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一 内忧外患 ------------ 第1章 我是七公主 耳边缠绕着温热的呼吸,入眼是如墨的长发,手下如玉般微凉的肌肤,身子似被人轻搂…… 陶儿猛地睁大眼睛,这……这是什么情况!? 此刻的她正跪坐在床上,身子倾斜,与一个男子交颈相依。身子贴的不算紧密,她下巴倚在人家肩头上,没看见正脸,四处尽是萎靡的粉红色帐幔,旖旎暧昧的气息慢慢渗透着,侵蚀着人的神经。 男子上身衣衫半解,她一个激灵,尖叫了一声:“唰”的一声抽回放在他背上的爪子,一个趔趄往后一栽。 慌忙低头瞧了瞧自己,衣着保守,她呼出一口气,看来还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刚略微缓了缓神,就见一只白玉般细长的手伸了过来。 “贵人,是叶良令您不满意了么?” 陶儿仿佛没明白他在说什么?张大嘴巴慢慢抬起了头,面前是一个典型的古代美男,带着一丝阴柔气息,面白唇红,只有眉间隐约透着些许男儿之气。 “你你你……我们很熟么?”陶儿一时结巴起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抬头惊诧着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这是……古代!?她还记得自己之前是躺在床上午睡啊!这难道是梦境? 她头突然一阵剧痛,天!不管是不是梦,这痛可清晰的很!这种感觉……难道她曾喝了很多酒? 正手捧着脑袋龇牙咧嘴着,突然“砰”的一声,雕刻着牡丹的房门突然被撞开:“陶儿!你没伤着吧……”声音陡然戛然而止。 陶儿用力敲了敲头,头痛渐渐缓和,她朝女声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个红衣华服的艳妆女子瞪着核桃大的眼睛吃惊地望着面前的情况,她浑身贵气,额上点着梅花妆,柳眉凤目,面如桃花,漂亮复杂的发髻高高梳着,月牙型的耳坠上镶嵌的珠宝折射着夺人的光辉。 相比于她,陶儿倒是衣着朴素了些,只穿着鹅黄的百合纱裙,佩戴的首饰也不多,手腕上只带了几个银色的手链叮铃作响,甚至连耳朵眼都没有扎。 “这是怎么回事?”她突然间气势逼人,双手掐腰,竖起了柳叶眉,几步跺了进来,焦急地一拉陶儿,见她衣衫完好,眉头皱了起来:“你们没有……?” “你们泠水阁里的男倌是怎么伺候客人的?”女子气势凌人,满面怒色:“这次的银两你们别想要了,小心告诉你们阁主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滚出去!” “贵主……”男子眸间一丝慌乱,但瞧见女子的神色,便垂首低低应了一声“是”,迅速收拾好衣装离开了屋子。 一切就像一场戏一样,陶儿完全愣在那里,张嘴发不出声音,突然头又一跳一跳痛起来,让她忍不住“哎呦”一声。 “七妹,你你还好吧?要不要紧?”那女人微凉的手探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这么热!怎么发烧了!?” “我头痛……好困……”陶儿觉得一阵阵困乏袭来,对眼前的一切都无法再多考虑了,也许睡了就会过去吧!“想睡觉……” “瞧你,第一次乔装逛泠水阁,便不胜酒力,还死求我带你来呢!我们这就回宫,到时候你就不会痛了,好么?”女人柔声劝慰着,慢慢扶起她:“来人!送盈知郡主回宫!” 门外立马进来两个丫鬟,她趴在一个人的背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是晚上了。 陶儿睁开惺忪的睡眼,皱了皱眉头,怎么唇齿间都是浓浓的草药味?好恶心。 老妈又灌她难吃的中药了? “老娘……”刚张嘴一下子顿住。 她的床什么时候变得有这么厚的帐幕了……?还是那种大红大紫的喜庆颜色,华华丽丽的金丝绣着各种各样的吉祥鸾鸟,漂亮贵重又不失典雅。 “郡主,你醒了?”一个细细如蚊子的女声从帐外传来:“奴婢这就去拿晚膳过来。” “嗯,能不能麻烦你先给我倒杯水?”陶儿愣了一愣,看来不是梦了,敢情她还是个郡主,也好,终于可以尝到享受的滋味了。 一杯水下肚,她心里已有了打算。无论怎样,还是先静观其变,暂凭自己的认知了解一下当前的处境,还是不要莽撞承认自己失忆的好,既然是在宫中,身份还是公主,难保不出什么阴谋和乱子。 “七妹醒了?听御医说,已无大碍了?”熟悉的声音,陶儿忆起是之前见到的那位红衣贵族女子,看来她也是公主,模样应该是自己的姐姐吧!只是,她们刚刚是在……小倌馆? 身体一个恶寒,她这是穿越到什么地方来了啊?难道真的是女尊? 帐帘一掀,那无比艳丽的面孔便展现在她的眼前,如花般的脸庞,比初见时更华丽庄重的打扮,金丝绣群上鸾鸟的吉祥图案光华流转,在内室的稍暗的光线下依然熠熠生辉。 “陶儿放心,三姐已经派人去泠水阁处置了那个不知轻重的男倌。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让七妹难以释怀的事儿,尽管说出来,三姐绝不会让七妹收到半分委屈的。”眼前这个看来是她三姐的女子紧紧握了她的一只手,眸中寒光闪现,令人顿觉冷冽。 陶儿顿时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八成那名“侍候”自己的男子此刻已不在人世了。天,还好自己有一定的身份,要是穿越成个什么婢女丫鬟的,以她这厌夺恶争的性子,小命能保住一天就创记录了。 觉得自己不应该老是这般反常的沉默着,便张开口略微嘶哑着说:“多谢三姐,那时……那时那名男子并没有任何差错,是七妹饮酒过度头痛欲裂,遂喊出了声。如今好多了,劳三姐担心了。” 她一边慢慢说着一边仔细观察三姐的面上的表情,没有她等待着的惊诧,怀疑,不解等等神情。 她只在听到陶儿的话竟渐渐浮起了一丝宠溺的微笑,长长的睫毛微颤,半遮的眸子灿若星光,整个人顿时散发出一股芬芳醉人的气息,让身为女子的陶儿都一阵恍惚,不由得深深陷入那浅浅的笑容里。 这样迷离恍惚、摄人心魄的笑容如一层面具,轻轻为女子整个人蒙上了一层薄纱,飘忽不定,捉摸不透,让对方刹那间缓解了心防,忽略了那面具背后真正的内心。 “七妹吃了最大的一次醉酒,便变得如此乖巧啦!”一声略带调皮的声音从门边传来,陶儿一愣,缓过神来,收回沉醉的目光,见到门边已经站了一位身着淡绿色长裙的娇小女子。 她的模样似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举止典雅却不失活泼,长得水灵可人,尤其是那一双灵活的大眼睛,闪着狡黠的可爱光芒,樱桃小口微微嘟着,一副随时便要撒娇的模样。 “五妹,你不是去帝临宫找王姐了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三姐也转过头,笑着对那娇小的女子道。 “嘿嘿!三姐这么聪明难道还猜不到?”五妹淘气的笑了笑。 “可是为了你前些日子看上的那几名男子?”三姐不紧不慢地说到。 听她们这些颇无顾忌甚至略显放纵的言语,陶儿彻底傻在那里。 绝对的女尊啊!她也要有传说中的面首么……? ------------ 第2章 继续成人礼 当陶儿正目瞪口呆地听着她的姐姐们谈笑时,殊不知宫城千里之外的碧飏江上,一叶扁舟正漫无目的的飘荡于茫茫天地,烟水浩渺之中,而她们正在成为舟上两位男子谈论的话题。 “怡湘大郡主,仪态雍容,鬓云腮雪,乃靖和亲王之长女。年二十三,府中面首一百五十人,多清平人士,集珍聚宝,夜夜笙歌,乃朝中一大胜景。”其中一位白衣纶巾的男子,面貌可谓粗俗平凡,带着三分薄醉,声音醇厚。离他不远处白气萦绕,一壶酒尚在微温过程中。 “朝中贵胄,果真大排场。”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青衣男子应声附和。他宽眉束发,长得很是俊朗,言语不羁,一看便是一位江湖人士。 “珺瑶三郡主,丰神冶丽,顾盼生辉,乃靖和亲王之二女。年二十一,府中面首三十五人,皆身怀绝技,面壁功深。三郡主颖悟绝人,是个不可小觑之辈,然其月貌花容精于粉饰,如今却也未露半分锋芒。”白衣男子又饮下一杯,眼中却是光芒不减。 “沈兄独具慧眼,所言入木三分啊。”青衣人亦是又倒了一杯,豪爽赞叹道。 白衣男子摆了摆手,顺手指了指外面的蓑夫:“还不及他。” “哦?沈兄又在玩笑了。”青衣男子朗声笑起来,伸手拍掉白衣男子指向船头的手指。 “呵呵,接着说。还有乐平五郡主,活泼喜动,明眸善睐,乃孝云亲王独女,年十八,府中面首二十一人。多冠玉之姿,昳丽潘安之貌。五郡主心智尚浅,可谓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然其母孝平亲王却是个斫轮老手,长袖善舞,不吝于女皇陛下。” “看来也很有故事。”青衣男子挑了挑眉。 “最后便是盈知七郡主,生得灵动似水,蕙兰心性,娉婷秀丽。乃太上女皇之三女。因二女早夭,备受先帝宠爱。前几日刚刚及笄,大街小巷连夜的烟花灯火,煞是喜庆壮观。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物色男子了吧……”白衣男子摇头晃脑,眼瞥向船头眸光一闪,意有所指道:“某些人要身不由己了哦……” “想不到七郡主和当朝陛下是同母所生啊。那陛下一定不会让她丢了皇家的颜面,依我看,她府里恐怕得比大郡主还热闹了……”青衣男子放下酒杯,似是兴趣盎然。 “诶,你初到帝都,对朝中事物可不能妄加论断哦。”白衣男子一挥袖,从一种抽出一把折扇微微摇着:“还有,你的面目太招摇了,难道想去郡主府毛遂自荐么?” 青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这么说沈兄一直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我说这样的厚唇糟糠鼻,怎么配得上方兄这般气质?” 白衣公子“唰”的一收扇:“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时候逞英雄,得需要看看环境。我们萍水相逢,难得交心,但万事需留一线。本公子暂且不和你斤斤计较。” “呵呵,未央倒是很有意思,时代造英雄。想不到这种形势为易容术造就了鼎盛。”青衣公子好笑的摸了摸下巴。 “这你也别说。”白衣公子用折扇敲了敲手掌:“女帝最恨江湖上精通易容的门派,要说鼎盛,也是在地下。” “看来沈兄便是那地下之一了。”青衣男子微微笑着,知今日一见,他日若再遇,便是另外的容貌,是以这沈公子对一些事也并不是讳莫如深。 “不敢当。”白衣男子朝前一拱手,笑容可掬:“这帝都也平静得太久了……方兄何不多逗留几日,小弟不才,也可多多为方兄介绍一下帝都的风土人情?” 说罢,他偏过头长袖微掩面容,低语道:“十九年了,从二夫人一事,颇有些山雨欲来的味道呢?有好戏即将开演,何乐而不为呢?” “好!沈兄爽快,方某正是求之不得。”青衣公子一展眉,想探究他?没那么容易:“对了,才想起,你原来的话题还没说完,未央的女帝又是如何……?”青衣男子一拍桌子,兴致甚好。 二人正说着,突然船上方扑棱棱飞来一只白鸽,落在蓑夫手上,二人话语顿时全都打住。 “缘弟,什么消息?”白衣男子登时酒意全无,眸中精明闪亮,起身直向那蓑夫问道。 “兖州向府被灭门了。”蓑夫微抬了头,竟是一名颇具风华的年轻男子:“家母吩咐我立即回府。” “什么!?”船中二人同时大惊:“可是因江湖恩怨?” “如今尚不清楚,回去再议。”蓑衣男子唤了身旁的小童,遂一起摇桨,小舟渐渐消失与群山之中。 大昌宫中。 陶儿努力忍住自己恐慌的表情,直到忍得脸皮都抽痛了。 晚膳上,她刚刚从奴婢的称呼中多多少少明白原来眼前的大姐、三姐、五姐便是宫中地位无比尊贵的怡湘、珺瑶、乐平郡主,女帝并未算入排行。之所以有这样跳跃的排行,是因为她其他的姐姐妹妹不是早夭就是病死了,最后只剩下了除女帝,加上她只有四个的金贵的主儿。 她应该还有哥哥弟弟,但这些在这样的女尊世界自动被忽略了。 这些她倒是接受的坦然,然而,刚刚大姐,一个美丽又雍容华贵的女人,开口所说的话让差点没让她背过气去。 成人之礼!?敢情她是在小倌馆没有完成,改成在宫里了。 而且,更让她滴汗的是,瞧瞧她的姐姐们都在说什么? “七妹,一会儿就上我那儿去。”五姐朝她眨了眨眼:“上次你不对其中一个颇中意么?那确实是个出色的男子,就是他好了!” “这可不成。虽然成人礼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尤为重要,但我看五妹那儿的男子都太过青涩,男子气儿也不足。照我看,我那儿倒是有很多合适的,可让七妹挑挑看。”大姐放下象牙箸,理所当然的说。 三姐却是依旧柔和的笑着,许久才说:“七妹怎么看?” “我……?我……”陶儿眼睛不知该往哪看才好,她才及笄,怎么可能就做这种事!?可眼下慌乱也不是办法,她强迫自己转着脑子,突然灵机一动。 “大姐,我还是上五姐那里去吧。”她张口,因为刚刚的紧张话语有些干巴巴的。 “看吧!大姐,我就说她不会喜欢你府里那种类型的。”五姐立刻昂起了下巴,如同打了一场大胜战一般。 “陶儿当真这么决定了?”大姐居然开口叫她的名字,她愣了一下,望向她,却发觉她眼中似乎带了一丝锋利与不满,不过一闪即逝了,恢复了那笑容温和,仪态端庄的姿容,陶儿禁不住揉了揉眼,认为自己眼花了。 她一咬牙,用力点点头,大姐遂不再说什么。 然而等到她随五姐来到她的闲池阁,当五姐把一个小小的,用红纱包住木塞的瓷瓶交给她后,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后悔,什么叫棘手了。 ------------ 第3章 不平静夜晚 “五……五姐?”陶儿踟蹰了一会儿,咧了咧嘴,摆弄着那个小瓷瓶:“这个……这个是情药?给谁用的?” “情药?”五姐声音清脆,毫不含糊:“这可不能和泠水阁那低级的东西比,这个名叫‘欲仙散’,在江湖药谱上可是排名第二的。自然是给你,我的男宠们都自带着,所以你不用担心。” 这样才会更担心好不好?陶儿转了转眼睛,欲仙散?她虽未亲身经历,但也算是略有耳闻,有道是鸳鸯帐暖,温存遍地,迷迭悄绽,快活欲仙。这名字还真是……恰当,只不过…… “那排名第一的呢?”她忍不住有些好奇,想不到江湖药谱上还有这种排名。 “若想延年益寿,第一的还是留着再说吧。像我们这样的金贵之躯又可是承受的了的?”五姐嗤笑了一声,瞟眼瞧见陶儿略微呆愣的模样,不由得凑了过来用指尖微勾了她的下巴。 “七妹何时变得这么唯唯诺诺了?那泠水阁的男倌果真该死,莫非给你留下了什么阴影?”她眼中满是戏谑。 陶儿立刻躲开她的手指,抗议道:“以……以前我的大胆都是装的!” “哈哈。”五姐居然仰脖笑了起来,直笑的她莫名其妙,不知所措。终于,她的笑声在一名侍女进来禀报时戛然而止了。 “叫他们都进来。”她傲然昂着头,颐指气使道。 陶儿目瞪口呆瞧着一个个粉面朱唇的奶油小生踱步走了进来,之后她便慢慢缓了神情,竟露出了一种狂喜,看来摆脱他们应该不难。 殊不知,这种狂喜看在五姐眼中完全是另外一种意思,她得意的说:“怎么样?大姐府里的怎能与我的这些人相比?” 她顿了顿,继而便像农贸市场的阿姨,指着一大堆萝卜白菜道:“十个,随你挑!喏,你上回喜欢的也在这里!” 陶儿倒是没有正眼瞧一下“她上回喜欢的那个”,她也知道眼前十个定不是最出色的,她五姐怎会舍得把最喜爱的人拉来显摆? 她毫不犹豫的大步走上前,那些男子一见她都立马深深埋了头。她细细打量了一遍又一便,左挑右选最后指着其中一个弱不禁风的欣喜道:“就是他了。” 五姐轻嗤了一声,似是很看不上她的眼光,疑问道:“挑了半天,真的决定好了?” “对!除了他,没别人!”陶儿自信满满,无比坚定道。 五姐又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最后说:“那好吧!长幽你跟着盈知郡主,一同随我来。” 房门一关,陶儿的眼就开始活动起来,连那叫长幽的男子有什么动作都顾不得了。 她最终目光落在床边的圆椅上,顿时松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项大任务,她闭眼深吸一口气,手抓住那圆凳边缘,转身郑重张开口说:“你叫长幽是吧?你听我说……” 然而,当她看到眼前放大的脸,心大大跳漏了一拍。 这个长幽,他什么时候离她这么近了? 他不是姿色中等么?怎么此刻那眉眼如此妖冶勾魂? 他不是身躯羸弱么?怎么此刻连轻拥都如此强势? 天!她忘了阻止这个长幽服欲仙散了!一时混乱的场面让她大脑迟钝。 她是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对美男也没什么免疫力,此刻长幽那双原本很清纯无辜的眼眸染上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炽热,出奇的明亮,吸引着她又让她忍不住想逃避。 她刚刚往后迈了一小步,就被男子力道缓和却坚定的手臂拉住,长幽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脑后,轻而易举得便抽了她的发簪,如瀑的长发倾泻下来。 之后,那只似乎带了些许魔力的手又微微滑过她的鬓角、脸颊、下巴……一直到长裙衣襟…… 衣襟轻轻往下拉着,男子距离又近一步,慢慢低下头,温和灼热的气息在她耳边掠过,然后慢慢欺近她的脸庞,与她的呼吸纠缠。 陶儿此刻大脑已经乱成一片浆糊了,从未经历过如此的她不知是被震呆了还是吓傻了,之前的计划迟迟没有动作,直到她下意识躲避中微微后仰双腿终于支撑不住,脚一软,一下子从长幽圈住她的手臂中滑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原来左手抓住的圆椅依旧没有松开,此刻被她带翻,生生将她的侧腰磕了一下,顿时她感觉锐痛传来,腰似乎要断了。 痛觉使她倏然清醒,眼见男子意乱情迷地俯身去扶她,她一个翻身,离他两步远站起,见男子背后的隔窗,不顾疼痛大吼一声:“长幽,快看,有人在窗边偷窥!” 然而这法子似乎没有奏效,男子似乎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也没回头,她再也不顾形象,几步跑到他身后,控制了一下力道举起圆椅便狠心砸去。 长幽被敲得全身一震,很成功的倒了下去,只不过她好像把人家后脑勺砸出血来了。 “呀?”她低低惊叫一声:“我明明挺轻了!?不会脑震荡吧?” 忙俯身过去,轻轻一触,还好,血不算多,但估计大包是免不了了。 她慌忙侧耳细听了一下四周动静,还好,敲击的声音并不大,似乎没人发现。反正她是郡主,这长幽也迷迷糊糊的,她就不信瞒不过去? 费力托着长幽到床上,突然瞥见床上的白布单,她嘴角绽开一丝诡秘的笑。 “哼,应谢谢你啊长幽,这下倒省了我自残了。”伸手把少量的血迹往上一抹,她继而放下帐幔,倚着床架叹了口气。 因为刚才的一番折腾,她有些疲倦。但又想到这厮服了那江湖第二的欲仙散,也不知药效多久,万一一不小心醒来,可是大事不妙。 思及此,她神经紧张,双耳警觉。看来,漫漫长夜,只有她闭目养神了。 千里之外的万钱楼。 “真佩服你,就要进郡主虎口了还能吃得下去夜宵。”悦耳的男声,正是白天碧飏江上的白衣男子——姓沈的公子。 “那名自称方临之的江湖男子走了?”坐在白衣男子对面的“蓑夫”内着白色锦衣,外着了一层绣着金纹的黑色披肩,此刻正神色柔和的喝着已半凉的茶水。 “他自称睡得早,从不熬夜。但此话真假,值得推敲。”沈公子心不在焉的转了转手中的茶杯,最后停住重重叹了一口气。 “向府的事想不想我去查查?”他突然凑身上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 “随你。”面前男子不为所动,顿了一下最终又开口道:“你性子太急了。” 沈姓男子牢牢盯住他,时光仿佛静止在那里几分钟。最后,他眸光闪了又闪,退回身子,神色恢复平静。 “服了你了,从大公子。”某人颇为无奈,言语不满却带来一丝认命的味道:“不急不急,如今你都要入郡主府了。算了,姑且再听一次你的建议。” 之后,二人不复言语,静静望向酒楼窗外的万家灯火,那祝贺盈知公主及笄的烟花仍旧燃着,升升起起,开开落落。 ------------ 第4章 狼狈的初遇 “嘶……”帐内传来了一丝轻轻的抽气声,陶儿猛然睁开眼睛,现在天已大亮,不知是什么时辰。 她听到床上的动静,立马翻了身迅速遛向门边,准备看情况随时冲出去。 “这……这是哪里?”一只纤纤素手分开粉红的帐幔,刚打开一角很快又缩了回去:“啊……后脑好痛……” 陶儿眨了眨眼睛,看来欲仙散的药劲已经过了? 她壮大胆子一步一步移向床边,眼一闭心一横掀开帘子。 眼前的男子正皱眉咧嘴摸着后脑,看样子是疼的不轻。陶儿见他眼中还算清明,遂放下心来。 “咳咳……长幽。”她准备为昨天的事情好好误导他一下了。 “呃……?”长幽似乎没想到这房中还有别人,听到声音一愣,偏过头来盯住她。 陶儿屏住呼吸耐心等他的反应,只见他目中由疑惑转为了然,从了然又转为惊讶,最后他开口问道:“郡主,我这是……” 陶儿立刻明白他记不太清了,遂很高兴的坐下来,摆出一副娇羞之姿,红着脸将长袖掩面道:“长……长幽昨晚那个……已经不记得了么?” 长幽一愣,突然瞧见身下的白布单,脸竟也微微红了,有些结巴道:“记……记得,但好像……头被什么……重磕了一下……” 陶儿一见他上了钩,更是喜悦,忙解释道:“嗯……长幽昨晚很……很热情,撞倒我后……不小心磕到……这个圆凳。” 她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看他似乎相信了,一副懊恼的神情,忍不住憋笑。 正当房内一个难堪,一个偷乐时,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敲门声。 “谁呀?干什么?”陶儿抬脸喊了一声,觉得有些奇怪。若是五姐早就应该娇笑着推门而入了啊。 门外一阵安静,她心头疑虑更重,与长幽对视了一下,长幽摇了摇头,于是她慢慢走向门边。 突然“砰”的一声,门被破开,陶儿吃惊的看着一个蒙面黑衣人闯了进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把抓过她捂了嘴,然后如鬼魅一般闪到长幽身前将她点了穴。 陶儿还没来得及惊恐,颈侧便遭到了重重的一击,她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哗的一泼冷水,让陶儿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眼前不是什么黑屋子、秘密据点,更不是在宫内,她正半躺在足有半人高的荒草之中,原来华贵的衣装也被人换了。两个高大的黑衣蒙面男子站在她面前,如豺狼一般冷冽嗜血的眼睛紧紧盯着她,让她不寒而栗。 她全身上下都被五花大绑,嘴也被什么恶心的破布堵着,脑子也在嗡嗡作响。 也许这是上天的报复,刚敲晕完别人自己也被敲晕拐跑了。 只是……这是干什么?居然在宫中就被绑了?没有侍卫发现……或是来营救她么? 看来也许是宫中人下的手,不知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一连串问号,最终她只能挫败的下了结论,自从她穿越过来,就没感觉遇上过什么好人。 不过……这是女尊世界,应是劫财而不劫色吧…… 她害怕的甩了甩头呜呜了几声,就听“唰”的一声,一个泛着冷光的大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知道么?”挟持她的那个黑衣人冷冷开口:“荒郊野外,别妄想求助。你的命并不值钱,若是答的让人不满意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挥手抽出塞在陶儿嘴里的东西,陶儿忙拼命喘了口气,又在看到离自己脖子没有几寸的锋利刀刃时,屏住了呼吸。 “苍茫剑还在不在你手上?”男子单刀直入,眼中布满杀气。 这可怎么回答?苍茫剑是什么东东?她听都没听说过。 陶儿为了保命,心念一转,直视黑衣男子冷酷的双眼道:“现在已经不在我手上了,但,我知道它在哪。” 男子反应如她所料,眼中有狠色闪过,接着便咬牙问道:“如此也好,但若这是假话你就要小心了” “命都在你手上,怎敢有半分虚假?” 她忙开口承诺,接着又在小得意下得寸进尺道:“但你若逼急了我,我可不见得会说出来它真正的下落。” 男子被激怒了,眼中眸孔陡然一缩,杀意四起:“你以为这样我就不敢杀你?” 接着他手下的刀便逼得更紧,陶儿顿觉颈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接着有冰凉的液体滑落。 “若你想永远找不到苍茫刀的下落,便动手吧。”陶儿声音已经发颤了,但仍不怕死强撑着说道。 “很好,很好。”他嘶哑低声道:“这是你自找的。” 那男子怒意更胜,转头对另外一个人说道:“鞭子拿来。” 陶儿一听,有些绝望,倒了忘了有这一招。她可受不了大刑伺候啊!这个人能不能别这么变态? “死都不怕,这点折磨应该算不了什么。”男子将她嘴再一次塞住,站起身,居高临下冷酷残忍的望着她,没有半分犹豫便举起了鞭子,陶儿惊恐的发现,那鞭子上都带满了刺钩。 紧紧闭上眼,她觉得世界末日已经来临了。 “啊!”重重的一鞭下去,她在剥筋腕骨般的痛楚中,模糊听到似乎还有一个男声的惨叫。 缓缓睁开眼,猩红色刺痛了她的眼睛,剧烈的疼痛让她撕心裂肺。 这一鞭,左臂已是血肉模糊。 “怎……怎么回事?”那手拿鞭子的男子不知怎的,没再下第二鞭,突然无比惊讶的向后瞧去。 陶儿强忍疼痛半张着眼眸,发现刚才同时喊叫出声的是另一名同伙的男子。他之前未发一言的站在执鞭男子身后,可是如今却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双手微张站在那里,蒙面下仅露的一双眼大大的睁开,充满了不可置信。 接着,他便扑通一声向前倒在了地上。 一根短箭深深插入他的后脑。 执鞭男子立刻警觉的望向四周,做好备架的姿势大声喝道:“谁?是谁?出来!”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风吹过荒草的声音。 他顿时神色有些慌乱,想来对方应在他功力之上。 “方临之?”他突然大声嘶吼一声,在这诡异的荒野之中颇显凄厉。 电光石火间,陶儿似乎看见一道光一般的黑色飞影,倏然穿过了那男子的喉咙。 他动作一僵,眼球凸起,血丝喷张,就这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叫我名字时不必这么激动。”一个青色的身影如鬼魅般突然潇洒翻转而落,是一个英俊的江湖男子。 他披发左衽,狂放不羁。背上背了一个大大的罗盘,腰间系了一个竹筒,里面装满了刚刚射杀黑衣人的短箭。 “亏你们在九殿下那干事这么多年,功夫却依然这么差劲。”男子棱角分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之后转过脸,看见了因伤痛而大汗淋漓的陶儿。 “姑娘,你挺住啊!”他迅速跑过去解开她身上的绳索,去掉口中的束缚,一脸焦急和关心:“居然下手这么重!” 他一把抱起陶儿:“姑娘别担心,我这就去镇上找医馆!” 很快,陶儿觉得耳边风呼呼作响,自己似乎在林荫小道上急速前进。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前方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颇不悦耳。 “倒霉!”她听到抱着她的男子低低的诅咒了一句:“这地方,净是些马车事故!” 果真听到一个声音颇为尖锐的女子在那骂街似的大吼:“必须得赔!最少五百两银子!你们在蔑视王法吗?” 其中似有一位男子醇厚的声音在好心好意的解释:“是令嫒在我们马车经过时不断扔东西……害得这马受了惊吓……” 正吵得不可开交时,突然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声十分突兀的响起,盖过了所有的争吵,朝陶儿他们这边传来。 “远处那位可是方兄?” 接着,马车帘起,从其上缓缓走下一名白色锦衣的男子,神情柔和,眉目如画。 顿时所有的人都噤了声,似乎忘了刚才的争吵。 “方兄!”刚刚耐心解释的那位男子一愣,朝陶儿这边望过来。他也是一身白衣,只是衣着不似锦衣公子那么华贵:“你怎么在这?咦……你怀中的是……她怎么了?” 锦衣男子朝车夫挥了挥手,车夫本想说什么?却见到他神情时乖乖闭了口。 最后车夫取出钱袋,递给刚刚那盛气凌人的女人一打银票。 女人哼了一声,痴迷地看了那白色锦衣男子几眼,最后在其他人的催促下驱车走远了。 “呵呵……真巧真巧……沈兄,缘弟。”方临之讪讪的望着他们渐渐走近:“我喝完酒从这条路路过,正好遇见一件不平事。这是我刚刚从两个痞子手上救下来的姑娘。” “是么?”青衣男子微微挑了挑眉。 锦衣男子却没说什么?略微靠前了几步。陶儿此刻眼前已是一片模糊,只觉得这名男子似乎有一丝与众不同的气质。 突然手腕上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意。 “她应是被击晕过,又受了鞭伤。”方临之瞧着他为陶儿把脉,开口道。 锦衣男子皱了皱眉头,慢慢收回了手:“上马车,我们速去医馆。她还中了毒。” ------------ 第5章 诡异的盘查 白色锦衣男子言罢,以快得看不清的速度点了陶儿手臂几个穴位。 “我已止了血,伤口需经包扎。”他转头朝那正心疼银两而苦着脸的车夫道:“快些赶路,去境云医馆。” 之后他拍了拍车夫的肩膀,低声说:“救人要紧,那些银两先别在意了。” “毒?也许是那鞭上的。严不严重?”方临之顿了一顿,忙和他们迅速爬上马车,他不经意间手臂微微一紧,便见陶儿低低的痛呼出声,于是他立马伸手为她点了睡穴,以此来缓解她的痛感。 “暂且发作不了。”锦衣男子气态平和,缓缓说道。 “放心吧!有他朋友在,什么毒解不了?”白衣公子抱了臂似笑非笑的看着方临之:“要不是缘弟六年前‘弃医从文’,这点小毒应是不在话下。” “哦?这样的一技之长怎能轻易就放弃了?”方临之眼神毫不闭缩,仍旧朗声问道。 “莫要听沈兄胡说。”锦衣男子微微笑着解释:“在下不才,只不过曾经对医术略感兴趣罢了,要说真正的从医还谈不上。” “呵呵,缘弟过谦了。”方临之一笑置之。他可不是傻子,面前两位一个头角峥嵘,一个睿智从容,一看便不是平庸之辈,莫说医术,其他的什么本事都有可能秀出班行。 他低头眸中闪过一抹趣味。这锦衣公子的朋友,倒很想认识认识!只是……今天恐怕不能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向帝都城郊急驶,三人皆望着陶儿的睡颜,有了短暂的沉默。 “不知二位又是因何乐事而出城?想不到客栈一别,还能相见。”方临之最终开口道,从行囊里掏出一个扁形酒壶,用力摇了摇,仰头喝了一口。 “被你说中了。”白衣男子又抽出折扇,在手指间旋转把玩着:“茗觞城中新开了一家新赌馆,听说进去的人手气都不错,所以我和缘弟过去瞧瞧。” 他唰的一声打开折扇,原来扇面清一色的山水图此刻不见了,改成了一个龙飞凤舞的“赌”字。 “看沈兄的神情定是赌场得意了。”方临之一愣,遂哈哈大笑,摸了摸嘴角道:“你们二人的行事作风还真是出人意料,如此恣意羡煞旁人。” “谬赞谬赞。今儿手气不错,要不刚刚赔的银两可不是那么轻易就出手了的。”白衣男子摇着折扇,眼角瞄了一下锦衣男子,又补充道:“缘弟将没有多少逍遥日子了,我自然要陪他及时行乐一番。” “貌似是某人一直在央求我出城,不知是不是我记忆错乱了?”锦衣公子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后者立刻点头赔笑。 说完,锦衣男子又话语一转:“这女子虽衣着普通,但饰物不凡,很有可能是被人陷害而换了衣装。” “青海白玉珠?”白衣男子只瞟了一眼陶儿的手腕,便认定道:“此乃宫中之物。两年前堪舆国给宫中进献了很多,宫中女子多为佩戴。” 说完,他便闲闲的瞅着方临之那背后的圆盘。 “实不相瞒,在下确为堪舆国人士。”方临之拱手一拜。 “风水罗盘?沈某正好也感兴趣的很。”白衣男子眼中含笑,目中三分精明。 “甚好!到时我们也可相互讨教一番。”方临之立刻痛快的回应道,似没有丝毫犹豫。 锦衣公子听及此偏了头,不理会他们二人的暗中较劲儿。 “方兄,不知此女子遭遇暴徒时情形如何?”过了一会儿他带了一丝肃然的语气问道。 方临之听了,便把他所见的过程描述了一遍,后又补充说:“我识得那两人是千机阁的。那千机阁的阁主正是堪舆国的九殿下。” “堪舆国的?怎么,难道是异族行刺么?”白衣公子敛眉道。 “并非如此,他们应是未央大陆的人。”方临之解释道:“听口音便听得出来。” “千机阁分支遍布七泰。因此,很有可能是未央的千机分阁。”锦衣公子微微叹了口气:“看来宫中要有些大动作了。” 白衣公子低头思忖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道:“方兄,既然你来自堪舆,可知贵国怎和未央宫里有了什么恩怨?你难道不了解一些情况么?” “方某云游在外一年半载了,且一介草民,对堪舆国的近况也不甚了解。” 白衣公子眸光闪了闪,实话或是谎言?看来,近些日子需要查的事情不少啊。 正在他们议论之时,马车突然放慢了速度。 “少爷,离帝都城门不到半里了,我瞧那城门前黑压压的,像是增加了守卫,而且又停了一堆马车似乎在搜查放行。”车夫撩起后帘向他们说明情况。 “好,没关系。先放慢速度继续前行。”锦衣男子微微蹙了眉,吩咐道。之后便转过身来,俯身到陶儿身边,为她解了睡穴。 陶儿咕哝一声,缓缓睁眼。见到他不由得一愣,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锦衣公子没有半分停顿,立马又打开他随身的包裹,从中取出一件长衫,为陶儿披上,遮盖住了她的臂伤。接着又将她身上的首饰摘掉,运功利落的向马车窗外一甩,饰物便远远落在了密杂的蒿草之中。 “诶……”方临之见到此情形不由得叫了一声:“这可是践踏金银珠宝啊。” “恕在下冒犯,实是情况紧急,迫不得已。”锦衣男子向陶儿略微低头作礼,神色恭敬而略带了些歉意:“但在下还请求姑娘一会儿过境时不要多作言语,具体情况我们会稍后解释。姑娘,可以么?”他眸中柔和,言语有一种让人不能拒绝的舒缓之力。 继而他便慢慢扶起她,让她半个身子斜靠在她身上,低声安慰道:“一切都委屈姑娘了。姑娘虽是宫中之人,但那些侍卫很可能对你不利。现在形势紧迫,只好让姑娘忍痛挺一下。” 陶儿放松身体,轻轻半靠在男子身上,只觉得一股淡淡的木兰花香萦绕在她周身,似乎也让那疼痛缓解不少。她对男子的意思心领神会,遂慢慢点了点头。 他见此,微微放了心,转过头来对一直瞧着他的行动,此时已目瞪口呆的白衣公子和方临之说:“现在,她就是我的妹妹。如今染了风寒,身体虚弱。” 之后他又以刻不容缓的语气对沈姓公子道:“羽,你迅速为这位女子易一下容,以免我们再有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是宫中在找她,那干嘛不放她回去?”白衣男子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讶异的嘀咕一声,他方才惊讶的连扇子都忘了扇了。 但听了锦衣男子的话后,他便立马收扇移身到陶儿面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拿出怀里的瓶瓶罐罐,手指蜻蜓点水般在她脸上拂过,瞬间便令陶儿变了个模样。 之后他便如变戏法般收回了东西,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打了个哈欠:“既然是你开口,我便不多问了。不过让我这样青年才俊的不可多得之士,随时随地听服你的调遣,你欠我的人情可大了哦,以后要加倍偿还。” 陶儿有些慌乱的望了望他们,锦衣男子低头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她遂放下心来。 很快,官兵的吆喝声便近了。 “我等奉未央九裔女皇之命,于此搜查一名重要朝廷逃犯。若有违纪者,斩!” 很快便有马蹄和脚步声接近,一个公鸭嗓子喊着:“车上的人全都下来!” “我们下去。”锦衣男子示意了一下其他二人,轻轻搀扶起陶儿,眸光闪亮:“你身子弱,要小心。” 陶儿立刻配合他,受伤的胳膊轻轻缠绕住他的手臂,另一手捂了嘴,轻轻咳了起来。 面对官兵的质问,他屈身谦卑答道:“小人家在茗觞,这位是舍妹,染了严重的风寒,听闻城中有境云名医,遂不远万里,来帝都探病求药。这两位男子是顺道而行的,图个方便就一同搭车来了。” 这关系撇的真清啊……只做护花使者诶。方临之和沈羽都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陶儿也微微愣了一下,转而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是怕万一出了问题而连累他们,因此便全由自己承担下来了吧。 这个人,看似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实则却颇重情谊呢。聪明睿智,能屈能伸,还时时为他人考虑。 心里,有些温暖和感动。 微微一笑,很快聚集而来的官兵又让她敛了心神。 其中一位官兵冷着面孔,做了一个手势,立刻一群人涌入马车开始搜车。 他和剩下几位侍卫绕着他们细细打量了一阵,最后对他们开始一个一个搜身。 “你是堪舆国的人?”一个官兵搜完方临之后厉声道。 “不错。”方临之毫不掩饰,本性流露,他其实对锦衣公子那样颇有些鄙夷:“有问题么?” 官兵立刻呵斥道:“大胆!无规无距,言语放肆!这里容不下尔等蛮夷之徒撒野!” “老实说,来帝都干什么?”另一个也横眉逼问道。 “以为我愿意来么?我来到未央,只是为了证明一些事情,讨回一些东西。”他高傲道:“你们这群女人的狗奴才,又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沈羽顿时偏过头望着锦衣男子一脸苦笑。 锦衣男子摇了摇头,这厮憋了太久,终于爆发了。 “你!”官兵立刻火了:“把他先给我押下去!” 立刻两个侍卫上前拉住了他,方临之也不挣脱,毫不畏惧的昂着头。陶儿却在他转身时瞧见他对锦衣男子无奈的眨了眨眼,似乎在说自己没有办法,暂先告辞。 锦衣男子目中温和,仍不见一丝波澜。然而方临之的神情却被沈羽捕捉在眼里,他唇边升起一丝诡秘的笑意。 这个人,很有心思,果真也是来头不小呢。 “这位姑娘,得罪了。”侍卫轮到陶儿搜身时,恭敬行礼,低头而不敢直视。之后,他便微微后退,一位女侍卫从他身后走出来,严肃的搜了陶儿衣身的上上下下。 最后,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朗声道:“可以了,你们走吧。” 马车骨碌碌的入了城。 陶儿刚想松了挽住锦衣男子的臂膀,就听他道:“城里路曲折复杂,颠簸中难免会有磕碰,姑娘若不嫌弃,便让在下扶着姑娘吧!这样也稳妥些。” 陶儿确也有些疲倦,且靠着他的臂膀十分舒服,心里也微微荡起一种异样的情感,遂依了他的言。半闭了眼,在颠簸中有些迷迷糊糊。 “真是难得的奇景。”沈羽又摇了扇,还故意遮了遮眼:“非礼勿视,我什么都没看见。” 锦衣公子斜睨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那个方公子……他没事么?”过了一会儿,陶儿有些担心的小声问道,毕竟方临之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不用担心他,凭他的功夫,吃亏的只能是那些兵卫。”锦衣公子微微笑了笑,陶儿顿觉被那柔和明媚的笑容恍了恍眼,正微微失神着,又听他说:“他既要分开,自有他自己的打算,我们也无权过问。” “他并非鲁莽武夫。”沈羽却轻嗤一声,他一直保持着江湖人特有的警惕,以行家姿态不断试探着方临之,刚刚他的动作,已使什么东西浮出了水面,眼下只需要一点时间,一点证据来证明。 “不过,缘弟,他再怎么也比不过你的心思。”沈羽又翻了翻眼:“幸好你马上就要被七郡主招过去了,跟着你混我都要短寿了。” 陶儿迷糊中突然听到有人在说“七郡主”,等她努力听明白其中的意思后,只觉得天上劈来一个惊雷,立时呆在那里,心中也开始波涛汹涌,翻起千层巨浪。 微微侧了脸,她强忍住巨大而突如其来的震惊,目不转睛望着眼前这温柔如水,淡泊宁静的男子。 他……难道即将成为自己的面首之一么?沈羽竟然这么肯定……那他又是什么身份? ------------ 第6章 饰物的秘密 “你以为我入了内宫后事态便平息了么?”锦衣男子面色浮起了一丝笑容,似未注意到陶儿的失态。 “那倒也是。”沈羽摸了摸下巴,苦恼道:“世上也就你敢这样铤而走险,的确,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唉!今后恐怕我还要更忙啊!真是命苦。” 陶儿震惊过后,本对能遇上这样风度翩翩的男子心中怀有一丝窃喜,然而在听到沈羽的这句话时表情僵住。她凡事还是想的太单纯了啊。 看来,有些事情她必须得问问了。重重思虑使她忘记了手臂上的疼痛,反而来了一丝精神。 “呃……二位大哥,对不起。”她微微挺直了身子:“那个……我想问一下,你们猜测那兵卫要搜查的人是我,对么?” 沈羽好玩的瞧着她:“你认为呢?你又觉得那兵卫抓的是不是你?” “我……?”陶儿干巴巴的张口:“我……又不是朝廷逃犯。” “的确,你不是。”锦衣男子也微笑地看着她:“但他们要抓的并不一定就是真正的朝廷钦犯。那很可能只是一个幌子。” “幌子?”陶儿疑惑道:“你敢肯定……?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嘿嘿!缘弟只是猜测罢了。”沈羽一抬眉,摇着折扇,此刻似已完全明白了锦衣男子做这一切的用意。 “你看,轻而易举掳走你的人是在宫中下的手,而宫中一向守备森严,尤其是在七郡主及笄这样特别的时期。所以,下手的很有可能便是朝廷内部的人。而现在官府又大张旗鼓的在搜查逃犯,并没有放出宫人失踪的消息。寻常的老百姓不了解情况,但我们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所以,这一切都很可疑,保不准正是劫持你的同伙人,因事情失败,才借着追捕犯人的名义搜查,很有可能是想来个杀人灭口呢。” 看来真是宫里的人……陶儿低眉忧虑的想。宫中那么多人,她认识的没几个,那些姐姐看起来也并非善类。 想到这里,她顿时一阵愁苦。 锦衣公子似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开口安慰道:“天下之大,总有人容身之处。姑娘若是不想回宫,可以暂且易容生活在民间。若不嫌弃,我的这位沈兄可以帮你。” 陶儿刚想强调自己一个弱女子怎么独自生存,突然想起这是女尊社会,顿时有些囧。 陶儿感激的忘了他一眼,她确实不想回宫,那成人礼的事还历历在目呢?若是再选完面首……她打了一个寒战,她怎么能吃得消? 她在女尊国家应是不难独自生活,而眼下民间庆祝七郡主及笄的热闹犹存,她也很相信沈羽的易容术,能在市井街巷逛一逛貌似也很不错。 微微高兴的解决了这个问题,她很快又有了新的疑问。 “你们救我……又是为什么呢?私匿宫人,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们不怕……惹祸上身么?”陶儿可不相信他们可以行侠仗义到这种地步。 “缘弟既然发话救你,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沈羽带着一丝调笑望着她:“至于我嘛,放心吧。想杀我的人,那可多着呢?不在乎再加上这一个。若要说株连九族嘛,我也不在乎,因为我的九族早在二十三年前就被杀光了。” “沈兄。”锦衣男子略带苛责的望了他一眼,继而转向陶儿道:“姑娘,你把我们的相助当做大义也好,利用也罢,但请你相信我们并无恶意。我们也只不过是尽己所能,做出一些无害于双方的事情。” 陶儿直视着他月潭般宁静柔和的眸子,慢慢点了点头。她对这位锦衣男子颇有好感,她有一种直觉。虽然这个人看起来颇具睿智和心机,但他绝不会利用这些来伤害别人。 不管这二人出于什么目的,既然他们肯帮自己解毒疗伤,这些恩惠足以让她感激。 “我信任两位大哥,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们。” 沈羽塌了脸,撇嘴道:“唉!没办法,怎样也不比缘弟有魅力啊!三言两语就把人说服了。” 锦衣男子佯怒着瞪了他一眼。 正在戏谑着,突然马车微微一震,停了下来,车夫豪爽的声音响起。 “少爷,医馆到了。” 三人立刻下车。陶儿站稳,大量了一下周围,她发现他们正停留在帝都一个颇为偏僻的民宅区,这里多是外地迁居而来经商的贫民,人数不多。街上大多是三三两两的叫化子。 陶儿仰望着面前高高悬挂着的蓝色旗子,上面用篆书写着一个大大的黑字,她勉强看出那是个“诊”。 “我的点穴手法不算成熟,虽是止了血,但止痛还要一段时间。现在,手臂疼痛是不是缓解一些了?”锦衣男子关切的问道。 陶儿注意了一下,果真觉得不那么疼了,遂应声道:“嗯,的确好多了。” “止痛治标不治本。眼下需要处理一下你的伤口,之后便是解毒了。”锦衣男子带着他们走近木门,抬手重重敲了敲门环。 “谁呀?先生正在午睡……”一个稚嫩清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木儿么?是我。”锦衣公子扬声道。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童探出头来。 “咦?是缘哥哥!”小童满脸惊喜:“缘哥哥好久没来找苏木玩啦!快进来快进来!” 小孩说着便使劲儿把锦衣公子他们拉进了屋子。屋子里面摆设都很简朴,四处都是高高的柜子,无数个小抽屉上写着各种各样的草药名字,屋中飘荡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小童高兴的给他们又是搬椅子又是倒茶水,最后看到陶儿时说:“这位就是生病的姐姐了吧?瞧面色不是很好。先生大概一炷香后便会醒来会诊的,他若见到缘哥哥一定很高兴!” 接着,他又噼里啪啦说道:“看哥哥姐姐还没吃午膳吧?苏木这就去后厨那儿做些过来!” “甚好甚好!”沈羽眯着眼笑道:“不过你可不能只偏向着你的缘哥哥呐!你忘了上次可是谁送你的猴子面具啦?” “哼,那分明不是猴子,是猩猩!”小孩儿一见他便气愤道:“你才不比缘哥哥好,你每次来都要揪我的小辫子。缘哥哥才温柔呢?每次来都会送我很好看很好看的飞镖……” “好好好。”他拍了拍脑门,无奈长叹:“说不过你,小鬼。那这次要是我的饭要比他的多,我就送你十个神农面具,行不?” “神农面具?”小孩脸立刻散发出光彩:“师父见了一定欢喜……好,那这次便暂时多赏你一些,你的饭就和缘哥哥一样多吧!” “啊!?”沈羽哭笑不得:“我这十个面具还顶不上他的一个飞镖啊。” 飞镖?陶儿瞟了锦衣公子一眼,果真他不止是个文墨之辈,看来是会使暗器的。 “那你看她呢?这位大姐姐,你给她多少?”沈羽指着旁边面色苍白的陶儿道。 “她?”小童眼睛转了转:“她自然也和缘哥哥一样。” “为什么?”沈羽瞪圆眼,张大嘴巴道。 “笨!这还用说吗?”小孩可爱的翻了翻白眼:“大姐姐是病人,病人需要补身体。而且,先生教导我要尊重未央的所有女子,她们是至高无上的!” “……”三人皆无语。 小孩一会儿便上了饭菜,陶儿经历了这么多折腾,已经感觉饿的不得了了。尽管那几道菜多是些补气养身的干涩草药,但她却觉得美味无比。 吃完了午膳,没过多久,一个苍老的声音便从内室传来。 “原来是缘公子来了,怪不得老夫觉得今日异常的热闹。” 一个花白胡子,精神矍铄的老人慢慢从门帘后走了出来,与沈羽和缘公子寒暄几句后,目光便转到了她的身上。 “求医是为这位姑娘吧。”他捋了捋胡须:“随我进内室,我来看看。” …… 入夜,屋外虫鸣声此起彼伏。 “看来我们今晚就投宿在这里了。”沈羽眼皮发沉,强打精神道:“今天赌场已搞的我精疲力竭了。没想到你还这么有精神。” “谁让你开局过程中一直在那儿叫个不停。”锦衣男子手上拿了一本药书,在灯下细细的读着。 “不叫怎有气氛嘛……若是都像你,赌馆还有什么意思……”沈羽索性趴在桌上,用扇子遮住头闭目养神:“这个境云老头怎么还没解完毒,不是说那毒不是很严重么?都过去半天了。” 锦衣男子闻言也微微皱起了眉头,从书中抬起脸,眸中映着跳动的烛光,许久没有说话。 “难道这姑娘身上还有别的什么蹊跷不成……?”沈羽喃喃:“要不是为了引蛇出洞,我才不干这么麻烦的差使呢……害得连觉也睡不好……” 他接着又转了一下头,换了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闭眼接着道:“你向来只求查清事情的原因经过,该施以反击的时候就又不管了……害得我独揽大局,真是辛苦的很啊……” 他正抱怨着,突然紧闭的木窗外面响起扑棱棱的敲打之声。 沈羽唰的从扇中露出了脑袋,眼睛雪亮地瞧了锦衣公子一眼。后者点了点头,起身来到窗前,轻推支起木窗。 浓浓的夜色中,一只黑色的信鸽落下来,费力勾住窗的边缘,扑扇着翅膀保持平衡,最后,它终于落稳,啄了啄锦衣男子的手掌,抬起头歪着脖子瞧着他们。 沈羽瞧见那鸽子的样子不由得“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原来鸽子的腿上不但绑了一个小小的黑色锦囊,身上还紧紧勒着一串首饰,因为怕它飞翔时掉落而牢牢缠绕好几圈加固,搞的那鸽子颇不自在,时时用爪子在身上乱勾,无奈能力有限,有些地方够不到,所以仍旧处在被勒的烦躁之中,样子颇为滑稽。 “要送来的东西太多,倒是连累了鸽子。”锦衣男子也轻笑出声,解下束缚,转身将桌上的茶水拿过来递到鸽子嘴边。 “天,连鸽子也跟着你受苦。送了这么老远东西,最后得到的只是一口茶水。”沈羽挑眉讽刺道。 “人尚不安定,何况其他生灵?”锦衣男子叹息着说:“因怕盘查时让人意外追究,所以最近身上一直没有带鸽食。” “唉!这的确怨不得你。” 沈羽略缓了神情,抬首望着窗外的星空:“若非你心思缜密,或许我们早在这乱世中命丧黄泉了。” 鸽子喝了几口茶水,起身消失在夜色之中。锦衣男子放下窗子回到桌前,慢慢打开锦囊。 里面也是几件饰物,加上鸽子身上挂着的,一共三件。 “这是你在路上扔的那位姑娘的。”沈羽拿起看了看:“可有少?” 锦衣男子摇了摇头,又从锦囊中抽出一张纸条细细展开。 “可有什么发现?”沈羽警惕的盯住他,迫不及待的问。 “他果真去了。”锦衣男子并无多大惊讶,似早已料到:“看来,他确实很擅长演戏。而且,他比那已死的两人知道的事情要多很多。” —————————————————————— 额,亲们,更的有些晚了,不好意思哦~~最近熬夜看没有营养的穿越剧,遂起的晚了……⊙﹏⊙b汗 说实话,那首歌《焚心似火》很符合偶的宫廷部分捏…… 还有,无比感谢烟梓宝宝的花花,偶实在是感动的很~~ ------------ 第7章 沉重的包袱 “知道的多?”沈羽咕哝一声:“难道他们想要的就是这女子的饰物?” 锦衣男子慢慢摇了摇头:“这个饰物应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如今尚不清楚。待那姑娘恢复后我们可以再问一问具体情况。” “那这些还要还给她么?”沈羽望着那些在烛光下闪闪发光的饰物问道。 “自然要物归原主。”锦衣男子神色不容置疑。 “你就不怕她怀疑咱们的身份?”沈羽皱了皱眉头。 “她很聪明。”锦衣男子漫声道,有些答非所问。又回想起他们在盘查时她的动作和表情,不由得微微一笑,继续开口道:“她至今未问我二人的身份甚至是姓名,却可以看出她一直在敏锐的观察。她在盘查中天衣无缝的配合,也足以看出她并不是个愚笨之人。何况一些是非,我们亦是解释不清,需要她去自己理解弄明白。” 沈羽白了他一眼:“未问名字?说不定她是忘了。毕竟只是萍水相逢,哪考虑得那么全面。” 接着,他话题一转,目光灼灼问道:“既然他果真返回去找那首饰,那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动作?” “暗卫传来的纸条上还写了个‘尸’字。”他不疾不徐,漫不经心的合上了手边的书。看到沈羽兴趣盎然的面孔,缓缓问道:“你又是怎么看的?” “尸?”沈羽眸光一闪,倏然笑道:“可有毁尸灭迹之意?” “不错,想来便是其意。”锦衣男子眉间含着少许沉思之意,略微沉吟道。 “哼,果然考虑周到。”沈羽冷嗤一声:“定是怕是那些尸体露出什么蛛丝马迹吧。不过话说回来,他倒是殷勤的到位,救人之后并不急着毁尸灭迹,反倒等到这时候。想突出他救人的急切?够阴险!” 锦衣男子眼波微动,未作其他言语。过了一会儿,他又淡淡道:“眼下暗卫皆在城外,所以若想知道一些详情,需等过一阵子再作询问。” “那是自然。”沈羽点了点头:“现在城里查的颇紧。这一下午就有官兵到医馆查了两次,还好我的易容术加上境云先生的高超手段轻而易举掩饰了过去。” 接着,他用食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眼中透着探究:“等着我们和境云先生谈完事情,明日我需回去一趟,这一出来也将近两个月了。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既然宫中还没有传来有关七郡主的消息。”锦衣男子摩挲着书面,静静道:“那么我便准备呆在境云这里一段时日,正好有些医术也可以向他讨教讨教。” “什么!?”沈羽似是极度不可思议,目色略微沉了沉:“你可别忘了,那姑娘可是……” “我知道。”锦衣男子平静说道:“但她在与不在,对我并无太大关系。” “哦?”沈羽脸上又浮现了调笑的表情:“你真认为如此?” 他接着俯身凑近,认真道:“照我看,要没有关系那是不可能的。她可是你带来的病人,人家可在时时刻刻感激着你的大恩大德呢……你呀,可别为了这点草药学问和探究心理不小心有了牵扯,以致于将来后悔终生哦。” 殊不知,沈羽的猜测,倒是对了一半。而这件事情也是他――从缘,活到二十一岁唯一一次判断的失误。 …… 将近一个时辰又悄然流逝。 二人都陷入了沉寂,一个在灯下细读,一个在卧桌酣睡。 突然,内室里一道惊天破地的声响划破了暗夜。顿时,一阵稀里哗啦声传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碎裂。 巨大的声响惊醒了二人。他们迅速对视一眼,转眼间便一阵风般到了内室的门口。沈羽在门上侧耳细听了一下,听到里面似乎传来低低的抽气声。他抬手刚想推门而入,便听到室内又传来女子的一声尖叫。 “呀!有……有鬼啊!” 二人立马毫不犹豫撞开门,冲了进去,屋内一片黑暗。 “哎呦呦,姑娘啊!你可吓死我这把老骨头了。我这医馆哪里来的鬼啊。”一个絮絮叨叨的老人声音响起,正是境云先生。 “境云先生?”从缘眸中神色飘忽不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唉……”老人重重叹了一口气,在黑暗中到处摸索着:“这毒倒不难解,只是散毒的过程容易引发人的酣睡。这不,都什么时辰了?……” “本来睡得挺沉,谁料到这小丫头不知做了什么梦,一踹脚,把我这花架弄翻了,估计那花瓶是碎的不成样子了吧……” 沈羽顿时忍不住吃吃直笑。 老人继续嘀咕着:“吓死人了……老夫多年没受过这样的惊吓了,年轻人啊!精力就是旺盛……” “总算找到了。”他最后咕哝一声,只听“噗”的一声响,屋内的油灯被点着,瞬间照亮了所有人的面孔。 “我还以为是什么谋杀呢。”沈羽好笑的看着半坐起身,一脸惊吓模样的陶儿:“姑娘,哪来的鬼?叫得那么惨,像杀猪一样。” “谁……谁叫得像杀猪了?”陶儿惊魂未定,听到他的话顿时回过神,怒意四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昏昏沉沉突然觉得床板倾斜,自己要滑下去似的,不知怎的一动就碰到了一个大东西,谁料到,哗啦一声,搞出那么大的声响。” 她一口气接着说:“害得我立刻迷迷糊糊睁了眼,心脏咚咚直跳。但这一睁眼倒好,突然便瞧见那漆黑的屋子里到处是绿光闪烁,就像是狼的眼睛似的……我顿时吓呆了,那玩意阴森森的,仿佛能把人吞噬一般……不是鬼是什么?” “绿色的?”境云先生并未怪罪她打碎了花瓶,听到这里不由得一愣,略微思忖起来:“若说夜里会发绿光的,可是那芳云芝?” “那个呀,那个谁在家晚上没见过,有什么可怕的?”沈羽抱了臂,戏笑道。 “芳云芝?那是什么?”陶儿疑惑道。 “那是一种避邪之物,状似圆玉,家家户户都有。寻常百姓通常都会摆放在卧室里。”从缘开口解释道:“到了夜晚此物会发出轻微的绿色荧光,不过光线十分柔和,颇为灵异。姑娘想是宫中之人,应是从未见过此物,遂受此惊吓。” 陶儿听到从缘的声音,侧头朝他看去,不由得一惊。他此刻除去了易容之貌,更显得相貌不凡,俊美绝伦。 “她是宫中之人?”境云眸光一闪,转脸向从缘问道。 从缘点了点头:“不错。她遭人追杀,受此重伤,被人所救。近日怕是不便回到宫中。” “姑娘可知为何追杀?”境云先生转而看向陶儿。 “半分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被人从宫里拐走了。”陶儿一提起来就又惊又怕。 “历来朝中纷争,无数缘由沉入海底不可避免……”境云先生同情道,慢慢从睡榻上起身,坐到床边拍了拍陶儿的肩:“没事,姑娘,既然逃了出来,就算是福大命大。这花瓶呢?早该扔了,砸碎了也没什么。” “谢谢……”陶儿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转头瞧了瞧站在门边的沈羽与从缘,不由得奇怪道:“二位大哥怎么还在医馆?没有离开么?” “我二人找境云先生还有些事情。需过些工夫才离开。”从缘微微笑道:“姑娘现感觉如何?没想到原是散毒引人睡眠,我与沈兄还以为医治过程中出了什么差池。” “呵呵,不好意思,让二位担心了。”陶儿摸了摸头,她睡了很舒服的一觉,只觉神清气爽:“境云先生的医术真是高超,我再没有比这感觉更好的时候了。” “小丫头,嘴倒挺甜。”境云先生满眼笑意,似是听了十分受用。 “对了,既然你已无大碍。这个当还与你。”从缘把那些暗卫送来的首饰拿了出来,走到她跟前递给她。 陶儿错愕的看着那些东西,好一会儿才结巴道:“你……你不是将它们扔到草丛中去了么?” “当初为了过境盘查,因此不得不采此下策。”从缘目中沉着,慢慢开口道:“你一定要保管好,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应当同性命一般重要。” 瞧见她更加惊讶的神情,他目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他们猜错了?不可能!黑衣人和那个人的目标都是这些,或其中一件首饰。只是,她为什么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难道没有任何人这样嘱咐过她么? “为什么?”她迫不及待问道。 “既然你是它们的拥有者,就应当保护并珍惜它。”从缘顿了一会儿,这样解释道:“这是我叫暗卫连夜送回的,你一定要重视,不能让这些东西落入他人之手。” 陶儿神色复杂,看样子这些饰物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不过看似普通的很啊。她可不想背负巨大使命似的,拿着宝贝提心吊胆,到处被人追杀,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 还没等她多想,就又听到从缘那低沉好听的声音轻轻响起:“还有,你要提防一个人。就是救你之人――方临之。” ―――――――――――――――――――――――――――――― 阴谋终于揭开了其中之一的小小一角,尽管有沈羽和从缘两位大神在,还是进展的如老牛拉车,步履维艰啊 偶过多的经历投入在情节上了,人物描写偶自己对自己都有些不满了……有时间再修改,求亲们的支持哦 从下一章起便要开始女主的感情变化了,本人都迫不及待了~~~(*^__^*) 嘻嘻…… ------------ 第8章 微妙的相处 “方临之?”陶儿又是大大的一震,眼前晃过他救她的场景,关心的面容,担忧的眸子…… “他怎么可能?他明明……”陶儿双手紧紧抓住锦被,神色慌乱。 “明明是你的救命恩人对不对?”沈羽也走近来接道:“我们也是,但你在马车上也疑问过了,你当时是认为我们救你完全出于好心和大义吗?” “那不一样……”陶儿深埋了头,语气微微弱了下去。 “嗯?怎么不一样?”沈羽咄咄相逼:“难道方临之救你是行侠仗义,而我们就是居心叵测?” “不……不是那个意思!”陶儿立马急道,顿时有些六神无主。 “喂,对待我的病人态度怎么能这么恶劣!”境云先生滑稽的眯了眯眼:“刚刚医好便又来打击她,你有没有良心呐?” “沈兄,别急。”从缘低声道:“姑娘的伤刚刚医好,需要静养。还是由我来解释吧。” 陶儿抬头望着他静如止水的眸子,微微静了静心,低头沉着的回忆起来。 她努力回想起她强忍疼痛时并不甚在意的细节,顿时有短暂的恍惚。 “方临之?” “叫我名字时不必这么激动。” “亏你们在九殿下府里做手下那么多年,功夫依旧这么差劲。” “姑娘,你没事吧?” “居然下手这么重!” “姑娘挺住,我这就去镇上找医馆!” “倒霉!这地方,净是些马车事故!” “我来到未央,只是为了证明一些事情,讨回一些东西。” …… “他要讨回的东西,很可能和你这些首饰有关。”从缘轻声打断她的沉思,言语坚定。 “那他为什么还要救我?怎不再杀死那些黑衣人后就把我的饰物拿走?”陶儿冷静分析道。 “那是因为他需要装作你的大恩人,这样才能得知这个饰物的真正秘密。”沈羽眯着眼在一旁忍不住开了口。 “不错,据我们所知,方临之近日盘旋此处,只知那些饰物和他要找的东西有关,却并不知其中的奥妙所在。”从缘轻声道:“所以,她需要你活着。” “让……我活着?”陶儿喃喃道。 “正是如此。方临之是一个不喜欢威胁别人的人,他往往喜欢玩弄手段让对方心甘情愿告诉他所想要的。”从缘继续慢慢解释道。 “对了,黑衣人可有逼问你他们所要寻的东西?”沈羽突然想起来,不由得质问起陶儿来:“究竟是何物?” 陶儿咬紧下唇,她的直觉告诉她”苍茫剑”不是个好东西,不应轻易再透露给更多人。 “沈兄,不要再问了。”从缘给了沈羽一个制止的眼神:“姑娘若想说,自然会说的。眼下只需让她明白方临之此人的危险。” 陶儿微微失神,又低头细想了起来。方才在从缘的引导下,那些本听在耳里再平常不过的东西,渐渐变了味道。 他和黑衣人认识!她微微抬起了头,眸中闪现一抹了悟,但黑衣人对他的出现那濒临绝望的惊讶似乎不是装的,他应该不是他们的同伙。 难道,他与要杀她的人目的一样,为了博得她的好感而接近她,所以故意演的这出戏? “他……救我,是有预谋的?”最后,陶儿从牙缝中挤出这一句。 “目前看来是。”从缘静静道。 “他也是为了你的手链而来的,还好,我们比他行动早了一步。” “你们?”陶儿立马警觉起来,顿时有些崩溃的感觉:“你们也是故意出现在那条路上的?” “不错,他自己的那些暗卫,早就是我们的人了。”沈羽冷哼道。 天?这是什么?间谍?操纵术? “我们也怀疑过他的身份。他很可能不是堪舆国人。”从缘继续说。 “别看他背着风水罗盘就以为他是堪舆人,堪舆人才没那么张扬狂妄呢。而且,他说自己精通堪舆之术,那又怎测不出这取拿饰物的成败与否?所以,那风水罗盘是故意用来迷惑人视线的。”沈羽不屑的说道。 “还好此人手段略显浅薄,功力不深,一开始便能让人起疑。”从缘锁眉,摇了摇头:“但他的目的尚不清楚,所以姑娘一定要多加小心,看护好那些饰物。也许今后的事情将由明转暗,不容乐观。” “那……你们又为什么参与此事?”陶儿头脑混乱,这个世道,好人,有米有,有米有啊! “姑娘,你放心吧。”此刻一直在旁倾听的境云先生开了口:“这二人虽都颇具慧心,但都是耿直之人,这点老夫可以命来担保。而他们之所以参与此事,想是为查明朝中动态,绝非为陷害某人。缘友,我说的对吧?” “正是如此。”从缘目中暗含感激之色:“境云先生不愧为吾之知己,对在下为人颇为明晰。” “呵呵。”境云先生笑着摸了摸胡须:“不枉你我二人多年之交,理应如此。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的这些动作和前来这里将要询问我之事有关吧?” “先生果然高明,正是如此。”从缘立马弯腰行礼:“府中突变,形势复杂。朝中各方势力虎视眈眈,而舍弟如今却一直没有消息。在下实为担心。” “唔,说到兰儿。”境云先生皱起了眉头:“他近日是有些奇怪。前天他与我这里的几个小伙计上山去了,所以现在只留下苏木在这里陪我会诊。不过,我听说他这段时间似和泠水阁阁中人士交往甚密。” “什么!?”沈羽和从缘都是一惊,就连陶儿听了也差点没栽下床去。 不会……是那个吧?陶儿满头黑线的想,真想不到这么气质高雅的哥哥居然有一个这样的…… “喂,你那表情,在想什么呢!”沈羽瞧见陶儿那变换不定的神色,谑笑道:“那可是你们宫人经常去消遣的地方吧?” 陶儿立刻想起了她刚刚穿越来时的情形,顿时耳朵脖子都红了:“我可……从没干过那事!” 正在他们神色各异时,突然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童声。 “师父,缘哥哥,你们在吵什么呢?出什么事了吗?” “看来,连苏木都被吵醒了。”境云先生无奈的笑了笑:“既然无事了,大家都回去睡觉吧!这位姑娘既然暂无去处,可在我这里修养一阵,正好也算安心养伤,什么都别在意,住我这里,多久都没问题。” 陶儿立刻感激涕零,还没来得及道谢,便听到从缘在一旁开口。 “先生,能否让我在这里逗留一阵子,有些药方我想请教请教。”接着,他目中又闪过一抹深思:“另外,既然从先生这里得到了舍弟这个消息,我也可以在这儿等他下山回来,有些事情需与他当面问清。” “如此也好。”境云先生也目中带了些许忧虑:“缘友与老夫几个月未见了,也想趁此机会好好叙一叙。” …… 第二天一早,陶儿便被外面滴沥沥的鸟叫声吵醒,她摸了摸泪湿的眼角,顿觉无助感再次袭来。 梦中,她又梦到了自己那个世界的家人、朋友、同事……甚至连平日里总板着脸的大boss都那么亲切,她一直以来都希望在这里的一切都是梦境,然而睡了一觉又一觉,她失望的发现,自己似乎无力再回到过去。 这个时代虽是女尊,但却是局势动荡,人鱼混杂。她现在恨不得一把撇了那些首饰,然后大吼一声,她不是什么郡主,之后便哼着小曲过老百姓的日子。 但她又怕,扔了情况会更糟。也许那样小命会更不值钱…… 她无奈的叹了一声,现在,黑衣人和方临之的那些言语如魔音一般总在她脑海里回荡,让她猜疑不断。 她慢慢穿好衣装,这里似乎没有什么侍从,又或许是干别的事情去了。她梳洗之后,慢慢走出内室。 厅堂颇为安静,只有从缘一人在那静静看书,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从缘听到声响,冲她点了点头道:“姑娘醒了。” “你怎么起这么早?”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其他人……沈大哥,境云先生还有苏木呢?” “沈兄有事先走了。而先生和苏木一同到城中医访去了。”他静静笑道,清晨的柔光透过木窗倾洒在他的身上,浮现出一种暖暖的色调,使四周都萦绕着慵懒恬适的氛围。 她在那温和的画面中心仿佛跳漏了一拍,迷糊了一阵后才想起问道:“那沈大哥还回来么?” “这也说不准。”他微微低眉:“他在外潇洒惯了,指不定又逍遥到什么地方去,我也不便一直与他同行。 陶儿便不再继续追究,又想起境云先生,遂追问道:“先生平时难道不会诊么?要是来病人怎么办?” “境云先生的医馆是会诊医访隔日交替。若是在会诊之日,他的门口便会挂起绣着‘诊’字的旗子。” 陶儿了然,就应是她昨日下了马车见到的蓝旗。 “那我还真幸运,要是昨日赶上他的出访……”她暗暗庆幸道。 “我掐算出昨日正是先生在诊之时,方送姑娘来到此处。”他瞧着她骨碌碌转着眼睛,一副心存侥幸的模样,不由得笑意更浓:“如若不然,在下也定会送姑娘到其他医馆进行医治。” “那是那是……”陶儿自然相信他会好人做到底。 她又在厅堂走了几步,见那位又潜心研究起书本,遂不再打扰,眼睛到处瞄着,想找点什么事情打发打发时光。 她倏然发现左手边似乎有个书房,马上踱步进去,惊叹着望着大大小小的藏书。 她有些惊讶发现这些书并不似她在门口看到的篆体,而是楷书,顿时心中大喜。 目光迅速掠过一大片纲啊经啊药啊的书,她目光最终落在一本名曰《盗侠董璇》之上,似乎只有这一本看起来能读了。 她轻手轻脚抽出书,瞧见书房光线有些昏暗,便走了出去想找个风水宝地准备废寝忘食一番。 正当她转了好几圈也不知在哪好时,突然听到窗边那位发了话。 “就坐这里吧!这儿是先生平日里读书的地方。” 陶儿一愣,转头看从缘指了指他对面,继而不好意思道:“那不会影响你吗?” “无妨。”他说罢便又埋首书中。 陶儿吐了吐舌头,便坐在了桌的另一角。说是影响,其实真犯不着,因为桌子长的很,二人隔的也不是很近。 陶儿打开第一页看了几行便烦躁了,就算是繁体字,她大部分也看不懂,而且总感觉眼晕。 这《盗侠董璇》似乎也不是她所想像的江湖武侠小说,连人物传记也算不上。反而写的像大史书,长篇陈述,枯燥乏味。 她坐立不安的在圆凳上扭来扭去,不由得好奇从缘到底在读什么?看的这么津津有味。 慢慢抬头细看过去,人家的书更是密密麻麻,让陶儿缩了缩脖子。 男子似未察觉,仍旧目光专注。 陶儿有些恍然,之前遇上这些人一直都是处于紧张的状态之中,且他们都在易容之中,因此也从未仔细观察过他们的容貌。见到从缘昨天卸下易容之貌时也只是惊艳了一下,来不及有更多内心的感受。再之后便是对他们心思和性情的探究,一系列阴谋与动乱让她分心顾不了太多。 而如今,有了短暂的闲暇,她在松了口气之余,更是惊觉眼前的男子不是一般的好看。 此刻,他额前的碎发低垂,在光洁的面上留下浅影。两道长长的墨眉透出些许刚毅,狭长的秀眼低垂,掩住了那彰显睿智和遐思的眸子。神情依旧是不变的柔和随意,笑容温暖人心。 陶儿目光又落在他白玉般细长的手上,那双手曾经温和而有力的扶起过她,送给她安慰和信心,在最危险的时候护着她,指引着她,让她内心平静。 眼前的人,陌生而又熟悉,让她微微的沉迷。 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护着她到这里来,她都相信,他不会披着伪善的面具,对她阴谋以向。 他不经意间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能牵动她的内心。而与此同时,他还即将成为她的面首……这背后,到底隐含了多少事情?突然,她很想下一步险棋。也许经过这一步,她便可以决定接下来如何取舍。 似是终于觉察到陶儿的目光,男子从书中微抬了头,目中含着些许疑问:“姑娘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她心一横,下定了决心。 “我,是七郡主。”她字字清晰,瞪着他的脸,眼睛眨也不眨。 时光好像静止了几分钟。 “为什么要说起这个?”他目光一闪,眸中晶莹透亮。 “你早就知道了?”陶儿微微眯起眼,她原也隐约猜到,沈羽那家伙也肯定知道了。她就是有这种觉悟,才对他既是亲近又是提防,这样矛盾把她累得够呛。 如今,有些话,还是不如直说出来,这样事情也许才能够更清晰明了,行动也会更加直接而迅速。否则,相互的猜忌与提防拖泥带水的要到什么时候? “那现在我想听听,你怎样证明你无心害我?”她目光陡然变得凌厉,仿佛能够把人看穿一般。 “那你又认为我为什么要害你?”他目中居然噙了一丝笑意,让陶儿心中升起了无名火。 “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耍么?”她愤愤道:“我可不是傻子。” 她继续指明道:“前几日你的衣着我也不是没看到,你绝不可能是个市井贫民,以你的身份,难道不觉得进入郡主府是种耻辱?……这么毫无异议的进公主府,难不成,你原来就对七郡主……我,呃,有意吧?” 瞧他立马低头轻咳了一声,她刚忙补充道:“当然,你说是我也不信。我还不至于自我感觉良好到那种地步。” 轻轻的笑声在对面想起。虽然这是女尊世界,她也表达的太现代了吧……陶儿不禁羞红了脸,天啊!她都在说什么啊。 “喂,这有什么好笑的啊。”她红着脸依旧不示弱道:“我看起来有那么不堪入目吗……?喂,你怎么还笑?这么开心啊?” 对方笑声更大了,不知过了多久,从缘终于在一脸窘色的陶儿面前渐渐止了笑,目中却满是好玩的神色。 “姑娘……咳咳,姑娘确实很令人开心。”他语中笑意不减,乐着说道。 “哼,那是本姑娘有魅力。”陶儿轻嗤了一声,一转眼又瞧见从缘因笑容更加柔和的面容,不由得一阵心跳加速:“那个……你转过脸去。别笑得那么好看好不好?人皆有爱美之心,你长成这个模样,不觉得在迷惑大众吗?” “哦?迷惑大众?”这丫头从哪搞来的这些怪调调?从缘顿时又忍俊不禁。 “总之,别在我面前这样笑便好……诶,在别人面前也不行!”她赶紧又补充道。 “姑娘还真是……”从缘顿时一阵无语,笑着摇了摇头。 陶儿突然注意到了什么重要的问题,赶忙说:“听好了,七郡主呢?不叫什么姑娘。我叫陶儿,易陶儿,易容的易,陶儿的陶,懂不懂?” “还有。”她又眯起了眼:“不要妄图用美人计迷惑我打断我。现在我已经坦言我就是七郡主了,既然你对入公主府没什么意见,那便现在就告诉我,你姓什么?叫什么?身份如何,来自哪里,有什么阴谋?” —————————————————————— o(╯□╰)o女主陶儿的本性流露出来了……开始查户口了! 人果然不能只看表面,之前的那些贤淑啊一本正经啊乖乖女啊都是装的…… 【陶儿】谁装了?那叫穿越之后的适应环境好不好? 【从缘】果真是深藏不露…… 【作者】囧…… ps:收藏,花花,为我们的猪脚们吼一吼~~ ------------ 第9章 嬉笑的谈话 陶儿紧紧盯着对面那位笑的一脸悠闲的男子,方才颇为豪壮的问话似乎还在厅堂里回荡。 “美人计?呵呵。”他眼中笑意更浓,面上带了一丝有趣的表情:“听陶儿姑娘这样说,连在下都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有什么阴谋了。” “哼哼,想骗本姑娘,没那么容易。”陶儿仰首嘟着嘴,叠了臂在桌上支着,目光故意带了一丝鄙视瞧着他道:“若不想接下来尝到本姑娘‘三寸不烂之舌’的轰炸,便乖乖的交代,少跟本姑娘周旋!” 从缘兀自欣赏了一会儿她一副小白兔威胁大灰狼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 他似乎并不急着回答。只见他一摆衣袖,右手从桌上碧绿的笔筒中取出一根狼毫,左手利落的抽出一张洁白的宣纸,接着用笔端迅速推移开墨盘的盖子,使圆润又颇显锋利的笔尖饱蘸浓墨后,手腕轻动,两字正楷便行云流水般浮现在纸上。 一连窜的动作令陶儿瞪大了眼睛,甚至她都忘了继续摆出威胁的姿态。还没等她将那些娴熟潇洒的动作看够,那张软纸便轻飘飘的飞落到了她的面前。“从缘?”她看着那两个颀长潇洒的字迹,愣了愣:“这名字倒挺适合你。” 她又细细品味起那漂亮的笔法,那字亦浓亦纤,无乖无戾,亦中亦侧,不燥不润,是人看了都不由得心悦诚服。 欣赏了一会儿,瞧他不再往下说明,陶儿心思转了一转。 看来是这个名字就应该能显露出他的身份。陶儿抬了抬眉,低头思忖。没事,她虽穿越没多久,对朝中事物了解不多,但她大可以到民间打听,她就不信无人知道从缘这个人!这样反而更不容易让人怀疑她是郡主呢。 “那你进宫……”她微微眯了眼继续追问,她很想听听他这样施施然成为面首的解释! “陶儿姑娘又认为我会有什么打算呢?”他又开始笑着反问:“我如果说没有,陶儿姑娘会信么?” “自然不信!”陶儿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有些愤愤:“我又怎么能猜到你的心思?我现在只不过斗胆想把你的阴谋转化成阳谋罢了,反正这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关系,不是么?” “姑娘竟然一口咬定在下心有阴谋。”他微偏了头,忍住笑意,眸中更亮:“在下不知何故。但若从某的解释陶儿姑娘一直不信,在下还有必要继续说下去么?” “你你你……”陶儿气结,手中一紧,差点把宣纸抓破,她赶忙放下纸张,抬首接着指责道:“你胡说!若无阴谋,你怎能这样心安理得的进入郡主府……你,你怎么能……能这么随便?” 说罢,她便再次脸红,原来绕了绕去,自己心底下一直强迫自己认为他有阴谋,是因为不愿承认他这样轻易便接受了成为面首这个事实,若郡主要不是她呢?难道他丝毫不介意他人的任意玩弄? “郡主难道并不希望这样?”他带了一丝莫测的笑柔和的望着她。 “这……谈不上我希不希望!”陶儿立马抗议不满道:“而问题是在于你……我不相信你会这样随便的轻贱自己!” 从缘望着她通红却满是坚定的面庞,眼眸深处转过百般神色,心中也为她刚刚的认定而微微的触动。 “谢谢你的相信。”他最后微低了眼眸,静静说道:“我的确不会随意轻贱自己。但陶儿姑娘可知,我若稍有违抗,后果将是如何?” 陶儿听及此,忘了刚刚的羞窘,眸中闪过一抹恍然:“难道会有更多人牵连……” “不错,若稍有违逆,视为抗旨,满门抄斩。”他望着身子微震,继而满脸不可置信的陶儿,微微苦笑了一下:“所以在下还不如随遇而安,陶儿姑娘放心,宫中之人奈何不了我……何况,宫中尚有一些事情需要查清。” …… 陶儿现在很烦,她不知道对待从缘要怎么办才好。 自从陶儿隐约明白了自己对从缘的在意后,心中便忍不住慌乱起来了,就连再想说话心脏都会跳的不受控制。 此时此刻,他们依旧坐在桌子的两角,看着书本。只不过一个是潜心专研,一个是摆设掩饰。 自己对他的怀疑还有么? 应该是有的。心底一个声音悄悄回答说,不是完全不存在,但至少不再是提防,反而有了一丝亲近和依赖的感觉……等等,依赖? 陶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抓耳挠腮,难道因为人家即将成为她的面首,她现在便开始内心起了宠恋? 天!她怎么可以这么龌龊? 正在陶儿在那里神情变幻莫测,暗自抓狂时,从缘并不是完全毫无察觉。 他只是微微有些奇怪,对这个时而呆呆愣愣,时而精灵古怪的丫头,他总是捉摸不透。 她真的是七郡主么? 似乎与传言中有那么点相似,但却有不少出入。 不可否认,他与她相处时有着从未有过的轻松,那种愉悦的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 本认定即使进入朝中也不会与七郡主有太多瓜葛,此刻心思却微微有了动摇,什么东西开始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神思只是略微一动,但很快便又平静下来,再次沉浸在了医学著作之中。 就这样,不知过了又几个时辰,陶儿突然想起她遇刺中的一些细节,不由得皱了皱眉,觉得应该立马告诉从缘这个线索。然而她腮帮子鼓了鼓,却怎么也出不了声。 一来她没了之前的勇气,二来又不好意思打断人家。 她小心翼翼瞄了一眼对面的从缘,又立马垂下眼去。 这事等到以后再说也行吧…… “又有什么事情,现在说吧。”那人再次预先料到的样子,淡淡开了口道。 “呃?”陶儿这回是大大吓了一跳:“你……你到底有没有在专心看,怎么总是知道我的动静?” “你说呢?”他微微一笑,继而合上了书:“其实这本书我很久以前便读过了,如今只是想再温习一遍。话说回来,陶儿姑娘可是又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来审问在下?” “谁……谁审问你了。”陶儿眼神躲闪着,口齿也不如先前流利了:“呃,我有正经事要跟你说。再不说可能会有更多麻烦。” 听到此,从缘眸中渐渐浮现一丝肃然:“哦?” “是这样。”陶儿定了定神,把精力集中在她思索的问题上:“之前劫持我的两个黑衣人,他们把我拐到荒郊野外,逼问我一个奇怪的东西的下落。” 陶儿顿了顿,那凶神恶煞的面孔仿佛又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让她如坠入冰窖之中,通体寒冷:“他们问我――苍茫剑,是不是在我的手上。” “苍茫剑?”从缘微微皱起了眉头,眼中盛满深思:“天祝的开国之物?” “天祝国的……?”陶儿讶异道:“我连那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说那是在我手上?” “苍茫剑……怎么会寻苍茫剑?”从缘似是颇为不解:“苍茫剑早在三百年前便被铸剑师房渊焚毁,如今怎又有人寻它?” 接着,他又眸光一转:“方临之既然目标同劫持你之人相同,也许这一切都和你的手链有关。” “啊?”陶儿吃惊道:“我的手链一共有三串诶,又怎么会和那什么剑、开国之物扯上关系?而且,我是未央的郡主,他们向我要也太不靠谱了吧?” 从缘看了她一会儿,直看的陶儿脸更红,他似是觉察到了陶儿的变化,微微一愣,别开眼去,最后说道:“这其中一定有蹊跷。待一会儿我飞鸽传书予沈羽,想必他会查出什么。” “……”陶儿一边自责的稳定心神,一边吞吐道:“沈大哥?他叫沈羽啊!情报局的?” 说完她便嘿嘿的笑了起来:“不用查,猜也能猜出几种可能,这个手链呢?信物、开启机关的密钥、提供线索的工具……呃,无外乎这几种。” 她可没少看过那些悬疑小说哦。 说到这里,她眼睛一亮,想到便做到,一把将饰物拿了出来:“现在就可以排除一下,先看看有没有提供线索的可能!” “提供线索?”从缘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目中又升起了一丝趣味,这丫头,又开始出人意料之举了。不过,刚刚对于手链用途的说法倒是颇为全面呢。 陶儿这边已经开始忙开了,她全神贯注的挨个瞅着手链上的玉珠子,口中也不停道:“看看有没有什么缝隙啊字迹啊暗格啊什么的,说不定里面就藏了一张藏宝图呢!” 她越说越兴奋:“又可能是这手链的制材产自什么地方,也许那个地方就有什么线索……” “这一点,其中那个沧海白玉手链可以排除。”从缘笑着说:“那个是堪舆三年前进献朝廷的,宫女几乎每人佩戴。” “啊!那这个就不是了,既然是堪舆的千机阁人来袭击我,他们怎么可能来要自己送来的东西?”她一边喃喃道,一把撇开那个沧海白玉的饰物,一边仔细观察着另外两个手链:“这个灰色的奇形怪状的倒是有可能……诶?” 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你们是不是凭那个沧海白玉来肯定我是宫里人的?那……你们又怎么知道我是郡主的?” “这个,除了观察加以肯定外……还来自于宫里的消息。”从缘瞧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说。 “又是那情报局的沈大哥搞到的?”她有些不平:“哼,算那小子还有两把刷子。” 她可没忘了他咄咄逼人问自己方临之的事情,此仇不报非君子! “关于手链中有什么暗格的话,就不用考虑了。”从缘手指敲了敲木桌,幽幽说道:“我已经看过,并无任何机关。” “喂,老兄。你也太不厚道了吧。”陶儿这才想起他是懂暗器的,遂悻悻的放下了手链,顺口不满道:“就知道这些饰物在还给我之前你们一定动了手脚,人家的东西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乱碰,还研究呢!不怕我怀疑你们已经把苍茫剑独吞了吗?” “我若独吞,现在还用得着坐在这里和你一起研究吗?”从缘眨了眨眼,含笑道。 “切,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陶儿自然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他的人品,知他绝不是为一己之私利参与这一切,但嘴上仍不愿有丝毫退让。 从缘只笑不答。陶儿不再理他,过了一会儿才抬起了头,拍了拍手链挑眉道:“本姑娘查过了,没有字迹。不过字迹要是微型的也有可能,就看你们有没有放大镜之类的东西了……” “放大镜?”从缘奇怪道。 陶儿瞧了他疑问的神色,立马摆了摆手,快速带过:“就知道你们没有啦!真落后!” “不过……老花镜加上近视镜总可以吧……”她微微嘀咕道,继而心思一转,大声说:“算了算了,不是有情报局嘛,就给他们查好了。刚刚本姑娘说的权当是提供帮助。” 继而,她望了望窗外将至中天的太阳,叫道:“啊!快到晌午了,我肚子都饿瘪了,早上只吃了几块昨日留下来的糕点。从大人,会不会下厨啊?” 从缘无语的摇了摇头,看来,境云先生离开的这一天,不会如想象中的那般无聊啊。 ************************** 精雕细琢,玉汝于成! 懒虫不好意思红着脸说:上午也被俺睡过去了……所以,文文此时出炉!让亲们久等了!懒虫先自己惩罚自己两个嘴巴! +_+……当然是上防晒霜,摸一摸了~~ 懒虫继续更,更,再更!花花,留言,收藏,让它们来的更猛烈写吧!泊懒虫大笑着飘走~~ ------------ 第10章 城南女人国 “啊?刚刚你是在摇头,对吧?”陶儿以手抚额,把首饰往怀里胡乱一揣:“一个大男人,都不会养活自己……诶,你是贵公子爷,不会下厨也正常……” “在下并非不会。”从缘笑着解释道:“只不过……境云先生这里的食材多为补品药类,需要具备七分熟稔才可作出色味俱佳的东西出来。” “原来是这样……那我也没办法了,其实那种大锅我也不会,就算连烧火……得了,那我们难道要这样饿着?”陶儿塌了脸哀戚戚的叫道:“境云先生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用等了,他们需等到太阳落山才会回来。”从缘也叹了一口气:“本以为苏木为你留了午膳,没想到那小子遇到走访一兴奋居然忘了。” “啊?难怪!”陶儿抱怨道:“我说境云先生怎么会这么狠,治好了我又要把我活活饿死……不过幸好有从大人在,怎么样?我们去镇上吃一顿?” 从缘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陶儿拽了起来:“什么都别说了,快易容吧!正好我憋得很,想出去转转呢!” “……”从缘好不容易才跟上她说做便做的调子,瞧见她迫切兴奋的样子,不觉噙了一丝笑意。 他微微点了点头,陶儿立马兴奋的跑进内室换衣服。他望着她一阵风消失的身影,突然想到苍茫剑的事情,遂快速扯下宣纸的一边写下一行字,开窗召来白鸽将消息送了出去。 没过多久,陶儿便带着沈羽为她留下来的易容面具,亦步亦趋地跟着从大人上路了。 他们走在一条布满青苔的石路上,陶儿眼睛四处瞄着,皱着鼻子望着街上稀稀落落的人以及生意惨淡的店面,大多数居民都面容愁苦,病怏怏的样子。时不时便有一群乞丐互相打斗驱逐而过,破盆子饭碗叮叮当当,用浓重的口音说着她听不懂的骂人话。 “缘大哥,境云先生他们就住在这里……给人会诊走访?”陶儿看着本是在阳光中却略显沉闷压抑的街角,有些不解的问道:“在我感觉,境云先生似乎和这里的人……不太一样……” “不错,境云先生是在一年前才迁至此处的。”从缘微微回忆道:“他曾说过,越是黑暗的地方便越需要更多拥有一技之长的人来帮助。” 他目光轻轻扫过门可罗雀的大街小巷,目中带了一丝沉痛继续说道:“几乎无人能想到,堂堂未央的帝都,竟会有一个如此贫穷落后的角落。境云先生正是想以行动来证明,他并不因贫而看轻他人,任何未央的子民都是一样的,他的病人并无三六九等之分,皇亲贵胄、商人农夫还是叫花子,在他眼中并无分别,都是他至高无上的看护者。” 陶儿顿时对境云先生又上升了几分好感,难怪从缘会与他相交多年,果真是个令人钦佩的无私医者。 走了一会儿,陶儿又四处仔细看了一下,这条街里大多都是男子,女人见不到一两个。难道,这些都是单身汉? 刚奇怪的想着,身边又是几个乞丐尖叫着呼啸而过。 陶儿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紧紧抓住了从缘的袖袍,恐怕那些残羹剩饭啥的溅她一身,惨兮兮抬头道:“咳咳,缘大哥,他们难道不能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要饭吗?城管难道不罚他们?” “城管?”从缘第一次眸中浮现一丝冷色:“那些女子,怎肯到这样的,她们认为最肮脏可耻最地位卑劣的地方来?就算有再高的俸禄她们也不会愿意!” “从缘。”她埋了头低低叫道,不知说什么好。位高权重,谋利欺压,是人都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欲望。如今的女尊世界,亦是逃不过这样贪官横行,政治昏暗的命运。从缘,他定是心里愤懑又无力,不齿又痛心的吧。 她身为郡主,又在他眼中是什么样子的人呢?她也无权说些什么抨击现实的话,只能轻轻重复他的名字,以此来平息他的怒火。 那两个字让她叫得令人觉得舒适而好听,不禁令从缘微微缓了神色,带了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微笑。 “怎么了?”他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日光存在的同时,不可避免的会留下黑暗的阴影。这里店铺大多都到午时便打烊了。我们去城南吧!那里客商贸易较多,也是帝都最热闹的地方了。” “真的?”陶儿立刻来了兴致,眼睛锃亮的望着眼前尽管易容却不失气度的男子。 “那我们现在就去!我简直迫不及待了!”殊不知,她想逛逛这个帝都传说中最繁华的街市有多久了。 瞧着她因兴奋而颇带光彩的面庞,从缘不禁扬起嘴角,目中笑意盈盈:“既然你伤好的也差不多了,我们便现在就出发。” 拐了几条街,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周围的店铺也愈发五花八门、各式各样。 陶儿喜滋滋的拽着从缘的袖子,恐怕在人群中和他走丢。有这么一个有本事的男子在身旁,她就不用担心有不妙的事情发生了。 “这……这简直和城北是天差地别!”陶儿不可思议的说,只一个帝都便能让女帝,她最大的姐姐给搞出南北差距来,实在是令人佩服。 “这是因为七郡主……你及笄,所以女帝下令广开粮仓,扩大交易,民间集中庆祝十五日。一系列诏令使得城南呈现此胜景。”从缘慢慢说,眸子深处却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为我?开玩笑吧?”陶儿不可思议道,又在见到形形**的人士后惊讶道:“哇,这么多女的!” 从缘微微一愣,她不知道女帝召集天下角商于此,夜夜烟火,醉酒笙歌只为她一人的庆贺么?继而又想到,自小养在深宫里的她,恐怕连民间长什么样子都没看过几眼吧!就算这热闹是为她,她自己也很难真正享受到。 思及此,他不禁叹了口气,宫中若论头脑单纯莫过于乐平五郡主,但若说行思聪颖,质却如璞玉者,莫过于这七郡主陶儿,是以他也一直未对陶儿有什么成见,对入郡主府也听之任之,如今,他对朝中发生的一些令人愤恨的事情,放在她身上反而是多了一丝谅解。自己并未察觉,现在的他,已渐渐把陶儿同宫中其他人慢慢分离开来。 “喂,缘大哥,你觉不觉得帝都的北面和南面,一个像男人国,一个像女人国吗?”陶儿压低了身影在他身边道:“刚才我就想问,城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单身男人呢?男女中和一下,岂不是更符合自然规律?” 从缘有些苦笑不得,真不知她脑子里哪来的这些怪想法,不过她描述的现象倒是很恰当:“城北的居民大多数都是穷人,怎会有女子愿意收留他们呢?这里是繁华市井,锦衣玉食的女子自然是居多。” 女子地位果真强悍……陶儿满头黑线的想。但是,看来那条俗语仍旧不变,男儿没钱找老婆难啊。 她略带了些思虑,四处张望找着饭馆,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 “缘大哥,你为什么没嘱咐我,我是不是不应该叫你的真名了。”她拉下他的身子,伏在他耳边说。 “你说呢?”他目中含笑望着她。 陶儿顿时一阵恶寒,貌似她叫过,好像不止一次吧…… “无妨,之前那几次并无险情,这就算了。”他瞧着她懊恼的神情,不紧不慢道:“以后叫我缘大哥就好。” “那会不会还是引起别人的猜疑?”陶儿忙问道。 “与缘同音的字不在少数,即使惹人怀疑,但我每次易容的相貌都不同。”他没有补充暗卫在旁的事情,简单解释道:“不用担心了,我们去找一家饭馆吧。” “唔。”陶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可是没走几步,她突然又想起了一件比较严重的事情。 “啊……还有那个。”她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嘀咕道:“我们这样出来在一起逛街,真的没有问题么?我的意思就是……会不会……会不会对你的名节有什么影响?” 一鼓作气说完,她便大红了脸。 “哈哈。”他又低声轻笑起来:“你呀……总是这样。” 他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净是胡思乱想,什么名节?哪听来的?” 陶儿红着脸瞪了瞪她,女尊世界,她这么想有什么不对吗? 不过,似乎在这样轻松的氛围里调笑着,面对他时自己的羞涩和紧张会缓解不少呢。 其实她所谓的“名节”问题,直到很久以后,陶儿才知道,他们这样在街上,并不会被人误认为什么?顶多是个哥哥妹妹罢了。而真正的意中人之间,是会佩戴信物的。 “我们就在那个小店吃吧!我喜欢热闹。”她望见前面的一个露天的面馆,立刻觉得饥肠辘辘起来。 二人于是走进面馆,挑了一个比较干净的位置坐下,各点了一碗面。 “想不到清汤清水的,你倒是吃的颇香。”从缘不一会儿便吃完了,瞧着她吃的大汗淋漓的模样微微笑道。 “哼,饿的时候自然吃嘛嘛香。”她拍了拍半饱的肚皮:“虽然没什么太大营养,不过相信街上还有其他好东西,一会儿接着添添我半饱的肚子。” “营养?”从缘被她拉着起来,付了钱后又往街上走去:“那又是什么怪词?” “就是吃了对长身体没什么用处。”陶儿翻了翻眼:“长期吃呢?会面黄肌瘦,浑身没劲。佝偻腰,罗圈腿。懂吗?” 还没等从缘有什么言语,她又突然被一个摊子五颜六色的华丽绸布给吸引了过去,拽着从缘又颠颠跑到那个摊子前。 “这位姑娘。”那卖绸布的是名貌美如花的女子,娇媚的望着她做了个礼,又对从缘抛了一个媚眼:“可是看中哪条锦缎了?今天是七郡主及笄民间大庆的最后一天了,再不买就没有机会了哦。” “这是……”陶儿拿了一条放在手里,觉得触感超级好,瞧见老板娘腰上用此绸缎扎了一个奇怪繁琐却不失漂亮的结,不由得心生欢喜,微微动容。 “老板,要两个吧。”从缘瞧见她爱不释手的模样,微微笑着对她说:“挑两根你喜欢的颜色吧。” 陶儿高兴道:“哇,你真够意思!”接着她便快速跳出两根颇具古雅端庄气息的绸带。 “看看我的眼光怎么样……”她笑着转首,正对上他含笑明亮的眼眸,那深如潭水的眸子浅浅倒影出她微微失神的样子,让她顿时一阵恍惚。 明媚的阳光,熙熙攘攘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吆喝。 心仿佛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一切的一切,仿佛很久之前便曾经这样发生过。 而她,似乎只是为了等待这一瞬,伴着时光呼吸间吹出的箫声,穿过了无数条历史的鸿沟,跨越了千百年的匆匆时光。 *********** 亲们,现在进入阴谋中的小轻松环节啦~~ 求支持,求留言,求花花,求收藏! ------------ 第11章 及笄的庆贺 “姑娘真有眼光。姑娘挑的这两个做工是这所有锦缎中最上层的,结合了未央国的传统民风样式别致……而且价格便宜,不多不少,二两银子。”卖锦缎的老板娘滔滔不绝的说。 “老板娘,给。”从缘将银子欠身递了过去,陶儿立刻眨着眼缓过神来,拍着脑子背过身,天啊!现在她在他面前总是失态,这该如何是好!他应该也有所察觉了吧! “陶儿姑娘怎么突然走的这么快?可是又看上什么好东西了?”熟悉而好听的男声在背后响起,陶儿慢慢堆笑转过身。 “呵呵,哪有,呵呵。”她傻笑着,不知往哪看才好。 从缘缓缓走到她面前,微微笑着看了看她手中胡乱挥舞的锦缎:“陶儿姑娘并不知道这锦缎的用处?” “用处?”陶儿转移了注意力:“束腰不是么?” “在下还真怀疑这个是否有束腰的作用了。”从缘好笑看了看她疑问的表情,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呐。 “这是扎吉祥结用的锦缎。”他从陶儿手中抽出紫色金纹的那条,缠绕在自己的腰间,最后在末端扎成了一个颇为好看的结。 “咦……你跟我刚才看到的老板娘扎的不一样诶,难道有多种扎法么?”她来了兴致,将剩下的那条金色红纹的锦缎也束在自己腰间。 “只有两种。男子扎宽文结,女子扎风婉结。”他笑着解释:“这是民间用来施以祝福的风俗,你看,现在,这个是为你而做的,上面绣着你的名讳。” “啊?”陶儿大吃一惊,忙低头翻着锦缎正反面,果见锦缎上用蓝丝线绣着“盈知”的篆文,因为篆文本就线条复杂柔和,所以绣上去就像回旋的花纹一样,不易引人注意。 “原来是祝福我的……”她心底升起一股暖意:“我怎么配……还庆祝了十五天。真是谢谢这些民众了,其实,最该祝福的不是我,而应该是全天下的善人……” 从缘神色微微一动,顿了一会儿,走到她跟前低声说:“既然如今祝福的是你,便先好好领下这些祝福吧。”接着,他便伸出修长的手指,灵巧的在她腰间打了一个漂亮的风婉结。 陶儿有些出神的瞧着,最后,抬起头给了他朦胧的一个笑:“谢谢。你打的比他们都要漂亮。” 接着,她强压下那股别样的情感,若无其事的拉着他看了一个又一个新鲜陌生的东西。 “那是什么?”陶儿奇怪的瞧着一大堆葫芦模样的东西:“葫芦?” “那是喜瓢。”他在人声鼎沸中耐心解释着:“未央国曾有传说喜女用喜瓢哺育了她的三十二个女儿,因此,此物被视为福贵的象征,意为多女多子。” “三十二个?”这喜女不会是个老母猪吧?当然,这个,她可不敢说出来。毕竟看上去,未央国民都是很敬重他们的神话的。 “上面……不会也刻了我的名字吧?”她立刻反应道,要这也是祝福她的,也忒早了点吧。 从缘笑着带她往前走,陶儿困窘的想,这……算是默认了? “哇,这个粟米馅饼可真好吃!”陶儿一口气手拿了四个,不一会儿便消灭了,满足的抹着嘴上的油。 “这个……”从缘欲言又止。 “怎么?你怎么笑的那么奇怪?”陶儿莫名奇妙的斜睨了他一眼。 “陶儿姑娘没在宫中吃过么?”从缘指了指那个立在摊位旁边不起眼的木牌,上面赫然用楷书写着皇家酥饼,由原宫中侍女独传。 “嗯?这种广告你也信?”她小声在他耳边说:“看来这招牌是假的,他们从未料过我——这样的真正皇家人士,会亲自上街上来鉴明真伪吧?” 广告?从缘摇了摇头,已经对这些奇怪的词汇见怪不怪了。 陶儿大摇大摆的继续逛,其实她在宫中也没呆多久,怎么知道那是真是假呢。不过,要是真的,她可要抱怨自己没在宫里好好享受完华丽的大餐。 但无论如何,她只牢牢坚守着一点,那就是就算对不起酥饼大娘她也绝不能把自己穿越的事情露馅! 她又眼睛滴溜溜的瞧着那些漂亮的胭脂首饰,让从缘不禁在心中奇怪,若不是相信沈羽的消息和证据确凿,他真要怀疑她究竟是不是七郡主这个人。 “喂,你那么怀疑的盯着我干嘛?”她低声嘟囔着:“我离宫这么久了,这么多漂亮的装饰这么长时间都没碰到了,看看还不行吗?” 没想到,从缘眸光闪了闪,竟然走到摊位前,不管她的百般谦让,让她挑了一大堆过瘾后才付钱离开。 “这些东西并不贵重,陶儿姑娘用不着谢我。”一句话又让陶儿感激涕零,下定决心哪一天一定加倍偿还。 不一会儿,陶儿便又有了精彩的发现。 “哇,好漂亮逼真的彩泥人诶!”陶儿惊喜的望着街上同现代如此相似的手艺,不过下一刻她便塌了脸:“天啊!怎么雕的都是……” “我”字还没出口,嘴便被一只微凉大手给捂住。 陶儿怒睁着眼瞧瞧摊位上那些都在冲她呲牙咧嘴的“自己”,又愤怒的瞪着捂住她不放的从缘。 “对不起,舍妹没见过这样高超逼真的手艺,遂忍不住言语间冒犯……以致于险些说出了郡主的名讳,真是该死。”最后一句,是牢牢盯着她说的。 “呵呵,姑娘,没关系没关系。”那摊主是个年纪将近不惑的大妈,看都不正眼看一下从缘,直接冲着陶儿点头微笑道:“姑娘活泼可爱,想也是无意之举,相信郡主也一定会原谅。皇恩浩荡,郡主万福。” 说完还对皇宫方向行了一个大礼。 陶儿红了脸,挣扎几下,逃出了束缚,低声说:“对不起。” 最后,她的手上又多了几个和易容面具下的自己一模一样的泥人。 “像是像,只是表情……是不是凶神恶煞了点?”陶儿不满道,继而又压低声音道:“我看,这表情雕的根本就不是七郡主,而是追杀我的黑衣人的样子。” “在民间传说七郡主的确脾气暴躁了点。”他忍住笑逗她说:“曾传言,郡主曾经为了她的金丝鼠而掐死了一只猫。” “啊!”陶儿惊叫一声,过了一会儿仔细看他笑意更浓的表情,气得捶了他一拳道:“就知道你在诓我!讹传,全是讹传!” 这样东张西望的又走了一会儿。 “咦?我好像听到箫的声音了诶?”陶儿立刻兴奋道:“我最喜欢箫了……在哪边,过去看看!” “箫?”从缘已经再懒得问她那是什么东西:“你说这个声音吗?这是未央的开国国器,名曰盘雨,相传始帝曾吹奏此器,引来祥云降雨缓解旱灾,并与雨神互生爱意。因此,盘雨也有祝福吹奏之人寻得良人的吉祥之意。” 陶儿对神话不甚感兴趣,倒是被那“盘雨”的奇怪形状吸引,又拽着他跑了过去。 “这形状怎么这么像……饺子?怎么吹啊。”陶儿拿了一个瞧着上面大小不一的孔:“看起来蛮复杂的。” “你想学么?我可以教你。”卖盘雨的姑娘好心说道。 “太好啦!我就知道你古道热肠。”陶儿笑着凑上前去:“一会儿保准给你小费!” 过了一会儿,她手里的东西便又多了一样。 除去这些,还有奇形怪状的辟邪物,譬如蛇状盘旋的蒿草鞭,害得她吓得半死的芳云芝,手指大小般的昊天鼎…… 至于衣服帽子之类的,她实在是顾不过来了。 从缘几次想帮她拿一些东西,都被她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你抱着这么多古怪的东西,多不像话啊。”她一想起那个场面就想乐:“一个大男人,拿着一大堆女子的东西……不被路人指指点点才怪。” “在下这个样子,才会被人指指点点吧。”从缘无奈的掠过一群好奇看着他们二人的人群,瞧着她道。 陶儿仔细一瞧,果真有不少人同情的看着她,并且鄙夷的对着从缘指指点点,不禁恍然大悟:“天啊!我忘了女尊……”后两个字小心咽了下去,接着她便把一大堆东西“哗”的一下放在从缘怀里。 “我还以为你是怜香惜玉了呢?原来也不过是在意其他人的评论。”陶儿喘了口气,朝天翻了翻白眼。 从缘苦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 最后,从缘又被她拉入了余音乐坊,嗵嗵上了二楼,找了个凭栏的回廊坐下。 “怎么,陶儿姑娘又想来此地观赏歌舞了?”从缘被她按在座位上,微微挑了眉笑道。 他们所在的位置两侧都有雕栏,向内则能俯视下面的歌舞,向外能看到繁华的街景。正是陶儿认为天时地利人和之地。 她本想理直气壮的回答是,倏然眼睛瞟到了楼下正在翩翩起舞的人,一下子僵住。 “我……我看你累了,叫你来这里歇会儿嘛。”陶儿咬着唇,心下却懊恼不已,她总是忘了她身在何处,楼下跳舞唱歌的,分明都是男的啊…… 这要从缘怎么看她?敢情她是专门跑到这里欣赏美男的? 说罢她便讪讪笑着:“赏街景,街景。” 从缘带了些趣味看着她,心下略微有些了悟,果真七郡主的心还质如璞玉呢。 他有些悠闲的微微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瞟了一眼婀娜移步而来的老板娘,便垂了目。 “这位姑娘可是要来些什么可口的饭菜?”老板娘颇为热情的说。 陶儿一听吃的,眼睛微微放了光:“缘大哥,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你想吃些什么?” 她刚说完,便抬头瞧见老板不可思议的目光,遂嘿嘿傻笑起来:“家兄最近肠胃不好,肠胃不好,所以就先问问他,呵呵。” 老板娘这才神色略微缓和,陶儿松了一口气,又瞧见从缘一脸莫名的笑意,苦恼道:“随便来几个你们这里最出名的饭菜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陶儿有些不好意思的别着头,让从缘这么东逛西逛了半天,他心里一定是把自己骂了个百八十遍吧。 正在她低头摆弄着她买的一大堆玩意儿,不知说什么好时,突然近在咫尺弱弱的一声“喵”叫把她吓了一大跳。 她一低头,果然见一只三花猫在桌子下面,而从缘正微微皱了眉看着它。 “它难道是饿了?”陶儿立马想起自己在大学校园时那些随处可见的流浪猫。 从缘摇了摇头,伸出手便要去碰那只猫的脖子。 “小心啊!它会挠你的!”陶儿担心道。 却见从缘以闪电般的速度轻点几下,便从猫的脖子上扯下了一个项圈,又迅速打开项圈的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纸条出来。 陶儿微微撇了撇嘴:“我真是多余担心你了。没想到,连猫也能报信。” “这是沈大哥的猫。”他拍了拍三花猫的头:“一会儿上了菜喂它几口。” 说罢,便蹙眉快速打开纸条,看了一小会儿便二指轻捻,将纸条轻易的揉碎。他略微低下头,眸中思虑百转。 陶儿将所有情形都看在眼里,却也不便多问,只能满腹猜测。 过了好一会儿,从缘紧紧盯住她,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对她低声说道:“苍茫剑的事情,沈羽会仔细查下去。一会儿此街会有重要人物前来,到时候你不要乱跑,一定要跟紧我。” *************** 郡主及笄民间庆贺的最后一天,自然不能平静! 亲们若喜欢此文,请花上0.1秒的时间点击【加入书架】,花花留言更是感激不尽!╭(╯3╰)╮ ------------ 第12章 各方大杂烩 “上好的饭菜来了!”一个小旦模样的小伙计摇摇摆摆走了上来。三花猫立刻躲到了从缘的腿后。 “谢了,就放这里吧。”陶儿努力从刚才从缘所说的话中回过神来,指了指桌子。 待伙计和三花猫都走了以后,她不禁压低声音问道:“什么大人物?和我们有关么?” “一会儿就知道了。”从缘悠然夹起菜,不急不慢的说。 陶儿刚想继续开口,倏然爆竹的响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哇,好美的烟花啊!”幽深的夜幕上绽开一朵又一朵灿烂的烟花,照亮了她欣喜的面庞,大街小巷都亮起一串串红糖葫芦般的街灯,充满了喜洋洋的气息。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如今,用在这个场面真是分毫不差。行人更多了,夜市似乎比白天的集市还要热闹。 和白天大不相同的是,街上居然出现了数量较多的男子。 陶儿惊讶的发现,夜晚逛街的人大多都是女子携着两三名男子,神情欢喜而高傲,而且,所有女子都手拿着花灯,一齐往向东的方向缓缓走去。 “庆贺的最后一天,似乎去花神庙祈福的全家格外的多啊!” “是啊!都传说花神在郡主及笄的时候会降临人间,来和走的那天会帮助每个女子实现愿望,并送上家庭和睦的祝福。今天呐,自然是少不了啦。” “啊!对!我也听过这样的说法。既是如此,我们也一起去许个愿吧!” 陶儿听到这清脆的对话声音,不由得转过脸往旁边望去。原来说话的,是在余音乐坊二楼观看焰火的两名年轻女子。她们说完后,便嬉笑打闹着跑下楼去了。 原来她在街上瞧见的一伙又一伙人是一个家庭,没想到民间女子在婚姻上的地位也很高呢。 “射灯虎哦,射灯虎!射中猜中,归你所属!”吆喝声又把陶儿的视线吸引到街对面。她从楼上望去,发现离他们不远处,一个艳妆女子站在一个很大的黑色屏障前招呼着过往的行人,而那屏障上则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灯样式,其中的好几个便是陶儿方才所见到的。 “射灯虎?那不就是猜灯谜吗?”陶儿津津有味看着黑压压的一群人围在屏障前面,接二连三的射着屏障上的五彩花灯。 “怎么?你喜欢?”从缘没吃几口便撂下了筷子,此刻正兀自欣赏着漫天的烟火,不经意间便瞧见了她神往的样子。 “我很喜欢那个孔雀形状的青色花灯,我们也去射一下,好不好?”陶儿着迷的看了一会儿,仿佛自己也是那射花灯猜灯谜的一员,欣喜与焦急都感同身受。 “不过呢?挤在人群里确实不好受,还要猜那些麻烦的灯谜。我最喜欢的还是那些花灯。”她解释说道。那些花灯着实漂亮的很,拿到其中一盏足够她欣赏半辈子的了。 “要是你若觉得不方便的话就不用了。”陶儿收回远望的目光,瞧了瞧对面的男子,她是不是太不顾及他的感受了? “重要的人物马上就要到了,这个阁楼上,这里是最好的观望地点。”从缘浅斟着茶水,望着她一脸期望的神色微微暗了下去,又补充道:“不过……” 他手指微微敲了敲桌子,突然顿住,像是有了什么重大发现一样皱着眉望向那个花灯摊子。 “方临之。” “啊!?”陶儿听了大震,忙放眼望去,却没什么发现,疑惑道:“你瞧见他了?在哪里?” 从缘依旧盯了那里一会儿,突然眨了眨眼睛,转过头来很无辜的说道:“刚才在人群中好像看到他的青色发带了。” “你……”陶儿耷拉着头无奈的瞧着他:“什么事情你能不能确定了再说?我还想他怎么这样神通广大,连来这城南都不放过我呢……” “少爷。”突然在他们身边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陶儿不由得大大一惊,急忙转头,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二楼上来了一名紫衣少年。 “刚才花灯那里,可否是他?”从缘简洁的问道。 “是。只不过他换了一身未央国人的装束。”少年以微不可闻的声音低声说:“接下来要不要我们做些什么?” “不用,我们静观其变。”从缘闲闲的往椅子上一靠,平静的说:“具体如何,一会儿那大人物到了就知道了。” “是。”少年一拱手,接着又小心翼翼看了陶儿一眼道:“还有,那个……少爷想要的,小的给带回来了,只不过……” “哦?你这一阵子倒是挺机灵。只不过什么?”从缘懒懒抬眼:“怎么支支吾吾的?” 少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倾身靠近从缘耳边嘀咕了几句,最后他起身,面带难色道:“因为这个样式只剩一个,所以不得不猜这一句了。” “你们在做什么?”陶儿奇怪的问:“若是我在这里不方便的话,可以回避一下。” “不必。”从缘笑着一摆手,挑了挑眉,又转向少年:“你说是出自《未央兵法》里面的一句?” 少年立刻点了点头。 “好说,你就跟老板娘说,谜底是‘贵阴而贱阳’。”他笑着摇了摇头道:“没关系,以后大可以不必背着这位姑娘说话,有些东西,她不会介意的。” 少年愣了一愣,低头应声后便下了楼。 “他是你的侍从吧?”陶儿拖了下巴看着少年消失的地方,见从缘并未否认,便接着问道:“看来,方临之接下来又要搞鬼了?” “呵呵,他的确就从没间断过。”从缘笑着又望向那个五彩花灯的小摊,陶儿也跟着瞧向那里,却没再发现什么异常。 “少爷,这就是那个花灯。”少年的声音再次在身旁响起,吓得陶儿一激灵差点没打翻了盘子。 “你你……刚刚不是下去了么?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陶儿结结巴巴的说,在瞟见他手里的孔雀花灯时张大了嘴巴:“这是……” “这是给你的。”从缘笑着把花灯递给了陶儿:“你不是很喜欢它么……?反正灯谜料你也猜不出,就由我代劳好了。” “谁说我猜不出的?”陶儿不服气道,却不由自主接过花灯,把它抱在了怀里。 “都是些民间的东西,你又怎会知道?” “胡说!竟敢小瞧我!”陶儿扬起下巴,又想起刚才少年那窃窃私语的样子,不禁恍然大悟道:“噢……原来你们刚刚在猜灯谜!我知道了,那灯谜一定见不得人吧……没关系,我不在乎,你说来听听!我就不信我猜不出!” “少爷……”少年有些难堪的瞧着从缘。 从缘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跟紧那个人。” 少年有些委屈的又再次消失了。 “灯谜是‘女尊男卑’,打《未央兵法》中的一句经典。”从缘没有再继续绕弯子,在陶儿抗议的目光下开了口:“你,可猜得出?” 女尊男卑??陶儿讶异的瞪大眼睛,这是什么怪词? 继而她便微微泄了气,原来是这个世界的东东,她自然是没戏了。“好,算我服了你。” 突然她又想到刚刚从缘所说的谜底――贵阴而贱阳,不由得微微翘起了嘴角。 “不过,让你来猜这一句,果真是合适的很。”陶儿满意的点点头:“简直就是为你写出的谜语啊。” 从缘不由得失笑。 二人欣赏着拿来的孔雀灯,继续漫不经心的观赏着热闹的街景。 就这样又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啪啪的鞭子声音在远处响起,接着便有一个音调超级高声音又尖又细的女声道:“肃静!都给我肃静!” 这是……静鞭?那不是清朝皇帝驾到时用的么,原来这里也有啊。 陶儿正好笑的想着,对面从缘发了话。 “她到了。”从缘目中闪烁着不明的光彩,手指轻叩桌子,目光炯炯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嗯?排场这么大,难道是女帝?”陶儿之前便猜出个大概,如今听到静鞭更加确定。她及笄庆贺结束的日子,皇帝来民间活跃活跃气氛也是理所当然的。 陶儿有些不在意的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静静等着她那传说中的,一直未算进排行的姐姐出现。 她蛮有兴致的看着大街上的变化,突然迎风飘来一股浓烈的熏香味道,把她呛得咳嗽连连。 陶儿微抬了眼,如今整条街的人群正慌乱的朝两边散开,静下来的人都交臂在前,恭恭敬敬的站着,不敢有一丝响动。顷刻间热闹的大街仿佛被泼了一大盆冷水,所有东西都冷却了下来。 四处皆是鸦雀无声,刚刚的嘻声笑语不复存在。只剩下陶儿在宫中时的感觉,喜庆而冰冷,恭敬而压抑。 接着便听到一声浑厚的男中音道:“未央第九裔大昌女帝驾到!” 陶儿至今还未曾谋面过的女帝终于出现了,她不禁心中充满了好奇,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大街。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街道两旁的人群全都俯身下跪,陶儿正打量着那刚刚露出头角的,颇显华丽的仪仗队伍,突然衣襟被人一拽,她一个不稳一下子便跪倒在了椅子旁边。 “这么多人,你探头探脑的想不要命了么?”从缘低声呵斥着她:“一会儿小心斜对面客栈的动静。若是有什么兵器飞过来注意闪躲。” “你说什么?”陶儿咬牙一字一顿的低声道:“难道有人要行刺?而你……早就知道?” 从缘只简短的应了一声,陶儿脑子一转,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事情。 待那事情愈来愈清晰时,她顿时觉得脑中一个炸雷,胸中也迅速燃起了腾腾的烈火,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 “你来城南带我逛街是预算好的?就为了等待这一时刻?”她声音微微发颤,不可置信道:“你带我走这条街,就是知道女帝路过此处?” 她接着便大脑嗡嗡一片:“从缘,你可知道,你这样做,就和诱拐和蒙骗我没什么区别!” “陶儿姑娘,请你冷静一点。”从缘瞟了一眼仍然没完没了的仪仗队伍,移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臂道:“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卑鄙而不择手段。带你来城南的确是希望你开心,并没有任何预谋。” 他微微顿了顿,见她似乎略微平复了情绪,继续道:“如今的这些消息也是刚刚沈羽那只猫带来的,也并不在意料范围之中,我只不过是顺其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了而已。消息称事情会发生在乐坊斜对面的千禧客栈,这也算赶巧。你别忘了,这余音乐坊,又是谁将我拉到这里来的?” 陶儿听着他的解释,慢慢的恢复了冷静。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直直的望着他深幽的眸子,似是想看出什么欺骗的蛛丝马迹。 然而她却瞧见从缘的目光中满是诚挚与无奈,遂低下头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相信你。但愿你永远也不会做出什么利用欺骗我的事情。” 接着,她便偏了头,透过栏杆缝隙继续观察街道上的动静。此刻长长的仪仗队结束,街上正缓缓经过皇家豪华气派的马车,马车周围皆是铁甲铜壁的大内护卫。 两旁的百姓瞧见了这些马车,知道里面坐着的都是些皇亲国戚。头都埋得更深,屏住呼吸,不敢有任何大的动作。 突然,陶儿瞥见其中一辆马车中微微撩起了帘子,一个华丽妖艳的女子探出头来,陶儿见到那略微熟悉的发饰一愣,待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庞,不由得轻叫出声。 “三姐!” 从缘冲她嘘了一声,摇了摇头。 然而,他却在望向三郡主窗口的同时身子微微一僵。 陶儿看着他神色凝重的侧面微微奇怪了一下,沿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她的三姐退进了马车里面,而窗口处,换了一名英俊貌美的男子。他微微向外探了头,神情傲然。那面貌和神色,竟和从缘有七分相象。 “兰儿如此不自重,竟然在三郡主的马车上。”从缘目光沉了沉:“沈羽的消息一开始我还不信,没想到他真在这里,更没想到的是,我们这么快便能够从队伍中发现他的所在。” “兰儿?可是你弟弟从兰?”陶儿想起从缘与境云先生的对话:“他不是上山采药去了么?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从缘眼底如有幽幽的火光燃起:“这件事,恐怕只有他自己能解释清楚了。” ********************************* 阴谋大杂烩哇大杂烩! 聪明的亲们也一定料到女帝的出场了吧?一直对陶儿行踪隐而不报,又是在进行着什么秘密行动捏? 让我们如从缘一样,静观其变! ------------ 第13章 混乱的袭击 “这么多马车,又是哪一个坐了女帝在上面呢?”陶儿嘀咕道:“缘大哥,我有点紧张将会发生的事情啊!” 从缘摇了摇头:“别担心。不但我们不会有问题,女帝也不会。” “啊?”陶儿张大了嘴巴:“她早就全部都知道了?” “也不尽然。”从缘目光清澈的望着对面的千禧客栈:“她只是有预防措施而已,何时何地具体要发生什么她也并不尽知。” 陶儿垂了眼,心下对这个血缘上最亲的姐姐有些同情。但她毕竟身为帝王,陶儿也难保这个女帝就对自己是完全善意的。 “不过,三郡主可就不一定了。”从缘眸光闪了闪,注视着那些前进的马车幽幽说道。 陶儿一愣,目中升起警惕,她就知道那个三姐并不简单。如果自己现在还在宫里,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呢。 她继而想到眼前的形势,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明白从缘到底要做什么。 “我们来这里并非看热闹,而是需要弄清楚一些事情的真相。”他瞧着陶儿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下明白了三分,解释道:“我不会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真相?”陶儿目光投向对面的千禧客栈,那儿楼上楼下也是跪了很多人,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她正疑惑着,突然皇家的队伍行进缓慢起来,过了一会儿,终于慢吞吞的停下了。 “发生什么事了?”有侍卫首领开始高声询问。 “前面有一行平民装扮的人阻止队伍行进!”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小兵来报:“求卫长大人指示!” “谁这么不要命了……”百姓忍不住窃窃私语。 “肃静!若有违令者斩!”那侍卫长扯着嗓子吼道,人群立马没了动静。 正在陶儿满腹猜测时,突然一个低哑浑厚、辨不清方向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划破寂静,冰冷的如同死神宣判一样。 “昏君!你披着羊皮带着假面,坑蒙百姓,妖言惑众,如今还胆敢在街上招摇?” “何等妖孽放肆?竟敢不露真面,侮辱圣上,你可知口出狂言,该当何罪?”侍卫长条件反射般大吼一声,拔剑指向夜空,满脸凶相环顾四周。 马车周围的所有侍卫也立刻操起兵器警觉四顾,摆好战斗的架势。箭在弦上,随时准备出击。 “哈哈哈……怎么,你们都怕了么?你们这群狗,倒是好好再用你们瞎了的眼睛看一看,谁是这未央的妖孽!是我,还是连面都不敢露一下的狗皇帝!” “缘大哥……他……他是谁?怎么连个影也见不到啊!骂的还这么凶!”陶儿有些受不了道。她在前世没少挨老娘的骂,对这些尤其敏感。如今这些话语拿如此苍劲有力的声音说出来,真是抑扬顿挫,慷慨激昂,别有一般感觉。 “他是谁呢也许并不重要,但是话说回来,他如此泄愤未免单纯了一些。”从缘的语气像在评论天气一样,眼睛却专注的望着客栈的方向。 “如此嚣张!有本事便别藏头露尾!我们出面对决!”其中有些侍卫按捺不住叫道。 “我没心情陪你们这群狗玩。”冰冷愤怒的声音顿了顿,又铿锵有力的想起:“昏君,你听好,今晚我便要将你的滔天罪行公布于众,以此来洗刷从二夫人、向府的冤屈,皇天后土为鉴!而你,也将因这样的罪行受到惩罚!” “从二夫人是你杀的!而你为了掩饰自己,平白让向府三百多人成为冤魂!”他的声音陡然转为激烈,响彻天地,如泣血一般控诉。 这样如钟鸣般浑厚的声音仿佛一个炸雷,让所有人都愕然,顿时,大街上跪伏的百姓都埋着头议论纷纷。 “这就是……真相?”陶儿倒没什么太大的震动,她压根就不知道向府和从二夫人的事情,不过她突然想到从二夫人应该就是从缘的姨娘,不由得连忙张大嘴巴看向他。 “你姨娘被杀了?”陶儿惊讶道,难怪他一直神神秘秘的,像个神捕一样四处查探:“是女帝杀的?你肯定这个隐形人的一面之辞是真的吗?” 从缘眼中似有幽光闪烁:“是真是假,这场混战结束后就会知道了。” 他们继续观望下面的情况。面对隐形人的控诉,女帝似乎沉着的很,仍旧不愿反驳,皇家队伍里只有一群侍卫在那到处乱叫,想让那个隐形人现身。 “哼,不说话,默认了么?”那个声音冷笑道:“连反驳都不敢了?反正你承不承认都没有关系了,因为今天就是我为向府报仇的日子——也是你这个贱女人的死期!” 话音未落,陶儿便无比吃惊的看见客栈房顶从各个方位都射下了密密麻麻的箭雨,直冲客栈下面的马车而去。想是他们事先便得知女帝乘坐的是哪辆马车,并故意让它停在客栈旁边了。 他们的目标似乎很明确,也很有战术。在所有侍卫发现箭雨射来的方位时,都蜂拥而去,很快便闯入了客栈。而正是利用这个时机,客栈上射箭的所有人在此刻现身,纷纷跳下阁楼,奔向其他的马车展开了新一轮的袭击。 陶儿呆若木鸡的望着这些无比混乱的场面,所有原来还在跪伏的百姓此刻已经开始四处逃窜。音坊二楼似乎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缘大哥,我们不逃吗?”陶儿有些惊慌的说。 “不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从缘望着远处说着,突然间神色一转,急道:“小心!” 接着,他便一个大力把她扑到在地。陶儿只觉得远处巨大的轰隆声响起,接着便有细小的石土哗啦啦的洒向地面,音坊的四壁都被震得发颤,仿佛要倒塌了一样。 “啊——”她紧闭了眼,尖声叫着,一把抱住扑在她上面的身躯。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微微睁开了眼睛,鼻间尽是木兰花的香气,她一时反映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小心翼翼的侧耳倾听,发现下面动乱的声音似乎小了一些。 “刚刚是怎么了?”陶儿心有余悸道。 “是浮光弹爆炸了,威力不大也不小。”她头顶上传来平缓而熟悉的声音,让她突然意识到压在自己身上的是什么。 “从缘!?”她顿时面如火烤,立刻松开抱着他的手臂,躺在地上摆成一个“大”字,口中支吾道:“对……对不起……” 头上传来一声轻笑,从缘慢慢支起身子,拉开二人的距离,低头俯视着她通红的脸笑道:“没受伤吧?” “没……谢谢。”她立刻羞得别开脸望向别处,却在瞥见满地的土灰细石吓了一跳:“这房子……不会要塌了吧?” “这些土灰是从外面带进来的。以浮光弹的威力,不足以让房屋倒塌。”他站起来掏出细绢慢慢把周围擦干净,回头,却瞧见陶儿满脸惊疑未定的表情。他苦笑了一下,不由得叹了口气道:“若不是突遇此事,我也不会让你如此受险……不过你放心,余音乐坊的确是最安全之地。”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事实如消息所报,我们下面是他们最先用箭矢攻击的‘女帝马车’,因此浮光弹不会再用于此处,而是对离这里较远的其他地方进行攻击。” 陶儿明白后微微放下了心,也起身坐直,拍着身上的灰尘,懊恼着说:“我不怨你。我也知道有你在,安全准没问题。只是,你要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她说着说着,突然觉察到四周静的出奇,不禁吓了一跳,外面不会是横尸遍野了吧? 忙伸头向外望去,还好,她呼了一口气。大街上死的人不多,多是一些官兵。除了这些尸体,还有的就是黑色的皇家马车残骸了。 “女帝……她不会死了吧?”陶儿突然想起刚刚的场面,不由得惊道。 “哪有那么容易。”从缘依旧一副悠然的样子,席地而坐:“她根本不在这些队伍里。” “啊?”陶儿又是大大的吃了一惊,怎么可能?那刺客不是白忙活了一晚上? 她倏然想起从缘之前提到过女帝的防范措施,继而便了然。没想到女帝知道的消息少,行动却比三姐要牛的多。 “那三姐……”她不禁疑问道。 “她自然也活着。知道具体的信息,却故意跟在队伍中。”从缘静静的解释说:“这也是她预谋好的……在混乱中将方临之带入宫中。” “啊?”陶儿不由得倾斜了身子:“方临之进宫了!?” “不错,正所谓一举两得。”从缘环顾了一下乌烟瘴气的二楼,无奈笑了笑继续说道:“方临之可以在混乱中一边保护她的安全,一边混进宫人的队伍中。近日女帝对宫中出入的各种人士查的颇紧,她不得不采取这种法子。” “那你弟弟……”她突然想到三姐马车中的那个男子,他又是如何了呢? 从缘只淡淡说:“不用关心他,他定会没事。” 陶儿愣了愣,见他不愿再谈下去,遂很知趣的换了一个话题。 “缘大哥,刚刚那些刺客到底是什么人呐?” “……那些是江湖上的人,各帮各派的都有。” 陶儿了然,难怪那个头头的声音辨不出方向,想是功力深厚。 “那他们都牺牲了么?”陶儿奇怪道,对面的客栈似乎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了啊。 “至少……那个最开始说话的刺客还活着。”从缘抬头望着头顶的月亮,肯定道。 陶儿暗暗吃惊,从缘又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的呢? 她有些出神的瞧着从缘被月光镀了银边的侧面,一时沉默下来。 从缘静静望着惨不忍睹的大街,过了一会儿又轻声叹道:“在你及笄庆祝的最后一日竟发生了这种事情……” “我无所谓。”陶儿满不在乎,不过念头一转,想到之前热闹的街景,不由得一脸痛心道:“只是可怜了那些老百姓,本来可以开开心心的逛夜市,许心愿,射花灯……如今这一切都被搞没了,城南变成了城北。这差距缩小的也太快了些,该归功于那个隐形人,还是女帝呢?” 从缘听着听着便笑了起来。 一见他笑,陶儿神色间更为开心。她立马又换成了一副感激的模样真诚对他说:“还有啊!多亏有缘大哥在,才能让我在衰败前经历了一场繁华。虽其间有些小小的不足,但好歹没让我因失去经历繁华的机会而抱憾终生。” “你呀你。”从缘笑着:“又在说些怪调子了。” 陶儿得意的瞟了他一眼,说怪调子可是她的专利呢。 “我们还要在这继续呆下去么?”她弄了弄身上的褶皱,看从缘呆在这里,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嗯。”从缘静静望着大街,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很久,下面本是一片寂静的街上慢慢响起了嘈杂声。原来,一些居民在事态平息后回来了。 陶儿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几乎能够肯定他们是在议论向府和从二夫人的事情。她不由得集中注意力,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你看看,这街上乱得不成样子了,再不清理我店就没法开门了。” “这只能说是风水不好,咋就咱这条街上出事了呢?” “说的也是啊!等着得请个师傅来看一看了。对了,那个千禧客栈,他们老板娘是春熙吧!她可真大胆呀,居然窝藏此刻。这么大的事,我看她是别想再干下去了。” “谁知道她是不是傻了还是被骗了。就这一件事,她全家恐怕都要不保了呢。今晚她就得出城逃走了吧!要不就是等着被抓!” “命苦啊!她一家老少四五口人呢……对了,你说那个神秘人刺客说的话是真的么?一切都是女帝搞的鬼?” “嘘……小声点,这谁也说不准。像我们这些一天只为混一口饭的哪管得了那么多,小心掉脑袋啊。” “唉!我也只是好奇而已。你紧张什么?女皇的队伍早回宫了,那些刺客死伤了不少。他们也真是不自量力,被朝廷抓去不少呢!” “其实被抓去的那些人才算是最倒霉的,还不如这些在街上一死了之来的痛快呢。我听说,宫中折磨人的大刑可谓是五花八门。” “你也别光同情他们,这民间日子也肯定不会好过了。出了这事,城中还能消停么?” 陶儿望着那些收拾店面的大妈,还有三三两两经过的路人,听着她们的议论不禁有些黯然。这就叫民不聊生么?看来,她今后在民间的日子怕也不是想象中的逍遥自在了。 大街上的杂物尸体慢慢的被搬走,街上人确是没几个了。一来天色晚了下来,二来刺客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街上虽仍旧亮着红色的葫芦串,却显得颇为萧索。 她转首望了望听着方才的议论眸色略有所动的从缘,他仍旧安静的坐在那里,眉目间一片平和。 他等待的人,究竟什么时候出现呢? ************************************ 亲们~~更得晚啦 不好意思哦 这几天效率低下,有些郁闷。。。╭(╯3╰)╮ ------------ 第14章 从府的谜团 余音乐坊似乎还是没有人敢回来,陶儿百无聊赖的靠在栏槛上望着天空数星星。 “少爷,小的来晚了。”悄无声息的,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响起。陶儿一斜眼,果见那个紫衣少年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路上可是遇到什么事?”从缘直截了当的问他道。 “呃……”少年挠了挠头:“那个百里大叔见到我便不分红青皂白的打了起来,害得我和他纠缠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得了空表明了身份,他这才罢手。” “江湖人的警惕防范,可以理解。”从缘笑了笑:“那他关于公昭天下的那些事是怎么说的?” “哦,他说……他说那些事实是沈公子分析出来,然后告诉他的。”少年老实答道。 “嗯。”从缘瞧了瞧他,继续问道:“沈兄都告诉他什么了?” “他说沈公子查到女帝曾经与二夫人有过恩怨,嗯……就是有关二老爷的事情。而毒杀二夫人的向辰,又是女帝的面首。所以沈公子认为女帝是因为心中怀恨二老爷对她的背叛,便派她的面首向辰毒杀了二夫人和她还未出世的孩子。” “她还怀着孩子?”陶儿听了不觉得震惊道:“女帝怎么能这么狠毒,连孩子都不放过?” 从缘慢慢摇了摇头,月光在他身上洒满清辉,也衬得他的眸子更为清亮。 “那个毒杀姨娘的男子向辰,百里公子曾与他接触过是么?” “哦。”少年眨了眨眼,快速答道:“确实有过接触。百里大叔与向家为世交,曾很久以前见过还未入宫的向辰,只觉得那名男孩沉着安静,举止间颇为孤傲。而且他能文会武,爱憎分明。” 从缘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 少年颔首:“向辰自入宫之后,便几乎不回向家了。直到有一天,百里大叔在向府里见到了辰公子,他似是颇为兴奋,百里大叔问他为何会回来,他说他得到了女帝的恩典,马上就可以永远出宫了。” “出宫?是不用再做面首了吗?”陶儿皱眉道:“难道是失宠了么……” “若是失宠,女帝是不会让他活着回向府的。”从缘淡淡答道。 陶儿不禁一个哆嗦,心下想到,女帝――果然很变态! 少年望了望从缘,见他点了点头示意继续说下去,便又开口陈述道:“百里大叔也奇怪女帝为何会这么好心,辰公子便说,女帝交代他办一件事情,事成之后便可以回家了。” “这个交换……难道是毒杀你的姨娘?”陶儿不由得惊道:“看来,这一切都是女帝设计的,定是她因为私仇利用向公子杀了你的姨娘,之后又为了封口,找个理由灭了向府,以此来掩盖事实。” 从缘没有说话,眼中闪烁着深思。静了一会儿他又问少年道:“百里公子说辰公子回府时很兴奋?” “嗯,他是这么说的。”少年低头答道:“他还咒骂女帝让一些人饱受思家之苦。” 从缘点了点头,最后神色一转,果断道:“小武,你通知沈兄再仔细查一查这名叫向辰的男子,他的身份很可疑,最好要确认他的尸首。说了这些,沈兄定会明白我的用意。” “是。”少年立刻退了下去,转眼间便又不见了踪影。 陶儿有些奇怪:“为什么怀疑向辰有问题?这一切都摆明了是女帝在搞鬼啊。” 从缘笑了笑:“如今真相只得出了一部分。表面上很像是女帝所为,但很有可能是有人利用向辰来嫁祸于女帝。” “啊?为什么这么说?”陶儿难以想象女帝也会被嫁祸。 “那个辰公子有些问题。”从缘沉思道:“女帝的面首,被遣回家就算是保住了性命,也并不是好事,这代表着屈辱,会永被人所不齿。这就如同一种无形的刑罚,而向辰却表现得很高兴。因此,这很蹊跷。” 他顿了顿,眸中晶亮:“他说与百里公子的那些话,很可能是故意混淆视听的。以他的表现,似是很不熟悉未央的民风。依我看,他很有可能是外族人易容乔装的。” “天……怎么又是外族人……”陶儿有些恐慌:“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从缘也微微蹙了眉,对眼前颇为复杂的局势心感忧虑。 “那……对于这些,百里公子怎么没有发现出什么不对劲的呢?”陶儿努力平静下来,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问道。 “百里公子多少年来只身一人闯荡江湖,规矩礼节从不在意。因此,他很难看出辰公子有任何不妥之处。”从缘缓缓解释道。 陶儿听完从缘的一番话后,思来想去,觉得的确很有道理,不由得叹道:“既是易容术同行,沈大哥应该能尽快查出吧……否则,这未央的百姓又要在欺瞒误解之中度日了。” 从缘并未再说什么?眸中却愈发深幽,二人一时沉默了下来,只剩下街上路过的居民三言两语的抱怨声。 就在陶儿回过神后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医馆时,突然一个黑影从音坊屋顶上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伏在了陶儿面前的栏杆上,陶儿不由得吓得连忙后退。 从缘马上起身挪步到她身边扶住她道:“别怕,这也是我的暗卫。” 接着,他便低声说:“快下来吧!以后这位姑娘在时别这样出现了。” 男子立马应声,轻巧的落入了回廊上。他身着棕色的衣装,比刚才的紫衣少年要老成敏捷的多。 “少爷,二少爷带到这边来了。”他俯首道:“二少爷草药学愈发精湛,因此府中侍卫费了不少功夫。” “嗯。”从缘简短应了一声,迅速转眼向街上望去:“确实晚了些,街上已经有不少路人了。不过没事,我不用下去,你回吧。” 陶儿惊魂未定的看着那道黑影又窜到了房顶上,她紧紧抓住从缘的手臂问道:“你这些……暗卫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想让我得心脏病吗?” “对不起了,以后定和你事先说一声。”从缘笑着抱歉道,拍了拍她的背:“因为今天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一时我忘记说了。” 陶儿气鼓鼓的瞟了他一眼,正打算责怪他几句,突然,由远及近的剧烈抗议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接着,陶儿便看见几个黑衣少年拉扯着一名白衣男子进入了他们的视野。她认出,那名白衣男子便是方才在三郡主马车里见到的――从缘的弟弟从兰。 街上的人听到声音不由得侧目,一个黑衣少年立马站出来出示腰牌道:“从府家事!恳请路人回避!” “你把他抓回来了?”陶儿皱眉道。 “他已经一年没回家了。”从缘慢慢道:“母亲很担心他。而我,也需要他的一个解释。” “你为什么不去亲自见他?” “他那么大吼大叫,是个人都知道他是从府的二公子。”从缘牢牢盯着街上的那道瘦弱却倔强的白色身影,神色复杂:“我们都在易容之中,下去只会引人生疑,这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放开!你们不过是从府的侍卫,有什么权利管我二少爷的事!”从兰挣开侍卫们的拉扯,气道:“你们叫我回府?时候到了,我自会回去!境云老爷子那儿我都不回了,现在谈什么回府!?” “二少爷,你冷静一些。”陶儿发觉这些侍卫与刚刚那些暗卫穿着不同,似是没有隐瞒他们从府侍卫的身份:“我们奉少爷之命前来,并不敢冒犯二少爷丝毫。少爷曾说,若二少爷不愿回府,他也不会强求,只求二少爷时刻记得母亲的关心就可。” “虽然二少爷可以不回去,但少爷有个要求。”另一名侍卫昂首道:“请二少爷解释一下泠水阁和三郡主的事情。” “少爷!?”陶儿望见正在推搡的白衣男子听到此话立刻停了动作,微微抬起脸来,眸中亮得出奇,脸上的神色由惊奇转为愤恨,又由愤恨慢慢变为冷厉,最后他咬着牙冷笑道:“你们说他?” 继而他突然扬起双臂,怒声吼道:“你们说他?我那个好哥哥么?又在时时刻刻为我着想,假惺惺的让我回家是么?好像只有他最关心家人,最关心娘亲!而我永远都是那最不懂事、最野的那一个!” 他继而神色激动滔滔不绝起来:“他还称得上是我大哥么?他负过责任么?我为姨娘出手了,他倒来管我?从府最艰难的时刻,他却上哪去了?总是那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又想过从府,想过家族的兴亡么!?” “认为我做的有错?叫我罢手?他……有什么脸面来管我的事情!无论我做的是什么?我都比那个缩头乌龟,躲躲藏藏的人要强!” “从……缘大哥。”陶儿不由得忙在一片愤怒的吼声中望向从缘:“你没事吧?” 从缘神色平静的摇了摇头,似并不奇怪这样的场面。 “这真是你亲弟弟么?”陶儿有些气愤的看着那个疯子:“长得挺像,神色气质倒是大相径庭,兄弟间当互敬互爱,手足情深,是为一家。可如今他却这样,满嘴污秽。这么偏激的一个人,难成大器。” “他年纪正轻,血气方刚,从府当前的情况,难免会让人义愤填膺,丧失理性。这也并不怨他。”从缘淡淡道。 陶儿眨了眨眼,并不太赞同,回首又继续观察下面的情况。 只见从兰骂完后气喘吁吁垂了头,又低头喃喃道:“哥哥,姨娘的猝死,兄弟的屈辱与分离,母亲的病魔缠身,萧大夫的独揽大权,这一切难道不能激起你的一点斗志和决心?” 陶儿听到这些事实的陈述,不由得不安的看了看从缘。只见他神色间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只是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又拿出了一根奇怪的笔在桌上匆匆在桌上写了几行字。之后,他回到扶栏前,定定望着从兰颇显落寞的身影,眸中闪过一丝肃然。 陶儿正要开口询问,突然瞧见他长袖一挥,一道亮光一闪,有什么东西直向大街飞了过去,快得让人辨不清方向。接着,她便听到下面轻微“啪”的一声响起。她仔细眯眼望去,发现从兰背后的那堵墙上钉了一枚回旋镖,而镖上插了一个白色的东西,似是一卷纸条。 从兰的自言自语声戛然而止,他立刻睁眼警觉四望,但最终未发现什么。他一把扯下回旋镖上的纸条,颤抖着展开,一边看着一边轻念出声,最后,他将纸条握在手中,神色无比震惊。 “不是女帝……?不可能,这不可能!” 接着他六神无主踉跄走了几步,口中喃喃,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不会……真疯了吧?”陶儿不可思议的看着从兰的模样:“我愈发奇怪他是不是你兄弟了。” 突然,从兰仰首狂笑道:“哥哥,你是在调查是吧?不管怎样,我已经无法回头了!只有泠水阁和三郡主能让我的愿望实现!只有他们!大哥,你就等着瞧吧!看我为我们从府报仇雪恨!哈哈……” “完了,从缘,看你把你弟弟刺激的。”陶儿无奈的看着那大笑不止的男子。这个从兰,怎么和他哥哥这样天差地别呢? ********************************* 哈哈,从缘的弟弟终于出场了,很不冷静的一个人,不过不知手段如何呢? ------------ 第15章 突来的别离 从缘听了陶儿的话,不禁低声道:“不错,我这个当哥哥的,确实没能照顾好他,反而让他最终走上这样偏激的道路。” 陶儿有些担心的望着他。从缘摇了摇头,没有丝毫犹豫,轻轻一拍扶栏,声音透着无奈:“放了他吧。他既然决意进宫,谁也拦不住。” 陶儿正不明白他在和谁说话,却听到头上低低的传来一声“是”,而下面所有侍从突然一齐放松了对峙的架势,向从兰说明情况后迅速撤离。 从兰怒瞪了他们一眼后,手中紧攥着回旋镖上的那卷纸,大步离开,最终消失在了街角。 陶儿松了一口气,突然听到音坊楼下传来了挪动桌椅的响动和微弱的说话声。 “我们走吧!音坊的老板娘回来了。”从缘利落起身,又从角落里拿出来了一个鼓鼓的包裹。 “这是……我在街上买的东西?”陶儿这才想起来,刚刚的混乱她都把这些东西抛到九霄云外了,没想到从缘不知何时将其放在了安全的角落。 “这些,可不是你经历繁华的见证?”从缘眼中浮现笑意:“自然是要好好保护才是。” 陶儿高兴的嘟了嘟嘴,打开包裹望了一眼,果然完好无损。 “走,我们赶快回去吧!”她迅速拉起从缘的手臂,嘴角上扬。喜悦与暖意溢满了她的整个心房,如同午后的阳光,明媚而灿烂。 月近中天,境云医馆内。 “吱――吱――”如此不和谐的音符打破了夜的静谧。 “木儿啊!老夫早叫你不要吹了。”境云先生坐在厅堂的桌前,正和从缘谈论着晚上发生的情况:“快把盘雨还给陶儿姑娘,你不会吹,半夜都要招来一群老鼠了。” “苏木,过来,姐姐给你看这样东西!”内室里传来陶儿兴奋的声音,苏木立刻停止了刺耳的吹奏,咧嘴笑着嗵嗵跑了过去:“我来了!” 境云先生捋了捋胡子,笑着摇了摇头:“小孩子心性。这回他倒是跟陶儿姑娘混得熟络了。” 从缘望着木儿顽皮的身影消失,眼中笑意闪过, “不错。陶儿姑娘确实对这些民间东西颇为好奇,自然而然就和木儿打成一片了。” “你呀。”境云先生慢慢把一包菊花洒在杯里:“对那个七郡主,倒是愈发在意了呢。” “是么?”从缘淡淡一笑,并未否认:“不过比我更在意她的人,还有很多。” 境云先生好笑的挤了挤眼睛,顽童般的指了指他道:“你这小子,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话题,糊弄别人可以,可你却糊弄不到老夫我。” 话这么说着,他们的话题还是继续回到女帝这件事情上。 “老夫在城北也略有耳闻,听你这么一说,这件事情确有蹊跷。”境云先生慢慢将茶杯斟满水,若有所思道:“你最好和沈羽那小子会合一下,凭他的脑子恐怕会乱中出差,你们二人还是共同去查一查比较好。” “虽然向辰的尸体恐怕没那么容易找到。”从缘微微思量道:“但我相信沈兄,以他的能力,应该不成问题。” “缘大哥,境云先生!”突然一个清亮的女声插入了他们的谈话之中,从缘微微侧脸,见陶儿一手拿着一个水晶玻璃球似的东西,一手拉着苏木,一脸兴奋的从内室跑了出来。 “可不可以打开一下窗户,我和木儿想看萤火虫!”陶儿期待的说,苏木也在一旁忙不迭的点头。 原来陶儿像展现宝贝似的给苏木看了那一大堆从街上买来的东西,苏木却不甚新奇,毕竟他在街上也看的多了。于是,在陶儿的鼓动下,苏木又拿出了境云先生家里的许多好玩的东西。 譬如说这个手掌大小的水晶球就很稀奇。它的名字叫萤火珠,据说只要暴露在夜空下,便可以吸引来萤火虫。 “打开吧打开吧。”境云先生笑着摆了摆手,也颇为享受这种轻松和热闹。 “熄灯哦,熄灯哦。”苏木拍着手又跳又叫。于是窗户打开后,油灯也熄灭了。 过了好长一会儿。 “怎么这么久,还是不见萤火虫?”陶儿气恼道:“木儿,你是不是骗人啦?” “哪有哪有,木儿还亲自做过,有好多好多萤火虫呢!”苏木在黑暗中睁着雪亮的眼睛反驳道。 “我想,是萤火珠搁置的时日太久了,效用丧失了吧。”境云先生在黑暗中笑道。 “啊?有保质期?那为什么不早说!”陶儿立马摸索着去点桌上的油灯,不料没摸到油灯,反而触到一个微暖的东西。 她愣了愣,奇怪是什么东西,便附上去抓了一下,突然意识到那是什么。 陶儿迅速抽回手,往后退了几步。 正在这时:“噗”的一声,火光亮起,点燃了桌上的油灯,光明又洒满了整个屋子。 陶儿脸烧了起来,扭着身子不敢想,更不敢看刚刚自己碰到的,那只手的主人。 她微抬了头,不经意瞧见境云先生在那里吹着柴火上冒的烟,嘀咕着:“还好老夫这眼睛还没坏,总算把油灯又点着了。” 而从缘却是神色泰然,慢慢放下了在桌上的手,又望了一眼头低的不能再低的陶儿。他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并没有说什么。 境云先生和苏木过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到这种奇妙的氛围,不由得奇怪的对望了一眼,又看了看这心照不宣的两个人,有些发懵。 但陶儿的羞窘并没有维持多久,正当她大脑一片混乱时,突然从窗户口飞进来的异物引起她的注意,让她毫不淑女的尖叫起来。 她仿佛又感受到,前世晚上在教室上自习时,无数巨型白蛾子从开着的窗户中飞进的感觉。 “啊――!妈呀!”抱头状蹲倒在地上。 “姐姐,那是只鸽子。”苏木似乎都无奈了,他们没被鸽子吓死,反而要被陶儿的尖叫声给吓死了。 “鸽子?”陶儿一听,立刻静了下来,从手臂中往外望去,只见境云先生拍着胸口摇头叹气,苏木眨着眼一脸童真的望着她,而从缘早已经淡定的展开鸽子腿上的纸条了,似乎什么惊险都没发生过。 “对……对不起。”陶儿低头小声说,慢慢站起了身。境云先生咳了一下,把鸽子放出去后关好窗户,苦笑道:“陶儿姑娘倒是性子爽朗,内心感受表达的直接啊。” 继而,他瞧见从缘面色凝重,不由得皱眉严肃道:“可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需明日立刻回府。”从缘抬起头,目中神色百转,透出丝丝寒意:“娘失踪了。” “什么!?”境云先生和陶儿都大吃一惊。 “你娘的病可有好?”境云先生担忧的说:“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要是被人挟持,情况可不妙啊。” “上次娘的风寒好的差不多后,我才离家。”从缘皱起了眉头,心痛道:“却不知她这次失踪之时,可否安康?” 接着,他目中微微模糊起来,字字沉重道:“娘知我在做重要的事情,怕我担心,从府的冤屈,朝中的万事烦心,病痛的折磨,她都一人承受,信中从不提分毫。只有在事情紧急无法隐瞒时,才三言两语召我回府。兰儿不回家后,她不知要孤独辛劳多少倍。我们这些做儿的,为国家为家族,为阻止各种事情更加恶化,所付出的,虽无愧于苍生与族人,却愧对天地与父母。我们眼睁睁看着父亲的离去,又不能在母亲膝下尽孝。” “从缘。”陶儿心中一痛,走到他身边,双手合十:“你放心,付出的东西终会得到回报。上天一定能感受到你的孝心,保佑你的母亲。我相信,苦尽甘来。你所做的一切,你母亲能够理解你、原谅你,苍天百姓更会看好你,祝福你。” “谢谢。”从缘微微一笑,抬头瞧见陶儿眼中也朦胧起来,不由得调笑道:“傻丫头,说说就这么动情了,以后不知又要掉多少金豆子?” 陶儿听了不由得一努嘴,不满道:“哼,不理你了。” “呵呵,陶儿姑娘,从缘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软弱、放弃的人,他呀,理智总是要胜于感性,天塌下来都稳如泰山呢。你就放心吧。” “谁不放心他了?”陶儿不由得顺口反驳道,继而又红了脸。她有些气鼓鼓的想,这个老顽童,她不过就是寻常的安慰一下,至于这样被调笑么? “从夫人很有可能是被人挟持,不过既是在女帝的眼皮底下,应该性命无忧。”境云先生说到当前情况,不由得面容严肃起来。 “不错。娘的政敌是首要怀疑的对象,他们好用这种手段来逼迫人就范。”从缘眸光一闪,迅速分析道:“既然发生此事,也该考虑与沈兄会合了。” 陶儿顿时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心下一惊,他要走了么? “那么,境云先生,晚辈明日就要离开了。”如同陶儿料想到的,从缘抱手作礼:“感谢这几天来您对我们的照顾,真是过多的麻烦您了。” “这是哪里的话。你我的交情,还用的着客气么?”境云先生也立刻还礼:“陶儿这丫头就先在我这里住着吧!现在时局动荡,还是注意点好。我现在更担心从府的情况,缘友可要小心啊。” “多谢。我自会谨慎行事。”从缘颔首:“陶儿姑娘就烦您暂时照顾了。” 陶儿扭着手,虽知道从府发生如此大事的紧要,但如此真实的听说他要走的消息时,心中仍旧难免失落起来。她想起近几日的相处和微妙的感觉,一时之间告别的话竟说不出口。 她也不算是忸怩着沉在过去放不下的人,毕竟前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全力面对,若是二人有缘,自会相会吧。她也喜欢一切都应着他的名字――“从缘”而来。 从缘最后转身,朝她笑了一笑:“好好照顾自己。今日早些睡吧。”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也回给他一个笑脸。 她慢慢走回内室,打开木窗,仰望着窗外亘古不变的星空,目光晶莹透亮。 睡过这一觉,明日,又将是个崭新、充满希望的一天吧! ************************* 今儿七夕,然而却要别离~~~(>_<)~~~~ 此去一别,又是何时相见? 嘿嘿!放心,不会太远滴! ------------ 第16章 暗中的行动 当陶儿辗转反侧,慢慢进入梦乡之时,殊不知,大昌宫中三郡主府中的一间内室中,仍有两个人毫无睡意,正在拉满帷帐的屋内秉烛夜谈。 “郡主,事情的大概呢?就是这样。所以我怀疑你们未央宫中是不是还有勾结九殿下的人?”富丽堂皇的卧室中,一个装束颇为豪放的青衣男子倚窗而坐,他叠了双腿,背上背着一把巨大又古旧的刀,神情间满是高傲与不齿。 此人,正是被从缘和沈羽揭穿的、晚上趁乱混进宫中的方临之。 饮水刀,已换了他背上曾经的风水罗盘,更好的衬出他的三分霸道与杀气。 “嗯,你之前的飞鸽传书我都收到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透过淡粉的纱帘,可以模糊的看见其后是一位一身华丽红绸锦缎的女子,她额装素点,长长的柳叶眉微微的向上挑起,眼神娇媚,笑意朦胧,带了几丝慵懒。 此刻,她葱白细长的手指间夹了一颗晶莹的葡萄,目中含笑,似是在仔细的把玩着,然而她眸底间隐约的狠色却泄露了她不平静的内心。 “其实那几个九殿下的走狗倒没什么?对我来说构不成威胁。”方临之不屑道:“但我在来到未央时无意中遇到了两个人,他们倒是不容小觑,几次出现未免有些过巧,给我的行动带来不小的麻烦。而我派人跟踪观察了几日后,只知那两人互称对方为沈兄,缘弟,而那名沈兄似乎全名为沈羽,那缘弟据我猜测,应是七郡主的待选面首。但是究竟是何来路,仍然未清。” “沈羽?面首袁公子?”女子漂亮的眸中滑过一抹深思:“怕不是真名。江湖上并未听说过这样的人存在,而七郡主待选面首中姓袁的,名中有缘的,也不在少数。” “在下也颇为迷惑,只道那沈羽精通易容术,那位缘公子也是深不可测,颇具风度。”方临之皱了皱眉头道。 “既是易了容,就难下定论了。”女子淡淡说着,眸中确是愈发的深幽:“这件事情交给我来查吧。我倒要看看,这两个人究竟能神出鬼没到什么时候。” 接着,她神色一松,漫不经心的问道:“这么多天了,七郡主的事情你怎么看?” “七郡主么?” 方临之痞痞一笑:“方某不才,也许有个办法可以既不用兴师动众,又可以瞒过女帝,轻松找到七郡主――哦,不对,应是七郡主主动送上门来。” “嗯?竟有如此办法?”帘后的女子将葡萄含入口中,来了些兴致,慢慢问道:“那你就敢肯定,七郡主现在还活着?” “在下敢以命担保。”方临之拍拍胸脯,坦言道:“据探子来报还有我在路上的观察,那个沈羽和缘公子虽来路不明,却确是对那七郡主毫无恶意。因此,他们定能保证她的安全。” “哦?你真就如此肯定?”女子眼中滑过一抹玩味:“看你信誓旦旦,那便信你一回。” 她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纤细的手,最后缓缓开口道:“那方法是什么?说来听听吧。” 方临之耸了耸肩。 “这个方法也许太过斗胆。” 他言语周到恭敬,然而眸中确是戏谑未减:“方某不惧生死,但既然已和郡主合作,在下唯恐一个闪失触怒圣颜,冒犯郡主。方某念及郡主今后的势力与安危,不得不多作思量,一时间亦是难以定夺。” “无妨。”女子高傲的声音在帘后响起:“我不会怪罪你,是否禀告女帝,我自有定夺。” “既是如此,我就直说了。”方临之抱了臂,斟酌着词句道:“郡主只要请求女帝昭告天下,在市井街道张示七郡主面首的名单。并重点指出,明日子时之前,七郡主没有看上的人,便全部问斩。” “全部问斩?”三郡主轻笑一声:“无缘无故,何来问斩一说?未央的法律可不是你说改就改的!” “我又不甚熟识你们未央国的法律,只是说个大概的意思,最终的效果差不多便可。”方临之摸了摸下巴,眯眼道:“至于具体怎么实施,怎么更合情合理,我想,这应是你――三郡主的拿手好戏吧。” “方临之,你刚才所说的这些,是在戏弄我吧?”帘内女子沉了沉脸,道:“你不要忘了,我只是暂时和你合作而已。你不要太过放肆。” “哼,合作?”方临之昂着头,冷嗤了一声:“说的倒是好听。” 接着,他便目光灼灼,倾身向前,仿佛要把那薄薄的丝帘看穿。 “我们的目标虽是同一个人,目的却并不相同。可以说,我们站在对立的地方,是敌人。七郡主,你要害,我们却要保。连相互利用都谈不上,你说这是合作,不觉得很可笑么?” “目标相同便足以,何必计较‘合作’这一词?” 女子抬起纤纤玉指拨弄了一下手镯,慢悠悠的说道:“少一个敌人,多一份力量,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方公子也不想四面临敌吧?” “你就这么肯定我就会完全相信你的保证?”方临之冷笑道:“你又有什么可以证明你不会倒戈一击呢?” 女子微微抬眉:“这个好说。”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金牌,轻轻撩起纱帘,高贵的抬手。 “你又要耍什么把戏?”方临之口上不屑道,斜睨了一眼她手中的东西。本不欲动的身子却在瞧清那上面的字时微微一顿,接着便迅速一闪,移到了纱帘前,拿起那枚金牌。 “未央的免罪金牌?”他拿着挑眉奇怪道:“这又有何用?” “这就是我合作的保证。”三郡主轻启朱唇,吐气如兰:“重要的不在免罪金牌上。免罪金牌只是我的一份薄礼,而真正的保证是你们堪舆国的――誓约禁术。” “哦?算你还有些见识。” 方临之谑笑着接了过来:“三郡主,果真是不到最后不摊牌啊。” “所以说,我们是同一类人。”女子不紧不慢的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意:“我要让你知道,关于七郡主,除了我,没有更合适的第二人选可以与你共事。” “三郡主果然有手段!”方临之不禁大笑起来,桀骜不驯的笑声在内室回荡:“既然如此,那我便瞧瞧,历史上头一例目的相反的合作,结果会是如何吧。” “如此甚好。”女子神秘一笑:“刚刚你的主意不错,‘问斩’便改为春水宫吧。” 夜更深了,然而,它似乎永远也深不过一些人的心思。 ************************** 陶儿是被清晨明亮的光线弄醒的,她微微睁开双眸,有些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昨日的梦里,又如往常那样交织着不同世界的景象和人物,光怪陆离,让她应接不暇。然而,梦里从缘的面孔似乎是愈加清晰。 收拾好后,她果然得到从缘一大早便离开的消息。境云先生絮絮叨叨的说着白天要干的事情,木儿在那里东跑西跑忙着早膳,一切看起来都规规矩矩,有条不紊。 陶儿一听白天会有很多病人要来,连忙主动请缨当境云先生的帮手。 境云先生拗不过她,便答应了下来。 于是接下来近大半天,陶儿都在忙忙碌碌招待的病人,维持秩序帮忙递药,她似乎急着不想让自己停下来。 境云先生看在眼里,心下有些了然。他在中间休息时洗了洗手,把陶儿招呼过来。 “你呀,用不着这么辛苦的来帮我。”境云先生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来,你来做这最后一件事。这儿有一张药单,你去城东武阳街的御灵药馆,那里有个掌柜,人称药神云郎中,你把这个给他,就说药单上的那些药我过一天后去取。” 递给她药单后,老头笑着眯了眯眼道:“送完就在城东逛逛吧!别在我这里闷坏了。” 这厅堂里确实满是中药的气息,老头也是为她着想,陶儿眨了眨眼,答应下来。毕竟出去转转的确不错。 送完药单后,她带着易容面具大摇大摆的在街上逛了起来。郡主及笄庆贺的日子结束了,街上的东西虽不如昨天那样多,但大多都是昨天她见过的,一时间,看到那些东西,她满脑子都是从缘与她逛街的情形。 “缘大哥,你看那个!” “缘大哥,我们过去看看吧!” “这个好玩,额……好像又要让缘大哥破费了……” 她努力晃了晃头,把那些景象从脑海里驱走,不由得微微有些失神。 走到一个卖首饰的摊子前,她拿起一根玉簪,微微抬头,突然觉得,今日的阳光是那么的刺眼。 漫无目的的路过一个又一个摊床,她最终走到了一个酒阁密集的地方。 突然前方传来了微弱又无比清晰的说话声吸引了她的注意,那声音分外悦耳,让她不禁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话说这夜泷宫的豹子头遇到了紫刹山的黑阎罗,那自然是宿敌相见,分外眼红。一时间,觅情谷风卷云涌,电闪雷鸣,昏暗不见天日……” 陶儿被这抑扬顿挫的声音吸引,循着它慢慢走了过去,最后来到了一个名叫“同知酒阁”的地方。 她踱步走进一楼,那说书的声音愈发的响亮,最后她身子一转,拐进酒阁的深处,果见一名男子坐在一个饭桌旁边声情并茂的讲着故事,他的周围围了一大群人,其中多是男子,一直蔓延到陶儿这边,陶儿想要再往前走都困难了。 她略微惊讶的看着那个弱冠书生模样的男子,有些奇怪说书的也会这么年轻。 “这的确是一个决斗的好地方,雄鹰傲天,长虹贯日,谷深万丈,碧落黄泉。可谓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踪。 *************************** 修改补充完毕,亲们觉得如何捏? ------------ 第17章 回首江湖事 “这的确是一个决斗的好地方,雄鹰傲天,长虹贯日,崖深万丈,碧落黄泉。这样的山谷,可谓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踪。” 这是哪儿跟哪儿?陶儿奇怪的眨了眨眼,但其他人的兴致似乎并没有被这种胡扯漫谈所影响。 “觅情谷钟灵毓秀,四周皆是苍天大树,它们不但成为这场年代悠久的比试最好的看客,还为这场决斗的关键人物施展轻功提供了最好的落脚点。……除去这些,得天独厚的自然之力还可以激发最纯粹深厚的内功……山中云雾飘渺,山云皆从谷底向山顶升涌,清泉从山顶向山谷流泻,飒飒风吹,灵气荡漾,自然的鬼斧神工堪比东皇的沧水峰……” “好了,良辰美景暂且掠过,重点开始。”说书男子咳了咳,端正身姿,继续绘声绘色的讲起来:“既是决斗,二人尽是使出了绝招,语不投机半句多,顷刻间便已是拳脚相向。不出一炷香内,二人便已过了三百多招。夜泷宫的‘沧海龙吟’和紫刹山的‘百鬼厉行’皆是不在话下。” “二人打的是晨昏颠倒,难舍难分。就在这样的体力急剧消耗中,时间匆匆流逝,转眼便到了傍晚。” “那豹子头急了,突然一声嘶吼,硬是拼了性命开了自己第八道脉门。先发制人,左掌直出,猛然向黑阎罗胸口击去,黑阎罗自是敏捷避开,左脚躲闪间直击豹子头下盘。豹子头立马屈身闪开,右手快如闪电抽出背上的流光锤猛的轮向黑阎罗右肩,乘他沉肩卸避之时,右掌陡然击向黑阎罗的左肩,绝招‘刀山驱虎’全面爆发。” “打的好!”酒馆中顿时响起一片叫好的应和声。 “那黑阎罗立马抬手,‘九霄飞鸿’使出了三成,微微化解了豹子头的攻势。他忙催动体内真气护身,一个翻转后落地。然而黑阎罗还是受下七分掌力,顿感胸中激荡,一口鲜血不由得喷出。” “一见自己陡然转入下风,那黑阎罗怒了起来,一时血脉贲张,失了理性。急速调整气息,大吼一声抽出随身的利器――渊铭杖,催动‘六魂归星’招式,在暴躁与愤怒中便要同归于尽。”书生讲到打斗,也不由得言语间带了一丝凛然与血性。 陶儿渐渐被故事的情节所吸引,慢慢找了一个圆凳坐下,尽管远处说书男子的相貌看不清楚,但他的声音足可以令人沉醉,不思其反了。 “正在二位英雄之间战斗情况要以悲剧结束时,突然从四面八方飞来九道白光,组成一个奇妙的芒星之阵,气势可与天地共话,光彩可与日月同辉。那白光凝结了无比强大的剑气,在渊铭杖飞出时迅速交织汇成一束,直冲其飞去。顿时石破天惊的一声巨响,四周皆是飞沙走石,烟气弥漫,熏得让人无法睁眼。而那本正处于一发不可收拾之态的二人,顿时被呛得连连咳嗽。” “待那飞烟渐渐散去,二人立时警觉四望,却无果。只见那白光再次闪现,冲天直上,陡然一个转弯,缓缓飘然的飞到了崖顶。二人忙循着那白光抬头仰望,只见一名红衣如火的男子傲然坐在崖顶,他的面前是一把精致的古琴。他微抬右手,那白光便悠然滑入他背后的剑鞘之中。” “二人顿时恍然,眼前所见正和在江湖上的传说分毫不差,那道白光正是东皇公子的绝技――‘九泉十二剑’。” “‘东皇公子!’两人俱是大惊,慌忙间便欲迎敌。可豹子头一拎那流光锤,却只听‘喀喇’一声,流光锤迅速从中心裂开,炸成了数块滚落在地,原来是那九泉剑气过于强悍,把流光锤生生震得碎成了粉末。而黑阎罗见此也是大惊失色,慌忙寻那渊铭杖,却瞥见那名杖已经在山道上断为了两截。” “‘二位不必惊慌。我来此只是奉劝二人收手,绝无其他的意思。’那名红衣男子开口,声音如泠泠秋水,清冷舒缓,‘虽然二位在此决斗是为私事,在下不易插手。但如今江湖风云突变,二位身为名门正派,不为天下除奸,却因私人恩怨于此泄愤,于情理不容。我既为宗越道长忘年之交,自会秉持老友意愿。若谁不顾天下正义,江湖生事,作乱武林,我当代七泰至尊来清理门户。” “那东皇公子话音未落,琴音已起。倏尔如松涛万壑,高入青云;倏尔似流水潺潺,汩汩韵味;倏尔如珠落玉盘,震绝山谷;倏尔如出谷黄莺,绕梁三日。铮铮琴声陡然荡起空气中的余波,激荡着涌向那万丈崖壁,只听利器破土之声沙沙响起,崖壁上奇迹般出现两列行云流水般的字迹,力透三寸。” 这难道是……音攻?陶儿听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最后,他指尖婉转中陡转刚毅,尾音如玉石击鸣,破空而出。游龙般隔空而刻的文字终于收笔。此时,没了兵器的二人已是目瞪口呆,放下架势,难以置信的望着崖壁上那似要腾空御风的文字――横扫七泰邪与恶,踏遍天下不平事。” “二人立时佩服的五体投地,景仰之余,答应放下过往,甘愿拜入东皇公子名下。自那时起,觅情谷便成了侠义之士结拜聚首、觅得真情真义之地,而那两句荡气回肠的文字依旧留存,每年都要有人去修饰一番。随着岁月流逝,风吹雨打中却并未磨灭,反而更加醒目。” “觅情一战,万古流芳。后人有道是,东皇公子惊天下,音攻九泉十二剑,大气大势大手笔,大仁大义大风范!” “好!好!”听书的人顿时叫好声一片,有的人甚至顶着酒坛子挥着拳头叫道:“东皇公子,七泰无敌!东皇公子,名满天下!” 陶儿在听完这江湖上十年前发生的著名一战之后,已经忘了最初来的时间了,她虽然很多招式都不明白,但还是觉得东皇公子的形象颇为潇洒。 最让她惊叹的是,这个世界真的有音攻的存在!她好长时间后缓过神来,这才有些汗的发现周围的听众已经热血沸腾了。 敢情这是看篮球赛么?幸好这里大部分是男子,要是女的多一些,岂不是要激动的泪流成河了? “各位不要激动,不要激动。”说书人爽朗笑着,抱拳道:“请各位安静一下,精彩继续……” 接下来说书的青年人又讲了江湖上享有盛名的几个著名的门派。譬如刚刚提到的夜泷宫、紫刹山,还有沧水汀、千机阁、东皇宫、灸封阁、八宝塔…… 有的是陶儿听过的,但大多数都是她从未听过的。 每个门派都有它们自己的规矩和绝招,自从宗越道长一统江湖成为七泰至尊之后,江湖的腥风血雨已经渐渐平息了,各个门派虽然信仰不同,却大可相安无事。 陶儿又津津有味的听了一阵。然而等到说书人讲完江湖当前格局,转到东皇公子的风流韵事上时,突然歇了口。 下面顿时抗议的嗡嗡声起,所有人都在表达着对说书男子吊人味口的不满。 “欲知下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又到老生常谈的时候了吧。”陶儿不满的嘟囔着,说书的都是这样。 她有些气鼓鼓的想着,明天一定还要来!这个八卦必须听!东皇公子可是这个时代的一级偶像。 “多谢各位捧场,天色已不早了,小生与各位明日再叙。”说书人站起来拱手答谢,四周的人哀叹了一阵,最后满怀期冀的纷纷鼓掌,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散去。 陶儿傻坐在那里,一想到回境云医馆去,她就觉得无聊透顶。而且在那里,她会更加思念从缘……不知他现在如何?微微叹了口气,陶儿起身环顾四周,她快成为酒阁听书人中最后一个离开的了。 她慢慢挪着步子,走出酒馆,在门口张望,接下来,要不要再干点什么别的? 正在百无聊赖中,一个身着长衫的书生与她擦肩而过。她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发现那位正是刚刚说书的男子,他正与一群人道别,互相客气后准备离开。 她略有所思的看着他。未央大陆,果真是人才辈出,这个男子,很有才华呢?他一定知晓未央大陆很多的名人趣事…… 思及此,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额……公子,公子请留步!”陶儿跑了几步,走到书生面前,微微弯腰作礼道:“冒犯了,小女子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公子,不知公子可否有空?” 那名书生打量了一下她,目中流露出讶异,似是有些受宠若惊。他连忙躬身还礼道:“小生姓周,钟灵山人。姑娘有何事便直说,如此折煞小生了。” 陶儿微微一窘,知是自己身为女子表现的过于谦卑了,她挠了挠头,顿了一会儿说:“嗯……不好意思了,周公子。我初来未央,对很多事情都颇感兴趣。刚刚听了周公子的评书,觉得是万分的精彩,那些事情仿佛身临其境一般。我想每个人都会被公子的风采与见多识广折服。” “不敢当。”周公子立马客气的俯身道。 陶儿一笑,转了转眼睛,小声问道:“公子过谦了。小女子想向周公子打听一个人,不知方不方便?” “自然可以,若是小生知道的,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周公子忙答应道,又抬手做出请的手势说:“姑娘也是往西行?那我们边走边说。” “嗯,多谢了。”陶儿慢慢走着思忖了一会儿,最后下定了决心,微微脸红道:“公子可知一位名叫‘从缘’的人?家世应是不错。他还有一个弟弟名叫‘从兰’。” “从缘?”周公子眸中一闪,唇边含了几分莫名的笑意:“在下略有所闻。不知姑娘有何疑问?” “唔……”陶儿就知道他一定了解,心下一喜道:“我想打听一下他究竟是何身份。家境究竟如何?” “姑娘打听的这个人来头可不小。”周公子笑道:“他便是当今宰相的长子,从府的大公子。为人和善,聪慧过人,却颇为内敛,毫不张扬,其弟弟也很少露面。从府八代为相,家族显赫,这在未央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陶儿愣了一愣,宰相?那可是圣上的左膀右臂啊!原来从缘是官宦世家,这也可算是锦衣玉食了。 可陶儿觉得,他一点也不像个贵族人士,反而更像一名快意江湖的浪子。 “不知姑娘打听此事有何用意呢?”周公子打断她的沉思,话题一转,奇怪的问道 “我……”陶儿脸上发热,忙偏过头去:“其实没什么?只是今儿听路上有人提起,所以颇为好奇。” “这样。”周公子点了点头,眸底滑过一丝不明的神色。 “那……最近从府还好么?”陶儿不由得有些关心道:“从府到底有什么宿敌?” “额……”周公子有些为难道:“小生也不过是一介草民,江湖之事市井畅言已是斗胆,这朝中之事更是不敢妄言。” “啊!对不起,是我唐突了。”陶儿立马摆手不好意思道:“既是不能妄加谈论的,周公子就不必说了。” 心下却暗自诽谤,这个女帝治理的国家,难道还真要像周厉王那样:“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不谈国事,只论风月”么? “既然有宰相,那应该有御史大夫吧?”陶儿不由得好奇这朝中的架构。 “不错,大夫在开国元年与始帝征战大江南北,最终建立未央之国,颇受始帝赏识,乃世袭此等官位。”周公子解释道。 正在他们谈论时,陶儿突然察觉街上的人似乎有些异常,大多数人都在窃窃私语着什么?还有一些人三五成群的往前面跑去。 “咦?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陶儿皱了皱眉头,微微暗下的天色仿佛在预示着她接下来的心情与命运。 *********************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亲们一起猜猜看吧!! 亲们,留言收藏啊~~ ------------ 第18章 默默的保护 “你们听说了没有,七郡主要选面首了,现在朝中正在全国物色呢……” 路上行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音飘到陶儿的耳朵里,立时让她呆住。 “朝中开始选面首了?”她不知所措,慌乱起来。 她如今失踪,民间连个消息都没有。如今又传出选面首的消息,女帝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七郡主及笄过后,这也是预料中事,不可避免啊。”周公子叹了一声:“除了朝中权贵,恐怕还要在民间大选吧!不知又要有多少男子要离家出逃了?遇刺之后,便又来这事。未央的国民何时才能熬出个头呢。” “我……我要去看看告示!”陶儿几乎听不进去他的任何话。她只想看看,女帝到底在干什么!她人都不在,面首又拿来何用? “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正好我也瞧瞧朝中到底意向如何。”周公子背了手,用了几分心思说道。 陶儿匆匆点头,向前跑去,终于到了人山人海处,她费力蹦了蹦,瞧见了远处贴满告示的一个小木板。 而她身边的人都在热烈的议论着告示上的内容。 “天啊!没被七郡主选中的就送去春水宫?这也太狠了吧?” “是啊是啊!这样的结局谁愿意被选入宫啊!风险太大。要是选上还好,至少能享受荣华富贵。但要是没选上啊!就和下地狱没什么区别了。” “可不是。不过愿不愿意,可不是男人自己说了算的,朝中官兵在满未央抓俊美的男子。依我看啊!未央的未婚男子都要逃光了!” “今晚子时之前……还好,马上就要过去了,在民间选的人数还好并不算多,入宫的大多都是有身份的……” “不错。我听说,那从府的大公子和周府的十六公子都在备选的行列呢。” “宰相和御史大夫的儿子?这也算是一种权势上的牵制吧……” “这个铁定无疑,皇家嘛,政治联姻多的是。不过话说回来,皇家就是多享受。我们民间也最多三夫而已。这郡主,究竟要选多少夫啊?” “你看没看到,那上面说二百名候选。想必也不会比大郡主少吧!毕竟是女帝的亲妹妹啊……” 陶儿听着人群的议论更加焦急,使劲往前挤着,引来一群女子的责骂和不满。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离告示太远,压根看不清写的是什么?让她心急如火。 “姑娘,别伤了身子,我带你过去。”周公子挤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腕,冲她点了点头。 陶儿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他用力一拽,接着便以奇妙的各种姿势跌跌撞撞的往前挤了过去,奇怪的是,这次她居然比刚才轻松了不少,一会儿便挤到了告示的下面。 “谢谢!周公子真是神人。”陶儿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用了什么凌波微步。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连忙眯着眼仔细向那告示望去,努力辨认着那复杂的繁体,一行一行慢慢读着,她愈往下看心中愈惊。 那告示上的内容其实正是方临之昨晚策划的,只不过“问斩”这一项变成了遣去春水宫而已。 听着人群中对送去春水宫的不满,她四下望着,这才发觉因为这选面首的告示,人群中只剩下一个男的了,那便是周公子。 “春水宫……是什么地方?”她焦急的抓住他的衣袖,问道。 “民有泠水阁,朝有春水宫。”周公子摇了摇头:“这春水宫可是宫中所有婢女寻欢作乐的地方。女帝这次也忒狠了点,进入春水宫的人,下半辈子可算是毁了。” “是要做宫中婢女的男倌么……?”陶儿瞪大眼睛震惊道。 “可以这么理解。”周公子神色不明的闭了闭眼:“以往的郡主都并没有这样,为什么此次会有如此严重的惩处呢?这个七郡主真的是很特别啊。” 陶儿心乱如麻,她恍惚中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抽了一口气,转头对周公子匆匆的说:“不好意思,我得赶快回去了。谢谢周公子了,我们后会有期!” “诶。”周公子刚开口,却见陶儿匆匆忙忙挤出了人群,扶着头蹒跚的跑了出去。他望着人群中陶儿渐渐被埋没的身影,叹了口气。 “奇怪的丫头。七郡主选面首,她慌乱什么?着什么急?” 陶儿喘着气,拐入一个无人的街角,心中已翻滚起了万层巨浪。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七郡主并没有在宫中,为什么还要昭告天下最终的面首要由她来选,由她来决定是去是留?答案并不难猜,所谓的“选”,很可能要由宫中的某位代替她来实行。 除了这个,最糟糕的情况便是,这些告示无中生有,因为七郡主根本不在,所有待选的男子将全部被遣入春水宫中…… 这样的告示,这样的嫁祸…… 这样,送入春水宫中的人,岂不是要恨她一辈子,把所有的怨愤都倾泻在她身上? 未央国民岂不是要群起而攻之,憎恶她这样毁人前程、没有人性的七郡主? 她用力咬着下唇摇着头,这是谁的主意?所有的矛头将全部指向她,她会遭人唾弃、责骂…… 宫中到底有多少要害她的人,到现在还没有让国民知道她失踪的消息? 而且,还有从缘…… 想到这里,她突然眸中波动,身子微微颤抖。 从缘很早以前便透露他将是自己的面首,他会不会就这样被奸人陷害,送入春水宫任人玩弄? 如今从府的形势如此紧急,他会承受多大的压力,面对多少事情? 但万一一切真如她想象的那样,从缘,还有那些无辜的男子…… 她扶着潮湿的墙壁,脑中嗡嗡一片,她已经隐约感觉到,这样的告示究竟是何目的,她仿佛透过那万幢房屋和层层宫墙,能够看到那些虎视眈眈狼子野心的人,在精心布局谋划着每一步,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奸邪笑容。 他们的目的,是要找到易容的她,不仅如此,还要她亲自回宫! 只有这样,才能阻止民愤,才能避免那些待选面首接下来所受的伤害! 一切,都是一个布好的局,依着她的性子揣摩,冷眼看着她在挣扎中走向那必然的选择…… 一定有方临之,她额头上沁出细汗,胡乱想到。他虽然摸不透从缘与沈羽的底细,但知道自己的郡主身份,知道从缘的面首命运,知道她视从缘为救命恩人,绝不会让他遣入春水宫…… 他们,可谓抓住了她的把柄。 今晚子时之前……现在时什么时辰了?她手足无措的望了望天,却发现天上没有一颗星星。陶儿愣了一愣,直觉告诉她应该把这件事同境云先生商量一下,但似乎是没有时间了。 夜色正愈陷愈深。 正在她进退维谷的时候,忽然一阵狂风刮过,卷起地上的细石尘土。苍劲的强风猝不及防的灌进了她的衣袖,吹的她的衣摆猎猎作响,陶儿转过身埋下头,用臂膀护住眼睛。 倏尔天上一道泛着紫红的亮光劈开了夜的黑幕,强光照亮了她因隐忍犹豫而略显惨白的面庞。 “要下雨啦!快走!”街上的人立马捂着头竞相奔走,一些小贩慌慌张张收拾着东西。陶儿微微动了动身,还没等她有进一步反应,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的从空中降落,一滴便染湿了她衣袖的大部分。 她双脚发软,轻咳一声,全身倚在墙上,企图房上的屋檐可以暂且避一避雨。 很快,雷声滚滚中,倾盆大雨如决河堤而来,顷刻间,便是檐雨如柱。 街上已无一人。 陶儿望着被大雨洗礼中朦胧的楼台房屋,终于忍不住失神的大喊:“老天爷,我该怎么做?我还有没有时间?我该怎么办!?” 最后一句,已是微微带了哭腔。 “我是不是应该回宫?现在究竟几时?”她慢慢蹲下身子,在哗哗作响的大雨中抬头,似是在对苍天诘问。 “姑娘不要惊慌。”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在她头上响起,紧接着一道黑影在雨中翻转着从房顶落下,陶儿吓了一跳,刚想逃跑,却在瞧见那人半蒙面上露出的一双眼睛时停住。 那双眼虽然陌生,却并无凶意,反而带了一丝温和。 “我是从府的暗卫。”他直截了当的低声说,在漫天大雨中若无其事,陶儿看见他周身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可以保护他不被雨淋湿,想来那便是内力护体了。 “从府?”陶儿愕然:“你是从缘的手下?” 说罢,她慌忙望向四周:“你不怕叫人听见惹来是非吗?” “姑娘不用担心,这附近没有危险。”他信誓旦旦道。 “你一直都在跟着……保护我吗?是从缘派你来的?”她惊道,心中顿时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感情,让她在雨中倍感温馨。 “在下确是奉少爷之命近日来一直保护姑娘。”侍卫颔首道:“少爷已得知市井告示的情况,劝姑娘眼下先莫要着急,回宫之事也不要贸然行动。” “他有办法?太好了。”陶儿顿时放下心来:“那他接下来要如何做?” “少爷自有策略。”暗卫在滂沱大雨中说着:“姑娘莫要顾虑,还是先回境云先生医馆吧。” ***************** 从缘将会采取什么办法来揭开这春水宫的阴谋捏?要知道,对方不仅是三郡主和方临之,还有女帝的默许捏。。。 亲们,文文已是vip了,更多的花花 收藏和留言都要砸来啊!!╭(╯3╰)╮ ------------ 第19章 盗侠的捣乱 “真的?那太好了。”陶儿欣喜道,她对从缘应对这些事情自是满有信心,何况还有个沈羽:“那我就不用理那个告示了吧?回境云先生那里就好了?” “正是如此。”黑衣人点了点头。 “可是雨这么大……” “要不我来背姑娘回去吧!我可以用内力护姑娘不被雨淋湿。”暗卫踌躇了一下,垂了目,在哗啦啦的大雨中抱拳行礼道。 “这个……不太好吧。”陶儿咧嘴苦笑了一下。 “江湖习武之人,不拘小节。”那暗卫似是下定了决心,三两步走到屋檐下便把陶儿背了起来:“姑娘抓稳我,以我的轻功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可到了。” 陶儿顿时觉得周身似乎被罩了一层暖融融的,透明的玻璃罩,雨声雷声都小了不少。她不禁舒服的眯了眯眼,果然,在漫天大雨中安然无恙的感觉是十分新鲜和享受啊。 还没等她好好感受这种美妙的氛围,她便突然感觉腾云驾雾一般,心忽悠一下,全身也失了重心,直向上飞去。四周景物都在迅速模糊着后退,脚下的房檐让她恍然明白,此时暗卫已经背着她跳上了屋顶。他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上蹿下跳前进着。 正当他们快速掠过高高矮矮的围墙和烟雨朦胧中的大小房屋时,陶儿模模糊糊的听到远处雨声中似乎混杂着女子的叫骂声。 她忙朝前方看去,隔了数幢台阁,一个装饰的华丽气派的八角楼正在夜雨中散发着微微的红光,里面似乎热闹非凡。它的院子挂着一串串彩灯,如同逢年过节一般。 陶儿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过。她脑子乱乱的晃了晃头,以为是自己和前世搞混了。然而,她的注意力很快又被院中的几个人影吸引过去。 刚刚的吵闹声这是由他们发出的。 “暗卫大哥,前面那座红楼是哪里啊?”陶儿在呼呼而过的夜风中紧拽着那位蒙面人的衣服,低声问道。 暗卫瞧都不瞧一眼,依旧飞速在檐间点足飞跃着:“那是处于城南的泠水阁。听那院中女子的吵闹,似是有东西被盗了吧。” “城南?我们不是要往北走么?”陶儿立时觉得不对劲。 “眼下朝中派大内高手满城搜查,今晚戌时正处于城东与城北之间。这条路线是少爷斟酌之后交代的,是绕远了一些,但相对安全。”暗卫声音低沉。 突然吵闹中传来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在雨中如鬼哭狼嚎一般凄厉。 “啊!吓死人了,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陶儿他们离得还算远,但那尖叫声却在这雨落的静夜显得尤其突兀。 “雨夜独行,逢阁必停。盗侠董璇,独爱倌伶。”暗卫低低的说了一句:“我们真巧,竟然在这个时候巧遇盗侠。” “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看过?”陶儿蹙了眉,望着那愈来愈亮的泠水阁灯光:“盗侠董璇……额,这不是我在境云医馆看的那本无聊透顶的书吗?” 泠水阁院中的人影也愈来愈清晰,几乎能分辨出其神色。 “我们避开这麻烦,绕道走。”暗卫看那几个哭天抢地,浑身珠光宝气,衣着大红大紫的女人,轻嗤一声:“盗侠专门喜欢盗这泠水阁,这帮女人活该。” “嗯。”陶儿倒是没啥异议,她虽好奇董璇这出名都出到写书的人,但还是不喜欢不小心掺和到是是非非之中。 “你快出来!躲躲藏藏是男人么?快把我的金钗还回来!不劳而获,拿人钱财,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我的玉佩,耳环银镯……我的胭脂水粉?都不见了!啊――那个粉奁是正夫送给我的,我怎么能把它丢了?狗贼,你不得好死!” “抢劫犯,你给我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要报官了!你知道你偷的是谁的东西吗?也不长长眼睛看看老娘是谁?老娘是当朝孝云亲王的亲侄女!得罪了老娘你这辈子没有好日子过!” 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子在雨中哭喊着,浑身淋得和落汤鸡一般,她们被雨浇的睁不开眼,张大嘴巴向四周又急又气的呼喊着。 “哼!”暗卫一个潇洒转身,所有污言秽语、愤怒叫骂声便全部抛到了身后。 “盗侠董璇,东皇公子隐退江湖之后你就愈发猖狂了啊。别以为除了东皇丰就再没有人能治得了你!”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泠水阁门口响起,陶儿顿觉耳熟,忙回头朝泠水阁方向看去,她瞟见门口的那抹白色身影后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从兰!” “二少爷?”暗卫一下子停下了腾跃的脚步,迅速转身,眸中闪烁着震惊。 刚刚一个愣神停身间,一个快如闪电的黑影与他们擦身而过,暗卫立即敏捷躲闪,陶儿也立刻反射性的低下头,紧紧抓住他。 电光石火间,暗卫和那人便已过了几招。 “好功夫!没想最近这屋顶夜行的人愈来愈多了啊!我办个小事就要撞架。”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透着雨声清晰的传来。 盗侠?陶儿稳住身子,眯眼仔细望去,只看见打斗中一闪而过的狭长眸子,其中似乎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不过没时间陪你玩了,你还是继续好好护着你的美人吧!谢谢你帮我处理这帮**啦!这些送给你!” 陶儿立时感受到暗卫身上四起的杀意,不禁一个哆嗦,他要动真格了? 却见那盗侠一个翻身,突然衣袖一挥,无数细碎的东西在雨中砸来,陶儿忙埋头闭眼。 那些砸来的东西正是那盗侠抢的一部分项链珠宝之类的东西,他暂时权当成暗器使用了,趁那暗卫躲闪分神之时,几个翻越便没了踪影。 “该死!”暗卫迅速护着陶儿后退,躲开那些金银珠宝的袭击。正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擦空射来一把匕首,在雨中闪着令人窒息的冷光,直逼向他们的面门。 暗卫不得不再次扭身闪避,然而却终究是多方夹击,应接不暇,陶儿顿时觉得耳边一阵呼啸声过,脸上似有撕裂的声音响起。 “逆贼休想逃!”紧接着又是无数石子射来,暗卫背着陶儿立即跳着躲闪,连跃几下后便跳到另一个屋顶。 “这是二公子……”暗卫咬牙道,在连续不断的攻击中便想抽身离开,可没等他转身,倏然间腿一软跪在了屋檐上。 “你怎么了?”陶儿大惊,也顾不上自己脸上刚刚奇怪的撕裂声音,忙下来去扶他。 “我的化功散怎么样啊?壮士。”一声清冷的调侃声音突然近如耳边,陶儿惊慌失色中抬头,果见那白衣长衫的公子――从兰已欺近了他们的身边。 “你在……那些石头上……”陶儿睁大了眼睛,惊恐的望着他。 “不错。我还是第一次在这雨中使用呢。”从兰脸上带着三分笑意,眸中却冷酷无情:“看来前一阵子的改进成功,恭喜你们成为我试验人中的第一例。” 他居高临下望着脸色惨白的陶儿和有些狼狈不堪的暗卫,此刻因为暗卫的功力散去,二人都立刻被雨淋得浑身湿透,看上去好不凄惨。 “啧啧,看样子你不是那盗贼。”从兰打量了他们一下:“不过,这么巧路过,还不明不白背了个女子……” 他转头又瞥见了地上散落的珠宝:“又有这么多丢失的宝贝在你们这儿……这神仙也说不清啊……” “你不要胡说!那根本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陶儿气道:“那是那贼人故意扔给我们的,想要嫁祸于人!” 暗卫喘着粗气,苦笑了一下。陶儿心中更是绕烧着熊熊烈火。 要不是她看在眼前这位是从缘弟弟的份上,他们才不会停下来呢?遇到了这等倒霉事不说。还连累了这从缘的暗卫。不过,暗卫就是暗卫,即便是从府的,从兰居然没有认出身份。 “嗯?”从兰目光转向陶儿:“这位姑娘性子倒是挺爽快。不过你又怎样证明你们不是那贼的同伙?” “呸!死也不会和那种人同伙!”陶儿气愤的撇过头,心下有什么胀满着往上直冒。这可是你家暗卫在救我,而我还认识你哥哥!现在却因为这点烂事苦苦纠缠,真凶不抓,冤枉好人。 她虽然气急败坏,但还是咬紧下唇防止自己不小心叫出他的名字。 暗卫这样沉默,也是不想不小心暴露他们的身份。即便从兰是从府的二公子,他如今入宫,陶儿又是宫中人人得以加害的郡主,现在无法断定,从兰的存在究竟对他们来说是有利,还是威胁。 “姑娘,嘴上说说可是不行的。人证物证又何在?”他犀利的目光滑过陶儿湿漉漉的面颊,身子微微一顿,嘴边扯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就算你们真不是那盗侠同伙,这瓢泼大雨,深更半夜的,你们这身装扮和神色,鬼鬼祟祟,又是有何企图?你们可胆敢说自己是清清白白,光明正大之人?” 他接着眸光一转,言语轻轻却不乏冷厉道:“未央国如今动乱,少不了你们这样夜行者的功劳。所以,我只要将你们抓起来便可,这也是为民除害。” “你――!”陶儿怒目道,暗卫却抓住她的手臂,摇了摇头。 “抓住那两个贼,乱棍打死!” “赔偿我们所有东西!报官,死罪!” “决不能轻饶!他们是那人的同伙!一定要严刑逼供,让他们屈打成招!” “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下面院里的一大帮女鸭子又开始呱呱乱叫起来。 从兰转身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你们若觉得淋得不够狼狈,可以继续在这里站着。” “啊!”那群女子顿时慌作一团,互相急着望向对方:“天啊!你的头发……衣服还有脸上的妆……不要,我们快回去!叫那帮男倌给我们打些热水!” 说罢,鸭子们立刻都翘着尾巴匆匆回阁中了。 “二位的处境不妙啊……”从兰缓缓冷笑着说:“来人!” “不用……”暗卫撑起身子一把扯掉面罩,陶儿这才发现这个人长得很是端正,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英气:“我虽内力尽失,逃跑是不可能,但还有武功的底子,从房顶上下去还不成问题,不劳……这位公子了。” 说罢,还没等陶儿反对,他便一把扶住她的身子,纵身从房檐上跳了下去。 **************** 从缘的计谋,需要等到在宫中透露了。。。谁能料到这个相对安全的路线会巧遇盗侠,这个书中人物的捣乱? 而遇上的,是这个捉摸不透的从缘的弟弟…… 从兰,并不简单。 ps:亲们,支持啊!花花啊!留言啊!收藏啊!!!! ------------ 第20章 从兰的发现 陶儿紧紧闭了眼睛,然而落地没有她想象中的疼痛,她奇怪的睁眼向上望去,发现原来是暗卫跳下时甩出了随身的爬勾暗器,顺着绳索跳了下来。 “软着陆……”陶儿松了一口气,却在瞧见旁边跟着翩然而下的白色身影敛了神情,一脸的戒备。 “你倒是不笨。”从兰悠悠开口:“不过这副身手让我略微有些熟悉。” 陶儿听了不由得面色一僵,他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她连忙转脸紧盯着从兰,想在他表情中看出些什么。但除了她觉得这人长得某些地方和从缘很像外,她一无所获。 “哦?姑娘看起来很紧张哦。”从兰甩了甩衣摆:“我只不过说说你这位壮士的敏捷和麻利像极了我认识的一个人而已……怎么,心里有鬼,让你不开心了是不是?” 说罢,他负了双手哈哈大笑,施施然走进了泠水阁大门。 “暗卫大哥,真是对不起,要不是我刚才喊他名字这一声……”那身影一消失,陶儿立刻无比歉疚的说。 “都这时候了,还道什么歉。”暗卫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放心吧!我们是少爷的人,他不会把我们如何的。” “怎么,你准备告诉他我们的真实身份?”陶儿惊愕道:“这不要紧吗?” “不是我们,而是我。”暗卫从容答道:“少爷之前已经清晰的交代过,若是你不经意遇到二少爷,决不能泄露身份……即便他是少爷的弟弟,但因为他亦是宫中的人,所以千万要谨慎小心。” 陶儿感激的点了点头,从缘果真是考虑的周到,相信这次惊险也一定能过去。 不过,这泠水阁…… 她抬头微微有些窘的望着这个装饰的华丽气派的楼阁,这可是她第一次穿越过来的地方,而且还遇到那尴尬的事…… 不知如今到了这里能不能回去?她倏尔脑中亮光闪过,这个,值得一试。 “你们磨磨蹭蹭的在干什么?兰公子已经在画楼等你们了。”一个小倌模样的男子出来声音尖尖的叫道,陶儿顿时觉得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我们这就过去。”暗卫应声道。他们走进那奢靡繁华、酒日笙歌之地,触目皆是光艳的色彩,脂粉的空气中似乎飘荡着极其细微的莺歌燕语。 陶儿他们在男倌的带领下七拐八拐便来到了一处挂满画轴的厅堂,上面画的是形形**的男子,容貌昳丽,姿态妖娆,让陶儿不禁怀疑是不是到了一个男色妖魔之地。 最后,他们终于看到了坐在雕花长椅的从兰,他微挑着眼,似乎比这里的女子还要傲气,见他们缓缓接近后眼中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那笑意没让陶儿觉得有半分亲近之意,反而让她感到了多种怀疑、探究以及一丝丝阴谋的成分,顿时让她有一种不祥之感。 “你下去吧!这儿不要留有任何人。”从兰摆了摆手,男倌立刻应声恭敬退了下去。 接下来便是双方对峙着,一阵短暂的沉默。 “这位公子,既然你认为我们是贼,为何还要这样待见我们,不把我们绑起来处理?”陶儿不喜欢这种奇怪的气氛,不由得开口打破了沉默。 “姑娘真是性急。”从兰慢慢抚着手上的玉扳指,轻瞄着他们:“我又不是什么虐待狂,那外面阴雨连绵,在这等宽敞明亮的地方歇歇脚,暖暖身岂不是很好?何况你们这身湿漉漉的衣装贴在身上,我这么把你们绑起来,万一得个什么风寒一命呜呼了,叫我怎么向官府交待?” “卑鄙!没想到你除了会大喊大叫,装疯卖傻还这么不怀好意!”陶儿一气,口无遮拦起来,一时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大喊大叫,装疯卖傻?”从兰停下手中动作,慢慢收了笑容,神情冷厉:“你从哪听来这些的?” 他目中似有波涛翻滚,浑身都透露出压抑的气氛,一时让陶儿反应过来,一惊过后顾不上后悔,迅速转起了脑子。 她刚想胡诌一个理由,却见暗卫突然上前一步跪下,手中呈上一枚银色令牌状的东西,陶儿仔细看去,发觉令牌上刻了“从府”二字。 “二少爷。”暗卫埋头低声说:“在下正执行任务,实在是身不由己,多有冒犯。” “从府的人?”从兰眸中转为讶异,刚刚的冷厉陡然消失不见,他迅速拿过那枚令牌,反复看着,似在辨别真假。 “你是从府的暗卫?那你刚刚为何不说?” “回禀二少爷,少爷曾吩咐过,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透露身份。”暗卫低眉眼中无波无绪:“方才泠水阁众女子中懂武之人,在下不好表明身份,唯恐让他人听见后,认为盗贼与二少爷有关联……” “这样,我明白了。难怪看你使暗器的时候套路那么熟悉。”从兰微微皱眉:“大哥又在搞什么明堂?这位女子……” “她是少爷的朋友,遭歹徒追杀,少爷派我暗中保护。”暗卫没有丝毫犹豫的答道。 陶儿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编的还不错。 从兰往椅子一靠,闭了双目,把令牌丢还给暗卫。 “你怎这么巧出现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你的出现不但放跑了那盗贼,而且你如今的身份让我也很难办?” “还请二少爷恕罪。在下只是听到声响并见到二少爷在此后稍作停顿,这样就被那盗贼得了空,嫁祸上身。”暗卫忙解释道:“二少爷若是不信,可询问少爷……” “够了,不必说了。”从兰摆了摆手:“这事我自会问他。若是有半分差毫,我唯你是问。” “是。”暗卫立刻低头道。 虽然刚刚的那种气氛缓和了不少,陶儿却总觉得从兰似乎时不时目光游移到自己的脸上,仿佛在思量着什么事情,那种奇怪的神色让她有些发毛。 很快,从兰便吩咐下人来,把他们分请到不同内室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陶儿见侍候自己的是名婢女,便也没说什么?由他去了。 可是?一和暗卫分开,她心中还是很快升起了本能的不安。那个从兰,真就这样放过她了么?他就这么轻易的相信暗卫所说的话了? 她虽然在刺杀那晚看到他精神失常般的疯狂举动,却知他本性不一定就是如此。毕竟是从缘的弟弟,他的智商会差到哪去? “这位姑娘,兰公子吩咐,天色已晚,姑娘和那位护卫在这里歇息便可,这个房间便是为姑娘准备的。”婢女为她换好衣服后,低眉顺目道:“姑娘若是有何吩咐,只需唤环芳便是,环芳就在姑娘门口候着。” “谢……谢。”陶儿微愣的望着名叫环芳的侍女走出门外,她回头望了望那粉红的大床,那个从兰不会耍什么花样吧?她沉思了一会儿,觉得不应这样揣摩从缘的家人,遂叹了一口气,坐在床上。 床很舒服,她是不是睡一觉便能穿越回去了? 正这么想着,门外突然响起轻轻敲门声,让她回忆起了心惊胆战的过往,这个场景是如此的熟悉。 “姑娘,是我,从兰。”外面响起了那个男子的声音:“趁姑娘还没睡,我想问姑娘一些事情。” 陶儿心下立刻警觉:“什么事?” 从兰推门而入,他面上和善的笑容让陶儿微微放松了一下。 “原谅我的不请自来。”他抱歉道,转身作礼:“只是为了从府的安危,大哥的安全,有一些事情我必须要问。” 听到他谈起从缘,她缓了缓神,责怪也许是自己多想了,便随手一指圆凳道:“没关系。兰公子请坐,有什么事情尽管问吧。” 从兰缓缓坐下,慢慢倒了一杯茶水:“不知姑娘与大哥相交多久了?” “两……两个月。”陶儿想了想,总不能说只有两三天吧? “哦,原来是近来之交。”从兰点了点头,继续笑问:“姑娘又是怎么与大哥结识的呢?” “这……很重要么?”陶儿皱了皱眉,不安又升了起来。 “自然很重要,大哥持久不回音信。我要确定一下,否则怎么能收留来路不明的人?”从兰慢悠悠道。 “兰公子如此怀疑,我们不留宿了便是。”陶儿心中又腾起莫名火,想要这么无礼的刨根问底?没门! “姑娘莫生气。既不愿意回答,在下也不会多作强求。”从兰慢慢放下茶杯:“我就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什……”陶儿刚开口,倏尔面前放大的脸把她大大的吓了一跳:“你……你要干什么?我要喊人了!” 从兰迅速点了她身上几个穴道,立刻使她动弹不能,同时,他又点了她的哑穴。 陶儿目中满是惊恐,他要做什么?她望着欺近她身边的从兰,几乎要昏过去。 从兰慢慢伸出了手,触及她的脸颊,陶儿顿时觉得受了奇耻大辱,不由得紧紧闭了眼睛,目中酸涩,她怎么会相信……怎么会相信从缘的弟弟如他那般善意! 然而,从兰微凉的手只是轻轻滑倒她耳边,接着,她便感觉面上一凉,顿时她明白了什么?迅速睁开眼睛,怒视着满面微笑的从兰和他手上的人皮面具。 他得意的瞧了瞧自己手中的面具,笑道:“我的匕首上的化功散对没有武功的人是没什么作用,但却可以破了人皮面具哦。而且这个破绽只有我能够瞧出来的,没想到吧。” 然而,他却在抬眼望见陶儿真实的面容后笑容渐渐散去,换上一种说震惊谈不上,说愤怒更搭不上边的奇异表情。 “七郡主!?” ********************* 从兰为什么会认识七郡主?从缘得知此事后又会有何反应? 精彩尽请期待!花花,留言,收藏!!来吧来吧!爱你们,亲。 ------------ 第21章 宫中再相遇 “少爷,我等已准备完毕。” “好,你们下去吧。若有变动,立刻相互转告。” “是。” 此刻,从缘正静静坐在七郡主府的别苑中,这里住着二百名备选的面首。 刚刚说话的暗卫此刻已是不见了踪影。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桌上的烛光照的屋内影影绰绰,照亮了从缘深思的面庞。他的身边,一位面容秀丽的长衫青年摇着折扇,眸中含笑。 “你这个面孔,还真让人有些不习惯。”许久,从缘终于发现了那青年专注的目光,他从矮桌上慢慢展开一张地图,上面正是大昌宫的整个结构。 “不习惯是正常。这个面孔你看不上眼,只能说那周潜长得不行,不是我的技术问题。”青年瞟了一眼地图,又收扇拍了拍从缘的肩膀:“说起这姓周的小子,今晚说完书你猜怎么着,遇到个探究你身份的女子。” 从缘粗略看了地图一眼,听到此不由得微微蹙眉:“我知道,那女子便是陶儿姑娘,暗卫已来报过了,与你说的那些分毫不差。” “你也觉出不对了?”长衫男子倾身神神秘秘道:“可是你要相信,我可是仔细查过了,那真的是七郡主!” 从缘慢慢摇了摇头:“这就是让人不解的地方。既是七郡主,又怎不知朝中之事?不知宰相、更不知御史大夫……这委实令人心生疑惑。” “不会是因为某人陷害后失忆了吧。”长衫男子一挑眉,轻笑道。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从缘倒是颇严肃看待这番玩笑的话,他细细瞧着地图上的某一角,嘴边漫起一丝笑意:“就是这里了,需要改一下。” 陶儿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在同知酒馆里无意中遇上的说书人正是御史大夫的十六公子――周潜,他也被选为七郡主面首,但此时,他已经与他的铁友――沈羽互相易容交换了身份。双方都很满意,沈羽如鱼得水之时,那周潜更是乐得逍遥自在。 “如今你对这个七郡主倒是关心的很啊!连从府的事情都不管了,直接把我给拐到宫中来了。” “如今我已入宫,查自然要在宫中查。”从缘一手揽起袖口,一手执笔,让笔端饱蘸浓墨:“既然你当初就特意留存了‘向辰’的尸体,其他的事情就好办了。” “其实一开始我就查了向辰的尸体,但我太自负,并没查出什么。没想到还有易容技术能和我有一拼的人,幸亏有你的提醒……”沈羽提到此是咧了咧嘴:“这人也忒狠毒了些,这可是永久性的易容,原来的样貌轻易变不回来的,除非用百年才得一株的‘雪回颜’炼出的‘回颜丹’。某种程度上,就等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般的易容行家不会轻易用此招的。” “我们不是正好有一颗‘回颜丹’么,既然最后是查出了,就不必纠结于刚开始发没发现的后悔中了。”从缘淡淡说,轻轻下笔,果断收笔,图上的另外一条路线便跃然于纸上。 “那还不是全靠了你……我才没有回颜丹那样珍贵的东西呢。”沈羽耷拉了眼角:“老兄我可是很穷的……我也不是纠结于刚开始的大意,只是好奇那个易容高手,真的想和他见见过两招呢。” “现在好奇,以后说不定会后悔。”从缘又在图上轻轻绘了几笔,展开远望着,点了点头:“这样便可以了。” 沈羽满面笑意的看了看那幅画的颇为工整的地图,用折扇敲了敲手掌道:“放心,我已经依你所说都办好了。亥时假扮百里公子的刺客便会袭击这七郡主府,到时候会逃走把七郡主失踪的消息昭告全天下,七郡主既是不在,这样女帝便不敢轻举妄动送人到春水宫了。若是真有人被不小心陷害入春水宫,我也有办法把他们搞出来。” “嗯。”从缘凝视着烛光,若有所思:“但若是中间遇上什么突变情况,你要与你的手下时刻保持联系。” “这个明白。”沈羽轻笑着点了点头,突然他警觉起身,只见帷幔只是轻轻的拂动,眨眼间一名紫衣男子便已跪伏在他们的眼前,快得看不清他究竟是如何进来的。 “少爷,郡主和暗卫辟崖路过泠水阁,不小心被盗侠嫁祸,已被二公子劫下,如今,二公子已知郡主身份,要带郡主回宫,要不要我等前去阻止?” 从缘面色平静,并未有太大惊讶,只是沈羽眸中波动,似是在考虑着什么。 “不必了,已经太迟了。”从缘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既然发生了这等事,便让兰儿带郡主入宫吧。剩下的事情你们不必费心了。” “明白。”少年立刻退下。 二人静了一会儿。 “董璇到底如你所料,消失了八年后,又重出江湖。只是没有想到,复出后零星的几次出手,居然碍了咱们的路。”沈羽调笑着望向从缘手中的地图:“也许我们这张地图用不到了。” “这也怨不得他。他也是真正的侠义之士。”从缘卷起卷轴。 “所以你特意派曾与董璇交过手、知道他复出江湖这个消息的辟崖来做暗卫?”沈羽漫不经心道。 “若非他,是其他人的话早被盗侠的暗器置于死地了。” “呵呵。因为他是掌握你暗器技术最好的弟子……不过和你还是差的远了。那个盗侠口上随意玩世不恭,实际下手却毫不留情,确实要留意着点。”沈羽目光炯炯,手指敲了敲桌面,用功力将密语传到外面,告诉暗卫行动暂时取消的消息和原因,接到回应后,叹息着摇了摇头。 从缘同样也发了信号给暗卫,想到辟崖,不由得微微一笑:“不用担心。辟崖确实是所有暗卫中最勤奋最出色,能够随机应变,性格沉着,处事冷静。再过几年定会有一番作为。虽然这次保护郡主过程中生了一些枝节……不过我想他定会在历练中有所收获。” “你就不担心七郡主在你那个疯弟弟手里有事?”沈羽懒懒道:“他行事风格可和你大不相同。” “也许他受祖母影响比较大些吧。”从缘并不甚在意:“他不会对陶儿姑娘如何的,辟崖还在那里见证,以他的性格,就算再恨七郡主,再想杀了她,也会顾虑一下后果。毕竟,他最终的目标是女帝。” “女帝?”沈羽微微抬眉:“如此荒唐!你也任由他这么胡来么?想杀女帝的人多的是,可有哪个成功了?” “你觉得他现在的情形是我能阻止的了的么?”从缘目中隐约透露出一抹痛意:“我若阻止,只能让他更痛苦。我想,这样的选择,也许会更有利于他吧。一味的劝说,只能让他更愤懑,更委屈,永远也得不到解脱。” “这个女帝!”沈羽听到这里,目中闪过一丝狠色:“奢侈铺张,不顾苍生疾苦。表面上为七郡主及笄十五日庆贺,背地里却借他人之手暗算,为了一己之私,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老谋深算,甚至比孝云亲王还有手段!要害她简直比登天还难,她到底惧怕什么?” 从缘目中如深潭般宁静,静了一会儿后,缓慢又坚定的开口说:“惧怕,自然人皆有之,女帝也不例外。她最怕的,便是众人之口,天下举了。” 正在二人谈论之时,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音入密进来,在二人耳边清晰回响。 “少爷,沈公子,我是辟崖。原谅我没照看好郡主。现在郡主已被带回盈知府中了。” “不用自责,你办的很好。”从缘轻轻回应道:“这种情况也曾预料过,情况并没有更糟。放心,这样也许更好,我们马上就会见到陶儿姑娘了。” 暗卫顿了顿,最后离开了。 “这么快便要见到七郡主了,真激动啊。”沈羽夸张的笑着说,打开扇子半蒙面道:“不知某人会不会比我更心潮澎湃一点呢?” 从缘斜睨了他一眼,利落起身:“别在那胡言乱语了,子时马上就到,我们收拾一下准备好下一步计划,大选过程中还会有不少信息透露给我们。” “不错不错。”沈羽斜躺在竹榻上,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都说宫中难以生存,但掌握了规律也没什么?谁能想到在这个非常、无任何规律的时期,你从大公子仍旧安如泰山,处乱不惊……佩服佩服。” 从缘没再看他一眼,慢慢步入内室关上了门。 **** “恭迎七郡主。”一声声传报声在七郡主府中响起,四周的人都恭恭敬敬伏下身子,似乎对七郡主消失这段时间毫不知情。 “七妹啊!这些天你到底跑到哪去了。”一声娇媚的声音响起,陶儿头皮立刻微微发麻,这个,不是五郡主又是谁?她这是又唱的哪出? “长幽服侍不周,说是有人挟持了你。可宫中守备一向森严,怎会有刺客闯入而无人发觉呢?后来他才透露是你离宫游玩去了。”五郡主有些焦急着说:“皇姐怕引起天下人恐慌,遂只是暗中搜寻你的行踪,却一直无果。你到底到哪去了?可担心死我了……这要是出了个什么万一……” 陶儿撇了撇嘴,自然这五姐是怕降罪在她头上,毕竟自己是在她的府里被劫走的。可是?这长幽为何要说她出去游玩?是不是有人故意让他如此说的? 那城门盘查的守卫,是女帝在真心寻她的了?从缘他们到底有没有猜错? 她低头思虑了一会儿,抬头见五郡主依旧一副懊悔的模样,不由得干笑道:“我没事,没事啊!这不受了泠水阁的兰公子相助,回来了么。” “看来定是兰公子劝回了你啦。”五郡主毫不在意的说:“回来就好。大姐和三姐一定很高兴,她们因为有事没来相迎,只托我送来问候。其实那道选面首的诏令,也是为了让你快点回来。还好你终于回来了,这样昭示也没什么纰漏了。” 陶儿立刻火冒三丈,又不好发作。这不明摆着让她遭千古骂名,得万人记恨吗? 她都险些丢了小命,居然还有人故意说她出宫游玩? 五郡主似乎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阴晴变化,拉着她往府里走,边走边说:“快上你府中吧!我们这些姐姐也不好参与这件大事,一切需由妹妹自己拿主意。子时之前七妹就该把面首选出来哦,在一百三十名内便好。” 看来是自己亲自出马了,那个大姐和三姐不知又在搞什么鬼。陶儿心里嘀咕道。反正她现在一想到见她们就内心惴惴不安,这样不见倒好。 但一想到自己大半夜的在那不睡觉,挑着美男,似乎是很享受,但会不会眼晕?不过她在晕晕乎乎中思维迟钝的想到一件事情,这让她微微振奋期待起来。 这样,她是不是又能见到从缘了? ****************************** 陶儿终于和从缘又再次走到一起啦~~以后便不会轻易分开,偶也兴奋不已啊。。。 敬请期待二人的发展!! 花花,收藏,留言要速速砸过来啊!! ------------ 第22章 忍字看百态 三郡主府的后花园里,一位身着华丽红色裙袍的女子正端坐于一个六角亭中,一缕薄香袅袅燃着,一盏孤灯高悬于亭。 女子面上带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怀里抱了一把琵琶。她指尖轻拨,滑过几个单音,却终未成曲。 “你来了。”孤灯的灯芯晃了晃,衬的亭中之景忽明忽暗。女子并未转头,只是微微阖了双眸,轻轻的开口,语气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流颜,我已经把七郡主带回府上了。”一名身着黑色锦衣的男子,慢慢从阴影中走出,站在那里,并未对她行任何礼数。 “从兰,你做的不错,这次幸运的可谓出乎我的意料。”女子淡淡的说:“放心,我不会亏待于你的。” “那七郡主选面首之事……”从兰语气故显迟疑,眸中滑过一抹微光。 “不用!”女子抱着琵琶缓缓起身,面向他,目中满是朦胧的笑意。她幽幽开口道:“九殿下那边要做什么?我也很感兴趣,我们暂且依着他,不动七郡主。毕竟,将七郡主慢慢折磨致死也未尝不是件美妙的事情。” “流颜的意思是……”从兰微微抬头,扬起嘴角眯起眼睛。 “与方临之争斗的人今晚定不会罢休。何况面首中还有一群对七郡主恨之入骨的人,他们压抑了很久,定会有所行动。我们若是行动,只能徒增混乱,一不小心还会被人抓到把柄。因此,我们只需冷眼旁观便可了。”三郡主易流颜放下琵琶将长长的墨发拢于脑后,拂了拂额前的碎发轻笑着。从兰眸中闪过一抹迷醉,却很快变得清冷。 “要他们鹬蚌相争,最后来个渔翁得利?”从兰慢慢靠近她,语气低沉:“那是最好,如若不然,女帝那边你又如何对付?” “莫要急。”三郡主也上前几步,慢慢接近他的面庞,美眸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俊朗的容貌,笑意又浓了三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等沉不住心,倒是和你哥哥差的远了。” “你……!”他目中腾起怒色,却因她接下来的动作渐渐压了下去。 女子的唇瓣轻轻拂过他的,然后在其上轻轻的停留。只听那女子蛊惑人心的声音低低响起,酥软的传到他的耳边:“但你有比他更出色的地方。放心,我会帮你对付那女帝的。她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从兰眸光闪了闪,看着面前的温软香玉,目色渐渐低沉下去。最后他缓缓闭上眼睛,一手伸出轻抚她的秀发,一手环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若有若无的吻。一时之间,后花园里花香弥漫,奇花异草在无边的夜色中仿佛生起一层淡淡的薄雾,让一切都笼罩在了迷蒙与梦幻的当中。如此良辰佳境,使人沉醉其中,不忍醒来。 正当三郡主府中旖旎无限的时候,陶儿正强颜欢笑的迎接着二百名面首的到来。 “嗯……在厅堂会见我没什么异议……”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不过,我才不会像选秀女一样走在一排排美男中挨个瞅呢?筱雨,把我的罗纱帐放下来。” “郡主……”侍女有些为难的绞着手:“郡主不愿尊容示人倒是可以,但郡主这样安坐于席,如何从二百名男子中选择出合适的呢?” “叫你怎么做呢你就照办,规矩是人定的,哪来那么多如何?”陶儿不耐烦的挥挥手:“你说的那些我懂,我自有办法。” 名唤筱雨的婢女踌躇了一会儿,最后弯了弯嘴角,还是吩咐着其它的侍女一同放下了罗纱帐,薄薄的隔了一层纱帐看外边,陶儿觉得很有古典大家闺秀的韵味,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至少可以挡住二百人的众目睽睽,安全自在多了。 与此同时,她还可以将这些面首化被动为主动,与其让她在一群人中走来走去,还不如让这些男子一个一个来见自己,这还能省省她的力气。 她可以不动声色的观察。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这样让从缘来见她,总比她走到他面前要更坦然一些,也让她少了面对他的一丝压力与胆怯。 心安,便能避免失态,同时也提防那些姐姐们背地里的探子察觉出她与从缘的相识。 她安安稳稳的撩裙坐下,哈欠连天中,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她虽没有时间像苏小妹选夫婿那样出三道题来考大家,但至少不应该只是以貌取人吧!她怎会那样没有品位? 陶儿灵机一动,思绪飘到了境云医馆从缘回答他自己名字时的情形。 她立刻叫来老妈子,在她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阵,老妈子满腹疑惑,但还是听从了她的吩咐颠着碎步走开了。 郡主别苑的某一间房内。 “丞相府大公子从缘,大夫府十六公子周潜听诏。”一个管事模样的婢女走近来传口信,神情间满是不可一世的傲气。 从缘和沈羽撩袍跪下:“大昌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们二人听好了,你们现立即带好文房四宝,入正府待选,到时候要跟在名唤窦如嫣的粉衣宫女身后,她自会安排你们。”婢女高昂着头,低眼望着他们,大片的眼白都露了出来。“至于七郡主能否中意你们,便全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是。”沈羽的回应倒是多了一丝看笑话的意味。 待那趾高气昂的婢女走了以后,沈羽立刻调笑道:“笔墨纸砚?她不会是想要搞些文学类的东西出来考我们把。” 从缘也噙了一丝笑意,慢慢摇了摇头,走到砚台前利落的收拾起东西。 沈羽也走过去帮忙,继而转过头嬉皮笑脸道:“周潜这厮长得还算可以吧!也不知那小妮子有没有眼光,别把我落选了。若真是如此,看谁帮她!” “沈兄。”从缘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就算你落选,不还是可以易容入宫么。” “这个倒是。”沈羽呵呵笑着摸了摸下巴:“没办法,我就像是一只打不死的蟑螂,刀山火海都别妄想拦住我。” “不过,除了搞清楚宫里这些阴谋。我如今还有了新的目标,那就是找出那个神秘的易容高手,好好会会他,我们不打不相识!沧水峰一决高下!” “好好查下去从二夫人的事情,自会有找到那人的一天。”从缘淡淡说道,拿好东西向门外走去:“勿要太急,眼下需要应对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们快过去吧。” “哼。就属你最淡定。”沈羽故意斜着眼哼哼着,但脚上确是快速的跟了上去。 ********* 很快,二百名面首便在一位管事的带领下从厅堂外鱼贯而入。因为厅堂实在是颇为广阔,如同一个中型礼堂了,容下这二百来人倒不是难事。 二百来人,却都死气沉沉的,大大的厅堂里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陶儿透过纱帘模糊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影,奇怪了一会儿,看似他们对自己这种出场并没有太大惊奇和不满。她顾不了太多,在所有人跪下行礼问安后,慢慢张口,语调不高不低,字句清晰的宣布了自己的奇怪选择标准。 她叫每一个人都写一副字,内容很简单,就是一个字:“忍”。 其实,陶儿的用意很简单。她不想没脑子的只看光鲜的外表来选面首,她还希望能通过这些人的字来看出些什么。 前世的她最能通过字体、笔划的收张来判断一个人的性格,如今,她也想通过这个法子在看容貌的同时,大致的感觉出每个人的内心和个性。 忍,不正好可以折射出某些人内心的想法么? 事情也果如她所料,不过有些还过火了一些。 “这位公子。”陶儿望着面前的一张白纸,她至今还没看到从缘,所有内心烦闷,心不在焉,因此语气中也带了几丝恼意:“我刚才说的很清楚了,每个人都要写一个‘忍’字,你为何却是白纸一张?是想出其不意吸引我的注意力呢?还是在搞特殊,无视我的话呢?” “子常不敢。”面前这位长衫男子容貌出奇的俊美,神情倨傲,清高无比,仿佛要睥睨天下一般:“子常只是心疼这郡主府的笔墨纸砚,要由我这等粗俗之辈玷染,实在是可惜的很。子常可是对郡主殿下高攀不起,高攀不起。” “高攀不起就不要攀了,好了,你下去吧。”陶儿颇为无奈的说。敢情这不是个安事的主啊。 看了很多人的字后,奇怪的人又出现了。 “你为何只写一个‘刃’字呢?”眼下这名容貌秀气的男子却在纸上龙腾凤舞的写了个‘刃’,让陶儿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在下只能说,在下不喜欢忍的过程,只关注忍的结果。忍固然好,但凡人难以做到。时间久了,难免这‘心’就丧失了,只留下刃一刀为快。”男子一挑眉,那神情让陶儿顿觉熟悉:“郡主你说是不是呢?” “你想说什么?”陶儿绷紧身子,脸色有些难看的说,他不会是想杀自己吧? “在下无意冒犯郡主……郡主很聪明,通过忍字来看一个人的内心,但是……”他倏尔压低声音:“人心多变。现在难以代表将来。郡主虽颇具慧根,但也决不能疏忽大意,需时刻留意身边人内心的变化。如若不然,那结果就将是……” 他突然一抖手腕,故意避开那些侍女,将视角只留给陶儿,一柄折扇“啪”的打开,上面是一个大大的“殺”字。 陶儿一愣,看着他闪亮的眸子,心中顿时了悟。 这厮,定是易容的沈羽! 她心下喜悦,在对他提醒的感激之余,不由得提高了警惕,旁敲侧击的说:“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定会铭记在心。可有些事情仅凭一己之力怎能稳妥?敢问公子又有何高见呢?” 沈羽笑着摇了摇头,他脸一转,暗运功力,声音清晰的传到陶儿耳中:“我和从缘看了,这群面首中有不少武功高强之人,但还好我们对付还是绰绰有余。其中有不同势力,你放心,有惊无险,就等着好戏看吧。” 说罢,他咳了咳,撤了传音入密,对她眨了眨眼睛,扬声说:“郡主英明,自然知道怎么做了。” 陶儿立时满头黑线。她原来视线全停留在从缘身上,如今不禁懊恼,她怎么忘了问问那个说书人,这个沈羽又是什么来路?一直都这么强大,只能让人感叹,这厮非人哉啊! ******************* 内乱不断。。。继续。。。 话说前几天古剑出dcl了,少恭让人飙泪了~~有米有,有米有!! 从缘的姿态某些地方原型是少恭的。。。不过性格绝不是。。。喜欢少恭外形的亲亲快来支持一下,留言,收藏,花花砸来! ------------ 第23章 看鹬蚌相争 “哈哈,那个呆女人,连保命都不会,就得靠着我们了。”沈羽回来时冲从缘谑笑道。 “告诉她就好了,莫要胡闹。”从缘无奈的看着他,泛起一丝苦笑。 “那女人可专程盼着你过去呢?你可要好好准备准备,莫要让她失望。”沈羽表面上谈天说地,嘻嘻哈哈,一双眼睛却敏锐的观察着周围的男子,最后定格在其中几位神情严肃的灰衣人身上。 “这些杀手可不是一般的冷静呢。一会儿右边归你,左边归我,一起动手,怎么样?” “不要打草惊蛇。我们伺机而动即可。”从缘淡淡的瞟了一眼那几个灰衣人,皱了皱眉头:“若是暴露行踪,事情就比较麻烦了。不过……” 他目光飞快一转,瞧见了前面几排中的一个男子,他正频频回头,瞧着那几位灰衣青年。从缘不由得嘴边勾起一抹微笑道:“看情况,我们只需做后备就好了。” “嗯?”沈羽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目标后也乐了起来:“这么快就被我们发现了,这个九殿下,何时这么没有脑子了?” 很快,便轮到了灰衣人其中之一遴选的时候,只见那个人拿着手中的纸缓缓走去,丝毫未觉他的行动已在数双眼睛的关注之下。 若说沈羽给她的“刃”字让她有不好的预感,这位仁兄纸上的“心”字更让陶儿迷惑了。 男子的字写的并不好看,很平庸的笔法。 “你只写一个‘心’字又是什么意思呢?”她小心望着那名男子,自从沈羽提醒她之后,她便从未放松观察与戒备。 “因为……”男子面容儒雅,微微颔首,陶儿静静等待他的奇思妙想,却突然见他忽然抬起头,目露凶光。 “因为我的刃没在心上,而是在手上!”他手臂闪电般一挥,陶儿大惊中只觉得一道雪白的亮光滑过,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见利刃已经逼近她的喉咙。 正脑中一片空白时,却突见那刀尖在离她三寸时停住,那灰衣青年陡然瞪大眼睛,身体僵硬,原来他的脖子不知何时缠了无数条细丝,只见那细丝越收越紧,很快他便翻着白眼向后倒去,手中的利刃也“当啷”一声滑落在地。 顿时惊惶声四起,大喊抓刺客者的声音此起彼伏,厅堂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抱头鼠窜者,东张西望不知所措者比比皆是。 陶儿只听四周“刺啦”一声声响,长长的纱帘被光速一般切成两段,在暴露她的同时,也给了她闪避的空间,她一个滚身便躲到了安全的地方。 陶儿靠着墙壁,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往哪逃,心脏因为刚才的惊吓跳的快要蹦出来,浑身也是绵软无力。 正在她六神无主时,乱哄哄的厅堂里突然响起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声音,之后那群人便纠缠在一起,胡乱打了起来,因为进郡主府需通过搜查,这些人并没有佩戴兵器,因此各种独家招式、拳式全都使了出来,可谓是人影翻飞,如同快镜头一般。陶儿勉强可看出那群人身手颇高,套路纷繁复杂。 两方是不分上下,一时之间厅堂里乒乒乓乓响成一片,毛笔的残骸、宣纸的碎片散落一地,连侍卫也不敢上去阻止这群纠缠在一起的高手。 她扭头平息着自己的紊乱的情绪,心不在焉的看着那群斗殴的人,眼前微微发黑,她似乎下一秒钟便要晕倒。 突然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身子,她一个激灵回头,在看到那熟悉的面孔时顿时心跳加速,惊喜万分。 “从……” “先别说话。”从缘神情肃穆的摇了摇头:“趁着那些人动手一时无法分身,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说罢,他便揽着她的身子一跃,周围景物如风般匆匆掠过,她又再一次感受到了飞檐走壁的感觉,不过这次她明显觉得从缘的速度比那辟崖暗卫要快的多。 回到她的内室,陶儿便一把拉住他说:“你别走,行吗?” 从缘望着她,笑容如春风般拂过心湖:“别担心,我并没打算要走。” “唔?”从缘没有易容的面庞实在让陶儿没有半分免疫力,她立刻心中一阵悸动,慌忙神色闪烁着不敢直视他,一时忘了要说些什么。 她偏过头,静了静心后,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感激的喃喃道:“谢谢。” 从缘摇了摇头,从袖中拿出一沓纸,笑着递给她道:“这是你方才选中的面首名单,因刚刚形势危急,遗落在你的坐席之上了。” 陶儿立刻明白他是故意拿来,这份名单自然十分重要,要不她之前的人都白选了,她立刻接过去点了点头:“还是缘大哥想的周到。” 继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抬头问:“沈羽呢?他不要紧么?” “放心吧!我在这。”一声慵懒的声音从窗外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便利落的落在他们面前,面上挂着一抹困倦之意。 “到现在才想到问我啊!啧啧。果真是情到至真,旁若无人。”沈羽翻了翻眼,一歪靠在窗边似笑非笑:“你们二人在一起的场面颇为和谐,本来我都不忍心过来打扰了,可惜啊!某人毫不领情,硬要我来凑热闹,平白无故多加一名护花使者,唉。” 陶儿立刻面上染了飞霞,瞪了他一眼:“谁情到至真了?颠三倒四、空穴来风,这只能说你存在感不强,只有妒忌从缘的份!” “看来我的魅力还有待提升啊……” 沈羽夸张的叹着气摇着头,接着他又一挑眉,转向从缘道:“我是不如你,阔少爷,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这儿郡主府的东西可值钱着呢?我看着你射出去的两根笔,心都疼啊。” “什么笔?”陶儿奇怪道,倏尔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说我在危急时,那罗纱帐是缘大哥截开的?” “他那自然是为你好。”沈羽瞟了他一眼,悠然自在的说:“刺客一现身,那层帐子只能成为你避身的障碍。而且,帐子一撤,他也能更好的出手护你。” “为什么……”陶儿不由得再一次想知道从缘救她的想法,但很快话语又停住,她又在期冀什么样的答案呢? “陶儿姑娘现在可谓处于两股势力的博弈之中,可谓朝之大梁之一,虽不起眼,但一失便会天下倾塌。”从缘慢慢说,似是在解释着什么。 “我有那么重要?”陶儿不仅问道,在听他回答之余,心中却似乎在微微的失落着什么。 “自然。除去这点,在下也不愿无辜者受害。”从缘目中流露出诚挚之意:“陶儿姑娘自小处于深宫,心思细腻,识明智审,却从未将自己的心智用于害人之处,可谓出淤泥而不染之辈,论是谁也不忍让这般独具光彩的璞玉埋没于污秽之中。” 这是在赞她了?陶儿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我哪有你说的那般好,呆呆笨笨的时候多着呢。我在家的时候啊!我老娘常说我天然呆,而同事也经常说我是火星人……” 她笑眯眯的说着,突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顿时呆了一下,她又在说什么啊。 “你在家?天然呆?火星人?”两人都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啊……哈哈,那都是我闲着没事自创的词语啊……哈哈。”陶儿摇着手苦笑道:“我啥也没说,啥也没说。” 正当她骑虎难下时,从缘倒是识趣的转移了话题。 “沈兄,厅堂那里情况如何了?” 沈羽弯了弯嘴,似乎对转移话题颇感不满,但很快回应道:“刚刚有暗卫来报,说是一部分灰衣人已被朝中禁卫军捕获,而九殿下的人除了死的,便都逃了。” 陶儿专注的听着,突然想起自己的处境,不由得奇怪道:“怎么没人来关注我的行踪?” “沈兄已叫禁卫军报了,说是你已安全回房,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所以早些睡下了。那些婢女也都一一屏退。这房中帐幕深重,亦能够很好的遮挡光亮,因此外人也无法辨清郡主是否真正安寝。”从缘又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张纸:“这张是二百名面首的备选名单。虽然刚才给你的那张纸上已列明了你之前选出的一部分人,但这其中一些人还需告知于你,他们都是有些来头的,一旦选中便不会安分。” 陶儿展开那张纸,微微皱眉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皱了皱眉。 她还是忍不住要将事情弄个明白,不由得探身问道:“沈大哥究竟是什么身份?他怎么可以吩咐禁卫军?” “我是你的面首,专门服侍你难道不行么?”沈羽开了折扇,悠然摇着。 “胡说!”陶儿立刻反驳道:“面首的遴选因为行刺而中断,并没有真正的结束,你们这样贸然来我房中不怕引人起疑?” “看来缘弟有时候说的还是不错。郡主某些时候反应还挺快的。”沈羽玩笑着。 “陶儿姑娘放心。并未有人知道我与沈羽在郡主房中。”从缘缓缓说,从矮桌上抽出一根笔,在那张面首名单上圈圈点点:“他精通易容之术,伪装成你的侍卫、小厮都轻而易举。” 沈羽眼睛亮了亮,干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要把侍女也加在里面呢。” “啊?”陶儿立刻张大了嘴,好奇道:“你难不成真易容过侍女?” “就算干过也不能让你知道是不是?”沈羽笑着翘了脚微微晃着:“你要小心了哦,说不定某天我会易容成服侍你沐浴更衣的侍女……” “好了,沈兄,别闹了。”从缘及时制止,陶儿已经气的头上冒烟了。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后她一定,一定在身边好好的观察,千万不能让这个混蛋得了空子。 “色狼!”陶儿冲他呸了一口:“以后这里不欢迎你,有缘大哥的火眼金睛在此,你还是找别的地方发泄你那些龌龊的想法吧!” 沈羽也不恼,反而意味深长的看了从缘一眼,之后他便利落的甩袂而起,来到从缘身边。 “对,就是这些人了。”他细细浏览一遍从缘圈划的,佩服道:“暗卫只报了一遍,你就记得比我还清。不明白内情的人还以为亲自彻查的是你呢。” 看来,从缘这位大神还有一等一的记忆力,陶儿立时更加膜拜起来,她在背法律条文时可是艰辛无比啊!似乎记忆力都被电脑给辐射光了。 还是这里山清水秀无污染,有花有草有鸟兽虫鱼,可谓是万物纯天然。陶儿相信长久呆在这等钟灵毓秀之地,都可以清修成仙了。 “这些人你需时刻留意,面首一百三十名中最好不要将他们算在其内。”从缘递过那张纸:“人数不多,最好能熟记于心,这张纸也不宜永久留存。” 陶儿了然,点了点头,默看了几遍人名,强行记下。 “另外就是,宫中的一些情况,当与你说清了。”从缘缓缓道,静静注视着她:“时间已过子时,也许会打扰陶儿姑娘休息,但这些都是关系到陶儿姑娘安危的大事,明日起我等身为面首将不复今日这般自由,所以还是早说为好。” “没事没事。”陶儿自然觉得保命要紧,急忙说道:“你且说便是,我不困。” “既然如此,那便由我来说吧。今晚那群灰衣人是大郡主,也就是你大姐的人。”沈羽冷笑一声:“她技术还算差了些,舍不得钱财雇杀手,只会拉拢这些功夫不入流的面首。他们,便是专门来要你的命的。” 陶儿一愣。虽然她一直也并未把大姐看做善类,但没想到大郡主也这么明目张胆的窥伺着女帝宝座? “那阻止刺客杀我的人是你们的手下了?”陶儿追问道。 “不是。”这回从缘开口,微微阖了阖目,声音低沉道:“那是堪舆国九殿下的人,现在宫中与孝云亲王勾结,之前在五郡主府将你掳走的黑衣人,便是他们的同伙。” ***************** 阴谋揭开啦~~暗中勾结的人、居心叵测的人多着呢。。。可谓是四面埋伏啊!! 下一章将是感情戏,亲们敬请期待!男猪脚和女猪脚历经磨难终于要走到一起了,鸡冻! 别忘了继续支持泊大大的作品,花花,收藏,留言不要吝啬! ------------ 第24章 真相大白后 沈羽和从缘离开郡主内室后,陶儿睡下,却为刚才的那些解释辗转反侧,之前的情景不由得再次浮现在眼前。 “你说什么?孝云亲王?”陶儿并不知道孝云亲王是嘛东东。 “孝云亲王,就是你五姐的亲娘,女皇的姨表。”沈羽皱了皱眉,愈发不理解这个郡主为何对朝中事毫不知情,难不成,是真的失忆了?” “他们的目的是要寻找‘苍茫剑’的下落的……”陶儿低头思忖道。 “正是如此,九殿下绝不会让其他人提前要了你的命。”沈羽扬起下巴,继续说道:“无论是九殿下,还是那个方临之背后的人,他们都很清楚,得到苍茫剑的途径在你手里,所以,他们会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决不能让你丧命。” “朝中看似鱼龙混杂,如今放眼全局,大致划分也不过是两股势力。”从缘冷静分析道:“一股便是朝外来自堪舆国的外族人士,一股便是朝内贵胄的皇位之争、家族之仇。而目标的焦点全在七郡主身上,如今七郡主好比一个双面盾,两股势力譬如两军,朝内要杀,朝外要保。盾在时,双方对峙,僵持不下,然只要盾不在,也就是说郡主全身而退,这两股势力势必短兵相接,因目的不同而鹬蚌相争。” “说的好。”沈羽点了点头:“再恰当不过。” “那……孝云亲王怎会与堪舆国的人勾结在一起?她不也是觊觎皇位想要杀了我么?”陶儿很不明白。 “孝云亲王和那个三郡主都很聪明,都勾结了番邦,不过筹码确是各不相同。”沈羽眼中闪亮,兴趣盎然:“他们知道力量不如堪舆,成为他们的敌人只会让自己覆灭,倒不如借此机会先顺着他们来,最后再借外族之手将七郡主一网打尽。当然,在过程中不小心让七郡主丧命是再好不过。” “孝云亲王给九殿下的筹码便是九千万两黄金和她封地的矿山,相传孝云亲王富可敌国,然没有人知道她的财产究竟藏于何处。”沈羽神秘一笑:“据我所知,九殿下正在建一处神秘宫殿,急需物资财资,虽考虑过入侵未央,但他们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用兵力,多用他们七泰一流的暗杀技术。而且,就算真打下了未央,堪舆的国民是不会轻易迁居的……” “堪舆国乃是水上王国,臣民对故土颇是情深。”从缘偏过头,烛光在他瞳中闪烁,似是陷入回忆里在感慨着什么。 “哇,水上王国!”陶儿不禁满脑都是色彩斑斓的美丽景象,过了一会儿,她又想起三姐,不由得问道:“那三郡主又是什么筹码呢?” “免罪金牌。”沈羽淡淡说:“那是未央始帝的,可谓绝无仅有,只此一枚。辗转多年后到了三郡主手中,她的手段可见一斑。此金牌价值连城,虽比不上孝云亲王的财产,却足以可让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且凭此金牌,江湖上地位也可仅次于武林盟主了。” “这只是未央一方使堪舆国合作的筹码,那堪舆国一方又有什么筹码保证我的姐姐们不会中途反悔,违背合作之意呢?”陶儿立马指出这关键的一点。 “不错,这是个很重要的一点。”从缘缓缓开口:“我也只是略有耳闻,并不知其中奥妙。” “他们施了堪舆国的法术。”沈羽慢慢收扇,神情陡转凝重,目中波涛汹涌:“堪舆有一种誓约之术,以贵重古老之物作为凭借,施术者立下誓言发起之后,违背誓约的那一方将会承受大凶之苦。我原来并不相信,直到亲眼见到,那无数人葬身火海,死于非命……如同天谴一般……” 说到这里,他目中突然闪过一抹痛楚与狠色,眸底是无尽的黑暗,仿佛要把一切吞噬。 “莫要说了。”从缘微微阻止到,神色间有些复杂,拍了拍他的肩。 沈羽渐渐缓和了神情,恢复了平静的神色,摇了摇头:“让姑娘见笑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反正恩怨已经两清,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陶儿顿时浮想联翩,从沈羽情不自禁流露出的神情来看,这段经历似乎与他的身世有关。他曾提过二十三前家族曾遭灭门,难道是和这个有关么? “那免罪金牌便是那誓约的凭借,至于孝云亲王和九殿下,那就无从知晓了,反正肯定施了这个术便是。”沈羽打了个哈欠:“好了,大致便是如此,请问还有什么疑问,我尊贵的郡主殿下?” 陶儿笑了笑,她还有一肚子要问的话呢。 “方临之背后的主使人又是谁?他和堪舆九殿下想要那个苍茫剑做什么?” “这个是堪舆国事。你就暂时甭管了。今后自有知晓的那一天。”沈羽摇了摇食指:“眼下要查的事情太多,我派去堪舆的人还没回来呢。” “呃……那从府的事情又是怎样了?”陶儿一直没来得及问,现在总算得了时间解释了。 “从夫人已经没事了。她的失踪乃是御史大夫所为。”沈羽摊了摊手:“因为政事不合,闹了些矛盾,被关押在大夫府里几天,最后在一个朋友帮助下问题很快就解决了。” 陶儿一愣,不由得心生怒火道:“这种事情怎么能就这样完了?女帝不管?天下人能服?” “女帝默许打压从家已经很久了。”从缘目中浮现稍许痛意,叹道:“从氏一族,八代为相,也曾有过繁华鼎盛,万人敬仰的年日。然近年来从府渐渐子嗣单薄,女子更占少数。虽相传前辈中人曾患疫病,死去无数,然离奇死亡者不容忽视。周氏一族历年来一直想独揽朝中大权,这已成司马昭之心。而又因周氏共三子在女帝左右侍奉,颇得女帝欢心,一时之间家族势力膨胀,因此周氏在女帝的纵容之下更是胆大包天,愈加为所欲为。这也都是些无可奈何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陶儿喃喃,心中萧瑟,难道从府真要气数已尽了么?她眸中恍然,又不禁继续问道:“那从二夫人一事……” “还在彻查中。”沈羽快速答道,似是困得有些不耐烦了。 “对不起。”陶儿立刻有些窘,她是不是要成问题帝了?但有些事情,必须要弄个明白:“容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说吧。”沈羽耷拉了眼皮,没精打采的瞧着她:“看在你缘大哥的面子上……” 从缘淡淡笑了一下,似没有丝毫困意:“我可以帮你回答。” 陶儿感激的望了望他,不小心遇上他安然含笑的眼神,又是一阵心跳加速。 完了,完了!只要他一露真容,她就不敢正视他说话了!这种情形该到何时呢…… “我……我最后……就是想知道,那个沈大哥在江湖到底什么身份啊?”陶儿终于吭哧着把话说了出来,接着她又语速飞快的补充道:“我只是好奇!好奇这位神人……其实你们说啥门派的我也不懂……不过看他那强大的情报网,还有堪称一绝的易容之术……额,我只是想问,他在江湖排名第几?” “老子江湖排名啊……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如今乱世出枭雄,高手在新人中辈出,所谓江湖排名,不过是那些老头子们茶后闲聊的结果,一个无聊的消遣罢了。江湖哪有准头的事?今日王,昔者寇。”沈羽如同喝醉酒般,缓缓站起身子走向床边:“睡觉是个神圣的事情,我受不了了,你们继续聊吧!后会有期!” 陶儿望着那帐幔翩然一动,那书生长衫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一想到夜深人静,此刻空荡荡的内室里只剩下从缘和她,陶儿立刻如木偶一般僵直了身子,大脑都不听使唤了。 在沈羽来之前她也与从缘静处了一会儿,但却没感觉如此刻这般突兀,也许是沈羽来的时间长了,聊了一会儿过于习惯的影响。 “沈兄行走江湖,却时而退隐江湖。”静了一会儿,从缘低沉好听的嗓音在她身边响起,让陶儿不免有些微微沉醉:“自宗越道长一统江湖成为至尊之后,很多门派都互相称兄道弟,拜会结盟,江湖上出现少有的太平景象。沈兄心怀天下,偶尔打抱不平,不过大多时间则是逍遥自乐了。” “太平?那苍茫剑这事……”陶儿不由得皱眉。 “可以说太平是暂时吧……表面平静的湖水下面谁知道又是如何的暗潮汹涌……”从缘微微阖目叹息:“所以沈兄也一直暗中观察着,平静久了自然会有不安分的滋生,谁能说如今眼下的安静不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呢?” 陶儿慢慢点了点头,在享受着与他独处的片刻的同时,不禁也是忧心忡忡。 最后,她谢过从缘,与他道别。面对他温和微笑,她在一片羞窘中看着那白色的身影一晃便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第二天陶儿醒的时候,都快中午了。 她揉着惺忪睡眼,这可真是一大享受,前世这样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日子实在是少的可怜,都快成为她的一大奢求了。 她并不急着起床,昨晚似乎做了一个很惬意的梦,梦中的她在一个绝美的湖面上静静徜徉,她躺在木船的甲板上,头顶是蔚蓝的天空,鸟儿自由自在的翱翔,湖中的岛屿如同一个个花园,欧式风格,闪耀着光鲜的颜色。 她又闭了眼冥思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太阳高的刺眼,华丽绣花的帐顶、古典高雅的屋子,名贵气派的字画,屋内的陈设将昨晚发生的一切事情一点一滴的唤回,陶儿的眼睛愈睁愈大。 她一骨碌翻下床,动作大的将圆椅都带倒了,这样的声响没持续多久,门外便响起了细细的女声。 “郡主,您起来了么?” 陶儿立刻应声打开门,把婢女召唤进内室来,毕竟宫里的一些花样头饰还要她们打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陶儿有些发懵,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今儿怎么这么安静? “回郡主,女皇陛下听说昨晚的事情后十分担忧,已下旨彻查此事,严惩刺客。陛下日理万机,早朝过后本欲来看望郡主的,可见郡主还在安睡,陛下不忍打扰,因此只嘱咐了下人们几句便回去了,她希望郡主今日好好休养,面首的事情先暂时搁置,这段时间内任何人都不会打扰郡主的。”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大郡主、三郡主和五郡主也送来了问候,希望郡主殿下放宽心思,如今府中已增加侍卫,她们一定会协助大内府卫找出真凶。” 陶儿低头暗暗思忖,真可惜,又错失一次与女帝见面的机会。但这个女人也在暗中想要自己的命,晚见一天是一天。至于那些姐姐们,自从她得知真相后,更不想和她们上演假惺惺的亲密姐妹戏了。 “好了,我知道了。”陶儿神色泰然,心里已有了主意:“把午膳端进我的内室就都退下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 阴谋已经见了眉目,且看如何将他们一一击碎吧~~ 感情戏将马上开始………… (*^__^*) 嘻嘻……亲们多多支持啊~~ ------------ 第25章 温暖的相握 陶儿胡乱吃完午膳,就开始望着窗外的白云发呆。想了很多事情,又仿佛什么也没想。 最后她叹了一口气,突然很想再见到从缘,可是他住在别苑,又怎么能再见到自己呢? 她漫无目的的瞟到了桌子上的笔墨纸砚,顿时一阵感触,遂慢慢起身磨了墨,在纸上练起字来,以此排解心中的烦闷。 “惆怅彩云飞,碧落知何许?不见合欢花,空倚相思树。”她不禁笔下行云,胡乱写了两句诗,却怎么也想不起下一句是什么?不由得懊恼的放下笔,在屋子里踱起步来。 她正绞尽脑汁想着,突然鼻间若有若无的香气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循着那摄人心神的香味走到许多典雅的衣橱旁边,伸出手慢慢打开其中之一,动作如同在鉴赏一件奇世珍宝。 若说她房里的那些字画让她荡气回肠、心旷神怡,那这衣橱里金装华衣简直是令她叹为观止,目不暇接。 鹅黄色素雅清淡的广袖长裙、逶迤拖地的粉色水仙纱衣、大朵牡丹点缀的翠绿烟纱碧霞罗、秀满梅花的深兰色织锦外衫、锦红凹凸的绸缎鸾纹衣、云锦蔷薇色的对肩比夹、散花水雾般的轻纱百褶裙、秀若芙蓉的浅色秀女装…… 她顿时有些晃眼,前世爱美的心思微微发酵了一会儿,但又觉得这些颜色过于明媚艳俗,便一一拨弄着,试图找一件如山水画色般宁静淡雅的轻装。 她手最终在一件紫罗兰色样式颇为保守的女装上停住,微微的皱眉,并不是觉得合了她的口味,而是觉得这件衣装分外的眼熟。 在哪见过呢?她转了转眼睛,冥思苦想。刚刚侍女通报的情形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让她飞快的捕捉到了答案。 这分明就是七郡主府上的侍女装! 这郡主怎么会有宫女的服饰?难道在她穿越之前这郡主也是个不安分的主,经常乔装出外游玩?陶儿不禁有些疑惑。 她兀自点了点头,觉得很有可能,正愈撇开它不想,突然又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仿佛给她灰暗的幽禁生涯带来了曙光。 不一会儿,陶儿便活脱脱的装扮成一个府中侍女了,她轻轻打开隔窗,向外左右望了望,又仔细估量了一下距离地面的高度,在一切都觉得没问题后手脚并用爬出了窗子。 她的窗外正是郡主府的后花园,花香鸟语,因为女帝下旨屏退了可能打扰自己的人,所以显得格外的幽静。 陶儿并没有勇气到处找别苑的位置,也没什么理由去见从缘,只是觉得这样逛逛熟悉一下自己的郡主府也不错,最起码她要比闷在屋子里自由多了。 她慢慢挪着步子,时不时的张望。这个郡主府当真是奢华无比,建的如园林之美,但却完全是天然而毫无雕饰。虽有怪石嶙峋,却绝无假山雕塑,虽有奇珍异草,却绝无园艺盆景。这原来的七郡主的品位和风格,还真与她有不少相似之处。 她不敢走回廊之上,便在郁郁葱葱的花草间穿梭,微风四起,花香袭人。不远处潺潺的流水声引起了她的兴致。 有活水,应当有游鱼!陶儿最喜爱的便是鱼了,她忙掀起裙角,如同探险一般,摇摇晃晃朝那泠泠的水声处走去。 脚下的泥土渐渐湿润松软,她终于在一排细石后发现了清澈的流水,因为水流有些湍急,并没有游鱼。陶儿朝前望了望,貌似它汇入了前面的一个幽幽深潭。她并不觉得失望,俯身鞠了一捧清泉,感受着水带给她的丝丝凉意。 接着她便起身甩了甩手,又慢慢朝小石潭那边走。 陶儿正一瘸一拐的在草中跋涉着,突然听到空气中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嘤嘤抽泣声,这让她大吃了已经,不由得停了脚步。 是谁?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寻着声音小心的走了过去,她屈着身子让茂密的草丛遮掩住自己,最终望见了回廊拐角隐蔽之处的一名女子,她打扮的是最下等婢女的模样,貌似应是在府里干粗活的。 “娘……”陶儿见她强忍着哽咽,突然跪在了地上:“你为什么不等女儿回来……女儿说好了这次洗衣房的活一完便去看你,女儿在这里日日夜夜辛苦劳作,全都是为了能够早日和你见上一面,可为什么老天爷,连我们穷人家的这点奢求都不赐予,反而要生生夺取了你的性命……?” “都说是未央女人的地位高于一切,可我们这些为人做牛做马的,又怎能与富家男子想比?” 最后,她已是泣不成声:“娘,我们孤苦伶仃的相依为命,有过无数次对未来的幻想与憧憬。可如今不管它能否实现,你都无法看到了!我为你缝制的衣衫刚刚做好……这一切的一切,都叫我今后如何是好?你对我的每一次爱抚与关心,都在我记忆里挥之不去,只能愈发痛苦难耐……”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人世间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这样残忍的阴阳两隔!” 陶儿本开始只是静静的聆听,却到最后,被那撕心裂肺如泣如诉的一句话震到,顿时心中如同被什么重重的敲击了一下,顿时大恸起来。 前世母亲的温馨的笑容,奔波一天之后香喷喷的饭菜,雷雨中温暖的小屋……父亲慈爱的臂膀,深沉的关怀与鼓励……电光石火间,恍若隔世。 “今早我梳头时发现了第一根全白的头发,最近打工是愈来愈忙了,也越发感到力不从心。陶儿啊!妈妈终究是老了……” “陶儿啊!你今后的路又是如何呢?我们家里没什么大能耐,不能奢望靠别人,只能靠自己,你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爸爸在外漂泊了这么多年,最终也没有守好一个山头,最近身体已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从前的单位老一辈中又有一个离世的,昨日仿佛还畅言谈笑的人,转眼间便再也不在了……” 对父母的思念从没有这一次这样强烈的涌上心头,穿越后多少个欺骗自己的夜晚,多少个强颜欢笑的时刻,在前途的未知与迷茫中倍感孤寂,在暗杀与阴谋中惶然疲惫,不知所措……她怎能装作毫不在乎,若无其事! 突然心口传来的绞痛让她不能自已,陶儿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泪水已是不可控制的滑落。 从来心都没有这么痛过,她要死了么?陶儿大汗淋漓中迷迷糊糊的想,耳边那位女子的哭诉声音愈来愈远,她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痛楚着,眼前已是黑夜降临。 回家吧……在这里太累了……她喃喃,耳边似乎模糊不清的传来声声焦急的呼喊。 “陶儿姑娘!陶儿姑娘!……你挺住啊!挺住啊!” …… 陶儿仿佛很久都没做过这样绵长的梦了。 那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风景,陌生的人群。她在一条又一条街道上穿梭着,看着公交车的站点,找着回家的路。 然而,终究是无果,仿佛沧海桑田间,已没有她的家,她的容身之处了。 最后,她拐入一个陌生的街道后,发现四周都是古装的人群,一阵娇笑声传来,大郡主、三郡主和五郡主面目狰狞,在与她十步之遥的对面笑的前仰后合。 她们就一直那样大笑着,眼中全是高傲与轻蔑,陶儿在她们莫名其妙的笑声中愈发的惶恐,转身拔腿就跑,她眼见一个黑衣人迅速追了过来,她心脏急跳,愈发奋力的迈开双腿,无奈却比走路还要缓慢沉重。 “不要杀我――”在那飞刀砍下的时候,她绝望的尖叫:“妈――” 然而,刀子穿入她的胸膛后却无丝毫痛楚,她只是意识到自己应该死了,就那样茫然混沌的想着。 又是一刀下来,她绝望着,突然感到胸口传来一阵钻心剜骨般的疼痛。 “去死吧!”黑衣人说着,地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无底的黑洞,他一脚将她揣入了那无底的深渊中,陶儿在坠落中狂乱的挥舞着手臂,那阵痛更加强烈,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要吞噬掉。 “陶儿!陶儿!”冥冥中似乎有谁在焦急的呼喊,陶儿在无边的黑暗中蜷缩着,远处似乎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看不清那名男子的面貌,但直觉却告诉她那就是从缘。 “你终于来了吗?”陶儿在黑暗中哭道:“从缘――你到底为什么这样保护我?仅仅是为了宫中的局面么?你到底有没有一丝喜欢过我?” 男子静静的笑着,没有答话,只是慢慢走到她身边,面容依旧模糊。 画面又凌乱了,突然,那阵疼痛再次加剧,天翻地覆间她似乎遭受了巨刑。 “从缘……救救我……不要走……”陶儿的心似乎已经全部被那男子填满,一心一意的低声哀求。 朦胧中,她满头大汗间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有温暖传来,渐渐散开在四肢百骸,缓解了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那样的感觉让她十分舒服,她不由得攥紧了手,似乎徜徉在一片花海中,阳光温暖照耀。 …… 整洁的房间中,一柱熏香安静的燃着,烟雾在空气中幽幽缭绕。 “她还没有醒么?”一个长衫男子推门而入,却没有再移动脚步,而是站在门口。他的眸中写满说不明的神情,似乎焦虑间还掺杂了一丝朦胧的痛楚,静静望着静坐在床前的白衣男子。 铺满云锦丝被的床上,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子在沉睡,时不时的微微蹙眉。她已没有了刚刚的痛苦和辗转反侧,只是偶尔梦呓几声。床边,她的手与白衣男子的手紧紧相握。 白衣男子没有说话,面色柔和望着昏睡中的女子,眸中闪着复杂的光芒,隐隐透露着担忧的神色。 长衫男子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他低声说道:“你已渡了数次真气给她了,这样下去,身体也会吃不消的。我去叫个与你所习之术相长的人来助你吧。” 他又颇带忧虑的望了二人一眼,关上了房门。转过身来低头,想似是到了某事,目中有犀利的光芒闪过。 “忧思散……果真厉害。不愧是潜藏多年的下毒高手,会是哪一方的人呢……不过,予人痛苦的背后,不知不觉间也许促成了一桩美事呢……” 他淡淡笑了笑,脚步轻快的离开了房间,心中已有了下一步彻查的眉目。 沈羽的脚步声渐渐离开后,房内的白衣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左手依旧与女子交握,右手微抬,银针迅速过了几大穴位。放下针袋后,他又缓缓伸手探了探女子的脉搏,眉目间一抹忧思才渐渐散开。 “妈妈……”女子又在梦中嚅嗫了一声,无意识的呼唤竟带了七分的痛楚与不舍:“妈妈……不要走。” 男子眸中微微一动,一丝柔和的光芒闪过,他抬手轻轻拭去女子额边的细汗,心中还在为她病发之时的话语而微微波荡。 “从……缘。”陶儿微微偏了头,口中呓语,轻轻的一声仿若叹息。男子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滞。 过了许久,他唇边渐渐浮起一丝温暖的笑意,眸中光芒闪烁。与她相处时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愉悦和宁静,手中,温暖似是更加坚定。 “你不会有事的。”他慢慢开口,声音很轻,如微风摇曳着夜的烛火。 ********************** 爱情之花静静开放!!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呵呵 ------------ 第26章 莫名的情愫 陶儿在花海中静静徜徉,她的身旁,从缘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无限的沉醉在这片美好的氛围中,心中的喜悦膨胀,想永远这样沉沦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正在她伸手要抓一只翩跹起舞的蝴蝶时,突然,太阳的光线变得格外的强烈,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缘弟,已是酉时,你一直不出房门,我便将晚膳带过来了。” 晚膳?缘弟?陶儿顿时觉得眼皮沉重,面前的所有景象迅速向后退去,她缓缓睁开了眼,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我已查出下毒的是郡主府里御膳房的一名侍女,但她在下毒之后便自尽了,周围人又毫不知情,因此这便失了线索。”是陶儿十分熟悉的一个声音,她扭头望去,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弄的一愣。 她的面前,从缘席地而坐,听了刚刚男子的声音,他微微皱眉,偏着头似在沉思。 从缘?沈羽? 她怎么到这里来了? 陶儿微微动了动身,突然发觉自己的左手正在紧握着另外一个人的手,当她意识到是什么状况后,登时脑中如有烟花“噗”的一声绽放,整个人都傻掉了。 她连忙把脸往被子里缩了缩,在满面红晕的同时,她感觉自己的手心开始出汗了,这可如何是好? 到底怎么回事?她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在梦中梦到了从缘,貌似和他还牵了手……天啊!不会是她把这一切付诸于实践了吧? 不过,从缘似乎也在紧紧的反握着,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被迫,这让她微微的安心,继而心中便腾起一股莫名的喜悦。 这样被他握住的感觉,真的很好呢……她陶醉着,心底似有一种叫“幸福”的东西渐渐蔓延开来。 从缘很快察觉到陶儿的羞窘,顿时眼中写满了笑意,似是种种忧虑终于放下:“陶儿姑娘醒了。” 他很自然的松了陶儿的手,缓解了尴尬的气氛,却让陶儿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然而,他松了手后,又很快的扣上了她的脉搏,静心听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安心道:“已无大碍了。” 陶儿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沈羽,正好和他目光对个正着,沈羽立刻冲她一挑眼道:“七郡主福大命大啊。缘弟可是守了你整整一个下午,不断渡真气给你,才让你脱离了险况。你今后可得好好报答他哦。” 陶儿无比惊讶的望了望从缘,一时感激的不知说什么好。她又想到了他的身体,立刻担心道:“缘大哥,那你……你身体要不要紧?” “无事。陶儿姑娘不用担心。”从缘淡然一笑:“其实姑娘无需感激……让姑娘遭受这般苦楚,也有我的缘故。” “缘弟,你这般自责可就不对了,你这样做不也是为了陶儿郡主好。”沈羽抱了臂摇了摇头:“我知道除了这个外你还在担忧什么?但真就算是你弟弟做的,认真论起来,也和你无关系是不是?” 陶儿听着觉得不对,立刻支起身子,不顾从缘的反对,靠在床边,急声问道:“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我在回廊见到那个宫女之后……我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 说到这里,她脑中“嗡”的一声,心都凉透了。 “有你的缘大哥在这一个下午,你还认为自己得了绝症?你是在瞧不起从缘的医术么?”沈羽好笑道:“难道你真相信,他所说的对医术感兴趣就是浅尝辄止了?” 陶儿微微缓了缓神,开了口仍想反驳。 “不许这样胡说自己。”从缘立刻给了她一个阻止的眼神:“你的身体很好,之前……” 他说到这里,眸中闪过一抹歉疚:“陶儿姑娘的那些症状,是忧思毒在发作。” “忧思毒?”陶儿一愣,虽从未听说过这个东西,但也隐隐猜到了什么?她联想到自己发作时的情景:“难道这个是一种毒,在忧虑思念的时候……” “会侵蚀入心,引起绞痛症状。”沈羽接到,瞟了微微阖目的从缘一眼:“是下在了你的午膳当中。” 陶儿打了一个寒战,她的午饭……难道每一天她都要与死神擦肩而过么? “那……你们又是怎么发现我的?”陶儿奇怪道,貌似她昏倒的地方离郡主的别苑还远着吧!“缘大哥救了我,怎么会说我这个样子……有他的缘故呢?” 陶儿不解的看着沈羽,不自觉的流露出对从缘的亲密,她打死也不会相信从缘会害自己的。 从缘抬眼,突然站起身,低声慢慢说道:“沈兄,陶儿姑娘毒虽已解,但仍时出薄汗,身子还在虚弱之中,你先照看她一下,不要让她说太多的话了。我去西厢房煎一副药引。” 说罢他便缓步向门外走去。 “从缘……”陶儿轻声唤住他,她不想让他这样的离开。 从缘回头给了她一个安定心神的笑容,温和道:“你的身子要紧,若不及时调理,会落下病根。一会儿我便会回来。” 陶儿忙抬头焦急望向他,在他转身时心中的话不由得脱口而出道:“你做的所有事情,我都会理解……你不要看低我的想法,更不要看轻你自己。” 白色身影微微一顿,又慢慢走远,陶儿目光随着他的身影,神情间略有些忧心。 然而,最后门合上的时候,一声轻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谢谢。” 陶儿静静望了一会儿从缘消失的方向,微微笑了笑,转头对沈羽说:“那就麻烦沈大哥,把这件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与我听听吧。” 沈羽挑眉看了她一会儿,索性盘腿坐下来,抱了臂低头道:“好吧!那你要耐心听。” “郡主还记得在境云医馆解毒的事情么?”沈羽慢慢开始了解释:“你这次中的毒和上次是一样的。” “一样的?”陶儿惊道,她 只听境云先生说自己中了一种毒,但似乎并不严重,也没有提名字:“难道下毒的是同一个人?” “我和从缘也是这样想的。忧思毒有着很奇特的毒性。”沈羽慢慢讲道:“它在江湖毒谱中排名第三,不是毫无根据的。” “忧思毒又叫做忧思散,无色无味,最容易下在饭中,银针也无法辨别。只有医术上颇有造诣之人才能够避免。因为它的药引十分珍奇,生长周期颇长,也分外难寻,所以此毒和名列药谱第四的回颜丹一样,曾一度在江湖上绝迹。” “中毒第一次并对身体无甚大碍,也与忧思无关,发作的潜伏期较长,一般需要一个月左右,它的效用便是对所问任何事情都会如实作答,是最好的审问辅助之物。” “中过此毒,若是没有及时解开便中第二次,便会立即七窍流血至死;若是解开后中第二次,则会出现郡主你这种状况,一遇忧思之事,便会痛彻心骨。” 沈羽说道这里,目中闪过一抹深思:“缘弟当初在方临之那里见你第一次中了此毒,当初并没有自己来解,并不是因为他没有这个能力或是不想消耗自己的元气,他知道忧思散用过第一次,很可能便有第二次。而这种毒怪便怪在第一次解毒之人,在第二次便会失去效果,他想到今后毕竟赶到境云先生那里多有不便,因此便让他成为你的第一个解读人,以后缘弟在你身边,便可以为你解这第二次的毒。” “当初他在境云医馆苦心研究询问,并翻阅典籍,大部分也是为了寻求这种毒第二次发作时的最好解法。” “从缘……”陶儿扭了扭手,回想起他在境云医馆看的那本密密麻麻的书,一时之间心中涌上种种滋味,让她辨别不清:“他……” “所以说这件事情一点也不能怪他。当初是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下毒之人……为了引出幕后凶手,明明知道那饭中有毒,还……唉!这毒性发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忧思愈切,毒性愈强。”沈羽又叹息道:“七郡主想必是有很多放不下的事情……” “你们知道那饭中有毒?”陶儿立刻捕捉到他话语的关键,她又想到了在市井中他的暗卫,顿时明白了什么。 “你的身边一直都有缘弟的暗卫,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之前在回廊边昏倒,也是暗卫将你及时救回的。”沈羽望着陶儿脸上变换不定的神色,继续说道:“忧思毒很难找出,缘弟他又不能亲自行动,在我的百般劝说下他才行此下策,等你毒发之后再顺藤摸瓜……” “我相信你是会理解我们的做法的。只是缘弟他依然不能原谅自己。”知她已经猜出个大概了,沈羽便悠闲的摇起了扇子:“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在乎你这个七郡主。” 陶儿低头目中泛着种种感动,手中似还有与他相握时的温暖,她暗自傻笑了一会儿,又马上想到宫中、从府的一些事情,顿时觉得自己在自作多情。 陶儿努力把那些异样的感觉从脑中赶走,红着脸小声说道:“他这样保护我,也是因为我在宫中所处的位置……让两大势力抗衡不足以使国覆灭……你不也是么……” “别告诉我你没看的出。”沈羽讶异的望着面色羞窘的她:“虽然我一开始打死也不相信,怎么也想不明白,缘弟他怎会……” 正说道关键,房门突然打开。 “怎会什么?” 从缘缓缓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药,目光淡淡的望着一脸哂笑的沈羽。 他的声音舒缓不带一丝压力,却有着神奇的力量使人不得不心甘情愿的去回答。他在桌边放下药后,转身合了房门,目中平静无波。 “呵呵,呵呵,缘弟怎会煎药煎了这么久?”沈羽耸着肩苦笑道,立刻接来陶儿一连串不满的眼神扫射。 难道自己真的在从缘心中占有不同的地位么?陶儿望着从缘的身影微微有些出神。 从缘走近到陶儿身边,抬头正对上她如水般闪烁的眸子,他微微一愣,蓦然之间,似有无数个景象重叠。看书时的欢声笑语,市井中的短暂对望,医馆中的意外触碰,毒法之时的彼此紧握…… 一时之间,偌大的郡主府里,似乎分外的安静。陶儿只觉得,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只剩下眼前的男子,与她。他们两个。 ********************* \(^o^)/~小小的温馨一把,亲们喜欢勿忘留言、花花、和收藏哦 ------------ 第27章 棋中的决意 “先把这碗药喝了吧。”从缘最后移开了眼,面上浮起了淡淡的羞窘,但他的动作确是毫不含糊,慢慢端起了托盘,递到陶儿面前。 陶儿最不爱喝的就是中药,不过既然是从缘熬的,她甘之如饴。她立刻拿过来舀了一勺,药确实很苦,但却夹杂着丝丝甜味。 “这是……你放了糖?”陶儿愣了一下,貌似不多不少,刚好掩盖了苦涩。 “放了些渠泽盛产的冰糖。”他笑了笑,又回头望了那个一脸暧昧笑意的电灯泡一眼,缓缓道:“郡主再次失踪的事情……” “好了,大公子,我明白了。”沈羽微微摆了摆手,颇为知趣的说:“这次我派个演技好些的去,静等大鱼上钩,哈哈。不打扰你们二位了,再会!” 听到演技的说法,陶儿不禁疑问道:“沈大哥可是要找人去冒充我?” “不错。”从缘接过陶儿喝完的碗,又让她漱了漱口。 陶儿没有一丝气恼或是担忧,她巴不得那七郡主永远都是替身呢。 但是,她又更是疑惑:“为什么不早点找个人代替我?我可不想成天提心吊胆过日子。” “郡主并不是随意便可冒充的。”从缘皱了皱眉:“如今七郡主因为刺客身体抱恙,因此不会随便会客,就算是女帝也不会轻易造访,因此替身才会妥当。陶儿姑娘回宫时可有经过血誓?” “血誓?”陶儿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似乎在进宫中大门时守卫拿了一块石头叫她滴血验证,她因为一直提防着从兰的动作所以没仔细看。 “当初我以为从兰会背后对我下毒手,所以一路上直到入了宫中我注意力全在他身上。血誓可是与那守卫拿的石头有关?” “正是如此。那块石头产自堪舆,名曰血誓石,上面刻了生辰八字与立誓之人的名字,若得并非相对应人之血,血誓石便会发红光。” “这么神奇!”陶儿喃喃,这个堪舆国到底是个什么国家,貌似很玄幻,难道真有所谓的法术么?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后三观都要发生巨变了。 “因此,顶替郡主的身份只是暂时,不宜长久。血誓不仅是入宫,每周都要进行一次,以防止有易容之人冒名顶替。” “看来只是对皇亲国戚行此变态的法子了。”陶儿不满道,要是全宫之人都这样,不知需要多少石头呢?验都验不过来。 “郡主乃金贵之躯,位高权重,自是受到各方的重视。”从缘缓缓道:“陶儿姑娘不必担心,暗卫将会一直观察着各方的动静,绝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的。” 陶儿感激的望了他一眼,至少她还能与从缘呆在这别苑里享受几天宁静。等到回去后,面首大选结束,她便可以自由在别苑与正府之间来去了。 在她眼里,只有一个从缘,再多的男子只能是装饰,徒得个面首的名称。 想着想着眼皮渐渐发沉,她顿悟到定是刚刚从缘为她熬的中药的药效了。 “好好睡一觉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从缘微微一笑,望着渐暗的天色起身道:“这是安排给我的别苑一处,共有三个房间,这里是东厢。” 陶儿迷迷糊糊的想着,七郡主府上奢华一些还是好的,这么多面首,每人一套房,三间屋子,条件舒适待遇上层,多享受啊。 现在恐怕最不享受的是女帝把,她在沉入梦中的前一刻懒懒的想,市井的刺杀她一定会认真对待,至于自己的事,可能糊弄糊弄就算了吧…… 很快,她便进入了睡眠状态,一夜无梦。 …… “好了,一切安排好了。你别说,我的这个手下啊!易了容后简直和郡主没分别!” 说此话的正是沈羽。他正斜靠在卧榻上,面前摆了一个黑白棋盘,此刻,他正与从缘对弈。 眼下他正处于上风,却仍不失谨慎,面上三分闲散,一双眼睛却是敏锐的看着整个棋盘的格式,毫不松懈的进行着分析,琢磨着策略。 从缘对棋盘似是心不在焉,仿佛处于下风的不是他,他目中闪烁着深思,可以看出,心思并不在棋盘上,只有沈羽下手落盘后的一声脆响,才让他收回心思,纵观全局后决然落子。 “啧啧,你不用心我赢了也不爽快。倒不如不下了。”沈羽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神色,自从他从陶儿那里回来后便一直思虑着什么?这样的情形不由得也勾起了沈羽猜测的心思。 沈羽轻笑一声,大概是认为他雪地里的萝卜――冻(动)了心了。不由得眸中泛起了玩笑的色彩,没等从缘对刚刚的话做出任何反应,便潇洒把手中的黑子一扔,轻巧落入圆盒之中。之后从怀里掏出一张折了几折的宣纸,吊了郎当儿的丢给了从缘。 “猜猜这几句是谁写的啊!一定很合你现在的心思对不对?”沈羽挑眉,又摇起了折扇,似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惆怅彩云飞,碧落知何许?不见合欢花,空倚相思树。” 从缘缓缓展开,看到的便是这两句。那正是陶儿午时练笔时写的,字迹清秀典雅,带着内敛与庄重。 这是他第一眼见字时的印象,接着,他便看了一眼纸上字句的长短格式,不由得微惊。 “怎么样,很吃惊吧!这可是词哦,在未央大陆上消失了几百年吧……”沈羽慵懒的笑道:“连我私下里都要小心翼翼的吟咏,要是被人见了可是要杀头的哦,你猜是谁这么不怕死?” 从缘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睿智如他,刚刚沈羽去的正是陶儿正府的内室,将替身安排再那里,这字迹,定是陶儿留下的了。 他也很疑惑,陶儿写这大约两百年前就禁令废止了的东西?就算她会,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的写出来吧!她难道很想丧命么? 从缘此刻,对这个疑问的关注远大于纸上所写的内容,他沉思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个七郡主身上,有很多疑点,说不明白却又并不构成威胁。他摇了摇头,也许,这些只能让她来亲口解释罢。 “就这么完了?”沈羽讶异起身,见从缘已经把纸放到了一边,不由得怪道:“你没仔细看那上面写的内容是什么意思吗?你不会只注意到它是一首诗吧?” 接着,他作痛心状:“人家为了你,写下这首情诗,冒着被判刑处死的大罪……你这人居然毫不领情,硬是停在数百年前的禁诗词令这个问题上了!” 从缘无奈道:“不过是些练笔,哪有那么认真?” 他再次拿起那页纸,待读完其中内容时,眸底似乎有微光闪烁。看着这并不完全的词句,他略微怔忪。 “惆怅彩云飞,碧落知何许?不见合欢花,空倚相思树。” 这会是她真实的想法与感受么? 他心中似有什么缓缓流过,女子的笑脸再次浮现,让他唇边不由得也染上了一抹笑意。 他再次将纸折起,却没有像之前一样放到一边,而是突然手中一动,那折纸已经闪电般的飞到了油灯中,噼里啪啦的燃着,青烟缓缓而上。 “漂亮。”沈羽半闭着眼,哼哼道:“毁尸灭迹的够快够精准,不愧是暗器天下独绝的从大高手。” “够了,下完这盘快去睡觉。”从缘挥了挥手,接着神色一转,敛了神情严肃道:“你若是放弃了便是输了。对方认不认真没有决定你下或者不下的道理,若是这盘棋是现实中的一场谋略厮杀,你能就这样轻易轻敌而退出么?” 沈羽立刻清醒着坐直了身子:“不错。谁知道你会不会兵行险路,迷惑人心。来,我们接着下!” 大约一炷香的时辰过去。 “服了你,真是服了你。”沈羽摇头叹气:“百年难得一见的平局,三劫连环,这可是我第一次遇到。但是,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正当他抚额长叹时,突然神色突变,眼中调笑瞬间消失不见,眸光陡转犀利,他迅速转头向窗外看去,似是觉察到了什么异常情况。 还没等他有下一步行动,一粒石子般大小的白色东西已经飞了出去,看似形状圆滑的东西,却“嚓”的刺透了厚重的帘幔。只听窗外传来“呱”的一声鸟叫,接着便是“噗通”一声似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白棋子威力更猛。你赢了。”沈羽嘿嘿冲他一笑,接着便正经道:“是大郡主那边的?” 从缘慢慢点了点头:“夜信鸟。很聪明的一种鸟类,专门有驯鸟师可以懂其言语,传递信息。” “看来这个你的暗卫比我探查的快了一步。”沈羽挑眉,神情间似有不服:“不过,江湖上的事你可比不过我哦。所以,我们合作,才是天下无敌,哈哈。” “公子。” 屋内迅速从窗边闪入一名黑衣男子:“属下行动迟缓,还劳烦了公子出手,请公子责罚。” “呦,你管教甚严啊。”沈羽挑眉看了那男子一眼,漫不经心的说。 “起来吧。”从缘语调平和,却透着几分威严:“我相信就算无我出手,刚刚那下一秒,便是你行动的时刻。不过我还要提醒你,不要过分重注你手上的兵器,它们可以成为你的得力武器,亦可成为妨碍你进步提升的一个牵绊。” “是,属下明白。属下定会三思而自省。”暗卫埋头忠言道,之后便一闪消失不见。 “精彩万分。”沈羽没精打采的说道:“大郡主那边的动静交给我了,走吧!散了散了,各回各屋,睡觉去!” 转眼间,西厢房内只剩下从缘一人。 他面对着刚刚的那个平局,静静思量。摇曳的烛光将满盘的棋子拉长了影,交错重叠,纷繁杂乱。似是在无声的嘲笑着他刚刚心不在焉的原因。 他微微垂目,掩盖了眸中所有的挣扎与无奈,最后他慢慢拿起局中其中的一步棋子,慢慢抬手,陡然间抬起双目,眸间神色已满是果决与冷厉。 “啪”的一声轻清脆的响声,那枚白子已落在了棋盘中的另外一处,立刻,局势大转,三劫连环顿破,后手劫杀呈现。 “兰儿,这件事的主谋我最不想的就是你。可天意难违,我用如此代价,换来了的却是最不想看到的如山铁证!” “你为从府上下报仇,不惜动用奇毒,我无话可说。可她,你绝对动不得!这局便罢,若有下局,我定不会手软!” *************** 想必大家也会知道这两位都是棋中高手了吧。。。围棋的平局三劫连环十分罕见。。。现在几乎没有了 三劫连环在古人看来是极其不祥的征兆。。。因此,将会有很多磨难等待着他们吧。。。 敬请期待更多精彩!亲们花花 收藏 留言 不要忘了哦 ------------ 第28章 因你而坚强 陶儿一早醒来,便觉得神清气爽,仿佛再没有比现在更劲头十足的时候了。她一想到每天都能见到从缘,顿时如同过节一样甜蜜而开心,仿佛前方每一步都充满了无限希望。 起身大大伸了个懒腰,陶儿望着床边放着的还在微微冒着热气的药汤,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她并没急着叫侍女进来,而是自己慢慢的打理了一下。梳洗完毕后,便静静坐在窗边,出神的望着窗外碧蓝的天空。 天上云卷云舒,浮着淡淡的梦幻色彩。陶儿前世很少看见这样干净而广阔的蓝天,在她的记忆力,因为城市的聒噪与污染,天总是灰蒙蒙的,仿佛隔了一层令人并不愉悦的薄膜。 她用力呼吸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着晨日里的清新,仿佛将身心都清洗了一遍,自己的心情也是脱胎换骨般舒适恬静了。 陶儿又回头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一切都温馨而美好,她正怀着喜悦打量着,突然不经意间视线停留在了柜子旁边挂着的字画上。 从缘的房间,定是从缘的字画,境云医馆时他潇洒挥笔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那是完全不同于她郡主内室里字画的风格,仔细看去,那裱中的笔锋气势间甚至盖过那些名家之手。 最引人惊叹的当属其中的两张字,一张大气潇然,横书四字“思者无涯”,一张艺文温婉,纵卧四字“流芳万古”。 两幅字一上一下挂在墙上,虽风格迥异,摆在一起却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是难得的和谐。凌厉与圆润中和,不羁与温文调试,可谓是叹为观止,堪称古今一绝。 陶儿欣赏了一会儿,只觉得心中激荡,她前世亦是练过字的人,见此佳作不由得来了学习和对比的兴致,遂立刻移步到桌旁研起墨来。 当从缘敲门而入后,便见到这样一副场景。 女子长发慵懒的揽起,金钗斜坠,墨发低垂,云白的长袖恣意搭在桌上,在明媚的阳光下银白的绣纹光华流转,皓腕微抬,握笔畅书,那如水般溢漾而出的文字跃然于纸上,字字珠玑,清新秀丽。清晨的光芒为她长长的睫毛镶了一层金边,她的嘴边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眸中闪闪发亮。 从缘微微顿足,望着她专注的神情,面色温和,眸中闪过一道莫名的神采。 知道从缘来了,她迅速放下笔,笑着迎接道:“缘大哥这么早就来了,快来看看我写的这几行字如何?” 从缘慢慢走近,他隐约看到,纸上工工整整写下一行行端庄文雅的楷书,期间气势却不失泰然与大度。 然而,他在看清她所写的究竟是什么时,微微有些变了脸色。 “举头西北望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人言此地,夜深长见,斗牛光焰。我觉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 词并未写完,然从这寥寥几句便窥探出气势磅礴之势。可惜……他神思百转,最后还是慢慢开了口,神情间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陶儿姑娘,以后这样的诗词还是不要轻易写在纸上了。” 陶儿正因他的靠近而心怦怦乱跳,本以为他会对这千古名词做出什么评价,听到他这样的话语不由得微微一愣。 “为什么?” 从缘转头望着窗外澄澈的天空,沉下目中的疑虑,低声道:“早在近二百年前,未央始帝建国之初便下令,诗词曲令一律禁废,不得吟咏诵作,不得议论传授,若发现私匿诗书典籍之家,便屠其满门,稍有关联者便是杀身之祸。” 继而,他转过头来望着一脸震惊的陶儿,字字郑重道:“上次在郡主府陶儿姑娘便随意在纸上写下诗句,幸被沈兄及早发现。姑娘要知道,眼下正是朝内分外紧张朝外虎视眈眈的时刻,一举一动都需谨慎,稍有疏忽便可能会酿成大错。” 陶儿心中顿时七上八下,她之前写的那首相思词被沈羽那家伙发现了?她颇为懊恼的甩了甩手臂,真是的,她当时只沉浸在换装的惊喜中了,一时之间就把那张纸遗留在了桌子上。 不过……这个世界没想到有如此奇怪的规定!吟诗诵词这样最基本的怡情风雅都给禁止了,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她虽然贵为郡主,然始帝的诏令,自然“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想到这里,她不禁心里一哆嗦,若是真被哪个仇家抓了把柄,她也许现在不是在大牢中,便是身首异处了吧? 从缘望着陶儿变幻不定的神色,摇了摇头:“沈羽发现的那张纸我已销毁,姑娘不必担心了……不过,之前在下本认为姑娘只是无心之作,如今却又见姑娘无顾忌的写下如此词句……姑娘身为郡主,理应知道这样的危险,不能弃自己性命不顾,然这一切都令我和沈兄都颇为费解……陶儿姑娘应知,一些事情,如若不说清楚,今后很可能会牵连到你的安危,也多多少少会影响到我们的行动。” 陶儿不安的扭了扭手,面上透出一丝为难。 从缘的意思她自然是明白的。自己确实流露出了太多与这个世界不搭边的东西,一些事情尽管再小心翼翼也逃脱不了各方睿智凌厉的目光。 穿越这种事情,想必她穷尽心思隐瞒,也会被那颇为神秘的堪舆人士识破吧。她相信从缘,也永远不愿他与她之间有任何猜疑和隔阂。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似滑过一丝暖流,目光中写满了朦胧与眷恋。 “陶儿姑娘若现在不方便说,我也不会强求……”从缘见她听完他的话之后,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以为她实在难以开口,便立刻解释道:“在下只是见陶儿姑娘对此事似是毫不知情,遂特来说明一下,若是不及时告知姑娘,恐日后有非正义之士图谋不轨,乘人之危。” 陶儿立刻缓过神,用力摇了摇头,上前抓住他的手臂道:“并……并不是不方便。” 说完,她便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眸,面对着如此温润如玉的男子,她的心中升起异样的波荡,仿佛某一处变得十分十分的柔软。 “你所担心的……我都明白,也十分的感激……”陶儿喃喃道,慢慢松开抓住他臂膀的手,低头细细看着手掌上细细的纹路苦笑:“命运是如此奇妙!你知道我为什么对朝中之事一无所知么?我仔细在对话中辨别每个人的身份,甚至不惜到市井打听……每天都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生怕一不小心被外人得知七郡主反常的事情,总担心一旦被人所知便会有天大的灾难降临,甚至连小命都保不住……” 她痛苦的回忆了一下穿越时的心情、场景,觉得一切恍若隔世。接着,她便将自己穿越之前、以及到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娓娓道来。 从缘仔细听着,眸光百转,在听到她对家人刻骨的思念时不由得动容。尽管这一切听起来确是不可思议,但似乎却不得不承认,七郡主身上一切不合理的疑问都在这种说法下迎刃而解。 陶儿不知道,她以为荒诞诡异的事情,其实在这个世界,并不算骇人听闻。毕竟,七泰大陆上本就有很多奇事,而且还有堪舆那样的奇人存在。 提起前尘的往事,陶儿此刻已是满脸泪水,因为觉得在从缘面前失态委实丢人,她努力偏着头,强忍住抽泣,身子微微颤抖。 “不要难过了。”从缘轻叹一声,心中明白她的苦衷。原本就很自然的将她与宫中的贵胄们分别开来,没想到她果真并非真正的七郡主。回想起她毒发时无意识的梦呓,暗自出神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孤独,他的眸中闪过一抹痛色。 微微倾了身子,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轻柔的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陶儿微微一愣,在感受到那抹温暖的触碰后错愕的转过脸,正对上他那明亮而温和的黑眸,那如深潭般清幽的眸子似是荡漾着点点的柔光,浅浅的倒映着她的影子,隐隐夹杂着心痛与关怀。那样柔和的神色,仿佛要将她无边的淹没在其中。 “失去了亲人,你在这里,还有我和沈大哥。”他轻轻说着,伸出右手与她相握,无声的传递着温暖,眸中似是有星光闪烁:“不管今后会发生多少事,我们都会护你周全的。” 陶儿心中微微波动,手紧紧反握,似是今生今世都不愿松开。她无言的点着头,泪水仍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轻轻滑落。她清楚的明白,沈羽与他虽都全心全意护着自己的安危,然而,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对她而言,永驻在心里的只会是自己认定的那一个,永远,永远都不会改变。 二人相对着静了一会儿,陶儿一直紧紧握着从缘的手,仿佛要倾尽全力去证明些什么。 她终于慢慢稳定下情绪,抬头冲他乐了乐,坚定道:“放心吧!缘大哥,我是双子座,情绪大起大伏,悲伤也不过是几秒的事儿,对一些事情我还是看的很开的。” 从缘笑了笑,并未询问她所说的怪词,只是缓缓点了点头。陶儿觉得,自从自己对他坦白了一直小心隐瞒的秘密后,心中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与坦荡。而二人之间,似乎也有什么不同了。 从缘望向她的眼神中,陶儿觉得似乎多了一些什么东西,但她不敢再往下胡思乱想,生怕自己自作多情,自讨苦吃。毕竟,自己是那样的平庸。 毒发那虚虚实实的梦境,她只觉得飘渺如烟。如今能再一次的执手,她觉得再多的希望已是奢求。 稀里糊涂中想到自己讲述穿越后落在泠水阁时从缘微微讶异的神色,她不由得脸色红了红,低头开口道:“从缘,你不觉得我讲的很离谱么?尤其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眼见到的……” 从缘听了一愣,失笑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也不是拘泥于礼法常情之人,惊奇固有,但并不至于非怀疑不成。” “说实话,来到这个女尊的国家,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陶儿听了他的话,神色微动,接着喃喃道:“我还记得,那个泠水阁的小倌叶良,因为我丧了命。成人礼那时,那个名唤长幽的男子,我也曾对他出手……后被人掳走,想是他也难逃一死……” “这些也并不全是你一个人的错。”从缘摇了摇头,心中被她的善良微微感动,低声安慰道:“宫中的生活本就是步步难料,无辜者丧命,凶蛮者逍遥,这样的不平比比皆是。陶儿无需把一切都归因于自己身上,他们身处如此地位,眼下局势又如此混乱,就算你之事并未牵连到他们,料想他们也是在达官显贵面前难逃一劫的。” 陶儿眨了眨眼,望着他如画般的面庞,微微有些失神。 她转首凝望着天空中如梦如幻的白云,眼中闪烁着琉璃般的光芒,在这个让她温暖让她眷恋的男子前,她轻启薄唇,心底最真实的想法缓缓流出:“也许这个世界的许多事情我都无力去改变,但我绝不会因此而颓废失落。” 从缘目中幽思闪过,望着眼前笑容明媚而坚定的女子,心中微微荡漾。 陶儿缓缓松开交握的手,将桌上的诗句揉碎,转过头来微笑着与他对视:“人生之中最重要之事莫过两件,一为事业,二为情感。如今,我已远离了我前世创业的梦想,然而,对于情感,我绝不会任人摆布。” “我的良人,此生只得一个。府上的一百三十名面首,我终有一天会让他们恢复自由之身!” ************* 亲们,偶今天更的晚了,在此向大家表示歉意!!! 偶这几天又在欣赏着夫妻合作的影视作品新《萍踪侠影》,现实中的爱人演着动人的故事,这才让人舒适,有米有,有米有?? 明儿会加把劲儿多更几章,期待亲们的支持哦~~勿忘留言于俺,落泪,撒花,飘走~~ ------------ 第29章 阴阳环佩琴 “我的良人,此生只得一个。府上的一百三十名面首,我终有一天会让他们恢复自由之身!” 陶儿字字铿锵有力,仿佛在说着自己永不反悔的誓言。 从缘静静望着她如水般的眸子,心中是无法言说的震荡。未央国女子,只得一夫之人,也未尝不有,但那些大多是因生活的贫寒所迫,她们为世人所不齿,甚至无法在民间正常的生活。 地位中等的女子,是绝不会一生只守在一人身旁的,她们夫婿的多少是她们地位尊严的象征。 如今陶儿虽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她仍是娇贵金身,她可知道,说出这等大逆天下的话,会引来多少非议,会承受怎样的艰辛坎坷! 他深深的看着面前的女子,目光是自己也未曾觉察到的温存柔和,心中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那里有讶异?情思?还是感动?抑或是多者兼有之?他的眸光深处似是腾有一丝忽明忽灭的火焰,最后,他偏过头,慢慢阖目,掩盖住那抹火焰。 “陶儿……你可知在未央……”他缓缓开口,声音如三月里飘忽不定的柳絮轻轻拂面而过。 陶儿出神的望着他,无法确定她在他眼中看到的一闪即逝的复杂神情,那一切仿佛如无边暗夜滑过的流星,快得令人无法捕捉,不留一丝痕迹。 陶儿脸上微微泛起红晕,慢慢起身背对了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话对着他讲会不会让他觉得不合适。自己的那抹思恋他可否有感觉到?她不安的手扶上桌子,慢慢握拳,睿智如他,怎可能毫无察觉? 今后她定要好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以免过于突兀,反而对于二人的相处徒增困窘与尴尬。 “缘大哥。”陶儿有些急急的开口:“不用担心,我也不是真正的未央国民,只坚守我自己的信仰,至于其他人,要说什么就由他们去吧。” 她潇洒一挥,掬一捧阳光在手,笑道:“不说这个了。来说说你的字画吧。” 从缘仍旧看着她,那样的温和而幽深的目光令陶儿心怦怦直跳,她嘿嘿笑了一声,生怕他发现自己的失态,便踱步走到呈“t”字型排列的书法裱框前,瞟了他一眼道:“缘大哥,这字真的是漂亮的很,你的每一种风格都堪称绝笔呢。” “那两幅字并不全是我写的。”从缘笑了笑,起身走了过去仰首望着,目中流露出回忆的色彩:“上面的狂笔草书乃是沈兄所作,下面的一幅才是出自于我之笔。” “哇,你们二人果真是最知心知意的朋友,在任何事情上都配合的如此默契,可谓天衣无缝啊。”陶儿惊叹的再次审视这几个大字,上面的那“思者无涯”几个字的不羁确实挺像沈羽一贯的风格。 她点了点头,转过身指着那些河水山川的画裱,脑中灵光一闪而过:“呵呵,这莫不成是缘大哥的藏宝图?挂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实际上最安全。” 从缘暗自诧异,却瞧见陶儿回头冲他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开个玩笑。” 从缘不禁失笑,藏宝图?她怎么会突然冒出那样的想法。 “不过呐,听沈大哥所言,这样的藏宝图,孝云亲王才会有吧。”她转了转眼睛:“这个孝云亲王命可真够大的,窝藏着一堆金银珠宝活了这么大岁数,成天提心吊胆的居然没短寿,真想跟她请教一下养颜长寿的妙招啊。” “孝云亲王在整个未央都十分有势力。”从缘听了她的话微微一笑:“江湖、女帝都得让她三分。因为她的堂哥,便是北方流丹国的国主,拥有着七泰最厉害的精甲兵――银锋。” “流丹国?”陶儿心不在焉的倚了墙壁,似乎在市井说书人那里听到过这个国家的描述,据说那里拥有着最最神秘的雪山呢?“居然还有这种关系?不过流丹国实力虽强,做事却很低调呢。” 她扭了扭脖子,突然瞥见地上的一个古色古香长长的暗盒,上面精致细腻的花纹可以看出其物的贵重。她不禁奇怪道:“缘大哥,这里放了什么啊? “那个祥云锦盒么?”从缘轻轻扫了一眼地上狭长的盒子,语气中带了三分感慨道:“那是沈兄的,里面放了一把琴。” “沈大哥还会弹琴吗?”陶儿惊奇道:“倒从未见他弹过。” 从缘眸光沉了沉,摇了摇头:“他的确很早之前便再未弹过了,要不也不会在我这里搁置。他虽弃了音,却从未弃琴。” “武者爱剑,乐者爱琴。这也是常理。”陶儿见他神色凝重,知道这也许触及到沈羽的私事,她也不易刨根问底,她倒是更感兴趣是这个世界琴的样子。 “沈大哥既然如此珍重,从未舍弃,想必这一定是把名琴。”陶儿兴致勃勃的蹲下来:“缘大哥,你知道么?在我们那里,也有很多流传万古的名琴呢。像是春雷、九霄环佩、大圣遗音、独幽、梅花落、飞泉、海月清辉、万鹤松、玉壶冰……不知这里是不是一样呢?” 她歪着头望着从缘,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我可以看看不?沈大哥他不会介意吧?” 从缘笑了笑,见她兴致颇高,便点了点头道:“沈兄将此琴放置于我处,也是变向赠与我,不愿耽于往事。他平生最喜欢志趣相投之人,凡事也没有太多的避讳,不会计较过多。姑娘若是有兴趣,便开盒一观吧。只是姑娘要小心,不要触碰琴弦。” 陶儿立刻眉开眼笑,点头答应。她打开盒子,却并没有想象中有太多惊讶和新奇。 那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琴,前广后狭,通体暗朱色,天地弧状,形如凤身,方正雅致。其上的冰纹断却昭示着此琴的年代久远,然而琴的岳山和承露都保存的十分完美,没有半分磨损。 陶儿用心数了一下,此琴为九弦,不知和她所知道的七弦琴有何不同。 琴弦如水,泠泠泛着冷光,陶儿被其晃了晃眼,目光瞥见焦尾处似是可有细小的一列字。 “琴者,情也;琴者,禁也。”陶儿小声念道,微微皱眉,她多多少少品出一些意思,却并不十分明白。 “缘大哥,这把瑶琴叫什么名字?又是何式?”陶儿回头望向从缘,想认证一下究竟和自己所知道的古琴的知识有何不同。 “此琴名为阴阳环佩琴。”从缘看着那闪闪发光的琴弦,慢慢说道:“你说何式?在下倒并未听过这一说法。” “这样啊。”陶儿微微一笑,看来和自己所知道的有些不同呢?“那既然沈兄不再触碰琴弦了,缘大哥可会弹奏呢?” 从缘不置可否。陶儿转过身,手指不经意间掠过琴弦,她顿时觉得指尖似有厚重的压力袭来,不由得大吃一惊。 “小心,不要碰到琴弦!”从缘见此立即上前阻止,然当陶儿抽回手,仍旧有些晚了。她只觉得指尖如有钝刀滑过,一阵刺痛传来,那突如其来的痛楚让她忍不住抽了一口气。 她立刻举起手,发现指端已被割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如今已是血流如注。 从缘抓过她的手,迅速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包裹住伤口,之后便连点她手臂几个穴位,又握着她的手缓缓渡了些真气到她体内。 陶儿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一个小伤就让他有如此大的动作。 “缘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没触碰到琴弦,就感觉到一股凉飕飕的压力,之后手指便被割破了……这琴弦怎会伤人?这伤口很不寻常是么?” “本来想让你看看此琴便罢,没想到还是没有避开这等麻烦。”从缘苦笑了一下,解释道:“此琴虽样貌普通,实是一把暗含功力的音攻之琴,需要有深厚内力的人才可驾驭。普通人若是擅自弹奏会断手指的。” “啊?”陶儿不可置信,没想到音攻之琴是这个样子,她还是头一回听说。 “此琴‘阴阳’二字,并不是徒有虚名。被此琴所伤之人,如同身中功力醇厚的一掌,会有冰火交融之感。你虽伤的不重,但此琴年代悠久,蕴含功力更是深重,因此不得不采取谨慎的措施。” “这么厉害!”陶儿愈发惊奇:“我只道这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玉琴而已,果真不可貌相,不可貌相啊。” “恕在下提醒不周,让姑娘受伤了。”从缘叹口气摇了摇头,神情间是自责与无奈。 “额,我丝毫没有怪罪你的意思,缘大哥。”陶儿不好意思道:“你之前已经告诉过我不要触碰琴弦,是我不小心,玩心太重,才会惹祸上身。” 接着,她又转了转眼睛,好奇道:“缘大哥,原来沈兄是会音攻的啊?” 从缘见她伤口已无大碍,慢慢放下手,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陶儿点了点头,笑道:“我第一次听到音攻还是在城南的小酒馆里呢?里面那个说书人啊!讲的就是音攻传人东皇公子的故事,真是惊险跌生,扣人心弦呢!” “说书?你可是在同知酒阁听到的?”从缘眸中思虑滑过:“他在讲东皇公子的事迹?” “同知……酒阁?”陶儿努力想了想,一甩手:“我早忘了是什么酒阁了,反正就是一个长衫公子,长相……呃,没让人有什么深刻印象。但是那觅情谷的决斗,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从缘眸中似有笑意闪过,陶儿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她顿时来了劲头。 “缘大哥,那沈大哥和那个东皇公子比起来,谁的音攻更厉害?我可是记得东皇公子音攻一绝,在崖壁上刻的字到现在还被人传颂呢。” “更厉害?”从缘淡淡一笑,手指一弹,合上了瑶琴的盒盖,转身朝窗前走去:“东皇公子,名满天下,七泰无敌。想是不必比较,答案便可知晓了吧。” 陶儿挠了挠头,望着沐浴在阳光下他淡然恬静的身影,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东皇公子如今不时退隐江湖,而沈羽却又几年来弃音不顾,陶儿之前还在八卦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听从缘这番话似乎又不太可能了。 不过,也许他们之间关系很密切呢。 正在陶儿胡诌着各种事情之时,敲门声起,有侍从来通知午膳了。 午膳伙食甚是低劣,陶儿微微诧异了一下,然没有说什么。吃过后从缘便回房看书去了,陶儿也顺便借了一本七泰风土人情的书回到房中细细读了起来。 很快,一个下午的时光匆匆而逝。 见到晚膳时,陶儿终于忍不住撂下了筷子。 说起这府上的饭菜,她一直觉得近来是分外的清淡,可今天真可谓是“惨不忍睹”,她都要用考古的方式来寻找菜中的肉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郡主府也要每况愈下,日薄西山了么?”陶儿抱怨着,如若这么下去,所有人不全都营养不良了? “大概是国库亏空,我们随遇而安吧。”从缘看着陶儿气鼓鼓的神色不由得微微一笑:“用不了多久,我们便可以品尝到民间的伙食了。” “你说什么?”陶儿一惊,难道又是出了什么事情?她有些忐忑的望着神色平静的从缘,突然想到沈羽一直都没有出现。虽然她很不喜欢有这个电灯泡在,但毕竟是朋友,也略有些担心。思虑再三,她放下碗筷问道:“沈大哥现在如何了?” “他如今在堪舆国。”提到沈羽,他微微皱了皱眉。 陶儿正在纳闷着,突然一道身影一闪而过,正是从缘的暗卫。他神色间有些焦急,见到从缘询问的目光立刻俯首禀报。 “少爷,从府失火了!” ************************** 之前那些阴谋的陷害不过是雕虫小技,如今,各方势力马上要大排场的行动了! 从缘与沈羽这两位大神会一直不被人察觉的行事么?等待他们的,又将是什么阴谋与计策? 从缘为了亲人,不能轻易逃避出宫。而陶儿,更需要在宫中坚强的去应对她的敌人,仅此才有安宁的一线生机。 亲们请多多支持,再次声明一下,打酱油的楼已盖,亲们请过去吼一吼哦 ------------ 第30章 森罗地狱火 “少爷,从府失火了!” “什么!?”乍听到这个消息,陶儿不禁大吃一惊,慌忙望向从缘,仿佛不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从缘眼中凌厉飞逝而过,目中似是腾起幽幽烈火,他浑身散发出陶儿从未见过的一种冷冽气息,令人顿生压抑。 “府中侍卫呢?”面临如此紧张的局势,他吐出的话语仍是无比的冷静。 “回少爷。虽然府中大批侍卫都被二公子调走,但我们和沈公子的暗卫已经按部就班展开行动了。”那名侍卫眼中掠过一丝慌乱,然而在从缘面前渐渐镇定下来:“人手已经足够,属下也并非为这个问题而来。但是……从大夫人被困于府中,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找到她的踪迹,属下只好前来求助少爷!” “兰儿又在添乱!”从缘听到此处迅速起身,眸中闪烁着幽思:“你确定起火之时从夫人是在府中?” “夫人自下朝回来后,没再离开府上半步。”侍卫忙低头肯定道。 从缘一甩衣袖,语气已是毫不犹豫:“火速赶往从府!” 接着,他便在眨眼之间移到陶儿身边牵起她的手道:“我们一同前去!” 陶儿本就心中担忧,希望能为从府做些什么。没想到还没等到她开口,从缘就把她拉了过去,这令她既错愕又惊喜。 “等等!”她在匆忙中脑筋一转,一把扯下外衣,掏出怀中的手帕,拿起桌上的茶壶便将茶水泼了上去,顿时衣衫手帕尽湿,她胡乱将它们抓在手中,抬头急道:“好了,我们走吧!” 从缘迅速揽住她的腰,一个翻身便跃入窗外无边的月色中,侍卫在后面紧紧跟上。 匆匆路程当中,从缘低声在她耳边道:“我恐在赶去从府的过程中,郡主府中会生枝节,暗卫大多前去从府,无法应付,我又难以支身。只好暂且委屈姑娘一下了,只有以我之力保护姑娘,才会万无一失。” “委屈什么?你的家人有难,我怎能坐视不管?”陶儿笑了笑:“上天保佑,相信你的母亲不会有事。” 从缘目中微沉,没有再说话。很快,他们一行人便如风一般避过众人耳目出了宫门,来到从府所处的皇宫南面。他们还未看见从府,便听到了隐约的哭喊和嘈杂声,乱作一团。 烧焦后呛鼻的烟味随风飘来,空气中似乎荡涤着灼热的气息。陶儿迅速一抖浸湿的手帕扭身便为从缘罩在面上,利落的在他的脑后打了个结。她抬首与从缘默契的对视一笑,接着便用已湿的外衫捂住口鼻。 近了几步,三人一同抬眼朝天空上方望去。 只见漆黑的夜空中,仿佛是挑衅的宣言一般,滚滚浓烟冲天直上,情景颇为骇人。甚至连那浓重的夜色也无法遮掩那触目惊心的黑烟,它恣意腾腾翻滚着,一切都是那么清晰而惨烈。它就如同一只恶魔的巨手,狠毒的高举入天,遮盖月与群星,散布着死亡的绝望气息。 浓烟下面似乎仍旧微微泛着火光,照亮了一片片屋顶瓦砾,打破了夜的静谧,仿佛在无声的嘲笑着卑微渺小的人类。 他们迅速赶到了从府前,那儿已是漫天火光,森森烈火如同猩红的血盆大口,吞噬着它所包裹着的一切,刺痛着每一双眼。热浪袭面而来,离得不远便烤灼着人的肌肤。 从缘刚一落地,便有无数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纷纷跪在从缘面前,其中一人开口,声音如洪钟般低沉:“公子,护城河中的水不知被何奸人提早抽干,属下只好奔去城外取水,但毕竟路途遥远,来来回回几趟火势依旧很难消减。” “公子,我们本想以功力压制住火势,但唯恐一不小心房屋坍塌,所以只好等公子前来,不敢轻举妄动。” “少爷,府中家眷侍从都已撤离。只有从大夫人……不见踪影。” “公子,据家仆来报,起火之时从大夫人应是在书房,但所有暗卫进去搜寻却怎么也找不到夫人的下落。” 从缘立刻开口迅速说道:“你们所有人都不要再入府了,在这里保护我身旁的这位姑娘,给她换一套从府侍卫的衣装,明白没有?” “缘大哥!”陶儿有些焦急的望着他,在如此紧迫的时候他还顾虑着她,以防她被敌人识出,她的内心是前所未有的震动。如今,他是要孤身一人潜入火海中么? 从缘只是回头给了她安定的一个眼神,长袖一挥,数道银光朝火海中疾驰而去,接着便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 陶儿大吃一惊,房子如今快要在火中不堪一击,他这么放暗器过去难道不怕就一下子塌了? 然而,她却在瞥见房上火势减小时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姑娘,不用着急。公子这是找准了位置将房屋的大梁固定住大体以防坍塌,那暗器暗含公子的内力,力道不深不浅,可以暂时压下火势。” 侍卫说罢,便从其他人手中递过一套暗卫的衣装过来道:“姑娘,把这套衣服换上吧!以免被人识出引来麻烦。尽管这里暗卫众多,比这个时候的郡主府要安全,但少爷还是不愿意姑娘有任何危险。” 难道从缘意识到这其中有调虎离山计?陶儿疑惑着,但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尽管从缘和沈羽十分强大,但他们保护自己的事情也很有可能被人得知,所以事事还是要小心为上。她不得不承认,从缘的心思真的是十分的缜密。 陶儿迅速换好衣装,四处张望奇怪道:“缘大哥这是去了哪里?” 突然,窸窣声音响起,房屋上黑压压的浓密一片袭来,漫天仿佛下了一场极其轻柔的细土之雨。陶儿立刻抬手臂捂住脸,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细土才渐渐停止。 陶儿慢慢松了臂膀,低头见地上浮了一层细细的薄土。她抬头一望,刚刚还是漫天的火光竟已经弱了下来,只剩下了零星的火苗。 “公子是去了后花园!”不知哪一位侍卫高声喊道,立刻大家欢呼雀跃 起来:“他定是用内力扬起后花园里的细土来灭火!” 陶儿微微一愣,惊喜之余,不由得拉住其中一个兴奋不已的侍卫问道:“这样从夫人要不要紧?她被埋到怎么办?” “这个姑娘不用担心,从夫人多多少少会一些功夫。”侍从笑眯眯的说:“少爷扬起的后花园里的细土不多不少刚好灭火,且松软细腻如薄灰。他会时刻考虑到从夫人的安危的。” 陶儿心中钦佩,这样也许比用水灭火更好呢。 可是过了很长时间,府内仍旧没有一丝动静。 陶儿有了丝不好的预感,其余的侍从也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公子怎仍无消息?我们是否进去打探一下?”其中一名暗卫担忧道。 “凭少爷的功力,有什么又是应付不了的?他不会有事的,只是从大夫人不知如何?” “大家镇定!”侍卫中一名首领模样的人开口,大家立刻都安静下来:“公子既然未传任何指令予我们,我们便不要轻举妄动,只需耐心等候便好。” 正在大家达成一致,静静等待之时,突然一名暗卫来报道:“长卫,二公子和他的手下正在向这个方向赶来!” 陶儿顿时心中忐忑,尽管自己易了容,但一想到从兰在泠水阁时揭开她易容的面具的场景,她就不寒而栗。 她绞着双手,一方面焦急从缘的情况,一方面又害怕从兰的对峙。顿时不由自主躲在了暗卫的身后,让众人挡住她的身形。 很快,从府过街的另一端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得得的马蹄声。一名骑马的黑色兜帽男子出现在他们的视野范围之内,身后跟了一批紫衣的侍卫。 “二公子!”众人朝他行礼,陶儿在残余火苗的光亮中隐约看到兜帽下的面庞,正是从兰,他神色间略有狼狈,目中是掩饰不住的愤怒与焦急。 他转眼一扫宅府,不由得一愣:“火已灭了?” “二公子,是少爷用功力灭的火。”一名暗卫上前俯首道。 从兰紧抿了唇,犀利的目光透过房屋的残骸,停留在一处梁柱上,那儿有一道银色的光亮,正是从缘的暗器。 “哼,看来他的确来过。”陶儿惊奇的发现他的目中竟然闪过一丝恨色,他怎又和从缘不和了? “他人呢?”男子冷冷道,黑袍在夜风中飒飒作响。 “正在府中营救从夫人。她在失火后失踪了。”暗卫恭敬答道。 “你说什么!?”男子声音透出一丝颤抖,面上微微扭曲:“娘不见了?” 接着他便急声道:“从府其他家眷呢?” “已转移到容府中去了。”暗卫立刻答道。 从兰眸光一闪,一个翻身下马,几个箭步飞奔到那个低头说话的暗卫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厉声道:“大哥他去了多久了?” “有半个时辰了。”暗卫低眸答道,却未有半丝惊怕慌张。 “你们怎么都不进去?”他慢慢松开手,怀疑的睥睨着众多暗卫。 “少爷没有吩咐我们入内,亦没有任何传信。我们不敢轻举妄动。”卫长拱手道,没有透露任何有关陶儿的事情。 从兰挺直了身子,冷眼扫视了一下所有人,招呼了自己的手下,又指着陶儿方向的一群人道:“那便听好了,你们十个人随我们进去,就这些便好,以防房子承受不住大力会震塌。” 陶儿呆了呆,周围的侍卫也身形一滞,但也不好推卸,怕引起从兰的怀疑。其中一个暗卫只好象征性的拍了拍她的肩,微微示意了一下。 陶儿立刻明白,立刻回了一个了然的眼神。 从兰一个转身,黑色袍摆翻转而过,眨眼间便消失在被烧得面目皆非的府宅内。 陶儿走了几步,人群中的一名暗卫迅速挡住了她,冲她点了点头,替代她向府邸的大门走去。 陶儿暗自咬了咬牙,真是有惊无险。她拿的那件浸湿的外衫早被她撇在了草丛中,生怕让从兰发现。 她虽然也很想进去,然心有余而力不足。从兰的到来虽让她紧张,但也心安了许多。有了这批人,从缘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吧。 然而,事情好像并不朝着常态发展。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从府依旧是一片死寂,没有半点动静。入了府中的人皆数不见踪影。 那被烧得七零八落焦烂破败的大门,黑漆漆的如同地狱在迎接未知的亡灵。那片片残火,在七零八落的焦木残骸中,诡异的波动曲摆着,如同猩红的笑靥。 陶儿身体冰冷,眼前的景象似乎渐渐幻化,那微弱的火光仿佛三途岸边妖冶的花朵静静开放,萦绕着不祥的色彩,预示着那难以逃避的劫难。 ********************* 亲们放心,接下来的故事今天便会展现在大家面前~~行之要加更~~嘿嘿嘿 从府中究竟发生了何事捏?敬请期待~~ 亲们,留言,一定要留言啊!!! ------------ 第31章 无厘头入府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陶儿十分担心从缘的情况,又见那些暗卫忠实执拗的很,不肯擅自行动半步,她只好在原地来回踱步。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正当陶儿要按捺不住时,她的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她倒抽一口气,弯下腰,第一反应便是毒又发作了。然而过了一会儿,她又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肚子骨碌碌的响声似乎暗示她只是吃的不对劲了。 她迅速把白天吃过的东西都回忆了一遍,最后归纳出结论——晚膳的东西太杂了,不但单调难吃,也很可能不干净。 她塌了脸,居然在这种时候肚子疼,也许和刚才的惊吓也有一些关系。她顿时万分苦恼,这可怎么办?哪里有厕所?这种事情总是来的毫无预兆,又是万分紧急啊。 最后她只得厚着脸皮跑过去和侍卫长说明了情况,那位顿时像吞了一口苍蝇一般不自在,过了好一会儿才结巴道:“那……那姑娘请自便吧!我们……会在不远处保护姑娘的安全。” 陶儿抽了抽脸,忍耐着急道:“卫长大人,那这附近可有茅厕啊?” 侍卫长立刻窘了窘,估计这种情况,他百年难遇到一回呢。现在他们也不过是在从府的过街上,要找茅厕实在是难得很啊。 最后侍卫长无奈道:“我带你去从府中吧!虽然起过火,但毁损并不严重……” 陶儿顾不了那么多,连忙一个劲儿的点头。侍卫长吩咐了一下其他人,便带着陶儿纵声一跃,入了从府的后院中。 那茅厕其实并不是“茅屋”,而是个砖房,毕竟是宰相府,即使被烧过了依旧看得出大户的风范。这里倒并没有想象中的面目皆非,陶儿顿时松了一口气。那侍卫长也仿佛大大的释怀了一下。 然而,陶儿怎么也没想到,等到她从茅厕里出来时,院内空荡荡的竟没了人影。 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吓得挪不动脚步。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开始在院里来来回回的寻找,然而依旧不见侍卫长的踪影。 陶儿顿觉脑袋嗡的一下,天地间似乎都在旋转,她忙蹲下身子抱住头紧闭了眼睛,等待着这样的慌乱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陶儿才渐渐缓和过来,四处似乎并没有危险的气息。她刚想放声呼救,突然府中远处传来了轻微的响动,似是什么碎词瓦片被触碰到了的动静。 有人?可是侍卫长? 她大脑迟钝了一下,欣喜溢上心头,开口便想叫出来,但下一秒直觉告诉她那也许不是侍卫长,很可能是暗处的敌人,她不应轻易暴露自己。 想到这里,陶儿立刻手忙脚乱的藏入一堆废墟中,屏住呼吸,心跳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爆掉。 终于在摇摇欲坠的长廊上,她看到一个黑影在地面上缓缓移动。待她睁大眼睛看清楚那人的状况时,不由得骇然。 那个人似乎受了十分严重的伤,如今正在吃力的爬行,每动一下都让他身下残破的木板微微摇晃。 最后,他挣扎了几下,陶儿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最后渐渐弱了下来,人也一歪,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难道是侍卫长大哥?他武功应该很强啊!不应当落到这种地步,陶儿难以置信的害怕的想着。那名男子的衣装看不太清,也见不到正脸,陶儿很难分辨出是敌是友。 她侧耳细听了一下,周围似乎没有了动静,便耐不住的慢慢站起身来,蹑手蹑脚靠近那人跟前。借着微弱的残火,陶儿认出那名男子并不是侍卫长,也不是敌人,看他的打扮应是从兰的手下。 她顿时愕然,从府中难道凶手还在?这究竟是谁神不知鬼不觉的袭击着他们这一行人? 陶儿立刻四处张望,警觉的侧耳细听,不敢轻易就大声呼救,唯恐引来暗中的杀人凶手。她静了一会儿,仍旧并未听见任何响动,便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长廊,来到那人身边。 陶儿心如擂鼓,那男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深深的伤口,血流如注,已是重伤致死的模样,衣衫已破破烂烂分辨不清,大腿上有的地方皮开肉绽,手臂上也多处是血肉模糊,而他的脸,也被血浸得看不清本来面目。 从兰的手下,身手虽不如从缘的暗卫,但也不会差到哪去,然而,如今却是这等模样,着实令人胆战心惊。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从缘会不会也…… 陶儿立刻不敢再往下想去,口中叨念着从缘武功高强,不会有事,心中已是慌乱一片,浑身上下血液似乎也都已经冰冻。 陶儿颤抖着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似是已经感觉不到什么了。但她还是壮大胆子,撇开脸不看这样惨不忍睹的人,屏住呼吸不闻那浓重的血腥味,伸出大拇指用力按住男子的人中。眼下,她无法传信,也不敢求救,只好希望他能缓过神来透露些什么。 用力掐了很长时间,在陶儿认为已经没有希望的时候,男子胸膛突然微微起伏了一下,喉咙喑哑了几声,鼻间竟有了微弱的呼吸。 陶儿立刻万分惊喜,轻轻的摇了摇他,不顾自己手上沾满污秽,在他耳边低声道:“大哥,大哥!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怎么伤成这样?” 男子费力将眼睁开一条细缝,血肉模糊的脸上微微展现一丝光亮,他抖动着唇瓣,张了好几下后才嘶哑出声,字句间都是模糊不清。 “地……地下……”男子努力看着陶儿,似是认出她的装扮是从府的侍卫,顿时眼中一道光芒滑过,似是回光返照一般:“书……房……” “书房地下?”陶儿转了一下眼睛,脑筋快速转了起来:“难道是有密道不成?看来是里面的机关将你伤成这样的?” “还……还有……兵……卫……”那人字字艰辛,没说完一字都要喘很长时间。 兵卫?陶儿大为吃惊,地下兵团么? 她顿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几欲无法站稳,低头见如此伤者心中阵痛,连忙担忧的继续问道:“大哥,我应该如何救你?” “不……用……太……太迟了。”男子歪着头,奄奄一息道。 “我现在就去找人!你别动了,我去呼救,从府的正门是哪个方向?” 那人却使劲最后的力气抓住她的手臂,喘息道:“不……要……有……高手……会被……被发现……” 陶儿顿时呆住,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人张了张嘴还欲说什么?却陡然瞪大了双眼,剧咳起来。顿时,所有伤口的血都汩汩流出,而他的嘴里,也呛出一大口鲜血,之后,他便一歪头,合上了双目。 陶儿吓得忙退后几步,第一次亲眼看见有人死在自己面前,她实在是无法承受,大脑嗡嗡一片。 她踉跄了几下,胡乱想着,她该怎么办?呼救只能引来敌人,没等救援到她小命就得挂了。侍卫间那种暗号般的通知她又一窍不通。 侍卫长是用轻功将她带到这里的,如今房屋一部分倾塌,她连出口都找不到,该如何出去通知外面的人呢? 她靠着断壁焦木坐了好长时间,四周依然是一片静谧,只有那恐怖的尸体躺在她的前面,一切仿佛是无法醒来的噩梦。 从缘和他弟弟到底要不要紧,是不是被困住了?侍卫长可是去了那书房的地下? 她无法在这个四周燃着残火,阴森诡异又泛着死亡气息的地方再呆下去了。陶儿迅速起身,咬咬牙开始寻找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的通道。 然而,冥冥中似乎有人指引,通路只有一条,那便是——通往从府书房的道路。 陶儿绕了好几圈,瞻前顾后了好几次,最后还是一无所获。似乎所有出口都已被堵死。最后,她进入了已经倾塌了一角的书房中。 她一方面害怕徘徊在这里过久会有人察觉,一方面又万分担心从缘他们的情况。她踟蹰了一会儿,最后下定决心,如同赴刑场般缓步走入书房。 书房在大火过后只剩下了七零八落的焦木,书本大多烧成了灰烬,幸存下来的也是残破不堪。陶儿可以看见布满厚厚火灰的地上有受伤之人爬过的血迹。她微微了然,这个应是刚刚死去的那个从兰手下留下的。 她沿着血迹慢慢往前走,每走一步心都要蹦出胸膛一般。最后,她停在了一个角落,那里的地面上有一个黑漆漆的入口。 陶儿可以从周围的残骸中看出,这里应该是放置一个巨大书架的地方。没想到,居然会隐藏了这么一条地下通道。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突然她的余光似乎瞥到一抹黑影在书房窗外一闪而过,她大骇之下顾不上考虑,一个转身,顺着软梯便下到了地下通道之中。 待她着陆之后,她迅速沿着通道向前跑去,最后到了一座石门面前。 那座石门密不透风,没有拉门,没有锁扣。厚重结实,庄重而气派,上面刻满了神秘的符号,有些异族风格。但是陶儿无暇欣赏,她担心自己看到的那抹黑影会追杀过来,遂焦急着到处瞟望,希望能够打开这座门暂时避一下风险。 她抬头,突然望见头顶的土壁上刻有一行楷书,上云:“琴者,心也;琴者,吟也。” 她脑中似有什么东西浮现而出,不由得自语道:“琴者,情也;琴者,禁也。这是对子?难道和阴阳环佩琴有什么关系么?” 她话音刚落,突然眼前石门震动,轰隆声起,门居然缓缓而开。 陶儿也来不及考虑太多,兴奋的跑了进去。停住脚步抬起头,她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这条地道似乎不同于她所想象的昏暗、曲折不平。碎石泥沙遍那般原始,反而更像一座地下宫殿的长廊。 她的面前似乎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狭长隧道,整洁而肃穆,富丽堂皇。侧壁上燃着长明灯,忽明忽暗的灯火映着墙壁上奇怪的字符,透露着上古的优雅与神秘。 陶儿兀自沉浸在冥想中,全然未觉石门在背后缓缓而合。在门还离全关留有一丝间空之时,一声夹杂着焦急与惶恐的呼喊突然在门外响起。 “陶儿姑娘,不要进去!” 陶儿讶异转头,透过缝隙看见侍卫长疾奔过来,然而没等到他奔到门前,石门已经重重合上,再无一丝缝隙。 那个黑影是侍卫长?陶儿懊恼不已,什么时候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才看清楚对方。她用力砸着石门,高声叫着他,想告诉他开启石门的密语,然而,她声嘶力竭喊了很久都没有回应。 难道这门隔音?陶儿无比懊恼,她既然轻巧就打开了门,他是从府的侍卫长,也应该轻易解出吧? 一想到他分外恐慌自己进入这个隧道之中,她不由得暗暗悚然,难道,这里是一个无比危险的地方么? 但她无法禁锢在这里不动,她很担心从缘究竟如何了,而且侍卫长何时能进来她也没有把握。想到这里,她在心里对侍卫长默默到了一声歉,攥了攥拳,低垂着头缓步朝前走去。 ******************** 亲们,偶很桑心。。。尼玛为什么都不冒个泡捏 描述的有不到位的地方。。。╮(╯▽╰)╭亲们凑合着感觉吧~~ 最近迷上了《太极琴侠》,偶就用这首曲子作为这几章的背景音乐了~~~吼吼 ------------ 第32章 死亡的擦肩 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隧道,建的如同地下宫殿一般,唯一与地下宫殿不同的是,这里没有一个人看守。 墙壁上的风景也是变幻莫测,有神秘古怪的符号,有从未见过的一列列文字,有浓墨重彩的壁画,还有十分抽象的像是在描述武术招式的简笔图。陶儿有些纳闷,这么豪华气派的地下通道,堪比皇宫了,又能是谁建造的呢?从府的人? 但她心中的焦虑占了上风,满脑子都是消失的那些人的安危,也没有仔细看,只留下一个奇特古怪的印象,便很快匆匆掠过。 其实陶儿最担心的就是这样的隧道究竟会有什么机关,她可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不会躲二不会防,遇到那东西只能必死无疑。 然而她步步小心,甚至是扔出其他东西来试探一下响动,都没有发现有任何暗器机关。 她只觉得这里平静的出奇,而且无论是活人死人都不见一个影儿,心中难免有些惊悚,总感觉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但暗道中的色彩还算明艳,而且灯火通明,这样最起码减去了一些阴森恐怖的感觉。陶儿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她的苦恼到来,在郁闷中停住了脚步。 很显然,刚刚只不过是个进入此地的开头,如今才是正戏。陶儿望着面前三条一模一样的岔路,脑袋有些疼痛。 那岔路很快便转了弯,她看不到尽头,前方写满了太多未知的东西。陶儿犹豫了一下,挑选右面的一条走了过去。走出一段距离后,她便取下头上的金钗,在墙壁上用力刻下一串字母,那是她的英文名字,她准备以此作为路过的记号。 刻完后,她便微微放下心继续向前走去。七拐八拐之后,不出她所料,又来了两条岔路。 看来,这个地下是个规模庞大神秘莫测的迷宫。 难道,所有人都是跑到了这里然后被困? 陶儿思及此,警惕四顾,若是如此,此通道定是毫不简单,一定蕴藏着隐秘的机关。 然而,为何她到现在,见不到一个人影,也未遇到任何暗器杀戮? 陶儿越想越觉得诡异可怕。虽然刻了记号,她仍旧不敢往下走了。她没有武功,现在没碰到机关,不代表以后就不会碰到,若是再被潜在暗处的杀手盯住,怎么说都是难逃一死。而且,她本来方向感就不强,若是有人暗中将记号抹去,别说是去找从缘了,被困在这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没吃没喝不出几天她就会变成一具枯骨。 想到这里,她一个哆嗦,转头便想折回去。但她刚没踏出几步,便听到她曾经走过的路深处传来轰隆隆墙壁移动的巨响,她大惊失色,顿时明白了什么?立刻拔腿跑了过去。 她刚才刻的记号果真不见了。 她又向前跑,急急忙忙中路似乎没了尽头,周围都是一样的景色,无数的岔路,昏天暗地没完没了,原来的路早已是沧海桑田了。 陶儿彻底死了心,一屁股坐在地上,绝望如漫天大水将她吞没。她只感觉天都塌下来了,这场自己参与的游戏画面上出现了“game over”。 也许原地不动才能少消耗一些体力,死的还会慢一些,陶儿混沌中呆呆的想。 如今的她就如同笼中的困兽一般,望着周围千篇一律的风景,胸闷窒息,即将精神分裂。 她顿时无限自责,当初她怎么会有如此乱闯的不要命行为?还不如在石门前等着侍卫长进来,要是那样的话,事情便不会至此了。都怪自己的一时冲动,没有耐性等下去,过于自信便擅自行动了。 然而,再怎么后悔事情都已发生。她疲惫的闭上眼睛,心中无数思虑滑过,她从未感觉过死亡原来离自己是这么近,从未意识到自己是如此渺小无助,从未有现在这样一刻想念从缘,同时深深担忧着他的处境。 她被困在这个没有人气儿的鬼地方,究竟还能否与他见面了?陶儿心中萧瑟,阵阵哀凉之意席卷而来。她死了,是不是这样便能再穿越回去? 这,应该是令她无比兴奋的结局吧……可是为什么?心中却传来阵阵离别的痛楚与难过,缠绵着万般的留恋与不舍? 是因为他,那个如水般谦和温柔的男子。她在心底暗暗答道。她从未回避过自己最真实的情感,从未在这个问题上有过任何猜忌和犹豫。 从缘,他的存在,让她渐渐走出对亲人的思念,让她体会到了爱的感觉。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无数次与死亡的擦肩,无数次的感动和陪伴,他已渐渐成为了她记忆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成为了她心中一个无比重要的牵绊…… 离开这个世界,那个已驻在她心中的人将会永远消失,他会停留在这个与她所处的不一样的时空中,带给她无尽的思念。她会因为失去而无限痛苦,因为一些事情还未开始就已结束而空留遗憾…… 她抬头望着壁画,眼中渐渐浮起了水雾,朦胧中,她似乎看到了他令人安定的微笑。 心中有什么陡然变得清晰,希望如同无边黑暗中燃起的星星之火,渐成燎原之势。 停下来只能等死,而走下去却是有无数种可能,即便苦难重重,探寻下去才会有无限生机! 她不能就此放弃生命!她还要再见到从缘! 她低头抹去泪水,站起身来,心中伤感悲观一扫而光,眼中陡转坚定。 无论如何,就算真的毫无办法,她也要死在努力的过程中,而不是丧命于颓废的光景下。她愿意和自己的运气赌一把,愿赌服输,只求尽力而为。 她迈开脚步,不断的转着弯,忽略背后那石墙变换扰人心智的轰隆声。这里的确是毫无规律可言,也没有什么破解的线索。 陶儿边跑边恨恨的想着,就算自己在这里原地转圈,她也不会停下!俗话说,万物皆有情,皆有兴亡,皆有终始。在她累死之前,她诅咒这些破墙转坏!诅咒这个设计迷宫的人食不甘味夜不成眠,吃饭被噎死,喝水被呛死,洗澡被淹死balabalabala……! 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让她这样不明不白的惨死他乡可是会遭报应的!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在她正在一个岔路口左转时,她突然似乎听到了很远处传来细微的却极有规律的声音,陶儿心立刻狂跳起来,哆嗦着身子趴向墙壁,那是如魔鬼军队般整齐规律的步伐,声音愈来愈响,震耳欲聋,如同死亡的号角,黑压压的朝这个方向走来。 陶儿吓得在那里移不动脚步,全身上下全部麻木,大脑一片空白。心脏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莫名其妙的感受着那擂鼓般的跳动。一片悸悚中,她强迫自己拼命退后跑去。 地下军团!陶儿手脚似乎都不听使唤,七扭八歪的跑着步子,眼前微微发黑,思维一片浆糊。冥冥中一抹记忆一闪而过,那是从兰手下濒死之时断断续续的话语。 “兵……卫……” 陶儿想到这里,眼睛更是惊恐的睁大,从兰的手下便是被他们杀死的! 她用尽全力死命的往前跑着,然而那原本贴壁才能听清楚的步伐响声如今却愈发清晰,声音也愈来愈大。 她慌乱中停了脚步,辨别一下声音的方向,突然更加绝望的发现,那声音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步步紧逼将她团团围住。 她做着最后的挣扎,军队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在两条岔路的汇聚之处,她刚想择右而行,突见墙壁上的烛影晃动,有团团黑影映在壁上,愈来愈大,表明着有队伍缓缓移动而来。 陶儿立刻缩头,想往左跑,又见左边的通道亦是脚步声如雷,灯影晃动。 她情急下只好想退后而走,然如之前一样,后路已被变换的墙壁堵死。 怎么办?怎么办?陶儿不敢左右看,靠着两条岔路交叉处的墙壁,浑身不可遏制的抖动着。那如噩梦般整齐划一,撼天动地的重重步伐声渐渐逼近。也许是在死亡面前她的大脑错乱了,陶儿突然在这个时候想到了一个很不合时宜的冷笑话。 “怎么过去?” “晕过去。” 然而,她似乎身体素质相当的好,再如何的恐惧欲死,却仍旧清醒着煎熬着,没有倒下晕过去的态势。 陶儿绝望的想着,自己在这个死路上是必死无疑了。从缘,我们来世再见吧。 她紧闭双眼,突然觉得自己活的真是无比失败,诅咒的人不见踪影,恨的人逍遥在外,爱的人屡遭磨难。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任人宰割,对仇敌一点报复也没有,就这样憋屈着死掉。 她的愤怒在血液中燃烧,渐渐盖过了恐慌,自己的搞怪性子又开始在暗中作祟。反正不管如何都逃不出这死亡之谷,她豁出去了。 她要释放愤怒与慌乱,给赐予自己如此恐惧的人同等的惊吓! “啊――――” 她炫耀出自己惊人的肺活量,女鬼般的惊悚凄厉的嚎叫绕梁三日,绵延不绝,惨烈如杀猪,音调高如利器般穿透耳膜。 “谁!?”逼近的队伍中一个男人嘶吼出声,陶儿不管不顾,一口气呼完,再深吸一口接着惨叫。 “你们――――” “不――得――好――死――!!!” “放!”男人一声大吼,顿时嗖嗖声在陶儿两侧响起,她一边尖叫着一边睁眼,无数道黑影掠过,原来是长箭。 陶儿处在交接的墙壁处,背对两条岔道,面对是堵住来时道路的石墙。箭雨一发,全部与她擦肩,射在了对面的石墙上。 陶儿使劲靠着墙,唯恐不小心成了糖葫芦串。突然,她突然觉得背后的青砖似乎往里凹陷了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脚下突然一空,她整个人唰的自由落体掉了下去。 陶儿这回的尖叫声,完全是发自内心。 电光石火间凹陷的壁砖恢复原状,地面上开启的缺口复又合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声令下,箭雨停止。左右通道的两队兵卫蜂拥而来,却只见到一堆黑压压的残箭。 “这个密道交接的角落没有箭,虽为盲区这是正常现象,但之前很可能站了一个人。”从左边密道行军而来的卫长冷声道。 “女人。”另一队的卫长阴阳怪气,做作的弹了弹衣装道:“叫声很是动听呢。” “狡猾的女人。”神情凶煞的那队卫长冷嗤了一声:“略施小计想延缓我们的靠近。” “不过……”他冷着面孔皱起了眉:“这段密道理应没有机关,因此才会无顾忌的放箭。但既是如此,她的消失又是怎么回事?” ************** 亲们猜猜,为什么这段本应无机关的密道会有出口?嘿嘿!女主死不了不仅仅是因为亲妈疼她哦~~ 万事皆有原因滴~~ 对了,偶要好好感谢一下收藏文文的亲们~~你们是三月的飞花,清晨的微光,暗夜的辰星,送给我无尽的希望!!带给我无穷的决心与动力!! 以下亲亲偶绝对要大大的感激一下:justin759965636d,舒霏霏,猫子兮,交错的风景,139928*****,mikibabi,浪里涛声,勿骄,vip棋子…… 感激祝福并爱着你们~~希望你们会继续追下去~~拥有你们,偶笔下的世界将会更加精彩! god bless you!! ------------ 第33章 深潭睡美人 “啊——”陶儿忍受着下降的失重感,急速下落。最后,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噗通”一声,她掉进了深水里。 流水突如其来冰冷刺骨的感觉让她一个激灵,她立刻屏住呼吸。幸好陶儿前世的水性不错,她在水中划了几下,一个翻身,慢慢的浮上了水面。 她深吸一口气,以标准的蛙泳姿势划到了岸边。待她浑身冷的发抖上了岸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掉进的是个大大的深潭,周围有无数支流缓缓汇入潭中。潭中水十分清澈,陶儿讶异的发现,其中还有鱼苗在水里游动。 她望着荡漾的水光发了一会儿呆,觉得自己真是福大命大,居然下面是水,这才没有摔死。她又向上望了望,唯恐那些追兵发现入口也掉下来,那样惊险的场景让她终生难忘,心到现在还跳个不停。 不过这里似乎安全了,她不再听到任何有关地下兵团的任何动静。 陶儿又仔细瞧了瞧,发觉自己掉下来的位置是一条直立的狭长隧道,那个缺口已经找不到了,她这样才放下心来,牙齿还在打着颤,说不上是冷的还是吓的,她终于尝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死里逃生。 此刻,她所处的地方和那迷宫景色大不相同,似乎是个十分宽敞的地洞,顶高的不得了,四面不是泥土,反而是怪石峭壁。洞壁上燃着莫名的幽幽蓝火,为周围染上了一种神秘的冰蓝色彩,再配合着汩汩的流水声音,陶儿觉得仿佛置身于一个魔幻的神奇世界。 蓝光虽然漂亮,却大多情况下十分瘆人,然而此处的光线却分外巧妙,陶儿只觉得此处梦幻柔美,并未有任何恐惧之感。 注入潭中的流水见不到发源,陶儿看出,这里并不是一个石洞那么简单。它反而更像是一个峡谷。她拧了拧衣服上的水,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好不难受。幸好这里并没有什么风,否则她非感冒不可。 陶儿叹了口气,好歹自己逃过一劫,也没资格再向命运抱怨什么了。她抱紧了臂膀慢慢沿着潺潺的流水往前走,希望这地底下也如地上的森林一样,找到水的发源处便可拨开云雾见青天。 然而当她转过嶙峋参差的石壁后,顿时晃了晃眼,被所见之景惊呆。 眼前是个巨大的空间,依旧如峡谷般的陡峭岩壁,幽幽蓝光中,多条细长而蜿蜒的流水缓缓而来,滴滴答答的水声衬得这石洞愈发的静谧。一切都仿佛是蓝色而迷离的梦境一般,似真似幻,如烟如雾。 陶儿心中顿感一种从未有过的恬静,那泠泠流水在幽蓝的光芒下仿佛夜的精灵,召唤着她的探寻。她缓缓向前走着,惊奇的发现山洞里亦有很多支路,然而,这样的景象与那迷宫大不相同,她微微的陶醉着,顺着一条窄窄的流水慢慢沿途而上,追溯着它的起点。 又不知转过了多少弯,在绕过又一道凸起的岩壁后,陡然间眼前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她最终进入了又一个宽敞岩洞中,她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泊的中央是一座小岛,她借着四周柔和的蓝光眯眼望去,岛上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只是离得太远看不清楚。 她虽然好奇,却并不想过去。毕竟那很可能又有什么未知的危险。但是她目光掠过小岛,被对面石壁一处散发的光亮所吸引,那是又一条通路。 这里虽漂亮,但总呆下去也不是办法。陶儿想到从缘,将顾虑抛于脑后,慢慢挪步走到湖水旁边。 偌大的湖,若不是清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可见,她死也不会跳水游过去。 陶儿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跳入水中。毕竟曾经游泳方面有过人的天赋,许多奖项也不是白拿的,她是真正的如鱼得水,很快便接近了小岛。 她离小岛愈近,愈觉得不对劲儿,那岛上的东西似乎并不讨喜,待她的怀疑终于得以肯定时,她恐惧不已,差点溺死在水里。 那分明是个没有盖儿的棺木!里面还躺了一个人! 陶儿顿觉手足要不听使唤,立刻换了个姿势仰首浮在水面,以此来平息慌乱的心情。 天啊!这里难道是个地下陵墓?她还感谢上苍救她脱离迷宫,没想到怎会来到这样的诡异之处? 她竟然感觉这里梦幻柔美!这是什么烂直觉! 现在应该怎么办? 宁愿累死也不愿吓死!她果断准备直接绕过小岛直接游到对面的出口处,要是上了岛只会让她做恶梦。 然而等她平静下来,大着胆子游了几下换气时,突然不经意间瞟到棺木的一边似乎摆了很多瓶瓶罐罐,她认出,那正是装药或者是毒的瓶子。 本像上了发条不断急速划水的四肢不由自主的放慢了速度,她的脑中灵光闪过。 若是那些东西中有毒药,那她便可以防身了!就算只是药物,今后应当也会大有用处! 对瓶瓶罐罐的迫切渴望战胜了恐惧,她脑中迅速转着,虽不愿再多想,但还是考虑到会不会拿了东西会有机关被触动。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岛,仔细观察了一下,岛上只有细土沙石,并不太可能设置机关。 探查了一番后,她大胆的迅速靠岸上了岛。 她埋着头,不敢看棺木里的人,凑近那些瓶瓶罐罐,令她惊喜的是,那些白瓷的小瓶上都标注了名字,她大可以根据名字来猜测药效。 她因为游水带不了太多,便挑了其中比较像毒的三瓶,又挑了比较像药的一瓶,之后便抬手准备抽下头上的三根发簪,想松了发髻后,把它们一一别入头发中,这样她仰头游水便不会浸湿了。 然而可能是因为她过于紧张和激动,在她抽玉簪时用了不正常的力气,手又抖着,那玉簪便唰的一下飞出了手,当啷一声掉入了……棺木之中! 她吓得倒抽一口气,条件反射般的转头,仿佛那人被惊扰能活过来一样,然而就在她不经意间看清棺木之中人的容貌之后,她顿时滞住了。 那是一名绝美的青年男子,丝毫没有死人的恐怖,反而如同睡着了一般。这样的景象让她将恐惧散去了一些,仿佛是在看一个昏迷的人。 而那男子的面容,则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之感。 她微微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之前在这个山洞中感觉不到阴森瘆人的气息。如此的男子沉睡在这里,一切恐怖与黑暗都是无法与他搭调的,适合他的,唯有那魔幻般柔和的幽蓝色,仿佛忘川河畔的幽幽灯火,在温柔缱绻中无尽的低喃着回忆与留恋。 这位男子很不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高贵的气质。如玉的面庞上两道英挺的墨眉,挺直的鼻梁,色淡如水的薄唇,无不彰显着俊逸。他的眼虽已紧闭,但陶儿相信,那双美眸若是睁开,定是摄人心神的颜色。 然而,令陶儿震惊的不仅仅是他这如画般的容颜,而是,这个人的长相,说不出哪里,竟和自己是如此的类似! 他是谁?和自己难道有关系么?又因为什么死去? 他的身体保存的如此完好,棺木中安放了很多白色的花朵,想是有人故意让他安然沉睡在这里。那个人,很可能便是这迷宫的主人。 他周围的这些瓶瓶罐罐,有药有毒,究竟是杀他后悔后洒落在周围,还是医他无果的良药在这里丢弃摆放? 陶儿满腹疑问,然而没有人为她解开这个谜。 这里没有任何暗中的袭击,想是此地的主人没有想到会有外人发现此处。 陶儿愣愣的望了一会儿,见男子虽穿的不是寿衣,却也是华贵的白色衣袍,上面有锦绣的丝文,很像宫中的衣装。他腰间系着白玉腰带,并没有任何可以识别身份的配饰。 棺木亦是很平常普通,她皱眉细细观察着,总觉得自己应该搞清楚他的身份。她冥冥中总是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件天大的秘密。 最终,她雪亮的目光落在了他左手无名指的银戒上,那里似乎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陶儿努力凑过去看着上面的凸起,发觉是一个四角镶花的复杂菱形图案。 她摇了摇头,不明所以。又不愿再继续耽搁,遂最后望了那人一眼,跳入水中冲对面的通道游了过去。 费力爬上岸,呈现在陶儿眼前的,又是一番天地。 那仍旧是密道,但却是大理石的地面,光亮的可以照出人的倒影。侧壁则满是典雅庄重的花纹图案,不知是用什么材料装饰的,如同织锦绢布般泛着光鲜华丽的色彩,很像是宫廷的奢靡气派。而通道的两侧,则燃着明亮的琉璃翡翠灯,灯座上镶嵌着一个乳白色的珠子,陶儿因为在宫里呆过一阵子,看得出那便是型号较小的夜明珠。 陶儿不禁奇怪这些怎么会突然有这样贵重的东西,这个密道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若说是从府的人,岂不是华丽铺张,奢侈营私么?这可是私匿国家宝藏的大罪啊! 不过放在这里,就不怕进了大盗偷走么?要是盗侠董璇在此,一定是乐得快要升仙了吧! 抛开这些神游遐思不管,她还是有更深一层的顾虑的。 之前的迷宫她还心有余悸,她实在不知道如果这里的通道再变幻莫测,她该如何是好。 然而,等她走了几步才知道,等待自己的,并不再是那错乱移动的墙壁,而是她很早之前担心的机关与暗器。 不过,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糟。也不知是不是她运气好,开始的时候,她只是转动了几个开关,打开几道石门,并没有其他危险的袭击。 遇到岔路,她还是会瞎蒙后乱走。然而,在她躲过一个又一个很没水平的暗中刀刺之后,她终于发现了无比惊悚的场景。 那是陶儿从未见过的险恶机关,迷雾,芒刺,利剑,天网…… 她能从中看出,它们设计的十分精密细致,狠毒而奇异,处处置人于死地,几乎没有任何空间给人任何出路。 她之所以能够看出这些,是这些机关,似乎都曾经发动过。 如今它们已然静止。陶儿虽不信它们只能发动一次,但当她多次探查后发现,那机关的确已经被废掉了。 看来是有人经过此处!陶儿大喜,能够有如此本事破掉机关的人,还能够有谁? 从缘,一定就在这条路的尽头! *********** 亲们猜猜,睡美人究竟是谁?嘿嘿。。。与陶儿可是很有联系的哦·~~ 写到此处,有点走悬疑路线了,╮(╯▽╰)╭~~不过磨难过后,才是情感的升华嘛。。。患难与共才可生发出最为真挚的情感!!! 下章便见到从缘了。。。亲们若喜欢文文,勿忘收藏~~偶也十分期待你们的评论撒·~~ ------------ 第34章 要那个女人 陶儿急速向前跑去,脚步声在大理石地面上哒哒作响,奔跑了很长时间,仍旧没有尽头。 她越跑越慌乱,又惊又疑,难道自己又是在兜圈子了?这里依然一个人也没有,这令她焦急的快要哭出来。 她又开始担心地下兵团的到来了,若真如此,她可不相信自己再有之前那样的好运气。 强迫自己安定下心神,俗话说,办法总会比问题多。她心一横,俯身将耳朵贴在墙壁上,试图听出什么动静。 令她惊喜的是,她竟然听到了极其细微的说话声。 陶儿立刻激动的挪着自己的方位,终于在她跑跑停停,上上下下换了好几个方位后,声音变得清晰起来,但仍旧听不出是什么人在说什么。 她最终确定离发声处最近的地方便是大理石地下面,可是地砖这么硬,她又没法子敲开,其他出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到底怎么办才好呢? 她停在一处听起来声音比较镂空的地砖处,这里应该是可以打穿的了,比其他地方要薄一些。可是她也没有深厚的内力,只是个普通人,怎么敲击也无济于事。 陶儿无力的拍了拍地面,一筹莫展,无意中一低头,头上别的药瓶有一个摔了下来,骨碌碌的滚到了地面上。 瓶子还算结实,没有摔碎。陶儿松了一口气,刚想捡起来,突然听到“嘶拉嘶拉”的动静,她定睛一看,发现靠近白瓷药瓶的瓶口的地面上冒起了白烟,原来是其中的几滴液体洒在了地上,如今那瓶中的液体正在腐蚀着黑色的大理瓷砖。 陶儿吓得不轻,立刻光速般收了手,退后几步。她记得这瓶名字叫做“帝阎散”,因为看见有“阎”字所以当做是剧毒,没想到居然有化骨粉一样的效果,居然都穿石破洞,发生如此大的化学反应! 若是自己游水时它就漏了的话,自己现在可能死无全尸了! 陶儿胆战心惊的等到那白烟渐渐平息,最后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去,她惊奇的发现地面被灼出了一个深深的洞,这让她顿时有了希望。 她脑中闪现了一个新点子。虽然觉得有些荒谬,但还是准备一试。 她大胆拔下发髻上的金簪,抖着手上前拨了拨瓷瓶,发现腐蚀的迹象很不明显,立时大喜。她又抽出银簪,二簪合力,终于动作轻柔的拨开了瓶塞,之后,她便分外小心的将瓶子在这块大理石地砖上滚了一圈。 顿时化学反应的嘶嘶声音大响,过了好长时间才慢慢平息。陶儿等着一切都过去后,满意的看到这块地砖的四边已深深陷出四道触目惊心的凹痕。 每一道凹痕都两尺多深,陶儿知道楼板的厚度也不过一米多,把这块地砖弄掉应该还是有一定可能的。 她卯足了全身的劲,用力一脚往地砖上跺去,第一下她听了了轻微的喀喇声,那块地砖竟有些微微的晃动,这令她备受鼓舞。 陶儿又接连踹了几下,最后甚至大了胆子双脚跑到上面一顿乱蹦。不知这样连踩带踹的耗了多久,终于哗啦一声,这块地砖碎裂开来,嘭的一声掉了下去,扬起一堆尘土,陶儿及时蹦回来,欣喜的望着地面的大洞。 她趴在地面上望着底下,发现下面似乎是真正的宫殿模样,最下层铺着的是毛绒绒的红色地毯,比她所处之地更加的华丽富贵,金碧辉煌。 她似乎听到了远处愤怒的对话声音,比刚才贴壁而听时声音大了不少。陶儿心一急,迫切想见到从缘。遂立刻低头丈量了一下这个洞的大小,她发现洞刚好能够容下她的人,而且下面的红地毯似是离这里并不是很高。 反正她也没有退路,就算遇到的是刀枪火海,她也认了! 犹豫了一下,陶儿定了定神,终于一咬牙跳了下去。 着陆还算顺利,尽管她费力避开之前掉落的大理石砖的碎片,还是磕到了脚。 她强忍疼痛,刚抬脸,眼前的景象差点没让她失声尖叫。 刚才她透过洞口观察下面的视线范围有限,只知道下面是红地毯,华丽如宫殿。而如今,她才看到了这下面的全景。 这里的一切装饰,都与宫中别无二致,无比雍容华贵,彩色琉璃的壁灯到处衬着耀眼的金色,壁上是王者特有的图腾。 然而,破坏这种端雅尊贵的氛围的是,长长的红色地毯上,横七竖八的全都是身披铠甲的死人。 毕竟谁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看到死尸,都不会有好的感觉。陶儿也是如此,不过她脑中嗡嗡一阵儿后,目中微微平静下来,因为她分辨出,这些死人的衣装并不是从府的侍卫,而是曾经追杀她的地下兵团的打扮。 她的心头如同一抹阳光照亮,顿时欣喜万分,能对付这些地下兵团的人,定是从缘的人! 对话声音又在不远处响起,陶儿屏住呼吸,一瘸一拐的慢慢往声音方向走去,这里如同一个长长的回廊,还有层层台阶。陶儿无比小心的挪着步子,幸好有地毯不易发出响动,终于,在一个转弯处她听清楚了说话的声音。 “六年精心布划的地下宫殿,竟让你在三个时辰内便破解。没想到从大公子竟有如此功夫,我们真是低估了你了。”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响起,陶儿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道这个女尊世界也有太监么? “我早应料到你便是从府的细作。”一个分外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起,陶儿顿时心跳不已:“只是没有想到,你们的主子,竟有建地下宫殿的癖好。” 如此温文中略带讽刺,平静中难掩犀利的话语,除了从缘,谁还能说出! 果真是他破了机关!陶儿惊喜不已,手激动的抓紧了墙壁。他的声音仍旧如常,淡然如水,从容不迫。看来他并没有遇到太大的危险。 “哼。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你不要忘了,从夫人和你弟弟如今可在我们手中。”那个令人讨厌的声音阴险的响起:“尽管地宫困不住你,仍旧可以困得住他们。你仍旧没有任何胜算。” “你想如何?”从缘声音清淡如风,飘渺而过。 “交出相印,便放过你的家人!”那声音狠毒道:“你破了机关的同时,也改变了整个地宫的格局,他们所困之处都已被封死了。如今你没有选择,杀了我,你将会永远见不到你想救的人!” 是御史大夫那边的人!陶儿惊道。相印是未央宰相的信物,如今当交予下一任的宰相手上。御史大夫这样兴师动众的火烧从府,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司马昭之心的相位? “你就这么肯定相印在我的手上?”从缘声调一扬,轻描淡写道。 “本以为是在那从老太婆手上,可抓了她才知道没有。”那人阴阳怪气的说,声音中透露了得意。 “所以你们就用放火来逼问相印的下落?”从缘声音陡然冷厉,让人如坠冰窟。 “这也是情不得已,谁叫她一把年纪,却和不懂事的小孩一样不听话呢。”那人尖着嗓子笑起来:“而且,还幼稚的很,以为说了,我们就不放火了么?” “你们的主子倒是高明。”从缘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却莫名的带来一种压抑之感:“将长期以来的野心计划在从兰刺杀大夫府时施以报复,这样一方面从府人手缺失,一方面又可适时阻止从兰的行动。你们将我娘作为诱饵,又将我引入地宫……果真是一个不落,一石二鸟啊。” “呵呵,随你怎么说吧。”那人奸笑得意道:“就算你再怎么佩服,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们主子是谁的,哈哈哈。” 接着,那人突然收了笑容,声音凌厉道:“从大公子,你再怎么废话拖延时间,也没有人来救你!若再不把相印交出来,休怪我们无情了!” 从缘静默了一会儿,陶儿顿时手心里捏了一把汗,相印真的比家人的命还重要么? 不过依眼前的形势来看,就算从缘真的交出了相印,那御史大夫的手下也不一定会放了从大夫人和从兰。 从缘一定是在顾虑这一点,他该怎么办呢? 陶儿微微动了动身,探了个头,发现这个回廊拐过去便直通一个宽敞华丽的房间,如今从缘正和一个又矮又胖猥琐的秃顶男人站在一起,他背对着这边,屋内围满了地下兵团的侍卫,拉满了弓,只要从缘稍有动作,便会万箭齐发。 “你是担心我们不会放人对吧。”那秃顶男人背着手踱了踱步,一脸猥琐的笑容:“这个没问题。” 陶儿看见他招了招手,一个兵卫递给他个什么东西。 “夜明珠。”那秃顶男人矫揉造作的说了一声,微微抬手,接着嘴里便哼哼起来,似是在快速的念叨着什么东西。 这样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那秃顶男人终于停止了嘟囔,举手咬破食指,滴血在那珠子上,陶儿惊奇的看见,那珠子奇怪的散发出红光,光鲜如血,甚至盖过了屋子里明亮的灯火。 “誓约立完了。”那秃顶男人在红光渐渐消失后,将夜明珠递给从缘,挑了挑眉道:“这下诚意够了吧。” 陶儿看见从缘默然不做声,似是在考虑着什么。最后他终于在那矮冬瓜男人灼灼发亮的目光下抬起了右手,伸向了胸口的衣襟。那猥琐男兴奋的搓着手,似是激动的不知什么好了。 正在一切以慢镜头进行时,突然一个仆从模样的人从拉箭的兵卫群中挤了出来,冲那秃顶男子斜了斜眼示意了一下,那秃顶男人愣了一下,抿了一下嘴,冲从缘摆手道:“你先等一下。” 接着,陶儿便见那个仆从附耳到秃顶男人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那秃顶男人微微张大了嘴巴,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不时的啊啊点着头。而从缘也慢慢放下了伸入衣襟的手臂。 “好了,明白了,告诉主子一切有我没问题。”那秃顶男人最后听完直了直腰板,似是有些无奈。 在仆从躬身退下,他后背了双手,眯着眼睛瞥向从缘道:“从大公子,你运气不太好啊。主子发现,有个女人居然也跑到地宫来了,还犯了大事。主子知道那女人往这个方向来了,她呢?穿着从府的暗卫装,定是你的人了。” 接着,他便来来回回的走着点着从缘道:“这回啊!你交出的可不止是相印了,你要交出的,还有那个女人喽。” ************ 呵呵,陶儿很快便被发现了。。。谁叫她不经意间碰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呢 在此透露一句,这个迷宫的主人很不简单,六年地下的修建,竟让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大家猜猜这个主子回是什么身份捏? 嘿嘿 行之恳求各位的留言和收藏!在此谢过orz~~ ------------ 第35章 静静的拥抱 自己被这地宫的主人发现了?陶儿立刻缩回身子,不敢看从缘的反应。 她用手捂住了嘴巴,心底满是震惊。定是自己遗落在棺木里的那根玉簪!因为过于恐惧和匆忙她没有胆量将它从棺木里拿出,便直接跑到了这里来。 自己或许是发现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样才会让迷宫的主人除之而后快。 如今,她竟然来作为与从缘亲人生命交换的筹码,很可能就此害了从缘的家人! 正当她心中各种想法胡乱交织的时候,从缘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依旧是那般缓和冷静,但此刻却饱含了一丝无法言明的感情。 “女人?”他的声音微微顿了顿,接着又轻声道:“我的暗卫中没有女人。” “你以为就这一句就可以骗过我们么?”那秃顶男人假着嗓子不满道:“你也太小瞧我们主子了。主子放出的话,从没有错过!地下铁骑曾在反转连环阵中听到了女子的尖叫声,但算那妮子聪明幸运,本来那阵中没设计过什么机关暗道,却不知怎的让她给碰到了,就这样白白的让她给溜了。” “哦?”陶儿听到从缘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意味深长的韵味,有一种别有用心的感觉。 她转了转眼睛,一个几乎从没想过的念头掠过,让她心下升起一股异样的情感。 那个机关暗道,会不会是从缘弄出来的? “得,你小子听好了!”秃顶男人再次开口,声音已透露出不耐烦:“我们已经和你在这里耗上了将近半个时辰,我们的忍耐也是有极限的!你的人死活本就与我们无关,若是不把主子要的女人交出来,就别怪我狠心无情了。” “就算她是我的人。”从缘叹了口气苦笑道:“她的腿又不在我身上,我怎知她在哪,又如何将她带给大爷您呢?” “这……”那秃顶男人一时语塞:“也对啊!但主子就是这么说的……” 陶儿不由得被他那一脸傻样逗得想乐,难道这个主子,脑筋也是有问题的? “好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反正就是得把她交出来。不然的话你娘和你弟弟都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那秃头脖子一抻,瞪圆了眼睛蛮横不讲理道:“主子一向英明,就是知道既然那女子是你的人,你自然会有办法将她带来!” “如若是我不肯呢?”从缘幽幽一句轻飘飘掠过,如同谈论天气。 “你难道不要你家人的命了?”秃头男人立刻气急败坏:“从大公子,你别再挑战我们的耐性,你以为我们这么长时间不动手,是不敢么?” “你们自然敢。”从缘立马毫不犹豫道:“人生自古谁无死,我娘倾尽一生只为天下苍生、百姓的和乐安宁。她为了国家的清廉、朝堂的忠正献身,是心甘情愿,义不容辞。她如此牺牲不会惧死,只会自豪。”他缓缓说着,接着声音陡转冷冽。 “她宁死也不会纵容你们这些小人当道!” 接着,他又低低的话音一转道:“至于我弟弟,自然是听娘和大哥的。” “你――”秃头男人横眉竖目,气得要跳起来:“好你个从大公子,别不识好歹,这些可是你说的,你别后悔就成!” 陶儿紧紧背靠着墙壁,心狂跳不止。 从缘坚定的话语,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震撼,他竟然拿亲人的命来交换! 想起之前交相印时他伸向衣衫的动作,如今提到她时却毫不犹豫的全力保护她的安全,这一切都让她情何以堪! 她低着头咬着牙,紧闭了双眼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手掌中。曾经在境云医馆从缘谈起母亲时的神色,在城南市井中对他弟弟的关心,无一不历历在目。 亲情向来血浓于水,他这样做,心中虽坦然,但难免会有伤痛。若是从缘的亲人就这样离去,虽是为大义而死,重于泰山,世人景仰,他的家人也许会原谅他,但陶儿知道,他却定会一辈子不原谅自己。男儿当尽孝父母膝下,友兄爱弟。若是他的母亲和弟弟因此而死,他只会埋怨自己的力不从心。不能保护好母亲,不能照顾好弟弟,这样的事情,只能让他一直深深责备着自己,空留无限的遗憾! 陶儿更是明白,从缘沉稳的性子中有着常人所不及的执着与信念,他与人宽容和善,可与己却是谨慎严格的。这样太多的承担,会让他今后的生活不堪重负。 他对自己恩重如山,恐怕是这辈子都无法报答。除去这点,他还是自己无比眷恋,无比倾慕的那个人,他是她生命中无比重要的所在。陶儿不愿意他因为自己而失去更多,更不愿成为他道路上的顾虑与拖累,破坏他所拥有的,打乱他所谋划的,她不要让他身处如此艰难的抉择。 其实他刚刚对此事的回应,已足够证明了什么。这些足以让她感激一生。 陶儿已经知足。 “传令――”那秃头举起胖胖的手掌,口型已摆出了一个“斩”字。 “且慢!”陶儿昂起头,甩了甩依旧还是湿漉漉的衣服,不顾形象大胆走了出去。 “是何人?”铁甲兵其中一位高喝,各位兵将立刻拉满了弓,蓄势待发,齐刷刷的向陶儿的方向指去。 “陶儿?”远处那白色的背影一震,陡然转身,望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心中微微一痛,眼中闪烁着幽幽的暗光,有千丝万缕中情绪掠过:“这里并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你莫要靠近,快些离开!” 陶儿目中浮现出氤氲的水光,微笑的直视着远处那双幽黑漂亮的眸子,这一路走过的慌乱惊惧、担忧与苦难统统化为云烟,一带而过。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无论是如何的阴森恐怖,她都会感到阳光般的温暖与安定。有他在,坎坷曲折之路终会成为坦途,再辛酸的日子也是甜蜜幸福的回忆。 “我不会离开。”她含笑,依旧望着他一步步缓缓踏上台阶,大红的地毯如同彼岸花般火红耀眼,燃烧着迎送她走向归途:“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为我而失去亲人,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等等!”秃顶男人手一挥,阻止身后的兵卫发弓,上前几步打量着陶儿已湿的不成样子的暗卫服:“你就是那个从府的女暗卫?” “不错,我正是你们要找的人。”陶儿平静说道:“现在我来了,请你放过从公子的家人。” “你刚刚称她什么?陶儿……?”那个秃顶男人瞟了一眼神色复杂的从缘,啧了一声,眨着眼睛摸了摸下巴:“那不是当朝七郡主的名讳?” 他大概是十分奇怪郡主怎会成了从府的暗卫,不过很快他便敲了敲脑袋道:“哎呀,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就是你,那便好了,把她给我抓起来!” “住手!”从缘突然一侧身,眸中冷光闪现,浑身散发出无比凛然的气势,不由得将那些兵卫都震得退后了三分。 这是陶儿第一次见他发火的样子,那是无形的怒火,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然而那只不过也是转瞬之间的事情,很快那种庞大的压抑之感便消失不见,再望向他是已是神色淡然。一切都仿若从未发生过,如同错觉一般。 秃顶男人半张着嘴巴动了动,气得涨红了脸,马上就要爆发,刚想要说出什么反驳气愤的话,却见从缘电光石火般迅速一个旋身,就连身旁密不透风的兵卫都花了眼,来不及有丝毫动作。只听啪啪几下短促的声音响起,那秃顶男人便被从缘利落的点了穴道,乖乖石化,以一个分外古怪的表情站在那里。 那些铁甲兵一见他们的施令者被人制住,立刻一个人冲上前去解穴,无奈鼓弄了半天也没有法子。而周围的兵卫也都动了肝火,喊着找死便要冲向从缘。 从缘已恢复了平静温和的面容,肃然环视了一下所有人道:“各位稍安勿躁,且容我先与陶儿姑娘说几句话,否则,休要怪我来个玉石俱焚。” 那兵卫一听立刻全体望向秃头,只见他颇为滑稽的迅速眨了眨眼睛,意为默许,铁甲兵们这才微微缓和,但依旧警惕的望着从缘。 陶儿微微愣了一下,瞧见从缘一转身,微微抬眼看向挡在他前面的兵卫,那些人怔了一下后,慌忙低头,快速向两边撤去,为从缘让出道路。 从缘不再看他们一眼,潇洒一撩袍,大步流星的跨下台阶,朝她疾步而来。 他接近她的过程中,陶儿感觉他目光从未离开她的身上半寸。这个时候,陶儿反而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了。 在他来到她的面前站定,半晌不说话后,陶儿终于无法忍受这种沉默,不安的摆弄着衣角低头说道:“你的家人……” 他这么做难道就不怕真的激怒了秃头走向无法挽回的结局? 从缘微微叹了一口气,目中似有波光荡漾,一个回身便脱掉了自己的外衫披在她的身上。 “你怎么不在从府之外等我,侍卫长呢?”他声音很轻,如同低喃在她耳边:“你究竟经历了多少险情,变成了这个样子?” 接着,他便轻抬手,陶儿顿觉发髻中顿时一空,从他的温柔中一下子清醒过来,倏尔间明白了什么。 她立时无比羞窘的站在那里,深埋了头,暗暗后悔自己居然忘了脑袋上插着药瓶的事情,这副怪模样,难怪就连秃头男人也目光奇异的打量了她好一阵子,怎么也不愿相信自己是七郡主。 “咳咳,说来话长。”陶儿嘿嘿笑了一声,摸了摸脑袋,又见从缘手里拿着瓷瓶并没有收藏的架势,立即补充道:“别扔掉,那个也许会很有用呢。要不是其中一瓶,我怎么又会找到你。” 从缘皱了皱眉,眸中担忧与感动复杂的交织,他顿了一顿,最终将药瓶揣入怀中。 “陶儿……”他轻叹一声:“你无须……”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知道的。”陶儿微微偏过头,眼中染上一抹朦胧的色彩,似有无数情感掺杂其中,那双如水的眸子微微跳动着记忆的光芒:“无论怎样,亲人是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我曾经感受过那种失去的滋味,不想让你也经历那样的痛苦。即便是什么合理的理由,那种伤痛不会免去。而我,所给你的东西,远没有亲人为你带来的多……” “所以,救人要紧……”她目中再现坚定,似是无声宣誓着自己无法改变的决心。 然而,陶儿最后的话音还未落,便突然被轻柔的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淡淡的木兰花香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环绕在她的周围,温暖着她冰冷的身体,安抚着她一路而来疲惫却为爱执着的心。她如同浸在一个温柔恬淡的梦境中,微醺的情感丝丝缕缕的流淌,慢慢灌溉了她的心田,那如此温暖熟悉的气息让她无比心安,让她渐渐染上了一抹困意。眼前洁白的衣袍每一寸写满她无尽的眷恋,让她沉溺在其中不愿醒来,整个人也仿佛在轻柔的云中起起伏伏,微微荡漾。 “不要说了……”他低低的声音在头上响起,如同微风缓缓拂过湖面,带着安定温暖的色泽:“我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 ********** 嘿嘿!亲们若喜欢文文,千万别忘了收藏~~ 求留言,求留言哦~~潜水的果断抓住,你们忍心让大大桑心咩? ------------ 第36章 你来的正好 陶儿觉得自己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阳光,温馨而舒适,之前的冰冷湿漉感渐渐消失。 尽管再如何贪恋,现实又将陶儿从无尽的温暖中拉了回来,目前的情况并没有缓解,他的家人仍处于危险之中。 她意识到,自己因为游水而全湿的衣服如今已经用功力烘干了,但从缘,依旧轻轻的拥着她,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 陶儿的目中闪过一丝迷离的色彩,心中一片朦胧。然而,她未曾改变过自己刚才的决心。就当是临别时的一次放纵吧!她慢慢伸开手臂,环住他的身子,渐渐收紧,静静诉说着她无尽的相思与爱恋。 仿佛是光与影的重叠,在这个华贵庄丽的地下殿堂中,二人静静相拥,仿佛天地间万物不复存在。 时光静静的流淌,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声不解风情的厉喝打破了这温馨的静谧。 “你们好了没有?时间已经到了!” 原来是铁甲兵中一名队长模样的人,他一脸冷酷,眼中闪着狠厉的目光,一看便手下不留情,并非善类。 “对,快将尹总管的穴道解开!”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立马应和着,正是那追捕陶儿的另外一个队长,和那秃头尹总管如出一辙。 陶儿立刻抬起头,松了手臂便要离开从缘的怀抱,却正对上他泛着幽思与情谊的眸子,顿时,她心中一悸,垂下头,动作也迟缓下来。 他轻轻拂起她额前的碎发,目光无比柔和的看着她,闪烁着她看不懂的光芒,最后他缓缓开口,嘴边竟噙了一丝笑意。 “小心上面。” 陶儿目中闪过惊疑,诧异的看着他。从缘的话音刚落,便揽着她迅速的转了个圈向后退了几丈远,而与此同时,他们前方头顶上便传来石破天惊的响声,一大堆残土碎石哗啦啦棚顶倾泻下来,灰烟四起,立时降低了空气的可见度,场面颇为壮观。 棚顶上,是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窟窿,比陶儿砸开的要大了好几倍。 “大家莫要慌乱,保护总管大人!”铁甲兵的确是十分精锐的部队,反应迅速,应对突发事件有条不紊,很快便排好了阵型,准备随时抵御将来的危险。 “从缘,你又要耍什么花样?你连你家人的命都不要了么?”冷面的铁甲队队长怒吼道。 “他自然不会。”一声调侃如在耳边响起,清晰的传遍整个长廊。 铁甲兵队长还未来得及脸上神情有丝毫变化,便见一个青色的身影飘然从天而降。 沈羽?陶儿惊喜道,他不是去堪舆国了么? “放箭!”队长反应过来,一声大喝,顿时,密密麻麻的箭雨再次降临。 从缘迅速将陶儿护在怀中,深厚的内力绽放,如同一层屏障一般挡住了黑压压的箭雨。 “缘弟,一切当从源头解决!”沈羽在铺天盖地的箭雨中轻笑着,突然擎起一柄长剑,腾起潇洒的舞了几个奇异的剑式,顿时,排山倒海的剑气直袭向箭队,立时前排的铁甲兵卫都被其震得向后退去。 “五脏六腑焚烧这种感觉……你是……”中伤的兵卫顿时都一脸不可置信,倒抽一口冷气,捂住胸口。然而,还没等他们再发表达出任何惊讶的言语,他们的身体都慢慢僵硬,嘴角渗出了丝丝鲜血,满面惊恐着重重倒了下去。 而那总管,到死的前一刻,还石化着没有解开穴位。 陶儿从未见过沈羽露出身手,这剑也是第一次看见他使。刚刚那复杂的剑式一挥,她仿佛看到无数条剑影如流水般闪过,向弓箭手直击而去,令人眼花缭乱。她没想到,沈羽的武功,亦是如此深不可测。 “快逃!”剩下的兵卫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概是因为队长身死,群龙无首,力不及敌,铁甲兵中顿现慌乱,再训练有素的军队也是一心逃命。 但他们身处一个类似于宫殿的大厅之中,根本无路可退。就算有路,从缘和沈羽也不会给他们退的机会,只见沈羽长剑再起,死亡的判言喷薄欲出。然而,他落剑之时,有无数道银光已经先他数步电光般闪过,顷刻之间便击上全部逃亡者的喉咙。一击当中,立时毙命。 沈羽及时收住剑势,回头苦笑道:“缘弟,算我比不上你快,但你好歹告诉我一声,要不然,我差点又砍了一遍尸体。” 从缘缓缓放下左手,右手依旧揽着陶儿,微微一笑,徐徐走到他身前道:“你如今做何事都开始慢了半拍,这个习惯可不好。” “嗯哼,你说的不错。”沈羽挑了挑眉,一弹指,剑光如流水般滑过,迅速收回到背上的剑匣之中:“不过还好没有酿成大错,他们已经没事了。” 接着,他目中陡现凌厉,神情严肃道:“我在救人时,有一个仆人装扮的人在自尽前狂笑着启动了一个星盘般的装置。” 从缘神色一敛:“星盘?毁损装置?” 沈羽一听面色大变。 “既是如此,我们快走,此地不宜久留!”从缘眸光一闪,暗器已出,几道流光以奇怪的角度和无法看清的速度朝四面八方散去,几声清脆的声响起,它们分别钉在了不同位置的墙上。 顿时轰隆隆的声音响起,陶儿惊奇的发现他们右侧一处富丽堂皇的墙壁旋转而开,沈羽与从缘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二人遂带着陶儿飞速闪入其中,墙壁又缓缓合上。 “地宫规模庞大,毁损装置启动也需要一段时间。”从缘冷静道,迅速沿着各种曲折的隧道疾驰:“这是我来时连接的一段机关隧道,应该可以快速离开地宫。” “有你的。”沈羽奔走在前,简短说道:“若是中间有什么障碍就交给我吧。” 陶儿被这非常人能够承受的速度搞的有些眩晕恶心,她紧紧抓住从缘,瞧着四周的景象光怪陆离的不断变换,由此可以看出,他们似乎已经穿过了很多不同的阵式了。 就这样九曲回肠般绕了不知到几百个弯,在路过一处石壁时,从缘突然放慢了前行的速度,一挥衣袖几枚暗器扫过。他侧耳细听了一下敲击的声音,停下了运功疾驰的脚步,静静开口道:“沈兄。” 沈羽立刻讶异回身,缓缓落在他跟前:“有什么发现?” “这里可以是出口。”从缘敲了敲墙壁,似是能透视看到另一端一样。 “可以?”沈羽挑起一根眉毛,却没再多问,挥手便是一掌,顷刻间墙壁哗啦啦碎裂,清新的空气铺面而来,陶儿抬头,望见了夜幕的点点星空。 ******** 从府内院。 “你将从缘的亲人救出来了?”一场大劫过后,陶儿心中既恐惧又刺激,想起地宫里沈羽说的话,奇怪道:“你不是在堪舆国么?怎么赶到的?” “其实缘弟早就感觉到将有事情发生,我也并未打算在堪舆呆过久,白天便在回来的路上了。”沈羽抱了臂,望了望,似笑非笑,目光落在陶儿披的外衫上时意味深长:“虽路上有些耽搁,但还算及时,要不然,我便真要造就一对苦命鸳鸯了。” “哼。”陶儿红了脸,扭过头去不理她:“你说的倒是悠闲,你可知道当时情势有多紧急么?你又能明白抉择时那种两难的痛苦么?” 从缘低头望着她眸中百转,紧了紧揽住她的手臂没有说话。陶儿让那幽幽的木兰花香静静包裹着自己,微微阖眸,心中有暖意缓缓流过,那是难以言说的宁静与安定。 “我明白。”突然一声低沉的嗓音响起,其中竟夹杂了万千苦涩,饱含着无尽的苦痛和沧桑。 那声音很轻,却有太多的情感在其中。陶儿惊诧的睁开眼睛望向沈羽,却见他已背过身去,徒留那刻满暗纹古色的剑匣透着月光映入她的眼中,奇特而神秘。 然而,等他再开口时,却已恢复了平静与以往的调侃,仿佛刚才的只不过是错觉。 “缘弟,幸好你破阵及时。虽然破阵后地宫几处都被封闭,一时无法找到你的家人并营救,但是还是少了不少危险和麻烦,大大的节省了时间。”沈羽笑了笑,弹了个响指:“天才啊!你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摸清了迷宫奥妙所在,更绝的是,你还能打通了一些并没有设置的暗道,顺便还发明了新的机关。” 陶儿想起自己死里逃生的那个机关,内心波动。一切仿佛都在冥冥中运转,从缘,便是这样,又救了自己一命。 从缘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后,他慢慢放下揽住陶儿的手臂,走近沈羽身旁,眸中微微浮现担忧,隐约带着一抹复杂的神色。 “他们,当时状况如何?” 沈羽知道他问的是他家人,嘴角微微上翘,转过身来阐释道。 “一个困在炼狱池,一个昏迷在水牢。剩下的暗卫都被一一分散开来,困在九曲八灵阵的各个角落,大部分中了乌蒙术,被地下铁甲兵歼灭。”沈羽目中闪过沉痛:“我已将幸存者救出从府,也送去了容府安顿。” 陶儿吃惊的捂住了嘴巴,从缘的手下都是深不可测的高手,而从兰亦有一身功夫,竟然遭此不测。想来此地宫的主人绝不简单。 “乌蒙术?”她有些好奇,似乎是很厉害的招式,但怎么听都像是异族的东西呢。 “是一种发源于堪舆的绝学。其本质便是一种毒,中此术者会陷入幻觉之中。”沈羽解释道,接着又仿佛想起了什么转向从缘道:“我在地宫中还遇到了侍卫长,他一开始便是中了乌蒙术与陶儿走散,入了地宫还是力不从心,很快便被困入其中。” 从缘点了点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陶儿正微微失神的想着侍卫长那时焦急恐慌的神情,又听沈羽说道:“你一人自可毫发无损破阵,只可惜,幕后之人无比阴险,知道如何牵制住你,遂不惜动用你的亲人。” 从缘抬头仰望着火灾过后又重归明亮的星光,目中微动,接着眸光突然一转,直直的望向沈羽:“有一些事情,我一直想说。关于地宫里的一些东西,你不可能毫无察觉。” 沈羽突然目中微沉,眸中似有莫名的光芒闪烁,他慢慢闭上双眼,过了很长时间才缓缓开口:“不错。” 陶儿心中微惊,反复猜测中,突然想起自己刚入地宫石门时所见的话语,脑中似有光亮滑过。 “琴者,心也;琴者,吟也。琴者,情也;琴者,禁也。” 阴阳环佩琴,怎会是打开石门的暗语?这一切是巧合,还是冥冥中另有玄机? 地宫的主人,究竟是谁? ********************* (*^__^*) 嘻嘻……顺利出府~~但还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等着他们哦~~ 补充说明一下规模庞大的地宫出场的部分有:反转连环阵、深潭幽谷、炼狱池、水牢、九曲八灵阵、宫艳回廊、天门金锁阵、灭昌主殿。 其实,地宫十分复杂,不止有这些阵式哦~~其他的因为从缘破阵后大多数被封闭,没有出场~\(≧▽≦)/~啦啦啦 陶儿所经历的依次是:反转连环阵、深潭幽谷、天门金锁阵、宫艳回廊、灭昌主殿。 亲们喜欢文文,莫忘收藏哦~~ ------------ 第37章 血色的复仇 “沈大哥,你是不是对地宫里的许多东西都很熟悉?”陶儿想到他之前对那些阵式并不陌生,且甚至能说出它们的名字,有些奇怪的问道:“地宫的主人难道你认识么?” 沈羽一顿,目中幽暗,又微微夹杂着一丝迷茫,慢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终只是说道:“我需急速回去查一查,这件事最好是我亲自动手。” 接着他没再看他们一眼,便轻巧向上一跃,在废弃焦黑的房顶上轻点几步便消失了。 “沈大哥……”陶儿跑前几步,见他已经没了踪影,最后的意思也没有弄懂,不由得微微有些沮丧。 没想到他就这样心神难定的不辞而别了,这也太突然了吧?难道那个地宫的主人很有问题? 肩膀上突然传来一阵温暖,有人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肩。陶儿放下思虑,回头微微笑着望着眼前的男子,知道他对他人之事从不有过多的追究。沈羽是他的莫逆之交,如今突然心绪不宁,一反常态,他定希望沈羽一个人去静一静。 她微微垂了眸,暂时撇下这件事情。突然想到即将不复存在的地宫,不知现在可是如何了?她察觉到周围与来时一样死一般的寂静,不由得疑惑道:“地宫自毁的时候不会有响动么?怎么直到现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从缘目中含笑的望着她,俊逸的面容在月光的映衬下更是笼罩了一抹柔和之色,陶儿不由得怦然心动,不敢直视。 “特殊的装置,奇妙的毁损。”他眸中闪过一抹睿智的光芒:“有些秘密,最适宜不声不响、永远的沉睡在地下。这也是一些人所希望的。” 一听到沉睡二字,陶儿突然想起自己在深潭中发现的惊悚之景,因为刚才情况急迫,这件事情她一直都没有来得及细说。 “缘大哥,你还记不记得这个地宫的主人为什么要抓我?”她回想起在深潭岛上经历的一切,那冰冷刺骨的湖水仿佛仍旧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秃头总管他们的主子,认为我发现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从缘眼中闪烁着不明的神色,突然慢慢的凑近了她,陶儿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心中大跳,一时忘了要说什么话。 正当她如喝醉了酒一般晕晕乎乎不知怎么回事的时候,从缘低沉好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似是带了一丝神秘的颜色。 “回去再说。” 陶儿眨了眨眼,还没回过神,便被他轻轻揽住身子,微微向上一带。立时她整个人急速上升间,失重感再次降临。 就这样,她在恍惚间便和从缘腾云驾雾般跳出了从府的大院,最后落在了过街之上。 终于离开了那个鬼地方。想到这里,陶儿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颇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然而,她刚微微定下神,便觉从缘揽住她的手臂微微一僵。 她愣了一下,感受一下四周,顿时觉出了丝毫的不对劲儿。就算是深夜,从府起过大火,这大街小巷也有些安静的出奇了吧? 她见从缘目光直视着某个方向,遂抬起脖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待看清街道上的景象时,她情不自禁的大抖了一下,顿时觉得恐慌再起,毛骨悚然。 月光,仿佛已不再是刚才那柔和月光,此刻清清冷冷的洒在街上,带了一抹幽灵般诡异的颜色。 夜色,浓的化不开的夜色,压抑着,沉闷着,无边无际,空气似都在胶着。 街道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而远处,隐约有堆散不开的人群。 散不开的人群,没错,那便是――死人堆。。 仿佛黑色的底幕上,陡然间泼洒上了触目惊心的猩红,狰狞而恣意。 “这……这是谁干的?”陶儿声音颤抖着:“死的都……都是些什么人?” 她正惊愕的不知在说什么时,突然一个念头在她脑中迅速闪过,让她不由得如获真相般脱口而出:“会不会是那个地宫的主人?或者是他们的手下……” 从缘目中幽暗,半晌没有说话,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最后,他松开揽住陶儿的手臂,回头对她温和道:“若是害怕,便跟紧我。” “有你在这儿呢?我还担心什么。”陶儿缓了缓神,冲他微微一笑。心顿时因为他的话语渐渐平静下来,只不断荡漾着疑虑。 从缘点了点头,神情转为严肃。陶儿知道事情并不简单,遂紧跟着他一同走到一具尸体面前。 那具尸体躺在血泊之中,身上刀口无数,蓬蓬乱发遮挡住了他死时狰狞的面容。他的腿弯曲着,手高举在头顶,似是想要挡住屠刀的来袭,却只是徒劳。他的衣衫被血浸透了大半,砍得已是破破烂烂,样子十分凄惨。 从缘紧紧盯着那些深深的伤口,眸中似有无数情绪翻滚,他似乎在暗暗隐忍着什么?陶儿从未看他沉默如此之久。 “如此刀法,并非地宫主谋之人。”在陶儿的担忧中,从缘终于开了口,声音很轻,夹杂了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这身打扮……不是这附近的居民么?”陶儿打量快要面目皆非的装束,隐约辨认道。既然并不是什么特殊的身份,只是市井平民,哪来的这么多冤家? “是谁这么狠毒,居然滥杀无辜?” 她转头不经意间瞥见从缘复杂的神色,不由得愣了一下,他似乎是知道凶手究竟是何人。 她刚想拉住他的手臂询问,手举到半空,却见他突然警觉的抬起头,目中凌厉陡现,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什么?便突然被从缘一个转身揽到身后。 凶手出现了?陶儿心中狂跳,在从缘的身后探出头向前望去。 街道尽头漆黑如墨,看不到边际,一切都是死一般的沉寂。 陶儿目光在洒满冷光的街道上来来回回扫了一圈,最终停在了街道的拐角处。 街道拐角处的房檐下,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那人站在月光的阴影里,不仔细辨认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陶儿不知,他究竟是何时出现在那里的,又在那里站了有多长时间了。 从缘静静的看着那个黑影,目中深处似燃烧着腾腾的烈火,陶儿感觉出他的异常,不由得抓紧了他的手臂。 无声的安抚让他回过神来,目中渐渐转为无波无绪,但其中却似是有什么东西渐渐熄灭,再也无法挽回了。 那个人从成堆的尸体中缓缓走了出来,如同地狱的修罗,一步一步缓缓走到街的中央,待他渐渐正过身,月光如水般倾泻在他身上,清晰的映出他的容貌时,陶儿顿时如遭雷击。 从兰!? 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的再此仔细看去。没有错,正是从兰。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被沈羽从地宫水牢里救出,转移到容府养伤去了么? 陶儿怎么也无法将他与杀人凶手搭上边儿,只是心中认定,这个从兰,不是夜游碰上了就是易容的! 她立马抬头望向从缘,知道他一定能够识破假象,告诉她这眼前发生的一切。然而,他的开口却是出乎了她的意料,撕裂了她原有的信誓旦旦。 “兰儿。” “不可能……”陶儿内心的想法脱口而出,却突然被远处传来略带粘稠的男声打断。 “不错,就是我。”他脸上似乎带了一丝笑意:“怎么,大哥,你没想到吧?” 陶儿无比惊讶的转头望了望远处的站在街上微低着头说话的人,又迅速再次望向从缘。她无比愕然的望着他眸中百转的神色,那里面有沉痛、愤怒与极度的失望交织。 “我不愿想到。”从缘微微阖了双目,掩盖了那种种神色。 “哈哈,不愧是我的大哥,对我的行动了如指掌!”从兰仰头大笑几声,身影在月光下微微颤动,接着,他倏然止了笑,声音绵长的传了过来,带了一抹冷色:“那你又可否知道,我为什么杀了他们?” 从缘慢慢张开眼睛,直视着远处那道略显凌乱的身影,似是知道对方的本意并不是想要他回答,而是倾诉。 “我告诉你!他,他,还有他!他们当中,有无数个御史周老头的奸细!这几年来,他们暗中修建地宫,不知做了多少卑鄙无耻的勾当!”他指着地上的数具尸体,言语中是掩不住的滔天怒火:“就连那御史大夫家的总管,那个姓尹的秃头,跑到从府里来当双面细作!” 陶儿听了不禁大震,原来修建地宫的人中,竟然有这些居民? “从府周围的居民中的确有周府的细作,监视着从府的一举一动。”从缘静静道,目中闪过一抹痛色:“可是他们数量不多,大多是临时而居,并不如你想象的那般简单。你认为,从府失火后,那些细作还有必要留在这里么?如今你的手下所杀的,都是无辜的居民!” 从兰在远处静静站在那里,依旧噙着一丝莫名的笑意,似是对从缘的话毫不在意。 从缘微微低眸,沉声道:“从府民居中有细作的事情,可是三郡主告诉你的?” “那又怎么样?”从兰微微抬脚,缓缓走近,他虽然笑着,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他的面容在月光下带着诡秘与冷意,随着接近逐渐变得清晰:“无辜?任凭奸细在这民宅作孽,这就叫无辜?失火之时只会大喊大叫,抱头鼠窜,这就叫无辜?” 接着,他声音陡然一转,恨恨道:“若要怪,只能怪他们没长眼睛,个个都胆小怕事,苟且偷生,怎能配的上是我从府的邻里?我让他们知道,从府亡了,他们也休想存在!这就是他们临危不救、袖手旁观的下场!” “每个人都有他生存的方式,你本无权决定任何人的生死。你如此狭隘偏激,被仇恨所蒙蔽,无法分清善与恶,好与坏,又与你所不齿之人辨不出奸邪有什么分别?”从缘幽幽一句话掠过:“你这样做,只为泄愤,又能解决什么实际问题?” 陶儿看向从兰,见他在离他们几丈远之处听了脚步,脸上的神情难以分辨,难以说是屈服语塞还是不为所动。 从缘目光直视着他,突然不再纠结于此事,话题一转道:“你有话便直说吧!我知你并不是因此事而来。” 接着,他便低声道:“是为七郡主吧?” “哼哼,果真是我大哥。”从兰突然面色破了平静,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你说对了,我就是为她而来!” 陶儿微微一震,突然见他阴狠的目光突然朝自己这边扫来。 “我知道,你身后的就是她!自从她在我泠水阁露馅以后,无意中透露出刺杀女帝那夜时我的言行,我就知道她一直跟在你身边!” *********** 不好意思,从兰大大他阴魂不散啊阴魂不散。。。他忍不住要向大家倾吐衷肠。。。哦不,是倾吐一大堆秘密了! 不知亲们可否还记得从缘【棋中的决意】了么?猜猜我们的男主面对自己的弟弟要不惜一切要了陶儿的命,究竟采取了什么行动?? 嘿嘿嘿。。。行之奸笑飘过,坐等事态变化。。。 最最重要的一句必须不能落下:亲们喜欢文文,勿忘收藏哦~~ ------------ 第38章 兄弟的了结 “七郡主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也要如此报复下去么?”从缘回头给了陶儿一个安定的眼神,接着又神情严肃的转向从兰道。 “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从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大罪况且株连九族,就算她真的是心地善良,却只能怪她是女帝的亲妹妹!这些皇族中人就算死一万次也难解我心头之恨,他们纵容御史大夫的横行,打压杀害姨娘,还让娘吃尽了苦头。而且,姨娘应当万世瞩目,国礼厚葬的时候,就是因为她,这个七郡主的及笄,非要连庆十五日!本应是全天下为国之忠良白衣素缟的时候,全是因为她,满城喜庆,夜夜烟火!我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接着,他仰起头定定的直视着他们,冷笑道:“大哥,难道这一点,你也要否定么?” 从缘微微叹了一口气,似是颇为无奈的说:“谁是真正的敌人,谁又是无辜的受害者。兰儿,你如今激动的情绪已经让你丧失了理智,只剩下报复的快意了。” “我没有疯!”从兰不屑的哼了一声,接着又冷笑道:“哥,你不用再劝我了。我知道你心肠软,也是被这个七郡主柔弱可怜的模样给蒙骗了!但是,我可不吃那一套!她们皇族,居心叵测,心口不一,害惨了我们从府一家人!你居然相信她,还要保护她?” 从缘眸中思虑闪过,微微偏了头,静默了一会儿,最后他所答非所问开口道:“忧思散,可是你下的?” 从兰微微一挑眉,似是没有想到他一下子跳到了这个问题上,但他没有丝毫犹豫,得意的神色立时浮现在他的面容上,在清冷的月光下如同神祗。 “不错,给她下毒的人就是我。”他目光灼灼,突然一抹思疑闪过,让他突然冷下了面孔,神色百转,最后,他咬牙道:“那毒,可是你解的?” 从缘低垂着目光,没有说话。 “好!当真是好啊!”从兰盯着他一会儿,见他似是默认后,又是仰天大笑了几声:“没想到,两次助她解毒救她的人全是你!我们亲兄弟,一个处心积虑杀害他的仇人,一个又倾尽所能将其救活,这是多么大的讽刺!” 他踉跄了几步,微微抬头突然瞪向陶儿道:“不过,七郡主,你可要听好了!你迷惑了我大哥,不要太得意!就算有我大哥护你,你不要以为就万事太平!我,就算倾其所有,赔上性命,也不会放过你!总有一天,我会让大哥清醒过来!” “该清醒的是你才对!”陶儿听他如此污蔑从缘,突然心上腾起了怒火,开口喊道:“你不要以为你哥像你一样,是一个愤世嫉俗,报复社会的小青年!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最后没有好结果的!” “陶儿。”从缘苦笑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见她瞪了自己一眼,不满的低声嘟囔着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由得有些无奈。 “你――!”从兰气得不清,一挥拳头就想冲上来,却见从缘抬手制止,不由得努力压制了一下怒火,退后两步:“好!有大哥在,我动不了你。” 接着,他便神色略带悲戚的望着从缘,恨恨道:“大哥,曾经我以为你不顾家事,在外游荡,后来知道实情后才算打开了心结。可如今,你又护着仇人,这实在让人无法原谅……” “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你的主意,你自小来便是难得的固执。”从缘慢慢闭了眼睛,轻轻说道:“但是陶儿……七郡主,她并不是真正的七郡主……与皇族,未央甚至是整个七泰大陆都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让你伤她,即便你是我弟弟。” “不是七郡主?”从兰眸色一转,眸中又似有火焰升起,他冷笑道:“又是些奇怪的鬼话,你是不是要说,那女帝也不是真正的女帝了?大哥,你不要再解释了,我意已决!” “兰儿,你究竟还做了什么?”从缘似是有所觉察,慢慢睁开双眸,突然问道。 “自然是很多……很多……”从兰背了手,原地踱了踱步,仿佛在细细回忆清点,竟有了一丝颇为陶醉的神色:“我要让他们看看,从家的人都绝非简单之辈!” 接着,他便转头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大哥,你若有耐心,便听你的弟弟向你一一道来,容你好好回味一番。” 从缘目色微沉,静静等待他的开口。 “我去泠水阁可不是白做的,你以为我真会像宫人那般低贱,来为那些女人卑躬屈膝?”从兰得意一笑:“我自是另有目的。” 陶儿惊异不已,盯着他来来回回踱步的身影,心中猜疑不断。 “你知道为什么皇室到现在无一子嗣么?哈哈哈,女帝大郡主他们年岁也不小了,虽是夜夜承欢,耽于玩乐,却也未曾不想有过子嗣。如今那女帝想的更是疯狂呢?可是?他们愈是想要的,我定不会让他们如愿!”从兰一摊手,仿佛在说着一个玩笑的话题。 “你给她们暗中服了玉颜丸?”从缘突然开口说道。 “要想保持美好的容颜,就需要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呢?便是她们日思夜想盼望得到的孩子。”从兰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转过头来,不怀好意的一笑。 “我呢?就是要这样慢慢的折磨他们,忧思散不够,没事,其他诸如此类的毒,我还有的是!” “毒学药学乃是境云先生亲自传授于你,从未要你用如此绝学来害人!”从缘目中似有万种情绪翻滚,愈渐凌厉:“医者尚存父母之心,你怎能扭曲医学之本,独钻毒学,违背你师父的本意,擅自妄为!?你得知实情,看到满地的尸体,难道就没有一丝怜悯和悔意?” “悔意?怜悯?哈哈!”从兰笑着拍了拍手:“多么善意美妙的词汇,多么有心的话语!” 说罢,他突然眸中凌厉乍现,狠狠道:“境云那个老头,我知道第一次的毒是他解的,他竟敢也来包庇七郡主!他早就不是我师父了!” “至于这些死人,他们值得去我去怜悯后悔么?他们,都该死!” 接着,他张开双臂,在夜空下大声道:“七郡主也是一样!!马上,你就会看到我从兰的手笔!我宁可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个!” 听到这句话,陶儿突然觉出从缘身子微震,眸中冷厉肃杀之气陡然流露而出。 从兰仍旧毫无察觉,言语间更是肆意:“大哥,既然你执意保护这七郡主,那从此我们就分道扬镳!虽然你永远都是我的大哥,但有些事情,休怪我固执,不顾多年兄弟情义!七郡主,终有一天,我会让她死在我的手上!” 他的话音未落,陶儿突觉眼前一空,白影呼啸不见。 她还没来得及呼喊出声,便见那白色身影瞬间移到了从兰面前,仿佛凭空而现,一个旋身,便闪电般的直击从兰的几处大穴。 “你!”陶儿只听从兰惊呼一声,便陡然倒地,似是浑身丧失了力气一般,待陶儿看清楚后,发觉他已然晕了过去。 “从缘!”陶儿愣了一下,慌忙跑了过去,见他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地上的从兰,目光深幽,沉沉如暗夜一般。 “他……他是怎么了?”陶儿上前拉住他的手臂,目中隐约透着担心,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暂时不会醒来。”从缘简捷答道。俯身将昏迷的从兰抱起:“今晚我们先去容府吧!郡主府怕是不会安生了。” 陶儿点了点头,知道从缘的家眷都安顿在容府,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情况。 他们起身刚欲走,从缘突然停住脚步,偏过脸,出声道:“出来吧。” 一名暗卫现身,陶儿想起在地宫里遇难的那些人,不由得低了头,微微有些不好受。 “祝朗可是回来了?” “是,公子。祝朗已到容府。” 从缘微微点了点头,暗卫退下。他似是放下了一件心事。 暗卫消失后,他们便继续沿着长长的街道前行。 陶儿努力不去看那些千奇百怪的尸体,周围的店铺都染满了血迹,透着被洗劫过的死气和阴森。他们沉默的走了一会儿,陶儿终于有些忍受不住这般的死寂。 “缘大哥。”陶儿歪头看了看他:“我们还要走多长时间才能到啊?” “需要一定的路程,不出半个时辰便可到了。”陶儿看出,从缘一直在思虑着什么?说话间眸中闪烁不定。 “这么远。”她无意识的低吟了一句,又神色复杂的望了昏迷的从兰一眼。她心下也十分明白,从兰是他的亲弟弟,为了复仇,情愿背叛师门,断绝兄弟情义,双手染满无辜之人的鲜血。他内心的黑暗,一时之间无法消除。他这个样子,从缘作为大哥,心里想必也定会很沉重吧。 想到从兰的仇恨中一部分也源于自己,她就禁不住有一种负罪感。从兰说了如此多的事情,有过如此多偏激的话语,从缘都处之泰然,隐忍不发。但还是最后在从兰提起她时出了手,一想到这里,她就有说不出的感动,其中还隐隐夹杂了一些自责。 “陶儿。”从缘低沉的声音将她从冥思中拉了回来,她忙回头有些失神的望着他,那双黑眸在面对她时总有着令她心悸的温和与关心:“兰儿的事情,你不用想太多。你并没有错。” 陶儿慢慢的点了点头,心中泛起暖意。她交握双手在胸前,不愿再让他担心,遂转移话题道:“缘大哥,刚刚你说的祝朗是谁?” 从缘眸光闪了闪,转头望着黑幽幽的街道,过了许久才开口说:“他也是一名暗卫。天祝国人。” 陶儿微微吃惊,难以置信的低头想到,难道从缘的暗卫要遍布这七泰大陆了么?这究竟是怎样的势力? 从缘没有再做过多解释,又拐了几个阴暗的小巷之后,房屋渐渐稀少,陶儿有些奇怪的跟着从缘,望了望四周,这似乎是到了城郊。 “这里难道也通往城郊?”陶儿睁大眼睛,如今已过了从府那片街区,死亡气息渐渐远离,多了些狗吠鸡鸣和夜虫的叫声。虽然已是月近中天,但还有些人家亮着灯火,传来各种开门、打水说话诸如此类的响动。 陶儿侧耳细听那些模糊不清的说话声,八卦的想着他们说的话题,会不会是有关从府那灵异的事件以及屠街的惨案。 “缘大哥,我们不是去容府么?怎会来到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陶儿望着这些简陋的居民房,借着微光似乎看到很多人家院里挂满了清洗过的衣裳,充满了生活气息。 “容大人两年前被贬,她随家人也便谪居到了这样的荒郊野外。”从缘慢慢解释道,摇了摇头,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令人唏嘘的往事。 “被贬?”陶儿讶异道:“因为什么被贬?” 从缘顿了顿,带着陶儿一转,又沿着一条狭窄的青石小巷前行,他边走边解释道:“原因很复杂,是遭朝中小人陷害。容大人曾是朝中文臣,官至一品,因性情耿直与朝中御史大夫一直有嫌隙。被贬后,她如今虽在朝中为官,但已无什么实权,只不过是个受人监视的闲职而已。” 接着,他们走出房屋群后,突然眼前一片空旷,如同柳暗花明一般,别有一番风景。 陶儿看出,他们面前是一片片田地,茫茫远处,黑乎乎的似乎是一片树林。 若是在白天,这里定是景色如画。 亘古星光,月凉如水,匆匆的时光中,镌刻着希望与永恒。 黑夜深沉,黑漆漆的大地只有那皓月当空,漫天星光来照亮。陶儿好久没有看到如此壮阔浩瀚的漫天繁星,没有霓虹灯的光污染,它是如此的浩渺明亮,写着太多的神秘与未知。 她微笑的抬起头,让月光将她的笑颜照亮,她甚至可以找到,在众多明亮的群星中闪烁着微光的银河。 陶儿与从缘并肩站在房屋的墙角,脚下是浩野无边。夜风变得再无阻碍,无比舒畅的拂过面颊。那是大自然赐予他们的厚礼与问候。 他们静静站着,发丝在晚风中轻扬交缠,面上是从未有过的舒适与宁静。 ************** 从兰可不是昏迷那么简单的哦。。。。嘿嘿 且看无边的乡野风光,以及隐藏在幽暗之处的容府~~ 有小小的麻烦要介入到他们之中哦~~ 提醒亲们一句,那可是北国般一望无垠的大地哦~~偶的最爱捏 更的有些晚了,偶准备爆发!亲们喜欢,一定一定记得要收藏文文啊~~ ------------ 第39章 周到的礼数 “我们走吧。”二人在无边的静谧的中对视了一眼,慢慢走上田间的小路上。 陶儿还是第一次走这种乡下夜路。这让她回忆起自己前世入夜在轰隆隆的火车上望向田野的情景,那是要把人吞没般的漆黑,让人发掘出本能的惧意。 那是似乎只有抬头望天,才能找到视线不被黑暗侵蚀的安稳。 然而,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能如此惬意的走在这无边的黑暗当中。 因为,此时此刻,有他在身边。 北极星横卧于天,渐渐指引着他们来到了那片黑压压貌似是树林的边上。 树林不算茂密,但自然光亮更是难得。陶儿扭头望了望从缘,开口道:“里面要黑的多,没有危险么?” 从缘将抱着从兰的姿势改为扛,腾出右手来伸向她。 “抓住我的手,我看得清路。” 陶儿愣了一下,顿时明白他一身功夫,自是处黑夜如白昼。 慢慢拉住他的手,心中一跳,仿佛慢了半拍。虽然与他牵手也不止一次了,但陶儿还是忍不住有些羞赧。夜色很好盖住了陶儿的一闪而过的窘迫,也隐藏起从缘在牵起她手时,面上浮起的一抹温柔笑意。 树林很小,也没有什么可怕的猛兽。很快,林子愈来愈稀疏,他们来到了一片茂密的竹林前。 “快要到了。”从缘缓了脚步,然而还没等走入竹林时便突然停下。 “少爷,您到了。”从竹林中慢慢走出一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男子,在月光下清晰的看见他粗壮的臂膀,他上前几步,躬身行礼道:“二公子就交给我吧。” 说罢,他便上前接过从兰,原来是帮忙扛运来了。 “这是萧管家。”从缘转头对陶儿介绍道。 从府的管家不是周府的细作——姓尹的秃头男人么,陶儿有些疑惑,怎么又来个萧管家? “从府共有三个管家。分别掌管内、中、外三个府上的事宜。”从缘敏锐的捕捉到了陶儿的神情,微微一笑:“从府一直都很小心周密,绝不会把所有事务都交给一个人打理。但怎奈对手强大,终究还是出了事故。” 听到这个,萧总管顿时神色间略有局促:“少爷无需自责,是我们有眼无珠,错把坏人当成了好人。” 从缘摇了摇头,两人都颇为感叹。 陶儿回过神,突然想起刚才的介绍,她不能因为这个打岔就忘了礼数,遂连忙松开从缘的手,俯身道:“见过萧总管。萧总管果真是英勇过人,一看便是英雄气概。” “陶儿姑娘,这可不敢当,不敢当。”那名壮汉扛起从兰仿佛轻飘飘的毫不费劲儿,憨笑着摸了摸后脑,接着突然想起什么噗通一声跪下道:“小人受不起郡主如此大礼,受不起啊。” “诶,用不着这样啊。”陶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礼弄得一愣,连忙手忙脚乱的把他拉了起来。 “好了,陶儿姑娘并不在意这些,以后便无需这些繁琐的礼数了。”从缘淡淡笑道,目光柔和的望了陶儿一眼。 “少爷,可是那容府……”听到从缘这么说,萧管家顿时滞了滞,急忙提醒道:“那礼数……” “容府自是必不可少。”从缘神秘的笑了笑,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可忽视的事情:“我们先走吧。” 三人立刻起身步入竹林,在细密的竹林间穿梭。 “少爷。虽然这次事发超出我们的想象,但我们还不算处于下风的。”那名壮汉转身走在前面朗声道:“只是没想到这二公子……” 他及时噤声,从缘也不再言语。三人遂沉默着向前走去,只留下踩过松软泥土的脚步声与风过竹林的沙沙声。 凝神聆听,那交错窸窣的声响,像是一首咏叹的赞歌。 终于,他们来到了竹林深处。陶儿惊奇的发现,这样深幽难寻之处,竟然会有这样一座独具风韵的府邸。 府邸因为贵客的到来灯火通明,侍卫仆从来往不断。陶儿借着光亮打量着这个居于竹林深处的雅居。它虽然没有皇室那样的豪华和气派,但也是简单而淡雅,不失大家风范。处处都能感受到这宅子主人韬光韫玉、雅量高致的品性与修养。 陶儿他们一入宅院的大门,便见院内亮着明灯,有众多人站在府邸的门前来迎接他们一行人的到来。 “恭迎七郡主大驾。”可能是因为在这偏僻之处,周围有暗卫巡视,众人也不避讳,全部跪下对陶儿行皇族最尊贵的礼节。 陶儿大惊。虽然在宫中行此大礼的人不少,但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重大的场合。 “免礼。”她缓了缓神,条件反射般颇为尊贵的喊了一声。这个她已经练得惟妙惟肖,纯熟无比了。 众人齐刷刷起身,又恭敬的静止在了那里,鸦雀无声。陶儿顿时有点怔愣,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只见出府相迎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万分谦逊恭敬的站着,绝无任何喧哗,面上带着三分笑容,摆着迎接贵客时标准的礼节姿势。每一个举动,礼数都是分外的周到与规范。陶儿从每个人的规矩中可以看出,容大人定是个一丝不苟,要求严格颇重家教之人。 萧总管迅速上前打了个招呼,冲众人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回头对陶儿与从缘道:“那我先下去了,将二公子安排到房中歇息。” 从缘点了点头,与陶儿一同走上前去。慢慢靠近后,她终于看清了人群,并注意到站在最前的那个身着素服却难掩半分气势,和蔼中又透着几分肃然的女人。 她已是耳顺的年纪,然而却是看上去颇为硬朗,精神矍铄。她望着他们的走进,已有了岁月雕痕的脸上微微露出激动的神色,眸中已有泪光闪烁。 从缘在在众人亲切的目光下,缓步上前,本就是温文尔雅的他此刻彬彬有礼起来,更是风度翩翩。最后他走到离众人不远不近处停下,陶儿甚至怀疑是不是这样的距离都是礼数规定的。他站定后,抬头望着那位颇有气势的女人,突然撩袍半跪。 “小侄从缘拜见荣大人,谢荣大人对从府上下的救命之恩。” “快快请起。”容夫人立刻几步上前,虚扶起他,目中带了几分痛意:“缘公子不必多礼。从府与容府乃是世交,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缘公子何需言谢。” 陶儿左右看了看,转着眼睛有些不知所措,让她做淑女简直是太矫情太离谱的事情了。她最后撇了撇嘴,迅速模仿着古人做样子,一个长揖到地。口中却习惯的脱口念着现代的话语:“从夫人好!” 接着,她便感觉四周突然静的出奇,她眨着眼睛奇怪的抬头望了望容府的人,见他们都一脸惊讶的模样。她顾不了太多,咧了咧嘴,暗叹不妙,但又不知应不应该回归原位的动作,遂慌忙低着头,僵着身子等着容府主人的响动。 仿佛时光静止了那么几秒,人群中突然传来“扑哧”一声笑,陶儿透过手臂看去,发现是刚才位于老夫人身后的一名年轻男子,他想笑却迫于礼数不敢逾越,神情颇为滑稽。而他周围的几个年轻男子和姑娘也都是忍俊不禁。 “郡主快起来,这可折煞老臣了。”容夫人愣了一下,目中竟含了几分笑意,但却不敢怠慢,立马弯腰扶起她。 接着她便仔细打量了一下陶儿,眼中不见了之前的保守与肃然,笑道:“有些传言当真不可信,七郡主倒是蛮古怪精灵的性子,老妪我严肃惯了,就喜欢这样的年轻人。” 老夫人一发话,众人便都放松开来,不再似刚才那般拘谨,全都因为刚才陶儿的那番动作轻轻的笑了起来。 陶儿顿觉莫名奇妙,但也知道自己啥也不懂如此惹笑料也是正常,她遂一本正经的说:“年轻人嘛,就是青春朝气,有活力。而我呢?就是喜欢创新的大好青年。” 这一番调子,立时让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愣了一下,接着,便被她煞有介事,活泼有趣的表情逗得又乐了起来。 轻松了一阵儿后,容夫人马上又恢复恭敬道:“从公子已对容府并不陌生了,这些人呢?我来给郡主介绍一下。” 原来刚刚站在老夫人身后的几名年轻人都是容府的少爷和小姐。从府共有三个少爷两个小姐,这样的人数还在这个女尊世界不算多的。 大公子容承天,血气方刚,正是刚才忍不住笑出声的那个男子,他长得不算是英俊,却并不平庸,一脸英气,有着一种难得的忠正气质。见到陶儿走上前来,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光芒,噙了一丝笑容,俯身行礼。 二公子容承玉,弱冠的年岁,有着难掩的高贵气质。不苟言笑,是一个神情严肃,透着冷漠与疏离的男子,带了一种拒人千里的气质,陶儿眨了眨眼睛,看着他恭谨的拜俯后,心里嘀咕了一句,这样的人八成背后都有一段辛酸的故事,让他饱尝人情的冷暖后形成了这种奇怪的性子。颇具冷帅哥的魅力。 三少爷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子,小小年纪却规规矩矩,一本正经的样子。让陶儿忍不住想敲他一个响头,让他绷着的小脸迅速露出破绽。 两个姐妹却甚是出众。大姐容雪沁面目颇冷,神情淡淡,一看便是个冷美人,有点像二公子,八成是一个父亲。她的举止倒是有些做作,并未引起陶儿太多的注意。 然而当陶儿见到她的妹妹容雪惜时,一切似乎都不同了。 她这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真正的大家闺秀。那般的绝色容姿,气质举止,真可谓绝代佳人,天生丽质。她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目如秋水,闪着纯朴良善的光芒,如同一朵秀而不媚的莲花,绽放着温婉娴雅的气息。 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间都是无比的温柔端庄,如琬似花。淡扫蛾眉间,透着一丝少女特有的娇柔与羞赧。 “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这句话,用来形容这样婉丽佳人再合适不过。 ********** 亲们请原谅我这么晚更文~~呵呵,描写的细致了些~~这个容雪惜,请大家注意哦~~她要带出一些故事来了 虽然不会有什么大事,但她,咳咳,也是本剧重要的关注点哦! 亲亲们,再次呼喊:喜欢文文,一定一定不要忘了收藏哦~~ ------------ 第40章 容府的奇案 “刚才,他们为什么笑我啊?到现在还神情怪怪的。还有,不就是行个礼,怎么就精灵古怪了?” 待陶儿一一见过从府的少爷小姐后回到从缘身边后,不由得踮起脚莫名其妙的从他低声说出了这个疑问。 “你刚刚行礼的动作应是男子做的,而且手的位置也不对。”从缘弯了弯眼睛,其中闪烁着笑意:“大概容府的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古怪的礼法吧。” 陶儿嘟了嘟嘴:“说我古怪,我看他们才古怪呢!一天到晚这样麻烦,再没有比这种消磨人生的方式更好的了呢。” 陶儿还未嘟囔完,突然府内传来一个慌张的高叫声音,瞬间打破了这本是安稳的氛围。 “不……不好了!” 只见一个仆从模样的人满头大汗跌跌撞撞的跑过来,面色青紫的嘶声喊道:“从……从大夫人快要不行了!” 然而等他刚想张口说什么时,突然眼睛一翻,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什么!?”所有人听了都大惊失色。 从缘一个箭步冲过去,摸了摸他的脉搏,面色一变,低声道:“是毒。” 容夫人面色陡然转白,身子震颤了一下,陶儿慌忙扶住她,只听她喃喃道:“怎么可能……” 所有人立刻都乱了阵脚,蜂拥入府内。从缘立刻询问了安顿的房间,迅速携着陶儿和容夫人一阵风般便先其他人入了内室。 “娘!”从缘一个箭步飞奔到床边跪下,一位面容苍白神情憔悴的中年妇女躺在那里,嘴角渗出一抹鲜血。他立马抚上床上人的手腕,又迅速连击几个大穴。 但过了许久,依旧没有任何响动。从缘的目中渐渐渗出细碎的悲戚,那仿佛是从灵魂深处一寸寸抽出来,弥散在空气中,织出一幅冷色的图画。 陶儿捂住嘴巴,眼睛睁大不可置信的往后退着,其他人也都脚步凌乱的赶了过来,挤在门口处震惊不已。 “也是毒!和刚才那个报信的仆从毒发之后的样子相同!”众人呆了好长时间,有的甚至颤抖着眼中流出泪水:“我们还是来晚了!究竟是谁能下此毒手?” “从夫人!”突然人群中哭着冲出来一名粉衣女子,是容雪惜。 她不顾一切的唰的倒在床边,浑身颤抖的抚了抚从夫人的额头,难以置信的望着,泪流不止。 这一切仿佛是一个血色斑驳的噩梦,陶儿无法相信。她望着雪惜以帕掩面呜咽不已的身躯,以及从缘异常沉默静寂的背影,几乎没有力气走上前去。 终于忍不住怆然泪下,她的身体缓缓抽搐着,苦苦压抑着的泪水夺眶而出。 “缘弟!”仓促的脚步声在室外响起,人群中让出一条细缝,一名青衣男子以快得看不清的速度闪入屋内,见到从缘停下脚步,震惊的望着周围的一切。 “沈大哥!你来了!”陶儿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有些激动,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你快救救从缘的母亲!” 沈羽忙走到床边,检查过从夫人之后,眼中哀痛无限蔓延,渐渐泛起水雾,慢慢摇了摇头。 “这……究竟是谁干的?” 震惊与哀思过后,人群中终于有人发了话,打破了沉寂如同警铃:“现在府内戒备如此森严,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大家一听,觉得甚是有理,遂都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是啊!从府的暗卫也都在这里,容府也有不少高手,外人想要进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如今看来,很有可能是容府出了内奸!” “对!不是易容入府,便是府中之人下的手!” “从夫人和看护他的阿金都死了,接下来是不是还会死更多人?” “容府以前平平静静的,从未发生过这种事啊……” 众人因为突发的事件也失了常态,不顾礼数,晦气和埋怨微微流露出来,慌乱恐惧更是渐渐弥漫。猜测五花八门,还有愈来愈烈的趋势。 终于,在长久的默哀过后,从缘终于开了口,声音平静,却微微带了丝沙哑。立时屋内所有争论声音都平静下来,只剩下雪惜微微的抽泣声。 “母亲毒发的半个时辰之前去了哪里?都做了些什么?” 看似不知向谁说的话语让人摸不着头脑。正当所有人都莫名奇妙的时候,突然一个黑影鬼魅一般从窗外闪入室内,在从缘面前恭敬俯首。 “公子。” 从缘微微点了点头:“说吧。” “从夫人和阿金去了看望雪惜小姐,但她不在。二人便一同在房内观赏了一会儿雪惜小姐墙上挂的水墨画,之后便回到这里。之前我们没有任何察觉,夫人毒发后又去检查了一遍,也并未发现房内有任何毒物。” 从缘不语,做了一个手势,暗卫立刻转瞬间消失在窗外。 “什么?我的房间?”雪惜抬起泪眼,满眼的不可置信,秋水般的美眸瞳孔微缩,身子颤抖的更剧烈起来,她紧闭了双唇用力摇着头冲从缘哭诉道:“缘哥哥,不是我,不是我!从姨去过那里,我一点也不知道。她死了,我很伤心,很难过,我难以说服我自己就这么再也见不到她了!但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从缘皱着眉,微微低头,看不清神色,他轻轻拍了拍容雪惜的肩低声道:“我并没有怀疑是你,惜儿,我知道。” 雪惜感激的望了他一眼,泪水如珠子般滑落,微微转了头用绢帕捂住脸悲戚不已。 从缘眸中似是浮起淡淡的一层水雾,但并没有掩盖他犀利而坚定的神色,他抬头扫视了一下众人,沉重的开口道。 “母亲中的毒是百叶归元。” “百叶归元?那是什么毒?”众人都微微愣了一下,似是从未听说过,都露出了迷惑的神色。 “可是那天祝大内秘毒百叶归元?”沈羽眸中闪烁不定,突然沉声道。 天祝的奇毒?陶儿突然想到了路上一位暗卫来报的话语。难道……那个祝朗…… “容夫人。”从缘突然说,眸中是不容置喙的坚定:“母亲的一切,都交给我处理吧。”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下毒之人尚未确定,夫人您也无需愧疚难安,责任并不在您,小侄也没有半分怪罪您的意思。我可以肯定,凶手暂时这段时间内不会作案。但眼下,我和陶儿姑娘想与我这位朋友单独说些事情,能否借用此处,请容府的各位回避一下?” 容夫人面容惨淡,微微哽咽着,仿佛顷刻间经历了数十年的沧桑,神情如同被秋雨打湿的黄叶般凄然零落。她慢慢点头道:“我明白了,没问题,缘公子放心。” 接着她便接过侍从递过来的一个粉色的薄单,将从夫人的身体轻轻盖上:“我从不忌讳什么?你娘是我的知己,这间屋子就送给她永远纪念她吧!她虽颠沛流离,但在老朋友这里安息也会欣慰吧。” “缘哥哥。”雪惜听到他要和沈羽陶儿单独说一些话,微微抬起头,带着欲言又止的娇羞,双手不安的绞着手帕。女子梨花带雨却仍不失了温婉雅致,神情间带了一丝犹豫与不舍,似饱含了千言万语,微微透着恳求。 从缘眸光闪了闪,拍了拍她的肩,目中深处泛着隐隐的伤痛:“不用担心,我会查清楚,你先回去休息吧。” 雪惜半晌点了点头,只好低垂着眸子慢慢起身,颇为留恋的看了他几眼,便立刻微微抽泣着随众人退出了内室。门一关,陶儿便听见外面又开始喧哗慌乱起来。 “不是从兰。”人走后,沈羽立刻开口:“从你刚才问暗卫的话中,也可以看出你也知道,中毒应是在半个时辰之前,我想凶手大概趁倾府相迎注意力转移之时下的手。” 说到这里,他目中黯淡,不忍再述。 “是府内的人。”从缘慢慢起身,目中无波无绪,陶儿不由得很是担心他这种异常的平静。 “不可能是易容进入府内的人。我这里没有消息。”沈羽立刻接到:“只有一个可能,凶手是货真价实的容府人。” “可是?容府的人又怎么会有天祝国的奇毒?而且还是天祝国宫中特有的?”陶儿听到这里,忍不住微微皱眉道,查出凶手迫切的心情渐渐掩盖了悲伤,奇怪道:“缘大哥,你在路上,曾经跟我提过那个天祝国的人吧?是叫祝朗什么来着……” “祝朗没有理由对母亲下手。”从缘望向她,目光中终于闪过了一抹光亮,让陶儿放下心来:“但这毒却是祝朗的毒。” “什么?”陶儿刚惊讶出声:“难道是有人偷盗了他的东西?” “祝朗呢?”沈羽快速问道。 “他在从兰身边,没有大碍。时候不早了,明天再说。”从缘慢慢回道,他拂了拂衣袖,微微沉思着什么。 正在这时,窗外突然飞进来一道黑影,快得无法看清究竟是什么。从缘飞速出手,半路截住。陶儿定睛一看,原来是把黑色的匕首,上面捆绑了一束纸条。 “会不会有毒?”陶儿立刻伸手阻止,担心道。 “放心吧!缘弟和我都百毒不侵。”沈羽低声道,因为在死者面前还是难掩沉重,没有往日的调笑:“这还多亏了我二人九年前太和门的那一游,拜飞云山脚下的那位高人所赐。” 陶儿眨了眨眼,没再多问,转头见从缘展开了纸条,神色间略有凝重,眸光百转。 “明日辰时,玉虚崖底。” 沈羽凑过前去诵读出声,接着抬头奇道:“要你去赴约?” 接着他突然顿住,似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敛了神情目中微沉:“射此箭的人在庄外,追过去人已经自尽了。” 陶儿微微一惊,明白他们与手下之间定用传音入密时刻进行交流,听到庄字,不由得奇怪道:“这里是容府,哪里来的什么山庄?” “容府,其实就是建在竹涧山庄内,方圆几里外,还是有人家的。没有人气哪来的好风水?”沈羽一抬手,接着便眯了眯眼睛道:“箭是射向你的,明天我扮作你去。” 从缘微微抬眉刚欲开口说什么?却见沈羽立刻伸出手阻止道:“不用再说了,你留下来好好陪一陪从夫人,并保护七郡主。” 沈羽眼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色彩,里面有太多含义无法辨清,他扭头微微忘了床上的从夫人一眼,微微闭上了双目。 从缘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静了一会儿,微微偏了头,眼中神色不明:“你这又是何苦,况且,你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谁叫你是我的生死之交。”沈羽满不在乎的说:“我的事情同从二夫人的谜团一样,关键处少了一些线索,一时半会都查不清楚。你那弟弟倒是爽快,透露了不少事情的真相。至于容府这件事嘛,用不了几天便可水落石出,还是先干眼前拿手的。” 陶儿几乎无法想象他情绪如何转变的那么快,从地宫出来时他还神经兮兮,一脸复杂,满腹心事的跑掉了,现在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她甚至为他出现在容府都感到大大的吃惊,没想到这小子抗压疗伤的能力还挺快的嘛,陶儿本以为他要把自己关进黑屋子里独自静个十天半月的呢。 不过,他出地宫时那种莫名的情绪让陶儿还记忆犹新,无法就因为他现在的满不在乎而忘记。那时候的沈羽,仿佛是她所不认识的沈羽。不愿被人看到软弱心乱的一面,离开朋友避的老远,让她现在想起来,都有莫名的担忧与心悸。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沈羽刚才说少线索?一连窜的突发事件差点让她忘了那段幽蓝的诡异梦境,那深湖小岛的睡美人…… 她现在,是不是该说了? “沈兄,缘大哥,关于地宫,我还有一件事未说。因为它,我差点被那地宫的主人抓去毁尸灭迹。” 从缘眸中一抹思虑闪过,微微点了点头。 而沈羽,突然在这深更半夜时起了兴致,瞪大了双眼忙倾身过来问道:“我也听缘弟说了,一直想找机会问,究竟你遇到了何事?” ****************** 今天得知原来上架的文文才能有全勤奖励!偶日日更文,如此勤奋,却空欢喜一场,欲哭无泪!! 事先告诉追文文的粉丝们,此文绝对免费,大家尽可阅读~~偶反正写的目的也不是赚钱,大家分享有什么不好\(^o^)/~偶就是要描绘出心中的故事,看的文多了,要写出一个心目中的温馨专情文!不愿虐~~ 喜欢本文的人,一定一定不要忘记收藏哦~~看到收藏上涨偶就会文思泉涌,大大的爆发!! ------------ 第41章 夜半的密谈 沈羽,突然在这深更半夜时起了兴致,瞪大了双眼忙倾身过来问道:“我也听缘弟说了,一直想找机会问,究竟你遇到了何事?” 陶儿便把她在反转连环阵的遭遇讲述了一遍,努力去忽略从缘一旁幽思的目光,待讲到她无意中用尖叫对付地下兵团,并无意中触动从缘开通的密道掉入一个深潭中时,二人都是一震,转头不可思议的对视了一下。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那个地方么?那是一个蓝色梦幻般的世界,我一开始并不害怕,只是感觉很美很好奇。”陶儿慢慢回忆起当时的感受,目中微微有些迷离。 “我没路过那里,我是从地牢那个方向直接破墙到主殿的。”沈羽摇了摇头,惊叹道:“听你这么说,倒是很想一见。只可惜,地宫已经毁了,彻底成为了一个江湖上的传说。” “我知道。”从缘突然语出惊人,让陶儿大大的吃了一惊,遂又想到那个通道机关是他设置的,自然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那……”陶儿有些激动,他是否和自己走的是一个路线呢?那些被破解的暗器机关在脑中一闪而过,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遂兴奋的问道:“你没有看到一个……睡美人么?” “睡美人?”二人奇怪的重复了一下,一脸莫名其妙。 “一个大湖,湖中央有个小岛。你们没见过?”陶儿忙补充说道。 “在下虽打通了那条近路,也路过深潭幽池,但通往主殿的路很多,遂并未见过此景。”从缘皱了皱眉,微微回忆道:“若是遇上,定会印象深刻。” 陶儿低吟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游水爬上新的大理石通道后是绕了好多弯,过了好几道石门后才见到破解机关的,遂明白从缘并不完全和自己是一个来路,点了点头。 她接着有些惊悚的回忆道:“看来是我运气不好,我选择一条潺潺流水沿路而上,最终来到一个大湖边,那湖水还算有点生气,清澈见底,不少游鱼。湖中心的岛上,竟放了一口棺木,等我游过去才看清,差点没吓死在水里。后来,我因为想拿棺木旁边的药瓶,才看清里面沉睡的人的模样。” 回忆到这里,她打了一个哆嗦,仿佛又置身于那个鬼地方,午夜梦回时种种感觉又回来,是如此清晰。 二人仔细的聆听,看似也是十分吃惊。 “居然有这种事?” “其实,我很不喜欢回忆。尤其是这种……总感觉又经历了一遍。”陶儿呼了一口气,心脏跳着,有些疲惫。 从缘目中微痛,靠近她轻轻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他目中光芒闪烁,有着感动与自责的交织,他抚了抚她的秀发,低声道:“都过去了,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你如此受险。” 陶儿顿觉无比的温馨与安稳,浑身的力气又渐渐回到四肢百骸,她定了定神,继续说了下去。 陶儿细细描述了一下那棺木中男人的衣着相貌,最后又皱眉强调了一下他右手无名指上的玉戒。 “那是个镂空的奇怪图案。似是个菱形,四角都有六瓣花的纹路。中间似乎是一颗六芒星。” “云圣居士!?”沈羽突然惊呼出声,陶儿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他目中闪烁不定,有些六神无主,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往事,他突然转向陶儿,急切的说:“姑娘,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那样复杂的纹路,我描绘的很全面了。怎会有错?”陶儿肯定道,又不禁对他听到此事的反应很是担忧:“沈大哥,你怎么了?不要紧么?” 沈羽微微的怔愣,满脸不可置信的坐在那里,思维凌乱的低喃道:“怎么会……他怎么会在地宫?”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居士?”陶儿抬头,听到他的低语也讶异不已,貌似沈羽很是知道这个人:“你认识他么?” “岂止是认识那么简单。”他被陶儿清脆的质问声微微唤的回过神来,目无焦距的望向陶儿道:“他就是我的师父!” “师父!?”陶儿顿时无比震惊,忙抬头望向从缘,希望他说明眼下这混乱的情况。 从缘眸中是复杂的交织,他略带了几分叹惋和感慨道:“不错,云圣居士乃是沈羽的师父。曾经,他一手创办的云圣教作为江湖中的地下组织,可谓是神龙摆首不见尾,令人闻风丧胆,只成为说书人口中的传说。之所以成为地下,那是因为云圣教……” “最为擅长的便是易容术?”陶儿顿时恍然大悟:“那地宫之主一定和云圣教有关,派人去查云圣教不就水落石出了!” 从缘眸中突然闪过痛楚,微微偏头道:“云圣教早已不复存在了。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传说。” “什么?被灭门了?”陶儿自从缘怀里惊奇的抬起头来,直视着他闪亮的眸子。 从缘不语,点了点头,似是一段难以启齿的沉痛历史。 “菱形四角雕花……六芒星……那是云圣教的徽纹。没错,不会有错。”沈羽抱住头,摇晃着不断自言自语道:“那些机关都是如此熟悉,我知道是云圣的人,我知道……但,云圣教已经不存在了,屠门三日,一个不留。地宫的主人又能是谁?师父的贵体当年明明是我亲手葬下,怎么会安放于这个神秘的地宫?这没有理由……这怎么可能?” “地宫的主人,很有可能和从二夫人这件事有关。”从缘微微阖了双眸,缓缓道:“能为向辰易容,其技术不在沈羽之下的人,甚至都能避开沈羽的耳目。而地宫的主人既然可以推断出是当年易容天下第一云圣教幸存下来的后人,则这两件背后的主谋,很可能指向的是一个人。” 从缘冷静的分析令沈羽慢慢安静下来,他毕竟也是个理智之人,很快便从震惊中渐渐平息,只是眸中还有思绪闪烁不定,微微有些失神。 “对了。”陶儿突然想起那些药品,遂立马把她为什么在那么恐惧之下还要上岛的原因,主殿中交给从缘保管的药瓶究竟从何得来,她又是如何不经意间打碎其中一个,腐蚀了地面,这才跑到主殿去的,这些琐碎的事情都一一道来。 在听的过程中,从缘紧紧揽着她,微微的皱眉,有很多无法言说的表情浮现在脸上,最后,听她提起那些瓷瓶,他手伸入怀中,将它们拿了出来,摆放在地上。 沈羽眸光一闪,突然被这些东西吸引了过去,他倾身一把抓过这三个瓶子,神情间微微有些激动。 “这是曾经云圣教特传的密药。”他回忆道,眸中是前所未有的温情:“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还能见到。” “这其中其实没有药,只有毒。”从缘慢慢说道。 “什么!?”陶儿不可置信,忙挺直了身子指着沈羽左手拿的那个“养生散”问道:“那个难道不是类似于治愈类的药么?” “治愈类的药?”沈羽总算恢复了常态,挑眉一笑:“这可是毒谱上排名第四的毒药,口服即刻毙命,另外还可以用于长期存放无题,防止腐烂。” “啊?”陶儿瞪圆了眼睛,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美男如睡着了一般了。没想到她居然把防腐剂给拿回来了,细细一想,还真有点不舒服,带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还真会挑,看这两瓶。” 沈羽又顺手把另外两瓶摆在地上:“左边这个,排名第九,右边这个,排名第十一。都是上等的毒药。能进毒谱前五十名,都是一等一的。” 陶儿顿时龇牙咧嘴,神情略微扭曲的挤着牙缝冒出一句:“那帝阎散……” “排名第三,仅次于忧思散。” 陶儿惊讶的下巴差点没掉下去。 “我怎会和毒如此有缘,江湖上排名前十的毒药都要让我经历个遍吗?” 沈羽好笑的瞟了一眼陶儿的表情,慢慢撇开了刚刚的所有震惊与疑虑:“我觉得你确实运气可以,最近总是与天下奇毒打交道。也许你可以考虑去找境云先生拜师。” “境云先生刚刚失去了一个不肖的徒儿,见到你这根奇料定会很高兴。”他微微调笑着,又突然从袖中抽出折扇摇了起来:“这阵子怎么发生的事这么多,害得我享受这个小小习惯动作的时间都奢侈起来了。” 一提起从兰,从缘似乎有事情要说,他沉思了一下,最后开口道:“既然地宫的事情已有了些眉目,剩下的便交给你我的暗卫,慢慢来终会有结果。” 从缘又接着和沈羽谈了一些暗卫布置的事宜,他低头好几次想让陶儿去休息,可是她执意不肯。他知道发生此事她内心害怕,不敢睡觉,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便暂且由着她轻靠在他怀里。 陶儿心中无比温暖与安稳,不愿离开他的怀抱,就这样听着听着,实在抵不住疲惫与困意,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伴着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在他怀里渐渐睡了过去。 沈羽发现后顿时大大一笑,调侃道:“真对不起,缘弟,要不是因为事情太多,又万分紧急,打死我也不会在这一边不解风情的吹风。这可是要遭报应的。” 从缘顿时哭笑不得,但揽她在怀里似乎亦是如此的温馨而自然,心中似有柔情丝丝缕缕的荡漾,带着一丝微醺醉人的奇妙感觉,让他无法拒绝。在这样微妙的氛围中,他目光柔和的低头望了望她熟睡的面容,没有反对什么?只是轻揽着她,微微有些失神。 静了一会儿,他想到接下来必须谈论的事情,又敛了敛神,慢慢严肃下来。这些事情本只想与沈羽说,但陶儿睡着了,也便顺其自然吧。 “从兰的事情,你想必已经知道了。” “不错。”沈羽面容复杂,漫不经心的看着如今已换为皇宫图景的扇面:“我没想到你的决心这么大。自从见到祝朗后,我便明白你的用意了。” “他经历的太少,走的太极端了。除此,我别无他法。这是我第一次行如此下策。”从缘轻叹,目中难掩沉痛:“为了从府,他付出的太多了,注定难得幸福。如若继续下去,更多的无辜者将会受害,而陶儿的险境将会更多。更何况,如今母亲突然离去……” “我完全理解。”沈羽啪的一收扇:“若是我,我也会选择这么做。用天祝国的密术抹封印他的部分记忆,送他去天祝司魂那里,让他足以自保,不去害人,还能与他所爱之人相守永生。” 从缘慢慢点了点头,似是在反复斟酌着,那双幽幽黑眸中,盛满了对弟弟的疼爱与痛心的复杂情绪。 ************** 喜欢本文的亲亲们,一定勿忘收藏,收藏,才是王道!!! ------------ 第42章 吃味的玩笑 昨夜睡得相当安稳,一觉便快到晌午了。当陶儿怔愣的望着陌生的内室陌生的床时才慢慢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一切,登时脸上浮起了霞云,脑袋晕乎乎的。 流火阳光如雨倾下,陶儿揉了揉眼睛,沿着一条青苔小路向前走去,她刚刚从婢女口中得知,沈羽正在容府正堂东边的书房等她,而从缘,却是不知去向了。 陶儿步履有些急促,她还记得沈羽今日辰时代从缘应了玉虚崖底之约,如今午时便回来,看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不知他又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她匆匆往正堂的方向走着,只为抄近路,直接跨入一个别苑。当她路过一座假山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似有“嗖嗖”的练剑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听到一声清冷的低喝。 “谁?” 话音未落,冰凉如秋水般的银光便疾驰而来,晃得让她睁不开眼。而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陶儿只觉被大力拉住一个旋转,堪堪避过那凌厉的剑锋。接着又是“叮”的一声脆响,那把银剑被黑色的护腕抵住。 “陶儿姑娘,您没事吧?”陶儿缓缓睁开眼睛,发觉刚刚拉住她的正是从府的一名暗卫,虽不熟识,却有着莫名的亲切。 “郡主?”透着冰冷的男声夹杂了一丝诧异,陶儿透过银剑望去,只见一个眉眼冷峻目光清冷的男子伫立在那里,一身黑衣,袍边缀有金色流纹,在阳光下微微闪着暗光,沉静中略带傲然,优雅中满是犀利。正是容府的冷面二公子,容承玉。 他冰潭般的黑眸中一抹光亮一闪即过,缓缓放下剑,一个利落低头道:“得罪。” 接着便不发一言的转身消失在院廊的拐角处。 “天啊!吓死我了,这人反应过度了吧?”陶儿大大的呼了一口气:“多谢你啊!暗卫大人,若不是有你在,他那把剑早就横在我的脖子上了。果真冷漠之人一身冷血,处处怪异!” 暗卫也松了姿势,转头一笑:“令陶儿姑娘受惊了。容府现在也不似以往安逸,多有些戒备也是正常的。” 接着,他便纵身一跃,跳到院外茂密的树枝间消失了。 “诶。”陶儿甩了甩手,懊恼道:“我还想问问从缘到底上哪去了呢?消失的这么快。” 她摇了摇头,抬脚欲走,突然听到院外传来女子的说话声。 “大小姐,从公子为母亲守灵闭门不出,到处也找不到么小姐的踪影,下人们都不敢通报夫人。这该如何是好?”一位老嬷嬷的声音颤巍巍的急道。 “不用找了。她八成便是去了木兰庙。”一个孤冷的女声,同刚才容承玉如出一辙,陶儿立刻便知道是容府的大姐容雪沁了。 雪惜难道在这个时候出府了么?她不怕有危险?陶儿奇怪的想到。 木兰庙……木兰花……陶儿突然有些明白什么了。 “啊……对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那个木兰庙倒是灵验的很,惜小姐求了这么长时间,竟真把这心心念念的人给盼来了!如今发生了这事,惜丫头又傻傻的去为他求安求福了吧?” 女子细微的声音似是回应了什么?但因渐渐走远也听不大清了。 雪惜果然……陶儿低了眉,有些心烦意乱。从府与容府是世交,他们……之间也曾经是青梅竹马吧? 一想到曾有那样一个端庄美丽的女子,痴恋着他,与他生命中有着比她要长许多的交集,陶儿顿时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滋味,她不愿再想,不愿去听到有关雪惜与从缘的任何事情。她心中翻滚着各种不舒服的感觉,让她顿感心神不宁。 很奇怪别扭着走了几步,她努力平了平心。抬起头让阳光洒满周身,眼中写满憧憬。她相信自己,也相信从缘。尽管他们之间从未有任何承诺,任何明晰的话语,但那些温馨与默契,仿佛已成为冥冥之中的暗示,让她目中坚定。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带了一丝介怀,也无法一身轻松的很快便忘掉这件事情。 推开书房雕花古丽的木门,一室的静谧洒满周身。 屋内,有静静的焚香缭绕,床边的四角矮桌前,一个面貌儒雅却姿态随意的男子一身青衣的坐在蒲团上,抬腕正读着一卷竹简。听到声响他微微挑眉,看到了神情间略微有些怔忪的女子。 “再不来,我还真要怀疑这个容府是不是也有什么地宫了。”沈羽明莹的眼中满是揶揄:“怎么,还没睡够?” “不是。”陶儿低垂了眼,沉浸在另一段事情中未回过神来。 沈羽奇怪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最后眸中竟闪过一丝了然,他大大一笑,转了头放下竹简,扬声道:“把门关上吧。” “哦。”陶儿回头合了门,似是游魂一样飘到这里,心不在焉。 “嘶……”没想到关个门都能夹了手指,陶儿疼得倒抽一口气,揉着手慢慢缓过神来,仿佛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她慌忙回头。 “啊……不好意思,沈大哥。”陶儿抱歉的摸了摸头哂笑道,继而,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色一紧道:“沈大哥,你去玉虚崖底赴约如何啊?” “你说赴约啊。”沈羽像是早就忘了这件事似的,拨弄了一下桌上的墨砚,抚摸着上面刻得红梅,卖关子一般缓缓道:“不错,景美,人更美。” “是个女的?”陶儿讶异道:“你知道是谁?” “当然知道,还很熟嘞。”沈羽敲了敲桌子,抬眼道:“你也认识。” “什么?”陶儿大吃一惊。 “没错,她便是――容雪惜。” “容雪惜?”陶儿震惊,刚想大声质疑反驳,突然脑中一个念头闪过,谁说暗箭飞来就一定是敌人的了?这个想法让她蔫了下来,不由自主喃喃道:“赴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要埋伏袭击……” “没想到会是单纯的约会吧?”沈羽挑了挑眉:“我也没想到呢?真是不好意思抢了缘弟的艳福,哎哟哟……” 陶儿身子一震,神色间顿时黯然。 “怎么?吃味了?”沈羽好笑的飞了飞眉毛。 陶儿顿时觉得有点不对劲,连忙抬眼仔细望向他,果见他一连憋笑的表情,似乎要忍到内伤了。 “好啊!你敢骗我!你这个卑鄙小人!”陶儿神伤的表情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怒火,气得跳起来便要踢他:“你竟敢拿这个捉弄我!不得好死!快说实话,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了!” “好好好,大姐,别打了别打了。”沈羽跳起身来一个躲闪便八丈远,失笑道:“算我失策,还是刚才你那副呆愣没魂的模样比较好,最起码没现在这么聒噪……” 陶儿听了更气,拿起桌上的竹简便砸了过去,沈羽一把接住,却突然一个俯身痛心疾首道:“啊……砸的我手好痛啊!大姐一代英雌,饶了小爷我吧……” 陶儿其实连个衣角也碰不到他,看他还在那夸张的大喊大叫,这副场景更让她气不打一处来,心中一急,非想教训这个坏蛋不可,遂激动的拿起一根毛笔饱蘸浓墨便甩了过去:“好你个沈羽,你去死!” 沈羽夸张的弄出一个惊慌张口的表情,口中一边说着完了完了,却一抖手腕啪的一声甩开折扇,挡住了所有杀气腾腾而来的墨汁。 “唉!这皇宫本来就很黑了,不介意再染黑一点。”沈羽悠闲的歪头瞧了瞧被墨水弄得一塌糊涂的扇面,那里曾经是一幅皇宫风景图,啧啧出声道:“这墨水甩的真是艺术,千古挥毫绝笔啊。” “沈羽!”陶儿气得啪一声把毛笔甩回了桌子上。刚刚那么一甩,没惩罚到他,反而墨汁弄了自己一脸,她迅速抽出锦帕,埋在其中闷哼出声:“你就是来存心耍我,我比不过你能玩,我走!” 沈羽一听立马收了笑,摇头叹气道:“唉!真拿你们女人没办法,明明是自己敏感,还赖我耍弄你。好了好了,向你赔不是,我们说正经事。” 接着他便耸了耸肩,溜达着,若无其事的再次坐下,抬了抬眉毛道:“你若喜欢站着,累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陶儿怒瞪了她一眼,转了心思没好气的问道:“说吧。” “找你到这里来呢?有三件事。第一件,便是要告诉你,你要小心容府里的每一个人。” “每一个?”陶儿恹恹的重复了一句:“不用提醒,我差不多已经是这个状态了。” 接着,她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皱眉道:“看来你调查的也没有太大进展啊?” 沈羽神秘一笑:“也许是吧。” “他通常说这一句的时候,已是有很大进展了。”突然门外一个熟悉的磁性声音响起,书房木门打开,一个颀长的身躯出现在二人的视野里。 “缘大哥!”陶儿惊喜的叫道,继而便瞥见他一身白衣素缟,顿时眸中滑过一抹凄然。 “你怎么来了?这于礼数来讲……”沈羽面上再不见一丝调笑,神情间带了一丝哀感,默然开口道。 “我想,早些找出真凶才会是令从夫人最欣慰的。”陶儿缓缓开口,心中了然从缘的想法。她抬首目不转睛的望向从缘,带了一丝认证的神色。他迎上她的目光,温和一笑,慢慢点了点头。 “好吧!看来第三件事不用我说了。”沈羽苦笑着,接着解释道:“第二件事,便是今日辰时的事情。其实,我这里也都是些猜测。玉虚崖上,悬了一口棺木,我呢?凭着行当本能,就打开一看……” “行当本能?”陶儿奇怪重复道。 “哎呀,别打岔,我做过大内捕快,自然是行当本能了。”沈羽不耐烦的一挥手,顿时让陶儿目瞪口呆,这厮什么时候又成了大内捕快? “你猜怎么着,棺材里又躺了一个从夫人。”沈羽夸张的故作悬念,扭头瞧了瞧从缘,见他没什么太大反应,便眨了眨眼没意思道:“就知道瞒不过你,看不到你为我的发现惊讶,这可真是我人生的一大失败。” 陶儿倒是愕然不已,不过听了这句很快便明白了,塌了塌脸顿觉无味。 “不错,那是易容的。不过那让人短暂的一愣间,还是让敌人有机可乘的。之后的埋伏袭击,我就不祥述了,总之很是一流,与我们暗卫不相上下。” 陶儿微微睁大眼睛,怎么一夜之间,多了这么多高手? “但那水平对我来说就不算什么了,而且他们看似也并未想下杀招。这也是我为什么午时便在这里逍遥的原因。”沈羽抚了抚手掌,眸光闪烁着笑意接着道:“而我得知,辰时到现在,容雪惜一直未在府中……” “不可能!凶手不可能是她!”陶儿立马开口道,接着便神色暗了暗:“雪惜小姐没在府中,是去了木兰庙。” “你怎么知道她去了木兰庙?”沈羽停住,眸中闪烁着戏谑望向她。 陶儿呆了呆,垂眸有些低落道:“我刚刚在院子里听容大小姐容雪沁说的。” “惜儿并未真正去木兰庙。”从缘抚了抚额头,神色间略有担忧道:“她失踪了。” 陶儿大惊,难道那个容雪沁也在这件事中有一腿?她暗自思忖好久,不经意间又想到从缘对“惜儿”的关注和忧虑,顿时心中复杂不已。 “所以,你怀疑事情的主谋者故意支走惜儿,迷惑视线,暗中也在陷害她?”正当陶儿心中泛起酸涩,分辨不清自己对惜儿的失踪抱有何种态度时,从缘又缓缓开口,眸中闪烁着明莹睿智的光芒。 “不错。他们很明显,方法也很幼稚。”沈羽从怀中掏出一物扔给从缘:“这个,便是在那棺木中发现的,看似遮掩的巧妙,仿佛不经意间留下的,实则透着欲盖弥彰的意味,真相嘛,一捅即破。” “这是惜儿的首月项链,是她过世的父亲为她留下的遗物。”从缘敛起神情,目中深处似腾起一丝丝怒火:“能得此物,定是与她分外亲密之人。” “而且这人和那地宫主人定有关联,我从那悬棺里的假从夫人易容中可以看出。他们在赴约中并未想下杀手,定是为了要那相印的线索。唉!我真是愈来愈好奇这个云圣幸存的传人了。”沈羽语出惊人,微微叹着气道。 一提起云圣,他的眸中又闪过复杂的痛色,之后便微微阖目。接着,他习惯性的去掏怀里折扇,展开后便微微摇了起来。 “沈兄,你的折扇是怎么了?”从缘突然问道。 沈羽闻言连忙睁眼,一见到扇面上的墨汁微微一愣,似是忘了刚才的事情,倏尔,他眸中泛起一丝笑意:“这个嘛,是一只猫不小心喝了一坛醋,酸的它发起了小疯,打翻了砚台,这便溅到我的折扇上了。要知道,平常谁要毁了我最心爱的扇子,我可是要杀人不留口呢。” “但是呢?无奈这条猫是我一个老朋友的,这醋呢?也是他给的,所以,我就暂且放过它啦!” *********** 修改完毕~~亲们猜猜真凶是谁?嘿嘿。。。 求喜欢文文的 莫忘收藏! ------------ 第43章 无声的承诺 如此明显的一番话,顿时让陶儿脸红一阵白一阵,恶狠狠把目光移过去,恨不得上前掐死他。 从缘微微垂了目,不知是纯粹的默然还是一时的无语,一时辨不清神色。 古怪的气氛顿时弥漫,还好沈羽及时转移了话题。 “好了,说第三件事,具体呢我也无法说清,不过幸好某人及时赶到了。”沈羽惬意的眯着眼摇着风,微微一抬手,摆了一个请的姿势。 “明日,我们一同前往北陵,钟灵山便是落脚点。”从缘慢慢开口,声音中微微透着伤感与苦楚:“钟灵山是未央的中心,母亲希望同家父以及义父们合葬在一起,她的灵会在死后一直俯瞰大地,守护着未央国的国民。这是她生前便有的愿望。” 沈羽和陶儿听此都无比震撼,同时又微微黯然。这是何等的忠臣,何等的天下之心!一时之间,书房里似乎弥漫着淡淡的哀伤。 “从夫人是当朝宰相,理应国葬,女帝那边怎么办?”沉默了一会儿,陶儿低低的问,心中无比沉重。从府发生如此大事,陶儿相信女帝早已得知。 “国葬?”沈羽突然冷笑一声:“不过都是些假惺惺的施舍!从夫人鞠躬尽瘁,为黎民百姓倾尽一生,未央国民都将其视作国母,没有她,未央早就亡国了!若是国葬,遗体将会葬在皇家南陵,等到女帝死后,他们将生生世世守护着他们的国君。一个如此昏聩日日纵乐的女帝,她配么!” 接着,他便极度轻蔑的一笑:“女帝那边,我自有办法,她不是想世代有臣民为伴么,我就好好的满足一下她的私心!” 陶儿一愣,看来他又要施展易容术了。 从夫人……陶儿慢慢攥紧了双拳,曾经历史上有多少忠臣,都生生葬在了昏君的手里!这样的女帝,难怪从夫人生前便留下与夫合葬的遗愿,终其一生却无力改变国家最终的运势,她定是怀着无限遗憾与叹息做出这个决定吧! 想到这里,陶儿顿时对这个一直未曾谋面的姐姐起了一丝怨怼和憎恶。 钟灵山,倒确是从夫人最好的归宿。 “钟灵山……”陶儿突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是在哪里听过呢?她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却记不起来究竟是什么了。 “我们这回不走官道,避开众人耳目。我看,沿着碧飏江顺流而下,最后泛舟到未央最大的湖泊冥思湖,便可到了。”沈羽吹了吹香炉中的烟灰,斟酌道:“好久没去那茗觞城了呢。我就不飞鸽传书通知周潜那小子了,他已经知道了从夫人的事,很是迫切的想见到你,到了那里我们可以聚一聚。” 周潜?陶儿脑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似乎有人在他耳边彬彬有礼道:“小生周公子,钟灵山人。” “沈大哥,你说的可是那同知酒馆里的说书人周公子?”陶儿愈想愈奇,他们难道这世上的奇人全都认识? “哦?你知道?”沈羽一扬眉,后又倏然想起他从暗卫口中得知的事情,拊掌笑道:“对,你当然知道。他还帮了一个忙。” “什么忙?”陶儿奇怪道,然而,不等她多想沈羽便神秘一笑,转移话题。 “缘弟,那其他的家眷……” “他们过了今日便离开,都是些远亲……从府的嫡亲血脉就只剩下我和兰儿了。如今情况特殊,他们不宜同行。”从缘目中微微忧虑,但神色坚定:“等此事一过,他们便会再去钟灵山拜会母亲。” 沈羽点了点头:“也许在这路途上我们可以查出些什么也说不定。” 接着,他便突然昂首,沉声道:“什么事?进来吧!” 暗卫出现,俯首抬臂手中举了三个瓷瓶:“凡音传信,宫中血誓提前。” 看来这并不是个好消息,二人听了都皱起了眉头,神色凝重。陶儿也有些惊异,女帝难道发现什么了? 最后,沈羽接过瓷瓶,挑了挑眉无奈道:“只好放点血了,女帝,这笔账我可记住了哦。” 接着他便懒懒的手朝从缘一摊,对方立刻默契的丢给他一枚暗器,白光一闪血花滴下,汇入瓷瓶。 从缘却奇怪的拇指一擦食指而过,一道血迹便渐渐渗出,一会儿便递过了瓷瓶,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陶儿愣了一会儿,笨拙的咬破手指,让一滴滴血流入瓶中。 “去过钟灵山后我们便立刻回宫,无论查清此事与否。”暗卫点头消失后,从缘突然凛然开口道:“我们保护七郡主的事情从兰已向宫中透明,我三人替身在宫中只是权宜之计,一有不慎便会有所疏漏。” 原来宫中一直那么平静是有三个替身在那里演戏,不知他们又是如何演下去骗过所有人的呢? “从缘……”陶儿心中波荡,犹豫着开口唤道。若是还未调查清容府一案便回宫,又不知有多少未知的事情在等待着他们,若是一直耽搁下去,从缘怎对得起他已去的母亲? 从缘转过头,微笑的望向她,似是明白她的顾虑,开口安慰道:“不会有事的,不出几日,便会水落石出,两者都会毫无耽搁。” “姑娘,你就放心吧。凭我们二人在此,回宫之前还查不出凶手?”沈羽嗤笑,满是无法料想的表情:“那我二人岂不是在江湖上白混这么多年了。” 陶儿勉强一乐,内心溢满感动。她已经无法再用语言表达什么了,仿佛那一切都是不合时宜的多余。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沈羽突然站起身来,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陶儿立刻明白,定是暗卫又通知了什么事情了。 “大昌女帝已经在宫中拟旨凭吊,未时便要派特使前往容府。”沈羽凝目向窗外:“看来这回她又找到了什么理由将从府失火蒙混过去。” “女帝要来这宣旨?”陶儿立刻会意道,虽是很吃惊,但很快便明白从府如此失火,当朝宰相已故,就算是猫哭耗子,女帝也得前来做做样子,慰问家属。 “我去安顿一下从兰那边,以免接旨时出什么差错。”沈羽低头思忖着,眸光闪烁:“一般下旨翌日便举行国葬,我现在就去准备准备。” 从缘目中神色百转,最后带了一抹担忧开口道:“好吧。沈兄要多加小心。” 沈羽满不在乎的一笑,接着暧昧的看了剩下的二人一眼:“正事说完,你们且好好一叙吧。” 从缘苦笑一下,陶儿更是气鼓鼓的瞪了过去。沈羽耸了耸肩,一个翻身便从窗边闪身消失了。 焚香继续静静燃烧,二人默默相对,一抹温馨宁静渐渐氤氲开来,空气中,似乎有微妙的情感在徐徐萦绕。 “从兰……他不要紧么?”陶儿面如朝霞,喃喃着打破了沉寂。 “他没有事。”从缘淡淡一笑:“祝朗一直在保护着他。” “哦。”陶儿不自在的移开眼,接着,她便突然想到了容雪惜的事情,忍不住开口道:“那容府的么小姐……” “虽说她失踪,并不在木兰庙。但府上既然有人这样说,便很有可能是凶手故意弄假成真,散布谣言,意图混淆我们的判断。”从缘神色平静道:“未申交接之时,我们便去木兰庙找她。” 继而,他便目光柔和的望向陶儿,似是饱含着各种莫名的情感,让陶儿心中一动,脸上不由自主的升起了热浪,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陶儿。”他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微微的暖意传来,似是无声的传达着什么?接着,她便听到他那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很轻很轻,仿佛风一吹就散了:“你放心。” 那轻柔而熟悉的声音仿佛在她内心的深处响起,让她一时之间似乎以为那是幻听。她慢慢抬起头,却见他微微阖了双目,有什么东西似是欲说还止。 她心中震动,却仍有着不确定在反复叫嚣。一些事情,究竟该问还是不问,一些感情,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她无比踟蹰。 “陶儿,你可是还有什么事情想问我?”从缘似乎看出她有难言之隐,眸中闪着不明的神色。那若有若无的情感,陶儿无法辨清。 她微微抬起头,着迷的看着他漆黑深邃的眸子,那双眸子在望向她时总会盛满笑意,浮出让人温暖的颜色。 “缘大哥。”过了许久,她缓缓开口,声音似乎飘渺不清,带着丝丝缕缕的迷离:“相印真的在你手上么?” 他神色未变,似是从未怀疑过她的用意,轻轻答道:“不错。” 她微微一惊,相印在他手里,竟是真的? “那在地宫……”有什么在脑海中欲破空而出,让她微微的眩晕:“当秃头总管用亲人要挟你时,你真的想要交出相印?” 从缘眸光闪烁着,没有说话。 他真的想要交过!陶儿内心波荡着。在亲人面前,他可以忍痛交出那承载着亿万未央黎民百姓福祉的东西,可是?当交换的条件有了她后,他确是那样毫无商量的拒绝,不惜牺牲家人的性命! 原来,她在地宫所领悟到的都是真的!他,竟是如此的在乎她! 仿佛一片花海在心中缓缓绽放,明艳了她的双眼,让她周身浸满阳光。仿佛一道光芒擦过黑暗,将一切都倏然照亮。她的眸中是从未有过的震荡,感激和情思缠绕,荡漾着夺目的光芒。 她内心微微有些颤抖着开口,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问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为什么?” “为什么不交换我?”她,有什么值得他那样做? 一句追问后,便有些后悔。会不会有些突兀,会不会有些自作多情?他,会回答么? 她真的不愿意二人间有任何的尴尬。 她微微低眸,偏过头,不敢直视他的神情。 她无比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又无比担忧的害怕听到失望。 “当时,情况十分危急,一切都有变数……我确是无法肯定沈兄能否及时赶到。”熟悉而温暖的声音轻柔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她有些讶异的抬眸,没想到他竟会如此毫不犹豫的开口。 “欲救我的亲人,只有延缓时间。逼迫交出相印时,我知道那已是毫无办法。然而,他们却又加上了你……当时我本庆幸这样时间便足够了,却并未想到你竟会那样决绝的走了出来……” “相印是物,若是交了,我们会有各种办法将其夺回。”他轻轻说道。 “而七郡主……陶儿你。”他微微阖目,似是在微微压抑着什么?“我不会在任何情况下拿你的生命去冒险。” “我知道,一些事情,我不能也不愿这样错过。” 最后一句,似是温柔的一声叹息,他缓缓睁开眼睛,望向她,眸中温和而晶莹。 仿佛光与影的交错,她失神的与他对望,轻轻的屏住呼吸,凝望着她此生此世如此挚爱的男子,唯恐微微的一个动作,便破碎了这个缤纷柔美的梦境。 阳光倾洒入书房,仿佛亦在不忍打扰那痴了的人儿,遂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变的是从未有过的寂静与柔和。 ******************* 亲们若喜欢文文,莫要忘了收藏~~ 要开学了,偶来更,更,更………… 特别感谢预约来生、466898420、sdwaawa,看到你们追我的文文,偶真是力量无穷~~吃饭睡觉干嘛嘛香! 碧飏江和茗觞城可是美景一片哦~~在之前曾有提过。。。且看未央万里河山如画慢慢展开~~哇咔咔 ------------ 第44章 轻柔的一吻 正当他们静静的对望时,门外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 陶儿微微一愣,刚抬头目中流露出疑问,就突然被从缘轻轻一拉,一个转身隐藏在了层层书架之后。 “不要出声。”他迅速的说,眼中掠过一抹光彩。 陶儿眼睛内写满疑惑,这容府的下人不都知道他们跑书房来商议事情了么?为什么还要如此躲起来? 她正奇怪的眨着眼睛,忽而觉得二人挨的不是一般的近,从缘清浅的呼吸似乎就在她的耳边,让她微微有些战栗,顿时心猿意马起来。 “沈公子,郡主殿下?”有人在轻轻敲门,是陌生的声音。应该是容府的下人。 陶儿屏住呼吸,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这么久了,应该是离开了。”另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传来,陶儿挑了挑眉毛,原来还不止一个。 “说的也是。”对方立时语调轻快。 “吱呀”一声,房门被缓缓推开,两个伙计走进屋内。 他们东张西望了一下,似是没有发现到什么?继而开心起来。 “原来那群晦气的人不在,真是太好了。” “是啊!自从他们的人来了我们府上,就一直没好事。没让咱碰上,可是天大的福运啊。” “哈哈,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忙里偷闲,在这儿歇歇了。走溜儿也是给大小姐换换茶叶,泡壶新茶。” “嘿嘿!忙了半天,总算是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懒了。对了,展哥啊!你发没发现,自从那从府的人来了以后,好像啥都开始反常了。就连那惜小姐也整天神魂不宁的,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突然飘忽不定起来了。” “一点也不错。原来你也注意到了啊。对了,我听沈大哥说缘公子今早赴约遇刺,而那惜小姐也在那个时辰出去了,你说凶手不是她还是谁?” “我早就怀疑她了!从府和容府虽为世交,但有些事情也是不能忽视的。要知道,惜小姐她父亲曾经可是被从夫人给定的死罪啊!她要报复是再正常不过了。” “是啊!我也听说过,当初是容夫人亲自揭发的这个案子,要不如今不知还要被贬到哪里去了呢。” “那是自然。就是那件事以后,惜小姐在容府的处境就大不如前了。我早就说,那惜小姐接近从夫人博得她的好感是故意的。不过那丫头对从家的大公子倒是挺痴情……” “从大公子风度翩翩,何况当初这个案子他曾挺身反对过……从夫人好像是没有接受,这样自然与他是无关了……” 听到这里,陶儿突然感觉背后的身躯微微一僵,她仰头,见从缘目光闪烁不定,那深处似乎有无法言说的无奈与苦叹,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 看从缘的样子,似是他们所说的勾起了以往的一些回忆。难道,这两个下人说的有一部分是真的么?陶儿眸中晶亮,低头思忖着。 不过她怎么也无法相信,容雪惜会是那幕后的凶手。那样一个端庄秀美的小姐,下如此黑手也太可笑了吧?而且她对从夫人之死的悲痛,并不像是装的。若真是如此,那她的演技是不是也太好了? 但从缘与她相知那么多年,怎会一点破绽也看不出?她嗤笑一声,觉得真是荒谬。 无论怎么说,陶儿总有一种直觉那两人所说的话中有很多隐情,也许正是这些信息的缺失而使许多人都歪曲了这事实的真相。 她正满腹疑惑的想着,突然听到书房中话音一转,有杯碟碰撞的声音响起。 “哎呀,这些事情又有谁说的准呢……我们这些下人,乱嚼舌根可是要人祸上身的,还是本分些好。” “说的是啊!前些日子那个做杂役的小阿三,就因为乱说那惜小姐和其他几位公子有嫌隙,便被打了三十大板,还扣了两个月的工钱呢。” “我们这些给女人做奴才的啊!就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就得了。其他的,一律装聋作哑,保准安安稳稳一辈子。眼下,还是把到这里来的正经事先做好吧。” 接着,陶儿便听到有什么东西被渐渐灌满的声音响起,一时间整座书房间都飘满了淡淡的茶香。 陶儿从未闻过这样的香气,似是十分特殊的茶叶品种。那外边二人似是也颇为陶醉,各自为自己的手艺得意了一番,啧啧称赞着这物美价廉的归景楼茶叶和大小姐容雪沁的享受品味,并悄悄谈论了一些怎样泡茶才能让大小姐满意的方法。 他们又这样说说笑笑的休息了一会儿,最后午时半的钟声敲响,二人才微微不舍的抱怨着离开了。 陶儿听到脚步声走远后,大大呼了一口气,转头欲问什么?却突然呼吸一滞。 那是从未有过的距离。她僵在那里,许久许久。久的直到她的周身都染上了那淡淡的木兰香气。 从缘的面容因为微微的倾身而近在咫尺,随着窗外轻轻吹来的暖风,那几缕如墨的发丝微微荡漾,轻拂上她的脸颊。那窸窸窣窣的感觉仿佛在轻轻撩拨着她的心弦,顿时让她面如朝阳。 他如画的眉目,柔和明莹的眸子,颀长飘逸的身姿,从容淡然的神情……她穷尽一生都无法忘记。 那是,交叠在她的命运之中,深驻于她内心深处,让她无数次怦然心动的温柔男子。 空气静静的流淌,尘埃都放满了脚步……她如同浸在醉人的薄酒中,呼吸清浅,不稳的与他轻轻的交错着。窗外的阳光轻柔的洒在他的身上,播下一室的氤氲与迷离,愈发衬得他那柔和俊逸的面孔摄人心魂。 他狭长而深邃的幽幽黑眸中,是如水般轻缓的光芒,似有波光轻轻荡漾。那样的温暖,那样的柔和,让她屏息生怕一不小心便乱了。 她的目光慢慢下移,最终缓缓移到那淡色清浅的唇上……登时心如擂鼓般跳动,一切都如梦幻般朦胧飘忽,她仿若中了魔咒一般移不开脚步…… 茶香忽远忽近,光影或明或暗,情思若即若离……仿佛出于最原始的本能,她微微阖上双目。仿佛着了魔一样慢慢将近在咫尺的距离缩短,靠近,再靠近…… 终是,两片唇轻轻的接触。 柔软的,细腻的,带着微微的凉意和温润,突然让她心底一惊。仿若从梦中惊醒,她一下子睁开了双眸。 惶然失措中迅速分开,她脑中如同一个炸雷,冥冥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高声询问,你,到底在干什么?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主动和对方的被迫,陶儿顿觉无地自容。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大胆?还是说潜意识里,她本身就有着轻薄人的潜质? 她目光慌乱,脑中似有玉盘坠地,无数的珍珠混乱的落下,急速的滚向各个角落,让她胶着在那里,一时束手无措,无法拾掇。 一个女孩子,竟然主动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叫从缘会怎么看她,她今后当如何自处? 若是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和自作多情,是她硬是让这平和温然的关系变了质,二人以后将是如何的尴尬! 她面如火烧,连抬眼看他的力气都没有,迅速捂住脸转身便跑。 然而她刚刚转身,便被一只手轻柔的拉住,接着,她便被拥入一个无比温暖的怀抱中。 木兰花的气息,再次静静的萦绕。 幽然,迷离而沉醉,盖过那一室的茶香。 “陶儿……”低低的声音在头上响起。陶儿将脸深深埋入那温和的木兰香气中,不敢抬头。听到这声呼唤身子微微一震,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那声音如同叹息,饱含了太多的情谊与爱恋。仿佛三途河畔最真切的呼唤,痴痴的低喃着那心心念念的人。 陶儿以为那是幻觉,强迫自己努力的瞪大眼睛,理清混乱的情绪。她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生怕这眼前的人,这一切的一切如同一个梦境,阖眼再张开后,便全都消失了。 她仍旧不敢抬头,而对方似乎也并没有让她抬头的意思,仿若就这样静静的,不想让她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他轻柔而坚定的拥着她,手抚着她的后脑,呼吸温婉而绵长,暖暖的融在她的颈项,带着令她微微麻痹的感觉,如同三月轻和的柔风,四处浸染着淡淡的木兰花香。 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久的仿若周遭都已静止,只能听到二人一急一缓却温暖相合的心跳。时光也沉醉着放缓了脚步,室内似乎更为安谧,只剩下那如雾缭绕的香雾和渐渐淡去的茶香。 “陶儿……谢谢你的心意……”仿佛隔了一个世纪的长久,那如水般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喃喃如细雨,敲打在她的心湖,泛起一丝丝波澜。 她正带了丝轻微的疑惑,却感觉他微微松手,拉开了一丝距离。她还未来得及缓过神来,额头上便被轻轻的,无比柔和的印下了一吻,带着温润的凉意,无尽的温存。那轻柔的碰触仿若一个永恒的誓言,带着尊重、爱意与无限的眷恋。 陶儿的心仿若化成了涓涓细流,全部涌向了眼前她至爱的这个男子。他,心里亦是有自己的吧?心中对那句谢意仅有的疑惑在温馨的包裹中尽数散去,她不愿再多想。 沉静的微微阖了眸,他们彼此默契的再次相互贴近,真切而温暖的相拥…… ******************** 情雅爱淡,细水长流,没有辗转猜忌,没有恼人的介入。旖旎独特的感情,方能一直存活于心,成为一曲绵绵温馨的赞歌…… 知我意,感君怜。钟情处,迷迭温存遍…… 亲们若喜欢文文,不要忘了收藏哦~~ 温馨宁静的片段,偶的心都变得柔软平和起来啦~~ ps:虽然上架,偶秉持着不收费的原则,大家尽管看哦╮(╯▽╰)╭用收藏来表示一下欣然的赞同和支持吧~~更新,要有;动力,更要有!!! ------------ 第45章 扑朔且迷离 陶儿在那温暖的臂弯中几欲要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未时的钟声敲响,陶儿才微微回过神来。 未时了,还有很多事情等待着他们。如今容雪惜依旧下落不明,是时候快些行动了。 二人似是同样想到了眼下重要的事情,默契的渐渐分开,却多了一丝平常未有的亲密。陶儿羞赧的偏了头,不敢看他的神色。而从缘亦是微微低头,低垂的眼睑掩盖住了他眸中的神情。 最后,他抬手轻柔的抚了抚陶儿耳边的碎发,低声道:“我们出去吧!沈兄马上就要到了。” 陶儿红着脸嗯了一声,定了定神,慢慢走出书架。她抬眼便见到桌上多了一壶新泡的茶水。虽然奇异的香味不似刚才那般浓了,但之前那种感觉她仍旧记忆犹新。 她正盯着那壶茶水微微发愣,从缘却突然缓步上前,伸手转动了一下茶壶,目光停留在上面刻得梅花图案上。 “看来你也注意到了。”一声揶揄传来,眨眼间二人身旁便多了一个人影。 “沈大哥。”陶儿因为之前的提醒,并无多大惊讶,不过倒是微微有些心虚他是否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望向他的目光也突然躲闪起来。 沈羽倒是暧昧的看了二人一眼,很善解人意的直奔主题。他朝陶儿戏谑一笑,便转向从缘道:“所有事都办妥了,马车已在门外备好。” 陶儿微微一愣,继而便知他们要一同去木兰庙。她又想到沈羽刚进来时所说的话,不由得好奇道:“沈大哥,你刚才说注意到什么了?” 沈羽一挑眉,一手端起桌上的茶杯道:“这朵梅花很漂亮呢。” “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陶儿莫名奇妙道:“不过是杯上的一朵梅花而已……” “这可不是普通的梅花。”沈羽突然说,神秘一笑,盯着陶儿道:“这是一个证据。” “什么证据?”陶儿觉得他有一种不怀好意诱惑人上钩的意味,戒备的望着他,顺口问着。 “一个狼子野心的证据。”沈羽好整以暇的放了茶杯,接着便悠闲道:“想知道么?我们先去木兰庙,路上再说。” ******** 马车缓缓的驶出了容府。 陶儿虽不是第一次坐马车,但以前走的都是官道,这乡野小路倒是出奇的颠簸,正当她左右摇晃着不知抓住什么稳定身子时,一只手臂温柔的将她揽过,让她轻轻的靠在他的身上。因为车上还有沈羽在,陶儿登时便羞红了脸,微微埋了头不去看他。 沈羽倒是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神情,他悠闲的摇了摇折扇,那墨染的扇面仍旧未换,显得突兀而格格不入,陶儿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无言的嘲笑和记恨她所为一般。 沈羽若有所思的望了从缘一会儿,终于挑了挑眉道:“若我不熟识你的话,看到这幅场景怎么也不会相信你是未央国人呢。” “未央国人又怎么了?”陶儿听了此话忍不住仰起脸,挑衅般的问。 沈羽不由得失笑:“也不知是祸还是福。姑娘,且不管缘弟,你却快要成为未央最没有尊严,最令人不齿的女子了。” 陶儿立刻不屑的嗤了一声:“那又怎么样,我只求自由自在的活,才不管别人的眼色呢。” 沈羽微微一愣,一向玩笑的眼中闪过一抹光亮:“这话倒是像是我说的。” “别自恋了,这可是我原创的。”最起码是在这个世界原创。陶儿微微眯着眼,眼中写满坚定道:“凡事只讲求无愧于心,规则也是人定的,对与错哪有特别分明的界限。顾得太多活的才叫累呢。” 从缘眸中微动,温和的看了她一眼。他静了一会儿之后,敛了敛神情,突然抬首对沈羽说:“我看了一下书房里的书,确实多为纵横谋略之道,确是有很多令人疑问之处。” 陶儿微微直了直身,凝神细听起来,知道他们将要谈论一些隐藏的线索了。 “没错,很有问题。”沈羽也严肃下来,将在书房没有解释的东西进一步说明:“之前我便瞧见那书房与这淡泊清雅的居所有些格格不入,后来又发现了杯子上的梅花。” “那个梅花到底怎么回事?”陶儿莫名其妙道。 “传闻荣大小姐最爱的便是梅花,其次便是品茗了。所以当我看到梅花时,便猜测那个杯子是荣大小姐的。但我还不能证明那个茶杯是否只是偶然放在书房的,后来你们匿身听到的,那两个前来换茶水小厮的对话,终于可以证明荣大小姐,是那书房的常客。” “可是这些又能说明什么呢?”陶儿微微奇怪道:“一个人经常去看看书,喝点茶,很正常。这些又有什么蹊跷呢?” 接着,她脑中突然一亮,想到了他们所说的其他信息,顿时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道:“一个明明看似淡泊与世无争的人家,书房中却列有纵横谋略的绝学,而且这个荣大小姐经常前去研究……很有可能,淡泊什么的只是表象,是一种深沉的粉饰。你所说的狼子野心,难道就是荣大小姐?” 她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又摇头道:“但这些只是猜测,不能够完全证明啊。荣大小姐也许只是喜欢这些谋略计策的典籍,并没想过实际运用呢……难道救不怕冤枉了好人么?” 沈羽目中掠过一抹赞意,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些只能是推测。但是,我接着又发现了其他证据可以证明荣大小姐,她并不是个无心之辈。” “你是说那奇香之茶归景楼吧。”从缘抬目望向他,目光闪烁道。 “不错,就是它。”沈羽一挑眉,扇骨拍着手掌道:“能够放大人之心境的一种茶。我们来书房时,所泡的茶水便是这归景楼。” 陶儿瞪大眼睛,放大心境?她之前那主动的一吻不会就是在这茶香的驱使下…… 她慌忙看了看从缘,却见他似乎并没有特别注意到什么?神色并无异常。 她低头绞着双手,心中思绪翻滚。难怪自己平时连直视都心跳不止,刚才却会有那般大胆反常的举动!陶儿懊恼的咬了咬下唇,定是自己那时对他的心意也这样“放大”了吧!不过最后似乎并没有特别糟。 “但是呢?我又在桌子下面发现了这个。”沈羽的声音陡然一转,又把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陶儿讶异的抬头,瞧着他在怀里摸索了一阵子,最后拿出了一包极少的黑色粉末状东西。 那东西可以用细渣来形容了,渺小的就如地上的尘土,一吹便吹跑了。 “天道茶?”从缘身手接过,屏住呼吸仔细看了一下,轻轻捻了捻后确定道:“一触即碎,细如薄沙,略带烟味。这是皇族使用的茶叶。” 沈羽得意一笑:“就是它。我的手下曾经去查看过荣大小姐的房内。虽然她泡的也是满景楼茶,但柜子的角落也有这种散落的天道茶叶粉末。” “可以推测,荣大小姐已经喝天道茶有好一段时间了。天道茶有一个特点,极其易碎,气味虽不像归景楼那样香气逼人,但日子一久周围之物便都会染上它醇厚的独特味道。我想,那熏香和突然变换的茶叶归景楼,便是防止我们找到那天道茶的蛛丝马迹。但百密终有一疏,他们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我沈羽会连这灰尘般的东西都收集起来吧。” “难道荣大小姐和宫中的人有关系?”陶儿用手拄着双颊,满腹疑惑,脑袋里乱成一片:“地宫之主,御史大夫,女帝,荣大小姐……这到底能弄清究竟谁是凶手啊?” 接着,她便瞟了一眼沈羽道:“你不是说这容府的事情过个一两天便可水落石出的吗?现在看也未免太不切实际些了吧?” “觉得乱的是你,可不是我哦。”沈羽在颠簸的马车上却一脸享受般的神情,悠闲道:“现在从辰时赴约的易容从夫人身上可以看出,凶手铁定有地宫的主人。之前在书房里我也有说。” “地宫的主谋得知从缘已在容府,所以派人以赴约为由进行追杀。虽然我有直觉那地宫之主因为我们毁了地宫一定会记恨想杀了我们,但又迫于想得知相印的下落,暂时还得留活口。我想这样矛盾的心理,他们一定也很窝火的吧!哈哈。” “这样,便能解释我易容成缘弟去赴约,并没有感觉到那些人下杀招,如此轻松的午时便回来的原因了。” “好啊!原来是人家故意放过你,你居然还厚脸称是自己武功盖世,他们不足挂齿!”陶儿听了顿时恍然大悟,又想到他在书房解释为什么这么快便回来时一脸得意的神情,心中忽而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啊哈,当然二者兼有之啦。”沈羽摆了摆手:“所以,这地宫的主人,不但与御史大夫勾结,还顺便联手了容府。而那荣大小姐,是怀疑的首要对象,从她的一切看来,她与宫中还很有联系,而且还不甘于落寞谪居,存有一飞冲天的野心。” 陶儿愈听愈觉得有理,不由得拍手道:“有那个茶叶粉末为证据,原来这一切早就水落石出了啊!看来还是我太笨了。” 从缘却皱着眉头,目中似有幽光闪烁,静了一会儿,他沉声道:“恐怕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其中还有太多疑点。” “你说的没错。这也是我接下来要标明的。”沈羽用扇柄敲了敲脑袋,好笑的望了陶儿一眼:“先别急,我们很可能入了那真正凶手的圈套呢。他设定的第一个容雪惜便是,但很没质量。这一次就不一定了。” 陶儿眨了眨眼,遂也沉下心来细细的想,确实觉得这其中有很多地方还说不过去,如此判定是漏洞百出。 沈羽冲从缘点了点头,接着道:“现在疑点还有三个。第一,既然幕后凶手包括地宫之主,那为什么他们不再继续追杀陶儿姑娘了呢?当初她发现了地宫中不可告人的秘密,按理来说矛头终会指向她的。为何现在只是袭击缘弟,而陶儿姑娘这边却没了动静呢?” 陶儿张大了嘴巴,心急速跳了起来,她倒真把这事给忘了。这的确古怪的很啊!那幕后之人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第二,便是容府的事情。若是荣大小姐是勾结地宫之主,杀害从夫人的凶手,那她为何要陷害自己的亲妹妹呢?” 陶儿一愣,倏尔想起在书房中听到那两个下人的谈话,不由得开口道:“这个我知道。惜小姐的父亲曾经被判罪,连累容府成为其被贬谪的原因之一,我想正是如此,容府的其他人才会憎恶她报复她吧。” “如果单单是因为这件事,报复憎恶,还不能达到取其性命的程度。”沈羽抬了抬眉,抚着手掌轻描淡写的驳斥道:“亲情本血浓于水,没有足够的证据,是无法说明荣大小姐便会突然行使出如此极端的法子的。” 陶儿顿时无语,她忙望向从缘,毕竟他应该对容雪惜父亲的这件事知道的多一些,但从缘却慢慢摇了摇头,开口肯定道:“下此毒手,不会仅仅是因为这样一件事。沈兄说的不错。” 陶儿耷拉了双肩,无奈道:“好,看来确实另有隐情。那你说的第三个疑点呢?” “第三个嘛,我刚刚其实也猜出了一半。不算是真正的疑点。”沈羽慢悠悠的说道,干脆横卧在马车的座位上,不顾旅途的颠簸:“凶手为什么要杀害从夫人?按理来说,杀了从夫人,他们得不到任何好处,相印也无法拿到,何况容府和从府还是世交。” “也对。”陶儿努了努嘴:“确实是无理由……但那毒是下在雪惜小姐房中,而从夫人当时也是刚好过去……” 她突然眼睛一亮,翘起食指道:“凶手也很可能是错杀嘛,也许本来的对象是雪惜小姐,没想到却……” 接着她便很快的停住,目中微黯,轻轻抬头朝从缘望去。 “这回你倒还挺聪明的。”沈羽揶揄了一下:“我也猜测这是错杀。” “他们的目标的确并不是母亲。”正在这时,一直长时间沉默的从缘突然开了口,声音却在哐啷哐啷的马车中无比清晰:“目标正是惜儿。我已去惜儿的房中观察过,那幅画做工巧妙,风格不像出自未央人之手,而且,那画的内里独有的熏香气息,正是木兰庙所有。” ************************** 嘿嘿!亲们猜猜容府的凶手究竟是谁~~继续更,更啊更。。。 辛苦的码字,只为求亲们的支持和分享~~偶都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了,不求回报,快来安慰安慰俺吧。。。 那便是―― 喜欢文文的,莫忘收藏~~ ------------ 第46章 柳暗与花明 “什么?”陶儿立即不可置信道:“那幅画难道曾经在木兰庙中呆过?” “不错。”从缘略微低头思忖道:“不但画内层有木兰庙特有的熏香味道,而且画的一角无意中滴洒了一滴融蜡,我亦可以看出那蜡质正是庙中供奉所用。想必这幅画定是经由木兰庙后转移至容府的。” “木兰庙的兰隐大师,他兴许会知道什么线索。”沈羽活动了一下四肢,转头撩起车帘,望着路边的苍苍翠竹和零星的几个木屋,叹了一口气道:“不过也许并不如想的那么容易。暗卫到现在也没什么消息,弄不好木兰庙也出什么事了。” 陶儿心顿时咯噔一下,她一直并没有太好的预感。若真是如此,那容雪惜小姐岂不是也凶多吉少了? 一时间三人在不断摇晃的马车中沉默下来,只听到骨碌碌的车轮声和马车震荡的细碎声音。 终于,颠簸这么长一段时间,路途突然间平坦起来。不知何时,空气中渐渐浮起了淡淡的木兰花香,随着他们不断的前进愈来愈浓。 这样熟悉的气息让陶儿不由自主目光移向了从缘,却见他颇有所悟的低头一笑,紧了紧轻轻揽住她的手臂。 紧接着,马车微微一震,前面赶车的暗卫回头禀示道:“少爷,沈公子,木兰庙到了。” 三人立刻下了马车。陶儿抬头微微打量着四周,觉得很是新奇。 眼下,他们似乎是到了一座山的山底,四周仍旧是翠绿的竹林,在午后的烈日下为行人带来一抹清凉。他们的面前是一座敞开的朱漆大门,古朴而气派,门的两旁是奇特的雕像,陶儿怀疑那就是供奉的神灵,毕竟这个世界的信仰她终究是一无所知。 顺着木兰花的香气,陶儿透过大门探了探头。她可以看见满院雪白的花静静绽放,纯洁无暇,素艳相宜,娉娉婷婷。朵朵洁白的花淡然挺立于枝头,不需要有任何绿叶的陪衬。 一条青石路直通向庙宇。令她惊讶的是,那座庙宇颇为巍峨,居然是同天坛一般的形状,并不是四四方方的角屋。庙宇色丽古朴,壁上似刻有千奇百怪的符号和字画。 庙宇背靠着高山,仰头望去,一条陡峭的山路从庙宇后身出发,直上山顶,最后消失在山上郁郁葱葱的灌木中,不知通往何处。 “这座便是玉虚山。”从缘瞧她出神的望着山顶,解释道:“木兰庙供奉着守护未央的天神,这条上路最终通往的便是祭坛了。” 陶儿目光闪烁着震撼,过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疑问道:“这个庙宇为什么叫木兰庙呢?” 这和从缘难道只是巧合? “木兰庙是容府么小姐的常客,在这里算得上是大户了。她施舍的钱自然不可小觑,因此,这座庙宇的修建、修缮以及香火不断,也包含着惜小姐的一部分心血。”沈羽悠然踱步到她的身边,眼中含笑道:“惜小姐与庙中主持兰隐大师交好。这庙的名字,装扮,都是她的心思。” 原来容雪惜可算是木兰庙的一个股东,难怪这庙宇会按着她的心思来修建。陶儿有些不舒服的偏过头,她的良苦用心可谓是昭然若揭了。 “缘弟,你察没察觉出什么异常?”沈羽眸中光芒一闪,锐利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周围:“路上虫鸣鸟叫不断,可这里却是静的出奇。” “暗卫不在。”从缘微微抬起头,简短道:“恐怕事实真如你所想,曾经有人来过这里了。” 陶儿立刻觉得脊背发凉,怎么又如从府的地宫一样,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呢?看来这个幕后之人,很爱玩失踪的游戏啊! “放心,再不会如地宫那般了。”从缘似是感觉到了陶儿微微的恐惧,眸中微微浮现出一抹温存,低头毅然道:“我说过的话,便绝不会反悔。” 陶儿目中波动,眷恋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你就在外面把风吧。”沈羽转身对驾车的暗卫说:“若是有什么情况立即告知于我们。” “是,公子。”暗卫利落一点头,接着便驾着马车驶向隐蔽的地方去了。 三人慢慢走入庙中。 院中并未见一人,只有满树的花寂寞的开着。暖风静静吹过,枝头的花轻轻点头,愈发显得这庙中分外的静谧。如此清丽秀美的景色竟处于如此诡异的环境中,陶儿暗自摇了摇头。 “平时这里也很少来人么?”陶儿奇怪的问道,见二人都警觉的观察着四周,不由得心也悬了起来。 “竹涧山庄居民虽少,但庙中不可能空无一人。”沈羽迅速答道:“不过这里并未见有打斗的痕迹……难道是下毒?” “我们去庙中看看。”从缘微微皱着眉头,三人刚抬脚,突然从缘抬头似听到了什么响动,眸中飞快一闪:“南厢房!” 空气在耳边呼啸而过:“啪”的一扇门打开,三人很快便冲了进去。 敞开而还在呼扇的窗,一丝不苟的内室,还在燃烧的熏香……陶儿目光掠过那柜中的一卷卷经文以及墙上各式各样的字画,突然目光在不远处的卧席上定住。 那里端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老的已经看不清眉目了。他头顶端束了一个奇异的发冠,如同一个三寸长的令牌,发须长及腰,双目紧闭,盘着腿双手微合于胸前,似是在打坐。 陶儿似乎猜到了什么?小声说:“兰隐大师?他难道在静修当中么?” 从缘目中微沉,黑眸幽深似不见底:“兰隐大师内功深厚,有客前来绝不会静修。” “那他……”陶儿倒抽一口气,隐约明白了什么。她瞧着沈羽几步上前试了试他的鼻息,又观察了一下他的手腕口鼻,最后直起身来沉痛道:“大师他去了。” 从缘叹了一口气,微微阖目徐徐走了过去,他轻轻俯身朝死者拜了拜。 “兰隐大师死了已将近有一个时辰了,刚才的声响应当是将我们故意引到这里来的。”沈羽仍旧上下检查着死者的遗体:“大师生平注重形象,洗好洁净,就连毒发时涌上喉咙的血都留在了口中,不愿吐出来。” “是毒,而且亦是百叶归元。”过了一会儿,沈羽再检查完毕后直身肃然道:“不过,大师武学精深,怎会轻易中此奇毒?” “因为为他下毒的人是他最信任最亲密之人。”从缘突然开口,接着他转身望向卧席旁边的四角方桌,因为之前一时情急没有人注意到,他目光轻轻扫过,看到一点时突然定住,似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继而,他便抬手从桌子的一角上拿起一张纸,皱着眉头浏览起来。那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字迹,但并不长,然而,他却看了好长时间。 “怎么了?”沈羽敏锐的望向他,目光闪烁道:“是凶手留下的?” 从缘没有说话,目中是从未有过的疑惑,过了一会儿,他才神色不定的将纸递给他:“你看。” “容雪惜写的?”沈羽讶异的望着下面的署名。陶儿一听大吃一惊,忙凑了过去,她仔细辨认着上面工整秀丽的楷书,越读越吃惊。 那上面坦白了她对从夫人为其父定罪之恨,因为对从缘的爱恋,她也曾经想放下这段仇恨,但从缘却入了七郡主府离她而去,这让她痛不欲生。爱与恨,她只能选择一样,她不能一件事情都无法完成。 接着,她又写了长期以来的谋划,与地宫之主的携手,以及最后的报复,其中还陈述了她对从缘的思恋与别离的痛苦,仇恨交织的纠结与矛盾。 她表明,兰隐大师便是当年杀害他父亲的未央国师,她故意与他多年相交,是因为他武功高强,只有如此才会降低防备,使她完成最终的计划。 末尾她反复说明自己对从缘的感情是没有半分虚假的。她就算如今后悔,也已没有回头路可走,把这一切告诉他,是为了求从缘能够理解她。她不想从缘因为母亲的死而憎恶疏远自己。若是从缘永远都不会原谅,她便会以死来了结这段恩恩怨怨。 “兰隐大师曾是未央的国师?也是杀害惜小姐父亲的人?”陶儿难以置信道:“这些都是真的吗?未免有些太荒谬了吧!凭空无据的谁能够相信呢?” “兰隐大师确实曾是上一任国师,当年惜小姐的父亲身为偷盗玉玺叛逃,在练兵台上,大师亲自出手将他言归正法。这倒是事实。”沈羽低头望着上面的内容思忖道:“虽然乍看起来荒诞无比,但细细一想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总体看来还是能够说的过去。” “你居然会这么想?”陶儿讶异道:“你之前不是一口咬定凶手不可能是雪惜小姐么?你怎么又可以肯定这东西就一定是雪惜小姐写的?” “这确是惜儿的字迹。”从缘在一旁突然开口:“我十分熟识她下笔的习惯,一些细微之处是无法分毫不差的模仿下来的。” 陶儿一时无语,无法再说什么。她知道没有把握,从缘是绝不会发话的。 “这怎么可能?”她喃喃。之前最先被否定的人,如今竟然亲自跳出来叫,你们猜错了!陶儿觉得那页纸仿佛无声的嘲笑一般,但她直觉却觉得这其中有很多不对劲之处。 雪惜小姐演技真的这么好?难道是她低估了这个世界的人了? “这么说来,这张纸上的内容的确是惜小姐所写的。墨迹未干,又请求缘弟的原谅,看来她还在这个庙宇里。”沈羽指出纸上的蛛丝马迹,摸着下巴思索道:“事情居然会朝着这样离奇的态势发展,若这不过是些假象,这个幕后之人实在是不简单。我们自然不能就此定论,还需进一步查探再说。” “不错。”从缘慢慢将那页纸折了起来,目光陡转凌厉:“事情还有很多蹊跷之处,若真如纸上所言,那暗卫的失踪又当如何解释?我们现就去寻惜儿,她定不会离此太远。” ************************ 嘿嘿!亲们猜猜究竟是怎么回事捏?沈羽tx低估这个事件的复杂程度了哦。。。不过大神终究是大神,明日便会解开容府之谜…… 喜欢文文的亲们,勿忘收藏哦~~也算是对偶免费文文的支持~~握手~~ ------------ 第47章 群起而攻之 三人正说着,突然屋外传来了轻微的女子的歌声。声音如梦如幻,忽远忽近,飘渺不定。 “惜儿?”从缘目中透出讶异,与沈羽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紧接着便带着陶儿飞奔出去。 然而,当他们再次回到院子里时,歌声忽而飘的更远,似乎唱歌的人在渐渐离去。陶儿不由得十分奇怪。 “容府么小姐也会功夫?怎么速度比我们还快?” “惜儿确实会一点功夫,但速度绝对及不上我们。”从缘皱眉道,目光幽沉。 “据说当年惜小姐的父亲和云圣教多有瓜葛,但终究并未入教。雪惜小姐是他的女儿,平日里会不会对自己的实力有所隐藏?”沈羽立即猜测到。 从缘目中闪烁着,摇了摇头,继而抬头望向山顶:“她往祭天台去了。” 陶儿立刻抓紧从缘,知道他们又将施展轻功。果不其然,一阵风驰电掣,他们转眼间便到了山路之上,接着便轻巧的向上攀沿。 随着他们接近,歌声也越来越响了,陶儿惊奇的发现其中竟夹杂了歌词。 “流年望断红尘,徒惹追忆;追忆辗转离恨,徒惹相思……” 陶儿被那歌声中的悲凉所感,更知那歌声是唱与谁听的,目中微微黯淡,低声喃喃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陶儿。”从缘目中微动,低头看向她,眸中幽幽,似有忧意。 沈羽似是微微有些震撼,但很快便甩了甩头,平静下来,一边疾驰一边大声说:“不要多想,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四周尽是矮矮的灌木,石路上刻着奇奇怪怪的符号,两旁都设置了夜灯,隔几段便是一个祭台,因为速度太快,陶儿也来不及看清什么。正当她微微有些眩晕时,他们突然停了下来。 陶儿这才发现,他们离山顶只有几步之遥了。 “祭台上面有人。”沈羽抱了臂,微微眯起双眼:“这种感觉……气息沉寂的诡异,缘弟你发没发现什么问题?” 从缘静静的闭上双眼,似是在感受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睁开双目,眸间似有微光闪烁:“他们的气息出奇的平稳……此中似另有玄机,我们上去一观,需万事小心。” 沈羽点了点头,慢慢拾阶而上。 随着他们渐渐往上,祭天台的面目也慢慢显露出来。 祭天台十分广阔,整个台面是一个七棱花的漂亮图案,神秘而奇特。它共有三层白玉阶梯,一层为地,一层为人,一层为天,上面的咒文符号自是少不了。七角围有七根圆柱,上面各刻有不同的浮雕。陶儿能够猜出它是象征着这个世界的七泰了。 地面漂亮的纹路如同到了宏伟华丽的宫殿,当祭天台的全景展现在他们面前时,陶儿微微惊叹的向圆台的中间望去,却在看到那抹飘舞的罗色身影后愣在那里。 温润飘忽的歌喉已然停止,女子静静背对着他们站在祭天台的中央,山顶特有的飒飒凉风翻卷着她散落下的长发,吹起了她飘逸的紫罗纱裙,包裹着描绘出她亭亭玉立的身姿。那玲珑有致的曲线恍惚着来者的双眼,让人流连不去。本是端庄秀雅的她此刻带了一丝丝蛊人的魅惑,悠然闲适的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然而,此次的来者,皆是目光清明,眼中饱含着询问,深沉的目光直直透过她似是要羽化飞去的身影。她迷离一笑,慢慢转过身来。 “容雪惜小姐。”沈羽挑了挑眉,最先开了口,语气随意如同话家常般:“不必刻意制造氛围来干扰我们了,我们时间宝贵。我就直说,兰隐大师真的是你杀死的么?那案台上的纸真是你留下的?” 女子仍旧一脸微笑,微微颔首:“沈公子就是爽快。如若不是我,沈公子又以为是谁呢?” 陶儿狐疑的看着她。虽然容雪惜的相貌不变,声音如常,举手投足依旧端庄文雅,可是那神情那语气,总有一种让她说不出的怪怪感觉。 沈羽微微皱眉,低声道:“既然你亲自承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想来,关于你父亲的事情都是那地宫的主人告诉你的了。” 女子笑意更浓:“怎么,你很恨地宫之主么?只是隐约的猜测到一些,却终究不知道是何人,这种惊疑与伤痛的交织,犹豫却不甘的滋味,迫切想知道答案却恐惧最后的结果……这些矛盾日日缠绕在你的梦境,辗转在你的思维中,想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确是十分美妙吧?” “你!”沈羽仿佛被她说中了心事,目中腾起怒火却难掩回忆的痛楚,他微微低头,似是颤抖着咬牙道:“就连这些……那个人……都告诉你了么?” 从缘似是突然察觉到什么?目中精光一闪,突然开口道:“事情已过去这么多年,难道仍旧不能忘记,仍旧无法宽恕?” “缘弟?”沈羽微微有些吃惊的望向他。从缘却飞快的瞄了他一眼,似是递给他一个暗示。 “忘记?宽恕?”女子突然眸中翻过着无穷的恨意与怒火:“真是天大的笑话!人都死了,万事覆灭,他欠的,就算生生世世死一百次也还不来!” 她情绪激动,张口似是还要说什么?突然一愣,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微微平息怒火。 “惜儿,你倒是颇为关心你的主子,很少见你如此激动。”从缘目光淡淡,深处似有幽光闪亮。 “我只是替她感到不甘罢了!”容雪惜扭过头,垂了眸低声道:“不过,今天我并不是来此替主子发泄的,主子教训人终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 接着,她淡淡瞟了沈羽一眼便目光转向从缘,目中流露出苦涩,轻声道:“如今你们都已明白,怎么说都好。事情已至此,我不再奢求什么。只是我……” 她话音未落,就突然倾身跪下,远远的望着从缘道:“正如信上所说,我来此,只为再见缘哥哥一面。大仇已报,我知求得宽恕希望渺茫,情愿任由缘哥哥处置。这也算了却我的一番心意了。” 她跪在那里,身影孤清,样子楚楚可怜。陶儿不由得也一时心软下来。 从缘却并没有叫她起来,目中思虑百转,最后开口道:“我能够理解你。” 容雪惜闻言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愣道:“缘哥哥?你说什么?” 陶儿也无比惊讶的望向他,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就把所有的苦痛与恩恩怨怨都一笔带过了? “缘弟,你没发疯吧?你就这么原谅她了?”沈羽也满目愕然,结结巴巴起来:“那些……那些人的死,你都……都能忘了?” 从缘长叹一声,微微阖目:“我自然不会忘记。” 接着,他便突然张开双目,眸间是无法撼动的坚毅神色,迸发出耀眼的光彩。 “但人生一场,还有许多未知的事情等待我去经历与完成。若只执着于一处,便会错过太多。到头来,你会发现,你所得到的并不似你真正所想要的,你的执着只会羁绊你的脚步,让你本是写满希望的人生变得不值。” “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快活也好,沉重也罢,只是一个随心的选择。我不执着于过去,只会努力继承其中值得怀恋的信念与精神。这样,才不会辜负父母赐予的生命,才不会让生活失去鲜活的本真。” 接着,他突然转头向沈羽,微微低眸沉默着。而对方目中复杂,眼神闪烁着,最后睁大眼睛,直直的望向对面的女子,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来。 陶儿奇怪的望向从缘,却见他慢慢抬起头,目光流连的望着她,里面夹杂了许多爱恋、担忧、痛楚与无奈,那是许多欲说还止的东西,让陶儿心中一惊,似有什么不祥的预感。 那女子似乎受到了不小的震动,目中微沉,低头声音若无若无:“不执着……过去么……不辜负父母赐予的生命么……” “不……”她最后仿佛突然清醒过来,拼命摇着头:“我不相信,我与你不同……我苦心孤诣多年,伤的很深很深……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抚平的,不是几句慈悲警醒的话语便可让我放弃后悔的……那之前所有的付出岂不是都白白浪费了?怎可以就如此轻易抹杀掉……?也许我,我更像你的弟弟……” 从缘听此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看来确是如此呢。” “每个人的想法不同,立场不同,我作为一个旁观者,也无权阻止你,否定你什么……”他轻轻说着,抬手抚了抚额头:“只求问心无愧,尽力而为罢了……” 陶儿愈发的莫名其妙。虽然从缘的话语多少反映了他生活的态度和所坚守的性情,其中道理很是令她赞同和钦佩。但此时此刻他与容雪惜的一言一语,让她搞不清到底是什么状况。 她只好玩的觉得此刻从缘就如同一个超度的高僧,在轻言细语的劝着正处迷途的小鬼早日回头。而那小鬼则悲哀的扼腕叹息:“如今我已回不去了……” 她正胡思乱想着,容雪惜却突然抬起头,直起上身,解开了腰间的佩剑,高举过头顶。 “现在说这些都已迟了,我没有忘记来这里的初衷。缘哥哥,惜儿感激你的原谅,更是痴恋你如此从容的气度。但惜儿如今已不配再有任何关于你的痴恋了,即便缘哥哥原谅了惜儿,惜儿也不会原谅自己。” 接着,她便“唰”的一声挥手抽出了宝剑,手一翻便向颈上抹去。 “雪惜小姐!”陶儿不由得惊呼出声。从缘突然松开揽着她的手臂将她往沈羽方向一推,给了他一个恳求的眼神,接着便身形如风一般向容雪惜所在的祭坛中央闪去。 “缘大哥?”陶儿大大的愣了一下,还没缓过神来,手臂却突然被沈羽紧紧的抓住。 “先不要管他!”他匆忙中急道。 只听他话音未落,祭坛的四面八方便呼啸着冲出无数条暗影,其中除从缘与沈羽手下的暗卫不说,还有一大批挥棒带棍的村民。 一时间,他们将祭坛包围起来,陶儿不可置信的远处那抹紫色依偎着倒向已来到她面前的白色身影怀中,她挣扎着,叫喊着从缘的名字,却只换来那紫衣女子邪魅的一笑,紧接着人流便将他们依偎的身影渐渐埋没。 “从缘!从缘!”陶儿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消失在一群气势汹汹杀来的人群中,绝望的哭喊:“你快回来啊!快回来啊!” 然而,她却被沈羽突然捂住了嘴,大力的拉着向后退去,紧接着便一个腾空飞檐走壁的急速下了山,似是亡命一般,将那群汹涌如潮水般的攻击统统落在了脑后。 她怎么也无法相信,他们竟然会在此毫无预兆的分开。 而那个在入庙时说过不会如地宫中那样离开他,绝不会食言的男子,就此突然消失在她的世界,只留给她一个并不明白的复杂眼神,和另一个女子依偎而去。 虽然她知道其中一定另有原因,一定有许多她来不及知道的东西,但心中还是被这突如其来不明原因的离别而深深刺痛,泪水止不住的蔓延。 “往北走,去帝都城郊!”沈羽拽着陶儿一个翻身跳上等在庙外隐蔽之处的马车,对暗卫说道:“用功力驱使,快走!” 颠簸再起,却在微微行驶一会儿后突然如御风而驰一般,平稳而急速。陶儿脑中嗡嗡一片,她的心渐渐被苦痛麻痹,微微抽泣着,就连沈羽何时放下了禁锢她的手都没有注意到。 “别哭了别哭了。”沈羽一脸苦笑棘手道:“缘弟把你托付给我,没想到会是个大包袱。现在事情来不及多说,追兵可是我们的暗卫,耳朵灵敏着呢。” 陶儿哽咽着,仍旧难从悲伤中缓过神来。沈羽的话仿佛一个世纪后才迟钝的传到她的耳中,她胡乱的听着,突然似是明白了什么?这个想法令她大骇不已。 容雪惜邪魅的一笑,暗卫的全部反叛,村民无缘无故的群攻……这些,仿佛都说明了一个最不可能但已经发生的问题。 “地宫……地宫之主会操控术?” ************************** 困的吊儿郎当,唉。。。今儿便返校了。。。桑心啊!一万个不情愿啊。。。 宿舍好像没网诶!!!不管了,先祈祷一切如意吧。。。偶怎么好像要感冒,呜呜 亲们,有气无力的说一句,喜欢文文,别忘收藏啊~~ ------------ 第48章 沉淀的爱意 “缘弟之前告诉我,他们那些人应是中了东皇的一种古老秘术。”沈羽皱着眉头小声说道,接着便伸出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以防追踪者所觉察到他们的行踪。 陶儿的泪水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究竟是何样的险境,竟让他不顾一切将他们送走,而独留下自己一人应付?她扭着双手,忍不住的抽泣,无论她再如何相信从缘的实力,刚刚的画面,仍旧如同噩梦一般,不断侵蚀着她的神经,让她难以抑制的心痛。 她的大脑只是一片麻木,待泪水渐渐似乎流干了,她才慢慢抬起头,眼中无神没有聚焦的盯住一处,仿佛一朵没有生机的花在混沌中散落成一片片,每一片都无声诉说着无尽的担忧与思念。 马车疾驰,驶向帝都城郊。然而陶儿神识恍惚,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沈羽之前究竟说了什么?她就这样被无意识的飞速拉着走向不知名的地方,如同一个失了魂落了伴的孤雁,静静的在那里坐着。 如此,沈羽侧卧在马车的座位上微微合目似是在毫无顾虑的打着酣,陶儿则一动不动的坐在对面发呆。一时之间,时光似是静止在一点,画面也就此定格。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这样的沉默终于被一声洪亮的声音打破。 “沈公子,已经甩掉他们了。”原来是驾车的暗卫,他撩起车帘禀报,语气中毫不掩饰着死里逃生后的轻松,然而,他在瞧见马车内诡异的氛围之后也不由得微微一愣。 这一声仿佛将陶儿从冥想中唤醒,她抬起头,眼中终于恢复了些光彩,整个人也慢慢冷静下来,只有泪痕依旧清晰,昭示着她刚刚内心的苦痛。 沈羽睁开一只眼,似是认为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他懒懒的换了一个姿势,干脆交叠双手做枕头彻底躺了下来,哼哼了一声道:“不错。缘弟就是兵行险路,但每次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得不令人佩服啊。” 接着他便抬起手指敲了敲与暗卫仅隔的一层薄板,打着哈欠道:“周密果真是他的一贯作风。驾车的是辟崖你,那些人自然都不是你的对手,我们能够逃生是在情理之中。” “辟崖?”陶儿转了心思,抬起干涩的眼,她对这个名字自然并不陌生,但是这张脸可不同以往了。她微微坐直身子奇怪道:“他易容了?” “暗卫中自有纪律,不易容怎么能办好事情。”沈羽闭上双目,从怀里拿了折扇,悠闲的扇了起来:“好了,这回总算可以安安稳稳的歇一歇了。” 接着,他便抬起一只手,制止住正欲开口询问的陶儿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如今我只能回答你,缘弟只传音入密告诉我带你先去帝都城郊,其他关于他接下来要做的,所想的,我一概不知。他只让我们相信,他不会有事。” “什么?”陶儿立刻又急又忧:“你就这样相信他的话了?你怎敢就这样确定?” “没有把握的事情,缘弟从不会说出口。而一旦出口,他也绝不会食言。”沈羽慢慢开口,眸底闪烁着从未有过的神采:“他,便是这样一个人。” “胡说!”陶儿听此,心中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无助的低喃道:“既是如此,他为什么要这样丢下我一个人,就如同那地宫那般?他明明一再承诺过……” “他并没有食言。”沈羽长叹一声,转过脸望向她,明莹的目中似有暗光流转:“你之所以不理解,是因为你没有明白他真正承诺的意思。不离开,是为守护你,而当他的身边是万劫深渊时,他怎会让你和他一同身处险境?” “你难道仍没有看出来么?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缘弟都会带着你,寸步不离的护在你身边,即便有些是他极其私人的事情……自从地宫那件事后,他更是如此了。” 沈羽的话如同一个炸雷,在陶儿脑中轰鸣作响。她表面上静静听着,内心却已是如浪潮翻滚,一时之间,自责悔痛、惊讶、担忧与爱意如绵绵细流汇入心中交杂,最后荡起一个心悸的弧度。她慢慢睁大了眼睛,手紧紧抓着衣衫的下摆,眼中一片迷蒙。 “从缘……”她低头,轻轻的一声饱含了太多的眷恋与心痛。她深深的为着自己的幼稚与无知自责,是她没有理解,是她太单纯的依恋,只是一味的认为他的离开就算食言,他不在自己身边便是背弃承诺。他事事都顾念着自己身边人的安危,宁愿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交换,这样的男子,她又如何能怪他? 她的爱,是不是太浅薄了? 陶儿头一次深深的反思着自己,心中是无比复杂的交织。她静默着,反复思索着,那丝丝缕缕缠绵的爱恋带着特有的醺然与芬芳,慢慢沉淀下来,似是更加清晰坚定,浓厚而源远流长。 沈羽明亮而闪烁目光,直直锁在对面静默着已完全陷入深思的女子身上。她写在眸中的那些思虑与微妙的转变,那由迷离疑惑渐渐转为坚定柔和的神情,如光辉般折射在他的眼底,令他心中微动,嘴角不自觉的噙了一丝笑意。 陶儿最终抬起头来,眸中似带着一抹亮光,让她的脸上都染上了特有的神采。她微微笑着面向沈羽,开口道:“我明白了。沈大哥,谢谢你。” 接着,她便转过头,轻轻撩起车帘。如今他们正走在丛林中的小路上,四周的景色让她觉得微微有些眼熟,曾经遭遇鞭上后被方临之所救的情形在她脑中闪过。 那个时候,她对那个一身青衣放荡不羁的一族男子心中怀有着无限的感激,仿若穷尽一生也无法报答。可是?那一切只不过是她的幻觉罢了…… 人生无常,谁又能肯定你所心中所想的、所认识的,就是真实的、一成不变的呢? 她微微黯下目光,放下车帘。转头却发现沈羽在那里摇着扇子一脸悠闲,已然昏昏欲睡了。 陶儿立刻皱起眉头,虽说沈羽颇知从缘,也相信他的实力,但在如此紧迫的情况下,这般逍遥也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沈大哥怎么会如此自在悠闲,你怎能就这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就算你相信缘大哥,但难道你就没有丝毫担心?” 沈羽闻此,慢慢睁眼看着马车棚顶,眸中深处闪烁着幽幽的光芒:“我如何不担心,不挂念。他是我的生死之交,他若有什么不测,我岂能安生而置之不理?只是现在一味的忧虑不是办法,还不如给自己一个轻松坦然面对一切的心情,这样才不至于在一系列变数当中力不从心,弄垮自己。” 陶儿微微垂下双目,心下了然。他,表面上毫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可能比任何人都担忧从缘的安危。是她低估沈羽了。 二人皆是心底隐藏着无限的忧虑,只是一个挂在口上,一个沉在心底。陶儿轻叹了一口气,从缘何时才能够回到他们身边呢?他到底想要去做什么? 无限的担忧中,她又想到了似是**控的那些人,不由得开口道:“那东皇的那个秘术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提起这个,沈羽突然目中清明,似是再无困意,他神色间带了一丝难言的复杂道:“我虽曾在东皇拜师求艺数载,也浏览过七泰的大量典籍,然对此种奇异的秘术却是闻所未闻。缘弟他既如此言明,则很有可能他对此术颇有了解,想亲手破解此术也说不定。” “你都不知……?”陶儿吃惊道,那从缘又是如何得知?如何会有那样的把握? “我又不是活神仙,岂会万事皆知,只是运气好罢了。”沈羽轻笑一声,手中扇子又漫不经心的摇了起来:“我自然是比不上你的缘大哥啊……” 陶儿横了他一眼,突然见他扇面换成了烟波浩渺的孤舟帆影图,转了心思好笑道:“沈大哥,你的扇面是不是总是预示着我们的动向啊。” “心境如何,扇面的画便是如何。”沈羽悠然答道:“万物都是随心而生,随心而变的嘛。” “说得有理。原来它是你心情的晴雨表啊。”陶儿一言以蔽之,点了点头了然道:“还真有情趣。” “你现在才发现,未免太迟钝了。也不知缘弟怎会看上……”沈羽又开始这句话,不过这回没有从缘来阻止,他自己就自觉地止住了。 “哼哼,说起缘弟,我刚才还没说完呢。”沈羽开始滔滔不绝的念叨起来,仿佛要为从缘念咒一般:“跟着他,就没好事。整天人心惶惶吃苦受难的,先是死了一大批人,再就碰到了那个妖女,接着又把保护你这么高难度的任务交给我。屁股后面一大堆追兵,还都是自己人,无法下手。明明事实和解释就在嘴边,还提心吊胆的得保持沉默,生怕被发现行踪。” “最可怕的是,居然让我一路忍受着煎熬受着女人哀怨的折磨,为别人留着眼泪,却在消磨着我的神经……我平生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哭了,哎哟哟,劝也不是,动手也不是,这个麻烦啊……” “好了好了。”陶儿不耐烦的打断他:“唠叨这些有什么用。你快点告诉我,缘大哥究竟叫我们去哪?我之前没有仔细听到。” 沈羽立刻止了声,一脸苦笑:“果然时时刻刻心里念的都是他啊。” 陶儿冷嗤了一声,仿佛觉得他在说一个很白痴的话题。 “我们去帝都城郊的倾城酒楼。”沈羽慢悠悠道:“那里是通往碧飏江之地,我想缘弟不会让我们白跑一趟。那里定是有什么蹊跷。” ********************* 今儿上午开大会,下午军训。。。一会儿又要迎接新生老乡~~百忙之中匆匆更文,只是为了亲们的支持与追逐~~ 谢谢你们追偶的文文,每看到收藏涨了一个,偶都会迸发出无穷的力量,拥有更多的奇思妙想~~ 文文贵在与大家分享,因此虽然已经上了架,偶依旧会免费下去! 在此感激半忍夏冬,云梓诺,黑夜在月亮上~~你们的存在,就是偶的动力!! 最后微笑的加上不变的一句:喜欢文文的亲,莫忘收藏哦~~ ------------ 第49章 阴差与阳错 马车又疾驰了一会儿,经过一片片田野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帝都城郊。 陶儿又支起车帘,抬眼望着外边的景象。她可以看出,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多是些羁江湖女子,客舟秀才,羁旅脚商。 这里仿佛一个四海为家的人临时建起的集镇,稀稀落落的几家客栈和镖局,门前挂着的幡布在风中瑟瑟抖动。青砖绿瓦,坐落在这一片乱石荒草中,仿佛一个沧桑的老者微微抬起那刻满风轮岁月的脸庞,迎接着远方的来客。 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停下。旁边正是这里的一家上好的客栈――倾城酒楼。 “哟,二位客官真是器宇不凡,快里面请。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店虽小,但可是一等一的招待哦!”脚刚一踏进门,一个颇为激灵的小儿便躬身迎了上来,陶儿听了这如此熟悉的言语,不由得轻笑出声。她伸展了一下四肢,环顾着店里,却在打量完毕时突然愣住。 虽然途经此处的行人来来往往,但他们的店却一个人也没有,这种景象还颇为诡异。难道,这里的生意这么难做? 她顿时提起了一颗心,诧异从缘之前的计划有没有出错。正当她拽着沈羽想提醒他时,却见他微微一挑眉,意外的甩开她,也没有答话店小二的问话。 他缓步径直走过店小二身边,不顾陶儿的担忧皱眉,小二的讶异不满,最终站在了清点账目的台前。 陶儿这才注意到,那台后站了一位漂亮娇艳的美人。因为这掌柜所处的正是角落,女子虽是明艳的让人眼前一亮,却如此低调着,很难让人发现她的存在。 她此刻正微微低着头,仔细擦着杯子,低眉看不清神情,仿若压根没有察觉到二人的到来。 沈羽眸中闪烁着不明的笑意,那感觉就仿佛他在看一场玩笑,陶儿顿觉不爽,回头刚想向小二道歉,却见沈羽突然身子一歪倚在台前,一手拄着脑袋,另一手翘起食指,在那台上敲了敲。 陶儿本以为那女子在这种情况下总该抬起头了,没想到她连眼睛都不瞟他们一下,继续埋着头,细细擦完杯子,慢慢放到一边,又继续擦起瓷瓶来。 沈羽似是并不恼,很有耐心的又抬手敲了第二遍。 令人咋舌的是,那女子竟幽幽的背过身去,又整理起架上的杂物来。 陶儿张大嘴巴,见女子并不搭理,沈羽又不张口说话,一个想法顿时脱口而出:“她不会又聋又盲吧?” 人都在跟前了,桌子也敲了两遍,不是又聋又盲,就是故意不想对沈羽的搭讪做任何回应。但这样不理人的,未免太有些离谱。 “你们才是又聋又盲!”一句话陡然激怒了店小二,他大声的嚷嚷起来,愤怒的跳脚指着陶儿的鼻子道:“男的无礼,女的更不知好歹!难怪我们老板娘都不屑看你们一眼,她岂是你随随便便待见的?快快滚出去,我们店再穷,也不欢迎你们这群流氓!” 他说着,就要上前拉他们。 然而,在他手伸出刚要碰到沈羽衣角时,沈羽突然转过头来,眸中一凛,寒意四射。那小二被那眼神吓得一个激灵,手停在半空中。 陶儿正以为那小二便就此罢手了,没想到他颤抖了一下,倏尔抬头望见那台后依然垂着头的女子,眼中便突然蹦出信心与决意,硬是压下去了那股胆怯与惊惧,他一个咬牙再次冲了上去,拽着沈羽的衣服便往外拖道:“想吓唬我?今天你们要是不滚,老子我拼了!” “沈大哥!”陶儿又急又惊,从缘让他们在倾城酒馆歇脚,他们怎能轻易离开此地?若是真把他们赶出去,就甭想再踏入一步了。 正在她无比焦急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正纠缠着沈羽的小二,突然一声惊叫,身体仿佛被什么弹撞了一下,直直的朝边上飞了过去,扑通一声便摔在了地上。 预料中的惨叫没有传来,陶儿讶异的朝他望去,却见他躺在地上似是不省人事了。 她顿时捂住了嘴巴,定是沈羽释放了内力,但这样大的响动,会不会出人命了? 如此的暴力事件发生,终于让台后的那名女子有了反应,她微微抬了脸,娇美绝色的面孔完全展露出来,那等闭月羞花的倾城容貌,顿时令同是身为女子的陶儿都屏住了呼吸。 她此刻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个酒馆会叫“倾城酒楼”了。 如此貌美的女子,按理会吸引一大批来客,望上一望就算是得不到最起码也享享眼福。可是?这家店里为何却如此萧索?难道是这名女子过于低调的缘故? 女子美目波光流转,璀璨如星,让陶儿立即颇为窘迫的否认了刚刚认为她是盲人的想法。她目中流露的神采,很是奇怪。没有震惊,没有恐慌,亦是没有愤怒,只是微微透着疑惑轻轻扫视了趴在地上的小二一下,接着目光便停留在沈羽身上。 沈羽眼中笑意更浓,但陶儿却觉得他并非是欣然这么简单。那抹笑容分明透露着一丝寒意,让她隐约感受到一丝阴险的意味。 只见沈羽再次抬起食指,轻叩了一遍桌子。 如此算来,正是三次。 陶儿无法明白这二人究竟在叫着什么劲儿。他打哑谜的行为,让她顿生了一种无名火。敢情他是傻了还是呆了,美色当前,难道他忘乎所以被其所迷连话都不会说了? 要不然,他怎只会向一个白痴一样的来回敲着桌子?她顿时怀疑从缘是不是看错了他这位“损友”,一个逃脱便一顿抱怨,一点保护便觉得麻烦,如今呢?见到美女便着了魔,跟中了操纵术没什么两样。她悲哀的想,眼下她就算被五马分尸这位仁兄也不会注意到吧? 那女子听完第三声轻叩后陡然睁大了眼睛,澄澈明莹的双目盛满了震惊与喜悦,她妩媚的一笑,停下刚才故作姿态的忙碌,朝沈羽点点头,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 这点陶儿真是毫无预备,当场便被雷劈呆在那里。 这这这,接下来可是要上演你情我愿的场景?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她呆在这里恐怕有点不合适吧? 她嘿嘿傻笑几声,挪了挪快要生根的脚,正胡思乱想时,突然听到咔哒一声,仿佛骨骼错位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一个男子的惨叫。 陶儿大吃一惊,待看清了情况后,顿时莫名其妙。 眼下,一切似乎并未按陶儿想象的那般发展。只见沈羽一脸莫名笑意,拿着怀中的绢帕擦着手,而那名女子则仿若受伤了般一脸隐忍,娇美的容颜因痛苦而微微褶皱。 正在这时,沈羽调笑的声音缓缓响起,其中带了三分揶揄。 “啧啧,要不是你这纯阳掌,刚才这个动作还当真令人心神驰荡。” 他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毛,背靠着掌柜的台子,抚额长叹道:“人都晕了,你还用得着这般掩饰嘛?不过,让我饶有兴趣的是,究竟何时起你也变得这么令人销魂了,潜小弟?” “沈羽你这个下流坯!”女子突然破口大骂,方才那副娇弱敛眉的柔顺样子瞬间不复存在,仿若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幻觉。然而,这并不是最令人大跌眼镜的。 那声音……如此的耳熟,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分明是个男子的声音! 这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是个男的? “唉!用得着这般激动嘛……不过是说说事实而已。”沈羽眯眼一笑,面上闲适,眼中却透着精明的光亮,动作更是毫不含糊。 只见那人妖张牙舞爪的扑过来时,他已经风一般的一个转身,瞬间便退离那台柜有三丈远了。 那“女子”见此更怒,一跳脚便再次向沈羽袭去,醇厚的掌力顿时排山倒海而来,连站在远处的陶儿都觉阵阵掌风擦着脸颊呼啸而过,连震得她站立不稳。 这回沈羽可不是轻飘飘的便可以闪过的了,他面色一敛,定下心神专心应付起来。想是那“女子”在一激之下已是动了真格,使出了全力。 二人顿时纠缠起来,展开了持久战。没有刀光剑影确是暗影缭乱,如同快镜头一般。 陶儿出自本能的连忙移身倒门口安全处,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场景。如此真实的打斗,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内心既是骇然又是兴奋,那种滋味竟是难言。 战火如同劈了啪啦的爆竹一点即着,由星星之火渐成燎原之势。一时间,酒馆内热火朝天,并渐渐转为白热化阶段。 模糊的剪影穿梭在桌椅间,打斗从地上转移到桌上,从桌上又转移到空中,从空中又转移到台上……拳脚声、掌风呼啸声,厉喝声,桌椅倒塌损坏声,瓶瓶罐罐碎裂声……一时空荡荡的酒馆里稀里哗啦乒乒乓乓响成一片,这回倒是令陶儿渐渐冷却了观望的好玩兴致,有些心惊胆战。 这要是一不小心,误杀了她怎么办?那岂不是历史上死的最窝囊的惨案? 若就是这样挂了,这怎么能说得过去。她可不想给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丢脸。 正当她想着那些有的没的时,突然石破天惊的一声巨响,四周大震,差点没把房盖给掀了起来。陶儿一声尖叫,刚想抱头往酒馆外面冲,身子便被人用力一拉,紧接着一个青色的身影挡在了她的前面。 原来是沈羽,陶儿微微呼了一口气,敢情他还有点良心,没忘了自己。不过,那刚刚的巨响究竟是怎么回事? 陶儿正疑惑着,突然觉得这酒馆的空气流通顺畅起来,似是有惬意的小风悠悠吹着。 她微微从沈羽身后探出头,透过乌烟瘴气,发现了根源所在。 一面墙,一个大窟窿。透过窟窿,她可以看见外面的荒草随风摇摆。 “喂,潜老弟,这么久不见,你送我的问候就是这个啊。”沈羽凉薄的开口,面上几分戏谑的笑:“本想去钟灵山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你倒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没想到……”他说着,话音突然一转,神神秘秘道:“潜弟也有这般风姿妖娆的潜力。说实话,我倒是更喜欢你的这张脸呢……它可比你的功夫要漂亮多了。” “女子”眼一横,突然使出了更为凌厉的一掌。沈羽顿时夸张的大呼起来。 “只是说说而已,犯不着这么认真,连绝尘掌都使出来了吧?” ************** 呵呵,努力再努力,这章补完啦~~中间也许有点小的纰漏,以后将继续完善啦 亲们若喜欢文文,莫忘收藏哦~~ ------------ 第50章 行踪的暴露 陶儿立时感到空气中的缝隙似乎也被抽了去,强大的窒息感传来。正当她无措的感受着那死亡气息的临近,连身子都无法挪动时,沈羽却奇迹般拉着她又是一个旋身,眨眼间竟闪到了那“女子”的身后。 “别费力气了,潜小弟,你是打不过我的。”沈羽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开口说话的份儿,但令陶儿微微恼火的是,就算他们有胜算,这厮也不说点好话,只会调笑着刺激人,惹得那“女子”气焰更胜,难道他想把这个酒馆给拆了不成? “要是缘弟在,就不会这么麻烦了。”沈羽一边拉着陶儿闪避一边抚额长叹。 “要是有缘大哥,他第一个收拾的便是你!”“女子”气得跳脚,再次冲过来。 陶儿横了他一眼,还不是他故意刺激别人搞出乱子,俗话说,江山难改,本性难移! 正当她气鼓鼓的郁闷时,沈羽却突然绕道了掌柜的台后,陶儿大吃一惊,这般狭窄的地方,无路可退,他到底想干什么? 却见沈羽微微一笑,迅速打开台后暗格的一处,从里面捻起一窜钱币:“啧啧,潜小弟,没想到你店这么冷清,银子倒是不少。” 对面凌厉的攻势微微收敛,陶儿瞥见正要冲过来的那位脸一阵红一阵白,气结道:“沈羽,你想劫财?” “哟,何必说的那么难听。”沈羽好整以暇的放下钱串,挑了挑眉道:“要银子,去你那茗觞赌城岂不是信手拈来,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那人脸色难看起来,声音让陶儿愈发觉得熟悉,却无法肯定是不是她猜测的那位。 “我嘛,不在乎银子……倒并不意味着,某人就不在乎……”沈羽喃喃如同自言自语到,紧接着,他突然长袖一挥,无数铜钱朝着柜子上的瓶瓶罐罐砸去。 “好你个沈羽,原来你——”话音突然在一片不规则的叮叮当当声中戛然而止,陶儿瞪大眼睛望去,却见那名“女子”似是定住了一般站在那里,想说话似是无法说出,脸憋得通红,一张绝色容颜很是生动。 这是被点了穴?陶儿惊异无比,惊魂不定的望了望一脸闲适的沈羽,难道是他刚刚那敲击瓶罐时做的?这又是什么功夫? “这回承不承认你甘拜下风了?”沈羽拍了拍手,悠然从柜台后面走出,踱步到了“女子”面前,看着那人一脸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神色,微微失笑。 “还不服?”他突然凑到那人跟前,轻轻抬起对方的下巴,立时他们脸与脸近到没有几寸距离,俊男靓女,画面无比谐和,唯独那“女子”黑下的表情透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端倪。 只见沈羽微微呵气,眼神柔和语声轻挑道:“美人,你就从了官人我吧。” 他……他这是在调情?陶儿顿时满脸黑线,敢情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了? 沈羽暧昧一笑,似是非要迎合一下陶儿的猜测,手轻轻抚上那人的脸颊,浅尝辄止的撩过腮鬓,又蜻蜓点水般的绕道耳后,丝毫不理会那人毒辣的眼光,仿佛完全把它只当做了幽怨。 陶儿顿时双腿发软,连忙扭过头,眼神忽闪着。她杵在这里,未免有些太不合时宜了吧……她是不是该回避一下?可是去哪里才好?要是这时候走出门外是不是太突兀了,弄不好还破坏氛围了吧?沈羽怪她还说不定……不过,看眼前这副场景,他那么投入,应该不会注意到…… 她一个新世纪的新新人类,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不过生生受着观望还真是第一次。没想到沈羽竟也会有这般……动情的时候,都忘了她这个外人的存在了。算了算了,她还是权当一次空气,蒙住眼睛吧!就当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只是,这样的场面,似乎让她想起了什么……书房里静静的焚香缭绕……柔软的触碰……似海般柔和的眸子…… “就算是你媚门的功夫再好,你的内功之息我大老远便能感受的到……”突然清亮的声音把陶儿从纷繁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她微微一惊,目中迷离而困惑。待她抬起头看清楚眼前的状况时,她差点没吓掉下巴。 沈羽已经退后几步,脸上拿着一张人皮面具,正是刚刚那娇美女子的面容。而在他们面前的哪还有什么女子,分明是一个面目普通的男人。 这个人……她还是不认识。 “呸!沈羽你个混蛋!”男子愤愤开口,陶儿这才惊觉他已能说话了:“竟然挥霍我的钱财还点我哑穴调戏我!你知道这是未央你调戏女子会有什么下场吗?” “自然是和鬼牢有个长达二十年的约会。”沈羽打量着手中的面具,如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嗤笑了一声:“不过我不需要。而且我好像没记错,你是个男子。” “哼,我知那未央鬼牢自是困不住你。”那男子依旧全身不能动,只能眼中喷火咬牙切齿的说着:“我是想说,你应该自叹倒霉,如今我是男子,你的处境将会比那惨一百倍!” “周潜,你答应过缘弟的。”沈羽挑了挑眉:“对我报复,对我反悔我不在乎,但对他……” “好,好。”周潜似是喝了一口苦酒般,哑了嗓子低垂了眼:“我答应过他,不透露你的身份。不过……” 他倏尔睁大眼望向陶儿:“这个姑娘你看似很在乎呢……” “潜老弟,你别换了男儿身,就在她身上打主意。”沈羽立刻一跃到陶儿身边,好笑又警惕的望着他:“她可是质如璞玉的好姑娘,岂不说是名花有主,而且又是你的相识,可禁不起你媚门弟子带坏哦。” “我的相识?名花有主?”周潜疑惑的上下打量着陶儿,目中掩饰不住困惑,一时忘了刚才的怒火与纠葛。 “你真的是周大哥?”陶儿似是没有听见沈羽刚才说了些什么?只是为那刚刚得知的名字而兴奋不已,看来这位真的是他,只不过,这张陌生的脸不似同知酒阁时的那般,难道女人面具下面,又是一张易容面具么? 对方眯起了眼,盯着陶儿易容后陌生的面孔,最后似是未看出个所以然来,迟疑开口道:“你认识我?你是……” 陶儿立马简单的将同知酒阁的那段相遇,以及自己之后发生的事情都统统说了一遍,周潜似乎记忆力很好,不时点着头,最后笑道:“原来是你,当初就知道你不是异族女子。” 现在陶儿才反应过来当初自己多么荒谬,难怪她打听从缘身份的消息一字不落的传到了沈羽的耳朵里,这位说书人分明就是他们的朋友! 周潜也是个聪明人,联想到她的打听,心下明白了三分,遂温和一笑道:“原来都是缘大哥的朋友,小生失礼了。” 接着,他又面色一转,眼中起了一丝怒色道:“但这个混蛋不能原谅。看在缘大哥的份上,暂且不和你这等小人一般计较,小生我就当刚刚是活动一下筋骨了。” “就知你还算识大体。”沈羽抖了抖面具,笑叹一声,为他解了穴道:“我也知你是为上回在茗觞赌馆输我的银子心存怨怼,反正我也正好需探探这里的底细,遂耗上一时片刻让你来发泄发泄。” 陶儿本以为周潜会再次冲上前去,正欲作势拦住他,却没想到他脸色微微一凝,严肃道:“探听底细?就说你虽好开玩笑,如今也忒过分了一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我为何而来?”陶儿见沈羽目中一震,微微有些讶异道,她顿时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 “自是不知。如若不是见你扣指三下,我还真想不到花喜娘要我教训的登徒子竟是沈羽你。”周潜皱起眉头,看着沈羽面上笑容渐渐散去,似是也察觉到了什么?“你们怎么了?难道……你们要找的人也正是……花喜娘?” 扣指三下原来是沈羽对周潜的暗号?陶儿眨了眨眼,难怪她会觉得那么奇怪。 “花喜娘?可是你易容的这个女子?”沈羽目中寒光一闪,低声道,漫不经心瞟了地上仍旧昏迷不醒的店小二一眼:“我本以为你在此处出现是缘大哥的安排,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并不那么简单了。” “你怀疑花喜娘有问题?”周潜皱了皱眉头:“这个花喜娘曾经在前些日子媚门寻我时,好心救过我一命,因为这几个月来附近总有暴徒出现,我便受她所托专门为她清理一下恶徒。” “几月不联系,还想不到你竟过的如此精彩。”沈羽一挑眉,拿起那面具扬了扬嘴角道:“这易容手法多年未见,近日频频出现,可是我的一位熟人呢……” “又是地宫之主?”陶儿大惊失色:“难道他们早已料到我们会前往这里?” 周潜也大大一愣,迷惑了一会儿,倏尔恍然道:“从府的事情我已得知,你们认为,是花喜娘故意让我守在这里的?” “不错。”沈羽低吟,敲打着桌子有些愁苦道:“地宫之主,是我的同门,他们很可能是从你现在这张易容面具上看出了什么端倪,那毕竟是我的手笔。这样他们便极力拉拢你过来,你所谓的救你一命也很可能是故意为之。接着,他们便借口清理恶徒,再为你制作了这样一张花喜娘的人皮面具,目的便是引我上钩。” 周潜和陶儿都是愈听愈惊,难掩面上的讶异神色。 “现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如今想不明白的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徒增了一点。”沈羽抚额阖了双目叹道:“既然他们能够做出如此行动,在离碧飏江如此之近的倾城酒馆设下圈套,又招来了我们即将去会的周潜,明目张胆的说明着他们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可是?去钟灵山的事情是在书房的密谈,来到倾城酒馆也是缘弟在木兰庙传音入密的吩咐,他们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陶儿心微微一颤,听沈羽如此分析,一个可怕的想法渐渐浮出了水面,她抖着嗓子情不自禁开了口,声音带着她自己也未察觉的喑哑:“沈大哥,会不会这些消息,其实就是缘大哥亲口告诉他们的。会不会是那个惑魂术,在缘大哥身上,也起了作用?” ********************** 中秋节,倾情从百忙之中奉献一章~~ 亲亲喜欢,勿忘收藏·~~ ------------ 第51章 伪禁忌之恋 “缘弟熟悉此术,就算真是如此,也定有他的用意。”沈羽沉默了一会儿,微微抬眼开口,用眼神安抚了一下有些失神的陶儿:“既来之,则安之。他让我们在倾城酒馆等他,那便先留在这里静观其变。” 他话音未落,一个黑影倏然从酒馆墙壁破开的大洞钻了进来。 陶儿吓了一跳,待看清是送他们到这里来赶车的暗卫辟崖,才放下了心。方才一系列的事情让她早把辟崖抛在了脑后,如今见到他突然出现不由得微微有些奇怪,不明白之前他到底去了何处,任周潜与沈羽一阵明争暗斗,也不见个踪影。 “有何消息?”沈羽见是他精神一震,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的望向暗卫。 辟崖扫了一眼屋内的狼藉和地上昏迷不醒的小二,目光又落在女变男的周潜身上,讶异了一下,最后什么也没问。看他十分镇定的垂首作礼,似是屡见不怪,陶儿不禁有些失笑。 “我已按照公子的吩咐,为防止惑魂术的侵蚀,通知所有暗卫都聚集于此,没有继续跟踪少爷容姑娘那一群人。”辟崖低声答道。 “嗯。”沈羽揉了揉太阳穴,垂下眼:“附近可有可疑人出没?” “暂时没有任何发现。”辟崖皱了皱眉头,突然想起什么神情一凛道:“公子,我大概知道少爷为何要让我们来到倾城酒馆等候。” “唔?”沈羽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辟崖立刻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看到沈羽难以察觉的点了点头后,便低声开口道:“从夫人被害的那一晚,少爷曾命我将一个画轴交予了这倾城酒楼的花喜娘。在下猜测这次前来,多少和那画轴有关。” “画轴?”沈羽扭了头,神色不明:“你是说杀害从夫人的那幅,在雪惜小姐房里的藏毒之画?” 辟崖微微颔首:“正是。” 沈羽沉默了一会儿,倏然抬头目光坚定道:“迅速查出如今花喜娘的住处,我们立即前往。” “明白。”辟崖俯首,迅速抽身离开,没有再做任何赘述。 “缘大哥把那幅画送到这里来了?”辟崖走后,陶儿张大嘴巴很是不解:“他这么做又有何用意?难道他与这花喜娘也有过交情么?” “交情?”沈羽眨了眨眼睛,半晌似笑非笑道:“要说交情,可说没有,也可以说有。” 这又是什么意思?陶儿微微皱起了眉头,等待着下文。 “花老板可是这里出名的美人儿,孰人不知孰人不晓。何况在生意还好的时候,我们也没少在这里喝酒。”沈羽敲了敲桌上茶杯的侧壁,继续说道:“但若论深交,倒也谈不上什么了。自是比不上潜小弟。” “好啊!你个羽毛扇,就抓住我的事不放了。你可是羡慕我的艳福以至于如此耿耿于怀?”周潜摆起一副侃侃而谈的架势,朗声讽刺着,仿佛在昭告于众某人的滔天罪行。 “羽毛扇?”陶儿挑了挑眉,嗤笑一声:“这不搭边的名字可是有什么典故?” “这可让姑娘说中了。”周潜一听,倏尔撇开刚才的不满,兴致勃勃讲起来:“你可知沈羽从前羽毛扇可是从不离身,如今为何丝毫不碰改为折扇了么?” “潜匣子!”沈羽断然呵斥一声,面上带了三分怒色,对他转移话题的行为似是颇为不满。 “钱”匣子?陶儿一愣,望向周潜,不由得一笑,其实她倒觉得话匣子更适合眼前这位说书人呢?不过看来他也许更爱银两。 转头再见沈羽,原来他也有这般恼怒想发作却又不好发作的憋屈时刻。陶儿顿时大乐,也来了捉弄人的兴致,歪头不理会那眼中冒火的那位道:“却又是为何?” “自是……因为某个女人……”周潜神秘一眯眼。 陶儿立刻眼睛发光开始坐等八卦到来,她继续无视某人杀人般的目光,坐上其中还算完好的一方长凳,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周潜无声鼓励他讲下去。 周潜似乎立马找到了说书人的感觉,一合掌,一迈步,一昂头,面上三分笑意:“一看你便知,同知酒阁听完我的那一场之后你没有再去,是也不是?” “嗯?”陶儿没想到他突然会说起这个话题,一怔后直说道:“是没再去,你也知道告示一出我哪还有机会……这很重要么?” “自然关系重大。”他挤了挤眼睛,得意的望着已要在那边爆发的沈羽:“你还记不记得我那时说下一场讲的内容是什么?” “自然记得。”陶儿脱口应道:“东皇公子的风花雪月情感纠葛嘛!” “够了!”沈羽一锤桌子,咬牙吼道,茶杯茶壶顿时都在剧烈的敲击下蹦了起来:“你这小子……看来背地里不知干了多少勾当!?你是不是想我去砸一下场才舒畅一些啊?” “彼此彼此。”周潜倒是心平气和起来,似是突然得了一件事占了上风,痛快的很:“难道只准你百般捉弄我,就不准我暗自反击一下?” “等等!”陶儿愈发觉得不对劲儿,皱眉道:“你们这话我怎么听得糊涂,你说的故事和沈大哥又有什么关系了?” “咦?怎么……”周潜立刻满面疑惑,一会儿又恍然大悟望向沈羽道:“你们竟然……竟然连她……” “好了。”沈羽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是个明白人。既往不咎,你爱怎么讲东皇公子的事儿就怎么讲去吧!反正早已没有这个人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周潜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又望了仍旧不明所以的陶儿一眼,微微迟疑试探道:“这也是缘大哥的意思?” 沈羽没有说话,似是默认了什么。周潜叹了一口气。 “好吧!不过我真的要说,很遗憾,真的很是遗憾。” “遗憾什么?”陶儿来回望着两个人,眉头皱的更深,心中疑云愈发浓重起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愈发听不明白了。” “遗憾一些已成历史的,亦是遗憾一些还未开始的。”他兀自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瞥了陶儿一眼,打了一句太极,漫步开了。继而似是终于想起了那店小二,慢慢走到昏迷不醒的那位身旁俯身下去。 陶儿更是云里雾里,又见两人一个徒留个背影,一个敲着桌面沉思,各自想各自的事儿,再没有开口说明的意思。她翻了翻眼,心下也明白沈羽定和那东皇公子有什么?但也不好刨根问底,便将这件事暂且撇到脑后。 “缘弟再怎么也不是个随便大意之人,绝不会轻易把证据交给不信任之人。且不论这花喜娘交情与他如何,他既然把画送到这儿来定有他的原因。”静了一会儿,周潜倏然开了口,转换了话题,气氛陡然严肃起来。 “我想。”陶儿慢慢踱起步子,低头思忖着开口道:“若说花喜娘是因为我们的事儿故意救周大哥,这怎么也说不过去。从夫人一案发生不过是两三天前,而这花喜娘救周大哥恐怕要在这之前很长时间了吧?” 她仰脸望向周潜求证,对方立刻愣了愣,摸着下巴考虑许久后说:“大概……是一个月之前的事儿了吧。” “嗯哼。”陶儿满意的点了点头,以胜利的分析者姿态拍了拍手对沈羽道:“一个月之前,地宫之主还没个音儿呢。所以,那个时候的花喜娘,若说怀疑也忒不靠谱了吧。” “不管如何,既然画在她手上,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当面对质一下。”沈羽叹了一口气:“多想无益。虽说不敢便如此水落石出,但棋行一招,难免看不出有什么变数。” 陶儿慢慢点了点头,如此看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只不过这样……从缘如今又是如何…… 她平静一下纷乱的心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收回出神的目光,回头却见周潜已经扶起那店小二,一脸纠结的望着他,似是有什么事情很是烦心。 “周大哥,你可是遇到什么难题了?”陶儿微微奇怪的问,看他的表情,还真是少见的恼心。 “啊?”他似是突然从冥思中回过神来,一愣后笑着掩饰道:“没什么?没什么。” “不用问了。”沈羽突然开口,面上又带了几分调笑:“潜匣子的心事,我们可管不了哦。” “你――!”周潜一听便跳脚起了身,奇怪的大红了脸:“你乱说什么!什么心事?” 沈羽漫不经心的抬眼,噙了一丝疑问的神色笑道:“瞧你紧张的,如此还真让我怀疑……难道你真动了情不成?” 接着,他又火上焦油的补上一句:“原来也未闻小二对花喜娘有过什么心思,如今花老板突然会武,不再是个花瓶。英姿飒爽,徒添一份英气,果真让人心中一动啊。让这店这么冷清,是不是不只是你收拾恶徒的缘故,还有店小二忠心护美之意啊?” “沈羽!这个玩笑你可开大了!”周潜皱了皱眉头,激动踱步到他跟前道:“你又不知实情,瞎猜什么?” “嗯。”沈羽好玩的弯了弯眼,瞟了那仍旧昏迷的小二一眼,陶儿瞧着他们各自的神色,立刻便明白了些什么。 刚才小二那拼了命要护老板娘的行为,还有那不经意流露出的倾慕神色浮现在她脑海里,她了然一笑,看来这花老板并没有把易容这件事透露给店里的这些人呢。 这周潜,一个大男人,不知生生受下了多少这小二平日里的示爱?想到这里,陶儿就忍不住满脑子香艳的画面,她很快便斥责自己,思维愈发的不单纯了。 不过看周潜刚才的神色,似乎并不是对此事无动于衷呢?除了愧疚,似乎还多了一些什么?她微微窘然的想着,花喜娘的这个人情,可真算大的很啊。 唉!说到底,还是个伪禁忌之恋。陶儿好笑的摇了摇头,正胡思乱想着,却见那辟崖已神色匆匆的闪身回来了。 ******************* 偶回来了回来了~~对不起亲们啊!忙了这么多天爬着回来更文了,大家不要误认为偶就这样太监了啊 29日后将会更新正常,一切事情将告一段落~~之后将会速速更文,绝不会辜负亲们的等待!! 最近也超迷步步惊心,四爷党。。。(*^__^*) 嘻嘻…… 喜欢文文的亲勿忘收藏哦 ------------ 第52章 失踪的喜娘 “公子,花喜娘住处已查到,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沈羽直了直身,面色淡淡。 “只不过房内并没有人。为此我特意潜入其中查探了一番。丫鬟们和四周邻里都被蒙在鼓里,认为花喜娘还在倾城酒楼,全然不知周公子易容来帮忙除暴这件事。”辟崖如实答着,面上也露出几分难办的神情。 “该死!”听到这突来的消息,周潜也停下了刚刚激动的情绪,愤怒的挥了挥拳头:“没想到还花喜娘这个人情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 “潜匣子,稍安勿躁。”沈羽挑了挑眉,戏谑道:“本就没多大指望能见到她这个人,这也是在意料之中了。” 他又瞥了一眼一脸忧心的陶儿和依旧垂着首面色复杂的辟崖,悠然起身,以随便的口气道:“走吧!想了半天,我大概知道缘弟的用意是什么了。” ******** 花喜娘的住处离得不远,三三两两的居民小宅,显得清清淡淡,如同一幅素雅的水墨图。 等他们到了小房的门口,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羽毛扇,这小二你看要怎么处理?” 周潜此刻又变回了花喜娘的容貌,据他所说。虽然在倾城酒楼充当花喜娘很长时间,但这“回家”还算是第一次。那花喜娘平日里也都是住在倾城酒楼的,回家也颇不定时。 “还能怎么处理?”沈羽好笑的瞟了他一眼,叩响了宅院的木门:“你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潜匣子了,你是花喜娘。你家小二的事儿自由你来解释,可关不着我哦。” 周潜仿佛吃了一口苦瓜,皱起了眉头。果真是美人的脸,连皱眉头都带着几分妩媚,陶儿望着不由得出了神,暗自羡慕起来。 “谁呀?”细碎的脚步声踏着青砖朝门这边走来,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咳咳……”周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好一阵子才抬头勉强开口:“是我,我回来了。” 这一声不要紧,软软绵绵的女声,可把陶儿吓了一跳。之前周潜对沈羽第一句开口用的就是本声,她怎么也想不到他还真会变音。 不过她很快平静下来。说书的嘛,她可以把它权当做口技来看。 “小姐!”里面陡然传来一声惊呼,接着便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原来是一个粗布麻衣的丫鬟,她见到众人,先是一愣,但很快便瞧见了“花喜娘”,立刻喜难自尽,俯首行礼。 “没想到小姐这个时候带客回来了!我立刻去传话!”她低眉笑着,在周潜点头过后匆匆朝房内跑去,边跑边叫着:“小姐回来了!大家快出来,有客来访!” “是小姐?” “真的是小姐诶?” 唧唧喳喳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所有丫鬟仆人都一脸喜色,欢快激动的跑出来见礼。他们你推我搡嬉笑着,也无太大的约束随意的朝他们打着招呼。 陶儿瞧着心下却暗自思忖起来,这家里,反应这么大。这花喜娘似乎很久都没回来了。周潜之前曾说,大约一周之前花喜娘将小店托付给他,叫他施展一下拳脚,严惩附近的恶霸。周潜也没多想,连她住处都不知,而且还一直以为她只是暂时避在家中了,如今看来她很有可能从那时起便不知所踪。 难道……她真是地宫之主的人…… 陶儿甩了甩头,不再继续想下去,遂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间小屋上。 看起来是个颇为自在的小居呢?陶儿抬眼打量了一下略显寒酸的小屋,院内种了不少不知名的矮树,其中一棵开满了细小的黄花,有类似于桂花的香气淡淡飘来,很是好闻。 她正暗自深吸一口气细细闻着,却突然听到身旁的沈羽小声嘟囔道:“相思树?” “好了,如今贵客临门,我与他们有要事商议,你们先都退下吧。”周潜别扭着说。少数人脸上微微露出诧异的神色,想是这番话和原来的主子大有出入了。但他们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应了一声退下去了。 “走,去你闺房吧。”沈羽大大咧咧,不怀好意朝周潜一笑,接着便无视对方气鼓鼓的表情,声音一扬道:“辟崖,你可以出来了。” 陶儿一愣,她还以为辟崖没有跟来呢。但当她见到辟崖扛着仍旧昏迷的店小二时,顿时了然。 “你究竟想干什么?”周潜低头咬牙冲沈羽道,声音低低如同嘶吼:“花喜娘就算有问题,对我没有义,也曾有恩。她人不在,你羽毛扇还要我冒充她来这儿,到底想搞什么鬼?花喜娘是未央的女子,你怎可私自入女子的闺房?你不想活了?” 的确,他们这一行人,可如同擅闯民宅一般。 “如果你不想让缘弟出事儿,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顾虑都放到一边去。”沈羽面色一凝,毫不客气的说道。此话一出,立时堵住了周潜的嘴。 看来沈羽真多多少少明白从缘的用意了?陶儿手心沁出了细汗,不安的揉着衣角。难道,他们现在所做的,关乎从缘的性命么?从缘到底身处什么样的险境? “既然你说猜到了缘大哥的用意,我权且相信你一次。”过了一会儿,周潜慢慢开口,接着一扭头又太高声调:“来人!送客人去我的闺房!” 这一招还算不赖,很快便有几个小厮来引着他们朝深处的一间内室走去。 “小姐,仇少这是……”其中几个下人看到辟崖肩上的小二不由得开口问出了声。 “他今儿遇到暴徒了,是这几个客人救了他。”周潜简单解释着,迅速屏退了下人,与沈羽一行人走进了内室。 “好了,你的目的达到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周潜叹了一口气,兀自找到一个圆凳上坐下。 “这是……”一进内室,陶儿便倒抽了一口气。 屋内挂满了大大小小的五彩绸缎,多是大红的颜色。桌上榻上零零散散的堆叠着大大小小的宣纸图样,炕上还有很多颇为精巧细致的针线工具。 “花喜娘还是个裁缝?”陶儿摸了摸那悬挂着的上好不料,突然瞧见壁橱里规规整整放着的一打东西,愣住。 她伸手拿起,那是一打纸裁的双红“囍”字。 “喜娘……”陶儿喃喃出声,倏尔抬头恍然大悟道:“我还以为花喜娘只是个酒馆的老板娘,而喜娘不过是她的一个名字。没想到,她还真名副其实做起了‘喜娘’这个行当。” “不错,这些布料也是她为多家赶制的嫁衣。”周潜拍着额头,斜眼望着已兀自陷入自己世界的沈羽,那位正东翻翻,西扯扯,貌似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陶儿也顺着他的目光朝沈羽望去,瞧这情形也不由得皱眉道:“沈大哥,这样乱翻别人私物,不太好吧。” 沈羽似乎没听到,他继续翻着,正在一个又一个打开那橱柜的抽屉。 “他啊!习惯了。”周潜对此倒是看的很开,没有不解和抱怨:“现在他可没把自己当外人,而是完全当做一个大内捕快了。搜搜嫌疑人的家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我之前就听说过沈大哥曾为大内捕快。”陶儿脑中一段记忆闪现,不由得好奇道:“但一直不甚清楚,这具体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啊!那也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周潜摸了摸下巴,瞟了沈羽一眼,面上露出回忆的神色:“是他刚出师的时候吧!反正他入那东皇宫,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要说具体,可能估摸着是在七年前左右了。” “东皇宫?”陶儿愣了愣,原来是东皇国的大内密探,沈羽果真不是未央国的人。 “没事,陶儿姑娘。”在一旁翻箱倒柜的沈羽突然开了口:“我知道你对我的事好奇憋着不是一日两日了,反正你我缘弟潜弟之间也没什么见外,一些事情倒不如由别人讲出来痛快,省的我自己说。你大可向潜匣子问个明白。” 说完,他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周潜一眼,那一眼中似乎分明暗示着,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是说了不该说的,你就死定了。 “啊……好,好。”陶儿局促的赔笑,心下暗自叫,这么好奇可不怪我,谁叫你这么多故事,还如此掖着藏着,不存心是吊人胃口嘛。 既获了当事人的准许,陶儿不由得也拉了一个圆凳坐下来:“之前因为别的话岔开了。如今也没咱什么事儿,不如趁此功夫,那就拜托潜大哥给我讲讲沈羽到底啥身份,又是大内捕快,又是羽毛扇换折扇的。” 她有意无意的瞟了沈羽一眼,见他满不在乎,将他们瞬间置之度外,像个没事人一样投入搜索之中。似乎他们聊的话题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不禁让她放下了最后一丝顾虑,颇受鼓舞。她不由得扭了扭身子,打起十二分精神:“大内神捕,很风光的头衔。沈大哥为什么后来又离开了?” “离开嘛,这个好说。”周潜也不再假着嗓子,恢复了说书人的声音,配合着他那花喜娘倾国倾城的容貌,真是别有一番感觉:“不愿干了,就离开了呗。” 陶儿气得挤了挤眼:“好啊!你是因为沈大哥的那一眼警告怕了吧!开始打马虎眼。既是这样,还不如不要讲了。” 说罢,她便偏了头,不想再理他。 “诶,等等!”这恐怕是周潜作为说书人第一次被人责怪,这让他分外跳脚,不由得急了起来:“谁怕他了?我好好讲,好好讲。你别不听便是。” 陶儿哼了一声,胜利的瞧了沈羽一眼,却见他停在一个抽屉前,从中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面色颇为凝重。 “其实也真就是羽毛扇自己的意愿,也算是一段坎坷痛苦的过往吧。”周潜似乎没有发现沈羽的异常,摇了摇头说:“虽然羽毛扇师承玄音阁,但他私下里其实和云圣教也颇有交情,据说当年的云圣居士是他的第二师父。当年因江湖大乱,他迫于自己的武林身份,无法阻止各路人士灭了云圣教。但毕竟曾师承云圣,多年来都心存愧疚。这之后沈兄便退出江湖,而那件事也成了羽毛扇大内捕快身份的一个休止符了。” ********************** 亲们,偶回来了回来了!!!十一日更,哇咔咔~~支持者们快快来吼一吼哦 《步步》结局了,不知亲们都有什么感受,反正当四爷举起那曾经送给若曦的鼻烟壶的时候,偶哭了。。。偶一般不会轻易为那些虚构的东西而哭,而是那个场景让偶联系到了实际的生活,感叹那人生的世事无常。。。身边人的来来去去,无奈的等待与执着。。。唉!回忆总是最伤人。。。 好了,不说那么多题外话了,偶的文绝对不要那样杯具那样虐心,因为偶总觉得,生活实际本就杯具较多,何必连这梦幻中的文文也要给大家带来更多的哀感呢。。。 最后还是那句老话,喜欢的亲们勿忘收藏,嘿嘿~~行之谢了 ------------ 第53章 神秘的画卷 “真的是他亲手灭的师门?”陶儿不由得想起,在容府当她谈到深潭睡美人时,沈羽也曾低喃过有关师门的话,顿时惊愕不已:“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等事?” 她立马再次望向沈羽,却见他手里拿起一个卷轴,将它慢慢展开,眼中闪烁着不明的光芒。 “其实也谈不上亲手,不过此事也颇为蹊跷。”周潜突然面色露出几分神秘,倾身向前,声音也倏然低了几分:“云圣居士不知怎么在灭门之前似乎受过重伤,已是奄奄一息。当初去的又是江湖上的一批武林高手,屠门三日,几乎没有幸存者。不过,事实也许并非如此简单呢。最近那个地宫之主,岂不是当年云圣教的后人?” 陶儿闻及此目光微微黯淡,若地宫之主真是那场灭门之后的幸存者,定恨沈羽入骨,现在他们岂不是步步凶险? “至于我那时候说的羽毛扇……”周潜突然摇了摇头道:“确是沈兄的一段风流艳史,但因也牵扯到云圣教,亦是不堪回首啊。” “等着有空我再讲给你听,故事可长着嘞。”他故意叹息着,有意无意的瞟着陶儿:“没接着去同知酒馆听我的书真是遗憾,害得我还得再讲一遍……” “你们说没说完?”沈羽那边终于有了动静,他手上拿着卷轴,慢慢直起身,面色已然平静,看不出什么异样:“若是说完该轮到我说了。” “你找到那幅画了!?”周潜在瞧见他手中的东西时眼前一亮:“你怎么知道会在这里?” “不错,我相信这幅画便是缘弟送来的那幅。上面有他特殊的标记。”沈羽一抖手臂,画面立时展开,那是一幅高山流水图,画的颇为自然清丽。 “哪里有他的标记了?”陶儿眯起眼细细寻着,一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用内力做的标记,你自然是看不出来。”沈羽简单回答,接着便把画在桌子上展开,语出惊人道:“只不过这一张是仿制的,并非真正的那幅。” “什么?仿制的?”陶儿与周潜都难掩惊异,慌忙向画面看去。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会不会看错了?”陶儿有些紧张,立马说出心中疑问。 “不会有错。缘弟亲手标记这幅画乃是仿制所成,这些蛛丝马迹只有我能够看出。”他微微一笑,似是胜券在握:“咱们大可不必担心,我已知缘弟用意。真的那幅一定在他自己手里。” “是缘大哥故意弄的?”周潜紧抓画轴边,眼睛迅速扫了一遍画,摩挲了一下画油,皱起了眉头:“可是改了其中内容?” “内容并未有改,若是改了就无法蒙骗过地宫那一伙儿人了。我曾看过原来的那幅真画,知道其中的细微之处。”沈羽突然爽朗一笑,似是对事情看到更加了悟:“之前我就在猜测,缘弟为何会如此大意,将凶手的证据送到一个并不甚熟识的女人手里,直到现在见了此画我愈发的明白了。” “缘大哥的用意究竟如何?假的又能有什么用处?这花喜娘又为何失踪,若她真是地宫之主的同伙,又为何将此画不随身携带,放在如此显眼的地方?”周潜负了手,在房内踱起步来,俨然一派分析内情的作风。 “他……莫非是想试探……”陶儿也皱起眉,掰着手指,突然眼睛一亮:“他是不是怀疑这里的人,所以故意前来试探一下?” “然后呢?”周潜一个回身,盯住她等待下文。 “然后……”她嘟着嘴敲了敲脑门:“就是这样呗,看看花喜娘是否心存不轨,掖藏证据。” “若是这么说,那花喜娘并没有有故意掖藏这幅画的意思,她只是保管起来嘛。”周潜叹了一口气,又开始来回溜达,一张娇容带了丝不满:“看来是你们多疑了。现在她人倏尔下落不明,搞不好就是被地宫之主的人给害了呢!” 他愈说愈焦急,满面愁容:“沈大哥,你错怪好人了啊!花喜娘她没辨真假,画还在这里好好放着,可见她并未居心叵测。可是?眼下她究竟去了哪里呢?” “不,潜小弟,事情并非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沈羽扬声道,走过去拍了拍肩膀,严肃起来:“缘弟出了在此画上做了标记外,他还在画轴背面为我写了一封信。” “他说什么了?”一听是从缘的消息,陶儿立刻激动不已。她立马翻过画的背面,却失望的看见其上一片空白。 是她天真了,他若写信定不会如此轻易让旁人看见,恐怕也如那标记一般,都是用不寻常的内力写成了。 “他很早就怀疑,这幅画中内涵寓意,因此便策划钟灵山一行。而破解此画,除阅尽天下事的潜小弟以外,再无更合适的人选。”沈羽眯了眯眼,敲着画面细细道来:“而去钟灵山寻找线索,不走官道,就要途经此地。缘弟怀疑我们一直在地宫之主的圈套之中,故取一假画前来试探。若是有人将其劫走,则说明此画与真相密切相关,凶手心虚,此案结果也不会特别复杂。但若是这幅假画仍轻易让我们找到,花喜娘又失踪……” “他早就料到了?”周潜不由得惊呼:“说明什么?” “说明地宫之主本就故意让我们得知真相,而这个真相,也许并不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凶手故意让我们得知真相?”陶儿低低重复着,脑子里也迅速转起来:“那是说,幕后操纵的人已经不准备再保真正的杀人凶手了,而是故意想让我们知道?” “不错,正是如此。”沈羽凝重的点了点头:“这也是缘弟担心矛盾的原因。” 陶儿心中顿时也泛起了一层隐隐的忧虑,若真是如此,地宫之主到头来只不过一石二鸟,借刀杀人的话,查出凶手究竟对他们来说是好是坏?会不会祸及到更多的人? 接着,她又想到了更要紧的事情,连忙问:“沈大哥,这画背面留下的几行字是从缘何时写的?说没说那惑魂术一事他究竟如何打算?有没有危险?” 沈羽目中微黯,慢慢摇了摇头:“照辟崖来说,这幅假画在案发当天便寄到了倾城酒楼,说明这些话不过是从缘那时的预测。他虽可以心思缜密的筹划这等试探,但对于木兰庙发生的一切,常人也是很难预料的。” 陶儿咬了咬下唇,抚在画上的手缓缓攥紧。她甚至可以想象出从缘低眉考虑一切时专注的神情,在漆黑的夜晚,他独掌孤灯,一笔一笔描下这幅画卷,殚精竭虑的保护着她,为大家破一个又一个迷局。 如此想着,她的目中竟渐渐泛起了一层水光。 “那……这幅画中有什么寓意?”在眼前愈发模糊时,陶儿低头迅速摸了一下眼睛,故作坚强的缓了缓神,开始第一次细观这幅画:“难道凶手除了杀人,还在这幅画中留下什么线索不成?” “你知道这上面画的什么么?”沈羽似是并未觉察到她刚才的异常,一弯眼角,虽看着陶儿,话却不像是冲着她说。 “这画中的山是钟灵山,画中的水是碧飏江。”周潜缓缓浏览着整幅画,倏尔目光在一处停住。 “怎么了?潜大哥?”陶儿迷惑的望向他,目光接着停留在画面上。 “这山上的石门……”他低头喃喃:“这并不是钟灵山的景色……这是……北陵?” “北陵?”沈羽一愣,也瞧了一会儿奇道:“这可是鲜为人知,我自是不如你了解钟灵山。只听说过南陵,这北陵可是又葬了什么传奇人物?” “若要说传奇人物,倒也谈不上。”周潜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北陵很早便被荒弃了,据说是一个空墓,早在二十多年前便无人再去过,你若没有听说也是正常。只有我这种说书人才会知道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接着他突然抬起头,面上神情古怪:“难道意思是让我们去北陵……?” 正在他们各自低头思虑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原来是辟崖回来了。 “沈公子,小姐。我已把小二仇少安顿在东厢房了。约莫着半柱香内便可以醒过来。” “知道了,你退下吧。继续查探四周的消息,一有变动,立刻向我汇报。”沈羽迅速卷起了画,冲他们点了点头,大有到此为止的意思。 “是,公子。” 辟崖一走,沈羽立刻面朝周潜,不明意味的笑着。 “好了好了,别那副算计我的模样。我现过去解释就是。”周潜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你等着,待这件事过去后,看我不翻你的老账!” “乐意奉陪。”沈羽悠闲的说着,转身把那些翻出来散落的东西物归原位去了。 ********* 因为天色已晚,他们一众人准备在花喜娘住处过夜。 眼下陶儿进了一个整洁的内室中,屏退了好心来打理的小厮,坐在窗前发呆。平日里忙着倒好,无暇想那些有的没的。而如今一静,所有的担忧思念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她掌了一盏灯,瞧见对面沈羽的房间灯也没灭,不知那家伙又在捣鼓着什么。 她正要转身睡下,突然被楼下灯光明灭里的两个亲密的暗影吸引了过去。 那不是扮作花喜娘的周潜和那个店小二仇少么? ********** 补完啦补完啦~~接下来依旧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哦 亲们喜欢文文,莫忘收藏~~ ------------ 第54章 难掩的心痛 陶儿皱了一下眉头,好奇心上来,移步到窗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两个暗影。 只见仇少似乎在着急的低声说着什么?紧紧拉着“花喜娘”的手臂。而“花喜娘”似乎很不领情,用力扳开对方的拉扯。 周潜那家伙到底冲店小二解没解释清楚?眼下看来他和那店小二仇少似乎纠缠不清啊。 陶儿“噗”的一声笑出了声,一个身怀武功的大少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倒是很有一招,可遇上深情似海的平庸小辈却愈发没辙了。 她不明白两个大男人这般稀里糊涂的搞来搞去,周潜既是百般无奈为何不用强,好像对方是个女子似的。若是那小二得知这个花喜娘是个男人易容的,他不擎等着崩溃么? 她又瞟了对面沈羽的窗户一眼,暗自忖度,沈羽那家伙指不定也在暗中偷窥找乐呢。 她刚想转身不再偷窥人家隐私,突然见那小二突然一个靠近,在“花喜娘”的额头上留下了一吻,紧接着便不再纠缠,迅速消失在花园拐角处了。 她顿时僵了一下,瞧见周潜似乎也呆了,一动不动的伫立在那里,之后他抚了抚额,突然出其不意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园中若有若无的传来一声哀嚎。 陶儿深吸一口气,迅速憋着笑离开窗户,一下子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脸。 倏尔,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笑容渐渐散去。 自己类似的经历如烟如雾般渐渐在记忆深处浮起,带着淡淡的温柔与迷离。 额头的一吻,可是有什么含义? ***** 第二天一早,陶儿来到厅堂用早膳时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沈羽一脸莫名的笑意,周潜依旧是花喜娘的容貌,眼睛躲躲闪闪颇为懊恼。她微微顿足,怀疑越来越大,左右瞧瞧,不见店小二的影儿,不由得开口试探。 “那个小二仇少呢?” 这不问倒好,一问立刻见了端倪。周潜也不知是如何易的容,脸红居然也能看出来。 “他啊……”沈羽突然拉长了声音,意味深长的看了周潜一眼:“昨晚发了点小疯,吓到了潜小弟了呢?眼下正回店盼望佳人归呢。” “沈羽!”周潜怒斥一声,接着突然没了底气软下来说:“别说了,有本事你来做花喜娘。” “欠她人情的是你,又不是我,关我什么事?”沈羽好整以暇的摇起了折扇,慢悠悠的说:“要还,就还的彻底嘛。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事情就受不了,成什么大器?” 沈羽这家伙果然是偷窥到了昨晚的事情!陶儿苦笑了一下,就算不是他亲自看到,估计那些暗卫也会报告每个人的行踪吧。 “那个……”陶儿突然忍不住插进来把昨晚一直疑问的事情不好意思的说出了口:“那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沈羽微微一眯眼,好玩的上下打量着他:“莫非……连你也看见了?” “不会吧!”周潜夸张的惊呼起来,接着便抱头埋首惨叫道:“这还以后让不让我在未央活下去了……” 陶儿呵呵傻笑着,脑子却飞速转着,看来,那一吻真有不可忽视的含义? “嗯?陶儿姑娘这般想知道其中含义,莫非是……”沈羽突然不怀好意一笑,扇柄一敲手一本正经道:“曾亲身经历过?” “你!”陶儿立刻大红了脸,气得一跺脚:“你又开始调笑我!小心你这把扇子也不要了!” “你毁过他的折扇?”周潜听到这里突然来了精神,一反刚才的萎靡不振:“看来,羽毛扇,你的风流韵事里又要加上一笔了。弃了羽毛扇,如今又毁了折扇……” “闭嘴吧!”沈羽没好气的说了一声,一扬手一块糕点突然趁其不备飞到了周潜的嘴里,立时周潜被噎的连连咳嗽。 “你――就会耍你兄弟,哼!咳咳……”周潜拍着胸前,瞪圆眼睛不怕死的接着说:“要是你那云圣小师妹还在,看你还敢不敢?料你也只剩下软柿子的份了!” 此话像是一根毒针,倏尔刺向沈羽,让他瞬间变了脸色。 ************ 莫名奇妙的发烧了。。。先写到这里,亲亲喜欢,莫要收藏哦 ------------ 外传:七泰传奇 ------------ 【禁断兄妹恋】九歌朝雪(一) 我叫金衣,是七泰大陆上为数不多的男子为尊之国——朝雪独孤氏最小的郡主。我共有七个哥哥,十二个姐姐。 没有大哥出生时的龙吟九霄,红光横贯金銮。亦没有大姐诞辰之日满室奇香绕梁不绝。我的出生平平淡淡。平淡的父皇一月后才知晓,平淡的众宫娥嫔妃没人知道我的存在。没有恭维,没有祈福,更没有庆典。甚至,没有喜悦。 我拥有一个与世无争的母后。她处于后宫备受冷落的别院,长年闭门不出,满院秋菊兰露,青苔爬满石阶。失去锦装红颜的她,如霜的脸似画上拓下的人,惨淡而没有一丝血色。她能让我来到这个世上,已尽力显露了那冰山一角的母爱。我的出生折磨了她整整三个日夜。 我拥有一个木讷憨厚的呆丫头,她打小就跟着我,比我小上两岁,性子犹豫而认真。我亲切的叫她阿木,她可以坐在湖边发呆整整一个夜晚,却不会端洒半滴鸡汤。可以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半个时辰,却可以为我梳出十七种完全不同的发式。虽然她反应迟钝,总是傻傻的冲我笑着,但在这个幽怨的深宫中,我可以无比自豪的说,她绝对是最最忠心,最最护主的丫鬟。 我拥有一个不苟言笑的师傅。她是母亲的陪房嬷嬷。和蔼慈祥,疼我甚至超过母亲。母亲的寡淡让我很少与她交流接近,所以我的大部分光阴都是与师傅一起度过。至今我都能回忆起她银色的发,锈迹斑斑的簪。她把毕生所学的歧黄之术传授给了我,虽然我一点也没弄明白。无奈韶华易逝,生老病死乃人间常事,在我十三岁那年,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她费力摸了摸我的头,最后微笑的阖上眼,再也没有睁开。 我还拥有一只可爱的宠物。它是一只非常智慧的小雁。我在宫中的林苑里发现了它,它周围是未孵化的蛋,似乎只有它自己破壳而出。而它的娘亲倒在身边,不知被哪个宫里恶毒小子的弓箭意外的射死。它半边的绒毛都被它娘亲的血染红,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甚至无力站起。我收养了它,它对我亲昵的依赖,俨然已把我当成母亲。 除了这些……我,还拥有一位神秘的伙伴。 自懂事起,因为别苑少有人过往,我便经常出去疯玩,阿木和小雁每次都陪在我身边。但阿木总是很快便不见了踪影,因为她总是有神游的潜质,时常不知在哪里发呆就不走了。只有小雁,它已长成了一只大雁,总是飞起离我不远处,只要一声召唤,便会落到我的肩上,足以让我神奇一阵子。 娘亲初闻我的乱跑并未阻止我,只是鲜少说话的她罕见的叮嘱了一句,那句足以让我好奇一辈子。 她说,莫要接近苑北的角落。我询问为什么,她却始终不答,神情郁郁。后来问师傅,她说,那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而且在我们搬到这里之前就在那儿了。已近有十多年无人接近。 我胆子小,老老实实听着娘的话,八岁之前从未踏过那里一步。 直到——八岁的那年初夏,我为了追赶一只蹦跳的蚂蚱,无意中闯进了苑北。然后,遇见了他,我注定要纠缠一生的男子。 很简洁,很萧索,像是几经废弃的房屋。木板吱呀,古木陈旧,屋后有棵巨大的榕树,投下细碎的光影,风过便沙沙作响。蚂蚱蹦了几下,消失在了近处的草丛中。 阿木早已不知被遗忘在了哪个角落,小雁在我肩头,突然悠长的一声鸣叫,竟然直直飞入四敞的房门中,第一次抛弃我不见了踪影。 我心中一急,顾不得许多,一边叫唤着它,一边踏入有些昏暗的茅屋。 陈设简单的房子,却连一个佣人都没有。我大胆跑进内室,却大惊失色停住。 床榻上分明半靠着一个人,半身盖着被褥,肩上盖着衣披,如墨的发,雪白的衣,看不清眉目。他的手上拿了一碗粥,微微冒着热气,此刻他正神情惊讶的望着停在他面前的小雁,而后者则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手上的那碗谷米粥。 似是听闻到声音,那男子缓缓转过头来,修长而透着柔光的一双眼,姿容恍如谪仙。但容貌出尘的面上却难掩病容的苍白。我一时呆在那里不知说什么,他亦未开口,只是上下打量着我,目中流露出讶异的神色。 最后小雁打破了这个沉寂,它毫不客气的掀翻了男子手中的木碗,居然第一次背叛我张翅飞了出去。 剩余的粥不留情的在那男子衣襟上留下斑驳的污痕,他皱眉,仿如惊乍了一池秋水。我呆了一会儿,方才惊慌跑过去,掏出手帕怯怯道。 “对不起。可以……可以用这个。” 于是自那天起,我们熟识。 他叫宁桓,比我大九岁。我不知他的母妃是谁,又是何时亡故。 他让我叫他哥哥,说他可以算得上是我的血亲。至少,我们都是同一个父皇。也许,他就是我那七个哥哥中的一个。 我被那案上各色的小吃迷惑住了眼,在他默许下,很没形象的吃了几个。 当然,最好喝的,当属谷米粥。案上一共有三碗,我喝了一碗,顿时对这个地方好感大增,甚至产生了留恋。 他没有责备我和小雁,说出的话却忒是无情。 “不要再来了。”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这样的谷米粥,这样的点心,就这样……全没了。 我以为他是在怪罪我。于是我打定主意陪他一件衣衫。 过了数天,正当我抱着“礼物”准备给他个,却迎面遭到一个人的拦截。 那人年纪轻轻,却白发冷颜,是下人的打扮。见到我大为惊讶。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冷冷道,我看他手中端着盘子,似在准备午膳。 “你是谁?” “他是我的佣人,名叫杨古。”宁桓不知何时披着外衣走了出来,刺眼的阳光照着他的面容愈发苍白,他倚着门,咳了咳道,“不是叫你别来了么?” “你是我哥哥,我为什么不能来看你?”我委屈的说,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冷淡的对我,但我对长期傍上他吃到谷米粥有信心,“我知道哥哥是在恼我那天的事。如若哥哥果真不得原谅我,我可以把小雁煮了给哥哥喝汤补身体。” 小雁在我肩头不满的一声鸣叫。我狠狠瞪它一眼,这个叛徒。不过要是打动了这个好哥哥,以后我们两人,哦不,一人一雁,就都有谷米粥喝了。 那冷面的小厮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他仰面道,“公子,我说你遇上的是什么人啊?” 宁桓淡淡瞥了他一眼,他立刻闪人了。 “我没怪罪你。今日就算了,但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我愣愣的望着他。那怎么可以,我的美食…… “我是个身染顽疾的人。”他目中微冷,“难道你的母妃没有告诉过你,北苑有不干净的东西?” “不。”我用力摇了摇头,“你那么好看,怎么可能是不干净的东西。” 他一怔,咳起来,面色微红。“你这个年龄,怎么知道什么是好看。” 我挺起八岁的胸脯,“我是个大人了。”继续指着被抓回的背叛者小雁,“小雁喜欢你,那金衣也喜欢你。” 他哭笑不得。 小雁突然很争气的飞起来,轻轻落在了他的肩头,黑黝黝的眼睛无辜的望着他,那乞求的眼神跟我如出一辙。 就让我成为你们家忠实的食客吧! 宁桓终于受不了我们一人一雁的联手攻势,微微松口道,“姑娘若不嫌弃……” “不准反悔!” 小雁配合的一声鸣叫。 他抚额苦笑,“好……不反悔……” 我高兴的扑了上去,抱住他便撒娇道,“哥哥最好了!”却蓦然感到他身子一僵,抬头,却见他神色有些疲惫,良久摸了摸我的头,温和笑了笑。 自此,我整日都跑往北苑。直到那一天,我察觉出宁桓的病不仅仅是我以为的伤寒那般简单,那是难以言说的痛苦和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