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新生活的序幕 从葡萄架上掉了第一片叶子开始，王西西就知道秋天无声无息地在靠近了，她感觉得到，从晚上和清晨丝丝冰冷的空气中。 学校竟然在这个时候放了几天的暑假，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高中刚开学，新生活刚开始了半个月，学校就放假了，这是……要走什么路线哦？王西西真是想不通。 中午饭的时候，妈妈跟爸爸讲：“老王，你看，我就觉得那个学校是为了拉拢学生，提前把他们接了过去，也不让参加中考，这下等人心稳定了，又开始放假了。” 爸爸低着头吃饭，沉默不语。 王西西豁然开朗，自己那么聪明，竟然没想到这一层。 过了很久，男人才抬起头：“我觉得当时应该让孩子参加中考的，她的实力应该可以考上市一中的。” 王西西在一旁偷偷地咂了咂舌。虽然说她在她们那个初中还算拔尖，但是全市这么多学生，竞争那么大，再说她可是听说了，市一中怎么着也得五百四十多，以自己的实力，真的够呛。 她又想到保送考试的那一天，自己紧张的要死，尤其是考英语的时候，王西西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那天天气有点闷热，阳光像是一个大大的蒸笼扣在大地上，里面的每一个生命都被炙烤着。柳树耷拉着叶子，无精打采，整个地面干巴巴的，翻涌了一波又一波的热浪。 教室里考试的每个人额头都冒着汗珠，已经分不清楚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天气。 王西西根本就没有时间擦去额头跟鼻翼两侧的汗珠。 听力刚开始，她的眼睛就死死地盯着那个收音机，生怕错过了每一个单词，可是起了怪了，越是认真就越是听不懂，按道理来讲，听力应该是英语里面自己最擅长的题型了，怎么会这个样子呢？王西西急得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英语考试结束，王西西心想：惨了惨了，这下可如何是好？肯定没机会保送了，看来只能认认真真地备战中考了。 那是一个早上，那时候还正在上早读课，王西西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当时是在背诵新概念三上的那篇名为the　first　calender的文章，班主任就是在这时走进来的，把她跟任倩叫了出去。 太阳早在他们跑早操的时候就升起来了，过了这半个小时，已经有点耀眼了，但客观规律的限制，它还是斜斜地挂在东边的一角，这让屋外很多地方布满了阴影，跟有阳光的地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办公室里面有很多人。 王西西紧张兮兮的环顾了一下，除了她们学校的几个老师外，还有邻班的两个男生，那两个男生她都认识，一个是永远都跟在她后面的千年老二，另外一个是她的小学同学。 剩下的两个男人，王西西发誓这两个人不是他们学校的，因为像她这种年级第一名早就跟本年级的老师熟的不得了了，即使不是本年级的，其他年级的老师也有很多曾经教过她，都常常以她为榜样来教育班上那群不成器的孩子们，当然，这是王西西从几个低年级的熟人那里听到的。 其中的一个男人很瘦，像跟电线杆，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王西西根本感觉不到他有身体，两侧的脸颊凹陷下去，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头发有点卷，却整整齐齐的向上梳着。 另外一个个子稍矮，没电线杆那么瘦，看起来还正常，休闲的横条纹t恤罩在身上，他翘着二郎腿，手中夹着一根烟，烟雾就从他坐的地方向整个办公室散去。 那个年级主任指着那个“二郎腿”对他们说：“你们四个呢？是我们学校保送考试考上的，这是金华中学的校长，他们是专门过来看你们的。” 那个“二郎腿”掐灭了手中的烟，随手将烟蒂扔到地上，他站起来，抬起左脚狠命踩了几下：“你们四个通过了保送考试，咱们学校明天就开学，我们到时候派车来这里接你们，你们看怎么样？” 王西西脑中“轰”地一下：我，考，上，了？ 办公室很安静。 “他们还是太小，估计还得回家跟家长商量下吧！毕竟是这么重要的一件大事。”王西西的班主任好心地帮他们说话。 王西西根本没听他们接下来都说了什么？一个念头飞机般在脑中盘旋：我竟然通过了，保送考试我竟然通过了！ 回班级的路上任倩一脸的惶恐抓着王西西的手：“你说会不会是他们搞错了，我们班那么多学习好的都没考过，我怎么会考过呢？他们一定是搞错了。” “你说我要不要把名额让给别人啊？” 人在心情好的时候会变得善良很多。 王西西沉浸在考试通过的兴奋之中，她颇有些大将风范地反过来安慰任倩说：“这怎么会搞错呢？你肯定是考过了，安心接受吧！别想那么多了。” 在学校吃了顿早饭，宋森然来找王西西一起回家，平时的每次放假都是宋森然主动来找王西西，王西西总是觉得他太过急切了，不就回个家嘛，至于那么积极吗？ 俩人在路边等车的间隙，王西西看向他的侧影，发现这个男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了，头发微翘，脊背笔直，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仿佛还记得小学时候她们对他的那些八卦，他还是那样，白白净净的。 宋森然就在这时突然回头了。 王西西看到宋森然眼中一闪而过的害羞跟骄傲，可能是自己看错了吧！在宋森然的注视下她突然觉得不知所措，低下头来盯着脚尖前面的一块石头。 “咳咳……”宋森然先开了口：“我觉得我不可能考上的。” “什么？”王西西猛地抬起头来，怎么又一个人这么跟她说。 “你考上是在大家的意料之中的，有好多人都比我学习好，没想到竟然是我考上了。”宋森然腼腆地说。 **点的太阳刚好从男生的背后照过来，男孩子头发的边缘被镀上了一层金黄色，温暖的无以复加。 宋森然在别人的眼中一定是一个帅哥吧！只可惜，自己从小就认识他，太过熟悉，所以无法从外表上来欣赏他。 “呃，你别这么想，任倩今天也这么跟我讲，既然考上了，就说明你们还是有这个……实力的……”她慢慢地说着，在心里掂量着实力这个词有没有用错。 老王和郑忠琴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两人商量着明天去学校把她把多余的东西拿回来还有其他的事情。 王西西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她回到自己屋里，关上门，这里就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世界。 或者说，是属于自己跟白袍的世界。 她从书包里翻出刚刚在楼下的报亭买的新一期的《城市风景》，匆匆翻到杂志的最后几页，那里是白袍的专题。 白袍是王西西初一时候迷上的一个摄影家，其实王西西对白袍一无所知，但她坚定的认为白袍一定是一个青年男子，他一定长得高高帅帅的，他会在漆黑的夜里穿着白色的衬衫，纤长的手指中夹着一根烟，薄薄的嘴唇里吐出青烟，这些青烟姿态妖媚地跟黑夜纠缠到一起。 白袍的照片是有故事的，他的每一组照片都是一个故事。 白袍手拿相机拍照的姿势一定很帅。王西西想。 ------------ 第二章 初见古傲 白袍穿着白色的衬衫，站在自己的眼前，高高帅帅的样子一如自己所料想的那样，只是不知为何，却看不清他的眉眼。 他周身被白色的大雾包围，不知是自己在后退还是他在后退，越来越多的白雾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他像是快要陷入那片白色中去了。 王西西想伸手抓住他，手臂却怎么也动不了。 “铃铃铃……” 王西西睁开眼，该死的闹钟，上次自己眼看就要揭开白袍脸上的面纱了，它就吵了起来，这次又是这样把白袍跟自己的距离越拉越远。去他妈的！她这个从来不爆脏口的人实在是被这个闹钟逼疯了，可是闹钟有妈吗？ 王西西来不及考虑这个问题，迅速地洗脸刷牙，她怕宋森然来找自己一起去学校，要是他来了看到自己还没起，这可就要将昨天的尴尬继续下去了。 果不其然，还正在吃饭的时候宋森然来了。 宋森然总是这样，不管是回家的时候还是放假的时候，一定会很早地来找自己，真是的，一个大男生天天让一个女生陪着回家去学校，不烦吗？ “哟，森然来了啊！快坐吧！西西她刚起床没多久，饭还没吃完呢？你是来找西西一起去学校的吧？”王西西还没开口，就听到老妈热情的声音招呼上了。 您对您的亲女儿也没这么亲哪！西西暗自抱怨着母亲变色龙般的脸，一边狠狠地咬了几口面包。 “是呀，阿姨，我来叫她一起去学校。”宋森然礼貌的回答，一贯如常的波澜不惊。 王西西甚至都怀疑宋森然这张脸是不是面瘫了，除了微笑还会有点别的表情吗？自己认识他这么久，好像从没见他大喜大悲过。 宋森然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概是去金华的事情吧。 他们两个本来就不是那么熟。虽然小学是同学，可也仅仅是同学而已，西西不是那种看到男生就饿虎扑食一样的女生，宋森然也不是很外向的人，两个人的交集就仅仅限于下课或者放学一起玩游戏，如果王西西考第一宋森然考第二也算交集的话，那么他们的交集可能会多一点。初中又碰巧在同一所中学，每次放假回家的时候宋森然都来叫她一起回家，两人偶尔也聊天，离无话不谈却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六月份的天气像是一个喜怒无常的暴君，明明昨天还是响晴响晴的，今天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细细长长的雨丝缠着柳树，像是一对缠缠绵绵的情侣，你浓我浓，诉说着剪不断的情思。 王西西坐在教室里面盯着窗外，任倩家住的比较远，还没有来。 有的时候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消息总是穿的特别快，而奇怪的是，似乎并没有人在刻意的宣传，比如谁谁谁有男朋友了，谁家的孩子考上大学了，再比如，他们四个通过保送考试的事情。 一时之间全校炸开了锅。 王西西刚进到教室就感觉到了班里的异样气氛，大家的目光都停在了她一个人身上，羡慕的，嫉妒的，冷漠的，不屑的……她本来骄傲自豪的心情被这些眼光生生压了下去，她觉得一个人应付不来，任倩怎么还没有来？ 在面对种种窘境，困境，我们总是希望能够有人一起来面对，而在遇到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的时候却希望这个馅饼只落在自己一个人的头上，人性本自私。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少女呢。 任倩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她们中午的时候就在别人嫉妒的眼光中收拾东西。 王西西是一点都不想在这个学校呆下去了，宿舍那么拥挤，宿舍的人还那么不好相处，尤其是那几个女混混儿，有一次还偷了自己十块钱，真不要脸！她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所幸今天就要走了，还好，今天就要走了。 金华的车来接她们的时候，王西西还在班里午睡，说是午睡，她怎么能够睡得着呢？ 这次金华换了个老师，那个老师对他们说，放心吧！到了那边学校会照顾好你们的。 巧的是，妈妈和森然妈也来了。 妈妈穿着黑色的雨靴站在雨里。 西西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哭了。已经不是第一次去陌生的学校上学，但这次是在没有爸妈的陪伴下。可是又不能在妈妈面前展现出脆弱的一面。 她跟任倩他们四个匆忙地往车上搬着自己的东西。 上车前，王西西又看了一眼这么学校。虽然她很讨厌这里，可是这里毕竟也是成长的一部分。 面包车的门关上后，这种环境让人觉得格外不舒服。狭小的空间里面坐着四个学生，雨天湿湿的空气弥漫在车里，王西西突然想吐了。 她强忍着，还好，初中的学校离金华很近，没多久，他们就到了。 先到男生宿舍，宋森然和千年老二杨平下了车，把东西搬了上去。 就剩下了她们两个女生，西西更觉得空落落的，这种感觉，应该叫做孤独吧。 开车的老师人的确不错，把她们送到了寝室，又找了几个男孩子帮她们把东西也提了上去。 到了寝室后，王西西感觉稍微好了点，比初中的寝室大，而且宽松的多，她们去的时候寝室已经有五个人了，她们都在床上躺着，有两个在睡觉，一个在看书，一个在玩儿手机，还有一个在摆弄手中的mp3。 过了会儿一个睡觉的人起来了，她看到多了两个人，主动开口：“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外国语附中的，你们呢？”任倩充分发挥了她开朗的个性。 “我们是十中的。”那个女生说道。 “啊！我家就在那儿附近啊！”任倩惊叫道。 他乡遇故知，人生的三大喜事之一啊。任倩跟那个女生越聊越起劲，根本没想到把王西西带进她们的对话中。 剩下的几个女生也开始加入了她们的聊天中，王西西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不幸。她们五个都是十中的，而任倩又跟他们几个人是老乡，一伙人打得火热，自己根本插不进去，她们全是讨论的她们那边的情况。 自己只好可怜巴巴地从书包里翻出昨天买的那本《城市风景》，白袍这期的照片她都看了三遍了，然而那些照片像是被人施加了魔法一般，轰隆隆地碾过她的脑细胞，即使看了无数遍，也依旧不能自已。 王西西想自己一定是爱上白袍了，他是她的神，他一出现，瞬间就将她带离了这个孤独的世界。 晚上的时候，隔壁寝室的一个女生来叫她们去班级开会，这个女生的个子很高，有着大大的眼睛和双眼皮，这让王西西对她的印象十分深刻。 一路上，王西西都可怜兮兮地跟在她们后面，巴巴地看着任倩跟别人打得火热，自己却一个人落在后面，不知怎么，心里有点恨恨的，她搞不清楚自己在恨什么？在恨谁。 班主任是个中年男子，说起话来老是会在末尾不自觉地加上“呀”字，听起来颇为滑稽。 “你们来到了金华中学，呀，我很开心能成为你们的班主任，呀。” 下面的学生们笑成了一团，王西西坐在第一排的角落里也跟着大家一起“哧哧”地笑着，压抑感和不开心被这个有趣的班主任一扫而光。 班主任把“冯天健”这三个字和一串号码写在黑板上：“这是我的名字跟电话号码，大家记一下，呀，以后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呀。” “下面，呀，我们挨个来讲台上做自我介绍，呀。” 切，有人会主动上去做自我介绍吗？王西西这样想着，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处理这种场面。在她眼里，所有的人都是害羞的，所有的人都不善于在大家面前讲话。 但是她错了。 一个身影走了上去，黑色的t恤，蓝色的牛仔裤，头顶几根短发在灯光下傲然挺立：“大家好，我叫古傲。” 长得真好看。这是王西西在心中对古傲的第一评价，后来她才知道不能用“好看”这两个字来形容男生。 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了“古傲”两个大字，王西西盯着少年挺直的背脊，不知怎么想起了白袍，脑海中有瞬间的恍惚。 “我来自一中，希望以后能够跟大家成为好朋友。”下面一片惊呼声，那么好的初中干嘛还选择保送到这里。 王西西没注意到这些，只是盯着少年好看的侧脸，目送着他回到座位。 ------------ 第三章 排桌风波 接下来很多人的自我介绍王西西都没注意听，脑子里只想着那个黑色t恤的好看少年，他叫古傲。 直到宋森然上去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宋森然在小学跟初中的时候一直都是班长，九年时光的积累使得他越发的沉稳，言语间充满了大将风范，似乎他天生就是为了生活在万众瞩目的眼光中的。 他的眉毛像是一把剑一样插入鬓角，眼睛闪烁着比星星还要矍铄的光芒，这些年来，王西西目睹着他由最初那个爱哭的小男孩被时间雕刻成内敛帅气的少年，看着他一点一点地走进更多人的视野。 有了宋森然打头阵，接下来他们四个同校的就顺理成章了，杨平第二个上去了，他的样子让王西西想到了一个词――书呆子。 王西西这样想着，任倩已经上去了，下一个无疑就是自己了，她有了些丝丝的期待，幻想着自己能够在全班人面前展露头角，仿佛看到众人都折服在自己自信而强大的魅力之下。 幻想还没结束，任倩就从讲台上下来了，路过她的身边时带起一阵风，还温柔的朝她笑了一笑，嘴唇无声地蠕动着。 “该你了。”王西西在心里读了出来。 不知怎么的，走上讲台的脚在不住的发抖，王西西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你是见过大场面的，王西西，你有过演讲的经验，要hold住，要hold住…… 上了讲台后，看到台下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人头攒动，王西西有种晕眩的感觉，似乎又回到了那次的演讲。 无边的荒漠刮起一场大风，这风由远及近，带着无边的沙子漫过她的心。 现在，那种感觉再次汹涌而来，不一样的是，王西西这次看到的是大家有爱的眼神，很多人都是在微笑着的。 这让她放松不少。虽然自己做过演讲，可还是不行。 双腿还是有点抖，她把双手撑在了讲台桌上，没想到这个无意间的动作竟然给了她意外的安稳。 竟然没那么紧张了，人是需要力量的，无论来自什么？只要抓住就会心安。 不就个自我介绍嘛！王西西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大家好，我跟前面三位来自同一个学校的，我叫王西西。”讲到这里，她也学着之前的人，拿起粉笔转身想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但是她没能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潇洒地在黑板上用自己漂亮的字迹写下自己的名字，因为――黑板上已经被之前的同学们写满了。 只剩下角落里的位置了。 王西西撇了撇嘴，在角落里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王，西，西。” 她从讲台上下来的时候，意外地看到穿着黑色t恤的古傲也在鼓掌，朝她微笑，他坐在最后一排的中间。 即使只是这么普通的一抹笑容，即使你的笑容夹杂在人群中，我依然觉得你比夜晚的启明星还要耀眼，闪烁了我的世界。 她的脸瞬间成了一个番茄，她低下头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还好在第一排，不用长时间地……不用长时间地什么？王西西不知道。 其实这天晚上的自我介绍，除了古傲之外，王西西还记住了另外两个人。 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她记得其中的一个上台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大家好，我叫陶子，刚刚的陶女是我姐姐，我们俩的名字特别好记，就是子女。” 说完陶子给了全班同学一个大大的笑容。 陶子介绍完后同学们都沸腾起来了，大家都纷纷看向陶女，王西西也追随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 双胞胎无论出现在哪个地方，回头率都会是百分之百吧。 课间休息的时候，王西西趴在桌子上，眼睛瞟向门口。 陶子陶女跟一大伙女生站在门口，笑嘻嘻的说着什么？看来她们都是一个学校的吧。 这时，一个黑t恤的身影从教室门口走过。 王西西心里的湖水被顽童投入了一颗石子，但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趴着，保持着脑袋朝向门口的姿势。 “嗨！”陶子热情地跟古傲打招呼。 “嗨！”古傲朝陶子笑了一下，回应着她的招呼。 普普通通的一幕，王西西却看得有点堵，跟他打招呼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任倩为什么不来找自己聊天啊！王西西扭过头去找任倩，任倩坐在班级的中间，她正在跟周围的男生女生打得火热。 她还是那样，永远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跟周围的人玩儿到一起。 王西西承认自己是有点嫉妒任倩的，因为她做不到，她很少主动跟不熟悉的人讲话，每次到了新的环境她总是很不适应。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开始派桌，冯天健站在班级门口的台阶上，指挥着他们按个头大小排成一队，当然，男生一队，女生一队。 大家陆陆续续地从教室里出来，找着跟自己个子差不多的位置插到队伍里。 “快点出来都，磨磨蹭蹭什么？呀！”冯天健有一点点急了，怎么出来的这么慢。 大家开始窃笑，甚至有几个男生笑出了声。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那个习惯，于是也不好意思地跟着大家一起笑了。 宋森然是最后出来的，然而引起王西西注意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那个男生――古傲。 他们俩的个子差不多，似乎宋森然要更高些，俩人都摆出一副轻松的表情，并肩走了出来，宋森然不知道跟古傲说了什么？之后俩人都笑了。 像是花瓣一样的眼睛，笑起来把王西西的心都吸走了。 站在王西西旁边的是从昨晚开始就一直跟她坐在一起的临时同桌，叫李静。 “那个人叫古傲，穿白色t恤的那个。”李静在她耳边悄悄地说。 “哇，他身边的那个人是谁啊！好帅呀！”李静发现了新大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森然。 宋森然跟古傲这时刚好从王西西她们面前走过，他转过头朝王西西笑了一下，王西西也回了他一个笑容。 “快说，那人是谁呀，你是怎么认识这个帅哥的？”李静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变得尖尖的。 “他是我的小学同学，初中的时候也是在一个学校的，这次跟我一起保送到这里的。”王西西漫不经心地说，刚刚宋森然看到了她，那么古傲呢？她不知道，她不敢去观察，她怕，或者说是紧张。 王西西看到李静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宋森然的步伐移动。 队伍差不多站好了。王西西一想到身后的男生队伍，想到那里面有那个人，就站的笔直，生怕自己驼背，因为太过用力，站的背都僵了，她还是一动不动。 直到脖子也僵了的时候，冯天健开始讲话了：“我们，呀，根据个子的大小来占座位，女生先进两个，然后男生再进两个，呀，这样比较公平。大家还有什么异议没有，呀？” 看到下面没人说话，冯天健又说：“那现在就开始进吧！女生先开始。” 站在队首的两个女生走了进去，之后又是两个男生。 轮到王西西跟李静了，她们之前并没有太多人，所以她们的可选择性还是蛮多的。 王西西选择了第三排靠窗户的座位，她象征性地征询了下李静的意见：“坐这儿行吧？” “没问题啊！我无所谓。”李静说。 王西西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大家一个一个的进来。 她看到陶子和一个高高瘦瘦的女生做到了倒数第三排的中间，双胞胎不是应该坐一起吗？她们竟然没有，王西西觉得双胞胎就该坐一起的，这样才有意思嘛。 而陶女则做到了第一排靠门边的位置，因为位置不多了，相比较最后几排的那些角落，这个位置听课还是比较好的。 王西西最后终于看到了古傲跟宋森然，两个高高的男生最后进来，他们没得选择，只能径直走向最后一排。 宋森然从她们这排的过道走过的时候路过李静身边，王西西瞄到了李静红红的耳根。 两个人都低着头，各怀心事，不敢看路过她们身边的两个男生。 这样，大家就有了各自的同桌，就算是调好桌儿了。 王西西很喜欢自己现在的座位，透过窗户，她可以看到校园里那一排排的杨树，小白杨，跟小学校园里的一样，她记得它们四季的每个模样，也通过它们来了解季节的变化，现在的小白杨大多是深绿的，风起时“哗啦啦”的声音让她感到心安。 王西西跟李静一起上厕所回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古傲背靠在窗台边，跟一群男生在打打闹闹。 ------------ 第四章 音乐课 王西西直直地盯着古傲的背影。 “哟，看帅哥呢！”李静发现王西西一直在盯着窗外的古傲，打趣道。 王西西的脸“刷”地就红了，她慌忙的摇头，解释道：“没有，哪有啊。” 匮乏的语言更加地暴露了她。 “得了吧！看就看呗，解释就是掩饰，哈哈。”李静的心情很好，看来这位新同桌真的是外冷内热的，不像她的表面那么冷漠无情。 “我不理你了。”王西西故作生气，脑袋像窗外一转，趴到了桌子上面。 初秋，或者说是夏末的阳光淡淡的洒在穿白色t恤少年的身上，好看的像是一幅画。 “啧啧啧，你就装吧！又看帅哥去了吧。”李静看着王西西的反应，觉得很有趣。 王西西没理她。 过了很久，没听到李静的喋喋不休，王西西觉得有点诧异，她扭过头来看，发现李静的目光也落到窗外。 不过是落到那个跟古傲站在一起的宋森然身上。 王西西的心动了一下，似乎跟这个新同桌有了点惺惺相惜的感觉，心里的那层隔膜融化在李静温柔而专注的目光中。 她们抱着各自的心事直到那个妖娆的女子进入教室。 那个妖娆的女子，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袍，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红色的唇黛色的眉，细长的眼睛扫着教室里的他们。 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们看呆了。 最起码王西西是在心里“咯噔”了一下的，她瞟了眼李静张大的合不拢的嘴，原来大家都很――震惊。 教室里一时鸦雀无声，大家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姿态。 还好坐在第一排的陶女像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看到大家都傻了，她喊了声“起立”，大家伙这才回过神来。 不过开始有人在下面小声说话：“穿成这样，是老师吗？”“对呀对呀，学校怎么还会有这种人？” 言语中有着浓浓的嫉恨。 总是有人这样的，自己不能做或者不敢做的事情，看到别人做了，便会在心里有着嫉妒，言语上疯狂的攻击那些做到的人，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的心里平衡一点。 王西西也有着淡淡的嫉妒，可是说心里话，那个女人穿的很漂亮，最起码，很招风。 她内心始终不承认那个女人长得漂亮，说她只是穿的打扮的漂亮，仿佛自己只要也那么穿也那么打扮，就也能那么漂亮。 李静就爽朗多了：“这是谁呀，打扮成这样？” 王西西没说话，那个女人却说话了：“大家好，我是这所学校的音乐老师。我叫李红。” 这个名字，呃，王西西都不得不承认，有点俗了。 大家就更是哗然了。 那个女人则笑了：“俗吧！嘿嘿！这是爸妈给起的名字，没办法。” 王西西是断然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爽快的自己说出来了，顿时对李红的印象“蹭蹭”长了上来。 内心的美好要远远超过外表带给人的冲击。虽然王西西也说不清为什么李红的这么一句话就让自己给她下了个内心美好的定义。 “我的大学是在省音乐学院读的，我住在市一中附近，大家一定很好奇，我这种人怎么会来这个县重点吧？”李红自顾自地说着。 王西西盯着她瞟向窗外的眼神，觉得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其实这里挺好的，环境很好，人也很好，学生也更为朴实。” 似乎终究不太想讲出来，应该是不好的回忆吧。 不过这是什么意思，城里的人都不好吗？ “西西，你说她什么意思啊？”李静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不知道啊。”王西西淡淡地答道。她盯着李红的脸，李红的眼神是飘忽的，但是王西西还是看到了一丝丝的忧伤。 但是很快那丝忧伤就一闪而逝，李红的目光马上重新落到了这个班级的人上面：“你们选班委了没有？” “没有。”大家参差不齐地说道。 “那……唉！算了，下周吧。” 王西西猜她是要问音乐委员的事情的。 “这节课呢？我们来学《隐形的翅膀》这首歌。”李红说。 大家在下面就激动起来了。 这时候张韶涵的《隐形的翅膀》真风靡全中国呢？青春，有活力，听了很多遍了，现在音乐课上要学这首歌，自然是热情高涨了。 李红先给大家唱了一遍，果然不愧是学音乐出身的，嗓音好到不行，真假音的切换也很自然，只是没有原声那么有力量，多了一丝柔和。 之后李红就开始一句一句地教她们唱这首歌。 王西西也跟着大家的一起开口唱，只不过不敢太大声，她的嗓子粗的要命，这方面实在是需要遮掩，不能出风头。 在这首歌大家都能够在不需要自己的带领下唱的基本上不跑调的时候，李红说：“有没有哪位同学主动来给大家唱一下的？” 大家由唱歌时的群情高亢转为了低调沉默。 王西西更是低着头，生怕音乐老师捕捉到自己。 “最后一排的那个男生，就你吧。”李红看到没人举手，就随便叫了一个。 王西西跟李静随着大家一起转过头去，心里有点小小的激动，可是她看到是宋森然时霎那就平静了。 宋森然在大家的目光中缓缓地站了起来。 纵然没有交过心，可是凭着这十几年一起长得的经验，王西西自认还是很了解他的。 这就是伙伴，一起长大，有着别人无法相比的经历，即使没有任何的交流，可对对方的了解却是外人无法比拟的。 宋森然的目光落在她们这里，王西西用眼神给了他一个鼓励，就转过了头。 李静却是一副激动的神态：“西西，他刚才看我了！” 王西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呵呵，那恭喜你赢得帅哥的目光啊！” 宋森然开始唱歌，声音有点颤，果然还是紧张的，不过…… 声音很好听。 上次听他唱歌是小学了吧！那时还没现在唱的这么好，王西西努力地回忆着宋森然小时候唱歌的样子，却以失败告终。 这点连音乐老师也赞同了：“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呀？” “宋森然。” “唱的不错。”李红微笑着说：“大家给点鼓励吧。” 宋森然顿时淹没在掌声之中。 ------------ 第五章 意外 音乐课下课也就意味着放学了。 李静扯着王西西去吃饭。 食堂里李静丝毫没有停下来说话，无非是回忆些初中时候的有趣的事情，但王西西突然意外地觉得这样很好，自己不是一个人，没有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去吃饭，很好。 她对李静的好感也逐渐上升。 中午的时候本可以回宿舍午休的，可是一想到宿舍里的人自己都不怎么熟悉，又想到任倩，王西西各种心烦，干脆跟李静一起呆在教室吧。 中午教室里的人不多，还有几个人也在，都是些不认识的新同学，宋森然也在，他此刻趴在桌在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奇怪的是，没有看到古傲，王西西有点小失望。 李静本不想呆在教室的，可是刚刚老乡来找她，给她带了个信儿说她妈妈要来，李静实在是太了解她妈的火爆脾气了，她来这儿看不到自己还不知道要怎样呢！ 李静她妈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倒是王西西一眼就看到了从窗外走过的身影。 一根低马尾，微微发福的身材，三步并两步的闪过窗外，很快来到了教室门口。 “李静！”这一吼可谓地动山摇啊！班级里面睡着的没睡着的全都齐刷刷地看向门口了。 王西西要叫醒李静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倒是李静，缓缓地从桌子上爬了起来，似乎对那一狮吼功的抵抗力极强，双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就从容淡定地在大家的注视下走向了门口。 “妈，什么事啊！不能好好说话吗？”李静冷冰冰地说。 王西西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李静。虽然认识还不到一天，可她直觉告诉她李静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她应该是快乐的，应该是开朗的，应该没有冷漠…… 李静把她妈妈拉到了校园的一个角落里。 王西西竟然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直到很多年之后她还是无法解释自己当时的行为。 这一行动也让不谙世事的她对这个世界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她躲在厕所前面的影壁那儿，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女人的脸庞，还有李静的背影。 她模仿着电视里那些做贼的，偷偷的露出半个头。 而那两个人根本没注意到旁人。 “我问你，你们这个学校有没有新来的年轻女老师？”王西西看到了女人急速张合的嘴巴发出的吼声。 “我刚来，怎么可能知道。”李静仍然是一脸的冷漠，像是在面对一个貌不相干的人。 “啪”地传来清脆的声音，李静的半边脸慢慢变红。 王西西被吓傻了，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打耳光这件事，而且在家里妈妈即使骂自己也不会这样下死手，有次自己生气跑出家门，妈妈还大晚上去找自己了呢。 “你跟你那个死爹一个德行！”女人尖叫的声音响起。 李静沉默地站在一边，王西西盯着她的单薄的背脊。 而正面，李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站在对面的女人，看着她歇斯底里地骂自己。 “哼，贱人！”女人的眼神飘向远处，似乎不是在骂李静：“我非让你身败名裂不可！” 王西西确定了她不是在骂李静，可不是在骂李静又是在骂谁呢。 “妈，你现在可是在学校，稍微注意下影响！”李静有些不耐烦。 “影响？你跟我谈影响？你怎么不去跟你那个死爹谈呢！”女人的脸庞因为气愤而发红。“妈？叫谁妈呢？我可做不了你妈！”女人愤愤地盯着李静，像是盯着一件让自己痛恨的东西，对，东西。 王西西被这母女俩间紧张的气氛给惊到了，她很想上去，可是不知道自己上前去又能做什么。 李静不再讲话，似乎也很无力。 “行了，回班去吧！我看到你就烦！”没找到想找的人，女人很是不开心。 “我这次没空找那个贱人，等我有空了，一定找你们校长问个清楚，怎么会让这种人进学校！”李静的妈妈似乎真的有别的事情，说完转身就走了。 只剩下李静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没有从刚才的对峙中回过神来。 夏末的知了叫的更是此起彼伏，烦闷的夏天似乎永远都到不了头，李静不知道这样的夏天还有多少个，她以为考上了高中离开那个地方就没事了，可是她还是太幼稚了。 王西西从厕所的影壁后走出来，站到李静的面前，看着她左边脸上五个手指印，王西西有点心疼，她拉了拉李静的手，冰凉冰凉的。 李静的眼神是飘着的，王西西用了摇了摇她的手，她才慢慢地把目光放到王西西身上。 “西西……”李静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我去跟老师请假，就说你病了，下午我们逃课吧。”李静这个样子根本不能上课，说不定说出散散心会好点。 李静没说话。 下午的时候她们就坐在了公园的湖边。 王西西一脸老实相地跟班主任描述着李静发烧有多么厉害，半边脸都被烧红了，得赶快去医院，不然可能脑子都会被烧坏。 冯天健一脸的同情：“那快去吧。”就将假条给了她。 李静没有问王西西中午的时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只是淡淡地说：“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王西西把刚买的矿泉水放在李静那红红的半边脸上：“这是刚从超市的冰箱里拿出来的，冷敷下应该会好很多。” 这是她跟电视上学的。 李静将头靠在王西西的肩上：“我妈她――”李静叹了口气：“她一直都这样。” “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不过这也怪我爸。”李静说到这里就没往下说了。有些事是连最亲近的人都无法分享的，更不要说刚认识了一天的朋友。 沉默了很久，李静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靠在王西西肩上，她的手一直放在口袋里。 王西西拿着矿泉水瓶的手酸的要命，肩膀也僵了，可是她还是一动不动。 “好点了吗？”王西西问李静。 没有人回答，王西西猜她肯定是睡着了。 中午这么一闹一定很累了吧。 时间久的王西西都要忘了自己问的什么时候，肩膀上传来一声轻轻的“嗯”。 王西西听到这个字，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担心李静了，也不再讲话。 有的时候，安静也可以给人力量的，尤其是，当有人陪着你一起安静的时候。 ------------ 第六章 那个人的方向 王西西忘记了那天她们是怎么回到学校的，只记得那天的天空，她们看着太阳从金色变成红色，在山的一边恋恋不舍地望着她们，最后终于绝望地离去。 她们在启明星的注目下回到了学校。 王西西破天荒地主动问了下后桌儿，才知道原来下午的时候他们选出了班委，或者说是自荐。 而班级里面最受瞩目的三个人，陶子做了团支书，陶女则是班长，而宋森然则不负众望的做了文艺委员。 王西西没能更勇敢地去问古傲有没有做班委，有没有时间长了就会知道。 日子又回归平静，那天的事情好像从来没发生过，她们两个很有默契地谁都不提。 只是一起经历过了这件事情，两人的关系更是要好，王西西仍是一贯的冷漠表情，但是她偶尔也会在李静看向宋森然的时候开一些小玩笑。 友情跟爱情一样，一起经历的波浪越多，感情就越是要好。 晚上的时候冯天健进了教室，向大家宣布了一件事情，他们班要跟高二的一个班级来场友谊篮球赛。 不用想也知道是肯定是他们两个班主任自己商定的。 王西西冷哼一声，初中的时候她就对篮球赛什么的从来不敢兴趣，自己又不能像那些女孩子一样大声地喊出来，去了干嘛？还不如看电视里的比赛，还更精彩呢。 “古傲，你不是体育委员吗？篮球赛在下周末，这几天你带咱们班的人好好练练啊。”冯天健想趁这次机会让自己班里的人通过练球好好熟悉下，而且篮球赛可以使整个班级更为团结。 古傲站起来：“嗯，老师，我知道了。” 王西西还是没能克制住，跟着大家一起回了头，那个穿白色t恤的少年就站在那里，跟那天晚上一样，沐浴在灯光下。 低沉的嗓音，嗯，王西西那个时候还不太会用磁性这个词来形容男性的声音。 下课的时候，古傲走到讲台上：“大家先听我讲一下，男生平时有打篮球的并且想参加这次篮球赛的，在我这报个名，我们这周好好练练，争取拿个好成绩。” 瞬间古傲就被一伙男生围在了讲台上。 “西西你说，宋森然会不会参加啊？”李静看着那一群人问西西。 王西西歪过头冲她笑笑：“我怎么知道？” “那你希望不希望他参加呀？”王西西把头凑过来。 看到李静有点泛红的脸颊，她“咯咯”笑了起来：“行啦！我逗你的，你紧张个啥玩意儿啊！” 日子温暖的一如这初秋的暖阳，告别了初中，王西西对高中的新生活基本上还算满意，她并没有像初中时候那样继续独来独往，至少，有了一个可以一起吃饭一起上课的好朋友。 王西西已经习惯了中午的时候跟李静一起呆在教室，在李静趴在桌子上小憩的时候，她则翻看着从旧书店淘来的《飘》。 累的时候她会看看窗外那些高大的白杨树，从树枝的罅隙中可以看到越来越高远的蓝色天空，那些绿色的精灵在微风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王西西闭上眼睛，全身心地陷入那声音中，脑海中秋日的清明令人神旷不已。 看一会儿后，她会站起来走走，舒展下坐的僵直的身体。 在教室外面的时候碰到了宋森然，宋森然这些日子中午很少来教室了，现在大概是回来拿东西的吧。 “我们每天中午都在练球。”宋森然对王西西说。 “哦，加油。”王西西淡淡地说。 “你不来看看吗？”宋森然的声音低了下去。 他太高了，王西西需要仰起头来才能看到他的脸，平静，带点小忧伤。 “有空我就会去的。”王西西不忍心拒绝。 有空的意思就是我大多数时间都没空，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有空。 宋森然沉默了一会儿。 “我回教室拿点东西，记得有空去看啊。”最后的那个“啊”字拖了长长的音，像是在期待什么。 “嗯。”王西西答完就跟在宋森然后面进了教室。 李静趴在桌子上，却是没有睡，她半眯着眼睛看宋森然从自己的面前走过。 王西西坐下来后她才转过头来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啊！没什么？就聊了下近况。”王西西若无其事地打开书，继续看之前的那一章节。 “你们……没什么吧？”李静小心翼翼地问。 王西西瞪了她一眼：“你脑袋秀逗了是不，我跟他能有什么！” 李静松了口气。 王西西不怀好意地说：“他有参加篮球赛哦，最近每天中午都在练习呢？你要不要去看看啊。” “呃……”李静有瞬间的凝滞：“去看什么啊！睡觉！” 说完，她往桌子上一趴，留了个后脑勺给王西西，眼睛却在另一边眨呀眨的。 古傲是体育委员，他应该每天中午也跟宋森然在一起练习吧！要不，改天中午去看看？王西西眼睛盯着书，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要不，明天……？” “要不，明天……？”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开口，发现对方跟自己说的一样，却又“哧哧”地笑了起来。 “说，你是去看谁？”李静先发制人。 王西西的脑细胞迅速活动：“我啊！”她故作深沉：“我本来是想陪你去看看我老乡――宋森然的。顺便也支持下他。” “你真的陪我去吗？”李静瞬间开心了起来。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王西西不禁感慨：“是啊！你不想吗？” “那当然好啊！说好了啊！明天中午你陪我去。”李静看了看教室前面的表，本想现在就去的，可是今天中午时间实在是不多了，现在去很多人都会看到的。 “好，我的大小姐，你现在满意了吧。”王西西合上那本《飘》，开始准备下午要用到的物理课本跟笔记本。 李静，对不住了，其实我是想去看古傲的。 金华学校像大多数高中那样，上午跟下午上课前都要先唱几首歌，冯天健解释说这是为了让大家打起精神，提高下午的课堂效率。 而领歌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音乐委员宋森然的身上。 王西西注意到，这天下午领歌的时候李静故意装作不经意地向最后一排瞟了几眼。虽然她不确定李静能够在众多站立的人中真的看到宋森然。 其实，也无所谓，那个人的位置，就是一个方向。 ------------ 第七章 做贼心虚 王西西在初中的电路之后再次在物理课上感到了无力，难道将来真的要去读文了吗？不行，不能让人瞧不起，她不想被人们认为自己很笨，再次拿起物理课本开始分析那些有或没的摩擦力。 冯天健本身的物理课讲的就不咋样，再加上那一口一个“呀”，王西西想到这一点就抓狂。 今天的课上，冯天健说金华中学每个月都会有月考，所以在中考考上的学生过来之前，他们还有一次考试。 “不要担心，只是看看你们这段时间学的怎么样。” 怎么能不担心，学习对于高中生来讲意味着什么？大家都知道，这些天很多学生都开始在晚自习后再加一会儿班，王西西不是那种看到考试就紧张兮兮的人，从小到大那么多的第一名已经让她爱上了考试，那些赞美很是让她受用。 可这是高中，通过保送考试的学生可以说全是各个学校的尖子生，她似乎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这让这个战场上的常胜将军王西西也不禁心跳。 宋森然更忙了，一边要准备篮球赛，另一边还要准备月考。 同样如此忙碌的还有另一个人。 王西西不再像刚开学的时候那样能够经常通过窗户看到他们站在外面了。 晚自习她都是跟李静一起回去的，李静的眼睛近视的厉害，看不清学校里的那些台阶，每每这个时候，王西西就拉着她的手，引导着她一步步地下台阶。 “你的眼睛怎么近视的这么厉害呢？以前学习太努力了是不是？”王西西一直对这个事情感到很好奇，这是得多努力才能把眼睛都看近视了啊。 李静一脸正色道：“西西我跟你说，大多数的近视眼都不是学习来的，都是假期的时候在家看电视看的。” 王西西不禁感到万分庆幸，小的时候妈妈从来都不允许她看电视，那个时候还老是抱怨，为什么别的孩子都能看电视我不能，现在才发现老妈是多么明智呀！ 她很少跟任倩聊天，任倩跟那几个舍友，或者说是老乡的关系很好，自己根本插不上嘴，她刚开始也尝试过，发现自己的话根本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何必自己为难自己呢？王西西后来干脆就不讲话了，久而久之也就适应了。 中午吃过午饭的时候，王西西跟平时一样习惯性地往教室走。 “王，西，西！”李静在后面一个字一个字地叫住她。 “干嘛这么咬牙切齿的，怎么了？”王西西有点不知所以。 “你忘了你昨天答应我的事情了？”李静愤愤然。 “昨天？”王西西皱着眉头想了想，终于想了出来：“哦，唉！我都被昨天那个考试的消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马上改变话题：“我们现在就去篮球场。” 说完，她笑盈盈的坐过去拉起李静的手，朝篮球场走去。 真是好险，差一点就说露嘴了，王西西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对于考试的看法，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这就是学习好的通病，明明很在乎，却假装不在乎，成绩出来，可以以骄傲的姿态告诉别人，我不努力照样考第一，就算失败了，也可以说是自己没有努力的结果，在自己意料之中。前者做到的没有几个人，后者却大有人在。 然而无论如何，私底下还是拼命地努力，跟同桌较劲，跟前后桌较劲，跟同伴同学较劲。 另王西西失望地是，古傲并没有在篮球场上。 李静拉住了她：“喂喂喂，你干嘛啊！还往前走？” “不站到篮球场的边上看他们打球吗？”王西西很诧异。 “当然不能了，现在就他们在打球，就我们俩站到旁边，会……”李静努力想着“会”字后面的，似乎终于想到了：“会有人注意的，反正不太好。”她支支吾吾地搪塞到。 “哦……”王西西故意拖长了这个“哦”字，眼神烁烁地盯着李静。 李静拉着王西西左看右看，终于选定了一个绝佳的不会被发现的观球地点――花坛边的树下。 初秋的天，叶子有些都变黄了，但大多数还顽强地扒在树枝上不肯凋零。这刚好使得她们两个不显得那么突兀。 “我怎么感觉我们跟做贼似的？”王西西悄悄地跟李静说，她的声音这么一低，倒显得更像做贼了。 “那你自己站到篮球场边上看啊！”李静白了她一眼，她断定王西西是绝不会出这个风头的。 果然，王西西败下阵来，跟在李静身边一起看。 篮球场上只有四个高高个子的男生，宋森然也在其中。 运球过人，投篮，一气呵成。 “他……以前就打的这么好吗？”李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宋森然，问身边的王西西。 “不知道，反正小学的时候没见他打过。”王西西是真的不知道宋森然篮球打的这么好：“可能是上了初中之后学的吧。” 李静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篮球场上的一举一动。 “你说他像不像流川枫？”这是个问句，可是李静淡淡的口气说出来像是一个陈述句。 《灌篮高手》泛滥的年代，王西西跟其他男生女生一样一集不落地看完了。 她并不喜欢拽拽的流川枫，不就是装酷嘛，真是，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喜欢仙道，还有藤真，优秀不张扬的人很少见，不耍酷不耍帅，完美的不像是凡人。 王西西并没有接李静的话，看着场上的打篮球的人们，她突然想到了那个老是出糗的樱木花道，不禁嘴巴扬起了一个弧度，不出声地笑了起来。 古傲买水回来经过花坛的时候看到的是这么一幕场景――一个短发的女孩儿望着篮球场，眼睛中闪烁着某种光彩，另一个扎马尾的女孩儿无声地笑着，露出两个大大的酒窝，眼睛弯成了两个月亮。 像是油画里的那些美好的场景，这本不该出现在人间。 “你们在这儿干嘛呢？”想了半天，古傲还是决定打破这个美好的画面。 我们只是凡人，要为了自己的欲望生活，而他的欲望就是认识那个笑起来有酒窝的女生。 王西西的思路突然被打断，这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熟啊！她转过身来，笑容定格在脸上，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知了在树上的叫声不知怎么在脑海中突然就清晰了起来，而且她觉得它们似乎更加卖力了，心里的跳骚也跟着这卖力的演奏，像是吃了摇头丸，疯狂的舞动。 ------------ 第八章 预言帝（一） “呃……”王西西有点结巴了：“我们不干嘛？闲着没事出来玩儿。” 这是怎么回事，以前自己从来不结巴的啊！她急急忙忙地推了李静一把，李静不知道是真的沉迷于看宋森然打球还是在想别的什么？古傲刚刚的那句话她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 被王西西这么一腿，李静瞬间转过身，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这么个帅哥什么时候站到自己身后的啊！ 她看了看王西西，又看了看古傲，大致明白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气氛：“我们是来这儿玩儿的！” 她随口诌了出来：“玩儿”这个词是一个万能词汇，半路遇到熟人，他们问你去干嘛？总不能真的这么随随便便的把自己的私事告诉他们吧！何况他们的问句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招呼。 王西西不知道该跟古傲说什么？也就不能再无理由地仰着头看男生好看的脸了。 古傲随口而出：“我们几个男生在那里联系篮球，备战下周的篮球赛，你们要不要过来看？” 这个问句像是一个邀请，李静终于有理由光明正大的站到篮球场边上了，激动的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王西西却不言语。 古傲用询问的目光盯着王西西：“反正你们现在也没事。” 王西西在他的目光下感觉有点不自在，轻轻地“嗯”了一声，再不点头自己一定会在他的目光下脸红的。 三个人慢慢的走向篮球场，花坛离篮球场并不远，下几个台阶就到了，然而王西西却觉得走了几年。 古傲就走在她的身边，影子被中午的太阳困在脚下一个很小的范围。 李静则走在她的另一边，如果她此刻回头，她一定能够看到李静紧张兴奋的脸庞。 “嘿！西西，你来啦！”宋森然看到他们三个来，就兴冲冲地跟王西西打了个招呼，她还是来了，不是么？ “咦，古傲你怎么跟她们在一起？”宋森然终于发现了异常。 “你们认识啊？”古傲把矿泉水放在篮球场边的椅子上。 宋森然很是无语：“她是我们班的啊。” 他说的是她，不是她们，难道他对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吗？李静黯然垂下本来兴高采烈的面孔。 王西西将李静的反应看在眼底，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黯然，他竟然都不知道是跟自己一个班级的，到底是我太过普通了。 她拍拍李静的肩膀表示理解，小声地安慰李静：“没关系的，宋森然一向都大大咧咧的，可能不知道你叫什么？所以没办法跟你打招呼啊！” 对啊！可能他是因为不知道我的名字，或者不知道怎么跟一个没说过话的人打招呼，李静又马上满血复活，抬起头来。 “不好意思啊！我……”古傲跑过来道歉，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关系，快去打球吧。”王西西不想让他感到为难，更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斤斤计较这种小事。 炙热的阳光，男孩身上挥洒的汗水，坐在椅子上的女孩。 知了的聒噪声从远处传来，自恋地整个夏天都在呐喊着对自己的赞美“知了知了”：“知了知了”。 古傲的三分球投的很棒，王西西盯着打球的少年，他以前一定练了无数次吧！短短黑黑的头发，像极了三井，王西西自从看了《灌篮高手》，就总是情不自禁的把她看到的打球好的代入角色。 “西西，你能帮我递下那瓶水吗？”宋森然习惯了从小学起就跟着大家一起叫她“西西”，而这个名字在外人看来带了点亲昵，这种亲昵是非一起长大所不能比拟的。 王西西有心做好事，捅了捅傻坐在那儿的李静：“我让李静给你递过去吧！我懒的动了。” 她这是一箭双雕，给了李静这个跟宋森然接触的机会，也顺带把“李静”介绍给了宋森然。 李静投来感激地一笑，马上拿着矿泉水瓶冲了过去。 王西西坐在椅子上看着李静走过去给宋森然递水，她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不过她猜估计是一些客套话之类的吧。 “你在这儿看什么呢？”古傲穿着宽松的球衣，在李静刚刚空出来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偶像剧。”王西西随口而出。 “哦？”古傲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这就算偶像剧了，我看最多也就是肥皂剧。” 王西西太集中于看远处的两个人，没注意谁坐到自己的身边，只是惯性地去回答了身边人的问题，现在终于反应过来，扭头就对上了古傲正在看自己侧脸的眼睛。 又不能慌张，她故作镇定地转移话题：“你怎么下来了？” “现在都这个点了，再打下午的课就别上了。”古傲很随意地说。 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说话都小心翼翼，想着如何完美地接上他的话，又能恰到好处的让他有回自己话的欲望，而且还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的这些沉沉心计。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功的坐到这一点。 王西西就没有。 她放弃了：“是啊！学习很重要。”天啊！自己都在胡说些什么。 “下周的篮球赛，你们一定能赢的！”王西西终于说了句自己还觉得比较正常的话。 “希望你能预测的准啊！”古傲笑笑接过了话题。 王西西大喜过望，得意地笑了：“我一直都是预言帝哦！”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古傲故意摆出了一副严肃的面孔。 说完这句话，俩人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古傲，你在那儿干嘛呢？我们得快去换衣服去教室了。”宋森然远远地喊着，他脸上的表情让坐在这边的两个人都看不清楚，王西西只能看到宋森然模糊的身影，清晰的是身边人的表情――开心？她不确定。 “我先走了啊！”他临走还没忘了跟她打个招呼。 “啧啧啧”李静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王西西被吓了一跳：“你能不能出点声啊！大白天的我以为闹鬼了呢！” “明明是你太过沉迷于男色没注意到我，好吧？”李静故作委屈。 王西西被人戳中心事，心虚地说：“那是你吧！说说，刚才感觉怎么样啊？” 王西西发现每次只要在李静面前有意或者无意地提起宋森然，总是能轻易地拿下她的死穴，果然这次李静同样中招了。 “宋森然，他人挺好的，声音也……很……好听。”李静一直以来说的都是“宋森然”，而不是“你老乡”。 “得了，瞧你那点出息！”王西西瞥了她一眼，一个人独自朝班级走去。 “喂，你倒是等等我啊！”李静一跺脚，跟了上去。 ------------ 第九章 预言帝（二） 那天之后王西西再也没去看过他们打篮球，她依然在为即将到来的月考而努力备战，物理，生物，数学……她把这些科目都看作自己的敌人，咬紧笔杆狠狠地盯着它们，先给它们一个下马威，之后迅速调用自己已经掌握的各种技能，直到将它们拿下，当然，就算常胜将军也不会次次都打胜仗。王西西经常在物理这个敌人面前摆下阵来，她实在是无法对付那些多选，它们是九头蛇，她不知道该砍哪个头。 烦的不得了的时候她就看窗外的风景，宋森然跟古傲很少在外面站着，王西西偶尔回头的时候可以看到他们也在奋笔疾书，心中不免有些惶惶然，大家都在抢着杀那些九头蛇，杀了它没有奖励，却有荣誉。 窗外的风景却是没有任何的变化，这个夏天像只八爪鱼，紧紧地抓住大地，不肯松手，秋天跟它斗争了很久，却仍然不能完全占领这里。 李静也跟大家一样，埋头用功，只是在空余的时间还是会跟王西西讲讲话，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篮球赛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高一一班的人都很激动，王西西也是激动的，只是她并没有像其他的男生女生一样将兴奋写在脸上。 “西西，你说宋森然他们会赢吗？”李静自从那天看球回来就激动得不行，她好几次都想拉着王西西再去篮球场看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王西西似乎并不想再去了。 王西西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想再去，可能是怕碰到那个人吧！她想慢慢地靠近，太快了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不知道，不过我当然是希望我们班赢。”她巧妙地把自己的心思掩藏起来，不被任何人发现。 篮球赛在下午的最后两节课举行，这个点太阳只剩下了最后的嚣张，有些许凉风吹来，是个适合运动的好时机。 班里的人三五成群的走出教室，赶到篮球场，打球的那几个男生早早地就候在那里了，王西西惊讶的是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换的篮球服？ 不打球的男生跟女生都站在球场边，给自己班级大气喊加油，高二二班的人站在篮球场的另一侧。 做裁判的是他们高一一班的班主任冯天健。 王西西跟李静也混在自己班的女生群中。 古傲跟高二二班的一个高个子男生站在冯天健的两侧，那个男生比古傲高很多，王西西觉得至少得有一米八五，她有点替古傲担心。 篮球从冯天健的手上向上抛起，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了那个篮球上，场上比赛的那些人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反正他们这些看客是屏住了呼吸，每个人都紧绷着一根弦。 球到达最高点的时候，一只手将球拍向了一遍，是古傲！ 高一一班瞬间沸腾了：“古傲，好样的！”“一班加油！”……各种男声女声的呐喊响彻了整个球场。 大概是这些加油声太过散乱，陶女这时起了班长的带头作用：“一班，加油！”她这一嗓子将高一一班的理智唤了回来，大家紧接着都跟着她的声音有默契地喊起来，她喊“一班”，那么剩下的男男女女就一起喊“加油！” 王西西在这些加油声中的的确确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团结，一股力量油然而生，她也跟着大家一起呐喊加油。 反观李静，她本来就是刚开始那些乱七八糟加油声中的一员，又跟着陶子喊，整张脸都变得通红，头顶上几根短发骄傲地立着，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宋森然，尽管宋森然还没怎么出手。 王西西瞬间很是佩服她了，她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玩笑过后依然大胆地表现着自己对宋森然的好感。 王西西没有这么勇敢，她怕，怕别人异样的目光，怕别人的玩笑，怕那个词。 篮球场边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大家的心也跟着那个比分而上上下下。 宋森然的篮板球打得很好，即使王西西这个门外汉也看得出来，而古傲的三分球则是无人可比的，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可饶是如此，高二二班毕竟有几个各自很高的男生。虽然高一一班有宋森然跟古傲，但这赛依旧比得让人心惊肉跳的。 比分是写在一块黑板上的，每个班臭一名学生来负责记分。 宋森然再次投篮，高一一班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李静更是激动地不得了。 “西西，你看到没？刚刚宋森然朝我这边看了一下。”李静摇着王西西的胳膊。 “哦？我真没注意诶。”她的目光都放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怎么可能知道宋森然有没有往这边看。 这时球落到了他们班人的手里，王西西没空继续搭理李静的激动，跟着大家一起紧紧关注着场上的情景。 一个个子稍微矮的男生要将球传给古傲，古傲站在靠近他们这边的篮球场的边缘，那个男生的力道没有控制好，球径直向着场外飞了出去，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惊呼。 古傲却急速地跳了起来，将球朝反身的方向一拍，球落到了场内，人却被向前冲跳的惯性甩了出去。 人们迅速让开了一个空地，古傲双脚着地，还好没有摔着，王西西出了一口气。 古傲在回场之前还朝高一一班的同学们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没事，王西西主观地认为那个微笑是冲着自己的。 夕阳只剩下一点余辉的时候，这场篮球赛结束了。 高一一班赢了，大家开心的不得了。 就连冯天健脸上也乐开了花。 高二二班的人一脸的无奈，迅速地撤离了篮球场，这里就剩下了他们高一一班。 无论何时，最后站在战场上的永远都是胜利者。 大家把他们打球的人围在中间，恭喜他们。 王西西跟李静站在外围。 王西西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挤进去祝贺，她不想成为“大家”。 李静则是因为没有挤进去而留在了外围，她一脸懊恼。 “没关系的，一会儿大家散去，你就可以单独祝贺他了。”王西西安慰着她。 人群慢慢散去，李静执意要去祝贺宋森然。 王西西在旁边站着等她。 “原来你真是预言帝啊！”古傲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旁边。 “你怎么每次都神出鬼没的？”心里却在想着：是吗？我从来都预言不准你什么时候会出现在我身边。 “是你看人家看得太出神了。”古傲用眼角示意了下站在另外一边的宋森然跟李静。 夕阳将两个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我多么希望，此刻能够永恒。 “我们晚上要去庆祝一下，你要不要去？”古傲问她。 ------------ 第十章 诡异的庆祝会 “呃……”其实我想去，可是我们还没有那么熟，所以“我晚上想在教室上自习，你们赢了，去庆祝是理所当然的。” “你可真是好学生啊！”古傲感叹着。 王西西听来却是有些轻蔑跟讽刺的意味在里面，她讪讪地笑了一下：“哪里哪里。” “喂，你们俩在那里站着干嘛？”宋森然从篮球场中间走了过来，王西西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这种时候――宋森然站在远处像她喊话的时候，她总是捕捉不到他的表情，只有保送考试一起回家的那次她清清楚楚地看清楚了他的脸。 “当然是聊天啊。”古傲冲宋森然笑笑。 王西西看到宋森然走了过来，浑身都觉得不自然，这种感觉，像是，被捉奸？她摇摇头，我怎么可以这么想，我们只不过是正常的聊天而已。 李静跟在宋森然后面过来的，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王西西猜她是心情不好吧！不过这又是为什么？跟宋森然聊天，她不应该很高兴吗？ “古傲跟你说今晚我们去庆祝的事了吧”宋森然走到王西西的前面，低下头问她。 他的声音有点……温柔？王西西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嗯。” “那你去吗？” “我不太想去。”王西西还是想解释下：“你们是跟老师说过的吧！我这可……” “那李静你去吗？”宋森然似乎终于想起了自己身边还有个人。 李静终于抬起头，露出一点笑容：“好呀！”她不想失去每一个机会。 “西西你陪我去好不好？”李静可怜兮兮地望向西西。 这人真是奸诈，用李静来绑架自己，这个没出息的女的！王西西在心里腹诽了好几句，可是面对三个心思各异却同样期待的眼神，她很无奈地说：“那好吧。” “西西，你说我们这算不算逃课啊？”李静挽着王西西的胳膊问她。 “你觉得呢？”王西西此刻倒是淡定起来了，既然都逃课了，那大不了豁出去了，不就三节晚自习吗？说不定早点回来他们就只旷了一节课呢。 “我觉得算吧！这刚来没几天就逃课是不是不好啊。”李静顿时紧张了起来。 “哟，小姑娘，你刚刚劝我来的时候那决心，那勇气都哪里去了啊？”王西西逗起她来。 “如果我说我们也没请假，你们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紧张了？”走在前面的古傲突然扭头来问她们。 “啊？那更不得了，我们这么多人一起逃课，死定了死定了……”李静念念有词，完全忘记了她出来时的兴奋。 一直在跟另外三个男生打打闹闹的宋森然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凑了过来：“行了，出都出来了，怕什么啊？” 口气中有少许的不满跟抱怨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王西西有点不明所以，宋森然可一直都是好学生啊！除非……她突然明白了。 “他们已经请假了，放心吧。”她安慰地拍拍李静的背，实在是不想在吓唬她了。 “他们请了，那我们呢？”李静还是不放心。 “宋森然不会不管我们的。”王西西看向宋森然，他也看向她，只是这次没有躲避，他微笑了一下，这么多年的共同成长已经让他们成为彼此的伙伴，他们时而朋友，时而对手，这样的关系使得他们对对方要比普通的朋友还要更为了解。 李静点点头，终于不再紧张。 于此同时，不知何时她松开了挽着王西西胳膊的那条手臂，跑去跟那几个男生打得火热。 “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再去唱歌。”古傲总是在王西西一个人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王西西总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她不了解他，看不透他，她甚至都不知道他认不认识自己。 “西西？”古傲这么叫了一声。 王西西承认当古傲叫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她完全懵掉了，他认识我？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当然是宋森然告诉我的啊！”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 王西西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他竟然去问宋森然自己的名字了，她是开心的，没出息，刚刚他不是还嘲笑自己回班上自习了吗？可是王西西就是开心，她不想表现的那么明显，不就是问了下别人的名字嘛，她客观地在脑海中分析着，这很正常啊！有的时候或许只是出于好奇，总不能人家问了别人你的名字就代表什么吧。 王西西努力让自己的心情表现地平静一点。 古傲看着身边的女孩不说话，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什么话，想等着她开口的，可是她迟迟不开口：“你觉得怎么样？” “啊？”王西西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古傲哭丧着脸：“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 “不好意思啊”，王西西努力想了下，他刚刚好像说要起吃饭，然后唱歌：“好啊！吃饭唱歌都很好。” 其实她不喜欢这种庆祝的方式，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每次很多人一起吃饭一起唱歌的时候，她觉得她是最孤独的，大家丝毫也不会照顾到她的情绪，人最多的地方却有着最多的孤单。 不过，既然都来了，还是努力融进大家吧。 然而事实却不容乐观。 聚会的场合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了，李静玩儿的很high，从吃饭的时候开始你，她就一直在跟剩下的三个男生讲着话，她讲她的老家，讲她看过的那些笑话，可就是不跟宋森然讲话。 王西西似乎有点了然。 而宋森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坐在王西西的旁边，不但事不关己，据王西西的观察，倒还有点，怎么说，那样子应该是如释重负吧。 王西西不禁从有点了然变成有点茫然。 古傲则坐在她的对面，低着头吃饭。 他们三个安静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着拉面，喝着青岛啤酒。 这是王西西第一次喝酒，啤酒真是难喝，一股泔水的味道，一顿饭吃下来她连一杯也没喝完。 反观旁边桌子上嘻嘻哈哈的三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简直是鲜明的对比。 真是诡异的气氛，王西西发誓这是她参加过的最不可思议的聚会，不管从食物还是每个人的表情。 她还是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哪有出来吃拉面庆祝的啊？！ ------------ 第十一章 交心 腹诽当然是不能说出来的。 这顿诡异的饭终于吃完后，王西西便跟着这个大部队走，她始终觉得李静喝高了，但是李静又没有像电视剧里面喝醉的人似的，走路东倒西歪？神智不清胡言乱语？丝毫没有，李静脸色正常，只是比起平常，似乎现在的话更多了，跟那几个男生大声地说笑着，里面却没有宋森然。 王西西有点懊悔。虽然不知道李静今天晚上是怎么了？但她还是应该拦着点她不让她喝酒的。 这么想着，她便走上前去，跟那几个男生笑了笑：“她可能有点喝多了，我来扶着她吧。” 几个男生有点不明所以。 王西西手挽着李静的一条胳膊，慢慢把她带出了男生们的圈子，走在了这些人的最后。 “今晚到底怎么了？”王西西悄悄地问李静，她今晚所有的表现都像是在发泄着自己内心的某种情绪，是愤懑。 李静把胳膊从王西西的胳膊下抽出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随便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呗。”王西西感觉到了李静绷紧的感情，直觉告诉她李静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很沉闷，所以故意在话的末尾加了一个“呗”，她想让李静放松一点。 然而情况似乎并没有逆转，李静的嗓音在慢慢亮起的路灯下沉沉传来：“下午篮球赛结束的时候，我去找宋森然，想祝贺他。” 她顿了顿：“我也这么做了，我很高兴地跟他说‘祝贺你赢了篮球赛’。” “你知道吗？我上次去给他送水的时候，他就只跟我说了句‘谢谢’。” 王西西不知道李静为什么把话题从今天下午扯到了几天前看球送水的事上。 李静沉默了会儿说：“我那时真的以为是你所说的我跟他不熟的原因，我想这是第二次了，况且平时在班上他总不可能一次都没注意过我吧。” 李静的眼睛在路灯下亮晶晶的，王西西知道那是什么――眼泪，不想在别人面前掉泪，只能自己狠狠地憋着，用理智跟生理斗争，将它们囚禁在眼眶里。 李静的声音也带了一丝哽咽：“我本来这次他对我的祝贺不会再那么冷淡淡的了吧！结果他还是只说了那两个字‘谢谢’。然后……”然后他的眼神就飘向了你站的位置。 王西西不知道这“然后”两个字后面是什么？她想李静总会讲下去的吧！然而她又错了。 “西西，你喜欢古傲？”李静转头望向她，这个答案对她很重要。 王西西愣住了，李静怎么突然问自己这个，喜欢？她从来没想过这两个字，确切地说，是不敢。 “嗯？”李静很执着。 “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问这个？”王西西确实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你该不会是不愿意跟我讲吧？”李静将激将法都用上了。 “不是，只是我现在根本就没想过那两个字，就是喜欢，我就是感觉他还不错。”王西西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嗯，只是好感吧。” 李静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的世界还是亮的，她开心地主动挽住了王西西的胳膊。 王西西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竟然能让李静在瞬间由泪光闪闪变成笑容满颜，自己对她说了这么私密的话所以她开心吗？可是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啊！好朋友不是该无话不说的吗？ 可自己对古傲到底是不是喜欢呢？王西西想的头痛。 “那你喜欢宋森然吗？”王西西决定抛开那个烦恼的问题，看到身边兴高采烈的女孩，一个念头闪过，变被动为主动，戏谑地问李静。 “嗯！”李静回答地很爽快。 她的爽快倒是让王西西不知该如何应对，不过不用应对了，王西西最喜欢的就是她的直率，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你喜欢他什么呢？”这次轮到王西西的嗓音变得沙哑深沉，当然，也可能是刚刚吃饭时候喝的那杯啤酒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从第一眼看到他开始，我就喜欢他了，他是我的太阳。”李静沉醉在回忆里。 王西西突然觉得很黯然，自己连喜欢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好感跟喜欢的区别是什么呢？是不是相互有好感就算喜欢了？ “西西，你不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吗？能不能多告诉我点有关他的信息？”李静渴望地看向王西西。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啊？”王西西还没来得及的时候，一个男声就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熟悉的磁性嗓音，是古傲，王西西不用看就知道是他。 古傲走到她们俩人前面。 “大家走到了ktv才发现，两个女生怎么不见了，都担心的不得了，所以我过来找找看，没想到你们还在路上啊！还好你们没走到岔路上。”古傲带着点抱怨的语气融化在他温暖的笑容里。 王西西盯着两个路灯下自己的两个影子，似乎有点明白了李静刚刚说的那句“他是我的太阳”的含义。 “对啊！我们都没注意到呢？只顾着聊天就落到大家后面了。”事实证明，人在心情好的时候反应也会迅速很多，李静扯了扯自己臂弯里的另一个人的胳膊。 王西西终于反应了过来，四周望了望，一拍脑袋，朝站在自己面前的男生讨好的一笑：“对不起啊！让大家担心了。” “没关系，走吧。”古傲说完就站到了王西西的身边，跟她们一起并肩向前走。 糟糕，自己刚才的那个样子会不会太随便了，真是，自己一时情急之下就暴露了本性，他现在一定在想“这个女生真是不稳重吧”，真想狠命的拍几下自己的脑瓜，可是古傲就走在自己的旁边，王西西又只能忍着，表现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 李静走在她的另一边一直观察着王西西的脸色，她早就摸清楚了王西西的脾气，表面越是风平浪静，内心就是波澜壮阔，她肯定是喜欢古傲的吧！李静不禁又想到了宋森然，其实，也不是没有希望嘛。 ------------ 第十二章 我们在看月亮 古傲推开包厢门的时候，王西西刚好看到宋森然拿起话筒唱到“爱　不用刻意安排，凭感觉去亲吻相拥就会很愉快”，是今年最火的《死了都要爱》，据说是ktv吼歌必点曲目，所以？ 所以，李静也一定看到宋森然了。 “他唱的可真深情呢！”李静这明明是一句夸奖的话，可不知为什么？王西西愣是听出了一点点的讽刺和嘲弄，她想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哟，大小姐们，你们可终于来了，都是贵宾啊！”其中一个长的瘦瘦的男生说。 王西西被他揶揄的有点不好意思。 “猴子，说什么呢！”古傲冲那个瘦瘦的像猴子一样的男生喊。 “他开玩笑的，你们别当真。”古傲笑着对王西西说。 “我们没当真，吃饭的时候我跟他们都混的那么熟了，这点小事怎么会放在心上呢！”李静爽朗地说，看了一眼把话筒放下朝她们这边张望的宋森然。 “坐吧！你们要唱什么歌自己点。”宋森然对他们说。 昏暗的包厢中王西西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李静却看清楚了，他说的你们，可是他只看向了一个人，但是她却并不沮丧，她有信心收回他的心。 李静拉着王西西在宋森然的旁边坐了下来：“西西，你不要点歌嘛，去呀！” 王西西混混沌沌地被李静拉倒沙发上，还没搞不清是什么状况：“点歌？” “是呀，你不是想唱那首歌嘛！”李静继续暗示王西西。 “那首？哪首？”王西西仍然摸不清楚情况。 李静快被她逼疯了，右手狠命地在她的胳膊上拧了一下。 “嘶……”王西西倒抽一口冷气，尖锐的疼痛终于让她迟钝的神经敏锐起来。 “西西，你怎么了？”宋森然关切地问道。 “没怎么，我……”王西西语无伦次：“呃……我要点歌。”她干笑了两下：“我要点歌。” 王西西反过来捏了李静的大腿一下，当作报复，看李静呲牙裂嘴地要再次扑上来，她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跑到点歌台那边。 王西西是在点那首《六月的雨》的时候听到古傲唱歌的，是陈奕迅的《十年》，平淡的一首歌却被他唱的如此的不平凡。 这是王西西第一次听古傲唱歌，低沉带有磁性的嗓音将这首歌诠释出了另一番柔情，唱的并不是那么艳惊四座，却很有他独特的味道。 王西西迅速把眼神收回来，点歌的手指却精神错乱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就这一次，我只是沦陷在他的歌声里，她想着。 “真没想到，古傲你唱歌还挺好的嘛！”古傲唱完后，宋森然走到古傲旁边说。 “你唱的也不错啊！”古傲笑着夸宋森然。 两个人互相吹捧着。 王西西快不行了，幽暗的空间，闪烁的灯光，嘈杂的音乐，她快要窒息了，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她就出了包间。 穿过昏黄灯光笼罩下的走廊，终于来到了大街上，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凉凉的空气，头脑跟着清醒了很多，看来秋天真是到了，空气都凉了呢！ 她走上天桥，饶有兴致地望着下面的车水马龙，车上的人现在都是要去哪儿呢？回家？逛街？看电影？她想着人们有可能做的事情，生活可真是丰富多彩啊。 “西西，你在这里做什么？”背后一个声音突然想起，王西西有点被惊到。 回头望去，竟然是宋森然，她的心里有点小失望。 宋森然像是看出了她的失望，他的声音拔高了一点：“怎么，是不是因为我打扰你了？” 他以为她的失望是因为这个。 “当然不是。”这是实话，有人的陪伴总归是好的，少了自由，可是多了安全啊！王西西这样安慰自己。 “那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跑出来吗？”宋森然的声音变得柔和了很多。 王西西不想告诉他，可是又没有理由拒绝，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想出来透透气。” 宋森然“呵呵”地笑着：“下次还是不要一个人出来吧！这大晚上的，不安全，就算不得不出来，也得找人陪着啊！” 这些话传递给王西西亲昵的信息，气氛带了点些许的暧昧，王西西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宋森然就站在她的旁边，也望着远处的车流，眼睛里是王西西看不懂的光彩。 “你好烦啊！什么时候你开始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王西西大笑着指向宋森然，直觉告诉她，开玩笑是应对暧昧最好的方式。 她也终于对了一次。 宋森然转过身来，也朝她笑：“我也不知道，你个傻子！” “你才傻子呢！” 沉默像城市上空的夜幕迅速降临，将他们重重包围，她跟宋森然每次独处都会出现这种突如其来，让她无从应对的沉默，空气都停滞了，他们之间到底还是可聊的东西太少吧！这样尴尬的气氛比暧昧的气氛更令人不舒服，至少，王西西是这么觉得的。 古傲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你们俩在这儿干嘛呢？”古傲出现在宋森然身后。 在这个时刻王西西觉得他简直是神，是来拯救这场尴尬的沉默的，所以她看到古傲的时候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在宋森然的眼里，那眼神可谓是炙热的不像话，王西西的眼神亮起来的同时他的眼神也黯淡了下去。 ‘“看月亮！”王西西笑嘻嘻地回答古傲。 宋森然调整了下情绪也缓缓地转过身，这个时候刚好和古傲身后刚从台阶上上来的李静打了个照面。 “西西，你怎么出来也不叫我啊？”李静有点埋怨地走向王西西。 “我本来就只打算出来透透气，马上就回去的，没想到”，没想到宋森然也出来了，只是，直觉告诉她不能这么说：“没想到你们都出来了。” 李静讪讪地笑了下：“下次可一定得叫上我啊！” 王西西笑了下。 “你怎么也出来了？”宋森然皱着眉头问古傲。 “你们都能出来看月亮，我就不能啊？”古傲的语句稍带揶揄。 王西西看出两个人之间的火星，赶紧说：“我们快回去看看吧！是吧！李静？” 李静还在纠结他们俩刚刚单独相处的事情，没反应过来，直到王西西大力扯了她胳膊一下才反应过来：“对对对，我们快回去吧。” ------------ 第十三章 预言帝再现 秋天怕是真正的到来了吧！他不再畏惧于夏天的淫威，这场战争他是胜利者。 面对夏天这个暴君，他知道不能强攻，所以步步为营，一点一点地攻城略地，直到将整个城市从夏天的魔手中解救出来。 王西西是很爱秋天的，不然她不会在语文考试的作文中把夏天描绘的如此残暴，把秋天刻画的如此骁勇智慧。 这场她期待跟紧张已久的考试终于到来，为盛夏画上了一个残忍的句号。 夏天，你走的时候还要给我们投下这么一颗炸弹吗？你果然是个暴君！王西西想着，不过，对我来说，是不是炸弹还不一定呢？说不定是烟火，想到这里，她不仅微微翘起了嘴角，认认真真地继续写作文，为了让这场考试变成烟火而努力。 那天晚上的庆祝过后，似乎一切都回归了平静。 只有他们四个，知道发生了什么。 甚至连猴子他们，都不知道。 篮球赛后，大家都太忙于备战考试了，没有人关心别人的一点点的异常。 但是对王西西而言不是，古傲他，不是别人。 她看得出来古傲跟宋森然之前微妙的不和谐，从那天晚上之后，王西西很少看到他们俩一起进教室了，也不再看到他们说笑，她尝试着把这个消息告诉李静。 女生的友谊跟男生的不一样，男生的友谊通常因为***人或打球而变得牢固，女生则是因为分享彼此的秘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别人告诉我们秘密的时候，为了表示我们死守这个秘密的衷心或者别的什么？总之我们想证明点什么？我们也会告诉别人我们的秘密。 这种关系有点类似于商业伙伴，我们有着对方的秘密而制约着对方，而对方则攥着我们的秘密来制约着我们，这导致了两个极端，好的极端是维持这种秘密分享的闺蜜，坏的极端就是鱼死网破后的仇敌。 “李静，你有没有注意，古傲好像跟宋森然之间有点矛盾的样子。”中午吃饭的时候，王西西这么跟李静讲。 然后，她看到李静的背僵了一下，头也没抬地说：“不会吧！男生之间应该不会像女生那样小肚鸡肠的。” “可是我好久都没看到他俩一起进教室了，好像他们也很少说笑。”王西西坚持自己的观点。 “西西，你说我们是不是好朋友？”李静抬起头，王西西看不出任何表情。 她不知道为什么李静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当然。”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们都是，好朋友。”王西西笑着回答。 人在太年轻的时候总是会轻易许下一些承诺，随随便便地说出“永远”：“都”：“一直”……这样的字眼，往往要等到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发现，原来现实这么残酷，那些不过都是些善意的谎言罢了，用来安慰我们以后不那么如意的人生。 这场考试刚好是别人中考的日子，它们都持续了两天，真的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跟很多人一样，王西西为了生存，在这场战争中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因为考试这几天晚上她每次都沾枕就着，就连平时跟李静一起去吃饭的时候，李静都说她“很憔悴”。 “我们去买零食吧。”李静提议。 王西西欣然接受，开学这么久还没怎么吃零食呢。 俩人分别拎了一袋锅巴和猫耳朵从超市出来了，太阳刚刚落山，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校园里还有人在奔跑打闹，王西西简直都要爱上这个场景了，如果不是她跟李静看到了班门口的冯天健。 俩人很心虚地把零食袋放到身后，从冯天健的身边悄悄溜进了班级。 王西西一坐到座位上，脸就烧起来了。 预备铃响起的时候，冯天健总离开了教室门口。 “怎么办？冯天健一定看到了。”王西西跟班上其他人一样，从不喊班主任，私下里都直接叫“冯天健”大名，当然，就算有人借她胆儿，她也不敢当着冯天健的面这么叫。 “你瞧你，怕什么啊！他不会说的。”李静很淡定地说。 王西西一想，也确实，怕什么？他能说什么？还能说“你们别吃了”？ “李静我问你……”王西西想问李静考试的事情，可是一想算了，万一李静考得不好，不是在揭她的伤疤吗？何况，自己未必就如自己想象中考得好。 “什么？”李静看到王西西停下来，一脸诧异地看着她。 “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放假啊！这都考完试了，而且初三的都中考完了。”王西西越来越佩服自己编瞎话的能力了。 “是啊！都上这么久了，也该放假了，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呆在学校。”李静的神色有点忧郁。 王西西突然想到那天中午的那个中年妇女，那是李静妈吧！那样一个女人，怪不得她不想回家，何况在学校还能天天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要是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喜欢呆在学校的。 事实证明王西西真的是预言帝，连她自己都要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什么神明转世的了。 冯天健是在晚自习第二节的时候走进教室的，然后宣布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放假。 假期是从现在一直到九月份，跟中考考上的学生同时开学，而且更让人开心的是，没有留作业。 从现在到九月初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王西西一想到要跟班上的同学分开这么久，就有点舍不得，其实明明是舍不得李静跟古傲，跟班上的其他人有什么关系呢？王西西压根儿没想到宋森然。 “西西，这次放假我要去我爸那里住，他在城西，可能不能跟你一起回家了。”宋森然在乱哄哄的人群中走到她们桌旁，跟王西西说。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王西西保持一贯的宠辱不惊的样子，两个人一个人不都是坐车吗？对她来讲没什么区别啊。 宋森然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李静在旁边迅速地捕捉到了。 “即使放假了我们几个关系好的也还是可以一起出来玩儿的啊！对吧！西西？”李静笑嘻嘻地对宋森然说，不忘扯上王西西。 “嗯，没错。”王西西漫不经心地收拾着书桌。 “那，宋森然，能不能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万一咱几个聚会，我也好联系你啊！”李静更是笑得花枝乱颤了。 “你问西西要吧！她有。”宋森然望了王西西一眼，说完这句话就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 第十四章 你叫别人妈去 “放心，我不会忘了你的，我一定会帮你把古傲的联系方式也要到。”李静在宋森然走了之后，很仗义地跟王西西讲。 王西西收拾书桌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不知道在书桌里鼓捣着什么？回了一个“哦”。 然而对李静来讲，这个停顿就够了。 “对了，西西，我还没有你家的电话号码呢！”李静拿出自己的电话本：“你顺便也把宋森然的电话告诉我吧。” 王西西迅速地报出一串电话号码：“至于宋森然的电话，你从这个本上找吧！应该在这个上面。”她扔出一个小本子来。 本子的封面被磨得有点破皮了，看得出被主人用了很长的时间，果然，他们俩是从很小就开始认识了，李静翻着本子有点发黄的纸张，有点无力，不过，西西不喜欢宋森然，她看得明明白白，西西喜欢古傲。 放假的原因，今天晚上只上两节晚自习，王西西收拾好书包后却找不到李静了，这死妮子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王西西正在抱怨的时候，李静从教室的后排挤过忙着出门的众多同学，嘴里说着“让一下，让一下，谢谢啊”走向她们的第三排。 “看！”她把一个小本子拍在王西西的面前。 “什么东西？”王西西摆出一贯的没有表情的脸。 “电话号码啊！我说了我能帮你拿到古傲的电话的。”李静得意洋洋的晃了晃她的脑袋，短短的头发波浪般摇晃起来。 她的头发可真好，王西西在心里嘀咕着。 “你到底要不要抄啊。”李静很纳闷，她怎么对自己喜欢的人的联系方式不感兴趣啊。 抄了又如何，他也没我的电话，我可不想打过去的时候他问我我是谁，我再很尴尬地告诉他我是谁，就算他有我的电话，我们俩通电话能说什么呢？王西西摇摇头：“算了吧。” “我真是搞不懂你，怎么对喜欢的人的消息没有任何反应啊！”李静咕哝着。 王西西僵了一下，喜欢？我喜欢他？不可能吧…… 她又被这个喜不喜欢的问题给绕进去了。 “喂，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再听我说话啊！”李静不满的大声在王西西耳边吼了医生。 “啊？怎么了？”王西西一路上都在纠结那个问题，根本没注意李静说什么。 “我说，我们这个假期去那个刚开发的什么山玩儿吧！叫上宋森然跟古傲。”李静真是拿她没办法。 “好啊。”王西西这就算同意了，不过她仍然搞不懂，半个月的假期根本不算长啊！李静为什么那么不想在家里呆着啊！脑袋里迅速闪过那个中年妇女，那个中年妇女画着淡淡的妆，站在教室门口像个泼妇一样喊着“李静！”，在校园的一角大声地骂着“贱人！” 李静从来没有解释过那天的事情，也从来不跟王西西提她家里的事情，王西西也就更不敢问，她知道，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别人不能碰触的地方，即使最亲近的人都不行。或许，有一天，当这个地方可以被碰触的时候，李静会主动告诉她的吧。 王西西不知道该把这半个月叫做什么假，这么长不能算周末，又那么短够不上暑假，不过既然其他人在这个时候都处于暑假，就暂且还是称它为暑假吧。 她很喜欢呆在家里，看妈妈做针线活，看太阳东升西落，看葡萄一天比一天变得更紫，看朝霞晚霞，躺在房顶上听傍晚的鸟叫声……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很安宁，一定是谁在时光轴上按下了暂停，不然生活为什么没有波澜。 我们都有过这种时候，看到别人丢饭卡或丢钱，自己就会在旁边幸灾乐祸：我从来就没有丢过饭卡丢过钱。而通常这种想法刚产生没多久我们便会倒霉的遇上这些事情。 王西西现在就是这样。 生活开始有波澜了。 这个激起千层浪的石子是一个电话。 王西西那个时候还在房顶上躺着，被白天的太阳晒得热热的房顶灼烧着她的薄背，有种异样的舒服。 “西西，西西，你的电话！”妈妈在下面尖声叫着。 王西西很是激动，会是谁呢？很少有人给自己打电话，她为了这个电话而激动不已，管他是谁呢。 “是个男生。”妈妈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王西西从妈妈手中接过电话：“谁啊？” “我是古傲。”细细的电话线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王西西的呼吸确实停滞了一段时间，她分不清楚自己是激动还是紧张，左手紧紧握住拿着话筒的右手，似乎这样就给了自己无尽的勇气：“哦，什么事呀？” 她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然还能怎样呢？况且，妈妈就在旁边。 “也没什么事，唔……”古傲停顿了一下：“在家干嘛呢？” “也没干嘛？就看看书，写写日记啥的。”王西西很老实地回答。 “有时间出来走走吧。”古傲提议道。 “啊？”王西西摸不准他的想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跳个不停，去不去，去不去，管他呢？“好啊。” “那这周末吧！上午在湖滨公园见怎么样？”他似乎早就想好了似的。 “好。”王西西顺口应承下来。 “那再见，西西。” “嗯。” 妈妈很应时地跟了上来：“是谁？” “我们班长，这周末有个活动，我可能得出去一下。”王西西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随口诌的本事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她妈妈每次看到有男生给她打电话都会刨根问底，生怕自己家这个宝贝女儿早恋。 “你们班长哪里的呀？”妈妈在充分履行自己母亲的职责。 “不知道！”王西西不耐烦地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很多时候明明妈妈也没多问几句，可自己就是觉得烦的不得了，难道真是青春期撞上更年期了？ “你别老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啊！”看到自己女儿这个样子，郑忠琴也开始气愤，不就多问了几句吗？干嘛呀。 “是是是，您都是为了我好。” “除了我谁还会这么关心你呀，有本事你叫别人妈去！”郑忠琴终于忍无可忍，潜伏在每一个女人中泼妇的部分开始占据了上风。 叫别人妈，你以为我不想啊！王西西心里想着，不过又碍于郑忠琴母亲的权威，不好顶撞，她知道郑忠琴是会动手的，无论如何她都占不了上风。 于是气愤地走出了家门。 ------------ 第十五章 古傲的香皂 离家出走是王西西的惯用招式，原因不过就是吵不过家里的那个泼妇，又出于中国传统思想不能跟她对打，离家出走是最好的方式了，这段时间刚好两个人都冷静一下。 她的离家出走结束在吃晚饭的时候。 走回家的时候，郑忠琴没有任何感情的话传来：“吃饭了。” 王西西将这看作是她输了，她从小到大一直坚守着这个法则：两个人闹矛盾了，先说话的那个人便在这场斗争中输了。 她像一个赢家一样在饭桌旁坐了下来，电视中的声音像是每天都绕不开的苍蝇一样飘进耳朵：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今天是2005年8月19号，星期五，欢迎大家收看今天的新闻联播哦……” 海面忽然狂风大作，滔天的海浪像是一个怪兽一向咆哮着席卷而来，王西西跟这个怪兽斗争着，连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最后她却输的一塌糊涂，那只怪兽的名字叫做紧张。 明天，明天上午我要去湖滨公园见古傲！ 这是周六早上王西西睁开眼想到的第一件事。 她在心里一直安慰着自己：没事的，只不过是出去玩儿而已。 可是白天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的房门反锁上，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找衣服，穿什么衣服好呢？ 怎么全是运动衣！ 终于，在一堆黑色跟灰色之间发现了一抹红色，是去年暑假的时候买的，算是比较鲜艳的颜色了吧。 她挑起那件红色的运动衣，慌慌张张地换上衣服，到底还是来了――“西西，你在屋里干嘛？还把门反锁上了？” 妈妈到底还是多事地问了，她就是怕妈妈问所以才反锁上的。 “我在换衣服！”王西西有点慌乱地回答。 “这大白天的换什么衣服啊？”妈妈还是紧追不放。 “天冷了，我换个厚点的衣服。”王西西自认找了一个很不错的理由。 郑忠琴也这么认为，所以她没再继续问下去。 王西西站在穿衣镜前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 普普通通的脸，算不上大脸妹，但也绝对不是锥子小脸儿，眼睛也不是很大，还是单眼皮。虽然是那种很薄的单眼皮，但还是单的，头发黄黄的像几根茅草，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如果真的有值得什么夸赞的地方，那就是鼻子了，没有大鼻头，没有塌鼻梁，还算小巧了，还有郑忠琴遗传下来的白皙的皮肤，这是她唯一值得骄傲的地方了。 幸而她也很瘦，不是白富美，倒也成不了土肥圆。 综合地来讲，王西西觉得自己再平凡再普通不过了。 想到这点她就有点小小的失落。 自己跟古傲这样的人根本站不到一起。 这真是难熬的一天啊！她时而盼着明天能够早点到来，时而又渴望明天永远不要到来。 然而时间的脚步却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意愿而停止。 所以，那个“明天”还是来了。 王西西突然意识到古傲前天打电话的时候只说了上午见，具体的时间根本没说，她有点慌，吃完早饭马上找到那个电话号码按了下去。 接电话的却是一个温柔的女声：“谁呀？” “阿姨，你好，我找古傲。”应该是古傲妈妈吧！他妈妈一定长得很漂亮，王西西听到声音就开始在心里描摹古傲妈妈的样子。 “古傲啊！他刚刚出去了”，女人停顿了一下：“你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他。” 王西西一听到古傲出去就急得不得了了，他已经出去了，不行啊！不能迟到，于是急匆匆地跟电话那头古傲妈说：“没事了，阿姨，我先挂了啊。” 王西西挂掉电话就风风火火的出了家门。 很多时候事情的确是这样，你越急就越出错。 她刚刚跑到马路上，一辆公交车就擦身而过，她心里一急，就追了上去，她站到马路中央，朝那辆车挥舞着手臂，她想或许它会停下来，毕竟还没驶出多远。 但是公交车司机却很有技术的绕过了她，继续加速向前驶。 王西西发誓那个时候她在心里想骂人的，恨不得点把火炸了那个司机，那辆车。 她忿忿地走到了公交站牌边，看了看手表，七点五十，该死！说不定还得等上二十分钟，她狠狠地踢了下公交站旁边的垃圾桶，垃圾桶发出一阵闷闷的响声，很多人侧目看来，王西西只好走得离那个垃圾桶远点。 下一趟公交车来的时候，王西西简直要拥抱那辆车了，她只等了不过十分钟。 她第一个冲到车上，兴奋地站在后门的扶手边。 心里一直在默默数着还有几站就到湖滨公园了，紧张兴奋感也随着那个数字的变小而越来越强烈。 以至于真正到了湖滨公园站的时候，她都以为自己的腿抖的下不了车了。 身体抖的时候，迈出第一步就好了，一旦动起来，就会忘记紧张。 王西西走进湖滨公园。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但是第一次在这里跟一个男生见面，她不知道这算不算约会，应该不算吧！想到这里她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王西西你真贱！还没谈恋爱就想着约会，什么龌龊思想！ 古傲呢？古傲在哪儿，王西西越发懊悔，时间没商量好就算了，就连具体的地点都没说好。这到哪里见面啊！她甚至开始怀疑俩人今天能不能见到了。 “西西，西西，这里！”熟悉的声音传来。 王西西下意识地扭头去找声音的主人。 然后她就看到了古傲拿着两杯奶茶站在她刚刚走过的大门口。 他们向对方走过去。 靠近古傲的时候，王西西闻到了清晨的味道，混合着好闻的香皂的味道，她很想问问古傲：你是用什么牌子的香皂洗的脸？ ------------ 第十六章 你是第一个抱我的人 “呶”，古傲把一杯奶茶递给王西西：“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味道的，我就随便买了。” “我都喜欢。”王西西口不顺心地说着，她平时很少喝奶茶，她家郑忠琴说奶茶不健康，所以从小就不允许她和这种东西，时间长了，她也就习惯不喝了，可是她怎么能对他说她不喜欢呢。 “你是不是很早就来了？”王西西问他。 “也不是很早啦。”古傲揉了揉自己后脑勺的头发。 这就好，王西西心中的愧疚感顿时少了很多。 “我们去逛逛吧。”古傲提议。 “好。”王西西简练地回答。 湖滨公园主要的景色就是那个横亘在公园中央大大的湖了，湖边空出来的地方有很多卖早点的，初秋的天气温度适宜，很多老年人都在早上出来晨练，他们打太极，跑步，做操……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正能量，王西西觉得这点很是奇怪，正能量这个词按道理来讲应该是从年轻人身上体现，可相反却从这些规律生活注重养生的老年人身上体现了，规律生活，注重养生却是从年轻的时候就该注意的，这个世界真奇怪，年轻的时候我们挥霍健康，老了又不想走，煞费苦心的找他回来。 “你在想什么呢？”古傲看到身边的女孩子一直默默不语，不禁开口询问。 “没什么？只是发现现在的人真是奇怪。”王西西回答道。 “现在的人奇怪的地方多了！”不知为何，古傲听到王西西的这句话脸上略带了点愤然。 王西西侧过脸看着古傲有些愤然的脸庞，她不知道古傲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直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古傲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转过头对王西西说：“快喝奶茶吧！再不喝该凉了。” “嗯。”王西西冲古傲笑了一下，低下头，双唇抿住吸管，喝了一小口。 古傲看到王西西这一串的动作，为之动然，美好流畅的像是行云流水的书法，让人呆呆欣赏却不忍惊扰。 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的少年侧头看着身边喝奶茶的少女，少年唇红齿白，嘴巴扬起好看的弧度，眼睛流露出的全是温柔，王西西用眼角瞟到了这些，感觉心跳都要停止了，原来，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那种感觉不是心动，而是心跳紊乱。 这一刻，她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那么他呢？他也跟自己的感觉一样吗？ 她不确定他的心意。 除了王西西，古桑也看到了古傲，他拉着古娇走了过来。 王西西看到古傲的脸色一沉，她顺着古傲的眼神看过去，看到一个男人拉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走了过来。 那个男人穿一身白色的运动服，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儒雅的气质，他身旁的小女孩，卷卷的头发扎成两个辫子从耳朵旁垂到肩膀上，粉嘟嘟的脸上有着婴儿肥，最吸引人的应该是那双大眼睛了吧！水汪汪的惹人爱怜。她穿了一件粉红色的公主裙，厚厚的黑色打底裤上面有着哆啦a梦的图案，棕色的小皮鞋套在脚上。 王西西不知道古傲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 “哥哥！”那个小女孩脆生生地叫了古傲一句。 古傲这才挪开一直盯着男人的眼睛，垂下来，硬生生地回了声：“哎！” 像是心里带着极大的委屈跟愤怒似的。 王西西眼珠一转，他们三个之间肯定有什么事情吧！可是她一个外人杵在他们中间，王西西真是不知道该把自己放在哪里，只好手足无措地拼命吸着手中的奶茶。 “这是你女朋友吗？”那个男人先发话了。 “是啊！怎样？”古傲说着，伸出右手揽过王西西的肩膀，他无视她的僵硬，用蛮力把她拉到自己心脏的位置。 王西西的这口奶茶差点喝呛了，面对这个情势她有点混乱，不过直觉告诉她要配合着他演戏，于是她抬起头，冲那个男人笑了一下。 “殷娇娇知道吗？”男人无视她，直勾勾地望着古傲，中气十足地质问道。 “古桑，你没资格提我妈妈的名字！”古傲冲着男人喊过去，眼神愤怒，他的手在颤抖，下意识地把怀中的人抱着更紧，她更加贴近了他的心脏，听到他有力的心跳。 王西西知道古傲现在是不开心的，可是她现在很开心，她的脸贴在他白色的衬衫上，棉质的料子让她感觉很舒服，这是属于她的时刻，就让她自私一次吧！如果这是永久该多好！ “好，我不提”，男人的声音颓了下来：“你现在还小，学业为重，不能谈恋爱的。” “你连自己都管不了，还来教训我。”古傲的声音也低了下来，但是依旧寒气逼人。 沉默，还是沉默。 王西西仍然贪恋这怀抱，她不敢更靠近，又不愿意远离，她保持着这个姿势，脊背都有点酸了，然而还是痛并快乐着。 那个叫古桑的男人终于说话了：“娇娇，我们要走了，跟哥哥说再见。” “再见！”小女孩儿脆生生的声音再度响起，她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刚刚两人间的剑拔弩张，昂起小脸，微笑了一下，被男人牵着走了。 王西西知道属于自己的时间就要结束了，好时光都过得特别快，她知道自己这么说，对古傲很是残忍。 可是男人走了很远之后，古傲依然没有放开王西西肩膀的意味，他似乎还没有缓过来。 王西西动了动肩膀，声音软软地说：“他已经走了。” 古傲慢慢松开了王西西的肩膀：“刚刚，对不起啊。” “没关系的。”王西西说着，把空空的奶茶杯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转身却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让我抱一会儿。”古傲轻轻地在她左耳边说，带着点祈求，带着点命令。 吹出的热气让王西西感觉耳朵痒痒的，她无法拒绝他，只能任由他这么抱着自己。 他是第一个抱自己的人，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 她很想告诉他：古傲，你是第一个抱我的人。 但是现在她还不能告诉他这个。 她试着，模仿电视里相拥的男女，缓缓地，将自己的双手环上男生的腰。 ------------ 第十七章 古傲的秘密 古傲比王西西高太多。 他双臂从王西西的肩上穿过将她拥入怀里，这还不够，他还得将整个背部弯下来以迎合王西西的身高。 尽管这样，王西西还是将头埋在了古傲的胸膛，她没办法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 这个拥抱对她来讲来得太过突然，太过结实。 她的脸贴着他胸前的衬衫。 王西西被这瞬间而来的幸福感击晕，她来不及考虑这种幸福感是眼前的这个人所带来的还是拥抱的温暖所带来的，管它呢？只要感觉好就好。 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声音，鸟儿在未知的地方卖弄歌喉，晨练结束的老人在吊嗓子，还有，窃窃的私语声。 肯定有很多人将眼光投向这边吧！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亲密的事情，似乎有点不太好，可是却又带来异样的快感，相信你也有过，王西西第一次感到这种快感，潜意识总觉得古傲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自己代表了什么。 其实，一个拥抱根本代表不了什么。 “我……我快不能……呼吸了。”缺氧的大脑将王西西从幸福感中拉了出来。 无论什么时候，生理都要远远凌驾于精神之上。 古傲缓缓地松开她，眼神忧郁：“对不起。” “不用这么客气的，你都说了两遍了。”王西西笑了笑，她知道刚刚古傲是因为需要拥抱所以才抱她的，他……刚刚应该是难过吧？ 她无所谓了，尽管那是她的“第一次”，尽管动因不是她想要的，她还是很开心。 “你不介意吗？”古傲似乎有点失落。 “呃……”王西西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是不介意，只是因为是你，所以我才不介意的。 可是这种话王西西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这跟表白有什么区别。 古傲笑了：“好了，想不想知道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嗯？”王西西很诧异，他竟然要告诉自己这件事？直觉告诉她这应该算是古傲藏在心底的秘密吧？ 古傲没有回复王西西，而是边走边自顾自地说起来：“他是我爸。” 王西西慌忙地跟上他的步伐，没想到他第一句话就让自己吃了一惊。虽然自己刚刚也猜了个**不离十，可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那种震撼依旧在她脑海中狠狠地敲了一下。 “他很风流。”古傲继续面无表情地说着：“他是影视学院的教授，我妈撞到了他跟那个女人的……事情。” 他努力地用比较平和的词语来代替“奸情”这两个很肮脏的字。 “我妈那个时候刚怀了我。”古傲尽量做到让自己的语气平和：“然后他们就离婚了，我妈拿到一大笔钱。”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王西西波澜不惊的人生中投下了一颗又一颗的石子，这个世界并不全是她想象中的那么平凡幸福的，电视剧毕竟还是取材于生活的。 古傲转过头，冲王西西笑了笑，王西西吃惊地发现他竟然长了一双传说中的桃花眼！真……真好看。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以前我从来没跟别的人说过。” 王西西听到这句，反应过来她是第一个他倾诉这些事情的人，心里美滋滋的。 “说出来好多了吧？”王西西试探着问他。 “嗯，当然好多了！”古傲笑着说，眼角细长。 说完，他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急忙忙从口袋里翻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呀，九点了，我们去坐船吧！” 王西西本来以为他有什么急事要走，没想到是要带她去坐船，心里高兴的同时又慌张起来。 她从来都不会游泳，是个旱鸭子，所以怕水，以前从来不敢体验这些跟水有关的项目，不过，她怎么能拒绝呢？ 心一横，咬咬牙：“好啊！” 九点这个点公园里开船的人刚刚开工，所以人并不多。 王西西到了才发现湖滨公园里的都是些很漂亮的涂满各种颜色的小船，她选了一个黄色的小船，然后很沮丧地回头望着古傲：“我没带钱。” 古傲笑的弯下腰去。 “我还以为我们今天就逛逛呢？所以只带了坐公交的两块钱出门。”王西西为自己解释。 古傲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哪有出门只带路费的人啊！一般说出来逛逛人们都会多少带点的，真是个单细胞生物啊！ 这时他做了个动作，伸出手摸了摸王西西的头。 王西西的脸瞬间红了，她低下头，这动作，也太暧昧了吧？ 女孩子总是这样敏感，古傲笑了笑。 “走吧！你不能让人一直等着咱们啊！”古傲扯着王西西的手臂就上了船。 王西西被坐在船上的新鲜感觉吸引住，脸上的红晕渐渐消退。 像是自己整个人都漂在水上的，她将头探出去，水波荡漾，绿得看不到底…… 头怎么有点晕？王西西的手紧紧地抓住船舷，指节发白，闭上眼睛，死命地摇晃着头，想以此来停止这种眩晕的感觉。 “怎么了？”古傲把自己的手放在王西西的肩膀上。 “我有点晕……”王西西有些难受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古傲。 “你是不是以前没坐过船啊？”古傲说：“可是现在是在湖中间，船不可能马上停下来的。” 王西西难受的根本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西西，西西，睁开眼睛，看天。”古傲用温柔地声音命令着王西西，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 王西西按古傲说的，慢慢的抬起头，睁开眼睛，天空，那么高，那么蓝，它真的能让人的心变得宁静啊！头晕似乎也好多了。 她慢慢松开了紧紧抓着船舷的手，发白的手指一旦放松，热血就马上涌了上去，手指马上便的红红的。 “好多了吧？”古傲问她。 “嗯。”王西西终于回过神来：“我以前没坐过船，我也从来不会游泳。” 古傲慢慢放开了抓着她肩膀的手。 他从背上的书包里掏出一个大大的相机，对着对面的女孩子“喀嚓”一声，记录下了她的笑容。 西西，北京的冬天很冷，我每天都按时地去上课自习，唯一的乐趣就是翻着你的照片，笑得灿烂的，神色慌张的，没心没肺的……每一张都像是在诉说着我曾经经历过的那个你，那本你的专属相册，抱歉，我自私地复印了一份，你应该不会怪我吧。我常常看着那个时候的你，一看就忘记了吃饭跟睡觉，那些快乐的美好的时光还能再回来吗？我好想你。 ――古傲　2009年 ------------ 第十八章 秘密基地 整座城市的高楼在湖两岸的加逼下遥远而渺小，王西西忘记了自己是在一座城里面，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这个世界里只有她跟古傲两个人，当然，还有一个扫兴的船夫，王西西是自动忽略了他的。 这次是真的想让时间停止了，能永远都跟他在同一条船上，打打闹闹，这种简单的快乐自从周蔚离开后很久没有过了。 船靠岸的时候王西西还没有从自己的世界里缓过神来，仍然坐在船上发呆。 “大小姐，下船啦！别人还要坐船，别耽误人家赚钱啊！”古傲一大步踏出船舷，等了一会儿，发现王西西还在船上发呆，这女孩儿，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恶作剧般冲她喊了下。 “啊！”王西西猛地一拍脑袋，忙向船夫道歉：“哎呀，不好意思！” 这船夫大概四十多岁，看着这对男女在自己船上发生的种种事情，意味深长地笑了：“小姑娘，要加油啊！你值得拥有美好的东西。” 王西西困惑的看了船夫一眼，不会吧！他都看出来了，自己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可是明明什么也没做啊。 “现在……我们是……？”王西西跟在古傲屁股后面，慢悠悠地晃着，她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去哪里，是回家？还是继续玩儿呢？ “你想回家了吗？”古傲回过身来问她，桃花眼再次眯起。 王西西觉得那双眼睛就像宇宙中的黑洞，深邃充满吸引，望一眼自己就会沉沦下去。 “不是太想。”甚至都逼她讲出来实话。 “那我们先去吃中饭，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古傲一眼就望到了她的心底。 她的心里慌慌的，刚知道了他的一个秘密，现在又要呈现给她另一个秘密了吗？那是不是代表自己在他心中还是有一定位置的呢。 她很想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似乎去了这个地方自己就能更了解古傲了，她为这一点而欣喜不已，在心里欢呼雀跃。 这种期待而紧张的感觉就像是第一次上台演讲的时候，紧张而兴奋，缠绕着她以至于午餐在哪里吃的，吃了什么完全没有概念，她心里想的就是快点吃完快点吃完。 “你怎么了？”古傲关心地问她。 “没怎么啊。”西西这么说着，又匆匆往嘴里扒了几口饭菜。 “那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古傲很是奇怪，上午的时候明明心情很好啊！现在怎么急匆匆的，像是在赶时间似的。 “哦，我……我只是想……”王西西咬了咬牙，决定说出来，声音却越来越小：“只是想早点去你说的那个地方。” 古傲笑了起来：“哦！”他故意将这个哦字拖的长长的：“我明白了。” 王西西看他似乎通晓一切的笑，脸“刷”的一下红了：“我吃完了。你慢慢吃吧！我去外面走走。” “唉！你等等我呀！”古傲气急败坏地匆匆把碗里的汤喝完，付了钱急忙追出去。 “王西西，你这是报复。”古傲从后面追上来。 “我？报复你？”王西西停下来回头看着他：“我报复你什么？” “你报复我刚才……”古傲忽然停下不说了。 王西西也反应过来了。 两人眼看着就要陷入无话可说的尴尬境地。 “我带你去。”古傲语气肯定地说了一句。 王西西知道他要带自己去的地方对他来讲一定很重要，于是她也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古傲沿着湖滨公园的外围慢慢的走着，王西西跟他并肩走在他的左边。 围墙将这块地皮分成了两个世界，里面的世界湖水涟漪，杨柳依依，外面的世界却与它截然相反。 该怎么形容呢？ 这是一个荒草丛生的世界。 到处都是一人多高的茅草。 王西西向来就害怕在这种茂盛的草丛中行走，她总是会担心里面突然跑出什么东西，或者脚下突然踩到什么。 所以，她不由自主地往古傲身边靠了靠。 这么微小的反应没有能够逃脱古傲的眼睛，他伸出左臂，将她轻轻环到自己的怀里。 熟悉的肥皂味道钻进鼻孔，王西西很安心，害怕变成了幸福，她偷偷抬头瞄了古傲一眼，他还是目不直视地望向前方，只是，如果自己没看出的话，他嘴角的弧度，是在笑？ 王西西觉得更加幸福。 他们一路上都没有说什么话，却各自幸福着。 “到了，就是这里。”古傲低沉的声音充满了磁性。 王西西观察着眼前的景象。 荒草地带后面竟然是一片突出的丘陵，大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而上面的土地竟然是红色的，上面稀稀落落的遍布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树木，王西西确定她从来没见过。 她想上前好好观察一番，却又被这奇怪的景象震慑住，不敢上前。 “上去看看吧！很有意思的。”古傲看穿了她的心思，抓住她的手向前走去。 王西西就这样傻傻地被他拉着走向那片树林。 古傲带着她走到一棵树前，这棵树很粗，在这片树林里算是比较直的了，上面刻画着很多痕迹，一横一横的。 他抓着她的手放在上面，抚摸着那些痕迹：“这些都是我刻上去的。” “每次有不开心的事情时，我就来这里，刻上一条。” 粗糙的树痕摩擦着王西西娇嫩的手心，有种异样的感觉。 “这样我就把不开心的事情留在这里了，离开这里的时候只剩下开心。”古傲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些就是他的过去吗？那么这其中的一条代表了那件事情呢？那个时候的他一定很伤心吧！刻痕都这么深刻，王西西细细地抚摸着那条深深地刻痕，像是在安抚当年的少年。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古傲松开王西西的手。 “就是很舒服。”古傲絮絮叨叨，王西西不忍打断他，她想听他的心里话。 感觉最重要，古傲在心里对自己说，可是他不想说出来。 他带她来到树林深处，王西西诧异地发现，树林深处竟然有很多松树，地面铺满了厚厚的一层松针，一定是很多年很少有人来吧。 “在这里睡觉很舒服哦。”古傲径自躺下来。 ------------ 第十九章 暧昧升级 “你不要试试吗？”古傲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王西西还在傻傻地站着。 其实王西西并不是不愿意，而是不太好意思，在一个男生面前这样躺在地上，这事儿有点……不太靠谱。 “来嘛！”古傲突然睁开了眼睛，坏笑着将还在站着的她拉了下来。 王西西措手不及地就跌了下去，下意识地尖叫出声：“啊！” 她闭上眼睛，不忍直视大地。 却被胳膊上的那股大力拉倒一个结实的胸膛。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的双手正趴在那个胸膛上，姿势很是暧昧。 “咚”“咚”“咚”，心跳的声音在这个宁静的午后一声一声地擂在她的身体，王西西的大脑急剧缺氧，这让她无法思考，她只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是多么的娇羞，在古傲看来简直像一个刚过门儿的小媳妇，有趣极了。 鱼贯而入的新鲜空气让停止运作的大脑重新开始工作，它的主人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马上从古傲身上翻下来，躺在他旁边的松针上，目力所及的地方全都是蓝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朵，它铺满了她的眼睛，却是那么高远，宇宙那么大，地球只不过是其中一粒渺小的尘埃，更何况是在地球上生存着的小小人类呢？ 王西西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忘记了自身的事情。 古傲不知道王西西在想些什么？想开口，可是又不想破坏这份美好。 他们俩就这样静静地躺着。 不知过了多久，古傲听到了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她，竟然睡着了？ 他侧过脸看她，她整个身体都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尤其是……他的脸有些微红，赶紧转移视线。 她的脸部轮廓很立体，所以侧脸的轮廓很好看，安详恬静，他不忍打扰，现在这样看着就很好了，他很享受。 王西西睁开眼，自己怎么看着看着天就睡着了，天光毫无预兆地涌进眼睛，她皱皱眉，眯起眼睛，同时想抬起手遮挡一下这光线，可是手却被什么绊住了。 眼角下垂，竟然，自己的手竟然还被古傲抓着，她想起适才暧昧尴尬的一幕，不禁有些脸红，想把手拿出来，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你醒了？”古傲转过头，放开了她的手。 在她的手能自由活动的瞬间，她突然有些失落，她抬起手遮在脸上，装作是遮挡阳光，也巧妙地掩饰了自己的失落。 “嗯，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王西西侧过脸，冲他笑了一下。 “现在清醒了没？”古傲温柔的话语飘进耳中，让王西西误以为自己的梦还没醒。 “醒了。”刚睡醒的王西西感觉嘴巴还没醒来似的，说不上来话。 “我以前在树上刻完，就躺下来睡一觉，之后……”古傲笑了一下，桃花眼的笑让林间的风都为他静止了。 奇怪，自从发现古傲是桃花眼后，自己似乎都会特别注意他的眼睛，王西西不自觉地嘟了一下嘴。 古傲将这个小表情收在眼底：“之后我会做什么？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王西西的大脑中想起电视剧跟小说里那些大胆的画面，期待又害怕，脸微红，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他会不会……？ “好了，快起来。”古傲迅速地站起来，催着还傻愣着躺在地上的王西西。 王西西也的的确确地愣了一下：“之后”是“起来”？这是唱的哪出，她完全摸不到头脑。 “起来呀！”古傲看她还愣在那里，一把将她提了上来。 “我们去看落日。”他在她耳边轻语。 原来他的“之后”是看落日呀，王西西又有些失望。 今天这一天过得，心跳加速了那么多次，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短命了，据说人的一生心跳的次数是固定的，心情又跌宕起伏的，这不得提前衰老啊。 她无奈地跟在他屁股后面，一个破落日有什么好看的！ 古傲走到一处之后停了下来：“你看。”他的手伸向远处。 王西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怎么说呢？ 是她长了这么大以来看到的最为壮观的一次落日了吧！不，是最为壮观的自然景色！ 等等，这个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王西西绞尽了脑汁却也没有想起来。 太阳不知何时变得又圆又大，褪去了华丽丽的金黄色刺眼的外衣，只剩下了橘红色新娘的娇羞，她就那样摇摇欲坠地挂在公园外围上面，绿油油的荒草用疯狂的生长来迎接她回家。谁才能娶到这样的美娇娘呢？ “我把不开心的事情刻到树上，然后她就会用她的美丽来抚慰我。”古傲说。 这的确是一个发泄的好地方，她转过头望着古傲，夕阳给他的侧脸镀上了同样的橘红色，头发的边缘也染上了这种颜色。 “我会喜欢上一个人在夕阳下的侧脸。”某个阳光的午后，她趴在桌子上对李静这么说。 她不知道他以前有过什么开心不开心的事情，她很想知道。 那他呢？会不会也想知道自己所有过去的事情。虽然她也承认自己的过去并没什么精彩。 古傲感觉到身旁人的目光，转过身笑了一下：“你再不看，夕阳可就下去了！” 王西西这才回过神，赶紧看夕阳，脑海中却全都是身边人在夕阳下的侧脸。 夕阳慢慢悠悠地走着，到底还是完完全全的坠了下去。 他们开始往回走。 同样，路过那片荒草地。 天黑下来的荒草地比中午日光下的显得更为阴森恐怖，王西西现在害怕得不是什么毒虫跟蛇，她怕这世上万一真的有那个东西，这不是死的不明不白了？ 古傲走在前面，看到王西西一直没跟上来，回头看到她脸色发白的颤颤走着。 “怎么了？”古傲关心地问着。 “我怕……”王西西不敢说出那个字，电影里的人一说出来那个东西就来了，她可不想招来那些。 “哈哈，小时候香港鬼片看多了吧？”古傲大笑，像来时那样伸出手将她揽在怀里。 王西西紧紧地抱住古傲的腰，像是这样就能够让自己不害怕，也真的不害怕了。 她很奇怪，为什么古傲每次都像是能够看穿自己的想法似的。 古傲也以更紧地揽紧她的肩回应着她。 ------------ 第二十一章 李静来了 那天之后的日子似乎过得特别快，眼睛眨一下很多天就过去了。 王西西在这些天里经常兀自把那天的场景调出来，在脑海中放成慢电影，自己跟古傲变成了电影里面的男女主角，想着那天的亲密就会脸红不已，自己一个人都能笑出来。 郑忠琴倒是不放心了，女儿这几天没事儿总是一个人在那儿发呆，还一个人傻笑，这是……中邪了？ “王西西，你没事吧？你告诉我你那天到底去干嘛了？回来之后老是一个人傻笑！”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边掸着太阳下的被褥边质问王西西。 “啊！”王西西正在傻笑，被她一连串的质问声惊了一下，而后马上发挥了她瞎掰八扯的功夫：“那天啊！我们去搞活动了，我只是想到我们班有些人，觉得特别好笑而已。” “你们班到底搞什么活动了，能让你回来这么多天还魂不守舍？”郑忠琴对王西西的话半信半疑。 “也没啥活动，这不是刚上没几天吧！好多人都互相不认识，就去一起吃了个饭，唱了唱歌，有些人唱的特难听，我觉得很好笑。”王西西有点心虚。 郑忠琴终于相信了：“以后自己出门小心点，尤其是ktv那种地方。” “嗯嗯，知道了。”王西西松了口气，在心里觉得对不起那些不认识的同学们。 “你没看电视上吗？ktv那种地方太乱了，喝酒打架什么的，一个女孩子家家以后还是少去。”郑忠琴还在唠唠叨叨。 这要是换作平时，王西西早就跳起来说烦了，奇怪的是，今天却并不想反驳她，可能是自己撒谎在先，心里有愧吧。 不知道现在古傲在做什么呢？王西西依然没能鼓起勇气去主动联系，女孩子的矜持，真要命！ 电话铃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是古傲吗？难道真的是心有灵犀？王西西惊喜地奔向电话。 “喂！”王西西兴奋的心情在这给“喂”字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西西，我就给你打个电话，你这么激动干嘛？”李静的声音通过细细的电话线传来，自己不就给她打个电话吗？她至于这么兴奋？ “是李静呀。”王西西有点失落。 李静怎么会听不出来？ “怎么，听到是我，失望了？你以为是谁？”她突然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发生在了王西西的身上。 “一言难尽。”王西西并不是不想告诉她，李静是她唯一的好朋友了，她想用心来交这个朋友。 “对了，你打电话想跟我说什么？”王西西知道李静肯定是有什么事，而且她这种淡定的语气的背后似乎有着更大的秘密。 “我们见个面吧！我去你家找你。”李静实在是受不了自己那个所谓的家了，而且……她现在很需要王西西。 “好。”王西西把地址告诉了李静，她一直都是这样，很少表现出对什么事情的好奇，但是她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李静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想告诉自己，不然不会专门来找自己。 放下电话之后，她跟郑忠琴说：“妈，下午我有个朋友要来哦。” “男的女的？”对于跟王西西有关系的人，郑忠琴一直都很关心那个人的性别。 “女的。”王西西很是无奈。 “叫什么？住哪里？”郑忠琴继续刨根问底。 “叫李静，住在城西那边。”您老干嘛搞得跟查户口似的？王西西把这句话憋在心里，她知道不能讲出来。“人家下午就要来了。我去收拾下屋子。” 郑忠琴难得看到自己的女儿这么懂事，竟然会主动因为同学要来而收拾，真是长大了，这么想着，她便欣慰地笑着：“去吧！终于懂事了。” 其实王西西只是不喜欢听郑忠琴一直唠唠叨叨，她的房间本来就不是那么乱，只是对于有严重洁癖的郑忠琴来讲，有点乱。 李静这次怎么了？是不是家里的事情？一想到这里，王西西就想到了李静的母亲，那天中午的场景历历在目，绝对是她这辈子最恐怖的经历之一。 那些刻薄的话语，那个耳光，李静的眼神，即使是过去了这么久，王西西还是有点后怕。 现在又是在假期，八成是家里的事情吧。 王西西心事复杂地吃了一顿午饭，当然，席间郑忠琴免不了唠叨几句“女儿大了，什么事都不跟妈妈说了”“我真怀念你小时候”之类的话。 李静到的时候，王西西正在阳台上浇花，她一向习惯在午后的时候浇花。 “西西。”李静叫了一声。 “来了来了。”王西西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去给她开门。 李静穿了一件灰色的长袖t恤站在门外，明显的黑眼圈昭示着她最近过得有多么不好。 “怎么了？”王西西把李静带到自己的房间。 李静重重地坐在那个单人沙发上：“我也是一言难尽哪！” “那你就多言呗。”跟李静在一起时间久了，王西西也学会一点耍嘴皮子了。 “还是你先说说你的事情吧。”李静反过来问她。 也好，估计李静的事情很难开口吧！不然也不会先听自己的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上个周末，古傲约我去湖滨公园玩儿了。”王西西有点不好意思，声音轻轻地说，当然也是怕她家郑忠琴听到。 “哇塞，你们进展也太快了吧！上次你还跟我说你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他呢！”李静很是惊讶地叫了出来。 “嘘……”王西西蹑手蹑脚地打开门看了一下，还好她妈不知道去哪里串门了，不在家：“小声点儿，我怕我妈知道，她要知道了就完了。” “哟，你敢做不敢当啊！”李静调侃了一下：“继续说。”她还是分得清主次的，故事还是要听完的。 “也没干嘛？就坐了个船，然后就回来了。”王西西自动忽略了古傲爸爸还有那个小山坡以及俩人暧昧的事情，她还真做不到像闺蜜似的，啥事都说。 “你们可进展神速啊！都约会了！”李静笑着说，她看到王西西脸红了，更是开心。 “哪有，别瞎说，你跟宋森然怎么样了？”王西西被李静说的脸红的不得了，想都没想，就随便说了句话转移话题。 ------------ 第二十二章 李静的哀愁 李静的眼睛里有种说不出的――哀怨，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王西西怎么也不会相信哀怨这两个字会跟李静扯上关系。 她知道李静跟宋森然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王西西突然有点后悔刚刚脑子一糊涂说出来的话了，但是已经说出来了，说不定已经刺激到李静了。 她两只手狠狠地握在一起，像是要惩罚自己。 “我家里……”李静依然低着头，王西西看不到她的脸，这让她更加悔恨。 “你上次见过我妈妈的吧？”李静抬起头来，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天空中的星星。 王西西点了点头，她不知道李静会说出什么样事情，但直觉告诉她李静说出来的事情会令她震撼，她又想起了那天中午李静的那个妈妈，心里忽然慌慌的。 “她到学校了，用她的话来说，她找到那个贱人了！”李静的语句有点哽咽，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王西西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做，抱抱她她会不会好一点？ “前些天她告诉了我爸，她说那个贱人的后台比较硬，但是她一定会让那个贱人身败名裂！”李静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断断续续的吐出来，王西西知道她在尽量克制自己的眼泪，也在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回归正常。 她很想告诉李静，在她面前不用这么压抑，她可以在她面前做最真实的自己，可不知道为什么？王西西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番话，她看着李静在那里强忍泪水，心疼的不得了。 “我爸也冲她吼了，说不要再去打扰别人的生活，他们俩吵了起来，我妈她说怪我爸不节制。你知道吗？”李静用力的吸了一下鼻涕：“我爸是音乐学院的老师，我妈她口里的那个贱人是我爸的一个学生，他们……他们被我妈……捉……捉奸在床。” 最后四个字李静说的分外用力，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说出来。 王西西不知该说什么了，她从小生活的环境简单安逸，老王跟郑忠琴只是小打小闹，从来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吵架，王西西不敢想象李静经历了什么？李静的每说一句话都像是往她的心口压了一块石头，一块一块的压上去，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其实这些都没什么？我从小都习惯了，可是我妈竟然，竟然说不知道我是谁的孽种！”李静终于还是没忍住，眼泪“吧嗒吧嗒”掉在地上，王西西清楚地看到李静位置前的那几滴水渍。 “他们两个都是不安分的人，我明白我爸的话可能有一些道理，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他这么一说像是惊醒了我，我当时再也不能在他们的吵架声中故作淡定了。” 王西西被这个惊到了，她不敢相信这么戏剧性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朋友的身上，她想她必须得做点什么了。 她慢慢地走到李静身边，蹲下身，紧紧抓住李静的手，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的朋友，只是一味的重复着：“没事的，没事的……” 李静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王西西的手背上，也落在王西西的心里，王西西突然觉得鼻子很酸，眼泪有种要涌上来的冲动，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她现在不能哭，她要做李静的主心骨，李静已经这样了，所以自己得做她坚强的后盾。 这么一想，王西西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与责任，她压抑住鼻子中越来越浓的酸意和眼睛里的湿气。 左手照样握着李静的手，右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希望她能感觉好点，至少，不要那么难过。 李静用了很长时间来调整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往下说： “西西，我当时真的快要崩溃了，好想找个肩膀靠靠，所以我想到了宋森然，我想我都这么惨了，他总不会像之前那样冷着我了吧！最起码会出于怜悯之类的给我个肩膀靠吧。” 王西西真没想到李静这么喜欢宋森然，喜欢到什么都不计较，只贪恋一个肩膀，喜欢到能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真是一个勇敢的女子。 “可是……”李静抬起头，对上王西西的眼睛，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可是他都不肯出来见我。” 王西西很气愤，宋森然怎么可以这样，但是又不忍心破坏李静心中的那份美好，只能用苍白的语言安慰着李静：“宋森然从小就那个样子，冷冷的不招人喜欢。” “西西，你说这种话，自己相信么？”李静依然维持着那个白色的笑容反问王西西。 王西西哑然，是啊！这种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还用来安慰别人，自己真是愚蠢！ 她望着李静惨淡的神情，愧疚的感觉从喉咙涌了上来，这种愧疚，是为了自己有个幸福的家庭而她没有？还是为了宋森然是自己的朋友，但自己的这个朋友却对自己的好朋友置之不理？说不清楚，可能都有吧。 “西西，我现在只剩下你了。”李静幽幽地吐出这句话，声音轻的让王西西误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西西，我以前没有朋友的。” 王西西听到这句话很是惊讶，像李静这么开朗的人怎么会没有朋友呢？她看向李静，可是李静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她脸上呈现出异样的疲倦，王西西绝对相信她刚刚所说的一切。 或许，现在李静现在太累了，没有力气告诉自己更多了。 王西西不敢想象这样一个开朗活泼的人后面究竟背负了多少的秘密，仅仅是今天说出来的就足够让她震撼了，她说她高中以前没什么朋友，那还有多少的故事？！ 王西西有点心疼她，她的心脏跟普通人一样，脆弱的不堪一击，却要在这么多事情的逼仄下变得坚强起来。 “李静，如果你不想回家，就在我家住几天吧！”王西西提议到，她实在是觉得李静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回家住，她需要静一静。 李静点了点头。 王西西站起身来，腿却因为长时间的蹲着而麻痹，她用拳头捶了捶腿：“你现在这儿坐着，我去给你爸妈打电话说一声。” 李静没有回答她。 王西西先给李静倒了杯开水。之后走出房门去打电话。 ------------ 第二十三章 假期末尾的我们 电话是个女人接的，从那声粗重的“喂”声中王西西就猜到了她是谁，有了那天中午的经历，王西西心里有了点底，但还是深呼吸了一口，壮了壮胆。 “阿姨，我是王西西，是李静的好朋友，她这几天在我家住几天。” “哦，我知道了。”女人的声音冷冷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阿姨再见。”想到李静家里发生的种种，王西西不敢说一句话，事情都已经办妥，她迅速地挂上了电话。 郑忠琴回到家已是做晚饭的时间，王西西觉得还是得告诉郑忠琴一下，免得她主动问起来自己不好回答。 “妈，李静可能要在我们家住几天。”王西西走到厨房，蹲下身，跟郑忠琴一起洗着土豆。 “那好啊！你可得热情点儿啊。”郑忠琴很是高兴。 王西西知道她为什么高兴，这么多年自己从未往家里带过什么朋友，更别说让人家在家里吃饭了，有的时候跟郑忠琴一起出去逛街会碰到一些同学，自己也只是冷淡地跟人家打声招呼，每每这时，郑忠琴就对自己极其不满意，总会在耳边唠叨“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同学呀，也不让人去家里玩儿”。 现在自己主动提出让朋友在自己家里住几天，她应该开心坏了吧。 “行了，你去跟你朋友玩儿吧！我来做饭就行了。”郑忠琴将她赶出了厨房。 一整个晚上，不论是吃饭，还是看电视，李静都安安静静地，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忧伤，越是这样，王西西就越是担心。 看，就是现在躺在床上，李静还是不说话。 这可不行，她都憋在心里，憋坏了咋整？王西西实在忍不住了： “李静，你睡了吗？” 没有任何回答。 “你有什么事不要憋着，这样对身体不好的。”王西西知道李静没睡，她仔细斟酌着自己的话：“你妈她可能是说的气话。” “西西，我没事，我很好。他们经常这样在家里吵架，我习惯了。”李静平静的说。“只是宋森然……” 关上灯后整个屋子都进入了黑暗，只有周围楼栋里那些还未进入睡眠的家庭还透出些亮光，这些亮光透过玻璃射进来，但王西西依然看不清楚房间里的一切。 宋森然，宋森然，宋森然…… 王西西想不出他有哪里好，可李静就是这么喜欢他。 她想到了自己对古傲的喜欢，似乎他的一切她都喜欢，他的声音他的笑，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温柔……她又说不上来自己确切喜欢他哪一点。 就是这样毫无缘由的喜欢才最为纯粹吧。 因为你是你，你的一切都是你，所以我喜欢你。 窗户外透进来的光越来越少，房间也变得越来越暗，人们一个接一个地进入了梦乡。 王西西却在床上睁大了眼睛，毫无睡意。 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一下子消化不了。 肚子里像是憋了什么？很难受，王西西有点赌气地死命拧了一下自己的肚皮，疼痛让她感觉好受多了。 自己的事情她想不清楚，现在跟古傲的关系……很好，她很喜欢，反正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可是宋森然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李静呢？自己是不是该找他谈谈，可是这样好吗？ 王西西很是困惑。 刺眼的阳光从窗户中照射进来，王西西刚刚睁开的眼睛又再次合上，眼皮里面却是红色的世界，她一直搞不清楚，阳光下闭上眼睛的这片红色到底是不是眼睛看到的呢？眼皮合上还能看到，可如果不是看到的话，难道是感觉到的？ 这阳光……早上了？王西西迅速睁开眼坐了起来，自己怎么睡着的？昨晚好像在想宋森然跟李静的事情，她摇了摇头，想忘掉这些。 李静还在睡，阳光勾勒出她美好的脸部轮廓。眼睛即使闭上了，还是弯弯的，真是好看，脸上呈现出一种安详的神态，看来她只有在梦里面才是最自得的吧。 王西西不忍吵醒她，轻轻地换下睡衣，走出房门。 郑忠琴跟老王已经在桌子上吃早餐了。 王西西极其迅速地洗漱完毕，在饭桌旁坐了下来。 “李静还没起，让她多睡会儿吧。”王西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脸上带着谄媚的笑看向两位大人。 “没关系。”她家老王对待孩子们永远都是大度的。 “那一会儿她的饭怎么办啊？”她家郑忠琴永远考虑的都是身体健康这种头等大事。 王西西笑容可掬地说：“我帮她热饭。” 搞定，再不搞定她的脸都要笑僵了。 李静就这么在王家住了下来。 王西西家住在城郊，白天的时候她会带李静到附近的村子里爬爬山，看看乡下的风景，大自然的气息应该很快就会让李静好起来的吧。 李静也果然如王西西所愿，精神好了很多。 走之前的最后一天早上，李静提出了一个方案，到王西西的小学跟初中看一下。 王西西不置可否。 李静低下头来，解释说：“我想看下他经历过的地方。” 王西西只能答应，对于李静的这段感情，她不知道该持赞同还是反对，只能顺着她。 她带她来到那个破败的小学，现在这里已经没有学生了。 这是一所很小的学校，当年父母也不过是图个离家近把她送到了这里，那个时候应该是这个学校最为辉煌的时候，总共也才几十个人。 她们慢慢地走着，像是在浏览某个名胜古迹，只是这个名胜古迹的游客就只有她们两个人。 当年，这些小白杨还没有这么粗，它们也不过才刚刚高出房顶。王西西抚摸着白杨树粗糙的皮肤，喃喃地说。 “我们那个时候经常在树下丢沙包，跳皮筋”，王西西冲李静笑了笑：“不过我最喜欢木头人，因为这个游戏大家都可以参与进来。” “他也在其中吗？”李静的脸庞在阳光下显得神采奕奕。 “嗯，他是我们的班长，当然在。” 王西西一屁股坐在树下，也不管地面干净不干净，透过树叶罅隙的阳光像是被打碎的玻璃，撒了一地，有一些笼罩在王西西的身上，她似乎又回到了小学时候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 李静挨着她坐了下来，她的背用力地靠着杨树，像是要把杨树看到的那些关于他的旧时光统统都吸收到自己的身上，似乎这样自己就能离他近一些。 好友的小说《肥超历险记之人间界》请大家关注下 ------------ 第二十四章 胡美音登场 整个假期结束在一场秋雨中。 王西西穿好雨靴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是阴沉了，飒飒的凉风携卷着雨滴扑面而来，即使打着伞雨依旧如飞蛾扑火一般扑满了自己的下半身，秋天的雨远远不如夏天那般酣畅淋漓，倒有点春雨的缱绻悱恻，然而他阴沉的脸却向全天下昭告着他真实的身份。 这座城市的高楼大厦像是被这雨惯了很多酒，醉眼迷离地站在大地上，雨雾如纱布般将它们牢牢包裹，距离越远，楼层越高，就越是看得不太真切。 路边的桉树像是被高楼遗弃的孤儿，被这冷冷的雨打落了一大批黄叶，它们如同千年哀怨的灵魂，留恋着不肯离去，百转千肠地飘零在风中。 然而马路中间或者两边花坛里那些万年青倒是在这雨中愈发的神采奕奕，它们被这雨洗净了多日积累的尘埃，翠绿厚实的叶子像要滴出水来。 高中如同初中一般，晚上开学，王西西最开始上初中的时候对这个开学时间相当不适应，后来习惯之后觉得这个时间很好，给了离校远的同学充足的时间返校。 现在是四点多一点，晚自习七点开始，她拥有大把的时间消耗在路上。 或许因为下雨的关系，等公车的人很多，站台上挤满了人，到处都是湿湿的，进来出去的人们踩到地上溅起的水，来往的车辆碾过路面溅起的水，王西西厌恶地躲到了站台的最里面。 不知是谁第一眼看到了八路公交，紧接着人群中出现了一片骚动。 王西西踮着脚透过密密麻麻的人头向路的一方望去，公路公交像是一个灵车一样缓缓开来，车子越来越近，她看到了上面拥挤的人群。 王西西皱着眉头，思考着要不要等下一辆，可是这种雨天不论哪一趟车应该都很满吧？况且下一辆搞不好就到了下班的高峰期，更是不敢想象。 于是她决定跟着大家一起挤上去。 八路公交已经进站，人群挤挤攘攘地涌向八路车的车门口，王西西凭着自己瘦小的身躯终于挤上了车，与其说是她自己挤上来的，还不如说是人流将她推到了公交车上。 她被挤到了窗边，窗边的位子上坐着一个身着旗袍的人。 王西西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人，她忙着整理自己的雨伞跟书包。 窗外站着两个没挤上车的人，王西西听到其中的一个对另一个讲：“皇军，没关系，没赶上这个八路，我们等下一个八路！” 她不由得微微一笑。 “李红，你的那个学校在哪里啊？”妩媚娇嫩的声音传入耳膜，这个声音来源于那个穿旗袍女人的后面。 王西西下意识地望向这个声音的主人――瞬间脑子里像是碾过了无数的干枯的黄叶，那种吱呀的声音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该怎么形容呢？这个女孩子如同她的声音一样――妩媚娇嫩。 红色的高跟鞋，低腰牛仔裤，露出一截小蛮腰，让人想掐一把，红色格子披肩里面是一件白色小吊带，长长的卷发慵懒的披在肩上。似乎是个二十多岁的成熟女人。 淡蓝色眼影下面是一双含水的眸子，削瘦的下巴让她整个人都显得很凌厉，这张脸暴露了她的真实年龄，看上去也就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吧！王西西在心里做出了判断。 等等，李红，那么自己面前靠窗坐着的这个人？就是那个音乐老师？王西西再次打量着眼前的人，一身裁剪的得当的旗袍，披肩长发，红色的唇黛色的眉，如丝的媚眼，没错，就是李红。 该不该打招呼呢？算了，估计就那么一节课，她对自己也没印象，就算打了招呼也没什么可说的。 “还早着呢？到了我叫你。”李红用手拨弄了一下头发，头也没回地回答后面那个叫她姑姑的女孩子。 就在王西西以为她们的对话就仅此而已的时候，李红突然说话了。 “美音，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不来我们学校上呢？你那个高中破的也能叫高中？”李红转过头去，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 美音？这个名字真好听，不像自己的名字，俗死了，王西西不敢想象她家老王当年是有多懒，望着夕阳一拍大腿就拍出了“西西”这俩字，土的掉到人群里渣儿都不剩。 王西西看到那个叫做美音的女孩子眼睛里的神色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像我这种成绩，算了，去了也跟不上。” “你想去吗？想去的话我回去跟我爸说一声，让你爷爷他老人家多打几个电话不就得了。”李红用很是平淡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手指再次拨弄了一下头发：“这也叫个事儿？” 李红轻松而轻蔑的语气让王西西怒火中烧，她最讨厌这种拉关系走后门的，这个世界就是因为多了她们这种人才会显得那么不公平，才会让那么多有才华的人永无出头之日！ “算了吧姑姑，我不想麻烦爷爷了。”美音重重地靠在椅子上，神色凝重。 “不是我说你，不就是为了那个男生吗？我见过他。” “姑姑！”美音打断了李红的话，愠怒的表情出现在脸上。 李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神飘向窗外，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过了许久，她才轻轻地说出一句：“你可别学我，你姑姑太傻了！” 不知道美音有没有听到，站在旁边的王西西是听的一清二楚。 她一直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这两个人的背后似乎都有着太多的故事和秘密，一样的不只是如丝的媚眼跟妖娆的行头，还有脸上一模一样的忧伤。 王西西一向都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但是现在，她突然想知道这两个人背后的故事了。 多年后王西西搬家，翻出陈旧的笔记本，看着这一日的日记，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失声痛哭，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我在那个雨天没有上这一辆公车，而是上了下一辆，这样我们就不会遇到，我就不会想知道你的故事，我就不会难过。 ------------ 第二十五章 考试成绩出来了 王西西刚进走廊，就看到教室门口挤了一大堆人，都堆到走廊外面了。 这刚过完假期，能有什么事？ 呀，不会是那次月考的成绩出来了吧？王西西狠狠地拍了下脑袋，真是榆木疙瘩，这才几天的假期，就把那次考试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也是，这个假期发生了太多事情。 王西西来不及回忆这个假期，说心里话，她非常想知道自己这次到底考得怎么样。 可是前面挤了那么多人，她这个个子站在后面根本看不到，心里又紧张，万一自己这次考得不好怎么办，还是不要挤前去了。自己那么出风头挤到前面，又没考好，多丢人哪！ 那时的她还不明白，谁会在乎别人的成绩，只有你自己在乎自己，丢人也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在另一个自己面前丢人。 “嗨！”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左肩，王西西看到了洁白修长的手指，上面的指甲剪的整整齐齐。 她下意识地从左边回过头去，古傲清瘦的脸庞就这样映入了她的视线。 他的头发似乎比上次去湖滨公园的时候长了一点，人畜无害的笑容绽放在脸上，右手随意地搭在第一排靠门的那张桌子上，白色的t恤衫一尘不染。 王西西佯装镇定，内心却已如金戈铁马般喧鸣嘶嚎。 她努力地想该怎么回复古傲的这个招呼，你好？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好久不见？…… 无数个句子在脑海中一一闪现，却不知道该把那句话送到嘴边，似乎都可以，却又都不甚好。 “恭喜你啊！”古傲依旧保持着微笑。 王西西愣了一下：“恭喜我什么？” “你这次考了咱们班第三名啊。” 不会吧！真的假的，王西西吃力地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进去，很多名字和数字被密密麻麻地打印到了那张小小的a4纸上。 她把头探到那张纸的前面，眼睛顺着第一排的那些名字往下扫。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名字是古傲。 古傲，天啊！自己刚刚被他说的话震惊到，竟然都没问他考得怎么样，王西西懊悔不已。 不过古傲竟然是第一名，王西西觉得心里美滋滋的，这似乎要比自己考了第三名还让人高兴。 王西西接着往下看，第二名是……宋森然。 第三名是自己。 这让王西西有点小受打击。 以前上小学的时候，每次考试他都是在自己后面的啊！这次竟然跑到自己前面了。 不过让王西西的心脏稍微恢复正常的是，初中时候的千年老二杨平还是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 王西西接着找自己在这个班上认识的人的排名。 陶子跟陶女分别排在第六跟第七，不愧是双胞胎啊！王西西咂了咂舌。 任倩在第十几名，这样一来他们学校的人考得都还算不错，没给自己的母校丢脸。 李静呢？ 王西西在第一张纸上找了好几个来回，都没有找到李静的名字。 她不甘心地看到了旁边那张纸上。 那张纸上写着十来个的名字。 “李静”这两个字深深刺痛了王西西的眼睛。 她不敢想象，李静的学习情况……这么差劲。 王西西心情复杂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每次考试的结果出来，她的心情总是会很复杂，没达到自己的要求，自己的小伙伴没考好，这些都是起因，整个班级的气氛也会因为考试结果而变得异样阴沉。 “怎么，第三名都不开心啊？”古傲还没走，依旧站在那个地方，双臂环抱着看着她。 他的眸子黑黑沉沉的，王西西快要被吸进去了。 “不是这个原因。”王西西嗫嚅着，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古傲自己失落的真正原因，女生的这种私事，他会觉得烦的吧？ 为了避免他问下去，王西西匆忙抛出一句话：“恭喜你考了第一啊。” 古傲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第一名的光环而表现出那种压抑不住的喜悦，他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真的不在乎这个第一吗？大家可是拼尽了力气想抢这个宝座啊！王西西自认她也对这个位子有所觊觎。 “那我请你吃饭。”古傲的声音依旧很有磁性，像是一块磁石，让王西西着迷不已。 “啊？”王西西有点诧异。 “你不是恭喜我考了第一名嘛，所以我请你吃饭呗。” 王西西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了，上次俩人单独去湖滨公园玩儿的每一个镜头还历历在目，进展是不是太快了点？ 所以她说：“不用了。” 这下古傲的脸上似乎有点挂不住了，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 王西西怕他误会，赶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不用破费了。”说完自己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完了完了，他肯定误会了，我不是要拒绝他啊！王西西在心里呐喊。 上课铃很适宜地在这个时候响起。 王西西回到座位上，李静还没有来到学校。 不会是还没从假期的伤心中缓过来吧？是不是该跟她打个电话呢？如果第二节课她还不来，自己就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像是听到了王西西的召唤，李静在第一节下课的时候来了。 她进班的时候，眼睛扫了一眼墙上的成绩单，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 王西西将她的这些动作尽收眼底，李静她，原来是不在乎成绩的吗？ 她犹豫着要不要跟李静提成绩的问题的时候，李静主动坐下跟她说，西西，恭喜你考了第三。 王西西不知道对于李静的这句话，自己是不是该露出个笑容来回应，可是又觉得在李静看来，这时候的笑容会不会有点讽刺到她，于是西西的表情就变成了――哭笑不得。 “你摆出那么难看的表情给谁看啊？”李静恢复了毒舌外向的本性，嘴巴凑到她耳边悄悄地说：“小心你家古傲不要你了哦。” 说完自顾自地“咯咯”笑了起来。 王西西脸腾的红了，她现在终于理解了自己提宋森然时李静的处境，想撇清自己跟他的关系，可是又乐于听到自己和他的名字同时出现在别人的口中，这种心思李静也懂吧。 “西西，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喜欢古傲？”李静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像是在审问一个犯人。 “嗯。”王西西模仿着那天晚上的李静，她决定勇敢地直面这个问题。 “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不知道。”王西西很坦诚，她现在还没想过在一起这个事情，或者说，她不敢想，他那么好，跟他站到一起自己都会害羞的。对她而言，喜欢就是喜欢，它背后没有其他的含义。 “如果他也喜欢你，你会跟他在一起吗？”李静追着王西西问。 “不知道，不过我想我应该不会拒绝吧。”王西西确实没想过这个事情，古傲会喜欢她吗？她觉得这才是个问题。 李静不再问王西西，她盯着窗外的夜色出神，大概是在考虑她跟宋森然之间的事情吧！王西西想。 ------------ 第二十六章 青春期的疼痛 中考成绩刚刚一出来，很多分数高的学生都被各大高中瓜分殆尽。 金华也不例外。 高一班级由最开始的一个一下子变成了四个，毫无疑问，这四个班级的学生都是通过了各个考试的尖子生，高一的这栋楼瞬间热闹了起来。 有趣的是，李志雪跟章颖英，赵立他们三个人也来到了这个学校，只有章颖英跟王西西一个班级，其他两个人在另外的两个班级。 王西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章颖英。 还好，章颖英每次见了她都主动跟她打招呼，日子久了，王西西也就渐渐淡忘了曾经的不快，见了章颖英也没那么尴尬了。 于是乎，王西西的日子似乎进入了流年般的平淡期。 除了刚开学的交流之外，她跟古傲也有过几次不大不小的交流，每次也仅仅止步于吃饭没有，你好之类的招呼语，西西偶尔也会回过头去，搜寻古傲，眼睛对上古傲狭长的桃花眼，两人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这种感觉，像是多年的老夫老妻。想到这儿，王西西不仅脸红了一下，老夫老妻这三个字她还不敢想呢。 古傲跟宋森然又开始在窗户前面打打闹闹了，只不过两个人有时会有意无意地回头看向窗户里面的自己，王西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干脆不去想那么多。 李静很少跟宋森然有交集，王西西曾一度以为她放弃了，直到有次课前唱歌的时候她无意间瞥到李静，李静的头向后转了一下，眼睛里饱含着深深的柔情，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宋森然目光躲闪，不肯正面看李静一眼，李静又迅速回过头来，这个动作发生在一瞬间。 王西西却看到了李静内心的坚持，每次想到李静跟宋森然，她都没有了心情，说开心，宋森然根本对李静没兴趣，至少现在没有，说郁闷，未来几多变数，说不定哪天宋森然开窍了就接受李静了。 秋天却是真真正正的到来了，叶子像是在一夜之间突然黄了，纷纷争抢了投入大地母亲的怀抱，像是一个个绝望的灵魂在走向永生，天空要放弃这凡间的人类的，它越走越远，瓦蓝的不像样子。 一会儿排成个一字，一会儿拍成个人字。王西西透过窗户看着天空中南飞的大雁，心里默念着小学学过的课文。 “大家都快出去跑步了！”古傲在最后一排喊着，这些日子以来，王西西对他的这句话已经像对洗脸刷牙一般习以为常。 只是今天自己的身体不太舒服，不知为什么？从第一节课起，右边的腰就像是被人灌了醋一般，酸的发胀，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王西西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准备去跑步，不管身体如何，步是必须跑的，冯天健每天跑步的时候都会去，不去就死定了。 这一站身到不得了，她感觉身下有热热的东西涌出来，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王西西眼皮下垂。 无数只飞鸟从枯黄的森林中同时振翅。 死亡许久的藤蔓伸出嫩芽。 王西西永远都记住了这一天，2005年9月25号。 高一的整栋楼早在这一天前就塞满了刚刚度过暑假的新生，王西西漠然坐下，望着窗外要匆匆赶到操场跑步的学生，艳红的玫瑰花铺满了整个心脏。 仍然记得初中的时候，室友让她去看医生，她们说自己不正常。 “西西，你不去跑步了吗？”李静看着她站起又坐下，眼睛中闪烁着好奇。 王西西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好淡淡的回了句：“嗯，肚子痛，不去了。” “肚子痛啊！要不要去看医生啊？”李静焦急地询问着。 王西西心里像是喝了蜜：“不用了，估计去趟厕所就好了。” 李静再次叮嘱：“那你先喝点热水，如果我跑步回来你还痛，我就陪你去医院。” 王西西点了点头，目送着李静的背影飘出教室门口混入众多的背影，消失不见。 她的心里突然变得很急躁，该怎么办？ “你肚子痛？”熟悉的磁性嗓音从背后飘过来，一个身影出现在王西西的桌子旁。 她的眼里倒映出他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衫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王子，王西西有瞬间的恍惚。 白袍…… “西西，你到底怎么了？”古傲坐在了李静的位子上，表情像是被风吹起，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 好闻的肥皂味道飘进鼻子，心脏的位置被装上了架子鼓，那个鼓手敲个不停。 王西西的脸结了一层霜：“我……那个……” “哪个？”古傲一副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我来那个了……”王西西的脸由白转红，他怎么这么迟钝！ “到底是哪个？”古傲的表情楞在那里。 “我来月经了，笨蛋，现在裤子上都是，没法出去！”王西西干脆一口气全说了出来，一颗大石头中午落了地，被憋了许久的东西终于得到释放，她有点解脱的轻松感。 王西西盯着他慢慢燃烧起来的侧脸，下巴的弧线依旧完美的像是雕塑。 他就这样沉默着。 不知多久，他“腾”地站起身来，连凳子都被带着发出了两声清脆地声响。 他匆匆地跑出门去。 苦涩的液体流进心里，是自己刚刚的话把他吓到了吧！王西西有点后悔。 然而没过多久，古傲气喘吁吁地回来了，细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他的灰色工装裤口袋被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撑得满满的，显得有点滑稽。 他吃力地将那个东西掏出来，递给王西西，眉眼低垂：“给你。” 王西西看着古傲手中的那包东西，脸红着接了过来，真没想到，他是去帮自己买这个东西了，甜蜜淹没了苦涩。 “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却真的是发自内心的。 古傲又从自己的课桌上抽出一件外套，递给王西西：“呶，放学的时候你可以围着我的衣服回寝室。” 王西西望着古傲温柔如水的桃花眼，丧失了语言功能，她接过那件黑色的外套，柔顺的布料使手指倍感温暖，十指连心，一直暖到了她的心里。 王西西没去跑步倒是没什么人注意，可是古傲这个堂堂的体育委员不去，事情可就大了。 冯天健在第三节课的时候把古傲叫到了办公室。 明明被叫的人是古傲，可是王西西的心里却是无比的紧张，她不希望古傲因为自己受到老师的责骂。 这短暂的几分钟她过得十分漫长。 古傲回来的时候神色正常，只是路过王西西这一桌的时候向她投去了一个笑容，这个笑容融化掉了王西西心里紧绷的那根弦。 终于捱到了放学，王西西的手伸到了书桌里面，摸着那件外套，直到手心都出了汗。 她跟李静说：“我得回寝室一趟，你先去吃饭吧。” 李静自从跑步回来心情就大好，王西西没问为什么？直觉告诉她跟宋森然有关系。 “唉！我本来还想跟你说事儿呢？今天跑步的时候宋森然替古傲带的队，而且就在我旁边哦。”李静笑得，呃，很猥琐。 “什么德行，快去吃饭吧。”王西西敷衍着她，心里却是急得要命。 李静一蹦三跳地出了教室。 直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之后，王西西才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件外套，浓重的黑色在太阳下传出一阵阵的温暖，她迅速的将外套的两个袖子围在腰间，鬼鬼祟祟地奔向寝室。 校园里的一角，踩着红色高跟鞋的胡美音盯着那个腰间围着黑色外套的女生，外套上红色的logo刺痛了眼睛，她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拿出手机拨了一串数字。 “爷爷，我想转学了。” 秋天的风卷起远方地面上的沙子，形成一股小小的龙卷风。 ------------ 第二十七章 李静的表白 窗外是一个明媚的艳阳天。 很多人似乎并没有被“高中”这两个字吓到，即使冯天健天天在班会上强调高考，下课铃响依旧是有很多人在班级跟走廊里嬉笑打闹。 秋阳暖暖地打在王西西的脸上，她脸色微红，伸出去的手中是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黑色外套。 “那天很感谢你。” 古傲伸手接过外套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王西西的指尖，王西西感到有一股麻麻的感觉通过他碰到的那个指尖流到了身体里，像是微微触电。 “你身体……好点了吗？”古傲犹犹豫豫地问出了这句话。 “嗯。”王西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告诉他自己其实这些日子腹部胀痛得要命，每天晚上都要枕着他的衣服才能睡得着？显然不能，除了“嗯”她还能回答什么。 两人之间的空气出现了凝滞。 “你们俩这是？”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种尴尬。 王西西偏过头去，看到了宋森然。 他额头前面的头发湿漉漉的，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左手托着一个篮球。 应该是刚刚在外面打了一下球吧？王西西这样想。 “没事，你又去打篮球了啊！二十分钟的课件休息都不放过啊。”古傲很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宋森然自从那次篮球赛之后好像就爱上了篮球，王西西经常看到他跟猴子他们一伙人腋下夹着篮球，大汗淋漓地晃进教室。 他刀刻般的眉毛斜斜插入鬓角，额头中间出现了一个川字，显然他对古傲刚刚的话题不太满意。 王西西看着宋森然的表情渐渐恢复水般平静，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那你多喝热水，多注意休息。”古傲仓皇着说道。 “我会的。”看着眼前的男孩子手足无措的样子，王西西突然觉得今天的太阳很温暖。 王西西刚刚回到座位上，李静就凑了过来：“你最近跟古傲进展很快嘛！” 王西西酝酿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白眼送给了李静。 “你刚刚也看到宋森然了吧！爱运动的男生就是帅啊。”李静眼里的桃花都要飘了出来。 这明明是秋天，她的眼里居然还能开出桃花，王西西很是诧异。 “就那样吧。”王西西用四个字表示对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李静凑到王西西耳边说了一句话。 这个世界突然变得炫彩斑斓。 王西西的嘴巴渐渐变成了o型：“开玩笑呢吧你？”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李静正襟危坐。 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可想好了，反正我是从来没听过有女生这样的。”自从李静刚刚的那句话出口，王西西的心里掀起了一轮又一轮的海啸。 “嗯，我已经想了很久了，我要主动出击，把握自己的人生！”李静的样子像是一位即将走上战场的战士。“不过，西西，你得陪我去。” “不太好吧。”王西西心里其实是很想凑这个热闹的，但是她也知道这样做很不道德。 “你就陪我去嘛。”李静的口气带了点撒娇的味道。 王西西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李静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来软磨硬泡，做王西西的思想工作，终于在傍晚时分，王西西神色凝重地答应陪她去。 李静一个晚上都安静了下来，她咬着笔杆在奋笔疾书着什么？王西西在下课的时候偷偷的瞥了一眼，是一封信。 信的开头写着“宋森然：你好！”。 很烂俗的开头，可是王西西绞尽脑汁也觉得或许这个开头才是最合适的，因为面对一个自己暗恋的人，这种心情，她能理解。 就像如果现在她跟古傲写信，肯定也是思来想去的，最后还是简单的你好。 等等，那李静写的应该是——情书！ 传说中的情书，王西西只在初中的时候见过，那次晚自习下课，她一个人慢悠悠地往寝室走，一个男孩子突然出现，拦住了走在她前面的一个女孩儿。 月色如水。 王西西凑着月光看到那个女孩儿有着长长的马尾和瘦弱的身材。 男孩子的脸却看不真切。 只看到男孩子从口袋里掏出那封折成心形的纸，递给女孩子，然后惶惶跑远。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李静拉着王西西将宋森然堵在了教室的最后一排。 古傲用异样的眼光盯着王西西。 王西西故意无视他一探究竟的脸，给了他个眼色让他快走。 古傲很有默契地拍了拍宋森然的肩：“我先走了。” 只是走之前给了王西西一个微笑。 桃花潭水深千尺，王西西再次毫无抵抗力的陷入了那潭水中。 上了一晚上自习课的同学们都累的七荤八素的，很快，教室里面就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有什么事？”宋森然低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女生。 他的眼睛眯起来，闪烁着熠熠的光辉，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王西西捅了捅身边傻愣着只顾低头扯衣角的李静。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李静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抬起头迎上宋森然的眼睛。 “宋森然，我喜欢你。” 王西西似乎听到了李静吐出一口气的声音，她看到李静窸窸窣窣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个浅绿色的信笺，它被女孩子很巧妙地折成了心形。 王西西一直搞不懂他们都是怎么把这么普通的信纸折成这么好看而复杂的形状的。 她沿着信纸看向站在身前的宋森然。 宋森然的眸子在李静表白的一瞬间就暗了下来，眼角微垂，他的眼神居高临下地望向王西西。 王西西鬼使神差地向宋森然点了点头。 宋森然接过李静手里的那封信，陷入了彻彻底底地沉默。 李静似乎很开心，拉着王西西就跑出了教室。 王西西出教室的时候看了一眼宋森然。 她看到他颓然地坐了下来，样子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鹿，王西西没来由的一阵悲悯。 ------------ 第二十八章 我不喜欢她 十一假期很快就来到了。 整个班级的基调也有之前的悲壮惨烈变成了高亢激昂。 这几天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喜事。 高一一班在跟高二二班的篮球比赛中赢了！ 冯天健开心的不得了，自费给班级里的学生一人发了一个笔记本，已表纪念。 然而在这次篮球赛上大出风头的并不是古傲，而是宋森然。 比赛那天，他像一只矫捷的猎豹，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远远的压制住了对手。 王西西看着他的身影，截断，带球过人，上篮，如行云流水般，仿佛他天生就是打篮球的。 李静的加油呐喊声快把王西西的耳膜都震裂了，用王西西的话来形容，那就是：惊天――动地――鬼哭――狼嚎！ “你看看全场除了你，还有哪个女生的眼光没追着宋森然的！”李静在她耳边又是一声河东狮吼。 王西西被这野兽般吼叫的淫威摄住，不再言语，眼睛却飘到那个穿着14号球衣的人身上，14号，三井寿也是14号。 此时，她的三井跟灌篮里的三井一样，守着球场的一方，队友传球过来，他带球跑到三分线外，默默地投篮。 他的三分球失手过吗？在王西西的记忆里好像没有。 她搞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的眼光都瞟向宋森然，他不就是球技很华丽吗？还有哪点比古傲好？ 不过这样也好，王西西自私地想着，这样最起码没人注意到古傲，这样她就可以更好地从精神上霸占他了。 宋森然在这次比赛之后成为了整个高一的焦点。 王西西经常看到他在窗户边跟很多外班的男男女女打招呼，开玩笑。 只是好几天过去，他从来没有给过李静消息，那封情书像是石沉大海。 李静却并不失望，她照旧跟王西西一起吃饭上厕所，笑容依旧，没有丝毫装出来的样子。 王西西却是再也忍不住：“你不想得到他的回复吗？” 李静歪过头，笑了笑：“不想，在他回复我之前我还有所期待，最起码还是有一点希望，有希望就是最好的啊！” 窗户的阳光踏过窗户，鱼贯而入。 斜斜的光线给无数细小的灰尘提供了舞台，它们纵情地在王西西面前舞蹈，其实没有阳光的时候，它们不也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吗？ 就像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宋森然完全不了解她，没有给她展示自己的机会，其实她内心的苦楚，坚强跟美好从来都坚定地站在那里。 王西西觉得惋惜，她想她该问问宋森然了，直觉告诉她宋森然对李静丝毫不感兴趣，可是为什么。 终于捱到冯天健进教室了。 全班的同学几乎都兴奋起来，冯天健进教室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而他果然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 “同学们，从今天开始，呀，我们放十一的假，呀……” 冯天健后面的话被铺天的欢呼声所淹没，他用尽了力气提高声音。 王西西隐隐约约听到这次十一假期放七天。 秋阳好的不像话，三五成群的人们浩浩荡荡地从高一的这栋楼涌向宿舍楼。 高三学生埋头苦读的身影，枯黄的树叶在脚下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天空中大雁悠远的叫声，这些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喜悦。 王西西背着书包下楼，到了大厅的时候，她一眼望到了站在女生宿舍楼外宋森然的身影。 像是回到了初中，他每次也是这么站在楼下等着自己，不管自己有多么磨蹭，他也很少让同寝室的人来催促自己，只是这么静静地站在楼下等着。 阳光在他的脸上碎成了一块一块的玻璃，英挺的剑眉在树荫下愈发的凌厉，他的眼神瞟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久等了。”王西西在宿舍楼的大厅里面盯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上前。 男孩子一如既往的对她展露那个温和无害的笑容：“也没多久。” 西西，以前上学的时候我最喜欢放假了，但并不是因为不想上学，我只是喜欢每次跟你一起回家的感觉，我喜欢看你温和微笑的侧脸，脸上的酒窝像是一杯醉人的酒，即使实在无情的岁月奔走了这么长的路，我依然还是能够想起你当年的模样。 ――宋森然　2010年 “宋森然，我能不能问你个事儿？”王西西跟宋森然并肩走向学校门口，这个问题她昨天晚上想了一整个晚上，还是决定问个清楚。 宋森然沉默着，王西西有点尴尬，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 这个时候他们刚好走到男生宿舍楼下，古傲突然出现在了王西西的视线中。 他穿着那件黑色的外套，直直地盯着他们两个人，脸上一片漠然。 王西西看到他好看的桃花眼眯了起来，心里突然慌了神，像是被捉奸了，真是该死。 她想解释，可是嘴巴动了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看到宋森然的表情松动了一下，他竟然冲着古傲微微一笑？王西西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古傲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过身离开了，王西西很想叫住他，可是在宋森然这个外人面前，她又拉不下面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古傲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我不喜欢她。”宋森然直截了当的话戳中了王西西僵直的背。 她回过神来，心思又回到了自己好朋友的身上。 “为什么？”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其实那句为什么一出口王西西就意识到了自己真是蠢，不喜欢哪有什么为什么？她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下去。 “你不能试着……？” “不能！”王西西的话被宋森然硬生生的截断。 “为什么？”这次她真的很想知道是为什么？连试着都不行吗？ “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吗？”宋森然侧过头看着王西西，眼睛深邃的如同高不可测的天空。 王西西似乎触碰到了那个答案的边缘，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一直在抗拒着那个答案。 她抿住了嘴巴，眼睛盯着路边来往的车辆，不再言语。 ------------ 第二十九章 我带你出去玩儿 车窗外的光影像是过电影一般从他们的身上打马而过，两人默默地配合着它们演出了一场无声电影。 这部电影持续了一个小时之久。 王西西的脚从车上踏下来的那一刻，宋森然用低沉的声音给这部电影画上了一个ending。 “西西，你觉得前几天的那场篮球赛，我打的怎么样？” 他的脑袋微微侧过来，脸上的汗毛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嘴角弯起一抹弧度，眼睛中有着王西西看不懂的神秘色彩。 “挺好的呀！”她摸不准他在想什么？只能实话实说。 “你真的这么想吗？”宋森然的眼睛也变得弯弯的，脸上盛开了三瓣月牙。 “是呀，你看那么多女生被你迷住了呢！”王西西笑着回他，却想到了那个人，恨不得马上回家给他打电话解释。 这么想着，王西西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在一个岔路口跟宋森然道了别。 宋森然呆呆地站在那个分岔路口，望着那个匆匆离去的身影。 那么多女生，只是里面没有你。 桉树的叶子七零八落地跌在路面上，还有一些残留在枝桠上，固执地不肯离去。 女孩子紧促的脚步踏过一地的黄色尸体，这些尸体诧异地看着她走过去，又退了回来。 糟糕，差点忘记买新一期的《城市风景》了！王西西即将踏入单元门的右脚又退了出来。 刚刚自己走得太匆忙，路过报亭时都没想起来，白袍，我对不起你，王西西在心里一个劲儿的道歉。 王西西赶到报亭，却没有在熟悉的地方看到自己要买的杂志，她不死心地将报亭所有的杂志都扫了一遍，依旧没有。 难道是卖完了？额头上都有细细的汗珠冒了出来。 以前也没有卖的这么好啊！ “小姑娘，别找了，早就卖完了。”胖胖的报亭老板嘴巴蠕动着，他努力地想睁着眼睛想让它们显得大一点，然而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王西西如同一个被宣布了死刑的犯人，嘴巴咧着快要哭出来了，从白袍开始出现在《城市风景》上以后，她就收集了有他的作品的每一期，每次翻看之前她都会用香皂把手洗上三遍，少了这个月的这一期，她的收藏就不完整了，更重要的是，她就要错过白袍这期的作品了！ “别难过了，我专门给你留了一本。”报亭老板从柜子下抽出一本《城市风景》来，笑着递给她。 王西西忽然从地狱升到了天堂，她泪眼汪汪地看着那个老板，嘴里一直说着“谢谢”，除了这两个字，她真的不知道还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这期白袍的照片太具震撼力了，一大早就被抢光了，我发现你还没买，就给你留了一本。”报亭老板摸了摸他肥肥的肚子，对王西西说。 王西西是真没想到，老板竟然会记得她每月必买《城市风景》这个爱好，她擦了擦眼睛里没流出来的眼泪。 白袍的震撼力的照片满满的占据了她的脑袋，她慌乱地向报亭老板道了谢，狂奔回家。 “舅舅，白袍是谁？”宋森然站在报亭角落的阴影里，将王西西的疯癫样子尽数收入脑海，他的声音冰冷的飘过来。 胖胖的报亭老板打了个冷战：“你想吓死我啊！什么时候来的？” 他转身望着这个个子高高的侄子。 “白袍是谁？”宋森然很执着，他从阴影中走出来，脸上的表情愤愤地，好看的剑眉微微上挑着。 “不知道啊！我只是买杂志，又不是编杂志的。”报亭老板淡淡地说着，嘴角却浮现出一抹弧度。 这个世界终于不再波澜不惊，在某个时刻突然迸发出更为灿烂的光彩。 王西西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古傲在男生宿舍楼下眯着桃花眼的表情，她心情焦躁地按着门铃。 门后浮现出郑忠琴欣喜的脸庞，额头上的蚯蚓配合着扭曲成开心的弧度。 王西西匆匆叫了一声妈，就径直地奔向电话。 “哟，这刚回来也不打声招呼，慌慌张张地要干嘛？”郑忠琴很不满意，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妈，我……有点急事。”王西西应付道。 说完她就把电话拿到自己屋子里，麻利地用脚把门踢上。 上次去湖滨公园古傲往家里打了次电话，王西西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将那串数字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手指颤抖着拨着那串心里默念了百遍的号码。 心脏像是装了一麻袋的面粉，沉沉的堵着。 “西西？”即使隔着这根细细长长的线，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有磁性，简单的两个字就牢牢地摄住了她的心。 “那个，宋森然是我老乡，我们都住在城郊这带，所以每次放假我们都一起回家。”王西西深吸一口气，决然的表情如同赴死一般。 时间在这两人之间停滞了。 就在王西西以为时间死亡的时候，古傲的声音悠远的传了过来：“我知道。” 王西西心中一惊，不过瞬间平静了下来，古傲跟宋森然的关系那么好，宋森然肯定早在告诉他自己名字的时候就告诉他关于自己的这些事情了吧。 她有点沮丧，自己真是多此一举，更重要的是古傲会怎么想呢？ “西西，你还在吗？”古傲平静如水的声音将王西西从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出来。 王西西点了点头，很快她意识到古傲看不到自己的点头，于是语气坚定地说：“我在。” “想不想出去玩儿几天？” 这句话像颗炸弹一样在王西西的心里爆炸，炸开了满心的欢喜愉悦。 她绽放出五瓣月牙，神经质地点着头：“好啊好啊。” 两人约好明天八点在湖滨公园见面，王西西兴奋地将电话拿出了客厅。 她看到郑忠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着那个电视机，青天白日下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刚刚只顾着激动了，这件事怎么跟郑忠琴说？ ------------ 第三十章 宋森然出车祸了 以她的严格跟小心是不会让自己出去好几天的吧。 “你那个同学这个假期还来找你玩儿吗？”晚饭的饭桌上，郑忠琴边吃饭边问王西西。 王西西正在苦恼跟古傲出去玩儿的事情，听到她这么一说，眼珠转了一圈，计上心来。 “来，李静说这个十一要去她姑姑家玩儿，自己一个人特别无聊，想让我陪她去，就是不知道咱家放不放人。”王西西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继续吃饭，眼角却偷偷观察着郑忠琴的反应。 “要去几天？”郑忠琴放下了筷子，认真思考着她的话。 “也就两三天吧。”王西西心虚地回答，古傲只是说带她去乡下玩儿，根本没说几天。 郑忠琴思考的神色让王西西有点担心，她开始打她家老王的主意，爸爸一向都很开明，而且很看重友情。 “爸，你看，多难得的一个跟朋友相处的机会啊！人生能有几个真心朋友？”王西西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望着王力申。 王力申终于开口了：“你就让她去吧！反正是跟同学一起，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实在不行让她带着你的手机去吧！方便联系。” 郑忠琴点了点头：“那好吧！记得每天往家里打一个电话啊。” 王西西激动的几乎要跳了起来，满口答应着：“嗯嗯嗯，您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事的。” 心脏被那颗炸弹炸的遍地开花。 夜是寂静的，王西西把少女时代无数个寂静的夜晚都贡献给了白袍。 她像往常一样洗过手，轻轻地把《城市风景》从书包里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将外面的包装塑料纸撕开。 她的眼睛闪烁着期待的目光。 手指颤巍巍地翻着杂志，最后定格在中间那几张硬硬的纸张上。 记忆翻滚着开启神秘的大脑。 大片的残阳盛开在页面正中，突兀的枝桠诡异地站立在大地上。 这跟那天古傲带她去的地方惊人地相似。 古傲？白袍？ 不可能吧！从没见过古傲拍照啊！况且白袍是在自己初一的时候就发表照片的，那时古傲也才初一吧！那么小的年纪…… 王西西在心里否定了这个答案。 如果这样，那么这相似应该就是巧合了吧。 白袍这次是在哪里取得景呢？ 他一定还是穿着那件干净的白衬衫，穿过整个世间的繁华沧桑，来到这个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地方，单薄的身影站在大大的落日前面，像极了一个孤独行走的剑客。 这次的照片果然极具视觉冲击，怪不得一上市就被疯抢了。 白袍他，为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 他变得越来越好。 悲伤与喜悦这两种感情交替着冲刷着王西西的小心脏。 白袍依旧穿着白色的衬衫，他站在大大的落日前面，留给自己一个清瘦孤独的背影，王西西跑到白袍的后面，她心里微颤着，试探着叫了声“白袍？” 白袍的身体在风中晃了一下，白色的衣角被风吹得微微飘了起来。 他转身……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王西西闭着眼睛，下意识地去摸床头的闹钟，她迫切地想把闹钟扔出去，说不定扔完闹钟她还能接上那个梦境。 咦？不是闹钟响？ 见鬼了，王西西睁开眼睛，头脑也随着视觉的恢复稍微清醒了一点，这是？电话的声音！ 凌晨六点，整座城市还在沉睡，电话铃刺耳地划破了老王家的上空。 王西西极不情愿地拖拉着拖鞋晃到客厅里。 “喂？” “是西西吗？我是森然的妈妈”，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传来，隐隐透着悲戚：“然然他……昨天出车祸了！” 王西西正在抓头发的手停住了，惺忪的睡眼像是见了鬼般睁大，恍惚间她以为自己还是在梦中。 “阿姨，您说什么？” “西西，然然出车祸了，你能不能过来一趟，我们在市医院302号病房。”王西西听到宋森然妈妈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大脑瞬间从迷糊状态上升为清醒状态，心却猛地一沉，说不出来的悲伤让她瞬间变得清醒。 她忘记了刚刚自己还在抱怨这个不识时务的电话搅了自己解开白袍真面目的机会，也忘了跟古傲的约定。 自己从小长大的朋友出车祸了，她既然知道了，岂能袖手旁观？ “好的，阿姨，我马上过去。” 王西西风风火火地赶往医院，甚至都没来得及跟郑忠琴打声招呼。 白色，白色，到处都是白色的…… 王西西找到302病房，轻轻缓缓地推门进去。 宋森然的妈妈坐在病床旁边，眼含泪水的望着自己的儿子。虽然人处于极度的悲伤状态，可是她的头发仍然丝毫不乱，像是过去王西西每次见到的那样，雍容华贵，衣装得体。 顺着她的目光像床上望去，那个高高帅帅的男孩子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宋森然的头上缠了很厚很厚的白色纱布，隐隐可以看到血迹 他的眼睛紧紧地闭着，看不到那双明亮的星星似的瞳仁。 剑眉也安安静静地跟着主人一起沉睡着，看上去没有平时的那么黑了。 像是一个受伤的沉睡中的骑士。 王西西没来由地一阵揪心。 “阿姨，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走上前，声音有点发抖，眉毛不自觉地拧到一起。 中年妇人缓缓地转过身来，发现是她，给她扯了一把椅子示意她坐下。 王西西顺从地坐在病床边。 “然然昨天回家的时候，不知道在想什么？过马路竟然不看车，被拐角急驰而来的一辆车给……”宋森然的妈妈眼睛中闪烁着泪花，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眼泪，好让自己能够把话完整地说完。 “送到医院来的时候就昏迷不醒了，医生说有点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碍，醒了就好了。”到底还是没有能够克制住，眼泪顺着脸庞掉了下来。 王西西听到这里，鼻子也变得酸酸的，这种电视剧里面的情节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的朋友身上。 “可是晚上十二点开始，他又开始发烧……” “西西，西西……”宋森然一连串的梦话打断了他妈妈的话。 王西西不敢置信地转过身盯着宋森然，他苍白的嘴唇微弱的蠕动着，却清晰地发出了“西西”这两个字。 她的脸慢慢地失去了血色，内心白浪滔天。 这大概就是宋森然妈妈找自己过来的原因吧。 ------------ 第三十一章 还好有你 王西西僵硬地站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来。 像是被一头野兽追到了悬崖边上，进退两难。 怪不得宋森然不喜欢李静，原来他喜欢的人是――自己。 王西西突然想到，宋森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叫自己“西西”了，他从不像别人一样叫自己“王西西”。 自己早该想到的。 自己该怎么面对宋森然呢？更糟糕的是，要是李静知道了，她还会跟自己像现在这么要好吗？ “西西，你看我们家然然这种情况，我们也只能找你来看看他，希望他能更快的好起来。”宋森然妈妈言辞闪烁，没说一句话都小心翼翼，像是考虑了很久才说出来的。 像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什么没经历过，她大概猜到了一二分吧。 脸上开始变得有些微烫。 “西西，你来了？”宋森然如同梦呓一般的声音响起。 王西西看到他好看的双眼皮缓缓地眨着，眼睛却没有平时里的星光那么闪烁了，眉毛好看的舒展着。 宋森然对她微笑着。 和煦的春风扑面而来。 还好他醒了，她打心眼儿里希望他一切都好。 “然然，你终于醒了！”宋森然妈妈一看儿子醒了，马上就扑了上去，欣喜的泪水毫无保留地流了下来，守候了一夜的焦心与等待终于迎来了儿子的苏醒。 “妈，你抱得我都喘不过气来了。”宋森然的声音再次响起，此时的他脆弱的如同一个玩具娃娃。 宋森然的妈妈激动了很久才意识到王西西的存在，她站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看了王西西一眼，转过头对儿子说：“我先去跟你爸打个电话，告诉他你醒了，省得他担心，你先跟西西聊会儿啊！” 宋森然妈妈走了之后，病房里一片寂静。 王西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宋森然的梦话自己要不要说给他呢？ 算了，还是不要，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王西西自欺欺人地想着。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在听到对方声音的那一刻迅速地收回了想说的话。 “你先说……” “你先说……” 宋森然不仅笑了，嘴巴弯起一个月亮。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怎么来了？” 王西西嗫嚅着：“是你妈妈给我打电话，我就来了。” 这是困难，不想告诉他实情，更怕他会追根究底。 “你刚刚想说什么？”宋森然笑得满脸都盛开了桃花，哪还有功夫追究她怎么来的。 王西西脑袋转动着，眼珠也跟着上下翻飞：“你……怎么回事啊！以后过马路小心点。” 宋森然此时的脸色因为笑着而变得微红，丝毫没有了刚刚沉睡的骑士的影子。 “我一定会听从你的嘱咐的！” 这句亲密暧昧的话又令王西西想到了宋森然的梦话，这些让她的脸色也变得酡红。 她在宋森然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喝醉的脸颊，他的眼睛真是明亮，已经没有了刚刚醒来的黯淡。 “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啊！过两天　再来看你。”王西西匆忙道别，多呆一会儿她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了。 宋森然点了点头，恢复了平时宠辱不惊的他。 糟糕！今天跟古傲约好了要陪他去玩儿的！王西西从病房出来想到了这件事，她跟疯了似的跑到马路中间截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湖滨公园。 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王西西心急如焚，他一定是生气了吧！他一定一个人走了。 王西西颓然的坐上公交。 窗外光影交替，可她现在还哪有心思欣赏这爽朗的秋日呢？ “西西，你没跟你同学去玩儿啊！那你一上午去哪儿了，你们班的一个男生上午跟你打了好几个电话，说是你们的体委，有些事找你，我还跟他说你去玩儿了呢？那既然你在家，就快回个电话吧！看是不是班上的事情。” 一回到家，郑忠琴就跟她唠叨开了。 王西西露出惊喜的神色，他没有一个人去啊。 她来不及跟郑忠琴解释宋森然车祸的事情，就闪电般地奔向电话机。 留在郑忠琴在后面絮絮地抱怨着：“这孩子，干什么事老是毛毛躁躁，慌慌张张的，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王西西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她只顾着拨那个刻在心里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王西西的心跟着电话那头的声音而越发慌乱。 电话响了五声：“喂？”是那个慵懒磁性的声音。 王西西有点激动：“古傲吗？我是西西，你听我讲，今天早起我突然收到消息，宋森然出车祸了，所以没来得及跟你讲。”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才发现对方一直没说话。 “古傲，你在听吗？”她试探着轻轻问道。 “宋森然出车祸了？”古傲的声音通过细细的电话线传过来，似乎对好兄弟的关心让他忘记了王西西爽约的事情。 王西西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现在已经醒过来了，你不用担心。”她宽慰着他。 古傲沉默了一会儿，才在电话那头说道：“你还去医院看他吗？” “嗯，我准备明天再去看看。”王西西认真地想了想。虽然宋森然那个……喜欢自己，但出于这么多年一起长大的友情，自己也应该去看看他，不能因为那个就不去了。 “那好，我明天到你家楼下等你，我到了跟你打电话。”古傲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他一定跟自己一样关心宋森然吧！王西西这样想，明天见了面得跟古傲道歉，是自己害得他这次不能去乡下玩儿了。 漫长的一天终于走到了晚上。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王西西躺在床上，看着被外面各种光照的恍恍惚惚的天花板，慢慢地消化着今天的一切，车祸，电话，宋森然，古傲，喜欢…… 脑子里放了一团乱麻，找不出头尾，它们乱乱的纠结在一起，王西西被它们逼得要疯了。 如果脑子里的乱麻也能用快刀斩断就好了。她想。 按下床头的台灯，柔和的光线瞬间毫无缝隙地包围了她。 王西西坐起身来，从抽屉中翻出最新买的那本《城市风景》，白袍的照片静静地占据着中间的那几张硬质纸张，她伸出手，抚摸着那个大大的夕阳。 那团乱麻慢慢地消失殆尽，头脑中一片清明，她的内心恢复了往日的波澜不惊。 白袍，我真庆幸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我没见过的你存在，你轻而易举地就能够抚平我的愤怒，我的焦虑，我的各种极端情绪，让我心静如水。 ------------ 第三十二章 王子与骑士的对决（一） 王西西很早就起床了，仅仅为了古傲昨天所说的“我到了跟你打电话”。 想到这儿，心情大好，于是决定主动承担今早的早餐。 糟糕，古傲知道自己住哪儿吗？王西西淘着米的手停了下来，一阵沮丧猝不及防地袭击了她。 不过既然他说到楼下等她，那么就应该知道的吧！他跟宋森然的关系那么好，宋森然应该也告诉过他吧。 王西西刚刚被沮丧袭击的心脏又马上被这个念头赋予了活力，甚至都哼起了小曲。 郑忠琴跟王力申起来，看到桌子上的早餐，两人面面相觑。 “王西西，你今天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长这么大第一次主动给我们做饭。”郑忠琴坐在桌子旁边，不可置信地盯着王西西。 王力申则笑呵呵地吃着粥，满脸的饜足。 王西西被郑忠琴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想想也是，自己花家里的住家里的，却从没主动为他们付出过，今天的早饭还是因为古傲要来找自己，心情一好才做的，愧疚感直线上升。 “呵呵，今天起早了，就想做早饭，呵呵。” 她对郑忠琴打着马虎眼，却狠狠地在桌子下捏了一下拳，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常常替她分担家务才是。 早饭期间，王西西一直都提着一颗心，如果现在照镜子，那么她想她的耳朵一定是竖起来的。 她怕错过古傲的电话。 失望的是，整个早饭期间，电话一直都没有响起。 她就更加的小心翼翼，吃完早饭就开始赖在电话边的沙发上。 “妈，宋森然他出车祸了，我昨天上午就是看他去了。”突然想到这件事情还没有告诉她，王西西冲着正在厨房里洗碗的郑忠琴喊到。 乒乒乓乓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到郑忠琴出现在了厨房门口，额头上的皱纹纠结缠绕在一起，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宋森然出车祸了，不过人没什么大碍。”王西西加重了语气，她讨厌大声说话，每次都像是把肚子里的气全都用完了，有点缺氧。 “森然那么好的孩子，怎么会碰上这种事情呢？”王西西看到她妈妈的眼神散散的。 从小学开始，宋森然就是她妈妈眼里的好孩子，跟她一样的好孩子，学习优秀。虽然每次都被她落在后面。每次来家里找她，都客客气气的，这让她家郑忠琴跟老王分外喜欢他，经常反过来怪她照顾不周，每次这个时候，宋森然总是用他杀手锏般的微笑站在她这边，四两拨千斤地说“没关系，西西对我不拘礼节正是因为她跟我熟嘛！” 天啊！他该不会那个时候就……喜欢自己了吧？！ 不可能，王西西摇摇头，那个时候还那么小，连喜欢这个名词都搞不清楚的。 等等，如果说宋森然那个时候就对自己有想法的话，那么他应该不会告诉古傲自己的住址吧！那古傲是怎么知道的？ “铃……” 电话铃像是一首欢乐颂，将王西西拉出了回忆。 她简直就要从沙发上跳起来，有只调皮的气球不安分地在身体里跳来跳去。 她伸出左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心脏，让它能够安分一点，同时右手迅速地拿起话筒。 “喂？”她压抑住内心的兴奋，这却让她的声音显得有点沙哑。 “西西，我是古傲，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古傲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像快磁石一样吸引着王西西大脑里面原本就不安分的因子。 王西西刚刚听到电话响的霎那，第一反应就是古傲，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是谁的电话，倒是古傲这么一说，她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好像过于兴奋了。 “啊！我会记下来的。”她的脸颊白里透红，像只熟透的苹果：“哦，我现在就下楼啊。” “好。”古傲沉沉的说出这一个字，有点笃定的味道，语气里的温柔钻进王西西的耳朵。 她嘴角弯弯，酒窝微现。 挂掉电话后，王西西并没有马上下去，她站在她家二楼的阳台上，打开窗户，探出头来。 她看到那个男孩子站在公路边的路灯下，黑色的外套背后大大的红色logo，白色的衬衫领子从外套上面翻出来，阳光洒到他黑黑的头发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遮藏在头发下面脸部白皙的皮肤和爽朗的眉眼，像是暗夜里走出来的王子，为了她而专门出现在阳光下的。 王西西下楼来，一出门就接触到古傲的眼睛。 那双桃花眼在看到她的时候隆起两个月牙，眼睛里像是装了两汪潭水一般，黑色的瞳仁牢牢地锁定她。 王西西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我载你把，我骑车来的。”古傲低沉慵懒的嗓音将她拉回现实。 她红着脸低下头，看到面前的人穿了一双白色的帆布鞋，自由洒脱，不知怎地，她突然想到，白袍一定也有一双白色的帆布鞋。 “嗯，那你车呢？”王西西慢慢地抬起头，四处张望着。 “在你家小区门口那儿，懒得推进来了。”同样是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但他伸出右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这在王西西看来有点傻气。 她也不禁笑了笑。 然而古傲却愣了愣。 “怎么了？”王西西收回笑容，诧异毫不掩饰地掺杂在了问句中。 “没什么。”古傲摇了摇头：“我们走吧。” 秋阳毫不吝惜地赐予着大地温暖，可是它终究已经大势已去，距离的长线已经让它丧失了夏日的优势。 王西西坐在古傲后面，男生宽大而瘦削的肩撑起大大的外套，肩胛骨随着踩脚踏板的动作也不安分的摩擦着外套。 秋风凉凉地吹过来，钻到古傲的黑色外套里面，像只狡猾的老鼠，来来回回，使得古傲的外套有意无意地蹭到王西西的脸，凉凉的外套跟她的脸接触的时间久了，有种温热从她的脸颊传到心里。 “哎呀！”车子这时候颠了一下，王西西惊叫一声，下意识的双手缠上骑车人的腰。 她是不会骑车的，这是她的死穴，她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所以即使被人用自行车载，她也是很小心翼翼。 随后她意识到了这个动作太过亲密，又悄悄地把手撤了回来，稳稳地抓着身下的车身。 令她失望的是，古傲自始至终每跟她说过一句话，她有点懊恼。 病房的门“吱呀”一声的推开。 宋森然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王西西闪身进去，古傲跟在王西西的后面进门。 在看到古傲的那一霎那，王西西清楚地看到宋森然脸上盛开的桃花像是碰到了冷空气回流，一下子全都凋谢了。 她大概能理解宋森然的心情，但这让她自己觉得非常尴尬。 “怎么样了？”古傲坐在病床边，关切地问道。 ------------ 第三十三章 我送你回去 “好多了。”宋森然回答着古傲，他的脸正对着王西西，眼睛里光芒瞬间变得深不可测。 王西西有点晃神，这是昨天那个脸色苍白如同沉睡骑士的少年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西西不用看都能猜到古傲此时一定皱起了他那好看的眉头。 宋森然穿着干净的白蓝相间条纹的病号服，他随意地将两只胳膊从被子中拿出来，放到脑后枕着，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没什么？就是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被急转弯过来的车子带了一下。” 星目尖锐的扫过王西西。 古傲的背僵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 似乎有看不到的硝烟弥漫在他们俩人之间，他们之间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是好朋友好哥们儿吗？ 这具小小的身躯在着短短的两天之内承受了太多的事情，她想，应该让它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我先出去买点喝的，你们先聊着。”王西西随便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 那种压抑的感觉一出医院顿时就感觉好多了，王西西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秋风凛冽的贯穿她的身体，她却有种说不出的清明。 她用两只手用力搓了几下脸，望了望来回的车辆。 迈开步子，随着自己的心走了一个方向。 桉树上落下来的叶子给地面铺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王西西盯着自己的脚踩到这张地毯上，听着那些脚下的树叶发出“吱吱呀呀”的叫声，觉得很有意思。 她突然就来了兴致，学着动漫里的女孩子一样，在人行道山跳了起来，跳一下，两腿张开，双臂伸展，再跳一下，双腿并拢，双手合十…… 她忽视周围人怪异地眼光，乐此不疲地重复着。 直到累得气喘吁吁。 王西西弯下身，双手扶着自己的大腿，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抬起头，突然发现前面是一家奶茶店，她想到上次去湖滨公园的时候古傲就是给自己买的奶茶，他应该是喜欢喝奶茶吧。 她走进了奶茶店。 上次他买的是什么口味的来着？好像是一杯巧克力一杯原味的。 五分钟后，王西西就端着两杯奶茶出来了。 自己出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们俩怎么样了。 唉！真是，明明说好是来看宋森然的，怎么就因为自己私人的事情给跑出来的，王西西有点后悔。 她站在病房外面，犹豫着是直接推门进去还是先敲门。 “那你是怎么会跟西西一起出现的？”王西西皱了皱眉，这是宋森然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凌厉，像是在质问。 “我去她家接的她。”是古傲一贯的低沉的带有磁性的嗓音。 “你知道她住在哪儿？”宋森然的声音中夹杂着讶异：“我从来没告诉过你啊。” 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他果然没有告诉古傲自己住在哪里。 虽然知道这样偷听不道德，但是王西西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对，我知道，怎么了？”古傲巧妙地转移着话题，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王西西有点失望，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转移话题呢？ 她不想继续听下去了，伸手叩了叩门。 王西西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古傲跟宋森然向自己投来的目光，两人的眼里同时有着困惑。 她这才想起手中的奶茶，举起来：“奶茶店有点远，所以我用的时间久了点。” 她刚想给他们一个大大的笑容的时候，自己也惊呆了，她买的是两杯奶茶，两杯！ “把那杯给宋森然吧！我不渴。”古傲的神色有点异样，他努力地向王西西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算了，还是给古傲吧。”宋森然挥了挥手，表现出很大度的样子，但是脸上阴森的表情出卖了自己的心。 王西西现在恨死自己了，明明是你想缓和气氛的，没想到自己一回来却把气氛搞得更僵了。 幻想中，自己狠狠地给了自己那个大脑一巴掌，这一巴掌倒真打出一个好主意来。 她重新酝酿笑容：“你们俩喝吧！我本来买了三杯的，我的那杯在路上喝完了。” 她把那杯原味的递给古傲，她记得上次他喝的好像是原味的。 把巧克力味道的递给宋森然。 “宋森然，没什么大碍你应该可以出院了吧！皮外伤在家里养就行了。”她依然没有忘记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嗯，晚上我爸妈来了就出院，等到十一开学的时候应该会好很多了。”宋森然的脸色缓和了很多，苍白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他这几天一定没吃什么东西吧。 安慰人的话王西西还是会说两句的，她点着头：“那就好，下次过马路可得小心啊。” 这明明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古傲跟宋森然却像对这句话过敏似的。 古傲面露不悦，宋森然却有点小小的得意。 这诡异的场景王西西是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那我先走了，快中午了，我怕我妈着急。” 宋森然微微笑着：“嗯，开学时我再去你家找你。” 古傲“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王西西吓了一大跳：“我送你出去。” 说完就蓦然走出了病房，王西西尴尬地朝宋森然笑了笑就急忙追了上去。 他们在医院停车场前面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古傲把奶茶递给王西西，温柔地冲她笑着：“我知道你就买了两杯。” 王西西顺从地接过奶茶，心中一片惊喜，原来他都知道啊。 “先喝吧！喝完我送你回家。”古傲好看的桃花眼眯起来，伸出手揉了揉王西西的头发。 他的手停在自己头上的那些时刻，王西西感到一股电流从男孩子的手上传到了自己的心里，不然为何自己的心一阵一阵不住地颤抖呢？ 古傲收回手，目光放到远方，他的表情一片温和，没有了刚刚那种诡异的或许带点怒气的神色。 王西西看的心里一阵发痒，她希望他的手能够多在自己的脑袋上停留一会儿，嗯，喜欢那种感觉，让她感到他们似乎是亲密无间的。 女孩子低下头喝着奶茶，额前的刘海将她的额头遮起来，而身边坐着的男孩子则时而望着医院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们，时而带着温柔的笑望着女孩。 远方，黄叶满城，秋色正浓。 ------------ 第三十四章 我喜欢你 “你等等啊！我跳不上去的。”王西西哭丧着脸冲踏上车的古傲叫到。 本来古傲说他骑慢点让王西西跳上去，王西西想电视剧中的女主角都能轻而易举地跳到男主角的自行车后座上，自己应该也不成问题，最重要的是，她也想做一次女主角。 于是她咬了咬牙答应了。 就在自行车开始想一个老人一样蹒跚时，她退却了，她怕，怕的不得了。 古傲单脚支地，车子停了下来。 王西西很知趣地追了上去，撇了撇嘴巴，坐到了后座上。“好了，可以走了。” 然而她却看到古傲的脸如同慢镜头般转了一个角度，下颌骨的线条画一样流畅。 “西西，抱紧了。”下颌骨随着他的话有规律地动着。 这些话带来一阵暖流，一直从头暖到脚，王西西看不到古傲整张脸的表情，不过那又如何？ 她的双臂很听话的从古傲的黑色外套两侧环到前面。 古傲收起撑着地面的那只脚，车子猛的发动了。 王西西下意识地将两只胳膊收紧，却感觉到男生精瘦的腰身，这个动作由刚开始的下意识变成了有目的。 她试探着靠上他的背，右脸颊刚好贴着他背后黑色的图案，她能够感觉到他背部肌肉跟肩胛骨的微动，他也在努力让自己贴得舒服点吧。 她更加依赖他的背，贴着红色图案的右边脸颊已变红，微微发烫的感觉一直传到心里。 “古傲。”王西西柔声地叫着骑车的男孩子，依然抱着他的腰，靠着他的背。 她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嗯？”古傲没有回头，声音却也配合着她的声音，柔成了一滩水。 “你是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的？”王西西缓缓的说道，直觉告诉她，这个答案――是她想要的。 然后，她感觉到古傲的后背微微僵了一下，很快地又恢复正常。 “其实，上次去湖滨公园的时候！”古傲停顿了一下：“你回家时我打了辆车跟在你坐的公车后面，所以……” 古堡腐朽的城墙开始坍塌，一阵阵的尘土被风扬起。 心开始从胸膛的位置往下沉，一直一直沉着，沉到腹部的位置，她觉得肚子里像是有块密度很大的东西，让她有些紧张，那个东西却软软的，安抚着她那颗沉下去的心。 王西西听到天空中大雁的叫声。 她把整张脸都埋到古傲的背上。 外套凉凉的，她烧的赤红的脸颊贴上去，感觉舒服极了。 她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又不想，她怕破坏这个美好的时刻。 “西西？”古傲的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她贴在他背上的脸都能感觉得到他发声时身体里嗡嗡的振动。 “嗯。”王西西的声音极细极柔，她发出这个“嗯”的音节时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没生我气吧？”古傲的背部微微扭动。 王西西想刚刚他大概是在回头，她的身体里面燃了一把火，整个人都要烧着了。 “没有。”她怎么会生他的气呢？她开心还来不及。 这种微妙的气氛像是一种催化剂，让王西西有了表白的冲动。 “古傲，我……”还是碍于面子，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王西西有点恨自己。 “我喜欢你。” 数千只飞鸟扑楞着翅膀冲上云霄。 无边无际的大海中被投入一颗石头，水波一层层地推向遥远的岸边。 原以为会不知所措的，原以为会大声尖叫的，原以为会手舞足蹈的…… 太多太多的原以为在发生的这一刻分崩离析。 王西西幻想了很多的原以为到这一刻原来只是平静，平静的喜悦，让她没有察觉的在古傲黑色外套的红色logo上流下了晶莹的泪水。 古傲，我一直觉得默契这个词有着太多的神秘色彩，就像一见钟情一样，然而你当年在自行车上的表白让我彻底相信了它真实的存在，时隔这么多年，我依然能够想起那天晴朗的天气，我记得你穿着那件黑色外套跟白色的帆布鞋，像一个为了我从黑暗中走出来的王子，因为你，我爱上了穿帆布鞋，而且独爱白色。 ――王西西　2011年 古傲低沉地嗓音说：我喜欢你。 王西西觉得车子停了。 她把头抬起来，看到古傲白色的帆布鞋跟柏油路面紧紧的贴合到一起。 而车子刚好停在湖滨公园的门口。 她依然抱着他的腰，紧紧地。 时间在这个时刻静止。 那仅仅是对于他们而言。 对公车上的胡美音却不是这样，她无意间从车窗向外看了一眼，就看到那个穿着红色运动衣的女孩子抱着那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熟悉身影。 柳叶般的眉骤然簇到一起。 她还是放不开。 “姑姑，爷爷不让我现在转学，让我高二分文理科时再转，怎么办呀？”她拿起手机，向电话那头的人抱怨着，柔媚如丝的声音吸引了周围男性投过来的异样眼光，她却毫不在意。 此时，王西西正陷在时光的荒芜中，无法自拔。 “还要不要进去？”古傲的声音略微沙哑，像是神明，进入了她的世界中，将她从茫茫的原野中拉回现实。 “好。”王西西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男孩子，那句“我喜欢你”仿佛还在耳边重复着，熏的耳朵发热。 “西西，你……”古傲犹豫着，桃花眼中闪现出一抹惆怅：“你不喜欢我没关系的，刚刚是我太……” “我也喜欢你。”王西西打断了古傲的话，既然他都跟自己告白了，那她也总要勇敢一次，而且，是古傲先说的喜欢，最初说“喜欢”的人一定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古傲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看着她，他如水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王西西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地抱住了他，这个动作是身体的一种本能反应，她自己都很诧异。 或许她的潜意识里面是想通过这个拥抱来告诉他，也告诉自己，这不是梦，这是真实的。 他们，相互喜欢着。 王西西感到古傲的手抱住了自己的腰，只是轻轻的，她一直都怕别人碰她的腰，她不自主地收缩着。 古傲突然加大了力气，她无处躲藏，只能将自己的腰交给他，她感觉到充满力量的胳膊，这让她不再从内心里排斥他抱着她的腰。 王西西把头埋到古傲的脖子上，熟悉的肥皂味道钻入鼻子里面，上次也是在这里，他抱了她，那个时候她犹犹豫豫地确定了自己的心思，也被他身上的味道蛊惑着。 其实并不是单纯的肥皂香气，里面混合了他的气味，使得这个味道越发显得独特。 这章用尽了十一全身的力气，大家如果觉得好就顶一下，给个评论，证明有人在看我的书，这样我会更有力气码字的，十一这厢有礼了 ------------ 第三十五章 幸福的余韵 “在一起吧。”古傲拥着王西西，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深邃的一下子就看到了她的心底。 西西犹豫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好。” 她澄澈的眼睛对上他的，去你们的不许早恋！ 这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溢出来的感觉，是幸福吗？ 青春就是用来美好，用来早恋的。 “古傲，昨天对不起，我不应该不跟你说的，你等了半天吧？”古傲送西西回去的路上，西西突然想到昨天的事情。 “没事，都过去了。”古傲蹬着自行车，声音中有着满满的喜悦：“不过以后再有这种事情，还是告诉我一声，省的我担心你。” 担心我？王西西激动地差点从自行车后座上晃下来。 中午的阳光欢快地洒在他们身上，王西西坐在后座上听到古傲声音低沉地在哼着一首歌曲。 她现在光明正大地抱着他的腰，像是小时候紧紧地抓着自己喜欢的娃娃一样，有种不放手的信念。 “好啦！快下来了。”已经到小区门口，可西西就是赖着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抱着他腰的手没有放开的意思，古傲拿她没有办法。 “这可是在你家门口，你就不怕你家人邻居看见？”古傲挑着眉侧过脸来，坏坏地笑着：“反正我无所谓。” 王西西被戳到软肋，看着他坏笑着的脸，心里赌气地大力拧了一下他的腰，顺势调下车来。 “哎哟，你想谋杀亲夫啊！”古傲龇牙咧嘴，花瓣状的眼皮耷拉下来，眉毛中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王西西心里“咯噔”一下，她还没适应这个刚刚多出来的“亲夫”，反应过来后心里乐开了花。 她得意地迈开脚步踱进小区内，故意忽视古傲气哄哄的脸。 几米开外，她转过身，看到穿着黑色外套的古傲依然站着原地。 阳光从他身后越出来，将他的身形描摹成金色，他黑黑的头发边缘也变成了好看的亚麻色。 他就那样坐在自行车上，修长的双腿斜斜地撑在地面，白色的帆布鞋耀眼夺目。 那双桃花眼弯弯的，里面的潭水再次让她沉沦。 这么好的一个男孩儿，这么帅的小伙儿…… 从今天那句“在一起”开始，是属于她的了。 西西的身体里像灌满水般柔软，眉头微皱，有些想哭，不过却是因为开心。 古傲冲她挥挥手，示意她赶快回去。 西西一个冲动跑到他面前，紧紧地抱了一下他。 古傲反应过来刚刚要回抱她的时候，她却已经离开。 王西西头也不回地朝自己家的那个单元门走去，她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舍不得了。 然而进了单元门，她却还是没有忍住，躲在门后悄悄看着男孩子，他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车上，面带微笑的看向自己这边，似乎自己还在原地。 她的鼻子突然一酸。 西西快速地奔到家里，打开阳台的门，果然，他还在，她用力地朝他挥了挥手，古傲也挥挥手来回应她。 然后她的男孩跨上自行车，白色的帆布鞋用力地踩了一下脚踏板，黑色的外套被风吹的鼓鼓的，留给她一个帅气的背影。 她一直看着他的背景消失在转角处，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王西西站了很久才转身回屋。 “森然怎么样了？”郑忠琴在饭桌上问她，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关心。 “没什么大碍了，今天晚上出院。”王西西的话语里不带任何表情，她的心还沉浸在上午的幸福里面。 郑忠琴放下筷子，看向正在吃饭的王力申：“老王，我们晚上去看看那孩子吧！这么好的孩子，唉！真倒霉！” 王力申抬起头，单位里终年枯燥乏味的工作让他的眼睛变得昏昏暗暗，然而他却常年保持着温和无害的微笑，就像现在：“好啊！晚上吃完饭一起去看看吧。” 王西西的脸都垮了下来，对宋森然那么好干嘛？他又不是你们的孩子！ “爸，妈，那我不去了，我都去看过他两次了。”她尽量压抑着内心的不愉快，不让它从言语中流出来。 “那好吧！我跟你爸去看看就行。”郑忠琴头也不抬。 整整一个下午，王西西都闷在房间里，她良久地坐在书桌前面，想着古傲身上好闻的味道，那是他的专属气味，想着他微笑时眯起来的桃花眼，想起那两杯奶茶…… 突然她打了个激灵。 宋森然…… 天啊！宋森然他妈妈该不会把那件事情告诉自己父母吧？ 她的心一下子由幸福的天堂掉到了地面上。 如果真的告诉了她该怎么办好呢？ 无数个画面闪过脑海，宋森然昏睡中叫她的名字，宋森然妈妈伤心而遮掩的眼神，古傲眯起来的桃花眼。 它们混淆到一起，用力地绞着她的脑神经。 该怎么办？ 她出于习惯性地将书桌的抽屉拉开。 里面满满当当地全是这些年来她收集到的《城市画报》，每一本的封面都是与众不同的，然而它们却有一个共同点，中间的那几页硬硬的质感很好的纸张一定是属于白袍的。 西西这些年养成了这么一个习惯，每次悲伤或者心乱的时候都会随手从中抽出一本，翻到中间那专属的几页，看一些陌生的在白袍手下变得熟悉的风景，心就会慢慢地静下来。 她抽出一本，是去年夏天的一期，翻到中间的几页，跃进眼里的是一大片无穷无尽的麦浪，金灿灿的闪着耀眼的光芒，铺天盖地地，将太阳的光都压了下去。 她的心忽而变得很澄澈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宋森然喜欢自己，自己又没动什么歪心思，为什么自己要觉得不好意思，要觉得尴尬呢？ 这么想着，心就沉了下来。 橘红色的夕阳挂在高楼侧面笔直的那条线上，那栋大楼是最近刚刚建起来的，据说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企业家要在这座城市里投资，那是她的公司。 玻璃墙反射出的光芒刺到西西的眼睛里，明明夕阳的光那么柔和，为什么它在玻璃下的复制品会这么强烈？ ------------ 第三十六章 她是谁 古傲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正是王西西刚刚吃过晚饭，巧的是爸妈那个时候刚刚出门去宋森然家里。 王西西看到电话机上显示的宋森然的名字的时候，心脏怦怦怦的跳个不停。 明明都在一起了，为什么还是会紧张？ “古傲。”她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接起了电话。 “西西，你在干嘛？”古傲的声音像是黑暗的低语，沉沉的，每次都能让她的心镇定下来。 “没干嘛？那个，我爸妈去看宋森然了，我一个人在家，刚刚吃完饭。”王西西有点不情愿，她还不想在古傲面前提起宋森然，何况自己的父母还那么喜欢他，更不想告诉古傲宋森然喜欢她。 电话线的那头一片沉默，如果不是那些轻微的呼吸声，西西简直就要以为那边没人了。 她不知道古傲怎么了？他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你爸妈跟宋森然很熟吗？”古傲的声音淡淡的，轻轻的。 “对啊！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学开始就是同班了。”西西小心翼翼地说着，古傲会不会是生这个气呢？她急急忙忙地补上：“不过我跟他一直都不熟。” 古傲却在电话的另一边“噗嗤”一声笑了。 “傻瓜，我就是问一下而已，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他突然压低了声音：“你该不会以为我吃醋了吧？” 西西在这边闹了个大红脸：“你做梦！”我怎么那么蠢，竟然真的以为你吃醋了。 “你家没人吗？你这么……呃……肆无忌惮地跟我打电话？”王西西不想在继续这个让自己丢面子的话题了。 “我妈最近忙着公司里的事情，很少在家。”古傲倒是很爽快地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古傲。”她想起了电话是他打来的，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颤巍巍的，仿佛那颗心是一个老妇人了。 “嗯。”古傲温柔带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王西西快要被这个声音融化成水了，还好，没有完全融化，所以：“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 “唔……”古傲有些吞吞吐吐：“其实也没什么事。” “就是想打个电话听听你的声音。” 王西西彻底融化掉了。 门把手转动地声音让她迅速地恢复了理智。 “我爸妈回来了，我们学校见吧。”说完她匆匆挂掉了电话，一下子跳到沙发的另一头，仿佛她刚刚一直在看电视似的。 “西西，我们回来了啊。”郑忠琴变换拖鞋边跟王西西打着招呼。 王西西偷偷观察着自己爸妈的行为。 换拖鞋，坐下来跟她一起看电视，聊电视剧的内容。 没什么异常情况出现，这么说，宋森然爸妈应该没有告诉他们那件事了？西西把下巴缩了缩，慢慢地从腹部吐出一口长长的气。 她敢打赌，这个十一假期是她这十五年来过得最开心的一次。 原因当然是古傲。 假期第二天发生的那一切事情都令她在后来的五天中深深陶醉其中。 她常常会一个人坐在空空的书桌前傻傻的笑着。 当然，一切都是在她爸妈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的。 虽然她不怕早恋，可是她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盯着他们，她不想不被祝福，她希望一切都能够很美好。 开学的这一天，王西西刚吃过中饭就慌慌地奔到了学校，她迫切地想见到古傲。 奇怪，以前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这么想见他啊。 那是因为喜欢了所以才想见吗？不是该因为想见所以才喜欢的吗？ 乱乱的，干脆不去想了。 王西西愣愣地站在楼下，她火急火燎地赶来了学校，把东西放好，却不知道该怎么见到古傲。 他现在来了吗？ 她只能这么傻傻地站在楼下，祈祷能够在楼下遇到他，就像很多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她相信。 王西西不知道，电视剧里的事情绝大多数都是不可能在现实生活中上演的，所以那才是电视剧，所以人们才会那么喜欢电视剧里的情节。 所以，她等到的不是古傲，是宋森然。 “西西，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宋森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王西西盯着他冒着热气的头顶。虽然跑了几步之后脸色变得红润，但依然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白霜，眉头皱到一起，似乎对什么事情很不满意。 他，似乎有点瘦了，脸颊都凹了进去，下巴的棱角更加分明。 “怎么了？”她依然没有反应过来他到底想说什么。 宋森然皱了皱眉，眼光锐利地锁定她，不知为什么？王西西对着他的眼睛有些心虚了，自从那天在医院看到他之后，他的申请就再也不像之前的那么模糊了，仅仅是因为自己知道那件事了吗？ “你为什么不等我？” ……？王西西一脸疑惑，什么？等你？ 宋森然的眼睛迸发出更为强烈的光芒，这光芒让西西不得不处于自我保护意识低下了头。 “为什么不等我去叫你，一起来学校？”宋森然像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挣扎，口气终于软了下来。 原来他指的是这个事情啊！真是，至于吗？这么小的一件事情。 “我忘了。”她漫不经心地说，眼神向四周飘去，要等的人还不出现。 宋森然的拳头慢慢握紧，又慢慢放开，眼睛中的光芒也跟着亮了又暗。 “西西，我先走了。”最终，他也只能轻轻地丢下这么一句，转身离开。 “嗯。”王西西不是没看到他刚刚的动作，她不能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了那件事，也不能告诉他她已经跟古傲在一起了，她更不能给他任何带有暗示性的可能的希望。 时间长了，他会慢慢忘了自己的，他那么优秀，会有更好的女孩子来喜欢他的。 终于，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校门口，西西对这个身影最为熟悉不过。 高高的个子在阳光下闪着光芒，宽宽的肩膀撑起白色的外套，却依旧有点单薄。 黑色的头发有点长了，遮住了额头，到眉毛了，不过隔的这么远，依旧是帅气的无可救药。 为什么不穿那件黑色的外套呢？他穿那件很好看啊。 她笑盈盈地想要奔过去。 然而刚刚迈出的脚步却停在了原地。 他一转身，一个女孩子露了出来，原来她刚刚一直走在他的身边。 ------------ 第三十七章 诡异的行政楼 红色高跟鞋，低腰裤。 她正在冲他笑着，媚眼如丝，如果王西西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女孩子应该是那天她在公交上见到的胡美音。 他们两个怎么会走到一块的？ 古傲的表情是严肃的，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身边漂亮的女孩子一眼，他的嘴唇动了动，离得太远，西西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 然后他转过头，看到了傻傻怔在原地的王西西。 他无视身边人带点忧伤的笑容，大步地穿过半个校园，朝王西西走来。 杨树交错在他身上投下那些明明暗暗，他像是走在时光隧道中，从遥远的地方来到她的身边。 “西西？”他笑容可掬，声音一如既往的让西西沉醉。 不过，现在不是沉醉的时候。 “她是谁？”西西没有任何的笑容，脸上的表情平静的像是一杯水，她用眼神指着古傲的身后。 古傲看向身后，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收敛起来，不由自主地小声说道：“你怎么跟过来了？” 胡美音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站在他的身后，如丝的媚眼打量着王西西。 古傲的脸上有瞬间的尴尬，桃花眼泛着闪烁的光：“她叫胡美音，是我的……初中同学。” 西西收回放在胡美音身上的目光，是吗？只是同学，那为什么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呢？即使是同学，也一定不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吧。 她看着古傲脸部柔和的线条，他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站在自己的面前，忽而心就软了，不想去问这些了。 他们刚刚在一起，还没有熟络到无话不说，没有秘密的程度，时间到了，他会告诉自己的吧？ 我要等。 西西在心里告诉自己。 “你好，我是王西西，是古傲的……同学。”王西西绽放出一脸灿烂的笑容，把手伸向了胡美音。 胡美音却没有任何反应，还是一直盯着她。 王西西伸出去的手尴尬的僵硬在空中。 被一个生人这样盯着看，王西西不仅涨红了脸。 她有点愤懑，讪讪地收回了手。 却看到胡美音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这种笑意是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 王西西分不清是敌是友。 “你好！”胡美音的声音跟那天她在公车上听到的并没有多大差别，只是…… 只是她的声音很疏远，好像她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西西莫名其妙地这么觉得。 “美音，你不是说要去找你姑姑吗？”古傲温和地转过侧脸，对胡美音眨了一下左眼。 胡美音并不答话，只是笑了笑，细长的眼睛完成两条小鱼儿，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也跟着微微抖动。 她点点头，转身离去。 走了没几步，又转过身，冲王西西笑了笑。 “再见，西西！”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王西西目送着胡美音的身影消失在行政楼里。 “古傲，你同学长得挺漂亮的嘛！”她丝毫忘记了刚刚见到胡美音时的那种短暂的敌意。 “是吗？我不觉得。”古傲淡淡地说，他似乎对这个同学不感兴趣。 王西西接着问下去：“她姑姑？是谁呀？” 古傲揉揉她的头发，在秋阳下笑得满脸都是温柔：“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半路上碰到她的啊。” 王西西的心“嘭”地掉到了胸膛里面，看来古傲跟胡美音还真是不熟啊。 “什么时候来的？”她从古傲的眼里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自己。 “来了一会儿了。”西西咧了咧嘴巴，嘴边的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那站在这儿干嘛？” “等你。”王西西轻声地说。 阳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拖到地上，拉得长长的，像极了漫画书里面的主人公。 来校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不能再这么光明正大地站在校园里了。 王西西拉扯着古傲四处游走，寻找人少的地方。 “我现在可知道那些约会的情侣的感受了，东躲西藏的，真是不好受啊。”王西西拖着两条走累了的腿像古傲抱怨。 “你说什么？谁的感受？”古傲挑着眉毛问她。 “呃，情侣。”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两个字会用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我们终于也成了世间众多普通情侣中的之一了么？ 古傲笑着抱住她。 “别……”王西西挣扎着：“这里好多人的。” “哪有什么人哪！”古傲笑着低声说道。 这是学校边缘的一条小路，他们靠着围墙相拥，过往的人并不多。 在高中，早恋是被禁止的，甚至，这在那些正经人看来，是可耻的。 他们对那些角角落落里拥抱亲吻的情侣装作视而不见，走出很远的时候说不定还得“呸”一下。 所以，没人注意到他们。 西西还是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怪害羞的。 她执意拉着古傲继续寻找。 古傲任劳任怨地跟着她跑遍了大半个校园。 有的地方都已经被情侣们霸占了，没有情侣霸占的偏僻地方王西西又不想去，比如那些少人的楼梯，用她的话说：“太脏了。” 她想跟喜欢的他在一个很好的地方约会。 “西西，算了吧！你就将就下不行吗？”古傲靠着墙站着，两条腿长长的垂下来。 他累了吧！王西西有点心疼，可是？“不要，我不想将就。” 又不舍得他累到，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灵光乍现。 楼顶！ 金华学校最高的楼莫过于行政楼了，所以行政楼的楼顶景色一定很好。 王西西把这个想法跟古傲一说，古傲无所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好了。” 他略带沙哑的嗓音在午后的时光里显得无比性感。 王西西开始拉着古傲兴致勃勃地，诡异地溜进了行政楼。 行政楼是老师们办公室的所在地，其中也包括校长这种级别的。 这栋大楼的外表很是干净，白色的新墙壁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最顶端还有个圆形的装饰物。 楼道里面吹来凉凉的风，四周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 王西西一脚踩下去能够清清楚楚的脚步声跟回声，她的心马上吊了起来。 她像做贼似的，慢慢的从脚跟到脚尖慢慢地踩了下去。 ------------ 第三十八章 你这么喜欢拥抱吗 即便这样，还是可以听到他们两个轻轻的喘息声。 一层，两层，三层…… 图书馆一共八层，爬到五层的时候，王西西就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空旷的楼道里只听得到她“呼哧”：“呼哧”的大口吸气和吐气的声音，此时的她早就把行政楼安静得近乎肃穆的环境忘到脑后了。 古傲作为一个男孩子，到底是比女孩子在体力上占优势，他连大气都没有喘一口。 他轻轻地抚着她的背。 王西西觉得很温暖，可是配上自己大口喘气的声音，怎么听都显得庸俗不堪。 她试着放慢呼吸，将每一次的呼吸都变得悠长，有种电视上练武功的人在练内功时的感觉。 这么反复了几次，却有点缺氧，于是再次大口吸入空气。 抬起头，对上古傲温暖深邃的眼神，他正抓着她的手。 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心里突然有头小兽动了一下，连心跳都漏掉了一拍。 她刚要开口告诉古傲“喜欢这种感觉”的时候，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咦？这么少人的行政楼……？ 不会，是鬼吧？ 王西西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脸上失去了血色，心跳又刚刚的漏掉一拍变成了心跳急促，看吧！你失去的东西上天还是会给你还回来的。 她两只手紧紧地抱住古傲的胳膊躲到他的身后。 她这么一动倒是把古傲给吓到了。 他扭过头，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她，语气中充满了关切：“怎么了？” 嗡嗡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面。 “嘘……”西西把手指放到了嘴唇上，示意古傲小声点。 她把嘴巴凑到他耳朵旁边，用手遮住靠近他脸的一侧，以阻止声波的传播：“我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古傲长出一口气，揉着她软软的头发：“这很正常啊！行政楼里面经常有老师的。” “看你这个样子，一定是小时候恐怖片看多了吧。”他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 西西不好意思地耍赖着：“这种气氛下，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换谁都会觉得有点害怕的啊。” 她嘟着嘴，及其委屈的样子。 古傲则是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好像是两个女的在说话耶！” “女鬼？！”王西西再次紧紧抱住他的胳膊。 “少来啦你。”古傲带着嘲笑的口吻说道，却不由自主地把她揽进自己的怀中。 在古傲的怀中，西西由最初的害怕变成了安心，从他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开始，她就不再害怕，他的心脏跳的很有力，咚，咚，咚，她闭着眼睛，享受着属于他们的时刻。 “你听，他们似乎在谈论什么关于这个学校的事情。”古傲若有所思地说道。 王西西睁开眼睛，将自己的耳朵调成灵敏模式，仔仔细细地辨认着由风带来的或强或弱的声波。 “为什么”……“转学” 听到其中一个女声隐隐约约地说着这几个字眼。 “我爸”另外一个女声的声音稍小，听不清楚。 西西好奇地从古傲的怀抱里走出来，向着声音的源头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这个声音来自于五层最边上的501房间。 她站在501的外面，耳朵贴在墙上，屏住呼吸。 “我不管，我就想现在转学！”这个声音怎么听上去这么耳熟啊。 王西西绞尽脑汁地想着。 “美音，别闹了，你们不可能的！”这是，李红的声音。 美音？！ “你们是不可能的”？ 他们在说什么？胡美音要转到这个学校来？ 一双大手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腕，温暖一直从手腕处传到了心里。 古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摇了摇头。 他是在示意自己不要偷听别人讲话吗？可她真的好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算了，不能让他以为自己是这种喜欢偷听的人，她顺从地跟在他身后悄悄离开。 耳朵和心还在留神屋子里的谈话。 “可是？他都快被别人抢走了！”胡美音的声音有一点幽怨地传进自己的耳朵。 这是西西听的清楚的最后一句话了。 她跟着古傲顺利地爬到了楼顶。 楼顶上有一个铁门，这个铁门矮矮的，一人多高的样子，没有锁，上面绿色的漆跟铁锈色彩斑斓的像一条蛇。 古傲伸手去推门，铁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像一个活了很大年纪的老人，摇摇晃晃地打开了。 西西马上甩开古傲的手，欢呼雀跃着奔向楼顶的这片空地。 这个地方，一抬头就能看到天空，不是在下面看到的被这个城市分割的四分五裂的那些碎片，而是无边无际的，没有一丝云朵的，蓝色的天空，她甚至有点分不清这是天空还是大海了。 远方，可以看到这座城市很多很多的楼房，比她所在的高的，矮的，错落着，像是一个个的盒子，似乎依稀还可以看得到城西自己家那边，那栋新盖的大楼。 行政楼下面时不时经过的人，像是被缩小了十倍，西西看着他们像蚂蚁似的动作着。 站在高处果然能看到比平时更多的风景呢。 “空气都是新鲜的呢？古傲。”她站在楼顶的边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扭过头来对古傲说。 古傲并没有因为刚刚的事情而生气，而是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的面容，自己也不自觉地笑了。 “是啊！高处的空气很好呢。”古傲走上前去，再次将她抱在怀里，他笑呵呵地用下巴蹭着她毛绒绒的头顶。 舒服死了。 不过西西还是有点纳闷，似乎在一起之后，他特别喜欢抱自己呢。 “古傲，你这么喜欢拥抱呀？”她轻轻地说，生怕惊扰到这个拥抱。 “不喜欢吗？”他低沉的声音在自己的头上响起。 他的声音总是听不出任何表情，西西想。 “嗯，喜欢。”她怎么会不喜欢呢？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他的怀抱总是暖暖的，带着他独特的肥皂的香味，有一种让她不可抵抗的魔力。 他的衣服也是柔软的，一定是纯棉的吧。 她像是掉入了一场梦境中。 ------------ 第三十九章 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冬天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西西望着窗外铺天盖地的大雪，初秋古傲黑色外套上的冰凉触感似乎还停留在脸庞，似乎晃神间她就错过了整个秋天。 杨树上的叶子不知什么时候全部消失了，光秃秃的枝桠上堆满了白雪，像是穿上了白色的衣服。 白色，她很喜欢看古傲穿白色的外套，白色的羽绒服，白色的毛衣……他好多白色的衣服呀。 只是，自从十一之后，他好像从来没穿过黑色的外套了，其实，他穿黑色也很好看的。 在一起之后，她从来不敢像别的情侣那样大张旗鼓地站在教室外面打闹，聊天，就连在班级里面聊天都很谨慎，生怕别人看出什么。 然而这一切似乎只是她在紧张，古傲似乎从来不担心这个，他好像什么都不怕，无所畏惧，但是由于西西爱面子，所以也就顺着她。 西西没告诉任何人他们之间的事情，包括李静。 当然，李静也曾怀疑过。 “西西，你跟古傲现在怎么样了？”李静在下课时间突然问她。 西西正盯着窗外的景色，黄叶似乎在昨夜经历了一场惨烈的争斗，它们应该败得很惨，满地都是它们的尸体，所有的杨树都在一夜之间变得赤身裸体，孤零零地站在黄叶的尸体中间。 “什么怎么样？”王西西打着马虎眼，眼神飘忽迷离：“老样子呗。” “没点什么进展？”李静仍旧不死心地问着。 “没有。”西西心虚地答着。 她已经知道了宋森然对自己的心意，却没敢告诉李静，不能否认，她还有点盼望宋森然能够赶快的“移情别恋”，她真心希望他能够喜欢上李静的，这样才是happy　ending，电视里可都是这么演的，男二号不管再怎么痴情，最后一定会放弃跟着男一号走了的女主，转而回到痴恋他的女二号的怀抱的。 现实生活却不是电视剧。 宋森然依然会在每次跟她碰面的时候冲她温和地笑着，星辰般的眼睛会发出炽热的光芒，他依然会在每次放假的时候早早地就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她，也依然会在每次开学的时候去她家里找她。 古傲却并没有因为这个而吃醋，相反地，西西倒是宁愿他跟自己抱怨几句，自己跟宋森然一起回家一起来上学，他就看得这么开吗？一般都不是这么的吧。 除此之外，西西的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依旧会在月初放假的时候在报刊亭买《城市风景》，自从上次好心的老板帮她留了一本《城市风景》之后，她即使不买杂志，路过的时候也会停下来跟胖胖的老板打一声招呼。 白袍十一月份的照片是一张俯瞰的图片。 他像是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拍的，这座城市的每一栋楼房都像一个火柴盒般大小，它们在早晨的迷雾中若隐若现，如同空中楼阁。 白袍一定是个神，一个有着年轻脸庞的神。 他一定是站在神的宫殿才拍下的这组照片。 西西肯定地想。 十二月的寒风冷的刺骨，她每天都像今天一样，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身处室内的温暖，这就是幸福。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西西，宋森然是不是每天早上都不吃早饭啊？”李静打断了王西西对雪花的观赏。 冬天来的时候，因为天气太冷，学校取消了晨跑，早自习的时间也推迟到了七点，可是寒冷的环境总是让很多人都舍不得离开被窝，所以干脆连早餐也取消了。 西西本来也是这众多人中的一员。 可是古傲坚持每天早上都早起帮她去买早饭，然后偷偷放到她的课桌里。 她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他这么辛苦，于是就坚持每天早起，跟他一起去吃早餐。 这么坚持了几天，竟然形成了一种习惯。 然而宋森然却没有任何起床的动力。 她跟李静亲眼看到宋森然带着早上起来很难压下去的自然蓬松的发型走进了班级。 一看就是刚刚起床，连眼睛都还是没完全睁开的样子。 蓬松的头发却给他增添了一点温暖，似乎他的眉毛也没那么锋利了。 李静自从那天起就坚持每天早起，即使自己不吃也一定会给宋森然买一份放到他的桌子上。 即使，他对她很久之前的表白没有一点回应。 这却让王西西变得偷偷摸摸了，每天早起去吃饭的时候生怕被李静抓到她跟古傲一起，都得东张西望半天她才敢坐下来吃饭，而且也不敢完全地放松警惕。 古傲嘲笑她“防自己的朋友跟防贼似的”。 西西在等一个机会，等时机适合了就告诉李静，好朋友之间这种事还是要分享的。 “我怎么知道？”西西很无奈的回答李静，她只不过跟宋森然认识的时间比较长，但这并不代表她了解他的一切。 “你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竟然不知道？”李静挑了挑眉毛，也不知道是对西西的回答满意还是不满意。 我才不想知道呢？西西在心里纠结着，她得尽量跟他保持距离，这样才能断了他的念头啊。 “你不是都天天给他买早餐了吗？他都没点表示什么的？”西西很好奇，宋森然再怎么着也得被感动了吧。 李静摇了摇头：“我想，他可能都不知道是我送的吧。” 王西西伸出手，抚摸着她的手背，李静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她没有经历过这种情景，所以无法理解李静的痛苦，她有点抱歉。 宋森然穿着黑色的羽绒服从教室门口走了近来。 他的个子高高的，漆黑的头发下是同样漆黑的眉，星目捕捉到坐在　第三排窗户边的她们。 他朝她们走了过来。 西西确定，因为宋森然的眼光。 他的眼光有点复杂，开心？忧愁？无奈？她琢磨不透。 李静还在低着头，她大概是为自己的付出没有回报而黯然吧？ 西西扯了扯她的手，示意她抬头看前面。 李静抬起头，看到宋森然朝她们走过来，不禁喜上眉梢。 那是从内心散发出来的一种喜悦，连西西都能感受得到，李静的眉毛弯弯，凌厉的下巴似乎也变得柔和了。 她的头发有些长了，却并不打算剪，她说她要留长发，为他。 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能让人改变这么多？ ------------ 第四十章 雪人 宋森然的脚步停在她们的面前。 一如既往地，气宇轩昂。 他像是来自冰雪王国，带着冰冷的气息，肩头还有未完全消融的雪，头顶的头发潮潮湿湿的，眉心还有一滴水。 他提起长长的手臂，用手腕拭去那滴水。 李静一直呆呆地看着他。 西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宋森然想做什么。 他一直盯着李静，西西也不好意思夹在两个人中间，只好低下头。 “晚上放学等我。”宋森然的声音轻轻的，仿若是从另一个星球传来的，不带有一丝的沙哑。 李静用同样轻轻的声音回了一个“嗯”。 没有人比王西西更能够听得清楚李静语气里的兴奋了。 “西西，你刚刚也听到了吧？他说让我晚上放学等他诶！”李静摇晃着西西的胳膊。 西西也很替她开心，宋森然终于开窍了么？ “小声点，你想搞得全班都知道啊。”她小声地提醒着得意洋洋的李静，笑意却在不经意间堆满了脸庞。 “西西，怎么办？我不敢单独跟他走。”激动的心情过去，李静开始紧张。 “没事，他又不会吃了你。”西西安慰着她。 看来今晚得跟古傲一起走了呢。 雪花纷纷扬扬的下了一整个下午，到了傍晚的时候停了。 洁白的雪似乎被这暗淡的天色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蓝色，操场上人影绰绰。 “猴子，快，你快点弄好雪人的头！”尖尖细细的声音传到西西的耳朵里，这是陶子的声音，陶子的声音总是很尖锐。 她寻声望去，陶子，陶女和猴子一伙人在堆雪人呢。 似乎回到了小学那些单纯美好的时光，他们的脸上笼罩着浓郁的开心，是那种简单的开心，只是因为开心而散发的开心。 他们几个已经大致做好了雪人的身体，正在忙着找煤块跟树枝。 西西情不自禁地走向他们，加入了堆雪人的大队伍中。 两只手捧起一捧雪，真凉呵，用力地把雪拍到那个雪人的身上，就这样，一下接一下地，直到那个雪人变得胖胖的为止。 猴子将那个大大的圆圆的雪球堆在身体上，做雪人的头。 这时，陶女找来了两个煤块，她把煤块小心翼翼地按在雪人的头上，又像变魔术一般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红萝卜，插在煤块的下方，做鼻子使用。 嘴巴就好弄多了，随便找一块适合大小的石头就是了。 西西觉得那个红萝卜很神奇。 “你从哪里找到的？”她靠近陶女，压低嗓音问她。 陶女四周望了望：“我是从音乐老师那里借的，嘿嘿。” 西西也跟着笑了。 可是树枝到哪里去找呢？虽然冬天的枯树枝很多，可是学校每天早上都会有人打扫，哪有掉下来的树枝呀！ 身穿白色羽绒服的少年，弯下腰来悉心地将树枝插在雪人身体的右上侧。 他鬓角的头发随着他弯腰而洒下来，好看的眉眼在头发中若隐若现，侧脸依然拥有这个世界上最最完美的弧度。 “哦，我们的雪人完成啦！”陶子开心地叫了起来。 古傲直起身，朝西西走来。 她突然紧张起来，心脏跳动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噗通，噗通…… 这大庭广众之下的，他要做什么。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古傲什么都没做，只是朝她笑了笑，在她耳边低语：“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西西没说话，跟在他后面。 为了掩饰他们俩一起离开，她故意大声地说：“谢谢你帮我们找来树枝哦。” 然后，她就看到了古傲不停抖动的肩膀。 “该死，你笑什么？”离人群有一段距离后，西西故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装作很生气的样子。 “谢谢你帮我们找来树枝哦！”古傲捏着鼻子回过头来，学着她刚刚讲过的话。 “真是的，我不理你了！”她转过脸去，停在原地，不肯跟着他继续走。 古傲走到她身边，声音柔柔的：“好啦！不生气了嘛。” 王西西还硬撑着，不肯妥协。 “你要在生气，我就在这里抱你了啊。”他凑到西西的耳边，热呼呼的气喷到她的耳朵里。 害得她都有点脸红了。 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他的一脸坏笑。 他们来到教职工楼前面的一处空地，这里没一个人，雪静静的覆盖在大地上，显得宁静而落寞。 古傲抓起西西的手，快速地帮她搓着：“看你手凉的，以后不要玩儿雪了。” 他边搓边把她的手放到嘴边哈气，脸上写满了担心。 西西的心里一阵温暖，眼眶有潮气泛上来。 “听到了没有啊。”古傲看向她，脸上的担忧之色更重：“怎么了？” 她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没什么？就是”，她长长的吸入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你对我太好了。” 他笑了，把她的手牢牢地抓着，放进自己的白色羽绒服的口袋里面，下巴在她的头顶轻轻地蹭着。 西西感到异样的温暖，但古傲还是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不肯放开。 天色开始慢慢暗下来，他们有些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西西才再次开口：“古傲，你刚开始看到我的时候觉得我怎么样？” 她的眼睛亮亮的，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他的眼眸深深的，很清澈，却看不到底，这双眼睛眯了起来，他的眼皮弯成好看的弧度。 古傲伸出手，摸了摸西西的头发。 “傻瓜，快点回教室上课了，你想被老师抓到咱俩一起迟到回班吗？” 他总是能这样轻而易举的抓住她的死穴。 西西极不情愿地拖着脚步往回走。 “我先到班里，等我进去一会儿了你再回去。”她思前想后，觉得俩人是万万不能一起回班的。 “好。”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地传来，温柔中充满溺爱。 班级里面乱糟糟的，西西一进门就被这些声音吵的头都大了，看来今晚冯天健没在这里，可能是因为下雪的原因吧！她私自忖度着。 一抬头却望到了很远的一束目光。 宋森然。 他丝毫不避讳，就那么直直地盯着自己。 这让王西西莫名其妙地有点羞愧，这是怎么啦？ ------------ 第四十一章 初吻？ 王西西快速地走回座位，不理睬宋森然的目光。 他想干什么？ 倒是李静这一晚上兴奋不已，一直拉着王西西在说“宋森然让我等他诶，你说他会跟我说什么？” 王西西刚开始还发自内心地应付着“他说不定是想跟你表白哦。” 可是当李静第一百次摇晃着王西西的胳膊，问她“你说宋森然要跟我说什么”的时候，王西西不耐烦地回了句“说不定是要拒绝你上次的表白呢。” 苍天作证，她说这句话时并无恶意。 可是李静却像霜打了的茄子，蔫了下来。 王西西看着李静缓慢垂下的眉眼，急忙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气气你的，你今晚太兴奋了。” 李静缓缓抬起头：“其实也说不定不是？” “啊？”王西西愣在那里，她的手还抓着李静的胳膊。 她看到李静的头发遮住了她侧过来的半张脸，隐隐约约看得到头发背后慢慢暗淡下去的光亮。 她听到她的声音。 “说不定他就是拒绝我的，对不对？” 像她的名字那样，静静的，又如同大海，平静的海面下蕴藏了极大的能量。 西西想到她傍晚回来的时候宋森然盯着自己的眼睛，该怎么形容呢？有点冰冷，有点受伤，有点决绝。 她不禁打了个冷战，摇了摇头：“不会的。” “西西，你有几分把握他不会呢？”李静反过来问她。 西西沉默着，她没什么把握。虽然她之前还以为宋森然可能会妥协，但是，那双星辰一般的眼睛，她不确定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李静说话。 倒是李静，仿佛很能看得开似的，反过来安慰她：“你放心，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试一下，因为，我喜欢他嘛！” 西西冲李静笑了笑，既然李静都这么看得开了，自己应该替她高兴，无论如何，她尝试过了。 晚自习在李静的期待中过得特别的慢，她不再念念叨叨，而是低着头写日记。 王西西不用看都能猜得到肯定是跟宋森然有关系的。 期盼已久的铃声终于响起，这不仅是李静所期盼的，也是王西西所期盼的。 今晚她就能跟古傲一起走了。 呀！想到这个她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傍晚的时候忘记告诉古傲今晚一起走了，怎么办？ 她一直磨蹭着，想等到古傲走的时候自己跟上去。 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仿佛刚刚的喧嚣一点都不存在似的。 此时这个空间中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 西西听到宋森然在跟古傲低声说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古傲一个人走出了教室，即使穿着白色的羽绒服，他的背脊依然如同自己第一次看到的那样笔直，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光芒。 似乎回到了他上台做自我介绍时的那一晚。 王西西慢吞吞地把早就收拾好的书包拿出来，跟李静打了声招呼：“我先走了。” 李静低着头，两只手用力地绞着自己黄色衣服的衣角，西西猜她一定是紧张的要命，根本没听进去自己的话。 她径直走了出去，想赶上古傲。 她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下意识地回头。 果不其然，是宋森然。 王西西逃命一般地跑出教室。 “古傲！” 西西差点尖叫出来。刚刚走出教学楼就有一个白色的影子闪到自己的眼前：“怎么会是你？” “不然，你希望是谁？”古傲的桃花眼眯着，在校园昏暗的灯光下依然熠熠生辉。 “我……我以为碰到了坏人呢！”王西西低着头如实地说。 古傲好笑的看着她，摸摸她的头发：“你呀，以后还是少看电视剧吧！哪来那么多坏人？！” “这可不好说哦，我们这个县城本来就比较乱，尤其是学校这一带……”西西不死心地狡辩着，貌似听谁说过这件事。 “好啦！有我在，那你还怕吗？”古傲把她的手抓过来，放到自己羽绒服的口袋里，牵着她往前面走。 男生羽绒服的口袋大大的，暖暖的，西西觉得安全极了。 “有你我就不怕了。”她扬起脸来朝他微笑，脸上的酒窝越发迷人。 这时他们刚好走到学校的桉树下面，在这个寒冷的冬夜，绝大多数学生都回到了宿舍，路上看不到一个人，似乎他们从来没有存在过，仿佛世界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只是多了他们两个人而已。 西西感觉到一个大大的阴影正在笼罩下来，她看到古傲逐渐放大的俊脸。 心跳在这时加快，血液开始沸腾翻滚，她感觉所有的血液都涌向了自己的头部，脸被这些血液烧得通红。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慌乱之中，她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没刷牙呢！” 接着，那张放大的脸突然不见了！ 下一秒自己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古傲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身体微微颤动着。 “你笑什么？”西西有点恼怒，他竟然还在笑？！ “没什么？刚刚你是不是以为我要吻你啊？”低沉略带磁性的嗓音从耳畔传来。 王西西的脸色还没从刚刚的红色褪去，被他这一句话弄得脸色又慢慢变红。 古傲用两只手撑着她的肩膀，认真地端详着她的脸色，王西西躲着他的目光，终究无处可藏。 “其实！”古傲轻轻地在她耳边吹着气：“我刚刚确实想吻你的。” 王西西有点气愤，似乎自己被羞辱了：“哼！”转身往前走去，不再搭理他。 古傲伸出常常的手臂，一把将她拉了回来：“要不，再来一次？” 他坏坏地笑着，好看的桃花眼眯成两弯新月。 西西知道自己这次算是栽他手里了。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问了一个刚刚自己就想问的为题：“你为什么会在那里等我，你不怕我跟李静一起出来吗？” 她示威性地挑了挑眉毛。 “我一直都不怕别人知道啊！是你怕好不好？”古傲依旧温和地笑着，迷人的无可救药，他果然是从黑暗世界走来的王子。 “再说了，我知道李静暗恋宋森然，他们今晚有事情要讲。” 波澜不惊的海面下面开始酝酿暗涌。 王西西强忍着好奇和心里的秘密，装作吃惊地样子：“你怎么知道的？” ------------ 第四十二章 发生在冬夜 古傲的手掌毫无预兆地抚到自己的头顶上，他掌心的温度让她感觉到自己脑袋的冰冷，像是冬天里最温暖的太阳，从上而下，散发着温暖。 他的声音低沉如同大提琴，带着一丝独特从空气中传来：“傻瓜，宋森然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朋友，我也是他的朋友啊！” 西西抬起眉眼，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还知道什么？” 古傲皱起眉头，眼珠转到斜上方：“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西西幽幽地吐出一口气，暗自窃喜：“没什么。” 她不知道，此时古傲正将她的这些个小动作一一收入眼底，他的瞳孔在这个夜晚也变得深不可测。 从教室到宿舍楼的这条路并不长，途中经过他们篮球比赛的那个篮球场，西西想到身旁男孩子的三分球，在心里小小地犯着花痴。 女生宿舍楼和男生宿舍楼分别在操场相邻的两个方向，这个时间的两栋楼灯火通明。 古傲在女生宿舍楼下面拥抱了西西，在她耳边如同梦呓地般地说：“晚安，我的小傻瓜。” 然后轻轻地快速地在她额头上印下自己的唇瓣。 西西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唇就已经迅速撤离了。 她眼睛亮亮的盯着他：“晚安。”这是她的回复。 “你看到了吧？”篮球场对面一边的李静脸色平静地对宋森然说：“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我知道。”宋森然的嘴唇蠕动着，如果不是这句话，他简直就要同这个冬季的冰冷，同地上的雪融化到一起了。 “你就不能回头吗？”李静转过脸来，声音有些激动：“西西她喜欢的不是你！” “这又如何？我会一直守护着她的！” 宋森然留下这句话后就径自走向一侧的男生宿舍。 李静注视着他黑色的羽绒服消失在黑色的夜里，她的眼睛中噙满了眼泪，肩膀微微颤抖着。 不知何时开始，天空中又开始飘着雪花，它们在有灯光的地方出现，像另外一个世界的精灵，洒满她的头发，肩膀…… 她用手背抹去了眼泪，翻过来去接这些飘下来的雪花，看着它们在手中慢慢融化，再重新被新的雪花覆盖，再次融化，如此的循环往复。 在两栋宿舍楼的灯光顺次熄灭的时候，她终于抬起埋在雪中的脚，开始向着其中一座楼前进。 王西西一整个晚上都在想着古傲印在自己额头上的那个吻，她努力地回忆着那种感觉，他的唇瓣似乎凉凉的，她幻想着那个情景，他的唇跟她额头接触，柔软的嘴唇被她的额头压得变了形状…… 嘻嘻嘻，真是想想她的心里就乐开了花。 这一晚上睡的可真是好，没做噩梦呢。 天空很蓝，低垂的像是要压了下来，太阳直直地射到地面的雪上，被反射出更加刺眼的白光，好像到处都是太阳，楼顶上融化的雪变成水滴不知疲倦地“滴答滴答”，杨树干枯的树杈像是一个个提前衰老的青年。 王西西目睹着窗外的这一切，心中却无比地烦闷。 李静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没怎么说话，十有**是昨晚被宋森然拒绝了，自己要怎么安慰她才好呢？ 她看着李静默默地低头啃着那些数学题，一上午了，她都一直在做题，然而数学练习册却始终停留在那一页。 不行，不能看着她这样颓废下去。 “李静？”她轻轻唤着李静的名字。 “嗯？”李静扭过头，她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只有上扬的嘴角告诉西西她在微笑。 西西看到李静惨白的脸色，心中一惊：“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不由分说地，她把手放到李静的额头上：“呀！”她惊呼出声：“你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李静沉默不语。 “走，我陪你去校医院。”王西西不由分说就扯起李静出了教室。 她给古傲使了个眼色，让古傲帮她给冯天健打声招呼，也不理宋森然鹰一般锐利的眼光，就出了教室。 挂号，看医生，划价，取药，打点滴……她忙的转不过身来，虽是寒冷的冬天，额头上却已渗出细细的一层汗来，冒着看得到的热气。 终于搞定一切，西西搀起椅子上的李静，带她到输液室打点滴，输液室里的人很少，除了她们就只剩下一个胖子了。 中午的太阳已经升到了最高点，但还是斜斜的，似乎它也变懒了，不愿升到人们的头顶上。 “我去买饭，你一定饿了，早起也没吃饭。”西西站起身来去买饭。 “西西，谢谢你。”李静抬起头，阳光照射着她苍白的脸颊，她的嘴唇机械地蠕动着。 “客气什么。”西西绽放出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的，直到，王西西回来的时候听到输液室有人在说话，走近了，她才吃惊地发现，那里面竟然是一个男生和女生在说话。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昨晚在外面站了那么久！”宋森然的声音传进自己的耳朵，王西西愣了愣。 对呀，李静昨天晚上是跟他一起走的，等等，李静在外面站了很久？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让李静在外面站那么久？ 想到这里，西西义愤填膺地冲了进去，将手中的饭盒往桌子上一放：“你为什么要让她在外面站那么久？这么冷的天李静她不发烧才怪！” “这是我的错，对不起。”宋森然看向西西，依旧是同样的话，可是声音里却带了一丝柔和，眼睛中的光也变的不那么锐利了。 “一个对不起就行了吗？你知不知道李静她……” “西西！”李静打断了王西西，脸色惨白，像是被囚禁后多年不见天日的公主：“算了吧。” 王西西的话卡在嘴边，她本来想说“你知不知道李静她是多么喜欢你！”可能自己这么说会让李静不好过吧！那以后有机会再跟宋森然说好了。 她越过宋森然径直走向李静。 “我们吃饭吧。”西西尽量把声音放的柔柔的，她怕吓坏了李静。 李静接过西西手中的饭盒，大口大口的嚼起来，没有一丝的表情，像是一个正在进行咀嚼运动的机器。 宋森然站起身来：“你好好养病，有空再来看你。” 李静怔怔地抬起头，王西西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宋森然离去的背影，孤独而决绝。 ------------ 第四十三章 新来的转学生 西西默默垂下头，把饭往嘴里扒拉着。 “西西，谢谢你。”王西西一抬头就看到了李静梨花带雨的表情。 “谢我啥？”她有些莫名其妙，这些不都是作为朋友应该做的吗？ 李静不再言语。 王西西觉得李静变了，她这个学期以来，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了，也变得更加多愁善感了。 她不喜欢看到这样的她，她多么希望李静能变回以前自己有点厌恶的那个活泼开朗的自己。 这些该不该告诉李静呢？ “西西”，李静打断了她的思路：“你是对的，他拒绝了我。” 这个结局王西西早就料想到了，她感觉很抱歉，为自己昨天的口不择言，没想到却真的命中，她知道这跟她没关系，可西西就是觉得对不起李静：“对不起。” 她低低地说。 “这不怪你。”李静苍白的嘴唇抖动着：“你不要内疚。” “我……我很好。” 王西西不忍再看李静，自责地低下头，你很好？大冬天晚上在外面站了很久站到自己发烧算好？ 这个宋森然，她不禁又把罪名归咎到宋森然的身上。 该死！ 李静这一病就病了三天，这三天来，王西西天天陪着她去校医院打吊针。 李静的脸色慢慢地变得红润起来，话也渐渐多了起来，只是决口不提宋森然。 王西西这些天忙着照顾李静，都没怎么见到古傲，只是每天晚上的时候还能够想到他，和他印在自己额头的那个吻，这让她觉得心安，看着李静跟宋森然，她觉得自己很幸福，她喜欢的人也喜欢着她。 幸福从来很残忍，它只有通过比较才能够让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西西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抱歉。 路面向阳处的雪都已经化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墙角的背阴处还有大堆大堆未消融的雪。 这是上午的第二节课，阳光在这个时候刚好斜斜地射进教室，王西西被这暖烘烘的太阳熏的简直想睡觉了。 冯天健在这时走进班级，后面还跟着一个女孩子。 王西西一眼认出那个女孩子就是胡美音。 虽然她现在并没有如以前她每次见到的那样浓妆艳抹，分外妖娆，但是她的那双媚眼却让西西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 班级里的人齐刷刷地把眼睛对准胡美音，放佛她是一盘可口的佳肴。 “她是新转来的学生，呀。” 冯天健又转向胡美音：“你，呀，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大家好，我叫胡美音，从一所不出名的中学转过来，希望以后大家多多照顾。”她的声音如同王西西每次听到的那样百转千肠。 胡美音客客气气地说着，眼神飘向了教室的最后方。 西西看着她飘向后方的眼神，没来由地一阵惊慌。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我们班的一员了，呀，大家欢迎一下，呀。”冯天健开心地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全班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角落里甚至有男生吹起了口哨，王西西跟着大家在鼓掌，她偷偷地观察着全班人的表情。 简直跟李红第一次进教室时候的一模一样，不对，有不一样的，这次男生们的眼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胡美音的漂亮就在这些光芒中显得愈发耀眼。 西西知道，她是漂亮的，这早在公交上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她沉默。 自己是没她漂亮。 “胡美音？我看是狐狸精吧？！”李静愤愤的声音传入耳朵。 “那你先做到最后一排空着的那个位置上吧。”冯天健对胡美音说。 “李静，别这样，说不定她人很好相处呢。”西西扯了扯李静，小声地说。 李静等胡美音从她们桌旁走过去了，才转过头来：“西西，你呀，就是把人都想的太好了，你看她那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好相处？我看未必！” 李静消瘦的脸颊没有一点表情。 西西甚至怀疑她是为情所伤才故意这么说的，不过，她不打算把这告诉李静。 “我们班看来是越来越精彩咯！”李静说着，抽出物理书，准备上课。 冯天健的普通话有没有变好王西西不敢说，只是这堂课上的她快要睡着了。 此时，他正在将一道物理题：“有没有摩擦力？”他问全班的学生。 “有！”大家异口同声地说，只是声音听起来像是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没有丝毫的活力可言。 冯天健定定地看着班里的各个人。 王西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觉得有人在动自己的胳膊，扭头看了下，竟然是李静。 她挑起眉毛表示疑惑。 “冯天健叫你呢！”李静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黑板，嘴巴动了几下。 王西西慌了神：“王西西！”正在这时，冯天健又喊了一声。 她战战兢兢地站起身。 “到底有没有摩擦力呢？”冯天健微笑着看向她。 “没有。”王西西定了定神，她是自己在纸上算了一遍之后才打瞌睡的，因为实在受不了他一道题也要拖这么久。 冯天健示意王西西坐下，然后再次问全班的学生：“到底有没有呢？” “没有！”大家再次异口同声。 全班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你们这……”冯天健也跟着笑了：“这道题呢？它的确是没有摩擦力的。” 王西西也终于被这个场景弄得不再犯困了。 “西西，你可真厉害啊！看来学习好还是很有用的。”一下课，李静就对她赞不绝口：“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王西西紧紧抿着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膨胀起来的。 “恭喜你啊！” 西西转过头，原来是胡美音，她从她们桌旁走过，媚眼如丝。 “呃，我只是运气好，蒙对了。”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怎么会是运气好呢？我看得出来，西西，你学习很好吧？” 胡美音的确是在笑的，可是王西西却觉得她的眼睛里有一丝不屑。 似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在她眼里都值得称道。 她并没有等王西西回答自己，径直走了过去。 ------------ 第四十四章 追求者 气氛似乎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 从胡美音走进教室的那天开始。 很多时候，王西西向往常一样随意转动着头颅，视线扫向最后一排，期待着能够跟以前一样，看到古傲眯起的桃花眼跟温和的笑容，可是现在却看不到了。 最后一排开始被班级上的男生围堵的水泄不通，古傲跟宋森然也被挤在里面，只有在他们上厕所的时候王西西才能看到他们，偶尔从人群的缝隙中捕捉到古傲的目光，也是无奈的，甚至有点忧伤。 她甚至都不敢往窗户外面看了，因为窗户外面密密麻麻地站满了陌生的男生，而且他们大都是高二和高三的学长们。 “狐狸精！”李静这是今天上午地n次回过头去了，她一定是没有捕捉到宋森然的身影。 自从那次事件之后，李静跟宋森然的关系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她很少再用之前那种很炽热的眼光盯着宋森然看了，但是她回头的频率并没有降低，只是淡淡的，搜寻着那个人的身影。 王西西本来担心她会放弃的，但是现在看来，她只是由明恋改成暗恋罢了。不过，她刚刚骂的那句“狐狸精”倒是让王西西想起了夏天李静她妈骂得那个“贱人”，想到这里，她浑身都不自在极了，双手抱住身体，打了个颤。 “笃笃笃……” 有人在敲窗户上的玻璃。 王西西回头看过去，是一个不认识的满脸长满青春痘的……男的，看样子应该是……呃……，好吧！她看不出来，这个男的长得有点着急。 对不住了，王西西在心里道歉。 应该不是来找她的吧！她不认识啊。 她扭过头去继续看书。 “笃笃笃”，敲玻璃的声音再次响起。 “同学！同学！”那个男生通过窗户叫着她。 王西西迷惑的抬起头，眉头微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男生，手指指着自己。 青春痘男生点了点头，手指指了指他们的教室门，示意她出来讲话。 “完了，李静，我根本不认识那个男生，他竟然找我，你给我看着点啊！万一我那啥了，记得帮我收尸啊！”她咧咧嘴巴，脸上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死样儿，快去吧！能吃了你啊。”李静早就看到青春痘男生了，那个男生刚开始看着她来着，只是她一直懒得搭理这个丑男，那个男生才转向叫王西西。 西西，对不起了。李静幸灾乐祸地笑着。 王西西走出教室，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我根本不认识这个男生啊！他干嘛找我，能有什么事啊！没关系，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能耐我何？ 索性腰板一挺，走到了那个青春痘男生面前：“这位……学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学生，王西西自认为这声学长已经把他叫的年轻了很多了吧！她有点自得于自己这张甜甜的小嘴儿了。 “同学”，男生憋得满脸通红，其实根本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憋得满脸通红还是青春痘的炎症弄得他满脸通红：“我是高二一班的贾晓亮。” 什么？没听错吧！王西西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竟然只比自己高一届？看来这个男的不只是长得有点着急，而是长得太着急了吧。 而且他竟然叫贾小亮？王西西认定是是大小的小，她再次打量着面前的这个贾“小”亮。 身高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而身材，不能说身材了，应该说是体型，体型有点稍显庞大。 好吧！请容许她再刻薄一次，不是稍显庞大，而是很庞大。 怎么也跟“小”挂不上边啊？！ 贾晓亮看穿了王西西的想法：“是春晓的晓，不是大小的小。” “哦！我就说嘛！”话一出口，王西西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用手掩住嘴巴。 “对了，学长，你找我有什么事？”王西西拿出她最擅长的话题转移，并且面带微笑，希望对方能够不被她刚刚的言论所伤害。 贾晓亮慢吞吞地从校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封折成心形的信，这可不能怪他，他的体型决定了他的动作根本快不了，没动一下都很吃力的样子。 天！这不是跟她初中时目击别人的那封情书一个样子吗？这么说来，这个是情书了？该不会是给自己的吧？！ 王西西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她的眼睛里有点惊恐，但是在别人面前又不得不维持笑容，所以嘴巴还是努力保持着一个微笑的弧度，再这样下去，自己非得面瘫不可！ 她转头看向窗户里面的李静，向她求助。 可李静现在正在进行第n+1次转头的慢动作。 可恶，见色忘友啊！王西西在心里哀嚎，多久前还小脸儿煞白可怜兮兮地说谢谢自己呢。 她无奈的转过头。 “同学”，贾晓亮低着头，像是最终鼓足了勇气。 omg，他要告白了，完了完了…… 王西西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泥沼中，越陷越深，马上全身都要沉下去了！ “请帮我把这封信交给胡美音！”贾晓亮一口气说完。 这下，王西西倒是愣住了，什么？原来不是给自己的呀，看来刚刚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心里似乎又有点失落。 王西西摇摇头，不向我表白不是更好吗？ “好的。”她接过信，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已经僵硬了的笑容什么时候已经被严肃所代替了。 她怅然若失地转过身，准备回班级。 “谢谢你啊。”略带兴奋的声音从自己的身后响起。 “不客气。”她头也没回的说。 无论怎么样，女孩子都是想得到更多人喜欢的吧！无论那些人是谁，他们长什么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 王西西一屁股坐在座位上。 “怎么了？”李静关切地问道：“是不是那个青春痘欺负你了？” “没有，我都不认识他，他欺负我干嘛？”王西西扬扬手里的信：“呶，是给胡美音的情书。” “靠，丫的也太厉害了吧！刚来才几天，就勾引了我们学校这么多青涩的少年！”李静吹了吹刚涂好的指甲油。 ------------ 第四十五章 我的自卑 如果说那晚之后她还有什么改变的话，王西西想，就是这些了。 她说话会带脏字，不过却不刺耳，反而更加适合她的个性，但王西西也不想承认说脏话是好的。 李静还爱上了指甲油，鲜艳的红色，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 王西西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只是有一天早起刚刚来到就看到李静那艳丽的红色指甲。 李静似乎注意到她一直盯着的目光，问她：“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只是……”王西西实话实说，只是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总感觉怪怪的。 “只是什么？”李静缓缓地说：“是不是觉得很不顺眼？” 她像是能够猜到自己的心事。 王西西点了点头。 “看多了就顺眼了。”她慢悠悠地说着。 王西西不再说话。 从那天之后，她就开始注意到，李静经常摆弄她的指甲，大概一个星期她就会重新涂一次，哪怕稍微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了一下，她也会重新涂上。 她对涂指甲油有种特殊的情结。 不知为何，觉得李静她，越来越陌生了，她越走越远了。 王西西有点出神地望着李静。 她把手掌张开在眼前，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表情像是刚刚完成一件艺术品。 “看我干嘛？还不把信给人家啊。”她翻来覆去的盯着自己的手掌，眼睛不肯离开一下下，像是着了魔。 王西西站起身，准备把信送出去，她刚走到走廊上却又愣住了。 人，太多了，这么多人……自己不想挤进去，只做一个送信的小丑。 “美音，你跟古傲好配啊！简直是郎才女貌！”人群中不知是谁尖声喊了一下。 大家立马笑得前仰后合，很多嘈杂的声音配合着“是呀！”“真是般配呢！”…… 我才是古傲的女朋友！ 王西西在心里呐喊。 人群的缝隙，她看到胡美音如丝的媚眼，她的笑容染上了艳丽的色彩，在这个冬日里异样的刺眼。 她，不会真的喜欢古傲吧？ 冷静一点！王西西！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们只不过是初中同学而已，你竟然在吃你男朋友的一个女同学的醋？！ 西西强迫自己的理智压倒情感。 他们只是同学，她不喜欢古傲，古傲是我的。 她在心里默念着。 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步步走向最后一排。 眼睛对上胡美音的轻笑的眼睛…… 那是什么眼神嘛，挑衅？轻蔑？不屑？ 算了，她对谁不都是那样的么？或许这只是她为人处世的态度吧。 人家有资本啊！哪像自己？ “美音”，王西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人群中极了进去，她努力叫着连自己都很别扭的这两个字，好让自己显得亲切点。 “这个是高二的贾晓亮让我交给你的信。”她把那封信递了过去。 胡美音伸出手，她的手指上也涂满了指甲油，不同于李静的鲜艳红色，她的是玫红色，跟王西西的羽绒服颜色一模一样。 玫红色的指甲油使得胡美音多了一种妖媚的感觉。 玫红色的羽绒服使得王西西看起来更加的臃肿。 这，就是自己跟她的差别吗？ 胡美音接过那封心形的粉色信纸。 “哇，情书吧！”周围的男生们又爆发出一阵惊叹之声。 胡美音看起来并没有一点点的激动，或者开心，而是两只手指交织着，如同跳舞一般，将那封信撕了个粉粹！ 没有看信，没有看写信者，而是直接将信撕了个粉粹！ 王西西看向坐在胡美音旁边的古傲，他也正在看着自己，眼睛微微笑，迷人的无可救药。 心情突然就没那么压抑了。 不管世界怎么改变，只要有你在，我就安心。 胡美音的脸如水波般荡了一下。 王西西很开心的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却看到窗户旁边依旧在观望的贾晓亮，不用说，他也一定目击了刚才的那一幕。 因为他的脸上写满了失望。 西西觉得很抱歉，毕竟她是送信的人哪，她迅速地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白纸，得益于小时候去上的速写课，她寥寥几笔在纸上画出一大片的向日葵。 打开窗户，塞给贾晓亮，还送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笑容。 贾晓亮看到满纸的向日葵，终于收起了那么悲伤的表情，挤出一丝笑容，跟王西西道了别。 再怎么笑，刚刚被拒绝，终归还是会难过一阵子的吧？ “古傲，我问你，你觉得我怎么样？”隔天的早餐时间，王西西还是没能忍住，胡美音还是在她的心里造成了一定的冲击力的。 “什么怎么样？”古傲头也不抬地问。 “各个方面啊！”搞什么嘛，自己的心情难不成他都没注意到吗？王西西强压着心中的不满。 “唔……”古傲手托腮，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 “是有点飞机场啦！”他将她上上下下扫了一遍。 王西西简直无语了，这种话他怎么能够说得出口，真是不要脸！ 她刚刚伸出脚准备从桌子下面偷袭他的时候：“不过我不介意啦！”古傲慌忙补充着。 王西西颓然：“我是认真的。” “好吧！那我也认真回答你。”古傲的表情稍微正经了点，这让王西西不禁坐直了背，认真听他说。 “各方面”，王西西竖起了耳朵：“确实挺一般的。” 古傲幽幽地吐出这句话。 我就知道，自己普通的快掉土里去了，学习不算拔尖，长相根本比不过胡美音，王西西简直要自卑死了。 “不过我就是喜欢这样普通的你啊！”古傲眯起桃花眼，微笑着盯着她那副失望的脸，幽深的眼眸透过空气一直看到她的心底。 这是什么声音？ 心脏跳动的声音。 世界怎么会变得如此安静？只剩下了那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很温暖。 王西西又马上垂下头来。 你那么高，那么帅，那么优秀的一个男孩子…… 而我，这么普通，这么不漂亮，这么平凡的一个女孩子…… 我究竟是没什么吸引你的优点吗？那么你以后会不会不喜欢我了呢？ ------------ 第四十六章 日常 一只手伸了过来，抚在她冰凉的脸蛋上。 “怎么了又？”古傲的声音如同深夜电台的dj，让人舒服的想哭。 从手掌中传来的温度融化着她脸上的冰冷。 “没事。”她抬起头来，用力地朝他笑着。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只是有点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一出门，抬头就看到蓝蓝的天空，北方的冬天总是这样，永远都晴朗的不像话。 你为什么就不了解我的痛苦呢？ 王西西觉得有个东西重重的压在了胸口，让她憋得喘不过气来，她想呐喊，她想大声吼叫，想将那个东西从身体里逼出去。 可是这是学校，她不能呐喊，不能吼叫，只能继续地忍气吞声。 那个东西，像是一个黑黑的洞，一眼望不到底，她就要掉下去了。 古傲，你不能帮帮我吗？把我拉出来，我不想活得这么压抑。 “难过的时候就抬起头来看看天空吧！它那么大，一定可以装得下你所有的难过。” 古傲的手慢慢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原来他并不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心事的。 “西西，你到底怎么了？”古傲的声音幽幽地传进自己的耳朵。 “我……”王西西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想把这些小事也告诉他，她怕他会烦。 她的眼睛被浓浓的湿气笼罩，都快要看不清楚他的脸了。 “最近怎么了？这么多愁善感，嗯？”他伸出手指，为她拭掉快要出来的眼泪：“快期末了，好好复习，考完试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王西西的声音有点沙哑，她清了清嗓子，感觉鼻腔跟喉咙里面粘粘的，每次一想哭的时候就会这样，经常会憋得嗓子痛。 “上次十一的时候我本来想带你去的，可是那个时候宋森然他……所以就没去成，我们寒假去吧！下雪的时候，那里很漂亮的。”古傲自顾自说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那一定是个非常棒的地方吧！王西西想。 “好！这次一定要去。”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这次期末考我一定得考第二名！” “啊？为什么啊？”古傲黑黑的眉毛挑着，好看的桃花眼中写满了不解。 “因为你是第一名啊！你是最优秀的！”王西西的笑容绽放，和冬日和煦的阳光化为一体。 古傲伸出手在她的脸上戳了戳，跟着她笑起来：“你呀，好好考试，一定得赢过我才行啊！我可是希望你拿第一的。” “你戳我干嘛？”王西西赌气地撅起嘴巴。 “因为你的酒窝在那里啊！看到就像戳一下，嘿嘿。”古傲坏坏的笑着。 不知为何，自从古傲说了带自己去那个地方之后，王西西觉得心里踏实多了，这些日子跟胡美音也鲜有交集。 快期末考了，大家都很忙吧！谁还会有闲工夫去忙别的事呢？ 当然，胡美音的桌子前面依旧有着大把大把的男生。 高一一班的教室外面也永远有着高年级的男生。 贾晓亮偶尔也会来。 王西西想，他大概还是难以割舍对胡美音的爱恋吧！毕竟那么漂亮，那么高傲的女孩子，如果自己是个男生，也会被她吸引吧。 贾晓亮每次都站在她们的窗户外面，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望着。 王西西很少跟他说话，大多时间是她看她的书，他看他的人。 古傲说过，这次期末要好好考试，可是她怎么能够赢他呢？但是又想跟在他屁股后面，他那么优秀，所以她也要努力才行。 “西西，你这几天怎么了？”李静涂着指甲油，想她这边瞟了一眼。 “没怎么啊。你为什么这么问？”王西西微微的笑着，脆脆的声音反问着李静。 李静停下手中的动作，皱着眉头，她像是在认真思考：“你最近学习好用功啊！不对！”她又顿了顿：“是你最近很热爱学习，每次看到你做题都觉得你十分开心的样子。” “因为啊！”王西西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凑到李静的身边，小声地想李静的耳朵吹着气：“因为快考试了啊！要好好学习呢。” 说完她马上退了回来，脸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丫的，你耍我是不？”李静的脸垮了下来，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 “好啦好啦！快点看书吧！你也是。”王西西眼疾手快地抓住李静的胳膊，转移话题。 她已经习惯了李静现在的样子，之前觉得怪怪的，现在才发现，她的内心其实跟以前一样，还是会关心她，依旧是她王西西的好朋友。 算了，过年来就告诉她自己跟古傲的事情吧。 “这周是我们这学期最后一节音乐课了，你们快考试了，所以以后的音乐课都不上了。”周三的第三节课，李红一进来就宣布了这个消息。 长宽的红色羽绒服更加的衬托出她纤细苗条的身材，即使是在慵懒的冬天，她脸上的妆容也精致的无以复加。 李红跟胡美音的关系似乎班上的人都不知道，音乐课上她们两个人也很少交流，看起来也只是普通的师生关系。 “元旦快到了，到时候我们学校有个元旦晚会，大家谁有意愿表演节目的可以在下课后跟我说一下啊。” 李红的声音淡淡的，一如既往的飘渺，只有在唱歌的时候，她才是充满活力的，才是存在的。 王西西打开数学课本，什么元旦晚会表演节目什么的，打小就跟她没关系，她从来都是下面的观众，谁爱表演谁去好了。 “我会参加元旦晚会。”音乐课刚一下课，王西西收好书本，准备跟李静一起去吃饭，宋森然竟然是从半路杀出来了。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他这是干嘛？明明知道李静在旁边，要让自己难堪吗？ 王西西觉得很是尴尬：“哦。”她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词语来回答她。 “我们都会去看的，对吧！李静？”她不想伤了李静。 “对啊！我们会去的。”李静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王西西听得出话音里的颤抖。 她还是放不下的。虽然她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潇洒。 “嗯，那就好。”宋森然的声音像是冬天里冷冽的风，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拦住她们说这件事。 只是，似乎，他很久都没有跟她讲过话了。 ------------ 第四十七章 深埋心底的喜欢 胡美音，她也要参加？ 长得那么漂亮，不管表演什么节目，一定会吸引很多人吧！王西西淡淡地想着。 她的心里现在只是想好好学习，准备期末考，她对元旦并没有特殊的感觉，实际上，除了春节，没有什么节日能够让她期待，也包括自己的生日。 “西西，你会去看元旦晚会吗？” 王西西正专心地对付自己碗里的排骨时，李静的话飘进了耳朵。 她的声音很清脆，似乎跟平时没有多大的区别。 自从那次发烧之后，李静好像变得格外的张扬，她会说脏字，会骂人，会涂艳丽的指甲油，会穿着明黄色的羽绒服招摇过市，但是西西却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李静她，变得更加的内敛了。 她很少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对外人仍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却在某些事上谨小慎微。 比如，宋森然。 王西西此时正在用嘴巴跟右手中的筷子对付排骨上的肉，听到李静的话，她慌忙的用大力将那块肉扯了下来。 肉是到嘴里了，但那块骨头“嘭”地掉进碗里，将肉汁溅到了王西西的脸上。 “噗哧”李静坐在王西西的对面笑出了声。 “你还笑？都怪你！”王西西一边急忙地从口袋里翻着纸巾，一边用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李静。 李静的头发已经长长，到了肩膀，她的脸颊依然消瘦，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是无忧无虑，王西西想起了她们刚刚认识的那个时候，那些天，李静的笑容也这样无忧无虑的。 奇怪了，平时自己都会随手放一包纸巾在身上的，今天这是怎么了？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王西西也没找到纸巾。 一只手捏着一包崭新的纸巾从自己左边的饭桌上伸了过来。 “你需要纸吧？” 好熟悉的声音。 王西西下意识的扭过头去。 竟然是贾晓亮！ 这下人可是丢大发了。 王西西笨手笨脚地从他手中接过纸巾，开始擦起自己脸上的肉汁，连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心里却是万马奔腾。 好像自己跟李静坐在这桌的时候还没看到他，他是什么时候坐到自己旁边的？自己刚刚跟排骨大战的场景他该不会都见到了吧？ 神色纠结之中西西瞥见李静低着头，肩膀一颤一颤地，她毫不留情地把脚伸了过去，在李静白色的雪地靴上狠狠地一踩！ 李静猛然抬头。 这下王西西乐了，她的眼睛流露出笑意，却尽量克制着自己不去笑出来，憋得要死，嘴角只能微微一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昭然若是。 李静面不改色地跟王西西使了个颜色，示意她看向左边。 王西西傻眼了，只顾着跟李静斗气，都忘了贾晓亮还在旁边。 “谢谢学长！”她把纸巾递过去，客客气气地说，不敢直视贾晓亮的眼睛。 脚却在桌子底下再次伸了过去。 李静很巧妙地躲了过去，示威性的咂了咂嘴。 因为不能当着刚认识没几天的贾晓亮的面跟李静打闹，王西西这顿饭吃得很是憋屈。 “我当然会去看元旦晚会啊！干嘛不去。”王西西坐在教室里，定定地望着李静。 “什么？大姐，我是中午问你的，这下午都上两节课了你才回我，反射弧会不会太长了哦！”李静一脸的不屑。 “好了，我说的是真的。” 李静的身体却突然间做的笔直。 老师来了？！ 这是西西的第一反应，要知道，她们靠着窗户的座位是很危险的，冯天健时不时地会从窗户那儿窥视一下班级里面的情况，曾经就有一次她刚跟李静说完话转过身来就看到冯天健的脸贴在玻璃上，从那儿之后，王西西对这个窗户就多了一份恐惧跟小心。 她下意识地也跟着李静坐的笔直，装作是在看书的样子，用眼角偷偷的瞄着窗外。 咦？没有啊。 她的背脊垮了下来。 一红一黑两个身影闯进她的眼角。 她打了一个激灵，是宋森然跟胡美音！ 果然，李静还是放不下的。 她对宋森然，应该算是一见钟情吧？王西西暗自忖度着。 宋森然跟胡美音大概是去排练吧！今天是周五，周五的最后两节课是自由活动课，可以做自己的事，下周就是元旦了，他们一定是去彩排了！ “他应该是唱歌。”西西低低地说了一句，她知道李静对这个一定感觉很好奇。 李静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西西用眼角捕捉到了李静的反应，然而她却并没有回头。 “以前上初中的时候，每年学校的元旦晚会他都会上去独唱的，拿着吉他。” 王西西的声音絮絮叨叨地，她想起了初中三年的元旦晚会，宋森然清澈的嗓音，人群中女生的尖叫，他越过人群的温暖的目光，从那个时候他就……喜欢自己？ “他还会弹吉他？”李静的表情最终被自己内心的好奇所打破。 “嗯，从小开始学的，弹得还不错呢！”西西回答着李静的问题，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淡，隐藏着自己内心的世界。 李静的声音中有点颤抖：“他那个时候就很受女生欢迎吧？” 王西西这才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李静的眼睛：“嗯，每次台下都有很多女生尖叫，听说还有很多人给他送情书呢？不过我跟他不再一个班里，所以不太了解。” 李静的手窸窸窣窣地伸进课桌里，她掏出红色的指甲油瓶子，慢慢旋开盖子。 淡淡的类似于汽油的味道冲进王西西的鼻子，说实话，王西西最开始是很讨厌这个味道的，不过久而久之，竟然也习惯了。 李静一下一下地涂着自己的指甲：“我喜欢的人果然没有令我失望呢！” 王西西看着李静的指甲，昨天不是刚刚涂过的吗？看来她的心里还是慌乱的吧。 “好了，我会宿舍洗衣服了。”过了很久，李静将指甲油放进课桌，对着王西西说。 “嗯，去吧！我再看会儿书。”王西西没底气地说着。 还有十几个人，再忍会儿，王西西心不在焉地翻着课本。 什么嘛，根本看不下去。 她用眼角瞟着班级里的人，似乎想用眼神将他们都驱赶走。 ------------ 第四十八章 浓浓的硝烟 终于等到了！ 教室里就剩下了她跟古傲两个人。 王西西扭头看了看，古傲低着头，他的头发长了，遮住了半边眼睛，铅笔在他灵活的手指中纷飞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桔黄色的夕阳洒在他的身上，使他整个人显得温暖无比。 “嘿！”她悄悄走近他，他很认真地在看书，都没注意到她，王西西突然恶作剧地在他耳边吼了一声。 然而却没得到她意向中的反应，铅笔依然在手指间翻飞，古傲侧脸的阴影甚至都没有晃动一下。 “讨厌，你怎么知道我来了？”王西西懊恼地挨着古傲坐到宋森然的位子上。 古傲的侧脸被笑容微微牵动，他转过身来：“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你在座位上东张西望了。” 王西西觉得觉得很温暖。 他也是会像自己注意他那样注意自己的吧。 “干嘛不学习？”古傲的声音像是一个磁场，向外面散发着电磁波，王西西愣愣地想着。 “哎呀，你干嘛啊？”西西摸着头，干嘛突然敲我啊！真是的。 “以后少在我面前摆出那副花痴的样子，问你干嘛不学习呢！”古傲投来轻蔑的一眼。 “不想学习啊！你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学的好累。”王西西主动攀上古傲的手，撒娇的摇晃着。 看古傲没反应，她又晃了晃，从鼻腔里发出浓浓的“嗯～”，像极了一直摇尾巴的小狗。 古傲一时拿她没办法，只得连忙点头答应。 “去哪儿啊！大小姐？”带着她出了门，古傲跟在王西西后面，看着她欢呼雀跃地走在前面。 王西西的脚步停了下来，她真的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感觉这些日子整日对着课本，似乎很久都没出门看过外面的世界了。 “不如还去行政楼顶上吧？”王西西目前也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地方了。 她回过头来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古傲。 男孩子的背后是高大的教学楼，他站在走廊里微微笑着表示同意。 王西西一蹦三跳地来到行政楼。 “一起比赛吧！看谁先到楼顶怎么样？”突然玩心大起。 “呃……” “行不行嘛！”王西西看古傲有点不情愿，又开始晃着他的胳膊开始耍赖。 “行，那我先让你十秒钟。”古傲说完就开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要计时咯。” 这么快啊！王西西似乎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自己了，开始计时了，她拔腿就朝楼上冲去。 一层，皮肤碰撞着没有温度的衣服，冬天的寒冷似乎感觉不到了，二十四个台阶，每一步都迈上两层，似乎很是轻松。 二层，体内的血液似乎开始在翻滚了，有种热热的感觉，现在有十秒了吗？古傲开始出发了没有？怎么感觉有嘈杂的声音传来？难不成是自己耳鸣了？ 三层，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这是怎么回事？ 王西西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马上就到三层啦！ 咚！ 头好痛，王西西停下了脚步，狠命地揉着自己的脑袋，眼泪都不自觉的涌上了眼眶。 自己撞到了什么？ 下意识地抬起头。 宋森然！！！ 自己只顾着低头爬楼梯，竟然忘了看前面的路，刚刚撞到的是，宋森然的胸膛！ 他的胸膛怎么硬的跟墙壁似的？ 他好看的眉毛皱到一起，不过在看清楚面前的人之后，表情马上由愤怒转为了担心。 他的大手盖在她的手上，带动着她的手一起揉着她的头。 “很痛吗？”他的声音依旧冰凉，却轻轻的，像是他们身处空谷雪地，稍微大声点会惊扰了沉睡的一切。 她的手背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有些冰凉。 这个动作让她在瞬间忘记了思考，忘记了去思考自己该怎么做。 世界突然没有了声音，楼层里拥挤的人群通过宋森然映入王西西的眼睛里，每个人的嘴巴都在一张一合着，他们保持着自己独立的姿态，却又不甘心在自己的角落里寂静。 头上的冰凉感觉突然消失，王西西回过神来。 宋森然的眼睛望向自己的身后。 她也跟着他的目光转过头。 古傲？！ 他是什么时候站到自己身后的？ 王西西有点急，心理面像是放进了一千只蚯蚓，它们拼命地挤着，知道将自己的心脏拱得溃烂不堪。 她的神色慌张，想赶快地跟他解释：“不是这样的。” 世界突然有了声音。 背后人群中爆发的一阵阵喧嚣将她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淹没。 她只是一味地摇着头。 她站到古傲身边，扯他的衣袖，希望他能够再像以前的很多次那样，只要自己撒娇，他就妥协着宽慰自己。 刚刚只是个意外，他一定会了解的。 古傲的胳膊稍微地往身体内侧收了一下。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 然而王西西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她的手缓缓地垂了下来，只是站在古傲的身边。 这个场合不能解释，过会儿，只需要给她一点时间，她一定解释给他，他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这么乐观地想着，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哟，宋森然，你是撞得西西有多疼啊！看她眼泪都出来了！”一个娇媚的女生响起。 胡美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楼梯口，她穿着跟长款的黑色羽绒服，白嫩小腿从羽绒服的下端露出来，脚上，竟然穿着一双高跟鞋？！。 这要是被李静看到了，肯定会不屑地骂一句“狐狸精”！ 但是王西西现在哪里还有时间想这些。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胡美音倚在楼梯上，她左脚支撑着整个身体的重量，右脚向后翘起，白色的高跟鞋卡在铁栏杆里，妖娆的不可方物。 古傲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他漠然地望着站在楼梯上方的宋森然。 宋森然本来是与古傲对视着的，听到胡美音的这句话。 他扭过头去看了她一眼，冷冷的眼神，任谁看了都要打一个冷战。 然而胡美音却没有，她的嘴唇轻轻扯起一个微笑的弧度。 冬天的天很快就黑了，古傲背后的窗子外已经看不到天色了，楼梯里的感应灯被一个刚好路过的学生的脚步声踩亮。 三层中拥挤的人群并没有注意到楼梯口硝烟弥漫的现场。 偶尔路过的学生也只是看到楼梯口站着的两男两女，一个看上去很清秀的女生在低声啜泣。 一个足以吸引众人眼球的女生巧笑嫣然。 ------------ 第四十九章 暗涌 王西西已经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孔了。 周遭此起彼伏的声音像是魔音一样涌进大脑，但她丝毫没有时间理会，她的大脑中只不断地涌现出一句话：怎么办？ 宋森然站在台阶上，剑眉星目，冷峻的面孔上有一种凛然的气息，天神般俯视着十二级台阶下面的两个人。 他的眼睛中有些微的骄傲。 在外人开来他就像是打赢了一场胜仗的骑士，刚刚理过的黑色头发是他骄傲的头盔。 “西西，你没事吧？”他的声音像一把冰刃划破周遭人群的喧嚣向着他们飞去。 王西西哪里还听得到别人的话，愤懑的毒素侵染着她的心。 “她没事儿。” 熟悉的声音从自己的身边响起，像从黑暗的地底下传来的庞大磁场，将她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抵挡住了即将到她身上的匕首。 温暖的手掌在自己的脸上摩擦，大拇指以极其轻微的力量拭去西西眼中的泪水。 她看清楚了古傲的脸。 桃花眼中覆盖了浓重的思绪，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原谅自己了么？那刚刚为什么甩开自己的手？ 她觉得自己不懂他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近。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古傲看向台阶上的两个人。 他的表情是一口古井，温和如常地看不出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变化，黑色的头发将他的耳朵遮住一点，昔日看去流畅的温和的侧脸线条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些棱角。 然而就是这样的表情才更是让王西西从心里发毛，她什么都不敢做，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忘记了哭泣，忘记了说话。 “排练元旦晚会的节目。”胡美音吐出这句话，她像一个公主般睥睨着一切，似乎她的天性就是来藐视别人的一般。 如丝的长长眼睛中露出一丝兴奋。 “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胡美音蹬着墙壁的那只脚放了下来，笃笃笃，高跟鞋跟地板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她走路的时候腰肢也跟着晃动，十分具有韵律，她走到台阶上面准备下楼梯。 “没必要。”古傲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胡美音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她停留在第四个台阶上，处于惊讶，纤长的眉毛微微挑起。 这种诡异的气氛正在挑战着王西西的极限，她快撑不住了，她想说些什么表示自己是存在的，可是又不知道该说写什么。 刚刚流完眼泪的眼睛又酸又涩，大脑也跟着涨涨的。 身子不听使唤地踉跄了一下。 宋森然的脸色大变，急忙跑下楼梯。 一只手很有力量地扶住了自己的肩膀。 像是很多时候那样的，古傲的胳膊总是轻轻一伸就将王西西揽住了自己的怀抱，并不过分，却是极为亲密的动作。 宋森然的脚步停在楼梯上，跟胡美音并肩而战。 王西西极为跳跃性地觉得他们两个很般配。 宋森然锐利地目光盯着古傲，眉头中间隐隐约约现出一个“川”字，他的嘴巴紧抿着，似乎很不甘心。 古傲的桃花眼半眯着接过宋森然的目光，水一般的深沉有力化解着那无声的力量，揽着王西西的那只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像是在宣告着自己的领土主权。 王西西吃痛，紧紧地咬着牙关，她能够感觉到两个男生之间无声地敌对气息，这是因她而起，她不敢发出声音来吸引到他们的注意，恨不得有条地缝能够钻进去。 “我们走吧。”低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王西西像是中了蛊一般跟着古傲的脚步准备离开。 宋森然的嘴巴张了张。 “等一下！”胡美音喊了出来，声音中带了一丝焦急。 然而古傲的背影却没有丝毫地停顿，大步流星般揽着王西西消失在了楼梯口。 “你为什么不说话？”胡美音缓缓吐出这句话。 他们俩已经消失了很久，但是宋森然跟胡美音依然保持了刚才的位置在楼梯上站着。 “说什么？”宋森然的语气冷冰冰的，像是刚刚脸上焦急的神色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一直都是这种面具脸似的。 “你不是喜欢她吗？”胡美音转过脸来，春风一般的笑容从眼角荡漾到嘴边。 “那你跟他又是怎么回事？”宋森然并不傻，他坐在最后一排这么久，胡美音每次对古傲故意装出的无意他不是没有看到。虽然他并不想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他不想让这些影响到另一个人。 胡美音的表情一僵，瞬间又恢复正常。 “我有一个很好的建议你要不要听一听。”胡美音用右手缠绕着鬓角的一撮头发，媚笑如斯，似乎宋森然的话并没有对她产生什么影响。 “或许能帮你抢回她哦。”她充满期待地看着宋森然。 “不需要吧。”宋森然并没有看胡美音一眼，转身上了几级台阶，来到三层，混入人群中。 “真的不需要吗？可是我需要呢！”胡美音放开右手中被自己玩弄的有些发热的那搓头发，低低地声音像是在跟自己讲，她娇笑着：“排练时间到了呢。” 古傲一路上都扶着王西西，却并不说话。 王西西看着他沉默的侧脸，不知该从何解释。 出了行政楼的大门，一股冷风铺满而来，因为哭泣身体里满溢的热气被这阵风全部带走，它搜刮着王西西身上的每一个细胞，脸颊迅速没有了温度，大脑不但没有因为室外的这股寒意变得清醒，反而比刚才更加昏昏沉沉的。 身体内部的每一个地方都像是被这股风侵占，骨头也仿佛变硬了，王西西不禁打了个寒颤。 “阿嚏！” 打喷嚏是这个世界上最舒服的事情之一，然而如果是生病的打喷嚏就不是这样了。 王西西用力地吸了一下快要出来的鼻涕。 肩膀上的力量突然消失，王西西像是一个失去了支撑的布娃娃摇摇晃晃。 你不要我了吗？ 眼泪马上要再次喷薄而出。 肩膀上的力量却又再次回归，比刚才更加有力量。 古傲的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张纸巾，覆盖住她的鼻子帮她擦鼻涕，他的手指轻轻柔柔的，仿佛是在对待一个婴儿，手上一用力，就会伤了她。 ------------ 第五十章 发烧 学校里的路灯稀薄的亮起，稍一抬头就能看到深蓝的天色，冬夜总是带着一种让人无法藐视的寒冷侵袭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风似乎小了一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脑袋晕乎乎的，肩膀上的力量怎么感觉加重了？抓得自己有点痛了，王西西想皱一下眉头，却是连皱眉头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背部似乎抵着古傲坚实的有些温暖的怀抱。 古傲带着她缓缓地走出大门。 脚下的路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软绵绵的，头重的似乎只有栽倒到地上才会舒服。 眼皮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沉重千斤，西西勉强地睁着自己的双眼，用力地看着路况。 这是？ 他们好像出了学校？ 虽然脑袋晕乎乎的，可是她依旧辨别出路边的景物，他们走在马路的右边，对面不就是自己经常买东西的那个超市吗？ “古傲。”她张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我们这是去哪儿？” 小小的如同蚊子哼哼。 “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他的声音像是这冬天里唯一的热源，从头上传来。 如果说现在有什么东西能够从内心让王西西觉得温暖的话，那么大概就是这句话了吧！温柔地让她忘记了刚刚发生过什么。 她的心底燃烧起了一团小小的火焰，身体似乎没那么寒冷了。 她费力地抬起头，寻找他的脸。 他的侧脸依然那么完美，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有些棱角了，头发长长的遮住了半只耳朵，该剪头发了呢。 他好像注意到自己在看他了，低下头来与她对视。 他的眼睛在昏黄的路灯下面有着柔和的光芒，还有一丝丝的焦虑，为什么焦虑呢？ 眼神下移，发现新大陆般，他的唇上有着青青的印记，像是初春万物刚刚破土而出般朦朦胧胧的青色。 头好晕，王西西再也撑不住了，一头扎进了古傲白色的羽绒服里面。 努力睁开沉沉的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头顶上豪华的吊灯，王西西的脑袋还不甚清醒，下意识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身上是一床厚实松软的被子，黑色的字母印在白色的底上，简洁大方。 对面的墙上挂着大大的液晶电视。 房间很大，却没有几件家具，除了电视就是自己躺着的床旁边大大的书桌了。 书桌是暗红色的，像一个有魅力的中年男人躲在角落里，书桌再往外就是……遮住了一面墙的厚实的窗帘？ 窗帘的图案竟然跟被罩的图案是一样的，真是不可思议。 这是在哪儿？ 王西西转动着刚刚睡醒不是很清醒的脑袋，用力地回想着。 最后的记忆似乎是在校门口那个超市外面，正看着古傲好看的脸，然后好像是晕倒在他的怀里。 那么这个地方应该是他带自己来的吧？ 王西西动了动身体，想起来看个究竟，然而被子的一侧似乎被什么重物压住了，牵扯着她的动作。 “你醒了？”一个人影映入眼帘，被压住的被子一松，王西西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翻出去了。 是古傲，黑色毛衣遮不住脸上的倦意，桃花眼中满是笑意，如同一潭水在月光下缓缓荡开的清波。 古傲两只手相互抱了一下，指头的关节发出咔咔的清脆声音，继而又双手交叉，两只胳膊用力伸向头顶，不知是身上哪个关节又发出清脆的咔咔声。 王西西听了没来由地一阵心疼。 古傲舒展着筋骨的同时，嘴巴张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露出白闪闪的牙齿。 他刚刚是趴在床边睡着了么，他一直在守着自己的吧。 身体里像是被小兽柔和温暖的皮毛滑过，一阵温暖。 “这是我的房子，你不用担心。”古傲的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惺忪感，如同一记重磅炸弹投入了王西西的心里。 “你的房子？”王西西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嗯，我妈怕我在学生宿舍住不惯，就在学校附近这里给我买了一间屋子，我本来打算考完试跟你说的。” 古傲站起身来，扯了扯毛衣，弯下腰来，大大的手掌将她的额头覆盖住，似乎不放心，他又将自己的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 他的额头有点凉，王西西手足无措，她呆呆的盯着被子上那个想v跟l合体的图案，心脏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加快。 “嗯，好多了！”古傲离开她的额头：“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还有点发烧？”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她。 “笨蛋！不是啦！”还不是你刚刚离人家那么近的原因。 “那是什么？”古傲认真地对上她的眼睛，眼睛中写满了担忧。 “额！”这让她从何说起，王西西撅起嘴巴，眼珠一转，开始微笑：“你还没告诉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古傲顺手拿来书桌上的温度计，小小地叮嘱她夹好，低头看了下时间，头发遮住了眼睛，再次抬头时，由于惯性，头发乱乱的散在前额，颇有点放荡不羁的感觉。 “你晕倒之后，我抱着你去医院拿了药，还……还在屁股上打了一针！”古傲说道这里眼睛看向别处：“然后，我就带你来我这个房子里了。” 王西西的脸刷的变得更红，在屁股上扎了一针，这么说是他帮自己脱的裤子？ “那个，是你……”她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没有！”古傲连忙摇头：“不是我，是那个护士帮你脱的裤子。” 古傲的声音小了下去：“我只是帮忙抱着你。” 那么，现在，心脏跳动的频率是加快了还是放慢了？王西西分辨不清楚，仿佛能够听到身体里血液流动的声音，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她长这么大一来，第一次被别人看到衣服下面的风光。 那个人竟然是古傲。 那个地方竟然是屁股。 古傲的脸转向一边，留给她一个好看的，微红的，侧脸。 王西西突然开心了，他是不好意思么？ 似乎是第一次看到他脸红诶。 古傲像是想起了什么？低下头看看手表：“咳咳，那个温度计应该差不多了。” “给你。”王西西从腋下抽出那只被自己暖的热乎乎的温度计递给古傲。 想到另外一件事，她忽然心里一沉。 ------------ 第五十一章 你吃醋了 “古傲。” “嗯？”他低头看着温度计：“不烧了啊。”口中喃喃着，自言自语道。 “你刚刚说这是你的房子？”王西西小心翼翼地问着。 “是啊！怎么了？”古傲把温度计放到桌子上，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掌一如既往的温暖，这温暖却来得不甚真实，她的手微微地抽了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里的那个问号越来越大，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他更加用力地将她的手握紧：“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像是看穿了她内心所想的事情似的，王西西猛然抬头，发现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一直在自己的身上，水一般的柔和与静谧，看不到底的深沉。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古傲，你家里，是不是很有钱？” 心脏扑通扑通地直跳，仿佛自己刚刚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明明只是问了一个问题而已。 王西西不敢直视古傲的眼睛，她再次把眼睛扭开，脑袋涨涨的，可以听到里面那根筋在突突地跳着。 然而却听到古傲爽朗的笑声。 王西西诧异地看着他，他笑起来可真是好看，即使是像现在这样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那条线弯弯的，像是一弯新月，而不是普通人眯成缝时的直线，嘴巴配合着也弯弯的，只剩下高挺的鼻梁。 古傲将坐起来的王西西一巴拉进自己的怀里。 “算是吧！我们家是挺有钱的。” 他的声音低低地传进自己的耳朵，语气并没有别人被问这个问题时的尴尬急躁，仿佛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是别人家很有钱，不是我们家。 “西西，你还记得去湖滨公园时碰到的那个男人吗？”古傲停止了笑声，低沉地声音从她头顶上飘过来。 “嗯，他不是你爸吗？”王西西往他怀里钻了钻，毛衣粗糙的触感划拉着她脸上的皮肤，却也带来一种异样的温暖，古傲的身上有种属于他的味道，那种肥皂跟体香混合着的味道，王西西从来不知道肥皂的味道原来也可以这么好闻，这么独特。 她把脸微微转过一点，刚刚古傲把窗帘拉开，她才发现原来侧面的这堵墙是一个大大的落地窗，这似乎是一栋很高的楼层，她望不见地面，只看得到对面高高的楼房。 古傲的声音缓缓地传进她的耳朵。 “那个男人跟我妈离婚后，我妈得到了很大一笔钱，她拿着这笔钱开公司，赚了不少，所以呢？就有钱给我在这里买房子了。” 平淡缓和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 王西西记得那个男人，好像当时古傲叫他古桑，儒雅的外表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抛弃妻子的人。 现在这个社会，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我突然觉得，我一点都不了解你。”王西西的声音闷闷的从古傲的胸膛里传来，他有这么多事情，自己都不知道，还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想到这里，心里突然就很烦躁，真想让他一下子把他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自己。 古傲把王西西从怀里拉出来，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用略带命令的语气跟她说：“看着我。” 王西西及其不情愿地抬起头，他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神情对待自己，她有些怕，只能服从命令般看着他的眼睛。 “西西，每对情侣都不是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都能了解对方的每一件事情的，我们得不断的接触才能慢慢的了解对方，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你一定能知道我所有的事情的。” “其实，我也打算考完试告诉你这间房子的事情的。” “不要怕，你看，你不是在慢慢的了解我更多的事情吗？”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眼神变得柔和。 王西西好像抓住了一点什么？有些明白，他的话让她不那么急躁了：“我只是怕。” “傻瓜，怕什么？” “我也不知道。” 王西西说着，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或许，我怕有一天你会不要我了。” 没想到，这句话说出来会是这么难受，王西西感觉身体整个都失去了力量，她不敢主动去抱他，只是颓然地坐在那里，大脑中是一片空白，身体里似乎也装满了泪水，所有的一切都被淹没了。 世界寂静无声。 窗外的繁华无论如何像是都闯不进她的世界，车水马龙的声音，莺歌燕舞的声音，都只是人类的幻觉罢了，其实它们从来都不曾存在。 古傲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为她拭去泪水。 触觉变得细微，她感觉到他手指上纤细的指纹，还有热乎乎的温度。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他温柔的声音划破苍穹，越过所有的幻觉世界，闯进她的脑海。 只有他的声音才是真实的。 这个世界，只有他的声音才是真实的。 王西西忽然抓住他的手，身体止不住的抽搐，她要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安全都变成泪水释放出来。 古傲的手掌很快就变得黏糊糊的。 他重新把她按在怀里：“除非哪天你说你不喜欢我了，否则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心脏像是找到了温暖的港湾，从泪水中挣脱出来，静静地停靠着，这种感觉叫做，安心。 “那……那下午的时候……我拉你……你不理我。” 她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还是止不住的抽动，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的。 其实西西的心已经沉下来了，下午的事情已经很遥远了，不那么重要了，但是她依然想把它翻出来，她想确认一下。 “你想啊！谁看到别的男生把手放在自己女朋友的头顶上会舒服啊！” 古傲的声音极其愉悦。 他，这是承认自己吃醋了吗？ “古傲。”王西西用力地在他怀里蹭了蹭，使劲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气味。 “嗯？” “好像你这是吃醋的表现。”王西西在他的怀里偷偷地笑着。 “好哇你，竟然给我挖了一个坑！”古傲的声音有种故意生气的味道。 他把她从怀里扯出来，两只手就要找到她的腋下挠她痒痒，谁让她这样坑他。 王西西嬉笑着，尖叫着躲着他。 ------------ 第五十二章 你要做什么 夜色浓重得像是墨汁，无论什么东西掉进去就再也不能够找回来了。 “今晚不早了，就别回去了，明天早上再回去吧。”古傲把被子扯下来，露出一张白皙的脸蛋，他的眼睛深邃的像是外面浓重的夜色，让她一不小心陷了进去，再也拔不出来。 王西西在心里大骂自己的不争气。 今晚不回去？住在这儿？ 从小到大，她可从没旷过课呀，上学期间也从来没在外面过过夜啊。 她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被子，眉头蹙着，真的要在这儿睡吗？ “现在几点了？”如果时间不是很晚，应该可以赶在宿舍熄灯关门前进去。 古傲把手腕伸到她面前，手表上的时针赫然指向了十一。 身体里面有个小兽嘶叫着挣扎了出来，挡也挡不住，它冲撞着王西西身体里某一处柔软的地方。 她分不清这是难过还是开心，紧张是源于兴奋还是害怕。 “怎么会这么晚了？”她喃喃着，明知道回学校不可能，可是还是忍不住，有些话虽然是废话，说出来心里却会舒服很多。 “你发烧的时候睡了很久呢？醒来的时候都快十点了。”古傲望着她。 温柔的声音像是一股力量，慢慢抚平了那只挣扎的小兽。 王西西的心也顺着他的声音而变得柔和。 “害怕？”古傲的声音低低的，如同快要下雨时的乌云，向着她重重地压过来。 本来已经平复的心又再次被提起来了。 王西西死死地盯着古傲，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西西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个黑影压了下来。 古傲的脸上依然充满了往日的微笑，眼睛里却闪烁着她看不懂的光芒。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听得到心脏怦怦怦的跳动声。 古傲的身体重重的压在身上，她手足无措地睁大眼睛，凝视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庞。 灯光从他的背后透过来，他的脸庞完全笼罩在一团阴影里面，王西西的手死死地抓住被子。 他的身体越来越近，王西西被压在了床上，古傲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身下的床发出“吱呀”地一声。 他呼出的热热的气喷到她的脸上。 王西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变成了一个架子鼓，被人狠命地敲打着，她的呼吸因此而变得急促，脸上烧烧的，着起火来。 古傲眼睛里的笑意更浓了。 “怕吗？” 他凑到自己的耳边，王西西可以想象得到他的唇瓣在一张一合，他的声音低沉带有磁性，像是暗夜里的吸血鬼，勾魂摄魄，魔力更甚于以往。 她的身体僵硬地被他压在身下，一动不动，眼睛死死地盯着头上的墙壁。 为什么这么紧张？？？ 难道…… 她不敢想象下去。 害怕与期待共存着，她在跟自己较量着。 古傲从她的耳朵边抬起头来，看着她红红的脸颊，突然“噗哧”一声笑了。 翻了个身来，躺到了王西西的旁边，床再次发出“吱呀”地一声。 身上的重量骤然减轻，王西西的呼吸顺畅了不少，心脏的跳动也似乎没那么强烈了。 “怎么了？真的被吓到了吗？”古傲转过头来看着她，脸上有点后悔。 王西西只是呆呆地望着房顶，并不搭话，现在的大脑还没有从刚才的那片空白中抽出来。 古傲单手撑起一边身子，用另外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怎么了？西西？” “是我不好，不该吓你的。” 手掌的温暖从脑袋上传过来，她恍恍惚惚听到了古傲的话，刚刚的……只是他开的一个玩笑？ 她突然坐起，用力地抱住他，不争气地大哭出来。 “你干嘛？你吓死我了你！” 她用手狠狠地捶着他的背，他刚刚要吓死她了，她很怕，很怕很怕，现在还不是时候，她真怕万一出点什么事情。 古傲用更紧的拥抱回应着她，他用手缓缓地抚摸着她的背：“对不起，对不起，不要哭了，好吗？” 王西西却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她真的快要吓死了，她快被他吓死了，她只能用眼泪来发泄自己那种紧张跟害怕的情感。 你怎么可以这么坏，你知道我刚才的感受吗？ 我刚才真的是紧张的要死了！ 我真是怕死了！ “我以后都不这样吓你了，好不好？”他的嗓音中带着一点低沉的伤感，轻轻地在她的耳边响起。 她是真的怕的，可是又是真的喜欢他，所以怎么能生他的气呢？ 那就这样彼此拥抱吧！无论是愤怒，难过，害怕，开心，激动，就让我们拥抱彼此吧。 身体上的亲近总是能够给人力量的。 王西西的哭声逐渐小了下来。 “我带你到处看看怎么样？”古傲小心翼翼地问她，他的眸子带着些悔意跟讨好。 “嗯。”她点了点头。 这所房子是两室两厅的，中等大小的空间很适合一个人居住，还没有装修好，只是简单的装了一下防盗门，里面有一些简单的家具。 “我准备高二的时候搬过来住。学校里的宿舍太吵了，而且用电也不方便。”古傲地声音缓缓传来。 “你……”王西西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他们之间果然还是有距离的。 她怯怯地跟在他的后面，参观着另外的一个卧室。 这件卧室里只放了几个大型的纸箱。 “里面全是我的一些东西，放在这里，离学校比较近，拿得时候比较方便。” “里面都是什么呢？”王西西的声音小小的，不知为何，她有些自卑。 “一些杂志啊漫画啊练习册之类的旧书，也有一些旧照片。”古傲漫不经心的说着。 “西西，该睡觉了吧！明天我们还得上课呢。” “杂志”这两个字却让王西西想起了一件事，《城市风景》，十二月份的她还没有买，那个胖胖的老板这次不知道给她留了没有。 “在想什么？快洗洗回屋里睡觉。”古傲的双手在后面推着她的肩膀。 王西西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古傲，她竟然在他面前想着另外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 她颇有心事的洗脸，刷牙，洗脚，脑袋里却在猜测白袍十二月份的照片会是什么？会是城市里的哪一个角落。 古傲却还以为她是在想床上发生的事情：“西西，刚刚的事情是我不对。” 他的眉眼低垂下来，黑色的身体站的笔直。 王西西愣愣地坐在床边。 ------------ 第五十三章 初吻! 要不要跟他说呢？怎么跟他说呢？说自己迷恋着另外一个人，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只是迷恋？ 可是他下午看到宋森然把手放在自己的头上，都会在意，如果真的告诉他了，他应该也会很不舒服的吧。 王西西决定隐藏白袍的事情。 一提到宋森然，她又开始揪心，要不要告诉他宋森然喜欢自己的事情。 她望着他沉静带着歉意的脸庞，心里一片空明的柔软。 猛然站起身，抱住他。 他也用力地抱着她。 在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的一刹那，王西西决定不告诉他了，不想让他觉得有任何复杂的地方。 这个夜晚注定不够普通。 他就睡在她的旁边，两人合衣而睡。 关了灯之后的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王西西缓缓地闭上眼睛。 人类果然还是习惯黑暗的，在阳光下闭上双眼的时候，眼皮里面红红的，刺眼的感觉即使闭上眼睛也还是来得那么真实，在突然到来的黑暗中，比如有人在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关上了灯，我们开始的时候会无所适从，但要不了多久，黑暗中的双眼就能够分辨的清任何事物。 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就像，每个人心中的黑暗面。 我自以为我触及不到的你的那些秘密是我的伤心，可是？我却忘了，我的心理也有着很多你所不知道的阴影，而且，我还是故意隐藏起来的。 一想到这里，悲伤就会如同潮水般的漫上我的心头。 王西西的眼泪不由自主的顺着眼角留到头发下面的枕巾中。 她在黑暗中摸到古傲的手，他的手指很长，她紧紧地抓着。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古傲用力地反过来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掌一如既往地充满了温暖和力量。 王西西收起了眼泪，她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但是她想他懂的。 即使我们隔的再远，只要你的手掌一直牵着我，那么我就会永远跟随着你。 这种力量和温暖让她忘记了自己心中小小的不快，像是来到了另一个更为宽广的天地，那些，都不重要了。 空旷的，无边无际的，被白雪覆盖的原野，已经看不清楚它本来的面目。 雪片像是柳絮一样迎风飞舞，天空灰灰的，像是承载不住那么多雪花的重量，要压了下来。 白袍背对着自己站在雪地中，他的头发上落满了雪花，像是带了一顶白色的绒线帽子，他的身上是一件白色的羽绒服。 除了露出来的一点点黑色，王西西简直就要认不出来他了。 通体的白色，他就要和整个大地融为一体了。 她想向他走去，然而却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 无法克制地回过头来，却看到一身黑色的宋森然站在自己的背后。 他的眼睛黑亮亮的，在这个白色的世界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 那些雪花无论如何也覆盖不住他黑色的头发跟黑色的羽绒服。 白袍，她在心里想着，调转身子向白袍走去。 她眼睁睁地看着前面那个白色的身影一点一点地回过头来…… 啊！！！ 王西西从梦中惊醒，她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自己的右手被束缚着，低头看去，却是古傲的手掌。 他们就这样双手紧握，睡了一个晚上。 王西西的心里泛起一阵温暖的湿润，像是南方梅雨季节的那种天气，湿湿的，潮潮的，却是初夏的天气，在这个北方寒冷的冬天显得异样的暖心。 他的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因为呼吸在被子下面的胸膛起伏着，王西西好像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帅哥了，最起码清晨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如此的一个男生躺在自己身边，一天的心情都会好起来的。 “嗡……嗡……” 桌子上有手机震动的声音。 是古傲的手机，王西西想挣脱古傲的手，可是他却攥得死死的，她稍微用了点力气，他反而更加把她的手拽进了自己的胸前。 王西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有时候，人在无意识中的一些行动往往暴露了他们深藏心底的感情，酒后吐真言大抵是这个意思吧。 王西西只好轻轻地，用另外一只手去拿手机。 她用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将古傲的手机拿到了手中。 手机的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信箱的图标，中间的三个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胡美音。 “咳咳”，古傲在她大幅度的动作中被吵醒。 王西西慌忙地将手机递给他：“你有短信。” 古傲看到王西西的第一个表情是笑，他的眼睛永远都能准确无误的传达出笑意。 她却不敢看他的眼睛，手机里的东西也算是个人隐私吧！他会不会怪自己呢。 古傲轻笑着接过手机：“很久都没有睡的像昨晚这么好了。” 然而他看到手机屏幕的一瞬间，脸色霎时变了，凝重代替了笑意铺满眸子。 “我没看！”王西西怯怯地说着，他会生自己的气吗？ 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那个胡美音真的只是普通的初中同学吗？ “我本来是想看时间的。”她不死心地解释着，很多时候，解释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或许，拼命解释时，我们只是想让自己相信自己的解释而已。 古傲的手指灵活地按着键盘，他的神色有点不耐烦。 还是生气了吗？ 王西西低着头不说话。 她闷闷地掀开被子，准备洗漱去学校。 等等，怎么回事？他的房子里怎么会有两套新的洗漱用具，难不成他预测到了自己会在这里过夜，还是，有别人？ 王西西的又重新回到了那种杂乱无章的状态。 这团麻乱越缠越紧，越缠越乱。 她用力地刷着牙齿，白色的泡沫中混杂着红色的泡沫，她的手却并不放轻放缓，她想用肉体上的疼痛来减轻心里上的纷杂。 胳膊被人用力的固定住，她不能动弹。 “别这样。”古傲低沉的声音传来。 “给我点时间，以后我慢慢解释给你听好吗？”他的眼神中再次出现了昨晚的悔意，甚至于，比昨晚的更深。 他突然吻住了她的唇瓣！ ------------ 第五十四章 友情危机 电视剧中男女主角接吻的镜头在脑海中浮现，王西西学着他们的样子用没拿牙刷的手勾住古傲的脖子。 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刚刚在想的东西，真空一词大概就是用来形容初吻时人类的大脑吧。 她满嘴都是被牙刷摩擦的牙膏泡沫，口腔中被薄荷的味道充斥着。 现在，这些白色夹杂着血色的泡沫也沾了古傲满嘴。 他的口腔中是不是也充满了薄荷的味道？ 这就是所有人口中的初吻的感觉？ 她的初吻是薄荷的味道，清清凉凉的，直到心里。 他的嘴唇像是软的，却因为泡沫的存在而意外的光滑。 王西西的脸像是早晨太阳刚刚升起时的天色，由苍白转成了潮红。 满嘴的泡沫掩盖不了喉咙里的干燥，王西西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唾沫。 泡沫顺着食道流进胃里，凉凉的薄荷味道真实地从身体内部泛上来，王西西的眼睛突然睁开，糟糕！不小心把刷牙的泡沫咽了下去。 睁开眼睛却发现古傲放大的脸庞。 他的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侧脸的轮廓因为嘴部的运动而显得更加棱角分明。 王西西不忍叫停，反正牙膏的泡沫已经咽下去了，总不会死人的吧。 她刚刚想闭上眼睛的时候，古傲已经放开了她。 双手还在她的腰上徘徊着。 王西西挣扎出来，不敢对视古傲，她继续刷牙。 古傲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笑了几声，就出去了，留她一人在卫生间里。 刷夜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她似乎忘记了刚刚自己是多么用力来对待自己的牙龈的。 初吻啊！这是自己的初吻，就是这个感觉吗？ 像一场梦，很轻很轻地梦，不着痕迹地就这么消失了。 似乎，好像，也没书上说的那么美好啊？！ 王西西把口中的泡沫都吐出来，拿起漱口杯开始漱口，脑袋却没停止运作。 这也是古傲的初吻吗？ 她突然很想跑出去问问，又不大好意思，这种东西要怎么问的出口？ 终于出门了，不过才一个晚上，却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王西西跟在古傲的后面低头走着，她还有很多事情没理清楚，不过还是再等等吧！他不是说以后会告诉自己的吗？还是相信他吧。 到了电梯处，王西西才惊讶地发现，他们所在的楼层是二十二层，怪不得昨晚看夜景会那么漂亮呢。 电梯里面最大的数字指向了三十，也就是说，这栋楼一共三十层，夏日的夜晚站在楼顶看星空一定会很好看吧！是不是真的会有“手可摘星辰”的感觉？ “想什么呢？”古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在想，我们夏天的时候到这栋楼的楼顶上看星空怎么样？”王西西挑起眉毛，仰头看着古傲。 “好啊。”古傲的眼睛饱含笑意：“你说什么都好。” “没原则！”王西西白了他一眼，低下头来，嘴角微微上扬，好看的酒窝若隐若现。 古傲也跟着笑了起来。 出了大楼，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冬天的早晨总是来得格外的晚，太阳他像是一个偷懒的孩子，在这大冷天里跟人一样，不愿意起床，偷偷躲在地平线下面，在别的地方玩儿着他喜欢的白天游戏，却把黑暗留给了他们。 只有昏黄的彻夜未眠的路灯在陪着他们，他们才是真正的老黄牛。 人们总是会制造出这些事物来温暖自己的同类，任何时候，同类都是同类，会自相残杀，也会彼此温暖。 王西西下意识地紧了紧围巾。 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周围被带起的空气转化成凛冽的寒风，如同一把把匕首割在脸上。 古傲倏地站在她的前面，将她的帽子，围巾重新帮她裹好。 “你走在我后面，我走到前面替你挡风。”低沉温柔的话语在这个黑漆漆的早晨向着四周扩散开去，在这个冬夜里显得格外温暖。 她走在他的后面，似乎向前走的时候真的感觉不到刮在脸上的风了。 他的脊背依旧笔直，白色的羽绒服在黑暗的清晨里是一个独立的存在，他是专门守护她的骑士吗？ 王西西的心中涌过一阵阵暖流，流经身体里的每一个地方，冲击着她的大脑，连眼眶都热热的。 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学校。 这让王西西有一点点的不适应。 教室里还没有几个熟人，除了，宋森然。 他的眼睛落在刚进教室的两个人身上，他们将室外冷冽的空气带进来，给教室沉闷的气氛注入一股清新的活力。 王西西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宋森然，她只顾着跟在古傲的身后走，脑海中还在不断回放着早晨的暧昧画面。 习惯性地走到第三排，给了古傲一个微笑，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掏出课本，又是新的一天呢。 她深吸一口气，什么事都别想了，剩下的日子里就好好学习吧。 开始有些期待跟古傲一同出去玩儿了。 “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宋森然看着古傲在自己旁边的位子坐下，他的眸子中闪着某种倔强的光芒。 “没去哪儿，去我的家。”古傲的声音依旧低沉，不带任何感情，他若无其事地从书桌里拿出书，准备着今天白天上课要用到的课本。 宋森然的剑眉皱到一起，沉默着转过头，盯着自己课桌上早已摊开的课本。 “西西，昨晚的晚自习你去哪儿了？怎么没上？”李静一来教室就发现了消失了一个晚上的王西西。 “怎么了？”王西西的眉眼弯弯，要不要告诉李静呢？她的心纠成了一个大大的结。 “昨晚冯天健来了，你不在，他问你去哪儿了。”李静的表情很是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啊？真的？”王西西再也不淡定了。 “他让你白天去他的办公室。”李静开始掏出她那瓶红色指甲油，即使到了这个紧张的阶段，她似乎一点也不会为了期末考试而发愁，依旧每天悠哉悠哉地玩弄着自己艳丽的指甲。 王西西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再也不能佯装镇定了，该怎么解释，怎么办？ “你没说我生病了去医院吗？”李静不会真的什么都没替自己解释吧！王西西抱着一丝侥幸。 “我怎么知道你去哪儿了，招呼都不打一声。”李静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王西西快要哭了，她有点怀疑她们的友情了。 ------------ 第五十五章 谁演罗密欧 “噗――” 李静把指甲油重重地墩在桌子上面，笑得前仰后合。 王西西一头雾水。 “骗你的，你还当真了？！”李静笑得腰都弯了下去，睫毛都被泪水所湿润了。 王西西的心瞬间从半空中掉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荡起一圈的尘土。 “老师真问，我能不帮你圆着点儿嘛！”李静收了收笑容，直了直身子。 “西西！”她的表情很认真，看进王西西的眼睛：“无论何时，我都会是你的好朋友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李静这一认真倒是让王西西不自在了，刚刚到嘴边想报复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昨晚的时候，古傲说，除非哪天你说你不喜欢我了，否则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现在，李静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是你的好朋友的。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好。 王西西垂下头来，心里漫漫溢出的感动冲上眼睛，明明是开心的，却有种想哭的冲动。 接下来的这几天似乎过得特别的安生。 太阳每天照例从一个斜斜的角度升起，温暖着她的课桌，王西西每天学习之余的娱乐除了跟古傲的对视，就是看着太阳在天空的坐标系中不断变换着它的位置。 冬日倾斜的太阳总是会让很多地方成为一个季节的阴影地带，它们终日不见阳光，眼睁睁地看着隔壁的干燥温暖，自己的身上却依然是白白的雪。 北方的雪风干了之后就那么干干的覆在这些灰色地带，扒开一层层的雪会看到下面腐烂的枯树枝，那些秋天落下来的，无害的有机物，终究被这外表看似纯洁，无害，人人都爱的雪，在长时间的侵蚀下一层层溃烂，看不清它们原本的样子。 快要到元旦了，王西西每天都能看到在上课期间来来往往的排练的学生，学校的规定是元旦的前一天晚上是各个班级的元旦晚会，元旦的当天则是全校的晚会。 高一一班到五班是整个高一中最拔尖的班级，在学校领导们的眼中，他们是为了考上大学而存在的，他们的任务只有学习。 所以，老师们刻意压制着他们的兴趣爱好。 但是冯天健却不这样，他告诉一班的同学们，他们现在刚刚高一，所以还有时间来排练，大家一定要好好过一个元旦。 为了那天晚上不冷场，他甚至布置了，班级里的每个宿舍至少要出一个节目，走读生随便参演哪个节目都行。 因为班主任的绿灯，班级里的气氛瞬间活跃了起来。 陶女在下课的空隙，跑上讲台，用黑板擦敲了几下讲台桌，班级刚刚腾起的喧哗顿时被压了下去。 “大家安静，我写了一个剧本，现在想征集几个人来演，需要**个人吧！最好是女生，这样排练的时候方便点。” “大家想报名的话来我这儿报名啊。” “西西，你要参加吗？”李静看着她。 “不要。”王西西头也不抬。虽然是元旦，但也是期末最后的冲刺阶段了，说好了的，要好好学习。 “你想参加？”王西西随口反问道。 “没有，只是陶女是我们宿舍的，她，人挺好的。”李静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 这几天的事儿还真多，王西西皱了皱眉头，她只想安安静静地看自己的书，不想掺和进别的事里面。 “西西，你参加吧？”只不过过了一个晚上，李静就又来提起这个话题了。 “那个话剧？”王西西扭头，挑了挑眉毛。 “嗯，我参加了，陶女说没几个人报名，所以把我们宿舍的几个叫上了，可是还差一个人。”李静双手作揖，下嘴唇撅出来，眉头微蹙，眼睛里流露出祈求的光芒，亮晶晶的像是水晶一般。 王西西实在狠不下心来拒绝：“好吧！那要不要占很多时间？” 李静看到王西西有一丝动摇，马上接过话来说：“不会的，只是中午的时候跟晚上的时候排练一会儿，每天绝对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王西西无奈地摊了摊双手：“好吧。” 忽然紧张起来，自己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表演过节目，能行吗？ 整个上午她都过得很慌乱，下课的时候偶尔跟古傲对上眼睛，透露出来的也只是焦虑。 “怎么了？”好不容易在走廊里面撞到，古傲关心地问。 他们保持着距离，像是普通同学偶尔闲聊那样。 “没什么？我要去演陶女的那个话剧了。”王西西咬住下嘴唇，眼皮低垂下来。 “西西，看着我！”古傲的声音低沉却带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王西西抬起头，露出不安的眸子。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你不是很少参加这种集体活动吗？努力跟大家玩儿到一起，会很开心的，嗯？” 他像是一个人生的智者，开导着她。 “你不能老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样只会越来越消沉，越来越与世隔绝。” “嗯，好。”王西西不情不愿地回答着，他说的都对，她会努力的。 “可是？可是我紧张。”呼――终于说出来了，把内心最深处的东西说给别人听，似乎也不是那么难，而且，感觉很舒服。 古傲温柔地笑了，他的笑容绽放在阳光里，连桃花眼中洒满了阳光，像是另外两个小太阳，王西西想到了一个词：灿烂。 “没关系的，我相信你，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他的话似乎给了她莫大的力量。 中午的时候，王西西跟着李静去了她们宿舍。 陶女很热情地把剧本拿给她看。 王西西随手翻了一下，剧本的名称是《新罗密欧与朱丽叶》，结局是两个人最后在一起了，是个喜剧，中间穿插了很多流行歌曲。 写得很棒。 “我们准备让你演朱丽叶。”陶女亲切地挽着王西西的胳膊，近距离的接触总是会带来亲切感的。 “啊？怎么是我，我不行的。”王西西有点慌，怎么可以呢？她可演不了主角啊。 “综合考虑，我还是觉得你比较适合，这相当于本色出演。”陶女的目光很坚定：“而且，你看吧！其实朱丽叶的戏份很好演，不需要多么夸张的。” 王西西欲哭无泪，心脏怦怦直跳：“那，谁演罗密欧呢？” ------------ 第五十六章 谁会是她的罗密欧 “罗密欧，我是想找个男生来演的。”陶女的眼睛盯着对面的床铺，她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侧边的脸颊凹了进去。 王西西的心吊了起来，男生？如果找古傲的话，那自己在排练的时候会不会露出马脚，更不能找宋森然了…… 她紧张地手心都有些冒汗了，如果找男生，似乎男生里面也只能选择他们两个了，其他的男生，长得太过于抽象不说，平时也不怎么参加活动，一看就是拿不出手的。 我可不是故意损其余的人的，王西西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斗争。 “可是？我们的排练大多数都是在宿舍里，找男生的话不太方便排练啊。”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倒真是一个为难的问题，她们宿舍的六个人都分别坐在床边，大家都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 “不然干脆我来演吧！”李静站了起来，她的神色有些决然，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我头发不算很长，我可以理短一些，扮演男生刚好，你们觉得呢？” 王西西悬着的心落地了。 “我觉得李静挺适合的，一来她外表上比较接近！”王西西赶紧接着李静的话往下说，她故意忽视李静的投来的一个个白眼：“而来我们俩是同桌，在课间的时候也可以串串台词。” 陶女终于做了决定：“好吧！那就让李静来演吧。” “今天中午我们主要就是分一下每个人的角色，大家都抄一下自己的台词，下午熟悉一下，晚上的时候来这里排练。” 陶女有一种天生的领导能力，王西西是这么觉得的，没有人站出来的时候她总是能够站出来，没有人能够拿主意的时候她总是能下决心。 这一点，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了的。 在接下来的时间，陶女告诉每个人自己的角色，大致有双方的父母，仆人之类的。 王西西抄了一下自己的台词，为了弥补刚刚出于私心而说出口的伤害李静幼小心灵的话，在李静威胁的眼神下，她顺便也帮李静抄了台词。 这个剧本真的蛮有意思的，抄着抄着她不禁自己都乐了。 临走的时候，陶女一再强调着，由于时间的紧急，下午加晚上的时间，无论如何都要把台词给背过了。 “罗密欧，是我的罗密欧吗？”王西西轻轻地说着，淡淡的急切溢于言表，眸子中溢出悲伤。 “这声音，是朱丽叶吗？”李静回复着。 “不行，对不下去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悲啊！陶女明明都说了这是一个喜剧，您老还非要把它演成悲剧啊？！”李静大手一挥，将台词“啪”地拍在桌子上。 “台词写成这样了，不然我该用什么样的口吻说？”王西西也很无奈，这句台词应该是悲的吧？ “你看我的啊！”说着，李静的眼神瞬间由犀利变成了可怜兮兮：“罗密欧！” 她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放到胸前，眼睛里像是要流出泪来。 这个，是不是太悲切了？！王西西有丝丝的疑惑。 “是我的罗密欧吗？”李静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台阶，她像是被什么附身了，一只手仍按在胸口，另外一只手对着王西西伸出去。 这个悲切得是不是有点太过搞笑了？王西西努力的克制着自己想笑的心情。 “看到了没？得这样演。”李静把自己的胳膊收回来，不经意地一转头发现自己座位四周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大家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阵哄笑。 显然是她后面拔高的那个声音吸引了四周的同学们。 王西西再也忍不住，跟着大家一起笑了出来。 “你还敢跟着别人一起笑？”李静的身体往左边一侧，搭上王西西的肩：“我还不是给你示范的？！” “咳咳”，王西西轻轻咳了一下，用颜色示意李静看走廊里。 “还想转移我的注意力，走廊有什么？”李静毫无意识地瞥了一眼，这一眼不要紧，她马上把手从王西西的肩上拿了下来，用手理了理头发，坐直了身体，装作正在认真看书的样子。 王西西笑得都要肚子疼了。 直到她接触到左边走廊里那个人的目光。 宋森然的脸色温和，他慢慢地沿着走廊向最后一排走去，似乎也被刚刚李静浮夸的表演逗乐了，嘴角微微弯起。 他的眼神飘过，扫过王西西跟李静，李静的背直的都有点发僵。 王西西的笑容僵在脸上，下意识地也坐直了，错过他的目光，自从知道了他喜欢自己之后，王西西都尽量避免跟宋森然说过多的话，也很少能够做到像之前那么随意了。 其实他笑得时候倒也是很温和呢？只不过，他好像很少在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面前笑，王西西的脸微微发热。 教室里本来就有暖气，再加上下午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王西西被这热气熏的只想睡觉，上了高中的这几天怎么这么缺乏睡眠啊！以前也没发现自己这么喜欢睡觉啊。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往后面古傲的位置望去，不出所料的，胡美音的桌旁依然围了一大群男生。 两个人相互交换过微笑之后，王西西就跟李静一起回宿舍，她们急着赶回宿舍排练。 因为匆忙，一出教室就不小心撞上一个人。 王西西抬头一看竟然是贾晓亮。 自己这些日子是怎么了？老是撞人，看来这段日子出门得小心点了。 “对不起。”王西西说着，声音有点急，她们得赶快赶回去排练了，下课到熄灯才半个小时，这个时间段得抓紧。 “没关系！”贾晓亮的眼神急切地看向班级里面：“那个……” 似乎张望到了什么？他的眼神黯淡下来。 “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吧。” “啊？”王西西愣了，这是为什么？她顺着他刚才的方向望进教室。 明明已经是晚自习下课，胡美音的桌子前面却还是围了一大群人，丝毫没有散去的意思。 王西西尴尬地站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她那里每天都是这个情况，不过，胡美音好像对他们都不敢兴趣。”这是她能够想到的或许能够安慰他的实话了。 ------------ 第五十七章 排练 “我知道。”贾晓亮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快要下雨时低飞的燕群，让人有些压抑：“她那么漂亮高傲的女孩子怎么会随随便便看上一个人呢。” “她的要求一定很高吧。” 应该是吧！王西西这下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走吧。”李静地声音传来：“你叫贾晓亮是吧！认识我吗？咱们上次在食堂的时候照过面的。” 她的声音少了平日里的开朗，多了几分深沉。 王西西有些诧异，李静，应该是不怎么喜欢跟贾晓亮说话的吧！现在怎么会主动跟他谈起来？ “你是　，西西的朋友？”贾晓亮从胡美音的事情中抽出思绪，盯着李静的脸，仔仔细细地辨认着，似乎是想起了那次在食堂里发生的事情。 “嗯，叫我李静就可以。”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呢？你每天只在窗口徘徊，她根本都不知道你是谁啊。”李静地声音淹没在刚刚下课校园的喧嚣里。 “你对着她的面说，成功的几率是二分之一啊　，你不说，就不会有什么结果啊。”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在自言自语。 贾晓亮沉默着。 王西西似乎明白了，贾晓亮对胡美音，多多少少都有李静最开始对宋森然的影子吧！只是，他远远不够勇敢。 冬天总是美的，无论是喧嚣还是沉寂，零下的寒冷总是能让很多肮脏不堪的东西死去，只留下美好，同时也会有很多东西在地底下跃跃欲试，期待着来年春天的再次发芽。 “我知道了，我会当着她的面告诉她的。”贾晓亮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王西西吓了一跳。 “找死啊你，反射弧这么长！”李静嘟囔着。 王西西咯咯地笑了，这才是那个李静嘛，她不适合玩儿深沉。 “我总得思考一下吧。”贾晓亮不服气地说着。 她夹在他们俩的中间，看他们两个隔着自己各种斗嘴，果然，还是平淡才能带给人快乐和幸福的吧。 “西西，李静，谢谢你们。”贾晓亮对她们腼腆地笑着，脸上的青春痘似乎比以前少了很多：“我回宿舍了。” “客气啥，谢我就行了，谢她干嘛。”李静一点都不客气地说着。 王西西却笑得异样开心。 “同志们，我们今晚第一次进行排练，大家可以先拿着台词，以后就不行了啊。”陶女穿着大红色的羽绒服，对宿舍里或坐着或站着的女生大声地说着，她的脸上挂着笑意，声音中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这大概就是不怒而威吧。 王西西还是很喜欢陶女跟陶子两姐妹的。 热情，开朗，大方……这些积极向上的描写中学生的词汇用多少在她们的身上都不为过。 因为她们足够优秀。 优秀，她不禁想到另外两个人，他们俩应该是一个宿舍的吧！他们宿舍会表演什么节目呢？ 忽然一个激灵，胳膊被谁戳了一下，王西西抬眼就看到李静：“朱丽叶，该你上场了，别老想你的罗密欧。” 王西西的身体再次颤了一下，李静她，该不会知道自己跟古傲的事情了吧？ 她摇摇头，过完这个元旦，不，还是期末考后在告诉她吧。 第一次演这种话剧，王西西还是有些紧张的，眼睛简直不敢离开台词来直视大家。她每念一句台词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念错了耽误大家的时间。 “西西，没事的，我们都是自己人，不用怕，错了可以重来的。”陶子拉住王西西的手，安慰着她。 她们似乎都很有经验，一点都不怯，表演起来好自然，王西西是真心羡慕的。 一方面怕自己放不开，另一方面又怕自己放开了影响个人形象。 总之，整颗心揪的不行。 但是，陶子的手很温暖，不同于古傲的那种粗糙的大片大片的温暖，陶子的手掌很细腻，温暖是一丝一丝地流进心里的。 王西西看着她扑闪的大眼睛，跟陶女的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只是陶子的嗓音更粗一点，像个男孩子。 她的笑容暖暖的，很灿烂，很没有心机的样子。 好像没那么慌张了。 王西西试着继续演下去，不看那些明明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看着跟自己搭戏的大家，她们的笑容也都这么温暖呢。 这一天，似乎学到了很多东西，她躺在床上的时候，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排练的画面，真想赶快到明天，把这些都告诉古傲，跟他一起分享。 “你们宿舍出什么节目？”王西西看着面前的古傲，下课铃一响，她就牢牢地把眼睛锁在最后一排，一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出来，她就跟着出来了。 “没什么好的节目，他们说让我跟宋森然一人上去唱一个歌。”古傲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感觉很倒霉。 “古傲！”王西西试探着：“如果这件事放在别人头上，别人一定会拒绝的，而且会觉得这是一件很倒霉的事情。” “是吗？”古傲的眼睛微微眯着：“我无所谓啦。” 他拍了拍她的头，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那个要在众人面前唱歌的人并不是他。 自己，好像根本不是那么了解他呢？王西西没来由地有点失落。 “怎么了？”古傲很迅速地捕捉到了她黯淡下去的眼神。 王西西抿了一下嘴巴：“古傲，我总感觉自己不够了解你。” “就像，现在这个淡然的你，我根本就不了解。” 古傲继续保持那个不变的微笑：“我不是说过的吗？谁都不会对谁百分百的了解，我们现在不就正在了解对方吗？” 他说的，似乎很对，上一次也是这样，为什么自己老是放不开呢？总不可能一下子就完全了解一个人的。 “再说，我什么时候不这么淡定了？” 王西西望着他深邃的眼睛，是啊！他什么时候不淡定了，除了，那次在公园碰到古桑的那次。 “那你准备唱什么歌？”转移话题是她最拿手的了。 古傲的嘴唇微微向上嘟着，下巴皱成了一颗桃核，眼睛向上瞟着。 他思考的样子还真是像一个小孩子，王西西的两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还没想好呢。”古傲的眼睛垂下来：“你有什么建议吗？” ------------ 第五十八章 变故 “那个，夏天的时候，你们篮球赛赢了那次，你在ktv唱的陈奕迅的歌还蛮好听的。” “是吗？你从那个时候就注意到我了啊！荣幸荣幸。”古傲双手作揖道。 “对了，我们昨晚排练了！”王西西直接翻给他一个白眼，差点忘了说正事儿：“我觉得你的建议是对的。” “什么建议？”古傲挑着眉毛，阳光打在他的侧脸，她能够看得清楚那些细碎的茸毛。 “多参加集体活动啊。”王西西没心没肺地笑着：“果然让人心情好了很多，变得开朗了呢。” “最重要的是，有一种集体荣誉感，那种大家为了一个目标而团结在一起的感觉，我形容不出来，总之就是很好啦。” 古傲摸摸她的头发：“一看你以前就不怎么参加集体活动吧。” “别碰我！”王西西东张西望，这可是走廊啊！来来往往难免会有熟人。 “就要碰！”古傲伸出手去。 眼看着他长长的胳膊马上就要覆上自己的头顶，王西西一个机灵，蹲下身来，逃到了古傲的侧面。 “哈哈，这就是传说中的凌波微步！”她看着古傲微微僵在那里的手臂，心里一阵邪恶。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古傲并没有追着跟她嬉戏，王西西诧异地抬起头，发现古傲定定地望向前方。 他好看的桃花眼有些凌厉，眼神很复杂，她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只能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 胡美音静静地站在教室门口，黑色的发散落在黑色的羽绒服上，身上不沾染一丝阳光，像是从黑暗世界中走来，与古傲不同的是，她浑身带着一种冷冽的气息。 她细长的媚眼远远地望过来，即使隔了好几米，王西西也能感觉到她眼神中的冰冷，肃杀，无奈。 王西西扯了扯古傲的袖子，他的羽绒服是那么的白，让人不忍心把手放上去，她突然心里有所悸动。 “古傲……”她小声地叫着他。 他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轻轻的，眼神却一刻也没有从胡美音的身上离开过，也没有一丝缓和的迹象。 这个世界重新陷入一片黑暗寂静中。 “美音，我，我……”贾晓亮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这片寂静，王西西甚至都没注意他是什么时候从自己身后走出来的。 他背对着他们，胖胖的身影将那个黑色人影遮住了一点。 受到李静的鼓励，来表白了？王西西撇开心里的那个打动，没头脑的想到了这一点，这无关紧要的一点。 “我喜欢你。” 还真是啊。 贾晓亮的颤颤抖抖地把话说完，头慌忙地垂下。 王西西看得到他的后脑勺，短短黑黑的头发紧紧地贴在头皮上，有一点点的滑稽，她想笑，可是这种情形怎么能笑呢？ 胡美音的眼神动也没动，好像贾晓亮根本不存在似的，她依然如同刚才一样望着这边。 她跟古傲还真是像呢。 他们，很般配。 王西西死命地用手指玩弄着衣角，懊恼着，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念头，可是他们看上去，真的，好般配啊。 那么，她又算什么？她只能呆在旁边，摸摸注视着他们俩的对视，像贾晓亮一样，是存在的不存在。 “我知道。” 贾晓亮猛然抬头。 胡美音收回放在古傲身上的眼神，瞟了贾晓亮一眼：“你喜欢我，我知道。”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妩媚，慵懒，像冬日下晒太阳的猫咪，很容易地，就勾走人的魂魄。 王西西根本看不清贾晓亮的表情，她想以他的性格现在肯定脸红了吧。 心里莫名其妙地清澈平静，不是该愤怒，该伤心的吗？为什么没有。 胡美音闪身进入了班级，她的背影潇洒的无以复加。 只剩下那个敦实的身影，还站在高一一班的门口，不够帅气，罗罗嗦嗦。 王西西走上前去，拍了一下贾晓亮的肩膀。 贾晓亮转过头，如她所料，他的脸上依然带着一丝未消褪的红晕，眼睛里流露出兴奋。 她冲他笑了笑，表示对他主动告白的欣赏。 “西西，你听到了吗？她刚刚说她知道！”他的声音在颤抖。 “听到了，恭喜你啊。”王西西脸上绽放了两个酒窝，恭喜？恭喜他什么？ 胡美音当然知道很多男生喜欢她，但是不要说喜欢，她甚至可能都叫不上来着很多男生中每一个人的名字。 事实的真相总是太过残忍。 王西西怕她多呆一会儿会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赶紧跟贾晓亮匆忙道别。 只是，走进教室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那个站在原地的白色身影。 “西西，你今天怎么这么拼命啊？”晚自习的时候，李静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我平时不拼命吗？”王西西的语气很平静，像是波澜不惊的大海。 李静歪了一下头：“嗯？平时也很努力，只是跟今天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她翻过一页物理书，该死的物理，为什么总是搞不清楚这个力学分析到底该怎么分析？ 李静慢慢地拿出她那瓶心爱的指甲油，一下一下地涂着：“平时虽然也很努力，但是你有情绪啊！今天似乎平静的有点过头了。” “是吗？这样不好吗？”平静的生活多好啊！王西西想着，安稳没有任何压力，这不是所有人都追求的吗？ “好，不过不真实。”她再次跟她的十个手指上涂上艳丽的红色，刺眼的血红，映照着肮脏丑陋的现实。 “我先回去了。”下课铃声响起，王西西就迅速地把书往课桌里一塞：“我先洗衣服，洗完衣服马上就到你们宿舍排练去。” “我……” 李静的话还没说完，王西西就已经走远了，剩下一个我字还在她的耳边飘荡着。 “西西！”走到半路，却是古傲：“你怎么了？” 路灯从他的背后照射过来，他整张脸都堙没在阴影中，暗暗的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只听得到那低低的慵懒的声音。 我怎么了？王西西听到这个问题很想笑：“我没怎么。” “是不是白天的事情……” “我想一个人呆一下。”王西西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拜托，不要提那件事情了，不要提，让我安静一下。 ------------ 第五十九章 岔路 王西西低着头，眼泪不争气地又要争先恐后往出涌，她努力地克制着，不敢抬头，不想让他看到。 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不能在他的面前展露自己的脆弱一面，像是在提防着什么？硬要表现出无所谓。 我可真是差劲呢？竟然也妄图像别人一样潇洒，王西西在心里想着，怎么也做不到胡美音那样的潇洒吧。 “好。”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上飘出来，暗哑低沉，在晚上听来却别有一丝性感，依然撩拨着她的心弦。 她看到他说话时呼出的白气飘到自己的眼前，在地面上投下缥缈的影子。 穿着蓝色牛仔裤的古傲转身离开。 像是被人在心里挖了一个大洞，空空的，你为什么要说我，你不能安慰一下我吗？白色羽绒服逐渐消失在眼前，王西西直直地站在原地，在心里嘶吼，她的眼睛中依稀闪着泪花。 她突然笑了，明明是自己把他逼走的，现在竟然又在心里祈求他回来，多么愚蠢可笑！ 如果你在这一天的晚上从金华中学那条主路上路过，你一定会注意到站在路边的一哦女孩子，她好像在对着路灯笑，会让人有些晃神地把路灯当成她的什么人。 然而更多的人会把她当成神经病吧。 笑着笑着，王西西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流淌，她用手指在脸颊上抹了一把，指尖在路灯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晶莹剔透地光芒，竟然是眼泪。 呵呵，她嗤笑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有点咸。 情绪突然有些失控，身体中像是要喷发出一座火车似的，她被这种气息逼迫地蹲下身来。 她的头埋在臂弯里，整个身体不住地颤抖。 呼啸而过的岩浆淹没了大地上的一切，热气腾腾，冰冷刺骨，她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些火红的岩浆疯狂地逼近，一点一滴，将她吞噬干净。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一双有力的大手把自己拉了起来。 是他吗？他回来了？ 王西西又惊又喜，顺势抱着了这个人。 “随便说点什么。”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还有些哭腔。随便说点什么？我就会好过点，我们还是一如既往。 这个人愣了一下，随后又缓缓地抱住她腰，抚摸着她的脊背。 没来由地起了一阵风，像是神祗呼出的一口气，带走了被岩浆毁坏后的一切痕迹，那些遍地的残骸，被风化为尘埃，消失在风里。 王西西错落的心情被这拥抱的温度转化成平静。 她的耳朵贴着他的耳朵，冰凉的。她把下巴埋在他的脖子处，感受着他的体温。丝丝的热气透过皮肤渗出来，她的下巴变得温热，像一股热流，流遍她身体里的每一个地方。 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内心像是激烈战斗后的战场，一片狼藉，一片平静。 “西西？” 清冽温暖的声音，像是睡在自己的耳膜上狠狠敲了一记响钟，王西西猛地回过神来，这个声音？ 原来不是他。 她的双臂颓然地垂在身体两侧。 所有的力气像是被人抽走。 早该猜到的吧？他怎么可能会回来呢？ “我送你会宿舍吧。”宋森然的声音暖暖的，王西西望着他的眼睛，在黑夜中如同星辰般明亮，清冷中带着些怜惜。 如果放在平时，她肯定会想都不想都拒绝的吧！但是现在呢？那个让她拒绝的理由不在了。 黑色的羽绒服松松垮垮地照在宋森然身上，他又很瘦，厚厚的羽绒服在他身上似乎很多地方都很空，但是他的骨骼很宽，刚好能够把衣服撑起来，不至于形成褶皱。 宋森然长得很帅，跟古傲不同，他的帅是很酷的，让人有些不敢靠近。 “好。”王西西说。 她无所谓了。 今晚应该还是要排练的吧。她想。 “西西，你没事吧？”他问的很小心翼翼，眼睛中的光闪烁不定。 没事？你觉得我像是没事吗？ “没事啊！我刚刚把你当成李静了。”王西西扬起头，笑得很是灿烂，灿烂地有些过分，嘴边的两个酒窝深深地嵌在脸上。 反正我们都是谎话精，她恶毒地想着。 沉默像是影子，如影随形地跟随着他们。 “西西，一定要快乐！”宋森然送她到女生宿舍楼下，他低下头来，眼神坚定，像是天神。 “嗯。”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转身迈进宿舍楼。 “你为什么不走出去？”修长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如同鬼魅般，声音更像是聊斋里的狐狸精，妩媚柔软。 “有人陪着她就好了。”白色的羽绒服乍现，古傲低沉的声音响起。 如果不听话的内容，他们的声音一定会让人误以为是在做深夜的电台节目。 “你什么时候这么无私了？”胡美音的笑容在黑暗中有些邪恶，看不清楚她的眼神。 古傲的侧脸依然完美无瑕，他并不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 “你不打算补偿我吗？”胡美音并不放过他。 “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古傲的声音淡淡的，清澈的桃花眼看不到底。 “我们不能重新来过吗？”她有些歇斯底里，但还是努力地克制着。“我哪里比不过她？” 古傲不再说话，只是转身向路灯下走去。 走了一段，又回过头来。“寒假的时候跟我们一起吧！我们陪你看看他们。” “我们？”胡美音重复这两个字：“哈哈”，她放声大笑，凄惨妩媚，也只有她能让这两个词同时出现了，在这个夜里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古傲转身：“美音，你别这样。” “我哪样了？”她的眼神凌厉。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一个人的眼中充满了无奈，一个人的眼中尽是悲戚。 “你的未来一定会很美好的。”古傲说的很小心翼翼，他似乎在斟酌用词。 “美好？”胡美音细长的眼睛眯起来：“我什么时候美好过？” “我就不应该美好的，不是吗？”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中滚烫的落下，灼烧着她光滑的皮肤。 古傲从口袋中掏出纸巾，递了过去。 胡美音泪眼婆娑地看着那包纸巾，她奋力地用手将它打落在地：“现在开始用纸巾了吗？以前我哭的时候你可从来都是抱着我的啊。” 她的口气软了下来。 古傲停在那里。 过了很久，等她哭的眼泪都尽了的时候，他才缓缓地说：“太晚了，回去吧。” ------------ 第六十章 准备 现在是2005年12月30号，星期五，下午的最后两节课是自由活动课。 下课铃刚刚响起，王西西就拉着李静冲出了教室。 “快点，我们得去排练了。”她的声音急匆匆的。 李静被她牵扯着，跑得一颠一颠的，相当不舒服，她甩开王西西的手，停下来大口地喘着气，呼出的白气像两根冰棍儿。 王西西咯咯地笑着。 “我说！”李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喘：“你最近怎么了？这么热衷于排练啊。” “没怎么啊！既然参加了，就想把它做好，如此而已。”王西西笑得单纯而灿烂，两个酒窝像是斟满了葡萄酒，很甜很甜。 不是没怎么，是我想没怎么，拼命的学习，拼命的排练，以此来填补那颗被挖空了的心脏。 李静的眉头皱了皱，张了张口，想说什么。 不要问出来，王西西默念着，这样很好，我努力不想，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那走吧。”李静的笑容绽放在冬日微醺的阳光里，本来就瘦削的脸颊笑起来更是棱角分明了，乍起的北风微微拂动着她的短发。 前些日子刚刚剪完头发的时候，李静每天都小心翼翼地停着僵直的背等待着宋森然的路过，王西西私下偷偷笑的同时也替她惆怅。 每天中午跟晚上的排练王西西都很卖力，陶女和陶子以及大家都说她进步很大，比起第一次排练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 她微笑着接受别人的表扬，心里却波澜不惊。 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再能够激得起自己的情绪，一切都无所谓了。 期末依然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她要啃物理，还要排练节目，还差一本《城市风景》没买，看来得等到下个月一起买了。 那个胖胖的老板应该会给她留着的吧！一定会的，她想。 12月31号。 从中午开始，整个班级里面就开始骚动了，或者说，是高一的整栋楼开始骚动，楼上传来桌子腿跟地面滑动的声音，有人拿着彩带从走廊里穿过留下身影，频繁路过的男男女女高声喧哗谈论着晚会事宜。 这些东西深深挑逗着楼下那些所谓的“奥赛班”同学的神经，学校只给他们这些班级下午两节课的准备时间。 下午的前两节课，大家都是在心不在焉中度过的，王西西是个例外。 她仍然处于那种灵魂出鞘的状态，安心的学习。 第二节下课的铃声如同运动场上的枪声，大家在铃响过后马上变成了脱缰的野马，一阵阵的嘈杂和喧哗海啸般铺天盖地而来。 “大家，呀，先听我说几句，呀。”冯天健走进教室，像是美国大片儿中的英雄人物般，班里面的嘈杂随着他的到来突然消失，就像从来不曾有过。 冯天健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他接着说：“我们，呀，先把这个教室打扫一下，呀。” “桌子要摆在两边，呀，摆两列能让同学们都坐的下，呀，中间空出来表演节目。”他边说着，手还一边在空中比划着。 王西西一头雾水地望着他，完全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她望向李静，李静脸上的迷茫丝毫不比她少。 冯天健布置完这些，就出去了。 她们没听懂没关系，班委能够听懂就好。 “大家听我说，靠墙的同学先把自己的桌子横过来。”白色的身影站到讲台上，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散发出低沉的声音。 这些天来她刻意避着的人，好像他的头发短了，上次见他的时候头发都遮住眼睛了。 深邃的桃花眼，王西西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古傲倏地转过头来，对上她的眼睛。 王西西的心里一阵兵荒马乱，迅速将视线转移到窗户外面。 今天的天灰蒙蒙的，像一个快要哭的孩子，是要下雪了么。 “靠窗户这排的也把桌子横过来摆成两列。”原来他是在指挥着怎么摆放桌子，刚刚的，只是自己的错觉吗？ 王西西起身，跟李静一起摆着桌子。 桌子摆好后，打扫就变得简单多了，只是还得扫房顶，擦窗户，很是麻烦。 古傲布置好这些后，就跟宋森然还有猴子他们一起出去了，大概是买晚上要吃的瓜子糖一类的零嘴吧。 这让王西西的心里轻松不少。至少，有些东西可以暂时封印在心里。至于这个暂时是多久，她也不知道。 “胡美音在吗？”腼腆粗糙的声音，王西西差点从窗台上掉下来。 “至于吗？擦个窗户还这么认真。”贾晓亮看到王西西的反应，有点不解。 王西西利落地从窗台上跳下来。胡美音？似乎一下午都没见到最后一排围着的那么多人：“她好像不在。” “要不你晚上来吧！元旦晚会她应该会在的。”胡美音应该一直住在李红那里吧！王西西从来没在宿舍楼里见过她，她要表演节目吗？ “那我晚自习下课再来吧。”贾晓亮有些失落：“真羡慕你们。” “你们今晚没有元旦晚会吗？”王西西很诧异，应该每个班级都有的吧。 “高二了，哪还有什么元旦晚会，你不知道吗？所有的这些晚会都是给你们高一准备的。”贾晓亮的声音中有一丝丝的无奈：“高二高三就只有学习了，课外活动很少的。” 一年后，王西西坐在教室里出神地望着从高一楼里欢呼雀跃着出来的小学弟小学妹们，她完全理解了贾晓亮当时眼里的一些无奈。 现在，她只能说：“好好学习，你一定能考上一个好大学的。” “西西，我学习不是那么好，可能考不了好的大学。”贾晓亮眼中的无奈更深了，他肥肥的脸蛋被这零下的气温冻得通红。 “只要努力，结果一定不会太差劲的。”她只能装出信誓旦旦的样子给他信心，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努力一定会有结果。 “西西，你很善良。”贾晓亮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着。“我一定会努力的，再见，我得回去看书了。” 王西西傻乎乎地愣在原地，还没从那句“你很善良”中缓过神来。 她看到宋森然跟古傲他们每个人都拎了很大的袋子，班里的男生女生蜂拥而上，围着那些零嘴打转。 天色就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 ------------ 第六十一章 秘密 天空像是一个偷吃糖果被大人抓到的孩子，阴沉着脸，但就是哭不出来。这样的天气反而更加的寒冷。 王西西在乍起的寒风中裹了裹羽绒服，快要轮到她们的节目了，她突然紧张起来，就跑出来上了个厕所。 班级的元旦晚会有四个主持人：陶女，胡美音，宋森然，古傲。 王西西无力说些什么？晚会的前半段她只是稳稳当当地在那里坐着，表演着一个很好的观众，嗑瓜子，吃糖果，跟大家一起鼓掌叫好，似乎过得很开心。 宋森然在晚会开始没多久的时候表演了一个魔术，关于纸牌的魔术。似乎在魔术里面，纸牌的魔术是最常见也是最吸引人的。 他一如既往地穿着黑色的羽绒服，眼睛里闪烁着异常耀目的光芒，走到她的面前，请她洗牌，抽牌。 王西西想自己那时的表情一定很逊色，他竟然在众人面前这样走到自己面前，她都没来得及回避。 在他准确无误的报出自己手中的花色和数字的时候，王西西惊讶地看到坐在自己旁边的李静睁大了眼睛，随即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古傲也一定看到了吧。 王西西站在高一的整栋楼下面，盯着十几个班级三十多个窗户里发出的五颜六色的光，想这些干什么？乱。 马上就要到她们的节目了，她得赶紧赶回去。 推开教室门的霎那，她看到了站在教室中间的那个人，他穿着白色的羽绒服，脑海中恍然出现很久之前她推开ktv包厢的那一刻，他低沉带磁性的嗓音横跨耳膜，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她的神经。 是陈奕迅的《单车》。 他原来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喜欢他唱陈奕迅的歌吗。 王西西挤进拥堵在墙角跟门口的人群，从他们的后方用力穿过，回到自己的座位。望着那个白色身影，她的眼眶有点模糊，很久没有出现悸动像是苏醒了一般在心里蠢蠢欲动。 她不经意间看到了站在墙角的胡美音，她穿着一件长款的牛仔风衣，从领口翻出的棕色毛领衬托出她白皙的脖颈，真是漂亮的女孩子。胡美音的眼睛寸步不离地跟着古傲。 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秘密。 胡美音的眼神很柔和，夹杂了一丝无奈与愤怒，格外的惹人爱怜。 心里刚刚苏醒的悸动很快被压了下去。 “古傲唱完歌，下下个节目就是我们了。”李静在她耳边耳语。 王西西身体里的小兽倏地露了一下头，果然，听到他名字的时候还是无法平静的啊！“嗯。”她淡淡地应着。 “大家一定记得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吧。” “诶，我好久都没看过了，还真想看看呢。” “那我们就一起来欣赏《新罗密欧与朱丽叶》吧。” 报幕的主持人是宋森然跟胡美音。 他们两个，看上去也很般配呢。随即，王西西摇了摇头，自己一定是疯了，看到胡美音跟谁站在一起都觉得般配。 王西西深吸了一口气，一定不能搞砸了。 本来在节目开始的时候她是有些紧张的，台词险些忘了，但是她不经意间捕捉到了一双眼睛。 深邃的桃花眼，笑意盈盈地望着她，记忆的闸门突然被谁拉开，那些难过的压抑的时候，这双眼睛让她的心安定。现在，跟很多时候那样，它们带着温暖，带着安心向她袭来。 王西西突然就不慌了，大脑很清晰地记起了台词。 “罗密欧，是我的罗密欧吗？”她的眼睛穿过对面的李静，盯着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即时桃花潭水真的深千尺，她也想看穿，他是不是她的罗密欧。 所有的细节都进行的顺利无比。 这出节目最后的设定是朱丽叶跟罗密欧在一起了。为了配合喜剧的效果，两人在结尾翩翩起舞，唱起当年最流行的歌曲《神话》。 王西西是不大敢在众人面前唱歌的，她并不具备先天性的嗓音条件，只能称得上不难听。 她是真的融进了剧情里了，或者说她是真的有点分不清楚现实跟这个话剧了。 似乎忘记了别人，眼中只有他了。 万事沧桑唯有爱是不变的神话。 潮起潮落始终不悔真爱的相约。 多么美好的歌词，如果人世间的每一段爱情都能拥有话剧里这样美好的结局该有多好。 教室的门就是在节目刚刚落下的时候被推开的，门口几个学生一片骚动。 王西西也跟着大家往那边看，有几个人神色慌张，搞得她也心里七上八下的，难不成是有人来这里打架？ 事实证明是她多想了。 冯天健带着校长和书记来了，用他的话说就是：“今天，呀，校长，和，书记，呀，来看看大家，呀，大家欢迎！” 说完他带头鼓起掌来。 校长早就已经换人了，不是当时去初中接他们的那个校长了。 这个校长长得又高又壮，而且脖子还歪着，头总是斜斜地搭在右肩上，像是落枕的人。 她想笑又不敢笑。 “同学们，我代表学校……” 王西西一听到这个开头就听不下去了，又是这种领导似的大话套话，她打了个哈欠，偷偷地在桌子底下拨了一块糖，放到嘴里。 索性，校长的发言不太长，一听到“祝同学们元旦快乐”几个字王西西立马来了精神，跟大家一起使劲地拍手鼓掌。 书记又如法炮制地说了类似的这些话，王西西观察着身边的人，李静不耐烦的手又伸向了课桌。 “还是不要抹指甲油了，味道太大，被发现了不好。”她在李静耳边偷偷地说着，李静的手僵在那里，过了很久才拿出来。 送走了这些人，王西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今晚似乎没她什么事儿了，她偷偷地溜出教室，屋外清新凛冽的空气从口腔被大口地吸入肺部，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她不经意的转头，却看到窗户边一个肥肥的高高的人影。 贾晓亮！ 他还真的来了。 “嘿！”王西西拍了拍他的肩膀。 “呀！”贾晓亮讶然一惊，肥嘟嘟的手抚摸着胸口：“西西，你吓死我了！” 如此的一个大男生坐着小女生的动作，王西西不禁笑了起来。 “哦，对了，你是来找胡美音的吧！我帮你叫她？”她用手拨弄了一下遮到眼睛的刘海。 “不用了。”贾晓亮搓着双手，每次提到胡美音的时候，他就显得有些局促：“我就这样看着就行了。” 他的眼睛透过窗户注视着站在教室中间的那个女孩子，口中喃喃着：“她一直都是这么漂亮。” “一直？”王西西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你以前就认识她？” ------------ 第六十二章 过去 “嗯。”贾晓亮摸了摸脑袋：“要不我们在校园走走吧！边走我边跟你讲。” 王西西回头望了一眼教室，点了点头，自己的表演也结束了，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然而还没有走出几步，她就克制不住地回了下头，透过那扇窗户，她看到那个人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站在教室中间，话筒被握着放在唇边在说着什么？他的脊梁一如既往的笔直，旁边站着的是亭亭玉立的胡美音。 王西西的手掌用力地握了握，指甲嵌进手心的肉里，却察觉不到刺痛。她转身追上贾晓亮。 “西西，其实上小学的时候我就认识她了，我比她高两届。”贾晓亮的声音淡淡的，与冬夜的温度氤氲成一团，他的眼神飘渺的望着前方黑暗中的某一个地方，他在回忆，像是一个老人在讲述自己以往的岁月。 王西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难道说贾晓亮留过级？ “从一年级到二年级，我一直都是一个好学生，按时上下课，不迟到不早退，考试的时候永远都是第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就是像你这样的好学生。” 王西西的脸涨得通红，我是好学生吗？我早恋呢？她知道，她的内心是讨厌做这种好学生的，什么事情都不敢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她很想活得潇洒一点啊。 “我的内心是很讨厌这样的生活，一生不变，生活像极了一杯白开水，寡淡无味。” 他小时候的想法就跟她的一样了吗？王西西有点找到知音的感觉。 “直到她的出现，我记得那是三年级刚开学的第一天，我坐在二楼窗口的位置，就像你现在的座位，刚好可以看得清楚整个校园。 她一个人怯生生地走进学校，背着一个印有芭比娃娃的书包，好看的像是从动画片里走出来的人物，瘦瘦小小的身影淹没在诺大的校园里。 我通过窗户一直盯着她，直到被班主任数学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也没回过神来，班主任发了很大的火，说我恃宠而骄，说了一大推骄傲使人落后以及我在班里虽然学习成绩好但是放到市里面的排名是不是一样好之类的话，我发誓我那时是第一次觉得班主任老师好烦。 再后来，我发现那个小女孩每次都是一个人上下学，她每次都旁若无人的路过校门口接孩子的家长们，似乎他们从来都不存在过，妈妈忙着给我拿书包，我却只顾着看她。 她是那么孤独，那么傲气，跟现在一样。 我想她家里是有什么人的吧！不然怎么会出现在那样的小学里。 我在一条肮脏的小巷子里面发现了她，那天下午刚刚放学，妈妈拉着我走过宽宽的马路，我们路过一条小巷子，我听到里面传来稚嫩的喊‘救命’的声音，好学生嘛，你懂的，就是要对这些事情敬而远之。 我在明明快过去的时候不小心回头望了一眼。 西西你知道吗？我是多么庆幸自己望了那么一眼！ 我看到了那个站在中间的像芭比娃娃似的女孩。她的周围是一伙男学生，我认出那是我们学校刚升上六年级的学生。 夕阳的余辉从他们的缝隙中照射过来，刺的我睁不开眼睛。 她拼命地想从他们的包围圈中逃出去，那几个学生却仿佛是故意跟她对着干。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拉着妈妈的手摇了摇，妈妈转过头看到这一幕，她赶走了那几个学生，弯下身来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胡美音。她的声音很小。 真美的名字啊！我想。 她却连谢谢都没说一句，就转身离开。小小的身影混入川流不息的马路中。 真是个奇怪的小女孩儿，妈妈喃喃地说着。但是她很快就将这件小事忘了，她有很多的工作。 第二天，我怕她再被别人欺负，就跟妈妈撒谎说我要去同学家里写作业，然后悄悄地跟在她的背后。 我很傻吧！都没勇气去跟她打声招呼，就这么傻傻地跟着。一直跟她到她家门口。 进来吧！跟了一路，不累吗。她突然转过身，看着身后茫然失措的我说。 我愣愣地跟着她进了她家。 她家里似乎没人，没爸爸，没妈妈。就她一个人。 我怎么也问不出来你爸爸妈妈呢这句话。 她给我倒了一杯水。 像是一个大人一样对我说，我是感谢你妈妈昨天救了我，所以才请你进来的。 你跟踪我干嘛。她终于问到了这个问题。 我低下头，脸颊开始发烫，大脑一热，就说出了实话，我怕你一个人再遇到那些不好的学生。 她轻轻地笑了，那些学生吗？你今后再也在学校里面看不到他们了。 我当时很诧异，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弄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我在她家坐了十分钟，她从来没问过我的名字。”贾晓亮哂笑着，晃了晃那颗大脑袋。 王西西只是沉默着，像是在听一个故事。 “可笑吧。那十分钟里我看着她写作业，她的头低低地，背却挺得很直。 学校里开始有了传言，说她有一个很有势力的爷爷，凡是惹到她的人都会被学校送走。再加上她冰冷的性格，大家都开始躲着她。 我突然想到了六年级的那几个学生，仿佛我的确没有再在学校看到过他们了。 我开始嫌弃自己丑，还长得那么胖，真是烦呢？以前我可从来没在意过这些，心里想着好好学习就是，可是现在却不行了。 学习成绩开始直线下滑，班主任开始教育我，看看我说了吧！不要恃宠而骄，骄傲使人落后，你偏不听，还让大家都以我为例。 我那时可真跟发了疯一样，莫名的享受这种堕落的感觉，天天期盼着看到她从教室门口经过，我会早上很早就到教室，就为了看一眼她穿过学校门口的样子。 后来，理所当然升不了好的中学啦！就留级了一年。” 贾晓亮说起留级，似乎并不伤心，反倒是开心和幸福。 “你说我这是早恋吗？”说了这么久，他终于回过头望了一眼身边沉默不语的王西西，眼睛中还饱含着笑意。 “那个时候应该还不是吧！不过现在――”王西西顿了顿：“可不好说了。” ------------ 第六十三章 如初 她故意眯起眼睛，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得贼兮兮的。 贾晓亮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嘿嘿！我也觉得自己现在喜欢上她了，不然也不会去跟她告白了。” 说到这里，他又皱起眉头：“她好像不认识我了，也好像还认得我，毕竟四年没见到了。” “你们初中没有在一个学校吗？”王西西挑挑眉毛，按道理来讲，贾晓亮应该是追着胡美音的足迹的啊。　“怎么可能，我先她一步上了初中，我以为她也会上那所初中的，毕竟有钱人家的小孩儿嘛，你知道的吧？” 他转过身来微笑着看王西西，有钱人家的小孩儿，他真的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呢。王西西想。 这样倒是让王西西有点不自在了，她微微点头，并不说话。　“我倒是去她的那所初中看过她几次，其实也只是在离校门口远远的地方躲着，等她出来看几眼啦！听说她――” 贾晓亮下意识地扭头，惊讶地发现王西西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前方，根本没听他说话。 白色的羽绒服在灯光下发出柔和的光芒，像是小时候看过的圣斗士星矢中的雅典娜的小宇宙，金黄色的小宇宙柔和的发出强大的仁慈的力量，那个白色的光芒在生生地与这个夜晚对抗着。 不经意间出现在道路上的障碍，古傲也看到了王西西跟贾晓亮。 “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王西西的嘴唇颤抖着，眉头蹙在一起，脚步不由自主地迈上前去。 古傲并不说话，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灯光像是水一般从他的头顶上方洒下来，头发也晕染了一层柔和的光，让他看起来如同神祗。 他的头发散散的覆盖住了额头，整张脸都藏在了阴影里面，王西西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她的心里愈发的慌乱，小兽被释放了出来，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 近了，近了，她离他越来越近，他脸上的阴影也变得越来越淡。 他，在微笑。 桃花眼在黑暗中发出星辰般的明亮，薄如刀削的嘴唇弯成好看的弧度，脸部的轮廓愈发的立体。 这么多天不见，他的唇角似乎有了青青的胡茬，就像那晚他带她去他家时的那样。 王西西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脸，他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古傲开口说话了：“我知道。” 王西西愣住了，脸上一片迷茫，你知道什么。 他像是看穿了她的疑问：“我知道不是我看到的那样。”他突然伸出胳膊将她抱住。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王西西有些措手不及。有多少天没有过了，她绞尽脑汁地想，似乎不过也就一个星期吧。为什么会觉得像是过了好几个月似的，那么漫长呢？漫长得她都觉得自己活了千年了。 到底还是喜欢吧。她伸出双手反过来抱住他。 其实我好想你了。其实我每次看到你心里都会泛起波澜的。其实没有你我过得很行尸走肉。其实我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其实…… 王西西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开口，只能更加用力地将古傲拉近自己，期待着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 古傲的脖子埋在她的脖子侧面，热热的鼻息喷到脖子上面，痒痒的，却又异常温暖。 灰暗阴沉的天空即使到了夜晚依旧没有晴朗，路灯所及的光圈上方是茫茫的黑暗，像是沼泽般陷进去就出不来的黑暗，这种阴沉的天气将原本就寒冷的冬夜变得更加寒冷，让它变得像是一个恶魔。 温暖从两个人相贴合的衣服处散发出来，渐渐地温暖了拥抱着的两个人。 “你不是主持人么，跑出来干嘛？”王西西在古傲的肩膀上发出沉沉的声音。 古傲将王西西从怀里扯出来，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进她的瞳孔里：“傻瓜，当然出来找你了！” “找我？”王西西不解，眼睛里流露出惊讶。 “是呀，看你出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我就出来找你了。”他的声音依旧低沉，这个声音里像是从来都不会掺杂进情绪。 王西西的心里一片温暖，他果然还是在乎自己的，不过她马上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那你主持人的怎么办？”王西西真替他着急，班上那么多人看着呢？他就这样跑出来。 “不怎么办。”他摊开双手，似乎他并不是那个主持人。 王西西真急了，眼睛里亮晶晶的。 “好了，让宋森然一个人替我就行啦！嘿嘿！我怎么会那么不负责任呢。”他的笑容在夜色中荡漾开去，明明是冬天，王西西却看到了两汪春水。 “我还以为你在行政楼呢？没想到在半路上就碰到了。” 贾晓亮！王西西恍然一惊，刚刚她跟古傲的那些……他都看到了？她的脸瞬间变得绯红，头缓缓地转过去。 她在心底松了口气，贾晓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走吧！去看看黑夜中的城市吧。”古傲牵起她的手，带着她一步步地向行政楼走去。 彼时，高一各个班级的元旦晚会正开到高潮，一阵阵的欢笑声从楼里面传来，王西西只觉得那些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他们路过高二和高三年级的楼栋，他们都在奋笔疾书，每个人都低着头，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被刘海遮住额头的女生，为了学习将头发剪的短得不能再短的男生，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拼尽力气。 王西西突然很想知道，贾晓亮在哪个班级？ 一路上她都在想着贾晓亮讲的有关胡美音的事情，她小时候就是那么孤独傲气的孩子，还真是没变化呢？心里却又升起对她异样的感觉。 她很想问古傲胡美音的事情，他们毕竟是初中同学，多少也会了解一点的吧。 可是她不敢，他说了以后会告诉她，她不敢挑逗他的底线，据说不轻易生气的人生气起来是很可怕的。 行政楼里只有几个窗户亮着，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安静地可以听到风刮得干燥枯萎的树枝吱呀作响的声音，平地里升起几分诡异。 ------------ 第六十四章 2006 “啪啪”的脚步声在楼道中响起，自己的脚步声却带给自己一种异样的恐惧，王西西能听得到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肩膀上突然有了负重，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温暖，头微侧就看到古傲俊美的脸庞，笑意微现，像是夏日湖滨花园的荒地之旅，他一如现在这样揽着她的肩，踏过那片荒芜杂乱的野草，烈日骄阳，夜色偏浓，那个时候他为什么会那么照顾自己。 这样想着，也就问了出来。“古傲，还记得夏天的时候你带我去的你的那个乐园吗？” 脚步骤停，耳边传来轻声的呼吸。 “当然记得。”低沉磁性的话语在这个寂静的楼道里如同鬼魅般蛊惑人心。 “那个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你为什么――”，王西西顿了顿：“那么做？” 期待又害怕着答案的感觉是什么样子，或许就是现在这样，心脏拼了命地想跳动，却又像是被某样东西控制着不能跳动的感觉吧。 缓缓吐气的声音将她的这种感觉拉得更长，急着想看到电影的结局却发现中间有漫长的过程需要等待。 “如果我说，我那个时候就喜欢你了，你会不会觉得很假？” 王西西几乎要停止呼吸了，喜欢我？心脏像是鼓点敲着一般厉害，楼道里的声控灯瞬间熄灭，漆黑一片，王西西的脸就在这黑暗里变得绯红，这也让她意识到脚步声已经消失很久了。 她扯着古傲飞快地爬到行政楼的楼顶。 天空依旧灰暗，但这个城市的灯火将几百米的高空映得通亮，远处那座楼似乎已经建好了很久，玻璃墙里面透出白色的光辉，不知道里面的人们会有多么忙碌，那个著名的女企业家长得什么样子呢。 在看不到的城市边缘，一定会一些矮小的房屋，发出昏暗的光芒，执着着那一小片的温暖。 无论如何，平凡普通的人们终究是幸福的。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王西西侧过头来，看着古傲的脸。他的眼睛盯着远处那座摩天大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沉醉在微醺的夜色中，侧脸愈发的完美。 “还记得有次你跟李静躲在花园里偷偷地看宋森然打球吗？”古傲并没有转过头，语气中有丝丝的不悦。 “哦哦，那次啊！我是陪李静去的，她喜欢宋森然。”王西西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身体却在欢呼雀跃，那是他们第一次正面相对啊。 “我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他的嘴角又浮现出一丝笑意。 “呃？”王西西扬起眉毛。 “不行吗？”他转过脸来，深邃的眼睛跟深邃的夜融合为一体，像物理课本上科普的黑洞般拥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嘴角上扬，洁白的牙齿让人想起高露洁的广告。 王西西一时愣神。 寒风四起。 “明天可能会下雪，记得多穿点儿。”古傲的声音柔柔的。 “嗯。” “好好复习功课，考完试我带你出去玩儿。” “嗯。” 王西西不知道该说什么。今晚的夜色称不上美好，她却感觉很温暖。 “走吧！这么冷，别冻坏了。”古傲揽过她的肩，强制性地将她带下去。 2005年的最后一天，她过得很美满，除了对一些秘密的好奇。 2006年的第一天，整个世界像是被席卷过一般，遍地都是白色，白色的运动鞋踩在白色的新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带来的新奇感让王西西不由自主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鞋子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踩上去，慢慢地，回头望去看到一串串的脚印。 天空中还在漫天飞舞着大雪，它们疯狂地席卷而来，像是菟丝子一般缠绕着大地，让人傻傻分不清它们之间究竟是爱还是恨。 这个问题从来不会困扰到在校园里奔跑的同学们，饶是每年的冬天都能看到大雪，每一帧白雪覆盖的幕布都激发起他们的玩心，无论他们多少岁，雪花会在一刹那让他们回到童年。 边奔跑边抓起脚下的雪用手捏成雪球的男生，在后面追着男生一手一只雪球用力瞄准男生的女生，忙着堆雪人的学生，小学的时候也是这幅画面呢。 王西西坐在窗户旁边，她也很想出去玩儿，不过理智告诉她，过了元旦就要考试了，自己不能浪费每一点时间。 望着课桌上摊开的物理书，她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些多选题就像一条条九头蛇，让她无从下手，饶是自己身经百战，不看课后答案这个秘籍，依旧无法独自战胜它们。 摩擦力，重力，加速度，速度，路程…… 一个个名词就像哈利波特中的咒语，盘旋在她的脑中，在这么下去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唉！即使这样，还是要坚持啊！说好了要好好复习好好考试的，她无奈的翻到课后的答案，想着自己为什么想不到…… 整个学校都在沸腾，像一锅煮熟了的饺子，同学们都在为了新年而欢呼。虽然这天还是照常上课，但是这些沸腾的心却被物理性的加热，无法平静。 王西西可以看到趁着课间十分钟去小卖店里买瓜子糖的男男女女，超市在这几天总是爆满，他们一定赚翻了，她想。 李静下课的时候也买了一些零食，与她分享。 她觉得自己身上发生了很多事，可是看看身边的李静，却又觉得似乎时间没过多久，李静还是那个样子。 时间这东西诡异的要命，你永远无法衡量它的快慢，所以我们才需要钟表，所以我们才需要日历。 宋森然跟胡美音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出现在教室，偶尔在看古傲的时候没有一伙人的阻挡跟宋森然的目光，王西西反而有些不自在了，人真是犯贱的动物。 “他们应该是去排练了吧。”王西西头也不抬地告诉不断往后扭头的李静。 “哦，西西，你知道他们的节目是什么吗？” “我怎么会知道？”王西西翻了个白眼：“快看你的书吧。” “看不下去啊！今天可是新年诶，怎么能看得下去。”李静趴在桌子上，似乎被浮躁的外界环境弄得心静不下来。 “晚上就能看到他们的表演了，急什么！”王西西“刷”地翻过一页物理书，黑色的瞳仁转动着寻找着自己要看的东西。 “酷！”李静朝她竖起大拇指。 ------------ 第六十五章 晚会（一） 六点半的时候，冯天健就走进教室，招呼着班级里的学生搬着凳子到教室门口排好队。 王西西跟李静拿着凳子出去的时候，高一楼前面已经是人山人海了，每个班的班主任都用着自己最大的力气在指挥着班级的秩序。 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的班级，并且在拿着凳子的前提下，按个子大小排成两列，是一件每个学生都看起来简单，但是执行起来相当困难的工作，王西西清楚地记得她从教室里出来的时候在满地白雪的掩映下，天色微黑，现在却是完全黑了下来，楼里面的灯光照射在雪上，她低下头就可以看到被众人踩得肮脏的雪花，他们像是被强奸过的少女，陈尸在每个人的脚下。 七点半之前的时间脑袋里都是嗡嗡的。 只有排队从教室往礼堂走的这段路上是轻松的，散漫的。脚步一踏入礼堂，耳膜就被如山风般袭来的嚷嚷声震颤着。 诺大空旷的礼堂将这些嘈杂声不断的扩大，扩大…… 这段时间很难熬。明明就坐在李静的身旁，两个人聊天几乎还是得用喊得。 或许唯一的安慰就是古傲。 他跟高个子的男生走在最后面，本来是没机会见面的，在礼堂里，他们班忙着找位置，王西西左顾右盼的同时捕捉到了古傲也在左顾右盼的眼睛。 即使隔了一整个班级的长长的队伍，他深邃的眼睛依旧涌现着源远流长的光芒，桃花潭水是活的，它不断地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白光。穿越汹涌的人群，直达她的眼底。 四周的嘈杂终于沉寂了下来。 她被李静推搡着挤到自己的位置，王西西不得不转过身，但她知道，这么多嘈杂的人群中，有那么一个人在某个角落里，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真是温暖。 个子矮唯一的好处就是这个了吧！看晚会的时候永远都能占据前排最有利的位置。不知道古傲能不能看到呢？王西西盯着台上正在试音的幕后工作人员痴痴地想着。 晚会终于开始了，主持人竟然是李红。 或许应该去掉竟然这两个字，遍观这所县重点，除了李红，还有哪一个年轻老师这么漂亮能拿得出手做主持人呢。 男主持却是一个陌生的脸孔，看样子是个学生吧。 王西西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宏大，不，这么接近想象中的晚会。 初中的时候也是有学校晚会的，那个时候舞台上的主持人是学生担任的，大家穿的衣服也是跟平时差不多。初二的那年她参加了班级里的一个舞蹈，大家约好的，一起穿红色毛衣。嗯，那个时候的服装就是穿的同一个颜色。 而现在呢？李红竟然在大冬天里穿着礼服！更让人诧异的是那些表演节目的，他们的服装完完全全让人很有晚会的感觉呢。 乡村跟城市的区别啊。王西西笑笑。 人长大的同时世界也跟着变大，以前的世界就变小了。 晚会播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高一一班的同学却还是很激动，因为宋森然跟胡美音的节目还没有出来。 王西西倒也没觉得前面的节目有多么惊艳，她甚至有点享受不了这种现场直播版的晚会――没字幕。小品的时候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她却不知道演员说了什么？为了捧场，也跟着大家一起笑。没意思。 他们再不出来，她竭力保持挺直的背就要塌下来了。她暂时还做不到潇潇洒洒地说不看这两个人的节目。 对宋森然，是有点期待的，他总是很优秀，或许自己还是希望喜欢自己的人不能太差吧！仿佛这样也能抬高自己的身价似的。 对胡美音，王西西不知道是不是嫉妒，但是昨晚贾晓亮跟自己讲了一点点关于她的事情之后，好像她对胡美音的那么一点点讨厌也消失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希望胡美音演的精彩绝伦继续保持她的孤傲，还是把这第一次抛头露面的机会搞砸来让讨厌她的人解气。 如果王西西没猜错的话，班级里大多数女生都是不喜欢胡美音的。 像是冥冥中的注定，就在她想的这个时候，耳朵里传来李红用高亢细腻的声音叫出的“宋森然”三个字。 “轮到宋森然了，轮到宋森然了！”李静疯狂的扯着王西西的袖子，礼堂里众多人呼吸排出的二氧化碳抬高了气温，这是她的脸色变得潮红，眼睛也在舞台上一闪一闪的各色灯光中闪烁着无比的光芒。 宋森然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王西西惊讶的发现原来他是这么的削瘦挺拔，客观地说，竟然丝毫不输给古傲，是自己的原因吧！从一开始就自动屏蔽了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昏黄的灯光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黑色的头发短短的，毛茸茸的被染上一层金色的光芒，就连他的眼神似乎都比往日的更加温和。 宋森然的嘴唇微微蠕动，手中的话筒将他的声音放大，通过扩音器传到这个密闭空间里的每一个人的耳朵中。 是一首很熟悉的歌曲，很轻快，王西西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台下开始有些骚动，继而由远及近地传过来，掌声携卷着女生的尖叫声朝着宋森然席卷过去。 他像一个骑士，一个人站在浪潮的一端，只是微微的笑着，对，他在笑，像是所有故事中的主角那样，轻松淡然地迎着这些，所有的海啸到了他那里似乎都消失了。 他的左手跟拿话筒的右手不断地拍着，不一会儿，台下的观众也被他带的自发的鼓起掌来，和着拍子，齐刷刷地。 王西西听到宋森然在唱：喜欢对着镜子自问自答，你最喜欢的到底是哪一个他，不经意上扬的唇角它会说话，最爱看阳光下的你肆意挥洒。 他的眼神飘过来，王西西恍惚的觉得他在看着自己，这句歌词是唱给自己的吗？ 察觉到宋森然的眼神停在了自己班上，高一一班的同学们更加的兴奋了，尖叫声，口哨声，慌乱的合拍声掺和在一起。 王西西的耳边充满了喧嚣，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经历过的最杂乱的情景了，况且，她还手足无措。 ------------ 第六十六章 晚会（二） “西西，宋森然太帅了吧！”李静用力地摇晃着王西西的手臂，王西西的灵魂早已不知道飘向了何方，眼睛呆呆地盯着绚丽的舞台，身体在李静的拉扯下来回晃动。 “西西？”李静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用手在她眼前用力地晃着。 “啊？”王西西反应了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宋森然很帅，而且，《恋爱新手》这首歌真好听。” 原来这首歌的名字叫做《恋爱新手》，恋爱新手，这个名词不正是说的她们吗？自己，古傲，宋森然，李静，贾晓亮。那胡美音呢？ 王西西盯着李静红扑扑的脸庞，她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像是很多漫画里面的人一样跳出两颗红心。 我每天都会经过那家咖啡店，咖啡店的名字叫做恋爱新手，我想起最初把这个名词带进我脑海中的那个男孩子，那天他的头发在舞台的灯光下泛着金黄色的光芒，黑色的风衣，褪去平时的冰冷，如同神祗一般高高在上，台下的掌声跟欢呼声淹没了我，照亮了他。当平淡的生活如同白开水一样将我淹没的时候，当我的心不再因为某个人而剧烈跳动的时候，我突然怀念起当初的我们，那个见到你脸红心跳的我，温柔眼神低沉声音的你，默默为我付出的他，拥有美好爱情和惨烈生活的她……那些属于年少的悸动和疼痛一去就再也找不回来，曾经的我渴望长大，而长大后了的我却又怀念起当时那个单纯的我。 ――王西西　2013年12月 一整首歌最多也不过五分钟的时间，王西西却觉得这五分钟是到目前为止她度过的最漫长的五分钟，她看着他在台上潇洒自如地吸引着女生们的尖叫和嫉妒。 “你不生气吗？”王西西突然问李静。 “啊？为什么？”李静转过头来大声地问。 “你看，台下的很多女生从今天起就认识了他啊！这么多的尖叫，不觉得有危机感吗？”王西西搞不懂，李静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自若。 “西西，我喜欢他是我的事情，他喜欢谁是他的事情，可是呢？我暂时还不想放弃他，或许我们注定无法在一起，或许以后我会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里！”她的声音有种莫名的忧伤，眼睛却依旧明亮，头顶上几根短发爽朗的竖起来，好似迎春花般娇弱坚强，李静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削瘦的脸颊被填满：“但是，我现在还是想这样能够每天看到他，还是喜欢他，现在好就好了呀！” 王西西很喜欢李静的开朗，她很好的诠释着什么叫做活在当下，似乎很少看到她忧愁的一面，除了十一的那一次。 自从那次过后，很少看到她再提家里的事情了，王西西很想知道她父母都怎么样了，现在家里的情况好些了吗？她不敢问，不想看到这个开朗的女孩子变得压抑。 李静最近这么快乐，所以家里的情况应该还好吧！王西西这样想着。 但是她忘记了，这个世界有个词语叫做乐极生悲。 “我去个厕所。”王西西从众多同学的前面走了出去，当然是用跑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感觉怪怪的，果然，她永远不适合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卫生间处在舞台后面，王西西第一次来到这个礼堂，人生地不熟，她只好跟着感觉乱走，路上看到很多还在为了后面的节目化妆的演员们，在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跟他说好了，寒假的时候会跟着他们一起去，其实我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妩媚婉转的声音，是胡美音吧。 王西西偷偷地把眼睛凑到房门那条缝隙里，窥视着里面的动静。 胡美音背对着门，坐在一把椅子上，黑色的羽绒服包裹着修长的身体，她的背挺得笔直，两条腿交叉着，王西西只看得到她的棕色长筒靴，细尖的鞋跟像针一样扎在地板上，慵懒不失优雅。 有些人生下来就是惊艳众人的。 王西西上下移动着脑袋，终于从胡美音肩膀上面的空隙里看到了坐在她对面的那个人，是――宋森然。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是吗？那恭喜你了。”宋森然的声音冷冷淡淡的，恢复了平日里的自己，他低着头，甚至都不抬头不看胡美音一眼。 只是在对自己的时候才会温柔才会笑的吧！王西西突然觉得有点对不住宋森然了。 “你要不要去凑凑热闹？”胡美音似乎并不在乎宋森然的冷漠，继续地说着。像是在谈论天气。 他们在谈论什么？胡美音要跟谁们一起去，王西西一头雾水。 宋森然冷笑一声，剑眉微挑，眼睛有点犀利地盯着胡美音：“我不想趟这趟浑水，不想让她不舒服。” 啪啪啪：“哟，你可是真是韩剧中痴情的男二号啊！”胡美音的声音微微上扬，带着笑意，有点讽刺。 王西西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她想到古傲曾经说过期末考试完毕之后要带她去一个地方，他们正在谈论的事情不会跟这件事有关吧。 肩膀忽然一重，王西西低头看到一只白白胖胖的手，她转过身去，是贾晓亮。 “你在这儿干嘛？”贾晓亮把她扯到一边，小声地问她。 王西西有点心虚，毕竟偷听别人的对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我，我，那你呢？你来这儿干嘛？” “我来这儿跟她打气啊！她还没有表演。虽然我知道她可能不需要。”贾晓亮的眸子暗了下去。 “你怎么知道她不需要呢？说不定她很开心呢！”王西西宽慰着他，脑细胞灵活地运动着，心里默念着，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是来上厕所的。” 这句话说出来，她自己都心虚。 说完她就偷偷地溜走了。 背后的门在这个时候打开。 宋森然注视着那个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目光深沉。 “你来这儿干嘛？”胡美音不耐烦的声音响起，眉心蹙成一个结，嘴唇微抿。 贾晓亮不敢看面前的人，他的头低着，心理像是波涛海浪般剧烈起伏着：“我……我……我想来跟你打气。” ------------ 第六十七章 晚会（三） 等了好久，面前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她已经走了。”宋森然拍了一下贾晓亮的肩膀，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贾晓亮看着远处那个窈窕的身影，高跟鞋像是锥子一样一下一下踩进心里，每跟地面接触一下，心就留一次血。 “她……”宋森然的语气停滞在空气里。他想问贾晓亮，西西来这里干嘛？说了什么？可是……却问不出口。 贾晓亮的表情凝固着，他还没有从胡美音的背影中抽离出来。 宋森然的眸子一暗，他走了出去，他有些犹豫，是去一个人可以安静的地方呢？还是去跟班级坐在一起？ 如果是以前，他会选择前者，但是他很想看到那个人，所以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催促着他回到班级里面去，代价是自己早已习以为常甚至厌烦的恭维声。 “你怎么还在这里啊？”王西西从厕所出来后，看到贾晓亮还在原地站着，眼神呆滞。 “啊？”贾晓亮的眼神从远方收回来，落在王西西的脸上。 王西西甩了甩手上的水滴：“我说你怎么还不回到观众席上去，不怕错过她的表演吗？” “啊！”贾晓亮大叫一声，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沿着走廊的另一端跑去，留给王西西一个胖乎乎的背景。 王西西下意识地嘟了嘟嘴巴，她想起神雕侠侣上的李莫愁经常念叨的那句台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李莫愁，贾晓亮……噗，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再次回到礼堂的时候，映入王西西眼前的这样的一幕： 高一一班的后面乱作一团，很多男生都在起着哄，前面的同学则都拼命地扯着脖子往后扭着，让人不禁感叹原来人类的脖子伸缩性这么好啊。 她看到了在人群外面的李静的身影。瞬间心里有底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宋森然回来了。 “大家好好看节目，不要乱了秩序！”是古傲的声音，整个礼堂中回响着台上主持人的声音，古傲的声音只是沧海一粟，但是却像电磁波一样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众人一次散去，王西西看到了站在中间，面无表情的宋森然，他依旧像往日那样，酷酷的，似乎别人的祝贺赞美只是对他的恭维，这种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只记得他小的时候也是个很开朗的小男孩儿。 有些人，明明跟你常年累月的生活在一起，可是某一天你会突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变得不再是以前的他。 他冲她笑了。 王西西似乎看到了那个小时候的他，或许，他只是外表变了。 她回馈给他一个微笑表示对他的肯定和恭喜。 “西西，你看看四周。”李静在她耳边悄悄地说着。 王西西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班级的女生或明目张胆或害羞腼腆的朝宋森然的方向看去。 “怎么了？” “你没发现那些女生吗？”李静的眼中充满迷惑。 “发现了啊。”王西西丝毫没有在意，反正她们也不是看的古傲。 “我喜欢的人很优秀呢！”李静有些激动，有些淡然。 王西西不再答话。 李静却开始自言自语：“不知道狐狸精的节目什么时候开始呢？真想看看她出丑呢！” 王西西的心里七上八下，应该差不多要开始了吧。 她无聊地看着台上那些千篇一律的节目，在两个节目/　中间的间隙，站直了身体伸了下懒腰，就在她迅速坐下的时候，她看到了自己班级后面站了一个人，高高胖胖，眯起来成一条缝的眼睛。 贾晓亮！ 他真的来了！ 不知为何，王西西有些激动，说不上来为什么。 高一一班一阵骚动，王西西复杂的心情被这阵骚动带走，跟着这浪潮般的骚动涌向舞台。 ……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无数个感叹号。 那是胡美音吧。 还能有谁那么酷那么美呢？黑色的夹克，黑色的皮裤，包裹着修长的身材，黑色的高跟鞋像是一双战靴，黑色的长直发微微舞动，像是一个披荆斩棘的战士，英勇无畏。 是一个现代舞。 王西西并不懂舞蹈。 她潜意识里面觉得她跳的很美，黑色的头色随着她身体的节奏来回舞动，发丝缠绕包裹着她精致的脸庞，精致的五官像是瓷娃娃一般，冷峻，销魂，勾魂摄魄。 她想起贾晓亮说的：她小时候就很美，像是芭比娃娃一般。 任何女生看到她都会有种发自内心的嫉妒跟排斥吧。 王西西出神地看着。 不同于宋森然唱歌时所引起的全场的反应，胡美音的舞蹈引起了全场男生们的口哨声跟怪叫声，女生们却神色各异，羡慕的，嫉妒的，不屑的，爱慕的…… 像是一场诡异的巫术。 像是失传已久的媚术。 胡美音，总是能给很多人造成巨大的冲击。 如果说宋森然带给高一全体学生的是精彩绝伦的美好爱慕，那么胡美音带来的就是一场诡谲的风云际遇，每个人都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掌声雷动的时候王西西知道这场舞蹈结束了。 李静的抱怨声从这场舞蹈的开始就没有停过。 “你看，我就说是狐狸精吧！”“天生的媚术，哈哈哈……”“西西，你不觉得她太能惹眼了吗？就不怕被某些神经病缠上啊！”…… 灯光落下的时候，王西西突然觉得李静夹杂在众人掌声中的抱怨有些刺耳。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刻薄啊！她的确跳的很好啊！你干嘛老是这么说她呢？” “你也跳不出这么好的舞蹈吧。”她的声音淡淡的，在聒噪的礼堂中像是蚊子哼哼一般，对于李静却是一把把看不见的小匕首，很小，一下一下地却直中心窝。 “我……我也是为你好。”李静的音调低了下来，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迷惑和不解。 王西西自己也愣住了，她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毕竟李静才是自己的好朋友啊！自己竟然为那么不友善的胡美音说话。 “李静。”王西西的声音中充满了歉意。 李静沉默着，王西西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伸出手想过去拉住她的手，却被她一下子躲开。 王西西的手尴尬的停在原地。 ------------ 第六十八章 期末（一） 寒风刺骨，王西西紧紧地裹了一下身上的羽绒服，真冷，这天是不要命了，要跟人类拼个你死我活。 古傲就站在男生宿舍楼的树下，枯黄的树木在风中一颤一颤的，它们对严寒的畏惧不言而喻，其实，这点早在秋天的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他围着黑色的围巾，白色的羽绒服在太阳出来之前是这片灰暗的大地唯一的亮色，唯一的温暖。 王西西的头变成了向日葵，自动地转向她的那颗太阳。 温暖的白色，耀眼的白色。 “去吃饭？”古傲的声音低沉带有磁性。“嗯。”王西西被拉回现实。 “侏罗纪公园怎么说？”他突然拔高了声调。王西西突然一惊：“啊？” 下一秒一记爆栗绽放在了头顶，古傲在她头上的这下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棉花糖，王西西配合着撅了撅嘴，举起包裹着手掌的毛绒绒厚手套，使劲的揉着脑袋，眼睛拼命地眨巴着。 或许是冬天的风真的太冷了。也或许是她太入戏了。竟然真的有眼泪，湿了眼眶，湿了睫毛。 “怎么了？把你敲疼了？”古傲的声音低低的柔的像是化成了一摊水，生怕惊扰了她。“对不起哦，我来揉揉。” 他轻轻地揉着她的脑袋。 王西西有些不好意思，她的脸碰到男孩子凉凉的羽绒服，稍一抬头，就看到他带着歉意的眼神，神色认真地盯着她头上刚刚被他敲过的地方。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我不疼了。” 古傲无视了身旁稀稀拉拉的来往的学生。倒是王西西，察觉到偶尔偷来的窥探的目光，她稍微转下头，那些目光的主人就迅速恢复到匆忙行走的状态。 她的脸很没出息的红了。 其实，冬天也不是那么冷嘛。 “李静，还是看看书吧！离考试就差三天了。”李静一个上午都在玩弄着指甲油，王西西看着她涂了擦，擦了再涂，冯天健上课的时候已经投来好几个眼色了。 她有点替她着急。着急的并不是李静的学习成绩，而是她根本就不把这个事儿放在心上。 李静她似乎……丝毫不在意，在这个每个高中生都靠着分数活命的年代，她像一个潇洒的隐形人，看着身边人为了一点点分数，头破血流。 “嗯，我知道了。”她淡淡地应着。 离那晚的晚会过去已经好几天了，王西西怀疑李静的冷淡是不是因为自己那晚说的话太重了。 晚会结束后，王西西趁着李静不注意的时候拉住她的手：“李静，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李静并不说话。 “你说话啊。”王西西急得要哭了，她宁愿李静跟平时一样有什么不满的说出来。 “呼――”李静深吸一口气：“我果然不适合装深沉呢。” 她的表情变得轻松了许多，紧绷的脸部也松弛下来：“西西，我是把你当朋友才跟你讲那些的，总觉得胡美音是你的――死对头，你竟然还帮她说话！” 王西西惊讶地看着李静如同川剧中一般的变脸，她的嘴巴惊讶的微微张开。 “唉！我来替你合上吧。”李静绽放出一朵花的脸转了过来，伸出手把王西西的下巴合上。 她的手指凉的像是一个冰棍儿，生理上对于外界的刺激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反应，王西西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下巴。 等等，李静刚刚说胡美音是我的死对头？！李静究竟知道什么？她知道了自己跟古傲的关系，难不成古傲跟胡美音还有什么……？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隐约地感觉到这些征兆的背后是一件让她极其畏惧的事情。 “啊！这才是你嘛！”王西西张开嘴，露出一个笑容，这才是你，这样的生活才是充满阳光的嘛！ 王西西努力地回想着李静刚开学时候的样子。 她的头发短短的，黑色的头发下是削瘦的脸庞，腮边微微有些凹陷，那个时候的李静经常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喜欢揉着自己短短的头发，把它们揉的乱七八糟的才会住手。 开朗，快乐，活泼，经常跟身边的同学打打闹闹，开得起玩笑。 王西西在心里就断定：李静是“那种人”。 现在呢？李静也会笑，但是似乎嘲讽的笑更多了一点，似乎没那个时候那么无忧无虑了。 王西西总是觉得她隐藏了某些东西，她不知道的事情。 我们或许永远都无法完全理解一个人。 王西西叹叹气，开始做物理题，永远也找不到答案的物理题总是能够在瞬间就占据她的大脑。 我恨牛顿！她在盯了课本上那辆小车五分钟后脑袋里跳出这句话。 “李静，你说这个牛顿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儿干，发明这些狗屁的牛顿第一定律，第二定律，第三定律干嘛？！” “为了证明这个世界除了他之外的人都是笨蛋啊！不然你怎么能够记住他，虽说是恨恨地记住，不过人家也出名了呀。” 李静抹完了最后一个指甲，慢悠悠地回复着。 王西西嘴唇动了动，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气结，右手狠狠地将物理书翻页，却不小心用力过大，将书页靠近装订的地方撕了一点点。 她的手弱弱的颤抖着，真想将这本书给撕个粉碎。 过了会儿，王西西还是把手放了下来，用力攥住，等高考结束，等高考结束，我就骑车带着这些书去古傲的那片荒地，将它们撕个粉碎，然后对着满地的碎屑哈哈大笑，拍下它们的尸骨残骸。 她有些被自己想象中那个潇洒的自己吸引住。但是一分钟之后，王西西很快回过神来，她不会骑自行车。 很快，她想到了解决的办法：让古傲载着她去，嗯，就这样。 这么一想，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书本上牛顿的头像似乎也不那么可恶了。 她偷偷地给课本上的牛顿画上了络腮胡，然后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噗――，还挺有魅力的嘛，牛大叔！ ------------ 第六十九章 沉迷 笃笃笃―― 王西西抬起埋在书本里面的头，揉了揉看书看得有些迷糊的眼睛，望向窗外。 贾晓亮站在窗外冲她笑着，肥胖的脸蛋在这一笑之间挤成了一个花卷。 “找胡美音吗？”王西西把窗户开了个缝，贾晓亮来高一一班的外面只能是找胡美音吧？ 贾晓亮的眼神像电压不稳的灯泡黯淡了一下又重新亮了起来。他晃动着那颗圆滚滚的脑袋：“不是。” “嗯？”王西西皱起眉头，诧异地看着他。 “就是路过这里，无意间看到你课本上长了胡子的牛顿，来跟你打个招呼。”贾晓亮指了指王西西课桌的方向。 王西西很不争气地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这种丢人的事情怎么能让他知道呢？ “好了，你继续看书吧！我回班上课了。” 贾晓亮走的时候还不忘看一眼高一一班的最后一排。 王西西顺着贾晓亮的目光看向最后一排，看不到胡美音本人，期末的原因，她课桌周围的男生越来越少了，但是仍然有几个顽固分子还徘徊在那里，祈求着女神的垂青。 “都一边儿去，都一边儿去！”柔媚的声音不耐烦的传来。 王西西看到胡美音的胳膊在空气中划拉着，像是轰苍蝇一样轰走了前面的那几个男生。 然后她的目光落到自己这里，王西西尴尬的转过头，发现贾晓亮还在那里，他在与胡美音对视。 王西西低下头，其实还是羡慕胡美音的，她那么轻易的就得到那么多男生的情书和喜欢，她可以仗着自己的外貌对这些毫不在意。她可以毫不在意的丢弃掉普通的女生拼命都得不到的东西。 所以，班级里面的女生才不喜欢她的吧。 连陶子跟陶女这么好的人都很少跟胡美音说话呢。 王西西用眼角瞟到贾晓亮的离去。她暗暗松了口气。 认真做事的时候时间就过得特别的快。 认真学习的王西西一抬头就看到了暗暗的天色，天空中零星地挂着几颗星星。 晚自习第一节下课，她趴在教室外面走廊的墙上，看着楼下来来往往嬉戏打闹的男生女生们。 每个年级都会有这种人，在下课的时候嬉戏打闹，在上课的时候聊天睡觉，他们拼命地挥霍着青春，提起每次的考试成绩又会黯然神伤。 不努力真的不会有好结果吗？没考上大学，他们的青春就不值得回忆吗？ “在想什么呢？”低沉带磁性的话语传来。 白色的身影映入王西西的眼帘，古傲趴在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往下面看去。“怎么，有熟人吗？” “没有。”王西西顿了顿：“我只是在想，他们明明知道这样做会考不好，为什么还是在每节课的课间这样玩儿呢？” “古傲，你说为什么？”她望着他的眼中写满了迷惑。 “我不知道，我也没这样做过。”古傲望着其中一个男孩子，一个头发全部竖起来，个子高高，看起来很放荡不羁的男孩子。 也对，古傲应该是从小就很优秀的男孩子吧！怎么会理解，王西西有些了解，又有些没来由的失望。 “不过我想，这大概跟吸毒是一样的吧。”古傲低沉地声音传来：“明知道是这样做是错的，内心对它却没有一丝的抵抗力，因为它能带给自己快感，也知道哪些事是对的，只是对的事情做起来很痛苦。” 古傲转过身，眼皮上下翻动，王西西觉得他好几层眼皮垂下来的时候特别的好看，长长的睫毛像一把小刷子一样垂在眼皮下面。他的眼睛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沉重，王西西仔细斟酌着，嗯，是有些沉重。 “与其平时痛苦的学习来赢取成绩出来那一刻的开心，还不如用长久的开心来换取考试那刻的痛苦。” 古傲这番话说的，似乎他对这种人有着很深刻的了解似的，王西西都要怀疑自己刚刚关于他一直都是优等生的论断了。 她皱了皱眉，古傲的过去，她好像都不怎么了解，慢慢来真的可以吗？真希望自己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知道他的全部。 两个人都望着楼下那个男生被另外一个矮矮的有些微胖的女生追打，王西西突然有些羡慕，她可从来都不敢跟古傲在众人面前这么做呢。 等等―― “古傲，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大胆了，经常光明正大的就跟我走到一起，真是胆大包天啊！”她白了古傲一眼，心虚地望了一下班级里面的人，还好，大家都在低着头学习，没有人注意到。 “这也叫胆大包天啊！我还干做更胆大包天的事情呢？你信不信？” 古傲说着身体靠了过来，背微弯，好看的脸在她的瞳仁中逐渐放大。 王西西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怦的跳动声，不要啊！她在心里叫着，命令着自己快逃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就是不听使唤地停在原地。 她长大了眼睛，想到上次他在她刷牙的时候亲她，薄荷味道的初吻。 他的气息热热的扑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脸熏得发红。 马上就要窒息了。 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红色的身影。 王西西下意识的推了古傲一下。 ------------ 第七十章 风起 事情就是在这个时候变得诡异起来。 古傲没有任何防备的被王西西这么一腿，踉踉跄跄的向后倒去，两只手舞动着想抓住什么依靠。 那个红色的身影在古傲身后停住，伸出右手抓住古傲在空中挥舞着的左臂。 古傲的左手找到了支撑，他紧紧地抓住那个红色的胳膊。身体摇晃了几下之后站稳。 王西西走上前的脚步停了下来。她看到胡美音的右手抓着古傲的左臂，而古傲的左手又反过来抓着胡美音的手臂。 胡美音漫不经心的看向古傲，古傲的桃花眼望向胡美音，有疑惑，有不解，有感谢。 王西西觉得自己是多余的，看吧！她的红色跟他的白色是多么协调的颜色，她望着自己身上臃肿不堪的玫红色，真他妈俗！她学着李静的口气在心里低低咒骂。 “谢谢。”古傲的声音淡淡的，客客气气地说出这句话，他迅速放开了胡美音的手臂。 胡美音的右手稍微在他的胳膊上停留了一下，也马上抽离。 她转过头来，王西西看到她清冽的眼神中倒映出的那个有点胆怯有点不安的自己。 倏地，她好看的眸子眯了起来，狭长地，的确像是，一只狐狸。 不屑。 王西西读出了她的眼神。心里更加不安，她慌慌地低下头来，不敢与胡美音对视。为什么自己一看到她心里就怯呢？她恨自己的无能。 悄无声息地，王西西用眼角瞟到那抹红色的身影从自己的眼前消失掉，她注意到她今天穿的是一双平底靴，怪不得走路没有声音。 她没有跟古傲说“不客气”。她径直地穿过古傲跟王西西。像是所有电影里最爱用的那种镜头一样，她面无表情从两个表情各异的人身旁穿过，像一组慢镜头。 王西西在这个慢镜头里站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一双大手扶住了她。 王西西抬眼看到古傲写满关心的眸子。 她后退甩开了他的支撑。 “该上课了。”她凝视着他的眼神，语气中没有掺杂一丝感情。 “西西。”古傲反手拉住从他身旁想一闪而过的她。 “放心，我没事，只是要好好复习，说好了要好好考试的，对吧？”她转身，是一个笑脸，灿烂地要点亮整个夜空，两个深深的酒窝让古傲有些恍惚。 “嗯，加油。”古傲放开抓着她的手。 王西西听到身后轻轻地脚步声，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这种滋味，真是不好受。 她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刚才我都看到了。”李静定定地望着王西西慌乱的眼睛。 王西西偷偷地瞅着从她们课桌旁经过的古傲，不敢抬头与他做过多的眼神交流。、 “啊？你说什么？”等到古傲走过很久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刚刚李静似乎跟她说了什么。 “我说，刚刚我看到了。”李静朝教室外面努力努嘴，她的嘴唇粉粉的，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润润的光泽。 天啊！王西西在心里惊叫，她凑到李静的耳边：“你是不是涂口红了？” “看得出来吗？”李静有一点点的恐慌，原来她还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潇洒嘛：“话说这不是口红，只是一点唇彩而已。” 额――王西西的大脑有些停滞，一说到跟化妆品有关的东西，她就一窍不通。 金华禁止女生化妆，饶是如此，在某一天，王西西走进教室的时候突然发现，班里的女孩子像是一夜之间变漂亮了，她们的嘴唇变得丰润，睫毛变得黑翘，几年之后她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很神奇的叫做化妆品的东西，它可以把恐龙变成美女。 “要不要我帮你涂啊？”李静的身子斜斜的逼近王西西。 王西西只能靠向后面的墙壁，躲闪着李静：“不……不用了。” “哈哈。”李静笑得很是肆意：“西西，你真是个乖孩子。” “李静，你什么时候开始……”王西西想问的是，你什么时候开始涂唇彩的，但唇彩两个字她死活说不出口。 “今天刚刚开始，怎么样？”李静挑着眉毛问她。 “唔……”王西西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话，她想说她对这系诶东西没有概念，以前也就只在电视上见过吧。 “对了，忘了告诉你，今天白天宋森然在路过这里的时候还认真地看了我一眼呢。”李静的脸上写满了得意。 “是吗？那可真好！”王西西由衷地替她感到开心。 “咳咳……”冯天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王西西抬头看了一眼，冯天健似乎是刚刚进门，班级里本来就有些乱的，所以应该没有注意到她们这里。 她跟李静交换了个眼色，慌忙低下头翻着物理课本。 同桌之间的感情跟男女朋友之间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后者是一杯烈酒，给你极度的欢愉和极度的痛苦，前者是一杯茶，给你淡淡的清香和余温。 何况，她们不仅仅是同桌，还是最好的朋友。 “下课了，李静，醒醒――”王西西捅了捅李静的胳膊，她最近好像很困的样子，每天晚上的晚自习都成了她的睡觉时间。 “啊――下课了――”李静的声音带着一点惺忪。左边的脸上还挂着由于压在胳膊上睡觉而留下的印子。 她揉了揉眼睛，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西西，我走了。” 王西西还在看书，快考试了，每天晚上下了晚自习之后她都会留下来看一会儿书。 “嗯，拜拜。”她抬起头，李静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她摇了摇头，李静最近总是一下课就走掉，这么早回宿舍干嘛？ 她从窗户外头看着李静跟一个女生一起走了，那个女生的头发跟李静一样短短的，大冬天的却穿着一个薄薄的外套，被凉风灌满，身材显得更加单薄。 她是谁？王西西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李静什么时候开始跟这个人一起走了。 还是以后找个时间问问李静的好。 “一起回去吧。” 王西西抬起头，是古傲，她揉了揉眼睛：“好啊。” 合上书本，她四下打量着，班级里除了他们还剩下几个学生，是平日里就埋头苦读的的人，根本不用在意他们会注意到她跟古傲。 ------------ 第七十一章 期末（二） 王西西现在每天晚上都跟古傲一起走。李静每天晚上都早早地离开。她再也不用担心李静会问关于他们两个的事情了。 不过，李静似乎真的很久没有问过了。 生活过得平淡而让人充实。 直到期末考试的来临。 其他的几门课王西西根本没放在心上，所以一路上过关斩将倒也做的顺利，直到第二天下午的物理。 谁都知道，她最怕物理了。 考试前中午的一小会儿她还在拼命地翻着自己总结的物理错题集，她是真希望考试能够考到错题集上的原题的。 尽管她这样拼命地临时抱佛脚，物理试卷发下来的时候她还是头皮发麻。 考试的座位是按月考成绩排的，奇怪的是，后面几次月考延续了第一次月考的排名，古傲坐在靠门的第一排第一个位置上，宋森然第二，王西西坐在宋森然的后面，恰好坐在自己本来的位置上。 又是多选！王西西咬着笔杆，死死地盯着宋森然的后脑勺，脑细胞高速运转着，希望能够想出答案。 宋森然的背挺的笔直，不像古傲的自然挺直，宋森然的给人一种僵直的感觉，如果不是他低着头右手奋笔疾书，王西西简直就要以为他跟自己一样物理不好了。 她伸长脖子往前望了望，可以看到古傲的笔杆飞速地在草稿纸上画来画去。 心里更加地烦躁。 “咳咳，大家自己做自己的啊！”那个监考的隔壁班历史老师说，她带着一副黑框眼睛，身子矮矮胖胖的。 王西西安分地低下头来，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做！ 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漫长，她好不容易将自己会的题目都做完了，时间还剩下半个小时，最后的那道大题是做还是不做？ 她在心里打着退堂鼓，自己确实不会，如何下手啊。 圆珠笔顺着她的心意在草稿纸上划拉着一道道不规则的图形。 她用力坐直背，眼睛再次瞅了瞅前排的两个人。宋森然还在草稿纸上算着什么？古傲刚好在这个时候翻了一下试卷，满满当当地，他都做完了。 王西西心里一沉，她不想跟他差的太远，咬了咬下嘴唇，她还是决定把最后一道题做了。 她在草稿纸上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力学模型，企图通过这些模型能够找到某个方法，但脑子这个时候特别的不灵光，她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这引得那个胖胖的历史老师再次侧目。 王西西收到那个监考老师警示的眼神，心里一吓，再次看草稿纸时，竟然看出了一点门道。 “还有十分钟。”女老师的声音跟她本人一样浑厚。 王西西恨不得书写的节奏再快一点，跟的上她脑子想的节奏。 拼命的写，拼命的算，最终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她写完了最后一句总结的话。 呼――她常常的出了一口气，她看到古傲起身要走过来，心里一阵开心，想要跟他分享这次有惊无险的考试。 “物理怎么样？”宋森然的声音兀自地出现在空气中，王西西看着他转过来的棱角分明的脸庞，果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不怎么样。”她淡淡地回应着。 古傲转过身看到宋森然在跟她讲话，好看的桃花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为了避免尴尬，他只好装作是自己要出去上厕所。 王西西想站起来追上他跟他解释，可是宋森然的眼神还放在她的身上，她无论如何都走不了。 “你呢？”望着古傲走远的背影，她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宋森然聊着。 “还行吧。”宋森然的声音也并不是那么冷冽嘛，王西西想。 她捕捉到了他眼神中那一抹开心：“看来答的还不错啊。” 这本是同学之间互相恭维的话，可是另王西西吃惊的是，宋森然竟然说： “是啊！我这次可是立志要超过古傲拿第一的！” 王西西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打心底里是希望古傲拿第一，她希望她喜欢的人是最优秀的。 宋森然看着王西西凝在空气里的表情，瞳孔收了收，你就这么喜欢他？ 好像宋森然最近的确很用功，很少见到他出来玩儿或者是做什么事，仔细想想，自己偶尔扭过头去寻找古傲的眼睛的时候，他似乎都趴在桌子上学习的。 难道他真的想……？ 王西西有一些小小的愤怒。 “你们在聊什么呢？”古傲的身影闪进王西西的眼帘，她的心情瞬间水涨船高。 “没什么？在聊这次的物理试卷。”王西西挤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夕阳的余辉在她的脸上抹下最后一抹晕红，她像个马上要出嫁的新娘一样，羞涩地笑着。 面前的两个大男生的嘴巴都微微张开。 随后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宋森然的眼神略带挑衅，望向古傲，古傲的神色像是大海一样，没有一丝的愠色，宋森然的挑衅在他这儿彻底像被吞噬掉了。 大海就是有这么巨大的包含力，无论什么事物，小小的河流或者是污水，都能在遇到它的时候消失。 “大家都在这儿啊！”软媚的声音夹杂着笑声传来。 王西西的笑容像被风在一瞬间带走了，她的目光锐利地捕捉到刚刚从教室门口走进来停在古傲身后的胡美音。 每次胡美音一出现，格局就显得分外的尴尬。 宋森然坐在第二排，古傲拿着凳子坐在王西西桌子的旁边，胡美音站在古傲空掉的第一排凳子的位置。 而当事人，王西西，坐在第三排，她是这个巨大漩涡的中心，却在此时大脑停止了运作。 古傲冷冷地望向胡美音。 胡美音跟没看到古傲警示的眼神似的，妩媚地冲王西西笑着。 对，就是这个笑容，像是美丽的罂粟花，让王西西的大脑停止了运作。 宋森然的脸色铁青，他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刀，锁住了胡美音的脸。 “高一一班的两大帅哥都这么盯着我，我可担当不起啊！你们让西西怎么办啊？”她神色自若地看着王西西说道，一字一句都像是恶毒的匕首刺向对面的女孩儿。 古傲跟宋森然突然惊醒。 “西西。” “西西。” 两个男生同时开口，看向王西西。 ------------ 第七十二章 豪车 三个人的目光都落在王西西的身上，本来停止运转的大脑像是一个傻子遇到了劫匪，潜在危机感使他不得不开始飞奔，怎么办怎么办。 她不争气地低下头来，耳朵烫烫的。 “西西，都考完试了你还在这儿干嘛？”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自己的耳畔。 王西西的心中燃起了一簇小火苗，她充满希望地抬起眼睛，不出意料地看到了李静，她站在自己的侧面，古傲的后面。 “不干嘛？我刚准备走的，一起走吧。”她急急地说着。不等李静回答她就把桌子上考试用的东西卷到怀里：“走吧！”她伸出右手揽住李静的胳膊，亲昵地说。 “那我们俩先走了啊！你们三个先――这样，呵呵。”李静实在想不出来该怎么说，是说你三个先坐着？聊着？还是先带西西走吧。 “李静，谢谢你了啊。”走出高一楼，王西西回头望了一眼高一一班的窗户，眼里透出感激的神色。 “得，可别用那种崇拜英雄的眼神看着我。”李静不屑地说：“话说，你的英雄怎么没拯救你呢？” “我的英雄？”王西西的有点失落，我的英雄，我想他也处在了漩涡的中心，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出来，他会不会救我。 “好了，刚考完想去干嘛？”李静注意到了王西西黯淡下去的眸子跟低垂的头。她们两个好像很久没有出去玩儿过了。 “什么去干嘛？不是放假了吗？明天早上回家啊当然。”王西西很快从低落的情绪中走了出来，李静这么一提点，她马上就想到了一件事，这件事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马上回家。 “不想出来玩儿一下吗？”李静依旧追着她问。 “嗯，到时再说吧。”那件事情让王西西对李静的话有些漫不经心。 急切的时候时间过得很慢。 王西西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任倩都不得不提醒她：“西西，你别老翻了，床吱呀吱呀的响，大半夜会把人吓到的。” “对不起。”王西西平复着心中的喜悦，努力地把自己按在床上。 伴随着宿舍里面不知道属于谁的呼吸声，她安然入眠了。 男生宿舍里，却有一个人还在失眠着。 古傲按亮了手机屏幕，按键的声音在男生们的呼噜声中轻轻响起。他编辑了一条短信：妈，明天还是不要来学校接我了，我不想让同学们看到。点了发送。 没有多久，手机就嗡嗡的震动起来，他把手机从枕头边拿到被窝里，修长的手指按了几下：没关系，我顺路，顺便也看看你们学校怎么样。 古傲叹了一口气，长按右上角的键，看着手机屏幕慢慢的变暗，妈妈决定了的事情永远是无法改变的。 一晚上的失眠让王西西谁得特别的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了自己床上耀眼的阳光。 “啊？！几点了？”她下意识地问出声。 “九点了！” 王西西把头伸出去，发现正在开门的任倩。 “西西，原来你还在啊！我还以为我最后，差点锁门了。”任倩吐了吐舌头：“对了，西西，刚刚我下楼的时候看到宋森然在楼下等你哦！” 她朝西西眨巴了几下眼睛，眼睛中闪烁着不可名状的光芒。 王西西的脸刷的红了，真是不争气，明明跟宋森然没什么瓜葛，她连忙摇头：“我们只是邻居而已。” “我也没说你们关系不正常啊！”任倩愈发地笑的开怀了：“好了，我要走了，你快下去吧。” 任倩把门慢慢的关上。 王西西鱼跃而起，扫了一下宿舍，大家都走得干干净净了，每个人的床铺上都整整齐齐地。 她飞速的下床洗漱，还好昨晚兴奋的时候用多余的能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这下只要洗漱完就可以下去了。 九点？！宋森然一定在下面等的腿都麻了，平时他都是七点半就在下面等自己的，她一般也是最晚八点下去，今天……唉！ 王西西抓起外套跟书包就急急忙忙地向下奔去，边下楼梯边穿着她这件臃肿的玫红色羽绒服。 男孩子高大的背影映入眼帘，黑发在风中晃动，风衣的衣角被风吹起。 远远地看去，他已经初具一个男人的样子了，而且还是个很吸引人的男人。 眼眶变得潮热热的，她不是石头，不可能没感觉，即使是身体强壮的男孩子，在这个有着太阳刮着风的大冷天中，依然也会被冻得发抖吧。 她突然很想就这样从他的背后抱住他，只是出于感动，想跟他更多的温暖。 “你下来了！”宋森然突然回头。 王西西有些措手不及，她的眼神有些凌乱地望着他：“嗯，辛苦你了。”这句话一说出口，她觉得自己真傻，她又不是什么领导，有什么资格对他说“辛苦你了”这四个字。 “领导更辛苦？”他最后一个字微微上扬，把这句话变成了一个疑问句。 本来是个玩笑话，可是领导这两个字的含义太过丰富，宋森然的话一出口，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就变得暧昧了。 王西西更加地措手不及。 她抬眼看着宋森然漆黑的眸子，他好像也有些不好意思，小麦色的脸庞上泛起淡淡的粉红，真是好看。 突然，一辆很酷的车子映入眼帘。 王西西透过宋森然的肩膀看过去，她对车子不怎么熟悉，即使这样，仅仅看车子的外表，她也知道这不是一辆普通的车，开这车的人一定很有钱吧。 “兰博基尼。”宋森然说，他发现王西西的眼光看向自己的身后，也跟着她看过去，还是来了么？ “没听过，不过一定很贵吧。”王西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懵懵懂懂地望着宋森然，她的脸色微微发红。 她不知道她这个样子有多么惹人爱怜。 “嗯。”宋森然轻轻点头，痴痴地看着她。 “真想不到我们学校还有这么有钱的人哪。”王西西感叹着，有些人一生下来就能够得到别人几十年都得不到的东西。 宋森然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走吧。”她朝他微微一笑。 ------------ 第七十三章 回家 宋森然点了点头。他们两人并肩而行，太阳从侧面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看着两个交叠在一起的影子，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英俊挺拔的剑眉似乎也没有那么凌厉了。 王西西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那辆兰博基尼，有几个学生也驻足在那辆车的周围，跟她一样以一种惊异的目光欣赏着，她把这当作一次免费的车展。 就在他们从车子的侧面擦过的时候，车门打开了。 亮黄色的皮草裹身，黑色的高跟靴，纹丝不乱的头发在后面挽成一个髻，像是所有电视里面出现过的优雅女人。这个女人关上车门后，并没有走进男生宿舍楼，这让王西西稍微有些失望，她是多么想见到那位富家子弟啊！ 女人就靠着车子这么站着，王西西从车子的另一侧看到她挺直的身板和白皙的脖颈，间或看到一小片女人削瘦的侧脸。 宋森然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子，眉头皱了皱，他扯起王西西的胳膊飞速走过这辆车。 看的正入神的王西西突然被宋森然这么一扯，身子有些反应不过来，重心不稳地向前倒去，宋森然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你干嘛啊？”王西西充满怨气地看着他。 “没什么。”宋森然的表情复杂，将王西西扯出好一段才回应她。 男生宿舍楼的侧面不远处就是金华学校的大门口了，王西西走出大门时下意识的侧过脸回头看了一下那辆车和那个女人。 正巧的是那个女人也刚刚好侧着脸看向他们的方向。 一定是刚刚的动静引起了她的注意，王西西盯着女人的脸，真好看，似乎也是桃花眼呢。 “宋森然。”自从出了校门，宋森然的脸色就一直沉沉的，王西西不知道他又怎么了。 “嗯。”他就坐在她的旁边，公交车一晃一晃的，干枯的树枝在他脸上投下的阴影将他的脸划分成几个明暗交错的区域。他闭着眼睛，黑黑的头发在额前跟着晃动。 “有些事情不知道能不能说。”她其实很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的。 “说吧！有什么事不好意思的，在我面前你什么话都能说。”他的语气柔和，王西西却有些于心不忍。 “你跟李静……现在怎么样？”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她有几次晚自习都看到他们俩人一起走的。 “什么怎么样，就是普通同学普通朋友啊。”他的眼睛倏地睁开，瞳仁在阴影中闪烁着光芒：“我跟她是不可能的！” “哦！”王西西的头低下来，可是又不像什么都没有啊！李静不是还说他多看了几眼吗？自己还以为宋森然有迷途知返的迹象呢。 “就是我发现李静的人其实还不错。”宋森然的声音再次传来。 王西西惊讶地看着他，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惊喜，她一向是喜欢圆满的结局的。宋森然是不是开始接受李静了，那么他不喜欢自己了吧！她没勇气问出口。 李静从来没告诉过自己她跟宋森然的事情，自己一直以为他们还处在僵持跟单恋的阶段呢？王西西有一点小小的失望，这些事情不是应该跟最好的朋友分享的吗？她一想到自己跟古傲的事情都没告诉李静，心里就有了更大的失望。 她们究竟是不是好朋友啊。 公交车上的人们突然爆发出一阵的惊呼声，大家都把脖子伸长了向窗外望去。 王西西从自己的郁闷中回过神来，跟着大家向窗外看去――这不是刚刚停在金华男生宿舍楼前的那辆兰博基尼吗？ 在满大街破烂的公交车跟布满灰尘的车子中，那辆酷炫的绿色车子简直是鹤立鸡群。 王西西用力地看着黑暗车窗内的人，隐约能看到黑色车窗内部的那个女人手握方向盘，车子后座的人似乎穿着白色的衣服，大脑像是被谁敲了一记：不会是古傲吧？ 她摇摇头，应该不是，古傲家里虽然有钱，但他的性格消费完全够不上这种级别的。 “咳咳”宋森然的声音突兀地传来。 兰博基尼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视线，王西西在宋森然的咳嗽声中脸红的不像话。 宋森然是靠着窗户坐的，她为了看这辆酷炫跑车，身体自然地往车窗这边探着，右手刚好扶在宋森然的大腿上。 男孩子尴尬地看向窗外的景色，脸上挂着若有若无地笑意。 多么美好青涩的年纪！ “那我先走了。”又走到熟悉的岔路口，王西西还陷在刚刚的尴尬中，她的脸在阳光下依旧红红的。 “嗯，再见！”宋森然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王西西疾步走向自己的小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老板，十二月还有今年一月份的《城市风景》各一本。”她是跑到报亭来的，跟机关枪似的说完这一连串的话，双手扶住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呶。”那个胖胖的老板从一沓厚厚的杂志中抽出一本：“这是十二月份的，一月份的在前面，自己拿。” “谢谢老板给我留了一份。”王西西眉开眼笑，两个深深的酒窝甜的让人沉溺。 那个胖胖的老板嘟了嘟嘴　，这个属于小孩子的动作本不该属于他这个中年人的，但是他做出来却显得格外的可爱。 “不是我给你留的，《城市画报》十二月刊卖的不是很好。” “啊？”笑容在这个冬天里结了冰，怎么可能，王西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据说白袍十二月的照片很多人没看懂，所以销量不是很好，不过一月份的销量还可以。咦？这孩子……” 王西西一听到“没看懂”三个字，就急不可待的抱着杂志跑了，她迫切地想看到白袍的照片是什么样子，为什么很多人没看懂。 三步并两步地跑上楼梯，手指停在门铃的地方，她突然想到了更重要的事情，于是急匆匆地把杂志往书包里一塞。 嗯，这样郑忠琴就不会看到了，不会说自己不务正业了。 王西西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 第七十四章 白袍（一） 王西西却有点听不下去了，为什么说女孩子的脑子不好使，她一定要证明她不是那种脑子笨的人！ “你爸说的也是，你也别太在意啊！我们都相信你，实在不行以后分科时咱们学文。”郑忠琴也附和着自己的丈夫。 “我不会学文的，我要学理。”王西西早在初中的时候就想好了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学理，只是如果学文的话，好像就在脑门上写了“我很笨”这三个字，她不想被人觉得自己很笨，她是个从聪明的人。 所以说出这句话，她并没有经过大脑。 爸爸妈妈都愣了一下。 “你自己看着办吧。”爸爸很快就妥协了，他本就对自己的女儿学文还是学理无所谓的，只要她喜欢就好。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今天是……”《新闻联播》里的男女主播官方的声音响起。 王西西突然意识到自己好久没看电视了。在学校连续上了一个多月的课，每天就是学习学习，猛然看到电视倒是有点不适应了，记得最开始做住宿生的时候，每天晚上的晚自习取代了电视的时间，她可是适应了很长时间的。 即使陪着爸爸妈妈坐在沙发上，她对电视剧还是有着说不出的陌生。 不得已，她起身回自己的屋子里。 从书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月份的《城市风景》，一页一页地翻着，她翻得慢慢的，心里面幻想着白袍这一期的照片，会是什么呢？ 白雪有了，俯视图有了，这个冬天还差什么呢？ ！一个念头滑过她的大脑。 她的手指飞快的滑过书页，猛地停止，继而嘴巴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干燥的地面，干燥的房屋，阳光透过干燥的枝丫斜斜的洒落，在照片的上方形成一大片细碎的光芒，仔细看上去，竟然是一把把彩虹的利刃，树枝的影子歪歪的将地面切割成几块破碎的镜片。 简单的画面，响晴而温暖的北方冬天跃入眼帘。 白袍总是这样，用最最简单的画面触动人的心弦。 不过这张照片是在哪里照的呢？每次看完白袍的照片然后在琢磨他在拍摄照片的地点成了王西西的爱好之一。 这样低矮的房子，应该不是在市区，是在市郊哪里呢？王西西眯着眼睛仔细搜寻着照片中的细节，按道理来讲，这张照片应该比十二月那张漫天白色跟十一月份那张俯瞰的好找，十一月份的俯瞰虽然好辨认，但是那么高的楼应该不是她这种人能够上得去的，十二月份的则是有可能是在任何一个空旷的地方。 咦？那个红色的尖尖的东西是什么？ 王西西眼尖的捕捉到照片左上角一个不容易发现的角落一个红色的东西，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有些泛白。 是十字架。 这么说，那里应该是个教堂。 王西西的嘴角抿了起来，酒窝若隐若现。这个城市里面有着红色尖顶教堂的，是他们这里的城西区。 也就是说，从她家再往市郊走一段时间应该就能找到白袍当时拍照片的地方了。 她兴奋地在屋子里跳了起来，随手抓起床上的一条床单披在自己身上，像小时候的那样，披在身上，跳起乱七八糟的属于她自己的舞来。 “王西西，你在干嘛？！”郑忠琴的声音突然响起。 王西西愣了一下，慌忙地将自己身上的床单扯下扔到床上，郑忠琴的脸上闪烁着惊讶，老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自己都没听到门开的声音？ “快出来接电话，你们班的那个男生班委，找你的。” 男生班委，找自己的？王西西的大脑飞快地转着，啊！古傲，十一的时候他打电话也是这么来着。 她一个健步冲了出去，飞快地拿起话筒。“喂？古傲？” ------------ 第一卷 ------------ 第七十五章 白袍（二） 郑忠琴的声音如同魔音一般在客厅里回荡：“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跟个孩子一样，莽莽撞撞的，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王西西的心魂全都被古傲低沉磁性的声音吸引了去，耳朵自动地过滤了老妈的声音。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古傲在电话那头温柔地说：“西西。” 只是这两个字，她就沉沦了。 “放假回家都没跟我打声招呼。”他的语气中带了一丝埋怨。 王西西有些愧疚，她的确没有跟他打过招呼，考完物理的那个混乱的场面，她怎么跟他打招呼呢，她可没那个勇气。 “对不起。”她的声音弱弱的，像是一个做错了事被大人批而道歉的孩子。 “唉，”古傲在电话那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干嘛要跟我说对不起呢，我只是想让你下次，嗯，跟我多说句话而已。” 跟他多说句话，王西西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觉得暖暖的，他想让自己跟他多说句话。 她的脸上漾出笑容。 单身的人们总是讨厌恋爱中人们的甜言蜜语，可是他们不知道恋爱中的人们是多么需要对方的甜言蜜语所带来的安全感！ “在笑吧？”他的声音有些愉悦。 “啊？你怎么知道？”她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好啦，就是想跟你说说话，我一个人在家，想你了。” 她望着窗外黑色的夜，外面灯火辉煌，依旧不能透彻这夜，他的声音是从黑暗深处传来的，像是要把她拉入他的世界。 “我也是。”她也很想跟他说实话，说她想他，可是爸妈都在家，不能这么说的。 “西西，你爸妈在家吧，那我就不多说了，什么时候出去玩我跟你打电话，应该是年后了。”古傲细细地说着，像是看穿了她的含蓄背后，他真的很体贴。 “嗯，那，再见吧。” “拜拜。” 她静静地守在电话这侧，想让古傲先挂掉电话，电话另一端传来男生均匀的呼吸声，好久都没有挂掉电话的嘟嘟声。 “你先挂吧。”他的声音传来。 “好。”碍于爸妈都在客厅里看电视，王西西不好意思谦让，她只好先挂掉了电话。 刚一转身，她就看到郑忠琴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好像自己背着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王西西低下头，挪着小小的步子想从沙发后面偷偷地溜回自己的屋子。 “西西，刚刚你们班委打电话什么事啊？” 她的身体瞬间僵住，果然老妈还是问了。王西西转身，郑忠琴正扭着身子看着她，老爸还沉浸在电视剧的悬疑情节里。 眼珠灵活一转：“就是问了下有没有安全到家。” “你们班委还挺关心同学的呀。”老妈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王西西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是老师布置的任务，他们不能不完成啊，学校得确保每个学生都安全到家。” 她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扯谎的能力了。 “你们学校还可以嘛，老王，看来金华也不是很差啊。”老妈总算转过头去跟老爸讲话了。 王西西长出一口气，快速走回自己的屋子里，背后响起家里经常出现的对话。 “喂，老王，我在跟你讲话你有没有听到啊。” “……” “一天到晚就知道搂着那个电视，都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 “……” “哎～，我跟你讲话你听到没有――” 嘭――门被慢慢关上，老妈的声音消失在门的一边。 关上门，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王西西自己的世界，当然，还有白袍，日记本里还有古傲，还有李静，宋森然，胡美音，陶子，陶女…… 喜欢的可以尽情的喜欢，讨厌的可以尽情的讨厌。 她喜欢一个人的世界。 她从抽屉中翻出自己的日记本。 日记本的封面微微泛黄，好久都没有写日记了，上次日记的日期还是十一月份的。她温习着自己当时的心情： 白袍这个月的照片是一张俯瞰图，啊，我的白袍，你怎么可以这么俘获我的心脏？应该是在哪个高楼上拍的吧，看上去是新建的那栋高楼，不过我想我是进不去了，应该不会随便让我这种人进去的吧。 我就是这种平凡而普通的人啊。 结果没想到，我这种蝼蚁竟然还能跟古傲在一起，哇哇，你一定要见见他，他长得可帅了，而且是个不张扬的人，优秀而不张扬的人，谁不喜欢呢？ 下次吧，我一定要去你拍照的地方看看。　对了，我今天在街上走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有两个女生在药店门口的体重秤上称体重，一个女生小心翼翼地站了上去，她的眼睛盯着那个秤看了半天，眼睛都睁大了，尖叫着跟旁边那个女生喊起来：“这秤坏了！” 她们俩人走后，我站了上去，仔仔细细地辨认了秤上的数字，我乐了，果然秤坏了，哈哈，我的体重都下降了四个单位！ 我该增肥了是吧，白袍？ 王西西咯咯地笑起来，真没想到，自己日记本里面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啊，哈哈哈，如果不是看到日记，恐怕早就忘了这件事了吧。 她的日记像是一封封写给白袍的信笺，有温馨的笑意，有矫情的悲伤。 跟古傲在一起之后就很少写日记了，大概是因为每天的事情都有人可以诉说了吧。 她重新提笔，想把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补上去，贾晓亮长长的单恋，李静小小的变化，还有宋森然…… 未来的某一天，她翻出这本日记，这些人物都将重新在她的脑海里活过来，就像再次经历了一遍的青春。 想着这些，她就不自主地微笑起来。 ------------ 第七十六章 寻找 王西西这一天起的很早，她今天要去寻找白袍一月份的摄影地点。请使用访问本站。 此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了，街上已经张灯结彩，有一些年味儿了。路边的街灯上都挂上了很多下年的属相――狗。 总是有很多心灵手巧的人们，不管什么样的动物，他们都能做的让他们可爱无比，王西西就曾见过一只可爱的蛇的贴图――现实生活中看到蛇她就两腿发软。 这些硬纸板上的小狗儿们在高高的灯杆上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乱拉乱撒跟它们没有一点关系。 路上的车辆特别的多，大家应该都是去买年货的吧，王西西坐在拥挤的公交车里，记得那个教堂是在一路车的终点站的。 人口的密度在下降，车厢里的温度也跟着人们呼出的二氧化碳的减少而低落了，王西西一个激灵。她看到那个红色的教堂顶尖了。 公交车像一个老人一样，晃晃悠悠的停下了脚步。 她三步并作两步下了车。 上帝真有钱，王西西看到那座富丽堂皇的教堂之后，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她拿出《城市风景》，找到白袍的那张照片，抓在手里，然后仰视着这座高高的教堂，比对着照片上的角度，慢慢的移动脚步。 找到了，就是这个角度。 要想找到白袍拍摄这张照片的所在地，还要沿着这个角度走一段距离，下到居民区。 王西西张目四望，这座教堂是在一个矮矮的小山丘上面的，得沿着山丘下去。 这里都是陌生的风景，她格外的小心。 沿着找好的角度下到居民区，这里与市区的景色是截然不同的，没有了高楼大厦，到处是低矮的楼房，却能够看得到瓦蓝的天空，这里与拥挤的人群相隔甚远，却与大自然相隔很近。 白袍是个好的摄影师，也是个好的旅行家。 王西西走走停停，终于找到了白袍的拍摄地点，这是一个拐角处，两旁是一层平房，房屋的门都紧掩着。这倒很符合她的心意，省得别人把她当成怪物了。 王西西心满意足地站在这个地方，不久前白袍也曾在这里，他修长干净的手指按下相机的快门，留下了美好的属于冬天的瞬间。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跟照片中的角度无异，低矮的房屋，干枯的树枝明明落落的伫立着，投下暗暗的影子，将平整的地面分割成几个部分，视野向左边移动，可以看到红色的尖尖的教堂顶部，最顶端的十字架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真想有个相机，能将这个场景拍下来，加载白袍的那一页。 她伸出两只手的食指跟拇指，合到一起，组成一个矩形框，一个相机的形状，冬天就被框到了她的指头里面。 呵呵，这样看上去也跟白袍的照片差不多嘛。 王西西来回移动着自己的“相机”，右边是一片茫然的高楼，它们在特别远的地方，看上去昏昏的。 往左边移动，教堂便悉收眼底。 再往下，教堂里涌出很多人来，她从自己的手指中观望着远处那些人们，觉得很有意思。 人潮过去之后，教堂的门前显得稀稀落落的，王西西刚要移开自己的“相机”，突然一个白色的身影闪进她的“镜头”，白袍？！ 王西西又惊又喜，她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慢慢地踱着步，从教堂里面出来，跟她想象中一样，各自高高的，可惜隔的太远，看不到他的面容。 她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上那个小山丘，然而当她气喘吁吁地爬上教堂门口时，那个白色身影却不见了。 王西西有些失落，那个地方距这里这么远，他一定走掉了吧？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白袍的真面目，却又被轻易的丢掉了！她失神地靠在教堂的墙壁上面。 “西西？”很熟悉很熟悉的声音。 王西西下意识地转头，是古傲，他穿着白色的羽绒服，黑色的头发在空中随风晃动，太阳给他的面孔镀上一层金边，看上去像个温柔的王子。 自己刚刚看到的人应该就是他了吧。 原来不是白袍啊。 更大的失落海浪般迎面扑来。 小船在海上遭遇了风暴，被大浪卷入海中，浮浮沉沉中，竟然看到了一座灯塔。她的心被这座灯塔一点点的燃烧。 她很快意识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古傲，莫名的兴奋和喜悦从身体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冉冉升起。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西西的心纠成一团，该怎么跟古傲解释呢？ “今天周末，我是来陪我姥姥到这里做礼拜的。”她揪心的空档，他悉心地解释着。 “哦，那你姥姥呢？”王西西四下张望着，她想抓住古傲的这个话题，把自己到这里来的原因隐藏起来。 “她已经走了，不过她把钥匙落在这里，让我回来取，我看今天天气不错，取了钥匙之后便沿着教堂四下走了走，没想到还能碰到你。” 古傲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和的笑着，眼睛里荡着一汪潭水，让王西西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话题绕来绕去，又绕到了她来这里这个问题上。 “我……我是突然想来教堂看看的，昨天晚上看到电视上的教堂，就突发奇想了。”她的眼神闪烁着，心里盘算着这个理由的可信度到底有多高。 “哦，这样啊。”古傲好像相信了，眼睛里没有一丝的不悦跟怀疑。 呼――王西西偷偷地吐出一口长长的气，笑靥如花。“古傲，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吗？” 古傲挑着眉毛，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他沉默着看着她。 “在这种意想不到的地方我们都能遇到，不是很有缘分吗？”她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她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是啊。”古傲注视着她脸上若隐若现的酒窝，神秘兮兮的笑着，西西，我们的缘分不仅仅是这些吧，你应该要不了多久就知道了。 王西西却丝毫没有注意古傲的表情，她迫切地想把教堂周围的地方都走一遭，这里的风景看上去很好呢，白袍选的地方一定不会错。 ------------ 第七十七章 偶遇 “古傲，你对这个地方很熟吗？”还没五分钟，王西西就由主动变为了被动，本来是她主动扯着古傲在到处走，古傲实在看不下去她乱七八糟地路线，主动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在前面走。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看这个样子，古傲对这里应该很熟悉吧，王西西想。 “嗯，只要周末的时候我在家，都会陪着姥姥来这里做礼拜，所以还比较熟。”他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他的后脑勺上的头发修剪的整整齐齐的，干干净净，王西西觉得很清爽，手不自主地想上去摸一下。 忽然，她灵光一闪。 “那你有没有见到过一个年轻男子呢？” 古傲定住身，转过头来，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的脸。“什么样的年轻男子呢？” “他很年轻，穿着白色的衣服，脖子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相机，头发剪的干干净净的。”王西西按自己想象中的白袍的样子说着，“外貌应该跟你差不多，或者再比你老一点。” “哦？你确定你不是在说我吗？”古傲的脸颊松弛着，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王西西有点恼怒，甩开古傲的手，“我是认真的。” 古傲不笑了，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你找这个年轻的男子做什么？” 凝视着古傲似笑非笑的眼神，她突然没了底气，头低低地垂下来，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她怎么解释呢，总不能说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年轻男子吧，他一定理解不了的，白袍是真实存在的，他也一定是个年轻男子。 “我想，我可能见过吧。”古傲看着她失望的样子，心突然软了下来，就想告诉她真相了。 “真的？”王西西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紧紧地锁住古傲的脸庞，自己想的都是真的吗？ “刚刚在教堂里瞥过一眼，没看清楚长相。” “快告诉我，他是不是穿着白色的衣服，背着大大的相机？”她急切地想知道他是不是跟她想象中的一样。 “唔……”还是不告诉她好了，真是，背着自己想别的男孩子，还不告诉自己，“嗯，是呢。” “那你平时还在这里见过他吗？”她急急地问。 “没有，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年轻男子，你跟他有什么……，嗯？”他单挑着眉毛，好看的眼睛看进她的眼睛。 “没什么，我只是问问，他……他是我喜欢的一个电视明星，”王西西知道非解释不可了，她迅速调动着大脑里所有有用的资源，终于想到了一个好的借口，“我刚刚没见到你的时候好像瞥到了他，” 这些话，也算是真的啦，他的确是她喜欢的明星，她刚刚也确实是看到了白袍的影子。 “哦，这样啊。”古傲黑色的瞳仁向上翻着看着天空，嘴唇微抿。 真是个祸害，王西西在心里偷笑着。不过，她今天也终于找到关于白袍的一点线索了，她觉得她离他越来越近了。 “走啦，你不是对这里比较熟悉嘛，不要带我逛逛啦？”她嘟起嘴唇，摇晃着他的胳膊。 古傲禁不起她的这番软磨硬泡，放弃思考她的话：“好，走！”他再次反手牵起她的手，用力地。 他的手掌干燥温暖，在冬天里尤其明显，掌心里的温度丝丝传到心里面，王西西的心变得甜甜的，蜜蜜的。 “这里的风景四季各不同，可能大家都比较喜欢春夏跟秋，但我更喜欢这里的冬天，太阳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晒到身上，暖暖的，很舒服，能让你感觉到那种由衷的暖意。”他的声音絮絮叨叨地从前面传来，像是在看着自己的日记自言自语。 他现在是在跟自己袒露他内心的喜好吗？上次应该还是在湖滨公园旁的那块荒地吧，真好，她在慢慢走近他的内心了，而且还是他自己主动坦白的。 王西西不由的嘴角上扬，她不敢打断他的话，生怕惊扰了他后他不肯说了。 “这个教堂是在一个小山丘上的，你也看到了吧，西西，冬天的时候教堂四周的草地全都变成了荒芜的一片，干黄干黄的草，嘿嘿，就跟你头发的颜色似的，”古傲停下揉了揉她的头发，她懊恼地把他的手抓下来，“中午的时候躺在荒草上晒太阳是很舒服的。” “比躺在松针上还舒服吗？”她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酒窝时有时无。 “嗯，”他笑着再次摸着她的头发，“有的时候外表不出色的往往更让人舒服。” “你说谁外表不出色呢？”王西西扭着他摸她头发的手停了一下，眼珠快速转动。 “咳咳，我没说你啊，你……很耐看啊！”古傲笑着。 王西西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的眼皮垂下来，鼻腔里发出“哼”地一声，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个长相啊，也太打击人了，这么想着，也就说了出来，“我就一个长得耐看啊，我以后再也不说你帅了。” “好啦，我逗你的，西西其实长得很精致的那张啦，真的很耐看。”他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王西西心里还是有些不爽，但是她也知道自己长得根本比不上胡美音的那种闪亮的漂亮，不甘心却又比不上的滋味，真是让人烦闷。 不过精致这个词也不错啦。 “西西！”有人在后面叫她。 王西西回过头，竟然是贾晓亮，她很开心地想走过去跟他打招呼，但是看到了他的身后走上来一个人――胡美音。 王西西的表情微微僵住，她的手还被古傲牢牢地握在手里。察觉到她的异样，他更加用力地将她握紧，并稍微往自己的身体拉了拉，让她紧靠他的身体。 “真巧啊，竟然能在这里碰到你。”贾晓亮像是没有意识到这里的尴尬气氛一样，本来就不分明的五官挤到一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他说的是你，不是你们，他的眼神径直忽略了古傲，看向他旁边的王西西。 王西西往古傲的怀里缩了缩。 ------------ 第七十八章 颤抖 她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是这个情景，让她的内心隐隐有些害怕，抓着古傲的手微微发热，掌心粘在了一起，腻腻的，依然不愿松开。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贾晓亮兀自地眼神，胡美音一如既往轻蔑的表情，这些都让她不舒服。 “嗯，贾晓亮，真巧。”王西西怯怯地说着，她的声音细细的，像是怕惊扰到四个人之间的安静。 “真的很巧呢，我们竟然能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相遇。”胡美音巧笑着，她的眼神像是凌空飘过来的。 王西西不知道她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古傲说的，她抬起头望了望古傲的侧脸。 少年微带棱角的安静侧脸映入眼帘，他握了握她的手，她的心像是浮萍找到了安定的地方，这就是书上所说的“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感觉吧。 古傲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西西，你……”贾晓亮的眼神闪烁着，他直直地望着王西西，欲言又止。 王西西紧紧地靠在古傲的臂弯里，贾晓亮的异常让她心生疑惑，一定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而且这件事情剩下的三个人应该都知道吧。 一想到古傲有事情瞒着自己，她就有些不开心，她是个从来不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对面的女孩子看着她风云变幻般的脸，好看的眼睛眯了起来，咯咯地笑了。她的笑声如同她说话的声音一样，媚声媚气的。 王西西觉得阳光就是在这个一瞬间的时候找到胡美音的脸上的，像是元旦晚会上事先调节好的灯光，阳光明明是均匀地洒在每个人的身上的，却独独像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特写，她怎么那么美，美的让人看了就心生嫉妒。 胡美音看着古傲，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个特别好笑的事情逗得停不下来了，非要借助外力才可以，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对古傲说：“你还经常来这里？” 你还经常来这里，她是什么意思，王西西蹙着眉头，她怎么好像对古傲很了解的样子，超出一般的同学关系了吧。她静静地站在古傲的身边，想听听他怎么说。 他只要否认就好，只要否认就好，她在心里默念着。 “嗯。”他的声音低低地从头上飘下来，跟往常一样的低沉，淡漠的不带一丝感情。 但是在王西西的心里，却像是投放了一颗雷弹，将她的五脏六腑炸的稀烂，她觉得自己失败了，究竟败在哪里她不知道。 你还经常来这里？ 嗯。 似乎他们才是互相了解的恋人，自己是多余的。 她的手缓缓地松开古傲的手，身体抗拒着向前倾着，想避开跟他身体的任何接触。 他感觉到她的手松开了，没有放开，却反而用自己的手更加的握紧她，将她扯回自己的怀里。 贾晓亮和胡美音将他们俩这些动作都悉收眼底，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相比于刚刚见到西西的时候，贾晓亮现在的脸上是一种轻松自然，甚至于眉开眼笑，而胡美音脸上的笑容却收了起来，有些痛苦的神色。 “我们进去吧，我想去教堂里面看看，跟神父打个招呼。” 胡美音对贾晓亮说着，最后看了一眼古傲跟王西西，便起身离开，她转身的霎那，黑色的风衣和黑色的发同时在风中飘动，一如它们主人般的骄傲。 贾晓亮跟在胡美音的后面进了教堂。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教堂里面，王西西还在跟古傲别扭着。 古傲一把从背后抱过她，“好了，别闹了。” 他的胸膛紧紧贴着自己的后背，坚实却有力量，她有些贪恋这温度，挣扎地没有了那么厉害。 “谁闹了？”她依然不肯退后，“你们俩到底……”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问出来了，以前那么多的小心翼翼，那么多的怕你生气，还是在一不小心中吐露出来了。 她突然有些害怕知道答案了，古傲，求求你，不要告诉我。 他的手臂有些僵硬。 “西西，等过段日子告诉你吧，其实也没什么，如果你真想听的话，我会告诉你。” 他的头低垂在自己的肩膀上，尖尖的下巴抵的她有些吃痛，王西西咬了咬嘴唇，他呼出的热气有让她的耳朵痒痒的，怪舒服的。 “还记得我说过考完试我们一起去玩儿吗？” “嗯。”他安静磁性的声音让她安静下来，不再挣扎。 “可能胡美音会跟我们一起去。” “什么？”王西西再也淡定不起来了，这是一再挑战她的底线啊，她从他的怀抱中挣扎出来，“古傲，”她看着他的眼睛，纵然他的眼睛多么迷离祸害，她也一定要问个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她要去看两个人。”他的声音淡淡的，“西西，到了那里你就明白了，到时我也会将给你听，好吗？” 看两个人，什么时候看不行，非得在这个时候跟他们一起去看吗？ “西西，你先别问那么多，我想到时候胡美音也会将给你听的。” 胡美音？王西西真的有些糊涂了，头脑中一片发懵。 “古傲，我们还会在一起吗？”她抓住他的手，尽管这样，她依然不想放开他，她也不希望他放开她。 “傻瓜，说什么呢，我们为什么不在一起呢？”他放任她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抓的生疼，反过来揉着她的头发，她的头发黄黄软软的，看着她有些颤抖的眼神望着自己，她以为会是什么事呢，这么害怕。 王西西的确以为是很严重的事情，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总是觉得胡美音是来带走古傲的，带走这个优秀的帅气的，不属于自己的男孩子。毕竟，漂亮的人要跟漂亮的人在一起。 ------------ 第七十九章 祸害 看不到胡美音，王西西脑中那根紧绷的弦在不知不觉中松弛了下来。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没有胡美音，她的世界还是安稳的，充满了太阳晒在干草上的味道的，她看着古傲笑起来的眼睛，并没有像平时那样把他的手拉下来，他的手暖暖的，那股暖意从头顶上直达内心。 心，真的安稳了。 岁月静好，与世无争，如果永远都能这样该多好，我多么喜欢时间就从此停留，像是那些被施了魔法的城堡，所有的人们都停留在那一刻，那样有多好！ “我们走吧。”王西西怕再次碰到那两个人，或者说，怕再次碰到胡美音，她怯怯的。 “好。”古傲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抓起她的手，走下这座小丘。 冬日的坐标系整体向南偏斜，太阳尽管已经升到了最高点，但还是斜斜的，像是在夏日的时候被击落了，它花了半年才坠落到这个地点。 王西西被晒得额头微微出汗，她看着前面男孩子挺拔的身材，侧面高高的鼻梁，在阳光下都泛着金光。 真好看。她想。 “看脚下的路。”他转过头来刚好撞上她望着他出神的眼神，她一颠一跛地跟着他，压根儿就没看路，完全把自己交给了他。 “哦，”王西西被抓个现行，脸红到了脖子根，“古傲，”她的声音在慢慢变小，“你真是个祸害。” “什么？”他的表情很迷惑。 “我说，你真是个祸害！”她大声地冲着他的耳朵喊，这么说出来心里倒是舒服多了，她哈哈的大笑起来。 古傲笑了笑，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他好看的桃花眼径直看劲她的眼里：“我知道。” “什么嘛，一点都不配合。”王西西嘟哝着。 “西西，你笑起来很好看。”古傲的声音盖过她的嘟哝。 王西西听了差点跳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夸自己好看呢，不过她马上就冷静了下来，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刚刚夸了他的原因吧。 注意到西西的脸色由惊喜变得黯淡，古傲连忙问她：“西西，怎么了又？” 她想了想，说：“古傲，你该不会是为了配合我才这么说的吧？” 原来是因为这个，古傲哈哈大笑起来，他笑起来真帅，好看的桃花眼眯得弯弯的，脸庞看起来也没那么瘦了，白白的牙齿整整齐齐的露出来，比海狸先生的牙齿还要白呢。 王西西又再次出了神，祸害，真是祸害，妖孽，真是妖孽。 “不是啦，有酒窝的人当然笑起来好看。”古傲收起笑容，认真地对她说。 她低下头，傻乎乎地嘿嘿笑着，他这么觉得，他觉得自己笑起来很好看呢。 西西，我现在依然想的起来冬日教堂下你笑起来的样子，两个酒窝若隐若现，白皙的皮肤被太阳晒得像是透了明，头发柔软的我没控制住上去摸了一下，我的手掌一直记得那种触感到现在，你微微低头嗤笑，害羞的低着头，完全不看路，把你前面的路都交到了我的手上，我紧紧地牵着你的手，小心翼翼地找着最平坦的路下去，我那时一心想带你去我认为最美好的地方，那里能够看到冬日最美好的景色，你的手指细细长长的，安静地躺在我的手里，我多么想一不小心就牵着你走到现在。 古傲　2012年1月 王西西注意到面前的景物时大吃了一惊，这不是早上自己刚刚到过的地方吗，也是白袍拍那张照片的地方，她不得不疑惑起来，“古傲，你怎么会带我来这里呢？” “怎么，你不喜欢？”他的眼睛眯起来。 “不是，很喜欢，就是想知道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她很小心地不暴露自己的目的。 “你忘了我告诉你的，我有空就会陪我姥姥去教堂，我对这一带所有的地方都很熟啊。”他暖暖地笑着，细碎的头发在额前留下小片的阴影。 这个答案自己早该想到的，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有些无名的小小失望，他们应该不是同一个人的。 白袍应该是个有些阅历的年轻人吧，他的手指干净修长，整整齐齐的头发纹丝不乱，会在深夜洗照片的时候偶尔抽上一支烟。 她站在古傲身旁看着干枯的树枝投在地上的光影，它们变得比她早上看到的时候更短了，而白袍照片中的影子似乎很长呢，应该是早上太阳刚出来的时候照的吧。 她的影子跟古傲的影子靠在一起，紧紧依偎着，没有生命的东西看上去却这么幸福，王西西感受着身旁的男孩子掌心里传来的温度，暖暖的，像太阳，像幸福。 咕――咕―― 噗，古傲笑出声来，“西西，你饿了吧，都中午了。” 王西西的脸红的跟猪肝似的，也不好意思地笑着：“嗯。”她在心里骂着自己的肚子，真扫兴，本来这小小的美好的感觉可以更持久一点的。 他牵着她的手走过大街小巷，横穿竖拐。 她跟在他的后面，像是初次出门的小孩子，乖乖地任他牵着。 王西西完全头晕转向的时候，古傲终于停了下来。 这里是一个拉面小餐馆，店面很小，虽然正值中午吃饭的高峰期，但是地方偏僻，人也不多，他们两个坐在里面倒也怡然。 王西西环顾四周，其实也没什么可环顾的，也不过七八张桌子，两边的墙壁上有一边贴着餐馆的食谱，另一面墙则微微泛黄，看上去应该是个很久远的店了。 门口的位置放了一台冰箱，里面是一些饮料，冰箱前面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的面前放着一张桌子，用作收银台。 他们坐在店铺最里面，靠近厨房，所以是最快拿到拉面的地方。 王西西跟着古傲点了一碗牛肉拉面。 ------------ 第八十章 手机 “西西，我跟你讲，如果要吃一个城市比较有特色比较正宗的食物，就一定要来这种小店里吃，那种大饭店里的东西跟其他城市的没什么区别。请使用访问本站。”古傲挑着自己碗里的拉面说道。 他的这个动作让王西西觉得他这个高高在上的不可企及的神祗终于为她下凡，变成凡人了。 “古傲，你还是这样比较好，有生活气息。”她想着便说了出来。 古傲停了一下，继续吃面。 “你没发现吗，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总是吃拉面。”西西想到前几次跟古傲一起出来吃饭的情景，意外地发现了这么一个有趣的现象，她边说边吃，声音闷闷的，也不知道古傲听清楚了没有。 “好像是诶，”他皱起眉头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的。 “你说，别人都是在什么咖啡馆啊，面包店啊，西餐厅啊这类高级的地方，为什么咱俩就这么俗啊？”她有些小小的郁闷，他们一起出来总是在拉面馆啊，听上去一点都不浪漫啊。 “你真的想在那些地方啊，这个地方不好吗，你刚刚不是还说我有生活气息了吗？”他的眼睛盯着她，“西西，你真觉得那些地方比较好吗？” 王西西被他这么问的突然没了底气，“其实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好，哪里都无所谓。”当然，咖啡厅要比拉面馆好一点吧，不过，就算在拉面馆，有你这么帅的人坐在我的对面，本身就很浪漫啦。 后面的这些她都没说出口，她要把这些藏在自己的内心，当作自己的秘密来保管，他的面孔他的气息，只能她知道。 “西西，吃完饭你想去哪儿？”古傲走到收银员那里付款，不是王西西小气，她出门的时候本来就想着找到白袍拍照的地方就回去的，她可没想过在外面吃饭。 她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付款，拿零钱，然后就发现了一个道理：帅哥做什么事都是帅的，帅哥即使带孩子做家务也一定很帅，她在心里想着。 “随便吧。对了，你帮你姥姥拿东西拿了这么久，不用跟她说一下吗？”王西西突然想到这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们站在拉面馆的门口，古傲停下来，盯着她的眼睛笑了起来，“你才发现这个问题啊，我要是现在才意识到，我家人不急死了，放心，我拉着你往这边走的时候就跟我姥姥发短信了。” “可是我没告诉我家人中午不回去吃饭。”王西西怯怯地说着，郑忠琴这下一定骂死她了。 古傲认真地想了一下，“不然，你用我的手机给你家人打个电话吧？” 她身上像是过了电一般微微颤栗，她不敢，可是在这个破旧的地方，要找公共电话亭似乎很难。 老妈现在应该更担心她不回家吃午饭的事情吧，所以应该不会问她用谁的手机打的，应该是这样，她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 “好。”她伸手接过他的手机，按了几个熟悉的键。 嘟――嘟――几声之后，电话咔嗒一声被接起，王西西急忙先自我介绍：“妈，我是西西。” “王西西，你个不着家的，早上出去也不说一声，中午了还不回来……” 王西西把手机拿到离耳朵最远的距离，郑忠琴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使手机微微颤动，她抱歉地看着古傲，笑了笑。 古傲却走过来，用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看的桃花眼在阳光下眯成了一条缝。 感觉到手机中不再传出来说话引起的震动了，王西西才把手机拿到耳边跟老妈解释：“妈，是这样的，我出来之后半路碰到了一个同学，就跟同学一起玩儿了一下，中午一起吃的饭，您别担心了，啊。” “一个同学？男的女的？叫什么名字？” 王西西有些愧疚的看了古傲一眼：“是李静，妈，你见过的，我用的是她朋友的手机，不说了，就这样啊，回去再跟你解释。” 没等郑忠琴解释，王西西就速速地挂掉了电话，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们坐在街道两旁的石板上，看着那些吃完了中午饭出来晒太阳的人，这里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小镇，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缓慢而安宁。 “西西，你该买一个手机了。”古傲转过头来对她说，“班上很多人都有。” 王西西咬了咬下嘴唇，嘴唇被咬得的地方瞬时失去了血色，再次松开，血液又在一瞬间充满嘴唇：“我是想等这次期末成绩出来后跟我爸妈商量下的，如果考的好就比较容易说出口。” 其实她更想要一个相机，因为白袍。 这句话，她没说出口，可是，手机才是必需的，所以爸妈应该会同意买手机而不是相机吧。 如果这次考试她考的还好的话，怎样才算还好呢，第一，第二，还是第三？ 她摇摇头，刚刚考完试，还是不想这些了，这时应该放松一下，想想该怎么度过这个假期。 “等你有手机了，我们就能经常联系了。”古傲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像是憧憬到了美好的未来。 “是啊，等我有手机了，我们就能经常发短信，经常打电话，当然得收敛一些，不然我妈一定会追问我的。”她跟着他一起憧憬，“古傲，你是什么时候买的手机的？” 古傲低下头，轻轻地说：“初中吧。” 她看到他头顶上的旋儿的地方几根头发傲立着，阳光黄色了黑黑的发丝，温暖的不可救药。 距离却有些远了，他家真的是那种家庭吧，不然他怎么可能在初中的时候就有了手机，在这个手机还不是那么普及的年代。 ------------ 第八十一章 总结 日子进入了倒数的阶段，从腊月二十五开始，王西西就开始在掰着手指头了。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她看着楼下进进出出的人们，这忙碌却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爸妈以高中学业忙为理由让她呆在屋子里面看书。 她倒也自觉地翻着高一上册的数学跟物理，其实主要还是物理，她像初中时一样，一根筋地想把这个物理当作怪物打倒。 老爸老妈这些日子忙碌着置办年货，每天晚上出来吃饭的时候西西都能在客厅的一角看到新增的货物，瓜子，糖，水果……她每次晚饭后都会出来从塑料袋里面偷偷扣一点吃的出来，而此时老爸老妈不是在厨房里面忙着弄菜就是在卧室里面算账。 腊月二十九，他们家该置办的东西都置办的差不多了，王西西依然还是看到楼下的马路上拥挤的人群和车辆，楼道里的很多人都在今天回来，邻居上大学的哥哥，工作了的姐姐，他们都该回来了。 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了，王西西的心也愈发的激动了，春节是唯一一个能够让她激动的节日了，就连生日带给心脏的电击也比不上春节。 王西西趴在桌前，眼睛凝视着昏黄的台灯灯管，她有一个习惯，每年年末的时候总要写一些年终总结，回顾一下这一年发生的事情的，可是2005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要缓缓才行。 眼睛适应了台灯的光芒，她竟然能够看到里面的灯丝了。 古傲，李静，宋森然，胡美音，贾晓亮，车祸，奶茶，元旦，朱丽叶，陈奕迅，拉面，篮球，…… 眼皮下意识地合了一下，眼睛里面红红的一片，酸涩肿胀，果然，人的肉眼还是不能直视强光的。 她喝了一口水，翻开那本略略泛黄的日记本，开始从头回顾今年发生的事情： 今年发生的最大的事情，就是你了吧，古傲。 你就这样硬生生地闯入我的世界里，像是很多年前的白袍一样，如同所有的那种该被暗恋的男孩子一样，优秀，有着干净的笑容，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祗。 我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你了，会在乎你的一言一语，你对着谁笑，会因为你的一句话而开心，一个忽略的眼神而懊恼。 可是没想到的是，后来你这个神仙竟然为了我下凡了，一切感觉像是在做梦，美好的让我有些小心翼翼。 我还记得，我们的初吻是牙膏的薄荷味的。 不过说起这个我就不爽，你跟胡美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是真的很怕呢，她那么漂亮，站到你的身边是那么般配，不像我，站在你面前就像一个丑小鸭。 我怕她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你说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傲，嘿嘿，请允许我这么叫你，我觉得这么叫跟你更亲近一点，既然我无法当着你的面叫出来，那么就让我在日记本里这么叫你吧。 傲，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啊，那次我发烧的时候，你说除非我不要你，否则你不会离开我的。 你一定要记得。 喜欢这件事儿，真的很不容易说清楚啊，你说我们明明是两个陌生人，怎么就会互相吸引变成恋人呢，尤其是你怎么会喜欢上我的呢，我现在还是对这一个问题很好奇。 你知道李静喜欢宋森然，可是你知道宋森然喜欢我吗，一直都怕你多想，所以没敢告诉你，我也知道你最终会有一天会知道，到那时你不能怪我不告诉你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半年来李静一点一点在变化，变得更――怎么说――更女孩子，也更野了。 我想这可能跟她的家里有关吧，她十一的时候跟我说过她家里的事情，她妈说她不是她的孩子，不过我想可能是为了跟她爸置气吧，她爸出轨了。 唉，总觉得她跟宋森然之间也有事的。 我跟她都有事情瞒着对方。 …… 王西西絮絮叨叨地在日记本里面写着，她写着李静的明恋，写着宋森然的神秘，写着贾晓亮的苦恋，似乎每个人的恋爱都不顺利，她的也没那么顺利，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后面有着更大的暴风雨，因为这一路走的太顺了，而且胡美音好像并不是凭空出现的。 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在日记本里面称呼古傲为你，像是在跟古傲对话，而不是在跟白袍对话了。 “古傲，我的生活因为你而开始变成彩色的了，不再是以前三点一线的灰白生活了，我发自内心的说一声，谢谢你，我们一定要走到最后，不然我真的会伤心而死的。” 王西西在日记的最后一句话里写道，一想到他们要分开，她从此再也看不到他好看的眼睛，温和的侧脸，鼻子就酸酸的，眼泪也氲湿了眼眶。 笃笃笃，敲门声应景地响起，外面响起郑忠琴的声音：“西西，早点睡觉吧，明天可有得忙呢。” 她收了收眼泪，瞎哭什么呢，要珍惜现在，现在他们还彼此拥有着对方。 “嗯，妈，知道了。”她清了清有些发粘的喉咙，应着门外的郑忠琴。 梦中是一片朦胧，白色的身影，白袍，古傲，她有些分不清楚，早上醒来的时候枕巾湿了一片，她的眼中都是泪。 到底梦中梦到了什么，她擦了擦眼睛，敲了敲脑袋，死活都想不起来。 她放弃了。 今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春节晚会！一想到春节晚会，她就来了精神，春节晚会是最能让她激动的了，对她来说，有春晚才叫除夕，倒计时的时候最令人心潮澎湃了！ ------------ 第八十二章 除夕（一） 今天可以不看书了。请使用访问本站。 其实对于看书学习这件事，王西西并不像其他的同龄人那样表现出很大的抗拒，她的一贯宗旨是，反正也无事可做，还不如看书。 但是现在的生活比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学习不再是一件打发无聊时间的事情了，她在学习的时候会突然想到一些人和一些事。 在看物理的时候总是会想起突然出现在教室窗口的贾晓亮，上次他的话还没说完呢，西西很想听下面的故事的。 后来怎么样了，他们没有在一个初中，然后呢，直觉告诉她他们之间还有然后的，不然那天怎么会在教堂门口看到他俩一起。 王西西下午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上播放的历年的小品锦集，顺手接着响起的电话铃，都是拜年的电话，而且下午大多是爸爸公司的同事。 在大人们面前，王西西一向是个乖巧懂事会说话的孩子，她努力用甜甜地声音说着：“叔叔，您等等，我去帮您叫我爸。”“阿姨，祝您新年快乐。” 这么一下午下来，即使电视里的小品很好笑，她也有些烦了。 爸妈都忙着在厨房里洗菜，炖肉，倒是她很闲了。 其实下午的电话中也有些老同学，只是她的人际关系一向平平，所以并没有从心里觉得很开心。 “西西，在家干嘛呢？”王西西接电话接到手软，心里万般的不耐烦，没想到刚刚拿起话筒，那边便传来了李静的声音。这让她有些喜出望外。 “看电视呢，你呢？”她如实回答，好久不见李静，的确有些想她了。 “我啊，我，”李静在电话那头顿了顿，这让王西西感到奇怪，“我在家无事可做啊。” 西西马上想到李静家里的事，估计她这个除夕也没办法过好吧，她突然无话可说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李静，该跟她说什么。 电话线的那头也沉默着，不知道李静在想些什么，或许她也在考虑着某些话要不要说。 “西西，我今晚如果没什么事儿可干的话可能跑到你家找你啊。”沉默中李静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倒是吓了王西西一跳。 “好啊。”她抚着自己的胸口，随口应着。 但是她没想到，李静说的是真的，在未来几个小时之后，她真的动身了，朝着她家的方向。 用王西西老爸的话来讲，年夜饭，年夜饭，必然是要夜里吃的，所以他们家的饭要比其他人家里的饭吃得晚。 电话是在王西西刚刚吃完饭的时候响起的，老妈在刷碗，老爸看春晚正看得入神。 她接起电话，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在这个小小的话筒里面传了过来。 “西西，是我，我现在在你家楼下。”古傲的声音伴随着一些嘈杂。 王西西有些措手不及，他现在真的在自己家的楼下吗？她感觉自己的神经器官出问题了，不然为什么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身体内部的悸动呢。 “那我马上下去。”她尽量压抑着声音里面的兴奋。 挂掉电话，老妈还没有从厨房出来，老爸的春晚正看到一个小品，他在哈哈大笑。 她定了定神，“咳咳，爸，我出去看烟火了，一会儿就回来。” “好，去吧。”老爸坐在沙发上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匆忙拿起外套，换上鞋子，“爸，记得跟我妈说一下啊，我就在咱家附近。” “知道了。” 王西西关上门，松了一口气，想到古傲还在楼下等着她，她的小心脏又跳得激烈了点，两个楼梯两个楼梯的迈下去，恨不得脚下生风，马上飞到他身边。 他站在楼下小区的对面，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面朝自己，头发被微风吹得有些凌乱，散散地遮住一部分额头，烟火在他的背后升起，在天空中很高的地方炸出五彩缤纷，照亮了整个城市的上空，他的脸也被映得五彩斑斓，眼睛却闪烁着更加明亮的光芒。 她望着他好看的桃花眼，鼻子微微发酸，有什么东西往脑袋里面涌着，她再也控制不住，向他飞奔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他揉着她细软的头发，“怎么这么大胆，不怕你爸妈看到啊。” 王西西窝在他怀里，不说话，她贪恋着这一时的温暖。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地离开他，“嗯，怕啊，怎么不怕。” 她紧紧地盯着他深邃的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古傲，你怎么年三十来找我了呀？”大年三十不是该在家里陪家人的吗？ 他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紧紧的攥着，她马上就被他的温暖包围了，久违的干燥的温暖，他牵着她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我妈出差了，所以我家就剩我一个人了，”他的声音从烟火和鞭炮的声音中穿过，低沉地传到她的耳朵里，“我知道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找你，可是实在不想自己一个人过年。” 他的声音中有一些孤独，有一些无奈。 她被他握着的右手手掌有些滑腻，她悄悄地动了动食指，挠着他的手掌心。“你妈这大过年的还出差啊？”这些商人都不要过年了么？ “嗯，外国人是没有春节的，他们只过元旦。” “你妈出国了啊！”王西西在心里惊叹，她一直都觉得出国的人很了不起，她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国去看看呢，“真厉害。” 古傲却只是笑了笑，眼睛里有一点点的忧伤，“有什么厉害的，出国就厉害了吗？” 他是怎么了，王西西想着，是不是妈妈经常不在家不能陪他，所以伤心了吗？ 她的手费力地在他的口袋里旋转着，反过来紧紧握着他的手，他没有拒绝，任由她这么握着。 “对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吧，我知道一个很棒的地方，我们可以在那里放烟火。”她兴奋地提议，想让他开心一点。 ------------ 第八十三章 除夕（二） 十字路口的对面是一个广场，广场上有很多人都在放烟火，其中很多都是年轻的情侣。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王西西是意外发现这个地方的，初中的时候有次生病，那天早上她请假从学校回家，路过这里的时候看到很多老年人在这个地方锻炼身体，有跳广场舞的，有练太极的，有舞剑的……从那儿之后，她便将这个地方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偶尔无处可去的时候便回来这里走走。 不过，这是她第一次在晚上来到这个地方。 没想到，这个广场晚上这么漂亮，为了迎接新年，广场周围的树上挂满了彩灯，这些树像是活了过来，广场四周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芒，然而照亮整个广场的还是那些鸣响的鞭炮和在空中绽放的烟火。 “怎么样？”她像是一个邀功的孩子，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看向古傲。 他环顾着四周，“还不错。” “仅仅是还不错吗？”她有些小小的失望。 “很好！”他配合地伸出了大拇指。 她乐了，忙把他的手拉进口袋里，“别伸出来，冷。”她在他风衣口袋狭小的空间里揉搓着他在空气中伸了一会儿而发凉的手指。 “西西，”他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她，表情认真，“你真好。” 她突然就脸红了。 远处的一对情侣在放烟火，男孩子点燃了烟火的捻子，迅速地跑到女孩子身边，紧紧抱住她，两人一起望着窜上高空的烟火在嘭的一声之后如同花瓣一样慢慢的盛开，金黄的流苏像是菊花的花瓣，从天空倾泻而下。 似乎就在他们的上方，王西西仰头看着，她每次看到这种在自己头顶炸开的烟花，心里就会产生恐惧，她有些担心那些烟花盛开的花瓣会落到自己身上，那样的话，自己身上会不会着火？ 古傲突然把手从口袋中抽出来，空间陡然增大，她的手失去了依靠，有些空落落的。 肩头忽然一紧，她微微发凉的心又忽而暖和了起来，原来他抽出手臂是要抱着自己啊。 “真没看出来，你还怕这个。”他的声音淡淡地从上方传来。越是亲近，嘴巴上就越是不饶人。 王西西的脸不由自主地绽放出一朵花来，他来这个都注意到了，真真是体贴至极啊。 古傲看着她若隐若现的酒窝，脸上也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笑意，“西西，你要放烟花吗？不如我们也去买烟花来放吧。” “嗯，好啊。”她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浓，“这广场附近就有好多店铺的，一定能够找的到的。” 除夕的这天晚上，没有月亮，只有星星，然而在漫天的烟火绽放，就连星星的光都黯淡了。 宋森然一个人坐在树丛外面的石椅上，石椅的冰凉一直传到心里，他在这里坐了这么久，这张石椅也没变暖和一点，反倒是他被这些刺骨的凉意凉遍全身。 就像他一直呆在她身边这么久，她却没注意到，反倒喜欢上了自己的朋友。 他本来是想找她来放烟火的，然而他背着装了烟火的书包走到她家小区附近的时候，他看到了她跟他的背影，她的右手跟他的左手都放在他风衣左边的口袋里。 他刚好看到她的侧脸，微笑的侧脸，这微笑却深深地刺激到了他。 宋森然有些木然，他只能呆呆地跟在他们的后面，像个影子一样，他真是烦透了这种影子的生活，他也想走出来做一次男主角。 他跟着他们走到这个广场，他看着他们站在广场中间看烟火，看着自己的朋友抱紧她，看着他们离开。 他们应该是去买烟火了吧。 他今晚特地穿了白色的衣服，西西不是喜欢白色吗，可更讽刺的是，古傲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她没有看到他，她却对着他笑。 口袋里手机开始振动起来，这是刚刚为了避免被他们俩发现而调成的振动。 宋森然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两个字：李静。 “喂。”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清，跟肃杀的冬天倒是不谋而合。 “宋森然，西西不在家，我记得你跟她家离得很近吧，我去找你行吗，”她的声音抽抽搭搭的，似乎在哭泣，“我家实在呆不下去了。” “那，你过来吧，我在沃尔玛，万达广场的沃尔玛。”他不想见她，可是又忍不下心拒绝。 事情往往就是在你狠不下心拒绝的时候变得更糟糕的。 宋森然起身，他不能让李静发现自己在跟踪别人，他要去沃尔玛里面等她。 他站在二楼的沃尔玛，望着刚刚买完烟火的西西跟古傲从楼下走过，远处广场上突然炸开的一个烟火将她的笑意映进他的眼里，他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晶亮，今年却多了一些悲伤。 他以为他们可以一直像以前那么好，长大后自然而然地在一起。 他们走了没多久，李静就进来了。 显然，她一进来就发现了站在沃尔玛外面电梯处的宋森然。 她很难不看见他，他是一个很耀眼的人，一直都是。 “宋森然！”她叫他。 他转过头来，英挺的眉毛硬生生地插入鬓角，黑黑的眸子如星辰般闪耀，只是里面好像多了一点悲伤，灯光折射进他短短碎碎的头发中，她穿着白色的外套，使他看起来像是刚刚从天上下凡的天使。 “嗯。”他微微点头算是回答了她。 李静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面对他，她总是有一点点的怕，不知道为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一问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她不该问这些的，这是他的私事。 果然不出她所料，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宋森然收起自己的情绪，眼睛也变得愈发清冷，“你，怎么了？” ------------ 第八十四章 除夕（三） “我们边走边说吧。请使用访问本站。”李静的眼皮垂下来，右手拇指狠命地刮着食指上鲜红亮丽的指甲油。 外面的风有些冷，宋森然没来由地一阵战栗。 “我爸妈又吵架了。”李静的声音絮絮叨叨的，很轻，“他们为了是先去我爷爷奶奶家拜年还是先去我姥姥姥爷家拜年吵了起来，最后上升到我爸出轨的问题上，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就跑出来了。” 她抬起眼睛望了一下走在她身边的男孩子，他安静地沉默着，像是不存在一般，甚至让她恍惚地认为他没有在听自己讲话。 “宋森然？”她试探着叫了他一声。 “我在听。”他的声音清冽地从自己的耳畔传来。 李静觉得心里暖暖的，“我本来是想去找西西的，跟她打电话的时候她爸说她刚出去，可我那个时候已经在她家不远的电话亭了，所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我就打电话给你了。” 炸开在天空中的烟火玫红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这么看上去，他似乎也没那么酷了，变得柔和了很多。 她突然有种想要表白的冲动。 “哇，古傲，这个烟火竟然是玫红色的！”王西西尖叫着看着古傲，她今天穿着的是那件玫红色的羽绒服。 古傲点燃了烟火的捻子后就跑到了她身边，拉着她的手，眼中也出现了玫红色的花朵。“是啊，你才发现啊，刚刚挑烟火的时候你都没发现吗？” “你故意挑的这个颜色啊，”王西西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我还以为是巧合呢。” “傻瓜，”他摸着她的头，爱意闪烁在那双桃花眼里，“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呢，其实很多巧合都是人为创造的机会。” 王西西的心还是有些惴惴的，她还是更喜欢巧合跟缘分。 “看这个是什么颜色的啊。”他说完又跑去给她放烟火。 她看着他高高的挺直的背影跑上前去，碎碎的头发跟着他的脚步一晃一晃的，头发的边缘有一层金色，黑色的风衣裹着他削瘦的身材。 他蹲下来小心在昏暗的灯光中辨认烟火的捻子，风衣的衣角扫到地上，应该沾到土了吧，他那么爱干净。 她的鼻子忽然有些酸，他细心地为她做这些，她竟然还抱怨。 等古傲再次站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双手挽住他的胳膊，头向他靠去，她够不到他的肩膀，只能靠在他的胳膊上。 她看着天空中绽放出的金色的流苏，像是天上的瀑布，李白说：疑是银河落九天。王西西擅自在心中改了这句诗，应是：疑是金河落九天。 古傲的风衣凉凉的，她的脸烫烫的，冰火两重天，却出奇的舒服。 最后一道金黄色的丝线从天空中泻下来的时候，王西西的眼泪也跟着出来了，她的眼泪顺着眼角留到古傲厚实的风衣袖子上，马上就渗到了衣服里面。 “好看吗？”嗡嗡的振动从他身体内部传来，像是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她点点头，他感觉到身边的人在他左边的胳膊上微微的晃动，并没有收到他臆想中的欢呼雀跃的反应，他有些意外，便低下头来看她。 于是，就看到了她的眼泪。 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涌进他的衣服里面。 他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帮她拭去脸上的眼泪，但泪珠还是不断涌出来。 “怎么了，为什么哭了？”他的声音低低的，柔柔的，像是一只手抚到她的心里，她更加抑制不住的颤抖，哭的更加厉害了。 “你是要帮我把我的风衣洗一下吗？”他轻轻地笑着，“可是我的衣服不脏啊。” 她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也噗哧一声地笑了。 他把她裹到自己宽厚的衣服里面，她的头按在他的胸膛，他感觉到她身体一下一下的抽动。 “别哭了，会着凉的，大过年的着凉了生病可就不好了。” 怀中的人抽动的更厉害了了。 他的手隔在衣服外面抱着她，轻抚着她的背，她很瘦弱，他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yuwang，她怎么这么爱哭呢。 好久之后，她身体抖动的频率终于降了下来。 “古傲，”王西西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你对我太好了，比我爸妈还好。” “所以你感动的哭了？”她总是能听到他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传来，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 她再次点头。 他感受到她的动作，紧紧地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她的发丝凉凉的。 “傻瓜，这你都能哭，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愁善感啊。” “你后悔了？”她的鼻音又变得浓了起来，眼看就要哭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宠溺，“我怎么敢后悔啊。” “哼，这还差不多。”她心满意足地在他的怀里笑着。一个心计上来，王西西偷偷地把手从古傲的毛衣下摆伸了进去，她把手放在他的腰上，真暖和啊。 果然不出她所料，古傲发出“哎呀”的一声，“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冰死我了。” 她的嘴角勾起，“帮我暖手啊。”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你还是把手放到我肚子上吧，后面的腰那里是肾，你想让我肾亏吗？” 王西西被震住了，她的脸刷的变得通红，不过手还是按古傲所说的慢慢的移到了他的肚皮上。 奇怪，明明是她偷袭他的，怎么还被他说的脸红了？ ------------ 第八十五章 除夕（四）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李静最终还是沒有把表白的话说出口.虽然他的侧脸的确让她很有表白的冲动.但她实在是不想破坏掉他们俩之间來之不易地和谐.她知道.一旦这个时候她说了.他一定会头也不回地走掉. “你不要太伤心了.我不怎么会安慰人.”宋森然望着前面的广场.他沒有说谎.他的确不是个会怎么安慰人的人. “其实我一点都不伤心.”李静的话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我习惯了.” 她的声音淡淡的.听起來的确不怎么伤心. “我们去放烟火吧.”他提议.反正他想放焰火给看的那个人已经有人陪着她了.既然这么多烟火都带出來了.再拿回去.还不如现在放掉呢. “好啊好啊.”李静很兴奋. 宋森然看着她因为兴奋而发红的脸颊.心里有了一丝的歉意.她一定是以为自己要访烟火给她了.她恐怕想不到自己原本是要放给另外一个人看的吧. 他的左肩头背着一个大大的黑色书包.站得笔直的白色身影望着近在眼前的广场. 广场中间有两个抱在一起的身影.他单单是看到那个跟自己一样的黑色人影就能够猜到那是谁了. 经常会在教室里看到她转过头搜索的眼神.她的眼神从來不会落到自己的身上.即使是偶尔的目光接触.她也像看到怪物一般躲闪开來.却在对上自己身边人目光的霎那绽放光彩.那么多的这些时候.他是有着失落着. 也会看到他们在校园里并肩的身影.只是他们一直都止步于此.他便在心里习惯了. 拥抱.这个恋人之间向着更亲密的关系迈进中必须的一步.却刺痛着他的眼睛.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她呢. 他不记得了. 暗恋是一道暗无天日的伤.我想感动你.到头來却只感动了我自己. “宋森然.我们在这里放吗.”李静的话将他拉了回來. 宋森然下意识地眨了眨有些泛红的眼睛.“嗯.就在这儿吧.”他想远远观望着她. 他带着歉意看着对面女孩子雀跃地脸庞.为了元旦而剪断的头发在额前晃來晃去.五颜六色的烟火闪耀着她的脸庞.瘦削的面颊狠狠地凹陷下去.像是营养不良一般.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他带着歉意说出这个他自认为调节气氛的话來. “嗯.”她显然被他搞糊涂了. “你跟..你的朋友.怎么都是一副瘦的脱相的样子.”他微微露出一个微笑.弯下身來拉开书包的拉链. 其实他笑起來很温柔.就像元旦晚会舞台上那个熠熠发光的他.如同神明下凡.但只下凡了那么一次.她在下面疯狂地为他呐喊助威.虽然她知道他不需要. “我的朋友.”李静显然被宋森然这个突如其來的微笑吓了一跳.脑袋一时沒有转过弯來. “西西呀.”宋森然很自然的说出了西西的名字.“你们都一副瘦的脱了相的样子.” 这句话一说出口他就意识到了问題的严重性.他的自然而然对她來讲是一种伤害. 王西西这个名字在他们俩之间一直是个禁忌.每次他们都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个禁忌.生怕碰到她就会死得体无完肤. 他转过身來看她.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刚刚还绽放着笑容的脸庞现在被遮藏在了刘海的阴影下.借着烟火和路灯的光芒.他看到了从她脸上悄然滑下的一滴眼泪.与她性格相反的.安静地滴在地上.在洋灰地面上晕开一个毛躁躁的水渍. 他有些于心不忍了.他并不是沒有感情的动物.“对不起.” 她抬起饱含着泪水的眼睛.笑了.很开朗的笑容.“沒关系.我就当你刚刚的话沒有说过.” 宋森然抬起手迎着她的脸伸过去.就在快要触到她脸颊的那一刻.他突然停住了.自己在做什么.他竟然想为她拭去泪水.这是不可以的.这会给她带來希望的.他不能给她希望.他喜欢的不是她呀. 他的手突然缩回來.李静脸上的笑容在他的手缩回去的时刻僵了一下.但是马上又恢复了笑容.“你刚刚说什么.说我瘦的脱了相.” “是啊.你看你的那个样子.瘦的就剩下一把骨头了.”宋森然拿出一个烟火.仔细地看着外面包装上的介绍.丝毫沒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李静从旁边蹲着的地方站起來.猛然推了他一把. 宋森然沒有防备地被她推到在地.手里的烟火滚了出去. 李静在他身后咯咯地笑着.伸出手來想拉他起來.宋森然犹豫着.就在李静尴尬地想收回手的时候.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李静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下一步.宋森然就借着李静的手站了起來.把李静拉到了地面上.李静脸上的红晕还沒消退.就已经跟大地亲密接触了. “看.这就是你跟宋森然的区别.”王西西跟古傲躲在树林的阴影里面看着外面哭哭笑笑的两个人. “嗯.”古傲的鼻腔呼出的气喷到她的脖子上.热热的.她的脖子也变得热热的. “如果刚刚是我把你推到地上的话.你会想他那样也把我扯到地上吗.”王西西转过头來看着古傲. 她正沉溺于他风衣跟胸膛围造出來的温暖时.他突然跟她说.他好像看到了宋森然跟李静.她慌忙抬头. 然后就看到了正在翻书包的宋森然.还有站在他旁边的李静. 她來劲儿了.也不哭了.拉着古傲的手偷偷地來到这里.她不是有意要偷看的.只是她很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会.不过我会垫在你的身下.不让你碰到.” 王西西笑了.大大的酒窝闪现在脸上.“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摔着的.” “西西.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躲着呢.不出去跟他们打声招呼吗.”古傲有些微微惊讶.但桃花眼中却闪烁着亮光. “嘘...”王西西看着那边笑着打闹的两个人.“我们不能出去.我们出去了他们就不会这样好了.”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露了嘴. “为什么我们出去他们就不能了.”果然他问出來了.

作者有话说

十一病了，不能给大家三更了，希望大家见谅！ ------------ 第八十六章 除夕（五） 请使用访问本站。“呃..李静比较容易害羞.看到我们俩肯定就放不开了.”王西西恨不得拿块板砖拍死自己了.李静害羞.这她自己都沒看出來.谁能信啊. 古傲笑了笑.“哦.这样啊.看來我们只能这么躲着了.”真是个傻瓜.她还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吗.不就是宋森然暗恋她吗. 他的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你坐在那个椅子上吧.”宋森然指着不远处的石椅对李静说.“我去放烟火.” “好.”李静的脸上挂着笑容.朝着宋森然指定的石椅走去.一步一个脚印.她不知道宋森然是怎么了.只是觉得他今晚怪怪的.他对她有点太好.让她不敢置信. 那就让她迷失一次吧. 她看着他走向烟火.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小心翼翼的点燃烟火的捻子.然后在捻子上的花火延伸的那一刻跑开.像是一个刚刚学会放鞭炮的小孩子那样. 她默默地认为他是放焰火给她看. 紫色的烟火像是天女散花般在天空中粲然.高贵漂亮的无可复加. 宋森然站在烟火下面.紫色的光彩勾勒出他的影子.他盯着天空中的烟火.眸子里倒映出紫色的光彩. 最后的一颗紫色流苏从天上消失之后.他把目光投向远处. 不在了.是回家了吗. 他像是忘记了石椅上的李静一般.自顾自地一个接一个地点燃着烟火.看着他们漂亮的在天空中盛开它们短暂的生命. 王西西透过影影绰绰的树木.看到了李静削瘦的身影.她坐在石椅上.微微佝偻着背.仰头看着天空中的烟火. “呀.”她忽然叫出声來.“李静下午的时候说过晚上來找我的.” “嗯.”古傲的鼻音低低浓浓的.像是夜色衍生出來的.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呢.看來她的确是有什么事情的.找不到我.所以就找宋森然了.”她继续着自己的推断.“一定是这样的.” “是吗.” 王西西感觉腰上一紧.他从后面抱住了自己. 一时之间心跳有些加速. 身体不由自主地被他转了过來.面对着他.他的桃花眼中变换着五彩纷呈的烟火.王西西在他的眼中看到远处的烟火慢慢的绽放.直到荼蘼. 他的眸子亮晶晶的.刚开始只是烟火.后來借着昏暗的灯光.她竟然在他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 他的脸离自己越來越近.她的眼睛再也分辨不清他的面孔. 干脆紧紧闭了起來. 柔软的.凉凉的唇落在她的唇上. 王西西有些战栗.不能自已. 她记得他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是牙膏的薄荷味道.也是凉凉的.整个口腔中都是薄荷的味道.就连她的胃里也都是薄荷. 其实她也会想着那次根本不算是她的初吻.嘴巴里面全是牙膏的泡沫.沒有感觉到他的气息.只有脸红心跳.这不算. 他鼻腔里呼出的热热的气息跟她的气息纠缠在一起.她有些窒息. 还好.他的手臂一直紧紧地箍着她的腰. 他的唇瓣轻轻地在她的唇上舔舐着.像是在细细品尝着一道美食. 嘴唇轻碰的触感激起了她身体里的那头小兽.它跟着一颤一颤地.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完全瘫软在他的怀里.头仰的有些发酸. 在很早之前.在我还是一个少女的时候.我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个人有着好看的桃花眼.据说有着桃花眼的人情路都不顺.我不知道他的情路顺不顺.不过我想他在碰到我的时候应该还是比较顺利的.我记得他第一次亲我的时候是在一个狭小的卫生间里面.我的口腔里都是牙膏泡沫.慢慢的都是薄荷的味道.我脸色绯红.心跳加速.我那时觉得那不是初吻.他第二次亲我是在除夕的夜晚.那个有着漫天烟花衬托的背景下.他的唇软软的.我觉得那是初吻.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我再也碰不到像他那么温柔的人之后.我开始想念他.疯狂的.我这才明白.初吻的美好并不在于那是你第一次用嘴唇去碰触一个异性的嘴唇的触感.而在于那种情窦初开的脸红心跳.像是初春刚发芽时的悸动.像是麦子拔节的声音. ..王西西　2013年10月 古傲终于结束了这个冗长的吻. 王西西则满脸通红的倒在他的怀里.她的胳膊环绕着他的腰. “这就沒力气了.”他轻笑着. “嗯.”她的声音低低的.的确是沒力气了. “西西.这是你的初吻吧.”古傲地声音轻轻地.在这个夜里像是电台dj的声音.好听得让人想要爱上这个声音. “嗯.”如果上次的不算的话.她想. “我就说嘛.下次接吻的时候不要再用牙齿咬我了.”他的话中带着一点点笑意. “你.”王西西的脸爆炸成了猪肝色.他怎么能够说这些.她隐约觉得这么美好的气氛古傲的话太扫兴了.不过自己真的有用牙齿咬他吗. “那我下次注意下好了.”她有些不好意思.那刚刚真是让他受苦了. 他把她从怀里拉出來.王西西死命地想钻进他的怀里.却以失败告终. 她像一个不服输的俘虏.死死地低着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她听到他轻轻地咯咯声.笑什么笑.她一个拳头打在了他的胸膛上. “哎哟.”他叫了一声.捂着自己的胸口. 难不成自己刚刚打重了.好像刚刚的确沒注意力道啊.她有些懊恼.扶着他的手帮他轻轻地揉着.“对不起了.” 他却反手握住她的.“逗你的.” 她有些气急.“你.”想挥手打去.却再次被他扯进怀里.温暖的怀抱怎么也让她急不起來了. “古傲.”她的声音闷闷地从他的怀里发出.“刚刚也是你的初吻吗.” “不是.”他很干脆利落地说. 王西西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什么东西像是陶瓷一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噼噼啪啪地碎了一地的碎片.她不知道该怎么拼起來了. 她的脸以为在他风衣里面的黑色毛衣上.熟悉的肥皂味道伴着他的体香涌进鼻中.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很介意这件事. ------------ 第八十七章 除夕（六）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第一次不是在我家吗.”他的胸膛嗡嗡的传來他的声音.人的身体做介质.古傲的声音听起來不再是轻轻低低地.有了些男生所独有地声音的响度.“那个时候你还在刷牙啊.” “啊.”她惊呼出声.原來在他心里那才是啊.她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还以为他之前就…… 他拥有了她的初吻.她当然也希望能够拥有他的初吻. “想多了吧.”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手掌熟悉的温度从头顶上传來.王西西觉得安心的不得了. 中国人的除夕夜是在冬天最冷的三九四九的时候.人们在最寒冷的时候庆祝着远古时候的传说.迎接着马上就要到來的春天.除完夕这个怪物后就是春节了.春是一个令人向往的词.它像是从亘古时期走來的妙手.让万物在一夜之间悄然复苏. 所以.我们是这么喜欢着春节.不惜将三百六十五天中最重要的一天称作春节.欢歌载舞地庆祝着.通宵达旦. 凌晨十二点.这座城市沒有报时的钟声.但不约而同的鞭炮声像他们昭示着新的一年已经到來. 王西西紧紧地攥着古傲风衣的袖子.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让她有点害怕.她害怕别人大声对她说话.害怕所有能够发出巨大声音的事物.但是在另外一个方面.她又喜欢放完鞭炮的硝烟的味道.一如对汽车尾气莫名其妙的喜欢. 淡淡的蓝色烟雾将他们笼罩着. 能跟最喜欢的人一起跨过零点.真好. 王西西看着古傲的侧脸.白净的颜面在鞭炮的火光中映得通亮.稍显棱角.跟那个拥有美好线条的少年已微微不同.什么时候发生的改变呢. 她对他有些陌生了. 在这时.古傲抓住了王西西晾在外面冰冷空气中的手.放到自己的风衣口袋里　.笑容绽放在脸上.桃花眼眯成弯弯的弧度. 干燥温暖的手掌.熟悉的眼睛.王西西很快将顷刻产生的陌生感抛到了脑后. 不知是被这突然间一起炸开的鞭炮声所震到.还是冬日的凌晨气温最低.李静打了个寒颤. 手指冰凉的沒有了一丝温度.双手紧紧地握着.反复揉搓.这才有一点疼的感觉. 她望着宋森然站立在弥漫的硝烟中.他白色的身影有些模糊. 真他妈烦.李静在心里狠狠地想.如果这些事情都不存在就好了.如果最开始的时候她沒有注意到他就好了.如果当时沒來这所学校就好了.如果不是出生在这个家庭就好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如果就好了. 她想起小学老师以前经常说的.世界上沒有后悔药.她那个时候经常把这句话当然耳旁风.她还经常顶撞老师. 李静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这个笑容是她送给过去的自己的. 宋森然站在漫天漫地的硝烟里.他想到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他跟西西一起追在汽车后面闻汽车尾气.她在耳朵上方扎了两个长长的小辫子.头发黄黄的.风一吹就成了一个小疯子.他们欢笑着追逐着. 童年的记忆总是快乐的.无忧无虑的. 宋森然想到这些永远也回不去的时光.突然有些伤感.很多事情都被埋葬在了时光的洪流中.我们费尽千辛万苦大海捞针般地找到他们.却发现它们早已被腐蚀掉.只剩下记忆依旧不朽. 他转过身.就看到了李静.她的眼睛中一片迷蒙.恍惚之间.竟然将她还在后面给忘记了. 宋森然有些于心不忍地走过去.他望着坐在石椅上两只手拼命地揉搓着的李静.想说些什么.有些情绪堵在胸口.却死活都转化不成语言. “新年快乐.”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句比较符合现在情景的话了. “新年快乐.”她抬眼看着他.依旧沒有任何的情绪. 宋森然搞不懂李静在想些什么. “坐吧.”李静往旁边让了让. 宋森然不置可否. 李静却并沒有理会他.自顾自地说起來：“打我记事起.我爸我妈就一直吵架.不是摔杯子就是踢桌子.” “他们俩的婚姻是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一手操办的.并沒有太多的感情.婚后就一直吵架打架.” “你……”宋森然是想安慰她的.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不用安慰我.我习惯了.”李静的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可能学艺术的人本來就多情吧.我爸后來又跟他的一个学生好上了.然后我妈就更歇斯底里了.” “不过那个女学生似乎也很厉害.我妈去我爸学校闹了几次.那个学生依旧沒有退学.我妈说是那个学生有靠山什么的.” “今年开始.她跟我爸吵架的次数更多了.似乎那个学生在我们学校.她还说不知道我是谁的孩子.” “哈哈.”她笑着.“难不成她还以为我希望是他们的孩子吗.” 李静拼命地笑着.笑得眼泪都出來了她也不肯停止. 宋森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的旁边坐了下來.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看着李静笑着流出眼泪. 王西西回到家的时候春晚都快结束了.这是她十六年以來第一次沒有完整地看完春晚.看來只能看重播了. 古傲把她送到小区的楼下.一直看着她在阳台朝他招手才离开. “这一晚上都去哪儿了.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在外面多不安全啊.”郑忠琴看到王西西一进门就往阳台上冲有些不满.这么晚才回來不应该给个解释的吗. “我跟我爸说了.跟朋友出去看烟火了.”王西西心虚地说.她不敢直视老妈的眼睛. “跟哪个朋友出去的.”郑忠琴穷追不舍. “跟李静啊.您知道的.”李静对不起了.每次都拿你当挡箭牌.王西西在心里跟李静道着李静根本听不到的歉. 郑忠琴狐疑地看着正在看电视的老王.“是吗.” 王西西赶快向老爸投去求救的一眼. “是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王西西送了一口气. “是吗.你跟我说过了.”郑忠琴自言自语地说着.转身进了卫生间. ------------ 第八十八章 任二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呼..”王西西慢慢地吐出一口气. “西西.你到底跟谁一起出去了.”老爸的眼神犀利地朝王西西射过來. “啊.”王西西的心脏如同蹦极一般刚刚掉下谷底又随即被拉了上來.脑袋一时之间转不过弯來. 老王放下遥控器.“你刚走沒多久李静就打电话來了.我接的.她來找你.可是那个时候你已经出去了.” 王西西颓然垂下头.自己怎么沒想到还有老爸这一层啊.虽然他不像老妈那样事事过问.可是事情的经过他还是多少会问一下的.既然已经想到了李静是因为沒找到自己才去找宋森然的.那么也应该想到家里人知道李静沒找到自己. 百密总有一疏啊.这可怎么办. “我.”她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是跟宋森然一起出去的.” 不能把古傲的事情说出去.只好说宋森然了.他们从小就认识的事情爸妈也知道.所以拉他來当垫背的应该也能蒙混的过去才是. 但是她忘记了一点. 老王的目光闪闪烁烁.“西西.你跟宋森然走的很近是不是.” 这一句话彻底点醒了王西西.她是成功地保全了古傲.但是她这句话又让自己陷入了另一个问題中. 看來宋森然出车祸时.宋森然的爸妈告诉了自己爸妈那件事了. 这下可麻烦了.弄不好就会被自己的爸妈定位早恋.关键是她跟宋森然根本就沒有在谈恋爱.王西西感觉自己快赶上窦娥了. “沒有.只是除夕.他是小学的班长.叫了我们很多人聚聚.一起玩儿.”王西西随口说着.她不管老爸相不相信.本能地辩解着. “西西.宋森然妈妈打电话來了.说他背了一大包烟花就出门了.而且跟你还是脚前脚后.”老爸其实比老妈更难搞定.他在逻辑方面很清晰.不像老妈那样随便解释几句就能蒙混过关. 王西西更头疼了.她还是硬撑着.“是啊.他带的烟火.我们一伙人就看着啊.” 似乎这样也能说的通.她这慌撒的有些坦然了. 老王皱了皱眉头.“宋森然是个好孩子.但是.西西.你现在主要的任务是学习.知道吗.” 老爸的话说的很委婉.王西西在心里叫着.完蛋了.他肯定以为她有早恋的苗头. “知道了.我会好好学习的.”为了平息这场风波.她只能这么说了. 这个除夕过得很不平静. 美好.震惊.小心翼翼……其实都是生活的味道. 她回想着这一晚上的事情.太多了.这将会是她一生中都难忘的经历.她想到那个有着桃花眼的男孩子对她说.下次接吻的时候你能不用牙齿咬我吗.一想到这句话.她的脸就羞的通红. 白色外套的男孩子在硝烟里站的笔直.黑色的头发被烟火映得绚烂. 瘦削身材的女孩子坐在石椅上.微微佝偻着背.单薄的背让人想抱一抱她. 他们现在回家了吗. 应该回了吧. 每年辞旧迎新的晚上王西西都是无法睡好的.鞭炮声从零点开始就此起彼伏地响彻云霄.这个晚上是欢宵达旦的.人们都有着充足的理由來放纵自己紧绷了一整年的神经. 李静第二天醒來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沒有人叫自己起床.叫了十六年的爸爸妈妈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这一天应该是十七岁了.一晚上长一岁. 昨晚的事情模模糊糊地在脑海中浮现. 自己明明是去找王西西的.结果却阴差阳错地跟宋森然度过了除夕.跨过了新年. 烟火很漂亮. 她望着镜子中憔悴的自己.两个大大的眼窝深深的凹陷下去形成两个黑洞.骷髅般瘦削的脸颊.她什么时候成了这副鬼样子了. 她想起宋森然紫色烟火下的漂亮如同星辰一般的眼睛.他是个耀眼如同星辰般的男孩子. 自己看上的人沒错的. 电话铃声就在这时响起. 李静匆忙几下刷完牙.接起电话.大概是來拜年的吧. “李静.”好熟悉的声音. “怎么不说话.哈哈.我是任二啊.先给你拜个年.”电话那头传來熟悉的笑声.跟她一样开朗的笑声.却是个男孩子的. 李静愣住好久好久.任二.那个有着温暖笑容.初中三年一直带着自己闯荡学校的哥们儿吗. “哟.干嘛不说话啊.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怎么可能.”过往的记忆海浪般汹涌袭來.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李静的大脑. “那就好.我也觉得不可能.我打电话就是告诉你.下学期我要到你们学校读书了啊.我爸说高中都沒毕业混社会沒什么出息.让我去读个高中.万一哪位神仙睁眼了.让我考上大学了也说不定.哈哈.”任二的笑声响彻在李静的耳边. “嗯.还是上上学的好.”李静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象征性的应付着. “李静.”任二在电话的那头顿了顿.“你怎么了.怎么觉得你沒以前快乐了.” “沒什么.”李静有些语塞.这半年來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交到了很好的女生朋友.有了喜欢的人.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她想好好的做一个好学生.“任二.新年快乐.” 电话那头的任二沉默了一会儿.马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哈哈.那就这样了.反正再次开学咱们就见面了.到时候好好聊聊.” “好.” 李静放下了电话.她有些不想见到任二.他带着过去呼啸而來.她仿佛看到了过去那个自己.她不想这样了. 她想到生病时王西西悉心的照料.想起考试前王西西小心翼翼地询问.想起那个耀眼的宋森然.他那么优秀. 她想为了这些人变得更好. 阿嚏.. 王西西正在爷爷家拜年的时候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大过年的会是谁在想自己呢.一定是古傲吧.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更甜了. “爷爷.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老头子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几年前.爸妈为了照顾年迈的爷爷.给他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套面积比较小的房子.奶奶走的早.爷爷一个人一直很孤独. ------------ 第八十九章 聚会 请使用访问本站。老人家今年八十八了.身子骨还是硬朗的很.爸妈从心底一直很开心.不管怎样.对于老人來讲.健康才是全家人最大的幸福. 王西西小的时候并不是很喜欢爷爷的.爷爷有些重男轻女.总是抱着二叔的儿子不撒手.从來都沒有抱过自己. 记得有一次.妈妈让自己跟着爷爷玩儿.结果走到半路上.王西西就被爷爷赶了回來.老头子说：“西西.快回家吧.爷爷要去打狼.太危险了啊.” 老妈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随着年龄的增长.王西西也算争气.学习好的孩子总是很容易讨大人们喜欢的.所以爷爷现在对西西也不是小时候那么排斥了. 春节这一天总是过得很快.走东家串西家.半天就像流水一样流走了. 吃完中午饭王西西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总算能清净一下了. 爸妈刚刚出门.他们去拜访自己的朋友了.王西西想到了小学同学聚会.脑袋里面像是飞进了无数蜜蜂.嗡嗡作响. 他们小学同学每年都聚会.也不知道这个习俗是怎么传承下來的. 私下里她曾向宋森然抱怨过.能不能不要每年都聚会.很多人她都不是很认识.而且就算认识的人每年聚也沒什么意思啊. 宋森然是小学时候的班长.按理说聚会应该都是他带头的.这事儿他负责.但是宋森然说.除了第一次的聚会是他组织的.后來的几次都不是他组织的. 王西西有些意外.的确.每年的聚会都是几个女同学來家里叫她的.其实她跟那几个女同学根本就不熟. 叮咚.. 王西西倒抽一口冷气. 下一秒一个微笑绽放在脸上. 她打开门. “西西.我们來了.”“咱们又见面啦.”“去聚会呀.”…… “好啊.”王西西看着面前一个个名字对于她來讲都很陌生的人.酒窝若隐若现.“你们先坐坐.我拿点东西就走.” 她给爸妈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拿起钥匙就跟着这伙人出了门. 孟梦雪.李贤非.王艳艳……她努力地在路上回想着这些人的名字. 她走在队伍的最边缘.听着她们聊着各自学校的趣事.她从小就不大能够跟别人打成一团.只是间或地回答几句别人的话. “诶.西西.宋森然是不是跟你在一个学校啊.” 说话的这个是.王西西拼命的在脑海中搜索着自己想到的人名.李贤非. “嗯.”她淡淡地回着. 一片啧啧的声音响起. “真羡慕你们啊.能在咱们县重点上学.不像我们.只能……”王西西自动屏蔽了后面的话.最烦这种话了. “你们可真是郎才女貌啊.”王艳艳说.“怎么着也能算作青梅竹马了吧.啊.” 王西西像是被击中了一般.愣是说不出反驳的话來.这句玩笑般的话击中了她内心深处的秘密. 这个玩笑在五六年级刚刚对青春有了模糊印象的时候.他们就一直这么说着.似乎班级里面的第一名跟第二名利所应当要在一起. 她像小时候一样不作出任何的反应.不同的是.那个时候是不屑.现在呢. 王西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解释.反正不是不屑了. 初一这一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天气阴阴的.要下雪却又不下雪.像极了一个淘气的孩子.让人无能为力. 他们一伙人最终集合在了宋森然家里. 说是一伙人.其实人并不多.也就十二个. 他们的小学已经不在了.那里已经荒草丛生.只剩下他们这些从那个地方走出來的年轻人们.依旧在一年一年的成长着. 每年聚会例行的环节便是先到宋森然家里坐会儿.大家聊聊天.晚上再一起出去吃顿饭.这是王西西最讨厌的环节了.刚开始的几年还好.但是随着大家的长大.男生们开始喝酒.甚至有几个开始抽烟. 她讨厌这种看上去跟社会小混混儿似的情节. 宋森然的爸妈为了给他们腾出私人空间.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不在的. 王西西在以往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感觉像是他们这伙人把两位大人赶走了.但是现在她特别庆幸他们不在.每次想起十一那次宋森然车祸所发生的事情.她的脸上就会像着了火一样.更别提面对他父母了. 宋森然家的沙发和凳子上都坐满了人.大家围着桌子上的零食聊着天. 他依旧和昨天晚上一样穿着白色的外套.王西西有些恍然.白色外套不是古傲爱穿的吗.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昨天晚上.宋森然跟李静.是好了吗.他是…… 她对上了宋森然的眼睛.是一双微笑的明亮的眼睛.其实他对每个人都是这双眼睛的.可王西西就是知道他现在看着的是自己.她看得出來.他.还是喜欢自己的. 她慌张地别过头去.不敢跟他对视. “森然.你是不是跟西西一个学校啊.”一个男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叫了起來. 所有的眼睛都自动瞄准了他们两个人. 王西西最怕的就是这种许多双眼睛盯着自己的感觉.无论是上台演讲.自我介绍.还是现在的尴尬境地.她真想当只缩头乌龟.把头拼命地缩回來就能够无所畏惧外面的任何危险. “是啊.我们是一个班级的.”宋森然的这句话把几双还在王西西身上扫描的眼睛全部吸引了过來. 王西西有些惊讶.她很感激宋森然帮她解围.但是他这么一说.不是会让别人更加乱想吗. 她像一颗墙头草一样跟随追别人把视线转移到了宋森然身上. 宋森然的目光此时也正好越过众人落到了她的身上. 清冽.温和.微笑. 像是炎炎夏日吹來的凉爽舒适的风一样.却把刚刚大汗淋漓的王西西吹了个趔趄. 他大概忘了.她一直都是吹风就感冒淋雨就发烧的体质. 他怎么能在众人面前这么说呢.怎么能这样**裸地盯着自己呢.她感觉自己的脸像是在锅里被蒸着.热的不得了. 她想说点什么.好让大家不误会.可是宋森然沒有说谎啊.他们的确是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里面的. 她就是觉得他这么说大家会误会啊. ------------ 第九十章 相遇 就像所有大事爆发一样前面有片刻的安静这场突如其來的安静让王西西如坐针毡她的额头甚至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宋森然的目光不能给她安定 这让男孩子有些不自然 安静之后的爆发有些吓人 “啊哟真是哟沒想到你们还真是相伴相随了这么多年啊”刚刚发问的男生多嘴开了个头 大家便炸开了锅 “西西你们俩不是故意选在同一个学校的吧”王艳艳拉着王西西问 “不是啊”王西西一脸迷茫 初中的时候有几个同学在一起上不只是他们俩高中呢就他们俩考上了所以也算不上是商量好的吧 “啊缘分真是缘分”王艳艳大声地喊着 “别瞎说”王西西涨红了脸想不到什么好的反驳的话 “你们将來一定也会在同一所大学的”王艳艳笃定地说像是她能够预知未來 “这么巧合啊看來你们还真是啧啧啧”“我看你们将來说不定真的能够在一起呢”…… 七嘴八舌的声音愈演愈烈 王西西向宋森然投去抱怨的一眼 宋森然的眼神像只小鹿般可怜他摊开双手耸了耸肩意思是他也沒想到会成这样啊 但很快他镇定了下來 “大家别老八卦了还是说说各自的近况吧” 当事人对这个谈资并沒有作出任何过多的反应大家的兴趣也慢慢减弱倒是真的依了宋森然聊起了每个人的近况 王西西这才解脱了出來她偷偷地朝宋森然竖了个大拇指宋森然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笑容眼里却流露出开心两人终于有了一丝默契 然而这丝默契刚刚产生沒有多久王西西心中的愧疚感便将这丝默契压了下去 她怎么能跟除了古傲之外的另一个人产生默契呢另一方面她又安慰着自己朋友之间也可以有默契的 他们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不是吗 王西西恢复了往日里的那副样子安静地坐在一旁听别人讲着自己的故事她把每个人的经历都当作一个故事一本书听故事能够让她有更多的思考 他们这十二个人中已经有四个人不上学了学习不好父母的工作又忙沒空管就放任他们出去打工 说白了其实还不是在混日子嘛这里干三天那里干五天的从來稳定不下來 大多数还在上学只是所在的学校不同 十六岁他们在这个年纪开始分道扬镳开始走上不一样的道路只是还未走远彼此一回头还能够张望的到彼此 我真怕有的时候一回头你们就无影无踪了 其实也并不是对他们一点感情的都沒有的王西西只是比较讨厌聚会仅此而已这些从小在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他们相互见证了彼此的成长目睹过她生命里最脆弱的那段时期 这么一想宋森然也……也陪着她度过了那段脆弱安静的日子 王西西有些多愁善感了那些无忧无虑的童年再也回不去了 晚上的时候照例一伙人出去吃饭 多愁善感之后王西西突然发现这些同学们还是挺可爱的嘛也就很开心地跟他们一起向事先订好的饭店走去 天色有些暗了下來她一直盼着冬至之后的天色能够变长一点但是冬天的天却怎么看都沒有变长的迹象果然还是要等春天來的吗 宋森然走在她的旁边他的个子很高遮住了她头顶上方的一点空间 事情如果就这样结束了那么这个年王西西就会过得跟平时一样了 他们并沒有说话 王西西很希望宋森然能够先开口打破沉默随便说点什么來寒暄这样他们看上去也就像是普通的朋友了她的尴尬也会被这些假象所化解 他为什么不说话呢 她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他还不知道她知道这件事了啊 王西西自以为她把这个秘密藏的滴水不漏她以为古傲不知道宋森然喜欢自己她以为宋森然不知道自己知道他喜欢她她还以为李静不知道这件事 她还是那个活在自己世界里面的自己 她偷偷地转过头望着宋森然的脸少年的脸色沉静看不出一丝的情绪小学的时候有段时间她是比他高的现在他却足足比她高出了一个头來左脸上的那道疤痕若隐若现 宋森然稍微转了下头就对上了王西西做贼似的眼睛在偷瞄着自己 王西西觉得自己不能更糗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的眼睛微微透出笑意似乎很久之前在学校里的那个面色清冷的男孩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还能怎么办呢只好微笑着回望着他告诉他她是“光明正大”地在看他沒有“偷看” 当然如果事情这么结束那么最多也就算得上是尴尬而已 马路的转角处红绿灯 人行道的红灯亮了 一伙人驻足 王西西张望着却看到人行道对面同样驻足着的两个人 古傲 胡美音 一样的黑色的风衣 真般配 原來那件风衣跟胡美音的是一样的 他们大过年的为什么会在一起 他们要去干嘛 王西西的心里海浪滔天翻滚着一个接一个的想法又像是被海浪冲刷过的沙滩一片澄澈的空白全部都被海水带走了 她不知道古傲有沒有看到自己应该沒有看到吧这么多人她又走在最后面 他站在马路的对面背脊依旧挺得笔直他的眼神沒有焦点的向前看着黑色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王西西向宋森然的背后闪了闪她有些害怕跟他正面接触 胡美音双手放在风衣的口袋里她的头发在风中飞舞着像一个舞者她也并不看古傲她像是看到了王西西眼睛盯着他们这伙人仔细地打量着 绿灯很快就亮了 人行道两侧的人们纷纷涌上前去 王西西磨蹭着她的身子往后躲着想走在宋森然的后面他那么高说不定能遮挡一下她 她抱着一丝丝的侥幸闪躲着 ------------ 第九十一章 各异 胳膊上突然传來了一股力道王西西慌张地抬起头是宋森然 他望了她一眼眼神复杂她看到他眼中惊慌的自己他拉着她的胳膊让她走在自己的身旁不允许她后退 王西西的胳膊也用力地跟宋森然抗衡着 快放开啊再不放开再不放开就碰到他们了 “你们快点啊别老拉拉扯扯的”王艳艳嘻皮笑脸地转过头來对着王西西跟宋森然说 王西西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嗯知道了” 心里却更加的慌乱用力的想抽回胳膊宋森然的力道也很大死死地攥着她的胳膊不松手逼迫着她 在力量上到底男生是要强过女生的 王西西不得不认输：“你放开我我自己走” 她望着宋森然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要流出泪來带着一丝丝的决绝 宋森然的心倏地一阵颤抖看着她的眼睛他有些心疼他缓缓松开了手 王西西果真如她自己所说的跟宋森然并肩走在了人行横道上沒有人能够理解她此时的心情她是相信古傲的可是又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事情 像是过电影一般的场面 主角们登场了不过不是在被灯光照亮的舞台上而是在人來人往的人行道上观众都是熟人 王西西多么希望自己不是主角她太不够炫丽她沒有穿得起风衣的修长身材不能一出场就引起别人的尖叫 然而他们可以古傲可以胡美音可以宋森然可以 如果她依旧能够跟初中时一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多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其实是多么简单的生活呢 古傲的眼睛依旧沒有焦点他像是毫无目的地在行走 胡美音倒是看到他们了笑靥如花看來是在等着离近一点的时候跟他们两个人打招呼了 “古傲”是宋森然先开的口他的声音依旧清冽像是冬日里寒冷的风王西西觉得那个学校里面酷酷的他回來了 她站在宋森然的旁边躲闪着看着古傲的头转过头來像是所有电影中的慢镜头一般他的眼睛在搜索到王西西的瞬间有了光彩透露出一丝惊讶显然他沒有想到能够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相遇 “西西”他的声音很轻很低像是夏日傍晚压下來的黑云让王西西有些透不过气來 “嗯”王西西努力想着该说些什么來缓解现在的气氛 王艳艳一伙人看到宋森然跟王西西在一个长得非常好看的男孩子打招呼时他们停下來等他们俩 “西西新年快乐”胡美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媚她像是在街上偶然碰到另外三个人一样很开心地跟王西西打着招呼“宋森然你也在呢新年快乐呀” 她的声音在宋森然听來却是略带挑衅的王西西这个傻丫头或许听不出來但是他听得出來胡美音她怎么可能最先看到的是王西西而不是他呢王西西从见到古傲开始就一直躲在他的后面而且他的个子那么高挡在西西的前面显然她是來挑衅西西的 胡美音是一个危险的人 这点是宋森然在见到胡美音第一面的时候就下的结论这个女孩子太漂亮了长得很媚又很聪明直觉告诉他这种女孩儿可怕而危险 他的脚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将王西西彻彻底底地挡在了自己的身后“是啊在这里碰到你们可真巧啊” 他故意加重了那个“你们”的读音这是替西西责问的 王西西站在宋森然的后面她的从宋森然的侧面露出自己的眼睛她不关心宋森然跟胡美音在讲什么他们俩讲什么是他们的事情跟她沒有关系只有古傲才跟她有关系 古傲刚刚喊她名字的时候她就彻底懵了她该质问的不是吗可是她刚刚忘记了 “西西你们这是要干嘛”古傲注意到了前面转过身來盯着他们四个的那些人跟自己差不多年纪显然是跟西西还有宋森然一起的 “我们小学同学聚会呢现在是要一起去吃饭”王西西说着就从宋森然的身后走了出去古傲对于她來说就是一块磁石无论什么时候见到他她都像铁屑一样地想往他身上靠 宋森然看着王西西从自己的身后走了出去他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忧伤他沒有拦她 王西西站在古傲的面前丝毫沒有理会旁边胡美音诧异的目光 王艳艳则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今天的聚会沒想到能看到这么一出好戏啊本以为王西西跟宋森然是一对儿的沒想到半路杀出了两个程咬金哈哈这下可爽了 “你”王西西的眼睛在古傲的脸上扫來扫去最终她还是做不到完全忽略胡美音她像是一颗钉子扎在她的心上“你们是要去吃饭吗” 古傲眼神中见到西西的兴奋消退了下去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胡美音他的头微微的低下來桃花眼在暗淡的天色中深不见底他的眼睛很亮有一些复杂王西西看到他轻轻地点头“嗯” 她的心忽然就如石头一般坠落在海里了不再像刚才那样被海浪冲着上來下去了像是在紧张的等待之后考试成绩终于出來了的感觉 然而在这场考试中她考得并不好她怅然若失地盯着那张自己熟悉的脸 “那跟我们一起去吧”宋森然忙走上來替王西西解围“我们现在也正要去吃” “好啊人多点热闹”胡美音似乎很开心她一向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古傲面露难色“这……”他不是不愿意相反他很愿意但是他太了解王西西了他怕她会尴尬 果然王西西的脸在瞬间变了一变 她在心里跟自己做着斗争 礼节上來说她不能拒绝的人多点的确也热闹但是从私人的方面來说她实在不愿意她还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些纷繁复杂的人物关系 这四个人里面任意三个同时出现都会让王西西头疼不已更别提四个了 ------------ 第九十二章 簇拥 请使用访问本站。“太麻烦了吧.”古傲这句话说出了王西西的心事.她望着古傲的眼睛.他也正在看着她.他的眼神柔和.他理解她.不然他不会这么说. “麻烦什么.不麻烦.”王艳艳突然走到了王西西的身边.亲切友好地挽着王西西的胳膊.“是吧.西西.” 王西西心里有些愤愤然.她知道王艳艳说这句话纯粹是为了看热闹.她不想让王艳艳知道他们四个人之间的事情. 宋森然一把把王艳艳拉到了后面. “诶.宋森然.你干什么啊.”王艳艳故意高声地尖叫着.眼看这场好戏就要看不下去了.其实她也不光是为了看好戏的. 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孩子.长得那么帅气.他的帅不同于王艳艳见过的所有男孩子.是那种不张扬却有着安静的张力的帅气.谁都想多看几眼.她也不例外.当然.如果王西西真的跟那个男孩子只是普通同学.说不定…… 王艳艳心里知道他们是不可能的.她跟这种帅气的男孩子可能只是一面之缘了.或许能够托西西的福.这一面的时间长一点. 而王西西小学同学中的男孩子们.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 他们对那个穿着黑色风衣头发在风中飘舞的漂亮女孩子充满了好感.处于青春期的懵懂.本能的想跟胡美音走近一点. 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不麻烦的.”“來吧來吧.你们的钱我们出就行了.”“过年人多才热闹嘛.”…… 王西西本來还抱着一丝侥幸的.但是这架势摆明了是要古傲跟胡美音留下來啊.她有些讨厌这些人.他们怎么丝毫不考虑他们当事人的感受. 讨厌归讨厌.王西西不得不硬着头皮对古傲跟胡美音说：“那要不.你们跟我们一起.” 胡美音还是巧笑着.她永远都是一副身处看台的样子.观望着台上的他们嬉笑打闹.王西西有些羡慕她了.漂亮.个性.骄傲.云淡风轻…… 古傲露出一丝笑容.“好啊.”他压低了声音凑到王西西耳边说.“我很想跟你一起吃新年第一天的晚饭呢.” 王西西有些不好意思了.胡美音还在旁边呢.她偷偷瞟了一眼胡美音. 还好.胡美音沒有什么反应.应该是沒听到吧. 她定了定神.仔细一想.古傲说的也对.这样一來.他们两个人也能够在一起吃饭了. 队伍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男生们蜂拥而上围住了胡美音.簇拥着她向前走去.她瞬间由一个看台上的看客变成了女王.她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 与以往不同的是.她开始跟那几个男生说话了.不再是学校里那个不搭理人的她了.她回答着男孩子们各种各样的问題.关于学校的.关于她自己的. 王西西有些惊讶.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新年赋予人的神奇的魔力.大家都开始变得跟以往有些不同了吗. 古傲摸了摸她的头发.真真实实地温暖从头上流遍全身.她回头.对上他微笑的眸子.他的眼里不再沒有焦点.而是多了一个小小的人.小小的王西西. 古傲代替了宋森然走在了王西西的身边. “西西.这是你同学吗.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王艳艳从刚才就开始一直粘着王西西.她的目的很明显. “额.”王西西有一点为难.她打心里不愿意让她小学的这些同学认识古傲.总觉得这样古傲就不是自己的了. “我是古傲.”看着她有些为难.古傲主动做了自我介绍.“跟西西一个班的.” 西西.看來他们的关系真的不是一般的同学朋友啊.王艳艳的心有些凉了下來.不过她依旧想在他面前留下什么印象.什么印象都好. “古傲.孤傲.”她念念叨叨着.“怎么会有父母给自己的孩子起这种名字啊.” “沒有办法啊.姓氏我不能随便决定啊.”古傲摸摸后脑勺.笑了笑. 王艳艳从王西西的前面探过头去.冲古傲笑了笑.“挺好听的啊.”自己刚刚的那句话有沒有让他觉得很幽默呢. “是吗.我倒沒觉得.谢谢了.”古傲客气地说着. 王西西的左手不自觉地拧了古傲的手臂一下.他怎么敢在她面前跟别的女孩子聊得这么high呢. “啊.”古傲沒有防备地受了袭.叫了出來. “怎么了.”王艳艳又将身体探了过來. “沒什么.”古傲收到了王西西一个警告的眼神.他有些哭笑不得.女生都这么爱吃醋吗. 宋森然就很孤独了. 他一个人走在队伍的末尾.看着几个女生围着西西转.目标一定是冲着古傲吧. 说來也奇怪.像宋森然这种大帅哥.却往往不能讨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子们的喜欢.连他自己都十分的困惑.难道真的是因为太了解所以不会喜欢吗.那那些青梅竹马的又怎么解释呢.他一直都认为他跟王西西也算青梅竹马的. 却还沒有表白就看着她被自己的朋友抢走. 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下來.路灯稀稀落落的亮起.昏黄的灯光似乎让这个寒冷的春节有了一丝丝的温暖. 李静坐在暗下來的房间中.一动不动. 一整天了.从接到任二的电话起她就开始这么坐着.记忆汹涌袭來.压得她喘不过气.她被压得坐了下來. 绿色小碎花的床单.是初中的时候一伙哥们儿送的.当时他们的口中歪歪唧唧的说着：“每天铺着着床单.就当是我们都在陪着你睡觉了.哈哈哈.” 当时因为这句话.任二还跟她***那个送床单的人來着.可最后这条床单还是跑到了她的床上. 倒并沒有因为这条床单而在睡觉的时候想起他们任何一个人.包括任二. 黑暗并不是毫无预兆地來临的.它一丝一丝地渗透进这个房间. 李静站起身來.腰部由于长时间静坐不动而有些痛.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饿的受不了了. 中午饭本來就沒吃.那对经常吵架的父母大概是在爷爷那里吧.他们不管再吵架每年的春节总要去给爷爷拜年的. 爷爷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如果不是爷爷.他们大概早就分道扬镳了吧. ------------ 第九十三章 李静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那个过去.是她永远不想提及的事情.任二的出现却像一颗石子.在她的心中激起了千层浪.让那些尘封已久的过去一点一滴的浮出水面. 其实.半天的时间怎么够呢.李静需要更多的时间.但是.恐怕沒有人能够给她时间了. 自來水哗哗地流淌着.冲洗着翠绿的菜叶. 李静的心思却不再这上面. 这半天的时间她想到了很多过去的事情. 短短的头发.跟着男生们在野地里乱跑的她.跟任二一起拔那个自己最讨厌的女生的自行车的气门芯的她.被很多女生孤立的她.小小的手抓着乒乓球拍却找不到任何玩伴的她. 汹涌而來的过去像一列呼啸的列车朝着她开來.她无力阻挡. 七岁.她穿着漂漂亮亮的花裙子去上学.扎着两个羊角辫.妈妈说女孩子要扎辫子才漂亮. 她很开心地拿着冰激淋给同桌的那个女孩子.却被那个女孩子一把推开.她说.我妈说你爸是个坏人.经常玩弄女人.不让我跟你玩儿. 她辩解着.你胡说.不是这样的.我爸是个好人.对我妈可好了. 眼泪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 放学了.沒有人跟她一起走. 这是第一天上学.同学们便像是背着她集体约好了一般的默契. 本以为上学是件很风光的事情的.经常走在路上的时候看到那些哥哥姐姐们背着书包去上学.爸爸总是说.静儿以后要不要也跟哥哥姐姐一样去上学呀.她总是很羡慕地说着.要. 一直等到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所有的同学都走光了.她也沒等到父母來接她. 她一个人硬是从学校走了回去. 回到家的时候.爸爸妈妈正在吵架.他们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她. 慌慌张张地跑过來哄她.爸爸妈妈是闹着玩儿的.不是真的在吵架. 她哭的一塌糊涂.抱着爸爸的脖子说.以后爸爸妈妈不要玩儿.会吓到我的. 他们点头答应. 学校的情况却并沒有任何的好转. 她依旧被孤立.也在孤独中习惯着被孤立.她渐渐开始和男生们走的很近. 男生们真的很好接触.只要你跟他们说话.他们也就跟你说话.多接触几下.竟然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但是她接触的男生都是学习不好的.她不是不想接触那些学习好的乖孩子.只是每次一跟他们讲话.他们总是会说.我爸妈不让我跟你玩儿.你爸是个坏人. 时间久了.她便学会了对这些乖孩子视而不见.一进教室就会径直走向班级最后的几排.跟那些男生称兄道弟. 家里的情况也并沒有好转. 曾经的她天真的以为.爸爸妈妈真的是闹着玩儿.不是真的吵架的.可是他们愈演愈烈.发展到了当着她的面都视若无睹地吵着打着.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是会避着她的.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连她的哭泣他们都无瑕安慰了.似乎吵架对他们來讲跟吃饭一样重要. 吵架的原因无非是妈妈又撞见爸爸跟哪位阿姨一起吃饭啦逛街啦打电话啦等等. 她慢慢习惯着这样的生活. 初中之后.她彻彻底底地剪了短发.穿着肥肥大大的衣服.反正换了新环境之后女生们还是不喜欢她. 在这里.她认识了任二. 那个时候《流星花园》正在所有的少男少女们中间风靡.f4经典的男生长发造型像是春风般吹醒了所有男生心中爱美的念头. 一夜之间男生们全都留起了长发. 任二那个时候也在留长发.他还把头发染成了当时很流行的黄色.在那所初中学校中.任二是他们那一个年级的头儿. 她跟任二认识的过程很有趣. 那天放学.她看到一伙人在打架.便好奇地站在巷子口看着. 这沒什么. 有什么的是.那伙人打完架了她还在那儿站着. 为首的黄色长头发的男生问她.你为什么要看我们打架.他后面的男生们都叫嚣着要消灭证人. 她有些害怕.却强装镇定的说.我要报告给老师. 男生哈哈大笑.她发现他其实有一张很精致的脸.笑容干净清爽.她忽然就不怕了.这么好看的男生应该不是坏人. 那个男生就是任二. 任二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一个孩子.他只有爸爸.他的爸爸忙着赚钱养家.根本无暇顾及儿子在学校里的表现. 她感觉自己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人.她虽然有爸妈.可是她觉得她就是个孤儿.他们从來不问她的学习. 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还一起去过一次游乐园.她的记忆都已经很模糊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像一个小跟班一样跟在任二后面.他们经常一伙人逃掉不重要的课.跑到学校外面溜达.其实什么也沒做.只是觉得逃课是一件很好玩儿的事情. 有一次他们在逃课出去玩儿的时候.碰到了任二在邻校的死对头.几句话不合.便打了起來. 她站在乱哄哄的人群外面.吓得不行.这是她第二次亲眼目睹打群架. 她很怕任二会出什么事.这样她唯一的小伙伴可能就会失去. 她发了疯一般抄起一块砖头就冲了进去. 大家被这个疯子一般的女孩子吓住.她便从中拉出了满脸是血的任二. 她抓着他的手就跑.头也不回地.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气喘吁吁的弯下腰來.双手扶着膝盖.感觉肺要炸了.任二惊讶地看着她.他拉起她的手就带着她去了医院. 如果一切都这么发展就好了.她跟任二现在说不定在一起闯他们的江湖. 初三的那年.爸妈闹离婚. 爷爷强硬地插了进來.他很喜欢她这个孙女.他有些后悔现在才发现他们家里的矛盾这么深. 他在她毕业的那年将她送进了这所县里的重点高中. 当然.爸妈一直闹着的离婚也沒离成. 初中同学毕业聚会.任二一句话也沒跟她讲. 说好了的.不上高中.他们俩这成绩也根本上不了.她记得那是一个傍晚.夕阳的余辉洒在任二黑色的头发上.她想起那次她说黄色的头发不好看.男孩子长头发搞得男不男女不女的.然后第二天任二就剪断了.把头发染回了黑色. ------------ 第九十四章 晚餐 请使用访问本站。任二在夕阳下侧过脸.微微的笑着.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笑容.干净.精致. 她点点头.同意两个人一起去打工赚钱. 这样就可以离开那个家了吧. 她觉得对不起任二.但是离别的时候.任二叫住了她.却什么都沒说.只是狠狠的抱了一下她. 不需要解释了. 他们还是好朋友的. 从此之后.她再也沒有见过任二. 听说.他真的沒有再上高中了.听说.他真的去南方打工了. 高中之后.她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好学生.上课会认真听课.自习课上认真地写作业.有了最好的朋友.有了暗恋的人. 像是一列开错了轨道的列车终于跟所有的列车一样驶进了正常的轨道. 那些过去一起逃课.***架的时光像是电影胶卷一样被她小心翼翼地存放在了脑海深处. 爸爸妈妈依旧像以往一样吵架.甚至更厉害了. 直到那次吵架.妈妈.不.是那个跟爸爸结婚的女人.她吼着.指着她说.不知道她是谁的孽种. 她原本回归平静的生活被再次打乱. 她知道西西的话只是用來安慰她的.这下她连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都不知道了. 父母那次吵架结束后.家里整整冷战了一个星期.他们谁也不跟谁说话.像是三个人打了一仗似的.每个人都固守着自己内心的城堡.不肯对剩下的两个人展开. 沒有人跑來跟她解释. 所以.那个女人吵架时说出的话.多半是真的了. 李静往嘴里扒着米饭.此时的米饭成了她用來填饱肚子的工具.而不是享受的时刻了. 爷爷肯定又把他们留在那里批评他们了吧.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只有爷爷能够勉强维持着这段婚姻了.如果爷爷…… 她摇摇头.不敢想象. 其实离婚沒什么不好.各过各的.省得每天吵架弄的大家都闹心. 但是.任二的电话……她皱了皱眉头.他为什么突然决定回來上高中了呢.她记得他对上学不感兴趣啊.当时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提议不上高中的.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爸爸的压力. 李静百思不得其解. 于此相比较.王西西这边就热闹的多. 本來十二个人的聚会.加上古傲跟胡美音就十四个人了. 一伙人红红火火地朝火锅店杀了过去. 王西西一路上都走得不是很开心.王艳艳一直像只八爪鱼一样抓着她的胳膊不放手.看起來跟她很亲密的样子.其实还不是想接近古傲.王西西有点堵. 还好.古傲在收到她的警告之后.对王艳艳一直保持着距离.这让王艳艳有些尴尬.她一个女生.一直想尽各种话題來接近一个男生.心里真是有些不舒服. 王西西下定决心在火锅店落座的时候.一定要把王艳艳甩开. 她想到了胡美音.随后又否定了.胡美音坐在她身旁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了.不得已.她只好把宋森然拉了过來.坐在自己旁边. 王艳艳这次是有苦说不出.不能坐在王西西的身边.又不好意思直接坐在古傲旁边.她只得含着恨坐在了宋森然的旁边. 宋森然倒是有些惊讶的.他沒有想到王西西能够主动地拉自己坐在她的旁边.虽然.她拉的是自己的袖子. 胡美音被那几个男生簇拥着坐在了桌子的对面.她似乎很开心. 王西西有点洋洋自得地偷偷用眼睛瞟着王艳艳.王艳艳此时正低着头用手摆弄着衣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火锅他们点的是鸳鸯锅.辣的这一边正好对着王西西.她傻眼了.她一点都不能吃辣.可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吃.总不能让她站起來越过辣的锅用筷子夹清汤锅里的东西吧. 沒吃几口.王西西就被辣的咳嗽起來.不咳嗽还好.一咳嗽辣辣的东西被呛到了鼻子里.鼻子被辣的流出鼻涕來.她慌忙想找抽纸.可是桌子上的抽纸不知道被谁拿着. 这样的场面让她有些尴尬. “用我的吧.” “用我的吧.” 两只手带着两包纸巾同时伸了过來. 宋森然愣了一下.又将手抽了回來. 王西西毫不客气地从古傲手中接过纸巾.擦了擦鼻涕跟眼泪.这辣椒.太厉害了.不知道南方人是怎么做到从小到大顿顿都吃辣椒的. 清理完毕.她怯怯地抬起头來.还好.大家都在吃饭.刚刚的一幕好像沒有人注意到.她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看到了胡美音. 她优雅地喝着杯子里的可乐.细长的眼睛正在看着她. 王西西像是一个正在偷东西却被主人抓了个现行的贼一样.不敢直视胡美音的眼睛.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怕胡美音.每次都像是要躲着她才行. 古傲在清汤锅的一旁夹了慢慢一碗东西.递到了她面前.顺手拿起她的那只充满了红色辣椒的碗.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不用感谢我.” 她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大多数人沒看到.但是胡美音一定看到了吧. 一个很凶恶的念头涌了上來.看到又怎样.反正古傲就是对我好.怎么着吧.这么一想.她就有些理所当然了.抬头去跟胡美音对视. 可是胡美音却并沒有盯着他们.她在吃自己的东西. 是啊.她总不能吃个饭一直都在看自己这边吧.刚刚只是偶然.王西西像是一只铆足了劲儿准备发射的弩.却突然沒有了目标. 她收回那个骄傲的眼神.还是好好珍惜古傲的温柔比较重要. 却沒有看到身边另外一个人的眼光. 宋森然是有些羡慕的. 这顿饭吃得其实也并沒有王西西想象中的尴尬.只是男同学们都围着胡美音聊天.这多多少少让受了冷落的女同学们有些不甘心. 她们对胡美音便有了种敌意. 胡美音真是走到哪里都招不來女同学的喜欢啊. 王西西突然有些怜悯她了. 胡美音的脸上却并沒有一丝的不悦.她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女生不爱男生爱的待遇.依旧我行我素地吃着自己的东西.间或抬起头來跟男生们嬉笑着说几句话.引來男生们更大的笑声和女生们眼中更大的妒火. ------------ 第九十五章 插曲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火锅吃完一伙人又叫嚣着去唱歌.自然还是王艳艳跟几个男生提议的. 往年聚会的时候吃完饭大伙儿就散了.哪有去唱歌的道理.王西西盯着王艳艳红彤彤的脸庞.不用多久就揣测出了她的用意. 倏地就有些自豪了. 古傲很帅吧.他是我男朋友.她窃笑着. “艳艳.我不去了.现在太晚了.我得回家.”王西西拒绝着.这是实话.郑忠琴的家教一向很严格.回家太晚会挨骂的. “西西.现在才八点你就说晚啊.我们都一年沒见了.大家聚一下嘛.”王西西走了古傲肯定也会跟着走的.王艳艳有些着急. “你知道的.”王西西低下头.“我妈一向不让我在外面呆到很晚.真是不好意思.” 王艳艳看到王西西的态度坚决.她只好求助宋森然：“宋森然.你跟西西说说呀.你们关系那么好.现在还好早呢.” 其实她有些看出來.宋森然喜欢王西西.所以他应该也想让王西西留下來吧. 宋森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略微思考了一下.“王艳艳.我今天也有事情.而且现在都八点了.最多也只能唱两个小时了.还不算我们走路的时间.所以这次就算了.你要是真想唱歌.改天我们在一起出來唱吧.” 他不想跟着外人一起强迫她做任何事. 王西西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她有些期待地看向宋森然. 宋森然果然不负众望地说：“今天不早了.大家就到这儿吧.改天有时间再聚.” 男生们爆发出一阵不舍的声音.其实他们是不舍得胡美音走. 胡美音的眼睛细细地眯起來.一一地跟那几个男生告别.而王西西只是跟王艳艳说了声再见.似乎这些是胡美音的同学.而不是她王西西的. 大年初一的晚上.街灯下來來往往的人很多.酒店的桌子上人们正喝到gaochao.王西西看到一个人在酒店的门口吐得一塌糊涂.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男人们这么喜欢喝酒.明明知道了喝多了会很难受却还是忍不住地去喝.就像是抽鸦片一样.难道喝酒也会上瘾吗. 胡美音在上一个路口的时候跟他们道了别.她注视了古傲很久.但是古傲只是说了一句再见.他最终沒有提出要送她. 她落寞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街灯下面.王西西看着胡美音的长发在微风中微微扬起.如同她高高扬起的头.她跟古傲应该不是普通的初中同学关系吧.她.喜欢.古傲. 王西西擅自地想着. “西西.走了.”抬起头看到古傲被路灯拉得长长的身影.他的五官错落地隐藏在阴影下.声音一如既往好听地让人不由自主地往里面陷.宋森然安静地站在古傲的旁边.仰头望着天上. 王西西也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天空.今晚沒月亮也沒星星啊.宋森然应该是在想事情吧.不过想事情需要看天吗.低头不久行了.更省事儿呢.她沒來由地这么想着. 她走在两个大男生中间.沒头沒尾地冒出一句：“我现在真是幸福啊.” “嗯.” “什么.” 两个男生同时看向她. “你们看啊.”她露出甜甜的笑容.酒窝里撒满暗夜的阴影.“两个这么高个子的男生.”她用手比划着他们两个人的高度.“走在我的身边.像不像是两个保镖.哈哈.幸福感爆棚啊.” 她的笑容变得肆意而张扬起來. 王西西暂时不去想胡美音为什么会跟古傲一起出现的事情.古傲说过会给她个解释.在这个解释之前她会一直忍着.只是希望这个解释能够解释得清楚现在发生过的所有让她难过的事情. “你……”古傲用手按着王西西的头.“竟然敢说我是你的保镖.” 宋森然的手停在空中.他本來也是想去按她的头的.就像小学时候玩儿炸油条那样.他跟另外一个男孩子手拉手.将西西整个人翻了一圈.翻过來之后.她的脸色苍白.紧紧的攥着他的袖子.仿佛他是大海上唯一的一个救生圈. 她恐怕早就已经忘记了那个游戏了吧.恐怕已经记不起來她曾经还这样紧紧地抓过他.她的身边多出了另外一个人.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了. 王西西被古傲手掌中传來的大力压得缩了缩脖子.身子向宋森然那边逃着. 宋森然小心翼翼地避着.太远了怕她摔倒.太近了怕她尴尬. 王西西逃到台阶旁边的时候.一个趔趄.她的双臂潜意识地挥舞着.想抓住某个东西來阻止失控的身体. 胳膊上跟背上同时传來力道.身体被猛地拉了回去. 她定了定神.这时才看清楚.拉着自己胳膊的是古傲.而自己背后的力量..她回头..是宋森然的胸膛. 他提前一步站在了台阶下面.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不让她摔下去. 她的脸沒來由地红了. 宋森然则依旧是一张雕塑一样的脸.聚会散了之后他的脸马上又恢复了万年冰雕的状态.仿佛那个有着温和笑容的人不是他. 古傲的表情像水一样晃动了一下. “小心一点.”宋森然的声音夹杂着冬夜的风扑面而來. 王西西打了一个寒战：“嗯.” 她偷偷地观察着古傲的脸.似乎并沒有不悦.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还好他沒有生气. 王西西小心地走着.再也不敢做出任何想调节气氛的事情了.她不知道旁边的两个男生在想什么.只是这样沉默的路程显得遥远而漫长.她跟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人走都不会尴尬的.为什么三个人就变成了这样.是不是他们两个人单独走的话也不会尴尬呢. “我从这条路走了.这里离我家近.”古傲深夜电台dj的声音响起. 王西西诧异地望向他.她隐约是期盼着他送自己回家的. “有宋森然.我就不送你回去了.嗯.”他低头看着她.眼睛陷在刘海的阴影中.看不清任何的表情. 她想问为什么.但说出口的却是“嗯”这个字.她点了点头. 于是他就这样在岔路口跟他们分道扬镳.他黑色的风衣被风吹起一角.黑色的头发被路灯的昏黄色所稀释.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拐角处. ------------ 第九十六章 告别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王西西有些失落地转过头來.宋森然正站在路灯下面.他俊朗的五官被路灯照亮.眉眼更加的分明.他声音清冽地对她说：“走吧.” 古傲站在拐角处的阴影里.看着他的女孩失望地转过身.跟着另一个男孩子并肩而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即使宋森然在.也是想送她回家的.为什么就看到那么一幕就让她跟他走了呢. 内心的那一点点小抑郁.果然还是有些吃醋.见不得她跟别的男孩子有任何亲密的行为的.即使是偶然的.那也不行. 他目送着她消失了.连影子都不见了.这才转身. “你.”古傲转身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吓了一跳.却依旧面不改色.“你跟踪我们.”这是一个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他们的身影堙沒在黑暗中.彼此都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你不送我回家吗.”胡美音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媚声媚语中带着一丝可怜.她放低了身段來说这句话.只有他才能够让她放低那高傲的身段. “现在才八点多.还有公交车.”古傲一反在西西面前的温柔.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冷淡的像是一杯白开水. “那你跟我一起坐公交车啊.”胡美音的笑声从黑暗中传來.像是生活在现代的狐妖般魅惑.她自欺欺人地认为古傲是在提议一起做公交车. 古傲好看的桃花眼在黑暗中泛着光芒.“我的意思是.你自己可以做公交车回去.我现在要回家.不送你了.” 他的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 她穿着跟他一样的黑色风衣.头发抚过他的脸.她看着他面无表情地从自己的旁边走过.然后.她转身从他的背后抱住了他. 古傲的身子一僵.脚步停了下來. “美音.别这样.” 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岁月不曾在他们的身上流过.他们还是以前的模样. “你终于叫我名字了.这是我转学过來之后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是要哭了吗.手指依旧紧紧地缠绕着他的腰身.沒有放松.她也不想放松. 古傲的双手依旧放在风衣口袋里.胡美音的脸贴着他的衣服.真舒服.这种感觉好久沒有了. 他就这样站了很久.任凭她抱着.沒有任何的反应. 胡美音觉得他们又回去了.又回到刚认识的时候了.她的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來.她悄悄地把眼泪抹在他的背上.用力地抬起头.克制着自己的眼泪.不能哭.她一直都是一个坚强的人. 她看到他的头发被身后的灯光染上一片温柔的色彩.她的心里也软软的.像是要融化掉了. 她就这样一直抱着他.希望直到永远.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沒有永远.谁也不知道.所以胡美音可能永远也到不了了. 当她冰凉的手指被他温热的手掌所覆盖的时候.胡美音的心里是充满了惊喜的.她以为他回來了. 但是他的下一个动作却让她心变得冰凉. 古傲把她的双手扯了下來.“不早了.回去吧.” 他甚至都沒有回头看她一眼.就迈开了步子.他黑色修长的身影倒映在她的瞳仁里. 胡美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个夜晚.有三个人保持过这种雕塑一般张望背影的姿势. 古傲的背脊笔直.头顶上还有几根头发骄傲的站着.被路灯完全同化成了温暖的黄色.这在胡美音的眼中却是冰冷的颜色. 既然这么无情.那么刚刚为什么要默认让她抱他呢.她垂下头來.任凭长长的头发在风中舞蹈. 不行.她要问个明白.抬起头.却再也看不见他的影子. 冬夜的风有些微凉.阴沉沉的天空便在这个时候下起了小雪.像是天公抖落了一地的头皮屑. 王西西瑟瑟缩缩地裹紧羽绒服. 宋森然脱下自己的白色外套想给她披上.她却躲闪开來. “你快点穿上吧.这么冷.万一你给冻着了.就不得了了.”她说的是实话.这份情谊对她來讲有点重. “如果是他的话你是不是就接受了.”宋森然看着她躲闪的样子.仿佛他是只怪兽.要吃了她似的.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怒火.然而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火了. 王西西愣了一下.自己刚刚太过大意.忘记了跟古傲的关系还沒有公开.难道刚刚宋森然看出点什么了.她有些慌张了.“你说什么.” 宋森然叹了口气.“沒什么.”他忘了她一眼.眼神忧郁复杂.“我说那你自己多加小心.” 他应该沒看出來吧.她窃想着.开心的情绪蔓延开來.就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安静地走着.到了离家不远的岔路口.王西西跟宋森然道别. “我送你回去吧.”宋森然提出要送她.他的五官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俊朗. “不用了.沒多远的路了.”她莞尔一笑.酒窝中盛满了阴影.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保持距离的好.王西西在心里想着. “所以我送你吧.”他很坚持. “真的不用了.”她也很坚持. 到底还是不愿拂了她的意.宋森然垂下头來.不再说话. 王西西看着面前这个高高的男孩子.心里有些不忍.但还是说出了再见. 她转身离开.刚刚迈开两步.就听到背后很轻很柔的声音：晚安. 她的心跳于是就有些失控了.他不愿违背她的意志.一直默默地注视.她都知道.这都是源于喜欢两个字.“谢谢你.宋森然.”她也用很小很轻的声音回着.她不知道他听到沒有.她既希望他能够听到.又不希望他听到. 王西西一步一步地踏在刚刚飘落的这层薄薄的新雪上面.留下一串一串的脚印. 在拐角处的时候.她偷偷地躲在墙后.看着依然站在远处的宋森然. 他穿着白色的外套.站在路灯下.白雪覆盖了他的头发.让她想起了那首火的一塌糊涂的《发如雪》.他还在向自己的方向张望着. 过了很久他才离开. 王西西一直努力地克制着想冲上去抱他的冲动.这冲动跟喜欢无关.她只是动情. ------------ 第九十七章 前夕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白色外套跟黑色风衣反复在梦中出现.王西西惊醒.还好只是一个梦.只是太过真实了.她站起來.走到窗户边. 深夜的城市陷入一片寂静.只有远处新盖起來的大楼依旧不眠不休的亮着灯光.总有一盏窗户是彻底不眠的. 她的脑海中反复闪现着刚刚的梦境.宋森然.古傲.宋森然.古傲……两个人的身影重重叠叠.我喜欢的是古傲.王西西告诉自己.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宋森然该怎么办.他从來沒有表白过.她总不能一腔热血冲过去说我不喜欢你. 王西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想起古傲.她就觉得暖心.他太好了.好得让她有些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她总怀疑他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她虚构出來的一个人物.只有胡美音的存在提醒着她他是真实存在的一个人. 胡美音.胡美音.胡美音…… 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难不成……她不敢继续想下去.如果真是这样.她.她该怎么办. 她想到晚上的时候她回到家接到的电话.大概是晚上九点左右.她刚刚进门.还在为宋森然的事情心情低落.却接到了古傲的电话. “西西.回家了吗.”这是他的第一句话.低沉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从遥远的地方传來. “嗯.刚刚回來.”她努力在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她想让他听出她沒事.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对不起.”很久之后古傲才说道.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王西西一开始都有些沒反应过來.她的大脑短路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半路上的不告而别. “沒关系.”她说着.跟宋森然一起回來也沒什么不好.“我安全到家了啊.”为了减轻他的内疚感.她画蛇添足地说了这么一句. “那.”古傲在电话那头顿了顿.“早点休息.” “嗯.你家还是就你一人吗.”她忽然想起昨晚他说的.他妈妈出国了. “是啊.”他的声音淡淡地传來.“怎么了.” “沒事.”王西西有些不快.什么怎么了.只是关心一下啊.“那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晚安.” 他的声音沉沉的.让她有瞬间的恍惚.刚刚另一个男孩子也这么轻轻的极尽柔和地跟她道晚安. “晚安.”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跟谁说的.是跟古傲.还是跟宋森然. 这个晚上注定不安.王西西站在窗前.大年初一的晚上.或许现在是大年初二的凌晨了吧.街上依旧有很多车辆.这些车里的人们都不过年么.他们在忙什么. 古傲一个人在家.他不害怕吗.她总是很害怕一个人睡觉的.即使父母有的时候都不在家.她也会找一个人來陪自己的.不过.男孩子胆子应该会大点的吧. 王西西是被老妈咣咣咣的凿门声吵醒的.半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这次倒是沒有做任何梦的睡了很久. 过完大年就要准备出远门去拜年了.初一的时候沒有去看的亲戚现在都要去了.这是一个艰苦的工作.对于王西西來说. 从初二到初五.她被亲戚们狂轰滥炸的问候搞得焦头烂额.身为高中生的她像是机器一样的回答着他们关于学习成绩的问话.听着他们如出一辙苦口婆心地说着要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然而当她看到老爸老妈脸上骄傲的笑容时.她突然觉得.就算考个好成绩是为了给他们争光.也值得. 初一晚上下的那点点新雪早就被初二的太阳消融.太阳公公一直在这几天高高的悬挂在天上.向一个慈祥的老人注视着芸芸众生. 古傲的电话是初五的晚上打來的.王西西那个时候刚刚盯着落日的余辉走进家门.客厅里一片橘红色.温暖着她冰冷的手脚. 电话的急促声如同急救室里的铃声般划破了她的兴致. 王西西一个健步冲了上去.自从跟古傲在一起之后.她从來都是第一个赶到电话机旁边的.生怕爸妈一个不小心接了她的电话发现什么. 郑忠琴还以为她是怕爸妈累着.她的脸上浮现出笑容.“老王.你看我们女儿.这半年來成长了不少嘛.看來真的是长大了啊.” 老王也欣慰地点着头.不过眼神中却有一丝的疑惑. 王西西盯着他们二人.直到他们都进了屋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她才对着话筒说：“说吧.” “西西.我们明天下午就去吧.去那个我曾经告诉你的地方.当作是出去放松一下.” 他的声音依旧低低的沉沉的.跟往日的一样.但是王西西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感觉自己有一个世纪沒有听到他讲话了.他的声音像是夏日的洪水慢慢的涌上堤坝一般漫过她的心. “嗯.好.我跟我爸妈再说一下.”王西西的内心还在颤抖着. “西西.”古傲的声音有些吞吐. “怎么了.” “胡美音也要去的.你别忘了.”像是怕惊扰了她一样.他把声音调到了最柔和的模式.“我会跟你解释清楚.好吗.” 王西西的身体依旧颤抖着不能自已.为什么要带她去.不过也好.解释清楚了一切都结束了.她不用再猜忌了.不用再为了他俩同时出现而惊慌失措了. “西西.”古傲试探性地叫着她. 王西西回过神來.“嗯.我知道了.” 三个人的旅行么.她这是从小到大第一次在沒有爸妈陪伴的情况下出远门.心里依旧是七上八下的.可以完全相信古傲吗. 可以吧.她在内心安慰着自己. “妈.你还记得李静吗.”吃晚饭的时候王西西小心翼翼地问郑忠琴. “记得啊.”郑忠琴看都不看王西西一眼.继续夹菜. “十一的时候本來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去玩儿吗.后來宋森然出车祸了.就沒去.刚刚李静给我打电话了.说让我明天陪她去.”她一口气说完.然后就怀着像是等待死刑的犯人一样的心情等待着郑忠琴的回答. 郑忠琴愣了一下.放下筷子.思考了很久之后才缓缓地说：“那你去吧.自己小心点.有事打电话.” ------------ 第九十八章 前夕（二）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九十八　前夕（二）（2.14） 这下轮到王西西惊讶了.她沒想到老妈竟然答应的这么痛快.真是超出她的预料啊.她都准备好了一大段说辞來说服她的. “您同意了.” “嗯.”郑忠琴望了老王一眼. 王西西差点沒尖叫出來. 晚上的时候她在屋里收拾东西.听到客厅中有说话声.便把耳朵附在门上屏住呼吸.悄悄地听着. “老王.出了事儿你负责啊.”这是老妈的声音. “能有什么事儿啊.孩子大了.不能总是用你那套圈养模式了.”老爸的声音. 原來是在改变教育方式吗. “不行.我还是去说说她.两个女孩子.多让人不放心啊.” 王西西随后就听到了老妈的脚步声.她慌忙地走到床边.装作正在收拾东西的样子. “西西.”老妈跟以前一样不敲门就直接进來了.“明天去了小心啊.去哪儿啊到底是.” “李静的一个姑姑家.不远.”王西西心虚地胡乱说着. “她那儿有电话吗.” “李静有手机.”其实是古傲有手机. “那你记得到了给我打个电话.你们去几天啊.”老妈依旧穷追不舍着. “大概两三天左右吧.”王西西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沒有问古傲出去几天.真是个失误啊.不过应该两三天就行了吧. “那每天都给家里打个电话啊.”郑忠琴有些不放心. “妈我知道了.” 即使这样.郑忠琴还是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个晚上.王西西感觉耳朵都要起茧了.不过一想到明天的行程.她的心还是狂跳不止.说不出是激动还是担忧. 初五的晚上沒有月光.王西西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觉.到底去的是什么地方呢.听古傲的意思应该是去乡下什么地方的.胡美音也去.她去干嘛.难道他们两个不觉得三个人的旅程有些奇怪吗. 她想得头皮发麻.想站起身來喝口水.走到窗户旁边的时候.她又看到了外面灯火通明的那栋大楼.依旧有几个窗户亮着灯.新年对于里面的人來讲.似乎从來不存在.世界上总是有这么一小撮人.他们拼命地工作努力着.这个世界是属于他们的. 她忘记了自己要喝水了.突然想起了白袍.她或许该带几本杂志去.万一有什么让她心神不宁的突发事件.她也能够找到让她镇定下來的东西. 古傲在带给她温暖和安定的同时也将痛苦和阴郁带给她.但是白袍不一样.他在她的世界里一片澄澈.带给她王西西的只有心灵的平静.白袍是她世界里的神. 王西西扭亮台灯.抱着一种随缘的态度.她从抽屉中那码的厚厚的整整齐齐的杂志山中随便抽了两本.她看了看封面.是2003年6月份跟2004年10月份的.2003年的6月份.那个时候她刚刚结束了初一吧.忍受着身边人的嫉妒猜疑.趋炎附势.她是真的沒想到.初一这么小的学生也学会了嫌贫爱富. 其实小孩子是最嫌贫爱富的.看到谁拥有更多的零食.谁认识的人更光鲜亮丽.就会跑去跟谁玩儿在一起.大人往往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初一的学生.也是孩子而已. 在报亭看到《城市风景》杂志的时候.她随手一翻.就被里面的一张图片吸引.那是一个坐落在雪山下的小村庄.和平安宁让她觉得那里就是世外桃源.拍摄这张照片的人.叫白袍.后來她才知道.那座山就是阿尔卑斯山. 王西西用手抚摸着那张图片.那个地方依旧是她最想去的地方之一.如果将來她慢慢老去.她希望是在那个村庄里面. 她把两本杂志都搂到怀里.像是搂着自己最珍爱的宝贝一般.她甚至忘记了自己下床的本來目的是要喝水的. 这些年來.她每个月都会去买《城市风景》.看白袍的作品.她看着他图片的内容从国外转移到国内.从风景优美的遥远地方转移到这座小县城.她仿佛感觉到了白袍的成长.所以白袍一定是一个年轻男子.她也跟着他的照片成长着. 阿尔卑斯山下的小村庄.风景秀丽.铺天盖地的绿色.河水弯弯地流过村庄的小木屋.王西西想着这和平而安宁的图片.渐渐地忘记了即将启程通向未知的焦躁.窗外的灯光柔和地打在她闭起的眼睛上.这只是一个平凡的夜晚. 远处的高楼中闪烁着几点灯光. 女人停下手中的工作.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看左边刚刚批阅好的一沓文件.又转头看了看右边更高的一沓文件.看來今晚不能回去了. 她优雅地喝了一口早已凉掉的咖啡.用白皙的手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按了几个键. “傲.今晚我可能回不去了.” “哦.”古傲在电话那头静静地应着.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这样的场景他已经习惯了. “对不起.”女人脸上淡淡的妆容掩饰不了她的疲倦.她漂亮的桃花眼中流露出一丝愧疚.“今年过年又沒能陪你过年.不过我从国外给你带了礼物.” “沒事.”古傲的声音很温柔.“妈.你注意身体.我这几天可能出去一趟.” “嗯.自己小心.”女人象征性地说了一句.他从初中开始就开始一个人出去采风.她再放心不过. 她揉了揉太阳穴.将右边文件中最上面的一份拿了下來. 挂上电话.电话那头的男孩子有些感慨.这些年來.他看着她一点一点地向着女强人迈进.她从來就沒有时间陪陪自己.他小时候经常埋怨.不过上了初中之后.每次看到她头发上偶尔出现的白发.他就再也提不起任何的怨言.反倒是更加心疼.他的风衣.他的毛衣.他的外套.他的雨伞.都是她这样的辛苦换來的. 墙上的时针指向了一.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古傲走进自己的房间.桃花眼还清醒地搜寻屋子里的某个角落.终于他的视线集中在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是堆的像是一座小山一样的《城市风景》.是他开始在杂志上发表照片的时候杂志社寄來的样刊. 他把桌子上的相机小心翼翼地收起來.看着墙上那个睡得很安静的女孩子.心里一片温柔.西西.我憧憬了很久的旅行.终于能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一起了. ------------ 第九十九章 启程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这张照片墙上全是他自己最喜欢的一些照片.从阿尔卑斯到布宜诺斯艾利斯.从街上晒太阳的老爷爷到最喜欢的女孩.他摸着这些照片.眼神随着手指移动.他修长的手指停留在了最后一张照片上. 女孩子媚眼如丝地笑着.她黑色的长发在空中飘舞.右手抬起來将一撮头发捋到脑后.黑色的风衣包裹着她修长的身材.整个人看起來像是一个耀眼的明星. 她的背后是一座西式的建筑.干枯的质押像是一个个不屈的灵魂.张牙舞爪地伸向天空. 这么多年來.不羁的.孤傲的.胡美音. 古傲怔怔地想着.他想.那个时候他可能有那么一点喜欢她的. 但是.年幼的时候总是爱自己更多. 王西西一夜无梦.被闹钟叫醒之后.她再次崇拜了一下白袍.像是基督徒每天做的祷告一样.是白袍给了她安定.让她能够真的做到高枕无忧. 但那只是高枕的时候.沒有高枕.她还是有忧虑的. 古傲的电话來的时候.王西西已经在家里等的百无聊赖了. “爸.妈.我走了啊.”她急匆匆地抓起沙发上的包.顺口跟老爸老妈打了个招呼. “记得给我们打电话.” 她“嘭”地一声将郑忠琴的嘱咐关在了门里面. 古傲是跟胡美音一起來的吗.我该怎么办.王西西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脚步也不由得放缓了. 该來的总会來的.她宽慰着自己.兵來将挡水來土掩.大不了她什么话都不说.看他们俩的反应就是. 王西西心一横.带着一副赴死的表情迈出了单元门. 蓝色外套.帆布包.白色运动鞋.她的男孩清清爽爽地站在马路对面. 她向他走去. 他并沒有看到她.他侧着头像是在看着什么. 她看到他有些棱角分明的侧脸.碎碎的黑色头发遮住了一点鬓角.耳朵被冻得有些通红. 她走到了他的面前.他还是沒有转过脸來.王西西有些好奇.他究竟在看什么.她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其实也沒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干枯的洋槐而已. 它的枝桠扭曲的伸向空中.像是那天傍晚他们在那块荒地看到的那篇树林. “你來了.”古傲终于发现了她. “嗯.”王西西很想问他那棵洋槐树有什么看的. “走吧.”他走在了她的前面.背后的帆布包跟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看那棵洋槐吗.”古傲突然转过身來问她. 王西西本來跟在他身后.他的这个急停差点让她一头扎在他身上.她踉跄了一下.他迅速伸出手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你怎么知道.”她这才反应了过來他说了什么. 他放慢了脚步.与她并肩而行.“我只是喜欢这种树的样子.扭曲着.颓废着.不羁着.” “那棵树.”王西西顿了顿.“在去年就死了.” “即使死去也依然保持这种姿态.”古傲像是沒有听到她的话.继续说着. 王西西听到这句话却有些慌了.“好好的你说什么死啊.”她抓着他的手.表情很急.像是要哭出來的样子. “我是说树呢.”他微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发.继而拉住她的手.“你以为我要自杀.” 像是一把剑插进了自己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王西西沉默着.只是手还是死死地抓着他的手. 古傲有些哭笑不得.“我怎么舍得下你呢.放下吧.我一定比你晚死.” 王西西这下更郁闷了.“你是咒我早死吗.” 他拉着她的手.步子轻盈地向前走着.“我怎么舍得你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这个世界上.” 王西西抬起头.她本來是想说.你死了我可以再找一个男的啊.可是望着他认真的侧脸.这句话终究还是沒有说出口. 她被他这么牵着. 直到看到了胡美音. 她站在马路对面.就像那天的情形一模一样.不一样的只是古傲.他站在了自己身边. 胡美音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王西西瑟瑟缩缩地向把自己的手从古傲的手中抽回來.却感觉到古傲更有力道地握着她的手不允许她退缩.就像上次碰到他们两个的时候宋森然做的那样. 怎么在这个时候想起宋森然了呢.王西西有些懊恼.她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想起最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绿灯亮起.她的手被他牵着.她像一只木偶一样被他带着前行.他们同时出现的时候.王西西很容易地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沒有思考能力的人只是一只木偶.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胡美音.她觉得她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长长的如丝的媚眼.盯了一会儿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有些幽怨.有些痴绵. 胡美音的眼皮抬起來.直接越过了王西西.看向古傲.“走吧.” 口气跟古傲的一模一样.自卑慢慢从心里某个地方蔓延开來.袭击了王西西身上的每一个毛孔. 她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要去的地方似乎不是很远.古傲带着她上了一辆公交车.五块钱投币的公交车. 王西西一路上都在看着沉默着的两个人.古傲跟胡美音之间有种奇怪的磁场.她不敢打破.所以也沒问他们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孤立了.他们都有自己的世界.她却沒有了. 如果白袍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该多好.她突然这么想. 这是2006年大年初六上午九点半多一点.公车外是一片的阳光明媚.明媚的让人误以为是春天提前來了. 一切都是土黄的.干燥的.皲枯的.桉树的枝桠庞大的散开來.但是看着它们的样子你就能够想到折断它们的时候发出的脆生生地劈啪声.马路像是人的皮肤一样.每到冬天就分外缺水.车子飞快驶过的时候尘土飞扬.在阳光下可以看到欢快地跳着舞的它们. 光和影细密地打在女孩子熟睡的脸庞上.她的脸上一片安详.似乎梦到了什么.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被她靠着肩膀的男孩子一动不动.明明被她枕的肩膀都酸了.他却不敢活动一下.只是用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按着发酸的肩膀. ------------ 第一百章 到达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又是白袍的背影.王西西摇摇头.似乎只在古傲的家里梦到过一次白袍的正面.不过那次……她摇摇头.一定是因为自己喜欢古傲.所以梦境才会那样吧.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原來一直枕在古傲的肩膀上.而他则一直保持着背脊挺直的姿势.他的眼睛微微的闭着.睫毛在脸上投下的一小片阴影随着睫毛微微的晃动着.他一定很累了吧. 像是感觉到了肩头的重量突然减轻.古傲睁开了眼睛.“你睡醒了.” “嗯.”王西西瓮声瓮气地说着. 她又转头看向胡美音.她坐在他们的对面.一个人靠着座椅睡着了.眼睛眯成两条长长的缝.即使睡着.眉头也还是紧锁着.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妈.”她忽然尖叫了一声.从梦中惊醒. 古傲的眉头皱了皱.走上前去拍着胡美音的背.安抚着她. 王西西沒注意到眼前发生的事情.她有点被吓到.胡美音的妈妈怎么了.她刚刚是梦到她妈妈了吗. 西西突然想到了贾晓亮说过的.胡美音在小学的时候好像就是一个人住着.难不成她爸妈从小就抛弃了她.还是她爸妈……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古傲跟胡美音的关系.是不是要比她想象中的复杂. 胡美音低垂着头.长长的头发从肩头披散下來.她双手捂着脸.肩膀一颤一颤的.她是在哭吗. 古傲一直在她的耳边说着什么. 王西西突然沒了嫉妒.像是看到了比自己弱小的人.他们收到的关心只是源于怜悯罢了.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古傲的低语似乎起了作用.胡美音的抖动慢慢停止.过了很久之后她把手从脸上拿下來.她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泪痕. 像是又回到了往日那个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女孩子.她无视着满车人的眼光.两只眼睛出神地盯着王西西. 起初王西西有些不自在.然而她发现胡美音的目光似乎一直在盯着某个物体.她这才发现原來她是看向窗外. 古傲有些尴尬地坐在了王西西的身边.他的眼神中有些手足无措.王西西却捏了捏他的手.示意她根本不在乎刚刚发生的事情.古傲也回捏了她的手.眼神变得坚定. 窗外的风景从高楼林立慢慢变成了低矮的平房.古傲告诉她.他们的目的地在公交车的最后一站.公车并沒有在低矮的平房这里停下來.王西西的目光飘向窗外.房屋的密度在慢慢的下降. 她渐渐看到了在房屋间隙中裸露出的土地.枯黄的.焦灼的.像是棋盘一样方方正正的被划分开來.偶尔还会看到一两个农民打扮的人扛着铁锹在田埂上走着. 再往前.就看到了远处连绵的山脉.冬天的山脉是沉睡着的.它的皮肤被同样冬眠着的树木所覆盖.近处有着绵延弯曲的河流.饶是这么暖和的天气.河面上依旧结了冰.将太阳光反射进王西西的眼睛里.有些刺眼.她用手微微遮了一下眼睛.又不安分地从指缝里透出眯起來的眼睛.与河面对峙着.河的两岸是一大片的平原.丛生的荒草茂盛地枯败着.颓废的美感笼罩着整个大地. “西西.下车了.”古傲低沉的声音将她从观望中唤起. 王西西跟着古傲走在胡美音的后面.回归现实的她有些尴尬.身边依旧是沉默.抬头看得到胡美音的背脊.她的头发散乱的披在背上.跟远处的荒原融为了一体. 这是哪里.她只是跟着古傲走.上车.下车.却忘了看站牌.而刚刚在车上忙于看窗外变幻的景物.更是无心留意公交车上的报站女声. 她也经常跟着爸爸妈妈去乡下看望姥姥.但是那里沒有这么大片大片的荒凉原野. “这是哪里.”憋了一路的问句终于问出了口. “我小姨家.”柔媚的女声在凌厉的风中传來.有些凄凉.有些阴郁.这并不是平时那个冷冷的字里行间都透着傲气的胡美音. 王西西有些惊讶.她的眼睛不自觉的睁大.这场旅行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各种奇怪的地方. 古傲的手按在她的肩上.传來坚定的力量.她看着他的眼神.那也是坚定的.像是在告诉她所有的奇怪最终一定会变成合理. 这些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王西西想到了古傲说过的解释.她收敛起眼神中的惊讶.跟着他们一步一步穿过布满灰尘的小路. 这是一条土路.枯黄的土不知经过了多少人的踩踏才会变得这么坚实.然而风依旧卷起了一层层的尘土. 道路的两边是低矮的平房.石头砌成的房子.很古老的样子.村庄的名字王西西已无暇追及.知道是胡美音的姑姑家就好.名字总是会被遗忘的.被铭记的只是它跟自己的关系. 干枯的梧桐枝桠从房子上面冒了出來.很多的梧桐树.像是家家户户都种了梧桐. 进入村子里面的时候.路面完全变成了青石板.踩在上面会发出啪啪的声音.清脆的干净.偶尔看到短短的巷子两侧有石条.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上面晒着太阳.瞟一眼他们这些从外面的世界來的不速之客. 安静.古老. 王西西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村子.她本该想戒备胡美音一样对这个村子充满戒备的.她在看到这些的时候就忘记了. 他们跟在胡美音的后面从村子中主要的街道拐进了一条小巷子.这里的房屋中很多都是四合院的形式.也有单家独户的院落.这种院落则通常是用石头在外面砌一堵矮矮的墙.再装上一个铁栅栏. 他们在一栋院落面前停了下來. 只是在他们的对面有一排矮矮的平房.王西西数了数.一共三间房子.院落的偏僻角落有一间随意搭成的屋子.沒有门.看得到里面老式的用土盘成的灶台和一口大锅.在阳光下她能清楚的看到黑色的墙壁.是厨房. 院落的外围是一圈石头砌成的围墙.还有一扇用荆条跟树干编成的栅栏. 真简陋.王西西想. 胡美音家不是很有钱吗.怎么她小姨会住在这种地方. ------------ 第101章 小姨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奇怪像是一株被施了咒语的植物.疯狂的生长. 胡美音推开那扇栅栏.栅栏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王西西突然想到了看过的鬼片.她的胆子一向不大.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往后缩. 手被用力的握住.转过头就看到一双含着水的桃花眼在阳光下眯起來.他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白的有些透明. 王西西又觉得沒什么可怕的了.只要他在她身边给她力量. “小姨.”他们走到院落中央的时候胡美音喊了一声. “哎.”一个女声答应着.像是一个还很年轻的女性.带着一丝烟熏火燎的妩媚. 紧接着.中间那间屋子厚实的门帘被掀起. 让王西西大跌眼镜的是.她本人看上去要比她的声音苍老很多倍.她围着粗布围裙.头发乱乱地在脑后扎成一个髻.两只手上沾满了面粉. “美音.”她走到他们面前.搓了搓手说.“你打电话说你要來.我这就在折腾着给你包饺子了.” 在这种民风淳厚的村子里.人们总是会理所当然的认为.过年期间招待客人一定要包饺子的. “古傲.你也來啦.”她欣喜地看着古傲说. 看來古傲不是第一次來这个地方了.她的家人竟然认识他.王西西有些不满. “阿姨好.”古傲礼貌地点了点头.手却拍了拍王西西的背. “这是.”女人打量着王西西.她们从沒见过面啊. 胡美音扭头看了一眼王西西.“小姨.这是我一个朋友.跟我一起來看看.她叫王西西.”她的声音一贯的不冷不淡.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媚. “哦.那就是西西了.”女人的眼睛眯起來.王西西这才看清楚她也有一双如丝的媚眼.果然是遗传. “我家比较简陋.不要嫌弃哦.”说完女人就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要帮她拿背上的包. “阿姨.不用了.一点都不重.我自己背着就行了.”王西西说什么也不让. 说不上为什么.她对这个女人瞬间就有了好感.或许是因为她的热情.或许是因为她漾在风里的笑容. 仔细观察.其实她的脸还很年轻.苍老源于她的这身打扮. “快进屋.快进屋.外面冷.”女人把她们迎进屋. 王西西掀起门帘的时候.看到了女人刚刚走出屋子时弄到门帘上的两个白色的面粉手印. 屋子里很暗.着让刚刚还暴露在阳光中的人们有些反应不过來.王西西觉得自己的眼睛像是失明了.她下意识地抓住了古傲的胳膊. “很黑吧.”女人的笑声有些讪讪的.带着点不好意思. 怎么沒有窗户.王西西心中的疑惑层出不穷.她像是不小心闯进了一部古老的电影里面. 啪嗒.清脆的声音响起.女人拉亮了电灯.屋子里顿时被灯光的昏黄色充斥着. 王西西这才看清楚屋子里的摆设.最里面是很早之前土盘的那种炕.外面的一层土有些剥落.炕中间的下面有一个烧炕的灶.灶膛里面黑黑的.看來有些年代了. 挨着炕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摆放着砧板.盆子.女人又重新坐下來开始包饺子. 她结婚了吗.只有自己吗.王西西沒來由地这么想着. “小姨.我帮你吧.”胡美音走到一个盆子旁边.开始洗手.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了.你带他们去玩儿吧.”女人的声音很柔和. “阿姨.我们都帮您吧.我们可以下午可以出去玩儿的.”古傲接着说. 王西西的心中再次泛上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口中却说着：“是啊是啊.阿姨.我们帮您吧.” 她一点也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只是默默地跟着她们一起包饺子. 出乎意料的是.胡美音包的饺子竟然出奇的好看.像是很老练的样子.她往年经常來吗.王西西想着. “是來看你爸妈的吗.”吃饭的时候.女人缓缓开口.声音中带了一点低沉. 王西西有些惊讶.胡美音的爸妈.记得贾晓亮说过.她似乎一直是一个人住的呀.难道她爸妈住在这里. 现在有钱人都喜欢住这种与世隔绝的小村子.环境好.民风淳.王西西想起老妈跟老爸似乎这么说着.这样一來.似乎也能够解释的通了.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要带自己來这里呢.说不通啊. 而古傲.他.经常跟她一起來看她的爸妈吗.她嚼着口中的饺子.并沒有意识到.里面的馅儿里有她最讨厌的猪肉. “嗯.”胡美音淡淡地应着.“他们还好吧.” “挺好的.我经常去看他们.”女人说着. 王西西的脑袋里却成了一团乱麻. 古傲也沉默着.不说一句话. 吃完午饭的时候.她们三个人走了出來.胡美音依旧走在他们前面.她背了一个大大的包.却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古傲的脸色有些凝重. 王西西看着胡美音的背影.突然很羡慕她了.她永远都是这么潇洒地给别人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她长长的头发在风中舞动着.如同一面黑色的旗帜. 西西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去哪儿.她现在倒是不急了.反正跟着他们走就是了.所有的事情最终都会暴露在阳光下的.她不急. 这样她才看到胡美音小姨的房子的后面就是荒原跟河流. 荒草低矮.遍地丛生.里面有一条人为踩出的小路.他们现在就正走在这条小路上. 远处是连绵不绝的山脉.一切都是土黄色.除了头顶的天空.它是蓝色的. 王西西看到身旁变成了枯黄色的狗尾巴草.像是中了童话中石化的咒语.它依旧保持着它的样子.只是沒有了生命的迹象. 冬天的一切都是死寂的. 古傲一直紧紧地牵着她的手.温暖.大片的温暖.将她包围.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有点紧张.有些激动的紧张.他的侧脸在风中摇曳.从容决绝.像是要迈向真相的侦探. 她本來已经放缓了的心跳也跟着紧张起來.他们要去哪里.不是要去看胡美音的爸妈吗.他们住在深山里面吗. 他们向着连绵的山脉迈进.王西西逐渐看清楚了那些山脉.有些地方裸露出光洁的岩石.那是山脉的额头.有些地方则是枯黄的土.随着风旋转.夹杂着落叶. ------------ 第102章 解释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在山间弯弯曲曲的路上绕了很久之后.胡美音爬上了一座山坡. 这里的山上种的全是苹果树.冬天苹果树也进入了休眠的时期.有些时候他们不得不低下头來从果树下面穿过. 山上的风有些尖锐.刮着人的骨头吹过.王西西有点受不了.古傲走在了她的前面.依然紧紧地牵着她的手. 躲在他的背后.王西西完全感觉不到那种风了.她抬起头.看着他蓝色的外套被风灌满.内心软软的.眼睛涨涨的.他好的有些不真实. 心里的小兽跃跃欲试.她强按下了它的头. 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來这种地方看自己的父母.可能性更大的.应该是.已经去世人的坟冢. 这个想法一冒出來.王西西就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她紧紧地握了握古傲的手. 古傲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害怕.转过头來送给她一个微笑.阳光慵懒地留恋着他的脸庞.温暖的.笑容. 他的转身让风趁虚而入.吹到她的脸上.鬓角的发丝被抚起.王西西有些清醒了. “到了.”胡美音的声音在风中冷冽的.媚声如丝. 王西西从古傲的身后走到前面.看到了两个小小的紧紧地挨在一起的坟冢.前面只用石头垒了一下.沒有石碑. 似乎是很多年了.坟冢上的土被吹的七零八落.矮矮的快要模糊了.牵牛花干枯的藤蔓攀附着. 坟冢在果树的行间.给了他们三个人一些空间. 胡美音拿下肩上的包.从里面掏出很多的冥币.蹲下身來：“我來看你们了.” 王西西的心里灌满了风.呼呼作响.她有很多疑问想问出口.但是这种氛围.她只能选择安静. “送你们什么都不如多送点钱.你们在那个世界一定要好好的.”胡美音絮絮叨叨.“我在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王西西跟古傲.“还好.在过六十年我就去找你们了.” “这么多钱.不要舍不得花.在那边过得好点.一定要等到我.”她想了想.“那个世界应该沒有生死了吧.” 她停顿了很久.像是在想着什么. 王西西一直紧紧地抓着古傲的手.她很想问关于胡美音爸妈的事情.但是她还是要等.既然走到了这里.那么她一定会触摸到发生在过去的事情的. 胡美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纯粹的.无瑕的.像是她小姨一样的笑容.“对了.我转到了县重点.可能两年半年后也会考上大学吧.” 她歪着头.“到那时给你们看我的录取通知书.” 很温馨的笑容.王西西都有些动容.并不是只有悲恸大哭才能让人心动的. 时光像是静止了.只有凉凉的风吹着胡美音的头发.飘卷着.厮杀着.王西西跟古傲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黑色的像是夜的发. 三人准备动身的时候.夕阳的余辉笼罩了大地.他们在干燥的荒草中穿行.结了冰的河面泛着红色的光芒. 干燥的温暖从手掌中传了过來.王西西看到古傲柔和的侧脸在夕阳的余辉中蕴满橘红色.这个世界的本性还是温暖的. 胡美音照旧走在他们的前面. 晚饭之后.小姨把他们带到了另外的两间屋子里.她微笑着“西西呀.你就跟美音一起住这间吧.” “谢谢小姨.”王西西这么说着.沒有一丝的不自在.这个女人有着农村人特有的朴实淳厚.比起胡美音冰冷的妩媚.实在是让她喜欢不已. “古傲.你还是住你以前住过的那间吧.”小姨热情地跟古傲说着. 这种字里行间透出的熟捻让王西西有些不舒服.这让她觉得自己丝毫都不了解古傲.他的过去是什么样子.她似乎只挖出了冰山一隅. “好.谢谢阿姨.”古傲淡淡地说着. 阿姨...王西西有些尴尬了.她怎么就跟着胡美音一起叫小姨了呢. 分配好他们的住宿.小姨就回自己的屋子忙自己的事情了. 古傲回房间放包.王西西跟胡美音呆在同一间屋子里. 她觉得有些尴尬.该跟胡美音说些什么呢.她想问她父母的事情.但是她们本來就不是那么熟.这个话題应该是特别熟悉的人之间才能问的吧. 笃笃笃.. 有人敲门. “谁.”王西西很警觉.这荒山野岭的小山村.半夜敲门.可别是……她又不由自主地想到小时候看过的林正英的鬼片. “是我.”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像是罂粟一般摄人.不是古傲还能是谁. 王西西缓过神來.刚要迈步去开门.却被胡美音抢先一步走在了前面. 她打开门.“进來吧.” 王西西伤神地看着古傲.他來干嘛.來找谁. 然而古傲的注意力似乎也沒有在她的身上.而是看着胡美音.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这更加的让王西西黯然了. 胡美音却一改往日在学校里的作风.不再见了古傲就各种抢镜.而是低下头來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气氛诡异地让王西西有了还不如出现鬼片里的镜头的想法. 古傲就那么站着. 王西西就这么尴尬地坐在床上看着. 漩涡中心的胡美音则像沒事儿人一样慢悠悠地把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來.牙膏.牙刷.香皂. 很久之后.胡美音才停下來. “你的解释呢.”这场沒有硝烟的战争最终还是王西西沒有忍住.先问了出來. 古傲像是这才注意到王西西的存在.他转过头來.眼神逐渐变得温和. 他走到她的身边.挨着她坐在床上. 年久失修的木质床已经看不出颜色了.随着重量的增加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按时间顺序來吗.”胡美音放下手中的东西.挨着古傲坐了下來.床板再次发出吱呀的一声. 王西西的心跟着床板也吱呀的摇晃了一下. “你先还是我先.”胡美音扭过头.看着古傲.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古傲的手紧了又松.“你先吧.反正我也想听听你爸妈的故事.” 王西西再次被惊到.她原本以为他们之间只有一个过去的.无论谁解释都一样的.难不成他们两个都还有着对方不知道的秘密. ------------ 第103章 相爱 请使用访问本站。胡美音沉默了很久.大概是在酝酿自己的情绪吧.王西西很有耐心的等着. “其实我对他们两个沒有印象.”胡美音缓缓吐出几个字.像是炸弹一般在王西西的心里炸开. 怎么可能会有人对自己的父母沒有印象呢.除非…… “沒错.他们在我记事之前就.”她停了一下.像是在想要用什么词汇比较合适.“死了.” 很简单的两个字.却再次在王西西的心中投下了一枚石子.她不知道古傲是不是也跟他一样惊讶. 王西西攥着自己的衣角.她知道她在逐渐迈向一个人的过去.紧张.兴奋.沉闷.她说不出來这是怎么一种感觉. 手背传來一阵温暖.却是古傲的手.他的手微微发颤.看样子应该也是第一次听到胡美音爸妈的故事. “我爸.”胡美音摇了摇头.“我爷爷.很有钱.也很有权.在我爸年轻的时候.他一定要让我爸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媳妇.” “我爸本來呢.是无所谓的.反正他也沒有特别喜欢的人.娶谁都行.” “直到有一次他出门.在大街上看到了一个女人.”她笑笑.“也就是我妈.” “小姨说.我妈那个时候很漂亮.只是你们也看到了.这家院落是我妈跟我小姨以前住的地方. 粗布麻衣.却遮掩不了她的美丽.” 就像你么.王西西幽幽地想着.心里酸酸的.总有一些漂亮的人儿.他们天生丽质.即使蓬头垢面.也依然光彩耀人. 胡美音从书包里翻出一本书.哗啦啦的翻页.从书中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他们. 古傲接过照片.王西西凑到古傲身边. 很漂亮的女人跟男人.是的.漂亮.他们都拥有一双细长的眼睛.皮肤白白的.在阳光下透着亮.笑靥如花.他们应该是很幸福的. “我妈那个时候进城卖粮食.却不小心被小偷偷了钱包.一个人孤独无助地在大街上叫着抓贼. 但是人心总是很冷漠的.沒有人上來帮她. 我爸第一眼看到她就被她的模样吸引.看她一个人在街边坐着哭泣便走上前去问她怎么了. 了解到我妈的情况之后.我爸便主动提出送她回家.我妈是个沒心机的人.当时情绪又很低靡.就同意了. 之后他们就一起回到了这座院子. 我爸看到我妈家里的条件这么差.在临走的时候便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悄悄的留了下來. 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奈何我爸回到家里之后.脑海中却全是我妈一个人坐在路边哭泣的样子.还有那座破落的却宁静的小院子. 于是有了第二次的拜访.” 胡美音的声音依旧有一丝的媚.却有一种淡淡的漠然.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爱情故事. “然后呢.”王西西有些怯怯地问着.那个时候人的爱情应该是很纯的吧. “然后他们就相爱了.”胡美音说着.一句话跨过了一代人的爱情.昏黄的灯光散漫地洒在她的脸上.黑色的头发慵懒的散在肩头.被染上温暖的颜色. “这些都是听我小姨说的.”胡美音从床上下來.王西西蓦地感到床板向上微微的弹了一下. “很多细节我也不知道.”她走到那个小小的窗前. 王西西顺着她的身影望去.窗子是很古老的木制的.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那种.上面糊着那种白纸.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啊.而且初六怎么会有月光. 她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反正后來就有我了.”轻描淡写地跨过了几个月.“爸爸坚持要娶妈妈回家.爷爷不同意.很狗血是不.” 像是个问句.但是她沒有回头.也沒等他们两个回答.“然后拖啊拖的.我就出生了.” “最后.爸爸妈妈出车祸死了.” 突兀的结局让王西西跟古傲同时一惊.中间似乎少了些什么. “很突兀.是不.”胡美音转过身來.微微一笑.“小姨告诉我的.我也不知道中间到底还缺失了什么.小姨说.爷爷因此很惭愧.坚持要把我带回去抚养.小姨本來是不同意的.可是爷爷说城里的教育要好.而且女孩子要富养.所以我就到了城里.” 王西西的心里有些惊叹.她从來沒有想过.这种在电视剧中出现的情节竟然真的有一天会出现在她身边. 生活从來都不缺少戏剧.只是我们固步自封.不肯接受这跌宕起伏. 古傲也像是被这个发生在过去的故事所震撼.他久久不曾说话.良久的沉默着. 只有胡美音.依旧轻声地哼着歌.做着该做的事情. 王西西再也沒有时间思考怎么跟胡美音单独相处的问題.她的脑海中一直想着胡美音父母的爱情故事. 虽然胡美音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她还是能够感觉到那种美好的开始.痛苦的过程.和突兀的结局.以前的人很容易为了爱情而宁死不屈.这是身处现在这个浮躁社会的人无法做到的事情. 晚上的时候她跟胡美音背对背躺着.乡下农村的冬夜.狗吠声划破宁静的夜空.她的心也跟着倏地一紧.她的胆子很小. 不知过了多久.狗不叫了.王西西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想着若干年前也有一个女子躺在这栋院子里.听着狗吠跟风声.那个坟冢里的女子.顿时觉得恐惧.但想到那段爱情.便觉得温暖.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那么她也一定是个温暖的女鬼.况且就算有.也应该來找胡美音吧.这么一想.王西西的胆子大了起來. 但是.他们为什么会出车祸呢.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胡美音的小姨一直单身吗. 这些疑问依旧沒有解答. 她在黑暗中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儿.豁然开朗了.反正这些事情跟自己无关.她只要弄清楚胡美音跟古傲到底有什么关系.发生过什么就行了. 黑暗中的小院子静悄悄地伫立.只听得到风的声音在呼啸. 只有中间的房间里的亮光像是鬼火一般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女人从自己睡了这么多年的炕下面翻出一张照片.被撕了一半的照片上是一个男人.细长的眼睛眯起來.笑容浅浅.短短的头发在阳光下晕染成温暖的颜色. 她的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 ------------ 第104章 独游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王西西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透过薄薄的糊窗户纸大片大片地渲染了屋子. 几点了.这是她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她一个翻身坐起來.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墙上的钟表.环视了一周之后脑袋才开始慢慢的清醒过來.这不是在自己家里.而是在别人家里. 坟冢.夕阳.女人.胡美音.记忆慢慢地浮出水面.咦.那胡美音呢.身边是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 王西西迅速地起床.折被子.一气呵成地做完这些之后.她慌忙走出屋子. 开门的一刹那.阳光猛地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把手遮在眼睛上面.同时眼睛微微眯起來.她看到胡美音跟古傲坐在院子里面.在剥着什么东西. 心里有些酸酸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 “你们在干嘛呢.”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來友善而正常. “剥栗子.晚上的时候可以熬到粥里面吃.”古傲转过头.一脸无瑕的灿烂笑容.“你起了.美音起來的时候说看你睡得很香.所以沒忍心叫醒你.” 美音.真亲切.什么时候开始换了称呼了.王西西想着.难不成是因为昨儿晚上胡美音的故事.她有些嫉妒.嫉妒他们这种亲密.仿佛她才是那个该千刀万剐的电灯泡. “哦.”她淡淡地应着. 古傲的笑容僵在脸上.但瞬间恢复了正常.像是出了一点小bug的程序.“西西.下午我们一起出去吧.” 是要跟我解释什么吗.王西西心里想着.突然有些怕.她怕结果不如她的意.但事已至此.她还有别的理由拒绝吗. “好.” 胡美音的手顿了一顿.“那下午我带你们吧.” “不用了.我对这里很熟悉.”古傲拒绝.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像是他刚刚并不是在拒绝.而是赞同. 胡美音笑了.是一丝苦笑.无奈的. 王西西对古傲的这声拒绝充满了复杂.从内心來说.她是很愿意看到古傲拒绝胡美音的.但是古傲还说了他对这里很熟悉.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之前就经常一起來这里吗. 她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太阳在正午的时候愈发的强烈.无数条光束照射着大地.像是春天真的到了. “那小姨.我们就出去了.”王西西放下碗筷.擦了一下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对小姨说. “哎.注意安全啊.古傲.照顾好西西啊.”小姨答应着.嘱咐着他们路上小心.像是所有关心孩子的家长们做的那样. 一阵暖流流过王西西的心里. “小姨.再见.”临走的时候她很有礼貌的跟小姨道别. “再见.路上小心啊.”小姨望着他们逐渐走远的声音.拔高了声音嘱咐着他们. 直到王西西跟古傲的身影消失在了荒草丛中.女人才慢慢地转过头來.回屋收拾碗筷. 她一进屋就看到了依然还坐在桌子前面傻傻发愣着的胡美音.她早已经吃完了饭.却依然不动的坐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某一处黑暗的地方. 女人看着她摇了摇头.“走了.他们已经走了.” 胡美音像是终于有了反应.慢慢转过头來.看着她.“小姨.”她幽幽地叫了一声.声音很低.充满了忧伤.本來就媚的声音让人听來更加的怜惜. “古傲喜欢西西.”女人试探着问道. 胡美音受了惊吓一般的颤抖了一下.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你都沒有去送他们啊.”女人叹了口气道.“再加上你刚才的反应.我就更加肯定了.” 胡美音点了点头.“是.他喜欢她.” “你喜欢古傲.” “我不知道.”胡美音如实地回答.“我不知道我是不甘心.还是真的还喜欢着他.” 女人沉默了很久.像是她忘记了这回事儿.她的手中还在忙碌着.家很破.但是也要整洁干净. “真羡慕你们年轻人.”她缓缓地说. 胡美音看着自己依旧年轻的小姨.眼中的困惑加深了.她眯起细长的眸子.像是要看穿面前的女人.“你也很年轻啊.” “哎.心老了.”屋子中晕开的光线让女人的表情有些恍惚. 胡美音心中的疑惑一团一团的升起.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小姨.我爸妈死之前还发生了什么事的吧.” 女人的身子颤了颤.“沒有了.就是我跟你说的.你爷爷不同意.然后你爸要带着你妈私奔.之后就出车祸了.” 胡美音皱了皱眉.他们私奔不会带上自己吗.那么自己是怎么活下來的.但是小姨很明显地不想再聊这件事情了.为什么她会对这件事情反应这么大呢.胡美音觉得自己的父母肯定不是单纯的车祸事件. 王西西再次穿行在昨天刚刚熟悉了的荒原中.大片大片的荒原.这些让她的心也跟着开阔起來.暂时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西西.”古傲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过來牵起她的手. 她沒有拒绝. 熟悉的温暖感从掌中传來.王西西有了感觉.手掌用了力道的握住了古傲的手.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反应.古傲有些开心的转过头來.小心翼翼地说：“西西.你沒事吧.别不开心了.” “古傲.你带手机了吗.”王西西淡淡地说. “带了.”古傲好看的桃花眼中有些疑惑.“怎么了.” “我只是想到我还沒有跟我妈打电话.想给她说一声.”王西西解释道.心一静下來.就突然想到了临走的时候老妈嘱咐过的事情. 古傲从蓝色外套的口袋中掏出手机.递给王西西. 电话拨通之后.王西西只叫了一声”妈“.就马上把手机拿到了很远的地方.像是在教堂偶遇的那次一样. 古傲听到手机里传來的女人声音. “死哪儿去了.不是说到了给我打电话的吗.” “王西西.你怎么这么沒良心啊.知不知道家里人多担心..” …… 古傲好脾气地笑了.他多么希望也有人这么跟自己吼啊.可是从來沒有. 王西西只当作古傲是看到了自己的家丑.她有些尴尬的冲他笑了笑. 一分钟之后.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渐渐地沉寂.王西西才靠近耳朵旁边.跟郑忠琴聊着自己在这里的情况.只是.省略了古傲.胡美音在她的口中变成了李静. ------------ 第105章 惊喜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我们去爬山吧.”古傲提议道. “嗯.”她看着他沉静中带点焦虑的侧脸.“我真的沒事.”心里微微有些疼. 枯黄的.焦灼的荒草.像是被太阳灼伤了.铺天盖地.随着他们步伐的深入.荒草似乎越來越茂盛了. 王西西的心里又开始发毛了.她的步子越來越慢.本來是并肩而行的两个人现在变成了一前一后.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有些眩晕. 古傲停了下來.他转过头來.王西西诧异地看着他. 他对她伸出手. 她的脑袋愣愣地沒有反应过來. 他见她沒有反应.伸出的左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睛中充满了笑意.然后把她拉进了他的臂弯. 王西西一个踉跄.头就撞到了他有些瘦弱的硬硬的胸膛. 她疼的眼泪都要出來了. 古傲扶着她站稳.弯腰低下头來就看到她婆娑的泪眼. 他像哄小孩子一般地哄着她：“撞疼了吗.我揉揉.” 他伸出手揉着她的头顶.“是这里吗.”. 她弱弱地“嗯”了一下.他蓝色外套的拉链若有若无地碰到她的脸上.有些冰凉.她直视着他因为手中的动作而晃动的身子.眼眶更加氤氲.像是很小的时候妈妈带自己出去玩儿.她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妈妈的反应就像是自己受了极大的委屈那样.拼了命的安慰自己. 被宠溺的感觉.有些微微的幸福. 耳畔还响着他的轻声细语：“不疼了啊.不疼了.” 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尽量地平复着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走吧.” 她被他牵着.走在他的左边.她的个子只是到他的肩膀.她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理所当然地被他牵着而不脸红了.记得刚开始第一次牵手的时候她的脸红的要命呢.现在呢.却仿佛像吃饭睡觉这么自然了. 爱情最后会不会也变成这样.最初的激情褪去之后.它由最开始那颗美味的果实变成了身边的空气.那么容易让人忽略.却又在缺少的瞬间感觉到窒息的恐惧. 王西西乱七八糟地想着自己在书上看到的那些东西.不管他的过去发生过什么.她真的能够如同书中的那样.接受他的过去吗.她想着他过去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莫名地升起了一股烦躁.荡在外面的手不由得伸出去扯了一根茅草.死命地揉搓着. “我们要去哪里.”心乱了.步伐也就不那么轻盈了. “快到了啊.”古傲安慰着她. 她看着他英俊的侧脸.感受着手心中的温暖.心突然就软了下來.人类真是视觉动物啊.她在心里感叹着.真是沒出息. 若干年后的某天她跟李静谈论起这个话題. 李静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西西.这就好比我们买东西.大家在选的时候都会选择最好看最沒有瑕疵的那个买.” “难道我们真的不会优先考虑实用吗.”她感叹道. “当然会.但不是我们这个年龄段.是大人们.他们被现实折磨的体无完肤.只能选择便宜又实用的东西.”李静幽幽地说. “就像我们在年轻的时候.都会为了爱情去恋爱.那时我们爱上一个人的外貌.但是长大了.我们为了现实去恋爱.我们爱上了一个人的物质基础.是吗.”王西西想到了胡美音. “大家都沒错.错的是这个世界始终不能如我们所愿的那般.”她喝了一口咖啡. 王西西把手递给古傲.他拉着她的手青筋暴起.这个山上的坡度很大. 他跟她解释说.坡度大的山上往往能看到好风景. 他一直走一步拉一下她. 终于到了山顶. 王西西站在山顶.极目远眺.确实是一个好地方.能看到远处的村子.还有脚底下的荒原.还有邻近的其他山. 像是一个睥睨天下的王者在审视着自己的疆土.有微风吹來.王西西把手伸到空中.去感受风从之间流过时带给指尖的那种细腻感受.皮肤像是被一双手轻轻的抚摸着.有一些温暖. 古傲看着她微笑着的侧脸.头发被风带的有些凌乱.手伸在风中.她像是陷在了某种美好的梦中.沉迷的留恋着. 他从包中拿出相机.想把这一美好永远定格. “卡嚓”.却是忘记了调成静音. 王西西被这个声音惊了一下.在古傲看來.她仿佛是不小心下了凡的天使被惊吓到了. “你.你拍照.”王西西心里一沉.她有了一个念头.“你有沒有给哪本杂志社拍过照片.” 她一步一步地逼向他. 古傲的眸子沉了一下.眼睛中装满了湖水.望不见底的深邃. 王西西的眼中有期待.有失落.有兴奋…… “沒有.拍照只是我日常的兴趣跟爱好而已.”他的声音淡淡的. 王西西信以为真.但是她如果仔细想一下就会发现奇怪的地方.古傲沒有问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她摇了摇头.就说不可能的嘛.倒也不是很失落.不可能是他的. 西西.如果白袍真的是你的精神支柱的话.那么就让他永远是吧.古傲对着远处的村庄跟荒原按动着快门. “古傲.你就沒什么话要对我说吗.”白袍让王西西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下.她想到了这次出行的一个重要因素. 古傲拿着相机的手垂下來.紧紧地盯着她.“那我就从这个村庄说起吧.” “呃.好.”面对他的从容坦然.王西西有种沒做好心理准备的感觉.她微微有些慌乱地应着.深吸一口气.准备听这个或许会很冗长的故事. 他并不急着讲.而是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來.并且示意她也坐到他的旁边. 王西西坐了下來.两只手都被古傲放在掌心里暖着.现在.她的心是平静的了.像是要听一个很长的故事一样.她望着讲故事的人. “那是五年级暑假时候了.”他的声音低沉地像是夏日吹來的晚风.在冬日中暖洋洋地吹进她的耳朵里.“我一个人随便坐着公交车.心想.这趟公交车的终点是哪里我就在哪里下车. 我要看它会带我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你知道.未知的地方总是充满着神秘跟惊喜. 沒想到.这个地方真的带给了我惊喜.” ------------ 第106章 记忆（一）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那时的我还沒有体验过真正意义上的中国农村. 那个夏天.城市里很热.每天都在不断的冒汗.人们只能不断地吹着空调.然而当我走在这个村子里的时候.扑面而來是一阵凉爽的风.像是你走在久旱的大地上突然看到了乌云. 村子里的午后听得到梧桐树上的蝉鸣.它们不知疲倦地喧嚣聒噪着. 整座村子都在午睡之中.我混乱地走着.然后就碰到了阿姨. 她那个时候要比现在年轻一些.像是从遥远的地方刚刚回來.整个人都浸润在了汗水里面.还拖着一个诺大的袋子.” 古傲把相机放进书包里.继续握着王西西的手.他的声音低低地.伴随着老旧照片发黄的颜色.像是一部静态电影.缓缓渗进她的脑海中. “我上去帮了她.然后阿姨就很热情地把我留了下來.”他笑了.脸上的表情是纯净的. “当时根本不会想是不是坏人啊什么的.总觉得长得这么漂亮而且淳朴的农村人一般都不会是骗子吧.我随着她进屋.然后就发现了她家的贫穷. 我们的世界总是这样.富贵中夹杂着贫穷. 第二天我就走了. 不过之后只要有空.我就都会來这里住几天.这里可以让我的心静下來.完全的静下來.” 王西西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得小姨看起來对古傲很熟悉的样子.原來.古傲最开始认识的就是她啊.但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胡美音. 她静静地坐着.继续听下去. 古傲的表情不再轻松.他的眼睛认真地盯着前方层峦叠嶂的山脉. “碰到胡美音大概是在六年级的寒假了.当时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我一上公交车就注意到了她.她就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她穿着肥大的牛仔裤.白色的运动鞋.黑色的绒线帽压下來将整个额头都包裹在了里面.眉毛微微蹙着.细长眼睛沒有焦点的盯着窗外.整个人都散发着冷漠孤傲的气息. 一个跟我一般大小的女孩儿.独自坐着公交.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我一直都在猜测她会在哪一刻下车.我有些不想让她下车.不知道为什么.” 他感觉到西西的手在瑟缩着.想要抽离.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所以你就这么看着她.然后喜欢上了她.” 古傲转过头來看着她.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王西西倒是更加慌乱.她不知道他是笑她的胡思乱想还是想起了关于胡美音的什么而开心.一想到后者的可能性.她的身体里就像是装了一万只跳骚一样.此起彼伏. “我想.可能是因为她的独特和神秘让我侧目.但是应该算不上喜欢的.”他微微歪着头.“可是那个时候又根本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 王西西撇撇嘴.她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继续往下讲.” 他带着歉意揉了揉她的头发. “然后我的心就随着公交车的走走停停而七上八下. 终点站的时候.我发现我们竟然同时下了车. 村庄整个都变成了白色.房顶是白色的.干枯的梧桐树枝是白色的.就连远处的山也是白色的. 白色是能够让人安静的.但是我安静不下來. 因为我发现那个女孩子跟我走的路一模一样.我就跟在她的后面.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轻轻地踩着雪上面别人留下的脚印. 最后.我们停留在了同一个房子前面. 我听到她叫阿姨‘小姨’.阿姨正在往屋子里走的身影停住.转身朝我们这个方向走了过來.她说‘美音.你來啦.’ 然后她又看到了站在后面的我.说‘古傲.你也來啦’. 她说.你们认识吗. 胡美音就在这个时候转过了头.她的眼睛是细长的.带着点不羁.看着我. 不认识.我们俩同时回答. 我们就从那时开始认识了.” 古傲的声音有些起伏.似乎他依然能够回忆起当时美好的时光. 六年级.王西西仔细思索着自己的六年级.那个时候大家刚刚知道了一些男生女生的事情.跟异性稍微多说几句话就被别人起哄.忘记是怎么开始的.班级里竟然流传着她跟宋森然的谣言.当时自己竟然还在私下里急哭了.这种事情.沒办法跟老师家长讲.一个人忍着又很憋屈. 那时的古傲呢.也会像所有情窦初开的男孩子一样对异性小心翼翼吗. “之后呢.都发生了什么.”她很想知道. “我知道她是在我们县城一所二流的初中就读.然后别的就不知道了. 她的性格跟现在差不了多少.对人也总是冷冷淡淡的. 直到我在初一结束的时候再次來到这里.”他顿了顿. “西西.你觉得人和人的相遇是不是很奇怪.明明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的人往往都见不着.可是你们偏偏会在一个狭小的地方碰到.” “我在这里又遇到了她. 还有她爷爷. 我看到那个有着花白头发的老人示意旁边的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从包里拿出一沓人民币.交给阿姨. 可是阿姨沒要. 我远远地躲在一座院子的后面看着.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 但是我看到阿姨的脸色很气愤. 胡美音她冷冷地站在三个大人的中间.似乎这一切都跟她沒什么关系. 老人站立了一会儿.之后摆摆手.离开了那座院子.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不过始终在他身后. 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站在那里.黑色的长发散乱着.静静地契合在她的身上.知了依然还是在叫着知了. 她的身影很孤单.我轻声走上前去.惊讶地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她的样子很无措. 我从背后的包里拿出手帕.呵呵.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笑.怎么会有男生用手帕.” 古傲笑了.好看的桃花眼眯起來. 王西西摇摇头.“我觉得用手帕的人都很温柔.”不知怎么.似乎沒那么紧张了.她隐约觉得胡美音身上一定有着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神秘的女孩子通常有着常人不理解的哀伤吧. 太阳烘的后背暖洋洋的.两个人长长的影子在面前洒下一大片阴影. 总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可是有温暖就够了吧. ------------ 第107章 接近 请使用访问本站。“她沒有接过.”他继续说着.十指缠绕着她的.“任凭眼泪在脸上肆意.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能说什么呢.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哭.” 他的声音里有一些无奈. 她讨厌他的无奈. “西西.你也感觉到了吧.她这个人很难让人走近. 我们就那样站着.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额头上的汗水流到了我的眼睛里.蛰的眼睛生疼.我不敢擦掉它们.怕这一个小小的动作打破了安静. 胡美音的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了. 那个场面.我们两个人都很狼狈.”古傲微微笑着. 王西西想她能够感觉的到那种场面.她本身就是不耐热的人.每到夏天.浑身都冒汗.经常是汗水浸湿头发.粘粘腻腻的搭在额头跟脖子上.很狼狈.也很难受. “是她先开的口.她问我.手帕呢. 我慌忙递了上去.” 王西西心里有些不悦.她讨厌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在别的女孩子面前这么狗腿.就算是曾经也不行. 她看着他现在回忆里的侧脸.并沒有打断他. “她说.我们去走走.” 说完.古傲指着山坡跟村庄之间的荒草地.看着王西西说.“这片荒草地.夏天的时候全是那种很茂盛的草.绿油油的.像是被废弃掉一样.但是很美丽.” “废弃的美.”王西西问着古傲. “对.” “是不是像你带我去的湖滨公园旁边的那片荒地.”她终于找到了他们记忆的共同点. “是.但是比那里更为广阔.所以就更加漂亮.” 这句话像是在暗示着那个记忆要比她的记忆更加美好.她不经意间将沮丧全部都写在了脸上. 他腾出手來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夏天的时候.如果你想來.我们还可以來啊.”奇怪的是.他总能这么轻易地看穿她的想法. 他用的是我们.这两个字眼让她心底暖暖的.是啊.以后可以慢慢创造属于他们自己的回忆. “然后呢.”她想他们俩之间一定还发生了什么. “然后我们就走到了那里.”他的眼神望向现在枯萎的草丛. “她什么都沒有说.拿着手帕死命地擦着眼泪跟汗水.那是一方蓝格子的手帕.很快便在她的手中变的狰狞.她说.我会洗干净了再还给你.你在哪个学校. 我说我在一中. 她的眼神闪了闪.说.我也有一个朋友在一中.” 王西西心里一惊.难不成是贾晓亮.但是她沒有说出口. “我说那很好.有事可以去找我们帮忙. 我想她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沒有去市一中.因为她的爷爷.那个老人似乎很有钱. 刚刚那个是我爷爷.她转过头來对我说.我看到她眼睛里的冷漠.很诧异一个小女孩儿怎么会有这么冷漠的眼神. 一阵风吹來.燥热得到缓解.粘在身上的衣服也不那么难受了. 她的身子却抖了一下.我想一定是因为刚刚哭泣完.发热的身体一下子接触到凉风有些不适应.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就是在那个时候突然抱住我的.我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古傲看着王西西.眸子中是纠结的.他有一些愧疚.有一些迷茫.有一些释然. 王西西的心像是突然失重.重重地掉了下去.她似乎可以看到那个无底的黑洞洞的深渊.她知道这不怪他.可是她仍然无法做到不介怀. “那你抱她了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古傲把她用力地抱到自己的怀中.她闻到了熟悉的淡淡的肥皂的味道.很温暖.又带了一点野外的味道.让他显得有点流浪感. “我别无选择.”他电台dj般的声音响起. “我感到她很瘦弱.虽然平时看起來像是一株强壮的植株.我只能抱住她微微发颤的身体.”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眼泪.一直告诉自己.沒关系.沒关系.不就是抱一下吗.又沒有做别的事情. “我们沒抱多久.”他宽慰她.“只是我想我们的拥抱取暖的程度大于感情.” “取暖.”王西西很诧异. “是啊.我想我们都太孤单了.所以想找个人來温暖一下自己吧.暂时.”古傲不放心地在后面加了暂时两个字. “不要给自己的堕落找借口.”王西西不理解.什么取暖啊.抱就抱了.干嘛给自己找借口啊. 南方的夏季总是多雨.天空似乎从來沒有放晴过.我整天都坐在图书馆大大的落地窗前看杜拉斯的《情人》.她在年轻的时候跟一个來自北方的男人用疯狂的做/爱來弥补空虚.他们用身体上强烈的碰撞跟摩擦來填补缺失的爱.残破的爱情.我想我当时的想法是错误的.你跟胡美音都是需要温暖的人.孤单的人总需要找些方法來驱除寒冷.不然他们会被孤单冻死的.但是.你们太像了.所以不能在一起.你们分不清楚那是自私还是爱情. ..王西西　2010年6月 古傲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顺着她.“好好好.我堕落了.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啊.” 他晃了晃躺在他怀里的她.王西西不说话.他就这么一直晃着. “好好好.你继续说嘛.”王西西被他晃的头晕了.她随口说了一句來打发他.暂时却还不想原谅他. 古傲的表情变的严肃了起來.他认真地想着. “我想.我们的关系打那之后近了一步. 因为我终于在城市里见到了她. 是在秋天的时候.天空很蓝很高.总是会有很多大雁往南飞.像是小学的课本里写的那样.金黄的落叶总是咋环卫工人刚刚扫完就铺了满地.是个让人心情很好的季节. 她就站在校门外马路对面. 放学的时候人很多.但是我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她. 她穿了一件很宽松的黑色毛衣.她好像不喜欢扎头发.黑色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跟毛衣融化成一团让人分不清的黑. 我向着她走过去. 我知道会有很多人在我后面指指点点.但是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像是中了邪似的. 她看着我一点点的走向她.” ------------ 第108章 记忆（二）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王西西的表情微微凝固.她感觉自己的心跟着他.翻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山.起伏不定. “你怎么知道我是來找你的.她的眼睛是微笑的.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得如此的纯净. 我当时真有点被她感染了.一阵暖流经过身体.我说.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來找我的. 其实.我是來找我同学的.她笑着.不过.现在我改变看法了. 然后她的眼神突然聚焦在了远处某个地方.笑容僵了一下.瞬间又恢复正常的神色.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了站在校门口的那个男生.矮矮胖胖的.眼神里流露出委屈.但他一定是个老实可靠的人. 你朋友.我问她. 她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对我还是对他. 我看着那个男生走了过來.他胖胖的圆脸被气的红扑扑的.穿了一件很可爱的印着小熊图案的毛衣.白色的领子从毛衣的圆领中翻了出來.规规矩矩的样子. 美音.他走到她身边.轻轻地叫她.声音怯怯的.像是很怕胡美音的样子. 胡美音那天的心情很好.笑着点点头.这是古傲. 我冲他笑了笑. 他叫贾晓亮.胡美音跟我介绍着.” 王西西的心理一咯噔.像是下了一个大大的台阶.他们早就认识.那么元旦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古傲不是吃醋了.而是很复杂的心情吧.她揣测着他的心理. “所以那天晚上看到你跟贾晓亮在一起我并不是吃醋.而是.怎么说呢.再次见到他.”他的眉头拧在一起.重重地思索着.“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惊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总能轻易猜出她的心事. “很奇怪是吗.”古傲揉着她的头发.“我为什么每次都能猜到你在想什么.” 王西西拨开他的手.“别老揉我头发.都被你揉乱了.”然后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是啊.为什么你每次都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她的眼睛很明亮.望着他.写满了好奇.“为什么.” 他不顾她的阻拦用力揉了她的头发几下.“因为你的心思很好猜到啊.” 王西西的表情还是有些懵懂.古傲也不顾她的懵懂.自顾自的往下讲了起來： “贾晓亮看着我.用一种很特别的眼神.嗯.有点敌视. 我想他是喜欢胡美音的. 我笑着对他说.你好. 他像是有些怕生.并不跟我说话.而是盯了我一会儿后就跟胡美音说话. 他说.美音.你來我们学校干嘛. 胡美音的表情有些淡淡的.不干嘛.玩儿. 西西.我真的发现玩儿是一个很好的托辞.在别人问你要干嘛.你又不方便说时.玩儿这个词便可以无声地化解你的不情不愿. 我就这样发现了.胡美音不喜欢贾晓亮.但是她似乎又不想失去他这个陪伴.我那时始终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干脆地拒绝他.让他死心. 但是我现在明白了.大概是陪伴跟温暖吧.” 借口.王西西在心里狠狠地想着.她更加的讨厌胡美音了.明明不想跟别人在一起还吊着别人的胃口.这种女生最讨厌了. 她偷偷瞪了古傲一眼.他竟然还在为她说话. “我们三个一起去吃了顿饭. 我看着贾晓亮在胡美音面前小心翼翼地帮她拉开椅子.拿筷子. 吃完饭的时候.我先行去结了账.然而这似乎引起了贾晓亮的不满. 他说.你该让我去付款的. 我说.谁付都一样的. 带餐巾纸了沒有.胡美音冷淡地问着贾晓亮. 贾晓亮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出來. 胡美音抬头对我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总是忘记出门带纸巾.” 王西西想起在食堂碰到贾晓亮的那次.他突然递过來的纸巾.是因为胡美音所以养成随身携带纸巾的习惯的吧. “我说.你不用对我不好意思.朋友之间是不用说不好意思的. 似乎我的话中有什么击中了贾晓亮.他的身体硬硬地站在原地.问胡美音.你们是朋友吗. 胡美音说.是. 贾晓亮眼神像是烛火一样暗了暗.低下了头.沒说什么. 我想他应该是觉得自己无法管得住胡美音的吧. 之后我跟贾晓亮目送胡美音上了车.才回了学校. 有些时候总是觉得人跟人的相遇很奇妙.我在那之前从來沒有注意过学校里有贾晓亮这个人.但是那之后.我经常能够在各种地方见到他. 每次我都会主动跟他打招呼. 可是他总是淡淡地点点头.他是个很孤单的人.我从來沒有见过他跟谁一起走过. 有一次我自行车坏了.骑自行车去的学校.那时还很早.然后我在穿过操场的时候看到了他. 都快冬天了.可以明显地看到嘴巴跟鼻腔里呼出的白气.早晨的太阳刚刚升起.很红很大.一点都不刺眼.温和地让人想长久地直视.操场就沐浴在这一片霞光中.所有的事物都被拉成长长的影子.操场边那排掉光了叶子的树木的影子完完全全地穿越了操场. 贾晓亮肥肥胖胖的影子就在这一片光影中. 这实在算不上是一副多么美好的画面. 但是我突然有些动容. 他看到了我.在我身边停下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对我说.我不会输给你的. 我微笑.但是我根本沒想过比赛.” 古傲揽着王西西.“你知道吗.西西.现在我觉得自己那个时候好残忍.我的眼神一定是怜悯的.他需要的不是怜悯.是旗鼓相当.” 王西西点点头.她摸着他的脸.皮肤的质感如同棉布一样的舒服.下巴上有着刺手的胡茬.青青的.“不要责怪自己了.” 她心疼他. “嗯.”他微笑.眼睛绽放数万朵桃花.像是一个吸引人的漩涡. 太阳沉沉地.像是载满了一样坠在山边.背后吹來的风有了些丝丝的凉意.荒草丛中像是埋伏了数万精兵一样蠢蠢欲动.让人看了竟然有些从内心升起的恐慌.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以后找机会我在跟你讲.”古傲说. “好.”她知道他是对她好.所以她毫不留情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 第109章 矛盾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古傲跟王西西刚进院子就发现了坐在院子里的胡美音. 她的长发散乱的披在肩上.脸被头发遮住一大半.神色冷漠.整个人都沉沦在黑色的外套中. 像是一个黑色的存在. 她应该坐了很久.王西西兀自地判断着.她看到了胡美音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乱的.但这丝毫沒有影响到她的美貌.她是那种无论穿什么衣服.无论摆什么样的表情都很漂亮很妖娆的女子. 他们长长的影子移动到她脚下的时候.王西西听到了胡美音做的那把木椅子发出陈旧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什么时候回去.”胡美音抬起埋在头发里面的那张脸.她妩媚的声音有些沙哑.堙沒在木椅子的声音里. “明天.”王西西在回來的路上你刚刚跟古傲商量了回家的事情.她想不能太晚.太晚了郑忠琴会担心.古傲则是无所谓.他一切都看她的.其实.她更想借此机会來炫耀一下自己跟古傲的亲密感. 胡美音的眼光却直勾勾地盯着古傲.像是沒有听到王西西的话.她的眼神有些决绝. 这让王西西微微有些挫败感.明明是自己占尽了先机的.可是胡美音只消一个眼神就能够让她败得一塌糊涂.她的这种无视让王西西很颓败.像是你的对手根本沒有看到你正在炫耀的战利品. 古傲的脸色瞬间变得冷漠：“西西刚才告诉你了.” “哼.”胡美音冷笑了一声.“我沒听到.” 古傲不再理会胡美音.拉着王西西的手就往屋子里走.王西西被他的冷漠所吓倒.只是呆呆地任由他牵着走. 小姨就是在这个时候从中间屋子里出來的. 看到三个人这样的情景.她心里大概猜了个七八分.但是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哟.你们俩回來了.我刚刚还想让美音出去找你们呢.” 胡美音的脸重新隐藏在了飘舞的黑发中. “阿姨.不好意思.让您担心了.”古傲的脸上瞬间堆满了可掬的笑容. 王西西还沉浸在他刚刚的冷漠里.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自己熟悉的笑容.她突然觉得有些恐惧.手的力道慢慢放松.甚至有了想抽回. 他像是意识到了她的变化.牢牢地锁住她的手.不肯放松. 她像是被他猎枪下的兔子.无路可逃. 小姨的脸上如同被风吹过一样起伏了一下.很快她就问王西西：“西西.饿了吧.饭马上就好了哦.” “谢谢小姨.”王西西这才发现自己前面还站着另外一个人.她想到自己刚刚跟古傲拉拉扯扯的行为.脸上不自主地烧了起來. “客气啥呢.就一些粗茶淡饭.不要嫌弃啊.”小姨的脸上依然是完整无瑕的笑容. 王西西突然失语.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怎么会.阿姨做的饭很好吃呢.对吧.西西.”古傲接过话茬儿.捏了捏王西西早已放弃挣扎的手. “嗯.”王西西的声音像是蚊子一样哼哼. “阿姨.那我先带西西洗手去.”古傲微笑着. “嗯.壶里有热水啊.”小姨的声音媚中带着热情. 古傲拉着王西西进屋了. “美音.”小姨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來.“沒事吧.” “有事.”胡美音抬起脸來.她的眼睛因为噙着泪而变得亮晶晶的.“我可能需要改变吧.大家都讨厌我这副面孔的.对不对.” 小姨弯下腰來.心疼的抱着她：“哪有.你胡说.我很喜欢你的.” “美音.”小姨抱了她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你可以喜欢古傲.但不要伤害西西.” 胡美音沒有说话.她知道.她对他的喜欢对西西本身就是一种伤害了. 屋内. 古傲反手抱住正在洗手的西西. “我在洗手.”王西西异常地冷静. 古傲知道.她的冷静下面藏着是怎样的不安.“西西.我刚刚是不是吓倒你了.” 沉默. “如果真的有吓倒你.你就说出來呀.不要这么憋着.会把身体憋坏的.”他的语气柔和的像是春风. 她转过身來.看着他.眼神迷茫.“我不知道我认识的是不是真实的你了.你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是我刚刚对胡美音冷漠吓倒你了吗.对不起.”他在她额头上印上轻轻的一个吻. “西西.所有你见到的我都是真实的我.我并不完美.”他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心里.桃花眼中有着淡淡的忧伤. 王西西低着头. “那你还喜欢这样的我吗.”他的声音轻轻地.带着不确定性. 依旧是长久的沉默. “我不知道.”王西西吐出这么几个字. 古傲搭在王西西肩膀上的手颓然的垂了下來. “洗好了沒呀.”门的位置闪过一片天光.小姨进來了.胡美音跟在她的后面. “嗯.” “嗯.” 两个沉闷的回答. 小姨跟胡美音对望了一眼.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姨的脸上依旧是沒有破绽的笑容.胡美音的脸上依然波澜不惊. 整个晚饭的时间都很沉默.小姨只好不断地说着村庄里发生的奇人怪事來开导大家的兴趣.结果很失败.但是她却丝毫不以为意.一个人依然自得其乐. 王西西在晚上临睡前來到中间小姨住的屋子里洗脚. 刚刚从炉子上拿下來的热水.即使掺了凉水依然很烫.她不得不等水稍微凉一点再下脚. “西西.你喜欢古傲吗.”小姨突然说话. 王西西转身就看到她认真的眉眼. “以前是的.可是现在.我不知道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小姨总是让她觉得很亲近.她就是想对这个女人说实话. “记得要快乐的活下去.”她望着她. 王西西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不过小姨这么说一定有她的理由.她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 “小姨.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題.”王西西试探着把脚放进了水里. “问吧.”她收敛起了刚刚认真的表情.轻松地笑了.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胡美音.”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美音不是姓胡吗.可是她姑姑姓李呀.” ------------ 第110章 和好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美音的爸爸是姓胡呀.”小姨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不解.“她姑姑姓李.这个事儿我就不知道了呢.我从來沒见过她爸爸那边的人.” “哦.这样呀.”这样的解释也着实在王西西的料想之内.毕竟胡美音的爸妈当时也并沒有结婚. “小姨.我以后还可以來看你吗.”她歪过头來. “可以呀.我巴不得呢”.小姨的脸上乐开了花.“这么一座院子就我一个人住.一年又一年.很无趣呢.” 王西西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她想问小姨为什么沒有结婚.难道她就沒有看上的人吗.终究觉得有些唐突.沒有问出口來. “小姨.那我先走了.” “嗯.去吧.” 送走了面前这个单纯的一览无余的女孩子.女人开始准备睡觉.睡前她又拿出了那张照片.照片上干净温柔的男子一如既往的笑着.他的笑永远的定格在了她的心里. 她摸摸索索地从床垫下摸索出另外一半的照片.上面的女子媚眼眯了起來.却散发着由内到外的单纯. “姐.对不起.”她喃喃着.愁绪堆了满脸.泪水从细长的眼睛中流出來.在脸上肆意. 这一晚王西西竟然睡的很安稳.她在梦里梦到了白袍. 他站在一棵开满了花的树下.相机被他举起來.遮住了大半张脸.她依然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就像以前很多次做过的那样.他的唇角微微上扬.是在拍自己吗.她不知道. 一阵微风经过.花瓣零落在他的头发上.又轻轻飘下.就连花瓣都被他吸引.迫不及待地要吻他吗.她想. 不过.她却并不急于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了. 这种心情知道她起床后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看到古傲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昨天的事情.王西西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那么干脆就直接无视吧. 他们都当作彼此沒有看到的样子. 终于要走了. “西西.记得來看我啊.”小姨笑着.她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女孩子.不仅仅因为她的单纯干净.而是王西西总是能够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另外一个人. “嗯.小姨再见.”她尽量保持乖巧地笑容.王西西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做.明明不是很开心.却装出这副样子. 胡美音只是挥了挥手. 古傲倒是很有礼貌的道了别. 一路上都是沉默地. 王西西一直在想昨晚她跟古傲的对话. “那你还喜欢这样的我吗.” “我不知道.” 难道她真的只是看上了他如同偶像剧男主一样出色的外表跟温柔的性格吗. 公交车上的人很少.空落落的车厢晃荡的声音显得更加的烦躁. 胡美音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她似乎昨晚沒有睡好.王西西记得在她完全进入睡眠之前还听到了胡美音翻身时所引起的床板咯吱咯吱的声音. 王西西做在离古傲有些距离的后面座位上.古傲坐在胡美音的对面. 王西西看到古傲侧面的线条.严肃的.不快乐的. 心脏忽然像是被一把手揪紧了.那种疼痛从胸膛里蔓延开來.她却连眉头都沒有皱一下.平静地接受着这痛楚.任由自己整个人被它吞噬. 很快就到了城里. 他们沉默地.分开前后地下车.眼看着三个人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 胡美音倒是沒说什么.直接转身就走了. 王西西跟古傲默默地对峙了一会儿.她沒有勇气跟古傲对视.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 她听到了古傲轻轻地一声叹息.看到他白色的鞋子离开地面. 她抬起头.看到他挺直的背脊.黑色的头发.他慢慢地离开了她.她的心里是有些失望的.无奈地转过身.轻轻地踏出那离他更远的一步. 几秒钟后. 王西西扭过头.她实在克制不了心里蠢蠢欲动的yuwang. 他满脸忧伤的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原來他早在她之前就回过头來了.只是她一直沒有意识到. 她盯着他好看的桃花里.那里流露出哀伤.现在又多了一丝惊喜. 她突然发疯了一样狂奔过去. 他微笑着张开双手. 胡美音站在一棵桉树下的地方.她要比他们两个人都更早地回头.但是她终究功亏一篑.这不仅仅是勇气的问題.他们谁都沒有看到她.她从來都不存在于他们的世界.终究是过去式了吗.她看着远处逐渐接近的两个人.他们拥抱在了一起.她转身离去. 王西西扑到古傲怀里的时候.感觉到他的怀抱微微颤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被他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 她的泪水不能克制地流了出來. “我想.我还是喜欢那个叫古傲的男孩子的.” 他轻轻点点头.抚摸着在他怀里的小脑袋.“我也喜欢那个叫西西的女孩子.” 她哭的更加凶猛了. 古傲轻轻地叹了口气：“唉.女人真是水做的啊.真想不到你这小小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么的水分呢.” 王西西抽抽搭搭地.在他的怀里.他的声音越是低沉.越是温柔.她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的更加厉害. “别哭了.好不好.”他的声音更加温柔了.轻轻地像是一片羽毛抚过她的耳际. 他安抚地拍着她的背. 已经过了初六.很多人都开始工作了.路上的行人少之又少.大街上一片枯黄的干净.肃静萧杀. 他们就这么拥抱在空荡荡的街头.只有这样的拥抱才是温暖的. “我送你回家.”他双手捧住她的脸.拇指在她的脸上轻轻抚过.擦掉了泪水流下的水痕. 她感觉到他的指尖一片温暖. “王西西.　你昨天为什么不打个电话回來.”王西西还沉浸在古傲在阳光中的笑容里面.郑忠琴这一问让她打了一个激灵. “对不起.妈.我忘了.”她努力克制着让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认真.但是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我先把东西放在屋子里面啊.” 她甩上门.也把郑忠琴的唠叨关在了门外. 王西西把书包随地一扔.就大大地扑到在床上.想到这短短两个晚上发生的事情.想起刚刚在十字路口跟古傲的拥抱.内心的感情像是大海般澎湃着. ------------ 第111章 开学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冬天的气势已是愈发衰弱.像一个气数已尽的王朝.还在挣扎着.苟延残喘着.它嘴巴里吐出的丝丝凉风已经带了暖暖的春的气息.但是街道两旁众多的桉树们还像是被这个衰弱王朝统治下的臣民们.不敢反抗.枝桠依旧枯黄着. 隔了这么长的假期再次回到学校.王西西有点陌生的感觉.一切都很熟悉.可是一切又都很不熟悉. 就像下午的时候一起坐车回校的宋森然.过年之后一次都沒有见过他. 他站在她家小区马路的对面.穿着黑色的衣服.阳光从他的黑色头发上照射下來.金色的太阳跟黑色的他交融.皮肤也变得有些透明了.他全身散发着万丈的光芒.像是从黑暗世界中走出來的王子. 真是赏心悦目的男孩儿.王西西想. 宋森然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复杂.这是王西西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來的. 他似乎有话想说.可是仿佛又在考虑该不该说. “有事吗.”她看着他.只好先说了. 他的面色缓和了下來..“有啊.”他下定决心不再过问他们三个一起出去的事情.如果有事她应该不会像现在这么镇定的. 然而他不知道.关于那件事情.王西西一直在整理这些故事.胡美音爸妈的故事古傲跟胡美音的故事.但是每个故事都很不完整.她都只知道了前半段.其实她很想知道每件事情的后半段的. 令她自己都感到奇怪的是.她对这两个故事都同样感兴趣.本以为会对古傲的事情更感兴趣的.可是胡美音冷傲的性格.小姨热情开朗的招呼.那个势力强大的爷爷.奇奇怪怪的姑姑.所有的这些都让王西西感到好奇. 这种好奇甚至冲淡了她对胡美音跟古傲过往的阴郁.但这并不代表她完全不在乎了. 她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儿.真怕宋森然说出什么事情. 沒想到他微微一笑.“不要一起去学校了吗.” 王西西挠挠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原來是这样.“是啊.” “那走吧.”他的笑容其实也很阳光.很温暖的. “西西.你也在这里.”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王西西的想法.她转过身去.看到了古傲.他抱臂.眼神温和.笑容干净.脸上的表情从惊喜变为了喜.看到她转过了头.他伸开了双臂. 她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个笑容.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开心你地抱住了他. “你什么时候來的.”王西西问道. “刚來.”他笑笑.“我也不知道你有沒有來.本想着一个人上來看看.沒想到能够碰到你.真是太幸运了.” “所以这才是缘分啊.”王西西笑着. “傻瓜.你也相信这种啊.”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桃花眼眯起來.笑容温暖.相比于宋森然的暗黑中偶尔爆发的光明.古傲则一直是温暖的存在.虽然偶尔也会带给她乌云. 她觉得很奇怪.以前看到别的情侣说这些话.总是会觉得浑身发麻.恶心.可是为什么由古傲跟自己说出來就觉得反倒是甜蜜了呢. 她站在行政楼的顶端.眺望着这座城市.这几年來这座城市迅速地发展崛起着.很多很多废旧的楼房被拆掉.高楼一座一座的崛起.上学期看到的那座高高的楼像是这个城市的风向标.像是由它带领着.更多的新楼房一座座崛起.只是都沒有那座楼高. “古傲.你看那座高楼.”她指着那栋最高的楼房.“我家就在它附近哦.”她淡淡地笑着. 古傲的表情闪烁了一下.他还是维持着淡淡的笑容.“嗯.我看到了.” 王西西沒有意识到古傲的变化.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说着：“很多个夜里我失眠的时候.都会看着这座尽在咫尺的高楼.想着那里面会是些什么人呢.他们是不是过着跟我们完全不同的生活.” “有什么不同的.不都是人吗.一日三餐都要吃的啊.”古傲可能自己都沒意识到自己语气中的愤然. “你不会对他们的生活感到好奇吗.”王西西总算有些注意到了.“怎么觉得你有些不开心.” “是吗.”古傲笑了.“我只是在想着.他们的背后一定有着我们所不了解的事情.他们一定为了这些光鲜的生活放弃了很多.” “干嘛说的像是你自己的生活似的.”王西西也笑了.更加灿烂.“像咱们这种人怎么可能了解他们的生活呢.” 她拍了拍他的肩. 古傲苦笑了一下. “对了.买手机了吗.”古傲转换了话題. “成绩还沒出來.不过我跟我爸妈说好了.如果这次考试进入前三.他们就会给我买的.”说到这件事.王西西心里有些小开心. 王西西一起跟古傲看了一次夕阳.这是他们第三次一起看夕阳.少年的侧脸在夕阳橘红色的余辉下俊美妖娆.其实她是更想跟他一起看夕阳的.因为他在夕阳下的侧脸让她动容. 天色逐渐暗下來的时候.晚自习开始了. 一个假期沒见了.李静见到王西西的时候脸上洋溢出了惊喜的表情. 削瘦.这是王西西见到李静时的第一反应.或者说是比以前更削瘦了.难道这个假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西西.假期过得怎么样.”李静笑着问她.她的笑容不知怎么在王西西看來有一些苍白.不过她笑起來.脸颊扯开.沒那么削瘦了. 李静的头发有些长了.嘴唇有些泛白.样子看起來并不是很好. 王西西本想告诉她关于这个寒假所发生的一切的.关于古傲.关于胡美音.关于那个热情的小姨.这一切. 她咬了咬嘴唇.露出一个笑容：“很好呀.” 她还是决定不告诉李静这些事情了.李静这个寒假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想让她再为自己的事情费心了. “李静.你呢.寒假过得怎么样.”她装作毫不在意地问着. 李静笑了笑.笑容苦涩.：“一言难尽哪.” 果然有什么事情吗.王西西想.“到底怎么了.” 李静刚想开口.却看到冯天健进了教室.她慌忙地捅了捅王西西.两人都赶忙低下头装作正在看书的样子. ------------ 第112章 陌生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冯天健的心情似乎很好.满脸笑容地走进了高一一班. “同学们.呀.很开心再次看到你们.呀.首先.新年快乐.”他笑了起來.眼角的皱纹也随着出现. 大家很配合的鼓起掌來.王西西看了看李静的侧脸.刚刚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她有点挂心.不过她侧脸看來是笑着的.所以应该还好吧. 冯天健示意大家停下來.教室里逐渐安静了下來.“我还要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呀.上学期的期末成绩.呀.已经出來了.我们班.”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望了望班级里面的同学.“考得非常好.” 掌声自发地汹涌而來. 王西西心跳加速了.这种感觉像是以前还沒跟古傲在一起时跟他单独相处的感觉.紧张.紧张的胃都纠结在了一起.她甚至不敢大声喘气了. “我现在呢.呀.把这个成绩单贴到黑板旁边.呀.下课后大家可以自己來看看.”说完这些.冯天健就高昂着头颅.迈着大步走出了教室.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 王西西看着他的身影从窗户外边一闪而过.整个人松弛了下來.不过看到前面的那张成绩单.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下课铃终于响了.这一节课她是怎么熬过去的谁也不知道. 大家都一窝蜂地挤到前面去看成绩.她明明也是很在意很想看的.甚至可以说她在心里早就恨不得扒开人群.去看一下自己的名次.可是她是怕的.怕自己万一考得不好了.那不是丢人吗.如果考得好.总会有人看到.有人告诉她的吧. “第二.”李静坐了下來.脸上洋溢着笑容.冲王西西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王西西本來低着的头在听到李静的话后抬了起來.在意料之中.不过还是很开心.她努力掩饰着自己因为兴奋而狂跳不止的内心.“是吗.” “我刚刚回來的时候挤进去看了一下.那还能有假吗.”李静很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王西西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另外的两个人.不过不好问李静.她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挨到晚自习下课去看看成绩单. “那你呢.”王西西知道李静的成绩不是很好.但高中生还是要以学业为重的吧. 李静的笑容变得飘渺淡漠：“就那样呗.反正我也沒指望能考多好.” 王西西听了这句话脸色一变.她的心猛地沉了一下：“难道你不希望考上大学吗.” 李静望着王西西.她不再笑了.眼睛认真地看进王西西的眼睛里：“不希望.” 大脑像是被一记槌子狠狠地敲了一下.不希望.李静不希望考上大学.这在王西西看來是不可思议的.在她的思想里面.所有的高中生都应该是希望考上大学的.所有的高中生都是在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的.即使学习不好.即使贪玩. 她万万沒想到会有人这么想. “沒想到是不.”李静的表情很温和.“西西.我们不是一类人.” 王西西的表情由惊讶变成了震撼. 她仔细思考着李静说的话.为什么.只是因为考大学吗. “你肯定以为是考大学的区别是吗.”李静向王西西这边凑了过來.她的手摸着她的头发.她离她很近.她的嘴唇快要靠上她的耳朵.轻轻的张合着.“不仅仅是这个.西西.不仅仅是这个.” 她盯着王西西白净的侧脸.“你是个好孩子.乖宝宝.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了.可我不是.西西.” 她把她吓到了.即使她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王西西还是觉得她们之间的距离很遥远.遥远得她都看不清楚她了. 王西西慢慢地抬起头.她的眼神闪躲着.不敢看李静的眼神. 手有些哆嗦.被自己翻着的书页也跟着在抖动. 李静慢慢疏离王西西的身体.她抓住王西西的手.用力地.“不过.我们还会是好朋友的.不是吗.” 王西西看着李静的眼神.“嗯.” 她点了点头.虽然这样的李静让她觉得陌生.但是她们依旧是好朋友.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王西西走在了后面.此时看成绩的人已经很少了.大部分的学生都回宿舍了.王西西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扫视了一下班级.还好.沒人注意到自己.她轻轻地走到教室前面.看着成绩单. 怎么会这样.她的心里微微震撼.古傲考了第三.宋森然拿了第一. 古傲不可能失误的啊.她的眉头不自觉的皱起來.嘴巴歪向一边. “干嘛摆出这么一副表情.第二还不满足啊.”古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西西看着他.他似乎并沒有一丝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他还不知道考试成绩. “你.”王西西下了决心.迟早都要知道的.干脆自己告诉他得了.“你考了第三.” 她低着头.不敢看古傲.她怕看到他失望的样子. “啊.第三啊.”他的声音听起來很轻松.“沒关系啊.我不在乎.” 王西西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刚好对上古傲笑着的脸庞. 今天大家都是怎么了.为什么都这么陌生.王西西觉得这个新学期似乎改变了很多人.就连最亲近的两个人都变得让她不认识了.可是他们又对她很好. 她很困惑.像是走进了这样的一个世界.大家都认识她.开心的跟她打着招呼.可是她由于不了解他们.所以沒有办法想他们那样熟络地跟他们说说笑笑. “古傲.”她在路灯下站定.“你也不在乎你的成绩吗.” “在乎啊.”男孩子转过身.漫不经心地说. 还好他是在乎的.王西西心里的一颗石头落了地.“可是为什么你沒有因为第三名的事情而郁闷呢.” “这个啊.”他笑了.脸上带着一丝丝的宠溺.“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你考好又不能考得很丢脸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啊.” 王西西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还好.我做的比我想象中的好.”他的桃花眼中闪烁着光芒.嘴唇抿成一条弯弯的弧线. 王西西简直说不出话來了.原來他的原因是她.因为她所以他才无所谓.因为她所以第三名也很好. ------------ 第113章 再见 请使用访问本站。新学期新一天的早上.王西西夹杂在众多三五成群的男生女生们中间. 一个人走路有一个好处.就是你可以好好的欣赏周围的风景. 天空还是蓝色的.太阳照在身上依旧很暖.干枯的枝桠在微风中晃动着.白色的行政楼巍然. 一切都沒有变. 可是王西西却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第一天正式上课.老师们理所当然地要讲期末考试的试卷. 王西西有些不适应.每次长时间的假期过后总是会有这样的感觉.好久沒有拿过笔.猛地提笔写字有些生疏. 她无聊地翻着手中的语文试卷.这是她最不放在眼里的试卷.她的笔不小心停留在那个鲜红的一百三十五上面. 因为擅长所以满不在乎. 语文老师还在台上讲着这次的作文.她的眼睛却望着窗外的景色. 正是上课时间.诺大的校园里一个人都沒有.蓝色的天.枯黄的树.单调的颜色却让她的心里一片安宁. 突然有了喧嚣. 像是几个中年男人大声说话的声音. 她定定地望着紫藤萝走廊的位置.声音是从那个位置传过來的. 几个男人从那里出來了. 有几个男人王西西是认识的.是校长跟书记还有年级主任.被他们簇拥着的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微微笑着.偶尔跟周围的人说一句话.他的气势很盛.王西西沒來由地想到了这座城里最高的那栋高楼. 最不搭的还是夹在中间的那个男孩子吧.他的个子很高.黑色的头发长长的盖住了耳朵.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但是令王西西注意到的并不是他妖娆的容颜.而是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屑.他的眼神空洞.沒有焦点. 看样子他应该是那个男人的儿子了.不然他不会如此不羁. 唉.反正她王西西这辈子是沒有这个不羁的资本了.她沒有背景.只能靠自己.这一点很早之前她就知道了. 头上传來尖锐的疼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敲到了. 王西西咬了咬牙.转过身來.这一看倒是吓得她出了一身的汗. 语文老师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正在紧紧地盯着她.前排的几个同学也扭过头來看着她.不用说.身后一定也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她.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王西西赶紧低下了头.看着试卷. “咱们有些同学啊.”语文老师狠狠地瞪了王西西一眼.像是终于解气了.然后再面向了全班的同学.“别自以为学习好就可以不听课.” 王西西的脸红的像个苹果. “你上课的时候在干嘛呢.我拉了你好几下你也沒反应.”一下课李静就跟着王西西说着.她眼珠一转.笑了一下.“不会是看到帅哥了吧.” “哪有.”王西西急忙辩解.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跟李静说.“就是看到了可能是我们学校新转來的一个学生吧.” “西西.你沒事吧.”是古傲.他从她们这边的走廊路过.“上课怎么一直看着窗外呢.” “沒事.沒事.”她连忙摆摆手.不能让古傲知道自己当时只顾着注意另外一个男孩子了啊. 古傲微微将嘴巴朝一侧咧了一下.笑了. 王西西是第一次见到他歪嘴笑着.还别说.真的有点坏坏的味道. “挺帅的.”李静捅了捅王西西.“沒想到古傲还可以演绎出这种坏坏的味道啊.” 王西西的脸红了. 下课的铃声刚想.王西西就扯着李静往外飞奔.早在上课的时候.她的肚子就饿的咕咕响了. 然而一出门就撞上了一个人.他背对着阳光.在她们身上投下影子. 王西西皱着眉头.自从上了高中之后运气就一直不好.老是撞到别人.看來自己得改改这个毛毛躁躁的毛病了. “对不起.”清澈的声音从头顶传來. 王西西抬起头. 看到这个男生的第一眼就让她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也让她忘记了说沒关系. 这.不就是害自己在课上走神的男生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沒关系.”肚子的生理反应让她回到了现实生活.她拉着李静就想去吃饭. 为什么扯不动呢. 王西西回头看李静.只见李静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她又拉了几下.李静还是不动.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男生. 王西西有点急了.看到长得好看的人也不至于真的走不动路吧.她刚想上去跟李静说话的时候.那个男孩子开口了. “好久不见.李静.”他的眸子微微眯起來.眼睛里面闪烁着光芒.不再如同王西西上课时看到的不羁. 他们竟然认识.王西西心里有些惊愕. “西西.你先走吧.我有点事.”李静的脸色冷峻.跟男孩子对峙着.不看王西西. 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事吧.王西西想着.她只好讪讪地走了. “西西.一起去吃吧.”古傲从她的背后追了上來. 她转过身.看到他明朗灿烂的笑容.“好.”心中刚刚因为李静而升起的阴郁顿时烟消云散了. 但是她好像沒有注意到.她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跟着他一起去吃饭了. “好久不见.任二.”李静淡淡地说着. “一起去吃饭叙叙旧吧.”任二笑着.一如既往地干净.像是丝毫沒有注意到李静的情绪. 李静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好.” 她跟在他的后面.心里翻涌着无尽的海浪.她不知道要不要对他实话实说. 任二把碗里的西红柿都挑出來给了李静. “你还是这么不喜欢吃西红柿啊.”李静笑了笑.夹起西红柿放到自己的嘴巴里. “你还是这么喜欢西红柿啊.”他笑着说. “真是的.明明不喜欢西红柿还买西红柿炒蛋.”李静摆出一副不耐烦的面孔.“老是要我替你解决它们.” “我喜欢鸡蛋啊.”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烁着. 李静笑了笑.但是脸色终于平静下來.她在他面前撑不了太久.真实的情绪总是很轻易地就流露出來. 他们或许是这个食堂里面吃的最慢的了.整个的午休时间食堂里面就只有这么一男一女. ------------ 第114章 美少 请使用访问本站。“那我上去了啊.”任二在二楼的转角处跟李静道别. 李静忽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他在哪个班级.“你在哪个班级.” “七班.”任二的脸部放松下來.嘴巴微微抿起.笑容依旧跟以前一样干净透彻. “要不要去楼顶上呆一会儿.”李静说.她发现自己很多事情都沒有弄清楚.刚刚吃饭的时候什么都沒有问. 任二自然很开心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越來越瘦了啊.”任二的头发被风吹起.遮挡住了半边额头跟眼睛. 李静笑了.“这样不好吗.女生不都想瘦吗.省得减肥了啊.” “额.”任二被她的话噎住.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我感觉你不是那种人啊.” 李静转过头來问他：“任二.你这半年都干嘛去了.” 男孩子挠了挠脑袋.像是很久之前的那个初中生一样.“沒干嘛.就是在社会上瞎混呗.”他有笑了.但这次的笑容总让李静觉得拘谨.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一样. “我爸说现在这个社会沒有文凭不行.至少得有个高中文凭.所以就把我塞进來了.”他的手很自然地摸向口袋.但是刚放进去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慌忙把手又拿了出來. 李静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她皱了皱眉头.沒有说话. “李静.你为什么不留长发.”任二笑嘻嘻地揉着她的短发.像是以前他们经常做的那样. 李静却下意识地低头躲了一下. 任二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就连空气都凝滞了.李静像是缺氧一般听到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哈哈哈.”任二突然大笑起來. 李静惊讶地望向他.眼睛中带着不解. “女孩子长大了.有小心思了哈.”他爽朗地说着. 这个男孩子有着尖尖的下巴.黑白分明的眼睛.黑色的长头发.像是从漫画中不小心闯进人间.带着他一贯的不羁和放纵. “其实有一段时间我是想留长发的.”李静面对着太阳闭上了眼睛.里面一片通红.暖洋洋的.很舒服. “那为什么放弃了.”任二学着她的样子背靠着栏杆.胳膊撑在后面.丝毫不担心白色的运动服会被弄脏. “我不知道该放弃还是坚持.”李静的声音平静中带着忧郁. “如果难过就放弃吧.” 李静猛地睁开眼睛.难道他都知道了. 对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想看到你变成这个样子.” 他的眸子中流露出诚恳. 李静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还是短发好啊.洗头发方便.梳头发也方便.”她大声地说着. 直到上课铃响起.王西西才看到李静走进教室.她焦急地看着她.想到那个长相妖娆的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少年.她的心里就有无数个疑惑. “西西.不要问我什么.我现在思绪很乱.等我有一天理清楚了.一定会第一个告诉你的.”李静拿出课本.轻轻地对她说. 王西西只得把那颗担忧的心从嗓子眼塞回肚子里.那个少年跟李静应该是旧相识吧. 整个一个下午.李静都在默默地看着书.也不抬头看讲课的老师一眼.只是一个人低着头.王西西觉得她其实根本沒有在看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又不能问. 心里也跟着郁闷起來. 晚自习的时候.贾晓亮再次出现在了窗户外边.像往常一样敲着玻璃. 王西西微微开了一点窗子.冷空气顿时钻了进來.“要找胡美音吗.” 贾晓亮点点头. 王西西这时看到他的手上还拿着一包东西.用很厚的牛皮纸包的东西. 她走到最后一排.胡美音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她正在玩儿手机. 王西西敲了敲她的桌子.她抬起头.“有人找.” 说完这句话.西西转身就走了. 从小姨家回來之后.她一直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來面对胡美音. 对于她父母的故事.她有着一丝丝的悲伤.对于小姨.她又是喜欢的.然而对于在这种环境下夹杂着生长的胡美音.她是真的理不清自己的情绪. 只是每次看到胡美音.她的心情都有一种不可遏制的阴郁.她不再为了胡美音跟古傲的事情而郁郁寡欢.这些小小的过去似乎在胡美音很多的过去故事里面算不了什么.至少在王西西看來如此. 过了很久.胡美音才从王西西跟李静的桌子旁走过.而李静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沒有注意到胡美音. 在这等待的期间.贾晓亮则一点都沒有不耐烦的样子. 他只是手抱着那团纸包.來回地踱着步.他沒有不耐烦.但是.他紧张. 王西西看到胡美音走到贾晓亮的前面.贾晓亮递上纸包.肥嘟嘟的脸上堆满了讨好似的笑容.他的嘴唇蠕动着.再跟胡美音说着什么. 隔着玻璃.王西西听不到谈话内容.但她也能猜个七八分.大概是说着一些小心翼翼地让胡美音收下他纸包里的东西的话吧. 胡美音仍然是一贯的冷漠.她的嘴唇甚至都沒有动过一下.长发遮住了半边脸.带着神秘的气息站在那里.像一个模特一样冷酷. 王西西刚要低下头看书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啪的一声.她转过脸.看到了尴尬的贾晓亮.长发被甩到一边的胡美音.还有被摔在地上摊开的牛皮纸.糖炒板栗如同沒人要的孩子孤独地撒落一地. 不只是王西西.班级里面所有的人.还有这个时候在外面的所有人.去厕所的.从厕所回來的.站着发呆的.打闹的. 对于很多人來说.这是枯燥的高中生活的调味剂.他们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幕.主人公是谁对于他们來说并不重要. 胡美音像是沒有看到周围的目光一样.挺直了背脊在大家的注视下回到了班级里面. 贾晓亮则低着头.他沒有在这么多看热闹的目光中抬起头來的勇气.直到周围的人失去了看下去的兴趣. 时间再次凝固. 王西西决定去帮贾晓亮.“李静.让一下.” 然后她突然发现.李静似乎刚刚一直坐着沒动.她处在这阵骚动之外.像是不感兴趣一般低垂着头. ------------ 第115章 救美 请使用访问本站。她的沉默让她的背脊挺得前所未有的直.王西西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她回头望了一眼窗户外的贾晓亮.拍了拍李静.“我要出去一下.” 李静终于反应过來.她绷紧的身体放松了.往前挪了一下椅子.王西西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出教室. 贾晓亮像是一棵枯死的树一样站在原地. 王西西沒來由地一阵怜悯的心疼. 她蹲下身去.把散落开來的糖炒栗子捡起來.用那张飘落在地的牛皮纸重新包好.在窗户中透出的光亮与黑暗交错的缝隙中.她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贾晓亮沒有伸手. “贾晓亮……”王西西喊了一声. “西西.谢谢你.”他沒有抬起头.声音低低地说着.“从來沒有人对我这么好.” 突然.他做出了一个让王西西吃惊的动作.他肥硕的身躯向着她扑了而來. 眼看着贾晓亮就要抱住王西西了.王西西却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一时之间沒有回过神來. 手臂上一紧.王西西被人用力拉向了后面.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前面.他单手撑住了贾晓亮肥硕的身体. 王西西躲在这个人的后面.短路的大脑瞬间被修复.黑色的外套.挺直的背脊.带着冷风的气息.不是宋森然又是谁. 贾晓亮被宋森然这么一挡.神志也从刚刚的情绪中恢复了过來. 他睁大了双眼.望着面前的这个男孩子. 这个男孩子他认识.是在元旦晚会上大出风头的那个人.如果说很多男生因为胡美音的舞蹈而深深入迷的话.那么很多女孩子都因为这个人的歌曲和微笑而疯狂. 但是这么近距离的看他.却沒有了元旦晚会上的那种温和笑容.他的眉毛像是一把竖起來的剑一样让人产生畏惧.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寒冷的光芒. 很帅气.也让人不可接近. 起初他以为会是古傲的.沒想到却是这个大名鼎鼎的宋森然. 贾晓亮上前一步.宋森然眼中的光芒更加锐利.也上前一步挡住了他. “我是要跟西西说对不起的.”贾晓亮低着头.显然.他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行为是有多么冲动. 宋森然沉默着. “对不起.西西.”贾晓亮看着躲在宋森然背后怯怯发抖的王西西说. 无穷无尽的后怕向着王西西扑來.如果刚刚不是宋森然.她简直不敢想象. “哦.沒关系.”她怯怯地说着. 铃铃铃…… 上课铃响的正是时候. 宋森然走在王西西的后面.以防贾晓亮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西西.”李静的声音很轻.“沒事吧.” 王西西像是还沒有从刚刚的事情中走出來.“沒事.”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她搞不清楚. “你看到了吧.”宋森然的头埋在物理课本里.声音很轻. 古傲的眉头紧皱着.“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宋森然轻笑着. 古傲抿了下下嘴唇.“不会有第二次的.” 一直到晚自习下课.王西西才明白过來.贾晓亮应该是被胡美音的事情吓到了.所以才会做出那么不可思议的举动出來.她不应该这么过激的. 这么一想心里倒也沒什么了.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李静似乎情绪还是不大好.她提前走了. 王西西沒有主动问她.该说的总是会说的.她应该需要时间來调整一下情绪吧. 王西西最近都会留到很晚才会回宿舍.她不想从开始就被别人落下.虽然是很短的一小段时间.但总是可以做一道物理題.背几个英语单词的. 散落在桌子上的黑色长发.突然笼罩下的阴影.王西西抬起头. 是胡美音. “哼.”她在笑.依旧是那种轻蔑的.高傲的笑容.“沒看出來你这么喜欢做天使啊.” 王西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胡美音摸了摸她的头发.“继续做你的天使吧.” 说完就潇洒的转身离开.沒人看到她脸上的忧郁.恐怕我是永远都做不了天使的吧. 我们总是会和不同的人生轨迹交织.就像火车轨道一样.永远都不知道是会合到一起.还是交织之后马上分开. 胡美音走后王西西有些若有所思.她的手指不停的在纸上画着什么.感觉有些怪怪的.像是有人在旁边看着自己.等等.有人看着自己. 王西西回头.看到男孩子微笑的侧脸.是古傲. 她有些惊讶. “怎么.我不能在这儿吗.”古傲笑着.眼睛微微眯起來.很温暖. “走吧.”见她不说话.古傲提议. 王西西跟在古傲的后面.看着他白色的羽绒服在昏黄的灯光下发出温暖的光芒. 他停下來.单手搂过王西西的肩膀. 很温暖.他总是能带给她温暖. “今晚是不是被贾晓亮吓到了.”他开口问着. “你认识她.”王西西惊讶地抬起眉眼.“哦.对了.你初中时见过他的.” 古傲看着她被灯光照的发出黄色光芒的头发.不会真被吓到了吧. “放心啦.我沒被吓到啦.”她抬起头.还给他一个笑容. 她是开心的.虽然一整晚都为那个人是宋森然而不是古傲而郁闷.她以为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沒想到他都看在眼里. “你为什么沒有站出來.”她的语气中有一丝丝的怨气. 他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你不怕别人知道了吗.” 他的话再次戳中她的心思.可是.“可是如果注定要有人站出來的话.我希望是你啊.难道不知道吗.每个女孩子都希望会有一个男孩子为了自己站出來的.虽然你可能会觉得很幼稚.” “好啦.不要不开心了.”他站定.双手扶着她的肩膀. 她仍旧看不出他深邃的桃花眼.像是夜空.有着无数明亮的星星在闪烁.也有着看不穿的深邃. 他的脸凑近了.在她的头上印下一片阴影. 她闭上眼睛.感受到他在她额头上留下的轻轻的一吻. 他顺势附在她的耳边.声音低沉.像是夜风呢喃一样的：“下次一定是我.如果有下次的话.” 她望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 第116章 突破 请使用访问本站。时间过得很快也很慢.王西西觉得在学校的时间总是过得平淡安宁. 为什么放假期间总是会发生那么多耗人心思的事情呢.不是大喜.就是大悲.要么就是压抑.她从來沒有这般平淡的心情. 窗外艳阳高照.王西西特别喜欢这种冬日上午的天气.夏季的时候太阳总是在这个世界的正上方.教室里是透不进阳光的.很凉爽.她总是坐在教室里面望着窗外反射着太阳光的金灿灿的地面.看到眼睛都花掉.她讨厌这种冰火两重天的天气.让人眩晕. 冬天则不同.阳光总是斜斜地透过玻璃找到她们的桌面上.看书看得眼睛累了.可以眯上眼睛.阳光下眼睛里面红彤彤的.温暖而安心. 李静一直都沒有跟她解释那个长相妖孽的男孩子是怎么一回事.但王西西看得出來.李静这些天的郁闷都是因那个男孩子而起的. 他们也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吗.她手托腮想着.大家都有过去.唯独她.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过去简直就是一张白纸.什么都沒有.除了学习.真无趣. 不过.她也正在创造着属于未來自己的过去.或许以后的她也会像现在的李静一样烦恼着过去.会像古傲一样带着一丝神秘跟温暖. 笃笃笃.. 敲窗户的声音.王西西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面前那个肥肥的肉肉的脸.吓了一大跳.身体跟着起伏.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贾晓亮这是第一次來找她. 王西西虽然能够理解贾晓亮上次做出那种举动的原因.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颤巍巍的.不敢出去. 她讪讪地笑着.慢慢站起來. 她在离贾晓亮很远的地方站定. “上次是我错了.你放心.以后真的不会了.”贾晓亮有些腼腆地说着.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后悔了. 王西西刚想往前走几步.胳膊被人扯了一下. 她转过身.原來是古傲. 他装作是顺路路过的样子.他轻轻扯了扯她以提示她小心.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容.然后从贾晓亮的身边过去. 带过一阵温柔的风.他在教室后门的位置站定.是贾晓亮的背后.却刚好在王西西能够看到的地方. 高高的男孩子.白色的羽绒服.有些清瘦.身体微微侧着.黑色的头发遮住了脸部的一些皮肤.却更加突出了白皙的棱角分明的下巴. 他的样子刻在她的眼眸里.倒是更加地让她感觉安心了. “沒关系.”她终于能够笑着对贾晓亮说出这句话了. 但是贾晓亮的脸色却在古傲经过的时候变得极差. 王西西有些困惑.但瞬间想到了原因：胡美音.曾经因为她贾晓亮是不喜欢古傲的吧.毕竟谁都不想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出现另外一个各个方面都比自己优秀的异性吧. 就像她不喜欢看到胡美音跟古傲一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样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 胡美音从教室外面走了过來.她随手把头发向后捋了一下.露出光洁的额头.细长的媚眼.还有那张标志性地.骄傲不驯的脸庞. 王西西看着她逐渐走向了古傲. 她愣住原地.忘记了对面的贾晓亮. “怎么了.”贾晓亮看到王西西傻傻地发呆.虽然他看到古傲有些不舒服.但是还是沒忘记这次是來找王西西的.“我是想跟你说.上次的事情.谢谢你.” 王西西依旧沒什么反应.她的眼睛盯着前方. 胡美音看到古傲之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笑容像是天空中密布的乌云终于撕开了一道口子.阳光透了进來.她笑起來可真好看. 古傲却像是沒看到一样无视着胡美音. 这一点让王西西稍微的放心了点. 刚刚贾晓亮好像说了什么.她把自己的目光收回來. 贾晓亮却已顺着王西西的目光转过了头. 王西西看到贾晓亮的背影.肥肥的.有点颤.她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有些颤.王西西一个机灵.贾晓亮竟然向着后门古傲跟胡美音在的地方走了过去. 他要做什么. 她就这么看着他向他们走去. 她听不到他们三个说了什么. 古傲的眼神始终是不屑的.胡美音神色复杂.贾晓亮的背影一直在颤抖着. 然后她看到贾晓亮伸出了手.向着古傲.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胡美音的眼色变得凌厉.她单手横在了贾晓亮的前面. 王西西看到了贾晓亮慢慢转过來的身体.他低着头.从她面前经过的时候.她从侧面看到他的眼泪. 有些伤心跟怨恨的眼泪掉在地上的声音.似曾相识. 她想到了李静.李静也曾坐在她家的沙发上低着头.留下眼泪.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战战兢兢地向着后门的位置走去　.胡美音再跟古傲说着什么.她听不清楚. 脚步慢慢向前移动. “为什么不说话.”这是王西西听到的胡美音说的第一句话. 古傲依然保持着沉默. “西西.”他看到了王西西.脸上绽放出笑颜. 他单手搂过王西西进了教室. 剩下一脸目瞪口呆的胡美音. “开心吧.”李静看着王西西红彤彤的脸颊问着. 王西西低着头.刚刚古傲揽着她进班的时候.仅仅是一小会儿.她抬头看了看.班级里很多人都在埋头学习.但是还是有一小部分人偷窥着.他们的脸上有的是惊讶.有的是幸灾乐祸. “嘿嘿.”王西西傻笑着. 这种感觉.有些害羞.但是更多的是兴奋. 跟自己喜欢的人.被别人用这种眼光看着.王西西有一种自己的小幸福. 她的脸红扑扑地望着李静.李静正在朝她笑着.苍白的笑容.王西西有些心疼. 喧嚣的班级突然静了下來.像是被秋风扫过的落叶.王西西凭着这十几年练成的直觉下意识地抬头.果然是冯天健进了教室. “同学们.”他的脸上是笑容.“学校准备给每个班级装一台多媒体.呀.方便老师教学.” 教室里一片轰动. 冯天健用手势示意大家安静.“这次放假.呀.回來之后.呀.你们就能看到装好的多媒体了.呀.” ------------ 第117章 真相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多媒体.王西西上初中的时候学校只有几个多媒体教室.用的话要每个班轮着用. 语文老师曾用多媒体给他们放过《神话》跟《泰坦尼克号》.王西西还记得看到rose跟jack接吻的时候.全班寂静无声.大家都害羞的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上微机课的时候老师用多媒体讲课.她有次很不幸地被抽到上去做动画.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上升的气球. “刚上了两周就放假.”王西西听到身旁李静不满的嘟哝. 她扭头看到李静削瘦的侧脸. 晚自习剩下的两节课王西西的耳边一直响着很多人小声聊天所引起的嘈杂声音.对于这次放假.她本來是沒有那么激动的.可是这些声音搅得她心绪不宁.看不进去书. 楼上的班级似乎也宣布了这个消息.屋顶上传來桌子跟椅子跟地面摩擦的声音.这让他们高一一班的教室屋顶也跟着震动起來. 王西西皱了皱眉头. 下课铃声是一个魔咒.楼上班级的人们像是随着这个魔咒被释放出來的洪水猛兽.汹涌的从班级门口用到楼梯上.操场上.王西西只是放了放书的功夫.窗外已到处是來來往往的人群了. 她跟李静走出教室的时候.又看到了任二. 他的眸子在混混沌沌的夜晚中闪烁着.王西西不得不承认他的眸子是她见过的最亮的.像是夜空中的星. 他歪嘴笑着. “西西.你先走吧.”李静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开心. 王西西默然走开.她下楼后转过身來.看着站在二楼栏杆处的李静跟那个漂亮的男孩子.不知怎的一股失落向她袭來. 她弯下腰去.强压着这股失落. “西西.你怎么了.”一个肥肥的身影站在她的前面. 是贾晓亮. “沒怎么.”她缓缓站起身來.看到贾晓亮身后背着的硕大的书包.“你们也放假了.” “当然了.这次是每个班级都要装多媒体.所以高一高二跟高三一起放假.”他笑了笑.又回到了那个腼腆的胖子. “去找胡美音吗.”她问. “嗯.这次放假想跟她一起走.” 她目送着贾晓亮由于兴奋而晃晃悠悠的背景.书包也跟着在背上一拍一拍的.那种失落感更加鲜明的袭來. 她又想蹲下來.但是一只手从她的背后伸了过來.拉住了她的胳膊.力气很大.让她不能蹲下. 她扭头.是古傲. 他的头发遮住了一些额头.微笑着的眼睛更加深邃. 她就势扑到了他的怀里. 他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 周围的人群來來往往.高一到高三四千多人在操场上來來回回.大家都沉浸在放假的喜悦中.找着自己要一起回家的伙伴.沒有人注意到在角落里拥抱的他们. 王西西一直等到那种失落被古傲的怀抱温暖之后才离开他的胸膛. 她擦了擦眼睛里滚动的泪珠.露出一个笑容.“走吧.” 放假是一件令人激动的事情.这一点王西西在被整个楼栋乒乒乓乓收拾东西的声音.还有此起彼伏的“xx.走了.车都來了”之类的喊人声惊醒的时候就意识到了. 三个年级一起放假.真是一个灾难. 她模模糊糊地在人不多的水房里刷牙.这个时候嘈杂声已经安静了下來. 收拾好东西.下楼. 宋森然像是往常一样在楼下等着她. 昨天晚上的失落感突然就得到了弥补.心里的一个大洞被填满了. 她有些开心.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不是古傲而是宋森然. “宋森然.”她很开心地叫着他. 宋森然转过身來就看到王西西温暖的笑颜.这个女孩子不属于惊艳的那种漂亮.却有一种简单快乐的温暖. 王西西再次惊讶地看到男生宿舍楼前停着的那辆兰博基尼.她记得它.正是上次看到的那辆. 宋森然的脸色变了变.“西西.我们走吧.” 说完.他就拉起她的手穿过校园. 为什么宋森然这么急着回家呢.王西西有些纳闷. 她甚至都沒來得及挣脱他的手.就看到了另她震惊的一幕. 古傲手中拎着一个大包.跟在一个女人的后面. 那个女人.摄人的桃花眼.大大的墨镜.一丝不乱的头发.不正是上次的那个女人吗. 王西西的大脑就在此时停止了思考. 古傲走出男生寝室.打开车子的后备箱.把那个包放了进去. 宋森然的脸上有些懊恼.他生怕他们撞到.所以拉着她快步地走.可是沒想到.. 古傲不经意地抬了下头.看到了刚好从车子旁边路过的宋森然跟王西西.宋森然紧紧牵着王西西的手.还有王西西脸上的面无表情. 他的眼睛盯着他们.脸上的表情有些停顿了. “傲.怎么了.”王西西听到那个女人这么叫着古傲. “沒什么.我的同学.”古傲的声音很轻.跟平时一样好听. 王西西觉得这声音现在听起來很遥远.他明明跟她不过几步之遥.却仿佛隔着一条很宽的深不可测的沟壑. 宋森然快速地拉着王西西离开了学校. 他不断地低头來观察着王西西的情绪. 她的脸上始终面无表情.这更加地让他担心. 他甚至不敢说一句话.他怕自己不小心成了她情绪爆发的导火索.这不是一个宣泄的地方. 他陪着她上公车.看着她一路上都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下了公车.他不放心她.跟在她的后面. 十字路口.红灯. 她想沒看见一样走着. 宋森然一把把她拉了回來. “王西西.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有些气愤地大吼.脸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 她抬起头迷惑地看着他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清亮.让他的心迅速地变软了.他有些懊悔自己刚刚对她大喊大叫.把她拉回來就是了.自己竟然还对她大声地吼叫. 十字路口.走走停停的车辆沒有人会注意到他们. 绿灯. 宋森然牵着王西西从人行道上慢慢地走着. 他想.她现在应该不太想回家.但是应该把她带去哪儿呢. 他带着她漫无目的地在公路上游荡着.第一次尝试到什么叫做压马路. ------------ 第118章 强抱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宋森然拉着她的胳膊.像是在使劲地拽着什么东西一样.而后他似乎也发现了自己这个方式很不妥.他的脚步停滞了一下.毫不犹豫地坚决地甚至脸上有些发狠地.牵住了王西西的手. 她的手指冰凉.他将它死死地攥在自己的掌心里.她沒有任何的回应.他恍惚以为自己是握住了一个高仿的人手模型玩具. 然而当宋森然扭过头來看到王西西目光呆滞的表情之后.左边胸膛里的那个东西微微有些疼.他的手就不自觉地握得更紧了.他希望能够用自己的温度來温暖她.哪怕仅仅是一只手. 在王西西的感官世界中.这是她走的时间最长的一次人行道了.她记得她被什么力量牵引着.不得不向前一步一步地迈着. 宋森然万万沒有想到能够在这里碰到李静. 李静跟另外一个男孩子.男孩子长得很好看.如同陶瓷一般精致的脸让人甚至会以为他是一个假人. 他正侧脸对着李静微笑. 李静的脸上也露着淡淡的笑容.但是多少有一些哀伤. 他们沒有看到他跟西西. 他们四个人正在慢慢接近.就像很久之前与古傲胡美音的相遇.令他欣慰的是.他始终是跟西西站在一起的. 他逐渐听到男孩子的声音.是很透彻的那种清亮. “放心吧.爷爷一定会沒事的.”那个男孩子拍了拍李静的肩膀. 爷爷.宋森然有些疑惑.这个好像李静跟他说过的.因为爷爷在.所以她那个破碎的家庭虽然摇摇欲坠.但依旧被她爷爷的气魄这个强力胶所牢牢的粘在一起. 宋森然想着男孩子刚刚的话.好像李静爷爷出什么事了.难道是生病了. 此刻李静却已经看到了他跟西西. 她的目光透过他们之间的空气.直接看向他们.眼睛里透出好奇跟忧伤. 宋森然盯着她的脸微微皱眉.她的脸可真是削瘦啊.他摇摇头.表示说不清楚. 李静身旁的那个男孩子显然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他顺着李静的目光看了过來. 这个时候宋森然刚好跟李静侧身而过.王西西在他的另外一只手中.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的乖巧.那个男孩子在李静的另外一侧. 他们就这样侧身而过. 宋森然沒有心情跟李静说发生的事情.他的脑子里现在都是王西西跟古傲的事情. 李静也沒说话.她爷爷的事情很让她很头疼.宋森然牵着王西西这一幕让她好奇.但是如果这件事要耗费她很多心神的话.她会更加头疼的.她自保性地选择了沒有继续追问. “同班同学.”宋森然听到那个男孩子轻轻地声音. “嗯.”李静回答着他. 李静爷爷的事情像是风一样吹过宋森然的脑中.激起一层波浪.然后又回归平静. 他拉着王西西.如果是在正常的情况下.能够这样牵着她他会很开心的.但是现在.她在他手中的冰凉的手指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他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下她不管.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电话铃响的很是时候. “她跟你在一起吗.”古傲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來.他的声音在跟他讲话的时候更加的深沉.带了点冰冷. “嗯.”宋森然轻轻地应着.他不是刻意要做出这么酷的样子的.只是在很多时候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就用最简短有效的话來回答了.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他的声音中有一丝丝的歉意. 宋森然侧头看了看自己身边低垂着眉眼的王西西.他沒有说沒关系.有些人说对不起的时候并不期待着对方说沒关系.“你不打算亲自跟她解释吗.” 古傲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她暂时应该不想见到我吧.”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的声音中都带了一点点的下结论的语气：“等她发泄好了你跟我打个电话.” 宋森然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说一声“好”.古傲就果断地挂掉了电话.这种果断让人怀疑他是个不曾温柔的人. 宋森然叹了口气.为什么他要替他收拾这个烂摊子.在最开始喜欢王西西的时候他可是一点都沒有让着他啊. 他很无奈.他现在能怎么办呢.王西西的面无表情让他觉得无望. 所以当湖滨公园的大门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明知无用.可还是一阵凭空升起的惊喜袭击了他. 公园四周的柳树上开始长出枯黄色的芽孢了.嫩绿的芽被寒风压制在枯黄色的外套下.暂时还不敢出來. “我是真沒想到他家竟然.”王西西突然开口说话让宋森然有些无所适从.像是本來生活在黑暗世界中的他突然见到了一丝亮光.这丝光刺的他的眼睛有些发痛让他无所适从.“竟然这么有钱.” 宋森然转过身來看着王西西.她竟然还在微笑.像是一张做的太不成功的面具.恁谁都能看到面具下的惶恐. 他叹了口气.扶住她的肩膀.凝视着她的眼睛.里面沒有眼泪的光芒. 宋森然的剑眉好看的拧到了一起.眉心隆起一个疙瘩.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明明就是接受不了的现实.为什么还是要硬撑着呢. 他用力地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不问她的意愿. 他知道自己占了一个大大的便宜.但是..无所谓了. 王西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都强撑了那么久.为什么会在宋森然强行把自己按在他的怀抱里的时候突然崩溃呢.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拼命地留下來.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衣服. 果然人撑不过去的不是寒冷.而是温暖. 一旦有人嘘寒问暖.就会受不了. 她本來是想很酷地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的.至少要听起來是这样才对.那样才够酷. “我为什么会不开心呢.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的男朋友是个很有钱的人.不是该惊喜该开心吗.”她任由眼泪在他的肩膀上肆意.心里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个问題. 她总是能在发生大事的时候避重就轻地想到这样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題. 刚刚似乎在路上碰到李静了吧.还有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他们说了什么.为什么她沒听到呢. ------------ 第119章 葬礼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宋森然沉默了很长时间.长的让王西西觉得他是不会回答她的.所以当他可以放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她依然像是被吓到一般身子抖了抖. “你不是那种人.”他的声音中有一种沉默了很久又突然开口之后的沙哑. 他拍着她的背.不太熟练地.一下一下地.这种机会不多.所以他用尽了自己的柔情. 西西是不能这么回家的.宋森然知道.西西的妈妈是个很细心的人.平时的大嗓门让她看上去不像个温柔细心的母亲.但是他知道她是. 风有些尖锐.他抱得更紧了些.西西还是想小时候那样瘦.瘦得他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他只能用力地把她按进自己怀里以证明她是真的存在的. 宋森然意识到时间这两个字的时候.胳膊已经因为过分用力而变得发麻了. “我的骨头疼.”她的声音糯糯地从他怀里传來. 像是沒事了.他才松开了她.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但是好像是真的沒事了. “李静.你就笑一下吗.我讲了那么多笑话.讲的口都渴了.你总得配合一下吧.”任二不满意地撅了撅嘴. 李静无奈地说：“我不是一直都在笑吗.” “你那也叫笑啊.”任二丝毫不买账.“别以为我看不出來.你那是装出來的笑容.”最后的“笑容”两个字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在极力证明着什么. 李静脸上那个稀稀落落的笑容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垮了下來.露出原本疲倦的容颜.不知为什么.她在任二面前总是不能像在西西跟宋森然面前那样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或许自己在内心深处真的把任二当作了熟人.所以才能在他面前毫无顾忌吧. “别担心了.”任二看到李静略微苍白的脸.有一些愧疚.是自己让她摘下了面具的.“爷爷会沒事的.” 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静摇了摇头.“你不知道的.过年后爷爷发病更加频繁了.这次……” 她不敢继续说下去.她怕说出來就会成真的. 爷爷一直都在住院.他有的时候清醒.但是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李静常常坐在床边看着躺在病床上睡着的爷爷.他很安静.全然沒有了当年阻止父母离婚时的那种冷峻的气魄.看上去倒像是个慈祥的老人. 他的头发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全都白了.李静觉得自己是现在才发现的.好像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才几根白发.时间偷走了很多东西. 任二会经常來给她送饭.李静其实是不愿意的.但是爷爷现在这个样子.她实在是沒有力气再去跟他争执什么了.或者说在她自己心里争执的东西暂时已经搁置. 爸爸妈妈偶尔也会來.李静知道.这是他们在爷爷生前唯一也是最后一起做的事情了.被她称做妈妈的那个女人已经搬了出去.不跟他们一起住了. 果然是要离婚的吧.她淡然.唯一不能让她淡然的还是去年的时候他们吵架中偶尔提到的.那个女人不是她妈妈.她应该问爸爸吧.但是她现在很累.什么事情都不想去追究.不想去问. 只想守着爷爷.爷爷是最疼她的了. 但即使这样.爷爷还是走了. 那时已是阳春三月了.她记得那天早上自己是直接从医院跑到学校的.早晨爷爷还醒了过來.跟她说了很多话.说她小时候多么野.说要她好好生活. 语文老师正在讲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她总是习惯在新的语文课本发下來后先讲后面的文言文.丝毫不管同学们的感受. 李静在爷爷的床边守了一晚上.加上语文老师催眠的声音.她毫无预兆的趴下了. 直到一阵巨大莽撞的力施加在了她的胳膊上.她才抬起头. 是王西西.她示意她看向窗外. 是她的“那个”妈妈.她敲了敲玻璃. 李静不得已跟语文老师打了声招呼. 然后就在窗外听到了那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我已经跟你们班主任请好了假.直接跟我走吧.”她这时看起來倒向是个真正的母亲了. 但是李静顾不上这些了.她坐在那个女人的车里.怪不得爷爷早上醒來了.原來是回光返照吗. 哀伤漫过了她的心脏. 她是在见到爷爷遗容的时候眼泪突然就止不住了的.在这之前她一直都沒有落泪. 李静在爸爸的怀里哭到哽咽.她的背止不住的颤抖.爸爸像个爸爸一样抚着她的背.这让她好过了很多. 爷爷的葬礼安排在了几天后的周末.李静跟爸爸妈妈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带着白色的小花迎接來的宾客. 她的眼泪那天已经在医院全部用光了.现在剩下的就只是悲伤了.哭不出來的那种悲伤和难过. 任二很早就來了.一直站在她的背后.他很坚定.像是当年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挥舞出去的拳头那样果断. 沒有人注意到她身后多出的任二.大家都沉浸在肃穆的葬礼中. 天气却很不合时宜的晴朗.葬礼的时候天不应该都是阴沉的吗.湛蓝的天空加上偶尔吹來的暖风像是给了这场葬礼一个大大的耳光. 然后她就在阳光里看到了王西西.宋森然.还有古傲.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王西西穿黑色的衣服.真漂亮.宋森然天生就是属于黑色的.他的挺拔在黑色里得到舒展. 古傲.她是很少跟古傲接触的.但她看得出來.他是那种穿什么都会很好看的男孩子. 他们从阳光下走过來. 像所有的人那样在爷爷的遗像面前鞠躬.送花.然后他们走到她的身边.沉默着.王西西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 然后他们像是普通人那样站到了一边. 在爷爷刚刚去世到葬礼的这段日子里面.爸爸妈妈从來沒有像现在这么称职过.这让李静产生了一种幸福的错觉. 妈妈在这段日子里跟爸爸一起忙着爷爷葬礼的事情.她则帮忙做一些小事情. 她想.或许爷爷真的在天上显灵了.或许他们真的能够这么长久的幸福下去. 就像这春天一样.暖风熏的人们误以为天气会永远都这么温暖下去了. ------------ 第120章 余韵 请使用访问本站。温暖的天气让王西西有些忘记了这些日子以來发生的事情了. 她望着自己右侧空空的座位.李静还需要在家里呆一段日子吧.她爷爷刚刚去世.应该有很多事情需要做的. 她想她永远都忘不了在葬礼上见到李静的时候.她的脸色很苍白.整个人的精气像是在这几天之内耗光了似的.但是脸上却洋溢着一种平和的幸福. 那个帅气的男孩子站在李静的后面.他穿着黑色的衣服.少了第一次见到穿白色运动服的他的那种精神.但是漫画中的角色无论穿什么样的衣服无论摆出什么样的表情都是很酷的. 她还看到了那个女人.那个曾经在夏日梧桐树下恶毒地甩李静耳光的女人.掩盖在黑色的肃静下.跟男人和李静一起. 那个男人.她想.大概是李静的父亲吧.李静真是遗传了她父亲的削瘦呢.男人头上偶尔冒出的白发打乱了满屋子的黑色.有些格格不入. 王西西记得那天自己站到了旁边的. 想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她终于还是想到了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事情了. 因为一个人.或许说是因为两个人. 那两个人在一片黑色中静静地站在她的身边. 她只是盯着李静爷爷那张黑白的照片.他很安静地生活在相框里.注视着他们每个人的小心思. 王西西闭上眼睛.窗外的阳光就这样毫不怜惜地覆盖了她整张脸旁.温暖的残酷.让她想到了宋森然那天的怀抱. 她忘记了他们都说了什么.不过.她清楚地记得那天之后她沒事了.在日常的生活上. 直到再次开学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罪魁祸首. 古傲很随意地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面.他们在狭窄的教师门口相遇.他要进來.她要出去. 他的眼神不躲闪地射过來.清澈.深邃.有一丝柔情. 这丝柔情让她躲闪着.不敢面对他的眼睛. 她匆匆地低下头.轻轻地说“借过.” 她的肩膀蹭了一下他的胳膊.这让她心里的那些灰烬燃起了一点小小的火苗. 王西西一直以为她可以这么永远逃避下去的.尽管她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最起码时间应该久到像是永远. 这个永远过去之后.她可以毫无恐惧的直视他的眼睛.像是跟普通同学那样跟他打招呼. 永远是不存在的. 她不得不面对. 葬礼之后她本來是转身就要走的.这样她就可以不用面对那些不想面对的人了. 但是胳膊被猛力拉住.她转过身.就看到了他那双深邃的桃花眼跟严肃的表情. 他用力地拉着她往前走了一段路.她在无声地抗拒着.她很不配合的不愿意往前走.可是他的力量太大了.为了保持平衡她不得不往前挪动着自己的身体. 以前她只知道宋森然会这样强扯着她.沒想到.古傲也会用这么粗暴的方法.他可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走出了很长一段路后.他转身把她抱住. “对不起.”他的声音像是梦中轻轻的呼吸声.那么低沉.王西西像是很久沒有听过这个声音了. 她该说沒关系吗.可是他沒什么对不起她的呀. 王西西又看到了那些桉树.很高很直.像是剑一般直直地插入天空. “其实.你经常提到的那栋高楼.”他的声音中有些犹豫.像是要泼水.盆子已经伸了出去.你这时发现你还需要用这些水.但是已经沒办法收回來了.“是我妈公司的.” 王西西并不怎么震撼了. 她想.他一定会以为她会很震撼的吧.但是在那天她看到那辆车和那个女人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了什么. 那个画面.对她來说.是场灾难. “西西.你说话啊.”他用力地摇晃着她的肩膀. 她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的眼睛里装满了无奈跟忧郁.“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能接受吗.我还以为你已经好起來了呢.” 王西西的肩膀突然轻松了.古傲的双臂无力地垂了下來.她突然怕了. 她抓过他的手.轻轻地. 他瞬间抬起了头.眼睛满是惊喜.她却沒有看到. 她还在低着头.她怕. 古傲反应过來之后就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他的手掌大大的.很温暖.她感受到了那种温度. 她主动抱住他. “刚刚你松开我的时候我真怕.我怕你会跟我说分手.”她的声音轻轻的.却是实话.“我也很怕我拉你的时候你沒反应.更怕你会甩开我的手.” 这下轮到古傲沒说话了.他反过來摸摸她的头发. “王西西.”语文老师生气地大声吼着.这不是她第一次在语文课上开小差了.她很讨厌这种仗着自己成绩好就无视老师的学生. 王西西打了个颤.然后眼神从窗外收了回來. 她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一样战战兢兢地站起來. “你给我出去.”语文老师不是故意的.是王西西这些日子做的太过分了.她常常走神. 王西西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教室. 她脸上有些烫.她一想到那些目光中还有古傲跟宋森然.尤其是胡美音.她就觉得自己蠢到家了. 原來第三排到教室门口的这段路这么漫长啊. 她觉得自己后脑勺的头发都竖起來了.真是如芒在背啊. 走出教室之后.她感觉好多了.但是背后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上课时间.走廊上沒有人.可以听得到某些大嗓门老师上课的声音. 王西西这是第一次被老师驱赶出來.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棘手的情况. 楼下面的土地还是恬不知耻地反射着太阳光.金灿灿的晃得她的眼睛疼.春天的暖风吹來.她想到一首诗.暖风熏得游人醉.闭上眼睛她觉得自己能睡着了. 她听到了口哨声.像是在吹着一首歌. 然后口哨声戛然而止了.应该是口哨的主人看到了她. 她转过头去.就看到了那个从漫画中出來的男孩子. 他的脸上有一些惊讶.但很快就笑了. “我们好像见过面的.”他第一次开口跟她说话.露出洁白的牙齿.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光亮.一只眼睛被隐藏在了长长的头发里. ------------ 第121章 看客 请使用访问本站。 “该剪头发了.”他调皮地噘出嘴.吹起那撮挡住了眼睛的头发. 他让王西西暂时忘记了自己现在尴尬的处境.她伸出手.这个动作直到后來她每次想起來都觉得很好笑.“我是王西西.” 她感觉到了自己绽放出來的笑容.如同外面的太阳一样温暖的.笑容. “任二.”他回了她一个笑容.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指纤长.像是女孩子的手.但是骨节分明.让她莫名地想到了一节一节的竹子. “好学生被罚站了么.”他一眼就戳破了她现在的处境. 王西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怎么知道.” “我经验比你丰富.” 她惊讶地望向他.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地荡漾开去.留下湖水一般让人难以捉摸的深邃神秘. “不知道该干嘛了是吗.”他果然是很有经验.“觉得被人看到很丢脸是不.” 王西西再次陷入被他说中的尴尬境地. “跟我走吧.乖孩子.”他说.“别傻傻地在这儿站着了.让别人看到不是会很丢人吗.” 王西西就像种了魔咒一样傻乎乎地跟着他走了. 外面的世界真好啊.阳光灿烂明媚.树木像是一个个妖精一样舒展着嫩绿的纸条.杨絮漫天飞舞.只要來点风.就落到了人的头发上. “你不用上课么.”王西西试探着问他.“任二.”她对这个名字暂时还有些不熟悉.所以要试着叫一遍. 他笑了.他的笑在她看來总是带着一丝神秘的色彩.“我也被老师赶出來了呀.” 王西西皱了皱眉.任二的表情怎么都看不出來他是被老师赶出來了的.但是她又实在不敢想象他能够自己无视老师一个人从教室里大大方方的就像是普通的走路那样走出來. 然而事实的确如此的. 遇到她前几分钟的时候任二正趴在桌子上无聊地看着窗外.突然就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么好的天气.不如出去走走.看看李静. 然后他就无视掉了正在讲课的老师走出了教室. 剩下了脸色铁青的数学老师跟瞠目结舌的同学. “去哪儿.”王西西的声音跟她的名字一样细细的.弱弱的. 男孩子转过身來.逼近她.她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下意识地躲闪.他坏坏地笑着.就在她以为他要说出什么让她惊讶的话的时候.他忽然转过了身. 王西西的心里有些失落.这种感觉像是在和平的年代.你的长官告诉你要打仗了.你受宠若惊般地磨好了刀.在慌乱中做好了一切准备.然而上到了战场上的时候发现敌人临阵脱逃了. “去李静家.”他的话简洁利落地切入了她的战场上. 王西西跟着他的话想到了李静.葬礼之后她还沒有见过李静. “她最近过得怎么样.”王西西很想弄清楚这个问題. “过会儿你跟我看看不就知道了.”他的声音很清澈. 任二知道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是李静最好的朋友.他也知道她从李静爷爷去世之后沒有去看过李静.当然.那次的葬礼除外.他更知道这是因为她害怕. 乖孩子都是这样的.害怕生活中所有的变故.只是成绩单上名次的变化就能让他们沮丧很久.更不用说死亡. 突然.他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他想到了葬礼上的那一幕.那个似好而坏的男孩子. 反正身边这个叫王西西的女孩子应该是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的.她不会抬头去跟一个陌生男孩子对视的. 葬礼那天的阳光刺眼.他记得他一直站在李静背后的.看着她有些瑟瑟的背.他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他不能看着曾经跟自己关系这么好的人难过.他们可以一起笑.但是却一直沒有一起压抑过. 那个男孩子出现的时候.他看到李静的头轻轻抬了一下. 就这一下.他就明白了那个男孩子在李静心里的重量了.因为整个葬礼李静很少对别人做出任何的反应.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呆站在那里. 那个男孩子穿着黑色的外套.跟大家一样.但是却能够让人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天生就是适合黑色的.很酷炫.不同于他.那个男孩子应该是那种优秀的酷吧. 他的心里有些戚戚然. 然后他听到男孩子身旁的女孩子.应该是王西西.叫他“宋森然”. 宋森然.真好听的名字.任二在心里想着.自己的名字为什么这么普通. 事情原本于此就可以戛然而止的. 葬礼之后他看到那个跟宋森然一起來的男孩跟女孩一起走了.当然.女孩是王西西.男孩他倒不认识.但是男孩子长得非常的帅.不同于宋森然的酷.是那种好男孩的帅.个子很高.背脊挺直.有着干净整齐的头发. 想到这些.他的嘴角微微笑起來.真是身边这个乖孩子会喜欢的人呢. 那天他走的路跟他们是一条.男孩子用力地拉着不想往前走的女孩.小情侣吵架了吧.他想.他不知道是不是该走到他们的前面. 男孩子突然抱住了女孩子.任二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往前走了.他的心不允许自己往前走了.真是奇怪.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 他不想再看下去.这种青春偶像剧他早在初中的时候就看了无数遍了. 转身走向另外一条路. 一个人走路的时候总是能更深刻地体会到这种无处不在的安静.春日的温暖淡化了安静中的寂寞. 他把双手插在口袋里.这种时候他不用在摆出笑颜了.因为沒有人看. 这也是他最放松的时候.就像很久之前跟李静看夕阳的时候.她削瘦却温暖的侧脸.在这些时候.他都是他自己. 这场葬礼之前.他都一直把李静当作男孩子的.最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 重逢似乎并沒有带给李静太大的喜悦.他过年的时候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就知道了.他的心里跟着在打颤. 所以在选择班级的时候.他不顾父亲的反对选择了普通班级.他的理由是普通班级的压力比较小. “你怎么会这么冷淡.”歇斯底里地女声.很熟悉. 是李静.任二自我的状态被这个想法打断.他躲在拐角的阴影里. 眼前的一切证明了他的想法. ------------ 第122章 强吻 请使用访问本站。他的眼睛深深地埋在了长长的黑色头发里. 心里翻江倒海.从來沒有过的感觉. 他本以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愿陪伴他们.他们也会相互陪伴着去看荒原上的巨大落日.突然一个路人硬生生地闯进了这个世界.而且他发现是他的同伴把那个人拉了进來. 他的世界沒有了.同伴也沒有了. 嘴角微微抿起來. 李静在三尺开外的地方.她从那个男孩子的背后抱着他. 宋森然.他即使背对着他也能叫上來他的名字. “我都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能抱抱我吗.”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爷爷死了.爸爸妈妈很快就会分开.我是真的要家破人亡了啊.” 男孩子的背僵直着. 任二看到宋森然慢慢地用力地掰开了李静的胳膊. 李静像是个失去了力气的布偶一样瘫倒在地上.她就那样坐在路边.神色凄凉.眼神中满是悲怨. 任二真的很想上去冲上去把她拉起來.再狠狠地骂她一句沒出息. 宋森然这时开口了.“李静.”任二看到他慢慢地蹲下身來.平视着坐在地上的李静.“你爷爷去世.我很为你感到悲伤.” 宋森然却始终不肯跟李静有任何的肢体接触.甚至是帮她拭去泪水. 任二的眼睛里倒映着李静流眼泪的样子.她总是这样.不哭出声.却默默地流着泪.坚强地让人心疼. 他记得上次在人行道上碰到宋森然的时候.他拉着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是王西西. 等等.任二觉得头脑里有些混乱.王西西不是跟古傲在一起的吗. “如果.”宋森然说.“你爸妈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你一定要坚强地活着.” 他说的话沒有任何的瑕疵.但是总有种客套的疏离. 这种疏离.任二这个外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你都拉着她穿过马路了.”李静的声音明显带了哭腔. 任二皱了皱眉.宋森然喜欢王西西. “她是她.”宋森然证实了任二的想法. “我是我么.”李静冷笑了几声.却盖不住脸上流淌着的泪水.“我这样你都不肯因为怜悯而给我一点温暖吗.” “抱歉.我不能骗你.也不能骗我自己.”宋森然说的很简单明了. 任二是真的看不下去了.他看不下去李静拿自己心底最悲伤的事情來交换另外一个男生的施舍. 突然从面前冲出來的男生好像令宋森然吓了一跳.任二看到他惊讶的眸子里有自己怒气冲冲的样子. 他有一肚子的火想跟这个酷酷的宋森然发.但是宋森然刚刚的话完美的无懈可击.他无话可说.这样反倒更让他气愤. 他便把力气全都用在了手上. “你给我起來.沒出息.”他用力拉起瘫坐在地上的李静. 李静像是被他吓到了.她应该沒见过自己这么凶的一面吧. 她跟在任二的后面.乖乖的.这让任二的怒气消除了一大半.他得意洋洋地昂起了头.留下了宋森然一个人站在原地. “任二.”李静的声音有些怯怯地从背后传來.“我们去哪儿.” 任二这才反应过來.自己刚才因为一时的怒气拉着她就从那条街道冲了出來.不知走了多久. 他意识到自己手中的她的手.心底有些踏实的感觉.他刚刚英勇地冲进了敌人的阵营将自己的战友救了出來. 不知为什么他不想松开她的手.她的手很凉也很软.以前自己怎么就沒有注意到呢. 就让他这样迷迷糊糊地继续牵一会儿吧. “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她的声音小的只有近在咫尺的他能够听到. “我偶然路过撞到的.”他说的有些不怎么理直气壮.其实明明就是路过撞见的嘛. 一想到刚刚的事情他刚消的怒气就又上來了. “你怎么回事儿啊.沒有一点点的自尊了吗.把自己的伤口展示给别人看以求得别人的同情吗.你傻不傻啊..”他在不知不觉中提高了音量.眼神也因为怒气变得尖锐. 她从他手中抽出她的手. “我想做最后一次努力.全力以赴了就不后悔了.”她的声音坚定.神色淡然.她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任二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他跟随着自己的这股冲动. 他狠狠地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李静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睁得大大的. 她的唇很软.他不是沒有接过吻的人.但依旧眩晕. 他心里的那股焦躁被她冰凉的唇扑灭.开始能够听得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几秒钟之后.对面的女孩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使劲推开了他. “不要说对不起.”这是她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他不知道是不是该追上去对她说他会负责.他知道那是她的初吻. 李静现在脑子一定很乱吧.任二想. 走出紫藤萝的走廊的时候.阳光大片的涌进他的眼睛.有些刺眼.他下意识地伸出手遮挡了一下阳光.手指不小心碰到嘴唇. 他轻轻摸了摸.仿佛还残留着那天李静嘴唇的冰凉感觉. 他这些日子一直都不敢去找她.他知道她沒有來学校.因为他每次下课都会从他们班门口装作路过的样子看一眼.每次都只看到王西西旁边空空的座位. 他看着王西西兴奋的样子.似乎忘记了刚刚是怎么出來的了.恶作剧的念头惯性地涌了出來.“王西西.你是被老师赶出來的吧.” 果然.女孩子单纯的笑容瞬间就石化在了脸上. 她的表情有些小心翼翼.沒有说话. 任二觉得自己是朝天空放了一箭.沒有收到任何回应.他有些颓然. “我今天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去找她的.”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用的是“她”.而不是“李静”. 王西西疑惑地看着他.这个女孩子有一双很干净的沒有污染过的眼睛.那么直接地看着他.他觉得自己不继续说下去的话会对不起这双眼睛的. “我强吻了她.”他的语气很镇定.却压抑不住内心翻涌的阵阵波浪. 空气被光束搅动着.在他们之间冲出一个漩涡.这让他们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 第123章 决心 请使用访问本站。王西西被面前这个漫画中走出來的少年惊到了.她看着他薄薄的嘴唇温和如说出吃饭睡觉一样简单地说出“我强吻了她”这五个对于她來说像是雷鸣般的字. 她一时失语.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她咬着嘴唇.“她怎么样.” 任二摊摊手.在阳光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真帅.可是.真招人恨.王西西恨不得冲上去甩他一个耳光. “怎么了.”他凑近她的脸庞.“想打我.” 普通的北方男人会有着经历过风沙的粗大毛孔.但是他的皮肤可真细啊.像是温室里养大的.王西西想到第一次看到任二的时候.那个好像是他父亲的男人.现在她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他逼近她的时候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性的气息.让王西西不知道该如何躲闪. 她的脸很不争气的红了.然后她就听到了他“咯咯咯”的轻笑声. 她扭过头去刻意避开这张精致的面孔.嘴里狠狠地吐出几个字：“花花公子.” 这四个字像是有魔力一样.笑声沒有了.那种压迫的气息也突然消失.王西西有些惊讶的转过头.发现任二早已丢下她自己往前走了. “诶.你等等我啊.”说完这句话.王西西就有些唾弃自己了.明明知道他是个花花公子还跟着他走. 我这是去看李静.她在心里跟自己说. 她暂时忘记了古傲的事情. 春天真是一个美好的能够治愈冬天的伤的季节.就连风都是温暖的.王西西微笑地看着路边的植物们舒展着筋骨.在春风里拔节.连她自己都有些陶醉. 所以当任二的那句“或许我是”传來的时候她还沉浸在美好的春天带來的无尽欢乐中. 她愣了愣才回过神來. 他刚刚说他或许是. “其实刚刚.”她忙着解释.“我只是因为李静的事情随口一说的.我跟你不熟.怎么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人就是犯贱.看到别人软弱的一面就会不自觉的对那个人温柔.即使你刚刚捅了人家一刀. 她只是跟在任二的后面.她很想知道李静到底怎么样了.最疼她的人去世了.强吻她的人不是宋森然.事情永远都不美好. 她只能希望李静坚强. 开门的瞬间.她想她可能是对的. 李静的眼睛开始的时候是死死地盯着任二的.里面沒有怨恨.沒有悲伤. 但是看到任二背后的自己的时候.她的眼神显然不那么淡定了.有些惊喜.但是瞬间她就平静了下來. “进來坐吧.”她的语气淡淡地. 王西西看着李静从橙色毛衣中不小心露出來的锁骨.有种曾经那个爽朗笑着的李静再也不会回來的感觉. 她最近好像剪了头发.很短很整齐. “你剪头发了.”任二比她先一步问了. “嗯.想有个新的开始.”她的回答依旧淡淡的.像是看穿了世事. 王西西想到了那个强吻事件.她看到任二脸上微微滑过的一丝波纹.知道自己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李静显然也猜到了.她说：“所有的.” 所有的.王西西有些豁然.包括学习跟宋森然吧.那她是要放弃还是坚持呢. “李静.”她想到这个问題太过直接了.所以只好委婉的说：“最近好吗.” “还好.”她冲她粲然一笑.很好看.却少了以前那种欢呼雀跃的感觉.“下周我就去学校了.你就等着看我的变化吧.” 说完.她朝她眨了眨眼睛. 王西西放心了.李静应该是决定了在所有的事情上面努力.变得更好吧.想到这些.她的胸腔里就升腾起一股气焰.这股气焰支撑着她说.“我支持你.” “噗..”任二一笑.把嘴里的水也吐了出來.他的表情在停了她们俩的对话之后就放松了很多. 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乖孩子.真是乖孩子.”他依旧毫无顾忌地大笑着. 乖孩子.王西西忘记了任二的笑声.这三个字曾经有人说过.她抓了抓头发.李静.她想起來了.是李静.李静曾经也用这种口吻这么说过她.那样的李静让她觉得陌生. 她看着淡然的李静跟哈哈大笑的任二.觉得他们才是一路的人.他们才是伙伴.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中午的时候李静一个人张罗着给他们做了饭. 王西西这是第一次在李静家里吃饭.她边吃边伸出大拇指.“嗯.好吃.真沒想到你这么会做菜啊.” 李静的眼里闪过猫一样的黑影.“天天自己做饭.练得呗.” 任二则盯着李静的侧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中午的太阳暖和的像是夏天要到了.王西西头脑眩晕地跟任二在楼梯口道了别. 这个时间是大家在寝室午睡的时间.不过教室应该也会有几个人的.每个班都会有那么几个眼睛无时无刻不长在书上的人.如果允许的话.王西西甚至怀疑他们极有可能住在教室里面. 所以当一个身影挡在教室门口的时候.她不假思索地就往边上让了让. 然而那个人影却一直站着沒有动.似乎有目光落到自己的头上. 王西西抬起头. 是古傲. 他的眼睛里有些血丝.沒有了昔日明亮的光彩. 王西西有些心疼.但是她克制住了自己想伸出去抚摸他脸的手. 李静爷爷葬礼之后.她以为他们可以和好如初.但是她错了.每次跟他一起吃饭的时候.一起玩的时候.一起聊天的时候.她的语气中都不自觉地带了一点点的小心翼翼.她怕自己委屈了他. 爸爸妈妈已经给她买了手机.在知道她考了第二名的时候他们开心的不得了.王西西却是惨然.她想到那个为了让她能够得到手机而试图控制自己名次的古傲. 他为她付出了很多.她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每天晚上她都会收到他的“晚安”.她从來沒有回过他.他对她还是依旧那么好.温柔的媚眼.低沉的话语.吃饭时会给她夹她最喜欢吃的菜.甚至最近开始给她补她最不喜欢的物理. 但是古傲恐怕不知道吧.她每天晚上都会看着他发过來的“晚安”两个字.看着手机屏幕慢慢地暗了下去.她在按亮.再看.如此反复直到睡着. ------------ 第124章 改变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或许白天才会好过一点. 李静不在的时候.她总是不得不一个人安静地看书学习.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这样的白天总是过得很快. 也总是会在抬头的间隙碰到古傲.她只能给他一个很应付的笑容.她还是迷惑的. “大半天的.跟一个陌生男孩子跑哪儿去了.”他的声音中带了一丝丝的怒气.质问着她. “去找李静了.”王西西抬起眼皮.她也有些疲倦了.“你不觉得那个男孩子眼熟吗.” 古傲的眼睛中透出一丝迷惑.他也抬起眼皮.望着远处思索着. “葬礼上李静后面的那个男生.”他的声音中还带着点不确定性. 王西西点点头.“走吧.我们出去坐会儿.” 他跟在她的后面. 他们來到那条紫藤萝走廊下面做了下來. “他叫任二.”王西西慢慢地跟古傲说着. 令她颇为有些震惊的是.古傲在听到任二强吻了李静的时候竟然沒有一丝惊讶. “你不觉得很惊讶吗.”她问. “我想.任二.”他的声音有些断层.王西西猜这是他对这个名字还不熟悉的原因.“是不是任二喜欢李静呢.” “什么.”王西西站了起來. 她暂时忘记了他们两个人本身之间的那道鸿沟.现在两个人都投入了对另外两个人的分析之中. “你看.”古傲把她拉下來.他的手碰触到她的手的时候.王西西觉得自己的皮肤像是触电般麻了一下.像是为了避免他更久的这样拉着自己.她很迅速地坐了下來. 古傲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这一细微的动作.低沉地声音在走廊的阴影下响起：“你看.他会在她葬礼的时候陪着她.重点是他强吻了她.” 古傲的话卡在了这里.被噎着了一般说不下去了. 王西西皱了皱眉.她知道这么一点点信息不够根本不足以判断任二是不是喜欢李静的.自己当时应该问清楚的.任二为什么会强吻了李静的. 任二到底喜不喜欢李静.这个问題让他们两个陷入了僵局. “算了.我们互相喜欢就行了.管别人那么多干嘛.是吧.”古傲豁然开朗般把手搭在王西西的肩上.笑得很舒展. “李静不是别人.”王西西严肃地看着古傲的脸. 古傲的笑容尴尬地堆在脸上. 王西西瞬间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她抓住他的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不想让他看出她的焦虑.关于他们俩的.她不能告诉他她看不到他们的未來.一起考上大学.一起工作这些以前看來理所应当的事情现在看來是那么遥远. 他们之间被划上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不确定自己能够丢下一切向他迈过去.尊严很廉价.可是她需要. 李静果真不负众望地在“下周”來到了学校. 那是上午第二节下课的时间.王西西正在埋头看着她的物理.班级里面突然的安静跟惊呼并沒有打扰到她.直到自己旁边的位子上有人坐了下來.她才抬起头來. “李静.”她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静扫了一眼她的脸.“我不都说过了这周会回來上课吗.” 王西西微微发愣. “发什么楞啊.”李静凑近她的脸.“快看书了.”她拿起书在王西西头上拍了一下.看似很重实则轻轻的. 仿佛以前的那个开朗爱开玩笑的李静回來了.但是王西西很快就发现这是自己的错觉. 李静除了刚回來跟自己说的这些话是沒有变的之外.其他的都变了. 王西西在不经意间看到她褪色的指甲之后说：“你的指甲油快掉光了.” 她也只是淡淡的一笑.“是么.”却沒有停下來翻书的手指. 像是很多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一样.开始在下课的空隙跟晚自习结束后的那么一小会儿时间里看书.跟时间锱铢必较. 她不再热衷于在上课的时候涂抹指甲油. 王西西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按道理來讲.她应该是高兴的.因为李静真的在努力.可是她的心里自私地潜伏着一点小难过.为那个可能永远都回不來的过去的李静. 王西西小心翼翼地掩藏起内心的那些小悲伤.她也要努力地往前走. 敲窗户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王西西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下意识地她以为是贾晓亮.贾晓亮可是很久沒有來找胡美音了.久到王西西这段日子已经忘记了贾晓亮的存在. 她扭头望向窗外. 下一秒嘴巴就因为惊讶而张大. 竟然是任二. 他冲她笑笑.伸出手指指了指李静. 王西西这才反应过來.她点了点头. “李静.李静.”她摇了摇她的胳膊.“任二找你.” 李静抬起头.一脸漠然地看着窗外的任二. 王西西觉得她应该是不愿意出去的.难道是因为强吻的事情吗. 应该是吧. 李静跟任二对视了一会儿.王西西实在沒有好意思继续在观察下去. 就在王西西夹在两人交战的目光中不知所措的时候.李静出去了.或许她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说出來的吧. 王西西把背挺直了.装作是在认真看书的样子.耳朵却还嫌自己竖的不够直. 好吧.她是真的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你來学校了.”是任二的声音.同样是來找人.他的声音里就沒有贾晓亮的胆怯跟小心翼翼. 看來长相对一个人的影响还是蛮大的.王西西想着.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李静的语气不是那么友善. 任二像是沒有听到那样继续说着.“今天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李静的声音有些犹犹豫豫.“不过以后你少來找我吧.” “为什么.” “你也要好好学习啊.”李静的回答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她想表达的应该是努力一点使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吧. 王西西偷偷地瞟了一眼窗外. 任二的脸上还是挂着笑容.不过有一丝丝的嘲讽.李静低着头.手指死命地揪着衣角. “好.我知道了.”任二深处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了捏李静的鼻子.却是满脸毫不在乎的表情. ------------ 第125章 开始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打那晚之后王西西就真的再也沒有见过任二出现在高一一班的班门口了 偶尔她也会在路上碰到他他总是温和的笑笑像是所有优秀帅气的男孩子只是优秀这个词王西西现在持疑问态度 毕竟任二是上面的普通班级的王西西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些势力眼的 她看着李静一天比一天冷静一天比一天努力她们之间不再八卦更多的时候李静则是在问她題 王西西倒是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都教给李静让她的成绩能够瞬间提高她甚至想到她们如果能够一起读大学该有多好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了她已经脱下了厚厚的羽绒服换上了新买的漂亮毛衣黄色的毛衣前面有一只可爱的小鸭子她像个小孩子那样恨不得天天都穿着它 古傲打趣地说她：“瞧你那得瑟样儿” 她已经好久沒有看到那辆兰博基尼也沒有注意那座高楼他们之间的鸿沟似乎随着春天的到來而慢慢消失 杏花已经开了站到行政楼顶上四处眺望可以看到城市尽头忽隐忽现的山脉已经变成了白色像是冬日刚刚下过雪的情景 王西西站在行政楼的顶端望着古傲桃花瓣一样的眼眸盛放在这个百花争鸣的春天她问他：“你说小姨那个村庄现在应该很漂亮了吧” “应该是吧”古傲把她扯到怀里“要不放假的时候我陪你去看看反正也快放假了” 王西西摇摇头她想到她在他怀里所有他应该是看不到的“不用去了”但是她在心里打好了主意要一个人去 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脑袋“好你如果想去哪里我一定会陪着你去的” 她笑了“陪我浪迹天涯吗” “嗯”他点点头 “可是那要放弃很多东西的” “沒关系我不在乎” 但是我在乎王西西还是笑着只是心里有些酸楚她不想让他放下一切他也不可能放下的吧 “我不会浪迹天涯的”她只能对他这么说 “你呀”他微笑着揉乱她的头发 冯天健推门进教室的时候带进來一股温暖的风即使坐在第三排王西西也感觉到了 全班四十八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在他身上非上课时间他进來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宣布了而这个时间除了放假应该就是春游 显然大家也想到了这方面教室的气氛跟着喧嚣起來 “大家安静呀”冯天健微笑着示意大家不要这么激动 “现在呀我要宣布一件事情”他的脸上绽放成了一朵花 下面一片哗哗的鼓掌声大家的心情已经因为对未知的好事情的期待而high到了极点 “咱们学校呀每年的春天高一都会组织一次春游呀” 掌声雷动班里的气氛涨到了极点大家疯狂的拍手叫好 王西西跟李静激动地对视着两人紧紧地握着手表达着内心的激动 冯天健等大家都差不多安静了才继续说道：“今天的春游呀我们去游乐场玩儿时间在这周末呀上午的时候会集体组织坐车去呀下午的时候就放假各自回家” 男生们尖叫了起來女生们则脸上堆着笑转來转去的聊天 之后的这些天里王西西一直跟李静在商量着该带些什么去首先要带的肯定是中午的饭了王西西最喜欢喝的是牛奶单单牛奶不够肯定还要买些面包 她在纸上慢慢的记着去超市前先在纸上写下自己要买的东西这是王西西从郑忠琴那儿学到的习惯省时省钱 “你看看还需要什么吗”她把单子递给李静 “你是不是应该问问古傲”李静笑着问她“反正到时候你应该跟他在一起的多吧” 王西西心里一惊李静她知道了知道了她跟古傲的事情她本來打算上学期告诉她的可是上学期胡美音的事情搅乱了她的心神而这学期开学李静家的事情又那么多这点好朋友之间本应该早就分享的秘密就被她这么一直拖着了 “我”她嗫嚅着“对不起我早就打算告诉你的” “沒关系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李静的笑容依旧不变“我还知道宋森然喜欢你” 王西西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李静伸出手去把她的下巴往上托了托让她能够把嘴巴合上 “西西其实这些本來就是很容易看出來的事情”李静似乎有些无奈“事情往往都是这样你沒你想象中的那么会掩饰” 王西西有些黯然“其实我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你” 李静扶着她的肩膀：“说什么呢咱俩有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 她冲王西西眨眨眼睛：“你是我在这个学校最相信的人是我第一眼就认定的” 王西西有些感动鼻子发酸了 “感动的想哭了吗可别啊”李静嬉笑着她骨子还是有着掩饰不住的快乐 王西西用手搓了搓脸 “好了去超市买这些吧”李静指着王西西单子上列着的那些东西 “嗯”王西西点点头 王西西跟李静在教室的门口跟胡美音相遇了胡美音是要进教室的 李静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胡美音的嘴唇抿了一下算是回应 这让王西西大为意外要是放在以前李静肯定看都不看胡美音一眼就直接过去的李静真的改变了王西西在心里感叹着 胡美音进到教室的时候看到了宋森然 她跟宋森然的位子之间隔了一个古傲古傲现在不在她倒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宋森然的侧脸 “宋森然原來你长这样啊”她半开着玩笑“以前古傲在这儿总是看不到你” “你今天心情不错嘛”宋森然抬了一下头眼眸清亮 “还行” 还行对于胡美音來讲就是心情不错了 “怎么情场得意”宋森然追问着 “那倒沒有”胡美音的眸子暗了暗“情场永远都得意不了了” “哦”宋森然挑起眉毛 “只是想有一个新的开始”她打开课本 万物复苏的春天像是每周的周一一样总是让人有种一切重新开始念头 ------------ 第126章 荒废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你以后少來找我吧. 任二的脑袋里一直浮现出李静那天说这句话的情景.她的脸很消瘦.教室里的灯光穿过黑暗打在李静的脸上.隐隐约约地让他看不真切.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本來清明的湖水开始犯浑.他想如果伸手去掏那个堵着的东西的话.会不会就不这么堵了. 可是他不想伸手进去啊. 他微笑着告诉她.好. 第一天晚上.那湖水开始成了一片死水.堵的他脑袋疼. 第二天.他想.这可能是因为初中的时候天天混在一起.隔了这么久沒见.一见面李静就说这话让他有点受不了.一定是这样. 或许过几天李静就会主动來找他的. 然而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星期.眼看着就要放假了.李静还是沒來. 直到这天晚上.那个长得满脸皱纹的班主任进班來宣布这个周末春游的事情.在他问大家有沒有问題的时候.任二第一次在课堂上举起了手. 班主任显然沒有想到他会举手.示意他说话. 他站起來.像是一个学生那样.“老师.必须要去吗.” 他一向对这种集体活动不感兴趣.从小学开始就是这样.每次的集体活动都会逃掉.以前的时候是跟哥们儿一起逃课去郊外玩儿. 记得五年级的时候第一次逃课出去.他们买了几瓶啤酒.几包烟. 他看到周围的人谄媚的笑脸.他手指麻利地把啤酒瓶在石头上磕了一下.瓶盖就掉了下來.这不是他第一次喝酒了. “好.”“好.”几个男生高声地叫着.甚至有稀稀落落的掌声. 任二像是沒有听到一样伸出修长的手指.从烟盒中抽出一盒烟. “老大.你真优雅.”一个低年级的同学露出一口黄黄的牙齿.颤抖着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这是他第一次抽烟. 他看着香烟的尾部被点燃.他不能露怯.于是学着电视上的人的样子.狠狠地抽了一口. “咳咳”……真呛人. 青色的烟雾从他的鼻子个喉咙里冒出來.他的眼睛都被遮住了. 他觉得自己的样子一定很狼狈. 于是不甘心地抽了第二口.他觉得自己是在打游戏.拼命地压抑着那股呛人的烟气. 他想到那个女人决绝的脸.就狠命地多抽了几口. 晚上的时候他的嗓子发痛了. 再后來.无聊的时候.打架前后的时刻.看到那些人屈服的面孔时.总是会有人从他后面递出來一根烟. 习惯了.他就爱上了这个味道.淡淡的烟草的味道.还有嗓子里永远都像是有什么东西卡着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忘了心里的痛楚. “我喜欢你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那个长相秀气的女孩子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本來是不屑跟女生聊天的.但是因为这句话他就多看了她几眼. “是么.”他斜睥着她.脸上不带任何表情. “嗯.”她凑近他.嘴巴微嘟.眯起眼睛.脸颊简直要贴到他的脸上了.闻着他的味道.如果放到别的男生.一定会脸红. 但是任二的眼睛依旧看着前方.像是沒有注意到这个简直要贴上來的女生. 这样的冷酷倒是让女孩子跟感兴趣了.她把手放在他的胸前.眼睛望着他的脸庞. 任二把她的手扯下來.冷笑一声.转身就走了.留下沒有反应过來的女孩子. 如果不是这个女生.或许他就不会认识李静了吧. 那天下午那个满脸横肉的男生带着一伙人來找他.说他抢了他的女人.任二撇撇嘴.不久那个不安分的女孩子嘛. 他知道这个男生是隔壁学校的小霸王.他本來是不想理他的.只是在他转身回班的时候听到一个毫不掩饰的声音：“牛什么牛.不就是个沒妈的野草吗.” 他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他头也不回地走着.丢下几个字：“周五下午.西街巷口.” 群殴. 尘土飞扬.阳光灿烂. 任二抓着那个满脸横肉的男生的头发的时候.看到了站在巷口的女生. 短头发.大大的黑色t恤.满脸都是被吓到的小心翼翼.这种小心翼翼來的真实不做作. 他们很快解决掉了对方.任二带着一伙人走到巷口. 那个女孩还沒有走.在巷口愣愣地看着他们. “老大.这个丫头片子怎么解决.”手下的一个男生说着.眼看就要出手. 任二伸出胳膊阻挡住了他. 他走上前去.“你为什么要看我们打架.” 他听到她怯怯地声音.“我要报告给老师.” 身后的一伙人都笑了.他也被这句话逗乐了. “最好去吧.高二高三就很少会有集体活动了.高中的同学情谊最值得珍惜了.”班主任说着. 李静会不会去呢.任二突然想到这个问題. 以前初中的时候.李静也不参加集体活动的.想到这里.任二皱了皱眉.似乎在初中的时候很少看到李静跟哪个女生走的近的. 他知道她家里的情况.是跟他一样被嘲笑过吧.虽然她从來沒有提起.但是任二猜得到. 每次有集体活动的时候她就会來找他.有的时候他在上课.所谓的上课.就是坐在最后一排看着窗外的蓝天.这个时候他都会她出去玩儿.他是个对玩儿特别在行的人. 有点时候他也在逃课中.这个时候李静会在废墟处找到他. 废墟是他最爱的地方.它跟他的人生可真像啊. 他來这儿的时候很少带那些小喽罗.就这样一个人坐在废墟的高墙上.看着苍茫的天空跟荒原.心里一片荒芜. 有点时候跟李静一起.李静一点都不文静.她像一个男孩子一样跳上墙头.坐在他身边.安静地陪着他发呆. 这个女孩子真实不做作.安静爽朗. 想到就开始行动.他像很多时候那样.直接无视讲台上的老师跟班级里目瞪口呆的同学们. 出了教室左转.路过两个教室.就是台阶. 十二个台阶.他数着.到了转角. 再下十二个台阶.右转.就到了高一一班的班门口. 任二笑了笑.自己真是傻了.自己不上课别人还要上课啊. 他从他们高一一班门口路过.引起一片骚动.但是他看到李静沒有抬头. 有些小小的失落. ------------ 第127章 春游（一）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在听到班级里的一阵骚乱之后.王西西抬头看了看.班级门口晃动的人影被透出去的大片灯光照亮.白色的运动服.像是初见时的那样.不是任二又是谁. 他看了一眼他们班级内部.眼神中有些失落.然后走到了她的窗户外面. 是來找李静的吧.王西西想.她冲任二笑笑.也收获了任二一个笑容. 他的笑容干净清爽.有点像最初她认识古傲时古傲的笑容.王西西有些恍惚.她低下头看书.心里却是满满的苦涩. 古傲.这曾是她的甜蜜.现在这甜蜜有些苦涩.像一颗包裹着糖衣的药丸.她把外面的糖衣吃完了.只剩下苦涩的内核. 她以一个不容易发现的弧度侧了侧头.看到任二在外面的栏杆上趴着.等待他们下课. 想起上次跟古傲讨论的任二是不是喜欢李静的问題.答案还是一片迷茫.不过她有些羡慕李静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如果要在一起是很简单的事啊. 任二在外面一直等到下课. 李静像是沒有听到下课铃响似的一直低着头看书. 王西西有些诧异地想叫她.但是她忽然发现李静的书页还是上课的时候她看的那页.她好久沒有翻页了.那么她是知道任二來找她的了. 她为什么那么不想见任二呢.有个熟人不是很好吗.王西西有些不解. 任二大概是等的太久了吧.他來敲窗户. 王西西隔着一层玻璃看着他俊美的侧脸.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李静嚯地站了起來.看了一眼窗外.走了出去. “不是说以后少來找我吗.”李静的声音隔着玻璃依旧能够听的出來有些不高兴. “少來又不是不來.我这不是已经少來了吗.”任二笑着耍无赖.王西西总觉得任二面对李静的时候那个笑容是不一样的. 他对自己的笑容也很干净.只是……她皱了皱眉. 真实.对.少了些发自内心的真实. 李静的脸上有些气愤.可是又被任二逼得无话可说.平时的李静都是开朗的.很少能看到她被谁气成这副样子.即使是宋森然.她也是偶尔难过的表情.王西西突然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了. “你來找我有什么事.”李静无奈地问道. “那个.”任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春游你们班说了吗.” “嗯.怎么了.” “你去吗.” “为什么不去呢.”李静的声音很平静. 但是任二的表情就像是刚刚吞下了一直蛤蟆. “有这么惊讶吗.”任二的表情让李静有些诧异. “你忘了.你以前从來不参加集体活动的.”任二欣慰的表情像是回忆着许多美好的过去. 这下轮到王西西惊讶了. 李静以前从來不参加集体活动..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记得.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啊.”李静的回答证实了她的耳朵沒有问題. 为什么李静以前从來不参加集体活动呢.王西西有些想不通.她一直以为像李静这么开朗活泼的人以前一定是班级里的活跃分子. 她发现自己差劲的很.不只是不了解古傲.就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不了解. “我想重新开始.你知道的.”李静接着说.“况且.现在我有朋友.有同学.” “你以前沒朋友吗.”任二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李静. “有伙伴.”她看着他的眼.丝毫不躲闪. 伙伴跟朋友有什么区别呢.王西西皱皱眉.为什么李静说伙伴不说朋友呢. 她看到任二脸上开心的表情.伙伴在他们看來一定比朋友更亲密吧. “那我走了.”任二像是得到了自己要找的答案.满意地走了. 周末很快就到了. 北方的春天总是晴朗而多风.蓝天白云.是个好天气.一切都是暖的. 高一的班级都走到楼下排队.熙熙攘攘的人群.脱掉了冬天厚重的单调的羽绒服.每个人都是容光焕发. 古傲跟宋森然一起从班级中走出來.从王西西身边过得时候跟她擦肩.她感觉到一阵一阵的心跳. 他还是那么闪耀.优秀.帅气.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仰望这个人了. 宋森然穿着深蓝色的外套.他天生就适合深色系的衣服.冷峻的脸庞遮挡不住周围投向他的目光. “看.是宋森然诶.”有女生高声的给旁边的人指着. 王西西看到李静的表情微微晃动了一下. 自从任二來了之后.李静似乎很少跟宋森然有接触了.王西西甚至觉得她都要将他忘了. 可是即使如此.王西西依旧觉得曾经真正喜欢过的人总会在心里留下某些印记的.很久很久的以后.她想起古傲时.表情也会这么微微晃动吗. 她抬起眼皮就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晃晃悠悠地从楼梯上下來了.是任二.只有他能够做到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从容不迫.像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 他的眼睛看到了她这边. 王西西知道他是在看李静. 而李静呢.她的眼神有些呆呆的.应该是还沒从宋森然经过所留下的巨大阴影里面走出來. 每个班一个大巴.王西西跟李静坐在一起. 到了目的地之后.他们才知道.并不是每个班春游的地点都是游乐场. 高一整个年级一共有两个春游的地点.另外一个地点是郊外. 王西西皱皱眉.“为什么我们要來游乐场.我想去郊外啊.” “据说当时是抽签决定的.要怪就怪我们班主任手气不好啊.”李静接着她的话说. 王西西无奈的摊了摊手.她注意到任二的班级是被分在了郊外. “真羡慕任二啊.郊外应该更漂亮吧.”她叹着气. “嗯.应该是他喜欢的地方.”李静淡淡的说着. 高一一班上午的计划是爬山. 王西西看到那个山后不禁笑了.这哪是山.跟胡美音小姨那里的比.不过就是一个小土丘罢了. 放松笑着的时候人最容易放松警惕. 她就在这时捕捉到了古傲的眼神.跟她默契地同时笑着的漂亮的桃花眼. 为什么她这段日子的关注点都在李静跟任二身上.看到那双眼睛的第一眼.她忽然明白了. 嘴角微微下垂.鼻子发酸.他的眼睛中有些慌乱.她知道他知道她要想哭了. ------------ 第128章 春游（二） 请使用访问本站。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哭.然而为什么不能呢.大概是害怕丢脸吧. 春天的温暖总是满溢的.即使他们沒有去郊外.即使他们在这个钢筋水泥的人造游乐场里面.依然能够感受到它. 春天是一个能够温暖世界上每一个角落的季节.这是王西西喜欢它的原因.所有的不开心都会很快烟消云散. 这个小土丘..王西西坚持自己的看法..上的树整整齐齐的.带着明显的人工种植的痕迹.不是说人工的就不美.它的确很美. 高大的树木上开满了花朵.王西西叫不上这些花的名字.只是这些绽放的生命给她的心里带來极大的愉悦跟鼓舞. 爬山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是排着队的.可是走着走着就乱了. 王西西太过留恋于花丛中.不知不觉落到了队尾.她浑然不自觉地盯着一棵很高的树看着.上面开满了大朵大朵的白色花朵.纯净而遥远. “别看了.大家都走了.”外界传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痴迷. 王西西有些癔症地转过头.就看到了背靠着树的古傲. 他整个人都沉浸在阳光里.春日的阳光似乎有着更多的光芒万丈.从花朵跟树叶的间隙中洒下來.有一些落到了他的身上.他整个人就落在明明暗暗的光线里. “哦.”王西西茫然不知所措地四下张望.果然她只看到了远处的逐渐变小的同学的背影. 她打了一个激灵.李静呢.自己刚刚还明明跟她在一起的. 她再次望向面前的男孩子.意识到了自己跟李静走散了.只怕是走在队尾的古傲留下來陪自己了吧. 也只有他会这么陪着自己了吧.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一阵阵的温暖. “春天真是个温暖的季节呢.”这是她对古傲说的第一句话.王西西似乎丝毫沒有意识到这句话跟古傲刚刚的那句话根本不搭边. “让人坚信所有的事情都会好起來.”他接着她的话说. “真的会都好起來吗.”她看着他的眼睛.“还是只是人们的幻觉.” 他朝她走过來.抓住她的手.眼神很认真.“只要努力.真的会都好起來的.” 王西西对他粲然一笑. 古傲提议说反正下午也是自由活动.干脆就不要去找大部队了.反正到时候他跟班主任说一下他们两个都安全回家了就好. “不怕老师怀疑吗.”她还是很谨小慎微. “偶然碰到的不行啊.”他揉揉她的头发. 他们席地而坐.像是古文里面的文人一样.王西西掏出牛奶面包.“我最喜欢喝纯牛奶了.” 她小心翼翼的把吸管插进去.像是在对待着一件珍宝.喝到牛奶时脸上洋溢出一种淡淡的喜悦.这种发自内心的喜悦让古傲很是动容. “啊.”王西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古傲侧过脸來看她. “这些吃的是我跟李静一起买的.都在我包里.那李静中午吃什么呀.”她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 “别急.我陪你去找她.”古傲说着就把吃了半截的面包收起來. 怕碰到熟人.他拉着王西西从游乐场的角落绕着.寻找着高一一班的身影.按道理來讲.找到高一一班也就找到李静了. 高一一班倒是很容易找到了.不过整个集体也七零八落的了.冯天健沒有在集体中.很多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李静也不在. 李静不会是找自己去了吧.王西西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更加的焦急. 古傲则显得更为冷静.他不动声色地带着王西西在游乐场里面继续寻找. 眼看着他们就要将整个游乐场都走遍了. 难不成李静回家了.貌似听任二说过她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的.王西西想到这里拽了拽古傲的衣襟.想告诉他别找了. 但是古傲转过身.他的手指着游乐场大门的方向.对她说：“你看.” 王西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沒错. 是任二. 他正在跟李静说着什么. 王西西不由自主地脚步往前走去.然而胳膊一紧.她转过头.是古傲. “偷听上瘾了.”古傲挑着眉毛. “你怎么知道.”王西西有些呀然.她平时偷听他们的谈话都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的啊.外人应该都看不出來啊. “因为我不是外人.”他有些无奈地笑了.“我一看你的状态就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学习了.” 王西西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温暖. “好.那走吧.先去把肚子填饱.”她意气风发的说着. 下午的时候王西西选择了过山车. 她站在那条大大的张牙舞爪的轨道下面.“去坐吧.好不好.我从來沒有坐过.想尝试一下.” 古傲有些不情愿地嘟了嘟嘴：“别怪我沒提醒你啊.到时候把你吓到了可别怪我.” 王西西乐滋滋地点了点头. 她英勇无畏地坐在过山车里面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披荆斩棘的勇士. 不过这个勇士在过山车即将开动的时候还是紧紧地握住了身边男孩子的手. 古傲轻轻地笑了笑. 过山车像是一个巨大的机器一样开始运转了. 王西西刚开始还是有些欣喜的.这么慢哪.根本沒事嘛.她都有些逞能地想甩开古傲的手了. 车速却突然提升了. 在它过最高点的时候.王西西害怕的都沒來得及看面前旋转的建筑物. 她真怕过山车在空中飞驰的过程中掉下去.如果这样.那么她就完了.她真的怕死啊. 她闭上眼睛. 只剩下了耳边的风声.还有手上的温度. 手上的温度.只有这个是真实存在的. 王西西觉得沒那么怕了.即使过山车真的会掉下去.那么也有一个人会陪着她掉下去的. 这样.她还怕什么. 人在恐惧的时候感知到的时间总是会特别的漫长. 她试着睁开眼睛.心里斗争了这么久.过山车却还沒有停下來. 又一个高处.蓝天似乎触手可及.前方的建筑物旋转颠簸着.她想到物理上讲过的参照物.现在在她眼中.这个世界是旋转的.可是这个世界看來.她是旋转的. 但是地球本身就在旋转运动.为什么人们还总是拿它做参照物呢. ------------ 第129章 春游（三）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过山车停下的时候.王西西觉得空气都静止了.她已经习惯了由于疾驰带动的周围的气流所产生的风了. 古傲的头发被风吹得都竖了起來.像是动漫里的人物发型.王西西咯咯的笑了起來. 他也跟着她笑了.低下头捋了捋头发.然后又帮她把头发弄整齐. 太阳还斜斜的挂在空中.还沒有变成橘黄色. 王西西坐着等古傲买饮料.她跟他说她要矿泉水.最近爱上了矿泉水.干冽到心里的滋润.让人由衷地舒畅. 她四下里张望着.看到任二的背影. 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你跟着我干嘛.”他猛然转身. “我”.王西西不知道做何解释.“刚刚看到你跟李静在一起.她的吃的都在我这儿.” “我请她吃了.”任二从她语无伦次中听出了点什么. “哦.那就好.”王西西点点头.“你们.沒事吧.” 任二笑了笑.眼睛看向她身后.“他來了.” 王西西慌忙转身.古傲站在身后.有些迷茫. “你不会看人长得比我帅就喜欢上他了吧.”古傲挑挑眉. “哪有.”王西西慌忙摆手.她往后看了一眼任二已经走远的身影.“我就想知道他跟李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把我初中剩下的故事讲给你听好不好.”他像是突然來了兴致. “好啊.”她装作满不在乎. “后來.她经常來我们学校找我.但是很多时候我都在上课.她就一个人在操场.有的时候我从窗户望出去.刚好对上她的眼神. 那种眼神沒有现在那么冷酷.让我意识到她其实还是有温柔的时候的. 有的时候等不到我下课.她就走了. 有的时候等到我下课.便一起出去走走.” 王西西的心里一阵阵的酸楚.她本來以为自己不在乎了.可是沒想到自己还是会有感觉.“你都带她去哪儿了.” “也沒去哪儿.很多时候都是一起坐着公交.看着窗外的景色.” 古傲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淡然.“我们很少聊各自的家庭情况.” 他的淡然让她有些嫉妒.他怎么能在想起胡美音的时候有这种表情呢. “后來呢.”她执意要打破他的这种表情. “后來学校开始有了流言蜚语.”他脸上的淡然果然消失了.换上了一种淡淡的忧愁.“说我有了一个极其漂亮的女朋友.每次胡美音來的时候都会引起我们班人的骚动.” “我告诉她不要來学校找我了. 她说.为什么. 我说.我被流言折磨的要疯了. 她清亮的眼睛盯着我.什么流言. 我指着我背后远处我们班的窗户.我知道肯定有一伙人在那里把我们当成偶像剧看.我说.你看.就是这些. 他们说我们在谈恋爱么.她像是无所谓地说出这句话. 我说.对. 她说.不然你以为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我说.朋友. 她冷笑着.异性朋友之间会牵手拥抱吗. 我无言以对.” 王西西看到古傲握紧了拳头.她的心也像是被他的拳头攥紧了.用了很大的勇气问道.“你们经常牵手拥抱吗.” 她渴望听到他说沒有.说那只是偶尔.但是他说：“看情况.” 她的眉头皱了起來.他伸出手指.指肚温暖地贴在她的额头上.帮她抚平眉头. “有那么几次.”他的手指放在她的额头上不许她在皱起來. “我们一起做公交车的时候.有时会随便在一个陌生的站台下车.就那么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突然转头望着她.眼睛里有些悲伤：“你不是见过我妈吗.” 王西西惊讶的同时被他提起的这件她最想回避的事情击中了心脏.她点了点头. “跟我爸离婚后.她就一直一个人那么奋斗着.人的时间跟精力总是有限的.她把这些都用在了工作上.就沒有时间陪我了. 我有的时候也想像别人那样恨她.但是我不能.她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啊. 我也必须得为她变得很优秀.” 他的眸子里亮晶晶的.王西西伸出胳膊抱了抱他.她希望能够给他带來一丝温暖.他也抱了抱她. “但是有的时候还是会很难过啊. 胡美音的事情我也是跟你一起的时候才知道的.我想她内心可能有比我更多的痛楚吧. 每当有痛楚的时候我们便会寻求对方的怀抱.拥抱像是无声的温暖.” 他看了她一眼. “可能你觉得很可笑吧. 但是我们当时就是那样.有点像相依为命的味道.” 王西西看着古傲忧郁的脸庞.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把心中的那刚刚泛上來的小苦涩倒出來.但是也做不到去安慰这样的他. “我沒想到她会想到那方面.”他苦笑着. “如果是我我也会那么想的.”王西西如实说着.“我觉得牵手跟拥抱是恋人间才能做的事情.” “或许真的是我错了吧.”古傲露出愧疚的神色.“温暖或许真的不能通过这种方式寻找.” “后來你是怎么办的.”王西西想知道后來的故事. “她突然牵起了我的手.朝着我们班的方向举了起來. 我被她的举动吓到了.忘记了甩开她的手. 她说.我们交往吧. 我什么都沒说. 她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然后你们就在一起了.”王西西问.她沒问他一个问題都很小心.像是走在雷区. 古傲沉默着.王西西有些失落. “算是吧.”他这么讲出來的时候她更加的失落. “其实跟平时差不多.大多数都是她來找我.然后在外面等着我下课. 说來也怪.确定了关系倒是不那么怕流言蜚语了. 节假日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去她小姨家.” 这么说小姨知道胡美音跟古傲在一起过.王西西不敢相信.这样她上次还是招待了自己. “我发现她经常逃课.于是就跟她说这样不好. 还是要好好学习的.毕竟我们现在还是学生. 她说.她最讨厌听到别人这种说教的话.但是她可能是真的喜欢上我了.所以为了配的上我.她会努力学习的.” 古傲的眼神望着远处巨大的摩天轮.王西西不知道是过去太美好还是摩天轮本身的漂亮让他脸上洋溢出一副幸福的表情. ------------ 第130章 裂痕 他的这种幸福让她觉得卑微渺小。 她将难过淹埋在自己的心底。然后就发现了一个问題：如果胡美音那个时候好好学习了。那么现在的她应该不是这个样子啊。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他们。她的思维顿了顿。是怎么分手的。 “她那段时间的确很用功。很少在上课的时间來找我了。 我那个时候也想过。是不是她变得优秀了。我就可以喜欢上她了。 一直都搞不清楚自己对她是什么样的感觉。或许我真的是你口中的混蛋吧。把她当作彼此取暖的人。 我们经常在周末见面。” 古傲说到这里了王西西一眼。 王西西的脸上很平静。她不知道该怎么判断他的过去。年幼的时候总是会做出一些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事情的。 “那个教堂是我带她去的。”王西西的脸上被春风吹出一丝涟漪。 “教堂那时还正在修。 真快啊。现在都修好了。”他像是一个老人那样感慨着。 王西西抓紧他垂下來的手：“你们都做什么了。” 古傲揉了揉她的头发：“牵手。拥抱。”他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坏笑着着她。 王西西知道他在吊自己。可还是毫不犹豫的中计了。 她满脸焦虑。“你们有沒有那个。” “哪个。”他脸上浮现出纯粹的疑惑。 “你你你……”她羞愤得满脸通红。 他揽过她。“放心啦。沒有接吻。”他歪着头想了想。“不过那次差点。” “什么。”王西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來。 古傲的表情终于松动了下來。“听我说嘛。”他一把把站起來的她拉下來。 “那次是在她小姨家。冬天。我们去荒草地里面散步。 高高的荒草很容易迷惑人的眼睛。你不到荒草地里有什么东西。 大概是她先发现的吧。 她轻轻地扯了扯我的袖子。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远处几十米处那个灰色的影子。像狗似的。 我们俩对视了一下。我从她眼中出了恐惧。也到了她瞳孔中那个小小的我的恐惧。 我拉着她就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当时有种命悬一线的感觉。” 古傲笑了笑。“是不是很可笑。” 王西西摇摇头。她像是听故事那样听了进去。 “我想那个时候如果被那头狼发现就完了。 不过还好我回头的时候那抹灰色的影子已经不见了。 她的头发在奔跑的过程中被吹的乱乱的。长长的头发纠缠在一起。我伸出手去帮她整理好。她就在这个时候抱住了我。 我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现女生原來是这么容易感动的。 我拍了拍她的背。告诉她沒事了。那个东西已经不见了。 她埋在我胸前的头突然抬了起來。露出泪流满面的脸庞。我说。你怕什么呢。我们现在已经安全了。 她踮起脚尖。闭上眼睛。我眼着她的脸离我越來越近。被无限的放大。放大。 我有点手足无措。慌乱中想推开她。可是心底又有个声音告诉我。男女朋友之间是要做这件事的。 就在她的嘴唇快要碰上我的时。我做了个自己都沒有想到的动作。 我微侧了一下头。 她的唇印在了我的脸颊。 她有些惊讶地睁开了眼睛。我为了掩饰自己。忙说。你不用这么怕的。 她摇了摇头。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我想她是明白的吧。 那个微小的动作也让我意识到。我可能真的沒有办法喜欢她。 我们只是需要温暖的同类。” 王西西觉得古傲的脸庞起來有些忧伤了。同类真的不能在一起吗。那他们是异类所以在一起了。 “我以为她不会來找我了。可是沒想到她來的更频繁了。 我们像是什么都沒发生一样。周末的时候一起出去散步。不是周末就陪她吃饭散散步。 这期间我陪她了一场电影。《神话》。到最后女主放弃了跟男主走的时候。她靠在我的肩膀上哭了。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 他了王西西。“我想我是真的不喜欢她的。否则不会给她一张纸巾。” “为什么。” “因为你哭的时候我都是直接抱住你。手忙脚乱的直接用手擦。或者忙着说些安慰你的话啊。” 王西西撇撇嘴。“这样就叫喜欢了啊。”明明什么都不会嘛。 “你哭我会有慌乱的感觉。只有对喜欢的人才会手足无措吧。”他的声音轻轻的。表情也淡淡的。 王西西觉得他的声音飘进了自己的心里。先前的那种焦灼感被一阵清爽的风带走。满满的都是舒软。 “期末考试后。她跟我说。她觉得自己考得不错。 沒想到她真的考得不错。考到了全班第一。 我破例去她的学校了她一次。她激动地从教室里冲出來抱住了我。面对着无数个路人讶异的目光。我有些不自在。 但是依旧沒说什么。” 王西西噘了撅嘴。“那你们是什么时候。额。分手的呢。” “初三那年吧。为了中考压力特别大。 她还是每周末都來找我。但是我那个时候沒周末都还要去上课。经常沒空理她。 我想她大概是被我冷淡太久所以爆发了吧。 那天周五。下课后我就忙着收拾东西回家。 那个时候太阳还很大。站在阳光中的她晃得我睁不开眼睛。我眯着眼睛微微靠近她。 我注意到她化了妆。 我不是不喜欢女孩子化妆。只是对于少女來说还是素颜的好吧。我还是更喜欢到那种青春活力的感觉。 她挽着我的手臂。很开心的样子。说晚上再一起去场电影。 我说不行。我晚上还有事。 她说。你每天都那么忙。你想想我们有多久沒有一起出去过了。 我说。我记不起來了。我晚上真的有事。 她很生气。松开我的胳膊。说。你去忙你的事吧。 我想当时的我做的有些过分了。明明知道哄哄她就沒事了。可我觉得我的内心是渴望这种情况发生的。所以我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庭广众之下。她的面子可能有些挂不住吧。 她从后面追了上來。当面拦住了我。直接地抱住了我。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有些赌气地再次把脸凑了过來。 我知道她要做什么。 我很轻易地把她从我身上拉了下來。 ------------ 第131章 分手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古傲的声音是低沉带有磁性的.娓娓道來的语气很适合做配音.按道理來讲王西西听到这段应该是开心的.但是不知怎么.她的心跟着这个故事的情节而揪心了起來. “我沒说什么. 她的脸因为气愤而变得通红.她说.我们好好谈谈吧. 我同意了. 我们坐在麦当劳里面.我记得我小的时候还特别喜欢那个大大的黄色m. 我们一人要了一杯可乐.她坐在我的对面. 长久的沉默.我听到周围人点餐的声音和吸管中可乐流动的声音. 大概是受不了这种氛围.她开口了.带着质问的口气.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我低头晃了晃手里的可乐.我如实地回答她.我不知道. 她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她问我.我不漂亮吗. 漂亮.我说. 我现在学习成绩还不错吧.她继续问着.我不知道她问这些干嘛. 我说.很好. 她站了起來.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总算知道了她前面为什么要问我那么多问題.我说.我不知道. 我看到她眼底里的失望.我想可能是我太冷淡了.所以我补充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是很好.尤其是现在.哪里都好.我曾经也以为我能喜欢上你的.但是抱歉. 她的手用力地捏着那个纸杯.可乐溢了出來.漫过她发白的指节. 我说.你的可乐溢出來了. 她似乎沒有听到.她说.我以为我变得能跟你一样好.就可以在一起的.我们那么像. 我叹了口气.或许我们俩就是因为太像了所以沒有办法在一起吧. 她把那个不成形的纸杯扔到了地上.嘴唇因为气愤而微微颤抖. 我帮她把那个纸杯捡了起來.拿起桌子上的纸巾想帮她擦掉手上的可乐.刚刚碰到她的手.她就像触电一样拿开了. 她尖声叫着.别碰我.然后夺门而出. 从那之后.我很久沒看到她. 我想她大概是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吧.” “你真无情啊.”王西西有些感叹.他总是有很多她不知道的地方. “难道你希望我对自己不喜欢的人有情.”他歪嘴笑着.有些坏坏的. 王西西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傻瓜.明明知道是他的计谋.可还是中计.“当然不希望.” 他是真的能看穿自己的想法的.王西西认为. 他说：“你会慢慢了解我的.” “那你怎么会喜欢我呢.”王西西忘记了自己是第几次问这个问題. “感觉.”他背靠着一棵树.就是王西西眼中开着大白花的树.真是如花的少年.她感慨着.“喜欢一个人是沒有理由的吧.” “如果非要找一个理由的话.那么可能是你的简单跟快乐吧.这些都是我沒有的.” 王西西失落的表情落入他的眼中.“还有漂亮.行了吧.” 王西西的表情果真生动了起來.但是嘴上却说着.“你骗我的对不对.” 她的笑容出卖了自己. 但是故事还沒有结束吧.王西西想.胡美音看古傲的眼神明显还是有些.有些什么呢.反正就是不对劲. “那后來呢.她什么时候又开始找你了.对不对.”她继续追问着. “嗯.”他沉吟着.“大概是在高中了吧.就是她转过來之后.” “你第一次看到我们俩的时候.她说.她看到了我的外套在你身上.所以就追了过來.” “你的外套.”王西西嘟起嘴思考着.“啊.那件黑色的吗.” “嗯.那是我们俩还沒有分开的时候她拉我去买的.她说她最喜欢黑色.非得拉着我去买什么情侣装.现在想想可真是幼稚啊.”他的桃花眼中盛满了柔情. “哼.”她揪着他的头发.“我看你挺享受的啊.” “哪有.”他认真了.“我后來根本就沒穿过那件衣服了.而且连黑色的衣服都很少穿了啊.” 王西西心里有些微微甜蜜.不过还是有些不满意.“那她是不是还喜欢着你呢.” “过年的时候.你们不是看到我跟她在一起了吗.” 王西西想到那天的情景就觉得自己的面前竖起了一座高高的墙. “心里很堵是不是.其实那天我看到你跟宋森然在一起也是这种感觉.尤其是他还拉着你.”他有些腼腆的挠了挠头发. “别往别的地方扯.不是在说你吗.”王西西很想知道那天的事情. “那天我本來是在想要不要去找你的.然后就接到了她的电话. 她说.我在楼下.你下來吧. 她都在楼下了.我总不能说我不下去吧.显得我这个男孩子还不如一个女孩子了. 我说.好. 她说.能不能穿上那件黑色的风衣.我想看看你穿那件衣服的样子. 我再次说.好. 下楼后我才发现.她穿的也是一件黑色的风衣. 我有些后悔.这样出去会不会意味着什么呢. 果然.我们沒走多久.她就开口了.我真的放不下你. 我说.这件事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她的神情有些悲戚.难道我这半年纠缠了你这么久你还不明白.我看到你跟另外一个女生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脏.它很难过.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好说.它会慢慢好起來的. 她的眼睛透过长长的头发望着我.我也希望啊.可是我现在就是放不下啊. 然后我们沉默地走了很久.后來就碰到你跟宋森然了啊.” 夕阳挂在了那棵开着白色花朵的枝梢.花儿似乎有些害羞的合拢了一些.春天的夕阳沒有冬天的那么萧索.那么温暖.王西西想这大概是因为春天所有的事物都是温暖的吧. “那棵是玉兰.”古傲顺着她的目光. “啊.这棵开大白花的树就是玉兰啊.”王西西惊讶地高声叫道. 对于她这种让人无语的头脑.古傲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们离开游乐场的时候背对着大大的夕阳.所有的树木.建筑物的影子都在他们的前面.这些影子被拉的长长的. 王西西调皮的踩着古傲的影子.古傲的心情好像也不错.來回闪躲着跟王西西闹着玩儿. 游乐场里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大家应该都回家了吧. 心情不错的两个人根本也无暇顾及其他的人. ------------ 第132章 宋轩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在知道了李静会去春游的时候.任二是很兴奋的. 第二天的时候他穿了那套白色的运动服.他记得曾经她说过的.最喜欢看他穿白色衣服.好看的不真实. 他从楼梯上慢悠悠地下來的时候.一眼就在人群里认出了她.她很普通.但是他的的确确就容易的认出了她.或许在众多穿着色彩鲜艳的高中生中.她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灰色的身影.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远处. 他看到了她身边的王西西.礼貌地冲她笑笑. 任二觉得王西西是个标准的好学生.年轻.充满活力.学习好.可是她身上有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说不出來.不仅仅是早恋. 王西西的眼神总是很清澈.他在面对这个女孩子的时候总是完全坏不起來.她总是那么认真.他偶尔跟她的几次接触.她都是柔软的.却是很有韧性的. 这点恰恰与李静相反.李静是一颗核桃.外表很坚硬.但是她其实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所以他才能跟她互相安慰. 李静沒有看到他.不过无所谓了. 反正白天的时候只要去的是一个地方.他就能找到机会跟她聊聊的. 然而上了大巴.任二才意识到.他们去的不是一个地方.高一整个年级被分成了两个队伍.高一一班到五班去的是游乐场.剩下的去郊外. 而他.刚好就是六班. 任二在车上有些坐不住了.但是车子已经开出去了这么久.他也答应了班主任进來來参加春游.总不能就这么中途退出. 郊外的风景真的很好.像是小学课本中所学过的.各种花都开了.杏花.桃花.李花.还有地面上各种不知道的小花.春天拿了一把刷子.一刷.整个山都绿了.再一刷.大地绿了. 但是任二是沒有心情欣赏这些景色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见到李静.一定.一定是因为李静家里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她最近的状态又有些反常.他只是担心她.一定是这样的.任二这样说服着自己. “要吃吗.”一个甜腻的声音传了过來. 任二抬起头.一个长得很清秀的女生.头发卷卷的扎成一个马尾.白色的长款毛衣.如同一个精致的玩具. 她的眼睛.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底. 任二只是跟她对视了一眼.就知道她的内心不想她的表面这么简单. 他扫了一眼她伸过來的手.是一个饭盒.并沒有接过來的意思. “是我自己做的哦.”她的笑容跟她的声音一样甜美.“你郁郁不乐半天了.沒准备吃的吧.” 她毫不客气地坐到他身边.打开饭盒的盖子.“真不要尝尝吗.” 是个聪明的女生.他一向都不讨厌聪明的人.况且.饭盒里的鱼看起來真让人流口水. 他尝了一口.眼神马上变了.牢牢地锁住面前的这个女生. “怎么.还不错吧.”她豪不嫌弃地拿起他刚刚用过的筷子夹了一大块鱼肉. “我讨厌说谎的人.”他毫不留情面地戳穿她的谎言. “说什么谎.”她睁大了眼睛.楚楚可怜. 任二抢过她手中的筷子.点了点她手中的饭盒.“热的.” 面前的女孩子却笑意更浓了.她站了起來.伸出手.“交个朋友吧.我叫宋轩.跟你一个班的.” 任二这时才真正打量起來.“一个班的.”他的声音小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认识是吧.”她似乎一点都不介意.“任二.我们班的人你应该都不认识几个吧.” 她竟然能叫出他的名字.看來真的是一个班的.被她这么一说.好像高一六班里真沒几个他认识的.是他太自闭了吗. 不.他一直都不适应这种集体氛围.从小学开始. “沒娘的杂种.滚开.”这些恶毒的话语从小开始就一直围绕在耳边.他不甘心.他恨那个生了他又抛弃他的女人　. 他把这些话慢慢揉碎到拳头里面.挥了出去. 但是生活不是漫画.他自然打不过那些高年级的男孩子们. 遍体鳞伤的回到家.他对着沙发上那个西装革履的那人说：“爸.我要学散打.” 从那时起.每周都落得一身瘀青.然后用周一到周五的时间來养好这些瘀青.周末继续挨打. 慢慢地.身上的瘀青越來越少. 这段时间.他一直隐忍着.心里却背负着一个巨大的愿望.把那些嘲笑过他的人都踩在脚底下. 三年级.散打终于小有所成. 他是不想出手的.可是他们太懂得怎么去激怒他.这个在他们眼里看起來是出气筒的孩子. 他们似乎沒想到他可以变得这么强大. 所以.当任二挥出最后一拳的时候.看到了那个高年级学生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 “任二.”女孩子.不.是宋轩.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任二露出一丝笑容.伸出手握住了女孩子的手.她的手由于在半空中停留了很久而有些发凉. 除了李静.好像他的确沒交过什么朋友. 大家都只知道拿他当作老大.看到他像是见到了鬼一样小心翼翼. 那么.试试看. 宋轩很开心的晃了两下. 重新在他身边坐了下來.“你为什么都不跟大家一起啊.” “我讨厌集体活动.” “为什么.” 任二沒有回答她. 宋轩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她沒有继续追问下去. 任二还是决定去看看李静.他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看到宋轩钻进一辆黑色的轿车里.应该是家人來接的吧. 他本來是想默默地从车子旁边绕过去的.但是车窗在这个时候被摇下來.宋轩的脸慢慢露出來. “去哪儿.我送你.”她很大方. 任二想了想.轿车应该比公车快很多的. “游乐场.”他说. “你去那儿干嘛.好像一班到五班的好学生在那里呢.”宋轩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 “我知道.”这就是他的回答. 游乐场很快就到了.任二推开车门就往下走.然后他听到了身后宋轩的声音：“任二.我对你很感兴趣哦.” 他的身影很明显的顿了顿.然后头也沒回地就走进了游乐场的大门. ------------ 第133章 酒吧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找到李静并沒有花费任二太多的时间.因为李静就在游乐场大门口的一棵杏树下.她的手中粘着一朵杏花.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瞧着. 他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悄悄地走到她的身边. 她真的很认真.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任二有些小失落. 他报复性地开口：“一朵花这么认真.” 果然.李静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身子颤了颤.她定了定神.看到了身旁的他.很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任二反问道. “你们班应该是在郊外啊.”她像是在自言自语. 任二挑起眉毛：“哦.看來你也不是一点都不关心我嘛.” “你以后不要找我了.” 李静的话題转变之快让任二一时沒有反应过來.他摘花的手停在空中.眼神呆呆地盯着面前的那朵花.它如此地绽放.像是要把自己的生命燃烧殆尽. “你说什么.”他的语气如此轻柔.仿佛声音再大一点会把那朵花吓到. “我说.”她盯着他的侧脸.拔高了声调.“以后不要找我了.” 他把那朵花摘下來.插到她的头发中.短发上很难把花插进去.他花了很久才弄好.做完这些.他才问道.“为什么.” “不想再过过去那种生活了.”她的声音很慢.“我不想让自己的人生活在那些阴影里.” “阴影.”任二的声音有些颤抖.是阴影吗.他喜欢过去的生活吗.其实他也不喜欢. “我想尝试下.如果这三年的生活能够改变我的生活的话.我想做一个活在希望里的人.”她低下头.“你也要努力啊.” 任二并沒有听到李静的最后一句.他越过她的头顶看到了王西西.她跟一个很帅气的男孩子走在一起.盯着他们俩. 然而很快.那个男孩子把她带走了. 他说：“好.你要努力.” 临走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转过身的一刹那.他有些黯然. 他坐了很久的公车.从起点到终点.再从终点到起点.这个终点便又变成了一个起点.兜兜转转. 生活也是这样吗.活在希望里.他从來就沒想过怎么就算活在希望里了. 好好学习就是了吗. 夕阳下沉的时候他來到了那处废墟.这个地方依旧跟很久之前一样沒有任何的变化.物是人非.像公车一样.他又回到了最开始一个人坐在废墟上的时光. 时光在这个时候变得特别的静谧.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他第一次把那些人打退的时候.一个人坐在这里看夕阳.手上的伤口还在淌着血.鲜红色的血液被桔黄色的夕阳染上一层诡异的色彩. 然后一个人在这里孤独了很久. 中间有人陪过他.现在又恢复了一个人. 晚上的时候他去了酒吧. 酒吧里有个打扮很妖艳的女孩子在跳舞.周围围了很多人. 他穿过人群去吧台要酒喝. 半瓶下去之后.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转身.是刚刚那个跳舞的女孩子. 她熟练地把他手上剩下的半瓶酒拿过來.仰头喝了一口. 他发现她有着优美白皙的脖颈. “rebecca.”她朝他眨眨眼睛.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啊.总是有陌生的女孩子來跟他搭讪. 他点点头. “你很帅.”她大大的眼睛毫不避讳地看着他.很直接. “我知道.”他回答. “我看到长得帅的男孩子就像跟他接吻.”她整个人都凑了过來. 她嘴唇覆上他的时候.他闻到了她身上浓重的香水味道.有些晕眩.这正是他现在所需要的. 他主动撬开了她的嘴.女孩子有些惊讶.瞬间就反应过來.热烈的迎合着他. 他们的舌头纠缠到一起. 他的精神是有些痛苦的.感官上的柔软跟刺激填补了他心中的那份焦灼. 头顶却传來剧痛. 他下意识地踩了身后那个抓他头发的人一脚.松开了rebecca. 一个光着上身的男人.身材魁梧.胳膊上纹了一朵妖艳的花. 他看到这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下巴上的胡须跟着声音在动：“敢动我的女人.你丫吃饱了撑的是吧.” 一个瘦瘦的男人在他身边驼着背说：“老大.这小白脸交给我们收拾就行了.看他瘦瘦弱弱的.我一拳就能把他打趴了.” 这个瘦男人为了展示自己的威力.一拳挥舞了过來. 任二捏了捏手指的关节.发出啪啪的声音.今天來酒吧真是來对了.全是些能够让自己消气的事情.好久沒有打架了. 他出拳很快很准.一拳就打在了瘦男人的肚子上.而瘦男人的拳却连他的发丝都沒碰到. 瘦男人嗷嗷嚎叫的声音引起了酒吧里很多人的注意. 那个魁梧的男人知道自己碰到了钉子.他的眼中有些怕.可是这么多人围观.他不能不战而退. 他吼叫着冲了过來. “啧啧.这孩子可惜了.这么好看.脸要被毁了.”围观的人都在替任二惋惜. 知道他们清楚的看到那个魁梧的男人倒地. 任二走到一个中年男人身边.“海哥.对不住了.损失多少回头我让我爸陪你.” 中年男人微笑着摆了摆手. 跟陌生的女孩子接吻.跟陌生的男人打架.任二觉得自己心中那点郁闷消除了不少.或者说.他沒有力气再去郁闷了. 酒吧外的霓虹亮成一片. 春天的夜还是有些微凉.身上白色的运动服刚刚在酒吧被弄得有些脏皱了. “喂.” 任二回头.是刚刚的那个女孩子. 她追上來.笑了笑.“我已经跟他分手了.” “你把妆卸了.”任二挑了挑眉.倒是很漂亮的女孩子.眼睛很大.皮肤很白. “是啊.不认识了吗.”她的笑带着一丝嘲讽.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下一秒.他俯身吻上她.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接吻. 直到她有些歪歪斜斜地靠在了他身上.他才放过她.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我看到漂亮的女孩子也想跟她接吻.” rebecca的表情有些得逞. “做我女朋友.”他的口气中带着一些命令的口吻. “男人果然都是视觉动物.”她抬起眼皮看他.“不过我也是.” “所以..” “好啊.” ------------ 第134章 旅程 请使用访问本站。宋轩穿了一件红色的毛衣.她坐在公交车的后面打着哈欠.昨晚做了一晚上的梦.梦中全是一个人的身影. 一个穿着黄色毛衣的女孩子上了车.她背着大大的牛仔布双肩包.清爽的马尾扎在脑后.一副乖乖女的样子. 她看着那个女孩子走到她的身边坐下. 同龄人之间特别容易产生的好感让宋轩对那个女孩子笑了笑. 女孩子也笑了笑.她说：“我们俩毛衣的颜色像不像西红柿炒蛋.” 宋轩被这个女孩子逗乐了.哈哈大笑起來.“你好.宋轩.” “王西西.” “我在金华.你呢.” 女孩子睁大了眼睛：“真巧呢.我也是.” 两个人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寒暄着.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直到宋轩不得不下车的时候.她才恋恋不舍的告别了王西西. 王西西是突发奇想想去找小姨的.确切的说.是胡美音的小姨. 昨天下午的时候.古傲一直把她送到楼下.她站在她家二楼的窗口的时候看到了他远去的背影. 她的心情平静的有些过分.这让她觉得有些恐怖. 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掏出书包里新买的《城市风景》.像往常一样翻到中间的那几页硬硬的纸张.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名字. 白袍.你好.她悄悄的在心里说着.我这段时间比前段时间好了很多.可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古傲了. 我以前看到他的时候会心跳加速.会脸红.会忍不住地害羞.可是现在不会了.我知道他很帅.但是现在看到他.我的心情很平静. 不是因为他隐瞒我的家事.那件事情的时候我知道我还是喜欢他的. 你说这是不是爱情的平淡期呢.白袍.只有你.是我一直崇拜的. 王西西看着白袍最新的照片.最新的照片是一朵清晰的杏花.背景是一片令人晕眩的白色. 白袍是个翻越了千山万水的男人.王西西想到他穿着白色的帆布鞋越过高山.到过海边.去过欧洲.这些让她神往. 这半年來.白袍的照片都是小城里的内容.同样的景色.在他的手下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她想到他跟她在同一个地方.说不定哪天她不经意间走过的路就印上了他曾经的脚步.她就有些激动. 她注意到白袍的照片从宏伟的山脉大海变成了细小的花朵.高楼.他也从以前那个充满野心的帝王变成了注重细节的绅士么.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她的脑子里一直环绕着白袍的那张照片.精致的.美丽的花朵. 她突然就想到了胡美音小姨住的村庄.荒原上面高高的大片的茅草.山脉上干枯的树木.现在是什么场景呢. 那些茅草会不会已经变绿了.山坡上是不是也挂满了花朵. 在入睡之前.她打定主意要去看看. 第二天她刻意起的很早.其实也沒什么可收拾的.只是带上水杯.为了以防万一而在那里过夜准备的牙具跟衣服而已. “妈.我跟朋友约好了这周末去春游.我先走了啊.” 她打好招呼就出了门. 世界在我们长大的同时变得越來越奇怪. 她觉得郑忠琴近半年來对她越來越放得开了.开心的同时又有些不安. 按着上次走过的路.她很快找到了那辆并不常见的公交车的站牌. 上车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后排的女孩子.黑漆漆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这个女孩子的马尾摆到了肩膀的一侧.卷卷的头发很是好看.宽松的红色毛衣穿在她身上.显得她整个人更加的瘦弱白皙. 王西西毫不犹豫地坐在了这个女孩子的旁边. 她注意到自己穿了一件黄色的毛衣.接着说出口的话让她自己也吃惊. “我们俩毛衣的颜色像不像西红柿炒蛋.” 说出來后.她觉得这话有些无厘头.做好了遭人白眼的准备. 沒想到那个女孩子笑了起來. 她说：“你好.宋轩.” 王西西受宠若惊地说：“王西西.”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孩子极有可能是高中生.寻找同类的迫切yuwang促使她说：“我在金华.你呢.” 她看到宋轩睁大了眼睛：“真巧呢.我也是.” 王西西像是书里面所说的他乡遇故知的那些腐朽书生一样紧紧地抓住了宋轩的手：“我是一班的.” 宋轩眨了眨眼睛：“那你学习真好呢.我在六班.” 王西西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也在六班吧.她想问问宋轩认不认识他.但是嘴巴张了张.硬是沒说出來. 口不对心地扯到了刚刚结束的春游上面：“真羡慕你们班能去郊外.我也想去郊外.” 宋轩的眼睛另有深意地说：“其实我倒是想去游乐场呢.” 宋轩下车后.王西西一下子觉得孤独了起來. 本來刚出门的时候是很开心的.可是在刚刚宋轩陪了自己一会儿后竟然有些不舍得.竟然有些希望有人一路陪着自己了. 我们总是由于生命中路人的出现而忘记生命本身的形态就是孤独. 她仰着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本子. 五个小时的路程很长.干脆画画來解闷吧. 对宋轩的记忆是很新鲜的.所以她画的第一个人是宋轩. 第二个是李静.第三个古傲. 她在画宋森然的时候住笔了. 似乎很久沒跟宋森然有过交集了.他是不是像李静放弃他一样放弃了她呢.这样也好.他是个不错的朋友. 如果.如果沒有古傲的话.他们可能在一起吗.她想.应该是可能的.从现实的角度來看.他们从小开始认识.父母之间也相互认识. 想到宋森然的父母.她就想到了那次车祸.那个囧事. 还好.她沒有來得及多想太多.这次春游的目的地就到了.她一个人的春游. 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在村庄里面走着. 梧桐树都开花了.整条街道上都是梧桐花浓郁的香气.她使劲地嗅了一口.想要记住这个气味.在城里可真闻不到呢. 穿过房子跟房子之间夹着的小路.她终于到了小姨家的门口. 小姨院子里的梧桐树也开了花.树枝不堪重负.有些花朵落到了地上.真让人为它们黯然. ------------ 第135章 日记 请使用访问本站。王西西走到那个木头栅栏面前.栅栏上缠满了绿色的藤蔓植物.整个栅栏都是绿色的了. 她轻轻推开栅栏.栅栏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小姨.”她东张西望地唤着.静悄悄的院落有种冷默的气场.让她不敢高声说话. 她边呼唤着边靠近中间的屋子.厚厚的门帘已经换上了棉布做的单薄的门帘.门帘是新鲜的绿色.看得出來是新扯的布料. 阳光绚烂地照射到这个幽静的小院子中.如果不是屋子里面传來的声音.王西西又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能自拔了. “谁呀.”声音中少了王西西印象中的热情.多了些沙哑.只是说了这两个字.屋子里的人就开始沒完沒了的咳嗽起來. 王西西快步走进屋子. 太阳透过窗户上薄薄的纸晕透进來.她看到小姨躺在床上.眼睛有些慵懒地盯着刚进门的她. “小姨.你生病了.”王西西看到她红得异常的脸色.赶忙上前询问. “是西西呀.”床上躺着的人认出了她.“咳咳.”她咳嗽了几下.“今天早上醒來觉得不舒服.可能是发烧了.” “小姨.你吃药了吗.” “吃什么药啊.盖上被子捂一会儿.出点汗就好了.”小姨满不在乎的样子. 王西西走上前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像是火炭.“呀.这么热啊.不吃药可不行.” “西西.不用管我.你随便坐吧.咳咳.”即使病倒在了床上.她还是热情地招呼王西西坐. 可是王西西哪有心情呢. “小姨.药店在哪儿.我去帮您买药.”她不由分说地擅自决定了. “西西.家里有药.” “在哪儿.我去帮您拿.” “在你上次來的时候睡的那个屋子.床边有个木头箱子.咳咳.里面有药.还是美音上次來的时候给我带过來的常备药呢.”她的脸上露出笑容. 然而这个笑容及其短暂.这么一段完整的话让她开始剧烈的咳嗽.像是在抵抗她过度的使用嗓子. “好.我过去拿.”王西西转身就要走. “西西.”小姨叫住了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串钥匙來.“咳咳.这是钥匙.那边的屋子跟箱子都锁着呢.” 王西西返回來从她手里拿起钥匙.就急急忙忙地出了门.剩下小姨在后面断断续续的声音：“哎.咳咳.你这孩子倒是等等啊.还沒告诉你哪个是开门哪个是开箱子的呢.咳咳咳……” 王西西急急忙忙地奔到上次她们睡的那个屋子里面. 那个木头箱子沒有任何光泽地伫立在床头.占据了床的一小部分面积.只有箱子正中间的一小部分面积的油漆还沒有完全脱落.这使得王西西认出來这个箱子以前油的应该是黑色的漆.不过也很有可能是以前的漆在后來经过人的手还有空气的经年触摸变成了脏黑. 不过她可沒时间研究这个黑色到底是怎么來的.她要找药. 小姨给的钥匙并沒有几个.但王西西慌张的试了好几个才打开木箱. 木箱里面塞得满满的.最上面的是折的整整齐齐的衣物. 药物.药物.在哪儿呢. 王西西小心翼翼地把最上面的放着的衣物拿出來放到床上. 药物在木箱的最底层.很久沒动的样子.她拿出药.刚想把衣物放回去的时候.看到了原本隐藏在这几盒药物之下的一个厚厚的本子. 本子的封面是黑色的. 王西西好奇地把这个本子拿出來.该不会是传说中的武林秘籍吧.会不会她一翻开就穿越了. 抱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她翻开了这个本子. 本子的扉页上写着两个大大的字：苏灿. 苏灿.这是谁. 王西西继续往下翻.纸张有些发黄.看來这个本子在小姨的箱子里放了很长时间了. “1988年3月4日　星期五　晴 春天到了.玉米总是会在这个时候涨价. 我和苏兰去年种的玉米大丰收了.还好去年冬天的时候听了苏兰的话沒有全部卖掉. 张大伯今天要进城给儿子办结婚的家具.我们请他帮忙帮我们把去年的玉米拉到粮站上. 本來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的. 我很开心地拿到了钱.我和苏兰的生活终于有保障了. 望着大街上衣着鲜艳亮丽的城里人.我突然想到苏兰已经很久沒穿过新衣服了.她那么聪明.理所当然要穿漂亮的衣服才行. 我走到一家店里.店员们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并不搭理他们.一群势利眼.不就是都以为我沒有钱吗.过会儿我给苏兰选好了衣服看她们怎么办. 苏兰跟我的身材差不多.帮她选衣服很容易. 我选好了衣服之后.就拿去柜台结账.一想到收银小姐的脸色会跟变色龙一般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我的心里就乐开了花. 然而我的笑容就这样僵在了脸上. 钱呢.明明放在了口袋里的.为什么不见了.难道我记错了.是放在裤子口袋里的. 我把衣服上的所有口袋都翻了一个遍.甚至恨不得把衣服都脱了抖几下.但是还是沒有找到. 我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钱被偷了. 收银小姐白了我一眼.‘沒钱还來买东西.穷酸样儿.’ 但是他们的鄙视已经不重要了.那是去年我跟苏兰辛辛苦苦劳动换來的啊. 我蹲在马路牙子边上哭了起來.我该怎么回去跟苏兰交代.” 王西西心里一惊.这个故事.这个苏灿.应该是胡美音的妈妈.那么苏兰就是小姨..这样一來就说的通为什么木箱子里会有苏灿的日记本了. 好奇心促使她悄悄地把苏灿的日记本藏到了床单下面. 她把木箱子的锁挂了上去.却并沒有锁上. “小姨.吃药了.”她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问道. 小姨真名是叫苏兰吗.她看着小姨红扑扑的脸颊.她好像睡着了. 王西西把手伸出去.呀.好烫.不行啊.还是要把她叫起來吃药才是. “小姨.小姨.醒醒.”王西西轻轻晃着小姨的身体. “姐.对不起.姐.对不起.对不起……”小姨像是触了电般吐出一连串的对不起. ------------ 第136章 苏灿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王西西皱了皱眉.对不起.对不起什么.苏兰跟苏灿之间发生了什么吗.就自己刚刚看的一点点來说.苏灿跟苏兰之间的感情应该很好才是啊. “小姨.”她又叫了一声. 小姨终于醒了过來. “啊.西西啊.”她擦了一下自己头上的汗水.“找到药了.” “嗯.”王西西想着自己刚刚看到的日记里面的内容.要不要问她呢.“吃药了小姨.” 还是不要问了.毕竟自己是偷着看的. 王西西主动承担起了做饭照顾小姨的任务.整整一天她沒有一点时间去看外面的景色.忙碌的都忘记了自己出來的目的. 傍晚的时候.小姨的烧终于退了.她睡着了.很安静地躺在床上.脸颊也不那么红了.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而起伏抖动.真是一个美人呢. 王西西有些搞不懂.像小姨这样美丽聪明的女子.为什么直到现在还单身着呢. 看样子小姨今年应该有四十左右了.然而声音却很年轻.像是二十多岁的女子. 窗外的火烧云把整个天空都烧红了.连院子都变红了.王西西站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看着火红色的自己. 她突然想念古傲了.很想很想.她想把今天的事情都告诉他.但是又怕他会觉得烦.正在纠结的时候手机应景的响起了. 是古傲. “喂.”她的心里柔软成了一汪春水. “其实也沒什么事.”他沒头脑的來了这么一句话.王西西正在诧异的时候古傲的声音又传了过來.“就是有点想你了.” 她的心颤了颤.我在想你的时候你也在想我.多好. “我在看火烧云.”她抬起头望着天边的火红.此时刚好落在那天他们爬的山上. “嗯.我也在看.” “你在自己的家里看吗.”王西西很想知道他处在什么外置. “嗯.你呢.” “我啊”.王西西顿了顿.“我也在家啊.” 结束掉跟古傲的电话.她怕他会气愤自己单独一个人來这里而不叫上他.她该怎么解释呢.说自己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吗. 烦死了.还是去给小姨做饭吧. 晚上的时候小姨的精神明显好转了.她跟她聊起了天.“西西.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來看我呢.” “其实我本來是想.小姨这里春天一定很漂亮.当作出來春游的.”她笑了笑.“还好我來了.不然沒人照顾小姨.多不好.” 小姨笑了笑.“真是对不住了.本來我也该好好招待你的.” “沒关系啦.”王西西摇了摇头. “西西.明天我陪你去玩儿吧.”小姨主动提出來. “不用了.小姨.你病刚好.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她拒绝着. “可是这山啊草啊.你敢吗.”小姨还是很担心. “沒问題的啦.”她笑着.“我很勇敢的.再说.这个时候应该很多人都会上山做农活儿吧.所以沒问題的.” 王西西主动提出要睡在上次她睡过的那个屋子里. 她走回屋子的时候.偷偷摸摸地从床单下面拿出自己白天藏在那里的日记本. “有人在拍着我的背.我抬起头.是一个长得很干净的男孩子. 他说.‘姑娘.在街边哭什么.’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风衣.头发剪的整整齐齐.一看就不是我们这种穷人家的小孩儿.但是他的眼神很温暖.笑容很干净. 我说.‘钱丢了.我沒法回家了.’ 他长长的腿弯曲着.蹲在我身边.说.‘坐在这里哭也沒用啊.丢了多少.’ 我看着他干净的脸.虽然不像坏人.可我还是警惕地说.‘你问这个干吗.’ 他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我可以先借给你啊.’ 我看着他从钱包里掏出一沓沓的纸币.忘记了哭泣.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是骗子吧. 我不再搭理他. ‘我送你回家吧.’他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 我想我还是要回家的.怎么着都得告诉苏兰. 沒想到他跟着我上了公交. 我看着他干净的眼神.那么.我就相信他一次.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我叫胡旭尧.’ ‘苏灿.’我跟他说.‘你真的要跟我回家吗.’ 他点点头. ‘为什么.’跟一个陌生的丢了钱的女孩子回家就是为了做好事.雷锋真的在世吗. ‘不为什么.就是想帮你.’他笑着.‘不然.为富不仁会遭天谴的.’ 我带着回到家. 苏兰很诧异的看着我们.尤其是我背后的陌生人. 我实话告诉了她. 她沒有怪我.我反而更加自责了. 胡旭尧真的借了我们一些钱.他说.这些钱以后都是要还的. 我打心里认定他是个好人.” 王西西在灯下一页一页地翻阅着这本厚厚的日记. 前面的跟胡美音说的大致相同. “1988年4月10日　星期天　晴 胡旭尧昨天在这里过的夜.我跟苏兰专门把这间空着的房子让给他住. 他经常会在周末的时候來我们这里.他说山里的空气新鲜.环境也好.能让他的心平静下來. 我知道他在一个公司做工程师.他说他们忙起來真的很忙. 头几天清明节的时候.我去看了爸爸妈妈.他们的墓碑紧紧地挨在一起.他们年轻的时候很相爱. 我告诉他们我可能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那个人叫胡旭尧.他们家很有钱. 但是我是一个穷人.我想我不能爱他. 他长得很好看.很优秀.会在周末的时候來帮我们做农活儿.这一个月他整个人都晒黑了. 今天我陪着他到山上转了一圈. 然后他向我表白了.他说.‘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 这并不令我惊讶.我早就有预感他也是喜欢着我的.爱情这个东西像是一个磁场.被吸引的时候你是不会沒有任何感觉的. 我说.‘我也喜欢你.’ 他的脸上漾出欣喜的神色.好看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 我实在是不想让他的笑容消失掉. 他抱着我转了好几圈. 终于他感觉到了我的不开心. 他问.‘怎么了.’ 我说.‘我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相互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 第137章 初次 ‘你那么有钱。而我……’我瑟瑟缩缩地沒有说下去。 他像是突然明白了。大笑着。‘是这个吗。’” 王西西抬起眼睛。望着窗外翻滚着的夜色。这个十几年的场景跟现在一模一样。她也面临着这个问題。只是她不够决绝。苏灿还是一个聪明的人的。她从一开始就把这个问題提了上來。 她急迫地下去。想知道他们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題的。 “我不解地着他。心想。他该不会因为我说了这么一句而发疯了吧。 然而当他的眼睛对上我的时。我就知道我错了。 他的眼睛依旧干净澄澈。他定定地望着我的眼睛说。‘如果我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那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他说什么呢。我当然会啊。我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歧视我有钱呢。苏灿。你这是歧视你懂不懂。’ 我着他。歧视这两个字在我的心里引起了一场地震。 我想他是对的。我不能因为他的富裕歧视他。但是我的心里仍然戚戚然。” 歧视。王西西的身子被震了一下。她对古傲家境的反感何尝不是一种歧视呢。我们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贫穷而抛弃他。却往往会因为有钱而放弃。 如今。有人告诉她。这是一种歧视。她便也跟着苏灿一样。打开了心里那个一直纠缠着的结。 “我转身想走的时候。胡旭尧从背后抱住了我。 他说。‘苏灿。我们的爱不能冲破你这个心结吗难道。’ 我知道我逃不掉了。 他的胸膛很温暖。我的背很快就热了起來。那个温度灼烧着我。 情感还是战胜了理智。我想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只要这么一次就好。 我说。‘好。那我们在一起吧。’” 王西西有些热泪盈眶。明明早就知道了他们的故事。但是现在亲眼到胡美音母亲的日记。她还是有些激动。 手机短信的声音响起來。 是郑忠琴：今晚还回來吗。 王西西忽然想起忘记告诉她了。她直接拨了电话回去。告诉她她在李静姑姑家。今晚就先不回去了。 郑忠琴沒有说什么。只说让她自己注意安全。 王西西了手机屏幕。八点。她还有时间把苏灿的日记完。 中间的几页。都是讲他们幸福的时光的。 胡旭尧每周都來苏灿。有的时候是帮她们做农活。有的时候两个人一起爬山。胡旭尧从小在城里长大。很少有这种机会來跟大自然亲密接触。 从日记中可以出來。苏灿到胡旭尧望着夕阳的侧脸时是无比开心的。因为胡旭尧开心。 快乐的日子似乎并不长久。 王西西掠过了中间快乐的部分。胡美音曾经讲过这些。她想知道这份爱情究竟在什么时候出现了变故。 时间跳到989年2月0日。 “过了年已经有些日子了。旭尧说过过了年会告诉他父母我们的事情。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直觉告诉我他父母不会同意的。我把这个想法跟旭尧说了。旭尧说让我放心。他父母可能刚开始会反对。但是只要他坚持。他父母一定会同意的。 想着这些。中午的时候便有些恍惚。手一滑便把碗摔到了地上。 心里一惊。旭尧这么久沒跟我联系。不会已经出事了吧。 我急急忙忙地去捡。锋利的陶瓷边缘碰到皮肤就像猫碰到了老鼠一样。手指被撕开一个洞。鲜血淙淙地流淌。我手忙脚乱地用衣角擦了擦。 苏兰这时进來。她问我怎么了。 我说沒事。 她说。是不是还在担心胡旭尧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她总是那么聪明。能穿我隐藏起來的一切事情。 她说。你应该相信胡旭尧。 我疑惑地着她。为什么。 她摇了摇头。因为他是个靠得住的男人。 这句话从另外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总让我觉得有些不自在。但是。那是苏兰呀。她一定是在胡旭尧來我们家的这些日子中发现。他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旭尧是下午的时候出现的。那个时候太阳还沒有落山。像是一个悬挂在天边的灯笼。斜斜的洒在院子里。 我当时正在院子里面劈柴。 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刚开始还有些惊讶。 不好的预感从内心的底部升起。今天是初五。不宜出行。 他说。我來砍吧。从我手中夺过砍刀。 我意识到出事了。 我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你爸妈沒有同意。 他不理我。用力地扬起砍刀。再狠狠地砸下去。某些东西把他变成了魔鬼。他似乎把那根柴视作了千年仇敌。 我从他的背后抱住他。旭尧。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爸妈沒有同意。 他的动作僵住了。恶魔褪去。他轻轻地将砍刀扔到地上。点了点头。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是这个结果。但是他的点头把一个叫做奇迹的东西也从我心中最后抹杀掉了。 他转过身抱住我。苏灿。我不要跟你分开。 我沒有力气了。从到他点头开始。我就失去了力气。沒有办法抱住他。甚至沒有办法说我也不要跟他分开。” 这一天的日记到这里结束。王西西抬起头。使劲往后仰了仰脖子。长时间在灯下。眼睛酸涩。王西西不顾身体上的这些不舒服。翻开了新的一页。 “989年2月日星期六晴 我想我会永远记住昨晚的。 昨天晚上。我真正的成了旭尧的女人。 我又觉得自己很堕落。这种事情在农村要是传出去了多么不好。大家不会管你们是不是真爱。只要你婚前同房。就是不道德。这条被命名为道德的大鞭不知道在精神上谋杀了多少人。 第一次真痛啊。不过当我们**相对之后。我真的觉得我更爱他了。” 王西西躁的脸红。把日记本往旁边一扔。过了一会儿。她斜眼睥睨着那本日记。还是沒能抵挡得住故事的诱惑。正想拿过來的时候。电话却响了。 是宋森然。 似乎好久沒有跟他说过话了。王西西简直快要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 “喂。” 王西西说完之后等了好久都沒有回音。她还以为宋森然不小心按错了键拨过來的。想挂掉的时候听到了他的声音。 ------------ 第138章 出世 “明天。”他似乎考虑了很久才考虑出來说什么。“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去学校啊。” “这个啊。”她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呢。“明天我回家了再打给你吧。” “你不在家。”宋森然很快就听出了她的话外音。 王西西在心里大叫不好。只顾着防备古傲。忘记宋森然了。宋森然估计还不知道小姨的事情吧。 她的眼珠迅速转了转。“是啊。我在外婆家。明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呢。” 她想尽早结束谈话。“反正我回去了就会跟你打电话的。” “那。”宋森然的语气有些犹豫。“好吧。我等你电话。” 挂掉宋森然的电话后。王西西拾起那本日记本。继续往下着。 “我拉着旭尧站在了苏兰的面前。 苏兰刚刚拿出碗筷。她听到声音扭过來对我们说。我正想要去叫你们吃早饭呢。 我说。苏兰。我要跟你说件事。 苏兰说。姐。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嘛。这么客气干嘛。 我觉得我的脸很烫。我的手指用力扯着衣角。轻轻地说。从现在开始。你要叫旭尧姐夫了。 苏兰之前一直不肯叫旭尧姐夫。我猜她可能是遵循传统。在结婚之前是不会叫旭尧姐夫的。 但是昨晚之后就不一样了。 苏兰愣了愣。手里的碗掉到了地上。 我赶忙上前去帮她收拾。我说。是不是太突然了。你接受不了。 旭尧却把我拉了起來。他说。苏兰。你收拾吧。 苏兰望着他。沒有动。我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苏兰不是不讨厌旭尧的吗。为什么他们俩现在之间会闹得这么僵呢。 然后我听到旭尧平静的声音。苏灿昨天手指被划伤了。 我忙说。沒关系的。我捡就行了。 苏兰了我。说。好。我捡。姐夫。 我觉得她最后叫出來的姐夫俩字乖乖的。像是在牙齿间咬了一件东西发出來的声音。有些恶狠狠的。 但是白天过得还是不错。旭尧比以前更加温柔了。 我们坐在荒草地中聊着过去小时候的事情。 他说他小的时候怎么逃课。怎么被他老爸抓回去。 我说我小时候跟苏兰怎么在父母去世之后相依为命。 我跟他说。我不能跟苏兰分开。如果运气好我们以后真的结婚了。也经常回來苏兰好么。 他的脸色微微沉了一下。 我说。你是不是讨厌苏兰。 他说不是。 我说。我感觉你不愿意啊。 他笑了。说我是想以后我们如果有家有小孩儿了。我得更加努力地工作啊。这样才能让你们是生活的更好啊。 他揽过我。说。你可以常常回來她啊。 我想了想。那好吧。 我要向着美好的未來出发。” 王西西想。苏灿那个时候是幸福的。沉醉在爱情中的女人。飞扬的情绪透过发黄的纸页散发出來。王西西感觉得到。 她拿出手机。九点了。她得加快速度了。 她往后翻了翻。翻到89年的夏天。 “989年6月0号星期六雨 自从检查出來怀孕已经四个月了。 我每天都不敢出门。苏兰跟别人说我出远门打工了。 即使拿着怀孕的借口。旭尧依旧沒能说服他爸妈。 我已经绝望了。 窗外下着雨。淅淅沥沥地打湿了窗户上的纸。我站在门口。用手接着雨水。却感觉不到冰冷。 苏兰大声吼我。你干什么。不想要你们的孩子了吗。 孩子。听到孩子这两个字。我迅速地退回到了屋子里。我要孩子。 当时刚刚被查出怀孕的时候。我做了好久的思想斗争。旭尧握着我的手。说。生下來吧。我会负责的。 我想到周围人的眼光。轻蔑。鄙夷。就失去了勇气。 他握着我的手说。生下來。打掉对身体不好。你难道想做一个杀人凶手吗。 杀人凶手。我不想。新生命的渴望让我做出了生下它的决定。 我对苏兰说。今天周六。旭尧该來了。 苏兰点点头。 下午的时候。他果然举着一把伞出现在了雨里。雨滴顺着黑色的伞布汇成好多条小河流淅淅沥沥地流了下來。 他神色严肃。我知道他跟他父母谈判再次失败。 他抱着我说。等孩子生下來了。我们私奔吧。 私奔。我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一声惊雷在这个时候响起。我在他的怀里颤抖着。 天空黑黑的。才五点的天气起來像是暗夜。 我说。好黑啊。 他说。对啊。所以我们逃到光明的地方吧。” 这篇日记的风格明显跟前面的那一篇差别很大。王西西明显地感觉到苏灿由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儿变成了一个满腹心事的女子。 她很为她惋惜。 生活中总是有很多让我们无能为力的地方。 就连她自己不都是一样的吗。很多事情无法朝着她想象中的那样发展。 她着日期飞速地翻着。大致翻到苏灿快生孩子的日子。 “989年2月日星期二小雪 孩子快要出世了。最近的日子旭尧都陪在我的身边。 他说他跟公司请了假。 我们像是第一次有孩子的夫妇那样。新生命即将到來的喜悦冲淡了以前的不快。 旭尧说。孩子如果是女孩儿就叫美音。是男孩儿就叫美乐。 我觉得这两个名字都很好听。但是现在还不知道是男是女。所以我叫它小美。 他每天都扶着我在不大的屋子里散步。还会贴着我的肚子听那个小生命在我肚子里踢打的声音。 有的时候睡觉的时候我会听到小美在我肚子里打滚的声音。虽然打扰了我的休息。但我却很开心。” 小美。真是好听的名字。 王西西翻着纸页。怎么回事。日记在这里断了。 好多页的空白之后。王西西终于又到了字。 “990年月日星期五晴 小美满月了。 是个可爱的女孩子。眼睛很大很黑。我想她长大了一定跟他爸一样好。 这些日子旭尧一直都不让我动弹。今天我悄悄地拿出日记本來。好久沒写日记了。真不适应啊。 旭尧去冲奶粉了。我得把日记本放起來。他到了就不好了。” 难怪中间有这么多的空白。原來……王西西觉得苏灿又回到了那个小女孩儿的样子。所以胡美音的生日是2月号吗。 ------------ 第139章 错爱 日记本剩下沒有多少页了。來离最终结局不远了。 “990年月24日星期四晴 这几个月來我着小美越來越大了。 旭尧跟他的父母依然沒有谈拢。对于这件事。我已经习惯了。所以当他的身影落寞地出现在院门外的时候。我微笑着迎了上去。 我跟小美说。你爸爸。多甩。小美长大了也要漂漂亮亮的啊。 旭尧笑了。她一定会很漂亮的。她妈妈就很漂亮啊。 四大爷从院子前面过的时候。喊着我。苏灿。在孩子哪。我轻轻地笑着。是呀。四大爷。你刚从地里回來吗。 我跟苏兰。旭尧商量过。对外一致说我们抱了一个孤儿。等找到父母就送回去。 旭尧跟着我回到屋子里。 他对我说。苏灿。我们离开这里吧。离开这个地方。到一个沒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怎么样。我抬起眼睛着他。 他说。小美的户口我來解决。我们去西部的地方吧。那里的人烟稀少。沒人认识我们。这些年。我自己也存了一些钱。够我们生活一阵子了。到时候。我出去找份工作。你在家里照顾孩子。我们总能活下去的。 他把一切一切都计划好了。 我说。好。我跟着你。海角天边。哪里都好。 吃晚饭的时候。我把我们私奔这件事告诉了苏兰。 苏兰的脸色明显暗了下來。我不同意。她撂下碗筷。 我小心翼翼地着她的脸色。 她说。胡旭尧。你有沒有想过。你们这种做法多么幼稚。 旭尧的脸色很平静。他总是用这种脸色着苏兰。他说。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能让我们生活的好的办法。 苏兰站起來。我姐的身子多弱啊。再说了。小美还那么小。 他们两个人为此大吵了一架。彼此坚持各自的观点。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们都是我爱的人。” “990年月28日星期一晴 今天是端午节。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今天。 旭尧跟苏兰这几天的气氛一直在为了我们离开的事情而僵持。但是今天是端午节。 我上午把他们俩都拉到一起。指着四大夜送來的苇叶说。你们别再僵着啦。难不成让我一个人抱着孩子包粽子吗。 旭尧说。你说什么呢。 苏兰也忙说。姐。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做呢。 我他们俩个人都开始动手了。心里开心的不行。我逗着坐在床上的小美。我说小美要不要吃粽子呢。小美就咯咯地冲我笑着。她的眼睛眯起來。白白的皮肤在阳光下像是透着光亮。我说。小美你真是我的天使呢。 旭尧跟苏兰都很安静。我猜他们彼此还都在怄气。 我到旭尧的侧脸。他鬓角的头发长长的垂下來遮住耳朵。我突然意识到为了我他似乎很久都沒有注意过自己的形象了。 认识他的时候他总是西装革履。皮鞋领带。很正式的样子。 现在呢。他会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衣。牛仔裤跟运动鞋。 我想。我不能辜负他。我要跟着他一起走。 苏兰回头。到我着旭尧笑。她说。姐。小美要掉下來了。 我一。果然。小美爬到了床边。好险。 晚上吃粽子的时候。我跟旭尧说。我决定了。我一定要跟你走。 旭尧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但是苏兰的脸面明显挂不住了。说。姐。你要考虑清楚。 我说。我考虑清楚了。 苏兰说。胡旭尧这么幼稚你也陪着他玩儿吗。 我说。对。我陪着他。不管他是幼稚还是成熟。我都陪着他。 旭尧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 晚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去另外一间屋子中给小美冲奶粉。我想她到我们在吃饭。也一定会觉得很饿的。 我再次來到门外的时候。正想掀起门帘。就听到了苏兰的声音。胡旭尧。不要带我姐走。我姐从小体质就弱。禁不住这种颠簸。 旭尧的声音则不怒自威。我会照顾好她的。我一定要带她走。 我听到苏兰的抽泣声。我想我该进去安慰她。可是就算我进去了。该怎么说呢。说对不起。我不能听你的吗。我怎么能这么残忍。 我犹豫着的时候。听到了苏兰的声音。胡旭尧。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啊。” 到这里王西西都惊讶了。不过她又恍然大悟。难怪小姨白天发烧作梦的时候一直说着。姐。对不起这种话。 “这句话像是天空中打了一个雷一样。刚好劈在了我身上。我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苏兰说。我很早就开始喜欢你。而且对你的喜欢并不比我姐少。所以我才一直拒绝叫你姐夫啊。 我沒有听到旭尧说话。苏兰抽泣的声音更大了。我知道她在努力强忍着。按照她的性子。她要把话说完的啊。 她说。但是你们互相喜欢。你们那么深爱着对方。我能怎么做。我只能把这份爱藏在心底。我想。能天天到你们就好了。你们都是我爱的人。你们幸福我无所谓。 我这时脑袋才回过神來。怪不得。怪不得她始终不肯叫旭尧姐夫。怪不得我让她叫的时候她反应那么大。 原來。原來她也喜欢旭尧。 门帘突然被人掀开。是旭尧。 显然到我站在门外。他很惊讶。他问。你刚刚都听到了。我机械地点点头。 他的眼眸在夜色下显得深邃。苏灿。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 门口的动静显然惊动了苏兰。她走出來。脸上还挂着泪痕。她到我并沒有太多的惊讶。 她说。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姐。对不起。感情的事我控制不住。不过我是真心的。真心的祝福你们。 她转过身。走了几步。突然转过头來说。你们想走就走吧。不用管我。 可是我怎么能不考虑她呢。 小美的哭声打断了我。我记起自己手里的奶瓶。水刚好不烫了。 我说。我要去给小美喂奶。这是我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第一反应。 我从他们中间穿过去。小美的脸上都是眼泪。我一阵心疼。忙给她喂奶。 抱着她说。是不是我们把你吓到了。小美不哭啊。小美一哭妈妈就伤心。妈妈伤心了也想哭啊。 却沒想着眼泪就顺着这句话掉了下來。无声地落到了我拿着奶瓶的手指上。" ------------ 第140章 离开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王西西心里有种格外的压抑. 姐妹俩同时爱上同一个男人.这种情况对于当时的她來讲.听都沒有听说过.生活中永远都拥有比电视剧更加狗血的桥段. 看了这么久的日记.她打心眼儿里喜欢胡美音的妈妈苏灿.明媚阳光的女子.对身边的人总是很温柔的样子. 但是她恨不起苏兰.小姨平时对她那么好. 真是孽缘啊. “1990年6月10日　星期天　雨 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被悲伤覆盖着.沒有心情來写日记. 但是今天必须写了.因为明天我跟旭尧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知道了苏兰喜欢旭尧的那个晚上.写完日记的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觉.我不敢翻身.怕惊醒小美跟旭尧.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小美.我是真的愿意把苏兰让给旭尧的.他们很般配.旭尧很帅.苏兰很聪明.而且我爱他们.在这一点上我丝毫不逊色于苏兰. 从小的时候我就很讨厌跟别人争抢东西.我想我是个懦弱的人.妈妈留下的唯一的布娃娃被邻居小男孩儿抢走.我只知道回到家里哭.苏兰问清楚情况之后二话不说.帮我要了回來.我知道她一定去跟那个小男孩打架了.因为我看到了她裤子上的那个脚印. 但是她说.姐.我赢了.带着胜者与生俱來的微笑. 床突然咯吱咯吱响了起來. 旭尧窸窸窣窣翻身的声音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夜里來得那么突然. 旭尧.我叫他.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沙哑.苏灿.我爱你. 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到了头发里.我说.我也爱你.旭尧.但是苏兰怎么办. 他说.我们走吧. 我沒有说话.我无法像以前那样爽快的答应他了. 苏灿.我们不管别人好不好.相爱的人本身是沒有错的.他的声音越发的清明. 他说.我不爱苏兰.我只把她当妹妹看.无法互相喜欢的人硬要在一起是种罪恶. 我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黑暗中我的脸上传來旭尧手指的粗糙感.他说.苏灿.不要哭.苏兰不是说了.祝福我们的吗.难道你真的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我抓住他的手.不.我想跟你在一起.我太想跟你在一起了.所以我现在才会这么难过. 他试图用手指拭去我的眼泪.但是拭过之后眼泪却更加地汹涌. 他说.苏灿.要么让你的难过释放出來吧.从明天起.所有的事情都沒发生过. 我想.我的眼泪就是在那个晚上流光的. 第二天的清早是个好天气.阳光普照着大地.我从來沒有像那天那样那么喜欢夏天的阳光. 我在吃过午饭之后站到明晃晃的院子里.大大的太阳炙烤着我.我反而扬起脸來.让它晒着我的脸.我想把前一天晚上留在脸上的泪痕蒸发掉. 沒有人阻拦我.我想旭尧跟苏兰知道我在做什么吧. 事情真的像旭尧说的那样.第二天起來什么都沒有发生过.沒有人提及前天晚上的事情.苏兰不再阻拦我们的离开.旭尧开心地抱着小美.只是在看到他们俩偶尔站到一起时.我的心里有些惶恐. 你看.爱情就是这么自私的东西.你连对亲生妹妹都会心存芥蒂. 不过.现在我的心总算平静下來了.我努力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心里.我每天都会去爬山.汗流浃背的感觉会让我有种所有这些事情都随着汗水排出來的错觉.而且.我要锻炼身体.不能在半路上挂掉. 旭尧说我们明天就走. 他给小美在城里买了很多衣服. 我说.旭尧.在我们离开之前我想再去一次城里.我们相遇的那条街道. 他说.好. 晚饭很丰盛.苏兰一直不停地拿出各种她所擅长的菜.我说够了够了.她却像沒有听到似的. 直到旭尧说.苏兰.够了.她才停下來. 我想.吃饭也是可以吃醉的.苏兰就是这样.在饭桌上.她不停的讲话.讲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她哈哈地大笑着.但是讲到我进城丢钱的事情时.她又止不住地哭起來. 我知道她想到了旭尧.她说.姐姐带你回來的第一天.我想我就喜欢上你了. 旭尧担心地看着我.我给了他一个微笑.明天就要离开了.我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忍受的呢.就像翘首期盼黎明的人们.天马上就亮了.无论多黑多恐怖的夜他们也能熬的过去. 我把小美抱了过來.想留给旭尧跟苏兰一点时间.我想跟苏兰分享一点旭尧的美好.虽然我知道旭尧不一定开心我这么做.但是今天心情真的很好.想跟他们多一点的时间. 小美倒是很乐呵.我说.小美.你是不是知道爸爸妈妈明天就要带你去个新地方了.所以很开心.小美不答话.她只是乐呵呵的笑着.我知道她一定是的. 时间刚刚好.这本日记还剩下最后几页.我要把这本日记连通我这些美好的、痛苦的记忆统统都留在这里.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 再见啦.” 王西西合上苏灿的日记本.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苏灿的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王西西不想去探究. 到此为止.这段爱情是美丽的.她下意识地希望他们真的是走到了西部的某个小山村.在那里带着小美一起快乐的生活.但是胡美音的容颜硬生生地闯进她的脑海里.她说他们是出车祸死的. 王西西想.胡美音一定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爱情吧. 手机适时响起.王西西拿起來一看.是古傲的短信. “西西.晚安.”时间显示是十点半. 或许是因为苏灿的爱情故事让她心生感慨.她破天荒地回了古傲的短信：晚安. 古傲的短信很快回了过來：怎么还沒有睡. 王西西把日记本轻轻的放到木箱子的底层.锁上箱子.她回复他：周末.不想睡太早. 他发短信的速度可真快.很多年之后王西西才知道这叫秒回：不会是在玩手机吧.手机辐射太大.对眼睛不好. 她两只手按着手机上面发着蓝色光芒的键盘：沒有.我在看书. 他说.记得早点睡.晚安.后面跟着一个大大的笑脸符号. 王西西笑了笑. ------------ 第141章 尾声 王西西是被小姨叫醒的。 她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小姨的笑脸。“西西，昨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然我不可能今天就好了。” 王西西的脑袋里却还是昨天看到的日记本中的内容。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小姨，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來，连她自己都感觉到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行啦，快起來洗洗吃饭了。”小姨说完就离开了屋子。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在你不了解一个人之前，明明能够跟那个人好好相处，但是一旦你更多的了解了这个人不为人知的一面，却往往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王西西经历过两次这种尴尬的境地。比如古傲，比如小姨。 她满腹心事地坐在小姨的对面吃着粥，想着如何能够掩藏的更好。 “西西，跟古傲有矛盾了吗？”小姨问。 “啊？”王西西抬起头來，发现小姨正盯着她看呢。 “看你吃饭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这次还是自己來的，沒跟古傲一起。”她冲她眨眨眼，“小情侣闹矛盾了吧？” “谁跟他是小情侣？”王西西嗫嚅着不肯承认。 “西西，两个人在一起是非常不容易的，所以呢，要珍惜。”小姨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王西西莫名其妙地觉得小姨是想起了胡美音的爸爸胡旭尧吧。 “小姨，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结婚？”王西西想着苏灿的日记，就不由自主地问了出來。 “西西，”小姨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起來，王西西忙起身帮忙，她们把碗筷放在水盆里，让它们泡着方便刷。然后小姨就拉着王西西在桌子旁边坐了下來。 “西西，我曾经爱过一个人。”她的眼睛有些湿润。 “或者不能说是曾经，应该是现在还爱着。但是我不能跟他在一起。” 王西西还是有些诧异，“那也可以重新爱上别人啊？”明知道她跟旭尧是不可能的，为什么还要死守着呢？ “西西，你不会明白的，当你刻骨铭心地爱过一次之后，这种爱一定不会在你的面前出现第二次。跟不爱的人结婚是很残忍的事情。”看得出來，小姨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被过去的事情所击倒。 “我很爱那个男人，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起。 但是他有他爱的人了。而且他爱的那个女人跟我关系非常的好。我也爱那个女人。所以，我不能破坏他们之间的幸福。” “那，”王西西试探着问着，“他们现在人在哪儿呢？” “他们，”小姨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他们在很远的地方幸福的生活着。” 小姨脸上的表情异常痛苦。 王西西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小姨的伤口就这样被她硬生生地撕开，时间过去十六年，她沒想到苏兰真的这么爱旭尧，或者说这样爱着苏灿跟旭尧。在他们离开这个世界这么久之后还念念不忘。 她的单身是执着地在为他们守候。 “小姨，对不起。”她低下头，声音轻轻地。 “傻丫头，说什么对不起呢？”她摸了摸她的头，“你们呀，就是太年轻了，所以才不会那么珍惜吧。” “行啦，快去玩儿吧，你不是來玩儿的嘛，昨天让你照顾了我一天，我都不好意思了。” “小姨，这是我应该做的，嘿嘿。”她傻傻地笑着，“那我就出去玩儿啦。” 王西西在苏兰的再三叮嘱中出了门。 那片冬天看起來一副枯黄样子的荒草现在已经变的油绿油绿的了，荒草下面的石头跟沙子却像是依旧是眼前的模样。 十六年前，苏灿跟旭尧走过的道路。三年前，古傲跟胡美音走过的道路。应该都沒什么太大的变化吧。 出门之前她问过了小姨，这片荒草丛生的河沟是村里最低洼的地方，每年夏天都会涨满积水，偶尔雨水多的季节还会有洪水，水流冲刷之后就只剩下了密度很大的石头跟沙子。山坡高地已经足够人们种植粮食了。这里的人很知足。 一人多高的茅草王西西走了很久，她來到冬天的时候跟古傲一起爬过的山坡。站在山顶上，举目四望，漫山遍野都是白色。 杏花都开了，真漂亮，她爬到树上，使劲的摇晃着杏树，便下起了杏花雨。她像一个孩子一样疯狂地在杏树下穿梭。 最后她按照记忆中胡美音带的路來到了苏灿跟旭尧的墓前。 白色的苹果花在风中微微的颤抖着。素雅的花朵，只有这么素雅的花朵才能配的上他们的爱情吧。 王西西蹲下來。 “苏灿，你好。我是王西西。”她顿了顿，“小美的同学。” “很抱歉昨天晚上的时候看了你的日记。对不起。”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苏灿，其实我的爱情也遇到了一些麻烦，不过跟你的比起來可能只是小菜一碟。” 她歪着头想了想。“其实，我很喜欢那个男孩子，所以这可能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单独來这里了。” 一阵春风袭來，夹杂着几瓣花朵。 “苏灿，你听到了，对不对？”王西西很开心，然而瞬间脸色又变得小心翼翼，“我该叫你苏灿阿姨的对不对？” “可是苏灿这个名字真好听呢，你脾气那么好，一定不会介意的。” 王西西奇怪的自言自语一直持续到太阳西下。 她回去的时候看到了浑圆的落日，像是很多时候看到的那样。远处的地方有扛着锄头回家的汉子，那汉子唱着王西西听不懂歌词的山歌。她却觉得很好听，跟落日相得益彰的苍凉。 直到到了小姨家她才突然想到，今天是返校的日子。 于是匆匆忙忙告别了小姨，奔上回家的公车。 她在公车上拨出了一串号码，“宋森然吗，我可能晚上才能到学校。” “沒关系，我等你一起去。” 王西西皱皱眉，“你还是先去吧，帮我跟老师请个假，如果时间实在不够，我就明早到学校了。” 宋森然停顿了很久，才缓缓地说道：“好吧，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王西西放下电话。但是苏灿的事情要不要告诉胡美音呢，她有权利知道父母的事情啊，可如果告诉她的话，是一定得跟她解释日记的事情的。 她终究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 第142章 运动会（一） 王西西的确是第二天早上才到学校的，前一天回家的时候毫无疑问地还是挨了批，的确，郑忠琴对她的政策是放宽松了一些，但是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管。 她走进班级的时候看到古傲坐在最后一排。第一次看到他穿白色的衬衫，头发整整齐齐地垂下來，似乎并沒有被她走进班级的这阵骚动所影响。 他一直都是在最后一排的，但是这次王西西感觉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呢？她似乎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胡美音坐在古傲的旁边，她在这阵骚动中抬起头看了王西西一眼，眼神依旧漠然地不带任何表情。王西西想到了那本日记，还有苏灿，她不知道，她现在看着胡美音的目光跟胡美音最开始看她的目光是一样的，居高临下。 古傲是在中午吃完饭的时候找她的。 他站在窗户外面，轻轻敲着玻璃。王西西抬头地时候满眼惊喜，压抑不住地喜悦。她知道，他们挺过去了这一个坎。 她走出去，两个人什么都沒说，就站在走廊处，看着白花花的太阳把树叶晒得都耷拉了下來，白杨的叶子翻过來露出白色的背面。只有紫藤萝还绚烂的盛放着，不知疲倦。 他笑了笑，“出去玩儿的好吗？” 王西西有些惊讶：“你跟小姨打电话了？” “沒有，她给我打的。” “她说什么了？”王西西看着他眼睛里面加深的笑意，不知为什么她有些怕。 他的眼睛望着远处，“说你很好，很善良，让我珍惜你。” 王西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來。 春天跟夏天交接的时候，金华中学要举办运动会了，高一高二都可以参加。这让沉闷了很久的高一一班的男生们跃跃欲试。冯天健宣布了运动会的事情之后，古傲在那个课间被围的严严实实的。 “西西，你要报名运动会吗？”李静问她。她最近变了很多，安静，只是微笑。 王西西摇摇头：“我从小就不热爱运动，不去。”她看着李静犹犹豫豫的样子，“你要去？” “我，”她稍微顿了顿，有些顾虑，“我想去报一个短跑。”她的眼睛闪烁着，像是想到了什么。 王西西笑了，“好啊，去吧，我会去给你加油的。” 李静最终报了一百米跟四百米的跑步。 运动会的那天，天气很热，王西西一个人晃晃荡荡地往操场上走，身边路过很多人，有身上贴着号码的运动员，有成群结队往操场走的男男女女。 金华学校的操场在学校外面，跟教学楼中间隔了一条宽宽的马路。 王西西到的时候操场上已经有很多人了，每个班的位置都是提前分好的，他们高一一班被分在操场的一个小角落里面。 班级里面的男生已经提了一大桶矿泉水过來，沒有看到古傲。只看到了宋森然，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背后贴着号码。 他也要参加运动会？！王西西皱皱眉，也是，宋森然以前在初中的时候就是他们班长跑的主力。她记得他小学的时候并不太擅长长跑，应该是在初中的时候不得不长跑，所以练出來的吧。 李静坐在宋森然的旁边，他们似乎在聊些什么。 “他喜欢你吧？”宋森然问李静。 李静皱皱眉：“谁？” “那个你爷爷葬礼上站在你身后的男孩子，在我们，”宋森然顿了顿，“把你从地上扯起來的男孩子。” “任二吗，不可能吧，我们只是好朋友。”李静的心里微微泛起波澜。“你现在说这个干嘛　，來管我吗？”她的眼神很锐利，像她削瘦的脸颊。 “沒有，我只是希望你过得比我好。”宋森然有些黯然，声音很平静。 “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李静咬了咬嘴唇，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了这句话。 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我曾经喜欢过你。我很怀念那个因为你的一句话一个表情就能够开心好几天的我，她很容易满足。人的成长就是看着自己由快乐变得不快乐的过程吧。我们只能站在一边看着这个过程心酸流泪，却再也回不去。 她抓着水杯的手在发抖。 “哦，他來了。” 李静顺着宋森然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任二。 当然，王西西也看到了，她坐到李静的旁边。 任二的旁边还有一个女孩子，她几乎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吊到任二的身上了。 “你们好，我叫rebecca。”看到任二的目光盯着他们这边，女孩子主动地打了招呼。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一片乌云从李静的脸上飘过，她的脸色暗了暗，但瞬间阳光又回來了。她点点头，“我是李静。” “任二，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吗？”rebecca看着任二。 任二点点头，冲他们笑了笑。“这是我女朋友。” 王西西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她不过就是在外面呆了两天而已，怎么回來一切都变了呢？ 任二有女朋友了？任二有女朋友了！ 她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惊讶，她看到任二向她走來：“西西，我也参加了运动会的哦。” 说完，他笑笑，拉住rebecca的手，离开了他们。 王西西还沒回过神來，他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跟自己说？为什么不跟李静说？ “他怎么就有女朋友了？”王西西问李静，“这才几天？” “我也不知道啊，那个女孩子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啊。”李静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反正以前他身边也沒有断过女朋友的。” 以前？王西西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任二是这种人啊！”她还以为他是跟古傲一样，干干净净的优秀男孩子呢。 “是啊，打架，抽烟，喝酒，你想象中的那种坏学生。”李静的话有些恨恨的。 王西西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古傲在这个时候跟一伙男孩子走了过來。“李静，你准备一下，一百的短跑一会儿就开始。”他又转过头对宋森然说，“长跑在下午举行。” 王西西觉得古傲像是一个指挥官，像他这样的男孩子真的是很少呢。长得帅，又优秀。他还是以前那个她喜欢的他。 ------------ 第143章 运动会（二） 李静开始做热身运动了。王西西在她要上场的时候，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对她说了一声“加油”。这句最简单的话是现在她唯一想得起來的了。 高一一班的人开始沸腾了，他们开始为李静呐喊加油。王西西则站在人群后面费力地拧开了一瓶矿泉水，把手上的那块毛巾全部浸湿。 太阳热辣辣地照射着大地，整个地面像是一面白花花的镜子。红色的塑胶跑道上面蒸腾着热浪。 裁判开始吹口哨了。王西西看到李静额头上的汗珠。 发令枪一响，王西西就明白了什么叫做什么叫做离弦的箭。她看到那几个站在跑道上的人就想到了被人压在蓄满能量的弹簧上的小球，发令枪命令那只手离去，他们就在瞬间被弹了出去。 跑道的周围围满了人，加油声乱乱地响成一片，甚至都听不清楚到底是在给谁加油。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是跑的差不多快的。 然而到了最后的二三十米，差距慢慢显现了出來。王西西很诧异地看到李静跑到了前面。她是沒有想到她能跑这么快的。 李静快跑完了，王西西慌乱地拿着湿毛巾穿过乱七八糟的人群去找李静。 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王西西眼看着自己的脸要跟大地來个亲密接触了，这时有人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她才沒有绊倒。 她抬起头來，是任二。 “谢谢。”她匆忙地道谢。 “沒事，以后注意点。”任二盯住了她手上的湿毛巾，眼睛又迅速离开了。 王西西沒想太多，找到李静，把是毛巾递给她，这才回想起刚刚的一幕。 很奇怪，任二班上的百米并不是在这一组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难道是因为李静？ “西西，”李静张口了，“就一个一百米，不用搀着我的。”她的脸色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王西西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搀着李静。她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傻笑着，“嘿嘿，你不累啊。” 李静摇摇头。 “对了，我刚刚看到任二了。”王西西轻轻地跟李静说，观察着她的脸色，“我记得他们班好像不是在这个组的吧。” “西西，”李静的表情很严肃，“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他了。”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王西西还是问了出來。她明明知道，这个问題她不该问的。但是她执拗地想抵抗着自己的想法。 李静停了下來，脸色不大好看，可看的出來她还在尽量地克制着。“西西，过去很重要吗，我觉得现在跟未來更重要。” 王西西不再言语。过去不重要吗？她想起了古傲跟胡美音，想起了苏灿跟胡旭尧。这些过去她即使知道了又如何？似乎并不能改变些什么呢。 这件事让她们两个人在中午吃饭的时候也变得沉默了起來，王西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來打破僵局，李静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午到了之后，难熬的中午就过去了。 王西西跟李静找到自己班级的位置。下午的人沒有上午时候的人多了，大概是因为上午的时候运动会刚开始而且上午比赛的都是些激烈的项目，除了他们这些长跑选手的朋友外，谁还愿意看长跑呢？ 古傲坐在宋森然的旁边，低声地跟他讲着什么。王西西猜是长跑的经验，但是宋森然需要别人给他经验吗？他不需要的吧。 看到王西西來了，古傲转过身來，“你们來了？” “嗯。”她笑笑。 “一会儿比赛就开始了，我们还是给他准备好湿毛巾跟水吧。”古傲嘱咐着，此时，他像是一个领导一般，而不是王西西的男朋友。 王西西点点头，表示了解。 “对了，”古傲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们要小心，带跑被抓到了会被重罚的。” 王西西点点头，宋森然是不需要人带跑的，他从來就是那么强大的一个人。 比赛快要开始的时候李静却不见了。王西西东张西望愣是看不到她。 宋森然即将上场的时候，她走到他的身边，“加油！你一直都很厉害。” 他点了点头，沒说什么。望了古傲一眼，眼神中有微妙的光芒。他转身离开的时候王西西看到他背后的号码布飘了一下。 13号。 出乎意料的是，王西西在那条起跑线站着的人们当中还看到了任二。任二的头发比最开始自己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短了很多。他把眼睛露了出來，明晃晃的比太阳还要闪亮。 王西西还在痴痴地盯着任二的时候，发令枪已经响了。 她的眼神在起点的地方微微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就跟着他们跑步带起的那阵风飘忽。 她始终不明白，明明是长跑，为什么大家在一开始的时候还是跟短跑似的拼命地往前冲呢，不怕到后面沒力气了吗？ 还好，几圈之后，宋森然跟任二都跑在了前面。 长跑就是拼毅力吧，谁更有毅力谁就能赢的吧。王西西这么想着。 中间的过程基本是匀速地跑着，每个人之间的差距跟刚开始起跑的顺序差不多。有几个人看來是因为刚开始的时候跑的太快了，都开始走了。 王西西摇摇头，开始为宋森然准备湿毛巾。但是任二也在，要不要帮任二准备呢？他们班的人还有他女朋友应该会为他准备的吧，可是任二也是朋友，不准备说不过去啊。纠结了半天，王西西最终准备了两块湿毛巾。 是任二先跑过來的，看來任二的长跑不错嘛。 王西西站到跑道的旁边，想把湿毛巾递给任二。任二刚开始的时候沒有任何的反应，像是沒有看到她一样，王西西追着他跑了一会儿。他说：“你再跟着我我就会被定为有人带跑了。” 王西西尴尬地收住了脚步。任二一把从她的手中抽走了湿毛巾。王西西看着空空的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她微微地笑了笑。 然后马上去拿第二块湿毛巾给宋森然。 宋森然沒有太多的拒绝，他伸过手想接过來，然而脚下却一个踉跄，跌了下去。 王西西看着宋森然在自己的眼前倒了下去，她吓到了。古傲不知道去哪里了。李静也不在。 她扶起宋森然。 “呀！”她惊叫出声。宋森然的膝盖擦破了一大块皮，流血了。 ------------ 第144章 乱子 冷静下來！慌张之后王西西命令着自己。 “去医院吧。”王西西的脸上依然有着掩饰不住的焦灼之色。 宋森然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真是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王西西在心里想着。脸色变得更加的浓重。 “不用了。”他的笑容淡淡的，却炙热的把午后焦灼的阳光比了下去。 “可是不去怎么行呢，你的膝盖都成这样了。”王西西又看了一眼宋森然的膝盖，被擦掉皮的那一块已经是血肉模糊了。血珠渗出的速度并不快，所以沒有血流成河。 王西西知道这种并不太流血的伤口才最是疼。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她跟同桌拿着纸在玩儿，一阵尖锐的疼痛之后，她的手指就被划了一道细细的口子。那条小口子的边缘整整齐齐地翘起白皮，里面是有些透明的白色的肉。她当时疼的呲牙裂嘴的。 宋森然怎么可能不疼呢。 他甩开她的手冲了出去。跑步的时候腿要不断的弯曲，每一步都会动到膝盖的。那该是有多疼啊。王西西想象着那种痛苦，她的眉头不仅皱了起來。 “怎么了，眉头都皱成一个核桃了。”古傲的声音传來。 “宋森然刚才受伤了。”王西西的心依旧在宋森然的膝盖上揪着。 古傲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怎么？心疼了啊？” “唉，你是沒看到，他刚刚膝盖磕成什么样子了。”王西西对古傲现在吃醋的这个点有些厌烦，“你就别吃醋了。” 古傲收起笑容，“那他还在跑吗？” “当然，他坚持。”王西西白了他一眼，“这不是明摆着呢吗？” 古傲站在原地，看着宋森然慢慢地从远处一瘸一拐的跑过來。他在拼命地克制着自己膝盖的疼痛。 他的膝盖已经惨不忍睹了。速度也明显跟不上别人的了。 任二此时已经超过了他整整一圈了，他从宋森然身边经过的时候脸上露出赞叹的神色。他不喜欢宋森然，甚至有点讨厌，但他还是说了一句“加油。” 王西西觉得宋森然像是一个落魄的贵族。他本來可以取得很好的成绩的，但是由于某些非人为的原因，他落在了后面。不过当他冲过终点的时候，王西西还是看到了围在终点两边为他鼓掌的女生们。 她们心目中的王子用自己的血书写着悲歌，她们怎么能够无动于衷呢。王西西跟人群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看到一个女生眼中闪烁着泪花。 但是，沒有人去扶他起來，带他去医院。她们只是喜欢带着光环的他。 王西西等宋森然走出人群的时候，对他说：“去医院吧。” 古傲站在王西西旁边点了点头，“我们陪你一起。” 第一天的长袍不出意外的，任二拿了第一。 王西西一直都沒有等到李静的出现。那天下午她到底去了哪儿，李静直到后來也沒有告诉她。 其实李静那天下午的刚开始，的确是跟王西西一起來看比赛的。 但是在比赛快开始的时候，她出去买水。就在买水的路上，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那个女孩子化着妆，但她眉宇间的不羁跟自由还是让李静认出了她。任二的女朋友rebecca。 李静有些尴尬，她想上去打招呼，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的心正在揪着的时候，看到一个男孩子从一家商店里面出來，手上拿了一个外国牌子的饮料。那个男孩子很自然地把手搭在rebecca的肩头。 他们两个说说笑笑着离开的时候路过李静的身边。 还是rebecca主动打的招呼：“这是李静吧，真巧呢。” “是啊，真巧。”李静应付着她，却想着这个叫rebecca的女孩子也太不要脸了吧，明明已经跟任二在一起了，又跟这个男生勾肩搭背，而且还好意思腆着脸跟她打招呼，难道她忘了自己是任二的朋友了吗？ 李静悄悄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不得不说，那个男生的背影很帅。像rebecca这种女孩，不是帅哥的话应该入不了法眼吧。 她看着他们进了一间酒吧。 李静好奇地站在酒吧门口，上初中的时候，每次任二他们一伙男生去酒吧总是不带她。说女孩子家家，去酒吧不好。 到了现在，她不只是因为跟踪rebecca而想进去了，她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渴望了解这里面的生活。酒吧的门口似乎是小时候看的动画片中不同世界的出入口，她觉得里面一定会是另外一个世界。 她颤巍巍地往前踏了几步，走进这个令她充满好奇的世界里。 比起夜晚，下午的酒吧并不是那么喧嚣。这个世界里的人习惯在白天的时候总是戴上面具，他们奔波于城市的不同角落，在高楼大厦之间穿梭，像一个个飞檐走壁的蜘蛛侠。他们内心的寂寞跟喧嚣也只能在夜晚的时候在这么一个拥挤的空间里面发泄。 那个在舞池中央跳着舞的不就是rebecca吗？ 李静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天生的舞者。跟胡美音不同，rebecca的舞蹈更妩媚，更适合这种场合一点。胡美音的舞蹈则跟她的人一样，冷酷，淡漠。 她们的舞蹈都有着致命的诱惑。rebecca让人爱不释手却又得不到，胡美音让人永远追逐。 “小姑娘，要喝点什么吗？”很浓的酒气味道硬生生地刺入李静的鼻子中。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眼睛因为惊吓过度而睁开。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她的身后，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他用另外一只手松了松领带。 李静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眼睛中散发着绿幽幽的光芒了。真的跟狼一样。这个眼神在日后很久之中都让她无法平静入睡。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脑空白的时候。终于有人从背后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竟然是rebecca。 “不好意思啊，大叔，她是我朋友。”rebecca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中年人脸上露出不悦。“你给我让开！上次不是你，我们能挨打？” “大叔，你就再给我个面子啦！”rebecca充分发挥着厚脸皮的精神。 李静已经完全不能思考了，以前跟任二一起的时候，最多也就是个打架，而且是跟同龄的孩子，哪儿见过这种场面。 她的段位明显比rebecca低了好几层。 ------------ 第145章 八百米 “滚，你以为我这次还会放过你吗？”中年男人猛地抓住了rebecca，他的脸被酒吧灯红酒绿的颜色染的像是來自地狱的恶魔。 “啊！”李静惊叫出声。她哭了起來，“谁來帮帮我们啊？”她随便抓住了一个路过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 那个人显然对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用力一甩，就把李静甩到了一边。 那个中年男人抓着rebecca就要走，“跟你一起來的那个男生呢？rebecca？”李静大声地喊着。 rebecca只是回头做了一个口型就被那个男人拖走了。 任二在接到电话之后就匆匆忙忙地赶來，路上差点因为闯红灯被车撞到，但是他丝毫沒有停留下的意思，留下那个急刹车的司机在公路上骂骂咧咧。 他在酒吧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李静，“李静，李静！”任二叫着她。 她的视线已经完全被模糊掉了，沒有任何的反应。 任二一把把她抱到怀里，“是我啊，我是任二啊，对不起，是我來晚了。” 李静的身体抽动了一下，她的声音已经哭的沙哑了：“你快去就rebecca，她被那个中年男人带走了。” “我求求你了，你快去就她。” 任二抚着李静的背：“沒事的，rebecca她只是受了点惊吓，刚刚有人已经把她救出來了。” 李静是被任二抱出去的。 他们沒地儿可去。 任二陪李静做了大半个晚上，李静的情绪还是不好。他想她是被吓到了吧。他以前从來不让她跟着去酒吧的。那个地方不适合女孩子。 “回家吧。”他的声音很轻，“回家好好睡一觉，当这一切是个梦就好了。” 李静点了点头。“那rebecca……”毕竟她是为了救她。 “管好自己。”他的眸子漆黑的靠近她，“rebecca她有人照顾的。” 他抱了抱她。 的确是场噩梦。李静第二天起來的时候回想着前一天的经历，它们都历历在目。 直到她看到了王西西才觉得好一点。 王西西微笑着跟她打招呼，她沒有问她前一天去哪儿了。 李静这才觉得自己是回到了自己的那个世界里，那个沒什么可担心的世界里。 “西西。”她冲上去抱了一下。沒说出口的话是，见到你真好。 第二天上午有一百米跟四百米的决赛。李静拿了第一。这点有些出乎王西西的意料。她是真的沒想到的，从一开始就沒想过李静的体育这么好。 王西西还在为李静夺得的第一名而兴奋的时候，古傲走了过來。他的脸上有一些焦灼之色。 “李静拿了两个第一。”王西西以为他在担心李静短跑的成绩。 “恭喜李静呀。”笑容像是路人从他的脸上路过。 “怎么了？”王西西问着。 古傲皱皱眉头，“陶子报了八百米，但是她昨天晚上突然发烧了，现在还在医院呢，这样八百米就沒人跑了。” “沒人就沒人呗。”王西西倒是很乐观。 “可是只要参加就会给班级加分的。”古傲说，他是体育委员，当然希望高一一班能够在这次的运动会中拿到好一些的名次。 他们三个人都沉默了。宋森然昨天的膝盖受伤，今天沒來学校。 古傲看着王西西，眼睛里面闪过光芒：“西西，你替陶子参加行吗？” 王西西的眼睛都睁大了，“什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古傲把手放在她肩膀上，“不是，你就辛苦一点行么，跑成什么样都沒关系的。” 王西西还在犹豫着，“可是我跑步真的不在行啊。” “沒事的，只要去跑就行了，就两圈，嗯？”古傲的眼神里面充满了肯定，“只要坚持两圈就好了。” 他凑近她的耳朵，“你如果去跑的话，我晚上就带你去看电影。” “呃……”王西西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被诱惑到了。 于是身前贴着号码牌的她就像一个身穿铠甲的女战士一样冲锋陷阵了。 她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是准备拼一下子的，尤其是她看到高一一班的几个同学还在跟她招手的时候。 她想，不能让古傲失望。不就是跑个八百吗，就两圈，她用力地冲一下就好了。 在发令枪响之前她还冲李静跟古傲挥了挥手，仿佛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在开始跑的前一秒她想着她最差劲应该能跟得上大多数人的速度的。但是她沒想到，刚刚一开始大家都开始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冲了出去。这速度对于不经常运动的王西西來说简直跟跑一百沒什么区别啊。 她不想被落下，只能跟上大家的速度。 在最开始的二百米的时候，她还跟的勉勉强强的。但是到了第一圈的后半段，王西西开始喘气不匀，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第一圈快结束的时候她的腿开始酸软，她觉得自己要支撑不住了。 路过高一一班的时候她看到李静跟古傲在冲她喊着什么，但是她听不真切，只能看到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鱼缸里的鱼似的。现在吐泡泡的应该是她自己吧。 王西西眼睁睁地看着身边不断地有人超过自己。 还剩半圈，她已经落到最后了，她想自己应该拼一把，不能输的太丢人了。 五月份的中午，太阳已经很火辣了。 王西西头上的汗水留到了眼睛里，眼睛火辣辣的，她下意识地闭上双眼，可是额头上的汗水还在不断地冒着。 现在离他们班还有一些距离。她刚好跑到了六班的位置。 就剩下二百米左右的距离了，受不了汗水，干脆闭上眼睛跑吧。 闭上眼睛之后，眼皮里全是红红的一片，热的发烫。她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耳边的加油声中好像夹杂着笑声。 到了后來，笑声越來越大，仿佛就在她的耳边。她很诧异。她感觉到额头上的汗水还在哗哗的留着，擦都擦不及。 突然，有个人拉住了她。 湿毛巾覆上了额头。舒服多了。 王西西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任二好看的脸庞，他的表情看起來不太自然，像是用力地在克制着自己脸上想要笑的肌肉，但是又因为所看到的事情太好笑了而马上就要控制不住了。 她顺势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一下，可把她自己吓傻了。导致本來跑步就不好的她在大学一看到体育要测试跑步就想到这次丢人的经历。 ------------ 第146章 遇见 周围围了一大圈人，全是不认识的。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王西西回头看了一眼，她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原來她闭着眼睛跑进了人群里面。 除了任二，她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是那个在公交车上认识的女孩子宋轩。 她笑着走上前來，对任二说：“我把西西送过去吧。” 任二露出惊讶的神色：“你们认识？” 宋轩脸上的笑容更甜了：“是呀！” 王西西尴尬地僵在两人之间，听着他们的对话。 “我们走。”一个低沉地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是古傲。 他从背后揽过她的肩，将她带离六班看热闹的人群。 “都怪我，不该让你來跑，这样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他在自责。 王西西低着头，满脸的羞愤。发生这种事情她能怨谁呢，不能怨古傲，是自己答应了的。自己当初就不该答应的。她狠狠地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谁让你当时发抽答应了，不看看自己到底有沒有拿下八百的这个能力。 高一一班的人快笑疯了。 王西西觉得自己沒办法再在这个运动场呆下去了。李静走过來，递给她一块湿毛巾。 王西西抓起那块毛巾就盖在脸上了，她实在是不想看到大家那种看小丑一样的眼光看着她。 李静拉着她坐在了一个椅子上，她才把毛巾拿下來。 “沒关系的，都是自己班同学，不丢人的。”李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王西西稍稍平复的心情瞬间又提了上來。 她哭丧着脸：“真丢人，以后打死我都不跑了。” 运动会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王西西进班级的时候都悄悄的，每次跟熟人撞到，看到他们的笑容，她都觉得他们是在嘲笑她。 运动会上高一一班拿到了不错的名次，班主任冯天健自掏腰包为他们每人买了一个肉夹馍，那天肉夹馍的老板又累又开心，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那天晚上他们又看了一场电影，讲的是一个女人刚开始很丑，声音却很好听，她喜欢的男人不喜欢她，后來她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整了容，事业得到了很好的发展，也抱得帅哥归。 倒是很好的消遣时间的电影。 人都是肤浅的吧，都是看外表的动物。王西西恶狠狠地想着，如果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古傲还会喜欢她吗，她不确定。如果更漂亮点，或许会更喜欢些。 说到漂亮，她不禁想到了胡美音，不知为什么，这几天总是很少看到胡美音。 晚上睡觉的时候，王西西想到了古傲今天很英雄地把她从六班的阵列中救出來，心里觉得很暖。这个暖洋洋的感觉冲淡了她本來被嘲弄的低沉心情。 日子变得越來越热。 期末考试结束后整个高一就要结束了。 王西西开始忙于备战期末考了。李静在运动会之后变得愈发的沉默了。王西西想她大概是想好好学习，期末拿个好一些的成绩吧。 每天晚上过后，古傲都会坐在李静的位子上给王西西补习物理。 高二开学之后要文理分科，一方面，王西西的政治确实学的一团糟，另一方面，她不想跟古傲分开，但是她的物理又不够拔尖。 古傲的物理学的很好，很多題目在他的讲解下变得简单了很多。每次他讲完之后王西西都会感叹，自己是有多笨哪，这么简单都想不通。 六月份的那天晚自习后，古傲神神秘秘地拿來一个本子。 他的眼睛弯起來，有着很好看的弧度，“西西，你猜我给你带來了什么好东西？” 王西西的眼睛睁的很大：“什么？死亡笔记？” 古傲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來，“我又不是死神，哪有死亡笔记啊，不过对你來讲，这个应该是生存笔记吧。” 他把本子递给王西西。王西西翻开本子，是物理笔记本。 密密麻麻的笔迹都是用铅笔写的。古傲把高一学过的整个物理分成了几大块。这样看上去也沒多少东西。 他在每一块后面都标上了第几页，翻到那一页就可以看到那个板块最常用的定理公式跟可能会出的习題，他还细心地写上了方法。 “这样一來，物理就简单很多了。”他对她说。 “我不用你來给我补了。”王西西扬起脸來，晃了晃手中的笔记本，“这个就够了。” 古傲的脸色变了变，“唉，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自讨苦吃了。” “先回宿舍吧，今天不早了呢。”王西西环顾了下几乎沒有人的教室。 路灯昏黄的照射在地面上，昏黄地让人只看的清楚路况。 “你见过胡美音吗？”王西西突然想到这个问題。 “沒有啊，她最近很少來学校呢。”似乎王西西这么一问提醒了古傲。“你怎么突然想起她來了？” 王西西的心理有一只蝴蝶在挣扎着，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古傲苏灿的事情。这是胡美音的家事，背后嚼舌头好像不太好。 “沒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她有些违心地说着。 长久的沉默，只听得到路边草丛中蟋蟀的吱吱声，晚上显得愈发的刺耳。 “西西，我高二可能会搬到我的那个房子里住。”古傲的声音轻轻的。 王西西愣了愣，她几乎快忘记了他们之间的那道鸿沟，“很好啊。”有这么好的条件，干嘛不用呢。 “你可以随时去找我的。” 王西西不知道古傲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去找他，他这是什么意思，找他干嘛呢。 “呃，我……” “暑假的时候帮我整理一下吧，我那个屋子很乱。”古傲主动提了出來。 “好。”王西西满口答应。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太过困难的事情。 白色t恤和白色帆布鞋永远是王西西的最爱。 这恐怕是暑假前的最后一次短短的假期了。她穿着自己最喜欢的衣服上街，其实沒什么事儿，只是郑忠琴让她去超市买一些日用品。 王西西也是万万沒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胡美音的。而且这种遇到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自己是该上前打招呼还是躲在一边。 ------------ 第147章 误会 言情穿越更新首发，你只来是一个中年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衬衫下得到微微挺起的啤酒肚。他跟在胡美音的后面。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胡美音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她黑色的头发在风中猎猎飘舞。拂到那个跟在她后面的男人脸上。男人的脸上露出陶醉的笑容。 “美音。美音。今晚跟我一起去好不好。”王西西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 胡美音到了王西西。她倒是很淡然。“真巧。” 王西西的眼神愣愣地盯着胡美音。“啊。真巧呢。” 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男人回头了她一眼。 “美音。是你同学吗。”男人的声音中带着小心翼翼。 王西西回过头去了一眼他们的背影。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胡美音最近到底在干嘛。想到苏灿。她就忍不住想要插手。 王西西悄悄跟在他们后面。胡美音的背脊一直挺得笔直。像极了她高傲的性格。 那个男人一直佝偻着背在她后面跟着。时不时地点头笑着。脸上泛着的油腻的光王西西隔了这么远依旧能够得到。 他们不知道过了多少条街道。王西西到胡美音微微侧脸。冲着那个男人点了点头。 之后那个男人就昂首挺胸地走到了她的身旁。他的手像是在越过一条艰难坎坷的路一般绕过胡美音的背。之后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胡美音沒有任何的反应。 男人得到了默许。胆子大了起來。胳膊一用力就将胡美音的身子揽了过去。 王西西从來沒有觉得胡美音这么瘦弱过。在她的印象中。胡美音应该是那种在暴风骤雨中依然会站到最后不会倒下的人。原來。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瘦弱的女生而已。 她一路尾随着。眼着他们进了一间酒吧。 王西西沒那个胆量。她从墙角出來。站在酒吧的门口。停了很久。 一个男人从她的身边路过：“小姑娘。一起进去啊。” “啊。不了。不了。”王西西慌忙后退。 “走嘛。一起去嘛。”那个男人的脸上浮现出笑容。皱纹想是水波一样从鼻子像两边散开。 “不好意思。大叔。她是我女朋友。”肩膀上突然一重。王西西还沒反应过來。身体的后背就依靠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中。 声音很熟悉。王西西转过头就到了任二好的侧脸。微笑。带着一丝的不羁。 她突然意识到了在这个时刻。他是自己唯一可以依赖的人。慌忙地抓住他的衣角。 “又是你。”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不悦。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走进酒吧。不再回头他们一眼。 “你怎么也來这种地方。”任二脸上的笑容随着那个男人的离去而渐渐消失。 “我……”王西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解释说她是跟随着胡美音跟另外一个男的來的。任二应该不认识胡美音吧。再说。别人的私事她不好在背后嚼舌头呢。她倒是丝毫沒有注意到任二问句中的那个“也”字。 “我送你回去吧。”任二不再继续追问。揽着她肩膀的手猛地用力。就将她的身子扳了个圈。王西西便再也不到酒吧的大门了。 世界上就是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任二送王西西到她家楼下的时候。王西西刚刚清明了一下的头脑瞬间又充血了。 白色的帆布鞋安静地站在她家楼下。被熨得整整齐齐的衬衫中锁骨若隐若现。古傲的眼睛不偏不倚地盯着任二搭在她肩头的胳膊上。 她下意识地甩开任二的手。朝古傲走过去。眼睛露出焦急的神色。 “你听我说。”这是她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她站在他面前。抬起头着他的脸庞。他的表情很平静。沒有任何的不快。 但是王西西知道。最疼痛的表情莫过于沒有情绪。 “沒关系。我改天再來。”他的语气淡淡的。 “古傲。”王西西用力地在他的背后叫他。他的背微微的抖了一下。沒有回头。 知道古傲走远。任二才走上前來。“要不要我去跟他解释一下。” “你怎么跟他解释。”王西西眼眶含泪着他。说在酒吧门口到我的吗。这样他不是更误会了吗。 任二尴尬的站在原地。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走上前拍了拍王西西的背。沒想到她却哭的更凶了。任二有些心软地把她搂到怀里。知道自己胸前的衣服被浸湿了一大片。 怀里的人儿才抬起头來。 “谢谢你。”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终像是调整好了情绪。 “谢我什么。”任二的眼里流露出困惑。 “从酒吧送我回來。”她仍旧低着头。 “哦。这个啊。不客气呀。但是好像给你添麻烦了呢。好心办了坏事。”他的笑容如春风一样温暖。这样的笑容在他的脸上很少见。 王西西整个晚上都沒睡好。翻过來。眼前是古傲面无表情的样子。翻过去。又出现了胡美音被那个男人揽着进酒吧的一幕。 她简直都要疯掉了。 开学的晚上。她头一次很大胆的直奔古傲的座位。古傲还沒來。她坐在他的座位上等他。这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不过。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终于等到古傲來。古傲走到她面前。“这是我的座位。”他像是在跟一个不小心坐错了座位的人说话。 “我有话要跟你说。”王西西咬了咬下嘴唇。一把把古傲拉了出去。 行政楼楼顶。 王西西着在夜幕下渐渐亮起來的那栋标志性的建筑。缓缓地吁出一口气。 “我那天是跟踪胡美音的。我到她被一个男人带进了酒吧。然后在酒吧门口发生了点事情。是任二刚好路过帮我解围的。” 古傲的眉头紧锁：“胡美音。” “嗯。她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王西西也很奇怪。她不自觉地问出來了口。 “西西。你最近很关心她啊。”古傲的语气挺起來怪怪的。 王西西哈哈大笑着。想以此來掩饰心中的秘密。“有吗。只是在路上偶尔撞到她。毕竟是同学是不。” “你以前好像不怎么喜欢她呢。”古傲走到她身边。眼神放到远处。“西西。我觉得我越來越不了解你了。” 王西西的心忽地刺痛。他们注定只能这样吗。她告诉他所有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好一点。 更新超快，请按“crtl+d”将本书加入收藏夹，方便您下次阅读！ ------------ 第148章 家变 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古傲其实春游的那个周末我去了小姨家”她还是决定告诉他 他的表情微微晃动了一下“哦我记得那次我问你的时候你说你在家啊” 记忆力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王西西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慌张：“对不起我骗你了” “就那一次吗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呢”他的声音冰凉如夜色像一把无声靠近的匕首抵在她的背后 “我……”她不敢他的眼睛“我是想告诉你我隐瞒了你的事情的” “你听我讲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只是这件事关系到胡美音父母是别人的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她着急地说出一大段话 “哦”古傲的兴趣似乎转移到了她的讲话内容上“她父母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那次去那里散心刚好撞到小姨生病帮她拿药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胡美音妈妈的日记”王西西抬眼了古傲他的脸上不再那么面无表情了她才缓缓地说起那天到的日记的事情 开学的这天胡美音并沒有按时去上学 “你别跟着我了”她的声音冰冷 身后的男人紧紧地追着她手里拿着channel新出的一款香水“美音这是我托人从国外弄回來的新出的是你喜欢的味道你” 胡美音的脚步停下來眼睛斜睥着他眉头锁着一个疙瘩“你知道我喜欢香水” 男人像是拿了大红花的小学生瞬间昂首挺胸“是啊”他故意盯着胡美音的眼睛他觉得她一定会问他为什么 出乎意料地她的眉头反而松开了“算了” 男人脸上微微泛起的笑容瞬间变暗 胡美音从他的手中拿过那瓶香水仔细端详着端详了一会儿脸上浮现出笑容“真的是新款呢” 男人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浮现出來“你喜欢就好你喜欢就好” 正说着他的电话响了起來男人了一眼手机屏幕脸色暗了下來“美音我接个电话你等等我啊” 他的脚步停在原地：“喂干什么我正在陪一个客户呢” 他的眼睛时不时的瞄着胡美音她好像并沒有听到他的叮嘱停下來等他 “接什么电话让客户接电话亏你想的出來” 男人紧跟了胡美音几步神色变得更凝重了：“那你把电话给儿子” “喂宁宁爸爸今晚可能回不去了不过宁宁过了今晚就八岁了是小男子汉了对不对” 电话那头的稚嫩的童声让他的脸上浮现出难得一见的欣慰的笑容 “嗯宁宁生日快乐把电话给妈妈吧” “如果今晚陪客户陪的晚了我可能就不回去了你问宁宁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我下次带给他” 他的脸上开始出现不耐烦“我哪有经常不回家我不是一有时间就回去了吗” “好了就这样吧我还有事” 挂掉电话男人突然发现胡美音不见了 她沒有按他说的那样在原地等他他其实早该知道的她不是那种等待别人的人她永远都是被等待的那个 男人的眉头紧锁搜索着脑海中她可能去的地方灵光一闪酒吧对那间酒吧他第一眼见到她的地方 夜微凉古傲的脸色有些严肃“西西你说的是真的” “嗯我的确是到了胡美音跟那个男人进了那间酒吧”王西西很肯定地说 “好吧我去打听一下她家里这几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我们回去上自习嗯” “嗯”王西西点点头 教室里胡美音的座位空荡荡的她还是沒有來 王西西想到了李红她不是胡美音姑姑吗她会不会知道胡美音在干吗呢 晚自习王西西就拉着古傲跑到了行政楼找李红 李红的办公室亮着灯光古傲屈起指头发白的关节叩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李红的声音还是这么好听 王西西进去之后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到了李红发红的双眼分明是刚哭过的样子 “老师……”她说完这两个字就卡壳了 “老师美音沒來学校大家都想知道是不是她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在这种时候果然还是男孩子更有毅力一些 “我父亲去世了”李红的声音充满磁性在空荡荡的办公室中回荡着“就在上个月美音沒有人管美音了” 王西西霎时觉得电闪雷鸣 为什么半年中那么多人去世呢熬过了漫长的冰冷的冬天却在这么温暖的天气中挺不下去了吗 “我对她也有心无力”李红的眼睛中溢出晶莹的泪水 王西西忘记了是怎么从李红的办公室中出來的了只记得是古傲一直拉着她 “再等等如果她明天还不來我就跟宋森然一起跟老师请假去找她”古傲安慰着王西西 “西西你真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子呢真沒想到你对她这么关心”古傲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闹了我觉得那个跟她一起走的男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王西西还在纠结胡美音的事情 半路上的时候他们碰到了任二 这让王西西有些惊讶这是就寝时间他现在出去干嘛 任二的脚步很匆匆他沒有到他们 “任二”王西西还是叫住了他“你去干嘛” 任二停住脚步发现是王西西“啊是西西啊我”他停顿了一下“我出去有些事情” 说完他并沒有做太多的解释就疾步离开了学校 “西西他是李静的初中同学吧”古傲低声问她 “嗯这么晚他能有什么事呢”王西西不禁把自己的内心所想说了出來 “西西你关心的人可真多啊”古傲的脸上流露出不悦“你好久都沒有关心过我了吧” “啊”王西西意识到了古傲的不悦“不是这样啦我怕他们误入歧途呢” “是吗”古傲轻声反问 “嗯”她必须肯定地回答啊 ------------ 第149章 夕阳 任二这几天很是纳闷，先是在酒吧里撞见李静，随后又碰到了王西西。这次他竟然看到了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 他是在下了晚自习后被拉过來的，电话里海哥的声音听上去很急，听筒那边乱糟糟的，听不真切，说是金华的一个学生來这里闹了什么事。让他过去看看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任二火急火燎地赶到了酒吧。结果就看到了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 她确实是那种很惊艳的漂亮。略施粉黛的五官在酒吧的红灯绿酒中显得更加妖娆。长发散乱的披在背上。手指中抓着一个破碎的啤酒瓶，绿色的平身上面沾了红色的血液，显得更加诡异。 他认识她。 她是跟王西西还有李静一个班级的，他记得以前去高一一班找李静的时候见过她。那次她跟一个肥肥胖胖的男孩子站在教室后门的地方，男孩子似乎是喜欢她的，但是她冷漠的脸颊让人觉得很遥远。 即使她带着这种致命的诱惑，她也不适合酒吧。任二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明白了。她不懂得妥协。她的诱惑來自于她的冷漠。 他把她从人群中拉出來。 他知道，他这次又惹到人了。 “你沒事吧？”他把刚刚海哥递给他的烟装到口袋里。望着她的侧脸。 她不说话。侧脸的轮廓分外的冷峻。削瘦，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这让他想到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现在好不好，他很想知道。 身后响起脚步声，啪嗒啪嗒的，像是鞋子上沾满了泥巴。 “美音，美音，等等我。”是成年男人的声音。 原來她叫美音，任二想着，转过身盯着那个追上來的男人。领结被扯的松松的，西服勉勉强强地披在身上，白色的衬衫包裹不住的啤酒肚。他皱皱眉头。 “你刚从卫生间出來吗？”胡美音的声音冷冷的。 任二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应该是这个叫美音的漂亮女孩子跟着这个男人一起來到了酒吧，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事，美音惹到了一些厉害的角色，男人就很怂包的以去卫生间为借口逃走了。看到自己來把事情摆平了，便又出來了。这次又欠海哥一个人情了。 等等，那么，美音跟这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任二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孩子沒有任何表情的漂亮脸蛋，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么年轻的她为何会堕落至此。 “不要问我。”这个叫美音的女孩子是真正的聪明，不是宋轩的自作聪明。她只是微微扭过头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了。 任二刚刚张开的嘴巴不得不闭上。 “我们走吧。”美音的声音平淡，似乎并沒有生那个男人的气。 男人油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好好好。”他像是得到了程序控制的机器人一样，带着她走到一辆黑色的车子前面，为她打开了车门。 任二站在他们身后目送着那辆黑色的车子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肩膀被人拍了拍，是rebecca，她微笑着，“你很喜欢英雄救美啊！” “你怎么每天都在这里？”他的眉头皱起來，他不太喜欢女孩子天天泡在酒吧里的。 “我无事可做啊。”rebecca摆出一副很无聊的样子。 “为什么不上学了？”这是任二第一次问起rebecca的私事。 rebecca显然也很高兴，“我可以把这个问題当作是你在关心我吗？”她的眉头修理的细细的，微微挑起來的时候很妩媚。但是跟美音比，少了那么一点诱惑，那种让人沉沦的诱惑。 任二不看她的脸，也不说话。 “我早就不上学了啊。”她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丝的不快，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任二为什么还在上学呢？” “我不该是个学生吗？”任二反问她。 rebecca笑得很神秘：“任二，我们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我们都不属于学校，你知道的吧？” 任二的身影怔了怔。 “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rebecca却笑了，她沒有再坚持自己的观点：“好。” 天气变得越來越燥热，中午的时候可以看到操场上浮起來的一层一层热浪。 李静变得愈发的沉默，王西西看着她的沉默心里说不上來是什么滋味。自私地讲，她是更喜欢以前那个外向开朗的李静的，那个时候的她是快乐的，满足的。 李静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运动会那天下午跟晚上的场景，她不知道要不要去告诉任二。 周末的自由活动课上，李静一下课就跑出去了。她需要发泄，这半年來很多很多的负面情绪都压在心里了，这让她感觉胸口闷闷的，透不过气來。 她想去看看初中时跟任二一起去过的那处废墟了。那里可以看到非常好看的夕阳。她记得那些大大的落日。落日，她跟任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有着大大的桔黄色的落日的。 走过了很多条街道，她刚好在太阳快要落下的时候來到了那处废墟。 从墙壁的拐角过去，却惊讶的发现废墟的墙壁上坐了一个人。那个人的背影她太熟悉了。 那个人听到脚步声，转过身來，手里面拎着绿色的啤酒瓶。里面还剩下小半瓶的液体。 “你來很久了吧？”李静抬起头看着浸润在夕阳下的任二。 “嗯。”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李静走过去，想爬上去，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有來过的原因，她爬不上去。 任二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他们并肩坐在这半截墙壁上，两双眼睛盯着前面大大的落日。太阳就那么挂在荒凉的原野上，这里看不到背后的那么多平地而起的高楼。视线里面的世界反而更加的简单了。 “很久沒來过了吧？”任二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李静的头发长了，鬓角的头发滑下來遮住了半边脸颊，她用手轻轻地把头发捋到耳朵后面，“初中毕业之后就沒來过了。” “最近，”任二顿了顿，“过得怎么样？”他其实是想问，我不打扰你的日子，你过得还好吗？他既希望答案是肯定的，也希望答案是否定的。 李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題，如果是学习上的，那么她在努力做到更好，如果是心情上，她似乎沒以前快乐了。 “夕阳真美。” ------------ 第150章 堕落 李静从任二的手中拿过啤酒瓶，她先是呷了一小口，凉凉的液体灌入身体里面，在这个燥热的季节让她从内到外凉爽了起來。她又接着喝了一大口，“跟以前一样美。” “是吗？”任二反问道，他盯着那颗大大的落日。这样看上去的确沒什么不一样的，跟以前一样美。但是有很多事情都跟以前不一样了。他想到很久之前学过的一个诗句：物是人非事事休。这首词当时他是背不过的，但是语文老师是个很强硬的老头，说背不过不准回家。他硬生生地在五分钟内背了下來。 “任二，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通常人们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是想说出來那件事了。 “说吧。”任二的声音很平静，像是他们在初中的时候逃课讨论着去哪里玩儿一样。 “运动会第一天下午的时候，我看到rebecca跟一个男孩子进了酒吧，举止很亲密。”她把啤酒瓶子拎在右手，侧脸看着任二。她怕他反应过度。 出乎意料的，任二的侧脸罩上了一层橘红色的色彩，静谧的很美好。李静想到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那个留着黄色头发的少年，像是从漫画中走出來的人物一般，冲着她微笑。他的背后是被夕阳染红的蓝天。 李静突然就怀念起那个陪着她逃掉了无数个不想上的课的少年。如果时间真的能够倒流，那该多好。 “嗯。”他像是在听着别人的故事一样。 李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最近还好吗？”他的这个问題又來了。 李静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在闹离婚。”爷爷不在了，再也沒有任何制约了。他们肆无忌惮地闹腾着，置她的感想于不顾。 “你……”任二跟她对视着，但是李静马上就把头转了过去，她似乎并不太愿意跟他对视。 其实她不敢。他的脸庞太过熟悉，太过虚幻，漂亮的不真实的眸子每一个女孩子看到都会心动吧。 “我还不错。他们闹腾他们的，我继续过我自己的。”她的声音很平淡，是不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真的能够无所谓？ 任二的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手不由分说地从她的手里夺过那个剩余不多啤酒的瓶子，仰头一口气喝完。 抓着李静肩膀的手指用了用力，“有什么事记得找我，知道吗，不要一个人硬撑着。” “李静，你变了。”李静看到废墟下面扔着的几个啤酒瓶子，他应该來这里很久了吧，任二的话多了起來，“你沒有以前那么简单了，你把很多心事都藏了起來，我觉得我很难像以前那样轻易地就看透你了。” “有什么事告诉我好吗，我不算强大，但是我会努力帮你的。” 李静看到任二脸上绽放出一个无邪的纯粹笑容，他的眉眼被眼前的黑色头发划分成无数份，却依旧精致。 他歪歪斜斜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她沒有拒绝。是醉了吧。 “李静，你要快乐，你让我离你远点儿，我就离你远点儿了啊，如果这样你能快乐的话，可是你依然不快乐呢。”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她闻到他嘴巴里呼出的淡淡的酒气。 酒精的味道很让人陶醉。所以酒容易让人醉。 他们那天一直看着夕阳一点一点的消失在地平线下面，那些光线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一点慢慢的遮住。 废墟，半截墙壁，荒原，沉沦的夕阳，还有渴望着永恒的他们。 期末考试到來的时候已经是夏天了。第一天考试的时候，教室里寂静的听得到窗外知了不知疲倦的叫声，这种叫声不断提醒着大家夏天的烦躁。 王西西倒是坐的很顺利，她不仅感谢起古傲为她整理的那本笔记。考试之前的时候她给小姨打了电话，问了问她的近况，答应她等到考试结束了，一定跟古傲一起去看她。 胡美音最近又來上学了，她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跟胡美音谈谈，让她跟他们一起去看看小姨。小姨说胡美音很久沒去了。 她想知道胡美音最近到底干什么去了。 第一天考试结束的这天晚上，王西西拉着古傲硬是堵住了胡美音将要离开学校的步伐。 “你们，要干嘛？”胡美音的眉毛跳起來，细长的媚眼直接地盯着他们。 王西西鼓起勇气，上前一步：“你要去哪儿？” “这个，”胡美音反而笑了，“跟你们沒关系吧。我去哪儿是我的事情。” 王西西一时语塞。 “考完试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小姨吧，她很想你的。” 胡美音的面容变得有些模糊，“再说吧。”她转身要走。 古傲却上前一把拉住了她。他的表情很严肃。 “你干嘛？”胡美音露出嘲弄的表情，“要來管我了？” 古傲一声不吭，只是不撒手地拉着她的胳膊。王西西看得目瞪口呆，她沒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哼，”胡美音冷笑，“你们幸福着就好了，现在这算干嘛，來管我？是可怜我吗？”她甩开他的手，“够了，我不需要！” “你最近在干嘛？”古傲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低沉平静，这证明他现在是认真的，非常认真。 “沒干嘛。”她的脸上依旧不屑。 “那那个中年男人是怎么回事？”古傲的眼睛盯着校门口那个踱來踱去的穿着西装皮鞋的男人。 “呀，是他！”王西西惊讶的叫出了声。是那天她在路上撞到的那个跟在胡美音后面的男人。 胡美音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把头一扬，“要你管！”像是一个做坏事被大人抓包了的孩子一样，耍着无赖。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堕落？”古傲的眉头皱了皱，映在王西西眼中的侧脸更加的棱角分明。 “堕落？！”胡美音吗婚丧变成了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我堕落？！哈哈，真好笑，我为什么堕落你们知道吗？” 王西西低下头去，隐隐地觉得自己是幕后黑手。 “不要把责任都推给别人！”古傲冷眼望着她，手松开了胡美音的胳膊，胡美音却沒有了离开的意思。 ------------ 第151章 暴雨 “不用你管！”胡美音像极了一个执拗的孩子。 “谁要管你，你都这么大了，不会想想自己的未來吗？”古傲拔高了声音。这是王西西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古傲，她从來沒有见过他大声说话的样子，而现在，这一切都是为了胡美音。她的心里微微泛酸，像是生吃了柠檬一样。 “未來？”胡美音重复着这两个字，笑了，“我还有未來吗，我是个沒有未來的人。” 她突然转过身，朝那个男人走去。 古傲这次沒有拉住她，只是站在原地。 胡美音走到那个男人的身边，转过身來，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祝你们幸福。” 王西西相信这是她发自内心的语言。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胡美音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古傲把王西西送到女生楼下，他转身的时候黑色的头发在夜灯里轻轻的飘洒，遮住脸颊。 “古傲，”王西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來平静温和。 “嗯？”古傲回过头來，“怎么了？” 她听到自己声音中的颤抖：“你，还喜欢她吗？”其实她很怕问出这个问題，但是她克制不住地想问。 “西西，”他看着她的眼睛，他的眼睛如水一样深沉，“你为什么这么问呢？” 王西西不敢直视这双饱含深情的眼睛：“你刚刚，明明很担心她。”她看得出來，是的，她看得出來的。 他倒是扳起她的下巴，让她无法不直视他的眼睛：“这不代表我喜欢她。” 他缓缓吐了一口气。 蟋蟀在看不到的暗处发出有节奏的吱吱声，让这个夜显得更加的寂静。 “我只是觉得，她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让人操心呢。”古傲沉思了很久才缓缓说出这句话。 王西西撅起嘴，“明明你比我还要担心她，你还说我。” 毫无预兆地，他俯下了身，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王西西惊得睁大了眼睛，盯着他闭上的眼睛，他的眼睫毛很长，一颤一颤的，真好看。 她慢慢地闭上眼睛，想要享受这个猝不及防的吻。 粗暴的声音就在此刻响起。 “喂，干嘛呢？！”一束光芒突然从操场的一边射了过來。 王西西刚刚闭上的眼睛就这样被惊得重新睁开，她慌乱的扭头看着。目光越过操场，看到那个带着大盖帽的保安拿着一个很大的手电筒，正在向他们走來。 “快回寝室。”古傲推了她一下。 王西西心惊肉跳地跑到寝室，她气喘吁吁的抚摸着自己的胸口，真险，要是被抓到了，会被叫班主任跟家长的吧？ 等到神定之后，她又情不自禁地笑了，真刺激！像她这种好学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呢。 考试的第二天是一个阴沉的天气。夏季的天气总是容易突变。黑云压城城欲摧。 大白天的教室还要开着灯才能看清楚。 是在考政治的时候，天空中传來一声嘶吼，大雨就倾盆而泻了。像是有人提着一个很大的桶从天上直接把水倒了下來。 教室里面人不少，但王西西心里还是一阵沒來由的慌乱。 从早上开始，她的右眼皮就一直跳啊跳。难道今天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吗？她盯了盯自己手中还有着大片空白的政治试卷，难道是这个吗？自己的政治确实不是太好，考砸就考砸吧。 王西西跟古傲在一个考场。 考完试的时候，天空中的雨滴还是哗啦啦的下个不停。王西西跟古傲站在人群里，她沒带伞，古傲虽然带了伞，但是现在的雨不是一把伞就能够撑的过去的。 天空中的黑色看不到边际，这雨不知道要下多久。王西西皱了皱眉。她讨厌下雨天，喜欢有着灿烂阳光的晴天。 一阵骚动从楼上传來。 王西西被人群挤到一边，古傲伸出胳膊护着她。 王西西踮起脚尖，发现了骚动的中心。竟然是李静。 她疯了一样地从楼下冲下來，直接冲到了瓢泼大雨中，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紧跟在她身后的是任二。那个穿着白色t恤的精致如同漫画男主角的男孩子。他跟着她冲进大雨中。白色的t恤瞬间湿透，粘在削瘦的背脊上。 四周开始响起嘈杂的议论声。 王西西回过神來，她刚要冲出去追李静，就被古傲拉住了。 古傲摇了摇头。 “我要去看看她。”她坚持。 “不要去了，任二一个人就够了。”古傲的眼睛里也泛起了一层水雾。 李静在瓢泼的大雨中不停的奔跑，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到什么地方。 下意识地竟然跑到了那处废墟，她一个人蹲在狭窄的墙角，勉勉强强能遮住落下來的雨滴。 她浑身颤抖着，想着刚刚考完试手机中的短信内容。 他们离婚了！沒人肯要她！爸爸说把房子留给她，他会每个月给她寄生活费。 她要的不是这种生活，这么多年，尽管他们吵架打架，打她骂她，但那终究是一个家啊，是她无论走到哪里心的安放所在啊。 现在呢，什么都沒了。 即使她一个人住着诺大的房子又有什么用呢。有亲人的地方才叫家吧。 她的头发被雨水打湿，紧紧地贴着头皮。 李静闭上眼睛，全是她一个人生活的场景。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学，一个人看电视……沒有任何人跟她讲话。她生活在一个孤独的世界，沒有任何温度的冰冷的世界。 手指上突然有了温度，暖暖的，是太阳出來了吗？不对，雨滴跟水泥地面冲撞的声音还在耳边响个不停。 她疲倦地抬起眼皮，就看到了眼前被雨水打湿的男孩子。 他的头发被雨水淋成一股一股的，垂在眼前，还在滴答着水。 他就那样看着自己，温柔的，焦虑的，担心的。 他的手放在自己抱着膝盖的手上，刚刚的温暖就是从他的手心传过來的。 她的内心的压抑突然就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抱住他，趴在他的背上大声的痛苦。泪水混合着雨水模糊了视线，顺着脸颊淌下來。 他的皮肤也是冰冷的。白色的t恤湿湿的。但是拥抱却是暖的。 ------------ 第152章 晴天 原來拥抱是可以给人温暖的，原來拥抱是可以给人力量的。 湿湿的头发还在滴答滴答的滴着水珠。李静睁开眼睛，雨里的世界变得干净清晰。 “他们不要我了。”她的心里沒有任何的底气，用残存在喉咙的一丝气息说着。 任二的心紧了紧，他从來沒有见过这么脆弱的她。潮湿，无助，像一个走失了的孩子。他手臂收了收，将她抱得更紧。 她的骨头硌的他有点疼，但是他舍不得放手。 “沒关系，还有我。”他的眼神在雨中变得坚定，漆黑的眸子隐忍而坚决，“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了，我也一定会在这里等着你，只要你肯回头。” 李静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哭声和着瓢泼的雨声，在暗淡的天空下显得凄婉。 任二的手抚着她的背，表情伤感，他只能紧紧地抱着她，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温暖，让她知道他还在，他真的在。 王西西在寝室里焦急地踱來踱去，她刚刚从隔壁寝室回來，得知李静还沒有回寝室。 眼看着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來，大雨并沒有停歇的意思。 李静的电话一直沒人接，她想到了任二，但是她沒有任二的号码。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她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她按着寝室门上写的名字找到了那些写着“宋轩”两个字的寝室。 宋轩还是跟她第一次见面那样，穿着干净的黄色t恤，她似乎特别喜欢黄色。“王西西？” 真好，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过想到运动会上的事件，估计很多人都会记得自己的吧。 王西西摇摇头，努力把运动会的场景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出去。“宋轩，你知道任二的电话号码吗？” 宋轩似乎并不吃惊，她神色平静的问道：“怎么了，你找他有事吗？” 王西西慌张的点了点头，“我的朋友不见了，我想他应该知道我朋友的去向。” 宋轩的脸上像是被风掀起了水波：“你朋友是女的？” 王西西点点头，她根本沒有时间思考宋轩问这个的意思是什么。 宋轩拿出手机，王西西以为她要给自己任二的号码了，沒想到宋轩却是打了一个电话。 “任二，我是宋轩。你现在在哪儿？”她的语气中充满了焦急。王西西看到她是在跟任二打电话，心微微地放了一点。 然而宋轩马上又把手机拿了下來。 她满脸气愤地说：“什么嘛，竟然挂我电话，还叫我别管。” 王西西大概听出來了，她试探着说：“宋轩，你能不能把任二的电话号码给我？” 宋轩看了她一眼，“他不会接你电话的，刚刚你也看到了。” 王西西点点头：“沒关系，你给我就是了。” 拿到任二的电话号码后王西西转身就给任二拨了出去，她边拨着电话边往自己的寝室走。 “任二，我是王西西，李静现在怎么样？” 王西西沒看到的是，本來要关住寝室门的宋轩在听到李静这两个字之后动作明显地僵了一下。她的眉头蹙到一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电话的那头只听得到嘈杂的雨声，隐隐约约还有哭声。 “李静哭了吗？”王西西沒等任二说话就开始了连珠炮似的发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任二在电话那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西西，你别问了，现在事情很乱，不过，我会照顾好她的。” 王西西的话便被任二这样压了回去。她只能重重地点点头。她马上意识到他是看不到自己的，就嗯了一声，“告诉李静，如果想倾诉的话，我随便欢迎打扰。” “我先替她谢谢你了。”任二的声音清晰的传來。 挂掉电话之后，王西西真的替李静开心，她以前总是觉得任二只是长得像是漫画中的人物，现在她觉得他的内心也如同动漫中的男主一样美好呢。 任二跟李静会在一起的吧。王西西想着，顺手跟古傲发了一条短信：你会无论什么时候都陪在我身边吗？ 她等了很久都沒有人回。 在她快睡着的时候手机终于震动了，她怀着忐忑而不安的心情打开收件箱。事实却让她有些失望。 古傲只是回了短短的两个字：晚安。 她嘟嘟嘴，算了，不跟他计较，反正他一直都不怎么会说甜言蜜语的。 古傲盯着慢慢暗下去的手机屏幕。 他多么想说，我会的。然而他只能说，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可是我做不到。 他们都太过年轻，年轻到无法许诺，永恒跟一直这种字眼令人生畏。 暴雨过后的第二天却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空气清新地要醉倒人。鸟儿一大早就唧唧喳喳起來。 如果不是地面上湿湿的泥土，真让人无法相信昨天下午的那场大雨。 宋森然总是会在楼下等着王西西。他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他的黑色衣服总是很多。 “嘿！”王西西从他的背后拍着他的肩膀。 运动会过后，王西西每次看到他心里总是微微泛酸，他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宋森然转过身來，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让王西西很吃惊，他很少对人露出这么灿烂的笑容的。 “走吧。”宋森然沒有给她做出反应的时间，就拉着她朝校门口走了起來。 在那辆他们都很熟悉的兰博基尼开进学校的时候，宋森然低低地吼了一声：“晚点会死啊，这样我可替你挡不了了。” 这么拉风的车子，王西西当然也看到了，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那辆车。眼神中不是羡慕，而是有一点点的迷惘。 她以为她能够不在乎古傲的家世了，可是在看到这辆车子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她做不到。 “是他妈妈吧？”王西西的声音软软的，被人抽走了力气。 宋森然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问自己，“嗯。他本來是让我带你早点走的。就怕你看到，沒想到……” “沒想到还是差一点是吗？”王西西笑了，两个酒窝在脸上浮现。 “西西，他真的很喜欢你。”宋森然不敢看她的笑脸。 “嗯，知道呢。”她的声音温和地听不出任何的波澜。 ------------ 第153章 老师 宋森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王西西。 王西西倒像是很看得开的样子，“我们走吧。”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学校的大门口，古傲才从寝室楼里面走下來，对那个带着蛤蟆镜的女人说，“妈，这次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拿走吧，到时候直接拉到我的那个房子里面就好。” 黑色的玻璃把阳光重重地阻隔在了外面，女人的手指灵活地打着方向盘：“傲，去报个托福的学习班吧。从现在开始学，准备高二下学期的托福考试，你应该一次就能过的。” 古傲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努力学习的。” “傲，”女人的脸上浮现出难得一见的温柔神色，“不是妈妈逼你，这是你不得不走的路。我知道你留恋这里，但是将來还会回來的。” 古傲的脸色变了变，她刚刚说她知道他留恋这里，难不成她知道西西的存在吗？他笑了一下，她那么神通广大，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是她沒有出手阻止，是觉得他走了之后他们就会分了吗？他觉得可笑。 但是西西真的会等他吗，这个问題真的是禁不住仔细琢磨的，他突然又有点忐忑了。 这大概也就是他每次都不敢告诉她的原因吧。 暑假就这样不期然的开始了。 王西西的生活开始变得不规律，整天在床上睡到十点，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又犯困，于是再爬到床上睡一觉，之后晚上就剩下了大把大把的时间失眠。 她总是会在半夜起來的时候喝一杯凉白开，夏天是燥热的，她站在窗口又看到了那栋彻夜亮着灯的高楼。 古傲…… 她每天都会在凌晨两三点真正睡觉的时候给他发一条晚安的短信。想到很久前看到的一句话，天亮说晚安。她笑了，很有意境呢。 只是无论她什么时候给古傲发短信过去，古傲总是能及时地回她一句：早点睡。 这让王西西觉得古傲是不是设置了什么自动回复，一旦有她的短信手机就会自动秒回。 她不知道的是，古傲在这个暑假总是通宵看书，做着永远都做不完的英语习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英语听力，喝光一包又一包的咖啡。 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却继续着各自的生活。 李静在那次大雨之后就生了一场大病。 任二每天都陪在她身边，他晚上的时候也会坐在她的床边。深夜的时候为她量体温。 有一次李静在半夜的时候起床，看到任二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他的脸上一片的安宁平和，像是一个天使。窗外透过來的暗暗的光线将他长长的抖动的睫毛在脸上打下细密的阴影。 她突然就觉得很温暖。 更令她惊讶的是，她沒想到任二竟然还会做饭。 生病的这些日子里，她听着他在厨房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然后他就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面出來。 她的口水都快要留下來。 “沒想到你还会做饭呢。”她苍白的脸上泛着笑容。 “我爸经常不在家，我就自己瞎做着吃。沒想到时间一长，做饭的技术竟然大幅度地提升了。”任二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看到李静苍白瘦弱的手臂，“你得多吃点，瘦的跟鬼一样的，谁还要你呀。” “你。”李静盯着他的眼神很直接。“你说了你会一直等着我。” 任二的脸上竟然难得的泛起了红晕，“好了好了，快吃。” 李静突然就笑了。很灿烂的笑容。“好。” 病好之后李静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跟王西西打了一个电话。她语气十分平静地说：“西西，我爸妈离婚了，他们每人要我。” 王西西听到这句话头顶却像是炸了一个雷。李静那平静的语气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静，你是骗我的吧？” 李静在电话的另一头轻轻地笑着。“沒有，我花了这么长时间才从阴霾中走出來呢。”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想到了那个雨天，有个人在她耳边对她说，就算全世界都不要她了，他也还是会等着她。她脸上的笑意就更加浓了。 王西西停了很久，她有点懵，懵过之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的，“那，你还好吗？” 这大概就是男孩子跟女孩子的区别吧，李静想。在听到你不好的消息的时候，男孩子会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力量，女孩子则是比你更加脆弱。当然，前提是，他们都喜欢你。 “好，很好。” “我去看看你吧。”王西西主动提出來。 “改天吧。”李静歪着头想了想，“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是的，她还要去跟那个她叫了十几年爸爸的男人要她的生活费。 她发誓她在去之前是想给他打个电话的。 但是她拿出手机的时候不巧看到了任二的短信：下午一起出來玩儿吧。 他应该是怕她一个人在家里闷着出什么事吧。李静笑了笑，回复他：不了，我下午去我爸那儿要生活费。 打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上次在酒吧的事情：你是在酒吧吗？自己小心。她想了想，在最后又加上了一句：照顾好rebecca。 心情忽然有些忧郁。rebecca外表看來很浪荡，但是她知道她的内心其实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到她。 就这样，李静跟任二一來一回倒是忘记了跟她爸爸打电话了。 到了爸爸新家的楼下的时候，她其实是有犹豫的，既然他们都不要她，是不是说明他们都有了各自的新生活呢，这样贸然会不会不好。 沒事，她可以把握好分寸的。她在心底暗暗给自己鼓气。如果有女人，她一定会甜甜地叫一声阿姨。 给爸爸一个惊喜。 门铃按了很久，久到李静认为家里是沒人的，久到她就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脸上酝酿出一副讨喜的表情。 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女人。再确切一点，是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 李静刚刚酝酿出來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像是一块固定了的石膏面具，拿不下來。 她听到熟悉地男人声音：“是谁呀？” 沒有任何的动静，男人走了出來，“李静呀，进來坐。” 李静就是在这个时候，叫出了让三个人的神经都绷紧到极点的两个字： “老师。” ------------ 第154章 生母 男人脸上的表情像是打翻了厨房里的调味瓶，先是吃了醋的酸楚，然后是吃了盐巴的懊恼。 李红的脸上还保存着开门看到李静时的讶异之色。 李静像是生吞了一只青蛙一样，身体的某个地方在砰砰的跳个不停。她强行压制住那颗就快要跳出來的心脏，直视着男人的眼睛，叫了一声“爸”。 男人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巴顺势说了一声，“你來了。” 这种明显的沒话找话让李静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啊，进來坐吧。”李红终于反应了过來。 明明是偷情，竟然还把自己弄得像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李静毫不客气地踏进了这个属于那两个人的家。屋子里面乱七八糟。茶几上摆放着撕开的薯片袋子，从大大开口处可以看得到里面还剩下的白色的薯片。旁边放着喝了一半的可乐。女性的内衣就那样大咧咧地直接罩在了烟灰缸上。 李静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她若无其事地把沙发上的脏衣服拎开，挪出一个够她坐的地方。 她甚至从薯片的袋子中用两根手指捏出一片薯片，嚼了起來。薯片在她嘴巴里发出脆生生的声音。 李红跟男人则站在她面前，像是做错了坏事等着挨老师批的孩子一样，而李静，就是那个老师。 在李静用嚼薯片的功夫消化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她终于开口。她的眉毛上挑着，眼睛黑白分明地盯着他们：“你在我爸妈离婚之前就在一起了吧？” 这句话分明是冲着李红去的。 但是接话的却是男人：“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 李红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大概是羞愧吧。 “哼，”李静冷笑着，“那怪不得我妈一直说要离婚。”她歪着头想了想，“我妈以前到学校里要找的那个女人就是她吧！” 李红的头低的更深了，长长的头发从侧面倾斜下來，将整张脸都埋住了。 男人的眸子暗了暗，拉着她的手直接坐在了李静对面的沙发上。 这种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父女的对话，更像是一场商业谈判。已经可以闻到浓浓的硝烟的味道。 男人的心情似乎悠闲下來了。他从桌子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漂亮的烟圈就从他的鼻子跟嘴巴里冒出來。 “你真以为那个跟我结婚的女人是你妈吗？” 李静的心头微微一震。她想到了去年他们吵架时她妈无意间说出口的话，那个时候她还为了这句话大哭了一场，在王西西家住了很久。 男人像是收到了满意的效果，他继续吸了一口烟，“她不是你妈。” 话題突然就从撞到父亲跟自己老师的奸情转移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的问題上。 “那，”李静两只手狠狠地握在一起，甚至可以看到因为用力而暴露出來的发白的手指关节，“我妈是谁？” 男人望了李红一眼，“在沒有认识她之前，我交往过很多女人。” “你妈是我的初恋。那个时候她还是个高中生。我是大学生。” 李静逼迫自己抬起头，望着这个男人。 “她不小心怀孕了。高中生怀孕？笑话，我劝她打掉，为了我们两个人的未來。但是她不肯，坚持要把你生下來。” 男人顿了顿，抓起可乐狠狠呷了一口。 “我威胁她说，如果敢把你生下來，我就不要她了。” “然而半年后我回來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么小的你。还有你妈妈跳楼的消息。” 他熟练地弹了弹手中的烟灰，“我就把你抱回來了。” 李静的心处在震惊之中。本來她以为在他们离婚之后，什么事情她都能够平静面对了，但是她不能。 “在我很小的时候，别人说你风流，说你沾花惹草，都不是空穴來风，对不对？”李静的眼睛变得通红，她强压着自己的泪水，告诉自己不要哭。 “差不多吧。”男人似乎很无所谓。 李静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个巴掌。 李红在听到这些之后，眼睛诧异地望着男人，她从來不知道他以前的故事。 男人却用力地揽了揽她的肩。她的身子僵着，动弹不得。 李静走上前來，冲着男人伸出手來。 “什么？”他看着她。 “钱。”李静很直接地跟他对视，丝毫沒有怯场。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她沒有任何理由跟他客气。 男人毫不犹豫地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黑卡，“快用完的时候早点跟我说。” 李静拿过那张黑卡，什么话都沒说，转身就走。在带上门的时候，沒人看到她已经泪流满面。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李红的眼睛红红的，这个她纠缠了那么久的男人竟然有着不堪的过去。 “嗯。”他毫不避讳。 他的这种不避讳反而更深地伤害到了她。 “为什么？”她有些颤抖。 “那个时候沒有遇到你。”他说话总是很简洁，却很能够让人的心脏为之颤抖。 李红慢慢地倒在他的怀里，“是因为李静的妈妈吗？” 她感觉到男人的身子有着明显的停顿，像是在看电影的时候不小心按下了暂停键。 他沒有回答，只是无声地抱着她站了起來，“我们去讨论我们的事情。” 李静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她多么想今天的一切经历都是一场噩梦。爸爸跟李红，自己的亲生母亲。她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脸颊上热辣辣地疼痛感告诉她，这不是梦。 另外一只手上还捏着一张黑卡。 她冷笑着，现在的自己就只剩下了钱吗，还真是别人说的，现在的我穷的就只剩下钱了，事情真的发展到这样，这人是该有多么悲哀。 她驻足，抬起头來，却是上次來过的酒吧。 明明说好了以后远离这种地方的，但是现在她就这样站在这个地方，心里倒是沒有一丝的畏意。难道是因为口袋里的那张卡吗？ 想到自己一个住着的那个冷冰冰的大房子，李静就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 此时，华灯初上，夜色中的霓虹闪成一片，大街上的音像店老板将大大的印象摆在门外，放着这个季节最流行的歌曲，招揽着顾客。 ------------ 第155章 错乱 酒吧里的场景似乎跟她上次來的时候并沒太大的区别。 比起那次白天來酒吧的时候，现在的人似乎更多，也更热闹。 她看到一个女孩子在酒吧的正中间合着节拍跳舞，她的腰肢可真软。不同于元旦晚会上她看到的胡美音的舞蹈。 从一个人的舞蹈是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的。 胡美音的舞蹈充满了冷酷跟淡漠，有着让人不可靠近的吸引力。 这个女孩子，她的腰肢，她的眼睛，以及她的头发，都是柔软的，妩媚的。让人不由得想靠上去。 她的身边围了好几个男孩子，他们兴致勃勃地看着她跳舞。脸上的表情亢奋到了极点。 李静的眼睛越过彩灯下疯狂舞动的人们，她看到了角落里面的dj，他的眼睛低垂着，对这个场景已经麻木，他叼着一支烟，两只手不停的转动着。 真羡慕他，能够活得这么潇洒，这么酷。 人是种很复杂的生物，在爸爸家那么安静的情况下她心里像是有几百只猫在抓着，在这个嘈杂的地方她反而安静了下來。 肩膀上突然出现的重量让她的心头一紧，她想到了上次的事情。 下意识地她往旁边躲了躲，回头却对上任二微笑的眉眼。 “你哭了？”即使这么昏暗的灯光他依然发现了她肿起來的双眼跟脸上的泪痕。“是不是你爸爸那儿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安静下來的世界突然重新充满了喧嚣。 下午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李红惊讶的申请，脏乱的屋子，以及手上的黑卡，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发生过的事情。 她看着任二，眼泪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流了下來。 “你别哭，”任二慌乱地把手伸到口袋中摸索着纸巾，却什么都沒有摸到，“出什么事情了你告诉我。” 慌乱之中，他只好抱住了她，拍着她的背。 她的身体一颤一颤的。不知道是她真的只是流眼泪沒有哭声，还是酒吧的环境太过嘈杂以至于将她的哭声都淹沒。 人群中间的那个女孩子还在疯狂地跳着舞，她不经意地回头望了望这边，眉头微蹙，跳的倒是更加起劲，甚至跟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贴身跳了起來。 任二抱着李静把她扶到了角落的沙发上。 “怎么了？”他的声音柔柔的，她的眼泪每次都能融化他的内心，让他不得不用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对她温柔。 她沒有说话，只是哭。 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t恤已经被她哭湿了一大片，他也终于不再问她出了什么事。只是安抚地拍着她的背，揉着她有些长长了的头发。 李静不知道自己在任二的肩膀上趴着哭了多久，只是在她再也沒有眼泪的时候，她才慢慢地离开了他的肩膀。 她看到他的衣服被自己哭湿了那么一大片，所以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我把你的衣服弄湿了。” 任二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他的皮肤在酒吧的灯光下五彩斑斓，“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李静也笑了，脸上已经干涸的泪痕抓得脸有些绷紧，如果真的这么客气的话，她欠他的就太多了，不是吗？ “今天下午去我爸那里，”李静开口了，任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开门的人是李红。” “李红？”任二转动着好看的眸子，在自己的大脑中用力搜索着这个人，好像沒什么印象。 李静醒悟了过來，“哦，我忘了，我们高一的时候上音乐课，她是我们的音乐老师，高二之后就沒有音乐课了，所以你不知道她。” 任二抓住李静的手，他的手掌还是她记忆中的温度，即使磅礴大雨也冲不走的温度。 “然后我爸告诉我，我叫了十几年妈的女人并不是我妈，”她开始笑，“我亲妈早就跳楼死了。哈哈哈。” “是不是像在听故事？”她满脸兴奋地望着任二，像是真的在讲述着一个故事，“怪不得他们离婚了都不要我，一个根本不是我妈，另一个急着过自己的新生活。” “我他妈真傻，竟然还想着去祝福他的新生活！”她突然抱住了头。 任二温柔但是用力地把她抱着头的手拿下來，重新抓在自己的手心。他轻轻地拍着她的头。“不是还有我吗？” “那些事情很烦吧，那就不要去想了，难过了就抱紧我，我会给你温暖的。”他的话轻轻地，春风般吹进她的耳朵。 李静的眼睛重新湿润，原來她不是哭的沒有了泪水，而是她的泪水已经为了那个她叫做爸的男人，还有那个她曾经珍惜的破碎的家流干了。 这次，是为了温暖的任二，是为了她自己。 她紧紧地抱着他，用力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饶是夏天，她也依旧渴望热度。 身后的沙发突然凹陷下去。 感觉到身后有人，李静下意识地松开了任二。 是刚刚那个跳舞的女孩子，她的身旁还坐着一个好看的男孩子。 很眼熟。李静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rebecca。”任二低低地唤了那个女孩子一声。 李静吃惊地再次打量起身旁的女孩子，跟前几次她见到的完全不同了，白色的运动鞋换成了高跟鞋，牛仔裤换成了短裙，素净的脸庞被厚重的化妆品遮盖起來。 不过仔细看轮廓，倒还真的是她。 那么，她身边的那个男孩子……李静恨不得掐死自己，不就是上次在路上撞到的那个吗？ 他们竟然公然坐在了任二的对面，而且自己刚刚竟然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抱着人家的男朋友？！ 李静觉得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她看向任二，任二的表情倒是很平静。 rebecca有些坐不住了，“你不问问我他是谁吗？” “不感兴趣。”任二的表情很漠然。 rebecca的神色有些慌乱，“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逢场作戏，大家都知道，这样的女朋友我交了很多个了。我只是需要人陪伴。”任二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直视着rebecca的，他沒有说谎。 正是由于他沒有说谎，所以rebecca才感觉更加地难堪，最开始的时候，她也只是想找个人來打发无聊的时间的，但是后來，她发现她喜欢上了他。 ------------ 第156章 简单 “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rebecca很直接。她指着自己身边那个好看的男孩子说，“她是我哥，是我用來气你的，你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 “对不起。”任二抬起头，他的眸子隐藏在酒吧暗淡的光线里，“早知道你这样玩不起，我当初就不该招惹你了。” rebecca有些愤怒，“难道你就沒有一点点喜欢我吗？一定是用一点的，对不对？”她抓着任二的胳膊，“对不对？只要有一点就好，说啊，你是有一点喜欢我的。” 任二把rebecca的胳膊从身上扯下來，不再说话。 李静是第一次看到沉默如此的任二。他的侧脸轮廓在光线中迷离。长长的睫毛抖动着。任二其实是有那么一点喜欢rebecca的吧，李静想。 rebecca最后是被她哥抱走的，她哭花了脸上的妆，累到在她哥哥的怀里，像极了一个玩累了的孩子。 那个好看的男孩子，rebecca她哥哥，在临走的时候甩了任二一巴掌，“你配不上她！”这是他唯一跟任二说过的一句话。 任二沉默着沒有出手。 他们走了之后，李静抚摸着任二刚刚被打的半边脸，“疼吗？”她突然有些心疼。 他把她游离在他脸上的手拿下來，“在一起吧。” 酒吧嘈杂的音乐中他的声音像是要被淹沒了，但是李静的世界里却只剩下了这四个字。 她呆呆地坐着。 “在一起吧。”大概是认为她沒有听到，任二又说了一遍。 dj刚好在这个时刻换节奏，罅隙中全场安静的只剩下了这四个字。 王西西是在那天晚上接到古傲的电话的。 “西西。”他的声音还是一如她最开始喜欢上他的时候那般低沉带有磁性，但是那辆兰博基尼又开始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大概是好久沒听到王西西说话，古傲的声音显得沒有了底气，不确定地又叫了一句，“西西？” 她摇摇头，努力将脑海中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抹去，“嗯，我在呢。” 他在电话的另一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是你就好，吓死我了，还以为是你家里人呢。” 她听到他在电话那头轻轻地笑声，“找我有什么事？” “呃，沒事不能跟你打电话吗？”他听出來了她声音中的异样。 王西西一时语塞，只好顺着他的话说，“可以。” “西西，是因为那天的事情吗？”古傲的声音变得柔软，他总是轻而易举地就戳中她的心事，“我还以为我们已经解决了。” 王西西抬头看了看窗外浓重的夜色，“那天之前我也这么认为。” 她在这个时候想到了那两个人，“但是我发现并不是那么容易。苏灿当年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才能克服重重困难跟旭尧在一起啊。” 古傲在电话那头沉默着。 王西西只好继续说自己的，“放心吧，我不会放开你的，我只是还沒有渡过自己内心这一关。” 她无奈地笑了，“找我有事吧。” 他终于开口，“嗯，很早之前跟你说过的，帮我整理一下房间，我已经把东西都搬过去了。” “什么时候？” “你什么时候有空？”他总是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虑。 “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那就明天吧。” 饶是如此，王西西想到明天去见古傲心里还是有些颤颤的。 半夜的时候她起身去厕所，回來的时候喝光了床头上放着的一大杯凉白开，她再次倚在窗边，惺忪着的睡眼盯着远处朦朦胧胧亮着灯光的高楼。 “晚安。”她在上床之前跟古傲发了一条短信，她甚至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非要在半夜的时候跟他发短信，是为了证明她现在才睡呢，还是纯粹的想看一下他有沒有睡觉。 他果然沒有睡觉，几秒钟之后他就回了她的短信。 “早点睡，别老熬夜到这么晚，女孩子要多睡才好。晚安：）” 王西西很想问他最近每天都睡的这么晚究竟在做什么，但是他每次都不给她问出这句话的机会。 算了，睡觉吧。 第二天早上，王西西还在吃早饭，就收到了古傲的短信，“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王西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吃个饭笑什么呢？”郑忠琴看着自己女儿脸上浮现出的可疑的笑容，皱着眉头问了出來。 “啊，沒什么，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电影。”王西西搪塞着。 “妈，我有一个朋友今天收拾房子，我要去帮他整理一下，中午可能不会回來。”为了避免郑忠琴追问，她交代完自己的行踪，就急急忙忙地冲下了楼。 男孩子跨在自行车上，单脚着地，白色的帆布鞋一如最开始的样子。 万丈的光芒从他的背后流泻过來，将他的头发镀上一层金黄。 王西西仿佛回到了去年，他也曾这样站在她家楼下等她。心里涌过一阵温暖。 她朝着他奔了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反应过來的时候他抚着她的头发，“好了好了，你不会想在这里被你家人抓包吧？” 王西西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怀抱。 “走吧。”她灵活地跳上他的自行车后座，抱着他的腰。 能够被人用自行车载着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速度恰好能够感受到空气的流动，可又不像摩托车那样吹的人睁不开眼睛。王西西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的背部随着骑自行车的动作而活动，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细密的洒在他们身上。 古傲，我想我永远都会记得你载我的时候那些细碎斑驳的阳光，它们像是破碎的镜子一样到处存在。那个时候的我要比现在幸福很多。我记得你身上好闻的体香混合着肥皂的干净味道。我现在拼命的坚持用你用的那款洗衣粉洗衣服，希望能够每天都闻到你的味道。柔和的肥皂味道冲进鼻腔，却总是缺少了什么。我应该沒有告诉你吧，你身上的这种味道特别令我着迷。那些简单的光阴，总是快乐的。现在我明白了很多事情，我想我的头脑开始变得复杂了。快乐跟幸福都是简单的，所以现在的我不快乐，不幸福。 ，，王西西　2011年7月 ------------ 第157章 怀疑 古傲的新房子在距离学校很近的地方，这大概是为了方便他的学习吧。有钱真好。王西西站在电梯里，胡思乱想着。 这是第二次來到古傲的这个房子。 房子里面乱乱的，摆放着好多个大大的纸箱子。纸箱子上面写着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王西西在其中一个写着“书，杂志”的纸箱子上面坐着，听古傲说着哪些东西该往哪里放。 “好啦好啦，我就先替你摆放这些书跟杂志好啦，反正这些一定是放到书架上的，对不对？”她拍了拍自己屁股下面的纸箱子，那个纸箱纹丝不动，看來里面的确是放了很多书哇。 古傲看着她不耐烦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真不知道找你來是对是错。” “咳咳，”王西西从纸箱子上跳下來，“我在整理东西方面可是很在行的哦。” 说着她就打开了纸箱子。 上面全是一些高一用过的课本跟练习題集，这些在高考的复习中应该会经常用到的，王西西把它们放到书架的最下面一层，桌子的最里面，这样想看的时候随手就能拿到。 古傲看着王西西认真摆放的样子，笑了笑，自己开始挪动起了一个更大的纸箱子，里面放的全是衣服之类的，所以并不重。 王西西一个人在房间的角落里面摆放着书。 她惊讶地发现古傲竟然还留着初中跟小学用过的书。她拿着一本小学一年级的课本，封面上是一个手绘的女孩子在放风筝，朝着在另一个房间的古傲喊道，“你从來不卖书的吗？” 古傲从门框中探出头來，“嗯，我从來不卖的，都留着。” 王西西的心里突然一阵柔软，她沒想到男孩子中还会有这么怀旧的人。 她把他那些小学跟初中的书摆在了书架的最上面一层，这些不常用，只是偶尔看看封面就应该很满足了吧。 纸箱最下面放着的竟然是整整齐齐的几沓杂志，王西西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在看清楚了封面之后，她几乎惊讶地要叫出來了。 是《城市风景》。 她放喜爱手中的杂志，翻着纸箱子里剩下的那些，全都是《城市风景》。全都被古傲按日期摆放的整整齐齐，从2000年的6月份开始一直到现在，一本不落的都在。 王西西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古傲收集这个杂志的时间比她足足长了三年。 她拿起其中的一本杂志，闯进古傲所在的房间，忘记了敲门。 “古傲，”她叫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嗯？”他看着她手中的那本杂志，神色有些复杂，“怎么了？” 王西西的有些动容，眼睛亮亮的，“你，也看这个杂志？” “嗯。”他轻轻地回答。 王西西突然就冲他奔了过去，她紧紧地抱住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我也一直在看。”这是她此时唯一能说的了。 真好，我喜欢了这么久的杂志你也喜欢。 王西西的心里像是住进了一直鸟儿，要飞起來了。 她把手上的那本杂志翻到后面几页，指着那副照片问古傲，“你平时会看这几页照片吗？” 古傲沉闷的“嗯”了一声。 “那你喜欢拍照的这个人吗？”王西西在慢慢地试着向他敞开心扉。 “白袍吗？”他的声音中沒有任何的欢呼雀跃，神色如水地看着她眉飞色舞的表情。 “你不喜欢？”王西西看着他沒有任何表情，觉得是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了，心中有些沮丧。 古傲的眼睛变的深邃了起來：“你喜欢他什么？” 难道是因为自己喜欢白袍所以古傲吃醋了？想到这里王西西的心又敞亮起來了。“我只是喜欢他拍照的风格，他的画面都很素雅，很能把人带进去。” 她沒敢说出口的是，她已经把白袍当作她的一个信仰了。她常常会想象着他拿相机的样子，在暗室里洗照片的样子。更不能说的是，她那次在教堂偶遇到古傲跟胡美音的起因就是白袍。 “哦，这样啊，”古傲的表情看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西西，你帮我把杂志就堆到桌子底下好啦。” 王西西摆放着那一本本杂志，时不时偶尔还翻几页來看看，像是回到了当年那些孤独的只有白袍陪伴着她的时光。 把最后一本杂志放好，王西西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地面上却依然还有几个纸箱子。 她走过去，看到其中的一个纸箱子上面写着，“照片”。 咦？难道是古傲过去的照片吗？他小时候长什么样子？王西西悄悄看了看还在另外一个屋子里面忙碌着的古傲。 坏笑着拿起剪刀，把纸箱上面的胶带轻轻剪开。 最上面的的确是古傲小时候的照片。 大概是六七岁的时候吧，白色的衬衫，短短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微乱。脸上的笑容有些羞涩的绽放在阳光下。这是最小的一张脸吧。 王西西翻着那沓照片，有好几张都是古傲站在足球场上踢球的照片。真不敢想象，像古傲这种长得这么白白净净的男孩子小的时候竟然喜欢踢足球。 他的头发飞扬着，蓝色的球衣大大地罩在他瘦小的骨骼上。 还有几张是他的毕业照，小学的，初中的，跟不同班级的。 恐怕连王西西自己都沒有意识到，在看这些照片的时候，她的嘴角不自主地上扬了一个角度。 这些都是他的过去。 王西西微笑着把这些过去的照片放到一边。这个箱子里面还有好多照片，她不禁有些诧异。 她顺手拿起一沓，是风景照。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來。很漂亮的风景照片。她的眼光在看到一张照片的时候停了下來。 白色的雪山，和平安宁的小村庄。 很熟悉的画面。在哪里见过。 王西西突然刚刚放好的杂志中抽出一本，翻到最熟悉的页面。 果然。 是白袍的照片。她最开始喜欢上白袍的照片。这是她最想去的地方。 为什么，古傲这里会有这张照片？难道他真的是白袍？ 王西西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心简直要跳出來了。 她拿着那张照片走到古傲身边。静静地。 窗外的知了依旧不知疲倦，郁绿的树叶在阳光反射着光芒。 古傲穿着白色衬衫的瘦削背影就在眼前，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白袍？” ------------ 第158章 真相 正午的阳光像是一把把玻璃反射着光芒刺进房间，让人有些微微的眩晕。 饶是如此，王西西依然看到古傲的背颤了颤。她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你知道了？”他转过身來，明朗的眉眼在阳光下舒展开來。 王西西的表情像是吞下了一直蛤蟆，“你真的……！？”她简直说不出话來。像是开了一个动物园，狮子大象猴子斑马从她的心中一一走过。无数的烟花就在动物园的上方炸开。 古傲走过來，晃了晃她的肩膀，“怎么了？” 王西西的头脑稍微恢复了神志，“你早就知道我喜欢白袍的，对吗？” 古傲愣愣地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她问这个问題是什么意思。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就是他？”害得我早些时候还为了喜欢白袍而决定对不起你，她把这句话埋在心里，脸上的表情暴露了她情绪的激动。 “西西，”他反而好脾气地拉着她的手坐了下來。 “其实我早就该猜到的，对不对？”她的脸上闪现出一丝悲观，“太多的巧合了，不是吗？那个教堂是你拍的，那些花团锦簇的春天是你在小姨家拍的，那个俯瞰城市的照片也只有你能够爬到那栋最高的楼顶，”她的情绪依旧很激动，“还有早前的那些欧洲的照片，其实只要了解一下你的家庭情况，我早该猜到的，对不对？” 她抬起眼皮望着他，他看到她的眼圈有些泛红。她是要哭了吗？ “你是不是恨我沒有早点告诉你？”他的声音低低地，温柔地，眼皮垂下來，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是，我恨你，我恨你沒早告诉我。”她像一头发怒了的狮子一样望着他。 可是看到他在发隙中露出的白皙的脖颈跟精致的耳朵，还有他温柔的有些懊悔的侧脸，她就心软了，怒气一哄而散。她不禁恨起自己的软弱无能，在心里骂着自己，王西西，这样一点都不酷啊，你应该板着脸到底的。 古傲应该是沒有想到她会突然抱住他的。王西西在抱住他的时候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体颤了颤。 “我是不是很沒出息，明明是责怪你的，但是看到你之后又心软了。”王西西柔柔地在古傲耳边说着。她的胳膊绕过他的腰环抱住他，她把头扎在他的背上，用力地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干净的肥皂味道，真是舒服。 古傲的双手轻轻地握住她环抱在他腰前面的手指，他的手指很修长，很温暖，大大的包裹住她的手。“对不起，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完美的白袍。” “可是，你也很完美啊。”她轻轻地说着。 “西西，我不完美的，只有虚幻中的人才是完美的。”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像是深夜电台的dj在开导感情上出现问題的人。 王西西轻轻抬起头來，古傲后脑勺的头发微微扫过她的脸，痒痒的，感觉却很舒服。他的头发很黑，发丝却很柔软，一点都不扎。 她干脆站起來，把脸靠在他的头发上。 古傲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转过身來。好死不死地脸就刚好对准了王西西的胸部。 两人尴尬地僵住，王西西的脸上像是被人放了一把火。反应过來之后她迅速地敲了一下古傲的脑袋，“你要干嘛？！” 古傲也反应了过來，站起來向后迈了一大步，他的脸微微红了，“我沒干嘛啊？” “还说你沒干嘛，你刚刚看到了什么？”王西西的胸脯因为气愤微微起伏。 古傲盯着她的眼睛中流露出笑意，“你真的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王西西有些气结。 古傲却并沒有因此而住口，“其实也沒什么好看的。” 王西西羞愤地瞪着他。 “真的！”古傲的表情认真极了，完全沒有开玩笑的样子。 “！”王西西现在真的是忍不住了，他像是看不出來她心里早就叫嚣着的住口一样，说完竟然还在后面加了一句“真的”，她冲上去就踢了他一脚。怕他会踢回來，踢完之后她迅速地撤离。 但是古傲并沒有任何想要踢回來的迹象。 他只是笑，眼睛像是春天里最绽放开來的桃花瓣，含着水，盈盈的。 刚刚他一定是故意的，坏人！王西西在心里骂了一句，她气愤地转身想走，却不料被古傲从背后一把扯了回來。 “好了，不要生气了嘛。”他整个上半身微微压在她的背上，声音低低糯糯地在她耳边缠绕，他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头发。 他是在像她撒娇吗？ 王西西心里瞬间亮堂起來了。“好，那你说你怎么哄我开心吧。” 她想故意为难他一次。 “不然我们再去一次小姨那个村庄？你好像很喜欢那里。”古傲提议。 王西西转过身來，捏了捏古傲的脸，皮肤真好，这是映入她脑海中的第一个感觉。“你还挺了解我的吗？” 的确，她在考试的时候说过的，暑假的时候要再去看小姨一次。 可是，那个时候说的是要叫上胡美音的…… “胡美音，”她的脸上泛起了难色，“她会去的吧。” “西西，你真的想我们跟她一起去吗，这样我们两个呆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啊。”古傲也面露难色。 王西西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大公无私一点，我们俩以后的时间还多着呢，你就在乎这么一两天的啊。再说，胡美音现在什么情况你也不是沒看到。” 古傲的眸子暗了暗，然后他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好，那听你的，还是我去叫胡美音吧。” “嗯。”王西西点点头。 “这次不吃醋啦？”古傲跟在她的屁股后面问。 “现在都什么情况了，吃醋吃醋，你想淹死我啊。”王西西说着就动手开始拆箱子。 古傲的东西并不是很多，但是两个人还是忙碌了整整一天才收拾好。 王西西离开的时候，厚脸皮地问古傲要那些他以前拍过的照片，里面还有好多都是沒有发表在《城市风景》上的。她都想看，她现在终于找到白袍本人了。 而且出乎意料的是，这个人竟然默默地在她身边潜伏了这么久，喜欢着她这么久。这似乎比当初知道古傲喜欢自己的时候更加地令人兴奋呢。 ------------ 第159章 奇怪 古傲一直把王西西送到了她家的楼下，最重要的是帮她拿那个装满了照片的纸箱。 天色在这个时候已经暗了下來，王西西刚要跺脚弄亮楼道里的声控灯的时候，却感觉到了古傲身上越來越近的味道。 黑暗中他轻轻地摸索着碰触她的脸。 在黑暗中跟一个男孩子这么近距离地接触，王西西有些紧张起來，她的呼吸也跟着急急促促。 她感觉到他的呼吸在向他靠近。她的头皮一阵发麻。 不出意料地，他轻轻吻住了她的嘴唇。他的唇瓣很柔软，他并沒有强硬地撬开她的嘴唇，只是在她的嘴唇上辗转。然后又慢慢地移到她滚烫的脸颊上。 王西西觉得自己心跳的速度过快了，她不能呼吸，她想拒绝，因为这是在离她家几个台阶只要的楼道里，她又拒绝不了。她怕出什么事情，可是内心像是有一个恶魔，又在期待着发生什么。 时间像是静止了。 时间从來不会静止。 古傲最后在她的额头上印下轻轻的一个吻。他伏在她的耳边，他的头发蹭着她的脸颊。他的声音低沉：“西西，我真的很喜欢你。” 王西西有些晕晕乎乎的了，“嗯，我也很喜欢你。”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记得我喜欢你。”古傲像是沒有听到她的话一样继续在她的耳边说着。 王西西点点头，随后又马上意识到古傲是看不到的，于是她抿起嘴巴，重重地从鼻腔里面发出一声，“嗯！” “那我先走了，乖乖的。”他用脚跺了一下地面，声控灯亮了，黄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睛却亮亮的。 “你哭了？”王西西的直觉告诉她，古傲有些不对劲。 “沒有。”他笑了，好看的桃花眼弯弯的，勾人魂魄。 “路上注意安全。”她对着他的背影说。 “知道了。”他摆摆手。 王西西扛着一纸箱的照片回到家里的时候，郑忠琴正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 一切如常。她本來是想悄悄地把纸箱拿回自己的房间的。 “站住。”还是被郑忠琴叫住了，“你拿的是什么东西啊，鬼鬼祟祟的？” 王西西晃了晃脑袋，“沒什么，就是一些照片，从朋友那里拿过來的。” 郑忠琴走过來，打开纸箱翻了翻，看到确实是些照片，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王西西微微松了一口气，刚要回屋的时候，郑忠琴再次开口，“西西，你跟宋森然最近走的很近？” “呃……”王西西沉默了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然而她这一瞬间的沉默让郑忠琴的眉头皱了起來。“王西西，我告诉你，上学就老老实实给我上学，高中生的学习压力你又不是不知道。给我长点儿心，知道自己做什么！” 完了完了，王西西在心里叫着，她肯定以为自己在跟宋森然谈恋爱了。 去年的那场车祸，宋森然爸妈到底有沒有告诉自己爸妈那件事，王西西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她又不能问出口，问出來麻烦更大。 她只好硬着头皮，像是所有电视剧中的那些明明发生了什么事却又极力否认的人一样辩解：“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宋森然虽然在一个班里，但是平时说话也不多，只是返校跟放假回家的时候一起走而已。”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你越是解释别人反而不信。 郑忠琴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她：“最好是这样。” 王西西按着胸口咚咚咚跳个不停地心脏钻进了屋子。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纸箱，最上面的是她最喜欢的那张阿尔卑斯山的照片，她把它捧起來，亲了一大口，嗯，真好。 很多照片都是她在《城市风景》上见过的，更多的是她沒有见过的。 以前她认为白袍只是拍风景的，直到她在其中发现了自己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闭着眼睛，黯然入睡，头发凌乱地身下的松针纠缠在一起。安宁美好。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她什么时候在野外睡过？ 王西西拍了拍脑袋，呀，是那次在湖滨公园后面的丛林里面！古傲那次竟然带了相机，自己竟然沒有意识到？ 还有一张也是在野外拍的，她的马尾在风中乱乱的飘舞，侧脸却是在笑着的，背影是低处的荒原，还有背后干枯的树木。 这是，她抬头看了下天花板，是在小姨家！ 她低头继续看着照片，脸上酝酿起淡淡的红晕。像是看到了他们一起经历过的那些过去。 然而照片中另外一个人的出现却打乱了她的这种心情。 长长的飞舞的头发遮住的削瘦脸颊，整个人都包裹在黑色的风衣中，背后的建筑苍凉而落拓。 胡美音的眉眼弯弯，脸上有着少见的笑容，照片上的她是快乐的。 王西西又翻了翻，仅此一张胡美音的照片。 古傲，曾经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胡美音的吧？王西西盯着这张照片，心里微微泛起酸楚。 每个人都会介意自己是不是恋人第一个喜欢上的人的，对吧？ 反正她现在有些介意。 但是想到苏灿，想到苏兰，想到旭尧，她的心就无论如何都介意不起來了。胡美音的出生就已经掺杂了太多的辛酸与悲剧色彩。 王西西的心又变得柔软起來，不知道胡美音最近过得怎么样。 那个中年男人……一想到那两次跟那个中年男人的相遇，王西西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两个很不好的词汇，这个词汇在这个年代还远远沒有几年后的那么流行。 包养！ 这两个字一出來，她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跟自己说着。胡美音不会做这种事的。 但是，，找不到，王西西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她还是跟古傲打了个电话。 “请你，一定要说服胡美音跟我们一起去小姨家。” 古傲的声音有些沙哑：“出什么事了吗？” 王西西说不出话來，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这个行为，胡美音能够多跟他们呆在一起一天，就少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一天吧。 “沒什么，就是我有点不放心。” “西西，早点睡吧。”他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有些遥远，“晚安。” “嗯，晚安。” 王西西皱皱眉头，这是怎么了，古傲今天也是有些怪怪的，不会就因为自己知道了白袍吧？ ------------ 第160章 电话 酒吧里的人都被任二的这句“在一起吧”吸引了过來，似乎他们中有好多人都认识任二，尤其是那个头发长长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还吹起了口哨。 他们起哄地叫着“答应他吧”，“在一起吧。” 李静感觉到自己的脸不争气的红了，还好，酒吧的光线昏暗，并不是那么能够看得清楚她脸上的颜色。 “海哥，别闹，快叫小七继续打碟。”任二冲那个长头发的男人说了一句。 于是大家就很知趣地一哄而散，重新回到了跳舞，喝酒划拳的状态之中。 李静的头微微摇了摇。 “是因为他吗？”任二的声音中带了一丝丝的沮丧。 李静抬起头，眼睛里流露出错愕，“谁？” “宋森然。”任二面无表情，“我沒说错吧。” “跟他沒关系。”李静微微笑着，“他生活在我的过去式中。影响不了现在。” 任二用力地咬了咬下嘴唇，又松开，“是因为我交过很多女朋友，所以你沒有安全感吗？” 李静望着他，沒有说话。 “可是我从來沒有跟她们说过在一起啊，这三个字只跟你说过。”他的脸上终于显现出一丝的郁结。 李静把手放到任二微微颤抖的手指上，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这里太乱了，我想回家。” 任二的嘴唇动了动，终究却只说了一个字，“好。” 凉风徐徐，吹动了夏天燥热的夜晚。 他们并肩而行，沉默地走了很久都沒有说话。 是李静先开的口。 “其实，我摇头并不是你说的那些原因。” 任二惊喜地望着她，但是瞬间又迷惑了，“那是？”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的身心都被掏空了，我想平静地度过高中剩下的时光。”她的侧脸被路灯包裹上一层温柔的光晕，“不如你陪着我？” 她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任二的脸上也绽放出笑容，“好，我会陪着你的，像初中时我们所做的那样。不过，现在，我发誓我不再找女朋友了。” 李静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情，“我无所谓呀。” 任二的脸拉了下來，“你真的无所谓，不介意吗？” “嗯呢！”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你陪着我就好。” 任二沉默了，他搞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不过，我如果想想找个人谈恋爱了，你那时又刚好单身的话，我一定会找你。”她笑着看着他。 任二的脸上这才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 这天晚上，李静睡得格外安稳，她并沒有像前些日子那样每天失眠，她想，大概真的是自己的心有了安放的地方吧，因为知道始终有一个地方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所以无所畏惧了。 王西西这天却睡得不很踏实。她大半夜又起來喝凉白开，看高楼里亮着的灯光，给古傲发短信，又说了一次“晚安。” 古傲照旧让人不可思议地秒回了短信。 王西西的心里更不安稳。她有些紧张地发了那句话过去：这么晚了，你在干什么。怎么还沒睡觉？ 她的心里抱着一丝丝的期待等着他回短信，然而过了很久他却沒有回复她。她开始胡思乱想，他在干嘛，为什么不回短信，是去厕所了沒看到吧？可是在厕所也不可能呆这么久啊。 她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起來，算了，还是睡觉吧。 王西西在有睡前关机的习惯，然而就在她要按下关机键的时刻，她又放弃了，说不定一会儿他就会回短信了。 朦朦胧胧中，似乎真的听到了手机在震动，王西西睁开眼睛，还真是古傲的短信來了。 很简短的话：在看书，很快就睡。晚安。 晚安这两个字大抵是在告诉她快去睡觉，也禁止了她继续追问下去。 古傲的心情其实是很矛盾的，他不想欺骗她，又不想让她伤心。 可是这些，王西西都不懂。她在想他为什么这么晚还在看书？他的成绩已经够好了啊。 难道他有了目标院校，所以要为目标院校而努力？看來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他了。这么想着，她倒是很安心地睡去了。 古傲用了几天的时间來整理房子，整理好之后他想到了答应过王西西的，要去找胡美音，而且要想办法让她答应跟他们一起去小姨家。 说实话，打内心里來讲他是不同意的。 高二的下半年，他就要申请出国留学了，跟王西西在一起的时间会越來越少，所以每一次有可能在一起的时间他都格外珍惜。 但是她却执意要带上胡美音一起，他暂时还沒想好怎么告诉她出国的事情，只得按照她的想法來了。 这么想着，古傲就拿出手机，给胡美音打了过去。 电话响起，却沒有人接。古傲皱了皱眉头，胡美音到底在搞什么，都放暑假了有这么忙吗？ 古傲不甘心，又打了一次。 在电话铃快要响完的时候，终于有人接起來了。 “喂。”却是一个男孩子的声音，背影时嘈杂的音乐声和乱七八糟的声音，古傲听出來有玻璃相碰的声音，大概是怕古傲听不到，男孩子拔高了声音，又“喂”了一声。 “我找胡美音。”微微震惊过后，古傲调整了一下情绪，虽然不知道电话那头是什么情况，他还是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情绪。 “你等一下啊。”男孩子在电话那头说。 然后古傲听到了他撕心裂肺地声音：“胡美音，胡美音，找你。” “喂，”胡美音气喘吁吁地接起电话，吐息之间说出一个字來，“谁？” “是我。” “谁？”她的声音很大，像是根本听不到古傲的声音。 人在接电话这一点上很奇怪，有的时候明明听不清楚对方的声音，却会下意识地以为对方也听不清自己的，而把自己的声音也放大。 “你等一下啊。” 古傲听到电话中突然传來嘈杂的划拳声，胡美音应该正在穿过人群。过了一会儿，嘈杂声变小了。 “说吧。”她的声音中带着她一贯的冷傲跟不羁。 “是我。”古傲把声音放低，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來沒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胡美音顿了顿，她弹了一下手中的烟灰，嘴唇中吐出來的烟圈染上了寂寞的色彩，“找我什么事？” “什么时候找个时间一起去小姨家吧。”古傲步入正題。 ------------ 第161章 医院 电话那头的胡美音安静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吐出几个字，“跟你吗？” “嗯，还有西西。”他如实回答。 “是她说的吧？”她的声音有点失落，“你是根本不会想到跟我一起去的，对不对？” 古傲沉默着，的确，他现在的确是不想跟她单独相处。不为什么，就是怕王西西误会。古傲想了想，说“她是个善良的孩子。” “对，她善良，不像我，一直都生活在黑暗的邪恶世界里面，沒有阳光，沒有任何的温暖。”眼泪顺着脸庞流了下來，那又如何，反正他又看不到。 “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古傲有些烦躁，他讨厌她有时的无理取闹。 “我不会去的，要去你们去吧。”胡美音抬起手抹了一下脸上的眼泪，内心重新开始变得冰冷，她甚至为刚刚自己偶尔的动容而羞愧。 古傲听到电话里一阵骚动，有男孩子的声音高声叫着，“小美，小美，怎么那么久了还沒出來？” 然后他就听到了胡美音说的“再见”两个字，她的电话挂的很是干脆利落，像是她一贯的不拖泥带水的性格。 古傲苦笑了一下，胡美音应该是在什么娱乐场所吧。可是，现在似乎沒什么同学聚会啊。 胡美音跟着那个男孩子走到酒吧里面，喧嚣的人群还在沸腾。 那个中年男人脸上露出肥腻的笑容，他把手中的一个酒杯递了过來，“美音，一起喝一杯吧。” 胡美音接过那个酒杯，刚要仰头而下的时候，她透过酒杯看到了男人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她突然觉得很恶心。 她的动作很迅速。 男人的脸上还定格着笑容，啤酒就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來，顺着下巴滴答滴答地滴下來。 “真他妈恶心！”胡美音的嘴里低低地骂了一句。 男人再也笑不下去了，他的脸慢慢变得狰狞起來。“你给脸不要脸是不？！” 他冲上來抓住她的头发，眼神凶恶地盯着她漂亮的脸。 她的眼神中却沒有一丝畏意，反而带着轻蔑的表情望着他。不对，与其说是轻蔑，不如说是不在乎。 她彻底激怒了他。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他妈以为你是谁？！”男人抓着她的头发就向墙上撞去！ 热热的东西顺着额头流了下來，流进眼睛里，眼前的世界变成了一片血红色。 剧痛从头上传來，胡美音笑了出來，她沒有一丝的畏惧。 男人大叫着“**”，抓着她头发的手沒有丝毫的放松，像是一头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一样带着她继续向墙上撞去。 手臂却被人大力的握住，不能再向前一步。 “适可而止吧，”男孩子的脸很精致，“你想出人命吗？” 男人刚想发火的时候，马上意识到了四周的气氛有些不对头，酒吧的海哥竟然跟在这个男孩子的后面。 他狠狠地将手中的头发甩开來，冷哼一声离开了酒吧。 胡美音被他这么大力一甩头直接又撞向了地上，她的全身都被疼痛包围了。她觉得自己掉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在这之前，她看到那个漂亮的男孩子背起自己。好熟悉，应该在哪里见过的。 很小很小的时候了，爷爷还在，他很慈祥，很宠溺自己。 那个好看的气球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笑脸，她拿着那个气球在前面跑着，爷爷在后面跟着。 她对他说：“爷爷，你快点。” 爷爷的声音有些苍老：“爷爷老了，跟不上小美的了。” 她仍然不依不饶，“爷爷，你就快点嘛，陪小美玩吧。” 管家來了，跟爷爷耳语了什么，爷爷就走了。 她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那个气球。那个大大的笑脸依然，但是，小美不快乐。 不在家，不在家，大家都不在家。她回到家一个人都沒有。她只好自己拿出课本來看书，做作业。 古傲突然出现了，就坐在她的旁边。奇怪，她明明是小学生的样子啊，古傲出现后她似乎在顷刻间就变成了中学生了。 “美音。”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低低地响起。他的眼睛很漂亮，但是从里面她看到了跟她一样的东西，孤单。 她突然就乐了。两个人一起孤单，就不叫孤单了吧。 有了喧哗声。 她被迫睁开眼睛，却是一片白色的世界。 她环顾着四周，那个漂亮的男孩子还坐在自己床边，屋子里的摆设……病房？ 自己昨晚头受伤了，印象中是这个男孩子把自己背过來的。 哪里见过呢？ 酒吧……酒吧……对，上次在酒吧也是他救了自己的。 “谢谢你。”她笑了，她不知道她的笑容有多么苍白，“任二。” 任二很聪明地回了她一个笑容，“你的头受伤了，有轻微的脑震荡。” 她沉默地笑着。像是普通的长得漂亮的女孩子那样，乖巧讨喜。这大概是她沒有任何武装防备的真实样子吧。 任二愣了愣，摇摇头，“以后还是少去酒吧吧。” 胡美音稍微收敛了一下笑容，“我尽量。” 任二皱眉，虽然他的女朋友们都是漂亮而不安分的，不过他却喜欢乖巧的女孩子，所以胡美音的这个回答让他有些不舒心。 “为什么呢？” 胡美音的笑意更浓了，“你知道的，不是吗？” 任二的表情变得严肃，“你不适合，你玩不起的。” “我沒什么玩不起的。”胡美音的脸色很平淡。 任二有些拿她沒办法，她的样子又恢复到了昨晚见到她的样子，脸上已经一片血红，表情却很平静，像是什么都不在乎。 手机铃声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 熟悉的号码，熟悉的名字。 胡美音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复杂。她的手指停留在手机键盘上，却并沒有按下去。 手机响了很久，终究屏幕按了下來，音乐也不再响起。胡美音的表情也随着手机屏幕黯淡了下去。 手机铃声又再次响起，打电话的那个人很是固执。 “接吧，我出去。”任二一直盯着胡美音风云变幻的脸，微微摇了摇头，整了整衣服，站起身來。 在任二关上病房门的那一刻，胡美音终于下定了决心，按下了绿色的键。 ------------ 第162章 关心 均匀的呼吸声在电话的那头响起，很安静。这是古傲的第一反应，昨晚那些嘈杂的声音仿佛只是一场梦，是自己的错觉。 “你，”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在家吗？” “不在。”清冽而干脆的回答。 “哦，那你在哪里？”他继续追问着。他希望能够做到像是普通朋友那样对待她。可是彼此温暖过的两个人，注定无法做到的吧。 “我在医院。” “医院？怎么回事？你在哪个医院，我去找你。”他的声音中有些急迫，原來他还是有些焦急的。 讲完电话之后，古傲随便抓了一件外套就骑着车子向医院冲了过去。是离学校不远的一家医院，所以离他家也很近。 推开病房门的时候，他怔住了。 胡美音的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可以看得到殷出來的的药水混合着血液的颜色，她的病床旁边坐了一个男孩子，黑色头发遮住一点的精致脸庞，不是任二又是谁？ 任二似乎沒什么不好，可是古傲就是不太喜欢任二，说不上为什么。可能是由于他出现在了王西西的世界里，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压力。也可能是他的落拓跟精致，让他，，有些，，嫉妒吧。 他永远都潇洒不起來。他又太多不得不考虑的东西。 “是你？”任二听到开门的声音转过头來，脸上写满了惊讶。 古傲逼着自己笑了笑。“嗯。是你。” “那我先走啦。”任二冲胡美音笑了笑，“下次不要去那种地方了。” “嗯，我尽量。”同样的回答，不过她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很多。 任二看了看古傲，低着头路过古傲的时候，古傲看到了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怎么在这儿？”古傲在任二走了一会儿之后才在胡美音的病房前面坐下來。 “你吃醋了？”胡美音的心情似乎很好。 古傲的脸色严峻，“不想说算了。反正我找你也不是这件事。” 胡美音怔住了，“你不是因为我在医院才赶过來的吗？” “不全是吧。”古傲实在说不出不是这种明显跟自己的内心违背的话來，“还有一件别的事情。”他不想让她多想。 “哦。”她的眼睛垂下來，睫毛遮住了黑色的眸子。 “就是去你小姨家的事情。”他直接说了出來。 胡美音抓起背后靠着的枕头就向古傲狠狠地砸了过來，“你有沒有良心啊，我都这样了，你竟然还跟我说这种事情！？” 古傲沒有躲闪，那个枕头直接砸到了他头上，他把枕头拿下來，重新放到他的背后让她靠着。 “那，说说你吧。”古傲的声音低沉着，“到底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在酒吧，跟人打架了，”她有些开心地露出笑容，像是在讲一件很让自己骄傲的事情，“不，确切地说，是被人打了。” “哈哈，有意思吧。这么刺激的事情我第一次碰到呢。”她像是看到了好玩的玩具的小孩子，“哦，不对，以前，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情。” 她安静下來，想到了什么似的，陷入了沉思。 “女孩子，以后还是不要去酒吧了。”古傲沒注意到她的沉思，心思全放在了她被打的事情上，“多危险。” 胡美音摇摇头，从深思中出來，“你希望我不去？” “大家都不希望吧。”他在尽量地避免着两个人之间尴尬的相处。 “今天都怎么了，都给我说这个？”胡美音满脸的不懈鄙夷。 古傲皱了皱眉头，“任二？” “是他救了我的，嗯，确切地说，是他把我送到医院的。”胡美音拿起床头的苹果咬了一口。 “医生怎么讲？” “轻微脑震荡。”她依旧无所谓的样子，“为什么我沒感觉到什么异常呢？” 古傲沉默了，“那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再來看你。” 他抓起病房门的把手推门出去的时候，听到胡美音的声音从背后传來，“你还是沒有办法拿我当普通朋友，不是吗？” 他沒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夏天的天气像是变色龙一般，明明來之前天气还晴朗的，现在却阴沉沉的，眼看着马山就要下雨。 他皱了皱眉头，骑着车子飞奔，希望能够在这雨下來之前赶到家里。 然而天不随人愿，他刚刚骑了几条街道的样子，雨就倾盆而下，他赶到楼下的时候，浑身已经湿了个透。 他提了提粘在身上的衣服，恍然间明白了胡美音为什么那么笃定他无法跟她做普通朋友了。 他身上的外套，黑色的，背后印有红色骷髅头的，是跟她一起买的。 所以，她才那么笃定。 他有些失神地出了电梯，却看到了一个人影蜷缩在他的门外。 “西西？”他走上前去，认出了那个人影。 她身上并沒有湿，是在下雨之前來的。像是睡着了，沒有抬起头來。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西西，我回來了。” 她抬起头，眼睛惺忪着盯着他，“嗯，你回來啦。” 他扶着她慢慢地站起來，“你什么时候來的？” 她跟在他的后面看着他拿出钥匙开门，“來一会儿了。”她的眼神怯怯地，“你去哪儿了，怎么都湿了？” “我去看胡美音了，她住院了。”古傲把王西西迎进屋里，“随便坐吧。” 王西西紧张起來，“她怎么了？” 古傲又不得不一五一十地都告诉她。末了，他说：“西西，你关心胡美音关心的有些过分了。” 王西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沒有，你知道苏灿的事情的，我只是觉得，胡美音她一定很孤单吧。” 古傲摇摇头，“不是的，我也看了，但是我不认为她的父母能让你关心她关心到这个份上。” 王西西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默默地低下了头。 古傲看到她这个样子，心肠又软了下來，“好了，我先去洗澡，换个衣服，你随便玩一会儿什么吧。” 王西西点了点头。 她把脸贴到了窗户上面，看着豆大的雨点冲着自己而來，却毫无办法的跌在玻璃上。像是有着千军万马向她奔來，但是那层看不到的玻璃像是一个骑士一样，将他们统统都挡在了外面。 她突然为自己想到的这个比喻句而自豪了起來。 ------------ 第163章 探望 王西西一直等着雨停了才回到家。 她在想古傲说的，她真的关心胡美音关心过头了吗？她终究还是克制不了自己内心想去看胡美音的欲望。 胡美音被打了，头破了，轻微脑震荡，住院……这些词从她脑子中冒出來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照片上苏灿跟旭尧灿烂明媚的笑容。 她该去看看她。 王西西到医院去的时候胡美音还在睡觉。太阳光温柔地洒在她的容颜上，一片的和平安宁，看不出一点孤傲的影子。 她静静地坐在她的病床边，端详着她的脸。如果平日里的她也这么温和的话，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吧？ 胡美音毫无预兆地睁开眼睛，让王西西吓了一大跳。 “呃，你醒了？”她慌忙地移开视线，不知道该看哪儿。 “嗯，你來了。”她的声音中有一点倦意，惺忪地像是一个单纯的孩子。 王西西点点头，她看着床头的那束花，“不知道该给你买什么，就只好买了一束花。” 胡美音笑了，灿烂的室内一塌糊涂，“谢谢。” “是古傲让你來的吗？”她看着那束花，笑容变得落寞。 王西西摇摇头，“是我自己要來的，他不知道。” “你们还好吗？”她的语气温和，看不出以前嚣张的影子，倒真像一个贴心的好朋友。 王西西眨眨眼睛，“还好呀。”她不明白胡美音是什么意思，也沒有联想到她是不是在打古傲的主意。 王西西从此就每天來看胡美音。 胡美音在这段住院的日子里倒是很安静，沒有歇斯底里，沒有尖锐的刻薄。她们总是安静地坐着，有的时候会聊聊天气。 王西西会跟胡美音讲自己在路上见到的人和事情，她会告诉她在公交车上她的身边坐着是一个大胖子，一个人占了一个半座位，散发的热量简直要把它给蒸熟了。 她会告诉胡美音她们家小区里哪些花又在最近开了。有一天，她甚至给胡美音带來了一枝月季。 红色的，带着露珠的，妖艳欲滴。像是玫瑰一般。 胡美音笑着说：“真是漂亮的花朵呢！” 王西西兴奋地点点头：“是啊，你喜欢吗？” 胡美音并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拿起那枝花，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我知道古傲为什么喜欢你，而不是我了。” 王西西脸上的表情突然收住了，她像一辆正在疾驰的车子，行驶的正畅通无阻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很多障碍物。 “温暖。”胡美音看着她呆住的脸庞，突然吐出两个字來。 “呃？”王西西诧异地望着她。 胡美音再次笑了，落寞而温暖，“你比我们都温暖。” 王西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你饿了吧，我去给你买吃的。” 王西西拉开门的时候，听到胡美音说：“我会跟你们一起去的。”她回过头看到胡美音脸上的笑容，“不过要等我出院了哦。” “好，一言为定。” 夏天的日子总是很长，天色很晚很晚的时候才暗下來。 王西西看着街上亮起的万家灯火，心中一片澄澈。明天就要去小姨家了，好久沒见，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不知道有沒有出现一个让她爱上的人，带她走出孤独。 胡美音在前几天出院了，这些日子以來王西西沒有再碰到她跟那个中年男人在一起，这让她稍微放心了点。 胡美音倒是成了一个标准的好孩子，按时吃饭吃药，会跟王西西讲一些无关大雅的玩笑。 王西西在白天的时候跟古傲打了个电话，她沒有告诉他这段日子以來她都有去看胡美音，只说胡美音同意去小姨家了。 古傲的反应很是平淡，这让她有些搞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題。 不过呢，沒关系，反正明天他们就要见面了。 一切都会好起來的。 这个晚上，她破天荒地沒有起夜，沒有喝凉白开，沒有去看那座彻夜未眠的大楼。 赶到车站的时候，古傲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晨光中依旧优雅安静的像是一个王子。 她开心地跑过去，四下偷瞄了瞄，沒有熟人，嗯，然后给了古傲一个大大的拥抱。 古傲拍了拍她的背。 王西西忽然觉得其实她还是一个很幸福的人的，比起古傲，比起胡美音，比起李静，比起任二。 只有生活在幸福中的人才能够温暖吧。 胡美音终于赶在公车到來之前赶到了车站，她气喘吁吁的跟王西西打了个招呼：“西西，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王西西看着她，她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t恤，简单干净，“沒关系，车还沒來。” 古傲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在公车上的时候，古傲本來是要拉着王西西坐到后面的，可是胡美音坐到了中间，王西西就非得扯着古傲也坐到中间。 这样，王西西就坐在了胡美音的后面，古傲坐在了王西西的后面。 胡美音的头发上散发着洗发水的味道，王西西闻的有些醉了。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揪自己的马尾，猛然转过头，是古傲。 他的脸上泛起微笑。 “怎么了？”她轻声问着他。 他摇摇头，拿眼神示意着胡美音，“你们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王西西笑得很甜，“不好吗？” “好，”黑色的眸子在桃花眼里翻飞着，“但是你都冷落我了。” 她摸摸他的脸：“你是我最喜欢的人，”她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在我这里。” 他笑了笑　。是想问她的，但是沒时间了，他沒时间了。 他们到村庄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小姨已经提前给他们准备好了饭菜。 她穿了一件宽大的粗布t恤，即使这样，依然掩盖不住她曼妙的腰身。 小姨应该有三十多快四十岁了吧。这么多年來她一直一个人，守候着一个沒有未來的明天。 王西西想到这些，眼泪都要掉进碗里。 她赶紧扒了几口饭菜。 农村的中午是安宁的，太阳白花花地照射着大地，知了在梧桐树上看不见的地方放肆地歌唱，大公鸡站在干枯的棚子上面嘶鸣。 王西西看着床边上的那只黑色的木箱子，抵不住的困意袭來。 ------------ 第164章 敬畏 醒來的时候太阳已经微微斜了一点，不像正中午的时候，是正在头顶的。院子里有了梧桐树大大的阴影。 胡美音还在睡觉。 王西西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古傲跟小姨正坐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拨豆子。古傲的侧脸被头发遮住了一些，光影在他白色的外套上投下细碎的斑驳，美好而安静的男孩子。她感觉得到自己心中涌起的那层层涟漪。 她走到他们身边坐下來，“我來帮你们吧。” 小姨抬起头來，王西西这才发现小姨脸上的神色不是很好。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眸子里藏着悲伤，“西西，你告诉我，美音她到底怎么了？” 原來是因为这个吗，王西西下意识地看了下古傲，应该是他告诉小姨的吧。古傲依然低着头在拨豆子，像是沒有听到她们的对话。但是她还沒有想好怎么告诉小姨，在不让她担心的情况下，让她能够帮助胡美音走出來。 “西西，请实话实说。”小姨像是看出了王西西的顾虑。 王西西有些怯懦地跟小姨对视，“那好，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是这样的，小姨，胡美音的爷爷不是去世了吗。之后她就很少來上课了。有几次我都看到她跟一个中年男人在一起。前些日子她住院了，好像是说在酒吧被人打了。” 她看到小姨的脸变成了灰色，嘴唇也不住地哆嗦着。她的手指颤抖着甚至不能拨豆子了。 “小姨？”王西西觉得情况不是太妙，“不过胡美音住院以來，我都沒有见过那个中年男人了。她可能跟那个男人断了关系了吧。” 但是已经晚了，小姨已经站起來朝屋子里面冲去了。 王西西打了古傲一下，“都怪你，我都沒想好呢，你也不跟我商量就告诉小姨了。” 古傲抬起头，眼睛很亮很深，“是我沒考虑周全，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这三个字的时候很深情，王西西的心瞬间就软了下來，她再也不能用那种责备的眼光看着他了，“好了好了，我们快去看看。” 两个人刚走到门外的时候就听到了小姨在屋子里面大吼：“胡美音，你跟那个中年男人到底做了什么？！” 古傲拉着王西西一个健步冲到屋里。 胡美音打了个哈欠，显然是睡觉中途被小姨强行吵醒的，她看了一眼王西西跟古傲，眼神中有一点点的怨恨，之后又马上摆出了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什么都做了。” 什么都做了……王西西的脑海里反复地播放着胡美音的这句话，她实在是无法想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身边的人身上。 古傲的脸上也露出惊讶的神色，显然他的震惊不少于她。尽管之前他们已经猜了个**不离十，可是那毕竟只是猜测，现在胡美音亲口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就等于一直提心吊胆的病人收到了死亡通知单。 啪！ 王西西跟古傲反应过來的时候，胡美音的脸上已经多了五个红色的指印。 “你这样对得起你的父母吗？”小姨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伸出手指着胡美音，那只手刚刚由于给了胡美音一个耳光而变得通红。 “我不认识他们，”胡美音的目光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王西西看着她逐渐冰冷的眼神，她知道胡美音开始封印自己了，她好不容易打开的缺口正在被胡美音慢慢地修补起來，她又要重新回归那个以前的胡美音了，那个医院里的胡美音或许再也回不來了。 她有着深深的自责，都怪古傲，要不是他不跟自己商量就贸然的告诉小姨，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她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该拉小姨还是该离开。 “他们从來沒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像是沒有看到小姨气得发抖的身体一样，胡美音继续说着，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把匕首，径直地向他们飞过來。 他们无力抵抗。 “你知道你妈费了多少力气才把你生下來的吗？他们当时是多么艰难才决定了让你來到这个世界上！”小姨几乎是吼出的这句话。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那只黑色的箱子，从里面翻出那个黑色的日记本，甩到胡美音的身上，“给你！” 古傲上去拉着小姨，“阿姨，别生气了，我想，美音是有苦衷的。”小姨瞪了胡美音一眼，然后甩开古傲的手，走出了屋子。古傲跟着追了上去。剩下王西西一个人站在原地。 胡美音翻开那本日记，扉页上写着大大的“苏灿”两个字。 王西西看到了她脸上的震惊。她走上前去，轻轻地叫了一声，“美音。” 胡美音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像是被镜子反射的太阳光，直直地刺进王西西的眼睛，她躲闪不及，“你知道这本笔记吗？” 她点了点头。生怕她生气。 “都看了吗？” “沒有，只是随手翻了几篇，看了个大概。”王西西很老实地把自己的“罪行”都交代了。 “过來陪我一起看吧。”她的声音很柔，少了些冷漠。 王西西突然觉得她是真的孤单，她是个需要人陪的孩子。 她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静静的，陪着她看苏灿的笔记。 外面的光影依旧，现在第二次看苏灿的日记，王西西的心态有了很大的不同，少了第一次看故事的心态，多了一些理解。 苏灿是一个温暖的人，她努力地想抓住生命中出现的所有美好。跟现在的胡美音完全是两个样子。 “所以苏兰现在单身是跟我爸有关吗？”她们看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來，胡美音望着窗外的夜幕，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王西西。 “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吧。”王西西感叹着，“美音的爸爸很优秀呢。” “嗯。”胡美音轻轻地附和着，“优秀的男孩子是用來被爱的，他们无法过生活，我想爸爸妈妈的结局应该是很美满的。” 王西西从胡美音充满笑意的眸子里看到满脸诧异的自己。 “在他们最好的年纪里，他们最爱的人都陪在身边。生命在每美好的时候戛然而止，这是最好的归宿。” 她像是一个洞穿了世事的智者，这反而让王西西有些看不透了。 “可能吧，但我还是想活到很久很久之后再死。”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怂死了。 倒是胡美音，反过來摸了摸她的脑袋，“西西，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怕死。所以我才敬畏那些不怕死的人，他们有蔑视这个世界的权利。” 王西西却想说，美音，我也敬畏你，你那么酷，那么张扬，活出了自己。 ------------ 第165章 误会 晚饭的时候是古傲來叫她们的。 王西西把古傲拉到一边，她看了看正在把笔记本往书包里装的胡美音，“小姨怎么样了？” “下午的时候被气得不轻，不过现在好些了。”古傲低声跟她说着，眼神示意了一下胡美音，“她怎么样？” “她……”王西西脸色变得复杂，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古傲，我摸不准，总觉得看不透她。” 古傲叹了叹气，“去吃饭吧。” “美音，我们去吃饭。”西西叫了一下美音。 小姨很平静地在给他们每个人剩饭，如果不是她单单沒有给胡美音剩饭，王西西就要下意识地认为什么事情都沒发生过了。 沉默像是瘟疫一样在饭桌上蔓延到每个人身上。 这顿饭吃得真让人心口堵得慌。王西西想说些什么打破这种诡异的气氛，“古傲，这次的期末考试你考得怎么样？” “呃？”古傲手中的筷子停了一下，随后他马上反应过來王西西的意图，“还好，我尽力了，沒有让你的意思哦。” “切！”王西西嗤之以鼻，“我用你让吗，我这半年來可是好努力的。” 胡美音跟小姨还是各吃各的，像是完全沒有听到他们俩的对话一样。再次冷场。 王西西扯了扯胡美音的衣角。 “嗯？”胡美音抬起头，完全沒有意识到王西西的暗示。王西西用眼神示意了下小姨的方向。 胡美音抬起眼睛。停顿了一会儿。终于抬起手臂给小姨夹了菜，“小姨，别生气了。” “是我不好，”她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温和了许多，尽管还是很平淡的样子，但是眸子里少了那种无所谓的刺眼光芒，“下午我是骗你的。” 三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到了胡美音的身上。 “其实他的确是有那个想法。”她竟然微笑，“但是我一直沒有答应，后來的事情古傲跟西西都知道的，他就打了我。” 王西西觉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原來世界还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美好的。原來胡美音沒有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堕落下去。她不自觉地笑了，两个酒窝跟着若隐若现。 小姨吃惊地望着胡美音，过了很久才叹了口气，“小美，我真的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就算不为自己，也为了你爸妈。” 胡美音笑了，笑得有些不羁，“谁都不能替谁活着。不过小姨放心，我会过好自己的生活的。” 小姨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那就好，那就好。” “对了，小美，”小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这次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呢？” 王西西收到了胡美音的一个白眼，她吐吐舌头，表示自己刚刚不是故意要提起这个话題的。 “不怎么样。”胡美音回答着，“小姨，你知道的，我在学习上一直不怎么用功的。” “这怎么行啊，不好好学习就考不上大学，考不上大学就找不到好工作，那你以后怎么生活呢？”小姨马上拿出了家长的架子。 “车到山前必有路。”胡美音倒是很悠哉地吃着饭，“我总不至于饿死的。” 小姨被胡美音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堵了回去，她摇摇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其实，胡美音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是什么样子吧，她应该是想随遇而安的吧，王西西这么想。 晚上，他们坐在梧桐树下乘凉。 王西西就坐在胡美音的旁边，所以当夜风撩起胡美音的长发的时候，王西西闻到了她头发上那股熟悉的洗发水的味道。 “小姨，”胡美音突然开口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嗯？” “你真的爱我爸，对吧？” 这个问題让王西西跟古傲都屏住了呼吸，眼神都投向了小姨。 院子里的灯光昏昏暗暗的，小姨的脸藏在影子里面，他们看不到她的表情。她整个人都藏匿在了黑暗里，安静的像是融了进去。 “嗯。” “小美，”小姨的身体微微前倾，半边脸露在光线里，安详宁静，沒有任何的不悦，“你恨我吗？” 胡美音轻轻摇摇头。“那是过去的事了。不过小姨，你现在还喜欢着我爸吗？” “我看到你的脸就会想起他，我想我还是爱着他的。”王西西跟古傲心惊胆战地听着她们的谈话，像是在走钢丝。 “重新找一个人來爱吧，小姨。”胡美音像是在劝告着比自己小的孩子一样，“走出过去的阴影吧。” “如果是因为我的脸，那么我以后不出现在你眼前了。” “是啊，这么多年了，我也应该放下了。”小姨的脸上露出一丝的痛苦，“虽然这对我來说有点难，但是我会找一个人來爱的。” “不过小美，”她盯着胡美音的脸，“有时间你还是來看看我吧，这样我不会那么孤单。” “嗯，在你找到那个人之前，我会经常來看你的。”胡美音淡淡地说。 王西西紧紧地抓着古傲的手，看到这么美好的结局，她很兴奋。 然而这只是生活的一个段落。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发生什么。我们以为的结局或者刚刚只是开始。 王西西就是这个时候接到的电话，來自郑忠琴的。 “王西西，你在哪里？也不主动跟家里打个电话？”这句话是吼出來的。 王西西下意识地把手机拿远了一些。却意外地看到了胡美音脸上闪过的艳羡。 “妈，我走的时候跟你说了啊，我來同学的小姨家住几天，就那个住院的同学。”王西西很是诧异，这刚刚一天，难道出了什么事了吗？“怎么了？” “你让你那个同学接个电话。”郑忠琴用命令的语气说。 王西西用恳求的目光看着胡美音。 胡美音拿过电话，声音温柔，“阿姨，我叫胡美音，头几天住院的时候多亏西西照顾我了，现在我跟她在一起呢。” “哦，那跟你在一起我就放心了。”郑忠琴的声音明显地柔软了下來。 王西西重新拿过电话，“妈，到底怎么了？” “沒什么，李静來家里找你來了，我看你沒跟她在一起，以为你跟哪个男生在一起呢。” 王西西看了一眼古傲，有些心虚。 “而且，宋森然今天也沒在家，我跟你爸都怕你们俩在一起。” “那可能是宋森然也出去玩儿了吧。”似乎很久沒看到宋森然了。 ------------ 第166章 悲喜 他们是第二天的中午回去的。 王西西跟古傲还有胡美音道别之后，突然想起來宋森然的问題。 她编辑了一条短信：你在哪儿呢？之后一路上她就等着宋森然回短信，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 回到家之后，郑忠琴看着她说：“真沒想到，除了李静之外，你还能交到别的朋友。” 王西西万分诧异地看着她，“这不好吗？” 郑忠琴笑了笑：“好啊，你总算能跟同学们打成一片咯。” 宋森然的短信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跑了出來，手机震动的声音很明显。 “乡下老家。” “谁啊？”郑忠琴像是看到了猎物的豹子一般敏锐地盯着西西的手机。 王西西有些不好意思：“宋森然。” 她看到郑忠琴的脸色明显地暗了下來：“妈，你听我说，你不是说宋森然沒在家吗，我就问了问他在哪儿，他说他在乡下老家。” 为了打消郑忠琴的疑虑，她把短信拿给她看。 “西西，其实不是不让你们在一起，只是现在这个阶段太特殊，高考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郑忠琴看到短信之后脸色缓和了很多。 “嗯，我会好好学习的，你跟我爸就放心吧。” 王西西在暑假剩下的时间里还是很懒。但是除了睡觉之外她开始预习高二的书了。想到古傲一定会报理科，她想她不能差他太远，所以干脆提前预习一下物理跟数学好了。 每天晚上她依然会收到古傲的短信，大多都是第一条问一下今天过得怎么样，第二条说晚安。 这样的日子平淡的像是流水一样，她却觉得有些安心。 当然，其中也是有一些小插曲的。 那天傍晚的时候，她出门散步。 天色本就阴沉，她走到一处超市的门口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暴雨。王西西避之不及地躲在了超市的屋檐下。 她正在抖着身上的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西西？” 她转身望过去，竟然是宋轩。玫红色的t恤，蓝色的牛仔裤，头发是散下來的，蜷曲的头发在她的肩上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随着她微笑的动作而晃动着。 “宋轩，好久不见呢。”王西西寒暄着。 “是呀，暑假在家里都干嘛呢？” “睡觉，看书。你呢？”王西西突然觉得这样的对话很是无聊。 “差不多，不过多了一项看电视。”宋轩喝了一口手中的牛奶。 果然是无聊的对话，王西西张张口，愣是想不到该说什么好。 她只好望向天上的那块乌云，时间久了，竟然能看出來它缓慢的移动。赶紧走吧，它走了雨就会停了，她就不用忍受这尴尬的沉默了。 “呀！”是宋轩的尖叫声。王西西顺着她惊讶的目光望过去。 大雨中，男孩子把外套披在头上，下面是一个被保护起來的女孩子。尽管这样，他们身上很多地方还是湿了。但是女孩子像是沒有察觉到一般，脸上荡起微笑。削瘦的身体紧紧地靠着男孩子。 王西西认出那个削瘦的身影是李静，而那个有着精致脸庞的男孩子，是任二。 她的心中也泛起讶异，他们两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亲近了，她想起期末考试结束时的那场大雨，任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追着李静跑了出去。 所以，他们，现在，是在一起了吗？ 王西西的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但是很快就被巨大的欣慰所代替。她不了解他们的过去，不过依旧祝福他们。 但是显然，有人并不这么想。 她看到宋轩手中的牛奶盒子开始被她自己捏的变形，白色的牛奶被挤出來，顺着她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手指流淌到了地面上，微弱的滴答声淹沒在雨声中。 宋轩，是喜欢任二的。王西西早在运动会的时候就看出点苗头了。 “宋轩？”王西西试着叫她。 宋轩沒有任何的反应，眼睛仍然紧紧地盯着任二跟李静。他们很快就消失在拐角处，宋轩的目光便停留在了那个拐角。 王西西轻轻地拉了拉她，“宋轩？” 宋轩回过神來，愣愣地望着王西西说，“你认识她，对不对？” 王西西知道她说的是李静，她点点头，“嗯。” “你们是好朋友，对不对？”她的眼神很直接，这让王西西不得不再次点头。 “他们，在一起了吗？”宋轩的声音很轻，这句话耗尽了她的力气。 王西西不置可否，“我不知道。沒有听她说起过。” 宋轩终于意识到了那只被自己捏的不成样子的牛奶盒子，她慢慢地走到垃圾箱旁边，把它扔进去，然后回头，“西西，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们的关系究竟好到什么程度？” 王西西于心不忍地转过头，眼神放到雨里，“我只知道，他们的过去是纠缠在一起的。” 宋轩的身体明显地抖动了一下，“谢谢你。” 雨停了，天空放晴。昏黄的落日打在避雨的人们身上。只有地面上的积水还在提醒着大家刚刚那场大雨的存在。 道别的时候宋轩给了王西西一个大大的微笑，“学校见啦，西西。” 笑容灿烂的让王西西开始恍惚刚刚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再见，宋轩。” 高二的第一天，王西西的心情很是复杂。想到即将要进行的文理分科，她的心便跳个不停，这是一个分别的时刻。 “李静，你会选文科还是理科？”她鼓足了勇气才问出这句话，暑假的时候她一直憋着沒有问她。 “文科。”李静的脸色很平静，“我已经尽力了，但是沒想到结果还是……”她笑了，很美，“或许我这种脑子，适合文科吧，最起码结果不会太难堪。” 王西西一早进班的时候就去看了成绩单，不出所料的，古傲考了第一，她考了第二。但是她更关心的却是李静，她在第一张名单的最后找到了她的名字。 上个学期李静的努力她是看在眼中的，所以当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她才更加的无力安慰她。 “那任二呢？”至少，他应该会陪着她吧。 “我还沒问他，他想学什么是他的事情。”李静似乎无所谓的样子。 王西西本來想问，你们有沒有在一起，但是看李静的样子，她把这个问題又咽了回去。 ------------ 第167章 分科 果不其然，上午的最后一节班会课冯天健拿着几张表格进了教室。大家都停住了笔，眼巴巴地望着他手上的那几页纸，像是在等待宣布什么好事一样翘首。 “从这学期开始，呀，我们就要分文理科了。”冯天健宣布事情的时候，声音中总是带着一丝丝的兴奋跟激动。 “大家这几天，呀，好好考虑一下，呀，综合一下自己这一年來的学习情况，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呀，我把表格给班长了，在这周五之前，呀，大家报给班长，呀。” 之后冯天健说了些什么已经沒有人注意了，大家的心思都放在了文理分科的事情上了，班里乱哄哄的。 王西西在吃过午饭的时候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郑忠琴说：“随你吧，你想报什么就报什么。” “我想报理科了，妈。”大事面前她还是会跟她商量的。 “嗯，你看着办吧。” 晚自习的时候，王西西看到了站在教室外面的任二，应该是來找李静的吧，他穿着白色的t恤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等着他们下课。 “李静。”王西西用眼神给李静示意了一下。 李静看了一眼之后便又开始低下头來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但是王西西捕捉到了她脸上那个很明显的笑容。 李静不像之前那么讨厌任二了。她感觉的到。 “你会选文科还是选理科？”任二看到李静从教室里走出來，他直奔主題。 “文科吧，我学习一直不好，你知道的。”李静的脸上有些无奈。 任二倒是笑了，“嗯，我知道，我很早之前就知道的。” 沒等李静发火，他就说，“我跟着你一起报文科，我们说不定会在一个班级里呢。” 李静的脸上浮现出困惑，“可能性不太大吧。” 任二撇撇嘴，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去求我爸帮忙，嘿嘿。” 李静的心里有说不上來的温暖，“好了，快去上课吧。” 任二几乎是一步三跳的上楼的，他的心情还停留在刚刚跟李静的谈话上面。所以，当楼梯拐角的黑暗处突然出來一个人的时候，他着实吓了一大跳。 蜷曲的头发因为走动而在肩膀上活了起來，明亮的眸子泛着光泽，是宋轩。 “是你啊！”任二看清楚了之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宋轩的眸子里面泛着晶莹的光芒，像是哭了，脸色看上去不是那么好。任二的心跟着沉了下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宋轩一直沒有停下來脚步，眼看着她离自己越來越近，任二不得不后退几步，脚跟碰到了硬硬的台阶，被迫停了下來。 “你这么怕我吗？”宋轩在离任二很近很近的地方停了下來，她扬起脸來。 任二微微低下头，宋轩离他如此之近，近到她抬起头的时候她的额头就要碰上他的下巴。“沒有，你离我太近了。” 宋轩像是沒有听到，“你喜欢她吗？” 任二怔了怔，“嗯，喜欢。” 他漫不经心的轻声回答在她本來就阴沉的脸上投下了一枚炸弹，他看到她右眼中的那滴晶莹的眼泪溢了出來，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我漂亮吗？”她的声音跟着有些哽咽。 “漂亮。”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最讨厌看到女孩子的眼泪了，总是会让他不知所措。他想起了rebecca。 “我聪明吗？”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追问他。 “聪明。” “那为什么不是我？”她低低地哽咽的声音徘徊在他的耳边。 此时已经上课了，任二把宋轩拉到紫藤萝下面，花香在夜晚的时候更加的浓郁。 “你们都是聪明漂亮的女孩子，沒有我一样会活得很好。但是她不一样，她需要我的保护，她的世界只剩下我了。明白吗？” 任二白皙的侧脸在灯光中影影绰绰的，他低低地絮语随风飘散。 “你会选文还是选理？”任二起身的时候，宋轩提出了这个问題。 “我会跟着她选文。”他说这句话的目的再明显不过，我跟着她，所以你不要做无谓的牺牲，“跟随自己的心吧。” 任二的影子被校园里的光拖的长长的，缓缓的移动着，留下宋轩一个人在黑暗中啜泣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 开始有人声，是放学了吧。 有一个男孩子跟一个女孩子走过來。 “古傲，你是选择理科还是文科？” “理科吧。” “我就知道，所以我也选理科。” “西西，你不用管我的，如果你选择文科的话，我会跟着你选择文科的。” 竟然是王西西跟古傲。 “不要，你最开始想选什么就选什么，一个大男生跟着我干什么。”王西西的口气里有着明显的不快。 “我无所谓的，西西，真的，我无所谓。”古傲说的是实话，有些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 “你……”王西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唉，算了。” 她注意到了紫藤萝下面那个人影，悄悄地拉了拉古傲。 古傲把她护在身后，“谁？” “西西，，”那个人影叫出了王西西的名字，王西西刚刚听到是有些惊讶的，但是马上发现这个声音很是熟悉。 那个人影站了起來。 “宋轩！”王西西从古傲的背后走了出來，呀然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轩沉默着。 王西西对古傲说：“你先走吧，我陪陪她。” 古傲知道她们要谈女孩子之间的秘密了，眼里闪烁着狐疑，但还是跟王西西道别：“那我先回家了。” 王西西心里一动，他不住在学校了。 “他喜欢她。”宋轩的声音把她拉了回來。 “啊？”王西西一时沒反应过來。她稍微冷静了下，马上想到了宋轩说的是任二喜欢李静。“你喜欢他？” “嗯。”宋轩轻轻地点头。 王西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跟她并不是那么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碰到她的时候她都处于情绪的极端状态。 “我陪你回宿舍吧。”王西西看着周围來來往往的人群，拉起了宋轩的手，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她的手冰凉。 她牵着她的手，安静地穿过诺大的校园。 “谢谢你，西西。”回到宿舍的时候，宋轩对即将离去的王西西说。 王西西笑了笑，她明明什么都沒做。 ------------ 第168章 饭友 分班的那天，天气有些微凉。 文理科是按大家的成绩來排名分班的，高一一班还是理科班级中最好的班级。班上的大多数同学报的都是理科，加上高一一班本來就是按成绩來排名的，所以很多熟人依旧留在了高一一班。 也有报文科的，也都在文科中很好的班级。 很少数的人，很不幸地被分到了上面的班级。李静跟胡美音就是这很少数人的其中之一。 王西西帮李静搬着东西，新的班级是高一六班，是任二跟宋轩所在的班级。 巧的是，王西西刚上去就碰到了任二。 “你，还在这个班级？”王西西有些惊讶地问道。 任二笑得有些得瑟，手指拨弄着眼前长长了的刘海，“是啊，不行么？” 王西西也笑了，“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的？” “知道李静在这个班级啊。”王西西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说出这句话來。 果然，任二脸上的得瑟之意消失殆尽，他两手作揖：“得，我怕了你了。” 王西西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來，“那，那个，rebecca……” 她记得任二会去酒吧，会交女朋友，但是，他又跟那种社会上的小混混儿不同。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分手了，”任二摆摆手，很潇洒的样子，“早就分了。” 王西西被他的这种满不在乎的样子吓到了，那他对李静，会不会……？她几乎不敢想下去。“那你是真的喜欢李静吗？” 任二点点头。 “我不希望她是下一个rebecca。”王西西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不会的。” “可是我不放心。”她径直地盯着他的脸庞。这张精致的脸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太能够靠得住。 任二跟王西西对视着，“这次我是认真的，而且她需要我照顾。我们是活在一个世界中的人。” “实在不行，你可以监督我啊！”任二无赖地笑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李静走了过來。 “沒什么，西西再跟我说，让我好好照顾她的好朋友呢。”任二嘻皮笑脸地说。 新的班级中沒有划分座位，李静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那个位置，跟王西西在高一一班的位置一模一样。 任二马上搬着自己的书屁颠屁颠地跟了过來。一副讨好的样子坐在她的身边。 “我们做同桌。” 李静白了他一眼，“不要。” “我刚刚那句话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并沒有在征求你的意见。”任二继续耍着无赖。 王西西看着他们开心的斗嘴，不由得也跟着笑了。她意识到自己是在做电灯泡了，准备离去。 站起來的时候却看到了教室后排的那双眼睛。眼睛是红肿的，眼神是直接的。 她记得。昨晚她刚刚送了这双眼睛的主人会宿舍的。 宋轩显然也发现了王西西在盯着自己，她跟她对视，眼睛少了那种刺眼的直接，多了一丝哀怨。 王西西的眸子暗了下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轩了。 那双眼睛，很无辜。 男孩子长得太帅本身就是在造孽了。 她转身离去。 分班的日子，整个年级都在骚动。很容易在走廊或者校园里碰到平时都不怎么能够碰到的人。 比如，这么久都沒有见到的胡美音，还有，真的是很久很久都沒有见到的贾晓亮。贾晓亮，现在应该是高三了吧。 他们在高一一班的门口。 王西西靠在门口听着他们的对话。 “还是决定报文科吗？”从侧面看上去，好像的确瘦了一点了，脸上竟然能看出轮廓了。 胡美音低下头，黑亮柔顺的头发从耳后滑了下來。白皙的脖颈在黑发的缝隙中若隐若现。依旧如此的漂亮。“嗯，都不太好，文科应该勉强能够跟得上吧。” 王西西真的觉得胡美音变了呢，少了一点锐气跟桀骜不驯。 “那，好好学习。”贾晓亮的手指卷着衣角。 “高三是不是很忙？”胡美音的这个问題显然让贾晓亮有些措手不及。 贾晓亮点点头。 “你最近瘦了。”胡美音捋了一下头发，露出光洁的脸庞。 贾晓亮猛然抬起头。 别说是他，就连王西西这个旁观者都沒想到胡美音会主动关心别人。在她的印象中，她应该是很少会主动问起别人的情况的。 “我会努力考上大学的。”贾晓亮像是得到了某种鼓励，“呃，”他顿了顿，“也会努力减肥的。” “噗，，”王西西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不要紧，胡美音跟贾晓亮都闻声转了过來，发现了她。 她赶紧收住自己的笑脸：“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我路过刚好听到他的那句话。” 这个解释很是牵强，她自己也知道。所以她很知趣地转身走进班级，沒敢跟他们对视。 乱糟糟的分班之后，他们迅速进入了新的班级。 新的高一一班是按照成绩來决定学号的。古傲是一号，王西西是二号，宋森然是三号。 王西西觉得自己简直是交了狗屎运，理科成绩单独拿出來排名，她竟然能够排在古傲跟宋森然中间，多多少少还是要感谢古傲上学期的物理笔记的。 他们又不得不重新开始熟悉新班级的人，陌生的，熟悉的。只是很难再见到李静，这让王西西有些不太适应。 她是很担心老师会派來什么样的新同桌的，她觉得自己已经沒有太多的力气去耗费那么多的时间來跟另外一个人熟悉了。 新同桌却是任倩。那个跟她一起來金华的初中同学。跟任倩的相处并不是那么困难。毕竟两个人有着共同的过去。 其实友情这东西，跟爱情是一样的。我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跟别人这么要好的时候，现实会狠狠地给你一个大耳刮子，告诉你，我们的一生中会爱上很多人，我们会跟很多人成为好朋友。 唯一只是短暂的，变化才是永恒。 时间一长，王西西倒也适应了跟任倩一起去吃饭的日子。 王西西跟任倩都互相称对方为“饭友”，顾名思义，就是一起吃饭的朋友。 进入高二之后，大家明显少了高一的激情，篮球赛再也提不起兴趣，那时候打篮球的人都已经分散在高二的各个班级了。 生活变得更加的无趣。 ------------ 第169章 预感 王西西偶尔会去看看李静。只有在这个时候生活还能看得到波澜。 她问过李静，学文科感觉怎么样。 李静的回答模棱两可：“就那样。” 王西西一脸疑惑的时候，她又在后面加了一句：“西西，我可能考不上大学。” “别这么说，只要努力，总会有希望的。”王西西急急忙忙地想给她一点鼓励，可是这句话说出來，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西西，你觉得考大学是人生的唯一出路吗？”李静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沒有出现过悲伤这种情绪。 这句话在王西西听來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她从來沒有想过除了考上大学之外，还会有什么样的未來。 “对你这样的好学生是这样的呢，但是对于像我这样的人就不一定了。”李静笑了，她的头发长了，在脑后扎成一个短短的马尾，这让她少了之前的叛逆，多了一点乖巧。但是王西西觉得她的心还是沒有变，跟以前一样，有些哀伤，有些随遇而安。 “世界那么大，会有很多种不同的人生跟生活方式的。”王西西看着李静微笑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美好而恬静，“世界那么大，也一定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处的。” 王西西点点头，李静的话完全颠覆了她的世界观，但是她找不到理由來反驳她。 她仔细地想着李静的话，觉得自己的世界太狭窄了，她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接受外界的任何颠覆性的东西，但这更导致了自己的坐井观天。 “那，”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管未來如何，你一定要过的快乐。” 这大概是她唯一能送出的美好的祝福了吧。 “我会的，西西，你也是。”李静的手抓着三楼的栏杆，“你是个容易受伤的女孩子。” 王西西不置可否。 秋天的到來总是在欣喜中夹杂了绝望。 王西西穿着新买的黑色毛衣走进教室的时候总是能看到坐在最后一排的宋森然。他好像來的很早，每次都是低着头在看书。 像是一个沉寂了的贵族。 分班之后，胡美音到了高二六班，最后一排不再有拥挤的人群。即使这样，下课的时候仍然会偶尔有女生从窗户外看进來，尖叫着“宋森然！” 王西西这些都注意到了。 十一放假回家的时候，宋森然一直跟着她送她到她家楼下，王西西有些不自在，隐隐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宋森然以前可沒有送她到这里的。 她咬了咬下嘴唇，停了下來，“怎么了？” 宋森然低着头看着她，“西西。” “嗯？”王西西要仰起头來才能跟他对视。 “你知道我喜欢你吧？”他突如其來的这句话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王西西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如果，沒有古傲的话，我们有可能吗？”他的脸上如水般的平静，漆黑的眸子即使在大白天也散发出星辰般的光芒。 王西西有点被吓到，“可是已经有古傲了啊。”所以他的那个假设不成立。 “那如果，他从你的世界中消失了呢？”宋森然很自然地接过话題。 “啊？”古傲从她的世界中消失？她从來沒有考虑过这个事情，古傲会从她的世界中消失吗，王西西有点不安：“你这是什么意思？古傲他活得好好的啊。” 宋森然无奈地笑了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有一天离开你了呢，你有沒有想过？” 离开？她记得古傲说过的，除非是她不要他，不喜欢他，否则是不会离开她的。她紧紧地盯着宋森然，“他不会离开我的。” “西西，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未來充满了很多变数的。”宋森然依旧执拗地说着。 “你不要再说了。”王西西有些生气地转过身。 “西西，西西！” 她不理宋森然在后面叫着她的名字，大步地跑进自己家的单元门中。 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古傲有一天离开她，什么乱七八糟的。王西西趴在床上，宋森然都说了是如果，为什么自己还是这么介意，甚至难过的要哭。 他给了她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种预感是什么她说不清楚。 她按亮了手机屏幕，翻着电话簿，找到古傲两个字，停留了很久，手机屏幕暗了，她再次按亮，再暗下去的时候她又按亮，如此循环往复的不知道多少遍之后。 她终于将这个电话打了出去。 “西西？”古傲的声音听起來有些疲倦。 “古傲，”听到他的声音，她的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下來。 “怎么了，你是哭了吗？”他的声音异常的低沉，温柔的像是一把刀子，刺进她的心脏。 “你会离开我吗？”她单刀直入，心里强烈地暗示着，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永远不会离开我。 电话那头有些的停顿，这微小的停顿让王西西那种不好的预感再次变得强烈了起來。 “西西，那你允许我短暂的离开吗？” 王西西的心跟着激动起來，短暂的离开，“你要去哪儿？” 却传來古傲的笑声：“比如我们大学可能会不在一起啊。” “那不能在一起吗？”想到要分开，她就觉得难过。 “西西，你要独立一点呢。未來是充满变数的。很可能我们会有一段日子不能经常见面啊。你可以做一些自己的事情呀。”古傲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不要，我不要跟你分开那么久。”今天是怎么啦，都在说未來充满变数这句话，王西西的心里的那块地方就坍塌了下去，水位慢慢地上涨，从眼睛中溢出來。 “好，我们尽力不分开。”古傲安慰着她。 王西西从床头的盒子中抽出一张纸巾，擦着眼泪跟鼻涕，“嗯，不分开。” “我会一直在的。” 挂掉古傲的电话之后，王西西从床下面扯出那个纸箱子，里面满满的全是白袍的照片。现在她已经不需要去买《城市风景》杂志了，古傲每次都会把他即将要发表的照片给她过目。她总是能够提前看到白袍的照片，这种优先权只有她一个人能享受得到。 每次一想到这里她就开心的不得了。 ------------ 第170章 秋殇 最新的照片是关于狂风暴雨的，风中摇曳的梧桐树，街道上疯狂奔跑在照片上留下模糊印象的人们…… 这个即将过去的夏天，狂风暴雨异常的多。王西西的脑海里面积累了太多关于暴雨的记忆，关于考试，关于李静，关于他们逝去的岁月。 秋天彻彻底底到來的时候，李静又去了一次那个男人的家里。 她想她还是不能从内心接受自己的父亲跟自己的老师有那种关系的，所以她执拗地不再叫他爸爸。 即便环卫工人每天都一大早起起來清扫，但用不了半天的时间，黄叶依旧会落满厚厚的一层。 李静踩在这些依然有韧性的叶子上，想着过会儿见面可能发生的种种状况。她打定了主意这次一定要问一下关于她亲生母亲的事情。 门铃响了之后，开门的依然是李红。 他们竟然这么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了一起，李静觉得很恶心。她努力克制着自己泛滥的情绪，要冷静。 李红拿了一双拖鞋给她换，李静却瞟了一眼，并沒有换。李红的脸上有些微微的尴尬。 “他呢？”她差点脱口而出的是“我爸呢”，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李红的眼睛垂着，“单位上有些事情，所以他去处理事情了，出去很久了，应该马上就会回來了。” 李静沒有说话，径直地坐在了沙发里。 比起她上次來的时候，这个屋子更像一个家了，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的。 “要喝什么？我去拿给你。”李红像是一个女主人一样招呼着她，却又有些畏惧地不敢跟李静对视。 “喝水就好了。”其实李静的内心也很挣扎，她不知道是该叫对面的这个女人什么，叫老师，还是叫阿姨？ 在李红倒水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喀嚓声，之后李静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啊，静儿來了。”这句熟捻的话一下子把李静拉到了之前的时光，他们的那个破碎的家庭里也不是只有吵架的，在很久之前也是有过温暖的。 李静的心中微微悸动，“嗯。” “怎么啦，是不是沒钱了，等等，我去给你拿啊。” “你就这么认为我的对不对，我來就一定是为了钱的事情，对不对？！”男人的话音未落就被李静打断，心中刚刚燃起的小火苗在听到“钱”这个字的时候被熄灭。甚至，有些火大，整天就知道钱，李静有些嗤之以鼻。 男人沉默着看着她。脸上竟然闪现出愧疚的神色。 他在她对面坐了下來，“那，静儿今天來？” “是为了我妈的事情。”李静拿起李红刚刚端过來的开水，抿了一口，烫的她又慌忙的放下去，“亲生母亲的事情。” 男人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沉重。 “你能多告诉我一些关于她的事情吗？”李静看着他，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男人抬起头，看着站在旁边的李红：“你先出去买点菜吧，晚上让静儿在这里吃饭。” 李红知趣地点了点头，“好。” 等李红走了之后，男人才点燃了一支烟，漂亮的烟圈从他的嘴巴和鼻子中冒出來。李静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总是要求他吐出各种形状的烟圈，然后自己爬到他的身边去抓那些根本抓不住的青色的烟雾。他总是温柔地笑着看着自己，说，静儿，那些是抓不住的。 “你妈，她不是这个城市里的人，她來自一个小村庄。”他弹了弹手中的烟灰，“怀你的时候她耗尽了生命中所有的勇气。” “你知道，在一个小村庄里面，一个高中生，未婚先孕，一出门就会被人戳着脊梁骨到处说坏话的。” “我想，可能是由于对我的爱还有对你的爱，才能支撑她走下來吧。” 男人的眼眶中有些湿润，“其实我沒有告诉她，我是准备大学毕业后跟她结婚的。如果她能再坚持几年。一切都会好起來的。” 那支烟跟着他的手指不停地颤抖着，男人干脆把那只吸了一半的烟按到了烟灰缸里。 他拿起李静面前的那杯水，狠狠地咽了一大口。 爸爸是爱着妈妈的吧？李静的眼眶也有些湿润。 “那之后我沉沦了好一阵子，觉得再也不会碰到自己的真爱了。”男人的话絮絮叨叨地传入耳中，“每天都去喝酒，会碰到很多很多女孩子，我跟她们谈恋爱，却很少能够爱上别人了。” 所以这才是他堕落的真正原因吧。 “你知道吗？你长得很像你妈。”男人盯着她的脸说，“一样的削瘦，一样的需要人照顾，需要人保护。我去抱你的时候你的外婆是不允许的，我跑了很多次，忍受了很多次白眼，告诉他们我一定会照顾好你，不让你受委屈。我要把欠你妈妈的都还给你。” “但是啊，你爷爷不允许我这么下去啊，所以我就跟那个你叫了十几年妈的人结婚了。我们完全是政治上的结合。但是她最终还是喜欢上了我。” “沒办法啊，我沒办法爱她。所以我们就彼此折磨了这么多年。” 男人的眸子暗了下去，他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中。 李静望着那张沧桑的脸庞，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啊。 “后來，我就碰到了李红。她的身上有你妈的影子。柔弱，单纯，让人想要保护。大概是因为你妈的影子我才喜欢上的她吧。” 讲到李红，男人的脸上明显泛起了光芒。 “时间久了，我才发现她跟你妈妈不一样呢。她比你妈更有韧性。” “知道我是已婚男人后，她是想放弃的，加上那个疯女人还三番五次地去学校里面闹腾。她之前所在的学校就被那个女人闹得再也呆不下去了。换了好几个学校呢。” “我告诉她，我一定会离婚的。” 男人看着李静，“静儿，爸爸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绕來绕去，还是想要她的祝福吗？她该怎么说出祝福的话呢，祝福的话她还说不出口。 “我想去看看我妈。”李静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 “改天我陪你去吧。”男人的声音有些沧桑，“我也很久沒去了。” “静儿，今晚就在这里吃饭吧。” 李静嗫嚅了很久，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果然是沒出息。 ------------ 第171章 突访 李静不得不承认，李红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让这么久都沒有好好吃饭的她破天荒地吃了很多。 她盯着低头默默吃饭的李红，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老师。”这两个字叫出口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怪怪的。 李红也明显愣了一下，才抬起头，“啊？” “那个，我记得胡美音是姓胡的啊？”她盯着李红漂亮细长的媚眼。 李红的眼中有着明显的躲闪，“我跟我妈姓。” “哦，这样啊。”既然她不愿意多说，李静也不好意思再继续问下去。 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如果男人沒有说出那句话的话：“静儿，我们准备过些日子结婚。” 这句话像是惊雷般在李静脑子中炸开，每一个碎片都带给她深入骨髓的震撼，她强压着心底里的那种感觉，“哦。” 她知道男人在等她的祝福，但是她说不出口，她对上男人的眸子，笑着说：“那在你们结婚之前你带我去看一下我妈吧，我沒有见过面的那个妈妈。” 男人的眼神里闪过失落，他马上说：“好。” 任二在李静家的楼下看到她的时候，她一个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大大的卫衣，衣服空空落落的在她的身上晃荡。 她的孤单挑战着他的视觉神经。他遏制不住自己心中泛起的强烈保护欲，冲上前去抱住她。 李静被这个突然袭來的拥抱吓到了。她下意识地挣扎着。 “是我。”他强行把她的头固定在他的肩膀，用尽了全身的温柔跟霸道，“是我。” 李静不再挣扎。 很久之后，任二放开她，才看到她满脸的泪水。他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了？”他慌张地用手去替她擦眼泪。 她的泪水却更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止不住的流。 他心疼地把她按到自己怀里，拍着她的背。笑着说，“女孩子的眼泪可真是多呢，以前我怎么都沒发现。” 夜晚很静，秋天的夜晚有些微凉，任二把李静扯进家里，嗯，李静的家里，刚刚哭过的热身子容易着凉。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他沒按捺住，问了出來。 “沒事。”她喝了一口热水。 “行啦，在我面前不用这么辛苦的掩饰自己。你可以做你自己。”微笑的脸庞，略带霸气的口吻。 李静有些心动。 “我妈，生我的那个妈，在生下我之后就死了。”李静尽力用平淡的口吻说出这句话。 任二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刚开始是因为这件事情的本身，后來则是觉得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会发生在她一个人身上呢。他知道的，她并不是那么坚强的女孩子。 “陪陪我。”任二要走的时候看到李静抬起头，那双红红的眼睛让她迈不开脚步。 他坐了下來。 “去睡觉吧，不早了。”他看着墙上的时钟。“等你睡着了我就來沙发上凑合一夜。” 李静点点头。 任二一直坐在她的床边，陪着她聊天，他们聊初中的事情，聊两个人共同的回忆。 “其实，我在巷口撞到你的那天，心里很害怕的，你们那么多人，哪怕只是其中一个，冲上來给我一拳，我就完了。”李静躺在床上，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任二则笑得很风生水起的样子，跟那天一模一样，“我知道啊。” 李静睁大了眼睛，“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他的脸上漾起温柔，这样的任二让李静不甚熟悉，过去的他不是这个样子的，过去的他脸上总是有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他变了。 “知道你那时很害怕啊。你的眼神出卖了你。虽然你口吻嚣张地说要去告诉老师，但是眼睛里可全是恐惧啊。” 李静垂下了头，做出很失落的样子。 “那处废墟……” 他们不知道聊到了什么时候才睡着的。 李静是被狂按的门铃声惊醒的。她走出卧室才发现睡在沙发上的任二，他睡得可真死，连门铃声都沒有听到。 她从猫眼中看着來人。 那张熟悉的脸，王西西！李静心中一惊。她几乎是直接把任二从沙发上扯起來的。任二睡眼惺忪地说着，“这大早起地是干嘛呀？” “西西來了！”李静拉着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藏才好。 王西西还在拼命地按着门铃，一定是有什么急事吧，“李静，李静，在沒在家啊？”她还在外面喊着。 推推搡搡中，李静把任二塞进了卫生间。再三叮嘱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声。 这是个最糟糕的地方，她本來可以让他躲到她爸妈的房间去的。可是慌乱中她忘了。 “西西。”她开开门，脸上露出不太和谐的笑容。 王西西显然等的时间过长了，脸上微微有些不耐烦，“你在家啊，我差点以为你不在家就走了。” 李静挠挠头，“刚刚还在睡觉啦。” 王西西盯着她还沒有换下來的睡衣，还有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看出來了。都几点了，还不起。” 李静把她让进客厅里。 “你昨晚是在客厅睡的？”王西西看到沙发上还摊着的被窝，她坐下來的时候，手指触碰到被窝里的温度。 “啊，嗯，是呢！”李静有些慌张，万一西西要是去她卧室可就糟了。 不过王西西來的目的并不是來参观的。 “李静，我有种不安全感。”她单刀直入地说出了困扰她很久的问題。 李静的思维还沒有从掩藏任二的想法中转换过來，几乎是下意识地，“怎么了？” 王西西低着头，手指用力地握着桌子上的玻璃杯，“觉得古傲会离开我呢。” 李静在她的身边坐下來，掰开她握着玻璃杯的手指，转而握到自己的手里，“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西西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突然有了泪光，“不知道。” “但是我的预感一向很准，我真的很怕。”她像是一个慌乱的孩子一样，让人心疼。 “不会的，不会的。”李静摸了摸她的脑袋。 王西西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李静，“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招人烦啊。” “沒有，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李静，我还不够强大，不是吗？”王西西自顾自说着，“所有的哭泣跟眼泪都是因为我的心脏还不够强大啊。” ------------ 第172章 疑惑 她的声音柔弱的，戳进李静的心里。李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來安慰她。西西这个样子，让她很无力。 “不过，你放心，我决定变得强大起來了。从今天开始，我会专心学习，不会去那么依赖别人了。”王西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嗯，西西，你一直都很强大。”李静说。 “哪有，我觉得自己弱死啦。”王西西摇摇头，“我要变得强大起來。” “西西，”李静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你一定会变得更好的。” 王西西使劲地用手背擦了擦一直在眼眶里转圈的眼泪。“我妈让我出來买东西，我就擅自跑你这里來了，跟你聊聊感觉好多了。” “李静，我先走了啊。”王西西站起身來要走。 李静是想留她的，但是想到还在卫生间的任二，就含含糊糊地说了句，“不然再坐会儿吧。” 王西西潇洒地挥挥手，“不啦不啦。” 说完就径自走了出去，“学校见啦，李静。” 等王西西随手将门关了，李静刚刚要去卫生间把任二拖出來，任二却抢先一步出來了。 “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 李静叹了口气，“她是个乖孩子。” “我知道。”任二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忧伤，“所以她需要人保护。” “嗯，总是会不自觉地就像保护她，不让她丧失那份温暖。”李静的眼睛里充满惆怅，“希望那个男孩子不会让她失望。” “是说古傲吗？” 李静微微惊讶，“你知道？” 任二摆出一副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的表情：“当然。” “他，心思很重。”任二盯着窗户外面的阳光。 “任二？” 熟悉的声音。李静跟任二同时回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王西西。三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讶。 “我将手机落在你这里了，我回來取手机，门沒关好，所以我直接推门进來了。”王西西解释着。她的眼睛则一直盯着任二。 李静沒來由地一阵不好意思。脸很不争气地红了。 “我……”任二似乎也沒想到怎么解释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昨晚在李静这里的吗？”王西西小心揣测着自己的话，这是他们的私事，可她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惊讶。 李静跟任二的沉默印证了她的话。 “你们？”王西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西西，不是你想的那样！”李静慌忙的解释着，“任二是在沙发上睡得。” “昨天下午我去我爸家，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回來的时候刚好撞到了他。他陪了我很久，太晚了，就让他在我这里过夜了。”李静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微微发堵。 “这样啊。”王西西挠了挠头，“我拿完手机就走，不打扰你们了。”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她，这次是真的走了吧？”任二听到了重重地关门声，脸上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门，也应该是关好了吧？ 李静蹑手蹑脚地走到门那儿，使劲拉了拉，确定门是关好了，又从猫眼那儿向外张望了一会儿，确定王西西是走了之后，才长长吁了一口气，手抚着胸口，“吓死我了。” “我知道古傲为什么喜欢她了。”任二突然转移了话題，“如果你沒有出现，我觉得我也会喜欢上她的。” “呃？”李静一时沒反应过來。 “温暖，可爱，乖巧。”任二自顾自地说着。 李静有些微微失落，“是吗？我也很喜欢西西呢，别说你们男生了。” “李静，如果沒有意外的话，我们以后会在一起的吧。” 李静盯着任二认真的表情，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 王西西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好好学习了，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投入到了学习上。 已经很久能够不想到古傲了，每天看到他的时候，心情也只是淡淡的，沒有任何起伏。她想，她大概已经把他当成了自身的一种习惯了吧。 日子如果永远这么平淡下去该多好。 错就错在王西西那天不该去找古傲的。 那天是自由活动课的时间，古傲一下课就不见了。王西西习惯性地扭头的时候，沒有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孔，心里有些不自在。 似乎也很久沒有去过他家了，不然去他那儿看看有沒有什么新照片？这么想着，王西西就动起身來。 在路上的时候，她还碰到了胡美音，胡美音一个人像是要去哪里的样子。胡美音在高二六班，跟任二他们一个班级。 她好久沒有见到她了。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种高傲冷漠的神色，只是见到王西西的时候笑了笑，“你要去哪儿？” 胡美音能这么主动地打招呼是很少见的，王西西有些受宠若惊，脸上略带腼腆，回答她说：“我去古傲那儿拿些东西。”她到现在依然保持着这个习惯。 胡美音的表情微微变了变，“最好别去。” 王西西愣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喜欢着古傲，要阻止他们？ “我是为了你好，最起码今天别去。”胡每一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径直跟她擦肩而过，沒有任何的解释。 王西西想着胡美音的话，她是什么意思呢？但是脚步却并未停下來，有什么自己不能看到的东西？ 來到古傲楼下的时候，她还在想着胡每一的话，完全沒有注意到角落里停着的那辆兰博基尼。 正值下班高峰期，电梯里人满为患，王西西咬咬牙，一个狠心朝着楼梯就冲了上去。 当她气喘吁吁地敲开古傲的门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女人，那个优雅的女人。 她在哪里见过的。 汗水顺着额头流下來，滴到眼睛里，她眨了眨眼睛，就在这眨眼的瞬间，她想起來了。 这个女人，是古傲的妈妈。 “进來吧。”她的声音异常温柔。 古傲在屋子里收拾着一沓书，他显然沒有意识到王西西会突然造访，动作微微停顿，“西西？” 王西西看清楚了他手上那一沓书上，都有着几个共同的字母：toefl。 她有些迷惑，盯着古傲手上的书，“古傲，这是？” “他要出国。”女人从她的背后走上來，把她按在沙发里，“你们先慢慢聊着，傲，我先走了。” ------------ 第173章 崩溃 出国？出国。 王西西觉得自己的身体不是自己的了，灵魂不知道在哪里飘着，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好像置身于一个特别虚幻的世界，所有听到的看到的都是虚幻的。 她听到女人离开时关门的声音，很飘渺。 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的。 她听到自己波澜不惊的声音：“我在做梦对不对，古傲，我在做梦。” 古傲的脸就近在眼前，棱角分明，一点都不缓和，那么严肃。好看的桃花眼中有些心疼。 “对的，只要我努力醒來就可以了。”王西西自言自语，整个人看上去都晕乎乎的。 她狠命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古傲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你干嘛？！” 那半边脸迅速地红肿起來，王西西轻轻地把手放上去，完全沒有注意到身边的古傲，“很疼啊，为什么我还沒有醒？” 古傲把她抱到自己的怀里。 王西西却沒有半点反应，嘴里喃喃自语着：“一定是还是不够疼，不能把我从梦中唤醒。嗯，一定是这样的。” 她突然就从他的怀抱里挣扎出來，突然的让他來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慌忙之中古傲抓到了她一只胳膊，可是她的力气如此之大，他被她带着踉跄了几步。 王西西却固执地将自己的头向桌子的一角撞去！ 古傲就在此时发力，将她重新拉回到自己的怀抱里。 “西西，别这样。”他的声音温柔而隐忍，眼中像是闪烁着无数的明星。 王西西还在自言自语：“为什么不让我撞上去呢，那样我一定会醒过來的。” 古傲抱着她，紧紧地，将她固定在自己的怀里，“你沒有在做梦。” 她的身体在这句话之后僵在了他的怀里，像是一具僵硬的尸体。 他一直抱着她。 直到很久之后她突然放声大哭。 像是小时候丢失了玩具的孩子似的，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 她在他的怀里挣扎，试图逃离，他依然紧紧地抱着她。 她开始踢他，打他，他却把她的头按在了他的怀里。 她踮起脚尖，使出吃奶的力气咬着他的肩膀。 “嘶，，”他轻轻地发出声音，但却丝毫沒有放手的意思。 “如果这样，你能好受一点的话，”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地，“那么，你就打我咬我吧。” 如果这样，你能好受一点的话……这句话残忍地在她的脑海中回响着，无论那样，她都不会好受一点。 她安静下來，失去了力气般瘫倒在他的怀里，只有眼泪还在不停地流着。 他的手停留在她的头发上，像是很多次那样揉着她的头发，安抚着她。 “不能留下來吗？”她终于安静了下來，被泪水冲刷过的脸绷得紧紧的，眼睛红红地盯着他。 古傲发誓，他在看到这样让人心疼的她的时候，是有过那么一丝动摇的。 但是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只是去几年，还会回來的。”他的口气中有很多不自信，“但是，西西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女孩子。” “所以呢？”她死死地盯着他的脸。 他抬起头，眼神温柔：“如果你等不了的话，我们……” “不要说，不要说出口。”她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听到那两个字。” 她靠近他，“我再抱你一次。” 他张开双臂。她闻着他身上的熟悉味道，淡淡的肥皂味混合着他的体香，闻起來很让人舒心，能够忘记一切的烦恼。 “什么时候走？”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來像是普通聊天的语气。 “如果顺利的话应该是高三毕业之后了吧，不过这之前要准备考试跟各种申请材料，所以可能会很忙。”他也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來像是在跟一个朋友聊自己的近况。 王西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们尴尬地拥抱着。 “我走了。”王西西从他的怀抱中退出來。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从落地窗中可以看到外面逐渐亮起來的街灯。 他的心突然被人揪了起來，生疼生疼的。 他抓起钥匙追了出去。 王西西从古傲家走出來的时候，不可遏制地再次泪流满面，脑子里装满了出国两个字，两条腿机械地前行着。 人的身体大概是有记忆的吧，她的身体靠着这种记忆來到了自家很近的报亭处。 那个胖胖的老板已经把电灯弄亮了。他诧异地望着从自己报亭前面路过的那个小姑娘，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随手抓起身后的电话拨了出去，“然然吗？我看到那个女孩子了。” “嗯，就是经常來我这里买杂志的女孩子。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是你同学吧，你要不來看看，别出什么事情。” “哎哎，怎么挂了啊，我还沒说完呢。”老板摇了摇肥肥的脑袋，现在的孩子，真是见色忘亲啊！ 宋森然在接到电话之后就飞奔了过來。 他看到了晃晃悠悠的王西西，她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你想让你爸妈看到你这个样子吗？”他走在她的身后扶住了她的身体。“他们一定会问个清楚的吧。” 王西西抬起头，满脸的泪痕让宋森然吃了一惊。 但他很快平静下來，“不然去李静那里住一晚上吧。” 他把王西西扶到别的单元门前坐着，自己掏出手机，很快便跟李静联系好了。 “你早都知道了，对不对？”王西西抬起头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森然，“所以你那天才会那么说，对不对？”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质问着他。 宋森然默然地点了点头。 “胡美音一定也是看到了古傲的妈妈，所以才不让我去找他的。”她的声音很轻，“可是迟早都是要知道的啊。” 她蜷曲着身体，抱着膝盖。 她明明就在他的面前，可是他却感觉他始终都无法靠近她。 李静在接到电话后，很快就从学校赶了过來。她沒有问她出了什么事情，而是抱着蜷曲的她，“西西，跟我走，好不好？” 王西西懵懂地站了起來。 一直目送了李静拉着王西西走远了，宋森然才走到一处墙壁拐角不容易发现的阴影中。“她走了。” ------------ 第174章 迷醉 古傲的身影这才从墙角的那团阴影中分离出來。 “你不出來真的好吗？” 如果此时有人从他们身边路过的话，一定会被这两个站在一起的高高帅帅的男孩子吸引。像是从画中走出來的两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悲伤。一个有着温柔眼神，一个有着锋利剑眉。 古傲的眼睛中弥漫着大片大片的哀伤：“我出來她会更伤心的。” 宋森然沒有克制住心中躁动的那团怒火，古傲这种无所谓甚至到懦弱的话像是导火索般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冲上去，抓住古傲的衣领，“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就不能不走吗？” 古傲低着头，不与他对视，也不回答问題。 宋森然火大地一拳打在了古傲的脸上，“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你无所谓吗？” 古傲被宋森然的一拳打的有些踉跄，他靠住墙，并沒有还手的样子。 宋森然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他继续冲上去，一拳一拳地打在古傲的身上，脸上的痛苦丝毫不亚于古傲，“你当时跟我抢她的时候就沒有想到会有今天吗？” “你不是喜欢她吗？你当时怎么跟我讲的，你说你一定会对她好的啊！” 宋森然骑在古傲的身上，拳头渐渐失去了力气，他的泪水顺着脸庞滴下來。“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会把她交给你啊。” “我就不该给她时间让她自己选，以至于她后來喜欢上你的啊。” 宋森然的心中是悔恨的，他想到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都刚刚來到金华，他一直注意着王西西。古傲上台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他看到她发亮的微微怔住的神态，他就知道，他有危险了。 后來，他跟古傲成了朋友。 再后來，他们知道了彼此都喜欢着同一个女生。 “你喜欢谁不行呢，为什么偏偏要喜欢她呢，你那么优秀，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啊！”想到这些，他就抑制不住地怨天尤人，为什么那个人不是自己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呢，他不知道。 宋森然曾经努力地想要想起來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王西西的，是在小学呢，还是更早呢，然而总是失败。她在他有意识地记忆之前就已经在那里了。似乎他们的故事一开始就建立在两个人都认识的基础之上的。 “我跟她很早就认识了啊！”他从古傲的身上下來。 古傲现在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颓废。 “你到底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呢？”宋森然重重地将拳头砸到墙上。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拖得长长的，黑夜并不是毫无预兆地就降临的，它给了每个人暗示，只是我们太过粗心大意。 “我妈她，不容易。”古傲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不能让她失望。” “我要成长为能为她分担责任的男人。” 宋森然转身将胳膊搭在古傲的肩上，“走吧，去喝一杯。” 古傲的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面，头低低地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在宋森然胳膊的力气下向前走着。 他很少喝酒，即使是过年的时候跟着妈妈去参加她公司的聚会什么的，他也只是象征性的抿一下。 借酒浇愁，听起來是个不错的选择。 酒吧在这个时候刚刚开始营业。他们一进去就看到了那个在舞池中央扭动着腰肢的女孩子，很漂亮的女孩子，即使是化着这么浓的妆，依旧能够辨识得出來。 他们径直走到了吧台，跟那个长相同样清秀的调酒师要了两大杯啤酒。 他们干杯，玻璃杯清脆的撞击声淹沒在嘈杂的音乐里面。 “嗨！”他们同时转过头去，是刚刚跳舞的那个女孩子，她两只手分别搭在他们的肩膀上，脸上露出整好无瑕的笑容，“我是rebecca。” 古傲的眼睛淹沒在酒吧昏暗的光线中，看不清表情。 大概他还沉浸在悲伤里面吧。宋森然望了一眼古傲，转身看向这个叫做rebecca的女孩子。他对这种女孩子不感兴趣，但是面前的这个女孩子看上去跟他们差不多年纪。这让他微微提起一点兴趣。 “坐。”他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座位。 rebecca便坐到了宋森然的身边。从这两个男孩子一进门她就注意到了他们。 那么英俊的男孩子，穿着干净t恤，帆布鞋，一个长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却充满了悲伤。另外一个剑眉星目，脸上渲染着某些沉重的色彩。 她一眼就看出他们不属于这里，大概是有什么事情吧。于是她主动走了过去。 “我曾经喜欢过一个男孩子，很喜欢很喜欢。那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像是从漫画书中走出來的人物。” 宋森然听到身边那个叫做rebecca的女孩子开口，她的眼皮垂着，睫毛在下眼睑扫出一排阴影，灯光罅隙中看得到它们的颤抖。 古傲也抬起头來，晃着手中的酒杯，眼睛紧紧地盯着里面的液体，他在听她的故事。 “我们是在酒吧认识的。但是他后來喜欢上了别人，”她笑笑，“不对，应该是他以前就一直喜欢着别人，跟我在一起，用他的话來说，只是玩玩吧。” “在他以前我也交过很多男朋友，也只是玩玩。”rebecca跟宋森然还有古傲干杯，呷了一口啤酒之后继续说着，“他不一样，他跟那些男孩子不一样。他虽然跟他们一样抽烟喝酒泡吧，但是他的内心是很温暖的一个人。是个好人。” “我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我以为我能够走出來，”她笑起來的样子很是妖娆，“但是我还是沒有克制住的來这里跳舞了，我做不到不想他，做不到不喜欢他。”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她却笑着讲给他们听。 宋森然有些云里雾里，“想他，喜欢他，所以就來这里跳舞？”他不理解她的逻辑。 “嗯，很快你就知道为什么了。”rebecca很有倾诉的欲望，她也想知道更多他们的故事。 “你们很悲伤。”她开始打探他们的故事　，“跟一个女孩子有关？” 古傲的眼皮抬起來，那双充满悲伤的眸子望着她。 宋森然知道他该告诉她他们的故事，秘密是需要交换的。她告诉他们她的故事大概也想听到他们的故事。 “我们……” “这个……” ------------ 第175章 浑噩 他嗫嚅着嘴唇，但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个故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他來了！”rebecca迅速站了起來。 宋森然跟古傲同时转过身去，酒吧门口出现的那个，精致的脸庞，整齐的头发。 任二。 宋森然明白了，rebecca喜欢的那个男孩子，是任二，他经常來酒吧，所以她才经常來酒吧跳舞的吧。 rebecca靠近任二，身体软趴趴的，一副喝醉了的样子，半边身子就要靠到任二身上。 任二却迅速地扶住了她的身体，避免他们有过多的接触。“海哥，把她哥叫來。” 然后那个坐在角落里的中年男人迅速打了一个电话。 宋森然突然觉得rebecca很可怜，她爱的很卑微。不过他也为李静感到欣喜，看來任二是真心喜欢她的。 古傲有些醉了，他一直喝着酒，喝完了就继续跟那个调酒师要，然后再继续一个人喝。现在，他趴在了吧台上，露出后脑勺整整齐齐的头发。干净的白t恤把他跟周围的人们划分成两个世界。 宋森然架起古傲准备离开的时候，刚好跟任二擦肩而过。 “我会照顾好她。”任二的声音低低地从他的耳边飘过來，“谢谢你不喜欢她。” 谢谢你不喜欢她，才给了他喜欢我的机会，我才有照顾她的机会。 宋森然停顿了一下，不知道他是真的面无表情，还是炫耀的灯光遮掩了他的面部表情。他很快跟任二擦肩而过。 他不想知道为什么任二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认识那个叫做海哥的男人。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他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子好奇，却不想走进一个认识的人的世界。 世界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沦陷的。 即使用冷水敷了一晚上，王西西的眼睛依旧红肿着。 她撞上古傲的时候，他睡眼惺忪，头发有些微乱，不像那个干净的少年了。 他也很难过的吧。但是……她不想去想但是后面的事情了。 想给一个笑脸，可是她实在是撑不起來。算了。 古傲只是这样看着她，他的脸有些模糊，但是眼睛在见到她的时候变得清亮，弥漫着哀伤。 时间会解决一切的吧。 王西西这么告诉自己，低下头，想从古傲身边路过。 却在那一瞬间被古傲拉住。男孩子的力气大大的卡住了她的胳膊。疼痛钝钝地从被古傲抓着的地方传來，她眉毛之间隆起了一座低矮的山丘。 她抬起头跟他对视。 两双充满悲伤的眸子在空气中激起涟漪，或许是她眸子中夹杂着的些许的愤怒让他退缩了。 古傲垂下了头，松开了抓着她的胳膊。放任她从自己的身边走过。 他喜欢的是那个笑容暖暖，有着酒窝的女孩子，可是现在，他亲手毁了她。 刚开始的日子是十分难熬的。 王西西试着让自己的心思全部放在学习上，可是她根本无法做到。总是会在课间午后看到古傲进出教室的身影。 熟悉的身影，每次都能牵动她的心。 “西西，过段日子陪我去看我妈吧，亲妈。”李静轻轻地在她的耳边说。 王西西很震惊，她重复着，“亲妈？” “那个女人，果然不是我妈。”李静转过脸來笑着对她说，“我妈在生下我之后就死了。” 王西西看着李静的笑脸，她不知道她怎么可以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这么颠覆的事情的。 “我用了很久才能看起來若无其事啊。”李静的笑容中有淡淡的哀伤。 “对不起。”王西西说。 “对不起什么？” “我这段日子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竟然都沒有发现你在经历，，，”王西西内心很是愧疚，她斟酌着自己的用词，“这些。” 李静倒是很爽朗地笑了，“沒关系啊，有人陪着我的。” 王西西愣了下神，随即马上反应过來，李静口中的那个人，应该是任二无疑了。能有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陪在身边，这样无论多么难过的事情都能扛的过來了吧。 可是古傲他，， 这件事她必须自己扛过來。王西西很清楚。 李静看到王西西失落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本來是想说一下自己的事情让她分心的，可是沒想到会成这个样子。 “李静，我还是不跟你一起去了。”王西西突然抬起头來说，“我不想打扰你跟你妈的亲近时间，你应该是第一次去看她把。” “嗯。”李静点点头。“可是，你现在的状况，，” “沒关系，我会慢慢好起來的。”王西西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西西。”李静面露不忍。 “。”王西西笑了笑，赶忙低下了头，她怕再多一秒，她就会坚持不住掉下眼泪。 那段灰色的日子，那段让生活在其中的我悲伤的无法自拔的日子，到底还是过來了，当时看來多么了不得的事情现在回首，也不过如此。从那之后，我就学会了站在未來去看现在的困境，未來的我还会想现在这样为了这件事情而落泪吗？“我该同意吗，你说拥有不如精彩过。”最起码这句歌词，我是同意的。我们拥有了精彩的过程，体验了生活的一种滋味，生命中有过这么一段日子，可以让逐渐老去的我慢慢的回忆。这样就足够好。或许真正的长久到最后也不过平淡无味。那么不如定格住最美的那段时光。 ，，　王西西　2011年 王西西沒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撞到胡美音，在高一一班的门口。 她低着头从教室出來，拿着物理书，是想问冯天健物理題的。从那之后，她就不问古傲物理題了，有什么问題就去找冯天健。 冯天健倒是开心的很，认为王西西知道努力了，毕竟她也算他们班上高考的种子选手。以至于到后來，每次见到王西西他的脸上就乐开了花。 急匆匆地却撞到了一个人。 抬起头发现却是胡美音。 王西西说了声“对不起”就低下头准备溜走。 “西西。”她叫住了她。 “嗯？”王西西回过头來，她以为她是來找古傲的。 “我是來找你的，我们，”胡美音又回到了医院的那个她，温暖的笑容让王西西有些恍惚。“谈谈吧。” ------------ 第176章 祭日 王西西的脑子有瞬间的短路，谈谈？谈什么？ “是古傲的事情。”胡美音在她的耳边低语。“找个地方吧。” 王西西像是失去了魂魄的躯体，跟在胡美音的后面。半晌，她才说：“谢谢你。” “呃？”胡美音的脸上露出诧异。“什么？” “你那天是看到了古傲妈妈所以才不让我去的吧？”王西西游戏诶坦然，“所以谢谢你啊。” “沒什么啦。”胡美音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不好意思，这对于她來讲可是很少见的。 王西西跟着她在一处地方坐了下來，“你要跟我说什么？” “他是不得不出国的。”胡美音看着她，“你知道他妈妈吧，一个人把他带大的，所以他不能不替她分担。” “我知道。”王西西低垂着眼睛，“正是因为我知道无力改变，所以我才更加地难过。”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不得不更残忍的事情吗？ 胡美音把手放在了王西西的肩上，“西西，你知道吗，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嫉妒你。” 王西西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嫉妒我？”该是我嫉妒才是吧，你长得那么漂亮，那么有个性。 “古傲为什么喜欢你不喜欢我呢？”胡美音反问她。 是啊，这个问題曾经也困扰过她好一阵子的。 “因为你是一个温暖的女孩子啊，笑起來总是有酒窝，像是不小心闯进了人类世界，你沒有大家都有的冷漠跟现实。”胡美音看着她，“跟你在一起时间久了，也会被你传染成一个温暖的人，像是针对冷漠这场瘟疫的抗体。” “我……”王西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她的心底是有一些开心的，自己曾经嫉妒过的人竟然反过來说嫉妒自己。 “你很真实，会哭会笑，很简单，总是能激起身边人的保护欲。”胡美音笑了，细长的媚眼眯成一条缝，“你看，我都不由自主地來保护你了呢。” 王西西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 “西西，我知道这个问題会很残忍，但是我必须要问你，想好未來了吗？”胡美音看她笑了，趁热打铁。 王西西收敛了笑容，“我想先考上大学，走着看吧。未來充满变数。” “会等他吗？” “我不知道。”她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來呢，“如果我真那么喜欢他，就会等吧。” 他要是真的那么喜欢她的话，也会回來的吧。 “西西，从一个朋友的角度來看，我是会劝你不要等的，因为女孩子的青春很宝贵，而且，”她咬了咬嘴唇，停了一会儿才说，“古傲现在看上去是一个好孩子，但是世界很大，诱惑很多。西西，为了避免你受伤害，所以我宁愿你关闭自己的心，不等待。” 胡美音的话一直萦绕在王西西的耳边。 为了避免伤害，所以选择封闭。这是避免伤害的最好方式，同时也阻隔了温暖。 天气逐渐转凉。 李静在一天晚上收到了男人的电话。 “静儿，”他的声音愈发的显得苍老，“再过几天是你妈的祭日，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她吧。” “好。”李静很不给面子的扔出这么一个字，好像多说几个字会要了她的命似的。 男人在那边沉默了，显然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静儿。”他又叫了一声。 李静的心里突然慌慌的，“再见。”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着挂掉电话，或许是怕听到他说出什么触动他的话吧，她已经决定了不理他，可是每次听到他的声音，以前家庭生活的点点滴滴还是会出现在她的眼前，那颗好不容易硬化了的心就会软下來。 那天下着下雨，秋雨毫不吝啬地打在车窗上，李静安静地坐在车里。 男人沉默地打着方向盘。 车里就他们两个人。 窗外氤氲潮湿的空气像是浸进了车里，李静有些看不清男人的侧脸。 “你经常去看她吗？”她脸朝车外，问他。 “嗯，每年都会去看几次的。”男人的声音跟平时一样，仿佛是在回答你吃饭了吗这种简单的日常问題。 李静转过头來，盯着他刚毅的脸庞，爸爸是喜欢妈妈的。所以他才能这么若无其事地像是家常便饭似的提起她。 中途李静小憩了一会儿，在醒过來的时候车子已经到了一处乡下。 地面是干的，看來只是城里下了雨。 天空阴阴的，她跟在男人的后面，怀里抱了一束百合。他说妈妈生前的时候，有一次他们路过花店门口，她站在花店门口眼巴巴地盯着那束百合很久，他当时沒带钱，说下次买。 然后就沒有下次了。 这是他一生的愧疚。 所以來之前，他带着李静到花店买了一束百合，这也是他每次來都会带的花朵。 上车之前百合上面就沾了雨滴，显得更加的娇嫩欲滴，香气扑鼻而來。 李静使劲地嗅着百合的香气，心竟然跳的飞快。 素昧谋面的妈妈…… 她昨天晚上一天都沒睡好，整晚都在想着该跟妈妈说些什么。 九泉之下的她应该不知道自己的女儿长成了什么样子吧。 所以当李静把百合放在墓碑前面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是：“妈妈，我來了，你还记得我吗？” 墓碑上的照片已经发黄，年轻的女子有着清秀的脸旁，她略带青涩的笑容被永远的定格。 李静端详着这张照片，“妈妈，我的眼睛跟你长得很像呢。” “我现在才來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男人站在李静的身边，眉眼无限温柔，“珍儿，我带静儿看你來了。还记得吗，这个名字还是你起的呢。” “刚刚是静儿在跟你说话呢。以前我总觉得静儿还小，那个女人又折腾的我心力交瘁。就沒有带她來看你。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妈妈是个怎样的人呢？”李静转过脸來望着男人。 男人抬起头來望着天边压來的乌云，那么黑，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來。 他的唇角却上扬起一个不容易察觉的弧度，“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秋风袭來，男人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头发被掀起來。 李静看到了里面夹杂着的几根白色头发，她的心倏地一下就软了。 ------------ 第177章 婚礼 “爸，”她听到自己声音中夹杂着的颤抖，“你爱妈妈吗？” “爱。”他的眼睛中竟然闪烁着泪光。这么久了，自从她看到李红以后就沒有叫他一生爸，但是现在，她竟然在珍儿的墓前这么称呼他了。 “那你爱李红吗？”她单刀直入。 “爱。” “你怎么可以同时爱两个人？”李静有些愤怒，在她看來，爱情应该是专一的，爸爸既然爱妈妈，那么就不应该跟李红在一起，更不应该说出跟李红结婚这种蠢话！ “静儿，你还小，不懂。” “少拿这种话來搪塞我，我已经长大了！”李静几乎是吼出來的这句话。 男人认真地盯着她的脸，“那好，我问你，你觉得人的一生只会爱上一个人吗？” ！李静愣住了，在她几乎要开口说是的时候。 “你已经知道你的问題出在哪里了吧？我们一辈子不只会爱上一个人的。是的，我爱你妈妈。但那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爱李红。过去再深刻，也不足以影响未來。”男人温厚的手掌摸着她的头，像是小时候她考试考好的时候所做的那样。 她不能要求爸爸一辈子都守着妈妈，结了婚的人都还会出轨，何况妈妈已经不在了呢。 这就是现实么？ 理想中一个人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但是现实是一个人一辈子会爱上很多人。 她突然觉得很无力。 再次回到车上的时候，她跟任二发了一条短信： 人的一辈子会爱上很多人的吧。 任二沒有马上回她，他是在酒吧帮忙吗？李静揉了揉脑袋。 回味着跟妈妈的第一次见面，她介绍了下她自己。她告诉妈妈，她可能考不上大学，可能要过着平凡的日子，但是她一定会让自己快乐。 墓碑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妈妈的脸旁依然微笑着。 她想着那个年轻的笑脸，血缘关系真的很奇妙。她的记忆中沒有任何关于妈妈的片段，但是看着那张照片，她就很安心。妈妈如果在世，一定会是一个知心朋友。现在，妈妈只不过是一个不能回复她的朋友而已。 嗡，，嗡，， 短信突然的振动打断了她对妈妈的幻想。 任二这么回她：是的，但是我会选择坚守。 李静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将头靠在了座椅上，她的生活中纵然充满了这么多的变故，但是依然有人陪在她身边。 那场婚礼举行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了。 婚礼的前一天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 王西西忘记了自己是有多久沒有看到古傲了，这几个月來她拼命地学习，总算把脑子都沾占满了，沒有了一丝古傲的地方。 望着窗外飘零地雪花，她突然想到去年冬天初雪的时候，那个拥吻着她的男孩子，干净纯粹的像极了外面的雪花。 李静很久之前就跟她说了婚礼的事情。 当时李静是这么说的，她脸色很严肃，“西西，冬天的时候陪我参加婚礼吧。” 王西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啊？你要结婚？”她的心像是风暴中的树叶一样上下翻飞，脑子中闪过无数念头，跟谁结，你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了吗，高中生不能结婚吧…… 李静毫不客气地敲了一记她的脑袋，“想什么呢？不是我结婚，是我爸。” 李静叹了口气，“实话告诉你吧，我爸要跟李红结婚。” “你爸跟李红？”王西西张大的嘴巴就沒有合上过，“他们……？！” “沒错，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其实我到现在还是无法理解，不过我尽量在让自己接受了。”李静的眸子暗了暗，“当时那个女人來学校要找的那个狐狸精，就是李红。” “生活真是一部狗血剧啊！！！”王西西愣了半天，才飙出这么一句话來。 “所以，我想让你陪我参加，顺便看着我点儿。” “好！”王西西不能否认自己还是抱着一点看热闹的心态的。 北方的冬天干燥多风，下一次雪往往需要等到第二年的春天才能够完全融化。 所以即使婚礼这天阳光明媚，地面上积雪仍然白的耀人眼球。这对于婚礼來说，倒是浓笔重墨的一彩。 婚车在白色的雪地上留下两道车辄，一直拖到饭店的门口。 参加婚礼的人都拥挤在这里，等待着看新人。 王西西站在李静身边，看到婚车的时候她的心也激动起來了。结婚是一件高兴的人，即使不是当事人，也能感受到那种欢乐的气氛。 她紧紧握着李静的手。“新人就要出來了，我还真是期待呢。” 李静的脸上阴晴不定，“嗯。” “开心点儿啊。”王西西生怕她出什么问題。 车门打开后他们看到了穿着洁白婚纱的李红，她本來长得就很美，今天又是她的大喜之日，她愈发地光彩照人。 而后，王西西惊讶地发现，站在李红身边的伴娘，竟然是胡美音。 她穿了一件紫粉色的裙子，跟李红站在一起，夺取了在场所有男士的目光。 王西西就要被胡美音跟李红的美夺走魂魄的时候，李红的一句话把她拉回了现实：“她们穿成这样，不冷么？” “噗，，”王西西被她的这句话逗乐了，但随即就说，“李静，胡美音她，其实人还不错啦。” “你脑袋被门挤了吗？”李静斜眼看着她，“她以前可是对古傲动过心思啊。” “那是以前了，现在她变好了，你就不要那么讨厌她了嘛。”王西西扯了扯她的衣袖对她说。 李静转了转眼球，“不过分班之后，我跟她在一个班级，她确实沒以前那么独特了。” 王西西面带笑容地点了点头。 “但是你别指望我喜欢她。他们家的人，我都喜欢不上來。不讨厌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李静有些不耐烦了，“都不知道你在搞些什么，明明那么不友善的人，你竟然还能帮她们说话。” 不友善？王西西想到了最初见到胡美音的样子，睥睨一切的眼神，浓重的妆容，耀眼的高跟鞋，这一切都让她不敢直视。 那个医院里的胡美音，睡觉的时候安静地像是天使，单薄瘦弱地连王西西都想保护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像是个温柔的孩子，似乎那个孤傲的女孩子从來就跟她沒有半点关系。 ------------ 第178章 闹剧 “进去啦，想冻死在外面啊。”李静拉了拉不知道正在想什么的王西西。 王西西回过神來，冬天的话，连太阳都不那么刺眼了，何况是人呢？ 她跟在李静后面钻进了饭店。 婚礼是开心的，也是神圣的，尤其是当新娘和新郎交换戒指的那一瞬间。 激动的不只是当事人，王西西分明看到了李静眼里也闪烁着泪花。 一系列仪式过后，新郎就和新娘走下來挨着一桌桌的敬酒。 先敬的是双方的长辈。 这个时候，李静的眼神突然停留在了某一处。王西西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是那个女人。 李静曾经叫“妈”的那个女人。 她穿着一件格外妖娆的红色衣服坐在远处的一桌上，胳膊还挽着一个男子，那个男子很年轻，看上去也不过才二十出头，长得却格外的清秀。 女人似乎很是得意，正在跟邻桌的人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不时地还看那个男子一眼。 连王西西都看得出來，女人跟那个男子是什么关系。 她拉了拉李静的袖子，“已经沒关系了，每个人都有开始新生活的权利。” 李静却神色紧张，“你不知道，西西，她那么喜欢我爸，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喜欢上另外一个人，而且还是个比她小这么多的。” 王西西皱了皱眉，“你爸跟……老师马上就來到我们这里了，不要再管她的事情了。” 李静这才专注到自己这桌上。 男人跟李红很快就來到了这桌上。男人的脸红彤彤的，看得出是喝了不少酒，但是他的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这是我女儿。”即使知道她们彼此都认识，他还是遵守礼仪地跟李红介绍着。 “这位是……”男人看着王西西眼生。 “爸，这是我同学，叫王西西。”李静慌忙介绍。 “叔叔好，我是王西西。”王西西一向都是乖巧的女孩儿，她把声音调到对待长辈所用的频道上。末了，她还不忘了冲李红笑笑，“老师好。” 果然，男人眉开眼笑了，端起酒杯说，“西西，欢迎欢迎。” “爸，”李静随后又看了李红一眼，“老师，祝你们幸福。” “叔叔，祝你们幸福。”王西西跟在李静后面对他们举起酒杯。 李红笑得很腼腆，但还是将杯子里面的酒一饮而尽。王西西看到，她的脸上有着醉人的红晕。 他们走了之后，王西西才问李静：“接受了吗？” “在看完我妈之后，我就接受了。”李静晃了晃酒杯中的饮料，“即使我不喜欢，即使很多事情我到现在还不能理解，但我还是希望他幸福。”她想到了那天风中男人裸露出來的白发，有些心疼，“他不容易的，不容易。” 王西西有些听不懂李静的话，但她知道，李静是放下了，于是也就不再追问什么。 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李静的爸爸跟李红敬酒已经接近了尾声，只剩下了一些朋友，刚好到了女人的那一桌。 扮相妖娆的女人挽着年轻男子的胳膊用一种自以为妩媚万千的姿态站了起來，然而却在看到妆容精致的李红的那一刻面露惊慌，但她迅速把这丝惊慌压了下來，脸上露出微笑。 “祝你们幸福！”她跟那个年轻男子同时举杯。 四只杯子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这声音微弱地几乎淹沒在嘈杂的人声鼎沸之中。 之后就发生了那一幕。 女人灵活地翻转着酒杯，将酒杯里黄色的液体朝着李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泼了出去。 这大概谁都沒有料到的吧。 剩下的三个人还正在仰头喝着酒。 白色的婚纱染上黄色的液体立刻变得肮脏不堪。 “啊，，”李红反应过來之后尖叫声响彻了整个酒店的大厅。 王西西和李静将这一幕悉收眼底。 李静爸爸的手不受控制地扬了起來，却在半空中停下。 “來啊，來啊，你打我啊，有本事你就打我啊！”那个女人站在他们对面，嚣张地将脸递了过去。 “我让你來是看在我们这十几年的情分上，你不要欺人太甚。”男人强压着心中的愤怒，声音变得低沉隐忍。 他冲着将目光放在这出闹剧上的人群摆摆手说，“沒事，沒事，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啊。” 说完他就拉着李红要去换衣服。 女人却慌张了，她甩开年轻男子的手，慌忙地冲到男人跟李红前面。 “你，”她的手指颤抖着，一会儿指着男人，一会儿指着李红，“你竟然要娶这个狐狸精！” 男人把她的手打掉，“请你放尊重些，她是我未來的妻子。” 女人又迅速地把那名年轻男子拉到身前，“这是我的新男朋友，看到沒，看到沒？！” 男人拉着李红的手径直越过他们，目光中沒有一丝留恋。 此时，王西西已经彻底被眼前这戏剧性的场景惊呆了。李静也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各种风云变化。 女人突然扯住了男人西装的衣角：“这么多年，你都沒有爱过我吗？” 男人转过头去，掰开她的手指，缓慢地说着，“我们不能好聚好散吗？” 女人的眼睛里有着愤怒的火焰：“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跟你离婚！” 李静突然反应了过來，“她是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不行，我得去拉住她，不能让她毁了这场婚礼。” “西西，跟我一起拉住那个女人。”还沒等王西西回过神來，李静就已经拉着她朝事发的现场冲了过去。 她们抱住了女人。 男人带着李红迅速离开。 女人在王西西跟李静地怀里挣扎着，“这不是我男朋友，只是我找來气你的，你回來啊，回來啊！” “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就沒有对我日久生情吗？！” 女人的声音凄厉地响彻在酒店里。 李静附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什么，女人突然安静了下來。她的眼睛里滚出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保留地顺着脸颊留了下來，花了脸上的妆。 李静安抚地拍着她的背。这么多年，饶是她不是她的亲生母亲，饶是她对她并不是那么好，总归还是有养育之恩的。 王西西和李静一起把她送到了饭店门口。 “等等啊，你还沒给我钱！” ------------ 第179章 甜筒 王西西和李静同时回过头去，是那个清秀的年轻男子。 她们张了张嘴，随即就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人沒有回头，迅速地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钱包來，“过來拿。” 男子拿到钱后，迅速地转身离开，甚至沒有一句再见，逢场作戏而已，沒有人会当真。 不知是因为他们的冷漠，还是初冬的天气中微微吹过來的风，王西西打了个寒战。 “我走了。”女人跟她们告别，目光在此时变得柔和，“谢谢你。” 这三个字她说的很轻，可她们还是听到了。 王西西跟李静站在酒店外面，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冬天时候的太阳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四周被云气笼罩，昏昏的，暖暖的，爱抚着大地。 在这样的光线中，王西西看到远处有一个人影走來。 那个人背着光，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部轮廓。 走近了，她这才发现那人原來是贾晓亮。 他瘦了。 整个高三他竟然这样急剧地削瘦了下去。这一点是王西西始料未及的。原來除了疯狂的体力劳动，脑力劳动竟然也可以消耗人。 他的脸庞变得棱角分明，以前被脂肪挤得看不到的眼睛也突兀地变大，校服开始变得空落落的。 虽然算不上帅气，但也是个很有味道的男生。 “你……”王西西不知道贾晓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该说些什么，说“你來了”好像又不太适合。 “我是來接胡美音的。”贾晓亮单刀直入地说出了自己來的目的。“是她跟我打的电话。” “哦。”王西西点点头。 “她应该在里面，你进去找找吧。”李静接过话來，对贾晓亮说。 贾晓亮摇摇头，“不用了，她刚才跟我发短信说她马上就出來了，让我在门口等她。” 突然冷场了。 三个人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各怀心事的盯着远处马路上的车子。 所以胡美音的到來对于他们來说像是一个大救星，她站到贾晓亮的前面，“你來了。” 王西西盯着她，她在裙子的外面套上了一件紫色的长款羽绒服，她是花中的玫瑰，骄傲艳丽，一出现就能让王西西这种生长的山里的野花黯然遁形。 “里面的情况还好吗？”李静不得已地问着胡美音。 胡美音抬头看了她一眼，“还好，我刚刚帮我姑姑换好衣服，大家又重新热闹了起來。结婚是一件特别能够让人开心起來的事情，不管有多少的不快，都会被喜庆冲散的。” 李静点点头。 “我们先走了。”胡美音向贾晓亮示意，“西西，再见。” 王西西一直在听着她们的对话，沒想到胡美音竟然会主动跟她道别，她一时沒回过神來，慌忙地说着，“嗯，再见。” “西西，我们也走吧。”李静对王西西说。 “可是婚礼的主角是你爸爸呀。”难道李静连自己爸爸的婚礼都不参加完吗？ 李静笑了，“所以，把时间留给他们啊。反正都差不多结束了。” 于是，王西西就慢悠悠地陪着李静在大街上晃荡。 “西西，”李静的表情有些纠结，她咬了咬下嘴唇，“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你。” “你说啊。”这么好的天气，加上刚刚婚礼带给她的巨大喜悦让王西西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变好。 李静停住脚步，表情很认真，“古傲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王西西也停了下來，心中某个地方被狠狠戳中，她感觉自己整个脸部的肌肉都失去了力量，沒办法张口回答这个问題。 她站了好久，终于重新建立起心底里的那条防线。 “就这样呗。”她模棱两可地回答着。 “你要等吗？”李静追问着。 王西西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想，时间会给出最好的答案的吧。” 这些日子以來，她一砖一瓦地建立着自己内心的那道防线，把跟他有关的一切都封闭起來，虽然偶尔还是会想问他出国准备的怎么样，过得好不好。但是她能够克制住自己不去联系他。 他也已经好长时间沒联系她了，是太忙了吗，还是说已经把她忘记了。 她摇摇头，迈开脚步。继续跟李静在阳光下行走。 李静的手机在这时响起。 “哦，好，我马上过去。” “怎么了？”王西西问李静。 “沒什么，任二叫我去图书馆。我跟他约好今天参加完婚礼就去市图书馆的。” “他怎么沒來参加婚礼？”王西西有些诧异，同学中，李静好像就请了自己一个人。 李静耸耸肩，“他家里有些事情，脱不开身。” 王西西推了李静一下，“那你快去找他吧，唉，都是见色忘友啊！”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李静腼腆的笑了，“那我走了。” 李静走了之后，就只剩她一个人在街道上了。前一刻还温暖着的街道马上变得格外的冷清跟孤单。 宋森然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街角的那棵高大的花楸树下。 他的笑容绽放在阳光里，声音很轻很温柔地对她说：“西西，我來接你回家。” 王西西的眼泪不争气地就涌出了眼眶，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话，却生生地戳中了她的心脏。 “怎么了怎么了？”宋森然被她的眼泪吓到，高大的男孩子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她面前，脸上写满了慌乱。 “沒事。”王西西想把眼泪憋回去。“就是突然之间……” 这句话卡到了喉咙里。 因为宋森然就在这个时候轻轻地抱住了她。 王西西就在这个时刻，决定放纵一次眼泪。她的眼泪滚烫地留在了他冰凉的外套上。她的脸颊感受着他身上所带着的冬天的风的讯息，凉的她内心很舒服。 哭过之后，宋森然带她去了麦当劳，让她缓解情绪。 王西西却要了十个甜筒，拼命地不知疲倦地吃着。她喜欢甜食。甜食能够让人感觉到快乐。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宋森然一直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吃。他的眼睛黑漆漆的，明亮有神。王西西盯着他的眼睛，想到了那些快乐的单纯到容不下悲伤的小时候。 “我想回到小时候。”她在吃完了最后一个甜筒之后对他说。 ------------ 第180章 不悔 高中的生活依旧在继续着。每天都做着同样的事情是谁都会感到乏味。窗外的那片天被窗户切割成一块一块的，万年不变的云淡风轻。 王西西不敢想象天空是如何保持着亘古的蓝色而活得这么久的，高中的生活才刚刚到第二年，她都觉得枯燥的受不了了。 任倩每天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从來不浪费一点点的时间，这给了王西西不小的压力。 在食堂的时候，王西西有时会碰到贾晓亮。他总是急匆匆地打饭吃饭，王西西觉得跟他打个招呼都是在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高考马上就要來了。 六月的蝉聒噪得像是它们的生活中只剩下了发出声响來证明自己的存在。 大家开始为高考的考场收拾东西的时候，王西西突然意识到明年夏天的这个时候，她也要高考了。 那个人，也要走了。 她微微有些伤感。 李静的成绩则一直半上不下的，她却毫不放在心上，反正，自己也沒准备去读大学。 好的事情是，任二一直陪着她，除了生活中的小事，在成绩这方面也给她垫着底儿，这着实让李静在这个充满硝烟味道的高中压力登时小了不少。 这一年來，李静经常会去看妈妈。大多数时间都是她一个人去。她觉得她跟妈妈之间的关系越來越好了。 清明节的时候她去扫墓，她盯着那张泛黄的照片。 “妈妈，爸爸跟一个年轻的阿姨结婚了，那个阿姨是我的老师。”她的目光落在目前的那束百合上，又看了看怀里面的自己抱着的那束百合，笑了，一定是爸爸刚刚來过的，“阿姨怀孕了，所以爸爸可能比较忙，不会有太多的时间來看你。” 她把自己怀里抱着的那束百合跟墓碑前的那束挤到一起，“不过我会经常來看你的。” 天气热起來之后，学习也跟着紧张起來，为了应付期末考试，李静每天都不得不淹沒在各科老师发下來的一张又一张试卷里面。 已经很久沒去看妈妈了。 等期末考试结束后吧。 “任二，”她望了望身边咬着笔杆的男孩子，叫了他一声。 任二抬起头來，额前的碎发遮住一只眼睛，“怎么了？” “宋轩喜欢你吧？”李静的声音平淡像是在说“今天的饭真好吃”一样。 任二的脸上浮现出小心翼翼，他的眼睛中有些惊慌，这在他眼中是不常见的，“你知道了？她跟你说了？” 李静绷紧嘴巴，眼珠灵活地转着，“沒有，她沒有跟我说过一句话，每次见了我都跟见了瘟神一样，恨不得绕我很远。可是我又分明看到好多次她往我们这里张望。我想，她应该是喜欢你的。” 任二又恢复了初中打架时那副淡定的状态，“我早就跟她说清楚了，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你，”李静脸色不悦，“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难道你希望我去跟她在一起？”任二挑眉，他也想知道李静是怎么想的，她从來不肯给他明确的答复。 李静沉默了，心底里确实不希望他跟别的女生在一起，当时rebecca就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任二笑了，“放心吧，只要时间够长，她就不会喜欢我了。” 时间真的是个好东西，只要时间够长，曾经那么喜欢的人我们可能不会喜欢了，曾经不那么喜欢的人我们可能会渐渐地喜欢上他。 任二晚上放学之后照旧去酒吧，这间酒吧以后会是他的，等他高中毕业之后就由他來打理了。 所以他现在每天晚上都要去酒吧跟着海哥学习怎么经营，怎么处理突发事情。 这天晚上的夜很黑，他快步走在前面。路上为了图方便，他穿过一条小巷子，沒有灯光的巷子显得特别的黑。对于习惯了走夜路的他來讲，还勉强能够看得清楚。 “啊！”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夜空。 “救命，救命啊，，” 是宋轩的声音。 她一路尾随着他，这不是第一次了。 任二皱皱眉，酒吧附近的痞子总是很多。 他转身回去，果然看到两个小痞子在抓着她的胳膊往一个更深的巷子里面拖。 打架这种事情，对于任二是家常便饭了。更不用说这两个小痞子。 事后，宋轩抓着自己的衣服，浑身颤抖，眼睛中流露出崇拜的目光，“谢谢你。” 任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的头发完全散乱掉了，白色的t恤有些皱巴巴的，“以后不要跟着我了。” “可是……”宋轩似乎有着不甘心。 “你不是在保护我，是在拖累我。”任二说话毫不留情，“跟你说过的，我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我，，” “好了，我送你回去。”任二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任二在为她打架的时候，宋轩的心是有一些小小的激动的，她认为这在某种意义上代表了什么。 可是当他走到她面前，用那种冰冷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她知道，只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如果被欺负的人换作是另外一个女孩子的话，他也会出手的。 那颗稍微提起來的心又重重地落了下去。 挽不回的失望在宋轩的眼睛中流动。 她不知道该不该放弃了。 这件事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不再想见到任二，确切地说是不敢。 就这样继续逃避下去吧，说不定在未來的某一天，她真的能够自己放开呢。 无论如何，她都感谢现在的自己，曾这么不顾一切地喜欢过一个男孩子。她将永远不后悔。 夏天到來的时候，王西西把自己整天都关在房间里面学习。 郑忠琴开心的不得了，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儿总算认识到高考的重要性了，为了让她的营养跟得上，天天给她变着法儿地做着各种好吃的。 王西西会悄悄的下楼买《城市风景》。，她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偷偷地去搜集跟他有关的任何消息，在看到“白袍”两个字的时候她会想到他，会想到自己耗费掉的大把大把的时光，她不后悔。 流火七月的时候，贾晓亮给她打电话，他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邀请她去庆祝。 王西西不置可否。 然而在旁听电话的郑忠琴却说：“去吧去吧，别整天趴在家里看书了，出去跟同学玩一下也好。” ------------ 第181章 分别 贾晓亮包了一个很大的房间，王西西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里面了，大多数都是她不认识的，应该都是贾晓亮的同学吧。 她只认识坐在角落里的胡美音，还有出门來迎接她的贾晓亮。 王西西很识趣地坐在了胡美音的身边。 歌唱到一半的时候，跳到一首歌曲上，是林俊杰的《小酒窝》，这首歌曲刚刚出來，简直是风靡全城。 贾晓亮吼了一句：“谁点的？快点來唱啊。” 还是沒有人唱。有一个男生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那是点给你跟你家美音的啊！” 众人就开始跟着起哄，“快唱！”“快唱！” 昏暗的包厢中看不清楚贾晓亮的脸庞，不过王西西知道他一定脸红了。 贾晓亮有些招架不住众人的起哄，硬是厚着脸皮拿着两只话筒走到了胡美音的前面，王西西这才看清楚，他的脸红的像是天边的火烧云。 他递给胡美音一只话筒，“美音，能不能，，？” “不能！”胡美音斩钉截铁地说，她沒有伸出手去接那只话筒，沒有给他留丝毫的面子。 贾晓亮的红晕还在，他尴尬的愣在原地。 起哄的众人在听到胡美音的这句话之后也在瞬时安静了下來。 贾晓亮的拿话筒的那只手像是冬天的枯树一样伸展定格在空气中，同周围的空气一同凝固着。 王西西迅速地从他的手中抢过那只话筒，拍了拍，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我跟你唱呗。” 说完，她自顾自地唱了起來：幸福开始有预兆　缘分让我们慢慢紧靠　然后孤单被吞沒了　无聊变得有话聊…… 在她的带动下，贾晓亮终于回过神來，跟着她一起唱了起來。 众人又闹哄哄地开始聊天说话。 聚会结束之后，王西西跟胡美音一起走在路上。 “刚才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唱啊，那样搞得大家多尴尬啊！”王西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來是在提建议。尽管她见过了那个和煦的像是春风一样的胡美音，但是从内心來讲，她还是有些怕她的。 胡美音转过头來，声音平静，“我不想唱歌。” 王西西心里有着小小的失落，她依旧是那个我行我素的胡美音，个性张扬。 “况且，我就是不想给他这个面子！”这句话说的像是一个赌气的小女生，王西西沒來由地一阵温暖。 胡美音不讨厌贾晓亮的。王西西知道，这么多年來，他的陪伴已经成为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现在，她开始意识到这一点了。 他们的生活都开始步入正轨了，王西西很开心。 暑假之后，高三就正式地到來了。 王西西觉得自己彻底地沦陷到了一个无边无涯的黑暗世界里面。这个世界里面只剩下了永远都做不完的习題跟试卷。脑子已经彻底被物理公式跟数学公式占据。偶尔空闲下來的时候也装满了英语单词，根本无暇去顾及其他。 她已经很久都沒有看到古傲的身影了，《城市风景》这几个月上也沒有白袍的影子。 他，应该很忙吧。 王西西晃晃脑袋，揉了揉有些发懵的脑袋，继续埋在題海里面苦读。 整整一年，她都处于这种绷紧的状态。 过年的时候，家里的亲朋好友们都问她的目标是哪所院校，她出神了，她从來沒有想过要考到哪里。这一年半來的刻苦只是为了逃避某个人从心底抹掉的空虚而已。 她随口说了个北京。 沒想到，这在日后真的成为了她精神上唯一的目标。 她想，北京的天空应该比这里更蓝吧，那里会有更多的人涌进她的生活，她大概会忘记现在这个闷闷不乐的自己。 夏天再次來临的时候，他们到了冲刺的阶段。 王西西每天都很晚很晚才回寝室，为了能够在这个漫长的夏天过去之后去北京，她在用尽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丝力气。 六月六号像是一个黑色的布幔拉起的盛大舞台，他们是这个舞台的主角。 王西西在台下耗费了很大的力气，希望自己能够在这场show里面不会输的太惨，如果真的可以的话，她还想拿到那张奖品，，去北京的车票。 高考的两天对于每一个人來说都像是抽筋剥骨。 王西西在高考之后连续睡了十六个小时，她醒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下意识地按了下手机，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短信。 那个人的名字她再熟悉不过。 她耗费了将近两年的时间來筑起的心里面的那道防线，仅仅在看到他名字的瞬间就分崩离析了。内心有着抵挡不住的兵荒马乱。 她不知道短信的内容，心在颤抖着，有着一丝丝的期待。 手指颤抖着按错了好几个键，终于打开了。 短信的接收时间是今天早上。 “西西，你还记得我吗？这些日子特别忙，沒联系你。” 王西西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來，我怎么可能忘记你，怎么可能？！ 她手指在手机键盘上翻飞着，打好了一行字，快按发送的时候，她犹豫了，手指停了下，按了删除键，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想了想，编辑了很少的几个字发送了出去。 “沒有。” 古傲的短信几乎是在她发送过去的瞬间就回了过來。 “还好你理我了，等你短信的这段时间真是度日如年啊。我明天的飞机。你会去机场送我吗？” 王西西擦了擦眼泪，既然想让自己活得潇洒一点，那就继续潇洒下去吧。 “不知道。” 古傲沒有再回她的短信，而是在很晚很晚，王西西快要睡着的时候收到了他的一条短信。 “西西，晚安。” 明明就是四个字而已，王西西却再也睡不着。 起身下來喝了一大杯凉白开，她倚在窗户边上，看着那栋亮着灯的高楼。 即使她的心里已经沧海桑田，但是这些建筑依然保持着它们固有的姿态，站立在那里。 分别的日子终于到來了吗？ 这个城市中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角落，有那么一个人，是属于她的了。一想到这里，王西西就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只剩下了一个躯壳。 从反光的窗户中，她看到自己脸上滑落的泪水。 到此为止吧。 飞机起飞的时候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耳膜像是快要被震裂。飞机的玻璃窗外，那些看起來高大的建筑物飞快的下降变小。古傲把眼罩拉下來，她到最后还是沒有來。 他的眼泪浸湿了眼罩的里层。 ------------ 第182章 电影 王西西睁开眼的时候，屋子里还是一片昏暗，她下意识地以为时间还早，迷迷糊糊中按了一下手机屏幕。 前一刻还惺忪着的睡眼登时放大，沒有了一丝睡意。 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八点。 她像一条鱼一样直直地从床上跃了起來，走到窗前，使劲拉开窗帘。 天色已经大亮，阳光毫不客气地喷洒到她的脸上，像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耳光。 自从老妈换了这个厚实一点的窗帘，她就很少能够早起过，一睁眼总是会觉得还是晚上。 但是今天不行，今天她有重要的任务在身。 大学四年，最后她还是决定回到这个小城中來，在《城市风景》杂志中做一名实习生，三个月的实习期过后，就可以转正了。 就在几天之前，社长把她叫到办公室，递给她一张电影票。 王西西拿了过來，社长今天要请她看电影，该不会是……？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社长面无表情地说：“这个月的杂志要做这个电影的导演的访谈，我们综合考虑了一下，还是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们这些年轻人。而在你们这几个年轻人中，你是最靠得住的。所以这几天你先做做功课。这周争取把这个导演的访谈给拿下。稿子在下周一给我。” 王西西竖着耳朵听着社长的话，眼神却在那张电影票上扫了几下。 逃离永宁。 这是那部电影的名字。 “导演的地址跟联系方式我会用msn传给你。”社长低下了头，喝了一口咖啡，开始摆弄桌子上的一些文件。 王西西知道自己该告辞了，“谢谢社长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努力做好的。沒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心不在焉地走出了社长办公室，她的脑子里想的全都是《逃离永宁》这部电影的事情。这是一部新电影，上映才三天，就像是一股龙卷风一样席卷了这个城市。 李静早就想拉着她一起看了，但是她一直沒有时间，所以李静只好跟任二两个人去看这部电影。他们看完之后，还死命地给她推荐。 王西西对这种新鲜的事物向來有种反感，热播的电视剧，当下最流行的歌，微博上热议的话題……她都讨厌。 不过为了保住工作，去看看也无妨，又不会掉一块肉。 晚上八点的时候，王西西一个人坐在昏暗的电影院里，看着周围的人捧着大桶的爆米花跟可乐，她固执地捏了捏手中的矿泉水瓶子。这么多年，她还是习惯了喝水，只喝水。 在某些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大众的眼光还是不会错的，世界上的弱智跟脑残沒那么多，也不是所有的观众在看电影的时候都不动脑子。 这部电影看得王西西的心里很沉重，是个黑暗与光明交织的故事。 主人公尹哲出生在一个名叫永宁的小县城。公路旁泛着白色泡沫的黑色水沟，那种恶心的味道似乎透过银幕都能闯进王西西鼻腔里。街道上永远都有打扫不干净的斑斑点点。这里的人麻木，冷漠，毫无生气。 就连学校都是这样，愤怒的体罚学生的变态老师，手足无措哭泣的女孩儿，握紧拳头的男孩儿们。未成年人群殴了那个老师。 身边的朋友们，终日无所事事，混入**。 只有尹哲一个人考上了大学，从永宁逃了出來。 王西西印象深刻的是尹哲跟大学室友的毕业聚餐。另外的三个大男生高谈阔论着自己的理想未來，不是要做企业家就是要做科学家，总之是一些看起來很大气磅礴的伟大愿望。轮到尹哲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话：我想做一个好人。 室友哄笑着，说，你以为你在演无间道啊。 尹哲也笑了，笑容明朗忧伤，他知道他们不会理解不会懂。 王西西一直坐在座位上回味着这最后的一幕，知道电影院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缓缓地站起身。这部电影竟然沉重的让她直不起腰來。头皮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像是插了一根针在里面一样。 转身离去的时候，她才发现，空无一人的影院里面除了她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坐在影院的最后一排，在昏暗的光线中漆成一团。如果不是那双眼睛，王西西根本就不会发现他。 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发着耀眼的光芒，深邃的像是看不到尽头的黑夜。 熟悉的目光，她下意识地以为是那个人回來了。眼睛中闪烁着泪花。心脏跳动的频率让她以为要爆炸了。矿泉水瓶子在她的手中发出吱吱的刺耳声音，她小心呵护着心中的那一簇小小的火苗走近他。 男人站了起來。 王西西的心猛地落了下去，不是他。 “电影怎么样？”男人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卫衣，头发修理的整整齐齐，他主动对她开口了。 王西西还沒有从刚刚的失神中缓过來，下意识地说：“还好。” 男人饶有兴趣地盯着她，“别人的评价都很高呢。” “内容很深刻。”王西西的魂儿这个时候才回來了，她马上意识到刚刚自己讲了什么，想弥补一下，“有些沉重，世界上真的会有永宁这种地方吗？” 男人笑了，他笑起來的时候眼睛更加的明亮了，“有的。” 他们一起走出了电影院。 來到有光的地方，王西西才开始认真打量起男人來。他整个人都很削瘦，白色运动裤里面像是灌满了风似的來回晃动，只有那双穿着白色帆布鞋的脚证明他的腿是存在着的。 他的头发微微有些乱了，尤其是后脑勺，像是刚刚靠在电影院后座的的时候蹭乱的。 “一起去吃点东西怎么样？”男人主动提议。 王西西抬起手腕，十点多了，但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沒有拒绝。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身上有着吸引人的东西。 宋森然的电话是在这个时候打过來的。 “西西，这么晚了，你在哪儿？” “我在外面处理些事情，过会儿就回去。”王西西应付着他。 宋森然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焦虑，“那我去接你。” “不用了。”王西西平静如水地回答他，“我自己可以的。” 宋森然焦躁地挂掉了电话，这么多年來，她总是这样，对他若即若离的，从不让他靠近。 ------------ 第183章 物是人非 电影院在商场的三楼，这个时间点下面两层商场都已经黑漆漆的一片了，只有商场周围的地摊上还亮着忽明忽暗的灯光。精明的小商贩们瞄准了晚上看电影的人群，天一黑就开着三轮车拉着家伙什在商场的周围开始忙碌。车子摊开來就是一个台位了，再把电线从周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商店中扭曲的扯出來，把自带的灯泡装上，简陋的摊位就这样搭建好了， 这种场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王西西眉头蹙在了一起，似乎自己离开家乡去北京上大学的时候还沒有，那时那个人还在前面的这个广场上陪着她看烟火。她的眼光向远处的广场望过去，仍旧可以看得到黑暗中绰绰的人影。 永远都有人把大把大把的青春奉献给爱情。 “麻辣烫？”男人的声音很温和，像是飘落在地面的尘埃，让人踏实。 王西西借着路边的灯光这才看清楚男人的长相。 男人的年纪看上去跟她差不多，五官清秀温和。如果不是那双眼睛，他看起來应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年轻男孩子。 王西西从來沒有在一张这么年轻的脸庞上见到过这样的眼睛，深邃，沧桑，神秘，像是无法看穿的夜里的天空一样。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专业经验告诉她。 “好。”王西西点了点头，跟着男人就近走进了一个摊位。 选好菜之后，他们坐了下來。 王西西突然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竟然在跟一个陌生的男人在晚上吃麻辣烫。郑忠琴知道之后估计会疯掉。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想把郑忠琴从自己的脑海中踢出去。 “怎么了？”男人的声音依旧温和，除了那双眼睛，他的声音也格外的引人注意。声音是属于年轻人的，但是声音中的那丝波澜不惊的平静却像是一个老人，一个饱经沧桑洞察世事的老人。 王西西一时迷惑，迷惑的时候人最容易吐出真言了，“我想到了我妈。” 男人笑了，他笑起來很好看，“真是个好孩子。” 这时候，老板娘把麻辣烫给他们端了來，王西西在老板娘递碗的瞬间吐了吐舌头，她以为这个碗可以遮住她的这些小动作。 男人却悉收眼底，“我喜欢。” 王西西愣了一下，什么意思，喜欢什么，难道是说喜欢好孩子？但她始终低着头沒有问出口。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 分离的时候，他们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整个过程沒有人提起姓名跟联系方式。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这几年來，王西西已经看的很透彻了。那个人走之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生活。不再是当年那个幼稚的毫无保留的女孩子了，她学会了隐藏，学会了微笑。 “你去哪儿了？”王西西被宋森然罩在他大大的影子里，她本该想到他会在她家楼下等她的，但是她沒有。 她沉默着，这几年，她学会了用沉默來对抗他。 “我在问你话呢！”他有些歇斯底里了，看着像是不存在一般存在着的她。 王西西抬起头，“我累了。”她越过他，想上楼回家。 宋森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去吃麻辣烫了？这么晚，总不会是一个人去吃的吧？” 王西西甩开他的胳膊，“对，我是跟一个男人去吃的。” 她盯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自从答应了跟他在一起，他就越來越变本加厉。他的歇斯底里让她从内心中升起一股下意识的抵抗。每一次都是这样，针尖对麦芒。 愤怒的火焰在宋森然的眸子中燃烧，“你，，”，他气的发抖，扬起了右手。 王西西倒是毫无畏惧了，她脸色沉静，直勾勾地盯着他扬起的那只手。 那只手在空气中停顿了一会儿，最终又无力地垂了下去。他下不了手，她知道的，他下不了手。 王西西转身继续走。 却被宋森然用力地揽进怀里。 “西西，别这样了。”他妥协了。每次他都妥协，他很容易被激怒，然而每次面对她的毫无畏惧的时候，他就怕了，他怕她的毫无畏惧应了他心里的猜想。 背上抵來的温暖在凉风袭來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王西西贪恋着这种温暖的感觉。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享受着他给的一切。 她知道，她所有的有恃无恐只不过是源于她吃定了他对她的喜欢。到现在，她都清楚地知道，她对他只有友情，沒有爱情。 “我该回家了。”很久之后，王西西才缓缓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宋森然在她的头顶烙下一个轻轻的吻，她的发丝冰凉，他的声音温柔，“西西，晚安。” “晚安，宋森然。”她沒有回过头，她不想让自己内心的那份愧疚更深。 后面的几日，王西西一直再做着关于周末采访的功课。 那个导演的名字叫做苏木。住址是在这个城市比较偏僻的地方。王西西一直搞不清楚，这么有钱的人为什么不住在市中心呢，一般导演跟演员都会喜欢住在市中心的繁华地带吧。 苏木，苏木……这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王西西打开了手机上的gps，寻找着苏木的住址。 她提前了好几天跟这个叫做苏木的男人打了电话，以确保他这周末有时间。很奇怪的是，苏木的声音她觉得很熟悉。 她当时特别小心翼翼地跟他打电话。 “苏木先生吗？我是《城市风景》杂志社的记者，关于您最近上映的《逃离永宁》我想做一个采访，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很巧，我最近都有时间。”他说话的腔调她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时却又想不起來。 王西西兴奋地想跳起來，沒有再深究他熟悉的语气，当下跟他约好这周末上午九点去他家。 秋天的味道已经很浓了。黄澄澄的落叶铺满了整条街道，像是沒人打扫的样子，街道两旁是低矮的院落。抬起头就能看到远处教堂那个红色的屋顶跟闪亮在阳光下的十字架。似乎一切都沒有改变。 物是人非。 王西西想起了那次自己追寻着照片找到这里的场景，那个时候，他们都在。现在呢，那个人去了很遥远的地方。 ------------ 第184章 采访 街道两旁的院落似乎一直都是关着门的，静悄悄的，一直都沒有人居住的样子。 苏木的房子就在这条街道尽头的拐角处。 王西西站在那栋房子的前面。这个房子，确切地说是这栋院落，看起來要比周围的院落小很多，门上的铁环已经锈迹斑斑，完全看不出以前的颜色。门还是木头的，城市郊区的地方竟然跟农村差不了多少，木头门的底部已经被岁月侵蚀地沒有了棱角，阳光在本该有门槛的地方投下粗粗的一道光线，有些耀人眼睛。 王西西抬起手，叩响了那个铁环。安静的角落中，铁环的声音显得异常的大。身后的黄叶在微风中轻轻地打着转，怎么都觉得有些瘆人。 门吱吱呀呀地被打开的时候，王西西抖了一下。 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黑色卫衣跟白色运动裤，波澜不惊的表情跟王西西长大的嘴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你？！”王西西惊讶地喊出了声。是那天晚上看电影时碰到的那个男人。 男人用手摸了摸后脑勺，笑容在阳光里灿烂着，嘴角弯起的弧度像是一个淘气的刚耍完恶作剧的孩子，“是我。” 阳光下的男人变成了一个明媚的大男孩，有着故事的阳光大男孩。 王西西跟着男人进了院子，院子很小，却很干净，一共三间房子。 “这是我住的房间。”男人推开门。 屋子很小，但是窗户却很大，阳光透过窗户洒满了整个房间。“我喜欢明亮的世界。”男人兀自说着。 白色。这是王西西的第一印象，似乎跟布料挂钩的东西都是白色，白色的桌布，白色的床单。是个有洁癖的人吧。 “我沒有洁癖，”男人微笑着，“來找我的人看到这些白色都会下意识地以为我有洁癖，我只是讨厌脏的东西。只有白色让我觉得干净。” 王西西沒太听的懂男人的话。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简单到王西西不知该怎么形容，桌子椅子跟床。再沒有其他的东西了。 王西西坐在了椅子上，她暗自庆幸还好椅子上沒有白色的椅垫。 “要喝什么？”男人问道。 “白开水就可以。”这是她多年以來养成的习惯。 男人笑了，“跟我一样，我也只喝水。” 他熟练地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自己也拿了一杯坐在她的对面，两人中间隔了一张桌子。 很小的方桌，白色桌布中间静默着一束百合，香气弥散在整个房间里面。 “百合是谁送的？”王西西沒头脑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百合优雅散漫的香气跟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來的神秘味道格格不入。 男人笑了，高挺的鼻梁在左边脸上留下一小块阴影。“西西，你很聪明。” 王西西也笑了，笑容苦涩，谁不是在一次次受伤之后学会聪明然后下次脑子变得更加灵活呢？ “是一个姑娘送我的，就在昨天。”苏木的眸子暗了下去，“开始采访吧。” 王西西点点头，规规矩矩地从包里翻出纸笔。饶是现在有了更高级的电子设备，她也依旧习惯于用最初的纸跟笔。就像有了签字笔之后，她还依然保持着用铅笔的习惯。 她很少做笔记，只是在重要的部分在纸上划几下，更多的时候纸笔只是摆设。她过分依赖自己的记忆。 “一般对于年轻导演來讲，更容易拍一些爱情的电影。你是怎么想到拍这么一部題材的电影呢？” 苏木向后仰去，他舒展了一下腰肢，靠在椅背上，椅子的关节部分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像一个善良的老人在**。 “纪念一段过去。” 他的回答过分简洁，字数比王西西的问題还要少，这让她有些尴尬，她清清嗓子，继续问：“是你的过去，还是？” 苏木沉默了。 王西西想，这应该是他的过去吧。 良久，才听到他的回答：“是一个从永宁出來的男孩子的回忆。” 中间还问了一大串例行的问題。王西西问道苏木拍这个电影想表达的主題时，他的回答让她内心颤了颤。 “我只是想告诉那些人，那些在追逐中不断迷失自己的人，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较踏实地更重要的呢？人的基本应该是做一个好人，即使普通。尹哲的愿望是做一个好人，说的更通俗一点，是做一个普通人，做众多还房贷，学习，工作，朝九晚五中的人中的一个。幸福跟快乐是属于大多数普通人的。” 王西西从苏木那里出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谁家的母鸡刚下完蛋“咯咯”地叫着，耀武扬威。阳光从头顶撒下，低头就能看到自己脚下那一团小小的影子。她也想做一个普通的平凡人。所以她跟宋森然在一起，把那些不平凡的刻骨铭心藏在心里。 那天的天气似乎比这个时候还要热一点，毕竟那是夏天。 查到分数的那一刻王西西并沒有像考了高分的学生那样有那种发自内心的激动，她反而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重重地落了下去，无声地，一直落到身体最低的地方，之后便是那种由衷地解脱。 去学校报志愿的时候，宋森然一直都跟在她的身后，安静的像是一个直立行走着的影子。 王西西填完志愿后，宋森然霸道地将她的志愿表扯了过來，大笔一挥，抄完了她所有的志愿。王西西错愕地看着他。 “你……”她不知该说什么。 宋森然看着她的脸，眸子在夏日的阳光中漆黑发亮，“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一大片水漫上王西西心底的堤坝，她不是石头，是有着情感属性的人。 填完志愿后，她去找李静。 李静跟任二都沒有参加高考，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高考结束之后，她试着跟李静打电话，李静的声音通过细细的电话线传到她的耳朵里，声音有些喑哑。 “西西，我沒事。” 这句话沒能让王西西放下心來，反而让她后背发凉，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却硬生生地感到有冬天的风在吹刮这她的脊梁。 对于高中生來讲最重要的高考，他们都沒有参加，现在还说沒事。 怎么想都觉得不安，王西西加快了脚步，一定要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 第185章 弃考 坐公车穿过大半个城市，王西西终于來到了李静的楼下。 她的房子在一个高档小区中，花园里的花开的绚烂迷眼。王西西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祈祷不要有更坏的事情再发生在李静的身上了。她好不容易才获得了安稳的生活。 宋森然一定要跟着她來，王西西拗不过他。一路上他仍然固执地像个影子一样。 但是现在，他似乎看穿了她的担忧，先她一步上了楼。 王西西跟在他的身后，每上一个台阶，鞋子跟地面发出的“咚咚”声就像是一把槌子敲在了心脏上发出的声音，麻乱紧张。 宋森然按响了门铃之后，他们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王西西的眼里流露出惊慌，但是宋森然却握了握她的手。 开门的是李静。 “西西？”她显然有些惊讶。 “我，”王西西有些支支吾吾，“我是來看看你的。你跟任二都沒参加高考，我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静侧身把他们让了进來。 宋森然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听到自己内心那只小虫子噬咬心脏的声音，喜欢过的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视而不见，做不到普通朋友，对不对？ 家里整齐的沒有一丝烟火的味道。 “到底为什么不去参加高考呢？”王西西追问着李静。 李静的表情在一瞬间冰雪过境，但是她马上笑了，“你们要喝什么，我去拿给你们。”她转过身就要去厨房。 “李静！”这是宋森然的声音，不怒自威。 李静的笑容僵在脸上。 高考前的那一个晚上，她收拾好了所有的考试用具。虽然知道自己不一定能够考得上，但是总归还是要去试一下的，就像一个舞蹈演员，在台下练了很久，即便知道自己舞姿拙劣，还是拼命地渴望最后上台表演一个道理。 任二的电话打了很久，不是无人接听，就是不在服务区。 李静有些失落，却也沒想太多，明天就会再次见面的，他们被分在了一个考场。 晚上十点，楼下街道上的灯光照着柏油马路，如果不是车水马龙，应该是很温暖的一片颜色。 那天晚上沒有月亮，繁星满天，看得到银河还有银河两侧的牛郎织女。 电话铃在此时突兀的响起，有些刺耳。 李静马上从阳台奔向客厅，一定是任二回她电话了。 “任二吗？”还沒等电话那头的人开口，她就迫切地张开了了口。 “李静，我……我明天可能不能去考试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任二的声音有些虚弱，李静格外用力才能听到。 “为什么？”她愣在原地。 “他快要死了！你快过來吧！”是那个叫海哥的人的声音，李静记得去酒吧的时候见过他一次。 “你们在哪里？”李静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们现在在……”海哥还沒有说完，电话突然就断了。 他快要……死了？ 不要！李静站在原地，电话还在手中握着，出了什么事情吗，她想她现在要先找到任二。大脑异常的冷静下來，他们在哪儿呢会？ 刚刚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应该是在酒吧吧。 她抓起钥匙，就直奔酒吧。 “师傅，麻烦你开快一点。”车子发动的那一刻，她的心仿佛也跟着发动机轰轰地燃着了，车子每前进一点，就离酒吧近一点，她的心也就燃烧得愈发的炙烈。 “小姑娘，我这可不是飞机啊！” 李静不再说话。 到酒吧门口的时候，她像是被一个弹簧从车子里射了出去，直奔酒吧。 酒吧还是如同往日一样的喧嚣，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发生过，舞池中依旧有很多人在疯狂地跟着音乐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像是一团缠绕在一起的蛇，沒有看到rebecca。李静心里倏地一紧。 她径直走到吧台，那个年轻的调酒师依然目中无人地玩弄着那些瓶瓶罐罐。长长的刘海垂下來，遮住了他的眼睛。 “任二呢？”李静单刀直入。 调酒师抬起眼睛，目光冷漠，“被海哥送去医院了。” 很多马蹄践踏过來，那片平静生长着的草地瞬间就东倒西歪，翠绿的草上印着肮脏的马蹄，她的眼睛抵挡不住的马乱兵荒。 出了酒吧却意外地发现刚才的那个出租车司机还等在那里。他斜倚着车门在抽烟，青烟从他的鼻腔跟嘴巴里冒出來，跟夜里黑色的空气混为一体。 难道他知道自己还要用车？李静客气的张开口想要道谢的时候，却听到那个司机师傅说：“姑娘，你刚刚忘记给钱了。” 短暂的尴尬过后，李静拉开车门，“医院，过会儿一起结。” 一路上司机师傅唠叨开了，“姑娘，我看你这么赶时间，就猜你是去酒吧办事的，不会呆太久。本來我还想去酒吧里面找你跟你要钱的，但是我老婆不让我去那种地方啊。沒想到我还猜对了。” 司机嘿嘿的笑声让李静更加的心急火燎。 任二，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李静悲哀的发现自己沒带钱。司机师傅一直跟着她进了医院。 诺大的医院在十点之后安静的像是停尸场。李静循着有光的地方走去。却到了手术室的外面。 海哥低着头坐在手术室外面的座椅上，他的左手夹了一支烟，却很久都沒有抽过一口了。 “海哥！”李静在见到海哥的一刹那，心里的那份惊慌反而更加严重了，因为她还看到了手术室上亮起的灯光。 “任二怎么了？”她站到他面前，沒有意识到她的口气听起來像是在质问着他。 “能不能先把车钱付了？”那个司机跟在李静后面，有些气喘吁吁，他看出了气氛不对。 海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沉默地递给司机，司机拿到钱之后就马上离开了医院这个让人倍感压抑的地方。 海哥的眼睛中有些痛苦，“是我不好。我沒保护好他。” “他，”李静倒抽一口冷气，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像是在使劲地往下压着一个弹力很大的弹簧那样，“伤的很重吗？” 海哥看了一眼李静，这时才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用力吐出一口青色的烟雾，那烟雾便像一条恶龙一样直直地冲着李静过來了。 ------------ 第186章 刀尖 李静沒有躲闪，那烟雾便匍匐在了她的脸上，四散逃开。她的眼睛透过稀薄的烟雾径直地盯着海哥的脸，他还沒有给她她想要的答案。 海哥手里的烟慢慢变短，烟蒂在手术室外昏暗的走廊里忽明忽暗，终于，他把烟蒂狠狠地扔到了地上，用脚拼命地踩了几下。李静下意识地以为他要说话了，沒想到他却又从口袋中掏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支烟，再次用火机点燃。 “海哥？”她焦急的心情沒有因为时间而磨损，反而越來越强烈了。 “嗯。”海哥从鼻腔里发出闷闷地一声。 李静觉得脑袋里有颗鞭炮炸开了，“嗡”地一下整个大脑都空白了。 伤的很重吗？ 嗯。 她无力地靠在墙上，身上的骨头像是被抽走了，肉体慢慢地顺着墙壁滑动。她蹲在地上，不再言语。 外面起了风，树叶发出沙沙的摩擦声，风变大了，气流发出诡异“呜呜”声，像是一个人在用坏掉的乐器拼命地吹奏。海哥的烟蒂发出橙黄色的火星，他的脚下踩着无数个烟头，完全无视了医院里禁止吸烟的规定。 “嘭”地一声，手术室的灯在夜晚中忽然熄灭。 突兀地声音让外面的两个人突然都有了力气。海哥扔掉手中的烟，李静也站了起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奔向手术室门口。 “还好送來的及时，刀子伤到了心脏，现在暂时脱离了危险，不过还需要住院观察……”那个穿着白色大褂的老医生面无表情地说着，他见惯了生离死别，对他而言，这只是他几十年手术生涯中最普通不过的一个手术。 李静在听到“刀子伤到了心脏”的时候内心突然就压抑不住了，人体是不是跟自然界一样，绝大多数的水都來自地下呢，泪水拼命地从身体深处的某一个地方往上翻滚，从眼睛里冒了出來。 任二随后被推了出來，他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眼睫毛在眼睑上扫出的阴影随着病床的移动而不断的变换着。 第一次见面时，留着黄头发露出微笑的他，穿着白色运动衣干净的他，打架时毫不手软的他，甚至是大雨滂沱的时候抱着她跟她说他会一直等她的他。可就是沒有这样的他。这样让人心软让人想保护的他。 她的泪眼无声无息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海哥一直跟在医生旁边，认真地听着医生说的注意事项。 今晚的事情是始料未及的。他也沒有想到那个男人会这样做。为了rebecca跟胡美音，任二已经三番五次的得罪了他。他是來报仇的。 如果是明摆着打架的话，很多人应该都不是任二的对手。显然那个男人早就料到了这一点。 他走进酒吧的时候就朝角落里的任二走了过去。主动伸出了手，“我们和好吧。” 任二是打心里看不起这个男人的，然而混社会的人都明白，多一个朋友就是少一个敌人。他强迫着自己笑了笑，伸出手握住了男人的手。 男人到吧台要了一扎啤酒，他用嘴咬开了啤酒瓶子的盖儿，手腕上的金表在昏暗的光线中闪闪发光。 啤酒冲撞着进了酒杯，泡沫瞬间就覆盖了整个杯子，剩下的啤酒在酒瓶子里发出“咚咚”地响声。男人稍微顿了顿，等着泡沫破灭了继续倒满整个酒杯。 任二皱了眉头，第二天高考他要陪李静一起考试的，他是不在乎高考的，但是李静很想参加，所以他要陪她。 男人把酒杯塞到他手里，“既然我们沒事了，那就喝一杯！” 任二不情愿地举起杯子跟男人撞了一下，玻璃酒杯清脆地撞击声淹沒在酒吧的喧嚣声中。他举起酒杯，想一饮而尽。 就在任二正在完成这个动作的时候，男人倏地从怀中掏出一把水果刀。刀子反射的灯光晃了任二的眼睛，他还沒有反应过來是怎么回事，刀子就已经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你，去，死，吧！”男人的脸靠近他的，油腻的脸庞因为兴奋而狰狞起來。 他拿起外套装作沒有发生任何事一样离开了酒吧。 血液流动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呢？大概就是像现在任二听到的，流水一样淙淙地翻滚着流过太阳穴，流过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它们终于被胸口处尖锐的疼痛所吸引，像是终于找到了出路，横冲直撞地抢着出來。 手机“嗡嗡”在口袋中震动着，是李静吗，他却沒有一点力气接起來。 要死了吗？酒吧里的人影开始变得扭曲，他们盘根错节的扭动腰肢，真难看啊。任二想着。 像是进入了黑暗，怎么进入的呢，似乎忘记了，耳边传來模模糊糊的声音，有些吵，他很想说：你们别吵了，我想好好睡一觉，明天，明天我还要陪我喜欢的女孩子去参加考试，好不容易分到了一个考场呢！ “任二，任二！” 好熟悉的声音，有人在叫他。可是他好困，不想睁开眼睛。 那个人却很烦人地一直叫着他的名字，“任二，任二，快睁开眼睛啊。” 声音中有些焦灼。这样，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是海哥。 海哥是想告诉任二，既然明天高考就早点回去的，沒想到他找到他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胸口上插了一把刀子，鲜血还在淙淙地往外留着，染红了任二身上的白色t恤。 他叫醒他之后，马上对他说：“我们去医院。” “等一下，”任二开口了，声音微弱，“海哥，手机……手机，打电话……给……李静。” 海哥焦急地从他裤子口袋里翻出手机，上面几个未接來电全是李静，他拨了出去。 电话还未打完，手机就沒电了。 海哥焦急地抱起任二，冲向医院。 却沒想到李静真的自己找到医院來了。 天色大亮的时候，任二才睁开眼睛，李静却趴在病床旁边睡着了。她熬了一个晚上，实在是太累了。海哥也在病床的椅子上睡着了。 任二沒有叫醒他们，而是打量着这间病房。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來，白色的房间内一片明亮。透过窗户甚至可以看到外面高大的桉树，绿的像是能掐出水來。 ------------ 第187章 北上 他再次望向趴在自己病床上的女孩子，她的头侧向自己这一边，脸上带着明显的泪痕，马尾有些歪歪斜斜，几根头发不听话的跑了出來。 这个世界太过美好，还好他沒死，还好，他最终活了下來。 “任二，你沒事吧？谁干的？”洪亮的声音肆无忌惮地在病房里面响起，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李静的脸在胳膊上蹭了几下，有些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來人之后迅速坐直了身体。海哥也在瞬间睁开了眼睛，站了起來。 “叔叔好！”李静其实是见过任二爸爸的，初中的时候有一次跟一伙人去任二家里玩儿的时候，任二爸爸很热情的招待了他们，请他们去了当时市里新开的一家西餐厅吃饭。 男人点点头，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惊慌。 “爸，我沒事了。”任二笑了起來，笑容少了平时的玩世不恭，却虚弱的苍白。 男人的脸转向海哥，肃杀的脸庞让李静隔了很远都能感受的到，他沒有问怎么回事，但是海哥却低下了头，不敢看男人的眼睛。 声音有些卑微，“是任二平时打抱不平时惹下的一个人，现在应该已经在局子里了。” “爸，你别怪海哥，是我种下的祸根。”任二看着老爸严肃的神情，急忙解释，这件事情确实不怪海哥。 李静坐在床边，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她对他是如何受伤的并不敢兴趣，她只想他平安无事。 “叔叔，现在最重要的是任二沒事，我觉得沒有比这更好的了。” 李静这话一说出口，男人的脸色缓了缓。在海哥让出來的那把椅子上坐了下去。 “李静？”王西西叫着她，她一直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她转过脸來，声音平静，“任二被刺了。”却泪流满面，想起任二那条血红的白色t恤，她至今仍然觉得后怕。 灾难它在发生的当时带给你肉体上的痛楚，这并不算什么，最恐怖的是，它会在以后漫长的时间中给你带來精神上的折磨。 “啊？”王西西站了起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森然扶着她的肩膀，慢慢地把她按了下去。却望着李静，眼神复杂，“那，现在沒事了吧？” 他沒有问是怎么回事，李静却回答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任二说，在这条路上走，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她想起他说这话时淡然的神色。 她粲然一笑，“不过你们放心，他现在沒事了。” 看着李静满脸泪痕的笑着，王西西由衷地心疼，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了李静的身上，上帝他老人家应该是公平的吧，所以李静在以后一定一定会幸福的。 二零零八年九月一号，王西西踏上了去往北京的火车。同行的还有宋森然。 两家父母挤在月台前拥挤的送行人群中，从來沒有过的亲密。郑忠琴跟宋森然的妈妈似乎在一夜之间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后來王西西才意识到，两家的父母早在那个时候就默许了她跟宋森然的事情。 那时的她还沉浸在一个人的悲伤和离开的激动中，大大的行李箱在月台上拖出一场串的声音。她坐在火车上跟父母告别。宋森然坐在她的旁边。 前一刻的时候，宋森然妈妈还嘱咐着他：“然然，你一个大男生，记得帮西西拿行李啊，多照顾着点女孩子。” 火车上，王西西一路沉默。脑袋空空的，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想想。 车窗外的建筑物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了，飞速的后退，只有列车在前行，像是一匹自由的脱了缰的野马一样。 城市之外是广袤的原野。田野里一大片绿油油的，是玉米。有时会路过山丘，像是捏起來的大馒头。 车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着一股方便面的味道。有小孩子的啼哭声，大人们打牌时的说话声。 王西西烦恼的靠在车厢上面睡着了。 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在平路上的时候，她就自己拉着行李箱，但凡遇到了台阶之类需要把行李箱拎起來的地方，宋森然就会让她走在前面，一个人拎着两个行李箱走在她的后面。 王西西站在出站的电梯上，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个人是一个人做的飞机吗，在陌生的国度，会不会很无助，有沒有人帮他。他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音讯全无。 新生刚到学校的日子里，很多事情需要办理，王西西很是庆幸那段日子有宋森然，他总是会带着自己去陌生的楼栋，办理各种手续。 王西西曾经问过宋森然：“那个时候刚刚开学，你也是新生，怎么会对我们学校的布局那么熟悉呢？” 宋森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因为我都事先去问过别人，怕把你带错了，自己走了很多遍直到熟悉地记到了，才敢带你去的。” 王西西心里一片温热。 新生晚会的时候，宋森然把王西西叫了下來。 “你说，我要不要去参加新生晚会？”宋森然看着她的眼睛，“我不知道我要不要报名去唱歌。” 王西西无所谓的说，“去嘛，你唱歌不是很好吗？” 明明是一句很普通的话，宋森然却像是得到了极大的鼓励一样，双手扶着王西西的肩膀，“你觉得我应该去吗，那我就去报名了啊。” 回到宿舍之后，王西西沒能幸免地被全宿舍的人一阵盘问，“西西，那个刚刚扶着你肩膀的帅哥是谁？”苏晓冉的两眼放光。 “我老乡，也是以前的同学。”王西西说的云淡风轻。 苏晓冉的脸上浮现出光芒，“那么，不是你男朋友咯。” “不是。”王西西从书桌上拿起新发的几本书，放到书架上。 “给我介绍介绍？”苏晓冉走过來挽着王西西的手臂。 苏晓冉开朗活泼的性格让王西西讨厌不起來，再加上，她姓苏，让她想起了苏兰跟苏灿。 王西西的沉默让苏晓冉的脸色暗了一下。 “苏晓冉，这你都看不出來，那帅哥喜欢西西啊，你让人家怎么给你介绍啊！”任倩的冲苏晓冉挤眉弄眼，除了宋森然，任倩也在这所学校，巧的是，还跟她一个宿舍。 ------------ 第188章 苏晓冉 不出王西西所料的，宋森然在新生晚会上大放光彩。 很快，就被大家评为了新一届的校草。当然，这些都是苏晓冉在宿舍说的。 宋森然依旧像往常一样，会來叫她一起去上课，一起去吃饭。但是不同的是，现在的他走到哪里都能引起一阵骚动，这种骚动是平静海面之下的暗涌，一眼望过去风平浪静，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些跟他们擦肩而过的女生脸上突然浮现的痴痴的笑容，远处角落里说悄悄话的女生会偶尔望向他们这边。 王西西把这一切都收在眼底，却并不道破。她依旧像是个沒事儿人一样。 倒是任倩，她在宿舍的时候问王西西，“西西，你到底喜欢不喜欢宋森然？” 王西西诧异地回过头，望着任倩脸上严肃的表情：“出什么事了吗？” 任倩咬了咬下嘴唇，看了看宿舍其他的人，把王西西拉到楼道里面，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好多女生私下里都喜欢宋森然，但是每天都看到你跟宋森然在一起，却又不像是在谈恋爱，大家都说，你是故意吊着宋森然的。” 王西西露出一个不在乎的表情：“让他们说去好了。” “西西，你真的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吗，可是我们是在一个新的学校啊。还是不要触犯众怒的好。”任倩说的是实话。 “任倩，其实我现在一点都不在乎这些所谓的人际关系，我只想过好我自己的生活。”王西西也说的是实话，她现在沒有一点力气去关注别人的看法。 王西西转身要会宿舍的时候，任倩的声音低低地，带着一点试探地从她的背后传來，“西西，你还是喜欢着古傲的吧，即使他已经离开了。” 王西西的身子僵在原地，那个名字她已经尽量避免再次提起，就连宋森然跟李静都不会在她面前提起这个人的名字，如何都想不到，这个名字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从任倩的嘴里冒出來。王西西像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突然被丢到了战场上，她呆呆地望着从敌方射來的箭雨，不知道该如何抵挡。 任倩从她的背后走上前來，她显然也沒有想到王西西的反应会这么大，泪水不经意地从王西西的脸庞滑落，吓到了任倩。 王西西再次转身，跑下楼梯，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她内心的脆弱跟孤单，她要找一个山洞独自舔舐伤口。 手足无措中，任倩给宋森然打了电话。“西西她，她刚刚跑下楼去了，情绪不太好，你能看看她吗？” “到底怎么回事？”宋森然对这个高中同学一向不是很喜欢，他讨厌聒噪话多的女孩子，一定是她跟王西西说了什么，不然她怎么会突然就情绪不好了呢。 任倩嗫嚅着，“对不起，我在她面前提起了古傲……” 宋森然在听到古傲这两个字的时候，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他迅速挂断电话，跑下楼去。 夜色笼罩，夏天只剩下了最后一点力气在苟延残喘着，就连知了的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草丛中传來蟋蟀拼命的摩擦翅膀，发出吱吱的声音。楼栋上的窗户被码的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每个窗口都发出温暖的光芒。 女生宿舍楼就在男生宿舍楼的旁边，女生宿舍楼的前面就是操场，路灯把操场映得很亮。红色的塑胶跑道在晚上散漫着人，有的是在跑步，有的是在聊天，男生宿舍楼的前面，跟操场并排的是诺大的网球场。网球场上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到。 她会在哪里呢？宋森然在操场上绕了好几圈都沒有看到王西西的身影，刚刚跑下楼，应该不会走太远才是，宋森然坐在操场边上，望着前面黑漆漆的网球场，皱着眉头。 “宋森然？！”充满了惊喜的声音传过來。 宋森然回头，是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出于礼貌，他点了点头，“你是？” 女孩子很热情地走上前去握住宋森然的手，“我是王西西宿舍的人，我叫苏晓冉，幸会幸会。” 听到王西西的名字，宋森然有些慌乱，赶忙的问她：“那西西她回寝室了吗？” 苏晓冉的脸色很明显的垮了一下，但是随即又马上恢复了那个完整无瑕的笑容，“西西她一直都在寝室啊。” 宋森然愣了一下，明明任倩说王西西跑下來了啊。任倩平时都不跟他打电话的，却专门跟他打了电话说王西西的事情，显然任倩沒有撒谎。那么，只能是眼前这个叫苏晓冉的女生在骗他。可是，他们都不认识，她为什么要骗他？ 宋森然决定静观其变，看看这个苏晓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晓冉却有些忸怩地低下了头，“那个，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 “嗯？”宋森然一头雾水，不认识的人，能帮上什么忙呢？ “那个……”苏晓冉的手指用力地攥着自己的衣角，声音很小，像是一阵微风一样，“能不能做我的男朋友？” 宋森然简直要惊掉了下巴！一个不认识的异性，站在他的面前，让他做她的男朋友，这……这怎么可能呢？他想到了李静，那个给他递情书的女孩子，那个装满秘密跟悲伤的女孩子。他摇了摇头，“可是我都跟你都不怎么熟。” “沒关系，我们可以慢慢熟悉起來呀。”苏晓冉看着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这个叫苏晓冉的女孩子可真是难缠，宋森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只好亮出最后得到王牌，“可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女孩子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脸上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是王西西吗？” “嗯。”宋森然硬着头皮回答她。但是他很快想到，她竟然知道他喜欢王西西，那么刚才的撒谎也就有动因了，所以，王西西，究竟在哪儿呢？ 他再次陷入毫无头绪地焦虑中。 “那我们总可以做朋友吧？”苏晓冉并不死心。 “好啊。”宋森然的心思完全沒有放在这个问題上。 苏晓冉再次点亮眼睛中火花，不由分手地拉起宋森然，“那一起走走吧。” 宋森然还沒有反应过來，就被苏晓冉拉着出了操场。 ------------ 第189章 蜜月 宋森然跟在苏晓冉的身后，脚步有些踉跄。一个大男生被一个女孩子这么给拉着，以前确实沒有过。他不知道苏晓冉要去哪里。 然而就在他快要被苏晓冉带离这片区域的时候，恍惚间瞥见网球场上一团白色身影。那团蜷缩在网球场一个角落的像是动物一般的存在。 他挣脱苏晓冉的手，说了声“抱歉，你先走吧。” 他对那颜色那身影太过熟悉了，是王西西，一定是王西西。 苏晓冉却并沒有如他所愿先离开，她对他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于是就悄悄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黑暗中，宋森然摸索着，他看不大清楚网球场上的一切，只有那个跟黑暗对抗着的白色身影刺激着他的眼球。他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身体却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缠着他不许他前行。顺手一摸，却是网球场中间的网，他手摸着那网，绕过去。 离那团身影越來越近，“西西？”他试探着叫出声來。 那白色的身影明显的僵了一下，“谁？”，是王西西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一只黑色的猫，滑过空气，扑到他的耳朵里。 宋森然的身体顿时柔软了下來。他走到她的身边，蹲下來，摸索着抱住她。 她的身体很软，一下子就靠在了他身上。 他摸到她的脸，湿漉漉的，像是刚刚被水冲过。 “沒事了。”他放低声音，尽最大的可能柔和地跟她讲话。 王西西愈发地哭的凶猛，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他喃喃着，不知道在跟谁讲话。 苏晓冉停在网球场的外面，只听到了断断续续女孩子的哭声跟宋森然温柔的声音。她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秋天深了一些，王西西独自走在去饭店的路上，天气疏忽之间就变得冷冽了起來，就连太阳似乎都少了许多的温度。黄叶铺满了整条大街，高大的桉树想天空伸展着枝桠。天空很高，她驻足盯着天空看，亘古不变的蓝似乎将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你的那些小小的事情跟浩瀚的宇宙比起來是多么渺小呢？盯久了，似乎看到眼前有一圈一圈透明的涟漪在转动，王西西晃晃脑袋，垂下头來。 因为成功地采访了苏木，她正式地从实习生转成了编辑。宋森然竟然比她还要高兴，非要庆祝一下，她拗不过他，只好约了李静跟任二在今天晚上庆祝一下。 饭店离杂志社很近，沒几步路就到了。王西西觉得自己应该是最早到这里的人才是。但是她看到了坐在窗户旁边的宋森然。 “真早。”她张了张嘴，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对话，比如“你怎么來的这么早”，“啊，我來晚了。”之类的，但想來想去，终究只是吐出了这么两个字。这么多年來，凡是她的事情，他比她更要积极，更要上心。 宋森然笑了笑，“反正今天医院沒什么事情，就早点过來了。” 王西西却意外地抱住了他，他的脸上还保持着微笑的状态，标准的八颗牙齿还露在外面，这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今天这是怎么了？”他收起脸上的笑容，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别骗我了，医院怎么可能沒什么事情呢，我知道你是对我好。”她附在他的耳边，声音很轻，淡淡的话传到宋森然的耳朵里。 “你都知道。”宋森然的声音有些深情，“那我就沒白对你好。” 王西西收回身体，右手抚摸着宋森然的脸，男人的皮肤有些粗糙，眉眼间依旧能看出当年那个少年的模样，“我知道，我都知道。” “哟，这是干嘛呢，拍偶像剧吗？”熟悉的声音传來，王西西知道是李静來了，她还带來了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此刻她正用手指遮挡住小男孩儿的眼睛。“哎呀呀，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活脱脱是当年她最开始认识她时的模样。王西西不争气的脸红了，脸红这个不知道是缺点还是优点的毛病她一直沒能改掉。 “坐吧。”倒是宋森然很大方的招呼李静跟任二坐下了。 “这是你……弟弟？”点完菜之后，王西西便认真端详起那个小男孩儿，眼睛很大很亮，长长的眼睫毛倒是不像李红，反而更像李静一点。 “是啊，李红她最近几天跟我爸去欧洲度蜜月了。”李静喝了一口水，脸色潮红，右手不断扇着风，“渴死我了。” 王西西诧异地说：“他们结婚的时候不是已经去度过了吗？” “是啊，人家说，要每年都去度一次蜜月，保持新婚时候的热度。要我看，就是钱多了烧的。” “可是，的确很浪漫啊。”王西西真是这么觉得的。 宋森然握了握她的手，他的手掌很宽厚，温暖而粗糙。 “羡慕啊，羡慕的话让宋森然以后也带你去呗。”李静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两个人笑。 整个聊天的过程，王西西注意到任二都是不发一言的在听着她们的对话，间或微笑着看着李静，他变成了一个温润的男人。 “你们去哪里度的蜜月啊？”王西西是真的在考虑度蜜月这件事情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也应该会很快结婚。 那段日子似乎是结婚的高峰期。或者也不能说是高峰期，毕竟她的身边也只有两对新人结婚了而已。 先是小姨苏兰，苏兰的丈夫王西西是见过的。那是在大二那年的暑假。 天气一如既往的热，北方的天气总是热的很炙烈，像是北方人的性格，直爽而不羁。她到小姨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农村的中午总是伴着鸡的“咯咯”声，还有知了无休止的弹唱。 这么长的时间以來，她一直保持着半年來看一次小姨的习惯。 那天的热的梧桐树的叶子都耷拉了下來，绿绿的，却是毫无生机的。 一接近小姨的院子她就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院子的栅栏本來是旧木头的，很多年都沒有换过的老旧木头，指甲轻轻的一按一掐就能在上面留下指甲的痕迹。这次，却换了新的栅栏，跟以前那个简陋的大不一样，被人用荆条细腻的编织，然后镶嵌在粗粗的洋槐木中。还有着新鲜的树木的味道。 ------------ 第190章 阿忠 屋子里像是有人说话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听不太真切。 “小姨？”王西西推开栅栏，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诶！”熟悉的身影从房间里面迈了出來，是小姨。破天荒的，她竟然穿了一件淡蓝色的t恤。 王西西有些愕然地盯着她看。 “我这件衣服怎么样？”小姨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她。 “很漂亮。”小姨本來长得就美，现在穿了一件淡色的衣服，反而更加的能够衬托出她的美來。 “苏兰，谁啊？”浑厚的男人声音像是远方轰隆隆的雷声一样由远及近地传了过來，跟着声音出來的是一个男人。 男人大概四十左右，穿棕色衬衫，衬衫上有着一层黄色的土气，如果不细看是看不出來的，他的皮肤黝黑粗糙，嘴唇厚厚的，有点龟裂，浓眉大眼，是典型的北方大汉。他的眼睛盯着王西西这个客人看着，那双眼睛忠实而憨厚。 “來來來，我给你们介绍，”小姨格外的开心，脸上的笑容绽放的好似风中摇曳的桃花，“西西，这是我对象。阿忠，这是王西西。” “先來屋里坐吧，我慢慢给你们说。”小姨看着面面相觑的两个人，拉着王西西的手往屋子里面走，“阿忠，回屋了。” “嗯。”男人应了一声。 王西西坐在椅子上，小姨给她倒了一杯水，她知道她喜欢喝白开水。阿忠则挨着小姨坐在了床边。小姨这才说起他们的故事。 小姨跟阿忠是在集会上认识的。 那个时候，小姨要买一把崭新的镰刀。阿忠就是那个卖镰刀的。乡下集会上，卖镰刀的人总是会蹲在路边，面前摆上一大张白色的肮脏的帆布，帆布上面摆满了五金器具。 “十五啊，怎么这么贵？”苏兰不相信地拿着那把镰刀，现在的物价怎么涨的这么快，“去年还十块呢。” 阿忠嗫嚅着嘴唇，不敢看苏兰的眼睛，“嗯，今年的东西都涨价了，我这里的镰刀是自己做的，价钱已经是很低了。” 是个老实的家伙，苏兰一眼就看了出來。 “最便宜多少能卖？”在集会上买东西是一定要砍价的，不砍价就只能等着被宰割。苏兰深谙此理。 “十五真的是最低价了。”阿忠的眼里流露出焦灼，“不信你可以问问别的商家，绝对沒有人比我这里的价钱更低了。” “算了，我再去看看。”苏兰转身就走，这也是砍价的一种方式，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使用的一种手段，一般卖家如果真的可以再让步的话，就会在此时把你叫住。但是她走了几步，却沒有听到有人叫住她。 她尴尬地僵了一下，不如去看看别家好了，说不定还有比这个便宜的呢。 苏兰一直找到傍晚时分，也沒有找到比阿忠那里更便宜的镰刀了。 已经到了打麦的季节，沒有镰刀就沒有收成。苏兰望了一眼昏黄的落日，终究又返回去找阿忠。她一路上默默念叨，今天是集会的最后一天，只希望阿忠还在。 或许真的是心想事成，阿忠竟然真的还在。 苏兰沒有再砍价，“十五块钱的镰刀，我要了。” 阿忠点点头，扬起笑容，露出微微发黄的牙齿，却格外整齐。 苏兰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零钱來，数了两张五块的和五张一块的递给阿忠。她蹲下身，从地下的帆布上挑了一把看起來还比较规整的镰刀。 身后突然有了骚动。 苏兰还沒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身体就被人猛烈地撞了一下，还沒有拿稳的镰刀重重地砸在了穿着凉鞋的脚上，苏兰整个身体都向前倾倒。 阿忠抱住了苏兰。这样苏兰才沒有摔倒在那些镰刀跟锄头上。 脚背上传來尖锐的疼痛，苏兰**了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阿忠扶起她，“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院吧。” 阿忠快速地收拾起他的地摊，扶着一瘸一拐的苏兰离开喧闹的人群。苏兰这才看清楚，原來是两个小年轻人在打架。 她摇了摇头，手被阿忠撑起來放在了他的后背上。他的肩膀很宽厚。这个老实的男人不知道该不该扶着她的腰，只是用力地抓着她的肩膀。 苏兰突然就感觉到了从來沒有过的安全感，她想：找这么一个老实忠厚的男人嫁了也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在医院的时候她就跟他聊开了，这才知道，阿忠原來住在他们邻村，家里面还有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弟弟，眼看着就要考大学了，急需用钱，这几年來，他一直都自己做镰刀跟锄头，或者编一些篮子，等到附近哪里有集会了，就拿到集会上卖。卖多卖少的，总归有些钱。 “现在，他弟弟已经考上大学了。”苏兰笑着看着阿忠，“而且拿到了贫困生的补助，每天都去做家教，自己都能养活自己了，所以阿忠现在沒什么负担了。” 阿忠笑了笑，厚厚的唇瓣扯开來，像是两弯新月。 这个相恋的故事听得王西西心里舒舒服服的。这么说來，那个新栅栏就是阿忠的杰作了。 “阿忠，西西是美音的同学。”苏兰这么介绍着王西西。 美音……记忆像是被触发了开关的遥控车，疯狂地驶向过去，教室，医院，高一一班…… 高考之后，她再也沒有见过胡美音，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沒有考上大学，跟贾晓亮有沒有在一起。 “小姨，美音她，她现在怎么样？”过了很久，她才缓缓地开口问道。 苏兰的脸色明显暗了下來，欢笑戛然而止，阳光透过窗户照着屋子里面漂浮着的尘埃，苏兰的眼睛中弥漫着哀伤，“她只是在你去上大学的那年夏天來过一次，似乎高考考的不怎么样，我本來想劝她复读的，可是她说自己天生不适合学习，执意要一个人出去。我问她去哪儿，她沒告诉我，只说如果安定下來了会给我打电话的。” “但是，整整两年了，她却音信全无。”苏兰的眼睛里闪烁着泪水的光芒，在阳光下幻化成无数个太阳。 阿忠握住了她的手，“虽然我沒见过美音，但是经常听你说起，她应该很厉害的，你放心，她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 第191章 故宫 王西西叹了一口气，心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那么漂亮孤傲的人，现在在哪里，在做着什么呢。 “不说这个了，”苏兰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我跟阿忠准备今年年底结婚，西西到时候來参加婚礼吧。” “好啊。”王西西粲然一笑，又有人结婚，真是开心呢。 “对了，西西，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你。”苏兰话锋一转。 王西西一头雾水，“什么事儿？” “古傲，他走之后联系过你吗？”苏兰的语气中透漏着小心翼翼。 王西西摇摇头，“沒有。”这么久以來，她已经能够在别人在她面前再次提起古傲的时候，不再动情，不再悲伤，时间原來真的会治愈一切。只要时间足够长，原本念念不忘刻骨铭心的人也会在你的心中模糊掉。 “那，你会等吗？” “我不知道。”谁知道未來会是什么样子呢？ 再次回到北京的时候，王西西已经是大三的学生了。大学的时间说快也快，多睡几个懒觉，多玩几盘游戏就这么过去了，却说慢也慢，上自习的时候时钟都是按秒在走的。 香山上的红叶红的一塌糊涂，黄澄澄的落日铺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停在胡同里的车子一不小心就被披上了一层嫁衣。槐树的叶子落在脚下，踩起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又干又黄，不知道是在树上就变干了之后掉下來的，还是先掉下來才风干的，总之，人们一脚踩下去，他们就在好听的咯吱声中变成了粉末。被秋风吹起的粉身碎骨轻悠悠地飘到树的根部，贯彻着“化作春泥更护花”的亘古强大的使命。 王西西一觉醒來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了，昨天晚上她整整一晚都在追这周新出的漫画、美剧。睡眼惺忪地挣扎着起床，刷牙，洗脸。 苏晓冉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闯进了宿舍，“哎呀，谁有北京市的地图啊，我朋友要來北京玩儿，让我研究一下路线，看看该带她到什么地方玩儿？” 她对宋森然的兴趣并沒有维持多久就随着宋森然的不理睬而夭折，加上班级中另外一个男孩子的穷追猛打，沒多久就败下阵來，当时她不断地对王西西竖大拇指：“真是太佩服你了，宋森然追了你这么久，你都沒答应，我这个沒出息的人，人家才追了我几个月，我就息鼓收兵跑到敌方阵营了。” 王西西当时只是笑了笑，苏晓冉是个直爽的女孩子，所以她不会懂她内心有过的那些秘密。 任倩哗啦啦地从桌子里面抽出一张诺大的地图，“呶，这是我下火车的时候别人塞给我的，借你了。” 苏晓冉如获至宝地接过那张地图，满脸兴奋：“谢圣上！” 她趴在桌子上研究地图的时候，王西西正在纠结这个时间点儿到底要不要去吃饭，十点多，过了早饭的时间，还差一点才到午饭的点儿。去还是不去呢，不然抛硬币决定？ “哎呀，先带她去故宫好了，來北京一定要上故宫嘛，不然就白來了！”苏晓冉叽叽喳喳，兴奋地无可挑剔：“刚好，我也还沒去过呢。” 王西西的手停在了口袋里，手上还紧紧地攥着那枚沒來得及拿出來抛的硬币。回过神來，她开始慌张地在床上翻着手机，手机被压在了墙角被子下面，她按了几下沒反应，这才意识到自己昨晚睡觉的时候关机了。 开机的几秒钟对王西西來说很是难熬，心里面像是钻了一直蚯蚓，疯狂地挤兑着心脏。 果然，手机刚开机，宋森然的短信就铺天盖地地霸占了整个手机屏幕，那个小小的电子机器由此“嗡嗡”地震动个不停。 任倩跟苏晓冉都被这震动声吸引。 “又是宋森然吧？”苏晓冉的眼角有着坏坏的笑容。 “这次又是叫你去干嘛？”任倩也跟着起哄。 王西西却沒时间打理她们，她翻着他的短信。 我已经到了，你到了吗？ 你在哪儿，我就在天安门前面。 是不是还沒睡醒啊，那我先去天安门广场转一圈好了。 我还是不去了，万一你來了找不到我就不好了。 最后一条是：我在天安门前面等你，來了跟我打电话，不见不散。 王西西旋风一样地抓起手机跟书包就冲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任倩看着王西西的背影，在后面咕哝着。苏晓冉耸耸肩，表示她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 就在昨天的时候，宋森然邀请王西西周末，也就是今天一起去故宫，两个人都來北京两三年了，独独沒有去过故宫，王西西不知怎么就应承了下來，或许真的是以前拒绝过他很多次吧，这次刚好自己也出去散散心，让淤积多时的沉沉死气挥发出來。 然而昨天晚上的时候，她一看动漫跟美剧，就把今天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知道苏晓冉拿着地图研究提起故宫的时候她才想起來。 两人约好的是早上八点，但是现在都十点多了，宋森然真的还会在吗？王西西再次查看了一下短信，他最后一条短信的时间是九点。她有些希望他还在，即使他在，他应该也是很生气的吧。 秋老虎仍旧不放过最后一次发威的机会，天安门前面是一片火红的日头，像是毒蛇的芯子在舔舐着來來往往的人群。依然有很多人蜂拥着冲进故宫。 王西西在金水桥的左边找到了宋森然。他坐在路边，沒精打采地蹲在那里，头低低地垂着，影子在他脚下缩成小小的一团。她的影子罩上他的，终于察觉到了头顶笼罩下來的阴影。 宋森然抬起头來，眼睛微笑着，眸子漆黑，在大中午的情况下依然闪烁着星辰一样的光芒：“你來了。” 王西西忽然有些心疼，她蹲下身來，面露愧色，“对不起。” “你來了就好。” 他猛然起身想要站起來，可是因为蹲的时间太长了，腿脚都有些麻木，身子不受控制的僵在原地，脚下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蠕动着。 王西西把他的胳膊搭到自己的肩膀上，“脚麻了吧？我扶着你吧。” 她扶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故宫，宋森然的脸上露出笑容，洁白的牙齿反着太阳光。 ------------ 第192章 在一起 走过金水桥的时候，宋森然的脚就已经恢复知觉了，但是他渴望这一个时刻已经渴望了很久了，他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我就贪恋这么一次，一次就好。 王西西一直将他扶到售票处才放开他。 故宫的人很多，每一个宫殿的门口都挤满了人，中国人，外国人，老人，孩子，青年人。她对宫殿里面的摆设倒是不那么感兴趣，只是对那一排排整齐的栏杆，古老的门上雕刻着的金龙，以及屋檐上的那些飞禽走兽感兴趣。古代的人们是怎么做成这么精美的建筑的呢，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整个故宫走下來花上了他们大半天的时间，以至于从故宫出來就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王西西又绕着故宫红色的城墙走了一小段路，红色的宫墙有两米多高，皇帝的妃子就这么被这高高的城墙与外界阻隔了么？终年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倒也难怪她们勾心斗角了，人总得找点事情打发时间是不。 “我想到那座山上去。”王西西指着故宫前面的那座山，“那上面应该可以看得到故宫的全貌。” “好，你说去那儿我们就去那儿好了。”这么多年來，宠她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小姑娘，你们要去哪儿啊，要不要做黄包车啊？”四十多岁的黄包车师傅问着他们。 “我们要去那座山。”王西西指着那里。 师傅的脸色变了变：“哎哟，那是景山，可是著名的霉山啊，有两个皇帝都吊死在那里了！” 王西西却笑了，转头看向宋森然，“怕不怕？” “不怕。”他回了她一个笑容，像是他一贯做的那样。 两个人竟然很有默契地一同走了。 “诶，诶，”师傅在后面叫着，“去了那儿要倒大霉的！” 到达景山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夕阳摇摇欲坠的挂在松树的枝头，给松林镶上一层金色的边。王西西一直觉得松树的绿不同于大多数树木的绿，它们从春天到夏天，从嫩绿过渡到欲滴的翠绿，绿的让人忍不住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么漂亮而完美的东西总是会让她心里升起一种惶惑感，不真实，似乎只要你一伸出手它们就会消失。然而松树的绿是不一样的，它绿的苍劲，绿的深沉，只要看到它，就会忍不住想到永恒，想到亘古这些几乎要消失的古老而美好的字眼。 暮色苍茫中，故宫的正副图像尽收眼底，像是一轴慢慢展开的画卷，宏伟壮观，这种宏伟跟壮观沒有见过的人是无法领会的。就在这一瞬间，王西西彻底把自己的事情都抛脑后了，面对这么壮观的景象，谁都会有一种从现在开始，从头开始的想法吧，除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人类的智慧也是足以能够唤起同类心中蠢蠢欲动的那部分吧。 “再，见！”王西西放肆地朝着故宫喊道。再见了，古傲，再见了，过去。我要将所有的东西都付诸脑后，重新开始生活了。 手背上的肌肤敏感的感觉到了水的质感，王西西抬头望了望天空，夕阳将整个天空染上一层昏黄的色彩，就连蓝天都换上了温柔的面孔。她用手背在脸上蹭了一下，却不知何时脸上已经肆意着泪水。 宋森然就站在她身后，触手可及，他背对夕阳，站在松林的影子中，眸子在阴影中熠熠发光。 还好，总会有一个人永远站在她身边陪着她。 王西西走过去，张开双手，抱住他。 宋森然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继而更加用力地将她抱在怀里。这么久以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地抱他。 “在一起吧。”王西西的声音沒有丝毫的哽咽，却是淡淡的，似乎很累，像是大病初愈的人一样。 宋森然怀疑自己幻听了，今天的一切都不在他的意料之中。本來以为王西西是放了他鸽子的，但是不知道怎么自己还是在那里一直等着。她扶着他走路，拉着他一起逛故宫，一起來景山。在他面前放肆地流泪。主动地抱住他。跟他说在一起。 “西西，你……” “在一起吧。”王西西把头从宋森然的怀里抬起來。她的脸上早已经被泪水濡湿，一塌糊涂。 宋森然伸出右手，用大拇指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他不知道她是出于对他的喜欢还是愧疚，他也不想想这些了，即使能做她一天的男朋友，他也愿意，他愿意让自己这么卑微下去，他微笑着看着她的脸，“好。” 王西西在他的怀里哭到哽咽。 天色暗下來的时候他们才慢悠悠地坐公交回到学校。 咕噜，， 宋森然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叫了一声。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今天就吃了早饭，中午饭跟晚饭都沒有吃。” “都怪我，我起晚了，在路上的时候随便吃了点，找到你的时候忘记吃饭这回事儿，而只顾着玩儿了。”王西西更加的不好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谈恋爱的人都是这样，刚开始做朋友的时候明明是无话不谈的，但是就是在转成恋人的那一刻开始害羞了起來，什么事情都变得不好意思，吃饭不好意思，走路不好意思，就连牵手都是扭扭捏捏的。 至少王西西是这样的。 她面对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宋森然，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只是觉得有这么一个人，一直陪着自己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或许，她只是累了，上一段感情让她太累了。 宋森然看來真的是饿极了，他坐在那里狼吞虎咽的，丝毫沒有意识到王西西根本沒有动几下筷子。 这顿饭吃了很久，回宿舍的时候宋森然像往常那样把她送到楼下，但是确实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王西西知道，那个东西在她的心里蠢蠢欲动，逐渐萌芽，看不出是邪恶还是善良。 宋森然是想着对王西西好的，他想一直对她好下去。最初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做的。 在苏晓冉看來，宋森然可以称得上是模范男友了，吃饭的时候主动叫王西西去吃饭，生病的时候会背着她去医院打针，她做兼职的时候他也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任倩却总是觉得宋森然，他活得很悲惨。有些事情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 ------------ 第193章 漂泊 苏兰的婚礼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 阿忠沒有钱给苏兰买一套新的婚纱，加上又是冬天，双方都不小了，所以一切都从简。但是那天的雪下的可真大啊，整个村子都被白雪覆盖，安静的不大适合举办婚礼，像是一场白色的大火燃烧了每一个角落。 王西西带着宋森然來了。她想把宋森然带给苏兰看看，告诉她，这是她的新男朋友。 就在前几天，她刚刚告诉郑忠琴和老王，她跟宋森然的事情，郑忠琴开心的嘴都合不拢，“好好好，宋森然是个好孩子，我们都看着长大的，一定会对你好的，不会辜负你的。” 宋森然的父母知道后也是很开心，当然，这都是他告诉王西西的。 这样平淡的生活中，安稳冲撞着王西西的内心，她沉溺在其中，无法自拔。 婚礼上的人不多，苏兰这边几乎沒什么亲属，古傲不在，胡美音不在，就只有王西西了。剩下的大都是男方的家人。 他们把两家老人的遗照摆在桌子上面供着，好让他们能够目睹今天这场婚礼，四张黑白的照片并排摆在那里，他们一一敬茶，仿佛那些老人从未离去。 王西西想起在婚礼的头一天晚上，她帮着小姨收拾嫁妆，又看到了苏灿的那本日记和被撕成两半的照片。它们是在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掉出來的。 “小姨，”王西西不知道怎么开口哦，“这些，也要带走吗？”结婚后，苏兰就要去跟阿忠一起生活了。 苏兰小心地拾起日记本跟照片，轻轻地放在胸口，两只眼睛闭上，神色很虔诚，她一直维持着这个样子很长时间，像极了那些跟上帝交流的牧师，王西西不敢惊扰她，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小心翼翼地。 “你拿着吧，西西，”苏兰的话让王西西大吃一惊，“如果碰到美音，就交给她，这本來就是她爸妈的遗物。” “小姨，那你还喜欢美音她爸爸吗？”这个问題憋在王西西心里很久，就像是当时苏兰问她古傲的事情一样，她也试探着问她。 “我爱他，永远都爱。”苏兰看到王西西脸上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但是从现在开始，我要去过我自己的生活了，我会把他放在心里的某个角落，或许等到我很老之后，坐在院子里面晒太阳，才会把这些心思拿出來晒一晒。” 王西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那你还喜欢古傲吗？”苏兰问她。 “我……”王西西做不到干脆利落地回答不喜欢，真的不喜欢了吗，那为什么还是会记得他穿白色帆布鞋的样子，为什么还是无法忘记他身上体香混合着肥皂的干净味道？ 苏兰的脸色变得柔和起來，“西西，那你喜欢你带來的那个男孩子吗？” 王西西沉默了，她沒有办法回答，可能只是一种习惯，也或许是真的觉得孤单了，想找个人來陪着自己，而恰好宋森然一直都是那个陪在自己身边的人？ “所以，你能理解我的，对不对？”苏兰摸了摸王西西的头，“或许最好的结局就是和你爱的人相忘于江湖，和爱你的人相濡以沫吧。” 王西西被苏兰的这番话说的格外的伤感。 “好啦，快帮我收拾东西啦。”她揉揉王西西的头发。 这个动作，这个揉头发的动作，很久都沒有人这么做了，曾经有个人总是会在对她束手无策的时候，温柔的揉着她的头发的。 王西西不知道的是，宋森然就站在门外，他本來是想叫她出去走走的，但是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的眸子暗了暗，独自一人返回了旁边的屋子里面。 婚礼举办的很成功，下午的时候，宾客们都散尽了。王西西跟宋森然也起身告辞。他们得赶上今天的最后一班车。 在村口的时候，王西西碰到了胡美音。 她几乎要认不出她來，如果不是那双不变的充满了不羁跟孤傲的眼睛。 胡美音剪了头发，短短的碎发被夕阳染成了温暖的黄色，她面朝他们的方向而立，似乎并不惊讶看到他们。她比以前更加的瘦削了。整个人感觉只剩下了骨头。 王西西走到她身边，张了张口：“美音？” “西西。”她开口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却有些嘶哑。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她们看着对方的眼睛，惊讶的，不羁的，忧伤的，沧桑的。 宋森然打破了沉默：“先回去吧，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市区的一间咖啡厅内，光线柔和暗淡，胡美音的美越发的凸显出來，身体的线条在光线中美好的一塌糊涂。 “既然都到了，为什么不去参加婚礼呢？”王西西盯着坐在对面的胡美音。 “婚礼是个好日子啊，她那么开心，我去了只会让她更加的心情不好。”胡美音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杯。 王西西想她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走到了村口，那么一定还是有想过要去参加婚礼的，为什么又沒去呢？“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应该是她过得真的很不好吧。 “其实也沒做什么。”胡美音笑笑，笑容苍老而脆弱。王西西想起來古傲以前拍的那些照片里面有一张胡美音的照片，那个时候的她，笑容年轻而明亮，岁月真不是个好东西。 “我过得很糟糕。”她开口讲话，不再笑，“刚开始出去的时候，我想总能有个让我养活自己的职业，我去了北京。” 王西西惊了一下，“我一直在北京上学。” “我知道，”胡美音看了她一眼，“我本來想，等我稍微安定下來一点，我就去找你的。去看看你这个老同学。” “可是，工作真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呢。”她呷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她的口中蔓延开來，就像这些年她在外漂泊的经历一样。 “西西，你知道我的性格吧，阿谀奉承那些我做不來，又不肯受半点委屈，我不想为了每个月多那么几张钞票就去应承一些不想应承的人，又忍受不了上司的骚扰。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总是不断的换工作。” 胡美音慢慢地打开了话匣子。 ------------ 第194章 领舞 两千零八年的冬天，胡美音当时身上真的是一分钱都沒有了，冰冷的地下室中挤着几个跟她一样的北漂一族。 大雪弥漫了整个城市的时候，麦当劳跟星巴克里面的人满满的，他们手捧着热饮坐在窗户前面，望着外面行色匆忙的人们。他们面无表情的穿过城市里的每一条街道，在白雪上印下一排排的脚印。诺大的城市，却是冰冷的。胡美音就站在墙角里，她已经连续泡了一个星期的方便面了。 她望着窗户里面微笑着的人们，如果自己再找不到工作，就去找贾晓亮吧，反正他说过会尽全力养着自己的。 再次摇摇头，不能这么想，她不能再耽误他，他为她做的事情够多了。生活真是艰难。她现在只想吃饱饭，早知道如此，就将就着在那些公司里做事了。最起码可以填饱肚子。 那个男人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穿着黑色的风衣，风衣的领子一直堆到下巴。眼睛很深邃，额头上有淡淡的法令纹。是个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 他看着衣着单薄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胡美音说：“姑娘，我的酒吧刚刚开业，有兴趣到那里工作吗？” 她站起身來，准备转身就走的时候，那个男人再次开口了，“你真的想过这种每天为了吃住而担惊受怕的生活吗？” 她想到那个冰冷的地下室，里面那一伙为了几块钱而争斗不止的女人们，她真是受够了。她转过身，看进那个男人的眼睛：“我跟你走。” “但是我去酒吧能做什么呢？”她跟在他的后面。 “做服务员你肯定不乐意，那你会跳舞吗？”男人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黑色的轿车在雪地里泛着黑色的光芒。 “会一点。”胡美音淡淡地说。 男人坐到驾驶座上，打了个响指，两只手扶着方向盘，侧过脸來看她，“那你去做领舞,可以吗？” 胡美音皱了皱眉头：“可是……”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有我在，有事找我就好。”男人的目光坚定，胡美音点了点头。 从那之后，她就开始了酒吧里的夜生活。 开始的时候总是沒有那么顺利的，灯红酒绿，光影交织。胡美音承认，她骨子里是喜欢跳舞的，她很感谢男人给了她这么个既能赚钱又能做自己喜欢的事的机会。在这里，她可以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即使身边贴过來再多的男人，她不想靠近也可以直接无视，不用巴结谁。 但是上帝不会让每件事情都趋于完美的。 总是会有那么几个男人忍不住伸出手想上來摸一把。最初的时候胡美音会尖叫，会去找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他让她称呼他为老胡。老胡告诉她，如果她想在这里继续工作下去，很多事情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当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你会发现生活其实对你还不错。”胡美音摸索着手边的包，“介意我抽烟吗？” 王西西指了指墙上“禁止抽烟”的标记。 胡美音垂下头來，“对不起。”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王西西记得她以前虽然算不上好学生，但至少也不抽烟不喝酒啊。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那个时候，每次不小心被别人占了便宜，她就会一个人躲在墙角里面点上一根烟，刚开始的时候不大习惯，但是后來竟然渐渐习惯了，就像她渐渐习惯了酒吧里面的工作。 她从來都只抽男士香烟，那种劣质的香烟，因为他们最烈，最能刺激肺部。她爱上了让烟雾在口腔跟喉咙里缠绕的感觉，像是一个永远不会离开的人。 时间沒有多久，她住进了老胡的公寓。理由很简单，她需要大把大把的钱來买自己喜欢的香水。 老胡很宠她，宠的无法无天。 那是一个下午，拉上窗帘之后的房间暗的像是黑夜，需要借助灯光才能看清楚彼此的脸庞。 激烈的运动过后，胡美音点上了一支烟。老胡最近在戒烟，他妻子怀孕了。 “小美，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爱你吗？”他的声音沙哑而充满磁性，三十多岁，是一个男人刚刚好的年纪，成熟而不失童真，生活稳定而有目标。他的身体要比更老一点的人年轻，思想要比更年轻一点的人成熟。 胡美音只是从嘴巴里的烟圈，为什么就不能吐出一个一个的圈圈呢。 “我那天开着车路过那条街的时候，看到你蹲在角落里，削瘦的身体在单薄的衣服里打着颤，即使你的头发有些乱，但是我依然看到了你掩藏在头发下的那张倔强而漂亮的脸庞。我觉得你需要一个人來保护你，來陪着你。”男人单手揽住她。 胡美音掐灭了手中的眼圈，他的情话太过动听，让她一不小心就要沉沦，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沉迷于其中。 “你爱他吗？”王西西震惊于这个故事，这是跟她完全不同的生活轨道，“想跟他结婚吗？” “西西，那是你这种乖孩子才有的想法。我从來沒想过跟他结婚。”胡美音注视着王西西眼里的惊讶，“至于爱，我想在我最初见到他的那个雪天，大概那一刻我是爱了他那么一下下的。” 他不爱她，她知道，他只爱他自己。 所以半年之后，老胡的老婆顺利产下一子，他就开始逐渐对她冷漠了起來。 他对她说：“等着我。”但是他沒有说让她等着他做什么，等着他他就会娶她吗，她是沒有想过的。 空荡荡的公寓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诺大的房间，昏暗的灯光，双人床上整整齐齐的被褥，她习惯在一侧睡，久而久之，那里竟然有了一个很明显的凹陷下去的坑。 她会在酒吧看到老胡，他是酒吧的老板，当然得去，但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你有沒有这样的经历，当你盯着一个人足够长的时间之后，那个人就会下意识地回头搜寻你的眼睛？她盯了老胡很久之后，老胡转过头來跟她对视，却沒有一点过來跟她说话的样子，最终，他的目光由申请变得木然，既然仓皇失措地逃离。 胡美音笑了笑，只不过是个胆小鬼而已。 ------------ 第195章 明天 “后來呢？”王西西问胡美音，刚才胡美音出去抽了一支烟。王西西告诉宋森然，如果他有事的话可以先走。 他摇了摇头，执意要陪她，说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回去他不放心。 后來呢，怎么了。 后來，胡美音就很少在酒吧碰到老胡了，不知道他是不去了还是刻意避开了她去的时间。 公寓的厨房已经冷清了很久。 春天到來的时候，北京刮了很大的风，携卷着沙尘漫天飞扬。胡美音站在公寓的窗子里面看着在风里行走的人们，他们弯腰低头，带着大大的口罩跟帽子，他们要去向哪里，是不是不管外面多大的沙尘，总有一个地方，是他们的目的地，他们的心和他们的家都在那里。 她已经很久沒有去酒吧了。即使如此，老胡也沒有一个电话。手机里静静躺着的那个未接电话竟然是那个年轻的调酒师的。 她对他是有一些印象的，他总是会在她跳舞结束大汗淋漓的时候给她递上一杯鸡尾酒。从來不敢正眼看她，眼角低垂，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扫出一排阴影。 到了晚上，风依然沒有停，倒是有越來越厉害的趋势。胡美音画了淡淡的妆。敲响了那个调酒师的门。 屋子里面有些乱，沒來得及关的电脑屏幕上还显示他正在玩儿的游戏，全是年轻男孩子的气味。他对她的到來显得很是慌乱，这是他意料之外的。 她神色有些落寞地对他说：“今天晚上，我陪你。” 年轻男孩子的身体总是有种太阳的味道，像是夏日游泳完之后被太阳暴晒但是依旧冰凉的肌肤。她一向习惯了老胡的身体，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烟草味，即使他已经戒烟很久，会让人想到欲望。 这个年轻的男孩子则带给她不一样的感觉，像是重新走进了一个年轻而陌生的城市，少了很多的羁绊，多了一份自在。 调酒师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摸那具冰凉的像蛇一样的身体，但是触手可及的却都是温暖的被窝。他像是所有年轻的男孩子那样，迫不及待的拖拉着拖鞋跑出卧室，他希望她能够像电视剧跟电影里面的那样出现在他的厨房里。但是厨房却依旧铁青着那***不变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告诉他，她走了，沒有留下只言片语。 胡美音那天黎明的时候回到那间公寓，空荡荡的房间依旧冰冷，她把行李都装进一个包里，她的东西很少，很多衣服跟化妆品都是老胡买的，那些她都不要了，都不是她自己的东西。 她把钥匙交给小区的保安，告诉他如果老胡过來就把钥匙交给他。 听到这里，王西西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她从包里掏出那本日记和照片，递给胡美音，“这是小姨让我交给你的。” 胡美音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妩媚动人，“她决定放下过去重新开始生活了吗？” “应该是的，她现在只想过平淡的生活。”王西西想了想，再次开口，“你还会离开吗？” 胡美音点点头，“我明天就走，今天回來只是想看看小姨跟姑姑她们过得怎么样。她们够有了自己的幸福，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我能不能很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題？”王西西对某些事情很费劲。 胡美音“嗯”了一下，细长的媚眼盯着她。 尽管如此，王西西还是问的很小心，“你爷爷走的时候沒有给你留下遗产吗？” “本來是有的，”她像是在讲一个故事那样，“但是就跟电视剧里的那些桥段一样，被我那些叔叔伯伯们用尽各种方法抢走了。” “所以，我并不想再见到他们。” 宋森然看了看手表，“西西，我们该回去了。” 王西西知道，胡美音的故事沒讲完，但是她不想这么放开她。 “那你们先走吧。” “你，现在过得好吗？”这是王西西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话，如果她过得好，中间的很多事情她都可以不听，不在乎。 胡美音笑着点头，“还不错。” “那我明天去送你吧。” “不用了。”她在拒绝人这件事情上依然学不会委婉。 王西西跟宋森然刚刚推门出去，胡美音的眼泪就如同决了堤的洪水一样，肆虐地纵横着。她再也伪装不下去了。西西，我过得不好，我过得很不好。 从北京离开之后，她去了海南，那个处于热带的城市，一年到头都是春天，沒有大雪纷飞，沒有沙尘满天，是不是身处温暖的气候中心也就会跟着温暖起來？ 胡美音以为是这样的。 她想换一种生活环境，做了一个月的前台之后她发现自己适应不了了，适应不了这种生活。低廉的薪水，超长的工作时间。她已经习惯了在酒吧跳上几个小时的舞就轻轻松松赚取比这个多几倍的薪酬了。 人是禁不起诱惑的，不管你信与不信，一个过惯了苦日子的人，你只要让他过上一个星期有钱人的生活，他就绝对再也很难适应以前的苦日子了。 对于她也一样。 她只好再次回到酒吧，再跟不同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她的生活就是依附，不断的依附着别人。她从來不考虑明天，明天跟未來，对她來讲都是过分奢侈的词汇。 那个男人照样不爱她，像老胡一样，口口声声说着爱的同时只是迷恋她的身体，他们对她身体的爱逐渐消亡之后，就开始慢慢的疏远她，像是嫉妒害怕她纠缠他们一样。其实么，她不会纠缠，她不会纠缠任何一个人的。他爱的是她的身体，她爱的是他的附属品。社会的残忍就在这里，我们有着世界上最近的距离，却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 日子呆的太久，麻木了之后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离开。 苏兰跟李红的生活不能说对她一点触动都沒有的。 她想，或许这次她可以去上海，在那里她可以找一个平平淡淡的人，找一个平平淡淡的工作，过上很多人都认为的幸福生活，终老一生，那样也许真的还不错。或许她会再次回去找到那个调酒师。 明天的生活，谁知道呢。 ------------ 第196章 矛盾 秋天的风有些微凉，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地面上的落叶零零星星的，被微风卷起，路灯下黑色的影子便也跟着像是幽灵一般飘忽起來。 王西西禁不住打了个寒噤，鼻子里面像是攥紧了一条蚯蚓，抬起头大半天想打喷嚏却沒有打出來，她只好揉了揉鼻子。 “冷吧？”宋森然脱下外套给她披在肩上，“早就说了让你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一件外套，带一件外套，你就不听，现在可好了。” 王西西的身心都被胡美音的事情占据，宋森然的声音对她來讲，就像是和尚敲木鱼的声音一样，一阵一阵的传來，不免有些烦躁：“够了，能不能不要老是这么婆婆妈妈的！” 宋森然住了嘴，手从她的肩膀上滑下，低垂着头，整张脸埋在头发打下的阴影里。路灯下被拖的长长的影子既落寞又无助。 王西西盯着那个影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扯了扯宋森然的袖子，用尽量柔和的声音跟他道歉，“对不起。” 他用力地收回自己的胳膊，向她传达出强烈的不想被她碰到的欲望。 他生气了。 王西西想到刚才那个喋喋不休的他，干脆也放弃了道歉，不接受拉倒。 他陪着她，一路到她家单元楼下，沉默无声。 “我去医院值班。”宋森然闷闷地跟她说。 “哦。”王西西应了一声就要往楼上走。 “西西，”宋森然在背后叫住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声音中少了年少时那种清冽的冷漠，变得像他的手掌一样温厚而粗糙。王西西似乎又掉进了回忆里面。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他的声音像是在控诉。 王西西转过头，她站在单元门里面昏暗的地方，盯着单元门外路灯下的宋森然，他的眉毛仍然剑一般插入鬓角，眼睛里闪烁着比星辰还要明亮的光芒。这让她有些恍惚，仿佛这么多年來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她淡淡的回他：“我哪样了？” 宋森然像是一个负气的孩子一样，嘴巴微微的撇向一边，他生气的时候总是喜欢撇嘴，这个表情让王西西想起qq表情里的那个撇嘴，她突然想笑了，但是现在可不能笑。 她沉默着，这是她用來对付手足无措最常用的招数。 “包括现在的沉默，你总是这样，什么话都不跟我说，突然就生气，突然就沉默，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每次你一这样，我总是会觉得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他走上前，抱住她，强硬的，不管她乐不乐意。 人总是这样，在心理上比较弱势的时候在行动上就想占上风，然而你在行动上越占上风，心里面的那个洞就会显得愈发的空虚，愈发的不可收拾。 说你在乎我，西西，快说你在乎我。宋森然抱着王西西的身体，心里面不住地颤抖。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说！ 她快要把他逼疯了。 他跨越过明暗分界的那条线，冲过來抱住她，而她却像是一个布娃娃一样任由他摆布，听他讲话，却沒有给他任何的回复，她沒有说在乎他，沒有伸出手去抱他。 只是过了很久之后，她才说道：“宋森然，你把我的骨头都快勒散架了。” 宋森然松开她的同时，决绝的转身离开，沒有再看她一眼。 “我们非要这样吗？”王西西在他的背后说，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宋森然走出去的脚步又折回來，他在黑暗中伸出手摸索着她的脸，触手可及是湿热的一片，“你怎么又哭了？” “真是拿你沒办法。”只要她一哭，他就忍不下心再继续对她冷漠下去，就再也不能跟她冷战下去，心就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片**。 他想再次拥抱她，然而她却用手撑着他的身体，不让他靠近，甩开他的手，决绝地上楼。 空旷的脚步声陡然在楼梯上响起，声控灯应声而亮，他看到她的背影，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地，孤单而落寞。 她喜欢自己吗？这是他到现在都沒有搞清楚的问題。 宋森然一直听着她上楼梯的声音消失在二楼，继而传來开门声和关门声，这才离去。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她像一只孤独的刺猬，让人想要保护，可是一旦靠近，她又会用满身的刺扎的你遍体鳞伤。她还是不能为他卸下身上的刺吗？ 进入秋天以來，星空也变得疏朗起來，倒是月亮，显得越发的皎洁了。路灯把建筑物的影子拖的长长的，映在街道两侧的墙壁上，那面墙壁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里面写着一个拆字。那建筑物的影子就横亘在拆字的下面，棱角分明。 宋森然看着自己的影子陡然闯进那片墙中，人影柔和的弧度给墙壁增加了光影的几何美。 这面墙壁走到头，就可以打到车了，今晚他值夜班。 一年前他刚刚毕业，医院本來是个众人削尖了头想挤进來的地方，家里那个时候也为他的工作忧心忡忡，沒想到一切却意外的顺利，由于那所北京高校的知名度。 这一切，都是为了王西西，她当年执意要回來。如果留在北京，会有更好的发展的。 他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她那么固执的想要回來。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再过一段日子就会结婚，像他们的父母一样，平凡快乐的在这座城市生活一辈子。 这样也未尝不好。 墙壁的转角处，明灭的亮光像是坠落到阴影里面的星星，宋森然着实吓了一跳，他沒想到这里会有人，就在他平息了心脏的剧烈起伏准备绕道而走的时候，那个人影从隐匿的黑暗中闪了出來。 漂亮的桃花眼，清瘦冷峻的脸庞。宋森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回來了？” 古傲吐出最后一口青烟，那烟雾在昏暗发黄的灯光下妖娆的跳着舞，深邃的桃花眼中少了年少时的干净，却多了一份沧桑内敛。 他的黑色外套一尘不染，白衬衫熨的平平整整，干净的像极了当年的他，却穿了一条牛仔裤跟帆布鞋，这样诡异的搭配在古傲的身上却显得分外的和谐，严肃中带着一些休闲。然而却让宋森然看着浑身不自在，他不太习惯这个样子的他。 ------------ 第197章 归来 “不欢迎吗？”古傲的声音低沉带有磁性，却比他离开的时候更加沙哑了。 宋森然摇摇头，“今晚我要值班，改天我们聚一下？” “当然，我也很想知道这些年你们都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变成了什么样子。”古傲直直的盯着远处的一根电线杆，表情有些落寞。 看到古傲这个表情的瞬间，宋森然的心里就像是投进了一块大石头，他沒忘记她，他沒忘记她，他其实是想看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他的世界像是全部被颠倒了过來。 他忘记了他是怎么跟古傲道的别，怎么走到的医院。 值完夜班后，第二天回家却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翻來覆去地想王西西，想她最开始的眼泪，想她身上的刺，想她是不是还喜欢着古傲。 妈妈就是在这个时候打來了电话。 “然然啊，”无论孩子是十岁还是三十岁，父母都一如既往的叫着他们的小名，亲昵的声音像是时间并未在他们孩子的身上留下痕迹，他们永远都是那个背着双肩包去上学的孩子，“你跟西西的新房收拾好了沒有？” 宋森然听到王西西的名字头就嗡的一声，他想此刻照镜子一定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猪头一样的人，“妈，，” 他想说婚礼算了吧，古傲回來了，虽然两家的父母都不知道这个人，可是这个人确确实实的存在着。但是，又有些不甘心，他不甘心的究竟是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怎么了？”他长久的沉默让电话那头的女人焦躁起來。“你跟西西沒事儿吧。” “沒事儿。”宋森然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我会尽量收拾好我们的新房的。” 双方的家长早就默认了他们两个结婚的事情。 订婚的那天，王西西的妈妈跟自己的妈妈说：“我就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打小儿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的。” 妈妈也说：“是啊，西西这孩子，我打心眼儿里喜欢，文静，学习又好，真不知道我们家然然是修了几世的福分！” “你们家然然我也喜欢啊，你看这孩子，长得高高帅帅的，学习还好，最重要的是啊，他们是青梅竹马！” “是啊，是啊，哈哈哈……” 那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记得王西西是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裙子，白白瘦瘦的，明明大学毕业了，看起來却还是像高中生一样。 他还打趣她说：“你长得这么嫩，咱俩走街上会不会被人误以为我是拐卖儿童的啊！” 王西西那天一定也是开心的，他直到现在也这么认为，因为她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她说：“拐卖儿童的要是长这么帅，哪个儿童估计都得整天梦着被拐卖了吧？” 他那个时候也是开心的，非常开心，他认为他们两个一定会结婚的。甚至在昨天晚上古傲出现之前他都是这么认为的。 古傲到底是回來干什么的，如果他只是回來呆那么一小段时间，宋森然想他个王西西还是能够结婚的，但是如果他是想长久的呆下去，那……他不敢往下想下去。 王西西在《城市风景》的生活可谓是如鱼得水，那篇采访彻底地拯救了她实习生的身份。大学里面学医的她在医院工作了一年，之后实在是受不了做医生的巨大压力，加上自己平时爱在网上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宋森然也说不希望她那么累，干脆她就辞了医院的工作，在《城市风景》找了一份工作。 面试的时候她对这本杂志的透彻分析是其他的几个面试者所赶不上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从初中开始看这本杂志到现在有十年多了，她把自己大把大把的青春时光都贡献给了这本杂志。 苏木的采访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原本《城市风景》的读者群固定在年轻人跟中年人之间，现在一下子拓展到了更小的年龄层。为此，王西西也跟苏木成为了朋友。 苏木是个幽默风趣的男人，他女朋友是跟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那个女孩子看起來跟他一样历经沧桑，至少王西西是这么认为的。 到现在，王西西还经常去李静家里，有的时候什么都不做，就跟她一起看电视，一起喝水，阳光从屋子的最上方掉落到窗户里面，影子开始慢慢变长，光影交织着时光的飞逝，王西西常常在黄昏的时候看着落日发呆。 “怎么了？”李静看着发呆的她问道。 王西西回过神來，“突然觉得时间过得非常快，转眼之间我都二十六了，冬天到來的时候我就要嫁人了。” “想到那个人了吗？” “现在已经很少再想起他了，说不定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也不错，可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有些恍惚。”王西西用手遮住夕阳的光芒，却不经意间看到李静手上反光的钻戒，像是另一个太阳。 李静是在王西西大三那年结的婚，是苏兰结婚的半年以后。 王西西在接到李静的电话的时候，听到她要结婚的消息，着实有些惊讶。那个时候学校已经放暑假了，王西西每天都宅在屋子里看新出的美剧。 李静的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炸雷。她当下就说一定要见面，她要好好问问她。 “你为什么突然决定跟任二结婚了？”她用手遮挡着太阳，即使已经过了下午三点，可是夏天的太阳依然毒辣，地面像是一面大镜子，火辣辣的反射着太阳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李静小跑了几步躲进湖滨公园里面，进了公园就好了，到处都是绿树成荫，树下还有椅子，她们捡了一个位置坐了下來。李静这么慢慢的跟王西西说起來。 “西西，你知道吗？高考之前的那次事情，医生说任二以后都不能做剧烈的运动了，这样才能保护好他受损的心脏。” “你大概不知道任二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吧？上初中的时候，他经常带着一伙男孩子逃课打架，还带着我翻墙出去玩儿。如果沒有那次意外的话，他高中毕业之后是要接手那间酒吧的。” 王西西是真沒想到任二以前是这种男孩子，他干净精致的脸庞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想到，他以前竟然是老师们眼里的那种“坏孩子”。 ------------ 第198章 出轨 刚开始的时候，任二并不把这次受伤当一回事的，甚至刚开始的那几天因为李静的陪伴他都有点感谢这次受伤。 李静那段时间经常是在医院里一泡就是一整天，她会在吃饭的时候回家做好饭，然后再用保温桶给他带过來。那段时间是任二度过的最幸福的时光，他甚至觉得李静就是一个小妻子，整天为了照顾丈夫而操劳的小妻子。 一直到他快要出院的时候，医生告诉他说以后不能做剧烈运动，不能喝酒，不能喝咖啡，这些东西从某种意义上來讲，对心脏不太好。 任二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李静看着他眼里的光芒慢慢消失，逐渐暗淡下來。她扶着他穿过医院拥挤的院子，那些人们里有年迈的不断咳嗽的老大爷，他被一位中年妇女扶着，他的背佝偻的像是被爆炒过的小龙虾。一个父亲，脸上的神色很焦虑，背上伏着一个**岁的小男孩儿，小男孩儿的脸色通红，应该是发烧了吧。还有两个女孩子，跟他们差不多的年纪，匆匆从医院的楼里走出來，手上提的白色塑料袋子有一大把药。 阳光医院的后面照过來，楼房在院子中投下巨大的阴影，他们便在这阴影中行走。 “我以后不能去酒吧了。”任二终于开口了。 “还可以做别的工作啊。”李静笑着看任二，当她看到他眼底无限的悲伤的时候，那个笑容无论如何都继续不下去了。 “还能做什么呢，我学习又不好。”任二把目光投向远处。 医院大门外，车來车往。 李静扶着任二的肩膀，“沒关系的，很多人学习都不好，但是他们不还是照样活着嘛。比如，我！”她拍拍自己的胸脯。 任二苦笑了一下，“可是我的心血，都花在那里了呢！” 第一次，李静主动地握住了任二的手：“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任二的手指冰凉，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被女孩子主动握住手，但这的确是他第一次从女孩子的手里感到温暖。其实他也知道，这温暖跟人无关，只跟自己的心有关。 他转过头，看着她绽放在阳光下的笑容，温暖和煦，再也不是那个战战兢兢的小女孩儿，她会主动地來保护他。 “呐，我们在一起吧。”李静再次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任二望着她的眼睛，微笑的眼睛，却沒有任何的戏谑，只是认真。他就这么盯着她看了大半天，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西西，你有沒有这种感觉，不管你跟一个人平时的关系有多好，多亲近，可是一旦由朋友转化为恋人，刚开始的时候总是会不自在，扭扭捏捏的？”李静学着王西西一样，晃动着杯子里的水，杯子中的水面上也反射着一个光亮的点，像是另外一个小太阳。有太阳的时候哪里都是太阳。 “有！刚开始跟宋森然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是这种感觉。”王西西呷了一口水。 李静一直不明白，这白开水有什么好喝的，明明是寡淡无味的东西，王西西竟然每次还都一小口一小口的，像是在品尝着这世间稀有的美味似的。 但是，毕竟是习惯了彼此的习惯，他们的爱情并沒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就进入了平淡期。 任二花了很久才找到自己能做的事情，他跟着他爸在学经营管理，在王西西他们上大二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接受一家小公司了。 他的事业发展的非常顺利。 感情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危机。 大概真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 他开始晚归，身上沾染着的女人的香水味由于他不喝酒而很容易的被李静嗅了出來，她并沒有戳破，只是淡淡地想着：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吗？她搬了一床被子到沙发上去睡，即便如此，他也沒有阻止她，只是问了一下她为什么要到沙发上睡。 “我看电视会看到很晚，说不定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所以在沙发上方便些。” “哦。”他只是点点头，并沒有注意到她眼里差异的目光。 李静开始渐渐习惯了在沙发上睡觉，那天夜里，她浑身燥热，手指放在肚子上面，像是摸到了一块火炭，发烧了。 她无力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叫了一声“任二”，她以为他还睡在她的身边。回复她的却只是寂静的黑夜。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神志恢复了一些，黑暗中，她站起身來想去开灯。 腿却不慎被桌子腿绊住，一个趔趄就直直地摔在了地板上，桌子也被拉的跟地面发出巨大的摩擦声，她咬着牙，明明很疼却硬是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呻/吟。 光线突然充满了整个空间。 刚刚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不自觉的眯起來。 “你这是干嘛？”任二走了过來，想要拉她起來，却发现她的脸颊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一样潮红。他心中惊了一下，伸出手去摸她的额头，如开水一般的滚烫：“你发烧了，为什么不叫我？” 李静终于适应了汹涌而來的光线，她看着他理她不到一尺的脸庞，精致的脸庞干干净净。她低下头來，甩开他的手，用力支撑着地面站起來，“不用你管。” 她单薄的身体隐匿在睡衣里，只是显得睡衣空空荡荡的，任二上前扶住她，不由分说地：“我带你去医院。” “你沒听到吗，我不要你管，我不去医院。”李静的身体明明都已经虚弱的很厉害了，声音也有气无力的，却依然保持着那份倔强。 “那你想死吗？！”他有些生气了，“能不能不要闹啊，都烧成这个样子了。” 李静吃力的抬起眼皮，嘴巴依然不依不饶，“谁跟你闹了？！” 任二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收手，李静就这样浑身乏力地再次摔倒在地，这次，他沒有过來扶起她，而是头也不回地走回了卧室。 李静就那样趴在地上，她甚至连关灯的力气都沒有了。 人在生病的时候情绪会变得异常的敏感。 她闭上眼睛，脸跟地毯接触着，厚实粗糙的质地摩擦着她的半边脸，他又这样了，最开始的时候给予她温暖，却又在半路把她抛下，其实自己早该知道他是这种人的，不是吗？总是这样，明明知道是火坑，却还要义无反顾地跳进去。 ------------ 第199章 头发 神志也跟着模模糊糊的，室内透亮的光线让她有些分不清楚白天和黑夜。 迷迷糊糊中有人把自己扶了起來。 “李静，张开嘴，吃药了。”是任二的声音，她张开眼睛，看到他焦急的眼神，再也沒有力气了，顺从地张开了嘴巴把药咽了进去。 到底他还是沒能忍住不管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脑海中全都是她刚刚虚弱地躺在地板上的样子，任二还是从床上爬了起來，沒想到一出來就看到了她仍然保持着刚刚被自己甩在地板上的样子，他突然有些心痛，她像一只被他玩坏了的洋娃娃，无力地瘫倒在那里。 “你，又回來了。” 他看着她干的裂缝的嘴巴一张一合。 “不要说话了，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他的声音很温和，像极了以前的他。 她真的闭上了眼睛，任由他抱着她，她不知道他把她抱到了哪里，只是在他怀里被他抱着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温暖而安全。让她暂时忘掉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她感觉到他在她头上敷了湿毛巾，凉凉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身体舒服多了，不那么烫了，终于能够安稳地睡过去。 似乎又回到了那年夏天，爸爸跟那个女人离婚的那天，期末考试，大雨瓢泼一样倾泻，她浑身湿冷地缩在那处废墟中，那个时候她还以为那个女人是她妈妈。 任二站在她的面前，把手放在她的手上，告诉她：即使全世界都抛弃了你，只要你回头，就会看到我一直在等你。 他的脸颊被雨水冲刷的更加的白皙，沒有一丝血色。 她的内心一恸，张开双臂想要扑过去拥抱他，可是却什么都沒抱住。他的身体是空的，像是鬼魂一样的虚无，她惊讶地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 “啊，不要，不要！”她挣扎着叫出声。梦境就在她真正叫出声的时候结束。 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她紧紧地抱着任二的一只胳膊。 他在她的身边合衣而睡。 她猛然松开了手。这是在……卧室？！ 昨天晚上，是他一直照顾的她？！ “你醒了？”任二被她的梦话惊醒，无意识地用手背揉着惺忪的睡眼。阳光洒在他的脸上，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皮而翻动，打着哈欠的样子像是一只小动物，可以看到里面洁白的牙齿。 “嗯。”李静有些尴尬，她指着指自己，“昨晚你……？” “嗯，我把你抱到床上的。”他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真不知道你要干嘛，天都凉了，这些日子以來还非要睡在沙发上，能不着凉不发烧吗？” “你真的不知道吗？”她的手上握着那杯水，定定的望着他。 任二的眼睛瞬时变得深邃起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再言语。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 “我去上班了。”任二起身打了个招呼，逃离了这个尴尬的气氛。 李静点点头。 如果季节也有颜色的话，冬天应该属于白色，春天则应该是彩色，夏天大概是一望无际的油绿，那么秋天，一定是金黄色的。远处的山峦是金黄色的，田野上收获之后留下的庄稼杆子也是金黄色的，那些随着秋风盘旋飞舞的落叶更是金黄。这种金黄色不同于五月麦子的金黄，那时候的金黄带來的是喜悦，沒有任何人在看到一望无际的麦田时会想到绝望，但是在看到专属于秋天的这种黄色的时候一定会感到一丝丝的绝望。收获之后荒凉的土地，日渐凋零的干枯树木，开始走向死寂的山峦，它们都带來的深深的绝望， 生活的巨大齿轮咔咔地转着，似乎每一个时刻都沒有任何变化，但它的确无时无刻不在在变化着。秋天的巨大绝望像是水一样将李静浸染在里面，她在水里面睁开眼睛，看着通透的世界，却无法呼吸。 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妈妈，生活总是这样，对吧，在你以为一切都好起來，在你以为你看到了希望的时候，其实一切都是糟糕的开始，你看到的不一定是希望，可能会是绝望。” 照片上那个年轻的女子依旧维持着不变的笑容，不发一言地望着她。 “我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你也是这种感受吧？”李静用手中捡來的枯树枝把刚刚飘过來的黄叶扫走。“所以……”所以你才会安静地躺在这里的吧。 李静摇摇头，“妈妈，我想我还是再过个六十年再去找你吧，不过你能认得我吗？” “我常常在想，人死后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是不是会一直保持着死亡时候的容颜，那到时候，我一定是个老太太了，你一定还很年轻，”她的笑容在秋风中恍惚地摇曳着，“嘿嘿，想想就很有趣呢。” 李静的表情变得严肃，“这个世界其实还是有一些美好的，比如西西，她啊，现在在北京上大学呢，是个很温暖的女孩子哦，那么依赖我，沒有我不行呢。” 从那个偏远的墓地回來的路上，李静想起那天晚上发烧的情景，任二，说到底还是关心着她的。可是，他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后來呢？”王西西盯着李静手上的钻戒，“你原谅他了？” “嗯。”李静轻轻地点了点头，“是不是很沒出息？我应该马上把他甩掉是吗？一点都不酷呢我。” 王西西摇摇头，“不对，我觉得，当你真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会原谅他的。李静，你心里还是很爱他的，对不对？” 李静不置可否，她抬头张望如血的夕阳，眯起眼睛，“我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总是很平淡，或许在平淡中他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就像头发一样，长长了总会分岔开花，但是剪掉就好了。” 李静的头发长了，黑色的头发像是瀑布一样垂到腰际，脸庞却更加的瘦削，只有眉眼之间能够伊稀辨的出來当年的模样。 这么多年來，她看着她从短发到长发，看着她从喜欢别人到被别人喜欢，她在逐渐的由青涩变得成熟，王西西就像是在看一部长长的电影，这是这部电影的跨度是以年來计算的。 ------------ 第200章 原谅 那段时间李静是迷茫的 整天无所事事 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自从任二经营了那家公司 他就不许她去上班了 她记得那个时候他坚定的眼神 像星星一样的发着光芒 “我养你 ” 这句话让李静感动的流下泪來 女人大抵都是喜欢听到这句话的 并不是是因为说这句话的男人背后多有少的物质经济 而是因为这句话背后的责任 但是在现在看來 李静却只觉得可笑 他的确是养了她 但是心呢 不再属于她一个人了 这段日子以來 她的心一直是紧绷着的 像是面临着敌军压境 战争迟早都会爆发 但是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导火线却是一个电话 任二晚上在洗澡的时候 他不经意间放在客厅里的手机响了 李静沒有接别人电话的习惯 即使那个人是任二 但是手机振动了很久 停下來之后 又再次振动起來 可见打电话的人是多么的执着 手机第三次振动的时候 李静拿起了他的手机 这一看不打紧 却让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手机屏幕上那个人的名字 赫然写着：宋轩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不让自己叫出声來 手机像是一块着了火的石头 她把它轻轻地放在手心 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卫生间门口 明明是几步路的距离 她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纪元 李静敲了敲门：“任二 你的电话 ” 任二打开卫生间的门 从里面伸出一只手來 胳膊上还带着水珠 细细的汗毛整齐的粘在皮肤上 他沒有说话 顺手接过电话 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小声的私语 李静并不听得真切 直到任二出來 李静才开口：“那个人 是宋轩 ” 任二点点头 他的眼睛遮盖在湿漉漉的头发下面 精致的脸庞在刚刚洗过澡之后显得更加的白皙 “我可以解释 ” 解释 你现在才想到要解释吗 李静的眼里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算了 我不想听 ” “李静 ”他的声音温和 像是一只可怜的小兽 “那你告诉我你想怎么办 ”她只关心未來 她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想怎么处理 任二把毛巾挂在头发上 在她的身边坐下來 李静却分外厌恶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她只是意外 我会处理好的 你能原谅我吗 ”他已经将姿态放到最低 李静站起身來 她的内心由最开始的一团乱麻变得格外澄澈 像是秋天高远的蓝天 她不再去想该怎么做了 未來是不能够被规划的 意外总是会出现 “李静 ”望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 任二有些焦急 “走着说吧 ”李静头也沒回 他们继续分房而睡 不同的是 这次任二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李静睡卧室 任二不再晚归 身上不在有莫名的香水味道 李静却依旧对他淡淡的 像是生活中在一起却沒有感情的两个人一样 她并不是沒有发现他的改变 她只是还沒能跨过自己内心的沟壑 而宋轩这个名字 也只是在他们的生活中出现了那么一次 像是天空中飞过的一只鸟 从此杳无音信 李静从來沒有问过任二关于宋轩的事情 她只是累了 “那后來你是怎么接受了他的呢 ”王西西很好奇 她还从來沒有问过他们之间的这些事情 她以为他们之间只有美好的 “时间 ”李静说 “在那之后一年 我们就这样生活了一年 有一天他突然向我求婚了 ” 她记得那天午后 他对她说：“李静 我们结婚吧 ” 她以前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自己被喜欢的人求婚的场景 会不会有鲜花 会不会有小提琴 而自己 会不会感动到落泪 那个午后 却只有淡淡的阳光 脸上的茸毛都被照的一清二楚的男孩子 他沒有单膝下跪 沒有手捧玫瑰 但是她在听到这句话时却无法克制的热泪盈眶 她抱住他说：“好 ” 王西西看着李静在夕阳下的侧脸 她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 在跟着水杯里的水一起晃动 那天她们在湖滨公园聊完之后 王西西就整日帮着李静准备他们结婚的事情 结婚那天 她记得李静哭的一塌糊涂 大概女孩子在结婚那天的时候真的是情绪波动最大的一天吧 开心到流泪 “你要跟宋森然结婚吗 ”李静问她 “应该是的 ” “如果古傲突然出现在了你们婚礼上 你会跟他走吗 ” “不知道 ” 王西西是真的不知道的 她从來沒有奢望过那个人会出现 他是她人生道路上出现一道最亮丽的风景 风景都是短暂的 看过之后 她依旧要把这条路走下去 “好啦 我先回家了 我们家老王跟老郑最近一直念叨着我跟宋森然结婚的事情呢 ”王西西跟李静道别 “嗯 注意安全啊 ” 天色已经暗了下來 路灯约定好的一般依次点亮 像是盛大舞会之前的开幕式 王西西在路灯下面行走的时候碰到了任二 他迎面走來 “西西 ”他先叫住了她 在知道了那件事情之后 王西西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心情跟心态來面对他了 她只好点点头 索性天色昏暗 不太能看清楚她的脸 擦肩而过的时候 王西西突然想到了什么 “任二 ” “嗯 ”他回头 “一定要对李静好啊 ”她看着他藏在头发阴影下影影绰绰的眼睛 “嗯 ”他回头看了看那个熟悉的亮着灯光的窗户 平淡而温暖 宋森然早已经等在楼下了 他背靠着墙 两条长长的腿斜斜地耷拉在地上 身上穿着黑色的外套 他低垂着头 头发便从侧面滑下來 遮住了一小部分脸 王西西突然觉得很平静 很温暖 如果能够这样平淡的过完一生 或许也不会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无趣 “你去哪儿了 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他一看到她就像看到了食物的饿狼一样扑了上來 抓着她的双肩使劲的摇晃着 王西西平静的心情就这么发生了一场地震 灼烫的岩浆喷发出來 燃烧着她整个身体 “宋森然 你疯了吗 ” ------------ 第201章 波澜 “你去见谁了 ”他的眼光 恶狠狠地 像一把匕首直直地朝她射过來 王西西的心里像是拧了一股绳儿 他越是这样的逼迫她 她就越是不想告诉他 她咬着嘴唇 愣是不说话 沉默的她让他感觉到更加的绝望 “你见到了 对不对 你见到了 ” 王西西一时沒回过神來 “我见到谁了 ” 她眼神里的惊讶不像是装出來的 宋森然突然意识到她可能不是去见他了 她可能都不知道他回來了 所以才会这么若无其事 “你是不是去见李静了 ”宋森然恢复了理智 扶着王西西双肩的手放小了力道 声音也变得柔和起來 “对啊 不然我还能去见谁 ”王西西看着宋森然 “我先回家了 ” 她转身上楼 他为什么总是这样疑神疑鬼歇斯底里的 他们不能好好相处了吗 她的确是想跟他走到最后的啊 宋森然突然从后面抱住她 他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里面 王西西觉得脖颈上一片冰凉 他是哭了吗 “西西 我想跟你一起走到最后 ”王西西的脖颈上一热 他的声音就闷闷地传來了 嗡嗡地振动让她的脖颈也跟着颤抖 她伸出手摸着他的脸 湿湿的 “我也想跟你走到最后啊 ” 宋森然抬起头來 眼神中充满惊喜：“真的吗 ” 王西西点点头 又摇摇头 “不过就像你当年说的 未來充满各种不确定性 但是现在 我的确想跟你一起走到最后 ” 宋森然的眼神黯淡下來 如果你知道他回來 还会这么想吗 “出什么事了吗 ”王西西敏锐地捕捉到他脸上的变化 “沒有 ”他的嘴唇张了张 最终还是说了这两个字 他怕她知道他回來之后会迫不及待地去找他 怕她会离开他 即使她最终还是会知晓一切 那么 在她知晓一切之前 就让他再多贪恋一会儿好了 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像是一场美好的梦境 他愿意用尽一切來延长这个梦境 秋风凛冽的不像话 不用清洁工的清扫 道路就被吹的一干二净的 擦肩而过的行人带着大大的口罩 压得很低的帽檐看不清楚对面人的脸 王西西到社里的时候差一点迟到 刚打开电脑就看到社长发來的消息：白袍回來了 他的照片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了 你安排一下看排在哪个位置比较合适 白袍回來了 白袍回來了…… 王西西的大脑在看到这五个字的时候已经停止运转了 他回來了 大脑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空白状态 愣神了好久好久 她才打开邮件 是几张照片 风格却跟之前大不相同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 像是做贼一般 她觉得她在偷窥他的生活 沒有她的生活 像是在弥补失去的回忆一般 他的照片不再是以风景为主 更多的 是多了一些故事 有一张在时代广场的照片 照片上两个老人在跳舞 满头银发的老奶奶和老爷爷 失去了青春靓丽的颜色 却多了一份岁月沉淀下來的优雅 王西西的鼻子不住地泛酸 照片是会讲话的 “愿得一人心 白首不分离 ”这样简单的话语 却需要莫大的勇气 來抵挡时间的侵蚀 才能实现 她按了几下办公桌上的电话 “小李 白袍的照片我过会儿发给你 还是刊登在老位置上 ” “西西姐 老位置 ”小李的声音中充满疑惑：“白袍是 ” 王西西抿了一下嘴唇 他这一离去就是这么多年 杂志社新來的人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作者 只有在杂志社工作过几年的人才知道 这个叫白袍的年轻人带给了他们多大的利益 “就是杂志中间那几页彩页的位置 ” “可是……” “好了 就这么安排 ”王西西不由分说地挂掉电话 所有的心绪在下班的时候汹涌的袭來 她一向慢热 王西西沒有直接回家 而是坐着公交车直接到了金华的高中部 熟悉的校园瞬间唤醒了沉睡的记忆 除了大门左侧那些小摊贩的位置被换成了崭新的宿舍楼之外 其他的都还是老样子 一切都沒有改变 操场上永远都有挥洒着汗水打篮球的男孩子 像是当年的那些人一样 行政楼已经不再如当年那样崭新了 王西西踏着楼梯径直往上爬 她需要找一个地方一个人静一静 不巧的是 行政楼的顶端上已经站了一个人 白衬衫 牛仔裤 白色帆布鞋 挺直的背脊 后脑勺修剪的整整齐齐的头发 王西西恍惚看到了古傲当年的影子 大概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那个男孩子回过头來 王西西听到大雨倾盆落下溅到水面上的声音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他们再次相遇的场景 她以为会是在很多年之后 他们各自携带着另一半 或者抱着自己的孩子 在大街上相遇 互相说声“你好” 然后做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显然 她高估自己了 她不能否认 她在见到他的时刻内心是激动的 激动的心脏都要跳出來 她无法用理智去思考 无法囚禁心脏为他剧烈地跳动 其实这么久以來 她早就忘记了他长什么样子了 只记得他身上有着干净的味道 头发总是剪的整整齐齐 眼睛是深邃的桃花眼 然而这些细节却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模样 原來你最爱一个人的时候是无法记得他的样子的 但是在你见到他的一刹那你一定会认出他來 记忆像是在一个古老的瓶子里被封印了起來 那个人的出现就是打开瓶子的咒语 他的出现唤醒了她封印许久的压抑的情感 古傲的桃花眼依旧是那么深邃 只是他的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青色的胡茬 他张开双臂 像是很多年前的那个样子 等待着她扑上來拥抱他 但是他猜错了 她波澜不惊地路过他的身边 跟他并肩站着 “什么时候回來的 ”王西西张口 连她自己都沒想到 她竟然能够将内心的波澜壮阔伪装的这么巧妙 并且像是朋友一样跟他聊天 ------------ 第202章 麻乱 “有一段日子了 ”古傲的脸上激起一层惊讶 “我以为你知道的 ” 无需多问 王西西就能猜得到 宋森然一定是见过古傲了 所以才会那么抓狂的 奇怪的是 她突然间就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了 这几年來 她曾无数次想起过他 想他在另一个国家过得好不好 她甚至都沒有勇气去问别人他去了哪个国家 但是每每想到他们在同一个蓝天下面 她就觉得欣慰 她看到的太阳他也能看得到 这样就好 “我……”王西西张了张口 她本來是想说“我要结婚了” 这五个字在心里翻江倒海 可是真正地想要把它们释放出來时 它们却又早已化为泡沫 “嗯 ”他的眉毛轻轻的皱起來 眼睛里却充满了笑意 大概是等了太久 她沒有说话 古傲才说：“西西 你这么多年过得好不好 ” 鼻子在突然之间就发酸起來 眼泪拼了命的想往外涌 她强行将它们镇压着 她不想在他面前哭 她想证明在沒有他的日子里她过得还不错 “我现在在《城市风景》做编辑 ”她给嘴角脸颊下了微笑的命令 生硬地扯开它们 “那还不错 《城市风景》还蛮有发展前景的 ”古傲淡淡地说 沉默像是一只老鼠一样偷偷的跑出來 在他们两人之间跑來跑去 夕阳下 男孩子英俊的侧脸依然让她微微动容 心脏里面像是有个发了疯的人在拼命地揪扯着 乱的一塌糊涂 王西西恨不得打死那个揪扯着她心脏的人 但是她毫无办法 只能紧紧地攥着自己拳头 任指甲狠狠地嵌进手心的肉里 “一起吃饭 ”古傲提议 “不了 我要回家 ”她不能再跟他多呆一会儿了 再多呆一会儿 她就会土崩瓦解 彻底崩溃掉 “那我送你好了 ” 王西西在看到那辆自行车的一瞬间有些恍惚 这么多年 他还骑自行车 古傲看出了她的疑惑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头顶上有几根头发被风吹起 在夕阳下被染成桔黄色：“高中这个地方 还是属于自行车的吧 ” 王西西看着他利落地跨上单车 却一直在原地踌躇着不肯坐到自行车后座上去 在她看來 自行车后座这个位置 应该是属于女朋友的 她还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呢 “怎么 嫌弃自行车破了 编辑大人 ”古傲转过头來 戏谑地看着她 “沒有 ”王西西一咬牙坐了上去 风很轻柔 滑过皮肤的时候像是一匹上好的丝绸 王西西的头发被风吹起 拂在古傲的脖子上 他的身上依然有着她熟悉的那种干净味道 好闻让她想闭上眼睛 紧紧地贴在他身上闻个够 以前的很多次 他也是这么载着她 穿过这个城市冗长的街道 她就坐在他自行车后座上 快乐地凝视着路边高大的桉树 忍不住轻轻哼起歌 她以为她已经将这些忘掉了 可是这个熟悉的场景再次降临的时候 她还是不可遏制地想起了过去 这更加的让她心乱 “你还住以前的地方吗 ”古傲突來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回忆 “嗯 ”她的思绪微微地停滞 低沉带磁性的话语 更加搅得她心乱如麻 “啊 ” “我也住以前的那座房子 ”他这么告诉她 “哦 ”王西西应着他 沒有去想他为什么会告诉她这些 路过报亭的时候 古傲看到里面一闪而过的白色影子 他的眸子微微暗了暗 “西西 ”他在王西西下了车转身要走的时候叫住了她 “嗯 ”王西西回过头來 古傲走上去 桃花眼眯起來 神秘地盯着她 王西西的心里突然就打起了鼓 身体像是被施了咒语一样定定地呆在原地不能动弹 她看着古傲逐渐逼近的身影和他愈发神秘的眸子 她想她知道他要做什么 她却不想拒绝 他扶住她的肩膀 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烙下一个吻 “那 我先走了 ” 面对着古傲的背影 王西西依旧无法平静下來 他迫身而近的气息 他柔软的吻 他笼罩着她的影子 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像是构筑了一个巨大的梦境 她怕自己轻轻一动就会醒來 “你为什么不拒绝 ”宋森然的脸庞出现在她面前 眸子中有一丝凄凉 更多的却是愤怒 王西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題 “为什么你每次都是这样 你说话啊 为什么你沒有拒绝他 ”他摇晃着她的肩膀 每次这个时候 她都像是一个被人摆弄的玩偶 任凭他摇晃嘶吼着 她的这种沉默跟无所谓每次都能更深地激怒他 将他体内的恶魔释放出來 “你根本就是还爱着他 ”他冲她吼 抓着她肩膀的手更加的用力 王西西疼的眉头皱了起來 却像是在赌气似的 仍然不发一言 宋森然的眸子逐渐由愤怒转化为悲哀 他像是一个披上铠甲做好了赴死准备的战士 然而却沒有找到敌人 “说啊 说你不爱他啊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眸子里的悲凉在秋风中结了霜 王西西不敢直视宋森然的脸 “我现在很乱 想静一静 ” 她的声音很平静 却棉里藏刀 每次都像是一个针 将宋森然这个气到要炸的气球提前松了气 他的手无力的垂下來 “西西 ”声音中充满了疲倦 “你喜欢过我吗 ” 王西西心里微微一震 她仔细想了想 “我是想喜欢你的 ” 宋森然笑了 有些凄凉 “但是沒做到 是吗 ” “我们都先冷静一下 好吗 ”看到他这个样子 王西西有些痛心 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的心真的乱成一团麻了 她需要找个地方 好好地静一静 将这团乱麻抽丝剥茧 一层一层分离出來 整理好 宋森然沉默地转身 王西西看到他身上的白大褂 他从医院出來的时候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把它换下來 难道他这么着急找她有什么事情吗 “宋森然 ”她叫住了他 “你今天來找我其实是有什么事情的吧 ” ------------ 第203章 照片 “已经不重要了 ”他沒有回头 他找她其实是想说 西西 我们明天一起去装修房子好不好 然后 结婚…… 但是他想 这些话 他可能永远都沒有机会说出口了 王西西沒有继续追问下去 她知道那个答案只会让她心里那个扯着乱麻绳的人更加的疯狂 她目送着他离开 白大褂下的背影寂寥而萧索 她追着他跑了几步 从背后抱住他 “其实 我是喜欢你的 ” 他的身子震了震 “西西 你还是冷静一下吧 ”他掰开她的手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 王西西愣在原地 直到宋森然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里面 她才转身回家 此时 已经华灯初上 “西西 怎么了 ”郑忠琴关心地问她 “吃个饭也心不在焉的 ” “啊 怎么了 ”王西西还沒有从今天发生的事情中回过神來 听到有人跟自己讲话 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说话的那个人 “我问你怎么了 ” “工作上的事情 ”王西西打心里佩服自己了 随口说瞎话的本事越來越了不得了 郑忠琴夹了一筷子菠菜放到王西西的碗里 “那就好 我说 你跟然然的婚事早点办了吧 真是 不然我们父母可老是操心了 ” 王西西颤了颤 婚事 她不动声色地说：“婚礼不是在十一月份吗 这也就两个月了 真快呢 ” 她自言自语着 “这还快啊 我巴不得你明天就嫁出去呢 ” 电视机里 王宁的西装工工整整 标准的普通话多少年來如一日地在同一个时间响起 有时候王西西觉得那个声音是机器合成的 太过字正腔圆了 “妈 你说这个王宁都播这个《新闻联播》多少年了 怎么也沒见个新脸孔呢 ” “别打岔 然然今天有沒有跟你说装修房子的事情啊 ”郑忠琴依旧说着王西西婚礼的事情 自从订婚以來 她几乎每天都要谈起王西西的婚事 王西西摇了摇头：“沒有 ” 原來宋森然今天是來找她说这个事情的 “这孩子……”郑忠琴摇了摇头 “我们两家父母商量好啦 明天先让你们装修房子 看看婚事能不能提前办了 这样大家都省心了 ” “提前 ”王西西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反正不都一样嘛 ”郑忠琴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以前是一样的 但是古傲出现了 一切都不一样了 王西西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些微微抗拒了 “妈 我最近工作比较忙 可能要因为工作的事情出差几天 您就跟宋森然爸妈说一下 装修房子的事情过几天再说 ” “出差 ”郑忠琴有些不相信 “是啊 我这不是刚转成编辑吗 新官上任三把火 ”王西西尽量用最通俗的语言让她明白 “哦 ”郑忠琴叹了口气 “好吧 我跟然然他爸妈再说一下好了 ” “西西 不是我说你 你有空也去然然家里坐坐 看看他爸妈 毕竟那也是你未來的婆婆啊 ” “知道了 ”王西西匆匆把碗里的饭扒完 “妈我回屋处理一些稿子啊 ” 卧室的门在背后轻轻关上 王西西向后微微翘起右腿 高跟鞋抵在门上 发出清楚的“噔”地一声 她自己都沒有意识到 现在她的样子像极了当年胡美音用高跟鞋抵着转角楼梯处的墙壁的样子 落寞而孤寂 小腿晃动的厉害 这是穿高跟鞋走多了的结果 她踢掉鞋子 坐在地板上 揉着自己僵硬发酸的小腿肌肉 视线随着地板移到床下 王西西像是魔怔了似的呆呆地盯着床下一动不动 机械地像是骨节动物一般來回揉搓着小腿的手臂停了下來 她爬到床边 上半身钻到床底下 吃力地拖出來一个大大的纸箱 这是去北京之前她塞进來的 那个下午 夕阳惨烈 她用宽宽的胶带缠了一层又一层 像是把所有的记忆都锁了进去 她以为到了新的地方会有新的记忆新的生活 但是她错的一塌糊涂 怎么办 她的手在颤抖 把纸箱子又推回床下 她不能退婚 这样做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爸爸妈妈 宋森然 宋森然的爸爸妈妈…… 但是 但是她还是很想见古傲啊 今天看到他的时候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中间的几年时间全部归零 他还是干干净净的样子站在她面前 他张开了双臂 像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她当时有些神情恍惚 那个怀抱还是属于她的 直到她走近他的时候看到他微笑的眼角 有一丝细细的鱼尾纹 她怔住 时间到底还是留下了痕迹 她轻飘飘地从他身边路过 电话铃突然响起 王西西吓了一大跳 “喂 ”郑忠琴接住了电话 “西西 找你的 ”郑忠琴在门外用一百二十分贝的声音叫道 王西西像是预感到了什么 她把话筒放在耳边 不敢说一句话 却紧张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西西 我知道你在 ”果然是古傲 大雪覆盖了王西西的心脏 他的声音在雪地里回荡着 显得更加的清晰 “我在你家楼下 ” 全世界都安静了下來 王西西听到自己心脏“怦怦怦”地跳动声 像是鼓点一般节奏明快 她僵立在原地 心脏流出了眼泪 但是大脑却不断地命令她要理智 要理智…… “对不起 ”她的嘴唇颤抖着 甚至连自己都不能明白自己在讲什么 黑色的车子安静地停在楼下 高大的身影靠着车身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落寞而寂静 王西西深吸一口气 转过头來不再向下张望 她返回到卧室中 从床底下抽出大大的纸箱子 抄起抽屉里的剪刀 她的眼睛牢牢地盯着指向上面的胶带 手指像是被麻痹了一般哆嗦着不受控制 剪刀摇曳着从胶带上划过 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沓沓的照片 清晰地像是她昨天刚刚放进去的样子 王西西一张一张的拿出來 每一张 都是对过去的怀念 大雪漫天的时候是那年冬天的 他站在雪地里面抱着她 夕阳西下的那张是秋天的 他第一次带她去那个地方 跟她讲他生活中的痛苦 胡美音在风中凌乱的笑容 那是她无法回避的他的过去…… 王西西安静地任泪水在脸上肆虐 ------------ 第204章 相爱 阳光明媚的九月早晨 王西西一直看着那辆黑色的车子开走了 她才吐出一口气从楼上下來 建筑物的影子如同鬼魅在车窗外飞速后退 心脏像是被撕成了碎片 每一片都是一个小小的自己在叫嚣着 早在看到古傲的那一瞬间 王西西就知道 自己一败涂地了 躯壳之内的世界早已经土崩瓦解了 有人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这让她吓了一大跳 沒想到竟然是苏木 他冲她笑着 阳光明媚 “是 是你啊 ”她有些结巴 “遇到什么事了 ”苏木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事 “嗯 ”王西西正苦于不知道该如何选择的漩涡中 像是一个人走在黑暗中 急需一盏灯光给她指引方向 或者有像是在沙漠中 急需一缕风來确定自己的方位 苏木的出现 恰好就是那盏灯 那缕风 “中午的时候 你们社下面的那件咖啡厅 ”苏木拍了拍她的肩膀 王西西的眼神亮了一下 点点头 上午的时光真的可以用度日如年來形容 王西西迫切地想把这一切告诉给苏木 她知道 他一定有办法的 新一期的《城市风景》送到她手上的时候 她翻看到了古傲的那张照片 心里更加地不是滋味 中午的咖啡厅 她匆忙跑进去的时候已经看到苏木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了 他的表情温和 眉眼深邃 “我记得你喜欢喝白水 所以帮你点了一杯水 ” 王西西点点头 “谢谢了 ” “说吧 怎么了 ”苏木缓慢地捏起咖啡杯 上身坐的笔直 嘴唇轻碰白瓷杯子 过分的小心翼翼却看起來有些做作 王西西沒有注意到这些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她拿起那杯白水 一饮而尽 然后才抬起头 看着苏木绅士般地抿着咖啡 “我要跟一个很喜欢我的人结婚了 ” “那很好啊 ”苏木放下杯子 杯子跟盘子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但是我最爱的人出现了 ”这句话像是一辆火车一般从她的心里轰隆隆的碾过 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 最爱的人……答案一直都藏在她的内心深处 她只是害怕去挖掘它 苏木盯着王西西风云莫测的脸颊 “所以你不会知道该怎么办了 ” 王西西点点头 “西西 虽然我们年纪相仿 但是我经历过的事情比你多 ”苏木的脸色变得深刻起來 “我的经验告诉我 沒什么比遵从自己的内心更美好的事情了 有的时候我们总是会被身边的环境束缚 不能做这个 不能做那个 所以 你知道 我是很羡慕你这样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资本的 ” 王西西一脸疑惑地看着苏木 苏木摇摇头 笑了：“听不懂吧 讲的通俗一点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 你身边的人们他们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喜欢你爱着你的 对吗 ” 王西西歪着脑袋想了想 点了点头 “应该是这样的 沒错 ” “所以 这就是你的资本啊 ”苏木晃了晃手中的杯子 身体向后仰去 靠在椅背上 “年轻的时候还是要疯狂一把的 不然怎么对得起生命呢 反正我们都会死 ” 王西西心中的碎片就在跟苏木的聊天中慢慢拼凑起來 逐渐完整成一颗强大的心脏 她反而深究起苏木的话來：“苏木 你疯狂过吗 ” “当然 ”苏木笑了 “那是段疯狂的岁月 但是跟你的不一样 我不疯狂 但是我周围的一切都是疯狂的 ” 王西西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 “好了 ”苏木打断她 眼神往窗外示意着 “那是你爱的那个人吗 ” 王西西顺着他的目光向窗外望去 一尘不染的白衬衫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 黑色的头发修理的整整齐齐 他站在窗外望着她 深邃的眸子被太阳晒的微微眯了起來 王西西腾地一下站了起來 忘记了跟苏木告辞就径直走了出去 苏木望着王西西的背影 露出一个粲然的笑容 他对窗外的古傲握了握拳 示意他加油 古傲的头微微点了下 回给他一个笃定的笑容 年轻真好啊 苏木感叹道 明明自己也很年轻 心却沧桑的像是苍老了很多倍似的 这个世界真不公平啊 有的人生來就生活在阳光下 但是他却要格外努力才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也罢 反正过去的都过去了 “他是苏木 新晋的导演 ”王西西沒想到自己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这么一句 古傲笑了笑 “我并沒有介意什么 ” “哦 ”王西西怅然若失地低下头 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自己刚刚是太过主动了吗 “你还爱我吗 ” “你还爱我吗 ” 两个人同时发问 却都震慑住了对方 他们盯着对方的眸子 那里面写满了惊讶 还有一点点的惊喜 “当然 ” “当然 ” 他们再次同时回答 这个答案让王西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來 脸上像是着了火一般 古傲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王西西在他的怀里哭到哽咽 晚上下班的时候 古傲已经等在楼下了 “一起去吃饭 ”他伸出手來向拉住她 王西西却皱着眉头躲开了他的手 中午的冲动过后 她想到了宋森然 想到了他们的婚事 这 该怎么跟爸妈说 以后可怎么见宋森然的父母呢 古傲强行地拉过她的手 王西西慌乱地看着他 手却不断往回缩着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但是先去吃饭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充满磁性 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口吻 这让她沒有办法拒绝 “你在担心宋森然还有你爸妈的看法 ”古傲把剥好的虾子塞进王西西的嘴巴 这样的情况远远超出了王西西的预料：“你 都知道了 ” 古傲点点头 “我回來之后先看到宋森然的 他都跟我说了 即使这样 我还是想努力一下 西西 你只要决定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就好了 剩下的事情我來解决 ” 他抓过她的手：“还是你不相信我 ” 王西西慌忙摇头 “不是 我相信你 ” ------------ 第205章 The end “那你……”古傲盯着她他在要一个答案 王西西狠狠心不管了她要跟从自己的内心她反握住他的手“当然要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古傲笑了“那你放心吧剩下的事情我來解决” 王西西郑重地点了点头她愿意给自己一个依靠他的机会 日子依旧平淡如水般的度过只是宋森然很少再來她的楼下找她了 “你跟宋森然说了什么”她坐在古傲的车子里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 古傲抿抿嘴‘唇’：“实话实说呗” 王西西垂下头來不再说话空气瞬间冷却了下來 “怎么了”他的眼睛边盯着前面的路况边看着王西西她的刘海垂下來遮住半张脸皮肤苍白而‘阴’郁 “我只是觉得有些愧疚”王西西的声音小的像是风掠过树梢发出的沙沙声“对宋森然” 古傲腾出一只手來‘摸’‘摸’她的头像是很久之前的那样“沒事的他已经原谅你了” 王西西睁大了眼睛看着古傲“真的吗不然我去跟他再说说”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他需要一段时间來消化你给过他的回忆” 王西西的手机适时响起是郑忠琴 “王西西你给我回來那个什么傲的有什么好竟然让你放弃了然然” 她的声音像是鼓磓一样敲打在王西西的耳膜上王西西微微发愣看來是宋森然的父母告诉了他们迟早都是要告诉他们的 “妈”这是她这么多年來第一次在面对郑忠琴的咆哮时这么温和耐着‘性’子地说话“妈这件事情我呆会儿回去告诉你我现在带古傲回家” 说完她直接无视了郑忠琴冲天的怒火掐掉了电话 在古傲站到王西西的家里的时候郑忠琴的火气无论如何都发不出來了 这么优秀的男孩子比宋森然还要耀眼的人在这座城市最高的楼里面工作一切似乎印证了他是一个不错的‘女’婿人选 郑忠琴只是小声嘀咕着：“以后我可怎么去见然然的父母啊你这事儿‘弄’的” “妈沒关系的慢慢都会好的”王西西拉着古傲的手对她说 “那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不会刚认识几天吧”郑忠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把王西西拉到一边“你不会是想傍大款吧” 王西西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妈他是我高中同学我们高中就在一起了”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慌张的捂住嘴巴 “什么当时你早恋了”郑忠琴吃惊地长大了嘴巴“原來是跟古傲我跟你爸爸还都以为是跟然然呢” 王西西彻底被这个老妈说的无语了 “阿姨西西这么晚才告诉你不好意思了”古傲彬彬有礼地说 郑忠琴拉着古傲的手坐下“快坐快坐今天晚上就在我们家吃饭不许走了啊” 古傲转过头來冲王西西笑了一下王西西冲他扮了个鬼脸 周末下午王西西赶完一篇稿子坐在楼下的咖啡厅里照旧是靠窗的位置咖啡厅里放着班德瑞的钢琴曲那种舒缓安静带來一种从心底里升起的愉悦 这些日子以來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像是在做梦一样她的心脏还沒有从这些事情中平静下來 窗外的车辆因为周末的原因反而变得更加的拥挤穿着短靴的‘女’人昂首‘挺’‘胸’地从店铺‘门’前目不斜视地走过有个男人抱着小孩儿匆忙赶路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这个世界还在照常转动 她的心脏忽而安静下來一切都沒变 就在她要把视线收回來的时候却扫到了窗外那个白‘色’的身影上面 穿着白大褂的宋森然悲伤地站在那里跟古傲站的位置相同却少了古傲的自信古傲知道她一定会跟他在一起宋森然却不知道 王西西忽而想起來高中时候的那次运动会宋森然摔伤了膝盖他带着流血的膝盖完成了比赛 光‘阴’在他的音容笑貌上辗转却抹不平他的那份寂寥孤单 落魄的骑士站在窗外跟她安静对视 继而大步离开头也不回 王西西的鼻子有些发酸 快要过年的时候王西西跟古傲一起去了一趟苏兰家 他们到达苏兰现在的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这几年我经常來看小姨她有小孩儿了嘿嘿”王西西拉着古傲的手走在前面脸上的酒窝随着笑容闪现 “真想看看她嫁了个什么样的人”古傲歪着脑袋 “一会儿就见到啦”王西西叩响了‘门’环 开‘门’的是阿忠他的皮肤比以前更加的黝黑了甚至还有些泛红王西西看到他‘唇’上未刮干净的胡茬有几根白‘色’的格外显眼 阿忠眯起眼睛來“是西西啊这位是……”他盯着古傲 “他就是古傲” “啊原來是古傲” “我们的事情他们都知道”王西西跟古傲耳语 在有了小孩儿之后苏兰要比以前胖一点了皮肤显得更加的白净 “所以你们又在一起了”她盯着王西西通红脸颊 王西西点点头“美音她……”她每次來这里都忘不了问胡美音的下落 苏兰摇摇头：“还是沒有下落呢” 王西西只能在心里祈求她安好 傍晚的时候她跟古傲一起去看了通红的夕阳乡下的夕阳看起來总是要比城里的大很多摇摇‘欲’坠地挂在天边像一是又大又圆的柿子枯黄的茅草中夹杂着迟迟不愿褪去一些老绿‘色’王西西跟古傲细细诉说着她最后一次见到胡美音的场景他安静地听她讲完‘摸’着她微微发凉的发丝：“她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从古傲回來到现在他从來都沒有问过王西西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王西西也沒有问过他在国外的那些日子 他们都知道过去的都终将被时间淹埋只有现在跟未來是可以伸手触‘摸’的无论如何现在这个时刻最爱的人陪伴在身边这样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