,很有灵气,一副盛世凌人的样子,啊呀,傲气的很哪。虽然穿的不怎么样,但就冲着她的气质和这镯子,也定不是个一般的人。对了,身边还有一个水灵的丫头,那张嘴也是跟她一样的伶俐。” 司徒诺和阿远高兴的相视一笑,又道,“那你还记得她们从哪个方向走了?” “出门向左走了。” “真是谢谢你了。”司徒诺谢过刚要拉着阿远寻去,忽又想到什么,转头道,“师傅,这镯子我二百大洋赎走,我现在有急事,身上没带够,明日一定过来取。” 那人一听二百大洋,嘴张的有碗口那么大,忙俯首笑道,“一定给您留着,一定。” ------------ 第三十五章 , 别有生机(二) 这边玉玲珑带着翠玉漫无目的在树林里走着,翠心嘟囔着说,“小姐,咱们去哪儿啊?” 玉玲珑茫然的看着前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上海咱们是一定待不得的。” “那咱们回苏州吧,毕竟那儿曾经是咱们的家呀。” “不可以,自父亲出事以来,大到官府人员,小到街坊邻居,谁不知道父亲的罪名?父亲要我来寻姑母也是要我离开苏州,不要再回去,我们现在回去了,还不是一样的活不下去?” “那怎么办呀,天下这么大,就没咱们的去处吗?” “是啊,天下这么大,怎就没有我玉玲珑的容身之处?” 玉玲珑停下脚步,仰望苍天,长长的叹了一声荒唐浮生。“或许,我们可以去杭州,再不然,我们就回伦敦去。” “伦敦?小姐,咱们可没那么多的盘缠啊,这一百大洋还是你硬跟那人要的,算上咱们这几天住店吃饭用了的,去杭州还靠谱些。” 玉玲珑思忖半晌,“好,那咱就去杭州,怎么着也够在杭州租个房子,旁的等咱到了杭州再说。” 两人刚刚商量好,就从山林的两边冒出十几个壮汉来,死死的拦住了她们的去路。玉玲珑屏住呼吸,快速瞧了眼这些人,见他们行为粗俗,莽撞,手里的武器品种不一,便知他们并非是帮派之人,而是山野里靠劫财生活的一些匪徒。心里反倒安心了两分。 “要么乖乖的交出你们身上的财物,要么留下你们的性命。”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高声斥道,看样子,像是他们的头儿。 他旁边是个尖嘴猴腮的矮个儿,凑到他跟前,瞄着玉玲珑说道,“大哥,我看这小娘子长的不错,不如。。。” 那汉子一听立刻大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说着,便一摇一摆的走近玉玲珑,摸着下巴,双眼放光,道,“我看,你不如跟我回去做我的压寨夫人吧。” 翠心忙将玲珑挡在身后,斥道,“滚一边儿去,谁要做你的压寨夫人?我看你连个寨都没有,既没寨主,何来的寨主夫人?” 汉子一听,怒从心来,“你这小妮子,竟敢嘲笑我?” 翠心笑道,“你若当真有寨子,还用的着自己出来劫人财物?” 此言一出,莫说玲珑笑了,就是那汉子的一众兄弟也不约而同的窃笑起来。汉子顿时觉得自己面子全失,一时难以下台,更是生气。一把就将翠心整个人拎起来,道,“那我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做寨主的。” 玉玲珑急道,“你不过是要钱财罢了,我给你便是,你将她打死,又不能给你生财,还白白生了一肚子的气,反倒划不来。” 汉子一听深觉有理,看看手里的翠心,手一推,翠心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 “哼,我现在改主意了,我是钱财也好,美色也要。”说着,一只手不规矩的便要摸玲珑的脸,玲珑一挥手,突然从包中拿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怒道,“你不要以为我是女子便没有反抗的能力,要么你就要钱,要么你人财两空!” 汉子显然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一下子懵了,不知如何是好。正在僵持,忽然传来一声喝斥,众人还没看清楚,那汉子的头便中了狠狠的一拳。 玉玲珑定睛一看,喜道,“诺,是你。” 司徒诺对她微微一笑,转而怒视着汉子,“有我在,你们休想动她们一根汗毛。” 汉子被打的不轻,嘴角已经渗出了血,气愤之下,恨不得将司徒诺粉身碎骨。“来人,给我上!女的给我留活口。” 说罢,一群人蜂拥般朝司徒诺和阿远冲过来,玉玲珑扶起翠心,躲到一颗大树后边。纵然司徒诺和阿远身手矫健,武艺超群,面对这些手持兵器,准备充分的匪徒也有些困难,况且他们人多,还要时不时的保护着玉玲珑和翠心,总有些分心。 司徒诺眼疾手快的拉过玲珑便是跑,那几个人早已经被他打的痛倒在地,哪里还有力气去追,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将要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了。 ------------ 第三十六章 , 别有生机(三) 为了分散匪徒的注意力,他和阿远分别带着玲珑和翠心朝两个不同方向跑去。玲珑不善跑步,再加上好几天没吃过一顿正经的饭,体力更是不支,没跑多远就气喘吁吁的不行。司徒诺放慢脚步,不住的向后张望,见没人追过来,放心的呼出一口气来,对玲珑说道,“再没多远,就到了。” 玉玲珑来不及多想,在这里,她最信任的除了他还能有谁?她点着头说,“你带我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司徒诺见玉玲珑如此信任自己,心中更是感动不已,他放慢脚步,带着玉玲珑又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处茅草小屋前。 “这是我和阿远小时候发现的,里面没人住,便成了我们俩私下玩闹的地方,就是地方简陋了点儿,但是我向你保证,除了阿远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地方,所以,你可以安心的暂时住到这里。” 玉玲珑稳稳气息,认真的看着这草屋,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陈设,,一个通屋,一扇窗户,一张大床,一张小木桌,还有两把圆凳。里屋的外面是一个简易的厨房,有灶子,却没锅。 “我一会儿便去弄口锅来,再弄几个碗筷,哦,对了,还要弄个帘子。”司徒诺认真的说。 玉玲珑很感激的看看他,也亏他想的到。 “挺好的,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让你总是这样帮我。” “怎么突然这般客气?”他见玉玲珑不停的望着的外面,焦急不已。心知她定是在担心翠心,便道,“你放心,翠心一定不会有事的,阿远会照顾她的,这里是我们的聚集地,他一定会带着翠心安全回到这儿的。” 听他这么一说,玲珑心里也算有了底儿。她看看司徒诺,司徒诺也看看她,两个人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不尴尬。终于,司徒诺一拍脑门说道,“你看我,刚才说的要给你弄口锅来,一回头竟差点儿给忘了,我这就去,你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要走。” 他关切的看着她,嘴上虽这么说,心里还是一百个不放心。玉玲珑点点头,“你放心,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等着你。” 玉玲珑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门檐子上,双手拖着下巴,漫无边际的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她低估了穆绍辉,他在上海的势力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会和朗祈佑混在一切,转念一想,他穆绍辉本就是上海闻名的商户,这官商勾结自古就是不成文的定理,可是这样一来,她今后的日子岂不是成了大问题?她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穆绍辉既然下定决心要报复她,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她,到时候,岂不是要连累了司徒诺?她越想越觉的形势可悲,一会儿又不由自主的想到没有着落的翠心,也不知道那个阿远究竟有没有保护好她,她自然知道他是喜欢翠心的,可是,她终究还是不了解他,无法轻易的下结论不朽神王最新章节。 一个闪电忽然划过,吓了她一跳。她环顾四周,除了郁郁葱葱的树林,和前方不远处的一条小溪,就是这个不大的茅屋,她看着那阴暗下来的天空,看样子是要下一场大雨的,可是,为什么司徒诺还没回来?还是他被抓到了?她对关心的人总是会往坏处想,越想越揪心。 正想着,就见一个影子,抱着一堆的东西朝茅屋跑来。她的心终于释放了下来,她朝他挥着手,迎着他的方向跑去。 “你怎么跑出来了?”司徒诺一边说,一边警惕着看看四周。 “我。。。我以为你被他们抓到了,出了事。” 司徒诺笑道,“怎么会。” 两个人边说边笑的走到屋子里,司徒诺又拿了两床被子,很利索的将床打扫干净,又帮她铺好。他拿了一条青绿色碎花方布,说道,“没办法,这是我找到的最漂亮的布了,你先将就着,过几天,我再弄条好看的来。”说罢,一伸胳膊便探到了窗子的顶端,熟落的将帘子挂好。 挂好帘子之后,他又马不停蹄的拿着抹布,将这屋子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擦了个干净,没多久,先前那个被掩盖在灰尘和脏乱下面的屋子一下子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简洁,干净,颇有田园风格的简屋。 玉玲珑痴痴的看着这一切,打从心眼里喜欢着这样的司徒诺。司徒诺干完活,舒一口气,猛的回头才发觉玉玲珑一直盯着他看。他不由得红了脸,道,“怎么了?是不是还不够好,今天比较匆忙,你放心,过几天,我一定再把这里好好的装扮一下。” 玉玲珑笑道,“哪里,已经很好了,我很喜欢,它让我想到一篇文章。” “哦?什么文章。”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司徒诺努力的想了半天,“前一句我在哪里听过,但是其他的,我就不记得的。” “是陋室铭,唐代诗人刘禹锡所著,用来表达其不慕名利,高洁傲岸的节操和他安贫乐道的隐逸情结。当初读到这篇文章的时候,无不为之感慨,也曾无数次幻想过身处陋室之中的样子,如今,到真让我实现了这个愿望。” 司徒诺一听,不知是喜是悲。玉玲珑见他面色不好,道,“不要这样子,我真的很喜欢,想那浮华人世,说到底,有几样真是人心所喜?不过都是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到不如身处在这大自然中,最最贴合人的本真。” 玉玲珑的话一向都让他觉得惭愧,他书读的甚少,唐代诗人便只知道李白,尽管他一直都在努力的追着她的步伐,却始终都觉的差了好大一截,他越是喜欢她,就越觉的自卑,越是想给她幸福,就越觉得自己一无所能。 他憨笑两声,拿起手中的几张饼,说道,“我是最不懂这些文人墨客的东西了,让你见笑了。” 玉玲珑见他一直不做声,便已知道自己又刺激了司徒诺的自尊心,心中正为此懊悔不已,见他给自己买了饼,不禁欢喜道,“什么见笑不见笑的,人活在世上不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嘛,就算是读遍了那些歌虚无缥缈的东西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要生活。” 她这么一说,司徒诺心里好受多了。他笑一笑,“知道你喜欢吃这样的饼,便买了一些,今天做饭是来不及了,只能将就些了。” 玉玲珑笑笑,接过司徒诺手里的饼,高兴的大咬一口,说道,“真好吃。” ------------ 第三十七章 , 别有生机(四) 天色本就阴暗,还没到傍晚,天色便早早黑了。司徒诺又叮嘱了一番,方才与玉玲珑道别。 玉玲珑从小到大,一直都有翠心跟在身边,睡觉也是一样。她本舍不得司徒诺走,可是男女有别,她怎可提出那样有违伦常的要求?她怅然的看着离去的司徒诺,又看了看黑漆漆的天,和那昏黄的屋子。四周静的叫人害怕。她由不住想到一个个小时候听到的鬼故事,那些鬼魂不就喜欢在丛林里出没吗? 她越想越觉的害怕。她又点了盏蜡烛,不停的点,待所有的蜡烛都被她点亮,方觉心安了一些。突然,一阵雷声响起,吓得玲珑扔掉手里的火柴钻进被窝里,她抱住头,蜷缩在杯子里。哆哆嗦嗦的窝在一角。 随着另一声雷响,门唰的开了,她再也强忍不住,尖叫一声,随手拿起旁边的枕头朝门口扔了过去。 “珑儿,是我,你没事吧。” 是司徒诺,他又回来了?玉玲珑打开被子,就见司徒诺正拿着枕头担心的望着她。 “诺,你。。。没走?”她吓得语不成声。 司徒诺走过来,她噌的抓住他的胳膊,眼泪簌簌的往下落,哭道,“不要走,我害怕,求求你,求求你。” 司徒诺慌忙的安抚着她,“你放心,我不走,我不走。” “从小到大,我从没一个人待在陌生的地方,父亲不在了,翠心也不在了,姑父不要我,姑母也有难处,现在,我只剩下你了,答应我千万不要走。” “我不走,你放心,真的。” 司徒诺不忍的看着哆嗦成一团的玉玲珑,她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那么的惹人怜。认识她这么久,他是第一次见她哭,还是跟自己,这让他欢心不已。他轻轻的抚慰着玉玲珑,看着她渐渐的恢复平静,他在想,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儿?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是那么的冷傲,仿佛冰冻了一般,她见每个人都是一副清高自满的样子,甚至从没睁眼瞧过谁。她只是一个纤弱的女子,却总能以一身傲骨和不驯和穆绍辉抗争。他还清晰的记得那晚她怒目对视穆绍辉的情形,面对他的枪,连他都怕了,而她却义气凛然的直面着穆绍辉。 她也不全是冷冰冰的,至少在面对他的时候,这一点,他能清楚的感觉的到,她仿佛只会对自己笑,跟自己谈心,还会心无旁骛的教自己外文,还拉着他叫他教她拳法。她不跟别人一样唤自己阿诺,却单单的直呼自己的名,叫自己诺,想到这儿,他不禁脸上一笑。她简直就是个精灵。 他痴迷的看着熟睡中的她,仔细的聆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她睡觉的样子竟是这样的美,叫他不忍将目光朝她脸上移开。他想要去抚摸一下她柔嫩的脸庞,哪怕只是蜻蜓点水。可他不敢,也不能。他想,他既然这样喜欢她,就要让她做自己的妻子,从前,他总是自怨自艾,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可谁知道以后呢?他要奋进,要努力,要成为上海滩最厉害的人物,到那时,他就可以配的上她。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那碎花窗帘洒在玉玲珑的脸上,她微微的眨眨眼睛。新的一天,又到了。她翻个身,刚好看到俯在桌上,睡熟的司徒诺。她的心一颤,他真的没有走。 她撑起一只手,拖着自己的头,就这样饶有兴味的看着司徒诺。他当真是一个君子,他严守自己的诺言,陪了自己一个晚上,却又离自己这么远,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宿。他不是喜欢她的吗?她窃笑,心里说道,父亲,女儿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真君子,他忠孝仁德,诚志勤敏,是世界上难得的好男人,父亲,你在天之灵,可一定要保佑女儿,成为他的妻子。 ------------ 第三十八章 , 别有生机(五) 这日,司徒诺处理完帮中事务,便匆忙的赶了过来,他远远的看见茅屋浓烟升空,心里不禁紧张起来,难道是穆绍辉找到了此处,将珑儿抢了去,一把火烧了这房子?他越想越着急,拼尽全力跑了过去。 他一边扇着烟,一边喊着珑儿,只听里面有着隐隐的咳嗽声和应答声。烟雾很大,朦胧间,他看到玉玲珑,一把将他拽出来,抱在怀里。“珑儿,我以为。。。” 玉玲珑咳嗽两声,张着两只胳膊,说道,“你以为我被他们抓了去?” 司徒诺点点头,却见玉玲珑一脸的灰,又见她手里拿着勺子,疑道,“你这是邪少悍妻最新章节。。。” 玉玲珑一脸的不高兴,甩甩袖子,“我。。。我想生火做饭,等你来吃,可没想到这火这么难生。”她指着灶台,“我分明记得这些很容易,翠心不怎么费力就可以生出很旺的火来,可是。。。你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浓烟出来。” 司徒诺忍不住笑出来,玉玲珑看看他,又瞧瞧自己,也笑了出来。待烟雾淡了些,司徒诺走进厨房,检查了一下,从里面挑出一堆黑乌乌的柴火,“难怪会有这么大的烟,这是湿柴,湿柴是生不着火的,须得干柴才行。” 玲珑纳闷道,“干柴?柴火还分这么多?” 司徒诺笑道,“可不是,你弄的这些都是湿柴。你等下,我去弄些干柴来。” 玲珑不好意思的撇撇嘴,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人拾了一些干柴,司徒诺毫不费力的生着了火,“你从没做过,自然是不知道的,明天我带些煤炭来,以后我若不在,有这些炭,你生火也不会太难。” 玲珑呆呆的点点头。 司徒诺转眼看到案板上被切的大小不一,零乱不堪的青菜,撇嘴一笑。 “我。。。我切的不太好看,但是吃应该没问题。”玲珑不好意思的攥攥衣角,赔笑道。 “呵呵呵,很好,你在外面等一下,饭马上就好。” 玲珑吃惊道,“你。。。你会做饭?” 司徒诺一扬眉,“当然,怎么不会?” 玲珑在司徒诺的吩咐下乖乖的站到一旁,她的眼睛一刻不离司徒诺的手,他竟然会做饭。玉天齐的话她还清晰的记得,他说,他哪儿都可以去,除了厨房。他说,进厨房的男人不是庸才,便是能才。在她看来,司徒诺自然不可能是庸才,他是一等一的能才。 没多久,看似可口的饭菜便上了桌。玲珑显然还没从惊讶中抽离出来。她怔怔的看着这一桌子的菜,说道,“若不是我亲眼看了你做饭的整个过程,打死我都不相信这菜是你做出来的。” 司徒诺笑道,“不说这个了,来尝一尝,可还合你的口味。” 玲珑夹了一块鸡蛋到自己的碗里。嚼了几口,满意的点点头。司徒诺本还悬着一颗心,见她这么高兴,也终于会心的笑笑。 玲珑一边吃一边盯着司徒诺看,“诺,你怎么会做饭的?” “呵呵,这有什么,我是个孤儿,八岁那年才被义父收养,之前,为了生存,我都是一个人照顾自己,常常去别人家偷东西吃,时不时的就会看到别人是怎么做菜的,慢慢的,就会了。” “你真厉害。” 司徒诺讪讪的说,“这有什么厉害的,不过是些鸡鸣狗盗的本事罢了。” “才不是呢。像你这样,又会打拳,又是神枪手,还会做这么好吃的菜,真不知道将来会是哪个有福气的女孩儿做了你的媳妇。” 司徒诺脸上一红,“哪有那么好。” “就是这么好,不像我,身为一个女孩子,家务不会做,火不会生,饭也不会做,我看我是嫁不出去了。” 司徒诺急道,“怎么会?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学贯中西,知晓文理,是当真无愧的才女,哪个男的不想娶到这样的妻子?” “是吗?那你呢?你也是吗?” 司徒诺被问的更加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没敢接话仙气纵横。玉玲珑见他似笑非笑的样子,早知道他的心意,心中欢喜不已。 吃过饭,司徒诺因帮中有事,便赶回城里。玲珑一个人闲来无事,捧着司徒诺给带过来的书细细的品读起来。这天阳光好的很,闻着书香,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待玲珑醒来之时,已经是黄昏。她起来活动活动,又到溪边打了些水来。刚坐定,只听房门嘎吱一声,就见司徒诺捧着一个纸袋子笑嘻嘻的立在那里。她放下书,欣喜过望,“这个时候你怎么会来?手里拿的是什么?” 司徒诺嘿嘿一笑,憨憨的说,“这是送给义父的荔枝,刚从四川运来,新鲜的很,义父给了我一些,我全都拿来给你了。” 玲珑心中一颤,“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荔枝。” 司徒诺选了一颗颗粒饱满又红通的荔枝,一边剥一边说,“呵呵,这有什么,上次义父在如意楼里摆酒席的时候,我见你就一直盯着那盘荔枝看,如果不喜欢,怎么会那么在意?”话音刚落,一颗晶莹剔透的荔枝就放到玲珑面前。 如果不喜欢,怎么会那么在意?玲珑一遍遍回想着这句话。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司徒诺,心如鹿撞。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问。 司徒诺却奇怪的紧张起来,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着实让玲珑好笑。玲珑见他支支吾吾了很久还没说话,便说道,“是。。。因为我漂亮吗?”她俏皮的盯着司徒诺。司徒诺像是被点醒了一般,看着面如桃花的玉玲珑,眼球不得不死死的落在她的脸上。是啊,她怎么不漂亮呢,打从见她第一面起,别的女孩儿就再也无法走进他的眼里,他没见过仙女,却觉得她更胜天仙。 他的脸不知不觉的红了起来,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手不自觉的攥着衣角,心里仿佛有很多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呆呆的说了句,“是。” 他的样子全被玉玲珑看在眼里,她自然知道他是喜欢自己的,可她就是喜欢这样捉弄他,似乎捉弄司徒诺已经成了她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那这么说,等我人老珠黄,面容失色的时候,你就不会对我那么好了。”她撅着嘴,仿佛一个被欺负的孩子。 司徒诺忙摇头带挥手的说不是,“即使你老了,不漂亮了,我也会对你好的。” 玉玲珑见他这般紧张,心里不禁窃喜万分,“哦,你是说我不会一直漂亮下去,也会和她们一样变成个丑八怪,老太婆喽。” 司徒诺大恨自己口拙不会讲话,心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噌的一下站起来,“不不不,不是的,哎呀,都是我嘴笨,不会说话。我是想说,不管你变得怎么样,我都会对你好,真的!”他加重了‘真的’这两个字,一句话说的信誓旦旦,像在发誓一般。玉玲珑本被他可爱的样子逗的心里直发笑,不想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玩笑却让他当真了,此时的她再也笑不出来,只深深的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少年, “是吗?你会一直对我好?可你知道一直是多久吗?” 他又很肯定的点点头,说,“是,我虽不知道一直的准确数字,我只知道,我只要活在世上一天,就会对你好。” 她被他的真诚感动的无言以对,一张伶牙利嘴,此时也变成了拙舌,玩笑顿时也变了色,屋子里一下子被罩上了一层厚厚的尴尬。 “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啦,你却这么当真。”她不好意思的说道。 ------------ 第三十九章 , 玉诺河畔(一) 司徒诺这才放松下来,犹豫着坐了下去,见玉玲珑欢喜的吃着荔枝,不再生气,便也安心。他一边继续剥着荔枝,一边时不时偷偷的看着一旁的玉玲珑,他的内心从没觉得如此踏实,他不由得想,如果她可以是他的妻子,他就这样一辈子为她剥荔枝,该有多好。可是,她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即便家毁人亡,名誉扫地,在他心里,她依旧是个才貌双全,学贯中西的小姐,而他,却只是个没身份,没地位的穷小子,怎能配的上她万分之一?一想到这儿,他的心又暗淡了下来。 “你总是这么对女孩子说话的吗?”她问。 他被问懵了,不知道她指的是何事。玉玲珑笑笑,“我是说,你总是这么真诚的对一个女孩子允诺?” “当然不是,我。。。” 玉玲珑忽然一改顽皮的样子,正经的说道,“听着,你可不要再对第二个女孩子这么讲话。” 他不懂,问,“为什么?” “因为。。。因为女孩子最喜欢听好话,特别是来自男孩子的好话,而且她们会记得很牢,万一你没做到,或者是做的不够好,就会被她们抓到把柄,一旦被抓住把柄,你知道的,最毒妇人心。她们一定会让你尝尝背叛她们是什么样的后果。”玉玲珑故意将最毒妇人心几个字拉的很长。 司徒诺听的极其认真,他本想反驳,但一听到最后那句,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又看看玉玲珑一本正经的样子,只得点头称是。 玉玲珑见他这么听话,欢喜万分。 两人正吃着,忽听门外有人喊着“小姐。” 玲珑立马站起来,“是翠心的声音。” 她立刻跑了出来,就见翠心和阿远正在门外。 她主仆二人从没分开过这般的久,名义上虽为主仆,情义上更胜姐妹。况两人相依相伴这么久,又一同患难与共的走到今天,重逢之后的她们真真是百感交集,实难用言语表达。 玲珑紧紧抱着翠心,不停的唤着她的名字,“翠心,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真怕这辈子就见不到你了。上天保佑,我终于还是见到你了。” “小姐,这些日子你受苦了,翠心真是惭愧不已。” 她二人双双为对方抹着眼泪,“这下好了,从今往后,你我再不要分离。” 翠心点着头别跑小受。只听司徒诺说道,“既然回来了,咱们就进屋说话吧。” 玲珑拉过翠心的手就要走,只听“嘶”的一声,玲珑方才发觉翠心的异样。 “玉小姐,翠心她。。。从坡上摔了下来,弄折了脚,今日刚好,她便嚷嚷着要来寻你,我拗不过她,只能带她过来。”阿远一脸愧色,弄的好像是他弄折了翠心的脚一般。 玲珑一惊,道,“要我看看。” 翠心按住她的手,“已经不碍事了,阿远已经为我看过了,不过是脱臼了而已,被他说的那么严重。已经好了。” 玲珑不信,看看她又看看阿远,“不管怎样,我都要看看,这脚伤可不同,一定要好的彻底才不会留下后遗症。”她看向司徒诺,还不等她说,他便道,“你放心,我这就回去买些扭伤的药来。这一点,我很在行。” 她放心的朝他笑笑,此时此刻,她是当真将他看做是自己人了。 司徒诺弄了一些极好用的治疗扭伤的药膏,还很有经验的跟玲珑嘱咐了一番这段日子的注意事项,玲珑很仔细的听,她在心里是早已将翠心当作自己亲生妹妹的。 司徒诺和阿远每日都会过来一阵,看到她们安好,方才放心的离去。这日过来之时,冷不丁被那稍有装扮的小屋给惊呆了。 仅仅一夜,这里像变了个样子。屋子外面多了一圈矮木筏子,只两扇小巧的木门掩着,并没有锁。窗边装订着一套蝴蝶边窗帘,木屋外种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攀援植物。小小的院子里,种的满是赏心悦目的花花草草,多了一套样子虽旧,却很精致的木桌木凳,这一套跟那篱笆的木头是一套,放眼望去,真真和那木屋衬得相得益彰,好不搭配。 翠心忽然从小窗里探出头来,笑着向两个人招手,嘴里喊着,“喂,怎么不进来?难不成竟不认得了?” 司徒诺和阿远相视一笑,跑跳着走进院子里来,翠心也刚好从里面出来。阿远笑道,“可不是认不出来了,才一个晚上,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翠心白他一眼,“什么一个晚上,花了好多功夫的,只是你们都没上心,你瞧瞧,这木头,哪一块不是你帮我砍的?这绳子又怎么不是你帮我拧的?我和小姐不过是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将他们固定好而已。” 阿远惊道,“啧啧,真看不出来,你们两个女子竟还会这样的活儿。” “女子怎么啦?你可别小瞧我们。” 司徒诺看着他俩忍不住的笑,玉玲珑这时从里面出来,说道,“听到翠心叽叽喳喳的声音,就知道一定是阿远来了。” 翠心一下子红了脸,道,“小姐,你这是怎么说的,阿诺少爷来我不也很高兴?” 玲珑戏道,“是,只是啊,阿诺少爷来的时候,你可是都在厨房里忙着,连个人影儿都见不到。” 翠心被羞得直低头,她偷偷的瞄了阿远一眼,阿远刚好也不好意思的偷看着她,四目意外的相对,一刹那,翠心更是红到了耳根。 “小姐就会拿我取笑,不跟你说了,我还有的忙呢。” 说罢就要走,却被阿远一把拉住,“还忙什么?我跟你一块,我是个男人,力气大。” 翠心忙不迭的看了玲珑一眼,摔开阿远的手,啐道,“谁要你帮。”嘴上虽硬,这脸上却早已笑开了花。阿远不解翠心的意思,只道是翠心生了气,一时愣在那里不知是该去还是不该去。司徒诺笑着推推他,“还不快去?总不能要人家在那边苦等吧。” 阿远一听,脑子才开了光,傻笑一声,便朝着翠心的方向追去老婆,非你不娶。 玲珑和司徒诺看着这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玲珑冷不丁的看了司徒诺一眼,发现他正盯着自己,不觉面上娇羞难耐,红晕上了脸颊。 “你看我做什么?” 司徒诺毫不避讳的说,“前几日你一直忧心忡忡,如今翠心回来了,脚伤也好了,才看到你这么开心的笑,当真是难得,真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开心。” 玲珑一顿,深深的看看他,拉过他的手,“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司徒诺满怀好奇的跟着玲珑,来到离木屋前不远的小河边。“这儿就是我带你来的,你从这边看,是不是很美?” 司徒诺站在玲珑的位置,按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荫荫的绿树,简单的木屋,多彩的鲜花,清澈的小河,他看到的仿佛是一副令人心旷神怡的山水画。 他兴奋的点点头,“还真是不一样,这个地方我总来,这么多年,却不及你来的这一个月。” “那当然,我玉玲珑住过的地方自然是要与众不同的,我喜欢这里,远离尘世,远离纷嚣,寄情于山水田园,胜过人间千秋繁华。我给这里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玉诺河畔’。”她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司徒诺,“我题好了字,就请你帮我找人去刻上,然后悬挂在木门上,我还让翠心做了一个风铃,等它做好后,就悬挂在窗前,每当清风吹过,就会想起‘叮叮当当’的清脆声,你觉得怎么样?” “那当然好,你总是有这么多很奇怪却又很棒的想法,真叫人惊奇。” 司徒诺笑着打开那张纸,上面规规整整的用隶书写着‘玉诺河畔’四个字。他好高兴,这个名字里还有他的名,他知道,她是从心里认可了他。 玲珑一只手抱着双膝坐在草坪上,另一只手托着下巴,颇有兴致的看着河对面的山。司徒诺收好纸张,也坐了下来。 “你知道吗?我很爱看星星,可惜现在还没有,否则我一定可以教你认识几个星座。”她欢乐的说,就像一个精灵。 “嗯。” “有仙女座,狮子座,猎户座,还有北斗七星。哇,这世界真的很奇妙。可惜他还没教完,我就去了英国。回来后,也一直顾着玩,都没怎么和他好好的说说话。” 他侧转脸庞,看着她的侧脸,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哀伤和无奈。他想要保护她,成为她的守卫神,想要她永远像现在一样开心快乐,不会受到伤害。他暗暗下定决心,这一辈子都要对她好。他的心不住的澎湃,像翻滚着的波浪,又像大钟下的摇晃的钟摆。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他不自觉的伸出了胳膊,犹豫着搂住她的肩,碰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心也莫名的震动了。 玲珑转头看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心如鹿撞,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她再看看司徒诺,他刚好也低头看向她,那眼中浓浓的爱意像一汪沼泽,将她深深的陷了下去。 她羞红了脸,像一支含苞欲放的牡丹,又似一株不胜凉风拂来低垂的水莲花。她痴痴的看着他嘴角的笑,忍不住低下头,慢慢的靠在他的肩头,清晰的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他手上的力道略微紧了紧,下巴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头发。他的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她几乎可以感觉的到这每一根神经里传送过来的爱意。她闭上眼,甜甜的笑依旧留在脸上不愿离去。他也安心的笑着,十八年来,他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他说不清楚,只觉的很甜,很美,它的美胜过雨后的彩虹,他想,这就是幸福的味道。 就让这苍天大地,绿树河流成为他们爱情的见证。他们不期盼海枯石烂,天荒地老,只希望相依相伴,携手一生。 ------------ 第四十章 , 玉诺河畔(二) 自福叔被玉玲珑和司徒诺设计救出之后,穆绍辉终于安奈不住内心的愤火,他一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除了和青云帮的任何生意往来,并想方设法的在其他方面妨碍青云帮的其他生意,他不断的给廖青云施压,要他务必将玉玲珑交出来。 廖青云起初并不知道司徒诺协助玲珑营救福叔一事,知道后,一面稳住穆绍辉,摆出低姿态,在穆绍辉前允诺定要找玉玲珑,然后交于穆少。另一方面,他又秘密派人寻找福叔和玉玲珑的下落。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却一直对司徒诺三缄其口,他知道司徒诺的性情,一旦要他得知,定会做出他意料不到的事情,那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廖青云并不是一个软骨头,能做上海滩帮会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廖青云也是个有本事,有谋略的人。面对穆绍辉的狠打狠闹,他亦是采取了萝卜加火枪的态度,必要的时候,他也会给穆绍辉一个有力的反击,叫穆绍辉不得不对他开始忌惮三分。但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本,还是要找到那个关键人物,玉玲珑。 司徒诺待忙完了玉玲珑这边的事,凑够了钱,来到典当行赎回那白羊脂玉镯子。不想那老板摇摇手,却道,“你来晚了,那镯子早被人赎走了,价钱比你还高。” 他的语气很高兴,一听就知道是赚了不少。司徒诺疑惑道,“你可知那人是谁?” 老板挑挑眉,“管他是谁,只要没烂在我的手里就行。”他又看看司徒诺,见他一脸难色,又略有些不忍,“我是当真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他穿着考究,定是那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若真想知道,回去问问廖爷,说不定就找到了。” 司徒诺谢过老板,脑子里一直想着他口中的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在上海,不多,但也不少,各行各业的加起来,多的也是数不清的。况且知道这镯子的人又不多,能会是谁呢? 他正想着,没预兆的撞到一个人,这才回过神儿来,也没看那人,就忙着道歉,不想却听到一声清脆的叫声,“司徒诺?” 他仔细一看,这人可不正是穆绍昕? “穆小姐?呵呵,穆小姐怎么会来这边?” 穆绍昕说道,“我怎么就不能来这里?”她指指墙上悬挂着的牌子,骄傲的说,“我是这儿的老板。” 司徒诺先是大惊,转而一想,她是穆绍辉的妹妹,要这么一间典当铺还不容易?便道,“原不知这儿竟是穆小姐的产业,真是失礼了。只是,我有一点不明,这间铺子可一直都是小姐在经营的?” 穆绍昕本等着听司徒诺的夸赞,没想到他的重点竟不在此,心中大为失落,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司徒诺一听,不禁顿住,心想,这穆绍昕可是个难缠的主,是也罢,不是也罢,他再从别处询问也定能问出个结果来,便道,“那打扰小姐了,我还有急事在身,先行告退了。” 他刚一转身,就被穆绍昕拦住,“你这样就走了?你刚撞到了我,也不看我伤到了没?” “呵呵,小姐说笑了,不过是无心的碰撞,又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你也没被撞倒,怎就会受伤?” “你。。。”穆绍昕气的直跳脚。却见一个丫头打扮的少女跑了来,见着司徒诺说道,“阿诺少爷,我们老爷和廖爷还等着您呢,见您一直没过去,便叫我寻了来,不想您竟在这儿。” 司徒诺一愣,他只觉的这丫头眼熟,却死活想不起来是谁。只见那丫头冲司徒诺挤挤眼,司徒诺心中虽仍有疑团,却道,“好的,我这就去。”走前,他回头看了眼穆绍昕。她刚从英国回来,被穆绍辉宠在心坎儿,又长着一张迷人的娇容,早已经习惯游走在不同的富家少爷中间,又天生有着那么一股男孩子气,从小便喜欢和男孩子玩在一起丫鬟夜夜宠王爷最新章节。回来后,白天里的也总在外面玩,早早听说了司徒诺的大名,因此,自那日与司徒诺巧遇,心里便一直念念在怀,久久难忘。今日见了,心里自然是喜乐的很,不想却被他这样冷淡,她还想着怎样多留些司徒诺,却被这么一个丫头给搅和了,心中纵有千般不愿,也只能就此作罢。 司徒诺满心疑虑的跟着那丫头走了出来,悄声问道,“姑娘是。。。”丫头笑道,“阿诺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您跟我走便罢了,不远,就在前面的茶楼。” 司徒诺顺着丫头的视线,看到一位端坐在茶楼二层上的小姐,毕姝曼。 “原来竟是毕小姐帮了我。”司徒诺笑道。 毕姝曼微微一笑,“难不成在阿诺少爷心里,我毕姝曼就只能是那任由歹徒欺负的弱女子?” 司徒诺忙道,“当然不是,只是觉的很意外。” 毕姝曼抿嘴笑笑,吩咐道,“小敏,再去叫一壶西湖龙井来。” 司徒诺知这西湖龙井是给他叫的,连忙阻止,“小姐不必这么客气,我还有事,不能久陪。” “哦?你这样忙,也总不会连喝杯茶的时间都没有吧,我虽知道你事情繁重,但也要有效率才是,按理说这个点儿,也该是休息的时候了,除非。。。阿诺少爷觉得姝曼不配跟你喝茶。” “当然不是,小姐误会了。”司徒诺实在不好推脱毕姝曼的好意,只能应允。 “阿诺少爷也确实是忙,前儿个我去望月楼才知道你早已经不在那儿了,另有了新的指派,听说廖爷准备开银行,想来你这么忙也是为了这个吧?” “小姐不必唤我少爷,不过是旁人给我面子才这么称呼我,你直接叫我阿诺便是了。” 毕姝曼点头笑笑。 “开银行是义父的心愿,其实我们一直都有在做这块的事情,青云钱庄就是义父一手做的,只是时代变了,钱庄的经营模式已经过时了,义父不过是想做些变革罢了。” “那也了不得了,父亲也一直都想做,只是还没有这个实力,可惜我只是一个女子,无法为父亲分忧。” “小姐切莫这么说,毕爷可一直视小姐为心中至宝,想来他日定会为小姐找个德才兼备的乘龙快婿,到那时,朱雀门的生意也就有了依靠了。” “哪有那么容易?这世间做事容易做人难,我自然也是知道父亲心意的,可是父亲年纪大了,却还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一想到这儿,我就觉得心酸。” 她这么一说,不免也勾起司徒诺的忧心来。过这样生活的,又何止他毕德如一个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他要和玉玲珑在一起,给她幸福,让她快乐,难道就是要她和他一起过这样的日子?她痛失父亲,又惹上了穆绍辉这么一个大麻烦,还被廖青云一只咬着不放,他怎能要她过的这样不安定? “阿诺?阿诺?” 司徒诺怔怔的看着毕姝曼,再看看桌上的茶,才发现自己又走了神,面有愧意的对着毕姝曼讪讪的笑笑。 “呵呵,这里的西湖龙井最是好喝,你一定要尝尝。” 司徒诺点点头,端起杯,一口便喝了下去,那水还有些滚烫,从舌尖,顺着喉咙,一直烫到胃里,他强忍着不在佳人面前献丑,却也无法掩饰他稍有扭曲的面容。 毕姝曼掩着嘴窃笑起来,直觉的司徒诺单纯可爱。 ------------ 第四十一, 玉诺河畔(三) 穆绍昕被司徒诺弄的一肚子气不顺,回到家,经过穆绍辉的书房,就见他一个人拿着一个白玉镯子发呆。门也没关,她便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趁穆绍辉不妨,嗖的把那镯子从穆绍辉手里拿了出来,穆绍辉一凛,急道,“你这个丫头,现在真真是一点礼数都没有了,去了英国也没把你训练成个淑女。还不快把镯子还给我?” 穆绍昕一躲,道,“才不呢,这些天总见你看着这镯子发呆,今儿个我倒要看看这镯子有什么稀罕处,叫你这般痴迷。” 那镯子晶莹剔透,玲珑小巧,色泽灵透,当真是羊脂玉中的上品,不知不觉,她竟也喜欢上了这镯子。不想,忽来一个白色影子,那镯子重又回到了穆绍辉的手中。 “哥,你一个大男人,要这镯子干嘛,干脆送了我。” “你那边的玉镯子要多少有多少,何必单要这一个?” “我那边的都是翠玉镯子,羊脂玉的却还没有,而且我是当真喜欢这个,你又用不到,为什么就不能给我?” “你说对了,这镯子还真就不能给你,它只属于一个人。” “哦?哥哥原来不是喜欢这镯子,而是喜欢这镯子的主人。说,是谁?” 穆绍辉被她这么一说,着实有些不好意思,拿着镯子又坐回到椅子上。穆绍昕丝毫不罢休,趴在他的书桌上问道,“不会是那个姓玉的姑娘吧?” 穆绍辉眼角一挑,“你又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哥哥可一直惦记着这位玉小姐呢。哥,你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娶大嫂和二嫂呢?凭咱家的实力还娶不到那玉小姐不成?” 这话说到穆绍辉痛处,“你不懂御宝天师最新章节。” “你总是这样,我怎么就不懂了?这爱情本就是个很简单的事情,是你们把它想的复杂罢了,什么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要是我,我就会不顾一切的去追求我心中的爱人。” “如果。。。那人不喜欢你怎么办?” “那也无妨啊,但我总要让他知道,否则这该是多大的遗憾啊。” 遗憾?穆绍辉不由得想起他和玉玲珑的点点滴滴,他又何尝不是为了不遗憾而一直做着连他都说不清是不是喜欢做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犹豫过,他不知道他对玉玲珑的感情究竟是恨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他一直认为他是恨她的,他巴不得将她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叫她一辈子无法翻身,可他却总会被梦里成功了的他吓醒,每一次的情况都不一样,唯独那彻骨的寒心是一样的。 “呵呵,你说的这么透彻,想来定是心有所属了吧?” 穆绍昕脸颊微红,“我也不知道,还不能确定,但是哥,我要你答应我一个请求。” “呦,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客气了?说吧。” “哥,我想你答应我,我的婚事我自己做决定,你千万不要逼我。” 穆绍昕是他唯一的妹妹,唯一的亲人,他从小就很维护她,爱她,经历过婚姻的他怎会不理解穆绍昕的请求,刚好的是,她的请求也恰恰是他所想的。 他含着笑点点头,“好。我一定让你自己做主。” 廖青云留了司徒诺共进晚餐,司徒诺不禁颇感意外,虽然和自己的义父吃个家常便饭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这次总觉的有些蹊跷。 “阿诺啊,咱们多久没一块吃晚饭啦?” 司徒诺想了想,道,“好像很久了,有个大半年了吧。” “嗯,你看看,你也知道有个大半年了,我还以为你当真是翅膀硬了,把我这个义父忘了。” “怎么会,义父真是说笑了,义父待阿诺与亲子无异,心中感激还来不及怎会忘记?只是觉得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该帮着义父做些实事了,总不能一直受着义父的庇护,那样的话,只怕不仅帮不了义父,还会给义父惹来麻烦。” “哈哈哈,几天不见,你这张嘴倒是灵便了很多。” 廖青云笑笑,给司徒诺夹了一块牛肉。 “我听说你在学习英文?可是有什么打算?” “定是阿远这个大喇叭说的。”司徒诺怨道。 “也不怪他,这是好事,见你上进,我可是高兴还来不及。你若愿意,我可以送你到美国。” 司徒诺一听,放下碗筷,忙道,“不,义父,阿诺这么做没想那么远,只是见那洋人一日多于一日,恐今后若想做好生意,须得和洋人做一番争斗,可洋人会说中文的又寥寥无几,所以,我便萌生了学习英文的想法,以便日后做事方便。” “嗯,想法不错,我们本可有个很好的洋人伙伴,就是那个查尔斯,可恶的是,那个穆少在背后做了手脚,害的我至今都无法再与查尔斯先生联系。前几天毕德如给我介绍了一个洋人,西班牙来的,只会说英语,可我哪会?也没个翻译。眼睁睁的看着这块肥肉又被穆少抢了去。唉。。。” “义父切莫灰心,我想只要我们有心,总能做成的。” “你说的对,希望你好好跟玉小姐学习赤城全文阅读。” 司徒诺微微一愣,盯了廖青云好一会儿,恰巧廖青云也看着他。就在两人对视的空,阿天过来了,颇有戒备的看了眼司徒诺,只听廖青云说道,“你只管说,阿诺不是外人。” 阿天道,“我们找到福叔了,可是。。。我们去的时候福叔已经死了。” “福叔死了?”司徒诺大惊,他们安全送走福叔不过一月而已,而那个地方又极为偏僻,可是廖青云为何会找福叔?难不成还是为了那笔财产?他的疑惑全被廖青云看在眼里,“你不要这样看着我,难道你会认为他是我杀的?” 司徒诺眼神渐缓,“没有,我岂会埋怨义父,我只是不解,义父什么时候对福叔开始感兴趣了?” 廖青云忽然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哼,若不是我在背后秘密的查,我还真不知道你竟然瞒着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你的膀子可真是硬了,敢直直的欺负到穆少的头上!若不是我在这儿给你顶着,你早被那穆绍辉抓到警察局了。” 司徒诺一听,慌了神,道,“义父,都是阿诺做的不对,连累了义父,可不管怎么样,阿诺做的都是无愧于天地的事情,我这就去找穆绍辉,跟他说明白。” “胡闹!你去做什么?他连我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会见你?你去了,还不是找死?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穆绍辉不好惹,凡是牵涉上他的事情,你都要三思,不可莽撞。福叔就是一个教训。” “义父,你是说,这福叔是穆绍辉。。。” 廖青云点点头,“穆绍辉的势力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他就像是上海滩上的小霸王。心里即便是不服,也不能轻惹其半分,他可是个记仇的人,心胸狭窄,最容不下跟他唱反调的人,你和我早已经被他打入了黑名单,只是早晚的问题。” “义父。。。” “我知道你把玉小姐藏了起来,我一直不愿问你,也是怕你心急,又走偏了路。只要我不跟你要她的住址,穆绍辉也定是找寻不到她。但是,这都是暂时的,阿诺啊,这穆绍辉杀了福叔,也是要逼着玉小姐自己出来。” 司徒诺心急玉玲珑,大脑忽然一片空白,“义父,那我该怎么做?” 廖青云瞪着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子,“告诉她福叔的死讯,叫她节哀。” “不,这样做,她会去找穆绍辉,那样的话岂不是叫她自投罗网?” “她不是一般的女子。” 司徒诺低垂着眼,心里五味夹杂,脑里的神经交错成一团,分理不清。他也没任何的回答,只默默的低着头。 “去吧,我虽派人过去,但也没能及时制止,真是惭愧。” “义父不必自责,是我当时考虑欠佳,才会产生这样的悲剧。义父慢用,阿诺先告辞了。” 廖青云点点头。看着司徒诺离开饭厅。 “廖爷,我们这么骗他,若是被他知道了。。。”阿天道。 “这不是在骗他,是在帮他。难道我要让他知道,那个福叔是我派去的人杀了的?他会恨我的。我这样做,即便他日后知道了,不过是发发脾气,关键的是,我们要让玉玲珑知道,是穆绍辉杀了福叔,要她跟穆绍辉一辈子水火不容。这样一来,玉玲珑若想报仇,她就只能投靠青云帮。” “廖爷高明。” ------------ 第四十二, 玉诺河畔(四) 司徒诺思虑片刻,还是决定将福叔之死告知了玲珑。玲珑一听,瘫倒在椅子上,眼珠子木木的转了两圈,方才狠狠的说道,“一定是穆绍辉。” 翠心也是伤心,但她更着急玲珑的身子,急的在一旁不知该怎么安慰玲珑。 “珑儿,事发突然,你也不要过于伤心。至于穆绍辉那边,我们还需从长计议。”司徒诺道。 玲珑温柔的看着他,“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玻璃做的,碰撞不得,当初送福叔走,也曾做过这样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今儿个还打算给福叔写封信的,好在你及时告诉了我,否则,我这信定要那穆绍辉给截了去。坏了大事。” “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心安。” “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司徒诺见此,也觉不便多留,便走了。 “小姐,难道福叔的死咱们就这么算了吗?”翠心道。 “还能怎样?父亲的死我尚且没法,更何况是福叔的。”玲珑沉思了一会儿,“翠心,你觉的廖青云这个人怎么样?” “廖爷?应该还不错吧,你看看阿诺少爷就知道了。上海滩上对他的评价也都不坏呢。” “为什么我的心依然跳个不停?总觉得这事来的蹊跷,却也想不到哪里不对劲。” “小姐,又是你的脑子在多想了,难不成你还会认为福叔是廖爷杀的不成?” 玲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难受的紧,“我只是奇怪,他和我非亲非故,怎会这么关心我的事情。除非,他可以得到不小的好处。” “小姐,你总是把人想的这样坏,好像这世间除了老爷和阿诺少爷,就再没一个好人似的,我看那廖爷也是觉得对咱们有愧,又不好当面做,只好在背后做些事情来。” “那你觉的他可会帮我们?” “会啊,因为有阿诺少爷啊。” 这句话点醒了玉玲珑,司徒诺。可不就是司徒诺。廖青云因为她的事情肯定受了不少穆绍辉的排挤。从自己出事以来到现在,日子过的异常平静,她不相信穆绍辉没有找过自己,也绝对相信穆绍辉还曾给了廖青云莫大的压力,可他依旧没有行动,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根本就知道自己在哪里,而且,他这样纵容司徒诺私藏自己,无非是为了更大的利益,这利益当然是来自她的仙气纵横。 疑团仿佛被她解开了,可却依旧罩着一层。她也说不清,但就目前为止,这个廖青云是安全的,她在上海无依无靠到现在,这样的日子她也过腻了,若不想再被弄的无家可归,她就只有去投靠廖青云,而投靠他的资本,就是父亲留下的那笔钱。可是,他当真值得信任吗? 她又想到了司徒诺,一想到他,就会叫她莫名的心疼。爱情就是这样,让人拿的起,放不下。她不并能确定司徒诺就一定会继承廖青云的事业,倘若不能,她的决定岂不是大错特错? 她就这样胡思乱想的想了一夜,直到天朦朦亮,睡意方才来临。头却痛的厉害,搅得她睡不成。她翻了个身,意念着快些睡觉,反而越念越醒。她干脆坐了起来,披了件袍子,来到院子里。 清晨的玉诺河畔有着别样的美丽。夹杂着青草和鲜花味道的空气,让人好不舒服。露水还稳稳的留在叶面上,透着亮光。她忽然来了兴致,走过去,蹲在那里,静静的盯着那花瓣上的露珠,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轻轻的去碰触那粉扑扑的花瓣,细细的,柔柔的,像刚出生婴儿细嫩的皮肤。 “怎么起的这样早?也不多睡会儿?” 耳边突来的声音着实让玲珑打了一个激灵,见是司徒诺,才放下心来。 “你不也是一样的早?从你那边过来,怎么算,也是你更早。”她笑着说。 司徒诺见她满脸笑容,颇感意外,笑道,“没想到你心情这样好,我本还在担心,现在不用了。” “唉,这世间之事本就有许多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我既已尽力,仍旧无法避免这样的悲剧,徒增烦恼也是无益,这点我还是很清楚的。只是,那穆绍辉是定不会放过我的,只怕到时会牵连于你。” “你都不怕,我一个大男人又有何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这大上海还真就他一个人说了算。办法总是有的,我想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也不必过于忧心,我会想办法的。” 他双眼虽布满血丝,却说得极为有神,真诚的叫玲珑心疼。玲珑微微笑笑,“瞧你说得这么严重,好像那穆绍辉真有个三头六臂的,而且情势也没那么糟糕,就像你说的,上海这么大,他再有势,也终究不过是个商人。倒是。。。会连累到廖爷。” 她后面这话说的轻了些,故意转过头,躲开司徒诺的视线。 “你是在担心义父?” “嗯,我虽身在玉诺河畔,荒郊之中,但也听翠心说些现在的局势。穆绍辉霸占了不少青云帮的生意,还处处干预,我想,廖爷现在一定是焦头烂额了吧?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最不想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与他非亲非故,充其量不过是主仆关系,他这样袒护我,我岂能不为所动?依旧胆小如鼠的藏在这里?我虽为女子,但也绝非贪生怕死之辈。诺,你可否帮我传话给廖爷,我想见他。” 司徒诺倒是犹豫了,可是,玲珑这样做分明是有利于她和青云帮,甚至是自己的事啊,他应该高兴才对,怎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没问题,只是,你当真想好了吗?想好跟他说什么?还有。。。条件?” 玲珑点点头,“如今,我还有的选吗?” 她说的对,要想在上海活下来,对于玲珑,投靠青云帮是她最好的选择,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廖青云是不会伤害她的,而且,有了她,就等于有了那笔财产,有了那笔财产,廖青云就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就可以和穆绍辉抗衡,更可以为玲珑报家仇。而他也会从旁协助,维护她的安全。 ------------ 第四十三章 , 较量(一) 司徒诺带着玉玲珑来到廖青云处,廖青云正叼着烟斗看着墙上的书法。 “义父,玉小姐来了。”司徒诺淡淡的说。 廖青云低低的嗯了一声,并不转身,只抬起一只手,示意他离开。司徒诺会意,应了一声,又破有心事的看了玲珑一眼,玲珑嘴角微微上扬,含着笑冲他点点头,要他放心。司徒诺见此,方才离去。 玉玲珑见廖青云仍未转身,低哼了一声。廖青云却听到了,他转过身,说了句,“玉小姐。” 玉玲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答话。廖青云也盯着玉玲珑,琢磨了半晌。在两人对峙了片刻之后,廖青云方才打破这样尴尬的气氛。 “玉小姐,找我可是有事?” “准确的说,不是我找您有事,而是,您找我有事。” 廖青云熄灭了烟斗,眼睛眯成一条缝,一边的嘴角上扬,“好吧,既然玉小姐也是个直率的人,那我们就不妨开门见山的谈蜀山五台教主。”他引玉玲珑坐在他的对面,玲珑并没有拒绝。 “令尊的事情,我也不是没有耳闻,还曾一睹过他的威严。不管商场上的人是怎样评价令尊的,但我都认为,令尊的所作所为不至于会让整个玉家招此劫难。从我知道玉小姐身份以来,就一直以礼相待,不敢怠慢,也是出于对令尊的尊敬。如果中间曾有过让小姐不满的地方,我廖青云在这里给小姐你赔个不是,还望小姐体谅。” “廖爷言重了,廖爷仅凭和家父的一面之缘便对玲珑如此厚待,玲珑当真受之有愧,廖爷对玲珑的恩德,玲珑也一直感念在心,不敢忘记。只是,您与我毕竟非亲非故,两家亦无深交,如此叨扰廖爷,玲珑的心里当真过意不去,今日,也是特意来跟廖爷道谢的。” “玉小姐这么说就是折煞老夫了。说实话,令尊在上海的生意虽然甚少,但他却在无意中帮我促成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即便这事不是令尊本意,但我也一直不敢忘记。听闻令尊出了事,我心里也是难过不已,只是不知道他膝下还有一女,不然,我定当早早的接小姐过来,免让小姐受那些无妄的苦楚。” “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廖爷也不必在记在心上。既然廖爷也认为家父的罪过不至于此,也一直念着家父的恩,玲珑斗胆想请廖爷帮忙调查家父一案,找出幕后主使,还家父之清誉,不知廖爷可否愿意?” 廖青云凝视着玉玲珑,笑道,“这是自然,令尊的死不明不白,玉小姐又是孤身一人,这个忙我自然是要帮的。只是眼下,我青云帮的生意急转直下,在很多地方都说不上话,怕是难以达成小姐所愿,不过,你尽管放心,忙我一定会帮,也一定会尽全力相助,只是。。。能不能做的到,却实在不敢保证。” 玲珑低笑一声,“廖爷不用担心,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打通官脉,开辟商机,廖爷见多识广,人脉充足,只要您肯,玲珑定不会让廖爷做亏本的生意。” 廖青云忙推脱道,“玉小姐这话当真是羞辱在下了,我并非是要向小姐索取,只是在表明我的态度,和我廖某所能做到的程度,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是我廖某做事的准则,从不把自己和别人逼得太紧,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是最好。“ “好一句问心无愧,廖爷,我钦佩你的才干,更欣赏你的做事风格。可是,除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还相信一句,人定胜天。凭廖爷在上海的身份和地位,帮我做成这件事还是绰绰有余的。” 廖青云抿嘴一笑,“小姐过誉了。好吧,既然小姐这么说了,我若是再加以推脱,就太不像话了。” “呵呵,廖爷说笑了。只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请讲。” “大家都说司徒诺是您的接班人,可也只是听说。虽然廖爷对他是栽培有佳,但我依旧不信。我想让廖爷写份传位令,并公诸于众。我知道我的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我想廖爷也知道自己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既然我已经打算将我的钱投在青云帮,我就有权要求廖爷指定一个德才兼备,有领袖才能的人接管青云帮。这个人,非司徒诺莫属。” 这一点显然是廖青云没预料到的,她与司徒诺交好的事情也已经不是新闻,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没过二十的女子,竟有着这样城府的心机,着实令他震惊。不过,他转念一想,玉玲珑要求他指定继承人,确也不是过分的要求,无非是想让自己的钱有个明处。还在在这点上,他的意见和她一样,否则。。。不过依她这样的智谋,将来做了司徒诺的妻子,也定是一个绝好的贤内助,青云帮也会继续发扬光大。 “好,我答应你,后天是青云帮每年举行一次的例会,我会在会上宣布,并由师爷起草令书。” 玲珑一扬头,“好。” ------------ 第四十四章 , 较量(二) 廖青云说话算话,果真于两日后的青云帮例会上正式宣布司徒诺为继承人的事情,并告知帮众,已起草好传位令,效仿雍正皇帝,悬于会堂顶棚。此外,另任命司徒诺主事青云帮大小事务,至此,廖青云算是将位子传了一半有余。 玉玲珑自与廖青云谈了之后,心里的不安也消去了不少,至少,她和翠心二人,也不是没有“靠山”而孤零零的生存在大上海。她若出了什么事,总有廖青云会去帮她。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复杂的女子,她想的很简单,不过是些安定祥乐的平淡日子。 “翠心,告诉你个好消息。” 阿远兴奋的喊声打断了玲珑的思绪,她朝窗外看去,就见阿远刚进门,就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拉着翠心一个劲儿的说话。 “总是这么大惊小怪,能什么好消息,值得你这么兴奋的?”翠心没怎么搭理他,只瞟了他一眼,就继续埋头摘菜。 “你又不信,这次可是真的。今天廖爷在大会上正式宣布阿诺为青云帮的下一任帮主,还写了什么传位令,最最重要的是,廖爷还任命阿诺主事,从今天起,阿诺就是青云帮半个主人了。” 翠心一听,大喜,“真的?” 阿远拼命的点点头。司徒诺反而在一旁直摇头,“你呀,就听他胡说了,什么半个主人,不过是比之前做的事情多了罢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小姐听了,一定会很高兴的,我这就告诉小姐去。” 还不等翠心进屋,玲珑倒先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满脸笑容的看着阿远,“这么大的声音,十里外都听的到了。”她又看看司徒诺,打心眼儿里高兴的说,“恭喜你。” 司徒诺笑道,“什么恭喜不恭喜的,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玲珑略微一惊,心想,他倒是聪明,看着像个闷葫芦,呆呆傻傻的,竟是什么都跟明镜儿似的。她撇嘴道,“怎么?你不高兴?还是,这不是你想做的?” 司徒诺道,“我怎会不高兴?之前做事,总觉的名不正言不顺,人家看我是廖爷的义子,才会对我忌惮三分,即便是这样,背后也是闲言闲语的从没停过重生之盛世官商。遇着不给面子的,什么难听的话都抛给你,让你一时下不了台。如今,正了名,往后做事也方便些了。” 翠心和阿远趁他二人正聊着,早悄悄的走开了。玲珑深深的看着司徒诺的眼睛,“那你可喜欢做青云帮的帮主?” 司徒诺低叹一声,转过身,边走边说,“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在帮会做事,整日里打打杀杀的,少有安宁。廖爷也早已厌倦了这样的江湖生活,才会一股脑儿的向实业转,可这谈何容易?如今世道不好,政府软弱无能,贪污受贿,官商勾结,做的尽是些欺凌百姓的事情。我无能,出身卑微,好在廖爷赏识,一直带在身边,如今还委以重任。有时想想,我已经比太多人幸运了,还能有什么样非分的想法呢?” “什么非分的想法?你既有一颗想飞的心,就不应该辜负了它。人难得来世上一遭,就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你还这么年轻,德才兼备,又肯吃苦,还上进,只要你肯坚持,定不会辜负了自己的梦想。” 司徒诺喜出望外,“你当真这么想?” 玲珑点点头,“男儿志在四方,你这么年轻,就被这样那样的想法牵绊,还没做,就打了退堂鼓,试问,你即便是放弃了心中追求,只做眼下的事情,也难以做出什么成就来。” 司徒诺听她这么讲,顿觉眼前宽阔明亮,仿佛千难万阻都已烟消云散,他握着玲珑的手,说道,“谢谢你,我真是要感谢上苍,把你赐到我的身边,我现在真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万卷书。” 玲珑笑道,“你既当我为知己,就不妨将心中的理想讲与我听,没准儿,我可以帮的到你。” 司徒诺道,“其实,我的理想也没那么崇高。我只想脱离帮会,做一个正直的人,开一间属于自己的银行。” “银行?” 司徒诺点点头,“嗯,从我到青云钱庄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欢那里,喜欢做那样的事情,那时我才十二岁。给人做伙计,从记账学起。师傅夸我的算学很好,因为我学了珠算不久,就可以不用算盘算账了。我还喜欢跟客户打交道,我觉的如果我能帮他们存钱致富,是一件很光荣,很骄傲的事情。可惜,再长了一点,义父就调我去码头了。他说一个男子汉就是从码头练起的。呵呵,我也是从那时候学会打架的,每天都被人打的头破血流,鼻青脸肿。后来义父给我请了拳脚师傅,专门教授我一年的功夫,这时候起,我才不再被人打,而是打别人。可我并不想打人。” 他不想打人,是因为他知道被打的滋味,他的心比谁都仁慈,他的拳比谁都软。玲珑忽然觉得她这时候的司徒诺才是真正的司徒诺,他并不呆,只是真,并不傻,只是纯。他是真正的大智若愚,侠义心肠。这一刻起,她似乎才真正的爱上了这个男子,这个不断的给她惊喜的男子。 “你放心,你的心愿一定能成的。”她笑着对他说。 她的笑仿若阳光下盛放的菊花,艳而不俗,娇而不媚,独有一番清风傲骨。他看的有些痴,仿佛眼前的人只存活在自己的梦里,即便可以触手可及,却也是那样的虚无缥缈。 廖青云的做法给玉玲珑吃了一颗定心丸,她很满意,但也知道廖青云的为人。漫漫长夜,她又想到了玉天齐的那封信,字数不多,信息量却极大。她要真的给廖青云吗?他是值得信任的吗? 她又犹豫了,即便她已经和廖青云作了交易。她转头将目光放在熟睡的翠心身上,看着她甜甜的睡容,忐忑的心又不自觉的平静了下来。 次日,玲珑做好打算,要翠心陪她一同前去汇丰银行。刚锁好了门,就见阿远一个人急匆匆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好了,阿诺。。。阿诺被警察局收押了。” ------------ 第一章 , 斩断情丝(一) 玉玲珑找到廖青云的时候,他正在打电话。 “什么?朗局长说的不行?你们的朗局长在何处?什么?正在开会?这个点儿他在跟谁开会?曹督军?哼,曹督军不是去了中央?昨儿回来的?行了,我知道了,你替我转告你们的朗局长,我廖青云就在他警察局外面等着,除非他不回来。” 廖青云狠狠的将话筒摔在架子上,火冒三丈导演传奇最新章节。玲珑见状,认为这时候过去询问亦是不好,转头便离开了。 玲珑回到玉诺河畔,刚好见阿远也从外面打听消息赶了过来。她急急的拉住阿远,要他将事情的原委细细的道与她听。阿远匆匆的喝了一口水,说道,“昨儿晚上麒麟帮的人到码头来惹事儿,兄弟们正在卸货,被扰的没办法好好做事,一气之下,双方就打了起来。阿诺接到通知后赶了过去,我和他一块去的,阿诺三言两语制止了这场打斗,本以为没事儿了,谁知道巡警忽然来了,非说要查货,不让查就说我们干扰公务。结果查着查着不知道哪儿出来了一大箱子的军火,说我们偷运禁运物资,动机不良,意图谋反。非要抓阿诺回警局调查。兄弟们哪肯,本想和他们干一仗,阿诺不许。就被一帮人绑了带走了。” “军火?”玲珑知道这军火是禁运物资,其实莫说是这上海的帮会组织会偷偷的运些以作大用,就连小老百姓,有的时候为了防身,也会想方设法找一些。青云帮的这票货运的都是上等的棉花,突然来了一大箱子的军火,又恰巧派了巡警来检查,还单单就将这一箱子给挑了出来,分明是有人想故意栽赃陷害。但至于这人的毛头指的是谁,就很难说了。 “现在廖爷都急坏了,正动用所有人脉想方设法救阿诺出来,可看样子,是什么办法都行不通。这可怎么办啊?” “你别急,小姐一定想出办法的。”翠心道。 “你们太高估我了,我不过是一个孤身在外的女子,连你们廖爷都办不成的事,我怎么会有办法?我只能想到诺是被陷害了,可幕后主使是谁,他的目的何在,我却无法断定。因为他的矛头可能是廖爷,也可能是青云帮,还可能是诺,如果单纯的只是诺,那不外乎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诺在外面得罪的小人,想借此出气。另一种是青云帮内部有人因诺成为继承人而不服,想要借此除掉诺。如果他的矛头是廖爷,那很有可能是和青云帮结怨的其他帮会,照情形极有可能是麒麟帮,如果真是这样,完全可以私了。可眼下的情形,怕这幕后之人是想一箭三雕。” “一箭三雕?” “嗯,我现在担心的是,这幕后的人,并非仅仅是一方的力量,他们各怀鬼胎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自己想要的东西?”翠心不解。 “打击廖青云,让青云帮内乱,趁机霸占青云帮的地盘,这点对帮会利益最大,麒麟帮一定脱不了干系。扣留司徒诺,以此作为交换利益的条件,这一点,他想要的是人。或许是廖青云,或许是。。。” 她还是想到了自己,想到了穆绍辉。她知道穆绍辉不会就此罢休,他一直在想办法夺回自己的面子。而廖青云也显然惹怒了他,他已经翻了脸,视廖青云为自己的敌人。 “或许,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玲珑不慌不忙的说。 朗祈佑从警察局回来之时,就见家门口紧紧的围着一群人,都是个顶个的健壮汉子,一副流氓小痞子的模样。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围在我家门口?” 司机看了几眼,道,“看样子像是帮会的人,至于是哪个帮会的还真看不出来。” 朗祈佑一听,心下琢磨着来的人定是青云帮的,此时他身无保镖,只一个司机,莫说那群人现在看是没什么动静,万一扑上来,他即便不被打死,也得是个残废。 他挥挥手,“走后门。” 司机听言,调转车头不一会儿便开要到了后门,只听司机道,“不行啊,局长,后门也被围了一群的人。咱们还过去吗?” 朗祈佑一看,同样也是壮汉子一群,在那里吃喝打诨,有的嘴里叼着根烟,时不时的朝四周看看。一个人刚好瞅到朗祈佑的车子。也不躲闪,拍拍旁边的人,不一会儿,众汉子们都站了起来,盯着朗祈佑的车绿茵教父最新章节。 朗祈佑心生恐惧,但也不能不进家门啊。他心里正嘀咕着,就见那帮人一步步慢慢向他的车子走来,手里虽没有武器,但看那眼眸子里散出的凶恶,就足以让他心惊胆战,双腿发软了。 他忙道,“回警局,快,回警局。” 司机连忙调转车头,那群人见朗祈佑的车不等他们过去就吓得跑了,都在后面摇着衣服呐喊。 朗祈佑回到警察局,一摘帽子才发现自己出了一头的冷汗。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惊魂未定的哆嗦了一下,寻思了半天,小心翼翼的接通了电话。 “祈佑,这是怎么回事?家外面都围了一群的人,吓得我们都不敢出去。” 是玉天美的声音。朗祈佑这才放下心中石头。不悦的大喊一声,“吵什么,不过是几个流氓小痞子,你们好好的给我待在家里,不要出门便是了。” “不出门怎么成啊,我们不出可以,可那做菜的师傅得出去吧,这样的阵势,谁还敢出去?” “不敢出去,就他妈的给我老实的待着,饿不死你们!” 说罢,气哄哄的挂断了电话。他解开脖子上的扣,长呼一口气,重重的坐在椅子上,闭上眼,还没休息个两秒钟,就见有人来报,说是廖青云的车就在门外,除此之外,还有一帮自帮会的人堵在警察局三米开外,几乎将警察局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气的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我倒要看看,是你廖青云耗得起还是我朗祈佑厉害!” 三天过去了,人不仅没有减少,还渐渐的多了起来,周围的老百姓都不敢出门,只怕会惹事。商店,酒楼的生意一下冷清了起来,商人们怨气连天。不久便有上海商会的头目去联系上海政府。 曹督军没想到抓了一个小小的司徒诺就会弄的这样人仰马翻,青云帮和朱雀门联手对抗政府,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其他帮会都不敢轻易出动,就连麒麟帮也软了下来。 曹督军见事态越发的严重,由不住找了穆绍辉。 “你看看,都是你出的好主意,什么好处大家分,我看好处是一丁点儿都没有,坏处倒是大大的有。” 穆绍辉见他满口怨言,也不生气,“曹督军息怒,来人,把前几天刚送来的大红袍给上来。” 曹督军挥挥手,“你也别给我弄什么大红袍了,我现在都焦头烂额了,也没心思喝。” “不过是些滋事的民众,您让朗局长派人轰走了不就行了?” “如果真那么简单就好了,人家只是站在合法的范围里聊天,抽烟,又没越雷池一步,再者说了,这么多的人,我抓的完吗?你赶紧找个理由,也别这么较劲儿了,把那个司徒诺放了吧。” 穆绍辉双眉一紧,“我好容易找了一个绝好的机会要做掉司徒诺和廖青云,你却要我放了他?不可能。” “那你说怎么办?现在的这个麻烦是我的,不是你的,但你也不能这么袖手旁观,不予理睬,你若是再执拗,我也不管了。” 穆绍辉见曹督军是当真动了气,停了一会儿,说,“曹督军不要着急,这件事我想马上就有新的眉目。” “新的眉目?你还要这事儿就这么下去?你。。。算了算了,我知道我跟你也说不清楚,我给你三天时间,你最好赶快给我一个对策,否则别怪我不讲情义。” ------------ 第二章 , 斩断情丝(二)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朗祈佑太天天吓得不敢出门,可没有曹督军的命令,他也不敢擅自做主,一面求爷爷告奶奶的将实况放大三倍的告诉曹督军,另一面也在想着是不是要跟廖青云好好谈谈。 他唤来卫兵,“帮我叫廖爷过来。”卫兵应后,没一会儿工夫,廖青云便站在了他的办公室门口。 朗祈佑看见廖青云,像看见了菩萨一般,忙着供茶奉上。廖青云摆摆手,“朗局长,你一直拒我于门外,我廖某遵守法规,不敢动粗,今日既是朗局长唤廖某来,廖某也便只有洗耳恭听的份儿。希望朗局长抓紧时间。” 朗祈佑听了接忙点头,“是是是,是我怠慢了廖爷,这些天太忙了,实在是照顾不周,有缺礼数。” “不敢。您的是官,我是民,哪有您怠慢我的礼。” 朗祈佑见廖青云丝毫不给面子,也不想再装。“那我就跟您实话说了吧,这些都是曹督军的命令,您也知道,最近查的严,时局不稳,我们当然会倍加小心。我们现在还在查,若真不关司徒诺的事,我们定会完好无损的送司徒诺回去的。” “还在查?哼,没有查明白就抓人,朗局长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 “关键这证据可是有的呀,我们也没办法。” “哼,明眼人都知道那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廖某,我过去是个混混,可也一直在改,现在做的也都是清清白白的生意。朗局长这一做,分明是要我廖青云重操旧业!” 朗祈佑不禁被廖青云的气势吓到了,“不不不,廖爷,我的意思是说,您若真想救司徒诺,就找个人出来,说这箱子的军火是他放的,故意栽赃给司徒诺的,现在做事儿,都要走个程序,我这儿也不至于太难办不是?要不 。。。您就把玉玲珑交出来。” 廖青云死死的盯着他,“你的意思还是不放人?” 朗祈佑哆嗦着说,“不是我不放,是现在没法放读心狂女。” 廖青云一摆手,低哼了一声,瞪了朗祈佑一眼,便走了。 “什么?找个人出来?可如果他们一口咬定咱们也办法不是?”阿远将廖青云的消息告诉了玲珑,玲珑听后又是一阵忧心。 “可不是?廖爷也烦着呢,不过他还是夸小姐的办法有效,最起码他透过朗祈佑知道了不少,这事儿八成是穆少做的。” “穆绍辉?” 果然是他,他当真是不肯放过自己,现在竟然连司徒诺和廖青云也不放过。她隐隐的觉得事情还没结束,穆绍辉是狮子大开口,什么都想要。而这一次,他的做法也显然惹怒了廖青云,两人目前针锋相对,这事即便过去了,这裂缝估计也很难闭合了。 “那廖爷打算怎么做?”玲珑问道。 “廖爷早已经派人暗查了,只是一直没有结果,说起来也真是气人,怎么就会多出箱子的军火呢?”阿远怨道。 “别人故意要陷害你,肯定早已安排了人的,穆绍辉一手策划此事,陷害栽赃,也绝对脱不了干系。那日你与诺一同潜入穆府,最后是诺一个人回来的,他回来之后可有跟你说些什么?” 阿远摇摇头,“他是什么都没说,不过,他那天的样子有些怪。” 玲珑还在思虑,忽见窗外上空划过一线火光。“那是什么?”翠心问。 阿远道,“不用害怕,这是我跟一个哥们儿约的暗语,因为我到这边来不能告诉他,怕贻误了廖爷那边的信息,便约了这么个法子。看来,有新动向了,玉小姐,我先回去了,一有消息我便通知你。” 玲珑一把拉住他,“我跟你一同去吧。”阿远有些不相信,玲珑又道,“看我做什么?我已经和廖爷达成了协议,也算是办个青云帮的人,如今情况不明,我心急如焚,你这样跑来跑去的,也是耽误时间。” “可是,那个穆绍辉。。。” “哼,我何时怕过他?我倒要看看,他预备怎样对付我。” 阿远点点头。三个人赶忙来到青云帮。 廖青云见玉玲珑也来了,还带着翠心,心中明了,只微微的朝她点点头。玲珑见后,亦点头回礼。 “廖爷,可是有了新的消息?”玲珑问。 “嗯,我收到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一个人的名字,还有一个地址。” 他把纸条递给玲珑,玲珑见后,思忖半晌,说道,“廖爷怎么看?” 廖青云道,“很难说这人的目的是什么,单就现在来看,这个地址应该是这个人的住址,这个人,应该就是我现在要找的那个人。就是这个人将军火装在我的货里,以图陷害。只是。。。” “只是廖爷现在无法断定这信息是否准确,值不值得信?” “嗯,它很有可能会是一个陷阱。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那么廖爷准备去找这个人吗?” “我还没有想好,你怎么看?” “依我看,现在我们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因为找了这个人也不会让我们的处境更坏。” 廖青云眼睛一亮,点点头,唤来阿天,“你按这个地址,给我尽快把这个人抓来,一定要快。” ------------ 第三章 , 斩断情丝(三) 阿天带着的几个兄弟按着地址赶去,一推开门,就看见一个被割了喉的男子瘫坐在地上,鲜血染红了整个前襟。 阿天用手狠狠的锤在墙上,“妈的,又来晚了。” “不晚,怎么会晚?” 阿天一听,忙警戒起来,只见几个身穿警服的人举着枪快步跑了进来,不一会儿,走进一个微胖却较有气势的人,看样子,他是个警察的头儿。 那人用手一挥,“来人,给我将这几个杀人犯抓起来。” 说着,几个警察便要行动。阿天自然不服,辩道,“你怎么就认定是我们杀的?你有什么证据?” “哼,证据?那个死人就是最好的证据,休要再狡辩,这对你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你们这是栽赃陷害!亏你还是个警察,竟做些猪狗不如的事,别以为抓了我们就安枕无忧了绝世小郎君最新章节。我们人多的是。” 那人邪笑着缕缕胡子,“知道你们人多,整天里无所事事的盘在警察局门口,若不将你们抓起来,才是做了我们不该做的事情!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动手?” 阿天几人就此被抓,迟迟没有回去。廖青云等了一个晚上,既不见踪影,也没个口信,心里估摸着也是出了事。他做了最坏的打算,这次会有更不好的事情降临在青云帮和他的身上。一早便去了警察局。 玉玲珑看在眼里,愁绪万丈,对待这样的事情,她显然没有廖青云那般镇定,一个聪明无比的脑子在一瞬间仿佛变成了一团搅不开的浆糊,混混沌沌的,只留下的无止尽的担忧和愁烦。 “小姐,您又在想阿诺少爷了?”翠心见她一直呆呆的望着窗外不曾移动过,心里难受却也没有办法,索性去给玲珑泡了一杯清茶,这一去也有些功夫,回来时,她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仿若一尊雕塑。 玲珑放下已经麻木了的拖着下巴的胳膊,因为时间太久,关节都有些酸痛。“廖爷去了多久了?还没回来吗?” 翠心放下茶,来到玲珑身边,俯下身,说道,“还没有。” 玲珑听此,长叹一声,俏眉紧缩,更添了一抹厚重的愁容。翠心见此,心里五味夹杂,又道,“小姐,你就放心吧,廖爷一定有办法的。” “他若是真有办法,早便回来了。我的预感很不好,阿天一个晚上没回来,一定是出事了。廖爷去了这么久没回来,也一定受到了不少的阻挠和难处,诺被抓进去好几天了,我真担心。。。那里可不是人待得地方,更何况,他们平日里还有不少的矛盾,那些人一定会借此机会狠狠报复,他在里面多待一天,就会多一天的危险,一想到这儿,我就无法平静下来,是我害了他。” “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总把过错都归结在自己的身上,这分明就只是青云帮和警察局之间的矛盾,跟你没有分毫的关系。” “若没有,为何单单抓了诺?又为何在这个时候拿青云帮出气?上海这么多的帮派,并非只有青云帮与他们结怨,更何况,现在还牵扯进了穆绍辉。。。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的根本就在我身上。” 翠心劝服不了玲珑,只得作罢。刚在玲珑对面坐定,就听外面吵嚷了起来。翠心一个激灵站起来,跑到门口,刚开门就看见正巧也刚到师爷,两人皆是一愣,翠心问,“师爷可是有什么事?” 师爷道,“廖爷请玉小姐过去。” 玲珑来到廖青云的会客厅,见他一直叼着烟斗不说话,她等不及,问道,“廖爷既叫玲珑来,定是有事相告,无论何事,玲珑心中早已准备,廖爷但说无妨。” 廖青云瞄她一眼,熄灭烟斗,说道,“我见了朗天佑,也见着了穆绍辉,这件事情。恕我无能,帮不了你。” 玉玲珑仔细的琢磨着廖青云的话,连他都办不了,唤她来难道就只是为了道歉? “廖爷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只要能救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的心思我自然明了,可我想,关于你和穆绍辉之间的恩恩怨怨,你比我们更清楚。他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容不下别人对他的半点不好,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想你跟我心里都有数,能够如此针对阿诺和青云帮,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说到此,我也很惭愧,事实上,我对你的好也并非单纯,我和他都想从你身上得到好处,只是,他的胃口比我更大。可惜的是,在这场赌注上,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我不再有什么非分之想,现在,我只希望让阿诺和这些无关的人完好无恙的出来,安安分分的做好青云帮的生意。玉小姐,如今,能助我实现这个想法的,也就只有你了。” ------------ 第四章 , 斩断情丝(四) 这天的望月楼格外冷清,空无一人。玲珑来到三楼的凤凰厅,推开门,就见穆绍辉拿着扇子安坐在那里。她冷哼一声,将头高高的扬起。 穆绍辉道,“请你来还真难,要我这么大费周章,煞费苦心。” 玲珑不看他,冷冷的道,“说吧,什么条件才能放他们出来?” “哼,倒是很爽快,我也不喜欢拖沓,其实,如果你早点出现,那几个喽啰也就不必深陷牢狱之苦了。” “告诉我,你的条件。” 穆绍辉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淡淡的说,“嫁给我。” 玉玲珑并不意外,这是他的阴谋,是他至此堵得一口气,她双目似箭,“你就为了这个,害了这么多的人?” “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是个好人,只是,是你,没让我做成好人邪少悍妻。他们都是被你害的。” “也包括我的父亲吗?”她大吼。 他一惊,怔怔的看着她,原来她早已经知道。他面上有些难堪,“这是他自找的。” “自找的?我的父亲何曾与你有过半面之缘?得罪你,羞辱你的人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害他?” 穆绍辉拍案而起,“他若非光明磊落,也不会轻易中套,更何况,是你!你们!害死了我的父亲。若不是遇到你,若不是被你父亲在生意上倒打一耙,我父亲就不会死,不会!你只知道是我害死了你的父亲,你可曾亲眼见到?他是自杀的,在生与死之间,他选择了死,与我无关!” “你!你不但是个卑鄙小人,还是个敢做不敢认的小人!穆绍辉,你以为娶了我,折磨我,就可以报仇了吗?休想!” “那好,明日你看到的将就将是司徒诺的尸体。” 玲珑瞪大双眼,“你是在威胁我吗?” 穆绍辉走近一步,狠狠的说,“我只是要你明白利害!” 屋子里的空气都凝固在了一起,飘散不开,冷冷的,像是冰窖一样。两个人砰砰的心跳声都清晰在侧,他们谁都不愿先说一句,仿佛谁先说话,谁便输了。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有条件。”玲珑道。 “条件?” “我要你为我父亲正名,重修坟冢。”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和卖国贼,我无法做到。” “那就对不起,我无法答应你的要求。至于那些被你扣住的人,你愿意怎样便怎样吧。” 玲珑说罢便要走,穆绍辉唉了一声,将她拦了下来,“你当真不紧张他们的性命?司徒诺的也不管吗?” “呵呵,我与他们毫无关系,至于诺,他是我这辈子最爱的爱人,他死了,我便在天上等他。” “慢着!那个司徒诺对你就这么重要?”穆绍辉的声音有些嘶哑。 “是的。” 穆绍辉紧紧得攥着拳头,好像司徒诺就在他手心一样,他那劲头,像是要将司徒诺揉碎了一般。 “好。。。我答应你。” 视线已然模糊,玲珑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她不愿让这个男人见到,她的眼泪只能让最珍视的人见到。 玉玲珑独自一个人来到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她慢慢的走过长廊,顶着无数双饱含饥渴,愤怒,冤屈,疑惑的眼神,来到里面一个单独的封闭的重型看护犯室。 狱卒不耐烦的叫了声,“唉,唉,有人看你来了。” 墙角衣着褴褛,头发糟糕的男人缓缓的抬起头,微微的睁开眼睛,玲珑痛心的看着眼前这个遍体鳞伤的男子,他哪里还像是那个意气风发,英俊帅气的司徒诺。 “快去看吧,一个时辰后你就得出去。” 玲珑唉了一声,转而又给狱卒塞了一些钱,“您辛苦了,拿去喝些酒。” 狱卒满意的掂了掂,“行,慢慢聊啊。” 待狱卒走了出去,玉玲珑方敢露出真实情感读心狂女全文阅读。“诺。。。你受苦了。。。” 司徒诺早已经颤颤的站了起来,一个不稳险些摔倒。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玲珑,“珑儿?你怎么进来的?” 玲珑早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你不用担心,我自然有办法,可是,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很心痛。” “你放心,那些人不能将我怎么样,不过是些皮肉之苦,倒是劳你忧虑了,也不知道这些日子,那个穆绍辉有没有找你麻烦,你在那里可还安全?我会设法说服义父,要他帮你。再不行,你便离开上海。” 玲珑见他深陷牢狱却还想着自己,一股暖流涌上心田。更是激动难耐,“我都好,大家都好,只是担心你,想见你。” 司徒诺嘿嘿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玲珑从包里拿出一把梳子,“你看,你的头发都乱了,我帮你理理吧,还有你的胡子,也长了。” “你来看我,还记得带这么多的东西。” 司徒诺找地方坐下,玲珑拿着木梳开始帮他梳理,“我知道,你在这里一定受了很多苦,而且你也知道,我喜欢干净。” 司徒诺笑道,“那倒是,我刚见你的时候,还觉得难为情呢,被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呵呵,也还好,比我想象的好一些。并不是很糟糕。” 玲珑看着他身体上的伤痕,一条条,深红色的鞭痕。她由不住伸出手想去碰碰,可到了跟前,又不由得缩了回来。她强忍着在心里抽泣,不敢出声。 “这些人真狠,把你打成这样。” “不碍事,过几天就好了,我是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 玲珑痛在心里,帮他刮胡子的时候也格外的小心。 “你的手法好温柔,一点感觉都没有。”司徒诺赞道。 玲珑莞尔一笑,“是吗?那是因为我是女子,心软。” “还有这个区别?” “那是自然。” 不一会儿,一个的相貌堂堂的司徒诺复又重现在眼前,即便是那一两条伤痕,也不碍事。 “珑儿,你今天是怎么了?我总觉得你怪怪的。” 玲珑回避道,“哪有,是你自己多想了。” 司徒诺不再问,只安静的呆呆的看着玲珑。 “诺,你可喜欢我吗?” 司徒诺些微一愣,然后略有腼腆的说道,“喜欢。” “那你可想我做你的妻子?” “想,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我现在还没有钱,也没有权势,不过珑儿你放心,等我一出人头地,我便来迎娶你过门,给你一个最好的婚礼。” 玲珑扑到在他的怀里,“好,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司徒诺轻轻的抬起她的下巴,陶醉的凝视着玲珑,她是那么的美,面若红桃,娇唇欲滴。他捧起她的头,缓缓的俯下身,轻轻的吻了下去。。。 ------------ 第五章 , 诀别(一) 灰暗的屋子,惟有月光的眷顾,才不至于身手不见五指。玉玲珑安坐在窗前,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悬挂的弦月,曾几何时,她还依偎在他的颈窝里静静的赏月,也曾与他嬉笑着在河边玩闹。还有那一晚,想到这儿,她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仿佛午夜盛开的玫瑰。 门嘎吱一声响了,阿远和翠心走了进来。 “小姐,你回来了。我一直在担心,还好那个穆绍辉还有些良知。”翠心一见她,就扑过去,蹲在她的腿边哭道。 玲珑温柔的揉着翠心的头发,拉她起来。对她说,“翠心,你可还当我是你的主子?” 翠心不解,“当然,小姐是翠心一辈子的主子。” 玲珑抿嘴笑笑,看向阿远,“阿远,你可还忌惮我的身份?” 阿远也是一头雾水,“玉小姐虽突缝家变,但在阿远心中,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小姐,从不敢轻看小姐一分。” “那好,我净重你是个重情义,守信义的人,现在我问你的话,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阿远举起双指,“我阿远对天发誓,下面的话一定出自真心,绝无虚言,若有半点虚假,叫我一辈子翻不了身,永远做人的奴仆。” 翠心听了这话,不由得低笑一声,“哪有你这样发誓的。” 玲珑道,“那好,我问你,你是不是真心喜欢翠心?” 翠心一愣,直直的盯着玲珑明朝伪君子。阿远也颇为意外,他面有羞色,看了眼翠心说,“是,我喜欢翠心,打从见到她第一眼起,我就喜欢她。” 翠心含羞一笑,面若桃花。玲珑又问,“那你可愿意让她做你的妻子?愿意照顾她一辈子,不离不弃?” 阿远怔怔的看着玉玲珑,很是不解,她不是曾经很嫌弃自己的?“玉小姐。。。我。。。” “快回答我!不要吞吞吐吐的。愿意就是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我绝不逼你。” “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啊?”翠心的直觉很不好,心跳个不停。 “快说!”玲珑没有搭理她,继续问道。 “愿意,我一直都愿意,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不是一直嫌弃我?觉的我配不上翠心?怎么今日。。。” 玲珑长叹一声,面色渐渐的缓和,“那好,今天我就将翠心许配给你,明日为你们主婚。你们可愿意?” 翠心一听,立刻跪倒在地,梨花带雨的说,“不,小姐,我不嫁人,翠心要一直跟在小姐身边,不能离开小姐。” “傻瓜,女孩子总要嫁人的,难得阿远真心喜欢你,又是个真性情的男子汉,这样的男人,遇到了就要抓住。你不能守着我过一辈子的。” “可是小姐,我嫁了人,你怎么办?” “你莫要担心我,还怕我无法生存下去?” “小姐,你不是真的答应了那个混蛋的要求,做他的三太太?” “我说过了,你不要管我。” “不,小姐,你就让我跟你一块去吧,有我在你身边还能帮你照拂着。。。” “我说过了,你不要管我的事。你去了,只能给我惹麻烦!”玲珑咬着牙说道。 翠心一愣,不再言语,两行热泪不停的簌簌落下,像极了清明的缠绵细雨。 “阿远,我要你答应我,你这一辈子只能有翠心这一个妻子,不管你今后遇到了谁,又喜欢上了谁,都只能有翠心这一个妻子,绝不再娶!” 阿远普通跪倒在地,“我阿远对天起誓,这辈子只娶翠心,只爱她一个人,如有违抗,叫我不得好死。” 玲珑点点头,“好,阿远,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要忘记你说的誓言。否则,即便老天不惩罚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玉小姐请放心,我一定会善待翠心的。” 玲珑放下心来,转眼看到翠心如明月般闪烁的眼睛,那泪珠像是要将整间屋子都点亮一般。 “翠心从小就陪着我,服侍我,随我左右,我们名义上虽为主仆,实则更似姐妹。今日我便要认下你这个妹妹,冠以玉姓,入族谱。” “小姐。。。”翠心早已经泣不成声,泪水像永远都擦不尽一般。 “阿远,你去帮我准备些红烛来,虽然条件有些恶劣,但也不能没有红烛。” 阿远站起来,“我这就去。” ------------ 第六章 , 诀别(二) 屋子里只剩下玲珑和翠心,翠心的抽泣声一阵接着一阵,像极了钟摆来回敲打的声音。玲珑拿出一张纸,拉翠心坐到自己的身边风流小电农。 “既然你我成了姐妹,从现在起便是同起同坐了,往后,你只管叫我姐姐便是。” 翠心抽泣着点点头。 “这上面的数字你要记牢了,这上面的钱是玉家给你的嫁妆。” 翠心一看,吓得瞪大了眼睛,忙将纸条还给玲珑,急道,“小姐,这怎么可以?你才是需要钱的人,这钱翠心当真无法接受。” “刚说了要改口,又忘了。你若心里认我这个姐姐,认那个天上的爹爹,你就快些收下,不要多言。” “姐姐。。。”翠心终于改了口,这简单的二字此时却变得意味深长。 “可是,姐姐,你突然哪来的这么多钱?”翠心问。 “你尽管放心,这钱来的正。我会让阿远带你离开上海,不管去哪里,这笔钱既是我给你的嫁妆,也是给你们的安家费。” “可是,我们能去哪里啊?翠心从小在苏州长大,后有幸随小姐千万伦敦,现在又来到了上海,离开了这儿,翠心当真不知往何处去。” “阿远是地地道道的南京人,我想他会带你到南京去。有了这笔钱,和他好好的过日子。不过,你要切记,这钱不可一次尽数拿出,他若想自己做事,需要多少便拿多少,他若起疑,你便说是我给你们的嫁妆,往后,家里若有急需,再一点点的用,他是男人,心粗,不会发现。他若做的好,飞黄腾达了,剩下的钱也便是你的私房钱,以留他用。切记!” 翠心只管仔细听着,这一字一句,在她心里忽然重如千金。 “你可都记住了?”玲珑问。 翠心点点头。 “那便拿去烧了,不可要他知道这钱的源处。” 翠心照着做了,心中仍有疑惑,便问,“小姐既不相信阿远,又何必将我许配给他?” “我不是不相信他,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今日喜欢你,视你为心中至宝,难保有一天他会喜欢上别人。我要他发誓,却不能保证他果真会爱你一辈子,只是要他一直照顾你,爱护你,你离开了我,身边再无可信之心,也就唯有他了。这些话你只埋在心里。不管怎样,我终究相信他是个讲信义的人,他若一辈子爱你,对你好,那便是最好。若不能,也不会将你怎么样,到时,也要看你的造化了。” “姐姐,翠心竟不知,姐姐竟为翠心如此操心,早早便安排了一切,翠心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姐姐的恩德。” “你好好的活着,便是报答我了。” 玲珑握着翠心的手,心中酸楚难耐,直顶上鼻子,她忍不住转过头去,一行热泪顺着脸颊慢慢滑落。她瞬间红了双眼,心里像是堵着一块石头,直叫她胸口憋闷。 “姐姐,我怎么样都不要紧,翠心是个苦命的人,能有幸来到玉府,做姐姐的贴身侍婢已是大幸。只是眼下情况不妙,姐姐却要我离开,身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叫我怎么放心的下?” 两人相互依偎着,玲珑紧紧的抱着翠心,哭道,“我已经是这个样子,何苦叫你跟着我一同受苦?我的日子你自不必过于忧心,我嫁与穆绍辉也不见得便是那天塌下来的坏事。你我姐妹一场,如今,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的了。不要给我写信。只要心里有我就行。还有,告诉阿远,除非他飞黄腾达了,否则莫要再踏足上海半步。” 翠心伤心欲绝,只一个劲儿的边听边点头,这一席话,她究竟听懂了多少却已经不重要了。 ------------ 第七章 , 突变(一) 司徒诺不日便被放了出来,他看看那依旧热闹喧哗的上海大街,这些日子他过的仿佛是做了一场梦。他迫不及待的来到的玉诺河畔,满怀欣喜的打开房门,却不见一人,不大的屋子被他仔仔细细的找寻了三遍。他又奔来河边,照着他们之前常去的地方一一寻过,接不见踪影。他不停的大声喊着“珑儿”,却只有大山给他传来的回声。 他感觉很坏,直觉告诉他,玲珑出了事。他不由分说快速跑到青云帮,却见里里外外一片的白绫装饰。他的心高高的悬了起来,步子仿似有千斤重。 他随便拉住旁边走过的一个人,喘着气问,“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 那人鄙视的看他一眼,扒开他的手,“哼,还好意思问,这不是为廖爷,又会为了谁?” “什么?廖爷?”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跳加速魔兽永恒之树最新章节。 “哼,还不都是因为你。”那人也不多说,瞅了司徒诺一眼,便走了。 他心下狐疑,帮中之人待他一直客气有佳,如今他不过才刚从监狱出来,什么都还没做,怎的对他竟有这样大的意见? 他也来不及多想,直奔到大堂,远远的看见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黑白照片,镜框四周皆用黑布包裹。他的心跳戛然而止。 “不,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义父。。。他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义父。” 不知哪来的力气,他一下子扑到灵堂前,捧着廖青云的遗像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几天前他还和义父一起吃饭,聊天,他还教导自己如何做事,怎的他好容易放了出来,正想一尽孝心的时候,他却。。。司徒诺始终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思绪扰乱了他的心智。 “哼,司徒诺,你终于回来了。” 司徒诺闻声望去,不知何时,阿天带着几个弟兄已经站在了大堂的门口。他焦急的问,“阿天,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义父他。。。” “哼,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廖爷怎么会被刺杀?若不是你,我青云帮也就不会惹上穆少,如今,你不仅害死了廖爷,还把青云帮弄的乌烟瘴气,你倒还有脸回来!” 司徒诺大为不解,这些事怎么又牵扯到他的身上?“阿天,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要跟我绕弯子。你说我害死了廖爷,弄乱了青云帮,你有什么证据?再者,这段日子我都在监狱里度过,怎能出来惹事?你即便要给我罪名,也要让我明明白白的。” “好,那我就让你明明白白的听。你确实不是直接的凶手,然而这些事却都是因你而起。你为了那个妖女跟义父作对,惹怒了穆少,你自己受了皮肉之苦也便罢了,却还牵涉上了廖爷和我们整个青云帮,你说,你不是凶手,还有谁是?” “你们怎能这样颠倒黑白,那穆绍辉作孽,你们不去找他,却要将这些罪名按在我和珑儿的身上,你们太过分了。” “哼,我过分,叫旁边的兄弟说说,给咱们评评理,到底是谁过分?你一来,就为那个妖女平反,廖爷死不瞑目!” 他一说完,后边的兄弟皆同声喊道,“死不瞑目。” 司徒诺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这么多奇怪的事情。珑儿不见了,义父也走了。。。难道。。。他指着阿天,“说,是不是你把珑儿抓走了?” 阿天毫不留情的一把推开他的手臂,鄙视的说,“听听,我没说错吧,廖爷怎么能把青云帮交给这样只知道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的人手里,他这个样子,你们跟着会安心吗?” 他话刚落,就听一人喊道,“不安心,让他走,我们永远都不要再看见他。”另一个也附和道,“对,叫他走,我们才不要听他的指挥,他的话只会将我们带向死亡。” 司徒诺愤怒的看着嘴角边窃笑的阿天,他好恨,此时此刻,他却想不到一句合适的话。 “你们干什么?” 众人看过去,就见阿远带着几个人快步走来,他挡在司徒诺身前,斥道,“阿诺是廖爷生前指定的唯一继承人,你们胆敢造反不成?” 阿天啐道,“哼,什么继承不继承的?我青云帮向来是谁厉害谁做帮主,他司徒诺早已经触犯帮规,勾结妖女,破坏帮内团结,阻扰帮会发展,我们要重新推举帮主一位大叔,劫个色最新章节。” “重新推举?哼,阿天,我看是你自己想当吧。”阿远怒道。 “不管怎么选,反正都选不到他司徒诺的身上。” 司徒诺道,“我并无意于帮主之位,我只想弄清楚义父是怎么死的?” “廖爷。。。是在两天前遇刺的,至今我们还没查到,只是在怀疑,是穆绍辉做的。”阿远解释道。 司徒诺攥紧拳头,咬着牙道,“又是他,我这便去找他算账。” 阿远一把将他拉住,“你去又能怎样?你现在情绪这么激动,肯定会被穆绍辉又以什么罪名抓起来,到时候别说你不好出来,他定会要了你的命。” “大丈夫,死不足惜,只要他肯承认,我便要为义父报仇。” “若不是呢?我们没有证据说是他干的,你去了肯定是要吃亏的,再说玉小姐她。。。”阿远说到动情处,猛觉自己说漏了嘴,忙停下不再说话。可司徒诺却来了兴趣,他抓着阿远,“珑儿?你知道她在哪儿?” 阿远躲闪着不敢说实话,支支吾吾的说了句,“不是,我的意思是说,玉小姐知道你要去,一定也会阻止你,不让你去的。” 司徒诺半信半疑的看着阿远,阿远受不了,忙道,“怎么?你连我都不相信了?” 司徒诺紧蹙双眉盯了阿远好一会儿,就听阿天说道,“我没工夫在这听你的儿女情事,我只想警告你,司徒诺,你已经被逐出青云帮,请你不要再来了。” “你这疯子说什么胡话?你是何人?竟能主宰的了阿诺的去留?”阿远不服道。 “并不是我无情,司徒诺他早已经触犯帮规,廖爷走前留下话,触犯帮规者,轻则驱逐出帮,重则赐死。” “哼,我看你根本就是想要取代阿诺的位子。你若要拿廖爷生前的话来说,我还要说阿诺早在大会上便被指定为继承人,还有白纸黑字的悬在大堂的梁上,怎么?阿天,廖爷刚走,你便要造反不成?” 阿天一听,急红了眼,“你胡说什么阿远?” “我哪有胡说,你若不是这样想的,又何必苦苦赶阿诺走?” “你。。。” “好了,都不要吵了。”司徒诺大吼一声,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好,我退出青云帮,至于谁是下一任帮主,你们自行推举便是。” “阿诺?你在说什么呢,你怎么能退出呢?你这样做,叫我们怎么放心?”阿远道 “我本就无意于帮主之位,做了又有何用?” “你。。。” “司徒诺,我阿天做事向来公证,既然大家都有不服之处,那我们就用本帮最传统的方式决定谁留谁走。”阿天道。 “你什么意思?”阿远恐怕阿天又有什么幺蛾子。 “你我约定明日午后,在五里坡比武。谁赢了,谁便是青云帮的帮主,谁输了,就离开青云帮。” “说什么呢你,阿诺本就是帮主,阿诺,不必理他,他就是个疯子。” 司徒诺向前走了一步,坚定的看着阿天说道,“好,我就跟你做这个约定。” ------------ 第八章 , 突变(二) 玉玲珑自嫁入穆家,就一直寡言少语,甚至连房间门都少出,身边也没个侍奉的丫鬟,白天里除了三餐会照规矩来餐厅与众人一起用餐,其余时间都在房中看书,亦或是发呆。 廖青云的死她着实意外,可那时她刚嫁进来,因为不肯顺从穆少辉,而一直和他冷战至今。穆少辉也不是吃素的人,命人死死的看着她,不准她踏出穆府半步。 她这几日便一直寝食难安,挂念着司徒诺的安危,即使她相信穆少辉已经放了司徒诺。她的房间有点远,这是她要求的。这里紧邻着下人们的住处,她睡觉很轻,特别还是来了穆家,心里不安,觉自然更少了些,故而,每每很早,她便被下人们起床干活的嘈杂声给吵醒。有时她是当真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有时是本就一夜无眠,撑到清晨刚有睡意便被这声音打乱,再无睡意。 她心里很烦躁,总不能踏实下来,偶尔的也会到院子里走走。这些天,她头有些晕,精神不济,总昏昏沉沉的,觉似乎也比从前多了些,她只当是自己睡眠不足所致。 这日午觉起来,她只觉得胸口憋闷难耐,披了一件披风就出了房门,穿过一个长廊,来到庭院里,远远眺望过去,那亭子里刚好无人。她很是高兴,因为几乎每天这时候,那香绮和燕燕便会在那里聊天打发时光。她一直对这府中的大大小小之人不感兴趣,他们的名字也记得不多,但偏偏记得这几个她最不想记住的名字。 她走过去,选了一处视野较好的地方坐下,这地方刚好有微风吹来,好不舒爽。不一会儿,她心里的闷气散去不少。她干脆靠在圆柱子上,蜷起双腿,手很自然的放在腿上,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受微风拂面的美好。 回忆一点一滴的走进她的脑海,那也是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和司徒诺就在玉诺河畔嬉戏,她教他英文,他教她防身术。美妙的黄莺的啼叫声像乐符一般响彻在他们的身边,蜻蜓也会偶尔的来凑个热闹。她说她没见过黄莺的样子,他二话不说,爬到树上,没费什么功夫,便捉了一只下来。她惊讶的看着面前的黄莺又欢又喜。她问他,你是怎么做到的?他笑着说,我自有办法。她嫣然一笑,仿佛美丽动人的山茶花,面上的娇羞,就如白茶花上的一抹粉红。 她逗他说,我还喜欢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你有办法弄到吗?他微微蹙眉,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了又转,挠挠脑门捉侠道,这个有些难度,但也不是没可能。 他陪她一直玩到晚上,银月当空,漫天繁星。他突然说,你等我一下。她还纳闷儿着,猜想他又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只觉后背被戳了一下,还不等她回头,就见一个大大的弦月映在眼前。 她惊喜万分,托着那盆,笑道,你还当真是有办法。他笑笑,坐在她的身边,指着里面的月亮说,你看,这旁边的可不是星星吗? 她点点头,撅起嘴来,故意装作生气道,你这么聪明,以后要是欺负我,我怕是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他一听,急了,忙解释道,我怎么会欺负你,你放心,这一辈子,我只会对你好。 这一辈子,我只会对你好。。。她一遍又一遍的回味着这句话,耳边忽然传来不善刺耳的啼笑声。她一个激灵醒来,正对上燕燕那张浓妆艳抹的脸。 玲珑很是生气,她环视一周,除了燕燕,还有那遮面嬉笑的香绮。她不慌不忙的站起来,看都不看她们,就要离开。 “呦呦呦,这是什么派头啊,你一个三太太,见了太太和我也不知道打声招呼?这个礼数都不懂,难怪是个没爹娘生养的人同居姐妹花。”说话的是燕燕,穆绍辉的二姨太。一张鹅蛋脸上,长着一双细凤单吊眼,鼻梁有些扁,好在皮肤白皙,遮盖了她不少的丑。她出身青楼,是个只卖艺不卖身的风尘女子,她只为穆绍辉弹过一支曲子,第二天便被他娶进了门。老鸨高兴的不得了,早早的张灯结彩,逢人便说自己的女儿嫁的有多好,还将这尽数揽在自己的身上说是她培育有佳。 玉玲珑停下来,也不看她,等着她继续絮叨,“太太,你看看她,也太不把您放眼里了。” 香绮是穆绍辉的正房,穆老爷子看中的人,出身官宦,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香绮抬眼看看一身清高的玉玲珑,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二太太说的是,玲珑,你入府也有些日子了,总不好一直这样对人爱答不理的吧,听闻你也是大家出身,并非一般的小家碧玉,这些礼数你该是知道的。” 玲珑本不屑与她们讲话,但香绮说的好像也不是全无道理。她转过头,冷冷的看着香绮,“对不起,大太太,我玉玲珑本性就是如此,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辈子,我也就是这个样子了,你们若是看我不惯,尽可跟穆绍辉讲,我无所谓。” “什么?你。。。你。。。你。。。你竟敢直呼老爷的名字!你真是太大胆了,太放肆了,大太太,今日你若再不加以严惩,我怕这个三太太日后可要更加猖狂了。”燕燕狠的咬牙切齿。 “是啊,你怎么可以这样称呼自己的夫君?你。。。太放肆了。”香绮也气得站了起来。 玲珑道,“名字本就用来叫的,更何况,他并非我的长辈,即便是我的丈夫,他也还是叫穆绍辉,除了这个称呼,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她凑到燕燕的耳边,道,“总不能跟一个风尘女子一般称呼他为辉哥吧。” 燕燕气得鼻孔冒烟,指着玉玲珑。“你,好你个玉玲珑,你见大太太心软不好惩罚你,哼,还有我呢,我好歹也是这府中的二太太,我今天就要给你点儿颜色看看,看你日后还敢不敢这样张扬跋扈。来人哪。” 她一声尖叫喝去,声音刺痛了玉玲珑的耳膜。 “你不过也是个侧室,却在这里大言不惭的顶替正室发号施令,如果真要论规矩,讲礼数,那么,该受惩罚的是不是还要再加上你呢?” 玲珑的话说懵了燕燕,她不服气,却也一时间没辩上来,心里又急又恼,只能一个劲儿的在那儿支支吾吾着。香绮见状,少不了袒护燕燕,便道,“三太太,二太太不过是代我执行命令,她有何过错?从你进府至今,我们就没见你脸上有一丝的笑容,整日来绷着一张脸,也不言语。二太太并没恶意,大家也是想跟你成为好姐妹,一同侍奉穆少,可你却屡屡言语冒犯,别说燕燕了,就是我都看不下去了。你却还这般的不讲道理。” “哼,道理,什么是道理。你身为正室,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听从一个出身卑贱的侧室,自己毫无主见,我玉玲珑是不会听从一个这样下等的人所说的话的,而且我很直,不会拐弯,大太太若是对我不满,也只能忍着了,若是忍不了,您大可请示您的夫君休了我,我毫无怨言。” “你!”香绮被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玲珑却依旧一副盛世凌人的样子,叫人生厌。 “好呀你,竟敢连大太太都冲撞,我看你是真的不想在这个家呆了,今日我就大胆一回,替大太太好好的对你惩戒惩戒,看你日后还敢这样大。。。大。。。” “大言不惭。” “对对对,大言不惭。” 玲珑轻笑两声,“如果你不会说成语就最好用百话,不要以为自己麻雀飞上枝头当凤凰了,文采也成凤凰了。听了叫人更看不上。” 燕燕斗不过她,两眼气得像是要将玉玲珑生吞活剥。 ------------ 第九章 , 突变(三) “又在吵什么?一到这儿,就听见这里吵个不停,好好的院子,被你们弄的一团糟。” 穆绍辉板着一张脸走过来,身边还有一个身穿鹅黄色小洋装的女子。那女子眼珠子左右张望,嘴角泛着隐隐的笑,一副机灵模样。刚站定,就朝玉玲珑看了两眼。 众人见穆绍辉来,皆行礼问好,除了玲珑。穆绍辉瞟了玉玲珑一眼,转身坐到石凳上。 “我一回来,就听昕儿讲了你们吵架的事情,你们就不能让我耳根子清静清静吗?” 燕燕一听,不服气的说道,“都。。。都是因为这个三太太。。。” 穆绍辉瞪了她一眼,她吓得一哆嗦,不敢再说。香绮见状,心里思忖半晌,才道,“老爷,是这样的,午觉后,我与燕燕结伴前来谈天,不想碰上早已到此乘凉的三太太,我们见她正在小憩,也不好打扰,谁只她醒来后,便对我们和您说了一些不敬的话,我和二太太听了生气,觉的也该教三太太一些礼数,可三太太不听,我们。。。我们便吵起来了。不想惊扰了老爷,真是我们的不是。” 穆绍辉看看她,又看看玉玲珑,说道,“对我不敬的话?什么话呀?” “她。。。她直呼您的名字。”燕燕抢着说道。 穆邵昕由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众人都不解的看着她,她顿觉不适,立刻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穆绍辉自然知道玉玲珑的所作所为,只看了她一眼,“好了好了,多大点儿的事儿,还至于吵成这个样子?” 燕燕还要说,被香绮拦了下来大宋女提刑全文阅读。燕燕看她一眼,又看了眼穆绍辉,只能把要出口的话又咽回肚子里。 “当然至于,只因为我直呼了你的名字,这二太太便要代大太太惩罚我,试问,这可也是穆家的家规?若不是,我要她亲自向我道歉。” 众人皆是一愣,燕燕辩道,“你。。。本来就是你的不对,还要我向你道歉?你。。。” 香绮道,“三太太,今日这事便罢了吧,你本也没有吃亏,还冒犯了老爷,却还要二太太给你道歉,哪有这样的道理?” 玲珑不甘示弱,“大太太,我玉玲珑就是这样的人,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天也不巧了,我偏偏要为自己争个面子。” “你。。。” 香绮没了法子,又碍着穆绍辉的面子,不好再多说。只得等着穆绍辉的指令。 穆绍辉见状,站起来,走到玲珑身边,凑到她二旁轻声说,“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也不是完全没有错,得饶人处且饶人。” 玲珑轻哼一声,大声说道,“对不起,我做不到。大太太和二太太都说我不懂礼数,犯了规矩,我就是要弄清楚,我是不是犯了穆家的家规,即便死,我也要死个明白。若真有这条,我任你们处置,若没有,她们就必须跟我道歉。没的商量。” “你。。。你别在这儿张扬跋扈的不可一世,竟连大太太也不放过了,我们就跟你说说这个理儿。”燕燕气得不行,不禁骂道。 “好了,还嫌不够乱吗?多大点儿事儿,一到你这儿就成了大事儿了,你给我惹得麻烦还少吗?”穆绍辉毫不留情的斥道。 燕燕被骂的不敢再还语,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服气。 穆邵昕道,“哎呦,几位嫂嫂,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们各让一步,不就好了,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她什么时候把我们当一家人的,小妹你不常回来,自然不知道,从她进门起,就没正眼看过我们一眼,我们是招她了还是惹她了,今天我和大太太不过说了她两句,就这样作践我,嫌弃我的出身,这今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说着,眼泪就唰唰的流了出来。 香绮一边哄着燕燕,一边看向穆绍辉,希望他尽快拿出一个公平的说法。 玲珑走到燕燕的跟前,将她从里到外的看了一遍,又看了眼满是责怪的香绮,“我真是同情你,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感觉怎么样?想要做狐假虎威的事儿,对我不起作用,我尊称你一声二太太,已经是给你的最大恩惠,不要再想试探我的耐性和脾气,对于一个连死都不在乎的人来讲,在她面前,没什么可怕的。请你记住这番话。不要再惹我。” 玲珑就这么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本没那么大的脾气,也不想和她们发生冲突,她只想安静的住在这里,了此余生,可她们为什么偏要去招惹她,偏要为难她? 晚饭时候她借口不舒服没去,也没人硬劝着她去,她没什么可做的,只觉得身子疲乏又累。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几声不大敲门声,她一下子绷紧了精神,是穆绍辉吗?她猜。是因为下午的事情?耐着心里的疑惑,她还是说了声,“进来。” 大出意外的,进来的人竟是穆邵昕。 她捧着的一托盘的饭菜,笑着说,“三嫂,你没来吃饭,我叫厨房留了些,这便给你送来了。” 玲珑先是一愣,她与这穆邵昕接触不多,也不曾说过话,怎的突然对自己这样好? ------------ 第十章 , 突变(四) 穆邵昕见玲珑迟迟没有行动,眼睛里满是疑惑,想了想,笑道,“三嫂,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些都是我喜欢的,希望你也喜欢。” 玉玲珑仔细看过去,这穆邵昕倒是长了一张灵动俏丽的脸,一双明眸鲜亮生动,仿佛是她的第二张嘴,长翘的睫毛最为突出,一眨一眨的,活像两把刷子。身姿小巧,自有一番轻巧可爱的独韵。 “我不饿,也不想吃。”玉玲珑看了眼托盘里的菜,闷闷的说。 穆邵昕并没放弃,又道,“三嫂,我知道她们欺负了你,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啊,如果你身子不好,日后还怎么和她们斗嘴呢?”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玉玲珑揣摩着她的来意,倒也并不生厌。她走过去,坐下来,扫了一眼,拿起筷子,先挑那土豆丝吃了两口,这淡淡的酸味倒是极大的满足了她空虚的胃,一股长久未有的满足感涌了上来。 “怎么样,三嫂?可还合你的胃口?” 玲珑看着俏皮的穆邵昕微微笑笑,道,“你与穆绍辉不同。” 穆邵昕被这没由来的话不禁惊着了,她又想起了穆绍辉为了这个女子长夜难眠,费尽心机的那些个日夜。她看不透她,也不清楚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只是,这几天下来,她看着她的冷漠,听着她的冷语,只觉得她清高无比,仿若一座难以靠近的冰山,只能远远的感受她的寒冷。但是,她却是她遇到的最特别的女子。她兴许可以猜到为什么穆绍辉会对这个女子那么痴迷了。 穆邵昕呵呵一笑,“我觉得你也和一般女子不同。” 两人饶有意味的对视着,半晌,玉玲珑道,“我有什么不同,不过是个女人。” “是,你是个女人,可却是个不一般的女人,否则,我大哥也不会这么费脑筋了。” 玉玲珑听此,又不得不回想起自己迫不得已来到这里的一点一滴,心中顿时暗火生起。“我不想听这个人的名字,如果你是来跟我谈你大哥的,就请回吧,恕不奉陪。” 穆邵昕没想到这句话竟惹怒了玉玲珑,忙道,“不是不是,三嫂,我没有恶意,你不要生气宝谛独辉最新章节。你们之间有些误会。”刚落话音,穆邵昕就发觉自己又说错了话,不自主瞄了玉玲珑一眼,只觉得寒气逼人,又道,“不是不是,唉,我是觉得你到我家这么多日子了,整日里闷闷不乐的,我怕你闷出病来,想跟你聊聊天,疏解一下你的心情,没想到却被我弄砸了。不管怎么样,你都来了,今后还有很长的一段日子,你总不能一直这样。” 穆邵昕的话有些道理,玉玲珑又何尝不知,她看着她的双眼,犹如一汪清泉,纯净无暇。这府里,也就她最纯真了。玉玲珑的气消了些,道,“我还没急,你倒急了,我也没有闷闷不乐,只是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我性本至此,亦是无奈。” “那我今后可以经常找你聊天吗?” “为什么是我?她二人都来的比我早,也比我健谈和善。” “呵呵,她二人是比你来的早,可这人与人之间就讲究着缘分二字,大嫂性情温顺,不免有些闷,二嫂言谈粗俗,总觉的和她格格不入,还是你最合适,你不说话,我也能从你眼里知道你想说的话。” 玲珑一惊,她显然从没想到自己会和这个小丫头这般投缘,忍不住说了句,“当真?” “可不?你虽然不爱说话,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容,可我知道你是有故事的人,而且我还听说,你也曾留学英国,我也是,所以呢,这府里最合适和我聊天的人就是三嫂你了。” 玉玲珑渐渐的放松了警惕,多日来放在心里的那条警戒线终于解除,她的眼睛缓缓的柔了起来,她自己又何尝不孤单?不寂寞?从前,她身边还有翠心,什么事都能跟她说,可现在。。。 “三嫂,你在想什么?” 玲珑愣愣的看看穆邵昕,说道,“没什么。” 穆邵昕又开始兴致勃勃的说了起来,“三嫂,你相信缘分吗?” 说起缘分二字,玲珑不得不想到司徒诺,这个名字就像她心头的伤口,一想到这三个字,她就会心痛不已。 她点点头。穆邵昕很高兴的说,“我也相信,但我以前不信的,可直到我遇到了他。。。” 玉玲珑见她面上红晕泛起,娇羞难耐,知道她说的那个人定是她的心上人,心里顿时起了戏弄她的想法,“呦,是谁这么好福气,被大小姐看上了。” 穆邵昕听她这么一说,更是羞涩,“哪有,我。。。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每天都会想他,想见到他,可是,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了。听说他有了麻烦,我急的不行,想尽办法去帮他。我。。。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 “呵呵,怎么不是?恭喜你,你爱上他了。” 穆邵昕双眼一亮,“真的吗?你真的这么认为?” “当然,我是过来人,怎会不知道。” “过来人?三嫂你。。。” 玉玲珑毫无遮掩的说,“是,我有我自己的心上人,这件事,我无需在任何人面前隐藏。” 穆邵昕怔怔的看着她,“难怪你不愿意嫁给我大哥,难怪你一直闷闷不乐。那我大哥知道吗?” “哼,他当然知道,我就是他不择手段娶过来的,你若不信,大可去问他。” 穆邵昕显然并不知道,在她眼里,她最亲爱的大哥一直是一个孝顺勤奋的儿子,一个痴情浪漫的男人。这件事她太意外了。 ------------ 第十一章 , 报复(一) 穆邵昕气哄哄的来到穆绍辉书房的时候,穆绍辉正在处理公务。他只觉的面前一股风,下一秒,穆邵昕就已经趾高气扬的站在他的办公桌前。 “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抢了二嫂还不够,连三嫂都要这样硬来?你不是很爱三嫂的吗?你的爱就是要将她禁锢起来,像只养在笼子里的小鸟?” 穆绍辉一头雾水,“那你认为你这样对你的长兄大呼小叫,就是君子行径吗?” 穆邵昕顿时也觉得不妥,压了压心里的怒火,说道,“好,那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就是我要你去跟她谈话的结果吗?你不是一个说客吗?怎么现在看来,反倒是被她说了?” 穆邵昕这才想起自己去找玉玲珑的真实目的,脸上一红,道,“我学姐随便玩玩全文阅读。。。我。。。总之,不惯怎样,你做的都不对,大哥,你也是受过西方教育的,怎会不知道爱情自由的道理?你喜欢三嫂,应该要她幸福才是,而不是现在这样。” “我把她怎么了?我好吃好穿的伺候她,给她锦衣玉食,还她父亲清白,是她自己不懂得珍惜,你却反过来指责我的不是,你到底是我穆家的人,还是她玉家的人?” 穆邵昕被他说的一时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张了张嘴,虽没说话,却也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穆绍辉也被搅得心情差极了,但又不好冲着自己亲爱的妹妹发火,只能硬生生将话憋回肚子里。 “即便我是穆家的人,也不愿意看到大哥你做这样的事,还记的你当初写信给我,说喜欢上一个女子,我打心眼里为你高兴,以为那女子也喜欢你,而你们一直没在一起是因为她家发生了变故,你告诉我,你找不到她了,所以才娶了大嫂和二嫂。那时候我也为你着急,埋怨上天的不公,以为大哥的姻缘就此消灭。可如今好容易找到了,你也费劲心思娶她过门,却是另一番景象,大哥,是你骗了我。” 穆绍辉听着她对自己的控诉,细细的回味着之前的点点滴滴,他的心事,从来都只会告诉这个可爱的妹妹,他们在彼此的眼中,就像是一张白纸,他懂她的爱好,她知他的心事。可是,他也确实隐瞒了部分真相。 “昕儿,这不完全是我的错,玲珑她误会了我,从一开始就误会了我,她不听我的解释,无视我对她的好,我曾说过,我才是这世界上最配她的男人,从前是,现在也是。难道你就愿意看到她因为和我的一些误会就此断送我和她今生的缘分?” “误会?大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你们之间沟通的桥梁,但是,你不可以骗我,也不可以说谎话,爱情是最圣洁的。大哥,请你相信我,我也很想你和三嫂恩爱一生,白头偕老,可这必须要建立在两情相悦的基础上,我想,如果误会解除,三嫂会跟你一辈子的。” 穆绍辉欣慰的笑道,“你真是我的好妹妹,昕儿,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玲珑的。” 穆绍辉兄妹的话恰巧被来此斟茶的香绮听到了,她刚到门口,不等她敲门,就听见了里面的争吵声。他们的话震惊了她,也深深的伤害了她。她原以为,穆绍辉的冷是与生俱来的,也一直认为男人本该如此。从嫁给穆绍辉之日起,他就从没对自己笑过,也从没去过自己的房间。不久,他娶了燕燕,那时的她伤心欲绝,以为燕燕才是他的至爱,只是碍于过世的穆老爷才不得已先娶了自己做正房。 她已经不记得那些日子她是怎样过来的,燕燕出身青楼,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轻浮妖媚之气。起初她不肯接受她,也收回了往日里的笑容,她希望穆绍辉可以看的到,也可以给她一个解释,可他根本没有,,依旧是一副冷漠的面容,好像她与他从来都只是陌生人。 她是一个旧式的女子,从小就被教导着如何相夫教子,三从四德,父亲要她读的书也从来都是女则一类,她把长孙皇后奉为自己崇拜的典范,认为那样的女子才是普天下男人想要的人。渐渐的,她开始放宽心,一个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又何况是穆绍辉这样的家世。她既是这家里的女主人,就要担负起女主人的责任,她慢慢的收回了小女人的酸醋味,大方的接受了燕燕,尽心的服侍着穆绍辉,希望有一天他可以真心诚意的望自己一眼,只一眼,就足够了。 可现实和真相往往都是这么的残酷。她捂着嘴,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她蒙着耳朵不想再听那些话,可她越是不想,那些话还偏偏一遍遍在她耳边播放。 他喜欢的竟是那个冷冰冰的玉玲珑,竟是那个不将他看在眼里的玉玲珑,竟是那个不可一世,清高自赏的玉玲珑!她紧紧的攥紧拳头,将床单揉成一个团。她不明白,她怎么也不明白。他说,他要好好的照顾她一辈子。那她呢?她算什么?在他心里,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地位? ------------ 第十二章 , 报复(二) 穆邵昕几次跟玉玲珑沟通下来,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奇怪的女子。玉玲珑对她也毫不排斥。穆邵昕偷偷的带着玉玲珑出门逛街,几次下来,穆绍辉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慢慢的,那禁令也就形同虚设。 这日,穆邵昕又拉着玉玲珑出了门,玲珑陪她去绸缎铺子选了几批布料,两人又在茶楼小坐片刻。出来时,穆邵昕忽然发现自己掉了一只耳坠,赶忙回去找,玲珑惦记着司徒诺,见时机来了,借口要去买蜜饯,便跟穆邵昕约了一个地点。穆邵昕并没多想,笑着应允。 玉玲珑等邵昕看不见了,忙赶到望月楼,却见望月楼早已重新做了装饰,又新增了戏台,俨然不是先前那个只做餐饮生意的酒楼。 她站在一旁,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忽然见到一个中年男子出来送客,那男子也看到了她,她惊喜万分,喊道,“李掌柜。” 李掌柜看了看她,一副讶色,又回头看了两眼,走近两步,道,“玉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玉玲珑道,“我不要紧,我想知道阿诺现在怎么样了?” 李掌柜的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眼里满是无奈与哀怨。“阿诺少爷早已经被新任的帮主赶出去了,他做了对不起廖爷的事,天理难容啊。” 玉玲珑大惊,“被赶出去了?他不就是新任帮主吗?廖爷是他最敬爱的义父,怎么会做对不起他的事?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掌柜只一个劲儿的唉声叹气,“我也不信,可事实就是这样,廖爷的死与他有关。现在青云帮早已易主,生意比之前还要兴隆,只是先前的原老都走的走,去的去,就连师爷,也在前不久去世了。我现在也已经不是掌柜了,若不是为了生计,我是断然也不愿在这儿做伙计,玉小姐,你若想找到阿诺少爷,就去朱雀门打听一下吧。” “朱雀门?” “是,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阿诺少爷现在跟毕小姐在一起,别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锦医夜行全文阅读。” 李掌柜的话弄晕了玉玲珑,他不是放出来了?按理说他现在应该才是青云帮的主人。廖青云的死虽然她手中没有证据,但也一定跟穆绍辉脱不了干系,又怎么会跟司徒诺扯上关系?还有这个毕小姐,不就是朱雀门门主毕德如的女儿?她们初次见面的情形还那样清晰,她知道,廖青云曾一度想让司徒诺脚踏两只船,可自从她出了事,隐居在玉诺河畔,这个人便早已退出了她和他的世界,这时候怎么又忽然冒了出来?她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偏僻的胡同里,只觉得眼前一黑,头一晕,便不省人事了。 过了一段时间,她只觉得后脑勺疼痛不已,意识渐渐清醒。身子一掂一掂的。心中不禁疑惑。她一转头,就见一位坐在身旁的女子正看着她。 她指着她,记忆再次被唤醒,“毕小姐?你要带我去哪?” 毕殊曼微微笑笑,“玉小姐不必害怕,我没有恶意,但因玉小姐一直在穆府中禁闭,近日才恢复了自由身,我们废了好一阵子的探查,才得以成功的将玉小姐本人带出来。” 玉玲珑对她并无好意,她冷冷的说,“我只想知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见一个你非常想见,而他也非常想见你的人。” 玉玲珑看着毕殊曼饶有意味的表情,没有再抗争。 不一会儿,马车停在一个院落旁,毕殊曼带着玉玲珑穿过院子,来到一个房间。 “里面便是你要见的人,不过,你的时间并不长,我希望,你可以挑重点跟他讲,记住,他有伤,也不能多讲话。“毕殊曼叮嘱道。 玉玲珑点点头,疑惑着打开房门,房子里的光线不是很亮,但也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张让她牵肠挂肚的脸。 “诺。。。” 司徒诺隐约的听到有人在叫他,他微微的睁开眼睛,视野慢慢的放大,清晰。 “珑儿?。。。是珑儿吗?。。。你是珑儿?” 他很激动,作势就要下床,可他显然并不方便。玲珑忙上前扶住他,仔细的端详着他。他的脸那样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胡渣已经布满他的嘴周,他的头上缠着的一层厚厚的纱布,仍然可以看的出那一片隐隐的被渗出的血色。他右手勉强的支持着身体,左胸上也被厚重的纱布包裹着。 他这是怎么了?他不是上海滩的玉面神拳吗?他的功夫那么好,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她不停的在心里发问,眼泪如破了闸的洪水,滔滔滚滚。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是谁伤了你?发生了什么事?”玲珑的声音不停的颤抖,断断续续的,竟也一股脑儿的将心中疑问尽数问了出来。 司徒诺欣喜万分,勉强抬着一只手,轻轻的触到玲珑的脸庞,“真的是你,我好高兴,他们说。。。说你嫁给了。。。穆绍辉。。。” 玲珑心头一震,只觉得天昏地暗。 “我不相信。。。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玲珑哽咽着,喉咙里像是卡着一块巨石。他这个样子,难道要她说实话吗? 司徒诺满心期待,她的答案就像是他的救命良药,她又何尝不知? “诺,你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 ------------ 第十三章 , 报复(三) 毕殊曼一直在外等候,亦是忧思满怀。那日的情形一幕幕重新回放在她脑海中:她与丫鬟桃儿去城隍庙上香,因为兴致大起,而绕道而行,途中经过五里坡附近,只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她和桃儿都冷不丁被吓到了。桃儿问,“小姐,前面不会是有歹徒吧?”她也是害怕的要命,这样人烟稀少的地方,若不是景色不错,风和日丽,她怎会想到要从这里回去?现在真真是后悔都来不及了。倘真如桃儿所说,她二人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能敌得过那身强体壮的匪徒? 她着实也吓出一身冷汗来借天改明。桃儿小声说,“听说,今天是青云帮清除帮里不义之人的日子,地点就在五里坡,难不成,刚刚那声惨叫就是那个不义之人的?”桃儿的话提醒了惊慌中的毕殊曼,“我险些忘了这事,前段日子只听阿诺被捕入狱,就连廖爷都无法将他救出,还是父亲联合出力,才遏制了事态的恶化。后来父亲就极少谈论此事,莫不是阿诺已经救出来了?平安无事了?” “廖爷前不久遇刺身亡,上海滩上传都是帮派仇杀,不足为奇,也没报案。但我听青云帮的人说,廖爷的死跟阿诺少爷脱不了干系,他们现在都很恨阿诺少爷,都说自己看瞎了眼,廖爷也看瞎了眼,竟将位子传给这样的人。”桃儿继续说。 “难道。。。”毕殊曼直觉不好,桃儿口中的‘不义之人’想来就是阿诺。 想到这儿,方才的惊吓,恐慌统统不见。她拉着桃儿,决心去看看这传说究竟是真是假。 两人从小道过去,小心翼翼的生怕人看见。等她们上了坡,就只见阿远抱着一个人在那里痛哭流涕。毕殊曼忙跑过去,阿远怀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司徒诺。 司徒诺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血色模糊,最要紧的还是他胸口的那把刀。桃儿见状,惊讶的大叫一声。毕殊曼也是惊慌失措,不知何为。 “阿诺。。。阿诺。。。他怎么了?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她蹲下身,心疼的想要看看他的伤,可是她不知道他哪里才是不痛的,手一直停在半空中,左右徘徊。 “都是那个天杀的阿天,他为了廖爷的位子不择手段的陷害了阿诺,还要用这样卑鄙下流的手段杀害他,我阿天这辈子跟他不共戴天!” 毕殊曼也已经泣不成声,她慌忙的看着阿远,纵然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疑问,她都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尽快将阿诺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进行抢救。 “阿远,你快背着他,跟我来。” 阿远一愣,毕殊曼急道,“你还愣什么呀,快呀!难不成你要等阿诺的血都流干了才肯走吗?” 阿远一听,忙擦了一把眼泪,照着毕殊曼的话背起司徒诺。 毕殊曼在郊外有个小庭院,是当年毕德如给她母亲盖的,以作避暑之用,母亲过世后,那里便成了姝曼过来游玩居住的地方,平日里鲜少有人过来。 她将司徒诺安顿在那里,又请了医生,好容易将司徒诺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只是,他一直高烧不退,嘴里模模糊糊的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她听了几次,都无法听清。她见阿远面有异色,还叹气不止,便问,“阿远,你可知道阿诺在喊谁的名字?” 阿远长叹一声,气道,“还能有谁?这世上除了那玉小姐,还能有谁让他这么牵肠挂肚,不要性命?” “不要性命?” “可不是不要性命?凭他的功夫,十个阿天都打不赢他。这事全怪我,若不是我跟他说了玉小姐的事,他也不至于此,他一定是想不开,比试的时候想着那玉小姐,才屡屡被那阿天偷袭。那个阿天本就想杀了他,安心做廖爷的位子,自然招招含着杀气,啊呀,阿诺也真是,他就不能先不想玉小姐,把那个阿天打赢了,再去将玉小姐抢回来不是更好?” “你在胡说什么?玉小姐已经嫁给了穆少,这是全上海都知道的事,即便阿诺做了帮主,也是不可能将她抢回来的。” “那。。。那你说怎么办?阿诺现在心心念念的就全是玉小姐,没有她,我怕阿诺很难痊愈。” 毕殊曼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又看看身负重伤的司徒诺,她的心又软了。 ------------ 第十四章 , 报复(四) 玉玲珑深深的凝望着司徒诺,她和他这么近,为什么她却觉得他和她相隔千里? “珑儿,告诉我,那不是真的。” 司徒诺孱弱的声音让她听着心疼,“。。。诺,你是一个男子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平凡而普通的女人,你将来。。。会遇到很多很好的,胜我千倍的女子。。。” “不,你不要再说了,咳咳咳。。。原来。。。这是真的。” 司徒诺用尽浑身力气紧紧的握起拳头,眉头紧蹙,面容狰狞,青筋暴起,眼球充血。玉玲珑见他这样子,忙道,“诺,你不要这样,我嫁给他是逼不得已的。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我,他娶我,也是他报复我的一个,如果你真的爱我,那就养好身体,做你该做的事情,完成你的理想,和穆绍辉一较高下。” “你说什么?我。。。” “我说的都是真的,虽然我嫁给了他,但那只是名义上的,我玉玲珑这一辈子都只是你的女人。” 司徒诺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泪水浸湿了他的脸庞,衣襟。他轻轻的触摸着她的脸,轻轻的帮她擦拭掉挂在脸上的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滑到劲窝,他紧紧的抱着她,像是抱着一件即将要失去的宝物。 “我相信你,我会好起来,你的仇,廖爷的仇,我都会牢牢的记得,只是珑儿。。。你一个人在那里要受委屈了。。。”他又不禁想到穆绍辉和玲珑在望月楼相遇的那个场景,穆绍辉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眼神里是无边无际的恨。 “只要你安好,我便安心,他不会把我怎样。” 门嘎吱一声,毕殊曼走了进来,“玉小姐,我也知道这个时候我方便进来,也知道你二人定有千言万语要讲,可是,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玉小姐现在还不回去,恐怕。。。”她后面的没说,他二人也知晓。 玉玲珑点点头,不情愿的坐起身来,走了两步,又不舍的回头看了他两眼,她还会见到他吗?她和他还会有将来吗? 步子从来不没此刻这般沉重,仿佛挂上了一个千斤重的鼎。她依依不舍的看着毕殊曼关上了房门,那一刻,她多想什么都不顾的跟他私奔!她不是没想过,天涯海角,总有她二人的藏身之处,只是,他的前途怎么办?他对廖爷的遗憾怎么办?若真这么走了,他会真的开心吗?她该怎么办? 恍恍惚惚的,大脑仿佛停滞,只觉得眼前一片晕眩。她本能的靠在最近的一跟柱子上,毕殊曼见她脸色极差,担忧不已老婆,非你不娶。“玉小姐切莫过于悲伤,事已至此,倒不如走好下一步的路。” 她的话提醒了玉玲珑,她才想到这个女人,毕殊曼,毕德如的掌上明珠,司徒诺的救命恩人。她对他的爱究竟有多深? 毕殊曼被她看的浑身不舒服,“玉小姐,你是有什么事吗?” 玉玲珑收回眼神,不再看她,只朝前方走去,摇摇晃晃的,很是不稳。毕殊曼忙的在旁搀扶,嘴里道,“玉小姐脸色不好,恐怕也是最近忧虑过度,还是看看医生为妙。” 玲珑听着姝曼的声音,只觉得如江边的流水,细细柔柔,她又转头看过去,正对上姝曼那双清澈的眼眸。一个本不该有的念头突然冒出来,也许,她才是最适合他的。 回到穆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满肚子的心事,头胀胀的疼,只觉得身体疲乏无力,四肢酸软,像是被活活拆开了一样。 她从侧门进去的,穆家的佣人并不多,这条路上,人更少。她什么都不想再搭理,只想回屋好好的睡上一觉,醒了,也许一切就都过去了。 她见屋子黑着,也没多想,推开门就进去了,忽听背后一个声音响起,几乎吓得她魂飞魄散: “你终于回来了。” 穆绍辉! 只凭那微弱的月光和这霸道无情的声音,她就判断出这人的身份。屋子里的灯光很快亮起,玲珑环视一周,只看见了穆绍辉。 “说,你去了哪里?” 玲珑定定心神,疲惫一扫而光。 “我去哪里不需要向你报告。” “你不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他吼道。 玲珑冷哼一声,“我自然忘不了,更不忘了这身份背后的故事。” 穆绍辉忽然走到她的身前,眼神紧紧的逼迫着她,她不得不向后撤退几步。 “你是不是去见了司徒诺?说!” “我见什么人,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我的自由!” 穆绍辉狠狠的抓起她的一只胳膊,“我警告你,我不碰你,并不代表你不是我的女人,玉玲珑,你最好乖乖的顺从我,否则,我可以把他放出来,也能再把他弄进去。” “穆绍辉,你也就只有这些本事了吧,除了拿这些无谓的人来一度的威胁我,你还有什么法子?我之前瞧不上你,现在也依然瞧不上你,在我看来,你是上海滩上小混混中的小混混,一文不名。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拜在一个有名气的爹上,若无此,你的名字不过就是一个玩笑!你娶我,不过是要折磨我,已报当年我羞辱你之仇,同时,侵占我父亲的遗产,哼,你不要再妄想了!这笔遗产早已经被我尽数捐出,这辈子,你都别想得到!” “你说什么?”穆绍辉被她惹怒了。 “我说,你这个人本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永远让我笑不出来声的笑话!” 穆绍辉再次发了疯似得狠狠的掐着玲珑的脖子,他一步步逼近,生生将玲珑推在墙上。 “既然得不到你,我就毁了你!” 玲珑本就身体不适,穆绍辉稍一发力,她头一晕,当场便昏了过去。穆绍辉只以为是自己用力过猛,呆呆的看着滑落在地的玲珑,半晌,才喊道,“快叫医生!快叫医生!” ------------ 第十五章 , 秋语(一) 玉玲珑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两天后,她昏昏沉沉的,以为自己早已死了,直到她又看到穆绍辉那张丑恶的嘴脸。 “三嫂,你终于醒了。”穆邵昕喜笑颜开的说。 “三嫂,真是恭喜你啦。” 玲珑不解的看着穆邵昕,又看看旁边一脸不满嫉恨的香绮和燕燕天赐良基。 “你怀孕了,就要当妈妈了,而我,就要当姑姑了!” 穆邵昕说的兴奋,玲珑听的惊心。怀孕了?她不禁想。渐渐的面露喜色。 “你们都退下。”穆绍辉冷冷的说,这语气像是命令。 “哥,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出去?” “叫你们出去,就出去,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穆邵昕一震,看着穆绍辉的表情就觉的害怕。香绮拉拉邵昕的袖子,小声道,“走吧。”说着,便拉着邵昕和燕燕离开了房间,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穆绍辉和玉玲珑。 “说,孩子是谁的?” 玲珑不语,只轻柔的摸着肚子。 穆绍辉忍耐不住,又道,“说!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玲珑依旧不理他,转过头去。 穆绍辉愤怒的走到床边,死死的掰着她的肩,怒道,“是不是司徒诺的野种?说!是不是?” 玲珑只转过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你不要以为你不开口,我就拿你没有办法!难怪你说我是个笑话,你。。。”他挥起手,想要打过去,只听,“你最好一掌打死我,否则,这孩子也不会放过你!” “你!我当真就让你如此厌烦?你可有曾真正的了解过我?” “这世上的男人千千万万,我哪有时间去了解所有人?” 穆绍辉狠狠的说,“我不会让你生下他的。” 玲珑本不怕他,可现在不同,她急道,“你想干什么?难道你要外人痛斥你害死自己的孩子?” 穆绍辉道,“我就是要天下人骂死我,我也决不能留他在世上!” “你不能伤害他,他是无辜的。”玲珑一把拽住将要离开的穆绍辉的衣袖,恳求道。 “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本该有的野种。” “穆绍辉,你若有歹意,我死也不放过你!” 穆绍辉无情的看她一眼,扒开她的手,走了。 他这算是什么回应?玲珑的心再也无法平静,她现在不光是自己一个人,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小宝宝,他是她和司徒诺爱情的结晶,她必须安好的生下他,好好培养,不能叫他受到一丝的伤害。那个穆绍辉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孩子,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毁掉他。不,不行,我不能就这样跟他拼了,他是司徒诺的血脉,不管怎样,她都要好好的。 那天后,她不敢再吃厨房的饭菜,饿的时候,便一个人来到厨房,弄些自己想吃的,可是,她不会做,就只能吃别人吃剩下的,绝对没有问题的饭菜,有时候还没有菜,只有冷冷的馒头,或是米饭。 穆绍辉见她这样,更是生气不已,着实命人不准给她饭菜,并重新被禁闭,也不准府里的其他人见她。等于是将她跟那些下人关在了一起。很快,玲珑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还时常被下人羞辱。她起初不惯,狠狠的瞪着他们,他们起初怕,渐渐的早已经不放在眼里。还常常捉弄她。她不得不收回自己骄傲的性子,每到午夜,她就在想,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为什么要无端的受这样的罪? ------------ 第十六章 , 秋语(二) 一日,她饿极了,趁人不在,找寻了半天,就只找到半个馒头。她想都没想,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只听后面传来尖刻的声音,“呦呦呦,谁会知道咱们之前那个心高气傲的三太太也会为了一口粮食而弄这般难堪。” 玲珑瞟了那燕燕一眼,没搭理,继续吃。不想那燕燕走过来,一把夺走她手中的馒头,狠心的仍在地上,用脚不停的摩挲。 “你!”玲珑怒视着她。可她喉咙好干,一时间字不成句。 “我?我怎么了?这是我吃剩的馒头,我想把它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的着吗?” 若是在之前,玲珑早已经给她一个巴掌,可如今,她只能屈尊降贵的硬生生的又将抬起的手收回明末超级土豪全文阅读。 “呦呵,怎么着?还想打我?你算老几啊?你也不瞅瞅你现在的身份。说好听点,你是穆家的三太太,不好听点,连个下人都不如,你还想教训我?” 说罢,一个响亮的巴掌挥去,重重的打在玲珑的脸上,玲珑吃的不好,她力气又大,一下子便被打倒地。粘稠的血渐渐的从嘴角渗出来,脸上火辣火辣的。 “二嫂!你这是做什么?” 穆邵昕刚巧经过,便看到这一幕,忙跑过去扶起玲珑。 “你见我哥不在,就这么欺负三嫂,她肚子里好歹还怀着我穆家的骨肉!” 燕燕一听就软了,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小妹,她刚刚对我出言不逊,还想跑出去,可是老爷是要禁闭她的,我只是轻轻的推了她一下,没想到她这么弱不禁风。” “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穆邵昕又看了圈旁边的人,怒道,“告诉你们,别以三太太被我哥冷落 几天,你们就跟风跑,势利眼,她再怎么样都是我哥的人,你们都给我看清楚了。别做了糊涂事,到时候可没后悔药吃。” 一帮下人被吓得不敢说话。燕燕本还想狡辩,却被穆邵昕的一个眼神硬给憋了回去。 “三嫂,我哥他太过分了,但是你放心,这些事都不是他想的,他出门了,还有三天才能回来,你可不要记恨我大哥。” 恨?她哪里还有资格去恨?她现在都吃不饱,对她来讲,恨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穆邵昕见她不说话,双眼迷离,又道,“三嫂,我还有事,要出去了,你若有委屈,就跟我讲。现在这个家我是老大。” 玲珑只管点头,却依旧不说话。疼痛渐渐的变的麻木。邵昕送她回到房间,给了一些点心,便走了。她吃了一些,感觉好多了,便蜷缩在一边,默默不语。 很快到了傍晚,天色略暗。看那天像是要下雨。玲珑正想着怎么解决晚餐,只听门响了两声,她走过去,开了一个缝,就见一个身穿粗布的丫头正笑看着她。嘴里亲切的喊着“三太太。” 她多久没见这样的笑了,整个心都暖了一样。 雨说下便下,玲珑将她拉进来,那丫头本不肯,最终还是没拗过玲珑。 “你是谁?你来做什么?” 丫头笑着说,“三太太不记得我了?我来给您送晚饭的。” 玲珑这才注意到她手里的小框子,丫头将布子一掀,就看见两碟小菜和一碗米饭,还有一个鸡蛋。 “这是给我的?” 丫头笑着点点头。 玲珑盯着她看了很久,她是穆绍辉派来的吗?她冷冷的说,“我不吃,你拿回去吧。” 丫头很是诧异,便道,“三太太,这可是我亲手做的,您忘了,在朗家的时候,您也吃过我的菜。” 玲珑一惊,“朗家?” 丫头笑道,“是呀,朗局长家,我曾是他家的丫头呀,后来被诬陷赶出了门,是您给了我些钱,我才得以生存下来,这不,我又来了穆家,听说你嫁给穆少成了三太太,很是为您高兴呢,只可惜我刚来不久,就发现您被荒唐浮生。。。” 玲珑又仔细的瞧了瞧这丫头,那眉眼间的机灵,可不熟悉吗?只是,她不知道,她被赶出朗家,也有她的份。 “原来是你,我们还真是有缘分。” “是呀是呀,虽然我不知道您和穆少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您是好人,我看不惯别人欺负你,所以,趁着空闲,做了这些菜来。您怀了娃娃,不能亏待自己的身体。” 玲珑怔怔的看着她,心里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三太太快吃吧,我也是偷偷出来的,被她们发现了就不好了。” 玲珑点点头,闻着那饭香,满满的食欲一涌而上,很快便吃了个精光。 自那日后,丫头便每天偷偷的给玲珑送吃的,有机会的时候就送菜,没机会的时候,至少能有两个馒头,或是一颗鸡蛋。 “你就不怕被发现吗?我现在可是个定时炸弹。”玲珑便吃边说。 丫头笑道,“三太太尽管放心,我有办法,不过,她们现在也好多了,偶尔被看到也没关系,毕竟您是穆少的三太太。” “哼,你一定没见过比我还差的太太吧。” “呵呵,三太太别这么说,您聪明睿智,有才有貌,跟别的太太不一样。” “你倒是挺会说话的。” “三太太过奖了,我们这样的下人,再不说点儿好话,那还能过的下去?” 玲珑听着她的话,细想也不无道理。 “认识你这么久了,都不知道你叫什么。” 丫头憨憨的笑笑,“我?就叫丫头呀。” 玲珑险些被饭噎到,“什么?丫头?你叫丫头?” “是呀,呵呵,我出生不久,我爸就死了,我妈没什么文化,就丫头丫头的叫我,反正以后嫁了人也是跟别人姓的。” 不知怎的,从不可怜人的玲珑,怜悯之心顿时油然而生,眼前的丫头,曾经被她算计过,可她不知,单纯的比白纸还干净。 “即便嫁了人也是要有名字的,总不能也让夫家对你丫头来丫头去的吧。” 那丫头又憨憨的笑了笑,此时正值金秋,秋高气爽,玲珑看了看外面的天,对她说,“你若不嫌弃,我帮你取个名字可好?” 丫头听了兴奋极了,“好呀好呀,早听说三太太才华横溢,还是个留学生,你取得名字肯定好。” “你先别急的恭维我,若你不喜欢就不好了。” “您起的,我一定喜欢。” 玲珑笑笑,“现在正是秋天,遇到你之时就是秋天,如今你我再次相逢,也是在秋天,你就叫秋语吧。” “秋语?好好听,是秋天的话语的意思吗?我好喜欢这个名字,太好了,从现在起,我就有名字了,我不再叫丫头了,太好了。” 玲珑欣喜的看着喜出过望的秋语,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和他也是在秋天相遇,却在秋天分离,她有千言万语要跟他讲,可他怎能听的到? ------------ 第十七章 , 交易(一) 又是一个静谧的夜晚,秋蝉也停止了聒噪,安静的睡了。玲珑坐在西屋的窗台前,抱着腿坐在桌子上,靠着窗棱,凝望着刚好从这边可以看得的弦月。一条条的柳枝穿过它的身体,借着月光,莹莹发亮。 也许秋语说的对,不管怎样,我现在都嫁给了穆绍辉,即便不为了自己,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也要低头。毕竟,和他和好,才能让我在一个安详的环境里顺利生产。她不停的回忆着下午和秋语的谈话,一字字,一句句都清楚的记在她的心里。她反复的想着,可是他把自己害的这么惨,叫我如何原谅的了他? 恨已经牢牢在她心里生根发芽,根须延绵到她心里的每一个角落,不可动摇。她从没这样恨过一个人,而今却亦如爱一般,刻骨铭心。 玲珑去找穆绍辉的时候,他刚好在跟查尔斯谈事情。再次跟玲珑见面,查尔斯真是惊喜万分。 “lynn,太好了,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玲珑比他惊讶的多,却丝毫没有喜。那一刻,她多想找个地缝藏起来,哪怕是个盒子。查尔斯在她心中有着一种很特殊的位子,正是因为这种特殊,她才不想他对她有任何的误会,或是知道她现在的“身份”。 她嘴角不自然的抽了一下,生生的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原来是查尔斯先生。。。好久不见。” 查尔斯顿了一下,他的确很高兴见到这个给他无数惊喜的女子,但很明显,这个女子好像并不想见到他,或者,她不想在这样的场合见到他,亦或是别的他想不出的原因。总之,她身上有着太多的神秘感,让人扑朔迷离,弄不清楚。 “哈哈哈,查尔斯,我要重新给你介绍一下了,她现在可是我的夫人。” 他居然用了夫人二字!玉玲珑瞟了穆绍辉一眼,穆绍辉只当没看见。还笑盈盈的看着她。 “真的吗?看来我这趟美国之行,真是错过了很多美妙的事情,真是遗憾极了,穆,你也不提前通知我,我也好为你们准备一份新婚礼物。” “谢谢你的好意,但中国并不讲究这个,我们只要得到你的祝福就很好了。” “祝福当然是肯定的,你们两个是我在上海遇到最合拍的朋友了,听到你们的喜事,我真是太高兴了。明天有一个我主办的派对,希望你们可以出席。” “哦?派对?是什么主题的派对?” “大多是上海金融界的人物,有各大外资银行的老板,也有一些有意向投身金融界的中国朋友,想必你会很感兴趣。” “那是当然,你放心,我们一定去。” 穆绍辉对着玉玲珑微微一笑,仿佛他们有多恩爱。查尔斯笑着说,“那我就不打扰了,明天见。” 查尔斯走后,穆绍辉瞄了玉玲珑一眼,拿起茶杯,小酌一口,说道,“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玉玲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我要跟你做个交易。” “交易?”穆绍辉回过头,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瘦了整整一圈的玉玲珑,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又有了什么主意?难不成要我帮他抚养司徒诺的那个野种? “怎么?你怕了?”玲珑轻笑道。 “哼,笑话,我穆绍辉从来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你尽管说,我要看看这场交易对我来说究竟划不划算。” “好,我要你解除对我的禁闭,还我自由。我帮你坐上上海商会会长的位置。” ------------ 第十八章 , 交易(二) 查尔斯是上海金融界的名士,参加他派对的自然也大多是金融界的翘楚。一小半的黄皮肤,黑头发在宴会中更加突显。这些来自外资银行的洋人,有瑞士人,美国人,英国人,还有西班牙的。一个个看上去都很健谈极具绅士风度,实则都各怀鬼胎,想在上海这块肥肉上多分一块。而那些同样想发财,手里有些个铜板的中国商人,当然也不会满足他们手里那些靠实业赚来的零星钱子儿,以钱生钱的道理,谁最先领悟到,谁就能成为下一个主宰上海经济的大亨。莫说是商界里的人物,就是那官场里的贵人也得觊觎他三分。 然而能来查尔斯的派对的中国商人也并非是有钱有势就能来的,这里的大多数中国人是有过留学背景,承继家族生意的。要么就是回国开创自己的事业,需要建立一定人脉关系的有志青年。当然,也有两三个没有学识,却在上海滩上具有响当当名声的大佬,例如毕德如。 玉玲珑没法喝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鲜奶,旁若无人的坐在偏僻的一角,看着来往的碧眼女郎,也偶尔盯着一处没人的角落惯常的发呆。 “lynn。” 她猛的一抬头,呆呆的看了眼对面微笑的查尔斯,很快就礼貌的站起来,微笑相对,“查尔斯。” “你今天看上去不是很高兴,而且。。。还有些疲惫,你是有什么烦恼?” “我哪儿会有什么烦恼,疲惫倒是有些,真的很抱歉。” “这没什么,我见你从来了这里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玲珑笑道,“怎么会,我。。。” 正说着,毕德如却突然冒了出来,“查尔斯先生,今天我要跟你介绍一个人,一个未来上海金融界的翘楚,你一定会很高兴。” 查尔斯一听,颇有兴致,“哦?真的吗?” 毕德如呵呵大笑两声,“就是他,司徒诺。”然后又凑到查尔斯的耳朵旁,轻声道,“他可是我未来的女婿。” 即便毕德如的声音再小,也还是让查尔斯身边的玲珑听了个清楚。她眉头微蹙,一颗心立刻悬了起来,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查尔斯面前那个英俊挺拔,彬彬有礼的司徒诺,当场石化。 “你好,查尔斯先生,我们曾经见过的。”司徒诺用的是英文。 查尔斯很是意外,忙笑道,“原来司徒先生也会讲英文。” 司徒诺谦虚的说,“让查尔斯先生见笑了,我不过是学了些皮毛,讲的不好,还望先生海涵。” “哪里,司徒先生没有国外生活经历,就可以讲成这样也是无师自通了。”查尔斯这句中文本说的很地道,却被那个‘无师自通’的‘师’给鳖住了,好在并无大碍。 毕德如一脸掩饰不住对司徒诺的喜爱,赞道,“他可是个难得的人才,刚到我的钱庄就帮我赚了一大笔,之前我一直犹豫着开银行的事儿,因为没有合适的管理人就给搁置了,现在终于是敲定了,查尔斯先生,咱们的合作项目也可以开始了,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后悔跟我之间的合作。” 查尔斯笑道,“那是自然。” “这位应该就是毕先生的千金毕小姐了吧。”查尔斯道。 毕德如道,“没错,这正是我的女儿,姝曼。” 姝曼很有大家闺秀范儿的跟查尔斯来了一场小小的寒暄。却让玲珑深深的感到自己的多余。她痴痴的看着面前的司徒诺,强忍着内心的冲动。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到他,更没想到他会加入朱雀门,成为毕德如心中的东床快婿,这一切都来的太快,快的都没给她任何的思想准备西蜀堂全文阅读。 一阵恶心从心底翻滚上来,她急忙捂着嘴,仓忙逃离。她对着镜子,细细的看着自己,那一刻,她好讨厌自己的这张脸。 “珑儿。” 她刚出来,一个转弯,就看见好像一直在那里等她的司徒诺。她有些惊讶,还有些喜悦。 “诺?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很担心你,还有,我想跟你解释,我并没有加入朱雀门,只是在帮毕爷做事。” 他还是这样惦记着自己,知道自己在顾忌什么,第一次,她知道了心有灵犀到底是什么。 “你不用跟我解释的,只要你好,我就会很安心。” 司徒诺安心的微微一笑,“你还好吗?他。。。对你怎么样?” 他很关心这个问题,眼里满是急切的期盼。玲珑不自觉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该告诉他吗?如果告诉了,会是怎样的结果?他会怎么做?按着他的性子,即便是豁出性命,也一定要从穆绍辉手里把自己夺过去,可是,他怎么能拼的过穆绍辉?为了爱情,为了在一起,不仅他有可能性命不保,就是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难逃一劫,这样做,值得吗?更何况,她又和穆绍辉达成了协议。她该怎么做? “我对她怎么样,不需要你一个外人关心。”声音冷冷的,还有很强的威慑力,不用猜就知道是穆绍辉。 司徒诺的脸立刻阴了,“我是她的。。。朋友,自然有关心她的理由。” “哦?是吗?我怎么从没听玲珑说起你这个朋友?司徒诺,不要以为你现在在给毕德如做事,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穆绍辉,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玲珑急道。 “他答应你的事?珑儿,是不是你为了我跟他达成了什么交易?” 玲珑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圆过去,只得在那里干着急。 “我不许你以后这么称呼她。”穆绍辉一把搂住玲珑的肩,紧紧的,任凭玲珑再反抗,都无法挣脱。“她是我的妻子,我穆绍辉的女人,而且,我们已经有了爱情的结晶,请你自重,司徒先生。” 司徒诺无比惊讶的看着玲珑,视线慢慢的转移到玲珑的肚子上,渐渐的,他面目狰狞,眼神里是无尽的遗恨与无奈。 “穆绍辉,你。。。”玲珑根本就没想到狡猾的穆绍辉会来这一招,她的眼神在质问他。 “怎么?难道不是吗?”穆绍辉很坦然的看着玲珑,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奸猾和恶心。 一千个一万个“不是”在她心里呐喊着,她噙着泪水,痛苦的凝视着司徒诺摇头。而他,也正在期盼着从她口里得到哪怕是一个表示否定的词语。 “穆少请放心,阿诺即将和我结婚,不会打扰你二人的婚姻生活。” 司徒诺诧异的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毕殊曼,一头雾水的任由她的手挽着自己的胳膊。 “原来如此,倒是我多想了,那就请毕小姐看好你的准夫婿,千万别让他跑了。” 穆绍辉说罢,拉着玉玲珑就是走,玲珑本不想走,千万个解释堆积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万般不舍的回头看着司徒诺,那一眼,仿佛就是今生永远的诀别。 ------------ 第十九章 , 交易(三) “穆绍辉,你太过分了,你明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你肚子里的这个野种是他的?” 玲珑一个巴掌过去,却被他牢牢的钳住,停在半空中。 “难道你要让我跟他说,跟天下人说,我的妻子,怀的是别人的孩子?” 他的眼睛像是一团将要将她吞没的熊熊烈火。 “我告诉你,我也是有底线的,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试图冲破它,他不行,你也不行!你最好乖乖的待在我的身边,今日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跟你做交易,明天我也可以毁了这个交易!” 心碎了,她仿佛能听得到被撕裂的声音。痛,席卷了她的全身,要她再无力气支撑她的身体。她就该知道,穆绍辉是个恶魔,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她怎么会笨到去跟他做交易? 穆绍辉亲眼看着玲珑慢慢的滑落在地上,像被剔除了全身的骨头。她哭的如此伤心,仿佛一个失去心爱玩具的小女孩。他的心莫名的抽动了一下,他在做什么?他就是这样去爱她的?不,他并不爱她,他和她之间只有恨,只有互相折磨,这已经成了他们之间较量的一贯素材,不伤的对方遍体鳞伤,再无招架之力,就是不彻底。他们就像是角斗场上可悲的角斗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是,为什么? 他想不通,这样无形的战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怎么演变成这样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她难道不是他最爱的女子吗?他难道不是一直想做她的护花使者?可为什么,他做的,却都让她如此痛苦? 他情不自禁的蹲下身,伸出一只手,想要扶起她。没想到却换来她一双如箭般的眼睛,立刻将他击毙,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 穆邵昕刚从外面回来,一看到这样的情形,忙跑过去,扶着玲珑,斥道,“哥,你又在做什么?三嫂有孕在身,你难道不知道吗?” 穆绍辉一愣,看了穆邵昕一眼,没说话。 玲珑见着邵昕,忽然想到那日她与自己的对话。她羞涩的告诉自己,她的心上人竟是司徒诺!她对他一见钟情,虽然几次见面都不是好结果,但她依旧没放弃,她告诉玲珑,司徒诺是她唯一看上的男子,这辈子,定要做他的新娘。 玲珑初次听到,心中很是诧异,还有些酸涩,嫉妒她可以自由的选择自己的爱情蜀山五台教主最新章节。可是现在,一个险恶的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 “穆绍辉,既然如此,这场交易,我就跟你做到底。你不要后悔!” 穆邵昕扶玉玲珑回到房间,见她脸色好转,也就放下心来。她安顿好玲珑,便要回房。忽然却被玲珑留了下来。 “我今日见到了你口中的阿诺。”她淡淡的说。 穆邵昕一听,满脸的激动,一下子坐到玲珑的身边,说道,“真的吗?早知道,我就是磨破了嘴皮子都要去,怎么样,他很棒吧。” 玲珑点点头,“你看上的人怎么会差?只是。。。” “只是什么?” “我怕你是难以做他的新娘子了。” “什么?你听到什么了?还是他说了什么?”穆邵昕很是着急。 “你每天出去都要打听他的消息,你还不知道吗?” 穆邵昕想了会儿,“我知道他在帮毕德如做事,管理一个钱庄,还听人说他和那个毕殊曼走的很近,难道。。。” “算了,我告诉你吧,也好叫你早日死了这心,他被毕德如选中,就要做他的乘龙快婿了。” “什么?”穆邵昕大惊,一下子站起来,却忘了上面的床棱,结结实实的被撞了一下。她痛的直叫唤,“连这棱子都欺负我。三嫂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玲珑撇撇嘴,“你若不信,大可去问你大哥。” 穆邵昕拉着玉玲珑的手,“三嫂,我不是不信你。前几天我见到阿诺的时候,都没听他提起过,我也见过那个毕殊曼的,说起话来像是蚊子叫一般,长的也一般,不过是运气好,救了阿诺一命,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玲珑握着她的手,“傻妹妹,这也不能都怪人家,也不能怪你运气差,谁叫你一直闷闷的不出声,人家也不知道。” “三嫂,你是说,叫我去跟他表明心迹?” 玲珑道,“如果你一直这样憋在心里,你的阿诺就被活活的抢走了,莫说他不可能和你共结连理,怕是你的那份纯情都要随着他的婚姻而一同埋葬了。” 玲珑看看邵昕的脸色,又道,“俗话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你若不肯自救,别人又怎么能帮的了你。你可是新式的女子,怎能跟旧式的女子一般怯懦?再说,依我看,他也不是很中意毕小姐的,你还是有机会的。” “真的吗?我也觉得我该多跟他接触些的,可是,我担心。。。” “你担心什么?” “我怕我大哥不会同意。” “他知道?” 邵昕点点头,“之前他被捕的时候,我曾从大哥这里打听到那个关键人物的住址,就偷偷的给了廖爷,谁想还是让我哥发现了,从他的表情看的出来,他真的是很不喜欢阿诺的。” 玲珑低笑一声,心想,原来那个暗中相助的人竟是穆邵昕。“他不喜欢的人多了,你总不能容许自己嫁给一个他喜欢而你不喜欢的人吧。” 这句话像是点醒了穆邵昕,“是啊,三嫂,你说的对,我可不能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可是新时代的女性,才不要那旧式的婚姻。” 玲珑得意的暗笑两声。 ------------ 第二十章 , 杭州之行(一) 弦月当空,繁星满天。乌压压的树枝凌乱的化成一个个交织横错的图画,夜格外的静,静的叫人害怕。 司徒诺每晚都会看书,只是今晚,他走神了。 眼光掠过手里的书,看向不远处那本已经被他看过很多遍的英文文法,一瞬间,那些关于玉玲珑的点点滴滴一股脑儿的从心底涌上脑子里。他拿过那本书,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珍爱这本书,视它为自己唯一的家当。他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封面上的字,清秀隽永,挺拔有力,既有女子的温婉,又夹杂着男子的力道。都是字如其人,果不其然。 “珑儿。。。”他轻声呼唤,眼角慢慢的滑出的泪水。他并不知,这泪水是为他们之间的情,还是为她? “你又在想她了。” 司徒诺猛的抬起头,思绪被无情的打断,他怔怔的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毕殊曼,就忙别过头去,用手擦掉眼旁湿热的液体。 “毕小姐,您怎么来了?”司徒诺立刻站起来,端端正正的看着毕殊曼。 “我敲了两声没人应,以为没人,又在窗边看见你的影子,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就唐突的进来了,你不介意吧重生之盛世官商最新章节。” “呵呵,怎么会,这里本就是小姐的家,没什么唐突不唐突的。” 司徒诺憨憨的劲儿让毕殊曼又爱又怜,她不明白,玉玲珑为什么要如此折磨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她的目光落在那本书上,司徒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书,笑道,“呵呵,闲来无事,看看书。” “我知道你有看书的习惯,只是不早了,明早你还要和父亲去趟杭州,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小姐尽管放心,我一定不会耽误和毕爷的事儿。” “你我已经相识这么久,直呼我的名字便是,小姐来小姐去的,听着怪见外的。”毕殊曼很自然的说,看不出一点儿别扭。 “呃。。。这。。。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一来,你也不是我朱雀门的人,二来,你曾救助于我。在姝曼心中,早已视你为好好友,除非。。。你不这么认为。” “不不不,阿诺的命是小姐救回来的,阿诺感激不尽,只是觉得阿诺身份卑贱,不宜直呼小姐闺名。” “阿诺,你难道要一直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吗?” 司徒诺一愣,探究似的看向毕殊曼,刚好毕殊曼也正深深的凝视着他,这眼神好眼熟。 “好,那我直呼你为姝曼小姐吧。”他受不住,躲避了姝曼的眼光,说了句不痛不痒,继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 毕殊曼一听,也明白了司徒诺心中大意。 “阿诺,难道在你心里,就只能放下玉小姐一个吗?”她本想放过司徒诺不再多问,可人走到了门口,终究没控制住,转头又问了一句。 司徒诺深知她的心意,又不好说的过于决绝,只得说,“我的心里有很多人,义父,毕爷,姝曼小姐,阿远,玲珑只是最特殊的一个。” 毕殊曼低笑两声,“最特殊的一个!最特殊的一个!我明白了。你早些睡吧,我回去了。” 翌日,司徒诺随毕德如奔赴杭州,处理杭州钱庄的事情,加上车夫和管家阿同,总共四人。一路上毕德如三人在车上相谈甚欢。 毕德如问,“下个月德如银行就开业了,这些日子里可不能出什么纰漏。” 阿同道,“毕爷尽管放心,属下一直看的很紧。” “曹督军那边都打点好了吗?” “都好了,曹督军,朗局长,包括穆少那边,都做足了功夫,数目也是按着毕爷的安排来的,一分不差。” “恩,一定要谨慎,这是我们第一次做真正的金融,功夫做不足了,可搞不下去。听闻那个美国人查尔斯跟穆少不错,现在上海滩都被外资银行顶着,咱私人银行的饭不好吃啊。” “毕爷说的是,从存款,贷款,到外汇,都是他们把持着,可怜咱政府四分五裂,也没个出来主持大局的,这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流到了洋鬼子的口袋里,咱呢,只能吃剩下的。” “这就是现在的这个世道,所以咱得变强啊,不变强,就得被吃掉!” 毕德如和阿同聊了半晌,见司徒诺一直安静的坐在旁边不语,忍不住问了句,“阿诺啊,你之前在廖爷身边的时候就一直主张开办银行,你是怎么想的?” 阿诺道,“阿诺不过是个没见识的粗人,怎好有什么建设性的想法?不过是当时义父抬爱,多问了两句罢了西蜀堂。” “呵呵,你在我这儿就不用玩什么谦虚这套子虚的了,廖爷老早就说你在这方面独具慧眼。快说来听听。” “是这样,正如方才阿同所说,如今上海的金融业现状一直为外资银行所把持,虽然情况不容乐观,但也不是没有咱们私人银行的春天。进入外商的金钱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士,可毕竟这样的人数并不多,流通性也不是很强,社会上还是有一大批闲散的中低等收入人士的闲散资金。这些人就是我们的目标客户。另外,我还主张整合钱庄,革新钱庄的经营模式,赋予它新的职能,渐渐的向银行转变。如今世道不好,适逢乱世,谁都想有一笔安稳的金钱在身边,我们可以适当给中下人民的存款利息抬高一些,一来大范围增进储蓄,二来树立良好信誉。” “可这些人都没什么钱啊,哪儿来的存款啊?”阿同道。 司徒诺微微笑笑,“致富是每个人,每个家庭的梦想,特别是对那些没有钱的人家,他们更需要有足够的钱做依靠,否则就会更没有安全感。相对于那些富人,这些没钱的对银行的利息更加敏感,只要我们比别的银行多一丁点儿,他们就会蜂拥而至,迫不及待的把自己攒的钱存进来,我们还可以再制定些辅助的有利于稳定他们存款的措施,比如,在我行存款三年以上者,可再根据金额大小上调利息,这样一来,我们就有很多稳定的客户流了。” “穷人本就没钱,要他们拿钱出来存在银行,本就是一件难事,而且那些人普遍素质低下,毫无见识,宁可把钱放在自己的床底下,也不愿意存银行,更何况,他们的资金也很难稳定,万一出现个饥荒或是打仗,就一股脑全取出来了,要想他再存可是难上加难。” “先生说的是,所以,我认为信誉对于一个银行至关重要,它的由来和身上所担负的责任决定了银行必须要靠信誉来打天下,其次,我们要拼的就是服务。” “服务?他们请我们帮忙存钱我们还要服务他们?” “对,任何一个银行都会有一些大客户,对于这样的客户我们必须要服务周到,他们才不会轻易被别的银行挖走,另外,对于小资金的客户,我们也要做好服务,口碑好了,我们的信誉才能一步步建立起来,在我看来,成立一个银行容易,成立一个口碑却很难。” “你。。。你这是什么理论。。。” “阿同。。。” 阿同还要争辩,被一边已经听了很久的毕德如给打断了。他挥挥手,嘴边的两撇胡子一翘一翘的,“你们就不要再争了,你们双方都各有道理,在这样争辩下去,我怕是回了上海你们也争辩不出个所以然来。凡事都是这样,有好有坏,没有一成不变的。” 他看看司徒诺又看看有些不服气的阿同,笑道,“先别想那么远的事儿,等到了杭州,先休息休息,除了德如钱庄的事情要处理,我还也有件事情要办。” “哦?是何事?”阿同问。 “收购远辉钱庄。” “远辉钱庄?这个钱庄的名字并不常见。”司徒诺道。 “恩,这也是我临走前打听到的消息,听闻这家钱庄的老板也是上海人,因这钱庄一直亏损,难以支撑,故而出了转让的想法。它的老板不日也将到达杭州,与我们商讨此事。” “那毕爷的意思是。。。”阿同问。 “如果价钱可以,钱庄也没什么不良记录,我倒是准备收购,刚好壮大我在杭州金融的势力,等上海的银行建成,杭州的也不在话下。” “毕爷说的是。” ------------ 第二十一章 , 杭州之行(二) 毕德如带着司徒诺等处理完德如钱庄的事情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联系了远辉钱庄,并相约于两日后在西湖附近的碧塘茶楼会见,商讨收购一事。 毕德如等按时前来,这茶楼格调清新,设计雅致,别具风格。几人来到订好的包间,是个宽敞的开放式茶间,在此可远眺西湖全景,令人心旷神怡。 三个人在此等候片刻,只见一个二十开外的小伙子先走了进来,看到毕德如先是恭敬的鞠了一躬,而后才说,“我们老板稍后就来。” “怎么还稍后?我们都来了一刻钟了。”阿同很不满。 “先生别急,稍安勿躁,我们老板给各位点了几道这里颇具特色的茶点,还望喜欢。” “什么茶点不茶点的,我们是来谈事儿的,又不是来吃东西的,叫他快来。” “是谁这么没耐性啊。” 伴随着一声细滑的声音,帘子一掀,进来一位年轻俏丽的女子。 三个人皆是大惊,不同的是,唯有司徒诺指着女子讶异道,“穆小姐!” 毕德如疑惑不解的看了眼司徒诺,心想他是怎么知道这女子的身份。 穆邵昕见司徒诺还认得她,不禁喜从心来,欢乐的两步跳过来,说道,“是呀,就是我,你还记得我,我好高兴。” 她毫不避讳的看都不看别人,眼中只有司徒诺。 司徒诺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你是远辉钱庄的老板?” “是呀,怎么?不行吗?” “不,不是,可是,你不是在上海,是那家丝绸点的老板?” “是呀,没错啊,那丝绸店是我的,这远辉钱庄也是我的,怎么?不可以吗?” 司徒诺一脸的半信半疑。阿同早已经看不下去,毕德如心里盘算了一阵儿,问道,“这位是。。。” 司徒诺这才介绍道,“毕爷,这位是。。。穆少的小妹,穆邵昕。也是远辉钱庄的老板。穆小姐,这位就是。。。” “毕德如毕爷嘛,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不用你介绍。” 她大方的伸出一只手,“毕爷,祝我们合作愉快。” 毕德如更是大惊,他还未与她商讨收购一事,也没肯定就会收购,她却像是已经板上钉钉般的认为他必定会跟她合作?这怎么是在谈生意? “穆小姐,如果能跟您合作也是我毕某的荣幸,只是,关于此事,还有待进一步商议,毕竟我是买方,需要全方位考量玩世匪攻。” “没问题啊,您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是要去看钱庄,还是看 账簿都可以。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提供给您。” 毕德如和阿同都不禁傻了眼,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还从没见过这么爽快的事儿,虽说这话听的好听,可这心里总觉的不是滋味儿,总觉的这事古怪至极。 “穆小姐,您的诚意我和毕爷都看到了,但我们还需斟酌,像您说的,我们需要看下贵钱庄的近三年来的账簿。另外,我们还要对贵钱庄进行一个估值恐怕要多些时日才能决定是不是要进行收购。” “我没关系啊,你们尽管查,尽管看,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多待些时日,我也没关系,反正我求之不得。” “什么?求之不得?” “不是啦,是。。。家兄说,此事不能急,慢工出细活嘛。你们慢慢看。价钱好说,你们出多少,我就卖多少。” 毕德如等人都不得不傻了眼,这究竟用的是哪门子的生意法? “那。。。那好,那先请小姐把账簿给我看下吧。”毕德如道。 “行。”穆邵昕看了眼旁边的小伙子,“你,带毕爷过去。统统都拿出来。”小伙子应了一声,带着毕德如等就走。司徒诺刚走到穆邵昕身边,只听,“阿诺就留下来吧,看账簿的事情,阿同先生应该就可以了吧。” 毕德如看看穆邵昕,又看看司徒诺,心中虽满是疑惑,然而现在不宜跟穆邵昕逆着来,先把司徒诺留下来,也好让他探探穆邵昕的口风。于是,他点点头,说道,“阿诺,你就在这里吧,到时候直接回客栈便是。” 司徒诺应了一声,只好留下来。偌大的茶间一瞬间只剩下他二人。 穆邵昕眼含喜色的看了司徒诺一眼,坐了下来,一边给司徒诺倒茶,一边说道,“怎么?这么美的风景,你不打算欣赏一下?” 司徒诺一直猜想着穆邵昕的心思,她这么说,他也只好见机行事,就他对穆邵昕这寥寥几次的见面,他确定,这女子并不是心机深沉之人。 “这是雨前龙井,进贡给皇上喝的,你快尝尝怎么样。” 司徒诺小抿一口,只觉的清爽怡人,沁人心脾,好不舒畅。“恩,好茶。” 穆邵昕莞尔一笑,“我就猜到你会喜欢,来再来一杯。” 说着便又给司徒诺倒了一杯,三杯茶水下去,也不见穆邵昕一句有关远辉钱庄的事儿,司徒诺心里有些着急。便问,“穆小姐,恕我直言,穆小姐当真是那远辉钱庄的老板?” “怎么?你还是不信?好吧,我就告诉你,它本是我大哥的,可他给我了,让我来做此事,你说,我是不是它的老板?” “他就这么放心交给你来处理,说明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个钱庄。” “什么叫不在乎啊,我大哥很在乎的。再说了,怎么交给我就不行了呢?我也是留学过美国的,虽然我不是学经济的,可我也知道是怎么做生意的。” “你这也算知道怎么做生意?连对方的情况也不估摸一下,还有价格,账簿,那都是非常敏感的东西,你怎么可以这么马虎?” “对方的情况我早就知道了,毕德如嘛,上海滩黑帮之一,现在有意通过银行洗黑钱,在上海,我哥就已经做过好几次这样的生意了,更何况,不是还有你吗?我很了解你的,他又那么重用你,上海的银行都归你管,所以,这样就ok了别跑小受。至于账簿,价格之类的,我自有打算的,你不必为我操心。” “我只是他的一个手下,他的银行并不归我管,你弄错了。” “不归你管?怎么会?” “我不是朱雀门的人,他怎么会交给我管?只是,我走投无路,是姝曼小姐看的起我,将我推荐给毕爷,帮他做事,打理一些琐事,手上根本没有权利。” “是吗?如果当真是这样,他又怎么会带着你来收购钱庄呢?还有,你都叫她为姝曼小姐,以后,你就叫我邵昕吧。” 司徒诺一怔,“这怎么可以,姝曼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毕爷的女儿,我才这么称呼她的。” “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我难道就不是吗?当时你被捕入狱,是我冒着危险,忤逆我哥的意思偷偷给廖青云递了证人的所在地地址,你说,我算不算也是你的恩人?” 司徒诺大惊,他根本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跟自己一点瓜葛都没有的女子竟然曾经冒险为自己做那样的事情。 “虽然这事儿被我哥发现了,还连累了青云帮的其他兄弟,我可毕竟出过力啊。还有,你那次潜入我家,还不是我帮了你。这里里外外的,我也帮了你不少呢,怎么就不见你对我这么感恩啊?” “穆小姐的恩情,我阿诺铭记于心,只是,我是我,你是你,我对你的称呼永远都不会变。” 穆邵昕急了,噌的站起来,“阿诺,我。。。我喜欢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难道我非要我这样直白的告诉你,你才会明白?” 司徒诺对感情的事情一向迟钝,面对穆邵昕突如其来的表白,他不由的怔住了。 “阿诺,我真的很喜欢你,从我见你的第一面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这就是爱情。我不想失去我的爱情,在你和毕殊曼好了之后后悔莫及,三嫂说的对,我是新式的女子,就要有勇气说出来。” “三嫂?你指的是。。。玉。。。” “是呀,她就是我三嫂,玉玲珑。她也是有文化有知识的新式女子,是我哥唯一爱慕的女子,你不知道我哥为了她做了多少事,我真的好羡慕她,好在他们现在在一起了,我真替他们高兴。” 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司徒诺的心头,他眉峰一翘,眼里的温柔瞬间消失殆尽,“哼,你哥是为她做了很多事,很多伤天害理,惨无人道的好事!” 穆邵昕一听,也生气了,“你怎么这么说?我哥可是本分的商人。” “哼,本分的商人。一个本分的商人会因为当年一个女子小小的捉弄而怀恨在心,设计杀害她全家使她走投无路流落街头吗?一个本分的商人会用卑鄙的手段要挟收留她的好心人吗?一个本分的商人会因为她爱上了别人而不惜一切手段整垮那个人以及他爱的人吗?一个本分的商人会利用别人做筹码逼那个女子嫁给他吗?你说!会吗?” “不,不,这不是真的,我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他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你说啊?我为什么会潜入穆府?又为什么会入狱?还有我的义父,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历历在目,记忆犹新,穆小姐,如果不是你对你大哥了解太少,就是他对你说了谎。” 穆邵昕捂着耳朵,“你。。。” 司徒诺深深的吸了口气,“穆小姐,如果这单生意你是为了我而来,那我会退出。姝曼小姐只是我最尊敬的人,我们并非是你所想的那种关系,请你不要找她麻烦。” ------------ 第二十二章 , 杭州之行(三) 毕德如和阿同回到住处,免不的对今天发生的这些奇怪的事情商量一二。毕德如并不瞎子,更不是傻子,那穆邵昕喜欢司徒诺,因为他才跟自己谈这么个爽快的生意,可是,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意,也早已经视司徒诺为自己的未来女婿。这样一来,这事情就变得不那么简单了。 阿同是跟了毕德如十几年的管家了,待毕德如一直忠心耿耿,毕德如对他也不错,从小跟班上为大管家,在朱雀门也算是有身份的人荒唐浮生全文阅读。司徒诺的突然降临给了阿同当头一棒,可他见着毕德如对死活不肯入会的司徒诺宽待有佳,还交给他这么重要的产业打理,心中嫉妒之余,也猜到了一两分别的。 “毕爷可是在担心阿诺少爷?” 毕德如闷不做声,叹了口气,问道,“你说说看,那个穆邵昕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像是鸿门宴哪?” “依属下看,这倒也不算是什么鸿门宴,那个穆小姐很单纯,意图也很明显,这单子就是冲阿诺少爷来的。也没什么恶意。” “那只是她,不代表穆少也是。这个穆少诡计多端,谁知道他是不是才是真正的幕后推手。” “属下也曾有过这样的担忧,好在阿诺少爷留在那边了,看样子,那穆小姐和阿诺少爷交情匪浅。” 毕德如一听,道,“你也看出来了。” 阿同点点头,“只是,属下有个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总觉得这事儿不那么简单,可能跟阿诺少爷有关。” “跟阿诺有关?什么意思?” “属下也只是猜测,阿诺少爷一向与穆少水火不容,这是全上海滩的人都知道的事儿,可这穆小姐是穆少唯一的亲妹妹,却跟阿诺少爷如此交好,实在叫人费解。” 毕德如眼珠子转了又转,“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阿诺的为人我还是相信的。” “是是是,只是眼下这事儿变得有些棘手。这穆小姐明摆着叫我们出价,高了也不是,低了也不成的。做成了外人都会说是阿诺的面子大,做不成,又恐有失毕爷的面子。” “好了,等阿诺回来,我一问便知。” 晚上,毕德如一个人来到司徒诺房间,白天的事情,再加上他自己的隐忧,扰的他无法安神。干脆过来亲自问问司徒诺的心意。 司徒诺见到毕德如,了然于心的微微一笑,请毕德如房内相谈。 “毕爷定是来询问阿诺有关穆小姐的事情吧?” 毕德如见他早已明白自己的来意,便道,“是,希望你不要有所隐瞒。” “毕爷待我有恩,我又岂能对毕爷不仁?这穆小姐是阿诺在偶然一次情况下结识的,并无深交。她在上海就接有多个商铺的生意,算是穆绍辉的左右手,远辉钱庄是穆绍辉委托给她的其中一个产业,所以请毕爷放心,她绝无恶意。” “这个我信了,可为何她肯给我如此爽快的待遇?” “这个。。。或许是因为她对这个钱庄并不感兴趣,另外,穆家也在渐渐的转移外地产业,都集中在上海,我觉的她爽快卖出钱庄也在情理之中。” “哦?你是这样认为的?” 司徒诺面色微红,坚定道,“是,阿诺绝无半句虚言。” “好,我毕德如今天就信你一回,但是,你得向我发誓,你跟这个穆邵昕清清白白,毫无瓜葛。” 司徒诺正色道,“我阿诺行的端,做的正,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与穆小姐确是萍水相逢,并无深交。” 毕德如放心的点点头。 夜色愈加深沉,窗外的世界死灰一片明末超级土豪全文阅读。司徒诺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曼妙的灯光,想着曾经的美好。他多希望,这一觉醒来,发生的那一切就只是一个漫长的梦,梦醒时分,他还拥有着她。 穆邵昕仿佛失踪了一般,三天了,没有一点消息,就在毕德如气的恨不得将整个杭州掀过来的时候,她又出现了。 “开个价吧。”穆邵昕很有气势的说道。 三日不见,这穆小姐的脾气倒是见长,毕德如这般想着。 “穆小姐何以见得我会买下远辉钱庄呢?”毕德如问道。 “不是这样吗?否则,毕爷怎么会着急忙慌的满杭州城的找我?再者,毕爷是杭州人,在杭州占一席之地难道不是毕爷的理想吗?收购了远辉钱庄,就可以实现一半儿,毕爷可是个聪明人。” 毕德如显然低估了穆邵昕,他没想到一个外表稚嫩的小丫头能有如此头脑。他顿了顿,说道,“我即便是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一定非要收购你的钱庄,更何况,远辉钱庄亏损了三年,并不是个香饽饽。” “她是亏损了三年,可这远辉二字还有一定的影响力,买或是不买,都随毕爷,您可得想好了。” “远辉钱庄如此亏钱,我出的价钱可不高。” “哦?说来听听。” 毕德如给阿同使了个眼色,阿同会意,道,“经过对远辉钱庄的综合评估,我们出价五万大洋。” “既然这样,那我就四万大洋卖给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那五万大洋已经过低,没想到穆邵昕竟又降了一万,不得不让毕德如等跌破眼镜。 “说,什么条件。” “我要去上海德如银行,做阿诺的助手。记住了,我只做他一个人的助手,别人的话我可不听。” 穆邵昕瞟了一眼已经大惊的司徒诺,冲他笑了笑。毕德如也不由得看了眼一旁的司徒诺,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答应。阿同则斜着眼低哼了一声,心里嘀咕了半天。 “毕爷,我看我们还是走吧,这个生意阿诺认为不能做。” 穆邵昕一听急了,“怎么不能做啊,我可是出了比你们还低的价钱,再说了,你的老板还没说话呢。” “穆小姐,事到如今,我们都清楚你做这笔生意的目的何在,这是对毕爷的一种侮辱。” “我怎么就侮辱毕爷了?我不过是在跟他谈笔生意,天下没有掉馅儿饼的好事儿,要低价收购远辉钱庄,就得接受我这个条件。” “你。。。”司徒诺实在是跟穆邵昕辩不过,他凑近穆邵昕,小声说道,“你不要在这里胡闹,这是在谈生意,哪有拿自己当筹码的?” 穆邵昕眼角一翘,俏皮道,“既然没有,那就让你看看喽。” “好了,穆小姐,我答应你的要求。还望穆小姐严守诺言。” 司徒诺一听,忙去阻止,“毕爷,这件事。。。” 毕德如手掌一挥,“这件事我自有主张,穆小姐说的对,这是我跟她之间的生意,既然穆小姐都不介意,我还有什么可介意的?本来我也想给你找个助手,这样一来,我就不用费心再去找了。” 司徒诺见毕德如决意已决,不好再多言。只是,多了这样一个身份的助手,不得不叫司徒诺心有忌惮。 ------------ 第二十三章 , 新助手(一) 玲珑被解禁足之后,生活舒适了很多,穆绍辉按照她的要求,指派秋语为她唯一的侍奉丫头,玲珑自知穆绍辉的心思,虽行动自由了,也未曾出过穆府半步,在府中不是看书就是赏花,见了香绮和燕燕,也不过冷冷的看一眼,任凭燕燕那些个污言秽语满院子乱飞。 秋语感念玲珑的恩德,服侍甚是尽心,玲珑看在眼里,虽没只言片语的赞赏,心里却已经慢慢的接受了这个淳朴的乡下丫头。 跟秋语待的时间越久,玲珑就越思念远在南京的翠心。她时常在想,那个阿远究竟有没有带着翠心去南京,究竟对她好不好,有没有亏待翠心,他是不是可以做到表里如一。。。每每想到这儿,她就越加的心烦意乱,总往不好的地方想去。继而后悔自己草率了给了翠心一笔钱,她不是不了解翠心,她是一个那样没有心机,没有城府的丫头,一切心思都写在自己的脸上,瞒都瞒不过去。或许她早已经将那笔钱给了阿远,这男人有了钱就不会干什么好事儿,这是玉天齐告诉她的,她至今深信不疑。 “三嫂,三嫂。。。” 这样急促而又清脆的叫喊声一定是穆邵昕的,她不用猜也知道。 秋语这便笑道,“准是小姐又有感情上的难事了。” 玲珑白她一眼,“越发没大没小了,小姐也是你可以说笑的?小心给别人听了去,告诉老爷,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秋语乐道,“才不会呢,还有三太太罩着我呢,老爷不忍心。” 玲珑无奈的指指她,就见穆邵昕轻轻一跃,跳到自己跟前,撒娇道,“三嫂,我成功了,我成功了,还是三嫂的法子有用。” “小姐只管按着三太太的说法去做,准没错的。”秋语戏道,被玲珑又是一骂,“还不赶快去给小姐弄些桂花糕来,再来一杯龙井。” “三嫂,我在杭州没少喝龙井呢。” “那边的怎和我这里的一样?秋语,快去。” 秋语应道,笑着退出房去。 玲珑上下打量了一番穆邵昕,笑着说,“瞧瞧,咱的穆小姐去了趟杭州果真不一样了。” 穆邵昕面带桃花的推了把玲珑,娇嗔道,“三嫂,就你总戏弄我。不过,再怎么样,还是你的法子最有效,明天我就去德如银行做事了。” 玲珑虽心里有底儿,但还是难受了一下,“是吗,那你可要好好的做,在他身边,要多让他看你的好处,别叫他嫌弃了你。” “那是自然,我的能力三嫂还不相信吗?” “不是不相信,是不放心,谁不知道你,在他身边做事,还不一门心思竟在他身上了,误了事还不是惯常的?” “三嫂说的是,我注意便是了。” “只是。。。那价格。。。” “哦,毕德如开价五万,我按照你的意思,低了一万出手的。” “这个价钱若是被你哥哥知道了,恐怕。。。” 穆邵昕不服道,“管他呢,谁叫他骗我,要不是你劝我别跟他摊牌,我早就跟他理论去了。哪里还会这么安静的帮他做生意?只是,三嫂,你真的。。。不喜欢我哥?” 玲珑掠过邵昕,叹了口气,摸了摸已经突起的腹部,说道,“事已至此,既来之,则安之纨绔世子妃全文阅读。我是人,不是神,更何况,我还只是个女人。不过,你不一样,你还有的选。” 穆邵昕满是怜惜的坐到玲珑身边,拉着她的手,“三嫂,你真真受苦了,但是你放心,我哥是真心爱你的,他会对你好的,请你放心。” “我从不奢求你哥对我的好,我只要平平安安的生下我的孩子。” “对对,这个最重要,这是你和我哥的结晶,我会替你祈福的三嫂,你一定可以母子平安。” 玲珑笑着点点头,心里却不是滋味。 “对了三嫂,那你喜欢的人是谁?” 玲珑的心一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好奇,像三嫂这样的女子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玲珑作势要喝水,穆邵昕忙先她一步去拿杯子。玲珑怨道,“这个秋语,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准备个桂花糕也要这么久。” 穆邵昕见她急着要吃,忙道,“三嫂莫急,我去看看。” 玲珑冲她点点头,含着笑目送她离开。 等穆邵昕再回来的时候,早已经忘记了走前的问题,这也正中玲珑下怀。两人在房间里有说有笑的,就见一个丫头跑过来,“小姐,老爷叫您过去。” 穆邵昕正和玲珑聊到兴头上,她这么一来,免不了心烦,一挥手,不耐烦的说,“我现在没空,一会儿我过去找他。” “可。。。可是,老爷说。。。叫您现在务必过去。”那丫头说的哆哆嗦嗦,很是小心。头也不敢多抬一点儿,一直低着,恨不得低到地缝里。 玲珑一见,猜到是穆绍辉因为远辉钱庄的事儿要找穆邵昕理论一番,便不作声响,没事儿人一样的吃着桂花糕。 “什么务必啊,什么现在啊,没看着我现在忙呢吗?没空!” “老爷猜到小姐在这里,也知道小姐没什么正事儿,叫您尽快过去。” 穆邵昕一听来了气,“你。。。你个小妮子,别以为你伺候我哥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个使唤丫头,下人一个!” 那丫头被穆邵昕三言两语给吓哭了,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也不敢哭出声来,只能在那儿不停的抽泣,时不时用手指擦一下滑落到脸颊的泪。 “你。。。你还来劲了。” 秋语看着也心疼了,着急着自己的小姐妹在那儿受委屈,可碍着身份,也不好直说,她满含乞求的眼神看着玲珑,顺便揪了揪玲珑的衣袖。 玲珑会意,于她也无心看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更何况,本来也不是她的事儿。 “邵昕,你就过去看看嘛,估摸着你大哥有什么急事儿跟你商量,没准儿是你新工作的事儿。” 一听到新工作穆邵昕便了来了劲儿,“对啊,有道理,可是,他找我做什么?难道他要阻止我?” “他知道的应该还不详细,你要好好跟他讲,别着急。” “哼,他那么对我,谎话连篇的,我早就想跟他理论一番了。三嫂,我过去一下,明天再找你。” ------------ 第二十四章 , 新助手(二) 穆邵昕不情不愿的来到穆绍辉的书房,刚一看到他,就抱怨道,“什么事儿啊,这么急的叫我过来,还有啊,我讨厌你身边那个小妮子,眼角吊吊的,眉梢高高的,下巴尖尖的,分明就是个狐狸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穆绍辉一脸严肃的看着她,“是吗?原来我这个大哥叫你过来一下这么困难,还惹得你倒吐一肚子的苦水?” “可不是吗?我还在忙呢。” 穆绍辉脸一横,一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吼道,“忙什么?你在忙什么?就是拿我辛苦赚来的钱白送给别人吗?” 穆绍辉这一吼,吓怔了穆邵昕,她完全没料到平日里对自己细声细语的大哥会对她这样。 “四万大洋!你怎么不白送给他呢?你说啊,你不是有很多理由的吗?说啊!” 此时的穆绍辉就像是一头被触怒的雄狮,而穆邵昕就像他面前的一条小白兔。 “怎。。。怎么了嘛,不过就是我卖的少了些,你又不差那些钱,再说,放在那里,咱们也是有成本的。” “那也不能便宜了他!”穆绍辉的眼像喷了火。“说,为什么这么低的价格?你跟那个毕德如有什么关系?” 穆邵昕一听,心里盘算起来,难道要跟他全盘拖出吗?可是,他跟阿诺有那么多的恩恩怨怨,一定不会同意我的做法的,我该怎么说才好? 穆绍辉见她一直不语,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就知道她又在动鬼主意了锦医夜行。 “快说,不说的话,明天休想去德如银行做事。”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穆邵昕不禁想,既然大哥已经知道了,不如。。。 “原来大哥已经知道了。” “这世上没有我想知道而无法知道的事儿。” “大哥真是英明神武,诸葛再世,小妹自叹不如。” “行了,别拍马屁了,快说正事儿。” “你难道不懂我的意思吗?这毕德如进军上海的银行业,将来势必会跟大哥你一较高下,所以,我就打算潜伏进去,帮大哥做内应。” “帮我做内应?” “对啊,那个毕德如可是黑帮老大,虽然青云帮已经归顺了你,但这毕德如的势力却日渐兴盛,我担心他会不好控制。所以,我就想出这么个法子。” 穆邵昕装的一副做了好事却被误解的可怜模样,就差掉下眼泪,来一场惊心动魄的哭诉了。 “哼,我的小妹还真是用心啊,这么早就为我打算啦。” “那当然了,咱们穆家就剩我和大哥你了,咱们不相互依靠的话,谁还能帮咱们呢?” “哈哈哈,那我是该高兴我有这么一个听话懂事,为我着想,为我做事的好妹妹喽。” “当然啦,可你却不理解,还凶我。” 穆绍辉死死的盯着穆邵昕,那眼光隐藏了许多怨怼,“是为了司徒诺吧。” 穆邵昕本还在窃喜自己的谎话过关了,可没想到她的这些小心思根本就没能敌得过精明狡猾的穆绍辉。 “你。。。你。。。你怎么这么说,什么司徒诺?我听不懂。” “你听不懂?好,既然这样,明天你就去美国,这里我容不下你,我已经联系了那边,机票也给你买好了。” 穆邵昕一听急了,“你说什么?美国?干嘛要我去美国?就因为我不顺你的意,贱卖了你的钱庄?” “我是你大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一丁点儿都不能。那个司徒诺不适合你,你该有更好的男人陪你,所以,你必须听我的话回美国去。” “什么叫他不适合我?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阿诺是我唯一喜欢的人,你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就要活活的将我们分开?” “哼,我们?提醒你一句,你和他并没有在一起。” “是,我们是还没在一起,可你知道为什么吗?”一股久违的酸楚填满穆邵昕的心田,瞬间化作了眼泪满满的噙在眼眶中。“就是因为你,你骗我,每天跟我说你的丰功伟绩,今天赚了多少钱?明天算到了谁的阴谋。你骗我,说三嫂跟你是两情相悦,因为误会才迟迟没在一起。你骗我,说廖青云不是你杀的,说阿诺私藏军火才被捕入狱。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编造出来的谎言!你陷害了阿诺,让廖青云手足无措,然后又抢了受廖青云保护的三嫂,最后,你居然还杀了廖青云!你这就是为了我好吗?” 穆绍辉彻底惊呆了,这一切究竟是谁告诉她的?是玲珑吗?他的预感很不好。他冲到穆邵昕身边,抓着她的肩膀喊道,“是玲珑告诉你的吗?说,是不是?” 穆邵昕用力挣脱他的臂膀,瞪着他说,“怎么?你心虚了?做了坏事被人揭发了?你害怕了?” “笑话,我什么时候害怕过?” “是,你是没害怕过,因为你根本不知道羞耻御宝天师最新章节!” “啪!” 这一巴掌来的好突然,不仅仅穆邵昕没准备,就连穆绍辉也是一脸诧异和悔恨。 “你打我?你打我!”穆邵昕哭喊着,“我恨你,我恨你!” 穆邵昕捂着脸跑出去,等穆绍辉反应过来的时候,夜幕早已降临。 “你是故意的?” 听到这话的时候,玉玲珑正在房间里看书,秋语则在一旁刺绣。只听门突然被踢开,跟着这声进来的还有穆绍辉。 秋语一愣,忙站起来,看看穆绍辉,说了声老爷。穆绍辉没看她,也没说话,只死死的盯着玲珑。秋语有些为难的看看玲珑,玲珑冲她点点头,她这才犹犹豫豫的走了出去,关门前又细细的看了眼火气不小的穆绍辉。 玲珑慢条斯理的放下书,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这是怎么了?火冒三丈的?我不记得我有触怒过你。” “哼,你敢对着你的良心说这话吗?” “良心?我早已经没了心,哪儿来的良心?” “玉玲珑,你明知道我就邵昕这么一个妹妹,你却。。。” “我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如果我当真说错了,做错了,你大可拿着证据来找我,当面对质也可以,我不介意。” “你。。。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事情,还有,廖青云的死跟我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把这个罪名按在我的身上?” “如果我说这些都不是我说的,你信吗?” 玲珑慢慢的站起来,“若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过了就不要担心被人知道。怎么?敢做不敢当?” 穆绍辉一把抓起玲珑的手,凑到她的眼前,狠狠的说,“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最在乎的人,这是我的底线。” “你也知道底线?哼哼,我以为这两字对你来说根本不存在。穆绍辉,我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没说过,至于廖青云是不是你杀的,我也不感兴趣。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架,也不想惹事,但也并不代表我可以对别人平白加在我身上的空有罪名无动于衷!” “你简直就是一个魔鬼!”穆绍辉咬着牙喊道。 “我是魔鬼?那你呢?即便是,相对于你,也只能算是个看门的小鬼!” 就是这样的眼神,他的梦里,脑海里,通通都是这样的眼神,他多怀念初见她时在她身上捕捉到的那一抹罕有的芬芳。她的眼神就像无形的万把神箭,无情的将他的心当做是箭靶。此时此刻,它早已经如蜂窝一般。 “你就是要这样折磨我你才乐意吗?”他的声音终于软了下来。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是。” 两人正在对峙,忽听门咣当一响,两人皆是一激灵。 穆绍辉怒道,“谁?” 秋语急道,“老爷,不好了,小姐她。。。” ------------ 第二十五章 , 新助手(三) 穆绍辉急匆匆的往穆邵昕那边赶,还没到她的房间,远远的就听见穆邵昕在那边撕心裂肺的喊着,“你们谁都不准拦我!谁都不准!这样的日子我真是过够了,过够了!”香绮在那边焦急的说,“小妹,大嫂求求你了,你快下来吧,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解决,不能说通的呢,你下来,我这便去跟穆少帮你说情。”邵昕不相信的瞟她一眼,“你?你能行吗?”香绮一愣,又道,“即便我一个人不行,我们这么多人一块去,也定能说动穆少的。”燕燕一听,也凑着赶紧说道,“是呀是呀,大太太说的对,我们都过去,这一大家子的人,再铁石心肠的人也都得软下来呀。”香绮剜了她一眼,燕燕见状,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用了不适合的词儿,捂着嘴不敢再说。 “你们?我哥如果会听你们的话,他就不叫穆绍辉啦。如今,他连我都打了,这世上再没有爱我,疼我的亲人啦,你们休再多言,就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吊死,也好帮他省心了。” 说罢,她望望门外,系好白绫,作势就要上去。底下的人都吓得要命,哭的喊的要她赶快下来。 “你这是在闹什么?” 一声怒吼传来,方才喧闹鼎沸的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着穆绍辉不敢说话。香绮见他来了,忙上前两步,请求道,“老爷,不管什么事儿您也先消消气儿,小妹也不是无理取闹,不懂事儿的小孩子,人命关天,您一向最迁就她的。” “哼,就是我平时太迁就她,太宠她了,她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做事,不把我这个长兄放在眼里。” “就你有面子吗?我就没有吗?这个家里,凭什么什么事儿都得依你?都得是你说什么才能是什么?你这是专制,独裁!我最痛恨的就是你这样自以为是,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身上的大家长,一面掌控着别人的人生,一面还慈悲的对她说这是为她好。我才不要呢。” “你说不要就不要吗?你赶快给我下来,否则一切免谈!” 穆邵昕见自己的寻死觅活根本对穆绍辉无动于衷,心一下子冷了,眼泪说掉就掉,“我以为你会念着我们的兄妹的情谊跟我两句好话哄哄我,可是,你根本就是个冷血动物,是我看错了人了!” 说罢,双手一拉白绫,头便架在上面,双腿一瞪,整个人当真悬吊在梁上。 所有的人都吓傻了,包括抱着来看热闹的玉玲珑。 穆绍辉这下彻底没了主意,连忙跑过去抱着穆邵昕的双腿要将她弄下来。穆邵昕也没想到上吊当真如此难受,一面喉咙被卡的无法呼吸,一面她又不想自己这么快就被救下来,双腿不停的剧烈摆动。穆绍辉以为是临死前的挣扎,心里更是紧张难受。 穆邵昕终究被穆绍辉救了下来,这一场生死闹剧也让感情深厚的兄妹二人第一次尝到了生死离别。穆绍辉紧紧的抱着她,认真检查她的伤势,此刻他彻底慌了,意识里只有穆邵昕三个字,他不能让她死,而且还是因为他。 玲珑叫人去请了医生,虽说跟邵昕的接触是别有目的,但她也是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她不可能不会对邵昕的纯真质感动容,在她心里,邵昕就像是个误落凡间的天使,是这个丑恶世界里唯一的阳光。 玲珑静静的站在穆绍辉的身后,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邵昕。 穆邵昕被弄的头晕脑胀,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她急促的呼吸着,嘴一张一合,像是要将刚刚那几分钟的短暂窒息补回来。 她看见了玉玲珑,伸出一只手来,玲珑会意,用两只手握着她的。 “你别急,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只是你怎么会想到做这么傻的事情?”玲珑心里也明白邵昕这一幕本是个障眼法,希望通过自己的要挟达到自己和司徒诺好的目的魔兽永恒之树。不成想却成了闹剧。 邵昕听她这么说,方才急促稍稍缓了一些。 穆绍辉看看玉玲珑,对着邵昕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他不值得你为他这么做。” 邵昕断断续续的说道,“哥。。。哥。。。求你。。。答应。。。我。。。答应。。。” “老爷,小妹都成这个样子了,您就答应她吧。”香绮请求道。 燕燕也在一旁起哄,“是呀,是呀,老爷,你看把小姐急的。” 穆绍辉狠狠的瞪了燕燕一眼,死活不肯说话。玲珑虽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早有了答案。 “好,我答应你,你可以去德如银行上班。” “那。。。那。。。” “至于另外那件,我还要考虑,暂时不能答应你。” 穆邵昕一听,又急了,“哥。。。” 玲珑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刚好被邵昕看到,她看看玲珑,又看看穆绍辉的一张黑脸,只得作罢。 第二天,玲珑早早的吩咐秋语熬了一锅鸡汤来到邵昕这里,正巧看到她在窗边发呆。 “一大早的,这是在想什么呢?”玲珑戏道。 穆邵昕无精打采的看看玲珑,嘟嘟着嘴说,“三嫂来了。” 玲珑见她这样不由的笑了,秋语也笑个不停,“小姐,三太太一早就吩咐给您熬了一锅的鸡汤,可香啦。您快趁热吃点儿吧。” 穆邵昕眼皮子都不带睁一下,“放那儿吧。” 玲珑见状,自己先笑着盛了一碗,“你不吃,我可先吃啦,嗯。。。好好吃。” 穆邵昕一大早就没吃东西,肚子早就饿了,那鸡汤的香味随着玲珑打开盖儿的那一刻就飘进了她的鼻子里,肚子开始不停的抗议,又见玲珑吃的这么香,她再也忍受不住,跑过来,从玲珑手里夺走碗,一股脑尽数下了肚。 秋语还没来的及反应,穆邵昕已经很满足的擦了擦嘴,笑着说,“不错,秋语,你的名字不错,厨艺也不错。” 秋语笑着说,“小姐喜欢是奴婢的荣幸。” 秋语知道玲珑要跟穆邵昕谈事情,麻利的收拾完碗筷,先出去了。 “你怎么好这样轻生?昨天被你吓死了。”玲珑怨道。 “谁叫他那么无理,昨儿我跟他大吵一架,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喜欢阿诺,这辈子非他不嫁。” “呵呵,他也算是退了一步了,好歹以后你去那边做事就不用偷偷摸摸的啦。” “对啊,可是他还是那么倔,不肯答应我和阿诺交往。” “这件事要一步步来,心急是不行的。你先去那边做事,时间久了,没准儿你大哥就会对阿诺有所改观了。” “嗯,三嫂说的是,我相信我哥会喜欢阿诺的。” 玲珑没接话,只淡淡的笑了笑。她不愿意骗她,但也不愿让她失望。她的心矛盾极了,她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为了报复穆绍辉而伤害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儿? ------------ 第二十六章 ,谁是谁非 司徒诺这日刚到银行,就见穆邵昕笑盈盈的一张脸,在他办公室等他。两天没见,他本以为这个只会说空话,任性,天真的大小姐早就打消了要来做助手的想法,没想到,两日后,她居然来了。 “穆小姐?我以为。。。” “你以为我不来了是吗?怎么会呢,我这两天生病了,从杭州回来就病了,大病了一场,今天刚好我就来了。你可别说你又反悔了。” 穆邵昕一直小跑着跟在司徒诺后面,一直到司徒诺停下步伐。 “我想你弄错了,我和你一样,都是毕爷请来为他做事的人,只要他没后悔,我肯定是要遵照的丫鬟夜夜宠王爷。” “真的呀?太好了,我今天就是来报道的。你看看我今天穿的怎么样?好不好看?” 司徒诺这才注意到穆邵昕这日换了一套简洁大方的镶着蕾丝花边的白裙子,头发高高的扎了一个马尾,和她往日里鲜艳的穿衣风格大相径庭,乍眼看去,好似一朵盛开的白色茉莉。 他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简单的说,“挺好。” 穆邵昕高兴坏了,忙说,“我就知道三嫂的眼光最好了。” 她这声有点小,还是让司徒诺听了一半,“你刚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是想既然我是你的助手,打扮的也不能太差,好歹你出去带我的时候不能给你丢脸,你说是不是?” 司徒诺突然觉的眼前的穆邵昕没那么讨厌,没那么刁蛮,倒是很俏皮,和可爱。他抿嘴笑笑,从身后的柜子里抱出一大摞的文件,放在书桌上,“你今天的工作就是帮我整理这些资料。” 穆邵昕本还乐在其中,这些高如山的文件就像是一把警钟,将她从梦里带回现实。 “这么多!不是吧,今天?” “是啊,你是我的助手,这个工作自然是你必须做的。这是上海几家大型外资银行的资料,有些杂乱,你要帮我整理出来。” 穆邵昕一个头有两个大,她撅着嘴,不情愿的抱走这一摞的资料,走前回头用极度委屈的眼光看了一眼司徒诺,司徒诺面无表情的看看她,没说话。穆邵昕一面暗暗叫骂自己的愚蠢,一面哀声载道的往自己的办公桌那儿移。 穆邵昕的办公地点就在司徒诺的门外,快到门口的时候,差点撞上一个人,她没好气的抬起头,顺便说了句,“哪个不长眼的呀。” 话音刚落,就看见毕殊曼正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毕殊曼?” 她无比惊讶的看着她,一不留神手里的一两个文件滑落在地。穆邵昕暗叹一声自己的倒霉,然后忙俯身去捡,只听耳边说道,“你就是新来的给阿诺做帮忙的助手吧?” 她的声音好温柔,连穆邵昕听了都心软了。她怔怔的看看眼前的情敌。一下子没了话。毕殊曼忙她捡起来,放到桌子上,“以后要小心点。” 毕殊曼冲她微微一笑,拎着东西就进了司徒诺的办公室。穆邵昕有些不服,凭什么她就能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跟阿诺谈天说地?还说自己是新来的?她气不过,大步一迈,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叫穆邵昕,穆少的妹妹。” 毕殊曼转过头,“我知道啊,可你不也是阿诺的助手吗?” 穆邵昕一听,她说的确实没错,只是,她既然都知道自己的身份,神情居然还这么泰然自若,她那个爹要想发展事业,不也得靠着穆少吗? “姝曼小姐,您怎么来了?”司徒诺见毕殊曼来了,马上站起来,走到门口。 “没什么,听说你今天来的早,都没吃什么东西,我刚好路过,就带了些包子和稀饭,工作固然重要,可身体才是重中之重。” “这。。。这真是我的罪过了,还要你亲自送过来,我不饿的。”司徒诺很是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我又没什么事儿,也刚好路过。”毕殊曼说着,就把东西放在桌上,不一会儿,浓浓的包子的香味就浸满了整个房间。 “怎么样?还不错吧?”姝曼冲他笑笑萌娘武侠世界。 司徒诺也不好再推脱,“嗯,是我最喜欢的。” 毕殊曼瞧了眼角落里绷着一张脸的穆邵昕,笑道,“穆小姐也一块来吧,我买了很多。” 穆邵昕一听,反而来了脾气,“哼,谁要吃你的东西,肯定是在街边买的,又不卫生。明天,我自会给阿诺带比这还好吃的早点,就不劳您费神了。” 毕殊曼显然没想到从未谋面的穆邵昕会对自己的成见这么大,她笑笑说,“那也好,就有劳穆小姐了。” “哼,为阿诺做事是我的分内事,什么劳不劳的。” 毕殊曼没再搭理她,司徒诺只在一旁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战战兢兢的吃着包子。时不时的抬头冲毕殊曼尴尬的笑笑,毕殊曼倒也宽心,好像并没有穆邵昕一般,很贴心的帮司徒诺晾着粥。中间还不忘跟司徒诺小聊两句,两人又有说有笑的,更是叫穆邵昕心里发酸。 好容易挨过一天,穆邵昕回到家就气不打一处来,看哪儿哪儿不顺眼,做啥啥嫌弃。玲珑闻声过来,正看见她抱着一个花瓶要往地上砸,忙道,“呦,这是谁欺负咱们的大小姐了。真真要将那人千刀万剐才行。” 穆邵昕一看是玉玲珑,长吸一口气,放下花瓶,撅着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玲珑走进来,坐到她的身边,细细的看了看她,然后掩着嘴发笑。 “三嫂,你笑什么?” “我在笑某人吃醋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三嫂,都这样了,你还取笑我。” “我哪有,你这个样子回来,怕是全上海的人都要知道了,我可是好心来看你的,你可别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三嫂,那个毕殊曼,她太过分了,怕我在那儿抢了她的好处,一大早的就拎着包子稀粥来找阿诺,还美其名曰路过。有路过的拎着的精美的饭盒过去的吗?有路过的还准备了那么多包子的吗?她分明就是早已经预备好了,还在那里给阿诺吹粥!她!她!真是气死我了。” 玲珑见她火冒三丈,张牙舞爪的跟自己形容了一番,然后气得一个人又重重的坐下来,那样子她是没觉得可怜反倒觉得可爱。 “好啦,不过是给他送粥去的,你也可以啊,往后你天天给他准备早点,没有应酬的话就连午饭,和晚饭都饱了,不就成了?再有,你是他的助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见的时间可没你多哦。” 穆邵昕一听,乐了,“对呀,这个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三嫂厉害。那你说,我下一步该怎么做呢?” “我不都已经告诉你了?我觉得,既然你已经是他的助手,就要做出些真本事给他看,他慢慢的对你刮目相看了,自然跟你就更近了。” “嗯,你说的对,他今天啊就为了考验我给了我一摞的文件要我整理,整理的我头都大了。往后,我再也不抱怨了。我得好好做事,争取做他的左右手。” “这样想就对了,你终于开窍了。也不枉费我来这儿一趟。” “三嫂,我觉的你比我还了解阿诺,你见过他吗?” 玲珑心下一紧,想了想,道,“当然有,我曾在青云帮待过一阵子,怎会没见过他呢。不过,也只是平常的问候,他待人很谦和,容易叫人跟他亲近。”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他也很为你抱不平,我就喜欢这样的。” 玲珑勉强的笑笑,望向窗外。 ------------ 第二十七章 ,谁是谁非(二) 这晚,毕德如和司徒诺正在书房谈论德如银行的相关事宜大叔,劫个色。正巧毕殊曼来寻毕德如,一开门,毕德如和司徒诺皆是略微一惊,毕德如见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先是舒了一口气。复而笑道,“曼曼啊,有什么事儿吗?” 毕姝曼显然没想到这么晚毕德如还在和司徒诺商议公事,也是略微一愣,看到司徒诺后,又不禁面色微红,好似白雪红梅。 “哦,我是想和爹商量下,后天是娘的忌日,不知爹爹有什么安排。” 毕德如一向珍爱已故的妻子,这是全朱雀门,乃至整个上海滩都知道的事情,每年的忌日,他都极为重视,虽不铺张声势,准备却很全面。 司徒诺一听,便道,“毕爷,那我先回去了,您放心,明日我便和查尔斯先生联系,一有结果,我会第一时间禀告给毕爷。” 毕德如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司徒诺走过毕殊曼时微微的一鞠躬,以示尊敬,心下不由得又对司徒诺增添的几分喜爱。 毕殊曼回头一直看着走出去的司徒诺,半晌,才转回来,却发现毕德如早已点着烟袋盯着她的笑。 她面上倏地就红了,小女儿姿态尽显无遗,“爹,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毕德如哈哈大笑,“你说我看你做什么呢?” 毕殊曼娇羞的看了眼毕德如,低下了头。 “你是我的女儿,我岂会不知你的心?女大不中留啊,你早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是为父不舍啊。等爹爹忙完这一阵子,马上选个良辰吉日给你们完婚,怎么样?” 毕殊曼听了又急又喜,“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说要嫁人啦?再说,我嫁给谁啊?” “嫁给谁?我的好女儿,你这是故意刁难为父的,还是在跟为父玩捉迷藏呢?不是阿诺,还能有谁?” “可是,可是他并不喜欢女儿,而且,女儿也未曾与他说过半句知心的话。您这样做,岂不是叫女儿失了面子?也叫阿诺难堪?” “他不喜欢你?那他喜欢谁?” 毕姝曼急道,“爹,难道你不记得。。。” 毕德如恍然大悟,“你说的是那个玉玲珑?” 毕殊曼点点头。毕德如反而大笑道,“那个玉玲珑早已嫁人,对象还是和阿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穆少,女儿休要担心,纵然他还留着这份情,却也是回天乏术,再也无法跟玉玲珑再续前缘了。曼曼,我知道你很介意,但为父的也要告诉你,爱情和婚姻是不一样的,虽然那个阿诺把爱情给了玉玲珑,但并不代表他不能给你一个婚姻。” 毕殊曼有些不理解,疑惑的说道,“爹,我不明白,如果没有感情,又怎能在今后的漫漫岁月里共同的生活呢?” “婚姻需要的是包容,是理解,是坦然。司徒诺是个少见的君子,他有着很强的责任感,如果你是他的妻子,无论他爱不爱你,他都会用他的生命来保护你,照顾你。为父年纪大了,又是身处在这样一个黑白颠倒的乱世,始终不能照顾你一辈子啊。也就只有这个阿诺才能让为父放心的把你交给他。” “爹,好好的,您怎么说这样丧气的话?好像出了什么事情一样,爹,您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吧?” 毕德如拍拍她的肩,“你放心,爹现在好好的,但爹到底是道上的人,俗话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咱们这样身份的人,时时刻刻都要警惕自己的安全,所以爹累了,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所以爹才会办银行,洗黑钱,尽快板正自己的身份,可是这条路不是那么容易的,你明白吗?女儿。” 毕殊曼看着眼前的父亲,仿佛下一刻就要失去他一般,“爹,女儿真恨自己是个女儿身,不能为父分忧魔兽永恒之树最新章节。” “我的好女儿,你的降临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你放心,为父一定会让你嫁给司徒诺的。” 毕殊曼紧紧的抱着毕德如,泪如雨下。 “我知道,你还担心那个新来的穆邵昕。这个你尽管放心,阿诺连跟玉玲珑复合的机会都没有了,就更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了,她不过是阿诺人生中的一个匆匆过客,也许会给司徒诺带来些不一样的风景,但风景始终是风景,只能看,却不能拥有。” “是,爹,女儿都知道,女儿都知道。” 穆邵昕听了玉玲珑的话,渐渐的收敛自己的性子,不厌其烦的努力做事,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司徒诺交代的事情做完。司徒诺本以为穆邵昕是为接近自己,图一时之乐而来,并没有长性,时间久了,就会厌烦,不做了。可事实却刚好相反。这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越挫越勇,越做越顺手,慢慢的,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不用抬头就能交代她做一件事,并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偶尔,他会在工作间隙无意中看她一眼,她总是坐的挺挺的,直直的,两个眼睛很专注的看着手里的资料,要么汇总,要么做笔录,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不像初识时那个任性可爱的大小姐。每每如此,他便会不由自主的咧嘴笑笑。而有的时候,他也会把她看成是在专注看书的玲珑,就在玉诺河畔的小屋里,他曾无数次被玲珑专心看书的样子给迷倒。那是一种别样的美,仿佛已经超脱了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外表的美。 毕德如想要跟查尔斯合作,扩充自己的业务范围,这免不得和穆少贴近关系。于是,他采取了两面的策略,一面由略懂英文的司徒诺跟查尔斯接洽,另一面,由自己和穆少洽谈。司徒诺没有异议,毕竟他跟查尔斯不只是一面之缘,再加上他很想学习西方的金融理念,于他自己,也极愿和查尔斯结交。 这晚,司徒诺和查尔斯等相约在望月楼会面。穆邵昕得知后,忙跑到司徒诺身边道,“阿诺,你也带我去吧。” 司徒诺一愣,“带你去做什么?你是女孩子。” 穆邵昕不服道,“女孩子怎么啦?你可别瞧不起女孩子。” 司徒诺呵呵一笑,“不是我瞧不起女孩子,只是这是应酬,你不合适。” “应酬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小瞧我不会喝酒?” “不是,唉,总之,你就是不能去。” “不行,这次你去的是望月楼,我一定要跟你去,那个阿天肯定也会去吧,他一定又会想方设法害你的,我得去保护你。” 司徒诺一听,不自觉笑出声来,“你?保护我?” 穆邵昕很肯定的点点头。 “你怎么保护我?再说我是去谈生意,又不是去比武,会有什么危险?虽说现在青云帮和以往已经变了样,可它怎么着也是你大哥的附属势力,即便不为着自己,也会顾忌到你大哥的面子,再说,查尔斯可是你大哥的好朋友,我是去跟查尔斯谈生意的,他又怎么会为难我?” 穆邵昕听了一圈,觉的也有些道理,但还是不放心,“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你就带我去吧,我发誓,一定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你,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我是为你好。” 穆邵昕一听,心里喜滋滋的跟吃了蜜糖一般,“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铁石心肠。” 她的声音很小,司徒诺完全没听到,只道“你还是早些回去,免得你大哥记挂。” ------------ 第二十八章 ,谁是谁非(三) 司徒诺如约来到望月楼,刚下车,就见一个喝醉了酒的男人被几个粗壮的大汉连打带踢的踹了出来,其中一个横道,“竟敢在这儿吃霸王餐?也不瞧瞧这是谁的馆子。” 那人辩道,“我哪里吃了什么霸王餐,是你们耍奸,不知从哪里找了个婊子,偷了老子的钱,你们却还在这里反咬我一口。” “哼,老兄,你不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吗?你以为那小妞就能免费给你作陪吗?做梦吧你。今天留你一条性命就不错了。若要再让我们瞧见,一定叫你见阎王。” “你。。。你们简直就是恶霸!” “说什么呢你?骂谁呢你?” 说着,朝着那人的肚子上又是狠狠的一脚,踢得那人倒地不起。却还不知足,又要上来一顿好打,拳头刚出来,就被司徒诺一把钳住,一个用劲儿,反而将他折翻到地。 那人站稳后,眼冒火光的盯着司徒诺骂道,“你他妈的也敢管老子的事儿?我看你是不耐烦了。” 说着,带上旁边几个就冲司徒诺打来,司徒诺虽许久不动身手,却也没落下,三两下,就将那几个人打倒在地,痛的直嚷嚷。 “青云帮乃上海滩第一帮派,旨是在救苦扶难,踏踏实实的做生意,你看你们,哪里还有青云帮兄弟本该有的气节?分明就是一帮小混混中的混混。” 那人不服气,捂着胸口骂道,“你他妈是谁,敢在这里撒野?” “司徒诺,好久不见,你是既想做朱雀门的乘龙快婿,也不忘了到我青云帮的地盘上要点儿好处。” 司徒诺看着阿天在几个人的簇拥下从望月楼里走出来明末超级土豪最新章节。 “阿天,你既是青云帮的老大,就该担起壮大青云帮的责任,而你却。。。”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现在的青云帮,论弟兄,上海滩第一,论财力,也是上海滩第一,论影响力,那更是上海滩第一,不知道比廖爷在世的时候好多少倍。怎么了?司徒诺,你还不服气,还在惦记着我青云帮?” “你。。。好,我不跟你争辩,也不屑跟你争辩,我只希望你能继续秉承廖爷创办青云帮时的理念,不要再做这些伤天害理,迫害百姓的事情。” “呦呵,司徒诺,几日不见,你口气非但没小,还有增无减啊。”阿天走到司徒诺身边,狠狠的说了句,“司徒诺,你不过就是个吃软饭,赖在毕德如身边的一条狗,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 “那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阿诺?” 司徒诺听到声音看过去,不由得大吃一惊,“邵昕?你怎么来了?” 穆邵昕看了他一眼,说道,“某些人想吃软饭还吃不到呢。阿天,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却嫌葡萄酸吧。” 阿天虽早已投奔了穆绍辉,却一直没见过穆邵昕,也不知道他有一个妹妹。他只觉的这女子面容姣好,口齿伶俐,不由得产生了好感。 “哼,还说不是?这又来了一位,司徒诺,你离开青云帮这么些日子,什么都没混出来,原来是都把心思用在怎么勾搭小妞上了。” 司徒诺刚要辩驳,就被穆邵昕插了过来,“就说小人看人的时候总把别人看成自己,原来这话真是不假。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是阿诺的助手,今天是一块陪同我上司来谈生意的。” “哦?我是知道今天有笔生意要谈,不想却是小姐你。” 阿天不怀好意的看了演穆邵昕,穆邵昕没察觉,却被司徒诺看了出来。他一把将穆邵昕拉到自己身后,说道,“她确是我的助手,请你不要为难她。今天我来,只为公事,而且,你我之间早已经没了任何情分,请不要忘了你说过的话。” 阿天想到那日与司徒诺比武之事,虽心里不服,面上也不得不下来,便道,“查尔斯先生已经到了,可别怪我没告诉你。” 司徒诺瞪了阿天一眼,将穆邵昕拉在自己的右边,不让阿天跟她有任何近距离的接触。穆邵昕却不明白,只以为司徒诺是感念她今天到场相助,对她好感倍生,不由得心花怒放,高兴不已。 查尔斯早已经到了,他是一个对时间有着很高要求的人,不能多一分,更不能少一分。阿天为拖延司徒诺的时间好给查尔斯一个不好的印象,故意早早下了楼,跟司徒诺较口舌之争。 果不其然,查尔斯早已等得不耐烦,心下以为是司徒诺不守时间,见了司徒诺,也是一脸的不乐意。 司徒诺见状,先是很恭敬的跟查尔斯道了歉。查尔斯依旧沉着一张脸,不满道,“司徒先生,你迟到了半个小时,你知道这半个小时里可以做多少事情吗?还有,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客户,跟人谈生意的吗?” 他噌的站起来,拿起帽子,“对不起,我不跟不守时间的人谈生意。” 司徒诺忙道,“查尔斯先生,我知道我迟到了是我的不对,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改很守时的来到这里。我对此表示衷心的道歉。但是,查尔斯先生,既然您都已经来了,不防再用半小时的时间听听我们的合作方案,我相信您一定不会失望。” 查尔斯一脸的不乐意,他摆摆手,“对不起,司徒先生,我能坐在这里等你半小时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以后谈事情一定要守时,现在这件事我已经做了,也就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再在这里耗费半小时了明朝伪君子最新章节。请你见谅。” “查尔斯先生,如果您真的这么看重时间,您就该把浪费掉的这半小时给补回来,不是吗?”穆邵昕道。 查尔斯这才注意到司徒诺身边的年轻女子,他的眼里充满了疑问,“这位是。。。” “这是我的助手,穆邵昕。”司徒诺道。 “你的助手?”查尔斯只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出在哪里见过她。 “查尔斯先生,我的老板司徒先生其实也是一个很守时的人,要不是因为他刚在望月楼下见义勇为,一定不会迟到。而且,正如我刚才所说,您也是个生意人,还是一个对时间要求那么高的生意人,所以,您是不是应该听取我的建议,把这半小时给补回来呢?” 查尔斯琢磨着穆邵昕的话,犹豫了半天却还没说话。阿天倒是急了,“既然查尔斯先生都不愿意跟你谈了,我这里也不欢迎你,请你回去吧。” “阿天,如果你还念着义父当年对你的恩情,念着青云帮,你就该多为自己积点德。”阿天不禁被司徒诺的义正言辞给慑住了,站在一边沉默不语。 “查尔斯先生,我保证,如果您愿意,剩下的这半小时一定会让您觉得物有所值。” 查尔斯又颇有些不耐烦,但又不忍如此狠心的拒绝一双如此真诚期待的眼神,他又看了看司徒诺,勉为其难的说,“好吧,但是我只给你半小时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希望你能守时。” 司徒诺高兴不已,忙拿出文件,将德如银行和查尔斯的合作方案进行了简要的阐述。查尔斯听这方案破有意思,一时入了迷,忍不住边听边问,渐渐的两人由查尔斯单方面听司徒诺的介绍演变成两个共同参与的商谈。穆邵昕则在一旁既做笔录,又偶尔充当下翻译,活跃下气氛,两人配合的精妙绝伦,不禁让查尔斯唏嘘不已。 “司徒先生,我对你的方案很感兴趣,希望明天你能来我的办公室,我们再做详细的探讨,不知司徒先生意下如何?” “那太好了,查尔斯先生,明天早上我一定按时过去。” 查尔斯笑着冲他点点头,又看了看穆邵昕,“嗯,你的助手很不错。” 穆邵昕毫不谦虚的说道,“那是自然,上司这么出众,他的助手自然也不能差喽。” 送走查尔斯之后,阿天执意要送穆邵昕回家,司徒诺知他不怀好意,便道,“不必了,既然她是我的助手,送她安全回家是我的责任,就不劳您大驾了。” 穆邵昕一听,满心欢喜。阿天却不肯,“小姐在我这里吃饭,我是主,她是客,主人有义务对客人做到周全的服务,特别是柔弱的女子,在这兵荒马乱,不够安定的地方,当然更要顾虑周全。司徒诺,你既然明天还有公事要办,就早点回去休息,再说,你也不顺路。” “你又不知道她的住处,怎会知道我不顺路?阿天,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一句话,今天我务必要送邵昕回去,请你自重。” 正当阿天动怒,想要动手之时,从里面出来一个醉汉,路都走不稳,穆邵昕一看,忙道,“你既然要尽宾主之仪,那你就送他吧,看他的样子比我还惨呢,在这样一个兵荒马乱,不够安定的地方,他连路都走不稳,您又是主人,须得护其周全啊。” “你。。。”穆邵昕的话等于是让阿天一个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阿天的胸口憋着一口气,却也只能就此作罢。他气愤的盯着已经远去的黄包车,咬着牙,狠狠的说道,“司徒诺,我跟你没完!” ------------ 第二十九章 ,谁是谁非(四) 一路上,司徒诺一直在想第二日跟查尔斯的会谈内容,没说一句话。而第一次和司徒诺单独在一起,又挨的这么近,穆邵昕的心从上车那一刻起,就没安稳过。她不停的揉搓着自己的衣角,满脑子想着要和司徒诺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他对什么话题感兴趣同居姐妹花最新章节。几番心里斗争下来,却终究没能让她问出一个字来。 “邵昕,到了。” “啊?” 她不自觉的惊讶一声,她从没觉得这条路这样近过。就在她还呆若木鸡一般在车上欲下不下的时候,她看到了司徒诺伸出的一只手,和一双温和的眼睛。 司徒诺冲她点点头,示意她下来。她却慌了神。她并不想下来,动作慢的堪比一只蜗牛。 “好了,你到家了,我也就安心了,你快回去吧,以后可不要再做这样冲动的事情。” “如果我不冲动,今天也就帮不了你的忙了,你不会觉得遗憾吗?” “呵呵,我宁愿这笔生意泡汤,也不愿你出了事。在我心中,人才是最重要的。” 穆邵昕听了颇为感动,她在穆绍辉的庇佑下,顺风顺水的过了二十年,身为穆家的大小姐,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爱穆绍辉,因为他是他的哥哥,他们之间有着血浓于水的关系,在她看来,他对她好,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而司徒诺和她,不过是她在茫茫人海中偶然邂逅的一个,他身世坎坷,相貌不凡,他脾性温和,待人谦逊,骨子里却充满了阳刚之气,正义之风。他是一个穷小子,是一个极普通的在上海生存的万千的中国男子中的一个,可对于她,他却是如此的不普通。 “你真是与众不同。”穆邵昕满怀崇敬之心仰望着司徒诺。 “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对了,你要注意阿天,以后出门也要小心为好。” 穆邵昕欣慰的点着头,看着他又上了黄包车,一起一伏的离开。她痴痴的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直到穆家的大门打开,传来管家惊讶的叫声,“啊呀,我的大小姐,您可把老爷给急死了,原来您在门口呢。” 穆邵昕很是嫌弃厌烦的瞅了他一眼,“急什么呀急,有什么好急的,还这么一惊一乍的,扰了我的好事儿。” 那后半句管家也没听懂,只知道是在责怪自己,不过,穆邵昕脾气大,整个穆家都知道,他也不是第一次被穆邵昕这样数落,倒也习惯了。 “奴才也是担心,看到小姐大喜过望,才扰了小姐,小姐莫怪。” 穆邵昕边走边瞪了他一眼,“什么莫怪,就怪你就怪你。我哥在哪儿呢?我要见他。” “回小姐的话,老爷在大厅呢,您迟迟未归,他很是着急,几位太太也在。” “呦,人倒挺全乎的。” “可不是嘛,小姐贵为千金之躯,马虎不得。” 穆邵昕没搭理他,刚到门口,就大喊一声,“哥,我有事儿找你。” 穆绍辉正在大厅,听到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惊喜之余,那悬在心头的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只是真见了穆邵昕,一股浓浓的,忍了很久的责怪一涌而出,斥道,“都什么时辰了?才回来?你还当自己是不是这个家的人?” 穆邵昕一听,愣住了。也包括大厅里的所有人。 玲珑抬起头看了邵昕一眼,只见她眉眼之间尽显欢畅,体态神情都出奇的兴奋,必定与司徒诺有关,于此,便也心中知晓大半,嘴角微微上扬,复又低下头来。 “老爷,小妹既安然回来,您就不必这么大动肝火了,免得伤身。”香绮说罢,站起来拉过穆邵昕,“小妹晚上可用过餐了?我再让厨房做几个你爱吃的菜?” “不用了,我吃过了,再说,即便没吃,气也得给气饱了重生之盛世官商。” “呦,这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欺负咱家小姐,真是不要命了他。小妹你说告诉二嫂那人是谁,二嫂帮你出气去。” “二嫂的话可当真?” “那可不?二嫂能跟你撒谎不成?” “那成,今天欺负我的人就是他。” 穆邵昕玉手一指,不偏不倚的指向了穆绍辉。众人皆惊。特别是燕燕。 “怎么样,二嫂,您可别打退堂鼓啊。” 燕燕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对穆邵昕的故意讨好会将自己引入这样尴尬的境地,她结结巴巴的说,“哎呦,小妹,你。。。你真会开玩笑,老爷那么疼爱你,恨不得将你捧在自己的心坎上,怎么可能欺负你呢?”说罢,她忍不住向穆绍辉那边瞄了一眼,却被穆绍辉毫不留情的瞪了一眼,那一眼好似一把尖刀刺向她的心脏,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缩在一边,不敢再说话。 “是啊,小妹,这世上不会再有比你大哥更爱你的人了,怎么可能会是他呢?”香绮道。 “怎么不是他?要不是他的主意,那个阿天会设计拖延阿诺和查尔斯的见面的时间,让查尔斯误会阿诺吗?要不是他的主意,那个阿天会在门口监视我们一个晚上吗?哼,你根本就是在暗地里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我瞧不起你。” 穆绍辉一听,青筋顿时暴起,“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是你做的不对,还来吼我?就是你今天把我杀了,我还是这样的话。我一直以为咱家做生意与别家不同,这样看来,也不过是跟外面的那些鸡鸣狗盗之辈有的一拼。” “你。。。你再给我说一遍!” 穆绍辉一个巴掌眼看就要落下来,忙被香绮挡在半空中,“老爷不可啊,小妹不过是误听了传言,您若真打了,这面子就留不住了。” “留不住我便也不要了,这样的妹妹不要也罢!” “哼,你这样的哥哥,才是不要也罢!” “小妹,您就不要再跟你大哥对着干了,他一直辛辛苦苦的经营着这个家,公公走的早,他这一路走来是怎样的艰辛,你难道不知道吗?今天竟还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你可曾想过你大哥的感受?” “凭什么我们都要顾着他的感受?他有曾顾着我的感受?他一直欺骗我,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善良奋进勤勉不易的商人,直到他伪善的面具揭下来,我才知道,他有多么的卑鄙!” “好!那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我就当从没有过你这个妹妹。你给我滚!” 穆绍辉气急败坏,眼珠子瞪的就要从眼眶里冲出来。 “哎呀,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小妹是不懂事,误信他言才会这样,你还要跟她来真的不成?”香绮急道,“小妹,这其中的是是非非,你我都不清楚,你这样仅凭他人之口这样说你大哥,不一样做的不公道?” “哼,我才没有诬陷他,这些事儿都是我亲身经历,并非他人胡言乱语。我也不是要跟大哥划清界限,我只想告诉他,他做的不对。” “我还用不着你来教训,你现在大了,看我不顺眼,看这个家不顺眼,看哪儿都不顺眼,既然这样,你走便罢,我绝不留你。以免委屈了你!” 穆邵昕心口也堵着一团气,气道,“是,我这就走,省的叫你碍眼!” ------------ 第三十章 , 连环套(一) 穆邵昕赌气跑回房里,拿出皮箱,打开柜子就往里放衣服,一边扔,一边嘟囔着,“哼,走就走,离开了你我照样可以活的好好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装了些什么,只一股脑往里塞,直到整个箱子都被塞的满满的,鼓鼓的,才按上暗扣,提起来就走。 “怎么,你还真走啊?” 穆邵昕一甩头,“哼,是他叫我走的。” 玲珑笑笑,“咱的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还真是越发乖巧了。” 穆邵昕被她这么已取笑,反而没了脾气,手一甩,“反正生死都不关他的事,从今天起,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 “这箱子这么重,你还这么动气,真够累的,我看你若是想骂,干脆把那箱子放到一边儿去,省的碍事儿,还能多点而力气。” 穆邵昕琢磨不透的盯着玉玲珑,“你怎么来了?” 玲珑从邵昕手里接过箱子,笑道,“我来送你呀,怎么着也不能让你走的过于凄凉。” 穆邵昕剜她一眼,“这个时候你还取笑我!” “我哪有, 是你自己多心。” 穆邵昕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撅着嘴说了句,“我哪儿有多心?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斗嘴,你也松松气,别闹了,学什么离家出走?你若当真有本事,那就让你大哥亲自同意你俩的婚事,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哼,我又不是什么大丈夫,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才不要遵守他们的法则。” “小女子也成,可小女子的法则就是要从父,从夫,从子。你没有夫和子,虽有父却早亡,长兄如父,按这个理儿,你得乖乖的听你哥的天赐良基最新章节。” 玲珑这番三从四德的父子理论彻底将穆邵昕给听懵了,她眨巴眨巴眼睛,道,“你说的,我听不懂,总之,我就是走定了。” “我知道我也劝服不了你。毕竟你是个留学回来的,有思想,有见识,有文化的新女性。”玲珑故意将新女性那三个字说的阴阳怪气。叫穆邵昕听了心里极不舒服。 “你看看他,多横嘛,我本来是要跟他好好说的,可你看他的态度,我一进门就劈头盖脸的骂了我一顿。我今天本来就心气不顺,被他那一吼,全打乱了。” “他也是担心你,毕竟现在上海不太平。徐正中北伐以来,就没停过,过不久,怕是新的政府又要出来了。你想,这个节骨眼儿,你一个女孩子,深夜才归,叫他怎么放心?更何况,你走前都没有告诉任何人你的去向。” “新政府?什么新政府?” “我怎么知道?我不过是个久居深院的妇人,外面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穆邵昕知道玲珑其实是知道的,从见她的第一面时,她就在看上海日报,申报,但她从不跟别人谈论这些事,就好像她的体内还有一个人和她自己相当的人,她只和那个人交流,别人她都入不了眼。 穆邵昕忽然有些崇拜玉玲珑,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好奇中夹杂着几分佩服。因为看报纸这件事,即使是她那个好强爱财的哥哥都不是每天可以做的到的事情。 她见玉玲珑并不愿多说,语气里还夹杂着对自己现在生活的不满,沉默了半刻,也不说了。 夜已经彻底黑了,像是一团墨,将整个天地都包裹起来。万物像是都停止了呼吸,寂静的叫人生厌。 玲珑躺在床上转辗反侧,久不能寐。她的脑海里时不时翻滚着邵昕的话。司徒诺要和查尔斯合作,可查尔斯却是穆绍辉的朋友,穆绍辉心胸狭窄,怎么可能真心让他们合作成功?她想着穆邵昕的神情,想着穆绍辉的话,一夜无眠。 就在毕德如和司徒诺费劲心思终于和查尔斯谈拢,准备签订合同的时候,查尔斯的妻子毫无征兆的被人绑架了。绑匪只留了一句话,要他于三日后回美国,否则后果自负。 查尔斯的妻子瑟琳娜是个英国人,身上有着英国贵妇人独特的优雅气质和良好的教育背景。这也正是查尔斯为之着迷的地方。他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本分的遵守着一夫一妻的规范,真诚的爱慕着他的瑟琳娜,尽心的守护着他的家。 所以他第一次卸下脸上那张严谨典雅的面容,在毕德如和司徒诺前来找他的时候,无心公事而急的恨不得将整个上海掀过来。 “对不起,我的妻子被人绑架了,我现在没办法跟你签合同,而且,有可能我会回到美国去。” 毕德如不甘心,按捺着性子说,“查尔斯先生,我们听到这个事情也很难过,但是,您不能因为这件事,就不跟我们签合同了呀,咱们可是谈好了的。” “我已经说,我要回美国去,以后这里要会交给wallace,你们可以跟他谈。” “可是,他对咱们的合作方案并不了解啊。” “我已经管不了了,我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回我的妻子。我实在是搞不懂这些人,有什么不满的为什么不能直接来找我?而要绑架我的妻子。难道,绑架了我的妻子他们就可以如愿以偿吗?” 毕德如和司徒诺面面相觑。司徒诺道,“查尔斯先生,如果我们帮你找回您的妻子,您是不是可以不用回美国而跟我们签约呢?” 查尔斯抬头半信半疑的看他一眼,“你们可以帮我找到瑟琳娜?” “是,别忘了,这是在中国,这里面有很多事情是您所不了解的荒唐浮生。” 查尔斯低头思忖半晌,毕德如趁机说道,“是啊,查尔斯先生,如果您肯信任我们,我敢保证,两日之内帮您找到夫人。”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您别忘了,我毕德如在上海滩也是有一定地位的。” 查尔斯还是将信将疑,但他也觉得毕德如说的是,毕竟这里是中国,他们总比自己更熟悉这里的游戏规则。他不知道他们具体会用什么样的方法,但是,他只要一个结果。 “好,两日后瑟琳娜如果能安全脱险,我立刻跟你们签约。” 司徒诺猜到是阿天所为,而阿天背后的人就是穆绍辉。目前在上海,私人银行唯华安银行独尊,德如银行的建立已经给华安银行背后来了一针,他怎么能让德如银行发展壮大,跟自己抢肉吃?只是上海这么大,找一个人并不容易,更何况还是穆绍辉铁定了心要绑架的人。要他如何能在两天的时间里找到瑟琳娜。 司徒诺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穆邵昕,只在她问了无数次何时签合同之后,云淡风轻的说了句,合同暂时不签。 穆邵昕即便再大条,凭她女人敏感的第六感也能猜的到合作出现了问题。而见司徒诺对自己如此避讳,这事情定和自己有关。可她也不好多问,只能多长一只耳朵,多留一份心。 “事情可都办妥了?”穆绍辉吸了一口烟,头一扭,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 “呃。。。”穆生眉头紧缩,头一直低着不敢抬起。 “怎么了?出事了?” “也不是,只是,我们的人去的时候,那个外国女人却被别人绑架走了。” “什么?别的人?什么人?”穆绍辉头一次无法镇定了。 “还不清楚是什么人,但是他们的穿着跟咱们的人很相似。” 穆绍辉隐隐的觉的此事不一般,很明显,现在有人想要嫁祸给他,挑起他和查尔斯之间的纷争,而一旦他和查尔斯之间的桥梁崩塌,就会直接影响到他在上海的生意,特别是金融界里的地位。那么,想要嫁祸给他的一定是想要在金融界做大做强的。 “你马上去暗查毕德如的人,一有消息立刻告诉我。另外,派人立刻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把人给我处理掉,至于查尔斯夫人。。。悄悄的放她走,给我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要再让我给你们处理后事!” “放查尔斯夫人走?” “很显然这件事情我们已经暴露了,查尔斯只是现在苦无证据,否则他一早就来找我麻烦了。我现在还不能得罪这个美国佬,华安银行还需要他。所以,我只能让她老婆乖乖回去,就当什么都发生。至于毕德如。。。哼,这次就放他一马,谅他也不能逃出我的五指山。”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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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眼里,秋语不是下人,她是我的恩人。”玲珑睁大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恩人?你什么意思?” “哼,你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在你软禁我,任由那些三教九流,入不得眼的人欺负我的时候,只有她, 肯帮助我,心疼我。穆绍辉,我虽然现在被你的拴在一个深宅大院里,但我还是一个有眼睛,有脑子的正常人,我知道,什么人对我是真心的好。” “玉玲珑,我们一定要这么针锋相对吗?对你,我已经做了我人生中最大的让步。为你,我已经做了我这辈子最大的改变。你还不满足吗?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 玲珑轻蔑的看他一眼,低哼一声,“永远都不可能,从你认识我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我和你这辈子,都要互相折磨别跑小受最新章节。” 穆绍辉郁结难舒,胸口的气,只能传到指尖,恨不得将那把手在瞬间捏碎。 “那昕儿呢?她跟你无冤无仇,她只是一个纯洁无邪的女孩儿,你一定要将对我的恨转移到她的身上吗?” 玲珑说的那般轻描淡写,“那么诺呢?他跟你也无冤无仇,你又是怎么对他的呢?比起你的穷追猛打,凶险毒辣,我的所作所为不过紧紧是九牛之一毛。” 穆绍辉再也强忍不住,可就在他站起来的同时,传来了一句秋语的声音,“小姐,您怎么在这儿?” 如果再给穆绍辉一个机会,他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跟玲珑谈这些事情,如果上天能让他的残暴再多一点,他一定不会让玲珑的肚子撑到六个月。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怨谁,更不知道自己的路该怎么走。其实他想要的很简单,无非是和普通人一样,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找一个妹妹喜欢的男人,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可现在,这一切都变得无比糟糕,他喜欢的女人不喜欢他,妹妹喜欢的男人他不喜欢,本来表面上和和睦睦的家现在连表面上的那一点和美都没了,他的辛苦还有什么意义? 门被敲响的时候,司徒诺正在看书,天上的雷打的很凶,像是要将整个上海都震塌一般。几个电闪雷鸣之后,硕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急切的像是要将阻挡着它的万物穿透。 司徒诺还在犹豫着是谁会在这个时候前来,可门开的瞬间他不由得惊呆了。 “阿诺,我知道瑟琳娜被关在哪里。” 司徒诺忙将被淋的如同落汤鸡一般的穆邵昕拉了进去,安排她坐好之后,又去寻了一条毛巾。 “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这么晚了,又下大雨,你不要命啦?”司徒诺边说边给穆邵昕的擦着头发和脸。穆邵昕一委屈,直直扑到司徒诺怀中,哭道,“如果不能见你好,我要这条命又有何用?” 司徒诺从没跟别的女子如此亲密,心里纵然是有千万个不舒服,但见穆邵昕如此伤心,便也不好将她推开,只好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都是我不好,说了不该说的话。我去叫姝曼小姐过来,你得洗个热水澡,去去寒气。不然定要生病。” 穆邵昕不肯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不,我哪里都不去,我只要在你身边,你放心,我身体好的很,这点儿雨不算什么。” 司徒诺左右为难,脑子里忽然闪现了一句穆邵昕见他说的第一句话。 “那么,你进门刚说的那句。。。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告诉你,我知道瑟琳娜关在什么地方,明天你们一定能找到她。” “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穆邵昕抬起头深深的看着司徒诺,“我绝对不会让你身处险境,请你相信我。”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推广类型,1:文本类型,2:图片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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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绍辉最终决定亲自去一趟,他一定要搞清楚这都是怎么一回事,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竟可以将他如此轻易的玩弄于鼓掌之间。 正如穆生所言,关押之处不过是个废弃的厂房,周边草木丛生,要想藏一个人并不难。他慢慢的走过每一寸那些真正的绑徒可能走过地方,细细的观察着这间房里的每一个摆设和可能留下的证据,尽可能的回归每一个细节。 “不好,我们上当了。” 就在他刚刚意识到这点的同时,不知从哪里冲出来十几个巡捕房的人,个个都武装完备,枪口一致对准他和他的人。 “你们想干什么?”穆生吼道。 “当然是逮捕违法犯罪之人。” 穆绍辉冷冷的看着朗祈佑,以及和他一同出来的毕德如,司徒诺,还有查尔斯。 “穆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竟然敢绑架查尔斯先生的太太,亏你还一天到晚的说查尔斯先生是你最好的朋友,真是叫人寒心哪。”毕德如道。 “毕德如,你休要在这里贼喊捉贼,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 “哼,穆少,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你还要狡辩。查尔斯先生,我毕某人真是为您感到委屈啊。” “毕德如,你不要在这里挑拨我和查尔斯的关系,你以为你做的这些下三滥的事情,查尔斯会轻易相信吗?” “穆少,很对不起,我相信了。毕先生一直在帮我,请你不要再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原来,你在背后做了这么多的坏事,我险些就成全了你的野心。不过,你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罗恩不会来接管中国区了,他已经被解雇了,而且,他告诉了我很多你和他背后的交易。你真是太让我寒心了。”查尔斯道。 “穆少,我看您还是乖乖顺从了算了,省的我叫我的属下去绑您,您这面子也挂不住不是?” “朗祈佑!你别以为你投靠了毕德如日子就可以过的更好。告诉你,在上海滩,若非我穆绍辉,没人保得了你。” “你你你帝君最新章节。。。穆绍辉,我尊敬你,叫您一声穆少,您还真拿自己是我主子了?我告诉你,你现在是人证物证俱在,你要是真还有力气,就好好想想怎么出去吧。” 穆绍辉狠狠瞪了朗祈佑一眼,怎奈他现在确实口舌难辩,只得忍着。 穆绍辉出事后,毕德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吞并上海数家银行,再加上查尔斯的帮助,德如银行很快成了上海最大的私人银行。而最让查尔斯得意的并不是毕德如而是他看中的准女婿司徒诺。 毕德如一时间风光无限,艳羡他人。趁此良机,便更想来个喜上加喜。他几次侧面跟司徒诺提到希望他迎娶毕殊曼一事,都被司徒诺婉言拒绝。日子一久,不仅毕德如渐渐的看不惯司徒诺,就连司徒诺也生了离开之意。 查尔斯在与司徒诺相处之际,慢慢的发现司徒诺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担当的人,很多地方更有着难得的默契。不知不觉,已经视司徒诺为自己的至交好友。他常与司徒诺相约谈心,渐渐的他知道了在他的心底藏着一个人,一个他同样认识的人。 “你要离开?去哪里?”查尔斯很是惊讶。 司徒诺轻叹一声,“我也不知道,总之要离开上海。” “你在德如银行做的很好,没有你,他们也不行。” “没有我,他们也一样会做的好,别忘了,这里是中国。毕爷总有办法。” “为什么?是因为毕小姐?” 司徒诺看看他,没有否认。 “我有点搞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强求别人的婚姻,婚姻不应该是自由的吗?” “从理论上讲是,可在这里,又是这样一个身份,当然不行。” “身份?” “对,如果我能强一些,哪怕不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我也一定会奋死保护自己的爱情。” “对你的感情,我很同情。但是,我认为人总是要向前看,才不会被脚下的荆棘吓到。” “谢谢你查尔斯。” “如果你没什么地方可选择,那就跟我一起去美国吧。” 司徒诺惊道,“美国?查尔斯,你要回美国去?” “是的,也许是因为瑟琳娜的事件让我受到了惊吓,也许还是因为我受到了背叛,现在的我生活的一点都不快乐,我每天都会觉得自己的生命在受着威胁。我不想这样下去,而且,瑟琳娜有了身孕,我不能让她在心惊胆战中生产。所以,我已经呈报到美国总部,相信不久就会有回复。” 司徒诺不可思议的看着查尔斯,眼前的查尔斯仿佛已经不仅仅是他的一个合作伙伴,他的话虽然简单朴实,却真真说出了一个男人的担当和责任。查尔斯说的对,他不仅仅是一个商人,他还是一个家庭的支柱。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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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没想到却害了你大哥。天哪,我的大小姐,亏你还是个留洋回来的,怎么说都是个知识女性,怎么就会犯这么白痴的错误?” 香绮狠狠的瞪了燕燕一眼,燕燕不搭理,却又道,“怎么了怎么了?现在老爷被惹上官司还不都是她惹得?你瞪我做什么?” “哼,就算是我害的,我也会把我哥弄出来,用不着你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老婆,非你不娶全文阅读。” “你说什么?我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可是他的太太,你的二嫂,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我说你怎么了?你不过是个看上我哥钱财,在我哥心情不好的时候设计让我哥不得不把你娶进门的婊子罢了,你居然还好意思在这里说风凉话,真把自己当我穆家的二太太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即便我哥死了,也不会让你和他同穴的。” 燕燕一听,火上眉毛,本就憋着一肚子气,嫌自己地位不不受重视,这样一来,更是不得了,“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老爷的妹妹就可以这样侮辱我,我好歹也是他明媒正娶的,族谱上我也是入了的。” “哼,入族谱?你想的美,就凭你,你就死了这心吧,我穆家的族谱上,只可能有我大嫂和三嫂的名字,也不会有你的。” 穆邵昕的这句话显然惹怒了燕燕,她的样子好像一只即将要上战场的斗鸡,随时准备着和敌人血战到底。 “好了!你们都不要吵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去争名位吗?” 燕燕回头看了眼香绮,咬着嘴唇,双眼冒火,她攥紧手绢,又瞪了眼穆邵昕,跺了一脚,扬起头走了。 玉玲珑是从秋语口中得知这场妯娌大战的,秋语是个天生的演说家,能把很多平白无奇或是乱七八糟的家族故事说的跟戏剧一样精彩。可是此时,玲珑心中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和兴奋,相反的,却又多了一层阴霾。 “秋语,你还记得我跟你讲的那个复仇故事吗?” 秋语抬起头,笑道,“当然,三太太讲的故事我都记得。沉香救母啊,夸父追日啊,精卫填海啊,好多好多都是我从前都没听过的。至于那个复仇的故事,我只觉得干将的儿子太悲哀了,还没出来报效国家,就死了,原因就为了为父报仇,大好的青春,我有时在想,如果他还年轻,有一身的本领,是不是可以不需要用自己的头颅来为父报仇。也许莫邪应该带着他远离楚国,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这样一来,莫邪连个儿子都没了。” 秋语见玲珑呆呆的盯着她看,那眼神里隐藏了太多她看不透的心绪。 “三太太,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什么都不懂,不过是瞎说的罢了。” 玲珑笑道,“没有,你说的很好。” 秋语很是高兴,“真的吗?呵呵,我觉的自己跟在三太太身边久了,知道的故事越来越多了。” 玲珑冲她笑笑,那笑容里隐藏的孤寂和烦愁又岂是她能明白的? 五日后,穆绍辉和穆生解除监禁,重归自由。穆绍辉刚出巡捕房,就见穆邵昕和香绮在外守候。 “大哥,太好了,你终于出来了。” “是啊,老爷,我们总算是盼着您出来了。” 穆绍辉露出一抹久违的笑,点点头,“是,我出来了。”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矗立着的巡捕房,一种受尽屈辱,受尽欺凌的悲愤迅速填满整个胸腔。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又是谁,将他关押在这个地方,所有伤害到他的人,污蔑到他的人,都要受到应有的报应。。。 “大哥,您这次能安然出来,都是三嫂的功劳。” 穆绍辉刚坐定,水都没来得及喝,就听到穆邵昕如是说。他的心怦的一跳,“谁?” “是三嫂,三嫂,大哥,你不会进去几天脑子都不好使了吧大宋女提刑全文阅读。” 血液一下子像是被加了温的,热气一股脑的涌上他的大脑,短暂的停留了两秒钟后,又稳稳的被凝固在脑壳中。 “是的,这次真的是三太太的主意,要不是她找到查尔斯先生,说服他撤诉,我们是不可能把您赎出来的。”香绮也道。 “哦?她去找了查尔斯?” “我平常就说三嫂人最聪明,人缘也好,是你们总是误解她,对她有偏见,这不,若不是三嫂和查尔斯疏通,大哥怎么能这么快出来。” 燕燕在一边干瞪着一双眼,那日和穆邵昕吵嘴的事情还耿耿于怀,但碍着穆绍辉的面子也不好表现的过于明显。只能在穆邵昕夸玲珑的时候将那股不服之气憋在心底,这憋得越久越是难受。只得不停的扇着扇子,节奏越发的快,像是她手里的不是普通的扇子而是铁扇公主的芭蕉扇,要将那火焰山扇的雷雨倾盆才罢休。 “穆生,他们说的话我不完全相信,你现在立刻给我去查,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还有,这次的事情, 他们一个都跑不掉,朗祈佑,毕德如,还有那个天杀的司徒诺,我穆绍辉跟他们不共戴天!” “是,少爷还有别的吩咐吗?”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穆家产业损失重大,帮我跟冯大帅约个时间,我要见见他。” 天边出现了不常有火烧云,放眼过去,火红的一片,像是飞翔的火凤凰。秋语兴奋的指着火烧云大叫,“三太太,您快看,多美呀,这样的景象可是不常见的呢。” 玲珑闻声放下书来,慢步走到窗边,不禁被眼前的一切震撼了。心一下子开阔了很多,璀璨的笑不自觉爬在她的脸上,已经多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她也不清楚。 一股孩童般的稚气涌现在玲珑的如花般绽放的脸上,她毫无征兆的想要爬过窗户,可她身子重,哪里那么容易,秋语先是被她的举动惊到了,可等她反应过来焦急万分的时候,玲珑早已经穿过窗户,向前奔去。 秋语惊呼一声,忙跟了过去,她不知道玲珑要到哪里,也不知道她想要做些什么,她只知道,她不能让她出事。 秋语跟着玲珑跑了几个廊子,又穿过几个门庭,再爬上一处不算太高的亭子,终于停了下来。秋语气喘吁吁的急道,“三太太,您可不能这样跑的,小心动了胎气。” 玲珑倒是兴致大好,一挥手,“没关系的,是你太谨慎了,你看我这不还好好的?” 秋语从没见过玲珑有如此小女儿的姿态,见她如此高兴,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便也不拘着那些五五六六的规矩了。她见着玲珑这劲头,怕是要在这亭子里逗留片刻,灵机一动,又跑了下去。 玲珑没管她,只专心的看着火红的那片天。她坐在长椅上,胳膊叠交着支撑着向外探望的头,痴痴的看。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忽然这么喜欢火烧云,但她就是想看。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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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玲珑的举动还是惊动了整个穆府上下,不懂的人都指指点点,觉得她的行为过于疯癫,完全不像身怀六甲的女人该做的事情。 “瞧她,还聪明呢 要真是聪明,就该好好想想怎么保护好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说什么呢?” 燕燕被穆绍辉的声音吓的一哆嗦,见是穆绍辉,一甩丝帕,说道,“哎呦,原来是老爷。没什么,我在说三太太。。。呃。。。她好歹怀的也是咱们穆家的骨肉,哪有这么多月的还这么活蹦乱跳的,也毫不避讳。还有那个丫头也是,叫什么秋语的,也不拉着,这万一出了事儿该怎么好。。。” “她在哪儿?”穆绍辉不愿听她多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燕燕的嘴一收,眼睛一眨,复又笑道,“您瞧,不是在那儿呢吗?哎呦,你看看,还爬那么高,那可是个废弃的亭子,也不嫌脏。” “诶呀,那亭子可是年久失修,三太太可不要出什么事好。”香绮道。 穆绍辉二话不说忙快步走去,香绮等也要跟着,被穆绍辉拦了下来。可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他又抬头张望了几眼,唤来穆生。 “你派几个人藏在亭子周围,若有什么异动,定要保护好三太太,若三太太有个什么闪失,你也不要来见我了,听到没有?” 穆生颤抖一下,点头应道。 穆绍辉望着亭子里只探出一颗脑袋的玲珑,好像时间一下子倒退回了三年前,他和她初次相识的时候,她不也是婷婷袅袅的站在一个拱桥上面,面含微笑,如含苞欲放的山茶花,又如一株湖上青莲。他的心再次被震动,好似被钟摆猛的一敲,那种久违的酸酸的甜甜的美好重新又回到了他的血液里。他喜欢这样远远的凝望着她,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和她之间才不会有纷争,不会有口舌之辩,不会有你争我夺。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觉的他就在她的身边,很近,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她的心跳,可以听到她的呼吸,可以看到属于她的一切美好御宝天师全文阅读。他多想让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哪怕是用他的全部家产去换。 就在毕德如顺风顺水的时候,他遇到了除司徒诺不肯做他女婿的最大困扰,司徒诺正式向他提出辞职。 初次从司徒诺口中听到这话时,毕德如的下巴都要掉了下来。 “你要走?离开上海?为什么?”他不懂,完全不懂。 “是的,我还没想清楚,但是,我已经决定了。”司徒诺道。 毕德如一脸的难以置信,“是我待你不好?” “不不不,毕爷毫不避嫌的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了我,我很感激,这份恩德我也会牢记一生,现在德如银行运行正常,我也很放心。但我毕竟不是朱雀门的人,而且从我义父走的那天起,我就想离开上海了,之所以一直拖到现在,也是怀着一份报达毕爷之心。” “你不用担心是不是我门人的问题,你是个人才,我若不是看好你,也不会一直用你到现在,我这个人做人做事都很直接,从不爱拐弯抹角。还是,你是因为不愿意做我毕某的女婿,觉得为难,才。。。” “我。。。也不完全是。。。但毕爷您放心,他朝若我还回到上海,一定会先来拜访您,叨扰您。若您需要,我阿诺万死不辞。” 毕德如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你还是因为曼曼。” “爹!” 毕殊曼推门而入,有些难为情的看了眼司徒诺。 “爹,我早就跟你说过,我的婚事不要你来做主,而且我喜欢的人也不是阿诺。” 毕德如大惊,毕殊曼只略微看了眼司徒诺,眼睛立刻落下,看着地面,手揉紧衣角。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如同被冷冻了一般。 “曼曼,您怎可擅自闯入我的书房?”毕德如假意生气,斥道。 “爹,女儿说的都是真心话,就请你不要再执拗了。” 毕德如看看姝曼,又看看司徒诺,想了想,站起身来,手一挥,“我还要去趟朗祈佑那里,已经被你耽搁了,你们聊。” “毕爷,我。。。”司徒诺急道。 “什么你呀我呀的,你刚才的事我会考虑,但仅是考虑还没有同意。在我没同意之前,你还是我的人。” 毕德如一走,只剩下司徒诺和毕殊曼两人,他们都知道毕德如的用意,可这样的用意在这个时候难免有种画蛇添足的感觉。 “如果我爹不再逼你娶我,你是不是会留下来,不走了?”姝曼恳求道。 司徒诺去意已决,偏偏对着姝曼不忍直接开口,“我。。。姝曼,我想你明白,我离开上海并非是一个仓促的决定,从义父出了事,青云帮出了事,我就想离开,那时候,我多想和阿远一起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可我不能走。” “是因为玉小姐吗?” 司徒诺点点头,“你是好人,是个好女人,我不能骗你,这样会害了你。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毕爷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不能就那么一走了之,所以。。。” “所以,你建议我爹开银行,帮他开银行,等银行稳定了,你就要走?” “既然你都已经猜到了,我也不想再隐瞒。” “这么说,即便没有我爹要我们成亲的事,你也走定了?” 司徒诺看着眼前泪花晶莹的姝曼,心莫名的疼了赤城全文阅读。他不是一个冷血动物,不是一个不懂得七情六欲的和尚,这段日子她如何待他,他怎会不知?他即便再躲,也躲不开一颗纯真赤诚的心。他有被感动过,可那仅仅是感动,不是爱。 “姝曼,你该有更好的归宿,那个人不是我。” “不,你一点儿都不了解,在你为玉玲珑伤身伤神的时候,在你为她傻笑为她痴狂的时候,在你为她忧心为她担待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你尝过被火烧的感觉吗?你尝过被撕裂的感觉吗?我只能自己做自己的大夫,自己为自己疗伤。我知道你爱的是谁,也知道我根本走不进你的心里去,所以,我从不担心穆邵昕会占据你的心,我只会因为一个人揪心,那就是你。我不敢奢求你的爱,哪怕是万分之一,我只希望,还在我待字闺中的时候,能多看你几眼,只要每天能看着你,我就很满足,很幸福了。所以,请你留下来,好吗?” “姝曼。。。我。。。” 门突然被踹开,毕德如怒气冲冲的走进来,“曼曼,这个男人不需要你这么求他,他要走便走。司徒诺,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跟那个玉玲珑串通,帮她放出穆绍辉的事情,若不是曼曼为你求情,我想你现在连离开上海的资本都没有!” 司徒诺惊慌失措的看着毕殊曼,回想着那日所发生的一切。 “怎么了?忘记了吗?我千辛万苦整垮了穆绍辉,而你,因为一个女人,竟然连你义父的仇都忘了。你这样的人我也用不得了。” “毕爷,我放穆绍辉是因为我觉的事有蹊跷,穆绍辉虽为人奸诈,但好在敢作敢当,从不避讳。但那日他也很吃惊,而且,他矢口否认自己做过此事。再有,我通过调查,确实发现义父之死并非穆绍辉所为, 至于真凶为谁,我还在调查之中。我是要为义父报仇,却也不能报错仇。” 毕德如不觉微微颤抖一下,怒道,“随你怎样,你既要走,我也不拦你,念在你为我辛苦做事的份上,我还是希望你有所大成。” “爹,你在说什么呀,你真要赶阿诺走吗?”毕殊曼不可思议的盯着毕德如。 “曼曼,并非是为父赶他走,而是他自己要走,你难道没听到吗?” “爹,阿诺一心为你,是个难得的助手,您曾跟我夸过他好多次的。” “那都是过去了,不是现在,曼曼,爹会给你再找一个比他好千倍万倍的男人,你就忘了他吧。” “既然这样,阿诺就此拜别毕爷,毕爷对阿诺的恩德,阿诺终身不忘。” 司徒诺跪下向毕德如磕了三个响头,那响声一声声震动着毕殊曼的心,她怎能忍受这样好似诀别的画面?那个人可是她最爱的男人!难道,她和他缘分注定到此?她不敢回头张望司徒诺离去的背影,她要记住的是他儒雅有礼,勤奋工作的画像,而不是那个渐走渐远最终连一个圆点都看不到的黑洞。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推广类型,1:文本类型,2:图片类型 var adbuilders = { //text类型推广构造器 1: function(ad){ //ad有4个属性:title、desc、img、icon return ad.title + ' ' + ad.desc; }, //image类型推广构造器 2: function(ad){ //ad有2个属性:img、icon, title和desc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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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抽到一起,拧了不知道多少个结,她一定要这样对他吗?一出奇妙的连环计,目标却是他。好几次,他都想冲进去,抓着她的脖子推到墙边,好好的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是理智一刀刀一剑剑为他铲除了心中所有的魔鬼。他这样劝着自己,她还并不绝情,否则就不会出面再将他救出来。事情是她出的手,她自然早就想好了解决的办法,就跟那笔财产一样,她可以将它分成两份,也可以将它分成三份,哪怕是四份,总之,她就是有办法,要你根本就猜不到她的心思,甘心做她的靶子。 他不知道是什么让她改变了最初的决定,也想知道如果计划没有变,她是不是打算事成之后回到司徒诺的身边。但此刻,他只能将这些怨怼和愤恨转到别的人身上,他要他们加倍奉还给他。 “老爷来了。”秋语笑道。 穆绍辉点点头,并未说话,眼睛一刻不离一边梳头的玲珑。 玲珑从镜子里看到了他,也不说话,只示意秋语离开。然后旁若无人的继续梳理头发。穆绍辉一步步慢慢的向她靠近,她本不在意,也不担心,而直觉却告诉她,这步子里暗藏杀机。 她的心不由得紧搐起来,却强忍着不让他看出自己内心的恐惧。 他终于停下了步子,伸出一只手,落在玲珑的头上。玲珑一哆嗦,他邪邪的一笑。 “我最喜欢你这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就这样垂着,好像瀑布一般。” 他顺着她的发丝摸下去,从头顶,一直到发梢,然后轻轻的挑起一缕,举到自己的鼻子边,轻轻的闻了闻。 “嗯,好香。还记得我初见你时,你还是英国最实行的卷发,也是这样垂下来,还戴着一顶白色面网的帽子,优雅极了。当时就将我迷住了。” 玲珑低笑一声,随手将头发一笼,那缕头发乖乖的回到她的手中。她扶着桌子吃力的站起来,对看着穆绍辉,两人眼力相较半刻,玲珑道,“你也说那是过去的了,过去再美好,再值得怀念,也已经是过去了的,人应该立足当下,朝前看。” “说的好,我和你的观点不谋而合。只是,我的当下有了一些牛鬼蛇神的干扰,扰得我很不开心。为了我更加美好的未来,我决定彻底叫他们在我眼前消失。” 玲珑隐约觉的大事不妙,“你想做什么?” 穆绍辉笑笑,“我能做什么?哦,对了,我是来向你表达我的谢意的,我怎么都不会想到,在我穆绍辉今生遇到大麻烦的时候竟然是你帮了我。”他边说边靠近玲珑,直到将她逼到墙边,再也后退不得。 穆绍辉的脸突然凑到她的眼前,近到她可以清晰的看的到他的每一个毛孔,他的喉结不住的上下翻滚, 还有那淡淡的烟草味借天改明最新章节。 她别过头去,却被穆绍辉双手一扳,牢牢的固定在和他的脸正对着的框子里。 “你要干什么?”玲珑惊慌的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想要挣脱出他给的囹圄。 穆绍辉一手托起她的下巴,紧紧的挨上她的脸,将唇与唇的距离控制的刚刚好。 “我希望我干什么?” 玲珑的力气与他完全不顶用。就在她还想着如何逃脱,他却放了她。 “明天,我要出远门,大概是一个多月,产婆我已经找好了,就安排在府中,万一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她。”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玲珑不禁想。 可就在她还没来的及想通,也没来的及想出对策的时候,她被传到了祠堂。穆家祠堂。那仅仅是穆绍辉出门的第二日。 “就是她,是她一手策划暗害老爷的,我就说她怎么那么大本事能把老爷救出来,原来根本就是她捣的鬼。” 燕燕连手带脚的指画着玲珑,那架势恨不得立刻将玲珑碎尸万段。 “二太太,此话不可乱说。这关系到三太太的名誉。”香绮道。 “怎么乱说啦?前二个我亲耳听到的,是穆生告诉老爷的,那个幕后黑手就是她。” 玲珑狠狠的瞪她一眼。 “现在穆生陪老爷出了门,你怎么说都是你的对。”秋语不服。 “你这个丫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的啦?大太太,你看看,你看看,这是要欺负到我头上了。”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秋语说的也不无道理,你若是没有别的证据,就不能诬陷三太太。”香绮无奈道。 “证据?我当然有了。”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一叠纸来,“虽然我燕燕不识字,可那玲珑二字我可是认得的,谁叫我当时收我的妈妈想给我起玲珑来着,我觉的土,就没要,还好改了。” 香绮剜她一眼,接过纸张。玲珑见她表情越发凝重,便已知道事情败露,早已被穆生查了出来,而那日穆绍辉跟她说的话。。。她不觉得汗毛竖起,后襟一片发凉。 “三太太,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老爷一直待你不薄,呵护有佳,你竟然纠结江湖人士设计出这场陷老爷于不仁不义之境?” 玲珑别过头,傲气满满的说,“我无话可说,倒是你们,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尽管来吧,我玉玲珑活到现在为止,还不曾怕过什么。” “你。。。” “哎呦喂,你是不是看着老爷和大小姐都不在我们不敢动你啊?” “哼,即便要动,也轮不到你来。” 燕燕气得够呛,说着就要朝玲珑肚子上来一脚,秋语眼睛快,忙纵身一扑,挡在玲珑的身上,那一脚刚好踢到她的背。 “你!”玲珑怒道,“我玉玲珑虽为府中三太太,可我肚子里可是穆家的长子,你这脚分明是想谋害穆家骨肉!” 燕燕一听怕了,一时无语。 香绮斥道,“二太太,你这是做什么?万一这孩子有个好歹,我要怎么跟老爷交代?” “哼,交代?我看这肚子来的稀奇,瞧她这样子,对老爷爱答不理的,怎么可能怀孕?” “二太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关系到穆家声誉,你岂可胡言乱语?”香绮骂道蛮匪。 “所以,大太太,您预备将这个蓄意损害穆家声誉的人的如何办理?”玲珑丝毫不退让。 “你。。。玉玲珑,别以为你这么说,就可以遮掩你的罪行,即便这肚子没事儿,你谋害老爷一事,也够你蹲一辈子的牢!” “不,三太太才没有迫害老爷,她一直在房里待产,她大着肚子怎么可能做那些事情?”秋语辩道。 “不是我们栽赃你家主子,是她确实做了这样的事情。根据穆家的家规,除非将她赶出穆家,否则必须送官。” 秋语一听,忙跪在香绮面前,“大太太,您就帮帮三太太吧,她可是个好人,是她将老爷救出来的,你们不能因为这个就将三太太赶出去啊。她可还大着肚子呢。” “我也知道,只是,这事老爷早已知道,之所以没有了解,一来是出于对三太太的喜爱,二来也是因为三太太怀有穆家子孙。我想此事还是等老爷回来再说吧。” “大太太,这怎么可以?等老爷回来,他一不忍心,便要破了家规违反组训岂不是不孝?”燕燕道。 香绮一想,燕燕说的也不无道理,燕燕又道,“老爷不在,您就是家里的主人,自然由您发号施令。” “这。。。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不过是个女人。。。” 玲珑再也不想听下去,她原本想在此安全产子,却不想。。。 “我自己走,不用你们赶。”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燕燕最先鼓掌称道,“呦,还是挺识时务的嘛。” “三太太,您怎么可以?” 玲珑看看秋语,又看看香绮,“但我要告诉你,也请你转达给穆绍辉。我这一走,便是跟他断绝一切关系,要他不许再来找我,打扰我的生活,还有,我会写两封休书,一封给他,一封给我,当做凭据。” 香绮显然没想到玲珑会说的如此决绝,就好像此生不复相见一般。 “三太太,你。。。” “你若不答应,总有一天,我会取代你在穆家的地位。” 这句话刺痛香绮的软肋,这不正是她最害怕的事情吗?她怎会忘记,她才是穆绍辉的最爱。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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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包车走到一个较为偏僻的狭窄巷子,忽然传来一阵闪电,噼里啪啦的,照亮了整条街。 “呀,那里好像有个女人。”车夫惊道。 司徒诺顺着那阵闪电也看到了墙角的人。他急忙让车夫停下,车夫道,“先生还管这些人做什么,这年头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多管闲事等于把自己往火坑上推,我劝先生还是不要管了。” 司徒诺斥道,“我是你的客人,我给你钱,要你在哪里停,就在哪里停,哪儿那么多的话?” 车夫自觉没趣,只得停下。司徒诺撑把伞小跑过去。那女人斜着身子摊倒在墙角,他过去轻轻的将她扳过来,那一刻,他惊呆了。。。 他抱起那个女人匆忙来到黄包车上,一边跑一边喊,“快,快去医院!” 那车夫见这女人脸色惨白,又挺着肚子,血早已经将司徒诺的半个身子染红,也当场吓得半死,玩命的跑。 “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珑儿。。。”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司徒诺的整个心都要跟着跳了出来。他急切着在屋外来回踱步,时不时向里面张望。却听不到任何动静。 “诺,你不用担心,雷蒙医生的医术很精湛,lynn肯定会没事的。” 司徒诺看了眼查尔斯,想到他不嫌路远前来相助心里甚是感激。 “查尔斯,若不是你,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不要这么说,即便没有我,你也知道该怎么做的。lynn很幸运,被你发现了,否则,情况会更加糟糕。” 司徒诺点点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我的整个头脑都晕了,我完全没了主意,完全失去的想法,好像。。。好像我的脑子就是一个空壳子。” “那是因为你太紧张了,你怕lynn会出事。我真是不明白,你既然这么爱她,当初为什么不将她留在你的身边?” 查尔斯像是点醒了司徒诺,“是,我要将她留在我的身边,从这一天起,一直到永远。” 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个震天雷。 司徒诺惊呼,“生了,生了。。。” 雷蒙摘下口罩,用英文说道,“孩子很健康,是个男孩儿,但是母亲因受了惊吓,失血过多而一直昏迷不醒。” 司徒诺只能听懂三分之一,查尔斯在一边忙着翻译成汉语。 “失血过多?” “是的,但你不要太担心,多给母亲吃些补血的药物,好好休养,慢慢就会好,只是,今后,她受孕的可能性很低,还会终身贫血。” 查尔斯强忍着翻译完,司徒诺整个人都呆了。。。 迷迷糊糊中,玲珑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她看见了那间木屋,还有那个小湖,以及上面用隶书刻着的“玉诺河畔”。她远远的看见一对男女,他们背靠着背坐在河畔上,闭着眼睛,细心的感受着属于他们的美好时光。 突然,她看到湖的对面有一个人,他举着枪,对准了男人,她吓得连声音都喊不出来,亲眼看着那个男人的头部被子弹穿过,掉进湖里,深深的沉了下去老婆,非你不娶全文阅读。。。 她惊呼一声,眼睛一睁,才发现这原来只是个梦。 她出了一身的汗,口渴的整个人都要虚脱。她想起身,明明觉得自己很轻,却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半坐了起来。 视野处,是一个不大的摇篮车,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再看向那摇篮时,早已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哎呀,你醒了,先别激动,我帮你抱过去。” 毕殊曼刚端了一碗汤进来,就见玲珑吃力的探着摇篮车,怕她从床上滚下来,忙放下手里的碗,从摇篮里抱出孩子坐到玲珑的身边。 “你瞧,这就是你的孩子,好可爱呢,长大了一定是个英俊的小伙子。” 毕殊曼丝毫不避讳自己对玲珑儿子的赞美。 玲珑深深的看着怀中的那个小孩子,他皮肤细嫩,黑黑的眉毛,长翘的睫毛,眼睛还紧紧的闭着,睡的好甜。 “这孩子乖得很,这两个晚上可都没怎么哭,可体贴人啦。” 玲珑愣愣的看了看姝曼,“两个晚上?” “是呀,你睡了整整三天,你现在缺血,我每天都在熬汤,希望你尽快醒过来。” 玲珑这才发觉自己住的地方,和见到的人很是奇怪。 “我怎么会在这儿?” 姝曼一听,立刻会意,道,“是阿诺救了你,你瘫倒在路边的墙角,羊水都破了,是他及时的将你送到医院,查尔斯先生请了他的医生朋友才顺利生产。生产之后,他就把你接到他这里,我听了是自告奋勇过来的,他今天出去给你买药了,一会儿就回来。” 简答的几句话,将这几天的事情交代了个清楚,玲珑会心的一笑,“真是谢谢毕小姐了。” “你太客气了,对了,你快喝点汤吧。我刚炖好的,你倒是醒的很及时。” 玲珑接过她手中的汤,喝了两口,赞许的点点头,“很好喝。” “一定是饿了,你可是好几天没进米水了。可是,容我问句不该问的,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穆少没有管吗?” 碗噌的掉在地上,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毕殊曼怔怔的看着玲珑,她明白这响亮的碎裂声代表了什么。 “珑儿。。。” 时间仿佛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凝固,这一年,他和她从相遇到相知,再从相知到相恋,没有人会比他们更明白,什么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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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诺又笑道,“我刚去给你买药,知道你怕苦,特意买了些蜜饯回来,一会儿喝了药,就吃几块蜜饯,保证你不会再觉的苦。” 玲珑又嗯了一声。 司徒诺再道,“这些天我都不忙,足够有时间照顾你。还有,我刚买了一只乌鸡,他们说女人生完孩子吃这个最好。你身体本就不好,这次生产还这么不顺,医生说要多给你补补,这些天你都不能出这个房门,我会把你需要用的东西都按时给你送过来,等过了这个月,我再带你出去走走。” 他一下子说了很多,玲珑回应的却极少,他不解,以为是玲珑累了,嫌他话太多了。他转过头去,冷不丁看着玲珑正呆呆的盯着他笑,他好奇的笑了两声,不解的问,“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没什么,只是觉的,如果你是一个父亲,一定是个有担当,有爱心的好父亲。” 司徒诺一听,高兴的一拍胸脯,道,“那可不?”话音刚落,心下不免一阵酸楚,翘上去的眉梢又下来,脸色也不及之前好看。玲珑一看,便猜中了大半,顿时也觉的有些不妥。琢磨着要不要告诉他实情。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会跑出穆府?”玲珑问。 司徒诺道,“我怎会不想知道?只是,虽我不知道具体的,这根本的我当然是知道的重生之盛世官商全文阅读。他若对你好,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外出公干,他若真对你好,就不会任由自己的女人把你赶出来。” 他握着玲珑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你放心,不管事实是怎样,如今,你都在我这里,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你们母子,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的伤害。如果说从前我不敢对你讲这样的话,是因为我怕你跟着我吃苦,现在我有信心,可以带给你幸福。” 玲珑被彻底震撼了,她好像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感受不到自己的脉搏,一切都静止了。 “珑儿,你愿意跟我去美国吗?我知道你受了很多的苦,很多的委屈,你来上海,来望月楼,又不得已嫁给穆绍辉,都不是你自愿的,我知道你身上背负了很多,你父亲的声誉,玉家,还有。。。还有一些我不知道但却真实的在左右你思维的东西。可是,你一个人怎么可以承受那么多?我愿意帮你分担。美国可以让你渐渐的忘记那些不好,可以让你重新做回你自己。” 重新做回我自己?玲珑反复的想着这句话。 司徒诺成长了,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叫她瞧不起的上海滩小混混了。她发自内心的笑看着眼前有胆识,有智慧,有理想的司徒诺。她没看错,更没做错。可是她要答应他吗?天知道她有多想,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声音告诉她,她的警戒还没被解除,她依旧没有彻底自由。 她爱自由,跟所有这个世上存活的人一样。 “好,我答应你。” 她定定的说,也在心里反复的念,她要答应他,她一定要答应他,纵她有多不确定,但她知道,这是她重获自由的唯一机会,错过了,就不再来了。 和煦明媚的阳光,青翠碧绿的梧桐,窗前随风歌唱的风铃,这一切,恍然如梦。 玲珑细细的看着摇篮里熟睡的婴孩,他的皮肤白皙胜雪,小嘴深深凹陷在两边胖嘟嘟的脸颊里,好似的寒冬里在雪中盛放的红梅。他的眉毛像极了他的父亲,浓密而又有型,他的鼻子也像极了他的父亲,坚挺而又漂亮。 浓浓的母爱像一场飓风席卷了她的全身,她不得不去爱他,这是她至今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珑儿,你看谁来了?” 玲珑抬起头,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查尔斯先生!” 查尔斯眉开眼笑,“lynn, 我本该早早的过来向你贺喜,可是我最近在办回国的事情,而且你的身体也需要休养,就没有来打扰,现在看你的气色,倒是恢复的很好呢。” “呵呵,可不是?他们整天里给我喝鸡汤,我现在都快成大胖子了。” “哈哈,你本来就太瘦,现在不过是刚刚好。”司徒诺一边笑道,一边走到玲珑身边。 他俯下身逗弄着婴孩,“你可给这孩子起好了名字?” 玲珑心里一个疙瘩,闷闷的摇摇头。 查尔斯道,“还不急,瞧这孩子的模样,将来也定是个有福之人。这名字一定要起好了。” “那是,倒是我着急了。” 司徒诺倒是无心,说完了兴头还在孩子身上,那样子像极了一个父亲。玲珑就这样看着他,心里不是滋味。 查尔斯走后,玲珑终于有了时间跟司徒诺单独相处,她抱着宝宝,不知该从何说起。 “珑儿,我觉的他多处长的像你,瞧这眼睛,简直跟你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同居姐妹花。” 他不自觉回头看了眼玲珑,却见她一脸心事。他稳稳的说道,“你放心,他既是你的孩子,我定当他为自己的孩子,丝毫不会怠慢了他,我一定会悉心培养他。我已经从查尔斯那儿打听好学校了,他会帮我们引荐最好学校。” “诺,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你尽管说。” “我。。。其实这孩子是。。。” 门忽然被打开,一声急促的叫声随之而来。 “阿诺,三嫂!” 玲珑无比惊讶的看着穆邵昕,眼前的穆邵昕在没有童话般的美丽,取而代之的,是她心里那个隐藏很久的噩梦。 “邵昕?你怎么来了?”司徒诺不解。 “我怎么来了?我怎么就不能来?还是你和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被我见到?” “邵昕!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出言不逊?” “我出言不逊?你们呢?特别是你,三嫂。”她玉手一指,那一指,仿佛一把尖刀刺在玲珑的心上。 “我那么信任你,当你是我的好朋友,我的好嫂子,当我知道你的遭遇后,我是一万分的同情,我觉的我哥对不起你,可是你呢,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问了你那么多次,你为什么一直骗我?” 玲珑咬紧嘴唇不肯说话,司徒诺一旁心急如焚,“邵昕,不管什么事情,你都不可以这样指责珑儿,毕竟她曾是你的嫂子。” “珑儿?叫的够亲切呀。玉玲珑,我刚刚叫你一声三嫂还证明我念着我们昔日的情,可你对我做了什么,又是怎么对我的,你心里有数。” 穆邵昕狠狠的瞪了一眼玲珑,转身便走。 司徒诺想要拦阻,却被玲珑唤了回来。 “她这是怎么了?你和她的关系不是一向很好的吗?怎么会。。。” 玲珑将头埋在他的腰间,“不要问了,我求你不要再问了,我不是个好人,从我那样做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我会遭到报应,我本以为我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可我想不到,我又遇到了你,我的心无法再坚硬起来,我只恨自己做的事不够多不够好,到头来却连累了你。” 尽管司徒诺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猜到了大半,他知道玲珑口中的那些事是什么,可在他心里纵然她杀人放火,也是情有可原。 他心疼的轻抚着玲珑,将她的头捧在自己的心口,“这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今后你会有新的生活,新的一切,忘记那些不该在你记忆里的事情,有我在,不用怕。”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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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_pc){ $_(”ads1”).=”none”; $_(”ads2”).=”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8”); ------------ 第三十八章 , 昙花一现(四) 次日,司徒诺来寻玉玲珑,敲了很多次门皆未有人应,他担心是不是玲珑又出了什么事情,说了一声,便推门而入。 他环视一圈,整个房间空无一人,只有婴孩的嘤嘤细语。他急忙过去,抱起婴孩,那婴孩两颗黑曜般的眼眸盯着他看了两眼,遂咯咯的笑了起来。这一笑,他的整颗心都软了。 他见旁边桌子上放了一张纸,只几个字:今晨有事,片刻便回,宝宝安好,烦请照看,勿念。 他微微一笑,冲着婴孩嬉笑道,“原来娘亲出去办事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又看见纸的背面写了几行字,遂念道: 晚妆欲罢,更把纤眉临镜画。准待分明,和雨和烟两不胜。莫教星替,守取团圆终必遂。此夜红楼,天上人间一样愁。 原来是大清词人纳兰容若的词,他抿嘴笑笑,对着宝宝道,“娘亲可是个才女,宝宝将来一定是个大才子。” 他虽嘴上说的轻松,心中却又怎不知晓玲珑吟诵这词的寓意?她依旧没有安全感,愁云满腹,才会想到纳兰的词,想到这“天上人间一样愁”的句子。 就在这时,毕殊曼身边的丫头阿桃急匆匆跑过来,见着司徒诺如同见着救星一般。 “阿诺少爷,我终于找到您了,老爷出事了,小姐也出事了,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呀。” 阿桃说的急,司徒诺听了个没头没尾,“你先别急,慢慢跟我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桃定定神,急道,“昨儿个夜里,德兴酒楼被砸了,今儿个一早,还有人来查办德如银行,说是老爷无证经营,违反规章,勒令德如银行即日起停止营业。德如银行和德兴酒楼是老爷的命根子啊,老爷不肯,这便被官府抓了去,听说是什么曹督军,连小姐都被禁了足,不准出入。” “你是怎么出来的?” “昨晚德兴酒楼出事,小姐一夜没睡,我赶早出去给她买了些安神的补品,回来时,远远的看见家门口被围了一群身穿制服的人,我躲了起来,就看见老爷被几个人押走了。老爷走后,门口还站着几个人,我想着肯定是回不去了,便来找你,求求你了阿诺少爷,现在能救老爷的就只有你了。” “我知道了,我会去处理,你先别急。” 玲珑这时从外面回来,见阿桃也在,还这么火急火燎的样子,心下便知又出了事。司徒诺见玲珑安然回来,一颗悬着的心也算落了下来。 “珑儿,毕爷出了点事情,我需要去处理一下,今天怕是不能陪你了。” 玲珑看看他,又看了看一旁的阿桃,道,“嗯,好,你要小心。” 她从汇丰银行回来,多少听到些什么。毕德如被抓,是迟早的事情,这是他给自己种下的根,势必要自己来偿还。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尽快办好出国手续,她总是有种不好的直觉,说不清楚是什么,就总是忐忑不安的,静不下来。 午夜梦回,她依旧毫无睡意萌娘武侠世界。她又翻了个身,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朦朦胧胧,只能听到秋风瑟瑟,树叶交错碰撞的擦擦声。 婴孩歪着脑袋,安静的睡在摇篮里,像个世外高人,不悲不喜。玲珑轻轻的晃了晃摇篮,披了一件单衣,坐了起来。 她见小孩睡得正香,轻叹一声,愁绪不请自来,由不住又执起笔来,写下一首: 枕函香,花径漏。依约相逢,絮语黄昏后。时节薄寒人病酒,铲地梨花,彻夜东风瘦。掩银屏,垂翠袖。何处吹箫,脉脉情微逗。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她轻声默念,忽闻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她冷不丁打了一个激灵。煞有警戒的问,“谁?” “lynn,是我,查尔斯。” 查尔斯?他怎么会来,还是这个时候。 玲珑怀着满心的疑问,穿好衣服,将门打开。查尔斯还不等她问,便道,“lynn,你快收拾好东西跟我走,我们明天凌晨就要离开上海。” 玲珑不解,“为何?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手续都还没办全。” 查尔斯急道,“手续不是问题,好在咱们船票都订好了,那些手续我会让我的朋友帮你们补办,先到美国再说。” “是不是诺出什么事情了?” 查尔斯犹豫了片刻,“好吧,我跟你说实话,阿诺遇到了些麻烦,他们正在德远货仓对峙。” “德远货仓?那是毕爷的地方,他们?你指谁?是诺和毕爷吗?” “lynn, 时间紧迫,阿诺交代我无论如何要连夜将你和孩子带上船,瑟琳娜已经过去了,她在等我们。” 玲珑的直觉很不好,就是那种不好直直的袭击着她的大脑。 “不,我们不能丢下诺。” “我们不会丢下阿诺,但是,你首先要跟我走,他会想办法。” 就在查尔斯跟玲珑解释的时候,德远货仓正上演着一场看似文明的“帮派之争”。 “司徒诺,你以为你真的可以救的了毕德如吗?你想知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吗?”穆绍辉趾高气扬的问。 司徒诺恨道,“哼,你能做什么,不过是做些鸡鸣狗盗,龌龊,肮脏的交易。” “你说的对,也不完全对。对的是,我必须要对陷害我的人,对我下狠手不留情面的人一些教训,不管什么手段,什么方法,我讲究的是结果,是效率。毕德如他害我名誉受损,侵吞我的产业,掠夺我的地盘,你不觉得这也是一种龌龊肮脏的做法吗?” “穆绍辉,你不要再在这里血口喷人,你快些放了我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穆绍辉冷冷的看了眼有些亢奋的毕殊曼,“司徒诺,我真的很是可怜你,你救毕德如是为了他还是她?” 司徒诺不明白,“穆绍辉,你废话少说,你说出你的条件,我一定尽力满足你。” “口气不小,这些日子,你倒是长了不少威风。听说,你打算离开上海,跟着那个洋人到美国去,想法不错,可惜呀,廖青云,你疼爱了一生的接班人竟不管你的冤屈,要奔赴千里之外,你泉下有知,切莫过于悲哀。”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哼,司徒诺,廖青云的大仇,你还报是不报?” “你什么意思?” “阿天都市之恶魔果实最新章节!” 穆绍辉一吼,阿天立刻从里面拉出一个人来,司徒诺定睛一看,正是毕德如。 “你想干什么?” “司徒诺,我就说你福气不小,不仅能得佳人的欢心,就连仇人也是我给你找到的。毕德如,你难道要我这个外人替你说出你该说的话吗?” 司徒诺的整颗心都悬在嗓子眼,他急切的盯着毕德如,琢磨着穆绍辉的话。毕德如抬起头,瞪了眼穆绍辉,气道,“算我瞎了眼,走错了棋,用错了人,穆绍辉,要杀要剐随你便,我女儿从来都不知情,你若肯答应,我这便自刎了结。” “爹,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你不能中了他的奸计呀。”毕殊曼哭道。 “曼曼,为父对不住你,有生之年也未能给你找个如意郎君,了结你的终身大事。阿诺,看在我曾经对你有恩的份上,我求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曼曼。” “毕德如,事到如今,你还能这么厚颜无耻的让司徒诺为你办事,真是叫我佩服之极。司徒诺,你不是想知道谁是杀害你义父的真凶吗?”他用手一指,“就是他,毕德如。” 司徒诺从没想过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刻是如此的绞痛,好像被一个绞肉机将自己的身体都绞碎了一般。 “你。。。你胡说,阿诺,你不要相信。”毕殊曼急道。“这一定是穆绍辉的诡计,他要挑拨你和爹爹之间的关系。” 司徒诺看了她一眼,模糊着双眼,看着毕德如,他不相信穆绍辉的话,但他想听到毕德如自己的辩驳。他满心期待,却等到了一个忏悔的眼神。 “是,是我派人暗杀的廖爷。穆绍辉,这下你满意了吧?你还有要惩罚我的?” “哼,不看不只吧,你见司徒诺不肯做你的乘龙快婿,又打算奔赴美国,你怕他将来对你有所威胁,心生杀机,若不是邵昕机敏,屡屡暗地里相助,司徒诺,你早已经命丧黄泉了。” 司徒诺这才想到前几日,他明显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可几次下来,他却始终没揪出那人。还有一次他险些被对面的汽车撞到,又有一次,他从美国大使馆出来,一个男人突然扑过来,他只感觉一个东西嗖的从耳边穿过,随着一声惨叫,他才知道,那子弹的目标本来是他。 这难道就是事实?他的心在流血。 “不,不是真的,阿诺,这一定不是真的。”司徒诺任由毕殊曼的恳求在耳边一遍遍重复,此刻,他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左右晃动了两下,他想逃离,对,逃离。还有玲珑,他的珑儿。 可不等他要走,又是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冰冷无情的穿过毕德如的脑袋,嗖的一下,又是一条人命。 “不!”毕殊曼歇斯底里的哭喊着,阿桃使劲浑身力气拉着想要冲过去的姝曼。 “穆绍辉,你怎么可以杀了他?你眼中还有王法,还有公道吗?”司徒诺怒道。 “王法?我当然有,但不在眼里,在心里,我,就是王法。至少在这里。至于公道,我是在帮你报仇,你应该感谢我。” “穆绍辉,你究竟想怎样?”司徒诺的声音在空中嘶吼。 穆绍辉拿着枪,缓缓的移动,对准他,“交出玲珑,否则,要你死!” ------------ 第三十九章 , 昙花一现(五) “他死了,你便永远都不会见到你妹妹!” 穆绍辉难以置信的看着玲珑,看着玲珑身边的穆邵昕。 “你都看到了吧,你大哥是怎样的无情,怎样的冷血,他可以肆意的杀害一个人,哪一天,他终究会杀了司徒诺。”玲珑对邵昕讲。 司徒诺从看见玲珑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能安心,他索性放弃了求生的念头,只求能保住玲珑母子。 穆邵昕跑到司徒诺跟前,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他的前面,直直的对着穆绍辉的枪。 “哥,你若是真想杀,那就一枪杀了我!否则,就放了他。” 穆绍辉的手不停颤抖,牙齿咬着的嘴唇,“邵昕,你给我让开!这个男人他不值得你这样对他,有些事情你还根本就不知道。” “不,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事实上,我早已经猜到,只是我不愿意去证实。哥,你放了阿诺吧,也放了三嫂吧,她不属于你。” “没有谁能为我做主!我究竟我自己的天,我自己的地,我要怎样的人生,怎样的人,由我说了算!” “是,可是三嫂她并不爱你,你也看到了。她并不开心,这一年来,她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你不是没看到。你们总是吵,永远都像是一对不共戴天的仇人,我为你们担心,更为你担心。哥,你已经有一个真心爱你,疼你的大嫂了,你就放了三嫂吧。” “不要跟我提那个女人!就是她心生妒忌,联合他人一同趁我不在的时候,将玲珑赶出家门,我恨不得立刻休了她!” 穆邵昕见口舌无法劝服穆绍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枪来,对准自己的脑袋,威胁道,“哥,你若不答应,明年的今天便是邵昕的忌日。” 穆绍辉彻底傻了眼,他显然没料到看似柔弱的穆邵昕会用这一招来胁迫他。 “邵昕,我不值得你这样做,今日,我纵是死了,也不会叫他再将珑儿虏去。穆绍辉,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我这条贱命不值钱,但我有个条件,你必须放了珑儿,给她自由,你即便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你的孩子积点德吧。” 司徒诺这声孩子倒是提醒了穆绍辉,他这才想到,原来玲珑还没有将孩子的真实身份告诉司徒诺。再看了眼颇有心事的玉玲珑,又有了主意。 “诺,不要轻言生死,这孩子也跟他无关,请你不要再讲那样的话。今日我能过来,就不会让你有事。穆绍辉,你做了这么多,无非是因我而起,你若当真觉得自己英武绝伦,就当回大丈夫,放了我们。邵昕是你唯一的亲人,你总不能见让她因你而丢了性命吧。” “呵呵,玉玲珑,你的如意算盘打的还真是不错。” “哥,我不恨三嫂,只求你,快快答应放了他们。邵昕发誓,再不会做逆反大哥的事情。” 穆绍辉见状,不得不妥协下来。“好,我答应你们。” 玲珑又道,“你要对穆家的祖宗发誓,若有违反,就叫穆家断子绝孙。” “玲珑,你不要太过分了。”穆绍辉吼道。 “不是我过分,而是对你这样的奸诈小人,我必须这样做。” 穆绍辉辩驳不过,僵持了片刻,终举手发誓纨绔世子妃全文阅读。 “走啊。”玲珑对着司徒诺喊道。 司徒诺死命摇头,“我已经失去太多,这一次,我绝不能先走。” 穆邵昕见他二人情深至此,依旧举着枪,说道,“你们先走,大哥绝不会对我做什么。” 玲珑不舍的看着邵昕,“邵昕,是我对不起你。” “我们不说这样的话,那天,我冲着你大骂一顿,咱俩就算是扯平了,你们要好好的生活在一起。答应我。” 司徒诺点点头,“你放心。” 穆邵昕护着玲珑等人离开仓库,穆绍辉却并未如她所料追了上来。 一群人赶忙跑到码头,刚上了船,就见到瑟琳娜被绑在椅子上,还被封了口。 “查尔斯夫人。”司徒诺赶忙将瑟琳娜的绳索解开,就见瑟琳娜惊魂未定的说道,“他们。。。他们抢走了孩子。。。” 玲珑一听,风一般的冲下轮船,正对上等着落网收鱼的穆绍辉。他的怀里正抱着玲珑的孩子。 “穆绍辉,你把他还给我!” “别忘了,这也是我的孩子,你既然要跟他走,我绝不强留,但,他是我的儿子,我决不能叫他帮我养着。” “穆绍辉,你明知道他。。。”话到嘴边,又生生的被她咽了回去。她想到了穆绍辉的阴谋,此刻,她若是说出孩子的亲生父亲,他们一家子都得死。可若是不说,就得顺着穆绍辉的意,要么跟他回去,要么就只能跟孩子大洋相隔。可那是她的骨肉,穆绍辉知道,她一定不会丢下他一个人离开,他就是算准了,她一定会因为孩子,而跟他回去。他简直就是一个魔鬼! “穆绍辉,你明明已经答应了的。。。” 穆绍辉打断司徒诺的话,“我答应了的是要放你们走,不包括他。” “你!穆绍辉,你明知道珑儿舍不下孩子,你却非要用这个来威胁她?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两边正在争辩,就听查尔斯急匆匆的在船上喊,“阿诺,就要开船了。。。” 铃声随之想起,他们必须要做出个选择了。 “诺,你相不相信我?” 司徒诺凝视着泪婆娑的玲珑,“我。。。你要做什么?” “你告诉我,你相不相信我?” 司徒诺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么,但他却知道,她的决定一定不是好的。“我相信你,但是。。。” “这句就够了。” 她踮起脚尖,在司徒诺脸颊落下一吻,就在司徒诺诧异不解之时,她凑到司徒诺耳边,悄声说道,“汇丰银行,我的生日年月。一定要记得,一定要记得。” 司徒诺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身体一斜,一个不稳,结结实实的掉在海里。 查尔斯忙唤船长救人,一条绳梯降到海里。毕殊曼和穆邵昕在船上不停的呼喊,船已启动。。。 此刻,玲珑静静的呆看着渐行渐远的轮船,一颗心彻底落空,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滴热泪从眼角渗出。。。 ------------ 第四十章 , 新仇旧恨 秋语焦急的看着玲珑在一边收拾东西,想要插手,却又不得,只能干看着。 “三太太,您真要走吗?” 玲珑只一门心思的做,并不答话。 秋语越发着急,不由得眼泪落了一地,“三太太,奴婢舍不得您。您也带奴婢一同走吧。” 玲珑顿了一下,并未转身,也没看她,继续手里的活儿。等她收拾完毕,见整个屋子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住了这么久,竟然会对这个地方留有感情。这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抱起孩子,拎着行李,这便要走。 秋语从一边挎着个包裹朝她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喊,“三太太,等等我。” 玲珑瞧着她的模样,淡淡的说,“你这是做什么?” 秋语瞪大眼睛,“跟着三太太啊,三太太去哪,秋语就跟到哪儿。” “哼,我现在并不是什么三太太,事实上,也从来都不是。我跟穆绍辉一点关系都没有,包括这个孩子。你跟着我,只有罪受,绝无福享。” “秋语不管,反正您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三太太,哦,不,小姐需要人伺候,秋语愿意伺候小姐一辈子。” 这一声小姐叫玲珑又不得不想到那个跟她一样苦命的翠心,那日一别,她也已经一年多没有她的消息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是好是坏。 “小姐,您就带着我吧,我不跟您要工钱。” 玲珑的心一下子软了,“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在这里,你最起码还有个温饱,有个住处,跟着我只会让你受苦。” “秋语不怕苦,秋语觉的跟着小姐才是最重要的,小姐现在孤身一人身边没个人照顾,秋语放心不下。况且,您现在还有小少爷。” 她不说,玲珑倒将他忘记了。秋语说的对,她现在不只是一个人,她还有个孩子要养。 “三太太。” 这还是她回到穆家以来第一次见到香绮。她瘦了整整一圈,气色大不如前。 “你说什么都是枉然警衣卫最新章节。”玲珑冷冷的说。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才会犯下这弥天打错,燕燕已经被老爷关了起来,再不会出来叨扰你,我也受到了该有的惩罚,可是三太太。。。” “我不是什么三太太,我有属于我自己的名字。” “好,玉小姐,你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的孩子着想,他的成长离不开一个完整的家和一个好的生长环境,你难道要他开口会说话的时候,就不知道爹是谁吗?” 玲珑顿了一下,说道,“他是我的孩子,这些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至于爹的问题,穆绍辉比什么都清楚。” “玉小姐,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也不能劝得了你什么,我只是想弥补我对你所犯下的错,而且,我真的希望,你可以认真的考虑一下。” 此时,穆绍辉正在一隐蔽处远远的看着,他知道,他触动了她的底线,这一次,她是走定了。事实上,他可以让人将她监视起来,限制她的行动,不让她走,他是那么的想要留她在身边。这一个多月来的无故失踪,已经叫他尝到了什么是肝肠寸断,什么是心如刀绞,他知道他不能没有她,即便她不爱他。可是现在,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他用她的孩子来威胁她,这是一步险棋,他不是不知道,可他就是不能接受她跟别的男人一家团圆,远走高飞的事实,那样会让他发疯。 他不懂,为什么自己总是对这个女人没有办法,他希望看到她开心的笑,希望听到她爽朗的声音,可他也知道,在这里,这一切都是妄想。她就是有办法让他成为天底下最最矛盾的人,也能让他成为天底下最悲哀的人。 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已经走到了玲珑的眼前,香绮还在那边苦苦相求,秋语背着包袱等待玲珑的指示。那个婴孩很懂事的躲在襁褓中转着眼珠东瞧西瞧,不哭不闹。 香绮见他过来,一时停了嘴,低下头,看了玲珑一眼,对秋语道,“秋语,我这边有些好东西,若是玉小姐执意要走,将来也是用的到的,你过来拿一下吧。” 秋语明白香绮的意思,应了一声,便过去了。 玲珑看都不看穆绍辉,背过身去,抱紧了孩子。 “你放心,我不会再将孩子抱走。现在就只有咱们两个人,我想心平气和的和你谈一谈。”第一次,穆绍辉服软了。 “对不起,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玲珑面若冰霜,话若刀锋,听的穆绍辉一阵寒气。 “我。。。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发过誓,这辈子,你都必须是我的妻子,我穆绍辉的人。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会是。孩子。。。我自会好好照顾,他是我们的。。。” “穆绍辉!你心知肚明!不要再跟我讲这些让我听了会恶心的话。那是你自己的誓言,不是我的。爱情和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做的了主的。你可以是上海滩的霸主,但不是我玉玲珑的霸主。我玉玲珑的人生只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谁都操控不了。我从来就不是你的妻子,过去不是,现在不是,未来更不会是。我留下来,不是因为你,而是我的孩子。但这并不代表我还是你的人。穆绍辉,你应该明白,我和你的婚姻不过是儿戏,是场交易。现在,交易结束了,这个婚姻也就完了。我请你拿出你作为一个男人的风度和气度,放了我,跟我解除婚姻关系。” 穆绍辉只觉得像被五雷轰顶了一般,他想不到,自己的委曲求全换来的不过是一句解除婚姻的冷言冷语。 “看来我们根本就没办法达成一致。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不会同意,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穆绍辉的人,即便你跑到天涯海角,你都还是。” 正值两人相较当下,一丫鬟匆匆赶来,说是一妇人要见玲珑。玲珑按捺着心里的火,跟穆绍辉来到大厅,只是刚一见那妇人,玲珑便知一二了刀梦魂。 “姑妈?”玲珑看到眼前的玉天美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玉天美见玲珑一露面,立刻走过去,拉着她的手,求道,“玲珑啊,我终于见到你了,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只听穆绍辉“嗯哼”了一声,瞟了玉天美一眼,坐了下来。玉天美这才有所收敛,拘谨起来。 “姑妈,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玉天美瞧了瞧穆绍辉,哭道,“玲珑,姑妈一直待你不薄,今日实在是有事相求,希望你能答应。” “姑妈,您尽管说,只要我能做的到。” “你姑父被曹督军免了职,还入了狱,非说是执法不公,贪赃枉法。可是我们都知道谁在这个位子上都会有些不清不楚的账,按理说不会有人查,可是。。。”她瞄了眼穆绍辉,继续道,“现在不同了,只有你能救他,现在无论多少钱都办不了,说是中央换了主,新官上任三把火,非要整治一下官风。” 玲珑一听便知,这事情皆是穆绍辉背后捣的鬼,原因只有一个,报复。 玉天美见玲珑脸色渐渐暗下,以为她是想到她初来上海时朗祈佑待她不好而有所顾忌,便道,“玲珑,姑妈知道你姑父他对你有些冷淡,但他对你还是好的,你毕竟是他的侄女,他还是爱你的。” 玉天美不提还好,一提,便叫她想到被冤枉的秋语,想到那个惨死的表姐朗萍。 她脸一横,正色道,“姑妈,我很想帮你,只是您也知道,我在上海无依无靠,如何去帮姑父?再者,中央也是例行公事,姑父对国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定不会将他怎样。姑妈不要过于担心。” 玉天美惊道,“玲珑,他是你的姑父呀。” “姑妈,我知道他是我的姑父,只是,其一,对此,我有心无力,帮不了忙。其二,对于他这样一个自私自利,只顾自己,重男轻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伤害的人,我宁可看他自生自灭。其三,姑妈,他喜新厌旧,毫不珍惜当年与你的感情,这样一个不重情义,朝三暮四,见利忘义的人,您何必如此执着?姑妈,他不值得你这么为他拼命!” “玲珑。。。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玉天美惊讶的干瞪着眼睛,纵有万般辩言一时间也成了那炒锅里的豆子,蹦蹦哒哒,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姑妈,他并不爱你,你为了他,不顾祖父的反对来到上海,可他为你做了什么?就因为你没给他生儿子,就冷落了你,还娶了绿翘,就因为一对龙凤胎,一个青楼里出来的下贱胚子也能对你吆五喝六?姑妈,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为他去请命。” 玉天美知道玲珑和她父亲一样是个怪人,可却没想到,竟会冷漠至此。她的心彻底寒了。 “你既这样说,就当我从来不曾到过。打扰了,三太太。” 玲珑想要拉住离开的玉天美,可她的胳膊却像被冻僵了一般,动弹不得。她望着玉天美落寞的背影,心在打结,在流血,她也不明白,从什么时候起,她可以变得如此狠心,如此淡漠。这简直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社会,每一个人都会被吃的只剩下一具空壳,一个架子。悲凉的秋歌不知何时奏响,是为她,还是为玉天美,还是为生活在这世上的所有人? 穆绍辉惊诧的看着玲珑,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她,只是她的一个躯体。他想要抓住她的灵魂,可偏偏,费劲心思也不得。 这一夜,穆绍辉忽然毫无睡意,辗转反侧,依旧难眠。他总觉得要出事,便早早的起了床,本着直觉直奔到玲珑的房间,真的,只留下了一间空房子。。。 ------------ 第一章 ,相忘楼(一) 春去秋来,花落花开,沉沉浮浮,熙熙攘攘。转眼间,二十年过去了。整个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军阀混战的结束,新政府却也并未给风雨飘摇的寒冷黑夜带来多少温暖和煦的日光。上海,依旧是那个披着歌舞升平夜不休的华美皮囊,四处招摇的老大哥,也许它真的有目空一切,独领风骚的本事,可这样的“太平”究竟能支撑多久? 民国二十七年元月,迎着春节的喜庆气氛,上海火车站一如往年这时候的热闹。 只见一个身穿时下最兴潮的英伦黑色礼服套装,颈处别着一个黑色礼结,约莫二十上下的年轻人提着两个箱子下了火车,穿过月台,直奔出站口而去。 年轻人明眸皓齿,眉若峻峰,清俊英朗,气宇不凡,即便是混在那涌动熙攘的人潮中,也如鹤立鸡群一般,叫人忍不住眼前一亮反扑狼少,老夫少妻。 出口处很是拥堵,他倒也不急,很绅士的放下箱子,耐心的排着队,时不时看看手腕上的表,小叹一声。 忽听背后一阵尖叫,“让开“,他只觉得有人从后面直直的撞了他一下,力道有些重,他没防备,不由得向前踉跄两步,又撞了前面的人。 他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不悦的颜色,见那人冒失了一顿却并未道歉的意思,顺手将那人拉住,斥道,“喂,先生,你撞到我了,还有,您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还带着滑板!你这样会制造出大混乱的。” 那人回过头,快速的上下将他瞥了一番,不屑道,“你管的着嘛你,再说了,在这儿装什么斯文,都这个点儿了,不快点儿能出去吗?你有你的做法,我有我的出法。” 他瞧着这冒失鬼,不过十八九上下,头顶一个牛仔帽,身穿一套军绿色帆布套装,脚蹬一双大头牛皮短靴,这个形象他曾在与他一同留学伦敦的美国同学的黑白照片里见过,同学告诉他,那是西部牛仔。 “我不管你是谁,即便你是从美国回来的,也不可以如此放肆。你不仅要跟我道歉,还要跟这很多被你撞到的人道歉,否则你真是白费了那留学的时光。” “呦呵,还真当自己是大佬了?你知道我是谁吗?小心你有嘴说,没命活。” “不管你是谁,都不可以这样造次!” 冒失鬼顿时被他惹恼,眼看着他卷起袖口就要上手,却忽然被另一只手拦了下来。 “你干嘛,刚回来就这么霸道,伯父若是知道了,定要罚你了。” 冒失鬼惊讶的看过去,“婉兮?你是怎么进来的?不会想我都想着急了吧?”说着,一只手便随意的搭在那女子的肩上,女子白了他一样,向后一撤,“我自然有办法,伯母都等着急了,你还不快点跟人道个歉,咱们好出去?” 冒失鬼不屑的看着年轻人,“哼,就他?” 说罢,提起箱子,拨开人群便跑了出去。 婉兮急冲冲的喊道,“阿晟,你怎么可以这样?”或许她早该知道这对他来讲根本没有丝毫的意义。 “对不起啊,他就是这样,我代他跟你道歉。” 年轻人也早已生了气,面对婉兮的道歉却并未给足面子。他拎起箱子,很不乐意的走了。 婉兮只觉的自己像一个傻子一般先后被两个无礼的男子戏弄了一番。 此时人潮已渐渐散去,婉兮不服气的快步追在年轻人的身后,见他出了站口,四处张望着。 “请你不要以为我就该替他跟你道歉,还要死皮赖脸的求得你的彻底原谅,他是他,我是我。” 年轻人看她一眼,并不说话。只看了看时间。 “喂,你是哑巴吗?你就是这样对待一个好心人的吗?”婉兮依旧不甘示弱。 只见一辆黑色轿车停靠过来,走下一位身穿枣褐色旗袍的女子。看见年轻人后,一脸欣喜的叫道,“少爷。” “秋姨。”年轻人高兴的唤了一声,直奔女子而去。 “少爷,让你久等了,真是抱歉。” “没有,我也是刚出来,母亲呢?” 女子笑了一声,“太太在车里呢,这里人多,她不方便下来我的长孙皇后全文阅读。” 刚说完,就听着一句从车里传来的声音,“忆儿,快上车,我们这便走了。” 年轻人应了一声,跟着女子便走。 婉兮不甘心的瞧了瞧,哼了一声,嘟囔着,“仔细再让我看见你,哼。” 年轻人名唤穆忆,他口中的秋姨,便是秋语。 车子刚刚拐了个弯儿,便看到了穆公馆的大门。只听司机问道,“太太,是从正门过去还是从偏门进?” 穆忆瞧了瞧他口中的母亲,只听玲珑淡淡的说,“从偏门走吧。” 秋语道,“太太,听说老爷老早为少爷准备好了。。。” “我说过了,走偏门。” 秋语无奈的瞧了眼本想从正门过去的穆忆,作正身子不再说话。穆忆则撇撇嘴,冲着玲珑微微一笑。 车子饶了一个圈,从偏门驶进。 “少爷你瞧,小姐已经在那儿等你啦。” 穆忆顺着秋语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穆婷正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向他这边眺望挥手。 “呵呵,这丫头,老早就盼着你回来了,天天数日子,我叫她别数了,越数越觉得慢,她偏不听,这回总算是遂了她的心愿了,你可要好好的和婷婷说说话。” 穆忆笑道,“母亲放心,不是您教的吗,我是哥哥,她是妹妹,我不照顾她谁来照顾?我还给她买了礼物呢。” 穆忆说罢,便下了车。穆婷见了久别重逢的哥哥,自是满心欢喜,不顾形象的便扑到穆忆怀里。穆忆倒也配合,早早的张开双臂,好像事先约好了一般,让这个拥抱变的如此完美适时。 “哥,你终于回来了,这三年你可还过的好吗?在外面有没有人欺负你?我听说近年来欧洲那边也不太平,天天的打仗,不知道你有没有受到影响?我给你写了好多的信,却又怕你收不到反而被别人看了去。只能在心里祈祷你平平安安,现在看来,我倒是如常所愿了。” 穆忆笑看着她,“是是是,我很平安,你放心,我是去那边学习,又不是打仗,玛丽嬷嬷待我很好,衣食住行都照顾有佳。我哪里会出事。不过,我还真是为我有你这么一个温柔细心又体贴的妹妹而高兴呢,也许就是因为你的祈祷,我才会一直这么顺利,提前完成学业回国,我可是要好好的谢谢你呢。” 穆婷听他这么讲,不自觉脸上红晕泛起,娇羞之状胜似被风拂过的水莲花。 “瞧瞧咱们家的兄妹,就是跟别家的不同,这感情可是亲密的很呐。真是叫旁人羡慕。”秋语道。 玲珑微微笑笑,“都快进去吧,一大堆的人攥在门口像什么样子。忆儿,你不是还有礼物要给婷婷的吗?” 穆忆恍然大悟道,“可不是?险些把这重要的事给忘了,除了给妹妹的,母亲和秋姨的都有呢。” 秋语受宠若惊,“还有我的呢?天哪,我这是积了几辈子的福啊。太太你听到了吗?” 玲珑拍着她的手,“瞧你兴奋的,忆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顶他半个母亲,他若不孝敬你,我第一个不让。“ 穆忆点头笑笑,拉着穆婷的手,跨进相忘楼的大门。 ------------ 第二章 ,相忘楼(二) 相忘楼虽坐落在穆公馆里,却是独立于穆公馆的一座三层洋房。在这里,几乎没有关于穆公馆主人的任何消息,静谧而祥和,好似一处远离乱世的桃园。 晚饭后,穆忆兴奋的从箱子里拿出他从伦敦买回来的宝贝,一一给它们的主人展示。 “这个是给秋姨的,她膝盖不好,这个冬天穿着最保暖了,伦敦气候不好,一天里的,前儿个晴着,后儿个就下了雨,那边的女人都用这个。” 秋语接过来,高兴的快要说不话来,眼瞅着数十年前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孩转眼间变成了眼前这样一个年轻有为的有志青年,心中顿时感慨万分,话不能语。 穆忆又拿出一条上等紫罗兰色法兰绒布料,“母亲,这是给你的,我见母亲少穿有颜色的衣服,看到这个却觉的必须是母亲才能驾驭的了的。便买了下来,给母亲做旗袍穿,这里还有配套的帽子和手套,希望母亲能喜欢。” 玲珑接过布料,手轻轻的抚摸了一番。是啊,她多久没穿紫色的了,好像自从她知道她所经历的这些灾难,都来源于这个颜色,就几乎放弃了她所有紫色的衣服,连配饰都不复存在了。紫色就像是她的禁区,稍有碰触,就会万劫不复网游之烽火江山。 “我很喜欢,还是忆儿知道我的喜好。” 秋语跟了玲珑这么久,她喜欢什么,忌讳什么,自然知道。从她开始伺候玲珑,就从没见她用过紫色的东西,还记得有一次,她买了一匹淡紫色料子,镶着漂亮的蕾丝花边,她认定做成床单玲珑会非常喜欢,可出乎意料的是,她接到的指示却是将它烧掉。 穆忆并不懂,他只是单纯的从他的角度去欣赏美丽的事物,更不会懂,那些曾经发生过的,缠绕在他母亲和父亲之间的恩恩怨怨,这一切,就好像是一团破糟糟的蚕茧,抽不开,剥不掉。 “我的呢?”穆婷早已经等不及了,雀跃的瞧着箱子, 她的眼睛和她的心一样,早早的锁定了那个箱子,可她望来望去,也没瞧见一件像个礼物的盒子。 穆忆捉侠的笑笑,“猜你就等不及了,你的礼物在我另一个箱子里呢。” 他边拿箱子边说,“小心别高兴坏了哦,这可是你期待已久的文学著作。” 穆婷一听,眼眸一亮,双手不自觉捧在胸前,“真的吗?是谁的?小说还是诗歌?如果是诗歌的话,我希望是雪莱的,如果是小说的话,我希望是《简爱》。” “你呀,原想你是个没长大的小公主,现在看来还是个文艺小青年。” 穆婷朝着玲珑莞尔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这可都是姨娘的功劳。” 可当穆忆刚刚打开箱子,却像一尊雕塑一样僵在了那里。 婉兮不欢不乐的跟着那个司徒晟来到司徒家,只见那司徒晟刚一进门,大喊一声,“我回来了。”便俯下身,将背上的背包向前用力一扔,那背包顺着地板的纹路直直的滑行过去,一双黑皮鞋忽然横过来,阻拦了它继续前行的力道。 司徒晟不自觉愣住了,分秒间收起了身上所有的流气,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 婉兮就跟在他的身后,人没进来,声音倒先进来了,“司徒晟!都是你,拉完屎还得我给擦屁股,以后你再这样,我可什么都不管。我就纳了闷儿了,道个歉有那么难吗?毕竟是你犯错在先。” 婉兮刚踏进门,就见司徒晟一脸冷汗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她正纳闷呢,便瞅见大堂中央站着的男人。这才发现自己又说秃噜了嘴,马上换了姿态,也不敢说话。低着头唤了一声,“司徒伯伯好。” 那男人正是司徒诺。此时的他正一脸怒目瞪着司徒晟,刚要说话,就听,“是晟儿回来了吗?” 司徒晟像看见了救星一般拉长脖子瞧着刚过来的毕殊曼,时不时冲着她做几个鬼脸,示意她帮自己说情。 毕殊曼见此,早已知道司徒晟又闯了祸事,无奈的瞪了司徒晟一眼,说道,“果真是晟儿回来了,快去沐浴更衣吧,饭菜这就快好了。” “先到我书房来!”司徒诺不冷不热的说道。 司徒晟愣了愣,眼睁睁的盯着毕殊曼。 “阿诺,孩子刚回来,再说,婉兮也在,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讲的呢?再说,这旅途劳顿。。。” “旅途劳顿?哼,我看他舒服的很!瞧瞧他这身打扮,这像是个他这个年纪该穿的吗?” “这是美国最流行的,西部牛仔装。”司徒晟抢着说道。 “你看看,他现在都会顶撞他的父亲了,我看他不仅不累,还精神的很呐。” 婉兮无比同情的看了司徒晟一眼,却没说话风流小村医最新章节。 “阿诺,就算是要教育孩子,也得等他收拾收拾啊,这个样子,你看着也窝心不是?我这便叫厨房先候着,等他沐浴完立刻去你书房,你们谈完了,咱们再开饭。” 司徒诺看看毕殊曼,纵有万千责备,他也无法对着她讲。他憋闷了半刻,黑着脸,上了楼。 司徒晟长呼一口气,向毕殊曼竖起一个大拇指。 “妈,我觉的我根本不像是爸的儿子。”司徒晟一边玩着手里的飞镖,一边对着收拾东西的毕殊曼讲。 “说什么胡话,他不是你父亲,还能是谁。”毕殊曼斥道。 “你看看他,再看看陆叔叔,同是做爹的,对自己的儿女的态度怎么就那么不同?我觉的陆叔叔那样的才是对儿女应有的正常态度。” “切,得了吧你,我要是你爹,也得头疼,我可是乖乖女,不像你。”婉兮驳斥道。 “就你?还乖乖女?得了吧,瞧你打扮的,从小到大,就没见你穿过裙子,我都怀疑我的眼睛对着的到底是不是个女的。” “你。。。伯母,你看他。。。” 毕殊曼笑道,“晟儿,怎么这么说话的,你小时候也不这样,这去了趟美国怎么学了这么些胡话回来?” “人家美国提倡自由民主,人家的孩子跟自己的父母都是对等的地位,哪儿像我啊。” “怎么着,这么说我们还委屈了你不成?” 司徒晟一时觉的自己说错了话,冲着毕殊曼做了一个鬼脸。 “伯母,您真该好好训斥下阿晟,你不知道他现在多嚣张,今天在火车站,那么多的人,还划着滑板,撞了人也不说道歉。真是气死人了。不过,那人也够个性的,瞧着很绅士,骨子里却也很扭,那性子倒和阿晟有些像。” “哦?竟有这回事,晟儿,你太过分了,看来真得让你父亲好好教教你了。” 听到这儿,司徒晟不由得停下手里的飞镖,战战兢兢的问,“妈,到底什么事儿,还非得到他书房里去谈?我记得我出国前被他叫去书房有过三次,每一次都跟受了大清七十二酷刑一般,这次是什么事儿?” “我怎么知道,准是你又犯了什么错儿,被你爹知道了。” “没啊,也就火车站这事儿了吧,我爸耳目这么厉害呢,这么快就知道了?” “应该不是这个。”毕殊曼想了会儿,道,“哦,对了,我想起来他今早接到一个电话,好像是查尔斯打过来的,之后,他就很不愉快,见了我,都不说话。” 司徒晟一听,顿时煞白了脸,眼睛珠子不停的转。 “怎么,你是不是在那边犯了什么事儿?” “没有,怎么可能呢?”司徒晟心虚的说。 “咦,阿晟,我记得你最不喜欢读文学类的作品了,怎么这里却有雪莱的诗集和夏洛蒂的《简爱》呢?还有啊,你这是选修了金融吗?你不是说最讨厌什么经济金融之类的?怎么会有这么多关于金融方面的书?” 婉兮的话瞬间转移了司徒晟和毕殊曼的注意力,司徒晟也觉的蹊跷的很,过去一瞧,脑子在短暂的休克之后迅速拨转到跟这个箱子接触过的所有人。 “是他!” ------------ 第三章 ,孝子和逆子(一) 此时相忘楼灯火通明,每层楼外都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灯笼,夜幕降临之后,更显热闹。 “太太老早的就让买了灯笼,知道你从小喜欢,这一别三年,在英国那边也没过个年,这时候回来,虽距大年夜还有段距离,却是叫我们这一家子的年提早过了呢。”秋语一边开灯,一边讲话,脸上掩饰不住的高兴一如这喜庆的相忘楼,如此由内而发的高兴几乎都快要被她遗忘了。 “我就知道母亲疼爱我,知我,懂我。说真的,在那边确实很孤独,刚去的时候,语言上还有障碍,我可是生生的熬了大半年呢,还好有玛丽嬷嬷的帮忙。对了,母亲,玛丽嬷嬷还总跟我讲你年少时在伦敦留学的事儿呢。” “哦?是吗?呵呵,我倒是很想听听她是怎么讲我的。等一下,让我猜一猜,她一定嫌我事儿多,麻烦吧,我记得那时候我做什么都缠着她。” 穆忆哈哈笑了两声,“这她倒是没说,她跟我讲啊,您的眼光可是高的很,鲜少有您瞧的上的,吃的,穿的,用的,别的孩子都好说,就你不行,非得经你看了才好,还总给她的工作提意见,起初,她很不适应,渐渐的发现,您给的那些建议还当真好用的很。她倒是 打心眼儿里感谢你呢。” “竟是这样,这倒不是我预想到的,你瞧,这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就是这么的奇妙,你永远都不会准确的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所以呢,忆儿,这也是我一直对你强调的,凡事自己都要有主见,有想法,别人的意见可以去听,但也只是个参考,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会清晰的了解你是怎样的一个人,懂吗?” 穆忆点点头,“我懂,我五岁起,你就教我自己安排自己的时间了,十岁起我就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学习我想学习的科目,十六岁决定去英国留学,也是我自己的想法,无论是玛丽嬷嬷还是我在那边的同学,都说我很有主见,很有判断力和决策力,学校里有些事情他们都愿跟我商量,听我的意见,所以母亲,我在剑桥这三年,不仅仅是一个攻读哲学的学生,我还是系里的学生干部,同时,我还另外选修了金融,成绩都是a,所以,您就放心吧。” 玲珑脸色渐僵,“你说什么?你选修了金融?” “是啊,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秋语瞟了穆忆一眼,穆忆看看她,又看看一旁安静的穆婷,穆婷一只手举到嘴边,示意他不要再说。 “你怎么会想到要选修金融呢?那么多的学科。我记得你小时候连99乘法表都背不好。” “母亲,那是小时候,我早已经不是那样了,从上中学起,我的数学就可以是满分了。再说,我很喜欢银行,有想去银行工作的想法。” 玲珑的脸色彻底黯淡下来,整张脸像个泥人一般紧紧崩崩。 穆忆见此,知道做了玲珑不喜欢他做的事情,忙解释道,“母亲,是你说的,我要有自己的主见,自己的想法,我很清楚自己想做是什么,不想做什么,这次回来,就是想将我所学的应用到实践中去,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不喜欢我学金融,去银行,但我知道,您还是会支持我的,这是你说的,你会支持我的一切想法,只要它有理有据,合情合理龙战长空最新章节。” 玲珑深深的望向穆忆的眼眸,黑曜石般闪闪发亮的眸子是那样的深邃,她可以清楚的看得到他眼珠上闪烁着的亮光,那种热诚,那种迫不及待,像极了一个人,一个深深的被她藏在心底的人。 她不由的把手伸向穆忆的脸庞,这是一张多么稚嫩纯净的脸庞啊。从未涉世的他一如年少时的自己,胆大,勇猛,无所顾忌。不过,他比她还是幸运的,她始终都会在他身后默默的支持他,鼓舞他,帮助他,无论是怎样的艰难险阻。 “说的好!” 偌大的大堂忽然传来一声颇有震撼力的男声。 玲珑立刻像个受了惊的小兔,端正了身子,迅速的擦了擦不知何时浸湿了眼眶的泪水。 “父亲。” 穆婷欢悦的跑到穆绍辉的身边,小鸟依人般倚在他的身边。穆忆亦是掩饰不住的喜悦,笑着唤了声,“父亲。” 穆绍辉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将穆忆打量了一番,赞道,“恩,人家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咱们父子可是一别三年啊,我记得你走前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少年,这回来再看,已经是个英年才俊了。” “父亲谬赞了,孩儿受宠若惊。” “惊什么,你当之无愧啊。” 穆绍辉说罢,眼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一边冷若冰霜的玉玲珑身上,见她依旧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一时间满腹言语尽数僵在了喉咙里,说也难受,不说更难受。 秋语反应倒是很快,笑着说,“您看看,咱们这儿聊得火热,那边也没留人,老爷来了也没个通报,真是我的不是,怠慢老爷了。” 穆绍辉一摆手,“诶,忆儿从千里之外回来,我怎会不知。昨儿个我便叫厨房准备好了食材,这便好了,心想着给我穆家的大才子接接风。” 他顺势又瞧了瞧玉玲珑,见她依旧没有动弹的意思,心里不禁着急了。 秋语见状,也瞄了瞄玲珑,见她没有任何指示,心下里盘算着该如何应对。穆忆穆婷从小便见惯了这样的景象,又身为小辈,不便开口。 “忆儿,早去早回。” 玲珑站起身就要上楼去,穆绍辉想要制止,一只手都伸了出去,却又僵在半空中。 “母亲。”穆忆叫住玲珑。玲珑果然停了下来。 “母亲,今儿个孩儿刚回来时,您不是答应了我要还我一个心愿吗?” 玲珑淡淡的说,“我是说过,却也告诉过你我可以有一次的拒绝机会,我知道你想要我做什么,你当真要用完这个心愿吗?” 穆忆道,“是的,现在,我就只有这一个心愿,还望母亲成全。” 穆婷一听,急道,“姨娘,这样好了,下个月我的生日就要到了,我想要的生日礼物就是能跟您和父亲还有哥哥一起吃一顿饭,您那么疼爱我,一定会答应我的是不是?” 玲珑显然没想到穆婷竟会用自己的生日礼物来做交换,此时的她,骑虎难下。 “太太,您就去吧,一顿饭也用不了多少时间。”秋语道,“这不仅仅是小姐的心愿,也是少爷的心愿,太太,不看僧面看佛面,您就去吧。” ------------ 第四章 ,孝子和逆子(二) 穆公馆热闹非常的同时,司徒府也正张罗着一顿盛大的家宴。毕殊曼一边指挥着餐厅厨房,一边还要盯着司徒晟不要胡闹。 正忙着,就听下人通报,说孙总经理夫妇来了。毕殊曼一听,忙停下手里的活儿,刚要出去迎接,就听到,“听说我那干儿子今天刚到,快叫我看看,这几年的,真叫我好想。” 此人不是穆邵昕还能有谁。只见她一身藏青色旗袍,配着一条上等法兰西进口的披肩,挎着孙兆青便走了进来。 “不见其人先见其声,不用猜就知道是你了。”毕殊曼笑道。 “可不是,她呀,在别处也不这样,独到你家随便的很。”孙兆青笑道。 “晟儿呢,怎的还不见他?”穆邵昕倒是等都等不及了。 “还说呢,一会儿啊,可千万别问关于他在美国的事情,今早阿诺还为这事儿生气来着,别扰了大家的兴头。”毕姝曼悄声说道。 “怎么了?难不成晟儿在那边。。。”穆邵昕话还没说完,就见司徒诺从楼上下来。见到他二人,忙道,“瞧瞧,你们来了,也不说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到外面去迎接。” 说着,便用略微责备的眼神看了毕殊曼一眼。 “咱们的关系还用的着这么俗套的礼节吗?邵昕想念晟儿想的紧,便早到了,嫂子也不知,你又何必在意?” “哈哈,兆青,这不同,咱关系再亲密,到我家,也是你是客,我是主,有些礼节注意些还是必要的,最起码这是对你的尊敬嘛。” “你就是这么多的讲究,在美国带了几年也没让你变了多少。”孙兆青笑说。 “好啦,别聊这些有的没的了,晟儿呢?怎么都不见他。”穆邵昕急道。 司徒诺左右看看,只听毕殊曼说道,“应该是跟婉兮在后院里玩呢,他从小一直比较喜欢运动,这不又喜欢上了棒球,刚好这婉兮也会。” “哼,就知道玩,也没个正形,都不看看自己多大了。”司徒诺气道。 穆邵昕和孙兆青面面相觑,两人都知道,若不是这司徒晟做了大错,阿诺定不会这样生气。 “还不快把他给我叫过来!” 毕殊曼一听,忙推推手,给旁边的桐嫂使了个眼色。桐嫂赶紧应了声,一路小跑着走了。 “阿远呢,怎么还没到?” 毕殊曼答道,“应该是在路上了。” 她别有用意的看了眼司徒诺,司徒诺会意,便不多问了。 孙兆青是司徒诺到美国后读书时的同学,与凄苦多坎的司徒诺不同,孙兆青可是出自南京的名门望族,从祖父那代起,就一直担任朝廷大员,后来民国成立,回到祖籍南京,做了短暂的商客,为军阀提供军火,地位可见一斑。孙家一脉自古为书香世家,然思想颇为开明,属于早期接受西洋教育的一批中国人,对子女的教育便更是与传统不同。 孙兆青的父亲现任中央要职,而他却无心政治,和司徒诺一样,喜好金融。两人曾在美国促膝长谈两天两夜,颇有相见恨晚之感。最重要的是,他喜欢上了一直爱慕着司徒诺的穆邵昕,对她的感情,也了如指掌,至此,对穆邵昕便更是用心。穆邵昕虽跟随司徒诺远渡重洋,也深知这林林总总的事情和经历,已彻彻底底的横在他们中间,莫说司徒诺从未对她动心,即便是动了,也是不可能的了导演传奇。再加上此时出现了一个风度,才情,家世,人品皆为人上之人,一来二往的,便将那份情转移到了孙兆青身上。 十七年前,司徒诺和孙兆青毕业回国,刚回国,张罗的第一件事便是孙兆青和穆邵昕的婚事。穆邵昕心系穆绍辉,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带着孙兆青去见穆绍辉。 穆绍辉虽早已被她伤透了心,然血浓于水,再见到穆邵昕之时,也只能放下多年情结,却不同意她与孙兆青的婚事。 孙兆青以为穆绍辉是担心穆邵昕嫁人之后会留在南京,为一扫这个担忧,便将他和司徒诺打算在上海筹办银行,一同创业之心说了出来。穆绍辉听了更是大怒,期间不仅险些禁闭穆邵昕,更是要与穆邵昕断绝兄妹关系。 穆邵昕也不是个软柿子,本还怀着一份深深的愧疚,见穆绍辉如此,心中大为不悦。更是跟随孙兆青回到南京,风风光光大办了一场,穆邵昕好强,又懂赚钱之道,其结婚的嫁妆都是自己这些年来攒下的。 孙兆青之父见儿媳如此,不悲反喜,认为自己的儿子找了一个得力助手。再加上她极善交际,将孙兆青之母是哄得眉开眼笑,欢喜的不得了。每次他们回去之时,都要精心准备一番,临走前更是各种美食锦衣的送给穆邵昕。只是,即便是再通情达理的家庭,面对一个迟迟生不出孩子的儿媳妇来讲,也不是一件易事。 “陆老板来了。” 几个人刚坐下,就见陆远从门口风尘仆仆的走进来。 “你这个阿远,不叫你还真不懂得到我这里来串串门。看来还是我儿子的面子最大,请得动你啊。”司徒诺笑道。 阿远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日本人在华活动频繁,我又做着远东的生意,可不得注意着点儿吗,再加上还有一些不自量力的反政府分子,更得仔细。” “呵呵,我怎么越发觉的这阿远不是个商人,倒更像是个政客。”穆邵昕调侃道。 “官商一家嘛,谁不知道,这做生意,就得跟那官员走的近点儿,否则行不通啊。” “我倒是认为,在商言商,政治这东西还是少碰为妙。” “对,我同意阿诺说的。听说那徐委员长又在做清扫运动了,满南京城的搜啊,上海也是他着重清扫的一部分。现在我国国力让人堪忧,他不重点抓经济,反而对这些没用的事情倒是感兴趣的很。”孙兆青道。 “话不是这么讲,政治上不安顿,这经济上如何发展?如果你是当权的人,整日里的听到别人要反你,你难道不担心?” “任何一个朝代都有反对它的人,可却要看清当前的形式。我看那些人也没错,不过都是希望咱们中国强大起来,可怎么强大,这是个关键性的问题。有人主张实业救国,有人主张教育救国,有人主张革命救国。要我看啊,这实业救国最靠谱,纵观世界历史,只有经济强大了,国力强盛了,才不受人欺负。你再看看如今的社会,资金都掌握在他们四大家族的手里,老百姓都穷的要么饿死,要么累死,毫无购买力,毫无生命力,如果每个中国人都可以养活自己,不愁吃穿,试问,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的反动势力?” 孙兆青的话叫阿远一时间接不上来,他嘴唇抽搐了两下,终于说道,“好吧,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没读过书,也不懂得你说的这些,但我只知道,怎么做一个老实的中国人。” 两人僵持不下,将谈话的温度瞬间带入冰点。 “好了好了,咱们在这里有什么好争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咱们只要踏踏实实的做好我们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姝曼,我看应该可以上菜了吧?” 毕殊曼愣了一下,这才晃过神,“是,我这就通知厨房。” ------------ 第五章 ,孝子和逆子(三) 司徒晟和陆婉兮恰巧过来,司徒晟一身热汗,陆婉兮也没好在哪儿去。两人都直呼“饿坏了”。 陆婉兮看到陆远娇声的唤了一声,便坐到他的身边。司徒晟则是举起杯子咕噜咕噜干了一大杯才坐定。 “咱们今晚吃什么好吃的呀,说实话,我实在是想念家里的饭菜,在那边,除了面包,就是面包,我自己都快成面包了。” “没礼貌!家里来了长辈也不先问好!”司徒诺斥道。 司徒晟吐吐舌头,穆邵昕笑道,“他还是个孩子,再说了,咱们又都这么惯的,还要这么多虚礼做什么,我倒是喜欢晟儿这真性情,怎么看怎么好。” “谢谢干妈。我就知道干妈对我一向是宽容大度又有爱,干妈,给你一个飞吻。”司徒晟说着,就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样子捉侠的令全场人大笑不止。 “哈哈哈,没想到我的情敌竟会是你呀晟儿。”孙兆青道, “那可不?干爹,你可得好好对我干妈,小心给人抢去了。” “听听,这孩子,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这辈子就只会被你干爹一个人抢走,你就放你的心吧。倒是你呢,在美国这么久,有没有找个女朋友啊?” “干妈,你说什么呢,我堂堂一个中国男子汉怎么能娶一个金发女郎回来?” “恩,就你会说官窥。婉兮呀,我看你要好好的管管司徒晟了。” 陆婉兮不解道,“我干嘛要管他?” 穆邵昕看着阿远道,“你不会没告诉她,她可是和晟儿有婚约的吧?” “什么?” 两人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不是吧,妈,你要娶她?” 司徒晟不可思议的指着陆婉兮对毕殊曼问道。 毕殊曼一时有些尴尬,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司徒诺。只听陆婉兮说,“这话该我说才是吧,要我嫁给你?我宁可这辈子不穿裤子!” “哈哈哈,婉兮,你是女孩子,即使一辈子不穿裤子也没关系的。”穆邵昕倒是很爱凑热闹。 “行了,不要闹了。晟儿,这个婚事是我和你母亲,以及你陆叔叔陆伯母一同定下来的,那时候你们还很小,如今大了,告诉你们了也是对的。” “我才不要娶她呢,你瞧瞧她,哪里像个女孩子?分明就是一个男人婆。我不同意。” “那么你告诉我,你有权同意什么?你不仅不好好读书,还给我弄一个假的毕业证回来,打算糊弄我是不是?” 此话一出,司徒晟顿时安静了。 “查尔斯今早在电话里告诉我的,你知道你给你查尔斯伯父带来多少麻烦吗?我是怎么教导你的?教导了十八年,竟然教导出一个作弊弄假,满口胡言的逆子来!” 司徒诺不禁动了气,一只手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吓得一桌子的人不敢再动筷子。 “阿诺,今天家里来了客人,咱就不说这些了吧?” 司徒诺看看毕殊曼,思忖半晌,微笑道,“是我怠慢了。家中出此丑闻,真是叫我惭愧啊。他今日在火车站又无端的撞了人,还不认错,说,是不是有这件事?” 司徒晟早已被吓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支支吾吾的点着头。 “知道是什么人吗?在这一点上,你可要好好的感谢婉兮。” “肯定知道是什么人,阿晟和那人拿错了箱子。”婉兮倒是嘴快,一不留神,说了出来。司徒晟此时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哦?拿错了箱子?你怎么不早说?里面万一有人家的重要物品可怎么好?” “应该没有大碍,那箱子里不过是些外文书籍。想来那个人是从英国回来的。” 司徒晟一个劲儿的给陆婉兮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讲了,可婉兮却偏偏像个没看见的人一样,说个不停。 “哦?快给我看看。” 陆婉兮应了一声,火速的回到司徒晟的房间,将那个箱子拎了过来。 “瞧,里面有哲学的,还有金融的,竟然还有一本诗集和英国时下最畅销的小说。”她一边说,一边拿,一张照片不经意间从一本书里掉落下来。 众人皆提了神儿,陆婉兮捡起照片,笑着说,“咦,是个女人,还是个顶漂亮的女人。” 说罢,便将这照片拿给了离她最近的阿远,阿远一看,不禁惊呆了。 .. ------------ 第六章 ,特别的面试(一) “恩,今天的这道糖醋鲤鱼格外的香,不错。”穆绍辉赞道。 旁边的张管家听了好一顿乐呵,他在穆家做了三十多年的管家还是头一次听到穆绍辉称赞当晚的饭菜。不住的点头称谢。 “对了忆儿,我刚听到你说想去银行工作?这个想法不错,你从小就有主见,我一直怕你不喜欢这一行还担心这么大的家业没了继承人。你可要知道,你父亲我,不仅仅是上海商会的总会长,更是上海金融界的老大,你直接告诉我你想哪天上班?是去中国银行还是工商银行还是咱自己的德辉银行,提前知会为父的一声,我给你安排。再过些天呢,我给你引荐一些上海金融界名流,慢慢的你就可以以一个高姿态顺利的进入这个圈子啦。” 穆绍辉说到兴奋之处,恨不得当下就大摆筵席,将穆忆介绍出去,好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刚从剑桥回来的得意儿子。 “父亲,谢谢你这么信任我。可我不想因为您的关系去做事。我想自己找。” 穆忆的话不禁让众人大吃一惊。穆绍辉眨巴眨巴眼睛,不解道,“自己找?怎么个找法?你离开上海这么些年,根本不知道上海的变化,现在虽不是那混战时期,却也没太平到哪儿去。再说了,你不给自家去卖力,怎的想到去长他人的气势?” “爹,哥不是那个意思,他是想靠自己的双手去挣钱,不靠您的势力。哥,好样的,我支持你。”穆婷笑着向穆忆竖起一只大拇指,顺便做了一个鬼脸。 “在自家银行里做事难道就不是靠他自己的手了吗?咱们家的可是国有银行,一般人想来都不好来,你出去找,定是那些小资小本的私人银行。要不这样,我跟埃德蒙先生商量一下,你去他那边,好歹人家也是家正正规规的瑞士银行,政府可是扶植的。” “父亲,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还是想试一下。国有银行有国有银行的好处,这私人银行也有私人银行的优点,不能如此贸然的下定论。” “这么说,你已经找好了?” “还没有。我这才刚回来,过几天便看看。您就放心吧。我与您不同,您已经有了名望,声誉,所以需要步步谨慎,事事仔细。而我,不过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在普通不过的一个小辈,成败名利于我并没那么重要,我所需要的恰恰是那些我所没经历过的社会历练,我需要一个平台。父亲,请你谅解。” 玲珑无比欣赏的看着眼前的穆忆,感慨如涓涓的泉水缓缓流淌惊世毒后:恶狼欠调教全文阅读。她记得,那一年的他也是这般的壮志豪情,也是这般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仰着头,对着天空叙说着自己的理想,他挺着胸大声说他想做个银行家。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上海滩上油嘴滑舌的小混混,也不是名声震震的玉面神拳。她想,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便是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讲述自己的理想抱负。也许,这个理想并不伟大,平凡的犹如沙漠里的一粒砂砾,可这些东西一旦化成了语言从他的口中说出来,那似乎就像一尊披上金光的佛,耀眼夺目。 “我依旧不能很理解,但既然你已经这么决定了,我也只好依了你,只是,忆儿,我要你记住,这里,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你的避风港,万一有哪天,你在外面受了欺负,受了冷落,都要来告诉我,为父的会尽可能的替你摆平一切。懂吗?”穆绍辉瞪大盯着穆忆,他一定要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他一定要让他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也是要让玲珑知道,他时时刻刻都是把穆忆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看待。 “恩,我知道了父亲,我会的。” 玲珑其实知道他并不明白,他怎会明白?她的心开始惴惴不安,事情的发展似乎已经开始脱离了她的预想轨道。她又细细的看了下穆绍辉看穆忆的表情,以及穆忆对穆绍辉的眼神,她不确定那老奸巨猾的穆绍辉是不是真感情,但她可以确定穆忆却是真心一片。 朦胧的夜色给玲珑的顾虑又铺上了一层晦暗,元月的上海格外阴冷潮湿,寒风一起,更是犹如尖刀刺到骨髓一般。 秋语又填了几块炭,往手炉里也重新换过,玲珑自来便怕冷,生育后大出血便更是惧怕寒冷,每每一到冬天便格外注意。 “太太又在担忧少爷了。” 秋语见吃过晚饭回来玲珑就一直心事重重,心里便也了解大半。 “你看出来了?” “可不是?跟了您这么久,若是这点都看不出来,那秋语这个仆人才是当真做的不够格呢。” 玲珑抿嘴笑笑,“你若不够格,还有谁敢称的上及格的?只是。。。” “只是如今少爷回来了,也长大了,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和您不一样也是自然,您也不必太往心里去,我瞧着少爷机灵的很,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生来聪敏异常,性子温和不喜与人争抢,这既是他的优点,却也是他的缺点。这也怪我,自小就没让他出去看看这个社会是什么样子的,人心难测这句话,我看若不经历,他是不会明白的。” “太太,您这就是杞人忧天了,这世间之事谁能料的准,看的清?若都真被咱们看明白了,岂不就不会有遗憾这个词儿了?” 玲珑一听,顿觉这话说的在理,“我也是知道的,只是。。。很多事情他还不知道,不明白,他如今已是个成年人,有思想有文化,我的话怕是再难听进去了。可那些事情恰恰是最致命的,我担心这会是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性。” “您是指。。。” 玲珑点点头。秋语低下头,想了半晌,悄声说道,“实在不行太太便告诉他吧,现在少爷长大了,也不是不可以说的。” “我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又该如何解释这个现况,我本想着自己过着这隐居的生活他日便叫他移民出国,好让那个事情成为永久的秘密。可现在看来,事情发展的情况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 “这样也好说,反正少爷还没开始找,他也不知道,万一有了变化,太太再请求和少爷移民,少爷孝敬太太,一定会跟您走的。” 玲珑深思不语,双眉紧蹙,一只手习惯性的托着腮,凝望夜月。愁思几许,万事变幻,是否都可遂她心愿? ------------ 第七章 ,特别的面试(二) 司徒诺这日刚到办公室,就见办工桌上放着一张面试名单。他呵呵低笑两声 ,就听栾承志说道,“一共三个人,复旦的两个,剑桥的一个,一个是有过银行从业工作经验的,而且做的便是总经理助理,一个可是财政厅厅长的儿子,今年刚刚毕业,他父亲可是我父亲的同僚哦。” “承志找的可都是人中之龙,你还不快看看先面试哪一个?”孙兆青道。 司徒诺浏览了一下,“一般来讲,越是出自名校就越是眼高手低,容不下人,如果他幸运,就留在最后一个面试。家里有背景的呢,说话做事都瞧到天上去了,骨子里呢还自有一番清傲之气,恩,这个有工作经验的倒不错,先来这个。” “喂,阿诺,你好歹也给我个面子,我可都告诉你人家可是我父亲的同僚了。”栾承志不满道。 孙兆青拍拍他的肩,“你又不是不知道阿诺的脾气,向来是只认人不认亲,这不也是你我最赏识的一点吗?” “可是,我可在我爸面前拍过胸脯的,这事儿一定能成,况且人家看上咱们银行也是看的上咱们。阿诺,你可得厚道些。” “瞧你说的,好像我一直都做着些不厚道的事儿一样。” “行了,咱俩也别在这儿瞎捣鼓了,人都来了,就让阿诺快选吧,不关咱的事儿,咱也别这儿瞎参合。” 孙兆青说着就一把将栾承志拉走了。 司徒诺笑笑,这栾承志可还真是个开心果,他总会想到他们初次相识的场景,竟然是因打架。 栾承志家底虽厚,与孙兆青不相上下,但在个人问题上却和孙兆青截然不同。他好动,浪漫,不好读书,去美国也是因为在南京待不下去了。他喜欢音乐,到了美国更是学会了吉他,时不时背着吉他在女子学校门口装艺术家。 美国妞倒还当真领情,在美国四年,和他交往过的女朋友多的几乎可以论天算。发生过关系的也足可以的论月算,但万花从中过的栾承志,在欣赏过无数异国女子之后,依旧感慨到还是中国的女孩儿最另他动心。说这话的时候险些叫孙兆青给他一口水,这事儿源自栾承志刚到美国时中国人聚会上所发表的一句话,那日的栾承志俨然一个失恋过度叫人看了心酸难耐的主,再加上他绷着一张皱巴巴的脸,表情极其的痛苦的说,“我爸逼婚,非要将我嫁给他上司的女儿,我不愿,所以,我逃到了大洋的彼岸。” 此言一出,当场寂静无言,他异常豪爽的干了一整杯白兰地,然后皱着眉一屁股做到椅子上便不省人事了超级无敌召唤空间。 就当众人同情的金珠子洒落一地的第三天,这个被父逼婚不得已出国逃婚的浪子才真正的露出他的真实面目。 他看上了一个金发女郎,在语言都不通的情况下就成功博得了佳人的欢心,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人家也是名花有主的人。当栾承志被三五个粗壮高大的美国大汉围剿之时,不明情况的司徒诺顺利将他从龙潭虎穴给解救了出来。从那时候起,通过他的穿针引线,司徒诺陆续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孙兆青就是其中一个。 面试的第一个人名唤苏芮,虽有一年的工作经验,却不知是紧张过度还是工作能力真的有差,被司徒诺的几个问题问的不知所措。司徒诺只能颇为失望的面试第二个。 第二人便是栾承志口中的“关系户”,气度倒是不凡,一看便知颇有身份,只是口气也不小,牛皮都要吹到天上去了。从头到尾也没用一句敬称,俨然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好像这青浦银行就是他家的产业一般。 司徒诺无奈的摇摇头,叫他等消息,当他有些心灰意冷的看着最后一个走进他办公室时,心里却莫名的扬起了一股奇妙的涟漪。 “你是穆忆?呵呵,这个名字很特别,不知道的人倒会觉得这更像是个女孩儿的名字。”他看着穆忆的简历淡淡的说。 “是的,让您见笑了。” “剑桥大学哲学学士,今年毕业的。怎么会想到来银行工作?” “您有所不知,我虽主修哲学, 去也选修了金融课程,并取得了很优异的成绩。在简历里也有特别说明。” 司徒诺有些尴尬的又仔细的看了一遍,说道,“即便你选修了金融课程,也不代表你可以胜任这方面的工作,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选择选修金融,而且会选择到我们这个私人银行来工作?要知道,依你的学历,大可以选择进外资银行,那里的薪资待遇都比我这里的要丰厚。我现在完全有理由认为,这可能出自你的一时冲动。” “您说的很有理,但我也可以让您相信我并不是一时冲动。青浦银行原名青浦储蓄商业银行,是由您和您的两个同学及另外四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所建,从开辟个人储蓄存款业务到如今个人贷款,小型融资,外汇等业务的加入,青浦银行在短短的十七年里成长成为全上海最出色的私人银行,其实力和惊人的发展力不容小觑。再加上,青浦银行与众不同的经营主旨和过硬的信誉,更是深得人心,受人拥戴,相信青浦银行的发展还不限于此。只是,青浦银行发展到如今这一步,也面临着一个很大挑战。” “哦?说来听听。” “青浦银行是百分百私人投资的银行,起初的发展迅速,再加上有效的管理,自然如鱼得水,过了很多年的蓬勃期,可如今政府打压私人银行,扶植外资银行,拥护国有银行,光这一点就让近年来的青浦银行损失不少。另外,随着青浦银行体系的壮大繁重,各分支银行盈亏不一,经营模式有异,如何对进行结构上调整以适应当今局势的发展成为了青浦银行下一步必须要做的事情。” “说的不错,你可有什么对策?” “对策不敢讲,只能说依据本人所学而对此提出一两个拙见。” 穆忆尽情说着自己对此现状的理解和对策,而司徒诺就在一旁洗耳恭听,毫无老板架子,期间还不忘跟穆忆互动一下,交流一下各自的观点,气氛刚刚好。 司徒诺很赏识这个一开始不被自己看中的年轻人,以为空有其表,只会纸上谈兵的他经过这一交谈,彻底改变了他在司徒诺心中的印象。 然而如此大好的气氛,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悄然打破。 ------------ 第八章 ,特别的面试(三) “爸”,这一声刚好把司徒诺想要说出的话给憋了回去。 司徒诺颇是生气的对着破门而入的司徒晟吼道,“谁叫你进来的,你不懂要敲门的吗?” 司徒晟一愣,弱弱的道,“这。。。不是您叫我来找你的吗?10点钟,你瞧,我可是刚刚好,没浪费一分钟。” 司徒诺看看表 ,恍然大悟,确实是有此事。 “那也不能不敲门就进来!” “不是。。。我敲了,可没人应答,我以为你不在。” 这回轮到司徒诺愣到一边了。司徒晟头一转,正巧看到一边的穆忆,穆忆也早已注意到这个贸贸然进司徒诺办公室的年轻人,两人几乎同时惊叫,“怎么是你?” 司徒晟一脸的嫌弃,冲到穆忆身边就吼,“快把我的箱子还给我!” 穆忆见他一副好像自己偷了他箱子似得表情,也立马换了一张不服气的脸,“这话该我讲吧,若不是你这个冒失鬼,撞了人,还拿错箱子,害我白白郁闷这么多天,你知不知道,那个箱子里装着很多很重要的东西!” “不就是几本破书吗?你知道我的箱子里是什么吗?那才是最最重要的,你快点把我的箱子还给我!否则,否则你休想成为我爸的助手。” “晟儿!你在胡说什么,你给我好好的站在一边儿去。你给我好好说话,你们在吵什么?” 司徒晟很不服气的冲着穆忆哼了一声,说,“爸,就是他,换了我的箱子。” “你胡说,分明是你错将我的箱子拿走了,却还在这里瞒天过海,满口胡言异能预知三分钟。” 司徒诺一怔,“你说什么?那个箱子是你的?” 穆忆点点头,“可不是?我刚下火车,就被他。。。您的儿子撞了,然后还很不巧的拿走了我的箱子。” 司徒诺只觉得头脑昏昏,五官在一瞬间将外界所有的信息尽数屏蔽。 “那么,你的母亲是。。。” “我母亲?她姓玉,是个翻译家。” “你真是她的孩子?” 穆忆不理解,此时的司徒诺为何会突然转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他想象中的和刚才的形象基本贴合,他是那样一个严谨,认真,不轻言放弃的人,而如今,他却从他身上看到了几许温情。 司徒晟本也不明白,可他想到了那张照片,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照片上的女人正是穆忆的母亲,而这个女人一定跟他的父亲有着一段难以言说的过往,他记得,从司徒诺见到那张照片起,就再也不能平静的跟好友吃饭了,他几乎忘记了客人的存在,忘记了他时常挂在嘴边的伦理道德,忘记了他的身边还有一张表情尴尬的脸。 几日下来,司徒诺都会独自一人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次日毕殊曼前去收拾的时候才发现那杯前一晚就送过去的茶分毫未动,浓浓的褐色印染了杯沿。 司徒晟本很想多嘴一问那女人的来历,思虑来思虑去,终究还是打消了这念头。而现在,他显然又想到了别的可以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的方法。 “喂,你不想要你的箱子啦?”司徒晟跟在气哄哄的穆忆后面。见穆忆对他依旧不理不睬,终于忍不住说道。 “箱子我当然要,只是我不想再多看你一眼。” 司徒晟嚷道,“你以为我很稀罕你那几本破书吗?你不想看我,我还不想看你呢。我好心过来跟你讲话,想跟你冰释前嫌,你却像个女人似的死咬着我不放?你还是不是男人?” “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俩到底谁不是个男人?自己犯了错还要女人来道歉。我不想与你多讲。” “喂,你知道刚才面试你的人是谁吗?那是我爸,你还不好好对待我?只要我跟他说两句好话,你就没什么问题。” “对不起,我穆忆做事向来安守本分,只靠自己本事,行就是行,不行我自会再寻他法,用不着你的好心。” 司徒晟见他软硬不吃,火爆脾气也上来了。他一个大步赶在穆忆身前,指着他说,“好,那你可别后悔。” 刚一回头,差点儿撞上一人,司徒晟一把火就冲上头顶,“没长眼睛啊,看。。。” 司徒晟只觉得眼前一亮,话刚说了一半儿,就怔怔的愣在了那里。 “婷婷,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穆忆讶异不已,跨过司徒晟来到穆婷身边。 “我刚好下了课,经过这儿,知道你今天来面试,就想来看看能不能碰上你,看来我运气不错。只是,没想到却遇上个讨厌鬼。” 穆忆知道她指的是司徒晟,说道,“某些人呢,眼不见为净,走。” 穆婷嗯了一声,喜笑颜开的跟着穆忆。司徒晟仍旧沉浸在刚刚的惊鸿一瞥之中,他痴痴的看着穆婷的背影,迟迟不肯转移目光,嘴里还不禁连连感慨。 ------------ 第九章 , 春心萌动(一) 司徒晟到复旦找陆婉兮的时候,她正在跟同学一起布置会堂,上蹿下跳的麻利劲儿丝毫不像个女生,她还戴个贝雷帽,将自己的头发都遮了进去,又穿着一身卡其色裤装,倒是帅气有余。你若不知她是个女生,瞧她这背影,将她错认成男生也在常理之中。 “喂,跑来我学校做什么?” 司徒晟本还在人群里找,忽然被一只拍在肩膀的手给吓到。他大叫一声,“你能不能别总这么神出鬼没的,你看看你穿的什么样儿?你就不能正常点儿跟穿的像个女人?还整天混在男人堆里,真不是我说你,你爸不管你,你妈怎么也不管,我真是奇了怪了,你。。。” “打住,你要是专程过来数落我不是的就请回去吧,你奇了怪了我,我还觉的你闲的吃饱了撑得神罐。大好的时光跑到我这儿来说些个没用的话,我看你还是尽早去医院的好。” 陆婉兮没好气的瞅了他一眼,继续撸起袖子准备登高挂横幅,却没想到被司徒晟一把又拽了下来,她不耐烦的说,“司徒晟,别怪我没警告过你,没事儿的话快点儿给我走开,小心误了姑奶奶我的大事儿。” “不是不是,你过来,我确实有事儿。” 陆婉兮见他神神叨叨,很正经的样子,便也软下心来,跟着他走到一角落里。司徒晟小声对她讲,“喂,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叫婷婷的?” 陆婉兮不解的看着司徒晟,一时没想通他的用意。司徒晟急的推推她,“快点儿,是不是啊?” “婷婷?没听过。女的?” “废话,这么美丽的名字当然是女的,而且还真的是人如其名,聘婷袅袅,婀娜多姿,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声音又甜又柔,又酥又软。。。” “呦呦呦,这是怎么个情况,居然都拽文了。” “能跟你比吗,你见哪个学新闻的女生能跟你一样这么男人婆的。” “你这什么态度?姑奶奶我生气了,不想说了。”陆婉兮说着就要走,又被司徒晟一把拉回来,“你跟我生个什么气啊,拜托拜托,你告诉我,我见她穿着你们学校的校服,我猜应该也是复旦的。” 陆婉兮白他一眼,“得了吧,看在你头一次这么真诚的对我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吧。我们学校确实有一位很聘婷,很袅袅的美人儿,学中文的,叫穆婷,根据你的形容我猜也就只有她了。” 司徒晟一只手拍在婉兮背上,“应该就是她了,她管穆忆叫哥,就是她。” 婉兮冷不丁被他打了这么一下,虽不是全力,一个男生的力道也够她受的。她呲牙咧嘴的嚷道,“司徒晟,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看我今后还帮你的。” “别这么小气嘛,快拿上你的包,我带你看一个人,哦,不,两个人,快。” 陆婉兮一边纳闷儿,一边就被司徒晟拉着往校门跑,“你好歹得告诉我看什么人吧,喂,司徒晟,你这个魔头!” 司徒晟拉着陆婉兮一路赶回家,拎着箱子就冲到中山公园里。陆婉兮见他又焦灼,又傻笑的样子,不由得怀疑司徒晟是不是果真着了魔,没魂儿了。 “我知道你要带我见谁了,不过呢,有句丑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既然已经知道是丑话,就不要讲了呀。” “喂,你什么态度?需要人家的时候就笑脸相迎,好话说尽,不需要的时候就一脚把人家踢开,你这是大丈夫所为吗?” “我又不是大丈夫,干嘛要做大丈夫该做的事?” “你。。。司徒晟,好,我说不过你。” 陆婉兮一时气结,拿起包就要走,刚走两步,就见到对面过来的穆忆和穆婷。 司徒晟本要上前去劝阻陆婉兮的,一看到穆婷便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却被穆忆挡在了前面。 “这是你的箱子,请把我的物归原主,今后你我二人便互不相欠了。”穆忆冷冷的说道。 “呃。。。你的东西我当然要给你啦,只是呢,话别说的这么死,你不是到我爸那儿面试了吗,你放心,这事儿包我身上,我叫他一定选你。” “我哥才不需要你的施舍,你爸爸若是要了我哥,那便是慧眼识珠,如虎添翼,若是没选,只能说,闻名上海金融界的金融奇才也不过是徒有其名,不足为虑一护“妹妹”的综漫之旅。” 司徒晟听穆婷如此说,一时间是驳斥也不是,赞同更不是,再怎么着急也只能僵在那里。 “学妹,话可不好这么说,小心被哪个有心的人听了去,损毁了你穆家名誉。” 穆婷仔细的朝着陆婉兮看了两眼,突然惊喜道,“你是。。。婉兮姐?” 穆忆和司徒晟无比诧异的看着穆婷欢悦的跑到陆婉兮身边,好像见到了自己的偶像一般。 “你。。。你们认识?”司徒晟不禁问。 穆婷笑道,“当然。哦,不,应该说,,是我敬仰婉兮姐已久,她并不认识我。婉兮姐可是学校里最仗义,最英勇的女生了,她可是校刊的主编,她写的文章都非常振奋人心,我一直都很想跟她做朋友,只是苦无合适的机会。” “呵呵,听的我都飘飘然了,我哪有那么厉害。倒是你,什么时候写两篇小诗给我,好让我为你设个专栏,也为咱们的校刊增添点儿活力。” “婉兮姐读过我的诗?” “那是当然,去年新生诗歌大赛,谁不知道魁首是你这个大美人。” 穆婷被她说的有些羞涩,脸颊微红,“婉兮姐说笑了,我的诗都是些粗浅皮毛,难登大雅之堂。” “若是你的诗都登不了大堂,恐怕咱们学校就再选不出可以登的上的了。” 司徒晟呆呆看着两个忽然聊的如此有兴致的女孩子,满肚子的话,插都插不进去。 “喂喂喂,陆婉兮,你太不厚道了,你刚怎么不说你跟她有这么一段心有灵犀的关系?” “你也没问啊,再说了,你急冲冲的将我拉到这儿来,还对我不屑一顾的,即使我想说,也宁可烂在肚子里,不想说了。” 司徒晟被气的够呛,胸口堵着一堆数落婉兮的话硬是看在穆婷的面上给憋了回去。穆婷拉着陆婉兮向前走了两步,指着穆忆说,“婉兮姐,我跟你介绍一下,他是我哥,穆忆。” 婉兮看了穆忆一眼便将目光移到了别处,穆忆也是。穆婷不解,“怎么了哥?” “哦,没什么,我。。。跟她见过。。。”穆忆道。 “见过啦?在哪里呀?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穆忆颇为尴尬的说,“就是在上海火车站。。。” “是这样,你哥那天下火车,被阿晟撞了,还险些发生更大的冲突,被我拦了下来,我叫阿晟跟他道歉,阿晟没搭理,可是,他也没搭理我,还对我的道歉爱答不理。” “小姐,麻烦你说清楚,我怎么爱答不理了?” “还用我说吗?那天的情形需要我仔仔细细,一五一十的跟你妹妹说清楚吗?” “你。。。好,那天我是有点生气,我以为你跟他是一路的,所以没怎么理你。再者说,你那天的口气也不像是道歉的吧?” 婉兮刚要争辩,被穆婷拦阻,“好啦,我知道了,婉兮姐,你误会我哥了,他可是很绅士,很懂礼貌的一个人,我想这里一定有误会。” .. ------------ 第十章 ,春心萌动(二) 几个人还在各顾各的争辩,不知从哪儿忽然冒出来几个男的,朝他们走过来。看他们几个人的样子都不是什么善茬儿。 “就是她,那个假小子,破坏了我们的好事儿,害的明哥你被老大说了一顿。”一个男人恶狠狠的指着陆婉兮说道。 那明哥身材魁梧,俨然一副北方大汉的模样,双手叉腰仔仔细细的对着他们四个人看了一圈,最后停在那个所谓的“假小子”身上。 “你,出来,有种的跟我理论理论,看看是你的嘴皮子厉害,还是老子的拳头厉害。” 穆忆见他摩拳擦掌的样子,本能站在穆婷前面,将其紧紧的护在身后。司徒晟一看,锤了陆婉兮一拳,小声问,“敢情你这是什么人都敢惹啊。你不要命啦。” 陆婉兮啐道,“哼,害怕了就赶紧滚,在这儿跟我嚷嚷个什么劲儿。” “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都是你招惹来的,我好心问问,你却这样对我。” 陆婉兮没搭理他,冲着那人吼道,“有种就单挑,居然还把你上头的叫过来,真是叫我看扁你了。不过也是,只能欺负那孤寡老人和年轻女孩儿的人,也不算是个男人。” 这话说的那人愈是生气,跃跃欲试的就要冲上来跟陆婉兮一决雌雄,那明哥道,“没想到你这个娘儿们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知道你砸了谁的场子了吗?天哥,青云帮的老大。” “哼,什么天哥,地哥的,我可不没听说,我只看到几个混混欺负弱小,做的不像个人,我陆婉兮虽是个女人,却也极看不惯这等事情,你要是不服气,大可跟我算账。”她指着穆忆和穆婷,说道,“我不认识他们,什么事儿找我就行。”说着便一只手搭在司徒晟肩上,一幅好兄弟的样子。 司徒晟辩道,“喂,你拉我进来做什么?我可没说要帮你。” “这个时候你不帮我,谁帮我?那个穆忆一看就知道是个木头人。再说了,我可以帮你追到穆婷,怎么样,这个交易做不做?” 司徒晟一听,喜上眉梢,“sounds good社长天下最新章节!” “你们在那儿嘀咕什么?明哥,我看咱们必须给他们一点儿颜色瞧瞧,否则这今后您还怎么在上海滩立足?” 那明哥一听,觉的甚是有理,这边抡起胳膊就要上。 只听陆婉兮道,“他说什么你便做,真不知道是你是大哥,还是他是大哥。” “明哥,休要听她胡说。” 那人说完便一个拳头向陆婉兮使来,司徒晟轻松一挡,笑道,“你大哥没教过你,男人不能打女人的吗?” 那人不服,又是一拳,他这开了头,旁边几个人也都冲了上来。司徒晟身手极好,一人抵挡三个,陆婉兮也不在话下,只是虽说她功夫不错,力道毕竟不及男人,况且还是个粗壮的大汉。 穆忆见此情形不妙,急忙提起箱子带着穆婷就要跑。谁知却被其中一个眼尖的混混盯上,“哼,想跑?” 穆忆见势不妙,拿起箱子就向那人砸去,没想到却被那人刚好接住,一时相持不下。 “婷婷,你快跑,跑出去就报警。” 穆婷摇摇头,急道,“不行,哥,我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这儿?” 穆忆着急,力道慢慢松了下来,“你不要管我,你跑出去了,我才能放心。” 他匀匀力,腾出一只手将穆婷往前狠狠一推,吼了一声,“还不快走?” 谁知道,就是他这么一松懈,刚好被那人朝肚子上踹了一脚,箱子被摔在地上不说,他自己也被踹倒在地,腹内如被火烫了一般。那人还不罢休,上来照着他的脸又是一拳,打的穆忆眼冒金星,鼻血直流。 陆婉兮一看,顺手从地上拿起一根棍子给了那明哥一下,腾出功夫好来帮穆忆。司徒晟此时也已经将那两个混混打了个半死,接过那明哥便又是一顿拳脚pk。明哥对陆婉兮还能有三两招胜算,对司徒晟,便是一分胜算都没有。几个回合下来,就被打的受不了了。 就在此时,几个吹着警哨的警察跑来,那几个混混一听,推开司徒晟等人,便从相反的方向跑了。 穆婷急匆匆跑过来,连忙查看穆忆的伤势,见他眼角紫青,嘴角渗血,捂着肚子,站都站不稳,眼泪噌的如泉涌般倾泻而出。 “哥,你怎么样了?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啦?”她一边拿出帕子帮他擦拭,一边哭道。 司徒晟和陆婉兮顿时也觉的难为情, 司徒晟更是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话来。 “我没事儿,咱们走吧。”穆忆强忍着疼痛站直身体,看了看被摔破的箱子。 “我来。”司徒晟抢着要将收拾箱子,却被穆婷无情的推到一边,“用不着,我自己来。” 司徒晟和陆婉兮手足无措的看着穆婷三两下将散落出去的书装回箱子,虽然这箱子的锁已经不好用,但所幸还有按扣,穆婷装好后,按上锁扣,扶着穆忆便要走。 “呃。。。”司徒晟想要挽留穆婷,一只手伸出去,却又停在半空中。 “我不想再见到你。”穆婷冷冷的说。 “那个学妹。。。非常对不住。。。”陆婉兮不忍道。 穆婷看了她一眼,啜泣了两声,话也没说便走了。 ------------ 第十一章 ,往事(一) 穆忆刚到相忘楼,便将管家老孙吓了一大跳,他本在嘱咐下人事情,见穆婷搀扶着穆忆一瘸一拐的走进来,忙停下手里的活儿去察看。 “少爷,您这是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遇上了歹徒啊?” “孙伯,您先去请个医生吧,给我哥瞧瞧。” 老孙应了一声便要走,穆忆一把拦住他,“还是别去了,我没什么大碍,免得让母亲担心。” “你都这个样子了,若不请医生过来才真是叫我担心。” 穆忆抬头一看,玲珑早已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他呢。没有想象中慌乱担忧的样子,反倒对他这个样子很是习惯。 秋语弄来一盆热水,先将穆忆头上身上的伤洗了洗,“真是活见鬼,咱们家少爷从小就懂事,也没跟人闹别扭,怎的今日会撞见这些没心肝的混混?” 穆婷道,“不是哥的问题,是那个司徒晟,是他们惹下的祸事。” “哦?司徒晟?还有谁?”玲珑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提起了精神。 “还有。。。陆婉兮。。。” 秋语一听,不自觉停下了自己手里的活儿,斜着头看着玲珑。只见玲珑嘴角微微上翘,面露喜色。秋语不解,却也没多问。 “婷婷,一会儿医生来了也给你瞧瞧,你是女孩子,虽说你没被打着,但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医生看过才好。” 穆婷的心思全在穆忆身上,本想推辞,却因为是玲珑的话,也不好拒绝。只得点点头,复又将注意力放在穆忆身上。 “母亲,我真没什么大碍,您不必如此,都是些皮外伤,擦擦药就好了。” “你被人踢了一脚,万一伤到内脏可怎么好?咱们不是医生,看不到这些,等咱们开始有了疼痛,有了反应,也就迟了。反正埃德蒙跟咱们是老相识了,他看过了,我才会放心。” 穆忆乖乖的点点头,靠在床沿不再说话。玲珑细语问道,“听说你今个儿去面试了,是青浦银行?职位还是总经理助理,所以,你见到那位总经理了?” “是,可是。。。我怕我是要另谋他就。”穆忆有些灰心丧气。 “这话怎么说?” “还不是那个司徒晟,好好的,突然就闯进去,一看哥哥便是那日跟他发生口角之争的人,也不分场合就和哥哥吵了起来,现在还不知道他会在他那个司徒老板的爸爸面前说什么坏话呢。”穆婷很是为穆忆打抱不平。 “婷婷,你就别说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上海有这么多家银行,你还怕我找不到工作?” 穆婷听他这么一说,当下便乐了,“可不是,我才不担心呢。” 玲珑听着听着就笑了,穆忆穆婷皆是不解的看着她。 “好了,都是些血气方刚正值大好时光的青年,没什么大事儿,况且看到忆儿你这般自信,我也很欣慰,一会儿埃德蒙先生看过后,你们便早早歇下吧。对了,婷婷,过了春节便是你母亲的忌日了,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准备的都准备一下吧。” 刚入夜,秋语照例在给玲珑收拾床铺,余光处却见玲珑捧着一本书痴痴的笑。她许久没见这样的玲珑,看着感觉格外的新奇。 “呵呵,太太是在周公神游吗?究竟看到了什么样好玩的场景,也说来与我听听?” 玲珑剜了她一眼,“瞧你,我不过刚笑两下,就被抓到了,你是看不惯我这样还是怎的?” “哎呦呦,你这样说我,我可是要比那窦娥还要冤了。打从奴婢开始伺候太太起,哪一日不希望看到太太整天乐呵呵的?” “就你嘴甜,会说。”玲珑接过暖炉捂在手心,一股暖流顺着十指直达心脏。 “想想这些年过的,还真像场梦,那年跟您离开穆家,杭州苏州天津青岛,咱走了近两年,虽说一直都在飘零,心里却是热的。那时候我就想,咱的小少爷要快些长大,这样就不必再劳累着您这个溺爱着他的娘了。” 玲珑听她这么一讲,回忆如潺潺流水涌进她的脑海,一幕幕,一段段。。。 “好在咱们少爷听话,也许正是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游历世界,也不怕生,见谁都笑,哎呦喂,我现在都记得少爷小时候的笑,那叫一个甜,能瞬间甜到你心里去。就在我以为咱们会一直这样居无定所的流浪下去的时候,太太居然同意去苏州定居。当时我这个兴奋啊。哦,对了,也就是那时候咱们收到翠心小姐信的,她居然也生娃娃了,名字还是请您起的。唉,要说这翠心小姐也真是不容易,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如何了。” 玲珑怔怔的看着秋语,回味着她的最后一句话。这不得不让她想到她做主将翠心嫁给阿远的那个晚上,不得不想到她收到翠心那封信后的惊喜,不得不想到那个名字“陆婉兮”。 “说真的,从咱们又来了上海,还真没再见过他们,听说他们也过来了,跟咱们差不多时候。” 玲珑面上有些难看,低垂着眼睛,秋语见她这样,便知她又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太太,您先休息吧,我出去了,有需要您就叫我。”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年是她回到上海的第三年,正值寒冬腊月,整个上海都被一片皑皑白雪笼罩着,只要一到正午,满街道的流水,脏兮兮的。 那一日,她和秋语出来置办年货,出了店,却发现手套落了进去,秋语留她一人在原地等候,自己回去取。一股寒风迎面而来,夹杂着细小不知是雪还是雨的水滴,冲击她的脖子里。她冷的一哆嗦,将领子立了起来,又裹紧了大衣。 街上人很少,却就在她无意的转头处,看到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从不远处的皮草店出来,她定睛一看,那人正是久别未见的阿远,而他怀里的却是另外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 ------------ 第十二章 ,往事(二) 她也不懂为什么当时没去看看翠心,只觉的寒风刺骨,像是要将她大卸八块一般。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好像再不呼吸,就要被窒息。秋语从里面出来,见她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哆嗦个不停,也被吓得话不成话。 回到家玲珑就用被子紧紧的裹着自己,还要秋语将火炉生的旺旺的。秋语心里害怕,却也只能照命令做事。那一晚,秋语一刻都没离开过玲珑,在她身边的桌子上趴了一晚。 第二日,阳光明媚,俨然和昨日判若两人。玲珑早早的熟悉完毕,特意穿上了那件她早已尘封在箱底的紫罗兰色旗袍,那还是秋语第一次见她穿紫色,她只觉得眼前顿时一亮,像看到了一朵正在盛放的紫罗兰,高贵,优雅,端庄,娴静,她脑海里所能想到的所有用来形容美丽和惊讶的词汇都一一闪现出来,她简直惊呆了。 她呆呆的看着玲珑在梳妆台前弄好头发,还特意别上了一个紫色的发卡,刚好与旗袍相得益彰,恰到好处。她一直没敢发言,因为她知道,今天的玲珑不一样。 她乖乖的跟在玲珑的身后,下了楼,坐上车。可到哪儿,却并不知道。她有些焦急又有些惭愧的看着玲珑,等待她的指示。 只听玲珑淡淡的说了声“到霞飞路”。司机一路这么开,秋语也一路这么担忧着,玲珑只说霞飞路,却没说几号,更没说具体位置,这眼看着就要到了,却依旧没听到任何只字片语。她不由得又着急了。 事实上,玲珑也不确定,她是不是该去打扰翠心的生活。她还记得很清楚,阿远的誓言,翠心的苦苦相求,她那么做,于今天,究竟是对还是错?车子拐了一个弯儿,她透过车窗想要再看看那家皮草店,她想再看看那个人究竟是不是阿远,那个女人究竟她认不认识,可她看了好久,即便是车子从店门口经过,她也只是看到几个零零星星的贵小姐从里面进进出出,偶尔会看到一两个衣着考究的男人。 我一定是看错了。她这样麻痹自己。反复不停的跟自己讲。 “太太,前面就快到南京路了,那边在修路,咱们还过去吗?”秋语问。 玲珑回过神来,她望望外面,“咱们现在是在哪儿了?” “这儿是黄浦区,太太。再走走前面就是南京西路边儿上的别墅群了。” “是吗,咱到那儿去看看。” 鬼使神差的,她就是要过去。车子又拐了一个弯儿,走进一条僻静的巷子,巷子并不窄,一幢幢别墅迎面二来。玲珑一一掠过那些光鲜亮丽的花园洋房,被一对母女所吸引,她急忙叫车停下,也不下去,就那样呆呆的望着。 女人抱着怀里看起来不过两岁多的女儿,静静的坐在一楼外面的花房里,目光呆板,脸色发白,孱弱的身姿让人觉的她抱着孩子是如此的吃力。女人穿着一般,与这华美的房子显得格格不入,她的唇微微的一张一合,像是在唱着儿歌。 玲珑慢慢的攥紧拳头,咬紧嘴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尝到了一丝腥味。 女人好像也看到了她,噌的站了起来,眼睛一动不动的朝她这边张望。玲珑心一慌,忙叫司机开走了。 女人就是翠心,玲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成那个样子,她心如刀绞,却又觉得自己有心无力,那种感觉整整折磨了她三天。第四天,她开始找人去查,分毫不差。 原来阿远自带着翠心逃离上海便去了南京,可他没背景,没靠山,谁能帮他?好在他倒是能吃苦,也认识一两个老乡,白天给人搬东西做苦工,晚上出去偷偷的做打手。这样下来,家里的经济用度倒是绰绰有余,他谨记着玲珑走前对他的交代,丝毫不敢有半点亏待翠心的,南京城里的有钱小姐穿什么用什么,都能给翠心依葫芦画瓢的备上一份,只多不少。 翠心看着心疼,想要做些针线出去卖,他死活不肯,依旧宠着,奉着。翠心几次都忍不住要告诉阿远那笔钱,却都碍着玲珑的告诫给忍了回去。直到那晚阿远被人打得头破血流,手里却拿着一叠的银票,递到她手里,吃力的说,“再过两天,钱攒够了,咱就开饭店。你做老板娘。” 翠心大哭一声扑到阿远怀里,“不,不要再去拼命了,这些管咱们用的了。你要开饭店,我这儿有,不要再出去了。” 阿远起初听着奇怪,以为翠心嘴里的钱是走前玲珑给她的,他想,玲珑尚且一直过着苦日子,能有多少匀给翠心?不想,当他懵懵懂懂的跟着翠心踏进银行看到那笔惊人的数额时,彻底傻了。 “你看,咱有钱,你想开饭店,还是开酒店,都够。”翠心无比兴奋的说。 那日起,阿远不再是阿远了。。。 他随即用那笔钱买下了南京最大的酒楼和舞厅,还打通了政府官员,在短短的时间内迅速崛起。不到两年光景,他便成了南京上流社会中的翘楚。可爬的越快也容易招惹是非。 当年他做打手时没少得罪人,如今他声名鹊起,身家飞涨,便先先后后出现了很多刺杀他,要挟他的黑势力。 他曾被人暗杀一次,暴打两次,最关键的那次是闯到他家里寻衅滋事,而此时,翠心即将临盆。 所幸,孩子是生出来了,可翠心却因受惊过度却没有及时的治疗而变得精神异常。时好时坏的脾气让已非昨日的阿远无法忍受。他们搬离了南京,迁到上海,不久,阿远在南京西路买下了那幢别墅,自己却在外招花惹草,纸醉金迷。 他有多少女人已经数不清了,但奇怪的是,他并不娶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他法律上的妻子只有翠心一人。 ------------ 第十三章 ,往事(三) 玲珑不知道自己对阿远是该恨,还是该怨。几个夜晚,她都会朝着南京西路的方向张望好久,直到渐渐睡去,她浑然不知自己的痛,其实那痛,已经渗入她的血液,和她的身体彻底融为一体。她偷偷的给翠心去了一封信,简单的描述了自己的近况,请她勿念,并给了她一个暂时的地址。 一周后,她也收到一封来自翠心的信,满纸的幸福快乐,一字字,一句句,叫玲珑看着的如千刀万剐一般。信末,翠心请求玲珑为她的孩子取个名字。玲珑不禁又想起那天的情形,什么是往事不堪回首,这一刻,她算是真切的体会到了。 她给翠心回了一封信,信中写到:““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诗经 郑风。野有蔓草,意为美丽。我虽未身见,却似在梦中相逢。此女亦我女,取名婉兮,万望她一生过的简简单单,活的漂漂亮亮。” 此次,她没再写上地址。 之后,她又频繁的收到了来自翠心的信,大体都是在讲她的生活和寂寥苦闷之情 。玲珑强忍着没再回信,渐渐的,信少了,直到如现在一样,她与她又成为两条不再相交的平行线。 其实何止是翠心再也找不到玲珑? 司徒诺一直拼命回想着,想要从那些蛛丝马迹中寻找到玲珑的下落。他翻遍了家里所有的报纸,忽然被一个不起眼的名字吸引了---玉隐 他仔仔细细的将那篇文章看了两遍,恍然大悟道,“是她,一定是她,就是她。” 他好像一个苦寻数年才找到经书的苦行僧,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嘴里念叨着,“玉隐,玉隐。。。我苦寻你十七年,殊不知你却就在我的跟前。” 毕殊曼此刻就静静的站在门外,静静的听着他深情的低唤着玉隐。那股尘封已久的担忧破土而出。 春节一到,整个上海都被浓浓的喜庆包围着,满街挂着红彤彤的大小灯笼,更是将这个不夜城装点的光辉璀璨。 穆忆和穆婷早已忘却前些天的阴霾,全身心的投入到这个满载着希望和憧憬的节日中去。 “母亲,我想求您一件事儿。”穆忆对着玲珑撒娇。玲珑抿嘴一笑,“瞧你这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说吧,我洗耳恭听便是。” 穆忆呵呵一笑,说道,“咱们今年可不可以和父亲一同过?” 穆婷一听,也凑过来拍手叫好,“对啊,对啊,往年都不在一块,很没心思。从哥哥去了英国,就剩我一人了,这孤零零的三年,我可真是受够了。姨娘,您就答应哥哥吧。” 秋语见玲珑有些为难,忙打圆场,“少爷,往年过的也很好,这里一天那里一天的,气氛不同,感受也不同,这不挺好?” “就是因为这里一天,那里一天,我才觉的不好。上学时候,人家都是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在一起过,唯独是咱们家。不在一起住不说,节日都不在一起。” 玲珑被穆忆的话说的有些挂不住面子。秋语瞧见后忙给穆忆使了个眼色。穆忆会意,一副失望落魄的样子。看了真叫人揪心。 “好吧,看在你从英国回来的份上,我就依你这一次。但是,我可提前声明,不许起哄,不许喝醉酒,不许晚归。” “好好好,只要您答应了,要我做什么都行。” 穆忆别提多高兴了,拉着穆婷的手就跑了出去。 “瞧这兄妹俩,多好,这男才女貌的样子,不知道的定会认为他们是情侣呢。”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秋语的话像个警钟一样敲醒了玲珑。 这晚最高兴的莫过于穆绍辉了。从那年玲珑的出走到回来,这二十年,他是怎样孤单熬过每一个日夜的,已经完全不知道了。他只知道,从玲珑走的那一天起,他便死了,不存在了。他曾过过两个春节,但有没有挂灯笼,有没有放鞭炮,有没有准备丰盛的饭菜,他已经全然不记得。 席间,穆绍辉时不时用余光瞥着玲珑,见她面色温和柔静,虽未说个一字半语,却也是欣喜万分。 好容易其乐融融的穆家,突然传来几声哭嚎,震耳欲聋。 穆绍辉厉色道,“是谁在外面哭喊?” 穆生神色灰暗的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是二太太。。。” 穆绍辉眼珠子一瞪,盯了穆生良久,“二太太?”这个称呼他显然已经遗忘。 穆生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顺势瞄了玲珑一眼,见玲珑依旧不紧不慢的模样,心里反倒不安了。穆绍辉反应过来之时,像是处于本能的看向玲珑,却见玲珑正喝着鸡汤。他定定神,叫过穆生,小声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挥挥手,穆生便走了。 “没什么,没什么,继续吃继续吃。” 穆忆和穆婷相视一眼,见大家都没什么反应,复又安心的吃了起来。 谁知道,没过半晌,那哭嚎声又响了起来,而且比方才的更大,更凶,声音里夹拌着的粗俗的谩骂就在耳边盘桓。 穆绍辉的怒火彻底爆发出来,他一掌拍在饭桌上,怒不可遏的神情像极了一只被触怒的雄狮。 “老张!去拿些剩菜剩饭,将她的嘴给我堵上!要是堵不上,你今晚也别吃饭了!” 老张吓得险些跪倒地上,忙点着头,一步并两步的跑了。 方才的热闹在瞬间一扫而光,偌大的餐厅安静的几乎可以听得到每个人的心跳。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做声。 穆绍辉只觉得颜面顿失,满满的食欲消失殆尽。玲珑挺直身子,环顾一周,道,“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被炮声吓着了不成?你兄妹二人三年未见,好容易重聚过节,还不玩的尽兴一些?忆儿,在英国可不比在这儿热闹,你还不快吃完带着婷婷放烟火去?” 穆忆听玲珑这么一讲,头顶上乌云顿时散开。 “母亲说的是,我早就手痒痒了,等都等不及了。婷婷,咱现在就去,如何?” 穆婷笑说,“好呀好呀,我早就吃饱了,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 说罢,兄妹二人喜笑颜开的离开了餐厅。秋语则是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穆绍辉颇为感激的看着玲珑,踌躇了几秒钟,终于说了句:“谢谢。” 可是,没有回应。 ------------ 第十四章 ,往事(四) 夜幕悄然降临,穆公馆一片沉寂。除却屋子里的灯光,就只有阴冷的月光独爱这片充满孤寂的地方。 玲珑慢步走到穆公馆后院的一个黑茅屋前,借着月光,她可以清晰的看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在盯着她。 “太太,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秋语的鸡皮疙瘩出了一身,不停的来回搓着手臂。 玲珑好像没听到一像,却一步步走近那扇紧锁着的铁门。 一身尖锐的嘶吼几乎可以将你的耳膜震破。玲珑被吓的向后退了两步,只见两只手忽然从窗棱中伸出来,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扑了过来。 “我诅咒你,玉玲珑。你不得好死!” 秋语被吓的尖叫一声,捂着眼睛不敢再看。玲珑略微镇定一下,又看过去。 “是你!都是因为你!老天不长眼,你怀着孽种居然还能耀武扬威的活着!有种,你就放我出去,咱们公平竞争!” 玲珑仔细的看着她,她瘦的只剩下一张皮。 “你的事,与我无关,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没想到今日,你居然还是这样执迷不悟。” “你还敢这么说?我有什么罪?要我受这样非人的待遇?” “你对我怎样,我没意见,可你居然给香绮吃催生药,害她难产而死,这件事,你如何解释?” 燕燕大笑,“一直以为你最聪明,堪比诸葛,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徒有虚名!” 玲珑长吁一声,“都这般年景了,你若还想着好好过个晚年,就多花些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吧。否则,都是徒劳。” 燕燕见她要走,忙说,“你们都被她骗了!那是她自己买的催生药,我只是帮她喝了进去,成全了她!” 每年的这个日子都显得和正月里喜庆的节日气氛格格不入。大家都还没停止心中的喜悦却就要奔上一个身穿素服的祭祀,好不煞风景。 穆绍辉淡淡的看着墓碑,毫无表情。他一句话都没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墓碑上的字。对香绮,他虽没有爱,但也不至于恨。结婚数年,香绮一直恪守妇道,伴他左右,任劳任怨。她也知道他并不爱她,只是年少的一时意气。 穆忆规规矩矩的跪在一旁,时不时轻轻的拍下一边伤心落泪的穆婷,这是她的生母,虽然在她的记忆里,已全然被定格在家里那张严肃的黑白照片上,但每每到了这一天,她还是会忍不住哭上一天,好想这眼泪是用来报答香绮的生育之恩。 秋语不停的烧着纸钱,偶尔也会默默的落下几滴泪来,却不知这泪是源自对香绮的缅怀之痛还是被浓烟烟熏所致。 程序没那么复杂,待所有人祭奠完毕后,秋语就要准备收拾东西返程了。 玲珑冷冷的说了句,“你们都先走吧,我还要再待一会儿。” 穆绍辉回头看她一眼,他虽有不解,却也知道,自他再次回到上海,与香绮的劝解有着不可脱卸的功劳,而她又将自己唯一的女儿托付给玲珑,这两人之间定有些不为外人道之的相惜之情。 他点点头,对穆生讲,“你留在这里照看太太。” “不必了,我要一个人在这里。”玲珑果断的说。 穆绍辉短暂的怔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 穆忆扶起穆婷,又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了整有些凌乱头发,也跟着穆绍辉走了。秋语不确定的看了两眼玲珑,还是拿着东西走了。 不一会儿,整个墓地就只剩下玲珑一人。 “香绮,你究竟是要报复我的。。。” 穆婷正随着穆忆往车子的方向走,手不自觉的拢了一下被风吹散拂到脸边的碎发,手指掠过的耳朵,空落落的。 “呀,我的耳环掉了。”她有些惊慌失措。 “会不会是掉在墓地了?”穆忆一边安抚,一边猜想耳环的下落。 穆婷想了想说,“差不多。” “你放心的到车里去,我回去拿。” 穆婷拉住转过身的穆忆,细语道,“还是我去吧,你不知道样子。” 穆婷照着原路返回,就在离香绮墓地的不远处,她远远的看着玲珑对着香绮的墓碑喋喋不休,表情愤恨。正纳闷儿,只听一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了的对吗?你报复我便罢,可那是你的女儿,你却不惜伤害自己以达到铲除异己的目的?” 穆婷忙小心向前又走了几步,躲在一个不远的墓碑后面。 “你知道忆儿不是穆绍辉的儿子,你也知道,我离开了穆家就不可能回来。可你却还是工于心计的将我劝回来。我不得不想,那年在苏州偶遇究竟是一场真的偶然,还是一场被你精心设计的局? 我承认你说的没错,你告诉我忆儿需要一个健康的生长环境,这样他的心智才会健全,你帮我想了一个天衣无缝的机会让我有头有脸的回到穆家,却在生婷婷的时候难产而死。那时候,当真为你伤透了心。我曾经天真的认为,这一辈子,我比穆绍辉还要对不住你,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所作所为。你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把婷婷托付给我,是不是也是你已经策划好了的?对此,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燕燕现在过的很惨,简直就是生不如死。这当真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我自以为聪明了一世,殊不知,却被你算计了进来。穆绍辉终究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有个你,肯为他豁出去性命。“ 玲珑长叹一声,“罢了,往事已矣,我也不想再提。更何况还是你这个已经入了土的人?香绮,你放心,不管怎样,你的婷婷还是被教养的很不错,你泉下也该安慰了。只是,不要再这样折磨另一个已经被你伤害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无辜之人了。你恨的是我。” ------------ 第十五章 , 断魂 玉玲珑来找穆绍辉的时候,他正在书房办理公务。事情有些棘手,眉头紧锁的他对穆生突来的通报很是反感。 “我不是说了,我处理文件的时候不要任何人来打扰的吗?你的办事能力真的是越来越差了。” 穆生低声道,“这个人您一定喜欢。” 穆绍辉不耐烦的抬起头,正要数落,就看见已经站在门口的玉玲珑。 他的笔忽然掉落,困扰着他的琐事在顷刻间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他倏地站起来,略有些结巴的说道,“玲。。。玲珑?” 玲珑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他,说,“我想和你谈谈。” 天哪,她居然肯跟我说话了! 穆绍辉的整颗心都要蹦出来了。这十八年来,她从未正眼看过他一眼,更没跟他讲过一句话,就在他遗憾的以为,他此生不得不这样跟玲珑过下去的时候,她的到来又让他重新燃起了生活的斗志。 “当然可以。。。穆生,还不去倒杯咖啡?要蓝山的。” “不,我已经不喝咖啡了,茶水就可以。” 穆绍辉哦了一声,原来真的变了。 他像招待自己的贵宾一般招待着玲珑,让两个人都有些不适。穆生很快的泡好了茶,送过来的时候,两个人正很官方的坐在桌子的两边,静静的看着地板。穆生强忍着笑走了出来,这笑,是为他的主人。 “我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我这次来跟你谈的是一个人。” “谁?” “燕燕。” 穆绍辉的脸渐渐了阴了下来。 “够了,你给她的惩罚已经足够了。看在她曾尽心的服侍过你的份上,放了她吧。” “不可能!是她害你出走,是她杀了香绮,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她,我就是要让她生不如死。” “何必呢?她这样,你就会很快乐,很满足吗?逝者已矣,还有什么是比宽容更能让香绮安心的?” “宽容?”穆绍辉气道,“你可知道她做了什么?她竟然在外面偷汉子,给我戴绿帽子!我虽待她有亏,却也锦衣玉食的供养着她,她一个下三滥的婊子,难不成还真想成为我穆绍辉的夫人?她休想!若不是香绮发现了,这个绿帽子还不知要被我戴多久!这个下贱的女人,这辈子都休想从我手里逃走!” “你当真如此恨她?” “对,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玲珑怔怔的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穆绍辉,她现在才明白,他已经彻底的成了一个魔,一个可怜的魔。 玲珑想去再看看燕燕,她特意走了经过那间黑屋的小路,只是走到跟前却不愿再多靠近一点了。她不是害怕,而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燕燕隐隐的听到脚步声,像是有种特别的心灵感应,她几步跑到窗前,铁链“簌簌”的响。她用尽力气趴在窗口,像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她看到玲珑了,迫切的想要穿过窗子抓着玲珑的手细细的查问,可当她看到玲珑失望而又无奈的表情之时,她彻底的绝望了。。。 玲珑从穆公馆回来之后,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眼皮也一直跳个不停。穆忆瞧着很是诧异,悄声问了问秋语,却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用过晚饭,穆忆照常回到书房,玲珑则来到三层的阁楼,沏了一杯西湖龙井,就着细细的毛毛雨,努力想要让自己重新回归平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在她还没做好任何的心理准备的时候,秋语颤颤的说了句,“太太,二太太。。。没了。。。” 玲珑赶来的时候,一群人围在那黑屋子旁边,雨开始越下越大,好像是燕燕最后的哭嚎。 穆绍辉跪在一群人的中间,紧紧的抱着燕燕的身体。表情僵硬而又麻木,活像个雕像。眼珠子一动不动,比燕燕更像是死人。穆生在一旁帮他撑着伞,依旧没能彻底遮盖住雨珠对他的侵蚀。 玲珑慢慢的走近,倒吸一口冷气,鼻子又酸又凉。 “我该听你的,如果听了你的,至少她就不会死。。。” 穆绍辉抬起眼瞟了玲珑一下,“就在我改变心意,准备放了她的时候,她却已经死了。。。她吞下了那枚翡翠戒指,那是我送给她的见面礼。。。她还是爱我的,对不对?”他哆嗦着问。 玲珑的眼睛黯淡下来,所有安慰的言语在此刻都已化作春雨,入土为泥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淡淡的说。 穆绍辉抱起燕燕,脸色阴沉,“她说的对,凭什么只能男人去伤害女人,女人就不能伤害男人?” 玲珑模模糊糊的看着穆绍辉走去的背影,画面被雨水剪得断断续续,不成章节。这是新年以来的第一场雨,竟然却是这日。 ------------ 第十六章 , 花灯节(一) 新年对穆家好像格外苛刻,一年到头平平顺顺,却总能在最欢喜最重要的时刻给他们当头一击。穆绍辉只觉的是家里风水不好,还没出正月,就专门请人看了宅子,哪里不妥改哪里。这所谓的风水先生自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冲着自己的名声和难得的机会结结实实给穆绍辉提了一大堆的意见,照他的说法,这穆公馆须得大整。穆家虽人丁不旺,加上丫头小伙的,也有个几十号人,这房子一休整,没个把月怎么弄的好。于是,这住宿一下子成了穆绍辉急迫需要解决的问题。 穆婷倒是好说,她自小被玲珑抚养,在相忘楼就有住处。下人们挤一挤凑合一下也能挨过这 几个月,唯独就穆绍辉单了出来。 这相忘楼虽建在穆家,却是玲珑自己出钱所盖,实属玲珑的私有财产。穆绍辉又是极爱脸子的人,说什么都要搬到办公室去。穆忆穆婷想着法的要玲珑开口请穆绍辉来相忘楼住,玲珑心里知道,却一直跟他们打埋伏,两句话就能将话题转移,弄的穆忆穆婷一时也没有他法。 穆忆终究被录用了。 聘书是穆婷发现的,比当事人穆忆还要高兴上百倍。 “我就说家里不会一直走霉运,哥,这是不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穆忆先是很惊讶的接过信,短暂的喜色过后却浮现出淡淡的担忧。 “哥,你不高兴吗?”穆婷有些失望。 “不,我只是觉的有些。。。意外。” “意外?为何?我不懂,是因为那个司徒晟吗?” “不全是。” “那是为什么?” “我总觉的他录用我并不是全是为了我的能力。事实上,我也并未给他展现任何的能力,我只是简单的叙述了一些我的想法,那些想法都还是我在理论基础上的个人意见,缺乏一定的实践性。可司徒老板给我的感觉是一个很谨慎,很稳重的人,对自己要求严苛,对别人也是。我还当真有些摸不准了。” 穆婷见他疑色重重,本是一件乐见的好事,此时却变了味。 她笑道,“哥,既然司徒老板给你发了聘书,就说明他也是赏识你的,即便是有别的原因,我相信,他更看重的还是你这个人。既来之,则安之。你又何必自讨烦恼呢?” 穆忆释然一笑,“恩,你说的对,在这点上,你总比我想的开,倒像是我的精神导师。” 穆婷面颊微微一红,眼脸下摆,“我哪有,到底是哥哥乃人中之龙。” 穆婷瞧着正在摆放书本的穆忆,长身玉立,儒雅谦和。又想到那日在墓地所听之言,心中虽大为震惊,却在当夜想通不少。他既不是穆绍辉的亲生儿子,那便和她无任何血亲之连。她自小喜爱穆忆,本以为是出自单纯的兄妹崇敬之情,殊不知 ,那份苦涩的思念和那殷殷的期盼竟源自只有书本上才能看到的爱情二字。她的心不再平静。 穆婷自小受玲珑的影响,通晓中西经典文学,她曾为宝黛之恋扼腕叹息,也曾为罗密欧和朱丽叶的阴阳错位之爱而动容流泪。她无时无刻不被那些勇敢追爱的女主人公感动,时间过的越久,她就越加坚定了对爱情那份忠贞。 “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她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出来,声音好像完全变了,连她自己都不认得了。 穆忆一怔,愣愣的看了看穆婷,笑说,“这个问题我还没想过。怎么?你是觉的光有我一个还不够陪你,急着想要个嫂子回来?” 穆婷脸色唰的一红,回道,“哪有,我才不着急呢,是。。。是我前儿个听姨娘和秋姨说起你的婚事才想起来问你的,我。。。我怕你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心意,就。。。就提前给你打打气,好叫你有个心里准备。”她胡乱的编排了一堆,话说完,连她自己都觉的不合逻辑。 穆忆颇为纳闷,“什么?母亲这就着急啦?我倒从未听她说起,也未曾见过任何迹象。哈哈,我原想着母亲和其他女子不同,这样看来,她也是免不了俗,想要抱孙子了。” 穆婷听他这么说,脸颊更是绯红滚烫。想要辩驳,又不知该如何辩,怕说左了穆忆不明白,说右了又坏了事,一时间急的她直跺脚。 “你怎么啦?脸这么红?该不会是发烧了吧?”穆忆说着,一只手便覆在穆婷的额头。穆婷本能的一躲,被穆忆扑了个空。 穆忆刚要问,就见玲珑走了进来。 “你们这是在玩什么呢,看个书也能脸红?”玲珑戏道。 穆忆刚要说,却被穆婷抢了过去,“没什么,就是哥哥的聘书下来了,我们在商量如何庆贺。” 说罢,她冲穆忆眨眨眼,穆忆会意,笑了笑,说,“是,就是这样。母亲,您找我可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母亲,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玲珑再看穆婷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本色。 “是青浦银行吗?” 穆忆点头。 玲珑莞尔一笑,“这是好事,确实值得庆贺一下。我看你们就等花灯节的时候出去玩玩吧,刚好我这里有两张电影票,你们去吧。” 穆婷最爱看电影。 “何时上班?”玲珑问。 “等过了十五就去。” 玲珑放心的点点头。目光落在正在专心看着电影票的穆婷。 ------------ 第十七章 , 花灯节(二) 许久未在祖国过年的穆忆拉着穿梭在整条热闹的挂着各式各样花灯的街道上,这个景象他太怀念了。他印象最深的是他临去英国那年的花灯节,玲珑带他好好的逛了一个晚上,他还因为猜灯谜得中了一个糖人。 “哥,你还记得你走前的那个花灯节吗,就是在这儿,你赢了一个糖人,是七仙女。”穆婷欢悦的指着一个已经变成糕点铺子的地方,“这儿曾经只是个小摊儿。” “可不是?上海变化可真快,你不说,我都记不得了。” “你不知道你走后的这三年我有多孤单。她们都不出来,父亲一直忙,就不闲着,姨娘就喜欢待在家里,秋姨自然也是要照顾姨娘的。一家子就我一个好动的女孩儿,可闷死我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每年我都陪你过。” “这可是你说的,一言为定!” 穆婷伸出手指要和穆忆拉勾勾。 穆忆无奈的笑笑,“你呀,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儿。” 顺了心意的穆婷抿嘴笑笑,这一晚,她的笑容就似那漫天的烟花,绚烂多彩。 “咦,你们也在?” 刚到电影院就碰到了一个最让他们尴尬的人:司徒晟。 穆婷毫无顾忌的瞪了司徒晟一眼,把脸一别,看向他处。司徒晟却不以为然的凑过来笑道,“忘了跟二位道声祝福了,咱们可真是有缘呐。” 那句有缘分明是对穆婷讲的,谁都听的出来。 “司徒公子的祝福我兄妹二人心领了,电影快开始了,恕不奉陪。” 穆忆护着穆婷就往进口处走。司徒晟追上前道,“太巧了,我也是来看电影的,你们是哪一场?”他不由分说的就凑到穆忆跟前,不等穆忆反应过来,就将票从他手里抽出来,然后颇为惊喜的说道,“哎呀,我就说咱们有缘嘛,我看的也是这一场。既然都是看这场的,咱们不如就一起吧。” 穆婷实在忍不住,“某些人就说招人讨厌,还总是学那跟屁虫,人家做什么,他便做什么,还鬼话连篇的,没个正形。” 穆忆道,“司徒公子,我看咱们还是按照座位号上来的比较稳妥,以免和其他人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司徒晟还要说,就见穆忆几步将穆婷带了进去。 他低哼一声,“有什么了不起,要不是穆婷,我才懒得跟你套近乎。” 陆婉兮这时候才过来,瞧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反而乐了起来。 “怎么啦?偷跑出来的时候不是很高兴的吗?现在怎么像个被打了霜的茄子?” 司徒晟像见了救兵了一般,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总算过来了,快去,咱不看这场了,换另一个。” “说什么呢你,是你刚才要我换这场,怎么又要换回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大过节的,我懒得理你,要换,你自己去换。” 司徒晟见陆婉兮气结,又见电影即将开始,拉着陆婉兮说,“走,今天带你玩一场混水摸鱼。” 两个人摸黑的走了进来,电影虽并未满场,却也没空着几个座位,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左右两侧。司徒晟弓着腰,弯着身子一排排摸过去,两只眼睛如黑曜石一般闪闪发光,犹如一只正在捕鼠的夜猫。 陆婉兮不明状况,但碍着这是公共场所也不好大声小叫埋怨司徒晟,只得耐着性子跟在司徒晟后面做跟班。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究让司徒晟给找到了。 司徒晟见穆婷身边有人,想着如何能将那人移开。不觉捅了捅身后的陆婉兮,想要她也想想法子,不想回过头时陆婉兮却不见了。 司徒晟心里不住的嘟囔着对陆婉兮的不满,再回过头时,却见穆婷右边的位置空了。喜悦和兴奋瞬间充斥了他的整个大脑,他“耶”了一声,扰到了旁边看电影的人。那人极为不悦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没在意,一边道歉,一边缩着的身子毫无声响的溜到穆婷的旁边。 穆婷正全神贯注的看着电影,对他并无察觉。 他悻悻的坐正了身子,很是失望。 穆忆转头看了看他,低哼一声,没做搭理。 影片不久演到高潮,全场为之动容,穆婷也不例外。司徒晟不喜爱情片,见穆婷不搭理他,早觉无趣的走了神,忽见穆婷激动的唏嘘,不禁兴奋的大吼一声,不想这声吼却恰恰落了半拍,本身并不很大的声音在一片宁静中凸显的异常另类。很快的,司徒晟被埋没在一双双的厌恶的眼神中。 穆婷瞅了他一眼,全无喜悦之情。看电影跟看戏都讲究心境,心境没了,戏再精彩,也变得乏味了。 穆婷看着穆忆,想要离开影院。穆忆点点头,拉着穆婷从另外一边走了出去。司徒晟见状,也忙悄声的跟了出去。 “喂!你还没跟够吗?你到底想要怎样?”穆婷终于忍不住,放下她一贯的淑女气质,冲着司徒晟斥道。 “我。。。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的也是这场电影,这座位刚好在你身边而已,再说,我又没惹你,也没跟你讲话,你何至于这般生气?” 穆婷被他的话噎得死死的,一股怒气郁结在胸口。 “司徒公子,我看我们还是就此分开吧,我想你也有你自己的行程安排,在一起反而耽搁。”穆忆道。 “不会不会,我。。。我也没什么安排,这不是刚好遇到你们了吗,这大过节的遇到熟识的人本就叫人觉的高兴。” “可我们还有自己的安排,失陪了。” 突然一声枪响,人潮鱼贯而出。 矫捷的司徒晟一把拉过穆婷就跑。穆忆正欲追,却被人潮挤开,起初还看的到穆婷的身影,不一会儿,他便被挤的失去了方向。 穆忆一路喊着穆婷的名字沿街找寻,十五的街上本就人多,这一声枪响无疑将整个场面炸开了锅,四处乱糟糟一片,再一会儿,就听到各种巡捕的哨声,好像一场灾难的序幕。 “这个司徒晟,究竟把婷婷带到哪里去了!”越是找不到穆婷,穆忆心里就越是着急。 穆忆钻进一个巷子,心存一丝找到穆婷的希望。巷子越走越深,他又喊了两声,见无人应答,失望的往回走。不想却有两滴湿湿的东西从上面滴下来。 他不禁抬起头,却见一只枪正对着他。 ------------ 第十八章 , 花灯节(三) 穆婷被司徒晟拉着跑了两条街,眼瞅着就要出了租界。穆婷气急败坏的甩开司徒晟,堵着气往回走。 “喂,你要去哪儿?” 穆婷不答。 “你不要这样,那边危险,我们才刚跑出来。”司徒晟追上来,急道。 穆婷又不答。只管气冲冲的凭着直觉寻找穆忆。 “你不就是担心你哥吗,我陪你一块就是啦,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不怕被人劫色啊。” “全上海最大的色狼就在这儿,我还用的着怕吗?” 司徒晟反应过来,呵呵大笑。 “原来你是这么认为我的。好吧,你说的也不全错,也许我在你心中的印象太差,但这都是受穆忆那小子的影响,你放心,只要你跟我相处一天,哦,不,一个小时,你就会发现,我司徒晟可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男女通吃的最佳可爱人物。比你那个木头大哥强多了。” 穆婷堵着气不理他。 “这可是大实话,不信你可以去问问,我的朋友可是遍布整个上海,美国也不例外。你看看陆婉兮就知道了。我们俩是发小,她是我哥们儿 ,既然她是你的偶像,我又是她崇拜的对象,那么。。。” “那么我就应该崇拜你,敬仰你,喜欢你,是吗?” 司徒晟略含羞涩的笑笑,“如果你非要这么说,我也不介意。不过崇拜和敬仰就不用了,喜欢就行。” 穆婷指着他的脸,气道,“你还真是一个厚颜无耻,卑鄙下流,人见人厌的最佳自恋人物。我看见你就觉的恶心反胃!” 这样类似的话司徒晟之前也不是没听过,但从穆婷嘴里出来,他却觉的格外难受。 穆婷走了两步见司徒晟没跟上来,一时间怜意顿起,亦觉话有不妥。回过身看看一脸失落的司徒晟。又想到失散的穆忆,心中怆然不已,委屈之处,眼泪簌簌落下。 司徒晟最看不得女孩儿哭,穆婷的更是。 “跟我走。” 穆婷甩开他的手,“又带我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去找穆忆那小子了。” 彼时,穆忆还在和持枪之人周旋。从声音处判断,那是个女人,还是个受伤的女人。 “你放心,我不会喊叫,如果我要喊叫,凭借你我目前的力量对比,你早已经被抓住了。” 女人想了想,再加上枪伤,不得不解除对穆忆的威胁。 “你伤的不轻。。。”穆忆刚要上前看看她的伤势,就被她抵在一边。 “你要敢再走近,我就毙了你。” 穆忆左右看看,“应该没人发现你,我应该可以走了吧?” 女人直直的盯着他,眼珠子转了两转,点点头。 他刚迈出一步,就又被叫住。 “你不会是反悔了吧?” 他吃惊的看着她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这个先存放在你这儿,三日后我会找你去拿。” “你相信我?但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做事?” 女人低哼一声,“我知道你,也相信你会帮我。” 穆忆很是疑惑,还想问,却被她打断,“你帮我,我可以帮你做件事。你不会吃亏,你可是个商人的儿子。不要再问,现在就出去,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否则,你将再也看不到你的母亲。” 这确实是威胁的最好筹码。 穆忆懵懵懂懂的走出巷子,猜测着一切可能和这个神秘的女人有关的事情。 “哥哥!” 穆忆抬头,迎上刚好来找他的穆婷。猜疑瞬间被惊喜替代。 “你去了哪里?有没有受伤?”他着急的问。 “当然没有,有我在,怎么可能会让你的宝贝妹妹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司徒晟骄傲的说道。 “哼,还说呢,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和我哥走丢,都是你的错!” “婷婷,这次还真是要感谢司徒公子才是,若不是他,我还当真不能放心。” 穆婷白了司徒晟一眼,温柔的看着穆忆,问,“哥,你呢?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而且你怎么在这儿?我见你是从这巷子里出来的,你。。。” “我很好,我进这巷子也是为了找你,没找到自然就出来了。”穆忆忙截断。 司徒晟凭借他敏锐的眼睛,盯着穆忆看了良久,他断言穆忆在撒谎。 三个人结伴而行,途径百乐门的时候刚好碰到陆婉兮从里面愤愤的出来。司徒晟不由分说上前指着她便数落,“假小子,你也太没谱了吧,我让你跟我后面,你却不支一声的就遛了,你也太不仗义啦。还跑到百乐门来自己享受?” 陆婉兮本就心气不顺,被他这么一说更是强忍不住,“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只会对我呼三喝四!司徒晟,我不是你的仆人,也不是你的什么人,我凭什么做什么都要跟着你,向你汇报?我陆婉兮比起你来,也不差什么!” 司徒晟还是头一次被陆婉兮这么怒吼,陆婉兮虽行为和穿着很中性,性子却还是如名字一般。 司徒晟微微一怔,“好,好,好,这可是你说的。” 又是在穆婷面前,司徒晟感觉很没面子。 “好啦,司徒晟,你姑且问问发生什么事才对嘛,你这样胡乱对婉兮姐一顿埋怨,婉兮姐也不舒服,我想她没跟你打招呼就离开也是有原因的。”穆婷道。 “就是,你们有什么好好说,我瞧着陆小姐从这儿出来面上也不是很高兴。”穆忆跟着附和。 司徒晟一甩头,低声嘟囔着,“她能有什么事?” 陆婉兮一脸委屈,刚要发泄,就见陆远在两三个人的簇拥下从百乐门走了出来,上车前还和一个扮相妖娆的女人接吻作别。 他们四人虽离百乐门很近,却刚好被汽车遮挡,再加上陆远从头到尾都并未发现陆婉兮,也没放在心上。 四人眼睁睁的看着陆远的车子驶去,除了陆婉兮,三个人都惊诧不已。 “他!他是陆伯伯!”司徒晟不可思议的说。 陆婉兮本见家丑外扬,面子上更是挂不住,眼泪直直在眼眶里打转。 “这下你满意啦?” 穆忆和穆婷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相劝,只觉的尴尬难耐,手足无措。只得借口回家,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 第十九章 , 夜莺(一) 穆绍辉自燕燕下葬后便出了远门,此刻都不在穆府。玲珑本想着穆忆回来后,今年的花灯节会过的热闹非凡。没成想,她自穆忆走后,一个人也带着秋语出了门,感受一下节日的气氛。 她看中一个孔雀毛镶嵌的面具,正打算入手时,忽听一声枪响。她的心一提,下一反应便是她的忆儿。 她拨开人群,逆向往电影院走去。秋语着急她,又怕被人群将她们冲散,一直紧紧的挽着玲珑不松手。她相劝,却不知怎样开口。 “跟我来。” 人群中一个宽大有力的手抓住她便往一边拉去。玲珑反应不及,挣扎半天无果,硬是随那人去了。秋语反而被落下了。 冥冥中,玲珑感觉到这个人她相识。他的声音,还有他的背影,一切都那么熟悉。他带着她挤出人群,跑出市区,来到郊区,这里她怎会不认得?玉诺河畔,这是只有他和她才知道的地方。 “诺,我知道是你了。”二十年了,称呼依旧没变。 司徒诺终于停下来,他知道,她已经陪他跑了很远,这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这里不比市区,非要靠着昏黄的灯光才能在夜晚将一个人的容貌看清。 他变了,肩膀更加宽阔,性子更加沉稳,声音更具磁性。毕殊曼终究比她有福。 “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他问。 玲珑微笑,“你都看着的,怎会不知?” “我一直不敢断定,虽然我的意识曾不止一次的告诉我,玉隐就是你,但我还是不愿轻易的确定。除非我真的看到你,听到你跟我讲。” 他的声音真好。 “。。。我很好。。。”玲珑轻描淡写。 司徒诺舒口气,意料之中。他从怀里拿出一张单子,递给玲珑。玲珑不解,月光下也不看不清,只能辨认出那是张支票。 “这是当年我离开上海时候你给我的,我没有用到,想来还是应该给你。” “那你在美国的支出,用度,还有学费?那可是不小的一笔钱。” “是查尔斯帮我的,另外,我也有打工,我是半工半读。挣得虽然不多,也很辛苦,好歹能填饱肚子。” “那你回来创业的资金呢?” “是孙兆青他们出的资,你别忘了,我们可是七个人。” 玲珑只觉的眼前的司徒诺比那月光都要亮。 “那多苦,你好歹也是合伙人,不出钱怎么行?” “呵呵,在美国还留着些奖学金,再加上平时积存下来的,数目虽然不多,好歹也不是零,最难得的是查尔斯借给我不少钱,很幸运,十年前我就还清了,他还笑说要继续入股,我没异议,于是,他的钱依旧在青浦银行里面。” “如今也更客观了吧?” 他点点头,“还不错。他应该会很高兴。” 她没看错,这才是值得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她把支票又递给他,司徒诺不解。 “这是我给晟儿的,他也该到婚配的年龄了。” 月光微弱,但她还是看到司徒诺的脸色暗淡了。看来司徒晟是他的梗。 “他的婚事自有我来安排,不会亏待他的。” 玲珑的手僵在半空中,怎么做都不是。 司徒诺笑笑,握着她的手,慢慢的推过去。“还是当我给忆儿的吧。” 忆儿! 她此刻的心如翻腾澎湃的潮水,无法平静。 “他就要去做我的助手了,他是个人才。看的出来,这都是你的功劳。”他毫不吝啬的赞道。 她却开始躲闪了,“是吗?你言重了。” “我从不恭维任何一个人,更何况还是小辈。”司徒诺长叹一声,“我终究是穆绍辉的手下败将。” 她想哭,却怎么也不流泪。她多想她此刻能大哭一场,借此机会将一切都跟他坦白。可她却只能没出息的哽咽着,叫她看不起自己。 “你放心,我会悉心教导穆忆,他将来绝对不输我和穆绍辉。” 他深深的凝视着玲珑,慢慢的走近她。他的手蠢蠢欲动,却始终不肯伸出来。 “你一定要幸福。”他说。 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狠狠的点点头,哆嗦着说,“你也是。” 回到相忘楼的时候,她已经彻底筋疲力尽。秋语急的满头大汗,见到她,忙丢下手里的活儿直直冲过去,抱着玲珑东问西问。过了半晌,却丝毫不见玲珑的应答。她细细的端详着她,目光迷离呆滞,不见生气。 “太太,您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玲珑忽然紧紧的抱住秋语,嚎啕大哭。“什么都不要问,我什么都不想说,我好累,好累,我想要好好的睡一觉。” 秋语不明状况只能干着急,她不住的点头,不住的说,“好,好,好,都准备好了,您先泡个热水澡吧。” 穆忆回来的时候,玲珑早已经睡下。秋语悄声的带他到大厅,详细的问着当晚的状况。没有玲珑,她便如他的母亲。 穆忆应付完秋语,送穆婷回房休息。等他终于可以一个人的时候,他忍不住想起他遇到的那个女人。 他从怀里拿出那样东西,仔细看了看,不过是半个刻着一条麒麟的玉佩。可是,那个女人是谁?她当真会来找他吗? ------------ 第二十章 , 夜莺(二) 十五一过,穆忆便去青浦银行报道,第一天上班,也是平生第一次参加工作,对他而言,意义非凡。 他穿上玲珑提前为他订做的西装,潇洒的出了相忘楼的大门。 第一天的工作不是很繁重,除了熟悉银行的组织架构和操作规范,也别无其他了。穆忆的办公桌就在司徒诺的办公室外面一角,地方不大,光线却很好,他很喜欢。 “这么快就来报道啦?” 穆忆抬头一看,是司徒晟。 “你不用站起来,我可不是你的老板,不用给我拍马屁。”他好容易对司徒晟改了印象,被他这么一说,仅存的好印象都没了。 “对不起,我站起来不是要对你点头哈腰,而是要去通知老板。” 司徒晟讪讪的说,“呦呵,还挺尽责,架子这就有了。” 穆忆没搭理他,轻轻的叩了三下,应允后他推门进入,说,“老板,少爷找您。” 司徒晟还不等司徒诺说就闯了进来,司徒诺一脸的不悦。 “你来这里做什么?” 司徒晟嘟嘟嘴,“我要来这里上班。” 司徒诺一愣,“你说什么?来这里上班?” “对,就是这儿,您没听错。” “胡闹!你以为青浦银行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吗?出去!” “外人都做的了你的助手,我为什么不行?再说,这银行日后还不得我来打理?” 司徒诺怒道,“胡说什么?青浦不是我的,更不会交给你来打理。你要是再胡闹,我就叫保安把你轰出去。” 司徒晟很没面子,他瞪了穆忆一眼,双眼冒火,拳头紧紧的攥着,半晌,对司徒诺吼道,“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儿子?” 司徒晟夺门而出,不给司徒诺丝毫解释的机会。 穆忆感觉第一天上班就遇到这样的事,很不好意思。他看了司徒诺一眼,关上门,静悄悄的走了出去。关上门的一瞬间,他听到司徒诺无奈的说了句,“逆子!” 事实上,穆忆也觉的司徒诺对司徒晟过于严苛了,他虽与他们还不熟,但就见的这两次,无不火药味十足,他想,若是他,也定会怀疑自己的出身。 下班后,穆忆刚出银行大门,就见一身学生装的穆婷在路口等着他,身边还有陆婉兮。 “你们怎么来了?”他很是意外。 “哥哥第一天上班,妹妹我觉的新奇,于是前来探望,顺便接你回家。”穆婷真是巧笑倩兮。 “可不是?她已经兴奋了一整天了,不停的在我耳朵边嘀咕,真不知这事有什么新奇的地方。”陆婉兮很无奈。 “呵呵,这就是婷婷的可爱之处,我们兄妹之间的感情旁人可是不能明白的。”穆忆的话让穆婷很是动容。 “呦呦呦,这话说的,倒更像是从情侣口中出来的。” 穆忆不顾陆婉兮的调侃,又道,“我可不相信你陆大小姐也会有这个闲情逸致来陪舍妹接我回家。” “现在我是相信婷婷对你聪明的夸赞了。其实也没多复杂,只是觉的我们几个颇有缘分,再加上十五那天多有得罪,于是想要约你们出来喝喝茶。从此为友,互帮互助。” “恩,这个主题好。”穆婷赞道。 “呃。。。只是,就只有我们三个吗?” 陆婉兮知道穆忆问的是司徒晟。“他嘛,最近懒得理他。” 穆忆见她脸色阴沉,也不便多问。几个人找了一间茶庄,要了一壶西湖龙井,相谈甚欢。他们的位置在二楼靠近街边的位置,穆忆的对面刚好是百乐门。 “怎么?你也想进去玩玩?”陆婉兮戏谑道。 “哪有。” 陆婉兮见他并未动色,眼神却还没收回来,不约而同的也看过去,然后一副了然的说,“原来是夜莺呀,她可是百乐门的头牌,上海名流人士竞相追逐的对象。” 穆婷也看过去,看见一个大大的广告牌,牌子上的女子婀娜多姿,明艳鲜亮,特别是那双眼睛,好像一只钩子,可以将你的魂轻而易举的勾出来。 “夜莺?”穆忆问。 “对,传闻说,她的歌喉堪比黄莺,而她又是晚上出来唱,所以叫夜莺。” 穆婷很是纳闷,“婉兮姐,你知道的真多。” 陆婉兮低笑一声,“我哪里像你,标准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端庄秀丽,只等着命里有缘人的垂青。” 穆婷道,“这话说的只当你是个平凡小户的呢,你若还不敢自称大家,谁还当的起。” 近年来,陆远生意越做越大,名号也越发的响,确属上海大佬了。 “你就知道挖苦我。”婉兮又瞧瞧穆忆,“我瞧你是对那夜莺挺感兴趣的,哪天我带你去看看,你便知道这个掩藏在她美貌下面的真面目了。” “我并非是对她感兴趣,而是觉的那些出入百乐门的名流们,若肯多花些时间在他们的家庭上,也不至于发生这么多妻离子散的故事。” “呦,你怎么会想到这些?” “没什么。阿晟今天去银行了,我很同情他。” 陆婉兮愣住了。 “他有什么可同情的?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穆婷道。 “婷婷,不要这么轻易的对一个人下定论。他今天去找司徒老板,要他安排他在银行工作。可惜,被司徒老板无情的回绝了。” 穆忆看看若有所思的陆婉兮,轻声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婉兮摆摆手,头转向窗外,说了句,“哪有。” ------------ 第二十一章 , 夜莺(三) 目前司徒诺交给穆忆的工作还不是很繁琐,他都可以轻松的应对。司徒诺见他上手快,心中欣慰不已,渐渐的开始让他接触些银行上的业务。两个人虽没有很多言语上的交流,但却通过一来一往的交流沟通中渐渐的了解对方。 这天晚上,穆忆正在温习司徒诺交给他的资料,不知不觉已到深夜。他只觉的一阵风从窗户吹过,顿时汗毛竖起。 他起身想要去关窗,却在下一秒看到一个黑影从窗子里轻巧的翻过来,再看时,窗户早已紧闭,而他的面前也站了一个人。 他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神经绷得紧紧的,“你是何人?” 蒙面人轻轻拿下面纱,露出一张清秀白皙的脸。 “穆少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可是来拿回我自己的东西的。” 穆忆恍然大悟,他显然已经将这事彻底忘了。他不好意思的笑笑,“真是对不起,最近有些忙,我忘记了。你等下,我这就去给你拿。” 女人微笑着点点头,看着穆忆从柜子的夹层中拿出那半块玉佩。 她轻轻接过,笑着说了声,“谢了。” “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家可是安装了防卫装备的。”他很疑惑。 她却轻描淡写的说,“那有何难,我可是天上的飞燕,自然可以来去自如。” 他无比钦佩的看了她一眼,“那你的伤。。。” “不是重要部位,要不了命,谢谢你的关心。” 几句话便透出她的雷厉风行来,和她的样貌很不搭。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知道你为什么会受伤,而那些打伤你的人又是谁?” “这个你不必知道,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是坏人,更不会害你。” 谈话好像进入冰点。穆忆有些难色。 女人了然的说,“你帮了我,我也会兑现承诺帮你做一件事,你现在可以告诉我。” 穆忆想了想,笑道,“我不需要。” “这是我的原则,你必须要。” “那好吧,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她既不愿告诉他实情,他又何必再和她有什么瓜葛,这不过是句推辞。 女人犹豫了片刻,“好吧,随你。”她转身要走,复又回过头来说,“需要的时候到德记茶楼,跟掌柜报上你的姓氏便可。” 她又走了,像只飞燕,来去无踪。 德记茶楼?不就是百乐门对面那个?陆婉兮请他们喝茶的地方。 现在的人都喜欢玩神秘,以为自己都是西游记里的孙悟空。 渐渐繁重的工作让穆忆再次将这个“飞燕”遗忘。 司徒晟最终还是进了青浦银行,从文员做起。司徒诺果真够狠。穆忆现在需要跟银行的各部门沟通交流,每天都有机会和司徒晟见面切磋。 司徒晟对这个毫不起眼的职位好像格外满意,碍着他的身份,职员和上司倒也都敬他三分,重活累活也都不交给他做,他有大把的时间闲着。 “喂,明天假小子毕业典礼,你去不去?”司徒晟抽出空来,找穆忆聊天。 穆忆哪有那闲工夫,应付道,“明天不行,老板还要和客户谈事情,我得跟着。” 他瞄他一眼,继续道,“你若是去了,帮我祝贺她。” 司徒晟很是失落,穆忆看进他的心里去,知道他最想见的并不是婉兮,于是,他呵呵两声说道,“过几天是婷婷生日,母亲准备给她办个派对,邀请同学和朋友过来,不知你可否有空?” 司徒晟又惊又喜,一掌拍在穆忆的肩上,“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这个朋友值得交!” 穆忆冷不防被他这么一打,很是吃重,“谁是你朋友。” 司徒晟嬉笑着装模作样的揉揉的穆忆的肩,“你是大男人嘛,这点儿力道还是支撑的住的。既然是这样,我可是要好好想想,要送她什么礼物才好。”他想了半天,又凑到穆忆跟前,“你说说,她都喜欢什么?好让我有点儿底儿。” 穆忆很是不耐烦,“还以为你是追女孩的高手呢,这点儿功课都不做,我怎么可能把婷婷交给你?” 司徒晟急了,刚想辩,又觉的穆忆的话也颇有道理,于是讪讪的笑道,“以前那都是我名声在外,不费什么心思就能拿得下,你妹妹可不同,倒还真让我头疼了。” “你呀,要我说,不是老板对你严厉,你确实该对自己上上心。”穆忆忍不住说。话音刚落,又深觉不妥,忙带有歉意的看着司徒晟。司徒晟很反常的没有狡辩,安静的想着什么。 “也。。。没有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你聪明,幽默,观察力强,这都是优点。” “算了吧,这些好话你还是留给我爹吧。不过,第一次听人这么夸我,还是从你嘴里出来,我还是很高兴的。” 穆忆微微笑笑,两个人的这段谈话刚好被不远处看着他们的司徒诺看到。有那么一刻,他多么希望他们不仅仅是朋友,而是比朋友更亲的兄弟。 穆忆接到了一个新任务,他要跟随司徒诺去会见一个重要的客户,这次的地点很特别,在百乐门。 晚上六点,穆忆随司徒诺准时到达百乐门,在侍应生的指引下来到二楼的一个半包间,视线很好,可以全方位的看到百乐门的舞台。 “司徒老板您先在此稍后,向老板马上过来。” 司徒诺点点头。穆忆环视四周一圈,目光最后落在舞厅中央正在献唱的歌女身上。歌女浓妆艳抹,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在他心里油然而生。 “哈哈哈,司徒!” 两声颇有力道的大笑,司徒诺站起来笑道,“向老板,别来无恙啊。” 此人正是向金圣,司徒诺和穆忆要见的大客户。 “怎么样,这夜莺的歌声可令你陶醉?”向问。 司徒诺含笑,“歌声曼妙轻盈,婉转流离,托您的福。好在还有半个脑子清醒着。” “哈哈哈,司徒好定力,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人做生意。走,咱到里面去谈。” 向金圣是个胖子,走起路来有种快要将地板踩踏的感觉。 他们进了一个豪华套间,看的出来,向金圣经常来这里。司徒诺对穆忆使了个颜色,穆忆从公文包里将资料拿了出来。 向金圣嘴里叼着一根雪茄,烟雾一圈圈从烟斗了冒出来,升上去,渐渐融进空气中,不一会儿,整个屋子都弥漫着向金圣的味道。 “不错,你既然肯给我让利两个百分点,我向金圣也不能太不会做人,我的这笔款子就放你这儿了。今后咱们有钱一起赚,有利一同分。” 司徒诺笑道,“承蒙向老板不嫌弃青浦银行,将这么大一笔金子存进来,真是我司徒的福气。” “司徒老弟过谦了,现在大上海的金融圈谁不知道你司徒诺的大名,这青浦虽是私人银行,我瞧着也不比那国有的差。听说那穆绍辉又去南京了,你可知此事?” “自然知道,穆家与冯将军交情匪浅,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如今日本人也进来了,他是上海商会的会长,又是整个金融界的老大哥,自然要多跑些。” “哼 ,老大哥?我看他也该闻闻下面的空气了。仗着那点关系毫不将我们看在眼里,自以为是国有的,就当自己是老大,这天下的政权能变,我看这上海的金融圈也该换换风水了。” 司徒诺不动声色的说道,“平心而论,穆绍辉在位期间也算做的有声有色,毕竟,那日本人也没尝到什么甜头。” “哼,就快了。你当那穆绍辉是什么好胚子?”向金圣磕磕烟斗,继续道,“听说政府要办个证券交易所,我瞧着挺好,刚好你不是才开了间青浦证券吗?又在美国学过这个,我很看好你的。” “呵呵,上海虽不大,但金融发展迅速,且不说外资里面的金融翘楚,就是本土的精英也多了去了。青浦证券还没几年,尚不成熟。不过交易所一事,倒是不错。” “哈哈,只要你点头,我尽可以帮你张罗。我向某人虽不比那穆绍辉在中央有人,却也敢在上海吼两声,那上海市长都要忌惮我三分。听说陆远是你发小兄弟?” “是,您的消息很准。” “那就更好办了。”他凑到司徒诺耳边,“你那位兄弟可是很得徐委员长的垂爱啊。” 司徒诺不解,“他?怎么可能。” “瞧瞧,这你就落后了。陆远帮徐委员长做了很多事情,让他很满意,前儿个还给他介绍了一个大单子,他现在的财力可是不输于我。” ------------ 第二十二章 , 夜莺(四) 向金圣的话让司徒诺吃惊不少,那些所谓的事情不过是为徐委员长铲除一些他政治上的绊脚石。可是,陆远怎么可以插手政治?他真的是越发让他头疼了。 “向老板的厚爱,我司徒心领了。我与陆远虽兄弟相称,却也志向不同。司徒没有野心,只想安稳的经营青浦,在这乱世之中寻求一份口食,但是,该我去做的,我司徒也定不会辜负。” 向金圣大笑,“好吧,你的性子果然够倔,不过我喜欢。” 他们的对话穆忆都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司徒诺如此开诚布公的在他面前跟另外一个另有所图的人攻击他的父亲,反倒让他觉的司徒诺光明磊落,心下佩服不已。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位妙龄女郎,红色及踝的旗袍将她玲珑纤巧的身材衬托的恰到好处。 “呦,夜莺,你进来的可真是时候,快过来,我给介绍,这是大名鼎鼎的青浦银行总经理司徒老板。那位是他的助手穆忆。” 向金圣一只胳膊伸出来,刚要碰到夜莺的肩膀,就被夜莺的一个上步给巧妙的躲了过去。 “原来是司徒老板,久仰大名。” 司徒诺并没伸出手,只微微的颇为官方的向下倾斜15度,说了句,“我的荣幸。” 夜莺会意的笑笑,收回手臂。眼光看向穆忆。 而穆忆就在和她对视的一刹那,终于明白那份熟悉从何而来。 她就是那只“飞燕”。 穆忆十分惊诧的看着夜莺,而夜莺却当毫不认识他似得看着他,说,“你好,穆先生。” “哈哈哈,司徒,你的定力这般了得,你的助手可是差远了。”向金圣戏道。 司徒诺并不在意,“他与我怎么一样,我已经快到风追残年的岁数了,可穆忆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见到美人,岂能不有所反应?倒是向老板,你这话可是别有用心哦。” “哈哈哈,算了算了,你怎么说都行。夜莺,今儿个你可是要专门再给司徒老板献唱一曲,就那首《红玫瑰》好了。” “夜莺自然是愿意的,可夜莺瞧着,司徒老板的气质怎么都和《红玫瑰》不搭调,不如,我在此弹奏一曲钢琴可否?” “你看看,倒是我疏忽了。那你说,来首什么曲子?” “司徒老板从美国回来,我看就来《欢乐颂》吧,这曲子轻快,很适宜。” “哦?是吗?我倒觉的《月光》更合适。”穆忆道。 向金圣和司徒诺很是纳闷的看着他二人。 “一则我老板谦逊温和,脾性好静,二则,今夜相聚在此是为与向老板的合作,生意谈定,值得庆贺,三则,《欢乐颂》更适合在一楼大厅演奏,搭配欢畅的舞蹈,方显情调。” 夜莺并不恼,倒是很有意味的看着穆忆。穆忆也不心虚,光明正大的跟夜莺玩心理战。 “穆先生好像很懂西方音乐。”向金圣问。 “向老板过奖了,只是在英国学习的闲暇听来放松下心情。” “司徒,你身边可是人才济济啊。” 司徒诺谦道,“哪有,不过,我自认为运气确实不错。” 出了百乐门,司徒诺方才问穆忆,“你何时认识的这位夜莺姑娘?” 穆忆本想打马虎眼,却听,“不要跟我说只是刚认识,你骗不过我。” 穆忆只得老实的回答,“事实上,我也不能说跟她认识,不过是曾经见过两次,加上今天,才是第三次,可每次,她的形象和给我的印象都有很大的反差,而且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夜莺。” “哦?这么说她是个神秘的女子。” 穆忆并不否认。 “离她远点儿。” 这是命令吗?还是仅仅是忠告? 穆忆犹豫着要不要亲自去看看,每天下班都会刻意的经过百乐门, 向里探望良久。踌躇半晌,再离开。 如今,他终于敌不过内心的好奇,再一次踏入了百乐门。 台上的歌女并非夜莺,他四处寻找,希望可以找的到她。舞池很是热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情歌艳舞。 可他还是看到了夜莺,那个身穿鹅黄色旗袍的女人,她身材高挑,舞姿曼妙,有如鹤立鸡群。正巧,一位侍应走过来问他需要什么,一个回应的功夫,再回头时,已不见了夜莺。 他很是着急,左右顾盼,始终不得。 “你是在找我吗?” 他回头,夜莺刚好就在他身后。 他释然的笑笑,“不错,我就是找你。” 夜莺嫣然一笑,双手环胸,“我猜到你会来。一直等着呢。” “哦?那你也一定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喽。” 此刻一曲刚好奏完,新曲子是《欢乐颂》。夜莺拉过他的手,往舞池中央走,“跟我跳舞,我便告诉你。” 还不等穆忆反抗,他已经被夜莺带到舞池中央。 她美极了,不像黄莺,更不像飞燕,倒像是一朵火红的玫瑰。 她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肩上,另一只与他十指相扣。她的手好冰。 “原来穆少爷不仅懂钢琴,还会舞蹈。” “在伦敦会有很多机会跳,我们每年都有不少的舞会。没有人不会。” 夜莺轻轻抿嘴笑笑,慢慢的凑到他的耳边,柔柔的说,“你的与他们不同。” 温热的气体顺着他的皮毛渗进感官神经里去,痒痒的,别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你还没回答的我问题。”他提醒。 “真是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好,不知道回答什么。” 她在耍赖。 “好,那我提醒你一下,你究竟是谁?夜莺到底是不是你的名字?还有,你如何认识我?又知道我的身世?所有迹象表明,你不是一个单纯的人。” 他们转了一个圈,夜莺笑道,“我当然是我,如果我没记错,穆少爷可是剑桥的哲学学士,不该问这样肤浅的问题。还有,飞燕是我,夜莺也是我。至于我是如何认识你的,那就更简单。”她的唇几乎快要贴到他的脸,“因为我对你感兴趣。” 穆忆不是傻子,他分的出真假。他站直身子,不准备继续这曲没有意义的舞蹈。 “那就对不起了。” ------------ 第二十三章 , 夜莺(五) 他转身要走,却被夜莺轻而易举的拉了回来,转了一圈,又到她的手里,姿势依旧。 “很显然,你不相信我。” “你也不相信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夜莺低哼一声,“你可真是奇怪,来这儿的人可都是寻欢作乐的,哪像你一样,是来问问题的。若都如你一般,可不是要将我们累死?” “你说过,我与他们不同。” “是你的野心太大了。” “我的事情你都知晓,而我对你却全然不知,这样对我很不公平,我不喜欢这样。” “世界本就不是公平的。” “可我是人,世界是靠人来改造的。” 夜莺有些不悦,“你是来刁难我的。” “是你自己在刁难自己。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来自一个神秘的组织,你在为这个组织办事,夜莺只是你蒙混过关的面具而已。飞燕才是你的真实身份。你那天就是在为你的组织做事,结果出了纰漏,好在侥幸的活了下来。你在这里做夜莺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掩人耳目,瞒天过海,顺道为你的组织窃取重要信息。” 他趁夜莺惊诧之际,突然伸手将她的衣服往左边用力一扯,半个圆形的伤疤清晰可见。 夜莺慌忙中推他一把,一面矫捷的扣好扣子,一面指着穆忆怒道,“来人呐,将这个无理的臭小子给我轰出去!” 她声音刚落,就见三五个粗壮大汉从四周冲了过来,音乐戛然而止。 穆忆并不惊慌,反倒很是得意,“看来,我猜对了。” 他扬起头对保安说,“我自己会走,不劳你们大驾。” 穆忆是从百乐门离开了,也许久不曾再踏入一步,可他的脑海里却会时不时的浮现出夜莺的模样,一会儿是楚楚可怜的惊弓之鸟,一会儿是伶俐能干的飞燕,一会儿又变成了风情万种的夜莺。她果真是一个精通七十二变的孙悟空,而与此同时,她还像是一个懂得巫术的巫女,给他下了蛊。 “哥,你在想什么?” 穆忆回过神儿,才发现自己已经盯着的手里的文件看了好久,却一个字都记得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对面的穆婷,讪讪的说,“没想什么,怎么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穆婷有些担忧,“哥,该是我问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休息?是有什么难题吗?” “哦,呃。。。是。。。是有些问题不大好解决,一不留神就想到深夜了,没什么,不必担心。” 穆婷半信半疑, “哥,你最近总是会魂不守舍的,有什么事情还不能告诉我的?” “没有,当然没有,婷婷乖,赶快去休息,小心明天起来多了一双熊猫眼。” 穆婷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玉手轻轻的半掩着嘴,“好吧,你也要早点睡。对了,明天婉兮姐约咱们出去,还是老地方。” 老地方? “是德记茶楼。”穆婷见他一脸茫然,索性说了出来。 穆忆尴尬的笑了两声。 “明天见了阿晟,我可要好好的问问他,他那个爹爹怎好这么奴役我哥哥,叫他半个月来这样无精打采,跟失了魂儿似得。” 人生在世,就活着个灵魂,魂没了,还有什么趣味? 司徒晟对穆婷的追求一直都乐此不疲,他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虽然这并非是他一贯追女孩儿的手法,却甘愿在穆婷身上一试,一旦成功便是一辈子。 “咱们晚上去看电影如何?我知道有部新片子上映了,都是国内知名的花旦,瞧着不错。怎么样啊婷婷。”司徒晟道。 “新片子?哼,能有什么新意,不过是请几个庸脂俗粉的上去将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历史搬上荧幕以图在博人眼球的同时狠赚一笔。就那《杨贵妃》演的,台词戏路都不搭调,还是第一花旦李小凤演的呢。真是看不下去。”陆婉兮不住的吐槽。 司徒晟瞪她一眼,“你知道什么,这次上映的可是根据莎士比亚名著改编的,是经典,怎能相提并论?” “经典?什么叫经典?就是请两个皮囊不错,又肯听话的风尘女子?将其翻译成蹩脚的中文台词?导演是谁?制片人是谁?” “陆婉兮,你八成是来跟我抬杠的吧?怎么就不能顺着我说呢?我说东,你偏说西,你这是在搅局,你知道吗?” “我怎么搅局啦?我说的那都是事实。” 穆婷实在忍不住,“好啦,你们俩就别吵了,每次出来你俩都得吵上半天,白白耽误了这良辰美景。电影这东西,咱都是外行,看了也全当是热闹来的,只要它不偏离历史,不侮辱原著,细节上也不必计较太多。” “瞧瞧,瞧瞧,听听人家是怎么说的。”司徒晟幸灾乐祸的瞟了陆婉兮一眼,陆婉兮狠狠的回瞪了他一眼,气的不说话。 “不过呢,我晚上是没有空的,今晚我父亲回来,我可不能被他发现我晚上出了门。” 司徒晟此时的心情好像那从一泻而下的瀑布。 “也不会很晚,怎么就不行?” 穆婷耸耸肩,“我也没办法,连我哥都不能出来的,是吧哥?” 三个人都觉的穆忆安静的有点离谱,被穆婷这么一说,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看过去,而穆忆却远远的望着街对面百乐门前的画报。 “哥,你在看什么呢?”穆婷不解,拍了穆忆一下,也扒着窗口望了望。 穆忆回过神,怔怔的看了看穆婷,“啊?没什么。” 穆婷和陆婉兮都很疑惑,唯有司徒晟瞥着嘴邪邪的笑了笑。 穆忆为了缓解尴尬气氛,伸起手,“我看你们都说饿了,来点儿茶点帮你们垫垫。” 这时候,刚好了来了一位服务生,穆忆刚要张口点餐,却被眼前的“服务生”惊到了。 “请问有什么需要?”“服务生”倒是很有礼貌。 穆婷什么都没看出来,叫了南瓜酥和绿豆糕。穆忆顿了顿,“再要一份榛子糕。” 穆婷一愣,“榛子糕?哥,你要这个做什么?你不是不喜欢吃榛子的吗?” 穆忆笑笑,“我听闻这德记茶楼新推出了这榛子糕,广受好评,而且是出自一位才貌双全的姑娘,所以就打算尝尝,看看是不是空有虚名。” 陆婉兮也一时不解,看看穆忆,又看看那“服务生”。司徒晟瞧着穆忆的神情,狡黠的笑笑,也道,“对对,我也来一份,不吃白不吃。” 穆忆待那“服务生”走后,借口如厕,悄悄的来到厨房。正巧碰上那“服务生”在准备糕点。 “今天我是该叫你飞燕,还是夜莺,还是。。。”他又上下打量了夜莺一番,戏谑道,“小丫头?” 夜莺面色羞赧,趁着身边没人,将门死死的关闭。 “叫什么都好,随你便,只要。。。” “只要我别戳穿你的身份?” 夜莺犹豫着点点头。 “哪个身份?是你神秘组织的身份还是你做歌女的身份?亦或是,你这个服务生的身份?”穆忆又仔细的看了遍此时不施粉黛,轻装素裹的夜莺,没有飞燕的英姿飒爽,没有夜莺的婀娜妩媚,只有真正属于她自己的清丽温婉。她太让他疑惑了,对他而言,她就像是一座迷宫,一个谜语。 ------------ 第二十四章 , 情迷舞会(一) 她答不出来,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了。 “所有的。所有你知道的,见到的,都不能告诉别人,你妹妹也不行。” “哦?你知道我妹妹?你还知道什么?你一定调查过我的家庭,为什么这么做?你或是你们,有什么意图?还有,之前你曾叫我有需要便到德记茶楼找你,所以,这里就是你们组织的基地?那么德记的老板王德贵是你什么人?你的上级?”穆忆不解,却很不安。 “我不能说,最起码现在不可以。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很安全,你的家人也很安全。我之所以强调你妹妹,是因为我看的出,她是你最最亲近放心愿意说心事的人。至于这里,我只能说,你很聪明,但请不要做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事情。” 穆忆惊讶的看着她,她长了一双可怕的眼睛,仿佛带着某种魔幻的特异功能,能看到你的灵魂深处。他在她面前,从里到外,都叫她看的一清二楚。 “你究竟是做什么的?特工吗?像雍正的血滴子一样,帮他监视着谁要反他?为什么每次看到你,你都让我愈加百思不得其解?” “我没有资格让你一定要相信我,所以,随你吧。” 夜莺失望的端起盘子,穆忆抓住她的手腕,深邃明亮的双眸如夜空里的繁星,“我相信你。” 夜莺痴痴的看着他,心底深处有股莫名的震动,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清澈纯净的目光,第一次,从他的嘴里听到这四个字。 穆绍辉刚从外面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召开一个上海名流的大会,好向全天下公告让他骄傲自豪的儿子,已经从剑桥学成回国,进入金融领域。 但穆忆似乎并不买他的帐,几番交流下来,穆绍辉终于同意穆忆的说法,但还是准备借着银行周年大庆之际,举办舞会将穆忆介绍给全上海的名流。 司徒诺夫妇也在他的邀请之中。 当司徒诺在台上慷慨激昂做陈词之时,司徒诺就在台上无比认真的洗耳恭听。他的目光不停在穆绍辉和穆忆的身上交替轮换,他岂会不明白,穆绍辉这是在给他一个下马威,他要告诉所有人,特别是他,穆忆是他穆绍辉的儿子,神圣不可侵犯。 他无趣的笑笑,穆绍辉此举不也正是对他威望不似以往的变相昭告吗? “老板。” 穆忆道,“老板,真是过意不去,现在才让你知道。” 司徒诺抿嘴笑笑,“不,我早已经知道,在你面试的时候。” 穆忆大惊。司徒诺笑着拍拍他的肩,“以后你就会明白,咱们两家可是渊源匪浅。” “是啊,穆忆,以后有空也多去你司徒伯伯那儿转转,他可是很疼爱你呢。哦,对了,听说你和晟儿也很熟,你们四个相处如此融洽还真是一桩美事。”毕殊曼道。 “司徒伯伯?”穆忆很是困惑。 “是,他确实是你的司徒伯伯。”穆绍辉从后面走过来,“你小时候他还抱过你呢。” 司徒诺看看话中有话的穆绍辉,二十年前的恩恩怨怨一股脑都重现在眼前。 “呵呵,更准确的说,我是看着他出生的,当时从他嘹亮的哭声我就曾断言,这孩子非同一般,如今看来,也不远了。难怪深得穆兄之意。” 穆绍辉绷着一张脸,“所以说,我忆儿肯在青浦做事,当你的助手,确是你的幸事,也是你的。。。福气。。。” 这福气别有深意,可惜司徒诺并没听出来。 “是,只是,说是福气,还言之尚早,我拭目以待。” 穆忆在一旁用心倾听,怎么听这两个人的交谈都不像是在交流感情,反倒火药味十足。 “我听闻司徒你也育有一子,也刚刚从国外回来,这么久了,怎么也没见司徒你带他给我们介绍一下?” “犬子外向,好结交朋友,况且,其志并非金融领域。再加上,我对他的教育一向很外放,讲求水到渠成,若他日有幸,定介绍与穆兄。” “哦?原来如此,我当是因那张假文凭而不敢出现在公众面前呢,哈哈,这样看来,那民间传闻当真不可信啊。” 毕殊曼早已气结,黑着一张脸瞪着穆绍辉。司徒诺反倒冷静沉稳,面不改色,另添几分释然。 “哈哈,犬子性子顽皮,好开玩笑,这样的大事他岂敢戏弄于我,更何况,这样的事情即便戏弄的了我,戏弄的了世人,也戏弄不了他自己。每个人的人生之路各异,我并不强求,惟愿其健康平安,足矣。好在犬子聪慧机智,善观察,喜交际,这是我所不能及的,正所谓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我又何必强求他做他不喜欢的事情?不过穆兄如此关爱犬子,亦是他的荣幸。喜闻犬子与穆兄一对儿女交好,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穆绍辉显然没想到穆忆穆婷会和司徒晟交好,特别是穆忆。他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那股从心底涌出的焦躁瞬间占据他的整个大脑。 他疑惑的看看穆忆。穆忆虽不知这其中的恩怨纠缠,但就凭两人含沙影射的谈话足以听出穆家和司徒家的不合。他的嘴角微微触动了一下,很不自然的点点头,“父亲,我和司徒伯伯的公子阿晟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呢。” “父亲,哥哥,你们在说什么?” 穆绍辉看看过来询问的穆婷,略微一怔,温柔的笑说,“哈哈,父亲我在跟老朋友叙叙旧,刚好聊到你们。” 穆婷对着司徒诺和毕殊曼莞尔一笑,很有礼貌的说道,“想必这位便是司徒伯伯和司徒伯母了,今日有幸一睹两位的真容,穆婷真是荣幸备至。” 毕殊曼瞧着穆婷款款大方,端庄贤淑之举,甚是喜爱,忙笑说,“穆小姐果真出落的是婷婷玉立,清丽脱俗,看着可真叫人喜欢。” 司徒诺并不言语,只是低哼了一声,盯着穆绍辉看了一眼。 “父亲,刚刚进来一位女子,声称是您的舞伴,我瞧着不像,您要不要去看一下?” 众人皆向门口的方向看去,刚好在被围着的人群中看到一位身材高挑曼妙,扮相惊艳的女郎。 是夜莺! ------------ 第二十五章 , 情迷舞会(二) 穆忆目瞪口呆的看着穆绍辉喜笑盈盈的走过去迎接夜莺,夜莺对穆绍辉嫣然一笑,顺势动作亲密的挽起穆绍辉。两人甜蜜的相视一笑,那一笑就像一把尖刀刺在穆忆的心上。 难怪她会知道他性穆,难怪他知道他有一个最珍爱的妹妹,和一个对他最重要的母亲。难怪她可以成为大上海最出名的歌女。这一切的一切,原来都出自于她的新“身份”。 “她看着好眼熟,可我记不起来了。而她又怎么会成为父亲的舞伴?哥,你知道吗?”穆婷顺道看过去,只见穆忆一张惨白还略带些愤怒的脸。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小姐可是全上海最有名的金嗓子,歌唱的那叫一绝,我相信没人能抵抗的了她的歌声。包括你,司徒。” 司徒诺脸色早已暗沉,不怒自威的神情让穆绍辉既得意又担忧。 “来,我给你介绍,这是犬子穆忆,这是爱女穆婷。” 夜莺带着略有讶异的眼神看了眼穆忆,他不会想到,她也不知道有一天她会以这样一个身份来和他见面。但她还是镇定了下情绪,微笑着伸出手,道了声“你好。” “父亲,您怎么可以找别的女人做的您的舞伴?还是个。。。还是个。。。歌女!”穆婷很是排斥。 众人面前被自己的女儿如此说,穆绍辉面子上有点挂不住,“诶,婷婷,不要胡说。”他转而看了看穆忆,笑着说,“忆儿,今晚你是主角,我就把她借给你。” 穆忆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冷冷的低哼了一声,咬牙切齿的说了句“谢谢”,就气愤的离席而去。 全场哗然。 “父亲,你太过分了!”穆婷闪着莹莹的泪光追着穆忆离开,经过夜莺的时候,她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叫她死死的记住了夜莺的面容,她岂会知道,她和夜莺之间还没有结束。 司徒诺早已不悦,心中亦觉不宜再久待,便随穆婷其后,带着毕殊曼离开舞会。 一路上,他一句话都没说,身子挺挺的坐在位子上,双拳一直紧紧的贴着双腿,面色凝重,一副做好时刻战斗的准备。 毕殊曼已经很久没见他这个样子了,近日见了却叫她胆战心惊,坐立不安。 回到司徒府,司徒诺径直回到书房,毕殊曼终究不放心,鬼使神差的也跟了过去。司徒诺正欲关门却见一脸难色的毕殊曼,踌躇不定的站在门口。 “怎么了?有事情吗?”他柔声问道。 这一句叫毕殊曼忐忑的心放松了一半。 “。。。我。。。舞会上的事情。。。” 司徒诺恍然大悟,“那是穆绍辉的舞会,也是穆绍辉的家事,我司徒只是一个外人。”他低笑一声,温和的看着毕殊曼,轻轻的揽着她,目光似清水一般,“你放心,我知道我的身份,我是晟儿的父亲,你的丈夫。我也知道我的责任和义务,很多事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纵然我气不过,也绝不会做冲动的事情,我不再是从前那个鲁莽不懂事的玉面神拳了,你难道不相信你的丈夫吗?” 他说他是她的丈夫! 这几乎是她等了一辈子的答案,可是,这个“身份”,是爱更多一些,还是仅仅是一份卸不掉的的责任? 无论是什么,于她何干?这不重要。 她放心的抿嘴笑笑,一时间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上前一步,躲进司徒诺的怀抱,温暖瞬间席卷她冰冷的全身,她放心的闭上眼睛,贪婪的感受着他的爱。 司徒诺笑着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安慰一个失意的女孩儿。 穆绍辉气哄哄的回到相忘楼,不自觉的冲到玲珑的房间,当他看到玲珑竟然在悠闲的看书时,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头来。 “母亲!你还想要这个家,想要这个婚姻吗?” 质问的语气,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惊吓到了。 秋语正在做针线,突然被穆忆这么一吼,着实吓了一跳,愣愣的看了眼满是火气的穆忆,匆忙间瞧了眼玲珑,略带责备的道,“少爷,你在说什么呢?怎好毫无头绪的责怪起太太来?” 秋语这么一说,穆忆面色一胀,一瞬间只觉得羞愧难耐,低头不语。 穆婷此时气喘吁吁的从后面跟着跑过来,见到此等状况,也是有话说不出。 玲珑淡然的放下书,看了看穆忆又看了看穆婷,依旧一副绝世之外的语气,“这是怎么了?外面受了气,就到自己的母亲面前来撒,还好是这么个身份,否则,还不叫外人笑去?” 秋语在一旁急的插不上话,只等见机行事。 “姨娘。。。也不怪哥哥,是。。。是父亲对不起您,哥哥也是为您担心,为您叫屈。。。姨娘,你可别生哥哥的气。” 玲珑看了眼一脸央求表情的穆婷,这话虽说的没头没尾,却也叫她猜到一半。 一个有妇之夫对不起自己的妻子,除了有外遇还能有什么? 玲珑释然的笑笑,反倒叫穆忆穆婷更是困惑。 “。。。你还笑?母亲,父亲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你不伤心,反倒。。。高兴?”穆忆一摊手,“我就知道,你根本不重视父亲,不重视这个家!在你眼中,怕是只有你的书,你那个报社最重要!” 穆忆气愤离去,玲珑一怔,久违的紧张在心里如波涛般翻滚。她不懂,她最重要的人怎么可以这样质问她? 玲珑倒吸一口气,厉色重重,“看来,我终究是养出个不孝的儿子来!” 穆婷一听,便知玲珑动了气,忙帮着穆忆解释,“姨娘,不是这样的,是父亲的错,哦,不,是那个女人的错。不过,父亲只是一时情迷,他们不会有发展的。哥哥也是在为您紧张。。。” “婷婷,你该休息了。” 玲珑毫不留情的打断了穆婷的话。穆婷从没见过玲珑生气,这一见,生生被玲珑的样子震慑住了。 秋语忙好言相劝穆婷回房休息,自己不放心又 赶忙回来,见玲珑依旧稳稳的站在原地如尊雕像般一动不动,拳头紧紧的攥着,双眉紧蹙,面色死灰,顿时心疼不已。 “太太,秋语知道少爷伤您的心了,那是因为他不知道那些往事,再说,少爷那样说也是为了您,从他的角度看,您本就该和老爷和睦相处,其乐融融,如今。。。”秋语小心的瞟了玲珑一眼,“如今,发生这样的事,在少爷看来,您也有一定的责任。” 玲珑盯着秋语,目光如寒冰玄铁,“责任?我对他穆绍辉有何责任?他是他,我是我,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约定,也是我答应回来的条件!而他做了什么?他在利用忆儿挑拨我们的母子之情!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我就该知道,当年香绮的苦苦哀求不过是场苦肉计!我玉玲珑果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才会误信人言,狼入虎口。如今,更是骑虎难下,穆绍辉,你好狠!” 秋语最见不得这样的玲珑,眼前的玲珑完全像是另一个被下了魔咒的人,叫人毛骨悚然。 秋语冲上前,紧紧的抱着玲珑,诉道,“太太,冤冤相报何时了,您当初早已明白,如今怎的又犯糊涂?当初你为了给少爷一个完整的家回到穆家,如今难道就不肯再为少爷牺牲一次?他是您的根呐。” 玲珑不停的颤抖,眼神渐渐的缓和。 她眼色朦胧看着秋语,此时此刻,能在她身边,真心待她的却竟是曾经被她算计和利用过的傻丫头秋语! “秋语,我该怎么办?”第一次,她软弱了。 “太太,秋语见不得您受委屈,你就告诉少爷真相吧。” “。。。太久了,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启齿,更何况,我不能去打扰诺,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太太,您说您最爱的是少爷,殊不知,在您心中,司徒老爷才是您最看重的。。。” 玲珑无言以对。 “那就离开这里,去伦敦吧。这不是您的备选吗?” 秋语提醒了她。 玲珑瞬间被点醒,“对,你说的对。。。” ------------ 第二十六章 ,真实身份(一) 穆忆一觉醒来,回想起前晚对玲珑的一番的妄言,心中深觉愧疚。他想,他一定是着魔了,才会那样无理的对待自己的母亲。一大早,还没用过早餐,便急匆匆的来到玲珑的房间,徘徊犹豫之际,刚好碰到秋语端着茶水过来,见他一脸愧色,不禁笑道,“少爷来啦。” 这一声大的几乎可以让相忘楼的每个角落都听到。 穆忆羞愧的跟秋语做了个鬼脸,便见玲珑从里屋走了出来,身上只罩了一件法兰绒披肩,头发尚有些乱,面容略显憔悴,一看便知一夜没睡。 穆忆更是难受,也顾不得面子,走到玲珑身边,急切道,“母亲昨儿个一定没休息好吧,都是儿子的错,儿子真是不孝,跟母亲说出那样伤心的话来,还望母亲给儿子一个弥补的机会。” 玲珑喜笑颜开的摸着穆忆的头,浓浓的宠溺布满她的整张脸,她挽过穆忆的手,走到桌旁,两人对视而在坐,秋语适时的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忆儿,虽然你已经长大了,但有些事情,你没经历过,就不会明白。你父亲他没有对不起我,我还是他的太太。” “可是,他对您不忠,丈夫不是应该要对自己的妻子忠诚的吗?司徒伯伯就一直只有司徒伯母一个女人。” “那是你司徒伯伯,他并不能代表天下所有的男人。在这个世上,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寻常的事,那是他们的自由,只要他们有能力。否则,怎么会有我这个三太太?你别忘了,你香绮姨娘才是正室。” 穆忆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无语。 “你还没有经历过爱情和婚姻,对这些你当然不明白,爱情是一门学问,婚姻更是。由爱情走入婚姻是顺理成章,可没有爱情,也可以成就一个婚姻。” “所以,您和父亲是第二种对吗?” “。。。你总会明白,不必心急。至于那姑娘,若你父亲喜欢,娶回来,我也不会介意。”玲珑看了眼穆忆,“其实你也明白,我和你父亲的婚姻不过是座空城,我们像邻居一样的住在这个城里,毫不相干。” 这一句毫不相干既让穆忆心痛,也让他了然。 半晌,穆忆叹道,“儿子知道了,虽还不是很明白,却也知道母亲的心了,母亲尽管放心,儿子今后再不会问您关于父亲的问题,儿子不愿让母亲伤心。” 玲珑很是欣慰的看着穆忆,是欣慰他的聪明还是他的长大?这滋味酸酸涩涩,并不舒服。 “对了,母亲,我想介绍一个朋友去您的报社,她刚从复旦毕业,是大婷婷的两届的中文系学姐,名叫陆婉兮。” 玲珑一怔,“。。。陆婉兮。。。” “怎么母亲?您认识她?” 玲珑躲闪,“没有,只是听着耳熟。” “哈哈,这也不奇怪,她可是学校里的积极分子,学校的校刊就是她主编的,才气不输婷婷。她早已仰慕您的大名,只是听闻您这报社很严,怕进不来,我也是为母亲惜才,觉的这样的人才正是母亲所需要的,所以才未经她的同意跟您推荐她的。” “哦?原来不是她托你跟我开口的。我知道了,叫她明天去我那里报道吧,不过,我跟你说好了,明天只是个面试,行不行就看她了。” 穆忆很是兴奋,“那没问题,今儿下了班,我便告诉她。” 秋语看着穆忆兴致冲冲的离开房间,心下高兴之余也颇有几分疑惑。 “太太,您跟少爷说什么啦,他竟然这么高兴。” “呵呵,我能说什么,看来,咱们家的少爷要恋爱了。” 穆忆下班后,约了司徒晟等三人聚于德记茶楼,将这个喜讯告诉了陆婉兮,陆婉兮听了高兴的险些要飞上天去。 “我就知道交你这个朋友绝对没错,比某些人强百倍。” 司徒晟知道陆婉兮说的是他,不服气道,“哼,不就是帮你找了份工作嘛,有什么好稀奇的,是你偏要去报社工作,又偏要去秋语报社,而偏偏这秋语报社的老板就是穆忆的娘,这是赶巧,不是本事。” “话可不能这么讲,虽说是我姨娘,但你可不知道我姨娘可是铁面无私的很,谁的账都不买的,她的报社可都是她得意的人才进的去,人虽不多,但你瞧着那文章和那报社的知名度,就知道我姨娘这个报社有多厉害了。” “婷婷说的是,某些人不懂行情却还偏要显得自己有多专业。” 司徒晟被说急了,“哼,好男不跟女斗。特别是你这种不像女人的假小子。” “你!司徒晟!” “好啦,阿晟你就别生气了,婉兮也别借着我打阿晟的脸了,我娘也没说肯定要,只是要婉兮去面试,定不定还得看婉兮的实力。我确实没那么大的本事能帮我母亲定人,不过,母亲肯见你,已经是我的最大努力了。” “那是自然,我已经感恩戴德了,穆忆你就别再谦虚了。” “就是,哥,你真伟大,敢跟姨娘开口,我相信婉兮姐,她一定会被姨娘录用的。” 几个人正相谈甚欢,却见老板王德贵走过来,笑脸盈盈的将一盘子榛子膏送过来,“这是小店赠与各位的,还请品尝。” 陆婉兮笑道,“今日咱们还真是中奖了,不仅我的工作有了着落,还有人白送好吃的,这算不算是双喜临门啊。” 司徒晟拿起一块榛子膏仍到陆婉兮嘴里,“那就快吃,废话什么。” 穆忆看着他们笑笑,转头看见正在给他使眼色的王德贵,他会意,借口去方便,顺着王德贵的指引来到厨房的套间。 果然没错,是夜莺。 ------------ 第三十一章 ,梦破碎(一) 穆绍辉形色匆匆的回到书房,气急败坏的朝桌上一拍。刚好遇到侍奉茶水的丫头进来,冷不防被穆绍辉的怒气吓飞了胆,手一哆嗦,“砰”的一声,茶杯落地而碎。 丫头吓得脸色惨白,愣了一下,赶忙跪地求饶。穆生斥道,“手脚这么不利索,怎么干的活?到张叔那里领了这个月的月钱便走罢。” 丫头连哭带求的嚷道,“老爷您就饶了我吧,看在我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儿上,骂我也好,打我也罢,只要别赶我出去。” 穆绍辉冷冰冰一双黑眸子像两把尖刀一般抵在丫头的脸上,丫头吓得一直不敢抬头。 “罚她三个月钱,以后莫要再让我见到她。” 穆生一听,忙道,“还不快点谢谢老爷?” 丫头连连磕头,每一个都磕的“砰砰”的响。 穆绍辉沉着脸手一挥,丫头跪着倒退出房门。 “哼,回到家也不能叫我安心!这个司徒诺,仗着自己这几年开了几家银行,还开了证券公司就想爬到我的头上来。就凭他也想觊觎那上海市银行业同业公会会长的名位?他一定是忘了上海商会的会长是谁?上海金融界的头儿是谁?” “老爷大可不必如此动怒,自那银行业同业公会并入到上海商会一来就一直是由您来掌控,那司徒诺不过是仗着有向金圣他们几个暴发户撑腰,都是利益关系,比不得您在业内的地位。倒是那个孙兆青才是真正能威胁到咱们的人。” “你说的不错。这个孙兆青的父亲可是来头不小。他一直跟在司徒诺身边,始终都是个祸害。当初我仁慈,又看在他是昕儿的心头所好,才不得对他下手,真是悔不当初。”他转念一想,叹了一声,道,“若不是我当初只知他是司徒诺的同窗好友,恨屋及乌,也不会对他如此决绝,归根到底,这账都还要记在那司徒诺的身上。” “其实。。。要除掉这个孙兆青也不难。” 穆绍辉目光一凜,“但说无妨。” “那孙兆青虽是司徒诺的同窗,志向喜好相近,但有一点却和司徒诺大相径庭。”他顿了一下,“那就是政治。” 穆绍辉越听越觉的有意思,“继续说。” “他对时局颇为关心,除了他本身公诸于世的身份,还时常在公众场合谈及自己的政治观点。据说,他对当今政府颇为不满。言语之间尽是对当今政府的抨击之词。这些言论的中心意思是对徐委员长自己人打自己人而不管外强入侵的强烈愤慨。” “哦?哼,这倒还真是个很难得的新闻,我当世上只有陆远一个草包,好好的商人不做,偏去替人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原来这孙兆青也是一个。难道,他的父亲就没有提醒过他吗?” “听闻孙父的观点也极为开明, 况孙兆青自到上海之后便鲜少回南京,这些言论也并未见报,不知道也是常理。” “哈哈,穆生,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这个侩子手我们不必做,自有人去帮我们做。你先发布消息出去,说青浦银行司徒诺以不正当手段抢夺金融市场,另外,把之前拍到的他和向金圣在百乐门交谈的照片放上去,哦,对了,还有那个日本人。虽说他什么都没做,但就凭这一点也足够他忙上一阵子的了。另外,再帮我联系冯将军的秘书,告诉他,我下月初要过去一趟,面见冯将军,他一直批评我不理政治是件很错误的事情,这次,我要给他看看,搭理政治是什么样的后果。” 玉玲珑这天刚到报社就见三五人围在那边支支吾吾,看见她后,都躲闪着,不约而同的借口离开。她深觉蹊跷,单把婉兮叫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情?你们都这般样子?” 婉兮本想推脱,转念一想,还是横着心,咬着牙把银行周报递给玲珑。 “您自己看吧。” 头版上,几个醒目大字写着“银行新锐翘楚竟是鸡鸣狗盗之辈”,粗体大字下面是一张谈笑风生的合影。上面的三个人她熟识一个,听说一个,还有一个是凭服装和长相就能看出的日本人。 她方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避开她。自那晚与司徒诺见过之后,他便时常过来,一次两次自然不会被人记住,次数多了,无论是谁都猜的到这人与玲珑关系匪浅。所幸的是,他们并不排斥这个每次过来都带着各种小吃的彬彬有礼,举止得体的绅士。 她独自一人坐在办公桌前,任思绪乱飞,她很久没有心神不宁的感觉,她以为自己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没成想到头来不过是自己的幻想。 玲珑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去找司徒诺,听听他的说法,无论怎样,好歹说上一两句暖心窝的话。可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呢? 她既不是他的家人,也不是他公开的朋友,更不是他的客户。 她想的头都要裂了。 一整天,她都处于精神极度紧张的状态,等大家都走了,她依旧不肯离去。她再也忍不住,收拾好,不管什么理由,她都一定要见他一见。 她叫了一个黄包车,来到青浦银行,刚好碰到青浦银行门前被一群记者挤的水泄不通。她付了钱,几个快步走上前,即便看不到他人,听到他的声音也是可以的。 “我相信时间会给我一个公道。”她认得,那是他的声音。 “可是照片不会作假,日本人这样残暴,您却还和他们做生意,您不觉的太对不起您这个中国人的身份吗?” “对不起各位,照片上只是有我老板和他们的合照,并没说他们在谈什么,怎么就可以轻易的断定他们是在谈生意?”穆忆道。 “那能是谈什么呢?我们都知道向金圣老板是青浦的大客户,这可是不争的事实。” “对不起,我对此不愿做任何的辩证,我只想说,眼见未必为实。”司徒诺说罢钻进车子里,穆忆紧随其后。关门的一瞬间,他在人群中瞥见了一个人。 ------------ 第三十二章 ,梦破碎(二) 穆忆回到相忘楼的时候,见玲珑的房还亮着,便上了楼。来到门口,他正犹豫的抬起手叩门, 没想到门先一步开了,同时看到一张他刚想看到的脸。 他略微一木,笑道,“母亲。。。” 玲珑像是挤出一个微笑,“进来吧,我刚好要找你。” 两人进屋相对坐于小茶几的两边,茶几上放着两杯热腾腾的清水。 “晚上喝茶并不好,还是清水最好。”玲珑随意的说。 穆忆恭敬的点头坐下,“母亲找我何事?” “以前总是我先说,这次你先说。” 穆忆笑笑,“母亲是长辈,当然是母亲先说,儿子岂敢造次?” “你既说我是你的长辈,要听我言,我叫你先说,你说便罢,何来那么多说辞?” 穆忆说不过,思量半晌,说道,“母亲,儿子一直有一个疑惑,想清母亲指点。” “尽管说来。” “您和司徒伯伯。。。是什么关系?”他又补充道,“我曾不止一次的在报社见到过他,而每一次都是在跟您交谈。偶尔,我可以看的到你们的表情,那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你们的神情,表面上清淡如水,实则却炙烈如火。而今天,我又在那么混乱的局面下看到了您,就在我关车门的那个瞬间,一路上,我一直在说服自己,是我看错了,可我怎么可能连您都认不出来?您当时的神情很复杂,那种担忧不像是一种来自,普通朋友的,它更像是对一个。。。情人。。。” 玲珑对眼前洞察一切的穆忆惊讶不已,虎父无犬子这话同样适用于她的身上。 “你都看出来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穆忆宁愿玲珑去否认,他不可置信的盯着玲珑,像在看一个背夫偷情的可怜女人。 “母亲,难道您就没有丝毫的愧疚?您就没觉得对不起。。。父亲?” 玲珑的一只手掌已经出去,却半空停住。这个举动不仅惊到了穆忆,连她自己都被惊吓到了。 “母亲。。。我突然觉的,我不认识你了。之前,我还曾为父亲的事情为您伤悲不已,却没想到,您!也和父亲一般!” 他伤心却又无泪,悲愤间瘫坐在椅子上,眼睛是被愤怒和失望化成的熊熊烈火。 玲珑强忍着吞咽下自己的委屈,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原谅你的话,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并不代表你有权利来指责我!” “好,母亲,是我的错,我昏了头,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我怎能不昏头?” 玲珑颤抖着死死的盯着如她般崩溃的穆忆,他怎会知道一个母亲的艰辛? 过了半晌,穆忆整理了下失控的情绪,淡淡的说,“我要问的都问完了,轮到您了。” “哼,亏你还记得。”玲珑走到他的面前,一字一句,字正腔圆的说,“移民的事情即将落定,玛丽嬷嬷在那边安排好了一切,我们下个月便走。” “母亲!”穆忆不满的吼道。 “这是命令,是你母亲的命令,你没的选择!”玲珑丝毫不让。 “你。。。你这是专制!是独裁!”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为了你,我必须要独裁。”玲珑不动声色的看着穆忆的眼睛,“如果我们再不走,你就要去和那个夜莺谈理想谈抱负,如果我们再不走,我们便会失去彼此!” “母亲。。。您怎会知道。。。” “从你遇到夜莺的那一晚我就知道了,她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她不适合你。” “不,母亲,您说过,我的私事您不会干预,那是我自己的感情,您不会明白。” “没有谁会比我更加明白,我宁愿你的感情是婷婷。” “你在说什么母亲?婷婷是我的妹妹。” 玲珑觉的自己已经疯了。 “总之,你不能继续跟那个夜莺交往下去。不要以为穆绍辉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就是因为他不同意,才故意在舞会上引荐夜莺给你。” “可他大可不必做出这样一幕让我误会而去恨他。”穆忆怎能相信? “我知道,我这是在作茧自缚,每次跟你谈话,我总是不能自已,但是,我决定了的事情,谁都不能改变。去英国是你最好的选择。” “对不起母亲,我做不到。。。”穆忆凝视着玲珑,“特别当我听到这许多让我感觉混沌不清的事情之后,我就更不能答应你。” 玲珑倒吸一口气,语气软和下来,“忆儿,我是你的母亲,怎会叫你受伤?到了那边 ,你会渐渐的遗忘这里的一切,全心全意的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情。” “没那么简单,母亲。” 穆忆转身便要走,玲珑胸潮澎湃,终于忍不住,“穆绍辉他根本不是。。。” “太太!” 秋语半路杀出,不当不正的挡了他们的谈话。 “太太,这是您饭前要的燕窝粥。” 她这一来,玲珑硬生生的将那将要脱口而出的后半句咽了回去。 穆忆没做声,拎着外套走出房间。 “太太,您又沉不住气了。。。”待穆忆走远后,秋语方才说。 硕大的眼泪珠子在顷刻间如山顶坠落的碎石,“你为何不让我说下去?你知道我要多少勇气才能说的出口?”玲珑不停的抽泣。 “我知道,可是太太,您也知道,今夕不似往日。您起初不说,是为了弥补少爷亲生父亲在他心中的印象,后来不说是因为您要借老爷给少爷一个完整的家,之前都不说,如今又如何说的了?” 秋语低叹一声,“我也听说了,司徒受人诬陷,惹了骂名。您也知道这是谁在背后捣鬼。” “所以,我才要让他跟我去英国,难道我错了吗?他执意不肯去,将红杏出墙的罪名安在我的身上,名声于我自来就不重要,又过了半生。可我却不能让诺白白背负了背妇偷情的罪名,他现在是他的上司,可却也是他的父亲,我不能让他在忆儿心中的形象毁掉。” “所以您就忍不住了吗?您忍了二十多年,却偏偏要在这最不该说的时候说出来吗?” 秋语扶着玲珑安坐在床边,“太太,少爷既然已经您和司徒先生的感情,你若在此时将真相告诉了他,就是将您红杏出墙的罪名落实了呀。这样一来,莫说是那好形象,弄的父子不和也不是没有可能。” 玲珑委屈至深,环抱着秋语的腰,哭诉道,“我该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一个是我的儿子,一个是我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我委曲求全一生,做的事情无非就是要两人安康平和,到头来,竟要闹个子嫌父弃的境地,天哪,我究竟做了什么。。。” “太太,您千万不要这么想,事情还没有您想的那么糟糕。等过了这阵子的风波,您便将事实告予少爷,他定能体谅你,理解你的。” “他是我十月怀胎出来的,又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他的心思脾性我岂能不知?他今日对我这一问,是早已将我打入了那不忠的地狱。” “您一向冷静,唯独对着少爷和司徒先生无法理智对待,也许这正是情不知所起,却更叫人无可奈何。” ------------ 第三十三章 ,梦破碎(三) 第二日,穆忆向司徒诺递交了辞职信。司徒诺不知所措的看着与平日不大一样的司徒诺,虽有疑惑,脸上去依旧笑容满满。 “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年轻人好冲动,你可要想好了。” 穆忆冷着一张脸,“这个不必您来操心。” 这样的话让司徒诺很是困惑。 “穆忆,从你到我这里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自认为这段时间里,我们一直相处融洽,和气融融,你很尽心,我也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如今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让我很是困惑。还是。。。因为我的丑闻?你相信?哦,不,你并不相信,否则,你昨天就不会为我辩驳。难道是你觉的青浦难以抵挡的住这次风波,即将破产解散?” 穆忆忍不住摇头,“不是,都不是。” “那是什么?我必须要知道答案。” 司徒诺强硬的态度让穆忆很是吃不消。 “我。。。我说不出口,总之,我不想做了,要离开,就是这么简单。” 司徒诺站起来,往窗边走去,饶了一个圈,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是我的助手,不是一般的职员,我必须要了解清楚,我身边的人为什么要离我而去。” 穆忆被逼的没办法,憋红了脸,道,“我。。。我无法对着。。。无法对着跟我母亲关系不一般的人工作,更没办法安安心心的为他做事。我无法接受。” “关系不一般?”司徒诺诧异的看着穆忆,“你听到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你们彼此暧昧交错的眼神,听到你们缠绵动人的情话。虽然外表清淡寡味,但我能够感受的到那种不寻常的味道,我不舒服 !” 司徒诺不知道自己为何听了会觉的莫名的开心。 “就因为这个?” 穆忆点点头,“难不成您还希望你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吗?” “哈哈哈,这怕是我听到的今年最好听的笑话了。” 司徒诺的反应反倒让穆忆不解。 “我与你母亲确实有过一段情,可那都是在她嫁给你父亲之前。之后,我去了美国,有了现在的家庭,再回到上海,与你母亲联系也是今年的事情,我是时常光顾你母亲的报社,那是因为,我当她是我的知己。” 穆忆更是疑惑了。 “这个世上,能看懂你的心,听懂你的话的人并不多,朋友易寻,知己难求。我与你母亲光明磊落,毫无半点龌龊之行,你不了解我也便罢,怎好怀疑你的母亲?她一生为你吃尽苦头,你便是这样报答她的?” 司徒诺的话让穆忆无言以对,羞愧难耐。 “你辞职也好,我无话可说。我欣赏你,更多的是因为你的才,既然你已生去意,我也不便多留。” 他坐回座位的一瞬间,看着穆忆低头沉思的样子,猛然想起栾承志无意间的一句话,“你别说,那穆忆倒是跟你有三分像,一分形似,二分神似。。。” 他再抬头看过去,只觉的穆忆的眉眼有七成像极了玲珑,而其他无一处像穆绍辉。 他刚要细问穆忆的生辰,穆忆却已经离开了办公室。 穆忆很是落寞的从银行出来,没走多远,就碰到迎面而来的陆婉兮和穆婷。 穆婷一如既往的欢喜,揽着穆忆的胳膊说,“哥,我们今晚出去吃吧。” 话都说了好久,仍旧不见穆忆的半句答话,陆婉兮瞧了瞧,戏道,“呦,究竟是什么事儿能让咱们的金融才子愁眉不展啊。” “还能有什么事儿。。。”司徒晟从后面追上来。拉着穆忆的一条胳膊,一本正经道,“说,为什么要辞职?我爸有哪点对不住你的?” 她们极少见到如此正经的司徒晟,虽心有疑问却都噤声不语,凝神望着穆忆。 “没什么,就是不想做了。” 司徒晟不信,又拉住他,“你以为你这个能让我信服吗?你是不是跟他们一样以为我爸在跟日本人做生意?觉的青浦银行不行了,所以你就不做了?” “阿晟,你说什么呢,如果穆忆跟别人一样相信报纸上说的,又怎么会替你爸辩解?”陆婉兮道。 “那是为了什么?你一直做的好好好的,我爸视你为他的左右手,你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离开他?你还真是够义气的。”司徒晟很是气愤。 “义气?我是他晚辈,和来义气之说?再说,我只是他的职员,我能做的了什么?你不要心有不顺就把气撒在别人身上!” 话音刚落,明晃晃就见一个拳头下来,穆忆不禁向旁踉跄几步,顿时只觉得眼冒金星,嘴角腥味四溅。 “你干什么阿晟?”陆婉兮惊叫道。 穆婷忙过去查看穆忆的脸,怨道,“阿晟,你太过分了,你都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就来指责我哥,有你这么做的吗?” 司徒晟也不管不顾,“我就是要打他这个忘恩负义,见了麻烦就赶紧甩屁股走人的人。我爸待你那么好,让你薪水拿的是我的两倍,地位比我高出两头,这我都不说了。只要一有大客户就拉着你去见世面,好多次他都不必亲自去,却非要去,就是为了手把手教你。他就我一个儿子,别说是带我出去见市面,就是我小时候,都没怎么被他抱过。他待你,比待自己的亲儿子还亲,没想到,他出了事情,你反倒一个不想做就走了,你的良心是不是都被狗吃了!” “是,我的良心就是被狗叼走了。你对他不满,尽可以找他去问,你这个胆小鬼,自己不敢去,就来数落我?我没有精力也没有耐心在这里受你的无理责问。你最好赶紧给我离开。” 司徒晟不服,上去揪起穆忆的衣领,一双好像要杀人的眼睛狠狠的瞪着穆忆,“好,你有种,我就早该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从今往后,你走的你的,我过我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穆忆用力将他的手一甩,气急败坏的说道,“你我本身就是两条平行线,从来就不曾有过什么交集。” 他竟这样说。。。 司徒晟眼眶渐湿,咬着嘴唇,音色颤抖,“好!” 穆忆看着跑走的司徒晟,只觉得心中万般酸楚无处诉,他不禁揉一揉很是难受的眼睛,红了眼眶,湿了手心。 ------------ 第三十四章 ,反击(一) 毕殊曼自春节之后身体便旧疾复发,一直不好。这会儿听说了司徒诺的事情,免不得急火攻心,之前的都没好利索,这一团火又给她顶了上去,医生请了好多次,都也只能开些清火利肺,补充气血的药,叫好生休养,舒缓气血。这一躺,也有半月,气色却不复从前。 平日里都是贴身丫鬟服侍的,司徒诺回到家里才从下人们手里接过活儿,细声询问,语气宽和,丝毫听不出急躁之意。 这晚,司徒诺和孙兆青等议事回来,照例到厨房查问姝曼一日的饮食和状态,听到一切正常方才放心。 厨娘熬了燕窝雪梨羹,见司徒诺面色疲惫,便想一声不吭端到毕殊曼房里,没成想却被司徒诺一个余光瞥见,执意将羹要来,嘱咐下人们休息后,自己来到毕殊曼房中。 他见毕殊曼并不似以往躺在床上,而是倚着床棱静坐,心下欢喜,不禁说道,“今日看来精神可是好很多了。” 他走过去,来到毕殊曼对面细细的端详着她。毕殊曼也不躲闪,能每天见到这样的司徒诺,一直都是她最大的愿望。 “这是刚熬出来的,闻着很不错,你是现在吃还是等下吃?”他柔声问道。 毕殊曼还是很虚弱,身上乏乏的,没有力气,“。。。我吃不下。。。” “病了才要更多吃东西才好”,他又用手指仔细的衡量了下温度,可能是还有些烫,便用汤匙不停的来回转,“还是有些烫,我这样搅着它能凉的快一些。” 毕殊曼瞧着司徒诺待自己如此用心,不禁又想到他们的一些往事,从他们的偶然奇遇,到她芳心暗许,再到司徒诺带她远赴美国。她知道,他对她,更多的是一份责任,一个承诺。 他们在回国的前一日在美国结的婚,是查尔斯做的证婚人。那时候他们很穷,只在一个中国人开的小店里叫了孙兆青等与司徒诺在美国最交好的七个人,那一天,他喝了很多,她从不知道他竟然可以喝这么多都还不醉。 那晚本该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可他却一个个将他们送回了家,借口回来太晚怕打扰她而在房顶独坐了一晚。 他不知道,那一晚,她也是对着红烛,睁着眼睛呆坐了一夜。 她怕他知道,所以早早的收拾好,换下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前襟处一大片被浸湿了的深深的印记。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滑落的时候,里面参杂了无数的胭脂水粉。 “你在想什么?” 毕殊曼晃过神,看着司徒诺关切的眼神傻傻的笑。司徒诺不解,“你这是怎么了?问你话你不答,反倒笑?” “我在笑晟儿。。。” 司徒诺很是纳闷儿,“现在这时候好在有他给你讲笑话,哄你开心。” 毕殊曼摇摇头,“晟儿是个好孩子。。。只是。。。你要对他多些耐心才好。。。” “你放心,晟儿是咱们的孩子,我自然会尽心教导,也会穷我一生来保他此生繁华。我只是忧心,晟儿还不够成熟,想法过于简单,行为冲动莽撞,又太执拗,我的话他反而听不进去,倒是你的话他却是听的。你若当真担心他,那就快些好起来,帮我好好的教育教育。” “我的身子我岂会不知?自生产后落下的病根了,总不见的好。今年又格外觉的差,我就怕,万一。。。” “什么万一不万一的,有我在,你大可放心。你也是,自从生了晟儿,反而更是多愁善感的, 这样身子怎么能好?你什么都别想,好好养病才是最重要的。外面的事情,你更不必操心,那都是暂时的,我一个人可以应付的过来。” 这一幕刚好被经过的司徒晟看到。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五味夹杂,很不舒服。 司徒诺与向金圣和日本人的合照很快在上海掀起一阵罢存青浦的活动,很多是思想激进的学生,也不乏有些插科打诨的想借此图谋些小利益的混混。 青浦银行瞬间涌现了大批取钱的客户,每日都将青浦的大门挤个水泄不通。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整整三日。青浦状况令人堪忧。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把青浦卖了吧?我说,司徒,你也是,怎么好端端的跟日本人吃什么饭啊。”栾承志总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个。 “承志!说什么呢你,司徒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这分明是栽赃陷害。”孙兆青道。 “我清楚有什么用?现在人们都恨毒了日本人,如今不仅是他司徒身败名裂,整个青浦都是臭名昭著,除非有别人在现场亲眼目睹,亲耳听到,即便如此,也还一定要有个颇具声望的人出来做保,否则咱们就算是卖掉青浦,也没人敢买。” 栾承志的话像口钟一般,敲醒了仿佛还在沉睡中的司徒诺。 孙兆青也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恩,经他这么一说,我细想起来,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日本人。”司徒诺很肯定的说。 “怎么讲?” “我本与向老板正谈的起劲,是这位自称来自日本东京的武士,却在离席时忘记了自己的佩刀。我们都应该知道,在日本,武士刀可是比他们的生命都还重要,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粗心的武士将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忘掉?另外,在他说话时,我仔细观察过那刀,别人可能不认识,但我司徒诺绝不会认错,那是青云帮特制的匕首,为了锋利,用的是倭刀,但都会在刀柄上刻上龙头以作区分。” 孙兆青和栾承志一听,疑云散去不少。 “看来事情很明显,分明是有人故意要陷害司徒,提早命人做了准备的。”栾承志断言。 “所以,我们需要把这个假日本人找出来,再顺着他的线,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捣鬼,等真相大白,一切都水落石出,青浦的危机自然就解除了。”孙兆青兴奋的说道。 司徒诺阴沉着脸,并不见喜色,“我应该猜到是谁了。。。” 栾承志和孙兆青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司徒诺曾给他们讲的那段深埋在他脑海中的沉痛回忆。 如果不是她,玲珑也定不会在这样一个阴雨天,跑两条街来与她见面。 “三嫂,你可还记得我?” 她怎会不记得?对她的愧疚何尝比对翠心少过? “回来这么久,终于想到要来看我啦?”她笑泪盈眶,音色颤抖。 穆邵昕点点头,“我本该早些与你见面的。。。可是。。。”穆邵昕掩过半边脸,双手捂着嘴,再回头时,已红了双眼。 “你这又是何必呢,当初也是我对不起你,如今看着你好,我方才安心不少。” 穆邵昕听玲珑如此说,也收敛了下情绪,邀请玲珑坐下,又要了两杯咖啡。 “别的我不记得,我却独记得你最喜欢喝咖啡。” 玲珑勉强的微微笑笑,时间不只带走了青春,连那时的喜好也一并无情的带走。知道的却只有自己。 “你来找我,一定有事情,不必跟我兜圈子,只说便是。” 邵昕这才道来,“我嫁了孙兆青,他是阿诺的同学,是个有志青年。”玲珑不住的点头,这些她都知道,而她也知道,这些都不是重点。 “大哥不喜欢他,我才会狠心跟大哥断绝来往,这么些年过去了。我觉的我还是想他的。” “那为什么不去见他?” “害怕!害怕见到他会心软,害怕他会再一次的拒绝我,害怕我和兆青的未来。” “你已经很勇敢了,你不会的,那只是你的假想。” “不,我老了,所以我现在才会更加眷恋亲情。大哥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无论他做了什么,他都还是爱我的。“ “然后如此,还有什么可怕的?” “因为我即将也会是一个母亲。。。” 玲珑超她腹部看过去,小微隆起,不注意还当真看不出来。这样子,也就三月足矣。 “我们结婚多年都无子,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所以我不想有任何意外的发生,无论是兆青还是大哥。。。” 邵昕伸出手,握着玲珑的,紧紧的。 “三嫂,你劝劝他,不要再死盯着阿诺了,那已经不存在任何的意义。只有他肯停手,阿诺才会停手,阿诺没事,兆青才能平安。。。” “对不起,我做不到。”玲珑倒吸一口气,想要把手抽回来,却在半路中又被邵昕紧紧的抓住。 “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那是因为他怕你离开他,他觉的这都是阿诺的错。。。只要你肯留在他身边。。。” “不,邵昕,你错了,他这么害阿诺,不是因为他恨他,而是因为他怕他。你大哥他已经不再是上海滩的霸王,多年来与他结怨的何止阿诺一人?他害怕阿诺夺了他上海商会的位子,让他威风不再,他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对权利和金钱极度热衷的魔鬼,只是随着时间的推进,愈演愈烈。该跟他好好谈一谈的是你,不是我。” “三嫂,不管你怎么说,我都相信我哥他是爱你的。是,我承认他有点偏执,可你也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是你用你的骄傲浇灭了他的自豪,他如此好争好利,也是为了要给你看清楚,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穆邵昕上前紧紧的钳住想要离开的玲珑,“有句话说的好,恨有多深,爱便有多切。你好歹和我哥还有穆忆这个孩子,你能忍着回到穆家,难道就不能和我哥和好吗?” 玲珑一个用力挣脱,险些将邵昕撞倒,“不要跟我提起穆忆,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 ------------ 第三十五章 ,反击(二) 司徒诺正在办公,忙的焦头烂额,随口喊了声“穆忆”,见迟迟没有人进来,方才想到穆忆早已离开。心中怅然不已。 此时司徒晟却刚好进来,一本正经的问道,“穆忆离开已有五日,今后有事情找我便可。” 这样的司徒晟反倒让司徒诺诧异不已,只听司徒晟又道,“爸爸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办?”他看了一圈司徒诺的办公桌,发现有一沓子的资料就放在东北角,上前将其拿起,“是要整理这些资料吗?” 司徒诺点点头,“晟儿,你今天。。。和以往很不同。” “呵呵,爸,我想好了,您做什么我就跟着做什么,我要爸你一起看着银行度过难关。” 司徒诺的心门此时大开,像是多了一条宽敞的大路。他的晟儿好像是在一夜间长大了。听话了,懂事了,也知道担当了。 “晟儿,能听到你这么讲,为父真的是深感欣慰。为父也相信,凭着你的聪明智慧也能开创一份天地,只是。。。要做好眼下的事情,以及助青浦度过难关,并不是很容易的,这是一个坎儿,一个大坎儿,能过去,青浦日后定能发扬光大,过不去,也是他的劫难。不要以为这只是一个有趣的游戏。” “爸,我清楚,这些天您和孙伯伯他们商议,我也不是不知道,底下我也问过孙伯伯了,您就放心吧,我做好准备了,这次我一定听您的,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一定把它做好了。” 司徒诺欣慰的抚摸着的司徒晟的头,浓浓的爱意充溢在他的眼睛里。 “我要你做的就是帮我侍奉好你的母亲。” 司徒晟以为司徒诺依旧不肯信他,急道,“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 “晟儿,你以为这件事很容易吗?她是你的母亲,若不是因为生你,她也不至于如此!” 司徒晟听了这话,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生你之时,家里条件很不好,我还处于创业阶段,住的条件也差,吃的也不好,你母亲在美国时就营养不良,气血不调,怀你之后更显疲惫。你是你母亲难产所生,苍天不负,你母子平安,可产后你母亲不足月便出门做事,累坏了身子,落下了病根。每年都要大病一场,今年格外严重。我担心你母亲,自然要分心,你若去了,我便能一颗心扑在工作上,不要认为后方不及前方,刘邦建业后首封萧何那是为何呀?很多人为此鸣不平,可却都被刘邦的一句话说的服服帖帖,后方不平静,前方怎好全心冲锋陷阵啊?” “可是,爸。。。” “你才说,我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的。怎么,第一件事就要跟我对着干?” “好,爸,我去照顾妈,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司徒晟从银行出来,从不知道心事为何物的司徒晟,竟也愁容满面,心事便便。 “阿晟。” 是穆婷。 这是穆婷第一次主动找他,可此时的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两人悠悠的走到常去那家公园,找了一处挨着湖边的长椅坐下。 “你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也许这时候我不该来找你,你。。。一定很讨厌我吧?” “怎么会?你是你,你爸是你爸,不一样。”司徒晟说的很潇洒。 “我不懂这里面的事情,所以不愿为谁说任何的话。哥哥心情也不好,我看的出来,他虽然在帮父亲做事,却一点都不开心,跟你一样,总低沉着一张脸,都消瘦了。。。” 司徒晟见穆婷花容失色,惆怅万分,形容憔悴,定然也是为她家人烦心不少,心有不忍的说,“你放心,这些都只是暂时。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我肯定,你爸和我爸,他们之间一定有着很深的过节和仇怨,我爸从不肯跟我讲,一定是为了我好,我想你父亲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于我,我只希望我爸和银行能早些摆脱困境。” 穆婷抬眼看着这个变得有些让她不认识的司徒晟,低笑两声,“人家都说不谙世事的男人永远长不大,只有经历了事情方能脱胎换骨,我觉的这句话很适合你。” “呵呵,你。。。这算是在夸我吗?” 穆婷咯咯的笑,清脆的笑声宛若丛林中黄莺的啼声。 “婉兮。。。她。。。有没有找过你?”憋了很久,司徒晟终于肯问了。 “我当你真是铁石心肠,毫不顾忌呢!既然这么挂念,何必说出那样伤人心的话来?” 司徒晟知道她说的这些话是前不久陆婉兮找他,正巧遇到司徒家出事,毕殊曼卧病不起,他心中异常烦闷,只觉得陆婉兮碍眼,无端端将其斥走。他若没看错,那个从来都被他叫做假小子的陆婉兮竟然哭了。 “。。。也没说什么。。。”他很不愿提及那晚的事情,事实上,他自己都忘记说了什么。 “哼,你说讨厌人家,只会给你带来麻烦,还有什么碍眼,多事之词都扣在人家头上,指着人家直直骂了三分钟!这还不叫说了什么?那你说,怎么讲才是说了什么?” 司徒晟被穆婷说的没了还击之力。 “阿晟,你可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婉兮姐对你的感情。” 司徒晟很是诧异的看着穆婷,穆婷急的恨不得跳起来给他一棒子,“瞧你平日里精的跟只猴子似得,竟看不出婉兮姐对你的心思!” 司徒晟憨憨的笑笑,“能有什么心思?她是我心里的假小子,我是她心里的混小子。” “你!叫我说什么才好?婉兮姐一直倾心于你,连我哥都瞧出来了。你这个傻子。婉兮姐要离开上海了,你这个傻子还不快将她留下来?” 司徒晟恍然若梦,呆了半晌,憨笑道,“那又能怎样?更何况,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思不在她身上。。。” 穆婷一听,脸颊绯红。司徒晟看着她,“你别告诉我,这些月来,你当真不知道。” “阿晟,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我只能当你是我的朋友,或是我的哥哥。” “哼,你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哥哥了吗,要那么多哥哥干嘛?” 穆婷急道,“才没有呢,他才不是。。。” 话一出口,穆婷才觉不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一直觉得你对穆忆不像是单纯的兄妹之情,原以为是我的错觉,不曾想,他竟不是。。。” “不,你猜错了。”穆婷噌的站起来,脸色发白,“他就是我的哥哥,至于我的心思,你不必知道。” “可是。。。” “可是,他喜欢夜莺对不对?” 司徒晟不得不惊诧无比,“你知道?” 穆婷点头,“我离他那么近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每个眼神,每个神情,我都懂。倒是你们,一个个都将我蒙在鼓里,却还口口声声说是我的朋友!” 穆婷气愤离去,却留给司徒晟一个有尾无头的难题。 ------------ 第三十六章 ,反击(三) 司徒晟还是决定去陆家看看。他记忆里,这个外形华美的别墅,内里却如寒冰一般的冷。 他只来过两次,加上这次。 门庭依旧冷落萧萧,没有生气,从里到外挂满了的白色纸花不经意间在原本的那股凄冷上又平添了一分悚然。 司徒晟冷不丁打了一个寒战,正纳闷着,刚好瞧见陆婉兮慌慌张张的从里面出来,一个转身,抬眼便看见了对面的司徒晟。 婉兮堵着气不肯认他,当做空气般想要从他身边走过。却被他轻松的拽住了一只手。 “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谁过世了?”他悄声问,再没有之前的痞气。 陆婉兮红肿着一双眼,充斥着熊熊怒火,“你来干什么?你不是说你家的事与我毫无关系?那我家的事,你为何还来参合?我陆婉兮不愿做让人觉的碍眼的人,你司徒晟也休想!” “都什么时候啦?你还跟我怄气?”司徒晟尽量按捺着自己的脾气,“我家也出了事,那天是我有生以来心情最差最差的时候,我连跟你说了什么,我都忘记了。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女子,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跟婷婷也不一样对吗?” 司徒晟无言以对。 “好,我告诉你,我妈。。。走了。。。就在我跟你吵架的那个晚上,可你知道吗?我爸。。。他。。。他居然还躺在那个风尘女人的温柔乡里!”陆婉兮不住的抽泣,激动之处,眼球爆出,青筋突起,泪眼婆娑,“可他是我爸!我能怎么样?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以为你可以帮我分担,我不求你帮我做什么,也不求你能拿出对婷婷一分的心思对我,但我怎么都认为,凭着咱们十几年来的友情,你也会陪着我,讲笑话给我听,跟我打闹,转移我的注意力。可是,没想到,我得到的却是你的冷言冷语和一脸嫌弃。” 司徒晟大惊失色,深感歉意,他想拉着婉兮的手,将他抱在怀中,给她温暖,可她不肯,生生的拒绝了他。 “我不想看到你怜悯的眼睛,你不配!” 陆婉兮狠狠的抹了一下眼睛,视线顿时变得清晰。 “你走吧,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 “可是伯母的后事。。。” “哼,连我爸都不放在心上,草草办了,你一个外人,还着急什么?” “陆伯伯他怎么可以这样!” “你们男人还不都是一样?糟糠之妻怎比的上外面娇媚的美娇娘?” 陆婉兮如此决绝,势要将他与陆远划为等号了。 “你要去哪里?”司徒晟焦急的问。 “一个远离上海的地方,一个充满新希望给我新感受的地方。” 就在一天前,秋语急匆匆从外面一路小跑到相忘楼,不管不顾的直奔玲珑的房间,也没敲门,推开后,喘了两下,道,“太太。。。陆夫人。。。没了。。。” 前儿个玲珑的眼皮就总跳个不停,心也不安,搅得她头痛不已,不曾想,竟是这个原因。。。 “陆远现在何处?”她咬着唇,狠狠的说。 “不是很确定,陆夫人的丧事很隐秘,只有少数人知道,已经没了两天了,今儿个我还是从婉兮姑娘的口中得知的。” “难怪婉兮要走,她跟我讲的时候就很勉强,死活不肯说实话,我当她是小女孩儿心思,也没过在意。。。秋语,备车!” 两人赶到陆家别墅的时候,陆婉兮正呆呆的坐在火盆子面前,双目呆滞。发觉玲珑进来时,正逢陆远张罗着卖家具。乱糟糟一片突然静了下来,任谁都要看看究竟。 陆婉兮出奇的看着一向趾高气扬的父亲突然间像老鼠见到了猫,乖巧中还带着些害怕。她不明所以的走上前,才看到陆远对面那个目光凌厉,气势逼人的女人。 “玉小姐?您怎么来了?”她本能的要上前跟玲珑问好,却被陆远拦住。 “爸,您这是怎么了?她便是报社的玉小姐,对我一直很关照,一定是听说了咱们家的事情,前来吊唁妈妈。” “我叫你住口!”陆远吼道。 “你有资格教训婉兮吗?阿远。。。”玲珑恨不得将眼前的男人碎尸万段。 婉兮彻底怔在一旁,只听阿远垂头道,“。。。是。。。是我对不起翠心。。。” 话没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传来,婉兮顿时傻了眼。 “你还有脸说!”玲珑怒道。 阿远捂着脸,一脸不服,“我没有负她,她在世的时候一直都是锦衣玉食,一直都是陆夫人,我没亏待过她,这都是命!”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敢这样说?若不是翠心,你会有今天?我当初见你勤恳激灵,待翠心也算是一心一意才肯将她许配给你,你竟是这样待她的?你在外面不做好事,惹了人,将翠心伤成这样,还敢说这就是命?我平生没信过几个人,你是其中一个,竟做出这等叫我寒心的事情来,你可还记得你当初在我面前立下的誓言吗?” “你信我?哼哼,你若真信我,就不会让翠心拿着那笔钱故意不告诉我,我若真信我,就该一开始告诉我,我出去惹了事,也是为了挣钱给翠心,你当我是谁?能平白造出这金山银山来吗?你既早知道翠心患此不治之症,为何不来看她?你不是很有本事吗?连你这般看重她的人都不管,我何必多此一举?” “你!陆远!你怎能这样说我?” “那你要我如何说你?你以为你给婉兮取名,又将她弄进你的报社,就是在垂怜翠心吗?我告诉你,她什么都不知道。哼,你曾跟她通过信,如果你来见她,兴许她真的能好起来,是你自己多想,以为没有脸面来见她,到了今天这一步,却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在我的身上?不要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混在阿诺身后的阿远。” 秋语见玲珑气的脸色发灰,忍不住插了句,“我虽是个外人,但跟着太太这么久,也不是不清楚其中的情理,陆老板,你既知道太太生性多疑,她不将那笔钱告诉你也是情理之中,你要知道,如果不是翠心姑娘,只怕您早就在南京被那些混混打死了,至于翠心姑娘,定会回来找寻太太,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等地步。您不念着当初的恩德也便罢,今日却反咬一口,这等行径,连我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你这样说,是要将我家太太陷入何等境地?” 陆远一听,也没了回嘴的理。婉兮一句句听着,虽是云雾不清,却也大致有了个脉络。 “爸。。。玉小姐说的可都是真的?” 陆远心有愧疚的看了眼婉兮,又低下头来。婉兮见他此等表情,心里也便有了答案。 “你听着,陆远,我知道你现在很牛气,在上海也很威风,事已至此,谁都无法挽回。我有一个条件,我要求你,与婉兮脱离父女关系,由我抚养。你若不答应,我定叫你双倍奉还。” “笑话,她是我的女儿,怎能与我脱离关系?”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陆远,你残害的那些能人志士,以及那些没有头绪毫无证据的命案,一桩桩,一件件,我可都帮你记着呢。” 陆远有些害怕,却还辩道,“不要以为你现在还能威胁的住我,信你,我就不是陆远!” 玲珑低笑一声,充满了令人心惊的寒气。 ------------ 第三十七章 ,反击(四) 这日,栾承志兴高采烈的来寻司徒诺,将他如何抓到那假日本人,以及从那人身上挖出的幕后消息。 司徒诺猜的果真不错,那人正是青云帮的手下,奉阿天之命伪装成日本武士,提前打探好司徒诺与向金圣的行程安排,阿天知道司徒诺凡是孤身一人所到之处极少与人打交道,更何况是日本人。而向金圣则不同,他性格粗,只要不触碰道德底线,任何人都喜欢说上两句。而青云帮所特制的刀,也只有青云帮自己的人才知道。 而那阿天一直依附于穆绍辉,此事正是穆绍辉派穆生所为。旨在诬蔑打击司徒诺及青浦银行,最终退出上海商会会长的竞选。 “事情已经很明了,就是冲着你来的。我只是奇怪,你跟那个穆绍辉恩恩怨怨二十多年了,他怎么就还咬着你不放?之前虽有较量,却也不似要置你于死地,今日这个做法,我实在是没看透。”栾承志道。 “他本就是个心胸狭窄之人,不择手段可是他一贯的伎俩。心思也与常人有异。看不透也是正常。” “我已经联系了向金圣,他早就对此事十分气愤,起初瞧着是在风口浪尖上,就去杭州躲了躲,并未发话。今儿个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下午便可回到上海,晚上便会联系商会的其他人,以及三位元老,还有银行公报,钱业月报等知名金融报刊要人,定要还你一个公道。” “我的名声并不重要,青浦的声誉才是最重要的,这些天仅因为这个照片就让银行损失了一百多万,我难辞其咎。” “你可别这么想,要是被人盯上了,故意陷害你,怎么样都得中招。毕竟你在明,敌人在暗,防不胜防。你就做好准备当下一任的会长,这样青浦的将来会更好。” 栾承志见司徒诺反倒有些犹豫,甚是不解,“怎么, 你还有别的顾虑?你别告诉我,你不想当上海商会的会长了。” “承志,我。。。我也说不准,就如你所说,穆绍辉在这个时候攻击我和青浦,其根本用意我们都还不清楚,唯一肯定的是他想借此打击我,让我身败名裂,无法与他竞争,那么,我们 单纯的依靠这个假日本人和向金圣,就一定能稳操胜券吗?万一不成,会不会产生别的不良后果?” “这点我倒是没想到,那穆绍辉当真有这么狡猾?” “我曾与他数次交手,几乎没一次胜过。我怀疑万一我真做了会长,会有什么更不好的事情出来,抑或是别的。” “啊呀,想那么多做什么,如今,让你做上会长才是最重要的。到那时,他穆绍辉还能有什么能耐?不过就是冯将军的裙带关系。不过,我听闻那冯将军最近也不好过,好像与徐委员长有了隔阂。” 司徒诺细细思量,深觉穆绍辉狡猾阴险并非善类,又道,“找人将那阿天也抓了,从他嘴里应该能知道更多的消息。但是,一定要秘密进行,切不可惊动他人。” 栾承志一笑,“尽管放心,那小子喜欢去的地方谁不知道。” 司徒诺无奈的指着他笑笑,电话在此时响起,殊不知却是一个噩耗。。。 司徒诺和栾承志赶到医院的时候,穆邵昕正焦急的守候在病房外面。 “阿诺,兆青他。。。”穆邵昕还在害喜,激动之处免不了又是一阵呕吐。 司徒诺轻轻的揽着她的胳膊,“邵昕,你先别激动,慢慢的告诉我事情的经过。昨晚上我们吃完饭还好好的,那里离你家不远,怎么就会被人突然枪击?” 穆邵昕的情绪很是强烈,哆哆嗦嗦的话不成话。栾承志本就性子急,这么听着也听不明白,一把拉着穆邵昕,瞪大眼睛,“你别急,慢慢说,老孙在抢救,还有的救呢,他命大,一定没事儿。” 司徒诺扶穆邵昕坐下,又给了她一杯水,穆邵昕这才舒缓些。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要他去帮我买梅子,顺记的路本就不好走,还偏僻。出了事,也没人知道。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今天上午九点了。。。我看到他的时候,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整袋子。。。” “他又去了顺记?那个时候应该不是很晚,那个地方应该也会有人啊。”司徒诺道。 “警察说,是在四喜胡同里发现的,那里离顺记还要绕两个巷子,更是不易被人察觉。阿诺,这一定是有人蓄意谋杀的。” 谋杀二字,谁都知道它的分量。 “可是,兆青一向待人宽厚,做事也一直安守本分,没跟什么人结怨啊。”栾承志刚说完,看着司徒诺别有深意的眼神,瞬间领会。也不吭声了。 穆邵昕见状,仔细一想,由不得想到一个人。 “不,不会的,不是我哥。”她斩钉截铁的说。 “怎么不会,你忘了当初老孙跟你去见他的时候,他对老孙是什么态度了?如今他连司徒都要铲除了,多一个人不多。更何况,拿枪直抵他的心脏,一枪毙命,除了你哥能雇得起这样的杀手,还能有谁。” “承志!”司徒诺打断栾承志,皱着眉冲他摇摇头。 “不,我肯定不是他,我哥虽然不愿意我和兆青好,却也不至于恨他将他置于死地。更何况他要想这么做,十几年前就做了,也不至于等到兆青和阿诺把事业打拼的有模有样了才做,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你都多久没见你哥了,他变成什么样子,你怎么知道?他那么恨司徒,不也是十几年后的今天才向他下手?” 栾承志的话让穆邵昕困惑了。正如他所讲的,穆绍辉变成了什么样子,她确实已经不知道了。一阵眩晕涌来,穆邵昕免不了一阵恶心。司徒诺赶忙唤了一个护士,为她开了一个病房。穆邵昕不肯,司徒诺却道,“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但是,为了兆青,你也要更加爱护你的身体,别忘了,你现在不只是一个人。” 穆邵昕软瘫在司徒诺怀里,不停的饮泣。 而此时此刻,玲珑却在走廊的另一角浸湿了双眼。 毕殊曼的情况也不好,医生早已束手无策,但司徒诺并不放弃,干脆将其送往医院。司徒晟每天侍奉在床,尽心尽力。司徒诺看在眼里,亦是一种安慰。 只是这天司徒诺过来时,见她气色格外的好,便推她出去散散步。本是一家三口出来,到了院子里,毕殊曼却又觉得凉,司徒晟反应倒是快,掉头回去帮姝曼拿披肩。于是只见司徒诺与姝曼两人一前一后,步子缓慢而有节奏。 “阿诺。。。停下来吧。”姝曼的声音有气无力。 司徒诺待轮椅停稳,蹲下来,指着面前的湖水说,“等你好了,我便带你走遍祖国的好山好水,可好?” 毕殊曼欣慰的笑笑,“好。。。” “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 毕殊曼握着司徒诺的手,“。。。玲珑。。。来看我了。。。” 司徒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笑着说,“呵呵,是吗?那。。。你们都聊什么啦?不会是在说我的坏话吧。” “呵呵,你哪里有什么坏话要我讲?”她的目光忽然变的格外认真起来,叫司徒诺很是不舒服。“。。。谢谢你,陪伴我这么久,还赐给我一个晟儿,这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 “胡说,你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阿诺。。。你听我说。。。玲珑她。。。” 司徒诺躲闪着,“玲珑她很好,我与她相见也是正月里的事情,后来我时常会到她的报社,与她聊天,这些我从没想过要瞒你。我与她早已是过去,即便当初爱的深刻。对此,你尽管放心。” 毕殊曼失望的摇摇头,她有些着急,却又没有力气,“唉,算了。。。这是她托我给你的。。。” 是那把刻着他名字的小刀。 “我虽不懂,见她慎重的表情,却也知道她要说的一定在这刀上。。。” 司徒诺满怀疑虑的左右端详着小刀,一时间却也没明白,忽然一个灵光闪过脑际。他将刀鞘拔出,见刀柄缝合处有裂缝痕迹,果断将其掰断,从刀柄里拿出一张被折的很小的泛黄的纸条。 上面的红色字迹正写出了穆忆的生辰,生辰下面写着:“三岁前并无姓氏,只唤忆儿,然为其前途,不得不委身与穆达成协议,‘穆忆’自此而出。不望得君之谅解,然兹事体大,不得不告知。” “妈!” 司徒晟的一声急唤将司徒诺从万般震惊中拉回来。 他转过头再看时,已只剩下一只低垂下的手和那张凝固了的含着微笑的脸。。。 ------------ 第三十八章 ,对决(一) 孙兆青也没能逃脱死亡的追捕,在毕殊曼离去的次日清晨,远赴天堂。 悲剧重重袭来,如厚重的乌云顶在司徒诺的当头,迟迟不肯离去。夜变得格外的阴沉,空气重的叫人无法顺畅呼吸。 司徒诺点燃一根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却被呛得鼻子眼泪一大把。他不停的咳嗽,声音大的震耳欲聋。 司徒晟闻声赶来,急忙将雪茄从他手里夺出来,不禁怨道,“您连香烟都不吸,上来就吸这个,怎么受得了?” 司徒诺也不抢,埋着头,双手托着额头,屋子没点灯,黑漆漆的只能看到他颤抖的双肩。 司徒晟心里,他的父亲一直像个巨人一般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屹立不倒,见此刻这般,本来害怕怯弱的心却一下子坚强起来。 他张开双手,紧紧的将司徒诺揽在自己的怀里。他个子虽高,却没司徒诺壮实,长长的手臂仍旧不能环实了。 司徒诺缓缓的抬起头,惊讶的看着闭着眼睛,颤抖着身体的司徒晟,那一刻,他好像想通了一切。 “你在害怕。” 司徒晟睁大眼睛,摇头道,“不,我不害怕。” 可他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 司徒诺低笑,“好孩子,你长大了。” 司徒晟眨巴眨巴眼睛,“我早就长大了,是您一直不相信。” 兴许他说的对。 “晟儿,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刚好,我也要告诉您一件事情。” 司徒诺笑道,“那好,你先说。” 司徒晟的表情开始变得异样,“今天我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只手枪。。。” 他说罢,从怀中掏出那只手枪,递给司徒诺。司徒诺借着月光,端详片刻,又打开灯,再次确认,“这是。。。” “对,这正是小六的佩枪,这种枪上海很少,只有治安部有。熊探长说,根据开枪的力道和孙叔叔中枪的位置,应该是左手开的枪,而且并非是食指按下机关,小六的左手刚好没有食指。而能用的动治安部的人,整个上海只有一个人。”司徒晟低下头,“陆伯伯。” 司徒诺的呼吸开始急促,他握着那把枪狠狠的打在桌子上,面容狰狞。半刻,他缓缓的问,“这事只有你自己知道是吗?” “不确定,至少,那个寄包裹的人也知道。” 司徒晟说的不错。 “那个人肯将这么重要的线索给我们,就是要我们将其绳之以法,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他跟咱们是一个立场上。” 司徒诺强忍着稳住情绪,“那个开枪的人一定已经被这个寄包裹的人处理了,很明显,他不想阿远被警察抓获,是要我们私了。” “这么说,那个人一定是认识咱们的,至少知道我们跟陆伯伯走的很近。” 司徒诺点点头。“你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栾伯伯和你干妈,我会自己找阿远,处理这件事情。” 司徒晟“恩”了一声,没有异议。 “那。。。爸你要告诉我的是什么事情?” 司徒诺倒吸一口气,眉宇间阴晴不定,“是一件。。。我们自己家的事情。。。”他定定的看着司徒晟,“你有一个哥哥。。。” 阿远从国际饭店出来,吸着雪茄看着他的车缓缓的停靠过来。他随手扔掉雪茄,漫不经心的上了车,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个人,一只枪抵着他的腹部,另一只直指他的太阳穴。 一刹那,他吓呆了。 “不许说话,乖乖的跟我们走。”一个人凶狠的说。 还不等他辩驳,另一个就手脚麻利的将一团麻布塞到他嘴里,同时套上了眼罩。 车子东拐西拐,走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在颠簸了十几分钟后停下。 他不住的挣扎谩骂,还是被那两个人给架到一个地方,眼前忽然亮了起来,他迫不及待的睁开眼睛,刚要骂人,就看见离他不足两米的司徒诺。 “阿。。。阿诺。。。”他哆嗦着。 “怎么?害怕了?” 阿远转头便看见了一个墓碑,上面刻着“好友孙兆青之墓”几个大字。 “你还有脸站着!” 阿远被司徒诺响亮的疾言吓得一哆嗦。 “阿诺,你知道的,我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苦衷就是用自己朋友的血来为你的前途铺路?那么是不是有一天,你也要给我一枪?” 阿远很是痛苦,“我也是被逼的,我警告过兆青,叫他说话收揽一些,有些言论跟兄弟几个说说便是。可他偏不听,还在复旦发表演说。中央岂肯放过他?他早已经被打入了黑名单,要不是我在那边周旋,恐怕他早已经在九泉之下了。” “你的意思是,还多亏了你让兆青多活了几天,是吗?”司徒诺恨不过,上前揪起阿远的衣领,一个拳头从阿远耳边呼啸而过。 阿远早早的闭上眼睛,等了半晌,却不见疼痛袭来。 “你打我吧,最好打死我了,我也不想活了。”他嘶吼。 司徒诺用力将他一甩,他向后踉跄几下。 “我早跟你说过,不要触碰政客的人,更不要深交,你总会有把柄握在他们手中。可你就是不听,你说,你可对的起兆青,对的起我?” “是,我对不起兆青,对不起翠心,更对不起你。但是,兆青就一定对吗?他的那些言论都是反政府的,他难道就对吗?即便不是我,也会有别人除掉他的。” “你还在为你自己的恶行辩护,没有丝毫悔改之意。你知不知道,邵昕她怀孕了,他们等了十年,就盼着这个孩子出世,可是你,却生生的活剥了他们本该有的天伦之乐,你叫邵昕今后如何生活?” 阿远恍然,垂头低叹。 ------------ 第三十九章 ,对决(二) 司徒诺拿出那只手枪,阿远立刻目瞪口呆。 “我曾暗暗立誓要为兆青报仇,可没想到凶手却是你。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对你尚存仁慈之心。而是我觉的,你不配!我会把它交给孙伯父。他在中央,一定能为自己的爱子报仇雪恨。” 阿远一听,急忙拉住阿诺,“不,不能交给他,那样的话,我就全完了。我辛苦经营了一辈子,好容易风光了,不能就这样没了。阿诺,你就当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洗心革面做人,再不胡作非为了。” 他乞求半天,却丝毫不见司徒诺动心,又道,“我离开上海,不,离开中国,这样还不行吗?” 司徒诺弯下腰,于心不忍却又无可奈何,“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司徒诺拉开他,转身离去。刚走两步,只听一声枪响。 他急忙回头,见阿远狰狞的表情和手里正要按响阀门的手枪,那手枪直指他。 “司徒,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肯相信他?” 栾承志从树林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枪。 “你杀了他?”司徒诺紧张道。 “哼,他这样的人,不配。那是麻醉剂。我通知巡捕和孙伯父了,这个人交给他们就好了。” 穆生将司徒诺那边的准备尽数告诉了穆绍辉,穆绍辉深觉事情有变,并且超出了他的预料范围。不免有些担心。 “老爷您看,我要不要派人去把那阿天偷偷的做掉?” “他既然能找到阿天,就已经知道我才是幕后主使,此刻去做掉阿天,除了将我这个幕后主使大告于天下以外,别无好处。” 穆绍辉轻轻拨弄手里的笔,一丝笑意浮在脸上,带着几分邪气。 “通知下去,说明日穆忆接管银行大小事务,此次会长竞选亦不参加,会长竞选代表由穆忆顶替。” 穆生大疑,只听穆绍辉说道,“你尽管去做,日后便会明白。” 穆生应声,“不知老爷可还有别的指示?” “我要你帮我盯着太太,这个月都不许她跨出相忘楼半步。否则,你也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穆生从房里出来,刚好碰到穆忆从对面走来。又想到刚刚与穆绍辉所议之事,不免有些心愧。目光有些躲闪,忙弯下腰,唤了声“少爷“。 穆忆自回到自己家中为穆绍辉在银行做事,也常常遇到穆绍辉将穆生叫到房里议论半天才出来,神神秘秘的,他从不在意变为颇是好奇,随着次数的增多,他心中不免生疑。 他瞧瞧穆生,又朝屋子看看,虽隔着窗户,门也紧闭着,他却从穆生身上捕捉到很多不自然的东西。 他抑制住心里的疑惑,嗯了一声。 穆生听了掉头从相反的方向走去。可他明明是要走穆忆过来的这条路。 穆忆思忖半晌,敲了敲书房的门。 “。。。父亲。。。您找我?” 穆绍辉露出一张慈祥的笑脸,“不愧是我的儿子,自从你来了银行,这存款率提升了五个百分点,利润也有一定程度的提升,我问了银行的其他高层,对你都是赞不绝口。我听了很是高兴啊。之前我总是在口头上跟他们将你的优秀,现在是明明白白的用事实用数据告诉他们。忆儿,你果真没让我失望啊。” 穆忆抿嘴一笑,“父亲过奖了,是叔叔伯伯给我面子,做事情也很配合,才会这么顺利,否则,还不一定会有成绩出来,这是大家的功劳,我只是比较幸运而已。” “话不能这么讲,这些日子我不在银行,大笑事务都是你在处理,你的每一篇报告我都仔细的看过,有理有据,虽说某些想法和做法还不够成熟,那也是自然,你毕竟还年轻,在这行也做了不到一年。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你要知道,为父刚做的时候,还不足你的三分之一。” “父亲真是谬赞了,儿子真是当之有愧。如果您当真要谢,那或许还该归功于司徒伯伯,那些您所批示的可以行之的做法都是从他那里学来的,并非是儿子本来就有的处理之道。” 穆忆本还想继续说下去,见穆绍辉的脸由晴转阴,不由得很是识相的住了口。 “不管是跟谁雪来的,学到了就是你自己的本事,与他人无关。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说的就是这个理。他若真这么有本事,怎么会生养出那么败家的一个儿子啊。” “父亲,阿晟并非您所看的那样,那只是他的一面。我倒觉的他性情直爽豪放,虽有时口无遮拦,却智慧过人,丝毫不输于我。而他在察言观色,待人接物之块更胜于儿子。儿子觉得。。。” “行了,我找你来不是跟你讨论一个无足轻重的外人的。”穆绍辉很是不满,“我已经做了决定,明日就召开会议,正式宣布你为银行的总经理,掌管大小事务。” 穆忆大惊,“父亲,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做决定?您正值盛年,怎能在此时将如此重担交给他人?” “什么他人?我是交给我的儿子!忆儿,为父近年来总觉的力不从心,脑子也不够灵活,很多关键的事情都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一个恰当的决定。你不同,你有学识,有远见,也磨练了些时日,虽说不长,但就凭我对这些日子的观察,你足以胜任。” “不,父亲,这个职位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它需要相当多的经验和极高的业务能力,以及敏锐的洞察力和灵敏的嗅觉,这些我都不具备。” “放心,你不是还有我吗?有什么不懂不明白,拿不准的都可以来找我,问题总是可以解决的。年轻人做事情最重要的是要有胆量,你这样畏首畏尾的,如何能成大事?” “不是,父亲。。。” “好了,不要再试图说服我了,我决定了的事情,任谁都无法改变。” 穆绍辉凝视着穆忆,手重重的搭在他的肩上,力道渐渐的放重,“你不仅要做银行的总经理,还要做上海商会的会长。” 穆绍辉要穆忆去竞选上海商会会长的消息不久便传到玲珑的耳里。秋语不懂这各中的轻重,但看着玲珑越发沉重的面容,也深知此事并非表面那么好。 “什么时候的事情?”玲珑急问。 “今天早上的事情,是老爷亲自在大会上宣布的。” “这么说,忆儿已经是总经理了?” “按理说是的。太太,这可有什么不妥的?” “那穆绍辉对权利和金钱的痴迷,当今无人能及。他从十几岁开始承继父业,历经辛酸,旁人艳羡之余,殊不知他自己却也承受了普通人所无法承受的重压,他当年仅仅因为我姑父一次的背叛,就将他置于死地,如今,他岂能心甘情愿的将自己奋斗得来的果实空手让给他人?更何况,他明知忆儿并非他的亲骨肉。他恨毒了阿诺,岂容他的儿子做了自己的位子,承继自己的事业?” 秋语听玲珑这么说,不禁觉的后背一阵阴凉。 “那可怎么办,这么说,少爷岂不只是一个傀儡?” “哼,岂止是他的傀儡,他要忆儿接替他的职位,就是要他从明面上与阿诺在商场上竞争,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仅如此,他还要忆儿去跟阿诺争会长的位子,他这明明就是要让他父子二人自相残杀。” 秋语听的心惊胆战,怕到深处,竟不敢出一言。 “不行,我一定要去找阿诺。” 她一心急,一阵晕眩过来,头发昏,眼前猛的一黑。 “太太,太太,您别急,您先坐一会儿。”秋语扶她坐下,用帕子将她额头的虚汗擦了擦,“太太,您稍等,我去给您端碗绿豆汤来。” 玲珑晕晕沉沉的,想说不,也说不出来。只得抵着头闭着眼在沙发上侧身靠着。 她只觉的过了好一会儿,秋语都不见来。她心急,唤了秋语数次,仍不见她来。她等不及,觉的好了些,拎着包便要出门。 不想走到大门处,半路杀出个穆生。 “是你?哼,我相忘楼不欢迎穆公馆的人。更何况,我现在要出门去。”玲珑丝毫不客气。 穆生手一挡,“对不起太太,您不能出去。” 玲珑不解,气道,“我相忘楼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这里撒野?我玉玲珑再无能,也不会任你在我这里摆威风。” “对不住了太太,穆生并非要向您摆威风,不过是奉了老爷的指示,照看好太太,最近不太平,太太一人在这里住,老爷不放心。” 一人?玲珑方才明了。 “你把秋语怎么了?” “太太放心,秋语是您身边的人,老爷深知轻重,穆生自然不敢怠慢,只不过是请她到别处休息些日子,过了这个风头,定然完好无损的让她继续伺候太太。” “你敢软禁我?” “不,不是软禁,也不是我,是老爷叫穆生照看太太。” “哼,你以为就凭你,就能栓的住我吗?” “老爷的交代,穆生不敢不从,否则穆生难以复命。” “你认为我会在意你这条命吗?” “是,属下命贱,自然不配让太太在意,只是。。。难道您也不在意少爷的命吗?” -------------------------------------------------------------------------- 【至此,伴随着新春的钟声,《月玲珑》也即将步入尾声,后续章节会两天一更,敬请关注!】 ------------ 第四十章 ,对决(三) 穆忆自接手穆绍辉旗下银行,事情纷繁复杂,琐碎不堪,他生性严谨,做事一丝不苟,又急于尽快上手,再加上心里对玉玲珑,对穆绍辉,对那个他越看越不明白的家心生抵触,每天都坚持工作到深夜,困了,便留宿在办公室,极少回家。 这日,他要准备下半年银行的计划,从下午一点一直忙到夜里八点。他倒是勤奋,也不觉得累,偶尔觉的疲惫之时,便靠在椅子上小憩一会儿,要么便去冲杯咖啡,他本喜欢加很多糖,可谁知,如今对这不加糖的黑咖啡竟也到了痴迷的程度。 他只吃了一个面包,习惯性的拉开抽屉,拿出咖啡袋,没成想那袋子早已空空如也。他呼出一口气,低声道,“连你也跟我作对!” 他心情不好,将袋子顺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忽然一阵晕眩,他用手抵着脑门,胳膊肘支在桌面上,略微休息了一阵子。等他再睁开眼时,却看见了一个曾经无数次走进他梦里的人。 “夜莺?”他惊讶的目瞪口呆,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 果真是她。 “你怎么来了?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怎么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他对她最近的记忆还停留在德记后面的那间小房子里。 “我以为你早已经将我忘记了。” 她变了样子,没有浓妆艳抹,只有一张较之前略微清瘦明丽的脸。 “我。。。我一直在找你,可是,我对你了解的太少,而我,也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 “我不是来听你的道歉或是忏悔,你还记得我,我就已经很欣慰了。” 夜莺无法确定,他们之间的那份曾有的相惜和悸动是否依旧存在。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爱这个男人,为了她,她甚至决定要退出组织。至少,她不要再让自己变成“夜莺”。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那天,你父亲跟我讲了你很多的事情,我很震撼,也一时之间无法彻底接受。等我明白了,接受了你以及你的信仰,却将你丢了。”他走近她,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她,这一刻,他的整颗心,都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不管你是谁,我都要和你在一起,这一次,我不愿再错过。” 这算是他的表白吗?他的神情那么的真,他的鼻息那么的急促,她分明可以深切的感受到他炙热的情感。然而,她却迟疑了。 “我们不合适。。。” 话刚出口,她便后悔了。 “什么是合适?什么是不合适?你不放心我?” 她摇头,心如刀绞。 “那是为什么?我不懂,你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这就是上天对我们的垂怜。你若担心我的家人,我可以带你走,我们离开上海,去一个你和我都想去的地方,我会尽我所能好好的照顾你。” “你别再说了。” 她推开他的手臂,逃似的离开他的怀抱。天知道她多想和他在一起,他讲的正是她想的。 “只有我能给你幸福!” 穆忆不懂,他如此真心,却为何换不来她的一句肯定。哪怕只是一个点头。 “你不要再逼我!我不能让自己做一个罪人。”她擦开眼泪,狠下心来。 “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你做错了,你的路走错了。” 夜莺不顾穆忆满是疑惑的眼睛,“你就从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怀疑过你的父亲?” 穆忆怔怔的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穆绍辉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他一直都是在利用你。。。” 夜莺三言两语将穆忆的身世讲了出来,穆忆除了惊呆还是惊呆。他不信,自己生长了二十几年,竟然一直都“认贼作父”,可是,他的母亲呢?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我不相信你的话,你是谁,怎么会比我还了解我的家庭?我不要再听你说下去。” 他慌了,一时间天旋地转,他看不清前面的路,撞到了桌角上。 “她说的都是真的!” 穆忆惊诧的看着不知何时进来的穆婷。 “是我亲耳听到的,哥,就在我娘的祭祀上,姨娘自己说的。可那时我只知道你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也是最近才得知。司徒诺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穆婷的情绪很是激动,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我也不知道这中间的细节,但就凭姨娘一直住在相忘楼,与父亲只是名义上的一纸婚姻,也足以证明。可是,如今不知道为什么,父亲禁闭了姨娘,将她禁在相忘楼里无法出来了。穆生亲自看管,我见事态严重,而你又不回去,才跑来告诉你。” “你说什么?母亲被禁闭?” “是,我昨天过去的时候才发现的,不瞒你说,连我都进不去。” 夜莺急道,“看来事情变得越发不妙了。穆绍辉禁闭你母亲,一来是阻止你母亲出来告诉你真相,二来是怕你母亲破坏了他的好事。” “好事?”穆忆简直不敢相信。 “你那么聪明,难道猜不到他突然要你接手银行,竞选商会会长的真实用意吗?” 玉玲珑一直焦作不安的撑到第二日,她一直仔细观察穆生的动作,想有了空隙便跑出去,可她又担心会牵连到秋语,顾忌重重。 清晨,她实在强忍不住,走到门口,撞上穆生一双愚忠的眼。 “你以为你这么做,穆绍辉的阴谋诡计就能得逞吗?” “这个不是属下的职责,眼下,我的工作就是不能让你踏出相忘楼。” “穆生,你跟了穆绍辉几十年,我敬你事必躬亲,忠心不二,但却实在鄙视你这愚忠的做法。” “穆生没读过书,自然不能有太太那么高的标准,也不懂得何为愚忠。” 玲珑狠狠的瞪他一眼,几步回到房间,不一会儿却又匆匆走回来。手里却多了一把刀。 “我知道我无法逼迫你违抗穆绍辉的命令,但却可以为我自己的生死做主!”说罢,她将刀子抵在脖子上,目光凛冽的盯着穆生。 这出乎穆生的意料,“太太,您这又是何必?老爷并没有伤害太太的意思呀。”他虽愚忠,却也知道玲珑可是穆绍辉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他怎没有?他要我的儿子去做父子相残之事,却要我在这里眼睁睁看着悲剧的发生而无法制止,他虽未伤我发肤,却早已一把刀刺穿了我的心。心都死了,要这躯壳还有何用?” 穆生见她便要使力,忙上前制止,“太太,您就不要在作难穆生了。穆生跟了老爷这么多年,就没见他如此良苦用心的对待过哪个女人,您只知那个司徒诺,却从不看老爷一眼,您可知,老爷的心也早已被您伤的七零八落?穆生只是个下人,不能为老爷做什么,看着他夜夜无眠,日日忧心,也为老爷叫屈。老爷为了您,十几年来不再与司徒诺生事端,归根究底,那是有您啊,您不爱老爷也便罢,可他能看着你。而您却要到英国去,还要带着少爷,那个司徒诺又要跟老爷争会长,生意被他抢了去也便罢,连仅剩的荣誉都要被他争了去,别说是老爷,便是我,也绝不能饶啊。” “你这般讲理,也知道他的狼子野心,为何不加以规劝?他要的太多,是贪婪毁了他,不是我,更不是诺。你有精力在这里劝我,倒不如去劝他放下心魔,及时收手,如此,我或许还会对他心生怜悯,否则,便是死生的仇人!” 这一句仇人说的穆生心惊胆战,他一路跟着穆绍辉,对玲珑的性子也甚为知晓,倘玲珑死在在他面前,他亦无法对穆绍辉交代。左右横竖皆是死,他咬咬牙,狠狠心,说了句,“你走吧。。。” ------------ 第114章 对决4 ------------ 第115章 尾声1 ------------ 第116章 尾声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