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壹 那年初见少年时·情窦初开寒梅放 ------------ 第一章 落雪红梅人初见 那一年,杏花村下雪了。 天空中不停地降落下一朵朵纯白色的小花,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个小小的绒球一般晶莹可爱。 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小孩奔跑在这一望无际的雪景中,满脸的兴奋。 小孩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新衣,刚好长到肩膀的青丝被绑成两个大大的辫子,小小脸蛋和鼻头都被冻得红扑扑的,却不难看出来小孩的皮肤有多么的白皙剔透,漆黑的大眼睛好像黑夜中两颗亮晶晶的星星,不停地眨啊眨。整体看上去像是瓷娃娃一般娇小可爱。 “雪儿!快别玩了!外面冷,快随娘亲回家了!”一个妇人追了上来,向着小孩有些焦急地叫道。 小孩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轻轻崛起了粉嘟嘟的小嘴:“不要啦不要啦!雪儿才不要回去呢!家里实在太无聊了啦!” “你这孩子……好了好了,雪儿最乖最听话了,快随娘亲回家了好不好?”妇人用哄小孩子一样的口吻哄着小孩。 “不嘛不嘛!娘亲!您就让雪儿再多玩儿一会儿嘛!您瞧,外面是不是下雪了呢?白茫茫地一大片可漂亮了!”小孩甜甜地一笑,略带撒娇的口吻的妇人说道:“嘿嘿!娘亲,雪儿的名字里面也有一个‘雪’字呢~!” 妇人宠溺地轻轻摸了摸小孩的小脑袋,说道:“是啊!雪儿的名字里面也有一个‘雪’字!不过雪儿呢可要听话,快随娘亲回家了,否则一会儿可是会有妖怪要来吃雪儿的哦!” 听到了妖怪,小孩有些害怕地瑟缩了一下,抓住了妇人的衣袖:“娘亲,为什么会有妖怪来吃雪儿啊?” “娘亲也是听村里的人说的,他们说,每当下雪的时候,雪妖就会来到人间抓小孩来吃,而雪妖最最喜欢吃的,就是长得可爱的小女孩了!”妇人一边说,一边还做出了有些夸张的动作,吓得小孩一个劲儿地发抖:“不过雪儿肯定不怕妖怪,所以肯定没关系的。” 小孩抓住妇人衣袖的小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害怕得连泪花都吓了出来:“娘亲娘亲,雪儿听娘亲的话,雪儿马上和娘亲回家啦!娘亲不要让雪妖来吃雪儿好不好?雪儿好害怕……” “放心吧!雪妖是不会吃听话的孩子的!”妇人看着小孩害怕的模样,心中升出了一些淡淡的愧疚,伸出手去抚摸着小孩的脑袋安慰她。 “嗯!雪儿听话,雪儿这就和娘亲回家,雪妖就不来吃雪儿了!”小孩笑得一脸天真的模样让妇人有些不忍。 “是啊!雪儿乖乖听话,雪妖就不会来吃雪儿了!”妇人奖励似的再次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妇人牵起了小孩的手,带着小孩离去,在雪地上留下了两串一大一小的脚印。 “娘亲,为什么雪妖,要吃小孩子呢?”小孩抬起小脑袋,眨巴着星辰一般明亮地大眼睛。 小孩随着一个由茅草搭起的小屋前,还有用短短的篱笆围成的小院子,这里便是她们的“家”了。妇人的丈夫在小孩出世之前,一次上山采药,却不小心失足掉下了山崖,由妇人将小孩一手抚养长大。母子俩的生活虽然很是艰难,却也有着说不出的温馨和幸福。 也不知是因为妇人的宠溺还是心智未开,小孩始终保持着那一份稚嫩和无邪,单纯得如同一张待写画的白纸。 “因为……”妇人看着小孩亮晶晶的眸子,神情也开始有些闪烁:“因为雪妖从小就没有爹娘,可是看见其他孩子都有爹娘陪伴,于是便很是嫉妒,后来啊就生气地将那些孩子给吃掉了!” 小孩有些惊讶地仰起小脸,眸中渐渐地覆上一层悲伤的神色:“嗳?那么说,雪妖好可怜呢!那么小就没有了爹娘……对了娘亲,您说爹爹什么时候可以来看娘亲和雪儿啊?” 妇人微微地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摸了摸小孩的小脑袋:“雪儿,你听娘说,爹爹在城里有许多事情要做,非常的忙,就没有时间来看我们了。不过我们一定要等他回来,知道了吗?” “可是娘亲,爹爹到底在忙什么啊?”小孩小小的脸蛋皱得和一个小小的包子一样:“那么久都不回来看娘亲和雪儿了呢?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啊?哼!爹爹不要雪儿,雪儿也不要爹爹了!” “雪儿快别胡说了!”妇人的脸上很难道地有了一丝愤怒的神色:“你爹爹他是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情一时间脱不开身所以不能回来,并不是不要我们了!” 小孩嘿嘿地一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娘亲,对不起嘛!雪儿不是故意这样说的啦!您就放心吧娘亲,如果爹爹不在的话,就让雪儿替爹爹一直守着娘亲,替爹爹保护娘亲,替爹爹对娘亲好!所以啊!娘亲不要生气了嘛!雪儿会永远陪在娘亲身边的!” 小孩的话让妇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泪花,幽幽地叹了口气,将小孩紧紧地抱在怀里面:“嗯,雪儿真乖,娘亲不生气,娘亲不怪雪儿!娘亲只是……娘亲只是……” “娘亲不哭……”小孩伸手拍了拍妇人的后背:“娘亲,雪儿在这里陪着娘亲呢!” 妇人将小孩从怀里微微拉了出来,仔仔细细地看着小孩,仿佛是想要把小孩的模样深深刻在骨子里一样地仔细。 “娘亲!娘亲别难过啊!”小孩天真地笑容像是冬日暖暖地阳光一般照在人的心底,她伸出小手指着院中盛开的一朵朵寒梅:“哇!娘亲你快看啊!院里的梅花开了呢!好漂亮啊!” “是啊……梅花开了呢……很漂亮……”妇人不舍地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有些勉强地笑道。 小孩看着妇人的神情,只觉得那里面似乎有什么自己不懂的东西,却揪得她的心里也有些闷闷地。她张口想要询问,又不知该从何而问起。 “不好意思,打扰了。”正当这个时候,一阵温柔好听的男声响起,小孩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好听的声音,忍不住扭过脑袋去看发出声音的那个人。 并非怎样的惊鸿一瞥,也并非什么一眼万年,小孩也仅仅只是简简单单地一眼望去。 然而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只是这单单的一眼,便注定了二人一生的情缘纠葛,也奠定了她这一生的痴念…… 来者是一个大约十七岁的少年,如墨的黑发又似乎是上好的黑绸一般,很是随意地用一条发绳束着,清爽干净。一双乌黑的眸子就犹如作画时使用的丹青一般,清澈得似乎可以见了底。淡淡的冷冽油然而生,深邃却又不失刚毅。虽是少年,却没有那种桀骜和乖戾,而是沉淀下来的沉着和冷静。 他的嘴唇有点薄薄的,微微抿着。修长的身材衬托出了一袭不失高雅的青衫。 也许那张脸并不是最好看的,然而却是那样的柔和,让人沉迷。甚至不忍移开视线,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 似三月和风的柔和,似潺潺溪流的清爽,似白露未晞的清新,似九川湖泊的剔透,似千山暮雪的淡泊,又似冰山之巅的清冷……那一切,直直撞入人心里那块最柔软的地方。 这一切看上去是那么地柔和,让人感到十分的舒服,却又能看见点点的疏离漠淡。 “咦?大哥哥,你是神仙吗?”小孩有些疑惑地歪着脑袋看向那个少年,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 小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他是不是神仙,只觉得他和自己小时候,从娘亲的故事中说的神仙是如此地相似。 看着眼前的少年,小孩只觉得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软软地化开,就好像是一片花瓣落到了平静地湖面上,激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当时的她还太小,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心醉…… ------------ 第二章 青衫隐隐折梅枝 看着小孩这般天真可爱的模样,少年的嘴角也微微地上扬了一个淡淡的幅度,很淡很淡,却被小孩看得清清楚楚。 那一刻,仿佛世间的万物都静止了下来,小孩的眼中失去了这整个世界,留下的唯有他的笑容…… 他笑起来很漂亮……小孩知道也许不应该用漂亮这个词语,可是她竟然想不出比这个词更适合此时的少年的词语,也许是因为她年纪尚小,知道的词汇并不多。 也许就是用尽了天下最优美最华丽的词汇,也无法形容出这个少年。他不能用任何地词语来形容,因为能用词语形容的他,都不是他…… “并不是神仙,我只是一个过路人罢了。”少年再一次轻启了薄薄的唇,那一瞬间,玉,仿佛是碎了一地…… “不知道这位公子来此处有何时?”妇人对少年很是亲切地一笑。 “我只是想要来问上山的路,还有希望可以讨一口水喝。”少年收起了刚才那抹浅淡地笑容。 妇人轻轻点头:“那么请公子稍等,小妇人进去拿水。”说着便走进了那茅屋中。 小孩望向自己走入屋中的娘亲,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那个好像神仙一样漂亮的大哥哥,思索良久之后快步地跑了过来,轻轻拉了拉少年的衣角:“大哥哥大哥哥,你是要上山去吗?上山去,是要做什么呢?” “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少年将手覆在小孩的头顶上。 小孩似乎有些不解,却没有再多问,那双清亮的眸静静地注视着少年。 少年从小孩的身边擦过,走向了院中的那棵梅树,伸出手去折下了一枝怒放中的红梅,然后再次来到了小孩面前。半蹲下身子,让自己和小孩保持一样的高度,将那枝折下的红梅插在了小孩的发间。 小孩看着贴她如此近的少年,不知为何脸上腾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小小的胸腔中,那颗小小的心脏跳动的速度也有些加快了,小孩有些近乎呆愣地看着少年,差一点就忘记了呼吸。她仿佛忘记了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切,只能看见也只能记得少年的身影…… 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擦过小孩的脸蛋,小孩只觉得那一瞬间,仿佛世间万物都静止了一般,只有少年指尖的温度依旧停留在自己的脸上。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看小孩生得如此可爱,不由得心生爱怜。 “啊?”小孩看着他的薄唇微微弯起,然后一张一合,心下微动,居然没有听到他对自己说了什么!然而,他却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 “大哥哥是在问我的名字啊!那大哥哥,我可只说一遍哦,你可要听好了呢!我呢?叫做暮雪,姓花名暮雪!花呢?是梅花的花,暮呢?是暮光的暮,雪呢……是雪妖的雪!大哥哥可以叫我雪儿,娘亲也是这样叫我的!” “哦?雪妖?那是什么?”少年轻轻一挑眉,对花暮雪口中的雪妖似乎挺感兴趣。 “是啊!是雪妖呢!是娘亲告诉雪儿的!娘亲说,每到下雪的时候都会出现一种叫做雪妖的怪物,还说雪妖专门抓小孩子来吃呢!雪儿好担心自己会被雪妖吃掉啊!”花暮雪一副很是害怕的样子,小手拽住了少年的袖子。 雪妖?原来就是这东西吗?少年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想了想,尽量温柔地对花暮雪说道:“雪儿是个听话的孩子,雪妖不会吃听话的孩子的。” 少年的话,仿佛是给花暮雪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她像是终于舒了心一般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真的吗?!太好了!那么雪儿就不用害怕雪妖了!对了,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白夜。”白夜再次抚摸了一下花暮雪的小脑袋,微微地笑着。 “白夜?大哥哥的名字好奇怪呢。娘亲告诉过雪儿,夜就是晚上的意思吧?可是晚上明明是黑漆漆的一大片啊!为什么大哥哥叫白夜呢?”花暮雪很是不解地看着白夜。 “傻孩子,白是大哥哥的姓氏。”妇人端了一碗水出来,有些宠溺地看着花暮雪。 姓氏?嗯……还是搞不清楚呢……晚上本来就是黑漆漆的一大片嘛,为什么要叫白夜呢?花暮雪依旧不解,却只是微微扁了扁嘴巴,并没有说话。 妇人将碗递给了白夜,口中还在为白夜指路:“公子,沿着这条小路一直走就可以上山了,不过半山腰上的树林很多,比较容易迷路,公子若要上山顶的话,就沿着白杨树的方向一直走便好了。” 白夜点头致谢,喝下了那碗水,将空碗还给了妇人,冲着她一抱拳:“多谢。” “谢什么呢?水在井里可多得是了,我只不过是分给你一点罢了。而告诉你山路也没什么值得谢的地方,就算我不说,也总是会有别人告诉你的。”妇人微笑着拿着空碗。 白夜轻轻摇头,并没有说话,微微沉思了一会儿后开口道:“敢问……可以能让在下在此地借宿一宿,明日一早就会离开,若是麻烦就不叨扰了。” “自然可以,只要公子不嫌弃寒舍简陋就好。请公子稍等一会儿,小妇人进去收拾一下。”妇人并没有顾虑太多对白夜淡淡一笑,然后对着花暮雪说道:“雪儿,随娘亲进屋整理一下屋子吧。” 花暮雪看了看白夜,再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娘亲,点了点头,对白夜轻轻挥了挥手,一蹦三跳地跟着妇人离开。 白夜再没有多话,半磕着星眸原地站好,阵阵寒风吹来,他却不为所动,风将他的发丝扬起,在空中飞舞着,衣袂飘飘,同样是说不出的仙姿盎然风华绝代。 “咦?你头发上的梅枝……” 妇人突然瞥见了花暮雪发中多出来的梅枝,不免有些疑惑地停下了步子。以花暮雪的个子,是绝对够不到梅枝的。 “娘亲是问这个吗?嘿嘿!这段梅枝可是那个大哥哥给雪儿插上的哦!怎么样,娘亲,雪儿好看吗?”花暮雪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 “当然好看了,雪儿不管怎么样都是最好看的。”妇人点了点花暮雪的小鼻子。 受了夸奖的花暮雪咧开了小小的嘴唇,对着妇人一笑,说不出的灵秀可爱,让人忍不住眼前一亮。 “你啊!还是快点进屋了吧!外面那么冷!”妇人捏了捏花暮雪的小脸蛋。 “嗯!外面很冷呢……娘亲雪儿一会儿再回去好不好?大哥哥一个人在外面也会冻坏的呢!雪儿去把大哥哥也叫进去好不好?” 花暮雪突然想起了什么?扯了扯妇人的衣袖,妇人很快就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花暮雪小跑着像院外跑去。 妇人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孩子,还真是可爱啊……和自己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仔细算算,这孩子也快要十三岁了吧?还真的有些舍不得呢……十三年的相依为命,而且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份感情哪是那么容易割舍的? 可是除此之外,她却又别无他法…… ------------ 第三章 夜是星光今尤亮 “哈――呼――”花暮雪正往自己的小手上哈着气,看着从自己口中吐出的白色水雾,花暮雪由不得“咯咯”地笑了起来。 “娘亲!娘亲您快看雪儿‘吞云吐雾’!哈――” 说着,花暮雪再次吐了一口气,白色的水雾再一次出现在了眼前,可爱的模样弄得妇人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雪儿,别玩了!” 妇人满是宠溺地看着花暮雪,口中虽然是这样说着,却依旧是由着她折腾的。她看着花暮雪小小的身影,在雪地中跑着,跳着,笑着……那像是银铃一般地笑声深深地印在人的心底。 花暮雪一蹦三跳地来到了妇人面前,一下子就缩进了妇人的怀里面,仰起冻得红扑扑的还有许些婴儿肥的小脸蛋,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妇人。 “怎么了?” “嗯……没什么啦……”花暮雪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今天的娘亲有些怪怪的……娘亲你笑起来的样子好难看!比哭的时候还要难看!娘亲,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啊?” 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吗?妇人有些惊讶地用手指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雪儿,如果娘亲有一天离开雪儿了的话,雪儿会怪娘亲吗?” 花暮雪有些不解地看着妇人,为什么娘亲说要离开自己呢?自己什么地方没有做好吗?还是说娘亲不喜欢自己了?花暮雪虽然有些胡思乱想,不过还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妇人的问题。 “雪儿不会怪娘亲……”过了好久,花暮雪在妇人紧张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如果……娘亲有一天离开雪儿了的话,一定会有娘亲自己迫不得已的原因吧?所以雪儿是不会怪娘亲的!娘亲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开雪儿的对不对?” 花暮雪的话使妇人愣了一下,然后半蹲下来紧紧地抱着花暮雪,将下巴抵在她小小的脑袋上。眼泪已经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了,妇人却拼命地止住不让它落下。 “娘亲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开雪儿,假如有一天娘亲真的要离开雪儿,也是迫不得已的!雪儿你一定要相信娘亲不啊是故意的……一定要相信娘亲……” “嗯!雪儿相信娘亲!娘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娘亲!” 花暮雪用小脑袋在妇人的怀里轻轻蹭了蹭,就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一般。 这时候,花暮雪感觉到脑袋上有些湿湿凉凉的感觉,才发觉原来妇人已经哭了!小小的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妇人才好了。 妇人却擦了擦湿润的眼睛,站起了身,让花暮雪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忍不住歪了歪小脑袋。 “放心吧雪儿,娘亲没事,只是有雪片滚进娘亲的眼睛里面了,娘亲觉得眼睛很疼所以就哭出来了。” 妇人继续揉着眼睛,脸上已经是无所谓的笑容。可是花暮雪就是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 “对了娘亲,如果人死了的话会去哪里啊?”花暮雪突然问道。 她也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是在一时之间觉得很是好奇,人死了以后到底会怎么样呢? “如果是善良的人死了之后啊!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永远永远地陪在他爱的人或是爱他的人的身边!” 妇人微微一笑,拍了拍花暮雪地头顶。其实她也不知道人死之后究竟会去哪儿,世界上真的有什么幽冥地府有什么阎王殿吗?妇人不清楚,不过她想,她很快就可以知道了吧?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这些东西…… “真的吗?”花暮雪抬头看了看现在还是白茫茫一片的天空,听过妇人的一番言辞以后,她开始期待夜晚的到来了。 “当然是真的了!娘亲什么时候骗过雪儿呢?” “那么娘亲,雪儿以后会不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呢?”花暮雪有些好奇。 妇人满是宠溺地摸了摸花暮雪的头顶,好久都没有说话…… 妇人对花暮雪的问题始终没有给予任何的回答,花暮雪也不再多问了,她并不怎么想要看到,妇人在面对自己的问题时,有些黯然的表情。 花暮雪走出了房门的时候,看见白夜正站在院中,抬头望着天空,微微的皱眉。 那一瞬间,她似乎心跳了一下,呼吸开始有些急促了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看到白夜的时候心中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但是,似乎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就是了…… 白夜微微仰着头,轻微蹙起的眉峰让花暮雪产生了一种想要伸手抚平的欲望,他望着天空似乎是在沉思的眼睛,清澈得仿佛可以见了底,但是又望不见最底处的东西,薄薄的唇微微抿着,双手自然的垂下,修长如玉的手指骨节分明,那样的好看,让她有些想要握住,她这才注意到,他的腰间,别着一支白玉做成的横笛。 青衫的衣角随风飘扬着,正如同此时此刻,他在空中飞扬的青丝一般。 这样一个干净透明的少年,美好的仿佛是从画中走出,好像是不存在于这个世间的一般的干净透明,那样柔和让人觉得舒服,又可以感觉到点点的疏离漠淡,若是仔细,还可以察觉到,从他眼角眉梢中,流露出的淡淡的悲伤。 花暮雪有些不忍打破这幅宁静得仿佛是画卷一般美丽的风景,她静静地看着他,而他亦静静地望着天空。 许久,他终是发现了她的存在一般的,微微一顿:“……雪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被他一唤,花暮雪便不再抑制自己,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去,如愿以偿的握住了他的手:“我在看大哥哥啊!” 他的手真的很冷,使得花暮雪忍不住握得更紧了一些,过一会儿后便是举起了他的手掌,轻轻哈了几口气在上面。白色的雾气轻轻打在白夜的手上,有些湿湿暖暖的感觉。 “我有什么好看的?” 白夜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掌,低头向着花暮雪问道。 花暮雪因为手中突然被抽离的感觉而错愕了一两秒,很快又平静下来。虽然心中有些空空落落的,但是并没有表现在脸上,面对白夜,她只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大哥哥!嘻嘻,我叫你白夜哥哥好不好?白夜哥哥刚才在看什么呢?好像是有心事的模样呢?白夜哥哥你不要皱眉头好不好?皱起来就不好看了!雪儿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花暮雪又抓住了白夜的袖子,轻轻摇了摇,一副小女孩撒娇的模样让白夜不得不妥协了下来。 白夜只是点了点头,扯起一个有些生硬的笑容,看上去有那么几分古怪,让花暮雪的心中更是失落了起来。 “如果不想笑,就不要笑也没有关系哦!”花暮雪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笑容,但是却也有些僵硬了下来,她学着白夜刚才的模样看着天空,那样有些忧郁的表情并不适合她,所以样子很是滑稽。 “白夜哥哥……”白夜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花暮雪便开口了,她看着天空微微轻笑着:“娘亲告诉雪儿,善良的人若是死去的话,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 白夜没有说话,看着花暮雪此时的笑容,不知为何,总感觉没有刚才那番的灵动了,有些像是一潭死水一样。 花暮雪微微低下头看着白夜:“白夜哥哥,你说,雪儿会不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呢?” 白夜一愣,只是张了张口,最后将手掌覆在花暮雪的头顶,许久,许久,都没有回答…… ------------ 第四章 横笛篱边皱镜池 夜,如此悄声无息地到来了…… 天空中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是光秃秃地一片暗紫色,却时不时地可以看见几朵白云飘过,薄薄的一层,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层白色的轻纱一般。 花暮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是难以入睡。她甚至都有些不敢睡了,每当一闭上眼睛,当困意好不容易袭来的时候,她都会被噩梦惊醒,全身都是汗,可是却又完全不记得了梦的内容。一次次的惊吓让花暮雪感到了害怕。 看了看旁边熟睡妇人,花暮雪犹豫片刻还是将已经快要碰到她的小手收了回来。娘亲今天一定是累了吧?还是不要再打扰娘亲休息了……她这样想到。 花暮雪有些不敢睡了,甚至连眼睛都不敢闭上……她害怕,害怕那梦中的场景再一次出现。虽然她根本不记得那梦境是什么!可是她却感觉到了害怕,非常地害怕! 那是幼小的她还无法承受的恐惧,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极速地跳动,就连血液地流动也加了速。寒风从墙上的缝隙吹了进来,冻得花暮雪有些瑟瑟发抖。 花暮雪抱紧了自己小小的身子,好像恨不得手臂能够将自己绕上一圈一样。花暮雪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看不见白天的时候从自己口中吐出的白雾,也感受不到白天的时候的那般温暖。 泪水已经在眼眶中不停地打着转,她现在真的觉得好可怕!焦虑不安和恐惧不停地侵蚀着她小小的心脏。 花暮雪颤抖地咬紧了下唇,手指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服,努力地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也不知过了多久,花暮雪的颤抖才渐渐平静了下来,却依旧要紧下唇,抠紧了自己的衣服,不愿意松开。 就在这时候,花暮雪突然听到了一阵有些细微的什么声音,有些像是什么东西在响,轻轻柔柔的,隐约可以听见一点。花暮雪有些疑惑,已经这么晚了,是什么东西在响呢?终是抵不过自己的好奇心,花暮雪像是滑滑梯一样从床上滑了下来,还没有来得及穿好衣服便立刻往门外跑去。 夜晚的寒风有些刺骨,花暮雪却只想要找这个声音传来的地方,一时间便顾不上了寒冷。 那声音已经停下了,可是花暮雪却任然不死心地到处寻找着。到底在哪里啊?明明就是在这附近啊! 过了许久,那声音才继续响起,这一次花暮雪马上就认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快速地跑了过去。 近了……近了……就快要到了……听着那声音越来越大,花暮雪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丝迫切,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一下子就飞到那个声音传出的地方啊!可是她却做不到,所以她只有跑,拼命地跑。 到了……那个声音就在篱边!得知了这一点的花暮雪,心中的感情除了兴奋以外已经再没有了其他。花暮雪尽快地来到了篱边,却被眼前的一切怔在了原地…… 在白日里,那个青衫的少年,现在正站在篱边,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一支白玉的横笛,轻轻贴在唇边,像是有魔力的指尖在笛控上移动着,演奏出了一曲曲优美的乐章…… 花暮雪连忙捂住了快要叫出声来的嘴巴,生怕惊动了这如画中走来一般的人。而白夜却在转眸间轻易地望见了她,笛声未停,依旧悠扬,却见他的眸中含着淡淡地笑意,很是温柔地望着花暮雪。 那一刻,花暮雪生怕自己忘记了呼吸而大口喘息着……那一刻,花暮雪胸腔中那颗小小的心脏生怕忘记了跳到而狂跳不止……那一刻,花暮雪那白皙剔透的脸颊上泛起了一抹嫣红…… 白夜的笛声未断,而花暮雪却仿佛已经听不到那笛声了,她的眼中,脑中,心中,只有那个穿着青衫的身影,再容也不下其他,就哪怕是,她自己,也同样的忘却…… 仔细地倾听着那笛声,宛转而悠扬,仿佛是春日中湖水荡起的一层涟漪,仿佛是夏日里风吹树叶的碰撞,仿佛是秋天间收割金黄麦穗的稻香,又仿佛是冬天时雪花落地的清淡…… 那悠扬的笛声,将花暮雪心中所有的焦虑和不安通通抚平,将一切都带走,留下的只有心间的无比舒畅。 一曲终了,花暮雪顿时紧张起来,开始犹豫自己要不要走上前去,白夜却已经将玉笛别在了腰间,向着她缓缓走来。 明明只是短短的几步路而已,花暮雪却觉得仿佛过了好几个世纪一般的那么漫长,她近乎呆愣地看着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的白夜,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个时候的她,不懂得什么叫做翩若鸿鹄,亦不明白什么叫做惊为天人……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让她无法用任何地词语去形容,去描述……就是用尽了天下所以优美的词语,华丽的语句,也无法形容出他来。 而能被形容出来的他,同样也不是他…… 突然感觉有淡淡地暖意贴在了自己身上,花暮雪一惊,连忙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那么一件宽大的青色外套出来,暖暖的,似乎还有着一股淡淡的冷香…… 她说不出来这是什么味道,却是十分地好闻,让她忍不住想要多嗅那么一嗅。 “山中夜寒,你怎的只穿那么一点就跑出来了?若是受寒可怎么办?以后可不要这样做了。”白夜的声音没有太大地波澜,却在花暮雪的心中荡漾开来。 他这是在,关心自己……对吗?花暮雪傻傻地看着白夜,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回答。 “唉!罢了……我送你回去吧……”白夜看着一语未发的花暮雪,还以为她是在害怕,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将花暮雪整个抱在了怀里面,顿时让花暮雪整个都僵硬了一下,也让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自己现在……是在他的怀里面吗?花暮雪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想要掐自己一下,却有有些舍不得。 若是这些是梦境的话……若是自己醒过来了,那么眼前的一切不是都没有了吗?如果这真的是一个梦境的话,那么她宁愿就这样一辈子地梦下去,就这样再也不要醒来…… “那个,白夜哥哥……” 花暮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只好叫了他一声白夜哥哥。 白夜没有回答,只是将抱住花暮雪的手紧了紧,让她紧紧地靠在了自己身上。花暮雪愣了一下,其实,他的怀里真的很暖和,她便这样紧贴着他的温暖,嗅着他身上的若有若无地冷香,睡意一下子便袭来了。不一会儿,花暮雪便沉沉地进入了梦中,嘴角带着一抹甜甜地笑意…… 在后半夜,她睡得很是香甜,没有再做任何地噩梦。她只是梦见了白夜,梦见了他站在篱边为自己吹笛,梦见了他将外套盖在自己的身上,梦见了他将自己抱在了怀里…… 如果这真的只是一场梦的话,那么此时的她真的就这样希望,自己永远永远的,都不要醒过来…… ------------ 第五章 那时年少情窦开 清晨的阳光打在花暮雪的脸上时,花暮雪很是顺利地从梦境中清醒了过来。支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有些迷糊地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从模糊转变为清晰。 做梦了吗?花暮雪有些迷迷糊糊地想到。刚才,她好像梦见了白夜哥哥呢?梦见他在夜色中,就站在篱边含笑地望着她,唇边的玉笛演奏出一曲优美的乐章……后来白夜哥哥还为他披上了衣服,将她抱着送了回来…… 这一切,明明感觉都是那么地真实……难道,全部都是梦吗?花暮雪的心中有了一些小小的失落。 “雪儿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却不是娘亲。认识到这一点的花暮雪突然怔住,有些不敢相信地回过头去…… 果然,那个开口叫自己的人,并不是别人,正是白夜……心脏,在胸腔里面疯狂地跳动着,似乎是要冲破肉体的阻挡,直直地飞到那个人的身边去…… “真是的,雪儿,你这孩子,还不快起来给白夜哥哥问好吗?” 这一次,便是娘亲地声音了,花暮雪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的娘亲,似乎是在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必了,雪儿再多睡一会儿吧。” 白夜很是清淡地拒绝了,碎玉一般的声音让花暮雪有些恍惚了起来。 “昨晚真是麻烦你把这孩子送回来了。”妇人冲白夜友好地笑了笑。 “无妨。”白夜并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一贯地冷清…… 花暮雪突然想起了初见时候,他微微翘起的唇角,想起了昨夜他吹奏玉笛时候,眼中的一抹淡淡笑意。她有些茫然了起来,到底哪一个他才是真正的他呢? 他冷清的模样会让花暮雪觉得他就像是九天之上的神祇,是那么的神圣不可被侵犯,是那样的遥远以及疏离。 不过,娘亲是说……昨晚是白夜将她送回来的?也就是说,自己并不是在做梦?那些,都是真的? 花暮雪的心中有一种叫做欣喜的情绪正在生根发芽,准备破土而出。只要一想起那个温暖的怀抱,她的脑中仿佛已经是空白的一片了,留下的唯有他的温暖…… 温暖的他,微笑的他,淡然的他,清冷的他……这一切在花暮雪小小的心中不停的交织着,让她有些沉醉了…… 她仿佛,真的有些醉了……看着他对她瞥过来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淡然从容,却仿佛少了一份疏离,多了一份亲切。就在那一瞬间,让花暮雪的心,狂跳不已。 她年龄尚小,娘亲又从来没有教过自己关于这些的事情,所以,花暮雪对于自己心中莫名的情悸很是不解。 但是她只能确定的是,她一点也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反而沉醉在其中,无法自拔…… “娘亲,白夜哥哥什么时候走呢?”花暮雪有些紧张地看着白夜,却不敢直接问他。 “你这孩子是怎么说话的?难不成你还希望白夜哥哥走吗?真是的。” 妇人的笑容如旧和蔼可亲,语气似乎带着点点的嗔怪在里面,而花暮雪却再也没有心思去关心了。那小小的心,因为突然想起,白夜说的今天早上就要离开而搅在了一起,心里有些酸酸的感觉,几乎要落下泪来。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白夜哥哥要走?不能多留一会儿吗?雪儿舍不得白夜哥哥走!” 花暮雪一副像是被抛弃的小猫一样的神色,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白夜眨啊眨啊!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要滴出水来。很是惹人怜爱的模样,看得人有些微微地心疼。 “雪儿,不许这样!” 妇人对着花暮雪轻叱了一声,弄得花暮雪心里有些委屈了起来。 她就是舍不得白夜走啊!她希望白夜可以留下来,可以一直陪着她……她没有说错啊!为什么娘亲会不高兴呢?花暮雪有些委屈地想到。 “白夜公子,让您见笑了,我丈夫去世得早,我这个做娘地总是宠溺,所以雪儿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 妇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见白夜依旧漠淡,从座位上起身,轻轻弹了弹衣襟上的褶皱,走到了花暮雪的面前,手掌轻轻覆在她的小脑袋上。 “没关系,她只是个孩子而已。” 此时,白夜的眸中也有了淡淡的笑意,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有花暮雪才能看到的,那一抹很淡很淡,淡到几乎完全看不见的一抹笑意…… “只要雪儿听话,我下次再来看雪儿便是。” 这样有些生硬的哄孩子的话语,已经是白夜能做到的极限了吧?花暮雪想到,有些失神地看着他含笑的眼眸,很轻,但是却很坚决地点了点头。 “说好了哦!那么雪儿就听话,如果白夜哥哥不来,雪儿就再也不理白夜哥哥了!” 花暮雪的口气带着孩童特有的稚气调皮,一副非常认真的样子。然而只有她知道,就算白夜失约了没有来,她也不会不理白夜的……因为,若是真的那样做,她还是舍不得的…… 白夜听花暮雪这样说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点头,嘴角微微地上扬。 “好,说好了……” 不过是再次来到这个地方来看这个孩子罢了,有什么做不到的呢?白夜是这样想的。 再一次看到白夜的笑容,花暮雪除了第一次的惊艳和失神以外,还有一抹淡淡的欣喜……因为,这是白夜,第二次对着她真正的露出笑颜了…… 花暮雪很快地为自己套上了衣服,和妇人一起送白夜出了门。看着那渐渐远去地背影,花暮雪不停地挥着手,口中一直喊着送行的话。 她说,白夜哥哥,以后一定要来看雪儿!这是白夜哥哥自己答应的,不能反悔哦! 她说,如果,白夜哥哥你不来,雪儿我就去找你,不管到哪里,一定要把白夜哥哥找出来! 听着她还有些稚嫩,却透露着坚定的语气,白夜忍不住有些无奈地轻轻摇头,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看见那个不停对自己挥着手的小小身影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心中有些异样,有一种类似于不舍的情绪。 不过,他并没有太在意,脚下的步子没有半分的停留,这一次,他并没有回头…… 他,会来的吧?一定会的吧……因为,他答应了自己会来的……花暮雪看着白夜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下居然有些慌乱了起来,好像这一别,便是再也见不到了一番。 不对不对!不应该这样不相信的!花暮雪甩了甩自己的小脑袋,既然白夜说了,他会来的,只要自己听话就会来的,那么就一定会来!她相信他,绝对会的。 “雪儿,若是白夜哥哥没有来,雪儿真的要去找他?” 妇人看着花暮雪有些好笑地问道,似乎是不相信她真的可以如同她说的那样去找白夜。在妇人眼里,花暮雪只要不要一转眼就把白夜忘光,就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嗯!雪儿要去找白夜哥哥!” 花暮雪没有多想,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很是坚定地点了点头,而妇人却全当花暮雪是在开玩笑了,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花暮雪的头顶。 那天,花暮雪并没有将自己的心思告诉妇人,而是将那一切,和着他为自己折下梅枝的笑容,和着他为自己吹笛的笑意,和着他怀抱自己的温暖,和着他告白自己时的淡笑,全部一起埋在了心底。 就作为,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小秘密…… ------------ 第六章 三年岁月如梭远 三年后。 “师姐,等等我啦!你别跑那么快啊!”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努力地追着身前的大概十六岁左右的红衣少女,小女孩的背上背着一把不怎么适合小孩的剑。那三尺的长剑,在小孩的身上显得非常的大。 “真是的,月儿你快一点啊!若是耽误了时辰的话师父就该生气了!到时候我们都得被罚!” “呜……师姐你还说呢!到底是谁记错了时间才会弄成这样的啊?而且师姐你的剑干嘛要我帮你背啊!这把剑好重的啊!师姐――” “我记错了时间是我的不对!可是在路上磨磨蹭蹭的那个人可是你!月儿!快一点!不然的话要是被罚了抄书我可就不会再管你了!” 红衣的少女停下了步子来催促着身后的小女孩。真是的,这个孩子,明明知道师父的命令是绝对耽误不得的,还要在路上那么磨磨蹭蹭的,到时候师父怪罪下来的话,可是要罚抄书的啊!师父罚起人来可是一点不留情的!就算是份量最少的一次,都可都得是一百遍呢! 那个红衣的少女,几乎全身都是一袭梅红,像是雪地中怒放的梅花一般。她并非什么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却也是难得一见的俏佳人。五官端正雅妍,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别别别!师姐你别这样啦!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师姐你就不要怪月儿了嘛!师姐你不要这样对月儿嘛!月儿真的知道错了啦!” 名字叫做月儿的小女孩拉着少女的袖子直撒娇,那甜甜糯糯的声音几乎要滴出了水来,让少女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红衣少女无奈摸了一把月儿的脑袋,笑着说道:“好啦好啦!师姐不怪你,行了吧?先别说这些了!我看啊!我们还是快点走的好!不然一会儿没有新鲜的糕点了师父可是会不高兴的呢!” 说来也奇怪,这个红衣少女的师父,最欢喜的便是吃镇上卖的糕点了。每过一段时间都要指定人去给他买一些糕点回来,而且还必须是新鲜的,否则的话就要被罚抄书。而这次这个叫做月儿的小女孩和这个红衣的少女便是倒霉的被点到的对象了。 这个红衣的少女其实不是别人,就是三年前的花暮雪。三年前,她的娘亲生了一场大病,已经无力回天,她临走前吩咐了花暮雪要去找当年的恩人,也就是现在花暮雪口中的师父,让他收留自己。花暮雪最听的便是娘亲的话了。那一天,眼眶中即使是积满了眼泪,却也不让它落下来。倔强地收拾了一些换洗的衣服便按照娘亲指的路线出发了,直到下了山以后,才是泪如雨下。 岁月如梭,花暮雪随着师父在山上已经度过了三年的时光。这三年来,花暮雪在师父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她不是三年前什么都不懂得的小丫头片子了,三年的时间,让她知道了许多事,明白了很多道理。 对于娘亲的死,花暮雪已经完全看开了,人活一辈子,难免会有生老病死悲欢离合,要学会看得开,放得下,这样才是真正对自己好。若是说这三年间,花暮雪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话,那么就是那个青色的影子了吧?那个影子,被深深地埋在了花暮雪的心底。 带着当时情窦初开的情悸,带着那年年少时的无知。也许,她这一生,都再也不会遇见那年的青衫少年。但是至少那份心情现在还依旧深深地埋在了花暮雪的心中,鉴定着她的成长。 但是。虽然是如此……若是,还能够再见到他,花暮雪不也不能保证自己会有想象中的那么平静。他的影子,在她心中三年都不曾忘却,已经在她的心中烙下了永远无法消去的烙印。 至今,在花暮雪的心中,偶尔想起那抹青衫,还是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情悸。偶然,脑海中便会浮现那时候的场景,那枝在雪中怒放的红梅,那夜在篱边悠扬的笛音,那时在寒冷中传来的一丝暖意……哪怕只是这样的平凡,花暮雪的心都已经陷了进去,再难以退出。 从白夜离开的那一天开始,花暮雪不只一次的在心中设想着,再次见面时候的情景。 白夜说过,如果自己听话的话,就会去找自己的吧?那为什么他却不曾来过呢?是因为,他来的时候,正好是自己离开的时候吗?为什么?自己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的身影呢? “师姐!师姐!师姐!真是的!这一次是你在发呆了啦师姐!这一次可不关我的事啊!”飞远的思绪被月儿强行地抽了回来,花暮雪一惊,连忙收起了自己的思绪。 “师姐,这一次可不是月儿在耽误时间哦!是师姐啦!师姐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发呆,怎么都叫不回来,而且还在一个劲儿的傻笑!师姐啊!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好事情,所以那么开心啊?还是说……师姐你难道在大白天的做梦?是梦到什么东西了啊?” 月儿一脸有些“奸诈”地笑容看着花暮雪,好像要是不从花暮雪口中套出点什么来的话,绝对不会罢休一样。她可要看看她这个师姐到底是梦到了什么好东西了。 “好啦!月儿,不要闹了……”花暮雪对月儿也只有无奈了,她摸了摸月儿的脑袋:“你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啊?如果我们现在再不快点走的话,那么那一百遍的书……” 月儿这才反应过来,猛地就是一惊,差一点就跳了起来:“对啊对啊!惨了惨了!都这个时候了我们都还在山上呢!师姐我们快点下山啊!” 花暮雪一把提起了月儿,将她抱在怀里面,同样笑得很是“奸诈”地对月儿说:“那么月儿,你答应师姐,以后不许再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也不许再问师姐这件事情了好不好啊?” 月儿安静了下来,仔细衡量了一下利害关系,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哼,不就是不问吗?不问就不问,不说就不说!反正怎么着都比抄书要强。 “那好,我们可就说好了啊!要是你敢耍赖的话,我可就对你可不客气咯!我非把你屁股打开花不可!”听着花暮雪这样恐怖的话都说了出来了,月儿吓得赶紧点了点头,她可不想被打屁股呢!呜呜呜,师姐是坏人!师姐是大坏人啊!她不要被打屁股! “嗯,月儿真乖!可要抱好师姐哦,不然师姐用轻功的时候要是把月儿在半路上丢下去的话,师姐可是不负责的哦!”花暮雪显然是在恐吓的语气可真是吓坏了月儿,将手脚一并紧紧地缠在了花暮雪的身上,就好像是一只八爪鱼一样,还一点儿都不肯松开。 这可弄得花暮雪是哭笑不得了,唉!她能不能轻一点啊!她抱得那么紧,自己这样不方便行动啊! 不过似乎是自己先恐吓她在先的,所以似乎也不能怪她呢…… 罢罢罢,就这样将就了吧?反正自己是绝对不会掉下去的,花暮雪别的虽然不敢说,但是她对自己的轻功的这点信心还是有的。要知道,她可是师父门下的弟子中最擅长轻功的一个呢!就是这么一点儿小事而已,怎么会做不到呢? ------------ 第七章 冷香再临人陌路01 花暮雪从卖糕点的大婶手中接过了放糕点的纸袋,将自己手中的十来枚铜板递了出去,道了一声谢之后便带着月儿准备离开了。 那刚刚做好还没多久,还冒着淡淡热气的糕点香甜的味道透过了纸袋,传入了月儿的鼻翼。小孩子嘛,都有一个嘴馋的特点,月儿当然也就不例外了。 不过为了不会被师父罚抄书,月儿还是将快要流出来的口水一个劲儿地往肚子里面咽。使劲地吸了吸鼻子,似乎企图让这糕点的香味填饱自己一样拼命地吸着。 “好啦!月儿!你这个小馋猫,真是的……这一次师姐身上只有那么多钱,全部都买了糕点,这次就不能买东西给月儿吃了。”花暮雪像是看出了月儿的想法一样的,揉了揉月儿的小脑袋。 不能得到糕点吃的月儿有些不悦地低垂下了脑袋,她的肚子都要开始打鼓抗议了!她早上因为不小心起晚没有能够赶上,饭菜早就被师兄姐们给吃光光了,只是刚刚吃了半个梨而已,就被点到去买糕点,现在肚子早就已经瘪了。 “好啦好啦!月儿别难过啦!等回去以后啊!师姐就马上给月儿好吃的不就行了?”花暮雪很明显的是在哄着小孩子的语调,但是月儿却没有一丝的怀疑。 “哇!真的啊?太好了!”月儿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拍着小手说道,那笑容是那么的灿烂。 花暮雪伸出手去轻轻掐了掐月儿粉嫩嫩的小脸,嘴角也忍不住牵动了一抹笑意。 那么小的孩子,是非常容易被满足的,只是一点点好吃的就可以让他们高兴很久了。不过,自己小时候又何尝不是这样呢?那个时候娘亲还在自己身边,每次自己不开心了,娘亲都会给自己做许多好吃的东西,每次自己都会高兴一整天呢。 “师姐,师姐,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山上啊?” 月儿有些迫不及待地拉了拉花暮雪的衣摆,她好想快些回去,好吃到花暮雪做的好吃的啊! “月儿,现在我们还在镇子里,都没有到山脚呢!” 花暮雪在月儿的脸上稍微用力的一掐,月儿马上就捂着小脸,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花暮雪了。 可是花暮雪却明摆了不吃这一套,一点不理会月儿,月儿只好乖乖地垂着脑袋跟在花暮雪的身后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怀中抱着一件瓷器的男人与花暮雪擦肩而过,只听“哗啦”地一声,他怀中的那件瓷器便掉在了地上,全都都砸了个粉碎。 花暮雪不禁有些疑惑地回头,那个男人马上就指着花暮雪,一副怒不可赦的样子,手指还微微颤抖,好像是被气的一样。好像花暮雪对这个男人做了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一样。 “你、你居然把我这瓷器打碎了?!你可知这瓷器是我死去的父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着说着,那男子居然还跪倒了地上,拾起两块瓷器的碎片,竟还哭了起来“爹爹啊!是孩儿不孝!将您留给孩儿的最后一件遗物也没有留住!是孩儿不孝!是孩儿不孝啊!” 男子的这一举动惹得不少人的侧目,众人议论纷纷,可是矛头都是指向花暮雪的。说她居然摔坏了男人父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还说这个小姑娘长得那么聪明漂亮的,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花暮雪的忙。花暮雪一下就懵了,她到底做了什么?这个男人手中的东西是自己掉下去的啊!她明明连这个男人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不多时,花暮雪便反应了过来,这是现下最普通的一种江湖骗术,在书中都可以经常看见。不过她的运气还真是好到家了,居然可以撞上这种事。 “你胡说!师姐才没有摔坏你的东西!是你自己摔的!”月儿立马站出来为花暮雪说话了。 “你这个小丫头说话也要有依据吧?!我怎么可能摔我父亲的遗物?!我看你们分明就是不认账!” 那个男人又指着月儿吼道,吓得月儿连忙躲在了花暮雪的身后,小手紧紧拽着花暮雪的衣摆。 “那这位公子到底要小女子怎么做才是?”花暮雪心知这是很普通的一种骗术,可是现下的情况似乎并不乐观,矛锋都正对着自己,若是自己不承认的话,所有人都会帮着那个男人说话的,可是自己却是什么都没有做的。 “你们弄坏了我的东西,难道还不得赔吗?!” 男人有些气急败坏地叫着,然后又将几块碎瓷片放在手中,继续哽咽着。 “我们凭什么要赔?明明就是你自己故意摔坏的嘛!跟我师姐没有关系!我们凭什么要赔给你!”月儿也生气了,她刚才分明看见了的,是这个男人故意将瓷器丢在地上的。 “你、你!”男人被气得微微颤抖,他面向了所有看热闹的人,愤愤不平地说道:“大家来给我评评理,你们说说,我怎么可能故意摔我父亲的遗物?!我走路的时候可都是小心翼翼地捧着的!怎么可能故意去摔!” “就是说啊。” “这个小姑娘,明明那么可爱,说谎倒是脸都不红的。” “嘁,她们两个不就是不想赔钱吗?” 花暮雪无奈地轻叹一声,没想到居然惹出了这样的麻烦,为什么就是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帮帮她们呢?明明一眼就可以看穿的骗术,但是现在,却是谁都不可相信自己。 花暮雪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惹事的人,有什么事情和麻烦,她都是能避免就尽量避免的。而且,她也不想为了这点事情而误了时辰。 月儿还打算继续和大家理论,花暮雪轻轻将她拉住,摇了摇头:“算了吧!月儿,少说两句吧……” 继而又面向那个男人,双手紧紧地握撑了拳:“那么这位公子,请问这套瓷器值多少银两?” “这可不是一般的瓷器而已!至少也值四百两银子!不过……看你们这样,大概也是不小心的吧!就勉强算你们三百两好了。”男人还表现出自己的气量似乎是有多大一样。 “三百两?!你怎么不去抢好啦!你这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瓷器明明最多也就是三两银子嘛!”月儿可不乐意了。虽然师父也教导过,在山下的时候不要轻易惹是生非,但是她就是忍不下去啊! “月儿……”花暮雪更是无奈了,她确实是拿不出三百两那么多钱。 不过和月儿说的一样,这套瓷器做工并不精致,甚至可以说很是粗糙,无论怎么看,最多也就是三两银子罢了,这个男人却狮子大开口地要三百两!她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钱?就是那三两银子,想要拿出来都实在是有些困难的。她现在可是半文钱都没有。 “我骗你们做什么?这瓷器可是没有四百两银子买不到的!我都给你们算了三百两了!”男人说得自己好像是吃了多大的亏一样:“反正你们不管怎么样,今天都必须把拿钱赔给我!” “这……”花暮雪有些犯难了起来,这下可到底怎么办才好?现在这个时候若是惹出什么麻烦的话,她怕是也不能脱身了。可是这三百两银子,她怎么拿得出手…… “不知公子可否给我们一些宽限?让我和我的师妹回去像师父请示,将公子这套瓷器所需的银两如数赔上。实不相瞒,今日我们出门匆忙,身上只有几枚铜板,而师妹她又嘴馋,于是钱又全买了糕点,可真的是一个子都拿不出来了。还请公子见谅,不要让小女子太过为难才是。” 花暮雪谦卑地一笑,大方而得体地说道。这一来又给自己脱身的路,二来又堵住了那男人的话,让他不得继续无赖。 “这可不行!若是你们跑了可怎么办!你别以为我不懂,你们就是不想赔,才说出这种话!怕是你们回去以后,就完全把这档子事给忘记了!我可怎么向我死去的父亲交代!” “这……”花暮雪可真没有想到男人会唱这么一出,一下子也没有对应的方法了。 “如此,这三百两银子,我来代替她们赔好了。”就在这为难万分的关头上,在记忆中,那样的熟悉,却似乎又有些陌生的声音传来。 ------------ 第八章 冷香再临人陌路02 似乎是深埋于记忆中,那熟悉而又带着点点陌生的声音传来,像是一块小小的石子,在花暮雪平静亦如水面一般的心中,激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持续荡漾着,久久不散…… 花暮雪猛地怔住,那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声音……在一时间,花暮雪突然想起了,三年前的一个雪天,那个身着青衫的翩翩少年……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回过了头,那袭未曾改变过的青衫,与她的记忆重叠。 在三年以前,似乎也有那么一个如画一般的青衫的少年,在一个雪天,毫无预兆地闯进她的心中。 那男子可不在乎花暮雪的情绪,只是一听说他代替花暮雪她们还银子,也马上就安静了下来。眼中满是忍不住的欣喜,又有些冷嘲热讽一般地开口:“唉!这位小哥可是不愿看见那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为难?看不出这位小哥,到却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他似乎没有听到那男子话中的讽刺一般,从怀中取出一张三百两的银票递了出去。 男子接过了银票,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你们欠的银子有人替你们还上了的话,我也不继续缠着你们了。姑娘以后可要小心,别再把别人的东西给摔碎了。” “呐,大哥哥……你明明知道他是个骗子,为什么要给他钱?” 待那男子离开之后,月儿很是不解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她很喜欢这个大哥哥,这个大哥哥就好像是她小时候从大人们口中听到的神仙一样! “无妨。”他碎玉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仿佛比三年前更加清冷。 花暮雪看着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她应该说些什么?应该叫他什么?像是当年一般,叫他白夜哥哥?亦或是叫他白公子,再者…… “请问……这位姑娘,我们可是?曾经在哪里有见过面?” 白夜看到了花暮雪的时候微微的一怔,心底涌起一阵熟悉的感觉,似乎是似曾相识,但他却是想不起自己曾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名女子了。 花暮雪同样愣住,一时间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他没有认出她来吗?……也对,过了三年了,这三年间,自己的容貌有了较大的改变吧?至少,已经没有了三年前的那般稚嫩。 所以,他认不出自己来了吗?那现在,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应该……像是以前一样,叫他白夜哥哥,说你不记得我了吗?还是装作,以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花暮雪心中有些郁闷了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大哥哥!谢谢你帮了我们!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月儿并没有察觉到花暮雪和白夜之间有些不对劲的气氛,很是兴奋地扯了扯白夜的袖子,就好像是三年前的花暮雪一样。 “白夜。”白夜对着小小的月儿轻轻笑着,用手轻抚她的头:“小妹妹叫什么名字?” “我叫做月儿呢!月就是月亮的那个月啦!师父说,捡到月儿的时候,天上好大一轮明月呢!所以,月儿就叫做月儿了!”月儿兴奋地拉着白夜的衣袖左摇右晃地。 白夜点了点头。虽然在月儿说自己是被捡到的时候皱了一下眉,但是只是一瞬间,他将视线转向了花暮雪:“敢问这位姑娘是……” 花暮雪看着白夜,却觉得有些陌生……仿佛,和三年前的那个青影,有些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对啊!没有了三年前的冷冽!现在的白夜。虽然依旧没有少年的乖骜和不羁。虽然依旧只有沉淀下来的冷静…… 但是,却不见了那一份冷冽。虽然还是有着清冷和漠淡,但是和三年前的白夜比起来,他却是无限地柔和……花暮雪觉得,正因为如此,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她也许再也看不见,三年前那个让她心花怒放的笑容。 “暮雪,花暮雪……我姓花,名暮雪。花,是梅花的花,暮,是暮光的暮,雪……”花暮雪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当年那样的流畅,也没有了撒娇的意味,却是有些哽咽了起来,轮到雪字的时候,她犹豫了片刻后才幽幽说道:“是落雪的雪……” 白夜皱了皱眉头,花暮雪,花暮雪……这个名字自己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似的,但是待自己仔细在记忆中捕捉的时候却又不见了影子。仔细品味着花暮雪刚才的介绍,白夜似乎觉得有一个地方不对劲。 到底是什么地方呢……花暮雪……雪……对了!白夜一怔,突然想起了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脱口而出:“不是雪妖的雪?”说完之后才感觉有些不对劲。 雪妖,是什么?只是觉得很熟悉,仿佛再哪里听到过,不过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已经记不清了。 而花暮雪却比白夜更加震惊,刚才,白夜似乎说了什么?雪妖?那个,不是自己告诉她的,莫不是他还记得?可是……既然记得,为什么自己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他却是那么平静淡定? “白夜哥哥,雪妖是什么?”月儿拉了拉白夜的衣角,好奇地问道。 看着月儿的模样,白夜也是感觉到了一阵熟悉,他轻轻一笑,还是将自己的困惑抛到了脑后:“没什么。” “白公子……”花暮雪有些别扭地叫着这个疏远的称呼:“方才,多谢白公子了,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脱身才好了呢!不过,白公子,对于那样的骗子,为何白公子还要给他银两呢?” “无妨,不过是一些银两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听着白公子这个称呼从花暮雪的口中叫出,白夜也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白夜又说不出来。 “可是?既然这次得了手,那他一定会去害其他的人啊!”花暮雪更是不解了起来。 “花姑娘不必担心,在下也不会如此轻易就将银两送给一个骗子了,那是在下的友人无聊之余而绘制的玩物,并非真正的银票。”白夜对花暮雪浅浅地一笑,目中似乎有些浅浅得狡黠。 那个笑容,和三年前的比起来,少了看见时候的惊艳和心在胸腔中狂跳不已的感觉,却依旧深深打入人心,比起三年前,要温暖了不少。和三年前一样的是,依旧会让花暮雪看到甚至连自己都忘记。 “什么花姑娘,草姑娘的。”花暮雪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有些调皮地一笑,对白夜说道:“白公子唤我暮雪便好了。” “唔……那好吧!暮雪……姑娘。”白夜有些别扭地叫出了花暮雪的名字,却还是忍不住加上了姑娘二字。 毕竟,这对于白夜来说,可是一个女子的闺名,岂是想叫就可以叫的? 只是白夜没有看见,在他添上“姑娘”二字的时候,花暮雪眼里一闪而过的那份落寞。 月儿看了看白夜,再看了看自己的师姐,为什么总感觉他们两个人好像有些怪怪的呢?可是到底是什么地方奇怪,她又说不清楚,于是小小的月儿也开始有些疑惑了起来。 “哎呀!”月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师姐师姐!我们快回去吧!不然的话又要被罚了啊!” 对了!她们两个把师父给忘记了啊!师父那个坏家伙,肯定会让她们拼命地抄书抄书抄书抄书的啊! 花暮雪亦是一惊,这才想起了被自己给遗忘已久的师父,可是……她有些犹豫地看着白夜,似乎是有些不舍一般的,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白公子,后会有期……” ------------ 第九章 谦谦公子温若玉 “小红花在想什么呢?病怏怏的样子,看得师兄我都快没精神了!小红花可要补偿师兄才是。”当花暮雪正坐着发呆的时候,一只手突然覆在她的头顶,还有一阵清润的嗓音也随后传入耳中,而话的内容却有些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感觉。 “师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摸我的头啦!还有,你什么时候开始用师父说话的方式了!果然没个正经!”不用回头,听到“小红花”这个古怪的绰号,花暮雪便很快反应了过来正在说话的这个人是谁!因为在整座山上,会叫她“小红花”的,非那个人莫属了! 她的那个让人头疼无比的师兄――凤铭佑! 花暮雪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觉得他一定是一个谦谦公子,他的笑容很是温柔优雅,仿佛一块温润的美玉。而他也好像是来自天边的嫡仙一般,而且整个人又是一副文弱的好像是风吹便倒的模样,当时花暮雪还觉得疑惑呢?像他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来学武功吗?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样的人,花暮雪觉得,与其学什么武功什么的打打杀杀,倒不如学什么书法字画什么的,书香道貌,满腹经纶的模样,那倒是比武功更加符合他的气质呢。而且他看上去好像轻轻一推就会倒下的模样,可不适合学武! 不过,再和他相处了一两天以后,花暮雪就觉得自己错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温柔少年,而且就好像是一只千年的笑面狐狸一样!十分的狡猾! 一开始对你是温润儒雅的模样,可是一旦你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以后,才会发现,原来他根本就不是个什么善茬!你永远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那看似温雅的笑容之下,又到底隐藏着怎么样的阴谋。 而且,最让她气愤的就是――她不过是因为喜欢穿一身红衣,再加上姓花罢了,便被他整日追着叫“小红花”这个古怪的绰号!要不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师兄,她一定会不客气地立马回敬他一声“大狐狸”的! 花暮雪伸手去打那只架在她脑袋上的不安分的爪子,它的主人立马将它收了回去,低低的笑着:“哎呀,小红花还真的不可爱呢?明明还那么小一点,就和师兄说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说完,凤铭佑还故意用手大概地比划了一下花暮雪的身高,低下头看了看才到自己肩膀的花暮雪,凤铭佑终于是忍不住地噗嗤一声便是笑了出来。 “师兄!”花暮雪有些不悦地叫道,她加入师门三年来都一直比凤铭佑矮得许多,就因为这个问题每次都会被凤铭佑取笑一番。花暮雪却纳闷极了,自己是个女孩子,本来就应该比他矮,而且年龄也比他小,没有他高不是很正常吗! 在这三年以来,花暮雪发现了一个道理,她的这个师兄啊!就是那么的讨厌,你对他发脾气他依旧会和你开玩笑,可是你要是不和他发脾气的话,他也非要把你惹生气不可。 “哎呀,小红花现在都学会对师兄生气了呢?唉……师兄还真是伤心啊。师兄可还记得,以前,小红花才那么高一点的时候。”说着,凤铭佑又大概比了一比自己的腰部上方:“可是只用会甜甜糯糯的声音叫师兄的哦。” “我什么时候矮得那么夸张啦?!师兄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花暮雪涨红了一张小脸,赌气似地哼了一声,便不再和凤铭佑说话了,两腮轻轻鼓起,很是可爱。 “哦?那么快就骂回来了?看来小红花也终于有精神了,还真是太好了呢。”凤铭佑在一次将手支在了花暮雪的头顶,轻轻揉着她的发丝,看向她的眼神又是那么的柔和。 花暮雪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去,这几天来,自己一直都很奇怪吧?大家都在为自己担心呢?但是自己却只是想着自己的事情罢了,只是想着那抹青影罢了…… 花暮雪抬起头有些认真地看着凤铭佑的脸,三年以来,这位师兄的脸都一直是缺少血色的苍白,每一次看到都是这样的,现在还是让人感觉到有那么一些微微的心疼。 “咦?师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小红花可是一直盯着师兄看呢?”凤铭佑收回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来,他脸上应该是没有什么东西才对的吧? “师兄脸上没有东西啦……”花暮雪摇了摇头,刚才心中的感动被他一声“小红花”给抹杀得无影无踪。花暮雪无奈地说道:“不过师兄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小红花’了?这样的称呼真的好别扭,而且我也不喜欢被你那么叫。” 凤铭佑伸手掐了掐花暮雪的脸蛋,硬生生地用手在她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弄得她的脸都被揪得好疼:“呵呵,雪儿还是有精神一点比较好呢?现在这幅病怏怏的模样可不好看。” 雪儿这个称呼还好,至少比“小红花”顺耳得多了!不过,到底是有多久,没有人叫过自己雪儿了?大概也有了三年吧?娘亲逝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唤自己雪儿了,当然了,自己师父那尾音拖得长长叫法除外。 “真是的……好好地叫我小师妹不就好了?非要那么稀奇古怪的作甚……”花暮雪打掉了凤铭佑的手,长长得叹了口气,对自己这个师兄很是无奈。 凤铭佑从来都不喜欢用那样麻烦的称呼什么的,叫人一般都是直接叫名字或者自己取的绰号,除了师父以外的人都完全无视了辈分。说老实话,花暮雪还是很佩服凤铭佑从来没有把名字记混的那么厉害,若是自己,怕是连谁是谁都记不清楚。 “好好好,那雪儿小师妹,师兄看你最近似乎不怎么开心呢?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了吗?如果有心事,是可以告诉师兄的!师兄会好好帮你承担的。”凤铭佑有些好笑地道。 花暮雪揉了揉被他弄得已经开始发烫的脸颊,轻轻嘟了嘟嘴:“自然是遇上了些事情了,总觉得心里面乱糟糟的。” “哦?是什么样的事情呢?”凤铭佑听着花暮雪有些含糊的描述,继续追问道。 “没什么啦!其实只是一件小事罢了。”花暮雪也同样含糊地应付着似乎打算一笑而过了。 凤铭佑淡淡叹了一口气,又掐了掐花暮雪的脸:“既然不想说的话,就不告诉师兄就好,可不能骗人哦。” 花暮雪更是委屈了起来,她又没有说假话,明明就是一桩小事,如果是对他来说的话。 “好吧!师兄相信了雪儿便是了。”凤铭佑无奈地轻轻笑着,连声应到。 花暮雪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嘴唇便别开了头。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师兄的笑容明明是温润如玉的柔和,而且眼中也没有什么危险的味道啊!为什么感觉心里面有些毛毛的?而且就好像一开始在鞋底上抹了油一样的,她居然开始有些想要逃跑了?! “不过,以后雪儿可要精神一些才好呢?师兄喜欢的那个,可是精神满满的那个雪儿呢。”凤铭佑不知道有没有看出花暮雪的想法,只是淡淡地说着,也并没有强行搬过花暮雪的脸来让她看着自己,只是在居然最后的时候又忍不住再一次摸了摸她的头了。 花暮雪这才转过头来正眼打量看着凤铭佑,唔……凤铭佑长得很好看,真的……整个人又是那样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的气质,更是好看了起来,像是邻家俊俏的大哥哥一样。 凤铭佑这个师兄吗?虽然,性子什么的花暮雪不算是很喜欢,但是,至少也不坏的样子。 ------------ 第十章 无良者,非师父也 “师父……您确定,您不是在与徒儿开玩笑吗?”花暮雪就这样跪着,有些犹豫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黑衣师父,许久后才有些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那为师可有什么时候骗过你?”黑衣师父冲花暮雪轻轻一挑眉,眼尾儿也微微上挑,问道。 “没、没有啊……”花暮雪嘴上虽然是这样说着没有错,可是却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其实刚才花暮雪是想说,师父您老人家都有什么时候没有骗过我啊? 师父看上去十分年轻,一眼望去似乎还未到而立之年,可是?师父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小师兄,前几日都娶了媳妇了!婚礼还是由师父亲自操办的,场面可热闹了! 而且这个师父可不是一般的极品,贪玩爱闹腾不说了吧!而且就是喜欢捉弄人! 花暮雪还记得,自己一时好奇问起他的名字的时候,他两眼都放着光,对自己说:“那小雪儿可要记好了,你师父我姓花名单字一个花,全名叫做花花,人称花花公子是也。对了,小雪儿也姓花,那我们会不会是一家人呢?” 听到师父做着这样的自我介绍的时候,花暮雪便再也忍不住地就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了,姓花名花叫花花?这、怎么会有这样的怪名字? 小师兄亦姓花,所以师父姓花这个问题,花暮雪并没有怀疑,但是这名字……难不成天下真的有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去做一个花花公子吗?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呢。 当时花暮雪还觉得好玩,不假思索地回复了花花师父一句:“那徒儿可否斗胆问一句,师父可否双字草草?” 本来花暮雪以为,自己再怎么说都会被花花师父呵斥一声的,可是谁知道花花师父一眯眼睛,很是认真地上下打量着自己,最后竟然说道:“小雪儿是怎么知道的?真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徒弟,真聪明!” 姓花名花字草草?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这下子花暮雪可是真的没有话说了,她觉得,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做一个师父的乖徒弟比较好……她也同样发现一个问题,在师父的面前,辈份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根本就不受这位花花师父的在意。 在师父眼里,男女之别,似乎也是不存在的东西,在这里的师姐师妹们,全部都被师父当成了男子来养,男女之间的授课可是一点都不差。 只是现在,花暮雪真的无心纠结花花师父过去的光荣史了,她现在正被一件事情困扰着。 看着一声黑衣的花花师父,花暮雪忍不住一咽口水,再次开了口:“师、师父,恕徒儿愚钝,徒儿还是不明师父意思,请师父明示。” “咦,小雪儿在说什么呢?小雪儿那么聪明,为师才不相信小雪儿真的不明白呢。”花花师父一副很为难的模样,走到花暮雪的身前,蹲了下来,让自己保持和花暮雪差不多的高度。而那一声“小雪儿”,消魂的尾音拖得长长的,让人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花暮雪有些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寒噤:“可是?师父……您说……让徒儿去山下‘历练’,这样的事情,徒儿真的不明白啊……” 花花师父无奈的一耸肩,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出来:“唉……其实不瞒小雪儿说了,为师我安排下山历练的弟子可不只小雪儿一个呢?为师我偶尔想起就会叫一个弟子下山历练,山中弟子都快走了五分之一了呢。” “嗳?!”花暮雪有些惊愕地抬起了头来,难怪她会觉得最近山中似乎有些奇怪,原来是因为这个! “唉!没办法啊!为师我收了那么多徒弟,可是教了那么久都没有一个可以出师的嘛,而且这样一直收一直收,只有进没有出,山中都快容纳不下了,伙食费可是一个大问题啊!为师我一个人哪能承受那么重的一个担子吗?再说了,这山中弟子全部加起来,都可以组建一个独立门派了。”花花师父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 “就算人多,那也是师父您自找的吧?”花暮雪终于忍不住地叫了出来。 去年的时候,花花师父嫌山中人少,便拟了几张“招生通知”,让人进镇的时候顺势贴在墙上。本来以为没有什么效果的,结果却熙熙攘攘地来了一大片,比原来山中的人数都还要多。 而花花师父,居然做了一个让他自己后悔万分的决定――他居然把这些人,全部都收下了…… “小雪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好歹我也是你的师父嘛,要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小雪儿这样可是在打趣自己的父亲吗?”花花师父一副撒娇的意味对花暮雪说着。 花暮雪只觉得一阵恶寒,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只觉得身上起了许许多多的小疙瘩,就像是拔光了毛的鸡一样。 “徒儿说的都是实话,师父,是您自己嫌人少的!”花暮雪有些委屈地叫道,还故意夸张了几分,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可是……师父却说是徒儿在打趣师父……徒儿……” 看着要哭出来的花暮雪,花花师父一下子就乱了阵脚,有些蹩脚地拍了拍花暮雪的肩膀,有些手足无措:“好了,小雪儿,是为师不好,是为师的错,小雪儿可千万别哭!小雪儿知道为师最怕女孩子哭了。” 花暮雪伸手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在心底暗暗吐了吐舌头,就知道,师父就吃这一套! 其实每次被罚抄书,花暮雪无非就是众弟子中最轻松的一个。其实只要找师父撒个娇,说自己不想抄书,他便会特别帮你免去这次惩罚。就算是撒娇不管用,只要做出这样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就大功告成了! 不过,这样的特权当然是只限于女生的了,男生要是这样对他撒娇的话,没准会被花花师父给丢出去。 花暮雪还是在偶然间发现花花师父害怕女孩子哭的,却不想这个偶尔的发现却给了花暮雪那么大的帮助了。 “好了师父,徒儿知道了,徒儿不会留在山上继续加重师父的负担的……”其实,花暮雪也是真的有些想要下山的,不因为别的,只是觉得,只要可以下了山,那么一定可以遇上白夜吧?他就在山下,不是吗? “嗯,还是小雪儿懂事。”花花师父终于松了一口气,轻轻掐了掐花暮雪的脸蛋:“可是?小雪儿下次可别在为师的面前哭了好不好?为师最害怕的便是女孩子哭了。” “是,徒儿知道了,徒儿以后不会这样了。”花暮雪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一副顺从的模样,心中也知道,同样的招数如果用得太多的话也会有不灵验的一天的。 “嗯,小雪儿真乖。”花花师父爱怜地揉了揉花暮雪的脑袋,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地上那么凉,小雪儿要是跪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快起来吧。” 花暮雪扁了扁嘴,并没有说话。心里却暗自在想:其实你是害怕我让你浪费钱买药吧? ------------ 第十一章 无双公子采花贼01 总之呢?花暮雪还是如此这般地被她的花花师父给稀里糊涂的“赶”下了山去。 而且,花花师父以为了节省山中开支的理由为借口,居然什么都没有交给花暮雪,只是让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行礼然交代两句便将她给“丢”出了山中。 现在的花暮雪还真是有些凄凉,没有盘缠也没有借宿的地方,又是一个女子孑然一身。虽然花暮雪还是有武功底子的,但是若是真的遇上什么危险的话,她恐怕也应付不来。 花暮雪现在有些后悔了,她一开始就不应该听花花师父的话,现在独自一人下山,而且这个镇子她只是为花花师父买糕点的时候来过一两次,并不认识路。 如果这就是花花师父所说的“历练”的话,那花暮雪还不如一头撞死好了! 花暮雪有些挫败地吁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不能轻信师父的话啊……她这位师尊,可不像是别人,明明就是那么喜欢惹祸的人,而且还很喜欢折腾自己的徒弟。 但是花暮雪居然还是相信了花花师父的话,现在想想的话,实在是有些…… 不过现在应该考虑的,不应该是花花师父到底做了什么好事吧?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想好,该怎么处理自己的问题才是。要知道,自己现在完全没有借宿的地方,也没有食物!难不成花花师父虽然是说下山历练,但是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找个借口把她给“处理”掉吗?! 花暮雪单手揉了揉自己因为长时间皱眉而有些微微生疼的眉骨,再一次对着天空叹了一口气。 “师父……徒儿知错了,徒儿不应该答应师父的……徒儿想回山上去……”花暮雪几乎用听不见的声音喃喃着。 只是,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罢了…… 怪不得天也怪不得地,要怪,就只能怪花暮雪自己居然找上了那么一个无良的师父了。 明明他的儿子都比自己大了,可是他还好像是个大孩子一样的和自己打闹,师父和山中的弟子们也会很容易就打成了一片,而他要是看不惯谁的话也不会刻意刁难什么的,而是想也不想地直接动脚踹! 上次师父一不小心就踹哭了一个新入门的女孩子,因为自己害怕女孩子哭就把她丢给花暮雪,然后自己一个人连忙逃走了,让花暮雪郁闷了好久呢。 花暮雪收起了自己的心思,又一次对着天空叹气。也不知道这是她今天第几次叹气了,好像她从被师父“赶”了下山以后就一直是叹气连连的。 “师父,徒儿想回山上去啊!”花暮雪忍不住对着天空大喊了一声,然后又挫败地低下了头。 完全不顾那些被自己吸引过来的目光,花暮雪迈着大步,却是有些漫无目的地四处走着。四下人影不觉间也少了许多,最后居然一个人都看不见了。花暮雪拧了一下眉,转过身去便打算往回走。 反正无论怎么说,她都肯定是被花花师父给“抛弃”了啊……居然连一点盘缠都不肯给她,花花师父还真是小气。 花暮雪这样想着,微微鼓起腮,圆鼓鼓的脸蛋看上去倒是真的有几分可爱的模样了。 一身红衣本来就把花暮雪的皮肤衬托得更加白皙,乌黑的秀发披散而下,有种干净清爽的感觉,也同样起到了衬托的作用。花暮雪并非什么倾国倾城的女子,但是却依旧是眉清目秀,不失美丽的。 不过,就是这样面容姣好,孤身一人,看上去又有些柔弱的女子是最容易遇上麻烦的,比如当地的地痞流氓,混混无赖什么的,都比较喜欢这样的女子。 所以当花暮雪真正遇上了什么混混无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呢?刚刚被师父赶下来就又遇到麻烦了。 “小美人儿长得还不错嘛,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一个很不符时应的声音响起。 花暮雪突然有些不着边际地想起,自己以前无聊时候翻看的戏文上,也常常有这样的桥段。女角独自一人走在街上,然后便被人调戏,然后再是男角出来英雄救美。 “小美人儿,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想别的事情,可是很不礼貌的。”那个声音近了一些,紧接着,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花暮雪的腕子,花暮雪一惊,连忙想要挣脱。 谁知那只手一个反扣,却是将花暮雪整个人带入了怀中,花暮雪觉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挣扎就加大了一点。 “呼……小美人儿别费劲了,越挣扎,我就越喜欢。”花暮雪用另外一只空出的手想要朝身后袭去,却依旧被人扣住了腕子。那个猥琐的声音再次在自己的耳畔想起。 花暮雪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不由得埋怨自己,为什么一时紧张之下居然忘记了自己会武功了?! “你放开我!你快放开我!”花暮雪一时乱了阵脚,只有大声地呼喊着:“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唔!” 身后的人似乎有些不赖烦了起来,单手将花暮雪的两只腕子都扣住,另一只手捂住了花暮雪的嘴唇。 “小美人儿别叫了,没人能听见的呢。”那个声音似乎还有那么一些无奈。 花暮雪一瞬间有了一种错觉,仿佛能闻到淡淡的酒香,她并没有太在意,一口咬了下去。 那人有些吃痛地收回了手,扣住她腕子的手劲也小了一些,花暮雪趁机从他的怀中窜了出来,反手一扬,一个脆生生地巴掌就落在了那个人的脸上。 “啧……小美人儿的手劲还真大。”并没有一点的恼怒,到像是无奈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花暮雪忍不住回过了头去,忍不住便怔了一下。眼前站这一个男子,眉清目秀的模样,长相倒是俊朗,并不是特别的好看,但是却很是清爽,看上去很舒服。 倒是一双眼睛生得极其好看,是一对漂亮的桃花眼,好像是夜里的星辰一般清亮。而那眼中偏生含了魅,十分地不符合他的形象,却又让人讨厌不来。 一身浅紫色的衣袍倒是让他显出了两三分贵气,不过穿得却很是随意,腰带也有些歪歪扭扭的,一头乌黑的青丝并没有用发冠高束,而是随意披散。 他的脸上有一抹碍眼的红色,他也正抽出手来轻揉着脸上的红印:“小美人儿,你做什么啊?我又还没有对你做什么呢?你这一巴掌,来得可真是突然。” 可是他一开口,就将花暮雪刚刚才对他升起的一抹好感给抹杀得干干净净。 “问这句话的人应该应该是我吧?你刚才想做什么?!”花暮雪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现在可好,来了那么一个免费沙包,花暮雪怎能不要?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亲亲小美人儿啦。”却见他一脸无赖痞子一样的笑容。 花暮雪抿了抿嘴唇,却发觉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一股挫败感从心底油然而生,她今天到底是倒了什么霉啊? “小美人儿,你可是打了我的脸呢?可是要负责的哦。”他的声音有些调皮,甚至有种撒娇的意味。 花暮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觉他突然站到了自己的身前,双手再次扣住自己的腕子,一对桃花眸眨了眨,向着自己凑近,一下子便覆上了自己的嘴唇。 ------------ 第十二章 无双公子采花贼02 花暮雪只觉得一瞬间,大脑里面全是空白,她已经做不出任何的反应来了,只是惊讶地睁大了眼。 淡淡的像是花香的味道传入了鼻翼之中,还有夹杂着桃花香味的酒香在唇齿间流转,脸上有些痒痒的感觉,仿佛是被什么像是柔软的细线一样的东西拂过,嘴唇上一片温热。 略略找回了一点心神,花暮雪猛地一惊,用力想要挣扎,却不想束缚她的力道也随而增大。花暮雪一咬牙,使劲一顶膝盖,不偏不倚地顶在那人的两腿间! 那人一吃痛,立马放开了花暮雪,花暮雪将他用力地推开,和他间隔了一定的距离,还不忘挥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便朝那人的脸上煽了过去,有些震惊地冲着他愤愤地骂道:“色狼!无耻!下流!败类!” “嘶――”那人伸出手来揉了揉脸上的红印,现在他是两边脸上都各有一抹红,很是惹眼,而且他的面部表情也有些扭曲:“小美人儿的脚劲,还真是大呢……” 从下体传来的疼痛实在让人无法忍受,可是他却努力地握紧了拳,尽量不让自己做出什么有失仪态的事情,比如在花暮雪的面前捂住下体之类的。 此时的花暮雪的银牙已经紧咬,似乎巴不得将这个人给咬碎一般! “若是我今天在这里被小美人儿给踢废了,可如何是好呢?不如,小美人儿来养我可好?”待他缓了一段时间,疼痛已经不再明显的时候,他又恢复了那样痞痞的笑容。 “你若是不介意,我再这样一脚踢上去的话。”这句话几乎是从花暮雪的齿缝中蹦出来的一样。 “唔……那就不必麻烦小美人儿了。”他微微一笑,再次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若是留下什么印记的话可就糟糕了呢?我可还要靠着这张脸混下去才是,若今日在此被小美人儿毁了容……” 他并没有说下去,却让花暮雪有些好奇了起来,用这张脸混下去是什么意思?不觉地,花暮雪便将自己的戒心收起了半分,问道:“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靠这张脸混下去?” 谁知,他却很是优雅地一笑,有些答非所问地道:“在下姓柳,名无双,字云清。” 柳无双,字云清……不得不说的是,柳无双是一个颇有些女性化的名字,现下,放在他一个男人的身上,让花暮雪感觉到稍微有些别扭,但是却又觉得这个名字很合适他。 “唔……”花暮雪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那柳公子……是做什么的?” 柳无双故意沉默了半晌,轻凑到花暮雪的耳畔,略有些诱惑地开口:“小美人儿,在下便是官府衙门贴出告示通缉的那个采花大盗,无双公子。” 花暮雪一怔,全身上下都僵硬了一下,说起来她却是看到过,前几日与月儿下山的时候看到过“无双公子”这个人的通缉画像,可是与这个人,一点都不像啊? 柳无双像是读出了花暮雪的疑惑一般,继续说道:“小美人儿,画上的那个可不是柳某真正的模样呢?而且你一直都没有发觉,柳某其实是易了容的吗?” 听他那么一说,花暮雪才抬起头看去,果然在脖颈处找到了不怎么明显的人皮面具的粘合处。可是……可是既然是易容的话?为何被自己打过的地方还会发红? “小美人儿现在关心的是柳某面具的事情,而不是柳某身份的事情,柳某还真是不知道,应该是高兴呢?还是难过呢?”柳无双向花暮雪抛了一个媚眼,那双桃花一般的眼睛更是妖艳了几分。 花暮雪先是一愣,随而一张俏脸涨得有些通红了起来:“你、你――!” 看着花暮雪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模样,柳无双有些低低地笑了出来:“小美人儿还真是有趣,你叫做什么名字?” “不关你的事!”花暮雪几乎是有些恼羞成怒了起来,一掌向着柳无双劈了过去。 柳无双含笑躲过,身体非常的灵敏,让花暮雪都惊讶了一下,不能不承认,他的轻功真的很好。 “小美人儿果真是有趣呢?如此泼辣的女子,也不怕寻不见婆家?不如,柳某勉为其难将就一下,与小美人儿结为夫妻可好?”柳无双呵呵地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了花暮雪的身后,轻搂着她的肩。 “你妄想!”花暮雪继续向着柳无双攻去,不过却被柳无双很快地闪开。花暮雪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带上一把剑了!否则她今天非要劈了这个人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才是! “啧啧,小美人儿的武功不错呢?柳某最是喜欢小美人儿这样的类型了。”柳无双这一次并未对花暮雪动手动脚,不过也站在她身前略带一点挑衅的一笑。 花暮雪抿了抿嘴唇,仔细一想的话,她可不知道这柳无双的底细,若是毅然动手,有可能会吃亏吧?真是该死,自己如何把这个忘记了?居然那么容易就被情绪所带动。 而且,他这样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吗?花暮雪冷静下来之后想到,抬头看了一眼柳无双,花暮雪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平静:“呐,让我看看你的脸,我便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如何?” “这可不行呢。”柳无双看上去似乎很为难的样子:“柳某的模样,可是不能轻易给别人看的……除非,是跟女子欢好之时,柳某才会摘下面具让那个女子看见柳某的真颜,如此的话,柳某的模样,就很难被记住了。小美人儿还想看柳某的模样吗?” 花暮雪有些愤愤地咬了咬嘴唇:“不要脸!谁要和你欢好?!大不了我不看便是!有什么了不起的!” “哎呀,小美人儿似乎生气了呢?小美人儿生气的模样也真实好看。”柳无双的心情却似乎不错。 “我干嘛要生气?你这人真实莫名其妙!今天本姑娘心情好放过你一马!现在本姑娘要走了,你若是再敢追过来,小心本姑娘立马将你送交官府!”花暮雪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心中窜上的火气给压了下去,狠狠地瞪了柳无双一眼,转身拂袖离去。 其实,花暮雪还以为柳无双会突然追上来突然“袭击”自己什么的,可是却被自己给想错了。 虽然有些好奇,但是自己是绝对不会往后看的,花暮雪如此坚定了一下自己的意志,大步离开。 其实,如果她在此时转头的话,就可以看到,柳无双正望着她的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模样,伸手轻轻揭开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原本的容貌。 在那张像极了女子,甚至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的脸上,两道柳眉微蹙着,似乎实在考虑什么一般。也许,用面若桃花这一词来形容这个男子,也许是在合适不过了吧? 他就好像是桃花幻化而成的妖精一般美艳,然而那张脸虽然美艳到了极致,却并不显露半点阴柔。 ------------ 第十三章 街市繁华隐青衫 花暮雪快步走在大街上,刚才发生的那一幕总是在脑中挥之不去,每一想起,花暮雪的俏脸便涨得通红! 那个该死的采花贼!花暮雪只后悔自己刚才犯傻,没有把柳无双给捉住送到官府里去!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现在花暮雪再找不到柳无双的踪影了。 而且柳无双的那张脸是易容的,就算是遇见了,如果他没有戴面具的话,自己还是认不出吧? 一想到面具,花暮雪就联想到柳无双所说的,想要看见他面具下的脸的代价,一张俏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柳某的模样,可是不能轻易给别人看的……除非,是跟女子欢好之时,柳某才会摘下面具让那个女子看见柳某的真颜,如此的话,柳某的模样,就很难被记住了。小美人儿还想看柳某的模样吗?” 谁要和他欢好啊?!如果是那样,那么还不如不看!花暮雪愤愤地在心中想到,还是有些不解气地跺了跺脚。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东西啊!花暮雪狠狠地甩着头,想要把脑海中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给抛出去。她一系列奇怪的动作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视线,众人都在纷纷议论着。 花暮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略有些尴尬,强装着镇定地大步向前走去,对那些好奇的视线就假装没看到一般。 “那个该死的采花贼,可真是害惨了我了。”花暮雪小声地嘟嚷着,双颊微微泛着红。 唇际似乎还有淡淡的带着桃花味道的酒香,现在一想,那应该是某地特产醇香的桃花酿吧?只是……这些,与她何干?为什么她总是控制不住要去想刚才的情况呢? 想起刚才,花暮雪心中则是又羞又愤,恨不得把柳无双给大卸八块!还直觉得那样都不解恨! 这可是?她的初吻啊……花花师父总是会告诉花暮雪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就比如:女孩子的初吻是非常重要的,最好啊!要把它留给自己喜欢的人哦。 这也算是,花花师父所说过的,让花暮雪所相信的为数不多的话之一了。虽然会有一些不靠谱,但是花暮雪觉得,那至少是一个很是美好的事情吧? 可是自己的初吻居然给一个采花贼给拐跑了!她本想――她本想……她本想,留给……谁呢? 花暮雪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异了一下,不期然地顿住了脚步。她刚才,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啊?花暮雪有些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却还是止不住脸上那消散不去的红色。 多亏花花师父这三年来的熏陶,自己也开始有些不正常了!花暮雪暗自叹了口气,再努力地甩了甩头,将脑中地杂念全部都一个不留地抛了出去。可这些杂念却可以再生,无论怎样抛都抛不干净,让花暮雪很是挫败地低下了头去。 自己现在的模样,到底像是什么呢?自己当初,是为了什么而下山来的呢?自己当初,又是为了什么而上山,而拜花花师父为师的呢?花暮雪一时间觉得自己心乱如麻。 正当花暮雪一个劲儿地头疼的时候,对面的街上,好像一袭青衫从人海中穿梭而去。花暮雪不由得瞪大了眼! 不会错的,自己是觉得不会看错的!就是他!就是他!花暮雪呆愣地看着那袭青衫消失不见的方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了。 过了半响以后,花暮雪才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冲着那个方向奔去,人流实在太多,花暮雪有好几次都撞到了人,不过她什么也顾不上,只是匆忙地道了一声谦之后又立马快速地跑进人群之中。 不会错的,不会错的……那个人,就是白夜,不会错的……花暮雪心中有些慌乱了起来,因为现在,人海中已经再也找不到白夜的身影了,为何刚才,自己要错过那一时?为什么?不早一些反应过来?为什么不早一些看到他呢? 花暮雪有些懊恼地想着,双手将碍事地裙摆抓住,继续在人流中奔走着。她不敢用轻功,她怕用轻功的话会错过个白夜,她又不敢跑得太慢,生怕自己太慢的话又会跟不上他。 “白公子!白公子!”一直没有看到人,花暮雪则扯开了嗓子大喊道:“白公子!白夜公子!白夜公子!” 花暮雪才喊了没有多久,终于在某一处,看到了那袭那样熟悉的青衫……她不由得送下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自己赶上了呢……不然的话,若是今日再错过,以后,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白夜只是听到有人再高呼“白公子”,一开始并未在意,后来却听那个人又继续高呼“白夜公子”,便度笃定那个人是在叫自己的,所以才停下了脚步,想看看叫住他的人到底是谁。 却不想,竟然是自己前几日的时候偶然间帮助的那个女子,她还是和那天一样的一身红衣。 “白夜公子……呼……终于追上你了……”来到了白夜的身边以后,花暮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不知花……额,暮雪姑娘,找在下所谓何时?”白夜有些疑惑花暮雪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有些疑惑,她刚才叫住自己的想要做什么。 这次轮到了花暮雪语塞了,她刚才一心只是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一定要跟上白夜,但是至于为什么?她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哪怕一点点也没有。那么,自己到底是为何,如此一路追来的? “并、并没有事情,只是,刚才在街上,偶然看见了白夜公子,所以就想要问候一下,然后便匆匆忙忙的追了过来,并没有打扰的白夜公子吧?”花暮雪的笑容略略有些苍白,不过白夜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暮雪姑娘放心,在下也不过是闲余时间在镇上闲逛罢了,提不上任何耽误。”白夜好似根本看不出花暮雪的心思,或者他确实就是根本看不出来。 总之,花暮雪现在只能听着他一口一个“暮雪姑娘”的叫着自己,甚至都感觉心口微微开始有些发疼了。 他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了呢……那么,自己这样苦苦追来,又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自讨一个没趣而已吗? “暮雪姑娘?”白夜见花暮雪目光有些焕然,都已经叫了好几声了,却没有得到花暮雪任何的回答:“暮雪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啊?”花暮雪终于缓过了神来,才注意到刚才自己一直都在发呆,脸上不觉得开始红得有些滚烫:“我、我没事的……白夜公子不用担心我,没关系的。” 白夜还是轻轻皱了皱眉,最后还是不打算再追问花暮雪了,既然她这样说了,就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理由吧。 ------------ 第十四章 追忆逐昔寻故人 “啊?”花暮雪终于缓过了神来,才注意到刚才自己一直都在发呆,脸上不觉得开始红得有些滚烫:“那个……我、我真的没事的……白夜公子不用担心我,没关系的。” 白夜还是轻轻皱了皱眉,最后还是不打算再追问花暮雪了,既然她这样说了,就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理由吧。 花暮雪的视线一直往白夜的身上偷偷地瞄过来,但是又很快地别过了头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了看白夜,在看了看被自己的手指搅得一团乱的裙摆。 “暮雪姑娘可还有什么事?为何如此看着在下呢?”白夜被花暮雪看得有些好笑,只觉得花暮雪这个模样还是挺可爱的,而自己好像对她有一阵淡淡的熟悉感,可是又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见过面。 “唔……没、没有……真的啦!”花暮雪突然被白夜点到名,脸上立马涨了一个绯红。 白夜终于忍不住轻笑出了声音来,低低的笑声很是好听,听上去有一种沉稳的感觉。说起来,花暮雪还是第一次看到白夜笑得那么开心呢……在三年前,充其量也就是嘴唇一抹淡淡的上扬罢了…… “那,敢问……暮雪姑娘现下是要去哪里呢?”白夜轻咳了一声,收敛了一下自己刚才的失态,对花暮雪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额……我也只是闲着无聊,所以出来到处逛逛而已……所以并没有要去的的地方……嗯,那个……”花暮雪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了,在面对白夜的时候,她总是很紧张。 白夜点了点头,再四处看了看,向着花暮雪作出了邀请:“如此正好,那我们一起走吧!既然都不知道应该是哪里才好,一起走也许会有趣一些。” 花暮雪有些愣愣地看着白夜,却见他依旧一脸浅笑,心中不由得一动,脸上一红,轻轻点了点头:“……好。” “说起来,前几日在下遇见的那个的小女孩,好像是叫做月儿罢?她似乎是暮雪姑娘的小师妹,今日怎么不见你们在一起了?”因为花暮雪什么都不敢说,或者说什么都说不出来的缘故,为了避免尴尬,白夜只能主动挑起话题了。 “嗯……是的,月儿是我的同门师妹,前几日我们二人刚好被师父选中了,丢下山来购买一些糕点回去。”花暮雪也知道白夜的意思,也不辜负他一番心意了:“而今日……” 花暮雪说道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去。不过她只是简简单单地犹豫了那么几秒钟,便决定了下来,对于白夜的话,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吧?而且这也不过是一件师门里面的小事,如何不能说? “今日的情况就比较复杂了……其实是这样的,我师父他去年的时候觉得山上的弟子未免太少,太过无论,所以就自拟了几张招收弟子的短函,让几位师兄师姐下山的时候贴在镇中。 师父本以为这东西充其量也不过是可以招来几个人所以并没有在意,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居然熙熙攘攘地来了一大片!人家已经上了山,再把人家赶下去未免太过于失礼了一些,所以师父就将他们全部收下。 可是也正是因为人数太多的缘故,给山中带来了不少的负担,于是师父在明里暗中地差遣一个或是多个弟子下山历练,其实是为了山中的秩序着想。而现下,我便是被师父再一次选中的那个了……所以…… 虽然师父这样的做法确实是不错的,但是,师父在我下山的时候,只是让我粗略收拾行礼,别说盘缠,就是防身的武器都不带……我还以为,师父是接历练的借口想要把我给解决掉呢……”花暮雪将一切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白夜。 白夜忍不住再次笑出了声音来:“是吗?你这师父,倒是有趣得紧。” 花暮雪却轻轻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像她一样身临其境的话,又有谁能真正体会到,认了那么一个无良师父的痛苦? “那,白公子……你的家,是在这里吗?”花暮雪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家?并不是在这里,我来这里,也不过是为了寻一个人罢了……”白夜说道这里,眼眸有些淡淡的黯然。 “找人?那……那个人是谁呢?应该就是这里的人罢?”花暮雪看着白夜的模样,很是轻微地皱了一下眉。 谁知,白夜却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地轻轻一耸肩:“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隐约记得,那个人是住在一座小山上的,山中有一个小村子,那个人便住在村外的不远处。只是听说,这里的山上似乎也有一个小村庄,便来碰碰运气。” 花暮雪听玩白夜的话以后轻轻点了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那白公子,你要寻的那个人,他叫什么名字啊?他长什么模样呢?个子是高是矮,是胖或瘦?你对我说说,也许我曾经见过也说不定呢?” 白夜却叹了一口气,看了花暮雪许久,终于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咦?不知道?”花暮雪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说不知道,是指……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长了什么模样,年龄是大或小,甚至,是男是女,我都是不知道的。”白夜陈述这句话的时候口气淡淡的,却同样有着花暮雪无法理解的淡淡的黯然在其中:“我记得,我好像是在两年前的时候,遭人追杀过一次,受了重伤,对过去的记忆就已经有些模糊的了。” 花暮雪听了白夜的话之后有些惊讶,心中似乎也有些淡淡的痛楚了似的:“那……你对那个人就没有一点印象?” “嗯。我只是隐约记得,我答应过那个人,要去找他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忘不掉这个承诺。其实,每次以及此地,都似乎会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背影浮现在眼前,但是却什么都不能分辨,只是能判断出,那样的身高大概是一个孩子吧?可是到了现在,就算是孩子,也应该是长大了吧?”白夜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那……你又为何,要找那个人呢?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啊……”花暮雪不知道为何,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哪怕,不知道那个人的相貌,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甚至,不知道那个人的生死……我也会依旧找下去,因为,我不想,每次忆起那个人的时候……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白夜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看上去很是轻松:“我似乎还记得,那个人很喜欢看我笑起来的模样,所以,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自己就会忍不住多笑一些了。” “那个人,似乎对你,很重要吧?”花暮雪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有淡淡的醋意在里面,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白夜却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的,对着她轻轻笑着,犹豫了一会儿后才点了点头:“也许是吧?” 花暮雪看着白夜的笑容,只觉得心中十分的凝重,又十分地疼,就好像心中有个地方被细长的银针狠狠地刺了一下一样的刺疼……似乎,还有一点点不甘心的味道,那个,到底是羡慕,还是……嫉妒? 并不是对着白夜,应该是对着,白夜口中的那个人吧…… ------------ 第十五章 共寻昔人暂同途 正当花暮雪郁闷的时候,白夜突然打断了她的漫无边际的想象:“暮雪姑娘今后如何打算?大约多久回师门去?” “嗯……大概两三个月就可以回去了,不过要说打算,还真的没有……”花暮雪沉吟了一会儿,无奈地耸了耸肩。 “是吗?”白夜似乎是打算说什么的,不过话在嘴边拐了一个弯子之后又咽了回去。 “要不然……”花暮雪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试探性地说着:“要不然,就让我同白公子一起去寻公子口中的那个人如何?虽然不知道白公子记忆中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模样,但是我也会努力的,两个人也总比一个人的好吧?唔……若是白公子觉得麻烦的话,也没有关系……” 白夜愣了一下,上下仔细打量着花暮雪,仿佛是在沉思着什么一般似的,许久,他点了点头:“两个人,也总比一个人的好,不是吗?” 花暮雪重重地点了点头,觉得有些心花怒放的喜悦感。并不是因为什么?只是因为白夜答应了她的这个要求,如此的话,自己也许……可以多和白夜呆上一段时间呢?别的她都不怎么在乎,只是觉得,他们两个人可以多在一起呆一会儿的话……那该多好? 白夜看着花暮雪的模样微略地怔住,是那种很是细微,不太容易被发觉的一怔。她只觉得,花暮雪欣喜的模样似乎和记忆中的某一处重合在了一起,好像自己是真的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一样。 可是无奈的是,自己就是想不起来了,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什么样的情景下见过眼前的这个少女。 “白公子?”白夜虽然并没有多失态,却是心不在焉的,以至于花暮雪唤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听见。 花暮雪有些无奈地扁了扁嘴,白夜这是怎么了?大概是在想什么心事吧?花暮雪想着,轻轻一扯白夜的袖子:“白公子,你怎么了?” 白夜被花暮雪这样一拉,倒是回过了神来了,凝视了花暮雪许久,但是却在记忆中找不到一点的踪影。有些疑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发起呆来? “没什么?只是偶尔想起一些别的事情罢了。”白夜淡淡地道,留下花暮雪一个人疑惑着。 花暮雪只好盯着白夜发呆了,比起三年前,这张脸上倒是有了一些微妙的改变了……他虽然依旧漠然,但是却仿佛三年前那抹淡淡的疏离了……对于这一点的认知,花暮雪只觉得有些欣喜,却又有些慌乱。 再见到他的笑容。虽然心中依旧会欣喜,会忍不住的心跳,但是比起三年前,又似乎少了什么。她总觉得,有一股淡淡的怅然若失的感觉。 经过了三年的洗染,在他的眼眸中留下一股淡淡的沧桑,他在这三年间,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呢?他说,他曾经被人追杀,受了重伤,这也是其中之一吗? 白夜确实是一个十分干净的少年,若是,那追杀只是他所经历的一小部分而已,那着如同清澈见底的溪流一般的干净,定是十分难得。 然而,为何又褪去了那一抹疏离?花暮雪开始有些不解。 花暮雪很想听到,他再次唤自己一次雪儿,但是大概,不太可能吧?他自然是不记得自己了吧?这样亲切的称呼,又不是对着一个小孩子,如何叫得出来? 说起来,自己对白夜的那样微微的心动,还有那样淡淡的情悸,到底是因为什么呢?仅仅是,那时年少时候的无知吗?她并不这样认为,但是又找不到解释缘由的词语来。 花暮雪淡淡叹了口气,她曾经也设想过自己和白夜无数次的再遇,但是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 这样的平静,这样的漠然……她还记得他,还认得出他,然而他却再不记得自己,哪怕只是一点点而已。 “暮雪姑娘……如何这样看着在下呢?某不是在下脸上,有什么东西?”白夜被花暮雪看得有些不明所以,再加上花暮雪最后那幽幽地一声叹息,白夜更是疑惑了起来。 花暮雪抬起来头,对白夜缓缓地一笑,轻轻摇了摇头:“那到不是……嗯……说出来,会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觉得,白公子长得太好看,所以不觉就看呆了呢……” 说着说着,花暮雪的脸上倒是真的泛起了一层淡淡的薄红,又似乎有些懊恼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白夜亦是一愣,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自是当作自己刚才没有听见了。 “好了,还是先别在这里站着了,不然恐是要站到了天黑去,以我看啊!咱们还是先去找一家客栈甚的落脚,再继续聊下去,如何?”花暮雪也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强忍着尴尬打着圆场。 “也好。”白夜点头:“这边倒是有一家客栈,在下便是在那里落脚,在下带姑娘去吧。” 花暮雪并没有说什么?快步跟上了白夜。白夜的步子并不算大,可是花暮雪却依旧是两步才能追上他的一步,不过花暮雪却什么都没有对白夜说,只是让自己努力跟上白夜的节奏罢了。 “白公子。”花暮雪想了一想,想找一个话题来说,倒是免得在路途上冷了场。 “如何?”白夜察觉到了什么?稍微放缓了一些脚步,与花暮雪的进度保持平行。 “只是突然想起,所以就问一下了,白公子去了这边山上的村庄找人吗?”花暮雪对白夜这个似乎并不经意的动作微微有些感动了起来。 白夜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因为刚刚来这个城镇的时候遇上了一些事情耽误了一下。” “哦……”花暮雪淡淡地哦了一声:“那么,白公子找那个人,是找了多久了呢?” 白夜愣了一下,脚下的步伐一顿,又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无所谓地迈开步子:“记得不太清了,大概,有三四月有余了吧?你问这做甚?” “只是随便问问……”花暮雪被这个数字微微地惊讶了一下:“不过,我倒是真没有想到,白公子居然已经找了那么久了呢……对了,白公子,我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的!如果……如果白公子要找的那个人,已经不在原来的村庄里面了,或者那个村子已经不在了的话,怎么办呢?” “……”白夜的脚步彻底顿住了,花暮雪也停下了步子,抬头看着白夜,他只是轻声叹了一口气,淡道:“我亦未曾想过这个问题,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也没有办法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花暮雪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白夜的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黯然,暗自懊恼自己说错了话,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我不是有意的……白公子别在意……”花暮雪只好向着白夜道歉,但是却觉得自己的心中,也是酸酸的。 “无妨,暮雪姑娘所言,并非无道理……”白夜一笑而过,继续无所谓地向前走着。 ------------ 第十六章 安好便是幸福01 花暮雪一路上跟着白夜走着,倒是因为花暮雪那句不经意的话,气氛不免有些尴尬了起来。 白夜一直未曾开口过,而花暮雪看着他欲言又止,她也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好,每每话到了嘴边正准备开口又咽了下去。或者还没有开口,就忘记自己打算说些什么了。 “白公子……”花暮雪好不容易才鼓起了勇气开口道:“那个……还有多久到?” 白夜顿了一下,侧头看着花暮雪,向着前方轻轻一指:“怎么了?走累了吗?再坚持一下吧!马上就到了,就在那边,你看,这里已经可以看见招牌了。” 花暮雪顺着白夜的目光看去,真的已经可以看见了客栈的招牌了,那写着“悦来客栈”四个大字的一块匾额,倒是十分的显眼,而且这家客栈,倒是比普通的客栈规模大得许多。 “没、没有啊……”其实他们走的时间并不长,只是因为两人一直沉默,所以才会感觉走了好久一样:“就在前面了,我们快走吧……” 白夜并未回话,继续向前走去,花暮雪愣了一下,连忙三步并两步地近乎小跑地追了上去。 悦来客栈其中布置得很是干净整洁,桌椅擦得几乎亮闪闪的,地面干净得几乎可以照出人影来,但是走上前又并没有那样的滑腻,站得很稳当,大概是特殊处理过吧? 客人并不是太多,但是也不算是少,还是说得过去的。至少并不冷清,也不会显得拥挤。 “啊!大哥哥回来了呢!”一个大约才五六岁的小男孩小跑了过来,对着白夜可爱地一笑:“咦?大哥哥还带着一个小姐姐呢?小姐姐好漂亮啊!嘿嘿……” 小男孩粉雕玉琢的模样煞是惹人喜欢,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粉嘟嘟的脸带着点点婴儿肥,让人忍不住想要动手掐一下,小小的嘴唇粉粉的,轻轻崛起。 “笙儿。”白夜轻轻摸了摸那个小男孩的脑袋,微微牵起一个笑容:“去告诉你爹爹,这位姑娘是白夜哥哥的一位友人,现在同样要借宿在这里。” 那个被白夜叫做“笙儿”的小男孩看了看白夜,再看了看花暮雪,点了点头,小跑到了后院去:“爹爹!娘亲!来客人了哟!” 先是一个女子最快跑了出来:“咦?来客人了?哪儿呢哪儿呢?” 那个女子看上去最多也就二十来岁近三十吧!一副活力的模样,大大咧咧完全不拘小节的样子,倒是像极了一个男子了。一双灵动地大眼睛,乍看之下倒是有些像一只小狐狸。 如果她就是笙儿的娘亲的话,倒是可以看出他的那双眼睛就是遗传了他的娘亲了。 “喂,枷羽,有客人来了你就别那么失态了好不好?让别人看了笑话。”一个稍微有些慵懒地男声响起,一个男子也从后院走了过来,穿着有些顺便,一只手还揉着眼睛,似乎是没有睡好的模样。 “哼……我要是再不管管的话啊!这家客栈就关门了算了!那么多年你都不好好打理打理,一直都没有客人上门!难得前年心妍姐帮我们将客栈扩大了规模,可是你这样懒懒散散的待客,客人都走光了!”被叫做枷羽的女子似乎来了火气,双手一掐腰对那个男子喊道。 “好啦羽儿,我错了还不行吗?再说我不是一直都在打理卫生吗?”那个男子大了一个哈欠,有些敷衍地道歉着,目光向这边瞟了过来,马上来了精神“哎呀,白兄回来了啊!咦?怎么还带着一位姑娘,笙儿,这就是客人吗?” 笙儿点了点头,那个男子便一下子窜到了花暮雪的面前,快到花暮雪都差点没有看清楚,谁知他居然一手抓过花暮雪的手:“嘿嘿!这位姑娘,在下萧默,静默的默,幸会幸会,敢问姑娘芳名?” 花暮雪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呢?萧默便已经做完了自我介绍,花暮雪奋力将手抽了出来:“小女子姓花,名暮雪,梅花的花,暮光的暮,落雪的雪,嗯……很高兴认识…萧公子。” 枷羽走了过来,努力忍下额角上暴起地青筋,手肘狠狠地在萧默地小腹上一顶,萧默顿时就疼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花暮雪有些惊慌,却见白夜,以及客栈中所有的人都并未动作,就是管闲看热闹的都只有一两人。 对这景象仿佛是见怪不怪的模样了,枷羽也假装没有看到一样的,一副很是熟络的样子轻轻握住花暮雪的手:“花姑娘你好……”说道这里,她却忍不住噗嗤一笑。 独自笑了一会儿,枷羽收敛了一下情绪,对花暮雪说道:“萧默那个家伙就是个疯子,不用理会他,我姓蓝,名枷羽。枷锁的枷,羽毛的羽,花姑娘可以叫我枷羽就好了。” 花暮雪觉得枷羽这个人倒是亲切,轻轻点了点头:“嗯,枷羽姐姐唤我暮雪就好。” 介绍完之后,枷羽贴近了花暮雪一些,有些坏笑地说道:“暮雪,你是不是白夜的相好啊?哎呀不用害羞了,白夜能带一个女孩子来还真是难得呢!你不知道啊!白夜这家伙虽然看上很好亲近的模样,其实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电冰箱啊!啊不对,是冰块才对。” 花暮雪向着白夜那样看了过去,白夜正一副好笑的模样,同着笙儿去扶已经趴到在地的萧默。 “白公子他,怎么了吗?”花暮雪有些不解地问道。 “唉……你别看白夜这个人啊!长得倒是帅了,其实冷冰冰的,像个冰块似的!也别看他其实挺亲切的,而且还算是经常笑什么的,根本就没良心!我告诉你啊!人家小姑娘好不容才鼓起勇气找他搭讪他居然甩都不甩人家账!我可从来都没有见到他主动和女孩子说话过!我都是软磨硬泡了好久,把萧默都磨得不耐烦了好几次,白夜才勉强和我说上几句,可是每次话都少得要命!真是作死的!”枷羽抱怨地说着。 “咦?”枷羽一口气蹦出了好几个花暮雪听不到的词语:“那个,枷羽姐姐,帅……是什么意思?搭讪又是什么?而且……那个,什么甩什么账是何物?为何枷羽姐姐说的话,暮雪好多都听不懂呢?” 枷羽轻轻咳了几声,有些尴尬地说道:“咳咳,这是我们那里的家乡话啦!家乡话啦……帅呢?也就是长相俊美的意思,搭讪呢就是搭话,不甩账就是不理人。唉!虽然来了这里好几年了可是家乡话就是改不了啊!” “原来是这样,枷羽姐姐的家乡还真是有趣呢。”花暮雪只好讪讪地一笑。 “嘿嘿!那当然了!我的家乡啊!可是一言难尽啊!唉!这些废话都不说了,总之,你可要把白夜给抓稳了啊!难得的机会啊!”枷羽拍拍花暮雪的手,一副“你可以,我看好你”的模样。 花暮雪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枷羽,又有些忍不住地回头去看白夜,正好赶上白夜正向着这边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交汇,花暮雪有些慌乱,白夜却对她露出淡淡的一个笑容:“你别太在意了,他们都是这个样子的,习惯了便好。” 花暮雪点了点头,再次转头的时候看着一脸坏笑地枷羽,有些莫名的面红耳赤了起来。 ------------ 第十七章 安好便是幸福02 花暮雪在客房中四处打量了一下,客房中的卫生也是极其的好的,同样也是做到了一尘不染。不过枷羽带她到楼上的时候她还真是吓了一大跳呢! 也不因为别的什么?就只是因为枷羽对她说:“喏,就这了,这一排全部都是空房,你选一间吧。” 这家客栈明明挺好的啊!为什么就没有什么客人呢?听枷羽说,是因为萧默待客的时候从来都是懒懒散散的,一开始客人还很多,后来就差不多没有了。不过也算了,只要还是有客人,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花暮雪将本来就不多的行李放下,打开来检查一番。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把防身的匕首罢了,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唉……还真是寒酸啊……”花暮雪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又开始埋怨自己那无良的师父了。 将包着行李的布包捆好,丢在了一边,一下子躺倒在了床上。以前,还在山上的时候呢?花花师父对山上的女子也是和男子一样的一视同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限制,所以花暮雪自然也就不像是这山下的女子一般注意那么多事情了。 随着一阵“笃笃”的敲门声响起,门被人推开了,花暮雪仰起头一看,原来是枷羽。 “咦?暮雪已经累了吗?怎么睡得那么早?”枷羽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了木制的茶几上,将其中的茶杯拿出,倒上了两杯茶:“要不要先起来喝一杯清茶?” 花暮雪用手支撑着从床上坐起,走到茶几跟前,捧起一只茶杯,温暖而并不烫手的感觉让花暮雪觉得很是舒服,将茶杯靠在唇边,还可以闻到一缕茶叶的淡淡清香。 刚刚入口的时候,还有些淡淡的苦涩,但是咽下不久,清香便在口腔中散开,还带着点点甜甜的味道,花暮雪虽然对茶道一窍不通,但是也可以完全不费力的感觉出,这一定是上好的茶。 “暮雪似乎有什么心事呢?”枷羽也饮了一口茶,淡笑着说道。 “呃…!”花暮雪愣了一下,一时有些语塞了起来,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是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让我来猜猜,是不是和白夜有关?”枷羽有些调皮地笑着,一点都看不出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子,反而,好像是和自己相仿的年龄。 花暮雪低头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漂浮在浅绿色的茶水上,一时间开始有些迷惘了起来,轻轻点了点头。 “被我给猜对了呢!那么暮雪是因为白夜的什么时候感觉到迷惘了呢?我看你好像很困扰的样子呢。”枷羽也稍微有些担心花暮雪的情况。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想不通罢了……枷羽姐姐知道,白公子要去寻一个人吗?”花暮雪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你一说的话,我倒是真的想起来了呢!上次他和萧默有说哦!他来这里是为了寻一个人的,不过并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在这里,只好碰碰运气了。怎么了吗?”枷羽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然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难道……白夜其实是在找他的情人吗?!” 花暮雪轻轻一叹气,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听白公子说起的时候,觉得心中闷闷的。” “傻丫头,你是吃醋了吧!”枷羽一愣,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地笑着。 而花暮雪许久没有说话,枷羽倒是有些郁闷了起来,却见她只是盯着茶杯在发呆而已,枷羽有些忍不住开口问道:“对了暮雪,你和白夜是怎么认识的啊?” “枷羽姐姐是问哪一个?”花暮雪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反问回去:“我和白公子,应该算是有两次初遇的时候吧?一个是对于我,一个是对于他……三年前我和他见过一面,不过他已然忘记了,前几天又见过一次,对他来说这是第一次见面吧?” 枷羽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用很是复杂的目光看着花暮雪,花暮雪并未在意,再次端起茶杯,仰头将其中的清茶一饮而尽:“这茶很好喝呢。” “嗯,还不错吧……这是萧默那个混蛋发明出来的泡茶方法啊!居然该死的那么受欢迎!”枷羽搁下了茶杯,有些愤愤地说道:“那个混蛋什么都差得要命,恰恰就是泡茶和打扫之类的很厉害,真是讨厌。” 花暮雪有些忍不住笑了出来,似乎有点羡慕地开口:“枷羽姐姐和萧公子的感情真好呢。” “额……也说不上是好吧?总之,还说得过去就是了……”枷羽本来想要反驳什么的,可是看着花暮雪带着点点羡慕的神情,又有些舍不得反驳回去了,只好有些别扭的承认了下来。 花暮雪忍不住便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笑声并不大,像是细碎的铃铛轻轻敲击而发出的清脆的声响。 总的来说,就是十分地可爱呢…… “笙儿很可爱哦。”花暮雪说道,突然转折的话题让枷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待到知道了花暮雪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这一次换成了枷羽脸红了起来:“暮雪!” “枷羽姐姐,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吗?”花暮雪讪讪地笑了一笑,为了防止枷羽恼羞成怒,连忙换了一个话题。 可是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枷羽倒是犹豫了一会儿,仔细想了一想,最后笑着点了点头:“我喜欢啊!很喜欢。其实刚刚来这里的时候,其实我特别想回去,这里人的生活方式和习惯和我完全不同,我一点都不适应这里!我觉得,这里的生活很枯燥乏味,我根本想不通为什么我们那边的人有那么多想要来这里!” 花暮雪没有打断枷羽的话,她便继续说着:“但是,我发觉,自己也开始喜欢这里的生活了。不只是喜欢而已,这里也有爱我的人和我所爱的人……现在的我只想平淡安稳的生活下去,然后过完这一生。” “这样吗?枷羽姐姐似乎很幸福呢?一点都不想家吗?离开那么就家里的人总是会担心的吧?”花暮雪似乎对枷羽的想法有那么一些不解,开口询问道。 “有的时候会想吧!但是我既然已经来了这里,自然是我的命运咯!命运指引我走向幸福,我又何乐而不为?”枷羽浅笑着,现在看上去倒是有了几分文雅闺秀的模样:“无论以前有过什么?现在才是最重要的啊。就算以前如何快乐,如何痛苦,我觉得啊!只要现在平静就好了,安好便是幸福。” 花暮雪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要准备说些什么的,但是终是没有说出口来,只是静静地望着枷羽。 只要现在平静就好了,安好,便是幸福……吗? 花暮雪反复品味着这句话,突然鼻头一酸,似乎有些想要落泪的冲动。 现在的花暮雪是完全不知道的,在以后的一段日子的,这句话,将是成为她那时候坚持下来的动力。到了那个时候,花暮雪已经完全参悟了这句话。 安好便是幸福。 ------------ 第十八章 欲言又止的秘密01 此时白夜正一个人独坐在屋中,星眸轻磕,仿佛是在假寐,又好像是在沉思一般。几缕柔柔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似乎在他的脸庞上,发丝上镀上了一层细细的银边,显得有些亦真亦幻。 这是花暮雪刚刚走进白夜的房间时候所看到的一幕,惊得她呼吸开始有些急促起来,大口喘息的模样,好像生怕自己会因此忘记了下一秒钟的呼吸。 不知何种质地的青衫在光的照耀下似乎在散发着淡淡的光彩,如瀑如绸的青丝披散而下,更是多了一种俊逸若仙的味道。他好像是来自九重天之上的神祇,仿佛是被贬下凡的谪仙,又仿佛下一秒就要羽化飞升而去。 一阵阵淡淡的冷冽从他身上油然滋生,虽并无疏离的气息,却依旧让人无法靠近,因为那淡淡的几乎快要感觉不到的寒气似乎亦可以将人冻伤一般。 宛如神灵一般的高洁神圣,又像是谪仙一般的淡然透明,那样的惊若天人……让看到的人都几乎会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自己,整个脑海,整个世界,只剩下他的影子。 白夜的容貌并不如同柳无双那样的让人惊艳美绝人寰,却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可却是让人不舍得移开视线,同样亦是无法移开视线的。 然而,这一幕,为何又会让看着的人,鼻头忍不住微微发酸,竟是如此的想要落泪呢? “有何事?”似乎察觉到了花暮雪的存在,白夜渐渐睁开了眼。 他睁眼的那一瞬间,才是真正的天地都失去了颜色,那双眼眸平淡无波,没有一点波动,恰似平静的湖面,那样的安然宁静,让花暮雪不由得失了神去。 “暮雪姑娘?”白夜有些疑惑地微微轻蹙了一下眉宇。 花暮雪立刻被白夜这样一唤拉回了心智,面上忍不住有些发烫,强作镇定地一笑,道:“没什么事情,不过是突然想来看看白公子罢了。” 白夜尚未言语,只是淡淡地看了花暮雪许久,许久之后,唇角轻轻地勾起了一抹笑:“如此的话,若暮雪姑娘不嫌弃在下,就坐到这边来好了。” 花暮雪怔在原地,有些吃惊地看着那几乎与三年前重叠的笑容,好久,都没有回过来神来。 白夜脸上并没有不耐烦,到似乎是多了一丝淡淡的兴趣,再次出声唤道:“暮雪姑娘?” “唔……”花暮雪有些暗自懊恼:“对不起……我刚才似乎有些……在发呆了。” “无妨。”白夜依旧轻笑着,让花暮雪有些不敢再去看,但是低头的瞬间都是十分的不舍,白夜有些无奈,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暮雪姑娘要不要坐到这边来?如此站着也不好吧?” “嗳?”花暮雪愣了一下,脸上更是烫了起来,她细不可闻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花暮雪一点一点地挪到了白夜的身边坐下,神情有那么一些不自然,脸上像是被煮熟的虾子一般的红艳。 “暮雪姑娘今后如何打算呢?”白夜似不经意地找着话题,比起花暮雪的紧张和不自然,他的神情要淡定许多。 “嗯……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把这三个月过完,然后回到山上去……大概,也就是这样了……”花暮雪还真的没有考虑过以后的事情,她总是不擅长考虑这些的,每次都是走一步是一步,有的时候会因为以前欠缺了考虑而懊恼不已,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白公子呢?” “自然是继续去找了,若是能找到自然好了,若是找不到,也罢了。”白夜并没有看向花暮雪,在礼仪上来说,这并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但是那样温和的声音却让人一点都恼不起来。 “唔……”花暮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绝对,不要再继续追问白夜这个问题了比较好。 毕竟,这也是白夜自己的事情吧?那么自己还是,不要问得太多的好一点吧……而且,白夜那略微黯然的模样,她已经不想再看到了。 “其实我是无所谓的,我之所以会这样寻找那个人,也不过是为了弥补自己记忆中的那个遗憾了。我想要弄清楚,为何我对以往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不清,但是却唯独还记得对那个人的承诺,还记得那个模糊的背影。”白夜的口气淡淡的,却似乎有一点淡淡的哀伤。 花暮雪没有说话,只是觉得心中的某个地方又开始疼了起来,一阵一阵的微微刺痛,像是细小的银针一点一点的刺入其中,让人觉得十分难受。 “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执着呢?很奇怪,但是却又仿佛不需要任何的理由,仅是我想要这样做罢了。就像我说过的一样,我只是不想每次忆起那个人的时候,只有那样的一个模糊的背影……”白夜的唇角虽然是带着笑意的,但是却十分的淡然。 花暮雪依旧只字未语,只是觉得那心中的疼痛似乎加深了继续,让人难受无比,几欲泪下。 “暮雪姑娘,如何哭了呢?”白夜这样说着,花暮雪才发觉,已经的脸上已经是一片湿湿的凉意。 “我……”花暮雪想要说什么?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只得顿住。 白夜脸上的温和浅笑不变,伸手过来用手指来替花暮雪拭泪,动作很是轻柔:“其实,不知道为什么?我对暮雪姑娘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是在何处,有见过暮雪姑娘一般,然而却始终想不起。” 花暮雪一愣,脸颊上那温柔的触感还在,看着白夜那张有些放大的脸,花暮雪再一次脸红。 “你说,我们是不是,真有在何处见过呢?”白夜柔和的一笑,收回了手指。 花暮雪抿了抿嘴唇,他们见过面的啊!自然是见过面的了。怎么会,没有见过呢?自己到现在也依旧记得,三年前的那一枝怒放的红梅,那阵阵悠扬的笛声,还有他所带给自己的温暖。 “那大约是,在梦中吧?”花暮雪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看见过的戏文,其中好像也有这样的一句话,不由得暗自笑自己有些老土了起来,居然抄袭了人家戏文中的台词。 白夜沉思片刻,轻轻点头:“也许,的确是,在梦中呢……” 花暮雪低下了头,自己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啊……可是为什么开口的时候,想要说的话却是变成了另外的味道了呢?变成了毫不相干的东西了呢。 “白公子。”花暮雪像是鼓起勇气了一般地叫道。 白夜并未应声,却侧过眸来看向了花暮雪,只是见她微微犹豫,然后对自己问道:“白公子觉得,暮雪像是白公子记忆中的那个人吗?兴许我们真的见过面呢?只是不记得了而已。” “大概吧。”白夜有些不置可否地笑着,淡淡地回答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花暮雪的头顶。 花暮雪微微一愣,再看着她的笑容,仿佛真的一下子就回到了三年前一样。 她记得那个时候,白夜亦是对她笑着,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顶。 “白公子……”花暮雪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叫道。 ------------ 第十九章 欲言又止的秘密02 花暮雪微微一愣,再看着她的笑容,仿佛真的一下子就回到了三年前一样。 她记得那个时候,白夜亦是对她笑着,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顶。 “白公子……”花暮雪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叫道。 “嗯?如何?”白夜抽回了手,低头看着花暮雪,很是柔和的问道。不知道是不是花暮雪的错觉,她觉得白夜此刻的语气,好像是在哄着一个孩子一样,让花暮雪觉得有些别扭。 她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好像白夜将她当成了小孩子一样的,若是三年前,花暮雪倒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现在却又有些不同了……心中对于白夜的感觉,好似和三年前,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了…… “白公子……我……”花暮雪想问的是,你还记得我吗?三年前,那个雪天,对你说着雪妖的那个孩子,那个雪天,发间别着你折下的红梅的那个孩子,那天夜里,听你吹奏横笛的那个孩子…… 但是话明明到了嘴边了,却如何也说不出口来,她动了动嘴唇,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怎么了?”白夜却很是耐心地问着,完全没有一点急切的样子。 “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吗?”花暮雪顿了顿,最后出口的,却是这个。不知为何,那句话她始终问不出口来,话到了嘴边的时候又拐了一个弯,变得毫不相干。 白夜微微地怔了一怔,随而轻笑着点了点头:“自然可以。” “那……白公子……白夜直接唤我暮雪可好?”花暮雪叫出白夜名字的时候,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不是很自然,似乎有些羞涩的感觉。 白夜犹豫了一会儿,毕竟是女子的闺名,就这样直呼时候有些不太妥当,但是白夜看着花暮雪那似乎带着点点期待和乞求的目光,又不舍得拒绝她的请求。再想,她亦只是一个孩子罢了,叫一声名字,也没有什么吧? 于是,白夜终于是点了点头,语气轻柔得还是像是再哄孩子一般:“暮雪。” 刚刚听到白夜叫出自己名字的时候,花暮雪有些心花怒放的喜悦,她整颗心都开始雀跃了起来,她甚至有些想要欢呼,犹豫一下,对白夜的称呼又改了一改:“白夜哥哥!” 三年前的称呼,现在叫出口,亦是十分的自然,但是比起三年前,却又多了些什么?少了一些什么。 花暮雪叫出了“白夜哥哥”这四个字的时候,白夜很是明显地顿了一下,觉得此时的情景仿佛与记忆中的某个地方吻合了起来,心中的某个地方在叫嚣着。自己似乎,真的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孩子…… 可是却一点映像也不复存在,他一定是见过她的!一定是的……但是,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他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见到她的?头部有些微微的疼痛,白夜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怎么了?”花暮雪见白夜的脸色似乎并不是很对劲,便忍不住出口问道,一脸担忧的模样。 “没什么?只是有些头疼。”白夜并不想细说什么?但是对于花暮雪,他却有些不忍去敷衍。 “没事吧?会很疼吗?”花暮雪立刻有些急切地继续追问道,白夜却是依旧摇头,花暮雪也忍不住拧起了眉:“真的没关系吗?你的脸色似乎不怎么样呢。” 白夜并没有回答花暮雪的话,花暮雪有些急切地低头沉思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平静了下来,笑盈盈地说道:“白夜哥哥,我帮你揉一揉吧。” 说完,还没有等白夜发话,她的手指便已经移上了白夜的太阳穴的位置,她的手指有一点点凉,正在自己的太阳穴上轻轻按揉着,很是认真又似乎小心翼翼的模样。白夜愣了一下,下一秒便是看着她透露着许些认真的小脸。 花暮雪感觉到了白夜的目光,对着他轻轻一笑,却让他有那么片刻的失神。白夜感觉到了自己的心中,似乎有些异样,不知道名为什么的一种很是复杂的情绪油然滋生。 在花暮雪指尖轻轻的按揉之下,那隐隐的疼痛便很快消散而去,但白夜却仍未表态,他就如此看着花暮雪的脸庞,不忍离开视线,也不想离开视线。 “白夜哥哥,好些了吗?”花暮雪这一声轻呼才将白夜点醒,有些奇怪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会变得如此奇怪? “已经没事了。”白夜心下虽然已经乱成了一团,面上却仍旧毫无波澜的模样,当花暮雪的手指从自己两侧太阳穴的位置移开时,他竟是感觉到了那么一刹那的失落。 “是怎么的呢?怎的会突然到头疼?”花暮雪轻轻皱眉,疑惑地轻轻歪着脑袋,上下仔细打量白夜。 白夜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再次伸出了手去轻轻覆在花暮雪的头顶,又轻轻向着她的脑后滑落过去,指尖顺着她的发丝一路滑下,落到了她的后腰上。 白夜一惊,连忙收回了手,而花暮雪却是不解,刚才,怎么了吗? 其实,花暮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开口唤白夜作“白夜哥哥”,只是下意识地叫出了口罢了,同样也觉得这样的称呼比直接叫名字更为亲切一些。 白夜盯着自己刚刚顺着花暮雪发丝滑落下的手指,心中更是早就已经乱透了。 “呐,白夜哥哥……”花暮雪再一次开了口,这一次叫得更是顺口了起来,一点迟疑都没有。 “……如何?”白夜再次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了一声。 “就是,那个……我……”花暮雪想继续刚才突然被转移的话题说下去,对白夜进行询问,企图能让白夜能够记起自己一点,哪怕就是一点点,也好。 可是话到了嘴边之后,却是无法说出口的,花暮雪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就是会说不出来。似乎心中有一个地方,再让自己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千万不要。但是,为什么? “怎么了?”白夜看着花暮雪有些语无伦次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想要笑了出来,他也确实如此做了。 花暮雪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心中的那个声音,如此告诉自己的话,那么便是有一定的理由的吧?有不能对白夜说起一切的理由和原因吗?似乎是没有的,但是,谁又能保证呢? “没什么啦!”花暮雪调皮地一笑,摇了摇头:“白夜哥哥打算什么时候去寻人呢?” “唔……”经过花暮雪这样一说,白夜才猛然想起自己一开始的目的。真是的,老是被搅合着,自己都差点忘记了呢!居然是靠着别人的提醒想起这件事情来的! “什么时候有时间的话,就什么时候去吧……”白夜说着有些暧昧的答案,并不明确时间。 “嗯……那么到时候,白夜哥哥打算如何找这个人呢?”花暮雪似乎带着几分好奇:“若是真的找到那个人,白夜哥哥会怎么做?” “那些还没有想过。”是啊!他还没有想过,他现在,只是想要找到那个人罢了…… 可是?当白夜转眼看向花暮雪的时候,又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无论是否去寻人,又是否寻得到人,好似不再是一开始的那样重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 第二十章 落雪纷扬映娇艳 第二日的清晨,鹅毛一般的大雪从一片洁白的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飘落而下,在清晨曙光的作用下似乎闪烁着点点耀眼的光彩,如此的美丽,让人看了以后就觉得赏心悦目。 “咦?下雪了呢?”花暮雪看着窗外不知从何时开始飘飞的雪花,嘴角忍不住浅浅地上扬。 再走向窗前,低头向着窗外往前,街道上已经堆积起了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银白,却又是多了一层淡淡的朦胧。 雪,果然是很美呢…… 花暮雪很喜欢雪,不只是因为自己的名字中有一个雪字,而是因为,每逢下雪时,花暮雪都有着各种不同的际遇。就如同三年以前,那个雪天,偶遇那个青衫的少年。 花暮雪推开了房间的门,几乎是蹦跳着地下了楼梯来到大厅,却见客栈虽未开门,但大厅也已经有人了。 “暮雪姑娘也起来了啊!真不愧是暮雪姑娘啊!一大早就那么有精神呢!”一开始说话的是萧默,话中略带几分调侃的味道差点让花暮雪都羞红了脸:“看来今天也应该又是美好的一天啊。” “多谢萧公子夸奖了!”花暮雪小小的吐了吐舌头,俏皮可爱的模样显得有几分稚气。 枷羽很不客气地一卷头砸在萧默的脑袋上,冷哼了一声:“人家暮雪有没有精神管你啥事?管那么多干嘛?” 萧默嘿嘿地笑了几下,有些无赖地缠了上去:“哎呀,羽儿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补偿你就是了啊。” 话音刚落,萧默居然一下子在枷羽的脸上偷香了一个,枷羽的脸红得像是要砸开了一样,一点不留情地推开了萧默,萧默连忙闪身,枷羽也很快追了上去,两人就在客栈内玩起了追逐战。 你追我赶之中,萧默一下子撞到了大门上,居然将门栓都震掉了下来,萧默看着掉落的门栓,啧啧了一两声:“羽儿这是要谋杀亲夫还是怎的?” 于是继续追逐中……花暮雪有些愣住了,眼看着风将大风吹开,门外雪花还在纷纷扬扬地飘落着,宁静美丽,而客栈内却是如此不堪入目的,一片狼藉…… “这是每天都会上演的戏码,习惯了便好。”白夜有些清冷的声音响起,似乎又透露着丝丝笑意。 “噗――二位,还真是有精神……感情果然很好呢。”花暮雪听白夜这样一说,再看萧默和枷羽打闹的时候,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算是吧。”白夜看着花暮雪笑容的那一瞬间,心中似乎有些微微的慌乱,并不知道为何,让他有些不敢再看下去,快速别过头。但是又会忍不住微微侧目朝着这边看来。 无意间瞥见了花暮雪披在身上的一件披肩,白夜忍不住开口询问:“你要出门?” 花暮雪点了点头,稍微有些尴尬地笑着:“因为至少也要三个月之后才能回去,所以我想去当铺当点东西换点盘缠什么的,总不能什么都靠着白夜哥哥吧?不管暮雪再怎么厚脸皮,都是会不好意思的。” 花暮雪最后的一句话,倒是将白夜尚未出口的话堵在了喉间。白夜沉吟许久,道:“如此,我和你一起去如何?” “嗳?”花暮雪眨了眨眼睛,反应过白夜说的是什么以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带着几分欣喜:“好啊!” 也许是想要脱离那场随无硝烟,却不知会打到什么时候的战争,白夜才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吧?又或者,是因为有了上次的前科,所以担心花暮雪一个人会遇上什么事情。 花暮雪一袭红衣走在雪地上,在一片银白色中十分的显眼,像是雪地里怒放的红梅一般夺目。 她的步子很是轻快,轻快得就好像是在雪地上低低地跳跃一般的,眸中满是明晃晃的笑意和不可磨灭的欣喜,将那双原本就灵动清澈的眸子显得更是动人几分。 “你此番,是要去当什么东西?”白夜看着花暮雪那孩子一样的举动时,嘴角便忍不住地上扬。那样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不经意的微小幅度,却暖暖地打进了花暮雪的心中。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虽然不怎么值钱,但是还是可以换一些盘缠吧?总比没有的好!”花暮雪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玉镯:“这个是我刚刚加入师门的时候,一个师姐给我的镯子。” 那枚玉镯并不是什么上好的美玉打造,做工方面也不是特别的精细,确实不算是值钱的东西了,可是白夜还是忍不住微微蹙眉:“既然是师姐送的,为何要当掉?” 花暮雪却是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轻笑道:“没事的,没事的哟!这镯子可是师姐不要了才推给我这个小师妹的!师姐可小气了!送给师妹的礼物居然是自己不要的镯子!而且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当掉也就当掉了啦!没什么的!” 花暮雪笑得很是调皮,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一样,白夜有些忍不住地伸手轻轻抚摸着花暮雪的头,略带宠溺地说着:“唉……若是你那个师姐听到了的话,可会怎么想?” “她才不会怎么想呢?而且,她也听不到啊!”花暮雪吐了吐舌头。 花暮雪这日表现地很是活泼,比以前更是可爱了几分,同样也好像有了几分孩子的稚气在其中。 纷扬的白色雪花不断地从空中落下,一个个像是细小的绒球一般可爱。将花暮雪的脸衬映得更加晶莹,那并不属于白雪的脸颊上和鼻尖上,都微微透着点点粉色,大约是冻出的罢? 她的笑容仿佛带着几分稚气,又是柔柔的,会让人感觉好像有些软软的,十分可爱,但是并不缺乏美丽。 白夜只觉得,那样的感觉仿佛更是强烈了起来……好像是在何处,见过花暮雪的感觉,以及心中那细微的异样,似乎都加深了不少…… “阿嚏!”花暮雪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并不大,只是小小的一声,身子微微抖了两抖。 白夜皱眉,手指从她的发丝间滑落而下,轻轻扶住了花暮雪的肩,顺势将她往怀中轻轻一拉:“还冷吗?” “嗳?”花暮雪一愣,脸上更是红了起来,刚才淡淡的粉色现在已经变得像是熟透的番茄一般:“不、不冷了。” 可是白夜居然没有一点感觉到不妥,也许是因为,在自己的意识中,已经将花暮雪归纳为了孩子吧?所以,才会没有任何顾虑的,搂住她的肩吗? 但,似乎……并非如此…… 低头看着才达到自己下巴高的花暮雪,她脸上正保持着一个浅浅的笑容,缤纷飞扬的雪花将她显得更是美了一些。 风淡淡的拂过,有些淡淡的寒,白夜下意识地将花暮雪继续将怀中带了带,两人因风而飞扬的青丝在空中纠缠着。花暮雪自是感觉到了白夜这并不经意的动作,稍微有些僵硬了起来。 白夜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不过最后也只是抿了抿嘴唇罢了,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来。 ------------ 第二十一章 落雪寒中微见暖 花暮雪拿着从当铺用那只镯子换来的三两银子,在手中不停地抛接着,像是在抛石子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小心点,一会儿弄丢可不好找。”白夜略有些无奈地看着玩得正尽兴的花暮雪,说出的话却是带着点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宠溺在其中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花暮雪吐了吐舌头,伸手将正抛到半空的银两握在了手中,然后放到了怀里去。 看着花暮雪一副调皮可爱的模样,白夜无奈摇了摇头。她果然,还是个孩子呢…… “天气冷,回去吧。”白夜轻轻拍了拍花暮雪的头发,帮她拍下了黏在发丝上的薄薄的积雪。 花暮雪先是一愣,随而立马又点了点头,对于白夜提出的请求,她似乎还没有拒绝过呢:“是啊!天冷了,也该回去了,否则若是受了寒可不好了。” 其实白夜也清楚,花暮雪是有武功底子的,身体比较结实,并没有那么容易就受寒,不过他还是不想看见她在雪地中微微颤抖的模样,也不想听见她突然打出的喷嚏的声音。 似乎很是自然地将她往怀里轻轻揽了揽,就好像是刚才一路走向客栈的时候一样。这个举动,无论是出现过多少次,都是让花暮雪感觉到惊讶的,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惊讶至于,又仿佛有些微微的窃喜,自己一点也不讨厌这样的感觉。而且还觉得,这样,还是暖暖的。 就好像那三年前,白夜将自己送回家时一样的,那抹忘却不掉的温暖……白夜虽然比较清冷漠淡,可是他怀里的温暖,却一点都不冷的……十分的温暖,让人感觉到眷恋。 花暮雪从三年前就已经喜欢上这样的感觉了,不只是身上暖暖的,就是心中,也是温暖的。 脸上也同样染上了灿烂的笑颜,像是开得正盛的繁花一般美丽,却并不倾城也并不倾国,但是至少,这个笑容是如此的明媚,可以倾倒见过它的每一个人。 “白夜哥哥,是个很温暖的人呢……”花暮雪靠在白夜的怀中,小声地说道。 “什么?”白夜并没有听见花暮雪刚才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的轻声喃呢?他本是不在意的,不过看着她这样的笑容,倒是有些好奇她刚才是在说些什么了。 “没什么啊!我只是说,师姐的镯子,终于派上了用场了!我又不戴镯子之类的首饰的,还以为那镯子再也没有用武之地了呢!”花暮雪摇了摇头,三言两语就将刚才的那句低喃掩盖了过去。 白夜还是无奈地笑了出来,轻轻拍了拍花暮雪的肩头:“你还真是,像个孩子一样呢。” “哪有哪有?我已经不小了!”花暮雪嘟嚷着小嘴,一副不满的样子:“我已经十六了啊!已经是二八年华了啊!师父说我这个年纪都应该嫁人了!” “哦?你十六岁了?”白夜微微一愣,他还以为花暮雪大致就十四左右十五来岁吧!至少是还没有及笄的,没想到她已经十六岁了。 花暮雪点头,轻轻撇了撇嘴,对于白夜并不是很相信她年龄的这一事感到不是很舒服。她看上去,很小吗? 白夜似乎看出花暮雪的不满意,将手移到了她的头顶,大大的掌心轻轻在她的头顶上摩挲着:“暮雪给我的感觉是很活泼很可爱的,所以我自然也就觉得暮雪的年龄会比较小了。” 咦?刚才……白夜说了什么?说自己,很可爱?花暮雪一愣,脸上渐渐泛起了一抹绯红,就跟此时,她身上的那袭红衣一样的。整个人,就好比一枝,开得正盛的梅花。 “是、是吗?”花暮雪有些紧张了起来,可以听到自己有些杂乱的心跳声,砰砰砰的声音……那颗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蹦出来,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直直飞到这个人的面前去。 “嗯,暮雪确实是很可爱呢。”白夜对着花暮雪浅浅地笑,修长如玉的手指,滑过她的青丝,绕到她的颊边,在上面轻轻的一捏,从脸颊上传来的,白夜指尖上淡淡的温度,让花暮雪的心跳更是加快。 花暮雪那一刻差一点就忘记呼吸了,白夜,离自己这样的近……那双如同星辰一般的眸中,浮现的是自己的倒影,淡淡的鼻息轻轻扑打在自己脸上,有些湿湿痒痒的,脸上同样也传来另外一种痒痒的感觉,看着他有些薄薄的嘴唇,花暮雪忍不住轻轻咽下一口唾沫。 刚才,自己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脸上更是烧得红火滚烫起来,觉得自己再这样多看一秒钟,都是对白夜整个人的亵渎,但是却无法移开视线。 不过好在,白夜在花暮雪快要脸红到爆的时候直起了身子,稍微拉开了一点两个人的距离,不再是刚才那样的面对面,而是并肩。 这让花暮雪微微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感觉到了微微的惋惜。 “好了,回到客栈去吧。”白夜将花暮雪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淡淡地问道。 花暮雪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脸上一片滚烫,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说不出任何话来,心脏在拼命的跳动,仿佛是要将自己全部的活力都在此刻跳动得一干二净一般。 花暮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就差一点,就差一点自己就窒息了去,对着白夜的那张脸,花暮雪不知不觉间就真正的将呼吸给忘记了。 “怎么了?冷吗?”白夜感觉到了花暮雪有些异常,但是他并没有想得太多,还以为是花暮雪有些冷了。 “不、不冷……”花暮雪好不容易才开口说出了话来,只是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着,很是紧张的颤抖着。 贴得这样的近,花暮雪几乎都可以听到白夜心跳的声音,与自己刚才的杂乱并不相同,是节奏而有力的心跳声吧? “不冷就好了。”白夜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带着花暮雪向着悦来客栈的方向走去。 花暮雪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平稳了下来,却又忍不住想要偷偷地去看白夜几眼。 他虽然是面无表情的,但是却感觉不到寒冷的疏离,他怀中的温度又是这样的温暖。 花暮雪在自己的心中,找回了自己在三年前,那名为心醉的感情,只觉得心下十分的雀跃欣喜。 心醉么?确实,就好像是喝了酒一样的,开始有些晕晕乎乎了起来,就好像是喝醉了一般…… 面容忍不住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这样的感觉,可真好呢……想着,花暮雪偷偷的放眼过去看了看白夜,果然,她根本忍不住嘴角的那抹淡淡地上扬。 四周纷扬的雪花依旧在漂亮着,缤纷美丽,像是轻便的羽毛从空中落下一般,又仿佛是因风而起的柳絮。 明明应该是如此寒冷的雪天才对的,但是花暮雪此时此刻感觉到的,并非寒冷,而是白夜所带给她的温暖。 明明只是简单的出门,去了一次当铺而已。花暮雪此番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经历和什么奇妙的遭遇,但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幕,也足以永远都置放在花暮雪心中的那个角落里,好好的珍藏着。 ------------ 第二十二章 丹青难描落青花 花暮雪的神情有些难得一见的认真,芊芊素手执着毫笔,笔尖落在纸张上,一抹丹青色墨跃然纸上,浅浅的。 简单的几笔,便是勾勒出了一个人物的形象出来,花暮雪画得很是简单,而且画技并不是太佳,所以根本分辨不是画中那个人是谁,同时她又画得很是仔细,生怕出了哪一点岔子一般的,让整幅画又多了几分的神韵。 花暮雪的表情并没有一点的变化,她低头细细凝视着简单几笔勾勒出的那幅画,从神色中根本看不出她此时在想着什么。仿佛是在深思一般的,花暮雪并没有任何的举动,只是静静看着画。 许久,当毫笔上的墨滴滴落在纸张上,那淡淡的声音将花暮雪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连忙看向了画中,墨汁滴落的地方,丹青之色渐渐晕染开来,像是一朵水墨开成的花。但是放在画中,属实有些煞了风景。 整幅画被墨汁晕染得已经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了,花暮雪柔柔地叹了口气,将毫笔放下。双手执起画纸,仔细地凝视着,画中的人,以及画中那有些显得有些碍眼的“青花”。 虽然画面被一朵墨色青花所毁,但是花暮雪却是不舍得将这幅画丢掉的,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都好,都是舍不得丢掉的…… “在做什么呢?”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花暮雪怔了一下,急忙想要藏起手中的东西,却是为时已晚。 “咦?在画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枷羽看着花暮雪的小动作,忍不住微微一笑,趁花暮雪不在意,一把抽出了她手中的画纸,细细地打量了起来。 花暮雪低下了头,不理会枷羽略带探究的目光,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有抬头,脸上渲染上一抹红霞。 “暮雪,你这画里面的人,是谁啊?”枷羽看着那幅画。虽然自己对画作没有什么研究,但是依旧可以看出花暮雪绘画时候的认真仔细,画中一朵扰乱人视线的青花,大概是不小心弄上去的吧? 花暮雪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说话,从枷羽的手中抢回了画纸,细细看了一会儿,放在在桌子上。 看着花暮雪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枷羽更加好奇了起来,不过也有些郁闷,花暮雪什么都不说,算是怎么回事呢? “那么让我来猜猜看哦……莫非是……白夜?” 枷羽带着坏笑地说着,却见花暮雪猛地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枷羽也愣了一下,看来自己,猜对了? 那么一说的话,再仔细看去,似乎真的很像是白夜呢。枷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是应该觉得花暮雪有些傻呢?还是应该拍拍她的肩膀对她说加油? 花暮雪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指尖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摆,抓出了好大的一块褶皱。 “暮雪……” 枷羽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花暮雪这样的神情,她是不想见到的。可是现在自己又能说些什么呢?能够想到的话,似乎都会让花暮雪的情绪更加不稳定起来。 枷羽轻轻拍了拍花暮雪的肩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喉咙好像就是被堵住了一样。看来花暮雪是真的很喜欢白夜,而且似乎还是单相思呢?其实枷羽一开始对花暮雪说得那些话,都是开玩笑居多的。 她也想过他们两人以后大概会水到渠成吧!但是没想到花暮雪居然已经陷得那么深了。那幅画,笔墨线条间浓浓的缠绵情意,她怎能感觉不到呢?就是她这个外行都发觉了,那么这情意,又到底是有多深? 枷羽不敢去想象,在她的所知中,单相思,而且是情意特深的单相思,最后时候都会受很多苦,也会被使劲的虐。所以她自然也就会对花暮雪担心起来了。 花暮雪调整了一下情绪,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对枷羽轻轻一笑:“枷羽姐姐如何来了?暮雪都不知道枷羽姐姐你进来了呢!可真是吓了我一大跳!枷羽姐姐以后可不能这样吓人了!” “额……好,以后不会了,下次我进来的话前敲门哈……”枷羽讪讪地笑着。 花暮雪微微叹了一口气,将桌上的那幅画拿在了手中,仔细端详许久,却是忍不住轻轻地笑了出来:“我画得果然很不像呢……而且还那么不小心的滴了一滴墨渍在上面。” “……暮雪,你……” 枷羽有些说不下去了。虽然她是很支持花暮雪和白夜这一对,可是她更想看到花暮雪幸福,白夜和花暮雪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态度会改变,和对其他人完全不同,但是那份清冷还是在的,还是没有被融化掉的…… 这样真的好吗?她自然希望花暮雪可以和白夜在一起,可是想到白夜万年不化的清冷,她就觉得心中有些惶惶的。 “嗯?怎么了?”花暮雪一副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将桌子上的画纸放到了一边。 “没、没什么……”枷羽有些慌乱地说道:“那个,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呢先下去了,先走了!” 看着枷羽几乎是小跑地出了门下楼,花暮雪也大概知道枷羽在想些什么了。是因为自己真的对白夜有着这样浓郁的感情才会惊讶吧?可是为什么却像是躲什么牛鬼蛇神一样躲着自己?花暮雪依旧有些不解。 手指轻轻在画纸上摩挲着,仿佛可以贴着纸张感受到他的温暖一般的,花暮雪再一次淡淡地叹了一口去。 她确实是想要画出白夜的模样来,可是终究是丹青难描……一朵青花在纸上晕染绽放。虽然落下的地方有些碍眼,但是也有了另外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花暮雪本来就没有学习过多久的绘画过,所以自然也就画得不怎么样了,就算再怎么认真,都很奇怪吧? 她本想撕掉的,可是又下不去手,想要叠起来找个地方放好又不忍心弄出折痕来,就只好放在桌上平铺着。 自己是如何喜欢上白夜的?花暮雪自己也不知道,大概,是从三年前就喜欢上了吧?为他折下的红梅,为他碎玉的声音,为他身上的淡淡冷香,为他唇角的那抹笑意…… 花暮雪将手抵在自己的心口处,似乎可以感觉到心脏在砰砰跳跃的起伏,跳动得,真是挺快的呢……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中很是异样,白夜的影子总是会在心中的某个地方徘徊停留,似乎是在等待自己去追逐一般的,可是她却追不上白夜的脚步。这样的感觉,会有些惊慌失措,又有些淡淡的甜蜜。 花暮雪并不知道,有的时候,正因为这样的情意,所以才会在对方的冷漠真正地表现出来以后,感到那样的绝望。 花暮雪也不知道,正是以枷羽堪破自己情意的这一瞬间为契机,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开始,再也停留不住了…… ------------ 第二十三章 星失月隐夜微凉 天空不再是日里那样的灰白,如同被一块大大的幕布给遮住了一般,若是放眼望去的话,却是只能看见整个天空都是漆黑的一片,没有明亮的繁星,亦无清亮的皎月,空徒有一片寂寞的黑色。 仅有阵阵的寒风在夜中不停地徘徊着,那寒虽并不刺骨,却依旧让人有些瑟瑟的发抖,在如此的夜中,几乎寂静得是让人想要落泪一般的。 白日里,那鹅毛一般从天空落下的雪片已经不见了踪影,唯独剩下,地面上堆积而成的一层厚厚的雪白。却是不见了那可爱的晶莹。 鞋子踩进松松软软的积雪之中,隐约可以发出淡淡的声响,若是在雪地中站得久了一些,水气便会透过鞋面,直裹在双足上。 夜的那一段,隐约传来了一阵幽幽地叹息,淡淡的,又仿佛是带着世间尽数的哀叹,在人的心中缓缓荡开。 “今天的夜里,天上,就是连一颗星星也没有呢……”仿佛是少女的喃喃自语,是平静却带着叹惋的柔柔嗓音。 “娘亲曾说,善良的人死后会化作天空中的星星,永远守护着他所爱的人和爱他的人……”花暮雪抬头注视着漆黑一片的天空,淡淡地说道:“骗子……明明,什么都没有看到呢……” 她的声音突然之间带了丝丝哽咽,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仿佛再也维持不住那虚假的平静,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假象在一瞬间支离破碎。 那碎片萦锁着曾经香甜的美梦缠绕在黑暗之中,却是挥之不去。 自从三年前遇见过白夜的那一天开始,花暮雪就不只一次的想要和白夜再次的相见,那时的花暮雪并不知道,世界上任何的心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她如愿见到了他,却丢了自己的娘亲。 今日是十月初七,是花暮雪的生辰,亦是她娘亲的死忌…… 花暮雪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谁都不知道,今日便是花暮雪的生辰,也同样没有人知道,今日就是她娘亲的死忌。三年以来,每逢这一日,花暮雪就是一个人度过的。 今日,似乎也不例外呢…… 今日的夜,格外的寒冷,冻得花暮雪的手脚都有一些僵硬了起来,可是她却仿佛丝毫未曾察觉一般。 花暮雪的全身都有些微微的颤抖,却不知到底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那一抹淡淡的心殇。 “娘亲啊!我找到白夜哥哥了呢?不过白夜哥哥似乎并不记得我了啊……娘亲,你说我该,怎么办呢?”花暮雪轻松喃呢着,依旧痴痴地看着那片漆黑的天空。 白夜在上午的时候便是去寻人,去寻找那个,在记忆中仅残留着模糊的背影的那个人……他走得很早,花暮雪刚刚从床上爬起的时候便是找不见他的身影了。 “娘亲不是不相信雪儿会来找白夜哥哥吗?娘亲娘亲,现在雪儿已经找到了哦。”花暮雪此时此刻的语气就像是一个孩子,就仿佛是在三年前,扯着妇人的衣袖撒娇的那个孩子。 说着说着,花暮雪才发觉自己的脸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一片潮湿,温热的液体从眼眶中滑落而下,随而又被风捎去了暖意,只剩一片冰凉。 花暮雪淡淡低垂下了眼帘,眸中的黯然忽隐忽现,她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将那冰凉尽数抹去。 如此,花暮雪便没有再说话了,一声不吭地看着天空,心中仿佛是在希翼着,这漆黑一片的夜空中,也可以闪烁起一颗明星。 她想要知道,在这样寒冷寂寞的夜晚,她并不是孤单的,至少还有自己的娘亲陪在自己的身边。但是……却什么也看不到,唯独一片漆黑…… “雪儿,是不会怪娘亲的……”许久以后,花暮雪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出来,嘴角勉强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因为娘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娘亲呢……” 她强忍着已经充满了眼眶的晶莹,竭力地保持这个笑容,那层水雾将她的眼眸渲染得更加清澈明亮,又多了一份柔弱让人怜惜。 再过了许久,花暮雪唇角的幅度变成了微微的自嘲,低下了头,并没有动手去揉酸疼的脖子,那笑容的幅度未曾变化过。 “明明已经过了三年,却还是不明白呢……”花暮雪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非常缓慢地吁出了一口气来。 其实,花暮雪对于自己娘亲的去世,并没有表面上的那样不在意。其实,她亦没有表面上那样的看得开,也并没有做到释然。其实,花暮雪并没有表面上的那样坚强。 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便是她最没有防备,也最无法防备的时候。那个时候,是她最脆弱的时候,在白日里抑制了许久的痛苦只得在这个时候才可以出来呼吸。 花暮雪知道,在这个世上,其实比自己更加不幸的人要多了许多,自己并没有资格,如此地感叹命运…… 可是……就是会忍不住想哭啊……就是忍不住,想要流泪啊…… 花暮雪狠狠地擦了擦眼睛,将眼睛擦得发红发烫了才肯罢休,眼睛微微的生疼,但是却因为寒风的冷几乎感觉不到了。 冷,果然很冷……冷得花暮雪全身都在瑟瑟地发抖,冷得花暮雪的四肢都有些僵硬了起来。 惶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覆到了自己的肩上,暖暖的,花暮雪忍不住回过了头去。肩上披着的,是那淡青色的外袍,两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明知道如此夜寒,不回去休息,怎的还走出来了?而且只穿那么一点吗?”白夜似乎带着微微责备的话语让花暮雪的大脑有些应接不过来。 “白夜……哥哥……”花暮雪愣了许久,喉咙中才发出了声音,有些干涩沙哑,并没有往常的悦耳。 白夜皱了皱眉,感觉到在他的手掌之下,那纤细的双肩的颤抖,他开始有了一些怜惜。她的身子,实在有些太过纤细娇小。 其实白夜并不是刚刚在来到这里的,他刚好撞见了纤细的少女在雪地中暗自落泪的情景。虽然听不见她在喃呢着什么?但是她眉眼间的落寞却让人为之揪心。 看她黯然地擦干眼泪,看她倔强地止住泪水,看她近乎绝望地自嘲……看到她单薄的身子在轻微颤抖的时候,终于是忍不住上前。 “罢了……我送你回去吧……”白夜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便将花暮雪整个人都横抱在了怀里,让她的身子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前。 她并不重,甚至就像是一片小羽毛一般的轻,抱在手中几乎没有重量一样的,他再次皱眉,双手将她环得更紧。 花暮雪只觉得,这好像就是一场梦境一般的……就像是三年前一样,那个极其的美好,甚至美好到了不真实的梦境。 但是这一次,却又和三年前有所不同。虽然依旧紧贴着他的温暖,但是花暮雪却感觉到了很大的差异…… 这一次,除了温暖和安心以外,花暮雪似乎还感觉到了其余的感觉,那是,送心底蔓延开来的淡淡的甜蜜…… 就算,是再怎样寒冷的夜里,似乎只要有白夜在的话,那么一切,就都不再算是什么了。无论是怎样的处境,花暮雪都可以彻底的安心。 往白夜的怀里靠了靠,找了个舒服一点的位置,花暮雪磕上了眼眸。 ------------ 第二十四章 落雪红梅泯芳芬01 花暮雪今天起来得有些晚了,直到了晌午时分,她这才幽幽转醒。 她迷迷糊糊的勉强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景象从模糊转变到清晰,待到眼前的事物完全清晰起来之后,花暮雪又伸手去揉了揉眼睛,这才有些清醒了过来。 双手支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只觉得大脑里面一片糨糊,似乎是睡得有些迷糊了。身上的棉被随着花暮雪的动作滑落下去,花暮雪已经坐在了床上,使劲甩了甩头,脑中才清醒了一点。 “哈啊――”花暮雪似乎还有些困意地大了一个哈欠,有些迷糊模样让人联想起某种小动物,非常可爱。 唔……自己怎么,睡在床上呢?昨天,她记得自己好像是在外面睡着的啊?花暮雪环视了一下四周,更是迷惑了起来。许久以后才想起了在昨晚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对了,自己应该是被白夜送回来的吧?只是隐约记得,自己靠在他的怀里便睡着了,然后便没有了下文。 “啊咳咳咳……”花暮雪觉得嗓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堵塞住了一样,有些难受,咳嗽了两声以后舒服了许多。 是呢?是白夜,把自己送回来的……花暮雪拾起被子抱在了胸前,神色有些复杂地将下巴抵在被子上。 嗯……确实是白夜将自己送回来的,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呢……她突然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虽然只是浅浅的幅度,却仿佛就是连眼角眉梢也被牵动了起来,微微扬起。 似乎忘记了关窗呢?冷风从打开的窗户灌了进来,让花暮雪有些轻微地发抖了起来,于是她便将手中的棉被抱得更紧了一些。扭头向着窗外看去。 窗外依旧是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而下,并不像是鹅毛飘落,却只是好比那因风而起的柳絮一般,绒细可爱。 只是一眼望去,视线便是被牢牢地吸引,仿佛是忘却了寒冷一般的,将注意集中在了那晶莹可爱的小绒球的身上,许久之后,忍不住地会心一笑。 “最近,好像天天都在下雪呢……”花暮雪似自言自语一般的喃喃着,花暮雪很喜欢雪,特别喜欢。 看了好久的雪花飘落的景色以后,花暮雪才慢腾腾的起身开始收拾打理了起来,净素到了极致还仿佛带着点点稚气的脸颊,配上妖治艳丽的大红色的衣裳,明明应该是十分别扭的组合才是,在花暮雪的身上却是那样的融洽。 披散的青丝被艳丽的红色衬托得更加乌黑,因此她的肌肤便是显得更加的白皙透明。 当花暮雪走下楼的时候,却发觉似乎有几道有些奇怪的目光急中在自己的身上,花暮雪疑惑地看了看周围,却见只有零稀的几个客人坐在大堂吃饭,并没有人注意到花暮雪。 当花暮雪再次转头的之后,也大致确定了那目光的来源地――便是单独坐在一旁的萧默和枷羽二人了。 “你们怎么呢?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花暮雪向着他们走了过去,坐在同桌的另外一把椅子上。 “暮雪姑娘今天可真是漂亮,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哎哟!你掐我干嘛!”萧默讪讪地笑了几声,打算敷衍过去,却被枷羽狠狠地掐了一大把。 “我就是掐你怎么了?我乐意!我心里暖和!”枷羽淡淡地“哼”了一声,别过头不去看萧默。 花暮雪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对他们打趣道:“好啦好啦!萧公子,枷羽姐姐,你们小两口就不要在大堂里打情骂俏的啦!影响多不好啊!” “就是说嘛,羽儿若是喜欢,等回屋之后为夫让你掐个够好不好?在大堂里影响多不好啊?还有客人呢!”萧默立刻见风使舵地说着,一脸痞子一样的笑意。 “你给我滚!”枷羽的脸上随而染了一抹红晕,紧接着一拳头向着萧默挥了过去,然后被萧默不慌不忙地闪过。 “对了,怎么一直都没有看到白夜……呢?”花暮雪愣是把以后到了嘴边的“哥哥”二字咽了下去。 花暮雪说起白夜的时候,他们两个也立刻停止了打闹,坐得稍微端正了一起,两人似乎都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却憋了许久都说不出来。 “暮雪姑娘……那个……你是不是个白夜,有一腿啊?”先开口的是萧默,有些古怪的腔调让花暮雪听得不太懂。 “白痴!有一腿不是这样用的!不会有就别说了,丢我的脸!”枷羽一巴掌拍开了萧默的脸:“暮雪,昨天晚上的时候,因为睡不着,所以我打算起身看看,却在大堂遇到刚刚回来的白夜了。” 花暮雪并没有打断枷羽的话,让她继续说着:“我应该没有眼花吧!白夜好像抱着你往楼上走呢?然后还进了你的房间……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啊?那个啊?”花暮雪看着枷羽一副“快点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吧!我真的很好奇”的模样,突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没、没有啊……昨天我也是睡不着,就起床走走,刚好遇到白夜了,然后我好像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枷羽的一脸兴奋渐渐淡了下去,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我就说嘛,要融化冰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嘛。” 萧默翻了一个白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暗自吐槽着枷羽并不注意细节的小缺点。 “白夜他,现在去哪里了?怎么没有看到他人呢?”花暮雪继续四周看了看,确定白夜不在以后才询问道。 “能怎么样啊!出门了呗。找人找人找人,又不说是找谁。”枷羽单手托着腮,手肘抵在了桌子上。 花暮雪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黯然,白夜还是出去找那个人了吗…… 正当她这样想着呢?客栈的大门发出了低低的物体敲打时候发出的声音,但是大门现在确实是没有关上的,花暮雪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那一袭青衫的少年正站在门前。 “咦?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找到了?”枷羽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八卦道。 “没有,只是来看看。”白夜迈步走了进来:“然后恰巧听到你们说一些关于我的话题罢了。” “额……”枷羽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呵呵,那啥……我开玩笑的,别在意哈……” 白夜却没有理会枷羽,只是看向了花暮雪,淡淡地道:“我刚才只是上到了山脚,山上的梅花开了。” 花暮雪一愣,山上的梅花,开了吗?这个镇子的范围里是根本没有梅树在种植的,所以看不到梅花,若是想要看梅花的话只能走到山上去看。 白夜对她说这个,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不过,若是真的是梅花开了的话,她真的有些想要去看看呢…… “你一会儿还要上山吗?”花暮雪想了一想,似乎有些文不对题的问道。 见白夜点头了以后,花暮雪的笑容才是真正的展露了出来:“我也要一起去!我要去看开放的梅花!” 白夜继续点头,并没有太多的表示。而在一旁的枷羽和萧默那边,却是热闹急了。 “什么嘛,我还以为是干什么来了,原来是约上暮雪一起上山赏梅啊!”枷羽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有些带着坏笑地朝两人看了过去。 “梅花啊……想想的话确实很适合暮雪姑娘,她整天都穿着一身红色的。白夜那厮还真是会挑”萧默随口应答着。 ------------ 第二十五章 落雪红梅泯芳芬02 白夜所说的地方距离镇上并不远,用不了多久的功夫就到了。 就像是白夜说的那样,果真有着一片梅林,此时,林中的梅花大都已经绽放,一样望去仿佛是串连一片的花海,美不胜收,让人几乎移不开视线。 那一大片的,全部都是艳丽的红梅,却又不显得乏味失色,再配合着此时天空中纷纷扬扬落下的朵朵雪花,更是美到让人目不暇接,就仿佛是一块用缤纷的红梅和纷扬的落雪画成的画布一般。 花暮雪看着眼前的大片梅花,一时间居然忘记该做什么动作,该露出什么表情,该说些什么话才好了。只是呆呆地看着这片花海的美景。 “好漂亮呢……” 花暮雪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多的梅花交织相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发出最是原始的不加任何华丽词汇修饰的感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多,那么好看的梅花……” 家乡院落中的红梅,也从来没有开到这样的多,这样的好看过。 白夜站在花暮雪的身旁,始终未发一语,他的目光并未落在那片花海中,而是落在花暮雪的身上,星眸低低垂着,那双眸就好像是一片光滑的明镜一般,可以看见对外界事物的倒影,却看不见最深最底处,看不出喜悲,看不出他现在的是何心绪。 “白夜哥哥?”花暮雪察觉到了白夜的视线,不由有些疑惑了起来,同时脸上又似乎有些微微的发烫:“怎么呢?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为什么这样盯着我看?” 白夜并没有说话,将视线移开,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大片红梅。 白夜似乎有些奇怪呢……花暮雪偷偷瞄了几眼白夜,却根本看不出端详,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片红梅:“白夜哥哥,这梅花,真的很漂亮呢?对吧?” 却依旧没有得到白夜的回答,花暮雪有些挫败地泄了气,白夜这是,怎么的呢? 他望着那片花海,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许久以后迈开了步子向着更内部走去,花暮雪一惊,连忙跟上。 他停在了其中的一棵梅树前,伸手,指尖轻轻的覆上一枝细嫩的梅枝,洁白如玉的手指在梅花的红色下显得很是醒目了起来。再微微一用力,那枝细嫩的梅枝便与枝干分离,落在了白夜的手中。 花暮雪有些不解地看着白夜这一举动,正疑惑间,白夜转过身来,面对她走了过来,让她有些愣住。 当花暮雪晃过神来的时候,白夜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前,指尖带着那段梅枝穿插进了她的发间,收回手的那一刻,那修长如玉的直接,轻轻擦过她的发丝,掠过了她的脸…… 那已瞬间,花暮雪不敢有半点的动静,就是呼吸也变得缓慢了起来,仿佛是生怕惊动了这如梦亦幻的一刹那。 “嗯,这梅花,很漂亮。” 白夜看着花暮雪,缓缓地说道,唇角略略勾起一个浅浅的幅度,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花暮雪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此时此刻,她的喉咙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堵塞住一般,只能发出声带与空气摩擦产生的轻微的响声。 当白夜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背对她去看那一片衬映这落雪的红梅时,花暮雪才找到了一点点自己的思绪,才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才又大朵的红霞爬上脸庞,才将手抵在自己的胸口,才感觉到了从心脏处传来的急促的跳动声。 现在,她才回忆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那仿佛时间静止下来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冷吗?” 白夜似乎是发觉了花暮雪有些异样,别过头来,微微皱眉问道。 “没、没什么啊……” 花暮雪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正在努力平息着刚才那一瞬间涌起的心悸和情愫。她知道,自己的心怕是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从遇到他的那一刻就已经无法再平静下来了。 “没事就好,若是冷的话就说一声,若是着凉了就不好了。”白夜不再看花暮雪,那有些生硬却带着隐隐关切的话语,让花暮雪忍不住的嘴角上翘。 “嗯!我知道了!对了,白夜哥哥,不去找人吗?” 花暮雪似不经意,也确实是不经意地再一次提起了这个话题。 “不必了,早晨的时候我已经去过了。”白夜稍稍顿了一下:“不过看这里的梅花开得艳丽,所以再来了一次。” 花暮雪愣了一下,听着白夜的话,感觉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心跳了一下。看这里的梅花开得艳丽,所以再会再来的吗?可是那样的话,白夜大可以在下山的时候就来到这里,完全没有必要先回去客栈再来的。 那么,自己可不可以理解为,白夜是刻意告诉自己的呢?可不可以想成,白夜也想让她看到这梅花,所以才会特意回到客栈的呢? “这、这样啊……”花暮雪应了一声,依旧有些语无伦次,但是却在尽力找这话题:“那白夜哥哥,找到了吗?” 白夜未语,只是摇了摇头,眼中随有着淡淡黯然,却没有了花暮雪第一次看到时候的那样浓郁,已经消散而去了不少。花暮雪刚想开口,白夜便继续说道:“罢了……无所谓了……” “啊?什么?”花暮雪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却大概听到了一点,无所谓……是指什么?是指,找得到找不到人都无所谓了吗?可是?他明明那么努力的在找着那个人,现在,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说出无所谓呢? “没什么?我自言自语罢了。”白夜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两三句敷衍了过去。 花暮雪也不追问,既然白夜不想说的话,她也就乖乖地闭嘴了。并不是因为她一点兴趣都没有,也不是因为她不想知道,只是……因为白夜他不想说罢了,因为他不想说,所以自己也就不再问…… 白夜虽然看似平静,但心中却真的激起了淡淡的波澜,他有些莫名了起来,为何呢?在遇到了花暮雪以后,这样的想法就开始产生了起来……而且现在比一开始,更加的深刻了起来。 那样,无论那个人,是否可以找到,都无所谓的感觉。从那日他遇到花暮雪,并为她解围的时候开始,就开始有了这样的想法了。自己一开始明明是那样迫切的寻找着,可为何到了现在,却是已经无所谓了呢? 记忆中关于那个人的记忆更是模糊了起来,以前还可以隐约忆起那个人的背影,可是现在却是一片模糊,就是那背影都已经完全被模糊,如今已经再看不出以前的模样了。 “果然,还是梅花,最是漂亮了呢。”花暮雪看着这片红梅,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那一身艳红色的衣裙,仿佛与红梅融为了一体,再也分辨不出到底那一边才是花,那一边才是人了一样。 那恬淡的笑容,虽并不倾城,却可以让这大片的繁花失色,虽是花娇,但人却为更美…… 白夜微侧目,正好看着了花暮雪此时嘴角的那抹浅笑,却是再也没有移开视线。 他看着少女的恬然的浅浅笑容,只觉得心中似乎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滋生。而这样的感觉,是自己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的一种很是微妙的感觉。但至少,这感觉,对他来说的话,只是奇怪罢了,并不算是讨厌就是了…… ------------ 第二十六章 落雪红梅泯芳芬03 艳丽的红梅开得正好,芬芳的花香经过风吹传入了鼻翼中,那淡淡的寒香沁人心脾,似乎,有那么一些像是,白夜身上的冷香,但是又不一样。 白夜身上的那冷香,比梅花的寒香更淡,恍然间,让人以为那不过是错觉罢了……就好像是梦幻一样的冷香,却又可以让心中的浮躁不安一一被抹平,归回到初始的平静。 淡淡的寒风依旧吹拂着,仿佛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疲倦一般似的,携着几片被风吹落的梅花花瓣一同落下。花暮雪伸出了手去,花瓣便是准确无误地落到了她的手心。 一开始落入手掌的时候,轻柔的花瓣轻轻摩擦着自己的手心,带来了阵阵的酥.痒轻软的感觉。 当那片落入自己手心的花瓣再一次随风而去的时候,花暮雪感觉到了一阵从心底传来的淡淡的苍凉和惋惜。 花暮雪微微拧了拧眉,手还僵持在半空,最后无力的垂落而下。 “怎么了?”白夜察觉到花暮雪的异样,有些疑惑地转身看着她,引入眼帘的却是一副佳人垂眉伴落花的模样,心中似乎是微微的一颤。 “没什么啦!”花暮雪又立马换上了带着点点稚气的笑容:“谢谢白夜哥哥带暮雪来看梅花呢!真的好漂亮!” 对于花暮雪一再强调这梅花漂亮,白夜也只是淡笑而过,刚才那莫名的情绪也随之而收起,果然是自己弄错了吧?她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白夜哥哥,这里,真的好漂亮呢!下一次,如果可以的话,白夜哥哥可以再和暮雪来这里看梅花吗?”花暮雪眨巴眨巴眼睛,很是可爱。明亮的眼眸中写着一点都没有掩饰的期待,让人不忍心拒绝。 “……可以。”白夜在说出如此简单的“可以”二字的时候,的确有了那么一瞬间的迟疑。 不过,也只是这单单的一瞬间罢了,之后,白夜便是收起了自己的情绪,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 “真的啊?太好了!”花暮雪高兴地下意识地一拍手,就差点跳起来了。 果然,就是个孩子……白夜在心中将这个想法确切了一下,微微动了动指尖,却是忍下了那不知为何,在心中产生的伸手去抚摸花暮雪的脑袋的冲动。 “你很喜欢梅花。”白夜淡淡地说着,并不是疑问,是以陈述的口吻说出来的。 “是啊!我最喜欢的花便是梅花了。”花暮雪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完全因为梅花只在寒冷的冬季绽放的傲骨,也不完全因为梅花淡淡的寒香……”而是因为,在三年以前,曾经有这样一个少年,在那个雪天,他一袭青衫走过我的身边,折下一枝红梅,别在我的发间。 不过,花暮雪并没有将后面的一句话说出来,只是在心中一字一句的坚定地念道。 “梅花最重要的,也便是这风骨与神韵吧?若是没有了这些,大概也会失色许多。”白夜抬头看着怒放中的红梅,不禁如此感叹道。 “也许吧?不过,无论是什么模样,我都喜欢。”因为对于我来说,梅花本身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那个青衫的少年。花暮雪依旧微笑地在心中暗地补充道。 “哎呀,别说这些了啦!”花暮雪拽住了白夜的衣袖,问道:“白夜哥哥,暮雪别上红梅枝以后,好看吗?” 白夜看了看花暮雪,才轻轻点了点头,那段梅枝并不显眼,猛地看去有可能根本就看不见。 “真的吗?”花暮雪咧开嘴“嘿嘿”的一笑:“暮雪就多亏了白夜哥哥夸奖了!白夜哥哥可不要忘记,下一次还要陪暮雪来这里看梅花呢。” 白夜终是忍不住地伸出了手去,在花暮雪的头顶轻轻摩挲着,似乎带着一点由自心中产生的爱怜。 花暮雪愣了愣,很快又笑了开来,白夜是完全没有注意到的,就在刚才,在花暮雪的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黯然。 “啊……啊……阿嚏!”花暮雪觉得鼻子有些痒痒的,并没有忍住突然一阵咳喷嚏来。 “冷吗?”白夜也并不嫌麻烦,好看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在眉心拱起了一个比较浅的“川”字出来。 “额……那个,有那么一点点……”花暮雪不经意地对着手指,往后退了几步,似乎有些心虚害怕的模样说道。 白夜有些疑惑花暮雪的表情行为,莫不是自己长得如何面目可憎凶神恶煞,所以才会让花暮雪那么害怕自己? “既然冷的话,那么就回去好了。”白夜并没有多想什么?淡淡地说着,径直地扭头就走。 花暮雪猛地一惊,待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白夜已经走出距离她的一大截出来!花暮雪已经来不及再多虑什么了,只好急忙跑上去,一把捉住白夜的衣袖。 “我、我没关系的啦!倒是这梅花,就走了的话,也许会有些可惜……”花暮雪扯了扯白夜的袖子,让他停下了脚步好好地听自己说话。 “唉……”这次白夜多久以来,这是第一次叹出气来,他揉了揉花暮雪的脑袋:“如果暮雪喜欢这梅花,那么下次再来看便是了,今日就先回客栈去吧!毕竟准备得不周,若早想去也没有叫你换上厚实的衣服便出来了。” “嗯、嗯……也没什么啦……那好吧!没关系的。那我们就先,先回客栈里去好了……”在白夜凑近的那个瞬间,花暮雪还是觉得自己的心猛然地跳了一下。 花暮雪一语不发地跟在白夜的身后,那片红色的花海离自己也是越来越远了。花暮雪突然觉得,这次出门视乎并做了什么事情,只是被带出来看了看梅花而已,而且自己还没有看够。 看着花海中层层叠叠的一片艳红色,配合着这纷扬的雪花,艳丽的红色配上纯洁的白色,明明应到是别扭的时候的,看上去却怎么也奇怪不起来,十分的艳丽妖娆,让人顿时觉得很是赏心悦目。 仿佛还有淡淡的梅花寒香传入了自己的鼻翼,留下淡淡的寒香。那专属于梅花的寒香,与白夜身上的冷香有相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只是,这两者之间,无论是哪一个,对于花暮雪来说,都是能够让人极度的安心舒适的气息。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白夜轻轻拍了拍花暮雪的头顶,将她从思绪中惊醒了过来。 这时候,花暮雪才发觉自己刚才一直都只顾着对着那大片的梅花发呆罢了,什么都忘记了。于是花暮雪不禁有些尴尬了起来,只好讪讪地笑了笑。 “嘿嘿……其实我也没有想什么特别的事情啊!只是突然就想起了一些关于梅花的事情。”花暮雪的神情就好像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一般的,让人无法去怀疑她,同样也没有必要去怀疑她。 “是吗……”白夜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没有打算多问什么?迈步向着山下走去:“走吧。” “啊!白夜哥哥,等我一下!”花暮雪一见白夜也迈出步子开始下山了,自己也连忙追了上去。 好不容易才勉强跟上了白夜的脚步,才得与他并肩而行着。 ------------ 第二十六章 素笔丹青勾墨画 花暮雪略微垂眉,依旧是那副难得认真的模样,芊芊素指执着笔,在纸张上细致地勾画着。但就是因为她太过认真的原因,使得有的线条都有些微微的扭曲了。 虽然花暮雪的画技不算是太好,甚至可以说有些差劲,不过那细致缠绵的画法,那认真专注的表情,以及那暗含情愫的眼眸,无一不表示出了这画中的事物对于花暮雪来说的重要性。 隐约可以看见一个男子背影伫立画中,青丝随意用发带束起,干净清爽,一袭淡青色的衣袍优雅俊逸,还有花暮雪认真勾画上去的几树梅花,整个画面极其的干净简单,看上去让人感觉十分的舒服。 就算,花暮雪的画技不好又怎么样呢?有了这认真的模样,细致的勾勒,还有那满满的情愫,又有谁会去挑剔这幅画?又有谁能够否定花暮雪的心意呢? 在桌子的一边,还有另外几张重叠在一起的画,由于画是重叠在一起的,看不到下面的内容,不过那张覆在最上面的,依旧是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 “呼……”当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花暮雪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将毫笔搁在旁边的砚台上。 花暮雪举起了纸,吹了吹上面依旧未干的墨迹,好让它在纸上完全干透。 确定墨迹已经干透了以后,花暮雪将那幅画放回了桌上,纤纤细指有些颤抖的覆上了画面,她低垂着眼眸,长而卷翘的睫毛就好像两把小扇子似的,因为是低垂的关系,睫毛投下的淡淡阴影甚至让人有些看不清她的眼睛。 手指从梅花上移到那个男子的身上,仿佛就是在触碰一个真实的人一般,她有些小心翼翼的,好像是生怕惊扰到什么或者破坏了什么?手指在那个男子的青衫之上停留片刻,还是收了回去。 花暮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将这张画重叠在了一旁的画堆中,趴在桌子上一点都没有动弹,仿佛是若有所思的模样,那乌黑清亮的眸子睁得大大里,仿佛有星辰在其中闪耀着一般。 “白夜……哥哥……”花暮雪像是喃呢一样的轻声叫着白夜的名字,然后又有些迟疑地加上了“哥哥”二字。 “呼……”花暮雪磕上了眼眸,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芊芊细指攥成了拳,她握得并不算紧,但是指关节已经开始发白了起来,手掌在微微的颤抖着。 渐渐地,她的手又放松了下来,伸直了腰板,花暮雪抬起胳膊伸了一个懒腰,坐得太久了,却是有些腰酸背疼的,可是她刚才都没有发觉到。也许是因为,刚才她太过入神的关系吧。 双手的手肘抵着桌面,手掌撑着下巴,抬头看着天花板,花暮雪无意识地喃喃着:“白夜……哥哥……” “怎么?”花暮雪的话音刚落,另一阵清浅的声音便从门口传来,花暮雪一惊,回头看了回去,那人正是白夜。 花暮雪有些手足无措地愣在那里,好久以后又反应过来了,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地,抓起桌上那一叠画纸,想要找个地方把这个藏起来,不想要让白夜看到这些。 “怎么了?”白夜看着花暮雪奇奇怪怪的动作,也只是轻微皱眉,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啦!”花暮雪摇头摇得就好像是小孩子当作玩具握在手中的拨浪鼓一样的,但是正因为如此,又有了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白夜未语只字,低头看着她却还不语,似乎是在沉思一样。他沉默了半晌,还是没有做出对花暮雪手中的画很感兴趣的行为和表情。 “白夜……哥哥,怎么来了?”花暮雪已经叫出白夜的名字时候才发觉自己居然忘记了称呼,只是简简单单地叫了他一声白夜?于是她又连忙地,补上了“哥哥”二字。 “……”而白夜就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一样,不只是没有回话,就是连看,都没有看花暮雪一眼。 花暮雪只好抿了抿嘴唇,她实在找不出有什么办法的,和他说话他并不理,自己又再也找不到新的话题来说了。 “你在,做什么?”白夜终于开了口,却是文不对题地问着花暮雪道。 “啊?我?我嘛……这个……我在,整理房间……”花暮雪憋了好久才憋出了话题来,讪讪地笑了几声:“刚才把箱子里面的书本清理了一下。” 白夜惹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画面抬头看他,看着他嘴角那浅浅的幅度,花暮雪的嘴唇也忍不住微微上翘。 “若是不想告诉我你手上的那东西是什么?也可以不说,我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再说那不是你的东西吗?” 白夜走了进来,并不急着走到花暮雪的身边,只是环视着十周不再说话。 花暮雪迟疑了一会儿,将那一叠画反相放在了桌上,空白的那一边在上。虽然不知道在另一面,是不是还有残留着什么东西了。 “唔……白夜哥哥如何会来?” 花暮雪抬头看向白夜,收起了刚才紧张慌乱的感觉,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略带着一些疑惑。 “没什么。”然而白夜并没有进一步说明自己到底是来找花暮雪做什么的,为什么会到她的房间里来呢? 然而花暮雪自讨了个没趣,只好无奈的一耸肩,再看了看白夜以后有些不舍地将视线移开看向了窗外,自言自语道:“今日,似乎没有下雪呢……” “你很想下雪吗?”白夜看着花暮雪一副感叹的模样,忍不住插话问道。 “嗯……也不是很想,但是也没有什么不想的……如果真要说的话,应该就算是吧?我喜欢雪,很喜欢,从小时候喜欢到现在呢。”花暮雪仔细思索了一阵子,点了点又摇了摇头。 花暮雪并没有想过也并没有希望会在哪一天下一场如何如何的大雪下来,她喜欢雪,但是她并不是特别的想要下雪。因为无论是否下雪都好,花暮雪想要看到的,不过是那一片银白的世界罢了。 “我刚才路过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你似乎是在写什么东西?” 并没有什么话题可聊,只好转换一个话题了,可是白夜在转移话题这样的基础上造诣并不深,但是花暮雪又没有先看口的样子,再想了想,他决定这样对花暮雪问道。 “呃……”花暮雪愣了一下,一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刚才她什么都没有写,不过应该是还在画画的。 白夜郁闷自己是不是挑错了话题之内的,想要换另外的话题,却又想不出一个开头来,有些为难的轻轻拧眉。 “嗯……”花暮雪点头,尽力让自己面不红气不喘地说着谎:“刚才确实是在写东西,不过也就是拿了一本书出来摘抄罢了,也并没有什么稀奇的……”越说越小声了起来,花暮雪感觉到了有些心虚。 “原来如此。”白夜大概能够看出花暮雪是在说谎的,但是也不点破,只是淡淡地答应,然后再略过。 “对了,这个东西。”白夜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递给了花暮雪:“这个是你掉的吧?先前陪你回来的时候看到从你身上落下的,不过捡起来以后一直忘记给你了。” 花暮雪有些疑惑地接过了玉佩,只觉得有些疑惑,这玉佩,似乎不是她的啊?那为什么?会从她身上落下? ------------ 第二十七章 断挂绳红玉佩白 “对了,这个东西。”白夜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递给了花暮雪:“这个是你掉的吧?先前陪你回来的时候看到从你身上落下的,不过捡起来以后一直忘记给你了。” 花暮雪有些疑惑地接过了玉佩,只觉得有些疑惑,这玉佩,似乎不是她的啊?那为什么?会从她身上落下? 那块玉佩是用白玉制成的,接过来还有些冰冰凉凉的,不过很快就开始吸收了花暮雪手心的温度开始温润了起来。上面缕刻着精致巧妙的花纹,但具体雕的是个什么东西,花暮雪根本就看不懂。 玉佩似乎是因为落地了的原因吧!背面有一丝裂痕,但是不仔细一点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在玉佩上还穿了一个小洞,挂着一缕已经断掉了的红绳,原来应该是挂在什么地方的,因为线断掉了,才会掉下来吧? “这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花暮雪再仔细地看了看那枚玉佩,确定了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以后看向了白夜。 “嗯,这玉佩掉下的时候我刚好就在你旁边。怎么?难道这不是你的?”白夜点头,也凑过来看了看那玉佩,轻轻拧着眉:“确实是这一枚没有错……” 花暮雪懵了,这玉佩她真的没有看到过啊!白夜也有些疑惑了起来,这玉佩是他看着从她身上落下的。 “莫不是你以前放在身上,不过忘记了?”白夜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这样一个可能了。 可是花暮雪很是坚决地摇了摇头,毅然否定了这最后一个可能。 “可是……我从来不带首饰之类的在身上啊?我觉得带上那些东西的话会麻烦的,师姐的那个镯子都是下山前她给了我以后,我忘记放好。而且,我好像也从来没有玉佩之类的东西。” 花暮雪仔细地看着这玉佩,可是她确实是没有见过的,不可能是自己的,也不可能是山上的哪个同门的。 白夜沉默了一会儿,从花暮雪的手中拿出了那枚玉佩,他指尖擦过花暮雪手心的时候,带来的微凉触感还有那痒痒的感觉,让花暮雪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一瞬间触了电一样飞快地收回了手。 好在白夜已经将玉佩拿在手中,才免得这玉佩又被摔一次了。白夜看向花暮雪的目光有些疑惑,花暮雪也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去。双手交叠放置于胸前,她有些按捺不住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了。 深深吸了几口气,有些紊乱的呼吸才平静了下来,心口的跳动也渐渐恢复到了平静。 “这玉佩……”白夜仔细地观察着玉佩,仿佛一个细微的角落都不肯放过一样的,一副若有所思的认真神情让花暮雪也忍不住跟着他紧张了起来。 “白夜哥哥,这玉佩怎么了吗?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花暮雪轻轻拽了几下白夜的袖子,有些忍不住急切的问道。 “……没什么。”白夜将玉佩放回了花暮雪的手中,神情就恢复成了一开始的平静淡然:“大概是我弄错了……这玉佩不是你的,却在你身上,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姑且,就先放在你那里吧。” 花暮雪的手指紧紧握着玉佩,可以感觉到从玉中传来的淡淡凉意。虽然白夜的神情看不出什么端详,可是刚才他的模样,却让花暮雪根本就不可能不去担心。 “嗯……先放在我这里好了……没准是哪个同门的东西也说不定呢。” 可是白夜并没有表示什么?似乎是对这件事情不想再提,那花暮雪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而且,既然白夜将这玉佩放在自己身上的话,也就说明自己带着这玉佩不会有什么事情,那么还去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呢? “你这次下山的路上,在遇到我之前,可有碰上过什么人,并且和那个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就算是不小心撞掉的或者是擦肩都可以。” 正当花暮雪以为这件事情就那么结束的时候,白夜又继续开口了,仿佛是很不经意的一问,但是却是任何人都能听出话中不对劲的地方。 “呃……这次下山啊?好像没有和谁碰到吧?”花暮雪想了想,摇了摇头,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我想起来了!我碰到过一个人的!” “哦?是谁?你可记得那个人的相貌?”白夜立刻追问道。 花暮雪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当时戴了人皮面具,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再想起一开始遇到的柳无双,花暮雪就是一阵面红耳赤,心中满是愤怒和羞耻,她恨不得赶快把那个该死的采花贼给挖出来痛扁一顿然后上交官府啊!她当时难道是撞到什么东西把脑袋撞傻了吗?怎么会放过他啊?! “是吗?那就没什么了。” 白夜的语气似乎有点点叹惋的意思,花暮雪也有些无能为力,当时她确实是没有看见柳无双的样子的,而且那个声音都不知道是不是他本人的呢…… 花暮雪又突然想起了,他对自己说的,想要看到他真实容貌的条件,又是一阵脸红。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脸怎么那么红?” 白夜并不知道花暮雪在纠结着什么?只是看她莫名其妙的脸红感觉到奇怪,伸出手去探了探花暮雪的额头。 “……!”在白夜的手掌贴在花暮雪额上的时候,她猛然地愣住了,刚才心中的纠结仿佛在一瞬间都被丢了出去。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心中也装不下其他。 额上传来的微凉的感觉,仿佛是沁进了心中去一般的,隐约有一股极淡的冷香传入鼻翼,几乎是快要闻不到了。 当那冰凉的感觉从额上离开的时候,花暮雪在找回了自我,只觉得脸颊愈发地烫了,比刚才自己想起柳无双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时,还要来得烫。 “如果不舒服,就再躺一会儿吧!用不用我去帮你找个大夫?”白夜的语气似乎有些隐隐的关切。 “不、不用了,一会儿就没事了的,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真的!” 花暮雪紧张得语无伦次了起来,想要说什么?却发觉舌头仿佛打了结一般的不利索,说出的话也是磕磕绊绊的。 白夜微微皱了皱眉,对于花暮雪反常的举动很是不解,但是却也没有过问。 他只是还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花暮雪,微微抿了一下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许久,他才叹了口气:“那好了,你自己休息一会儿,我先出去了。” 花暮雪重重地点了点头,目送着白夜出门,可是当白夜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时候,她又感觉到了一丝的不舍。 如果到了什么时候,这个人就像是今天一样,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自己的话,会怎么样呢?花暮雪有些害怕了起来,她甚至有些不敢想象。 如果白夜,会和今天一样,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自己的话…… 花暮雪拼命地甩了甩头,努力想要将自己的胡思乱想抛之度外。将目光转移向了手中的玉佩,只觉得自己玉佩实在是太奇怪了一些,忍不住伸出手指去勾画上面的花纹。 但是就在刚才,那不安的情绪仿佛已经在心中扎下了深深的根,无法拔去。 如果他,有一天真的这样毫不犹豫的离开自己的话,该怎么办…… ------------ 第二十八章 谁家玉笛暗飞声01 花暮雪独自一人拿着那块玉佩琢磨了许久也没有琢磨出什么端详来,在她的记忆中自己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玉佩,所以不要想她能从这玉佩里发现什么事情了。 不过也不排除以前见过,不过现在忘记了的可能。花暮雪对于自己的记忆力不是很有信心,所以就算是她真的见过然后又忘记了,大概也是在情理之中吧…… 花暮雪揉了揉太阳穴,压下了从头顶传来的隐隐的痛楚,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将玉佩丢在了一边。 完全,没有头绪……这东西到底是怎么落到自己身上的啊?若不是白夜捡到了的话,自己都还不知道呢。 “怎么这模样?你还在想玉佩的事情?” 白夜突然而来的声音小小的吓了花暮雪一跳,她转过头抬眼望去,白夜正倚在门框上看着自己。 “白夜哥哥……你好歹敲敲门啊!吓死我了!”花暮雪轻轻嘟了嘟小嘴,一副孩子气的模样。 “你的门根本就没有关上。”白夜有些无奈地说着,紧接着便迈步走了进来,拾起了花暮雪随意丢在榻上的玉佩,手指轻轻在上面抹了抹:“想那么多做什么?先放在你这样,不用管他就是了。” “可是?如果不弄清楚的话,我会睡不着的啊!一直都会想着这玉佩的事情……白夜哥哥,你就告诉我了好不好嘛,关于这个玉佩的事情。” 花暮雪轻轻扯着白夜的袖子,似乎是撒娇一般的口吻,让白夜也不知道一时间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了。 “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罢了。”白夜的指尖轻轻在花暮雪眉心一点:“你让我对你说什么呢?” 微凉的触感的让花暮雪一愣,差一点就忘记自己要问的是什么事情了,她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地看着白夜。 “骗子……你明明知道的……” 不然的话,你为什么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啊?花暮雪再心里又愤愤地补充了一句。 花暮雪这孩子一般的举动倒是让白夜更是哭笑不得了,手掌覆上了她头顶的发丝,轻轻的揉着,不知不觉的,嘴角还带上了一抹宠溺的浅笑。让花暮雪看得有些失了神。 待到花暮雪回过神来的时候,更是不满了,嘴唇崛起,仿佛可以挂上两个油瓶一样。白夜哥哥要不要那么讨厌的,就只会用这一套来欺负她吗…… “好啦!别拉鼓着脸了。”白夜被花暮雪的模样再次逗笑了,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脸颊:“我只是觉得,这玉佩有些像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的罢了。不过现在想来,应该是我认错了。” 花暮雪呆住,只是看着白夜的薄唇一张一合,却没有听见他说了写什么?许久之后才有些木讷地抚上了刚才白夜在她脸上轻轻捏过的地方,才反应过来刚才白夜说的话。 “怎么了?”白夜见花暮雪反常,开始疑惑起来:“最近你的状况好像一直不太好?出什么事了?” “唔……没、没什么啊……”花暮雪摇了摇头,她总不能说,自己一直都是在对着白夜发花痴吧? “没事就好……”白夜虽然还有些在意,不过却不再多说什么了:“注意好好休息一下吧。” 花暮雪再点了点头,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白夜就轻轻执起她的手,将玉佩放在她的手心,大手覆上她的细指,让她将玉佩紧紧握住。 “……!”花暮雪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什么才好了,更或者说,她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呆呆的望着两人重叠在一起的手,一时间忘记了言语。 白夜却并没有发觉花暮雪现在有什么不对劲的,只是说道:“这玉佩,就先放在你这里吧。最好是好好收着,若是这真的我是认识的那个人的,以后若是能见面,也可以还给他。若不是……姑且就当作是首饰自己留着好了。” 咦?自己留着?这句话倒是将花暮雪给打醒了。留着。虽然没什么。可是?这并不是她的啊……再抬头看了看白夜,又发觉他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花暮雪只好乖乖的就范了,好吧!留着就留着,反正她也不亏。 “对了,说到玉的话……”花暮雪突然将目光瞄向了白夜腰间的玉笛,依旧是白玉制成的笛子,只是不知,是否还是三年前的那一只了:“白夜哥哥身上也有一只玉笛呢?” 白夜顿了一下,将玉笛从腰间抽了出来,将它递给花暮雪,花暮雪先是愣了一下,接过了玉笛来。 呜……白夜哥哥,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花暮雪哭丧这一张小脸,拿着玉笛不停的怨念中…… 不过那不悦很快便被消抹了干净,花暮雪拿起笛子开始把玩了起来,调皮的凑到了唇边吹了吹,不过因为她并不了解这玉笛该如何使用,吹出了一串有些古怪的音节。 好难听……花暮雪将笛子递回给了白夜,心中不禁有些感叹了起来,明明是同样的笛子,为什么白夜吹起来就那么好听,自己吹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原来不会乐器,也有不好的时候啊…… “噗――”白夜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的笑声低低的,却是十分的好听…… “你若是想学吹笛子的话,我也可以教你。”白夜又忍不住在花暮雪的头上揉了一把:“学会以后,就不会吹出那么古怪的声音了。” 花暮雪有些呆愣地看着白夜,他又笑了呢……果然,这几日,他笑容的频率增加了不少呢……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被白夜当成一个小孩子的感觉,并不怎么好。 学吹笛子?白夜来教?花暮雪细细的咀嚼着这段话,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啊好啊!我要学我要学!” “嗯……”白夜点了点头,轻轻敲了敲花暮雪的脑袋:“我可以教你,不过可不要学了一半又突然不想学了。” “不会的不会的!”花暮雪想也没有想地就做好了一个保证:“对了白夜哥哥,你可以吹一首曲子给暮雪听听吗?暮雪想听白夜哥哥吹笛子呢!不然,若是白夜哥哥也不会吹,又怎么教暮雪?” 小孩子一般的口吻和语调,眼中闪烁着的光像是想要讨求糖果的小孩一样,看着花暮雪这幅模样,换了谁,大概都不怎么忍心拒绝的吧? 花暮雪是很想再听一次的,她还想听听看白夜的笛声,那可以抹去人心情尽数不安和焦虑,让人心安神定的曲子。 所以,就算是像小孩子一样撒娇也好,也就算是被他当作小孩子看了也好,她就是想要再听听看那笛声。而且,被当作小孩子,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吧?只是自己不是很愿意罢了。 “好。”白夜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有些无奈地看着花暮雪,抬手将玉笛置于唇边,手指开始移动了起来,优美的乐音也从笛身中传了出来。 白夜修长如玉的手指在笛身上不停移动,那乐音也一直未曾间断过。不过花暮雪却觉得,自己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一样似的,就算是隐隐还有笛声会传入耳中,但是下一秒又被自己给忘却。 这是花暮雪最是熟悉的旋律,这曲子还是三年前的那首曲子,不变的音色,不变的旋律,和三年前几乎一模一样。 ------------ 第二十九章 谁家玉笛暗飞声02 白夜修长如玉的手指在笛身上不停移动,那乐音也一直未曾间断过。不过花暮雪却觉得,自己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一样似的,就算是隐隐还有笛声会传入耳中,但是下一秒又被自己给忘却。 这是花暮雪最是熟悉的旋律,这曲子还是三年前的那首曲子,不变的音色,不变的旋律,和三年前几乎一模一样。 不同的,唯有那个人的眼神……那夜,他双目含笑,温柔地望她。今日,他半磕星眸,滋生出冷漠。 一个个优美的音符传入了花暮雪的大脑中,悠扬的旋律在她的脑中交织成一片,仿佛是一张用声乐组成银丝所编织而成的细网,将花暮雪牢牢地网入其中。 那虽未曾有过变动的曲子,却比三年前的那日,多了几分清冷,少了几分暖意。略带几分苍凉萧条之感,仿佛又是在诉说着心中的哀伤,仿佛是要将悲伤一股脑的倒出,一点一滴地诉说给花暮雪听。 花暮雪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仿佛心中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微微有些喘不上气来。一曲终时,花暮雪的鼻尖已经开始发酸,眼中也蒙上一层晶莹,好似要流泪一般。 看着低垂眼眸的白夜,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只是觉得眼前这个人身上那一瞬间,仿佛若冰山之巅的冷漠,还有那藏于冰雪之下的浓烈哀伤,晃得她的眼泪再也隐忍不住地留下。 “你……如何哭了?” 那碎玉一般的声音响起时,花暮雪才反应过来,伸手抚上了脸颊,已经是潮湿的一片。这时候才发觉,眼泪被寒风吹拂过后带来的丝丝凉意。 “……没、没什么呀!只是觉得白夜哥哥吹的太好了,就忍不住流泪了。” 花暮雪讪讪地笑了笑,想要将心中的情绪敷衍过去。她话音刚落,白夜的指尖便触上了她的脸,从那片潮湿处轻轻抹过,动作十分的轻柔。 “哭得像是一只小花猫一样,真是难看。”白夜趁机轻轻一掐花暮雪的脸蛋,仿佛对着童孩一般的宠溺:“以后可莫要再哭了,脸都花了。” “我才没有……”花暮雪嘴硬地反驳道,面上已经一片潮红,恰似天边暮时的晚霞。 “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所以不要再哭了。前几日见你的时候,也是在哭,为何你总是要哭呢?岂非是有什么伤心事不成?那又为何一个人忍着?” 白夜为她擦去了面上最后的泪水之后,并没有急忙着收回手去,转手便抚上了落在她颊边的青丝。 白夜那飘渺碎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温柔怜惜,仿佛是来自九重天之上一般的音色,话音已落,可余音在花暮雪的心中久久未曾散去,仿佛一粒小石子在水面上振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我……”花暮雪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是带着哭腔:“我真的没有什么的……真的没有的……” “何苦一个人撑着?”白夜淡淡叹了一口气:“罢……你不想说,便不说就是。” 再次将玉笛置于唇边,那悠扬的乐章再一次响起,花暮雪有些条件反射地擦了擦眼睛,却发觉已经是一片干涩。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是看着你难过的模样,就忍不住落泪了而已……花暮雪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白夜哥哥……”当白夜一首曲子再次吹奏完毕的时候,花暮雪忍不住开口叫了白夜一声。 白夜并没有回答,却是抬起了眼眸看向她,似亘古长明的星辰一般的眼眸,让花暮雪忍不住心中的一颤。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些事情……”花暮雪皱了皱眉,才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的问道,在白夜尚未开口的时候又急切地说了下去:“白夜哥哥到底是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呢?只是让暮雪说自己的心事,但是白夜哥哥却一直忍着,不觉得很狡猾吗?所以,白夜哥哥可以告诉我吗?” 白夜顿了一下,握笛的手指紧了紧,却是许久未语,花暮雪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千万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啊…… 就算不回答也没有关系,避而不谈也没什么?只是千万不要转身离开就好了…… “……并没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只是这里,装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罢了。”白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沉默了多久的,只是当他再开口的时候,两人都觉得已经过了很是漫长的好几个世纪。 “……!”花暮雪一愣,有些无法消化现在的情况――一阵微凉的感觉覆上了她的手背,她的手突然被什么轻轻抓住,被动地抵在了什么东西上。 再一看,那微凉的抓住自己的手的,竟是白夜那瘦削得骨节分明的手,正被动的抵在,他胸前的衣襟前,正好便是他心脏的位置。花暮雪还可以隐隐感觉到从白夜胸腔中传出的跳动。 “如果事情装得太多,那么在一时之间,是没有办法处理妥当的。一直堆积沉淀在一起的话,就会有自己都想不到的效果了。”白夜幽幽地叹道,放开了自己的手,花暮雪的手臂无力垂落下。 “白夜哥哥,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花暮雪收回了手,跟另外一只一样交叠在胸前,脸上虽然泛起了淡淡的红霞,但是却依旧不可低下头去,抬头向白夜询问着。 “算是吧。”白夜意识到自己刚才不知何故有些失态,有些懊恼地皱了下眉。 “是因为……白夜哥哥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吗?” 花暮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眉是紧皱的,提及类似的话题,花暮雪便觉得心中一阵堵塞,十分的郁闷。 白夜点了点头,但是又摇了摇头:“或多或少,有一点吧……也有其他的事情。” “哦……”花暮雪淡淡了“哦”了一声,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接什么话,不免也有些尴尬了起来。 白夜沉默了一会儿,转身挪动了步子准备离开,花暮雪一惊,连忙出声叫住他,迈步的时候却不小心足下一滑,而白夜刚好转头,花暮雪便一头扎进了白夜的怀中。 淡淡的冷香在花暮雪的鼻翼间盘旋着,花暮雪呆愣了许久,才从他的怀中抽出了身:“对、对不起……我……” “无妨……”白夜也收起了自己的惊讶,一脸的平静:“下次小心一些就是了。” 说罢,他再次离去,花暮雪却没有再挽留住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愣愣的发呆。 白夜皱了皱眉,只觉得心绪竟在一时间乱了,刚才花暮雪不小心撞进自己怀中的时候,心中有一丝莫名的异样,他从来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不觉有些慌乱。 白夜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花暮雪的面前失了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着那样的异样。猛然之间,花暮雪的身影仿佛和记忆中那个小小的背影重叠起来,最后只是有花暮雪仿佛站在自己面前一样。 他用力摇了摇头,企图将心中那已经紊乱的思绪尽数抛出,但是却无济于事。他并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也控制不了这样的情绪。这让白夜感觉到不太妙,但是却想不出任何的办法来。 他到底是怎么了呢?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花暮雪那孩子一样的笑颜,在自己心中软软地化开,让自己的心中产生了一丝很是莫名其妙的异样。 ------------ 第三十章 今年花落颜色改01 花暮雪的手中拿着一串竹签穿着的冰糖葫芦,那覆在山楂外的一层糖稀在光下仿佛是闪烁着光彩,一颗颗山楂在那层糖稀和阳光的作用下,看上去像极了一颗一颗闪亮的红色宝石。 从早晨一直飘落的雪片到现在已经停了,未留下路边的层层积雪,在日光的照射下,积雪似乎呈现出了银白色的光,将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银装素裹之中。 鞋子踏在松松软软的雪层上,发出了一阵阵清浅的“刷刷”的响声,煞是好听。 贝齿银牙轻轻咬着竹签顶端上不小心沾到的糖稀,微探出小巧的粉粉舌尖舔着那层糖稀,感受着甜甜的糖稀在舌头上化开,舌尖上的一个个味蕾都为之而欢愉了起来。 一袭绯红色的衣裙如旧,仿佛是雪中的一朵怒放的红梅,乌黑光亮的青丝仅用一支木簪轻绾,半绾半披,柔顺得像是上好丝绸一般,也将她的皮肤衬托得更加晶莹雪白。 她吃着冰糖葫芦的模样有些小小的调皮,宛如童孩一般。 “姑娘姑娘,来看看首饰吧!我这可都是上好的货色哩!”一旁摆摊的小贩向花暮雪招呼着。 “姑娘,你莫听他的,来我这里看看吧!”另外一边的小贩也开始嚷嚷了起来。 花暮雪只是浅浅的一笑,并没有上前去看任何一家小摊的东西。她也就是觉得闷了,所以才出门来逛逛街罢了,顺道还连带着尝了尝镇里的点心。 这镇上做的点心都十分的好吃,难怪师父会这样喜欢了,一次又一次的遣人下山来买。 不过师父的任性,也真是害惨了好多人呢!花暮雪想起这茬,忍不住笑了出来。 灵巧的舌轻轻一卷,便将竹签上的第一颗糖球卷下,包在了口中,再用舌尖轻轻一堆,使得一边的腮看起来鼓鼓的,很是可爱。 一口咬了下去,除了糖稀的甜味以外还有山楂的酸味,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味蕾上混合在了一起,酸的时候让人被酸得忍不住皱起了眉,甜的时候呢?又舒展开来。 当第三颗糖球接连下肚以后,花暮雪的嘴唇上亮闪闪的,仿佛也覆上了一层蜜糖一般的。 咦?花暮雪有些疑惑地回过了头去,却发觉身后并没有什么特别,街道上的小贩一个接着一个,来往的人并不算是太多,所以也说不上是拥挤。 难不成,是自己的错觉?花暮雪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存在什么一样,难道真的是自己弄成了?刚才她明明觉得有谁在看着她的。若是一般的看,都无所谓的,只是花暮雪却感觉到了一阵颤栗。 刚刚好像有谁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从那视线中并分不出喜怒,却可以感觉到从头到脚的寒,让人不寒而栗的可怕,花暮雪的身子有些开始细微的颤抖起来。 但愿那是自己的错觉吧……过了一会儿后,再没有感觉到那目光,花暮雪暗自松了一口气,想着许些是因为自己最近太过敏感了的缘故吧。 过了不久,又是一道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花暮雪身形一顿,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将自己手中剩下的糖葫芦连着竹签丢了出去。当脱手的那一刹那,花暮雪才反应过来,这道视线中似乎并没有刚才让人颤栗的寒气。 “哎哟!”不久后,一声近乎惨叫的声音传入了花暮雪的耳中,那声音道是好听极了,却是极为愤怒的,吓得花暮雪不敢去细听:“他爷爷的!谁扔的糖葫芦?!” 呃……自己这算不算是,闯祸了?花暮雪在听到那声音骂完了脏话以后,硬是愣了一两秒钟,待回过神来暗叫一声不好,连忙踏着轻功逃走。轻轻的她走了,正如同她轻轻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 ――当然,这是理想版本的。 现实是――花暮雪可以说是狼狈的快速逃走,也不知道逃了多久之后才停下了步子,稳住了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气。刚才她走得太急了,忘记了运气,现在身体中的气流正在体内四处乱窜着。 “呜,闯祸了闯祸了……”花暮雪有些担忧地跺了跺脚,再向自己的身后看去,却发现身后一片寂静。 “呃……没有人,追上来呢……”花暮雪有些愣愣地说道:“那,这算不算是……畏罪潜逃?” 花暮雪踌躇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去管他了,反正自己丢出糖葫芦的时候,也没有用上内力,而且那个声音那么有精神,大概自己也没有砸中什么要害吧? 算了算了,不去想他了……花暮雪翻了一个白眼,自己现在已经逃出了那么远来,怕是那个中了“奖”的倒霉家伙也找不见自己了吧?就是找见了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不过那声音,似乎有那么一些熟悉,好像在哪里,有听到过……但是,好像又没有……花暮雪把记忆中自己还记得的声音都纷纷搜刮出来,却发觉并没有可以和那声音重合的。 那么,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到底是怎么来的?还是因为自己的错觉吗?花暮雪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看来自己最近的状况,真的不是很好。 花暮雪刚刚转身打算离开,就突然撞到了一堵肉墙上,脚下一滑,连忙后退了几步,却依旧不慎摔倒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在下走路的时候并未看路,不小心冲撞了姑娘,真是抱歉,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有些文弱书香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紧接着,一只有些削瘦的手便出现在了自己眼前,那双手瘦削得骨节分明的手,和白夜有那么一些像,但是又有着不同的地方,这个少年的手看上去似乎更加纤细柔软一些。 花暮雪抬头看去,原来是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 “唔……我没事的……” 花暮雪看了他的脸几秒钟,那是一张长相平平的脸,文弱的书生模样有些弱不禁风的感觉,如果乍一看的话倒是真的有那么几分像是女子一样了。 花暮雪到底还是没有看得太久的,很快就顺着他的手站起了身来,毫不避嫌地在他面前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却见那少年也没有什么举动,目光依旧盯在她的身上。 “呃……真是抱歉,这位姑娘,在下刚才走路慌张并未注意前方,所以不小心就冲撞了姑娘,不过在下现在还有急事要做,若是可以还望姑娘恕在下无礼,若是他日再遇定当好好补偿姑娘。” 那个少年说完,也不等花暮雪反应过来,便快步地离开了。 “唔……这就走了?真是个急急忙忙的人……”花暮雪淡淡的说着,低下头却发觉雪地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还在闪着光,她有些疑惑地蹲下了身子:“咦?这是什么?” 拾起来一看,原来是一枚玉镯,这玉镯的做工不算是精致巧妙,甚至可以说有些粗糙,应该是那个少年身上的吧?不过花暮雪却觉得,自己好像在那里见过这镯子,而且还是近期的事情了。 花暮雪回忆了好久,却一直没有头绪,拿着那枚玉镯有些犯难了起来。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将玉镯收入了怀中,若是以后再见到这个少年的话,就把镯子还给他好了。 不过……现在回忆起刚才和他撞上的那一刻,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是具体要说是哪里的话又说不上来。 ------------ 第三十一章 今年花落颜色改02 花暮雪拿着镯子许久未语,那镯子并不是什么上等的美玉雕琢而成的,质地也不算是很好,做工甚至可以说是粗糙,可以说是在小摊中随处可见的哪一种。 左看右看,总是觉得自己曾经见过这镯子,但是是在什么地方呢……花暮雪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一点头绪,只好放弃了,大概是自己在首饰摊上看到类似的也说不定呢。 “呃……等等……”花暮雪将镯子再次收入了怀中,抬起头来四处看了看,一时间便愣住了:“这个地方……是哪里啊……” 她似乎,迷路了?刚才只顾着逃走,完全没有看路,也不知道自己逃到那里去了,花暮雪顿时有些窘迫无奈起来。 呜……怎么办怎么办啊?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早知道就应该先抓住那个人问了路再放他走的!现在可好,却在这里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可怎么办才好啊! 花暮雪四处看了看,顿时焦急了起来,对于这里的景象,她是完全陌生的,这里除了她还一个人都没有,而且现在总不可能有人来接她吧?再加上一个更悲剧的,花暮雪把回去的路给忘记了。 其实花暮雪的记忆不错,但是仅仅限于文字和图画这一类的,对于认路她可谓是一窍不通!除非是一条已经来回走过好几次的路了。 “呀啊啊啊啊啊――!!” 花暮雪有些懊恼地跺了跺脚,忍不住扯着嗓子大叫了一声。要问效果么?一边树上的积雪滑落了下来。 “呜……现在,该怎么回去啊?”花暮雪好容易才平静了下来,淡淡的叹了一口气,看着这完全陌生的景象:“等我找到路以后,怕是天都黑了。” 她有些开始怪自己太过敏感和条件反射了,要不是先前那一段小插曲,她也不至于那么飞快的逃走,也不至于弄成现在完全不认识路的这番光景了。 花暮雪还没有觉得如此悲凉过,对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向着刚才那个少年离开的方向走去,就碰碰运气吧。就算走不回去,如果自己运气好,没准儿能遇到刚才的那个人也说不定呢。 “唉……”花暮雪再次叹了一口气,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拉紧了领子,对着四周越来越陌生的景物茫然了起来。 这里,是哪里啊……花暮雪哭丧着小脸,本想跟着那条路走说不定还能遇上一个人,谁知道,现在倒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完全迷路了不说,一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 而且自己似乎是走到一座山的山脚了,树木丛生,光秃秃的枝丫上覆盖着层层厚厚的雪花,颇有些萧条的感觉。 花暮雪恨不得随便找那么一棵树吊死在上面算了呢?现在可好了,走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来了。现在折回的话,等自己找到回客栈的路时,怕是都已经猴年马月去了吧。 也就是说,不管花暮雪愿意不愿意,都要上山去才行,也许山上还有人家可以询问上山的路呢。 “唉……”花暮雪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叹气了,总之就是觉得,除了叹气以为,自己没有其他发泄的方式。 花暮雪认栽,在这枯树林子里面拐来拐去绕了大半个时日,还是没有找到出路。她哭丧着一张小脸,望着眼前似乎无边无际的枯树林子,顿时感觉自己有些沧桑了起来。 枯木枯木枯木,现在放眼放去只有一整片的枯木,枯木枝上压着厚厚的积雪,随时有可能掉落下来。 若这树上开满了梅花的话,花暮雪是很乐意欣赏那么久的,可是遗憾的是,这确实一片无尽的枯树,连一片枯叶也没有的枯树……都很脆弱的样子。 花暮雪特别想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了,反正这荒郊野岭,也没有人会看见自己不雅的举止不是?可是最后还是止住了――若是现在再不走的话,到时候天黑下来了可怎么办? 花暮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只知道眼前的一切景物从一开始就一直没有便过,一直是那片枯树林子,花暮雪恨不得真的找一根绳子顺便在一棵树上吊死算了。 早些时候她还有些迈步的力气,可是到了现在,几乎是步子都迈不动了,只是一点一点地慢慢往前蹭着,低垂着眼睑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真的差一点点就睡着了,花暮雪是被一个踉跄给惊醒的,她揉了揉眼睛,四处看了看,依旧是那片枯树林没有错。 “怎么老走不完啊……”那声音中带了几分哭腔在里面,花暮雪现在是真的想哭了:“再走下去,天都要黑了。” 大概,这座山上也不会有人家什么的吧……花暮雪在心中想道,顿时觉得自己有些颓然了起来。 要不要,原路返回啊?可是……她刚才那昏昏欲睡的时候,神智并不是很清楚,所以都走了什么路,也几乎不知道。所以说呢?现在花暮雪的处境是,无论她愿不愿意,都要在这山上打转了。 结果,花暮雪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走了许久以后,花暮雪终于看到了出炉,枯树在前方的不远处的尽了头了,花暮雪几乎是小跑着过去的,果然,前面再也没有了花暮雪所讨厌的枯树。 可是……前面却是杂草丛生的一番景象……带着枯黄色的野草参差不齐,高的快要高到花暮雪的肩头,矮的呢?才刚刚长起。那些杂草长得并不算密集,但是却让花暮雪抽搐了起来。 刚刚走过了枯树林,现在又是野草丛,果然这就是,祸不单行啊……花暮雪有些悲催的暗自想到。 “所以,要不要进去呢……” 花暮雪犹豫了许久,还是一步踏了进去。 野草丛并不长,很快就到了尽头。其实也不算是尽头,依旧满地杂草遍布,只是那草密集了许多,也矮了不少。 “这里是……什么地方?”空旷的一片草地,除了草还是草,什么都没有,花暮雪有些懵了:“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不小心就走错了啊?” 她在这里四处转悠了一下,偶然间又发现了夹杂在杂草之间的极为隐蔽道路,花暮雪顺着那条路走了一会儿,又发现了一片树林,不过却是枝繁叶茂。 现在,也还有长叶子的书吗?花暮雪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些书,大致是长青树之类的吧? “走进去,看看好了……” 走进去以后,却发现这里的景物和外面都很不一样,高大参天的树木,盖住了整片天空的绿叶,地上的野草也是青嫩的,很有精神的样子。这里,还真是奇怪。 不过,却是非常漂亮呢……花暮雪忍不住笑了出来,这里虽然奇怪,但是真的很漂亮,看着这片似乎无沿无际的绿色,花暮雪只感觉心中非常舒服。 “咦?” 花暮雪四处打量着,却发现了一棵树下的有着一个不是很显眼的东西,离远了还真的看不出那是什么。便走近了一些,这才发现,原来这东西,竟是一块墓碑! “这里,埋了什么人吗?”花暮雪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了个干净,她咽下一口唾沫,蹲下了身来,仔细看着墓碑上面的雕刻文字。 那文字显然是不久前才刻上的,大概这个人也是刚刚被埋在这里不就的吧。 墓碑上什么也没有,仅有三个字孤零零的刻在上面――苏锦晗。 ------------ 第三十二章 今年花落颜色改03 那文字显然是不久前才刻上的,大概这个人也是刚刚被埋在这里不就的吧。 墓碑上什么也没有,仅有三个字孤零零的刻在上面――苏锦晗。 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花暮雪有那么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苏锦晗,苏锦晗……这三个字,也正好是,她师姐的名字!而且不是别人,就刚好是那个把镯子被自己给换成了三两银子的师姐! 花暮雪的眉头快要拧到了一起了,她还真的从来没有遇上这样的情况呢!应该怎么处理才好呢?也许是重名的巧合吧?可是花暮雪就是放不下心来,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的。 世界上名字一样的人有很多,可是花暮雪的直觉告诉自己,这里的这个人,确实是自己的师姐没有错。 可是……师姐明明应该在山上才对啊?就算自己已经快要一个多月没有看见师姐了,但是也不应该会去世吧?而且就算去世,自己为什么不知道,好歹她们也是同门师姐妹啊!再说了,如果这是师姐的尸首的话,又如何会在这里? 所以事实告诉了花暮雪,她大概是判断错了的。 可是……花暮雪就是觉得怪怪的啊……她的指尖轻轻触碰着“苏锦晗”这三个大字,不由陷入了沉思。 苏锦晗确实是她的师姐,而且还是被自己卖掉了镯子的那个师姐…… 等等!镯子!花暮雪一愣,连忙将怀中的那枚玉镯掏了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竟然是,一模一样的……”花暮雪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玉镯,再想起师姐的那枚镯子,愕然地喃喃着。 是的,她手中这枚镯子,和她师姐身上的那枚镯子是一模一样的!一点差异也没有!原来这就是她看到玉镯时候产生熟悉感的原因!可是?明明已经被自己当掉了才对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难不成是巧合? “也对哦,现在的玉饰,很多都是一样的呢……” 花暮雪将玉镯放在手中上下把玩着,仔细一想,也抛去了心中的疑惑。其实,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的巧合,不是很正常的吗?有的时候,你认为觉得不会发生的事情,就是会发生的,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啊。 这样想着,花暮雪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心里还是会有些在意,但是都已经觉得没什么了。不过,不知道这个与自己师姐同名的人,到底是谁呢? 花暮雪蹲在那墓碑前好一会儿,才站起了身来,因为长时间蹲下,腿已经开始有些酸麻了,起身的时候有些异样的疼痛,她弯下腰揉了揉小腿,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不小心的手上一送,玉镯从手中滑下,落到了草丛里面去,花暮雪有些慌忙地捡了起来,收在了怀里面。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这镯子可不能摔碎了呢?以后还得还给人家的!虽然,自己并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那个人哦…… 只是现在,该怎么回去,还是一个问题呢……花暮雪有些微微犯难,再看看四周,只有树木的枝干和翠绿的的叶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她有些郁闷了起来。 “好像这一次,唯一就是发现这个墓碑的事情,稍微有一些值得注意呢……”花暮雪小声喃喃着,在心中衡量自己这一趟出门,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正当花暮雪思索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边的草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震得那些杂草开始刷刷地响了起来。 是,什么东西?花暮雪有些疑惑,只听那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了,更近了,就在前面了。 这时候花暮雪傻了眼,在草丛中的那个“东西”,居然是一条蛇?!怎么可能啊!这里怎么会有蛇的,而且,蛇不是应该冬眠的吗?……可是现在,她哪里有时间想那么多?花暮雪脸上的血色顿时褪了个感觉,一张小脸变成煞白。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有花暮雪的手臂那么粗的一条蛇,花暮雪有些紧张地微微向后挪动了几步,可是那蛇就好像是有感应似的,顿了一下,脑袋朝花暮雪这边看了过来,然后向着这边快速地爬过来。 “呀啊啊啊啊啊啊――!!”花暮雪一时间乱了阵脚,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了,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那条蛇对着自己冲过来,极快的速度晃得花暮雪几乎眼花,她闭紧了眼睛,双手紧握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可是许久以后,都没有预想中的感觉,有些疑惑地睁眼了。 眼前的蛇已经从中间被斩成了两段,深红色的血渗进草丛里面,看得花暮雪不禁有些头皮发麻了起来。 “没事吧?” 身后突然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让花暮雪猛地顿住,她倒不是吃惊有人在这里,而是因为那个人的声音…… 花暮雪已然木讷地转过头,最先引入眼帘的,是一袭青衫,那个青山少年的手中正握着一把长剑,剑身上反射出淡淡的银光。 他背后还背着一柄类似剑鞘的东西,一反手,那把长剑便直直入了鞘里去。 看着这仿佛天神一般的来者,花暮雪一时间呆住了,动了动嘴唇,却一句话,甚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夜……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会在这里呢?怎么可能在这里呢?花暮雪呆愣地看着白夜,却见他一直只字未言。 白夜没有再对花暮雪说什么?只是擅自伸手将她从地方扶了起来。这时候,花暮雪脚下一歪,疼痛感顿时传来,才发觉原来在刚才的时候已经把脚给扭到了。 白夜将她扶得更紧了一点,就着她让她慢慢坐下,想要看看花暮雪的脚踝,但是却又顿住,不再有任何行动。 花暮雪也觉得面上一阵红霞,弯下身子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脚踝处,然后对白夜说道:“呐,白夜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啊?这里,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吧……” “来找一只走丢了的小猫。”白夜低笑着,伸手去揉了揉花暮雪的头发。 花暮雪已觉得自己手指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全部仿佛被一道电流穿过一般的!她还从来都没有看见,白夜这样的温柔过,也从来没有听到,白夜说出这样的话过…… “自己不能走回去的话,我带着你走就好了。”白夜将花暮雪横抱在了怀里。 “……呃!……好、好啊。”花暮雪紧张得差一点就没有说出话来。 “嗯,回去的路还有些长,你先睡一会儿吧!醒来就到了。”花暮雪从来没有听到白夜这样温柔的话,乖顺地点了点头,闭上眼晴养神。总觉得,白夜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并没有太过追究。 当白夜走了许久,好容易下了山的时候,突然被一道身影挡住了前行的路,那个身影的主人,正凛冽地看着他。 那张脸上,居然勾出了一个有些无辜的笑容出来,口中也发出了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声音:“我那么辛苦地帮你把人带出来,你居然还这样看着我吗?” 再看那个挡住他的人,一袭飘逸干净的青衫,虽是青衫,但却仿佛比白衣更加一尘不染。用发绳随意束起的青丝四散开来,仿佛是上好的黑色丝绸。而那对漆黑如墨,清湛如丹的眼眸中并没有多大的波动。略薄的嘴唇轻轻抿着,透露出几丝少年的刚毅。 淡淡的冰冷和凛冽油然滋生,依旧带着那似乎磨不灭的平静和淡然。 此人不是白夜,又是谁? ------------ 第三十三章 今年花落颜色改04 若花暮雪现在是醒着的,肯定会被眼前的情况给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如果眼前的这个人是白夜的话,那么抱着花暮雪的这个人又是谁?同样的一袭青衫,同样的面容,同样的眼眸。几乎快要分不清谁是谁了。 可是?同样的青衫,眼前的人更显出了飘逸。同样的眼眸,眼前的人更像是幽深的古井。同样的面容,眼前的人更是滋生着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冷俊。 “把她放下。” 眼前的那个人,目光在看到他怀里的花暮雪时一凝,仿佛犹如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般地转向了他,平静而毫无起伏的四个字,此刻却散发着无比的寒,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哎呀,阿夜还真是无情呢。我为了你这美人儿,可是找了好几个时辰呢!而且刚才若不是我及时出手的话,现在这美人儿怕是早就被那蛇给咬到中了毒呢!现在我不过是多抱了一会儿嘛,你居然对我那么凶啊!” 似乎有些带着撒娇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明明顶着这样一张脸,却发出这样的声音来,着实会让人忍不住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抽出一只手来在脖子上抹了一把,一层人皮面具从他脸上落下。 妖治得仿佛如同女子一般的容貌,却并不带一点阴柔,眨了眨勾魂的桃花眼,一脸无辜的模样。这幅模样,不正好是花暮雪那日在街上遇见的,那个叫做柳无双的采花贼吗? 白夜并未说话,低垂着眸,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见他慢条斯理地将手指移动到了腰间,作势要抚上那支玉笛。 “嗳!别别别!我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你别动手啊!” 柳无双有些慌忙地说道,若真的打起来的话,他可比不过白夜啊!更何况,他怀里还有一个人呢? 白夜从柳无双的手中接过了花暮雪,小心翼翼地护在怀中,目光从柳无双身上扫过,却不作任何的停留,转身便打算离开了。 柳无双更是有些慌了,怎么说走就走啊!白夜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吧?! “等等!我说阿夜啊!人家为了找到这个美人儿,可是受了那么多的苦啊!差点连脸都被树枝划伤了!你对我那么冷淡都不说,而且还想转身就走,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你想如何?”白夜顿住脚步,微微侧过身子,看向柳无双。 “额……这个嘛……看着兄弟一场的份上,我也不问你要什么了,那多伤感情不是?不如,这样吧!你就给我道声谢如何?”柳无双想了一会儿,笑着说道。 白夜不语,低下头看了看睡得正是香甜的花暮雪,她仿佛是做了什么美梦一般的,嘴角微微上扬,往自己的怀里面轻轻蹭了蹭。白夜忍不住也微微勾起嘴角,再看向了柳无双。 “多谢。” 白夜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可是这两字一出口,却将柳无双给彻底愣在了原地。 他可只是开玩笑啊!可没有想过真的让白夜给他说声谢什么的。他想,以白夜的性子,大概也就对自己的这个要求嗤之以鼻,理都懒得理的甩手就走了吧?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白夜居然真的对自己道谢了?!而且……看着白夜嘴角那几乎是细不可闻的上扬,柳无双更是疑惑了,仿佛是丈二的和尚找不着头脑。 在柳无双的印象中,对于白夜这个人嘛,说得好听一点就是漠然冷清,不苟言笑,说得直白一点呢就是闷骚。 不过,好像就是三年前开始,就稍微好了一些了,至少不那么面瘫,有时候也会露出浅浅的笑容,还记得那段时日可把柳无双吓得够呛,还以为他是受了什么刺激呢。 虽然如此,可是柳无双还未真正的看见过,那种就是连白夜自己都不知道的,来自内心深处最真实的笑容。仿佛是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的,就像是现在一样。 “你……”柳无双再看向白夜怀中的花暮雪,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在脑中产生了。 “云清。” 白夜突然唤了柳无双一声,这时候,他面上那丝浅淡的笑容已然不见了。 “嗳,阿夜,我都告诉你多少次了,直接叫我的名就好了,干嘛非要叫字啊?这样一点都不亲切嘛。” 柳无双依旧有些吊儿郎当的模样,让白夜细微地皱了皱眉。 “云清。” 白夜并未改口,目光微微一凝,让柳无双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站得直挺挺的,一点玩心也不敢有了。 “咋、咋了?”柳无双略带方言味道的腔调让白夜有些无奈的放缓了视线。 “那枚玉佩,是你放在她身上的?”明明是疑问句,但是白夜的语气却是肯定的,仿佛陈诉一般。 柳无双偷偷为自己摸了一把汗:“额……巧合巧合……纯属巧合……再说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只许阿夜你抱着美人儿四处闲逛,就不许我留个纪念在她身上了?太不公平了吧?” “……”白夜首先沉默了一会儿,再是幽幽地开口:“云清……你以后,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了。” “啊?!为什么?!”柳无双立马就叫出了声来,但是又被白夜凝在他身上的视线一点一点的将气场压了下去。 柳无双小声嘟嚷着什么?一脸不满地看着白夜,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后他长叹一口气:“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就是了……不出现就不出现呗,阿夜你还真是霸道。” “还有事吗?”白夜似乎有些不耐烦地说着。 “啊对了……”柳无双的表情变得认真严肃了起来:“这件事可没有那么简单哦!那条蛇,似乎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呢?小美人儿现在的处境,似乎很危险哦!阿夜你可要,小心点呐。” 白夜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毫不留情的迈步离开,留下柳无双一个人站在原地惆怅着。 看着白夜离去的背影,柳无双的眉渐渐搅在了一起,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感觉,不太妙…… 仿佛,就像要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的,十分的不妙…… 不过,白夜那厮还真是霸道啊!其实,他对那个女子,还挺有兴趣的。结果就那么被白夜给无情地打压下去了。 柳无双仰头看了看天空,天空有些灰蒙蒙的,感觉有些压抑,反正就是很不舒服。 对了,他还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呐! “算了算了……就是知道,大概也没什么用……”柳无双淡淡叹了一口气:“就那么被阿夜给‘隔离’了啊……唉!我这悲惨的人生啊……怎么充满那么多的不顺畅啊……” 柳无双弹了弹自己衣袖上的灰,看着这一身青衫,放缓了表情:“现在再想想,那小美人儿,还挺可爱的呢。” “只是可惜了,她叫的人是阿夜,不是我啊!而且还叫得那么亲密的说……白夜…哥哥吗?唉……”柳无双略有些怅然地再次叹了一声。 “算了,懒得理会那么多!人都走了想那么多干嘛?”柳无双将束发的发带摘下,一头青丝四散开来,丝丝缕缕被微风扬起,煞是好看。再挥手一抛,那发带而随风而去。 “不管咯,去换了衣裳喝酒去。”柳无双痞痞地一笑,双手在脑后交叉,悠哉游哉的样子准备走人。 只是脑海中不经意的闪过,那一身红装,跌坐在了地上有些瑟瑟发抖的少女,一脸惊讶望着自己的少女,乖巧的躺在自己怀里的少女,就好像是,一只小猫一般娇小可爱的少女。 ------------ 第三十四章 今年花落颜色改05 沉浸在睡梦中的花暮雪,此时此也幽幽转醒了过来,眨了眨还有些惺忪的睡眼,又伸手揉了揉,只觉得现在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脑袋里一片糨糊。 “醒了?”白夜抽出手,理了理花暮雪额前的碎发,动作很是温柔,将花暮雪给吓了一跳。 这时她可是彻底的清醒了,脸上立马烧了起来,那抹绯红直烧到了耳根去。她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啊……完全忘了自己是在白夜怀里面的,就做出了习惯性的动作,真是太失态了! “怎么了?”看着一脸纠结的花暮雪,白夜不禁有些疑惑的询问。 那平澜无波的语调将花暮雪从一片胡思乱想中扯了出来,她仰起头略有些仔细地看着白夜。似乎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呢……”花暮雪摇了摇头答道。眼睛却一直盯在白夜脸上:“白夜哥哥,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哪里啊?” “只是上山的时候凑巧走错了路,然后便发现你了。” 白夜轻垂着眼眸,面不改色的说着谎,让花暮雪听不出任何虚假。其实他见花暮雪已经出去那么久还未回客栈,不禁有些着急,便出来寻人,却一直没有找到。 再像路人打听,有人说自己看见一个红衣的女子向着什么方向跑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白夜要找的人。白夜并没有犹豫地便去寻人,途中又碰巧遇到了柳无双。 于是,便有了那么一系列的事情。 “哦……”花暮雪应了一声,还是感觉白夜身上有些不协调的地方,似乎是少了什么东西…… 对了!花暮雪突然想起了什么?冲着白夜问道:“白夜哥哥,你背后的那把剑去哪里了?” “剑?”白夜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猛然想起那时候柳无双确是背着一把剑的:“那不是我的,还给别人了。” “这样啊……”花暮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白夜却突然觉得自己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慌乱了起来,似乎是害怕花暮雪看出了什么端详一般的,让他觉得疑惑,有些不可思议。他为何会害怕,花暮雪知道,那个救下她的人不是自己? 白夜自己亦无法做出任何的解答,只是低头看着花暮雪,许久未语。 花暮雪被白夜看得有些别扭了,红着脸别过了头去。老是被一个人盯着,而且那个人还是……换了谁,都会觉得不大自在的吧? “那个……白夜哥哥……现在是要去哪里?”出于自己小小的私心,花暮雪并不想让白夜将自己放下来。 “回客栈,这里离客栈不算太远,大约一炷香时间便可到。”白夜也未表态,抱着她的臂紧了一紧。 察觉到了白夜细微的动作,花暮雪又是一次脸红。虽然知道白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但是她就是会觉得不好意思呀!被抱得很紧,整个人都靠在他的怀里面呢…… 并不是没有这样过,但是每次花暮雪都是迷迷糊糊地睡去,再醒来已经不见了白夜的身影的,哪里有这一次的这样清醒呢?可以清楚的感觉出,自己就在白夜怀里面。 似乎可以感觉到他心跳一样,那样铿锵有力却依旧平静缓和的跳动。淡淡的冷香扑入了鼻翼,依旧是那般的好闻,让人觉得心境都不觉舒畅许多的。感觉到他的臂紧贴在自己身上,紧环着自己的腰肢,一想起就忍不住面上一红。 不过,应该已经走了很久的吧!她都睡醒了过来了,可是却还要一炷香才能到客栈?到底是有多远的路程呢?自己怎么走了那么远啊?而且……这样远的路程,白夜居然都可以找到自己…… 就算是巧合也好,无意也罢……花暮雪只感觉到一种名为欣喜的情绪在自己心中悄然滋生。 “下次……可莫要跑太远,若不是我刚好发现,你现在便不知是如何情况了……”白夜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漠淡,却多了几分关切在里面。 “嗯……不会了。以后,都不会跑那么远了……” 现在想起那条臂膀一般粗壮的蛇,花暮雪还有些余悸呢!而且,既然是白夜这样要求,那么就听白夜的话好了。而且,他也是在担心自己吧?在担心如果他不在,自己现在会怎么样…… 花暮雪往白夜的怀里靠了靠,白夜的身形微微一顿,却又很快收起失态,再没有其他动作,只当她太累了。 “如果,以后暮雪不得已地要到一个很远,很危险的地方,又该怎么办呢……就好像今天一样那样危险的地方,但却不是暮雪自己想要去的……” 花暮雪小声的喃喃着,自言自语的音量大小。她并不指望白夜可以听见,并给予她回答。也许对白夜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路人,一个暂时的同伴吧…… “……”白夜自是听到了花暮雪的自言自语,想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既然如此,那我便去找你就是,将你带到安全的地方来不就好了。” 白夜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好像是低哄安慰孩子一般。他虽是思考了,但是这个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浮现以后,他却几乎是脱口而出。 “真的?”花暮雪愣了一下,有些迫切地问道。 “……嗯。”白夜沉默许久,看着花暮雪那闪亮的眸子以后还是不认得否定。那双就好像是一个要求糖果的孩子一样的目光,带着期待又是小心翼翼的。 花暮雪还是没有止住嘴角的上扬,嘴角几乎都要咧到了耳根去了,但是还是忍不住笑意。 被花暮雪所带动的,白夜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唇角的一个微微上扬罢了,但是却是如此的好看。 看着白夜并不经意的笑容,花暮雪有些发愣。其实白夜并不怎样缺乏笑容的,至少花暮雪还是经常看见白夜的笑容的。但是,花暮雪却觉得,白夜这样不经意的,嘴角浅淡的一个上扬,才是最好看的。 也许是因为,只有这样不经意的笑容,花暮雪才可以确定,这是白夜发自内心的吧? “白夜……”花暮雪下意识的叫着,却是忘记了最末尾的“哥哥”二字。 “如何?”白夜却仿佛并没有察觉到一样的答应着。 “嗯……没什么……”花暮雪大力地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了一个笑容:“白夜哥哥,答应雪儿一件事情可好?” 不经意的,花暮雪对自己的自称都变成了“雪儿”,这既是熟悉又是陌生的称呼让白夜心中微微一颤,仿佛在许久以前,这个称呼在存在于白夜的记忆中了。他的心再难保持平静,却依旧用波澜不惊的声音回答花暮雪。 “什么?” “永远都留在雪儿身边好不好?”花暮雪往白夜的怀里蹭了蹭,仿佛是撒娇的样子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猫一样。 “好。”白夜失笑,略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地宠溺揉了揉花暮雪的头顶。 “嗯!那说好了哦!永远都在哦!”花暮雪依旧是孩子气的模样。 “嗯,说好了,永远都在。”白夜的声音中都带了几分笑意,只觉得花暮雪现在的模样煞是可爱。 一句话,明明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话,好像是轻哄孩子的语。但这句话却是在不久之后,成为了花暮雪开始对一切都进行起了逃避的时候,白夜继续留在花暮雪身边的唯一理由。 不过,这是后话了。现在的他们,对于以后将要发生的事情,自是一无所知的。 ------------ 第三十五章 今年花落颜色改06 “如此说来,这枚镯子,确是和你那天拿着的那只一模一样。” 白夜将玉镯放在一旁的桌上,语气很淡,几乎没有任何的起伏,仿佛凝结了一层浅淡的冰霜般。 “嗯……我只是好奇,那个人为何会有师姐的镯子呢?我想大概是碰巧罢了,师姐的那只镯子应该很常见吧?毕竟做工并怎么精致,也不是什么好玉所制呢……还有,刻着师姐名字的墓碑,现在想来,应该都是巧合罢?” 花暮雪拿起了镯子放在手中把玩着,再对着光看了看,轻轻往上面吹了一口气。 “也许是罢。” 白夜的回答依旧平淡,让花暮雪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也许是……也许……亦是表面,并非一定。白夜哪里又会相信这是简简单单的巧合呢? 花暮雪拾到了一个人落下的玉镯,和自己师姐的一模一样,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寻去,却发现了刻着自己师姐名字的墓碑……白夜思索着,眉头微微蹙起。 “还有什么想不明白吗?”花暮雪看着白夜此时的神情,只觉得疑惑。 “这个季节,蛇一般是不会出洞的。”若不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怎会有蛇出洞?这个季节,刚好是蛇冬眠的季节,不是吗?白夜的目光凝了凝,却未表露出什么。 “唔……许些是因为,我太倒霉吧?”花暮雪思来想去,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花暮雪认为,是没有人会想要如此害她的,她从小便和娘亲一同生活在山上,几乎没有见过外人,长大了些又同师父生活在山里,除了同门弟子,再没见过谁。她又如何会结下什么仇恨? 所以,花暮雪根本不会往人为的那个地方去想,只当自己太过倒霉。 白夜依旧沉默不语,许久才幽幽叹了一口气:“许是吧。” 只是花暮雪并没有注意到,白夜藏在袍袖下的手,紧紧的握成拳状,十指骨节处已然开始发白,指甲差一点就嵌入掌中去了。他并不知为何,自己的情绪竟会有这样一瞬间的失控,让自己除此以外再无解决之法。 至少,他并不希望被花暮雪看见,失控时候的自己。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只是轻微的一点。 “白夜哥哥,你说,今天撞了我的那个公子,我还能不能再遇到啊?再怎么说,镯子也得还给人家呢。” 花暮雪将玉镯放到了一旁,只是看着白夜神色就是一点都没有变化,忍不住向着他搭话。 “应该能。”白夜淡淡瞥了那玉镯一眼,并没有多想地开口说着。 如果,一切都是一个陷阱的话,那么绝对可以遇见。如果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那么花暮雪先前遇到的那个人,就定然是放蛇之人亦或同伙。若一切只是一个巧合,那么便是再有隐情。 但现在,白夜只希望,那是前者。因为那样至少还有一些线索,并不会像是后者一样,一切都是如此的扑朔迷离。 只是,希望和现实,有许多时候,也是会反着来的。 花暮雪撇了撇嘴,为什么白夜老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好像是有什么心事,又好像单单是对自己所说的事情不上心来。这可让让花暮雪有些郁闷了起来。 应该,也许,大概……类似的词语花暮雪几乎快要从白夜的口中听了个遍了! 如果有什么心事的话,说出来又不会怎么样吧……花暮雪悄悄地在心里咕噜着。 “以后出门的时候,都小心一些吧。”白夜沉默了许久,在花暮雪快要忍不住的时候他终于是开了口:“不要再像今天一样跑得太远。” “呃……好……”花暮雪微微一愣,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做何回答。 只是当白夜转身并不犹豫地从房间中离开的时候,花暮雪还是感觉到了心底的一颤,仿佛是害怕失去什么一样的。 她甩了甩头,暗笑自己想得过多,拍了拍自己的头顶。 突然想起,除了这个玉镯之外,自己身上并非自己东西的,还有一枚玉佩呢!花暮雪在怀中找了找,翻到了那枚玉佩,玉的温润入手之后,只觉得十分的舒服。 玉身上依旧有那道细小的裂痕,不过却并不影响整体的美观,玉身上的花纹精致细腻,十分的好看。和玉镯同样是白玉所制,但一眼便可看出,那一块玉的质地更佳。 “这块玉佩,到底是什么人的呢?”花暮雪还是有些在意玉佩的事情。 纤纤细指在玉佩上描绘着那细腻精致的花纹,花暮雪在心中思索这这枚玉佩的主人的事情,关于模样,关于声音,关于一切的事情,她都想了。 当然,如果花暮雪现在知道,其实这块玉佩便是那天那个采花贼的话,她定是不会留下这枚玉佩在身上的。 可是如果都是有一个前提条件的,那就是――并未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花暮雪并不知道,这枚玉佩会是谁的。 花暮雪垂下的手,讲玉佩握在手中,突然想起,白夜将这玉佩放在自己手指的时候,就着自己的手,让自己将这玉佩握住,就是现在这样的紧。那时候,他指尖带来的微凉,花暮雪现在还十分清楚。 这样的事情,也许,真的是忘不了的吧……就算,在别人眼里,这只是一件小事罢了……可是在花暮雪心中,却是真正的留下了,不可忘怀的记忆。 这是为何呢?她不知道。 也许只是因为白夜罢?也许只是因为这段记忆里面,有了白夜,所以才让花暮雪无法忘记。 “白夜……哥哥……其实是很温柔的人呢……” 想到白夜明明关切,但仿佛又不好表露出来一般的模样,花暮雪就忍不住嘴角的上扬。他总是,在这样的关心着自己呢?在不经意之间的,是出自内心却又不好表达的…… “但是,我也不想看见白夜…哥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花暮雪在说道“白夜”,要往上加“哥哥”二字的时候就顿上了一顿,似乎并不是太情愿。似乎想要直接叫白夜的名字,但是最后又觉得不妥连忙加上了定语。 其实,到也不是因为“哥哥”而觉得别扭反感,而是自己觉得有些不合适。叫白夜哥哥的话,真的有些不合适。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只是,当她叫出“白夜哥哥”的时候,脑中总是会不经意地浮现出或多或少的,三年以前的景象,她不知道自己是悲还是喜,到底是黯然还是怀念。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花暮雪并不能够很坦然地叫出“白夜哥哥”这四个字来,总觉得,似乎少了什么一样。但是具体是少了什么呢? 想不出来,但是花暮雪内心中似乎有一个声音让自己一定要想出来到底少了什么。 其实对于白夜,花暮雪并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番感情。 她只是忘不了他,只是会因为他偶然的温暖和关切而欣喜,只是会因为他不经意的笑容而欢喜,只是会因为他身上的冷香而将心中的一切不安抹平。 如果可以,她很想要就这样呆在白夜的身边就好了,就算是没有师父,没有师兄师姐,没有亲人,没有所依靠的人,没有爱自己的人……就算什么都没有,也没关系,也无所谓…… 只要,白夜在就好了……只要有他在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如果,白夜是花暮雪的一个虚无飘渺的美好梦境,那么花暮雪希望,再也不要醒来了……她倒是愿意在这梦境中死去,也不愿意醒来…… ------------ 第三十六章 今年花落颜色改07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也许用在现在的情况是再合适不过了的。 花暮雪也不过是出了客栈门去捡自己不小心从楼上掉下的东西罢了,却不想又遇上了那日和她撞了个满怀的,那个书生打扮的少年。 这日再见,少年的衣着未改,依旧一副书生味道,不过并没有上次所见的那样神色匆匆的模样。不过他的身材却仿佛比那日花暮雪所看到的更为瘦削了一些,仿佛一阵风都可以将这个少年吹倒一般。 他正站在客栈门的不远处,盯着对面的街道,不知是在看什么?有些微微的失神。他似乎并没有发觉花暮雪的存在,目光并未有向着花暮雪这边移过来。 “呀?是你?”花暮雪却一眼就认出了他来,小小地一声惊呼,几乎是小跑地跑到了他的面前:“好久不见了。” 被花暮雪这样一叫,他也缓过了神来,微蹙着眉头上下看了花暮雪一遍,许久才疑惑道:“这位姑娘……是?” 花暮雪愣了一下,看来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了呢? “唔……这个嘛……上次,在街上,我们不小心撞到一起了,还有印象吗?”花暮雪想了想,哪里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但是应该算是“街上”的吧? 他冥思苦想了半晌,豁然开朗一般地看着花暮雪:“在下忆起来了,你便是在下不小心撞到的那位姑娘!呵呵,上一次,在下忙着赶路,不小心就冲撞了姑娘,却也没有好好向姑娘道歉,属实是过意不去……” “没关系的啦!也不能全怪你啊!当时我自己也没有注意看路,否则也不会和你撞上了。” 花暮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天的情况嘛,现在想来也还是觉得尴尬。不小心闯了祸然后连忙“畏罪逃跑”,跑路的时候又不小心迷了路,然后又撞到了人…… 那天的经历,还真是,有些太过于……嗯……惨烈呢。 “对了,那天你是做什么啊?为什么那样急?”花暮雪想起了那天的情况,有些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咳咳,那日,在下只是在找一个人罢了……冲撞到姑娘,真是抱歉。”他咳嗽了几下,也有些尴尬了起来。 “咦?你也在找人啊?”花暮雪不由得有些感叹了起来,怎么现在好多人都在找人啊? 似乎是被花暮雪话中的“也”字带动一番的,那个少年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道:“姑娘也是?” 花暮雪连忙摇了摇头,解释道:“啊!不是这样的。是我的一个……朋友,也在找人。” 朋友吗?她和白夜的话,应该算是朋友吧…… “原来如此,真实巧呢。”少年一笑,淡淡地赢了一声。 “后来呢?你找到那个人了吗?”花暮雪忍不住依旧好奇地追问着,也并没有太在意什么。 “额……还没有……”少年的目光黯了一黯:“不过,已经是几年前的旧人了,找不到,也应属常理吧……” 花暮雪看着少年黯淡下去的眼眸,忍不住有些愧怍了起来,她可不是故意要挑起伤心事的。 “唔……对不起,我不应该问那么多的。”花暮雪这一刻是很认真地对这个少年道歉的。 “无妨,反正,都已经是一些旧事罢了。”少年一笑带过,可那眸中却依旧带了几分黯然:“对了,在下墨卿,墨迹之墨,卿相之卿。不知姑娘芳名如何?” “嗳?” 花暮雪猛地一怔,墨卿这个名字,她似乎在时候地方听到过,而且,似乎还是自己较为熟识的一个人,可是恰好就是想不起来了,到底是谁呢……花暮雪没有来得及回答墨卿的话。 可是在墨卿看来,却是犹豫的模样,他连忙补充道:“是在下唐突了,若是姑娘不想说,不说就好了。” “啊?”花暮雪被墨卿的这句话给拽回了现实中来:“啊!不是,是因为墨卿这个名字,我似乎从朋友那里听过罢了,所以嘛,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我叫做花暮雪,梅花的花,暮光的暮,落雪的雪。” “姑娘叫做花暮雪?可真是个好名字呢?”墨卿的嘴角微微上扬,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花暮雪笑了一笑,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少年了,墨卿的相貌有些像是女子一般,却并不是妖媚,他长得并不出众,身子也是十分的瘦削,在男子之中也较为矮小,倒像是一个较高的女子罢了,一身书生打扮将他显得更是瘦弱。 他文弱的模样仿佛一阵风都可以将他给搬倒,不过他一头青丝似乎透着淡淡的墨绿色,仿佛是一个从画中走出的人一般,一双眸子也是如点漆一般,他的肤色略有些病态的苍白,却又仿佛凝脂一般细腻。 仿佛,真的就像是一个女子一样…… 墨卿被花暮雪盯了许久,也开始有些不自在了起来,却未出声提醒,仿佛是顾及到花暮雪的面子一般,装作什么都没有发觉,让她看个够了。 花暮雪再看了一会儿,才突然惊醒,有些慌乱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竟是真的有些认为眼前这个如玉一般的公子,会是个女的。 “唔……那个……墨、公子……”花暮雪想要开口唤他墨卿,又觉得不妥,急急改口。 “姑娘可以叫在下楚璃,这是在下的表字,也可以直接叫在下墨卿便好。”墨卿不慌不忙地道。 “嗳?楚璃?有些,像个女子呢?……啊!那个,我可没有什么字,所以你直接叫我暮雪就好了。”花暮雪反复品味着这二字,总觉得就好像一个女子一样的。 墨卿但笑不语,轻轻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在承认自己的字仿若女子,还是在同意花暮雪对其要求直呼名字的提议。 花暮雪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不过墨卿却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又恰好地缓解了自己的尴尬。 看来,墨卿,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呢?花暮雪再看了看墨卿,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暮雪姑娘,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在下还有事情要做,所以得先行告辞。暮雪姑娘也早些回去的好呢。” 墨卿看了看天边,对花暮雪歉意地一笑,颇有些无奈地表明了自己的处境。 “啊?唔……好……”花暮雪被墨卿突然一叫,微微地怔了一下,连忙点了点头。 墨卿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笑容,对花暮雪微一作身,然后转身离去了。 花暮雪的目光一只盯在墨卿的背影上,直到他的背影混入了来来往往的人群,再也找不见踪影之时才移开视线。 果然,墨卿这个名字,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听过的吧?可是到底是在哪里,还真的是记不清了…… “唉……”花暮雪忍不住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暗叹这脑子怎么那么不好用呢?正要想事情的什么什么都想不出来,可是不用想东西的时候,什么样的事情都在记忆里面。 花暮雪叹了口气,刚打算转身进门,这才发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哎呀!我居然忘记把镯子给他了啊!怎么会这样啊?!”花暮雪更是懊恼了起来,为什么?自己今天忘记的事情会那么多的啊…… 明明,一开始记得好好的,如果见到之后,一定要将镯子归还,可是一到真正见到的时候,自己居然忘记了! ------------ 第三十七章 今年花落颜色改08 “唉……”这是花暮雪这一天不知道第多少声的叹息,一整天里,花暮雪的情绪都比较低落,坐在客栈大堂最靠门的那个座位上,不住地叹着气。一会儿又探头看看门外,然后转过头来接着叹气。 “花姑娘,怎么了?见你都叹了一天的气了。”正在收拾旁桌碗盘的萧默见花暮雪这模样,终于是有些忍不住地出了声,将花暮雪不停的叹息给打断。 然而,让萧默没有想到的是,花暮雪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多谢萧公子关心,暮雪没事的。” 萧默顿时就开始有些挫败了起来,他自认为自己魅力还是不错的吧!虽然已经是个五岁娃儿的爹了,可是好歹也是风韵不减的吧? 看看,他这双桃花眼至少也算是勾魂的吧?为什么最近却是连连挫败碰壁啊? “去,一边儿收你盘子去!”枷羽不知道从何地方冒了出来,将一个盘子毫不留情地扣在了萧默的脑袋上:“人家暮雪的私事你管那么多干嘛?” 萧默小声嘟嚷了一两句,将头顶的盘子拿了下来,用袖子擦了擦头顶,不可避免地擦了好大一块油渍下来,不禁在心下哀嚎,看来他一会儿又要去洗澡了。 “枷羽,你也太不可爱了吧?我不过就是问问花姑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嘛,她都这样一整天了,如果换了你你不担心啊?”萧默一边心疼自己的头发衣服,一边抱怨。 “哼!老娘就是不可爱,怎么的?不爽还是咋的?有种你就休了老娘啊!老娘不稀罕!”枷羽“哼”了一声。 萧默顿时觉得自己很无力,果然他从一开始就应该乖乖闭嘴的,和枷羽讲道理,只有三个字――不可能。 笙儿从后院的门口探出了小脑袋来看着自己爹娘之间这场无硝烟的战争,却是一脸鄙夷无奈的模样,看来这样的事情肯定是经常发生,连笙儿都觉得无所谓了。 可是当笙儿看到了花暮雪的时候,眼前却突然一亮。花暮雪也像是感应到的一般,对笙儿一笑,招了招手。 笙儿连忙连蹦带跳地扑进了花暮雪的怀里面,然后在她胸口蹭了蹭,一副乖巧却略带撒娇的模样:“小姐姐~!” “嗯?”花暮雪摸了摸笙儿的头顶,突然觉得自己心中的郁闷居然在一瞬间不见了踪影。 这大概是,花暮雪对小孩子特有的一种感觉吧? “笙儿听爹爹说,小姐姐有心事吗?”笙儿从花暮雪的怀里抬起了小脑袋,两颗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花暮雪:“小姐姐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笙儿哦~!笙儿会帮小姐姐分担分担的!” 花暮雪一是忍不住便是“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加大力揉了揉笙儿的头顶:“安啦!姐姐没事啦!只是心情有些不好,笙儿不用担心哦。” “不行不行,笙儿一定要关心小姐姐,很关心很关心,嗯……比白夜大哥哥更关心小姐姐才行!” 笙儿却固执地摇了摇头,轻轻拽着花暮雪的袖子,很是认真地说道。 “呐,我说枷羽……笙儿来问花姑娘,怎么不见你管管,但是我一问你就骂我啊?”萧默看着眼前的一幕,很是不满地向枷羽抗议着。 “我乐意!你管得着?笙儿他不是还小吗?你呢?你自己看看你多大个人了!”枷羽看都没有看萧默一眼。 “噢……我明白了,羽儿这是在吃醋呢……”萧默坏坏地笑了笑,一把搂住枷羽的腰,后退坐到了一边的位置上,枷羽刚要动作,却被萧默制止了:“嘘,先别慌动,先看看我们儿子是怎么‘泡妞’的吧?” “滚!‘泡妞’这个词是你这样用的吗?!再说了,暮雪是白夜的,咱儿子还是闪边去吧!”枷羽立马回驳。 再看这边,笙儿一张小脸都黑了大半,天啊天啊!谁来告诉他,这不是他爹爹,那也不是他娘亲啊!他现在只想一头撞死算了! “噗……萧公子和枷羽姐姐,都很有趣呢……”花暮雪忍不住笑着。 “嘁,才不是,他们就是永久性抽风,一开始觉得新鲜,久了就什么都不觉得了。”笙儿吐出了一串串花暮雪听得不是很懂的话,从她怀中抽身,跃到了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被他们一搅合,笙儿刚才想说的话都被咽进了肚子里。 花暮雪看了看一脸不屑的笙儿,再看了看萧默和枷羽,一时间也有些疑惑了起来。 “好啦好啦!小姐姐,我们不管他们好不好~?小姐姐,你告诉笙儿吧!你有什么心事呢?” 笙儿又恢复了刚才的撒娇味道,水嫩可爱的模样让花暮雪恨不得扑上去掐两下。 “笙儿,你别和我撒娇了,我最怕这个了……”花暮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告诉你便是了啦……” 说着,花暮雪从怀中拿出那玉镯来,递给了笙儿,说道:“就是因为这东西啦!这镯子可不是我的,是别人不小心落下的东西,我明明记得遇到那个人要还给他的,可上次我遇到他却又忘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遇到那个人了,所以现在心里面很乱啊。” “咦?是因为这样吗?”笙儿小小地吃惊了一下,又从花暮雪手中接过镯子来看:“这似乎是小摊中到处都可以买到的货色呢?很便宜的!如果丢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吧!最多再买一块啊。” “笙儿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花暮雪也有些疑惑,笙儿怎么会知道玉镯的市价呢? “嘿嘿!小姐姐你还不知道吧?我爹爹平时就喜欢专研这些东西,所以我也懂一些啦!”笙儿有些得意地一笑。 原来是这样啊!花暮雪了然了,从笙儿手中再拿回了玉镯,再看了看坐在一旁免费看戏的萧默,心中不由得暗自念叨了一句什么?却又没有做过多的视线停留。 “对了小姐姐,笙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呢?小姐姐想不想知道啊?” 笙儿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故意吊起了花暮雪的胃口,却又不继续说下去了,只问花暮雪想不想知道。 花暮雪点了点头:“可以告诉我吗?” “当然可以啊!笙儿记得,就是白夜哥哥来这里的不久前,一个和小姐姐差不多大的另一个姐姐来这里住店呢!那个姐姐也好漂亮的,嘿嘿!不过还是小姐姐更漂亮一些!”笙儿说着故事,又不忘了顺带赞美赞美花暮雪。 “好啦!笙儿……”花暮雪脸上突然有些绯红:“快说正经的呢。” “嘿嘿!笙儿知道了!是这样的,那个姐姐好像是在等一个什么人,具体是等什么人笙儿忘了,不过笙儿还记得,那个姐姐的武功好好的!”笙儿凑近了一些,小声道:“悄悄告诉你哦,那个姐姐上次都把爹爹给揍趴下了!” 花暮雪听到着,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又是“噗嗤”地一笑。 “那个姐姐好像有心事一样的,和小姐姐一样,整日对着门口发呆叹气,好像真的是在等什么人来一样。”笙儿说道这里的时候,眉毛轻轻皱起:“而且那个姐姐身上好像有很严重的病,有的时候还会咳出好多血来呢!” “啊?这么严重?”花暮雪也愣了一下。 “是啊!那个姐姐说,她一定要等到那个人来才肯罢休,她身上原本有一枚和那个人成双的玉镯,可是在不久前送给自己的小师妹了,所以一定要等那个人,顺便给那个人道歉。” 笙儿如此说着,花暮雪脸色却变了一下。把玉镯,送给了自己的小师妹…… ------------ 第三十八章 今年花落颜色改09 “是啊!不过那个姐姐说,她一定要等到那个人来才肯罢休,她身上原本有一枚和那个人成双的玉镯,可是在不久前送给自己的小师妹了,所以一定要等那个人,顺便给那个人道歉。” 笙儿如此说着,花暮雪脸色却变了一下。把玉镯,送给了自己的小师妹…… 花暮雪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师姐,不正是把玉镯送给了自己的吗?难道,真的有那么巧的事情…… “笙儿,那个姐姐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现在怎么样了?”花暮雪有些不放心地继续问道。 “啊!对了,笙儿都忘记告诉小姐姐了!那个姐姐叫做苏锦晗,喜欢穿蓝色的衣服,长得可好看了!不过小姐姐你放心吧!那个姐姐没有小姐姐这样好看呢!嗯,对了,那个姐姐只有一只耳朵有耳洞呢!不过,后来那个姐姐还没有等到人,就病死了……当时,她怕给我们带来麻烦,本来打算要离开的,不过却被娘亲执意留下了,后来那个姐姐还是病死了……娘亲在她曾经和那个人呆过的一座山上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葬了她……” 笙儿并没有察觉到花暮雪有什么异样,只是继续说着,殊不知他这一句话下来,花暮雪的脸色变了几变。 先前那些,都可以说是巧合,可是……这样的巧合,又怎么可能…… 名叫做苏锦晗,又喜欢穿蓝色衣服,长得很好看,而且只有一只耳朵有耳洞这个明显的特征……这如果不是花暮雪的师姐苏锦晗,又会是谁?!可是花暮雪就是不敢相信,这确实是自己的师姐。 为什么?师姐会莫名病重?为什么又会去世的?自己没有见到师姐的这些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等等,这样说的话,那么自己先前看见的,果真是师姐的墓?花暮雪怔住,大脑中一片空白。 “小姐姐?你怎么了?”笙儿也察觉到了花暮雪的不对劲,有些担忧地拽了拽花暮雪的袖子。 “额……我没事的……”花暮雪勉强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 “小姐姐,你的脸色好难看……”笙儿凑近了一些,还是觉得不够,就干脆再一次从椅子上跳下,一头钻进了花暮雪的怀里:“小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小姐姐不要紧吧?” 花暮雪强笑着揉了揉笙儿的头发:“怎么会呢?姐姐真的没有关系的,笙儿不用担心姐姐。” “不行不行!笙儿一定要很关心小姐姐的,要很关心很关心!一定要比白夜大哥哥都更要关心小姐姐的!” 笙儿却有些激动地说着,眼中满是认真的情态。 “你说……这是不是有些脱离轨道了啊……”枷羽悄声对萧默说着:“我总觉得他们气氛有些怪怪的。” “怕啥?笙儿还小嘛,不会怎么的。不该我们管的事就别管,走走走,咱们后院去,我有话和你说。”萧默不以为然地说着,拽着枷羽起了身就往后院里拖。 这个时候,客人都已经走光了,没有人再来,枷羽不情不愿地被萧默连拖带拽地给带到了后院去。于是,这硕大的大堂里,就真的只剩下花暮雪和笙儿两个人了。 虽然是面对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花暮雪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不是太敢去看笙儿闪亮亮的眼睛,她有些犹豫地拍了拍笙儿的头顶,好不容易笑着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笙儿想要娶小姐姐呢……小姐姐,等到笙儿长大以后,就去小姐姐当娘子好不好啊?” 笙儿抓住花暮雪的袖子轻轻的摇,一副撒娇的模样甚至让花暮雪有些不忍心拒绝,开始有些为难了起来。 “小姐姐,好不好嘛?”笙儿继续抓住花暮雪的袖子撒娇,坚决不肯退让似的。 “可是……等笙儿长大的话,都已经是很久以后了啊!那个时候姐姐至少也已经二十有余了呢。” 花暮雪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很委婉,不至于伤了这个小家伙的心。她自己也有些为难,到底应该怎么回答笙儿。其实她也知道,笙儿也不过是个孩子,说的话一时也不能完全当真,可是她却很不下心来直白地拒绝他。 因为,如果被人拒绝的话,肯定是会很难受的吧…… “没关系没关系!小姐姐!笙儿不在乎这个!笙儿喜欢小姐姐,很喜欢很喜欢!就像爹爹喜欢娘亲一样喜欢!笙儿长大以后想娶小姐姐做娘子!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嘛?” 可是笙儿的下一句话,却把花暮雪给堵得更是无话可说,笙儿还小,大约还不懂喜欢的含义,所以就误解了。可是花暮雪又是解释不清楚的,也更是不知道如何拒绝才好。 笙儿亮晶晶的眼眸仿佛是一个乞糖的孩子,里面满是期待,让花暮雪觉得十分的难以应付。当然,只是应付的话,花暮雪也是觉得做不来的。 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拒绝不了,可是花暮雪却又不得不拒绝……她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好呢?一时间,她有些犯难。 还没等花暮雪纠结完毕,也不等笙儿知道花暮雪的答案,一只手便抓住了笙儿的领子,仿佛拎小鸡崽一般地将笙儿从花暮雪的怀里拎了起来,在一旁的椅子上放下,让他坐稳在椅子上。 “嗳?” 当花暮雪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只手已经收了回去,她有些愣愣地抬头,最先看见的,是一袭修长身材衬托的青衫,在后,她看见了那个翩翩如玉少年的脸庞,半敛着星眸,剑眉微蹙,薄薄的嘴角略略抿着,那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但至少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大好。 “白夜……哥哥……” 花暮雪更是愣住,过了好久以后,仿佛才从喉咙中挤出了这几个字眼来。 白夜一语未发,淡淡扫了一眼被自己吓到的笙儿,将目光定格在了花暮雪的身上。 “唔……”花暮雪有些紧张,紧张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她不知道白夜此时的想法,也不知道他接下来的打算。 并不是害怕,只是单纯的紧张罢了,只觉得整个心思全部扑到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上,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自己的心绪,让自己的心中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澜。 笙儿却只是郁闷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便是知道了花暮雪就算是回答,也会回答自己什么?他也不想自讨个没趣。虽然心里还是会有些不甘心,但是还是算了吧…… 笙儿从椅子上跃下,整理着被白夜那一拎而乱掉的领子,小跑着向后院方向而去。 花暮雪并没有注意到笙儿的离开,她根本就没有一点的察觉,只是呆愣地看着眼前的白夜,她不知道该如何言语才是,同样的,她也忘记了言语。 白夜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去,从花暮雪的发丝中,拿下了不知什么时候落上去的碎纸屑,转身离开。 他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举动太过于冲动,没有经过一点的考虑。只是不知为何,他看见两人亲昵的样子,听见笙儿说他长大后,要娶花暮雪为妻的话语。即使是知道笙儿完全就是一个孩子,也是还会觉得不悦。 于是,他便完全不经考虑地将二人分开。 ------------ 第三十九章 今年花落颜色改10 经过上次向笙儿证实了自己当时看到的,却是自己师姐苏锦晗风坟墓之后,花暮雪更是郁闷了起来。 原来那真的是师姐的坟啊……自己还根本就不知道……不知道师姐已经下山,不知道师姐重病,不知道师姐病逝,她什么都不知道!还无情的连师姐送给自己的镯子都拿去典当了! 其实花暮雪完全可以说自己是不知道的,但是她却没有。她就是觉得这是她的错,将错误一个劲儿往身上揽,什么都是自己的错,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那样的无情。 花暮雪对自己开始有些怀疑了起来…… 难不成,自己真是无情之人吗?就算当时她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还是将师姐的镯子拿出去当掉了,她明明知道,师姐会经常对着那镯子发呆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对于师姐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了…… “还在想你师姐的事情吗?”枷羽看着闷闷不乐的花暮雪。虽然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看到就这样看着,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好了,没事的啦!人总是要死的啊!也总是要分开的,别难过啦。” 枷羽细声地安慰着花暮雪,平时的气焰在现在全部熄灭,将口气放到了最软。 “没、没有……我不是在想师姐的事情啦!没关系的……”花暮雪并不算是完全说谎,但是有些勉强的模样落在枷羽眼里就是害怕自己担心而刻意敷衍掩饰而过的心事。 “暮雪……”枷羽轻轻拍了拍花暮雪的肩,想要安慰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才好,一时间有些为难。 “我是真的没事啦!安啦!你不用担心的,我真的没事啦。”花暮雪有些无奈,只好对枷羽浅浅地笑。 不知道为什么?花暮雪突然觉得,安慰和被安慰的对象似乎是反过来了,为什么自己反而充当了安慰者的角色啊? 花暮雪从怀中拿出了那支玉镯,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可以快一点再见到墨卿,因为如此的话,她也就可以问个明白,这镯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也可以问问他,他是否认识自己的师姐…… 总之,只要能遇到他就好了……花暮雪有好多的事情想问,一时间还不知道该先问什么才好呢。 “你没事就好了……这支玉镯就是你捡到的那个啊?”枷羽点了点头,凑过来看了看,脸上顿时变了变。 “嗯,怎么了?”花暮雪还以为枷羽曾经在什么地方或是什么时候见过这镯子,有些喜形于色。 “做工真差,一看就是地摊货。你怎么会捡个这样的镯子啊?” “额……” 可是谁知枷羽的下一句话就完全打破了花暮雪心中的期望,也让她懂了一个道理,枷羽所有的夸张反应其实都是正常的,所以根本不必在意。之所以会这样,大概是因为枷羽本人就很不正常吧。 与枷羽缠了好半天,花暮雪才从枷羽的“攻势”底下逃了出来,有些心有余悸地抚了抚心口,缓缓舒了一口气。 不过逃出的代价嘛……自然就是从客栈中逃出来了!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花暮雪是不敢走远的,现在的她可特别害怕迷路了!经历过了一次迷路之后,她是再也不想试一次了。 不过,也多亏得花暮雪从客栈中逃出来了,真所谓无巧不成书,这句话在花暮雪身上发挥的可谓是淋漓尽致了。 这不?迎面向着花暮雪走来的那个人,不是墨卿又是谁?那一副书生打扮的弱不禁风的模样,在花暮雪的记忆中也不过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楚璃!楚璃!”花暮雪唤着墨卿的表字,一路小跑地迎了过去。 待到了墨卿的身前时候,花暮雪停下来喘了两口气,墨卿先是一愣,又以最快的速度反应了过来。 “原来是暮雪姑娘,几日不见,差一点没有认出暮雪姑娘,还望姑娘别将此事放在心上。” 墨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赔礼。花暮雪本来就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再加上墨卿这样一个道歉,她反而还觉得有些不自在了。自己怎好怪他呢?若是再怪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没事的,就算记不得我也很正常的啊……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花暮雪三分惆怅七分无奈地说着。 “呵呵,不提这个了。暮雪姑娘,一见到我就突然跑来,是如何了?”墨卿面不改色将话题绕开。 “对了!我差点又忘记了!”花暮雪猛然想起了自己怀里的那一枚玉镯,将玉镯从怀中拿出,递给了墨卿。 墨卿有些疑惑地接过了玉镯,一开始是觉得没什么不得了的,但是再仔细那么一点点都话,却可以发觉,这枚镯子,刚好是自己丢失的一支白玉镯子!墨卿有些疑惑,惊讶地看着花暮雪。 “这是上次你不小心弄丢了的镯子,我替你收好的。以后可要好好地看着路,不能总是弄丢吧?” 墨卿子轩看了看那枚玉镯,确定了这是自己丢失的那一块之后,心中的一块大石顿时就落了地,突然就放轻松了。 “对了楚璃,我有一些话,想问问你……可以吗?”花暮雪对墨卿凝声道。 “当然,问罢。”墨卿只是不会去拒绝人的请求罢了,所以他并没有想太多便同意了。 “唔……你认识,一个叫做苏锦晗的女子吗?”花暮雪沉默了许久,才有些支支吾吾地对墨卿说着。 原本墨卿的脸色就不是太好看,再加上花暮雪口中的那个“苏锦晗”,更是雪上加霜了起来。 墨卿的脸色骤变,他低头看了那只镯子好久,才慢慢地转移过目光看向了花暮雪。 “认识……”是呵,认识……不认识谁都是无所谓的,但是如果是她的话,那么墨卿自然不会忘记的。 “她是不是喜欢穿蓝色的衣服……只有一只耳朵上有耳洞?”花暮雪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是很纠结的,她不知道改怎么去形容这样的感觉,反正就是十分矛盾,想要把什么都告诉他,但是心中有个东西告诉自己不要告诉他。 “……是。”在花暮雪说完了自己师姐苏锦晗的特征,却让墨卿彻底愣住了,许久以后,他才缓缓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她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就是你?”花暮雪上下打量墨卿许久,再说到。 “一直在等的人?” 看来墨卿并不知道苏锦晗的等待和思念的,师姐是带着遗憾去世的吧?花暮雪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花暮雪点了点头,看向墨卿的眼色十分复杂了起来:“嗯……她说过,要等一个人,无论如何无论多久都要将那个人等来。但是她现在还是没有等到那个人……” 花暮雪终是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也因为墨卿不光是脸色已经苍白,眼眸中充满了一种很是复杂的光。 “暮雪姑娘所言,可是真实?”墨卿仿佛是不太相信一般的继续追问。 “嗯……”花暮雪从喉咙中挤出一个音节来,点了点头便将脑袋别了过去,不敢去看墨卿的模样。 墨卿默了许久,仰起首去,面对这那片灰白色的天空,他望着那片并不美丽的天空,许久不语。 花暮雪看着这样的墨卿,只觉得不想看,也舍不得看,更是不敢看…… 而墨卿依旧望着天空,一语不发,就是连动弹都没有,仿佛是一座精致的雕像一般。 ------------ 第四十章 今年花落颜色改11 花暮雪看着这样的墨卿,只觉得不想看,也舍不得看,更是不敢看…… 而墨卿依旧望着天空,一语不发,就是连动弹都没有,仿佛是一座精致的雕像一般。 “暮雪姑娘与她是认识的吧?她……现在还好吗?”过了许久之后,墨卿才幽幽地开了口,他的话中带了花暮雪所听不懂的复杂情绪,只感觉到无尽的哀伤,让花暮雪也一同悲伤起来。 “额……她……”花暮雪有些犹豫了起来,自己真的要告诉眼前这个人,师姐已去的消息吗?花暮雪有些舍不得告诉她,因为她只觉得,若是说了的话,那么眼前这个人,一定会很难过的。 “她怎么了吗?”墨卿听着花暮雪断断续续的话,语气开始变得有些焦急了起来,可以感觉到他十分的担忧。 “没有啊!她很好啊……只是……”花暮雪无法面对墨卿说出实话,但是花暮雪也是不会撒谎的。 墨卿的表情渐渐地黯淡了下去:“她从小身子便不好,是最近又出了什么事了吗?” 花暮雪有些愣了一下,从小?可是在山上的时候,苏师姐并没有表现出太柔弱的模样啊?看上去确实不像是身子不好的人呢…… “楚璃你以前认识苏师姐吗?唔……她是我的同门师姐呢……”花暮雪问过话以后又略觉得有些不妥,补充了一句说明,让墨卿听得更明白一些。 墨卿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了一丝淡淡的笑,仿佛是在回忆什么:“嗯,以前是认识的,她小时候就比较喜欢摆弄刀枪棍棒之类的东西,常常会做一些类似爬树的事情,常常跟在我身后跑。也整天吵闹着要学武功,说如果这样的话,她的身子也许就不会那么弱了,而且,也可以……追得上我了……” 说道后来的时候,墨卿的目光略有些黯然,花暮雪听着听着也忍不住皱起了眉。 “我……嗯,那个……对不起……”花暮雪也不是很名字,自己为何要道歉,但是就是觉得,让墨卿想起了足以让他伤心的事情,真的有些过意不去。 “无妨,暮雪姑娘什么都没有做错,因何而道歉呢?”墨卿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她现在在哪儿呢?还好吗?” 花暮雪再一次顿住,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看着他的笑容,她不忍骗他,也同样不忍告诉他真相。 墨卿见花暮雪不语,本想再询问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口,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她现在应该算得上很好,至少她已经忘记自己还在等你了,不过自然也等不到了。”突然插入的声音让两人都是一怔。声音是从花暮雪身后传来的,无比的熟悉。 花暮雪回过头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袭略带飘逸的青衫,来人果然是白夜没错。 “白夜哥哥……” 花暮雪唤了白夜一声,白夜应该是知道苏师姐已去的事情的,而且若是来白夜来对墨卿说这件事情的话,他也许不会有任何的顾虑就开口吧?那墨卿真的可以接受这样的消息吗? 刚才墨卿在诉说苏师姐的事情时,花暮雪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并不浅淡的眷恋和柔和,墨卿,定然是喜欢苏师姐的吧?若是听见心上人已去,他会怎么样呢…… “没关系,告诉他罢,他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白夜仿佛知道花暮雪此刻的想法一般。 他早晚有一天,会知道……是呢?一定会知道的……花暮雪垂了垂眼帘,点了点头。是呢?告诉他罢?虽然有些残忍,但是他总是会知道的,瞒着他,未必是一件好事。 “锦晗她,怎么了吗?”墨卿听着白夜的话,心中有些堵闷,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身染重病,却为了等你从不爱惜自己身体,因而在不久之前劳积病终。” 白夜的语气很淡,只是普通的陈诉罢了,并没有任何有关于情绪的起伏。然而这句话却在墨卿的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他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她身染重病,却为了等你从不爱惜自己身体,因而在不久之前劳积病终。” ――“她身染重病,却为了等你从不爱惜自己身体,因而在不久之前劳积病终。” ――“她身染重病,却为了等你从不爱惜自己身体,因而在不久之前劳积病终。” 这句话在墨卿的脑中盘旋着,仿佛是一段魔咒,挥之不去,缠绕着自己的每一丝思绪。 墨卿失控一般的猛地走上前去,抓住了白夜的袖子,似乎是不肯相信白夜的话。白夜不语,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淡淡地看着墨卿,那双眸中没有任何的情绪,没有一丝同情悲怜,也没有一丝厌恶不满,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 看着那双平淡,仿佛可以容下世上一切悲喜的眸子,墨卿的气势渐渐弱了下去,最后,他颓然地垂下了手去。 花暮雪看着如此的墨卿,有些于心不忍,只是绕到了白夜的身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白夜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轻轻覆在花暮雪的头顶,不知寓意如何,仿佛是安慰,是想使她宽心。 不知是出于如何的情绪,花暮雪抓住白夜衣袖的手更紧了一些。 白夜不语,手已然轻轻的滑了下去,抚了抚花暮雪贴着背脊的发丝,煞是温柔。弄得花暮雪心头一悸。 花暮雪扬起小脸看了看白夜,仿佛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一般的,白夜低下了头,看着她的脸庞。缓缓地,绽开了一个笑容,他的笑,从来都是嘴角淡淡上扬的幅度,却每一次,都直达到了花暮雪的心底。 也许,这就是白夜之所以,会在花暮雪的心中,显得如此特别的原因罢?又或者,正因为他是最特殊的那一个,所以花暮雪才能,每次都栽进他嘴角浅淡的笑容里,且每次皆是,义无反顾的。 “她……什么时候,去的?”墨卿突然开了口,在他的这句话中,语气平淡得有些可怕。 花暮雪皱了皱眉头,有些心疼地看着墨卿,心中也仿佛有什么东西渐渐仿佛层层涟漪一般荡开。 “大概是在一个月前吧。”白夜看着花暮雪对着墨卿那样担忧心疼的表情,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悦,却未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在那之前她也常常会咳血或是突然昏迷,撑了那样久,已是难得。” 听完了白夜的话以后,墨卿便是不再言语,只是颓然地看着地面,然而眼中却仿佛失去了聚焦。不知他现在所看的,到底是地面,还是自己心中那段深刻的不可磨灭的记忆。 “你要去她下葬的地方看看吗?她一直在等你。”白夜垂下了眸,看着他不知在思索什么。 墨卿并未回答,只是一直看着地面,白夜也不催促,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花暮雪看了看墨卿,又看了看白夜,竟觉得气氛在一瞬间尴尬了下来,但是她又插不上任何的话,只得在一旁拽着白夜的袖子,看着二人的互相沉默。 此刻白夜的脸上是没有任何表情的,然花暮雪却觉得,此刻的白夜并未让她感觉到漠然,而是一种特别的温柔。 “嗯……自然要去……只是在下并不识路,所以,就劳烦这位公子带路了……”许久以后,墨卿仰起头看着天空,这时才给予白夜一个回答。 ------------ 第四十一章 今年花落颜色改12 “嗯……自然要去……只是在下并不识路,所以,就劳烦这位公子带路了……”许久以后,墨卿仰起头看着天空,这时才给予白夜一个回答。 “那……”白夜刚刚开口,才说了一个字,又马上被打断。 “先等一下!”花暮雪突然叫道:“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说完,花暮雪并不等白夜和墨卿二人反应过来,一提裙摆小跑而去。白夜凝眉望向花暮雪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后才收回了视线。没有花暮雪,白夜和墨卿便没有人再说一句话,并保持了一段距离,仿佛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样。 不过,他们也确实是不认识的。 “白夜公子……可知道,她去之前是怎么一番模样吗?”许久之后,也许是受不住这僵持的气氛,墨卿开口问道。 “她是笑着走的。”白夜陷入了当时的回忆之中,缓缓而道:“当时我恰好在场,所以我很清楚。当时萧默骗她,有一个拿着玉镯为信物的人来找她。” “原来如此……”墨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却不知是因何而笑,又是怎样的笑。 只知道,那笑容中,似乎带着淡淡的苍凉,仿佛的暮秋十分,衰败焜黄的落叶一般,掠起人心中的悲伤。 白夜看着他的笑容,又很快别开了眼睛,虽并无半点慌乱之意,但他移开视线确实是有些迅速的。 “白夜公子为何如此仓促,是在下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墨卿察觉到了白夜的举动,也并不恼,只是浅浅的一笑。露出似乎将心事强压而下的一个笑容。 “男女有别,即使姑娘自幼被当作男子养大,也是姑娘。”白夜并没有看向墨卿,低头陈诉着。 墨卿先是一怔,随而又很快的释然了,只是讪笑而道:“白夜公子真是好眼力……” 白夜不语,双手环肩抱臂,只是静静地等着花暮雪的归来罢了。 “在下以为,白夜公子会觉得很惊讶,但是在下似乎错了,白夜公子比在下想象中要平静许多呢。”墨卿浅笑着,他的嗓音并不同于女子的细腻尖利,却也只是和男子的厚重平稳略有雷同。 ——“即使姑娘自幼被当作男子养大,也是姑娘。” “白夜公子是在下告知之前,第一个知道此事的人。”墨卿垂头望着手中的玉镯,手机带着无比眷恋地从上面轻轻扫过:“同样,也是知道在下并非男子之后,第一个如此平静淡然的人。” “男女之别生来既有,无论如何当作另一方去培养,总是有能够分辨出的地方。”白夜的回答依旧是平静的。 墨卿也不再言语,双眸只是一直盯着手中的玉佩,他…她的嘴角轻轻牵扯出一抹笑,并不悲伤,并不苍凉,那样平静的笑容,仿佛所爱之人就在身边一样。 “我生来被当作男儿培养,以至于从来没有女子的模样,除了父母以及几个下人知道以外,并没有谁知道我并非男儿身。我遇上锦晗的时候,也不过是六岁的时候,她调皮爬树,却不小心栽了跟头,掉在了我家的院中,从那时候开始,我们也就认识了。” “说来亦巧,正因为这个契机,她便一直同我形影不离,她家就在我家的旁边,我们经常可以来往。每次大人不允许出门的时候,锦晗就再次爬树,然后跳下来,正好可以落到我家院中。可是因为那棵树太高,她便常常不敢跳,每次都是我在下面接住她才行。”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可以永远这样下去……” 墨卿已然陷入了一片回忆之中,不知是在向白夜述说,还是单纯的发泄罢了。然,白夜却没有打断,安静地听着。 “锦晗的身子并不怎么好,从小时候开始,就会经常生病,过了好久以后才会好起来。每次生病的时候,总是不肯喝那汤药,便捉着我的袖子叫我墨卿哥哥,对我撒娇。后来每次都是以喝一碗药三串糖葫芦的代价妥协了。” “除了锦晗生病的时候,我们一直都是互相打闹着度过的,也算是青梅竹马了。直到我十五岁的那一年开始。”墨卿的目光黯了几分下去:“虽说我从小被当作男子,但我确实是个女儿,总没有不嫁的道理?于是娘亲便公开了我其实身为女子的秘密。” “别人的反应我不是很清楚,但是锦晗知道以后,却哭了很久。”墨卿的笑容一时间变得有些遥远起来:“那之后,我去找她,对她说,如果她可以接受身为女子的我,那么我就带她去私奔,两个人永远在一起。可是我并没有等到锦晗的答案,娘亲就已经将我许配人家。” “从此以后,我再没有见过锦晗……这玉镯,也是小时候学着大人买下的东西了……”墨卿叹了口气,整个故事也随着这一声叹息而就此结束了。 “她的答案,现在已经很明确了,可是她没有等到你带她离开的那一天。”白夜这才开了口。 墨卿点了点头,仰面望着天空,那双如墨如丹一般的眼眸此刻却满是晶莹,仿佛盛满了水,一碰就会掉下来。 两人继续僵持着,这时候,花暮雪已经提着裙摆从当时她所离开的方向小跑而来,好容易跑到了二人的面前,再也跑不动了。不是太雅观地弓着腰,娇喘微微,脸颊上蒙起一层红晕,眼睛也有些过分地清亮。 “呼……呼……呼……楚璃,这个,给你……这是,另一只镯子……”花暮雪将另一枚玉镯交给了墨卿。 墨卿接过了那玉镯,与自己手中的那只放在了一起,握在手中。然而却又整个手掌都握不住着玉镯。 “既然暮雪姑娘已经来了,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墨卿盯着两枚玉镯看了半响,仰头对白夜说道。 “啊!对哦!我们快走吧!”花暮雪也是突然想了起来这件事情的。 “嗯……那,墨姑娘,请随我来。”白夜是打算调头离开的,却又被花暮雪抓住了袖子。 花暮雪看了看白夜,再将目光移向了墨卿,打量她许久,不是很确定地道:“墨姑娘?” “嗯,没错。”墨卿知道花暮雪的意思,也知道她为何会如此的吃惊,只是淡笑带过。 “额……我以为,你是个男人……”花暮雪觉得一时间喉咙又那么一些堵,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发出的声音了。 “很多人都认为在下是个男儿。”墨卿对花暮雪温糯地一笑:“我自幼便被当作男子养大。”】 花暮雪讪讪地笑了笑:“原谅是这样啊……也难怪,楚璃…姐姐,会那么像是男人了。” 花暮雪对墨卿的称呼一下子又变成了“楚璃姐姐”,却还是觉得有些别扭。花暮雪确实想过墨卿有可能是个女性,但是却没有落实这个想法。谁知道现在,却仿佛是给她了一记晴天霹雳……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先走吧。”墨卿看着花暮雪惊讶又假装着平静的模样,顿时觉得很是有趣。 “啊……嗯……我们还是先走吧……”花暮雪低低地垂下头去,都快要埋在胸前了。 “随我来罢。” 白夜并没有因为这样一个小插曲而有一点的情绪变化,依旧是漠然冷清的一张脸。 ------------ 第四十二章 今年花落颜色改13 墨卿猛然忆起她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逃出,最后寻来的,也不过是故人的一座小小的坟…… 半蹲下了身子,手指在那块墓上雕刻地“苏锦晗”三个大字之上来回的摩挲着,眼中满是眷念和乞留。如果,她再来得早一点就好了,哪怕就是一点,都好了…… 至少,最后见到的,并不是她的坟,也不会让她连自己的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 花暮雪看着墨卿像是抚摸自己爱人一般抚摸那三个字的时候,也终是忍不住泪下。她是不明白的,同样亦是明白不来的……她从未历经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她不会懂。 然而她却也可以感受到墨卿此刻的悲伤,墨卿没有哭,花暮雪则代替她落下泪来…… “如何哭了?”白夜用手指为她拭去了泪朱,淡望着她的眼,却是无比柔和的问道。 “我……”花暮雪有些惊讶于白夜的温柔,也有些惊讶他此时的举动。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没事,我只是看见楚璃姐姐这样,有些忍不住罢了……” 白夜看她许久,轻轻叹息一声,长臂一揽,竟是将花暮雪整个人都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隔着衣服的布料,花暮雪仍旧可以感觉到他胸膛上的温暖,且有一种说不清的安心。只是,这样的姿势未免也有些太过尴尬,花暮雪并不懂白夜这样做的理由,但是却可以感觉到自己此时脸上的温度在逐渐加深。 白夜的眼眸先是落在了孤立于一旁的墨卿,却见她只是摩挲着那墓碑上的字,并没有注意这边的意思。 “……如果想哭,那么就哭一次好了。墨姑娘哭不出来,暮雪便替她哭好了……哭完之后,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冰凉中却仿佛透着几缕温暖的手掌在花暮雪的背上轻抚着,仿佛是在安慰孩子一般的,白夜将下巴轻抵在花暮雪的头顶。白夜的话,是有些生涩的低哄。 听着白夜这样说,花暮雪的眼中又是落下几滴眼珠,双手紧紧抓住白夜的衣服,仿佛是在汲取温暖一般。 白夜有些不习惯地皱了一下眉,却终是没有把花暮雪松开,依旧抱在怀中。等她哭完,也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吧。 墨卿的面上不知为何露出了笑意,她转过头来看了看相拥着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花暮雪看着白夜时候眼中的情愫墨卿又怎不明白?她从苏锦晗的眼中看过这样的东西……只是花暮雪的情愫,仿佛是更深的,好像一株根本就找不到根部的植物,永远看不见底端。 只是,白夜对花暮雪却似乎并无多大的感觉,也许就算有,也是夹杂了许多不一样的感情融合而成的吧?怜惜,愧疚,宠溺,关爱……许多许多……也许,白夜对花暮雪也不是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但是太淡,几乎就要被湮没。 “暮雪那孩子,今后的路也许会很难走呢……”墨卿小声地说着,指尖再次划过那三个字:“你说呢?锦晗?” 墨卿并不懂,自己为何会如此的淡定,为何明明知道苏锦晗这个人从她的生命之中离开以后,她竟是如此的淡定?若说不悲伤,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为何又感觉到了一点细微的释然? 她不懂,她不明白,她不知道……其实她现在也是非常想要落泪的,但是眼泪却掉不下来。她不想这样的平静,但是却偏偏就是这样的平静淡定。也许,是一种扭曲的平静吧…… 叹出了一口气,墨卿移过了视线,仔细盯着那三个大字,目光中除了眷恋以外,似乎又有了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 她去处了一只玉镯,并不知是谁佩戴的那只,不过都已经无所谓了。墨卿将墓碑前面的土挖开,将镯子放入了刚刚挖出的坑中,再将土埋上。 “锦晗,安心的睡吧……”墨卿笑了,温柔得有些异常的笑。 呵……锦晗……锦晗……那个身着男装的少女,在最后的土块填充完毕的时候,手指开始有些微微的颤抖。 一袭男装的少女,瘦削纤细的手上还执着一只孤零的玉镯,清湛犹如丹青一般的眸中渐渐地泛起了点点泪花。 少女如墨青丝竟是有些凌乱地垂下,几缕发丝软软地贴着脸颊,让少女略显出了几分憔悴的样子。 锦晗……那个少女她微微颤抖着的身子,将她原本就瘦弱的身子托显得更加纤细。 她拿着镯子的那只手更是颤抖不已,仿佛只要一个不小心,那镯子便会从她手中滑落一般的。 呵,锦晗呵,你又为何,要走得如此早呢?为何,就不肯多等我一会儿呢?一会儿,哪怕就一会儿就好了,只是一会儿就好了……然而你却为何就是,做不到呢……就是连那么一点时间,都不肯给我呢…… 呐。我说锦晗呵,如今你已去了,那这玉镯,我留下,到底还有何用呢?我将另一只玉镯随你埋下,可是还剩这一只留在身上,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锦晗,锦晗……我狠心的锦晗呵……你为何可以这样的残忍呢?在我这样努力寻你的时候,独自离去……在你独自一人离开以后,独留下我一个人呢…… 锦晗,现在只有你独自一个人在那边罢了,在那生死场中,在那黄泉路上,在那夜忘川边,你可是会感到一丁点的寂寞呢?如果是的话,那就让我,来陪你,好不好呢? 锦晗,若有来世,我愿与你做一对,真凤实凰…… 来世,你依旧是我的锦晗,我也依旧是你的墨卿……如此,你可愿? 少女松开了手,手中的玉镯,在连同少女的眼泪一起落下:“啪――”地一声,在地面绽开了朵朵绝美的花。 正是随着这一阵清脆的响声,少女竟从口中吐出了一抹殷红,嘴角渐渐扬起一丝近落寞近嘲讽的笑意。 锦晗,看呵,当墨卿想到你的时候,付出的已经不再是眼泪,而是艳红的鲜血了呢……怎么办才好呢? 锦晗,再等等,再等一下就好,这次是真的只要一下就好了……马上,墨卿马上,就来陪锦晗了…… “锦晗……你说,为什么呢……”少女的口中传出了有些支离破碎的音节来:“为什么?我可以做到那样的平静,但是最后却流泪了呢?为什么还是会止不住想你,想要马上见到你,想要马上,就去陪你呢?我到底是怎么了呢?” 花暮雪从白夜的怀中扬起了脑袋,满是泪花的小脸看上去就惹人心疼怜惜不已,她看着同样在流泪的少女,只觉得心上真的很是沉重,抓住白夜衣服的手更紧了些。 “锦晗……”最后,那个少女能叫出口的,却只有这个名字而已,每一次声音都带着抵押悲伤的味道,话中并未带哭腔,却又仿佛撕心裂肺的哭泣一般。 花暮雪愣住,随而开始害怕的颤抖……人到底是要有怎么样的心情,才能变成这样呢?到底要承受什么样的感情? 白夜很快察觉到了花暮雪的恐惧,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一瞬间,花暮雪的大脑再次死机了去,有些不敢相信现在正抱着自己的那个人就是白夜,是其他人假冒的? “她不会有事,顶多也就是陪你师姐一同去死罢了。”白夜的语气依旧是花暮雪不懂的淡然。 ------------ 第四十三章 今年花落颜色改14 一瞬间,花暮雪的大脑再次死机了去,有些不敢相信现在正抱着自己的那个人就是白夜。难道是其他人假冒的? “她不会有事,顶多也就是陪你师姐一同去死罢了。”白夜的语气依旧是花暮雪不懂的淡然。 “可是……”花暮雪似乎想要说写什么?却只是抿了抿嘴角,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乖乖地躺在白夜的怀里。 在一瞬间,花暮雪突然觉得,白夜似乎又是那样无情的……为什么?可以用那样淡然的语气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来?一开始那确实存在过的温柔,现在到哪里去了?花暮雪有些迷茫了起来。 温柔如玉的,漠淡无情的……到底哪一个是真的的他?或者说……两个都是?然而能够将温柔和无情这两个词,组合得这样恰到好处的,也许这世间只有白夜一个人罢,就只是白夜而已…… 然后她不喜欢这样无情的白夜,这让她不期然地感觉到害怕……并不是在害怕白夜,而是害怕,有一天他也可以这样无情地离自己而去…… 花暮雪已经有些担忧地看向了墨卿,一头青丝不知何时已然散开,仿佛乌黑色的瀑布,有些凌乱地披在肩上。此时的墨卿,已经完全不像男子的模样了……脸颊上挂着两道泪渍,脚边是一地的碎玉…… “楚璃姐姐……”花暮雪终是不忍地叫道:“你没事吧……” 墨卿仿佛没有听到一般,面上没有一丝表情,那双眼睛,就好像一潭死水一般黯然。风撩起她的发丝,原本就瘦弱的身体更现单薄孤寥。 墨卿的目光渐渐转向了花暮雪,那几乎没有半点生气的眼眸让花暮雪猛地怔住。 到底,到底是如何的悲伤,才可以拥有这样的一双眼眸……花暮雪不解,她从未看过这样浓厚的悲伤,似乎还有着寂寞和绝望……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啊……为什么…… “要走了?” 白夜看向了墨卿,脸上一片平静,然而他手臂未松,依旧将花暮雪抱在怀中,却仿佛毫不在意。 “谢谢你……”墨卿的眼中渐渐地燃起了一丝笑意。 “楚璃姐姐……”花暮雪不愿看见这样的墨卿,那样勉强的笑容,让人忍不住心头一紧,然后便是疼。 墨卿的笑容很平静,平静到不正常,带着几分释然,仿佛不再害怕失去什么了一样。 连白夜也有些淡淡的惊讶了,感觉到怀中花暮雪的不安,白夜犹豫一会儿,还是放开了手。花暮雪浑身先是一僵,然后又飞快地跑到了墨卿身边。 “楚璃姐姐!”花暮雪半蹲下,让自己和墨卿保持了同一个高度:“你怎么了?” 墨卿却只是笑,并不回答花暮雪的话,笑得让花暮雪十分的紧张。等到花暮雪快要等不及的时候,墨卿才幽幽地开了口:“暮雪……” “好好抓住你身边的人……一定要好好抓住……”不然,你会比我更难过更痛苦上千倍……墨卿对花暮雪低语着,眼睛却是看向地面的碎玉的:“一定要……无论如何都一样要抓住……就算……” 就算,他伤害了你也一样……你是无法回头的……如果放手的话,陪伴在你身边的,只有后悔和寂寥罢了……所以千万千万不要放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好好抓住他…… 然而这句话,墨卿并没有说出口,也没有机会和力量说出口。她的身子猛然瘫倒而下,眼看就要落地,被花暮雪赶紧接住。然而,花暮雪却愣住了…… “楚璃姐姐?”花暮雪轻轻摇晃着墨卿的身子,但是墨卿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无力地瘫倒着。 花暮雪的指尖开始微微的颤抖了起来,探到她的鼻翼下,果然,没有气息…… “楚璃姐姐……”看着少女安详的模样,脸上似乎还挂着一抹笑容,安静恬然得仿佛是在稳睡一般。 可是?花暮雪知道,这个少女,已经永远都无法再醒来了,带着她所有的回忆一起,永远的睡去…… 花暮雪不知道自己该作什么反应,只是呆愣着,睁大了眼睛却不知看向何方,一双灵动澄澈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变得无神了起来,面色开始变得苍白,呆呆地看着前方。 “暮雪……” 看着这样的花暮雪,白夜的眉心皱起了一座小小的山峰,仿佛是担忧的纠结在一起。 为什么?会这样呢?……花暮雪仿佛没有听到白夜的呼声,低下了头去看那个少女,小心地跪坐而下,将她的头垫在了自己的腿上。表情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为什么会死呢?”花暮雪抚了抚墨卿额前的发丝,有些不解地问着,却不知再问何人。 “这墓旁的花草有毒,她大致是知道的。”白夜走近,却依旧和她们保持了一段距离。 “这样啊……”花暮雪叹了口气,仰头看了看天空,却看不到任何东西,抬头便只有满眼的叶子罢了。 白夜没有说话,似乎平淡的望着她,那双眼眸显得平淡无波,仿佛是超脱了世俗一般的漠然和安静。 花暮雪这才想起,自己从未看见过白夜除了笑和皱眉以外的其他表情变化,白夜几乎总是冷着一张脸,时不时会露出一个笑容,偶尔会将眉微微蹙起。 但是,花暮雪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白夜愤怒的模样,痛心的模样,还有恐惧失措的模样……她从他眼底看到过一瞬的黯然,但是只有一瞬,她从他的眼中看到过片刻的担忧,但是马上湮灭…… 原来……白夜并非她想象的那样温柔,并非她记忆中的那样温存……他确实是温柔的,同样亦是无情的,他确实是温存的,同样也是冷漠的…… “白夜哥哥……”但是,花暮雪却无法讨厌他,无法疏远他,不知为何,但却是真实的没有办法。 她突然想起刚才,墨卿对自己说的“好好抓住你身边的人”:“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抓住”……那个身边的人,是指白夜吗?她不知道……但是为何,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抓住呢?花暮雪不懂。 “嗯?”白夜再走过来,干脆直接坐到了花暮雪的身边。 花暮雪一愣,不知道该看哪里好,连忙将视线移到了已然睡去的墨卿身上,就在看到她的那一秒钟,花暮雪又渐渐冷静了下来,她伸手为她理了理乱掉的青丝。 “你会离开我吗?”花暮雪低垂着眼眸问道:“不要对我说谎哦……白夜哥哥……你会离开吗?” 花暮雪害怕听见白夜那哄孩子一般的口吻,不想让他用那样的口吻对自己说话,并不是说,白夜若是那样说了,花暮雪就不再相信他,而是不知为何就是讨厌这样的感觉。 不喜欢,被他当作一个孩子来看,只想要站在他身边……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果然,花暮雪的话出口以后,白夜的目光也更加严肃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很快,快到无法捕捉。 花暮雪已经做好了被白夜敷衍掉或是否定的准备……一定不会吧?怎么可能,陪在自己身边一辈子? “……不会。”沉默了许久,白夜这样说道。 平静淡然的口吻依旧,又仿佛透了几分决然和坚定在其中,让花暮雪心头微微一颤。 “为什么?”花暮雪不解,看向他的眼眸,那双眸中并没有一丝的敷衍,满是认真坚定。 “因为答应过你了,所以永远都不会离开。”白夜的回答依旧很淡,却让花暮雪许久都没有再作声。 因为答应了吗?花暮雪在惊讶之中,也有无比的惊喜。 呐,他说不会,因为答应了的……所以,永远都不离开呢…… 两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些话中的暧昧感觉,或者说,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那份心意传到到了,就没有关系了吧? 花暮雪没有再作声,低头认真的帮墨卿梳理着长发,眼睛眉梢满是掩不住的欣喜笑意,嘴角是忍不住的上扬幅度。 “把她们葬在一起吧。”白夜的声音再次响起,而这一次,似乎并没有先前的那样无情了,多了几分惆怅怀殇,仿佛是在怜悯,仿佛为她们感觉到了悲伤,哪怕只有一点点…… “嗯……”花暮雪点了点头。是啊!葬在一起吧……这样的话,她们也就再也不会分开了呢…… ――卷壹 那年初见少年时・情寇初开寒梅放 完―― ------------ 第四十四章 【番外】明年花开复谁在01 卿可见,红颜青丝为卿老,念卿暮暮又朝朝。 伊不见,泪落袂袍湿韶华,一生执念惟寻伊。 卿可知,望卿候卿亦无期,等闲芳芬终凋零。 伊不知,毅决淡将空梦抛,随伊幽梦渡忘川。 世人常道凤求凰,奈何此番非平常。无凤却道只双凰,双归磐涅共守望。 ―――――――――――――――――――――――――――――――― 墨卿愤愤地丢下了手中的书本,不再去看那书一眼,转身出了屋子。 站到了院中,墨卿才稍稍冷静下来,却还是一副不甘地模样:“那本破书真是讨厌!怎么都读不懂!” 柔软润滑的童声从她的口中传出,带着点点怒意的感觉听上去十分的稚嫩可爱,却是听不出到底是男或女。 墨卿大概也已经五、六岁了,她生是女儿,只是她的祖父只需男儿来继承血脉,可是娘亲体弱无法再受孕,爹爹又不肯纳妾,便将墨卿当作了一个男孩来抚养,以此瞒过她的祖父。 可是正因为如此,墨卿才要整日看那些满是文绉绉诗赋的经书,看得他的头都大了许多!可是却是停不下来的,祖父望“他”将来所成大业,却不忍“儿子”前去习武将来当作一名武将,便要求他将来一定要上京赶考,高中状元。 如此,墨卿便不得不整日复读那些经书字卷,整日读书写字弄得墨卿无比的头疼,却也是没有办法的。 当时的墨卿对于“性别”一词并无太大观念,既然家人都说自己是男儿,她就是个男儿吧。既然家人说男儿以后理应胸怀大志,所成大业,为国为民所做出奉献,她就这样去做吧。 只是,这样做的话,总是会弄得自己头疼不已,完全看不懂,但若是询问却要遭到祖父责骂。墨卿索性不再问,干脆自己一个人对着书本冥思起来,虽无法弄懂真正意义,却也能大致想出一二。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墨卿来到了院墙边的树下,靠着树干坐了下去,闭上眼开始养神,好缓解一下自己的头疼。 不久,墨卿突然听见从上方的枝叶中传来的飒飒的声音,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其中动弹一样,有什么东西从叶丛中垂下,细看竟是谁垂下的衣角。墨卿觉得有些奇怪,便对着上方大叫了什么。 “谁在上面?!” 墨卿这一叫,上面飒飒的声音哑然而止,很快又再次响了起来,比刚才的更要大得多,显得有些慌乱了起来。 后来仿佛是猛地一个踩滑,那人从树上一下子摔了下来,墨卿定眼看去,竟是一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小女孩儿。 水蓝色的衣服上沾了许多的灰,还有几片草根,甚至还有从树上掉落或是被带下的叶子,一张粉雕玉琢的精致小脸也蒙了些灰,那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的大而闪亮,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现在也乱成了一团。 这个小女孩儿的模样,十分的狼狈,而她看着自己,大大的眼睛里携满了泪水,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一般。 “额……你别哭!别哭啊!” 墨卿慌了阵脚,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别人这模样,难免会有些失措,也不会安慰别人,只有笨拙地让她不要哭。 只是那个小女孩儿却只是看了他几下,完全不顾他期望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中的泪水哗啦地落了下来,仿佛流水一般的止不住。 墨卿更是慌乱了起来,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她立马有些急了,看着大哭的小女孩儿,更是焦急起来。 “你、你别哭啊!是不是摔到什么地方了?疼不疼?” 墨卿拍了拍那个小女孩儿的背,但是那个小女孩只是哭着不肯理他,墨卿有些怅然了起来。 “别哭啊!别哭啊……你这样我会很为难的啊……不要哭了好不好?” 可是墨卿这样的低呼,却没有将小女孩儿的哭声叫停,反而让她哭得更凶了起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第一次见识到女孩子哭泣起来模样的墨卿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虽然她也是个女子,但她有记忆以来,却是从来都没有哭过的,就算是被祖父责骂或是挨打也不曾哭过。这是墨卿第一次看见别人哭,也是第一次看见女孩子哭。 墨卿什么都不会,什么也不懂,只得笨拙地哄着。可是那小女孩儿仿佛故意要和墨卿做对一样,墨卿越是哄她,她便哭得越凶,越厉害。弄得墨卿不敢再哄,可是不哄又觉得过意不去,一时间竟然觉得进退两难。 看着小女孩儿越哭越厉害,墨卿也不知怎么办才好,若是安慰她,不止安慰不了,而且她还会哭得更是厉害。如果那么放任不管,墨卿也觉得不太妥当,而且若是被祖父发觉了,可就不是闹着玩儿了。 “别、别哭了!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对不起对不起!别哭了!” 可是小女孩儿依旧对墨卿的话充耳不闻,依旧在哭着。 墨卿开始犯了难,这个小女孩儿到底要让她怎么做才好啊?墨卿沉吟了片刻,干脆一把将那个小女孩儿一下子抱在怀里面,手掌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别哭了……你再这样哭下去,别人会以为我欺负你的。” 被墨卿突然抱住,小女孩儿一下子就停止了哭泣,却不是因为她乖乖地听了墨卿的话了,而是因为被墨卿的举动给震惊到了。 小脸上顿时腾起一片红晕,无奈又挣脱不开,于是边哭边用手捶打着墨卿:“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呜呜……你放开我!我不要你抱!放开!呜呜……” 她的声音比哭起来的时候更大了。虽然是脆生甜糯的小女孩儿的嗓音,但是这时候墨卿却无心细听。 如果把祖父招来,可就真的完蛋了……墨卿在心中暗叫不妙。 她连忙制住了小女孩儿的手腕,让她打不到自己。听着小女孩儿愈发大声的喊叫,墨卿顿时有些头皮发麻了起来,很害怕这一幕被别人看见。同时她又很想捂住这个小女孩儿的嘴,这样就会清静下来了。 可是她现在却不能放手,否则小女孩儿定会继续打自己的,墨卿更是为难了起来。 为难了片刻,墨卿做出了一个让人震惊不已的决定――她将那小女孩儿的双手都扣住,让她挣脱不得,同时凑近,将嘴唇覆在了那喋喋不休让墨卿吓出一身冷汗的嘴唇上面。 那小女孩儿更是愣住,一时间真的吓得忘记了哭泣了。呼……终于安静了呢……墨卿在心中舒了一口气。 而墨卿却又不敢马上放开她,生怕放开以后,她又做出什么来。于是,便继续封着她的嘴唇,同时也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双手锢得很紧,却不至于弄疼她,只是以免她从自己怀里逃出去。 墨卿这样做了之后,小女孩儿真的就安静下来了,她不再哭不再闹了,只是睁大了一双眼睛呆愣地看着墨卿。墨卿也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这双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天上的星星一般,很是漂亮,自己非常喜欢这双眼睛。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两个人只是呆呆地互相对望着,始终都没有分开。 当时的两人都还太小,所以并不知道,现在自己正在做着的,就是大人们口中的吻。 ------------ 第四十五章 【番外】明年花开复谁在02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小女孩儿才猛然地反应了过来,猛地从墨卿怀里挣脱了出去。 “你对我做了什么?!” 一想起刚才的事情,小女孩儿的脸颊上就忍不住腾起了一片红晕,小脸蛋扑红扑红的,煞是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捏一捏,掐一掐,揉一揉……甚至想要咬一口。 墨卿还真的走近,轻轻捏了捏那个小女孩儿的脸蛋,笑着说道:“不哭的时候可爱多了!” 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被墨卿“轻薄”的小女孩儿恨不得一巴掌给墨卿拍过去,却也只能打掉了墨卿的手,暗自咬牙。 “你放心,我不是坏人的。”墨卿看到她做出一份戒备的模样,连忙解释道:“刚才真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只是因为刚才你一直哭喊个不停,我担心若是将我家的大人招来可就不好了!他们会以为是我欺负你的,那样对你的名声也不太好不是吗?” 小女孩儿虽然不是太懂墨卿口中那“名声”是什么意思,不过想想墨卿的话,却也觉得有理,便点了点头。 用袖子擦了擦脸,一张小脸被泪水洗过之后更是玲珑可爱。小巧玲珑的脸仿佛一颗水蜜桃一般,灵动有神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好像是什么小动物一样的眼睛。虽然眼眶有些哭过之后的红色,却不大影响整体的可爱。 小小的嘴唇嘟起,腮帮子鼓鼓的,将小脸鼓得像是一个包子一样,非常的可爱。 头发有些乱糟糟的,她便伸手用手指代替了梳子顺理着自己的头发,企图将它们梳理回一开始的柔顺整齐。 “好啦!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也不是故意的嘛……对了,我叫做墨卿,墨水的墨,卿相的卿。你叫什么名字呀?” 墨卿只当她是因为刚才自己的举动而生气,轻声细语地哄着她,对她做自我介绍,顺便再询问了她的名字。 “卿相?那是什么东西?我从来都没有听过呢……”小女孩儿很是不解地望着墨卿。 “卿相就是……也就是做大官的人了。”墨卿也说得不太清楚,看小女孩儿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墨卿拾起一根树枝,找了一块较空旷的地方,在土层的上面写了“墨卿”两个大字。 小女孩儿看了看墨卿写在地上的她的名字,再抬头看了看她:“这就是你的名字吗?真好呢……卿相,是做大官的人吧?那你父母给你取这个名字,是想你以后做大官吧?他们真疼你……” 墨卿一笑,并未说话,只是将地上的两个字抹去,将树枝递给了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有些犹豫地结果了树枝,看着那段土层,迟迟不肯将树枝落下,只是想了好久,在开始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虽然是一副很是认真的模样,但写出的字却是让人有些不敢恭维。 歪歪扭扭的,好像是蚯蚓一样的字让小女孩儿更是羞愧,将树枝丢到了一边去,有些不甘心地瞪着墨卿。 为什么他写出来的字那么好看,可是换了自己就是歪歪扭扭的?小女孩儿愤愤地在心中想着。 墨卿认真地去分辨地上写得歪歪扭扭的字迹,辨认了好半天,才差不多看了出来:“这是……苏……锦……晗……你叫作,苏锦晗?” 苏锦晗点了点头:“嗯,没错。我知道我写的字不好看,可是你也不用认那么久吧?” 她的声音中带了几分不悦,忿忿不平的模样仿佛是在控诉墨卿对她写字不好看的鄙夷。虽然墨卿是固然没有那样的想法的,可是被苏锦晗那么一看,也竟然真的生出了几分心虚愧疚来。 “对不起……”墨卿只好认错。 “你还知道给我认错啊!哼!让我从树上摔了下来,摔得身上到现在都还疼呢!然后又突然抱住我,再抓住我的手让我逃不掉!最后……最后……最后你居然还用嘴对着我的嘴!” 苏锦晗说着,脸上即刻就是一片绯红。她指着墨卿,语气并不算太好,甚至带了愤怒。 “额……那个嘛……”墨卿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子,她确实那样做了没错,但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而且她一开始也不过是想要苏锦晗安静一些罢了,可是谁让她说什么都不听,听了安慰哭得更惨,而且还一直喋喋不休的呢?而且声音一阵比一阵更大了!实在没有什么办法,所以墨卿也就…… 不过,墨卿子轩回忆了一下刚才,觉得有些怪怪的。总觉得,她的嘴唇甜甜软软的,比桃花酥都要香甜许多!而且感觉非常的舒服……她身上有一种很是柔和的香味,很淡,但是却让人能够安心…… 真是非常奇怪的感觉呢…… “算了算了,本姑娘我气量大着呢!不和你计较!鉴于你都是无心的,那我就原谅你了!”苏锦晗双手掐腰,一副自己气量有多大的样子,俨然是小大人的模样,逗得墨卿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 “笑什么笑?!严肃些!”苏锦晗听到墨卿隐忍不住的笑声便感觉到气不打一处来:“别以为我现在原谅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哼!” 墨卿竭力忍住自己的笑意,平静地声音去问她:“锦晗,我到底怎么让你这样生气了?刚才的事情我也向锦晗道歉了呢?锦晗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少来!别一副好像跟我很熟的样子!我们刚刚才认识呢!娘亲告诉我,男女授受不亲,但是你却那样对我,明明就是打破了这个规定嘛!”苏锦晗双手环胸,后退了几步,再低下头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看着墨卿。 “唔……这个嘛……”墨卿无言以对,只得无奈地耸了耸肩:“锦晗,男女固然授受不亲,可是那是针对成年之人的啦!我们现在的小孩子是不用在意那个的!” 干脆自己编了几句话对苏锦晗砸了过去,态度不卑不亢,说话没有一点磕绊,眼睛也直直地看着苏锦晗,看不出一点儿说谎的痕迹来。 苏锦晗看了看她自然的模样,开始对她说的那番话半信半疑了起来。 “你可别不相信,你看外面那些一起玩耍的人,都是许多小孩子在一起的不是,男女不都是在一起吗?你在看看那些大人,他们就没有和别人在一起呢!就算是在一起的,也大部分都是几个男子或是女子不是吗?” 墨卿说得十分有道理,倒是让苏锦晗放下了心中的顾虑,好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的方松了下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回去以后会被娘亲骂死呢!”苏锦晗一副不怕了的模样有让墨卿提起来心。 “不过我可不希望你告诉你的娘亲哦,你是偷偷爬树,也就是偷偷溜出来的吧!如果你告诉她的话你想想她是什么表情呢?会不会很生气呢?”墨卿却保持着平静,不让自己的举动漏一点馅儿。 看着表情复杂纠结的苏锦晗,墨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的,但是却又什么都不说。她现在饶有兴趣地看着苏锦晗那张小脸上各种各样的变化,一时觉得有些好笑。 “好啦!我知道了啦……不说就不说呗……我相信你就是了……”苏锦晗扁了扁嘴,说道。 “嗯,这样才可爱嘛。”墨卿也笑了笑,突然伸手揉了揉苏锦晗的脑袋,弄得她更是扁了几下嘴。 ------------ 第四十六章 【番外】明年花开复谁在03 “墨卿哥哥!墨卿哥哥!” 这日,墨卿依旧在研读手中的书本,却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呼唤着自己的名字。甜甜糯糯的小女孩的声音,只一听,墨卿便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有些无奈地放下了书本,墨卿从屋中走了出来,一抹蓝色的小小的身影正坐在树的枝头,双腿悠哉地前后摆动着,脸上满是笑容。她低下了头,有些居高临下的模样看着墨卿。 “嘿嘿!墨卿哥哥,怎么还在看书啊?有时间的话就多出来走走逛逛嘛。”苏锦晗吐了吐舌头,向墨卿问道。 “你这丫头……又爬那么高,若是摔下来可如何是好?”墨卿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自然是要看书的,祖父让我将来进京考上状元呢?若是此刻不读书,又如何高中呢?” “呸呸呸,看书看得多了,就连说话都是一股文绉绉的味道!向谁显摆呢?”苏锦晗一副赌气的模样嘟起了小嘴。 墨卿忍不住淡淡地勾起了嘴角,略有些促狭地笑了笑:“好啦!锦晗,快下来了!” 苏锦晗向下面看了看,有些心虚了起来,踌躇了半响之后才说道:“那个……我不敢跳……” “噗……”墨卿忍不住笑了出来,无视苏锦晗那种气急败坏的小脸,向她展开了手臂:“没关系的,锦晗,跳下来吧!我接住你呢。” “额……”苏锦晗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那你……可要好好接住呢……” 说完,苏锦晗跃了下来,刚好落入了墨卿怀中,却也不急着起来,在她怀里蹭了蹭。 “嘿嘿!墨卿哥哥,锦晗没有打扰墨卿哥哥念书吧?”苏锦晗明知故问地到,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俏皮。 “已经打扰了。”墨卿伸手捏了捏苏锦晗的鼻子,无奈地说着。 “唔……”苏锦晗皱了皱眉毛,又笑了起来:“墨卿哥哥,既然已经打扰到了,那么就不要念书了吧!墨卿哥哥,陪锦晗一起玩好不好嘛?” “真拿你没办法……”墨卿揉了揉苏锦晗的小脑袋,而苏锦晗则是在她手上蹭了蹭。 距离两人初次见面已经过了几年了,两人年龄也都过了十岁,这些日子中,苏锦晗偶尔会爬树来到墨卿的院子里,每次也都不敢跳下。刚才墨卿接住她的那一幕,已经是较老的戏码。 渐渐的,二人也就熟识了起来,苏锦晗已经完全忘记了初见时候的不愉快,几乎每日都缠着墨卿做这做那,而墨卿也完全拿她没有办法。 “墨卿哥哥,将来墨卿哥哥打算做什么呢?除了考上状元哦!”苏锦晗从墨卿的怀中钻了出来,站直了身子。 “这个嘛……我还没有想过呢……锦晗打算做什么?”墨卿只是摇头,反问道。 “我啊……我打算找一个会武功的师父学武,然后行走江湖,做武林第一女侠!”苏锦晗“咯咯”地笑着:“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厉害很了不起啊?嘿嘿!” 墨卿看着苏锦晗期待的模样,也不忍心再泼一盆冷水下去:“是呢?锦晗的愿望还真是厉害……不过,锦晗打算如何行走江湖呢?一个女孩子不觉得很危险吗?” “墨卿哥哥!你这是瞧不起女孩子!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可闯荡江湖啊!戏文里也有许多女侠呢!以后啊!我要让所有人有知道有我那么一个女侠!坏人听到就吓破了胆儿!好人呢?听到我的名字就是一脸崇拜呢!嘿嘿!想想都觉得好了不起!”苏锦晗做遥望未来状,在心中幻想着以后的事情,不由得一笑。 “那,苏女侠打算去哪里找师父呢?”墨卿附和这苏锦晗的话,很是及时地为她抛下了一枚炸弹。 “唔……”苏锦晗顿时语塞,一时间没了话说,索性闭了嘴,狠狠地瞪着墨卿。而后者则是无奈一耸肩,她可什么都没有做啊!她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哼……墨卿哥哥,你别老打击我成不成啊?”苏锦晗双手掐着腰,很是不悦地对墨卿说着。 墨卿也只是暗自翻了翻眼睛,不再说话。 “其实……不管怎么说……我都还是希望能够学到武功的……”苏锦晗见墨卿不搭茬,也渐渐失去了兴趣。 “莫不是还相当女侠吗?”墨卿只是一笑,并未太过在意。 “才不是呢!”苏锦晗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我是在想啊!如果学了武功,我的身子大概也就可以好一些,不会有那么多病了……而且……” 墨卿倒是真的愣了一下,好吧!她方才将苏锦晗的想法认错了。 不过……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吗?墨卿疑惑地接了下去:“而且?” “而且……而且……”苏锦晗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一句话说得是磕磕绊绊的,脸上也烧起了一层红晕:“而且……如果我学了武功的话……就算只是轻功,也可以,追得上你了吧……” 此话一出,墨卿更是愣住,过了许久,才微微展开了一个笑意,伸手轻轻捏了捏苏锦晗的小脸,道:“傻丫头。” 苏锦晗难得地没有反驳,任他对自己的脸蛋进行着“摧残”。只是脸上更红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她自己不好意思,还是因为墨卿用力有些过大的缘故。 小脸蛋仿佛火烧的云彩一样,煞是好看,一双大大的眼睛更是水灵扑闪了起来。 “以后,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锦晗说一声的话,我就会站在原地等着锦晗的,所以锦晗无论如何,都可以追得上我了……这样可好?”墨卿放开了手,却又顺势揉了揉苏锦晗的头顶。 “……好。”苏锦晗的声音很小,几乎是要听不见了,然而却让墨卿忍不住有些浅浅的笑。 “那锦晗今日,来找我是做什么呢?锦晗今天想要玩什么?”墨卿看着已经羞愧得快要无地自容的苏锦晗,便不再逗她了,便宛然地岔开了话题。虽与刚才的话题并不搭边,却也没有突然转换的别扭。 苏锦晗这才收起了刚才的脸红模样,仔细想了一想,最后终于想到了一件事情。 “墨卿哥哥,今天锦晗就不要墨卿哥哥陪着锦晗玩儿了吧?墨卿哥哥教锦晗练练字怎么样?”苏锦晗仰起了小脸,随还是带着害羞的神色,却坦然了不少。 “哦?练字吗?”墨卿并没有太大的顾虑:“练字自然没有关系了。” “真的啊?太好了!谢谢墨卿哥哥!”苏锦晗高兴地一拍手,差点跳了起来,又差点直接蹦入墨卿的怀里去。 苏锦晗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别开了视线。 “怎么了?不舒服吗?”墨卿看见了苏锦晗有些反常的举动,却只当她是身体不适,便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墨卿哥哥放心好了!锦晗没事的!”苏锦晗讪讪地笑了笑:“对了,墨卿哥哥不是说要教锦晗习字的吗?墨卿哥哥肯不能出尔反尔呢!既然答应了锦晗,就一定要教哦!” 这时候,墨卿才突然想起了苏锦晗的“蚯蚓字”,忍不住有些失笑出来。如此的话,他以后的任务,似乎还很艰巨的样子呢?可是看着苏锦晗一副期待的模样,墨卿也没有再说什么推辞的话。 “嗯,我答应你了就一定会教的。” 不就是教她习字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顶多,就是每天多耽误一点时间了…… ------------ 第四十七章 【番外】明年花开复谁在04 墨卿每天都在教苏锦晗习字,两个月的时间渐渐地流逝而去,不知不觉间墨卿也习惯了苏锦晗每天都爬上树,坐在墙头上对正在看书的自己几阵高呼。 虽都是在看到一半的时候被苏锦晗叫去,不过墨卿却从来不曾抱怨过,每次教苏锦晗习字的时候都是十分认真的。 两个月之后的今日,苏锦晗原本那歪歪扭扭像是蚯蚓一样的字也渐渐地变得正规了起来,不再那么容易辨认。其实苏锦晗所认的字并不多,甚至只有寥寥数几,所以墨卿在教她练字的同时,也得教她认字。 苏锦晗学得并不算是很认真,可是遇到墨卿这个教得如此认真的老师,也难免会有一些愧疚。 如今,苏锦晗的字虽说不是是好看,但至少可以见人,不至于被人笑话了。也对呢?对于苏锦晗来说,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写这样的字已经是很厉害了。而对于墨卿,能懂得那么多东西,可以写出那么漂亮的字来,让苏锦晗无非是非常佩服的,可是说是她见过的同龄人里最厉害的,只不过她从来都不曾表现出来罢了。 “墨卿哥哥,你看,锦晗又写了字呢?怎么样?好不好看?”苏锦晗将一张写了字的白纸举到了墨卿的面前,一副期待糖果的孩子模样。 “锦晗最近又进步了许多呢。”墨卿看了看上面的字迹,赞许地一笑。 “嘿嘿!这一次,墨卿哥哥总不会看那么久了吧?”苏锦晗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抖了抖自己手中的纸张。 墨卿忍不住失笑,伸出了手去轻轻摸了摸苏锦晗的头。说来也有些奇怪,明明都是差不多大的孩子,而墨卿却要比苏锦晗高出了半个头部的高度来。 她手中的白纸上,所写的还是第一次见面时候,她写下的“苏锦晗”三个大字,不过却比一开始漂亮了许多。 苏锦晗将那张纸放到了一边去:“墨卿哥哥,怎么样,这一次你可总得夸夸我了吧?” 墨卿不语,只是抽出一张新纸来,执笔沾了墨,在纸上重新写下了苏锦晗的名字。她写得很是轻松随意,和苏锦晗的认真形成了极大的对比,而落下了最后一笔时,墨卿笑着将纸举到了苏锦晗面前。 看着那干净漂亮的字迹,苏锦晗撇了撇嘴。显摆什么呢?知道你写字好看…… “锦晗写得已经很棒了。”墨卿笑着收起了纸张,再次揉了揉苏锦晗的头顶。 “唔……墨卿哥哥,你到底是什么妖怪变的啊?为什么可以写那么好看的字呢?这也太厉害了吧!”苏锦晗有些不甘心地扯着墨卿的衣袖。 墨卿有些哭笑不得了,要知道,这字可是她每天刻苦练习许久的成果,可这小丫头,居然说她是妖怪变的? 轻轻敲了敲苏锦晗的脑袋,墨卿并没有说话。 “墨卿哥哥,今天陪锦晗爬墙出去好不好?外面很有趣的!墨卿哥哥,你就陪锦晗一起去嘛!” 苏锦晗拽着墨卿的袖子来回摇晃着,不停地撒娇。原本就是甜甜糯糯的声音,如今更是甜腻了起来,让人根本无法拒绝她。 墨卿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对于爬墙,她可不在行呢。 “嗯,我带你去看看外面!外面很热闹很好玩的!有好多有趣的东西呢!而且街边还有卖糖葫芦和糖人的老爷爷,可好吃了!还有还有……”苏锦晗一见墨卿点了头,兴致马上就来了,连忙拉着墨卿的袖子说这说那。 “好了,锦晗,外面有什么?一会儿出去了不就知道了吗?”墨卿看苏锦晗就要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了,只好无奈地将她打断:“别闹了,我们快走吧。” “墨卿哥哥你怎么比我还急啊?”苏锦晗扁了扁嘴。 墨卿只是笑,若不再快一点的话,她若是被人发现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了。别说偷偷溜出去,就是出那个房间,大概短时间里面也不会被允许了吧? 墨卿不会爬墙,所以学着苏锦晗模样爬上墙头的时候略有些吃力,被苏锦晗笑话了好久呢!可墨卿也只是暗自翻了翻眼睛,也不打断苏锦晗的嘲弄。 墙外面的世界,果然同苏锦晗说得那样有趣……这是墨卿对外界的第一想法。她也是从小就被家人关在屋中的,完全没有和别人接触过。所以根本不知道墙的外面,是什么样的,就是连在院子遇到苏锦晗,都是一个意外的巧合。 看苏锦晗一副轻车熟路的模样,就知道爬墙外出的事情,她并不是第一次做了,以往在家中,大概经常做这样的事情吧?果然是个让人省心不下的丫头呢。 苏锦晗轻轻拽了拽墨卿的袖子:“墨卿哥哥,那里的糖人很好吃的,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走吧!小馋猫!”墨卿失笑,点了点头,不忘挤兑苏锦晗一句。 虽然不允许外出,可是墨卿身上却也有一些银钱做闲余时候的小玩意儿的,现下倒是真的派上了用场了。否则的话,墨卿还真的不知道现在应当怎么办了。 “墨卿哥哥,那里卖的桂花糕滋味的不错呢!” “墨卿哥哥,那里的合欢饼也很好吃!” “墨卿哥哥,还有那里的酥酪也是非常好吃的!” “墨卿哥哥……” 一路下来,苏锦晗总是会看见各种各样好吃的小食,于是马上扯着墨卿的衣袖撒娇。墨卿无奈,也只好给她买了一件又一件,就差点把身上的银钱全部花光了。 结果,苏锦晗双臂中都抱着装满小食的纸袋,手中还捧着一个桂花包子往口中送。而跟在她身后的墨卿却是两袖清风,什么也没有拿。 “墨卿哥哥,你真的不要吗?很好吃的哦!”苏锦晗说着,还象征性地抖了抖手中的纸袋,一副炫耀显摆的模样。 “没关系,你自己吃好了……” 其实也不是墨卿不要要,而是因为墨卿真的想要去拿的时候,苏锦晗都是一脸心疼不舍的模样,看得墨卿有些头皮发麻了起来,也只好收回手去了。 “嗯……都到家门口了……墨卿哥哥就不用送啦!我自己可以回去的!下次再见咯!”苏锦晗双手都被占着,抽不出手来对墨卿挥手道别,也之后口头上说说了。 而墨卿摇了摇头,笑着目送她走了进去,再侧目看了看自己的大门,不觉叹了口气。 先是在墙角站立了一会儿,之后也便放弃了朝着大门走去。门虚掩着,并未关,墨卿只需轻轻一推便可以进去。 “舍得回来了?” 墨卿刚刚推门,就有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虽是苍老,却满有力量。 墨卿并没有回答那人的话,只是淡淡地说道:“对不起……祖父,我下次不会了……” “下次?你还希望有下次?”被墨卿称作了“祖父”的人有些激动的一巴掌打在了墨卿的脸上,墨卿被打得后退几步,不小心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却并没有半点叫唤,慢慢爬了起来。 “我是怎么和你说的?!那么快就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吗?!”墨卿的祖父很是气愤:“不好好在屋中看书就算了,你居然还敢逃出府去?!不给你点教训还当真是反了!” 墨卿却只是淡淡地说道:“卿儿权听祖父训斥,定谨遵祖父责罚。” “罢罢罢!多说无益!你且回屋看三个月的书!三月之内不许踏出屋子一步!” “……是,倾儿明白了。” ------------ 第四十八章 【番外】明年花开复谁在05 三个月,说长也并非太长,说短也并非太短。 墨卿当真将自己关在了屋中,闭上了门窗,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只是重复每天的读书练字,写诗作画,除此之外再无他事。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又能做出怎样的诗,做出怎样的画?只是墨卿除了这,也再无别事可做。 看着自己弄得不堪入目的句子,墨卿就忍不住皱眉,好好的景物被他一首诗下来糟蹋成了什么模样?看得自己苦笑不得,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作画更别提了,墨卿字写得虽好,不过作画确实真的不行,愣是画出了一只“四不像”来。 虽无法入得大雅之堂,却供自娱自乐,足矣。 只是墨卿被祖父关了禁闭的事情,别人是不知道的。一开始的前几天,墨卿可以听见从墙头传来的呼喊声,甜甜糯糯的小女孩的声音,一阵又一阵地叫做“墨卿哥哥”。 她只得将思绪抛至脑后,不再去想,却还是在呼喊声停止了以后透过半开的窗户看过去,见墙头没有了人,便是继续回去念书了。 渐渐的,苏锦晗呼喊墨卿的次数也少了,从一天一次到三天一次,再到五天一次……最后甚至不来了。墨卿渐渐舒了口气,也有些开始担忧了起来。 自己这大概是完全被苏锦晗左右了心绪罢?墨卿无奈苦笑着,将书本丢于一边,来到了榻上坐下。自己这些日子倒是真的可以说是较为简易的“与世隔绝”了呢。 每天不得出这个屋子,总会有下人在规定的时间送来食物,以及更换茶水等。墨卿的院子里,从来没有留过一个下人呢……首先是顾忌她女子的秘密透露到祖父耳中,再来是怕影响到墨卿。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不知不觉间,墨卿念出了这样的一句诗。 这是《凤求凰》中的句子,是墨卿在书本上偶然间看到的。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念出这样的一句,只是隔着半掩的窗,仿佛看到了那面墙。记得前些日子,总会有一个小女孩爬至墙头,叫着自己的名字…… 如今,再看,却已经不见了那个小女孩儿的踪影了呢。“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墨卿突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暗叹自己想得未免太过复杂了。 距离三个月的期限,也已经不远了,也不知道这三月以来,苏锦晗是什么样的心情等着自己呢?也许早把自己给忘光也说不定呢……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徬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喃喃地将整首诗念了出来,墨卿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凤求凰,凤求凰……完全不符合适宜呢?墨卿有些无奈地笑着。 先不说苏锦晗那丫头如何称上佳人,且不谈自己和她的关系并没有到达那样的地步,再不议她们之间年龄都太小,姑不论其中之“求”,但只语其中“凤”“凰”。 墨卿随当作男儿养大,但她自己好歹还是知晓一二的,书中所言,凤凰凤凰,乃雌雄统称也,凤为雄,凰为雌。 那自己和苏锦晗,又如何能说是“凤”与“凰”?墨卿但嘲一笑,无奈笑自己愚钝而将词句用错了地方。 感觉到了手腕上冰凉的感觉,墨卿抬起了手,一只做工粗糙的白玉镯在套在自己的手腕上,镯子很大,几乎要从她的手上掉下来。指尖在镯子上摩挲描绘着,低垂下了眸眼看不出任何的心绪想法。 这只镯子,是三月之前,她被苏锦晗拉上街的时候看见的。准确来说应该是苏锦晗看到的,执意要买,墨卿拗不过她,也只好掏钱了,当时墨卿很是庆幸自己无聊而将银钱随身携带的习惯。 原本是一对的镯子,苏锦晗将另外一只送给了墨卿,一人一只,凑成了双,也挺好…… 虽然大得有些夸张,只是勉强才可以戴在手上,但至少,它并没有掉下来就是…… 其实墨卿有时候会很像笑自己,明明不过和苏锦晗一样大的年龄,却装作一个小大人一样的,在苏锦晗面前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实在有些奇怪。 不过,倒也没什么……在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面前,如果也表现得和她一样,可就真的不行了。 墨卿将头顶的固发的帽子摘下,长长的青丝散开,并不算长,刚好齐肩。一头青丝披散,色泽如墨一般,倒是将她的脸衬地更是白皙起来,也有了几分女孩子的感觉。 “果然是因为年龄尚小,祖父才不知道我其实并不是男儿吗?也不知道父亲母亲可以瞒祖父多久呢。” 墨卿有些无奈地自言自语着,青丝四散显得略有些狼狈不堪。 “若是在哪一天,祖父发现了我其实是个女儿的话,会是什么样的效果呢……还还真是,让人不禁有些期待,却又根本不敢想象呢……” 明明是自言自语的喃喃罢了,墨卿却弄得好似在和谁说话一般。她的双目依旧低垂着,显出了几分的疲惫。 快了,就快了……距离三月之期,也不过只有七日罢了,不过是七日,又有什么等不了的呢? 不过这一次,还真是被罚得够呛了,被关在屋中三月,就是连院子都不能去,没有被活活闷死,已经不错了…… 虽然知道这在祖父眼中,完全就不值得一提,不过对墨卿来说这三个月的日子实在太过难熬。有的时候,墨卿会不明白,祖父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的严厉? 若是自己一开始并没有装作男儿会不会好一些?或者说,情况会更糟糕呢? 不过这些现在都只能作为空想罢了,现在,只要等这七天过去呢……等到可以出去以后…… 得到可以出去以后……等到可以出去以后,她要做什么呢?墨卿愣了一下,轻轻皱起了眉。 第一个从脑中浮现而过的念头,是苏锦晗……许久,墨卿叹了口气。 也对,第一个是该好好去找那个丫头了,不然的话,这三个月也说不定她会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又或者,完全把自己给忘记了也有可能,这样的话,自己未免又太过吃亏了……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何日见许兮,慰我徬徨。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何日见许兮,慰我徬惶……何日见许兮……慰我徬惶……慰我徬惶……唉……” 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吧?墨卿这样想到。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是这时,却还是表达出了自己的心思了。 墨卿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思,仿佛一粒芽孢一样,在心中渐渐破土而出,弄得周围的土壤异常的痒,不疼,却比疼更加难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生长一样的,十分难忍。 “果然,很奇怪……” 也许自己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正常吧?被当作男孩养大的女儿,又有什么地方可以正常?虽然祖父未要求她习武而上战场厮杀拼搏,抛洒热血。一条念书为高中就将自己弄得与其他的女儿太不相像。 而且,已经不仅仅是不像是女儿了,就是连男儿,也不像了…… ------------ 第四十九章 【番外】明年花开复谁在06 三月期限已满,墨卿也好不容易可以走出了房门了。 墨卿在第一时间来到了墙头,虽不知道这个时候苏锦晗在不在,不过她还是照着苏锦晗交给她的方法,几下子爬上了墙头,虽依旧不太熟练,却比上次要好得多了。 墨卿不禁有些感叹了起来,原来爬墙这样的事情也可以做到熟练吗?不过自己也不过才第二次爬罢了,莫不是和苏锦晗在一起久了,就变得和她差不多了? 爬在墙头上往下望,似乎感觉下面特别的高,墨卿也知道了苏锦晗为何总是不敢跳下了。 只是墨卿到底不是苏锦晗,只是看了看之后就翻身跃了下去,变到了苏锦晗家的院子里面去。 “这里,还挺大呢……” 虽两家都隔了一道墙,不过墨卿还是第一次来到苏锦晗家。虽然只是院落,还是会有些不适应。 四处看了看,也不知道应该往什么地方走才好,墨卿这才道刚才自己太过草率了。不过既然已经下来了,又何必再爬上去了呢?还是先看看吧…… 很大,但是也很清静,就和墨卿的院子一样,一路上一个下人都没有遇到。照理来说,这样的屋子不可能不请一个下人啊?为何如此空旷呢?而又不是已经无人所居的样子…… 墨卿几乎是漫无目的的闲逛着,突然停住了脚步,面前是一个屋间,门半敞着,让墨卿有些好奇。 迈步走进去的时候,墨卿还是有些后悔,毕竟这里不是自己家,就这样毅然走进……罢了,一会儿要是遇上了人的话,再对他们道歉好了……也不知道,锦晗会不会在这里呢? 走进以后墨卿发觉,这里明显是一个女孩子的闺房,十分的干净整洁,摆设也比较简单。 雕花木床上似乎还有一个人的身影,不过被帘子挡住,看不真切。墨卿有些想逃,可是又有些不忍就这样离去。 走近了一些,发现那人依旧没有动静,大概是睡着了罢?墨卿悄悄将帘子掀开一点,再往里看,床上躺着的那个小女孩儿,不是苏锦晗又是谁呢? “原来在这里啊……”墨卿先是一愣,随后喃喃道。 坐到了床前的脚榻上,墨卿将帘子弄好,将自己也挡在了帘中,静静地看着苏锦晗的睡颜。 “睡着的话,还真是挺可爱的……”墨卿说着,伸手轻轻戳了戳苏锦晗的脸蛋。 在睡梦中的苏锦晗似乎感觉到了一般,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又再次舒展开来,睡得正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梦中的人儿才悠然转醒,轻轻颤了颤睫毛,似要将眼睛睁开了。 于理说,现在墨卿应该是先回避才是的,可是她却有些想看这丫头醒来以后看见自己的反应,也不大顾忌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了,继续安静地坐在一旁。 “唔……”苏锦晗终于睁开了眼睛,眨巴眨巴,再用手揉了揉。她现在就好像是一只迷迷糊糊的小猫一样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墨卿也不例外,不过还是忍住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啊?”苏锦晗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现在吗?午时三刻,刚好是斩首之时呢。”墨卿一笑,立刻讲话接了下去。 “哦……已经那么晚了啊……咦?”苏锦晗迷迷糊糊的回应以后才发觉有些不对,立马就清醒了过来,看向墨卿的方向,有些怔住了:“墨卿哥哥?!” 墨卿一笑,轻轻拍了拍苏锦晗的头顶:“锦晗,好久不见了。” 苏锦晗愣了一会儿,脸颊像是被火烧一般的红:“墨、墨卿哥哥怎么会在这里?这里不是……” “嗯,因为太久没见你,于是就翻墙过来看看啦!结果刚好看见某人在这里睡得和小猪一样呢。” 墨卿说着,还忍不住笑了出来,让苏锦晗羞得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好了。 “唔唔……墨卿哥哥!”苏锦晗似忍无可忍地叫着,还有些恼羞成怒的成分在里面“你给我出去!出去!出去!出去!这是我的房间你给我出去!这是我的房间啊!你怎么可以擅自进来?!只是我的房间啊!你给我出去――!!” “可是我已经进来了啊?把客人往外面敢可是很不礼貌的哦?”墨卿摊了摊手,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苏锦晗红着脸等她半响,抄起旁边的枕头就往墨卿身上砸:“你给我出去!出去!出去!出去!我才不管什么礼貌不礼貌!反正你就是要给我出去――!!这是女孩子的闺房啊!你怎么可以进来?!你怎么可以进来?!”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啊!本来想出去的,可是一看是锦晗的闺房就留下了。”墨卿一边躲着枕头,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着,面上满是掩不住的笑容。 “你什么意思?!”苏锦晗砸得更是厉害了。 “我是说我们都那么熟了,就不计较那些了吧?”墨卿无奈只好躲开。 “……你!你这个无赖!给我出去!!!” 惨了,苏锦晗貌似炸了毛一样的使劲将枕头往墨卿身上扔,就是被子也砸了过来。 “晗儿似乎很有精神的样子呢?”从外面传来了一阵柔和的女声,苏锦晗听到这声音很很快停止了“进攻”。 “姐、姐姐?” 苏锦晗有些紧张地叫着,心中开始有些忐忑了起来。完了完了,刚才肯定都被看到了! 被叫做了“姐姐”的女子走了进来,掀开了床边的挂帘,对墨卿微微一笑:“这是晗儿的朋友?” 墨卿正准备说什么?苏锦晗便把话头抢了去:“不是!不知道!我不认识他!” 那个女子“噗嗤”地一下笑了出来,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苏锦晗的话一样:“晗儿这丫头不懂事,你别见谅。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做馨纭,苏馨纭,你叫我馨纭姐姐如何?” “我是墨卿。墨玉之墨,卿相之卿。”墨卿也笑着:“锦晗这个丫头确实有些闹腾呢?习惯了就好了。” “墨卿?真是个好名字?”苏馨纭一笑,眨了眨眼睛说道:“这几日晗儿有些生病,一直都是病怏怏的样子呢?你以来,晗儿就精神多了,墨卿还真是我们家晗儿的福星呢。” “咦?生病了?”墨卿看向了苏锦晗,后者则是“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去。 苏锦晗很不甘心,为什么谁都欺负她啊?姐姐也是墨卿也是,这是她的房间!她的房间! “嗯,前几天的事情吧!总是不肯吃药!不吃药怎么行呢?这丫头,我都拿她没办法了……倾儿帮我给晗儿喂药如何?”苏馨纭对墨卿的称呼马上又变成了更为亲切的“倾儿”。 “好,没关系的,馨纭姐姐交给我便是。”墨卿看到了苏馨纭放在了床柜上的药碗,点了点头。 苏馨纭感激地一笑:“就麻烦倾儿了,我还有些事要打理,倾儿一定要将这药一滴不漏地喂给晗儿呢!” 墨卿点头以后,苏馨纭便走出了苏锦晗的房间,她始终都没有问除了名字以外,关于墨卿的一切。自己的妹妹房中进来了一个“男人”。虽然是个十来岁过的“男人”,可是她却完全不重视呢?而且还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没有想得太多,墨卿端起了药碗,舀起一勺汤药送到唇边吹冷,再递了过去:“来,锦晗,喝药。” 苏锦晗猛地一个激灵,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墨卿。不是吧?居然还真的喂啊?! ------------ 第五十章 【番外】明年花开复谁在07 “那个……那个……”苏锦晗几乎带着乞求地拉了拉墨卿的袖子:“墨卿哥哥……锦晗不要喝药嘛……” 撒娇的语气配合上苏锦晗特有的甜甜糯糯的嗓音,效果更甚一筹,墨卿轻轻皱了皱眉,稍微迟疑了一下。 “是馨纭姐姐让我把这些药喂给你的,而且,一滴都不剩。”墨卿故意在“一滴不剩”上加重了音。虽然是满面的笑容,但是却让苏锦晗微微瑟缩了一下。 “可、可是……”苏锦晗咽下了一口唾沫,也不知道是在害怕墨卿,还是害怕她手上的汤药:“墨卿哥哥,求求你了啦!你不说我不说,姐姐怎么会知道呢是不是?墨卿哥哥?好不好嘛?” 墨卿果真将碗放到了一边,正当苏锦晗以为自己可以逃过一劫的时候,却突然看见了墨卿放大许多的脸。 有些微凉的额头抵在自己的额上,看着墨卿的脸,苏锦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慌乱了起来,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体温似乎还有些高呢?锦晗这几天是发烧了吗?”墨卿一笑,终于是在苏锦晗快要忍不住窒息的时候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苏锦晗只好诚实地点了点头,脸上有些浅浅的红晕。 “那就乖乖喝药。”墨卿的下一句话将苏锦晗的心情直接打入了谷底。 苏锦晗欲说什么?被墨卿止住了,她浅浅笑着,诱惑道:“若是锦晗喝了药,我便给锦晗买一串糖葫芦怎么样?” “咦?糖葫芦……”苏锦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竖起五根手指道:“五串!” 好吧!这丫头,居然还学会了讨价还价了……墨卿有些失笑,摇了摇头:“五串可就太多了,两串怎么样?” 两串?看了看墨卿手中的碗,再想了想糖葫芦,犹豫半响以后,苏锦晗还是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退让一步:“墨卿哥哥,四串,好不好?” 果然还是想吃糖葫芦!墨卿笑容更甚了一筹:“三串?” “好吧……”苏锦晗乖乖点了点头,不就是喝药吗?有什么难的?自己又不是没有喝过!为了糖葫芦,拼了! 墨卿舀起一汤勺的药抵到苏锦晗的嘴边,似乎是故意地说着:“慢慢喝,不急。” “唔……”看着已经抵到了自己唇边的勺子,苏锦晗再次为难起来了。她本想将药一口全部喝下去的,也不用尝那么久的苦味了,谁知道墨卿居然这样折腾自己?! 在心中做了许久的斗争,苏锦晗终于张开了嘴,将那勺汤药喝了下去。决然的模样颇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苦,十分浓郁的苦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在味蕾上徘徊着,让苏锦晗差点将那一口药给吐出来了。 好不容易咽下了第一口,她再没有去喝第二口的力气了,看了墨卿许久,她干脆一把抢过了碗来,咕噜一下全部灌进了口中,紧闭着眼睛强忍着苦企图将药汁全部咽下。 忍不住了……苏锦晗几乎要将口中的药汁吐出来,却还是尽力地想要咽下去。 不行了……就在苏锦晗快要忍不住的时候,似乎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到了自己的嘴唇上,软软的,带着点点湿气。苏锦晗忍不住再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是墨卿的脸…… 口中除了苦味,似乎还有一丝薄荷草的清香,不再像是刚才那么难受了。那苦苦的药汁顺着喉咙落下,苏锦晗仿佛失去了一切行动的能力,只是下意识的将药汁吞下。 待苏锦晗将口中的汤药尽数吞下以后,那冰冰凉凉的感觉才从唇上离开。 “确实……很苦呢……”墨卿咂了咂嘴,皱着眉说道:“难怪锦晗会不想喝这东西了……” 苏锦晗没有回答,墨卿有些疑惑地看了过去,发现她依旧呆愣着,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不知道是在看着自己,还是已经是一片空白了。墨卿有些无奈的拿过空碗,将它放在了床柜上。 “锦晗?锦晗?回神了锦晗!”墨卿伸出手在苏锦晗的眼前晃了几晃,却还是没有将她叫回了魂。 微微再凑近一些,几乎要贴在苏锦晗的脸上了:“锦晗,快回神了!” 湿湿软软的气息扑打在苏锦晗的脸上,让她猛然惊醒过来,马上后退远离了墨卿。 墨卿无奈地耸了耸肩,怎么反应那么大?她有做错什么吗?她也不过是怕苏锦晗一个小心将汤药吐出来罢了。 “你、你、你…!”苏锦晗开始语无伦次了起来,脸上仿佛是被火烤过一般的艳红滚烫。 唔……墨卿似乎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呢……果然,她似乎又闯了祸了…… “嘘……”墨卿快她一步立马捂住了她的嘴唇,凑到她耳边说道:“锦晗,别太大声哦!一会儿若是把馨纭姐姐扰进来了,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呢?我自然是不要紧的,只是锦晗恐怕就……” “你…!你无耻!”嘴唇被墨卿捂住,苏锦晗只得发出有些闷闷的声音来,脸上更是红了几分。 “好啦好啦!别生气嘛……我也是怕你把药全部吐出来不是?”墨卿浅笑着,依旧在苏锦晗的耳边耳语般道。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上,脖颈,绕得苏锦晗的心思也有些不那样平静了。而墨卿的语气浅浅的,仿佛还带着点点的笑意,让是让苏锦晗心中有些莫名的悸动。并不知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只是觉得,很奇怪…… 仿佛,就好像是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一般的…… 墨卿的声音很柔,温润儒雅的感觉,许是因为从小时候的抚养方式罢,一时间并不能区分出男女。更像男子一些,但是却依旧带着女性特有的细腻清甜。 “这是……第二次了……”苏锦晗红着脸,闷闷地说道,并不敢看向墨卿。 “咦?锦晗还记得呀?”墨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次是为了让你安静一些迫不得已的,这次是怕你将药吐出来,也是没办法的……安啦!锦晗就别生气啦。” 苏锦晗没有说话,只是将脑袋低低埋下,连耳根都开始烧红了起来,害羞的模样很是可爱,像是一朵娇嫩的小花,让人忍不住想要去采摘下来细心地呵护。 不过……花儿,始终是要生长在泥土中才是最好的吧……墨卿伸手摸了摸苏锦晗的脑袋:“怎么了?难不成锦晗还要我负责吗?” “唔……我……才不要呢……”苏锦晗顿了半晌,打掉了墨卿放在自己头顶的手,偏过了头去。 “锦晗,果然很可爱啊。”墨卿忍不住笑了出来。 就是这个模样,才会那么可爱吧?看着苏锦晗微微鼓起的腮,墨卿想要伸出手去揪一揪她的脸颊。 “墨卿哥哥……果然最讨厌了……”苏锦晗红着一张小脸,似乎是在撒娇抱怨一样地说着。 墨卿也不恼,只是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不甚在意。至于苏锦晗闹别扭时候所说的话,是没有必要当真的,若是当真就是自己去自寻麻烦。这点墨卿比谁都要清楚得多。 “好了,锦晗最听话了,把药都喝完了呢!”墨卿忍住了去揪她脸蛋的欲望。 听到“喝药”这一词,苏锦晗就忍不住再次想起刚才的情景,一张小脸更是比刚才红了许多。 ------------ 第五十一章 【番外】明年花开复谁在08 时间,总是在一点一滴流逝着的,无论是否愿意,这是一个无法抗拒的推进…… 昔日里总是缠着墨卿的那个小小的女孩儿,不知不觉也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大姑娘,前几日才刚刚举行了及笄礼。 而墨卿……墨卿比苏锦晗更为年长,她虽是被当作男儿养大,却同样是个女子。可是?因为她祖父的缘故,墨卿的父母是万万不敢揭穿墨卿的秘密的。同样的作为孩子的墨卿,也只能乖乖听从父母之命。 当镇上的说媒的媒婆几乎踏破了苏家的门槛的时候,墨卿的父母开始发了愁。他们无一不为墨卿将来的日子为难。 而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推进,墨卿也渐渐地更加有了女子的特点,将父母也开始担心了起来。为了不让祖父起疑,墨卿用布条将胸束住,穿了宽大的衣裳。说话时故意将声音放沉,久而久之也成了习惯。 墨卿祖父的身子还算硬朗,愣是说要撑到墨卿高中状元才可放心离去。父上申通无忧,让墨卿的父母生喜,可父上的那一席话,却又让墨卿的父母生了忧。 这样下去,可又如何是好?看现在的状况,恐怕再瞒不过多久了罢。 而很快,她父母的担心已是多余……墨卿的祖父,很快因一场大疾而命已垂危,不久后命断气绝。 那时,墨卿年岁已然一十七。 …… “她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墨卿站在苏家的门前,有些无奈地看着里面。 “晗儿似乎真的生气了呢……倾儿你这个玩笑,开得也太大了……就是连我都吓了一跳呢……”苏馨纭赔着笑,同样有些无奈的样子。 此时的墨卿已然换了一身女装,沫粉色的纱裙包裹着躯体,红花玉簪绾束着青丝,显然一副女子的模样。 “嗯……也对……被骗了,近十来年吧……”墨卿点了点头,虽是平静模样,然而眼中却蒙上一层阴霾的哀伤。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呢?倾儿也是有自己迫不得已的理由罢?倾儿自己也不愿那样对吗?”苏馨纭还是挺理解墨卿的,毕竟那不是她可决定的事情。 墨卿只是浅笑颔首:“谁会愿意那样呢?到了最后,却差点连我自己,都不知自己到底是男或女……做了那么多年的男儿,如今再不像女儿……然而,我却始终,都不像个男儿……” 墨卿与苏馨纭告了别,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绕道了墙头,熟练地几步爬了上去,翻身跃下。 虽女装襦裙会不便于运动,不过却倒也爬过去了就是。墨卿在院落中寻找苏锦晗的身影,最后终于是在房中找到了苏锦晗。双眼哭得通红,趴在桌上,目前还在微微抽泣着。 “锦晗……”墨卿轻唤了一声,苏锦晗并未理睬。 “你生气了?”试探地问道,苏锦晗还是没有任何的回答,仿佛没有注意到墨卿的存在一般。 “看来,是生气了呢……”墨卿浅笑着,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不肯理我吗?好罢……我知道了……我知道,想要告诉锦晗一些话,说完了就会走了……”墨卿依旧笑着,然而却显得落寞许多:“锦晗,我爹娘为了寻了夫家,并已于我定下了婚期,且就在不久以后了呢……” 苏锦晗的身子猛地顿住,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墨卿只好继续说道:“可是?我却不太想嫁呢……这可如何才是呢?也许,真的是被锦晗的‘墨卿哥哥’唤多了罢?如今我到真是对男人再无兴趣了?而且,最近我发觉,我似乎还喜欢上一个女子了?你说,我可应该怎么办才好?” “我等你……三日……三日之后,大婚期至,若锦晗愿与我一同离开,便在这期间来寻我,我们一起走。可若到了那日锦晗依旧没有给我任何的答复,那我便死心罢。”墨卿说完,转身迈步离开。 这时候,苏锦晗猛然直起了身来,伸出手想要挽留,然而又再半空顿住,颓然落下……无论想法如何,她最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的远去……那熟悉,然而又有了几分陌生的背影…… 墨卿确实是没有骗苏锦晗的,她的父母其实早就考虑到墨卿以后的问题,所以早已为她谈好了亲事。对方并非此县之人,是墨卿父母以往的一个好友的儿子。对方并不介意亦可以接受墨卿的情况,并且答应只要在墨卿二十年满之前完婚,便可娶为正妻。 墨卿的祖父故去不久之后,她的父母便将她其为女儿之事揭露,不知是因女儿年龄的问题而担心亦或是别的原因。总之,墨卿其实是女儿的这个真相,当时真的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有指责的,有唾弃的,有不屑的,也有疑惑的。对此,墨卿的父母并未作出太多的解释。 一切来得都是那样的突然,当墨卿换上了女子的襦裙时候,她才知道,一切都和以往,再不同了…… 也许,正因如此,有的事情,就再也回不去从前了罢?已经走上了错乱的道路,又如何回到原点? 三日的时间,有多少?不过一弹指挥间……三日之后,便是墨卿大婚之日……没有人知道,为何这婚期会定得如此的匆忙。当墨卿向自己的父上母上询问之时,得到的,也只是母亲躲闪的目光和一阵无奈的叹息,以及父亲将手掌覆在她头顶的微微颤抖…… 一切都来得太快,太突然。快到让人无法做出反应,快到让墨卿以为可以永远持续下去的感情在一瞬间被湮灭。 我等你三日,若三日之后,你仍旧未对我做出任何的回答,那我便死心…… 墨卿知道,自己有些太过任性,对父母也好,对苏锦晗也好……三日的时间,让苏锦晗做出决定,真的太早……可是墨卿却只有三天的时间可以等待了。唯剩这三天而已…… “是不是,有些太勉强她了?” 有些无奈地轻轻一叹,墨卿还是有些犹豫了起来。如果,自己并没有和她说这些,也许对她来说会更好一些吧?至少,可以不用这样的为难了…… 那只玉镯依旧扣在腕上,然而此刻却是如此的冰冷……墨卿低头看了那玉镯许久,手指轻轻抚了上去,却还是从上面滑下,略显得有些无力。 罢了……现在,还不是脱下来的时候呢…… 原本觉得无所谓的墨卿,此刻却开始痛恨起自己是个女子的事实,同样,也只剩下无奈。 如果,自己真的是一个男子的话,该多好呢?然而,只是如果。她依旧是墨卿,是做足了十七载“男子”的墨卿。 那么多年来的习惯,又怎能在一朝一夕而改变呢?仍旧会不自觉地放粗了嗓子,仍旧会不经意的脱出男子的措辞,只是对于女子的一切礼仪,她却是一概不知。 “也许,是真的习惯了罢?弄得现在,完全不像是女儿了。而且,就是男儿,也不像……”墨卿的嘴角勾起一个上扬的幅度,却不知是讥是讽,又或是兼具。 那化不开的哀伤与自嘲,仿佛已经在心中扎下了深厚的根,再无法铲除。 也许,从一开始的隐瞒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的。墨卿并不适合做一个女子,却也同样成为不了一个男儿。 ------------ 第五十二章 【番外】明年花开复谁在09 三日时间,不过一弹指挥间……很快便是迎来了三日之后的大婚之期。 墨卿坐在铜镜前,任凭丫鬟给自己上妆。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开始有些恍惚了起来。 镜中这个妆容精致的少女脸庞,真的是自己吗?不对,不对……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然而,确实又没有任何真的不对的地方……也许只是因为,自己并不习惯吧…… 夺目耀眼的艳红色的嫁衣霞帔,精致细腻的绣花,然而墨卿却看不到一丝欢喜的味道。有的,只是浓浓的死气,以及磨不灭的悲伤之意…… 三千青丝束起,华丽的饰品将她衬映得更是美丽。这是,她以往从来都未曾有过的,专属于女子的温婉美丽。 然而,她从未想要过这些……华而不实,且是将一切快乐,葬送的美丽。 精致而美丽的妆容让墨卿感觉到了不适应,即使是那样美得让人离不开视线,她仍旧不喜欢…… 脂粉将脸颊衬得更加白皙粉嫩,轻点的口脂将唇瓣显得更为柔弱甜美,额间眉心淡描的鹅黄及那张花钿更是显出了镜中少女的精致娇俏,黛青淡淡描绘柳眉稍,仿佛是柔柔的笑,卷翘的长睫微掩玲珑双眼勾影纤媚。 然而镜中那个精致的少女,嘴角却没有一丝的上扬…… “小姐可真是美呢?此番定当是要将姑爷惊艳一场呢!”丫鬟见墨卿一语不发地看着铜镜,笑道。 “是么……”墨卿的声音习惯性的轻柔,仿佛是女子的温婉娴敏,又仿佛是男子的温润儒雅。两者结合却是恰到好处,无半点别扭之意,让人很是舒心。 “是、是的!”丫鬟被墨卿的声音惊了一惊,连忙回答道。 墨卿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着那个丫鬟,许久以后,很是无奈的轻笑一下。 丫鬟有些愣愣地看着墨卿的笑容,仿佛是被她的笑容所惊艳而忘我一般的。很奇怪,这小姐身上有一种很是特别的气质,特别地吸引人……好像是淑雅的大家闺秀,又像是若玉的谦谦公子,让人义无反顾地栽进她的笑容里。 心跳没由来的突然加快,那丫鬟连忙低下了头。感叹道,这个小姐,可真是祸水啊!祸水啊…… “迎亲的队伍还有多少时辰到?”墨卿似乎不经意地询问道。 “啊?额……回小姐的话,大致还有半个时辰吧……”丫鬟给的时间并不是很准确,不过模糊的概念也够了。 墨卿背影做出任何回答,只是垂着头,开始把玩腕上的玉镯。那做工有些粗糙的玉镯和精致的嫁衣形成了一鲜明对比,让人感到许些不协调。然而在美人面前,谁又会刻意关这些? 丫鬟虽好奇这镯子如何而来,却也不多过问。有的时候,即使是看见,也要装作没有看见,听见也要装作没有听见的。并不是什么心机,而是做一个丫鬟下人,必须具备的条件。 “你叫什么?”墨卿自是没有忘记这个丫鬟的,轻声问道。 “小姐是在问奴婢?”那丫鬟惊了一惊,有些不可置信地叫了出来,然后又连忙掩住嘴,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墨卿。 墨卿并不恼,只是轻笑着点头,语气十分亲和,完全没有一点对待下人的模样:“自然是你,这里还有别人吗?” “回、回小姐的话!奴婢菡萏!”菡萏一愣,很快反应过回答了墨卿的话。 “呵呵,你紧张个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墨卿觉得有些好笑,便与她开起了玩笑:“不过菡萏这个名字真是不错……菡萏,我唤你……菡儿,可好?” “小、小姐的意愿奴婢自当遵从,能被小姐这样叫是奴婢的福分!”菡萏一惊,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你来这里,多久了?为何会来这里?”墨卿实在无聊,干脆找菡萏闲聊了起来。 可菡萏哪里知道墨卿只是单纯想要和她聊聊天?有些紧张地小心回答着,生怕什么地方回答错了反收到责罚。 “奴婢是三个月前来的……奴婢家中父母已逝,而奴婢又没有别的亲人可以投靠,实在没有法子,便来到这里做了丫鬟了。”菡萏虽然说得很是小心,却没有一句是骗人的。 菡萏可并没有什么小心思,是十分单纯的一个女子,在府中也常受欺负。而她却没有怨言,只要可以有口饭吃,不会饿死,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样啊……”墨卿轻叹了一口气,对菡萏的命运有些叹惋:“那菡儿可是愿意同我一起离开呢?若是我嫁出去的话,菡儿就做我的陪嫁丫鬟吧?虽然是临时绝对,不过只要我向娘亲要求,应是可行的。” “诶?!”菡萏被墨卿的话再次惊住,忍不住惊呼出生,又连忙低下头:“对不起对不起,是奴婢失礼了!” “怕什么?我又不会罚你。”墨卿有些无奈地笑着:“我可不是不讲理的主子,这次也仅是征求你的意愿罢了。在我面前,并没有什么主子下人,你其实大可不必称我作小姐,称自己为奴婢,我不会在意。” 墨卿自幼便没有受过任何下人的服侍,没有一点主人的架势,且对这些仆人也并无半点歧视之意。所以,墨卿根本不在意这些,反而觉得这些东西,实在没有必要。 “可、可是……”菡萏犹豫了许久,试探性地开了口:“那菡萏就遵命了……菡萏应唤小姐什么?” “叫我墨卿便是。”其实墨卿不让菡萏叫她小姐,除了不习惯以为,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小姐这个称呼,并不适合她……她亦不想要这个称呼……这个称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她是一个女子。 “是!小姐……额……墨卿……”菡萏叫得很是别扭,极其的不习惯。 墨卿有些无奈,果然要改变他人的想法,还是不行的呢:“没关系,放松就好。若是还是叫不出口,可以在私下叫我墨卿,人前可以叫小姐。好了菡儿,现在我再问你一次怎么样?菡儿,愿意同我一起离开吗?做我的陪嫁丫鬟,也少不了你什么好处,也不必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丫鬟了,不是吗?” “是!菡萏很乐意同墨卿一同离开!”菡萏回答得很快。 眼前这个主子平易近人,菡萏本就愿意接近,再加上她已经说了少不了好处了,怎有不去的理由? 如果同这个主子一起走的话,以后也就不会被别人欺负了吧?也不会被罚不许吃饭吧?也不会所有的脏活累活全部推到自己的头上吧?那样的话,真的就是太好了! “嗯……我会去和母亲说,带上菡儿一起走的……”墨卿点了点头,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微笑。 只是那个笑容,略带了一些隐藏得极深,不仔细无法看出的落寞来。 菡儿……晗儿……锦晗……若眼前这个菡儿,真的能是那个晗儿就好了……如果答应连同自己一起离开的,是苏锦晗的话就好了……然而,一切都只是设想罢了……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大概,不会来了罢……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吗?还是说,不肯接受自己呢? 罢,罢,罢……无论如何都好了……就算她不肯原谅,不肯接受,也没有关系了。 一切都快要结束了罢?在墨卿真正的随着迎亲的队伍离开之后,就真的是结束了,亦什么都不同了…… ------------ 第五十三章 【番外】明年花开复谁在10 当墨卿被父母送到了门口的时候,她仍是不见苏锦晗的身影。 也许,不会来了吧……一定,不会来了吧……墨卿淡淡叹了口气,明明是知道这样的结果的,但是心中还是会有个地方有着奇怪的感觉,似乎是有些惋惜罢。 “倾儿为何叹气了呢?这大喜的日子中可容不得叹气呀!”墨卿的母亲见女儿叹气,忍不住问道。 “倾儿伴随父母十七余载,一想如今便是要出嫁离开父母身边了,便觉心中有所不舍,实属不忍而叹……是倾儿虑想不当,应当受到责罚才是!”墨卿笑着,虽有调皮的口吻,却是满眼落寞。 “傻孩子……”并不是不懂墨卿的心殇,只是并不知道墨卿到底是因何而悲,只当是突然离家的不适罢:“女儿长大了,可都是要嫁人的啊!再说倾儿又不是不回来了!” 墨卿只是笑着,对着眼前这位妇人深深鞠下一躬,起身之后又对站在一旁一语不发的中年男子躬身。 “快去吧!莫要误了吉时了。”那个男子同样叹息一声,无力笑道。 妇人手携一张红色方巾,墨卿弓下身子,让妇人将喜帕盖在自己头顶,盖住了那精致得让墨卿不想去面对的容颜。 妇人搀起了墨卿的手,牵引着墨卿向外走去,看着一身红妆艳裹的墨卿,妇人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大婚之日,却是无数人的叹息中而去,何尝凄戚?迎亲花轿,却是带着无尽的悲伤而乘,何其凄凉? 当墨卿被人从花轿中搀而出的时候,明明不多时,她却觉得恍若隔世…… 一切,都与往昔大不同了,缤纷而下的落花却道颜色更改,记忆之中的故人却无机会再见…… 隔着喜帕,墨卿看不下礼堂的摆设,看不见来场的宾客,也看不见她未来夫君的模样。只是在眼前的一片耀眼的红中,她却隐约是看见了苏锦晗的模样。 嘴角勾起了无奈的苦笑,都这个时候了,自己却还是想着无关紧要的人吗?还真是搞不懂自己呢…… “墨卿哥哥!”似乎再次听到有人这样唤着自己,墨卿的柳眉在额心处纠缠成了一番结。 当红绸递到了自己手上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拿住。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吧……如果当时那个小女孩并没有爬墙过来,若是当时自己并无因为看书看得厌烦而走出房间……一切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故事已是往昔,现在的墨卿,依旧站在红装耀眼的大堂,着了一身喜服同另一个穿着喜服的男子分别手拿红绸准备拜堂,然后,做好一个女子的一切本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整个过程之中,墨卿都是极其恍惚的,只是下意识地照做,就连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到底身在何方都忘却了。 任由下人带着送进了房,独自一人蒙着盖头单坐在床,等着她的夫君为她掀开喜帕。 似乎听到了开关门的声音,再是一阵脚步声解决,停在自己的身前,覆盖在头顶的喜帕被慢慢揭开,露出了光明。 墨卿抬起了眼眸,刚好正对上那个男子的视线,四目交接,墨卿别过了头去。 她可以清楚看见男子眼中的惊艳和愕然,许是没有想到,一个能假扮男子十七载的女人,会有这样的容貌罢?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墨卿姿貌平庸不足为奇,然而却错了…… “娘子,为夫名作风楚珏,娘子叫作墨卿可对?”风楚珏很是温和地对墨卿一笑:“以后若只有你我二人,为夫便唤娘子作阿卿,可好?” 墨卿转过了头来望向他,轻轻点了点头:“好。” 恰一个好字,却仿佛是天籁一般,再次让风楚珏震惊一下,本想亲事由父母做了定夺自己无法否定而无奈,却不想这下父母倒是真的给他定下了一个如此佳人。 “夫君……该是喝合卺酒了……”墨卿的嘴角上扬了一个柔柔的笑,虽无刻作娇柔,却已带几分妩媚。 风楚珏被墨卿这一声“夫君”叫得有些恍惚了起来,有些飘然,仿佛自己是在梦中一样。 墨卿的嘴唇轻贴在瓷杯上,半垂着眼帘,长长浓密的睫毛半掩着玲珑的双眼。风楚珏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墨卿,一瞬间竟是有了一些失神,不觉开始嫉羡起她手中的瓷杯来。 酒不醉人,人自醉……浓浓的酒香在唇齿间萦绕,当酒水入腹之后,心中的愁苦仿佛在软软的化开一般。墨卿开口要求风楚珏陪她多饮几杯,佳人之求,岂有不应之理? 此酒本为烈酒,再加墨卿如此喝法,几杯下去,俏脸上蒙着一抹浅浅的粉红,更是动人几分。 去逃避,去麻痹,本不是墨卿会做之事,但今日,除此外她又有如何选择? 墨卿放下了手中的瓷杯,却有另外的东西贴到了自己的嘴唇上,湿湿软软的感觉,带着几分酒水的余香。 并不接纳,并不反抗,墨卿就好像完全没有察觉一般的,任凭风楚珏在她的嘴唇上极轻地咬着。 “阿卿……”风楚珏贴在墨卿的耳边轻唤了她一声,声音略显得有些低沉沙哑起来。 “……嗯?”墨卿自不是傻子,拜过天地,进了洞房,饮合卺酒,之后,还能有什么事情? 心中开始有些紧张起来,有些害羞又有些胆怯,更多的,却是担忧……不知担忧什么?不知为何担忧,只是心中总是有股焦虑化不开。并不想这样下去,但是又不得不这样下去…… 带着酒气的唇再次覆了上来,多了几分掠夺之意,长舌撬开贝齿,很快便侵占进来,毫不留情的掠夺。 风楚珏将墨卿挤到了床脚去,就快要贴在壁上,让她再无丁点退路可言。 不知何时,那繁琐的发饰被他全数摘下,青丝四散开来,虽只齐肩下,却依旧是不可言状的美丽。 他的指尖已经触到了墨卿的领口,墨卿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却仍旧未有躲闪,身上艳红耀眼的嫁衣也渐渐被褪去,身上还剩一层月白色中衣,青丝披散在肩上,红润而有些肿胀的嘴唇,清亮的眼睛。 多了几分淫。糜的味道…… 他深埋在她的颈窝,在她的颈上落下了吻,领口大开,衣衫却未褪,欲露不露的模样更是激起人的浴火。 “阿卿……”随着这一声轻唤,床帐被他手指一挑而落下,遮住了床上的二人。 不多时,几阵低低的轻吟从帐中传来,仿佛是刻意抑制过一般,旖旎一片,却更是撩人。 “阿卿……”仿佛只是单纯想要叫她的名字一般的,风楚珏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她的名字。 墨卿也开始有些恍惚了起来,神识快要不清而被别的东西所支配。然而,恍惚之中,墨卿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身影,那个娇小的女孩儿,爬上了树,不小心跌落到自己的院子里。 为了能够使她安静,不再多想而封住她的嘴唇;为了可以哄她开心,只好想尽一切办法赔礼道歉…… 她唤着自己墨卿哥哥,缠着自己习字,扯着他的袖子对她撒娇;教她翻墙出门上街闲逛,在墙头一次又一次的呼喊,重病时候执意要糖葫芦才肯喝药最后还是差点吐出…… 一切又在墨卿的脑海中,那仅存的一点意识中回放着。 “啊——!”墨卿虽已狠狠咬住了下唇,却还是因身体几乎被撕裂的疼痛而叫出了声。 就在此时,泪眼随着破碎的**一同落下,被他温柔拭去之后便再不继续,却仿佛逆流回了心中一般难受。 几乎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墨卿只是紧扣着身下的床单,紧咬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多少的声音来。 自这刻起,一起注定回不到曾经,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早已脱离了原先的轨迹,朝着完全不知名的方向驶去。 芙蓉暖帐外,床柜红烛火光微微摇曳这,红色灯蜡滴落,仿佛红烛落泪…… 窗外,不知从何时开始下起了迷蒙的细雨,冷雨灌进了一阵阵幽幽的寒…… 屋中,那一阵阵布料摩挲的窸窣声音,却又仿佛是谁人心死破碎的回音…… ——【番外】明年花开复谁在 完—— ------------ 卷貳 寒梅香尽人归远·血染白衣泣红颜 ------------ 第一章 皓雪纷飞悦来别 从天际落下的鹅毛大雪依旧纷纷扬扬,阵阵寒风依旧夹杂着刺骨的凉,冬季,还很长…… “那么快就要走了吗?”枷羽看着正在收拾房间的花暮雪,对她勤奋的程度有些汗颜:“其实,收拾打扫这种事情丢给萧默来做就可以了,你不知道,他很擅长这些的!你不用那么麻烦啦!” “没关系的!不用麻烦萧公子,我自己来就好了。已经打扰那么久,又怎好再麻烦呢?”花暮雪只是笑着摇头。 距离花暮雪来到悦来客栈,已经过了三月余。这三月以来,并没有什么事情,到也还算平静。花暮雪和枷羽很谈得来,而正因为此,枷羽主将花暮雪的食宿全部“免单”,就是连一文钱也没有收花暮雪的。 枷羽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而花暮雪却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所以经常会帮着枷羽做些事情。 偶尔,也会帮忙打理打理客栈。花暮雪做事很是勤奋,完全没有一点的偷懒松懈,有她在,萧默和枷羽也轻松了许多。再加上花暮雪厨艺方面造诣也算是一奇,更是带来了不少的客人。 这三个月以来,可谓是悦来客栈客人最多的日子了。 现在花暮雪要走,除了出于朋友之间的不舍以外,枷羽还有一些有关于自己利益的惋惜。 若是花暮雪走了的话,那么这客栈大约又得回到以往萧瑟清冷的场面了……枷羽还真是特别的不舍。 “好吧好吧!就知道你勤快!”枷羽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毫不忌讳地坐到了床上,并无姿态礼仪可言。 “枷羽姊姊……”花暮雪看着枷羽着并不避嫌的模样,比她更是无奈了起来。 枷羽每次都是如此,完全不注重礼仪姿态,让花暮雪头疼不已,却又拿她没有法子,只好就让她这样下去了。 “这时日过得倒也快当呢?现在已经快要过年了,我本来还想留你在客栈里过番年再走呢!不过仔细想来,若是在山上和师父以及同门弟子一同度过的话,却也比在这个冷清的小客栈里热闹多了。” 枷羽侧过头,看了看窗外纷扬的大雪,无奈地笑着。 “姊姊说的这是什么话?”花暮雪故作有些恼怒的模样,声调也稍微提到几度:“在这里不还有枷羽姊姊萧公子还有笙儿吗?怎说冷清?暮雪也不是不想在这里过年,只是师父所定的日子已满,我得回师门去了。如若不然暮雪又如何不想留在这里陪姊姊一起过年?” “好啦好啦!别气嘛别气嘛,我也就是开个玩笑啦!”枷羽讪讪地笑了笑:“不过说到笙儿的话,你和他感情还真是不错呢!笙儿那个死小孩,都没有对我这个娘亲说过以后要娶我的话!不都说儿子喜欢母亲吗?靠!全是胡扯!” 枷羽说着,不觉地开始有些激动起来,最后甚至狠狠地一拳砸在床板上,但又因为手上的痛楚差点挤出眼泪来。 “噗……姊姊没事吧?”花暮雪有些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来:“别太激动了,吃亏的可还是自己不是?” “噢,知道了知道了……”枷羽甩了甩手,略带敷衍地说道:“还不是因为那个死小孩啊!真不知道像谁……” 被枷羽这样一提,花暮雪也不禁想起了笙儿那次对自己的“求婚”,不觉有些面红耳赤起来。 笙儿还是个孩子,对于“喜欢”的理解,并不一样罢?不过笙儿那副认真的模样,又使得花暮雪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总觉得直视他的眼睛,会有些心虚起来。 “笙儿,很可爱呢……”花暮雪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还好啦……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死小孩似乎很早熟嗳?而且特别让人不爽……其实还别说,那死小孩一卖起萌来的话,还真的是又精致又可爱的!特像是网上展览的那些bjd啊!养了那么个儿子,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这孩子叛逆期也提前得忒早了吧?这才多大啊?还没满十岁好不好!可让我这个做人妈的咋办啊……” 枷羽抱怨地絮叨着,嘟嘟嚷嚷吐出一大堆花暮雪完全听不懂的词语。花暮雪撇了撇嘴,虽是好奇,也没有继续过问下去,只是依旧觉得,枷羽的家乡话,却时很奇怪。 不过花暮雪总是有一种错觉――总觉得笙儿并不像是枷羽的孩子。还是因为枷羽完全不像是做了母亲的女子,而且对笙儿管教并不严厉,甚至有些宽松得过了头。再说,枷羽自己本身就有些比自己还要像是孩子了…… 花暮雪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继续整理了起来。枷羽抿了几下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找不到什么话来描述自己的心情,只是有一些模糊的音节从喉咙中挤出。 “真的不多留段时间吗?”枷羽想了许久,还是觉得这样问最合适。 “嗯,还是不要耽搁太多时间的好,师父规定的时间已经到了,还是尽早回去才是。”花暮雪并未抬头。 “可是……多留个一两天,也不是不行嘛……”枷羽继续为了自己的利益争取着。 枷羽是非常希望可以留下花暮雪这个小财神的,仅仅是免了她的“食宿费”,就可以换来那么大的利润,这样的事情只有傻子才不会做呢!而且,她也是有些发自内心的舍不得花暮雪的。 这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见了…… “好啦!枷羽姊姊别这样了,等我有空的时候,也会下山来看姊姊的。”花暮雪仍旧不抬头。 下山的机会,应该会很多吧?花暮雪这样想到。毕竟,那个让人头疼的师父,那样喜欢山下的点心…… 花暮雪便和枷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顺势整理着房间,所以等她收拾完毕的时候,都已经接近黄昏了。 “怎么这样晚?” 当花暮雪走下楼的时候,第一便听到了白夜的询问声。 “嗯……因为有件东西突然找不到了,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花暮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她和枷羽聊天聊得有些太过忘我,差一点就把别的事情全部都忘记了。 “那东西现在找到了?” 白夜也不疑有他,也并为太过在意什么?只是不经意地询问道。 “嗯,自然是已经找到了的!多谢白夜哥哥关心!”花暮雪迅速地点头,有些心虚地笑了笑。 哪里有什么东西丢了?完全就是两只聊天聊过头了嘛!不过看白夜完全不怀疑自己的模样,花暮雪还是开是心虚了起来。虽然是这样的小事罢了,不过还是可以看出,白夜是很相信自己的呢…… “那么,是现在就走吗?不和笙儿他们道别了?”白夜对花暮雪语气中的异常不知是没有察觉,还是并不在意。 “嗯,还是现在就走吧!不然再晚一些的话,怕是天都黑了!至于道别……就麻烦枷羽姊姊帮暮雪给萧公子和笙儿说一声罢……”花暮雪点了点头道。 “放心,咱绝对给你传到!”枷羽一副大气的模样拍了拍花暮雪的肩:“记得有空常来玩啊!” 白夜再不多说什么?只是从椅子上起身,率先走出了客栈的门,花暮雪也只好赶紧跟了上去。 跑到了门口时再回头向枷羽挥了挥手,小跑着追上了白夜,跟他保持一致的步调继续前行着。 ------------ 第二章 归山路险障迷眼01 “白夜哥哥若是送我上山以后,会去哪里呢?”花暮雪忍不住向白夜询问道。 其实他们完全可以用轻功上山去,这样也会节约不少的时间。只是,花暮雪执意要步行,反正到山上也没有多远,再加上花暮雪也如此要求了,白夜也就自然没有异议的依着她了。 花暮雪要求步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想要和白夜多走一会儿,哪怕只有一会儿…… 虽然,白夜曾经答应过花暮雪,他不会离开她的,但是……花暮雪总有一种感觉,好像这次上山,自己回到门中以后,似乎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花暮雪不敢说自己的直觉绝对无误,但是总会有些担心。 “不知道。”白夜简短的回答让花暮雪有些语塞。 很是简单的答案呢?不过,也确实是实话了罢?花暮雪这样想着,侧过头来偷偷看着白夜。 他只是平视着前方,仿佛并没有注意到花暮雪的视线一样,也没有再和花暮雪多说些什么话了。 花暮雪很是纳闷,好像从墨卿和苏锦晗的事情以后,白夜就好像总是在躲着自己一样的?但是却有没有明显的证据去证明,只是觉得他总是在回避自己,刻意疏远自己,就连笑容,也几乎没有对花暮雪露过了。 不过,他还是履行着承诺,没有离开花暮雪身边就是了。只是这样若即若离的感觉,总是让花暮雪无奈。 “白夜哥哥要下山吗?去找一直在找的那个人?”花暮雪试探地问着,心中也期望白夜不要点头。 “……”白夜的身形顿了一下,然而却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他并没有回答花暮雪的话,自顾自地走着。愣是让花暮雪紧张得就是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去。 等了许久,白夜仍是没有回答,花暮雪也只好放弃了追问,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 说老实话,花暮雪很担心白夜会点头的,所以白夜没有给予花暮雪回答,花暮雪虽有些郁闷,但也稍微有些松了口气。即使没有回答,但是自己也没有得到自己完全不希望的那个答案,也算是不错罢? “唔?那么……白夜哥哥打算去哪里呢?莫非……白夜哥哥还打算陪暮雪一起留在山上?”花暮雪如此猜测着。 然而让花暮雪更为郁闷的是,白夜依旧没有回答,哪怕是点点头,或者摇头也好啊……可是白夜就好像没有听见似的,什么反应也没有,让花暮雪很是郁闷,但是都什么都不好说。 “咦?我总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花暮雪小声嘟嚷着,转头四处看了看,但又说不上是什么地方不对。 白夜目光一闪,然而转瞬即逝,几乎难以捕捉,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花暮雪根本没有料到白夜会停下,再加上她又是扭头四处张望,结果一下子撞到了白夜的背上。 花暮雪刚想说什么?手腕一下子被白夜扣住,猛地一拉,便跌入了白夜怀中,白夜连带着花暮雪后退了好几步。 花暮雪很是不解,抬头看了看白夜,又见他正看着前方,一脸严肃的模样。花暮雪有些狐疑回头,发现,刚才自己站的地方,地面上正插着一只袖箭!若不是白夜拉了她一把的话,这箭就是插在花暮雪胸口的! “这……”花暮雪心有余悸地看了看白夜,脸色有些苍白。 “没事吧?”白夜松开了扣住花暮雪手腕的手,与花暮雪隔开了几步的距离。 花暮雪轻轻皱眉,点了点头,她也不过是被吓到了而已,并没什么事的…… “我们继续走?”白夜看了看花暮雪有些苍白的脸色,一向干脆的他也开始踌躇了起来。 “嗯……继续走吧……不然,天若是黑了,怕是更麻烦吧……”花暮雪强撑着扯出一个笑容来。 白夜沉吟一会儿,再凝眸看了花暮雪许久,终是点了点头,走在花暮雪的前方。花暮雪小步地跟了上去,心中还是有些害怕的。若刚才不是白夜的话,那么……那么…… 只是,刚才那支箭,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在做这种事情?害得自己险些丧了命! 若不是白夜拉了花暮雪一把的话,恐怕她现在已经走过了黄泉路,陪阎王老儿下起棋来了罢? “你自己也要小心一些,天快暗了。”白夜叮嘱了一声,继续赶在前面。 花暮雪有些后悔自己没有用轻功了,现在也不好再说什么……呜呼哀哉…… 小心翼翼地跟在白夜的身后,阴冷的风灌入脖子,花暮雪从未觉得,这山路竟是如此的阴森,不觉打了个寒颤。 似乎有一个黑影从花暮雪身前闪过,花暮雪只觉得从头凉到了脚,又是一阵阴风袭来,花暮雪全身汗毛都要倒竖起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晚上的山路花暮雪也走过不少,可从来都没有走得这样阴森。 花暮雪侧过头去四周看了看,意图散发自己的注意力以减少恐惧,却不料看见了一个人的影子站在枯林中。 “呀啊――!!”花暮雪再是忍不住了地叫出声来。 “怎么――”白夜一听花暮雪的呼声连忙回头,话还未说完便直咽了下去。 花暮雪因为害怕的缘故,一下子扑进了白夜的怀里面去,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白夜先是一愣,随后也极快地发现了那个人影,那人也感觉到自己被发现,连忙转身就跑。白夜碍于怀中还有个花暮雪也无法追上前去,只是极快地从怀中抽出了什么东西,向那个人影掷去。 似乎是打中了,那人身影一顿,却又是极快地逃走。 “被他给跑了……”白夜目光一凝,紧皱着眉头说道。 “白、白夜哥哥……”花暮雪还是非常地害怕,依旧忍不住颤抖着,好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 “……已经没事了,别怕。”白夜安慰的话有些声音,拍着花暮雪肩膀的动作也有些笨拙,然而却让花暮雪很好的冷静了下来。 怀中的人儿渐渐停住了颤抖,白夜也垂下了手不再拍花暮雪的肩了。 “刚才……那是什么……?”花暮雪还是紧抓着白夜的衣服,不肯松开。 “大概是个人罢。”白夜也不确定刚才那个到底是不是人,毕竟天色已经开始暗了,而且又看得不是很清楚。 “白夜哥哥……我们……继续走罢……?”花暮雪的声音渐渐平稳下来,只是还是拽着白夜的衣服。 白夜有些哭笑不得了起来,这个样子,怎么走?不过花暮雪也是被吓坏了,所以白夜也没有指出。 “我在。”白夜只是淡淡地抛下两个字,轻轻拍了拍花暮雪抓住自己衣服的手背。 这短短的两个字仿佛是有魔力一样的,给花暮雪吃了颗定心丸,将她的恐惧感尽数减去,只剩下惊讶罢了。 花暮雪点了点头,缓缓地放开了手,同时也不再害怕什么了。是啊!有白夜在呢?自己还怕什么?他会保护自己的罢?就像是刚才,那一箭突然射来的时候一样。 “嗯……”花暮雪安了心,也就松开了紧紧抓住他衣衫手,有些尴尬地看着被自己抓出来的褶皱,用手拍了拍。 看着花暮雪的模样,白夜不觉有些好笑,却没说什么?仍由她弄了。 刚刚迈步的时候,花暮雪便感觉到一阵痛楚从脚踝传来,几乎要摔倒了,被白夜极快地接住。 “怎么?”白夜皱着眉问道。 “脚很疼……大概是扭到了……”花暮雪低下头去,越说越小声:“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 第三章 归山路险障迷眼02 “脚很疼……大概是扭到了……”花暮雪低下头去,越说越小声:“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白夜只是轻轻皱眉,低下头,看花暮雪的右脚有些别扭的模样,现在是被扭到了。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扶着花暮雪小心地让她坐了下去,自己也俯下了身子,小心握住花暮雪的脚踝。 “呀!白夜哥哥!你怎么――”花暮雪并没有将话说完,只觉得面上一片无法褪去的潮红。 “很疼吗?”白夜依旧皱着眉,手中的力道更是放缓了一些,轻轻的揉着。 这让花暮雪感觉不到多大的痛楚,只是有些痒痒的,有一种很是奇怪的感觉渐渐蔓延到了心口。并不是讨厌,但是只觉得很奇怪……非常的奇怪…… “我……”花暮雪没有再能把话说下去,只是埋下了头,红晕似乎烧到了耳根。 “稍微休息一会儿吧!这样怎么走路?”白夜略有些指责地说道,却依旧细心地为花暮雪轻轻揉着脚踝。 “可是……”花暮雪有些犹豫了起来,却又不好说什么了。 白夜小心地握住她的脚踝处,只觉得情况不算是太好,可是现在自己自然不好毅然将她的鞋袜脱去。略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脚踝吗?” 花暮雪也是一愣,脸上仿佛火烤的红,好在天色有些暗了下去,白夜并没有注意到。否则,花暮雪怕是宁愿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这样丢人的模样…… 小心地褪去花暮雪的鞋袜,仿佛生怕不小心弄疼了她一样。花暮雪的脚崴得很厉害,现在已经有了一些淤青。 “现在还没有肿,情况怕是不怎么好……”白夜的眉头一直没有放松过,依旧紧皱着。 花暮雪抿了抿嘴唇,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乖乖地安静任由白夜看着了。 许久以后,白夜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的抬起头看花暮雪:“暮雪,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疼,你千万忍住,若实在太疼叫出来也没有关系,若再不行,就抓住我好了,你的脚情况不是很好。” 唔……花暮雪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她才刚刚点头,还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就感觉到了脚踝上猛地一疼。 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来,却还是发出了意思轻吟。这样毫无防备的疼痛,差点让花暮雪坚持不住叫出声来。 花暮雪从小都很怕疼,小的时候就是不小心跌了一跤,也会哭上很久。如今虽是不会再哭了,也坚强了许多。可是对疼痛依旧是特别的敏感。 她几乎要把嘴唇给咬破了!口中已经尝到了丝丝腥甜的味道,可是就是不肯松口。 “别咬!”白夜见花暮雪这样,也有些恼怒了起来,手指扼住花暮雪的下巴,将她的下唇从牙齿中解救出来。 当然,白夜自然是不会太过用力的,他第一考虑到的还是花暮雪,他所用的力道不至于让花暮雪有多疼,却可以将她的嘴给掰开。 若不是如此,花暮雪非得把自己的嘴唇咬烂不可!看着花暮雪倔强的死死咬住嘴唇也不肯叫出一点声音的模样,白夜只觉得有些莫名的心浮气躁,似乎有一股无名火从心中燃起。 “白夜哥哥……”花暮雪睁开了死死闭上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泪花,声音带着点点哭腔。 “乖,听话,别咬。”这番我见犹怜的模样,还是让白夜的气焰消了下去。无奈只好用哄孩子的口吻轻轻哄着。 白夜依旧不擅长哄小孩,语气还是有些生硬,这样却是他可以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白夜哥哥……我疼……”花暮雪此时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的,晶莹的泪珠几乎就要从眼框中落下了。 “没事的,一会儿就不疼了,听话,不然到时候会更疼。”白夜如此耐心的去哄一个人,还是第一次…… 花暮雪好不容易点了点头,但是眼中却依旧挂着泪花,显然是被人欺负过了的模样。 欺负?白夜被自己的想法给惊讶了一下,有些迟疑地看了看满眼泪花的花暮雪。自己,这样应该不算是在欺负她罢?可是为何,面对她的眼泪。总是觉得有些心虚? 白夜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反正都如此了……那么,就把这个罪名,坐实好了…… “啊呀――!!疼――!!”又是在花暮雪未曾准备的情况下使了劲。 这一次,没有咬住嘴唇,却是有些惊人的呼声……白夜有些汗颜了起来,为什么总是能折腾出那么多事情来? “已经可以了……”白夜觉得,若是自己再不停下的话,花暮雪几乎可以将这座山都折腾垮下去。 不过也好在处理完了,否则花暮雪又要折腾一会儿了。其实一开始,本就不应该有这第二次的,只是因为花暮雪那一咬嘴唇,让白夜有些分心了过去,所以根本没有处理好。 “嗯……”花暮雪闷闷地应了一声。刚才那样一叫唤,嗓子还有些疼了起来。 白夜有些无奈了起来,再次叹了口气,再一次将刚刚才舒展没多久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久之后,突然感觉到眉心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白夜一怔,抬起了头,正好对上了花暮雪的眼。 刚才触碰到白夜眉心的,正是花暮雪的指尖。被白夜这样直视着,花暮雪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尴尬地笑了笑,收回了手。然而又在白夜再次皱眉的时候又伸出了手去,将他眉心的褶皱,一点点抚平。 “白夜哥哥,不适合蹙眉呢……”花暮雪收回手的时候如此说着:“我更喜欢看,白夜哥哥笑起来的模样。” 白夜微微错愕,却不知为何,不是特别有勇气去看花暮雪,只是听到了她似乎带着笑意的话再次响起。 “我啊!喜欢白夜哥哥笑起来的模样……并不是随便勾起敷衍的笑意……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因为白夜哥哥笑起来的时候啊!真的,很漂亮呢……嘿嘿!白夜哥哥大概觉得很别扭吧?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但是我觉得,白夜哥哥笑起来的模样只能说是漂亮,说是美才行。” 花暮雪嘴角带着笑意:“白夜哥哥笑起来,很温暖……真的。我喜欢看白夜哥哥笑起来的样子,那样发自内心的,温暖的笑,真的很漂亮……我喜欢看白夜哥哥笑起来的样子,也喜欢看白夜哥哥带着笑意的眼睛,那样,真的一点儿都不冷了,就算是下雪的冬季也一样的温暖呢……” “我喜欢冬天,不仅仅是因为雪,还是因为,冬天是我遇见白夜哥哥的季节呢……真的,一点都不冷……” 明明是如此轻松的话语,花暮雪却是鼓了极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然而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这样已经是她最大的限度了。就是这样的话,她也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的…… 白夜眼中的惊讶转瞬即逝,一时间,眼中只剩下了漠然。花暮雪愣了愣,低下了头去。 果然,还是不行吗……花暮雪有些郁闷了起来,胸口仿佛是被一块大石压住一样喘不过气来。 “走吧。”白夜小心地将花暮雪横抱在了怀中:“若是天色真的暗了,就麻烦了……帮我带路吧。” “……嗯!”花暮雪连忙点了点头。 原来,还是行得通的呢…… ------------ 第四章 归山路险障迷眼03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花暮雪依旧跟白夜在山路上徘徊着,此时天色已然尽数暗了下来。清冷的夜中,一轮弯弯的弦月高挂头顶,如钩一般的幅度很是自然完美。 花暮雪只觉得十分不对劲,这是自己常常上下山而琢磨出的一条近路,从来都没有出过岔子。若是平时的话,这条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走上一个时辰的,但是今天却走得意外的久。 绝对不会记错路的!虽然花暮雪的认路水平是个路痴级别,可这条路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认错的! 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会这样奇怪的…… “怕是有蹊跷。”白夜应了一声。 虽然白夜从来未走过这条山路,可是也隐约察觉到了不对,眉头越皱越紧了。 花暮雪小心地抓住白夜胸前的衣襟,刚才的那一幕可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了,实在太过可怕。 原本,看到人影并不稀奇的,可是在这条偏僻的路上,又是在那样的环境下,实在让花暮雪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感觉到了花暮雪的细小动作,白夜并未做出任何表示,只是抱着她的臂稍微紧了一些。 “暮雪,你确定,这条路没有走错吗?”白夜的声音有些凝重了起来。 花暮雪微微一愣,又很是坚定地点了点头:“不会错的!什么路我都可以记错,唯独这一条不会!” “是吗……”白夜突然停下了脚步:“你确定?” 被白夜再一次询问,花暮雪虽肯定自己没有走错,但未免也有些条件反射地心虚了起来。仔细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想了想,核对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可就真的不对劲了……”白夜说着,弯下腰,小心地放下了花暮雪。 花暮雪一点儿也不重,反而很轻,甚至可以说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像是一片小羽毛一样的轻。然而白夜抱着她那么久了,而且还是一路再走未曾间断,手臂之间难免有些不适应。 “怎、怎么了?”花暮雪见白夜这有些反常的模样,也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这里,我们是来过的。”白夜说着,蹲下身子去捡起了一块黑布:“而且,正好也是你崴到了脚的地方。” 花暮雪的眸子猛然收缩了一下,很是错愕地看着白夜手上的布料,很快地从他手中拿了过来。 那布料比较粗糙,一点儿也不细致,是十分廉价的料子。花暮雪看着这碎布,有些迟疑了起来。 莫不是,真的走错了地方?……不对!不会错的!这条路自己走过不下千百次了!还没有那次出过差错!可是……这碎布,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 “这碎布确实是先前的那个,你仔细看看,那擦痕还在。”白夜一开口,便是将花暮雪的第一个猜测给打消。 “那是怎么回事?”花暮雪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对了,白夜哥哥,你说会不会是风带过来的?” “不会是风,首先不说风不可能带得太远,这碎布的位置,也和刚才一样,不可能仅是巧合罢了。” 白夜说得很淡,仿佛是完全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但是内容却是在花暮雪脑中猛然炸开。 难道,难道真的是自己记错了路不成?花暮雪更是心虚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因为三个月没有走过,所以真的给忘了罢?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吗?天哪!要真是那样的话,人可就丢大了…… 可是自己所走的路线,与记忆中确实无异,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自己那个让人头疼的花花师父玩心大起,把山路给修整了一遍?可、可这也太不实际了点! 且不说花花师父不可能无聊到这个地步,要改动一条山路,又哪里又那么容易?三个月之间,他怎么可能弄完?用来无聊之余打发时间的事情,他不可能做得有多认真的。 那么果然还是……自己记错了罢?花暮雪无奈想道。 “与你无关。”白夜的口气十分的凝重,面无表情地说道。 “嗳?”花暮雪一愣,很是不解地望着白夜。与自己无关?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在安慰自己吗?可是看白夜的口气如此凝重,一点也不像是在安慰,所以花暮雪还是觉得十分奇怪。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白夜所说的话也很古怪,这路也很古怪,一切都是那么的古怪…… “暮雪,你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白夜的语气放柔了几分。 花暮雪抬头去看,那弯弯的弦月高挂空中,不时有银白色薄纱一般的云飘过。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白夜突然像是忍不住了一般的嗤笑出声,将花暮雪弄得更是懵了起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暮雪,今天是初一。”白夜有些无奈地解释道。 “嗯?初一怎么了?……对了!今日是朔日!”花暮雪也恍然大悟了起来。 白夜点了点头,眼中略带了几分赞扬的神色,他收起了面上的笑容:“所以,这月亮……” 每月的初一叫做朔日,朔日的月亮又称为朔月,朔月是看不见的。今天是初一,也就是今日说是朔日,那么今日根本不可能有月亮!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一轮弯弯的弦月悬挂在空中呢?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怎么会有月亮?”花暮雪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却更是不解了。 “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无论如何,这月亮也必有蹊跷……大概是有人故意所为吧?不过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他到底是针对你我之间的哪一个人,我也不知道。不过,大概是我罢。” 白夜抬头凝视着这轮明月,面色愈发的严肃,眉心紧拧,如玉的修长手指不觉已经抚上了腰间的玉笛。 “怎么会……”花暮雪愣愣看着明月,有些不可置信:“那、那个人是怎么做到这样的?又是做了什么?怎么可能会是针对白夜哥哥的?” 花暮雪的问题好似连珠炮一样的,一个接着一个,没有一点喘息。 “我自是不知道的。至于为何我会觉得是针对我……暮雪,你可还记得,我曾说过,我以前遇到过追杀?我并未死,追杀我的人也不知在何处……所以我想,也许是冲着我来的罢。” 白夜的口气依旧的淡然,却还是让花暮雪心头一拧。 “怎么会,这样……”花暮雪还是不怎么相信白夜所说,与其说不信,到不如说不敢信。 “也许,这就是书上说的‘幻蛊’?”花暮雪突然想到了什么?猜测道。 “‘幻蛊’?”白夜有些不解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嗯,我从师父的书上看到的。当时我不过觉得是写书之人编造而出,不过我却没有想到这情况和书中描写几乎一模一样!也许,真是是巧合,又或者那‘幻蛊’真的是存在的,而且被我们碰上了。” 白夜在心中不断重复着“幻蛊”这两个字:“书上如何说?” 花暮雪想了一会儿,才将自己记得的内容一一复述出来:“这是蛊的一种,中了蛊的人虽不会有事,却会在不知不觉之中走入环境并且无法轻易察觉。这蛊的特点就是,那幻境从来都是黑夜,而且无论如何日子,都会有一轮朝南的明月悬挂于空中。” “如此,怕是八。九不离十了……”白夜淡淡地说道。 ------------ 第五章 归山路险障迷眼04 “如此,怕是八。九不离十了……”白夜淡淡地说道。 “呃……这个嘛……我也只是猜测罢了,到底是不是这种东西,还说不定呢!而且,到底有没有‘幻蛊’这种东西也是不确定的啊?也许真的是我记错了路呢?毕竟这路我也三个月没有走过了。那月亮……也许也是个巧合罢?”花暮雪有些尴尬地轻轻咳了几声。 “可是?从这月亮出现以来,就一直挂在那里,方向位置都不曾变过,这如何解释?”原来白夜早就注意到了蹊跷了,却不知因何原因,并没有说出来。 可是不管怎么样,白夜的回答都着实让花暮雪猛地一惊。 花暮雪抬头看着天空中的那轮弦月,一时间便没有了言语。一开始,自己并未注意到这月,所以根本也就不知道白夜所说的是否实情。不过,花暮雪却是没有理由去怀疑白夜的。 无论不相信谁都可以说得过去,但唯独,白夜不行…… “可、可是就算真的是‘幻蛊’,又能如何呢?师父的书上并没有记载解蛊的方法啊!”花暮雪的神情有些凝重了起来,紧蹙着柳眉。倘若这真的是“幻蛊”的话,他们也是无法走出的……不是吗? 白夜沉吟的半晌,终是没有什么头绪,再抬起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一轮弦月在空旷的夜空中略显孤单。 “月…吗?”白夜似乎是自言自语地喃喃着:“这月亮可是‘幻蛊’特有的?” “嗯,大致是这样了。”花暮雪点了点头,还是有些疑惑:“白夜哥哥问这个做甚?” “既然如此……那么,也许会简单许多……”白夜听了花暮雪的答案以后,面上的表情放缓了几许。 “嗳?” 花暮雪依旧不解,白夜说一半藏一半,让她完全搞不懂白夜的意思,暗自揣测又不一定准确。 看着花暮雪头顶上仿佛写了一个问号的茫然可爱模样,白夜不觉有些失笑了起来,极是自然地伸出了手去,轻轻覆在花暮雪的头顶,缓缓揉了揉她的发。 “白夜哥哥?”花暮雪被白夜搞得有些云里雾里的,除了疑惑,便是茫然。 “若是像暮雪说的那样,那么这月亮,便有可能是整个幻境的主要部分吧?”白夜很是难得地耐心解释道。 “那……白夜哥哥是说……”花暮雪寻思了片刻,还不太明白白夜的意思,便自己做了猜测:“若是想办法将这月亮毁掉,我们就可以从环境里走出去了,对吧?” 白夜点了点头,再次抬头去看着那皓洁的弦月。说虽是这样说,可是若是真的做起来的话,肯定会很困难吧?不过,再怎么说,试试看,也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将玉笛从腰间抽出,白夜暗自斟酌了一下距离的远近程度,在心中开始计算起了这样成功的可能性。 玉笛?花暮雪有些愣,仰起头很是不解地看着白夜,然而白夜并未注意到花暮雪的目光。只是看着那弦月,眉峰时而紧皱,时而舒张。 用玉笛,要做什么呢?花暮雪看白夜如此,也就不出声打扰了,不过心下依旧疑惑,便只好自行猜想了。 这个时候将玉笛抽出来,是要当作武器来用吗?花暮雪如此想着,也知道就算自己没有完全猜对,也差不多了。 心下又不由得更是佩服起了白夜来,用玉笛来做武器,可是自己万万做不到的事情。 白夜会武功,花暮雪到底还是知道的,不过她却从来都没有机会看白夜施展过,这一次大概便有了一个机会了。 确实不出花暮雪所料的,白夜抽出那只玉笛之后确实是将这玉笛归于了“武器”这样一类中的。 此刻,白夜手中执着那只玉笛,青衣的衣袂在风中翻飞着,说不出的仙风道骨,飘渺风华而又不显得死板严肃。 仿佛是月下的仙人青影,只是那一瞬罢了,花暮雪却是再也无法移开了四线,目光仿佛是定格了一般,张了张口,才发觉此刻喉中已经挤不出任何的音节,开始大口呼吸着好似害怕自己会忘记。 那抹青影突然跃起,花暮雪的视线已然来不及跟随,一下子,便不见了人影。 花暮雪四处张望着,开始寻找白夜的踪影,然而却是无功而返。她还是没有找到,不免也有些慌了起来。 “白夜哥哥!”略带了焦急的呼唤,显示出了花暮雪此刻的担心和焦虑。 “这里。”从身后突然传来那那阵熟悉的声音,花暮雪急忙扭过了头去,身后果然是白夜在。 “呼……”看到白夜以后,花暮雪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还在就好…… 这时候花暮雪才突然想起继续问白夜别的事情:“刚才白夜哥哥做了什么?现在怎么样了?” 白夜抬头看了看天空,随后沉默了半晌才开口:“现在倒是正常了,不过天色已晚,却是事实呢。” 嗳?!白夜这样一说,花暮雪也连忙抬头去看天空,不见了那轮有些奇怪不合时宜的弦月,只是一片幽幽的黑色。再看看四周的景物,和刚才的比起来,确实有了几分不同。 可是?花暮雪刚才居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明明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可是花暮雪却一心扑在白夜身上,并未留意。 “这样的话,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出了那幻境了?”花暮雪试探性地问着。 “如果当真是幻境,那么就是如此了。”白夜也不算是特别清楚这些事情。 得到了这样模糊暧昧的答案,花暮雪也并没有太多的想法,既然白夜都说是了,那么就是。没有什么自己可以怀疑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值得自己怀疑的地方。 “不过,还真是惭愧呢……中了蛊却不知,结果陷入了幻境,在山中打起了转儿,怎么可能走到顶?” 花暮雪有些尴尬而无奈地笑着。是了,自己居然在山中小路上不停地绕圈打着转,结果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是就不说了,还把白夜也一同拖下了水,花暮雪觉得好像自己其实什么都做不到。 “无妨。”白夜却依旧淡然地道无妨,然而花暮雪却觉得有些参不透眼前的这个人了。如此的淡泊漠然,也许,无论是什么事情,其实都并未让他所在意过吧? 花暮雪抿了抿嘴唇,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心情没由来的有些失落了起来。 “白夜哥哥,这里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可是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再加上我也崴到了脚,实在不方便走山路呢……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句话是真真切切地在询问的,花暮雪崴到的脚踝,现在还有写隐隐作痛,而这里花暮雪也很是熟悉的,离山顶还有着一段距离得走。现在的天色也太晚了。虽然花暮雪也曾经走过不少的夜路,深智这山上并无草蛇毒虫之类的东西,可是还是会觉得有些不适。 白夜并未表态,只是走过来坐在了花暮雪的旁边,从身上将外袍解下,披在了花暮雪身上。 “山中夜寒,小心受凉。”虽然有些生硬,却是绝对真实的关心。 花暮雪拢了拢身上的外袍,顿时觉得心中也暖暖的,可是……“可是白夜哥哥怎么办?” “无妨。”白夜依旧说着无妨:“只不过,今夜怕是要在此地暂息一晚了。” “嗯……没关系的……”花暮雪像是撒娇一样地钻进了白夜的怀里,蹭了蹭他的胸膛,便抱着不肯撒手了。 白夜见花暮雪如此举动,顿时也有些尴尬,不过再想她其实也不过是个孩子,便觉得释然。 “睡罢。”轻轻拍了拍花暮雪的背,白夜轻声地哄着她。 ------------ 第六章 师尊胡闹出走中01 有些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脑袋还略有些昏沉。花暮雪努力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柔荑轻轻揉着惺忪的眼睛。仿佛就是一副完全没有睡好的模样。 “醒了吗?”头顶上突然传来了人的声音,让花暮雪一惊。 惊讶之余,又突然觉得这声音很是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而且好像自己最近还经常听到……只是现在花暮雪的脑袋还是迷迷糊糊的,还是一团糨糊状。 过了许久以后,断断续续的记忆挤入了大脑中,终于是想起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花暮雪愣了愣。全身都开始有些僵硬了起来,面上渐渐地转为红色,最后那嫣红只蔓延到了耳根子。 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写什么?但是一想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索性再次闭上,花暮雪现在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了!她到底是在白夜面前丢了几次这样的人啊…… 这完全是她睡醒时候的习惯和本质,一直以来她刚刚睡醒都是极其的迷糊的。 “那个……我……”花暮雪虽是不好意思,但是至少还是不会把白夜给忘了。 “还没有睡醒吗?那要不要再睡一会儿?”白夜却完全看不出一点而在意的痕迹。倒不如说,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白夜总是觉得花暮雪是个孩子,花暮雪那样的动作反而让他觉得十分的正常。 “不、不了!”花暮雪的脸更红了几分。 此刻才发现自己居然还在白夜的怀里,一只手还搂在他的腰上,极其的暧昧…… 花暮雪吓得赶紧将手缩了回来,从白夜怀里起身而保持一段距离,好似触电一般,面上红得几乎要滴出了血来! 此时到时不好意思了……白夜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花暮雪,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昨夜里不过是想要她睡得更是舒服一些,想要将她从怀中推开,却被她越抱越紧不肯撒手。不知是无意识还是如何,有些不规矩地乱动了起来,却又是拉也拉不开。 折腾许久这丫头才安静下来,却是软软地靠在自己的颈肩处,温热略有些湿润的鼻息轻轻扑打在白夜的颈子上,少女柔和的淡淡馨香也传入了鼻翼。再加上这丫头偶尔不安分的在自己怀中蹭上几下。 即使是白夜,也会有些心浮气躁的感觉了。 但毕竟,还是因为那个人是白夜,所以什么多余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可怜了白夜了,被花暮雪折腾地差不多一宿都没有合眼。准确来说,应该是不敢合眼的。 “白夜哥哥……”花暮雪有些担忧了起来,看着白夜似乎写满了尴尬的眼眸,心中更是紧张了起来:“那个……我睡着的时候,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吧?或者说奇怪的梦话?” 话这句话的时候,花暮雪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但是有没有那个勇气去咬,只好放弃了自己念头。 “没事的。”白夜并不肯定,却也不否定,而是给了花暮雪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让花暮雪更是愤愤然。 “噢,知道了……”花暮雪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似乎是有些不高兴了。 “好啦!别闹。”白夜忍不住伸出手去拍了拍花暮雪的头顶,这一拍倒是把花暮雪的怨气全全拍掉了。 再想起夜里的事情,花暮雪只觉得一阵羞愧,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到底是怎么了?许是因为太困,而当时又真的太冷了吧?居然会往白夜的怀里钻?! 嫣红甚至蔓延到了脖子,消失在领口处。白夜看着眼前这已经红透了的人儿也忍不住失笑,她现在大概是全身都红透了罢?眼前少女害羞窘迫的模样,虽并非绝色倾城,却是清新可爱,让人眼前一亮。 “整理一下,一会儿再继续走吧?脚还疼吗?”白夜心知此时花暮雪羞愧,也不继续打趣花暮雪了。 “嗯……我的脚没事的……我稍微收拾一下,一会儿就走吧……”花暮雪红着脸,仿佛与一身融合一起,一眼看过去,整个人都是红扑扑的。 脚上还有些隐隐的痛楚,不过并不足在意了,只是身上有些酸痛和酥麻,花暮雪有些勉强站了起来。 白夜随后也起了身,若无其事的模样,然而花暮雪是知道的。再怎么说,花暮雪还是压着白夜睡了一个晚上,连自己都因为睡姿不当而全身酸痛不已,白夜的情况大概更糟糕些。 可是?他就是那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让花暮雪同样感到纳闷不已。 “我过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白夜解释着,见花暮雪点了点头,也就迈步离开。 花暮雪盯着白夜的背影,直到再看不到才收回了心思,这时候却突然发觉身上竟还披着白夜的外套,有些意外。 有些小小自私的拉紧了外套,脸上不觉地露出一个暖暖的笑容。 纷扬了几日的大雪,现在已经停了,太阳也出来了。虽然,太阳的光辉并不能融化那些积雪,但是,真的很温暖。 “现在走罢?”白夜再回来的时候花暮雪也已经整理妥当了。 “好。”原本是计划昨天都到了的,然而却拖到了今天却还在半山腰上。 花暮雪确实没有将路记错,两人沿着花暮雪记忆中的路线,很快也就到了山顶。现在想来,那也应该就是“幻蛊”,或是别的什么东西的。总之,那应该是幻觉的一种罢? 走过了那一片枝叶茂盛的常绿树林,便看见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向着二人跑来,不过目标明显不是冲着他们。 那个身影看到白夜和花暮雪也是一愣,在花暮雪的面前停了下来。 “师姐!师姐!”那个身影,是一个约七、八岁的小女孩:“花师姐!真的是你吗?” “你……月儿?”花暮雪看清了那张小脸,原来是不久之前陪着自己一同下山的那个孩子。 “师姐,你可算回来了!这些天你都去哪里了啊?”月儿显然不知道花暮雪被自己师父一脚踹下山去“历练”的事情的,所以当她发现怎么也找不到花暮雪的时候是十分焦急的。 花暮雪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月儿的问题,有些无奈地伸手去揉月儿的头顶。 “咦?”月儿这时注意到了跟在花暮雪身边的白夜,不由得一惊。 自己似乎是在什么地方遇见过这个大哥哥?月儿看着白夜,心道此人有些熟悉,但是却又在一时间无法想起来。 干净飘渺的少年,在月儿的眼中,就好像是大人们故事中的神仙一样。 “神仙哥哥!”月儿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认识这个人的,也叫过这个人哥哥,于是便是这样叫了出来。 白夜听月儿这样的称呼,也有些哭笑不得了,神仙哥哥……这个称呼还真是……突然想起一开始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她确实是问过自己“你是神仙吗”。 “月儿,你刚才那么急做甚?发生什么事了?”花暮雪突然想起刚才月儿那样焦急奔跑的模样,有些心生疑惑。 “呜哇――!”月儿似乎被花暮雪说中了关键点一样的,竟然是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师姐!怎么办啊?!师父不见了啊!师父留书出走了啊!怎么办啊?!” “师父怎么了?” “呜呜,师姐!师父离山出走了!” ------------ 第七章 师尊胡闹出走中02 “师父怎么了?” “呜呜,师姐!师父离山出走了!” 月儿带着哭腔对花暮雪说道,只是话的内容让花暮雪差一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师父,他离山出走了啊…… 呃……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呢?花暮雪一时间对这个消息有些接受不过来,有些呆愣地看着月儿。 “离山出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花暮雪终于是有些找回了神识,忙问道。 “呜……就是今天的事情。晨练之后却、却一直没有见到师父,当时月儿就去师父房里找他,却没有发、发现师父,只是发现桌上留、留了一封信,看过之后才知、知道师父留书出走了!” 月儿抽噎着,却努力保持这自己说出来的话还是清晰的,让花暮雪可以听懂了。 “那封信上写了什么?”花暮雪也是一惊,不过再转念一想花花师父那折腾人的性子,突然又觉得,似乎……并不是那么紧张了,总感觉这是师父的恶作剧。 “嗯,信还在我这里。” 月儿从怀中拿出了有些皱皱巴巴的信,递给花暮雪。 花暮雪接过了信来,只是看了一遍之后脸色便有了些变化,一旁白夜也甚感疑惑,干脆走近也看了看那信。 「乖徒儿们,为师我打算留书离山出走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你们不用想我,等我玩儿够了回来了。」 “咳咳……” 白夜此时是真正地被自己的唾液呛了一下,开始有些配合这“写信人”,也就是花暮雪和月儿的师父了。同时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面对这样的师父,她们以前到底是怎么过的? “撕拉――唰――唰――”花暮雪面不改色地将手中的纸张撕成了好几份。 “师姐?你做什么?”月儿对花暮雪的举动很是不解,师父不见了,为什么不担心一下? 花暮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而不是有那样,马上下山去将那个让人头疼的师父给抓回来毒打一通的目无尊长的想法。 花暮雪很是不明白,一般来说,提及师父,她会想到的应该会是温润儒雅或严谨肃立,总之往往会让人产生信服,而不由心神向往,不住想要膜拜的人。然而她从未想过,她的师父竟会是一个吊儿郎当的无良疯子。 “月儿……这事情我们不用管就好了。就像师父在信里面说的一样,等他玩儿够了,也就会回来了不是吗?所以不要在意他了,就顺着师父的意思做吧。” 话虽是这样说没错,可花暮雪却是黑了半张脸,脸色仿佛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看,双手紧握,额角微略有青筋暴起的痕迹,似乎是真的开始生气了的样子。 “可是师姐……”月儿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花暮雪却再次没有耐心与月儿继续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缠下去了,她现在只想将自己的那个花花师父猛揍一顿,即使是欺师灭祖,目无尊长,大逆不道……这样的词语加冠在身上,也无所谓了。 “暮雪……”白夜扶住花暮雪的肩,轻声一唤。 白夜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特殊的魔力似的,明明只是淡淡的一声轻呼罢了,然而花暮雪方才的那般浮躁和愤怒竟然一时间再也找不到了踪影,似乎有些呆滞着,脑海一片空白。 月儿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白夜和花暮雪,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歪了歪头。 这个大哥哥长得很好看,也许并不是自己所见的最好看的人,却让人感觉非常的舒服,根本移不开视线,也不想移开视线。只是他和师姐的关系似乎不怎么一般呢? 刚才师姐明明是那样愤怒的,月儿都可以感觉得到,可是被大哥哥叫了一声以后,居然没有再生气了?! 师姐生气起来的时候,可是非常可怕的!月儿至今都还记得当时自己不小心将花暮雪触怒的那一幕。可是现在那个可怕的师姐居然只是被人叫了一声,就不再生气了?!这也太可怕了! “我……”花暮雪依旧有些愣住,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师尊毕竟为师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对于师尊应当怀揣孝敬才是。既然他是你的师父,那么无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无论做了什么事情,都是值得你去敬重的。” 白夜只是淡淡地说道,再伸手像是刚才花暮雪摸月儿的头顶一样,摸了摸花暮雪的脑袋。他的目光仿佛是有些责怪的意味,却不忍责怪,带了几分无奈的感觉,又满是怜爱。 只是,这样……完全是对着孩子的感觉了…… 花暮雪觉得心中略有些欣喜,却又有些失落和郁闷。再看着白夜的目光,总觉得一阵心虚。虽然,刚才她也不过是想想而已,可花暮雪还是真的起了那样的想法的…… 抿了抿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之后只好微微点了点头。 “这样,就对了。”白夜抽回手的时候,嘴角暗自带了一抹细微的笑意。 花暮雪一转眼,将那抹笑容收入了眼底,不知道为什么?面上开始有些炙热的感觉,仿佛烧起来了一样。 “师姐。”这时候,一只小手抓住了花暮雪的衣摆,也拽回了花暮雪的思绪。 “月儿?怎么了?”看着小家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花暮雪忍不住觉得好笑。 “师姐师姐,你这些时日到底去哪里了啊?大家都很担心你的!不过偏偏师父说不用紧张,你会回来的,也不允许人去找你。”月儿皱着眉头,将小脸都皱成了包子:“师姐快随月儿回去吧!大家见了师姐定然也放心了!” 花暮雪被月儿拽着衣摆,也不好挣脱,只是有些为难了起来,转头看着一言未发的白夜。 “白夜哥哥,可以陪暮雪一同回去师门吗?”说这话的时候,花暮雪心中是极其忐忑的,生怕白夜摇头。 然而,白夜的态度很是干脆,听了花暮雪的话以后并没有多大犹豫地点了点头。 “神仙哥哥……也要一起去吗?”月儿歪着脑袋看着这个“神仙哥哥”。 她对于白夜,好感很甚,非常喜欢眼前的这个神仙一样的大哥哥,如果这个大哥哥能够和她们一同回去师门的话,月儿也会觉得很高兴的。可是这个大哥哥,应该不会拜师父为师吧? “嗯。”白夜点头,再无过多表示。 “我以为,你不会答应……至少也会因为不想去,而有所犹豫的……”花暮雪有些迟疑地说道。 “如果你再早一些时日回山,我即使是跟着你一起来了,也不一定同你回去你的师门罢。只是现在,我答应了会陪着你,你若是要去,那我也就没有不去的理由了。” 白夜说得很是平静,并没有觉得一点不适,仿佛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一般。 花暮雪一愣,虽知道白夜的意思,还是忍不住面上一红,侧过了头去。 月儿的眼珠子在两人之间来回地打转,这个大哥哥,和自己师姐之间的气氛,有些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模样的一番感觉呢……总之,似乎并不坏就是是了。 “神仙哥哥也要一起去呢!太好了!我们快走吧快走吧!”月儿兴致勃勃地叫嚣着,向着前面跑去。 身后二人也很快跟了上去,走在月儿的身后。 ------------ 第八章 旧梦归回再临山01 其实,就算是没有花花师父在,这山中也和平日没什么不同。也仅仅只是少了那个总爱捉弄徒弟,和徒弟打闹到一块儿去的无良师父罢了。 不过,门中弟子若是被师父折腾惨了,也自是不会去担心花花师父的死活了,花花师父这次的“离山出走”,恐怕也是让许多弟子都兴奋了许久罢? 花暮雪有这样的想法并非是故意贬低她那花花师父,而是从客观的角度去分析而得到的结论。 毕竟像是师父那样的人,门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弟子被他折腾得抓了狂,却又碍于“师徒”一说而不敢做甚大逆不道之事罢了。恐怕和花暮雪有着想要想此人暴打一顿的同样想法之人,应是许多才是罢…… 这山中,并不是什么正轨门派,此山也没有名字,不过这小山中弟子倒是挺多,如何也是过了百人的。山中虽算为宽阔,但还是会有些吃不消吧? 只是……花暮雪侧头偷偷地看了看安静走在一旁的白夜,只是见他微抿着薄唇,恰似星辰的眼眸微微低垂,一袭青丝将他显得更是飘渺干净,已是风华绝代。阵阵寒风吹拂而来,衣袂飘飘而显得仿佛神仙。 不期然的,花暮雪竟莫名地想起了与白夜初遇之时,那时候,他亦是如此,站在她的面前,好似神仙…… “对了,师姐!你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啊!发生了件好大的事呢!可把师父给急坏了!” 月儿可不喜欢这样沉默的气氛,一路上都在想可以说的话题,刚刚想到了便兴奋地扯了扯花暮雪的袖子,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和花暮雪说这件事情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花暮雪也觉得疑惑,像是花花师父那样唯恐天下不乱,天塌下来当被盖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什么事情着急?定是稀奇了。 “月儿也不清楚,月儿是听师兄师姐们说的!当时师父和几个师兄师姐在一同授业指导,可是突然,有人来通报师父外面来了人,师父就急忙出去了。回来以后脸色一直很不好,好像是遇到什么事一样的,整天都特别慌忙。” 月儿摇了摇头,有些茫然地说道:“我听一个师兄说,他听到了师父和一个人的谈话,大概是什么女儿什么的,不过他并没有听清楚就被师父发现了,当时就只好逃了……” “女儿?”花暮雪也很是迷惑,这个“女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她从未听说过师父有女儿之类的,那么就应该是与师父无关的了?那么会是什么意思呢? 花暮雪一时间陷入了沉思,然而想了许久都不见头绪。倒是月儿,好不容易想到了话题可以和师姐聊聊天,但是师姐却这样沉默?这算什么跟什么呀?她才不依! “师姐!师姐!师姐!”月儿一个劲儿地拽着花暮雪的袖子。 “呜……师姐……”月儿见自己叫了花暮雪好几声都没有反应,一下子就急了,甚至还带了几分哭腔。 白夜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大一小,愣是哭笑不得,无奈地拍了拍花暮雪的肩:“暮雪。” 不得不说的是,白夜这样一拍还是很有成效的,花暮雪如梦初醒一般抬起头,正好对上了白夜恰似星辰的眸子。 不觉得,脸上有些莫名的红,花暮雪连忙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的脸红,不再去看白夜。 “呜哇!师姐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师姐你偏心你偏心!人家叫了你那么多声你都不答应一下的,神仙哥哥只是叫了你一下你就答应了!太不公平了啦!” 月儿更是不高兴了,一下子拽住了花暮雪的袖子,不满地拉扯了几下。 “月儿……”花暮雪有些无奈地叫着,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才好。 “师姐你偏心!月儿不要理师姐了!月儿才不要告诉师姐什么有趣的事情了!不说不说不说!哼!月儿生气了!” 月儿赌起小嘴,十分不满地像着花暮雪控诉自己的不快,仿佛连珠炮一样的话语震得花暮雪有些懵了。 “神仙哥哥!我们不理师姐了好不好?师姐好讨厌的!”月儿转手抓住了白夜的衣衫,开始撒娇。 “额……”花暮雪突然更是无奈了起来,看着月儿一连串戏剧性的转变,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自己是应该劝劝月儿呢?还是不管就好了? 花暮雪也觉得自己很是无辜,明明只是想了一会儿师父的事情,就被月儿给讨厌了。 白夜更是哭笑不得,这对师姐妹之间的矛盾,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总是要扯上自己呢? “神仙哥哥,神仙哥哥!你就答应月儿了好不好?我们不理师姐了啦!”月儿见白夜不说话,有些急了。 若是白夜就这样一直沉默下去的话,那么自己岂不是在这里唱那个什么“独角戏”了吗?这样的话也太无聊了! 白夜依旧不语,月儿着急得要哭的模样差点将花暮雪给逗笑了。 “神仙哥哥……”月儿欲哭无泪地看着白夜,却见他依旧没什么反应:“唔……抱!” 月儿干脆直接向着白夜伸出了手去,一副要他抱的模样,大大的眼中还闪着泪花,很是可怜的模样。 白夜也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伸出手去将月儿抱了起来。月儿靠在白夜的怀中向着花暮雪拌了几个鬼脸,仿佛是在炫耀着什么一样的。 看着月儿挤眉弄眼的样子,花暮雪恨不得把她给丢出算了!真是的,这孩子,就会惹她生气! 这才多久不见?居然还更是变本加厉了!花暮雪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虽然知道和月儿这个小屁孩吃醋,却是没有什么必要,可是看着月儿靠在白夜怀里还在向自己示威的模样,花暮雪就一阵来气。并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生气的原因,但是就是觉得十分不悦。 如果可以的话,花暮雪甚至恨不得将月儿从白夜的怀里给拽出来了!可是她还是将气忍了下去,低下了头去,默默地走在一旁不再言语。 这样的感觉,似乎一点都不好……反正,你也得瑟不了多久……花暮雪撇了撇嘴。 而月儿却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继续在白夜怀里撒起了娇来,心想着干脆就气气这个师姐好了。 白夜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大一小两个师姐妹,似乎是真的杠上了,而且自己仿佛还成了“受害者”。 再看花暮雪,默默走在一旁,低着脑袋,双手轻轻揪这裙摆,这样并看不出她的情绪,但是至少还是可以看出她现在的心情并不好,也许是真的被月儿给气到了罢。 可白夜哪里又知道,若是平日里月儿和花暮雪这样闹,花暮雪绝对不会认为有什么大不了的,甚至会和月儿闹在一起。两人这样打打闹闹都已经算是家常便饭了! 只是这日,花暮雪看着月儿往白夜怀里钻的模样就来气,再加上月儿还有意无意地向着花暮雪示威,花暮雪更是不高兴了,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月儿却没有发觉什么?还大胆地在白夜的怀里蹭了蹭,再转过头去看花暮雪。咦?师姐怎么不说话? 然而,月儿只是短短的那么犹豫了一会儿,却又不再去在意什么了。 ------------ 第九章 旧梦归回再临山02 月儿却没有发觉什么?还大胆地在白夜的怀里蹭了蹭,再转过头去看花暮雪。咦?师姐怎么不说话? 然而,月儿只是短短的那么犹豫了一会儿,却又不再去在意什么了。 “呐,神仙哥哥啊!我告诉你啊……” “神仙哥哥啊?你知道吗……” “神仙哥哥……” 月儿就这样一直缠着白夜说个不停了,张口一个“神仙哥哥”,闭口又是一个“神仙哥哥”,惹得在一旁的花暮雪也有些心浮气躁了起来,只觉得十分的不快。 白夜也更是无奈,无论自己回不回答,怀里的月儿就是一个劲儿地说个没完,而且一直都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仿佛是在刻意表露什么一样的。再看旁边的花暮雪,几乎已经黑了大半张脸了。 “神仙哥哥,月儿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呢!神仙哥哥你可要听好了!月儿只说一次哦!如果神仙哥哥不好好听月儿说话的话,那么神仙哥哥以后就是问,月儿也不会再说了!” 月儿一副严肃的模样,明明是脆生生的娃娃音,却故意拿捏着嗓子假装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那样滑稽,实在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是什么呢?”白夜也只好耐着性子询问了。 “神仙哥哥,耳朵靠过来一点,我偷偷告诉哦!是关于师姐的小秘密呢!”月儿压低了声音,悄悄对白夜说道。 也许是实在拿月儿没有办法了,又或者是因为真的对月儿所说的事情有些好奇,白夜也就听了月儿的话,将耳朵靠过去了一些。 “月儿!”月儿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花暮雪就抢先一步爆发了,走上前去一把揪住月儿的领子:“你要是再敢给我乱说!小心我在师父那里告你偷吃他的点心,让他罚你抄书一百遍!” “哇!师姐你也太不人道了!”月儿一听要被罚抄书一百遍,一下子就急了。 “谁让你不听话!下次要再敢这样我就让师父罚你一个一千遍!一万遍!”花暮雪将月儿锢在怀中,腾出一只手来使劲儿地拧月儿的耳朵,仿佛是在泄愤一样。 “呜哇!师姐!疼!疼!师姐我知道错了!你快放手啊快放手啊!”月儿也立刻开始挣扎了起来。 白夜无奈摇头,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在眼前胡闹,也不制止也不劝和,就当作是看好戏一样的,就这样看着二人打打闹闹了。 几番打闹之后,花暮雪终于是放开了月儿的耳朵,但是依旧没有松开抱着月儿的手,有些不悦地哼了一声,将月儿紧紧锢在了怀里好让她乖乖的不得以乱跑,其实也是让她不能又跑到白夜那里去。 “噗……” 白夜终于是有些忍不住地低笑出声,看着面前这一大一小一对活宝,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想要笑出来。其实花暮雪和月儿刚才的那番“互动”并不好笑,但是就是忍不住。 花暮雪这下子也彻底清醒了过来,涨红了脸颊,几乎快要赶上自己的衣裙一样红艳了。 月儿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夜看,原来神仙哥哥笑起来那么好看啊!原本就很好看的,再笑起来就更像神仙了! “好了,你们两个也别闹了,我们还是继续走罢。”白夜还带着几分笑意地道。 花暮雪此时本来就有些尴尬,早就想岔开话题了,白夜这样一说,反倒是给了花暮雪一个台阶下,岂有不应之理?于是,花暮雪很是干脆地点了点头。 “嗯!”月儿一听神仙哥哥也发话了,就乖巧地答应了,再怎么说,给神仙哥哥留一个好印象还是要做到的! “对了,师姐,我们真的不去找师父吗?”月儿从花暮雪的怀里仰起了小脸,向花暮雪问道。 “我们才不用大费周章地去管他呢!他玩够了自然也就会回来了!”花暮雪没好气地回答:“再说他也说了让我们不用担心的,在意那么多做什么?” 月儿本想再说些什么的,可是看着花暮雪的脸上不太好,也之后悻悻地闭了嘴。刚才好像确实是自己让师姐生气的,现在自己在师姐手里,千万不能再惹她了,否则她若是不高兴,将自己给“处理”掉也是绰绰有余的…… 想了想花暮雪可能会对自己所下的“毒手”,月儿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还是觉得乖乖听话的好。 “冷吗?”花暮雪此时就抱着月儿,怎么会不知道月儿的动作?不过她也只是当天气太凉,月儿有些冷了,所以才会打起寒颤来的。 斟酌了一会儿,花暮雪还是想自己的外衣褪下,裹在月儿身上,此时花暮雪的衣衫本就是红色,怀中又抱了一个红彤彤的娃娃,十分的夺目。 裹在月儿身上的那件对自己来说较为宽大的外衣,因为刚刚从花暮雪身上脱下,还是暖乎乎的,十分舒服。 月儿也安静了下去,再不好意思乱动了。然而也不知道花暮雪若是知晓了月儿刚才打寒颤的缘由,会不会一气之下将月儿给砸在地上呢?这可有些难说了…… “你也不怕冷吗?”白夜看花暮雪这样的举动,忍不住皱了皱眉。 “放心罢,我不冷的……再说你也是一样的,至少我怀里还抱着一个暖烘烘的孩子呢?你若是将外套脱下了就真的是要被冷风侵扰了。也许你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总是让你这样,我也会不好意思的……而且,你若是因此而受了寒可如何是好呢?” 花暮雪注意到白夜就要解下外衣的举动,连忙止住了。 白夜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停住了自己手中的动作,走在花暮雪的旁边。 唔……似乎气氛有些不太对呢?是生气了吗?花暮雪扭头去看白夜,却发觉他眼神一点未变,只是一言不发地跟着自己就是了。 花暮雪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有因为一些顾忌而止住了。 “师姐,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月儿小心地扯了扯花暮雪的衣服:“我告诉你哦,你不在的时候,师兄可担心你了呢!快点回去他就不会担心了!” “师兄?哪个师兄?”花暮雪下意识地问道。 “哎呀!师姐!还能有哪个师兄啊?当然是凤师兄啦!凤铭佑师兄!”月儿赌起小嘴:“师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啊?你不在的第一天就把师兄给急坏了呢!嘿嘿……大家都说师兄也许有心上人了哦!师姐~” 被月儿几分探究地看着,花暮雪觉得别扭,忍不住面上一红,轻轻一敲月儿的脑袋:“小孩子管那么多作甚?” “嘿嘿!师姐脸红了!”月儿捂着被花暮雪敲过的头顶,一脸窃笑。 “……”走在一旁的白夜脚步似乎微微的一顿,然而又很快恢复了常态,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只是从这开始,白夜的眼中似乎有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心中很不是滋味,尤其是在看到了花暮雪脸上那层红霞的时候更甚。 然而月儿就不知道白夜的心情了,依旧顺着这事儿和花暮雪开着玩笑,花暮雪又羞又怒,差点真的把月儿从自己的怀中给扔下去解气了! 走在她们身旁的白夜,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微微退后了一些,脸色也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 ------------ 第十章 翩翩公子如玉颜01 似乎是许久都没有回来过了吧?花暮雪竟然觉得这早就看熟了眼的景物有些陌生。然而自己离开山上的时间也不过才三个月而已,花暮雪不觉有些暗笑自己太过多愁善感了些。 “终于上来了啊!累死我了!”月儿此时正是悠哉地躺在花暮雪怀里,一脸轻松的样子恰恰就是装作一副自己已经雷到不行了的模样,看得花暮雪郁闷不已。心道这孩子也没有必要这样吧…… “你明明那么轻松,一直都是我抱着你在走嗳!现在你居然敢给我喊累?小心我把你这死小孩屁股都打开花!” 花暮雪本来就走得有些累了,再加上怀里还有那么大一个孩子,更是有些体力不支。若不是顾忌于白夜在场的话花暮雪怕是早就把月儿给丢下去了! 而白夜又没有什么表示,所以自己又不好贸然使用轻功上山,这样对白夜会显得太过失礼。 月儿吐了吐舌头:“师姐你省省罢!都说家丑不外扬哩!虽然说这并不是家事,可你我好歹也是师姐妹嘛!怎好给人家神仙哥哥看了笑话不是?” “你这鬼精灵!才多久不见呢?居然学成了这副强调!到底是谁教你那么说话的?这不是明摆着教坏小孩子吗?”而且还是你这样的小孩子。 花暮雪有些不悦,对教给月儿这副腔调的人很是不满。 “凤师兄教我的。”月儿不慌不忙地说着:“怎么样啊?莫非师姐你要连着凤师兄一起讨厌吗?” 花暮雪只是冷哼一声,不再继续和月儿斗嘴了,放下了月儿一把将自己的衣服抽了回来:“以后你就不要再想着我还会再对你这样的好了!” “师姐!” 花暮雪无视月儿的叫喊,将衣服披上直径走到了白夜跟前。 “好了,你们姐妹就别再闹了。”白夜轻轻拍了拍花暮雪的头,仿佛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样:“你是师姐,就让着她连罢?毕竟她也还小。” “就连白夜哥哥,也要帮着月儿说话吗?”花暮雪听白夜这样说立马垮啦下了一张脸。 “连衣服也整理不好,还真是的……”白夜也不恼,反而将花暮雪胡乱套上的衣服细心整齐,还正好以此岔开了话题来:“嗯,这样就好了。” “白夜哥哥!”花暮雪微嗔了白夜一眼。 “怎么了?”白夜见花暮雪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扬起一个微笑。 这个笑容看得花暮雪有些失神,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又是懊恼不已,明明已经有了好几次的“前科”了,但是花暮雪居然还是看着白夜的笑容失神。就因为这样,白夜总是能从花暮雪的话题中安全逃出。 虽然白夜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笑容所造成的威胁,不过也真的够了。而且就正好是要这样无意间的笑,才能加花暮雪彻彻底底地俘获。 “没怎么……就知道我说不了你……”花暮雪无辜地耸了耸肩,换上了平静的模样:“不过白夜哥哥的事情真是有些麻烦的,如今师父也不在,大概要通知师兄们,给白夜哥哥收拾出房间来歇息了。” 看来,花花师父若不在的话,还是会有一些不便的地方的。 “这个时候让我去哪儿找师兄啊?我又不知道这个时辰他会在什么地方……”花暮雪小声嘟嚷着。 “哦?师妹所寻的师兄,可是指我呢?”花暮雪话音还未落,另一个声音就响起了。 花暮雪愣了一下,紧忙转过了头去,看到身后的人之后有些突然的惊喜了起来:“铭佑师兄!” “可算还记得师兄,小雪儿你可知这番可真是折腾够了师兄了!突然在山中消失不见且三月都没有音讯,师妹你也未免太过贪玩了些罢?下山也不说一声就走了?可是急坏了师兄!” 凤铭佑有些无奈地点了点花暮雪的鼻头:“下次可不准这样了,若要下山,也得先说一声才行!” “师兄总是没个正经!”花暮雪连忙后退几步,倒是差点撞进白夜的怀里,却没太大在意,而是急急伸手捂住了鼻子,脸上有些异常的滚烫现象。 凤铭佑心情好了许多,轻勾起嘴唇上扬出了一个谦和的幅度。 “这位是?”凤铭佑自是注意到了白夜,一看便知不是山中弟子,却也平和地问道。 “在下白夜。”然而与凤铭佑平和的态度相对比,白夜则是冷冷的,刚才对花暮雪的柔和已然尽去,且比刚才更多了几份寒意在其中。 “原来是白公子,幸会。鄙人姓凤,名铭佑,并无字。”对于白夜似乎不善的态度,凤铭佑却不恼,只是微微一笑地带过。 白夜不语,甚至就是连看都没有看向凤铭佑一眼。 倒是花暮雪有些尴尬了起来,两人之间的气氛除了月儿那个白痴,怕是谁都可以轻易看出的。只是,一边是自己的师兄,一边又是白夜,也不知道该为谁说话的好。 花暮雪同时也觉得很奇怪,白夜平日是不应该会有这样态度的才是,即使不习惯与人接触,可至少也不会这样的冷漠啊?花暮雪开始发了懵。 其实白夜会对凤铭佑这样,也不因为别的,原本他对这人就无几分好感,再加上方才他与花暮雪那般亲昵的态度,总是让白夜觉得心中一阵闷堵。虽不知为何,但是就是不想看到那样的一副场景。 总之,他对凤铭佑本来就已经为数不多的好感,顷刻间便被尽数抹杀掉。 花暮雪的目光在白夜和凤铭佑之间来回周旋着,就是拿不定主意。 “那雪儿这次下山又是做什么去了?”凤铭佑一个微笑便将花暮雪的注意引了过去。 “实来暮雪也不想下山的,不过师父既然要求,暮雪自然是不辱师命了。”花暮雪耸了耸肩:“不知是否暮雪的错觉,总觉得今日师兄对暮雪格外关心?” 若是平时,凤铭佑顶多也就调侃花暮雪几句了,也万万不可能对花暮雪做出刚才这样太过亲昵的动作。以花暮雪对凤铭佑的了解,这人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虽然看上去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可是却十分的腹黑! 花暮雪可没有忘记自己为这个师兄起的“大狐狸”的外号。莫不是这只狐狸又在打什么算盘? 不过……虽然确实是只深藏不露的狐狸,可是花暮雪也不得不承认,这只狐狸假扮起翩翩公子来,也是十分完美的,差点让花暮雪以为,那就是他的本来面貌了,可也只有花暮雪知道,其实不然。 凤铭佑也许长得并不算是出众,但是那散发出的谦和优雅的气质却是让那原本平淡的脸增添几分俊朗,如墨的青丝以发冠束起,似乎苍劲有力,披散而下的部分又显得感觉干净柔和。 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整齐的眉梢,高高的鼻梁,嘴唇并不算很薄,却比常人要少了几分血色,他的脸色也有些病态的苍白。但那眸子却仿佛星辰一般夺目耀眼,然而有似乎微微闪着戏谑算计的光芒。 宁然谦和的笑容仿佛皎月般皓洁,湖蓝色的公子装扮略现平凡,然而穿着在他身上又是脱俗。没有白夜的飘渺俊逸,宛如神仙的风华绝代,没有无双的妖孽绝色,不失阳刚的美绝人寰,没有墨卿的伤感黯然,夺人眼眸的苦涩愁悲。然而却是自己的一番特色,如此的耀眼。 ------------ 第十一章 翩翩公子如玉颜02 宁然谦和的笑容仿佛皎月般皓洁,湖蓝色的公子装扮略现平凡,然而穿着在他身上又是脱俗。没有白夜的飘渺俊逸,宛如神仙的风华绝代,没有无双的妖孽绝色,不失阳刚的美绝人寰,没有墨卿的伤感黯然,夺人眼眸的苦涩愁悲。然而却是自己的一番特色,如此的耀眼。 这些也已然够了,凤铭佑需要的,只有这些罢了。若是多了,或是少了,那么,就不再是凤铭佑了。 仿佛如玉般儒雅的翩翩公子,凤铭佑依旧是那副好似弱柳扶风那般,完全就不适合武功的模样。 花暮雪撇了撇嘴,等不到凤铭佑回答的她开始有些着急了起来。 “雪儿可是师兄的同门小师妹,若连师兄都不关心雪儿的话,那还有谁能关心雪儿呢?” 凤铭佑轻扬嘴角,不否定亦不肯定,显然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是又仿佛略略倾向于后者。 “师兄又何必说这些漂亮话呢?暮雪知道师兄其实并不想管暮雪罢?”花暮雪的说法并不是空穴来风,就凭凤铭佑以前对自己的态度,依旧他不慌不忙的样子就可以知道了。 “那么雪儿又何以见得师兄所说一定是漂亮话不可?小雪儿叫我为师兄,就应该知道,师兄亦如兄长,哪有哥哥不愿关心自己的妹妹?还是说雪儿将师兄我想得那样的冰冷无情呢?这可真是叫师兄伤心呢。” 说着,凤铭佑干脆做出了一副忧愁的模样,抬头仰望着天空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凤铭佑这样的举动的影响可真是不小的,让花暮雪有些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别扭的寒颤,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师兄还是正经一点的好!” 花暮雪有些赌气地叫着。她才不想听某人在这里假惺惺的乱嚷嚷呢!而且还这人让人觉得别扭,让花暮雪从刚才开始,鸡皮疙瘩就没有全数去除过了。 “可是师兄却认为,师兄已经很正经了啊?你还希望师兄怎样正经呢?雪儿师妹?” 凤铭佑轻轻一挑眉,依旧满面的微笑好似从未变过一样的谦和,却又多了几分调侃戏谑。 “你…!”花暮雪一时间也找不到话来反驳眼前的这个人了,悻悻然地闭了嘴。 花暮雪深知从她这次无话闭嘴开始,自己就已经被凤铭佑给吃得死死的了,下面无论再说什么?恐怕都只有被他三言两语的巧妙绕过的份儿了,甚至还有可能会更是过分的被他给嘲弄一番! 所以,现下凤铭佑的嘴角是扬上去了,而花暮雪的就毫不客气地垮塌下来了。 “罢了,既然雪儿不喜欢的话,那么师兄也就不再说这个了,否则雪儿怕是要去找一条地缝钻进去了。”凤铭佑虽依旧谦和的笑着,却毫不留情地调侃着花暮雪:“方才听见雪儿说要找师兄,可是有事呢?” “啊!对了!我差点忘了!”花暮雪刚刚只顾着和凤铭佑闹气,倒是把正事给忘了。回头偷偷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着的白夜,花暮雪悄悄咽下一口唾沫,开始和凤铭佑解释道。 “原来如此,雪儿是想在山中收拾出一个地方给白兄落脚?”花暮雪说了许久,生怕凤铭佑有什么地方听不懂的,还特意解释几番,总之就是说了很久的样子。而凤铭佑现在将花暮雪的意思短短一句话就阐述了出来。 花暮雪虽然为此有些不悦,但转念一想白夜,又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罢,看着白夜哥哥的份上,先放给你一马!……花暮雪依旧有些不堪为下地在心中补充进那么一句。 “如此,此事便交给师兄负责罢。”凤铭佑回答得意外爽快,让花暮雪都愣了一下。 平日里凤铭佑可是最害怕麻烦的哪一个了,若有什么事情,他若不要第一个离开现场就已然是谢天谢地了,更别提让他去做那件事情。花暮雪可从没有想过凤铭佑会答应,早就做好了去找帮忙的打算,不过既然凤铭佑问起,花暮雪也就一一照实说了。 唯一可以期盼的,也就是他可以善心大发地叫人来帮忙罢?可是他要亲自来做这些事情,而且还是他亲口这样要求的,花暮雪可什么都没有说过。 被凤铭佑这样的一闹腾,花暮雪还真的没有什么心理准备的,结果就是一阵无法回神的错愕。 “怎么了?”看着花暮雪一脸错愕的模样,凤铭佑也难得疑惑了起来。 “没、没什么啊……”只是因为没有想到你真的会答应而已……这种话,花暮雪还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 花暮雪再与凤铭佑说了些别的什么?不过严格来说,也不过是凤铭佑那略带调侃的语气将花暮雪惹得炸了毛,而引起的一场小规模的“争吵”罢了。 当凤铭佑离开的时候也过了不久了,凤铭佑那时候只道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且还答应了花暮雪帮助白夜收拾出歇息的地方呢?再耽搁不了了。然而最好,却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对着自己的身后。 花暮雪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的是已经冷了整张脸的白夜,一下子就更是惊愕到不行了。 她,她,她居然把白夜完全给忘记,晾在一边,自己却只顾着和凤铭佑“吵架”了?!怎么会这样的?! “那个……白夜哥哥……”花暮雪叫白夜名字的时候都有些心虚。 自己,似乎将白夜晾在一旁很久了?惨了惨了……只要和师兄一吵起来的话,就完全忘了自己的处境了。 白夜却只是依旧冷着脸,不说话。如此却更是让花暮雪纠结了起来。 “师姐……”一旁被无视了许久的月儿这才开了口,声音略带胆怯“那个……师姐,月儿还要、还要去帮师兄的忙,所以就不能陪师姐了,月儿先走了,师姐再见!” 话音未落,月儿便一阵小跑地向着凤铭佑离开的方向跑去,其速度之快更本无法言喻,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一样的。若不是月儿此时还完全不会用轻功和运气的话,怕是早就运气内气追上去了。 月儿的神态动作和语气都不是很自然,而花暮雪此刻却再无闲心去斟酌月儿的心思了,现在她还是将眼前的白夜给处理妥当的比较好。 “说完了?”白夜的语气也冷冽了几分。 “嗯、嗯……那个,对不起……”花暮雪莫名地有些心虚。虽然知道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可是就是忍不住会想要道歉,还有尴尬起来。 白夜还是第一次将自己全然冷漠的样子给花暮雪看到,花暮雪不由得更是有些错愕震惊起来。 也许是,生气了罢?虽然不知道白夜就这样生气的缘由,但是花暮雪大概可以猜到大概是因为自己的。 可是?他在气自己什么?气自己光顾着和凤铭佑师兄说话而将他晾在一边?气自己忘记把他给忘记了?还是说,是在气自己……和凤铭佑师兄,走得这样近? 最后一点,应该是可以排除在外的罢?花暮雪有些无奈地想到,又开始笑自己胡思乱想得有些太过了。 “没别的事要做了?”白夜的语气依旧不变,却没有让花暮雪感觉到太多的寒,只是无尽的心虚罢了。 看来,凤铭佑对于自己来说,果然就是一个引起灾患的祸害! 花暮雪愤愤然地在心中叫嚣着。 ------------ 第十二章 无意忠告铭心上01 “没别的事要做了?”白夜的语气依旧不变,却没有让花暮雪感觉到太多的寒,只是无尽的心虚罢了。 “额……没、没了……”花暮雪连忙摇头,好似自己稍微一个犹豫就会出什么事一样的。 白夜便不再多话,只是那有些凛冽的气场差点让花暮雪冻得直哆嗦了。 花暮雪觉得有些纳闷,但是却又不敢开口问些什么。现在的白夜确实有些奇怪,好似自从他见到凤铭佑开始便是这样了,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是如此。 “白、白……”花暮雪想要开口唤他,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后面的话全部都卡在了嗓子里面。 “我不叫白白。”见花暮雪明显是被吓到的模样,白夜那不知从何处窜起的无名火也渐渐地消散了下去。再听这丫头这样叫着自己,白夜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额……”花暮雪一愣,继而脸上再次满红。 “接下来打算做什么?”白夜不禁放缓了语气,再没有了刚才的气场。花暮雪那尴尬得好似恨不得将自己舌头咬下的窘迫可爱模样,也让白夜心中的火气彻底熄灭了。 一听白夜放缓了语气,花暮雪也心知自己总算是逃过了这么一劫,不由得松了口气。 刚才被白夜凛冽的眼神看得有些心里发毛。虽然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也是如此。倒真是没有想过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做自己的事情,把白夜晾在这里?或者让他陪着自己乱晃? 这样似乎太过失礼,而且刚才大概就是因为将白夜晾下,他才会生气的罢?花暮雪可不要再试一次那感觉了! “额……白夜哥哥,要不我们现在山里四处走走怎样?”花暮雪还是有些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也好。”白夜沉思一会儿,点了点头,在山中四处走走,稍微熟悉一下环境,也好。 “嗯……那我带路罢?”既然白夜都已经同意了的话,花暮雪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既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的话,就这样乱逛一通,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其实这山中是真的没有什么有特点,能入得眼的景物,只是四处栽种了许多常绿树罢了,银白冷冰的积雪衬映着暗藏勃勃生机的的翠绿,也还算得上是赏心悦目了。 只是,除了这个,就真的再无其他了…… 原本此山中别致的景色就少,再加上现在这寒冬天气,无花木,也无野兽,清闲无趣得让人几乎可以发疯。 然而白夜却并未说什么?反而走在花暮雪身后,仿佛是饶有兴味地欣赏着沿途的景色。虽不说是满心的喜悦,但只是现在还是并无阴霾的。 白夜看的是风景,而花暮雪看着的呢?就是白夜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明明是走在前面的花暮雪却和白夜并肩而行,甚至比白夜要落后一点了。 她的眸子一直盯在白夜身上,其中参杂的情绪,却是参不透的。仿佛是复杂的凝神细视而好似要将其深深刻进骨子里去,又仿佛是仅仅的简单一眼望去也许是完全的不经意。 总之,她现在目光像已经定格在白夜身上了似的,再难移开…… “怎么了?”白夜并不是没有察觉到花暮雪盯着自己身上的目光,然而却并未太过在意,不咸不淡的问道。 白夜的语气很轻缓平静,然而却让花暮雪心头猛然一紧,继而又连忙别开了视线掩饰自己的脸红。 “没什么……”花暮雪的语气只有紧张,显然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 “有心事?”白夜并没有看花暮雪,依旧看着那密密麻麻连成一片绿色的树叶。 花暮雪摇头,又突然想起白夜大概是看不见的,刚想开口说话。 “既然不想说就罢了,不过,若总是憋在心里的话,也不好受罢?”白夜的语气放缓了一些。 “嗯……” 花暮雪低下头去,小声地“嗯”了一下,不过那声音却是细若蚊吟,几乎是听不到了的。 白夜没有再继续说话,花暮雪又不敢再开口。虽然沉默但是好歹并无尴尬。 “暮雪!暮雪!”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女声,那声音并不够脆,还夹杂着几分方言的味道,但也非常的婉转悦耳。 花暮雪一惊,连忙回过了头去,正是在二人的身后,一个女子急匆匆地赶来。虽是急,但脚步并不算快,有些踉踉跄跄的,可以看出脚有些跛,似乎是受了伤一样的。 “终于找到你了!”那个女子好容易来到花暮雪的面前,微微喘了几口气。 “你是……?”不是花暮雪太过无情了,而是这女子的面孔在花暮雪的记忆中本就不大熟悉,再加上花暮雪此番离山也三个月了,实在想不起这个女子的姓名和身份了。 女子身着一袭鲜绿色的衣装,长长的乌发用木簪与发绳绾成了一个简单清爽的发髻,几缕发丝贴在脸上。女子娇喘连连,每喘一下便是一层薄薄的白色雾气从她的口中吐出。 女子的容貌并不算是出众,只是略显清秀,一双眼睛极其的明亮。 “那么快就把师姐给忘记了?真是不够义气……”女子似乎有些不满地嘟嚷到:“义气”二字的发音稍嫌别扭,一下子就能听出的别具特点的方言味道。 花暮雪在记忆中仔细搜索了半响,有些不确定地叫道:“未央师姐?” “臭丫头!终于想起来了!都说了叫我紫馨就好了,别叫未央了!”未央紫馨调整了一下状态,很快就平静下来。 “那紫馨师姐找暮雪何事?”花暮雪从善如流的乖乖叫了她一声紫馨。 “咦?这是?”未央紫馨刚打算开口,目光又落在一旁的白夜身上,微微一愣。 “在下白夜。” 白夜依旧是简单的介绍了自己,不过语气却比对凤铭佑的那次来得柔和许多。 未央紫馨略带几分探究的打量着白夜,一边又不是仪态地开口:“原来是白公子,小女子名唤未央紫馨。” “未央?”白夜细不可闻的轻轻皱了一下眉:“姑娘的姓氏很独特。” “这是家族特有的姓氏。”未央紫馨似乎是看出了白夜的疑问,掩唇一笑,解释道。 白夜只是点头,不再多问什么?对于未央紫馨那探究的目光,就当作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了。 “紫馨师姐找暮雪何事?”花暮雪再问了一遍,不过这一次的声调高了几分,语速也快了不少。 这完全是不经意的,花暮雪原不想如此,可是一看到未央紫馨略带几分探究的目光心头就有些不悦。于是就想也没有想的发出声音将未央紫馨的注意力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也没有甚的大事,听月儿说你回来了就匆匆忙忙来找你了,关于师父,有些事情想要和暮雪说说。” 未央紫馨收回视线,不慌不忙地说道,仿佛刚才的一切不曾发生,从容淡定而又不失仪态,仿佛训练有致的闺秀。 “师父怎么了?” 花暮雪闻言也是一愣,不禁有些疑惑起来,未央紫馨话音刚落,花暮雪便极快地追问道。 “唔……”未央紫馨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白夜。 “既然是在下不便听到的时候,那么――”白夜又怎会看不出其中意思?打算回避一旁了。 “没关系,有什么事情这样说就好了。”花暮雪却是抢先一步抓住白夜的衣袖。 ------------ 第十三章 无意忠告铭心上02 “既然是在下不便听到的时候,那么——”白夜又怎会看不出其中意思?打算回避一旁了。 “没关系,有什么事情这样说就好了。”花暮雪却是抢先一步抓住白夜的衣袖。 未央紫馨犹豫再三,但看花暮雪坚持要白夜留下来的模样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无益了,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小师妹怎地突然变得这样倔了?若是平时定然不会这样。 不过既然花暮雪都这样坚持了,那么白夜自然也就是信得过的人了,未央紫馨并不怀疑花暮雪。 “其实也无什么大事,实际前来也就是想看看你,顺便和你一同讨论此事罢了。”未央紫馨缓缓露出一个微笑,优雅而并不失失态:“不过一直都没有找见你,有些急了,还以为你又在山中迷了路甚的。” 这话说出来未央紫馨不觉得如何,而花暮雪却是涨红了脸。初来山中的时候,花暮雪总是在山里迷路,好久都找不到出路。最厉害的一次竟然一连失踪了三日,还是凤铭佑在一个简易的洞口找到的。 花暮雪在山中迷路的事情后来虽然极少,却也偶尔会发生的,渐渐转好的时候又被花花师父毫不留趣的踹下了山。 “师姐别说这个了……”花暮雪脸上满红,抓住白夜衣袖的手早就松开了,不敢去看未央紫馨,也不敢看白夜。 “好了,不开这些玩笑便是。”未央紫馨无奈地轻笑。 其实说起来,她和花暮雪,也是在花暮雪迷路时偶然遇到的。当时花暮雪找不见回去的路,急得几乎快哭出来了,而正好未央紫馨从那里走过,见到了满眼晶莹欲落的花暮雪。也就这样顺路将花暮雪给带了回去。 “其实最近师父总是有些古怪,似乎是从半月之前开始的事情了。”未央紫馨不再啰嗦,切入了正题,说话的时候目光却时不时从白夜身上掠过。 “如何说来?”花暮雪不以为然,古怪?若是哪一天不古怪了的话,才是个问题呢! “师父突然变得正常了许多,很少和大家打闹了,而且整个人也严肃了不少,经常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未央紫馨回忆了一下,细细说来。 “不是吧?!”花暮雪一下子控制不住地惊呼出声来:“你是说师父居然变得正常了?!” “咳咳……”白夜轻咳两声,别过了头去掩饰着嘴角浮现出来的笑意。 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徒弟呢?当师父好不容易变得“正常”的时候,却偏偏又都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不正常。 虽然对于他们这些师徒之间的关系不是太了解,但是白夜还是这是觉得十分的稀奇的。 看来若不是这师父太过不拘小节,就是平日威信全无,否则也不会养出许多这样性格的徒弟了。 花暮雪听见白夜轻咳,也有些尴尬起来,自己是一下子控制不住就叫出声音来的,也不知道白夜会怎么想。觉得自己不尊重师长?还是说自己对师尊不敬? 可是当花暮雪看到白夜笑容的时候却又更加不明所以了,到底算怎么回事? “我有些担心,师父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未央紫馨甚感担忧地说道。 “许些……是中邪了罢?”花暮雪想也没想地回应了一句。 “有可能……”未央紫馨开始陷入了沉思中。 而白夜又对这一堆师姐妹刮目而待了,本以外方才已经是很难得一见的,却不想这对师姐妹居然毫不忌讳地谈论这样对师长不尊不敬的事情。那想必,这位师父平日也是极不在意这些的了? “话虽如此没错,只是师父突然变得正常,总觉得有些担心……我总觉得师父特别不对劲……”未央紫馨虽是一副担忧之样,然而说出的话却是无比的让人哭笑不得。 “还好吧……不过师父也可能是有心事啊。”花暮雪想了一想:“也许是因为最近心情不太好罢?” 未央紫馨无奈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也就只有暮雪你还会帮着师父说两句话了,别的人早就乱开了!比如说师父得了什么怪病的,或者精神失常的,还有……总之,什么样的都有。” “真的?!那么夸张?!”花暮雪一惊,有些不可置信地叫了出来。 “这还好啦!最近经常有人来找师父,都是我们不认得的,也不知道对师父说了些什么?每次那些人一旦来了,师父的情绪就会变得非常奇怪。甚至有人说,师父有什么把柄在这些人手上而被威胁了呢。” 说到这里,未央紫馨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这也仅是弟子的猜测罢了,有人去问过师父,可是师父却什么也不愿说,只是叫我们不用管这些罢了,大家都很纳闷呢。” “那师姐你说,这些人会不会是师父的手下,帮师父办事呢?也许是因为什么事情搞砸了,师父觉得很生气才会这样也说不定啊?” 花暮雪听了未央紫馨的话也有些动摇,不过还是坚决摇了摇头,说出自己的猜测。 未央紫馨却是一愣,继而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也可能是这样!还真的没有人想到这点呢!暮雪你心思还挺细的!你是怎么想到这的?” 花暮雪尴尬地一笑,并没有回答未央紫馨的这个问题。她前几日从戏文看到类似于这样的内容,所以就往这那方面想过去了,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说出口的比较好吧? “不过若是手下,你们师父又怎会对你们如此隐瞒?” 白夜立在一旁细细听着,开口的时宜却是恰到好处,让两人又再次沉默了下去。 “看来,要想知道师父最近反常的举动的话,这件事情应该是有必要知道的呢……”最后,未央紫馨总结道。 “可是?想要知道这件事情的话,还是很不容易的啊。”花暮雪对未央紫馨的说法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未央紫馨只好再一次沉默下去,看模样似乎是在深思一般,最后,只得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们打算在这里站多久?”白夜见二人绞尽脑汁寻思的模样,更是一阵失笑,略略弯起嘴角。 虽应当是不耐烦的话语,然而白夜的语气中并无责怪不悦之意,很是轻柔,像是石上流过的清泉一般清爽柔和。 “唔……”花暮雪是最先回过神来的一个,有些尴尬也不知说些什么才是了,支吾许久才道:“那、那么,我们去别处吧?早这这里干站着,也不是办法……” “也对。”未央紫馨并没有一点异议,点了点头同意了花暮雪的建议:“我们老是杵在这里也想不出什么来,倒不在山中四处走走,逛逛呢!不过暮雪可要小心千万别迷路了。” “紫馨师姐!”花暮雪隐约有些恼羞成怒的倾向。 “好了,别和你师姐闹了,在如何说,也是你师姐不是?”白夜看花暮雪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便觉好笑。 “唔……”花暮雪被白夜这样一说,顿时就没有了气焰。虽然还是略有不甘,但也只能将这怨气给咽下去了。 未央紫馨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如此听话乖巧的花暮雪,再转头看了看一脸浅笑的白夜,顿时心下略有些了然。 只是恐怕应该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 ------------ 第十四章 无意忠告铭心上03 未央紫馨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如此听话乖巧的花暮雪,再转头看了看一脸浅笑的白夜,顿时心下略有些了然。 只是恐怕应该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未央紫馨想要叹气,而又仿佛有什么堵在了喉间。 “好了,既然决定了的话,那我们还杵在这儿干嘛?”未央紫馨很快便换上了一副笑颜。 “嗯,不过紫馨师姐腿脚不大方便罢?那可要小心一些呢。”花暮雪还有些为恼,不过也已经平静了许多。 花暮雪又突然想起了未央紫馨的腿似乎是不大方便的,而且就是刚才向着自己跑过来的时候也有些踉踉跄跄的,害得自己都差点上去把她扶住了。 见花暮雪还记得还记得自己腿不大方便,未央紫馨未免也有些感动,点了点头。 “未央姑娘的腿如何了?” 她们都懂可不证明白夜也知道了,虽自己知道毅然插话尚有失礼之处,但经过刚才这对师姐妹的几番交谈,也可以听出这个未央紫馨也并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 白夜并不知情的问起,未央紫馨只是无奈的浅笑而过:“小时候家中人为我缠足,一不小心便弄折了骨头,便成了这幅模样了。” “既然未央姑娘自小便是腿脚不便,那又为何要学武呢?”白夜也稍有些同情这未央紫馨的。 可是问过以后,看着未央紫馨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白夜又连忙补充了一句:“是在下问得太多,未央姑娘若是觉得不便解答,便不说就好了。” “没关系。”未央紫馨笑得很是无所谓。 “紫馨师姐被师父收作徒弟可是十分困难的,一开始正因为这个原因,师父并不肯收,结果紫馨师姐就干脆在师父门前跪了三个时辰,师父实在看不过,便收了师姐了。” 花暮雪撇了撇嘴,语气中却听不出除了不满以外的其他情绪:“其实我总是不明白,紫馨师姐到底为何这样执着学武呢?宁可跪上三个时辰都不肯走!而又知道自己其实真正的学不来什么武功。” 未央紫馨知道花暮雪这是在变着法儿的询问自己,不过她并没有再回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能。 “也许是因为个人的关系罢?总之不可能有人会随随便便跪上这样久的时辰。不过这也体现出了那人的真诚,这点便不值得怀疑什么了。而且,在意那么多,也没有太大好处不是?” 白夜一看便知未央紫馨不打算说话,而花暮雪又是期待着答案地偷偷瞄着未央紫馨。 “我……好罢……”花暮雪愣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的,然而不知道从何开口才是了,只得乖乖妥协了。 “如此在意我的腿做什么?反正已经是这番模样了。与其有着闲心,我们到不如想想师父的事情呢!暮雪。虽然不知道师父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不过还是小心一点为妙,若真是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安排。” 未央紫馨想了一想,便打断二人岔开了话题。 未央紫馨说的这句话实来是无意的,也就是说未央紫馨并不是故意想要说这句话,不过是为了突然打断花暮雪和白夜之间的气氛,她也只好这样了。 不过,她这样说,似乎也没错。 对于师父这样反常得怪异的举止行为,还是尽量小心一点的好。于是,想通了的花暮雪又将未央紫馨这句并不经意的忠告牢记于心中。 “师父除了这阵子,还有其他时候有这样的情况吗?”花暮雪又想起了什么?补充地问道。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和师父接触的时间不多,这一次是因为师父安静得太久,将山中弟子们都惊动了,我才知道点动静的……嘿!是不是表示我对师尊的情况太不关心了点?” 说着,未央紫馨眨了眨眼睛,有些调皮地一笑。 “不过师父‘离山出走’的那封信写得和他平日的风格一致啊!月儿给我看的时候我还没有看出师父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呢?还以为师父只是又再胡闹罢了。” 花暮雪这才知道自己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了,原来就是月儿给自己看的那封信了。 “信?什么信?”未央紫馨却有些不明所以:“我怎么不知道师父写了信?大家都说师父突然离山,什么信息也没有留下,把大家都急坏了呢。不过后来一想,大概师父又在恶作剧了,就没有在意。师父武功那么好,不会出事的。” “唔……”花暮雪沉吟了半晌:“可是?月儿给我看的那张纸条,确实是师父的字迹啊?我记得上面写的内容好像是……好像是……‘乖徒儿们,为师我打算留书离山出走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你们不用想我,等我玩儿够了回来了。’这样的罢?” “这……确实是师父的口气会说出的话没错……既然笔迹也对上了,那么就应该是真的了啊?可是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呢?月儿是从哪里得到的?” “月儿说是在师父房里得到的,就是今天的事情了。”花暮雪简单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确定无误以后才道。 “是吗……”未央紫馨沉思半晌,还有没有得到什么头绪:“也许是月儿没有告诉别人罢。” 花暮雪皱眉,却也只得认同未央紫馨的观点了,实在有些无奈。 白夜默默跟在两人身后,一语不发,眉心微微蹙起,似乎是在深思什么一般。但他总是觉得心头有些疑惑和惶然,无论如何也抹不去,他总觉得对于这件事情,也许没有这样简单? 而且,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似乎要发生大事的预感……但愿,是自己想多了罢…… “我对师父的事从来就不曾上心,好多事情都是后知后觉的,这次师父离山出走一事,除了不在山中的你,我也许是最晚知道的一个罢?嘿……我是不是对师父的事情太不在意了点?” 未央紫馨轻叹一声,有些无奈地笑道。 “咦?只有我一个人下山去了吗?”花暮雪一愣,师父不是说除了自己,还有好多人吗? “自然不是了,似乎还有好多弟子都下山了呢?我猜应该又是师父搞得鬼罢?不过那些弟子回来的都比你早,最晚的一个也是昨日回来的。这次师父虽然没有闹出多大的动静,但是也还是清理了整座山呢!山中的弟子几乎全部都被师父赶下山趣怪!” 未央紫馨掩唇一笑:“若不是我腿脚不大方便,怕是连我也要下山去一趟了罢?” “不是罢?那么夸张?师父他到底是什么想的啊?!”花暮雪不禁惊奇地叫道。 “这算什么?就连凤师兄都被师父给丢下山去过呢!”未央紫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啊?!什么?!”花暮雪因为惊奇,声音更大了几分:“师父这次是玩真的吧?!连凤师兄都丢下去了?!” “我看是**不离十了。”未央紫馨压低了声音,和花暮雪一同胡乱猜测道:“你说师父他是不是因为师母过世太早……近来心情烦躁……” 花暮雪对未央紫馨的猜测除了惊讶还是惊讶:“紫馨师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师父啊?!” 两人一路兴致勃勃地聊着,白夜也依旧一语未发跟在二人身后,不过,面色却是仿佛更沉了几分。 ------------ 第十五章 常青落叶风喑萧 “莫不然,还是情债不可?可是如果是情债的话,这样下手也忒狠了点罢?!”未央紫馨惊讶地呼喊着。 “我到不见得就一定是情债了,没准是仇家也说不定啊?你看师父能与什么人有情债?”花暮雪坚决摇头否则了未央紫馨的说法:“就师父那样,倒贴给我,我也不要!” “去去去,就算你真的要了,那怎么成啊?他再怎么说,也是咱们师父啊!师徒之间的爱慕可是乱。伦!可是见不得光的!这样不耻的话也亏你能说得出口!” 未央紫馨伸手在花暮雪头上重重一敲,并未留情。 “嗳!我只是打个比方嘛……又不是真的想……师姐你那么激动干嘛?”花暮雪有些委屈地揉了揉额头。 两人直接打闹的声音白夜仿佛是听不到一般的,低头静静地深思着,他总是有什么地方想不到。 “白夜哥哥?白夜哥哥你怎么了?白夜哥哥?”隐约中仿佛听见了花暮雪的声音,白夜的思绪便被扯回。 刚刚抬起头的时候,正对上了花暮雪的眼眸,她离自己很近,脸几乎要贴在一起了。白夜有些尴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看到那满目的担忧又不好说什么责备的话。 “白夜哥哥,你怎么了啊?我都叫了你好久了……”花暮雪也没有发觉白夜的尴尬,依旧没有将两人的距离分开。 “没什么?只是刚才在想些事情,有些失神罢了,你方才…唤我做甚?”白夜干咳一声,别开了脸。 花暮雪这时候也突然反应了过来,蹭蹭后退几步:“我……我只是想问问白夜哥哥对师父最近的事情有什么想法?那些来找师父的人,白夜哥哥以为他们和师父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甚了解你们师尊之事,也不好妄下断言。不过听你们刚才的话,也知道他突然的态度改变很是不寻常。不过那些人与他有何关系,我却是真不知道了。” 白夜很快调整好了情绪,不慌不忙说道。 “虽然不知道,白夜哥哥也可以猜猜啊!白夜哥哥,我告诉你哦,刚才紫馨师姐居然猜是因为情债呢!我就说,师父能有什么情债,结果她就和我吵起来了。” 花暮雪扁了扁嘴,略有些不甘地说道:“我还是不明白,那个师父到底能有什么情债!” “说是情债也无何不可,只是略有些不和常理罢了。”白夜浅笑一声:“倘若要我说,我倒是觉得,更像是交易的双方罢了。不过也仅是猜测,当不得真。” “交易啊……”花暮雪重复了一边这个词,觉得心中还是有些疑问:“也许真的是,也说不定……” “不过师父要的会是什么啊?钱?我看他倒是不缺!死要面子活受罪!”未央紫馨嘟嚷了几句:“而且,看这山中也没多大变化,想来应当不是钱了。那会是什么?” “情报?”白夜顺着未央紫馨的话猜测道。 只是白夜这样一语,却是点醒了花暮雪和未央紫馨这两个梦中人。经白夜这一语之后,两人不约而同的用拳头砸向另外一只张开的手掌,互相朝对方一指:“对!情报!” 白夜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却又不好表露出太多。花暮雪和未央紫馨互相沉默着,只是脸已经垮下了几分。 “……”抿了抿嘴唇,还是花暮雪掀开了口:“不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清白。” “四个字,爱恨情仇。”未央紫馨耸了耸肩:“要么就是另外四个字,金银财宝。” “就你会说……”花暮雪再次撇了撇嘴:“那你说说,到底是哪四个字?” 未央紫馨被花暮雪这样一搅合,脸色也渐渐变暗下去。 具体那四个字,未央紫馨还真的不知道,金银财宝,这个有可能,谁让这山里人那么多?爱恨情仇?也有可能啊!师父武功还是不错的,怎么能没有几个仇家在江湖上? “我也不过是猜测,当不得真的……”白夜见自己一番话将这师姐妹的矛头挑起了,也略感无奈。 “可是白夜哥哥说的这话,很有可能啊!”花暮雪几乎想也没想的赶快接口道:“不然的话师父还能是做什么呢?不会真的是情债仇家吧?那也太不实际了!若是仇家怎么可能几番找上门来却不动手?” “也能是因为,两分各自能力相当,硬拼分不出输赢,反落个两败俱伤?”未央紫馨暗自猜测。 “师姐你那是戏文里面的桥段罢?”花暮雪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未央紫馨的后台。 未央紫馨也不知该说什么来反驳这个小师妹,索性就什么也不说了得好。 一旁的白夜看得更是无奈:“好了,你们两个,老是计较这样的事情,有什么用?” 白夜都发话了,花暮雪还能说什么呢?只是对于自己让未央紫馨哑口无言还是暗自有些欣喜,其余也没什么了。 未央紫馨也没有想过真的要怎么样,也就听了白夜这番话,也不再计较什么了。 安静下来以后,寒风显得有些格外的刺骨萧瑟起来,让花暮雪忍不住轻颤几下。 “身体总是这样弱,每次都是第一个叫冷的。”未央紫馨虽是抱怨一样的口吻,也多了几分担心:“既然怕冷就多穿些衣裳不就好了?穿这样少给谁看?若是病了谁给你赔?” “好啦好啦!知道紫馨师姐关心暮雪。”花暮雪嗔怪地瞪了未央紫馨几眼。 她能不怕冷吗?刚刚入门的时候,不小心被那师父一时失误给坠落了池中。当时也是冬季,也是异常的冷,池子内的水温更是刺骨不已,几乎要将花暮雪全身都冻僵在其中。 当时花暮雪还记得,自己从池中好不容易被师父救起来的时候,竟全身都结了一层冰霜!那天开始,高烧不退了整整三日,整个人都烧得迷迷糊糊了!病虽然好了,却落下个根,身子骨便羸弱了起来,受不得怎样的寒。 “咦?”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花暮雪眼前飘过,她连忙伸手去抓,却是一片翠绿的叶子。 “这……常青木也开始落叶了?”未央紫馨看着花暮雪手中的落叶,也是一阵疑惑。 “大概是风太大了。”花暮雪这样说着,松开了抓住落叶的手,看着那落叶歪歪斜斜地落到地上。 白夜看花暮雪强撑无事的模样,心中突然有些不忍:“很冷吗?” 花暮雪摇了摇头,很是认真的模样:“我真的没关系,你又不是木头做的,自然也会冷。干嘛总是这样在意我?偶尔也还是管管你自己罢……” 不知是因为花暮雪认真的模样,还是她的话,白夜竟是忍不住在唇边勾起一个促狭的笑:“好。” 只是白夜这样一笑,花暮雪反而先别过头去了,脸上立马泛起一层绯色的红霞。 “唔……”看着眼前这样的一副花暮雪,未央紫馨不禁摇了摇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有不忍将这一刻打断。 算了,这样也没什么。未央紫馨无奈一笑,反而是自己,别总是打扰自己得好呢。 只是……看着这两个都几、完全可以说是迟钝的人,就是连未央紫馨都有些急了,他们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头了?都这份上了,都还是不明白吗? 算了算了……未央紫馨摇了摇头,这可是别人的事情,而且还是这样的事情,自己还是别去乱参合的好。 ------------ 第十六章 长剑寒光冷夙绝01 幽幽寒风依旧刺骨,从领口的空隙直灌入了脖颈,异常的寒。一路上常青绿树的叶子纷纷飘落,打在地上发出了一阵阵低微的“啪啪”的声响,干脆利落而却又并不算是怎样的好听。 在这样的天气中,就是的迈出一步,都显得有些勉强了起来。冷,比下起雪来的时候更冷,让人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不停,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起来。 “虽……虽然到了冬天,这天气也算是正常,可是这……这样也太夸张了罢……”花暮雪连牙关都不住微微打颤,说出的话也带了几分颤音:“好、好冷啊……” “嘶――真的有些冷……”未央紫馨抱住了胳膊,也忍不住发颤:“这天气也太怪异了罢?刚才还好好的呢。” “哗――这样的天气总觉得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花暮雪的脚步放缓了一些:“只是刮风,太奇怪了,不过真的好冷啊……啊、啊嚏――” 花暮雪揉了揉已经红彤彤的鼻头,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要不还是先回去罢?” “也好……”未央紫馨比花暮雪更吃力一些,她的腿脚本来就怎么不方便。 “白夜哥哥,你冷不冷?”花暮雪虽没有回头,却还是想着从刚才就一只沉默着的白夜。 “没事。”白夜的声线依旧平稳,没有一点颤抖的痕迹,看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只是,为什么白夜就没事,自己就冷成这个模样啊?!也太不公平了点罢?!花暮雪在心中暗自腹诽着。 未央紫馨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暮雪,那我先回房去了,这天气我可不想在外面呆着。” 花暮雪点头以后,未央紫馨再次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转身离去了,脚上依旧颠簸,但可以看得出未央紫馨正尽力让自己的步子快一些。 只是,花暮雪却总觉得未央紫馨是在赶什么事情一样,有些无奈笑了。再怎么冷也不用那么夸张啊! “那个,白夜哥……哥?”刚刚目送走未央紫馨,花暮雪回过后正欲叫身后的白夜,话却堵在了嗓子里。 “就算早些时候没有这样的风,也是很冷的,为了以防一下万一,下次记得多穿几件衣服。”白夜依旧面无表情,却是仔细地叮嘱着。 “呃,好……”花暮雪小心地往白夜怀里缩了缩:“真的好冷啊……” “嗯。”将花暮雪已经冰冷的手握在掌中,白夜的手并不能说是暖和,不过却也比花暮雪要好一些。 白夜也是早已将这样的动作归为普通,又或者是潜意识里真的将花暮雪当作了孩子对待,所以并未觉得这样的举动有甚,殊不知花暮雪却早已涨红了脸颊,全身都僵硬了起来。 风依旧未停,仿佛利刃一样的寒几乎要将脸颊都刮出几道口子来了,然而花暮雪这时候却是意外的,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应该是因为心理的作用,总之,她已经呆愣住。 “怎么?”白夜自然是感觉到到了花暮雪的一瞬间的僵硬。 “没…什么……”花暮雪下意识地开口,依旧没有从惊讶中抽身。 若是以后再回忆起当时震惊呆愣的模样的话,花暮雪也许只有无奈耸肩的份儿了,明明和白夜相处以来,总是会有不少这样亲昵暧昧的举动的,但是花暮雪却每次都会忍不住脸红和震惊。 就宛如一个初尝情事的少女一般,然花暮雪也确实就是一个初尝情事的少女。 不知是因为花暮雪表现出的淡淡未脱的稚气,还是因为白夜在记忆中那有些模糊的概念,他好像已经将花暮雪归纳进了“孩子”这样一个行列中去。这样男女之间如此暧昧的事情,白夜却是不介意,也完全没有想过要介意了。 只是花暮雪却不知道白夜是这样的想法,否则肯定又得和白夜赌气了。花暮雪小时候随娘亲长大,再大一些又跟着这个极品的师父,对所谓男女之别并不是太过了解,充其量也就是偶尔挂在嘴边说说罢了。 一个不了解,一个不介意,谁也没有推开谁,谁也没有推开谁的理由和必要。所以也只能就这样,一错再错…… “现在你打算去哪里?”白夜沉默半晌还是开了口。 “唔……要不然,白夜哥哥就和我一起去我的房间如何?嘿嘿!白夜哥哥,告诉你哦,师父可抠门了!原本是安排我和别的几个同门的弟子一同挤在一个房间的,不过后来还是被我软磨硬泡地妥协了!山中单人住房的也不过五人罢了,刚才的紫馨师姐,凤师兄,还有我,都在其中呢。” 花暮雪脸上挂了几分得意的笑容,仿佛一个小孩子在炫耀自己有几颗糖果一样。 “是吗?那暮雪还真是幸运呢。”虽然不明白花暮雪为何要再提起凤铭佑,不过看着她童孩一样澄澈的笑,白夜也不禁勾起了嘴角。 “那当然了!我可不习惯和别人住在一起,也不是说我讨厌和别人在一起啦!可是有的事情,明明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情,被人看着的话,就是做不出来……” 花暮雪又向白夜解释道:“就好像是绾发,换衣这样的,甚至就是连拿放东西都不自在,好像不管是做什么?被人盯着都很不好受,睡觉的时候被盯着都会睡不着,吃东西的时候被盯着也觉得别扭……” 花暮雪细细数落着,几乎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举例出来告诉白夜,小嘴儿一张一合就没完了起来。 白夜也不打断,就这样静静地听着,于是花暮雪的注意力就全部投在了这上面,几乎都感觉不到那刺骨的寒风了。 再加之白夜将花暮雪圈在怀里,花暮雪就更是不觉了。 “边说边走罢?暮雪来指路如何?”白夜看花暮雪这样说下去就没有停的预兆,原本还是安静听着的,最后却还是忍不住将其打断了。 毕竟这里寒风未停,自然不是什么说话闲聊的好地方,若是在这里受了寒,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嗯,好……”花暮雪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就对白夜说了好多,有些尴尬地悄悄一吐舌头。 白夜干脆就将花暮雪横抱在怀里了,花暮雪先是一怔,还是红着脸蛋靠在白夜胸前,充当了引路人的角色。 “以前有一个师妹,对我大概很好奇的样子,就喜欢盯着我看。有的时候,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又不好说些什么?于是啊!我也就只好去看着她了。然后,我们就那么大眼瞪小眼地瞪了好久,结果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成!” 花暮雪还是不愿意闲着了,既然自己不用走,就一边为白夜指着路,一般说着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那若是碰到了你在做什么重要之事时,又如何是好呢?”白夜为了不会冷场,也很好心地偶尔接上一两句话。 “那也没办法啊!我总不可能直接说‘别看着我’啊!否则别人会怎么想?但是我又不能无视他们投在我身上的视线,全身不自在什么都做不好。有的事情干脆我就不管了,好在目前为止也没有出过什么事。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所以我才会硬要找师父换一个单人的房间了!” 花暮雪还微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我就是这样的……” “原来是这样……”白夜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了起来。 ------------ 第十七章 长剑寒光冷夙绝02 花暮雪抱着臂,有些无聊地坐在榻上,双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来回摆动,好不悠哉自在。 屋中也在方才升起了火炉,再将窗户闭紧,虽不算是太暖和,但至少还是不会觉得那样的冷了。 白夜坐在一旁案前,低头打量着案上,仿佛突然对那案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白夜不曾开口,花暮雪也不好说些什么了,再加之她也不会找话题,干脆就陪着白夜一起沉默。 只是,既然有白夜在,花暮雪又怎么坐得住呢?别看她表面平静,内心中其实是十分的烦躁的,想要开口,可是又不敢贸然发话。只见她再将双腿并拢,撑直,身子微微向前弓着,十指绞缠,极其不安分地扭来扭去。眼眸垂敛,却时不时往白夜那里偷瞄几下。 好像是一只不安分的小猫正偷偷地打量自己安静的主人一样。 花暮雪好不容易才想到什么可以说的,可是才刚刚张口,又突然顿住了。似乎觉得还是不太妥当,将已经到了喉咙眼儿的话生生咽了下去,然后再抓着脑袋想新的话题。 白夜也不是没有注意到花暮雪这一连串的小动作,只是觉得好笑。花暮雪这个模样到底是有多有趣她自己可是不知道的,但是白夜却觉得,花暮雪现在的模样,他看上多久也不会看腻。所以也就故意不开口,看着她不安分的模样在心中略略偷笑。 不过嘛,这一点却是不能告诉花暮雪的。 “哈啊――”花暮雪双手支撑着床板,无奈坐定,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咳……怎么了?”白夜轻咳一声,调整好了情绪以免自己眸中还依旧带着笑意。 “好无聊呢……”花暮雪从榻上跳了下来,蹭到白夜的身边坐下:“白夜哥哥,你现在在想什么啊?” 现在?想你。――不过这样暧昧的话,还是不要说出去才是,以免花暮雪愣是误会了白夜话中的意思。 白夜干脆就不搭腔,修长的指在桌面上轻叩几下,发出了阵阵敲击所发出的“笃笃”声。 “唔……”花暮雪撇了撇嘴,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将双腿屈在身前,手肘也抵在案面上,用手心拖着腮。 被白夜无视了许久,花暮雪也终于放弃了,双手支撑着头部,平视着前方,似乎是在发呆。 口中似乎在哼唱着什么?轻快婉转的调子让人的心境也不觉轻快起来。那是从来不曾听过的曲调,轻快婉转而简朴干净,调中没有半点拖沓的感觉,又带着浓浓的热情喜悦。 似乎带着一些乡村曲调的感觉,花暮雪低声地哼唱着,手指贴着脸颊悄悄打着节拍,脑袋还时不时地点一下。 白夜颇有些无奈地看着花暮雪这样孩子气的举动,竟也忍不住笑了,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一抹浅浅的笑意写在唇角眼眸中。看向花暮雪的眸,除了无奈以外,似乎还带了许些小小的宠溺味道在其中。 花暮雪自顾自地哼唱着,为自己打着节拍,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白夜一直盯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而白夜也不开口,只是安静地看着在此时候花暮雪的模样。 急切的敲门声突然地响起:“啪啪”的声音在一瞬间充斥了整个屋子,打断了轻快的旋律。 “咦?这个时候……会是谁呢?”花暮雪有些不解地起身,摘下了门上的木栓。随着一阵冷风的灌入,花暮雪的眼前也多了一个人的身影。 “紫馨师姐?”花暮雪看清来人以后不免有些惊讶,怎么会是未央紫馨呢? “呼……暮雪,师父回来了……”未央紫馨喘了几口气,才勉强说道:“现在他正找你呢?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不过看他难得认真的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的,你快去看看罢!他这会儿应该在房中等你了。” “啊?师父回来了?”花暮雪一时间还没有将这个消息完全接受下来,还来不得细细咀嚼就是一阵惊讶。 未央紫馨点头,有些着急:“是啊!你不知道,师父当时沉着一张脸,可骇死我了!他一看见我就问我你现在在哪里,让我来给你传话说他现在有事要找你。还说让你一会儿去他房里找他呢。” 花暮雪眨了眨眼睛,才突然明白过未央紫馨的话来。未央紫馨说得太过突然,让花暮雪花了不少的心思来细细咀嚼这件事情。花花师父会突然找上自己?不寻常,真是不寻常的。 想想他算上这一次,不过主动找过自己三次罢了,第一次是找她询问一番自己的身世之类,第二次便是将她赶下山去的那一次。最后就是现在这次了。花暮雪入山三年,总共也不过被花花师父找了三次。 会有什么事情?师父一般有事,都是交给凤铭佑去处理的,或者都是其他几个早日入门的弟子,会找上花暮雪还是真的不寻常。莫不是这档子和花暮雪刚好有关不成? 可是花暮雪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事可以和自己有关。再听未央紫馨说他沉着脸,就更是不应该了才是。花暮雪虽然并不算是听话,但是好歹也是安分守己才是。 “总之你快去一趟罢,我看师父脸色不太好,好像是要发作了。若你不去,我也不知师父会怎么样……我也不是故意吓你,师父的性子你也知道,若是真的生气了也是不得了的。” 未央紫馨似乎还有些后怕似的赶紧催促着花暮雪。 “唔……好罢……”花暮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花暮雪知道未央紫馨的意思,也知道她并没有恶意。可是一说到花花师父主动找起她,况且沉着一张脸的……花暮雪就没由来地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也许是心理作用的原因罢?花暮雪,磨蹭着慢慢走出了门。 白夜也起身准备跟上,却被未央紫馨有些支支吾吾地拦住了,她犹豫了半晌,才勉强说道。 “那个,白公子……”未央紫馨叹了口气,终于开口:“白公子的话还请留步,方才有人似乎找白公子有事情,托我转告白公子一声,让我领白公子去见他……白公子若是不愿意也罢,只是……请白公子不要让我太为难的好……” 未央紫馨的话虽然有些支吾不定,却也勉强算是从容得体,再加之一句话中已经将白夜的退路尽数堵死,若是他不答应,也是不行的了。 白夜看着未央紫馨,见她一副为难的样子,终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皱眉,抬头看着已经站在门外的花暮雪。 “安啦!不用担心我的,白夜哥哥跟着紫馨师姐去罢!我也要去找师父了。”花暮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快步离开。 “是谁要找我?我可不认为,我在这山中有何认识之人?”已然看不见花暮雪背影之后,白夜才说道。 “白公子只管随我来便是。”未央紫馨收起了脸上的为难表情,转换成了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那个人是谁,白公子见了便知道了,何必要在这里问清?莫不是白公子连去见一个人的胆量都没有?” 未央紫馨话中稍微带刺,却是淡定无比的,丝毫不在乎白夜的反应,转身便向大门走去:“我相信,白公子应该不会让我失望才是。” 白夜沉默半晌,终还是在未央紫馨的背影消失之前跟了上去。 ------------ 第十八章 长剑寒光冷夙绝03 “一直领着我走了也不久了,你所说的那个人究竟在什么地方?”白夜微微眯了眯眼睛,已经将警惕提高了几分。 “白公子请稍安毋躁,再过一会儿就到了。”未央紫馨并没有回头,淡淡地说着:“紫馨一开始便没有逼着白公子跟着紫馨,是白公子自己跟上的,所以白公子不觉得,突然开口但嫌路远,很是失礼?” “而且……”未央紫馨顿了一会儿,话锋一转:“白公子莫不是认为……紫馨这个跛子能对白公子如何罢?虽然紫馨不能说对白公子的话句句属实,可被家人缠足断了腿骨一事,紫馨可没有骗过白公子。” 白夜不语,脚步依然未停。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互相都是如此的安静。 “就是这里了,白公子已经可以停下脚步,不用在随着紫馨这个跛子四处瞎转悠了。”未央紫馨的话中带刺,语气中却听不出半分的讥讽嘲弄,只是平静,异常得有些可怕的平静。 白夜四处环视一周:“这里?可是这里似乎无人,未央姑娘可确定没有带着在下走错路?” 未央紫馨退至一旁,白夜也没有跟上,不过目光却未曾从她身上离开过。 “白公子若是不想相信紫馨,回去便是。紫馨从来没有要求就白公子一定要在这里和紫馨一起等。”未央紫馨的语气依旧,但似乎又有那么几分的无奈在其中。 看着这样的未央紫馨,白夜总觉得她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和自己先前看见的那个完全不同。若不是那张脸上并无易容的痕迹,声音也属于自然,白夜怕是已经觉得眼前人的假冒的了。 白夜安然立于原地,未央紫馨也没有动静,阵阵寒风撩起衣袂飘飘,却没有一个人事先做出表示。 突然间的,白夜目光一凝,向后一个转身,手指极快地从腰间擦过,抽出了别在腰间的玉笛,挡在了身前。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仿佛是要迸溅出火花一般的声音。 “呵……身手还果真不赖……你来做什么?我不去找你,你反到自己送上门来?是想要激怒我,还是想要做完你三年前未做完的事情?” 那只玉笛挡住的,是一柄反射着寒光的长剑,握着剑柄的,是一个看上去不过而立之年的男子。 黑发玄袍,仿佛要融为一体,面部的线条也许并不算是柔和,深褐色的眼眸中满是冰冷的恨意。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白夜皱了皱眉,用力打开他的剑。 “装傻吗?不过也罢……”男子并没有记着出第二剑,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那如果我说,我姓花名子绯,你是否有些印象了?” 白夜猛地一皱眉:“花?” 花子绯略略一挑眉,再是一剑向着白夜袭去:“怎么?忆得了?” 白夜不忙地闪身,面无表情道:“只是在下恰巧识得一姓花的女子罢了。” “哦?姓花的女子?”花子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眉眼轻挑:“不过这样也对了,我可是听馨儿说了,你和小雪儿似乎走得很近呢?否则,我也不必费这等苦心将你们支开。” “若是小雪儿知道我和你对持,会很为难的呢……”话音未落,花子绯不知何时已经闪身到了白夜的身后。 白夜急忙退回才闪过花子绯突然的袭击,不过已是有些勉强。 “你是她的师父?!”白夜猛然一怔,心中一个在自己认为有些不可能的答案浮现出来。 然而,这个答案,却是最是能够说通的了……白夜握住玉笛的手指紧了紧,指关节开始微微泛白。 “正是。”花子绯突然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得眉眼都有些微微翘起。 白夜愣神之时,花子绯的长剑已经再次袭来,白夜连忙躲闪,几缕被削断的青丝从肩落下。 “哎呀,真是抱歉,方才手滑了一下。”花子绯的笑容依旧,却让白夜感觉到了幽幽地寒意。 他是故意这样做的……白夜很清楚这点,可是……他咬了咬牙,眉间纠结。 花子绯看着白夜表情上的变化,脸上声音更甚:“你说我这样会不会有些趁人之危?恰巧在你中毒只有二成功力不满之时对你出剑了?” “你――”白夜心下诧异,面上却不能做出丝毫凌乱,目光更是凛冽几分。 “我自然知道。”花子绯嗤笑出声:“此毒可是白少侠两年前遭至追杀之时,受伤之后所残留的毒素?若是我连自己所做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也未免太过夸张了罢?” “是你……”白夜此时心下已经不知是何感受,只觉得一时间百感交集。 “白少侠又为何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呢?三年前的时候,我可都未曾用过这样的眼神看白少侠呢。”花子绯的口气中满是讽刺,尤其是在“白少侠”三字上加重了音。 白夜依旧不解,只觉得他的话越来越让自己不明白了,迷惘地看着花子绯:“三年前?” 花子绯嘴角的笑意逐渐变冷:“都到了这个时候却还要装傻吗?是因为我没有马上出手,而是软绵绵的在这里同你说话聊天的缘故?还是你想要拖延时间呢?” 没有等白夜借口,花子绯继续说下去:“即使拖延时间,又能如何?莫非你还认为,你还能逃得掉吗?我也是不介意陪你耗下去的,反正最终,都是一样的结果。” “那可以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白夜咬咬牙,有些迫切地询问。 “自己做过的事情却要我这个受害者来提醒你?可别告诉我三年前的事情你都忘光了。”孰料花子绯索性将长剑收入了腰间的鞘中,然而眸中冰冷未消,满是杀意。 花子绯的话让白夜更是不解,仔细在记忆中搜寻着,却发觉自己从未见过花子绯,也不记得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足以让眼前的人记恨到如此。 白夜的记忆已经模糊成了一团,分不清到底哪些是虚哪些是实,自己到底是忘记了什么?花子绯所说的事情到底是指什么?头疼,前所未有的仿佛是要炸开一样的疼。 “很奇怪吗?为何我明明是如此恨你才对的,应当是恨不得马上杀了你才是。却迟迟没有出剑,而是同你在此处消磨时间?”花子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而且方才我也完全没有用出实力。” 白夜没有回答,目光却已经对上了花子绯的眸,这才发觉他那已经超出了自己预料的,深不见底的幽冷。 “其实说实在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你大概要感谢小雪儿了呢。若不是馨儿告诉我,你是小雪儿所在意的人的话,那你根本没有闪躲的几乎,已经死在这把剑下了。呵,小雪儿好歹也做了我三年之久的徒弟了,若是就这样将她在意的人杀死,我这个师父也未免太过无情。” 花子绯冷冷地看着白夜,脸上再无刚才的一点笑意。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白夜只是觉得不解,花子绯为何要与自己说那么多,若是他现在再突然出剑,自己大概是挡不住的才是,但是为何…… “你现在的眼神,让我感到不快。”花子绯依旧冷漠:“不解,疑惑,茫然……这样就好似我是在对无辜者出手一样。我想要看到的,是你三年前那样,足以让我毫不犹豫下手的眼神……” ------------ 第十九章 长剑寒光冷夙绝04 “你现在的眼神,让我感到不快。”花子绯依旧冷漠:“不解,疑惑,茫然……这样就好似我是在对无辜者出手一样。我想要看到的,是你三年前那样,足以让我毫不犹豫下手的眼神……” “……三年前?”白夜手中的玉笛稍稍向下倾斜几分:“三年前到底发生过事情,我不记得……” “是么?不记得了?白少侠还真是个无情的人呢……居然那样的事情也可以忘记?”花子绯眸中目光一凝,杀气更是浓郁许多:“不过也是了,你有什么不能忘的?毕竟……你连那样的眼神都可以做出来……” “三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白夜皱了皱眉,只觉得花子绯的话越来越让自己疑惑起来。 花子绯只是冷笑一声:“既然白少侠已经不记得了,那么又何必再提呢?也不过是一些成年旧事罢了。” 成年旧事?确定?感受到了花子绯扑面迎来的肃杀之气,白夜心下暗叫一声不好。 自己还剩下的两成不到的功力,要是想要撑过这场,大概已经不是一个“难”字可以形容的了。 只是,大概也逃不过罢?白夜有些无奈地想到。三年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又为何他记忆中完全没有印象? 花子绯接下来的攻势完全没有给白夜喘气的余地,招招紧逼,白夜有几次险些无法躲过。剑刃从白夜脖颈擦过,划开了一条不深不浅的口子,血丝很快就从其中溢出。 身上还有几处地方是负了伤的。像是肩胛骨的部分,被花子绯一剑砍下,留下了一道不浅的伤,血液很快就染红了肩部的衣襟。 手中玉笛也有了一条细微的裂缝,而花子绯却完全没有停手的打算。 “是打算,杀了我吗?”白夜却是出乎意料的漠然。 然而,白夜是完全没有逆转一切的能力的,他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让自己勉强保持冷静:“那可以告诉我,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可不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你剑下。” 若是在三个月以前,花子绯想要白夜的命,他也许会觉得无所谓罢?对那时的白夜来说,所谓生死,他从来都未曾在意过。若不然,在两年前,那场对他的追杀之中,他又怎会受伤中毒? 只是现在仿佛有什么不一样,白夜从来没有现在这样的想要活下去过……以至于,让自己都无法相信的,撑下了那么久……如果白夜没有这样拼命去闪躲和抵抗…… 早在第一招,就已经被花子绯斩下了右臂,第八招被卸掉了大腿。花子绯对自己出剑虽是招招紧逼,却是不至于立刻致命的。但是白夜知道,花子绯之所以会这样,绝对不可能是对自己有一丁点的心软。 他不过是想,像是捕获了老鼠的猫一样,将自己好好折磨一番,再杀掉罢? “呵……莫不成你真的忘记了?”花子绯停下了进攻,却将剑锋抵在白夜颈项之上。 “师父!”未央紫馨的声音突然从一旁响起,白夜这时才发现,原来未央紫馨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花子绯并没有看向未央紫馨,然而手中的力道却松了几分。 “弟子觉得……”未央紫馨的声音依旧淡然,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但似乎有带着几分无奈。 …… “师父?”花暮雪推开了花子绯的房门,然而里面却是空无一人的。 怎么会这样呢?花暮雪疑惑地环视着屋内,却没有发觉任何人的影子,莫不是自己被摆了一倒不成?可是紫馨师姐又怎么会骗自己?那难道又是师父的恶作剧吗? “师父?……师父!”花暮雪踌躇半晌,迈步走进房内。 房内很是安静,没有一点儿声响,完全不想是有人的模样,让花暮雪更为疑惑了起来。难不成自己和紫馨师姐都被师父给作弄了一遍吗?可是……师父这样也太过分了罢…… “哼……”从身后突然传来的人声让花暮雪微微错愕,迅速转过头去。 “冷、冷师兄?!”待看清了身后的人之后,花暮雪更是无法形容自己惊讶的心情了。 冷夙绝静静地倚在门前,白衣胜雪,青丝如墨,肌肤似玉,皎洁若月,冷漠比冰。他仅仅是站在花暮雪的面前,花暮雪便感到了一阵深深的压迫感,一抹幽深地寒油然滋生。 在这山中,若要问花暮雪所畏惧的人,只怕是非冷夙绝莫属了。不要说和他对上视线,就是感觉到他的存在,便是无法控制的敬畏。他身上的气质不同于白夜的漠然平静,而是仿佛万古不化的冰山之巅,最是纯粹的寒冷。 他也真是不辜负了自己“冷”这个姓氏了,万分的冷漠。和他呆在一起,一秒,都是一阵煎熬。 “你怕我。”冷夙绝看着花暮雪的反应,许久以后才幽幽开口。明明应该是疑问的话语,却是陈诉的语气。 “我……”在他的注视下,花暮雪开始有些支吾犹豫了起来。她自然是害怕冷夙绝的,但是她并不想要说得这样的直接,她觉得这样并不太好。 “哼……”冷夙绝冷哼一声,嘴角竟是扬起了一个笑容,带着浓浓的邪气和冰冷。 “冷、冷师兄有事吗?”花暮雪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了,和冷夙绝这样呆在这里,她是真的受不了的。她甚至可以感觉到来自自己内心中的颤抖。 冷夙绝,果然是个可怕的人物…… “小师妹就这样怕我?”冷夙绝嘴角那让花暮雪突然觉得毛骨悚然的笑容并没有消失。 说实在的,冷夙绝笑起来绝对不可能会是狰狞难看的,反之,很好看。他的嘴唇比常人少了几分血色,有些近乎苍白。脸色也同样是带着病态的苍白。 嘴角轻轻扬起的时候,仿佛是一滴水珠滴落在水面,撞击在人心底,激起人心中的层层涟漪。 但是,那附带的几分邪气,以及那依旧未散的冰冷,却让花暮雪无法去欣赏他的笑容,也没有那个胆量欣赏。 她就是连看,都不敢多看冷夙绝一眼了,怎么可能去欣赏他的笑容? 许久,她才缓缓点了点头。反正自己这个样子,就是否定,他也不会相信的。所以,为什么不承认? “是吗……”冷夙绝收起了面上的笑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扬,什么东西便被抛了过来,直撞进花暮雪怀里。 花暮雪急忙手忙脚乱地接住,待平静下来以后,花暮雪才发觉,他抛过来的是一柄长剑,还带着剑鞘。花暮雪隐约觉得这剑有些熟悉,仔细看了看。这是……自己落在山上的剑! “冷师兄?!” 花暮雪已经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到底是如何了,只觉得奇怪,非常的奇怪。 “跟我来。”冷夙绝再次勾起了嘴角几乎可以说是邪魅的笑容,淡淡抛下三个字,转身离开。那简单的三个字,用的却是完全容不得花暮雪拒绝的语气。 花暮雪撇了撇嘴。虽然不明白现在的情况……可是……她现在,也只能选着跟上冷夙绝的脚步。 他这是要领自己去哪里?花暮雪无数次想要问这个问题,却无数次的没有开口的勇气。 而冷夙绝也不主动开口,花暮雪没有勇气去问。于是这个问题的答案,花暮雪始终没有得到。 她现在,也只能乖巧地跟着冷夙绝走了。 ------------ 第二十章 长剑寒光冷夙绝05 “冷、冷师兄……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花暮雪双手紧紧地抱着剑身,惴惴不安地跟在冷夙绝的身后。 “你可以不跟来。”只是可惜冷夙绝对待花暮雪的态度依旧冷漠如冰。 花暮雪有些委屈地抿了一下嘴唇,乖乖地闭上了嘴。心下暗自腹诽道,刚才明明是师兄叫我跟着他走的……现在倒是先赶起人来了……呜,师兄是坏人…… 不满归不满,可是花暮雪也只能跟上冷夙绝的脚步。首先不说自己若是就此停下,他会怎么看自己。她对冷夙绝的举动也十分的好奇。 众所皆知,冷夙绝素来喜静,向来独行,不愿意和任何人来往,就是每次和人说话也不超过五句!冷夙绝拜在花子绯门下算是较早的,而花子绯唯一不敢招惹的,便是这个徒弟了。 可是这时候,这座出了名的“冰山”居然让自己跟着他走?!虽然不知道是去什么地方,可是这样已经足够让花暮雪震惊不已!因而也不受控制地产生了好奇。 “唉……”冷夙绝有些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去看戏。” 本以为得不到回答已经死心的花暮雪,听到冷夙绝的话后再一次惊讶了一把。他、他、他居然叹气了?!居然还回答自己了?!花暮雪往自己身上狠狠地掐了一把,疼痛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那……冷师兄要去看什么‘戏’?能让师兄产生兴趣的‘戏’,暮雪真的想不出来。”震惊之下,花暮雪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去了就知道。放心,不只我有兴趣,你会比我更有兴趣。”冷夙绝觉得这是自己一生中,最有耐心的时刻。 听冷夙绝的口气,花暮雪就知道他不想再说什么?也不再多问了。虽然自己是有些迟钝,可是察言观色,看别人的脸色不让自己吃亏,花暮雪还是懂得的。 “冷师兄,这地方是哪啊?真的是山里吗?我怎么从来都没有来过?”花暮雪环视四周的景物,微微锁眉。 等了许久没有人回应,花暮雪有些疑惑:“冷师兄?” 还是没有人答应,花暮雪这时候才发现,刚才一直走在自己面前的冷夙绝,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冷师兄!冷师兄?!” 花暮雪开始惊慌失措了起来,眉宇间写满了恐惧。是冷夙绝将自己丢在这里了,还是自己不小心走错了路? 无论是哪一个答案,花暮雪都是无法释怀的,也无法放下心中的恐惧。 这里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从来没有见过的景物,除了她以为也再没有一个人,若是在这里迷路,要怎么出去?花暮雪一下子有些犯了难,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冷师兄他现在人在哪里?花暮雪四下找寻着,却是连那白衣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看到…… 呜…… 花暮雪有些挫败地停住了脚步,手指紧紧握住剑身,心中似乎有一种很是复杂的感觉。一下子也分不清到底是愤怒还是恐惧了。 “师父不可!!”一阵惊慌失措的少女声音响起,刺激着花暮雪的耳膜。 咦?花暮雪有些条件反射地看向了声音传出的地方,似乎,就在不远处?而且那声音自己好像听过…… 好像是……紫馨师姐?!反应过来之后的花暮雪猛地一怔。是紫馨师姐?!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她刚才说了什么……“师父不可”?难道师父也在?! 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父和师姐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会让师姐这样的惊慌? 花暮雪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向着刚才声音的来源地极速奔去。也许是惊慌之下,她竟是忘记了自己身上,还有一种叫做“轻功”的东西。 当花暮雪好不容易来到了声源地,也就是一个被四周树木枝叶遮盖住,十分隐蔽的林中林,这一刻,她的心情已经无法再用语言去名状。 惊讶,错愕,疑惑,悲痛……全数交织在了一起,仿佛一张细密的大网,将花暮雪毫不留情地网在其中。 “馨儿,就连你,也不听师父的话了?”那个玄衣黑发,手执长剑,满眸的冰冷杀气的人,不是自己那个半吊子的花花师父,又是谁? 那个发丝散乱,倒在青衣少年怀中,大口喘着粗气,腹部一片血红的少女,不是自己的师姐,未央紫馨又是谁? 而那个一袭青衫,满面满眼错愕,肩上衣襟血红,手中一只带着裂痕的玉笛的那个少年,不是白夜,又能是谁? “师父……”未央紫馨的语气有些艰难,却依旧坚持:“师父,算是馨儿求您了,您放过白公子好不好?白公子是暮雪所在意的人啊!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暮雪怎么可能释怀?!师父您怎么可以杀了他?!师父就忍心看见暮雪心伤的模样吗?!” “让开……” 仿佛没有听到未央紫馨的话一般,花子绯将剑身一横,光在剑身上反射出了清冷无情的幅度。 花子绯的目光没有一点的动摇,冷冷地看着受了伤的未央紫馨,目中除了冰冷还是冰冷。花暮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仿佛是来着地狱的修罗,仿佛是饮人血肉的鬼魅…… 花暮雪只觉得,这样的师父,真的很陌生……真的…… “馨儿不让!”未央紫馨身子微微一颤,却又咬了咬牙。 “我叫你给我让开!”花子绯声音大了几分,仿佛震怒一般。眸中多了几分寒意,也多了几丝怒火:“若是再不让开,我就叫你就给他陪葬!” “……馨儿……不、让!”未央紫馨犹豫了一瞬间,却是更加坚决的否定:“馨儿已经错了一次,再不可以有第二次了!白公子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会让师父如此愤怒?馨儿不明白!师父!为何您就这样狠心?!为何您就宁愿看到暮雪难过的模样,也不肯放过他!他到底做了什么?!” 这一下,却是扯动了身上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白夜见状,连忙为她点下几处大穴。 “放肆!” 花子绯是真的震怒了,长剑微微颤抖,剑柄几乎要被他捏碎一般,双目赤红。 未央紫馨身子忍不住微微瑟缩了一下,有些害怕,却又再次站直,同时也从白夜怀中抽身。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花暮雪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拼命地摇着头。为什么会这样的?!为什么啊?! 自己不在的三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啊?! 眼泪全然无法控制的落下,顺着脸颊滑落,流经了唇角,咸涩的味道充斥着口腔,花暮雪却几乎没有察觉道。 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花暮雪可以承受的范围了,让她再无法消化。 不要!不要这样!不是!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花暮雪惊慌下往后腿着,不小心踩中一段枯枝,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自己也跌倒在了地上。 “谁?!” 花子绯极其迅速地转过了头,看见的是无力跌坐在地上,泪痕满面的花暮雪。 “……小雪儿?”花子绯也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暮雪?”白夜也立刻看了过来。 此时的花暮雪眼中已经没了方才的情绪,变得一片空洞,呆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 第二十一章 玉笛声碎曲沉湮01 “师父……”花暮雪好不容易才开了口,声线中是控制不住的颤抖:“师父……” 花子绯目光一沉,并没有给予花暮雪任何的回答,手中长剑向下微斜三分,淡淡的光撒在剑身上,反射出了银白耀眼的寒光。他将目光转回了白夜身上,眼中的惊讶已然不见了踪影。 “师父!”花暮雪见状不由大声叫了出来:“师父!不要!不要这样!” 然而,花子绯的动作却没有因为花暮雪而有所停顿,却是更加利落起来。仿佛是要在自己完全动摇之前,将现下的一切尽数处理完毕,在自己完全动摇之前,结束一切…… 白夜单手环过未央紫馨的肩,稍有些困难地向旁边闪去:“你……就是连自己徒弟的生死都不顾了吗?” 花子绯并没有回答,仿佛就是听不到一般的,再将剑身抬起,将真气内力汇集在剑身。剑刃落下,并无血液飞溅而出的声音,只有金属在半空中撞击所发出的“铮”地一声。 “师父,徒儿不明白……师父此番将徒儿故意支开,就是为了如此吗?可是……为什么?师父曾经教导过徒儿,绝对不可随意出手伤人,但师父这番又是为何?师父为何就连紫馨师姐都可以下得去手,徒儿不明白……” 另一把剑抵在花子绯的剑前,而握住剑柄的人正是花暮雪。满是泪痕的脸上,却满是平静。那双眸仿佛一潭死水幽泽般,并没有看向花子绯,仅是静静低垂着。 “师父到底与白夜哥哥有何等恩怨用得着师父对他仗剑相向?师父的眼睛又为何这样冰冷?”花暮雪手上并没有多大的力道,花子绯只是微微一用力剑身便往着她这边倾斜。 “小雪儿,快让开……”花子绯轻叹一声,低声细语地哄着。 “为什么?”花暮雪这才抬起眸,平静地看着花子绯:“我为什么要让?” 花子绯目光逐渐冰冷下去,而花暮雪依旧不卑不亢地同他对视着,眼中竟没有一丝惧怕,满是决然。 好啊!这就是他教出的徒弟!花子绯牙关紧咬,怒火仿佛在胸腔中燃烧起来。他费心教导她三年,她却为了一个相处不过三月的人与自己相对?!这就是他教出的好徒弟! “我叫你让开!”花子绯语气不再轻缓,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手中力道更大,花暮雪却依旧没有用力,剑刃几乎已经要压在花暮雪的肩上了,她却完全没有注意一般。 “徒儿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让?”花暮雪此时表现出的冷静十分的反常。 “暮雪……”未央紫馨轻轻拍上花暮雪的肩膀,花暮雪可以感觉到她手上的颤抖:“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跟师尊做对?师父快要生气了,你…不怕吗?” “那师姐挡在白夜哥哥身前的时候,是为什么?师姐就不怕吗?”花暮雪并没有回头:“我只是不明白,师父这样做的理由。师父何以不告诉暮雪理由?若是师父的理由合理,那暮雪定不负师命,再不干涩此事。” 花暮雪轻叹一声,竟是收了剑,花子绯根本没有料到花暮雪的动作,差一点儿就来不及收手而伤到她。 花暮雪投在他身上的目光意外的平淡,没有探究,没有疑问,几乎没有任何情绪的望着他。 “小雪儿就这样想知道?”花子绯却是笑了:“不后悔吗?若一切都是你身后那个‘白夜哥哥’的错,小雪儿会怎么做呢?是依旧挡在师父面前,还是帮师父的忙呢?” “……我……”花暮雪的目光一泄,却仅是一瞬间。瞬间以后,她漠然语气依旧:“若是一切都是白夜哥哥的错,那暮雪当即向师父认错,并且再不阻拦师父。” 未央紫馨听罢花暮雪的话,突然感觉到白夜的身子一僵。她抬起头去,却发觉白夜并无半点反常,只是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淡淡阴霾还是被未央紫馨捕捉到了。 “师父之所以会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三年前的事情而进行复仇罢了,并没有别的目的。”花子绯浅笑着,目光却是冰冷的:“三年以前,你那‘白夜哥哥’夺去月儿性命之时,小雪儿为何没有出现阻拦他呢?” “月儿?!可月儿不是――”花暮雪有了那么一瞬间的错愕。 “不是那个月儿哦……”花子绯的笑容更甚,墨玉一般的眼睛也几乎眯了起来:“是师父的女儿,三年前死在你那劳什子的‘白夜哥哥’手上的月儿,花月。” 花暮雪一愣,开始对自己大脑中所装载的信息一时间接受不了了。 花月,是花子绯的小女儿,花暮雪是知道的。花月同自己年龄相当,花子绯也曾经对花暮雪提及过她的这样一个小师姐,但是花暮雪却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月儿。 当时,花子绯对花暮雪解释,花月已经出嫁,同她的夫君定居在晏安城。然而花暮雪却还从未听花子绯说过,花月已死,而且是死在白夜手上的。 “小雪儿可不知道,月儿到底是如何死去的罢?哈……师父来告诉小雪儿可好?正是你那‘白夜哥哥’,先将月儿**一番,再将月儿杀死。共使出两剑,一剑竖下,从胸口直到小腹,一件横过,将整个腰部斩断……当时,就是小肠都从伤口处滑了出来呢……” 明明是说这样残忍的话题,花子绯却是风轻云淡的,甚至唇角还带着笑意,仿佛与自己完全无关一样。 花暮雪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花子绯,仿佛是想要他再说出,刚才的话只是一个玩笑一样,并不是真的! 但是花子绯却没有顺着花暮雪的意:“说来也巧呢?就在花月死后的两个月后,小雪儿就上山来了。否则,小雪儿认为,师父为什么对小雪儿这样好,这样特殊呢?” “真的是……这样吗?”花暮雪没有理会花子绯,转过了头去,看着身后的白夜,手指轻轻颤抖着。 手中的长剑落地,发出了哐当的一声脆响。 千万……千万不要说是……算我,求你……花暮雪止住了快要落下的眼泪。 白夜皱着眉,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有……” 没有,就好……花暮雪仿佛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只要白夜都说了没有,那么,花暮雪就相信他没有!无论白夜说的是否是真话,花暮雪都是宁愿去相信的。 “是暮雪错了……暮雪向师父道歉……再不干涩此事……”花暮雪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的。 “请将师姐交给暮雪……”花暮雪从白夜怀中将未央紫馨拉了出来,小心扶至一边。 未央紫馨刚从惊讶中抽身,正准说些什么?就感觉到自己睡穴上的皮肤微微一紧,然后她再忍不住睡去。 “师姐受了这样重的伤,需要休息……”花暮雪将未央紫馨有些凌乱的发丝顺理整齐。 花子绯似笑非笑地瞧着白夜:“咦?小雪儿似乎不愿意帮你了呢?” “如此也好……也许,我现在说那并不是我做的,你不会相信,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但那确实不是我做的。至于相不相信,随你。” 白夜将浅浅裂痕的玉笛置于眼前,眼中因花暮雪的举动而一闪而过的落寞,仿佛没有存在过一般。 ------------ 第二十二章 玉笛声碎曲沉湮02 “如此也好……也许,我现在说那并不是我做的,你不会相信,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但那确实不是我做的。至于相不相信,随你。” 白夜将浅浅裂痕的玉笛置于眼前,眼中因花暮雪的举动而一闪而过的落寞,仿佛没有存在过一般。 “是吗?故意做出这幅坦然的模样,是想要糊弄谁呢?”花子绯淡淡嗤笑一声:“只是可惜,你这般虚伪的模样,我曾经见过,所以你骗不过我……你觉得我会没有依据的不分青红皂白乱认仇家?而且还不惜伤了自己的徒弟?” 白夜轻叹一声,轻轻抿了抿嘴角,抬起头去望着天空:“我知道,无论我现在怎么说,你也不会相信罢?不过,不信……也罢……” “竟是被你拖了那么久的时间呢?这下可是说过了?”花子绯眼角带着笑,好似聊天一般的口吻。 花暮雪顿了顿,轻轻拍了拍未央紫馨的肩,凑到她的耳边轻声喃喃道:“师姐,没事的,很快就没事了,师姐就先再撑一会儿罢……暮雪很快就会将师姐带去治伤的……” 说着,花暮雪将未央紫馨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地上,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触到了她的伤口。 未央紫馨的伤口很大很深,可见花子绯是真正动了杀气的……那,白夜肩上的伤,不要紧吗?花暮雪望向白夜,却发觉他虽依旧坦然,却已经脸色苍白。 笨蛋……花暮雪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咬紧了下唇。这样装作没事的样子,是要做给谁看?师父?他怎么可能因为这样而心软?做给自己看?呵……她还没有笨到这样的地步! “师父……”花暮雪轻声开口叫道,同时迈开了步子,向着花子绯和白夜的方向走去。 “小雪儿这是想做什么?”花子绯的笑意再次冰冷几分,略带危险的气息。 花暮雪自然是感觉到了花子绯在用内力将自己推开,若是自己贸然上去,定会被他的内力所伤。她便很是识相地停住了脚步,她望着花子绯,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笑得自然而又从容,完全看不出她此时的喜悲以及情绪。 “小雪儿可说过,不会再干涉师父的事情了的。”花子绯轻轻一挑眉,似乎是在提醒。 “是,暮雪说过。”花暮雪微微颔首:“只是暮雪想要问师父,师父为何就认定是白夜哥哥做的?当时师父在场吗?可师父若是在场,为何不当时将花月姐姐救下,而是仍由白夜哥哥对花月姐姐做那样的事情呢?” “看来,小雪儿很聪明,也很会拖延时间呢?真不愧是我的徒弟了。不过,小雪儿难道不觉得,为师拖得实在是太久了吗?一开始,为师没有立刻下杀手,不过是想要将他好好折磨一番。 为师连三年都等了,再多等那么一会儿,又有何不可呢?可是小雪儿这样拖延时间,却是让为师不高兴了呢。小雪儿就这样舍不得你那劳什子的‘白夜哥哥’,就是连为师的话都不肯听了?” 花子绯再不掩饰自己目光中的寒气,杀念仿佛是铺天盖地一般地涌上,就是花暮雪也感觉到了。 这使得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一瞬间有了几分想要退缩的念头。 “我……”花暮雪的语气似乎有了那么几分的动摇,她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了。 花子绯和白夜之间的矛盾,痛苦的是她,纠结的是她,挣扎的是她,为难的也是她……明明他们两个都是自己在意的人,为什么非要这样不可? 白夜说过,他没有对花月做过什么?那么就一定没有……也许花暮雪的思想中,带了几分对白夜的偏袒,但是无论以什么样的角度上,花暮雪都不相信,白夜会做这样的事情! 除非白夜亲口承认,否则花暮雪是不会相信的,绝对不会! 实际上,花子绯也是很为难的,一面是自己等待了三年的复仇对象,一面又是陪伴了自己三年的小徒弟。无论他选择哪一边,都会失去另外一边。若不是这样为难,花子绯定然不会拖延到现在。 若不是潜意识中还是在意花暮雪的想法,花子绯也不会到了现在却还留着白夜的性命。 对于花子绯来说,花暮雪在自己失去了女儿之后出现,给自己带来了无比亲切的感觉,心中忍不住怜爱。这三年之中,不知不觉的,他早就把花暮雪当作了自己的另外一个女儿。 如若不然,花子绯为何要在意花暮雪的想法?为何会在未央紫馨提到花暮雪会难过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一切都不过是因为,他真正在意她了而已。 “我不会干涉师父的事情,但是我也不想眼睁睁看着白夜哥哥受伤。”花暮雪不顾花子绯阻挠地走上了前去。 不知是害怕真正的伤到花暮雪还是如何,花子绯撤下了挡住她的内力。 “师父若是想要白夜哥哥的性命,随时可以取,暮雪不加以阻拦。但是……暮雪会一直站在白夜哥哥身前。”花暮雪平静地抬起头,认真地说道。 “暮雪……”白夜好容易才将自己的情绪稳定,费力地开口。 “白夜哥哥不必担心,暮雪什么都不会做。”花暮雪只是笑着:“师父和白夜哥哥,都是暮雪所在意的人。无论放下那一边,暮雪都是做不到的。所以到不如这样呢……” 对花暮雪来说,这确实是一个“万全之策”。 害怕吗?当然怕……但是,心中更是释然来得更多一些。花暮雪并没有自绝的勇气,也不愿意伤害到花子绯,索性就站在白夜身前。 花暮雪并不是什么深明大义之人,她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小女子罢了,只是用自己认为最妥当的办法,来处理自己两个最重要之人的事情。 “回去……”白夜的声音中除了严肃,更多的是几分焦急。 “不要……”花暮雪的声音越是平静坦然的,她再走近白夜几分,作势要看白夜的肩:“伤口疼吗?” 白夜下意识躲闪,却又被花暮雪很快拦住,一把扯开他的衣领,仔细看着他肩上的伤。 “还好,伤口不算太深……”花暮雪松了一口气,却不知自己这样的动作,是有多么的暧昧。 白夜的伤口看起来很是吓人,其实也不算太深,也算是他闪得快的功劳。而且也已经封了穴道,暂时止住了血,便没有什么大碍了。 在这样紧张的境况下,花子绯竟突然有些想笑了,不愧是自己教出来的徒弟啊!即使在这样的时候也可以做出那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心中似乎有几分异样,眼眸中的冷漠不觉淡了几分。 “回去……”白夜的声音忍不住放柔几分,几欲叹息。 “我说了,不要。”花暮雪的声音中又多了几分坚定决然。 她算定白夜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就是把自己推回去都做不到。顶多也就是说一些,自己不想要听到的话罢了。但是,比起听到那些话,花暮雪更不愿意看到的,是白夜出事。 “早些时候,若是小雪儿想要再站回去,也许我会答应……但是现在可不行……” 被完全忽略的花子绯冷哼一声,手中长剑虽已收起,周身寒意却不减,内力真气提起,随时准备运动起来。 ------------ 第二十三章 玉笛声碎曲沉湮03 “早些时候,若是小雪儿想要再站回去,也许我会答应……但是现在可不行……” 被完全忽略的花子绯冷哼一声,手中长剑虽已收起,周身寒意却不减,内力真气提起,随时准备运动起来。 白夜皱了皱眉,额角已经冒起了细密的汗珠。花子绯的剑上大概是有毒的,从他的伤口处蔓延开来,让白夜的身体快要受不住控制,几乎动弹不得。 他连自己都顾忌不了,怎么能够去顾忌花暮雪的安危?纵使心中有千万分的担忧,他也做不了什么。 只是白夜有一点不明白――花子绯既然可以为了花暮雪忍耐到这样的地步,可以为了花暮雪而动摇,可以让花暮雪为自己拖延这样久的时间,那现在却又为何连花暮雪的安危也不顾及了?他到底在想什么? “快回去……带你师姐走……”白夜就是说话也有几分费劲了。 眼前一片漆黑闪过,白夜的身子微微往前倾倒,花暮雪见状连忙将他扶住,再顾不得什么?将他的衣服一把扯开。 刚才花暮雪因为顾虑到种种原因,没有仔细看他肩上伤口的情况,而现在再看,花暮雪却是不由得一惊。 “师父……”花暮雪侧过头去看向了花子绯,柳眉颦蹙,满是不解。 “他没事,剑上的毒是‘弑魂’,我只用了一点点。”花子绯的嘴唇,冷笑渐渐绽开。 花子绯之所以这样沉得住气,任由他们拖沓,除了潜意识中对花暮雪的那么几分在意,还依赖他暗自做下的手脚。 “弑魂”确实不是什么烈毒,虽名字听上去有几分吓人,却不会真正要了人的性命。“弑魂”这种东西,它类似于蛊,却又不是蛊。是一种可以潜伏在人体内的毒,毒发时候并无太大症状,充其量也只是会让人神志不清罢了,仿佛醉酒而又更甚于醉酒,而且会慢慢将人体内的武功内力化解。 不过这种毒是没有解药的,只能通过“七杀”以毒攻毒地引出,造成最后一次发毒后自行化解。可“七杀”却是一种剧毒,稍有不慎便会要了人的性命。解毒的方法太过危险,几乎无人敢尝试。 “可是?师父为什么……”花暮雪不懂得花子绯的意思,也不明白他嘴角的笑意。 “我也不知道。”花子绯无奈地一耸肩,往日那半吊子的感觉又找回了几分:“不过这样不好吗?正是如了小雪儿的愿不是吗?只不过,有可能让他变成一个废人罢了。” “师父!”花暮雪一惊,连忙叫住了花子绯:“师父这是做什么?!” 花子绯收起了笑容,冷冷地“哼”了一声,将熟睡的未央紫馨带入了怀中:“带你那什么‘白夜哥哥’去处理一下伤口,三日之后,我会召集山中全体弟子。那时候他虽不可到,但你必须来。” 话音未落,花子绯便消失在了花暮雪的视线中,空气中只留下他淡淡的余音。花暮雪呆愣地看着花子绯消失的地方,似乎不敢相信就这样解决了。 师父不是说,白夜哥哥对花月师姐……那师父应该恨他入骨才是,为何,这样轻易就……花暮雪心中只剩不解。 只是花暮雪并没有看到,花子绯在离去之前,嘴角那一抹带了几分算计的阴森笑容。 当你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恰恰只是一切的开端……前方的路,还有很多东西,在等着她…… “白夜哥哥,你的伤――”花暮雪寻思不到答案,又担心白夜的情况,索性不再理会。 “嗯,我没事……”白夜有些艰难地打断了花暮雪的话,手掌扶住她的肩才得以站立。 “白夜哥哥没事就好,‘弑魂’的毒――”花暮雪踌躇了许久,还是就后面的话咽入了腹中:“白夜哥哥还可以走路吗?在这里呆着也不是办法,还是先想办法处理白夜哥哥的伤口罢……” 帮着白夜整理整理衣襟,花暮雪微微叹了口气:“白夜哥哥,对不起……若不是我任性,要叫白夜哥哥陪我上山,也不会这样的……师父和白夜哥哥之前,也许是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无妨……这也怪不得你……”白夜摇头,手中那只玉笛也不禁从指尖滑下,落在地上。 原本那道不大的缝隙再受这样的撞击,扩大了几分,虽没有断裂,但恐怕也不能再用了。 花暮雪猛地愣住,看着那静静躺在地上的玉笛,笛身上的几缕裂痕让花暮雪突然觉得有些不舍。好像就是一场梦断了,且再寻觅的可能…… “好可惜呢……”花暮雪小心地蹲下身子将玉笛拾起,怕自己的动作影响到了白夜。 白夜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花暮雪小心捧在手中的那玉笛,再偏过头去看花暮雪此时的表情。心中有几缕复杂的思绪涌上,但他当时却并未太在意。 “都这样了,已经不能用了罢?”花暮雪轻叹了一口气:“可以,送给我吗?” “……自然可以。”白夜突然觉得自己的头部传来了几分眩晕的感觉,略有不适。 “谢谢白夜哥哥……”花暮雪对着白夜浅浅笑,那笑容中满是白夜看不透的东西,就好像是花暮雪将玉笛紧贴于胸前一般的举动一样,让白夜疑惑迷惘起来。 头部传来的眩晕感更甚,白夜终是没有抵过,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再无征兆地昏迷过去。 花暮雪只觉得肩头一沉,才发觉白夜已经昏迷倒在自己身上了,开始有些惊慌起来。连呼了好几声白夜的名字,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白夜哥哥……”花暮雪犹豫了许久以后,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环过了白夜的肩。 对于花暮雪来说,要支撑起白夜的重量,确实会有那么一些吃力,但是她现在是不在意的。紧紧地抱住了白夜,终于控制不住地落下了泪来。 站在白夜面前,花暮雪不止一次告诉自己要坚强,然而现在,却再也控制不住…… 那只玉笛上的裂痕,让花暮雪心头忍不住一酸。三年前,那段好似梦境一般过眼云烟的往事,除她以外,再无人所忆。三年前那只玉笛,今昔也已经破残。 记忆里那个少年虽站在自己面前,却再不记得往昔。这会让花暮雪觉得,以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罢了。真实,却只能掩藏心底的梦…… “大哥哥……白夜哥哥……”口中的话带了几分哭腔,花暮雪也不担心会有谁听到。 也许,自己这样的想法,不会被别人理解,花暮雪也有想要大哭一场的想法和冲动。 在别人看来,也许不过是一段记忆罢了,可是对花暮雪来说,却是最最宝贵的东西……哪怕是,三年前那个谪仙一般的少年,现在就在自己身边,花暮雪还是会觉得难免的空虚。 好似,少了些什么…… 花子绯的事情来得太过意外,让花暮雪措手不及。三日之后,花子绯叫自己有什么事情,召集山中所有弟子又是要做什么?花暮雪还不知道,但是她现在却并没有太多功夫去想,只能搁浅。 现在无论想些什么都是多余的,所以什么都不要想。还是先回去想办法处理白夜的伤势,才是最重要的……花暮雪在心中如此劝着自己。 ------------ 第二十四章 阴谋初现冷笑颜 “躲了那么久,就不打算现身吗?若再不出来,我可就不奉陪了。”花子绯怀中还抱着熟睡中的未央紫馨,目光却在瞬间变得阴冷。他现在虽已经走出了花暮雪可以注意到的范围,却不表示他已经离开了这片树林。 “哦?不愧是师父大人,居然那么快就发现弟子了吗?还是说,师父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不愿说出来呢?”白衣胜雪的少年从树上跃下,乌黑的发如瀑一般倾洒开来。 “看来那么久的戏,你可看够了?”花子绯并没有理会少年似乎嘲讽一般的口吻,和高高上扬的嘴角。 少年低低笑着,低下头为花子绯认错,而口气中却没有丝毫认错讨好的意思:“师父莫气,气大可是伤身的。弟子也不过是一时好奇,才看了一场热闹罢了。” 花子绯的嘴角也同样勾起了一抹笑意:“哦?那你的意思是,对你来说,为师方才做的一切,都是一场热闹?” 少年似乎没有料到花子绯会是这般的回答,微微一怔,却又极快地换上了平和的态度:“师父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弟子怎敢有这样的想法?” 对于少年的回答,花子绯也只是极为不屑的冷哼一声。却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 “你有什么不敢做的?连那样的事情都做出手了。不过我还真的没有料到,你那虚伪的面具下,竟然是这样的。所有人都被你骗了罢?小雪儿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上了你的当。你可是要小心,若是哪一天,小雪儿知道了你面具下的嘴脸,会对你有什么看法。” 继而,花子绯的嘴角再次扬起了浅笑,带了几分讥讽嘲弄在其中。 而少年只是弹了弹衣襟上的灰尘,并没有因为花子绯的讥讽而失了态度。那漠然而又似乎几分高傲的模样,让花子绯心下不由得滋生了几丝不快。 清风拂过,少年一尘不染的白袍在风中飞舞着,衣袂飘飘,平添几分仙姿傲骨。 “承蒙师父关心了。”少年沉了眸,淡淡道:“不过,与其来关心弟子的情况,倒是师父自己更应该担心才是罢?师父对白夜仅是下了‘弑魂’而不是取他性命,到底是自有安排,还是于心不忍呢?” 花子绯目光一凝,周身冰冷的气息更甚几分,仿佛要将人冻僵一般! “我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多嘴了?” “是弟子多事了,弟子也不过是为自己打抱不平而已。”少年并未受到花子绯突然改变的气质的影响,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弟子费劲心思为师父打探白夜之事,而师父却并非第一时间取下白夜性命,反而拖沓到小师妹出现。虽然小师妹会出现在那里,也是弟子一手安排……不过像是师父这般的优柔寡断,可不太好。” “你倒是还说起我来了?!我还没有找你呢。一开始的计划,不是将小雪儿支开吗?而你却让她突然出现到我面前来,从而让我乱了阵脚?!你是故意这样的罢?” 花子绯一提到这件事情就来气,若是花暮雪突然出现,哪里会闹这样多的事情?就算未央紫馨会受伤,只要点了她的穴道就可以了。自己怎么会动摇到如此地步? 而那少年却是不紧不慢地一笑,阔步走到花子绯的面前,轻轻一拍他的肩。 “师父莫气。弟子确实是故意安排小师妹出现的,可是弟子怎么知道师父那时候还没有处理完?弟子本想让小师妹看到白夜的尸体的,可是却不料她竟救下了白夜的一条命。” 少年那般事不关己的模样,看着就是让花子绯一阵恼火!若不是怀中还抱了个伤患,花子绯怕是已经将他摁在地上暴打一顿了!花子绯知道,就算这个少年再怎么嚣张,至少现在,他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忤逆自己的意愿。 剑上有毒,那么未央紫馨自然也是中毒了的。不过花子绯倒是不怎么在意:“弑魂”也不过是让人偶然神志不清的毒药罢了,影响不了她什么。这毒药一开始抹在剑上,不过是为了可以让白夜多受那么些苦而无法还手罢了。 可是花子绯还真的没有料到,即使白夜只剩下两层的功力,也可以躲过自己那般的招数。若是两年前他并没有中那毒的话,恐怕危险的就是自己了。 “那你的意思是,这还是我的错了?”花子绯冷冷地看着少年,几乎要将少年活吃下去一般的目光稍有些渗人。恨不得现在就抽出剑,狠狠地戳他一身的窟窿眼儿! “师父多虑了,弟子绝无此意,师父可莫要动怒才是。这‘弑魂’的毒,弟子可受不起啊。” 少年好似先一秒读出了花子绯的寓意,唇角微微上扬,话中带着浓浓地笑意。显然是不怕死,而且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在求饶。 花子绯几乎是要铁青了脸,却又不得不将怒火压下。心中暗道自己还是少和自己徒弟接触为妙,否则就算不被气得怒火攻心致死,也得被气出个七窍生烟来。 “看来你还真是欠揍了!不过放心罢,我也不会将你怎么样。只是我很好奇,你平日里,就在小雪儿,在众人面前装作另外已副模样,就不累吗?若我是你,赶紧找根绳子挂树上把自己吊死算了。” 花子绯略带几分玩笑意味地淡淡调侃着少年。 “怎么会呢?”少年对花子绯的调侃,也只是无奈耸了耸肩:“若是死了,那我的伪装可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也对,你还有没有达到的目的呢?怎么可能就这样寻了短见?虽然不知道你那所谓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我猜一定是我无法想象的罢?为了你那个什么目的,竟然对自己也可以下这样狠的手。” 说着,花子绯不禁皱了皱眉。 少年浅浅一笑:“并没有师父想象的那么复杂,是很简单的一个目的,简单到足以让你大吃一惊。” 花子绯不以为然:“那可不在我关心的范围之内。若无事,我可要先走了,馨儿的伤可不得再拖了。” “咦?师父明知未央师妹伤势如此,却同弟子闲聊这样久吗?不知是弟子太受师父之宠爱胜于其他弟子,还是未央师妹太不被师父所重视了。” 少年不紧不慢地开口,依旧侃侃而谈的模样,对未央紫馨的伤势也是漠不关心的模样。 “你觉得有资格说我?”花子绯冷哼一声,淡瞥他一眼,转身便作势要走。 “师父。”少年突然开口叫唤了花子绯一声,他的身形应声而顿住,却并无回头的意思。 “弟子很期待三天以后,您会对小师妹做出怎样让弟子惊讶的事情来。”少年的话音未落,那一袭胜雪的白衣便已经消失不见。 花子绯沉默了半晌,眸中的笑意逐渐变冷:“只管看着就好,为师可不会让你失望的。” 花子绯的话音才落不久,怀中的未央紫馨仿佛是要醒过来了一般,发出淡淡的**之声。 “哦?都受了这样重的伤了,居然还能有醒过来的力气?真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徒弟啊……” 仿佛带了许些认可与赞赏的情绪在话中,花子绯再一次抚上了未央紫馨的睡穴。 “乖乖睡一觉罢,我的馨儿……当你醒来以后,便会有一场好戏可看了……” ------------ 第二十五章 雪中温情心绪生 “铭佑师兄!铭佑师兄!”花暮雪原本是百般聊赖地蹲坐在一旁,直到屋中的凤铭佑将房门打开以后,极快地迎了上去,迫切地抓住凤铭佑的衣袖:“铭佑师兄,白夜哥哥的情况怎么样了?他没事罢?” “唉……雪儿关心的只有白公子的情况,倒是让我这个做师兄的,好生伤感。”凤铭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手指在花暮雪的额头上轻轻一弹。 花暮雪抬手按住被凤铭佑弹过的额头,依旧仰着头望着他,满眸的担忧。 凤铭佑见状也只得轻叹一口气:“雪儿放心好了,白公子已经没事了。只是失血有些过多,稍微费了点事,一时半会儿还醒不来就是了。” “呼……还好……”花暮雪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抓住凤铭佑袖子的手指也垂了下去。 看着花暮雪明显放心是放心了,但是又有些不安分地看看屋内,好像巴不得立马冲进去亲自瞧瞧情况的那副模样。凤铭佑只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明明辛苦的人是自己,怎么连一句谢谢都没有捞着? “对了,铭佑师兄何时学的医术?好厉害呢……还有哦,师兄为何要留在山上呢?暮雪觉得,武功对师兄来说并不算是必要才对啊!而且,师兄你这样弱不禁风的模样又不适合习武……” 花暮雪踌躇了许久,还是觉得不要进到屋内去了,便找凤铭佑拉着话题以便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凤铭佑有些好笑,脸上挂着和风一般的笑意,不轻不重地一拍花暮雪的脑袋:“臭丫头,又拿师兄来取笑了!” “才没有呢!暮雪是说真心话啦!其实暮雪总感觉,师兄好像什么都会似的,脾气又好,人长得又俊朗……嗯,如果平时没有那么恶劣更好啦……像师兄这样好的人,一定有很多女子喜欢才对罢?” 话中略带几分激动,再加之方才在门外站上了许久,脸颊有些红扑扑的,那双亮晶晶的眸中,所透露的几缕孩子气更是让她看上去可爱动人。 嗯。虽然不满意她总是顾着屋里那位,但是,被花暮雪这般一赞美,凤铭佑的心情又好了几分。嘴角的笑意更浓,仿佛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一般,细长的凤目微微眯着,平淡的容貌却好似一块未经雕琢,最为自然的美玉。 看着这样的笑容,花暮雪不觉得有些恍惚了起来。 “那雪儿喜欢师兄吗?” 凤铭佑发觉花暮雪盯着自己愣神,心中笑意更是浓郁起来。微微弓下身子,直视着花暮雪的眼眸,仿佛星辰一般的闪耀着有些奇特的光,让人不觉地心生向往。 愣了好几拍,花暮雪才反应过来两人的处境,以及方才凤铭佑的问题,不觉涨红了脸,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我……我……”花暮雪顿时语无伦次起来。 喜欢?当然喜欢啊!他是师兄嘛……可是花暮雪又隐约感觉凤铭佑所问的喜欢,并不是花暮雪所想的这一种;那,不喜欢?可是花暮雪又不忍让那双眸黯然下去,万一是自己误会了呢? “师兄开玩笑的,雪儿这番害羞的模样,还真是可爱。”凤铭佑先是无比亲昵地揉了揉花暮雪的头顶,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倒是让师兄,都忍不住想要欺负一番了呢。” 嗳?! 花暮雪一愣,脸上再次开始发烧。一身红衣再加上满面的羞红,好似一颗小小的番茄一般。那张小脸可爱得让人想要轻轻掐一掐,再捏一捏,再揉上那么一把……恨不得一口咬上去! 若不是害怕吓着了她的话,凤铭佑倒是真的有些想要抱抱这只满面绯红的小猫,甚至想要将她拆骨入腹,整个人都吞下去……不过,肯定会吓到她罢? 也不知道花暮雪到底算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到了双八年龄,按理来说若是平常女子,怕是早已经出嫁了,可是花暮雪却对这样的事情一窍不通似的。可是说她完全不懂,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还是凤铭佑第一次感到纠结不已,最终也只得微微叹了一口气。 “师兄怎么了?”花暮雪听到凤铭佑的叹息声,一时间也有些不解。 “没什么。”凤铭佑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里那谦和的笑容,一双凤目锁在花暮雪身上,仿佛带了款款深情一样:“看来小师妹还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也罢。小师妹,师兄等你长大……” 凤铭佑将自己对花暮雪的称呼一下子换成了“小师妹”,好像带了那么几分开玩笑的口吻,眸中却满是认真。 花暮雪愣住,大脑对凤铭佑的话有些那么几分应接不暇,难以消化。凤铭佑盯在自己身上的眸眼,让花暮雪稍感觉到几分心虚,低下了头去,开始面红耳赤起来。 “小师妹害羞的模样,果然是很可爱呢。”凤铭佑微微一笑,更是让花暮雪羞愧不已。 “铭佑师兄!”花暮雪似嗔似怒地跺了跺脚,嗔怪地开了口。 “好了好了,师兄不逗小师妹了就是。”凤铭佑伸手去轻轻一刮花暮雪的鼻梁,在寒风中,他的手略显有些冰凉。凉凉的温度,那一瞬间,花暮雪竟有了一种错觉。 好像凤铭佑手上的温度,与白夜的重合了一般。现在眼前所看见的,仿佛也应该是白夜才对了。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花暮雪抛到了脑后去,只是为凤铭佑这般亲昵的动作涨红了脸。平日里凤铭佑也没有这样对花暮雪过,今儿个突然改了态度,让花暮雪有些不习惯。 但更多的,还是心虚。 不知道是在心虚什么?也不知道是为何而心虚,总之就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而凤铭佑这边,看着花暮雪这般脸红娇羞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有些心动。只见他微微俯下身子,轻轻吻上花暮雪的眉间,那一点淡淡的朱砂痣。 冰凉的唇刺激着花暮雪的感官,让她猛地怔住!师兄、师兄在……吻她?! 虽然只是眉心罢了,但是花暮雪此时的震惊,却已经完全无法表现出来了,已经忘记了言语,忘记了动作…… 凉凉的唇缓缓地从她眉间移开,不期然地感觉到了花暮雪的僵硬,这使得凤铭佑有些无奈地勾起了唇角。看来自己似乎有些,太过心急了? “师、师兄…?”花暮雪有些迷惑地叫着。 “怎么了?”而凤铭佑却假装无辜,仿佛刚才什么都发生过一样,无辜地笑着,眨了几下眼。 “唔……没什么……”大概是自己想多了?也许师兄刚才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出于兄长对妹妹之间的感情罢? 花暮雪这样想着,心中的慌乱也渐渐散去,还微微松了一口气。 再说了,铭佑师兄这样的人,会有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呢?毕竟,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呢……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喜欢上这样平凡的自己罢?花暮雪好似自我安慰,又好似劝导。 “小师妹,师兄等你长大……”正在花暮雪自我疏导的时候,凤铭佑却将一枚重磅炸弹轻描淡写地扔下。 仿佛是有“轰”地一声,花暮雪只觉得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脑中只剩下了乱糟糟地一片。 花暮雪呆愣着,下意识地抬起头去看凤铭佑,他依旧是满面春风的笑容未改,却多了几分柔情。 花暮雪似乎,将自己推到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了。 ------------ 第二十六章 丝缕阴霾蒙凤目 “紫馨师姐还是没有醒过来吗?”花暮雪躲在门口,露出半个脑袋,探头探尾地向里面看去。 “嗯,似乎是被人喂下了有利伤口愈合,但是会让人昏迷的药。”凤铭佑有些无奈地走出了屋子:“不过,雪儿真当师兄是神医了?怎么什么事情,都麻烦师兄来看呢?师兄虽懂医术,不过也只是皮毛罢了,雪儿倒是放心?” “嘿嘿!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谁让我认识的人里,只有师兄会医术呢?不然的话也不会那么麻烦师兄了,你说对不对?再说,这样的事情,需要保密啦……不然师父大概会发飙的……” 花暮雪干笑几声,略有些无奈地说道。 师父费力将这件事情打压下去,不透一点儿风声,连未央紫馨都没有醒来,可见师父还是忌讳的。那么自己也不要透露出太多消息了罢?再说,被人知道也确实不好…… 这样的事情,确实不怎么光彩…… “那雪儿就放心让师兄知道?”凤铭佑微微挑眉。 “当然啊!因为是铭佑师兄嘛!所以不会有事的!”花暮雪打着哈哈,企图敷衍过去。 “是吗?”凤铭佑眯了眯眼睛,让花暮雪有些心虚地别过脸去。 “唉……算了。”很是无奈地,凤铭佑伸手去轻轻一敲花暮雪的额头:“就暂时由着你这丫头罢。” 花暮雪小心地吐了吐舌,调皮的模样煞是可爱。其实花暮雪只是算准了凤铭佑害怕麻烦的性子,知道他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别人的。因为他才不想解决带来的后果。 不过这件事情说来也蹊跷了,自那以后,未央紫馨再没有醒来,刚才凤铭佑已经证实了她没有醒的理由。而且从这以后,花花师父也就是花子绯,再没有出现了,连影儿都看不到。 门中除了他们几个,别人都不知道花花师父还回来过,而且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而且冷夙绝也跟在这件事情消失不见了,同样也没有人看到他。 不过大家都知冷夙绝喜静的性子,所以都猜他大概找了什么清静而偏僻的地方闭关去了,也没有在意,只是花暮雪对此事稍有些耿耿于怀罢了。 那日花暮雪可没有失忆,所以清楚的记得,那日一身白衣胜雪的冷夙绝出现在自己面前,说是要看什么戏将自己领到了林中,然后不见了人影。再后来,自己就遇到了…… 然后冷夙绝就不见了…… 花暮雪觉得,冷夙绝好似已经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了,所以才会将自己带去那里。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这样对他,难道有好处吗?事后他去了哪里?……种种的疑问将花暮雪的脑海充斥得要满溢出来一样。 “雪儿?雪儿?小师妹?”见花暮雪突然发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凤铭佑唤了几声。 “啊?”花暮雪总算是回了魂,从沉思中惊醒过来:“额……铭佑师兄?怎么了?” “怎么突然发起呆来了?有什么心事吗?”凤铭佑只得轻叹一声。 花暮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想这些事情,似乎有些专注得忘我了:“没、没有啦……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罢了……” 凤铭佑皱了皱眉,却又奈何以自己的立场,不好说什么:“师兄也许没办法为小师妹分担什么?不过小师妹,师父的事情,还是莫要想那么多了,放松一些。” 原来凤铭佑是误会自己还在担心花子绯的事情呢!花暮雪忽的悟了,干咳几声,点了点头。 “唉……小师妹自己小心身体,可别受了寒,师兄可不想再多给一个人切脉了。”凤铭佑的笑容中带了几分无奈,却可以听出关切的味道来。 “多、多谢师兄关心……”不期然的,上次凤铭佑亲吻自己额头的那一幕,记忆再次浮上脑海。 不多时,花暮雪便落得一个面红耳赤的代价,目光紧张兮兮地乱飞。 “我以前就说过了,雪儿可是我的师妹,若是连我这个师兄都不管了,还有谁关心雪儿呢?”凤铭佑浅浅地一笑,仿佛不愿多说。又仿佛是千言万语恰只汇成了一句话。 花暮雪甩了甩头,企图将脑中复杂的思绪丢出脑海。 “小师妹摇头,是不信任师兄?”凤铭佑也凭着自己的心情,一会儿叫她“雪儿”,一会儿又叫她“小师妹”。 “不是不是!”花暮雪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的动作实在是欠妥,连忙再次摇头,外加焦急地摆了摆手:“师兄你误会了啦!暮雪绝没有不相信师兄的意思!师兄放心罢!” “好罢,那师兄就信你一次。”凤铭佑轻笑出了声:“小师妹不必那么紧张。” 唔……花暮雪撇了撇嘴,红着脸蛋,低下了头,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到底要说些什么才好。 “小师妹真的不必如此的。”凤铭佑的笑声跟甚几分:“师兄总不可能吃了你罢,这样紧张做什么?” “铭佑师兄!别开玩笑了啦!”花暮雪似嗔似怒地娇斥凤铭佑一声。 凤铭佑无辜模样地一耸肩,满脸的笑意让花暮雪想要找一个洞钻进去,然后再也不要出来…… “师兄,人家是说真的啦!师兄就不要再开玩笑了啦……”花暮雪挫败的垂下了头,几分撒娇地说道。 “哦?可是方才师兄似乎什么都没有说过?小师妹又何以见得,师兄开了玩笑呢?”凤铭佑却觉得,花暮雪现在的模样,十分的好看。无论看个多久,都不会腻。 当然,为了眼前这只面色羞红的小猫不会炸了毛,凤铭佑是万不会将这句话说出来的。 凤铭佑轻笑着,那样平和温润的态度让花暮雪觉得,自己方才好似在无理取闹一样,本想发火的,却看着凤铭佑的笑容,一下子就没有了气焰。 “小师妹害羞的模样,很可爱。”仿佛是为了强调一样的,凤铭佑再次道出了这句话。 手指有意无意从花暮雪颊边划过,将她的一缕溜出了绾簪的青丝挂回耳后。 花暮雪全身仿佛有一股电流通过一般紧张起来,只差一点就连呼吸都忘了。只是,心中却仿佛没有一丝悸动,只有惊讶和紧张罢了…… “铭、铭佑师兄……”花暮雪拉下了他的手,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开不了口。一时间,目光到处乱飞,不知她到底在看些什么东西。 “怎么了?”凤铭佑的笑容沉了一沉,温雅中又仿佛多了几分似有似无的邪气。 大概不能说是“邪气”,但是花暮雪又找不到更为合适的用来形容的词语了。 “那个……铭佑师兄……我、我…我去看看白夜哥哥的情况!”紧张得就是连话都还没有说完呢?花暮雪便一溜烟儿地跑得不见了人影。 待花暮雪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后,凤铭佑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面上严肃而沉寂,再没有一丝笑容的踪迹。 面上,眸中的阴霾不褪,清楚可以看到。他就这样紧盯着花暮雪离开的方向,许久未动…… 袖袍下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握成了拳…… “小师妹就那么关心,你的那个什么白夜哥哥?”波澜不惊的声音听不出一点儿喜悲,却可以从他不善的面色中看出,他现在的心情,极其地不好:“他到底有什么好?居然可以让你,这样关心,这样信任他?” ------------ 第二十七章 细碎剪影晨光露 “师父……”未央紫馨披散着发,身上的衣服也略显不整。然而她却只是将那双深邃无波的眼眸,紧盯在花子绯身上,看不出她现在的任何思绪:“师父所言,当真如此?” “为师几时骗过你?倘若为师想要你不插手此事,只要一句话,你能反抗?为师还没有必要费尽心思,编出一个故事来迷惘你。”花子绯并没有看向未央紫馨,垂着眼眸。 “那馨儿不明白,师父为何不干脆地杀了他?而是拖延下去?师父又为何要再下手之前迟疑?师父又为何不早告诉馨儿?那样,馨儿怎会做出那般蠢事来?” 没有得到花子绯的回答,未央紫馨咬了咬牙,向前走了几步,却因为腿一软:“噗通”一下跪倒在花子绯面前。 “你的伤刚好,不宜有这样的大动作,回床上去躺着休息罢,别再起来了。”花子绯无奈将未央紫馨扶起。 “是……”未央紫馨应了一声,仰头看着花子绯。 花子绯的眸中,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有寒意。或者,有各种各样的心绪交织在一起,让未央紫馨根本就无法分辨出其中有那些情绪在内。 “师父,馨儿还是不明白……”未央紫馨低头斟酌许久,才到:“馨儿与白公子相处时间虽不过半个时辰都无,却大概可以了解到白公子的为人。馨儿只觉得他安静漠淡,没有半点虚假,并不像是可以做出那般事情的人。” “也许,白夜隐藏得真的很深呢?”花子绯将未央紫馨的衣衫整理几下:“这是情报你师兄提供的,错不了。” “哪一个师兄?”未央紫馨有些别扭地撇了撇嘴,却还是任由花子绯为自己摆弄着。 花子绯被未央紫馨的衣服那稀奇古怪的穿法结扣,弄得有些发懵了起来,女子的衣饰,还真是麻烦…… “你觉得,你来无影去无踪,整天神神秘秘,隐藏得最深,情报一抓一个准的师兄,会有几个?”花子绯一边为未央紫馨的衣服发愁,一边为她耐心地解惑。 “是他?”未央紫馨一愣,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许久之后,才渐渐平静下来:“也对,只能是他……” 摆弄了许久,花子绯也终于琢磨到了规律,好不容易才将她的衣衫整理完毕。只是在他的摆弄之下,未央紫馨从衣衫凌乱,变成了仅是不修边幅罢了…… 未央紫馨无奈一笑,自发自动地整理了起来:“师父遇上这样需要细致和耐心的事情,总是做不好呢……” “为师这一个大男人,做这些事情有何用?”花子绯不悦地蹙着眉头。 花子绯的不满,并没有换来未央紫馨的一点儿安慰,她反而低笑出声:“师父此言差矣。若师父可以耐心一些,仔细去做某件事情,也许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也说不定呢?” 这一番话让花子绯完全找不到理由来反驳,抿了抿唇角,略有些挫败感袭上心头。 “不过话还是说回来,馨儿并不认为……白公子那样不经意间的眼神或是举止,是可以装出来的……”未央紫馨收起了笑容,仔细回想着自己记忆中,白夜对花暮雪的态度。 “那种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馨儿这样庇护白夜,莫不是对他动心了?”花子绯的脸上冷了几分。 “师父是在说笑罢?这句话若是问暮雪师妹,到可能得到几分肯定答复。馨儿早已有意中之人了,师父不知?” 未央紫馨摇头,没有因为花子绯的调笑而有一丝的恼怒,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此刻,她又仿佛回到那最初,那般训练有素的大家闺秀的模样了。 花子绯轻叹一口气,也点了点头,可以从他的眸中看出几分无奈的神色来:“也对了,馨儿对你那师兄的态度,所有人都看在心里呢。我这座下,还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弟子,打算为你们牵线搭桥呢。” “唔……”未央紫馨微微怔了一下,脸上难得有些粉红色的霞晕闪过:“……师父又在拿馨儿开玩笑?” “这事确实千真万确,你对他的情,山中上下几乎都得知了,你何必如此?”花子绯耸了耸肩,表面了现在自己的无奈,同样也表示了自己的无辜。 “……那师父,他,知道吗?”未央紫馨红着脸,沉默了许久,终是淡淡释怀下来。又有些不死心地问道。 花子绯并没有马上回答未央紫馨的问题,而是半眯着眼,打量了未央紫馨许久,才突然笑道:“原来馨儿也有这番破罐子破摔的心念?为师今儿个倒是见识了。不过,馨儿这样始终维持自己气质仪态的毅力,为师却是大不明白。莫不是小时成了习惯?嗯……这习惯固然好,可是这样便少了几分逗弄的趣味儿呢……” 未央紫馨耐着性子听完了花子绯滔滔不绝的自言自语,却目光都没有一点变化。 “师父不必用馨儿来调笑取乐,馨儿自知无此资格。”未央紫馨虽语气未变,笑容却有一丝僵硬:“而且师父何以用馨儿年幼之时来说事?不过是家中一些要求习惯罢了。” 这样都可以忍下怒气保持仪态?花子绯有些被惊讶到了,不过也很快不再计较。这样也很正常罢?谁让她是―― “师父。”未央紫馨不轻不重地一阵呼唤,打断了花子绯的思绪。 “怎么?”花子绯干咳两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您说……若一切,真的是像您说的那样,那么暮雪师妹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暮雪师妹这样信任白公子,却发觉自己的信任,全都是自欺欺人罢了,会是什么反应?说老实,馨儿似乎有那么几分期待。” 未央紫馨扭头看向了窗户,薄薄的窗纸若是仔细一些,便可以看见窗外的景色。 “很难得馨儿会有这样兴趣?不过,馨儿害怕看到花暮雪伤心的模样,都可以为了白夜挡剑,如今为何会期待这样的事情?莫不是馨儿突然转性了不成?” 对于未央紫馨的话,花子绯倒是抱了十二万分的兴趣,一双眸子顿时精亮了起来,完全便不像是年岁已达而立年之后的人,会露出的眼神。但是花子绯无疑是做出了这样的眼神来。 “师父就不必担心于此。”未央紫馨淡淡吐槽着,面上却保持笑容。 “馨儿,别闹了……别和你凤师兄一般,总是笑着,无论你怎样惹他,激怒他……只要你不是太过分,就不用进行赔偿了!但是那样的笑容,总是让我莫名其妙的毛骨悚然,一身鸡皮疙瘩往下掉!” 花子绯说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抱着臂打了一个小小地寒噤,做出夸张的样子。 看着花子绯图文并茂的解说,未央紫馨突然觉得,师父这演技,略是丢进了戏班子中,定然是前途无量的。 未央紫馨的笑容略带几分无奈和控诉,好似不满花子绯这个师父在徒弟面前,都会做这样夸张的事情来。 “那是凤师兄不计较了罢?应是师兄大度才是,为何师父会感到害怕?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师父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未央紫馨淡淡地反击了回去,她不认为恶言恶语相向是解决事情的好办法。 花子绯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到。做了什么亏心事?他能做什么亏心事啊?! ------------ 第二十八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01 花暮雪紧张地站在人群中,双手不安分地攥着衣角,目光时不时扫视四周。最后再默默地低下头去,打量着自己的脚尖,一副安静的模样,然而却是满脸的不安和焦急。 师父……到了现在,都还没有到…… 没错,距离上次那件事情的发生,已经过了三日。这日,便是花子绯召集全山的弟子的日子了。花暮雪不懂得他的意图,但是又不得违背他的意思,所以也只能一个人默默地紧张着。 同时,花暮雪也在担心着。花子绯说过,白夜不可到。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呢?花暮雪为白夜在手心暗自捏了一把汗。心中祈盼着,花子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毕竟花子绯是她敬重三年的师父。虽然会有那么一点不着调……但若真的要和花子绯对持的话,花暮雪不敢保证自己可以对他毫无保留地出手。 可是他不一样罢?伤害了自己的徒弟,还面不改色的师父……花暮雪就是想起那一幕,还心有余悸。 那时候,花子绯眸中的寒意,让花暮雪现在回味,也有几分颤抖。 “花师姐,怎么了?我怎么看您很紧张的模样?放轻松罢!师父虽然很少,甚至几乎可以说是从来没有召集过山中弟子,但是以师父的性子,也不会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啦……我们都知道的不是吗?” 闻言,花暮雪抬起头。一个面容清秀的小男孩站在自己的面前,有些像是瓷娃娃一般可爱。看他的模样,似乎有几分面善,但是不大忆得起来……花暮雪偏头寻思许久,才稍微忆起一点。 “你是……景卿?”花暮雪隐约记得,以前似乎有一个小男孩弄丢了师父的一只玉簪,结果被师父罚跪三日,抄写诗书三百遍。那个孩子,似乎就是叫景卿,也和眼前这个男孩,长得很像。 “师姐还记得景儿啊!”景卿一愣,大眼睛中满是亮晶晶的光彩。 当然记得了,那是师父难得生气一回来着……花暮雪闷闷地想到,脸上却是一片笑意:“你找我有事吗?” “唔……没有啦!只是看花师姐好像很紧张的样子,所以……就上来搭话了……师姐你别担心啦!你看,连我都不害怕的!我可是被师父罚过的,所以你就别紧张啦!” 景卿脸上有些红,略带羞涩地一笑,有些尴尬地拽了拽自己的袖口。 “谢谢景卿师弟安慰了,我没事的。”花暮雪有些勉强地回应了一个笑容:“不过,师父真的是难道召集一次所有弟子,大概是真的有什么正经事罢?” “说得也是呢?以前都没有看师父这样过……”景卿有些纳闷地嘟嚷道。 花暮雪大约可以猜到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但是具体为何,她却真的不知道。也许是因为,自己顶撞他的事情,也许是因为白夜的事情,又或者…… 只是,纵使花暮雪此时心中有无数个猜测,都只能是猜测罢了。 “不过我们怎么好无故猜测师尊的意思呢?”小景卿耸了耸肩:“师父做事,从来都是出乎人的意料的。” “也对……” 花暮雪和景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过实际上是景卿一个人在嘀嘀咕咕说个不停,花暮雪偶尔应和一两声罢了。 景卿也看出了花暮雪似乎有心事,本想不再多话的,可是花暮雪发呆的模样又让景卿看了就觉得焦急,实在是没法子了,只好扯着话题和她瞎聊。 过了许久,花子绯才姗姗来迟。并不是什么从天而降的“天外飞仙”,也没有假扮成弟子中的一人,也没有突然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也没有穿着奇怪的衣裳……总之,什么都没有!仅是无奇地走来,就是轻功都没有用上。 正常,花子绯难得的正常,正常得让人觉得不正常…… 花子绯一身玄衣翩翩,迈步翩然向着众人面前走来,脸上没有吊儿郎当地笑容,仅是一片毫无波澜的净水。 “在我面前,也不必在乎那劳什子烦人的狗屁礼数,麻烦!咱们只管说话就成。”花子绯一出场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连步子都还没有落下话便已经出了口。 唔,是师父,没有被调包……一干人默默地等松了一口气。 “不知师父此番将弟子叫来,所谓何事呢?”凤铭佑是最先开口的一个,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没有一丝惊奇或是意外的样子,依旧是泰然自若的笑,仿佛可以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似的。 “所有的人都来了?”花子绯似没有听到,四周环视一圈,问道。 “回师父,未央师妹因临时受了点伤,需静养而没有到。还有便是冷夙绝,冷师兄没有来。其他人都来齐了。”凤铭佑不慌不忙地说着,没有因为花子绯的无视而滋生一丁点儿地恼怒。 花子绯闻言也不意外,只是恶狠狠地咒骂一句:“他爷爷的,那冷小子又不来,也忒不给我这个师父面子了。” 他这么一句话,倒是让众人的紧张程度立马直线下降,几乎归零,还隐约传来几分笑声。师父果然就是师父,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是那个不着调的样子。这句话,一些新弟子,也算是领悟到了。 花暮雪抿了抿唇,心底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冷师兄他,没有来吗?也对了,他从来不爱凑这些热闹,而且怕麻烦。只是,那些事情,怕是没有几乎找他问了。 冷夙绝一天到晚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很少可以遇见他,就是遇见也多是搭不上话的。 想要解决自己心中的疑问?找到冷夙绝怕是很难的,但若是老这样憋着的话,也不是个办法。而且这只会让花暮雪感到无比的郁闷。 “小雪儿。”正在花暮雪纳闷之际,却突然听到花子绯的呼喊声。 声音不大,略带柔和,却被花子绯加之了几分内力送来,使得那柔和的声音所有人都可以听到。 花暮雪一愣,马上抬起了头来,在触碰到花子绯的目光时候,她还是微微颤抖了一下身子。从花子绯的眼中,看不出一丝情绪。嘴角明明是笑着的,但是却没有传到眼底半分。眼中满是让她发抖的阴冷。 “过来。”花子绯嘴角的幅度再弯了几分,几乎眯起了眼睛。 明明是正常的语气,而在花暮雪听来,就隐约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在其中。 “我……”花暮雪可以感觉到众人的视线几乎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来了,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起来。 “我叫你,过来。”再次重复了一遍话,花子绯的口吻却带了几分不善,任谁都可以听出。 花暮雪浑身一个激灵,踌躇再三,不小心再次对上了那双幽森漆黑的眼眸之后,便没有了一点底气。 过去罢……花暮雪在劝着自己,否则师父也许,真的会生气的。若是那样,就一点儿不好玩了…… 可是?心里又有个地方,在告诫自己不要去,否则会后悔的。两种想法的充斥之下,花暮雪犹豫了起来。最终,还是输给了眼前的这双黑瞳。 小心翼翼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迈开了步子,一点儿一点儿地挪动到了花子绯身边:“师父叫徒儿,所为何事?” “小雪儿,这样是在和为师装傻吗?”花子绯眯了眯眼睛:“这样可不乖哦。” 说完,花子绯伸出手去,轻轻一敲花暮雪的头顶,笑得有些而危险略带几分诡异。 ------------ 第二十九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02 “小雪儿,这样是在和为师装傻吗?”花子绯眯了眯眼睛:“这样可不乖哦。” 说完,花子绯伸出手去,轻轻一敲花暮雪的头顶,笑得有些而危险略带几分诡异。 花暮雪只觉得全身猛地一个激灵,心中有些发虚。一阵凉意从脚底蹿上了脊背,感觉,就好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 不过,花暮雪自然不是老鼠,花子绯自然也不会是猫了。 “师、师父……”花暮雪有些不自在地叫了一声:“是徒儿愚钝,不知师父寓意何为,还请师父责罚……只是求师父告诉徒儿,以免徒儿肆意揣测,误会师父的意思……” 紧张,小心,不知所措……这一句话花暮雪说得恰道好处。不得不说花暮雪还算是聪明的,将话绕了个弯,不让人觉得有何异议,把球踢给花子绯,却又低声下气地求了原谅,让他气愤不得,同样又无法道出自己的本意。 不愧是自己教出来的徒弟。花子绯心里冷笑一声,却不在面上表露出什么。花暮雪就站在花子绯的面前,不知所措地低着头,手指不安地扯着衣摆,目光时不时地一瞟花子绯,就好像是错出了事情,站在大人面前的孩子。 而且花暮雪在所以弟子心中的印象,一向是偏好。这样的话,若是对花暮雪太过严厉,那么自己反倒成了不可理喻的家长了?花子绯眯了眯眼,露出一个笑容。 “为师来问各位弟子一句话,各位不必担心,如实回答就是。”索性不去理猫儿一般的花暮雪,花子绯一声浅笑,面对着自己召集起来的弟子。 “若是,有朝一日,你们有一个女儿被人**之后杀害,而且手段极其残忍,你们可会恨如人入骨?只是当时你并没有抓到那个人,不小心让他逃走。但是又过了一段时日,再次遇到那个人,而且是他找上门来,你们会怎么做?” 花子绯的语气十分的轻松,却让花暮雪心中一沉,手不觉地握紧。她不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什么? “那还用说吗?如果是我的话,活剐了他都不解恨!” “这样的人还留下做甚?且不说我想找他还来不及呢?他还敢主动出现在我面前?” 这里的人都被花子绯教导得甚是开放,根本不做太多顾忌地便开始议论此事,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响起,每一个人说的话,都花暮雪心中更是纠结几分。 只是,知道花子绯真正寓意的,只有花暮雪而已。她不懂,不明白,却也不能问,只能看着面带冷笑的花子绯。 “如果有人说什么也不相信你所说的话,处处袒护你的仇家,对你的决定加之阻拦,你们怎么做?” 问道自己身上来了?!花暮雪猛地一惊,柳眉快要在眉心间拧成一个结。 “这个说不好啦!不过不管怎么说,我都会很生气啦!也许我会一怒之下迁怒那个人罢?” “那样的话会很讨厌啊!凭什么拦着啊?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嗳!我被人害死了女儿,为什么还不能给女儿报仇?那个人管得太多了罢?” 花子绯不语,淡淡一瞥错愕不已的花暮雪,将目光定格在了凤铭佑身上。 凤铭佑也领会了他的意思,思酌一番,才平静开口:“如果是我,我也不太保证会如何做。但是,我想那个阻拦的人,一定是不可理喻之人罢?也许我不会出手伤那个人,但是同样的也会恨他入骨。” “只是不知,此事与雪儿师妹又有如何关系?师父为何单独将她叫上去?”凤铭佑的目光终于落在花暮雪身上。 此时花暮雪惊讶得全身僵硬,错愕不已地看着前方,又仿佛双眼已经失了神色而显得无光。 “怎么无关?”花子绯冷笑一声:“你们难道认为方才为师那一番话,都只是随意询问?” 再一转眸,花子绯身上的轻松意味已经全然褪去,换上的是另外一副不为人所见的严肃,以及让人有些不敢置信的不怒自威,那是和往日完全不同的气势。 “三年前,我可是真的被人如此害死了女儿。而三年后的今天,我再次遇到那个人。可是就在我对其出手之时,却被拦下。且被所拦者以自己性命做要挟,让我不得动手。你们觉得我该对此人如何?” 一时间,所有人不自觉地噤了声,没有人再敢说多一句话,甚至一个字。不约而同的,目光都瞟向花暮雪。 “花暮雪!”突然话锋一转,花子绯凛冽的目光直逼花暮雪身上,使得她立马从方才的错愕中抽身,又很快陷入新一轮的震愕之中。 不觉地一颤,花暮雪只觉得心里从刚才有一直存在的不好预感,终于实现了…… “因你与其人有所交情,所以在我出手之际加以阻拦,不听劝告,以自身挡在我面前以使我无法在对他出手,即使告知你幕后之时不为所动,甚至表示质疑而不肯退让!你眼中,到底还有无我这个师父?!” 花子绯做事,向来是出乎人的意料的。所以,这一次同样不例外…… 出乎意料的干脆果断,将所有事情简略告知所有人,不知目的何为。 花暮雪纵然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花子绯召集全部弟子来就是为了告知此事。他到底是狠心要自己难堪,还是要让所有人来证实自己的不堪? 他是她的师父,她却不听他所言,对他所做之事加以阻拦,甚至以性命相要。乃是目无师长,所为大逆而不孝也。 而在他告知以情之后又不为所动,甚至质疑而不肯退让。乃是于自己师姐之冤仇而不顾。所为不仁而无情也。 然而,没有人知道她的纠结,她的为难,她的隐忍。花子绯这样的做法,只是将花暮雪那不为人知的“丑恶”全盘托出,却没有人可以看到,在此背后,花暮雪的一切心情。 将这些说出,会让所有人都误会她,甚至憎恶她。这难道就是他的目的?将自己推到悬崖之巅便是他的目的了? 可是?为什么?花暮雪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是她如同亲父的师父,却为何要逼她如此而无一点动容? 是为了让自己难过,从而得到报复的快感吗?难道他就这样的无情?但是,为什么他又要在往日摆出那样的嘴脸?为什么要做出那个半吊子的模样来,让自己这样地相信他? 心中好像破了一个大洞,所有的悲伤从其中倾泻而出。然而眼睛却越来越干涩,落不下一滴眼泪。 “跪下。”他的目光紧盯自己身上,折射出骇人的寒。 她以为他会知道,她以为他会明白……但是她却错了,她的动摇,她的心酸,除了她以外,再没有人知道…… 她还以为他会心软,会去思量,她还以为……可是?她都错了!她知道,她做的一切,会让他愤怒,会让他痛心。可是?若此事真不是白夜所做,那他便一定会懊恼,会后悔! 她信白夜,不止是为三年前的那丝心悸。否则,一瞬与三年,属轻孰重她怎会不知?!只是三月的相处,她渐渐开始了解白夜的为人,所以才不信此时为白夜所做。她不只是担心白夜,同样也担心花子绯会后悔! 可是?他为何就是不明白啊?!是,一开始她是被自己的感情冲昏了头,可是之后她却是好好地在为他设想啊! ------------ 第三十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03 她始终低着头,握紧了拳,全身不知道是何原因,一直在不停地颤抖着。然而,她却没有半点屈膝要跪的意思! “跪下!”花子绯也没有了耐心,声音中参杂几分震怒。 指甲紧紧扣着掌中皮肉,几乎要嵌入其中一般,她咬紧了嘴唇,似乎是在隐忍什么一般。许久,她挺直了腰板,眼眸中似乎透露许些坚定,一字一句地说着:“不、要!” 为什么要跪?凭什么要跪?就因他是她的师父,他的命令她不得不听?!那是什么狗屁道理?!师父怎么样?尊长怎么样?为何不为她想想?! 为什么他要在众人面前污她辱她,而不顾她的感受,不考虑她的想法?为什么他不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设想一番?为什么他看不出她的为难?凭什么她费尽心思为他所想,他都不知?!凭什么她的纠结为难,都不值他一顾?!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凭什么可以这样?因为他是自己的亲如生父的恩师? 花暮雪想要笑,想要笑自己的傻,然而好像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为什么她就这样不能被理解?师父,师父。他既是师父,那为什么她都可以看出的道理,他却不知? “我教你跪下!”花子绯同样被花暮雪消磨得再无法忍耐。 “我说过了――不、要!”然而,她又为什么要跪?他可以生气,可以泄愤,为什么她不能? 任谁都可以感到不对劲,空气中散发着火药的味道,仿佛一点就燃,甚至爆炸。 花子绯的目光渐渐变冷,仿佛利剑一般要穿过花暮雪的身体。但是花暮雪却仿佛无畏一般抬头与他对视。 伴随一阵措防不及而发出的惨叫之声,那抹红影已经跪倒了下去。除惨叫之外,还有一声,便是那硬生生将骨头踢断的闷响。而花子绯就站在她的身后,目光仿佛可以让人觉得自己掉入了冰窖一般。 因为徒弟不听话,竟然硬生生将徒弟的骨头踢断?!花子绯这一举动惊煞了所有的人,不少人已经脸色泛白。 原来,平日里那个不着调的师父,那个轻易可以与人打成一片的师父,竟是这样的无情…… 残断的骨头,因她跪下的动作扎入了皮肉,连带出一大片刺眼的血红。花暮雪的脸色已是苍白不已,双手紧握,指甲几乎要嵌入皮肉,指关节已然泛白。紧咬下唇,甚至溢出血珠。额上亦是冷汗密布。 有的弟子已经不忍再看,纷纷掩目或是别过头去。无论做出怎样的事情,毕竟都是自己的徒弟才是,为何可以做到这样的不留任何情面?以前从无人所知,原来这个看似毫无谱调,慵懒平易的师父,竟是这般决断。 而看着这样的花暮雪,他亦是毫无动摇之意:“师父的话,都是你的耳旁风不成?” 花暮雪没有说话,或者说已经说不出话了,她若现在张口,只要抑制不住的痛呼脱口。 “花暮雪目无师长,忤逆不孝,无情不仁。”花子绯只是冷冷开口:“从今日起,我花子绯,再无此孽徒!” 这句话,便是断绝了与花暮雪的师徒关系,也就是表面,花暮雪已经被他逐出了师门,与他再不是师徒。 三年以来的一切感情,却只有一句话,便是恩断义绝…… “……师父……”花暮雪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身上的疼痛,她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了,只是呆愣地看着眼前人的背影,心中比身上更多的疼痛蔓延开来。 “……师父!师父!”花暮雪震愕过后,有些卖力地拖着骨头已经断掉的右腿,奋力向着花子绯的方向爬去,扯住了他的衣摆:“师父!不要!师父!我求求您!不要――!” 花暮雪腿上皮肉因断骨所刺穿,已经有了一道流血不止的伤口,所过之处,一片血红……正如她此时,身上那件红色的衣裙一般,一片一片,仿佛雪中怒放的红梅…… “我不是你师父。”花子绯反手一挥,花暮雪紧扯住的衣摆,便从衣袍上断落下来。 因为她原本身子便是往前倾的,花子绯这样一番举动,让花暮雪因惯性的作用而相前倒去。然而,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漠然离去。 花暮雪呆呆地倒在地上,仿佛是没有生机的人偶一般,伤口处的血液迅速蔓延开来。空洞无神的双目中有大量透明的液体涌出,与地上的血液融合一体,依旧血红……手指紧紧攥着那截断袍,一点儿也不愿意松开…… ――“我不是你师父。” 这一决然的话语,似乎依旧在花暮雪耳畔回旋着。就好似那挥之不去的魔咒,紧紧锢在花暮雪的心底。 她因为他的不理解而气愤,她因为他的不顾忌而不甘,可是她万万没有想过,要闹成现在这样的场面……如果她早知道这样的结果,她会乖乖听话,她会老实认错,她会好好向花子绯解释一切…… 可是?没有如果! 一切都太晚了……就仿佛此时花暮雪手中紧握的断袍一般,再没有挽回的余地,师徒之情早已然恩断义绝…… 她终于知道,在戏文之中,那所描述的,所谓几乎让人心碎的痛苦,其实并不夸张。好像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地撕碎一样的痛,又怎是简单的一言两语,可以表述得清的? “暮雪!”混沌之中,花暮雪似乎听到有人在唤自己,声音尽是焦急和担忧。 明明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人会这样唤自己吗?明明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人会愿意担心自己吗?为什么呢?然而花暮雪已经无力抬头,去看那个正唤着自己的人。 似乎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抱起,但是……是谁?她不知道,也无法知道…… 只是,那个声音是那样熟悉的温柔,那个怀抱是那样熟悉的温度……但是为什么到了现在,她却不知道是谁? “傻丫头……”好似谁人在叹息,担忧却又无奈不已…… “师父他,不要我了……”几乎是只有自己才可以听见得声音,好像下意识的喃呢。 内心的苦楚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争先恐后地想要被倾诉出来。 “还有我。”明明是短暂的三个字,却抚平了她心中的一切不安。 是啊!还有你…… 就算一切都离我而去,我身边,也依旧会有你在,对罢?就算失去一切,也还有你,在我身边…… 这一刻,花暮雪却是渐渐的安下心来,即使悲伤仍旧,即使眼泪依旧不止,然而却是第一次,这样安心…… 似乎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到皮肤上。――雪?是啊!雪……是什么时候开始下雪的?没有人知道。 就如同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平日里都还是吊儿郎当的花子绯,实际上竟会是那样的无情一般。没有人知道,这场雪到底是什么时候下起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止。 静静地,想要睡去一样……再也忍不住地磕上了眼睛,陷入了一片寂静。 在陷入昏迷之前,花暮雪有这样一个疑问在脑中盘旋着――为何自己从来不知花子绯竟有那样无情的一面?是因为自己从来都不曾真正地了解他吗? 呵,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不……怕是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地走入过,那个人的心里罢? ------------ 第三十一章 阴谋未完刺骨寒01 “师父还是舍不得对小师妹下重手吗?”花子绯才刚刚回到屋中,一个笑声便随之从他身后扬起。 花子绯的手猛然间握紧,极快地对着身后一拳挥了过去。眼中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满是血丝了。那疯狂而震怒的模样有许些的可怖。 “师父何以这般冲动,甚至还对徒儿出手了?”语气中带了几分不屑和轻蔑,嘴角一丝似讥似讽的笑容扬起,白衣的少年闪身,反手轻易扣住了花子绯的经脉:“这般冲动,可是不行的。” “你――!”花子绯一时错愕,竭力想要挣脱,却是徒劳。 许久以后,那紧握成拳的手渐渐松开。花子绯的身形几分颓然的瘫倒下去,砸在了少年怀中。少年没有半点动作,嘴角依旧挂着笑容。 “师父?”语气中并无担心,满是笑意。 “你在骗我,对吗?”花子绯的语气好似有些无神。 “师父所言,是指何事?”少年并不急着否认,反而很是悠哉地问着。那语气,仿佛是在说“抱歉,我骗你的事情太多,还真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呢!” 花子绯恨恨地咬牙,只觉得头部有些隐隐作痛:“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白夜的事情!你是在骗我,对吗?!” 少年半敛,微沉,手指抵在花子绯的太阳穴处轻轻按压:“没有,师父为何会有如此想法?”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花子绯一愣,目光不期然地移到了自己的衣摆,玄衣短缺了一块,里面的白色里衣露了出来,使得那被割破的伤疤很是显眼。 那个红裙的小女孩,拖着已经断掉的右腿,血液流出却浑然不知疼痛,只是惊恐地抓着自己的衣摆,一遍又一遍地乞求着自己,不要丢下她……那时候,小女孩的眼中,充满了太多的悲伤以及乞求…… 然而自己,却决然地断去了袍布,断去了那个女孩的最后一点希望…… 那个女孩孤零倒在地上,手中紧紧握着断袍,空洞的眼中不停落下泪。眼中有不舍,有悲伤,有痛苦,有绝望,毫无生机……却唯独没有――恨……在她的眼中,竟看不到一丝恨意! 那一刻,花子绯觉得自己错了……三年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错了。也许,当年的事情,真的不是那样的?也许自己真的误会了白夜? “真的没有吗?”花子绯再次问了一遍:“你这般诡计多端的样子,却没有骗我?” “怎么?师父不信徒儿吗?”少年低低地嗤笑出声。 两人现下虽是以师徒的名义相称,却没有一点师徒的模样。花子绯愤愤然地打掉了少年的手,站直身子。 少年不曾生气,也不曾有任何的表示,脸上挂着一贯平和又隐约带着几分讥嘲的笑容。他悠然伸手整理着自己胸前有些凌乱的衣襟,没有再向花子绯提及任何有关此时的话。仿佛就打算这般带过。 然而,花子绯自然是不会同意的了。少年那边悠然自得的模样,让花子绯看到就觉得心中窝火,恨不得狠狠地揍他一顿。却又只得将此欲望强压于心中,愤然瞪着少年。 若是目光可以杀人,这个少年,怕不只是已经被杀死上万次那么简单了罢?少年不知是故意,或是根本没有察觉,完全无视了花子绯如刀的模样。 “别叫我师父!”花子绯忍无可忍地开口:“你倒是还知道我是你师父?!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 “确实没有。”少年淡淡一瞥花子绯,不屑地轻哼一声:“师父可不要忘了,一开始,徒儿是并不想拜师的。” 花子绯怔了一下,难得没有生气。沉默了许久,花子绯开始沉思了起来。时间的流逝极其缓慢,然却没有一个人感觉到急躁不安。两人之间由花子绯陷入沉思开始,便一直沉默,仿佛萧风吹雪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既然如此,又为何不离开这里?”再过了半晌,花子绯才开口:“以你的能力,要杀了我离开,易如反掌。” “因为就这样将你杀掉,太过无趣……况且――”少年不紧不慢开口,用泰然自若的语气,说出了让花子绯毛骨悚然的话来:“我还没有玩儿够呢……倘若我要杀掉你的话,先杀掉的,定不会是你的人,而是心。” 那就是说,心要先死才可?花子绯一愣,听此话,猛然间,他想起了那双毫无生机的黑瞳……心下微微一颤,似乎是丢失了什么一般的失落,和痛心…… 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应该是用来形容花子绯和他眼前这个少年更为恰当罢?当初,花子绯费尽心思将他留下。最后,他就在这里,就在花子绯的眼前。然而花子绯却发觉,他看不透他…… 他对他的了解,不过若冰山一脚一般,甚至更少,全无……眼前的少年嘴角挂着促狭地笑,深邃的眼眸望不见底,即使满是笑意,却让人感受不到他有半点喜悦。 仿佛那笑并不是愉悦欣喜,而是一种本能动作罢了,为了笑而笑。想来,倒是有几分可悲。 “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仿佛想通了之后的了然,花子绯已经没有了疑惑的模样。 “正是。不过徒儿的意思,只是想让师父将小师妹逐出师门,断绝师徒关系。却不想,师父竟是这样狠心,断了小师妹的腿。小师妹最最得意的便是轻功,师父这样,也等于是废了小师妹的武功了。” 少年的笑容看上去依旧仿佛是带着喜悦的,实际却无。一句话淡淡的,最简单的陈诉,没有一点感情的起伏。 “为什么?”花子绯最终还是不解地皱了眉。 “因为――”少年笑着,温柔地替花子绯扶去眉宇间的褶皱:“徒儿说过,要先杀掉的,是师父的心。” 这句话,委实让花子绯不住地一惊,错愕地抬头看着他。花子绯有些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了,好似想从少年那里得到证实。而那少年,却视花子绯的惊讶于不顾,手指一点花子绯的眉心,再将其抽回。 “师父蹙眉的模样,在徒儿看来,并不好看。”少年表里似在仔细端详花子绯的面容:“徒儿不喜欢看到师父这番模样……所以,师父在徒儿面前,还是不要皱眉为好……” “什么意思?”花子绯眯了眯眼,略带威胁地看着少年:“别忘了,你现在,还不能忤逆我的意愿。” 花子绯说了那么多,其实就是为了一个目的,让少年将剩余的话全数说出。 “师父似乎学会了向徒儿撒娇了呢。”少年的笑中嘲讽能浓,连带调侃了花子绯一番。 “别忘了我的尾债。”花子绯不屑地冷哼一声,眸中威胁的意味甚浓。 “徒儿自然不会忘记了……不过,现在还不是告诉师父的时候……”少年的笑容变得稍嫌严肃:“只是师父莫要忘记,千万不要这时候就蹙眉。” 少年轻轻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尘――哪怕并没有沾到一点儿也是一样。从花子绯的身边擦过,头也不回地离开。 ――“否则,以后师父大概会将连眉活生生地蹙掉下来,也说不定……徒儿可不敢保证,若师父不做任何心里准备的话,真的不会崩溃。” 在花子绯看来,少年的废话,依旧很多…… ------------ 第三十二章 阴谋未完刺骨寒02 “起风了呢……”未央紫馨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一片夜色,面无表情喃喃着:“师兄找我,有什么事呢?” “未央师妹怎知是我?”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在未央紫馨身后站定。屋内尚未点灯,看不清少年的脸,只能看见那袭胜雪一般纤尘不染,在夜中仿佛是发光体的白衣。 未央紫馨没有回头,依旧看着无星无月,仿佛是打翻了墨砚的夜空。嘴角微微扬起几分,眉间也渐渐柔和下来。但她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 如何会不知道呢?未央紫馨在心底轻声喃呢着。 “师兄是几时来的?”最终,轻叹一声。拗不过他的沉默,未央紫馨只好先行开口。 “方才。”少年似乎是在笑着:“不过未央师妹,如何不点灯呢?” “有必要么……”未央紫馨目光微微沉下几分,语气中竟无意间透露出了淡淡落寞。 少年几步走到她的身后,学着她的模样抬头去看天空。寂静的天空里,一切都仿佛掉进了墨色的大染缸里,唯有一片漆黑。不似他一向钟爱的繁星皓月,却又几分孤寂萧寥之感。 未央紫馨却转过头来,哪怕看不清他的脸却也依旧将目光定格于他的脸部,眼角眉梢间,写满了淡淡的眷念柔情。绵绵含情的美眸流转,最是动人。 “是为了小师妹的事情而来?”然而话中却只有冷静。 “未央师妹,为何要挡下师父的剑呢?受了这样重的伤,又为何也不好生歇息着?”少年并没有直接回答。 “也许真的有什么地方弄错了罢?细想来,我觉得,白公子并不像是你们说的那般……”未央紫馨默默垂下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而且,暮雪那丫头,已经这样了……你还要如何?” 少年暂时未语,坐到了未央紫馨的身边。也不急着说话,却并不抬头再去看夜景。少年终是不爱看这样的夜景,却也无奈。索性低下头去不再多看一眼,眼不见则净。 “你所有的计划是怎样的?”未央紫馨侧过头去,看向身边的少年:“既然你已经来了,就让我知道个清楚罢……否则,就是死了,也不能安心,不是吗?” 少年并没有怎样的情绪变动,目不斜视,漠然地开口,将自己一路的打算统统都倒了出来。 不解,迷惘,震愕,不安,了然……未央紫馨的表情顿时变化莫测起来。当少年将自己的全盘托出之后,未央紫馨所剩下的,却只有无奈罢了。 “这样的筹码,你不担心赔了本?”未央紫馨一蹙眉,有些好笑又带无奈地问道。 “我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少年并没有多做考虑,几乎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未央紫馨再次震愕一瞬。 “你也是料定我不会反叛,才会说得如此风轻云淡毫无保留罢?甚至……就是连……也告诉我了?你就不怕我趁机逃走吗?毕竟,我可是很珍惜自己的生命的。” 未央紫馨无奈叹气,少年将自己的思路计划说的简单了然,看似随意几句,却是融合了多少细致精准的计算?眼前的少年,太过聪明,聪明得可怕!又是伪装在这样一副面具下,到底蒙混了多少人呢? “若是没有师父的话,你现在定不应在这世上,不是吗?未央师妹?未央,乃前朝的国姓,然知此闻者已为数不多甚无百人也。未央师妹,应是前朝的余嗣,我说得可对?” 少年简单解释一两句,从语气可以猜出,他的嘴角,到底是勾起了一抹怎样的笑意。 未央紫馨并不意外地点点头。自己的身份会被这个少年知道,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了。 “若没有师父,那么当我在幼年之时,就已再无生机了,如何等到现在?”未央紫馨接着少年的话,自顾自说了下去:“前朝余孽,非我所愿,但又如何?我可曾有过选择的机会?但是会那样像对普通人一般,一视同仁地对我的,却只有师父罢了……” “当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只有师父会抱起我,将一切送到我的面前;当我悲伤难过的时候,只有师父会安慰我,说女孩子哭起来的模样不好看;当我因为害怕自己赌输,而想要隐姓埋名活下去的时候,只有师父会告诉我,‘未央’这个姓是我的荣耀……师父并非乱臣贼子,却又这样竭力抚养我这个祸害!” “……我这条命,从一开始就是师父的了,若是师父想要随时可以拿走。更何况,只是一个命令?我以为,我无情到什么都能做到的地步,只看着师父就好,可是我还是一次又一次地错了……我更没想到,仅是因为你而已,我竟是做到了欺师灭祖的地步……” 未央紫馨说道最后已经没有了再说下去的力气,双手抱住膝,紧蹙柳眉。 “乖……”少年将未央紫馨带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可以告诉我,为何首先要从小师妹身上动手?她和师父,到底是如何关系?”未央紫馨靠在少年怀中,并未挣扎。明知他的怀抱,并无温度,毫无感情,却忍不住眷念…… 少年沉默半晌,最终将唇轻凑到未央紫馨的耳畔,一个又一个的字眼落入她的耳中,她的眼瞳亦越睁越大。 “你――”待少年全部交代完毕,未央紫馨发觉自己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 然而那少年的笑容,却没有一丝的动摇改变,略带几分阴险。未央紫馨似乎有什么尖锐冰冷的东西再次从自己的伤口处穿过,皮肉再一次被撕裂,疼得她几乎要叫出声来。嫣红的液体在衣襟、地面盛开了一朵朵的血色的花。 “你……”未央紫馨努力想要说什么?手指紧紧握住少年的衣衫。而少年却不曾在意。 渐渐地,未央紫馨平静了下来,手指上的力道渐渐松开,身子轻轻偎在他的怀中,脸上挂着一抹恬然地笑:“呐,师兄……有没有人曾经说过,你的真的很变态?” “你是第一个。”少年毫不在意的回答,且笑得眉眼弯弯,这一次,未央紫馨终于是可以将他的笑看得清楚了。 从少年刚刚出现在她的房里时,她就知道自己今日,定是要死的。不过,最后却可以再见他的一次笑容。哪怕这笑容,永远不会是出自内心,也不是为了自己而绽,也足够了…… 而且,她只要他这样的笑容,就够了……只有这样,她才会知道,一切都不是梦……那个真正冰冷无情的少年,是确确实实地存在着的…… 最后仅剩地一点神识被抽去,眼前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整个身体落入了少年的怀里。只是这一次,恐怕,在意不会醒过来了…… 少年的手掌覆上她的眼睛,帮她将眼皮磕上。她胸前的伤口,血液依旧在涌出,鲜艳而瑰丽无比…… 怀中的躯体正在渐渐失去原有的温度,逐渐地冰冷下来,少年嘴角那一抹浅笑绽开,满是算计的味道。 想要放松还很早呢……一切都还没有结束……将怀中的少女的躯体放入那潭血泊里,少年站起了身来,拍了拍衣袍,却全然不顾白衣上沾到的嫣红的血迹。 不对!一切,才刚刚开始…… ------------ 第三十三章 霜雪染尘绯花谢 滴答……滴答……一滴滴水珠从檐上落下,激起清脆的轻响声。 依旧是那袭白衣,纤尘不然的翩跹生硬,漠然如水更如冰,不觉间将人带入了严寒之中。周身那冰冷凛冽的气势,几乎可以将人冻僵!然而,即使不敢面对他那冰冷的凛冽,却又被他不食烟火的气质所吸引,忍不住去靠近…… 冷夙绝抬头望着檐上落下的水珠,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猜不出他现在的思绪。 幽黑如墨的眼眸中,沉淀下来的不止是白夜那般的沉着冷静,还有如寒冰的冰冷,以及那隐藏得极深的寂寞哀然。 身子斜靠在常绿树干上,无尘的衣,如玉的指,斜睨的眼,留给人的印象,唯有“恍若谪仙”四字。哪怕是“风华绝代”四字,也无法将他的气质烘托至尽。 他就像是天神那边站在那里,淡看着皓雪渐渐融化成水,从房檐滴落下。静听水滴激起的滴嗒声。 许久以后,从房中走出一个人来。一袭飘逸胜过白袍的青衫,如绸青丝随意束起,墨瞳中并无多余情绪。 “白公子。”冷夙绝淡淡地开口,声音略带飘渺,仿佛一阵风便可吹散一般。 白夜只是颔首,并不作答,依旧平缓的步子,走到了冷夙绝的面前。 “冷夙绝,花暮雪的师兄。”冷夙绝依旧漠然地开口,向白夜介绍着自己。 “嗯……”白夜淡淡地应了一声,抬起头来平视他的眼睛,“冷兄特意找在下,所为何事?” 两人之间流露出的气质犹为相似,同样飘渺若仙,风华绝代的二人。冷夙绝比白夜多了几分冷冽,而白夜则是比冷夙绝多了几分柔和。 冷夙绝的气势似寒冰一般,使人堪堪冻伤,又忍不住想要仰望膜拜;而白夜却似剔透的水,所以更加近人,又是那样让人无法侵染。他们两人,所谓天之骄子,确实不足为过。 “关于小师妹的一些事情,想要和白公子说明。”冷夙绝甚至敢就地起誓,说花暮雪绝对是自己二十余年以来,第一个如此关心之人。 冷夙绝这一番话,让白夜的目光微微一凝,眼底仿佛有什么不知名的情绪滑过,却再无了痕迹,无法觅寻。 倘若此时要问白夜对冷夙绝的印象,他也许只会觉得,并无好感,而且有丝丝不悦。心中不知为何产生了几分排斥之感,甚至还有几分敌意!总之,就是非常地不·喜·欢! “冷兄有何事?但说无妨。”白夜的语气虽不算太好,也至少没有透露出不善。 “也许不该叫她小师妹,她已被师父逐出师门……因你之事。”冷夙绝沉默半时,悠然开口,语气平和无波,却可以在白夜心中激起一层层散不去的涟漪,“师父会断她右腿,废她武功,也是因你之事。她对你的袒护,使得师父大发雷霆,一气之下对她做到了如此。在一干弟子的面前……” 冷夙绝很少有一次会说出这样多的话,且全然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 将花暮雪带回之时,白夜并不知道那么多,却因花暮雪伤势忍住没有再问。而花暮雪却是到现在都没有醒来,所以即使白夜想问,也没有可以问的机会。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何会变成那样?这个疑问,缠绕白夜许久。此时,一袭胜雪白衣的谪仙少年却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且她所受的折磨,原比自己想象得多。 不难想出,花子绯一定是骂过花暮雪的,最后怒不可赦才会废掉她的武功,断掉她的右腿,以及将她逐出师门……而且,是在所有人的面前……此山中弟子多少白夜并不知道,可是也只不会真正的太少。 花暮雪也有几分孩子的倔强脾气,白夜是知道的。所以定然不会那样简单,他更是无法想象当时花暮雪的心情。花子绯是她的师父,也是她此生所敬重信任的人,然而…… 只是,白夜没有想到,花子绯竟可以这般狠心。连自己的徒弟,也可以下这样重的手。 “为何告诉我这些?”白夜觉得头部有些隐隐作痛,心中也仿佛是凝冰寒雪一般,冰凉彻底。 “不为何,只是觉得你应当知道罢了。”冷夙绝半敛着眸,不知此时情绪如何。 应当…知道?白夜怔了怔。是呵,应当知道……了然了几分,白夜只觉得心中一沉,仿佛有一块大石压在心口。 为何不该知道?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才会有这样的结果。若不是为了自己的话,花暮雪又哪里会陷入这般田地? 不过,冷夙绝会找上自己,就是为了告诉自己这些?不应该如此简单才对,一定还有别的事情。 白夜不急着去问,或是已经没有心思再问。 “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白公子。”冷夙绝轻叹一声,周身冷冽的气势稍稍收减。 “何事?”果然还是说了,终于说了。白夜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地接了话。 冷夙绝轻轻一拍自己的袍袖,即使上面并未沾染半片尘埃亦是如此:“还请白公子,尽快带着小师妹离开。” 他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收起了冷冽地说着,这样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恐怕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罢? “为何?”白夜始终不解冷夙绝的意思是什么。为什么要自己带着花暮雪离开这里?莫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正如白公子所想,山中近日里也许会有大事发生。若那日白公子还留在山中,自脱不了干系,若是白公子自己出了何事我倒是不担心,可小师妹同样也会有麻烦。” 这样长的一段话,就是连冷夙绝自己,也不太敢想象是自己说出的。为了说出这方话,冷夙绝仔细斟酌了许久,考虑了许久的词汇运用等,在这之后才敢和白夜搭话。 而且,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冷夙绝怕是怎么都不敢相信。可是这就是事实了…… 白夜若出了事情,冷夙绝不会在乎。可是也许会因此,花暮雪再次遇上麻烦,便是冷夙绝所担心的。可是,他总是不敢承认,不敢相信自己会担心这样的事情。 现在,自己竟是如此直白地向他道明了一切?! 冷夙绝忍不住想要倒抽一口凉气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刚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此事,与冷兄有关,可对?”白夜沉默许久以后才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没错。”冷夙绝承认得倒是十分地干脆,“甚至可以说,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也不会有这件事情。” 冷夙绝的话中之意很是模糊,让白夜迷惘了起来,可是当他再欲问时,冷夙绝早已经离开不见了踪影。 好厉害的轻功!就是白夜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只是,冷夙绝的画中之意到底是什么意思?近日里也许会发生大事?什么事情? 若不是因为自己并没有好奇的权利和精力的话,白夜也许会想办法将那件事情知道个透。若实在无法,那么就看着那件事情发生,更为好处。 可是…… ——“若是白公子自己出了何事我倒是不担心,可小师妹同样也会有麻烦。” 冷夙绝说,若是自己那时候依旧在此山中的话,花暮雪也是会受到自己的牵连罢……自己已经让她受伤太多,定不能再如此了……否则的话,他大概会就此内疚上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