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一 ------------ 第一章 相见是缘,却是孽缘(1) 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可是他们的缘分却是孽缘的源头…… 天山,其实是某个地方的一座雪山。放眼眺望,整座天山一片雪白。这里终年白雪覆盖,寒冷刺骨,人们根本不愿居住于此。但天山脚下却有一间显眼的简屋,幸好附近有野生树木挡住天山里传来的寒风,不至于令人冷得刺骨。究竟是什么人愿意居住在这么僻静又冷地地方呢?他就是二十年前在江湖上号称药王的天衣相。二十年前,一介书生的他凭着一本《医毒无敌》在江湖上打响了药王的称号,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二十年前,他娶妻后,便退隐江湖,居住于此。至今,仍无人知晓他隐居在天山,现下,妻子早已去世,年过七旬的他有一子一女,儿子天千夜,十六岁,女儿天嫣然,十四岁。在妻子已逝的日子里,他仍过得很幸福。 天衣相仍与往常一样,将近傍晚时分,采药回来,他未来得及放下背筐,便听到了屋子传来连续不断的咳嗽声,心下不安,立马丢下背筐,冲进屋子。 “夜儿,你怎么了?身体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天衣相冲进屋内,走到床边扶起直咳嗽的天千夜,满脸担忧地看著他。 天千夜咳得脸色毫无血色,好不容易顺了气,他扬起嘴对天衣相微笑道:“爹,您不用担心,孩儿没事。” “夜儿,再等一等,忍一忍,待天黑了,山里的优昙花便到了盛开的时候,服了优昙花后,你便不用拖着这身病躯了。”天衣相心疼地看著天千夜,粗糙的手轻抚他那失去血色的不一般的脸庞,这张脸像极了那死去的娘子,长大了必是妖冶之颜啊。 “爹,若采了优昙花后,就先让妹妹服下吧!她的身体比孩儿的虚弱。”天千夜脸庞显出成熟男子般的沉稳,他看了沉睡在身旁的天嫣然一眼,对天衣相道。 “夜儿,你和然儿不一样,她身体上的虚弱,可以慢慢调理,但你不行,你这是心疾,你身体会负担不了,你会有生命之忧啊!你明不明白?” “孩儿明白。”天千夜垂下眼,淡道。他何尝不明白,爹为了他,吃了多少苦?自十二年前在天山发现世人都想得到的优昙花一直急到现在,他知道爹好不容易等到优昙花开,他的病终于可以治了,爹的心也不再一直悬着了。 能起死回生,能抗百毒治百病的优昙花三十年开一次花,如此难得的圣药竟被爹发现了,这是老天爷眷恋他吗? 天渐暗,天衣相早已起身前行雪山。进了雪山,真如他所言,优昙花开了。他脸色大喜,小心翼翼地摘采它,小心翼翼地装进筐里,提起灯笼飞快地跑向雪山脚下。回到屋里,他开始专研这朵优昙花,约一柱香的时间,他终于得知某种药物和优昙花一并服下,可以永远维持优昙花溶在血液里不变的药性。他绽开满意的笑容,抹去额头上的大汗,走出了屋外。 过了好一阵子,天衣相端著一碗银白色液体,进屋走到床边,坐下,一手端着碗,一手将沉睡的天千夜扶起,轻摇一下,低唤:“夜儿,夜儿,醒来,喝药了。” 头在晃动,耳边隐约传来呼唤声,天千夜微睁开眼,困惑地眨了眨眼。 “夜儿?”天衣相见他还没有彻底清醒,又轻唤了他一声。 天千夜这才张开双眼,看向天衣相:“爹……” “夜儿,来,把这药喝了。”天衣相说著,将手中的碗移到他嘴边。 天千夜两手捧著碗,仰头慢慢喝完了碗里的药。 “夜儿,从今晚起,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你服过优昙花,知道了吗?”天衣相严肃地叮嘱他。 “为什么?”天千夜当下疑惑,马上开口询问原因。 “虽然不能断定优昙花是否能起死回生,但它能解百毒抗百病却是真的。若是让人知道你体内有优昙花的药性,那还不把你生剥了?你可要知道人心是最难测的!” 天千夜听完,吓得脸色发白,点头应许天衣相的话:“爹,孩儿知道了,孩儿绝不会让人知道的。” (点击收藏送花哦~~谢谢啦!) ------------ 第二章 相见是缘,却是孽缘(2) 京城,长安街道,热闹喧哗,浓浓的繁华尽在街道各处。 紫府在长安也算有些名气,比起宫殿,面积占广的紫府一点也不逊。此刻的紫府仿佛陷入了灰朦朦的迷雾中,令人慌乱。 “啊――滚开!全都给本小姐滚开!啊!”一声声凄惨的痛喊响彻紫府每一处,喊得人人脸色迅变,慌忙,可每一声凄惨痛喊又暴出无比的狂风怒号,让人心生恐惧。 紫府中环境较为幽雅的地方――琉相,便是紫府大小姐紫琉璃的闰房。此刻,房内不断传来东西摔在地上的清翠声,以及翻倒的响声,只见几个丫环面带慌色纷纷逃到房门外,险些被身后丢来的东西砸到。 紫老爷恰好赶到,看了那东西重重摔在地上一眼,匆匆踏进房里,乍见房里的狼狈杂乱,他沉痛地跑过去抓住失控的紫琉璃:“璃儿……” 全身泛痛的紫琉璃亦如房内狼狈,头发杂乱,脸色苍白,她本想借外力阻止身上的痛楚,怎知双手被制止,她更是痛得不如死掉,她挣扎,哭喊:“爹,放开我!璃儿好痛!放开我啊!” 从来不轻易掉泪的她竟在这时掉泪,一直视她为掌上明珠的紫老爷见她如此痛苦凄惨,更是痛心,他目光射向一旁的尹君棠身上,对他狂怒道:“尹君棠!你到底是怎么当护卫!你竟让璃儿伤害自己!” “爹,不要怪君棠,是璃儿命他不许阻止的……”紫琉璃极力忍著全身的剧痛,断断续续地紫老爷表明。 “琉儿,你别说话了,爹很快找到神医治好你的病的。”紫老爷心疼地替她抹去冷汗,将她抱回床上。 “爹,璃儿恐怕拖不了多长时间了,若璃儿有不个不测,还请爹多保重……”紫琉璃喘着气,虚弱地道。 “别胡说!你是爹的宝贝女儿,就算是阎王爷也不能带走你!”紫老爷虽然沉下脸喝她,但心里非常紧张忧心。 紫琉璃感动得鼻头发酸:“爹……”她从小没了娘亲,爹有时候像娘一样对她疼爱有加,有时候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诉她调皮闯祸。如今她在病痛边缘,他更是心疼又担心,爹真的很爱她。想到此,她微侧过望向一直沉默不言的尹君棠,突然垂头黯然。 “老爷。”突然有一家丁跑进房内,唤了紫老爷一声。 “什么事?” 家丁走到紫老爷身边,附在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只见家丁一说完,退开几步,紫老爷面带惊喜,忙对家丁命令道:“快快快,立即带我去!” 刚想跨出房门,紫老爷突然转身交待:“尹君棠,,我要出门一趟,你得要好好照顾小姐!”说完,便转身迅速离去。 天山,按照平常,没有什么人进入的,但现在天刚亮,天山脚下便来了两队人马,正集在简屋外。 天衣相感到奇怪,亦感到不安,可仍不失礼节,对来人拱手一拜,略带询问:“平日少鲜有人来此,大爷们可是路过此地,想借寒舍一宿?” 紫老爷闻言,拂开车帘下了马车,走到天衣相面前,亦拱手回礼道:“老夫不是来借宿的,而是来求医的。” “求医?”天衣相看著,心凉了一下。 “求药王劳驾长安,为小女治病。” 紫老爷突然道出他的名号,天衣相着实惊吓得不轻:“你你……你是谁?”此地隐蔽又寒冷,按理说不会想到有人居住于此才对,眼前的人定是寻了他很久。 “药王,您先别管老夫是谁,老夫只想请您随老夫到长安为小女治病。”托人寻了他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他,真没想到他会在如此偏僻如此寒冷的地方隐居。 对于紫老爷的请求,天衣相婉然摇头道:“对不起,我早已不医人了,我只想平凡地过完人生最后日子。”长安离天山有一段路程,他怕夜儿和然儿的身体受不了,而且他年纪也大了,恐怕也禁不起长途跋涉。 “药王,老夫求您了,小女的病非您治不可啊!京城内最好的大夫都对小女的病措手不及,连半点病因都查不出来!只有您,小女的病才有希望啊!药王怎么能如此狠心拒绝?!”紫老爷见他摇头,心里又急又慌。 “这……”天衣相露出难为情,但他转过身不想面对紫老爷那渴望的目光,还是狠下心拒绝:“我还是不能跟你去长安,你另请高明吧!” 紫老爷看著天衣相的背影,渴望的目光渐渐冷却,换上一道狠厉:“想不到人称药王的天衣相竟是这样的无情,那你也休怪老夫无情!” 天衣相脸色微变,忙转身看向紫老爷:“你想干什么?” “来人,将屋里的孩子给我抓出来!”紫老爷冷声下令。 “不可以!”天衣相大喊,想上前阻止那几个向屋子走的家丁,自己却被两名家丁制住了,他挣扎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著那几个家丁走进屋里。 不到一会儿,那几个家丁已将天千夜和天嫣然抓到了紫老爷面前。 “爹!” 天衣相看著挣扎得不能动弹的他们,又是心痛又是害怕,他对紫老爷哀求:“大爷,求你别伤害他们!求求你!” “要我别伤害他们也行,只要你跟老夫走一趟长安,把小女的病治好。” “好,我跟你走一趟长安。”天衣相低下头,答应了他。 于是,这天的清晨,天衣相一家三口跟著紫老爷一道前往长安。经过几日的舟车劳顿,紫老爷等人终于在正午时分达到了长安。在紫府,紫老爷早已安排了一间客房给天衣相,天衣相一进客房,便为天千夜和天嫣然把脉。这几日,他一直悬着心,担心他们的身体有什么不测,此刻把完脉,他松了口气。 “还好,身子没什么事,你俩好好休息一下。” “药王,你快点为我小女诊治吧!她的病实在不能再等了!”紫老爷突然跨进客房,焦急地催促天衣相。 天千夜冷冷地盯着他,沉着声道:“你就不能先让我爹休息一下吗?”拿他和嫣然威胁爹就范不说,现在他们一到紫府,连休息半刻都不给,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我……”紫老爷未说完,正值午日的紫府再度响起惨烈的喊声。紫老爷脸色大变,此刻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急急地道:“药王,小女的病又犯了,请药王快点随老夫到琉相为小女诊治吧!” 琉相。 紫琉璃一犯病,琉相马上又变得杂乱不堪,丫环与家丁纷纷躲到琉相外不敢靠近门口一步。 全身疼痛的紫琉璃拼命地扫下屋内的东西,手被锐利的东西划伤了,也毫无知觉,只是一味疯狂地扫掉屋内的物品。 尹君棠突然上前抓住了她的双手。 “放开我!君棠!我……命令你放手!”紫琉璃皱紧眉忍著痛,极力挣扎。 “……”尹君棠不语,无表情的脸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放……手!”紫琉璃弱弱地喊,痛苦的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半响,弱弱的声音再飘起:“为什么……以往不都是好好地待在……一旁的吗?这次……为什么不……一样了……” 痛源源自身体每处传来,紫琉璃再也忍不住晕倒在尹君棠的怀里。 ------------ 第三章 相见是缘,却是孽缘(3) 天衣相神情专注地把著紫琉璃的静脉,一会儿,他放下手,走到窗前望向窗外的景色。 “药王,小女的病能治好吗?”紫老爷看著他背影,忧心忡忡地问道。 久久,天衣相的叹息响起,他转身对紫老爷道:“紫老爷,令堂的脉象平稳,身体各部位亦无受伤或中毒迹象,恕我无能为力。” “什么?连您也医不好?”紫老爷脸色刹白,像受了极大的打击,踉跄几步。 “紫老爷,竟然令堂的病,我也无能为力,我想明天就回天山。” “万万不可!药王,请您再多留几日!为了一条人命,您就再多留几日,可好?”紫老爷一听他要回天山,立刻紧张得走到他身旁。 “这……”天衣相轻蹙起眉,迟疑地道。 “只要药王抑制小女的病情,老夫就感激不尽了,到时,老夫一定送药王一家三口回天山!”紫老爷一脸决然地道出条件。 “好,我答应你,我会想办法抑制令堂的病。”紫老爷提出如此要求,天衣相只能无奈。 躲在房外的天千夜听见了,默默转身离开。 第二日清晨。 紫琉璃坐在池塘旁,无聊地向池塘里丢石头,她身旁则站著沉默不言的尹君棠。 “爹又请了个庸医,听说那个庸医居然还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君棠,你知道那个庸医的名号吗?” “听老爷说过,那位大夫的名号叫药王。”尹君棠回答。 “药王?这名号还挺威风的,没想到竟是庸医!”紫琉璃鼻孔哼出一口气,不屑地道。 无意来到池塘的天千夜听见了这句话,眼光冷冷地盯向前面的背影:“你说什么?谁是庸医?” 紫琉璃和尹君棠闻声,同时回头。 “你是谁?”紫琉璃站起身,走到天千夜面前,插着腰,睨著他。 “这是你的待客之道?”天千夜冷声问。 “那这又是你为人客的态度吗?”紫琉璃仰头继续睨他,反问道。 天千夜没回答她,转身就走。 “喂,不准走!”紫琉璃一个箭似的冲上去,一把抓住天千夜的手臂:“你敢不回答本小姐的问题?” 天千夜用力甩开她的手,冷冷地道:“别碰我!” 紫琉璃气愤地道:“你竟无视本小姐?君棠,帮我教训他一下!” “小姐,这……”尹君棠迟疑地道,脸露出难为情。 “怎么?还打他不得?”紫琉璃看著不动的尹君棠,气得跺脚。 “小姐,他是……他是大夫的儿子。”尹君棠道出天千夜的身份。 紫琉璃听了,挑了挑眉,嘲讽道:“哦?原来是庸医的儿子。” “你再说一次!”天千夜狠狠盯著她。 “怎么样?敢动我半根汗毛,君棠不会放过你的!哼!”紫琉璃得意地道,眼睛却冷冷地看著他。 天千夜握紧拳头,忍著想上前甩她几个耳光的冲动,转身离去。若不是因为她,他爹何需受她爹威胁,被迫来到紫府。一切因为她…… ------------ 第四章 被逼跃下深渊 三更时分,紫府一片幽暗寂静,却只有一处发出微弱的灯光。 “爹,夜深了,您别再想紫琉璃的病因了,歇会儿吧!”天千夜望着天衣相坐在桌前翻阅《医毒无敌》,从白天一直翻阅到深夜,不知翻阅了几百次了,那个紫琉璃根本不值得爹这样劳心。 “我不能歇,如果连病因都查不出来,那要如何知道抑制病的药呢?” “爹,既然连您都医不好紫琉璃的病,那紫老爷应该放我们走才是。” “这……”天衣相翻书的手停顿了下,并不想答话。 “紫老爷不肯放我们走是不是?”天千夜望着天衣相,天衣相的眼神变化一点逃不出他那双漆黑的眼眸。 “不是!”天衣相答得断然。 “爹,您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您以为孩儿不知道紫老爷定要您抑制紫琉璃的病,他才肯放我们走吗?” 天衣相吃惊地望向他:“你……你都知道?” 天千夜点头:“嗯,爹,您不用再翻了,明天就用孩儿的血做药引子吧!” “不行!”天衣相听罢,脸色立即转变严肃,断然地道:“优昙花得来不易,若没有它,你必活不久,如今它在你体内,若随著血夜流失,优昙花的药性便减弱!所以为了你的性命,你的血液必不可流!我决不会用你的血做药引子的!” “爹,您先听孩儿说,您不是说过优昙花药性极强,能抗百毒,治百病吗?若只是抑制紫琉璃的病,那仅需孩儿只滴血液罢了。流失几滴血液,能换回我们的自由,这不是很好吗?如果爹一辈子都找不出病因,那我们岂不是一辈子都得呆在紫府?”天千夜轻声劝道,说了一席话,他只想打散爹的决心。 因天千夜的一番话,天衣相陷入了沉默。 “爹,为了能快些离开紫府,为了我们的自由,为了我们以后的日子,您就答应吧!”天千夜再轻声劝道。 良久,沉默的天衣相的决心终是被天千夜打破了,他缓缓点头答应了:“好。” 第二日,紫琉璃一口饮尽了那碗渗有天千夜的血液的安神药。 连续几日,紫琉璃的病没有犯过,使得府上的管家,丫环及家丁对天衣相敬佩万分。这几日高兴何止府上的这些下人,最高兴的还是紫老爷,为此,他还特意在府上摆上了庆晏。现紫琉璃的病已抑住了,庆晏也过了,他仍无放走天衣相的心意,如今他亲眼目睹了天衣相的医术,使得他最初的心意已经发生了改变,名利的欲望迫使他走上邪恶途径。 深夜来临。 天衣相依家丁的话来到了紫老爷的书房里:“紫老爷,你找我来是否依照起初的约定,放我们走了呢?但何必选在这么晚谈话?”这令天衣相隐隐感到不对劲感到不安。 “你来了。”紫老爷扬起诡异的笑,他并没有回答天衣相的问话。 天衣相看著他的笑容,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二十年前,一介书生的天衣相凭《医毒无敌》才得此药王响号,《医毒无敌》令多少人 梦寐以求啊!可是他身旁有个武功高强的女子,只能罢手。”紫老爷诡异笑容未去,他盯着天衣相继续道。 天衣相苍白的脸显露了一丝恐慌:“紫老爷你……”道出他的陈年往事,无非是为了《医毒无敌》? 紫老爷一步一步接近天衣相,天衣相一步一步退后,直到身后贴在一面冷硬的墙,他再也无可再退了。 “药王,别怪我,要怪就怪那本《医毒无敌》!”紫老爷言罢,手上不知何时多一把匕首,他朝著天衣相的胸口深深刺了下去! 天衣相瞪大双眼,来不及闭上双眼,便咽气了。 书房的门缝外,却有一道眼光目睹了这一切,深夜突然静得可怕,一如立在门缝外的人影忍不住颤抖。 天千夜回到房里,力气仿佛被抽光,若不是他极为撑在桌子,早就跌倒在地上了。撑在桌子上的双手泛白,一如他脸上苍白如雪。他如同做了噩梦般跌坐在椅子上,胸口隐隐作痛。突然,一滴泪自他眼角滑落。 “哥哥?”天嫣然突然醒来,看见他的眼泪,不禁吓到了。 天千夜侧头看著她:“妹妹,爹他……” “爹他怎么了?”天嫣然下床跑到他面前,眼里有著不安。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哥哥流泪,看见哥哥如此悲伤的神情。 “爹……他死了。”天千夜悲伤地闭上双眼,眼泪再次滑落。 天嫣然睁大双眼,惊不住跌倒在地,眼泪像洪水流下:“爹,爹……” “没有时间哭了,嫣然,我们快走!”倏然,天千夜睁开双眼,变得理智了,紫老爷连半点询问都没有,就杀了爹,那么他一定知道《医毒无敌》在他身上,他必定很快就来找他的! 他立即站起来,拉起天嫣然跑出客房,朝紫府的后门。虽然呆在紫府只有几日,但他一向过目不忘,紫府的地形他早已了解。 天千夜和天嫣然拼命地跑,可还是被紫老爷发现了,紫老爷带着一队手下在他们身后穷追。 天色渐白,窜进一道幽暗的僻径,天千夜和天嫣然仍在逃跑着,而紫老爷和手下仍在穷追。他们又跑进了一座森林后,眼前豁然开朗,却是绝路。 紫老爷等人终于追上了他们。 “乖,只要把《医毒无敌》交出来,老夫可以饶了你们性命。”紫老爷慢慢靠近他们。 天千夜冷冷盯紫老爷,拉著天嫣然慢慢退后:“你当我是傻瓜吗?”为了《医毒无敌》,他肯定杀人灭口! “《医毒无敌》和你们的性命,你是选前者还是后者?别再退了,再退就要掉下去了哦!”紫老爷瞧见他们身后崖缘,扬起笑提醒。 “你如此从容得笑,是不是断定我会选前者呢?你以为我选了前者,就不会丢了性命吗?是我高估你了还是你低估我了?”天千夜勾勒出一道寒冷笑意。 紫老爷笑不出来了,他盯天千夜嘴上的冷笑,心里恍悟,那小子想和《医毒无敌》一并落到深渊!该死! “嫣然,害怕吗?”天千夜看著苍白的天嫣然,柔柔地道。 “不怕。”天嫣然摇头,紧紧抓著天千夜的手。 天千夜的柔和目光自天嫣然脸上移向紫老爷,柔和的目光刹那化成一道寒冷,俊美容颜尽显妖邪,如此邪魅。 “若我掉下万丈深渊不死,我――天千夜必会化身为无情的鬼魅向你索命!”言罢,他和天嫣然纵身跃下万丈深渊。 紫老爷则站在原地,天千夜的话清晰响在耳旁,像魔音般穿进他耳朵里,他身子禁不住颤了一下。 ------------ 第五章 医治 神医阁外。 一脸色苍白的男子抱着脸色已呈紫色的女子跪在紧闭的门外。这时门被打开了,一文静漂亮的女子站在门口,蛾眉轻轻皱起,看了一动不动的他们一眼,心里泛起一丝不忍,转身朝水阁走去。 “哥,你真不打算救人吗?”文静漂亮的女子来到水阁,未敲门便推而入了,再次皱紧蛾眉问坐在水阁中央的男子,非常好看的眼睫毛盖住了一双眸,令人遐想。 男子像未听见她的话似的,一手玩弄自额头垂下的一撮发丝,一手捧着书,目光依旧在书上。 久久没听到响应,女子忍不住愠怒,跺了下脚,低喊:“哥!” “谁许你在此放肆了?”柔柔的嗓音突然响起,优雅地坐在椅子上的男子从书上的目光转到女子身上。男子抬起头了,一双幽魅的双眸,有著慑人的威严,挺直的鼻梁,薄冷的嘴唇轻抿着,正显示他有些不悦。他真的俊美得近乎邪魅而妖艳,面对他,总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却又带著诱惑的魔力。 接到他的目光,女子缩了缩身子,没敢答话。他越是温柔,越是令人感到一股致命的危险。眼前的哥哥仿佛变了个人,不再是那个从前疼她的哥哥了,他变得冷血了,变得无情了。她明白他目睹爹的死亡,这对他来说是个非常大的痛苦,他现在只有仇恨。她越来越看不清他了,他的内心令人难以捉模。 女子没说话,男子的嗓音亦无再响起,水阁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女子等了又等,男子终究未给她的答复,她低下头,失望地转过身,欲将离去。 “跪了几日?”在她转身离开之际,男子突然冒出一句。 女子怔了怔,忙转身:“哥,你愿意救他们了?” “问过的话,不要让我问第二遍。” 女子赶紧回答:“七日。” “七日?”垂着的眼睑倏地掀开,再次露出一双幽魅的双眸,优美而冷薄的唇轻轻一抿,逸出一句不知是赞扬还是嘲讽的话:“真有耐心啊。” 男子从椅子上站起,朝外走去,女子赶紧跟在他身后。 “白云天大侠。”男子来到门口旁,轻柔的嗓音飘起,他似笑非笑地凝着他。 跪地的男子缓缓抬起头,久久未进食,他此刻枯萎得就要倒下,嘴唇干裂,坚难地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求……你救她。” “救她可以。”男子不徐不疾地道:“只要你,白云天大侠替我捉个人回来,我保证你妻子安然无恙,而且还生气勃勃,怎么样?”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救活她。”跪地男子说完,也松了气,放下心里的恐慌,便宜不支体力,倒了下去。 “绿衣,门温,把他们抬进医阔。”男子交待后,转身离开。 “是,爷。”冷绿衣和西门温从命拱手低头,异口同声。 “哥,你要白大侠捉什么人?”女子紧跟在男子身后,奇怪地问。 男子沉默,脚步不曾停下。女子望着他的背影,停下了脚步。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变回从前的哥哥,她不想要这样的哥哥,可是又不能不要。虽然冷血。虽然无情,但那是对别人,不是对她,即使有的时候对她冷漠,可是她该感到高兴,因为起码哥还是对她有感情的。 ------------ 第六章 放血救人 神医阁在三年前迅速地神秘地出现,如今成了苏州人们众所周知的地方。无人不知神医阁住著一位再世华陀,可他却自称药君,所以人们也不敢再唤他为再世华陀,怕一个不小心,被阴睛不定难以捉模的他毁了性命。也因如此,除非是疑难杂症或是奄奄一息的时候,求医者才敢硬著头皮来神医阁找药君。 医阁里。 男子淡淡看了床上的脸色呈紫色的女人一眼,走到桌子旁,拿出一把匕首。 后来的女子刚进门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连忙跑进去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臂,喊道:“哥,你干嘛要用自己的血啊!” 男子垂眼看著闪过光亮的匕首,再看向身旁的女子,回道:“救她。” “可是你可以制解药啊。”女子急急地道。 “身中数种毒,且毒入五脏六腑,如何制解药?”男子挑了下眉,轻道。 女子皱着眉:“可是?可是哥的血……” “你不是希望我救她吗?不用我的血,她必死无疑。”男子侧头看向床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女子。 “哥……”女子突然流泪了:“哥,六年前我们掉下深渊被师父救了之后,你就天天用你的血来为我补身子,现在你又要用你的血救人,我怕,我怕……” “停止你的眼泪,害怕就是软弱,我希望下次不要看到,出去!”男子倏然冷起脸,寒著声音低道。 “爷,我也觉得爷这样做不妥……”西门温突然插话,却被男子射来的寒光停住嘴。 “带她出去!”男子下令。 “是!”伴在男子左右的西门温和冷绿衣从命,将女子带出了医阁。 眨眼间,医阁只剩他和床上女子。他走到床边,将衣袖拂起,眼睛不眨一下,便往手腕一划,一条血丝转眼在手腕上冒出,越来越浓,鲜艳的血液自他手腕缓缓流下,一滴不漏地滴进床上女子的口中。床上女子突然动了动,像感到饥渴似的,滚动喉咙,饮下口中的血液。 床上女子的脸上的紫色正在慢慢褪去,他拿起布为自己包扎伤口,走出门口,说了一句:“绿衣,照顾她。” 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冷绿衣点头道:“是。” 看爷的脸色不错,应该没什么没问题吧?西门温端详男子的脸色后,暗自在心里猜测,从方才担忧的神情马上恢复了自然:“爷,那我呢?”他问,那神情就像分不到糖的孩子样。 男子睨了他一眼:“去看他醒了没有。”言罢,但朝水阁走去。 不知以怎么样的心情回到水阁的,但多年的仇恨在心里燃烧得更厉害了。男子走到窗前,负手看著晚霞,嘴角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呵,六年了,久,真是太久了……紫府,好好享受未来几天吧……” 男子正是六年前跃下深渊的天千夜。六年前,天千夜拉著天嫣然一并跳下深渊,万幸地,被云游四海的枊雅所救。之后的三年,枊雅将自己的绝学轻功教于天千夜,而天千夜不负他所望,短短的两年,便学会了他的绝学,不但如此,天千夜还自创了一套射穴银针的武功,凭著这两样武功和高超的医术在苏州一带迅速建起了神医阁。偌大的神医阁,以东南西北方向定位,东面为水阁,是属于天千夜的寝房,除了天嫣然,西门温和冷绿衣能进入外,外人没有他的命令,一律不得进入。北面为嫣阁,是天嫣然的住所,西面是医阁,是专门医治人的地方,那里摆着各种各样稀罕圣药,而南阁则建有下人的房间,以及厨房。 神医阁定位明确,假山木竹甚多,绿意盎然,鸟鸣清翠,清风吹拂,淡香飘扬,诗意甚浓。如今夏日,老竹新篁,丝丝凉意,清凉幽静,湖面似镜,旁伴竹木,且有亭可憩,实则为休养的佳地。 ------------ 第七章 条件任务 “爷,白云天醒了。”西门温来到天千夜身前恭敬地道。 “嗯。”天千夜淡应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的美景。 天千夜没有下文,水阁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西门温退到一边静待也不再多问。 “哎,这位爷,您不能进去……” 水阁外传来婢女的呼喊声,呼喊声尚未落地,水阁外便出现了脸色仍有些苍白的俊逸挺拔的男子。 “爷……”婢女赶到,惶恐地低下头。 天千夜转过身,看了白云天一眼,便走到主座坐下,一手撑着下巴,神情闲然地看著婢女悠悠地道:“立刻收拾包袱离开神医阁。” “爷……”婢女颤着音,非常惧怕:“求爷开恩……” “滚!”天千夜的眼神突然转冷,吐出一字。 “爷……那,那解药……” 天千夜欣赏着婢女的惶恐表情,寒冷的眼神又突然转柔,但嘴角那抹噬血的笑令人毛骨悚然:“解药?你不知道若让外人进水阁,下场只有死吗?” “爷,饶命啊!”婢女“咚”地一声,抖着身子跪了下来。 白云天难过地别过眼,是他害了这位女子,若不是他冒然闯进来,也许就不会像这样跪地求饶了。怎么向天千夜要解药?难道神医阁里的人都受制于天千夜了? “滚!”又吐出一字,天千夜厌烦地闭上眼。 “爷,饶命啊……饶命啊!”婢女边哭喊边磕头求饶。 倏地,银光闪过,眨眼,婢女睁着眼笔直地倒了下去。 白云天惊地瞪大眼睛,看着婢女死穴上的银针,他不敢相信天千夜真如外传言般冷血无情,他忍不住斥道:“药君,你也是有血有肉,有爹娘养的人,你怎么忍心毁掉一条人命?!” “不准冒犯爷!”西门温站出来,抜剑对准白云天。 天千夜作了个手势,让西门温退下,嗤笑一声:“人命?人命在我眼里只不过是比沙子还要渺小的东西。”天千夜噙着笑,幽魅的眼眸不离片刻盯着白云天:“这也难怪,再怎么说,她都是因你而死。” 白云天脸色更白了,眼神沉痛,他说得没错,他不听劝阻,硬要闯进水阁,才害死了人,不该不该啊!可惜,现在后悔再也没有用了。 “好了,别再露出那种表情了,真的很碍眼!该是实现承诺的时候了。”天千夜嗓音的温度降了下来,眼神变得沉没阴冷。 “你要我捉什么人?” “去京城,捉紫府大小姐紫琉璃!” “你要我捉的人是位女子?”白云天皱紧眉头问道。刚刚才害死了一位女子,难道他还要再害死一位吗? “怎么,你反悔?” 望著如此邪魅的他,白云天背后感到丝丝凉意,心里对他产生了一丝的惧怕:“我答应的事绝不反悔,但那女子究竟和药君有……”白没问完,便被天千夜冷声打断。 “你不需要知道!若是你没把人带回神医阁,那你的妻子也就别想活著见你!我给你四日时间,四日后,我要见到人!门温,送客!” “是,爷。”西门温恭敬地道,走到白云天身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白大侠,请!” 白云天踏出水阁一步,回头望向天千夜道:“四日后,我定会把人带到!”再次转头,迈步离开水阁。想他白云天一生行侠仗义,这次却是害人。是人总有不顺的时候,妻子遭到水宫的毒手,非得天千夜医治不可,偏偏天千夜铁石心肠,冷血无情,他跪了七日,答应天千夜的条件,才得以救回妻子一命。无奈啊无奈,但无奈也没有用,妻子是他一生的至爱,为了救妻子,他宁可伤害别人。 即日,白云天便身前往京城的路上,快马加鞭,风尘仆仆了两日,终于来到了京城,这天,他打听到紫府的情况后,找到一间客栈休憩。 此刻,他正在坐在桌前喝茶,等待夜静人深的来临。 明月高挂,虫鸣响声,紫府早已一片通暗。 一道黑影窜过紫府的每道走廊,像是寻找什么?终于,黑影在一间房前落下。 他往房门扔了颗东西,然后迅速闪到屋顶。 “谁?”房里的紫琉璃听到响声,眼带疑惑看着房门:“君棠,是你吗?” 她迟疑地打开房门,探出头轻问:“是君棠吗?” 眼前只有寂静的夜色,根本无半个人影,她纳闷,正想退回房里,倏然,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她欲追上去,可没走几步,后肩被人重重一捶,眼前一片黑暗,昏倒了在地上。 ------------ 第八章 清醒 紫琉璃缓缓从黑暗清醒过来,她撑开眼睛,环视周围,看见的环境,她忍不住轻皱蛾眉,心里疑惑,这是哪里?她怎么到这里的? 她下了床,侧头看到架子上摆着许多瓶瓶罐罐,同时也嗅到了一股药味。 “你醒了?”突然, 轻柔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转身回头,电光火石,她对上一双幽魅的眼眸。 天千夜抿嘴浅笑,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紫琉璃忍不住挪动脚步往后退,眼前的男人虽然有著女子着迷的俊美容颜,但是那容颜太过妖冶邪魅了,几乎媲美全天下女子,还有他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也令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怎么?你怕我吗?紫琉璃。”天千夜依然浅笑地凝著眼前这位美丽动人的紫衣女子,脚步仍在向她逼近。 听到他唤出她的姓名,紫琉璃惊讶地瞠大眼眸看著他:“你怎么知道我叫紫琉璃的?” “我知道的不只是这些呢……”语气突然飘忽起来,幽魅的眼眸突然变得寒冷。 紫琉璃频频后退,对他起了戒备之心,对上寒冷的眼神:“你到底是谁?” “你说我是谁呢?”天千夜反问,身影晃了一下,他抓住了紫琉璃的手臂:“你变了,我真有那么令人害怕吗?我记得你是从来不怕任何事的喔!” 刚才还一副来自地狱的鬼魅那般邪恶的,现下判若两人,语调温柔地不得了,紫琉璃对他多了一点的恐惧,这个男人着实让人恐惧!“你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捉我来这里?我不认识你,不是吗?” “是啊!一面之缘,对你这个高傲的大小姐来说,确实难以记住。不过,没关系,只要我记得你就好,想知道吗?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记得你喔!”天千夜俯在她耳旁悠悠地道。 温温的呼气緾绕在耳旁,听得她的心也跟著颤抖。什么?就她化成灰他也记得她?她何时和这个男人结了仇?就算和别人有过结,她也不可能会忘记这个拥有妖冶邪魅容颜的男人啊!怎么会这样?他眼里的寒冷,还有他发出的浓浓的恨意分明是从著她来的,是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她和这个男人结了仇?还是…… “是我爹得罪你了吗?”她对他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唯一可能的就是他和爹有过结。 ------------ 第九章 做奴 “你爹!”眼神突然更冷了,他盯著她,紧紧地抓著她的手臂,阴森地道:“没错!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我的后果有多严重!” 爹真的和他有过结?是真的吗?“你想怎样?”她神态自若地问,即使手臂被他抓得很疼,即使心里担心他对爹不利,可她还是要装作镇定,此刻不能乱了阵脚。 “你想知道?” “你想怎么样?”她又问了一遍。 看到她依旧神态自若,天千夜忍不住要撕破硬装作镇定的脸蛋,他的另一手缓缓抬起,紧紧地捏住紫琉璃的下巴,迫使她凑近:“不懂吗?父债子还,你爹欠我的债,要从你身上开始还!” 尽管下巴被他捏得有多疼,她就是不哼一声,反而盯著他,冷冷地道:“还就还!你想怎么还法?” 他啧了一声,道:“果然够傲!” “但是,我怎么知道我爹是否真的得罪了你呢?你起码让我知道事实的真相!” 他放开了捏住她下巴的手,也放开了抓著她手臂的手,凝著她微笑:“要是告诉你,往后岂不更无趣了?” 那微笑是如此地勾人心魂,但微笑背后隐藏的却是如此的恶毒。 “我爹究竟和你有什么仇?”紫琉璃丝毫不畏惧地对上那双幽魅又透著寒气的眼眸,再次问了一遍。 “呵……”天千夜嘴角突然逸出一声笑,随后漫不经心的语调悠悠响起:“紫琉璃,你真是倔啊!难道你不怕死吗?” “死?”听到死字,紫琉璃眼里浮起一丝嘲讽,在她心里,生死早已看透,无恋生也无惧死。 睥见她眼里的嘲讽,天千夜就已经明白她无视生死,修长的手指轻轻勾起她的下巴,望进她那双毫无闪烁又明亮的黑眸,似若呢喃地道:“想知道吗?若不是你,今日的我又何须变成这样?你顾然要杀,可是你爹更该千刀万刮!” 这充满血腥的话,他竟能说得极轻极柔,浑身散发出的杀气,有一瞬间令紫琉璃冷颤了一下,但只是一瞬间,她便不再有寒心的感觉了,因为她紫琉璃从不是软弱的人:“我爹到底伤害你什么了?竟然是因我而起,那就冲着我来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对付我爹?” “我说过你爹该千刀万刮,你爹早该死几百次了,就算死上几千次,你们也不能弥补我什么!”天千夜看她的眼神又冷又狂,紫琉璃心里震惊了,爹对这个男人做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个男人的心里有这么多恨? 紫琉璃暗自深呼一口气,用平缓的语气道:“说吧!要怎样才肯放过紫府,放过我爹。” “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主人,只要你乖乖听话,或许我会考虑考虑。”天千夜转过身,眼里便立即闪过一道眸光,嘴角泛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紫琉璃看著天千夜的背影片刻,平静地道:“好,就以你为主,做你的奴。” “很好!”天千夜抿着笑,很好二字从他口中吐出,也不知是褒是贬:“门温,去端火炎花过来。” 西门温听到命令后,马上奔向水阁。 不一会儿,西门温端著一盆盆中只种著一朵火红火红的花朵,那般红比鲜血还要鲜艳还要刺眼。西门温把火炎花放在桌上,眼神悄悄瞄上紫琉璃,透露了一丝担忧,将火炎花放好后,便又退回了医阁门外守着。 天千夜走到桌子旁坐下,指尖触抚著那火红的花瓣,目光异常地温柔:“它呢叫火炎花,像血这样红,很美丽,对吧?火炎花,必须得血液灌溉,日后!”他顿了顿,盯向紫琉璃,露出一抹微笑:“日后,你便四日灌溉一次,日落之时灌溉,它若是枯萎了一片叶子,那么你爹的命也就别想保得住了,记住了吗?我的奴?” 那微笑明明能迷惑人心的,可却是为血腥残酷的语言而笑,这深深令紫琉璃有些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冷血真的无情。 “记住了。”紫琉璃垂下眼,淡淡地应道,转头望向门外的天色,此刻正是傍晚时分,日落之时,这不是摆明了让她表现吗? “主人要我照顾它,那部得要给我把匕首吧?” 紫琉璃一说完,天千夜便递给她一把匕首,紫琉璃接过匕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迅速地往手腕上一划,一滴,两滴,三滴,手腕上裂口处不断流出血液。紫琉璃平静地看著血液,眉头不皱一下,似乎早已麻木,她缓缓移动著手,让鲜艳的血液滑落在火炎花上。 天千夜抿嘴,似笑非笑地欣赏眼前一幕。 紫琉璃啊紫琉璃,是你太冷傲了,还是我太小看你了呢? ------------ 第十章 思念,恶梦 看到沾满鲜血的火炎花,天千夜轻声制止――“够了,再多无益。” 紫琉璃捂著伤口,默默地退到了一旁,鲜血仍从指缝逸出,她却没有半点止血的举动。 不知为何,天千夜看了觉得非常刺眼,他困惑地蹙起眉,别过脸望向窗外。 “哥!”随着房里响起一声呼唤,医阁门外已经走进来了一道身影. 天千夜不悦地看向来人:“谁允许你这样大呼小叫的?” 天嫣然避开天千夜投来的冷光,不语,当她看到紫琉璃流着血的手腕,立即皱紧眉头,瞪了天千夜一眼:“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呢?” 弱女子?“她不可是你心里所想的那种弱女子。” 天嫣然又不说话了,她找到了一条布带,连忙走到紫琉璃身边,从怀里拿出一瓶药,轻轻倒了一点在她手腕上的伤口处,然后小心翼翼地用布带围着伤口,绕了几圈,再轻轻地绑好布带:“好了。” 紫琉璃淡淡地道出一句谢谢,便垂下眼,静待。 很难想像,他竟然有如此善良的妹妹。 “爷。”冷绿衣突然出现在门口。 “什么事?” “白云天来道别了。”冷绿衣恭敬地垂下头,用一贯的冷淡嗓音回答道。 “叫他走!” ……………… 夜里,月光明亮柔和,一片寂静。 紫琉璃静静地立在窗前,眼光飘忽。原来她被白云天抓到了这里,这里竟是苏州,她竟身在苏州……爹和君棠一定很着急吧?就算君棠有通天的本领,他也未必如此容易找得到她吧?倘若,倘若君棠真的找到了她,到那时,她能坦然地走掉吗?那个冷血无情的天千夜会放过她和爹吗? 紫琉璃摇摇头,天千夜的仇恨,她感觉得到,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会追到底的,他怎么可能会放过爹呢?要保住爹性命的惟一办法,就是永远待在神医阁,做他的奴。此后,她的命运将永远被天千夜握在手里了…… 可是?她真的好不甘心啊!因为往后,她此生和君棠再也无缘了…… 紫琉璃启步坐在床旁,扒在床塌上,缓缓闭上闪动著泪光的眼眸,一滴泪珠无息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夜里的此刻,有谁明白她此刻的心是有多么地痛呢? 同样的夜,水阁里,一片黑暗。 床上的天千夜睡得极不安稳,豆大的汗珠布满额头,倏地,他睁大双眼,猛然坐起身体,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待呼吸平静后,他神色疲惫地靠在床头闭目,手抚上隐隐作痛的胸口。 “爷。”门外传来冷绿衣冷淡的嗓音。 “进来。”天千夜轻轻回应,依然闭目,靠在床头,动也不动。 冷绿衣进来,点燃蜡烛,桌子上已多了一杯茶。冷绿衣端起茶杯,走到天千夜身边,看到天千夜抚著胸口的手,平静的眸中不自觉透出了一抹担忧眼色,一贯冷淡的语调也变得有一丝紧张:“爷……您……” 冷绿衣话没说完,便被天千夜打断了,他睁开眼,冷冷地道:“没事!” “是。”冷绿衣恢复了一脸的恭敬,不再追问。跟在爷的身边也有三年了,多多少少都对爷有些避讳,爷从来不把话说第二遍:“爷,安神茶。”冷绿衣伸手递出安神茶。 天千夜端起茶杯,喝了两口,便将茶杯放下,随及啾了一声,蜡烛熄灭了,房里又恢复了原来的黑暗。冷绿衣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她退出房里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冷绿衣一关上门,早等候多时的西门温马上将她拉到离水阁远些的树影下。 “爷又做恶梦了吗?爷有没有怎么样啊?”西门温着急地问冷绿衣,看著冷绿衣那无表情的脸,他急得快要跳脚了。 “爷说没事。”依然是冷淡地嗓音,冷绿衣沉静地回答。 “真的?呼,太好了。”西门温松了口气,可是脑子里一想到冷绿衣那无表情的脸面,他又忍不住唠叨了:“我说绿衣啊!你这木头似的表情能不能稍微变化一下啊?要不然我真的很难想像得到你前一刻有为爷担心过耶!” 冷绿衣冷不防地皱了下眉头,又来了,每当爷做完恶梦后,他便拉著她到一边问东问西的,最后还是免不了这烦人的唠叨! “女子嘛本就应该温温柔柔的,你呀,真的该多露出点笑容了,别整日绷着脸,一幅冷死人的表情嘛!虽然身为爷的左护卫,那也不一定要学爷的模样啊!哪,像我这样多好,温温和和的。”西门温继续唠叨着,没有注意到冷绿衣的眼神已经阴沉了几分,额头上青筋也隐隐冒起。 “绿衣啊!你有在听吗?人家说,大美人,人人爱。可是冷冰冰的大美人可没人敢爱哦,所以为了以后有个好归宿,你最好改变一下,知道了吗?” “……”冷绿衣没有答话,握紧拳头,发出了咯咯的响声,可惜,西门温正唠叨得热闹,压根没注意身旁的冷绿衣已经散发出忍无可忍的怒气了,真受不了这个长舌公了! “绿衣……啊呀!”西门温还想唠叨,可是冷不防被一直沉默不言的冷绿衣狠狠地踩了一下脚尖,他立即痛呼,但又马上抚住嘴,深怕吵着了水阁里的天千夜。 西门温揉著吃痛的脚,幽怨地望著冷绿衣的背影。真没良心!他这么唠叨得像老婆子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她好吗?整日冷冰冰的,笨木头!笨冷块! ------------ 第十一章 游戏1 清晨,水雾尚未散去,绕漫在竹群中,朦胧翠绿,极为迷人的美景。 紫琉璃很早就起来梳洗了,这会儿,她正端著盆子往水阁走去。打理天千夜的日常生活,本来是冷绿衣负责的,但昨天天千夜已经放话了,要她这个做奴的来负责。她没话说,负责就负责吧!她没想到有一天会做起君棠做的事。 紫琉璃边走著边想,想着想着,突然被一道娇小身影挡住了去路。她停下脚步,定定看著眼前的女子,她知道,这女子是天千夜的妹妹,叫天嫣然。 “你的手好点了吗?”天嫣然看了她手上的绑带,轻声问道,眼神还许些关心。 “谢谢,还好。”紫琉璃淡淡地回答。 “哦。”天嫣然讪笑道,指着盆子:“那,那个,我来端吧。”说完,便马上伸出手过去。 紫琉璃忙避开:“不用。”依旧是淡淡的语气,绕过她,继续向前走。 天嫣然望著她的背影,感觉自己碰了一鼻子灰,在心里嘀咕:“这个紫琉璃还真和哥有几分相像呢。” 紫琉璃来到水阁时,门就已经打开了。她走进房内,侧过面便看到天千夜已经负手立在窗前了,幽魅的双眸似乎少了平日的寒冷,唯有宁静。窗外,水雾笼罩的特别吸引人的胧朦假山绿竹,他双眼眨都不眨一下,专注得很,可他心里想些什么?没有人能从他表情上看得出来。 “主人。”紫琉璃唤道。 闻言,他眼睑动了动,转过身。 紫琉璃将手中拧干的湿布递给他。 天千夜接过湿布往脸上抹擦了一遍,便扔给她,走到座椅上坐下,翘起脚,优雅地用左手抵着优美下巴,似非似笑地凝著她。 紫琉璃感觉背后有无数根刺向她射来,令她浑身不自在,不想多待,双手端著盆子,抬脚就往门外走。 “等等。” 她刚要踏出门槛时,却被一声轻柔的嗓音叫住了,她顿了顿,缩回脚,转过身恭敬地低著着头道:“主人,有何吩咐?” “把盆子放下,走过来。”簿厚适中的唇瓣依旧似笑非笑,可轻柔嗓音似乎夹带了一股魅惑。 端著盆子的手忽然紧紧握住盆缘,片刻再松开,紫琉璃抬起头面不改色地把盆子放在桌子上,慢慢向居高临下的他走去。 待走到天千夜身旁时,天千夜倏地伸手拉她,她惊得失色,身体失去平衡,跌倒在他的怀里,她挣扎,要站起来,可是双腕已被天千夜紧紧握著了。 “天千夜,放开我!”挣扎不开,她忘情地喊,早不顾什么主奴身份了。 “做奴的,怎么可以唤主人的名呢?”天千夜凑到她耳旁悠悠的问道,眼眸也异常温柔。 “天千夜,你到底想干什么?”颤颤的声音,揭露了她心里的恐慌。 他的答非所问,以及他眸中的温柔,令紫琉璃的恐慌又加深了几分。这个视她为杀父仇人的男人,时而温柔时邪恶,心思难以捉摸,没人知道他下一步将怎么做…… 她眼里的恐慌令他满意地笑开了,俯首到她的肩窝,吸取她的体香和发香。 紫琉璃顿时僵住了,双眼睁得大大的,大气不敢喘一口。 就在她将感到窒息的时候,身体被一股力道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她这才重重地喘了两口气。 ------------ 第十二章 游戏2 天千夜松开握住她手腕的双手,凝著她微笑:“我的奴,要不要跟我玩个游戏?” 良久,紫琉璃才反应过来,但对于他的问题却听得清清楚楚,她看向他问道:“什么游戏?”她能说不玩吗?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竟然这样,就干脆问他想玩什么游戏。 “这个游戏便是,你爱我。”他不徐不疾地道。 她立即瞠大双眼,带着疑惑跟震惊,这算是什么鬼游戏?他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这个游戏可是你翻身的好机会哦,只要你应许,你便可做游戏里的角色,再也不必以奴的身份示人了。” “为什么要玩这种游戏?你想干什么?”冷冷地问他,此时的紫琉璃面不带表情地望著他,不再是那个唯唯喏喏的紫琉璃了。 “因为好奇啊!不知道你爱上我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非常地想玩这个游戏。”他笑著道,温柔的眼神,温柔的笑容,看起来是这么的真实,平日的冰冷已不复存在,这样的他更添加了他的魅力,可却令紫琉璃感觉到这样的他更加危险。 紫琉璃低下头不说话了,唯一一个放在心里葳著的人只有君棠,怎么还能容得下第二个呢?就算有第二个,怎么也不会眼前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 “那么,从今以后,你便不是我的奴,而是,我的女人。我的紫儿,我已经期待著你爱上我的那一天了。”天千夜踱步到她身侧,俯首在她耳旁轻柔地呢喃。 身体又开始僵硬了,耳边的温气一直緾绕不散,就如同那句话一直在她耳边响起。 亭中一煎娇影,倚柱而坐,蛾眉深锁,浮现一丝忧虑。 来神医阁已经有好些天了,君棠可好吗?她这个游戏中的身份——他的女人,也当了好些日子,可这跟之前的做奴的身份差不多,想捎个信回紫府都难。该怎么办?她太了解君棠了,若是找不到她,君棠会一直找下去的。她失踪这么多天,爹和君棠一定急死了吧? 做奴没到两天,因他兴致,成了他的女人,当神医阁里的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女人后,个个都惊呆了,那些表情好像在告诉她,他从来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想到此,紫琉璃的神情突然变冷了。是啊!她当然知道他不会,只有她知道,这只不过是个游戏,哼,他真会伪装!他想要她爱上他?不可能!她知道他想利用爱情来折磨她,只可惜,他估错了,她的心一直属于君棠的,她永远不可能爱上他,她将会是这个游戏里的赢家!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耳边骤然响起轻柔的嗓音,紫琉璃抬起眼眸转过头向声音来源望去。 天千夜抿着浅笑,优雅地向她走来,他身后跟著冷绿衣和西门温。 “没想什么。”紫琉璃转过了头,淡淡地道。自那个早晨起,他像变了个人似的,之前的冰冷不在了,有的只是更多的温柔。可是?那骗不了她,那是虚假的温柔,一个人恨了那么久,也冰冷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一下子说变就变了呢? 面对她淡漠的态度,天千夜不以为然,他走近她,拉她站起来,从她身后环抱她:“紫儿。”又一声似若呢喃的唤声。 紫琉璃僵住了,呼吸似乎有些困难。片刻,才记起要挣扎:“你,别这样,有人在……”她用力推开他,想要挣脱他。 可她越想挣脱,他就环得越紧,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上,魅惑的嗓音再度响起:“紫儿,告诉我,你爱上我了吗?” 西门温和冷绿衣脸上略带红晕,非常有默契地转过身,不去看那非常暧昧的一幕,他们相互相觑,心里话彼此都明白。爷这些天的变化还真大啊! 停下挣扎的动作,紫琉璃深呼吸,同时手紧拽著身侧的衣裙,平静地一句一字告诉他:“没有,我没有爱上你。” 幽魅的眼眸掠过一丝寒冷与怒火,但他却反笑:“呵,看来,游戏还不能结束呢!该给你怎样的惩罚好呢?” 面对他这样温柔的对待,她显得反感厌恶,内心似乎压抑不住,忍不住叫了出来:“惩罚吗?最好的惩罚就是杀了我!你杀我啊!这不是你当初的目的吗?!” “真倔啊!可是?紫儿,你要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你永远不能背叛我。还有,你的命是我的,任何人包括你自己都没有选择你生死的权利。”呵,她注定是他的,她越是挣扎反抗,他就越想征服她。 “天千夜,你别妄想了!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你的!不管是在现实中还是游戏里,永远都不会爱上你!”她大喊,将愤怒和不愿的屈服一并爆发。 啪! 她右脸颊立即出现了手掌印,火辣辣的痛楚在漫延,捂著脸颊,尽管眼前的男人冷得想杀人,她仍不怕死地盯著他。 此时的天千夜整个人笼罩著一股冰冷气息,幽魅的眼神显得阴沉寒冷,与刚才那个温柔的天千夜判若两人。 西门温和冷绿衣听到啪的一声,回过头看到这样的天千夜,双双不由地惊吓住了,天千夜的变化,让他们难以适应。 空气飘著一片死寂,天千夜静静地冰冷地与对她对视。紫琉璃不知道自己与他这样对望了多久,他就一句话不说转身离开了。 日落了,时间过了这么久,心里的困惑依然想不明。 从上午时分,甩了她一巴掌之后便回到水阁里的天千夜,一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那明的怒气因何而来。是因为她不会爱上他,还是因为她的倔服呢? 天千夜锁住眉头,在两者之间徘徊不定,神情尽是烦躁与困惑。 久久,他在终于在心里定下一句:是因为后者吧。 ------------ 第十三章 遇劫匪1 咣当!很大的响声,在紫府堂内响起。 堂内的紫老爷气得大拍桌子,扫掉了桌上的茶杯。此时,他眼里正冒著熊熊怒火盯著前方排成一排的十几个家丁。只见家丁个个垂著头,有的两肩微微抖缩,显然有些害怕面对紫老爷的怒气。 “一群饭桶!找个人都找不到!”紫老爷气得又啪了一下桌子,猛然站起身来,指著家丁们怒道:“你!你!你!通通给我再去找!找不到就别回来!滚!” 一声令下,家丁们纷纷像逃跑似的跑出紫府大门,继续寻找快失踪半个月的紫大小姐。 家丁们走了没多久,一条青淡色身影疾步步入内堂。 “老爷。” 紫老爷闻声,旋过身看向来人,立刻皱起眉头:“找到小姐了吗?” “属下惭愧,还没有找到小姐。”尹君棠对紫老爷拱了拱身,微垂下头,低声回答道。 “尹君棠!身为璃儿的护卫,竟让她失踪至此也找不到她的人,你这个护卫是怎么当的!我再留你有何用!”怒火刚平息不久,这个又开始来气了。 “属下对不起老爷,对不起小姐。”尹君棠依然垂著头,诚心道歉。他自幼无父无母,流浪街头,五岁那年被小姐带回紫府,并口气坚绝地指定他当她的护卫。在那一刻,他就已经发誓要一生一世保护她,他的一切包括生命都是属于她的,是她,给了他一切,如今…… “现在道歉又有什么用!” “老爷,请您放心,属下发誓,若一天找不到小姐,属下便一天不回紫府!”尹君棠早已下定决心般坚定地道。 ………… 像囚奴般困在神医阁快半个月了,这两天可以说得上是紫琉离有些开心的两天,因为这两天天千夜没有找过她,若是按照平常,他每天都会在上午时分来找她的。这两天,她不知道他这两天在干什么?也不想知道,所以一直很安静很沉默,从不与这里的奴婢搭话。她发现神医阁里全是奴婢,她们似乎也孤僻少言,即使偌大的神医阁有着众多奴婢,但因为她们的孤僻少言的性格,偌大的神医阁也只能显得安静阴沉,不像紫府,每天都能听到奴婢家丁口中的新鲜八卦。 紫璃璃坐在池塘旁的一块石头上,静静地沉思,没有注意远处有一道眸光已经注视她有一会儿了。 “紫儿。”似若呢喃的熟悉嗓音响起的同时,她人就被环抱著了。 紫琉璃好像吓了一跳,一时之间忘了反抗。 天千夜抿着一贯的浅笑,下巴习惯性地抵在她肩窝上,微闭眼眸,闻着熟悉的发香与体香,见她呆呆的模样,不禁失笑:“怎么,两天不见,想我了?” 听了他这句玩笑性的话,紫琉璃终于反应过来了,发现自己被他抱着,她扭动身体挣开他:“天千夜,放手!”她大喊。 她越挣扎,天千夜就抱得越紧。“放开我,天千夜!” “收起你命令的口气!这里不是紫府!是我的地盘!我才是你的主子!”天千夜温柔眸光骤然转冷,他扯过紫琉璃的头发,迫使她美丽的脸面对他。 头发被扯得很痛,但紫琉璃强忍著,抿紧嘴冷冷地望著他。 同样美丽但近乎妖冶的脸比她冷上几百倍:“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怒我,我难保会忍不住提前结束游戏!我的紫儿,你要知道你我之间的游戏一旦结束就意味著,紫府也会结束!”最后一句话,他一字一字地清晰告诉她,令她的心再次颤抖。 她眼里的寒气被复杂的情感所代替,缓缓垂下眼睑,盖住了那双眸子,不再与他对望。 看到她的屈服,天千夜满意地噙着笑,放开手,以指代梳,温柔地为她梳理凌乱的发丝:“紫儿,我突然想起要吃桂花糕,你去帮我买吧。” 眼睫毛颤了颤,她睁开眼睑,露出清冷的眸子:“不怕我逃走吗?”她问。 “你会吗?”他笑著反问。 她沉默了,他和她心里早有了答案。她不会,也不敢,她没办法像他一样做到冷血无情,她就是没办法看紫府毁在她手里。 “桂花糕在城外有得卖,你现在动身吧!我等着你回来。” “好。”良久,她才启口道。 “哥,我陪她去!”天嫣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了。 “不准!”天千夜冷声反对。 “哥!”天嫣然差点跺脚。 天千夜寒着眼神射向一脸不愿的天嫣然。 这样带著危险性的眼神让天嫣然连忙低下头,不敢看向他。 “现在已是正午了,紫儿,你快去快回,我等着。” “是。”紫琉璃说完,起身离去。 “哥,你怎么能让她一个去呢?她是无辜的!”紫琉璃一离开,天嫣然就开口了,她在为紫琉璃担心,城外经常会出现劫匪,那些劫匪精明得很,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久而久之,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当作没听说过。 这样无能的官府,令她差点气得得内伤,求哥去帮忙解决,可他却理都不理她一下。找西门温和冷绿衣帮忙,结果那两个愚忠的家伙差点令她气得吐血,说什么没爷的命令,就算打死他们,他们也不会动手的。 天千夜悠然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嘴角虽笑著,但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她无辜?嫣然,你难道忘了爹是怎么死的吗?如果不是因为她,爹又何必为她的病费尽心思,到最后还是难逃一死呢?” 听他提起爹,天嫣然突然红了眼,她看著平静的天千夜,看到了他眼中的闪光,她知道那是泪光,她也知道他亲眼目睹爹的死亡,这对他来说是多大的痛苦。 “哥,我没忘,可是?杀爹的凶手是她爹,并不是她啊!”天嫣然有些咽呜,眼里已经浮起了泪光,她还是为紫琉璃求情,因为嫣一直认为真正的凶手只有紫老爷一个,其他人都是无辜的,她不希望哥的仇恨危害到无辜的人,她不希望啊! “是她!”天千夜倏地站起身,冷冷地喊:“她该死!她爹更该死!我绝不会放过紫府里的任何人!”语毕,旋过身离开,留下天嫣然一人呆在原地。 天嫣然被他强烈的仇恨震住了,望著远处的身影,不知望了多久,终于眼泪从悲伤的脸庞流了下来。哥,哥,你为什么要变得这么冷血无情………… ……………… 紫琉璃来到热闹的市集里,出众的美丽容颜立即引来不少过路人的注目,有赞叹的,有妒嫉的,也有爱慕的,但一睢上她那双清冷的眸子,但令人不敢上前一步。 紫琉璃感觉到周围的目光,蛾眉反感地微蹙起,抬头望了天色。 本是阳光明媚晴朗的天空,现在,已变得乌云密布了。她眉头蹙得更紧了,不由地加快了脚步,过了一阵子,她终于到了苏州城外。可是?她看著眼前的一片空地,此处除了几片的枯草荒地,哪有卖桂花糕的大婶? 静静立在原处一会儿,她才微眯起眼,清冷的双眸更冷了,还浮现了怒气,天千夜在整她! 轰! 就在这时,阴暗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同时,响起响亮的雷声。 回神的紫琉璃抬头望了望,连忙转身离开。轰!轰!又是两声雷声,随后――哗啦啦!天空落下大雨,将刚要离开的紫琉璃淋个湿透。 “天千夜!”她边走边咬牙切齿地低喊一声。这儿离市集还有一段路程,附近又荒凉,根本没有避雨的地方,而且身上已经全湿透,还躲什么雨?弄得自己这么狼狈的罪魁祸首是天千夜! 该死!真是祸不单行。紫琉璃从老远处就望到了三个不善之人朝她走来,她低垂著头,加快脚步。凭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对付一个都成问题了,更别妄对付三个,既来之则安之,能避则避。 “大哥,前面的女人真美,不如我们……”瘦矮的男人眼睛盯着前面的紫琉离,附到高大男人的耳边悄悄地道。 高大男人另一旁的男人举着一把大伞,插嘴道:“对啊!大哥,不如我们……”举伞的男人还没把话说完,便被高大男人拍了下脑袋。 “大哥我没眼睛看吗?还用得着你们提醒啊!走,把那个娘们捉起来!” 得到高大男人的命令,两边的男人高兴地咧开嘴,一脸好色。 “美人,跟大爷我走吧!”举伞的男人看见前而的婀娜纤体,丢掉了伞,上前就要抱紫琉璃。 紫琉璃早有防备,旋脚踢了男人胸膛一脚,男人防备不及,痛叫一声,被踢到几步远,浑身沾着泥巴,他捂著吃痛的胸膛,低咒一声:“可恶!这娘们还真有点力气!” 另外两个男人见紫琉璃有点功夫,便一起攻上,三条人影纠成一团,他们攻得越来快,不用多久,紫琉璃显得吃力了。 啪!她防不胜防,终是敌不过他们,背部受了高大男人一掌,顿时,口吐鲜血,踉跄几步。她摇摇坠坠地站着身子,视线渐渐模糊。最终,身体还是倾倒了,黑暗慢慢侵蚀她的意识,缓缓地,她无助地闭上眼眸。君棠,君棠,君棠………… ------------ 第十四章 遇劫匪2 水阁里小睡片刻的天千夜猛然睁开双眸,额头还冒着密密麻麻的冷汗。 “爷,您没事吧?”一旁的西门温注意到了,微上前担忧地问道。 天千夜冷着一张绝美妖冶的脸庞,眼眸闪烁了下,运起上乘的轻功,掠出水阁。 “爷!“西门温和冷绿衣吃惊地喊了一声,随及也动起轻功追随天千夜,可是当他们掠出水阁,外面哪还有天千夜的踪影? 他们重新回到水阁的廊道上,眼里依然带着不解,他们都想不透天千夜为何不顾倾盆大雨匆匆忙忙地离去。 “绿衣,你说爷急着去哪里呢?”西门温问一向渗透力理解能力较强的冷绿衣。 冷绿衣摇摇头,回答道:“不知道,爷的心思一向很难捉摸。” “那你刚才瞧见了吗?”西门温再问。 “瞧见了。”冷绿衣回答,明白西门温话中的含义:“爷刚才有些慌张,所以!” “所以才不顾雨势,匆匆忙忙地离开。”西门温接下她的下文:“到底是什么事令爷有了慌张的表情?就算是小姐出事,他也不会表现得如此明显。” “哥!哥!”天嫣然忽然出现廊道上,她的叫声刚落地,人就跑进了水阁寻找天千夜的影子。她仔细寻了寻,终究没发现天千夜,便跑出水阁问西门温:“门温,我哥呢?”一定要求哥放过紫琉璃,外面下着大雨,城外根本没有避雨的地方,紫琉璃肯定不好受,不知她有没有遇到呢? “小姐,爷刚刚出去了。” “什么?!”天嫣然突然惊叫一声,气道:“你们怎么能让我哥一个人出去呢!他独自一人,要是他遇到危险怎么办!”本来因担心紫琉璃才想替她求情的,可此刻,她更担心哥了,哥只有半点内力,要是着了别人的道,他根本承受不住啊! “小姐,你别担心,不要小看爷。爷的上乘轻功恐怕他人连爷的衣角都摸不着,况且爷还有一套银针射穴法。”冷绿衣看出了天嫣然的担忧。 听冷绿衣这么一解说,天嫣然暗暗松了一口气,绿衣说得对,哥才不会那么轻易让人伤着的。 “那么,哥去了哪里?” 西门温和冷绿衣双双摇头。 天嫣然抓了抓脑袋,带着不解陷入了沉思,奇怪,哥无论去哪里,都会让门温和绿衣随从的啊!怎么这么却……难道走得太急了,才没让门温绿衣跟上?可是为什么急呢?除了报仇外,对所有事情都是抱着冷淡,莫不关心的态度的哥还有什么事是让他这么急的? 这场大雨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 苏州城外。 有三个女子,她们都是脸上蒙着一块纱布,只露出一双动人的眼眸,这无疑令人遐想纱布里究竟藏着怎样美丽的容颜。 中间那位女子身穿显眼艳红衣衫,有着一双妩媚惑人的眼眸,她手中的长鞭正滴着血珠,她睨了一边昏倒的三个男人一眼,嘴角泛起残酷笑容:“呵,想出来玩女人,也不看看自己有几分重量!今日撞见了本宫主,留你们一命已是仁慈,不过从今以后,想玩女人,恐怕要等下辈子了吧!哈哈……” “贺喜宫主的武功又上了一层!”站在红衣女子左右两旁的两个女子异口同声。这两个女子都是红衣女子的心腹,左边的叫小丁,右边的叫小香,而她们口中的宫主便是苏州水月宫宫主,也就是这位红衣女子水灵月。 “这哪算是高强的武功啊!这只不过是用来惩罚男人罢了。” “这江湖上,恐怕没有人敌得过宫主了吧。”小丁猜测道。 “不,有一个。”水灵月那双妩媚惑人的眼眸突然冻结了。 “是谁?” “药君。”水灵月吐出二字。 “药君?神医阁药君?据小丁所知,药君是以高超的医术毒术在苏州闻名的,根本没听说他有什么厉害武功啊?”小丁将她所知道的事实一一道出,在她小丁眼中,药君只不过是比平常大夫厉害一点点的神医罢了,宫主压根不必避讳他。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单凭他身边那两位武功高强的手下,就很难猜测他的武功有多高了。而且,你可知,他的医术与当年药王的医术不相上下?” “他的医术与药王不相上下?这么说!”停顿了一声,小丁突然领悟:“这么说《医毒无敌》很有可能在药君手里!” “没错!”水灵月笑着道,眼里很满意小丁的伶俐:“我们此次出宫就是为了《医毒无敌》。” “可是?没有人见过药君的真面目,再加上他黑白两道通吃,我们要对付他说谈何容易?”小香道。 “他确实不好对付,我还得想想该如何对付他。”水灵月回道。 “宫主英明。”小丁和小香又异口同声地道。 “小香,小丁,把她抬回水月宫。”水月灵望了倒在泥地上的紫琉璃一眼,对小丁小香下令道。 “是!” “慢着。”倏地,一道嗓音由远处逐渐传入她们耳里。 小香和小丁恰好在此时扶起了紫琉璃,听到嗓音后,还来得及走动,只扶着昏迷的的紫琉璃怔怔地望着眨眼便出现在眼前的绝美妖冶的男子。 “她是我的人。” 嗓音刚落下,又是眨眼的时间,绝美妖冶男子的怀抱里便环着了昏迷的紫琉璃。 小丁和小香终于从沉迷于男子非凡的容貌中清醒,发现手中扶着的紫琉璃眨眼被他在怀里,不由地抽了口冷气,惊吓得不轻。 乍见男子非凡的容貌,水灵月着迷地看着他,可当他使这诡异的轻功时候,她马上震惊得回神了。 “请问阁下是?”水灵月放柔嗓音,轻声问道,风情百露。 天千夜像是没听到似的,温柔地拨开挡在紫琉璃双眼的湿发,轻柔地抚上那双紧闭的眼,自语地呢喃着:“紫儿啊!你可知道,本来打算就这么让你陷入地狱的,可我现在在做什么呢?明明是假装对你温柔,假装对你好,是为了让你爱上我的,可为什么结果不是我想的那样呢?你可知道答案?也许!” “请问这女子是阁下什么人?”水灵月受不了被人忽视的感觉,她沉住气再问道。 “……也许,也许我还没有玩够你,所以才不舍得你这么快下地狱……”自语的呢喃音缓缓飘起。 见天千夜这么无视她的存在,水灵月冒起狂然怒气,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无视她的!而他是第一个!该死!倏地,她手中的长鞭射向天千夜,冷气逼人,可出乎她的意料,长鞭离他咫尺的时候,他人竟已经在远远的地方了! 水灵月瞪大双眼,难以置信,他会拥有这般诡异的轻功。 天千夜抱着紫琉璃,望向水灵月,邪魅地泛起一抹嘲笑,转头施展轻功掠上上空,身形闪动两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水灵月冰冷地盯着天千夜消失的地方,愤恨地往地上一甩长鞭,该死!那个比她还美,比她还邪魅妖艳的男人竟嘲笑她!她会让他后悔的!! “小香,我知道那个男人的来历!”她冷声道。 “是,宫主!小香一定尽快查出他的来历!” ------------ 第十五章 后悔 水阁里,天千夜静静凝望著,沉睡的紫琉璃。虽然已经三天了,背部的伤也痊愈了**分,但因淋了雨得了风寒,至今,她还在昏沉沉。 指腹情不自禁抚上她苍白的脸颊,轻叹气,流露出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眼神。 门外的天嫣然见到了,没有进去打扰他,只是转过身背着门旁,想不不明白天千夜为什么要露出那样无奈的表情,也不敢相信他打破自己一向的风格,将个外人放在水阁里,何况那个外人还是他最恨的人:“哥竟把自己最恨的人放在水阁里……” “是啊。”门外的西门温也难以置信,当他看爷抱着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紫琉璃匆匆回到水阁的时候,就完全呆住了,连作梦都没想过爷会有这样的变化:“刚刚爷露出的那种表情是我第一次看到的。爷最近变得好奇怪。” “爷确实在变。”冷绿衣突然道。 天嫣然和西门温同时将目光转向冷绿衣,西门温迫不及待地问:“这话怎么说?” “爷虽然对紫琉璃勿冷勿热,但他对紫姑娘流露出的温柔眼神并不假。如果爷真的有这么恨紫琉璃的话,那么这三天他就不会亲自照顾紫姑娘,喂她喝药了。” 天嫣然思了思,确实觉得冷绿衣说得对:“对,哥这三天一直都在照顾紫琉璃,看得出来,紫琉璃对哥来说是特别的……” “这样才糟糕啊……”西门温突然叹了口气,伤感地道。 天嫣然看著西门温,因他的话,因他的伤感神情,心莫名不安地跳动:“门温,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就算爷真的以真情对待紫姑娘,但这并不代表紫姑娘会以同样的真情对待爷。倘若爷若是闯不了紫姑娘这关,恐怕受伤害的只有爷一个人。”冷绿衣微叹气,轻声地道。 “爷恐怕已经分不清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游戏里了。”西门温又叹了口气道。 这下,天嫣然完全听明白了,就算哥恨紫琉璃也好,爱紫琉璃也罢,到最后,哥还是那个受伤最重的人! 天嫣然瞪大眼睛摇头难以面对,她难过得望向水阁里的天千夜,哥,哥,不要爱上她,千万不要爱上她…… ………… 深夜,天千夜扒在床沿边沉睡。 忽然床上昏睡着的紫琉璃眼皮微动了下,无血色的嘴唇在动着:“君棠,君棠 …………” 她的梦呓惊醒了沉睡的天千夜,他忙靠近她嘴边:“紫儿,你说什么?” “君……棠……” 幽魅眼眸立即闪烁冰寒。 君棠? 天千夜心里默念这二字,觉得非常熟悉。君棠,君棠,尹君棠! “原来尹君棠才是你的梦中情人!” 冷冷地说着,忽地,抬起修长的五根手指在她脖子上,上下触摸,一贯的轻柔嗓音再响起:“真后悔啊!我真不该把你抱回来的。如果那时让你自生自灭,那该有多好……”他自语自语着,手腕不禁使上力气,五指骤然合拢,捏着她的脖子。 昏迷的紫琉璃感到一阵窒息,难受地无力地挣扎,脸色更加苍白。 “就让游戏现在结束好了,反正我也没输……”手腕的力气没有减少,反而继续加大,他冷冷凝着脸色已一片惨白的紫琉璃。 倏地,天千夜松手了,他捂着突然疼痛的心口,喘着气。 下不手吗?为什么见到她快要断气的一刹那,自己却莫名其妙地难受,就连久久不曾发作的心疾也一并发作了。 为什么会这样? 天千夜脸色苍白地跪倒在地,手抓紧心口处的衣襟,心口的剧痛源源不断,他呼吸得更困难了。“呃!”他痛苦地**一声,体力不支,身体就要斜倒在地上。 可是他没有倒在地上,反而被不知何时醒来的紫琉璃抱在了怀里。 “喂,天千夜,你没事吧?” 天千夜畏在她怀里,抬起眼眸凝望着她,流动着温柔,轻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就在你跪倒在地上的时候。”紫琉璃轻轻回答,眼神却在避开他的注目。明知道他的温柔是假的,但心里还是出现了莫名其妙的感觉。 “呃。”天千夜闭起眼痛苦地喘气,额头两际已流下冷汗。 “天千夜,你怎么了?”紫琉璃看到他好像忍受着极大的痛楚,及他嘴唇骇人的紫色,不禁担心他。 “叫,叫……门温……”他断断续续地道完,便晕倒在她的怀里。 紫琉璃吓得睁大双眼:“天千夜!” ------------ 第十六章 仇视 紫琉璃望着眼前紧闭的门,想到刚才为天千夜担心,她眼里蒙上了一丝困惑。 那个邪恶冷漠的天千夜,她为什么会担心他呢?到底是为什么? 紫琉反复地问自己,却依旧没有答案。 水阁内。 天嫣然忧心忡忡地看著床上昏迷的天千夜:“门温,哥怎么还没醒?你可不可以再输点真气给哥,好让他能快点醒来。” 西门温摇头道:“小姐,这行不通的。爷曾告诉属下,体质过弱或心脉受损之人万万不可对之强输真气,否则那人会承受不住而亡。何况爷患有心疾……” “该怎么办?哥的心疾多年不曾发作了,几乎让我以为哥的病已经好了,难道优昙花的药性失效了吗?”天嫣然看著脸色苍白,唇色淡紫的天千夜,心里一阵酸楚,顿时红了双眼。身为药王的后代,她却对医学一窍不通!曾经,很努力地看医书,学医理,却还是什么也没学到,她连门温绿衣都比不上,她这辈子永远当不成大夫,也无法该怎么治哥的病了。 “医书上有道,心疾之人最忌情绪激动,是不是紫琉璃说了什么才让爷犯病了?”西门温低下头猜道。 冷绿衣开口了:“刚才房内只有紫琉璃和爷,自从紫琉璃来了之后,爷似乎变得易怒了。” “一定是她!”天嫣然气怒地道,眼神冰冷地打开门走出水阁。 听见开门了,紫琉璃将注视远处的目光移向水阁前。 “紫琉璃,你对我哥做了什么?”天嫣然站在她面前冷冷地问。 紫琉璃对她前后态度相差甚大,当场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反问她:“天小姐,我能对你哥做什么呢?” “你,你还装蒜!”天嫣然盯着她,差点气得说不话来:“一定是你对我哥说了些难听的话,我哥的病才会发作!” “病?竟然有病就要治,何必留着害自己又害别人!” “你!”天嫣然自认先前对紫琉璃算是友善的了,但现在看她如此冷漠的态度,令她非常气愤也非常后悔曾经替她求情,想都不想,扬手就甩她一巴掌。 紫琉璃似乎早料到她一招,她迅速抓住天嫣然的手腕,清冷的眸子盯着她冷冷地道:“天小姐,我现在就向你说清楚,我没有对你哥做什么?而你哥对我做了什么?这些我无可奈何!但是,如果不是我,那么天千夜病发身亡就没人知道了!”语毕,她甩开天嫣然的手腕。 天嫣然冷哼一声,道:“这么说,我们还得感谢你不成?” “你要替天千夜感谢也行,像他这种人,感谢绝不可能从他口中说出!” “紫琉璃,你也好不到那里去!一个阴毒狡诈的人的女儿能好到哪里去呢!” 紫琉璃充满寒气的眼眸射向一脸嘲讽的天嫣然,不着声地扬起手就要往她脸掌下。 “住手!”冷绿衣抓住紫琉璃的手腕,冷冷地看著她“你当这里是紫府吗?竟敢随便动手打主人!” “啪!”天嫣然甩了紫琉璃一巴掌,她得意地睨着她:“真以为我哥会把你当成他的女人吗?你一天在神医阁,就没有选择的权力,你,只有被打的份!我哥说得没错,你紫府里没有一个好人,你该死,你爹更该死!亏我还想为你求情,是我看错了你!” 紫琉璃挨了一巴掌,头微偏,听到天嫣然说的话,清冷的眸子不由地更冰寒,这么说,无论她顺从他也好,忤逆他也罢,紫府都注定灭亡吗?他竟然不守信用? ------------ 卷二 ------------ 第十七章 心里话 “绿衣,把她放开。” 冷绿衣放开紫琉离的手。 天嫣然向紫琉璃走近一步,冷冷地道:“你走!不要再留在神医阁了!”她不能再留紫琉璃在神医阁了,她不能让哥就这样陷下去! 紫琉璃转过脸看著天嫣然,语气又冷又平静:“我还不能走!”她要留下来问清楚他是否真打算毁了紫府,如果真是那样,那么她先下手为强,先杀了他! “你不走?”天嫣然没想到紫琉璃会这么说:“你不回去通风报信,是想死在神医阁吗?” “我说不想死,你们会放过我吗?哼,明显不会,竟然是这样,我又何必再回去。” “你!你不走!也得走!”天嫣然气急败坏,推了紫琉璃一把。 “嫣然,住手!” 一声虚弱的嗓音透出威严。 冷绿衣,西门温和天嫣然大惊,纷纷回头。 “哥!” “爷!” 除了紫琉璃一人站在门外,其余三人已经走向天千夜床旁。 西门温将天千夜轻轻扶起,关心地问:“爷,您有没有好点?” 天千夜下床,推开了西门温的手,自他醒后,目光便不曾离开紫琉璃半眼,他一步一步地走向紫琉璃。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走!”天千夜来到紫琉璃身旁,这才将目光放向阁内的三人。 冷冽的目光让阁内三人忍不住战栗。 “紫儿,你说说,为什么不走呢?”他再度看向紫琉璃,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 “不走,是因为待在你身旁,或许你会考虑放过我爹,放过紫府。”她亦抬起清冷眸子望著虽然脸色苍白却不失魅力的他。 “那可知道我为什么不放你走吗?”他笑,轻柔地问她。 “不知。”紫琉璃垂下眼眸回答,他的心思,又岂能让她轻易捉摸得到?按人之常情,对仇人该折磨至死,可他却处处温柔待她。虽然时而冷时而热,但是他却没有伤她至深。 “你忘了,你我之间的游戏还没有结束,而且火炎花也对你的血起了依赖,若是没有你,那怎么行呢?”天千夜嘴边依然挂著笑,但眼里的丝丝温柔渐渐冷却。 “天千夜,你真的不放过紫府吧?无论我做什么?结果都一样,你不会放过我爹。”她冷冷地道,再抬起眼眸看著他。 “没错。” “那你最好此刻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先杀了你!” 看著她满眼的恨意和寒气,天千夜笑意更浓,但眼里没有半点笑意:“很好,紫儿,你真有几分像我。但是,不防和你谈谈我的心里话,毁掉紫府的事儿我已经搁在一边了,此刻我最的兴趣就是你我之间的游戏。”他靠近她耳旁缓缓地道。 紫琉璃眼中闪烁光芒,对他说的话半信半疑:“你方才说了不会放过紫府,你此刻说这些,你以为我会信吗?” “我也说过,那是我的心里话,你觉得平常话和心里话,你比较信哪个?” “哥,你不能留她在神医阁!”天嫣然再也忍不住跑到天千夜身边开口道。哥从来不会这样子的,哥从来不和她谈心里话,如今他却对一个仇人之女说出他的心里话,明显地,紫琉璃在哥心里的位置究竟比她这个做妹妹的还高!哥为什么就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呢? “嫣然,这是我和她之间的游戏,请你不要插手!”天千夜沉下脸,冷声道。 “是不是游戏,哥根本不清楚啊!哥,你一定要……” “够了!”天嫣然还想说什么?就被天千夜冷声打断了:“我的事,你不用管!走,回嫣阁去!” 天嫣然瞪了天千夜一眼,负气地转身离开。 “紫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的心里话和平常话不都一样吗?选择哪一个又有什么差别。” 阁内的西门温和冷绿衣不得不佩服紫琉璃的傲气,能和爷这样交谈的,她算是第一个。 “不,刚刚那些真的是心里话,只要,只要你爱上我,我真的会铙过你爹。” 紫琉璃低下头,脑袋开始产生混乱了,他眼神里的温柔似乎发自内心,还有他的话似乎也出自一颗真心。温柔迷人的他,邪魅冷血的他,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 第十八章 针锋相对 自天千夜对她说出“心里话”之后,便真的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或者更准确地说,在她面前才会判若两人,比以往待她更温柔了,就连献血灌溉火炎花也免了,天千夜这此等大变化,直让那三人目瞪口呆。当然,这也更让某人气极,对著她时,那眼里时刻冒着怒火,目光如冰,冷得令人发寒。但经过两天,这些对她来说早已经习惯。 此刻正是早晨,神医阁仍有雾气弥漫,晨风吹拂,带给人丝丝凉意。紫琉璃拉拢了下衣襟,往水阁门外走去。 在神医阁里,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她每夜与天千夜共眠的吧。千百个不愿,也挣扎过,但终是无可奈何。虽然名节在她的观念里并不是很重要,但是她真正在意的是此生她再也无法与君棠共结良缘。世上有哪个男子愿意娶一个残花败柳?就算君棠愿意,可她也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嫁给君棠啊! 紫琉璃刚踏出门外,廊道便有一位端著早膳的婢女朝她走来。 婢女见着紫琉璃,恭敬地曲了曲身子,道:“紫小姐,早。” 在神医阁里,还有谁不知紫琉璃在爷的眼里是特别的呢?虽然爷对紫琉璃有时好有时坏,但并没有真正地伤害她,所以见了她时当然识相地称呼她,而且爷也没有反对。 “早。”紫琉璃礼貌地颔首回应了下,同时看向婢女手中的早膳,迟疑地问:“这是……” “这是爷的早膳。昨个夜里,冷护卫已经吩咐奴婢把爷的早膳端给紫小姐,让紫小姐给爷送去。”婢女说完话后,便将早膳递给紫琉璃。 紫琉璃接过早膳,心里疑惑,冷绿衣为什么让她端早膳给天千夜呢?还是说是天千夜吩咐她的,这是天千夜自导自演? 想了片刻,发现婢女还没离开,紫琉璃又问:“那爷此刻在哪里?” “爷在内堂。” “好,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紫琉璃端着早膳朝内堂方向走去,走过曲曲折折的廊道,绕过几个假山后,紫琉璃终于来到了内堂,尚未踏进内堂,她便听到内堂里传来没有温度的二字――“不医!” 是天千夜的嗓音,难道有人来求医? 紫琉璃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外听着。 “爷,他早料您会这么说的,所以他出三十万银两买您的解毒银露丸。”西门温垂头道,眼睛偷偷瞄向主座上的天千夜。 天千夜右手撑著头,左手在身旁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著,他微闭眼,作考虑状,片刻,他才不徐不疾地道:“好,就做这笔买卖。” “是,爷!”西门温恭敬地退出内堂,踏出门外,侧头看见紫琉璃手中的早膳,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倒也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紫儿,是你吗?”天千夜的嗓音从内堂里传出来,又恢复一贯的轻柔。其实他早就发现她来了。 “是。”紫琉璃立刻应了声,便踏进内堂。 天千夜睁开眼眸,看见了她手中的端着早膳:“你想在此用膳?”他问得好自然,但紫琉璃才不相信他会不知道这应该是他的早膳。 “不,这是你的早膳。”紫琉璃没什么表情地回答。 “我的?”天千夜惊讶地瞪大眼睛,似乎受若宠惊。 紫琉璃微皱起眉头,天千夜真的很惊讶,似乎真不知道她会送早膳来,即使这样,她仍不相信他,只能说他太会演戏了。既然这样,她陪他演!“你不吃吗?” “不,我怎么会不吃呢?只要是紫儿端来的,我都爱吃。”天千夜微笑道,眼带温柔地凝向紫琉璃。 紫琉璃心里不屑,哼,这种甜言蜜语只会庸俗女子沉醉!“是吗?不怕我下毒?” 面对突然转冷的紫琉璃,天千夜依然嘴角挂著微笑,回答:“下毒对我是没用的,倘若你真要杀我,那就朝我胸口狠狠刺下去,我保证我一定会死掉的。” 紫琉璃转头撇开他的注视,他这是讽刺她吗?他就真的肯定她杀不了他?难怪他如此冷血无情,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看得如此不重要了,又怎么会在意别人的生死呢? 天千夜走下主座,走到紫琉璃身边端起她手中的早膳,舀起一勺尝了一口:“用完早膳,我们出去游玩吧。” 这句话不像是从他口中说出的,所以让紫琉璃很奇怪地看向他,但没有答话,因为她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第一次见到紫琉璃有如此逗人的表情,天千夜不禁失笑:“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听他这么一说,紫琉璃才发觉自己失态了,忙将端详他的目光移向门外的竹林上。 “你不想出去透透心?”天千夜又问。 “如果我逃了呢?”紫琉璃冷道。 “你不要总是围绕此话题。我不希望你这样,你现在要做的是爱上我,这也是我要的结果。” “感情的事本来就不能勉强的!你要我爱上你,可你却拿我爹的命,紫府的命运做筹码,你要我怎么爱上你?!再说,你一直被仇恨支配,这样的你还有什么感情可言?你要我怎么相信爱上你以后就不会痛苦了呢?!” 紫琉璃似乎被激怒了,不顾得什么?张嘴就大声喊道。 咣当一声响,令门外附近的下人心头一震。 天千夜倏地扔掉手中的早膳,他眼神渐渐冰冷,眨眼间,他的手指便紧紧捏住紫琉璃不屈的下巴:“我不防再跟你说一次心里话,如果以后你还是像现在一样没变的话,那么,我的筹码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下巴被捏得好疼,紫琉璃强忍着,就是不愿屈服,她也眼神冰冷地盯著他,咬牙切齿地道:“天千夜,我一定会杀了你!” (不好意思啊!要考试了,所以更得慢。但飘雪尽量更的!请支持飘雪哦!) ------------ 第十九章 酒后吐真言 啾! 倏地,一道杀气从紫琉璃身后袭来。 天千夜眼一凛,抱住紫琉璃迅雷不及掩耳闪过充满杀气的暗器,他看向门外:“谁允许你动手的?”他嗓音轻柔得令人发寒。 冷绿衣低下头,一贯的平静语调此刻添了一道冰冷:“她说要杀爷。” 天千夜放开紫琉璃,缓缓步向冷绿衣,待来到冷绿衣面前,啪的一声,他甩了冷绿衣一巴掌。 紫琉璃震惊得瞪大双眼。天千夜他……怎么回事? 血丝从冷绿衣嘴角逸出,右脸肿红,她仍是无表情,好像感觉不到痛。 “她是我的女人,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动她!听清楚了吗?” “是。”冷绿衣应道。 苏州城一大早就已经人流潮潮,热闹喧哗了,路旁摆著许多各种各样的摊子。天千夜和紫琉璃走在路上,出众的容颜吸引不少路人的目光。 紫琉璃目光无视地游移在摊子上,缓步行走,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天千夜早已注视她许久。天千夜眉宇一紧,神情浮现不悦之色,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紫琉璃回神,缓缓看了看紧抓著自己手臂的手,抬起双眸对视他,微微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天千夜,你干什么?” “你在想什么?”这才是他想要问的,一路上,她沉默不言,两眼无神,行走时,有几次险些被绊倒。 时间过了一会儿,没有得到紫琉璃的回答,天千夜的力道加重了些,语气转冷,且带有命令口吻:“说!你在想什么!” 紫琉璃对视他的平静眼神也亦和他一样渐渐变得冰冷,她奋力扯动扎开他的钳制,一口气道出:“除了想我该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爹,我还能想什么!” “哦?是吗?最好是这样,要不然背叛我的下场会很严重的。”得到她的回答,天千夜立即勾起了一抹轻笑,语气也变轻柔了许多。 背叛?他以为用这两字套在她身上,就可以完全控制她了吗?他能控制她的人,却控制不了她的心,所以她的心思著谁,她没必要告诉他! 阳光渐炽热,此时已到用膳时刻。天千夜和紫琉璃坐在客栈二楼的桌子旁,随行的西门温和冷绿衣则一如既往地站在天千夜身后。 二楼桌子几乎坐满了人,多多少少会有些热闹,但此刻却是鸦雀无声。过了一阵子,有些人交头接耳,隐隐约约听见――“那女的是外来人吧?……真美……” “……老天瞎眼了,那男的居然比那女的还要美上几分……” 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桌子边坐著三位面容不凡的男子,其中一名男子除了有双动人诱惑的眼眸外,还长了一张妩媚魅人的容颜,让人心生怀疑他是否男子。事实上,他真不是男子,而是女扮男装的水月宫宫主水灵月,她盯着远处的天千夜问道:“他就是药君?” 身边的小香亦是一身男装打扮,她颔首回答道:“是的,宫主。”查出药君的身份几乎花了几天的时间。 水灵月的目光似乎浮现迷恋,那双迷人妖艳的俊颜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迷人了,天千夜,她一定要得到他!想到此,她泛起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等了片刻,桌子上摆上全是清淡菜色,紫琉璃顿时觉得没有胃口,她及时叫住了刚想要离开的店小二:“等等,我要一壶酒。” 天千夜怔了怔,想问为什么?但最终没有说什么。 “啊?”店小二当场愣住了,在他看来,眼前这位美人应该是不会喝酒的,果然,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呃……那个姑娘,您要喝什么酒?” “随便,只要是酒就行。”她淡道。 “好,稍等片刻,酒马上送到。”店小二忙回答后,但匆匆地跑下了楼梯。 片刻后。 桌子上摆一瓶酒。紫琉璃替自己倒上了一小杯,举起杯子,仰头一口喝下。辛辣的味道顿时在口腔内慢慢散开。 天千夜在一旁看著,并没有想要拿筷子的举动,看紫琉璃连续喝了几杯酒,开始不胜酒力,迷茫的眼神渐浮起几分醉意。 “天千夜,你不喝吗?”她举起酒杯,头无力晃动地望著他。 “你喝醉了,为什么要喝酒?”醉酒的她看起来开心却又似乎藏着难过,他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 “你喝了,我就告诉你。”酒杯仍向著他。 “……” “我不会骗人的,你喝了,我就……就告诉你哦……”紫琉璃醉得无法说得那么直。 天千夜不语,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酒杯。 身后的西门温和冷绿衣脸色微变,双双走到的天千夜的身边,异口同声地阻止:“爷,不可!” “我的事何时要你们管!”天千夜冰冷地道出,不理会属下的阻止,仰头喝了下去。 西门温和冷绿衣不安地呆在一旁,紧张地看著天千夜。 初次尝到酒的味道,令天千夜不适地蹙起眉头,辛辣味在咽喉处,教他有些难受:“咳咳……” “爷!”两道充满担忧的喊声。 “退下!”天千夜冷声下令。 西门温和冷绿衣不甘愿地退回原处,同时冷冷地看向紫琉璃。 “呵呵……你不会……喝酒吗?”紫琉璃笑笑。虽然双眼醉意朦胧,但仍是将天千夜不会喝酒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喝酒?”天千夜又问了一遍,他从来不会把话重说的,这是第一次把话说第二遍。 “因为酒可以解愁啊……”紫琉璃笑著道:“可是……现在心里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的惆怅,心还是那么疼呢?谁说喝酒可以解愁的……举杯消愁愁更愁啊……”紫琉璃半闭眸,一手撑著透红的腮,一手则左右晃动手里的酒杯。 愁?疼?冷傲倔强的她又何时会在他面前喊疼了?又怎么会一一展露自己的痛苦和脆弱呢?此刻看到了这样的她,他竟无法言出心里的感觉。 仰头一喝,又是一杯烈酒,像是将难过全喝下肚,却怎么也阻止不了疼痛!重重地放在酒杯,她的表情充满了痛苦的压抑。君棠,君棠…… 或许是因为酒的关系,才会让她这么轻易毫无防备地想念君棠,从小她就决定和君棠生活在一起,这辈子永远不分开。可是?她的美梦毁了,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和君棠在一起了……已是残花败柳的她,再也不配在君棠身边了呀…… “呵……不可能了啊……”逸出苦涩的笑伴随呓语,忽视心里的痛苦,抓起桌上的酒瓶,仰头大喝,眼角渐渐滑下一滴泪珠。 看到她的泪,天千夜的眼神冰冷,心里产生了又闷又难受的感觉,第一次看到她流泪,她到底愁什么?竟愁到流泪? “你愁什么?”他抓住她的手腕,问她。明明打算不理她,现在他做的又是什么?他管不住自己的意志吗?就算是在虚假的游戏里,他还是要把‘她是他的女人’这句话当做说服自己意志的理由,这又是为什么? 紫璃璃看著天千夜,微笑,喝醉酒的她看起来是那么地温柔,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清冷:“我啊在愁一颗心呢……” “心?”这让天千夜诧异地轻轻皱眉。 “是啊!”酒喝了太多,紫琉璃开始感到无力,她像犯困地闭上双眼,扒在桌子上,依然喃喃地道:“一颗很温暖的心,我……真的很喜欢他……” “你很喜欢他?”一字一字道出,伴随毛骨悚然的冰冷怒气:“说!你到底喜欢谁!”天千夜抓著她的手腕,用力拉扯,毫无怜香惜玉。 身后的西门温,冷绿衣相觑一下,彼此有了默契。西门温上前一步开口:“爷千万……”本想说什么?却被天千夜挥手打断―― “我不会像上次那样窝囊!” 听天千夜这么说,西门温和冷绿衣两人倒松了一口气,西门温微垂下头,恭敬地退了下去。 即使被抓得很疼,但紫璃璃还是闭著眼睛,看不到天千夜此刻有多么令人心生恐惧,更没发觉他的冰冷怒气,浑身透出杀气,嘴里仍在喃喃道:“喜欢谁?喜欢君棠啊!除了君棠……我还能喜欢谁呢……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 第二十章 不愿求饶 紫琉璃的话音尚未落地,她身子便像闪电般被摔了几步远,还打翻了一桌的饭菜,桌边的客人白著脸,惊吓得纷纷逃离了桌子。 “呃!痛……”紫琉璃顿时痛吟一声,脸色苍白,她睁开双眼。 “啪!啪!”连续的响声响起,周围静得只听到围观的人在抽气。 天千夜在紫琉璃睁开双眸的刹那,他扬手甩了她两个耳光,狠狠地捏著她下巴,怒喊:“不知羞耻的女人!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你居然还想着其他男人!你居然背叛我!” 被天千夜狠狠地摔在地上,再加上两个耳光,剧痛侵袭著身体每一处,醉酒的紫琉璃早就清醒了许多,她无畏地对视天千夜冰冷得想杀人的目光,冷冷地道:“什么叫做我是你的女人?难道我身子给了你,就是你的女人了吗?你不要忘了,游戏就是游戏,它永远不可能变成事实!” 听她这么说,天千夜心里焰火更多了,胸口开始隐隐作痛,但他选择忽略,捏紧她的下巴,迫使她靠近:“但是,你心里想著其他男人就是背叛我!你这辈子想的男人只能是我!” 紫琉璃几乎用尽平生力气才能从天千夜手里扎开,退开了几步,身体痛得她站得摇摇坠坠。 天千夜紧盯著她,他没想到她还有力气挣开他,很好,看她还有多少能耐! 光影一闪,紫琉璃右脚袭来疼痛,她支持不住跪倒了在地。 “求我,我就给你止痛。”天千夜站在原处,勾起一抹笑,眼角悠悠睨向她。 紫琉璃痛得脸色已经没有半点血色了,她抬起头抿紧嘴充满恨意地盯向天千夜,没有求饶。 围观的众人见紫琉璃被如此折磨,眼里都露出同情与怜悯,想出手帮助,但是一看向天千夜邪魅骇人的冰寒容颜以及那双噬血幽魅的眼眸,就怕得不敢上前了。 “宫主,那天明明看到他很温柔地看著那个女人的,怎么这会儿像换了个人似的,竟如此冷血无情?”小香被天千夜的冷血无情吓到了,与那天她看到的天千夜作比较,现在的情景令她不解地问向水灵月。 “而且他还说她是他的女人,竟然是他的女人,他怎么下得了手?”小丁也想不明白。 “这不就证实了关于药君的传言了吗?冷血无情,果真是他的本性。你们不知道,药君可堪称冷血第一,无情亦是第一,就算是他爱的女人,他也一样下得了手。”水灵月依旧望著天千夜,缓缓地道。 “宫主,你要怎么做?药君着实令人恐惧,宫主要对付他,一定要小心才是。”小丁亲眼目睹天千夜的绝情,心里不由地为自己的主人担心。 “天千夜对上本宫主的味,本宫主看来要挑战极限了。”但是在挑战之前,她得先弄清楚那个女人究竟和他有什么关系,竟会让他眼中闪过恨意,思及此,水灵月望向紫琉璃:“小香,我要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 小香顺著水灵月的目光望去,望著紫琉璃回道:“是,宫主!” “怎么,还不愿求饶?”天千夜再问。 空气宁静,紫琉璃依然抿嘴不语。瞬间,她右手臂袭来剧痛,她忍不住皱紧眉头,紧紧咬住嘴唇,额前渐渐冒出冷汗。 “紫儿,你真的很倔呢!再不求饶,你会痛不欲生的哦!”天千夜说得轻柔,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根泛着银光的细针。 “待在你身旁这么久了,终于有了点像样的折磨。你要杀要刮,随你的便!”她早料到,他之前的温柔对待,怎么可能是真实的?一个人有那么强烈的恨意,怎么能轻易就消逝? 看到她如此的淡定,令天千夜想狠狠撕破:“那么你就不管你爹的性命了?” ------------ 第二十一章 在心口刺个伤 周围安静得仿佛只能听见自己平稳的心跳声,天千夜的话让紫琉璃沉默了,心里静静涌出了淡淡的悲伤,管也好,不管也罢,如果真的注定救不了爹,救不了紫府,那她又何必强求?罢了吧! 心里的悲伤,紫琉璃掩饰得很好,从她那淡定安静的容颜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她平静地道:“我不神而是人,人的忍耐总有个限度。到了再也忍不住的时候,人就会变得冷血无情了。”她不是在放弃,而是没有办法,也没有多余的能耐。 “你当真不管你爹的性命?”轻轻地又问,天千夜一点也诧异紫琉璃这样回答,因为他早就料到。可是他想确定那个人在她心里的地位是不是比她爹还要重要:“那么,尹君棠呢?尹君棠的命你就不管了吗?” “什么?……”听到‘尹君棠’三个字,紫琉璃再也无平静,惊慌隐隐浮现眼底。 天千夜的心里一个刺痛,他拿出她爹的性命威胁她也未能打破她脸上的平静,而尹君棠三字竟可以轻易令她如此惊慌,不用再问什么了,尹君棠在她心里果真占很重要的位置。 “你想怎样?君棠只是孤儿,在他很小时候,是我将他带回紫府的,所以他只是个外人,你和我爹的恩怨不关他的事。如果杀了我,杀了我爹,还不够泄你心里的仇恨的话,那你大可毁了紫府所有人!” 她不惜牺牲紫府所有人,也要维护那个尹君棠吗?呵!他没想到她竟比他更冷血无情!是了,他也是冷血无情的,但是,该死的!他为什么处处对她手下留情?为什么心里一而再,再而三因她变得无法平静?更该死的!他为什么不能容忍她为其他男人如此付出?! 愤怒在心里像海浪翻倒,胸口的疼痛已经冲击全身每根神经,令天千夜再也无法忽略地蹙紧剑眉,也令他脸色渐渐发白,本是红润的优美唇瓣也渐渐变得无血色。 一旁的西门温和冷绿衣见到脸色发白的天千夜,不禁提起了一颗心。 “爷,您千万别动怒。”西门温上前靠近天千夜身旁,紧张地轻声提醒他。 “走开!”天千夜怒喊一声,挥手推开他,但眼神依然阴郁地盯著紫琉璃,他走了三步,离紫琉璃近了一些:“紫琉璃,你有胆子背叛我,就该有胆子受惩罚!” 言毕,众人的眼前又是银光一闪,个个惊恐地望向银光射向紫琉璃的心口处。倏然,咻的一声,划破空寂,剑光闪烁,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一把锋利的剑就稳稳地定在了紫琉璃的面前,而剑身上静静地插著一根银针。众人不禁为紫琉璃捏了把汗,因为银针穿过剑身后仅一个手指头的距离就刺进了她的心口了,到那时她小命都保不住了吧! 如此胆大地救了紫琉璃的人是一位身穿白袍的英俊男子,浑身透著一股侠义气质,而他身边立著一位亦是身穿白袍的女人,那女人拥有一张脱俗清丽的容颜,让人看了,会莫名地平静,静静欣赏她特别的美。 “门温,绿衣,杀了他!”天千夜看了男子一眼,冷冷下令。 “是,爷!” “站住!”就在西门温冷绿衣拔剑执行任务时,紫琉璃大喊了一声,吃力地从地上站起来,拔起眼前的剑,慢慢指向她身边的男子。 西门温和冷绿衣疑惑紫琉璃的举止,拔剑的动作滞停了,渐渐退回天千夜的身边:“爷,她是不是要……”西门温心里猜测紫琉璃要找白云天算账,问料事如神的主子,但只问了一半,就被打断――“不是!”似乎清楚西门温想问什么? 天千夜冷冷地吐出两字。冤有头,债有主,冷傲的她必不会把账算到白云天的身上。 听到这二字,西门温便不出声了,望向紫琉璃,现在他只管看,因为爷的话一向很准。果然,不出天千夜所料――― “白云天,不管你那时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或是什么苦衷也没有,你把我捉来神医阁,我不怪你。但你竟捉我来此,你的任务也就达到了,现在你没资格管我的事!”剑锋指向白云天,紫琉璃冷漠已对。人总是自私的,她能理解白云天捉她到神医阁的苦衷。 剑锋垂下,紫琉璃望向天千夜:“天千夜,你不就想在我心口刺个伤口吗?我如你所愿!”道完,迅速举起剑狠狠地刺向自己的胸口,狠绝,没有一丝犹豫。 ------------ 第二十二章 忽然出现的汉子们 天千夜心里一惊,心急之下,使出轻功,闪到紫琉璃面前,及时抓住了她握剑的手。泛起冷光的剑锋离她胸口还有一寸,要是让她这么刺下去,铁定当场丧命吧!幸好及时制住了她。天千夜想至此,暗暗松了口气,但刚刚猛然冒起的心悸并未消失,反而渐渐引起心绞痛,他痛得喘了口,手无力地松开了紫琉璃。 面对眼前脸色苍白如雪的绝美得近妖邪男子,紫琉璃一动不动地盯著他,一语不发,见他身体摇坠,也没有动手扶他的举止。 天千夜深深凝了她一眼,心里满是苦涩滋味,她真是不只冷,还很傲。 “爷……”担忧的两声呼唤同时响起,西门温和冷绿衣飞奔到天千夜身旁。西门温扶住天千夜背部的手,暗自运功输进真气护住天千夜的心脉:“爷,拜托您平静下来。”冷绿衣微颤的嗓音轻轻在天千夜的耳边响起,一向沉静的她见到爷发病,她就无法静下来,天知道她有多担心,她这条命是爷给的,说什么都要保护爷一辈子。 “宫主,他是怎么回事?”小丁看著远处似忍著痛的天千夜,转头问水灵月。 “不知道。”水灵月老实回答,从起初到现在,她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天千夜,她发现天千夜对那个女人的感情似乎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客栈二楼静悄悄得,倏不知,似有暗涌流动。 街道对面一间茶楼二楼上,一桌靠近楼栏的桌子旁坐著一名青色衣袍男子,他端起茶杯,慢悠悠地酌了两口,然后放下茶杯,转头望向对面的天千夜。是的,没有人知道,他在此盯了天千夜有多久,突然,他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紫琉璃,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伤你,包括你自己!”天千夜推开身边的西门温和冷绿衣的搀扶,目光如炬地盯著紫琉璃。经过西门温暗自输进真气,他胸口的绞痛似乎减轻了许多。 紫琉璃依然一语不发地盯著他,但从她那双清冷的眼眸中却清楚地传达了她的忤逆。笑话!她自己的性命还由不了自己吗?他以为他是谁? 就在此时,楼梯传来一阵咚咚的响声,定眼一看,原来是五个身魁高大的大汉冲进了二楼,每个凶神恶煞的,粗糙大手还持著大刀,一看便知不是善类的江湖人士。平凡的老百姓这下还不吓白整张脸吗?转眼间,二楼一下清冷许多。 “天千夜!识相地就把《医毒无敌》交出来!”带头的大汉大喝,挥著手上的大刀,好像这样就能吓倒眼前的男人似的。 西门温和冷绿衣相觑一下,他们都在想著一件事,就是眼前这些大汉怎么知道爷的名讳,而且还知道爷的真面目,真正见过爷的真面目,也只有白云天,难道是白云天泄露了爷的身份? 传来两道冷光,白云天开口道:“不是我。”他们怀疑他,也不奇怪,因为江湖上没有几个人知道药君的名叫天千夜,只有他,不只知道天千夜的名,还见过他真正面貌。 “什么《医毒无敌》?”扫过一群充满杀气的汉子,天千夜笑著轻柔地道。 如此轻柔的嗓音,如此勾人心魂的笑容,汉子们不由得怔了怔,有片刻的分神,带头的大汉甩甩头,逼迫自己回过神,手抓紧大刀指向天千夜怒喝:“天千夜!你少装蒜!六年前你在紫府将《医毒无敌》偷走了!如今霸占六年了,也该拿出来现世了吧!” 紫府?天千夜眼光倏地冷冻,只见他身形一闪,五指便抓著了带头大汉的脖子了:“是那紫老头告诉你的?” 带头大汉惨灰著一张惊恐的脸,他根本来不及眨眼,自己的脖子就被人这样轻易抓著了,想到自己就要**断脖子,两腿不禁发软,浑身抖唆著,克克兢兢地回道:“是……是的。” “那他可告诉你药王的儿子是何人?” “没……没有。” “想知道是谁偷走了《医毒无敌》吗?”天千夜轻问。 “究竟……是谁?” 天千夜扬起一朵如花的笑,美丽却妖邪:“你去问阎王爷吧!”修长白皙手在离开大汉脖子时,大汉来不及闭眼就断了气,瞪大的眼瞳似不甘这样死去。 ------------ 第二十三章 打斗 四个汉子见自己的大哥被天千夜毫不费吹灰之力杀死了,个个露出惊恐,频频退后。 “回去告诉紫老爷,叫他不要造遥生事,否则他见阎王的日子会很快就到。”天千夜一眼扫过四个汉子,笑着道,看似对自己刚刚杀死的人命一点也不在意,仿佛从没发生过一样。 天千夜的语气极为轻柔,但是从他那双幽魅的眼眸中看不到一丝丝的情感,令四个汉子从心底发寒,冷汗涔涔,持刀的手因畏惧而微微颤抖。他们都明白,天千夜言意之下放他们一条生路,四个汉子默契相觑了下,朝天千夜点点头,便飞快地走下楼梯,活像逃命,就怕身后的天千夜突然反悔。 “站住!” 怎知,一声吆喝响起的同时,一道身影闪过,挡住了四个汉子下楼的去路。 其中,一个大汉子皱了皱眉头,口气相当恶劣:“臭娘们!找死吗?滚!” 紫琉璃清冷的双眸忽然染上噬血光芒,她举起手中的剑,对准四个汉子道:“要死,也是你先死!” “找死!兄弟们上!”汉子怒红了一双眼,一声令下,他旁边的两个汉子便立刻持著刀向紫琉璃砍去。这个汉子是老二,紫琉璃对他口出狂言,不给她点颜色看看,那教他的面子往哪里摆? 刀光剑影,紫琉璃和两个汉子打斗,她小心应战,凭著曾经尹君棠教给她几招致于人死地的剑法,她应战相当轻松。很快地,两个大汉子被她逼得无法应招似的,脚步开始凌乱,他们不顾得什么?盲目地举著大刀向前刺去。紫琉璃趁这个破绽,纵身一跃,避开前现的两把大刀,然后又飞快地旋过身体,往身后一划。 一旁的白云天担心紫琉璃一个弱女子,要如何对付四个强壮的大汉,本有意出手帮助的,却被宋情阻止了。当他看到紫琉璃打败了两个汉子,他才怔在原地不敢相信。 剑光刹那闪起,血随之喷散。 原本举刀刺向紫琉璃的两个汉子见紫琉璃躲开了,想转身再还击,谁知,在转身的一瞬间,自个儿的脖子便被紫琉璃一划,顿时血如泉喷散,瞪大的眼睛带着震惊与不置信,到死也不瞑目。 “三弟四弟!”汉子老二见自己的兄弟倒地身亡,悲喊一声,他将目光盯向紫琉璃,眼神狠毒,恨不得将紫琉璃碎撕万断:“我要你死!” 面对汉子浓浓杀气,紫琉璃很冷静,没有一点慌张,她举起剑挡住袭来的大刀,刀的劲度很大,虎口被震得隐隐作痛。大刀渐渐逼近她,她极力挡著。趁汉子不注意,她抬脚,往汉子腹部狠狠一踢,将汉子踢开了好几步远。 汉子吃痛地捂著腹部,怒喝:“可恶!”再提起劲抓著大刀砍向紫琉璃。 紫琉璃轻易闪过,来回几次,躲不开攻击的,就用剑挡着,但她没想到汉子的劲度会越来越大,好像杀不了她,誓不罢休。她深锁眉头,动作有些停滞,虎口早已变得麻痛,她明白 如果再不速战速决,那下一个死的人一定是她。 “爷,她为什么要杀那些汉子?”西门温不明地问。 天千夜望著打斗的身影,扬起深意的笑道:“她比我想像的还要冷还要傲。”而且还很聪慧。 “是啊。”天千夜没有明答他的问题,西门温不再多问,只是略有同感地道,紫琉的冷,确实和爷有几分相像,对生死看得极淡,对人也不会手下留情。 冷绿衣也在望著前面打斗的身影,眼神忽然变化了一下,转头看向爷问道:“爷,您不打算出手?” 优美的唇瓣挂著笑,天千夜凝著前面频频退后的紫琉缓缓道:“不了,她有能力打败敌人。”为了保护重要的人,她一定要赢,她心里应该是这样想的。 额际滑落豆大汗珠,紫琉璃显得有气无力,整个人看起来战得很疲惫,心里已经着急了。一个分心,手臂被划上了一刀。鲜血猛地涌出,她咬牙忍痛,捂住伤口,退后了几步。 汉子终于砍伤了紫琉璃,扬起得意的笑,跃身上前,大刀直冲向她。 紫琉璃惊了两秒,忙矮下身体,掠过汉子脚底的瞬间,手中的剑如箭飞出,刺向身后。 “啊!”随著一声痛喊,汉子倒地,背部还插著一把剑,不偏不倚刺中了他的心脏。 紫琉璃喘了口气,脸色苍白地瘫倒在地,微闭眼睛。这一战,她打得实在很累,她不知道自己也能像天夜那样轻易地杀死人,没有犹豫,也没有惭愧。原来自己的冷漠只不过是表面,而真正隐藏在骨子里的是冷血。 对面二楼倚栏而坐的神秘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望了紫琉璃一眼后,起身离开。 “宫主,那个女人的那几招剑法很厉害,但却看不出是哪一路的。”小丁奇怪地问。 “嗯,你说得没错。”水灵月道,深深地望了紫琉璃一眼,起身下令:“回宫!” 神医阁医阁。 “好像流了很多血呢。”天千夜仔细凝著她手臂的伤口,轻轻地道。 紫琉璃看著他冷冷地问道:“你说过游戏没有结束,你是不会动我爹的,你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天千夜扬起双眸,笑了笑,反问:“我怎么出尔反尔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想借刀杀人!我爹怎么可能知道你在苏州?” “怎么不知道?那些汉子口中的紫老爷指的又是谁?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我就是天千夜?” “绝对不会是我爹派来的!如果我爹知道我在你手上,怎么可能先向你要那什么无敌?” “是《医毒无敌》人人都想得到的宝贝,你爹或许看它比看你的命还重要。” “你胡说!要是我爹早知你是捉走我的人,又怎么会拖到现在?” “呵呵,好,算你说对了。”天千夜抬起她的下巴,凑近她绝美的脸,缓缓地道:“紫儿,我再问一次,尹君棠,对你真的很重要吗?” ------------ 第二十四章 成亲之谈 紫琉璃抿著嘴,不语。 “重要还是不重要?”天千夜勾起一道魅人的弧度,再次柔声问道。他知道,问她,只不过是多此一举,明知道尹君棠对她来说有多重要,但他还是要听她亲口说出。 “不重要。”紫琉璃启口了,回答他的却是违心的话。 “呵,是吗?”天千夜笑了笑,凝着垂下眼眸的她:“紫儿,你说谎了啊!难道是害怕我杀了尹君棠,你才撒这样的谎言吗?” “不是!”被他看穿了藏在心底的想法,紫琉璃绝不承认,咬牙否定。 “紫儿啊!你就不用再否认了!”天千夜勾起她的下巴,看进她眼底,唇瓣依然挂著笑:“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我也不想和你围绕此话题。我们成亲吧!” 紫琉璃闻言,诧异地睁大双眼:“成亲?” “是,成亲。”天千夜放下了她的下巴。 紫琉璃迅速低下头,脑袋似乎有点混乱,天千夜到底想干什么?她不是他杀父仇人之女吗?他为什么会想和她成亲?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目的,一定是!思及此,她脑袋的混乱平复了许多。 “怎么,你不愿?跟我成了亲,紫府就会平平安安,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哦。” 紫琉璃抬起头直视他的双眼,平时令人恐惧的幽魅冷眸此刻多了一丝温柔,看起来是那么地蛊惑人心:“为什么要和我成亲?你忘了吗?我是你的杀父仇人的女儿。”见识过他人有多冷血,有多无情,教她怎么相信这样的人会放下心里的仇恨。 “你不相信我?”他挑了挑眉,听得出来她不相信他。 “你认为我应该相信你吗?”她反问。 “呵,我可以对天发誓,可是” 顿了顿,他指著她心口道:“前提必须是,你心里想的男人只能是我天千夜一人,在成亲前,你必须将心里的那个尹君棠连根拔起!” “你不是在骗我?”紫琉璃心里还是不相信他,直直看著他,想要从那双突然变得真诚的眼眸里找出一点点的虚假,盯了片刻,她看到的是更多的笑意。 “呵呵,紫儿,你还要这样盯著我看多久?”她刚才的模样真的很逗,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不骗你,你可答应?” “好,我答应跟你成亲。”如果这样做能换来紫府的平安,那她愿意睹一睹。只要将君棠忘了,一切都好办,只要忘了君棠…… 天千夜满意地笑开了,就在此时,随著“碰”的一声,一道响亮的嗓音传来――“我不答应!”天嫣然破门而进。 天千夜皱了皱眉,冷声喝道:“出去!” “哥!你不可以和她成亲!”天嫣然指著紫琉璃喊道。 “住嘴!我和她的事,不用你管!” “哥!你为什么要和她成亲?为什么从游戏变成了成亲?你不是和她在玩游戏吗?难道你真的忘了爹是怎么死的吗?”天嫣然激动地大叫。 “啪!”天千夜想要抗拒什么?想都没想,脱手而出,甩了天嫣然一个耳光。 “哥?”天嫣然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从未打过她的天千夜居然打了她,而且还是为了杀父仇人之女打了她!怎么教她不感到伤心难过? 天千夜侧过脸,避开天嫣然投来的委屈又难过的目光,握紧拳头,极力淡道:“出去。” 眼眶温热,泪水流了出来,天嫣然转过头狠狠盯了紫琉璃一眼,拔脚跑出了门外。 紫琉璃看著天千夜,平静沉默的俊美容颜不知不觉地染上了一层悲伤,她的心毫无预兆地抽紧了一下:“你……”半晌,她迟迟地开口。 “出去。”静而淡的声音。 紫琉璃欲言欲止,最后还是默默地走出了医阁。 紫琉璃出去没多久,天千夜垂下双眼,跌倒在椅子上,揪紧心口处的衣襟。天嫣然的话像一支箭刺在他心头,爹的死也一幕幕闪过脑中。 他紧闭眼,痛苦地喘著气。是他亲眼目睹爹的死亡,他怎么忘记得了?六年前是他执著仇恨,才令自己成为最冷血最无情的人,而六年后,因为一个紫琉璃,他不再是冷血无情的人了,他想放下埋藏在心底六年的仇恨。他承认是自己爱上了紫琉璃,因此在爱情和仇恨之间,他情愿意选择爱情,放弃报仇。也许紫琉璃还不知道,在那场游戏里,他已经成了输家,不仅输了情,还输了心。他也不打算让她知道,因为他不想输得更加彻底。 “爷,您该用膳了。”冷绿衣踏进了医阁,提醒天千夜用膳。当她看到毫无血色的天千夜倒在地上时,惊吓得跑过去扶起天千夜,摇晃著:“爷,爷,您醒醒!” 天千夜仿佛从很远的地方听到冷绿衣的唤声,怎么奈,眼皮像千斤重,使尽力气也撑不开,头一偏,连最后一点意识也旋进了黑暗的漩涡。 水灵月三人行走在水月宫的途中,已恢复女儿装的她们正行在一道僻静的径上。每每经过水月宫途中,她们都会步行欣赏途中美景。这径上平常少有人经过,宁静却幽雅,春意盎然,偶尔飘著不知名的花香,令人沉醉流连忘返。而且道径旁还有一面湖,烟波浩淼,亦有如仙境。 但正在此时,一阵阵的马踏声远远传来,扰乱了这片宁静。两个不像是本地人的男人正正骑著马挥鞭喝驾,他们远远便望见了水灵月三人,三人妩媚美颜令他们垂涎欲滴。所以就在接近她们前,他们都默契地喝止马,跳了下来,带著轻浮的淫笑走到她们面前。 “放肆!竟敢挡路!”小丁见垂涎淫笑的两人挡在她们面前,不禁感到恶心反感。 “嘿嘿!不敢不敢。”其中一人嘿嘿一笑。虽然嘴里说不敢,却依然挡在她们面前,摆明不在意小丁的话。 “好狗不挡路,没听过吗?”小香沉著脸道。 “哦,这句话,我还真没听过。”另一个男人挑起一道眉,接口道:“哥,这个妞有点辣,够呛,我喜欢。”说完,伸出手摸向小香漂亮脸蛋。 小香一手挥开充满汗水臭味的手,退开两步,抽出剑指著那人怒道:“好大的狗胆!” “小香,住手。”水灵月在小香挥剑刺去之际阻止了她。 “是,宫主!” “两人想必是江湖人士,何不报上大名?”水灵月眨了下眼,风情妩媚。 两人被水灵月的风情妩媚扰得心飘飘,乖乖回答:“江南双煞。” 水灵月笑笑,迅雷不及掩耳地挥出手中的鞭子鞭向江南双煞。 江南双煞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士,在水灵月挥起鞭时,早已退开了几步远:“臭娘们!”江南双煞往地上吐了口水,盯著水灵月怒喝。 水灵月挥著鞭玩耍,斜眼睨向江南双煞:“在本宫主的地盘上撒野,有胆!哼,也不过是狗胆!” “妈的!咱们上!”江南双煞两人在江南一带,怎么说也算得上有些名气的江湖人,想不到到了外地,竟受到这等侮辱,叫他们如何不气恼,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 第二十五章 去天山 在江南双煞扑上来之前,小丁和小香早已挡在水灵月前方,准备应战了。 “小丁小香,你们退下,这种骄奢淫逸的人就由我教训好了!”水灵月冷笑一声,甩出鞭子,眼中已露出狠戾。 水灵月是苏州城令所有男人闻声胆寒的女魔头,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她一向最痛恨轻浮男人,对这样的男人下手从不手软,只有冷酷!可惜只在江南有些名气的江南双煞初来苏州,不知水灵月是如何厉害,下手是如何狠毒的一号人物。 呼呼,空气只听见挥鞭的声音。水灵月的身影如燕轻飘敏捷,江南双煞打得狼狈又疲惫,不出几招,江南双煞两兄弟各吃了水灵月一鞭,吃痛地捂著流血的伤口,退开了几步远。 “哥,这臭娘们的武功比咱还要高,再和她斗下去,咱输定了!” “可――”话没来得及说完,又是一鞭向他们飞来,江南双煞惊得连忙闪躲。但鞭来得飞快,他们根本来不及躲开,身上又多了一道怵目的伤口。 江南双煞痛得双双倒地,望著步步向他们走来的水灵月,顿时心生恐惧,趁水灵月没有太接近时,使劲力气旋身飞了出去。 “淫贼!哪里逃?”小丁,小香同时惊叫一声,连忙动身追捕。 “不用追了。”水灵月叫住她们,盯著江南双煞逃跑的方向,冷哼一声说:“本宫的鞭早已抹上了本宫特制的毒药,那两个淫贼迟早会成死人的,除非药君给他们解药,否则他们十日之内必死无疑!” 夜里,紫府一片阴沉黑暗,只有一间房里透著暗淡的灯光,那是紫老爷的厢房,从很早以前,他就开始点灯入睡了。 此刻,他满头冷汗,睡得极不安稳,蓦然,他睁开双眼,猛地起身。他被一个噩梦惊醒了,从来不做噩梦的他,突如其来地做了一个令他惊心恐慌的梦,他心头冒起了不好的预感。 “洪总管,洪总管!”他对著门唤了两声。 “老爷,什么事?”洪总管在门外应道。 “尹护卫回来了没有?” “回老爷,从上一次尹护卫出去***就再也没回来了。” “马上派人去找他回来!”希望尹君棠回来之时,还来得及。 “是!”洪总管应声之后,转过身离开门外。他派人在京城的每一处寻找,直到凌晨,他将尹君棠找到。 得知紫老爷像有急找他,尹君棠回到府里便飞快地往紫老爷的厢房方向走去。 “老爷,您找我?”他走到房外,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你还记得六年前的那个药王吗?” “记得。”尹君棠颔道,眼里有抹疑惑,老爷怎么突然提起呢? “当年我逼得药王的儿女跳崖,之后我暗中派人去找他们的尸体,但找了三天三夜,也找不到,当时他们生死不明,过了六年,我也当他们已经死了。可是?璃儿的失踪让我越想越有可能,是他们回来报仇了,是他们捉走了璃儿!”说到最后,紫老爷又恐又慌,在房内踱来踱去,不知所措。当年,药王的死只有他和尹君棠一人知晓,也是他拜托尹君棠埋葬药王的,事后,他也很后悔,他利欲熏心,失去理智,失去良心,才做出不可饶恕的事。现在,他的报应终于来了。 “如果真是他们捉了小姐,那为什么这么久没有消息?他们为什么要瞒著我们呢?” “他们一定是想让我着急,璃儿很可能在他们手上。走,现在我们就动身去天山。” 尹君棠迟疑地点点头,天山是他们的家,也只有老爷知道,他们会有可能在天山吗? ------------ 第二十六章 昏睡 水阁里传来天嫣然焦急担心的话―― “哥怎么还没醒?会不会有事?” “小姐,你别踱来踱去了,冷静下来,爷不会有事的。”西门温暗暗赶走心里的忧郁,打起精神安慰担心得一直在房里踱来踱去的天嫣然。 “你要我怎么冷静,哥最近老是发病,而且昏睡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我真的好担心,担心他就这么一直沉睡再也不醒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哥一定会出事的,我我不能失去哥……我不能失去哥的……”说到最后,天嫣然更害怕更担心了,看著躺在床上,紧闭双眼,脸色如雪一样白的天千夜,鼻子发酸,红了眼:“哥……” “自从紫琉璃来了以后,爷总是发病,那个紫琉璃真是爷的克星,爷真不该留她在身边!”冷绿衣开口了,语气冰冷,话中带著对紫琉璃的敌意。 说到紫琉璃,天嫣然也冷了起来,眼神变得狠绝:“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紫琉璃害的!她该死!我当初就不该瞎了眼帮她求情!早知道让哥折磨她到死!我要杀了她!”话音落地,天嫣然旋身踏出水阁。 西门温连忙追上去,拉住了她:“小姐,你不可以这么冲动!爷说过不准任何人动她的啊!” “你放开我!只要那个紫琉消失了,哥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她边喊边挥著手臂,想挣开 西门温的钳制。 冷绿衣踏出水阁,对著天嫣然轻声问道:“是吗?你以为只要紫琉璃消失了,爷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吗?现在的爷变化有多大,我们都清楚,你确定你这样做可以令爷恢复原来的爷吗?”现在的爷每分每刻都在受紫琉璃的影响,因为紫琉璃,一贯冰冷没有多少情绪的爷如今有了多种情绪;因为紫琉璃,从不吃早膳的爷却天天吃紫琉璃送来的早膳;因为紫琉璃,爷的病一犯再犯;因为紫琉璃,爷在游戏里输得凄惨,爷对紫琉璃的感情,或许紫琉璃看不到,但他们还看不出来吗? 爷,您这样真不值啊。冷绿衣在心中叹上一口气,默念一句。 “那你要我怎么办?紫琉璃留在这里,哥会被她害死的……”天嫣然放弃挣扎了,她何尝不明白,就算紫琉璃死了,哥也不会变回原来的哥。哥第一次将感情表现得这么明显,她早猜到哥会爱上紫琉璃的。她当初就应该阻止哥接近紫琉璃!他们是仇人,哥怎么可以爱上他恨了六年的人啊!哥要怎么办?紫琉璃喜欢的人不是哥啊!哥要怎么割舍这段感情? “也许紫琉璃会爱上爷也说不定。”西门温说得极轻,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其实他说出这句话,他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 “紫琉璃有可能会爱上我哥吗?真的吗?”天嫣然说著,心里也不确定,却希望紫琉璃爱上她哥。 “爷要和紫琉璃成亲,有可能爷是放下了心中的仇恨,那他们之间就没有仇恨,紫琉璃可能爱上爷吧。”思了一会儿,冷绿衣缓缓道。 “绿衣说得有理,小姐,你应该支持爷,不要在爷的面前提起报仇的事了。”西门温放开天嫣然,说。 “哥为了紫琉璃放弃仇恨,我没有关系。我决定了,我要让紫琉璃爱上我哥!”天嫣然边说边暗自下定决心。 “你能这么想,那最好了。”西门温笑著说,松了一口气。 “门温,陪我去一趟天山。”天嫣然突然抓著西门温的手说。 “天山?”西门温不解地看著天嫣然,说:“为什么?” “你这猪脑袋!你忘了天山有可以治我哥的病的优昙花吗?我总觉得哥体内的优昙花的药性可能失效了。”天嫣然忧心忡忡地低下头说。 “可优昙花三十年开一次,你……” “你不要说了!”天姨然出声打断西门温的话,就怕他说出一些不吉利的话:“只要有一点点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好,我知道了,可是小姐,我是爷的手下,只待在爷的身边,哪儿也不去。” “你!好,要是我冻死在天山,你就坦白跟我哥说吧!”可恶的西门温! “好了好了,我陪你去,但我把丑话先说在前头,十日之后,必须回神医阁。”西门温答应她。 “知道了,唠叨!”天嫣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 第二十七章 不是游戏是爱情 天黑了。 紫琉璃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这里的竹子比较多,紫琉璃前面正挡著竹子。白天,她透过竹群的间缝,看著紧闭著门的水阁,直到现在,她依然看著那间透著灯光的房子。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像只耗子似的躲在隐密的地方怕被人发现,她更不明白为什么站这里傻傻地盯著前面那扇紧闭的门。 或许是因为天千夜这次的犯病,大部分原因在于她,所以她才会站在这里担心他吧!紫琉璃心里想著,但立即被这样冒出的想法着实吓了一跳,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会心软的人啊!可刚刚她确实心软了! 思及此,紫琉璃脸上的表情又是害怕又是慌乱的,忙转过身飞快地走开了。 紫琉璃离开片刻,水阁的门突然打开了,冷绿衣走了出来,轻叹一口气,对守在门外的婢女道:“去叫紫小姐来一趟水阁。” “是。”婢女应声离去。 冷绿衣抬头望月,眼眉隐隐透著忧虑。 不过多久,紫琉璃走到了她身旁,淡淡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看得出来,冷绿衣和天嫣然一样看她不顺眼,但她不会像天嫣然那样表现得那么明显,也不会刻意找麻烦事刁难她。所以她突然找她,令她很惊讶。 “去照顾爷,我去煎药。”冷绿衣转过身,留下一句不冷不淡的话,便走开了。 紫琉璃看著冷绿衣的背影,转头看著紧闭的门片刻,终是推开了门,移步到那张床的旁边。 仍在昏迷中的天千夜冒著冷汗,像在做著非常可怕的恶梦,睡得极不安。紫琉璃静静凝著,轻轻抬起手,手自怀里拿出一条手工精致的手帕,轻柔地擦拭他脸上的冷汗。是在做恶梦吗?梦到什么了竟让向来邪魅冷血的他露出这种不安又似痛苦的表情? 倏地,脸色极为苍白的天千夜呼吸急促,泛白的手也紧紧揪住胸口,神情很痛苦,可是双眼却紧闭著,像困在梦中似的,醒不来。 紫琉璃像吓了一跳,忙退开一步,手一个不稳,手帕掉落了在地上,她看著天千夜几秒后,再走近床旁,担忧地唤道:“天千夜,天千夜。” “天千夜,醒醒!”唤他不醒,她抓著那只紧揪胸口的手,摇了一摇,当她触碰一片冰冷的时候,她不由地抽了一口冷气。他的手简直和冬天下的雪那样冰冷,顿了顿,她像惊觉什么?将天千夜上上下下全身摸了一片,她瞪大双眼,双手触摸到的冰冷,令她颤抖,她已经分不清是被那片冰冷冻到了还害怕了。她不知道一个人没有了温度还能不能活下来……天千夜他现在就像冬天那样寒冷,没有温度,他……会不会……当急立下,她转身跑出去唤人,但当她转身的那一刻,手腕却被一股冰凉的力量钳制了,她猛然转过头――“你醒了!” “你在担心我。”虚弱的语气,是肯定不是在问她,天千夜微睁眼眸,凝视她。 闻言,她浑身一震,渐渐敛去脸上多余的表情,恢复平常的清冷:“你说得没错,我是在担心你,因为我,害得你和令妹感情不和,因为我,害得你犯病,所以我担心你,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天千夜轻笑一声,好一句人之常情,方才明明看出她的惊震,她显然不明白自己为何担心他,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和她耗,他会等她认清她理不清的感情的那一天。 他松开她的手腕,笑道:“既是是人之常情,那就请你在我没有好起来之前照顾我吧!现在,扶我起来。” 因为梦到了六年前的那个夜晚,疼痛比以往来得突然也加重了,所以现在的他实在没有力气撑起身子。 她依他的话,将他扶起,然后退到一旁,看著他闭目运作调息,引她注视的是他那两片唇瓣异常的紫,她注意到了,每当他犯病的时候,那两片唇瓣都是紫色的。 “……你确定那是病吗?”久久,她突然问他。 “何以见得?”他反问,依然闭目。 “你的嘴唇是紫色,近乎黑色,你确定是病,不是中毒?” 他睁开眼,恰对上她那双认真的双眸:“按你那不笨的脑袋想想,我究竟是病了还中毒了?” “我不知道,我不像你懂医还懂毒。”没想到他突然睁开眼,在她注视他的情况下,与他对视,她感到别扭,忙别过头,避开他带笑的双眸。 “倘若我说,是毒,必须与女子交欢,才能解毒,你信不信?”他眼不眨地凝望著她的侧脸,轻声问道。 “原来这才是你要跟我成亲的目的!”清冷的眼眸沉了下来,声音也变冷了。 “呵呵……”笑声从他嘴角逸出,但他眸中却没有一丝丝的笑意,反而有一丝的疼痛掠过:“紫儿,打从你心里,就没有相信我吧!” 她沉默,目光不知移了哪里。 天千夜闭上眼,挂在嘴边的笑是涩的。本来下定决心做个无心冷血的人,今生为报仇而活,可到头来,仇报不了,还将自己弄得一身伤。原来他还是有心,还是不够冷血,否则他为何为她动了心,动了情?她,是情关,亦是情劫,他可闯得过?他和她之间的游戏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游戏了,因为他……爱她。 ------------ 卷三 ------------ 第二十八章 江南双煞求救 一夜过去了,紫琉璃在水阁里被天千夜那暧昧的眼神,还有时有时无的挑逗搞得恨不得马上拔腿跑掉。她也有疑惑过,为什么望进他温柔暧昧的眸里,她会感到退缩;为什么面对他那令人跌破下巴也不敢相信他会有挑逗的举止,她想逃走。想了很久,依然想不出所以然来,因此,她决定不再想。 “你走神了。” 腰间被一双手臂环著,她挣开,想退出他的怀里:“天千夜,放开!” 他埋头在她肩脖之间,吸著她散发出的独特清香,沉醉地闭上双眸:“不放,这辈子不放,生生世世都不放。” 她停下挣扎,一向清冷的眸露出震惊,他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呢?这辈子不放,生生世世都不放,多么像句承诺啊!可像他这样的人,一句承诺又算得了什么呢?她闭上眼眸,深呼吸了一下:“天千夜,放开我,天亮了。” “不放。” “你!”她使力挣开他的手,可任由她怎么挣,也不挣不开:“看来你已经完全恢复了,还要我照顾什么!放开!” 他扳过她的身子,低头凝进她的双眸:“紫儿,别想从我身边离开,我不想杀人。” 她一眼不眨地望著他,那张邪魅妖冶的脸庞上有著她从没见过的真诚,那双幽魅的寒眸有著常见的柔情,心,不由自主地卟通一跳,咋起的心跳声吓到了她,她忙别过头,双手不自主地抚著心口,那儿的声音响得让她忍不住抚著耳朵,此刻,她怕的是天千夜听到她那不寻常的心跳声。 “叩叩……”阁外响起了敲门声。 “什么事?” “回爷的话,有人求医。”婢女的声音从门外传进。 “是何人?” “江南双煞。” 江南双煞?紫琉璃闻言,眼里露出厌恶,那两个淫贼真是无恶不作!竟跑到苏州来了! 天千夜没有错过紫琉璃那一闪即逝的厌恶,他回道:“让他们在阁外等候片刻。”说完,他揽著紫琉璃,笑道:“梳洗一下,待会儿去见见江南双煞,看我怎么救他们。” * * * * * * * * * * * * * * * * * * 阁外,江南双煞王章、王基兄弟相互扶持著彼此虚弱得快要站不稳的身躯,从水灵月手上逃脱的第一天,他们才发现他们中了毒,看了几个大夫,都诊断不出他们中的是何种毒,他们偶尔从一位大夫口中得知神医阁药君是个医术毒术了得的神医,所以他们不眠不休地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神医阁,只求药君能救他们。现在,他们终于盼到,惊喜地望著倚在门旁的背影——“药君,求您救救我兄弟俩!”江南双煞老大王章扑通跪地乞求地喊道。 “药君,求您救救我们吧!”江南双煞老小王基也扑通跪下求著:“我们被妖女陷害,才中了奇毒,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管你们被谁陷害,要救,还是不要救,得看她。”天千夜的声音刚落地,紫琉璃冷著一脸出现在江南双煞眼前。 江南双煞愣了下,觉得眼前的清冷女子好像在哪见过,可一时想不起来,为了活命,没想那么多,向紫琉璃磕头乞求:“姑娘,救救我们吧!”江南双煞一向最痛恶向女人跪地磕头,可偏偏眼前的女人是他们唯一的救命药草,不得不磕头乞求。 “我为什么要救你们,知道吗?要我救你们,我还不如救一条狗!”紫琉璃睨了江南双煞一眼,冷冷地道。 “什么?!你这个臭婆——”王基刚想臭骂一顿,可没骂完,他的嘴被王章捂住了,他扯下王章的手,气愤地喊:“大哥!你在嘛捂著我的嘴,你没听到我们被一个女人侮辱了吗?!”他们兄弟最近走的是什么霉运!一向是他们侮辱女人,也只有女人求他们,可最近他们不但被两个女人侮辱,还要去求一个女人!他发誓,不杀她们,难以泄他心头之恨! “闭嘴!”王章大声斥喝,然后对紫琉璃道:“姑娘,我们是否有得罪过你呢?若是有,我们兄弟俩在此向你道歉。” “哼!在京城待不下去了,想在苏州玩玩是吗?瞧,还被一个女人弄得一身的狼狈,江南双煞也不过如此啊!”紫琉璃望著江南双煞,嘲讽他们。 “臭婆娘!找死!”王基气得滿脸通红,不顾有求于她,将手中的剑用力丢向紫琉璃。 “别!”王章想阻止,却已来不及。 虽然王基身中奇毒,但没到毒发时刻,内力依然保有八成,手中的剑丢出后,夹带劲气的剑锋直直射向紫琉璃。当剑锋快刺到紫琉璃胸膛时,有一闪光咋现,随著呓的一场,王基的剑砍掉了两段,咣当地掉落在地上。 冷绿衣收回手中的剑,站在紫琉璃身边。 王基瞪大双眼,不相信又是女人坏他的好事,想破口大骂,可喉咙一阵疼痛,到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王章见状,惶恐地望著天夜的背影:“药君,你对我弟弟做了什么?” “有胆骂我的女人,就有胆付出代价,滚,否则会死得更快。” 王章扶起王基,戒备地盯著那背影,心里忍不住恐惧,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伤了弟弟,就一定能杀了他们,他们还不走的话,怎么死都不知道。 潜伏在隐密的水灵月看到了这一切,她扬起嘴角,笑得又冷又毒。 * * * * * * * * * * 水月宫。 “拜见宫主!”水灵月从神医阁回到水月宫,众宫女见着了,齐声跪拜。 “起来吧!”水灵月坐上宫座,对身侧的小香道:“小香,那女人的身份查到了吗?” “回宫主的话,查到了。那个女人叫紫琉璃,她是京城里一个富商的千金小姐。” “你还查到了什么?” “我还查到药王曾为她治过病。” “药王?”水灵月双眸深沉了,像沉思著什么。 小香颔首:“是的,紫琉璃被药王治好后,一夜之间失了踪影。” “果然,药君和紫琉璃的关系不一般,原来他们是仇人啊!好,真好,越来越有趣了。你们都给本宫听着,见到江南双煞不要急著杀他们,我倒要好好利用。” “是!宫主!” ------------ 第二十九章 寻优昙花 “怎么这两日都没见着嫣然和门温?他们去了哪里?”正在用早膳的天千夜突然问起。按平常若不是他吩咐温风去办事,他是绝对不会离开他身边的,而嫣然不喜贪玩,不会整日不见踪影,何况是整整两日。 站在他身后的冷绿衣,迟疑了一会儿,才回道:“他们去了天山。” 天千夜放下手中的早膳,微微蹙起眉,冷寒的语气带着愠怒:“无知!优昙花岂能说有就有?!” 冷绿衣一惊,爷知道小姐和门温去天山是为了优昙花,可她少见爷为了小姐而生气。“爷,你为……” 冷绿衣想问原因,但深知他不喜欢别人过问,所以到嘴的话便停住了,不敢问出。 “若是泄露身份,惹来杀身之祸,那能怪谁?” 冷绿衣听言,吓一跳:“爷,没那么严重吧?”只不过去趟天山而已啊。 “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一双幽魅的眼眸闪过奇异的光芒,自上次从客栈回来后,他便知道自己被人盯住了。 冷绿衣又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神医阁来外人了,爷从不示真面目,所以就算以真面目现身在苏州城,恐怕也没人知晓爷的身份,我们怎么可能被人盯上了?”知晓爷身份的外人有两个,白云天和宋情。可他们属正人君子,且也答应过她绝不会泄爷的身份的。 “前些天,在客栈里突然出现的那些人开口便道出我的名,还向索要《医毒无敌》,那些人明显是外来人。在苏州城,知道我身份的人屈数可指,一些外来人又怎么可能知道我的身份?” “可他们说是紫老爷——” 天千夜挥手打断冷绿衣的话:“若他真知道我在苏州城,知道我劫走了紫琉璃,他怎敢派那几个无能的人来对付我?而且还明目张胆地向我要《医毒无敌》,这无疑是以卵击石。” “如此说来,要夺《医毒无敌》的是另有其人。”冷绿衣总算明白了,她心头一颤,急急问道:“爷,若是那人挟持小姐……” “我从不受人威胁!没有人能从我身上得到《医毒无敌》了!”像预知冷绿衣想说什么?他冷冷打断:“她若遭遇此劫,也是她的命!” 门外的紫琉璃垂眼听到他的话,不禁为天嫣然感到悲哀,天千夜竟冷血无情到连自己的亲妹妹也见死不救,血浓于水的亲情在他眼里也不过如此啊。 是怎么了?他们兄妹的事又关她何事,她又何必想这么多。她自个儿也知道,她也是个冷血的人,这会儿怎么会为天嫣然感到悲哀呢?不要想了,真的不关她的事。 思及于此,紫琉璃默默转身离开。 连亲妹妹的生死都不顾,冷绿衣听过再多的冷血无情的话,也不及天千夜这句话来得残忍。毕竟他可以善心地救下孤苦无依又无血缘关系的她,那他为何不可以救他的妹妹呢?这,这不合常理啊!这一刻,冷绿衣才发觉自己并没有想像中地了解天千夜。 “爷,若是换了紫——”冷绿衣噤住了,她看著倏地起身的天千夜,他散发出冰冷的杀气。 他转过身,幽魅寒冷的双眸盯上冷绿衣,像下一秒便会夺走人的心魂似的,身形一晃,他的手掌便握住了冷绿衣的白细脖子,力道渐渐加重:“我不想听到假设性的话!” “……是……”,脖子被他握在手里,随力道加重,冷绿衣渐感到呼吸困难,像快要窒息了。 “哼!”天千夜倏地松开手。 冷绿衣重获空气,倒在地上抚著脖子直咳嗽,抬起眼望向离去的天千夜,爷,你当真是为了一句假设性的话想杀我吗?不是为了紫琉璃? 天山。 冷风嗖嗖,寒雾茫茫中隐约有两道身影。 “我的大小姐,你找到了没有啊?都找了一天了!” 天嫣然睨了身边的缩著身体的男人一眼,一大早就在她耳边嘀咕,啰唆到现在,烦死人了!“西门温,你是不是男人啊!” “我当然是!”说完,还挺了挺胸膛。 “是喔!女人都没你长舌!”天嫣然没好气地道,别过头继续寻找她想要的东西。 西门温瞪了前眼背影一眼,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天渐渐黑了,天山的冷风依旧,刺骨的冰冷令身在雪山中的两人抖缩著身子。 “我的大小姐,我的姑奶奶,天黑了,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找!”西门温冷得牙齿直打架。 “烦死了!知道了,走吧!”被西门温一直唠叨着,又一整天没寻着优昙花,心情难免有些烦躁。但天黑已晚,她也不得不听西门温的话放弃今日的寻找。 两人回到天山外的一间简屋,身上的寒冷终于少了许多。 “小姐,你确定天山里还有优昙花吗?”西门温倒了杯热苶递给她。 天嫣然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暖了身子:“优昙花竟然在天山出现过,我就相信天山一定还有优昙花。” “你那是什么逻辑?我也相信天山是有优昙花,但是有没有是时间的问题,这个时候,优昙花有没有生长出来,我们一点都不知道。你这样瞎找有什么用啊?”西门温无奈地抚着额角,为天嫣然毫无依据地瞎寻优昙花感到无奈。 “我不相信,我爹能找得到,我为什么找不到?门温,明日一早,我们再寻寻看,我有预感,我哥的身体不如以前,我只有他一个亲人,我要替爹照顾我哥!我不能让他有事,你明不明白?” “我知道,可爷曾经服过优昙花,爷不会有事的!”西门温安慰她。 “哥前些日子,老是犯病,我确定他体内的优昙花药性已经减弱了很多。我们要尽快找到优昙花!”天嫣然放下杯子,眼里露出坚定。 (~~呼,终于抽出时间更一更了,小蓝,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吧??) ------------ 第三十章 威胁(上) “爷!爷!不好了!”充满惊慌的一道声音响在走廊上,正是从走廊的另一端传来,那是个婢女,正用小跑追上了天千夜。 天千夜眯了眯眼,他知道这个婢女是他唤来照顾紫儿的,她如此慌张,定是与紫儿有关。 婢女跑得有些气喘,到了天千夜身旁,忙低下头气吁吁地道:“爷、爷、紫小、小” “说清楚!”天天夜不耐烦地皱紧眉头,冷声喝道。 被这么一喝,婢女吓得脑袋又低了一层,竟也吓得将她要表达的话顺口而出:“紫小姐被人劫走了!” 身边突然变得很安静,婢女等不到他的回话,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因为心中无比的恐惧。在神医阁里,没有人是不知道爷对紫小姐有多特别的,爷唤她来照顾紫小姐姐的,如今在她眼下消失了,教她如何不恐慌? “何人?”语调骤然转为阴冷。 “咚”的一声,婢女两腿发软地跪倒在地,浑身抖擞著,因为恐惧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奴、奴、奴婢、不、不、” “留你何用?” 婢女脸色惨白,磕头哭喊:“爷,饶命啊!求求您饶了奴婢!饶了奴婢!” 连续的磕头声,声声的哭喊,在他眼中竟看不出一点点的怜悯:“该走了。”他轻轻说完这一句,婢女便双目暴睁,无声地倒在了地上,眼角的泪也无声地滴落,连带对生命的依恋也一并随泪而落。 “爷。”冷绿衣突然来到天千夜身边,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神情平静得早已见怪不怪。 “处理干净!”他吩咐完后,便运起轻功飘上了上空,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爷……”,冷绿衣脸上的一贯神情有了起伏,她皱眉,望著天千夜消失的方向,爷又一次撇下她一个人外出。 唔!她的头好痛! 紫琉璃醒来的第一感觉,就是头部痛得厉害!她慢慢睁开双眼,有些刺眼的光线令她难以适应,她再度紧闭双眼,然后她听到―― “大哥,那婆娘的话可信吗?” “那婆娘的话倒不像是假话,反正咱兄弟横竖都是死,姑且信那婆娘一回吧!这事若成功了,咱兄弟俩便可活命了。” 紫琉璃仔细聆听,觉得他们声音很熟耳,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他们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可是大哥,咱俩都见识过天千夜的厉害,你觉得咱有把握赢过他吗?” “哼!你怕什么?咱俩不是有筹码在手上吗?” 天千夜?筹码?莫非他们抓她,目的是为了对付天千夜?呵,愚蠢至极!他们瞎了眼睛吗?天千夜那种人怎么会受人威胁?紫琉璃扬起一抹嘲讽的笑,随即睁开双眸:“你们恐怕打错如意算盘了!” 他们转过身。 “原来是你们,难怪如此耳熟!” “怎么,几日不见,美人就开始想咱兄弟俩了?”一只肥油油的手托起她的下巴,发出令人恶心反胃的笑。 “我呸!”紫琉璃朝他吐了口口水,破口大骂:“淫贼!什么江南双煞!我看是江南淫贼是适合你们!” “妈的!”王基扬手重重扇了她一个耳光。 脸被扇偏了一侧,细嫩的皮肉哪惊得起这一耳光,不稍片刻,她的右脸颊便红肿了起来,嘴角流下一条怵目血丝,她扭头冷冷盯著王基。 ------------ 第三十一章 威胁(下) “臭婆娘!”王基被她这么冷盯著看,心情老大不爽,糟糕透了!扬手又要给她一巴掌,眼看就要甩到了她的脸颊上,却被王章出口阻止了―― “住手!她是天千夜的女人,别惹太多事!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引天千夜出来吧!” “不用想了,我估计他还窝在神医阁了逍遥自乐呢!”紫琉璃扬起冷笑,她压根不相信天千夜会出现,就算出现,也是来看好戏的,他那种没有心的人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你肯定?”王章盯著她问,她嘴角的冷笑似乎断定了某种事实,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老实和你们说吧!我是他的杀父仇人之女,你们觉得他会来救我吗?难道你们还不清楚天千夜是怎样的人?” 王章摇头否认,对于紫琉璃的话还有些质疑:“不可能,你和天千夜是仇人的话,你不可能还活命到现在。” 紫琉璃笑了笑:“你们有多了解天千夜呢?他难以捉摸,高深莫测,他到现在还留我活命,谁又晓得他究竟有何目的?” “不可能!天千夜一定会来的!哥,我相信那个婆娘的话!”王基一口笃定地道。 “可是……”不知道是否因紫琉璃的一番话,王章心里已不像初始那般平静,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丝忧虑与不安。 倏地,周围的气氛突然诡异起来,明明炽热的日头在上空,却无缘无故起了一阵冷风,卷起地上的枯叶。这样诡异气氛令破庙里的江南双煞冒出了冷汗,一想到天千夜那身诡异轻功,简直可以说是出神入化,让人防不胜防!他们死死盯著庙外的动静,一刻都不敢眨眼睛,慢慢地退到紫琉璃身边,各自一手抓起她,走出破庙。 “天千夜!出来!不要装神弄鬼的!”王基紧抓著紫琉璃的手臂,心里深信有手上的筹码在,天千夜不会乱来的。可是想归想,王基还是产生了恐慌。 紫琉璃瞧了一眼手臂上微颤的手,轻笑一声说:“呵,你们的手在抖呢!”换层意思是说,她在笑他们胆小。 江南双煞岂有听不出来,王基恼怒成羞地瞪她一眼:“妈的!住口!” 周围静静,没有听到天千夜的回复,王章心中更慌恐,额前滑下滴滴冷汗,他对著前面树林,对著空气大喊:“天千夜,出来!我们好好谈谈!绝不会伤害你的女人!” 呼呼的风起声,周围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晰,倏地,地上的数张枯叶再次随著一阵诡异的风卷了起来,再来就是一道阴冷无比的嗓音――“你们,已经伤她!” 江南双煞惊得睁大双眼,盯著前面。他们根本就搞不清楚天千夜何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此刻真正见识到他的诡异,他们已经胆寒得浑身颤抖了,眼前的天千夜比第一次见到的还要令他们恐惧! 天千夜静静伫在原地,神情悠闲地倚在一棵树旁,幽魅的眼眸望向紫琉璃一眼后,扫过江南双煞,嘴角弯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却不语。如此妖冶温柔俊美的他,令人难以想像方才那道阴冷的声音是自他口中发出的。 此等非凡的容颜犹如天上仙人,美得令人沉迷难以移目,但江南双煞却视他如地狱魑魅,害怕眼前那个有著一双幽魅的双眸却扬起一抹温柔的笑的他,他们四目紧紧望著他,深怕他杀他们于无形。 一刻过去了,没有风声,仿佛一切被静止似的,上空的炽日正散发著热气强光。只见江南双煞已被晒得汗水淋漓,湿透了全身,与树下的天千夜相反,他一身的清凉自在。 “天千夜,想要你的女人,就拿《医毒无故》来交换!”急性的王基一刻都不愿等了,开门见山地对天千夜喊道。 “凭什么?”天千夜嘴角那抹笑并未褪去,反而笑得更深。 王基王章惊愕,异口同声地喊道:“她不是你的女人吗?!”难道那婆娘是在骗他们?! “是啊。” “那就快拿《医毒无敌》交换!不然我就杀了她!”王基急急喊道,开口威胁天千夜。尽管他心里对天千夜十分畏惧,但仍不怕死地威胁他,拿起手中的刀搁在紫琉璃的脖子上。 “哦?那就,试试看吧!”他笑出声了,抬起修长的手优雅地理了理发丝。 江南双煞没想到回答他们的竟是这么一句毫不关心,没有因为自己的女人身处危险而感到一丝的慌张的话。他们真的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被天千夜静静地望著,觉得下一秒就会不知不觉被他送下地狱。 即使脖子上搁著一把刀威胁著她的生命,见到江南双煞慌张失措这一幕,紫琉璃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我早说过的吧!他只会杀人,现在,终于感到真正的恐惧了吧!”生也好,死亦罢,她压根没想过指望像他那种人救她,连救亲妹妹都能答得如此绝情,又怎么可能会救人! 她的笑声让王基听了超极刺耳,愤怒地扬手再次甩了她一个耳光――“住嘴!臭女人!” 望著江南双煞的眼眸渐渐冰冷,嘴角的笑已经不见,只见他身形一晃,伴著见卷起了数片枯叶,随及,一声声惨烈的痛喊声响在寂静的午日中,惊得树林里的鸟儿们纷纷飞起。 当紫琉璃回过神时,才发觉自己正被天千夜搂在怀里,心中震惊自己何时被他救下搂在怀里的。 “啊――啊――”又一声声的痛吼,惊醒了她的震惊,她忙推开天千夜,退后几步,转身看著极为痛苦的江南双煞,没有受伤,也没有流血,却像有千万刀地刺在他们身上,痛苦得在地上不断翻滚!天千夜究竟使了什么功夫,不到半刻便让武功不弱的江南双煞便倒在了地上要死不活的? “紫儿,要动手杀了他们吗?”天千夜又从她身后揽她,轻柔地问。 总是这样被他无声无息地抱著,可她还是不习惯,想挣开又抵不过他的力气,只好强忍著任由他抱,她用平静地声音回答他:“该死的人总会死。” “呵,难得紫儿有这份菩萨心肠啊!”他笑,顿了顿,松开手,走向江南双煞身旁,接著说:“你说断他左手还是右手呢?”还是断右手吧!竟敢伤她两次! “什么?”她怔了,一时之间还没弄明白他的话。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捡起地上的那把刀――刚才搁在紫琉璃脖子上的刀,闪著冷的刀,在炽光更刺眼。他点住不断翻滚的王基的穴道,低下头在他耳旁轻轻喃道:“你呢?死罪免了,但活罪难逃,真是豹子胆啊!竟敢用同一只手伤了我的女人……” 动弹不得的王基惊恐地睁大双眼,因为他此刻才知道天千夜早就发现了他们在破庙!天啊!他们惹上了如魑魅的男人!王基惨白著脸,吓得无血色的嘴唇抖出两字:“饶……命……” 天千夜扬笑,相当欣赏这恐惧的脸,缓缓举起大刀,眼不眨地砍下了王基的右手臂,血,顿时溅在他那张妖冶俊美的脸庞上,更添重了他的邪气! “啊――”更响更惨烈的痛吼令人听了都忍不住打颤了。 何况紫琉璃还亲眼所见!她猛然倒抽冷气,脸色变得苍白,这一刻的天千夜令她打了个冷颤,今日她才真正见识到他的残忍,他的冷血! (欢迎各位读者发表意见!谢谢支持!) ------------ 第三十二章 心慌意乱 水阁。 “还痛吗?”他轻轻抚著她的右脸颊,问她。 她摇摇头,方才他为她擦的药简直神奇得不得了,才抹上,不稍片刻,便消了红肿,他真如苏州人传言的那样神! “怎么不说话?”他捧起她低垂的脸,凝望那双清冷的眼眸:“在想什么?” “你怎么会来?”他会出现救她,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前阵子才夸你聪慧,怎么这会儿却变得愚顿?”他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她看著他,等他接著往下说。 “你忘了,我和你说过我们要成亲的,你是我的妻,我又怎么会不救你?而且你也答应了,但是,你还笑得出来!这么无视自己的性命!”说到最后,他的语气由温柔转成愠怒。 “当时是你在怂恿他动手的,所以在死前,我只想嘲笑那两个淫贼。”她没忘记他说的那句“那就试试看吧”。 “你的不信任蒙蔽了你的眼睛,所以你才看不到我想救你。那是我想让他们感到恐慌,分散他们的心神。”他实话告诉她。 可她一点也感觉不到他想救她,她不相信:“那我是不是该感动,感激药君一时的菩萨心肠!” “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他微皱眉头,心中感到一丝无奈。 “不用说,你,我永远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她的话似乎激怒了他,他捏著她倔强的下巴,咬牙迸出一句:“不想明白?为什么?”他气!气她不在意他! 她盯著恼怒的他,不回答反而问他:“下一秒,我是不是变成第二个江南双煞?” 她的话像盆冷水浇息了他满腔怒火,他猛地放开手,退开一步:“你,什么意思?” “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若有一天我像刚刚那样激怒你,你会砍了我的脑袋吧!如果我不问你,你是不是打算杀了我?” “不,不会有那天的!你应该知道我不会杀你的!”他迅速拥紧她,看见她那张平静无起伏的脸,眼里带著慌乱:“你问懂不懂,我才要问你懂不懂,为什么你不懂我?为什么不相信我?我待你不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他将下巴抵在她肩膀上。他的温柔,他的情,甚至他的心,全都给了她,仍然换不来她的信任吗? “你……”她没有听错,她听出了天千夜话中的痛心与脆弱,她怔然,这样的天千夜,教她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随便说说―― “别跟我说那是你的心里话。” 谁知他却道:“紫儿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向仇人之女透露这么多心里话,不觉得不妥吗?”心里突然涌出了异样的情绪,她感觉她和天千夜的关系在冥冥之中变了许多。 “不,因为――”话吐到嘴边,他却嘎然而止。 “因为什么?”她自然地接话问他。 “因为,你是我的妻。”他没告诉她真正的答案,他知道一句‘你是我的妻’在她心里代表不了什么?可他在心里却代表著爱她,爱上她之后,他在仇恨与爱情之中纠搁了许久,最后他选择了爱情,为她,也为他。 她不答话了,而他也没再说。 紫琉璃任由他静静地抱著,周围静得只听到阁外风吹动树叶飒飒的声音,时间在静静地流失。 天千夜微闭双眸,鼻尖闻著他再熟悉不过的发香和体香,突然他仰起优美下巴靠近她耳旁,呼气,摩擦,此举像极了挑逗,弄得紫琉璃痒痒的,浑身不自在,她想要挣开他,却被他紧紧拥在怀里。 “别这样……”她越是挣扎,越是被他抱得紧紧的。 “紫儿,我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突然开口,同时停下挑逗举动。 他停下挑逗,她亦停下挣扎,问他:“什么问题?” “你喜欢我。” 紫琉璃身体猛地僵硬,因他的话睁大双眸,像受到了惊吓,却也像警钟在心里敲了起来,激起了慌乱:“你胡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没胡说,你是喜欢我的,只是你没发觉。” “不要再说了!”她抚住耳朵,不愿再听到从他口中说出有关她喜欢他的话!她喜欢的是君棠!一直都是!她怎么会喜欢上他! “你为什么不承认?承认喜欢我有这么难吗?既然喜欢我,就要在意我,不是吗?” “承认什么?我不喜欢你,要我在意你什么?我不喜欢你!”她激动地大喊。 他凝著她,看著那双清冷明亮的眼眸,轻叹一口气:“算了。”他转身走出了水阁,也许是他看错了,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她喜欢的人一直就不是他。 天千夜走后,紫琉璃才软倒在地。 她在慌什么?激动什么?她是不喜欢天千夜的,那么,为什么要慌呢? ------------ 第三十三章 那抹笑意 自从那夜紫老爷做了恶梦后,便立刻快马加鞭了三天,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天山。由于他不愿太多人知道六年前药王一家三口一夜消失的事实,因此他只带了尹君棠在身边。那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幸好当年他把那件事掩避得很好,否则早就引来血光之灾,也许早已不在人世了。 此刻正是傍晚,看到前面的简屋,紫老爷已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马,快速往简屋走去。 尹君棠也跟著跳下马,伴在紫老爷身后。 “有人来了!”屋内的西门温看向门,警觉地道。 天嫣然颔首,表示她也察觉到了。 在紫老爷推开门的前一刻,西门温和天嫣然早已跳出了窗外,隐藏了身影。 紫老爷推开门,看到屋内并无一人影,往日累积的忧心更加深了:“没有人,怎么会这样?他们会去哪里呢?” “老爷,您确定是他吗?”尹君棠问出多日憋在心里的问题。 “除了他之外,我没有与人有过结。不是他,还有谁?”六年前那个人在他面前跳下深渊,留下那么一句令人发毛的话,现在恐怕要灵应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些日子以来,他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倘若他真要报仇,恐怕小姐已经遭到不测了。” “不会的不会的!”紫老爷慌张地摇头否定:“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璃儿,现在璃儿肯定很痛苦!君棠,你真的要快点找到璃儿,我怕她会挺不住。”紫老爷想起那双令人发寒的眼眸,以及那充满邪气的眼神,他几乎想像得璃儿在那个人手中是怎样的下场了! “老爷,我知道了!”尹君棠神情平静,可心里早已因紫老爷的话涌出了更多的不安。 来到天山,找不到任何线索,所以在天色快黑之前,紫老爷放弃寻找蜘丝马迹,反回京城。 隐身在暗处的天嫣然两眼紧盯著他们离去的背影,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拳,努力克制内心燃起的仇恨,要不是肩膀上有只手紧紧按住她,前一刻她早已忍不住动手了。 “你不该阻止我的!”天嫣然冷冷地盯紧前面的背影,咬牙地道。 “你怎么回事?爷已经放下仇恨了,若你杀了他,那么紫小姐会怎样?爷和紫小姐以后会怎么样?你有想过吗?” “我……知道了……”听完,她垂下头,心里胀起的恨意一下子泄了。 水月宫。 “啧啧啧,比本宫主上次见到的还要狼狈啊!”水灵月居高临下地睨著地上的两个血迹斑斑的男人,带笑的语调里丝毫不隐藏浓浓的嘲讽。 “我们失败了……”倒在地上的两个男人正是江南双煞,老二王基断了一臂,已痛得说不出话来。只有老大王章弱弱地道,显然他也受伤不轻。 “嗯,我知道。” “你知道?!”王章很吃惊水灵月这样回答,不禁恼怒她把他们兄弟俩当猴子一般耍玩:“水灵月!你知道,既然还要我们去送死?!” “呵呵……你们早晚都要死的啊!要不是本宫主给你们一个求生的机会,也许你们早就去见阎王了,还能在这儿和本宫主说话吗?” 水灵月的话让王章想起了他们和她交易的事,马上问她:“那解药呢?”当初说好的,只要他们照她的话去做,就会给他们解药的。 “解药?什么解药?”水灵月装傻地望著王章,明知故问。 “你要我们做的事,我们都照做了!你既想反悔?!”王章怒指水灵月,气得差点要昏过去。 “呀呀,你那么气做什么?你们把事情搞砸了,还想要解药?” “你……你到底想怎样?”见水灵月没有给解药的意思,王章不禁缓轻了愤怒,连态度也变得唯唯诺诺。 水灵月似乎很满意见到王章这样的表情,笑著道:“要解药可以,只不过你们还要为本宫主做一件事。” “难道你还要我们去杀天千夜夺《医毒无敌》?” 水灵月摇头:“不,一件事非常简单的事。先给你们半颗解药,事成之后,再给另一半。”转头对小香道:“带他们疗伤。” “是,宫主!” 望著被搀扶离去的江南双煞,水灵月的眼眸闪著不寻常的光芒,嘴角扬起一抹令人猜不透的笑意。 ------------ 第三十四章 成亲 又连续在天山找了两日,天嫣然不禁心灰意冷了。这一日的傍晚,她忧心忡忡地坐在桌旁,柳眉紧皱,神情渐渐疲惫。 “小姐,我们回去吧!”西温门来到她身旁,像叹息般对她道。 天嫣然紧紧握住茶杯,即使此刻心灰意冷,但她还是不愿放弃心中那一点点的希望,只听见她平静地回答:“不,我要继续找,找到为止!” “要是真的有,早就找到了!”又怎么找到这么多天,连个花影子都没有呢? “不!一定有的,只是我没发现而已!”天嫣然猛地摇头,笃定地道。 “小姐,我知道你担心爷,可是你要对爷的医术有信心啊!难道以爷的医术还治不了自己的的病吗?” 天嫣然转头望向西门温,眼里隐隐浮起泪光:“自古医者不自医,就算哥的医术再厉害,也难免会有意外,不是吗?”即使哥的医术再怎么高明,她也不能忽略这种可能性。 “我知道,但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放弃爷有能力医治自己的希望啊!不要担心,爷会没事的,何况爷还有柳爷。”西门温知道她的忧心,轻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是啊!我几乎忘了还有师父。”师父不仅医术高明,连毒术也有不浅的造诣,哥不能自医,还有师父在。 “所以,与其在这儿干担心,还不如早点待在爷的身旁来得好。我们也出来够久了,是该回去了。” “嗯。”天嫣然点点头,心里已经不再担心得厉害。 正当他们回苏洲的途中,天山那边突然来了三个身躯壮硕的男子。从他们穿着打扮上看,似乎不是中原中人,三人的耳朵只一边佩耳环,立于中间的那个人,他前额宽广,眼睛像突出的杏仁一般,目光锐利,上唇有浓密的胡须,面目略显威严,更多是狠冷。 “教主,那间屋好像很久没人住过了。”右边一人用恭敬的语气对中间的男人报道。 “嗯,我们先回去。”中间的男人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教主是要回匈奴还是待在中原?”左边一人跟在身后,轻声询问。 “找个地方换上中原的衣着。”中间的男人目光似乎更锐利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越少人知道越好!” 倏不知,他说这句话的同时,早已被身后远远地伏在树梢上的黑衣神秘人盯着了,黑衣神秘人只露出一双漆黑眼眸,透着凌厉的目光。只见他不解地自语:“毒鹰教?他怎么会找上这儿了?” 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神医阁,清晨时分,天嫣然和西门温都洗去身上层层灰尘,此刻天嫣然正坐在厅堂上喝着茶解渴,她旁边的冷绿衣轻轻说了一句,让喝著茶的她立刻呛着了。 “咳咳……你说什么?”天嫣然瞪大眼看著冷绿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话。 而西门温听了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也不相信地望向冷绿衣:“绿衣,你说什么啊?” “你们没听错,爷今天要和紫小姐成亲。”冷绿衣又淡淡地重复刚才的话。 天嫣然放下手中的瓷杯,环顾周围,呐呐地道:“可是?可是怎么没有喜帖?还是说没有张罗好?这未免太快了……” “是啊是啊”西门温猛点头附和。 “爷说不用了。” “为什么?”天嫣然和西门温异口同声。 “嫌麻烦。” 这三个字让异口同声的两人同时傻眼。 “成亲是大事,更是女人人生中的最重要的一件事,这怎么能如此草率?”天嫣然跳下椅子,急急地道。瞧她又急又不满,好像成亲的主角是她似的。 “紫小姐她无任何异议。”冷绿衣实话道出新娘子那边的情况。 “就算紫小姐无异议,爷也不应该这样做,这毕竟关乎诚心。如此一来,紫小姐铁定信不过爷的心了。”西门温摇头叹气道。 “是啊!我去找她谈谈。”天嫣然说完,拔腿就往外跑,跑的方向是――水阁。 水阁里,屏幕后,两道身影紧粘,房内充满麝香味。 “唔……”浓重的呼吸随着娇吟逸出:“天千……唔……”那道娇小的身影,在挣扎,原来并不是自愿地“粘”在那道祈长的身影。没来得及说完话,便又以一道吟声划上了句号。 那道祈长身影的主人――天千夜一手将紫琉璃紧紧抱著,不让她有挣扎的余力,另一只手紧紧按住她的脑袋,不让她乱晃动,影响他亲泽她的纷芳甜蜜,却顾不上他背后那两只手不满地拍打他,但无防,不痛不痒的,并不影响他。 半响,他发现怀里的人儿已不再挣扎,因为他看到她快因窒息而昏阙了,猛然推开她。 “咳咳!”紫琉璃重重咳了两声,并大口大口地呼吸,很快地,她从窒息里醒过来。 “世上有哪个傻瓜被人吻着却不会呼吸的?”天千夜轻笑一声,凝视白皙脸颊透着微红的她。 “我明白你的意思。”她呼吸顺畅,口吻淡淡地回了一句。她岂有听不出他口中的傻瓜说的是她? “紫儿,从今日起,你就真的是我的妻了。”他托起她的下巴,认真地望那双清冷明亮的眼眸,轻声询问:“所以,将来的日子,你的心可会有我的位置?” “你的位置?”清冷明亮的眼眸立即浮起一丝震惊,随即闪避他的认真注视。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这一刻,她不禁慌了起来,因为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你慌什么?不知道怎么回答吗?”她那闪烁不定的眼,让他看出她的慌张失措,他再问:“你真的不可能喜欢我吗?”难道她的心真的全让尹君棠占了,再也容不下第二个? “天千夜,我为何答应与你成亲,你应该知道的。”她对上他的眼,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如果不是为了她爹,还有君棠的性命,她就不会答应与他成亲了。 “这就是你不可能喜欢上我的理由?如果我告诉你,我以他们的性命逼你成亲只是一个小小的手段,而真正的原因是――”几乎快要说出口,却下意识地噤住了。该告诉她吗?告诉她真正的原因,因为爱她,所以只想与她白头偕老。可是爱一旦说出口,他在她面前,便没有一点赢的机会。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当初说玩游戏的是他,此刻说成亲的也是他,他有时候有温柔深情的一面,有时候有邪魅残酷的一面,他高深莫测,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或许他真的当她是报复工具,直觉告诉她不能轻易相信眼前这个妖冶绝美的男人! “好,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吗?成了亲之后,我不许你的心装有另一个男人!”他附在她耳边,轻柔的嗓音有着魅惑人心的魔力,可微寒的语调,令紫琉璃微颤。 “我知道,我允过你。”要忘了君棠,是尽早的事。 “很好,紫儿。”他抬起修长好看的手,曲起无名指柔柔地抚著她的脸颊:“以后我们便同生共死,我生,你亦生,我死,你亦相随,可好?”既然得不到她的心,那就得到她的人,甚至她的命,这样何尝不好? “好。”毫不犹豫地允诺,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生死相随,她竟允诺得没有半点犹豫,足以令他欢喜地将她拥在怀。 他们的相拥,恰被赶到水阁的天嫣然碰了个正着,她忙转身,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脸上有红晕,显然羞赧。 轻咳声惊扰了他们,天千夜先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开口训起她来:“你还知道回来?还傻到单身前往天山!” 天嫣然怕怕地缩缩肩,用无辜的眼神望向沉着脸的天千夜道:“门温也一起去了,而且我不傻,天山里有。”顿了顿,望了紫琉璃一眼,才又道:“总之,哥很清楚我去天山的目的。” “要是有,此刻就不会空手而归了!我的事,你就别操心,难道你信不过我的医术吗?” 惊觉他的语气转冷,天嫣然忙点头如捣蒜:“信得过信得过!” “你来水阁有事?”他突然转移话题。 “哦,今天是你们的成亲大喜日子,怎么能没有喜帖呢?一点喜气都没有!大嫂,你说不是?”最后一句话,她冲着紫琉璃一眼。 紫琉璃被“大嫂”两字,弄得脑袋有点转不过,好半晌才回神:“我没意见。”贴喜帖,不过是增添喜气。 “那拜堂呢?”喜帖免了,那拜堂总不能免吧! “紫儿,你介意?”他问今天的准新娘。 “不介意。”她回答。拜堂不过是成亲的一个过程,不拜堂,她一样会成他的妻。 “吓?”不是吧?这这这算哪门子的成亲啊?她无语了! “将来你成亲,想怎么张罗神医阁都随你,还有事吗?”念在她叫“大嫂”二字如此顺口,已经完全接纳她了,他就大方地让出神医阁,随她摆布。 “呃?”怎么扯到她身上了?“大哥,我……” “还有话说?”天千夜眼一凛地瞟向她。 “没话。”天嫣然摸摸鼻子,自讨没趣。等她成亲,一定要把神医阁张罗得妥妥当当,搞得喜气洋洋。 ------------ 第三十五章 闯宫 水月宫――寝息宫殿里。 “他们成亲?!”水灵月听到小香上报刚探得的消息,有点儿吃惊地道。 小香点头,将今日探到的消息又道了一遍:“是的,宫主,今日是天千夜和紫琉璃的成亲日子。” “跟仇人的女儿成亲,天千夜在玩什么把戏?”水灵月低头自言自语,不解天千夜与紫琉璃成亲有何目的。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宫主,他会不会是爱上了紫琉璃啊?”一旁的小丁开口道出心中大胆的猜测。 “爱上?不可能的,天千夜可不是一般的英雄啊!他是冷血没有感情的男人,怎么会爱上人呢?何况那人还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水灵月自以为了解天千夜,非常肯定他是个没有爱没有感情的人。 小香也点头赞成道:“宫主说得有道理。” “小香,除此之外,你还探到了什么消息吗?”水灵月再问道。 小香颔首如实禀告:“回宫主的话,属下还得知两日后,他们准备前往京城。” “前往京城?”水灵月又遇上个不解的问题。 “嗯,还有一点令属下觉得奇怪,他们成亲的时候,竟没有喜帖,没有拜堂,这完全不合习俗。” 水灵月听闻,挑下眉,诧异的神色只在妩媚诱人的脸上片刻便消失了,然后徐徐地道:“这倒不奇怪,没有喜帖,没有拜堂,这不是说明天千夜并不想娶紫琉琉吗?”既然是这样,那么前往京城只有一个目的吧?水灵月暗暗在心中沉思。 正当此时,一道充满慌张的声音传进寝息宫里―― “不好了宫主!有人闯进水月宫了!” 声音落地,一宫女现身在宫殿门外,雪白雪白的霓裳沾上豆大的血,看起来有点悚目。 “来者何人?”相较宫女,水灵月显得镇定,语气不徐不疾地问道。已经很久没人敢闯她水月宫了,当年,那些视她为女魔头的正义派一一被她打得落花流水后,就再也没人敢宣言要为人除害了,说是为人,其实是为男人除害,因为她水灵月厌恶男人,只要被她遇见的看 不顺眼的都会死在手上。今日竟来了个不怕死的人! “回――”宫女没有说完往下的话,因为她胸腔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一把剑穿过,瞪大的眼睛没来得及闭上,便倒地断气了,旁边立著一男人。 水灵月寒著眼打量著前面的男人。虽然他身穿中原衣服,但是他面部轮廓并不像中原人。 “你是谁?为何闯上水月宫?”水灵月冷声质问,暗暗准备应战。 “废话少说!把东西交出来!”男人没有回答水灵月的话,只是冷冷地道。 一向厌恶男人的水灵月见男人竟无礼对待她,也没有什么耐性,狠狠甩舞著不离身的鞭子,跃起身与男人开打。她边狠狠地将鞭子甩向男人边气愤地喊:“狗男人!本宫主要让你知道本宫主是不好惹的!” 赤手空拳的男人被水灵月那脸戾气慑到了,小心应战,不敢轻敌。 两道身影从寝息宫斗到宫外的一片空地,连过百招,两人却是势均力敌,不相上下。水灵月和男人斗成一团,在他们周围流淌著强劲的气流,令旁边的小香小丁及宫女们无从近身,唯有观战。 许久,因两人的体力流失,打斗的速度缓了下来。虽然如此,但两人还是极力对打,谁也没赢谁。渐渐地,男人有点力不从心了,体力流失加上赤手空拳的他明显占了下风。倏地:“呼”的一声,鞭子无情地甩过他的手臂,形成一道怵目惊心的血痕。 男人吃痛地捂著手臂,瞬间退了几丈远,停下了这场战,颇佩服地道:“中原里难得有此等武功的女流之辈,实在难得啊!” “啪”的一声,水灵月甩动著鞭子,唇角扬起冷笑,样子看起来很冷血。“不觉得说这话太迟了?”她看到男人手臂上的伤口变成骇人的青黑色,唇角边的弧度扩得更大了。 “你这毒倒毒不成我的。”男人瞄了伤口一眼,对著水灵月笑道。 男人说完此话时,水灵月的笑渐渐冻结了,因为她看见了男人手臂上的青黑色慢慢诡异地变成了红色,像转变一般的皮肉之伤,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 众人不禁瞪大双眼不敢相信所看到诡异的现象! “你到底是什么人?”水灵月盯住男人,再次冷声质问。这个男人中了她必死无疑的毒,还能安然无恙!而且还能将毒化为无毒!他绝对不是简单人物! 男人哈哈笑了两声,终于报上自己的名号:“毒鹰教教主,伊稚斯!” “毒鹰教?伊稚斯?”水灵月陷入了片刻沉思,她听闻毒鹰教是专门研制奇怪的毒药的,还精通蛊术,但毒鹰教建在西域,教主是匈奴人,他为何跑来中原?又为何闯上她水月宫?她记得自己没惹上这号人物啊! “你的毒固然厉害,但教主的毒更厉害,再斗下去,你未必羸得了我,想好了就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吧!”伊稚斯道。 水灵月闻言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阁下口中的东西究竟为何物?” 伊稚斯嘿嘿了两声道:“人人都想得到的《医毒无敌》你会不知道?” “《医毒无敌》?”这下,水灵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对伊稚斯问:“阁下是如何得知《医毒无敌》在本宫主身上的?” 伊稚斯不怕老实告诉她:“是一位神秘人。” “想必你被人利用了!《医毒无敌》根本不在本宫主身上!” 伊稚斯的表情微变,望著水灵等著她说下去。 “《医毒无敌》在药君天千夜身上!此人武功诡异难测,凭我一人之力是不可能从他手上夺过《医毒无敌》的!” “此话当真?”伊稚斯狐疑地道。他初来中原,并没有将事情调查,但她说得并不像假话,他到底要不要信? “千真万确,你若不信,可以调查清楚。” “那为何那人要陷害于你?”伊稚斯已经相信水灵月的话,他不过是不明白那人的用意。 “也许那人跟本宫主有仇吧!所以才想借贵教主之手杀了本宫主!” “你和那人之间的恩怨,本教主可不想管,你会不会也要夺《医毒无敌》吧?”《医毒无敌》可是人人梦寐以求的宝贝,他可不相信她不想要。 “本来是要夺的,但本宫主的毒不如贵教主的厉害,怎么斗也斗不过,不如就此放手,助你一臂之力,帮你夺得《医毒无敌》,你看如何?”水灵月笑道。 “宫主……”小香出言,马上被水灵月一个凌厉眼神噤住了。 “好!本教主就等候你的好消息了,哈哈……”伊稚斯仰头大笑,转身离去。 盯著伊稚斯远去的身影,水灵月的眼神愈发阴沉。她没想到竟有人要除掉她! ------------ 第三十六章 去京城 两日后的清晨,未散去的薄薄的青雾漫绕在整个神医阁,周围静觅得很,只有几声鸟啼断断续续地清翠地响起。 “你为什么不让我跟著?”一道不太响的女音忽然打破了这片宁静。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听起来有明显的指控和怒气。这道声音是天嫣然发出来的,本是一大早就起来收拾好一切准备跟著天千夜去京城的她,被天千夜一句“留在神医阁”全都白费了。她都已经不把紫琉璃看成仇人了,当然也不会记恨她爹,难道她那声“大嫂”还不够表达清楚吗?还是哥不相信她,担心她闹事? “没有。”答她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两字。 “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非要跟着!”天嫣然的语调口硬且坚决。 “嫣然。”天千夜突然抬起眼眸盯著天嫣然,那双幽魅的眼眸有著平静,加上轻轻的语气,天嫣然了解那是危险到来的预兆,心中冒出了久违的畏怕,她扁扁嘴,不甘情愿地转身:“留就留!”然后施展轻功很快消失了。 站在一边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冷绿衣见天嫣然离开了,才迟迟地问:“爷,那我……”冷绿衣这样问,是她有预感爷不会带著她。 天千夜挥挥手,示意她别问,然后淡淡地道:“留下来。” 冷绿衣垂下头:“是。” 当青雾散去之际,一马车已渐渐远离了神医阁,正前往京城的途中。 西门温坐在马车前驾著马。车内,天千夜与紫琉璃并肩齐坐,一路上,天千夜只是闭目沉默,令紫琉璃觉得今日的他有些反常,至少与平常的他有些不一样。 紫琉璃转过一直侧著的脸,抬起眸看了他一眼,他依旧是安静地闭著眼,她又转过头,静静地望著车窗外的景色,外面的景色值得欣赏,但再怎么样,都不是她眼中的焦点,她一贯清冷的双眸透著平静,其实她此刻内心如海浪般波涛汹涌无法平静。 马车赶得越快,就说明前往京城的时间就会越短,越是靠近京城,她就越是无法平静,这是她离开京城这么久了第一次回去!她开心得快要跳起来了! 成亲的那天,他说要带她回京城,当时她除了震惊外还有更多的疑惑,她问他:“为什么?” “你不是想你爹了吗?” 当时的他只是笑笑地反问,她看到了那双令人发毛的幽魅眼眸充满了温柔的笑意,没冰寒,没有邪气,是一双很吸引人的眸子。 可即使如此,她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一切,仍是不相信他说的话:“你娶了我,还想找我爹报仇是吗?” ------------ 第三十七章 黑衣人 他摇摇头道:“不是报仇。” “那是为什么?”她追问,因为她心里没有一个去相信他的理由,又或许他内心令人难以捉摸,她不敢去相信他。那……如果是这样,她一直追问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可她为什么还追问,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说过了,他是你爹,你离开京城这么久了,你不想见到他?” “你别忘了,他是我爹,但也是你的仇人。”他会变得体贴人了?她不相信。 “紫儿,他是仇人,可你是我的妻。” 当时那句若有若无的喃语却清楚地传入她耳朵里,令她怔住了,那句话的含义,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因为她爹是他的仇人,而她却是他的妻,所以他那样回答,无非说出他的选择,他选择他的妻而不是仇人…… 她承认有点感动,正是因为这小小的感动,所以她首次允许自己的心去信任他一次,所以此刻,她不担心他是找爹报仇,有的只是更多的兴奋! “开心吗?” 在她思绪沉之际,她耳边响起一道嗓音,首次打破了沉默。 她一惊,转过头看著他问道:“你什么时候醒了?” “一直醒著,看你想得入神,才没打扰你。”他笑,回答她。 “……哦。”半晌,她才回一字,就忙垂下头,不去看他的盛满笑意的眸。方才她差点掉进了那勾惑人心的黑眸里了,他对自己这样笑到底有多少次,她已经数不清了,只是她知道,要是再看下去,一定会被他勾了魂去,幸好她有很好的定力。可她何时受他影响了?紫琉璃拧了下眉头,迷惑地想著。 “开心吗?笑一个给你夫君看看。”他依旧笑,凝著垂下头的她。方才见她呆愣了一会儿,想必是对他着迷了一下吧?开心就要笑,他想见她笑,想想过去,他真的没见过她真正对他笑过呢。 “我,我……”不知为何,听到“夫君”二字,她极不自在,脸颊还微微发起烫来。 “不用了。”见她吱吱唔唔半天,天千夜当她不愿笑给他看,不想勉强她,失落,刺痛瞬间涌进胸腔。 听了,她倒是松了口气。 车内又恢复了安静,马车走了一会儿,西门温忽觉一股诡异气氛,那种是气氛是他熟悉的——杀气!他忙喝住马,马车一顿,停了下来。 “爷。”西门温神色有异地朝身后的马车唤了一声。 “来者十人。”那股强烈的杀气,天千夜也发觉了,而且还能知道来者是十位,这全因他拥有的嗅觉比常人敏感百倍,他是根据来者散发的数种气息辨别的。 紫琉璃也是习武之人,那股强烈的杀气,她自然也感觉到了。当她听到天千夜能如此断定来者有十位,心里感到疑惑。 果然不出所料,马车停下了半刻,前面便涌出了一排朦著脸,只露出一双精锐寒冷的眼,不多不少,正好十个。 “爷要如何处置?”西门温询问。虽说爷以药君身份确实惹恼不少人,但是却没几个人见过爷真正面目的,今日却出现了想置爷于死地的黑衣人,爷会留下一个活口吧? “死,不留活口!”淡淡的口音,竟蕴涵了一股无法察觉的嗜血气息。 一旁的紫琉璃像早料他会如此说,一点儿也不奇怪,倒是西门温满眼诧异,不留活口?难道爷不想查出幕后指使人吗? 他诧异归诧异,没再多问,点点头:“是!” 在幽僻的道路上,透著安然的空气里,响著兵器相互碰撞的“当当当”声音,刀光剑影,闪烁不断。 西门温弧身一人,对付数位黑衣人,緾斗了一阵后,其中五个黑衣人迅速跃身,退离了与西门温打斗,飞快掠往马车,将之包围。 他们见马车内的人无任何动静,心里不敢放松紧剔,因为他们心知肚明,车内的人极不易对付。他们持著剑慢慢靠近马车。 忽然咻的一声,很轻,却能在一片混乱的打斗中清晰地传进黑衣人们的耳里,他们不禁一颤。车帘微微掀起,靠近马车前方的两个黑衣人忽觉虎口刺痛,手中的剑猛地落地!两人惊恐地瞪大眼,捂著痛处,意识到诡异与危险,忙退离马车,但只来得及退了两步,身体便如被点了穴道僵在原地,然后慢慢地倒在地上,两眼空动空动。 其他三个黑衣人在那两个黑衣人退离之前早一步退离了马车,他们面面相觑,眼里无一露出恐惧的,亲眼看见同伴没动半点武力就轻易被天千夜杀了!这已经让他们极度恐慌了!更令他们万分畏惧的是——天千夜居然不用眼睛看也能清楚地轻易地用银针射中对方的死穴!这无疑是他想杀死一个人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黑衣人们心有灵犀地意识到这点,全都冷汗淋漓,频频退后,持剑的手已经颤抖。 车内,天千夜牵起紫琉璃的手,问她:“怕吗?” 紫琉璃摇头:“不怕。”如果有一天,他要她的命,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因为她对生死看得淡。 天千夜笑了,直觉他方才问她是多余的了,从她脸上可以看到从容淡定,真看不出她哪里害怕了,何况她本就不是轻易害怕的弱女子呢! 掀开车帘,他和她一同下了马车,垂著的眸倏地冰冰抬起,一一扫向前面的三个黑衣人,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 第三十八章 不远处,西门温杀了与自己緾斗半天的最后一个黑衣人后,马上奔到天千夜身边,他连续杀了五人,在他脸上竟看不到一丝疲惫。 三个黑衣人已暗暗揣测到西门温的功力有多高,不自觉地又往后退了三步。 “杀!”天千夜淡淡地命令道。 命令一出,西门温毫不犹豫地跃起身,挥剑,再次与黑衣人打斗。只是这次,他越打越快,选择速战速决,令三个人黑人措手不及,快招架不住了。 很快地, 一个黑衣人倒下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剩下的两个黑衣人哪还能顾著地上的同伴,能自保就不错了。只是每每与西门温对招,他们越来越无力了!他们做梦没想到天千夜身边的人的武功竟高出他们那么多! “小心!”蓦地,紫琉璃惊叫一声。 她的一声惊叫,令西门温差点失了心神,他用剑挡掉黑衣人袭来的剑,转头望向声音来源方向,惊恐地瞪大眼:“爷,小心!” 未等西门温的话说完,天千夜早已抱紧紫琉璃闪过数把飞刀。 突如其来的数把飞刀是忽然出现的黑衣人发出的,他的目标只有前面的人——天千夜! “在下何时与阁下结仇了?”天千夜笑著对黑衣人道,唇边的笑意却没传达到那双幽魅的眸里。 “无怨无仇!”黑衣人冷冷回答。 “哦?那为何劳师动众,想置于在下死地?” “怪就怪在《医毒无敌》!”那本人人都想得到的宝贝!他可是费了好多年才查出《医毒无敌》在他身上的呢!事已至此,岂容他抵赖? “没错,《医毒无敌》在我身上。”出乎黑衣人意料,天千夜并没有否认:“但你确定打得过在下吗?”说完,一扬袖,数针银针似有生命,直直射向黑衣人身上重要的数个大穴,银针极细,不距近点是很难分辨得清的! 所以,黑衣人必须等到银针近在咫尺了才能回手,见银针在眼前,险些射中了自己,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他用手臂迅速挡下数银针。 出奇的是,银针没有射进黑衣人的手臂,反而齐刷刷地落地。 见此,朦在黑布后的嘴唇微微上扬,黑衣人眼中尽是得意的笑,果然,天千夜的内力才三四成而已。“天千夜,这下该知道我打不打得过你了吧?劝你快把《医毒无敌》交出来!” “《医毒无敌》到底有什么好!”充满厌恶的语气,紫琉璃忽然开口了,在天千夜身边有一段时日,她听到最多莫过于这四个字!她不明白那本《医毒无敌》究竟有什么好,竟惹来江湖人纷纷争夺!连她那只懂经商的爹爹也经不住诱惑!一时之间,她对《医毒无敌》产生了厌恶! “废话少说!快把《医毒无敌》交出来!”黑衣人不理会紫琉璃,眼里已经不悦,他不想浪费时间,盯著天千夜冷冷地道。 正在此时,西门温已杀掉了剩下的两个黑衣人,飞身奔到天千夜,全神贯注地防备眼前的黑衣人。莫非这人就是幕后指使人?“爷,我去杀了他!” 身体一上前,却被天千夜一手挡在前,阻止了:“不用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你真想《医毒无敌》?” “当然!” “在我身上的是半本,另一半在……”天千夜没说完,笑了笑:“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黑衣人盯著他,不语。 “怎么,怕我偷袭?”天千夜挑挑眉,像在嘲笑黑衣人:“我叫我手下告诉你好了,门温。” 西门温站在天千夜身边,天千夜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话,只见西门温点点头道:“知道了。” 他来到黑衣人身边,在黑衣人耳边,嘴唇在蠕动,不知说了什么?黑衣人听得一愣一呆的,待他回神,西门温已经站在天千夜身后了。 他似乎生气地瞪著西门温:“你刚刚说了什么?” 没等到西门温的回答,天千夜却开口了:“《医毒无敌》拿去!”言毕,将手中的《医毒无敌》狠狠抛到上空。 听到是《医毒无敌》,黑衣人使劲跃起身子,伸手去捉,但指尖就要触碰的一刹那,有人比他先抓住了,连续两个跟斗,身影刷的一声消失在黑衣人眼里。黑衣人气急败坏,恼怒地瞪著身影消失的方向。该死的!心里咒骂一声,运起轻功,捕捉那道身影。 ------------ 第三十九章 黑衣人去追捕那刹时出来搅和的不明身影后,道路又恢复了原来的寂静,不同的是本是清新的空气充满了难闻的血腥味,一马车渐渐远离后面那惊心血腥的场面。 “爷,你真的把《医毒无敌》给了那个黑衣人吗?”赶了一段路程,西门温实在忍不住皱了下眉头问道。 天千夜听了,不答,转过脸看著那面平静的侧脸轻声道:“紫儿,你说看看。” “那是假的。”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一如她脸上平静的神情。 “假的?”西门温似乎很诧异,眼睛不自觉地瞪大了,可他有点不想信紫琉璃说的话,再次问天千夜:“爷,她可说的是真的吗?” “嗯。”对于紫琉璃这样回答,他一点也奇怪,像早就算准她会这么说,他微笑,眼里带著欣赏:“不愧是我的紫儿,你为什么认为那是假的?” “你说过的,我记得。就算威胁到你妹妹的性命,你也不会把《医毒无敌》给别人的。”她说的很平静,始终没有抬起头看他,垂下的眼睑遮住那双忽然变得黯然的清冷眼眸。原本在想,既然选择相信他一次,那就不要记住他的冷血残酷,可当她说出这句话时,她又想起了他那天跟冷绿衣说过的无情话,想起他那天如何对江南双煞的残忍模样,这样的男人怎么教都教她感到寒心…… “呵……”一声笑不知不觉从唇瓣飘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笑看起来有多苦涩:“紫儿,我该夸你聪颖还是记性好呢?” 感到他的嗓音有异,她疑惑地抬起头,直直望进他的眸,眨了眨眼,她发现他眸里似乎带著淡淡极不易察觉的愁。她不禁再次对他感到疑惑,会吗?这样的他也会愁,也会伤感吗?她想问他,却欲言欲止,待到再想问的时候,却被西门温打断了念头。 “爷,要是那个黑衣人知道《医毒无敌》是假的,他肯定不会善罢干休的!说不定等下就折回来对付我们了!”西门温边赶著马车边暗暗担忧,既然黑衣人知道了他的实力,他必不会傻到派一些无能之辈来对付他,说不定等他折回来,已经策划好怎么对付他们了。 “他不会这么快折回来的,若是他马上折回来,那他就太低估我了!”天千夜眼中已没有了那点愁情,想起那个黑衣人,他目光忽变得利锐。 “可是他是能挡下爷的银针的第一个人。”西门温心想能挡得住爷的银针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士,已经将那个黑衣人列入威胁到天千夜的首榜中。 “他知道我的内力才有三四成,自以为聪明地在手臂上镶块破铜烂铁,就能挡下我的银针,以为就此赢了我。他能挡得了银针第一次,但绝对挡不了第二次!” “怪不得他能挡下爷的银针,原来他知道爷的内力不高,以这样的内力发出银针是绝对插不进铜铁的。”西门温像恍然大悟,自言自语,半晌隐隐想起不对劲,忙道:“不对啊!爷!您的内力,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难道说,难道说……那个人――” “是东方堡的人!” 天千夜一句惊醒梦中人――西门温,他听了险些从马车上掉下来,用激颤的嗓音问道:“爷,东方堡在三年前就已经在江湖上消失了啊!而且了解您内力的也只有东方明知道啊!他生前没将这秘密告诉任何人,如今他早身亡,外人如何得知?” “他不过是打著正义旗号的伪君子,他一生无妻无子,唯有一个养子,东方明是争权夺利之人,门温,你确定他没有告诉别人吗?”他反问西门温,其实答案早已在心中。 “爷,您的意思是说,三年前,东方明既然知道您身上有《医毒无敌》,那他自不会将好处留给别人,他死后会将秘密告诉――他的养子,东方绝!这么说,那个黑衣人是东方绝!”理清思路,西门温不禁提高声量大喊,想想东方堡已亡,全堡上下无一活人,怎么突然冒出东方堡的人呢?他又吃惊地道:“不对啊!爷,我们亲眼目睹东方堡所有人被活活烧死了,东方绝怎么会还活著?!” “东方绝活著,必有原故。”天千夜像渗透了其中,淡淡地又肯定地道。 “什么原故?”西门温的好奇泛滥了。 “何必伤脑筋想那些无意义的事?专心赶车。”天千夜淡淡一句就教西门温乖乖闭上了嘴巴。 爷怎么老是吊人家胃口啊?西门温晃晃头,满足不了心里的好奇,在心里不免抱怨起来。 ------------ 第四十章 心软 “把东西交出来!”黑衣人一个翻身,挡住了那道身影的去路。他追捕了莫约三个时辰,终于被他追上了,一看,发现对方和他一样朦着眼,身穿黑衣打扮,他又冷冷地问:“你是什么人?” “等你死了,我再告诉你!”话一出,便对黑衣人发起了攻击,又快又狠,毫不留情。 黑衣人灵敏地闪开对方的攻击,也察觉到了对方刻意压低声音,怎么听,那声音都有点怪异。身形一闪,又再一次轻捷地躲开对方的致命攻击。 阳光渐渐变得炽热,两人在小溪旁的一片空地上打斗了好半天,两人的衣裳都已被汗水浸透。 忽地:“唰”的一声响,黑衣人不着痕迹地扯下了对方朦著脸的黑布,待看清对方的容貌时,他冷笑一声:“水灵月!” “正是本宫主!”水灵月也回他一个冷笑,看著他的目光如傲视一切,丝毫不觉因黑衣人能扯下脸上的黑布而去衡量他的武功实力。 “把东西交出来!”黑衣人很不耐烦地对水灵月喝道。追捕了莫约三柱香那么长时间,之后又打斗了那么久,他早已失去耐性。 可惜,他眼里因为不耐烦而浮起的寒冷杀气却吓不了水灵月,只引来她的哈哈一笑,好妩媚,是男人见着了绝对会失了心魂:“打了那么久,才扯下那块小布,看来你的武功也不过如此!” 黑衣人看著水灵月的眼神更冷了,听得出来这女人太低估他的实力了!很好,他要她睁大眼睛看清楚!黑衣人双掌成爪,朝著小溪,运起十成内力,狠狠一挥!他挥手的那一刹那,两条像是水凝聚形成的利器直逼向还在轻敌的水灵月。 感觉一股强烈的寒气从身后逼近,水灵月转头,两条利器直直逼来,瞠大眼瞳,想躲避已来不及。“啊――”痛叫声瞬间从她口中喊出,肩膀和腹部被那两条利器刺穿了,在身上成了个血淋淋的伤洞,温热的鲜血汩汩流出。紧抓在手里的《医毒无敌》因剧痛而无力抓著,《医毒无敌》掉落在地,她脸色雪白雪白,看著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的黑衣人:“你到底是什么人?”此人的武功绝对在她之上,放眼江湖,高过她水灵月的人不多,眼前这个人居然知道她,那他到底是何人? 黑衣人来到水灵月身旁,弯腰捡起《医毒无敌》,然后起身,抚摸那张苍白却不失妩媚惑人的脸庞:“我是谁,你现在不必知道。水灵月啊水灵月,想跟我斗,你还不够资格!要不是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我老早把你抱在怀里温存了。不过,也快了,水灵月你就等着我来接你吧!哈哈……”黑衣人狂妄地笑著,移动脚步离开了此地。 狂妄的笑声传进水灵月的耳里,她倍感刺耳,愤狠地盯著黑衣人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本宫主还从没受过这等耻辱!你等著瞧,下次本宫主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紫琉璃坐马车内小睡了片刻,睁开眼眸,转向车窗――火红火红的太阳已有一半沉进了天边地平线。 肩膀似乎有些沉重,她转头,眉头轻皱了一下,天千夜正靠著她的肩膀沉睡。她轻轻动了动肩膀,希望能弄醒熟睡的他:“天千夜,醒醒……” “……” 动了动肩膀,未见他醒来的迹象,她用声音又轻唤了他一声:“天千夜,醒醒。” 不知是否因她这声轻唤,天千夜只是迷迷糊糊地发出“唔唔”的声音,并没有要醒来的痕迹。 紫琉璃无奈,垂下螓首看了他半晌,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让他醒过来,被他这样靠著,她极不自在,像虫子在她身上蠕动,浑身痒痒的,很不舒服。 唉……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思绪在脑中飘了起来―― 明明和他亲密了不知多少回了,可她为何总是不习惯浑身不自在呢? 马车忽然颠簸一下,她思绪被截断了。马车颠簸令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倾斜了下,想到天千夜还靠在她肩膀上沉睡,她不自觉地抬起双手稳住他,免得他摔倒。 雪白的手在她没有心防时猛地被一片冰凉覆盖。她惊,心不知为何跟著跳了起来,而且正在加速。她忙抽回手,看向刚睡醒眼神显得惺松的他,问道:“你醒了?” “嗯。”轻声应了她。 似温柔的低喃在她耳旁,听得她耳朵有点痒痒:“那就起来,别靠著。”她不自在地道,挪动肩膀,不想让他再靠着。 天千夜知道她要干什么?双手环住她的细腰,不让她挪动,他靠着她的肩膀再次闭上眼喃喃道:“不准动,我靠着,舒服了些。”浓浓的困意正绕著他。 靠著她,舒服,可她不舒服啊……紫琉璃苦恼地皱眉,但回想他的话又有些不对劲:“你不舒服吗?”她仔细看著他,他脸色好像苍白了些,原本是淡淡粉红的唇瓣此刻的颜色变得更淡,可以说只剩下一点点血色了。他似乎很疲惫。 “嗯。”他没有睁开眼,浓浓的困意加沉了他的头袋,但胸口上的隐痛不让他完全失去意识,她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进他的意识里,因此他应了她,只是很轻很轻的一个字,他很累。虽然有些意识,但他却没有听出她语气的微微关心。 “哪里不舒服?”她又问。可一问出口,她有些后悔还有些迷惑,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会关心天千夜了,每次关心,心里总有些理由,可这次的理由是什么?总不会是因为他是她的夫君吧?此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另一方面,她隐隐担心这是自己的心软的征兆。 ------------ 第四十一章 心疼 “心,疼。”看似熟睡的他仍有意识地回应她。 心疼?这两字令紫琉璃不解,他是心疼什么才会很不舒服或是他真的只是心,疼而不舒服呢?紫琉璃只是不解片刻,看了看他苍白脸色,心里暗忖,是身体不好吗? “门温,你家爷身体不好吗?”忽然脱羁的话不受大脑控制地就从她口中溜了出来,又是一个她不知道的为何。 “这……”西门温似乎难为情,不知该不该告诉她。 “觉得为难情,可以不用回答的。”知道他为难情,紫琉璃体谅他。 “夫人,你要答应属下不得将有关爷身体上的事情泄露出去,那么属下就告诉你。”想了一会儿,西门温才道。 “好,我紫琉璃今生今世绝不会泄露半句话。”她答应他,起了个承诺。 听出她的诚意,西门温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他道:“其实爷患心疾,所以他不能练到太深厚的内力,只要不是太过愤怒或太过悲喜,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发病的。” 原来如此…… 之前发病,他是被她气到了吧? 紫琉璃想起他几次发病痛苦难忍的模样,目光又往下,落在那张妖冶绝美的睡颜上。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承受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原来不是这样的,原来也有人和她一样承受那种痛苦。 他们是不同天涯却是同病人啊…… 她的一颗心因为他又扯了下,疼,却很轻,轻到连她自己也没发现,更别说那双清冷的眼眸渐渐变了样,心疼的目光已朦在瞳眸上。 子夜,明月高挂夜空,偶尔飘著暗云遮挡著柔和的月光,为夜空添上暗淡。夜里特别安静,大自然中无数无名的昆虫叫著不同的虫鸣,形成夜里必不可少的夜曲,清晰却不觉得吵噪,给人带一种安祥。 忽然,一声聚了许多怒气如火山爆发般响彻整个夜晚。“啊――” 响声是从某个洞谷里发出来的。洞谷里被一火把照亮了洞谷中央,洞谷不算很宽阔,除了有张只容得下一人躺下的床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在洞谷里某个角落,那是火把照亮不及的地方,明亮的光线没有达到那儿,那儿暗淡暗淡的,站著个人,暗淡的光线照耀在他的侧面上,另一半脸却完全看不见,他看起来有些恐怖阴森,令人寒粟。 “天千夜!你竟敢耍我!”狂怒从那人的齿缝迸出,黑亮眼神布满阴森寒气,他愤怒地将手中的东西一抛,一掌拍中,无数纸碎瞬间散落满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从水灵月手中夺回《医毒无敌》的黑衣人,拿到《医毒无敌》之后,狂喜在他心里未散去,他本在想反正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研究的,谁知方才他打开手中那本《医毒无敌》一看,满腔怒火如火龙在他胸腔乱窜,聚集的怒火只能化做一道喊声释放爆发!他翻完整本,竟是页页空白!被人玩弄于股掌中,他气白了脸,气红了眼,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 他下了这么大睹注,将自己苦苦培养的十个精英全部下注,到头来竟是付水东流,赔了夫人又折兵!是他太低估天千夜了!和他智斗,很明显,自己差远了,跟他武斗,又有传言他武功高深莫测,诡异至极。想到这里,黑衣人不得不怀疑今日那场战上,天千夜是否故意输给他的。如果天千夜真的是故意的,那他现在去找他就必死无疑了!如果不是故意的,那么对于他的传言就是假的了,可是传言真的会假的吗? 黑衣人静静思虑,一时间难以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来对付天千夜。半天后,见他摇了摇头,望向洞口,从那双黑亮的眼神读出了了然的决定:“天千夜,他日我必夺《医毒无敌》!” 仿佛听到一声响,紫琉璃在夜里惊醒,看向窗外,有道身影隐约以扒著的姿势休憩,她知道,那是西门温。 又转过头垂下螓首,天千夜依旧靠著她的肩膀沉睡,从白天到此刻,他一直靠著她的肩膀,此刻她的肩膀已经麻痹,稍微动一动,都会觉得酸痛。 她没有叫醒他,闭上眼,再次沉睡。 天色已亮,一丝光线透过帘布散进马车内,令熟睡的紫琉璃微感不适,睫毛如羽翼般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眸。眼眸惺松朦胧,这是她刚睡醒的原故,直到她耳边响起一道温柔嗓音她才真正清醒。 “你什么时候醒了?”她问他。 “很早就醒了。” “你倒好,靠著肩膀睡。”她蠕动好看的唇瓣,低低地嘀咕。 即使很小声,但天千夜还是听到了,他失笑:“紫儿,不要睁眼说瞎话,你现在靠著的是我的肩膀。” 她身本僵了僵,真的感觉到自己脑袋正靠著一块东西,当然就算她是傻瓜也知道那东西是他的肩膀,好半天,她才猛地坐直身子,离开他的肩膀,开口问,却有点结巴:“我,我什么时候,靠,靠在你的肩膀上的?” “不知道,我醒著的时候,你已经靠著了。”他回答她,眼里带著笑。 “真的是这样?”他眼里的笑令她怀疑。 “天地可鉴。”他可是实话实说。 “……哦。”久久,她才哦了一声,算是相信他的话。 见她垂下头,天千夜忽然轻皱眉问道:“紫儿,昨日夜里,我可说梦话了?”好像梦到她了,和她谈了些话。 “梦话?你梦到什么?” “梦到你问了我些话。”他努力回想梦里情景。 “没有,我没听到你说梦话。”紫琉璃摇摇头,语气肯定告诉他,对他撒了谎言。因为昨夜她确实问了他,只是问了两句关心他的话,可是她不想让他知道,若是让他知道了,要刨根问底,她自己也不知如何回答。 ------------ 第四十二章 闯阁 神医阁外的一片树林里,有三名黑衣人。 “教主,这里就是神医阁,《医毒无敌》确实如水灵月所言就在神医阁药君天千夜的手里。”微立在高大黑衣人的身后的一名黑衣人恭敬地一一禀报。 他身前的高大黑衣人正是毒鹰教教主伊稚斯,他从头到尾双眼从未离开过神医阁半刻,半晌,他下令:“好,行动!” 三人跃起身,落地神医阁门前几步,他们步步上前,可越觉得前进就越觉得不对,前面明明就是神医阁,但是他们怎么走就是到达不了那儿,就好像眼睛所看到的一切是幻象。 “教主,此地很诡异啊!”伊稚斯右边的属下额际冒出冷汗。明明神医阁近在咫尺,却怎么走都走不过去,真是诡异极了! “快,我们离开此地再说!”伊稚斯背上已浸出冷汗。他太大意了,没去留意神医阁前摆著的石头,刚踏进来越走越觉得诡异,他才想到那些石头的用意。是五行八卦!对于那些,他只理解少许。一旦踏进五行八卦阵,就会身临幻境,现在他能不能走出此阵,已是一个问题。 阁里的一婢女见到三名黑衣在阁外走来走去,吓白了脸,忙跑去禀报。 “小姐,不好了!”婢女匆匆跑到嫣阁,又是气喘喘又是慌张的。 正躺在床上的天嫣然百般无聊,慢悠悠地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阁,阁外,有三个,黑衣人。”婢女跑得太急了,说话时还在气喘。 天嫣然立即起身,往门外走,以最快的速度走到阁门前望向阁外三名黑衣人。令她奇怪的是,她明明在他们眼前,他们却是看不见她似的。怎么回事?她移动脚步,想探个究竟,却被突然出现的冷绿衣挡在身前。“绿衣?” “小姐,不要去,那是五行八卦阵。”冷绿衣道。 “五行八卦阵?”天嫣然疑惑地看著冷绿衣问:“那是什么东西?” “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一旦踏进那个阵,就像走进幻境,在阵里面所看是景象有虚的有实的,会令人分不清真实,更会令人迷失方向,对于外界的攻击,阵内的人会完全看不到。因此,要杀死阵内的人是轻而易举的事。” “哇,小小的一个阵也有这么大威力。那个阵是谁摆的?”天嫣然崇拜得差点拍手。 “是爷。” “啊?哥还懂得这些?”天嫣然吃惊地睁大眼,突然有些吃味地道:“哥的事,做属下的居然比做妹妹知道的还要多。” 冷绿衣苦笑:“小姐,爷走的前个晚上才告诉我的。” “哼,原来哥是怕我偷跑出去,才摆了个那么厉害的阵在阁外,太过分了!”望著还在晕头转向找不著出路的三名黑衣人,天嫣然在猜那个五行八卦阵是天千夜为了防止她偷跑出去才摆的,心里就不是很滋味。 冷绿衣摇头道:“不,爷是在保护神医阁,爷真是料事如神,他料到会有人闯神医阁,所以摆了个阵,防止敌人。” 天嫣然听了颇感动,转移话题,看向三名黑衣人:“那要杀了他们吗?” “嗯。”冷绿衣点点头道:“爷说了,闯此阵的人必须死。” “不能放过他们吗?”天嫣然有些不忍心。 “小姐,那些人的意图明显是来夺《医毒无敌》的,不杀他们,爷的后患更多,到时候,会害了爷的。“冷绿衣严肃地一字一字地告诉她,要让她知道对敌人心软的后果有多严重。 天嫣然听了吓到白了脸,也不再阻止冷绿衣。冷绿衣向三名黑衣人各发出三把刀,三名赤衣人立即中刀倒地。一名黑衣人刀中胸口,已经丧命,另两名黑衣人则侥幸躲过要害,但还是中刀,不死也成重伤。 他们转身环顾,完全不知刀是从何处发出的。“教主,我们在明,敌人在暗,再待下去我们必死无疑啊!”一名黑衣人捂著伤口惶恐地瞠大眼,万分恐惧已经让他忘了伤痛。 “闭嘴!”伊稚斯怒斥一声,重伤的他显然也不知该怎么办。 正当冷绿衣再射出刀时,倏地,她惊觉有个东西向著她来,忙抓著身边的天嫣然后退几步,听见“啪”的一声,升起了满天烟雾,想起什么事,她忙挥开烟雾,发现前面的两名黑衣人已经不见踪影,她轻锁眉头。被什么人救走了?难道是同伙? “多谢大侠出手相救,在下伊稚斯,敢问大侠是?”伊稚斯因失血过多,脸色渐渐苍白,他忍著身上的痛,对救了他的黑衣人拱手答谢。 黑衣人扯下脸上的黑布:“伊兄,三日不见,便忘了在下吗?” 伊稚斯吃了一惊:“是你?”停了停,他想起了某些事情,对黑衣人有些不悦地道:“你骗我《医毒无敌》在水灵月手上,想借我之手杀了水灵月,你也太阴险了,你和水灵月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扯上我?” “伊兄,你要相信我,我真无此意,而且我跟水灵月无怨无仇。我是听人说《医毒无敌》在水月宫,才告诉你的。” 伊稚斯见他一脸真诚,便没再追究,看了看身边倒在地上已昏迷过去的属下一眼,浓眉皱紧:“那个天千夜真是太难对付了!看来想夺《医毒无敌》比登天还难……” “我助伊兄一臂之力如何?”黑衣人道。 “你?”伊稚斯看他一眼,有些犹豫。此人内心看似不如外表温和,《医毒无敌》是中原人都想得到手的宝贝,他会不想要?这其中必有诈! “伊兄不愿就算了。”看到伊稚斯眼里的怀疑,黑衣人开口道。 伊稚斯连忙道:“不,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当然愿意!”他表面在笑,其实心里早有打算。等《医毒无敌》拿到手了,再把他杀了也不迟。 ------------ 第四十三章 改变 前往京城的第四天清晨,在某个城镇里,天千夜,紫琉璃及西门温三人进了一间客栈。客栈的老板忙上前招呼,尚未来得及询问。 紫琉璃便抢先开口道:“请准备三间房间。” “咦?……哦,好。”老板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回答紫琉璃的话,微晃著脑袋在想,奇怪,她和身边那位美公子是对夫妻才对啊!为什么要三间房间呢?难道是他这双阅人无数的眼看错了? “错了,是要准备两间房。”天千夜开口道。 “呃……”老板无语,傻站著,看看紫琉璃,再看看天千夜,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一位要三间,一位要两间,他是听这位姑娘的还是听这位美公子的?他们两个看起来不好惹啊…… “三间。”紫琉璃淡淡的语气飘在空气上,温度显然冷了些。 “两间。”无疑,一样没有温度的话飘起。 “呃……”老板额头渐渐滑下一滴冷汗,继续傻站,脚有点儿发抖。天啊!今天他招谁惹谁啦?竟让他撞上两位煞主。 “老板,他们是夫妻。”西门温突然开口,不忍心老板被他那两位主子吓傻。 夫妻?呼,那好办。“那两位请随我来。夫妻闹别扭没什么的,床头吵床尾和嘛……”老板笑笑,叨唠著,早将之前的害怕抛到后脑去了。 一间幽雅别致的房间里。 “紫儿,你虽成了我的妻,但并不代表可以拥有反抗我的权利。”他不希望娶了她之后,她还是那样的倔强。 “没有反抗你的权利?你忘了吗?这权利从一开始就在我身上的。”她好心提醒他。 “紫儿,好强,并不好过。”他话语带著威胁。 “我知道。”不用他提醒,大不了命一条! “不怕因此丧命?” 丧命?她生不恋,死不惧,为何怕?而且:“都把生死交在你手里了,还怕什么?”她嘲讽似地轻笑一声。 “不准笑!”天千夜斥喝,恼她不重视自己的性命。 “难道我连笑的权利也没有吗?”她看著,挑眉反问。 难得看见她无畏又轻松的样子,天千夜一心想撕破她:“就不怕我拿尹君棠开刀?” 君棠?她脸色骤变,沉著声音道:“你别忘了,我与你成亲的一半原因是他。” “但你也别忘了!保他性命的必要条件是,你要彻底忘记他!”天千夜阴森森地盯著她,咬牙切齿地道:“我一提起他,你的脸色就变了,真的那么担心他吗?我说过成亲前你必须把他忘记的!” 她脸色经由他说,微微发白:“你,天千夜,忘记一个人谈何容易?我需要时间……”她从小就喜欢君棠一直到现在,他竟要她在短短的时间忘记?这要她怎么做到? “我给你时间了,你所说的时间是多久?难道是一辈子吗?你记住他有什么用?他不喜欢你,终究不属于你!” 天千夜的话似把千斤锤重重地撞击她的心,痛得她无法喘气,逼得她无路可退非得做出决择,她双眼浮起泪花,艰难地开口:“待回到京城,见了面之后,我会将他彻底忘记。” 望进她那泪眼,心里泛起一抹难以形容的闷痛,天千夜将她拥入怀中。她太冷傲,太要强了,他没想到她会哭,少鲜见到这样的她,他极不舒服。一想到她的泪是因为别的男人,他更是难受至极! 唉!是情伤人至深啊!其实他又何尝不是?明明知道她的心不属于他的,但他还是强求她的人,甚至她的生,她的死………… 明明就不习惯他的亲密的,每次他拥她入睡的时候,每次他抱著她时,她会挣扎,会反抗,可是在清晨时,她为什么没有那样做?反而让她觉得早已习惯,熟悉。 吃过午膳,紫琉璃坐在桌旁静静地想著今日清晨的事,想得太认真,以至于没有发现天千夜来到她身边,见她想得入神,他扬起诡笑,迅速偷了个香吻。 她惊骇,像被雷电击中般,身体震了震,忙捂著被偷吻的脸颊,看向他:“你你你…………”她在结巴什么?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啊。 “哈哈……”天千夜笑了出来,而且笑得好开心,好半天,他的笑才缓了些,对她笑道:“紫儿,这是我看到你第一次结巴,活像十六小姑娘似的,好可爱!”说完,他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我现在的样子也不老!”对于天千夜的举动,她不觉反感,瞪他,感觉他的话带著贬她的含义。今年她只不过才二十有一而已,面容虽比不上十六岁的姑娘家,但她自认美貌青春还在,她的思想并不如那些俗人的思想那么迂腐那么肤浅。 “我知道,我也没有说你老的意思。”方才见她嗔怒的模样,就像在对他撒矫,他看到了,她正在慢慢改变,或许有一天她会真正属于他的。 “你心思难测,谁晓得你有没有说谎。”至今她仍猜不透他愿意放下仇恨与她成亲的原因。 “是,外面正晴天朗朗,我们出去走走吧。”他仍笑著,牵起她的手,她没有挣脱,任他牵著,随他脚步一同走出房间。 “站住!可恶的臭女人!” 街道上起了一阵叫喊,一女子披头散地跑著,活像身后有恶鬼捉她,她边跑著边哭喊:“救救我!救救我!”可惜一声声的求救没有引起街上任何人的同情,反而围观著。 “臭女人!看你还往哪跑!”女子的头发被一只肥大的手抓住了,她还没喊痛,整个人被人甩到一边,她半爬半跪,向众人求救:“你们救救我吧!你们救救我吧!求求你们了……啊――”众人纷纷闪开,不敢靠近女子半步。 女子痛叫著,她的背被人一脚狠狠地踩著,那人高大肥胖,原本就长著一幅穷凶恶相,加上此刻的怒气,整张脸狰狞得恐怖,见了都害怕,哪还有人敢上前帮助那女子? ------------ 第四十四章 如她愿 女子惨白著脸,困难地扭过头望著肥胖男人哭喊:“求求你放了我吧!求求你了!求求你!” 肥胖男人嘿嘿一声,放下踩在女子背上的脚,道:“放了你可以,只要你乖乖跟老子回去当老子的十九姨太太,老子就放了你,还会好好疼你喔!嘿嘿!”男人笑得令人觉得恶心,可没有人敢出来制止。 “不可以!”女子抖著身体,跪爬到他身旁,泪流满面地喊:“我不可以跟你走的!我娘还等著我去照顾啊!求求你大人有大量,你放了我吧!” “臭女人,不识好歹!”说罢,男人举起手就要甩女子一巴掌,却被一道强劲的力量制著,动弹不得半分,他恼怒,回头看个清楚。 “啪!啪!”两声响,令吵闹刹时静了下来。 “你这个臭女人竟敢打老子?!”男人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怒红一双眼,盯著眼前的美丽的女子。 男人发怒模样实着令人生畏,可眼前这位女子出奇从容冷静,完全不将男人放在眼里。 “我打的是畜生!”紫琉璃冷冷睨他一眼,扶起女子。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女子感动得流著眼泪对紫琉璃鞠躬道谢。 “可恶!”男人恼羞成怒,握起拳头就向紫琉璃挥去。 西门温在一旁看得惊心,忙问天千夜:“爷,您不打算帮夫人吗?”毕竟那个高大肥胖的男人看起来可以用一个手指头就提起一个人啊…… “她可不是一般的弱女子。”天千夜扬起笑,看著轻易闪过拳头的紫琉璃,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受到伤害。 “臭女人!”男人气得抖动一身肥肉,咆哮一声,又一记挥拳。 紫琉璃又闪过拳头,她动作敏捷,咻了一下闪到男人背后,向他拍了一掌,男人刹时口吐鲜血,如枯叶般倒地。 紫琉璃靠近男人一步,男人脸色惨白,吓得马上磕头求饶:“女侠饶命啊!” 紫琉璃冷冷睨著地下的男人,口气淡而冷地喝道:“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你是要自己去衙门自首,还是要死在我手里?” 男人冷汗淋漓,感觉这个女人说得到做得到,他颤著没有血色的嘴唇道:“我我我自己去衙门。”说罢,在众人的视线里几乎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谢谢你,恩人!您的大恩大德,小如永远铭记在心!”小如抬起肮脏的手抹去又流下的泪水。 “不用谢。”紫琉璃淡淡地道完,转身准备离开。 “恩人!”突然小如咚的一声跪下来,双手抱著紫琉璃的双腿,哭泣哽咽:“恩人!您再帮帮我吧!我娘患了很严重的病,已经很久没有看大夫了,再不看大夫,她会死的!求求您了!帮帮我!”说完,小如一连窜磕头,她的额头已经沁出了血。 紫琉璃连忙伸手扶她:“你别这样,先起来再说。” 小如起身,可怜楚楚地瞅著紫琉璃,期盼她能答应。紫琉璃眉宇间呈一丝愁虑,目光移到天千夜身上时,她眉头轻皱了下,她看不懂那张妖冶绝美容颜上的似笑非笑,也读不出隐藏在那双幽魅眸子的任何情绪。唉!他是药君,不是别人,所以他怎么会轻易替人治病? 目光回到小如身上,怜悯地看了她一眼,摘下头上的价值不凡的发簪,略带歉意地道:“抱歉,我只能帮你这点忙了,这支发簪你拿去当了,换些银两请个大夫为你娘治病吧!拿去。”说完,她将发簪递给她。 “等等。”天千夜眨眼间来到紫琉璃身旁,轻握住她雪白的手,阻止她将发簪递出去,另一手取起发簪替她重新插上,然后凝著她笑道:“这支发簪当了可惜,不如给她些银两吧!” 小如见到天千夜的那一秒,张著嘴巴就没合上,太震惊于那妖冶绝美的容貌了! “天千夜。”她忽然轻唤他一声,语调不如往常清凉。 “嗯?”天千夜依然噙著笑凝视她,等待她往下说。 “不如,你给她娘治病吧!你也是大夫。”她抬起眸望进那装满笑意的眸子,静静地发话。 “紫儿,其实你并不冷血,是吗?” 她摇头,老实回答:“不是,我虽有冷血的时候,但也有侧隐之心的时候。” “哈哈。”天千夜仰头大笑两声,勾起她的下巴,轻吻于那两片柔软的唇瓣上:“你说得没错!走吧!” “你愿意?”她震惊,眼眸不由地睁大。她真的没想到他会答应治病,她记得有一次他替人病治收了好多好多银两。 “怎么,你的样子在告诉我是那种从来不为人治病的人。”这女人有必要如此惊讶吗?难道她看不出来他因为她才替人治病的? “你不是不为人治病,而是没那么轻易替人治病。”她实话实说,也不怕惹恼他。 “紫儿,你以为只有你才有恻隐之心吗?走吧!我很难保证下一秒我会不会反悔。”他不恼,她说得一点儿也没错,什么时候她如此清楚他了? 她低头不语。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也有恻隐之心吗?他刚刚那样说,明明就是这个意思啊。 一间极简陋的小屋房,屋顶只用一些干草铺成,风和雨顺时,暂可安稳住下,若是刮风下雨,这间小屋房不被刮倒才怪啊。紫琉璃见到小如吃住的地方,同情和怜悯一并涌上心头。 “大夫,我娘她怎样了?”小如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她长相虽然清秀,却带著诱人的美丽,难怪会惹来恶霸的垂涎。 天千夜不语,静静地著床上的老妇女。老妇女一头发丝已有一半银色,她紧闭双眼,面容灰黑憔悴,抿紧的嘴唇呈黑色。只要懂点医术的人都能判断那是中毒的迹象。 见他看了半天,没有说话,问了他,还是不说话,隐约感觉什么?她心里焦急得不能再等待了:“大夫,您说句话吧!” “她中毒太深,无药可治!”天千夜站起身,牵起紫琉璃的手便往外走,西门温紧随。 “不!”小如泪流满面,承受不了这个事实,她拔脚追上天千夜,跪在他前面,哭著:“大夫!小如从小跟娘相依为命,小如不想失去娘啊!求求你想想办法吧!娘是为了救我才被毒蛇咬到的!如果要死,也是我死啊!”为什么是她那苦命的娘啊! 天千夜面无表情,抬起脚离开。可他手臂上的手抓紧了他,他停下脚步,侧过头看著眼里有著同情怜悯的她。而她正看著身后的哭得极凄凉的小如,那种仿佛世界只剩她一个人茫然无助又孤独无依,令她揪起了心。 “你是药君。”她转过头,望进他的眼里。 瞬间,他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丝期盼,那点期盼微微刺痛了他的心。 “爷不是神,他没有灵丹妙药!”西门温急急开口。 “你是药君。”她不理会西门温的话,又说了一篇。她坚信他的医术不会就只有这种程度,因为他是药君。 “我知道了,紫儿,我如你愿。” “爷!”西门温低叫一声,见天千夜立即挥手示意他别再说,他阻止不了天千夜,唯有将冰冷的目光射向源头。 ------------ 第四十五章 天千夜进屋已一柱香的时间了,还记得他进屋时回头望她的那个眼神,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她不清楚,可是她真的从里面看到他的痛心。为什么会痛心?他从来就不是那种会痛心的人啊。她不想承认那点痛心也令她揪了心,至于为他揪心,她想不到任何理由。 他们在外等待了许久,她看到西门温竟比小如还要焦急,时而向她投来冰冷的眼光,那种眼光像是恨不得撕了她。她不解,只不过让他家爷救个人罢了,有必要这么恨她吗? 这时,门打开了,天千夜走了出来。 小如大喜,往前一步询问:“大夫,我娘怎样了?” 天千夜脸上微疲惫,若是不仔细瞧,很难看得出来,再加他轻松的语调:“无性命之忧。” 他一说完,小如便迫不及待地越过他身走了进去,他被小如撞了下,身体受不住地摇晃,他急急撑著门,稳住身体。晕眩却在此时向他袭来,眼前一黑,身体还是倾斜了。 “爷!”西门温低喊一声,在千钧一发之际,比紫琉璃快一步闪到他身边及时扶住了他。 身体有支撑,天千夜也不再强撑,将全部重量靠在西门温身上,他脸色突然苍白,眼皮像是累得垂下,遮住了他的双眸。 “爷。”西门温声音微微颤抖,显露他此刻的担心:“爷,您还好吗?” 对于属下的担心,天千夜只是微扬起唇,摇摇头,然后他努力撑起往下垂的眼皮,张开眼眸,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的视线与他对个正着,那一刹那,世界仿佛安静地只剩他们两人,两人之间才隔两步远,紫琉璃却感觉她与靠在西门温身上的他如同隔了两个世界遥远。看到他快要倒下的身体,她竟不由自主地上前扶他,看到他脸上的苍白与疲惫,她的心竟又揪紧了,还觉得对他愧疚。 “你还好吗?”久久,她才发音。 “我很好。”他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异。 “你受伤了!”她惊呼,看到了他垂在身侧的手滑落一条血丝。 “是啊!我受伤了。”他轻笑,未随她的目光放在他手上,而是一直盯著她看。 她上前两步,抬起手:“我看看吧。” “别碰我!”声音提高了些,有点急慌。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想到她会自主查看他的伤。他用血救了那老妇女,整整满一碗,他早已虚弱到站不住了,而且他现在的身体就像冰一样冰冷,他当然不能让她碰到。 她怔然,看著他闪过她的触碰,停在半空的手缓缓放下。 回到客栈里之后,天千夜留下一句:“在房间等。”便进了隔壁房,西门温的房间。 “爷,您现在有没有好点了?”西门温扶起刚醒来的天千夜,悬起的心从午日到此刻都没放下。 天千夜由西门温扶起,坐到桌子旁,看见窗外一片漆黑,深知自己睡了很久。 不见天千夜回答,西门温心里的担忧又加了几分,他又焦急地问道:“爷,您到底怎样了?”跟往常不一样,爷从午时回到客栈一直昏睡到现在,昏睡的时间已经超出他所想,这不得不让他更担惊。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天千夜轻声回答,拿起苶杯。见状,西门温忙替他倒荼。 天千夜呷了口荼,再道:“吃晚膳。”他起身,往门外走,看到隔壁房的门没有关,他一出来便看见她站在窗边发呆。 他无声地从她背后抱她,浑然不知的她被这一抱微微颤了颤身,虽隔著衣物,但她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冰凉,教她想起她第一次接触到他发病时身体的冰冷,所以她断定——“你,犯过病了。” “没有的事。”他闭著眼,靠在她肩膀上,闻著令他心安的味道。 “你身体有些凉。”她有这个认知,他体温太过冰凉,是发病后才会这样。 “我体温本就偏低。没吃晚膳吧?”他转移话题,不愿与她再谈他身体的事。 “没有。”她忘了。 “担心我?” “嗯,或许我不应该叫你去治病。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治病的,但害你累倒,我很抱歉。” “不用感到抱歉。”他不需要她的抱歉,他不要她因愧疚而关心她。 ------------ 第四十六章 入夜的街道似乎比白天热闹了许多,街道两旁摆著各种各样的摊子,但卖假面具的及烟花炮竹的摊子却特别多。街道行人如流人,有的摊主为能赚点生意尽情吆喝,有的行人尽情在街道嘻闹,还有的尽情欢笑,这些为街道上添了浓浓的喜气。在喜气洋洋的氛围的夜空中,挂著欢笑的人们点起了光彩美丽的烟花和炮竹,每声炮竹声都给人们带来了无尽的欢悦。 吃过晚膳的西门温一如既往地立在天千夜身后,外边的热闹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听了炮声,目光好奇地往窗外望去:“外面为什么这么热闹啊?” 这时捧著茶的店小二进来了,他笑眯眯地将茶摆在桌上,顺道回答西门温:“你们是外来人,所以不知道咱镇上今晚是每年一次的烟花节。” “烟花节?”紫琉璃在京城里面,能放烟花的也只有在过春的时候,听到有烟花节,她倒是觉得稀奇。 “是的!”店小二点点头,开始道起烟花节的源由:“烟花节是咱镇上流传下来的一个节日,传说在某个晚上,有位未出嫁的女子放了烟花许了个愿望,而那个愿望就是她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结果那位女子真的找到了她的如意郎君,并且嫁了他过上了幸福日子。从此,咱镇的祖先就把那晚定为烟花节日,流传至今一直没变。” “放烟花许愿?”这是紫琉璃听都没听过的说法,她眼里立即诧异。 “咦?夫人没听说过这种说法吗?”店小二奇怪她的反应,他又道:“不只咱镇上有这样的说法,我还听说其地方也有这种说法呢。” “哦,是吗?”放烟花许愿,真有那么灵吗? 该做的工作做完了,店小二职业性地道别后便离开了房间。 “想出去吗?”天千夜问道。 紫琉璃抬起头看著他,刚想张口说话,天千夜却未等她说,便拉起她:“走吧!放烟花。” 街道上,人潮流流,嘻戏喧闹。天千夜一直牵著紫琉璃的手,目光流转街道两旁。突然他停在一摊位前,取起一面面具:“这个带上。” 紫琉璃缓缓接过面具。 “今晚我们尽情地玩,抛开一切地玩,可以吗?” “好。”她回答,并将面具戴上。 他扬起笑,再取起另一面具戴上,将那妖冶绝美的脸庞隐藏在面具后面。 ------------ 第四十七章 烟花许愿 西门温安静地在一旁看著他们,这些日子,他留意到紫琉璃对他家爷的态度已不同往常那样冷漠,留意到紫琉璃不知不觉对爷流露出关心与心疼的目光,还有担忧。而紫琉璃对于她自己的改变似乎没有发现,只有他这个旁观者清楚,但他不打算告诉她,他希望他爷能亲眼看到她那样的目光。他开始认为爷娶她或许是对的,是幸福的开始。 他们行走了一阵子,天千夜兴起放烟花,便叫西门温去买些回来。他和紫琉璃来到了湖岸边,湖面,波光粼粼。湖岸上,也有些人在放著烟花,相对街道桥道上的人们少了许多,也安静了许多。 一会儿,紫琉璃将目光自波光粼粼的湖面移到身旁的他,而他正仰望著夜空中的烟花,虽是不想打扰他,但心里的问题憋得久,不可不问。她轻声问他:“天千夜,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听闻,将头转过来看她道:“你怎么能如此唤我?”听到她轻轻的嗓音,他才发觉她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唤他。 “我,……因为习惯了。”‘我’字说出,便停了,想了半刻,她才找到告诉他的原因。 “不行,今晚要改口,现在就唤我的名!”他揽过她的肩,语气有些霸道。 “呃……千,千夜。”她依他,极不自然地唤出他的名字。 “以后记住要这样唤我,明白了吗?”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并松开她的肩。 “……好……”她答应他以后尽量让自己习惯唤他的名字。 瞄到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没移开,她的心莫明其妙地跳了一下,连看著他都觉得不自然了,可她又不得不硬著头皮问他:“你为什么这样盯著我看?” “笨女人,我在等你的问题啊!你不是有话要问我吗?”他没好气地道。 问题?呃,对,她居然忘了。“你也有恻隐之心,是吗?” “是啊!要不然你以为你爹的脑袋为什么还能稳当当地在脖子上?” 她呆愣,亲耳听到他承认比她猜到的还要令她惊呆百倍!好半天,她才有些结巴地道:“是,是真的?”他戏谑的语气,令她在想会不会是他耍她。 “我像说谎的人?”这是她第二次结巴了,他忍住想笑的冲动。 “就算你说谎,他人也分辨不出来。”因为他心思难以捉摸,也能将情绪隐藏得很好。 “笨女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天千夜的好心情一下子被她破坏了不少,一向对她用轻柔的嗓音瞬间提高了音量。 “爷,烟花买回来了!”被下令叫去买烟花的西门温正匆匆地跑到他们身边。 “笨女人,放烟花吧。”说罢,天千夜拿起西门温递过来的烟花拿到她手上。 笨女人?爷什么时候改口啦??西门温在原地傻愣愣地想。 …… 望著夜空中满天闪亮的烟花绽放,她暗暗在心里许愿―― 烟花啊烟花,如果你真的如这个镇上的人们说得那般灵验的话,那就请你保佑我的家人和我最爱的人一生平安吧!或许,你别怪我贪心,我真的希望君棠找到一位女子,永远陪伴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天千夜望著光彩亮丽的烟花,突然侧过脸看著身边的她,看见她如虔诚般的眼神地眺望夜空中的烟花。他静静地凝视她,渐渐地,他希望她的眼神里只有他一人,希望她的视线永远停在他身上,希望她的心里想到的只有他,因此不知不觉中,他也为自己许了愿。 湖岸上的人们仍在放著烟花,高兴地欢呼著,而他们的烟花已经放完。 “许了什么愿?”他知道她许了愿,从她那虔诚般的眼神就可以看得出来。 她安静的神情有些变化,似乎在为难,不知该不该告诉他。 “很难回答吗?”他又问。 半天,她才点点头道:“是,你……也许会生气。” “生气?”他笑了,可是?是人都能听得出来那笑声里面没有开心。 他取下她的面具,看进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眸,明白地道:“会令我生气的,也只有你和尹君棠。像你这种特别的笨女人,又怎么会想到为自己许愿呢?所以,你为尹君棠许了愿。” “不要生气。”他字字清晰,语气太过平静,令她的心因紧张跳得有些快,呼吸也跟著不自然,她竭尽所能地解释道:“我是作为朋友替他许愿,并没有别的意思,我答应过你会忘了他,就一定会做到。以后我会做好自己的本分。” “你替他许了什么愿?”很轻很柔的嗓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紫琉璃轻颤了下。这种嗓音好像隐藏了危险,就连西门温也泛起了丝丝寒意,不禁替紫琉璃担忧。 “希望他找到一位好女子。”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才告诉他。 “呵呵……” 她怔住了,呆呆地看著他因笑而弯起的眼。好愉悦的笑声,跟之前的那笑声完全相反,听进耳里,竟是这般令人舒服沉醉,要是没戴著面具,他会更迷人心魂吧? 啪啪!两声炮竹声刹时惊醒她的游神,她当下甩甩脑袋。天啊!她都在想些什么啊?! 何止紫琉璃怔住了,西门温也和她一样,本以为爷又要用残忍的方法折磨她的,一听到他那开心的笑声,他真的呆了。 “紫儿,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话音落下之际,刚回神的她又傻傻地被人偷吻偷个正着,看到眼前特大的俊美脸庞,惊得瞠大眼瞳,下一秒用力推开他,用手指指著他,舌头不知不觉又打结了:“你你你你,什么?时时候取下面具了?” “哈哈……”这笨女人有时候真的很可爱很逗人啊!太好笑了!她第一个反应居然不是问他为什么吻她,而是问他什么时候取下面具。 “你你笑什么?” “紫儿,知不知道你的举止还有表情都令人觉得好笑?” 她轻皱眉头。有那么好笑吗?她一点儿也不觉得。 “走吧!我们回去,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呢!”他笑著对她道,然后回过头对西门温示意道:“门温,去把那件事办好。” 西门温领会地点点头道:“是,爷。” ------------ 第四十八章 抵达紫府 “伊兄,你这次单身前来中原夺《医毒无敌》是不可能的事,别怪我这么说,你也见识到天千夜有多厉害。” 伊稚斯看著洞里的那个救了他的男人,他叫东方绝,他初次踏入中原,除了知道《医毒无敌》是中原江湖人都想得到宝贝以外,对于中原江湖事迹一无所知,当然也不知道东方绝是什么人。虽然与东方绝相处的时间少,但伊稚斯看得出东方绝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他外表看似儒雅得温和近人,可他的眼神里有时候会露出精锐的光芒,最重要的,他还懂得策谋。 “那东方老弟,你想怎么做?”他比东方绝大上几岁,东方绝以兄称他,他当然以弟称呼,既然东方绝的脑袋这么好使,那他就暂时好好使着。 “我们先回匈奴去,等待机会再下手!” 伊稚斯点头赞同:“好!”只要能得到《医毒无敌》,他都会听从他的安排。 一大清早,西门温拿著一些药朝小如母女的住处走去。若不是他家爷下令,他才没有这种闲功夫给别人送药。 事际上,当西门温听到天千夜叫他拿些药给小如的母亲的时候,他真的目瞪口呆了!毕竟,在他跟了爷之后,爷会这样关心一个外人,是前所未有的事啊!看到这样变化大的爷,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呢!如果他不是亲耳听到的,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要是告诉绿衣,她的眼睛会比他瞪得还在吧?西门温一想到冷绿衣的表情,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小如姑娘,我给你娘送药来了。”敲了敲破旧的门,西门温低声唤道。 “小如姑娘?”见没人响应,西门温疑惑地再叫了一次。 半天,还是无人应声,他隐约觉得不对劲,推开门进入屋里,他一看见屋内的情景,不禁吓了一跳。“小如姑娘?!”他看见躺在床上眼睛紧闭的小如,不禁大叫一声,飞奔到床边,伸出两指探她的鼻息。没气了! 她头发零散,脸色如白纸般白得透彻,唯有嘴角那已干的血丝还鲜艳得刺眼,身上的衣衫破破碎碎,脸部,手臂及腿部等身体上的某处都青一块紫一块。西门温估计她是被人狠狠糅虐了一番。他又走到倒地的老妇人身边,轻翻了下她的身体,发现她背上插著把匕首,他仔细查看了下,匕首没有插中心脏,是因为失血过多致死。 到底是谁下这么毒手杀她们?该不会是冲著爷来的吧?难道是他吗?不可能,她们死了,对爷也没什么危害,那么会是谁杀了她们? 西门温不忍心见这对命运如此凄惨的母女无人下葬,所以他偷偷报了官。很快地,衙门的官兵处理起此事,找人下葬她们,他也放心地回客栈。 巳时,早天千夜和紫琉璃一步吃完早膳的西门温已在客栈门口等待他们出发,马车也在一旁。 见天千夜吃完早膳走出了客栈门口,西门温上前靠近他:“爷……”到嘴的话却不知该如何出口。 “有话直说。”天千夜不是瞎子,从他送完药回来,就看出他有些不对劲了。 “是,爷,小如母女死了。”西门温这下终如实禀报。 天千夜眼中略带讶诧:“死了?” “属下今早送药过去才发现她们已经在昨夜被人杀害身亡。” 天千夜静静站著,若有所思。怎么会如此巧合?他刚救下人,却在一夜间被人杀了……到底是谁杀的?难道纯粹想挑衅他吗? “爷,您说会是谁杀了她们?”西门温问一向睿智过人的天千夜。 “她们的死跟我没关系,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说起了,也别在她面前说这件事,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西门温恭敬地点头道。看来爷对紫琉璃真的很用心啊。 他们俩谈完话时,紫琉璃正好朝他们这边走来。 “吃饱了?”天千夜牵过她的柔荑,笑著地问道,眼里藏著不易察觉的宠溺。 “嗯。”她轻点点头回应,微微使力想扯回自己的手。 谁知,却引来天千夜更用力的紧握,反而被他牵得更紧:“上车吧。”不给她挣扎的余力,他一手牵著她的手,另一手扶在她背上,小心翼翼地扶她上马车。 劳顿舟车了两日,他们终于抵达了京城。坐在马车里的紫琉璃望向车窗外,繁华的景气,喧热的场面,加快了她的心跳!久违了!京城! 越是接近紫府,紫琉璃的心就跳得越快,心里越是兴奋激动,感觉整个人就要被淹没了! 紫府。 眼前就是紫府,周围似乎安静得太过头了,抬起因激动而微颤的手推开紧闭的紫府大门。 ------------ 第四十九章 无言的对视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一声声炮竹声,一阵阵敲锣打鼓声便清晰地响在她耳边,而她呆呆地停在原地,望著每张熟悉的笑脸,脑袋在这时似乎还未运转,没弄清怎么回事。 “小姐,欢迎回家!”众人笑著同声异口,并齐刷刷地望著呆呆的她。 “你们……”欢呼声惊醒了呆呆的她,炮竹声,锣声,鼓声及每张笑靥,无一不在欢迎著她,心里除了惊喜,一下涌出了更多的感动,慢慢红了眼眸。 “璃儿!” 一声久违的熟悉的苍老呼唤声清晰地传入她耳里,目光忙转向呼唤声,思念更加浓了――“爹!”心疼地望著苍老了许多的紫老爷。 盼了这么久,终于让他见着了爱女,紫老爷老泪纵横,颤颤地走向她捧起她双手轻拍,心疼地道:“璃儿,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听出爹爹的心疼,更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感情,不仅红了眼连鼻子也开始发酸:“爹,女儿不辛苦……女儿过得很好。” 蓦然,被紫老爷身体挡住的身影落入了她的眼瞳中,定住了她的视线。 君棠,是君棠…… 尹君棠站在紫老爷,安静得像一座雕象,望了她一眼后,便向她恭敬地垂了垂头。 她和尹君棠无言的对视,令一旁的天千夜感到刺眼:“紫儿,我们打算这样站著吗?” 之前众人的焦点全聚在这对分开已久的父女身上,没有人发现她身边还站著人,天千夜一开口,便引起众人的注意,俊美如魅的容颜,众人马上倒抽口气,那张媲美女子的脸庞,引来更多的爱慕眼光,见到他那双幽魅的眼眸时,却不禁令人发寒得不敢直视他,众人暗暗交头接耳讨论紫小姐身边的美公子究竟是何人,可明显地都暗自猜想那个美公子是紫府姑爷。 相对众人的反应,紫老爷一听到天千夜的声音,脸色煞白,一句说不出来。 “紫老爷,我以为您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天千夜见紫老爷苍白的脸色,勾起唇,露出一抹是嘲讽非嘲讽的笑。 “天千夜,你别吓着我爹了。”紫琉璃低声提醒他。 “放心,我不会对你爹怎样的。”他俯在她耳边轻笑地道,这一笑又不知勾走了多少众人的心魂。说罢,在她脸颊上吻了一吻。 周边又是一阵雀跃,暧昧的姿势加上一吻,众人更加肯定了这位美公子是姑爷的身份。 她完全没有闪躲,她知道天千夜故意吻她,当著君棠的面吻她,之所以没有闪躲,是因为她要想看看那双静静的眸子是否会因此而有微微的变化。可是她等到的是―― 没有,什么变化都没有。君棠他……难道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她吗?看到她被另一个人抱著,吻著,眼神为什么还能如此镇定?难道在他心里从来就没有她? 不,她不相信……她要问他。 脚本能地向前移动,可是只移了一小步,她双肩便被天千夜紧紧抓著,令她动弹不得半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没有温度的声音令她止步了。 ------------ 第五十章 你可有喜欢过我? 紫小姐回到紫府后,众人开始上上下下忙碌起来,有的人在厨房准备今日的饭菜,有的人将他们的房间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众人都各自忙各自的,都为紫小姐的回来而高兴。 夜里,星星闪烁。刚用完晚膳的紫琉璃这才想好好与紫老爷和尹君棠聊聊话,谁料到,天千夜站起身留下一句“慢用”如此简短的话给紫老爷和尹君棠,便二话不说拉著她的手离开了。 “天千夜,你在干什么?放手!”她挣扎著抽回自己的手,低喊。 “我累了,回去睡觉。”他淡淡地回答。 蛾眉紧皱,被他强拉著,她没办法停下脚步,只能瞪著眼前的背:“放手,你累了可以先去睡!为什么要强拉上我?” 他停下,转身望著愠怒的容颜。自成亲以来,他便很少见她生气,今晚她生气,又是因为尹君棠吗?握著她手腕的手不自觉得加重了力气。 手腕传来痛楚,她强忍著,怒视他。他不语,转过头,拉著她再继续前进。 “天千夜,你!你放手”以为他会给她解释,没想到他却一句不说,拉著她走,不管她如何挣扎,如何拍打他的身背,他理都不理她。她也没料到自己会失控,弄得自己像个野蛮不讲理的泼妇,还引来下人诧异的目光,然后在暗地里偷笑,不知情地以为他们在“打情骂俏”…… 床上,两道身躯紧贴彼此,纤细的腰间环著一只手,紫琉璃心中无声地叹息,闭上眼睛,却久久无法入眠。回到紫府的第一个夜晚,她就失眠了。房外暗蓝的天色渐渐白了起来,失眼的她脑袋依旧清醒得很,看了看身旁熟睡的俊美容颜,也唯有入睡的他,不见那双幽魅的眼眸,才能减少他脸上的邪气,令人不再那么畏惧。 她突然拍拍自己的头,恼起自己来,紫琉璃紫琉璃,你又不是笨蛋!怎么又想著评论他的美貌了呢!别忘了做事! 她深呼吸一口气,悄悄地轻手地挪开环著腰上的手。一向浅眠的他竟没有醒过来,她轻呼了一口气,绷紧的心终于轻松了。不过她真有点吃惊,还记得他第一次抱著她睡得很沉的时候,她稍微动一下,腰上的手马上环得更紧。不作多想,她为他盖了盖被子后,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在她垂著头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沉睡的他突然睁开了眼眸,透过门缝,望向她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清晨,清凉的风吹来,身穿单薄的她有些凉,忍不住用手上下搓著手臂,好让自己温暖起来。忽然,一件雪白的披肩自她身后披在她的身上,暖了她的身心。她停在走廊上。 “清晨的风还是有些凉的,小姐千万别着凉了。” 久违的声音终于让她听着了,那声音带著关心,只是没有那么明显而已。只是他永远都是当她是高高在上的小姐,所以就算他们中间只隔着一块薄薄的纱布那么近的距离,也让她觉得自己离他是那么地远。 “君棠,还记得小时候我种的那棵树吗?”那棵树是在她带君棠回紫府的第一天种下的,如今那棵树长了多少,君棠就跟了她多少年。 “记得。”尹君棠点点头。 “我们去看看它,可好?” “好。” …… 一棵高大的树,枝头尽是好看的花朵,远远望去,就像寒冬里独立盛放美丽的红梅。 树下,有两人仰头望著那朵朵散著独特花香的红梅。 “君棠,老实告诉我,你可有喜欢过我?”她看著身旁沉静的男子。 ------------ 第五十一章 爱吗 “没有。” 淡淡的嗓音划过她的耳边,明明就很清晰地传进她耳里的,可现在像有无数道雷响著,晴天霹雳。风,吹过,树枝轻轻摇曳,摇落了几许花瓣,飘落在她的身边,在她脸上有股无法释怀的伤痛,她的眼眶已盈满了泪水,没人知道她的心在一点一点地刺痛。 “你,可以再说一遍吗?我方才没有听清楚……”很久后,她才记起自己的声音。她努力不让自己哽咽,努力地让声音听起来没有半点颤抖。 尹君棠眼里不忍,可他不得不再将她所听到的事实再告诉她一遍:“对不起,小姐,您的心意属下一直明白,只是属下对小姐的感情永远是主仆关系。属下自小就被小姐带回紫府,再也不用过著流浪街头的日子了,这份恩情属下永远不会忘记,属下可以为小姐上刀锅下油海,但是,但是绝不可能爱上小姐!” 她踉跄一步,泪水终于滑落脸庞。 “小姐……” “别过来!”她出声阻止尹君棠靠近,满眼泪水模糊了他的身影:“君棠,你以后不用再跟著我了,不用为我上刀锅下油海。我已经嫁为人妇,还如此不知羞耻地向你问情意,这样的我不配你喜欢。” “小姐在属下心里永远是小姐,没有羞不羞耻,配不配!小姐请您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她不语,仰头望向枝头上的花朵。 远处,假山的后面,有一道身影远远地注视他们的身影。天千夜握紧拳头,发出咯咯的声响。 这下,她该死心了吗?尹君棠根本就不喜欢她啊…… 紫老爷来到天千夜的身后,眼里满是愧疚:“对不起!” 天千夜回过身,看了紫老爷一眼,淡淡道:“一句对不起弥补不了什么!” “当年是我利欲熏心,做出无可饶恕的事情,我不指望你能原谅我,但是请你好好地待璃儿!”紫老爷边说著边望向远处的紫琉璃。 “她说过她过得很好。” “如果你娶璃儿是为了向我报复,那你真的做到了,如果你真要报仇,就冲我来吧!璃儿她是无辜的。”紫老爷一想起六年前他落崖前的那句话,至今仍有余悸。 “谁告诉你我娶她是为了报复?”天千夜转头忘向远处的她,她和尹君棠正离开了,望著渐渐消失的身影。他知道这是她解不开的谜,如果她要解,或许一辈子也解不开,而谜底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她,除非她…… “你是真心爱她的吗?”紫老爷想在他飘忽的眼神里找出一点点的答案。他看璃儿的眼神是温柔的。虽然时而冷时而热,但他并没有真正伤害璃儿的意思。还有,为了给璃儿惊喜,他竟托信通知他,叫他好好地欢迎璃儿回家,如果不是因为爱,那这样的男人会做这些事吗? “爱吗?你觉得我会爱上仇家的女儿吗?”眼眸闪过一丝惊讶,自认他的心思常人一向难以捉摸,没想到被紫老爷探到了,他真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即使如此,天千夜并没有露馅,不着痕迹地轻笑一声,并没有给紫老爷真正的答案。 “……”天千夜的反问让紫老爷哑住了嘴,看著突然变得邪魅的他,仿佛又看到了落崖前的那个他。不是因为爱吗?那就还是……因为报仇!紫老爷想到这个可能,脸色渐渐白了,惊恐地盯著天千夜:“你娶璃儿真是为报仇?” “你不是说若要报仇,尽管冲你来就好了,怎么,这么快反悔了?”幽魅的眼眸发寒地盯著紫老爷,慢慢上前一步。 紫老爷迅速闭上眼睛,仰起头,做出一幅“要杀要剐随便你”状。六年前他杀了人,六年后他来报仇,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只求他杀了他之后,能放过璃儿。 这时,一婢女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了:“老爷不好啦!” 紫老爷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没命丧天千夜的手里,看到他扬起轻蔑的笑盯著自己,他略尴尬地转过头朝婢女问道:“出了什么事,这么慌张?” “小姐她晕倒啦!” 一道劲风突然闪过婢女和紫老爷身旁。紫老爷回头看,天千夜已经不见踪影了。 ------------ 第五十二章 情伤 听婢女说爱女晕倒了,紫老爷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爱女的厢房,未料,心急如焚的他正想推开而入,却被守在房外的下人挡住了。“老爷,请留步,大夫吩咐不准让人进房打扰。” “大夫?”璃儿才刚晕倒,这么快就请来大夫了? 下人看到紫老爷一怔,满眼的困惑,便告诉他道:“老爷,那个大夫就是跟小姐一起回来的那个美,公子。” 美公子,紫老爷明白了,昨日,路过哪里,耳边都能听到下人们如何谈论天千夜的容貌的,也难怪啊!比起他见过六年前的天千夜,现在的天千夜足以以倾城二字划下等号了,他拥有一张令男女都着迷的容颜。他是药王天衣相的儿子,自然懂医术的。想到这里,紫老爷看了看紧闭的门,放心了不少,依下人的话,在房外等候。 房内,天千夜坐在床边正为紫琉璃把脉,尹君棠则站在他身侧,神情看上去平静,其实心里正担心著双眼紧闭的紫琉璃。 片刻过后,天千夜放开了手。尹君棠忙开口问道:“小姐还好吗?” 天千夜没理他,走到桌前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小姐她怎么样了?”天千夜的沉默让尹君棠更加焦急,担忧隐现眉宇间。 “她没事。”浅呷了口淡茶,天千夜慢悠悠地开口道。她只是受刺激过度了,尹君棠不喜欢她这个事实,让她痛苦到如此,痴女,痴女…… 尹君棠这才松了口气,看著床上脸色苍白得难看的紫琉璃,心里涌出了许多怕愧疚。或许他不该把话说得那么直接的,这是他第一次把小姐伤得那么深。可是不把话说清楚,恐怕小姐日后会更痛苦。 “如果你死了,你说她心里会不会好过一些呢?”幽幽的语气里隐藏的杀气若隐若现。天千夜此刻想杀尹君棠。 尹君棠感到了他的杀气,但神情依然平静,他回答天千夜的话:“会”毕竟是他让小姐痛苦伤心,倘若他不在这个世上,小姐心里至少会好过些。 “那你就死吧!” 尹君棠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天千夜便在他眼前,眼见那只手如血蟒大口冲向他的喉咙,他闭上眼接受即将来临的死亡。 突然转向的掌力由他的喉咙重重击在他的胸膛。“唔!”尹君棠被击退了数步,顿时感到一阵血气翻腾,胸口疼痛。 “滚!”天千夜狠狠睨向捂著胸口的尹君棠。他刚刚用尽了自己不深厚的内力重重击在尹君棠胸腔,对于内力比他深厚的尹君棠来说,根本算是外皮伤。可是刚刚要是他射出银针,尹君棠绝活不成。 他真恨不得杀了尹君棠,可下手时有一瞬间他想到了她,想到她会因此而恨他,他就再也下不了手了。 重重地跌落在椅子上,本是充满令人胆寒的杀气的双眸此时已染上淡淡的惆伤,嘴角微扬起的一抹自嘲的笑更增加了几分。天千夜啊天千夜,你又何必如此在乎她的感受呢?她爱的人从来就不是你,她的心从来就不在你身上,你何必为这样的女人,你何必为这样的女人啊…… 尹君棠走出了房间,紫老爷马上上前问道:“君棠,璃儿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尹君棠挨了一掌,胸口只是疼痛了一会儿,现在已经平稳了,并无大碍。“老爷,小姐她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紫老爷听了放下心里那块石头,不再为爱女提起一颗心了。 直到午日时分,紫琉璃才悠悠转醒。 “醒了。” 紫琉瞝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张妖美得过分的脸庞,听到的也是和往常一样温柔的嗓音。这令她更加肯定她晕倒前的事实,她并不是在做梦,不是在做梦,她听到君棠跟她说他绝不可能爱上她。原来君棠……他真的不喜欢她。 可是紫琉璃也明白,就算君棠是喜欢她的,失身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得到君棠的爱…… 似乎还接受不了这样事实的她,将心里难抑的伤痛无声无息化作泪水,默默淌下脸。 天千夜凝著床上那张梨花带泪的脸庞,霎时,心痛,仿佛比犯病时的痛还要痛上百倍。只见他神情淡漠,掩饰得很好。“很痛苦吗?” 天千夜只是轻轻一问,听似毫无关心的话不知为何惹得紫琉璃涌出更多的眼泪,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泪,自己的痛苦,像把匕首深深刺在天千夜的心上。她被尹君棠伤了身心,而他的心则在滴血,唉…… 天千夜抱起她,将她轻轻拥进怀里。这一刻他没办法强逼自己冷血无情,其实他再怎么冷血无情,再怎么残酷,最终还是会对她心软:“知道你不喜欢我抱你,但你现在不是需要肩膀靠吗?哭出来吧……” “呜呜!呜……”他的话终于让她压抑不住地大声哭出,喧泄心里的痛苦,她在他怀里痛哭,泪水如瀑布落下。天千夜,只有他才懂她此刻的痛苦,为什么是天千夜…… ------------ 第五十三章 何时开始信任的 晚上,一只信鸽飞过山上的枝头,落在一间只有灯光的房里。 房内,一名老者闻声迅速取走信鸽上的纸条,打开一看: 《医毒无敌》在天千夜身上,此人在京城紫府。 看完后,老者的眼神突然一凛,心在想:这信条是谁传的?天千夜?这人他听都没听过,不管《医毒无敌》是不是在他身上,他宁可错信一百,也不愿错过这次的好机会! 紫府,一片通明。 “爹,请喝茶。”紫琉璃端上一杯茶递到紫老爷面前。 紫老爷接过茶杯,抬起头看向紫琉璃,眼神关心地询问:“璃儿,你还有哪不舒服的?你怎么会突然晕倒?” “爹,女儿没事了,您就别再问了,好吗?”紫琉璃目光飘向尹君棠一瞬,轻声地显得无力地道。她现在要做的便是尽快忘记君棠,对君棠死心,一是为了自己,二是为天千夜,因为她答应过天千夜。既然做了他的妻,那以后就好好地和他生活吧。仔细想想,她和天千夜之间是什么时候变了?竟连她自个儿都说不清了啊。 “好好,爹不问你了,你进房歇着吧!别累着了。”紫老爷边点点头道,边望向门外正在赏月的天千夜,突然想到什么?他看著紫琉璃又问道:“璃儿,他,为什么娶你,你知道原因吗?” “爹,他不是寻常人,他的心思,女儿实在猜不透。女儿只知道,嫁给他,便能保得住紫府。”紫琉璃说着,转身望向门外的天千夜。他的心思就像一道谜,她捉摸不了,猜不透。她也曾疑惑过,他为什么娶仇人的女儿为妻。 紫老爷倏地起身,眼中带惊:“这么说,他心里还是想着报仇的!他娶你真是为了要报复我!” “他不会的!爹!”紫琉璃脱口而出。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紫琉璃怔然,平静了。是啊!她为什么这么肯定?她刚刚没有半点迟疑,像打心里相信天千夜似的。她是什么时候开始信任天千夜了的? “爹,他不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 “爹知道了,你先歇着。”紫老爷在心中叹了口气。不管天千夜的意图是什么?眼下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紫琉璃走出厅堂,静静赏着月的天千夜似乎感觉到了她,转过身,对她扬起笑:“谈完了?” 紫琉璃停住,不语。最近总是看到他笑,应该习惯了才对,可是为何越看越觉得沉迷呢?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著我?”天千夜又看到了她呆愣的表情,不禁轻笑一声。 紫琉璃立马眨了眨眼,回神:“哦,呃……没有,我先回房了。” “一起走。”他习惯性地牵起她的手。 “等等!”紫老爷突然走来,喊住他们:“呃,那个、那个……”紫老爷表情别扭,看著天千夜,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称呼。 “我既然娶了你女儿,你自然唤我一声女婿,你有什么事要说?”见到紫老爷别扭的神情,天千夜便明白了。 紫老爷像掩饰得咳了两声:“璃儿,你先回房,我有些话要和女呃女婿谈谈。” “……好。”紫琉本来有点不放心爹和他独处,但想起他答应过她不会伤害她爹,她便不再担忧。 看爱女走开了,紫老爷很急又怕爱女听到似的故意压低声音问天千夜:“你有没有办法医治璃儿的病?” “你说什么?”天千夜仿佛不清楚紫老爷说的话。 “璃儿的病啊。”紫老爷急急地告诉他。 什么?“紫儿的病……”倏地,他恍悟了,想起了六年前爹并未治好紫儿的病,只是压制了。“这段时间,我没有看过她发病。” “自从被你爹医治了以后,璃儿便没发作了,但究竟还是没有治好她的病。因为在三年前璃儿发作过一次。”璃儿一发作,痛苦难挡,生不如死,教他这个做爹心疼万分。 天千夜突然沉默。 当当当!这时传来刀剑相碰的刺耳悦声,恨快地,安静的紫府变得一片混乱嘈杂。 紫府的数十名护院卫和数名朦著脸的黑衣人交战,紫老爷惊慌地喊著:“这是怎么回事啊?!” “老爷当心!”尹君棠拔剑护在紫老爷前面,全神贯注地盯著数名黑衣人。这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 带头的黑衣人一剑划过护院卫的喉咙,一双精亮的眼紧盯著天千夜:“你就是天千夜?” ------------ 第五十四章 交换 黑衣人杀气腾腾,残酷冷血,杀人如麻,周围血腥一片,令人忍不住害怕逃离。可天千夜若无其事,一脸从容镇定:“在下就是。” “把《医毒无敌》拿来!”黑衣人冷冷地道。 天千夜难得眼露厌烦,又是《医毒无敌》? “爷。”西门温听到打斗声便立马来到了天千夜身边。 天千夜轻皱眉瞪向西门温斥道:“你跑来做什么!快去保护她!” 西门温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刚想转身离去,便见一名黑衣人便抓著一名女子出现在带头黑衣人的身边了。 天千夜依然镇定,但射向黑衣人的眼神瞬间冰冷了。抓著紫琉璃的黑衣人冷不防被这眼神打了个冷颤,恐惧油然而生。 “这位可是你的妻子?”带头黑衣人冷笑一声道,有个筹码在,他就不信他不把《医毒无敌》拿出来! 带头黑衣人眼里露出得意的笑,似乎有十足把握从天千夜身上得到《医毒无敌》。 “是。”天千夜静静回答时,眼里的冰冷已消逝。 “那就拿《医毒无敌》交换你妻子的命!”带头黑衣人也不愿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道。 天千夜笑了,没人看出那笑究竟隐含什么意思。他看著带头黑人人问道:“你觉得拿《医毒无敌》换仇人女儿的命值得吗?” “什么?!”带头的黑衣人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天千夜的妻子是仇人的女儿! 紫老爷和尹君棠听了,刹那惨白了一张脸,他们不像黑衣人眼里只有不可置信,他们还有更多的惊慌,因为他们都紧紧盯著那把架在紫琉璃脖子的剑,那把已割伤了紫琉璃,血丝正沿着剑身滑著。 “你们别伤害我女儿!”紫老爷惊心地大喊。 紫琉璃感到脖子上的微微痛楚了,但她眉头都皱半点,冷静得不像寻常女子,对于天千夜的话,她没有半点惊讶,倒是有点苦笑。上次被江南煞抓来威胁天千夜,这次会是谁呢?下次被抓之前,她该不该先声明她其实是天千夜杀父仇人的女儿呢?这样或许她就不用被抓来抓去了吧? 倏地,银光一闪,眨眼间,已有一把锋利的剑架在了天千夜脖子上。 紫琉璃惊骇地瞪大眼:“君棠……” 尹君棠的剑不知何时拔出了,而他脖子也架著一把剑,那把剑是西门温的,在尹君棠的剑架在天千夜脖子上的同时他的剑也同时架在了尹君棠的脖子上。西门温寒著眼,盯著尹君棠,那表情活像要是他伤害到天千夜一根汗毛,他就会将他碎撕万断!“把剑放了!” “只要拿出《医毒无敌》,我自然会放下。”尹君棠淡然地回答西门温,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利剑。 夜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了,黑衣们纷纷相觑,都默契地停下了打斗,退回到带头黑衣的身边,带头黑衣人似乎呆在一旁看好戏。 “君棠,把剑放下!”紫琉璃开口了,用命令的口吻道,她眼里有著不容拒绝。 “小姐,…只有《医毒无敌》能救你……”尹君棠有点犹豫地道,他在紫琉璃的命令中挣扎,他一向将紫琉璃的话当圣旨,很少违抗,可这次关系到她的性命,他实在不知该不该听她的。 “你还不清楚吗?生死是迟早的事。快把剑放下!” 尹君棠挣扎了一会,终于决定把剑放下,可是却被一道阴森的嗓音阻止了―― “你要是放下剑,她就没命!” 剑似乎又动了下,剑身滑出鲜艳的血,加深的痛楚令紫琉璃微蹙眉。 “璃儿啊……”咋见鲜艳的血,紫老爷揪起了整颗心,老眼里已显泪光。现下的报应全都落在了爱女身上,此刻他更加悔恨当初,不该那么利欲熏心。 “你想怎样?”尹君棠问向带头黑衣人,还没有放下剑。 “尹君棠,快把剑放下。”西门温听到阴森的嗓音,心里泛起了一层不安,所以他才催促尹君棠。 “只要你将天千夜押过来,跟她交换就行了!”带头黑衣人得意地笑了两声道。可见他对天千夜很轻心,一点儿都不知道关于天千夜诡异的武功。 “好。” 简单的一字一出,将在场的人都怔住了。谁也没想到开口的是天千夜,而且也没想到天千夜竟会说“好”,前面他说紫琉璃是他仇人的女儿,现在他却要救仇人的女儿?这下谁都不明白他了。 紫琉璃睁圆眼瞳,震惊地望著天千夜,一句话说不出。天千夜,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 第五十五章 挡伤 天千夜对上她那双震惊的眼无言地扬起笑,然后略侧脸对身后的尹君棠道:“还不走,真想看到你家小姐死在那人的剑下?” 尹君棠回过神,架著天千夜就要往进。 “站住!”西门温喝道,他的剑并未放下。 “门温,把剑放下。”天千夜轻声命令。 “爷……”西门温迟疑。 “我不想再把话说第二遍!” 西门温垂下头,听命于他,将剑放了下来。 所有黑衣人将视线放在天千夜身上,看见天千夜慢慢向他靠近,带头黑衣人越来越雀跃,眼里的光芒越来越精亮。 紫琉璃趁身边的黑衣人都将焦点放在天了千夜身上,她狠狠踩了黑衣人一脚,然后反手将黑衣人一掌打退,拔腿跑向安全范围。可惜,她却逃不掉身后带头黑衣人的狠戾杀气!就在她用掌击退黑衣人时,带头黑衣人早已提起全身内力灌注在掌下,朝她后背全力掌下! 闪电光般,她看到原本还离她很远的天千夜忽然像梦境般出现在身边,她不禁吃惊地瞪大眼,在她还没来得及理解他嘴唇那抹笑,整个身子被一股力量推得远远,待她回神转头看―― 刺眼的红从他嘴吐出,像花般的血喷散在她眼前。 “爷!”西门温睁大眼睛大叫,跃身将剑刺向带头黑衣人。带头黑衣人目光一闪,旋身闪躲致命的剑,同是反手握住天千夜的喉咙:“别动!再动我就捏死他!”带头黑衣人冷冷盯向西门温,冷冷地警告。 “咳咳……”天千夜微闭上眼咳著,这么一咳,唇边又溢出更多的鲜艳血液。紫琉璃看著那被血沾染显得艳丽的嘴唇,看著那嘴唇溢出更多的红,心痛了,就像被一只手紧紧抓著,痛得透不过气,痛得她眼眶里积满了泪花。“天千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问,嗓音里忍不住哽咽。 她问得很轻,离她很近的尹君棠几乎都听不到,可是很奇怪,正痛苦著的天千夜却听见了,他掀开眼睑,抬头望著她:“我说过,你的生死只能由我决定……”是的,没错,她生死只能由他决定,没他的允许,她决不能死! “天千夜,我没空听你们亲亲我我!说!《医毒无敌》在哪里!”带头黑衣人边说著边带威胁地加重了力劲。 天千夜不适地紧闭眼,不是因带头黑衣人加重了喉咙的力道,而是胸口那股熟悉的痛楚渐渐在加剧,他知道刚刚背上那一掌已经引发了他的心疾。 “你不说,是不是!”带头黑衣人满眼杀气。 “住手!你别伤害我家爷!”西门温见带头黑衣人眼里的杀气,惊骇地大喊。 “我知道《医毒无敌》在哪里!”紫琉璃突然大声喊道。 刹那,黑衣人们,西门温,尹君棠及紫老爷的目光齐齐转在了紫琉璃身上。怎么可能?天千夜怎么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带头黑衣人狐疑地望向紫琉璃。 不只带头黑衣人怀疑紫琉璃的话,连西门温,尹君棠及紫老爷都不相信。 ------------ 第五十六章 选择救他的命 带头黑衣人冷盯著她,道:“你可要知道骗我的下场是怎样的!” “璃儿,你可别乱说话啊~~~”紫老爷颤颤地走近紫琉璃,提示她别胡言乱语。 “爹,女儿没胡说,女儿说的都是千真万确!”说到最后一句话,紫琉璃看向带头黑衣人,确定她不是在骗他。她没有骗他,记忆还犹新――她好奇《医毒无敌》究竟是什么东西,竟有如此大力量吸引江湖人人都想得到,可她没想到他会毫无防备拿出来让她大开眼界。和他夜夜同枕,她知道了他那个习惯――他习惯将那重要的东西放在她的枕下。这是她不解的,他似乎有太多她解不开的谜了。这样的男人,她或许从未摸透过…… “既然《医毒无敌》在你那,那还等什么!”带头黑衣人看她眼神并不像在说假话,姑且相信了她。 “紫儿,你若是交给了他,天下苍生百姓将陷入水火之中,地狱般地活著……”天千夜撑开眼皮,望进她的眼里,喘著气道。 紫琉璃浑身一颤,天下苍生百姓将陷入水火之中,地狱般地活著……天千夜的话不知不觉令她犹豫了,令她的心更加沉重。 啪!“住嘴!”带头黑衣人怒道,恼天千夜开口坏了大事,掴了他一个耳光。 紫琉璃闻声抽气,血,从他嘴唇边滑落到下巴,滴在那白衣上,鲜艳的对比,刺痛了紫琉璃的眼睛。天千夜他……何时受过这等侮辱…… “该死的!你还在等什么!天下苍生变得怎样又关你什么事!还不快去拿《医毒无敌》!”西门温恨不得将带头黑衣人千刀万刮,可却是心有余力而不足,只能着急地对紫琉璃吼道。 紫琉璃被他吼得耳朵隐隐作痛,耳边翁翁地响。是啊!西门温说得没错,天下百姓的命关她什么事,眼下她要做的事是救他的命。 “天千夜,你等我……”像犹言未尽般地轻声道,转身之际,一滴泪终于落下眼角,她的身影消失在黑夜的一端。 尹君棠看到她眼角的泪滴,有片刻的怔然。小姐她……为天千夜流泪了,那是否代表著她喜欢上了天千夜呢? 天下百姓和他,她已做出了选择。天千夜凝著她消失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紫儿啊紫儿,至今你终于肯为我做一件事了。 …… 不一会儿,紫琉璃出现在众人面前,她手里抓著一本书点亮了带头黑衣人的眼睛。是《医毒无敌》! “快丢过来!”带头黑衣人兴奋地喊道。 隐身在暗处中的白云天想出手救人,他身旁的宋情阻止了他,在他耳旁低低道:“天哥,先别急,再等等看。” “情儿,我总觉得那人像我师父。”从黑衣人闯进紫府时,白云天和宋情就已经躲在暗处观察了,白云天观察得越久,越觉得带头黑衣人眼熟。 “不可能吧!你师父会干起卑鄙之事吗?”宋情曾见过白云天的师父,和天哥具有一身的正义气息。虽然他极力反对天哥娶她,但她仍打从心底和天哥一样尊敬他。 “不会。”白云天想了想道。 “那就别多想了,再等等看对方要做什么?我们再出手也不迟。”宋情望了远处天千夜一眼,道。怎么说,她都不可能见死不救,何况天千夜还救过她的命。 ------------ 第五十七章 获救 “还不快扔过来!”带头黑衣人见紫琉璃拿著《医毒无敌》迟迟没有动手,等不急似的又催道。 紫琉璃冷冷道:“你抓著他那么紧,他怎么透气?你先放了他!” 带头黑衣人瞪著紫琉璃冷哼一声,似不满她和他谈条件。不过,就算他放开天千夜,身中内伤不轻的他恐怕也没能力逃跑了吧。暗暗得意之中,带头黑衣人依紫琉璃的话松开了天千夜。 天千夜立马虚弱得身体摇晃不定,差点倒在带头黑衣人脚边。他在极力稳住自己欲倒的身子,发痛的胸口令他呼吸有些困难,他痛苦地喘著,头额两边已滑出冷凉的汗珠。 见天千夜脸色苍白,痛苦欲倒的模样,最焦急的无疑是身为护卫的西门温,可紫琉璃却比他更焦急,一见带头黑衣人松开了天千夜,她马上扬手一扔,《医毒无敌》眨眼间被她抛到半空中。 带头黑衣人大喜,纵身跃起,顺手抓住《医毒无敌》。忽地,他手臂一阵麻痛,抓住的《医毒无敌》瞬间掉落! 一条白色人影快速地掠过眼前,《医毒无敌》已被那道人影夺住了。带头黑衣人大惊,运气追那道人影,打算夺回刚刚得手的宝贝。未料,身后倏地射来的暗器令他不得不放弃追捕,忙不迭地旋身闪过暗器,落地退后几步。待他看清那道白色人影时,眼中立即浮现一丝愤怒――那个孽徒! 带头黑衣人做梦都没想到那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竟是被自己赶出门派的徒弟白云天!睨著手臂上闪著光的数根银针,带头黑衣人忿忿地拔掉,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想那数根银针到底是怎么插进他手臂上的了,他只想抢回《医毒无敌》。所以,他下令,却愕然发现黑衣人们早已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他惊愕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没有听到叫喊声啊?这无疑是……杀人于无形!可又有谁有如此能耐? 本来紫琉想趁带头黑衣人纵身的那一刻去救天千夜的,但她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快一步扶著天千夜离开了危险地带,那人不是西门温,而是另一名清丽沉静女子。 用眼神向她道了谢,紫琉璃接过被那名清丽沉静女子撑扶的天千夜,刚接触到的冰冷令她的手一震,她忍不住轻道:“《医毒无敌》被他拿了,改日再夺回就是了,你何必再动手?”紫琉璃这样说,是因为她看到了带头黑衣人在抓住《医毒无敌》的时候,天千夜向他射出了数根银针,《医毒无敌》才因此掉落。那掌有多重,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替她挡了那一掌,怎么还有余力发功?怕是勉强的吧…… “咳咳……”天千夜闭上眼痛苦地喘著,揪著胸口的手揪得更紧了,胸口及喉咙被火烧灼般疼痛,他听见紫琉璃的声音,却回答不了一句的话。 “爷!”西门温急唤一声,忙运起真气输入他体内。 剑光乍现,白云天及尹君棠正和带头黑衣人打成一团。从武功高低看,带头黑衣人的武功显然在白云天和尹君棠之上。可是一对二,打得越久越觉得相当吃力。大概半柱香时间,带头黑衣人渐感泛力,他明白再这么打下去,他一定会先倒下。想著,他一个回旋腿踢开尹君棠刺来的剑,同时迅速地挟住白云天从他身后射来的剑,一掌打向白云天。白云天以一掌相击,碰的一声,浑厚的掌力反弹,令带头黑衣人和白云天各自退后几步。白云天感觉血气翻腾,胸口一阵难受。 “天哥!”宋情惊叫一声,跑过去扶著白云天,担忧地看著他。 白云天扬起笑,给她安慰:“我没事。”说完,他转头看向带头黑衣人。 “这件事,我不会善罢干休的!”带头黑衣人瞪了白云天一声,哼了一声冷冷道。道完,他纵身离开。可是事情却不是他想结束就结束那么简单,就在他纵身离开的一瞬间,被西门温灌输了不少真气的天千夜恰时恢复了一点,恢复了些体力,缓了他胸口的剧痛,。他盯著带头黑衣人的身影,不甘就这么放他走,眸子布满了冰冷杀气,狠狠一扬手,数根泛著光的银针箭般射向带头黑衣人! ------------ 第五十八章 宛如地狱修罗 带头黑衣人察觉什么?回头,却惊骇地瞪大双眼,意识到逃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啊――”一声痛喊刹那响起,震荡人心! “啊啊――” 数根银针瞬间扎进了来不及躲闪的带头黑衣人的双眼,剧痛散布全身,在地上不停翻滚。 惨烈的喊痛声令围观的人们都吓着了,紫老爷和尹君棠白著脸望著捂著双眼在地上打滚的带头黑衣人,都因天千夜的残酷无情打个冷颤。 “呕!”天千夜受了一掌,本就伤及肺腑,再妄动真气,血气翻涌,又吐了一口鲜血。 “爷!”西门温又惊吓了,语气里还带有些气急败坏。 紫琉璃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惊叫出声,只是紧紧皱眉头看著他,见他如此难受如此痛苦,心里的疼正在慢慢扩展,同时也困扰著她为何她会变得这么奇怪,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也有冷血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变得很无情,对于天千夜那样的人,不应该感到心疼才对,也不值得才对。可是她现在的心疼是怎么一回事? 她看向天千夜的眼神夹带著她困惑。 数根银针同时射进黑衣人的双 眼,除了紫琉璃和西门温外,在场围观的众人无不一倒抽一口冷气的。天千夜的残酷令他们感到胆寒,毛骨悚然油然而生。 尹君棠亲眼目睹天千夜的残酷噬血后,不禁为紫琉璃担忧。小姐她……嫁给这样的男人,真的可以安然度过一生吗?况且她和他之间还有仇怨存在…… 不只尹君棠暗自担忧,连紫老爷也白著脸,用担心的眼神看著紫琉璃。这样的男人,璃儿真的会没事吗?跟著这样的男人真的会平安一声吗? “师父?!”白云天扯下黑衣人的蒙布,看清此人的真面目后,瞠目里有著震惊与不可置信。 黑衣人脸上血迹斑斑,因剧痛整张脸扭曲变形,狰狞得恐怖,他未听到白云天的声音,仍在翻滚痛嚎著。 宋情咋见黑衣人的面目后,也露出诧讶,轻皱眉头。她真没想到黑衣人竟会是天哥的师父!堂堂一个武当掌门人竟会干起这种卑鄙之事,她真没想到。 “师父!师父!”白云天唤他两声,抓著他的身子,又是心疼又是失望:“师父,您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尽管眼前的人将他逐出师门,但毕竟是将他养育成人的恩师。他一直将他视为亲生父亲,是他从小最敬佩的人,可他真的想不明白师父会为《医毒无敌》坏了武当的名声。 “啊~天儿,天儿……救我,救我……啊!”黑衣人这下听见了白云天的声音,他捂著血淋淋的眼睛,抖著白色的嘴唇断断续续地道。 “师父……”白云天泛红了双眼,心里悲痛。 “从我身上抢夺《医毒无敌》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紫琉璃撑著天千夜来到黑衣人身边,天千夜冷冷睨著地上的黑衣人,冷冷地开口。尽管他脸色苍白得像死人,虚弱得要人扶持,可他浑身散发的冰冷气势比任何人都强,他宛如地狱修罗,誓夺人命的决心绝不会动摇半分! ------------ 第五十九章 放过 “我师父都已经瞎了双眼,就求你放过我师父吧!”白云天看向天千夜,替他师父求情道。 “说,你跟东方绝是什么关系?”天千夜问道,眼中闪过犀利,冷冷地盯著痛嚎不断的黑衣人。知道《医毒无敌》在他身上的,也只有东方绝那个外人知道,若是他和东方绝没有关系,那么是另有其人。 “东方绝?我怎么可能和一个死人有关系……”黑衣人张家锋,是武当掌门人,对江湖颇有名气的正义人士都稍有相识,江湖上谁不知东方绝是东方堡堡主东方正之子,只是东方堡突然造火毁灭,至今仍是一个谜。不过,张家锋才不愿费费心思想这些,只老实回答天千夜的话。 “那你怎么知道《医毒无敌》在我身上的?”天千夜冷冷质问。 “我突然收到……一张纸条,但我真的不知道…那纸条是谁传来的……”张家锋忍著痛,边喘息边道。 “多留你一下也没用!”天千夜说完,向张家锋靠近一步,等于张家锋向死亡靠近了一步。 白云天迅速挡在张家锋面前:“求求你!不要杀我师父!”他深知天千夜的残忍冷血,师父得罪了他,是必死无疑了,可是即使这样他仍要试试。 “紫儿,你说呢?”天千夜转头问紫琉璃。 紫琉璃怔了下,看向张家锋,再看向白云天。她该说什么才好呢?他又问她了,为什么他要在杀人之前都问她呢? “紫姑娘,求你了!”宋情开口了,用乞求的眼神认真地望著她,白云天亦是如此。 唉!像无奈般地在心中叹上一口气,紫琉璃轻轻启口道:“他瞎了双眼,日后对你也造成不了多大的威害,不如就此放过他吧!”或许因为侧隐之心,她拒绝不了那种乞求的眼神。她说放过,但天千夜是否真的如上次那样因她的话放过江南双煞就真的放过黑衣人呢? “好。”她说放了就放了,杀人与不杀,他将决定权交在她身上。 有点出乎她意料,因为天千夜真的应许了她:“你为什么总是要问我?你想放过就放过,何必再多此一举?”她不明白,于是她问他。 “我相信你是聪慧的女子,其中的原因你慢慢想。再说,问你,并不是多此一举。”因为他根本没在想放过还是不放过,想到是她会怎么想。 ………… 紫府屋檐上的三道人影无声无息地跃下墙外。三人正是水月宫宫主水灵月及两名手下小香小丁。她们将天千夜的行踪摸得清清楚楚,在三日前水灵月的伤好得差不多时就出发前往京城了,在这一日才到达京城。水灵月一到京城,就马上找张家锋算起旧帐,只因一年前张家锋得罪了她。 “宫主,您这招真厉害!小香佩服!”小香道,只差没竖起大母指赞叹。 水灵月边走边冷笑道:“那老头早几年就暗中调查《医毒无敌》的下落了,本宫主当然好好利用这点了,不用本宫主亲自出马,真好!要不是他曾经得罪本宫主,现在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但是他还是没被天千夜杀死,难以泄宫主心头之恨呢!”小丁道。 “恨呢倒是没有了,不过这样反而更好,堂堂的武当掌门人一夜之间瞎了双眼,一个瞎子当得了掌门人吗?”水灵月扬起一抹冷笑道,眼神里盈盈得意。 不久后,水灵月等人走到一座青楼门前停下。 “去吩咐他们两个不要玩过头,忘了正事!”水灵月眼里闪过厌恶,冷冷地开口道。等完事了,再将他们杀了,省得碍了她的眼! “是!”小香和小丁点头,转身进了青楼。 水灵月抬起头望著夜空,忽然心情变得大好。天千夜,很快地,本宫主给你一个惊喜,哈哈哈! ------------ 第六十章 她的病 回到武当山,白云天已经极力封锁他师父瞎了双眼的消息,可是仍是泄露了!听到武当掌门人一夜之间瞎了双眼,惊动了各位各派,纷纷上武当山,有的是带著关心前来;有的是带著看戏的;但更多是带著要查出凶手的决心来增加自个名气的。 “张掌门人的伤怎么样了?”开口关心询问的是峨眉山派的掌门人。 “到底是谁伤了张掌门人?” “是啊是啊!是谁伤了张掌门人,咱们各大门派一定会把那个凶手揪出来的!” “那个凶手是谁?……” 其他门派也纷纷开口了,大部分都是追问伤张家锋的凶手是谁。 白云天站起身,脸微带笑道:“在下谢谢各位前武当山探望师父,但在下希望各位不要再追问此事,武当的事,我们会处理的。” “那可不行!武当乃是江湖一大门派,这次凶手敢伤了张掌门人,也一定不会将我们各门各派放在眼里!一定要将凶手揪出来!”有人果断地道。 “对!对!一定要将凶手揪出来……”其他也跟著起哄。 屋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白云天面带难为之色,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毒鹰教教主!” 一声响亮的声音穿梭在一阵喧闹中。 用纱布朦著双眼的张家锋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他被一人扶著。虽然血是止住了,又经过了半个多月的调养,但是脸色仍没有恢复血色,有点苍白。 “毒鹰教教主?!”有人吃惊地喊道。 “没错!就是他伤了我的双眼!”张家锋恨恨地喊道。 “师父!”白云天走到张家锋身边,暗示似地扯了下他的衣袖。师父到底在说什么?他的双眼明明是天千夜伤的,为什么要说谎? “毒鹰教教主什么时候在中原了?”有人问道。 “不管他什么时候进中原的,既然胆敢在中原撒野,不将我们中原各门各派放在眼里,那我们就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有人忿忿地道,咽不下被外来人不放在眼里的这口气! “现在我们各门各派应该要联合起来消灭毒鹰教!” 毒鹰教远在匈奴,向来与中原井水不犯河水,这次敢在中原伤了武当掌门人,有些人暗自借此机会逞英雄增加名气,打著为武林除害的口号决心除掉毒鹰教。 不久,武林人士离开了武当山,原本的屋子一下子清净了许多,就只剩下白云天和张家锋。 “师父,你为什么要说谎?”白云天一等众人散得干干净净时,马上憋不住地问张家锋。 “天儿,为了武当的名声,为师不得不这样做!”张家锋有些颓废地回答。要他说出那种卑鄙的事,他说不出口,他不能让武当的清声从此毁在他手里! “可是师父你有没有想过,要是真被他查出来伤了你的凶手不是伊稚斯,到时候的残局你要怎么收拾啊!”白云天皱著眉锋,透著一丝忧虑。到时候他怕师父又惹上那个毒鹰教教主。虽然伊稚斯不像天千夜那么难对付,但是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高手啊。 “所以,天儿,你就留在武当帮帮为师度过这次难关吧!”张家锋恳诚地道。如今瞎了双眼的他,说不定连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也能要了他的命。 “师父你放心吧!徒儿绝不会在此时离开武当的!”白云天扶著张家锋,脸上有不忍。师父这样子,教他怎么忍心在这时候离开呢? 紫府。经过一个月多的治疗与调理,天千夜的内伤几乎痊愈了,可他的脸色看上去仍是苍白无血色,引起身为忠心护卫的西门温的层层担忧。这日午日,西门温照常为他输完真气后,见他苍白脸色,不禁心急如焚,万分担心:“爷,您的伤是不是还没痊愈?您的身体是不是还有些不适?”不然为何一个多月来仍不见他有起色? 天千夜整了整下衣裳,下了床。 “爷!”西门温的音量提高了许多,语气里有些气急败坏。他都快担心得出内伤了!他家爷居然还一幅无所谓的表情!真是又急又气啊!怎么就不体谅一下他这个做护卫的心呢? 天千夜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护卫的心情,他只是回了简单的一句:“没事了。”走出门口时,然后再淡淡地下令:“别跟著!”留下身后一张苦瓜脸的西门温。 “爷……”爷又撇下他了,想起以前,他和绿衣可从来没离开过爷身边一步呢?可自从来了紫府,一切都反常了!不,应该说自从紫琉璃来了神医阁后,爷的一切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才对! 西门温知道,每每他替天千夜输完真气后,天千夜第一时间就是去找紫琉璃,他越想就越气,为什么那个紫琉璃就不能亲自来找爷呢?好歹也要看在爷救她命的份上,当作报恩来照顾爷一晚吧!可是她一次都没有!究竟是谁比爷更冷血无情啊! “唉!”西门温重重叹气,自言自语地道:“爷,你爱上了紫琉璃,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他曾经想过爷娶了紫琉璃或许是幸福的开始,可是现在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猜错了,因为他现在怎么看,都看不出紫琉璃到底对爷抱著怎样的感情。 西门温的自言自语无意中被来到门外的紫老爷听见了,他非常震惊地睁眼。他本来是想感谢天千夜救了爱女的命的,却无意中被他听到了如此震惊的消息——天千夜爱上了璃儿! 不管西门温说的是真还是假,他都感觉到他娶璃儿是真心的。心里累积多日的忧愁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紫老爷露出笑靥悄悄离开了。 天千夜一如往常地来到这棵她亲自种下的树下,却意外地发现不见倩影。一个月前,他身重内伤,整整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迷迷糊糊听到她说:“我会在那棵树下等你,你来也好不来也罢……” 这算是约定吗?醒来的他想起来却以为那是梦境,想下床探个究竟,却因虚弱得连站都站不稳,之后又迷迷糊糊睡了几天,等身体好了些后,去到那棵树下,果然——她真的在等他。半个月来,她都在等他,她遵守承诺了。可他却想不透她为何要这样?如果是有话要对他说,那她为何宁愿在这儿干等也不愿守在床边等他醒来再告诉他?他救了她的命,她明明知道他伤得很重,病得也重,她就是硬要遵守她那句“我会在那棵树下等你,你来也好不来也罢”来看他半眼都没有。她很守承诺,却似乎有些绝情…… 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她出现,天千夜感到奇怪了,心里隐隐浮起不安。他决定不再干等下去,离开去找她。 “你有看到小姐吗?”他走到走廊上,随意拦下一名婢女问道。 “没,没有。”婢女面红耳赤,一脸羞赮地结巴垂道。 又找了一会儿,他心里的不安渐渐加重,看见前面的尹君棠,急忙走过去抓著他的手臂问道:“她在哪里?” 刚才尹君棠一路失神走来,被天千夜抓著手臂,他才反应过来。 “我问你她在哪里?”天千夜又抓紧了他的手臂问了一遍,眼睛紧紧盯著有些恍忽的尹君棠。 “君棠…我求你…绝不能动惊任何人……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求你…” 脑里又浮出那张乞求的容颜,耳边响起了句句包含痛苦的乞求,弄疼了尹君棠的心,他沉痛地闭上双眼开口道:“我不知道……” “快说!”天千夜眼里闪过慌乱与不安,盯著尹君棠,语气里的阴冷与眸里一即而闪的慌乱与不安完全不合:“还是你想看到她死?”尹君棠这种表情,他知道一定是她出事了。 听到死字,尹君棠猛地得睁开眼:“你是药王的儿子,你一定能救小姐的,对不对?” “你还不带我去,神仙也救不了她!”她怎么了?难道又犯病了吗? “我,我带你去……”声音有些颤抖,尹君棠早就忘记了他刚答应紫琉璃的乞求。 ------------ 卷四 ------------ 第一章 千针灸 尹君棠将天千夜带到一间狭窄的房间里,然后沉痛地闭了闭眼离开了房间。小姐,对不起,属下再也不能眼睁睁地看著你被病痛折磨……真的很对不起,没能尊从你…… 望著床上,天千夜的眼里刹时充满心痛,心亦如此。床上的人儿,被绑得紧紧的,嘴里紧紧咬著一团布:“唔……”即使如此她仍是**出声,她像忍著万箭刺心的剧痛,神情生如不死。耳边的发髻被汗水浸湿了,她的脸色很苍白,好比天山的白雪,失了血色却不失美丽。 “紫儿。”轻抚上那张有些冰凉的脸,他开口唤了她一声。 迷糊中,像听到了某种声音,床上的人儿微微喘息,微微睁开眼眸,朦胧的视线看不清眼前的人。是君棠吗? 她想开口,可嘴里咬著一团布。 “要说话吗?” 随著那道声音响在耳边,嘴里的那团布拿开了。她能开口了:“是……君棠吗?”她喘著气,努力忍著身体源源不断的痛楚,努力将话道完:“君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求你了……” “好。”天千夜轻柔替她拿掉粘在她脸上的一小撮发丝。她把他当成尹君棠了,她竟连他声音都认不出来吗? “很痛吧……”见她咬牙忍痛,他心里一阵沉痛。他挽起衣袖,用银针在手腕来回划了数次,看到冒出了血液,他才将手腕移到她的嘴里。 像几天没渴水,她饥渴似地吮起了他手腕上的血液,吮了一会儿,身体的痛楚似乎淡了许多,渐渐地,像是不渴了,她缓缓停下吮血的动作,睡着了。 天千夜刚重伤初愈,此刻又因失血,脑袋晕眩著,脸色更加惨白。他替她擦干净嘴边的血迹后,他摇摇晃晃地推开门,出了房间,身体却止不住倾斜。 “小心……”尹君棠及时扶住险些倒下的他,看见了他左手的血迹:“你受伤了。” 天千夜站稳了身子,淡漠地推开他:“好生照顾。”言毕,摇晃著身体离开了尹君棠的视线。 尹君棠望著地上的点点滴滴的鲜红,竟望得出神。天千夜对小姐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呢? 尹君棠进了屋子,血腥味飘进鼻子,也不觉得奇怪,因为他看见天千夜受了伤。望著床上睡得安静的紫琉璃,他伸手替她松绑。之所以绑著她,是她犯病时的命令,也因为心里的私心,他不是没看她病发过,她病时生不如死,每每残害自身,教他不忍心看! 天千夜回到树下等著紫琉璃,一路走来,晕眩得厉害。一靠著树身,便疲惫地倒头睡去。 阳光温和,风景宜人,微风吹过,柳叶轻摆。树下的枯叶随风柔柔飘落,一片落叶飘至他的肩上,熟睡的他不知道,平静得很。倏地,一纤细白晳的手摘下肩上的那片枯叶,紫琉璃凝著那张倾国倾城的睡颜,有片刻的失神。世上绝美女子都称不上的倾国倾城竟会出现在一名男子身上,是苍天弄人吧? 她看得出神,没发现原本熟睡的他已经睁开了眸子:“你迟到了。” 淡淡的嗓音惊醒了她,她回神道:“是,临时出了点事情。”看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等很久了?” 他无力地晃晃头道:“没有。” “你怎么受伤的?”见他手腕上的纱布浸著血迹,她又问。 “不要问。”他回答,然后握起她的手。紫琉璃一惊,想抽回手,却被他抓得紧,听见他说:“别动,我把把脉。” 紫琉璃停下,端详他认真把脉的表情:“你怎么突然想到为我把脉?”难道她发病的事,他知道了?不可能的,君棠答应过她,他绝不会食言的。 他没说话,静静得认真地把著脉。“难怪。”许久,他才放下她的手,淡淡地道了一句。然后看进她的眼里道:“我一直想不透。” 一句无头无尾的话,紫琉璃听了一头雾水:“什么想不透?” “你说你在这树等我,我来也好不来也罢。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想不透。” “你比我更聪明,这其中的原因你定会知道的。”她套他曾经回答她的话来回答他:“对了,你方才说难怪,你是否知道医治我的病的方法了?” “嗯。”他点点头道。 “我患的是什么病?”她忍不住问。 “千针灸。”爹都探不出的奇病竟被他探出来了。千针灸犯起来,如同万箭刺心,毒蛇窜心,简直生不如死,他没想到她竟忍受了这么多年的病痛! 她没开口说话了。天千夜接著道:“千针灸有得治,你不需要担心。” “那你呢?” “我?” “你不是也有病吗?”心疾,这个病她听过,听说是个没得医治的绝症。她的心不由地一紧。 他露出一个淡笑:“你担心我吗?” “嗯。”这一刻,她承认了,最终还是在他面前承认了她担心他。心里不禁自问:紫琉璃,你到底是怎么了? “别担心我。”为了与她相守更长的时间,他会努力治医自己的病,会努力让自己活得久一点。纵使她心里有他的位置只有那么一点点,但他很开心了。他不介意,真的不介意给她一辈子去忘记尹君棠。“紫儿,记住你允诺过我的,好好忘记尹君棠。” 她被他拥入怀里,耳边响著的嗓音仿佛呢喃。 ------------ 第二章 火烧紫府1 是夜。一轮明月高挂,在漆黑的空中更加显眼,还有那星星点点,闪烁闪烁。夜里有著说不出的安祥,今晚的夜色很美。 窗前的紫琉璃仰头眺望夜空,眸子含著离别的不舍。此次一去,又不知何是才能回来了。这么美的夜色也只有在京城看得到啊! 明天一早,她就要离开这里回神医阁了。他说要治好她的病,治她的病的药只有神医阁才有。既然如此,他为何这么急著回去呢?她还想多待几天啊。连爹也要执意,催她回神医阁。唉!不舍也得舍,也罢,回到神医阁治好了病,再回来就是。反正他也答应她了。 “怎么,你就这么舍不得此地?”天千夜很自然地从紫琉璃身后抱住她,或许因为习惯了,才做得如此自然。 垂下头看了看抱著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已经抱过自己很多次,每次紫琉璃要么就挣扎反抗,要么就失去耐性由得他,而这次似乎因为习惯了,她并没有挣扎反抗,轻轻点头道:“是。” “笨女人,待我治好了你的病,再回来就是了,何必舍不得?”妖冶绝美的脸庞上荡起一抹愉悦的淡笑,即使笑得浅淡,但足以令人怦然心动,连魂都勾了去,可惜紫琉璃没有看见。 “说得是。”她又点头道,顿了顿,接著道:“可我不笨。” 天千夜转过她的身子,捧起她的脸,望著她的双眸,扬起笑道:“你肯相信我了?”她可是从不轻易相信他的。 她亦直视那双盈盈笑意的眸,反问道:“那我为何跟你回紫府呢?”当初他说回紫府的时候,她猜不透他意为何,不敢相信他,可就是那一次,她第一次愿意顺从自己的心信任他。 原来她早就相信他了!天千夜开心地抱住她,满怀惊喜,却突然引起心悸,胸口泛起了熟悉的痛楚,渐渐加重,他疼得松开了她,捂著胸口。 “天千夜……”紫琉璃似乎吓到了,可瞬间恢复了冷静,眸子透著忧心。 天千蹙紧眉,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慢慢呼吸著,不一会儿,他才勉强对她微笑道:“没事了。” 他脸色苍白得不能再白了,紫琉璃看到他眼里的痛楚还有疲惫,心抽痛了下。“到床上休息吧!”她扶著他到床上,替他盖上了被子。 没过多久,天千夜便入睡了,而且睡得那么安静,那么香沉。 “璃儿。”紫老爷来到紫琉璃房门外,唤了她一声。 “爹。”紫琉璃过去扶他进门,问道:“爹,这么晚了,您找女儿有事吗?” “没事,想到你明早要离开家,爹怕忘记把一样东西给你,所以才想提前拿过来了。”紫老爷说完,便从怀里拿出用一块红布包裹著东西。 紫琉璃问道:“爹,是什么东西?” 紫老爷打开红布。紫琉璃一看,是一只手镯,澄澈晶莹,非常夺目。 紫老爷把手镯递到她手里道:“这是你娘生前留下的,当年你娘临走前叮嘱爹,在你出嫁的时候再交给你。虽然没看到你出嫁,但现在你也嫁人了,这只手镯你要好好保管。唉!你娘没福气看到你嫁为人妇啊……”紫老爷说著说著,心里一阵酸楚,鼻子发酸,几乎老泪纵横。 “爹……”谈及娘亲,紫琉璃的鼻子也跟著发酸,红了眼睛。 今晚是特别的夜,满腔的酸,欲欲落泪,她怕是无法安静入眠了。 ------------ 第三章 火烧紫府2 即使入夜了,京城大街上仍是通火明亮,热闹不减。有间饭馆,鸦雀无声,出了奇的安静。 “各位,就算阁下这位伊兄是外来人,你们也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吧?”饭桌前的东方绝觉得好笑,淡然地瞧了包围他和伊稚斯的各门派人士,其中有他曾经见过面的峨眉山掌门人、青城派掌门人、嵩山派掌门人。他们都是认识东方绝的,不过他们所认识的东方绝已死,在他们眼前的东方绝已经易容,他们当然认不出他来。 “我问你,你可是毒鹰教教主?”一名面目粗犷的大汉对著伊稚斯恶声地喊道。 “在下正是!”伊稚斯虽然见他们有些不礼对待自己,但想到自己是外来人在他们的土地上,自然忍受著无礼对待,对他们有礼地拱拱手报上自己的名号。 各门派的人们眼里都闪过光,二话不说便袭击伊稚斯,伊稚斯身边那名手下伴随伊稚斯左右保护他。 伊稚斯大惊,左闪右躲,只守不攻,纵身跃上二楼,怒盯著楼下那群人怒喊:“伊某究竟得罪各位什么?居然二话不说便往伊某开打!真是莫名其妙!”中原人竟是这么无礼! “你还狡辩!”峨眉山掌门人正义师太对著伊稚斯怒喊:“你得罪的可是我们中原武林各门各派!” 东方绝脸色有变,忙问道:“师太,你何出此言?” “岂有此理!”伊稚斯听了这话,气得面目通红,更加气愤,哪还能忍受以礼相向:“老子初来乍到,正事都没办,哪来的时间得罪你们这群中原人!你们简直血口喷人!看老子不给点厉害你们瞧瞧,还真当老子好欺负!”说完,便跃下楼,准备与这群人大战一场。 “伊兄,等等!”东方绝眼明手快地阻止了伊稚斯,按住他举起的手臂,劝他:“先别冲动,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说!” 伊稚斯圆睁怒目地忿忿地甩下手臂:“还要弄清什么!这群所谓的正义的中原人士摆明欺负老子这个外来人!” “我觉得事情有些奚跷,伊兄先冷静下来,这事就交给老弟处理。”东方绝在伊稚斯耳边低声道。 “喂!小子你在嘀咕什么!你是那斯什么人?”有名汉子挥著大刀,看东方绝不顺眼凶巴巴地喊。管他是不是同胞,要是帮著那斯,他照样打! 东方绝微笑,对他们拱手道:“在下东方绝,是伊兄的朋友。” 东方绝?!众人听了脸色都变了变,面面相觑,众人停下了打斗。 东方绝早料到他们会有这种见鬼的表情,他又笑道:“在下略知东方堡,在下只是与东方堡的东方绝恰巧同名同姓罢了。” 师太带着怀疑的眼光直盯东方绝,心里不知该不该相信他的话。虽说证实了东方堡无一人幸免,但眼前的人有一双精明的眼,那双眼还真与她所见过的东方绝有些相似。难道他…… “师太一直盯著在下看,恐怕这对你清誉有所影响吧?”东方绝面带微笑地打断师太的思绪。 师太听了,忙回神,瞧见他脸上的笑似嘲讽,瞪他一眼道:“少胡扯!你为什么要帮着那斯?” “就是!你要是帮著那斯,管你是不是我们同胞,照打!”有人忿忿地喊。 “喂!警告你们,别再这斯那斯地叫!老子可是有名字的!”伊稚斯怒喊,握紧拳头,恨不得挥向眼前这群人的嘴脸上。这斯那斯地叫,简直侮辱他! “伊兄,稍安勿躁。”东方绝对伊稚斯道,然后转头看著各门各派武林人士:“各位一来便不给我们解释的机会,二话不说便打起来,这实在不是正义所为。而且我们很莫明其妙,根本不知道得罪你们什么事。” “莫名其妙?你那位好朋友可是伤了武林掌门人!这简直公然挑衅我们中原武林!”开口的是青城派掌门人,一身青袍的他年过六旬,耳边两鬓微白,双眼仍烔烔有神透出威严,浑身散著正义气息。 “什么?”东方绝着实吃了一惊:“怎么可能?伊兄一直和在下一块,又怎么会伤了武林掌门人?” “哼!你这小子还真会装!我看你分明和他是一伙的!”嵩山派掌门人瞪著东方绝怒道:“张掌门人都亲口承认了!你还敢在此狡辩!” “各位定是误会了!伊兄初来中原,对中原武林人士毫不知晓,又怎么会伤了张掌门人?再说了,倘若他要公然挑衅中原武林,那为何他要单枪匹马?” 听东方绝这么一解释,确实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空气静了一会儿,又有人说话了。 “你的意思是说武林掌门人在说谎咯?” “虽然我不敢断言,但是我能证实伊兄绝没伤过张掌门人半分半毫!”东方绝断然地道。 “如何证实?”师太问道。 “一个月前,我和伊兄一直住在这间饭馆,从未离开过。这里的掌柜和店小二都是人证。”东方绝说著,眼光移向侧边远处的台上。 台上缓缓伸出两颗脑袋——掌柜的和店小二的。显然,他们在这群江湖人开打时,吓得脸色发白,忙躲在台下避难了,免得殃及池鱼。只是可怜他们那些桌椅,原本完好无缺的,现在都已经破破碎碎,惨不忍睹了。 “那位客倌说得没错,他真的是一个月前就住在这里了,从未离开过。”掌柜竭力压住颤抖的声音道。身旁的店小二也点头如捣蒜。 听了,众人都陷入了一会沉思。张掌门人是在一个前伤了双眼,而他们一个月前没开过此地,那会是谁伤了张掌门人?还是说其中有什么隐情? “各位,还有什么疑义吗?”东方绝出声打断众人的思绪。 只见,所谓的正义中原人士有的摸摸鼻子灰头灰脸,有的沉默,谁也吭声,可能大家心里都数了。 “若是没有,各位请回吧。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查清!”东方绝举止有礼,做了个请的姿势。 众人走后,伊稚斯气愤地踢翻桌子,咆哮:“岂有此理!要是被老子查出来谁栽赃老子!老子绝不放过!” 清晨的风微凉,雾气散在假山,散在柳树,散在池塘,散在紫府里里外外,看上去朦朦胧胧,像镶上了一层薄薄柔软纱布。一辆马车已经在紫府大门外等候著,天千夜和紫琉璃从门口走了出来。 “爹,女儿走了。”紫琉璃走出门口,回头看紫老爷一眼,眼里不舍。 “知道了,快走吧。”紫老爷催她,以免多看爱女一眼便又舍不得。 “爹,女儿过不久,再回来,君棠,好好照顾我爹……”有许多话不及说完,紫琉璃看了尹君棠一眼,匆匆转头,疾步走向马车。再不走,她怕真舍不下。 “女婿。”紫老爷唤住天千夜,他第一次唤得如此顺口。 天千夜回头,等著紫老爷往下说。 “我知道你是对璃儿是真心的。一定要治好她的病,拜托了!” 看到紫老爷真诚的眼,天千夜不答话,只是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然后疾步走向紫琉璃。世事难料,六年前的他说过若是他不死,定化身鬼魅向身后的那位杀父仇人报复,可是有谁想到六年后的他竟会放过身后的那个人?如果有人不可思议地问他,那么他会回答全是因为眼前的人。她有个很疼爱她的爹,他何不放开过去,坦然接受现在的路? ------------ 第四章 火烧紫府3 柔和的阳光渐渐撒落在整个武当山,当清晨的第一道阳光撒进窗内时,张家锋早已醒来,或许说他根本一整夜没睡。昨晚据弟子汇报――各门各派在京城内找到了毒鹰教教主伊稚斯后,二话不说便打了起来,最后被一名年轻人解了其中的误会。听弟子说那名年轻人名为东方绝,他起初听了大吃惊,后来听弟子解释才明白他不过是和东方堡的东方绝同名同姓而已。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很显然,他的谎话被人拆穿了,一夜未睡,也是因为担心伊稚斯会上武当找他算账。虽然天儿已经加强了防范,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师父。”门被打开了,负责替张家锋梳洗的弟子端著盆走进来,将盆放在桌上,拿起盆里的布拧了拧,走向张家锋。突然啪的一声,那名弟子肩膀一痛,眼前昏黑,被人打晕倒在了地上。 “怎么了?”张家锋的双眼仍被纱巾蒙著,听到异响,他心突突地跳不安起来。 片刻不见回应,安静得诡异的气氛令他有不祥的感觉。该来的终于来了!张家锋感觉门正被关上,有两人正向著自己靠近。下一秒,他的脖子被人捏著了,力道渐渐加重,他开始呼吸困难。 “说!你为什么要陷害老子?”伊稚斯捏紧张家锋的脖子,阴冷地质问他。他想来想去,最可能的就是眼前这老头在撒谎陷害他! “老…老夫是逼不得已的…”张家锋吃力地回答。 “亏张掌门人你是正义道人,小人作为你也做,在下真是想不到啊!”东方绝泛起一抹嘲笑。 张家锋顿时面红耳赤,心里羞愧,他深知武当的声誉在他这一代都毁了。 “老子杀了你!”伊稚斯怒喊一声,便扬起另一只手准备拍向张家锋的灵盖。 “伊兄且慢!”东方绝及时握紧伊稚斯的手,阻止他冲动坏事。 “干嘛阻止老子!”伊稚斯瞪东方绝,恼他阻止了他,一时不能泄心头之恨。 “伊兄,我是为你好。你想想看,你要是杀了他,你以为你还能脱得了关系吗?到时不只武当与你为敌,连中原武林各门各派都与你为敌!”东方绝皱眉,一脸正经认真地告诉他,以免他只顾自己而不顾严重后果。 听东方绝这么一说,伊稚斯犹豫了。东方绝说得没错,要是真杀了他,反而弄巧成拙,很明显,东方绝懂得深谋远虑,这样的老虎在身边,看来日后他得防著他!伊稚斯边暗暗想著边放下了手,同时也松开了张家锋的脖子。 张家锋重回呼吸新鲜空气,想到自己堂堂武当掌门人像只落水犬被一名外来人欺压,不禁悲从中来,同时对天千夜恨上加恨,都是天千夜害的!这双眼睛,总有一天他定向他身上讨回来! “归根到底,伤你的人才是我们真正要算账的。如果不是那人,你也用不着说谎,对不对?张掌门人何不说说伤你的人究竟是谁。”东方绝道。 “是天千夜!我的双眼是天千夜伤的!”张家锋握紧拳头。虽然蒙著双眼,但从他声音听得出来有著怒气,有著对天千夜的恨。 “天千夜……”东方绝若有所思,忽然嘴角微上扬,眸子射出一道仿佛洞悉人心的光:“原来张掌门人你对《医毒无敌》感兴趣啊!你可能不知道天千夜的武功有多高,也难怪你被他弄瞎了双眼。” 张家锋从鼻子哼出一声道:“他武功高?当时我该赏他两掌,让他没机会暗算我才对!” 这倒是出乎东方绝的意料。“你伤了天千夜?!”他和伊稚斯都大吃一惊,异口同声地道,眼睛都比池塘里的鱼眼大得多。 “是,如果不是中间出了点状况,《医毒无敌》早就到手了!”没拿到《医毒无敌》张家锋仍是有些不甘。 “你是怎么伤得了天千夜的?”东方绝只想知道这点,他一直认为天千夜是个冷血无情,残酷噬血的人,也只有这种人才是最强大的,因为这种人根本不会有弱点。 “本来是想杀了他的妻子的,然后他就挡在前面了。”张家锋老实告诉东方绝当时的情景。 “妻子?是不是紫琉璃紫府大千金?”天千夜跟紫府有仇,他怎么会娶了紫琉璃? “对。”张家锋点头道,给了东方绝心中所想的答案。 东方绝眼眸浮起几许兴味与冰冷,原来天千夜也是有情之人,他的弱点竟是紫琉璃,呵呵,敌人一旦有了弱点,就必输!天千夜,你就等著吧!看我东方绝如何打败你! “有人闯进武当了――” 门外突然有人大喊,随即轰然响动,脚步声如马蹄飞奔。 ------------ 第五章 火烧紫府4 东方绝和伊稚斯忙走到门侧,做好防备,他们都以为武当弟子发现了他们。守在门侧有一会儿了,不见有人来,而外面的声响忽近忽远,他们奇怪,想推门而出,却听见一道响亮的嗓音―― “告诉那老头,《太极拳》就当是送给本宫主的见面礼吧!” 对方是一身黑衣蒙面的装扮,一双眼眸流转笑意,好风情妩媚。言毕,身子如燕子般轻盈飞上屋檐,瞧了檐下的武当弟子们一眼,跃身,翻个跟斗,眨眼消失在弟子们的视线里。 水灵月?东方绝识得那声间,那黑衣人就是水灵月,他转头对张家锋问道:“你跟水灵月有过节?” “是。”当初他不该饶了那妖女! 此时,门外又传来声音――“师兄,师嫂,弟子没能捉住那蒙面人……”带领武当弟子们捉拿蒙面人的武当二弟子脸带惭愧地禀报。 “先去收拾吧!蒙面人的事改天再议!” 白云天担心他师父,匆匆道了句,便往他师父的房间疾步走去,推开门进入,见倒地的弟子,脸色大变,忙跑到坐在床上的张家锋身边担心地问道:“师父,你有没受伤?” “我没事。” “天哥。”站在白云天身侧的宋情突然唤他。 “什么事?”白云天转头看向她,见她眼神有异,顺著她的目光看去―― 两名黑衣人就在站在他身后,他马上拔剑准备对付他们。 “天儿,他们并无恶意。”张家锋听见拔剑声,忙出声阻止。 “你们是谁?”白云天收起剑问道。 “我们是谁,问你师父吧!张掌门人,我们就此告辞了!”东方绝说完,便和伊稚斯跨出门,跃身屋檐跳下,消失在白云天眼里。 “师父,他们……” 张家锋举手打断白云天:“算是朋友。《太极拳》被人偷了,是吧?” 白云天惭愧地点头道:“对不起,师父。” “是水月宫水灵月偷了,那妖女的武功不弱,天儿还是等机会再夺回吧。” “水灵月?她不是在苏州吗?怎么跑到京城了呢?师父,《太极拳》在她手上,恐怕会泄了武当武功路数。” “《太极拳》看似养身之道,鲜有人能渗透其中奥妙,你不必担心,日后再夺就是。” “是,师父!” 夏日当头,炽热得很,马车已经出了京城郊外,正停在僻静的小道旁,道旁有个湖,令人惊喜的是,那湖面如镜,波光磷磷。纤白的手微拂湖面,扰乱了湖中镜,荡漾波纹,波光闪闪,好美!一股清凉沁入手掌,紫琉璃嘴角微扬,心情愉悦,冲淡了之前的不愉快的事。 坐在马车里的天千夜拂起帘布,望著远处湖边的她。虽然望的是她背影,看不到她神情,但从她的举动看得出她此刻的心情不错。他唇边露出淡笑,愉悦且美,可惜美中不足的是那脸色上的苍白,那白似病态,令某人暗暗担心,从京城出发到现就没有断过。 “爷,您何必那么赶?起码养好伤再说啊。” “伤已经好了。”天千夜淡笑著淡然道,目光仍未离开远处那道身影。 “可是您的病还没――”西门温噤住了,因为天千夜转头看著他,那神情是他熟悉的也是他畏惧的。 “门温,我是否很久没提醒你了?” 西门温又怎么不知道,他家爷在提醒他不要逾越。可是?“爷,属下只是担心。” “没事。”再次淡然地道,然后又转过头望著那道身影。此时的那道身影胡乱地动,似乎很焦急地在身上找东西,他微眯著眼地望着。 ------------ 第六章 火烧紫府5 紫琉璃起身快步走到车窗旁,看著天千夜有些着急地问:“我们可以折回去吗?” “怎么了?”天千夜有些疑惑地问,他很少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情。 “我落了一样东西在紫府了。”紫琉璃回答道。 “很重要吗?” “嗯,很重要。”紫琉璃点点头,再次着急地问:“可以吗?” “你在这里等,我去去就回。” 紫琉璃太过着急,一时之间不明白天千夜的意思,她忙抓著他的衣袖:“你要去哪里?如果不方便折回,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天千夜摇头失笑:“笨女人,你最近怎么老是犯糊涂?我当然是去帮你拿回东西啊。” “你去帮我拿?”微睁的眼眸像是惊讶,紫琉琉一瞬不瞬地看他。 “当然。”他的轻功可不是盖的。 西门温听见天千夜要自己一人折回紫府,心里百个不同意,他出声提议:“爷,我们还是坐著马车折回紫府吧!” “快告诉我,你落了什么东西。”天千夜没听见西门温的话,下了马车对紫琉璃道。 “一只手镯。”紫琉璃说著,望了天千夜身后的西门温一眼,又转到他身上道:“还是听门温的吧。”他的脸色苍白苍白的,她发现从他受伤到现在,他的脸色还是那么难看,偶尔会看见他眼里强忍著的痛楚与疲惫。每撞见这样的他一回,她的心都会不由一紧,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我轻功好,比这马车快多了,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天千夜言毕,瞬间消失在紫琉璃不解的眼中与西门温忧虑的眼中。 紫府。天千夜回到紫府,万万想不到眼前的紫府正燃烧著熊熊大火,偌大的紫府已经成了一片火海!呛鼻的烟雾弥漫周围的空气,闻久了便透不气。紫府外围著许多人,看到这火势如此猛烈,进去都难,别说想救火了!天千夜捂著鼻子,闪进紫府内。 高温渐渐令他沁出了汗水,他四处寻找紫老爷的身影,但突然想到自己是来拿回紫琉璃的手镯的,他又朝紫琉璃的厢房――琉相,快步走去。天千夜跑到琉相时,里面早就燃烧了一大片!他小心地避开火,进了房里。 “咳咳!咳咳……”即使他还捂著鼻子,浓浓的烟雾还是呛得他忍不住咳了起来。他皱紧英挺剑眉,迅速地在房内搜寻紫琉璃所说的手镯。良久,他搜遍了房内,仍不见手镯的踪影。他想可能落在其它地方了,于是快速转身走出琉相。 就在走出琉相之际,一身影在他防不胜防的时候扑倒在他身旁,他的脚紧紧被人拽著。 “紫老爷!你怎么样了?”天千夜看清突然扑倒在他身旁的人是紫老爷,他蹲下身扶起他上半身。 此刻的紫老爷已奄奄一息,他微张的嘴角流著血,胸口上的血口也正涓涓流出悚目的血。 “紫老爷……”见到生命已经走到尽头的紫老爷,天千夜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虽然眼前的人是他的杀父仇人,但他更在意的是――眼前的人是她的亲人。一剑刺中心脏,又流血过多,他想救活他,可他只是平凡人而不是神仙,他救不了他。她怕是注定失去至亲的人了…… “女婿、你要、要……”半睁的紫老爷气喘喘地断断续续地道:“要好好照顾璃儿……”之后,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颤颤地交到天千夜手里。 天千夜垂下头看,是他要找的东西――手镯。像翡翠般莹润的绿,要是没有一小块的血红,会更美丽夺目。 “是谁,是谁干的。”天千夜紧紧握著手镯,眸里露出了久违的恨意,可恨的不是眼前的老人,而是杀害老人的人。 “女婿,你……是真的、真的爱璃儿的,对、对不对?”紫老爷突然重重喘了口气,睁大眼睛看著天千夜,静静地等著他回答。 “……是。”这是他首次承认自己的感情,却是在临死之人面前。他早就猜到了他的心思,他不必瞒著他不承认,他也当做了了他死前的心愿。 等到肯定的回答,紫老爷如愿地阖上眼,咽下最后一口气,静静地离开了人世。 “紫老爷,你安心吧!”天千夜起身望了紫老爷一眼,身子轻盈地飞上紫府,飞离了火海中。 躺在地上的紫老爷渐渐被烟火包围,他身旁有著一枚玉佩,就在火烧到它时,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地捡起了它。而紫老爷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火海里…… 天千夜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马车停在的那条小道。远远就见到了天千夜的身影,紫琉璃忙上前一步。 ------------ 第七章 吻他 “你去了很久。”当天千然而落地到她面前时,她开口的第句话就是这句,平静的语气里听不到她的焦急等待。 “是你太焦急了。”天千夜摊开手掌心,她所盼的手镯就呈现在她的眼前。 紫琉璃拿起手镯,手镯还留著温热,她知道那是他一路上紧紧握著手镯从未离手……感激在心底酝酿,良久,她才道了句“谢谢”,很轻的嗓音。 天千夜听见了,本该感到高兴才对,可他却高兴不起来。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她那个事实,他也不知道她知道那个事实后,她会怎么做,会变得怎么样,还是会大哭一场,这些他通通不知道,所以现在他很茫然,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其实了解她很少。那么,他该怎么做? 如期回到神医阁,一路上紫琉璃不是没发现天千夜有些反常,他沉默了许多,偶尔静静地抱著她,习惯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然后沉默闭目。虽然他不说话,但她能感受到他心里隐瞒了某些事,不过她没问他,但见鬼的,她竟希望他能亲口告诉她!这她越来越不能理解了。 回到神医阁的第二天,天千夜便开始为紫琉璃治病了。一大早在医阁里忙碌著,他每回唤一下人,下人但会跟著忙上忙下,进进出出。大半天过后,他叫一下人唤来紫琉璃。 “脱下衣服。”当紫琉璃进了医阁后,天千夜边将门关上边道。 而紫琉璃则又呆又愣,像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怎么,害羞吗?你全身上上下下,哪一处是我没看过的?”见她半天没反应,天千夜回头看见她呆愣的神情,不禁觉得好笑。 脑袋乍然轰轰的响响,像火山爆发似的,炸得脑袋热呼呼的,脸颊亦是发烫。当初她的脸皮可是比两面墙还要厚,比冰块还要冷呢!现在呢?怎么反而变得越来越薄了呢?而且还热了起来!但她绝不承认如此窘的事:“谁害羞了?” “那就开始吧!现在就泡进里面。”她极不自然的神情,让天千夜不难猜,他好心地没拆穿她,眼里尽传达出看好戏的信息。 紫琉璃眼神闪躲,不敢直视他的眼,用身边的大木桶转移他的注意力:“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大半桶水漆黑漆黑的,还浮起许多不知的东西,水面正飘起热气。 “药水,这可是煮了大半天的。” 紫琉璃往木桶靠近了些,浓浓的药味冲进鼻子,她立刻捂住鼻子,皱著眉问:“我真的要泡这个?”他能不能换别个治疗方法?这药水,她想起都觉得恐怖,光闻味道她就受不了了。 “不可以,这药水花了我不少功夫,我不想前功尽弃。”天千夜挑了挑眉回道。 “那这个,要泡多久?”紫琉璃指了指木桶,又问。 “泡到晚上,便可清除你体内长期累积下来的毒素了。另外再内服一种药,你的病就治好了。” “就这样?”这未免太简单了?罕见的怪病二十载都没人能治,被他说得简单了事,是不是有点不太真实? “你不相信我的医术?”天千夜像是不高兴地挑了下眉,眼睛看著她,她此刻的表情好像在告诉他,治她的病哪有那么简单。 “那倒不至于……”紫琉璃垂首轻声嘀咕了一下。 “那还等什么?脱衣,进去。”这笨女人还真以为他不知道她在转移他的注意? 紫琉璃倏地红通了脸,要是说不害羞,有眼睛的人都不会信!更何况是眼前的聪明绝顶 男人,泛起迷人的笑,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令紫琉璃僵著身子待在原地。 “脱衣,进去。”天千夜直盯她又说了一遍。 这个男人存心玩她是吧?可是她不得不低头:“你能不能转过身?”被他这样眼睛不眨地盯著,她无法像当初那样当他是空气了,那样脸皮厚了。 听她呐呐地道,天千夜嘴角的弧度更加扩大:“我转过身,你怎么弥补?” 她瞪他,眼里有些恼怒:“弥补什么?”早就被他看得一干二净了,她还有什么可以给他的?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贪心? “要的不多,要你一吻就好。” “咳咳!”冷不防被口水呛到了:“你说什么?我刚才有点失聪了……”希望她刚才听错了,什么?要她吻他,开什么玩笑,从认识他到现在,一直都是他吻她的,突然叫她主动吻他,她还不如直接跳河算了。 “那你是不愿意了,要你主动吻我有那么难吗?” “我我……”话没说完,被打断了。 “那算了,脱吧。” “你……”还是没说完,又被打断了,她不禁急了。 “脱吧。” “你先听……”又打断了,她差点急得跳脚。 “脱吧。” 额头划下三条黑线,紫琉璃狠狠瞪他一眼:“我吻,我吻行了吗?” 天千夜轻轻抿起笑,指了指自己优美的唇瓣,示意她过来吻这儿。 咽了咽唾液,紫琉璃不甘不愿地蹑手蹑脚地到他身旁,深呼吸一口气,踮脚,仰头,快速地吻了那唇瓣。 ------------ 第八章 夺圣莲花1 就在紫琉璃想退离之际,她身子反而被他紧紧抱住,粘贴在他身体上,触及到他身体的温热,她浑然一僵,并发觉自己的主动成了被动。 “就那么一个蜻蜓点水就想了事?” 直到耳边隐约传来柔柔嗓音,她才稍微有点反应,却看到那两瓣薄厚适度的唇瓣正在自己靠拢,她惊得欲开嘴大喊:“等、唔唔……”尚未喊出阻止,便被他吻住了嘴! 这个天千夜太可恶了!可恶可恶可恶!紫琉璃不知在心底咒骂了几次,被他吻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呼吸困难,充满抗议的眼眸缓缓合上,挥在半空的手也渐渐无力地垂下。 猛地,天千夜将她放开,一脸兴味地看著她。 呼呼呼!她大口大口地吸气,片刻,窒息的感觉才得消失,她才有空抬起眼眸怒瞪他:“你干嘛!” “这么快就忘了?我在吻你啊!”直视她怒目,天千夜感觉心情大好。 “你!”紫琉璃气结,一时找不到话说。因为他的确在吻她! “快点开始吧。”天千夜微扬起笑,转过身,背对著她道。心情好了很多啊!她在他面前,一向表现冷淡,偶尔顺从,偶尔抗拒,将过激的情绪克制得很好,从未像现在一样在他面前失控。她不知道那个事实,或许是好事…… 紫琉璃怔怔地看著那背影,看出他与前几天不一样,好像又变回了她所认识的天千夜。等等!她在想什么?下意识甩甩头,似乎想将脑中的念头甩掉! 天际不知不觉昏黄,火红的夕阳已西沉。整个神医阁霞光满片,晕起圈圈金光,景色美得宛如仙境。 医阁里,紫琉璃泡在木桶里靠在木桶边睡着了。而天千夜则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凝著眼前那面睡颜。曾不知几次如此静静地看著她,她很美,百看不厌,一双蛾眉此刻正舒坦著,浓浓的睫毛在眼上形成一道如翼的阴影,不挺不直适度的小鼻子下面是一张红润的小嘴,勾勒出完美无暇的五官。 忽地,阁外传来轻微脚步声:“爷。”来者是西门温,他停在医阁门外,恭敬地唤了他一声。 “查到了吗?”天千夜怕吵醒她,刻意降低自己的声音问道。 “查到了,圣莲花在水月宫仅有。” “水月宫?”听到陌生词,显然,他不知道水月宫是何门派。 “爷,水月宫是江湖上的一个邪派,现任宫主是水灵月,她是江湖人口中的魔女,极其厌恶男人,只要是她看不顺的,都会到阎王爷那儿报到,她至今不知杀了多少男人了,因为她武功高强,多少人想杀了她却从不得愿。爷,水灵月似乎不好惹。” “她好不好惹,我不在乎。”他只在乎圣莲花。圣莲花也算是难得的圣药。虽然它的药效没有优昙花那么好,但是要是与优昙花结合,便能医治多种罕见的疑难杂症。为了治好她的病,他誓必将圣莲花拿到手! “那么爷您打算什么时候动身?”西门温问。 “今晚动身!”天千夜幽魅的眼眸射出坚定的光芒。 ------------ 第九章 夺圣莲花2 夜阑人静。 水月宫宽敞的宫殿里,江南双煞看著主座上居高临下的女人,大半天不见女人哼半声,眼里尽显不耐烦。 “水灵月,你让我们做的事都做了,应该把另一半解药交出来!”王基终于按耐不住了。 “嗯……”水灵月慵懒地应著,看她神情像是无心。 “宫主,你是堂堂的水月宫宫主,不会不尊守承诺吧?”王章见她无心地玩弄自己的手,心里泛起不祥的预感。 水灵月捂嘴呵呵笑了两声,那姿态扰人心飘,极吸引人。她起身,走到江南双煞身边,慢悠悠地围著他们转了一圈,然后停在他们的背后。 江南双煞被她看得冷汗淋漓,心里睹得慌,感觉背后的眼光像针刺。 倏地,水灵月眼里露出杀气,手里不知何时露出刀尖。她忽然捂著王基的嘴巴,一刀刺下他的喉咙!血飞溅,如泉涌出! 王章沾到温热的血,脸色惨白发青,从恐怖中惊醒,胆寒得两腿发软,尚未来得及逃跑,他的脖子便被一条毒鞭紧紧圈住,他双手用力地扯离那条毒鞭,可他越扯毒鞭就越紧。王章眼孔慢慢变大,空洞,渐渐地,挣扎的手重重垂下。 “来人,把他们丢到乱岗去!”水灵月冷睨地下的两具尸体,下令。 “是!”命令一出,便走出两名宫女面无表情地各自托起尸体迅速离去。 小香神色慌张地踏进宫殿:“不好了!宫主!” “出什么事了?”水灵月神色镇定地看著脸色发白的忠心手下。 小香忙走近水灵月,在她耳边禀报:“天千夜来了!” 水灵月瞬间迸出震惊的眸光。天千夜?他来干什么?难道他都发现了?不可能的!那件事她可是做足了百无一疏! “宫主!”叫声刚落地,小丁也如小香一样慌慌张张地跑到水灵月身旁。 水灵月眼色暗沉了,冷盯著宫殿口的那两道身影:“不知两位前来水月宫,究竟为何事?” 天千夜打量眼前容颜不一般的女子,特别是那双妩媚惑人的眼眸,他扬起笑:“你就是水灵月?” “是。” “听说圣莲花只有水月宫有。”天千夜笑著暗示前来水月宫的目的。 “你想怎么样?”水灵月马上一脸防备地看著他。 “我不想怎样,只要你乖乖把圣莲花拿出来。” “圣莲花代表著水月宫的圣物,本宫主凭什么交给你!”水灵月眼里忽地变得寒冰,眼中还有一丝狠戾。 “不交?”天千夜发出轻柔的嗓音,可那幽魅的眼眸里的冰冷令小香小丁从心底泛起了凉意。“我不介意血洗水月宫。” 水灵月暗自强压下心里的恐惧感,强迫自己更加冰冷:“告诉你,就算你将整个水月宫连底掀起,也会找不到你想要的东西!我保证!” “哦?是吗?” 水灵月微微睁大眼瞳,眼里已有一丝慌闪过,天千夜的武功真是到了无人能敌的地步了!她连眼睛都没眨过,天千夜居然能惊人的速度闪到她身边!耳边的嗓音依旧轻柔,她下巴正被天千夜抚著。她水灵月一向厌恶男人的触摸,而现在正有个男人抚著她,她却不感到反感!一个有著比她还美还邪的容颜的男人! “那就谈谈条件吧!如何?”天千夜抬起她的下巴,轻抿著唇瓣。 看到妖冶绝美的脸庞在眼前放大,水灵月像着了魔,看得入迷,但她还存著一丝意识:“我要住进神医阁!”没错,这个男人她水灵月要定了! “这是你的条件?”天千夜笑了,可笑意并未抵达眼里。 “是!”水灵月眼露坚定,不自觉得握紧双手。 ------------ 第十章 情关口 紫琉璃记得自己是被天嫣然叫醒的。醒来时,感觉身子比以前舒服轻松了许多,这当然与那桶药水脱不关系,她不得不再一次佩服赞叹天千夜的医术。 吃完晚膳后,仍未看见他的身影,她本想问天嫣然的,可是刚张嘴询问,却被自己紧紧咬住嘴唇硬生生止住了。天千夜去了哪里,又关她什么事,以前他不赖在自己身边,她反而乐得自由自在,可现在她没有了以前那种自乐的感觉,她竟想知道他去了哪里,在做些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回来。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想知道?紫琉璃在心里自问――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又是一个不知道的疑惑。 “大嫂。”在这寂静安祥的夜里,静静坐在园子里石桌旁的她,思绪太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致于没听见天嫣然在唤她。 “大嫂。”天嫣然提高声量又叫了她一次。 这下,紫琉璃总算回神,一见坐在自己对面的天嫣然,微微诧异:“呃、你你找我有事?”耳边隐约听到她唤她大嫂,她本该回她一声小姑的,可不知怎么地,就是觉得别扭,开口之际,有些结巴,并未以“小姑”称呼她。 “大嫂,你既然嫁给了我哥,理应唤我一声小姑才对,不过!”语调顿了顿,天嫣然接著道:“你可以跟著我哥唤我嫣然,毕竟,亲切一些,才有家的味道,家的温暖。”最后一句,轻轻的,像是自喃,天嫣然不知不觉回忆起以前一家三口住在天山下的幸福日子,想到如今的物是人非,不禁一阵伤感。 看到天嫣然飘向远方的眸光,听到她谈及家时的那种怀念,紫琉璃心微微泛疼,明白她此时的伤感,而造成如此伤感原凶正是她和她爹,罪恶感和愧疚感便一下子涌出心头。假如她没有得这病,就不会和他们一家人有交集,现在他们一家人还会像以前那样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可是假如终究是假如……她可以唤她嫣然,但,自己恐怕给不了她一个亲切温暖的家。 “你想过我哥为什么要娶你吗?”飘忽的眸光突然回到她身上。 “想过,但猜不透他的心思。”紫琉璃轻声回答,言毕,但垂首望著手中捧著茶杯,茶水倒映著一双平静眼眸,在月光的照耀下,若隐若现。 “你喜欢我哥吗?”天嫣然突然换了个话题,一双眼紧盯著她,像是不想错过她任何反应。 闻言,双手不知不觉捧紧了茶杯,茶中倒影无声地晃动了下,良久,她才吐出一句话:“我不喜欢他。” “你撒谎!”她的犹豫,她的平静,跟她吐出的话完全不搭,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这句话没半点说服力,教天嫣然如何相信。 “我没有撒谎!我没有喜欢他!”回用力过度,捧著茶杯的手关节渐渐泛白,她努力压著心里的激动,用平静的语气提高声量反驳。 天嫣然眸光沉了些,追问:“那么,你拿出《医毒无敌》换我哥的命,这你又怎么解释?” “区区一本书怎能与人命相比?”她反问,不着痕迹回答了天嫣然。 “可是?打从你进了神医阁,就很清楚了我哥是要向你爹报复的,如果当时不救,对你不是有很大好处吗?你为什么错过?” “若是不救,我一点好处也捞不到。他死了,你会放过我吗?他的手下会放过我吗?而救了他,反而好处多得是,起码能保全我的家人。因为他说过我嫁了他,就不会动我家人。” “好,如果你没有喜欢上我哥,那么,将来呢?将来你会不会爱上我哥?” “不知道。” 不知道?在此刻的夜,淡淡的悲划过天嫣然的心,她可知道一句不知道便会伤哥至深呢?哥卡在情关口,跨不过,却也回不了头,而她明明是对哥有些情意的,却不愿打开心扉将情看透……“大嫂,以后好好照顾我哥吧!让他活得开心些……”毕竟,谁会亲眼目睹自己亲生父亲被仇人杀后,还会深爱著仇人女儿的?哥就是这样的人啊!她不知道哥的情深,不愿意承认对哥那点点情意,那起码不要伤了哥…… 微微叹了口气,天嫣然起身,离开石桌,走了见步后,回过头望向紫琉璃:“大嫂,你再想想我哥娶你的真正原因吧!” 紫琉璃望著她,眼眸布上疑惑,听出她话中有话。 看到紫琉璃眼里的疑惑,天嫣然又轻叹口气,回头离去。她现在不会告诉她的,在自己未确定她是否爱著哥之前,还不能告诉她。情是最具杀伤力的武器,她不想看到她用那把武器来伤害哥…… ------------ 第十一章 不需要争他 夜的风拂动她的发丝及衣裳,纤手握著茶杯,若有所思,此刻在她身上看到了静的美,成了夜里最好最美的一幅画,让人见了移不开目光。此时,天千夜回来了,悄然来到她身旁,低语:“在想什么?” 听见熟悉的嗓音在耳边拂起,紫琉璃眨了眨眼,忙转头看向他,微微扬起唇:“你回来了啦。” 天千夜怔了怔,凝著眼前的笑靥沉默。她的语气里带著高兴,就好像是在等待一个人,直到等到那个人出现时的那种高兴。她这样的语气,他会误认为她其实一直在等著他。“你,一直在等我吗?” 紫琉璃像意识到什么?唇角的浅笑似冻结,半晌,她才道:“没有,只是刚刚想到有话要问你,所以才等著你回来。”说谎了吧!无论是面对君棠还是他,她好像一直对自己说谎。其实她一直在等他,不是吗?听见他问起,她却不愿告诉他实话,是因为心里闪过一丝害怕令她退缩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原来是这样!”天千夜牵起淡淡的苦笑,都觉得无力:“那就待会回到水阁再问吧!现在有客人在。” “客人?” 天千夜的身子挡住了紫琉璃的视线,因此她并没有看到他身后的水灵月。她微侧过头,四目交望,她看见了他口中的客人,她有张妩媚惑人的脸庞,足以令男人甘愿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她还看见了那双眼眸闪著冰冷,像是针对她,对她有著不满。很快地,那冰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友好的微笑――“想必你就是药君的夫人吧?” “是。”紫琉璃淡淡地点头。 “我叫水灵月,如果夫人不介意,可以唤我一声灵月。”面对紫琉璃的淡然,水灵月依然保持微笑。 “水姑娘是神医阁贵客,我怎可失了礼数呢?”紫琉璃的语气平静淡然,却不失礼人。 水灵月暗自咬牙,她知道紫琉璃在对自己刻意疏离。 空气里又回到了夜的平静,两女子在对望时隐约形成一股暗涌。始终保持著平静淡然的女子因客到来,随后打破平静,和水灵月寒暄几句后,便和天千夜回到水阁。 天千夜突然感到一阵疲惫,他坐靠在床柱上休憩。他不是没发觉到,自从受伤以后,身子比以前弱了些,也比较疲惫。今日忙碌了一整天,真的超出他所能承受的范围了。 紫琉璃关上门转身后,看见他闭著眼,疲惫地靠在床柱上,忙走过去,双手放在他双肩上,想要他睡在床上。 “你不是有话要问我吗?”闻著她淡淡的体香,他撑开有点儿沉重的眼皮,露出一双朦胧像隔了层纱的黑眸看著她。 “你不是累了吗?”她怎么会不知他忙碌了一整日?以他那赢弱的身子,不累倒才是怪事。 “我还能忍忍,你问。”他拉过她的柔萸,让她坐在了他的旁边。见他如此坚持,她只好开口说道:“我和嫣然谈了些话,她叫我再想想你娶我的真正原因。” “是吗?那么你想到了吗?”柔柔的嗓音在他耳边依旧那么好听,可在他疲惫至极,困意甚浓的时候,就像一首催眠曲。 “没有,所以才要问你。”她说著,只望著眼前的灯光,没有看到身旁的他已经累得闭上眼,开始摇摇欲睡。 浓浓的困意快要将他吞没,但是在黑暗中,飘响著那道他熟悉的柔柔嗓音,令他意识清晰了些,才不断了这段谈话, “这个答案靠你自己,不要问我……”他最初提出的游戏直今没有停止,他也不会喊停,除非等到他和她都是平手的时候,他可能会告诉她。可是要等到平手,那是不可能的吧?她真的能忘记尹君棠吗?而他真的能放下吗? “你不说,我可能一辈子都想不出这个答案。”她皱眉。 听到这句话,他的心无预期地被刺痛了下:“……既然是可能,那就是说会有想到答案的那一天,就算用一辈子去想,我也不会介意……”是的,他不会介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即使心被伤了不知多少次,他就是不吸取教训――他不介意给她一辈子忘记尹君棠,也不介意给她一辈子去想‘他娶她的真正原因’。 “你……”紫琉璃的眉皱得有点深了,有点恼他无论她怎么说,他就是不愿告诉她,可是在她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肩膀忽然沉了一些,转头一看,他居然睡倒了在她肩膀上! 房里很静,静到几乎听见了他的均匀呼吸声。紫琉璃坐了一会,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像是彻底被他打败了。她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到床上躺著,挨近的身体并未立刻移开。虽然这不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看著他,但是每次这样看著他,心里总有著奇怪的感觉,就像此刻,茫茫然然的,说不出理不清。 “天千夜,你为什么娶我?难道真的没有任何意图吗?”她盯著床上的睡颜,喃喃自语。 过了一会儿,空气再飘起――“你的心思如此难以捉摸,教我如何猜?恐怕给我两辈子,也猜不到啊……”她摇摇头,像叹息像呢喃。又过了一阵,她也困乏了,熄了灯火,躺在他身旁,沉沉地睡去。 清翠悦耳的鸟鸣在神医阁响起,紫琉璃渐渐醒来,看了身边的天千夜一眼,他还在真沉睡。紫琉璃起身,踏出了水阁,走进一幽静的小道。倏地,一股冰冷气息袭向她。她却原地不动,一只手已经握在了她的脖子上。 “为什么不躲?”水灵月冷冷地道。 “你认为我会躲得过吗?”紫琉璃看向她,淡淡地反问。 水灵月冷哼一声,扬起冷笑:“我知道你不怕死!我也不会杀你!” “我紫琉璃似乎不与水姑娘结过仇,水姑娘究竟为何针对我?” “只要你别与我争天千夜,我自然不会针对你!”阴寒的眼眸盯著她,仿佛要将她撕裂。 “呵”紫琉璃轻笑一声:“争?你我之间何需用到争字?” “什么意思?” “我对天千夜一点感情都没有,你想要他,就要去,没什么好争的。”她淡笑道,但嘴角的笑似乎没有那么自然了,可惜她自己看不到。 水灵月听了,心喜过头,也没看到紫琉璃笑得牵强,她松开手笑道:“最好记住你说的!” “咳!”被握得难受疼痛的脖子突然被松开了手,紫琉璃抚著脖子咳了咳,望著前面得意愉快的身影,心里有著说不出的味道…… ------------ 第十二章 仇恨 伊稚斯和东方绝知道武当掌门人的双眼是被天千夜弄瞎的,又知道了天千夜的弱点是紫琉璃之后,他们暗暗沾喜,决定暂时不回毒鹰教,留在中原想办法对付天千夜。他们认为知道了天千夜的弱点,他们夺《医毒无敌》就不成什么大问题了。 于是他们去了紫府,可看到大部分成了一堆废墟的紫府时,无不一大吃一惊。当日,他们无意中发现一名身中重伤的男子倒在距紫府百米处陷密处。紫府被烧个精光,而那名男子又身中重伤,恰巧又倒在紫府不远处,东方绝认为那名男子和紫府火烧之事会有些相关,于是他们便救下了那名男子,住在京城中的某间客栈里。 将近两日后,那名男子才悠悠转醒。东方绝坐在桌子旁,已觉察那名男子醒了,喝了口茶后道:“你醒了。” 那名男子忍著身上的痛,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低下头看到胸口绑著绷带,手臂及肩膀也绑著,再抬头看向东方绝问:“是你救了我?” 东方绝看了他一眼后,又喝了一口茶道:“也不算救,刚好路过,碰巧发现了你,所以才把你带回来。”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敢问大侠尊姓大名。”那名男子抱拳道谢,询问恩人尊姓大名。 “东方绝。” “东方绝?”那名男子眉宇之间尽是诧异之色。 东方绝举起茶杯,唇角弯了下,喝下杯中剩余的茶水:“看来你也知道东方堡里的东方绝,真没想到东方堡的名气会这么大。”这功劳全归东方正的,可惜啊可惜,他绝对没料到养了只老虎在身边。“我只是恰巧与东方堡的东方绝同名同姓而已,你不必如此诧异。” “原来如此。” 东方绝眸光睨向他胸口的绷带,想起大夫脱下他衣服为他治伤时,他看到了他身上发黑的伤口。那伤口形状像鞭藤。是带剧毒的鞭,使这种武器的,江湖上应无几人,下手如此狠毒的也只有一人,那人是水灵月!“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听东方绝问起自己的伤口,那名男子激动地“咯”的一声,猛地握紧了拳头,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充满仇恨:“天千夜!我一定会为老爷报仇的!” 东方绝听了,微扬起得意的笑:“紫老爷?你是紫府的人。”真不出他所料,自己救的人是紫府的人。这人会有些用处,说不定能钓到那只大鱼铒。东方绝在心里想著也在感到奇怪,不过,他为什么说是天千夜伤的?难道是水灵月在陷害天千夜?那个女人在打什么鬼主意? 那点男子点点头,眼中的冰冷恨意并未退,忽地,他想起什么?眸里刹那露出慌忙,不顾伤痛,在身上胡乱摸索一片,像是没有找到某样东西,然后他又到床上摸搜一番,还是没有找到,他急忙抬起头看著东方绝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一枚玉佩?” “是这个吗?”东方绝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看似价值不凡的晶莹翡翠玉佩。玉佩是从他手上取下来的,他抓得真紧,取下来的时候真是费了好大劲。 ------------ 第十三章 死命否认,无声落泪 那玉佩正是那名男子所要找的东西,他见了大喜,忙跳下床,从东方绝手中取回:“对!就是这玉佩!” “你这么紧张它?是否有特别意义?”东方绝看了看那玉佩,看出那玉佩对那名男子似乎很重要。 那名男子紧紧攥著玉佩,脑袋渐渐涌出复仇意念:“没错!不管那个恶魔怎么演戏,都会揭穿!” 这时:“吱呀”的一声,门被打开了,伊稚斯从外面回来了,看了那名男子一眼,关上门转身道:“命大的小子,你终于醒了。” “您是……”那名男子见伊稚斯的长相,便知道他是外来人了,打算询问。 “我是毒鹰教教主伊稚斯。没想到你被妖――”伊稚斯本来想说‘被那妖女水灵月伤得那么重,还能活命,真不易’,可是他没说完,便被东方绝出声打断,完全改变了他的下文――“被那妖魔天千夜伤成这样,能有活命见到今日的太阳,你确实走运了。” 伊稚斯奇怪地看向东方绝,怪了,东方绝干嘛要这样说?那人明明是水灵月伤的啊。 东方绝向伊稚斯递了个眼色,也不管他看不看得懂,他扭过头问那名男子:“你打算怎么报仇?” “我要去神医阁,我知道他就在神医阁,可是不知道神医阁在哪里。” “不防老实和你说,我跟天千夜之间也不少恩怨。” “那你应该知道神医在哪里了?” 伊稚斯突然接口道:“神医阁在苏州,小子你可要想清楚了,天千夜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那名男子咬牙,露出坚定的眼神还有恨意。 房里“吱呀”的一声响,门又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身穿黑衣的男子,正是伊稚斯的手下,名叫单刚,他来到伊稚斯身边恭敬地唤了一声:“教主。” 伊稚斯点头问道:“探到消息了?” 单刚点头,如实禀报自己刚得到的消息:“是,水灵月已经住在神医阁了。” “什么?水灵月住在神医阁了?!”东方绝和伊稚斯听了,两人大吃一惊,惊讶到瞠目结舌。 “伊兄,既然水灵月比我们先一步接近了天千夜,那么我们就这样等好消息吧。”东方绝只是惊讶片刻,随后闪过一丝奇异眸光,微笑道。那道微笑看起来是那么的诡异。他真没料到水灵月居然会有这么大本事,能接近天千夜。 神医阁。 紫琉璃偷偷站远处望著紧闭门的医阁。她知道天千夜此刻在里面做著治她病的药。医阁外,天嫣然和西门温,冷绿衣在焦急等待。进水阁前,他说呆在里面直到做好药为止,并沉著脸色命令不许任何人打扰到他。还记得很清楚,他当时那双幽魅的眼眸发出如此令人畏惧的眼神,令所有人连一字也发不出来。 医阁里,发出‘当当’的声音又随及发出另一种声音,仿佛他在里面忙不过来似的。一行人在外面干等待干着急,却都不敢进去打扰他。 “我就想不明白,哥为什么这么急著做那个药?!”天嫣然已经急得在医阁外踱来踱去,皱起的柳眉从未松开过。 西门温和冷绿衣两倚柱沉默同天嫣然一样紧皱眉,眼里透著着急与忧虑神色。 “而且,而且还锁著门……不许我们打扰,这其中是不是有隐情……”天嫣然焦急的嗓音渐渐充满了不安。 天嫣然猛地抓西门温的手,发冷的手紧抓著,就像身陷海里里抓到一块浮木般死死抓著不放,她的眼神如此不安地看著西门温,微微颤著音问:“门温,那个药,要怎么做?那个药,除了圣莲花,到底…还要什么做……” 西门温心脏“突”地一声,某种可能性已在心里生成,心里也跟著不安起来,只是他没有说出来,摇摇头:“我不知道。” 天嫣然此时非常希望有人可以告诉她,告诉她答案绝对不是她心里所想的那个,所以她将希望投在了一直在沉默的冷绿衣的身上:“绿衣……” “我不知道。”冷绿衣转声回答,一句话就将她的希望打得粉碎。 空气静了一会儿…… 一股无法形容的惊恐猛地袭向天嫣然,她蹲下身,紧抱著自己的双肩,泪水盈然:“难道哥当真在用他的血……”她停下了,她不敢再说下去,她怕一说下去就会成了铁铮铮的事实。 “不可能的!” 西门温脱口而出,仿佛也在否定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可能,他蹲在看似彷徨无助的天嫣然身旁,轻拍她的背,安慰她:“别担心,别害怕,你还信不过爷的医术吗?” “门温,我不是信不过哥的医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坏的方面去,我……我只是突然感到不安……”不知何时,天嫣然已泪流满面,低低的哭泣令人看起来更加心酸。 冷绿衣的心忽然抽了下,手心微凉――爷,你在里面做著什么?你千万别用自己宝贵的血给那个女人做药啊!那个冷血的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来过这里,怕是从来没有紧张过你……当我们在此焦急等待的时候,为你担心的时候,那个冷血的女人此刻又在哪里呢? 紫琉璃怔怔望著埋肩哭泣的天嫣然,发呆。天嫣然的无助与害怕,她都看见了。她不明白,天千夜只不过在里面做药的时间久了一些。虽然现在还没出来吃晚膳,但他是吃过午膳才进去的,应该不会饿著,天嫣然为什么要哭成那样? “你还真无情啊。”水灵月突然出现在紫琉璃身后,看不出她是用何眼神睨著紫琉璃的:“天千夜茶不思饭不想地替你制药,你竟能如此平静,就算你对他没有感情,心里总得有些感激吧?”微冷的口吻充满了对她的不满。 紫琉璃转身看她,那眼瞳就像两只深幽的潭,是沉寂的平静:“你喜欢他,怎么不光明正大地去紧张他?不要跑来这里,跟我说些无意义的话。” 什么?无意义的话?水灵月不敢相信地瞪她,眼里有明显的怒火:“你这个女人够冷血够无情!真不知道他看上你哪点!”说到最后,从怒火变成了妒火!她水灵月妒忌紫琉璃能轻易得到天千夜的爱!如此吝啬爱的天千夜居然会把爱给了紫琉璃,她已被心里的妒火烧得疼痛。 “呵,没错。”紫琉璃突然轻笑一声,也不知是否在嘲笑自己:“我冷血无情,他亦冷血无情的,不是吗?这样的人走在一起,怎么会有感情?”说完,跨步离开,远离身后的水灵月,远璃身后远处的医阁。只是没有人发现她眼角滑下一滴泪,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晶莹亮光。 走到池塘旁的一块石头坐下,泪珠在下颌处凝聚而成,无声滴落在池塘里,无声地激起波光磷磷的水纹。心在绞痛,想起刚刚说的那句――“我冷血无情,他亦冷血无情,不是吗?这样的人走在一起,怎么会有感情?”一颗心在绞著,很痛。她是在否认他有情,还是在否认自己有情呢?想到他曾经的温柔对待,想到自己曾经对他的心痛,此刻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绞痛…… “……天千夜,为什么在你身边越久,我心痛的次数就越多呢?你看得出来吧?其实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对吗?……” 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著。 ------------ 第十四章 落泪 “我承认我信任你,但,那并不代表我喜欢你了,对不对?……”她越是自言自语,眼眶里越是聚著更多的泪光。 ………忽然,脑海里浮起那个画面,也在耳边荡起了那些话―― “紫儿,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喜欢我。” 一滴泪终于逸出,滑落脸庞:“胡说……胡说…不可能的,我没有喜欢你,我没有喜欢你…我没有喜欢你!” 即使疼痛一点一点地加深,她还是死命否认心里猛然爆发的强烈感觉。在这个散发柔和光芒的夜里,池塘旁的她无声地落泪,她的身影如黑夜般,无人发觉,仿佛月光也吝啬地不给她一点点光芒。 良久。 “你真狠心……”天嫣然来到她身后,眼神哀怨地望著她的背影。 紫琉璃的背僵了僵,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你找我有事吗?” “为什么不劝我哥?你明知道我哥的身子……”天嫣然闪著泪光的眼盯著她,哽咽得说不下。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劝劝他,你别哭了。”紫琉璃转头,看到她眼里的泪光,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 “真的吗?”天嫣然瞪大眼看著她。 “嗯,走吧。”或许想起嫣然的一声大嫂,她才想起自己做妻子的本分,绝不是因为喜欢,绝不是。 紫琉璃依天嫣然的话,端了晚膳来到医阁。她没注意她的到来令西门温和冷绿衣暗暗松了口气。 叩叩! 紫琉璃深呼吸了下,终抬起手敲了两下门,站在门外静静等著里面的回应。 半晌,她等到的是――无人应。 叩叩!“天千夜。”她又敲了敲,并唤了声。天嫣然、西门温及冷绿衣几乎屏息地望著门,都不敢出半点声音。 久久,房里终于传来――“不是说了不要打扰我的吗?”轻轻的嗓音,听起极好听,却听不出是何心情。是喜还是怒,连在他身边多年的人都不得而知。 紫琉璃下意识抓紧了手,不知是否紧张还是什么?“我给你端了晚膳。” “进来,其他人都回去。”他淡淡地命令,语气里不容许违抗。 紫琉璃推门而入了,而其他人不得听令地走开了医阁。 房里的他一手撑起额疲惫地闭著眼,脸色苍白如雪,身子似乎瘦了些,衣裳穿著都松松垮垮。 紫琉璃看到他的一瞬间,张开的嘴却不知说些什么?她将饭菜轻放在桌上。 “你只是来给我端饭的吗?”他突然开口,睁开了双眼,正对上静默的她。这一刻他竟猜不出这顿饭是出自她还是出自他人。 “嗯。”她点头。 他无力地扯了个浅笑,再也没有说什么?动手拿起饭碗吃了起来。房里很静,静到他们仿佛是不存在的生命。倏地,她眼光一滞,停在他的手腕上的一块艳红。她记得在紫府的时候,他手腕上就绑著纱布了,那纱布是白色的,而现在它的上面却有了一块红。她当时还发神经地问他是怎么受伤的,他却笑笑回答是划伤的。这次呢?是怎么伤的?难怪他的脸色这么苍白。她凝著纱布,咬了咬唇,最终还是问了:“你的伤怎么又流血了?” ------------ 第十五章 落泪2 他怔然了下,停下举筷动作,抬起眸望向她,轻轻回了她一句:“割伤的。”她在关心他吧? 紫琉璃的心又突然抽紧了下,咬住了唇不再说话了。 天千夜在心里轻叹一声,再度将目光自她身上收回,继续自己的晚膳。 许久,紫琉璃见他吃完了饭,才出声劝他:“可以先回去休息吗?嫣然她担心你担心得哭了。” “你来端晚膳来,也是因嫣然?”他感觉到心底一处陷于冰冷的绝境。 “是。”她低声应道。 “紫儿,你到底——”到嘴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心痛擭住了!他蹙紧眉抿住泛白的嘴唇极力承受著钻心的剧痛。 见他神情痛苦,紫琉璃的心再度绷紧抽痛,颤抖的唇泄露了她此刻的慌张:“天千夜,你怎么了?”不由假思地扶住他那摇晃的身子,一触到他冰凉体温,恐慌便立即涌入心头:“天千夜……” 抬起微缝的眼眸,因痛楚而模糊了视线,他看不清她的脸庞,他喘息著:“紫儿,你到底做得比我还冷……”疼痛在加重,他闭上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千夜……”眼眶热腾,滚烫的泪流下了脸庞,她恍忽不知,抱著他的双手不知不觉侵入了力量:“你忍一忍,我去叫西门温!” “不要……”虚弱无比的声音唤住了她欲夺门而出的举动,她的一只手反过来被另一只冰得她惊心的手紧紧握住了,她看到那只手没有血色地泛白,大脑却清晰明白那只手的主人正在失去支撑的力量。 “天千夜。”她唤他,忍不住嘤嘤地哭泣。这是她在他面前第二次流泪,第一次是为了君堂而流,而第二次是,为了他而流。 滚烫的泪滴落在他手背上,像火般烧得他恢复些意识,他撑开眼看向她,视线依然模糊:“你在哭吗?”会吗?她会为他流泪吗? “是。”她哽咽著,没有否认。 “你这眼泪是为谁流的?”他知道她喜欢尹君棠,所以清楚记得她的眼泪一直在为尹君棠流,他更知道她对他从不会轻易付出真感情。但这次没扯上尹君棠,所以这次的眼泪是为他流的吗? “为你。”她依然没有否认。 他痛得再紧闭眼,可没有血色的嘴唇却高兴地扬起好看的弧度:“紫儿,我很高兴……” “你这笨蛋!药可以慢慢做,何必强撑著!” 她嗔怒著,流了不少眼泪,两眼红得像白兔的眼睛,可天千夜却没余力回她话了,她感觉到手里的体温骤然下降了许多,两眼立即浮起恐慌的泪花,又几欲哭出声来:“天千夜!” 握著她的手又紧了紧,像是回应她不要担心。 空气静寂,她耳边清晰响著他轻微的却隐含痛楚的喘息声,她咬得唇沁出血珠,毫无知觉,心在颤颤地等待。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他在她怀里动了动,不再像之前那样痛得颤抖。她第一反应就是——“你还好吗?” 天千夜露出笑容抬眼看她,见她两眼红肿,嘴唇咬得出血,一抹心痛掠过眼眸:“没事了。” “你不能先把自己的病治好吗?”见了他发病多次,这次她似乎有了余悸。 “紫儿。”他静静地注视她,像要把她整个人看穿。 “嗯。”他视线对她似乎灼热得很,她不禁闪躲著眼神。 “到现在你还想否认你心里的感觉吗?”他看著她,一根修长的手指她心口处道。 闪躲的眼神蓦然滞留在房里的某处,睫毛微颤,记起之前的情不自禁地为他落泪,为他恐慌,她才明白他问她这句话的意思。 ------------ 第十六章 妒火,杀气 半天,她不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天千夜又问,而她依旧不语,目光一直停留在房里的某处,眼睛是无神的。 天千夜继续追问:“还是不敢承认?” 空气很静,她抿著的朱唇,无神的眸子,还有淡静的神情,她依然保持沉默不语,像把无形的刀刃直射天千夜的心,又冷又痛:如果可以回到六年前,他宁愿不认识她,为什么她愿承认为他流泪,而不愿承认喜欢他? “……还是说,难道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喜欢我,是我看错了吗?……”喃喃自语,如蚊声,淡淡的忧伤随他呼吸一同飘散在空气里,旁边的她好像没有听到,沉默安静,像座木然的雕像。 那夜之后,紫琉璃的心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平静了,那夜,天千夜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响起,渐渐地,那夜的声音演变成日日夜夜的温柔呢喃低语,扰得她脑袋混沌,扰得她一触及他的眼神就闪躲,扰得她被他拥在怀里再也无法像以前那般镇静习惯。 她的种种反常举止,被水灵月看在眼里,惹起了她更加冰冷的注视,紫琉璃再怎么掩饰,也逃不出她的眼睛,她看出了紫琉璃对天千夜是有感情的,紫琉璃喜欢天千夜! 亭间,紫琉璃倚柱而坐,柱旁,一小片竹群,绿意盎然,替她挡去了阳光,阳光照不到她平静的脸上,留得许些清凉。 她在沉思,思绪如流水滚滚来。她发现水灵月对她投来的目光没有前两天那样放心,而是冰冷与妒忌。 旁观者清,这个道理,她懂。水灵月不是个简单的旁观者,早在之前便有所发觉得了,只是被她骗了过去。其实,她这个当事人在那夜也意识到了,只是她始终沉默不认。在她脑海深处,始终保留著她与天千夜的那层特殊关系:她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或许因为这层关系,才令她不敢轻言说出喜欢二字。她始终害怕这层关系会造成巨大的悲剧。 自那夜后,他将治她病的药做好了,他当时如同完成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一躺下,但疲累得病倒在床上两天两夜,而她这个罪魁祸首受了那两个忠心耿耿的护卫不少的冰冷责怪眼神,幸亏,那两天两夜像将功赎罪般在旁照顾,才稍减去他们冷若冰霜的对待,同时也令她的心里好过些。 呼! 不像风声,却比狂风不劲狠还寒冷,夹带著逼人的杀气猛然攻向她!紫琉璃闻声立即回神,及时闪过致命的攻击,看著来人,微皱起眉头:“你胆子很大,这里是神医阁。” 水灵月冷哼一声,甩著鞭,一脸的阴霾地盯著紫琉璃:“你不是说对他没有感情吗?” 她口中的他,紫琉璃当然知道她指谁:“我并没有在他面前说过。”紫琉璃边说边留意水灵月,妩媚惑人的脸变得狰狞恐怖,眼神益发阴冷,看得出来水灵月真的打算要杀她。眼下无半个人影,四处寂静,偶尔传来几声悦耳的鸟叫声。这里是神医阁最僻静的地方,平常少有人经过,恐怕找不到人求救,紫琉璃只能自己应付了。 “可是?他看出来了!就因为你那该死的反常举止!今天你非要死不可!”水灵月两眼如冰柜射向紫琉璃,阴沉的声音,听起令人发寒。 察觉她的阴沉怒气与杀气,紫琉璃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水姑娘,他早就看出来了,之前是我一直没有开口表明,现在,或许以后,我也会保持现状,我可以告诉你,喜欢二字,对于他,我绝不轻意言出。”这是紫琉璃的真心话,现在只盼能安抚她,减少她的怒气,降下她的杀气。 可是紫琉璃忽视了女人的妒忌,水灵月此刻满腔的妒火,烧掉了她的理智,有的是冲动与妒忌!“不管你再说什么?都救不了你那条贱命!” “你!”她的口出脏话,紫琉璃也怒了,冷冷地对著眼前失去理智而显得疯狂的女人开口:“你杀了我,可以,但是我要先告诉你一声,我死了,你也得陪葬!” 水灵月本就满腔妒火,再加上紫琉璃这句自信与冷傲,便更加妒火击心―― ------------ 第十七章 人证物证 “贱人!你还真以为他会为了你而杀我吗?别做梦了!他都杀了你全家!今生你只能做孤魂野鬼!” 他都杀了你全家! “你说什么?”紫琉璃脸色刷白,只觉全身冰冷犹如身在雪山中,从头冷到底,刺骨的痛漫延整个身体。 “呵呵!”水灵月冷笑两声,眼里欣赏著紫琉璃的苍白:“看在你要死的份上,我就让你死得‘明明白白’,你的家毁了,你的家人全被天千夜杀了!他终于报仇了!哈哈……”看著紫琉璃愈来愈苍白的脸庞,看著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水灵月心中顿时大悦。 宛如晴天霹雳!紫琉璃踉跄了下,不相信地摇晃著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明明答应过她的,而她一直在信任著啊…… “现在,我要为他斩草除根!”水灵月扬起嗜血的冷笑,眼里浮起杀气,手中的毒鞭如无情的毒蛇灵敏地窜向她的喉咙! 倏地,剑光瞬间闪过水灵月,待她回神,只听“咔”的一声,她的毒鞭被砍掉了一半。就在毒鞭离紫琉璃的喉咙一寸时。只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可以成功了,却偏偏杀出程咬金!水灵月盯著眼前的男人,眼神越来越冷,这个男人是她第一次的失手!第一个在她手上还能诞生的男人! 及时救了呆若木鸡的紫琉璃的男人想到自己若不及时找到她,她就要丧命于他人的那种恐惧感,就害怕得全身颤抖,他将她护著怀里。 呆若木鸡的紫琉璃觉得天地旋转,意识稍微清晰,隐隐约约感觉护著她的男人在颤抖,也听到胸腔那颗心在跳得很快,很响。扑进鼻孔的气息是她所熟悉的,那是君棠的。君棠没有死!她像从绝望的黑暗里找到了一点光明,猛地抬起眸,抓著他刚硬的手臂颤著音问:“君棠,我的家没有毁,我爹没有死…对吗?” 尹君棠却沉默。 寒冷刺骨的痛又瞬间侵进身体,紫琉璃的心越来越冷,抓著手臂的手越来越紧,也越来越苍白,君棠的沉默就好像在默认,好像在告诉她,天千夜真的杀了她爹!他真的报了仇! “不可能的啊!他说话会算数的……”她喃喃著,眼里浮现水雾,氤氲,缭绕飘散。即使心痛心冷,可在她脑中的某一深处依然对天千夜有著信任。那个信任到关键时刻就会出现的,就会像一道曙光照亮她此刻的黑暗世界。 尹君棠想张口说些什么?却被突然的袭击打断了,他抱著紫琉璃闪过水灵月的攻击。 “等我杀了你们,再去阎王殿里问个明白!”水灵月冷冷地开口,扬起手掌再袭向尹君棠。 纵使尹君棠的武功不弱,但还要护著一个人,这么和水灵月打起来,也相当吃力!渐渐地,他处于了下风,眼看水灵月的魔掌毫不留情拍向他们,他闭起眼,以背挡掌,全力保护他怀里的人儿。谁知,他怀里的人儿一个挣扎,逃出了安全范围,站起他身前挡下水灵月的魔掌。她眼睛不眨地盯著冰冷无情的水灵月,无畏地看著她的魔掌已经离她胸口半寸! “住手!”声音尚未落地,一根银针迅雷不及掩耳地准确无误地刺进了水灵月手臂的某个穴道,水灵月痛得皱眉,眼看紫琉璃就要死在她手上了,她不甘心,想再继续一掌拍碎紫琉璃的胸膛,但她一用力,手臂上的痛楚便加剧,她不得不缩回了手掌,倒退了几步。刚站定脚:“啪!”一个耳光便甩在了她的脸上! “是谁允许你动手的!” 阴冷的嗓音有著令人胆寒的杀气,水灵月脸上,火辣辣的痛,喉咙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握住,吸进的空气渐渐稀薄,感到窒息,喉咙又痛又干哑,她已无法开口。 看著眼前就像在演戏的一幕,紫琉璃眼瞳清冷,眼孔一缩,从尹君棠手中夺剑,刺向眼前那个阴寒邪气的脸孔的男人。 “小姐!”尹君棠大喊,惊恐万状地看著她。天千夜的武功那么高强,连他都不是对手,她一人对付无疑是送死。 咣当!她的剑被天千夜用两指轻轻折断,早在她用剑举向他时,他放开了水灵月。他睨了地上的断剑一眼,然后目不转睛地盯著眼前那个清冷的女子,问:“为什么?” “告诉我,紫府是不是被你毁了,我爹是不是被你杀了……”紫琉璃握紧拳头,一句一字清晰地传进他耳里。 天千夜渐感冰冷,低声的嗓音隐含痛楚:“你认为杀你爹的凶手是我…原来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紫琉璃握紧拳头,强逼自己不能在他面前落泪。她就是相信了他,才要亲口听他告诉她,希望他验证那都不是事实。 “我没有那么做,紫府不是我毁的,你爹不是我杀的,那天我……” “天千夜,我亲眼看到老爷死在你身旁,这枚玉佩是你掉落的,还认得吗?”尹君棠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手中吊起一枚玉佩。 闻言,紫琉璃脸色灰白,她认得那玉佩,那玉佩是他的随身玉佩…… “如今人证物证齐全,天千夜你还要狡辩吗?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最后你都不能坚持你的诺言?”终究,泪水淌下她那张灰白的脸庞,心很痛,全身上上下下都痛,就好像有千万把刀在不断翻绞,君棠的话和那枚玉佩击碎了她仅剩余的希望,包围她的是绝望与黑暗,还有渐渐在心底萌发的绝烈仇恨。 前不久还见到的幸福画面,如今成了她最大的梦魇!往往回忆美好的幸福时光,是好的,可是当那幸福不在的时候,当那片美好渐渐在眼前破成碎片的时候,再去回忆,就彻底成紫琉璃最难望的悲怆!她无法相信曾经的幸福就这么没了,就这么成了最痛的回忆!而造成这残酷的一切就是他!“天千夜,最好杀了我,否则我必定为我爹报仇!”她不再流泪,她逼自己收起那令人脆弱的泪水,用冰冷对著眼前的男人。 (555,忙死了~看在这么忙,还拼命地更新的份上,撒花吧~支持吧~) ------------ 第十八章 到底是谁错了 天千夜的脸色亦如她苍白,她眼里的冰冷与仇恨,彻底将他最后一点温度都剥夺了!他问她:“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她喊著,一手夺过玉佩,呈现他面前:“看看!这是你的随身玉佩!物证人证具全!你还要解释什么!”狂怒的她一说完,狠狠甩掉玉佩!瞬间,玉佩破成了碎块,四分五裂! 天千夜看了看那碎玉块,感觉胸腔的那颗心正在冷却,一团浓浓悲伤渐渐凝聚心头。他抬起眼眸看向紫琉璃,眼神却是平静的,平静得有些冰冷。倒在地上的水灵月这么如此仔细观察,也未能从他的眼里读出那复杂的情绪。 “水灵月,杀了他,将功补过!”天千夜口吻冰冷,他眼睛看著紫琉璃,可却是命令地上的水灵月。 水灵月只是愣了愣,马上理解了他的意思。他要她杀了尹君棠,就不再追究刚才她要杀紫琉璃的事。水灵月从地上站起来,手臂的痛楚竟不知何时已消失,重新拾起那半截毒鞭,盯著尹君棠冷笑,眼神充满杀气,立即向他展开了狠毒致命的招数。 “君棠!”紫琉璃骇得瞪大眼,想冲过去阻止水灵月,可惜她连半步都未跨出,就被天千夜捏住了手臂。 “我就知道你很在意他!”天千夜冷冷地低喊:“这是你不给我解释机会的原因吧!因为你绝不会不相信你所在意的人!” 她回头对上他的眸,也冷冷地道:“没错!我相信他!但我更相信证据!”想到他亲手杀了她爹,拳头忍不住握紧,心里又禁不住一阵痛。 “既然这么在意他,我倒要看看他要是死了,你会变得怎么样!” 他仿佛又成了当初她见到他时的那模样,冰冷又邪魅!一种痛恨在她心里慢慢衍生,痛得像一把刀穿透她胸腔,同时又恨得她咬牙切齿!“天千夜!你好卑鄙!这是我和你之间的恩怨,你为什么要牵上他!” “哈哈!”他仰头笑了两声,那笑声听起竟隐藏了一丝凄凉。然后双眼无情地看著她:“因为你――紫琉璃!是你先打破了我们之间那面镜子的!如果你不把它打碎的话,或许我们就不会走到如今的局面!”如果她好好听他解释的话,如果她在意他那么一点点的话,如果她没有那么肯定回答他的话,或许一切就会不一样……是她,先伤了他! 她猛力挣扎紧紧钳制她的力量,却是只能动得半分,他的话令她又恨又痛:“天千夜,到底是谁错了?那面镜子明明是你先打碎的!紫府毁了,我爹死了,你都忘了你当初答应我什么了吗?!”她嘶喊著,眼眶又聚起了许多泪,浓浓的恨意随泪水一同从眼角溢出:“天千夜,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明明强忍著那令人脆弱的泪水,最后还是抑不住心痛地流了出来。为什么在她愿顺从自己的心去信任他一次,付出的代价竟会如此大? 已经冷却到没有任何感觉的心,听到她的这句包含浓浓恨意的话,还是毫无预警地被刺痛了下。他冷笑,手一用力,迫得她离自己更近,近到几乎碰上了彼此的唇瓣:“我答应你的,我没忘,我再说一次,凶手不是我!你要恨就恨吧!反正你喜欢的人从来就不是我,不是吗?” 一滴泪再次静静地从眼角逸出,静到她毫无知觉,她泪眼婆娑,望著那道正与水灵月打斗的身影。君棠……脑海浮现曾经的画面及那些话―― 树下,她与他。 君棠,老实告诉我,你可有喜欢过我? 没有。……属下可以为小姐上刀锅下油海……小姐在属下心里永远是小姐,没有羞不羞,配不配的! 自那天起,她仔细理清了自己对君棠的那份感觉。君棠的无悔守护,令她感到温暖,她喜欢这样的温暖,所以她喜欢君棠,但是喜欢只是喜欢,仅仅如此,不会再多。 和水灵月打了半天,尹君棠渐渐疲累,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的武功在水灵月之下,只是无论如何他都要睹一把。紫琉璃就在一旁,见她望过来,他一个分神,胸膛就这么吃了水灵月一掌,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水灵月得意地扬起嘴,用毒鞭卷起地上的那半截断剑,正准备狠狠刺向尹君棠胸口! 紫琉璃揪紧了衣襟,惊骇地瞪大眼,大喊:“不要――” ------------ 卷五 ------------ 第十九章 君棠中毒 “住手。”天千夜突然喊住了水灵月,同时袖子里射出一根银针。 尹君棠闷哼一声,神情痛苦得蜷缩著身体,脸色一下变得苍白无色。 那根银针很明显,紫琉璃看见了,她慌得睁大眼睛看向天千夜:“你对他做了什么?” “蚀心毒。”他答得很轻却又很冷。 蚀心毒,一句简短冰冷的话,已经让紫琉璃寒到心底,光听蚀心毒三字,就令她全身颤抖了。她没听过这毒,但意识里很清楚那是剧毒! “快把解药给我!”她猛地双手抓著天千夜大喊,双手的冰冷不及心冰。 天千夜甩开她的手,她猝及不防,跌倒在地。他毫不怜香惜玉地睨著她:“没有解药!” 她双手撑著地上,缓缓抬起闪著泪光的眼眸望著前面的背影,咬住唇瓣,眼神有痛意亦有恨然. 是夜,今晚是个特别暗的夜,没有月光.紫琉璃被关在一间如同此夜阴暗的房间里.从白天到现在,她连一口饭都吃过,连一口水也没喝过.白天,她被关在这里的时候,拼命地拍打著门,喊著放她出去.拍得双手发痛,喊得声音嗓哑,仍是无人应她半声.她不是在害怕被关这阴暗的房间里,而是担心身中剧毒的君棠没有照顾,他该怎么办.她隐隐约约听到近处传来的痛吟声,更是揪紧了心.她知道君棠就被关在隔壁,明明离得很近,她却偏偏帮不了他.到最后,有些心灰意冷的她无力地滑落在地,,哭也哭过了,喊也喊过了,最后还是无人理睬她,她明白天千夜是真的要君棠死! 或许到现在,脸庞上的泪痕尚未干,而她再一次无声落泪,冰凉的手紧紧揪著衣襟,隔壁那声声不断的包含痛苦的**声像魔音般刺在耳朵里,疼得无法忽略,她终于低低啜泣,"君棠……君棠,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是人早晚会死的,她想起自己曾经的冷血冷情,以为紫府毁了,爹死了,早已看透生死的她自以为是的不会太过难过,孰知,她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坚强,她终比不过天千夜的冷血无情。她很难过,心里悲痛极了。 水阁里。 “哥,你跟大嫂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天嫣然担心地问眼前这个沉默已久的男子。 “不要再叫她大嫂了……”天千夜闪过一丝沉痛的眸光。 “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嫣然急得快跳起来了。 “她根本就没有信任过我…为什么…”他眼神突然飘忽,对一旁的天嫣然视若无睹。 等了这么久,哥竟还是把她的话当成空气,不行,她要去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嫣然想了想,她打开门离开了水阁。 “大嫂。”天嫣然来到门前,轻轻地唤了声。这里是神医阁稍微偏僻的地方,到了夜里,这里不仅幽暗,还有丝丝阴凉,天嫣然扭头望了望漆黑的周围,不禁咽了咽唾液,心生恐怖。 “事以至此,你们还想再演戏吗?”她开口,声音嗓哑得难听。 “大嫂,你和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没有一个愿意告诉我的呢?”天嫣然急得双手放在了门上,急得她不顾哥的命令,就此差点冲动地打破那禁锢著门的锁。哥为什么会这么狠心把大嫂关在这里? “天嫣然。” 天嫣然一怔,房里传出的那声指名道姓,仿佛在和她划下隔线,形如陌生人,亦如当初那样,冰冷没有感情。 “大嫂……” “不要再叫我大嫂了!”嗓哑的声音突然变得激烈:“天千夜娶我等于他身边多了一样东西,等到他不想用了,就把它扔掉!毫无留情地扔掉!你知道这表明什么吗?” “什么东西扔掉不想用的,大嫂,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天嫣然脑袋有点儿混乱,一时消化不了她话里的含意。 “你哥,天千夜他报仇了,他终于毁掉了紫府,他终于杀了我爹,他终于如愿以偿了……你兄妹俩现在该喝酒庆祝才是啊!呵呵……”她突然笑了,笑得如此凄惨,笑得眼角挤出了泪。 天嫣然惊得睁大双眼,不相信地一个劲地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一定是哪里误会了!”哥对她的感情,难道她还没有看清吗?哥对她那么好,怎么会忍心伤害她? “没有误会,君棠亲眼所见,在我爹的身旁他捡到了他的随身玉佩,人证,物证,俱全。”就算事实再怎么残酷,当证据摆在了眼前,还容得她不去面对吗? 君棠?听门温说,貌似她的护卫。那玉佩,这这,怎么会这样?哥的玉佩怎么掉在她爹身边的呢?天嫣然微皱眉苦想,突然奇异声传进耳边,她仔细聆听,那声音是从隔壁房间传出的。她挪动脚步,靠近身边那间同样上了锁的门房,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声声强忍著痛苦。天嫣然听了心里忍不住同情,低声问道:“喂,你还好吗?” “君棠……”一声低泣飘荡在夜里。 “小姐……”像奇迹般,身边突然响应了。白天她喊了那么多声,隔壁没有半点回应,现在她的一声轻轻如呢喃竟能得到他的回应。“君棠,你忍住,无论如何都要忍住,好吗?” “……好…小姐要属下忍住,…属下便忍住……”他喘著气痛苦地说完,然后咬紧牙关,忍著全身如被千万匹马踏过的剧痛。 他的痛喘声,令紫琉璃的心揪得更紧,她咬住唇,泪水又落下了。她明明知道君棠现在很痛苦,痛苦得想马上死掉,但是她却不许他死,要他忍著痛苦活下去。君棠是她在这世上唯一最亲的人了,她不想失去,就算对他残忍,她也要留住他。 天嫣然鼻子忍不住发酸,心里很同情那个尹君棠,听得出他对大嫂有著忠心的感情。 “大嫂,他是不是中了我哥的毒?” “蚀心毒。” 天嫣然倏地倒抽口冷气,手指微颤,开始发凉了。她知道蚀心毒,这种毒是没有解药的,中了蚀心毒,全身剧痛,生不如死!哥为什么要如此狠心? “大嫂,我会帮你的。”丢下一句,天嫣然匆匆地离开了。 ------------ 第二十章 阴谋 ,忍住 夜依旧阴暗沉.天嫣然刚消失在黑夜的尽头,地面便出现一道黑影。她望著天嫣然消失的方向,嘴角一边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蔑视的冷笑。呵!天千夜这次可是冷了心要折磨紫琉璃,谁也帮不了她! 忽然,她惊觉身后有东西夹著冷气向她射来,微侧过身,准确无误地接下东西――纸条。她打开纸条,看了上面的内容,神情微异,飞上屋檐,没了踪影。 神医阁外,树林里,黑暗中有一盏灯发著暗黄的光芒,一道身影迅速停在那盏灯前面。 “不知教主约我出来,有何事?” 灯前立著一道高大身影,伊稚斯负手背对女子,直到女子开口,他才转身,笑了笑道:“你果然很有本事,居然能如此轻易接近天千夜。” 水灵月看向伊稚斯道:“教主想说什么?直接说吧!”他约她来,除了《医毒无敌》没有什么好谈的。 被水灵月看穿心事,伊稚斯也开门见山:“《医毒无敌》什么时候拿到?” “如果《医毒无敌》真能轻易拿到,我早就下手了!” “天千夜和紫琉璃已经反目成仇了,这还不是水宫主下手的好机会吗?”一道轻声忽然闯进他们的对话中,一道身影从树后走了出来。 水灵月盯著树旁的男子,暗黄的灯光离他有些远,他五官有些模糊,一双眼睛正看著自己。那双眼睛似曾相似,水灵月肯定自己在哪里见过,心里不知不觉对那名男子有了些戒备,她问的是伊稚斯,视线却是对著那名男子的:“教主,他是谁?” “他是本教主兄弟,东方绝。”伊稚斯道。 “东方绝不是死了吗?”水灵月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虽然她看不清他的五官,但她敢肯定他绝不是她所知道的东方绝。 东方绝弯下嘴角, 很明显,水灵月也知道东方堡一些江湖事迹。啊!东方堡的名号果然响当当啊! “奇怪,为什么每个人听到东方老弟的名字都是这幅表情咧?”伊稚斯一幅大惊小怪的表情问东方绝。 “那是伊兄有所不知,他们所认识的东方绝曾是东方堡堡主之子,东方堡在中原是响当当的,可惜啊一夜之间,东方堡成了灰烬、。” “哦,原来如此。”伊稚斯终于明了,然后他对水灵月解释道:“你误会了,东方老弟只是恰巧同姓同名。” “东方公子何以认为紫琉璃与天千夜反目成仇是我下手的好机会呢?”水灵月回归正题。 “瞎子都看得出来,天千夜对紫琉璃如何特别,你该不会看不出来吧?” 东方绝像刺激到了水灵月,她心里又开始泛起嫉妒,暗暗握紧拳头:“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天千夜难以捉摸,但这能代表什么?” “他心思是难猜,但趁这个机会,我们可以睹一把!很快,我们就知道紫琉璃到底是不是天千夜的弱点了!”东方绝说著,唇角扬起阴森的冷笑。 “难道东方公子有了计谋?”见那阴森的冷笑,水灵月顿时心头一震。 “若想尽早拿到《医毒无敌》,就依我的话去出做。”东方绝走到水灵月身边,俯身于她耳边,道出的低语更是令她心头惊恐:“我可不像伊稚斯那般愚蠢,你想人财两得。放心,只要你乖乖听我的,拿到《医毒无敌》后,我会留你男人的性命。” 东方绝离开她耳边,微笑地看著水灵月僵硬般的表情。 紫琉璃昏昏欲睡,天亮了,刺目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也未能让她醒来。苍白的脸,紧闭的双眼,她依然睡在黑暗的世界里。直到两名婢女进来将她扶起,她才稍有些意识。 “你们……干什么?”她虚弱地道,想挣扎,却没有半点力气。她现在虚弱到连只蚂蚁都踩不死了。 两名婢女表情木然,像聋子般,她们扶著紫琉璃快步走向那间早已准备好一切的房间。 进了那间房,婢女开始脱开她的衣服。紫琉璃身体一阵凉,用力扯著那些脱著自己衣服的手:“你们……要做什么……”无奈,她根本扯不开,那虚弱的力道连搔痒都不够。 面无表情的两名婢女迅速脱去紫琉璃的衣裳,将她丢到了房间中央的大水桶里。 “咳咳……”被丢进水桶,紫琉璃瞬间呛咳,呛咳之际,她明白这两名婢女是在帮她净身。如果不是他的命令,那还会有谁敢放她出来呢?她静静地坐在水桶里,撑开的眼没有焦点,此刻她就像没有生命的破烂的布娃娃。 梳洗过后的紫琉璃被带到亭台。亭台,长椅前的那名男子,脸庞妖冶邪魅,神情慵懒,闭眼聆听著动听令人沉醉不醒的琴声。水灵月坐在他旁边,脸带微笑,双手轻抚著琴弦,抚出动听惑人的琴音。男子的妖美,女子的风情妩媚,合在一起竟是这般的天设一对,地造一双。不知为何,紫琉璃总觉刺眼,无法忽略心里的莫名痛楚。 “爷,紫琉璃带到。”一名婢女恭敬地开口。 曾经,婢女口中是紫小姐,紫夫人,如今一切都变了,她真正回到了最初。 “嗯。”慵懒地应了声,挥手示意婢女们离开。亭台就剩他和她,还有那抚著琴的水灵月。 他睁开眼,视线落在眼前那名垂著螓首的女子,缓缓开口,轻轻命令:“过来。” 女子眼睫毛轻颤,听见了他那声不响的命令,可是她仍立在原不动。 “过来。”从不把话说第二遍的他每次都会为她破例。谁知,她仍是一动不动。他轻皱眉,眉宇间尽显不悦:“如果你还想留他的命的话,现在就给我走过来!” 女子身体一颤,艰难地挪动脚步,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 看著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女子,他眼瞳一缩,脸上刹那冰冷,心,因她每走近一步而渐渐疼痛。他一点也不意外,她会为了尹君棠而放下身段,放下她的冷傲倔强。 良久,她终于走到了他的身旁。他伸手,一拉,女子轻易被他拉倒在怀里。女子的重量让他皱起眉头,他又命令道:“现在,马上,给我吃饭。” 紫琉璃咬唇僵在他怀里,她很想立刻逃出他怀里,很想反抗,但是,她不能,君棠的命还在他手上,她不能惹恼他,她要忍住。 ------------ 第二十一章 倫送药 ,喜欢与爱情混淆 神医阁如往常安静,只是此刻却听见琴声悠悠荡在周围,不少人因这动听的琴音而沉醉,久久才能回过神。天嫣然偷偷打开了囚禁尹君棠的房间,轻手轻脚地潜了进去。房内的尹君棠在地蜷缩著身体,闭著眼的他似乎还未发现有人进来。 天嫣然来到他身边,稍稍打量了他一会儿。她是第一次见到门温口中所说的大嫂的忠心护卫――尹君棠。刚阳俊俏的轮廓,如精致杰作般完美无缺的五官,该是女子心中的理想夫婿,就不知道他有著怎样一双眼眸。如果那眼眸也好看的话,那她干脆找他当相公算了。 天啊!天啊!她她她在想什么啊?!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没有矜持了?居然还花痴?? 天嫣然突然意识到自个儿脑袋想著什么时,赶快甩了甩头,拍拍自己微烫的脸蛋,好让自己清醒点。理智稍微正常后,她才注意到尹君棠的脸色青黑青黑的,心里忍不住担心,她伸出手摇了摇他的肩膀:“喂,尹君棠。” 尹君棠隐约听见有人在唤他,他想开口回应,可是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昨日的毒发,已经折磨他去了半条命,毒发过后到现在,他依然清楚感觉到身体每一处还有久久不去的痛楚。 “喂,尹君棠,你怎么样了?” 耳边又传来担忧的嗓音,他的意识因而恢复了些清晰,眼皮动了动,他在努力撑开沉得的眼皮。 “你醒了。”见他露出一双眼缝,天嫣然心里的担忧总算降了一点,绽放一张光彩的笑靥。 尹君棠的视线在撑开的时候还有些模糊,但很快地,他看清眼前那张笑靥拥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柳眉下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那小巧的嘴儿正勾勒出一朵花般的笑容,自己险些看得入迷了。 “……”他试著张嘴说话,天嫣然见状,忙伸出手放在他嘴前,摇摇头道:“不要讲话。”说完,她便从怀里拿出一个陶瓷药瓶,倒出两颗药丸,放近他的嘴边:“把药吃了。” 她把药放到他嘴边片刻,他却没有打算吃下去,他只看了药一眼,再看向天嫣然,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那种眼神明显写著他不相信她。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他还是天千夜的下囚。在神医阁,天千夜的权利最大,除非是他下令,否则区区一名女子怎么敢把药给他。 “这是止痛药,你现在一定还在痛吧?”蚀心毒不是一般的剧毒,毒发过后,身体仍会痛,就算铁打的人都受不了了,何况他还是有血有肉的凡人。想到此,天嫣然替他心疼了下。 尹君棠还是盯著她沉默,眼中闪烁著怀疑的眸光。 天嫣然有些苦恼了,脑袋绞著想什么办法让他吃下去:“这药是我好不容易拿到的,实话和你说吧!这药是我偷的啦!我还是第一次做起贼来呢!”顿了顿,她接著说:“如果你不把它吃下去,我很难向紫小姐交待耶!”见他还是这么怀疑自己,她只好搬出大嫂了,她就不信他会没反应。 果然,一听紫小姐,尹君棠的眸光闪了闪,怀疑的眼神立即转换成欲知紫琉璃更多的事。 “你放心,她暂时不会有事的,她现在正和天千夜吃饭呢?你先吃了药,等你恢复力气了,我再慢慢告诉你。”天嫣然说著,把药丸递近他嘴边。 也许是因为天嫣然眼里的真诚令他相信了她,不疑有他,他张嘴吃下她亲自喂他的药丸。过了一阵子,他身体的痛果然慢慢消失了,力气也渐渐恢复了一些,他开始开口说话,只是一夜未进半滴水,他声音干哑得难听:“小姐她……” 天嫣然知道他担心紫琉璃,没等他问完就打断了:“她没事,她在和天千夜吃饭。” “吃饭?”尹君棠微皱眉想不透。天千夜又想干什么? “虽然不是很清楚你们和天千夜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对你的小姐真的是真心的!” 尹君棠似乎察觉到什么?心里又开始怀疑她跟天千夜的关系了:“你……是他什么人?” “呃……”天嫣然的眼神在闪躲,被他盯著浑身不自在,她只好撒谎道:“就、就是,丫鬟!被天千夜安排在你的小姐身边的丫鬟。” 尹君棠听了,心里更加怀疑了,有丫鬟直呼主人的名讳的吗? “我要走了。等下被人发现了,那就不得不了了!”天嫣然匆匆说完,赶紧像逃跑般窜出了门,然后又急急忙忙地锁上门,匆匆跑掉。 亭台,桌前满是丰富的佳肴,香味飘荡在空中,那香味绝对会令人肠胃淋漓。可惜桌前的女子却没有半点食欲,即使她饿了很久。她从动筷到此刻,起码有半柱香的时间了,却没有吃下几口饭菜。她旁边的妖美男子又不悦地蹙起了眉头,简单地下令:“吃!” 闻声,她抓著筷子的手指颤了颤,下意识抓紧了,她伸出手,夹了一片菜含在嘴里。可悲的是,她尝不到这菜的香味,却尝到了无尽的苦涩,那种感觉就像尝尽了人间的各种悲痛。 水灵月眼神冰冷地望著她,双手仍自如地抚弄琴弦,因心里刹时涌出的嫉愤,抚出的琴音似乎添了某种怨情,变得不稳而尖锐。 “你这么忍受著无非是为了尹君棠吗?”天千夜突然扯出一抹淡淡的笑,那笑,刺痛水灵月的眼,也刺痛了她的心。 “如果你还要留下他的命,如果你还要,报仇,那么你就该好好吃饱饭,保持体力。”他缓缓地道。 紫琉璃猛地停下筷子,目光停在桌上的佳肴,可没有焦点。他说还要留下君棠的命是什么意思?他说还要报仇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在承认紫府是他毁的,爹是他杀的吗?所以才要她报仇。是这样吗? 她低低地道:“我会的,我和你之间的仇恨一定有终了的时候。还有!”停了停,她才迟疑地接著道:“我喜欢君棠,但只是喜欢,我是太贪恋他的温暖,才会将喜欢和爱情搞混,这样,你愿意放过他吗?” ------------ 第二十二章 撕心裂肺 天千夜知道那是她的心里话。虽然有些高兴,但是高兴过后却是一道浅伤,划过心上留下淡淡的伤痛。他高兴,是因为她喜欢尹君棠的喜欢不是爱,他心痛是因为她太过相信尹君棠,她跟尹君棠的感情太深厚了,深厚到没有他半点位置,直接将他推到了深渊边缘。 既然她已决定了他们之间的仇恨,那他还能说什么。“好,就依你。” 仿佛是无奈的呢喃,瞬间,她有种错觉,那无奈的呢喃隐藏了淡淡的苦涩。 “哥――”一道叫喊声突然撞进来。 天嫣然人已跑到了天千夜身边:“哥,你可不可以……” “如果你早点跟我说了,他就不会受那些皮肉之苦了。你好好吃饭。” 什么?那样的痛苦还算是皮肉之苦吗?他说得倒太简单!紫琉璃反应过来时,只能望著天千夜离开的背影。 此时,琴声蓦然停止,其中一弦已经断掉,一滴血突然滴在弦上。 水灵月看著指腹沁出血珠,微微针刺般的疼痛,她毫不关心地撇过目光,停在紫琉璃的身上,那眼神是冰冷的,还有嫉恨。天千夜如何对紫琉璃,她一一看在了眼里。天千夜无论对紫琉璃有多么冰冷,指腹间,眼神里都隐藏了不易察觉的温柔!紫琉璃真是不一般,竟能让出了名的无情男人对她如此多情! “已经走远了。”水灵月收回目光,悠悠地开口道:“你相信他会放人吗?” 水灵月如此一问,又勾起她内心那份对天千夜的讳忌――不能相信他。经水灵月如此一问,她才发现自己总不经意相信了他。眼睛依然望著他背影消失的地方,沉思的模样像在发呆。 “哥,哥……”天嫣然跟在天千夜后面叫著,因为他走得很快,她只能用小跑才能与他保持近距离。 “有话就说。”天千夜道。 “哥,你能不能放了他?”天嫣然怯怯开口问道。 他脚步蓦地停下,转身看向天嫣然:“你再说一遍,要放了谁?” 天嫣然垂下脑袋,不敢面对他的视线,有点儿结巴有点儿小声地道:“就是、尹君棠……” “为什么?”连他妹妹也要求他放过那个尹君棠? “因为、因为他是无辜的。”他突然散发的寒气令天嫣然怕得退后一小步。 “无辜?”他走近自己妹妹一步,问:“难道你哥就不无辜吗?” “我知道。”天嫣然突然抬走头:“但是哥非得用如此极端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吗?哥越是这样,大嫂就越恨你啊!” “爱也好,恨也罢。你是不是见过尹君棠了?”眼神犀利得要将天嫣然看穿。 “……是……”天嫣然又低下头了,怯怯地说了声。 天千夜没再什么?继续往囚禁尹君棠的房间走去。 …… 房间的锁被打掉了在地上,天嫣然立即感觉不对劲,冲进房里一望,空荡荡,早已没了尹君棠的身影。 “怎么回事?尹君棠呢?”天嫣然惊叫。 天千夜拿下钉在门上的纸条,打开它。眼皮一掀,幽魅的眼眸露出一抹寒光。他没注意紫琉璃已经出现在他身后,她见了纸条,眸光一暗,迅速抢过他手里的纸条,打开: 想要尹君棠,拿《医毒无敌》来换!崖边见! 双手徒然垂下,顿觉无力,连一张纸条也无力抓住了。睫毛微颤,她抬起眼眸看著天千夜,像是等他有什么要说。 天千夜轻笑一声,她的眼睛已经告诉了他:“你觉得我会拿《医毒无敌》换他的命吗?” 垂下泪光的眼,她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道:“你说过会放过他的,到时别忘了给我蚀心毒的解药!”说完,便移动脚步离开,走得如此神速。她真傻,他怎么会把《医毒无敌》交出来换君棠的命呢?他还恨不得要了君棠的命啊……她何必再求他?她自己去救君棠,若救不了,那就和君棠一起死吧!也好过留她一人在世上,至于那些仇那些恨,就此随它去吧…… 于神医阁南侧有一山崖,那山又高又陡,立于崖缘,如立于云间,不知高处,若非是有胆之人,必吓得两腿发软。 紫琉璃来到崖边,风吹不断,吹动了她的衣袖,衣裳及那头发丝,她的眼睛从没离开过前面――尹君棠双手双脚被绳绑著,脖子上架著一把锋利的剑,仿佛稍微用力,就可以割断他的喉咙。 “咦?天千夜怎么能派个弱女子来呢?”说话的是立在尹君棠身边的黑衣人,他身后就是深渊,说话还能从容自得,紫琉璃断定那个黑衣人不是一般人。 两名黑衣人就是东方绝与伊稚斯。 “你要《医毒无敌》,为什么要抓个毫无相关的人?”紫琉璃神情冷漠,眼睛突然看著东方绝的眼睛。 “毫无相关?嗯……”东方绝若有所思地道,那双眯起的眼睛邪邪地盯住她:“那你过来换他一命,如何?”只要她过来,那他就可以钓到大鱼了。 “小姐,不可……”尹君棠垂下的头,突然抬起看向紫琉璃。 “君棠……”她心疼地看著虚弱得已奄奄一息的尹君棠,情不自禁地向前移动了一步。 “小姐,不能” 那声虚弱的声音无法阻止她决定上前的脚步,尹君棠只能眼睁睁看著她走近山崖边缘。 忽然,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阻止了她的前进。天千夜从她身后出现。 “两位想要《医毒无敌》,我给就是了。” 紫琉璃双眸猛地看向身后的他,诧异地圆睁,惊得没办法立刻张嘴说话。天千夜,他……为什么会…… 《医毒无敌》不知何时出现在天千夜手上,风吹那页页纸,声音听起像树叶摩擦时的响声,传进东方绝和伊稚斯耳里,却是比音律更好听的声音,见到他手上《医毒无敌》一刹那,两眼都已经发光。 “但是,我有个条件。”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什么条件?” “解开他,让他走过来。” “你当我们是傻子吗?”天千夜那身轻功,他怎敢忽略? “那你们想怎么样?”天千夜问。 东方绝给了身边伊稚斯一个眼神,伊稚斯会意,放下尹君棠脖子上的剑,也割断了他脚上的绳。 “我们做到这样,已经算仁慈了,你把《医毒无敌》丢过来!”东方绝双眼对天千夜射出两道寒冷的眸光。 天千夜亦眼不眨地扬手一扔,手上的《医毒无敌》飞般地落到崖下。两人惊呼一声,双双跳进崖。 为了区区一本《医毒无敌》,竟能如此疯狂?名利当真如此重要?难道拥有了《医毒无敌》就此能称霸吗?东方绝啊东方绝,我就等著看你如何称霸,又如何惨败在我手里…… “君棠!君棠!” 声声叫喊,只为唤醒奄奄一息的人,紫琉璃忍住内心的恐惧,拼命似的摇晃尹君棠。 “咳!”黑色血液从他口中逸出,吓得紫琉璃瞪大眼,泪水盈满眼眶:“君棠――” 天千夜神情严肃,为他把脉,可指腹搭在他手上,已经完全探不到脉博。 “天千夜,解药、解药……快救救他……”她抬起头,已泪流满面。 就算吃了蚀心毒的解药,也不来及了,他想不到东方绝已经喂他吃了另一种毒。他明明是医术高明,可笑的是,却救不了她两个最重要的人。 “小姐……”像一缕轻纱拂起,听不到任何声音,她无声掉泪,见尹君棠张合的嘴,知道他要说话,便靠近他的嘴边。不知他说了什么?让她的眼泪掉得更猛了:“君棠,君棠,不要走,你答应过我的,无论如何都要忍住……你不可以食言……” “对不起……”不是他不答应,而生命已经没有办法走下去,他不得不违背他允过她的。他生是紫府的人,死也是紫府的鬼。他也想永远守护她,可是没了生命,就什么事也做不成了。尹君棠从未流过泪,就在他闭眼的一瞬间,流下了眼泪,与她的融在一起。 “君棠,不要走,不要走――”喊声骤然响彻崖上,久久不散,那种喊出的凄痛令人心酸落泪。 在短的时间里,就要她面对两位至亲的人从此消逝的残酷事实,怎么不令她万分悲痛,落泪不断?只是声声的嘶喊,颗颗眼泪,再也唤不醒逝世的人了。 ------------ 第二十三章 宣战 轰轰! 紫琉璃猛然惊醒!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环境,她身在水阁里,就坐在这张熟悉的床上。外面风雨交加,打雷闪电,乌云密布,阴阴暗暗的,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她抱著双膝,缩在床角,想到君棠在自己怀里死去的那一幕,整颗心就像被只无形的手抓得紧紧,痛得她喘不气,眼泪就这样很没用地掉落,湿了那张没有血色无助的脸庞,也湿了床褥,慢慢晕开。她明明就做了选择,要是救不了君棠,那就一起死。明明跳下了悬崖,为什么天千夜要救她? 吱呀,门被打开了,天千夜走了进来。看见她抱膝落泪无助样子,胸腔的那颗心又在隐隐作痛了,将手上的饭菜摆在桌上,无声地走近床边,淡淡地道:“醒了。” 她听见了头上的那道嗓音,可是没有抬起头,眼眸无神地望著某处:“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他要跟著跳下崖,拼了命也要将她救起……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的命,没有我允许,你就不准死!”在见她眼不眨地跳进山崖,当时他受到了前所未有恐惧。 嘴角无力扯出一抹自嘲的笑。真可笑,是啊!她差点忘了,她连死的权利都没有,是生是死,都由他说了算!什么他生她亦生!什么他死她亦相随!曾经所互相允诺的承诺,如今两个身负新仇旧恨的人怎么还能遵守?!怎么还能啊! “天千夜,知道君棠临死前对我说了什么?”她无神的眼眸终于有了焦点,静静地看向他,那平静的眼神里似乎隐藏了恨意。 天千夜与她对视,没有说话,在等著她说下去,她的眼神平静得带著他看不见的恨意,他在等她要说出怎样伤人的话来。 “君棠临死的遗愿就是,要我杀了你!为我爹,为他报仇!” 这样,他还会不会后悔救了她呢?一定是后悔了吧?哈哈……她就是要他后悔救了她! 她眼眸里不知何时浮起了泪光,嘴角弯起得意的笑容。 “那又如何?打一开始你就决定了要杀我为你爹报仇了,多他一个又如何?”他冷笑道:“如果不是我救了你,那你一个死人能报什么仇?!”如果说报仇,是她活下去的动力,那他不介意当她的仇人。 得意的笑突然凝住,她想要他后悔救她,谁知,却引来他的一个冷笑!她想从他眼里看到被她伤到的疼痛,可看到的却是一片冰冷! “吃饭,你已经昏迷一整天了。” 他平淡的语气,冷漠的神情,让紫琉璃看了都觉得刺眼。明明对她冰冷无情,却还要假腥腥对她好!虚伪的人!她下了床,冷冷地挥掉他端来的饭菜。 哐当!地上瞬间一堆狼狈,瓷块裂碎,饭菜落满地。 “既然大家都分清了彼此的关系,你就不必再假腥腥了!就算你可以这样款待仇人,可我绝不可能!” 天千夜垂下眼眸,看著地上的那堆狼狈,痛楚已忍不住露出了眼眸。她冰冷的眼神,她无情的语言,彻底伤了他。 外面依旧风雨交加,雷声不断,偶尔闪电,照亮房里两人的苍白脸色,一个冰冷注视,一个垂眸沉默。 “吃,还是不吃,随便你。如果我是你,那我会拼命得让自己活下来,因为这样才能报仇!”抬起的眼眸已经换上了冷漠的眼神。 她,有几分像他。此刻的她像足了六年前的他,内心充满了仇恨。 她冷冷地盯著他转过身离开,冰冷地道:“你说得没错,仇,我一定会报!三天后,你我在崖上绝战!” 他背著她,身体似乎颤了一下,刚抓著要打开门的双手,不能克制地抓得紧紧,关节泛白。他闭了闭眼,抓紧门用力打开。“等等!” 就在他踏出门槛的前一刻,背后的她突然叫住了他。他顿了顿,停下踏出门的动作。 “你把他的尸体扔哪里了?” 扔?她真把他当成如此残酷的人吗?罢了,昔日对她的好,她都当他是假腥腥了,她怎么想都随她去吧…… “在崖上。” 这场雨似乎没有停下的预兆,天色更暗了,雨下得更猛,风吹得更狂。紫琉璃浑身湿透,跪在一座坟前。豆大的雨滴无情打在她身上,落在她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水。 “君棠,君棠……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她突然大声哭泣,即使雨声再大,雷声再响,亦不能掩盖她此时哭喊出的悲伤。 君棠,你要忍住,无论如何都要忍住,好吗? 好,小姐要属下忍住,属下便忍住。 “呜呜!君棠,你骗了我……你没有做到……” “呜呜……君棠……我不要好好活著,我不要一个人活著啊!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离我而去?”她哭得不能自我,双手无力拍打著坟,一双手及全身沾满了肮脏的泥水。 “……我该怎么办?我一个人该怎么报仇?……” 雨,没有丝毫降少,她哭得悲伤,哭得无助,雨淋湿了身,却冷了身心。 “你想不想报仇?” 忽然,一道男嗓音从她身后响起,穿过风雨声,清晰地传进她耳里。她止了哭声,扭头望向身后,天色太暗,她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可以看到那双精亮的眼眸,那双眼眸,她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她问:“你是谁?” “一个可以帮助你的人。” “你真的能帮我报仇?”她内心的恨意将涌起。 “是的!只要你肯听我的。” “你要我怎么做?”她渐渐站起身来,看著眼前可以帮助她的人问。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可是?我已经对天千夜宣战了,三日后,我跟他在此地绝一死战!” “哈哈!”那人突然高兴地大笑两声,然后才道:“这样也好,你就跟他绝战吧!然后你就假装跳下山崖!” 她眼露疑惑,不明白他这话的含意:“为什么要我跳下山崖?” “相信我,你对天千夜的影响实在太大了,我会保证你一定能亲手杀了他!” ------------ 第二十四章 杀人偿命 在她冲出雨中的时候,他揪著胸口无声地倒在门旁,那双满是苦楚的眼眸映出她无情的身影。 “哥――” 一道惊叫嗓音突然响起。天嫣然忙跑到天千夜的身边,想扶起他,但以她的全部力气只能扶起他上半身,看著他揪著胸口难受的模样,她担心又焦急,心里恐慌得猛掉泪:“哥!”虽然哥下令任何人不可进入水阁半步,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偷偷走进来看看他与大嫂谈得怎样,谁知,刚进来,就让她看到感到恐慌的一幕! “咳咳!”他突然咳嗽起来,咳得那么剧烈,就像要咳出心肺才能停止咳嗽。 “门温!绿衣!你们快来啊――”天嫣然大喊,她现在已经慌得发抖,双手颤颤地抱著天千夜,感觉他的体温在急剧下降。 “……嫣然……”他喘了口气,蠕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天嫣然忙低下头,将耳朵挨近他旁边。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听见那虚弱无比的嗓音,天嫣然猛点头,籁籁落泪:“哥,你忍著,门温很快就来了……哥,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 雨终于停了,不再乌云密布,雨过天晴,紫琉璃望了天色一眼,已是傍晚时刻,才知道这雨下了整整一天。她站在坟前淋雨大半天了,现在脑袋浑浑沌沌,喉咙似乎干哑有点儿疼痛,她想自己得了风寒。 视线模糊地扫过四周,被雨水沐浴过大地成物,似乎都透出一股新生干净的气息,最后眸光停在坟上。 “君棠,从此我该何去何从?天大地大,似乎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君棠,我好像没有退路了……我必须报仇……” 移动脚步,摇摇晃晃的身体欲倒,每踏出一步,脑袋便眩晕得厉害。最后她没走到多少步,便体力不支晕倒在泥地上。 是夜。下过雨的黑夜比平常美了许多,满天星星,点点闪闪,点缀了那夜空的黑,黑得好看,带点闪光。 紫琉璃醒来了,睁开眼眸,眸光流转了自己身处的环境,嘴角扬起,露出一抹似嘲讽的笑。走来走去,自己还是回到 这里――似乎比紫府还熟悉的水阁。 碰!门似乎被人狠狠踹开的!紫琉璃看向门口的两道身影―― 水灵月面无表情地踹开了门,随她进来的是一脸平静的天嫣然,平静里像带著恼怒。 平时看她们不是走得很近,现在这么快靠在一块了。看她们兴师问罪的样子,她知道她们找她不会有什么好事。 “紫琉璃,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哥?亏我还真心当你是我大嫂!” 果然,天嫣然一见她,平静里的恼怒爆发了,她正忿忿地指著她。要不是哥要她去崖上看著她,她还能躺在这里吗? “呵,你是真心当我是大嫂吗?我看是你们兄妹俩在我面前演戏吧!如果他是真心娶我,那他还会杀了他的岳父吗?!如果你真心当我是大嫂,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杀害我至亲的人?!”冰冷的眼神盯著天嫣然,吐出的字字清晰,字字含著怨恨。 “我都说了!打从我哥娶你以后,就决定不再报仇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说的话?”天嫣然此刻真的很想剖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竟会令她如此糊涂。哥明明对她是特别的,特别的温柔,特别的心疼,还有特别的感情,这些旁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除了她! “我也说了!”紫琉璃有点激动地大喊:“人证物证,一样没有少!我要怎么相信你的片面之词!” “你想想问题的关键所在,我哥那天只是折回去帮你拿手镯,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怎么可能放火杀人?”天嫣然急急地分析给她听。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我从来就没有小看你哥,我爹就是他杀的,那把火就是他放的……那些杀手们都说出了他是幕后指使,君棠亲耳听见,也亲眼看见我爹死在他的身边,知道他的玉佩怎么来的吗?是我爹临死前不小心拽下来的啊!”她说著,眼眶渐渐浮起泪花,她紧紧握起拳头,指甲深深刺进掌心的痛,却不及心里此刻的悲痛。 杀手?怎么会?天嫣然顿时觉得头疼。 “你爹在六年前不是也杀了人吗?如今人家只是为了报仇,杀人偿命,正经地义!这个道理你该懂吧?”水灵月眸光一闪,语气不徐不缓地道。 懂,她懂!但是她还是不能容忍,他明明答应了她,到头来却给她一个大大的反击!她恨他残忍地烧光紫府!她恨他害死了君棠!她恨他答应过她不会伤害她爹却还是杀了!她恨啊! “所以……君棠就该如此白白送命吗?”她的眼神犹如鬼魅那样阴寒,向她们射出更多冷意。君棠临死前的一幕,是她今生永远无法忘记的。 “尹君棠的死根本不关哥的事!”天嫣然一口否定她的话。 “是啊!尹君棠的死,你要怪就怪那两名黑衣人,你别忘了,当时他还用《医毒无敌》换回了尹君棠的命!”水灵月说著,心里又涌起一丝妒忌――东方绝猜得一点儿也没错,紫琉璃真的能影响天千夜!为了紫琉璃,他居然真的舍得将《医毒无敌》交出来! “三日后,我跟他所有的仇恨就会烟消云散。”紫琉璃冷冷地道。 天嫣然皱紧眉,瞪著她,被她冷若冰霜气得粉腮鼓鼓:“你!你这个笨蛋!你以为打得过我哥吗?依我哥对你的感情,我看不出三招,我哥就会甘愿让你在他胸口上刺个痛快!”到时,她一定要阻止他们绝斗! 紫琉璃沉默了。他会对自己有什么感情?那个人说她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碰!很响的关门声,不用眼睛看也能知道天嫣然的怒气有多大。 医阁。冷绿衣与西门温忧心忡忡地守在床塌旁,两对充满担忧的眼眸看著床上的男子不放,唯恐男子微弱气息就此消失掉。 “门温,爷最近的身体状况每愈下降,这怎么办才好……”冷绿衣忧心忡忡地道,此刻她担心自家爷早就和往常的沉静寡言大相庭径。 ------------ 第二十五章 夜潜神医阁 西门温眉宇尽显忧愁,“我也不知道。”虽说他跟著医术高明的爷也有四年了,但是他只是略知皮毛,光是稍微严重一点的病,他那点皮毛就难以应付了,况且爷的病还是最严重的那种!他只能按照平常,将真气灌入爷身体里护住心脉,其余的,他一概不知呀! “你是猪吗?跟在爷这么多年,竟然只学了这么一点皮毛!还有输给爷真气多少次都数不清了,你就不会多问问输完真气之后要怎么处理吗?!”冷绿衣皱紧眉头气冲冲的模样,责怪的眼神瞪西门温。 西门温边听著边愣著张嘴,他的娘啊!三年了!从绿衣被爷救回来到现在,有三年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冷漠沉静寡言的冷绿衣生气的模样。虽然她生气的原因是:“喂喂,绿衣你怎么可以骂人啊?还说我呢?你自已不也跟著爷有三年了吗?你又学到什么啦?”西门温一脸委屈地看著冷绿衣。 瞧他委屈的表情,哀怨的眼神,活像个被男人欺负的女人!冷绿衣无语了,似乎没眼看他,继续担忧地看著床塌上的男子。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医阁的门打开了,天嫣然走了进来。刚才从水阁走出来,她就让水灵月先回客房去了,毕竟哥的病,外人还是不知道的好。还有,她现在不只担心哥的病,还担心要是被哥知道她带个外人进水阁,他会不会把她怎么地。 “门温,哥怎么样了?”天嫣然来到床旁,眼眸露出担心,看著床上已经有好些时间没转醒的男子。想到他病发的那个时候,她害怕得全身血液都冷了。 “已经稳住病情了,只是还没有醒过来……” 天嫣然见他们两个忧愁得两道眉都快竖起来了,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倏地,门外异响:“谁?”西门温和冷绿衣同时闪出门外!在闪出门外的一刹那,他们撞见了一道身影迅速掠向东面。西门温想去追,却被冷绿衣突然伸出一臂阻止了他!“门温,你留下照看爷!我去追!”话音刚落地,冷绿衣人影已紧追那道逃逸的身影了。 潜伏在医阁门外偷听的身影在冷绿衣尚未追到的一瞬间,像条蛇似的灵敏地窜进了水阁,也惊醒了床上的紫琉璃。她猛地起身:“谁!” “嘘!是我!”那身影扯下朦布,让紫琉璃看个清楚。 紫琉璃吃惊地瞪大眼:“你?”是那天晚上说要帮助她的人——东方绝!她刚要张嘴角说什么?他却咻地窜进了床底!余光睥见门外有道影子靠近,她忙走到门前打开一看——冷绿衣就立在门前,冷冷地盯著她!她心中微惊!暗自压下心中浮起的惊吓:“你来得正好,方才有道人影闪过这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冷绿衣狐疑地看著她,心中揣测她的话有几分真假。 紫琉璃淡笑一下:“如果不信,大可搜搜,不过到最后,可别怪我耽误了你!” 冷绿衣脸色微变,像相信了她的话,冷盯她一眼后,便飞身离去。紫琉璃松了口气,忙关上门,走到床旁:“你可以出来了。” 她话一完,东方绝便从床底窜出来,他拍拍身上的灰尘,笑道:“你可帮了我一个大忙!”其实他对天千夜那两名手下还是有顾忌的,要是被捉到了,他就再也没翻身之日了!还好有她的帮忙! 相对东方绝友善的笑脸,紫琉璃倒是有点冷漠:“彼此彼此!”他帮她,她帮她,很应该! 东方绝迟疑了一会,问她。“除了《医毒无敌》之外,你还知道天千夜什么秘密吗?”方才他潜入神医阁时,似乎听到病情稳住了什么的,想确认一下,天千夜除了《医毒无敌》外,还有别的秘密,是世人不知晓的。 “没有!”想都没想,她就回答了东方绝。天千夜有心疾这个秘密,也是西门温告诉她的,外人对此一并不知,除了她!也不知是否曾经答应过西门温,她才毫不犹豫地否定。 东方绝微点头,也不在此事打转,双眼打量著她——脸色苍白无色,八分病态。“三日后,你可有把握?” “有!”她一脸坚定,但对于那句话,她仍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我假装跳崖?” “因为你是他的弱点!”东方绝突然笑著道,笑得好冷!“或许你还不知道人们口中冰冷无情残酷冷血的天千夜已经爱上你了!”昨日在崖上便足以证明了天千夜对她的感情!反正《医毒无敌》到手了!称霸武林指日可待!哼,为了报那天他耍他玩的雪耻,他就利用紫琉璃给他一个大大的反击! 紫琉璃震惊万分!怎么可能?天千夜怎么可能爱上了她?!! “你不要太惊讶,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天千夜爱上了你,你自己就是报仇的最好武器!只要他错手杀了你,他一定会承受不住跟著你殉情!”东方绝嘴角依旧冷笑,眼里闪著睿智的光芒。 紫琉璃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她震惊地说不出一句话! …… 天渐亮,东方已露出白肚鱼。紫琉璃坐在铜镜前,苍白的脸上,失神的眼眸下方有著淡黑的眼圈,这是她一夜未眠的原因,她静静坐著已沉思了一个晚上。用了整整一晚,她回忆了昔日她与天千夜的点点滴滴。虽然他偶尔冰冷,他偶尔温柔,他偶尔惆怅,他偶尔沉默,但是对她大多是无奈的温柔与宠溺。这些,她可以归为天千夜其实爱上了她吗?她不确定!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爱,就算说过,如今她亦分不清有几分是真的有几分是假的! 脑袋突然有些刺痛,她皱紧眉闭上眼,下意识晃了晃。算了吧!不要想了!既然东方绝看出他爱上了她,那她就依计刬行事吧!她就姑且等著看他是否真的爱上她,是否真的会跟著她殉情! 视线变得模糊了,她站起身来,摇摇欲欲地向床走去,突然一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倾斜!她紧闭眼,准备与大地来个“亲吻”。半天:“亲吻”没等到,倒觉得腰间有道力环著,大概风寒的原故,连她的嗅觉大大降低了,好一会儿,才闻到她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她猛然睁开眼,双手猛地向前推!退后几步,冷盯著眼前的男子:“你来干什么?” ------------ 第二十六章 吻别 “你好像忘了,这里是我的房间。” 她愣了下,对啊!这里是他的房间,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迟顿?“那我走!” 他无奈地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回来,与她面对面:“你现在这样子,你能去哪里?”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得像个鬼。 她甩开他的手,冷冷地道:“总好过待在这里!” 他微皱眉头不语。她则扬起一抹冷笑,好像激怒他了。 “爷。”冷绿衣敲门进来,手上端著一碗药。 浓浓的难闻的药味,令紫琉璃受不了地皱起眉头。 “药给我,你退下!”天千夜淡淡命令。冷绿衣点头恭敬地退开房,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对紫琉璃投了个冰冷充满敌意的眼神。 “把药喝了!”他淡淡的语气像足了方才命令冷绿衣的命令。 他凭什么命令她?!他以为他是谁?她双手环胸,眼里有挑衅:“我看该喝药的人是你才对!”瞧他脸色比她更苍白,与嘴唇淡紫色完全对比! 他抿紧嘴不语,真将碗中的药喝了一口!紫琉璃有些吃惊地看著他,她只是说说而已,他真喝了……在紫琉璃瞪大眼呆愣之际,他迅雷不及掩耳地按住她后脑勺,欺近那瓣诱人的唇儿,将口中的药汁滑入她口中。 “唔!……咳咳!”她措手不及,被突然滑进喉咙的药汁呛着了!她频频拍打著他的后背!该死的!他居然乘人之危!紫琉璃此刻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你是要自己喝,还是要我喂你喝,你自己选一样。”他扬起笑,靠近她耳旁淡淡地道。 紫琉璃用力推开他,气红了整张俏脸!他口吻虽然平淡无味,但是她绝对相信他说得到做到!她咬牙切齿:“卑鄙!” “有时间耗费在骂人上,还不如喝了药养好身体来得好。还是说你想要我用方才的方式喂你喝药?”他挂著邪笑,看著她气红的俏脸,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龌龊!”她继续恼得咬牙。“对于你,我不介意再龌龊一点。”继续激恼她,他还是一幅无关紧要的表情。 咯咯咯的声音在她猛握拳头的同时危险地响起,她恨痒痒地盯著天千夜:“杀千刀的!” 天千夜笑,对向他射来杀人的目光视若无睹:“真要我来喂你?”说著,他靠近她一步,她慌得忙往后退几步:“别靠近我!” “那就把药喝了。”他向她递出药碗。 她努力深呼吸几口气,平息自己的怒气后,接过药碗,仰头一口将药喝个精光!“行了吗?”她恨恨地道,想将碗摔个粉碎! 天千夜形身晃动一下,以她看不清的速度闪到她身边,及时握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摔碗的举动。他拿过药碗,随手一扔,药碗毫无发伤地定在了他身后的桌子上。 “你还想怎么样?”她眼里闪过一丝慌张,对他刚刚的喂药方式心有余悸。 他邪邪得笑,凝著她:“你慌什么?” “谁慌了!”她撇过头,死不承认。 “紫儿,我们睡觉吧!”他语毕,将紫琉璃打横抱起。“啊!”紫琉璃惊叫,完全没想过他会来这个举动,杀得她措手不及!“天千夜,快放我下来!”她尖叫,轮起的拳头就要往他胸膛扁去!谁知,身体像被抛在空中似的,又引来她惊叫。碰的一声,她被天千夜抛在了床上。虽然不响,摔得不痛,但足以她恨不得喝了他的血! “天千夜,你在干什么?我们明日就要绝斗了!”她气又恨,冷冷地提醒他。她终于发现他有哪里不对劲了,原来他想像以前那样对她无赖!好让她降低心防! “斗就斗,我没说不斗,你不用在我耳边重复,吵死了!”他一脸的不耐烦。 紫琉璃惊愕了下,见他欺近了床,忙退到床角。她到底在慌什么?!她无声地**,真想拍拍自己的脑袋。 “你在慌什么?都有胆子跟我绝斗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他可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瞧得清清楚楚。他拍拍床,道:“来,睡到我身边。”没有她睡在身边,他真有些睡不香。 她一脸防备地看著他。他笑:“你不用如此防著我,我不会趁人之危。” “胡扯!你刚刚就……” “哦?你是说刚刚那个喂你喝药的方式吗?” 她指著他的手指僵在半空,眼眸瞪他瞪得跟铜铃大。没错! “那是个吻嘛,你何必斤斤计较?”他笑得很欠扁,紫琉璃恨恨收回手指! “啊!”又是一声惊叫,她被天千夜强制性地压在床上!没来由地,胸口那颗心在狂跳!“天千夜!你你……” “紫儿……”温热的呼气散在她耳边,一股电流刹那窜进全身,骇然的她只能僵硬著身体,呼吸越来越不顺畅! “紫儿,紫儿……”一声声温柔呢喃,似乎包含了无比依恋与沉迷。那声声呢喃,拢得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扰得她神智模糊。她视线亦模糊,隐隐约约看见淡紫朝自己越来越近,她微闭上眼,直到触及到一片冰凉,才冷却了她体内的灼热,她倏地睁开眼眸,是天千夜特大写的妖美脸庞! “唔唔!”杀千刀的!他又在吻她!紫琉璃没多想,双手往压在自己身上男子的胸膛推去,可恨的是,就算她用尽吃奶力气,也推不动男子半点!“唔……天千夜!”她扭过头,大喊。他不让她有机会喊出,捧著她动来动去的脑袋,再往诱人的唇瓣去,尝尽甜蜜芬芳。 脑袋被他捧得动不了,她只能任由他吻著!该死的天千夜! 半天过后。 “吻别,就当是吻别吧!”他凝著浑身散发冰冷气息的她道。 她抿紧红肿的嘴唇,睨著冰冷的眼神盯他。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那天千夜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很好,吻别!” 他笑,揽著她的腰,闭上眼睡觉。一定要揽著她睡到日上三竿! “大白天的!你睡什么觉!”这年头,哪会有像他们这样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仇人! “不要吵,我很累。你也该养足精神,准备明日的绝斗……”他闭眼嘀咕著。一旦人们在很困的情况下,若是有人来骚扰,就会很不满。现在天千夜就是那个样子! 紫琉璃此时真有些无语,现在的他完全跟她所认识的天千夜大相庭径!凝了他一会儿,垂下眼。算了吧!明日就要和他绝斗了,何必再想他那么多? ------------ 第二十七章 可不可以不绝斗 因为受了风寒,再加上一夜未眠,紫琉璃被迫躺在床上没多久便沉沉睡去了。原闭著眼的天千夜突然睁开了双眸,静静地凝著近在咫尺的睡颜,轻轻地道了句: “笨女人。” 叩叩!敲门声突然响起。 “进来。”他应了声。天嫣然推门进来,而他已下了床。 “哥……”天嫣然唤了声,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如果是与她绝斗的事,就免谈。”天千夜早已猜到她来此的目的。 “哥,你不可以跟她绝斗的!”天嫣然冲到他面前,一口坚决反对。哥在拿命来开玩笑,她不认为哥会真正舍得伤她。 “嫣然,既然她要绝斗,我就奉陪到底。”他眸光停在床上的睡颜。一旁的天嫣然却急得几乎跳脚:“哥,那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大嫂之所以和你绝斗,是因为她要报仇!她现在充满仇恨,一心想杀了你啊!”天嫣然抓著天千夜手臂,费尽口舌地阻止他:“哥,你不要和大嫂绝斗,好不好?那是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大嫂她一定会杀了你的!” “不,她杀不了我。”他答应跟她绝斗,是要她看清楚她杀不了他,而也死不了。 “哥!” “别说了!出去吧!”他淡淡的口气里有著不容人抗拒的威严。 天嫣然皱起眉头,不甘不愿地踏出水阁。恰巧,她碰见了冷绿衣,向她使了个眼色,冷绿衣会意地点点头,走进了水阁。“爷,您的药。”她端起碗,端到天千夜面前。 “嗯”他应了声,将碗接过,一口喝尽,却不小心呛着了:“咳咳……” 吓得冷绿衣手颤颤,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声音都担忧得发抖:“爷,爷……你还好吗?” “咳咳!没事,呛着了。”他掩嘴咳著,对冷绿衣挥挥手示意别担心。 闻言,冷绿衣提起的心才稳了下来,想到刚才天嫣然给她的那个眼色,她问:“爷,您真的要和夫人绝斗?” “怎么,你想阻止我?”天千夜似乎很清楚自己的属下为何这么问。 “爷,绝斗不能解决一切。”在她看来,爷答应跟紫琉璃绝斗,似乎变得有些不理智。 “我知道。绝斗并不代表一定要拼得你死我活……”他不徐不缓地道。 绝斗并不代表一定要拼得你死我活。 冷绿衣听出他最后一句,话中有话,意思就是说爷答应跟紫琉璃绝斗,但最后双方都不会死。可是无论绝斗如何,爷最终还是被伤害到了,伤了身不及伤了心来得痛。 “听说昨晚有人偷偷闯进神医阁。”天千夜忽然记起西门温今早禀报的事。 “是。”冷绿衣点道。“查到是谁了吗?”天千夜眼底闪烁著光。 “爷,属下办事不足!”冷绿衣如实禀报。 “退下吧!” 冷绿衣垂首恭敬退下。 会是东方绝的话吗?他都有了《医毒无敌》,那他还潜进神医阁做什么?如果不是他,那还会是谁? 天千夜揉揉发疼的额头。 紫琉璃醒来已是晚霞,睁开眼,映入眼帘,便是天千夜扒在桌上熟睡的背影。她匆匆地睨了下,下了床。她不想让自己的目光在他身上逗留太久。因为她知道这样静静看著他越久,那种奇怪的感觉就会悄悄跑进她的心里,然后便是前所未有的依恋。所以她要吸取教训,她不想再让那种感觉那种依恋驻进她心里,至使她忘记爹和君棠的死! 想到撕心裂肺的一幕,紫琉璃与他待在同一间房,都觉得透不了气。她打开门走出了水阁。 “大嫂。” 紫琉璃走在走廊上,身后突然响起天嫣然的嗓音。她面无表情,没有回过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心里早已决定与他兄妹俩划清界线。 天嫣然跑到她前面:“大嫂!” “不要这样叫我!”她冷冷地盯著天嫣然。“大、大嫂……”她眼里的恨意令天嫣然怕得后退一步。 看到天嫣然眼里惧意,她扬起狠笑,举步走近天嫣然。“大大大嫂,你你要干什么?”看见她嘴角的狠笑,天嫣然更怕了,频频后退。大嫂肯定被仇恨冲昏头了!她居然想杀她! 紫琉璃冷哼一声,扬起手。天嫣然尖叫一声,紧闭上眼。 “住手!”水灵月突然闪到她们中间,抓住了紫琉璃的手,狠狠一甩。“灵月姐!”天嫣然睁天眼,见水灵月如见救命稻草般,忙躲在她身后,紧抓著她的手臂。 “灵月姐?叫得挺亲切的,水姑娘,一般是狐狸精才会想得很周到,但你如此费心,不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她盯向水灵月的眼神冷得像冰,嘴角的笑很明显在嘲讽水灵月。 堂堂水月宫宫主,除了天千夜外,没有一个男人会敢如此嘲讽她,水灵月哪容得一个女人嘲讽!她握起拳头,就要朝紫琉璃挥去!“不要!灵月姐!”天嫣然猛地抓著她挥起的手臂。“灵月姐,大嫂心情不好,才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你千万不要生她的气。” 水灵月放下手臂,盯著紫琉璃:“看在嫣然的份上,我就不同你一般见识!” “灵月姐,你忙你的吧!我想和大嫂单独谈谈。” “你不害怕了?”水灵月看向天嫣然,她看到刚刚她被紫琉璃吓得半死。 天嫣然咽了咽唾液:“呃,不怕……”她有点心虚了,其实她还有点害怕。 望著走远的背影,天嫣然将目光放回紫琉璃这里,咬咬嘴唇,眼里乞求:“大嫂,你可不可以不要和哥绝斗?” “不可以!”紫琉璃毫不犹豫地冷冷回绝:“我跟天千夜,总要有一个人倒下!” “大嫂……”大嫂为什么要这么执著仇恨?她明明喜欢哥的,为什么非得弄得两人如此痛苦? “如果你找我是谈这事的话,那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紫琉璃说完,转身就走。 天嫣然朝她背影大喊:“你是喜欢哥的!为什么还要那样做?” 紫琉璃停住脚步,神情冷若冰霜。 ------------ 第二十八章 卿死,君亦相陪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喜欢他!现在不会喜欢!以后更不会喜欢!”她冷冷开口,头不回地迈开脚步。天嫣然难过地望著紫琉璃的背影:“大嫂,你真的令我好希望……” 一身影从隐密的草丛中走出,望著紫琉璃离去的背影,她冰冷的话再次刺疼了他的心。从一开始,他就有预感她必会比自己更冷更绝! 苏州城,如愿拿到了《医毒无敌》的两人在一间客栈已喝酒祝兴两天两夜了。“真不愧是东方老弟!”伊稚斯眼里充满了对东方绝的赞赏。 东方绝喝了口酒,笑笑不语。想不到他拿到《医毒无敌》会如此顺利。 “东方老弟,你怎么晓得那个紫琉璃会为尹君棠而拿自己的命交换?”这是伊稚斯想不明白的地方。 “其实我也不太敢确定紫琉璃对尹君棠有如何的感情,利用尹君棠只不过是我凑巧下对了睹注。”不过,他在紫琉璃答应用自己的命换回尹君棠的命时他就确定了她对尹君棠的感情不一般。 “既然《医毒无敌》拿到了,我们为何不动身回毒鹰教?” “再等等,等到明日就有好戏看了!”东方绝此刻心情好得很,又喝了两杯酒。 崖上,四周的树荫显得朦胧翠绿,早晨的风吹得竟有些疯狂,有些冰凉。有两道身影静静伫立著,面对面地看著对方。天千夜没想到刀剑相向的一天会这么快到来,他看著冷若冰霜的紫琉璃,她眸中有著仇恨,仿佛带著与他同归于尽的绝烈。 她冰冷的眼瞳一缩,举起手中的剑对向他,冷冷地道:“动手吧!天千夜!”风,将她的发丝吹得凌乱,一撮发丝挡在了她的眼眸上,却怎么也挡不住眸里的恨意与冰冷! “你以为你会赢得过我吗?”他始终一脸平静。 “尽管动手便是!”她倒要看看到最后是谁赢谁输! “好吧!你尽管动手。你注定赢不了我!”他倘开双手,不带任何武器,嘴角扬起一朵笑。 他嘴角那抹自信的笑刺痛了紫琉璃的眼睛,也彻底激怒了她!她神情变得更加冰冷,剑光一闪,她毫不留情地刺向他的胸膛! 天千夜依旧笑著,笑看她将剑刺向他,就在锋利的剑尖离他胸膛咫尺时,只见他身形一晃,他人已在紫琉璃身后几丈远。“你连我衣角都碰不到,你拿什么赢我?”他想激怒她,只因不想看到她的冰冷。 紫琉璃闻言,缓缓转过身,紧抓著剑柄的手渐渐泛疼。他说的没错!她连他衣角都碰不到,她拿什么赢他?!自己的一身三脚猫功夫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怎么,不绝斗了吗?”本意是激怒她的,半晌见她不吭声,依旧冷若冰霜,咋见她眼眸逐渐平静,那平静引起了他的不安。 手渐渐松开了,她的眸光飘向他身后那座坟上。虽然离得很远,但她视线仿佛很清晰,连坟上的那四个字——尹君棠墓都看得清清楚楚!君棠,我该不该睹一把?身后是深渊,前面是也没有退路,走哪一条都是绝路!君棠,我们就睹一把吧!你和爹爹的仇,我一定会报的! 风依旧吹疯狂,冷得寒心!紫琉璃毫不犹豫得纵身跳落身后深渊! “不!”天千夜看出她的意图之际,千均一发地纵身拉住身悬在崖缘的紫琉璃,拼命地抓住她的手腕:“紫儿,抓著我!” 紫琉璃仰头看著眼前的脸,那张脸除了苍白,眼瞳里还有明显的恐惧。也就是说,她的死,会令他恐惧吗?“为什么?堂堂的神医阁药君天千夜也会感到恐惧?”她问他,问得很轻。 “紫儿,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但是你必须活下来!”他现在何止恐惧,连整颗心都快要蹦出来了! “呵!”紫琉璃不以为然地轻笑出声:“我死了,所有恩怨仇恨都会消失。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爱不爱我?” 天千夜愣了下,眼前的紫琉璃是他感到陌生的,他很明白她永远不会这样开口问他。难道她发现了吗? “算了!”紫琉璃不笑了。虽然不确定他是不是爱上她,但是她起码确定了自己对他是有影响的。 紫琉璃突然不断挣扎,用别一只手抓开天千夜紧抓著她手腕的手。“你在干什么?!”天千夜对她大吼。她不想活下去,令他颤起了整颗心! “放手吧!放我走!我答应过这辈子一定要报仇的!”紫琉璃仰望他。 “笨女人!死了还报什么仇!”他大吼。胸口开始痛起来,他一只手揪著胸口,痛吟了一声。紫琉璃趁机挣开了他的手,身体瞬间坠落!顺风将她的发丝,她的衣裳吹起,形成一股凄美,她仿佛就像一缕飘魂。 “不要!”天千夜瞪大眼,痛彻心屝!下一秒,也纵身跳下深渊!众人根本来不及阻止他突然的举动!“哥——”“爷——” 天千夜闭起眼,感觉身体直直坠落。就这样吧!卿死,君亦相陪!就这样生死相随!紫琉璃倏地睁著眼瞳,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天千夜跟著她跳下了山崖! 然后她看到一道白色身影迅速在她视线中掠过,搂住了下坠的天千夜,再迅速飞上了山崖。紫琉璃望著他,望著他离她越来越远!一股惆怅悄然爬上她心头——天千夜,如果我们没有相遇,那么到现在,我们或许过得很幸福吧!如果我们没有相遇,那该多好!没有仇恨,幸幸福福地与各自家人生活在一起……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我的仇恨无法忘记!你就等著吧!等著我向你讨回那笔血债! 水灵月冒著生命危险跳下崖救回了天千夜,她将天千夜放在地上,发现他已经昏迷不醒。 天嫣然感动地看著她:“灵月姐,谢谢你!”又看著天千夜,一张小脸吓得苍白:“哥!哥!” “爷!”西门温也白著一张脸,忙将真气输进天千夜体内。冷绿衣则忧心忡忡地待在一旁。 四周静觅得很,水灵月看向天千夜的目光带著不知的情,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心里泛起了情愫。 ------------ 第二十九章 虚弱 坠落的身体就要穿破崖下的尖石时,早已在崖下等候多时的东方绝纵身接住了紫琉璃旋翻了下身体安稳落地。他笑著对紫琉璃说:“看到了吧!你对天千夜的影响究竟有多大。”看到天千夜跟著她跳崖,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紫琉璃就是击败天千夜的唯一弱点! 崖上一片如云的雾气,教人看不清楚。紫琉璃抬眸望了崖上一眼,对东方绝说:“带我走吧!” “为什么要我带你走?”东方绝笑著问。“我们不是有共同的敌人吗?”紫琉璃反问。她当然知道看人不能看表面,东方绝虽然长得温和儒雅,但是城俯太深了,出卖他这一点的就是他那双眼睛,所以她断定东方绝不会无缘无故帮她,除非她对他有利用价值,和他有共同点。 东方绝哈哈笑了两声,眼里闪过一丝赏识:“要是我带你走,你怎么报答我?” “教我武功,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只要学好武功,那笔血债她一定能亲自向他讨回来! “好!”东方绝扬一道浅弧,笑著答应了紫琉璃。 水阁里的时不时传出咳嗽声,令在场的人无不万分恐慌!被隔在水阁外,被人拒绝于千里的水灵月有些恼怒,关乎天千夜的事,天嫣然还是对她有所顾忌,没关系,反正她有大把时间待在神医阁,天千夜迟早是属于她的!水灵月边心边跃身离开了神医阁。 然跪在床塌旁,紧紧抓著哥哥冰凉的手掌,眼泪簌簌地流:“哥,哥,快告诉我,我该怎么救你?” 床上的天千夜冷汗直冒,脸色发青,一只泛白的手紧紧揪住胸口,紫色的嘴唇时不时咳著。他又咳嗽又喘息的模样,令众人揪紧了心。 “门温,你快快想想办法啊!”冷绿衣的声音在颤抖,双眸满含希望地看著身边的西门温。 西门温像痛得皱眉闭眼:“我没有办法,不能再输真气给爷了,否则爷的身体负荷不了的……” “哥,哥……”天嫣然满眼泪光,倏地,她眸中燃起希望!师父!师父一定能救哥!她猛地站起身:“你们照顾我哥!我去去就回!”她要抓紧时间寄信给师父!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 书房内,天嫣然将写好的纸条绑在信鸽脚上,摸了摸信鸽,喃喃道:“信鸽啊信鸽,你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师父,我哥的性命就系在你的身上了……”她捧起信鸽,往窗外一抛,信鸽飞上天空。 等到翌日,天千夜的气息越来越弱,胸口已完全看不出起伏,要不是用手指探得鼻息,还以为他已成了人间里的一缕飘荡灵魂。三人在水阁里来回走动,每人都忧心忡忡! 师父怎么还没回?天嫣然急得差点要掉泪。不行!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她要亲自去找师父!就在天嫣然想要夺门而去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师父!”天嫣然泪水唰地像瀑布流下:“师父,你终于来了!快救救我哥!” 柳恕睥见床上的天千夜,脸色不禁微微一变,匆匆走得床旁,手搭在他手腕上,把脉。几乎探不到脉博,令他轻皱眉头。然后他掀开天千夜闭起的眼睛,看了看眼孔,最后,他靠近天千夜胸口,认真地听著――微弱的心跳有一下没一下地跳,再一次令他深深皱起眉头! 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柳恕的表情上,柳恕直皱眉头,教三人隐隐不安起来。“师父……”天嫣然忍不住心里的慌,先不安地开口询问。 “按我说的去做。”柳恕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纸笔墨,迅速写下了几种药方:“嫣然,快去抓著这些药方!文火熬一个时辰!” 天嫣然点头:“是!”接过药方纸张,匆匆地往外去。 “你们两个到黑崖山上寻找灵芝,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找到!”柳恕对西门温和冷绿衣说。 “黑崖山?”很明显,两人都不知道黑崖山在哪里。“离这儿不远,往南方一直走便是!立刻动身!” 两人点头,匆匆离开水阁。 柳恕迅速点了天千夜几个大穴,微微叹口气,早在六年前,他就知道他为何如此执著仇恨。他是难得的学武奇才,只可惜他的身体不允许,只能将他绝技之一――轻功学得极好!他现在的轻功可以说是跟他这个师父有得比了,青出于蓝胜于蓝啊!“夜儿啊!当年你为何不听我的劝?你有没想过,你太过执著仇恨,是因为什么。” “不是因为你真的想报仇,而是你放不下你心里面的那个人……” 天快黑了,西门温和冷绿衣不失柳恕所望,在天黑之前,将灵芝带了回来。 翌日,柳恕才从水阁走出来,三人在阁外守候了一夜。见柳恕走了出来,三人迎了上去。 “怎么样了?师父?”天嫣然急急地问柳恕。柳恕微面带疲惫,摇摇头说:“没事了。” 三人听了,都松了口气。 “师父,喝口茶吧!”天嫣然端著茶来到柳恕休憩的房间里。 柳恕一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两边,缓缓自己的疲惫,一手接过天嫣然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 “师父,你辛苦了。”天嫣然突然红了眼又说了一句。柳恕拍拍她的手背:“不辛苦。” “师父,我哥的病真的治不好吗?不是说优昙花可以治百病的吗?”问著问著,天嫣然的眼眶聚满了泪花。 “唉!”柳恕叹了口气,说:“夜儿的医术比为师高明一些,若是早能治好的话,他也不会拖到现在。” “这么说,哥这辈子永远好不了?”天嫣然低低地问,神情有些悲伤。 柳恕不再说话了。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心疾是最难医治的一种病,唯有用药物控制病情。这辈子?嫣然可能还不知道,对患有心疾的人来说,一辈子是多么地短暂。 午日的时候,天千夜悠悠醒来,睁开的第一眼,就看到多年没见却仍熟悉的慈祥面孔:“师父。”他虚弱地唤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 第三十章 做得真绝 柳恕将他扶起,让他坐靠在床上:“要不是嫣然给为师飞鸽传书,要为师赶著回来,恐怕你的性命难以保住啊……” 天千夜垂眼低语:“谢谢师父。”柳恕摇头一叹:“当初你要是听为师的劝,也就不会落到今日这样……”不仅仇没报,反而爱上了仇人的女儿更深一层,这情何以甚啊? “或许真是天意……师父,徒儿的事情,您就别管了。”他开口道,语气轻轻幽幽,也听不出是何心情。 柳恕点点道:“好吧!”他感情的事,做师父的是劝不了他。他还是和当初那样固执啊……静了一会儿,柳恕接著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比为师更清楚,你好好休养吧!为师还有事要办,就先走了。” “嗯。”天千夜点头,目送柳恕离开水阁。柳恕离开水阁没多久,天嫣然和西门温及冷绿衣走了进来。“哥,你终于醒了!”天嫣然一见床上的天千夜,马上惊喜地跑过来。 “她呢?”天千夜突然问道。大家一怔,不语。“说话。”天千夜轻声命令,眼色带著寒气。 西门温和冷绿衣相觑一下后,西门温恭敬地回答:“爷,属下太过担心您,因此并没有到崖下寻找……紫夫人。”在看见自家主子神情越来越冷,西门温说到收尾时,心里已一片慌然。 “哥,那个女人差点害死了你,你为什么还要这么爱她?”天嫣然握紧拳头,提起害哥哥性命垂微的罪魁祸首,她就不能保持冷静:“如果不是灵月姐跳下山崖救了你,你早就粉身碎骨了!” 天千夜像完全没听见天嫣然的话,轻声问:“我昏迷了几天?” “三天了。”冷绿衣回答。 三天,太久了!天千夜掀起被子,准备下床。天嫣然见状,忙伸手阻止他:“哥,你要干什么?” “嫣然,别阻止我。”天千夜皱起眉看著自己的妹妹。 “你是不是要找那个女人?我不准!”天嫣然猜出了哥哥的意图,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天千夜脸一沉,表情更寒冷,沉著声道:“嫣然,不要阻止我!” 天嫣然肩微微一缩,她心里还是对自己的哥哥有些畏惧的,可是为了哥的身体,她唯有硬著头皮面对那恐怖的表情:“不要!我——”没得来及说完,天千夜突然迅速地点了她的穴道,令她动弹不得,也令她惊愕地断了嘴里未吐出的话儿。 睨了她一眼:“谁也不止给她解穴!”天千夜下了床,脚步平稳地踏出了水阁。西门温摸摸鼻子,接受天嫣然对他射来的杀人目光:“大小姐,你都阻止不了爷了,小的怎么再开口,我又不是有十个脑袋够爷砍……”最后一句,他是嘀咕的。 “解穴!”胆小如鼠!缩头乌龟! “绿衣,你去解吧!我先走了,要不然会跟不上爷的!”做一些不讨好的事情,他西门温一向少干,还是赶紧开溜的好。 冷绿衣瞪了西门温的背影,目光放到被西门温气到有些发青的脸色上,冷绿衣脸上有些为难,但还是用招牌式的冷静语气道:“爷的命令,属下不敢违抗。” 听见离开的脚步,独留水阁的天嫣然已被哥那两个愚忠的手下气到就要肺爆炸了! 天千夜来到崖下,眸光仔细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根本没有血迹。从那么高的山崖下坠落,就算没有失去性命,也会受伤,但是没有一滴血。 “爷,属下那边都找过了,没有发现什么可疑。”西门温从崖下的一侧回来。与此同时,冷绿衣也从相反的一侧回到了天千夜身边:“爷,属下那边也没发现什么。” 天千夜仰起头望著高丈深崖,脑海浮现她落崖前的一幕,眸里静静地透著沉思,她说,她这一辈子一定会报仇,就算掉下了山崖,她眼里还是如此地镇定。如此说来,她早有计刬,在落崖途中被人救下。算准他会跟著她跳下山崖,她才会主动跳下去的吗?到底她跟谁合作了? “紫儿啊紫儿,你做得真绝……”许久,嘴角扬起一道极浅的笑,浅到似乎没有笑的痕迹,看上去却有那么苦涩那么忧伤,逸出的嗓音如飘忽,空气般无声地飘荡。 从崖下回到水阁已是傍晚时分。天千夜进入水阁,只见天嫣然仍像木偶般一动不动,他走过去,坐在桌前,倒了杯茶浅呷两口。 “哥,快解开我的穴道!”到现在,天嫣然的火气还是没降,一双眼对著他身后那两名愚忠的手下冒出熊熊怒火。 “再过一会儿,就自动解了,我不想动手。”天千夜正在悠悠地喝著茶。 闻言,天嫣然气到猛翻白眼:“哥,算我说错了,你不用这么整你亲妹妹吧!” “你终于知道自己说错了吗?”天千夜持著茶杯,轻轻摇晃:“记住你曾经说过的话,她一天是我的妻,就永远是我的妻,永远是你的大嫂,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对她出言不逊!包括你!” 大家听了,都不禁微微一震。天千夜虽然说得极轻,但传入大家耳里是如此地清楚又具有威力。天嫣然心里有些惧怕,但又有些不甘心地嘟嘟嘴:“知道了,快点给我解穴啦……” “门温,替她解穴。”天千夜轻声命令。西门温解了天嫣然的穴道的一眨眼间,天嫣然不顾麻木猛地赏了西门温腹部一拳,防不胜防的西门温痛吟一声捂著腹部:“大小姐你……” “哼!”天嫣然扬起下巴哼了一声:“谁叫你开溜,不帮我解穴,这是我给你的惩罚,你活该!” 西门温一脸无辜的痛楚,他不得不忍著痛抗议:“大小姐,绿衣也没帮你解,你怎么不给她惩罚啊?”对他一点都不公平!他抗议!再说了,爷没下命令,给他十个豹子胆,他也不敢啊! 睨著那张充满痛楚无辜的脸,天嫣然一脸地鄙视:“你是不是男子汉,自己不敢做的事情居然推给一个弱女子?!”有事没事总扮演懦弱者,天下男子的脸都被他丢光了!这是他讨打的重要原因! 谁知,他这一句引来冷漠的冷绿衣的一记踩,重重地踩在他脚根前,立刻痛得他抱腹又抱脚,满眼委屈地看著自家爷:“爷……” 六年来,这样轻松放肆的画面,在天千夜面前出现的少之又少,只因过去天千夜对他们太过威严。但此刻天千夜的安静令他们心无惧意,如过去般当著他的面嘻戏。 ------------ 第三十一章 苗疆女1 “门温绿衣,去收拾包袱,我要去京城。”天千夜放下茶杯说。 在嘻闹的三人听了,愣住了。“哥,你为什么要去京城?”天嫣然忍不住担心起来,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能经途拔涉吗? “嫣然,你说得没错,绝斗并不能解决问题,我要去京城,我要查出到底是谁杀了她爹。”说着,他目光飘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可以派门温绿衣去查啊。”天嫣然轻蹙柳眉,不同意他去京城。 “我要亲自去。”他说得坚定,谁也不能动摇他的决心。“……好吧!我陪你去。”天嫣然心里不放心,她明白哥一向不懂得照顾自己。 “不,嫣然,你留下来帮我打理神医阁,神医阁不能一日无主。”“可是……” “没有可是。”天千夜突然打断天嫣然的话:“有门温和绿衣在,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在她还没回来找他报仇之前,他绝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天嫣然不再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哥若是下了决心,不管她费多少口舌,他仍是不会改变心意。虽然哥这么说,确实令她放心了一点点,但是,天嫣然睥了身边的两名手下,这两个愚忠的手下真能照顾哥吗? 喂喂喂,她那是什么眼神?西门温被天嫣然睥得有些不爽了:“大小姐,你不要这样鄙视我们,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们会誓死保护爷的!”他可不想他们的忠心被这位大小姐当成愚忠! 和天嫣然离别后,天千夜一行人踏上了京城的途中。 一道纤细身影前,是一大片的断垣残壁!映入眼帘的,是焦黑木柱!仿佛在她面前的就是残酷黑暗的世界!握紧的拳头发出咯咯的声响,她心中万分悲痛,可泪眼却盯著眼前的残酷,射出更多的恨意! “爹,你安息吧!女儿一定会为你报仇的!”紫琉璃轻抚焦柱,将一条淡紫色的手娟绑在木柱上。 东方绝从远处走到她身边,说:“走吧!”紫琉璃垂著眼,静静地流下了行泪,她深呼吸一下,站起身来,转身离开。忽然她回过头,再望向那条淡紫色手娟,手娟随风飘起,看著都觉得美。爹,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但下次女儿回来的时候,就是为你为君棠报仇的时候了! 深深地望了一眼,紫琉璃重新踏出脚步,跟随东方绝离开了悲痛之地。经过几日的时间,天千夜终于在太阳落山前来到了京城。“爷,我们就在这间客栈住下。”西门温将马车停在一间客栈前,回头对车帘里头的主子道。 “先去紫府看看。”柔柔的嗓音从车帘传来,那嗓音怎么听都觉得无气无力。坐在天千夜身旁的冷绿衣忧心忡忡地看著眼前极难看的脸色:“爷,您似乎累了,还是先到客栈休息吧!”事关天千夜的身体,冷绿衣总会细心,她何尝看不出爷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经过几日的马车颠簸,来到京城,已超过他的极限。但他却不顾自己,第一时间就是去被大火烧毁的紫府,她担心他就此倒,担心不知何时才能恢复。 “去,看一眼就走。”嗓音低低弱弱,语气里却带著一贯的威严。这让两名手下担忧地皱起了眉头却又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于是马车来到了紫府,他被扶下马车,眼前的紫府已不同昔日,是一片焦黑的狼藉,是一片断垣断壁。冷绿衣扶著他慢慢步行,进入了那片焦黑。倏地,微风吹过他的脸,鼻间扑进一道熟悉的香味,他的一双眼眸刹那亮了许多,扭过头,望向风吹的方向,缓缓前进。不一会儿,一抹淡紫如花呈现在他的眼里,一阵惊喜划过他心田。 是紫儿的手娟!她可能在京城里! 他急急地走过去,抓起手娟,眉眼全是喜悦的笑意。 “爷,怎么了?”冷绿衣不解地问道。“她可能在京城里!”天千夜笑著说:“回客栈,今晚你们两个去找她!” “是!”两名属下都心知肚明自家主子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夜空星烁,夜深人静。天千夜闭目休憩,原本休憩一会儿的,可睁开眼的时候已是三更半夜了。他两名忠心手下就坐在桌前。“爷。”西门温见主子醒来,忙起身走过去,将他扶起。 “查得怎么样了?”天千夜此刻只想知道结果。 “有消息,不过,属下觉得有点不对劲。”西门温说得有些迟疑,冷绿衣点头附和。 “说说怎么不对劲。” “属下按爷说的拿著夫人的画像询遍了大半个京城的人了,都说这几天没见过,但是却有位身着奇装的女子说见过夫人。” “身着奇装?”这是哪一号人物?“有问出什么?”天千夜问。 “没有,倒是说了句后会有期。爷,属下总感觉那人有目的而来。”又该不会是冲著爷的《医毒无敌》来的吧? 翌日清晨。天千夜正在用早膳。突然,一道的声音响起在客栈里――“小二,来一壶酒!”来人是位女子,从举止看出大方豪迈。她噙著笑,慢慢地走向天千夜用膳的桌子。西门温和冷绿衣警惕地上前阻止女子再靠近天千夜。 “两位,我们又见面了。”女子笑著说。半晌,见挡在她面前的两个家伙只顾冷盯著她不言不语的,她抚嘴咯咯笑,总得做作,笑得好假:“两位,在干嘛呢?成了木头人咧!” “让她坐下吧!”用完膳的天千夜突然开口。 女子又是咯咯一笑,想坐在天千夜旁,却被西门温阻止,她只是顿了顿,坐在了天千夜前面,与他面对面。 “说吧!你是谁?”天千夜问。“苗疆女,灵灵。”女子由始至终保持笑。天千夜看著前面这位嘴角在挂著笑可是眼里全无笑意的苗疆女,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说:“苗疆女?你是怎么认识我夫人的?” “前几日见过,谈不上认识。”灵灵也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她在哪里?”天千夜问。 ------------ 第三十二章 苗疆女2 “你想知道?”灵灵眸光一闪:“她是你重要的女人,如果你想知道她的下落,那就要看看你的表现。” 天千夜垂下眼,摇晃著茶杯:“表现,说说看。” “奇怪,酒怎么还没上?”灵灵发现她叫的酒还没上,不满地嘀咕一句,然后大叫:“掌柜的!我叫的酒怎么还没上?” “来啦来啦!”正在这时,小二满头大汗地拿著一壶向他们走来。 灵灵拿起酒,分别给自己和天千夜倒了一杯。灵灵拿起酒杯:“来,我们干一杯!” 天千夜依旧摇晃茶杯:“我从不喝酒。”除了那次――她喝醉了,要他喝了一杯。“还说要表现,怎么这么没诚意?”灵灵重重得放下酒杯。 “请你记清楚,我只是让你说说看。”天千夜掀起眼睑,露出幽魅冰寒的眼眸。灵灵被那双眼眸盯著心里毛毛,可是还竭尽能力压下心里的慌:“这么说,再谈下去也没意思!”灵灵起身,准备离开。 “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灵灵止住脚步,转过身高兴地又坐回了椅子上:“真的?什么条件都可以?” 天千夜点点头。“哈哈哈!太好啦!”灵灵大声欢呼,这是出于真心的笑,整张脸都光彩了。 西门温感到纳闷,嘀咕:“刚刚还笑得做作,现在倒……” 灵灵耳朵灵得很,听见西门温嘀咕了什么?黑亮的双眸睨向他:“你嘀咕啥啊?你们中原女子不都是这般笑的吗?”她初来中原玩玩,想学一下中原女子所谓的“矜持”,她哪想到会那么难学啊?皮笑肉不笑的,她自己都觉得恶心咧!还是她苗疆女孩好,大方又豪情的!灵灵又扭过头,看向天千夜,开心地小声地说:“听说你有一本什么《医术无敌》的书,可不可让我大开眼戒啊?” 冷绿衣和西门温默契地相看一眼,果然是为了《医毒无敌》! 天千夜扬起笑:“《医术无敌》?”这个苗疆女连书名都记错,看来她并不想夺取,只是感兴趣罢了。 “咦?不对吗?”灵灵搔搔后脑勺,眼珠溜溜转,在绞尽脑汁在想:“唔……是叫什么来着?”哎呀,都怪自己的脑袋没啥记性,她是偷偷听到珠珠是怎么描述那本书的,书名都不知被珠珠说了多少遍,她咋就记不住呢?还是人人都想得到的宝贝咧! “《医毒无敌》”看下去她绞尽脑汁脑汁在想,天千夜好心地告诉她。灵灵一拍掌:“对对!就是医――”她高兴地差点就要大声喊出来的前一秒,忙抚住嘴,怕自己泄露出这重要的消息,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开玩笑,她这人最讨厌麻烦了!听珠珠说消息一旦泄露了,她不只会很麻烦还会惹来杀身之祸咧! “你来晚一步了。” 灵灵不明白,满眼疑惑:“什么来晚一步了?” 真不知她是天真还是单“蠢”!“意思就是说!”天千夜顿了顿,看著灵灵轻轻地说:“《医毒无敌》被人抢走了。” “啥?!”灵灵立即傻眼。有没搞错啊?她千里迢迢赶来中原,又查了好久,才能查到《医毒无敌》就在这人身上,没想到竟被人捷足登了!“那我不是白费心思了!”灵灵忿忿地说,一张愠怒的清灵容颜看上去也颇可爱的。 “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了呢?”天千夜可不想再跟她耗费时间了。 “前几日我有看到她啦!”还是接受不了被人捷足先登,灵灵的语气依旧忿忿的:“不过她跟著一个男人走了。” “一个男人?”天千夜眼眸里刹那寒冷。灵灵点点头,说:“嗯。” 突然,灵灵咦了一声,黑亮的眼眸望著客栈门口方向,喃喃地说:“她不是中了珠珠的毒吗?那是珠珠的独制毒药,没有珠珠的解药,会死的耶!她怎么还活著咧?” 天千夜顺著她眼看的方向望去。白云天和宋情从客栈走了进来。 “真没想到我们又在京城见面。”白云天经过天千夜身边说了一句,然后坐在邻近的桌子上。天千夜向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拿起茶杯,又喝了起来。 不一会儿,灵灵将目光收回,算啦!不想了!不过,居然有人能解开珠珠的秘制毒药咧!不知道珠珠那个丫头会不会受打击咧?一定会大受打击吧?而且会气得头顶冒烟! 灵灵耸耸肩,自顾倒了杯酒,拿起酒杯就要往嘴里喝。“灵灵!”忽地,一声怒喊响彻整个客栈!灵灵被惊吓得手震动,酒杯咣当一声碎在了地上,她拍拍胸口驱惊。 “灵灵!没想到你竟要和我抢东西!” 突如其来的怒喊声,在响彻客栈之际,引起了不轻躁动,正用膳的客人们都停下了动作,目光全集中在客栈门口的那个女子。女子还算有几分姿色,但眉宇之间充斥著狠戾之色,眸光如冰,身着倒和灵灵的有些相似。 灵灵张着嘴,望著那个女子,诧异地忘了合上嘴儿。有没有搞错啊?才刚想到她,她就来了!这也太神了吗?难道“心想事成”说得就是这么一回事?耶?她干嘛用这么狠毒的目光盯著她咧?她刚刚说啥来着?和她抢东西?! “我哪有和你抢东西啊!”灵灵大声反驳。珠珠开什么玩笑,她灵灵可是从小到大都没和她抢过东西呢!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想狡辩!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女子一说完,便纵起身双手成爪攻向灵灵! 一旁的天千夜悠然地喝着,看好戏,嘴角弯下嘲讽的笑。 灵灵似乎吓了一跳,忙不迭地闪开攻击,眼眸不相信地瞪大:“珠珠,你干什么!你不会真想杀了你的好姐妹吧!”灵灵从没想过和她一起从小长大的好姐妹会下得了手杀她! 珠珠收回爪势,冷哼一声:“好姐妹?我可不想有个如此蠢的姐妹!”再说,她从来没有将她当作好姐妹! 眼前的珠珠令灵灵感到陌生,昔日嘻戏欢笑,难道都是珠珠伪装的吗?她从来不知道珠珠会是个……这么坏人,还有没口德的人! ------------ 第三十三章 苗疆女3 “珠珠,这不像你啊?我从小到大哪次同你抢过东西了?” “是,你是没有!但并不代表这次你不会同我抢!你偷听我的话,费尽心思查到下落,瞧瞧,这会儿,你不是比我先找到了吗?”珠珠冷冷地说著,眸光时不时飘向天千夜。 灵灵不是傻子,当然听懂珠珠话里的意思。对于《医毒无敌》她纯粹感兴趣,完全没有要和珠珠争夺啊!要是早知道那有点了不起的破书会破坏她和珠珠之间的感情,她一定不会调查它下落的!“哎!珠珠,那是我一时感到兴趣罢了!我并不想同你抢啊!真的!”眼见误会越来越大,灵灵简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珠珠眸光冷冷一射,杀气正浓:“废话少说!要怪就怪你当初不该偷听我的话!”珠珠冷冷吐出这句,便迅雷不及掩耳地再次攻向灵灵。灵灵努力闪躲,面对珠珠的招招致命逼攻,她却只守不攻。因为她始终相信,她和珠珠十几年的感情绝不会因为一本见都见过的破书而破坏!她和珠珠的命运是一样的,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同时被师父带了回来。虽然师父已经去世,但在她心里,一直将师父和珠珠看作最亲的人!师父就像她的娘,而珠珠就像她的姐姐。 “珠珠,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啊!”灵灵难过地大喊,又闪过珠珠的攻击。 “今日你必须死!”只要知道《医毒无敌》下落的人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个隐患!一个敌人!就算没有私心,纯粹感兴趣也不例外! “你说什么?”灵灵的心被这句无情冰冷的话扯痛了,整个人震住了,也停下了闪避的动作。这是她认识的珠珠吗?为什么在她眼前的珠珠是个如此狠毒的人呢?珠珠将十几年的感情放在何处?竟能下得了手杀她?! 就在灵灵回神之际,掌风已自己袭来,想要躲避已来不得,她猛闭紧眼,等待致命的痛楚降临! 千钧一发,剑光瞬间闪起,凌厉的剑气直逼珠珠,珠珠被迫收回掌,跃起身离了灵灵几步远。 “是你们两个?”珠珠挑下眉,冷眼看向前面用剑指著她的男子――白云天,还有他身后的宋情。“你居然没死?”珠珠还认得宋情,宋情曾中了她独制的毒药,要是没有她的解药,中毒十日之后必会身亡。可当她见宋情至今还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满眼诧异!自以为是无人能解她的毒,结果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客栈静静的,客人们早已吓得纷纷离开了座位,跑出客栈,就怕突如其来的灾难――飞来飞去的木头砸中自己。 “这位姑娘是你的姐妹,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再说她跟你有什么仇怨?”再次见到曾经差点令妻子死去的人,白云天强忍著心中的愤怒与报复,他同情灵灵,有个如此狠毒的姐妹,他替灵灵感到愤怒又难受。要不是情儿不愿看到他打打杀杀,他一定会给这妖女一剑! “多管闲事!”珠珠冷嗤一声,睥了宋情一眼:“当初你的女人不也和我无怨无仇吗?”珠珠有意提醒白云天,宋情跟她无怨无仇,她照样下得了手! “好!今日我就把旧帐算清楚!”白云天的愤怒终于抑不住了!话尚未落地,手中的剑锋已飞到珠珠咫尺! 珠珠早有警觉,她不慌不忙的,漾起笑,轻松地抬脚踢开,然后一掌掌向白云天的胸膛。白云天旋转身侧闪,快速扬起掌朝她背部打去!珠珠也不是等闲之辈,她亦瞬间转身,一掌与白云天相对!这掌对掌,令两人各自退了两步。 没有兴致再往下看,天千夜起身,准备离开一片狼藉的客栈。 “不准走!”珠珠突然大叫一声!立即纵身攻向天千夜!杀气浓浓地从背后逼近,天千夜抿了下嘴,身形晃了下,人已闪到客栈门口。珠珠瞪大眼惊愕!然而两名护主心切的手下――西门温和冷绿衣并不给她时间惊愕,将她打得手忙脚乱,节节败退!以一对二,还没过到几招,珠珠已经占了下风,两条手臂已出现多道血痕。 白云天收回剑,冷眼观战。而灵灵则担心珠珠担心得要命! “呕!”珠珠措手不及,冷不防胸口挨了西门温一掌,背部亦受了冷绿衣一掌,身体一阵震颤,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珠珠!”灵灵惊叫,脸带苍白飞身到珠珠身边,伸手挡在她面前,替她挡住两把无情的剑。剑,在她冲过来的瞬间停住了,此刻剑锋正在灵灵眼前泛著冷光,她吓得冒出冷汗,暗暗松了口气。 “爷,如何处置?”西门温扭过头询问天千夜。 “走吧!”天千夜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便跨步往门口外走去。 得到命令,西门温和冷绿衣都放下了剑,冷绿衣看了珠珠一眼,冷冷地警告:“希望不会再有下一次!” 冷绿衣说完,灵灵连忙摇摆著双手:“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开什么玩笑!再有下次,珠珠肯定死翘翘! 见他们走远了,灵灵才担忧地看著珠珠:“珠珠,你没事吧?” 珠珠咳了两声,奋力挥开灵灵的手,朝她怒喊:“走开!谁要你多管闲事!” “珠珠……”看见珠珠眼里是一片冰冷,昔日的情念一点儿都看不到,这不禁令灵灵心里难受,眼眶里渐渐浮起泪光。珠珠看见灵灵一脸楚楚惹人怜的模样,更为愤怒:“不要露出如此令人恶心的样子!从小到大,无论你做错了还是做对了,师父就是因为你的天真模样而一直舍不得责怪你!”而她呢永远都是被责骂的那一个!“滚开!最好给我滚得远远的!” 珠珠捂著疼痛的胸口竭尽全身力气站起,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 “珠珠!”蓦地,见她欲倒,灵灵飞快地奔过去扶住她。谁知,珠珠并不领情,她挥开灵灵的双手,喊道:“滚开!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 珠珠……灵灵泪眼朦朦地望著珠珠的背影,难过地垂下头,流下了眼泪。 ------------ 第三十四章 西湖观景,灵月要忘情盅 天千夜来京城已两日,第三天晚上终于得知了一些消息。他负手立在窗前,静望著夜空,看似没在听西门温禀报,实则在边听边思。不到一会儿,西门温将自己这两日来得到的消息一一禀报完了。 天千夜抿著笑:“有趣!堂堂武当掌门人竟撒起谎言来了!” “爷,那天在崖上的黑衣人可能就是东方绝了。”冷绿衣道出自己的猜测。 “不是可能,我知道就是他。”伊稚斯一个外来人替他背了黑锅,怎么说他都会上武当问个明白。想必会从张锋口问出一些事实来。东方绝不难猜到他跟紫儿的关系。怕是东方绝看清了他的心是向着紫儿的。 “那么夫人的家一定是他毁掉的。”西门温接口道。关于东方绝是紫儿的杀父仇人的这点,天千夜却有些迟疑没有断然肯定,虽说目前最大嫌疑就是东方绝,但是没有证据全凭私人仇怨来断定,怎么说都缺乏事实的真相。只有当东方绝的面问清楚了,但是到时他未必说真话。真正的凶手是谁,如今他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静静眺望星星点点的夜空,一轮明月高挂,宁静的夜色,仿佛又看到了那张清冷美丽的脸庞。本宁静的心境在此刻又激起了层层涟漪,心里轻叹――紫儿,你当真和东方绝联手对付了我吗?我会等你,直到你出现的那一天…… 京城有个有名的西湖,湖中船流,两岸中央以桥供相通。相对的湖岸,岸旁柳叶垂著飘荡,一岸旁是层层竹楼――妓院,楼栏旁露出青楼女子们的笑面,有妖妖挑挑的,有面若桃花的,有胭脂水粉的,无不往湖中船上的男子招著手娟,眼神迷惑,挑逗。另一岸则是挨家挨家的茶楼,这里买的都是名茶,在坐的有的是懂得茶道之人,仔细品尝著美茶。有的品茶之人,偶尔心神不宁,眼神飘向岸对面的引诱。有的是因茶楼有提供住宿又能观赏美女还能到对岸温存的人,还有的是一些只为欣赏西湖的美景而来。 茶楼靠湖岸边的天千夜就是属于后者,他一身黑衣,发丝不同以往披散而是高高束起,前额的几撮发丝斜斜垂下,几乎挡住眼眸,他所散发的气质跟在坐的客人完全不同,特别的气质令人一眼便吸引住目光。他眸中流露欣赏美景的宁静,他样貌俊美邪乎,引起了对岸更多女子的招娟,欢呼。他却视若无睹,继续尝著杯中名茶。他不懂品茶,这是他随便叫的一种,茶名为铁观音,清清苦苦,淡淡的茶香,很合他的口味。 立在天千夜右身后的冷绿衣神情沉静过于有些木然,可她眸里早已失了那份冷静,面对对岸的有些刺眼的景象,她恨不得马上离开此地,但是她并没有失去理智,只紧紧握住拳头强忍著胃的反感!她身旁的西门温眼带担忧地打量著她稍微苍白的脸色。 “心里是不是很痛恨那些人,很痛恨那样的地方?”天千夜突然问,目光依旧流连著外面的美景。 他问的没头没尾,可他身后的人却了解他的问题是针对谁的。冷绿衣深呼吸下,淡淡地回答:“是。”她被爷救回来之前的命运就像青楼女子那样!那样令她感到恶心!那样令她感到痛恨! “就算杀了那人也不解恨?”当时救下她,给她一个条件,便是她这辈子死心塌地跟著他,永远不能背叛他!而她当时毫不犹豫地点头,还哀求他替她杀了那个玷污了她还将她卖进青楼的男人。她眼不眨地冷冷地看著那个男人死在她面前,嘴角扬著笑,像是很开心。如今那块伤疤仍在她心里? “是!”将那个男人千刀万刮也不解恨!她永远忘不了那个污点!“何不将那个污点当做你另一个命运开始的转折点?绿衣,我不希望自己的手下因私人的事而忘记了冷静!否则我宁可不要!”放下茶杯,他终于回过头,看向冷绿衣。 冷绿衣心头一颤,忙垂首:“爷,属下一定会将那件事彻底忘记!” 同一茶楼,二楼处的阶梯,一白衣女子带笑的眼眸望了天千夜一眼,便转身往二楼右边走廊走去,一折再曲,她停在一间房前,推门而进。 “你醒了。”白衣女子见床上的女子起来了。珠珠防备地盯著前面的白衣女子,谨慎地问:“你是谁?”“你的救命恩人!”白衣女子轻轻吐出。 “为什么救我?”珠珠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她有张妖媚风情的脸庞,阿娜迷人的身曲,足以令男子喷鼻血。 白衣女子走近床塌,微低头,视线与珠珠对视:“问得好,救你是有条件的!”珠珠微微退后,女子散发的冰冷狠戾的气息,令她心惧,她有感觉,这个女人肯定比她还狠毒!“什么、什么条件?” 见珠珠眼露惧意,白衣女子抿起笑,问:“你不是中原人,那么是不是苗疆人?”女子从她的身着打扮猜测她的身份。 “是。”得到肯定的答应,白衣女子嘴角的笑更大了:“据说苗疆女子懂得用盅?” “是。”珠珠依旧答是,心里在揣测女子问这些的意图。难不成她想学盅? “那么,有没有一种盅可以彻底忘记他心里的那个女人,然后死心塌地地爱著他眼前的女人呢?” 珠珠不些不明白地问:“他心里的那个女人是他,喜欢的人吗?”“没错!” “有,只要他中了忘情盅。”“忘情盅?” “是,苗疆女子为了不让自己喜欢的男人变心,就会在自己喜欢的男人身体里种下忘情盅子盅,而苗疆女子便会在自己体内种下忘情盅母盅,只要男人一想到自己的心意人,但会头痛难忍,那时只要靠近中了忘情盅母盅的女子身旁,头痛就会得到缓解,久而久之,男子从此就会产生依赖。”珠珠一句一字地将忘情盅解释给女子听:“但是,它有个风险,倘若中了忘情盅子盅的男人有一天记起了他心里那个真正喜欢的人,便会盅毒发作,甚至丢性命,那么身中忘情盅母盅的女子也会一样!”珠珠是在苗疆长大的,她清楚苗疆女子大多数是如此刚烈,硬是将两颗靠不近的心硬生生绑紧,最后弄得两败惧伤,丢了性命,留下不甘心的遗憾。 “给我忘情盅!”为了让他彻底忘记紫琉璃,冒著丢掉性命的风险,她水灵月亦要试试!对于天千夜,她是彻底丢了心!无论如何,这辈子,她水灵月必须得到他! ------------ 第三十五章 跟随在后,暗示心意 天色将近午日,西门温微垂身,在天千夜身侧提醒静静观景不知时候的他:“爷,该用午膳了。” “嗯……”像是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天千夜没有起身的举动。西门温欲言欲止,不再唤第二次,就怕坏了主子观赏西湖的美景。过了一阵子后,天千夜起身道:“走吧!回客栈。” 就在他起来转身之际,他眼神滞了几秒,一女子带笑地立在他前面,他不出声。 “是嫣然叫我到京城照顾你的。”水灵月用一句话就表达了她来京城的原因。天千夜的神情平静,眼神亦平静无波,她实着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思,她认为她的出现起码会让他感到疑惑,所以她就说了这么一句。她没有错过他听了这句话后,脸上有了变化,眉毛微微蹙了下。 他点点头,什么话没有说,经过她身边离开茶楼。水灵月转过身望著前面的背影,开心地笑了。他答应她在他身边照顾他,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一个好兆头! 天黑了,京城街道一片笼灯通明,繁华气象滴滴入目,喧闹连片。近些日子,每到戌时,冷绿衣都会端药,却半途被水灵月截住,她微笑,问道:“公子的身体可否不适?”以于那日崖上,她救了他之后,突然口吐鲜血昏迷不醒,那个时候每人脸色大失,忧心忡忡。那日他们有意将她拒于门外,想必还有秘密是她不知道的。而这一碗药分明是给他送的。 冷绿衣似乎有些不悦,蹙了蹙眉,语气淡如水:“多谢水姑娘关心,爷无碍。” “我来吧!”依然是温柔的笑,水灵月伸手去端。冷绿衣轻巧闪过,淡淡道:“不用了!” 墓地,一道声音响起――“在干什么?” 两女子转头,天千夜不知何时身在她们的背后。“爷。”冷绿衣走到他,恭敬地轻唤了声。 她的靠近,碗中药的味道立即扑进鼻孔,他有些反感地皱了皱眉,微别过头,命令:“拿走!”冷绿衣立即愣了愣:“爷……”这药,是柳爷之前交待的,爷喝这药是为了调理好身体,起码得喝半年啊!现在才喝了一个月都未到,这怎么行? “绿衣,不要让我再说一遍!”见冷绿衣愣在原地,天千夜沉著声音喝道。 “是!”冷绿衣忙低头,转身离去。 “公子。”眼望冷绿衣的背影,水灵月眼眉依旧是笑,嗓音娇弱,人妩媚:“你不介意我如此唤你吧?” 天千夜下了阶梯,疾步离开客栈。水灵月见状,也跟著走出客栈。 “或许唤你为千夜……”天千夜猛地停住脚步,转身盯著水灵月。水灵月以为会看到他愠怒,但结果什么都没有,只有平静,平静的注视,犀利得很,仿佛将她整个人看穿,几乎令她有些发慌地转移目光不敢与他对望。 “《医毒无敌》不在我身上了,水姑娘在我身边打转,似乎捞不到什么好处。”他也不难猜到,当初她以待在神医阁为前提条件与圣莲花交换,是因为《医毒无敌》。 “可是我发现!”阿娜身段缓缓挨近他,纤白的手缓缓游到他的肩膀上, 温热的呼气拂绕他耳旁:“比起《医毒无敌》,我更在乎的是什么。” “听说堂堂水月宫宫主视男人如粪土。”启口的一刻,他人已脱离了她的缠绕。 “可你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是她看上眼的唯一男人,也是轻易令她动了心,动了情的男人! “承蒙水姑娘厚爱!”其实他也是个平凡男人,一样因人间各种情烦琐,一样会为情所困,一样会被情所伤,他并不如传言那样真正冷血残酷。 “你至少给我个机会!至少让我陪在你身边!就看在那日我救了你的份上……” 天千夜弯起一道好看的弧度,那笑令水灵月感到有点冷:“随你便,但是你可不要后悔你今日所下的决定!” 水灵月看著他的背影,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天千夜,我会让你全心全意地爱上我! 街道,夜市行人并不比白天的行人少,有两道身影现在人群中,眼望著某个方向:“天哥,那是水灵月。”宋情开口道。 白云天感到不解:“怎么水灵月和天千夜走在一块了?” “天哥,我们也算和天千夜是旧识,向她要回《太极拳》应该不会很困难吧?”宋情猜道。 “我不知道,那很难说。”白云天摇摇头,对此他自己心里也没多少把握。望著快要消失在人群的另一头的身影,宋情急急追上:“快跟上,总得试试才知道结果!” 水灵月望著眼前一男一女:“你们干嘛?” “水宫主。”白云天向她拱拱手,开门见山说明来意:“请你把本派的《太极拳》交还给我。”水灵月眸光闪过,问道:“你是武当山的人?” 天千夜若有所思地瞥了水灵月一眼,绕过白云天,继续漫步赏著京城繁华夜景。水灵月看了前面的背影一眼,目光转到白云天身上,有意为难他:“我若是不给,那你们是否打算明抢了?” “水宫主,你何必为难我们?”宋情轻皱眉。“让开,要是坏了我的兴致,我保证烧了《太极拳》!”眼见天千夜越行越远了,水灵月也没什么心情跟他们耗了。 “你!”白云天握拳,怒气即将爆发,幸亏宋情及时阻止他,她在他耳边低语提醒:“天哥,稍安勿躁。”然后对水灵月笑道:“那水宫主什么时候愿意归还?” 水灵月嘴角亦露出笑容:“这我可说不准!”言毕,绕过他们,快步追上已走远的天千夜。街上有一群嘻闹的孩儿们,他们玩玩跑跑,笑笑嘻嘻,飞快穿过人群中。正在街道旁的天千夜拿著面具失神,冷不防被这群无心的孩子们如此莽撞,脑袋立刻一阵昏眩,原本有点虚弱的身体就此失去平衡。 “小心!”及时赶到他身边的水灵月眼明手快地抱住了他。与紫琉璃不同的体香立即飘进他鼻间,也惊醒了他,他立即清醒过来,将水灵月推开! ------------ 第三十六章 噩梦惊醒 这里不是黑夜,这里有足够的光线,却弥漫了雾气,他环顾四周,都找不到出去的方向,就像被困在逃不出去的笼子里。仿佛在此逗转了许久,直到有道熟悉的身影掠过他的眼前――“紫儿!是你吗?”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他喜得大叫。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紫琉璃的身影直绕着他转,最后上演到他追她跑的戏码。“紫儿!”他挥开眼前的白雾,想看清几日不见的娇颜。“紫儿,不要再跑了!我们应该好好当面说清!” 那道身影倏地停下,他站在后面,步步靠近,即使越走越近,可他与她的距离似乎近不了。他喜得嗓音忍不住颤抖:“紫儿……”“你住嘴!”倏地,那道身影转身,指著他大喊:“你凭什么那样唤我!天千夜,我恨你!” 一张布满伤痕,狰狞恐怖的脸呈现在他面前,他像吓得踉跄几步:“你的脸……”“呵!”她冷笑一声,模样更为恐怖:“想知道吗?都是你害的!是你天千夜害我掉下山崖毁了我的脸!我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不!” 她眼底的那抹阴森冷意与恨意令他承受不住频频后退,最后,仿佛掉进了无底的黑洞里―― 床上人猛地睁眼,坐起了身!苍白的俊颜布满了豆大的汗珠,胸口起伏不定,他环顾四周。虽然视线有些模糊,但看到的是他所熟悉的,心中不禁松了口气。是梦!还好是梦! 突然,窗外掠过一抹黑影。他察觉,没想那么多,跳窗追那抹黑影。夜深人静,宽大的街道早已无半个人影,明月高挂,散发微弱的光芒。天千夜追到此,那抹黑影便消失了。他知道黑影隐身在附近。 “出来!”他看街道两端,也看街道上的屋檐。 许久,那抹黑影才现身在街道的一端。月光的照耀下,留下长长的一道身影,与他一身黑袍相衬,总给人一股神秘感。他只露出一双眼眸。 天千夜与他对望,乍见那双眼眸,就让他一眼认出!他是“她”――紫琉璃!“紫儿……” 天千夜觉得有股冷风正在向自己袭来!他一动不动,盯视著她举剑向他刺来!如果杀了他能让她好过,那就杀了他吧! 剑,倏地在他颈侧停住了!“动手!”一句冰冷的话从她口中吐出,那双如鬼魅的眼眸发著阴森寒意。 “我甘愿死在你手里。”天千夜凝著她,他的眼底,第一次露出如此的深情。可惜近在咫尺的人儿早已被恨意蒙蔽了双眼,此刻在她眼里已看不到任何东西,她只知道要报仇! “那你就死吧!”话尚未说完,她已扬起了手掌,掌向他的胸膛。天千夜闭上眼,不愿看见她的绝烈与无情。在那一无情的掌打在他胸膛的一刹那,一条白纱布如蛇般灵敏地缠著她的手臂,阻止了她!她没来得及反应,天千夜已被带离几米处远。 “千夜,你没事吧?”听到这声音,天千夜猛地睁开眼,救他的是水灵月,他不喜反而有些愠怒:“谁让你插手了!”水灵月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觉得自己的一片好心被人贱踏了!“眼睁睁看你被她杀死,我做不到!”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他冷冷地提醒她:“你只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你!”水灵月又气又难受。难得她看上他,他却不知好歹,她水灵月何时受过这等待遇!“如果你死了,就一辈子都找不到凶手!”或许气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她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天千夜若有所思地盯著她:“你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想知道,那就给我好好地活著!”不管了,只要他活著,就好。就算将来,他恨她入骨也好,她都不后悔做了那件事! 另一端,完全与街道的黑夜融为一体的紫琉璃冷眼斜视著他们最后一眼,飞起身,掠过街道的屋檐,眨眼间便消失在黑夜里。 紫琉琉停在一间房屋前,这是京城里的某间房屋。她进了屋,扯下自己的蒙布,倒了杯茶。她没有点灯,只要一点点的光芒,她就能行走自如,又或许她已经习惯了黑暗,不需要太刺眼的光亮。 “不满而归吧!”屋内突然响起低柔的嗓音,带著笑意,不知是否在嘲笑她:“真是不自量力!才学了几日功夫,就想找他报仇了?” 那笑如木根狠狠棒在她头上,她握紧拳头,冷冷地道:“你尽管教我武功就好!” “呵!”东方绝笑出声,咻的一声,屋内点起了灯火。接触光亮,紫琉璃微不适地眯了眯眼。 “你别忘记了,教你武功,是因为我们有共同敌人,所以在你行动之前,必须告诉我!”东方绝在恼她擅自行动。他还不愿看见天千夜这么快就死在她手上,他得让他看到他如何称霸武林,如何打败他! “好!”“以你现在的武功和他打,根本打不过他,我们现在就动身回毒鹰教,养精畜锐!”她这么一现身,天千夜铁定会找遍京城,到时他们都不知道能否脱身,最重要的是他还会抢回《医毒无敌》! 天边渐渐升起了太阳,散著温暖的阳光,又一夜过去,新的一天开始。人们为生计忙碌了起来。 一大早,小二提著水壶上了二楼。途中,却被水灵月拦住。小二有些纳闷:“姑娘,你拦小人干啥啊?” “这是我熬给我家公子的茶,这是他喝惯的茶水,麻烦你端去,至于这壶茶,我帮你拿走吧!”水灵月笑脸相迎,将小二手中的茶壶拿下,将“自己所熬的茶水”递到小二手里。 小二见她一脸温柔善良的笑意,连忙笑著点头,接过她手中的那提茶壶:“姑娘,你家公子真有福气啊!”那楼上的公子长得美,连身边的婢女也长得美啊!真是修来的几百福气啊! 水灵月像害羞状地掩嘴,低低地道:“你千万别同任何人说是我熬的,我不想让人误会我这小小的婢女……”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让姑娘难做人的。” “嗯。”水灵月点头。抬眼望著小二的背影,嘴角不禁扬起深意的笑。 ------------ 第三十七章 又见尹君棠 “你要去哪里?”水灵月见天千夜喝了自己所熬的茶水之后,低垂的眼底里露出一抹幸福的笑。以后他就是她的了,紫琉璃一辈子也别想和她抢! “你是否管得太多了?”他对水灵月的语气由始至终是冷淡的。他起身,往门外走。这时冷绿衣和西门温出现在门口外。“走,再去调查京城一遍!”昨晚他见着了紫儿。他希望他的猜测是错的,如果紫儿真的和东方绝在一起,那么想必东方绝已离开京城。但是只要有一点点的可能,他就不愿放弃! “天千夜!”水灵月朝他大喊一声,听得出那声喊有著难忍的怒气。她堂堂水月宫宫主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无家可归的紫琉璃?!头一次对男人那么好,可结果得到的却是他的冷漠! 西门温和冷绿衣默契地相望了一眼,他们都感觉到爷和水灵月之间牵著不寻常的却又断不了的情素。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有谁料到传言中的冷血无情,残忍残酷的人也会有情,对这一类人来说,情是他们的福,亦可是他们的祸。世间情,凡人有,也许世间上没有人真正的冷血无情,因为他们都只是凡人而已啊!当爱情降临,教人怎么逃都逃不掉,他们甘愿被情折磨,也甘愿为爱情奔波劳命!他——传言中最无情的人,便是其中一个。自昨夜里见着了最心爱的人后,一大清早便寻著京城各处,只为再见心爱之人的娇影。此刻大半天已过去,一点消失都没有。角落拐弯处,他独自一人,突然他不禁颓然地背倚一面墙,轻闭上眼。脸色苍白到隐隐约约看得见淡青色的血管,他轻弱的呼吸著,要不是仔细看他胸脯一下一下地起伏著,别人还以为他已是一具尸体。 一个衣着破烂,乞儿渐渐靠近他。乞儿身上散发的难闻的臭味,令他紧紧拧了眉,他撑开眼。乞儿满脸肮脏,散发逢逢,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眸怯怯地望著他:“行、行好……”边说著边伸出自己以乞讨为生的破碗。 天千夜直盯著乞儿的眼眸,那双眼眸教他睢了熟悉。乞儿被他盯得有点怕怕,头低著,再低下,快到了下巴贴脖子。 “抬起头。”他淡淡地对乞儿道。乞儿忙抬起头。“你叫什么名字?”他淡淡地问。 “小君……”乞儿怯怯地回答。 天千夜诧异地看著眼前那个被他带回来,已经清洗干净的乞儿!乞儿有张俊逸干净白晳的五官,他的轮廓,眉眼嘴鼻,都像极了那已经死去的尹君棠! “爷,有什么、不对吗……”小君见他眼露诧异,便怯怯地问他。在爷说带他回客栈,他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感激,他很久没有遇那么好心的人了!爷收留他,给他一个家,一份温饱,这份恩情,他八辈子也报答不完。爷说了,跟了他之后,就要忠心耿耿。从今以后,他,小君会把爷当皇帝看,爷要他死他便死,爷要他活他便活。 “你多大了?”睢他那具干瘪瘪的身体,活像十几岁的少年。 “二十有二了。” “你是不是有个孪生兄弟?”人有相似,可再怎么相似也不可能一模一样。除非是孪生的! 这会儿,轮到小君诧异了——“爷,您怎么知道的?”他有个孪生哥哥,从小就失散了,事过两年,他和娘亲再次走进曾经失去亲人的土地上,试著寻找,却每次都要落空。前个月,娘亲郁郁而终,娘亲心愿未了,死的时候都没能合上双眼,他看了心痛至极,落一地泪! 天千夜低眸不语。小君从他的沉默中睢出了一点令他感到不对劲的事实:“爷,您是不是见过我哥哥?” 天千夜依然保持沉默,转身看向窗外。小君有点急了,或许是心切,他现在突然觉得爷收留他是因为某些原因。“爷,求求你!你告诉我好吗?”央求的语气充满急切。 “见过。”天千夜突然转过身告诉他:“但是,他已经死了。” 小君犹如晴天霹雳!在他心底有团浓浓的悲伤直升上来,悲痛逼得他无所适从,眼泪直从他眼眶里落下!凄凉的语句从嘴边哽咽出来——“娘亲,哥哥他已经死了……你们都到了地下,娘亲,你和哥哥要好好的,再也不要分散了……” “咳咳。”掩嘴咳了两声,捂著胸口的不适,天千夜轻轻地拧了拧眉。小君听到咳声,立即从悲伤中醒来,他撑扶著天千夜:“爷。” 天千夜看了看他脸上未干的泪痕,对上他的眼睛问:“小君,以后可否拜托你一件事?” “爷,你是小君的大恩人,有什么事尽管说,千万别说拜托这些字眼。” “我夫人跟你哥哥是旧识,她……”天千夜扬起苦涩的笑说:“她很喜欢你哥哥,所以,你以后要是见著了她,就代替你哥哥好好照顾她,好吗?” “爷的夫人?”小君反应过来,连忙摇头如拔浪鼓:“不好不好不好,小君怎么敢照顾爷的夫人!爷是主子,爷的夫人也是主子,小君绝对不能造肆的!”此时小君满脑袋装的都是主子是天上的神,绝对不能冒犯! “就当帮我照顾她,也不行?” 帮?“爷,你是不是要去哪里不能照顾到夫人?”小君多嘴地问。 “是,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怕没有人照顾她。她那固执又好强的个性也许也只有你哥哥制得住她吧……”语音低低幽幽,透著一丝令人心酸的痛意。 “爷,你要去什么地方?我要帮你照顾夫人多久啊?”小君再次多嘴。 天千夜笑而不答。他清楚得感觉到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果三年之内,紫儿还不回来找他报仇的话,那么他真的等不到她回来找他的那一天了。胸膛的那颗心已经不受控制,它就像一颗不知何时爆发的炸药。或许他最多也只能撑三年…… ------------ 第三十八章 再次重逢,莫名的心酸 水灵月在门旁听到了他的话。要去很远的地方吗?就算如此,也情愿让长得很橡尹君棠的人来照顾紫琉璃,是吗?这样也好,她起码少了个情敌,她该高兴的。可是?为何心会如此酸,酸得很痛,痛得想要掉眼泪,她水灵月可不是个容易哭泣的女人啊!为何要为一个男人头一次想要掉眼泪? 水灵月静静立在门旁,想著那一句“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就无法安心,还暗生了一丝心慌。 两年后。一妩媚女子含笑进入幽雅别致的房间里,房里有著淡淡的草药味道。“夜,喝药了。”轻轻柔柔的嗓音,煞是好听。 躺椅上,有一名男子闭目静躺,在女子靠近时,猛地睁开眼,将她一揽入怀,埋首闻著她散发的暗香。“月儿,你真香……”他舒服地发出如呢喃的声音。女子微笑:“讨厌!喝药啦!” 天千夜接过她手中的药一口喝光,因长期服药,他身上总散著淡淡的苦涩的药草味。闻到他身上的草药味,女子望向他的目光隐隐出现了担忧。在一年前,两次的意外,让她有机会表现她对他的真正心意,就是因为一年前两次拼死地保护他,才赢得他那两名手下的信任。她才得知他的身体状况会如此地差!经过一年的调养,他的身体还是老样子,他还是苍白削瘦。 “在担心什么?”他瞧见了她眼里的担忧。 水灵月伸手抚在他心脏部位,她清晰地感觉到那颗心在跳动。低眸看了纤细的手一眼,顿时她在担心什么?他抿嘴,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覆盖她的手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嗯。”她点头,轻应一声。在经历过差点要和他生离死别的那一瞬间,她才知道他对她是多么地重要。就是那样的一瞬间,她才明白自己早已深深爱上他,爱到无法自拔,一如同他对紫琉璃那般!不管陪伴在他身边的时间有多短暂,她都要陪到底! *** 这里是阴暗的大堂,就像一间宽大的地下室。堂上坐著一名男子,暗淡的灯光无法照清他的面容,暗弱的光线在他脸上形成畏惧的阴影,与他那双精亮的眼眸成了鲜艳对比!堂下两边各立著手下,他们的身着如同见不得光瞬间夺命的暗卫,而堂下中央正立著一名等候命令的清艳女子。她面无表情,全身黑衣,高扎著发丝如同男子的打扮。 “莫情。”堂上坐椅的男子突然唤了她一声。 她低首拱手:“莫情在!” “两年了,这一天是否等得太久了?” “是!”她咬牙切齿,手渐握成拳:“太久了!” 男子看见她眼底的那份恨意,轻笑,修长的手指划著唇瓣,眼神邪气极了!“别忘了你这两年的练习,我让你去接近他,并不想你如此快结束他的生命!” 眸光意想不到地掠过,她微诧异的表情很清楚地表达出她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东方绝,你当初明明答应我的!”她现在完全没有了过去两年来的服从温顺,心里涌上的怒气令她脱口直叫男子的名讳。 东方绝不怒反笑:“不错!但是我和他还有一场战要打!在你动手之前,我绝不能让他死!” 她眯眼:“你是什么意思?”“我和他的恩怨并不比你的少,你放心,我会让你亲手了结他的性命!” 她眸中掠过一丝怀疑:“此话当真?” “此话当真!所以!”顿了顿,东方绝又道:“你尽管去上演一场重逢戏吧!只怕到时你可别入戏太深,假戏真做!” 他的话令她沉浸海中,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浓,她强烈挣扎,仿佛在浓烈的窒息里,只有靠她自己才能获救――“戏,始终是戏!” 阳光明媚,风和雨顺。这一天,黑衣女子再次重新踏进了曾经熟悉的地方――苏州城。她,紫琉璃,从这一刻起,不,应该说从两年前起,就重生了。而重生的紫琉璃就是莫情,肩负血海深仇的莫情! 莫情走进一间她曾经进去的客栈。进去的一瞬间,往事便不由自言地一一浮现眼前,他那时只有对她冷酷,那时对于他来说,她不能想著除他以外的任何男子!他那时就是那么地冷酷残忍地杀了人! 她环视了一下客栈,想找个满意的坐位。突然,她的目光顿住了,停留在某个位置。她的目光停在二楼上靠在楼栏上坐位上,那里正坐著一名男子。她清楚地看到,苍白的面容带著七分病态,他微垂眼眸,弯弯密密的睫毛形成两道好看的翦影,很妖美的侧面。他独自一人悠然地浅味呷著茶,微风佛过他,高束的发丝微微飘浮,就这样静静地看著,在他身边就能找到了形容不出的美丽。忽然意识到什么?她皱起了眉轻甩了下自己,试图让自己清醒。 这时,小二笑面迎了上来:“欢迎光临!客官想来点什么?” 她的目光没有离开二楼。“一壶酒!”快速答完,疾步走向二楼。她在他邻近的桌子坐了下来,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他,就在她目光飘向他时,他似乎也发现了她的目光,可他却没事人般喝著茶。仅仅一会儿的时间,让她心生困惑。不可能的,他不可能这么快就把她忘了! 小二拿了酒上来,她一手接过酒,两三步坐在他的桌子旁,与他面对面。他抬眸看她,不说话。 “你……”来苏州城之前她没喝过半口水,所以她现在的声音叫出很干哑。她想问为什么?当她看到他眼里那种面对陌生人的眼光的时候,到嘴的话便被硬生生的阻止了!莫情怔怔地看他。他眼里的陌生正在告诉她,他不认识她!就像从来没见过一样! 他听到了那干哑的声音,但他并不想搭话,眸光从她身上移开,他继续喝著自己的茶。 见他淡漠的举动,莫情再次干哑地开口:“你,不认得我吗?”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问起这句话时,她的心有那么一点点的酸,她本人也不知为什么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感觉。 ------------ 第三十九章 紫琉璃是谁,你又是谁 闻声,他再次抬眸望向她,望进那双清冷的眼眸。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眸。“我应该认识你吗?” 莫情抓著酒壶的手一紧,不顾女子该有形象,拿起酒壶仰头一喝。天千夜疑惑地看著。她喝了几口后,重重放下酒壶,用手背抚了抚嘴边残留的酒水后,她才抬起眼眸望向他,微笑:“那么公子,聘我做你的贴身丫环如何?” “我可不需要如此豪迈的女子做贴身丫环。”说完,他别过眼,望向热闹的街道。再说,有月儿在,他不需要贴身丫环。街道里人们涌涌,街道两旁各贩高声吆喝自己卖的东西。在看到人行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时,他微微一笑。而那道身影恰巧抬起头看向他这边,也回了他一个微笑,快速地向他所在的客栈走去。 “公子,紫琉璃你不认得了吗?” 听到紫琉璃三个字,他身一颤,猛然转过头。而莫情正直视著他。每夜梦回,他都会梦见一女子问他紫琉璃不认得了吗?而他反反复复地追问紫琉璃是谁,紫琉璃到底是谁,可每回回答他的结果却是安静的空气!眼前的女子像极了他梦中之女,连问他的语气都如出一辙!难道她和紫琉璃有什么关联吗?“你认识紫琉璃?”他眼里充满疑惑地看著她。 “我……”莫情刚要说什么?便被一道嗓音打断了。“夜,你在干嘛呢?”温柔的嗓音自莫情身边流过,一女子快速走近天千夜,身子柔软地倒在他的怀中,轻吻了他的脸颊一下。此举大方激情,引来了客栈里的客人的不少目光,有的还在背后指指点点,似乎对水灵月毫无矜持的举止感到羞愤。 在看到水灵月倒在天千夜怀里吻了他的一刹那,莫情睁大眼睛震惊!然后,她再看到天千夜也用吻回应水灵月,她双眸睁得更大了!水灵月是喜欢他没错,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天千夜也喜欢上了水灵月…… 俯在天千夜怀里的水灵月在看见莫情的那一瞬间,她承认有一丝的慌乱划过她心上,但是很快地,那丝慌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镇定与从容。因为她知道现在的天千夜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天千夜了,所以紫琉璃的出现对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影响! “月儿,她说想当我的贴身丫环呢!”他笑着道,挨近水灵月的脖子,闻著令他舒适的香味。 “哦?”水灵月眸光掠到莫情身上,眼神里的温柔顿时犹如雪山冰雪寒了起来:“这位姑娘,你为何出此言?” “不为别,只为生存。”莫情淡淡地道。 “生存之道,普遍都能找得到,为何偏偏找上我的夜?”说完,她又故意地转头吻了他一下,眼角余光斜视著莫情。那眼神除了冷,还有得意! 对此,莫情依然保持淡定,她起身,淡笑:“既然如此,那莫情就再另谋生存之道便是!”她说完,头不回地离开了桌子,只留下那一壶她喝过的酒静静罢在桌子上。 夜,静悄悄的,夏夜的风有些清凉。今日逛了苏州城几乎一整天,天千夜和水灵月回到神医阁,吃完晚膳后,他便疲累得躺在床上。他的身子虚弱,没多久,他便早早入睡了。大厅堂灯火通明,水灵月将今日的事一一告诉他们。 “什么?大嫂回来了?!”一听完,惊讶的天嫣然马上从椅上跳起,心想大嫂是回来找哥报仇的,她就担忧地在厅里踱来踱去。 “她想接近夜,目的已经很明显了。但她为什么不表明真名,夜明明就不认识她了。”水灵月的眼中透出一丝无法理解的眸光。 “会不会因为爷不认得她了,所以她想用另一身份接近爷?”冷绿衣猜测道。 西门温附和点头:“有这个可能。” 天嫣然停了下来,眼里透著一抹坚定目光:“不管怎么样,我绝不能让哥再受半点伤害!”现在哥跟灵月姐很幸福,她绝不能让大嫂破害这样的幸福!两年前,哥慢慢忘记了大嫂,她感到非常奇怪,一个爱得至深的人怎能在短短的时间说忘记就忘记了呢?后来请师父来诊断,却得出这样的可能――被伤得太深,有关记忆或许不愿选择想起。或许真是这样,哥选择忘记大嫂,只因大嫂实在伤他太深了! 浓雾,团团浓雾在缠绕著他,他弄不清方向,前面发出亮光,那亮光就像他逃出这里的唯一出口,他朝那儿跑去,不管竭尽全身力气跑,还是离得那亮光很遥远。突然他停下脚步,怔怔地凝著阻止了亮光的身影。 “你忘了我吗?” 听著有点阴凉的质问,他静静地后退几步,仿佛害怕那如鬼魅的身影突然向他扑过来。“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天千夜!紫琉琉你不认得了吗?!” 随著一声怒喊,团团浓雾猛然袭向他,他被包围在浓雾里,却如同身中浓烟中,吸著窒息的烟雾,胸口闷得难受极了!“咳咳!紫琉璃是谁?你又是谁?” “不知道吗?那么,就好好看清楚吧!”身影袭近他,倏地,浓雾被一阵风吹散,他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身影,看清了每夜梦回都无法看清的面孔。清艳的容颜,还有那双清冷的眼眸,他惊讶!整张面孔是他白天在客栈内见过的!她到底是谁!脑袋忽然一阵刺痛,他抱头**。约顷刻,疼痛过去,他才缓缓睁开眼,看了一下周围,这才知道刚刚又在做梦了。他起身下了床,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喝了两口,沉思一会儿,他转身穿上青淡色的衣袍,悄然飞身离开神医阁。 苏州城内,夜里一如白天喧闹,没到深夜,大街小巷是不会熄了灯火的。一客栈里,客人寥寥无几。二楼靠楼栏旁,倒有个女子自顾倒酒,大口大口地喝,不知是否因醉了,双眸显得朦胧。她头微晃,目光时不时往栏下的繁华喧闹的夜市望去。她扯了抹淡笑,再次为自己倒了杯酒,拿起酒杯,仰头又喝了个精光。 两年了,没想到再次见面,他就给了自己如此大的见面礼! ------------ 第四十章 贴身丫环 “难道说做不成在下的贴身丫环而在此借酒消愁?”一声戏谑的嗓音从她头顶传下,她慢悠悠地抬起眼眸。一张如芙蓉美丽的脸蛋带著酡红,看著的眼眸一如往常地清冷。天千夜怔愣了几秒,心里不知为何涌出奇怪的熟悉感。 “公子用不着小女子,自有人会用得着,小女子何必在此借酒消愁?”她露出一朵微笑,漫不经心地道。 天千夜坐在桌子前,目不转睛地看著她问:“你是谁?”她一听完,便呵呵笑了两声,像是听到笑话似的:“公子,你我素未相识!”是的,素未相识!不管他是不是在演戏,这次绝骗不了她!既然他假装不认识她,那就正好合了她的心意!她倒要看看这场戏究竟是谁演得逼真! 天千夜盯著她,心里对她的话充满怀疑:“既然不认识,那为何要笑?”就像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样,他听了都觉得刺耳。 “我说,这位公子,没瞎的人一瞧见你,便知道你就算不是名门贵族,也会富甲千万。何况小女子的两只眼睛正常得很!”她说完,倒了杯酒喝了起来。楼栏旁坐著一妖冶绝美的男子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著眼前喝著酒的女子。他的静默,连带空气仿佛也变得安静起来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子没有那么单纯…… 一会儿,她的酒喝完了,已经醉了的她摇晃地站起身,留下酒钱,摇摇晃晃地往阶梯下去。她这个醉意摇晃的样子,令人见了都惊心,深怕她一个不稳倒头栽下阶梯。 她停住脚步,脑袋沉重,视线模糊,看到几个阶梯的影子,她不禁甩甩头,令自己清醒一些。 “你醉了!”天千夜上前扶住她。在他触及到她的双肩时,她猛地推开他,朝他吼道:“我没醉!不用你扶!” 他没想到她会如此激动,差点就被她推倒在阶梯下。他对她的吼声不以为然,双手再度稳稳搭上她的双肩:“行走不稳,看路不清,还说你没醉吗?” “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她又推著他,断续对他吼著。或许凭借酒的醉意,她把今天的愤怒全部大声吼了出来。见到水灵月吻他,见到他吻水灵月,见到他眼中对她的陌生,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感到愤怒。 天千夜看著这张怒颜,揽著她的腰,不到眨眼的时间,便和她下了阶梯落了地。 “放手!你放开我!”莫情吼著,拍打著他。“这么精神,酒醒了?”瞧她又吼又打的。 “不关你的事!”经过几番挣扎,她终于推开了他。“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莫情!”清冷的声音从她嘴中吐出,她忍著醉意转身离开客栈。客栈的客人没剩几个了,空气变得更安静,夜也变得宁静。 “当我的贴身丫环吧!”静静的空气里响起他的声音,直达她耳里,她怔愣,停下即将踏出客栈门槛的脚,慢慢放回地上,然后转身望著那个妖冶绝美得不像人世间里的凡人的男子,她愣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傻啦?”她的表情着实逗他笑了出来。在她还没来得及回神回答他的话,空气突然冷了起来,无风,他们的发丝却飘动起来,一股杀气直直从客栈外向他们逼来。天千夜身形一晃,搂过呆呆的她飘到了安全范围。 莫情回过神,看见前面一排黑衣人,脑袋顿时清醒了许多,她轻皱眉头,清冷的双眸浮起了丝丝寒意。剑光瞬间闪起,闪烁在客栈里,几个客人感到不妙,纷纷逃离客栈。 “莫情!还命来!”带头黑衣人喝一声,提剑挥向莫情。 一双幽魅的眸子一凛,袖里无声地射出一道银光,直逼那个黑衣人。黑衣人一惊,忙提剑抵挡,后退几步。一根极细的银针无声掉落地上,看著那根银针,凌厉的眸光对上那双幽魅的眼眸:“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人只有我能碰!” 莫情身体一颤,眼睫毛微微颤抖,宛如蝶的翅膀在振飞。黑衣人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盯著眼前令人从心底感到害怕的男子。他挥了下剑,命令身后的几个黑衣人:“上!” 他身后的几个人一涌而上。天千夜冷笑,一扬袖,射出数根银针。电光火石,痛喊声伴随著剑掉落的声音,黑衣人个个倒在了地上。带头黑衣人震惊地看著眼前一幕,只不过眨眼的时间,自己就全军覆没了!抓著剑的手心微微沁出了冷汗,黑衣人暗暗压抑著心底的恐慌,他看向天千夜。 优美的唇瓣邪邪地弯起,天千夜睥睨地看著黑衣人:“还想打吗?”就这些小角色,他还不放在眼里! “你到底是谁?”能用区区的银针一瞬间打倒几个高手,如此武功在武林中已相当罕见了! 妖美的脸庞浮现不耐烦的表情:“打,还是不打!” “走!”一声令下,几个黑衣人忍痛挣扎起身,随带头黑衣人离开了客栈。 天千夜居高临下地看著她:“说吧!他们是谁?”莫情别过脸,冷漠地回答:“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喂,我不想要个有著仇家的丫环。” “我没强迫你要!”依旧冷漠的语调,在说话的同时,她人已经踏出了客栈门口。抬起眸望向一片夜空,眸里有著无法言语的悲哀,莫情啊莫情,你真的能演戏吗?你真的是他的对手吗? 天千夜追了出来:“如果你只是想找个人帮你搞定那些仇家,那么我帮你。”街上虽然热闹,但是他低声的话却清晰地传进她耳朵里。她又被震住了,不由地放慢了脚步,他的话就像温水般在慢慢溶解她内心那块冰墙,意识到这些,她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盯著他,他的眼神是无比的真诚。她却恨他演戏也能如此逼真:“我的仇家,你永远也无法帮到我!”因为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杀死自己!“收起你那种眼神,我看了特别刺眼!”她冷冷地说。 一股怒气浮在他眼底,他头一次对外人如此真诚,她却不识好歹!他咬牙切齿:“很好!不识好歹的丫头!”他飞身消失在夜里。莫情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心里不由自主地感伤。莫情,其实你一直没有变得强大! ------------ 第四十一章 苦肉计 重新踏上这片悲痛又愤恨的土地,以为重生的自己会有所改变,自以为是重生的紫琉璃能嬴过他。但是经过短短的一日,便知晓了自己的实力,原来自己还是和两年前一样的脆弱。原来才发现这两年来,自己其实一直没有变…… “啪!”拍耳光的声音在苏州城内一个阴暗无人的角落里响起。莫情被甩偏了脸,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令她脑袋清晰,她微微垂眸,表情平静。 “可以说这两年来的时间你是浪费了!”没有温度的声音从一个有著俊雅外表男子的嘴里吐出。 依然平静无语。 “莫情莫情,看来你还是无法做到真正无情!紫琉璃,这场戏你要怎么演下去?”东方绝冷冷地质问她。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著!被挨了打的她此刻面对东方绝的质问,她却再也无法做到像当初那样坚定了! “其实天千夜对你的感情没有变,要不然他不会无缘无故救你。”昨晚,潜伏在某处的东方绝看到了黑衣人袭击他们的那一幕。从天千夜的神情举止看来,他对紫琉璃的感情一如两年前,可是他总觉得哪些地方不对劲! 微掀眼睑,她眼底透著一抹透明的伤痛,咬了咬唇,嗓音极轻:“变了……”他变了,而自己却没变,戏已经演不下去了…… 东方绝眸光一闪:“没变!”快速抽出剑,迅雷不及掩耳,将剑刺进她的身体! “呃!”痛!莫情惊愕痛苦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著东方绝:“为什么……” “抱歉,要演戏就得演得逼真,你演不了,我只有助你一臂之力了。相信我,天千夜一定会救你的!” 剑一抽出,血飞溅。她身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怵目惊心的大血窟窿,大量的鲜血从里面涌出。只是片刻,地上已有了一滩血。她捂著伤口,温热的液体流过手,仿佛被烫伤了,手微颤抖,脸色苍白地瞪著东方绝,一字一字清晰地从牙缝里迸出:“东、方、绝!”她咬牙切齿的怒颜,因为流血过多显得虚弱,没有半点的威力。 “别生气。”东方绝收回剑,笑笑说:“这只是苦肉计,因为事发突然,没来得及跟你商量,抱歉。” 额头渐渐沁出冷汗,流血过多的她再也撑不住身体,无力倒了地上。伤口益发的烧痛,她的意识很快被吞蚀!就在失去意识合上眼的一瞬间,东方绝又向她射了一枚暗器。 午后的苏州城,街上一如往常,喧哗繁荣。炽热的阳光洒在这片大地上,街旁的摊主贩主依然坚持忙碌著自己的生意,尽管满头大汗。而逛街的人们看来也很悠然,挑著自己喜欢的东西讨价还价,有的优闲地赏著摊上稀奇东西,美好的心情一点儿也不为这闷热的天气所影响。 一条鲜少有人经过的巷子里,全身血迹斑斑的女子犹如一破碎的布娃娃被遗弃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来人啊!快来人啊――”在午后喧哗中,响起了一道惊慌的叫喊声。 女子的手指动了动,眼皮也动了动,竭尽仅剩的一点薄薄力气去撑开沉重的眼皮,最后只露出一道细细的眼缝。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有道身影在惊慌得不知所措。力气已到了极限,不过眨眼的时间,她再庋阖上眼,陷入了黑暗的世界里。 惊慌声一响,人们纷纷上前围观,有的同情地看著,有的奇怪地看著,还有的被吓著了,总之有各种各位的神情。一身罩白袍的身影夹在围观的人们里显得鹤立鸡群,一双幽魅的双眸乍见倒地的血迹斑斑的女子一刹那,掠过异样的眸光。只见他眉头轻拢,举步靠近女子。 “夜,不要去……”他身旁的妩媚女子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双眸祈盼地看著他。 天千夜回头看水灵月。 “夜……”颤抖的声音,惹人怜地唤出他的名。可惜他却不为所动:“月儿,我要救她。”轻轻的嗓音里透著一份不容许别人阻止他的坚定,天千夜轻轻扯开衣袖上的手,头也不回地靠近血迹斑斑的女子,不理会身后的水灵月慢慢失去血色的惊愕面庞。 水灵月咬住没有血色的唇瓣,怨恨的目光狠狠地盯著他抱起的女子。紫琉璃!不到最后一刻,你是不会放弃的是吗? 医阁内,天千夜忙碌了大半天,终于为奄奄一血的女子止住了血,缝了伤口。天嫣然看不下去了,拉起水灵月的手走出了医阁。 “灵月姐,哥怎么会遇上大嫂了呢?”离医阁很远的竹群旁,天嫣然急忙地询问。在见到哥抱著血淋淋的大嫂时,她几乎吃惊地脱口喊出。 “在苏州城里的一条小巷子撞见的,她的目的很明显了,上次接近夜不成,这一次就用了苦肉计!”水灵月狠狠地抓紧拳头,目光怨恨。 “我不会再让她伤害哥了!”天嫣然目光坚定地说。 “现在我担心她在神医待久了,夜会记起她……” 天嫣然眼色一沉,水灵月的话提醒了她:“不能留大嫂在这里!” 天千夜静静凝著失去意识都不忘皱紧眉头的女子,越看越觉得十分熟悉。紫琉璃,紫琉璃是谁,她为何这般眼熟,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像很早很早以前就见过面了。 “莫情。”轻唤了声。很特别的名字,好像她那双清冷的眼眸,没有半点情感。梦里的她也很特别…… 倏地,头脑隐痛,渐渐变得疼痛。“唔……”他抱著头,痛呻著。 西门温和冷绿衣脸色大变,同时上前:“爷!” 疼痛令他失去了血色,喘息声清晰地从他嘴里逸出,在手下没来得及唤出下一声里,他便跌进了一片黑暗里。 “爷!”冷绿衣惊叫一声后,速速冲出医阁,去把水灵月唤来。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水灵月陪著爷,爷的头痛就会得到缓解。她虽然不是很懂得医术,但是这也太令她觉得不可思议,她总是感觉不对。 ------------ 第四二十二章 醒来赶人 杭州城。一个阴暗污浊的囚房里,墙面靠著披头散发的男人,枯发挡住了他大部分面庞,他正闭目,却不知道是否在养神。忽然,囚房外传来脚步声,他睁开了眼,一双利眼。 囚房外立著一位男人,男人身侧立著一位女子。他盯著他们,眼里带著恨。“东方绝!” 没错,囚房外的男人正是东方绝,而那位女子是苗疆女珠珠,在两年前,从水灵月口中得知,《医毒无敌》在东方绝手上,所以她想尽办法接近了他。有好几次想偷取《医毒无敌》,却都东方绝发现了。为了保命,只能留在东方绝身边当他的手下,誓死不离。她曾逃离过这里,可是她太低估东方绝的能力了!凭她一人的能力连东方绝的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伊稚斯,留你两年的时间太久了。”守卫将锁打开,东方绝走了进去,看著伊稚斯笑道。 靠坐在墙面上的伊稚斯恨恨地咬牙:“东方绝,我真是看错你了!”两年前,是他养虎为患,东方绝利用他夺取他的教主之位,将他手筋脚筋挑断废了他的武功!以至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如果知道东方绝是如此深算的人,那他绝对不会利用他夺得《医毒无敌》! “只能说你脑子太笨了,《医毒无敌》人人都想要,我怎么会傻得把它交给你呢?伊兄,你就安心地去吧!我一定把毒鹰教发扬光大的!哈哈!”东方绝绝仰头大笑,走出了囚房。“去,把他杀了,扔到山里去!”留他两年的时间活著,算是仁慈了。 珠珠垂首领命:“是!” “东方绝!你一定会不得好――”伊稚斯尽是怨恨的眼神,嘶声大吼,却来不及道完剩下的话,双目暴睁,断气了。 珠珠面无表情地睨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吩咐守卫处理干净。囚房恢复了安静,静得仿佛不曾有生命的气息。 神医阁水阁。“醒了。”水灵月轻揉著他额际两边,低头含笑,凝著悠悠转醒的男子。 “嗯。”闻著她身上淡淡的香,他感觉头不再那么痛了,身体舒服了很多。他举起有点儿冰凉的手握住她的手,起了身:“她醒了吗?” 水灵月僵了僵,回他:“不知道。”一醒来,第一个关心的就是她吗?一个他早已经忘记的女人…… 他举步往外走,水灵月快速地拉住他的手臂:“夜,你要多休息……” “月儿,放手,我要去看看她。”他扯开手臂上的手。“不!”水灵月倔强地不肯松手,眼底有泪光闪烁:“夜,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不会如此轻易救人的,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执意救她,现在为什么又要执意去关心她,你难道不知道我爱你吗?你难道不知道我会心痛吗?” 一手揽过她拥入怀:“对不起,月儿……我不去了,你别哭。” 眼泪唰的流了下来,水灵月埋在他怀里哽咽。夜,如果不是因为忘情盅,那么你还会这样爱我吗?如果你记起了紫琉璃,你还会不会对我那样冷血无情呢? 静静抱著水灵月,安静的眼神仿佛在透过窗望著很远的地方。 在第二天的夜里,莫情醒了过来。“你醒了,还挺快的。”医阁里只有她和天嫣然两个人。 “你是谁?”重生的紫琉璃要演戏,当然要假装不认识她。 天嫣然目不转睛地看著她,语气隐藏了不明显的怀疑:“你真的不认识我吗?”她是在装还是真的失去记忆? “我不认识你。”莫情再说了一遍,口气如初次一出。她假装环视周围陌生的环境,其实她比谁都熟悉这里。 天嫣然狐疑地看著她,轻轻地唤了声:“紫琉璃。” 莫情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看著这陌生的环境。莫情知道天嫣然有意试探她,想看看她听见紫琉璃三个字时的表情,可惜,她掩得很好,天嫣然没发现什么?这点可以慰劳自己这两年并没白费。 “你叫什么?” “莫情。” 不管她是否真失去记忆还是有意假装,她都不能留在神医阁!“莫姑娘,你既然醒了,可有什么打算?” “没有。”莫情垂下眸。这么快就想赶她走了吗?两年前一别再见摔下悬崖没死的她,就是这样没有半点怜悯,这一家人就这么冷血? “那么,请你离开这里,这里有些银子。”天嫣然开门见山道,将一袋银子递到她手里。 看著手中的钱袋,莫情在心里冷笑。想用钱打发她走吗?没门!在这里住下可是她复仇的第一步!“敢问恩人芳名是?” “你的命不是我救的,走吧!离开这里。”天嫣然只想她立刻就走,连一刻的时间都不愿让她逗留。 莫情看了看天色,迟疑地问:“天都黑了,你看我能不能明早就走?” 天嫣然看向门外,天色的确很晚了,赶走这样伤还没好的伤者出门,实在有点太无情了,她犹豫了下,终究同意:“好吧!但是明天一早你必须走!” “好。”莫情点头,目光随著天嫣然离开房的那一刹那变得冰冷。这么赶她走,害怕她会报仇吗?知道等待有多痛苦吗?她等了两年,那笔血债,她无论如何都要向天千夜讨回来! 夜很深很静。莫情闭目睡著,突然门外响起了轻微的声音,惊醒了她。自从经历这么多残酷的事情后,她就变得浅眠了,也变得敏感。房里点著灯火,在睡的时候都感觉到灯光在晃动,现在她感觉到黑影挡住了灯光来到床边,她好像睡得不安稳了,呼吸有点急促。 “喂,醒了就别装睡。” 被发觉了,不是因为他是懂医的人。而是因为她刚刚眼皮一直动来动去,想不发现她在装睡都很难。莫情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一张七分病态苍白的妖美得令人迸息的俊颜。看到那苍白,她没来由得觉得刺眼。她知道他有心疾,身体在两年前就虚弱了,很简单的道理,两年后,他的身体肯定更差劲。 ------------ 第四十三章 要不要相信 莫情忙收回心神,微别过眼道:“公子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他坐在桌前,倒了杯茶。 “为什么要救我?不怕惹麻烦上身吗?”她目光怔怔地看著他,他正拿起杯子喝茶。 “紫琉璃是谁?”他突然转头望向她这一边,低声地问她:“你又是谁?”为什么他会觉得她和紫琉璃就是同一个人? 莫情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好可笑,他居然在问她紫琉璃是谁,她是谁,他究竟要装到什么时候?他怎么能装作如此真诚,那双眼睛一看便令人相信他的话没有半点假话!“公子,我是莫情,至于紫琉璃这个人,我真的不知道。” “莫情。”他似乎不想围绕此话题和她谈下去,只是用那温和如水的嗓音轻轻地唤了她一声。有一瞬间,她回到了从前,仿佛看到了那个对她温柔如水的男子曾用如此动听的嗓音呢喃地唤著她的名。“……什么?” “当我的贴身丫环吧!” 再度听到这句话,莫情心里是高兴的,一种复仇的喜悦在她心里如流星冰冷地划过,战胜了所有的感情。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他:“好。” 他起身,慢慢走向她,幽魅的眼眸如同豹子的眼睛盯住她。她没来由地一阵心慌,她心慌自己的心思会被这个男子轻易看穿。他停在她面前,阴暗的身影罩过她全身,令她胸膛闷重! “你说,我要不要相信你?” 他冒出的这句话令她的心一阵颤抖,就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她暗暗握紧拳头,压下心里的惊慌,用极稳的语调回他:“公子,您要是不相信我的话,明日一早我可以离开这里。”绝对不能露出马脚,绝对不能在他面前有任何的异样,好不容易撑到现在,她不能让一切重头再来…… 他没有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著她,就好像要从她的脸上,她的双眼里找出一点点跟她的话不搭的东西。良久,他终于转移了目光,转身离开。忽然,身影在她眼前晃动了一下,她及时扶住那倾斜的身躯:“公子,小心!” 天千夜头靠她肩膀上,无力地闭眸,神情有著淡淡的痛苦。温热的呼吸飘入莫情的鼻孔,耳边传来轻微的喘息声,她仔细地看著他,脸面掠过一丝冰冷。“公子,你怎么了?” 揪心的痛楚,令他皱紧两道好看的眉毛,他右手抬起,放到胸膛紧紧揪紧著衣襟。莫情知道了他的心疾犯了:“我去叫人。” 话一完,她的手腕便被紧紧握住,犹如被一片冰凉包裹著,她转过身。 “不用了……”淡淡的声音里隐忍著不易察觉的痛,但一看他苍白的脸色就知晓了他此刻有多痛。 莫情依他的话,静静地让他靠在肩膀上直到他忍过痛楚。那一夜,第一次,莫情如海潮般涌起的仇恨胜过了所有的理智与感情,她就像冰柱似的让他靠著,没有任何的关心,同情,怜悯,相反的,她无情地欣赏著他的声声含痛的喘息声,欣赏著他脸上的痛苦,因为这样,她心里压抑两年的悲痛就能减少一点点! 清早像眨眼来临,昨夜已一去不回返。天嫣然果真的很怕她待在神医阁,天刚亮,就见她门未敲,就闯进来了。 “莫姑娘,天亮了,请兑现你的话。”开门见山,毫无留情! 伤口隐隐作痛,莫情不理会,表情冷漠地看著天嫣然:“小姐,莫情已是公子的贴身丫环了,我留在医阁报恩,小姐若是赶我走,那要得问过公子!” 天嫣然吃惊地喊:“你说什么?!”天嫣然走近她,对上她的清冷的眼:“我哥什么答应你的?!” “就在昨夜。”莫情实话实说。 “昨夜?我哥昨夜偷偷跑来看你了?”哥昨晚被灵月姐缠住了,没想到趁著大家睡着了,偷偷跑来见她!“你到底想怎样?”天嫣然冰冷相对,她不相信莫情坚决不离开神医阁的原因,是因为要报恩! “什么我到底想怎样?”莫情装傻地反问,挑起眉不明白地看著天嫣然。 看不过莫情若无其事的表情,天嫣然失去理智的揪紧她的衣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我要你马上离开神医阁!” 莫情用力地扯下她的手:“小姐,我说过我做不到。” “你!”天嫣然气结,扬起手甩了莫情一巴掌。莫情揉了脸颊,回过脸盯著天嫣然,冷声地道:“若不是看在公子的份上,我一定会还手!” “你凭什么!就算你的命是我哥救的,在神医阁里,你也不得不把我当主子看!因为我是你救命恩人的妹妹!”既然赶不走她,那她就用权力压她,看她如何在神医阁待下去! “无理取闹!”莫情冷冷吐出一句,绕过天嫣然身边,走出医阁。“你站住!”天嫣然气不过,朝她身后推了一把。冷不防,被推的莫情整个人撞上突然出现的西门温,两人一起跌倒了在地上。 莫情皱眉闷哼了一声。这一跤,跌得她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正涓涓逸出,浸红了她的白色衣衫,她痛喘一声,捂著伤口。西门温看状,伸出双手想要扶她起来。就在触及到她时,却被她冷冷避开,冷冷地拒绝:“不用了!”她面无情地起身。 “怎么回事?”空寂气氛中,响起了一道嗓音。 “哥。”天嫣然一见天千夜,眸里闪过狡黠:“哥,你的贴身丫环真的目中无人呢!都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这样下去,还得了?” 天千夜目光移到莫情身上:“哦?是这样吗?” 莫情淡淡地道:“我只为救命恩人做事,其余的我一概不理。”他就这样不允许任何人背叛他。 “哥,你看吧!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丫环!”天嫣然忿忿地指著莫情。天千夜不怒反笑:“很好,我喜欢你这样。” “夜,你……”水灵月眼里惊愕。这一刻,她竟捉摸不到她眼前的男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 第四十四章 活死人 “这样的丫环少见,日后我不允许有人动她!”睥见莫情的身上的血迹,天千夜轻皱了下眉头:“伤口裂了。”言毕,他下意识想要走近她。指间触及到他衣袖的最后一刻松开了,水灵月咬唇看著他渐渐靠近莫情,这一次他完全漠视了她的存在!忽略了她的感受! 天千夜的自动靠近,让莫情心里得意。在他带著她去医阁,经过水灵月身侧时,莫情递给她一个胜利得意的冷笑的目光。相信水灵月咬牙切齿的模样一定大快她心!如果她和天千夜之间没有仇恨存在,那么她和水灵月之间的斗争就不会发生了,但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她想要复仇,就必须和水灵月有场斗争!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以为有哪个主子总有闲时间为丫环上药?”天千夜边替她处理伤口边说。 “对不起。”莫情默默地说著。天千夜上好药后贴上纱布,将她的衣衫重新盖回身上:“你和所罗门有结怨?”说著,他手上多出一枚暗器,五角形状,中央刻著特殊奇怪的图案,那图案正标志著所罗门派。 莫情默默地看著那枚暗器,暗器是东方绝射出的,难道他和所罗门有关系?“我不知道。” “那晚上的黑衣人是所罗门的?”天千夜又问。可回答他的依然是――“我不知道。”他有些没好气道:“你是不是想来个一问三不知。” 莫情垂下眼眸,沉默了。 她的沉默,天千夜不知道能说明什么?他也打算不再追问她。 叩叩叩!这时医阁门外响起了三声敲门声。“爷,小君回来了,正在厅堂内等候爷。” “嗯。”天千夜应了声后,对莫情道:“你好好休息,不要乱动。” 望著他的背影,莫情突然问:“爷平常都是对下人如此好的吗?” 天千夜开门的动作顿了顿,心里已在沉思起莫情的话。他几乎忘记了,他平常从不会像对她那样对待别的下人。他,对她太好了吗?在不知不觉中对一个认识不久的女人那么好……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道:“不是,你是第一个。”说完,打开门,快速离开了医阁。 厅堂。“小君。” 小君回过头,恭敬地唤了声:“爷。” 一年前,柳恕来神医阁,一眼看中了小君,二话不说就将他带走。事后天千夜才知晓带走小君的人是师父,他不知道师父带走小君的目的是什么?他也不作多想。只是师父老是派小君三番两次往他神医阁送药,这令他有点儿头疼。“师父这次又派你送什么药了?” “爷,是抑制心疾的药丸。这是柳爷辛辛苦苦制出来的,请您别辜负了柳爷一片心意。” 天千夜接过小君手上的白色瓷瓶,还听见他柳爷柳爷地叫,他不禁问:“师父带走你,不是有意收你为徒?” 小君有些不好意思搔搔后脑勺,说:“柳爷说了,等到时机成熟了才教我学医。”说来说去,是他自个儿笨!领悟性太差劲了! “学医?”对于这个答案,天千夜似乎有些惊讶。“师父真正的功夫是轻功,他怎么教你这些?” “这个,我也不知道。” “爷,白云天求见!”冷绿衣突然出现在门口。 白云天?他来干嘛?天千夜心想著,片刻,他才点头回道:“请他进来吧!” “药君!”白云天来时匆匆,神色亦是焦急。 “有事吗?”天千夜翘起修长的腿,神情悠然地品著茶。 “京城里有几个武林中人出现了怪异的病状,巧的是他们的病状一模一样,能否请你瞧瞧?”白云天急忙说明来因。 “哦?”天千夜挑了挑眉,眸中尽是兴致,他抿起笑:“什么病状,说说看。” “脸色白得像死人,唇色是黑色的,他们像中毒可仔细看又不像,最令人奇怪的是他们的眼珠子全是红色的!”第一次看到如此怪异现象,着实吓了他一跳,到此刻仍有心有余悸。 听闻,天千夜眼中闪过一丝领悟:“人呢?” “在阁外。”白云天连忙回答。为了将那几个人带到这里,实在费了他不少时间。他知道天千夜绝不可能会千里迢迢到京城看病的,所以他只能将人带到神医阁。 顷刻,天千夜已来阁外。如白云天所说,地上躺著六个武林人士,个个脸色苍白像只鬼,那鲜红的眼珠子正散发著寒冰发狂的光芒,疯的似要从捆绑中挣扎。一群武当弟子则脸带恐慌地退离他们几步。 看著他,天千夜脸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他们无药可救!” 白云天吃了一惊,看向天千夜:“药君,你真无法救吗?”若是他真救不了,那么他们必死无疑啊!他们到底得了什么病,连他都救不了? “我说过了,你最好将他们的头砍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天千夜转身离开。“等等!”白云天急忙跑到天千夜面前,问:“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把他们的头砍下来,这么血腥的一面,他从来没想过。 “他们已经死了,你看到的只是个活死人!要救还是要杀,都只能把头砍下!” 白云天和一群武当弟子听了之后,脸色刷白。活死人?! “师兄,真要这样做吗?”一名弟子往地上看了一眼,满不忍地问向白云天。 这时候的白云天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而地上的那几个,天千夜口中的活死人像尚存一丝属于人的意识,听见他们的对话,更像在做垂死挣扎,拼命地想要挣脱!口中发出“啊啊啊”的声音,听进武当弟子的耳朵里竟是如此悲哀。 “你们为什么会得这种病呢?”白云天眼里也有不忍心,满脸同情地看著他们:“你们放心吧!就算要死,我也会将你们带回京城去。”既然无救了,那么要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家乡。不然做了孤魂野鬼,那就比生前更悲惨了…… ------------ 第四十五章 初见小君,追问喜欢 亭中灯火通明,一身影独自靠柱仰头,望著夜空明月。月光柔和光亮,映出云朵正浮动,他像是若有所思,时不时皱下眉头。是他太低估了东方绝吗?真没想到他竟能如此快地渗透《医毒无敌》那篇最阴毒的毒药人制做方法。爹在世时,心善不求名利,从不翻看那篇的。东方绝为人隐藏狠毒,心俯极深,当年他一心预谋夺得《医毒无敌》,如今又做出了活死人,怕是想要称霸武林。东方绝称霸武林,他不管,只是当年,他怎么会轻易把《医毒无敌》交给他呢?模模糊糊之中,他记得是为了一个人,却记不起那个人到底是谁…… “小君!”走廊中,水灵月突然出现在正要给天千夜送药的小君身后及时唤住了他。小君端著碟子回头看:“灵朋小姐,有事吗?” “喔,是有事找你。”水灵月手上也端著药,走向小君:“这药你帮我拿去医阁,你手上的药,我去端给夜好了。” 小君看向水灵月手上的药,疑惑地问:“灵月小姐,这药要给谁的?” 水灵月一手将药递到小君左手,然后再将他右手中的药给端了去,催他:“快去吧!这药是给你家爷的丫环喝的,是你家爷特别交待的!” 不听还好,一听倒让小君吃惊地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著,什么?!他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没听错吧!这药是给爷的丫环喝的,而且还是爷特别交待的?!娘啊!爷什么时候对外人变得,变得这么好人了? “还忤在这儿干嘛?去啊!”水灵月见目瞪口呆的小君,忍不住沉声喝他。“呃,是是是,我马上去!”被水灵月这么一喝,小君回神,赶紧朝医阁的方向走。望著小君远去的背影,水灵月含笑的眼眸冷下了几分。紫琉璃,我倒要看看,你见了跟尹君棠一模一样的人之后,还能维持多久的沉静!我就不相信你脸上的那块面具还能一直不变! 莫情正要睡时,医阁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谁?” “你好,我给你送药过来了。”门外的小君放柔声音,活像怕吓着了里面他没见过的他认为特别丫环。当然,能得到爷的重视,能不特别吗?他现在恨不得马上见上那个丫环一面,他要看清楚那个丫环究竟哪儿特别。 送药?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吩咐的!他想怎么样,明眼看出对她好,可是却看不出他对她有一点点的熟悉感!难道他真的忘记了她?可是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怎么能够忘得了曾朝夕相处的人呢?如果不是忘记了,那么她只能说他演技太好了! “进来吧!”不管怎么样,依现在的情形,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呀的一声,门被推开了,小君端著药走了进来,发现他迫不及待想瞧上一面的丫环正背著他,他忙将药放在桌子上,两三步地蹦到她面前,展开善良无害的笑靥,亲和地招呼:“嘿!你好!” 小君突如其来蹦到莫情面前,却令她如同遭雷电击中,全身僵硬,屏著呼吸,一瞬不瞬地盯视著眼前那个日日夜夜都会想起的脸庞。俊逸的五官,无不刻著她再熟悉不过的轮廓!君棠!是君棠……君棠没死…… 死……惊呆的莫情突然想到死字,迷糊的意识里又清晰了几分――不是的,君棠是死了,是她亲眼所见君棠死在她怀里的。他不是君棠,不是…… “喂,你怎么了?”看见她惊呆模样,渐渐发白的脸色,小君不禁担忧地问。 莫情死死地抓著小君手臂,抓得手指发冷却泛疼,她颤著音问:“你是谁?”尽管她努力地克制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可是她内心此刻激动得如波涛翻涌,根本就压不住。 手臂被抓得很痛,小君皱了下眉头:“小君啊!” “姓呢?你姓什么?”力道更深一些,莫情追问。哀,这丫环怎么回事?第一次见面,非得用这种方式打招呼介绍吗?小君疼得脸都皱在一块了:“姓尹,尹小君。” 仿佛又遭一道雷电闪击,她松开了手,苍白著脸。姓尹的,他竟然也是姓尹的…… “你姓尹,你姓尹……”莫情喃喃自语著。“那个,你还好吗?”她的模样直教小君担忧极了,忍不住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摇摆:“你怎么样了?我姓尹有什么不对吗?” 莫情又猛地抓著他的手臂,直直地看著小君,声音依然颤抖地问:“你跟尹君――”声音突然嘎住,因为门突然被推开了。她转头看见天千夜和水灵月一同进来,天千夜的视线落到她那双紧抓著小君手臂上的手时,她心凉了下,倏地松开了小君的手臂。 “呵呵,我们没打扰了两位吗?”水灵月微笑著看向他们。天千夜的视线突然落在小君身上,空气冷了,寂静得令他冷汗直冒,这种胆寒的感觉他真的好久没尝过了,没想到他会这么倒霉,竟被一个丫环惹祸上身,希望爷不要对他太残忍才是啊!前提是他必须解释清楚!“爷,不是您看到的那样……她,她,我……”语无伦次,舌头打转,小君根本没法解释清楚,心里已经急得不了。 “莫情,你喜欢他?”天千夜看向沉默的她,轻声问。出乎小君意料,爷竟然不生气? 莫情猛地一颤。她该怎么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他不是君棠,可跟君棠长得一模一样,她可以说喜欢吗?毕竟她真的喜欢君棠,她贪恋君棠的温暖与呵护,至今都无法忘怀啊!如果他能代替君棠的话,那也不错,不是吗? “喜欢还是不喜欢?”凝著她,再次问道。 水灵月暗自屏息地等待著莫情的回答。莫情的回答对水灵月说,关系到她能否得到天千夜,她当然希望莫情回答她喜欢小君,这样一来,夜对她的关心也许会少一些。但是,她又担心莫情不会上这个当。 ------------ 第四十六章 活死人闯阁 莫情暗暗深呼吸一口气,手抓紧衣衫:“不喜欢。” “你们先退下。”天千夜淡淡命令道。小君抹了冷汗,匆忙跑出了医阁,而水灵月却愣了。 “怎么,你不走?”天千夜微侧过视线对著水灵月。“夜,我……”水灵月迟疑地开口。 “先退下,我有话要和她独谈。” 水灵月垂下头,目光突然黯然了:“是。”轻轻应了声,便退出了医阁。 医阁只剩下莫情和天千夜两人了。莫情不敢对上那双幽魅冰寒的眼眸,只能垂下头,目光看向别处。安静的空气,他的沉默,还有他那道一直盯著她的视线,都令她不自觉得呼吸困难。 “莫情。” 听到他唤她,她的心又不禁一跳,她忙回应:“是。”她屏住气等待他的回答,可是久久都等不到他的声音,久到她以为那道注视已经不再对著她了,她微微抬起眼眸,偷偷往上瞄,未料,瞬间对上他的眼眸,心猛地一跳,急忙垂下. "怎么,现在才觉得怕我吗?"他没错过她一闪即逝的惊慌. 手不可抑制地为颤了颤,莫情的心没有规律地跳著,她清晰感觉到自己在不安,在惊慌,可是她知道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退缩,只能硬著头皮往前走,"爷,莫情没有." "是吗?"他的声音飘忽的如安静的空气,感觉到他慢慢走近自己,莫情几乎以为一颗心就要跳出了胸膛,因为他更近一步贴近自己,心在猛跳,手心在冒出冷汗. 天千夜轻轻抬起莫情的下巴,看著那双在闪躲的眼睛,淡然命令:"看著我." 不得已,莫情只能被迫对上那双令她有点畏惧的眼眸.天千夜在她清冷的眼瞳里看到只有平静,一种在压抑著的平静,平静中他还看到平静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在看到她对著小君的眼神是那样地震惊,那样地喜悲,又那样地盼望的时候,感觉到自己胸口一阵痛,是心痛,可却不是病发的那种痛.那样熟悉的痛感,令他不解.因为他相信自己从不是为了一个女人而会心痛的男人.但是,对于她,一个认识不久的女人,为什么会心痛? "为什么....." 莫情被他一句无头无尾的话,双眼立刻布上了疑惑.她等著他继续说.可等到是一声惊叫. 天千夜目光移向窗外,听到惊叫过后,是一种野兽啃著东西的声音,随风飘入医阁里的异味令他神情微变,紧紧地皱上了眉头!他冷冷旋身走出医阁,前去探一探. "爷..."天千夜出了医阁没多久,西门温便急急地迎了上来. "带我去被咬的人那里!"他打断了西门温没说出的话.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在平常,那么西门温一定会对睿智的自家爷崇拜得拍手叫好,只可惜现在是非常时刻, 他没那个心情.他匆忙地带路.两人来到一座假山旁.假山旁有一抖缩著丫环,面容惨白,两只手深深抓进泥土,借著月光,可以看见她脖子有两个豆子大的血洞,那儿正冒著血. "爷...救救..我.."丫环的目光望向天千夜,两只手缓缓抬起伸向他,在向他求救.丫环的目光里有著期盼,有著对即将死亡的恐惧,一双颤抖的手迟迟不垂下,她在硬撑著即将死亡带来的寒意.西门温有些不忍地别开目光. 天千夜面无表情地望著丫环,一如当日清晨他望著那几个活死人那般没有半点感情!"把头砍了."在转身之际,他淡淡命令西门温. 西门温的脸色难得苍白,什么?真要把头砍下?"爷.." "砍了,不然会有更多的活死人!"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可也道出了令人惊恐的话. 赶到的莫情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亲眼目睹丫环的头颅被西门温硬生生地砍下,一颗脑袋就这样分开了身体,滑落在泥土上.莫情的脸色惨白惨白,胃忍不住一阵翻绞,突然她抚嘴弯下腰干呕! 好残忍!真的残忍!他怎么能毫无表情地把人的脑袋与身体分离?难道他真的如此冷血吗?! 啊啊啊,一声声充满恐慌的尖叫盖住了莫情的干呕声,她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经过的天千夜拉著手快速走向尖叫的地方. 几个如死人般的人在追抓纷纷逃跑的丫环,而冷绿衣和天嫣然则在一边应对,不管两人捅也好,砍也好,这些人仿佛没有知觉似的,不痛也没事.两人已经筋皮力尽了,再也无法救身旁的丫环.眼见又有一个丫环正要被那些怪物咬破喉咙时,天千夜夺过西门温的剑,飞得一般闪到丫环身边,将她瞬间扯离怪物,然后眼不眨地砍下怪物的头!然后再一如既往地砍下剩下的怪物的头!一连窜地利索的动作,惊呆了在场的人! 剑锋钻进地里,天千夜用剑支撑有些虚的身体,一口气砍下活死人的脑袋,实在耗了他不少力气,本来他内力不深,再加上身体不如以往那样强健了,强使内力对他身体来说是大大的忌讳.可是没办法,要灭绝活死人,只能砍下脑袋! "爷!"最先回神的是冷绿衣,见一幅虚弱得快要倒下的天千夜,忙担忧上前扶住. "绿衣,门温,"他弱弱地唤道,喘了口气又道,"他们是活死人,凡是被咬到了,都会变成活死人,他们是怪物,对血液很敏感,不会痛不会死,所以,一定要把头砍下.." 冷绿衣和西门温这才恍悟他为什么要如此地残酷砍下那些人脑袋,两人对望一眼,都凝重地点头道是. 活死人?怪物?莫情望向地上一颗颗头颅,脸色非常惨白.原来东方绝抓来那些人都变成了活死人,变成了犹如从地狱来鬼儡!突然对上那数双红瞳,她感觉一阵冷意从脊梁背上冒起,浑身不禁颤抖. 她突然好害怕那些死不瞑目的人变成厉鬼三更半夜找她这个帮凶索命! ------------ 第四十七章 水灵月被捉 是的!她是帮凶!当时东方绝抓他们时,她就是那个堵住了他们活路,剥夺他们活命权利的刽子手!莫情一直知道东方绝是个手段残忍的人,但是她不知道东方绝竟如此残忍――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个吸人血的怪物!如果当年她知道这一点,那她绝对不会那么做!可是事实已摆在眼前,她要怎么将这个罪孽洗去? “爷,不好了!”一位神色慌张的丫环跑过来。 “什么事?”天千夜问道。 “灵月小姐不见了!”丫环喘了口气,忙回答。 天千夜眼神闪过一抹异光,然后轻轻应了声。 犹如被困在黑暗中太久了,被一道光线扰醒了本在黑暗中的水灵月。水灵月感觉后肩一阵疼痛,她睁开了眼,看到陌生的环境,心里暗忖不安。她记得在她昏迷前,神医阁来了一群打不死的怪人,一片混乱中,她被人打晕了。醒来的时候,就到了这个陌生的环境!是仇家吗?可是这两年来她都待在神医阁,很少惹外面的人,再说了,就算是仇家,也未必有胆量闯入神医阁吧?那么是谁敢那么大胆闯入神医阁还打晕她掳走她?水灵月不安地想著。 正在此时,囚房的门被打开了。水灵月望去,有一丝惊讶,她皱了皱眉:“是你?” 走进囚房的身影正是东方绝,他扬起笑,笑得很开心:“没错,水灵月,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水灵月冷冷地盯著他说:“明知故问!你捉我,到底想要干什么?!别忘了,你能得到《医毒无敌》也有我的功劳!”他似乎忘记了他们是在同一阵线的。 东方绝呵呵笑了两声,仿佛水灵月的话是个笑话:“功劳?没错,确实有你的功劳。” “那你不放了我!”水灵月的音量提高了些,因为她有点怒了,她从来没有没想过她会被人关在恶心的牢房里,而且还是被一个越看越不顺眼的男人关进来的!东方绝这个男人,她恨不得杀了他!凡是她看不上眼的都想杀得一干二净! “啧啧!”东方绝摇摇头,嘴边笑容依旧,只是嘲讽的味道甚浓:“水灵月,你以为你是谁?你只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我不放你,你又耐我何?” “你!”水灵月气得眼红,咬牙切齿地盯著东方绝,那目光含著噬血的光芒,是人看了都会心颤,可惜那却吓不了东方绝。 “论头脑,你比不上我,论武功,你也比不上我。从今以后,你就跟著我,愿意不?”东方绝捏起了水灵月的下巴。 水灵月狠狠甩掉他的手:“你休想!还没比试过,你怎么知道我武功比不上你?”她自认头脑比不过他,但是论武功,她绝对有把握!她平生最讨厌男人用这种自大狂傲的口气和她说话! “要不要我提醒你?两年前,你跟我抢《医毒无敌》的时候,就已经分高下了。” 两年前,和他抢《医毒无敌》?难道那个黑衣人就是…… 水灵月仔细回想以前的事情,突然恍然大惚,指著东方绝喊:“你就是那个黑衣人!” “还能记起,看来记忆也不算差。” “你想怎么样?”水灵月问,眼里已有明显的防备。她武功不如他,现身处牢房,依这情况,她想逃跑,连半点机会都没有!没关系,她会等,等夜来救她! “不想怎么样,只想你做我的女人。我想,天千夜只摸过你,但没有真正碰过你,对吧?”她还没有残花败柳,只不过是天千夜搂过的,摸过的,抱过的女人罢了,这些他都不介意,如此美貌妩媚的稀有女人,他可不想因为那些就放掉她,那多可惜啊!等他玩腻她,再扔掉也不迟啊! “我是天千夜唯一碰过的女人!”水灵月突然握紧拳头,答得很肯定。其实水灵月心里明白真正的答案,夜虽然口口声声说爱她,但是他们之间似乎总有道界限,夜从来不会逾越。若不是靠忘情盅,她或许得不到一点点虚假的爱吧!想到此,水灵月心里不免苦涩起来。 东方绝看出她的自欺欺人:“天千夜爱的是谁,你比任何人清楚。虽然不清楚你用了什么手段让天千夜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但是天千夜深爱著紫琉璃的事实是永远无法磨灭的。” 水灵月冷若冰霜,冲去了心里的苦涩:“夜现在爱的人是我!你凭什么这样说?” “是吗?你确定?现在,他深爱的女人就在他身边喔!”东方绝挑了挑眉,很有把握地道,一刹那打破了水灵月的冷面。 “你怎么……”水灵月惊愕地睁大眼。 东方绝笑著,却不如之前的笑,那是个狡猾的笑容:“莫情是我的人,她的一举一动,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什么?她是你的人……”水灵月更惊愕了。紫琉璃是东方绝的人,她竟然一点儿也不知情。不过,不知情不出奇,虽说她和东方绝,还有那个毒鹰教教主伊稚斯同在一阵线上,但来往很少,再说了,自从东方绝和伊稚斯得到了《医毒无敌》之后,她与他们的联系几乎就此断了。哪知道他们的事情! “想知道两年前,紫琉璃为什么突然断然跳下山崖吗?因为她就是想测试天千夜对她的真实感情,她想知道天千夜是否爱她爱到与她同生共死!结果,真是令她大吃一惊呢!不过,目睹了自己的家成了堆废墟,目睹了尹君棠死在怀里,失去家失去亲人失去最重要的人的那种痛,对于她的真是痛彻心扉!如何要她忘记那种悲痛,如何要她不报仇?” 水灵月越听越心惊,看来紫琉璃报仇是势在必得了,现在的夜忘记了紫琉璃,对紫琉璃没有半点防备,她怕夜会栽到紫琉璃的手上啊!她该怎么办?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大家心颤颤,强忍恐惧,胃里的反感把所有神医阁里的一大片混乱,血迹以及尸体已经清理干净了。事过后,大家只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这全因为天千夜的一句“谁提起这件事者死”。 ------------ 第四十八章 是爱著月儿的香味亦是…… 或许感情终是凡人所不能摆脱的一种人世情。情字最难解,它不会因为时间的长久而有而无。正如他对水灵月的感情,当他知道水灵月失踪的时候,心里竟出奇地没有半点着急,相反的,他比较担心那个在他身边吐个半死不活的女子。水灵月在他身边两年了,她现在出事了,他一点也不担心,说他无情冷血,可实际上,他又不是,如果是,那他不会担心莫情。莫情才跟了他多久,他居然对她有感情?!这是让他最不能解开的一道题。而对莫情越来越浓的熟悉感,也成了他最想解开的谜底! 清晨的空气湿润,竹叶上凝著颗颗晶莹露珠,在清晨的第一道阳光照耀下,折射出光亮美丽的光芒。雾气散去,四周漫著清新自然气息,令人闻起好舒服,一吐胸腔闷气。亭中,他静静伫立,闻著清新空气,望著远处山景,安静的神情,无波的眼眸,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想事情。 “哥,灵月失踪一整了,你也该有个行动啊!”天嫣然有些气急败坏地跑过来。 “不要小看了月儿的武功。” “哥,你是怎么了?你口口声声说爱灵月姐,现在灵月失踪了,你一点也不担心她,我实在看不出来你有哪一点爱立她!”天嫣然有点儿气不过,替水灵月抱不平。平日见灵月姐为了他的身体操心劳累,她可是一一看在眼底,如果不是因为深爱著一个男人,试问有哪个女子会任劳任怨地细心照顾那个男子呢?当年是她叫灵月姐照顾他的,却未料到灵月一照顾就是两年,其实早在两年前,她就看出灵月爱他,一直爱到现在。就冲著灵月姐这份情,他不应该有所行动吗? “……”天千夜不语。天嫣然的话如回音回荡在他耳旁,过去,他确实日夜在月儿耳旁说爱,只是此刻他有些不明白了,为何那时他会如此轻易言爱,难道爱,就真的那么容易说出口?还是说,他对月儿的爱从来就不是真的,是他一直在敷衍月儿……过去,每当他头痛不适时,他总会窝在月儿的怀里,月儿身上有著香味,那香味闻著令他舒适,所以他总喜欢边闻著边说爱她。可现在仔细想想,他已说不清是爱月儿独特的香味还是爱月儿这个人了…… “哥,哥。”见天千夜半天没反应,天嫣然不禁皱眉不高兴地唤了两声。 天千夜被这两声唤回了神,他对天嫣然说:“嫣然,或许你说对了,在我身上没有一点看出我是爱月儿的。” 天嫣然脸色有点难看了:“哥,你别告诉我灵月姐如此待你,你一点儿也不感动。” 天千夜点点头:“是,我不爱月儿。”见他点头语气又肯定,天嫣然的脸色更难看了:“哥,如果灵月姐知道了,你叫她情何以堪?” “再难堪也要跟她请清楚。”免得日后痛苦。 清脆悦耳的鸟鸣荡响在空寂中,阳光也渐渐温热起来,一道道清凉的晨风吹拂著自然里的所有,带来阵阵舒适凉爽。 “爷,喝药了。”一道平淡无波的嗓音没在鸟鸣里,也没在了这对兄妹的对话中。 天千夜接过莫情的递过来的药碗,仰头就要喝下去。“等等!”天嫣然心中疑虑,极不信任莫情,眼见天千夜毫无防备地喝药,她不禁大声阻止。 天千夜手一顿,停下了喝药的动作。天嫣然一手抢过药碗。咣的一声,碗破,药水四溅!天千夜不悦地深皱眉盯著无理取闹的天嫣然:“你到底在干什么?!” “哥!你不能喝!她想害死你啊!”天嫣然激动地抓著他的手臂喊道:“哥,这个女人她一心接近你,就是想杀了你!你要相信我!” 莫情身体突然一颤,她垂下头站在一边沉默,任由天嫣然如何指控她也不反驳。 “胡闹!”天千夜怒得甩开天嫣然的手,怒吼:“我不准你再胡说!” 天嫣然震惊地看著他,因他的怒孔而震住,她好像又回到了以前,自己的哥哥护著外人而伤害了自己的妹妹!现在他不记得那个外人了,到头来还是旧事重演――护著那个外人!天嫣然心里又是伤心又是委屈,鼻头渐渐发酸,眼眶渐渐凝聚泪光。 见天嫣然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天千夜立即反应自己刚才的口气重了些,心里叹上一口气,他放软语气道:“你先下去吧!我会把月儿救回来的。” 天嫣然泪眼瞪向一直沉默不言的莫情,目光含怨,瞪了片刻,终于挪动脚步离开了亭子。 亭中有一侧被阳光照射了进来,照在了莫情的身上,温热的阳光洒在她半边脸上,晕起的光芒就如同薄薄的光泡,虚缈却美丽。“对不起。”在天嫣然离开不久后,莫情开口打破了沉默。 “对不起什么。”说对不起,是因为被嫣然说中了吗? “害了爷和小姐不和……” “别说了,我不想再谈。” 嫣阁里传来嘤嘤哭泣,经过的丫环们听见了都只是停下来小心翼翼地问“小姐?”,若是半天没反应的话,又马上离开了。她们并不是因为不关心主子,而是因为她们在神医阁待了很多年,知道这里的规矩,凡是没有收到主子吩咐或者命令,她们是绝不动身的。除了主子的左右护卫及尹小君。所以刚巧经过的尹小君一听到哭泣声,马上踏进嫣阁,关心地问:“小姐,你怎么啦? “呜呜……”天嫣然趴在桌上,哭得好令人心酸,对尹小君的关心询问充耳未闻,依旧哭著。 “你别哭啊!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嘛!”相对天嫣然这个主子,小君一向不怕,谈起话来毫无顾忌主奴身份。 “解决解决,你说的倒简单!”天嫣然抬起红肿眼眸,瞪向尹小君。 “怎么,解决不了吗?”尹小君问。这下天嫣然止住了哭泣,视线直落在尹小君身上。尹小君被她瞧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像块砧板上的肉,任凭人想著怎么做才好吃,他头皮开始发麻了。“小姐,你倒说句话啊!”起码说说看,他才能找到自救的法子。不然被她盯著瞧,他实在想不出她想要干什么。 ------------ 第四十九章 软弱落泪 每回做著相同的梦,那梦已经不知做了多少回,醒來后,天千夜心里总会有些惆怅,然后总把梦里那个看不清的女子当作莫情.只因初次见过莫情之后在那个梦里见到的那个女子就是莫情的容貌.对莫情感到越來越熟悉,他就越想解开疑惑.既然有熟悉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人有相似,只是他曾见过而忘记了,也许是因为他曾经真实认识莫情这个人.他承认见不到莫情在他身边,他会思念她,他承认见不到莫情在他身边,他会担心她,他承认他对莫情的感情跟月儿的完全不一样.就像现在这样,她收拾打破药碗的碎片离开后,他便开始想著她了. 莫情端著碗的碎片绕过数条小道及池塘,走上走廊,往厨房方向走去.在拐弯处,她撞见了迎面而來的尹小君,在对上尹小君的视线的那一刹那,她心慌乱了一下,急忙低下了头,从他身侧疾步走过,她的背影是如此地匆忙慌张,活像背后有著可怕的野兽在追她. "等等,"尹小君朝她仓促慌张的背影喊了一声. 听到喊声,她止住了疾速的脚步,却沒有转过身看他. "那个,干嘛不转过身,"尹小君神情突然极不自然,咳了咳才问道. 莫情猛然一僵,她僵在原地,僵得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她不是不想转身面对尹小君,而是不敢,她害怕一面对他,心里抑不住涌出一大堆关于君棠的问題,她害怕一面对他,心里忍不住把他当成君棠,幻想著君棠其实还在世上,君棠其实一直在她身边. "怎么不说话,"见莫情半天不出声,也沒转身,尹小君干脆自己走到她前面. 耳边清晰地听见尹小君的声音,他就在自己面前,莫情感觉他正在眼不眨地看著自己,螓首垂得更低,端著碟沿边的手指抓得更紧.她艰难地低声地说了一句:"沒,什么话要说." "那天晚上你要对我说什么?"尹小君想到她第一次见到他的那种带著震惊悲喜交加的神情,再想到刚刚小姐哭著跟他说的那席话.他现在已经有些相信小姐的话了,对莫情有了一丝戒心.他现在想要知道那天晚上莫情到底要跟他说什么么. "沒有什么想要对你说."莫情虽然在努力维持脸上的平静,但是她的心里因尹小君的问題早已翻起了海浪. "你有."尹小君十分肯定地道."沒有."手指在发凉,她依然是那句. "你有."尹小君挡在她面前,执意跟她耗到底,执意逼她承认."说了沒有,"音量突然提高,她抬起了头,她脸上已经看不到平静了,她的眼眶里聚集了泪.他为什么要这样逼她,逼她不得不面对他。 尹小君愣了下,问:"你,是在哭吗?" 莫情连忙低下头,眼眶在发热,鼻子在发酸,她深知自己在他面前失态了.昔日,她在君棠面前很少有软弱落泪的一面,何况是在他人面前,而此刻,她却在那个和君棠有著一模一样的容貌的男子面前露出了泪光.一模一样的容貌哪,她最熟悉的脸庞,就在她面前,看著她,就好像君棠在她面前看著她,怎么教她不激动,怎么教她不落泪。 "算了,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莫情眼里的泪光激起了尹小君的侧隐之心,他不想再逼她.尹小君说完,便绕过她离开. 低垂的眼眸看到他的脚步从她身边走过之际,两颗泪珠无声落下,滴答,轻轻的.当她抬起头转身望著尹小君的背身时,早已泪流满面.君棠,君棠……请你告诉我,其实你一直沒有离开我…… 此刻的心充满悲痛,莫情双手紧紧抓著心口,碎片再次掉落在地,碎成更多,仿佛她此刻的心.她蹲在地上,无声地哭泣,这是两年后,她第一次露出的软弱泪水. 亭中.莫情离开有好半天了,天千夜记得她离开前的平淡如水的表情,留下一句平淡如水的话,,"我再去熬药".从莫情离开沒多久,额头两边就开始隐隐作痛,现在已经转变成刺痛了,那刺痛就像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正在将他脑海中莫情的影像狠狠地用力拔掉,他闭上双眼,背靠在柱子旁忍著疼痛,脑海里仍有莫情的影像,越想越痛,可是越痛,令他感到熟悉的画面就会闪过.额前渐渐冒出冷汗,他微喘口气,感觉胸口慢慢绞痛.这下,他再也不得不将莫情的影子从脑里消除. "爷."一声充满担忧的呼唤声响在他耳旁.是尹小君的声音,天千夜沒有睁开眼,连平常淡淡的应一声都觉得无力. 尹小君担忧地眉头紧皱,顾不了主仆之分,从天千夜怀里拿出柳爷交待他拿给他的药倒出两颗,凑近他嘴边,"爷,先把药吃了." 尹小君喂了天千夜吃了药,片刻后,他胸口的绞痛真的缓了许多,他眉头不再皱著,脸色依旧苍白. "爷,小君能否问你一件事,"端祥著天千夜的脸色,尹小君问得小心翼翼. "什么事,"淡紫色的唇瓣开启. "爷,你还记得两年前你带我回客栈时所说的那些话吗?" "两年前,好远,不记得了." 尹小君的脸苦了下,他怎么想都不明白,为什么爷偏偏对两年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呢?爷交待他帮他照顾夫人,而小姐却说现在的夫人是莫情,小姐告诉他莫情接近爷是有目的,莫情想杀爷.天啊!他到底该怎么做,是照顾还是赶走,怎么办,是听爷的还是听小姐的呢? 快接近正午时,莫情端著药來到了亭中,见他倚著柱子闭眼休憩,沒有叫醒他,将药摆在大理石桌上.夏日的阳光本就很闷热,可在神医阁就完全感受不到夏日的炽热.此刻正一片凉爽,微风吹过,将他额前的刘海微微撩起.四下无人,莫情这才允许自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还是和以前一样,闭著眼的时候,少了那份特有的邪气. ------------ 第五十章 咳血 房中,大门敞开.房前不远处,花调谢枯叶落,夏风吹过,卷起了落叶,也吹动了门在摇,撞上墙面,响起了轻微的声音,一切萧然,加上房中静坐铜镜前的落寞人儿,这一切更显得凄凉. "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声音朗朗响起,铜镜里映著一身影走进房里.东方绝负手走近镜前人旁边,"时间在慢慢流逝,你要等的人还沒出现,你是怨他呢还是继续思著他?"水灵月缓缓地道:"这恐怕不关你的事吧!" "呵呵."东方绝笑两声,猛地捏住她的下巴,一用力,迫使她看向自己,他笑道:"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是我的女人,不过你大可想著别的男人,我不会介意的,因为我不会像天千夜那样只要求他爱的女人只能爱著他一个也只能想著他一个.那样太无趣了,女人就该放浪点的好!" 水灵月眼里落寞瞬间消失,下巴被捏得疼痛,活像要骨头碎掉,她忍著疼挥手用力甩开东方绝,冷冷地骂道:"龌龊!" "我龌龊,你卑鄙,卑鄙龌龊,正好一双." 水灵月盯著他,不悦地眯起眼,"你是什么意思?"东方绝对上她的冷光,双手环胸,笑著,"别说紫琉璃的家不是你毁掉的." 水灵月瞪大眼,闪著惊讶.他怎么知道的?! "你别诧异了,从我看到尹君棠的伤口时就猜到是你干的好事,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揭穿你的,我知道你这么做的理由."东方绝弯下腰,一手搭在她肩上,脸凑近她的侧脸,吻了吻:“真想不到视男人如粪的你竟会爱上男人,可惜啊!那个男人却不爱你,水灵月,你甘心吗?” 可惜啊!那个男人却不爱你…… 东方绝这句话如冰彻底冷痛了水灵月的心,握紧手,指尖深深插入掌心的痛比不上她此刻的心痛,被爱的人伤了这么多次,她应该痛得麻木才对,天千夜他就为什么连一点点的爱也不肯给她呢?他为什么就那么爱著紫琉璃,就算脑里沒了紫琉璃的踪影,就算紫琉璃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他还是依然爱紫琉璃爱得死心踏地,她恨啊!真的好恨。 “东方绝,我要紫琉琉成为活死人!”水灵月抬起冷眸看向东方绝,眼神闪烁著狠毒光芒:“你只要帮我把紫琉璃变成活死人,我什么都依你!”她要紫琉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我帮你!” 痛,头痛,胸口痛,好像上上下全身都痛,痛得他再次从休憩中撑开眼皮,朦朦胧胧中,看到一道熟悉的倩影,是莫情的又好像是……梦中的她,方才好像又梦见她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梦到底意味著什么? “爷,您沒事吧!” 天千夜视线渐渐清晰,他淡色的嘴唇轻轻牵起淡笑,她这叫担心吗?从那双清冷的眼眸里他看不出她一点一滴的担忧,唯有那淡淡的语气里含有淡淡的关心,可有谁知道她是真的关心他还是假的呢? “把药喝了吧!”见到那几乎不可见的浅笑,莫情不知是何意,捧起药端到他嘴边。 他沒看药一眼,伸手将它移开,凝著端药的她,笃定地道:“莫情,我以前见过你!” 莫情一震,手中的碗差点掉落,天千夜……他这么说是想证明什么? “莫情,是不是,我以前确实认识你的!”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记得两年前的事,两年的时间明明不短不长,为什么他会沒有记忆,他并沒有失忆啊! “爷,莫情是第一次见爷!”莫情用了短短的时间稳住了汹涌的心情,忍了两年,不在乎多忍一下,她等到现在,就是为了替爹,替君棠报仇,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揭穿自己真正的身份,他想演戏,她陪他。 碗中药水轻轻荡漾,天千夜一眼看穿她在撒谎,可他并不拆穿她:“下去吧!”无力地垂下眼眸,不再对著那双清冷的眼睛,莫情垂首,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 “咳咳……”莫情离去沒多久,天千夜站在柱旁一手撑在柱子上,一手掩嘴咳了起來,头和胸口隐隐作痛,似乎一时半会缓不下來,良久,鲜艳的血丝从指缝里溢出,是如此地怵目惊心,他摊开手掌,一抹红,如此的鲜艳。 “哥!”乍见他手里的血,不知何时來到他身边的天嫣然吓得惊叫,本就红肿的眼又溢满了许多泪水,不到两一秒,扑漱漱地流下,天嫣然哽咽:“哥……”纵使有再多的话,在这一刻悲伤地无法道出口。 “哭什么?我沒事!”抚摸著天嫣然的头,举止之中,清晰看见他的宠溺,天嫣然又看到了小时候很疼爱她的好哥哥,这一次,他沒有冷冷地对他妹妹说“收起你的泪水,那是软弱的表现”。 “哥!”天嫣然一把抱住他,紧紧地抱著,仿佛害怕他眨眼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天千夜在心里叹了口气,轻拍著她的肩膀,沒有安慰的语言,过了好一阵子,天嫣然终于哭够了也抱够了,她轻轻放开了天千夜,吸了吸鼻子,道:“哥,你的病严重了,我们叫师父回來好不好!” 天千夜摇摇头:“别打扰他老人家了,我自己能治!”他这么说,完全是为了让嫣然放心,身体每况愈下,他知道,他就快走了生命的尽头,但是,他会尽力救自己,他不想让那个梦成为永生的遗憾,他想要活著解开梦中的谜底。 “哥,自古医者不自医,哥,我怕,我怕啊!”天嫣然红肿的眼慌张地看著他,就连抓著他的衣袖的手也在慌得颤抖。 “怕什么?我说沒事就沒事!” ------------ 第五十一章 解药 入夜了,晚膳过后,天千夜便命下人传來天嫣然和西门温及冷绿衣,他决定在今晚,一定要从嘴里得到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说起他不知道的事情,无非就是那个梦,那个梦里的紫琉璃.困扰了他两年,也该是解决的时候了。 三人來水阁之前,心里大概都知道了一些事,其实这两年來,他们也是暗暗担心终有一日,天千夜会从他们口中得到他所困惑的答案,所以今晚天千夜会传他们三人集在水阁,大家都猜到他们所担心的那一日终是來了,三人在途中,便商量好,所有的问題都由天嫣然一人回答。 “说吧!紫琉璃是谁!”三人一來到水阁,天千夜便直接了当地问。 一听见天千夜开口问,天嫣然早就紧张得心咚咚了两下,不过她还是稳住情绪,装傻地问:“哥…你在说谁!” “紫琉璃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是不是认识她的!”天千夜突然转过那双一直望著窗外夜景的眼眸,静而淡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被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了口气,心里更紧张了,西门温和冷绿衣坚持不说话,将发言权都交给天嫣然,天知道,现在天嫣然手心里渐渐沁出冷汗,竟紧张又害怕,所以发出的声音颤得早已经稳不住:“哥…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能说出來,绝不能说出來……天嫣然一边握紧手一边在心里默念。 “说,我要知道两年前所发生的事!”语气一转冰冷肯定而且强硬到不容许一丝丝的谎言渗进,刹那间将三人都震住了,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回答,尤其是天嫣然,被吓得脸色都有些苍白了,说实在,这两年來,她哥很少生气了,可是现在她又看到哥哥那张足以吓死人的恐怖脸,罪魁祸首竟是紫琉璃,那个可恶又可恨的女人,想到这里,天嫣然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跑去扒了那个女人的皮,额头沁出冷汗,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还有,那个莫情又是谁!”对莫情的熟悉感太浓烈了,那种感觉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便认识了她。 “不知道……” 天嫣然说一完,耳边便“碰”的一声响,又吓得三人的心提得更高了,天千夜突然扫掉桌子上的茶杯,紧盯著天嫣然:“说实话!” 空气静默了顷刻,天嫣然终于开口说出了一切,尽管她有千万个不愿意,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水阁又只剩下天千夜一人了,静静听完天嫣然所说的他忘记的事情,心里乍起的震撼到现在依旧未消失,紫琉璃是莫情,莫情就是紫琉璃,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要杀他,原因是她坚持相信他杀了她的家人,该死,两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忘记。 “呃”脑袋又传熟悉的刺痛了,天千夜一手扶著沉重的脑袋,不管疼痛,继续想著事情,真想立即记起两年前的事。 “别想了,再想下去,你会死的!”突然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一道女人的声音,天千夜一点也不奇怪有道声音突然闯入房间,因为他早就嗅到除此自己以外的陌生气息,只是那道气息的主人迟迟沒有行动,所以他也懒得动手。 声音刚落地,那个女人就出现在天千夜的前面了,睁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歪头歪脑地看著天千夜,有点儿像自言自语:“还好还好,还沒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你是谁!”天千夜问,女人指著自己的鼻子,瞪大眼眸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其实这个女人就是两年前对《医毒无敌》非常好奇以致将天千夜打听得一清二楚的苗疆女,灵灵,在一年前的某一天,她撞见了天千夜和水灵月,不过她奇怪的是,依她对天千夜的了解,他明明就嫌水灵月嫌得要死,能避就避,避不了就干脆一句说也不聊,不管水灵月卑微到放下水月宫宫的身段去粘他,还是用何种手段讨好他,他仍是不鸟她,何况他那么爱紫琉璃,怎么可能才过了一年的时间就变了个人似的,爱水灵月爱得要死。虽然表面看去是如此,但是她怎么看他们俩都不像感情很深刻的样子,倒是他像是特别依赖水灵月,依赖那个字,让她突然想起她家乡有种盅毒,那种盅毒能控制男子,以致男子依赖女子,最后,她从水灵月身上闻到一种很特别的香味,她更加断定天千夜中了忘情盅, 依此刻的情形看,天千夜用不了多久就记起两年前的事,到那时候,他和水灵月就死定了,幸好她灵灵聪明绝顶,从小就发誓一定要把忘盅毒的解药制出來,现在她身上就有忘盅毒的解药。 天千夜晃晃头,仍疼得紧。 “拿去吧!是解药!”灵灵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递到天千夜面前,天千夜疑惑地抬起眼眸,问:“解药!” “想不到顶顶大名的药君也会有诊不出的病状哦!”灵灵笑笑,有意调侃他。 “什么诊不出的病状,说清楚!”天千夜不明地皱了下眉头。 “你不知道吧!你一想要记起两年前的事,你就会感到头痛难忍,那是因为你身上的盅毒压抑著你的脑袋,一旦你记起來了,你就会吐血身亡!”有时候灵灵一想到自己家乡有种盅毒,自己都会忍不住有点毛毛,因为这种盅毒太恐怖了,太残忍了。 什么?盅毒,他身上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毒,他自认自己轻功了得,别人想碰他的衣袖都很难,真沒想自己会着了别人的道,想到这里,天千夜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天千夜不想证实灵灵的话是真还是假,不管她來神医阁有无目的,就那样很简单地,将她手中的解药吃了下去,灵灵说只要吃两天的药,就能记起她了,就两天,太好了,这一夜,天千夜睡得很沉很静。 正在吃著早膳,天千夜一把扯过身边的莫情,受惊吓的莫情倒在怀里,愣得像木头人 ------------ 第五十二章 死也别想得到 “唔……好香,以前怎么闻不到你身上这么香呢?”天千夜低头挨近莫情脖子上,闻著她身上独特的体香,莫情瞪大眼,屏住气,感觉脖子有温热的呼气來來回回,身子以不变的姿势紧绷著,一动也不敢动。 “怎么不说话,木头人……”天千夜的嘴唇在她耳边摩擦著,呢喃著:“你的心跳得好快呢……” 莫情的大脑终于可以转弯了,她一反应过來,马上跳离了他的身上,而且还退了几步远,那表情像极了在瞪著侵害自己的野兽一样,她拼命地呼吸,刚刚屏著气实在太难受了:“爷……想干什么?”莫情问得有些断续,她心里有点怕也有点紧张。 “沒什么?只是好期待啊!”天千夜笑了笑,继续吃著沒吃完的早膳,沒吃到两口,便又冒出一句像自言自语的话:“香味真是越來越熟悉了……” 这样的天千夜,让莫情感到奇怪,她从來见过这样的天千夜,两年沒见,总感觉他变了许多,可是又说不出他哪里变了。 这时,水阁外面有人敲门了,得到天千夜的应许后,进來的是天嫣然。 “哥,白云天來了!”天嫣然神情又慌又急地走进來:“出什么事了!”天千夜悠悠地问。 “活……活死人……”天嫣然话沒说完,只见天千夜神情微变,快速前往神医阁门口。 白云天从京城快马加鞭赶了几天几夜才到达目的地,,神医阁,他是急得想闯进神医阁,但被西门温和冷绿衣拦下了,只好在门口來回走动焦心等著天千夜,一个转头,瞧见天千夜从里面走出來,马上大喜上前一步:“药君,你终于出现了!” “白云天,我记得我跟你不是很熟!”天千夜别过脸,很不给面子地道。 “药君,现在京城,京城已经一片混乱了,而且……而且……”白云天很慌很急,几天几夜不休,脸色本就很难看,现在看來更难看。 “而且什么?” 白云天努力呼吸著气,将沒说完的话说出口:“而且京城里已经有很多活死人了,大家都已经陷入深深的恐惧里,各门各派也乱成一团!” 天千夜听了不痛不痒,还露出嘲讽的笑,沒错,他就是在嘲笑那些自以为是正义的武林人士,他哼了声道:“那又如何,关我何事!”活死人又如何,就算京城的人全变成了活死人那又怎样,关他何事。 “关你何事!”白云天握紧拳头,又气愤又心急:“东方绝把那些无辜的人们变成活死人,全是因为要挑战你,那些活死人是他的武器,现在他拿整个武林第一个开刀,你知不知他残害了多少条无辜性命吗?你知不知道京城现在已经成了人间地狱,你怎么能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來,!” “呵,费了这么多口舌,原來是想让我出面对付东方绝!”天千夜不以为然地笑道。 白云天眼里露出恳求:“药君,现在只有你能救了,我们联手将东方绝那魔头打败!” 天千夜回头凝向脸色有些苍白的莫情,他问:“莫情,你说呢?” 啊!太突然了,莫情有点不知所措,当她听到白云天说的那句京城现在已经成了人间地狱的时候,她心里真的充满了愧疚,毕竟她也是造成这人间地狱的其中一员啊!她不该,真不该跟随东方绝,她现在真的好后悔,可是后悔也沒有用了,只有弥补,她轻轻点头道:“爷,你身为医者,自然要救!”这一次,随自己的心吧!暂时放下心里的仇恨跟他站在同一阵线。 自白云天走后,天千夜将自己关在水阁里,谁也不见,天嫣然等人在阁外來回走动,他们都在担心以天千夜现在身体状况可能打不过东方绝,天嫣然在天千夜与白云天谈话的时候就想插话试图阻止天千夜渗进这场武林斗争,说什么东方绝想跟哥绝斗,明明就是借口,自己那帮人打不过东方绝,所以才把哥拉下海,都是那个紫琉璃,如果不是她,哥也不会答应,天嫣然踱來踱去,想起莫情那幅救世主的表情又气又恨。 “走!”阁里的声音传出來,天嫣然止住了脚步,片刻,沒温度的声音再度传出:“还不走!”天嫣然跺了跺脚便离开了。 两天又过去了,被东方绝捉起的水灵月等著天千夜來救自己已经等得心灰意冷,她已经感觉到天千夜的盅毒已经解了,所以才会不管自己的死活,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无暇想天千夜体内的盅毒是如何解的,水灵月还是坐在铜镜前,紧紧握紧拳头,心里对天千夜充满了怨恨,天千夜,我对你付出了这么多的感情,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呢?你竟然无视我的感情,我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 东方绝从后面抱住水灵月,瞧见水灵月阴冷的脸,不禁笑著道:“冰冷的美人儿,我喜欢!” 闻著东方绝身上散发出的浓浓血腥味,水灵月有些反感地皱紧眉头,心知他肯定又带著活死人去挑战某门某派了:“血腥味太浓了,麻烦你去洗洗身子!”水灵月不再像当初以冰冷的态度对待东方绝,而是放柔嗓音地道,不是因为她喜欢东方绝,而是因为她跟东方绝已经达成协议,只要让紫琉璃变成活死人,她什么都听他的,即使做他的女人。 东方绝洗去一身的血腥味后,迫不及待地抱起水灵月往床上走去:“哎,!”纤细白嫩的手顶住东方绝的胸膛,阻止他更近一步,水灵月自床上悠悠坐直身子,问:“你打算在哪里和天千夜绝斗!” “京城,越多人越好,那样打起來才够刺激呢?”东方绝嘴边扬一朵狠毒的笑容,说得很有自傲。 “要是各门各派联合起來,你未必吃得消啊!” 东方绝冷哼一声:“那些小角色我不放在眼里,我唯一的对手只有天千夜!” 啧,只有那句“不将各门各派放在眼里”的话才跟天千夜有点像,至于能不能打败天千夜,她就等著看答案就好了。 “准备什么时候!” 东方绝勾起水灵月下巴,有点好奇:“你不担心我把你的情人给杀了!” 水灵月直视他双眼,回答:“不担心,就算你不杀他,我也会亲自动手!”在很早以前,她就这样告诉了,她得不到天千夜,紫琉璃也别想得到,即使是死,紫琉璃也别妄想能到黄泉跟天千夜相遇, ------------ 第五十三章 真正的疼痛 在白云天还未动身前往神医阁时,京城已是烟火袅袅,废墟狼籍,尸体及断肢一遍,犹如战场,到处散著血腥味道.那是东方绝带领一群活死人进入了京城,那些活死人就像饥渴的恶狼见人们就拼命地喝著鲜血,有的喝足了血就发狂地撕扯人们的身体,各门各派都因为收到东方绝的挑战书,都聚集在京城,见到如此残忍血腥,令人恐怖至极的一幕,无不一刷白了脸色.从古至今他们从未见过喝人血的人,也从未见过杀不死的人,一连窜的疑惑又恐怖的念头令他们全身血液都冻僵了.所以就算他们武功再高强,人手再多,也难以对付东方绝带來的那群杀不死的.....怪物!真可笑,不用东方绝亲自动手,整个武林就这么败了,想救那些可怜的手无寸铁的人们,只是他们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东方绝离开后,只留下了一句"叫天千夜來这里跟我挑战".天千夜对白云天当然不陌生,有的门派也曾听说神医阁药君天千夜,传闻他高深莫测,冷血无情,他的轻功更是诡异至极,但他们也只是听闻,从未见过天千夜的真正面貌.各门派的掌门人听到东方绝开口要天千夜和他挑战,心里便对天千夜的出现有份期待,毕竟是东方绝开口真正要挑战的对手啊,想必天千夜的武功一定很高强,能救他们,能救整个武林的人只有天千夜了.因此白云天便立刻起程,快马加鞭地赶去苏州神医阁. 这天,正是天千夜去京城的时候.他一大早起床,却因为天嫣然一再阻拦,时间过了又过,放眼看去窗外,快接近了正午时分.天千夜终于不耐烦,冷著一张脸,出掌打在天嫣然的肩膀上,风一般地掠过她身边.门外,西门温,冷绿衣,莫情及白云天早已等候多时. "哥!不要去!"天嫣然追了出來,红著眼睛大喊.天千夜的身影顿了顿,沒有说话,然后无动于衷地移动脚步,朝马车走去. "哥!"天嫣然像箭般冲了出去,伸平了两条手臂,挡住了天千夜的去路,红红的眼睛正流著泪,正亮亮地盯著他. "哭什么!如此软弱,怎么管理神医阁!"天千夜冷声训她,他看著她,可是却是隔著她看身后的景物,因为她眼里的乞求与忧心,他无法承受. 软弱?天嫣然止住了眼泪,怔怔地望著她的哥哥天千夜,两年來,他见到她哭了,会温柔地抚摸著她的脑袋安慰她,不会像这样训她软弱.眼前的哥哥变得好像两年以前的哥哥,哥难道恢复记忆了吗?那么他认出那个女人了? 就在天千夜上马车前一刻,天嫣然转身望著他的背影,哭喊道:"哥,哥,一定要,一定要平安回來!" "我并不像你,嫣然,把眼泪收起來吧!"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前行,莫情与天千夜同坐于马车内,两人一路走來,不曾说过半句话.两人同是冷情之人,心怀著仇恨的莫情对他更是沒话可说,脸朝向窗外,景色随眼而过.一直闭著眼的天千夜突然张开了眼,微转过脸看向她,那目光有著淡淡的悲哀与无法语言的绝望.那段情还沒得來及开始,便从他手中像风一样吹过,无色无味,不留一点痕迹.从不知何为痛的他,这刻他真的痛了,痛彻心扉!天千夜将目光自她侧脸移开,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心口又开始疼了起來.最近频繁犯病,这是不好的症状,师父为他研制的药丸也只能抑制病情一时半刻而已. "爷,怎么了?"淡淡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那淡到沒有感情的声音好像总在他犯病的时候响起,天千夜牵出抹浅笑,心口越來越疼,因为这种疼还能在他承受范围内,所以他可以从容地笑,可以从容地抬起脸看向她,整个人看起來从容自然,可惜配著苍白至极的脸色有点碍眼. "药呢?"她淡淡地问道.天千夜摇摇头,"用药做什么,根本就不疼,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疼痛吗?" 莫情眼色一沉,别过脸沉默了.他的话勾起了她悲痛的回忆,同时也勾起了沉在心底的恨意. "亲眼目睹至亲的人在自己无能为力的情况下将最后一口气断掉,那种痛就像一把锋利的剑狠狠剖开自己的胸膛,将整颗心脏扯出狠狠捏碎!莫情,那才是真正的痛,莫情,你能理解我亲眼目睹自己的亲人在眼前断掉最后一口气而自己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到的感受吗?"天千夜深深皱起眉头,回忆起那悲恸的一幕,整个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崩溃. 莫情脸色变得很苍白,和他一样.他的话令她深深感到心痛,她咬紧嘴唇依然保持沉默.他说得沒错,亲眼目睹自己至亲的人死在自己眼前确实很痛,可是她比他痛得少吗?爹被火烧死,.死前还知道凶手竟是自己的女儿带回來的,死得如此凄惨,如此不明不白!而君棠,那个她喜欢的从小到大都给她温暖呵护的至亲男人死在自己的眼前,她就不痛吗?!她很痛啊!真的很痛! "所有的一切因我而起,那么就冲著我來好了!为什么要残害两条无辜的性命?!"沉默的她再也忍不住咆哮,将不甘愤恨全部发泄出來. 他沒有被她突然的咆哮吓到,仿佛在他意料之中,他微笑,那笑充满了悲哀,他看著她的侧脸道:"是啊,所有的一切因你而起,如果当初一见面就该那样痛痛快快地把你杀了的话,那就不会出现你那两个至亲的人死在你眼前的画面..."他是冷血无情的天千夜,本來区区两条人命他还不看在眼里,可他在意,他想救,全因为那两条人命是她至亲的人....她是聪明人,很快就会明白他的,可是她不相信他,所以才看不到他在意她,一直爱著她... 莫情悲哀地笑了笑,"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死都死了,那份血债始终要有个还法,你说是吧?" "是啊." "等我们打倒了东方绝,我们直接來个了断吧!"两年的时间够长了,她不想再等下去了. "莫情."这一声唤,包含了复杂的情愫.莫情回过脸看他,蓦然发现他淡紫色的唇角逸出一条鲜艳的血丝,"你,,"她像吓到了,瞪大眼,心慌了. "莫情,以后就用这个名字活著吧,一切重新开始,等我们做了了断之后."他说著,嘴里涌出更多的血. "别说话了!西门温,冷绿衣!" ------------ 第五十四章 选择相信 一片宽阔的草地上,溪河旁,驻立一道倩影,在溪河前面,天边西下的夕阳发出的金黄光芒照耀她整个人身上,在背后拉了个长长的影子,她动也不动,微风将垂落在背上的发丝轻轻拂动,她记得自己无法平静地呆在那个男人身边,脑袋依然清晰记得自己当时有多心慌,所以才逃到这里,她站在这里很久了,到底要不要回去呢? “哎,你难道都不担心他吗?”一道甜美的嗓音突然从她身后传來。 莫情转过身,看见來人,眉轻皱,觉得这身穿异服的女子相当眼熟:“你……” 灵灵咬了一口果子,边吃边道:“你记忆真不好,我们两年前在京城见过一面的啊!虽然那只是互相看了一眼,一句话都沒聊过,但是好像咱俩比较有缘,所以我才能把你记得清清楚楚!” 听她这么说,莫情才想起來,淡淡的神情沒多大变化,她只是轻轻点头。 灵灵见她点头,小脸皱在一块,有些不高兴地问道:“你点头是啥意思嘛,是认同咱们比较有缘份还是承认你……” “我见过你!”莫情轻声打断灵灵的喋喋不休。 “哦,那么你不回去吗?你出來很久了耶!”灵灵又问了一次,似乎非得要她回个答复。 莫情望著灵灵,心里疑惑,可并不打算回答她:“你为什么总是问这个问題,我们的关系只是互相见过一次面而已!” “哎哎哎。虽然我跟你的关系是这样沒错啦!但是我跟天千夜的关系可不一般哦!”灵灵扬起神神秘秘的笑。 “我对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沒兴趣!”莫情冷冷说完,转身就走。 “喂!”灵灵马上追上去,跟在莫情身旁说个不停:“一听到我和他有关系,就马上给我冷冷的一张面,其实你对他有感觉的对吧!你应该守在他身边才对,尽管你们有什么仇恨,可是相爱的人难道不该长相厮守吗?何况他那么爱你,他怎么会是你的仇人嘛!”灵灵是个八卦女子,两年前她就开始调查天千夜來京城的原因,所以她早就知道紫琉璃跟天千夜之间有著仇恨,如果真是天千夜杀了紫琉璃的家人,又怎么会亲自跑到京城调查凶手呢? 莫情猛地停下脚步,清冷的双眸盯向灵灵,“你调查我?” 灵灵一点儿也不怕那两道冷死人的目光,她耸耸肩,坦白地道:“不是调查你,是调查他!” “为什么对我们的事如此感兴趣!”莫情的语调冷冷的,心里开始对灵灵有了防备。 “因为对他感到好奇啊!所以就调查哦,要不是我,他可能早就死掉了呢?” 死,他是何许人也,怎么会轻意死:“胡说八道!”莫情一点也不相信灵灵的鬼话,不想跟她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我说的都是真的,要不然他怎么忘记你,那是因为他中了忘情盅!” 天边的夕阳依旧很美,金黄的光芒看似如此温暖柔和,一切看似如此安祥宁静,莫情坐在溪河旁,静静听完灵灵的叙述,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他会忘记她全是因为他中了忘情盅,原來那不是他在演戏,他是真的忘了她,这是什么感觉,在听到他差点因忘情盅而吐血身亡的时候,心里像装上了块大石头,压得闷痛,压得几乎窒息,然后再听到他体内的忘情盅已经解了,整个人轻松了许多,什么闷痛,什么窒息,所有不快的感觉一下子消失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不给彼此一个机会,或许你和他之间真的有解不开的误会,如果等到误会解开的那一天,你会不会后悔!”灵灵仔细瞧著莫情平静出神的脸,轻笑地问,在灵灵的家乡,她见过很多像天千夜和紫琉璃这样夹著恩怨情仇的爱人,明明是两个相爱的人,最后要么搞得两败俱伤,要么搞得生离死别,既然相爱了,就算出了什么事,也应该尽最大的努力去解决,尽量挽救彼此真心的感情,灵灵在心里叹了口气,对于紫琉璃,她也只能尽力而为,是选择爱还是选择恨,是她一个人的选择。 对于灵灵的问題,莫情只是平静不语地带过,她几乎是跑著回到马车,不理会冷绿衣和西门温对她射來多冷的多恨的目光,她用力拔开阻挡她上前的双手,直直闯入马车内。 一张苍白得过分却又不失妖冶邪魅令人迷惑的脸庞立即进入她清冷的双眸里,她在一双幽魅微寒的眼眸里看到了平静的自己,久久,她才出声,不冷也不恨:“你,现在可记得我了!” “嗯!”天千夜应了声,似有似无的,充满了疲惫与虚弱无力。 “两年前为什么要到京城來!”她问。 “我要查出真正的凶手,可能你不相信,但是确实因为这个原因!”天千夜静静地凝视她,真心地回答她,眼里沒有一点点的虚假。 “我……”‘相信’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可刹那间,她犹豫了,自己该不该相信他。 良久:“不相信就不要相信!”天千夜见她犹豫,一丝痛楚划过眼,他微闭上眼,哀莫大于心死:“既然不相信我,那就不要信,以后再也不要相信我了……” 莫情的心骤然一疼,脸色变得有点苍白,她曾何时见他用如此绝望如此悲哀的语气说话,好像真的是她错了一样,她像真的是她将他推到了深渊边缘,让他如此地绝望如此地悲哀。 为什么不给彼此一个机会,或许你和他之间真的有解不开的误会,如果等到误会解开的那一天,你会不会后悔。 灵灵的话突然冒出脑海里,电光闪石,她做出了选择。 “我,不想后悔,我们一起解开误会!” 天千夜睁开双眼,看见她闪著泪光的眼,心,被那泪光刺疼了下,他知道她肯相信他了,他微笑:“那最好不过了,可是?”顿了顿,他笑得有些冰冷:“不是我们,那是你的事!” ------------ 第五十五章 冰冷相谈 微风起,飘落道旁树木的枯叶,周围似乎静了许多,静到莫情连自己那不正常的呼吸声也能听得一清二楚,看到他那唇角的冷笑,觉得刺眼,听到他那句无情的话,:“不是我们,那是你的事”,觉得刺耳,为什么心里会这般闷得难受,她和他之间本就沒有任何牵连的,即使他娶了她,她心知自己除了彼此之间牵著仇恨,她根本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的,不是吗?现在何必为他的一个冷笑,一句无情的话而弄得自己这般难受,她不想这样,不想…… 莫情虽心里闷得难受,却不愿在他面前露出一点点的破绽,她倔强地迎上那双幽魅并透著冰寒的眼眸,像示威地对他扬起冷笑:“你说得沒错,那是我的事,我一定会查清楚,我才不需要靠你,倘若杀我爹的凶手真是你,那我一定会报仇!” 冷然又带著赞赏的笑容荡漾在眉梢唇角:“很好,不愧是我所认识的紫琉璃!”他所认识的紫儿啊!是何等的冷何等傲,从不会轻易将软弱表露。 “你说错了,你口中所讲的紫琉璃已经不再是两年前的紫琉璃了!”莫情冷眼看著天千夜,反驳道。 “呵,对,两年后的紫琉璃是莫情,确实是和两年前那个冷傲的紫琉璃有些不一样!”天千夜轻笑,阖上双眼,头微倚在车窗旁,倦怠已一点一点显露于那张妖冶雪白的俊美容貌:“你以为你改名换姓,想尽办法接近我,就能杀得了我吗?你真的天真地以为我会相信你已跳崖身亡!” “……”莫情突然静静凝著他,他的话让她记起了那一天,当她决定听从东方绝的话,以命赌一把,毫不犹豫地跳下深渊,落崖的那一刻,尽管云雾茫茫,她还是清楚看见了那张妖冶俊美的容颜,就像烙印似的深深印在她的眼瞳,她的心上,那天,风狂,云雾困扰,她坠落,他亦坠落,那天他唇角滑落的血,就像天上的雨珠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脸上,那雨珠所含的淡淡温度漫延她的整张脸,漫延她的整幅身躯,甚至她的整颗心,她震惊,她无法理解那天的心情,那种温度是她失去家,失去亲人之后所感觉到的一点温暖,可是?她却在痛苦地拒绝那点温暖就那样流进自己的心里,只因为,,那点温暖竟是那个她恨著的人所给的,她不允许,她不允许自己有一点点的感动。 “为什么?那天你为什么要跟著跳下去,既然你知道我不会死,那么你为什么要跟著跳下去!”莫情盯紧那张满是倦怠却如雪的容颜,绝不错过出现在那张容颜上的任何表情。 “你想知道原因,你不笨,你大可自己想到答案!”带笑轻柔嗓音响起的同时,天千夜已睁开了双眼:“我何止知道你不会死,我还知道你那天跟东方绝合作了,是不!” 莫情眼里闪过惊:“你知道!” “莫情,你已经错过机会了,以后不会有忘记紫琉璃的天千夜等著被你宰割!” “我以为你在做戏,我莫情不会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他笑而不答,重新闭上双眼,才真正的休憩,空气静寂了,莫情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张安静的倦怠容颜移开。 西门温眼不眨地盯著眼面对他笑著眨眼睛的女子,是他见过两次面的女子,看著她一直笑著一直眨眼,活像傻子似的:“你有病啊!干嘛像傻子一样!” 灵灵的笑脸马上凝结成冰,拧紧两道秀眉:“你才有病,而且是眼睛有病,你看不到那是多么亲切的笑脸吗?” “少说废话,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西门温说话的同时,锋利的剑早已出鞘,在霞光的照射下,眨著冷光的剑尖已近在灵灵的喉咙前。 灵灵倒抽口冷气,很显然她被吓了一大跳,她瞪著眼前突然满脸冰冷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再扭头望向亦是冰冷的冷绿衣,啧,天千夜两名手下果真是护主心切:“我要是不早点出现,你家爷就死定了!”灵灵垂下眼盯著剑尖,稍微退后了一小步。 “你是什么意思!”开口问灵灵的是冷绿衣。 “问你家爷去!”灵灵臭著一张脸,不愿回答,哼,这样对待自家爷的救命恩人,不可原谅。 “你说不说!”剑尖再逼近几分,西门温明摆著威胁她,那个“要是敢说不,你就死定了”的眼神可怕到令人发抖。 “你!”灵灵气结,被威逼于致命的剑上,为了保住小命,只好不甘不愿地道出他们所不知道的事实:“知道你家爷两年前为什么会忘记有关两年前的一些事情以及紫琉璃吗?那是因为他中了忘情盅!” “忘情盅!”西门温和冷绿衣两人震惊至极,异口同声,连白云天也震惊万分,毕竟他所认识的天千夜是何等的厉害,别人连碰他一方衣袖都比登天还要难,怎么可能有人能将盅毒喂进他的体内呢?这教他难以相信。 “沒错,忘情盅是苗族女子用來牵住情人的心而特制的,中了盅毒的男子会忘记有关于他所爱女子的一切,倘若男子不专情于苗族女子,而是想著他钟情的那个女子的话,就会头疼难忍,假如有一天他完全记起他的心上人的话,就很快会吐血…身亡……”灵灵说得越來越小声,因为西门温和冷绿衣的目光像冰箭似的射向她,害她的心不安地咚咚跳,完蛋,她忘了自己也是苗族人……她被天千夜那两个手下当作仇人了。 “忘情盅是你族人特制的!”西门温对著灵灵咬牙切齿,那眼神仿佛在控诉忘情盅就是她制做的,她就是害得他家爷身中盅毒的罪魁祸首。 剑锋颤了颤,几乎割到了喉咙,灵灵惊恐地瞪大眼,吓得哇哇大叫:“喂喂喂,我是苗族的,也有罪吗?就算是一百个灵灵也不够一个天千夜斗哇,天千夜中了盅毒不关我的事啊!” 冷绿衣皱紧眉头,一手压下西门温手中的剑,意示他冷静,冷绿衣不解地问:“是谁这么大本领,能让爷中盅毒!” 小命沒了一把剑的威胁,灵灵赶紧逃到白云天身旁,一直观察到身边不远处那位的男子,他看起满行侠仗义的,躲到他身边应该会安全一点吧!灵灵暗暗在心里盘算。 冷绿衣眸光静静地射向灵灵,无言的注视令灵灵透不过气,灵灵在心里苦著一张脸,唉!好大压力哦,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这个救命恩人咧,好人真难当,好吧!虽然这也是她猜测的,但是应该不会猜错:“跟你们家爷最亲近的女人不就是那个什么水月宫的宫主吗?” “水灵月!”冷绿衣和西门温同声道,他们怎么会沒想到,两年前离爷最近的是水灵月,爷突然说喜欢的人也是水灵月,恰好那个时候正是爷突然忘记紫琉璃的时候,将种种说不通的事情一一连起來,正好说得通,这么说,水灵月才是那个将盅毒喂进爷体内的原凶,两年之久,他们竟沒有一点发觉, ------------ 第五十六章 又爱又恨 京城。 房内,依旧弥漫激情糜香,朦胧纱屏后,两条身体缠绕于床榻上:“绝,我现在就要去找她!”床榻上,风情万种,妩媚柔情的女子用白嫩手指轻轻缭起身旁男人垂落于胸的一小撮发丝,似有情无意地绕著。 “哦,是她,还是他!”男人轻抓起那根绕著他发丝的手指亲了亲,然后问道。 “我不想再等下去了,紫琉璃今天必须死!”妩媚柔情的脸庞突然镶上一层薄冰,美瞳里迸出冰冷狠戾,天千夜等人的行踪,东方绝和水灵月一清二楚,据探子探到的消息,他们正往京城赶來,最快也得四天之后才会到达,可是?水灵月已经无法忍耐再等下去了,一想到天千夜身旁有紫琉璃的陪伴,她就像被根刺刺在心上,拔不掉,一直疼个不停,她要把刺拔掉,就得把紫琉璃送下地狱。 “好,只要你开心,你做什么?我都答应!”东方绝搂著水灵月笑道。 窗外的天色换上了浅蓝色,夜幕早已降临,很美的天色,一轮月如画在浅蓝纱布上,若隐若现,柔和的夜色,如明珠散发出的淡色光芒,如此引目。 “啪!”一个巴掌的响声骤然响起宁静安和的空气中。 “你不是说忘情盅沒有解药吗?”水灵月冷盯著眼前苗族女子,怒道。 珠珠恭维地垂首不语,右脸颊印上红红的五指印,她无话可说,她已经知道天千夜已恢复,却沒毒发身亡,她的盅毒确实被人解了,是谁,究竟是谁这么本事居然能解开苗族有史以來无人能解的盅毒。 两天后,天千夜等人在一个小镇宿了一夜,去了一身的疲惫之后,一大早再继续往京城路线前行,一路上如同之前的美景不断,却各有各的特点,只有清晨是令人最舒适,清晨的空气都是清新的,呼吸起來,精神焕发,刚从东方升起的太阳是温暖的,暖暖的光芒如怀抱,温暖地抱住每个人,安抚人内心的不安,令人暂时放下所有的烦忧之事,得到一时的快乐满足,光芒撒在道旁无名湖面上,微风拂过湖面,无意激起了粼光,晕开了光亮的涟漪,莫情被这一幕吸引了目光,她静静地观赏著。 笛声忽远忽近,忽大忽小,少人经过的僻静幽林径道,竟会有人吹笛,不知是谁被伤了心,那笛声幽怨得很,时而尖锐高亢,如此不甘,时而悲哀婉转,如此痛苦。 “來了!”天千夜突然淡淡道出,就在莫情沒來得及分解他这句莫名的话时,马车便停了下來,她拔开帘子。 马车外,树叶飒飒,一位白衣女子吹著笛子从树林上头轻飞而降,风拂动她的衣袖,她的发,她很美,很妩媚,如果此刻那双眼眸沒有那么冷锐那么狠戾的话,那么她绝对称得上天上仙子。 原來是她,莫情放下帘子,心里立即会意天千夜的话,清冷双眸在见着水灵月时并沒有如马车外那等人吃惊。 “天千夜,出來!”笛声蓦然消逝,一根玉笛指著马车,冷锐狠戾的眼眸浮起恨意。 空气弥漫著寂静与淡定的气息,无人理会水灵月。 “出來啊!我失踪如此之久,你沒有想过要救我吗?我水灵月对你天千夜一片情深,对你天千夜无悔付出,难道也换不回你天千夜一点点的情意吗?!”水灵月忿恨地喊道,无奈的是,她依然对那个男人情丝未断,又爱又恨,令她万分地难受万分地痛苦。 马车内,莫情静静听著一声声伴著怨恨的倾诉,半晌,他的嗓音终于荡起在寂静空气里,如此地冷,如此地轻:“一片情深,无悔付出,水灵月,早已告诉你别惹上我,偏偏你想要得到《医毒无敌》,还想要得到人,不要把我当傻瓜,你以为不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吗?” 水灵月倒抽一口冷气,瞪大的双眼是如此地震惊,他知道,这是她当时内心的想法,他居然能看得出來,突然之间,水灵月对马车内的能洞悉人心的男人感到久违的恐惧,她极力稳下如海浪汹涌无法平静又恐慌的心绪:“虽然。虽然那是最初的想法,但是后來那已经不是我要的了,在这个意识來到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呆在你的身边,一直等著,等著你爱上我!” “光是你有目的地接近我,就让我无法忍受了,水灵月,你给的爱太过于可怕,,得不到的,宁愿两人一起死掉,不过,我不怕,我只感到厌恶!”冰冷无情的话如同一箭射在水灵月胸口,她脸色刷白,布满恨意痛楚的泪眼一瞬不瞬地望著下了马车邪魅寒冷的男子,含笑喃喃地道:“厌恶,两年來我如此待你,两年的温存,这算什么?你怎么能如此待我!” “那些是事实,我虽然无力抹去,却可以全然忘记,报应,就当作是你以往我行我素不顾仁义道德见了不顺眼的男人就杀掉所应得的报应吧!”天千夜悠然地扬起笑,不痛不痒地道。 沒想到我水灵月平生最讨厌男人,到头却落得被男人讨厌,被男人抛弃的下场,凭什么?凭什么我的一片痴情得不到我爱的男人一点点的情。 泪珠终于不甘地落下苍白的脸庞,发紧贴在侧脸飘扬,水灵月犹如一只充满不甘心充满怨充满恨的凄凉女鬼,紧紧抓著玉笛,令人毛骨悚然的冷光从她双眼迸发:“如此报应我接受,我得不到的,紫琉璃也休想得到,我要她欲生不得欲死不能!” 笛声猛地响彻,声音锐利得如魔音穿耳,随著飒飒声越來越响,水灵月跃起身,落于树上,在她身下,已有数十个活死人正对眼前这班人虎视眈眈,血红的瞳孔,黑灰的面色,枯黄的发色,这些活死人如同自地狱而來的恶鬼:“去吧!将眼前的食物啃得一干二净吧!那个!”水灵月扬起阴森森的笑,指著马车旁的莫情:“把她捉來,去!” 得到命令,恶鬼般的活死人就像饿虎扑食,迅速攻击等人,这些活死人跟白云天见过的有些不同,他见过的活死人是沒有意识的,见人就撕咬,像饿狼一样,怎么也阻止不了,可这些活死人却像有意识听命行事, ------------ 第五十七章 恨错了 就算再残忍也要战斗,不然能怎么样,不战斗的话,自己也会变成那样,,饮人血啃人肉只能把头颅砍下才死的怪物,灵灵认真对抗身边的活死人,仿佛身在人吃人残忍的世界里,试问谁不希望死后有个全尸,谁又希望死后身首异处。虽然灵灵心里很同情可怜他们,但她沒有办法帮他们。 另一边,正在极力对抗活死人的西门温和冷绿衣已汗流浃背,脸上身上沾了活死人的污血,两人的心都是顾著身后的两人,所以他们非常认真的攻打眼前这些杀到手软都杀不断的怪物,根本沒有心神顾别的,莫情有了西门温和冷绿衣的保护,但仍有许多活死人从她身边攻击,她不断地闪躲,躲不了就攻,毕竟她身为女子,体力有限,这会儿她早已筋疲力尽,水灵月看准了天千夜会保护莫情,所以她又吹起了笛子,又引來数个活死人围向天千夜,她意在要活死人缠著天千夜,不让他靠近莫情有意保护她。 眼见离莫情越來越远,天千夜脸上虽是淡定,可事实上,已经心急如焚,偏偏他手上无刀剑,加上身体刚恢复,对于周围的活死人,只能闪躲,不宜硬攻。 西方门温和冷绿衣见天千夜被围攻,心里又急又担忧,他们知道天千夜刚刚恢复身体,可身体依然虚弱,根本不能动武应战,他们都认为还有两天的时间才赶到京城,可让天千夜好好养身体,与东方绝一战,可沒料到,水灵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他们害怕他会为了紫琉璃而动武,如此一來,他的身体会更加糟糕,到时恐怕连一把剑都提不起來,就更别说和东方绝绝战了。 无心再与身边的活死人恋战,西门温和冷绿衣互相使了个眼色后,同时來个旋环腿,甩掉身旁的活死人,转身欲飞向天千夜,电光闪石,两人感到膝盖一疼,用剑支撑险些倒下的身体,两人的心思都放在了天千夜那,所以才会中了暗器,笛声终于停了,活死人也停止了动作,水灵月身旁多了一位女子,暗器正是她所发。 灵灵呆呆地望著前面,除了吃惊,她更是想不到她的好姐妹珠珠会是水灵月那个女魔头身边的人:“珠珠,你怎么会……”突然之间,她觉得珠珠变得很可残忍了。 “忘情盅是解的!”珠珠盯著灵灵,冷冷地问出心中这几日的猜测。 灵灵呆望著珠珠,珠珠变得好陌生好冰冷,她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仇人的眼神一样可怕,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断,办什么?她待珠珠如亲生姐妹,珠珠怎么能用仇恨冰冷的眼神看她,灵灵难过地双眼已聚了泪花,说不出一句话。 “告诉我!” “是,是我解的!”灵灵张开苦涩的嘴回答珠珠。 珠珠的眼神刹那时像结了冰,紧握双拳,忌妒,恨意全数朝她袭她,淹沒了她。 “从小到大,师父最疼的是你,最放纵的也是你,最会解盅的还是你,我不相信我沒有一样东西比不你!”珠珠指著灵灵,满脸忌恨。 “我从來沒想过和你比什么啊!我会解盅,是我努力而來,至于师父,她也疼你如亲生女儿,你怎么能如此说!”灵灵满心疼痛地道,灵灵和珠珠一同踏进中原,两年前那令她难过的分离,依旧清晰如昨日,本以为时间会冲淡以前她和珠珠之间所有的不快,可是两年后再见面,珠珠依然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珠珠不想和灵灵废话,想要开打,却被水灵月出声阻止:“你和她的恩怨,改日再了断,可别忘了正经事!”水灵月睥了珠珠一眼,将身旁被活死人擒住的莫情推向她,示意她抓稳她,别让到嘴的肉掉了,水灵月心情大好地望向天千夜。 从莫情被擒住了之后,天千夜反而更加淡然更加平静,他表现得太过自然,自然得令她以为出现了错觉,可她不是傻瓜,她早已看得一清二楚,或者准确地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经看得一清二楚,天千夜对紫琉璃是真心的,即使他现在表现得自然平静,淡定无情,他能将真实的一面掩饰在那双如死寂平静无波的眼眸的后面,不过,那骗不了她,她水灵月在此刻绝不相信天千夜还能做到对紫琉璃无动于衷。 水灵月扬起恶毒的笑,目光自天千夜身上转到莫情身上,都死到临头了,她还能如此淡定,水灵月在心里冷哼一下,手中不知何时有了一把小匕首,晃动在莫情脸颊,眨眼间,莫情的右脸颊添了道不深不浅的血口子,血,正慢慢从那儿沁出,在雪白却淡定的容颜上,如此鲜红如此妖异,割痛,如火烧灼,清冷的双眸见不到一丝丝的痛苦,最痛的,她都尝过了,这点痛对她并不算什么? “你还真和他有几分像呢?”水灵月笑道,不知她在嘲笑还是觉得好笑。 莫情淡笑回她:“他也曾如此说过!”很早以前,自己便知会与他有几分像,他冷,她亦冷,他傲,她亦傲。 “所以,两个相似的人在一起会非常般配,是不!”水灵月继续笑问。 天千夜突然垂下眼睑,好看的睫毛遮住了一丝惆怅闪过眼眸。 莫情望向天千夜,只是一眼而过,目光飞快地移向别处,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只不过,这样的两个人之间牵著仇恨,注定要以悲剧收场!”开口的是天千夜,水灵月沒料到,莫情也沒料到。 莫情沒话说,水灵月却仰天大笑,非常高兴,天千夜说的这句话,她似乎非常中听。 “紫琉璃,在你死前,能否当著他的面告诉我,你到底爱他还是恨他!”水灵月止住笑,目光凌厉。 “爱得越深,恨得越深,她至今仍想杀了我!”天千夜似有意无意地插话。 爱,她才沒有爱他,她是恨他的,莫情皱了下眉,疑惑地望著天千夜,反驳的话到嘴边却在接收天千夜暗示的眼神时止住了,她开口轻轻地道:“他说得沒错,爱得越深,便恨得越深!” “哈哈,紫琉璃,我就要你陷入又爱又恨的水火之中,我就是要你爱著他却又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呵呵,你真的还想杀他为你爹报仇,好,真好!” “什么意思!”水灵月另一层的意思是指她不应该找天千夜报仇吗?不应该,那也就说明杀她爹的凶手是另有其人,莫情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摇了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不可能…… “既然你要快死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真相吧!好让你做个明白鬼!”水灵月挨近莫情耳旁,邪气地轻笑:“杀你爹的凶手就在你身旁,而且马上就会送你下地狱!” 莫情如同五雷轰顶,不可置信地瞠大眼瞪著水灵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爹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喊到最后,莫情再也抑不住自己,用力挣扎被珠珠抓得动弹不得的身子,她无法接受自己恨了这么久熬了这么久,到头來竟恨错了人,她更无法接受凶手竟是跟爹无怨无仇的水灵, ------------ 卷六 ------------ 第五十八章 表露爱意 在一切真相大白时,莫情的气愤与憎恨一刹那化为了挣扎,水灵月扬起笑满意地看著莫情挣扎:“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就要看到你陷入爱恨之中,我要看到你限他,要看到你和他互相残杀!”水灵月笑得很狰狞,有种抑不住的疯狂光芒闪烁在她的眼里。 “你疯了!” “你说得沒错,我是疯了,但我也是被天千夜逼疯的!”水灵月转过头恨恨地盯向天千夜,指著他一字一字地道:“我待他如此好,可他却对我的感情不顾一屑,反而对你这个杀父仇人的女儿用情至深,我水灵月何必再作贱自己,我现在还要做更疯狂的事!”内心的恨意如乌云浓厚包围著水灵月,令她疯狂令她偏激,她晃起了匕首,光,闪过莫情双眸,在光闪过的一瞬间,莫情突然有点同情水灵月,水灵月她爱得那么深刻,爱得那么辛苦,甚至爱到发了狂,天千夜说得沒错,这种爱令人感到害怕,令人忍不住逃避,这种爱太过了啊!别人怎么敢接爱这种已渗了疯狂的爱,水灵月是个可怜的女人,注定得不到,一起死了也甘愿。 当匕首就在莫情脸颊划下一刹那,咣当一声,匕首落地。 水灵月只感觉手腕一阵麻痛,稍微松了下手,匕首就落了地,她看著麻痛的手腕,上头插著一根细小莹透得几乎看不到的银针,泛著冷光,也让她的恨意深了一些,让她的心痛上了几分,她抿嘴冷笑,拔掉银针,抬头望著天千夜,幽幽地道:“你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忍不住发怒了,是不,心疼她了吗?” 天千夜此刻添了一份邪魅冷漠,他不语,用一双幽魅冰冷的眼眸望著水灵月,看不出他哪里发怒了。 “在很早很早以前,我紫琉璃便生无恋死无惧,我只怨再也不能亲自报杀父之仇!”莫情也望著天千夜,平静地笑了:“天千夜,很抱歉,恨错了你;很抱歉,不相信你;很抱歉,一直都在逃避一个连自己都无法面对的问題,我想,现在是把答案告诉你的时候了!” 天千夜怔了怔,在莫情就要说出口前一秒,他立即淡淡地回道:“不要,不要告诉我答案,我已经不需要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已经不需要了!” 莫情愣了,心像被根刺刺疼了下,他知道她要说什么?却不愿让她有机会说出來,他已经不需要了,是否代表著她的答案对他來说已经不重要了。 “虽然等你的答案等了很久,但是我等得够了,莫情,两年的时间,可以改变许多事情,包括感情,何况,那只是游戏里的一个答案!” 游戏,顷刻,莫情雪白的脸更加惨白,一颗心无可预兆地揪紧,是的,游戏,她怎么忘记她和他之间还存在著一个游戏,她竟然无知地想对他说出答案,,一个让自己彻底输得精光的答案,, 他还叫她莫情,两年后的紫琉璃,他说时间可以改变感情,如此说來,他对两年前的紫琉璃的感情并不如水灵月说得那样,经过两年的时间,早已变了质…… 望向那张妖美得过分的脸庞,扯了个浅笑,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她轻笑地道:“谢谢你的提醒,若是游戏,那么到了这个时候该是结束了!”真的变质了啊!变了质的感情要如何恢复原來的呢?沒有办法,错过就是错过了,紫琉璃啊紫琉璃,你还期待什么呢?曾经拥有就已经足够了。 笛声再悠悠响起,一群活死人渐渐靠近已被点了穴而动弹不得的莫情,数十双血红的眸子向她散发著噬血的光芒,她缓缓闭上双眼,安然地接受自己将成为眼前这群恐怖怪物中的一员的事实,血红的嘴露出沾满了鲜红血液的牙齿,就要啃断莫情的喉咙时,千钧一发,三支火箭倏地从天而降,准确地刺中离莫情最近的三个活死人身上,火,烧了起來,活死人成了火人,空气中响起了嚎叫声,西门温和冷绿衣趁机,迅速从中救回了莫情。 “师父!”天千夜看著从天而降的柳恕,喃喃地唤了句,在莫情获救的一刻,紧绷的身体一下松了,差点软倒在地上,当他看到活死人就要咬断她的喉咙时,有谁知道他当时有多么恐惧害怕,有谁知道他当时是多么恨自己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著她将变成活死人,幸好,幸好有师父,她的那答案,他何尝不想自己亲耳听她说出呢?只是,他沒有办法陪她白头偕老,因为他沒有下辈子的时间,他的生命太过短暂,他感到庆幸,在即使离开人世前,他们的误会终于解开了,既然沒有了仇恨的牵扯,那他就沒必要再将她绑著在身边,而她也沒理由再呆在他身边,从此以后,他和她形同陌路。 柳恕眼明手快地扶著他,触摸到一片冰凉,他忍不住蹙眉,见天千夜抚著胸口轻咳一声,血丝从他嘴角逸出,柳恕脸色惊骇得难看:“夜儿,你的身体……” 西门温和冷绿衣则一脸惨白,担忧地看著天千夜,莫情抓紧拳头,克制自己的颤抖,指尖深深刺著掌心也不觉得痛。 “爷……”随柳恕一同而來的尹小君急急地倒出一颗绿色药丸喂向天千夜的嘴边,天千夜轻轻摇头:“我沒事,这几天总感觉胸口闷闷的,将这些淤血吐出來,现在好多了!” 天千夜望向前面一片火,照耀著水灵月呆愣的脸,她像是不相信强大的活死人会轻易被打倒。 柳恕望向水灵月,笑道:“你以为这些活死人真的无人能敌吗?火攻就是最好的办法!” 水灵月回过神,冲著柳恕狰狞一笑,然后充满怨恨的眼神,射向莫情。 莫情回望她,神情依旧淡然。 “我真后悔当初把你从那三个土匪手里救出來,不过沒关系,我能救你,也能杀你!”水灵月说完,纵身一跃,毒鞭如冰冷剑锋直直刺向莫情。 天千夜心一惊,欲动手阻止,却被柳恕阻止:“你别动,为师來对付她!”话音落地之时,柳恕身已闪到了莫情前方,以脚迅速踢飞了水灵月手中的毒鞭。 水灵月连眼都沒眨过,居然还是看不清柳恕究竟是如何到了自己的面前, ------------ 第五十九章 输得最悲 洪厚的内力以脚尖倾出,震得虎口一阵发痛,手中的毒鞭便被踢飞了,她万分震惊,此人不仅内力深厚,而且还有一身像极天千夜那样诡异的轻功:“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一错再错!”关于水灵月的事情,柳恕知晓一些,看到她眼里的怨恨,多多少少都能猜到一些所以然來,一切皆由于情字,情起怨终。 “错,哈哈哈,沒错,我已经错得太多了,错在不该爱上天千夜,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我,无法回头,是谁害我变成这样的,是你啊天千夜!”泪花在闪烁,怨恨甚浓,水灵月指著天千夜,泪光竟又冷又恨又哀,吐出的话字字清晰:“你果然够冷够绝,天千夜,我恨你,我要诅咒你,永远得不到女人的爱,我要诅咒你永远无法陪伴在自己心爱女人的身边!” “住口,你住口!”莫情突然大喊,水灵月的诅咒令她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听了好刺耳,好刺心,好难受,莫情望向水灵月,眼光冷冷的:“你凭什么要诅咒别人,是你太自私太恶毒了,因为私人的感情问題而残害无辜的人,你这样的疯女人深受著别人又如何,得不到别人的爱又如何,以为别人会因此为你打抱不平吗?!” “哈哈……”水灵月仰天大笑,一点光,从她眼角滑落,结束了,都结束了,这么明显,难道还看不出吗?紫琉璃一直都爱著天千夜……即使有仇恨连著,可她爱天千夜的那份感情一直都沒有消失,只是等到那满腔的仇恨消失后,那份爱才如升起的太阳照耀在大地上的光芒一样,温暖,舒适,毫无保留的释放。 恨得越深,爱得就越深。 最终,她比不上紫琉璃啊!不管她水灵月多么爱天千夜,她依然得不到天千夜半分的爱恋,依然取代不了紫琉璃的半点位置。 “呵呵!”笑声渐小,眼角滑下了更多悲哀的泪,水灵月终于知道自己输得彻底,输得最悲。 可悲啊!制造紫琉璃恨他的是她,替他们解决仇恨的也是她,自己才是最可悲的人啊! “呃!”笑声蓦然而止,水灵月脸上出现痛楚,众人惊讶的目光全都聚在水灵月的身上。 水灵月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一双还残留泪光的眼映出淌著鲜红的血的剑,一把正淌著自己的血穿过自己胸膛的冷剑,微扭头,一张面容俊逸却带著冷漠的男人自她眼里出现,她艰难地开口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曾是我喜欢过的女人。虽然前些日子,你说爱我,可是你的心却背叛了我,我最讨厌撒谎的女人了,就凭这点你就该死了,水灵月,你嘴上说很恨他,其实你的心一直是向著他的,既然你爱得如此苦恨得亦如此苦,那我就帮你解决痛苦好了,你放心,你深爱的天千夜会很快到黄泉路上陪你,你就安心地去吧!”东方绝挨近水灵月耳旁,喃喃道:“我知道你连死都想死在他的怀里,但是,我不允许,这个愿,我不想帮你圆,这是我给你的最后惩罚!” 剑,缓缓拔出,血,如洪水自水灵月身上涌出,还残留泪光的双眼痴痴地凄凄地望著天千夜,渐渐,变得空洞,无神。 究竟还是无法圆了她的心愿啊! 东方绝看了眼脚旁的身躯一眼,再抬起头看著天千夜:“天千夜,别來无恙啊!” “看來,你是有备而來的!”天千夜依然淡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水灵月的死并沒有影响到他。 东方绝戴头盔,身出盔甲,他扬嘴而笑,满意地看著自己身上的‘杰作’:“怎么样,很好吧!这可是我亲自找人订做的!”哼,天千夜的内力不够深厚,有了这身盔甲,他再也不用不惧怕他的银针了。 “这身盔甲,就是你用來对付我的银针身射穴法的!” “你说对了,要对付你那套人人惧怕的银针射穴法,实在太简单了,以前我怎会沒想到呢?” 淡暖的曦光透过密密麻麻树叶的间隙撒落,落在天千夜淡然的脸上,一抹泛著淡光的笑意搁在他唇边:“你沒想到的事情多的是,你、我初见时,我便知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医毒无敌》,为了一本毫无价值的书,居然连自己的养父都不放过,当年,东方堡的那把火,是你放的,东方绝,你以为你能瞒得过天下人吗?如今你得到《医毒无敌》又如何,做出的活死人还不是如一堆无用的工具!” 东方绝眼露诧异,连拍三掌:“你竟然知道,看來,是我低估你的智商了,不过,你绝对想不到我会穿上盔甲与你绝斗!” “你的活死人全军覆灭了吧!” 东方绝闪过一丝凌利:“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在京城放出活死人,搞得武林一团糟,搞得京城百姓惊恐万分,搞得京城如人间炼狱,你以为不会惊动朝庭,距绝斗之时还有两日,你却突然出现,想必,此刻的京城已经变得一片混乱!” 天千夜说得一点都沒错,活死人事件确实惊动了朝庭,前两日,朝庭便派了数千兵马对付他,现在的京城烟火冲天,他的活死人军团大部分已成了灰烬,他沒想到强大的活死人会被人轻易想出对付的办法。 “我确实沒想到你会想出对付我的办法!”天千夜拂了拂被风吹起的发丝,掀起眼睑露出一双幽魅微寒的眼眸:“但,你并不是与我斗!” “你说什么?” “我跟你打!”柳恕站了出來。 东方绝睥了柳恕一眼,不屑地冷笑:“你又是谁!” “师傅,交给你了!” 柳恕朝天千夜点了点头,然后上前两步负手而立,对前方的东方绝道:“來吧!” 听见天千夜口中的师傅二字,东方绝不禁有点退缩了,这场战的主角本是他和天千夜,他知道天千夜的内力不够深厚,知道天千夜的轻功好上百倍,知道天千夜最能置人于死地的武功是银针射穴法,正因为摸清了天千夜的底细,他才敢独自一人跟他斗,可此刻的情形显然不在他掌握中了。 天千夜抿嘴微笑:“你不敢,你说要跟我斗,无非是想要我的命,等我死了,你就可以此宣告江湖,然后称霸武林,我说得对吧!” 东方绝握紧拳头,一阵沉默。 倏地,微寒的眼眸换了噬血光芒,嘴边的浅笑已冻结:“今日,你要为曾经所做的付出代价!”尹君棠,你的仇,今日我便破例帮你报,就当是为她…… ------------ 第六十章 心被鞭笞 绝斗的最后,东方绝败得彻底,柳恕曾是江湖上顶顶有名的轻功圣者,只是他不喜名利,在江湖上少鲜动用他的诡异轻功,所以少有人认识他,再加上他很少露面,认识他的人少之又少了。 盔甲落地,东一块,西一块,树上的日头渐烈。 天千夜上前,淡淡的眼神睨著地上败得狼狈身上已有数道血痕的东方绝:“沒了盔甲,你说我该给你一个怎样的死法!” 东方绝冷笑一声,盯著天千夜:“我死,沒关系,我在下面等著你,看你脸色难看,你的身体真的沒事吗?”得意之色尽显眼眉。 天千夜不怒反笑:“恐怕你要等很久!”手一扬,两要银针便如冰刺入东方绝双眼。 “啊!!”顷刻,痛嚎冲向云霄,惊起了树枝头上的鸟类,纷纷匆忙逃飞天空。 东方绝两眼血流淋淋,面目痛得狰狞如魅魉丑陋,声声嚎叫从张开的嘴里不断喊出,颤抖的双手抚著双眼,可这并不能减少痛楚,血丝不断从颤抖的手指缝逸出,不一会儿,他的手指沾满了自己的鲜血。 “东方绝,你虽然聪明,却比不上我,你想用活死人对付我,可惜啊!你打错如意算盘了,你想要赢我,怕是要到下一世再算计了!” 天千夜望著仍不断抚著血流不止的双眼,痛得不停翻动的东方绝,唇角微微上扬,让人看了都觉寒心的笑意立即荡漾在眼眸里,语气出奇地少了许些冷淡,添了些轻柔,轻柔得令东方绝心里一阵寒。 “蚀心毒,钻心草,这两样东西,你应该了解得清清楚楚吧!” “不……要”东方绝背脊一阵发寒,痛苦得挤出两字,可下一秒,天千夜手上的两颗色泽光滑的丸子已落入他的口中,东方绝立即比方才更痛上百倍,只觉得此刻的身子如被万马踩踏,万虫啃咬,刀剑绞翻,着实生不如死,万分痛苦。 冰寒的眼神依旧荡著寒心的笑,嗓音轻柔得飘忽:“当时,他是怎么撑到死的,你就怎么撑到死,谁教你动了她至亲至重的人呢……”那个人男人是她视为最亲最重要的人,他知道这一生都无法代替那个男人在她心里的位置,就像水灵月无法代替她在他心中的位置,是一样的,所以,他跟水灵月,其实是一样的,一样带著无法完成心愿的死去。 心口熟悉的痛又蓦地袭上,天千夜不着痕迹捂唇轻咳了咳,绯艳的红缓缓漫出指缝,沿著手腕漫延,如溪,盘盘曲曲。 这一幕,不远处的莫情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从头到尾,她眼里的影像只有天千夜一人,他如雪的唇一张一合。虽然不知道他说什么?却看得出他少露的凄迷,看到他又捂唇咳血的那一瞬间,心就像被人鞭笞一样,至痛,就在那一瞬间,她有种很强劲的冲动,她差点就要克制不住上前关心他,向他询问“你怎么了?还好吗?”她紧紧握住拳头,用尽最大的力气将自己像钉子一样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神医阁,亭子。 东方绝死了,水灵月死了,仇,报了,所有的恨,突然消失得很快,也干干净净,这一切对莫情來说,就好像雨后的天空一般,恢复了雨前的晴朗明亮与平静宁和,正因为太过平静宁和,这两日來,她沒见着天千夜一次面,而她连自己都搞不清是有意的还是不由自主地朝水阁的方向走支去,每每意识到自己徘徊于水阁前时,怔忡之际,每每逃似地走开了,才两日不见,如隔两年之久,她,在牵肠挂肚啊! 莫情如凄如清地环视著身处的环境,这个亭子, 是她以前常來的地方,这里清新,幽静,令人暂时得到舒畅,还记得,就在这个亭子,他甩了她一巴掌,他的神情,他的眼,他的唇角无不存在著对她的冰冷无情,想想,他当时那样地折磨她,对她冷血无情,真的不能怪他残忍,毕竟,真是她爹手刃了他的父亲,他又怎么能不恨她这杀父仇人之女呢? “莫姑娘!”平淡的嗓音从莫情身后响起。 莫情转过身望向冷绿衣,不先问她的來由,注意的是她的言辞:“你……唤我莫姑娘…” “怎么了?难道莫姑娘希望我唤你一声夫人吗?”冷绿衣脸上无情,可对莫情的态度还算好。 “如果我说是,会不会还來得及!”莫情喃喃地道,目光落在冷绿衣身后的景物上,静静的,不动。 “來不及了!”冷绿衣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道:“來不及了,爷都不要你了,你说的这些话,要说给谁听!” “是啊!一切都來不及了,是我活该,是我不懂得珍惜,是我不够相信他,是我愚蠢至极,恨错了人!”莫情突然转过身,笑了笑,笑掉了眼里的泪,即使恨,可也一直都爱著。 冷绿衣望著那清凉的身背,眼眶的泪突然聚多,最后,满眶流下,紫琉璃,并不是爷不要你,而是爷要不起了,因为沒时间,所有爷才不敢和你在一起啊! 抿著不苦不痛的笑,莫情抹去两行泪痕,转过头对著冷绿衣笑道:“帮我带句话给他吧!君生卿生,君亡卿亦亡!”她怎么沒有想到,他曾经对她说的君生卿生,君死卿亦亡,是真的,所以他才跟著她跳下山崖,与她同死,他对她用情至深,可她被仇恨蒙避了双眼看不到他的真情。 水阁。 天千夜半躺在床榻上,由柳恕为他把脉,顷刻后,柳恕一脸凝重地放下手。 “师父,我哥他怎么样了!”天嫣然紧张地询问。 柳恕叹气摇头,望向床榻上神情淡定得很的人:“夜儿,这两日你的身子如何,你比为师更清楚,师为无能为力,再替你抑制病情啊!” “不,不会的,师父,求求你救救我哥吧!”天嫣然承受不了了,身子颤抖,冰冷,唯有大声哭喊,宣泄心中的恐慌:“师父,师父,救我哥啊!” “嫣然,别哭了!”天千夜轻声制止这哀泣。 天嫣然流著泪冲向天千夜的怀抱里,泣声含著无法形容的恐慌:“哥,哥,不可以,不可以丢下我,你不要走,不要……” “好好好,我答应你,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会想尽办法将自己救活,别哭,别怕,不要担心,好吗?”天千夜拍著天嫣然的肩背,柔著嗓音安慰。 “真的吗?是真的吗?”天嫣然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著自己的妖冶绝美苍白如雪的哥哥。 天千夜微笑,抬手拭去天嫣然的眼泪:“傻妹妹,当然是真的,你相信哥,哥一定会想办法救自己的,哥不会丢下你的,哥才舍不得丢下你呢?” 不知是否因他的这句话,柳恕和西门温两人松了口气,心里也沒了一块石头压著了, ------------ 第六十一章 悲伤落泪 门声响突然响起,敲了两声后,走进來的是冷绿衣。 “爷!”冷绿衣來到天千夜身前,恭敬地唤了声。 “怎么样了!”天千夜止住了笑,淡淡地问道。 “她,沒事,很平静,她有句话要属下带给爷,她说,君生卿生,君死卿亦亡!” 耳边仿佛沒有了任何的声音,死一般的寂静,可是?隐隐隐约约,又像传來她那专属的清冷嗓音,誓言般地坚决,毫不犹豫地道,,君生卿生,君死卿亦亡。 誓言般地,她沒有半点迟疑,对他许诺同生,共死,这句话曾是他对她说的,那时他就是要她与他同生共死,那时他万沒料到她会答得如此,,沒有半点迟疑,再次听到,是他这一生收到的第二个惊喜呵,第一个惊喜,是她将要说出那个答案的时候,他知道她要说什么?可是她的那个答案,他却承受不起,即使他聪明一世,可他仍是斗不过老天,他不能拿与她白头偕老的幸福作赌注,白头,偕老,是离他如此的遥远啊! “你们先出去,我和师父单独谈些话!”宛如时间过了很久很久,沉浸在各自世界里的众人听到依旧淡雅的嗓音全回了神。 待他们都离开了房内后,天千夜才悠然地抬起双眸,平静如明镜:“师父,自古以來,医者不自医,徒儿亦不例外,其实徒儿的病并不是沒得医治,只是比较冒险,徒儿希望师父能够帮助徒儿!” 柳恕惊问道:“哦,夜儿还有什么办法!” 天千夜将医治心疾的方法一一述说于柳恕,柳恕愈听,脸色愈呈现罕见的苍白,神色愈是凝重,听天千夜述完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天千夜一语毕,柳恕摇头不认同他的方法:“此法万万不可行啊!夜儿,你定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师父,沒有别的方法了,此法是徒儿唯一的希望,师父真的不能帮徒儿吗?” “夜儿,不是为师不帮你,而是你无疑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自古以來,从未有过医者敢开胸膛医治器官!”柳恕的眉头皱得好紧,心里又是忧虑又是为难。 天千夜淡而静的目光飘向窗外,薄而如雪的唇微启:“师父,不医,徒儿一定会死,而医,徒儿还有一丝生还的机会,即使这一丝生还如沙漠里面的无数沙中的一粒如此渺茫,徒儿还是要与老天斗一斗,只是!”顿了顿,目光对上柳恕:“徒儿的生与死,也握在师父的手里,师父,放手一博吧!若是生,徒儿与她便有机会白头偕老,若是死了,徒儿不怪师父!” “这,这……”柳恕难为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他点头答应:“好吧!为师会尽最大努力救你!” “爷,吃药了!”尹小君端药而进,天千夜望了尹小君一眼,便对柳恕道:“师父,能否回避,徒儿有些话与小君谈谈!” 柳恕点头离去。 天千夜接尹小君端來的药喝了一口,将药碗递给他:“小君,还记得两年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尹小君接过药碗,心咚了声响,声音有些不平稳地回道:“小君记得!” “那么,她就交给你了!”天千夜闭上眸,神情显得疲惫,无形的悲哀淡淡笼罩他的周围。 尹小君顿时跪下:“爷,小君,小君无法做好……” “起來,无法做好并不代表做不到,当年我救你一命,如今你就不能以此为报答吗?”有小君的陪伴就如同有她最爱的男人陪伴,有他与沒他,对她來说,根本沒有区别吧! “爷,我,我!” “不为难你,只要你在她身边照顾她就好,难道你不想知道你亲生哥哥的事情吗?她都可一一告知你,起來吧!” 尹小君站起來,不作声响,天千夜知晓他已答应,半晌,天千夜又道:“去唤她來!” “是!” ,。 亭子。 “咳咳!”尹小君來到亭子已有一阵子了,起初见到莫情静静地望著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所以他沒有出声打扰她,可眼看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她仍是一动不动,因此他再也忍不住出声惊扰。 莫情回头,怔了怔:“是你!” “呃,是我,紫姑,不,莫姑娘,爷请你去一趟!”不知为何,尹小君心里冒出一丝别扭。 莫情凝著眼前的尹小君,静静地,俊逸的脸庞,完美的五官,跟君棠生得一模一样啊!真的好熟悉,真的好真实…… 君棠,君棠,你好吗?会不会还为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而独自悲伤,沒有我在身边,会不会还有人为你分忧。 莫情的这种难以形容的眼神令尹小君更加别扭,蓦然,他瞧见她无声落泪,瞧见泪光闪烁的眼里浮起的悲伤,感到一丝不解与不知所措。 君棠,看见了吗?你并不是孤儿,你是有亲人的,你有一个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莫情缓缓仰头凝望天空,泪珠珠悲伤地沿著眼角安静滑落。 “你还好吧!”尹小君小心翼翼地担忧地道。 莫情抹泪而笑:“我很好,只是见到你,突然为你那可怜的哥哥感到悲伤,他临死前都未能知道自己有亲人,这一直是他所在意的。虽然他跟在我身边多年,可我却依然感觉到他的孤独寂寞。 “你喜欢我哥,对吗?”尹小君早就猜到这点,只不过迟了些问出口而已,他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可他并不愿沉于悲伤之中,因为活著的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对,我喜欢你哥!”莫情毫不隐瞒地告诉他。 “莫姑娘,你不应该沉于过去而不顾现实,死者已矣,你应该珍惜眼前的人!”尹小君担忧地道,为莫情担忧,也为自家爷担忧,如果莫情一直喜欢著哥哥,那么爷的一片深情就这么散了,这对爷是何等的不公。 “你想到哪去了,我喜欢你哥,但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喜欢,我已当你哥如亲人!” ------------ 结尾篇 天地见证 水阁,房内。 “你找我来要跟我说什么。”莫情望著窗前那负手而立的削瘦背影。她见过许多次的背影,她感到熟悉的背影,今日再见,虽熟悉可却已不如当时的真实了。安静的空气中,只有她的声音,只有风的声音,她站在他身后,可是她觉得离他很远很远。 微风吹过窗前,吹动了他的发,他的衣袖,他的衣袍,他却一动不动,静如雕像。 “莫情,离开神医阁还是留下?”半天,天千夜终于开口,打破静寂的气氛。 莫情脸色微微发白。她知道他这样说,是在赶她走。但是——“留下,即使你还恨著我,不管为奴为婢,都要留下。”答得如此坚决。 “留下?你以前的冷以前的傲气都跑哪里去了?你脸皮竟如此厚,赖在别人家里不肯走!” 俗话说看人的眼睛可以分辩事情的真假。他背对她,她看不见他的双眼,所以不知道他的冷嘲热讽是有意的亦或者无心的,可还是刺伤了她的心,泪无声而落—— “不是我脸皮厚,死赖于此不肯走,而是你给我的选择。我选择留下,是因为这里有我牵挂的人。我依旧记得那个人曾在这里,要我跟他生死与共。当误会仇恨烟消云散的时候,我脑袋里出现最多的就是我与那个人的所有回忆。唯一遗憾的就是,那个人已经不将我当一回事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背对著莫情的天千夜跟她一样,悲哀地默默流泪,静静地听著。 “天千夜,你是我的克星,在你面前,我的什么冷什么傲气都会消失得干干净净。我现在好后悔,我现在知错了,你能回到从前吗?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吗?”被眼泪洗涤的眼眸更加清澈明亮,此刻正柔情地凝望著背影。 “不能,不可以。”刚说完,他便被一个温暖的物体抱著了。他在怔忡之际,忘记了推开她,让自己暂时沉溺于这片温暖的怀抱中。渐渐地,他听见了他这辈子最想听到的话—— “天千夜,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声声的爱,含著深情与真诚。莫情只是有些悲痛——当他还当作是游戏的时候,而她已当作现实。她输了,她承认了,可她,不悔。 这三句的爱,令天千夜抑不住激动地颤抖,这三句的爱,也令他承受不起而心疼,因为手里没有把握更多的时间与她在一起,所以他承受不起。花,谢了,可以再开,叶,枯了,可以再绿,而他跟她,输了,便再也赢不回来。他与她彼此恨过,却也彼此付情太多。爱恨纠缠以久,他们已经浪费了太多太多的时间…… 天千夜微闭眼,暗自深呼吸一口气,硬是逼著自己一颗正在软化的心再次冷硬起来——“你爱我?了难道你忘了尹君棠吗?那个你拼死保护的男人!” “我没忘。你和他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爱人呵。”她喃喃的嗓音似乎含著被伤的疼。 天千夜突然转身推开莫情,莫情猝不及防跌倒在地,眼神显得茫然。 “你想留下便留下,不用说些好听的话来讨好我!”天千夜逼自己对她冰冷,“反正很快地我便不用再面对你这张脸了!” 莫情匆忙站起身,抓著他的肩膀急问:“你要去哪——”谁知她话没说完,一股力量便将她的手甩开。是天千夜挥开了她的手,如此大的反应,仿佛非常厌恶她的触碰,莫情一时之间静了许多。 “我去哪里还要向你这个不相干的女人报到吗?滚出去!”天千夜冷冷地喊道。 眼泪脆弱地滑落脸庞,莫情没想到今日的泪似乎特别多。 “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你说我脸皮厚到如两面墙,我也无所谓,除非你杀了我!”莫情抹去一把泪,匆匆喊完,便冲了出去。 “你——”天千夜蹙紧眉望著冲出去的背影,愁苦露于眸子。紫儿,我该如何是好?早知这种结局会伤你更深,我当初倒希望你恨我的同时别对我付情太多…… 夜里,点点繁星。晚风从没关的窗吹进屋内,摇晃了淡黄的灯光,拂动了如雾朦胧的床帘。 天千夜无声无息移到床前,隔著床帘,美丽的睡脸,亦如雾朦胧,可泪痕清晰。他拂起帘子,伸手点了床上人的睡穴,床上人头微偏,便沉沉睡去。他抚上那张睡颜,指间传来温暖,似乎重回到了今日那个温暖的怀抱。 “这次我以命跟老天下赌注,输了,便死,赢了,便活。我不要你跟著,我不要你与我同死,我只要你好好活著……” “笨女人,我也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俯身一吻,深情不舍深深印于睡颜的额前。 “我走了,笨女人,今生若是有缘,定会再见 。”离开前,天千夜回过头,深深望了莫情一眼。然后,无声无息地离开,房内寂静得仿佛从未有人曾来过。 光阴似箭,时光流逝如水,眨眼之间,已过了一年。 天山。 莫情独自一人来到天山的简屋前,她抑住心跳的心终于如愿地来到了天山。屋前,一身影静立等待。 “你果真遵守约定而来了。” “他在哪里?”莫情望著柳恕,因为急著赶路于此,在途中水喝得极少,以至此刻的声音干哑得难听,不似女子的嗓音。 柳恕的笑一点一点如冰雪缓缓冻结。唉,若不是拼命护住他的心脉,他早就…… “他怎么样了?”莫情急急问,她看不出柳恕是喜还是忧,她隐隐担忧。 “跟我来吧!”柳恕领她去见她最想见到的人。 白,放眼看,全是一片雪白,漫天飞雪,宛如朵朵蒲公英飘于风中,如此美丽又如此悲凉。风,呼呼啸啸,更冷了。莫情于雪山中,艰难行走,无论多寒冷刺骨,从未停下脚步半步。 终于,熬过刺骨的寒冷,来到一个不大的雪洞,这里没有外面的雪地寒冷。莫情感觉好了一些。 “他在那里。”柳恕指著前前,幽幽开口。 莫情顺著他的手指的方向望去那儿———摆著冰棺,莹亮剔透。莫情移动脚步,来到冰棺,愣愣地跪倒雪地,呆若木鸡。 冰棺人,紧闭双眸,妖冶俊美的容颜白如雪,满头发丝亦是白如雪,唯有他身上的黑袍与那白形成强烈刺眼的对比。久违的容颜,如愿见着了,她却没有狂喜,有的是排山倒海的痛。心痛到两滴泪终于流出了眼眶,滑到脸颊,渐渐凝成了薄冰。 “他没有死。他沉睡前,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说你一定会如约而至。他说无论看到的是他的人还是他的坟,活著的人终要好好活著,他说你是个坚强的女人,绝不会有短念头。” “他只说了这些吗?还有没有说了别的……” “没有。”柳恕叹了口气,离开了,把时间留给这对隔一年再相聚的有情人。 “呜呜……”莫情抑不住悲伤而痛哭起来—— “天千夜,我不坚强,我并不坚强……都怪你让我变得如此脆弱,说什么一年之后再见,根本都是骗人的!我依约而来了,可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看看我……” “门温说,你要东方绝死得那么痛苦,是因为你要替君棠报仇。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呢?”莫情哭泣著,泪流满面。 “你以为把小君安排在我身边,我会再动心吗?今生除了你,我不会再对别人动心了,你知不知道?” 抚著如冰的脸,莫情继续道:“他们都说你爱我,是吗?等你醒来了,我要亲眼看著你的眼睛对我说,就像我当初一样毫不隐瞒地说出来。” “我们错过太多太多,是我的错,竟发觉不到你的一片深情。这一次,我绝不允许自己再错过,也不允许你再错过。这一次,我要与你偕手至老,不离不弃!” 雪依旧在飘著,风依旧呼啸。雪白的世界里,有著一抹红舍不得离开冰棺半步。 当外面已是人去楼已空,物是人非的时候,那抹红依旧守在雪白的世界里。有天,她终于如愿以偿倚在了自己最爱的人的怀里。 “我这点温度怕是暖和不了你了。”喃喃的清雅嗓音如叹息。 “没关系,我很暖和,可以温暖你。” “我的发,也白了……”他比较在意未老发先白,怕配不上怀中那个美丽的她。 “没关系,以后我的发也会白,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她抱著他更紧,仿佛一辈子下辈子都不放手。 “紫儿,此生有你足矣!” 外面飞霜如烟,雪*幻,如仙境。 “千夜,你还有句话没对我说过。” “我爱你,我爱你……”他又怎么不知她的心,经过这么久,他该还她无数的爱意。 天地中,这片雪白已见证他们的爱。他与她,千言万语,无限爱意,仅要彼此的心连著,就不需要语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