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部修身篇 ------------ 第一章 魂落黄泉 更新时间:2010-08-03 温莎餐厅是n市最出名的西餐厅,这里装饰奢华,物价昂贵,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社会名流也以在这里消费多少为荣,今天这里很安静因为这里被n市荣少包了宴请好友,能在这里消费的都是社会名流,能把这里包下来的更非豪门莫属。 荣少的家族本就是中国数一数二的豪门,虽对外名声不显,但是圈内人都清楚,荣家要是咳嗽一声,这地球就要来一个大感冒,这荣少是荣家长子,不像其他富二代,他是很有些手段的,十七岁时便从他父亲那里拿了一笔启动资金,然后便再也没有靠过家里。年少得志,自然轻狂些,对看不上的人一向不假辞色,能得他宴请的自然并非一般人。 那位好友是一个女子,穿了一件黑色华服,带着简单的珍珠耳环和项链,显得高贵典雅。她轻轻的晃动着杯中的红酒,眼神飘着看着对面的荣少,而荣少紧皱着眉头,黑着脸面色十分不善。 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着那女子说道:“水冰,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那位叫水冰的女子轻轻的转了转酒杯,然后浅酌了一口红酒:“荣少,你是知道我的,要我放弃我现在的职位去当家庭主妇,这对我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 荣少叹了口气道:“最近我父亲介绍了陈家的大小姐给我认识,他老人家是很喜欢她,想让她做儿媳妇。” 水冰脸色有些僵硬,神情有些抑郁缓缓说了句:“这样啊,我是不是应该说声祝你们新婚快乐。” 荣少有些激动:“水冰,你明白我对你的心意的,只要你答应辞掉工作,好好当荣夫人我立刻就带回我们荣家大院向大家表明我们的关系,你需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真的!” 水冰皱着眉头低着头缓缓的站了起来说道:“那我只能祝你们幸福了。”说着轻轻的擦了擦嘴便要离开。 荣少见她要离开慌忙的拉住她的手:“别这样,水冰,你知道我是爱的。” 水冰轻轻的把手抽了出来苦笑了一笑:“我当然知道,我也是爱你的,可是两个相爱的人并不一定能走进婚姻的坟墓,你要的是一个能在家里静候你安排,能把所有时间都贡献给你的全职主妇,是一只在金色笼子里的金丝雀,但是偏偏我不是这样的人,我要的是一份自己的事业,我十三岁南下打工,到现在也有快十五年了,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份事业,可你要我放弃?我办不到,也许对你荣家来说我这点东西不值一提,但是对我来说这是我十五年青春的证明,是我十五年努力所换来的结果。是我努力才培养出来的孩子・・・・・・” 说道这里水冰眼里漫出了泪水,她轻轻的擦了擦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转而对荣少说道:“我想,我们以后不用见面了,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的。”说完她便站起来走了出去。 荣少刚才一听她说话便知道再也没有机会见她要走不由急道:“水冰,其实以后就算我结婚了我们也可以・・・・・・” 水冰猛的一挥手也不回头语气却冰冷起来带有着她纵横商场的气势说道:“荣少,请你不要破坏你在我心中的形象。”说完便快速的离了去不在理呆立在里边的荣少。 水冰心中烦闷极了,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在心中让她心如刀绞,她和荣少也相识三年,由商场上的竞争对手,到如今的恋人她对荣少的感情并不浅,如今三年情丝一刀斩断怎么能让她心中不痛。 她吐出一口气拿起电话来:“喂,小李吗?你跟薛副经理说,就说我要出去旅行大概半个月的时间,让他在我旅行的时候把公司的事弄好。”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似下定决心一样说到:“另外,你帮我联系一家妇科医院,我要做人流。别让其他人知道。”正说着,前天忽然传出什么声音,一道白光闪过水冰和她的那辆车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水冰冷冷的盯着那个所谓的阎王,那个阎王也是恶狠狠的盯着她,他们两个刚刚大吵了一番,原来地府操作失误抓错了人,水冰要他把自己送回去,可那阎王却说生死不能逆转。不能送她回去,但是可以让她下一世投胎到一个好人家。水冰不干,两人为此大吵起来。 其他地府狱卒面面相觑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居然敢跟阎王讨价还价竟不知该如何处理。阎王心中也是一阵懊恼,虽然地府常常出错但是何曾被弄得这样的狼狈,抓错了人给他们一些好待遇下一世找个好人家就是了,怎么这女的就是软硬不吃呢,居然还敢威胁自己要告自己操作失误。不过此女命格极贵却是不能用强。 阎王心中一登退一步对水冰说道:“那女鬼,虽然你是因误会而错入地府,但生死之事人之大道,你既已来了断没有再回魂人间的道理。最多可再还你一世富贵便是。” 水冰心中气死个人若说自己遇到个什么车祸之类的也就算了,可是莫名其妙的的被弄到这里来却原来是抓错人了,怎么能让她心服。所以一来便与那阎王吵了起来,现在她也稍微冷静下来知道再这么闹下去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只好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与那阎王讨价还价:“你说得轻巧,下一世自是下一世的事,我如今阳寿未绝却被你们错勾过来,这笔账怎么算。” 阎王略一沉吟道:“也罢,就算是本王补偿你的吧。你阳寿未尽我且送你去一个好去处让你保留记忆借尸还魂可好?”说罢怒目圆瞪喝道:“可不许再讨价还价了。” 水冰见回魂无望也只得应道:“算了,换个地方就换个地方吧,也不过换个城市而已。去哪儿?上海,北京?”阎王嘴一歪摇摇头,水冰一皱眉:“四川,重庆?”阎王冷笑一声又摇了摇头,水冰也生气起来:”难道是新疆,西藏?难不成你中国的阎王爷管到老外的境地去了?” 阎王说道:“你也别乱想了,那去处,非古非今,既不存于过去,也不在于未来,不在你的历史之内,也不在这大千世界之中,乃是天外之天,境外之境也。你且跟我来。”水冰一听心中也感兴趣起来忙跟着阎王到了轮回道。 ------------ 第二章 选世重生 更新时间:2010-08-03 以前水冰从未见过轮回道是怎么个样子,今日见来却是颇为新奇,原来所谓的轮回道,只是几个不同的门而已,门内散发着莫名的光芒让人看不清楚,无数鬼魂被牵进门内消失见。 阎王看她满脸新奇的样子颇为得意的介绍道:“这就是六道轮回中的人道,那些门通往不同世界,那些鬼魂一入这个世界便是去转世投胎了。”说着指了指一个蓝色的门道:“那个便是你生活过的世界,你是不能再进去了,其他的你且随便挑一个进去吧。” 水冰左看看右看看却拿不定注意,这门大同小异又显不出门后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让她心中一阵紧张,这关系到一辈子的大事可不能轻易决定。可那阎王却等得不耐烦了。正要出声却听得一阵吵闹。心中一怒大喝道:“哪里的孤魂野鬼敢在这轮回道上大呼小叫,不想当人的赶去畜生道去。” 水冰一看却是几个鬼差架着一个穿着古衣的女鬼要拖了出去,可那女鬼又打又闹就是不肯离去。反要向一个红色的大门冲。水冰见了忙问道:“怎么回事呢?竟然还有鬼在这里捣乱。” 阎王听了也觉得奇怪喝止道:“你们先把她拖过来让我问个清楚再拖到畜生道去吧。” 那几个鬼差听命忙将她赶了过来。水冰见那女鬼不过十岁光景,模样尚未张开只显得有些清丽,可她紧咬牙关,双目欲裂表情决绝却是极为坚强,她穿的是一件古代衣装,水冰也分不清是何年何代只觉得这般穿法倒也好看。 阎王见他们过来了便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在这里吵闹。” 那鬼差忙道:“阎王大人有所不知,这女子刚入得地府来便又哭又闹说自己阳寿未尽要返回阳间。我们几个又吧奈何不了她。” 阎王一听心中肺都要气炸了怎么又勾错一个这业务水平也太不熟练了吧。忙将生死簿翻出来查看起来,看了一眼眉头便舒展开来喝道:“宁九如,你前世为恶,今世补罪。十岁便夭乃是你的命数,生死簿上记载得清清楚楚哪容你胡闹,来人压她速速前去投胎莫要再在这里胡闹。” 那女鬼一听大叫起来:“不!我还没嫁给舒公子,我还没有嫁过去,我怎么会死了,我没死,阎王大人求求你你且放我回去吧,等我嫁了舒公子后你再来勾我的魂吧,求求你了。”说着便哭着向他磕起头来。 阎王大怒:“生死簿上定生死,哪容乱来。由得你讨价还价!”说道这里却听得水冰在后边嗤笑一声,心中更是大怒对那女鬼大骂道:“你这女子看你小小年纪,却想着男女之事却是个不知耻的,来人将她拖入畜生道罚她下世为猪。” 那女鬼一听忙叫起来:“阎王大人,您罚我做牛做马亦无所谓,只求您让我回魂去嫁给那舒公子吧。”阎王一听心中更是不耐连连挥手要鬼差们将她压下去。水冰却忽然感兴趣起来问道:“你很爱那个什么舒公子吗?” 鬼差听她再问不由停了下来,那宁九如轻轻抽泣道:“我连那位舒公子长得是何模样都未曾见过,何来情爱?”水冰大奇问:“那你为什么死都要回魂去嫁给他。”宁九如脸色凄惨道:“我母亲是个不得宠的妾室,倍受主母欺凌,那舒公子家中极有势力,我若能嫁入他家,便能让我母亲过得好一点。只要我母亲能吃得好,穿得好,我便心中欢喜,可是现在,我现在・・・・・・・”说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那阎王叹了口气道:“你倒是个孝女,可是天命如此又岂是人力能改,等来世吧・・・・・・”正欲继续开解,水冰开口问道:“你让我借尸还魂,那我就借她的身躯一用如何?” 阎王一听掐指一算道:“恩她死得尚早,且五体俱全倒正和借尸还魂的你・・・・・・”说着他顿了顿说道:“你可别怪我未曾提醒你,这宁九如的时代可不是个好时候啊。”水冰傲然一笑:“若那时代不好,我来改好便是!” 阎王心中一惊暗道:“不亏是几百年才出一个的女帝命格,却绝不会为人之下也。”面上却一点也不显露道:“既如此那你便入那红门去吧。我自有妙法送你还魂。”水冰想了想问那宁九如道:“你还有什么愿望么?我借了你身躯欠你一个人情,你说给我听吧,我一定帮你实现。” 那宁九如掩住面目知道再闹无用只得对水冰说道:“今生九如不能尽孝道,还请娘娘照顾我母亲一二吧,来生小女子做牛做马报答您。” 水冰淡淡的叹了口气,她与自己的母亲相处并不融洽两人代沟相当严重,现如今自己身陷地狱想起母亲却已是无人照顾心中却也酸楚起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母亲好过的。别担心了,好好投胎做个好人吧。”阎王早已不耐烦:“说完了么,快进去吧!” 水冰忙叫道:“等等,我还不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朝代,这宁九如又是怎么样的人呢。”阎王大手一挥道:“时辰不等人,也罢让我帮你一把吧。”说着手向宁九如一抓,好像提出一个魂魄一般扔进了水冰的身体里边。水冰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如同炸开一般头疼欲裂,只觉身子被人一推然后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晃悠悠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水冰不,现在应该叫做宁九如了睁开了双眼,此时她依然头疼得厉害,浑身上下没有半分力气,那以前的记忆源源不断的在她脑中翻滚。宁九如欲坐起只觉得浑身无力,只得作罢,心中暗骂那阎王公报私仇。她侧了侧身打量起自己的房间来。这间房间颇有些年头了,有些个木柱上的漆也有些脱落,亦没有什么装饰品看起来有些寒酸气,但房间整洁,光线也不差倒不是破落。看了几眼宁九如头疼得更加厉害只得闭眼假寐。不多时便又昏睡过去,宁九如睡着时只感到有人时不时的给自己嘴唇边上涂上两口汤水。又时不时的摸摸自己的额头,为自己掖掖被子。宁九如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可是那脑中的记忆却让她神智不甚清醒。 三天后宁九如终于完全消耗掉以前的记忆总算对自己这个世界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这里果然不曾在自己以前的世界存在过,不过这里的朝代颇近似于中国的宋朝国号为齐,皆是颇为繁华之地,亦是北有蛮族压境,西有夷族掠夺疆土。 虽然这齐国对女子的束缚不如程朱理学之时那般严禁却也对女子的贞洁,出堂入室极为重视,也对女子干政之类的事十分反感,对国家的了解也就这么多了,而她现在这个家世乃是商贾出生却又不是一般的商贾,乃是四大皇商之一。 齐国虽亦如封建社会般重农抑商,但亦有皇商经营事务四大皇商宁家,齐家,郑家,独孤家分管各处,这四大皇商中为齐家最大,这齐家本就是皇亲国戚,专为皇帝的私人商号自然高人一等。 其次便是郑家,郑家专营海上贸易,郑家船队持大齐使节远行各国畅行无阻,却不仅仅是因为这郑家有大齐使节的身份,更重要的是郑家船队船坚炮利,每次出海必有战船相随不似行商更近似于海军也,而且这郑家人极为凶悍,虽因着大齐使节的身份不敢对其他海国的商队动手,但对海盗却十分不客气了,有时甚至还故意寻到海盗老巢去掠夺其财富。故而这远近的海盗见着郑家的无不闻风丧胆,望风而逃。见着郑家船队的旗号便要退避三舍。 再接下来便是独孤家了。这独孤家并非汉人,乃是北方蛮族中的一支只是仰慕大齐文化自愿归化,于是国主便赐姓独孤,这独孤家自然经营着西域一路的生意。 最后便是宁九如如今的家族宁家了。宁家所涉甚广,店铺遍布大齐,只要是稍大些的城镇便会有宁家的商号,而且宁家酒楼,当铺,赌馆,妓院,银楼,无所不及。现今宁家当家的乃是宁九如的爷爷宁不凡,不过宁不凡年岁渐大已将手中事物交给自己的儿子打理,而自己则开始享清福了。宁不凡有三子老大宁云波经营着宁家所有的商铺,老二宁云海经营着赌馆,酒楼这些介于黑白之间的事物,而宁九如的父亲宁云江却只管理着一些田产地租之类的物事。 ------------ 第三章 见母 更新时间:2010-08-04 这日宁九如正昏沉沉的睡觉听得外边有些嘈杂不由睁开眼睛来,只见天已是大亮了,脑袋也不再疼了,只是睡了几天身上乏得很,没有半分力气。这时她听得外边有个嘶哑的声音正说道:“孙老爹,我这是无法了才托您帮帮忙,求求您看在老爷子的份上帮我这次吧,帮我把这些首饰换点银子,大夫说妹儿虚弱得很要好好的补补身子呢。”宁九如识得那个声音正是自己的母亲,她心中一叹暗道:“九如啊,你母亲为你如此,难怪你如此想尽孝道。看你们母慈女孝,我亦是嫉妒得很啊。” 不多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回道:“叶娘子,你莫要慌乱,你那些首饰是你的棺材本,怎么能轻易动用呢,昨儿大夫不是已经说了么,九如这丫头已经大好了只要再养养身子便可。你也别瞎担心了,至于补药的事我自会与云江那孩子说说,再怎么样,如丫头还是他女儿,你和他还是一场夫妻呢,怎么能冷漠至此呢!”言语中很是有些威严,带着些许不平之气。九如知道这个孙老爹乃是当年老爷子宁不凡的发小,从小便伺候着老爷子,当年更是好几次救了老爷子的命,孙老爹因受了伤未娶妻生子,亦没有去处。宁老爷子也是个念旧情的让孙老爹住进宁宅也不要他做什么,只让他安享晚年就是。可孙老爹也是硬气人不愿食嗟来之食,他不认识字,又因年轻时一身伤病也使不得力了,便做些扫地打杂之类的伙计,宁老爷子劝了几次都不听只得随了他了,可别人却不敢怠慢于他,连三位老爷见了他都要执晚辈礼。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也只有他才敢管这三老爷家里的事。 宁九如想起她的母亲叶娘子不过是父亲一次酒后糊涂所致,那一次后虽然宁云江还是给了她一个院子,但却再也没有理她也没有给过名分,那些下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人物,便对他们苛刻起来。克扣他们的例钱。这叶娘子也没甚主张和胆识,见没人送来例钱也不敢伸张只能悄悄做些缝补和刺绣的活儿来补贴家用。宁九如想到这里暗叹这时代女子薄命她整了整精神轻声唤了一声:“娘亲。”叶娘子听了声音忙进了屋来见宁九如撑了起来忙过来扶着边扶边说道:“我的丫头唉,你这病才好起来做什么,快睡下可别又着了凉了。” 宁九如轻轻一笑说道:“哪有那么脆弱,现在我已是好多了,就是几日不下床,身子乏得很。”边说着边打量着自己的母亲,叶娘子早已容颜不在眼角已蔓延着皱纹两鬓已经华发早生,她穿着朴素,衣服也比较陈旧了,眼神也很是混浊,可是眼中闪烁着的关爱却是真诚无比的。叶娘子见宁九如脸色好多了心中默念了几声菩萨保佑,忙扶着她靠坐在床边问道:“如儿饿了吧,厨房里还有一碗鸡汤,我给你端过来你快喝了吧。”说着便起身出去,不一会儿便端了一碗鸡汤过来,递到宁九如面前说道:“快趁热喝了吧。”宁九如看着碗中温热的鸡汤又看了看母亲消瘦的身躯心中涌起一阵久违的感动。忙说道:“母亲别忙了,你也坐下休息下吧,我自己的身体清楚得很,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你且放下心来罢。”说着想起一事忙问道:“我病时,父亲可曾来过?” 叶娘子脸色一僵慌慌张张的说道:“你,他自然是来过的,只是你晕过去了,不曾知道罢了。”宁九如见她神色慌张,便知她担心自己受了刺激撒了谎。她也不说破又问道:“那位舒公子可有看过我吗?”叶娘子见她没有继续追问父亲的事情心中一松忙回道:“丫头可是傻了,这男女大防舒公子哪能来看你,不过他却也有问你情况还托人送了些银钱来。” 宁九如前世不知这舒公子如何,得了记忆之后便知道这舒公子端的是个多情种子,仗着家中财帛丰厚,自己也生了个好皮囊,处处留情,摘花无数,家中有名有姓的姬妾便有十数人,更遑论那些一夜风流的人物。心中对他已是很不喜欢,就在这时只听得外边忽然传来个高昂的声音叫骂道:“这屋里还有人没有!大夫人来了也没个人接待下,都死到哪里去了!”说着便有一行人进到屋内来。 宁九如听那声音刻薄尖刻便很是不喜,见其奴便知其主,只怕这个大夫人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人物。宁九如抬眼望去,那一群人中一个妇人穿得一件软罗长裙,头上带着支鸾钗,两笔横眉,一点朱唇神色冷淡的看着他们二人。叶娘子见果然是大夫人到来,忙跪倒在地上颤声说道:“不知道大夫人到来,还请恕罪。”又忙起身准备扶着宁九如跪下。那大夫人挥了挥手止道:“罢了,她现在身子不利索,莫要起身了。”说着她左右看了看周围皱着眉头旁边一个机灵些的丫头忙端来矮凳又用手绢擦了又擦,那大夫人才坐了下来。说道:“刚才有丫鬟见孙老爹从怒气冲冲的去找老爷去了,想着是你这有了什么困难,一问才知是如丫头病了,你这当姨娘的也是,怎么小姐病了,也不通报一声。” 那叶娘子忙磕着头说道:“我见如小姐病倒,顿时吓得失了魂了,忘了通报夫人还请夫人恕罪。”宁九如也知叶娘子没有名分不敢在大夫人面前称自己为女儿。那大夫人厌恶的挥了挥手说道:“起来罢,我又未曾怪罪你个什么,以后如丫头再有些什么让人知会前边一声,自有人来料理,且不要忘了。哼知道的人说你不知轻重,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当家的刻薄你们呢。”宁九如心中冷笑:“这大夫人果然有些手段,这孙老爹刚走不久便赶着前来,想必这大院内处处都是她的眼线吧,知道孙老爹去找老爷去了,却不先到老爷那边去吹枕头风而是赶到叶娘子这里一手大棒一手糖果的震住她。果然有些手段。” 那大夫人见宁九如默不作声的看着自己心中一阵烦闷随口问道:“如丫头怎么样了?身子可有好利索了?若是缺了什么,只管开口说便是,我这个当娘的难道还能刻薄你这个女儿不曾。” 叶娘子一听这话脸色惨白,心中犹如刺入黄连,苦不堪言。宁九如知见她如此说便知她意思心中暗骂一句歹毒脸色却依然柔弱如风般轻轻点了点头道:“多谢大娘关心,如儿染病却让大娘担心,真是我的罪过。”大夫人见她如此说心中厌恶稍减点了点头说道:“以后注意些身子,切莫再染上什么病症让大家担心了。”说着又吩咐丫鬟们将带来的一些布匹药材放下,又假意唠叨一阵,便带众人离开去。 叶娘子见大夫人离去这才起身扶着宁九如躺下,宁九如见她面色灰白心中不忍忙拉住她的手劝道:“母亲,我心里记着呢。” 叶娘子听她这一声呼唤鼻头一酸又流出两行泪来,又怕别人看见忙擦了擦说道:“如儿,以后切莫说了,以后,以后记在心中罢了。”说完服侍宁九如躺下。自己又转身去收拾大夫人送来的东西。宁九如躺了一下又昏昏沉沉的睡了去。 这一觉便睡到了傍晚时分,傍晚时分又听得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外边响起:“叶姨娘,如妹的病可好些了。”叶娘子忙回道:“多谢三少爷关心了,如丫头已经大好了。”宁九如听叶娘子称呼他为三少爷便想起来了,这三少爷就是宁云江的儿子,亦是老爷子宁不凡最喜欢的孩子。这宁不凡到底是商贾出生,士人阶层对他们向来鄙视,宁不凡也以自己的身份而自卑,在三个儿子出生事也希望他们能考取功名,可惜他们三人皆不是读书的料子,只能把希望寄托到孙子辈。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出了一个宁家三少宁安墨。宁安墨倒还真是个读书的好料子才不过十二岁便已考取了秀才,喜得宁不凡连夜到祠堂上香更是在城中大摆三天流水席。宁安墨更是成为宁家的贾宝玉,待遇比起其他两房的子女来高出了不止一筹。 ------------ 第四章 宁家父子 更新时间:2010-08-05 那宁安墨在外边继续说:“叶姨娘,舒公子托我送了些银钱过来给如妹,还请您收下。” 叶娘子忙推托道:“舒公子已送了我们不少钱财了,我们哪里还能再受他的重礼,这,这・・・・・・” 那宁安墨继续说:“叶姨娘切莫推辞,你们的处境我却也是知道的,只是子不言父过,我却也只能在财帛上略尽绵薄之力了。”说着他提高声音对屋内的宁九如说:“如妹妹,请好生养病。我就先告辞了。” 宁九如轻轻的回了一声:“多谢安墨哥哥。”宁九如听那声音语调便知这宁安墨是一个知己守礼的好小孩,如今以叶娘子的情况,他还能称她为姨娘,亦敢言其父之过,只是有些愚孝显得迂腐但在这个古人之中能对女子如此尊重也算难得了。 又过了三日,宁九如已能下床走路了,身子也渐渐好转。于是便帮着叶娘子打扫房间,这日傍晚十分,叶娘子正去前边厨房弄饭食。 宁九如正在打扫院子,见得一个男子浑身酒气,混杂着女子的脂粉气晃悠悠的走了进来,那眼睛看着宁九如上下打量半天才试探问道:“你是九如?” 宁九如冷冷的盯了他一眼,这烂醉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宁九如的亲身父亲宁云江,说起来这宁云江可真是十足的败家子弟,因是他母亲老来得子,自然是十分的溺爱。长大后未曾学得半分本事,倒把吃喝嫖赌学了个齐全,整日里不务正业,就知道在外边花天酒地,家中所有产业全抛给了家中的夫人,只跟着外边鬼混,起先宁不凡还管过他几次,可每次都是不过几日光景便故态复萌。宁不凡索性不再管他眼不见心不烦。若不是孙儿有出息,宁不凡早将他逐出家门了。 宁九如见他如此模样,全无半分家长的样子,连自己的模样都记不清楚心中对他鄙夷得很,甚是看不起他只是面上却没有半分表现依然静静的行了礼说道:“难得父亲来看望如儿,如儿心中欢喜。” 宁云江见没认错人便放下心来:“哎呀没几天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说着便到了屋内,见没甚摆设,眉头皱了皱,看了看桌椅眉头又皱了皱勉为其难的坐下看到宁九如捧了一杯茶过来,他也不客气接过来喝了一口眉头更是皱在一起,好像吞了极难下咽的物事一般勉强喝了一口便放在一旁。 见宁九如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也不太好意思便问道:“听说你病了,我就过来看看。怎么样,还有无大碍?” 宁九如静静的回道:“已经好多了,也无甚大碍了。” 这宁云江听他这么一说笑了两声:“呵呵,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说孙老爹危言耸听,说你病得有多么的厉害呢。现在没事就好。” 宁九如见他脸上全是敷衍毫无半点真心实意,便知他是个靠不住的,不上心的。心中对他更是不屑回道:“孙老爹自然是关心我的,那几日也病得比现在重些。还多亏他不辞辛劳的跑前跑后为我们帮忙呢。” 宁云江听了哦了两声便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他左右看了看说道:“你这里也太过简朴了些,咱们宁家虽然不是啥大户人家,但还是有些脸面的,女孩子的房内自然要多些颜色的。你这样太素了。等下我让管家支给你们些银两你们自己去看再添些胭脂水粉什么的。别弄得这么素了。” 宁九如只是点头称是,这时只见一团红色忽悠一下便冲了进来宁九如还没看清是什么模样便听得那丫头急道:“老爷,不好啦,二夫人病了。” 宁九如斜眼看去只见那丫头穿了件粉红色的衣服挽着个髻,虽因累着直喘着粗气,面色也是满脸的汗水,但却未有半分焦急之色。宁云江一听蹭的一下从座上跳了起来忙拉着那丫头问道:“你说什么,烟儿病了?什么病?怎么病的?请过大夫大夫没有?你们这些当下人的怎么伺候的!要是我的烟儿有个什么闪失,小心你们的皮!” 那丫头眼珠一转忙道:“二夫人就是刚才胸口有些个疼,您快去看看吧。” 宁云江一听忙急急的提步急催就在这时耳边响起宁九如冷冰冰的声音:“如儿恭送爹爹。” 宁云江这才想起自己在女儿面前呢,他尴尬一笑:“如儿就慢慢养病吧,我也就不打扰了。”边说着脚已经迈出院子,话未说完人影便已经不见了。 宁九如冷冷一笑也不说什么。等叶娘子弄好饭菜回来也不提宁云江来过之事,只与母亲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饭菜。 又过了几日宁九如身子已是大好了,便出了院子,四处走走透透气。这宁家大院亦是不小。宁九如走了一段觉得累了,见前边有个亭子烟柳池塘微风徐徐,便进去坐坐。 对着湖中倒影不由为今后做起打算来:“如今看来,这环境比我预想之中还要恶劣三分,叶娘子生性懦弱,别说护着自己将来恐怕更要由自己护持,自己的便宜老爹又是个糊涂蛋。怕也难成势,那大夫人心机深沉,手段厉害,难以相与。为今之计只有暂且寻一强助保我不失,等我出得府去再从长计议。恩,那宁安墨倒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又是大夫人和宁不凡的心头肉,我若与他交好,大夫人定会给几分面子。可是宁安墨好欺,大夫人难骗,若是大夫人认为我接近宁安墨是心有不轨,恐怕反倒惹火上身。” 想到这里宁九如紧锁眉头忽而转念一想:“对了还有二夫人,看她唆使丫鬟诈病骗得宁江云如此紧张不辨真假。定是得宠得很若有必要,或则与二夫人交好以她之宠来抗衡大夫人之势。可是却不知这二夫人为人如何,是有小聪明还是有大智慧。对身边心腹,是恩威并重,还是怀柔为上。唉若是我能出得府去哪里还须为这些个小事事事算计。府外海阔天空我自有一番作为。” 想着头又隐隐的疼了起来。宁九如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这时只听得噗通一声,一块石头砸到池塘之中惊起水花溅了宁九如一身。宁九如心中一怒转眼看去只见得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自己走来,那为首的便是二夫人,她衣着华贵,头上插着数只金钗,穿了一身粉色红衣,手上也是挂着些玉镯,一手扶着一个丫鬟,一步三摇,那架势倒比大夫人更想这当家主母了。 宁九如起身静静的立在一旁待那妇人靠近细细一看,那妇人生的颇为艳丽,肤白胜雪,又懂得化妆保养之道比起大夫人来要年轻貌美得多,只是她眼含媚态,神色傲慢竟不抬眼看宁九如只是从鼻中哼出一声来。 “嘻嘻,娘,这个丫鬟都不知道躲呢,真是笨得可以。”说话的是个红衣丫头比起宁九如来要小一些只是衣着华贵,远非宁九如可比,只是这个女孩态度骄横,看来也是个被惯坏的。 二夫人听得女孩这么说笑道:“那是自然,凡夫俗子哪像我家岁华这般聪明。”说着她转眼抬头看了一眼宁九如,转身坐下。后边忙有人送来一杯茶过来她抬起那羊脂白玉般的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叹道:“这雪苔峰的茶可是难得得很,老爷一共就只有三罐都送到了我这里,可别浪费了,若是等到老爷要喝的时候却没有,那可就不美了。还有这羊脂玉杯老爷最是喜欢,你可要仔细看好别弄碎了。” 那边下人听了忙点头称是。这时她才转过身来上下打量起宁九如见她穿着简单朴素不由憋了憋嘴也不拿正眼看着宁九如拨弄着茶杯淡淡的问道:“你就是叶娘子的那个女儿九如吧?不是病了么,怎的还到处乱跑,可别又惹出什么祸事来让老爷担心了。”语气中竟有三分责怪之意。 ------------ 第五章 挑拨 更新时间:2010-08-06 宁九如冷眼看她做派便对她的习性有了三分了解,又听她提起自己时不称父,反倒说母。心中便对她有了底细只见宁九如不慌不忙行了礼说道:“回二夫人,九如身子已是大好,久在院内烦闷得很,见今日风和日丽,便想着出来透透气不曾想倒遇着二夫人了,请莫怪我唐突。” 二夫人见她举止有礼心中倒也顺畅不少恩了声后说道:“好了就好,免得孙老爹老是到老爷面前闹得慌。” 她又抬眼见宁九如没什么表情便道:“前些日子我知你病了便准备了些礼物,想着哪日得了空了便给你送去,今日正好遇到也就请你去拿一趟,也省了我多跑一趟怪累的慌的。” 说着不等九如说话便对后边吩咐道:“翠儿那丫头呢,快带着如丫头去将那日备下的东西拿去。” 那个到宁九如院内唤回宁云江的红衣丫头忙上到前来说道:“如姑娘的东西早就备下了,只是还在烟丰院内未曾带过来,只怕还要麻烦自己去取一趟。” 宁九如心中冷哼一声:你还真把我当丫鬟使唤了。面上却不显露淡淡的回道:“不用那么麻烦了,前些日子大夫人来看过如儿,已是送了不少物事给我们,想来已是够用了,怎敢让二夫人破财。” 那二夫人一听她提起大夫人心中便生出一股火来,那大夫人早已失宠却依然是三房的主母,院内一应开销用度皆要由她定夺,甚至老爷还将外院的很多物事也交给她打理这院内个个都对大夫人毕恭毕敬的。自己早就眼馋那主母位置在老爷面前撺掇了几次皆不了了之,后来她的儿子宁安墨中了秀才,得了老太爷的赏识大夫人的地位就愈发稳固起来。还好这宁江云颇为宠她,凡是她要的都会满足她。对女儿岁华和岁秋也是极为疼爱。对她待遇月例亦与正妻无疑。可她心中却始终觉得自己比大夫人要矮上一筹。 见宁九如提起大夫人不由冷笑一声:“你这丫头好不晓礼,她大夫人是夫人,我二夫人就不是夫人了吗?她大夫人送得,我二夫人就送不得了吗?你说她给你们送了些什么好货?” 其他人见二夫人满脸怒容心中战战兢兢但宁九如依然云淡风轻没事一般说道:“大夫人见我病重无力,送了我一些珍贵药材补补身体,又见我穿着朴素,又送了些绸缎布匹。” 二夫人一听冷嘲一声:“我当是些什么东西,原来是这些破落货来打发人呢。翠儿,你且回去把老爷送我的那根千年人参和那什么百年的灵芝什么的拾掇出来送到如儿的院里去,还有上回老爷给我儿岁华岁秋的海外锦布也弄两块给如儿,恩对了,老爷提起过的说如儿姑娘家不能太素了把我上次买的那套首饰发钗什么的也选几件给如儿送去。对了送的时候可定要路过那彩衣苑去。” 翠儿忙答道:“小的明白,这就去准备。”二夫人恩了一声转过头问宁九如道:“怎么样,你大夫人可有我大方?” 宁九如微微一笑道:“自然是夫人您更慈悲大方些。” 二夫人听她省了个二字直接称自己为夫人心中顿觉舒畅好像胜了大夫人一筹一般头仰得高高的双眼微闭应了声:“恩,知道就好,以后常来我烟丰院来玩吧。”说完就带着一群人慢悠悠的回了去,宁九如目送着他们没了身影才冷笑一声摇了摇头轻轻骂了句:“蠢材!” 被二夫人这么一搅宁九如也没了心思,便转身往自己的院里走去,边走边想:“这二夫人明显不是个有大智慧的,不过是个恃宠而骄的货色,得宠而不知藏傲,盛气凌人而不知宽待下人。既不知笼络族人,也不知藏愚守拙。色衰爱弛早晚的事,非是可依之力,看来得靠那宁安墨得路子来得稳妥。” 一路想着便已回到了自己和叶娘子的院子。刚进屋子便看着叶娘子踌躇的看着二夫人送来的那几大盘东西没个注意,见宁九如来了忙走了过来说道:“刚才二夫人身旁的翠儿送了这些东西过来说是祝你病愈的。也不听我说话,放下就走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宁九如见母亲如此焦急的样子,挽着她的手,轻轻一笑道:“既是送来的,你且收着就是还怕这些东西咬你一口么。” 叶娘子还是心有惧意,不敢动手,宁九如一笑拉着母亲到首饰那里选了几样给母亲戴上,叶娘子起初不敢但宁九如执意如此也值得由他了。随后宁九如又从大夫人和二夫人送来的东西中挑出些陈旧,破损之物用布包上。想了想又让叶娘子拿出买药还剩余的些银钱来。便请外边的小厮帮忙请孙老爹过来一聚。 宁九如帮着叶娘子做了几个小菜刚摆上,外边便想起孙老爹的声音:“叶娘子找我有什么事啊。” 宁九如听到孙老爹的声音后忙走出去开了门将孙老爹迎了进来。那孙老爹年近七旬,身材干瘦,头发已是全白了,背也佝偻着脸上的皱纹犹如刀刻一般,唯有两只眼睛透着一股精神,让人见了便觉有活力。 宁九如快步走到孙老爹面前轻轻的施了施礼说:“我病了这么多日,全靠着孙老爹帮衬我娘才熬过了这难关,现在我病好了便想着怎么答谢您才好,今儿我和娘下厨做了几个小菜,还想请您赏脸来吃一杯酒。您可切莫因酒菜寒酸而推脱。” 孙老爹笑了笑拱了拱手说道:“如小姐说得哪里话,再怎么您不还是宁家的骨血么,我老孙头哪能眼见着不帮忙呢?” 说着两人便进了屋内,宁九如提起酒壶给孙老爹满上酒后轻轻一叹说道:“这大宅子内,又有几个会把我当个小姐呢?” 孙老爹听她这么一说想着她往昔的遭遇心中也是一叹喝了口酒劝慰道:“小姐也别自轻自贱,这三少爷只是一时糊涂,等老爷训他几句,他便会明白过来的。” 宁九如一笑:“还是别让老太爷知道了,不然大夫人可要拔我一层皮的。”说道这里宁九如给孙老爹又满上一杯酒后问道:“我这醒了些的日子便想着将来的打算,只是左思右想又不知该从何处开始,还烦请孙老爹指点个一二。” 孙老爹喝了口酒想了想问道:“你有何志向?”叶娘子在一旁赔笑着说道:“小丫头能有啥志向,只要能嫁得好就好了。” 宁九如嘴角含笑也不反对,给叶娘子夹了两块肉菜,转而问孙老爹:“老爹配老太爷走南闯北,想必听过不少奇闻异事吧?却不知我这里有一个故事孙老爹听过没有。” 孙老爹见宁九如与往常大相径庭心中一动料定她定有大事便随手挥了挥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 第六章 问志 更新时间:2010-08-07 宁九如吞了口酒又沉思一阵说道:“听闻西夷蛮地有女名清,以丹砂为业,富甲天下,家亦不訾,更能以财守业不见侵犯,孙老爹可听过此女事迹?” 孙老爹心中一惊这个故事他没听过但这故事里边的含义他却听出来了,竟不曾想到昔日沉默不言的宁九如竟有这般的志向。不由睁大双眼紧盯着宁九如,宁九如却面色不变依旧笑吟吟的问道:“孙老爹以为如何?” 孙老爹收回眼神,闭着眼睛也不回答。叶娘子左右瞧瞧不明白好好的一顿谢宴怎么吃着就这般紧张起来。不由焦急的看向宁九如。宁九如轻轻的向叶娘子摆了摆手示意无事。 过了一会儿孙老爹睁开眼睛喝了口酒淡淡的说道:“这清女的故事我孤陋寡闻却还真是没有听过,不过想那一个女子要撑起偌大的家业,怕是不易吧。” 宁九如听出他言语中的劝慰之意便说道:“昔日孙老爹跟着老太爷走南闯北创下宁家这份家业想来也是艰难得很。” 孙老爹笑了笑说道:“我们幸苦,不就是希望你们这些后孙子辈们能多享享福吗?” 宁九如低下头酸涩的说道:“只怕这福九如享不起的。” 孙老爹一叹:“一时糊涂而已,父女哪有隔夜仇呢?” 宁九如面色不变:“就算将来父亲忽然良心发现让我过上大小姐般的生活,就算大夫人二夫人贤良淑德不计较我的出生,待我如己出。我却也是日日惶恐怕哪日这样的生活如梦一般惊醒。不得安心。还是自己做主的好,或许不如宁家家大业大,但用着心里踏实。” 孙老爹听了这话眉头紧锁不再话语,宁九如也不说话,静静的给他满上一杯酒。叶娘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明白怎么讲了一个清女的故事就扯到宁家家大业大上来了,忙悄悄的问宁九如:“女儿啊,你和孙老爹说什么呢。怎么我一句也听不懂呢。” 宁九如拉着叶娘子的手轻笑着说道:“我在和孙老爹说怎么让你过得好呢。” 孙老爹听她这么一说抬起头来看了叶娘子一眼又想了想摇了摇头忽然问道:“如小姐识得字么?” 宁九如刚想回答认得叶娘子却已先了一步说道:“孙老爹不说笑了么,如儿只是知道自己名字罢了哪里认得什么字呢。” 宁九如这才想起这里已不是昔日。这里的字怕是与自己那里会有不同,因为宁九如没有字的印象她差点就露馅了。忙低着头不说话。 孙老爹笑了笑又问道:“那如小姐可知道这世道有商家几何啊。” 宁九如一皱眉:“我听人说这大齐有齐家,郑家,独孤家和宁家四大商家。”正在想他为何会有这般问语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这大齐疆域宽广,这商业又怎么可能会让这四大家完全占尽定会有比这四大家次一等的商家存在,可是自己身在大院不曾对外边了解半分甚至对四大家也只是一知半解贸然闯出去说不得会跌个大跟头的。 孙老爹怕她未曾醒悟又追问道:“这大齐势力最大的是这四位没错,可却不只有这四大皇商啊,其他商号或许比起这四大家来要差上一些,可是比起其他人嘛却也算是了不得的大户了,如小姐对他们可有了解?” 宁九如已是站在孙老爹身旁如学生受训一般如实回道:“不曾了解。” 孙老爹点点头似有似无的恩了一声又问:“如小姐知我大齐从何处而起又到何处而止?西疆在哪里?东境又在何处?南人性情如何,北人性情如何?青州行商是个什么规矩,洪州行商又是个什么规矩哪些地方有哪些特产,哪些地方有哪些吃食?何地出产何物,何地又有何风俗?这大齐对商家又是怎么个政策,对哪些货物需求甚大,对哪些货物严守把关?什么时候出货,什么时候收货,什么时候大赚,什么时候小赚?如小姐你可知道?” 这孙老爹越问越多,越问越急,语到后处竟严厉起来。宁九如微皱眉头额间竟也冒出冷汗。她本就是傲性人,惯是不会伏低做小看人脸色的,见了大夫人和二夫人的手段心机,勾心斗角,便激起傲气,只想着早日离了去开门立户免受别人脸色,又自负自己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又是有千年智慧心中的确有些低估别人。今日孙老爹的一番问话犹如醍醐灌顶,让宁九如哑口无言。终也认清事实,现在不比往昔,人不同,情不同,性不同,习不同,就这么贸贸然闯出去,只怕自己还真有可能死的很难看。 宁九如忙郑重的对孙老爹行了一礼问道:“还请孙老爹教我。” 孙老爹叹了口气将宁九如扶了起来说道:“我不过是个古稀老头哪有什么可教你的。”说道这里顿了顿又说道:“听老爷说他准备给孙子寻个好老师呢?” 宁九如先听孙老爹不愿教她心中竟是一慌,又听他忽然提起宁不凡要给安墨寻老师。心中一亮明白过来,忙向孙老爹行了个礼又殷勤的给他夹菜,孙老爹也笑呵呵的不推辞,一旁叶娘子见气氛转暖心中那悬吊的心也安了下来。这顿饭终于吃出了些滋味了。 第二日宁九如早早起来,静静的思考着昨天孙老爹说的话来,心中也是暗暗点头不由将出府去自立门户的心思暂时压下,暗道:“如今宁九如这身躯不过十岁,力未展,气未舒,学未成,更应隐忍才是。”又想到孙老爹告知她的宁不凡欲为宁安墨寻一名师,便想着去探探情况。 宁九如换了身月白长裙,头上插了支木钗,也不施粉涂脂。倒别有一番清丽。又想不出有什么由头去看宁安墨便下到厨房炖了碗鸡汤端着向宁安墨的观海阁走去。这一路上的奴仆丫鬟都诧异的盯着宁九如三五成群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偶尔还传出一两声嬉笑声,宁九如只当不见昂着头神色自若的走去,倒又让那群奴仆惊讶一番。 还未行至观海阁,宁九如便听得鸟语闻到了花香,这里可比她的那个破落院子好太多了。说是雕栏玉砌也不为过。“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宁九如心中暗叹一声,忽听得几句琅琅的读书声。抬头一看只见一院上大书观海阁三字宁九如不太识得毛笔字只觉得这字很有力量,她无暇多想提起精神,挂起微笑,挺起胸膛迈步向里边走去。 越近越听得里边书声琅琅不像只有一个人,走到近处却听得一声恭敬的声音道:“不知姑娘到观海阁是为了何事?”宁九如抬头看去,那人穿着深色布衣的作小厮打扮满脸堆笑显得有些谄媚,垂着双手,弓着腰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等着宁九如的回答。 宁九如将他打量一番也不回答却先问道:“你又是谁呢?” 那小厮嘻嘻一笑:“小的是宁少爷的小童。姑娘叫我宁江就好。” 宁九如见他答了便说道:“我叫宁九如。找宁少爷呢。” 那宁江将腰弯得更低了回道:“原来是如小姐大驾光临,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恕罪,恕罪。” 宁九如好奇的问:“你知道我?” 宁江笑着说:“如小姐说笑呢,您是宁府的小姐,我是宁府的奴才,哪有奴才不认识小姐的呢。上次您生病宁少爷去看您,还是我跟着伺候的呢。只是宁小姐不常出来走动这才眼生了些。” 宁九如见他态度恭敬丝毫不因自己不得喜而有半分的不敬心中不由暗暗的记下他的名字忙回道:“你也别这么说,什么小姐不小姐的,这府里我自己是个什么地位我是清楚得。” 宁江听她这么一讲脸一僵随即笑着把话岔开:“如小姐是来找少爷的吧,少爷现在在晨读,要不让小的给您通报一声?” 宁九如轻轻一施礼:“那麻烦了。”那宁江忙摇着手笑着说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那是小的应该做的,还劳烦姑娘在此处稍微等一下。”说着便已经向里边跑了去。 ------------ 第七章 问题 更新时间:2010-08-08 不让宁九如久待那宁江很快便又跑了回来给宁九如行了个礼:“真巧,少爷刚刚读完正在书房我这就带您过去。” 说着便伸手接过宁九如手中的鸡汤。宁九如拿着久了也觉着手臂有些酸痛见他这般懂事也就将鸡汤递了过去。宁九如跟着宁江左穿右穿又是一阵好走终于到了个院内,这院外用青石板铺平,四周种了些奇花异草宁九如四周望了望有些识得有些不曾识得但见花娇草艳定不是凡品。那书房门匾上书贤士楼看来宁不凡对宁安墨期望颇高。两人进得房内只见房内摆了几个格架,上边摆满了各式古董,墙上也挂了好些字画。宁九如却不觉有丝毫文雅反倒觉得过于卖弄,显得有些浮躁。 宁江将宁九如的鸡汤放到茶几上上前向宁安墨行了个礼后说道:“宁少爷,如小姐来看你来了。” 说完知道他们有话要谈便悄悄的退了出去在门口守着。宁安墨正拿着个物什沉头苦思听到宁江的回话才惊醒过来忙起身向宁九如走了过来:“如妹向来在院子里不愿走动,想不到今日却到我这里来做客来了,真是难得难得。不知如妹病可好些了?” 上次宁安墨来看望宁九如,不曾进得房内,宁九如也就不曾识得庐山真貌,今日见了,只见宁安墨已束发头上带了书生冠,穿了身蓝色长衫身量虽然不高但体态均匀自有美感。眉目虽还带有些稚气,但嘴边已有淡淡的唇须行事也已有大人的风范。 宁九如暗想:“这模样倒不差再长几年定又是个美男子了。”面上却一点也不显露稍稍的低了低头算是行了个礼:“前些日子病重,多谢安墨哥哥前来看望,病好后便想着怎么答谢您,您也知我家状况,也拿不出什么贵重东西,听说最近你读书烦闷,便去厨房炖了碗鸡汤来还望您不要嫌弃。”话语带羞,宁九如微微低着头又看似有些尴尬,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眉头微皱好似真的不好意思一般。 怕见她尴尬,宁安墨忙将她扶起劝说道:“如妹说得哪里话,自家人哪里这般客套。”说着看着旁边放着的汤碗说:“这就是如妹亲手炖的鸡汤吧,我来尝尝。”说着便打开来用汤匙舀了一瓢往嘴里送去,宁九如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这鸡汤表面浮着层油不透气,看上去好像没有冒着热气里边却是滚烫的。宁安墨哪里懂得这般道理,一口鸡汤喝下去,脸便红了起来看了眼旁边的宁九如到底硬是咽了下去,又不想在她面前失态只好背过身去轻轻的张嘴吐气。宁九如虽然心中暗笑他不知俗物,倒也对他宁肯自己受苦也不想别人尴尬的做派有些心动忙端起一杯凉茶递到他手上:“鸡汤尚烫,等放着凉了一些后再喝不迟。” 口中烫得厉害宁安墨也顾不得什么忙接过凉茶喝了一口正好听宁九如这话俊脸一红尴尬的笑了笑。宁九如也不想他尴尬便转移话题道:“刚才我进来时见你眉头紧锁可是遇到什么难题?” 果然宁安墨听她提起眉头又皱起来:“是啊,舒公子・・・・・・”宁安墨提到舒公子时不由自主的望了望宁九如只见她面色如常心中一奇便接着说道:“舒公子的老师曾给他出了一道题目考究他,他答不出求问于我,我却也不知道如何解答。” 心中一动宁九如疑惑的问道:“舒公子的老师不是你的老师么?” 宁安墨脸色一僵叹了口气道:“明轩先生乃是当世大贤岂会收我这商贾之子为徒。只有舒公子这般书香世家方才能得明轩先生青眼。” 宁九如知这世道重农抑商不似前朝那般变态但在重视忠孝节义的时代里对商人那种贪婪,逐利忘义的行为依然十分鄙视忙岔开话题问:“那他出了什么题目说来听听,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说不定我能给你什么提示?” 今日的宁九如比起往日大方得多宁安墨心中微微有些讶异看了她一眼,宁九如恍若未觉看着宁安墨。宁安墨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躲开宁九如的眼神回话:“三天前舒公子如往常一般前往空谷居拜访明轩先生。明轩先生却将他拒之门外只让守门的童子交出一枚铜钱给舒公子说这是舒公子的出师之题。舒公子不解其意这才求教于我。可我才疏学浅也不知当做何解。” 宁九如眉头一皱亦不知那位明轩先生打的什么机锋。想了想便问宁安墨:“那位明轩先生以何学见长?” 想了想宁安墨说:“明轩先生乃是当世大儒,他本人亦推崇释道,又自号鹤山道人和鹤山居士。儒释道三家他老人家皆有其独到见解。” 宁九如又问:“那枚铜钱可有何独到之处?” 从书桌前将那枚铜钱拿起递到宁九如手中宁安墨叹了口气:“我看了半天也察不出有什么不同之处来。” 接过铜钱宁九如仔细翻转看了看,和以前在电视上见过的铜钱并不多大差别,外圆内方上刻,元塑通宝四字。 想了想宁九如向外边叫道:“宁江,你可在外边。” 宁江在外边啊的一声,回道:“在・・・・・在呢?”竟是十分紧张。宁九如心中一奇她初见宁江便觉他举止大方做事有度怎么这会她问一声就这般紧张起来:“你先进来,我们有话问你呢?”那宁江很快便又进了来低着头看着地面宁九如看不到他的表情,可却见他一只手揉捏着什么。 她知道这是人紧张后无意识的小动作心中一动顿了顿又问:“外边可是有什么事?来了什么人?”宁江紧的抬起头又忙低了下去:“没人来,没人来。如小姐叫我不知有什么事呢。”宁九如见他语气迟疑便知有事见他不说也不便追问。 “你看这枚铜钱和你们平时用的可有什么不同?”说着宁九如将那枚铜钱递到宁江身旁。 宁江忙接了过来左右仔细翻看了一下又坎坷的递回到宁九如面前:“回如小姐,小的实在是看不出这枚铜钱和我们平常用的有什么区别小的无能还请如小姐责罚。” 语气惴惴竟是十分不安。宁九如接过铜钱只觉上边湿湿的竟是被宁江手中的汗水打湿了,她心中一动又见宁江面色紧张神色古怪,眼睛好似像看向门外却又不敢,愁苦着一张脸,双股战战,全然不似作伪,便知他竟是真的害怕起来。宁九如可是明白自己的身份的一个不得宠的庶出之女竟能让宁家宝贝的贴身小厮这么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事。料定外边定有一个让宁江畏惧的人物在外边旁听。宁九如心中也有些疑惑按道理能让宁江这般害怕的人物身份定是不一般为何却不直接进来要在外边悄悄的听呢?既然那人不愿直接进来,宁九如也不说破转而问宁江:“你可知道这铜钱是什么样的人多得多么?” 宁江将心思收回仔细的想了想便说道:“一般人家都用这铜钱呢。” 宁九如追问:“哪些算是一般人家?”宁江挠了挠头只觉这个问题问得古怪又不敢不答忙回道:“像我这般奴才,还有佃农,绣娘,粗使婆子什么的都算是一般人家吧。”宁九如点了点头坐在一旁细细想了想还是未曾查出什么不妥于是又问:“那外边不用银子吗?”宁江苦笑一声回道:“如小姐有所不知,这银钱贵重一两银子就是一户人家半个月的饭钱了。除了做大买卖的和应付官府外,外边一般不用的。” 宁九如心中一动略有所觉:“为何应付官府需用银钱?” 宁江木着眼睛愣愣的回道:“官府收赋税钱粮的时候是不收铜钱的,需将铜钱折合成银两才能递到衙门去。” 宁九如点了点头好似有些明白过来试探的问道:“这铜钱换银两怕是要折损一些吧。” 宁江狠狠的点了点头颇有感触的说道:“那是自然官府定下的价格是一两银子换一千文铜钱可是官府只管收银子不管别的,要换银子要到银楼去才行,别的不说咱们宁家的银楼也是换银子的,一两银子可以换九百文钱,其他银楼一两银子才能换八百文呢。咱们宁家慈悲多了。”宁九如点了点头大概已是猜出明轩先生的用意了。 ------------ 第八章 宁不凡 更新时间:2010-08-09 转过头去宁九如望向宁安墨却见他皱着眉头全然不明白宁九如为何要问这些问题。宁九如心中微微一叹:到底是生于富贵之家不知人间疾苦啊。忙问道:“明轩先生学有三家,那舒公子向他所求的是哪一家之学?” 宁安墨虽不明白宁九如为何问宁江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但见她似有所悟忙回道:“自然是儒学正宗了。” “儒学所学以何为旨?” 宁安墨想了想说:“我未曾得名师开悟未能尽得其学,不过我曾听我的启蒙恩师言过各派所学一二,他说儒学之旨乃是忠君,卫国,爱民。” 宁九如眨了眨眼略有诧异。她前世虽然文化不高但到底还是接受过义务教育只觉得这里的儒学和前世好像有些出入。不过转念一想又觉无错,到底不是原来的世界了不见得以前的东西和这里都是一样的。也不深究又问:“既然儒家有爱民之说,那如何才算爱民?” 宁安墨这次想得更久宁九如也不逼他慢慢喝着茶慢慢等过了良久他才缓缓说道:“莫使民苦,莫使民饥,莫使民寒可称爱民。” 说到这里他心中一亮好似已经抓到什么心中激动却又模模糊糊不甚清楚不由焦急起来。不由站了起来在走来走去却看不破那一点额头也急出汗来。 见他这般模样宁九如出声提醒道:“百姓不能以货抵国税,需得以货换铜钱,官府不收铜钱又需将铜钱换银子,换得银子后又需将银子换回铜钱。多番盘剥使民多苦。” 宁安墨一听茅塞顿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竟是如此意思。”宁九如见他有所觉便欲起身告辞, 宁安墨见她起身忙阻止道:“如妹慢走,且等我写出文章后,你来帮我推敲一番。”宁九如刚想提醒他自己不识字,但见他满脸兴奋的走到书桌前,宁江也已颇有眼色的跑去为他研磨,没办法只得再坐下来等他。 闲来无事,宁九如站起来走到书架前看了看,书架虽大却只有零零落落几本书,宁九如一皱眉仔细一看那些书边角已黑也有些卷了虽仔细整理过单显得也有些陈旧,定是经常翻看的。宁九如心中道了一声奇怪却不知道大齐有律法规定商人家中能藏书者不得过十。违者要被抄家问罪的,还以为是宁家心疼儿子怕他太累。随手拿起来翻了翻见那上边的字体好似中国的古代的隶书,字嘛有些识得,有些却不曾识得,宁九如心中苦笑一声:“看来我在这里也算半个文盲了。”书中也不曾说什么,不过是些劝人向善,与人为乐的善言。宁九如看的不懂便又放下转而去看墙上所挂的画来。有仕子登科图,有村妇戏子图,还有招财进宝图,所求的皆是家门安兴,升官发达之类的喻求,唯有一副与众不同乃是一副水墨山水画,这幅画最被重视不但有上好的材料裱糊,还珍而重之的放在最显眼的地方。那幅画画的是一条江河绕山而行,山上树木葱葱隐隐约约的有着几处村落仿佛还升起几缕炊烟,近处有几个小孩拿着一个纸鸢正嬉笑奔跑,小孩前边有一个渔夫穿着蓑衣提着鱼笼背着钓竿,神色和蔼。目光正慈爱的看着那些小孩。宁九如虽不懂画但见了这幅画就觉得好,虽说不出好在何处,但只觉得好像一个性格恬静,举止沉稳,仁爱宽厚的山中隐士已跃入心中。让宁九如仿佛到了桃花源一般的感受。她一看落款:鹤山居士赠舒子玉。心中一疑惑:这舒子玉应该就是宁安墨得好友,我这前世死活牵连的舒公子了,只是鹤山居士送舒公子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宁九如心中虽是疑惑却不显露又再品味一番那画中的恬淡之意。 转过身宁安墨已将文章写成看着宁九如一脸兴奋,他看见宁九如看着明轩先生的那幅画脸上透出一层红晕有些不好意思:“这幅画本是明轩先生给舒公子生辰贺礼,那日我去他府中做客见了便十分喜欢,于是偷偷的将爹的一对翡翠玉狮子偷了出来送给舒公子才换得这幅画呢。”言语中有些骄傲,有些兴奋,还有些做了坏事的心虚。语毕便将已写好的文章捧到宁九如面前期待的看着她。宁九如看着宁安墨期待的神色心中有些不忍:“安墨哥哥忘了,我不曾识得字的?” “好孙儿,她不识字,我识得呀,快与我看看。”宁安墨还未张口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一个轰雷般的声音,宁九如转过身去,只见一个巨大的人影飞一般冲到宁安墨面前,接过宁安墨手中的文章如若珍宝的看着。口中还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宁九如转过身看着刚才冲进来那人见他头发花白,满脸虬髯脸上也有了很多岁月的痕迹,但他身形高大也颇为壮硕倒是不显老态,那双眼睛看着宁安墨的文章已是眯成一条线了,嘴角也高高扬起看上去嬉笑无事,只是宁九如注意到他进来后宁江的腰弓得更低都快触到地面了。这人便是宁九如和宁安墨的爷爷,宁家的家主宁不凡。 宁不凡将那文章上上下下看了几遍后便拍了拍宁安墨得肩膀:“好孙儿,真难得这么快就写下来这一篇传世文章啊,哎呀以后我家安墨定是能当大官的呀。”宁安墨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孩子气的笑了笑:“爷爷说笑了,我不过是胡乱写写罢了,既如此那么等下我就给舒公子送去吧。” 只见宁不凡眼珠转了转眼中一道精光闪过笑嘻嘻的说:“这事儿那还需要你亲自送过去?再说了,你不是还得好好的看看书么这些跑腿的活路嘛让他们那些下人去做就是了,那还需要你这大少爷动手。”不等宁安墨反驳说着斜眼看了眼宁江脸色一变横眉冷语的书说道:“你把这幅字交给德总管让他好好的把这幅字裱起来,等下听我的安排。”宁江忙道了声是弓着腰将双手高举过头顶接过宁不凡手中的文章慢慢的退了出去。宁九如心中暗自诧异想不到这老头竟有这般威严让人如此害怕,只怕他并非表面这般嘻嘻哈哈这么简单。 正想着见宁不凡笑眯眯的转过来看着自己,她不敢怠慢忙起身行礼:“九如见过爷爷。”宁不凡忙将她扶起亲切的说道:“你就是老孙常说的老三家的那个闷嘴葫芦吧,看不来呀你这娃儿倒是聪明得很哇。” 眉头微蹙不知是自己多想还是他话语中真有言外之意,宁九如忙谦让道:“这是安墨哥哥自己聪慧,我不过随便问问,安墨哥哥就能通透其中关键。我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这时宁安墨才想起来问道:“爷爷,你什么时候来的,外边怎么也没人通知一声呢?”听他这么一问宁不凡老脸一红毕竟偷听小辈说话可不是得意的事忙笑嘻嘻的拉扯过去:“就才来,就才来,见你正整文章呢就没让他们惊着你。”宁安墨微微皱着眉头宁不凡忙将话题岔开:“墨儿啊,你也快要请授业之师了吧,这次我们一定要好好选,可不能再让人占了便宜去。” ------------ 第九章 寻师 更新时间:2010-08-10 原来这大齐的老师分两种一为启蒙之师,一为授业恩师,这两种老师对学子来说影响极为巨大,授业恩师多为学子在朝堂的助力是学子登入仕途之后的敲门砖遇着有相同的授业恩师之时天然就会互相维护。而启蒙恩师则代表了学子的人品和家族地位学子自报家名时除了要说出自己的名字,籍贯以外一定会报出自己的授业恩师的名字,就算你的授业恩师没甚名声,也定要如实相告,若是被人查出所报不实,或是没有启蒙之师那么可是会被整个士林鄙视甚至会影响其仕途的。大家族和书香世家虽不至于请当世大儒也会请一些颇有薄命的进士先生来为自家的孩子做启蒙之师以壮名声。宁不凡虽与官场有些交道但对这士林之事到底不熟于是宁安墨的启蒙之师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落魄秀才。等到宁安墨以十二岁之龄中了秀才名扬禹州与舒公子等士林人物结交往来后才渐渐由宁安墨的身边人得知了启蒙之师的重要。宁不凡又听闻那些士林人物因为宁安墨的启蒙恩师没甚名声,年纪又太小,更其商贾之家所以对他颇有些疏离。心中又悔又气暗下决心定要为自己的好孙儿寻一个名头大响的授业恩师。 可实际上谈何容易,宁不凡原想自己在官场上还薄有几分面子,于是想托人请朝中的大臣来为自己的孙子当授业恩师,这样自己的孙儿不但有了脸面日后到了官场也能受人照顾。可是别人一听是宁家皆摇头而去,宁不凡处处碰壁却还不气馁依然到处活动花费甚巨。最后与他交好的一位大臣实在不忍便告诉了他:“皇帝对官商勾结之事是极为忌讳的,就算宁不凡耗尽家财就算宁安墨真是一个天才,朝中也无一人敢担风险认其为弟子。宁不凡心中悲愤,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转而求那些虽得功名却只担任清贵闲职的书香子弟,原本以为那些人虽然身为书香世家,但门第已落,赋予财帛的话定为欣然往之。可是他低估了士人阶层的气节,除了少数本就身有劣迹,品行不端的无良子以外,大多都摇头不愿,闭门不见,更有甚者将他不但拒收其礼更骂他心中有歹,乱人心性。宁不凡也不愿要那些不良子弟教坏自己的孙儿便将这事耽搁下来。 再后来宁不凡不甘向现实低头又将眼光瞄向了那些山中隐士,那些人不但才名赫赫,亦不太在乎世俗眼光,放浪形骸笑傲于山水之间。只是这些人多有怪癖,不易接近,而且大多崇佛尚道不修国之儒学,几番挑选,宁不凡总算是确定了目标那便是明轩先生,这位明轩先生不但三教皆修,更因为朝中多位重臣皆是他的门生,名望甚高。他本人也曾在朝中为官官至御史大夫,只是因与皇帝政见不合便辞官归隐于鹤山,皇帝未曾怪罪于他,他的门生依然留有重用。这次宁不凡相当小心不敢贸然前往,仔细将他习性做派摸了个清楚,更了解到舒公子虽是他的学生,但却最是个爱玩爱闹的其他学生虽觉他有些才华不喜他品行不良都不与他有什么往来。于是他便常常邀请舒公子到宁府做客,又常让宁安墨送些新奇之物给舒公子有意推使舒公子与宁安墨结交,果然两人具有才华舒公子年轻气盛也不在乎什么商贾身份两人颇为交好,舒公子更领着宁安墨见了几次明轩先生,明轩先生虽未曾有什么热情的举动却也不曾排斥他商贾身份,只是神色淡淡就是了。宁安墨与明轩先生交谈几次后便拜服于他渊博知识之下,欲拜其为师又恐自己商贾身份,污了他的清誉,心中亦是惴惴不得。 “有了这篇文章,当是收网的时候了,明轩先生定会收我墨儿为徒的。”宁不凡心中暗暗的想到面上依然笑眯眯的说:“墨儿,你离你中秀才也过了两年了,这两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也该为你寻一名授业恩师了。” 宁安墨一听谈起自己拜师之事连忙躬身站立面色也没有了见着爷爷的娇气,眉头微皱眼珠左右转动颇为为难:“爷爷你是知道的,我们乃是商人世家,明轩先生又是国之贤士,只怕他嫌我粗鄙不会受我为徒,若是拜其他人为师,我既见汪洋又岂是甘愿舍汪洋而择小溪。” 宁不凡嘿嘿一笑宠溺的摸了摸宁安墨的脑袋拉过他的手在一旁坐下:“你爷爷我书读得没你多,但也听过一句话叫有志者事竟成,我只知道什么都要去试一试,争一争。要争才有机会嘛,你若是明轩先生本来就欣赏你,但你放弃了以后不就只能后悔了么?退一万步说,明轩先生眼拙看不出你的好来,但最起码你努力过嘛,知道个结果,也不用整天揣在心里胡思乱想的不是?”说着宁不凡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的说道:“我可听舒公子说过,明轩先生可是对他说过你聪明过人,颇有才学的哟。” 一听这话,宁安墨黯然的眼睛一亮忙拉着宁不凡的手问道:“明轩先生真的这么说过?可是未曾舒公子不告诉我呢?”宁不凡笑着拍了拍他脑袋:“哪有你这样当面讨好的,是我不让舒公子高告诉你的,是怕你自满自大,不思进学了。没想到倒把我的墨儿读得怕了。” 宁安墨一听吐了吐舌头笑得灿烂极了:“那我们现在就去找明轩先生拜师去。”说着便要拉着宁不凡起身。宁不凡忙将他拉住:“傻小子,哪有你这样两手空空的拜师去的,怎么样也要准备个几天才成不是?再说了去拜师明轩先生肯定会考你学问,你以前的文章都准备好了么?可别到时候出丑了。” 仔细想想,宁安墨也觉得爷爷的说法合理,便点点头说:“恩我一定好好温习以前所学定不负爷爷重望。”说得斩钉截铁,神色也是十分坚毅。宁不凡点点头拍了拍宁安墨得肩膀:“那好,你就好好复习,等我准备好了就通知你。”说完他转过身来看了看宁九如:“这三房的小女娃儿,陪老爷子一起逛逛?” 宁九如刚才一直没有说话暗中观察着宁不凡见他忽然看向自己忙稳定心神施了个礼:“能陪爷爷说话,九如荣幸之至。” 宁不凡在前,宁九如紧随其后,路上碰见的丫鬟奴仆们见宁老爷到来全都低着头立在一旁,直到他们二人过去之后方敢再抬脚走路。宁不凡兴致颇高这里看看,那边瞅瞅偶尔嘴里还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宁九如在后边低眉顺眼偶尔宁不凡问起便随口答应两声绝不多言。两人行至后花园的池塘旁边宁不凡指着那荷塘中间的亭子说道:“那个亭子里边凉快得很,我没事儿时最喜欢到里边去坐坐,怎么样要过去看看吗?” 虽然他语气随和看似在和人商量,但宁九如又岂会为这点小事驳了他的意见,忙点头应是。宁不凡哈哈笑了两声,几步一跨便到了凉亭中间,随意坐下然后呼喊路过的丫鬟奴仆送些瓜果点心过来。随手一挥:“你也坐下呀。”宁九如逛了这么久也觉得腿脚酸痛,也不推辞于凉亭一边坐下。 “你的事,老孙跟我说了。何必呢?”宁九如刚坐下便听得宁不凡如此炸雷之语心中一惊思绪一乱忙站到宁不凡身边:“爷爷说的什么话,孙女儿听不太懂呢。” ------------ 第十章 收官 更新时间:2010-08-11 宁九如站在宁不凡面前低着头,眉头微蹙,双目含悲,泫然欲泣,让人见不忍。宁不凡盯着她看了许久也未说什么只是嘿嘿笑了两声,便转过身去看那一荷碧叶。九如也不敢就坐就在一旁陪着站着。宁不凡见她虽然眼中含悲,但毫无惧意心中一动淡淡的说道:“老孙说你过得不太好是吗?”九如顿了顿然后微微的摇了摇头 见她这样宁不凡叹了口气这时那些丫鬟将瓜果送入宁不凡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那些人下去,看了眼宁九如恩了一声:“你坐吧,站着也怪可怜的。” 九如微微的侧过身子在一旁静静坐下依旧低着脑袋宁不凡看了她一眼将桌上的糕点推到她面前:“吃吧,这些东西味道不错的,我最是喜欢吃了。”九如见他这般殷勤便拾了一小块糕点拿在手中慢慢品味。那味道还不错,可比九如平日里吃的要好多了。 “平常,没吃过这些吧?”九如正吃着忽听宁不凡心中闪过一丝警惕忙将糕点放下:“让爷爷见笑了,这般糕点虽不常吃,但隔三岔五的大夫人总会送些过来给我们尝尝。”“哦?宋玉琴那个婆娘有这么大方?”宁不凡略有讽刺的说道,宁云江在外边花天酒地,宁不凡心中虽气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儿,不忍苛责于是迁怒大夫人宋玉琴认为若不是她纵容不加劝阻怎会让自己的孩儿这般胡闹得没边了。所以对她极为不喜:“她这个人我可是清楚得很,人又小气,气量狭窄,没少你吃穿吧,跟爷爷说说。” 九如见他对大夫人这般不喜心中闪过一丝念头:若是现在将大夫人刻薄自己与叶娘子之事告诉老爷子当如何。但她马上便将这个念头否决掉:大夫人刻薄自己和叶娘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爷子岂会不知?却从未见他说过什么,更不曾规劝过她。现在他故意在我面前露出不满来,说大夫人的不是,只怕别有玄机。忙将头低得低低的:“大夫人治家有方,持之有道,前些日子我病了还曾亲来探望送了我不少东西和药材,我心里感激着呢。”宁不凡见她竟为大夫人说好话心中一奇,颇为好奇的看了看她微微点了点头笑了笑:“那定是二夫人欺负你了是吧,那个婊??????”宁不凡说道一半才想起这是自己孙女儿忙将话头截住伪装咳嗽两声:“那个二夫人我也是知道个一二的。可不那么好相与啊定是你哪里惹到她不快了?” 悄悄抬起头九如看了他一眼,见他虽然脸带笑容可眼含杀气心中一惊忙将头低下细一想便知这杀气不是针对自己只怕是对着二夫人来的想了想她便斟字酌句的说道:“如儿久在院中不常出门,与二夫人也不曾往来,前些日子偶然撞见,见我病了也送我不少东西,我觉得礼多物贵怕受之不起又不敢回绝真不知当如何是好。” 宁不凡摆了摆手说道:“送你的你就收下呗,有啥不好意思的,不收白不收。”说着又仔细的打量起九如来。孙老爹前日曾在他面前说过宁家三方的女儿宁九如过的不是很好,希望他能去说说。宁不凡人老成精他可是很清楚自己的老兄弟的,孙老爹可是个沉稳的性子口风紧得很向来对宁家的家事不曾说个好歹,怎么忽然提起宁家三房的一个庶出小丫头了?他心知有异却不逼迫自己的老兄弟不想见他为难并不多问,原想着选个日子亲自去看看,却不曾想在宁安墨那里碰上了,见她举止有度。谈笑间就把明轩先生出的难题给猜了出来可是聪明得紧。问她的几个问题不但应答如流,还谁都不得罪处世圆滑可不像个小丫头。原本宁不凡以为三房的这个丫头被宋玉琴压迫得狠了,心中有了怨气,怕她做出些什么有损宁家的事来这才弄个由头准备提点她一下,可问答只见她滴水不漏这倒让宁不凡刮目相看起来。 吃了几块糕点宁不凡又道:“你这丫头可不老实,若是按你说的,谁都对你不错,那为何老孙要说你过得不好,难道我那老兄弟改了性子喜欢在背后嚼舌根子了?今天呀你可得把事儿给说清楚了。” 先听他说自己不老实宁九如心便提了起来,听了后来的话才又安了下去,见他一定要逼着自己说出个由头来,心中一动想起叶娘子来:“爷爷说笑了,孙老爹的性子您是最清楚不过,又岂是那种小人,只是我那日在院中闲逛见着一行丫鬟路过穿得都是锦衣绫罗,而我家母亲却还是粗布薄袄,不由在孙老爹面前口吐怨言,到让爷爷见笑了。”宁不凡听了这话笑了两声道了句你倒是孝顺。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这时只见一个穿了件黑色长衫的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在亭子远处候着。宁不凡见了便对九如说道:“那就这样吧,我和德管家还有些事要谈。你也逛累了就先回去吧。”说着又上下打量她一番摇了摇头说道:“回头我让德管家给你送几身衣服去,你这也穿得太素了些,你的两个妹妹岁华,岁秋都比你亮眼。女孩子家家的穿那么素可不太好。”宁九如忙点头答应退了出去。 见宁九如慢步走远了,宁不凡招了招手,让那男子过了来。那黑衣男子见老爷招手忙跑了过来对宁不凡哈了哈腰:“老爷,小少爷的那篇字小的已经送到店里,不需几个时辰便能裱好了。” 宁不凡喝了口茶若有若无的恩了一声:“那裱好之后呢?” “裱好之后,小的立刻让人给舒公子送去,绝不让他久等。” 眼一瞪,宁不凡冷冷的盯了他一眼:“我孙儿写的好文章,凭什么让那姓舒的得了好处,那姓舒的不过是靠着祖上余荫,拜了明轩先生为师,他肚内能有什么好货?” 一听这话那黑衣男子脸色一僵,忙陪笑道:“老爷说得是,只是德福愚蠢不知道该如何做,还请老爷提点提点。” 宁不凡闭着眼睛手中拨弄着茶杯沉默半响后终于开口说道:“你去寻一个穷酸秀才去,按着我孙儿写的文章再写一篇,不过这内容嘛要与我孙儿写的正好相反。待他写好后再把那篇文章装金裱银的给舒公子送去,然后派人注意盯着他们的舒府,等那舒公子起程去了明轩先生那里,再遣一位聪明伶俐的小厮拿捧着我孙儿写的文章在哪藏好等着舒公子他们离开再进去。” 说道这里他沉了沉声眉头轻轻一簇:“若是那舒公子出来时面色露喜神色张狂,就不要再把墨儿的文章拿出来给明轩先生了,只让那小厮进去婉转的告诉明轩先生那文章乃是我家孙儿做的即可。若是那舒公子出来时面露苦色??????”那德管家已对宁不凡手段知晓了七八分忙接道:“就让那小厮捧着小少爷的文章请明轩先生过目?” 宁不凡笑了笑:“这回你倒是聪明了,不过切记只说是舒公子托我家孙儿所写,写完后送去时,舒公子已是等不及赶到明轩先生那里去了。是小厮自己不分轻重,想着完成主人家的任务这才自作主张跟了过去的。莫让他觉出我家使了手段。明白吗?”德管家忙点头:“明白,小的全明白了。” 宁不凡恩了一声想了想说道:“小厮一定要选机灵点的,这事若是成了我重重有赏,若是给我办砸了,别说这个人,就是他们这一家人我都不想再看见了。”说着转过来看了德管家亮眼:“就是你,哼哼。”德管家听出宁不凡语中的杀意忙跪在地上:“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叹了口气宁不凡将他扶了起来:“你别恼我说狠话,这实在是关系到我孙儿前途的大事,你跟了我这么久也是明白的,我这后半生唯一的愿望就是我孙儿能当个一品大员,光耀我宁家的门楣。若是因着我的关系害了墨儿,我于心何安啊。”说着话锋一转:“对了,你家的小子好像在宁家的商铺里当伙计吧?这事之后我给老大说一声让他找个师傅带带你的小子,来年啊我就升他当掌柜的去。” 德管家又惊又喜忙点头称是,宁不凡见他神态满意的点了点头最后才说道:“若是明轩先生看了我孙儿的文章,你就去跟老大说一声,以后咱们宁家的银楼以铜换银就不收钱了。往后从农人收的东西多收少放。”德管家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宁不凡,这铜换银的生意向来是银楼的主要收入岂是说不收就不收的。 宁不凡见他看着自己便黑了脸:“你跟他说这是他老子我的主意,看他敢说个不字!”德管家见他黑了脸,忙唯唯称是。 宁不凡恩了一声也觉得身子疲累站起身边走边对德管家说到:“刚才我跟三房如丫头说的话你也是听到的了,自己看着办就是了。”说完也不理德管家便慢悠悠的走了回去。 ------------ 十一章 再见大夫人 更新时间:2010-08-12 宁九如走得不快。慢慢顺着花荫小路低着头缓步慢行回想着宁不凡的一举一动。心中暗生警惕:“实不该这么冒险将自己的志向告诉孙老爹,孙老爹虽未曾泄露口风,可是宁不凡竟能从孙老爹的一声劝慰中查出异样,这位宁老爷子心机手段绝不一般见那些下人对他畏惧如斯以后只怕要小心应对。”就在这时只觉眼前一花一个身影挡在了宁九如面前。 看到那双锦缎绣花鞋,和蓝低软裙,抬起头只见一个俏丽的丫鬟正不悦的看着她,宁九如不曾想起在哪里见过她,但见她衣着打扮与别个不同便知她身份不定一般于是便低下头微微欠了欠身。 那丫鬟冷哼一声:“你不在你那破落院子待着,瞎跑什么?”宁九如听了也不见恼只是神色淡淡的说道:“我要去向何处,需向姑娘说一声不成。” 那丫头惊讶极了不曾想到原本那个懦弱无能的庶出小姐竟敢还嘴。不由怒目圆瞪扬起手来却正看见宁九如抬起头来盯着自己面带冷笑。心中无来由的一慌竟害怕起来不由收回了手气势也弱了下去:“大夫人吩咐,你回来便带你去见她。”说完便低下头在前边带路不复初时的嚣张。 宁九如静静的跟在那丫头后边虽已知自己这次出去定然会被耳目众多的大夫人知晓,只是未曾想到会有这么快,对大夫人对这家里的眼线布置不由认识得更深了些。跟着那个丫头到了大夫人所住的听琴阁还未进门就听得里边传出几声惨呼:“大夫人,饶命!大夫人饶命啊!”那声音嘶哑已听不出男女,只觉声音入耳犹如鬼泣。偷偷看了眼那丫鬟的神色见她神色不变便知这是常有的事了。 等进得大堂只见地上趴着一个仆妇满身是血,身子微微颤抖也不见嚎哭只是低低的呜呜着也听不清说的什么。堂上大夫人身穿正装,头上插了支金钗斜倚在桌上,拿着一杯香茗细细品着,一旁一个丫鬟打着扇子,一个丫鬟跪在地上为她捶腿,一个丫鬟在后边揉肩。大夫人左右各立了两个大丫鬟着红蓝黄青四色衣衫,个个站姿挺拔神色严峻,再远处又站了数个健妇颇为健壮,个个斜站着一手叉腰一手持棍。垂着眉,冷着脸竟也生出几分杀气。其余堂下两边各是站了奴仆弓着腰垂着手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唯恐惊了夫人。 那丫鬟见状也是小心翼翼的走到黄衣丫鬟面前行了礼:“回秋姑娘,如小姐到了。”说完便默默的站到一旁,宁九如悄悄瞧去只见那位秋姑娘上身穿了件窄袖短衣,下身穿着黄色长裙,一副鹅蛋脸,虽是美丽但神色冷漠却有些不近人情。 宁九如跨过躺在地上的仆妇走到大夫人面前施施然的行了个礼:“大娘叫我不知有何事。” 大夫人见她神色自如忙笑着招手道:“一家子人哪需用这些个虚礼,快来我旁边坐着。”说完便一挥手厉声喝道:“你们这群欺主的刁奴还站在这做什么?”指了指那倒在地下的血人:“还不快拖下去!污了姑娘的眼睛!”一旁的健妇忙将那人架了下去又有人端了水来将地面冲洗干净,配合默契定是做惯了的。 大夫人微微笑着亲热的拉过宁九如将她拉到自己旁边坐下脸上微微有些歉意:“老爷将外院的那些庄园田地都交给了我去打理,那些田租,林租,庄赋,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事儿弄得我不可开交,对这下人的事有些疏忽了,原曾想这家中还有软烟妹妹盯着,小事她也是能个拿得了主意的,就算有些许个大事她做不得主也定会告知于我。便对家宅中事不曾上心。没想她??????唉,竟让家中生出奴大欺主的事来,若不是你病了我前去探望你见你那院子的情形留了意才查出这么一桩骇人听闻的丑事来。”说着顿了顿捋了捋宁九如额前的乱发眼中竟是湿了,转过头去,一手轻轻的拍了拍宁九如的手,一手拿出手绢:“这些日子可真是委屈你了。”语含悲痛竟有如亲生女儿受了委屈般。 宁九如听了这话也是双眉微蹙,两目含悲颇有些感触:“原来大娘竟是不知道的,我原以为,以为??????”说着红晕满腮转过身去竟不敢再看大夫人一眼。 听到这话大夫人不怒反笑扳过宁九如的身子看着她嘴角上翘慈爱的说道:“以为是我故意刻薄于是你?”见她面含愧疚,双目游移低着头像个犯了错一般不由叹了口气:“唉,你虽不是我亲身,但你是我们宁家的骨血,我又岂会怠慢于你,只是叶娘子平日里唯唯诺诺吃了亏也不肯多言半字,我又忙于外务甚少打理内宅让奴才们多生出这般事端,却让你受了苦楚生出了怨恨之心,却是我的过错了。”说着面上竟微微有些愧意:“你且放心,刚才我才将那平日克扣你们的那个主管仆妇给杖毙了,其余从犯也让我托人送到牙行去了。以后有我在定不会有人敢欺负于你,谁都不行!”说到最后竟是话语含威。隐含怒气。 宁九如挽起袖子轻轻擦了擦眼角感激的看着大夫人:“多谢大娘,九如愚蠢竟然还会以为大娘故意针对于我,而生出了疏离之心,原来大娘竟是这般慈悲的。我以后定不会听别人挑拨了。” “别人是谁?”一旁的红衣丫鬟插话问道。大夫人面色一冷厉声喝道:“这主人家说话,有你们插嘴的份儿吗?”红衣丫鬟吓了一跳忙跪下请大夫人责罚。大夫人挥了挥手:“我原本是个见不得血的,今日是动了真怒了才出手惩治,你是我的贴身丫鬟竟是这般没有教养知道的人知你是性子鲁莽,自个儿愚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不会调教丫鬟生出你这般没上没下的奴才来。”说着顿了顿:“你且在这里跪半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吧。” 宁九如忙劝大夫人却拉着她的手说道:“如丫头心善乃是好事,可是这些个下人你若对他们太好,他们反倒以为你好欺竟不会分出尊卑来了,我是久不曾管家里了,竟生出些胆大包天的奴才了,看来要好好整顿一番了。”说着环视一眼:“你们也在这里陪站半个时辰,若有人敢偷懒,我可就不客气了。”说完拉着宁九如的手:“走吧,我们娘俩去偏房坐坐,我哪里还有好些东西,我们再好好聊聊。” 两人带着青衣丫鬟和蓝衣丫鬟来到偏厅,这偏厅倒是明亮,也没什么摆设只一张梨木桌子,几把椅子,到愈发显得清爽明亮。大夫人拉着宁九如在一旁刚坐下,黄衣丫鬟便端着一盆茶点走了进来摆在桌上。 大夫人端起茶喝了口点了点头:“恩泡的不错。”指着那个黄衣丫鬟笑着说道:“这是我身边的秋丫头,刚才出言不逊被我罚的穿红衣服的那个是春丫头,又指了指青蓝两个丫鬟:“这青衣服的是夏丫头,那蓝衣服的是冬丫头,以后你若是短缺了什么只管找她们要便是了。”说着便转过身去对那三个丫鬟说道:“你们也记住了,如小姐缺了什么,自己警细着点,莫要什么都要主人家开口,春季送花,夏季送冰,每月的胭脂,首饰也不用大院里出了都从我这里拿就是了。” 宁九如忙站了起来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怎敢劳大夫人破费。”大夫人忙将她拉住坐下假装生气道:“这一家人什么破费不破费的,大院事务繁忙,我不太管这内宅的事,烟妹妹又是个善忘的。只怕若会一时出错漏了你,那反倒不美了,我这里的东西多得是索性一起送过来就是了。” ------------ 十二章 大家闺秀却为奴 更新时间:2010-08-13 见宁九如不再推辞便笑着将几样点心推到她面前:“这几样小点啊是我娘家带来的厨子做的味道还不错,你尝尝看。” 宁九如看那糕点色彩艳丽香味诱人比起宁不凡的吃食来竟是不差,见大夫人殷切切的看着自己便拿了一小块糕点一点一点的掰开品尝。大夫人见她吃相文雅大方,点了点头自己也拿起一块糕点来吃了一口又似不经意间问道:“听说你今天去墨儿那了?” 将口中那些许点心咽下九如才开口回道:“前些日子我病了,安墨哥哥受舒公子所托送了些东西给我,我未及答谢便自作主张炖了碗鸡汤送去。”说着便惶恐的看着大夫人:“是不是如儿做错了?” 大夫人微微一笑不谈舒公子:“自家兄妹相互探望怎会有错。”说着又略带责怪的说道:“只是咱们府中的小姐虽算不得金枝玉叶,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怎能去厨房那种腌臜地方。以后莫要去了。”九如忙点头称是。 大夫人又问:“那你可还曾碰到什么人了?” 九如忙回道:“碰着爷爷了。” 一听这话大夫人身子微微前倾紧紧的盯着九如问道:“怎么碰到老爷子了?他可曾有话说。”语气竟有些紧张。 九如恍若未觉依旧眼睛盯着手中的糕点一点一点的掰着缓缓的回道:“爷爷是去看安墨哥哥的功课的,正巧碰见,爷爷和善得很还邀请我一起去荷塘玩耍。”大夫人听得她说宁不凡和善时眼中闪过一丝冷笑若有若无的哼了一声又道:“老爷子本就是个乐善好施的善人,最是喜与你们这些小辈玩乐。你平日只在院中不出来走动倒显得与老爷子有些生疏了。只是老爷子年纪愈大精力有限,以后还是少去叨扰他才好。”九如忙点头答应。 大夫人又问了些关于老爷子的问题。宁九如七分实三分虚的应付着,大夫人见她露出疲态便不在留她让她自行去了。 “回夫人,已将如小姐送回她住的院子了。”送客的冬儿回来后静静的向大夫人回报。 大夫人恩了一声:“你去把春儿叫过来。”说着又看了看夏儿:“刚才,九如说的可是实情?”夏儿穿了一件青色短衣头上戴了朵兰花透着丝丝幽香深眉大眼染出几分书卷气来。亭亭玉立气质竟与别处丫鬟不同。她向大夫人行了礼才回道:“除了在荷塘中的话因着无人看见不知真假外,其他的如小姐倒是句句属实。” 一旁的的秋儿冷冷一笑:“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庶出之女罢了,也敢称小姐。夏儿姐姐何必抬举她。”夏儿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说道:“庶出还是嫡出,得宠还是失宠都不是我们这些做下人可以妄加揣测的,不管她得宠还是失宠,庶出还是嫡出,我们见了都要称一声小姐,否则就是我们不懂规矩了。”秋儿横眉怒眼还想说什么却见得冬儿已经扶着春儿走了进来,忙上前扶住春儿,见她脸色苍白额头有些个冷汗不知是被吓的还是真的累着了。 秋儿见她如此状况眼中不由生出泪来向着大夫人哭诉:“夫人,你知春儿的性子,平日里虽是有些鲁莽,但对您可是忠心耿耿,若她犯了错责罚两句就是了,何必为了点小事就罚她跪着。” 大夫人未曾开口春儿已看出她的不悦忙抢着劝道:“秋姐姐别说了,本是春儿多口犯了规矩,惹恼了夫人,受罚是应该的,岂能因为是夫人的贴身丫鬟便坏了规矩。”秋儿也看出大夫人的不悦不复多言扶着春儿站在一旁。 大夫人喝了口茶扫过四个丫鬟淡淡的问了句:“你们举得这个九如如何?”说着看了眼夏儿。夏儿见夫人望向自己忙回道:“这位如小姐虽才十岁稚龄见刚才责仆之时的森杀之气不惊不惧,遇着夫人的赏识也不骄不躁,听少爷房内的丫鬟回报她还帮少爷解开了明轩先生出的难题,可见也是个聪明的。” 秋儿听了也对夫人说道:“夏儿姐姐眼光独到,我们自是不及的。若她是个聪明人那刚才我们那一出她可是信了?” 夏儿皱着眉头细细想了一想也拿捏不准:“我看她虽然聪明,但到底才十岁稚龄,涉世不深就算有些个心思与算计也是浅得很的。况且夫人除了一个独子并无其他女儿,倒是二夫人那里有一双,想来对夫人应是无害的。” 夏儿只顾着分析宁九如却不曾见大夫人听得她说自己只有一个独子并无女儿之时脸色已是变得难看至极。她强压心中不快恩了一声又问道:“那你们说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见她脸色难看,夏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低着头不敢看大夫人脸色:“依奴婢愚见,夫人大可与她交好,她的生母叶娘子失宠多年早已色衰爱弛,她本身又只是个女子不能危及小少爷,与夫人并无冲突。” 秋儿又问道:“不过是一个庶出之女,又是不得宠的,需要夫人去示好?”夏儿淡淡的说道:“如小姐虽不得老爷喜爱,但是她与孙老爹交好,孙老爹乃是老太爷的患难兄弟,他在老太爷心中的分量可重得很。” 听了这话秋儿细细一想也觉不错又想起一事看了眼夫人便问道:“若是那个宁九如撺掇孙老爹在老太爷面前诋毁我家夫人,这当如何。”夫人听了这话也是正中下怀别的她不担心,但老太爷那里她却拿不准态度,知他是不喜自己,又极为护短,宁九如到底是宁家骨血若是让他以为自己轻慢了宁家女儿可不知他会发出怎样的雷霆之火来。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以手示意让夏儿坐下,凝神听着夏儿的分析。 夏儿推辞不坐又想了许久开口说道:“夫人且放心,您虽不得老爷与老太爷的喜爱,但您是宁家明媒正娶的三房当家主母,平日里也是循规蹈矩,恪职尽责,宠妾灭妻乃是大事亦是丑事老太爷极爱脸面定是不肯的。”大夫人听她说自己不得老爷和老太爷喜欢面色很是不喜,胸中升起一口闷气堵得难受。听了她分析之后也觉得颇有些道理倒不好给她脸色。只好喝了口茶掩盖住。 夏儿见她脸色不变继续分析道:“夫人又是小少爷的亲母,小少爷虽说由老太爷亲手带大,但您到底是他亲娘,看在小少爷的份上只要您不威胁到宁家家族的根基,老太爷亦是绝不会动您的。至于老爷他。”夏儿顿了顿:“老爷现在已是将他手中大部分田庄地皮交由您来打理。他本身却是个全然不会的,依着这点他也是不会对您怎样的。” 听了这话大夫人心中稍安点了点头:“我听说软烟妹妹也曾给九如送了些东西,那些礼物可比我给的要好很多呢?” 夏儿淡淡一笑:“夫人多虑了,二夫人出生不正其前路已是可知,若她安分守己或还能得享天年,若她心生不轨,不等老爷出手,老太爷也会有所动作的。如小姐是个聪明人定不会与二夫人这样的人为伍。”大夫人听了心中便觉明朗调笑道:“不亏是官家小姐出身,见识果然不凡。”夏儿只是微微谢过面上却闪过一丝悲伤。 大夫人见她这般模样知她心中所想,细细思量一番便道:“冬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吧。”冬儿在这四个丫鬟中,年级最小听不懂夏儿说的什么。其他人皆专心致志听着夏儿的分析唯她独自出神不知神飞何处。见夫人叫自己不由自主的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忙站好回道:“回夫人,冬儿今年已是十二了。”大夫人听了不置可否的恩了一声看了眼夏儿见她虽然面色沉稳,但眼光游离显出焦急之色。大夫人见了舒了舒身子慵懒的说道:“你也十二了,也快到出嫁的年纪了。可有看中的小厮没有?若是没有把你开了脸放老爷房里去也算谋了一场富贵了。” ------------ 十三章 春夏秋冬 更新时间:2010-08-14 听了这话冬儿吓了一跳看了眼夏儿忙跪倒地上哀求道:“夫人,冬儿还小,冬儿还想多伺候夫人几年,奴婢知道自己愚笨,以后会更加勤勉努力不让夫人失望。请夫人多留我几年吧。”夏儿也是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跪倒地上哀求道:“请夫人慈悲,我妹妹还小不懂事若做错了什么,还请夫人看在我们姐妹这么多年伺候的份上饶恕个一二吧。” 大夫人也不想过于开罪于她见她服软胸中闷气便去了大半忙将他们扶起笑着说道:“我不过随口问了句,看把你们吓的,不过冬儿年纪也不小了,不比得以前。”说到这里她看了眼秋儿:“秋丫头啊,改日寻一个好的教习娘子好好教冬儿一些女红之类的物事可不能再让她这般玩耍了。” 秋儿点头道:“奴婢明白,奴婢定会办好的。”大夫人点了点头:“你们姐妹先下去好好休息等下我自有赏赐。”夏儿见状知道她还有话要吩咐春秋二婢,便示意冬儿一起起身离开。 待夏冬二婢出去之后,大夫人倒是柔和了不少不像刚才一般拿出主母的威严来笑着招了招手:“春儿,秋儿快来坐下。吃些东西”说着又看着春儿关切的问道:“怎么样,跪了那会儿可曾伤着了,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春儿忙忙摇头示意不敢。 大夫人叹了口气:“你可是恼我了。”春儿扑哧一笑:“小的怎会着这点小事便恼了夫人。”大夫人也掩嘴轻笑:“你们两个乃是我的陪嫁丫鬟自幼便与我一起,我待你们本就与别个不同,春儿你今天可不该问那句话来。问了反倒显得是我有意探寻一般了。平白惹了她怀疑我的诚意。” 春儿撅着小嘴皱着眉换回以前的称呼:“小姐,需要如此小心吗?那宁九如不过是个十岁的丫头罢了。” 大夫人摇了摇头:“我看可不好说,九如这丫头我可探不清楚,总觉得她藏得深,但又抓不着她的错来。让我不知从何下下手啊。”春儿想了想又问:“小姐那你说九如说的那个挑拨的人是不是那位啊。”说着便指了指丰烟院的方向。 听她提起那位大夫人冷笑一声:“我和她向来是面和心不和的,是她又有什么奇怪的。”春儿还想说什么秋儿忙将她截住问道:“小姐,接下来我们该当如何啊?” 大夫人看了秋儿一眼:“该怎么就怎么,只是以后九如那里的月例分钱的什么的可就不能再差了别让别人抓住什么把柄,再派送一个机灵伶俐的小丫头过去。到底是宁家的小姐怎么也得有个人伺候不是?”秋儿会意的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 想了想她略有迟疑的问道:“小姐,你认为夏儿靠得住吗?”大夫人想了想:“这可不好说,听卖来的牙婆说夏儿和冬儿这两姐妹乃是犯官之女,因他们父亲犯了什么事这才被抄家问罪了,充入奴籍了。”秋儿嘀咕一句:“我看她手段不少,又不像是个甘心伺候人的,只怕她会在我们背后玩些手段,反倒对小姐你不利了。” 大夫人冷笑一声:“这夏儿是个聪明人儿,可惜那个冬儿却是个蠢的,偏偏她还极疼那个傻妹妹。只要制住了那冬儿,夏儿还敢不从吗?刚才你们又不是没看见我假意说要把冬儿送给老爷,夏尔那脸色都给吓白了,在我手里她翻不出什么浪来。” 说着又嗔怪道:“你看看你们,整日里只知道打闹玩笑了吧?若你们有那夏儿半分手段我也就轻松多了。” 一旁春儿和秋儿忙连声讨好,主仆三人又闹腾一阵。 夏儿带着冬儿回到房中回想起大夫人说的话来夏儿不由打了个冷战,忙将床下的一块砖头撬开,里边有个粗麻油布包裹,打开看来里边有一只极旧的铜牌和一些散碎的银两,她拿出里边包好的银两细细数了一遍,又在心中默算一遍轻轻出了口气好似轻松不少又小心翼翼的放好不露出痕迹来。 冬儿见了过来偎依在夏儿身上:“姐姐,你说夫人真会把我许给老爷吗?”夏儿一听刚平复的心又揪了起来劝慰道:“傻妹妹,别胡思乱想了,大夫人看上去大方仁慈,其心里却是最容不得人的,有一个二夫人就已经让她妒火中烧了,又怎么会自找麻烦给自己弄一个三夫人出来。”冬儿听了眼睛一亮:“真的。” 夏儿轻轻一笑:“自然是真的。”说看仔细打量了一下冬儿,现下冬儿虽还有几分少女的青涩,但小荷已露,眉眼之间已显美人之色那三分稚嫩更激起几分男子的保护欲望来。夏儿眉头微皱心中暗想:“现下,妹妹尚未长开,老爷不曾注意,再过个一两年妹妹美色尽显只怕以老爷那色中饿鬼的习性会跟大夫人强要了去。到时大夫人,二夫人都会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那时可如何是好。”看着冬儿对自己处于虎穴龙潭而不自知,而自己为求保护她和自己在这危机四伏的宁家处处小心,步步警惕怕一招不慎便万劫不复弄得心神俱疲心力憔悴没来由的心中竟生出酸楚之感来。不由将她搂在怀里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我的好妹妹,姐姐不能护住你一辈子,若是以后姐姐有个什么意外了,你可要好好好好照顾自己。”说着又悔恨自己将妹妹保护得太好,不曾让她知道这人世的险恶,若是自己真有了什么变故,恐怕妹妹也不能独活想着不由紧紧的抱住她千言万语堵在喉头说不出来只化作了一句:“以后聪明点吧。” 冬儿听了这话也红了鼻子结结巴巴的说:“姐姐别嫌弃我笨,我以后定会学聪明些的。你莫要因为妹妹笨便不要我了。我,我,我晚上可怕黑了。” 夏儿听了这话不由啼笑一声,将她拉了起来为她整理好衣衫一边整理一边说道:“床脚那墙内,我给你存了一点钱,细算起来若是小户人家粗茶淡饭的也能在这世道活下去了。等我想办法把你的卖身契从大夫人那里讨了回来,再为你寻一户家道殷实性格老实的庄户人家,你们男耕女织,虽不得富贵,但也能平平安安的过完这辈子了。” 冬儿听了又是害羞又是兴奋扭扭捏捏有些不好意思,见她不曾提起自己便问道:“那姐姐你呢?你也和我们一起么?”夏儿听了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强压下心中苦楚强镇精神违心说道:“自然是和你们一起,你这个小迷糊若是没有我在旁边照看着不知会惹出什么样的祸事来。” 听到夏儿这么说冬儿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亲切的说道:“还是姐姐对我最好了。”说着又想起一事问道:“那姐姐等我嫁人后,能去拜祭爹爹吗?”夏儿脸色一暗:“怕是不能了。” “那娘呢?” “也不能了。” “那大伯,大哥他们呢?” “不能。” “那大姐,二表姐他们呢,她们也和我们一样被充着奴籍了,我们还能去找他们吗?” “冬儿,她们被充入、娼籍,我们再也找不到她们了。” “冬儿,忘了以前的事儿吧,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你和我了。” “哦??????” ------------ 十四章 大夫人来了二夫人来 更新时间:2010-08-15 宁九如回到院子见叶娘子正倚在远门前远远眺望着忙提起裙子快步上去,叶娘子见了她愁眉顿展忙拉着她的手责怪道:“你这丫头,不是说给少爷送东西去去就回么,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久不出院门迷路了呢,你要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去了。” 拉着她的手宁九如在一旁赔笑道:“久不曾出府去,又碰着爷爷和大夫人和他们聊了会,这才回来得晚了。” 一听到她碰到大夫人和宁不凡叶娘子手一紧惶急的问道:“怎么好端端的惹到他们那里去了。他们没为难你吧。”宁九如一笑:“怎么会呢,我们聊得好好的,爷爷说还要送些东西给我们呢?” 叶娘子摆了摆手拒绝道:“哪里还要什么东西,人平安就好,人平安就好。”想了想还是小声的提醒道:“他们都是是非多的,以后还是躲得远远的才好。”宁九如只是点头称是。 进的屋内,见桌上已摆好碗筷虽只有几个家常小菜,但香味扑鼻倒更显出几分家的气息。宁九如本已是吃得半饱,不想让叶娘子担心便又吃了些。又帮衬着叶娘子弄了些针线活计忙到夜里。不想多废灯油,两人便洗漱睡下。 第二日一大早宁九如刚起床来对着镜子梳理头发叶娘子亦正在整理床铺,就听得外边有了人声:“叶姨娘,如小姐你们可在否?” 叶娘子与宁九如对望一眼,宁九如心中有底对着叶娘子笑了笑扶着她走出院外,见外边站了好大一群人可把宁九如那破落小院塞了个大半为首的正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秋儿。 今日秋儿可不像昨日那般冷漠,脸上挂着亲切的笑脸见宁九如和叶娘子出来了,忙上前去行礼说道:“叶姨娘,如小姐,昨日里德管家送来了些物什说是老太爷赏下来的给叶娘子的,是些床被纱帐什么的还有些个家具之类的物什,今日一大早大夫人便赶着我送过来了呢。”说着也不等叶娘子拒绝转过头去喝道:“你们是傻的么,还不快把这些东西都送进去,难道还要主人家吩咐不成。” 众人得了吩咐,忙将手中的东西往宁九如屋里送去。而秋儿也不跟着抢在叶娘子面前拉着叶娘子的另一只手殷切的说道:“叶姨娘,且现在外边坐着,等那群粗手粗脚的奴才们忙完就是。”说着便拉着叶娘子在院外桌椅旁坐下。 叶娘子手足无措的坐下,一旁便立刻有人奉上茶水,糕点。叶娘子本能的想站起来却被秋儿一把按住:“叶姨娘,这些粗笨的事本就该下人伺候,您只管坐着就是。” 叶娘子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焦急的看着宁九如,九如只是淡淡一笑轻拍了拍叶她让她安心,也跟着坐了下来。秋儿并没有坐下转过身去从那几个未动的丫鬟手中端出一个精木盒子笑嘻嘻的递到叶娘子面前:“大夫人说了,往日里事务繁忙让叶姨娘受了不少委屈,这些小物什原是大夫人陪嫁的物件儿,托我给叶娘子送来算是赔礼了。 一听这话,叶娘子吓得忙跳了起来摆着手:“这,这??????这怎么使得我????”见她这般语无伦次手足无措,秋儿亦只是浅浅一笑将那盒子强塞进叶娘子怀里:“叶姨娘,你拿着吧莫要推辞为难我们这些做奴才的。” 宁九如将那盒子从叶娘子怀中接过,拿在手中只觉沉重,看来东西不少。九如面上带着淡淡喜悦:“九如先谢过大夫人了。” 秋儿见她接了,又从另一个丫鬟手中接过一副银翠玉玥恭敬的送到九如面前:“如小姐,夫人说昨日你走得急也未曾想起送你些什么,今日正好趁着老太爷送东西来的机会,让我将这对儿耳坠子送过来,我们也拿不准姑娘喜欢个什么样的,就自作主张配了这一对耳环,那玉子听店铺的老板说是什么蓝田宝玉我们也弄不明白,只觉得这蓝白色玉石稀少又好看便送来了。您可莫要嫌弃。” 宁九如也不接过只是隔着看了看也觉得漂亮,笑着回道:“哪里凭白让夫人破费的道理。” 秋儿笑了笑将那耳坠子交由别人带来过去,转过身对另一个丫鬟冷声喝道:“还不快过来见过你的新主子们?”宁九如顺着秋儿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丫鬟穿了件崭新的蓝色白花的短衣,低着头也看不太清楚。 那丫鬟听到秋儿叫唤忙站上前来涩生生的说道:“奴婢芳儿见过夫人,小姐。”秋儿转过身去笑着对叶娘子和九如说道:“夫人知道你们这院里没有伺候的大丫鬟,就先派了这个芳儿过来,虽然这丫头有些个蠢笨,但手脚倒是勤快的很,以后有什么活交给她就是了,还有几个粗使的婆子和一些个小丫头片子不太成器做些扫地洗衣的事儿,现在夫人不太当家一时也拿不出多余的熟手来,等过些日子夫人还会再派些丫头婆子们过来将这些个不中用的换下来便是。” 一旁那芳儿也忙抢着说道:“夫人,小姐芳儿手脚可勤快了,以后什么脏的,累的交给我就好,我在乡下可都是做惯的。” 秋儿冷声喝道:“没规矩,问你话了吗?”芳儿被训忙低下头不敢言语,秋儿陪着笑说道:“让叶姨娘,如小姐见笑了,未曾调教好,还须两位主子多费些心了。” 叶娘子刚想拒绝九如却抢先说道:“也好,我本就是个四体不勤的,叶姨娘手脚也不便利,有一个使唤的丫头也好。” 秋儿听他们收了笑逐颜开又陪着他们说了会笑话,这秋儿倒是惯会说话的逗得叶娘子乐呵乐呵的放开不少,九如见她高兴也陪着说笑一回。秋儿见那些奴仆忙得差不多了便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等他们忙完也快近中午,叶娘子正欲起身去厨房做点饭食,宁九如却把拉住:“娘,你且坐着吧,等下自会有人送饭菜来的。”叶娘子见了这焕然一新的院子心中不喜反忧看着宁九如问道:“女儿,你说大夫人这是唱得哪出啊?” 九如笑了笑正欲答话见芳儿进来了便揭过不提只说些大夫人慈悲仁慈之类的虚话安慰叶娘子。及到中午果然有人送来了饭食,菜色精致明媚,有荤有素倒是费了些心思。九如只管陪着叶娘子吃下。 刚吃完就听得外边又来了人:“哎哟哟,这才几日不见这里就大变样了啊。”不等九如叶娘子出门,就见二夫人已是施施然进了来看着宁九如和叶娘子笑嘻嘻的说道:“如丫头,叶姐姐,小妹可是久未曾来了,想不到你这里翻了个模样呢,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二夫人今日穿了一件崭新的粉色白绣云纹纱衣,里边套了件正红牡丹锦衣明媚大方艳光四射。也不等招呼便径直坐到了九如旁边笑嘻嘻的问道:“看不出如丫头这么有本事呢?” 九如依旧是面带微笑不亲不远的问道:“二夫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如儿可就听不懂了。” 二夫人花枝乱颤掩着嘴轻笑两声:“如丫头还谦虚呢?这宁府里谁不知道啊,老太爷让德总管给你们送了好些东西来呢。你们可没看见大夫人听了德总管的话后脸色有多难看。” 说着又四处打量一番:“这些都是老太爷送来的吧,啧啧真是好看,比起我们的可是要好上一大截呢,看来老太爷对你可不比小少爷疼爱得少呢。” 宁九如只是淡淡的回道:“不过是些寻常物什哪里有什么难得的,若是二夫人想要等下我让人送过去就是,爷爷一时高兴,我哪能比得上安墨哥哥呢。”二夫人连连摆手称不敢要老太爷赏赐的东西。 这时芳儿已端来三碗茶水,然后立在一旁听候吩咐,二夫人见了她脸上的笑意去了三分假意咳嗽一声:“你就是大夫人送过来的那个丫头吧。”上下将她打量一番:“看你笨手笨脚的也没点机灵劲儿,不知道二夫人我只喝甜汤不喝这苦茶么?” 见她站着不动眉头一皱:“怎么使唤不动你是吧。”宁九如忙打圆场:“芳儿去厨房热完甜汤来。” 芳儿抬头看着九如:“如姑娘??????厨房里没甜汤呢。”二夫人冷哼一声:“没有不会做吗?若是没材料,我那里有的是去拿了做就是了。你家大夫人怎么教你的!” 宁九如也轻轻说道:“还不快去。”芳儿方才委委屈屈的离了去。二夫人她那样不由哼了一声,见大夫人的耳目走了忙将身子凑了过来脸上更添几分笑意:“如丫头见着老太爷了,可曾说些什么?” ------------ 十五章 婉拒二夫人 更新时间:2010-08-16 宁九如依旧是淡淡的颜色只说:“也没说些什么,不过聊些闲话。”一听这话二夫人急忙问道:“怎么,你没和老太爷说你过得有多苦?”许是觉得自己太过关心忙掩饰道:“其实我对你是上心的,只是这府里的开销用度全在大夫人手里攥着的,我也不过比你们略好一点罢了,想帮你们也是有心无力的。”宁九如前身弯了弯:“多谢二夫人挂念了。” 二夫人见她道谢忙笑着摇手:“别别别,又没帮上什么忙,谢我做什么,现在老太爷对你上眼了,你合该把这几年受的苦楚都跟老太爷说说,你可是宁家的骨血,怎能任由她欺凌?别看她现在好像送了你些东西,可实际上啊那是因为她害怕了,你若是就此搁下了,等过些日子老太爷事儿多了一时顾你不过来,她可就又要使坏了,你何不趁着现在将大夫人如何克扣你们月例,吃穿用度都按常发送都一股脑的给老太爷说去,免得以后再受这样的闲气。” 宁九如看她说的眉飞色舞,口干舌燥的忙给她续了杯茶:“其实不过是下人作梗,我们平日里又不说话这才生出许多误会罢了。大夫人已将那些刁奴收拾了。” 大夫人接过茶杯仰口就喝听到宁九如这么说急忙扯着她的手说道:“你可别被她给骗了,这三房院子她看得可是滴水不漏,哪儿掉了一粒米,哪儿漏了一捆柴她都记得门儿清呢?怎么可能是下人作怪呢?不过是她事后怕老太爷责罚找的替罪羊罢了。”说得热乎又好像想到什么志得意满的说:“你可是怕大夫人事后报复于你?你且放心罢,老爷早就想把她给休了只是找不着合适的理由罢了。若你向老太爷说明了处境,她这个家定是当不得的了,到时候这个家不就是靠着我了吗?到那时我定给你大大的好处。” 一旁叶娘子口中含苦愁着脸手足无力怯生生的说道:“二夫人,二夫人??????你就饶了我们吧,我们得罪不起大夫人啊。” 二夫人一听这话脸上也显出怒气来:“怎么叫我饶了你们,明明是大夫人对不起你们嘛我这是在帮你们呢?怎的还怨起我来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老太爷子儿孙众多,今日他记得你,明日里就指不定还记不记得你了,你不趁现在老太爷赏识你捞点好处,等以后他把你给忘了,你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么?” 宁九如见她越说越不靠谱忙止住她,又闲拉了些其他的杂事来搪塞,二夫人几次想把话题再转回来都被宁九如不做痕迹的扯远了。不多时芳儿端着碗甜汤走了进来。 二夫人已无刚进门时那般得意洋洋颇有些意兴阑珊的见了芳儿进来了冷哼一声:“平日里不见有这么快。”还想说什么见宁九如脸上已浮起一丝不耐只得起身:“罢了,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以后啊有你们后悔的份儿。”便骂骂咧咧的走了去。芳儿看了她一眼嘟嚷一句:“不是要喝甜汤么,怎么端上来又走了呢?”宁九如笑了笑拍了拍她脑袋让她把这里收拾了。 “二夫人真是这么说的?”大夫人和着春秋二婢喝问道。堂下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正陪站在一旁。正是秋儿送去给宁九如使唤的一群小丫头和粗使婆子中的一个,长得也不起眼。正低着头细细说着二夫人如何到了宁九如那里,又如何挑拨。一五一十的跟大夫人一一禀报竟是一个字都不差的。 大夫人脸色难看问道:“你在哪里听来的?可有听差了?”那小丫头忙回道:“奴婢见他们进了屋内,便到外边窗口下洗衣服,他们又没做什么隐瞒声音大着呢,奴婢听得可是清楚了。”大夫人又问:“那可有人看见你过来了。”那丫头回道:“我回禀如小姐说家里的胰子没有了向夫人来讨来的,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大夫人点点头向秋儿示意。 秋儿见了大夫人的脸色忙走过去向那丫头手中塞了两吊钱轻声道:“这是赏你的,以后如小姐那里有什么事告诉了夫人还会赏你的。”那丫头拿了钱喜笑颜开忙点头做掬:“以后如小姐那里有什么事,小的一定马上前来告诉夫人。”秋儿笑了笑:“也不用那么急,莫要来得太多反倒让人生出嫌疑了,你快回去吧,回去就说大夫人让芳儿来问话。”那丫鬟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待那丫鬟退了出去,春儿满脸怒气的骂道:“果然是那个不要脸面的。”秋儿嘘了一声悄声说一句:“隔墙有耳。”快步到大夫人面前问道:“夫人,你看要不要找夏儿姐姐过来商量商量?”大夫人喝了口茶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那如丫头不是没答应吗?” 春儿却有些急了:“可是夫人,那个如??????如小姐也没拒绝啊。要是她被那个不要脸的说动了可如何是好。”秋儿也有些担心:“要不我们再送些东西给她?” 大夫人摇了摇头:“不用担心,且不说老太爷不管各房的家务事,就算他真的听了如丫头的话,我只推说是下人刁钻坑害主子就是了,顶多说我两句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软烟妹妹恐怕是应该让她收敛些了,不然闯出祸事来丢的可是我们三房的脸面。” 春儿略显踌躇:“可是二夫人的开销用度全是老爷那里拿,我们又动不了她。”秋儿也低头苦思。大夫人想了想开口说道:“还是把夏儿叫来,听她看看有什么想法。” 唤来夏儿只见她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大夫人便将自己的想法与夏儿说了,夏儿反倒劝了起来:“夫人何必与她斗气,现在她正受老爷宠信,气焰正盛与她争宠不既显得您不够宽容也徒让老爷不痛快罢了。老爷是没长性的,过个一两年定会对她厌烦,自会再寻新欢,到那时二夫人没了老爷可以依仗不过就是鱼肉而已。”大夫人听了只是笑了笑:“你说得也是,我也知她是翻不出什么大浪的,只是怕她这般胡言乱语的丢了我们三房的脸面。可有方法让她收敛一些?” 夏儿想了想便道:“方法亦是简单,她既然撺掇如小姐到老太爷那里去告状,便用老太爷来吓她就是了,只需让一二个人在她面前言语老太爷厌恶她出身,想寻个由头将她打发出去,正准备挑她的错处,她一吓之下定会有所收敛。”大夫人点了点头以为此计可行便问:“其实也不算无中生有,我也听说了老太爷是最不喜欢那些出生不正的人的。若是她向老太爷问起??????”夏儿低了低头:“大夫人多虑了,一个妾室岂敢去老太爷那里。” 大夫人想了想又问:“那如丫头呢?你虽说她是聪明人,若是她一时犯了糊涂听信了二夫人的挑拨去老太爷那里告我一状。那当如何。要不要再送些礼去以是亲和?” 夏儿摇了摇头:“不用,若是过于亲热反倒显得夫人示弱了,如小姐未曾拒绝二夫人只是因为她现在正是得宠不便得罪罢了。若是大夫人还是心中担心可请叶娘子过来坐坐,如小姐定然就会明白了。” 大夫人点点头自是让人去准备去。 ------------ 十六章 识字认书 更新时间:2010-08-17 果然大夫人很快便让秋儿前来请叶娘子过去坐坐,宁九如心中虽是不乐,但面上却未曾表露什么反而劝慰战战兢兢的叶娘子只说大夫人请她去坐坐是好事,乃是亲近的意思。 而她自己却反倒去宁安墨那里了,和他说笑游戏一回还弄出前世几道经典的题目让宁安墨想得头快大了,又从他那里借了两本书来用作识字之用。 有人来回大夫人,大夫人问夏儿,夏儿心中是一惊猜不透如小姐是真猜中自己让大夫人请叶娘子的威胁之意透过小少爷来给个警告还是真的只是小朋友的玩笑凑巧难住了小少爷。面上却只是安慰大夫人不过是想多与宁少爷套点交情罢了。大夫人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夏儿对九如心中更是高看几分对于她的情况倍加留心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闲来无事宁九如就着那几本书学起字来,随手扯了跟树枝便在那沙地上写写画画,若有不认识的字她便用纸描下来,或问孙老爹,或问宁安墨,总是把那几本书上的字叫得出来了,只是她的书法实在不符合这时代的审美,宁九如也不以为意只要识得字就好了。字写得好不好她不在乎,只要能认出来就是了。 另一边宁不凡正在听着宁江的汇报,讲着他是如何看着舒公子捧着那装裱奢华的假的文章到明轩先生的空无居内,又是如何愁眉苦脸的出来,自己又是如何将宁安墨的文章送到明轩先生手中的。 “那个明轩先生看了我孙儿的文章是怎么说的。”宁不凡声音轻颤额头也冒出汗珠儿竟是有些紧张。宁江忙答道:“那明轩先生看了以后沉默良久后问:‘这可真是安墨那孩子写的。’”宁不凡急走几步冲到宁江面前讲他提了起来:“你怎么说的。” 宁江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我说‘先生与我家少爷多有交谈,这文章是我看着少爷苦思冥想多日而成,怎会有假,再说先生曾是咱们州选秀才的大官看过我家少爷以前写的中秀才的文章的应是认得我家少爷的笔记的。”宁不凡点了点头表示还算满意继续问道:“那明轩先生是什么反应?” 见他点头宁江悄悄舒了口气,听得宁不凡这个问题宁江脸色僵硬额头冒出冷汗不敢再说话。宁不凡见了他这样心中烦躁得很大喝一声:“快给我说明轩先生到底怎么个反应。” 宁江忙跪在地上回道:“明轩先生又将那文章细看一遍,先是点点头,后又摇摇头说了句:‘想不到商贾之中亦有这样的学子。’又说了一句:‘可惜竟是商贾之子啊。’便让我回来了。” 悄悄抬起头来宁江看不出宁不凡是喜还是怒忙将头低下认错道:“小的无能,办砸了,老爷交代的事,请老爷责罚。”宁不凡听了这话久久不语眼睛微闭,两眼转动不停,好似正在做激烈的挣扎。其他人见他这副摸样知他正是准备下决定之时。皆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又过了良久宁不凡缓缓睁开双眼长舒一口气叹了一声见宁江还跪着声音也软了下来:“起来吧,去账房领一贯钱的赏钱,回去后切莫跟小少爷说起?下去吧。”宁江一听如蒙大赦忙点着头退了下去。 等宁江退了出去,宁不凡大步跨回主座对着德管家说道:“你听着最近呢,你给我多做些个善事,什么修桥铺路,赈灾施粥的不用计较钱粮的事儿,定要把我宁家的善名传出去。不求人人称颂至少没多少骂名。”想着顿了顿:“还有,听说这明轩先生性子倒是有些古怪的最是喜欢乔装打扮暗中查探,叫那帮狗奴才的注意点,最近若有什么陌生人物来访定要和颜悦色的,莫要看别人衣着寒酸就充气大爷来了。敢坏老子我的事儿我就要他死!”宁不凡说得面红耳赤,声色俱厉。德管家只管点头称是。 宁不凡在厅内来回走动焦躁不安,最后将手一拍搓了两下叹道:“你下去通知一声,几日后我要摆家宴让大房二房三房都准备准备。”又想了想:“等下你给我把三房的那个如丫头叫来我有些事儿要问问她。”然后挥了挥手烦闷得说道:“下去吧。” 德管家见他脸色不好还以为是他被明轩先生拒绝而气的,也不敢劝慰便自己退了出去。 宁不凡见他退了出去,便起身来到后院的祠堂内。这祠堂烟火袅绕上面的高桌上供奉着列祖列宗的排位,烟熏雾绕之下看不清名字,只是祠堂森严,透着一股寒风般的鬼气一般时候人们都是敬而远之。宁不凡到了祠堂内,默不作声的抽出几只上等檀香点燃插进供坛里,然后在蒲团上跪着,静静的磕了三个响头 见他抬起头来之时双目已是流下了两行泪水也不知是烟熏的还是情不自禁。宁不凡吞了口唾沫艰难的说道:“各位列祖列宗再上,不肖子孙不凡在这里告罪了,我从十六岁执掌宁家开始至现在已有五十年了,不敢说全无过错却也使得咱们宁家商名不坠。在商道这一块只怕也让我做到顶了,我平生唯有一愿那便是脱商入士成那诗书礼仪之家。我年纪已大了,膝下三个儿子皆不是读书之料老大老二稍好一些,唯有第三子是个不成器的其余两子虽有不足但守住宁家这份儿基业却是绰绰有余。”宁不凡说着既像是向那些木头牌位汇报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下一辈中能读书的不多,唯有老三家的孙子安墨是个好孩子,自小便懂事听话,甚是明理,我极为疼爱自幼便带在身边。他小小年纪便已经中了秀才,说不定将来还能高中状元呢。”说道宁安墨,宁不凡心中苦涩稍减言语中多了些疼惜之意。 “现在该为他择授业之师了,若是他能得名师指点与扶助在官场上定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唯有一点。”宁不凡叹了口气眼中悲哀更胜:“咱们老宁家世代商贾,从未脱出商籍来,我们虽有皇商的名号,可实际上却不无半点尊严,一个七品县令都要我们躬身相迎,一个六品道台就能把我们呼来喝去犹如奴隶。我是绝不要我的孙儿受这等委屈。我自得皇商名号以来和官场中也有些往来也知道了些暗道道。虽说大齐科举取士但是若是商籍出身做官的从未高过五品。连朝堂都入不了,皇帝的面都见不着。” 宁不凡润了润喉咙:“我不想空负了安墨的才华不想他蹉跎岁月,更不希望他因着出身而受到牵连。今日我做了这么个决定也不知是对是错。特来向列祖列宗告罪。希望列祖列宗保佑墨儿,莫要让他因着出身之累而受人打击,让他能入朝为官,光??????”宁不凡闭上眼睛艰难的说出四个字来:“光耀祖宗。”说着又磕了几个响头才默默的出了门去。 ------------ 十七章 利见大人 更新时间:2010-08-18 宁九如正端坐在院内的柳树之下,一手拿着书,另一只手扯了根树枝当做笔,在沙地上写写画画,口中偶尔也感念两句。 “如小姐,德管家找你来了。”芳儿跑到九如面前回道。 宁九如先是一愣眨了眨眼睛又歪着头想了想微微蹙了下眉头便笑着说道:“就将德管家请到这里来吧。”“哦。”芳儿得了答应便又跑去将德管家带来。 待芳儿将德管家带到这里时见宁九如已将树枝扔掉,正在净手,德管家看了看旁边的书本和地上划花了的沙地满脸堆笑的恭维:“小姐,好本事呢,这么小的年纪便开始读书识字了,也是我们这些做小的疏忽,只记着给您是千金小姐所以送了些花啊粉的却忘了姑娘还是才女呢,等下我便叫人给姑娘送些笔墨纸砚来。” 宁九如笑了笑:“管家说笑了,九如年纪小不过随便画画哪里是什么才女稍稍认了几个字罢了。哪里需要动用笔墨纸砚了。” 德管家弓着腰鞠躬笑着:“如小姐说笑了,小姐学字那可是大事情,怎能让您随便在地上练练就完事呢,平白污了您的手。” 见他这么说宁九如也不推辞便问:“德管家今日来找我,可有什么事么?” 德管家哎哟一声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大事,原是老太爷想您了,让我前来请您过去见一面。” “爷爷,要见我?”宁九如诧异道。 随便便掩下惊异笑着说道:“那可是好事,你且稍等,让我稍稍整理一番。”说着进了屋内换了套老太爷送来的翠红短颈轻纱衣,出了门德管家见了笑着赞了一声:“少见如小姐穿红衣裳,今儿个穿了可显得精神多了。”九如淡淡一笑未有回应。 两人到了宁不凡住处,德管家在外边停住只让九如进去,九如提裙缓步静静走了进去,只见宁不凡正坐在书桌旁翻看什么,九如走到中间行了个礼:“九如见过爷爷。” 宁不凡见她来了挥了挥手:“一家子人玩那些虚的做什么,快坐下。”说着眼神一虚神情戏谑:“听说你出了几道题,把墨儿都给考住了?” 九如刚要入座听得此语心中一惊:“难道他亦查出其中深意。”抬起头来见他面色如常,并无异色心中稍安便笑着回道:“不过是些粗野问题,安墨哥哥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宁不凡满有兴趣:“你将那些个问题,说出来,我来看看我知道否。” 九如见他来了兴趣便想了个前世的脑筋急转弯来问他:“有一个字,人人见了都会念错。这是什么字?” 宁不凡听了思索一阵摇了摇头看着九如,九如一笑:“自然是错字了。” 宁不凡听了眼珠一转恍然大悟抚掌大笑。又让九如出了几个问题两人和着猜闹了一阵。颇有些含饴弄孙之色。 “这些问题你是从那里学来的?”趁着九如大笑精神放松之际宁不凡忽然问道,听了这问话宁九如心中顿生警惕面上却不显依旧言笑晏晏:“这些话儿,是我以前在厨房时听那些丫鬟婆子们说的。”说到这里好像想到什么惊慌的低下头收起嬉笑之色,又涩生生的看着宁不凡:“如儿错了,不该与他们厮混在一起的。” 见她这副模样想到她因着生母的缘故平白受了不少委屈径直这般小心谨慎有半点越矩便诚惶诚恐噤若寒蝉,犹如受惊之雏鸟,宁不凡心中一痛生出几分愧疚之心来,暗道自己太过小心怎么连自己的孙女都给怀疑上了。 想着招了招手将她抱在怀中:“如丫头寻来这般好玩儿的问题逗我开心,怎么会是错了呢。”九如暗松一口气,虽然不想被他抱着但也不好拒绝只好转移视线看到了那书桌上的书本:“爷爷这是什么?” 宁不凡脸色一暗:“这是咱们宁家的族谱。” 九如心中一奇:“平白无故的翻看族谱做什么?”又悄悄见到宁不凡脸上生出倦怠之色心中又是一动只是藏在心里并不多说。 宁不凡振作起精神:“听说你从墨儿那里借了几本书去是吧。” “是啊,我也想学字,我也想和安墨哥哥一样中秀才呢。”九如一边故作天真的说道,一边暗想:“这十来岁的小姑娘装天真,应该还算正常吧?古人早熟可别露馅了。” 宁不凡见平常一副暗怀心事的九如竟也说出这样天真烂漫的话来不由大笑:“可惜了你是个丫头崽了。” 想了想心中竟是一动,老三不成器竟将交由他的田产林庄全交由媳妇打理,这个老三媳妇可和老大老二的不一样,奸猾如油,常将宁家的东西补贴娘家,竟有越演越烈之势,虽尚未作出谋夺宁家家产的事儿来,也不能不防着。那些地田林庄可是老宁家的棺材本,若是宁家出了什么差错这些东西就是宁家东山再起的本钱。”想着他看了眼宁九如,此刻宁九如正滋滋有味的翻看着宁家的族谱。 “如丫头虽是女子,但聪慧得很又是我们宁家的骨血,就算她有些个小算盘也不过是想让自己和生母过得好些,顶多想再存些嫁妆罢了。”想了想心中有了定计笑着对她说道:“我已经让德管家去告诉你们大伯二伯他们,过些日子我要在这里摆家宴,请大家一起过来聚聚,我知道你这丫头平日里没存着什么首饰珠钗什么的,便想着让人给你带几件首饰过来让你自己挑选挑选。” 九如听了刚想拒绝转念一想:“爷爷,我能自己去看看么?”宁不凡一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这丫头是不是想出去玩儿去?” 九如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看她的样子宁不凡不由笑了笑:“也好,整日的关在屋子里也怪闷得慌的,难得你想出去走走也好。”想了想又说道:“但就你出去可不成,这样吧,我让老孙带上几个奴仆和你一起出去看看。免得出了什么差错。”看了看九如的模样又道:“找套男装换上,免得又生出些事端来。” 听她答应九如心中高兴极了来了这么久还困在院子中,从未知道外边的世界是何模样,看着高高的城墙,九如真有些望眼欲穿的感觉。也顾不得宁不凡说些什么忙着点头就是。等着她换好衣服跟着孙老爹到了府门才发现那里已经站着好几个奴仆正等着。 九如原以为只是一人一仆足矣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架势真像电视上古时候纨绔子弟带着一众奴仆欺行霸市的感觉。 “想不到,如今我也做了会恶少了。”九如自嘲的笑了笑。学着男子的方式向孙老爹行礼瓮声瓮气的说道:“老爹,小生这厢有礼了。”孙老爹见她故作正经的摸样也不由大笑起来。 “这座城叫做交城,乃是冀州州府虽比不得京城,但比起其他几座大城来已是不遑多让的。交城有东西两市,西市主要就是吃喝玩乐多谢,什么酒楼啊,窑??????咳咳,赌馆啊各种小点心店子啊,杂耍茶馆啊都在那边,东市呢是专卖些大户人家用的东西,什么珠宝首饰啊,金银古董啊,名贵家具啊,还有些牙行也是在东市的。大齐城中所有商市皆是如此分的。” 孙老爹一边陪着九如四处闲逛,一边向她介绍着,九如知道这些知识会是将来自己谋划江湖所必须的所以也不言语只是虚心受教。 “本来,咱们大齐有九州十八郡,不过燕云二州被北边的蛮子占了去,听说蛮子凶残得很动不动就杀人吃肉,好多平民受不了了,宁肯抛弃祖业,脱了户籍逃难过来,没了户籍与地产也就只能与人为奴了。”孙老爹感叹一声颇有些感慨。 九如细细听着忽然问道:“那朝廷可有北伐收地的意思。”孙老爹唬了一跳四周看了看忙悄声对九如说道:“莫言国事,莫言国事。”九如心中明白便转而问起各种物品的价格来。 ------------ 十八章 见龙在野 更新时间:2010-08-19 在看了不少商店后九如总算对现在的物价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知道现在的物价低廉,一个铜板就能买一个馒头,四五贯钱基本上就够三口之家一月口粮了。 九如发现这里的商业竟也十分发达,各种店铺竟是十分齐全,车马往来也是十分热闹。不过那些大店大铺大多挂着宁家的布帆,可见宁家势力如斯。 他们一行人先到了东市宁家的首饰行选了些珠宝首饰,又到了宁家的布匹店扯了几块布料,九如便觉无聊了东市的人少街道干净全是大店铺装饰奢华,却不甚热闹。她是想趁着这个由头出来见见世面多了接一些市井人家的生活可不是来看这空荡荡的大街的便将剩下的需要采购的东西全交给芳儿做主,任由她自去选去,而自己则和孙老爹向着西市奔去。 西市果然热闹非凡,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人人接踵而行,道路两旁各有许多零散小贩卖些散碎之物,九如左看看,又看看,也选了些小玩意儿,不知不觉到了中午,九如难得出来不想这么快回家便想找家馆子解决中午的吃饭问题,两人没走几步果然看见前边一座高大的酒楼,上边的幔布上大大的书了一个宁字。 孙老爹见了笑着说道:“听陈掌柜的说这仙客来酒楼的厨子做的桂花糕点可是一绝呀,小姐不如进去品尝品尝。” 九如想到叶娘子平日里也最喜欢吃这桂花糕点便点头同意。刚进门前便有小二热情的过来招呼:“孙老板,可是好久没见着您来了。”他一抬眼正看见宁九如忙笑着鞠了个躬:“哟,少爷见谅,小的白长了对儿玻璃珠子了竟没瞧见你。” 孙老爹笑着敲了敲那小二的肩膀:“好了,小六子在这跑堂嘴都给跑滑了,你给安排个好座位,再上几个小菜来,对了仙客来的桂花糕可是要来一碟。” 小六子忙点头答应见他说完了又追问道:“今日儿,孙老板不喝酒了?” 孙老爹摇了摇头说:“陪着小少爷就不喝酒了。” 小六子会意便在前边领路将二人送到楼上,楼上环境果然清幽不少不似下边喧哗,装饰得也分外文雅,用玉兰做花,也只有寥寥几个客人两三一桌,或自斟自饮,或轻声交谈。小六子将宁九如和孙老爹领到一个靠窗的桌位来,这个位置极好不但不引人注意,还能看见楼下人来人往,更是一眼便扫便整个楼阁。宁九如微微点了点头显然是极为满意。 趁着小二还未上菜的功夫,宁九如四下打量了一下这楼上的客人,看衣衫装扮有富贵闲人,亦有书生墨客。不过大多碌碌,唯有二人颇引起九如的兴趣。 那两人亦是靠窗而做,年纪都不过十三四岁一个身着白衣头戴儒冠,剑眉星目,举手投足间竟显书生风范,一举一动皆显美感,只是他神色冷峻人又有一股傲气,望下边人来人往的平民百姓时不经意间总流露出一股蔑视之态。让人见了总觉不爽,另一个却是粗衣布麻穿了件灰色短衣也未戴冠只是简单的插了根簪子,阴沉着脸只顾着饮酒,看似平常的很但他好似感到宁九如的目光竟向她瞪了一眼。 这一眼瞪来宁九如只感一股寒风刺骨竟是把自己冻住一般,寒彻心扉,让人不由生出一股惧意来。手也不惊颤颤,宁九如心中一惊想不出这个少年哪来如此杀气。她转而看向他们的桌面,只见上边摆了四五个小菜精致典雅,酒壶却已堆了一堆大多是那麻衣少年喝的,白衣少年只拿一壶一杯浅酌低饮,麻衣少年却是直接端着酒壶仰头而吞颇有些狂态,更有两样东西引起她的主意,乃是一宽一窄两把宝剑。 大齐虽然崇文,但却并未禁武,相反民间武风极盛连书生亦喜佩剑那白衣书生的窄剑便是明显的书生剑,剑长三尺薄且韧,剑柄和剑鞘上镶满宝石金饰极尽奢华看来那书生定是豪门世家,而宁九如却更关注那柄宽剑,那把剑毫不起眼黑漆漆的也没什么装饰,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布套套着,但宁九如越看越觉得那剑中蕴含着某种力量,更像是一把杀器。 “看够了么你?”那麻衣少年大声喝问,这是整个二楼的人全转过头来望着宁九如,饶是宁九如的脸皮再厚也不由满脸涨红,她狠狠的瞪了那麻衣少年一眼,便不再理他转向窗外去看那市井风光了。其他人见没有热闹看便又各做各的事了。 “那两人应该是京城来的贵人。”孙老爹悄声的跟宁九如说到,见她不甚了解便解释道:“你看穿白衣服的那个,他身上的布料叫胜雪欺霜,是西南边苗人织的,中原流传甚少,贵得很,一尺布就要半两金,只有京城这样的地方才有人能买得起。” 宁九如稍稍的点了点头暗香:“既然他在京城有这般财富,又怎会到冀州来呢?”心中不由对他生出好奇之心来。未等九如有所反应,孙老爹已经端起酒杯笑呵呵的朝那两人走了过去。 他先是笑着和那华贵公子做了个鞠然后笑道:“这位公子有礼了,我家少爷刚才失礼让我过来给您陪个罪,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今儿的饭菜我们请了就是了。”言语甚是恭维谦卑。 宁九如一皱眉随即明白孙老爹也是有见识的人见那人衣着华贵举止有度定是豪门大家与这样的人有所结识将来对宁家必有帮助商人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那华贵的白衣公子好似没听见一般,也不理他,另一个麻衣少年也只是自饮自酌,弄得孙老爹好不尴尬。 孙老爹等了良久见他毫无反应也颇有些尴尬,只得自嘲的笑了笑:“小的唐突了,小的唐突了,公子你慢用,你慢用。”边说着边退了回去。向九如摇了摇头,九如看向那人一眼见他神色不变动都未曾动过分毫,亦觉得他冷若冰霜不易接近。 这时听得仙客来下边一阵喧哗有不少人挤了过来,楼上的人也纷纷走到窗前看下边出了何事。却原来是仙客来宣布以后每日这个时候都会给一些孤寡老人,贫弱儿童送一些吃食连续一月不断。下边的百姓听了轰然叫好个个都说宁家老爷仁慈,和善。上边的客人也纷纷点头称赞宁老爷虽为商贾之家却有士族之风范。 “哼!”那白衣少年不屑的冷哼轻声说了一句:“沽名钓誉,必有所图。”宁九如虽也猜出了几分宁不凡此举之意但见那少年不屑而厌恶的神情心中也有所不满便缓步走到那少年面前:“公子这话可就说岔了,难道有人仁心善德,乐善好施却也是错的么?若天下间皆像公子这般疑神疑鬼,那敢问天下间谁还敢行善,谁还敢有所为?” 九如的声音不小,楼上的人基本上都听到了,有些人点头赞赏,有些低头思索沉默不语。那少年像没事人一般,淡淡的喝了口酒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九如嘲笑道:“你也配我论事?” 大齐有律,商人不得贵服,九如出自商家自然是商籍所以出行不过穿了件粗服,众人看那白衣少年衣着华贵而九如不过是一般打扮,又见他年纪幼小心中也有些疑惑了。九如却淡淡一笑走上前去与那白衣少年对面而做:“为何不配?” 那白衣少年却不屑与他正面相对侧了侧身子:“吾为士族,汝为商贾。士族与商贾言德犹如夏虫语之冰也。” ------------ 十九章 大野龙蛇 更新时间:2010-08-20 九如也不恼淡淡的笑了笑:“君为齐民,吾亦为齐民,大齐之事,事事与吾民相关,又何来夏虫语冰之叹。” 这话一出一旁的人不由都微微点头,那少年也微微有些诧异,看了她一眼:“人有贵贱,才有高低,井底之蛙只识方寸之天,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贱民焉能知国事。” 九如看了看他一眼见他始终带着一股来自上层的优越感,也颇想让他吃一憋,这时见小六子已端着菜肴上了来,便招了招手让他将菜肴端过来摆在那少年公子面前,自己也不理他取了筷箸自顾自的吃了一口菜还点点头赞了句:“浓而不腻,清而见香,好味。” 见那少年犹若受辱,眉头微皱,脸上也显出怒气很是不耐,便笑着说道:“井底之蛙虽不能一窥天之全貌,但全天之下岂无方寸?朝菌只识朝露,然则朝露晦塑亦是一日也,不知晦塑者不能为一日,不知朝露者又岂是一日?窥一斑而见全貌,见民之喜怒哀乐,方知国之兴衰,底民乐则盛,贫民哀则需省。今日公子只知士之喜怒,不知民之艰苦岂非君口中所言的井底之蛙,朝菌蟪蛄?” 那少年一听这话满脸怒气将桌一拍站了起来,一旁孙老爹见状忙笑着上前劝道:“哎哟,公子这是干什么,大家好好的说着怎么发起脾气来了,大家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 少年哼了一声看了看围观的众人强压下心头怒火又不甘就此离去只得又缓缓坐下。“我且问你,今日这冀州可有水火灾劫?”那华服公子怒起冲冲的喝问一句。 一旁人听他这么说不由纷纷嚷道:“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 “就是,平白无故的咒咱们冀州干什么?” “你们俩吵架呢,怎么扯上我们了?” 那华服公子见众人无理取闹心中怒气愈盛,又不屑与他们做无谓的争论,只顾摇扇不理,只见旁边那麻衣少年将桌子猛的一拍震出惊雷之响冷冷的说了一句:“不想听的滚!再多话,死!” 众人见他脸色冷淡隐带杀气,被他眼睛一瞪犹如坠入冰窟一般,不由身上打个冷战,有些个胆小的缩了缩脖子便悄悄的溜了,亦有些人想再看看便隔得远远的站着也不敢再随便说话。 九如望了望孙老爹,孙老爹讪讪的笑了笑:“冀州今年倒是风调雨顺,未曾闹过什么灾,不过往年却常常闹灾的,每次闹灾,宁家可都是布粥施米的。” 那华服公子冷冷一笑:“既无水火之灾,更无兵戎之险。何须他布粥施米枉献殷勤?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定是有事需造之以势,狭民心之势而破其局否则以商商贾无利不起早的态度岂会舍利于民。不过伪君子而已。” 听了这话九如心中也是暗暗点头对他也是刮目相看竟看不出他眼光竟有如此独到只见她微微一笑:“公子我且问你,难道只有灾祸之下方有难民吗?”听她一问华服公子如骾在喉吐不出,说不了,张了张嘴开不出口来,只得闭眼坐下。 见他这样九如淡淡一笑:“或许宁家真有事需像公子所说需狭民心之势而破其局,我且问公子,那他舍出的粥米,捐出的钱粮是假的吗?难道那些受了这些钱粮的困苦百姓亦是假的么?百姓得其利,他得其好有何不可?” 那公子将折扇打开轻摇慢扇:“虽得其利,然则其心不善,终将自食其果。” 九如冷笑一声:“一切皆是公子臆测,岂有因其臆测而杀人者?”其他人也在一旁悄声附和。 直到此时那位华服公子才转过身来正正经经的将九如打量一番:“好,牙尖嘴利,想不到冀州也有你这样的人才。报上你的尊姓大名?” 九如一笑:“公子未曾自报家名为何先问起我来了?” 那人又看了他良久方才说道:“你可以叫我晟睿。” 指了指那个旁若无人一直在喝酒的那麻衣少年:“他叫鸿涛。” 九如见他如此也依着晟睿的语气回道:“你可以叫我九如。” 晟睿死死的盯着她将她的名字念了两边:“好我记住了。” 说着便要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小友慢走,且再喝两杯吧。” 晟睿不满的回过头去只见的在一角落边缘之处坐着一个颇为破落的老者,只因他角落偏僻众人又被九如他们吸引是故不知何时他坐在那里未曾引起人们注意。 他脚旁边放着鱼篓,身上穿了件浅蓝长衣,头发花白,身材清瘦,那手指已如竹竿一般,但那老者神情淡雅,却让人亲近。他转过身来望着晟睿亲切的笑了笑:“小友可是好久不曾见了。怎么有暇来冀州游玩啊。” 那人见了这老者先是一惊忙整衣洁装,双手垂立,低眉顺眼的向老人走过去行了个晚辈礼:“不知道先生在这里,晚辈未曾见礼,唐突了。” 那鸿涛也一扫狂态忙走到老先生跟前:“小人有礼了。”那老者对鸿涛有些陌生望向晟睿,晟睿会意忙介绍道:“这是我的玩伴,乃是李家的嫡子。” “李家?”老先生回想一阵才恍然大悟又看了看他见他蜂腰猿背,鹤势螂形仪表不凡点了点头:“果有乃父之风啊。”说着他转过身来看着已是提好桂花糕正准备随众人离去的九如忙出声叫道:“那位九如小朋友,有没有兴趣陪我这山野村夫谈谈闲话啊。” 九如见他虽衣着布衫但自有气度,又有出尘之态知他定是隐士高人,心中有些谨慎,她并不想与这些豪门世家有太多牵连,这样于己不利,于是便笑着拒绝道:“出来玩的也已太晚了,怕家父担心,就不停了,改日若是有缘再见吧。”说着便欲下楼去。 就在这时只觉眼前一花那晟睿已拦到自己面前一手已是紧紧的拉住自己的胳臂脸上却笑着说道:“公子,何必着急,刚才你我尚未论完,切再来论一场吧。”说着手中暗暗使了使劲。九如皱眉见孙老爹要冲过来忙伸手示意他别动,脸上勉强笑了笑:“既然公子盛情难却,我又怎好推辞。” 说着便欲挣脱他的手只是想不到晟睿力气甚大竟如铁箍一般挣脱不得,九如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他却笑了笑也不松手直接拉着她到了那老者面前方才松了手。九如稍稍揉捏了一下胳膊轻哼了一声心中也生出一团火气,但在这老者面前也不易发作便只得作礼回话:“老先生有何指教。” 那老者倒是客气伸手示意请她坐下,她也不推辞径直坐了下来,反倒是晟睿和鸿涛依然站立不敢坐下。老者也不理他们笑呵呵的对九如问道:“敢问公子年龄几何,启蒙恩师又是哪位大师啊。” 九如一晒:“老先生说笑了,我不过十岁大小而已,至于启蒙恩师却未曾有过,不过自己掏了几本书,练了些字罢了。” 那老人却很是惊讶一番见九如不似作伪忙劝慰道:“没事,没事儿,公子才量极高虽未得名师指导,却也有不凡的见地。”九如知他说的是刚才与晟睿的辩论偷眼瞧去果然晟睿面色有些阴郁不太好看。 她忙谦虚道:“老先生谬赞了,不过凑巧而已。” 那老先生却摆了摆手:“年轻人何必谦虚,,我听你言论必为国之贤士矣。”说着他顿了顿面露困苦之色:“小友,这几日我遇难题百思不得其解,是故步入城中以酒解忧机缘相逢见着小友与晟睿辩论,看小友言出有物。见识独到想请教请教小友。” ------------ 二十章 初见明轩 更新时间:2010-08-21 拱了拱手,九如忙谦虚道:“先生说笑了,稚子童言不过博先生一笑矣。” 那老先生喝了口酒笑了笑:“吾这一身,虽然不负盛名自觉亦是颇有薄学,不求闻达上厅,也望有人能承我风骨,可惜・・・・・・”说着他摇了摇头神色竟是有些寂寥。 晟睿在一旁见了忙劝慰道:“先生何必多愁,欲拜先生为师者如果过江之鲫不知几何,先生何以愁无有学生继承衣钵呢?” “哈,世间庸人多,智者少,就拿你那几个兄弟来说,几多碌碌无为,蝇营狗苟,多为祸害,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难成大器。也就你和你七弟稍稍好一些罢了。”那老者自嘲笑一声。毫不留情的批判道。晟睿听他起自己兄弟无用脸色先是一红,又听得他说起自己的七弟眼中竟是闪过一丝杀意。 那老者没有理他继续说道:“我四处游历也见过不少有名的才子学生,有的要么华而不实,要么就已拜得名师,唉心灰意懒之下便到冀州隐居了。” “我们冀州虽不及京城繁华,却亦有名士,却也无人能入先生青眼吗?”九如插话问道。 那老人顿了顿:“其实我也有意一名学生他是我老友之子的朋友,十二岁便中了秀才颇有些才气,只是・・・・・・” “只是什么?” “唉。”老人叹了口气也很是惋惜:“可惜此人乃是商贾之子。” 九如一听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只见那老人仙风道骨,仪表堂堂又有书卷之气心中惊疑不定:“难道他便是明轩先生?”面上却一点也不慌乱镇静的问道:“哦?小可不明白了,商贾之子为何不能拜您为师?” “哼,到底是穷乡之地不知时事,商人地位低贱,品格低劣,实难有大成就。”晟睿出言嘲讽道。 九如眉头微皱却不理他只问明轩先生:“先生也是如此认为的么?”那老人沉吟良久最后摇了摇头:“那孩子,我见过几次倒是好孩子啊。”九如继续问道:“既然先生以为其德也佳,其性也甘,为何先生还有这般犹豫?” 那老者淡淡一笑:“小友可知朝堂之事否?”九如面有惊色摇了摇手:“不知。” “先生!我・・・・・・我家姐有信想请先生过目。”一旁晟睿见老先生竟以朝堂之事询问于稚龄小童不由大惊想阻止又自觉辈分不够怕乱了纲常,忙将家姐搬了出来。听他提起他姐老者面容一整:“是何信,你为何不早说?”说着看了九如一眼略一犹豫便开口道:“实在是怠慢,有贵客来信吾不能与君畅谈了,实为憾事,改日公子若得有闲请来鹤山空谷居,老朽定扫席以待。” 九如见他如此说,又听得鹤山,空谷居便知这位老者定是明轩先生无疑,不便相告便知此信中定有要事,忙站起来拱手告辞:“先生有正事要紧,我不敢打扰,改日定往空谷居内请先生为我解惑。”说完便带着孙老爹下了楼。 “如小姐,刚才那位老先生听他说他住在鹤山空谷居难道他便是明轩先生么?”孙老爹诚惶诚恐的问道。九如不明白这个世界平民百姓对士族阶层的那一种莫名的崇拜与畏惧见孙老爹这般惶恐微微有些诧异:“想来不错,看他仙风道骨,谈谈吐不俗,又居于鹤山空谷居,应是明轩先生不假。” 孙老爹听了颇为兴奋:“想不到,我们如此幸运难得出城来便遇着了明轩先生,他还请您去空谷居做客呢。若是老爷知道了,定是高兴的很。” 九如心中一动附和着说道:“是啊,若是爷爷知道定是高兴得很。”两人边说边谈回到府中便将路遇明轩先生之事告诉了宁不凡,宁不凡听了大喜,听得明轩先生有意收墨儿为徒而询问之人竟是自己家的孙女儿时高兴得如同孩童在大厅转起圈来,笑嘻嘻的看着九如不住的说:“好好,好孙女果然是我宁家的福星啊。”说着便命人备下厚礼明日便想让宁九如去说服明轩先生收下墨儿。 九如微微一笑:“爷爷,这事急不得,还是先等两日才好。”宁不凡想了想也对将来明轩先生定然是会知道九如便是自己家的孙女的太急了反倒不好连连点头说道:“恩,也对,也对。”见九如已是面露疲态忙关心的说道:“如丫头累了吧,快下去休息去吧,好好准备准备家宴那天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九如本也是逛得累了,听了宁不凡的话忙趁势告辞自去休息去了。待九如退下,宁不凡收起兴奋的心情在大厅中度着步子,将德管家唤来吩咐下去:“你且吩咐下去,细细的给我备上一份厚礼,等家宴之后我要和如儿墨儿一起去拜访明轩先生。” 说着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悄悄的给我去查一查,那和明轩先生一起的贵公子是何人物。切忌莫要让他们知道去了。” “晟睿,鸿涛?还是李家的人?我在官场上未曾听到过这号人物啊,难道又是朝廷中的新贵?这可得好好谋划,谋划啊。”宁不凡喃喃自语道。 过了几日九如的大伯二伯已经闻讯赶回了家中,大夫人派人通知九如今日晚上到老太爷房内用餐,九如知宁不凡于家宴之上必会宣布些事情,恐怕会十分重大,便着意打扮既不显得太过显眼,又不会失了分寸。 没过多久秋儿便来带着九如和芳儿到了大夫人那里去。宁云江也换上了一件崭新的长袍打扮的意气风发,颇有些风流,大夫人已是着了大红正装,眉目虽然带笑亦有当家主母的威仪。让九如诧异的是二夫人竟也穿了一件淡红的正装并排站在宁云江旁边。按道理这样的家宴只有正妻方能虽夫君上台见客的,可宁云江居然・・・・・・九如见大夫人眉眼间并无异色也只当不见低着头跟在后边。 他们三房来得最早到了老太爷房里时见得一个半老徐娘正指挥着众人摆椅搬凳忙得不亦乐乎。大夫人见了刚要迎上去却见二夫人一个箭步已是冲了过去拉着那人的手娇滴滴的说道:“哎哟,夫人啊这些琐碎的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是了,您何必这么幸苦呢?”那妇人先是一愣见着是二夫人脸上尴尬的笑了笑将手抽了出来:“二夫人说笑了,这些事是我们这些下人当做的。” 二夫人眉开眼笑的说道:“赵夫人说什么呢?宁家谁不知道呢,老夫人去了后宁老爷也没纳什么小妾就留了您在他身旁伺候着,这宁家谁不知道老太爷最是宠你的,什么事儿都听你的,说不准儿明儿个就要抬你做正房了呢。” 赵夫人脸色难看嘴里忙劝道:“二夫人说笑了,二夫人说笑了,能得个名分已是奢望了怎么还会奢求正房之位,二夫人莫要开玩笑了。”说着便走到宁云江面前行了行礼:“三少爷,大夫人三房的座位已是安排好了老爷正在后边休息还请稍等片刻。” 宁云江忙回道:“不急不急,赵姨娘自忙便是。” 原来宁老夫人早逝,宁不凡年纪也大了身子不好常有些积年留下的毛病,需得人贴身照顾,便抬了原的一个通房丫头作妾便是这赵姨娘,老太爷房内的一应事物皆是交给她答应,赵姨娘也是知道分寸的,行事低调,不曾坏了规矩。宁不凡喜欢她知进退,懂分寸也会有些家事和她商量商量。渐渐的竟也有了老房的当家主母的气势,宁家三子也感激她费心费力的照顾老爷,也是拿她当主母对待不曾轻慢于他。 ------------ 二十一章 宁家有女初长成 更新时间:2010-08-22 “三叔,你们比我们来早了呢。”宁云江他们尚未入座便听得银铃一般的笑声,九如转过身去见得一位十五六的少女已是轻盈盈的向这边走来,她容貌生的极美,鹅蛋脸上挂着两朵梨花般的酒窝,让人见之则喜。那样浅浅的笑着像极了初春的桃花,灿烂夺目。她将丫鬟甩在后边跳到宁云江面前乖巧的行了个礼:“三叔,小梦可是好久没见着你了。” 宁云江也笑呵呵的说道:“几月不见,你这个小丫头倒愈发乖巧了。”说着便向大夫人示意,大夫人见了忙从春儿手中拿出一个盒子笑着递到小梦面前:“梦丫头乖,这里有一张狐狸皮,是猎户送上来的,皮料还不错,让你父亲找人给你做一双小靴子冬天穿起来暖和得很。” 小梦听了嘻嘻的笑着:“叔母知道我最怕冷的了,本来我还愁这个冬天怎么过了不知叔母早帮我准备好了送了我这么个舒心的物事,这下我冬天可不怕脚给冻住了。”话刚说完后边便响起一个大嗓门的声音:“弟妹啊,你也太宠这个臭丫头了,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呀性子野得很,过不了两三天可就得弄坏了,可惜了的。”说话的是一虎背熊腰的大汉比起宁云江来壮实很多,皮肤黝黑,眉眼间和宁云江倒有五分相似。 小梦听他这么一说撅起小嘴将那盒子抱在怀里对着后边笑骂道:“三叔母疼我,才送我这么好的东西呢,哪像你,问你要个霜玉白佩就心疼得要割了肉似的,十足的贪财破落户儿。” 那汉子听了爽朗的哈哈大笑走到小梦面前宠溺的戳了一下她的脑袋对着宁云江自嘲道:“看看,我家都把这个小丫头养的这般的刁蛮任性,也不知道今后嫁不嫁得出去。”小梦一听俏脸一红跺了跺脚娇嗔道:“爸!你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些来了。”说着一把扑到一旁的妇人怀里:“娘,爸欺负我呢。”那妇人年岁也不小了,穿得也是珠光宝气她笑呵呵的搂着小梦嗤笑道:“哟,我家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辣椒也有害羞的时候呢。”小梦脸已经红到脖子根了不敢抬起头来只将脸死死的埋进那妇人怀里娇羞的叫了一声:“娘!” 那妇人一边笑着拍了拍小梦一边对着宁云江施礼说道:“我家就这么一个小孩子宠溺得很了,不懂事让小叔见笑了。” 宁云江笑呵呵的说道:“小梦这丫头又漂亮又讨人喜欢,怎么会不懂事呢。” 正说着大夫人也赶了上来笑着见礼道:“见过二哥和二嫂,二哥常年在外奔波可是好久没有见过了。”说着从丫鬟手中拿过几个盒子递到宁云海面前:“二哥这里有些山货药材什么的,都是自家地里产的,不值几个钱儿,你可莫要嫌弃。” 宁云海大手一挥豪爽的说道:“一家人说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说着看向小梦母亲:“顾沄啊,你都准备了些什么还不快拿出来。”这时小梦从母亲怀里蹦了出来叫道:“让我来,让我来,这里边可有一半是我准备的呢。” 说着她不复刚才那般娇羞,大方的拿着一个精巧的盒子递到宁云江面前轻轻一施礼:“这盒里边的是京城里最近最流行的鼻烟壶,是用上好的玉石料子做的,那画是临摹的前朝大师西龙子的仕女图,还请三叔好好欣赏欣赏。”宁云江笑了笑欣然接受 小梦又接过一个小盒子递到大夫人手中:“三叔母,这可是郑家从海外带回来的珍珠白玉粉,说是睡前将这粉末溶入水中敷在脸上待其自干后洗去可以让肌肤青嫩白霜,亮丽丰润。这次郑家带回来得不多,宫里边的也只有贵妃才用得了呢,可是我老爹跟郑家磨了半天嘴皮子才拿回来两盒,一盒呢小梦私心就留给我母亲了,还剩下一盒自然要送给最疼爱我的三叔母你了。你用了肯定比宫里边的那些个贵妃,皇妃什么的都还要漂亮。”说得大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这丫头嘴巴跟抹了蜜一样,句句话说到人心坎里,难怪二哥二嫂这么疼你呢。” 小梦又拿起一个盒子走到宁安墨面前,将手背在身后仰着头充着大人的样子:“安墨弟弟,你这份礼物可就没那么好拿了,我可要好好的考考你才行。”安墨也笑了笑故作学生之态问道:“敢问小梦老师要考学生什么?”小梦捂着嘴轻轻一笑:“安墨哥哥你可听说前朝的有个官儿叫什么司马昱的你可知道。”安墨听了眼睛一亮顿时生出神采来:“司马昱乃是前朝史官听说他编纂了一部史书名曰《千秋史略》从三皇五帝而始,至前朝开朝皇帝而终前后一千五百年。七朝五代史略,可谓千古奇书,只是战火纷飞已是不知所终,难道······”说着宁安墨也兴奋的仰着头向小梦身后看去。小梦呵呵一笑将那盒子拿到宁安墨面前:“安墨哥哥,你知道得可真多,不过这不是正本乃是拓本,你可别嫌弃,祝你早日考个状元回来。”宁安墨激动的将那盒子捧在手中左看右看爱不释手竟是舍不得打开已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傻笑。 大夫人见他这般样子也不好责怪只是这礼物贵重忙问宁云海道:“二哥,此物如此贵重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宁云海笑了笑:“弟妹放心,这书啊是小梦从齐家的一位贵人讨来的。”小梦轻轻的皱了皱眉头:“本来我想将那原本讨来送给安墨弟弟的,可是那个姐姐却说原本太过珍贵不能送人,只命人抄了一本给我。”宁安墨忙笑着说道:“无妨,无妨,得见此书已是大幸,不敢奢望看到正本,恩,小梦姐姐是哪位贵人居然有此奇书。” 小梦却是眼睛一眨神秘的笑道:“这我可就不能告诉你了,你自己猜去。” 说着她又拿起两个小盒子到了岁华岁秋面前,岁华岁秋年岁尚小不及小梦腰间,小梦干脆蹲了下来将那两个盒子递到她们面前:“这个可是时下最流行的七巧环了,可以变出各种花样。”说着便从里边拿了出来随意耍了两下,岁华岁秋看那圆环漂亮剔透,变化多端忙从小梦手中抢了过来,笑嘻嘻的谢了她。 小梦也不以为意见着了二夫人尚未说话,二夫人便已亲切的拉着小梦的手说道:“二哥,二嫂真是会养人,看小梦养得多俊啊,可把我那两个小丫头给比下去了。” 小梦先是一愣又看了看宁云江和大夫人随即笑了笑:“多谢阮叔母夸奖了。”说着也从旁边的丫鬟手中拿出一个盒子来递到她的手上:“这是宫里的制坊做的钗子,原想着留着自己用的,见了阮叔母便觉得叔母带起这支钗了比起我来要好看得多了,不想凭白糟蹋这支钗子所以啊就给您送来了。” 那二夫人听了小梦妹妹这么一说眉开眼笑,不及小梦递过来,自己便将那盒子拿到手中径直打开了来。只见那钗子镶金夺玉,镂丝描翠果然是个精品忙不迭的插到头上一晃三摇的走到宁云江面前软玉温香的问道:“老爷,你说梦小姐送我的这支钗好看,还是我好看一些。”宁云江笑嘻嘻的点头说道:“好看,好看都好看。”却不曾见到宁云海和他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连大夫人的脸色也阴沉了些不太好看。 ------------ 二十二章 家宴 更新时间:2010-08-23 “咦,这是哪位妹妹,为何我以前未曾见过。”小梦笑嘻嘻的拉着九如的手亲切的问到。宁云江见了忙介绍道:“这是你如妹子,以前啊是个闷嘴的葫芦你说她三句她也回不了一句,平日里待在她那个小院里不出来走动,家里聚餐她也是老躲着的,前些日子生了一场大病倒是开了窍了,人也比以前活泼多了。” 小梦听了将脸凑过来细细的看着九如,九如见她杏眼柳眉眼中也是一片纯美不见恶意,便淡淡的行了个礼:“九如见过小梦姐姐。”小梦笑了笑轻轻将她一推:“自家姐妹哪来那么客气。”说着又呀了一声懊恼的说道:“哎呀,平日里不未曾见到你,今日却是没有备下你的礼物了。” 九如见她语出真诚便顺着她的话儿劝道:“自家姐妹哪来那么客气。”小梦一听嘻嘻一笑摆了摆手:“你这么一说我可更不好意思了。”想了想将头上的一支珍珠银钗取了下来:“这支钗子是我去年生日时我向我爹爹讨来的,我见着蓝色的珍珠少见得很也很是喜欢不到重要的日子也不会戴的,总共也没用过几次。今日便送你做个见面礼吧。让那个贪财破落户自个儿心疼去!” 说着头向后仰看着宁云海又发出一片银铃般的笑声。说着不等九如拒绝直接动手为九如插到了头上口里还不住的啧啧称赞,更将她推到宁云海和顾沄面前:“爹爹,娘亲,你们看如妹妹戴上了这支钗可比我要漂亮多了。” 九如见了礼宁云海和顾沄自然又是称赞一番。也没过多久大房一家也已到了大哥宁云波面白无须,身材肥胖走起路来像个圆球,他有两子宁龙,宁虎俱已成家,大哥宁龙更是已添了一子皆是携妻儿来。宁家人算是到齐了,大家见面自然又是寒暄一番,互赠些礼物,聊表心意。 “咳咳。”听得两声咳嗽大厅内众人为之一肃,个个敛声静气束手站着。宁不凡穿了一件黑色长衫让赵姨娘扶着慢悠悠的走到了主位上坐着,他威严的看了看众人扫到宁云江的二夫人时不由生出一阵厌恶。 这宁家家宴只有正妻方能出席,宁云海与宁云波家中也是有几房姬妾的也未曾敢带到家宴上来,唯有宁云江乱了规矩,他本想张口骂他两句又想到等下要宣布的事情,略一犹豫还是就此压下了:“大家都来了,就别站着了,快坐下吧。”众人围作一座。赵姨娘见了忙道:“老爷我去后边看看菜跟上了没有。”宁不凡满意的点了点头,赵姨娘便退了下去。 很快菜便上来了,花色众多,荤素齐备,鸡鸭鱼肉样样不少,做得也很是精致,宁不凡一边吃着又问了问宁云江与宁云海生意上的事,两人都说生意还算不错。宁不凡又训斥了宁云波的两个儿子让他们以家业为重,少去外边沾惹是非。这一问一训之间气氛融洽不少不似刚才那般肃穆,又有小梦在一旁说笑逗趣倒也听见了几声笑语。生了出了些家的意思。 宁不凡见众人已是吃得差不多了,便停下碗筷来淡淡的问了安墨一声:“墨儿啊,你今年也有十四了吧。” 安墨一听老爷子问话忙回道:“爷爷,安墨下个月便满十四了。” 宁不凡点了点头沉吟一下问道:“其实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 众人一听知道老爷子要说大事都停下手来静听老爷子的吩咐。宁不凡低着头未曾去看宁安墨,轻轻的拨弄着桌面的那一杯香茗:“咱们宁家有一房远亲,是农户出身,以几亩薄田维生,无儿无女,现在年岁大了,我打算将你过继过去给他们充当义子。你看可好?” 话一出口只听的啊的一叫,哐当两声,两根银箸惊落在地,大夫人惊惶恐惧,身子力气被抽掉一般使不出半分力气来,软软的撑在桌上。只见她双目含悲,语中带泪:“老太爷,你这是要我的命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宁不凡怒目横眉冷声斥道:“宁家的事儿你一个妇道人家瞎掺和什么?不知道宁家的规矩吗?” 大夫人还欲争些什么可见老太爷横眉怒发眼含威煞张了张口竟是说不出话来,她只得紧紧的拉着宁云江的衣袖哭诉道:“老爷,老太爷要夺走咱们的儿子啊,您说句话啊,墨儿可是您唯一的儿子啊。” 宁云江欲将袖子从大夫人手中抽出来,却被大夫人拽得甚紧无奈何他只得叹了声:“你这样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虽然宁安墨是老太爷带大的但到底是自家的亲骨肉怎能像老太爷说的随便就给了别人去了,更何况自己还就这么一个儿子。想着他心中生出三分勇气来,偷偷的望了眼宁不凡,却见得宁不凡拿毒蛇一般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心中打了个突忙将脖子一缩,身子一微鼓起的勇气一下子就去了一分。 只感另一旁二夫人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对他悄声说道:“老爷,您没见着老太爷现在火气旺得很吗?您何必在这个点子去点他的炮仗呢,等过两日老爷子气顺了些了再说说就是了。” 宁云江一听亦觉有理不由犹豫起来。大夫人见他面露犹豫之色心中一痛也顾不得许多一把跪在他面前苦苦求道:“老爷,老太爷雷厉风行哪里还有过两日的时间,可别被人迷住心窍,您可就墨儿这么一个儿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你不怕无人送终吗?” “哟,姐姐您这话怎么说的,老爷身子骨壮着呢我又不像你一般,只要我稍稍努力一些定给老爷再添几个大胖小子。”二夫人得意洋洋看着泪痕满面的大夫人不阴不阳的说道。大夫人抬起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知道此刻不是和她斗气的时候强压心中恨怒之火,紧咬牙关没有理她只是苦苦的求着宁云江。 宁云江时而看看大夫人,时而看看二夫人,时而偷偷打量宁不凡心中犹豫拿不定主意,面有为难之色。 “老爷!少爷是夫人的命啊!没了少爷,夫人可怎么活啊,您不看在夫人和您二十载的夫妻情面上,也看在夫人尽心尽力的操持着这个家的份儿上救救夫人的命吧。”一旁春儿见着大夫人跪在地上如此哀求,老爷却拿不定主意心痛自家小姐也扑倒在地上,跪倒宁云江面前失声哀求道。 秋儿也是含着泪跪在地上一步一步爬到宁云江面前:“老爷,大夫人跟了您快二十年了,尽心尽力,全心全意操持家事,未曾有半点闲暇。他们母子情深,母慈子孝。少爷是夫人的心头肉,是她的贴心小棉袄,可不是个什么货物,怎能送给别人。老爷求求你,求求你了。你就求老太爷开开恩吧。我们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的。”说着咚咚咚的磕着响头再抬起时额头已是一片青红。 一旁冬儿见她俩都跪下了也欲上前,却被夏儿轻轻拉住,她微微摇头示意冬儿别去掺和。冬儿虽是不解到底没有站上前去。于是他们二人眼观鼻鼻观心只是低头不动。 宁云江被闹得不耐烦见那两个丫头竟也来凑热闹恼羞成怒骂道:“你们两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胡乱乱语,真以为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我就不敢整治你们了,反了天了!改天就把你们给卖到窑子里去。”说着扬手就给了春儿一巴掌,又一脚踹到秋儿胸口上去。 秋儿惨叫一声扑倒在地,见宁云江发了狠也不敢在他面前叨扰忙爬到九如面前哭求道:“如小姐,如小姐,您得老太爷赏识,求求您在老太爷面前说句话罢,求求你了。” 九如本是冷眼看着宁云江撒泼耍狠,见秋儿梨花带雨的向自己哭求,忙伸手将她扶起淡淡的说道:“这脱离祖籍的大事,向来都是长辈们说了算的,我们这些小辈不过是水中浮萍哪里做得了主呢。” 秋儿一听心中一亮,忙向宁云海,宁云波望去。可是三房虽有联系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又如何开口。只得忙跑过去扶起夫人,趁着扶起大夫人的时候悄悄与她耳言几句。大夫人一听,心中亦是明白过来自己丈夫是靠不住了,想请其他亲戚族人帮忙,可这等事情自己夫君不曾开口说话,她一个妇人怎么能开口求夫家亲族。她看了眼宁云江到底开不了口,只得呜呜的哭着。 ------------ 二十三章 脱籍 更新时间:2010-08-24 “我说,老爷子这么大的事是不是也得问问安墨他自己的意思啊。”宁云海忽悠悠的开了口淡淡的说了句。 小梦听着父亲开了口说话心中一紧她是知道自己的父亲向来不讨老爷子喜欢的,不由焦急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想开口劝些什么,却见宁云海轻轻的向他点了点头示意没事,她也只得把话压下。 宁云海也不看宁不凡对着安墨说道:“墨儿,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是愿意呢,还是不愿意啊。” 宁安墨从未有过如此际遇听老爷子说要让他脱离祖籍的时候便惊得脑子一阵空白,呆呆的说不出话来,听得宁云海的叫声,方才回过神来,忙跪到宁不凡面前长求道:“爷爷,爷爷,墨儿自己的父亲母亲尚未能尽孝道,为何要给别人做义子。我・・・・・我不愿意!” 宁安墨从未顶撞过宁不凡心中自是有一分畏惧,又加上神情激动说起话来也是结结巴巴的。宁云海见状忙说道:“您看,他不愿意的嘛,何必为难这小子呢。” 刚才大夫人一开始闹时宁不凡便闭着眼睛侧着身子老神在在的也不理他们,见宁云海开口求情他微眯起眼睛看了安墨一眼盯着宁云海说道:“这事儿,小辈儿说了不算。” 听他这么说宁云海的瞪大双眼声调提高了八度:“他说了不算,你说了就算了。”听到他带着怒气的吼声宁不凡也是浑身一震身子微微向前死死的盯着他。 “哎哟喂,你们真是前世的冤家呀,你看你们爷俩怎么又吵上了呢?”一旁宁云波见气氛不对,苦笑一声忙插嘴进来。 他叹口气抽出汗巾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舔了舔嘴想了想说道:“老爷子,这事儿您老是不是再考虑考虑,三弟家就安墨这个一个儿子,以后三房不还指望着他继承家业吗?您心疼穷亲戚也不能这样做啊,若是他们无儿无女接到我们宁家大院来买几个奴才丫鬟养着不就成了吗?何必,何必一定要墨儿过继过去嘛。” 宁不凡听了冷冷一笑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宁云波本还想说些什么见他盯着自己无来由的心中一慌,将头一低也不敢与宁不凡对视更不敢说话了。 宁不凡肃着个脸一扫三人唯有宁云海抬着头无所畏惧的盯着他,心中一叹也知唯有这老二敢跟自己对着干,又常年跑在江湖那些灰的,黑的道路上沾染上不少的江湖习气,贯是会耍狠斗凶的。又和自己一样是个火爆脾气既然他出头了若是不给他个说法只怕他不会罢休。想到此处他淡淡的说了句:“我让墨儿过继过去,除了他们无儿无女年纪老迈需人照顾以外,唯有一个原因他们是农户,这户籍上注的是农籍不像我们注的是商籍。” 宁云海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农籍又怎么样?还不是要靠着我们这些商籍的亲戚救济。” 宁不凡双眼一睁怒目而视大喝道:“你知道个屁!墨儿和你我一样吗?他是要考状元的!” 宁云海见他怒气横生心中到底念着父子纲常也不敢真的就顶嘴上去只得勉力强驳道:“商籍不也能考科举吗?何必一定要入农籍这么麻烦,你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撑的。” 一听这话宁不凡气得牙根痒痒拾起个碗就要扔过去,最后到底是舍不得,叹了口气将手放下问道:“你是在江湖上跑,不懂朝廷上的规矩。”说着他转头问宁云波:“云波啊,你和那些官老爷接触得多些,你说说看以商籍进官场的都谋了些什么官职啊?” 宁云波见老太爷没有因着宁云海那没大没小的话生气已是长出了一口气了听着老太爷问话想了想说道:“这我知道的好像有当县官的,有在国子监的,典史之类的,最厉害的好像是郑家的那个二当家的好像当了个知州。” 宁不凡又问:“知州是个几品官啊。”宁云波将头一歪为难的说道:“这我哪清楚啊,很大的官就是了,管一个州呢。” 宁不凡冷笑一声:“我来告诉你郑庆和当的是全州知州从五品,已是我们商家里边能当的官的极限了。那还是因为他持有大齐使节的原故。其他的商家子弟要么是些县城小吏,要么根本就不入流。” 宁云海见他神情激动也不好真和他再起争执,怕把他气出个好歹来,语气便也软了些:“就算咱们商人做官只能做到五品官,这安墨能到那个境界不也不错了嘛。这世上能干到知州这个位置上的也没几个嘛。” 宁不凡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你不懂,你不懂啊,你以为知州就很大了么?嘿郑家的船队你是知道的,够厉害的吧,船坚炮利兵凶将猛,那可是一条海中的猛龙,结果如何?被一个小小的县丞参了一本沿岸嚣张,几多扰民就龙颜大怒让郑家出钱出货差点削去郑家大齐使节的身份儿。吓的郑家的船再也不敢开进内河来,这才有了咱们宁家的机会。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县丞都敢跟财大气粗的郑家叫嚣,你想过么?我不要宁家重蹈覆辙,我要宁家化商为士!” 说道自己的愿望宁不凡明显激动很多他喘着粗气看着宁云海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这么多年来我不断的摸索,不断的查找我不明白,为什么皇帝都可以换了,而那些豪门大族们却依然是豪门大族,他们好似从不曾衰落一般,我要宁家和他们一样,万古长存!我想了很久我终于明白了,因为他们是士!皇帝再厉害不也只是一个人吗?他需要人帮忙,商人不行,农民不行,只有士族才是皇帝的得力助手,所以那些豪门大族才能得以长存!我就是要宁家由商贾之家转为豪门世家。” 说着他走到宁安墨面前:“墨儿,你可知道,你担负着咱们宁家的希望啊。” 宁安墨呆愣愣的看着宁不凡一时说不出话来,连大夫人也停了哭闹众人都惊讶的看着宁不凡。宁不凡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我们宁家历经五代才有今年的气候,在这商户之上已是做到顶了,想进一步发展唯有入士,只要安墨你能官封一品,我们宁家就能入士。” 说着他顿了顿:“现在要入朝堂,你就不能为商贾,士籍是不能想了但农籍依然可为。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是我最心疼的孙子。将你过继给别人,你以为我不心疼吗?可是唯有如此你才能在朝堂上有更好的发展,才能让我们宁家不朽!” 宁安墨听了却跪着哭道:“不,爷爷,若是我为了官声前途抛弃家业,离祖去宗与禽兽何异。若要我离开宗族才能得以有所作为我宁愿放弃功名!” “胡闹!”宁不凡怒声喝道:“你以为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吗?不!从来不是!这是关系到宁家百年基业的大事,是关系宁家兴衰的重事怎么能由着你胡乱,不舍小利如何得大钱,墨儿你要懂得舍得啊。这事儿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吾意已决,绝不悔改!” 众人见他态度如此强硬皆是骇然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想答应可亲族孝道那里自己却又过不去,一时之间众人各有所思。九如见事已至此已知老太爷心意已决,安墨脱商入农之事定是无法更改了,她虽然对宁不凡的所谓化商为士有些保留,但也佩服他竟有如此勇气,能弃情绝性让自己最疼爱的孙子脱离宗族来换取宁家的百年大业。 “若是在现代,这位宁老爷子想来也是商场蛟龙。”宁九如心中对他又是佩服了一份。想了想她悄声唤过芳儿对她耳语几句。芳儿连连点头悄悄的退了下去向厨房走去。 ------------ 二十四章 宁家三房唯有一人 更新时间:2010-08-25 就在众人一时彷徨无计之时,只见赵姨娘端了碗汤水从后边厨房走了出来,她先是看了看众人然后将汤碗放到老爷座上再慢步走到老太爷跟前低眉顺眼柔柔的说道:“老爷,可别气坏身子了,大夫说您的身子不好可能太过动怒了,我熬了些去火的汤水请老爷尝尝?” 虽是语出试探却已是伸出手挽着宁不凡的胳膊,宁不凡此时也觉疲累点了点头由赵姨娘扶着回到了座上。九如也忙走了过去扶起跪在地上的大夫人悄声的说道:“夫人莫急,你如此这般不过图惹爷爷厌烦而已,与己与安墨哥哥皆无益处,且先起来再从长计议。”大夫人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春儿见状忙抢了过去将大夫人和宁安墨扶了起来。 “诸位有什么话儿,坐下慢慢说吧,都是一家人同气连枝的吵闹得这般厉害做什么?”赵姨娘轻轻的对众人说道。普通的几句话顿时让气氛缓和不少各自又坐了下来。九如缓缓走到宁不凡问道:“爷爷,如儿有些问题不知当不当问?”虽是问句却也不管他答应与否径直问了起来:“你想让安墨哥哥过继给远亲却是哪里的远亲,需要让安墨哥哥到哪里去?” 宁不凡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确实是很远的亲戚了,原本是在燕云那边的,后来那边被蛮子弄乱了就一路逃了过来在冀州租种了几亩田地过活。”最关心此事的大夫人听了那远亲就在冀州心中稍稍一松,但拉着安墨的手依旧是紧紧的不放开。 “那若是安墨哥哥过继去了,却又住哪呢?”九如又淡淡的问了一句。 “当然还是咱们宁家大院了,只不过不在三房的院子里罢了。”宁不凡好似格外耐心不显一丝不耐。 “原来还是一个院子里的人啊。”九如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道:“那么那位远亲可要安墨哥哥躬身伺候,行佣供母,扇枕温衾?” 宁不凡弹了弹袖子:“我宁家那么多仆人小厮哪需墨儿做这些。” 九如向前一步追问道:“那安墨哥哥到底要做些什么呢?” 宁不凡斜看了她一眼嘴角居然挂起了一丝笑意:“我不是说过了吗?为他们养老送终,颐养天年。” 九如笑了笑:“即是说。安墨哥哥得其农籍,他们两位老人的享晚年,仅此而已?” 这会儿宁不凡倒唱起反调来头一抬捻了捻胡须:“也不尽然啊,他们死的时候安墨可得披麻戴孝,就是平常不也得口诵爹娘吗?” 九如轻身坐下也乘了一碗汤水:“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岂会因着一个脱籍便断绝了?今日之脱籍去宗不过是为了安墨哥哥日后更好的前程,宗族情义俱在,不见消散。又不需离家去国,远到他乡。安墨哥哥心中感恩未减半点,就算因着宗族规矩亲生母子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示,但一个院里的人还会让别人说道什么不成?” 看着九如如此这般轻描淡写的就将脱籍去宗的大事说成一桩交易一般,宁不凡心中暗暗点头也生出一丝赞赏之意反观其余众人尽皆被其引入瓮中连久经商场的老大老二都未曾堪破其中迷障心中不免一阵哀叹:“宁家三房子女,竟只有一人,可惜是个女子到底要嫁人的啊。” “本来就是如此,安墨虽然过继给别人,但那两位远亲自然是住进我们宁家大院了,他们两位都是老实人也不会有什么访客来的,也不用改什么称呼,以后能让安墨日子舒坦些有什么不好的。”宁不凡拍了拍桌子:“墨儿你自己说,会不会因为改宗过籍了就不认你原来的爹娘了?” 墨儿不知此中门道忙回道:“这怎么可能,母亲与我有十月之苦,父亲有养育之恩,墨儿岂能行此禽兽之事。” 宁不凡点了点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过两天我和墨儿去衙门那里跟知府说说,让其在文书上改一改就是了。” 宁云波皱了皱眉:“可是依着规矩这样改宗去籍的大事要宴请咱们宁家的亲朋好友友,更要拉台唱戏,办三天的流水席,然后才和宗族族长,家中老者双方亲族一起到衙门才算成事啊。” 宁不凡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哪需这么麻烦又不是什么好事,随便请请就得了,不许大抄大办的。只去派人把那两位远房亲戚接过来就我们这一支办了就是了。” 云波本想说这等大事不因轻率,却见宁不凡的脸色又沉了下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得点头称是便退了回去。 “云海啊,明日你且去备上两份礼物,一份儿给那两位亲戚准备一下,毕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莫显得咱们势力。另一份儿呢是给明轩先生准备的,精细一些别用那些个什么金啊银啊之类的俗物来搪塞,人家是读书人要雅一点知道不?不知道问你家小梦去。不要舍不得花钱。”说着他顿了顿:“另外你再去牙行买两个小厮来机灵些的。这事儿要快明天我可就要见这人儿。” 宁云海不似宁云波,尚未将事态弄得清楚,刚才还在为要不要让墨儿入籍之事争吵怎么这会儿就开始讨论送什么礼了,他想反驳几句却不知从何处反起,只是觉得不对,他尚未开口宁小梦已是忙着回道:“爷爷放心吧,小梦一定精心准备让明轩先生挑不出刺儿来。” 云海皱着眉头看了宁小梦一眼,宁小梦以目示意看了看三房一众人等。宁云海心中也是一阵憋闷:“我为你们三房说话,你们却一句不吭全让我抗啊。”心中有气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闷声应下了。 宁不凡看了眼安墨和大夫人叹了口气:“墨儿啊,这几天你也别念书了,多和你母亲聚聚说说话吧。” 大夫人疲久力弱心中已是再无面对老太爷的勇气见事已至此知已无可挽回,心中生出一股悲戚又不敢大声嚎哭怕被老爷子听见,只得以袖掩面轻声哽咽。 安墨见了也是鼻头一酸,眼眶沾泪,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拉着母亲心中有话堵在胸口说不出来。 宁不凡见大家的情绪都不高,心中也是没来由的一阵失落:“我为你们耗尽心血,你们又是知晓几分呢?”徒添了几分愁绪萧然:“就这样吧,大家各自散了去吧。”说着也不再理众人由赵姨娘扶着自是离了去。 大夫人带着安墨回到院内,又与安墨聊了一会儿,见天色渐晚才依依不舍的放了安墨回去。待安墨离去大夫人紧闭双眼,眉头微皱,双手紧握。春秋二婢将一众丫鬟婆子赶了出去,静声立在大夫人身后等着夏冬二婢回来。夏儿跟着冬儿进得屋来见这气氛凝重心中一沉面上却一点不显走到大夫人面前回道:“禀夫人,少爷已经回去安歇去了。” “恩。”大夫人若有若无的应了一声眯着眼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抓起桌上的一个茶杯就向夏儿扔去:“好个养不熟的狼崽子!养条狗还知道护主护家呢。你这个贱人竟任由别人欺负到我头上!” 夏儿心中早有警惕见那茶杯飞来,忙欺身上去挡在冬儿前面,滚烫的茶水沾湿了衣裳紧紧的贴在夏儿的衣服上烫得她如同火烧一般,心知此刻不能喊饶,强忍痛楚跪在地上轻声哭诉:“大夫人的话,奴婢不懂,奴婢对大夫人忠心耿耿不敢有半点怠慢,却不知事哪里出错了惹得大夫人如此动怒。” 大夫人此刻满面狰狞,怒气冲天,一双剑眉高高的吊着有如厉鬼:“哼,我素知你是个聪明的,刚才在厅堂上你可出过半个主意,说过半句话吗?春儿秋儿尚知道为我求情而你呢!你个小贱人在干嘛?真以为自己有几分才智我就治不了你?真以为我宠你几分你就还是以前的官家小姐了吗?惹急我把你给卖到娼寮去,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 二十五章 触龙说赵太后 更新时间:2010-08-26 “大夫人确是错怪奴婢了,奴婢方才未曾发言乃是另有打算。大夫人且听我一言,若是大夫人听了之后依然认为我该死,我绝无半点怨言。”夏儿含泪忍痛凄切的说道。 大夫人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看你还有什么话说?”夏儿平复了一下心绪跪在地上轻声言道:“大夫人可曾听过触龙说赵太后之事?” 一听得太后二字大夫人便被唬了一跳暗想道:“难道她还认识什么太后?”,大夫人出身小户,学的是针织女红,读得那一两本书也是女戒女训,掌的是算盘,练的是算计人心和伺候丈夫,何曾如官家小姐一般读书写诗。更遑论读史了。她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身子向前一移压低了声音问道:“什么太后?你还认识太后?” 夏儿眼底闪过一丝不屑随即便掩过去解释道:“是古时候的太后。”大夫人面上略有些尴尬咳了一声:“古时候的太后与我何干?你可要说得清楚。” “古时候有个赵国,这位太后便是这赵国的太后,当时有秦国来攻打赵国势如破竹已攻下好几座城池,赵国的情况很危急只有求救于前齐。”夏儿淡淡的将那段故事娓娓道来。 大夫人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道:“这些国家大事与我何干?你莫不是想拖延时间?” 夏儿见大夫人面有不耐只好更简短的说道:“前齐要赵太后的小儿子当人质才愿意出兵救赵,赵太后极其疼爱这个小儿子便坚决不答应,于是大臣触龙便对赵太后说:‘父母疼爱子女,就得为他们考虑长远些。从这一辈往上推到三代以前,甚至到赵国建立的时候,赵王被封侯的子孙的后继人为什么都已经没有了?此乃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而挟重器多也。’”不知不觉之间夏儿想起父亲的教导古文脱口而出。 大夫人皱着眉头连连打住:“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说明白些,少在那卖弄。” 夏儿回过神来忙翻译道:“意思就是说那些王侯灭亡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地位高而没有功勋,俸禄丰厚而没有劳绩,占有的珍宝太多了。” 夏儿悄悄的抬起头来见大夫人略有所思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继续说道:“触龙继续对赵太后说:‘您把您的小儿子的地位提得很高,又封给他肥沃的土地,给他很多珍宝,而不趁现在这个时机让他为国立功,一旦您百年之后,他凭什么在赵国站住脚呢?我觉得您为他打算得太短了。’赵太后听了这话便同意让那个小儿子送到齐国去做人质了。”大夫人听了后沉吟不语眉头皱起双目游移心中有所思,却不能定。 夏儿见状强说道:“大夫人你就像那赵国的太后,少爷便如您最疼爱的那个小儿子,如今在宁家中,长房的钱财最多,二房有各种势力与人脉,唯有我们三房财势略有不足,虽有老太爷的疼爱,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老太爷还能撑得起几年呢?现在三房独得老太爷恩赏掌握着宁家全部的地产,又常得老太爷赏赐,地位犹高于长房和二房,却无有寸功于宁家。即使现在他们不会做些什么,谁能保证老太爷百年之后他们还会没什么想法呢?” 说道此处大夫人身子一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抬起手准备去拿茶杯,才发现茶杯早被自己扔了,看了眼夏儿点了点头示意:“你继续说。” 夏儿低着头侃侃而谈:“故我以为,大夫人应为少爷谋长远,今老太爷让少爷脱宗去籍,由商入农,却是希望他能为宁家建功立业,即便少爷未能未谋官职,却已是为宁家牺牲良多,已是有功于宁家。日后其他二房便不会因着三房财势不足而生出不轨之心。三房便在宁家立于不败之地。况且・・・・・・”夏儿说道这儿顿了顿。 大夫人正听得入神见她停下忙问道:“况且什么?快快说清楚。”见他们二人还跪着忙道:“快起来,快起来。坐下说。” 夏儿扶着瑟瑟发抖的冬儿站了起来却不敢坐依旧低声答道:“少爷脱宗去籍,老太爷必然会让三房准备一些资产转移到少爷的名下。夫人这里边・・・・・・” 大夫人一听心下已是了然,心中微动,舔了舔嘴唇略有些兴奋:“可是老太爷眼里揉不得沙子啊。” 夏儿见她跃跃欲试又害怕宁老太爷的样子心中一阵冷笑面上却依然鼓动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此时老太爷夺夫人之子,心中定有愧疚,就算夫人稍有些越矩他也不过睁一眼闭一眼只作不见罢了。另外老太爷也是极疼少爷的,就算他知道夫人为少爷备的资产多一些也不过是认为慈母疼子,怕少爷受委屈所以为之,也不会动什么干戈的。”大夫人一听面上挂起了笑容点了点头。 “可是,我不明白,就算大夫人将三房的地产全给了少爷,不还是我们三房的吗?何必费这些力气。”春儿懵懂的问道。 秋儿忙帮着回道:“你这丫头让你多读点书就是不肯,这三房的地产田庄乃是宁家的公产,以后若是大房二房向我们发难,这些东西可还是得交还给宁家的。可少爷就不同了,少爷已脱籍去宗安理儿上讲少爷已不算宁家人了,那些划拨到少爷名下的资产便是少爷的私产,其他二房便没资格过问了。” 春儿方才恍然大悟却又小心的看了看大夫人的脸色小声问了句:“可是大夫人这样做好么?” “有什么不好的?”大夫人厉声喝道面上又显出怒气和几分哀怨来:“老爷对我如何,你们又不是不清楚,他对我・・・・・・他对我何来半分情义,既然他对我无情无意,我又为何要为他们宁家着想,今日不谋个后路只怕他日他弃糟糠,而结新欢,享尽人间艳福,而我却无食充饥,无衣御寒,说不定死了都没有个容身之地。”春儿见她说得凄惨,面色愤恨心中惴惴低着头退到一旁,不敢再乱言半句。 大夫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见夏儿依旧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想着刚才自己那般凶狠也有些尴尬想示之以好,又觉得虚假,向春秋二婢使了个眼色便笑着对夏儿和冬儿说道:“今儿个是我误会你们了,你们可别见怪。”夏冬二婢只称不敢大夫人笑了笑让春秋送他们两人回自己的屋里去。 走到外边秋儿拉着夏儿的手腕娇声说道:“夏儿姐姐,大夫人就是个急脾气,想小时候还未出嫁时有着闷气了也拿我和春儿出气呢,看现在不和我们一样是情同姐妹的吗,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说着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药瓶塞到夏儿的手里:“这个药啊,是京城里送来的对烫伤特别好用,刚才夫人失手伤着了姐姐,心中愧疚又心疼,本想当面亲自给你的,却又抹不开面子这才命我代劳将这药送到姐姐手上。” 夏儿将那药收下对着秋儿行了个礼:“多谢秋儿姑娘了。”秋儿见她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来,只当她已无怨言。便笑着说道:“自家姐妹有什么谢不谢的。明日大夫人定还会有赏赐给你们送来呢” 就在这时夏儿趁机问道:“秋儿姐姐,在宁家院内吃喝俱是不愁的,再多的赏赐也没多少用处,我只想问问,我妹妹冬儿他的卖身契・・・・・・” 秋儿听她提起冬儿的卖身契,脸色一僵随即笑道:“我自是知道你疼妹妹的,其实夫人也是知道你的想法的,明白你为自家姐妹着想,希望她能脱离奴籍得个自由。可现在冬儿年纪还小,又什么都不懂得,就算赐了他个自由的身子她不是也没法养活自己吗?依着我的意思,且还在宁家调教几年等针线女红之类的物事学得差不多了再谈出府不迟啊。” 夏儿见状知道事不可再提只得点头称是回到屋内冬儿自为她宽衣上药不提。 ------------ 二十六章 魏晋风流(一) 更新时间:2010-08-27 余后几日,大夫人先是将宁家名下的一些上等田地和林庄过继到宁安墨的名下,见老太爷未说话,愈发大胆竟将三房掌握下一半的产业都移到了安墨的名下去了。德管家见了觉得事态重大便向宁不凡告知一二,宁不凡听了只是冷笑两声也不理他,只顾忙着为明轩先生准备礼物之事,小梦倒是懂那些文人心理,寻来了一支玉笛,一张字帖以及一副古剑宁不凡见了也是颇为满意,只是要宁云海买小厮的事儿,宁不凡挑了几次都不满意,最后还是亲自前往牙行花了大价钱才买来两个宁不凡颇为满意的小子。而九如一切事物皆是不理只抱着书本咬文嚼字,到了宁安墨脱籍的时候倒是把字给认全了。 到了安墨过继之日,宁家只是懒懒散散的摆了几桌,既无大声宣扬,也无甚排场,不过是照着最简单的规矩办了就是,过继那天九如也看见了那两位远亲不过是户老实的庄稼人儿罢了,虽穿了锦袍华服,仍难掩其拘谨,九如见他们惶恐的样子,心中为他们微微一叹。 待那事情了解的几天后,宁不凡便知会九如要去鹤山空谷居找那明轩先生去了。这宁不凡专挑了一个吉日穿了件外麻内丝的长衣,戴了顶商帽,又让安墨换了件崭新的月白长袍,九如还做原来打扮,又命宁江带上礼物三人坐上马车向那鹤山行去。 “老爷,马车只能行到这里了再要上去,只能徒步而行了。”也不知行了多久,九如在里边昏昏沉沉的听到外边马夫的喊声才知道到了。挑帘望去只见群山之中一股炊烟袅袅升起几只翠鸟当空翠啼,远处山中偶尔传出几声猿啼鹤啸,天空几多白云映衬几多美感,几缕清风绕过发梢也觉得几分清爽。九如见了不自觉的也点了点头:“日后若能得在此间隐居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三人下了车来遥望鹤山,只见山虽不高,却也雅秀;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猿鹤相亲,松篁交翠碧草绿树,郁郁葱葱,近处有数人,锄于田间田埂之旁一条清浚小河沿路而泄,上游已入鹤山深处。此番景象别有一番趣味。 众人相互搀扶徒步爬上山去也不觉累,只觉山风清丽沁人心脾。行至一半忽闻琴声,那琴声时断时续,飘忽不定,犹如一支蝴蝶环绕与耳边,或缓或急,忽高忽低,咋咋切切竟也生出千军万马之感来。让人心中一醉,及至高处忽然一听犹如当机断布,戛然而止,让人心中生出无限想象。宁不凡听了赞叹道:“这样的琴声是再好没有了,今天我才知道平日里听的那些唱曲儿的,戏儿全是白听了。” 到得空谷居之处只见早有几人羽扇纶巾,峨冠博带,道貌非常。空谷居不过几间草棚,但梅兰竹菊花中君子缠绕四周,一旁有清溪伴眠,草屋四处遍种花草。空中透着淡淡的香味。真是别有一番情趣。那屋前有石桌石凳,一壮汉正坐在那石凳上轻佻琴弦。一旁众人俱是口中赞好。 但见着宁不凡一行人粗衣麻布,众人皆是皱了皱眉。中间的一个做道士打扮的老者一挥拂尘向宁不凡打了个稽首:“原来是宁家商号的宁老先生,怎么也有兴趣到这荒野小村来了?莫不是又寻着什么赚钱的好东西?” 宁不凡别人不识得,这道士他却认得乃是城外二仙观的观主道号常真子,宁不凡的夫人信道教在二仙观里点了长明灯亦常施舍香油钱给观里。后来宁老夫人病逝,宁不凡思念爱妻对二仙观格外慷慨,前不久才出钱为道观重塑金身,今日见他在这里忙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想不到在这里遇着仙长了,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什么钱财,是为了明轩先生来的。” 常真子讶异一声:“哦?明轩老弟也请了老先生来品评士林才俊?” 宁不凡一听心中先是一惊,思念百转忙堆笑回道:“仙长说笑了,你们也是来品评士林才俊的?不知那几位是?” 常真子忙笑着引荐道:“看我都老糊涂了却忘了给诸位引见一二。”说着拉着宁不凡的手到刚才弹琴的那位大汉面前:“这位乃是琴音圣手薛子安薛先生,刚才他弹了一曲忘君忧可谓天音妙曲啊。” 宁不凡听了忙双手合抱作掬道:“哎呀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 那薛子安面有不悦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了,常真子指着一个胖头和尚说道:“这位大师乃是一云游僧人法号定云现客居在听风寺。” 宁不凡又是一阵作掬。那胖头和尚哈哈大笑不似薛子安般不悦他打了个稽首笑嘻嘻的对着宁不凡问道:“敢问施主,君从何处得来这位琴音圣手的大名啊?” 宁不凡一愣他不过是随口奉承哪里听说过见他问起心中一转也笑道:“呵呵,刚才我们在山腰时便听得一股琴声,玄妙绝伦,如痴如醉,犹如天音梵唱,绕而不绝啊,想来能弹出这样琴音的高人,定是名满天下的了,不然岂不是这世界的罪过,让这般绝美之音不显于人间。” 那定云大师一听哈哈一笑指了指宁不凡:“这位宁施主有意思,是个妙人儿。是个妙人啊” 薛子安的脸上也带出半分笑意。常真子笑了笑看着一忙面色严肃,眉头紧锁的中年文人心中一阵犹豫还是带着宁不凡到了他面前介绍到:“这位便是岐山书院的院长王奇峰,王院长。” “哎呀,想不到能在这里碰到王先生,真是荣幸得很,荣幸得很啊。”宁不凡一听得他的名字大喜过望,忙上前作掬行礼。 这岐山书院的大名他可是如雷灌耳,这岐山书院的大名便是当今圣上亲笔御赐。里边出来的士子学生不是王公贵族,便是高官重臣,听说皇子和宰相大人的儿子也在这书院读书呢。听着岐山书院的大名宁不凡心中升起别样的心思。忙满脸堆笑搓着手:“想不到能在这里碰着王先生,不知王先生觉着我们这冀州地界如何,可有入得眼的学生?其实我们这里也颇有几个有才学的学子的,比如我家孙儿就很是不错的・・・・・” “哼。”宁不凡话未说完便见王奇峰眉头皱起哼了一声拂袖转身:“想不到明轩竟以满身铜臭之商贾与吾等比肩,吾甚耻也!” 王奇峰如此的不留情面,饶是宁不凡久经商场也不禁老脸一红讪讪的干笑两声。“什么商贾不商贾的?有酒没,若有酒管你是商是官是人是鬼都是我的好友,若无酒,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我也不稀罕,快拿酒来。”一个趴在桌上手里还提着一个酒壶的青衣男子呼呼大喝道。 常真子正愁无法开解这些尴尬,见他打岔忙笑骂道:“你这酒鬼,一来这里就大喝特喝好似前辈子未曾喝过酒一般,可别喝醉了待会儿认不清字儿来。” 说着指了指他对宁不凡说道:“此人乃是个酒鬼,姓春名申别号酒蝎子最好杯中之物,他的腹内啊除了书就是酒了。” 宁不凡忙舍了王奇峰走到春申面前笑着说道:“先生喜欢饮酒咱们宁家商号里正好有上好的女儿红,我一定订下上好的女儿红等先生到来。” 那春申微闭着眼睛吧唧吧唧嘴:“女儿红?解渴之俗物也,也算酒么?”说着拿起酒壶又灌了两口倒在桌上继续睡去。 ------------ 二十七章 魏晋风流(二) 更新时间:2010-08-28 常真子介绍完了众人见宁不凡颇为尴尬忙笑呵呵问道:“我却不知道明轩先生竟也会邀请阁下来参加这次盛会啊。”宁不凡笑了笑:“仙长说笑了,我来此寻明轩先生原是为小女请罪来的却不曾想碰到诸位高人,我们不过是恰逢其会,恰逢其会。” 常真子讶异一声:“喔?不知老先生的女儿如何得罪明轩先生了?明轩先生虽不太近人情,可却也不会怪罪于一个小女子的。” 宁不凡嘿嘿的笑着将九如推到众人前边假意厉声喝道:“九如啊,你给诸位高人说说你是如何得罪明轩先生的。” 未等九如开口只见常真子和定云大师两人倒吸一口凉气竟儿互望一眼满脸的惊异。皆不由上前两步走到九如面前将她仔仔细细打量一番。众人见他们这么般模样不由奇怪起来。 这常真子和定云大师皆是当世异人,常真子善相人,定云大师善望气,适才他们二人见着九如,一个见九如日角龙颜,龙睛凤颈,伏羲之相,贵人之极也竟有天下共主之面相。一个见九如头聚紫气,身染流光,乃是蟠龙踞虎,天下之贵!只是这紫气之中萦绕着三分红色,只怕日后她必有震荡天下,血流成河,行杀伐之事。 九如先前见那两人打量自己也不显得拘谨反而笑吟吟的上前一步:“两位大师,九如可是有什么不妥?烦恼大师如此关注。” 常真子与定云大师互望一眼皆是不表,常真子笑呵呵的问道:“我看你小小年纪竟能得罪明轩先生,想来定有什么奇特之处,所以上前来细细看看。呵呵,我们两人愚钝不堪却看不出你这小小的女子怎么就得罪明轩先生了。” 九如一笑淡淡的将那日之事述说于诸位。“恩,难得商贾之中竟有你这样的人才,听你说来,你倒是有几分才学。”王奇峰听了淡淡的赞了一句。 “阿弥陀佛,女施主果然有仁人之心,胖和尚想与施主结个善缘不知可否。”定云大师打了个稽首说道。九如见状看向宁不凡询问他的意见,宁不凡却知道能的明轩先生青眼的定是当世高人心中巴结还来不及呢忙说道:“大师需要些什么尽管说来,宁家其他没有,钱财之物倒是有几分积蓄的。可是要咱们出资为大师塑一个金身佛像?还是为大师修一座禅院呢?” 那定云大师淡淡一笑:“施主说笑了,吾与施主结缘,又岂会要施主舍财。”他看了眼九如:“女施主,心中可有什么心愿不妨说来听听。和尚或能帮衬一二。”常真子见状也忙上前说道:“若是和尚帮不了你的,我来想办法,你想要什么只管说便是了。这天下间能让我们联手都办不成的事还真没多少呢。” 九如见他们自信满满开玩笑的说道:“我要皇帝头上的皇冠,你们也能弄来我耍一耍?”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众人俱是一震诧异的看着九如, 九如见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忘了这个时代皇帝老儿是开不得玩笑的忙施礼道歉:“小女子荒诞之言让诸位见笑了。九如在这儿给大家赔礼了。” 常真子和定云大师俱是一叹,一个低念无量寿佛,一个皱眉口喊佛号:“女施主,这样的愿望,我们二人是真无法完成了,看来这个善缘咱们是结不下了。”两人面上皆显失望之色。 “结得了,结得了怎么会结不了呢?”宁不凡急了忙将九如拽到身后又将宁安墨推到众人面前笑呵呵的说道:“各位大师,这是我家孙子,最是聪明好学之人仰慕明轩先生才学,想拜其为师,还望二位为我家孙子在明轩先生面前美言几句,美言几句。” 二人看去见宁安墨虽比不得九如但也是中上之姿可他们二人却志不在此反问九如道:“小妹妹,你意如何?” 九如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二人,自从穿越之后她对鬼神的态度不似前世那般坚决抵制,见他们忽然对自己这般殷勤坚信天上不会掉馅饼的她心中生气几分警惕来。但又碍于明轩先生与宁不凡的面子不好明着拒绝她眼珠一转想起前世的一个小故事来对那二位说道:“两位大师皆是方外之人我这里有个佛偈还请大师开示。”定云大师和常真子一听也来了兴趣:“哦,小施主请说,我们且来听听开。” “一日,一人去庙里拜观音菩萨,恰巧观音菩萨也在。这人很高兴,心想:观音显灵了,求她保佑我。观音点上香,跪倒在自己像前,一边拜,一边念念有词说着什么。那人问观音:‘你在拜谁?’。观音道:‘观世音菩萨’。那人说:‘您不是观音菩萨么’。观音道:‘正是’。那人一头雾水,不明所以。观音笑道:‘求人不如求己。’”九如边想,边将那个故事讲了出来。 那一僧一道听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互相看看淡然一笑好似悟了什么定云大师向着九如施了施礼:“施主果然不凡,老衲和道士原想与施主结个善缘以种因果命数,看来倒是我们二人不自量力,妄涉天命了。”他说着顿了顿面色变得严肃起来:“施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老衲请求施主他日飞黄腾达之时能看在今日与和尚道士的一面之缘上,为方外之人留一条生路吧。”说着便郑重的双手合十,弯腰行礼。一旁常真子也是如此。 九如从未见过如此情况不由一愣继而大惊忙避过去不敢受礼:“两位大师这是在折杀小女了,小女子何德何能敢受此大礼。” “两位皆是当世仙人何以对此人如此看重?二位又语及天命,又请她为方外之人留一条生路?难道将来这大齐的天下竟是要她来做主不成?”晟睿从草庐中走了出来脸色阴沉正沉声喝问,鸿涛亦是随在身后手握剑柄欲拔剑而出。 僧道互看一眼不以晟睿之怒为意淡淡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公子还是莫要过问为好。” 晟睿大怒正想出声喝骂却听得旁边王奇峰出言阻道:“睿儿不可无礼!。” 晟睿不满的喝问道:“此二妖人,妖言惑众,老师为何阻我出手惩治,以正视听!” 王奇峰一惊心中暗怪这晟睿沉不住气不懂事这两人皆非凡品。这天下间方外之人十有七八都会卖他们几分薄面。怎可出言轻晦,忙喝道:“睿儿不可胡说。” 那常真子一扫拂尘笑呵呵的说道:“公子言及吾等妖言惑众,吾等不敢辩白,一切之事只等将来见证,今日老道赠你一句话,或公子能从中有所得益,须知过刚易折,潜龙于渊,藏拙守愚,抱元守一方能得长久。” 晟睿脸色不悦还想在说什么那定云大师却道:“既是客已来的差不多了,也别再多费些时间,早一日完成故人所托之事,便早一日得逍遥于云海之间啊。” 王奇峰也不想在此事上再过纠缠忙将话接了过去:“可是明轩先生尚未归来・・・・・・・”大和尚哈哈一笑指了指远处:“你看他不是已经来了么?” ------------ 二十八章 再见明轩 更新时间:2010-08-30 只见明轩骑着一头清瘦小驴,前边由一小童牵着,头上戴着逍遥巾穿了件灰色长衫,显得道骨仙风,手中怀抱着一个书匣,脸上微微有些笑意,远处见着宁就如大喜忙催驴快行,及到近处又见着宁不凡与宁安墨眉头一皱,随即还是快步走到宁九如面前贺道:“小友今日可是来巧了,我们今天正有一场盛会呢?” 九如淡淡一笑向明轩行了个妇礼:“先生高才,今日九如是随爷爷前来给先生道歉的。”“哦?”明轩转眼望去只见宁不凡已是带着安墨走了过来拱手哈腰:“哎呀,明轩先生,这孙女儿不懂事,以为读了点书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竟在先生面前卖弄起才学来了。我在家中已是将她教训了一顿,这次是带她来向明轩先生致歉的,这里我备有薄礼望先生不要嫌弃。” 不等明轩先生反驳宁不凡已经所带的礼物连同小厮都推到明轩先生面前:“一点点薄礼,先生且收下吧,”明轩先生摇了摇头道:“我并无怪罪九如之意何须如此多礼。想不到你宁家竟有如此人才,前有安墨能破铜钱之谜,后有九如可辩士民之争,宁老先生多福啊。” 宁不凡面有喜色双眼一眯:“先生谬赞了,我听九如说,先生中意一名学生却因为他是商籍而犹豫不决可有此事?不知是哪家子弟有如此荣幸?”明轩眉头一皱不想承认又不屑撒谎:“正是宁老先生的孙子,安墨。”安墨听了神色激动神情震惊手足无措:“安墨,安墨能得明轩先生青眼,真乃三生有幸。我・・・・・・” 明轩先生摇了摇头说:“今日不谈其他,你既也来了且随我来看看这场盛会吧。” 宁不凡忙问道:“刚才听得常真子仙长说过此间聚会乃是为了品评士林才俊,却不知为什么只看到了高人们,却没有看到被品评的才俊们呢?” 明轩上前走去边走边向宁不凡解释道:“我们此番品评却与别处不同,乃是由晟睿带来了那些年轻后生的得意文章由众人点评,评文亦评人,文章第一者便是第一人。”宁不凡习惯性的问道:“那第一可有什么奖励。” 明轩先生看了他一眼面有不悦又因他是长辈不能不敬只得淡淡的说道:“不过比较长短,以证得失罢了,能得在场众人之肯定便已是荣耀,何须那些俗物。”宁不凡话一出口便知说错了,忙绕回来:“其实我不过随便问问罢了,觉得若是无甚奖励不能表其意义甚是遗憾。不如就由咱们宁家出个彩头也算是聊表敬意,聊表敬意。” “哈。”明轩先生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大步向前先是一拍那躺在石桌上假寐的酒蝎子笑骂道:“你这酒疯子可又是偷了我藏在窖内的梅子酒了?看你那醉得如此糊涂怕已分不清世间了吧。”那酒蝎子悠悠转醒看了眼明轩哈哈一笑:“哈,你这呆书生也来搅我美梦,那梅子酒乃是上等佳品以雪山寒梅酿造,以清火烈焰焚制,煅烧七七四十九天方成一杯,清冽彻底,饮之如梨汁蔗浆,乃酒中君子也。需以玉髓为瓶,梨木为杯,珍而重之持而敬之。犹如君王对之与国士。敬而崇之犹如吾等对之于古之高贤。你这呆书生不懂其中奥妙竟将美酒埋于地下,犹如使良才不遇,使君子蒙污。吾出手来使得国现良才,君子昭雪。此酒唯入吾肚中方显出真滋味来,尔等不过知酒色之香,色泽之丽,口味之甘。不过知此酒之形也。唯吾知此寒梅之傲骨,知此酒深处豪情万丈,吾才知此酒之志吾才是此酒之知己也。唯在吾手中方能显出此酒之滋味,在你手里呀埋没了那美酒呀。” 明轩听了不以为意哈哈大笑指了指他对众人说道:“听酒蝎子说酒,未饮便已醉了。”见着薛子安不由诧异起来忙拱手问道:“想不到,她竟连你也请了过来?”那薛子安淡淡一笑拱了拱手,在琴上拨弄两三弦音。明轩听了呵呵一笑:“为报其恩?”那薛子安又拨弄两三宫商,明轩点点头:“士为知己者死,吾明白了。”又看到常真子和定云大师:“她怎么连你们两位方外人都请过来了?”常真子笑了笑:“方外人也是方内人啊,为着燕云之梦也不得不踏入红尘。”明轩听了也似有所感。这时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王奇峰叹了口气还是走上前去:“老朋友别来无恙啊。” 王奇峰木着脸面无表情:“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倒是你,逍遥得很啊。”明轩也不似刚才那般欢快心情也是沉重得很:“当年你我同学,同朝,却因政见不合已是多年没有往来了,却不曾想却在今日会面,造化弄人啊。” “无量佛,皆是燕云遗人何必再言异志,先了却故人事吧。”常真子喊了一声道号,晟睿本也知自己的老师和明轩先生向来不和,害怕自己的老师和明轩先生起了冲突见常真子打圆场忙说道:“对对对,且先看看这些士子才俊如何吧。”说着他对鸿涛说道:“涛兄快将那些文章拿出来。”鸿涛点点头从身披的一个布袋中拿出数个竹筒,每个竹筒上皆有红泥封印,红泥上以甲乙丙丁为序皆有记录晟睿取过甲号竹筒将泥封示于众人,待众人确认泥封未曾开印才将其抹去打开竹筒来取出了第一份文章。 “此子姓赵,名魄,子文泽,乃是燕州平凉子弟。启蒙之师为进士孙进先,授业之师为国子监廖海泉。”在众人观看时晟睿在一旁向众人解说此人。定云大师结果看了看笑了笑摇了摇头不置可否交由其他人去,又接过第二篇,每接过一个晟睿便将此人姓名籍贯授业启蒙之师一一介绍。不多时众人已将那一众竹筒内的文章全看完了,只是众人面色沉重不见喜意。 “就只有这些了么?”明轩先生问道?晟睿看向鸿涛,鸿涛摇了摇头无法晟睿只得说道:“只有这些了。”众人相互一望皆有失望之色。 “其实・・・・・・其实还有一人的,只是让我给・・・・・・弄丢了・・・・・・”鸿涛红者脸鼓起勇气说道。“什么?怎么可能,我怎么不知道?”晟睿大惊忙拉着鸿涛问道。 鸿涛面色有异低着头只说:“这文章,其实・・・・・・我见过,我能背下来・・・・・・我。”“这怎么可能?这些文章乃是阿姐亲手以红泥封印的你何曾见过?鸿涛你・・・・・・。”听着这错漏百出的谎言,晟睿惊讶的打断道。鸿涛只是红着脸低着头咬着牙不作答。 明轩见状知其有异也不怪他笑呵呵的问道:“鸿涛啊,既然你见过那你可知那一位俊才是何名何姓?”鸿涛的脸红得像个桃子他舔了舔嘴唇结结巴巴的说道:“叫・・・・・・李甲,字额字我记不清了。” 明轩见状更知有异心中暗下不表依旧笑着问道:“那你既然能将那文章背下,那且说出来给我们听听吧。” ------------ 二十九章 燕云遗梦 更新时间:2010-08-31 “夫燕云二州,福沃千里。苍原之马,滨城之铁,国之重器也,九江之鱼,稻城之米,平民富足之本也,更有横山西塞天险峻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拒敌于中原之外,卫社稷之安危。乃中原之屏障,国之重地不容有失也。前朝昏聩,四方战乱有奸人趁乱献中原之屏障于外族,失此咽喉重地中原大地门户尽开,再无天险可凭,外族侵我家园杀我百姓,掠我财富犹如入无人之境,其来去自如,无人可挡,吾朝亦不得不迁都南方以避其锋,盖因此矣。 夫北方夷狄,性非和顺,行为残暴。豺狼成性,虺蜴为心。习汉制而不学其礼,锦衣华服而不兴王道仁义,竟以锦绣之身而行禽兽之事,荒良田而牧马,毁民君而夺财,罔顾伦常夺女子之贞洁,名曰初夜权;残暴无仁竟以人为食名曰菜人。害燕云二地良民逃离,赤野千里,余孤寡老幼绝望残生。 今吾朝当立,燕云二州翘首以盼王师北上,兴仁义之兵,执正义之师,清蛮夷,扫六和,重振燕云之故土,驱离蛮夷,护我炎黄子民,保我华夏衣冠,此正当时也。 蛮夷有伪朝,称为乌斯,自称为太阳之子实乃昔日匈奴后裔人数,善骑射,以匈奴旧制为制,游牧为生。大小十余部落部落之首称可汗众部落之首为金帐可汗,常于秋收时分劫掠吾朝边境谓之打秋风。其来去如风,其形不可捉,其影不可见,犹如鬼魅,善夜袭最为难防。然则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吾闻乌斯蛮不通礼仪不懂教化族内亦常为牛羊之争而大打出手,内讧甚于外斗,只是受令于金帐可汗统治不敢造次,故而我朝欲收回燕云,必破乌斯,欲破乌斯必欲先灭金帐可汗也。 吾朝可于秋收时分厉兵秣马先伏于边境静待游牧来袭,若其来袭便出击包杀,待其败退再尾随而至夜袭秋云关,再急奔夺回天龙塞。燕云为中原咽喉,此两处为燕云之咽喉也,扼住此处燕云便不能再通有无,我等便能分割两地择一逐步而食。收复燕云指日可待也。!” 鸿涛满脸兴奋,语气铿锵,说道收复燕云之时更是将手一握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可是反观他人却依然是神色淡淡,王奇峰甚而摇了摇头。鸿涛心中一震忙收敛光芒低下头静声收气静待诸位评判。 明轩先生听了一半便已知这位李甲是何人了,待听完心中已是有了七分把握,这些话语太过笼统,不够详尽,言语之间言及政事更显稚嫩。“此篇文章虽然稚嫩,然则鸿涛年幼,待得过些年月必为将才。”明轩静静的想了想。 看着鸿涛那小心又期待的眼神王奇峰不忍骗他也不忍批评他只是问他道:“鸿涛你以为,我大齐与那乌斯比起来,孰强孰弱?”鸿涛想了想:“乌斯有弓马之利,吾朝有重兵厚甲孰强孰弱难分高下。”王奇峰摇了摇头:“这你可就错了,昔日太祖皇帝七次北伐哪次不是兵强马壮?哪次不是甲厚刀利为何皆失利而回?乌斯有战马强弓便于战局中占据主动,想来便来,想走无人可留,欲追其速不达,欲弃,其又缓缓跟行甚恼,如咀附骨难舍难弃,难追难杀,太祖数次北伐大计均受此累,而今・・・・・・”说道此处。王奇峰一叹。 “而今乌斯已一统草原数十部落全向金帐可汗称臣,其余诸多大小民族,或避或杀整个塞外草原已无乌斯敌手,更成其助力。有百万雄师,如今乌斯内乱已平,只怕草原的牛羊已经无法满足那头贪狼的胃口,我肥沃的中原竟成他眼中的肥肉矣,近些年来乌斯王朝厉兵秣马磨刀霍霍,时时准备挥师南下侵入中原,只怕中原大地苦难将近。反观大齐偏安一隅,面对乌斯咄咄逼人之态朝中请和者多,请战者少。前几年嫁静安公主出塞和亲以求和贵,近几年乌斯使者入朝请废君臣之礼而后以兄弟之国相称要吾朝向乌斯起缴岁贡,满朝文武竟无人反对,百姓思居军士怯战无人敢轻开战局。燕云,燕云已被人遗忘了。”酒蝎子将话接过去言语中充满了苦涩说完叹口气又喝了一口酒来。又愤恨的骂了一句:“那帮废物!” 明轩也叹了口气:“唉,燕云二州与长江南北唇齿相依,覆巢之下无完卵。当今燕云二州已失,其余七州九郡还会远吗?朝廷,朝廷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众人纷说一阵情绪不由得都低落起来。 “诸位先生,我・・・・・・・我却有不同看法。”安墨憋红了脸,鼓足勇气走到众位面前战战兢兢的说道。九如听晟睿将那群所谓才俊的名字籍贯一听便在心中起了疑惑,因为这些人大多都是燕云之人。“燕云二州已失甚久怎么会有这么多燕云士子才俊?”九如心中已是埋下了包袱,已知所谓的文坛盛会绝不是那般简单,只怕此中暗含着某些深意,又听得鸿涛所念的文章心中警醒:“看来朝中两派一派主和苟活,一派主战收复,他们志在收复燕云,自然是主战的了,只是现今朝中主和派似乎站了上风,他们这些主战人士不能得志只能寄情山水了。”想到这里九如眉头一皱:“不对!若他们真的已是失望离去又岂会这般关注朝中新材俊秀是主战主和呢?他们虽退出庙堂却未曾放弃主张,一直在积极寻找志同道合之士,那些新材俊秀也定是主战之人,明轩先生他们皆是声名显赫之人现在若能为他们造势,扩大他们的名声。他们将来入朝为官定会是主战派的一大助力。”九如暗暗点头:“既能在弱势之时避其锋芒,又能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能屈能伸,高明!”看了眼安墨转念又一想:“若是趁此机会能让安墨与他们交好将来定会是他一大助力。” 想到这里她脑中千万思绪一闪而过,竟想着如何才能将燕云二州收入瓮中,可惜她对大齐实在是不甚了解,不过模糊知道一些事情罢了若要她真举出具体步骤来她是绝对做不到的,可是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若是就此放弃这可不是她的风格。就在她暗中着急之时却见他们分析说朝中竟也是委屈求和。不知为何九如却是十分的不同意这样的观点。她找不到任何的理由,任何的论点与论据来支持她自己,她接触世界的时间太短,太短了。一切都太模糊,太不具体了。但是她商人的直觉告诉她自己事情不是像他们所说那般绝望与无助。如果真要有什么证据来证明的话也许便是她出来游玩时所见到的街市的繁华与平民的勃勃生机。 “书生皆能佩剑,尚武之风未消,百姓精神活跃。这样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怎会是朝末的景象。”九如心中默默念道。心中整理了一下走到安墨旁边向他如此这般。安墨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见她不像说笑,眼中满是鼓励,心中也生出勇气来。快步走上去说道“诸位先生,我・・・・・・・我却有不同看法。” ------------ 三十章 天时 地利 人和 更新时间:2010-09-01 王奇峰上下打量了安墨一眼见他神态有些局促,年纪又轻心中有些不悦,不过他与宁不凡不同见安墨穿了一件月白书生装便知他是有功名在身的,待他自然不能与宁不凡一样便随口问道:“哦?你有何见解不妨说出来听听。” “慢!”就在这时宁不凡笑嘻嘻的走到众人面前拱手作揖谄媚的笑道:“诸位皆是有大才的人,今日能若能得到先生们的一番提点,自然是受益匪浅,刚才诸位评点了那么多士子才俊老朽不懂其他,只听那些学子的籍贯,却不曾听到有我们冀州的学子。老朽不是自夸,我这个孙儿虽是秀才,但那学问在冀州中却也是拔尖的了。不如也请先生们出个题目让我这孙儿现场做篇文章出来,请诸位评点评点?” 对于宁不凡那种趁机投机倒把的行为,王奇峰极为反感,正要开口呵斥却见旁边定云大师笑了笑:“也好,今日先生能恰逢其会也是机缘,说不定公子便是有缘人。”说着他与常真子对望一眼有好似无意的看了一眼九如。九如将那一眼看在心中纳闷道:“奇怪,难道他们却是在卖我人情?”常真子一扫拂尘笑了笑:“今日就烦请公子以燕云二字为题作文如何?”见他面色紧张笑了笑安抚道:“不妨事,我们且等等先听一曲子安先生的琴音,你们三人先自忙吧。”王奇峰见他们二人开口也便不在说什么,只是那不悦之情始终挂在脸上。 安墨原本不过是听了九如的话语想与那群人结交一番,没想到宁不凡忽然插手竟将事态演变为众人会考自己,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不由心中一紧,只觉口干舌燥,脑子里一片空白,比起乡试时更紧张十分。九如见他冷汗迭出,便知他恐怕未曾经历过这样的事件,定然惊慌失措,心中也不由着急起来。宁不凡只觉自己孙儿肯定是才高八斗一鸣惊人的,能抓住这个机会便定能平步青云眼中闪着喜悦光芒向安墨投出鼓励的眼光。 安墨额头见汗神色紧张蹙眉咬牙,左顾右盼。九如见状隐隐有些不安,可却又无别法可想,只得在心中默默念道:“只要安墨能静下心来,将我刚才所告诉他的那一番话组合一下就算能让他们心中豁然开朗。可是现在安墨未经大事,此刻心情起伏不断,灵台蒙尘,只怕他脑中一片空白啊。”就在九如无法之事只听得一阵悦耳的琴音在耳边响起,九如听了只觉心中烦闷去了大半,不由看向那琴音之处,却原来是薛子安素手拨琴,见九如望向自己,薛子安微笑着示意。九如觉着了他的善意也点了点头心中暗想:“此人琴技高超,闻听此曲竟有如沐春风,竟有忘却凡尘之感,只是为何不见他开口说话?明轩先生问他话语,他也是以琴声作答,看来他有口疾,口不能言,却也是可惜了。”想到这里九如望向他的眼光中不由带了一丝怜悯。 安墨听到这曲子,心境也随着曲子的韵律逐渐平复下来。只见他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口中念念有词,时而摇摇头,时而点点头,在这不大的地方来回踱步,而后眉头舒展睁开眼时已没有方才的慌乱,神色一片清明。九如见状知事已成一半矣。 “放眼天下,纵观古今称雄称霸者如过江之鲤不计其数?然则成寇者多,成王者少,何也?余观书中成王者未必英雄,败亡者亦有豪杰,然则何以时移世易事竟不成,吾阅百书,儒家曰仁不施王道竟以事不能成,然则秦王八方六合,以商鞅之法学而一统宇内是仁义王道也?是法学霸道也?”说道这里王奇峰皱着眉头责怪道:“稚子小儿焉能语责圣人。暴秦二世而亡岂算成事?唯汉行王道兴四百年国运也。”安墨一时语塞九如忙上前回道:“先生稍安勿躁,且静听下文。”王奇峰看了她一眼面有不悦转过身去不再说话。九如示意安墨继续。安墨又重新组织了下语言说道:“道家曰欲成事便于无为。然则无为之事难寻,有为之迹可见,岂能弃有寻无?法家曰唯令行法止则可成,可严刑峻法使秦二世而亡皆不殆矣,吾以为能成事则皆曰势也。” “势?”明轩听得出神见他说出一个势字心中也有些感想看着安墨和蔼的说道:“你既说势,那势从何来?” 安墨眼神一亮将手一抬:“天时地利人和也,得此三者者可曰得势。”酒蝎子皱着眉头抿了口酒:“老调常弹,夸夸无味。天时为何,地利为何?人和又是什么?你清楚?” 安墨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事不同,其形也不同也。以燕云二州为例,欲取燕云,须有天时地利人和者也,以燕云论天时为何?吾以为燕云之天时者不在于今而在于后也,吾闻今乌斯朝金帐可汗乃是当世枭雄纵横塞外无人可敌号称大漠苍狼,名拓跋雄此人大才不可掠其锋,然则其今年亦有五十有二亦已过半百,又有宿疾,不知能挺到何时,其灭亡之时便是天时移于吾朝之日可兴师北伐也。地利者燕云二州国之重地也陷于敌手不在于吾朝也,天时地利一在吾一在敌唯求人和。” 鸿涛一挑眉问:“那人和在何处可寻?”安墨皱着眉头又想了一阵道:“人和应在朝中,只要朝中后备得当,武官不怯乌斯之勇朝野一心,便定能收复燕云。” 宁不凡见他们问答完毕忙上前去笑着问道:“诸位,我家孙儿学问如何?可还算成才?”常真子抚须一笑:“倒是有几分才学。”宁不凡神色一荡忙走到明轩先生面前问道:“先生以为我家孙儿如何?”明轩笑了笑:“倒是一个好学生,虽然年幼却也能得出这般新奇的观点。虽然稚嫩却也有可取之处。”宁不凡一听喜不自胜扑通一下跪到明轩先生面前:“先生呐,我家孙儿好才学啊,也是一心仰慕先生才学,先生既也夸了他不同一般,请收他为徒吧。” 明轩见状大惊忙将他扶了起来:“老先生这可使不得,我怎敢担您如此大礼。”可宁不凡倔强一跪到底,明轩扶不起来忙喊安墨道:“墨儿,还不快来扶起你家家长。”墨儿和九如忙走了过去欲将宁不凡扶起,谁知反倒被宁不凡一拉皆跪了下去。宁不凡拉着安墨苦心说道:“先生,先生本意也欲收他为徒的,只因他出生商籍这才有所彷徨是也不是?” 明轩先生见状无奈的说道:“是有这些个原因却也不全是这样,你先起来,我们慢慢再说可好?”宁不凡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先生,我知道的,没有别的原因了,商人出生低贱,门户寒微,实不敢污先生之洁,只是,只是现在安墨已经脱籍去宗,拜了一房远亲为干戚他现在是农籍了啊!” 明轩一听眉头一皱:“安墨可有此事。”安墨只得点了点头。不料明轩大怒;“像尔等这般为了功名利禄竟然抛宗去祖,忘却祖宗,不敬爹娘。似这等无情无义之辈岂能为我之徒!” 宁不凡大惊失色不想脱宗去籍竟换来这样的结果,脑中只觉轰隆一声,一片空白,一时神智有些混沌只在那跪着眼睛也发直不知当如何是好。九如见状忙说道:“明轩先生请先息怒且听我道出事情原委,且请诸位再做评判。” 明轩先生面有怒气见宁不凡跪在地上一片呆愣,安墨面色惶恐,欲辩解什么却笨嘴拙舌说不清楚,唯有九如神色如常,面色镇定。心中叹了口气又想起平日里安墨最是和善孝顺,知书达理的好孩子,心中也有三分不信他竟做出这样的事来,一挥袖道:”也罢你切先说来听听看吧。” 九如深吸一口气沉沉的问道:“敢问先生,宗族之间自有贫与富,可否嫌贫爱富,见其贫寡便离而远去,掩鼻皱眉歪头侧目不甘认戚,见其富贵便沾沾自喜引以为荣。与人言语交谈时,不待别人问起便爆出富戚并引以为傲,洋洋得意犹如自己。” 明轩一挥袖面显厌恶:“此等人,寡廉鲜耻,不知仁孝,虽无罪过,然则面目可憎,不为人喜。吾甚恶也。” 九如又问:“今吾族有弱戚,因燕云之乱而失祖产,因胡人为恶而痛失爱子,流落冀州贫困落魄,以租地过活,食不能果腹,衣不能御寒,行而力弱足衰,住而无遮雨之瓦,而被爷爷发现,吾等应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还是因念宗族血脉出资为其颐养天年?让人为其养老送终,使其得以安享晚年,不因贫寡孤独而忧难困苦,不因膝下无子而受人欺凌,得享安乐,以慰晚年。” 明轩微微点头:“宗族血脉,人伦大事,见族人落难而不思救,反惧其累及自身,此等人禽兽不如也。” 九如心中稍安仰头说道:“今吾宁家如何?不敢说富可敌国,却在这冀州之中数一数二。今吾家有弱族单戚,爷爷顾念亲族血脉,将他们接到家中供奉衣食,因及无子便将安墨哥哥过继过去为他们养老送终,此等美事何以在明轩先生口中竟显得如此龌龊?” ------------ 三十一章 有约三年 更新时间:2010-09-02 不等明轩先生反驳九如站了起来并将宁不凡扶了起来,宁不凡正沉浸在自己计算失误中申请恍惚,任由九如将他扶起。明轩见状也不恼轻抚颔下髯须问道:“你可敢说,你心中未曾存有托换宗籍以得入朝堂的方便之门?” 九如将安墨与宁不凡扶起后微微屈膝施礼说道:“不敢,吾等并非圣人,岂敢说自己毫无私心,我安墨哥哥有济世安邦之才却因商贾身份困于浅谈平阳不能一展襟抱,何其冤也,飞蛾逐光尚不惧烈火焚身之痛,有扑火之志,今有机会能使安墨哥哥一展抱负吾等为何不能一试?” 不等明轩先生开口九如看着安墨开口问道:“安墨哥哥,若你能登科举仕,入朝为官当作何为?” 安墨刚才又是紧张于宁不凡的神色恍惚又是心痛于自己竟被明轩先生误会成不知仁义廉耻之人,一时竟是无暇开口说话。忽然听九如一问毫不犹豫的便将心中深埋的志向和盘托出:“我若为士,天下大同!” 九如一听心中一惊听得这样的志向她不喜反忧只怪安墨竟说出这样的大话来恐惹人耻笑。悄悄打量起明轩先生他们,却见他们未曾露出嘲笑之意心下稍安。忙上前说道:“诸位,我哥有此高志,亦是有此才华,岂能因出生而埋没于尘?吾闻昔日陈涉吴广于大泽乡起义推翻暴秦,其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激励千万义士前赴后继以反抗暴秦,古人尚知英雄不问出处,今日吾朝这般文风鼎盛之处竟是更分上下起来?” 其余众人听了这话表情各异,有皱眉摇头的,有稍稍点头略有赞扬的,亦有面无表情的。明轩先生微眯起眼睛看着九如又看了眼安墨不置可否。九如从他眼中读出了犹豫忙上前去扶手作掬:“先生,良才难寻,我哥哥品质,才学皆属上品哥哥有凌云之志,还请先生送与清风助我哥哥翱翔九霄。” 明轩听了稍一沉思,心中也想起了安墨的好处也动了心。只是他看了看宁不凡那兴奋的表情心中又犹豫起来:“安墨自然是个好孩子,品德才学皆是一流。可是现下商人之势已是庞大,在民间影响已是甚广,幸而他们出生低微尚不能影响到朝堂,若是有商贾之子登入朝堂进而形成一股新的势力起来。只怕会动摇国本啊······”想到这里明轩心中摇摆不定。 九如见了心中也是焦急她也不明白自己好话说尽了明轩先生为何还要如此犹豫。就在这时只听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明轩先生可否听老衲一言。”定云大师开口说话道。 说着他便走到明轩先生跟前附到耳边对他如此这般说了一通,明轩先生现实皱眉,继而讶异的望了九如一眼,看的九如心中也是一惊!再望去时明轩先生又恢复到那古井无波的样子让九如心中怀疑竟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待定云大师说完明轩先生看了九如一眼转而对宁不凡说道:“老先生,我愿意收安墨为徒。”宁不凡大喜过望忙欲上前答谢这时明轩先生却出手阻道:“且慢答谢,我却是有条件的。”宁不凡满不在乎的回道:“先生需要什么只管开口,我们宁家的东西任君取用。”明轩先生摇摇头说:“我也不需你任何物品只要一人。”他看了眼九如道:“我只要九如姑娘在我这鹤山空谷居待上三年。” 宁不凡一愣看了眼九如略一犹豫便笑着说道:“明轩先生说什么便是什么,您看得起九如,我让九如留下来就是。”明轩先生见他这般满不在乎的样子摇了摇头看着九如问道:“九如姑娘我且问你,你可愿意留下来在我这鹤山空谷居待上三年。” 九如正愁自己对外边的世界实在不够熟悉,本就有意通过安墨之师而得天下之事。能待在明轩先生这里自然能得更多的机会的见识外面的世界,以及各色人等,这样的机会她怎能放过。忙面带笑意兴冲冲的走上前去施礼道:“能得明轩先生教导九如三生有幸也!。” 明轩先生却摇了摇头说道:“你可要考虑清楚才好。”九如一愣心中一突狐疑的看了眼宁不凡见他面无表情又看了眼安墨却见他面有难色似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又哽在喉咙说不出来。九如更加犹疑她仔细想了想冷静的看着明轩先生问道:“先生我若留在您这里不知需做些什么?” 明轩先生说道:“也不需做什么只是每月你两次你需听定云大师讲解佛法。”九如追问道:“那我欲浏览先生的藏书与先生学文习字也可以?”明轩先生回道:“亦无不可。”九如见状又悄悄看了眼安墨见他愁苦依旧心中纳罕却想不出到底还有其他原因令安墨这般不畅。见九如还是摸不着头脑叹口气:“君子诚不欺之以方。也罢,到底你年纪幼小不曾懂得我来说于你听吧。” 九如见明轩先生说得郑重亦觉事态紧要,忙低眉顺目恭听明轩先生教诲“你可知,鹤山之上并无其他女子。”九如点了点头明轩又道:“那你可知你一未嫁之女与陌生男子共处一室,朝夕三年可会传出什么样的闲言闲语?这于你贞洁有污,让你德行蒙尘,更有损于你的闺名。你可要考虑清楚。”九如一听心中便已了然,不过她并非这个世界之人对所谓的贞洁之事向来是嗤之以鼻也不大在意,见明轩先生提起忙道:“先生何必在意他人之言语,君子之德行岂会是小人可污,一时之谣言又怎能使君子染尘,明珠有暇。”明轩先生摇了摇头:“我自是不惧,然你呢?” 九如诧异一声不明白明轩先生有何指:“我?”明轩先生道:“人言可畏,若有谣言毁了姑娘闺名只怕日后姑娘出嫁恐有麻烦。”九如淡淡笑了笑:“先生说笑了,困于流言而不辨是非者庸人也?九如岂会嫁一庸人。”明轩见状不再相劝便对安墨说道:“墨儿你们且先回去罢,仔细想想考虑清楚,三日后于吾此处束脩拜师,以正师礼。”安墨与宁不凡连连答应,宁不凡见明轩收了自己孙儿为徒自是喜逐颜开。扫了眼旁边站着的小厮忙上前去说道:“先生,这两个娃儿是老朽送与先生端茶捶腿的,是才从牙行买来稍稍调教了一下,亦未曾赐名,还请先生莫要嫌弃为好。” 不待明轩先生反驳宁不凡已将怀中的卖身契拿了出来递到他面前恭敬的说道:“这是那两个娃儿的卖身契,请先生收好,若是这两个娃儿不听话是打是杀任君处置。”那两个小厮也忙跪到地上求道:“先生请收下我们吧。小的一定躬身伺候绝不敢怠慢分毫。”明轩本欲拒绝不过看了眼晟睿后心下想到:“此子身份尊贵,在家中养尊处优岂会安于贫寒,衣食住行亦是需要人照顾,鸿涛可卫他安全,却不能护持他的衣食住行,有宁家帮衬也是好事。”便不再拒绝,将那两个小厮收了下来赐名路青、怀烟。 得明轩先生将安墨收为徒,宁不凡心情大畅大笑着回到家中便迫不及待的让宁云海与宁云波去准备束脩之礼,想着能得明轩先生之助安墨定能在官场上大展拳脚他心中自是喜不自胜。摆开酒席来大吃大喝一番,其余众人亦是连连称喜,整个宁府却全沉浸在喜悦的氛围之中到处都张灯结彩披红挂绿,恍若过年一般。唯有九如待的那个小院安安静静一豆油灯静静的若隐若现的从纸窗中透出个影子,凄凉依旧。 叶娘子愁眉着脸一边为九如收拾衣服,一边暗暗抹泪偷偷的看着九如,见九如稚嫩的脸庞竟是微微带着兴奋笑意,心中却是一痛,不由叹了口气。九如正兴奋于能得明轩先生的教诲与帮助幻想着居于鹤山之后的情景,忽闻一声轻叹,忙侧过脸去,见叶娘子正背着自己轻轻的擦拭眼泪,九如心中一惊忙走过去拉着叶娘子的手轻声问道:“娘,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女儿做错什么惹您不快了?”叶娘子拉着九如的手啊啊两声却惧于宁不凡的威严,不敢明言到底是开不了口,只是用手绢轻轻的擦了擦眼泪。呜呜的哭着。九如见状忙轻抚叶娘子的背部为她顺气轻声问道:“娘你这是怎么了?有何苦楚尽管告诉女儿,女儿定能帮您办到的。” 叶娘子哭了一阵红着眼睛拉着九如的手撕哑着声音说道:“如儿,老太爷宠你,你去和他说一声,你不去鹤山好不好。”“却原来是为了这事。”九如心下稍安微微一笑:“娘这是怎么了?明轩先生才学艳艳,德行高洁。我跟着他学好本事,好让娘过上好日子。娘怎么倒舍不得起来了。” “呸!什么才学艳艳,什么德行高洁全是骗人的鬼话,这世道哪有强留黄花闺女在他那里住下的先生······你,你才十岁他怎么下得了手。”叶娘子眼角带泪悲愤的骂着。骂着又抑制不住心中悲痛眼泪簌簌的如珠儿般落下。 ------------ 三十二章 居鹤山焉知非福 更新时间:2010-09-03 九如见叶娘子误会了明轩先生想开口劝些什么,可却也无从说起,只得轻轻的擦拭着叶娘子的泪水悄声说道:“娘你放心吧,女儿懂得的,女儿岂是那种娇弱女子?居鹤山焉知非福?” 叶娘子见她这般坚毅,她性子又是个柔弱的也无法再劝说什么,只是挑着夜灯想趁着剩余的日子给九如赶制件衣衫出来。 次日一早九如醒来便见着叶娘子在忙着收拾这收拾那的,九如忙上前拉住她娇声劝道:“娘啊,这些活计交给那些下人做就是了,你何必再让自己累着。”说着将她掰过来叶娘子低着头有气无力的说道:“以前你的吃住全是我安排的他们哪里懂得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再说了交给他们我自己也不放心,索性自己帮你弄好了就是。”九如笑着却见她脸上有个红红的掌印,九如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她强抑怒气问道:“是谁。” 叶娘子侧过身子闷声不吭手里的动作也不曾停下。九如见状心中愈发着急猜测到:“大夫人?”叶娘子摇了摇头还是不言语。“二夫人?”九如又问。叶娘子急了:“如儿你就别问了,是我自己不讨喜怪不得别人。”九如一凝知道叶娘子嘴硬问不出什么忙将她拉到桌边坐下,又唤来芳儿将前些日子赏的那些药膏找了出来九如轻轻的给叶娘子上药见她眼角已是生出皱纹,心中也是一阵感叹:“我娘生性软弱,我不在她身边若有下人以下犯上以奴欺主想来她也定会忍气吞声一声不吭的这可怎生是好?”为她上好了药九如本想让她休息,可叶娘子却坐不住总想做些什么,九如只好说自己想吃老鸭汤请叶娘子到厨房去吩咐一声。 待叶娘子走后九如看着芳儿也不说话,坐在桌边静静的品茗。芳儿却是战战兢兢的偷偷的瞄着九如。九如见她这般惊慌轻轻一笑手一挥:“坐?”芳儿吓的连连摆手:“奴婢不敢,奴婢不敢。”九如也没说什么端起桌上的一盘点心递到芳儿面前:“吃吗?”芳儿后退一步跪倒在九如面前:“小姐,您别这样,折杀奴婢了,您想问什么您就问吧,芳儿可不敢瞒您什么。” 九如淡淡一笑将她扶起来:“看把你吓得,我不过是疼惜你,几日后我便要远居鹤山去了,这家里只剩下我娘一个人,做女儿的岂不会日日牵念?怕她短衣少吃,怕她被下人蒙骗。又怕她被别人欺凌。芳儿你是我们这院里的第一个大丫头以后这个院子可就要靠你了,你可要多担待些。”芳儿听得她句句诛心之言吓的冷汗直流头如捣蒜忙不迭的答应着:“小姐,莫要这么说芳儿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叫人欺负到夫人的。”九如一笑:“瞧你说的哪就严重到那个地步了。你先说说今日是谁给我娘脸色了?” 芳儿头一缩面露犹豫之色。九如见状也不着急缓缓的说道:“芳儿,你是我这院里的丫头在我手底下办事难道还不知道该听谁的吗?”芳儿为难的说道:“可是夫人说了不许我告诉你。”九如一笑:“夫人又不曾在这里,这屋里就你我两人你不说她怎会知道?”芳儿见状只好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九如。 却原来叶娘子到底不愿女儿受了委屈虽知自己不讨老爷喜欢为了女儿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前往烟丰院找老爷去。老爷虽在可是一听得是为九如的事来便不耐烦得很,只推说这是老太爷的主意自己做不得主叶娘子便求老爷去往老太爷那里说情去,老爷却怎么也是不肯被叶娘子逼得烦了便甩手给了她一耳光让芳儿将她强拉了回来。 “哼,只知道打女人的软蛋!”九如愤恨的骂了一句。芳儿缩着头只当没有听到。九如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问道:“叶娘子求老爷的时候的,二夫人在干嘛,可有说些什么?”芳儿忙回道:“二夫人却也不曾说什么?老爷恼了时也是二夫人让我将夫人带回来的。”九如微微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去厨房看看我娘可需要搭把手,若有事我自会叫你。” 待芳儿退下,九如敲着桌面,闭着眼睛微微出神,正想着自己走了之后的善后之事:“先不论这芳儿到底是不是大夫人的暗桩,这芳儿虽不算愚笨却也不是个精明人,若将娘交由她照顾只怕她也应付不过来。”想到这里九如睁开眼睛背着手在厅内踱起步子来。“我需得另寻一稳妥之人于暗中护我母亲周旋。” 想到这里她在脑中将宁家众人过滤一遍后心中有了定计。先换了身蓝色彩裙细描眉眼略施粉黛,便往大夫人的彩衣苑听琴阁去了。 走了院门前正见着春儿拿着鸡毛杆子叉着腰凶着脸恶声恶气的责骂着跪在地上的那三两个小丫头:“你们这两个没骨气的!咱们听琴阁少你们吃穿了,还是短你们工钱了!眼巴巴的跑到烟丰院去做甚?你们几个命贱福薄的就算死了也不紧要,可是若是在那里惹出些什么脏乱的病弄到我们听琴阁过到了大夫人身上可如何是好。”说着就提着杆子狠狠的打了下去,那几个小丫鬟呜呜的哭着辩解道:“姐姐息怒,我们可不敢和烟丰院的人有什么来往,是翠儿姐姐说烟丰院新来些脂粉首饰她一个人拿不动才让我们帮忙的・・・・・・”话未说完只见春儿怒目横眉边打边骂道:“呸!还翠儿姐姐,叫那般亲热作甚,她烟丰院没自己的丫鬟么尽来使唤我们听琴阁的人,你们这几个丫头也是傻的怎的就任由她们使唤起来了不是说我们听琴阁比她烟丰院低人一等吗。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谁怕谁!” 那几个小丫头直被打得哭着喊疼却不见春儿丝毫手软,嘴里直骂骂咧咧的也不知骂了些什么。这时见九如已是走得近了呆愣一下才收了人讪笑着走到九如面前行了个礼:“可让如小姐看笑话了,这些个丫头不懂事犯了规矩,我这正教训着却让如小姐撞见了。真是污了你的眼。”又担心她又责问出个什么来忙转身对那几个丫头喝骂道:“还爬在那装死作甚?自己到小堂领罚去不跪满一个时辰不许吃饭!”将那群小丫鬟打发走了春儿才笑嘻嘻的问道:“如小姐怎么得空过来了?” 九如不便多说什么只是笑着说道:“让春儿姐姐见笑了。不日我将前往鹤山,惦念着此去便是三年便来看望一下娘亲。”春儿听她提起去鹤山之事脸上便有些个不自然:“果然是狐狸精的女儿一点教养都没有,这般没脸的事儿她竟当着面便说了,哼婊子养的就是婊子养的跟她娘一个德行都是些骚狐狸呢。”她尴尬的笑了笑:“夫人正在厅里喝茶呢,且让我通报一声。” 不多时春儿引着九如到了厅内,大夫人见她进来忙一把拉着她的手脸上哭着泪水:“我可怜的儿啊,想不到老太爷竟是这样的狠心,竟让你到鹤山去・・・・・・墨儿已被过继给了别人这三房里也只有你与我好一点我也未曾有半点轻慢你将你当着嫡亲女儿一般看待。看你小小年纪竟要受这样的苦难怎生得安。前日里我也曾求老爷在老太爷面前求求情,可否买个丫鬟来将你换下来。可你也是知道的,老爷他对我・・・・・・唉。我也不知该如何帮你。” 九如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淡淡的说道:“多谢娘亲为我操心了。九如心中有数的。”大夫人见她面上无半分悲戚之色也无有求自己帮忙说情之态。忙转哭为笑拉着九如坐到桌旁:“倒是我白费了那些个心思了,你自是得老太爷疼爱的,老太爷怎会没有别的安排。我可真是给急糊涂了。” 九如淡淡一笑也不言语大夫人见状亦跟着笑道:“怎么可还是缺了些什么?只管开口,我让秋儿为你备下便是。” 九如道:“多谢娘亲关心了,我却也不缺什么?只是叶娘子・・・・・・”说到这里九如见大夫人脸色微微一变却随即掩了下去笑着问道:“叶妹妹怎么了?”九如笑道:“叶娘子与我到底有生养之恩,近日我见她常常夜里咳嗽也不知事得了什么病症了,欲请大夫她却推托不肯,所以无法这才能请娘亲帮忙,请一位大夫为叶娘子看一看也全我孝心,使我在鹤山无甚牵念。” 大夫人淡淡一笑:“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却是为了这个,你且放心等下我便让人请了大夫为叶妹妹瞧瞧。叶妹妹也真是了有了病了怎么也拖着就不怕像你前些日子一样小病拖出大毛病来吗?” 九如叹了口气:“唉,叶娘子向来对自己不甚顾惜,年华已去又不懂得保养,白发早生,眼角也是皱纹密布已显老态,哪像大夫人般懂得生活,善于保养雍容富贵自是不同。不知道的还以为叶娘子竟比大夫人还要大上十几岁呢。”大夫人听她赞扬心中微喜笑着说道:“哪有你说的这般夸张,我用的也不过是些平常的货色,要是叶妹妹喜欢从我这里拿些就是。” ------------ 三十三章 后顾之忧(一) 更新时间:2010-09-04 九如淡淡一笑:“身子骨都已是虚弱不堪了还谈什么保养,九如去往鹤山不能在叶娘子跟前躬身伺候,叶娘子胆怯而不能自顾只能指望大夫人慈悲每月请大夫照拂一二以全周详,亦是我还叶娘子生育之恩。全以孝道。”说着九如便起身跪在大夫人面前两行泪珠儿便盈在眼中要往外冒了:“请大夫人成全。” 大夫人忙将她扶了起来抽出手绢擦了擦她的眼泪疼惜的说道:“怎么了这是,就这么点子小事怎么就哭上了。不就是每月请大夫去看看吗?我应了你就是了。” 九如见状破涕为笑两人又谈了一阵九如便起身告辞。 行到外边却见刚才被春儿教训的那几个小丫鬟已被夏儿带了出来,夏儿一边将手中的那些甜点果实递到她们手上一边循循善诱道:“你们几个也是太不懂得规矩了,烟丰院与我们向来是不合的,你们怎能听翠儿的话去帮她做事,这样不就显得我们听琴阁矮了她一头吗?大夫人向来是最重这些脸面的,你们以后可别犯忌讳了。”那些小丫头哭哭啼啼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也有精明的问道:“可是翠儿姐姐我们也是得罪不起的,若她又要我们帮忙办事我们却该怎么办?” 夏儿笑了笑:“不用怕,大夫人与二夫人面上都不曾和睦又岂会怕你们得罪于一个翠儿。下次翠儿再让你们帮忙你们只推说有事,若她强要你们去,你们只管推到春儿身上,自有春儿为你们撑腰。” 安抚了那些小丫鬟夏儿方才见到九如忙上前行礼:“刚才忙着训斥下人未曾见到如小姐,还请如小姐见谅。”九如笑着打量着夏儿见她与别处丫鬟不同自有一股清高之气不同流俗好似红楼梦中的晴雯般风流灵巧又无晴雯的尖酸刻薄,更多几分书香之气有些清冷却不拒人于千里之外。见她行礼九如忙说道:“夏儿姑娘说笑了。”看着远去的那些小丫鬟嘻嘻哈哈的吃着夏儿送去的东西已无半点刚才的哀苦之态九如笑道:“夏儿姑娘倒是好人,却来提点那些小丫头。”夏儿叹了口气道:“都是娘生父母养的若不是到了走投无路之地岂会将自家子女卖与别家做奴,小小年纪便离家去母别于父兄为了生计不得不将身家性命交于他手。身如浮萍如此苦命看着让人心疼。” 九如笑了笑:“夏儿姑娘倒怜惜穷苦人家,想来以前也定是贫苦过的感同身受吧。”夏儿淡然一笑:“不怕如小姐见笑,当年我家虽谈不上富贵却也算殷实,只是后来・・・・・・家父受冤家人四散飘零这才没落下来。” 九如讶异一声:“哦?却想不到姑娘竟也是小姐出身,以前倒是怠慢了。”夏儿自嘲一笑:“以前不过过眼烟云,现下不过依然不过是个下人而已。凭白说出些胡话来倒让如小姐见笑了。” 见九如未有轻视之意夏儿叹口气说道:“我虽未曾受过贫寒之苦,可家父却曾与我说过,莫欺少年穷,别看他今日穷困潦倒,地位低贱,受制于人,吃尽苦头,受尽委屈。岂不知他日不会一鸣惊人一飞冲天。” 九如心中一动眼中精光一闪见夏儿面色如故脸上也扬起笑意:“夏儿姑娘话中有话似呼意有所指?”夏儿笑了笑刚欲开口却见秋儿已过来忙将笑容敛去低下头又恢复了原先那清冷的样子。 秋儿到了跟前先是向九如行了个礼笑着说道:“如姑娘还在呢?不知你何夏儿说些什么,远远的看着你们倒是聊得甚是融洽。” 九如笑了笑:“刚才见着夏儿正在教那些小丫头们规矩碰着了便随便说了些,聊了两句闲话。这便要走了。”说着便离了听琴阁。秋儿待九如远去于夏儿旁边说道:“夫人要见你,你快随我来。” 夏儿随着秋儿到了厅内,夫人正在喝茶见她来了放下茶杯笑着说道:“这次夏儿可猜错了。”夏儿微微抬起头来略有些惊讶:“哦?” 秋儿在一旁说道:“你前日说九如既让叶娘子前往老爷处求情,也定会到大夫人此处来求救的。可方才九如来了却只字不提求救之意提起鹤山倒也无有一丝见怯。倒白费了小姐好些个眼泪呢。” 夏儿面露惊讶:“她竟不是为了此事?”略一思索开口问道:“敢问夫人,如小姐是为了何事而来。”大夫人回道:“说是为了叶娘子的病症,说什么叶娘子不会照顾自己,生了病了也怯于去找大夫,让我每月派人过去照拂一二。” 夏儿想了想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置之死地而后生如小姐竟这般大胆。”看着夫人又问:“敢问夫人你可应承下来了?”大夫人袖袍一甩:“这点小事又有什么难的,我自然是答应了。”见她问起不由皱起眉头:“怎么这里边有什么不妥?” 夏儿淡淡一笑:“倒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有些个麻烦罢了,起先我听闻叶娘子去老爷处求情被叱,原以为是她不愿前往鹤山所以请叶娘子去求老爷,却原来是我想岔了。怕应是叶娘子爱女心切被冲昏了头脑自作主张才会想到去求老爷的,不然以如小姐的聪明就算要求人帮忙只怕也会直接去找老太爷去的。如小姐恐怕对去鹤山并无意见。她所忧的自己去鹤山之后无暇照顾叶娘子,担心她受人欺负。这才请夫人时时照料一下罢了。” 大夫人脸上不见笑容青着脸冷哼哼的说道:“这个九如也真是个小心眼的,我堂堂的正妻要专门对付一个不得宠的妾室很难吗?还不是一个小指头动动的事。” 夏儿微微摇了摇头:“夫人答应下每月派大夫去看叶娘子后只怕便轻易动不得叶娘子了,不但动不得还需时时照拂不能让叶娘子受到丝毫委屈。” 大夫人略有些怒气:“怎么讲?为何我就动不得那叶娘子了?哼,姓软的有老爷罩着我动不得,她一个没名没分失了宠的我都动不得吗?” 夏儿淡然的说道:“若我所料不差,如小姐离了这里便会去烟丰院或是老太爷那里将您请大夫每月看顾叶娘子之事告诉一二,不及多时整个宁家便都会知道大夫人您心怀宽广,处事公道不因叶娘子失宠,而横加欺凌反倒派人照顾叶娘子有正妻的气度。整个宁家定会传您的美名,说不定老太爷那里还会有些赏赐下来。” 大夫人听了心中也舒畅不少:“我本来就是慈善的,只不过烟丰院的那位欺人太盛,又是个低贱的。宁家上下又有几个看得上眼的。” 夏儿话锋忽然一转:“可若是在这时有人从中作梗叶娘子受了欺负,身上有个什么不妥。却不知因怪谁照顾不周呢?甚而有那有心撺掇之人穿凿附会将夫人美意化作毒计到时夫人可就百口莫辩了。” 大夫人也是个聪明人听到这里哪里还会有不明白的地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愈显出怒气来:“哼,果然是个有心机的,竟算计到我的头上。”说着看了眼夏儿将桌一拍强压下怒火:“你说我该怎么对付她。好叫她知道这院里可不止她一个聪明人儿!我断不会就这样了事的。” 夏儿忙上前劝道:“大夫人请暂且息怒,奴婢以为此事不过是如小姐为求被困鹤山之时保全叶娘子之计也。与您无伤,亦成全您的美名无需动怒生气。况且・・・・・・”夏儿顿了顿:“安墨公子求学于鹤山也定会居于鹤山之上的。” 听她提起墨儿大夫人心中一紧面色犹豫到底是念着自家孩子想了想说道:“那依你之见就这么算了,我就白白遭人算计一招?” 夏儿轻轻一笑:“夫人何必计较一时一地之输赢,须知现在退一步乃是为了日后能得更大的利益,若是夫人实在是不岔可请九如姑娘过来告诉她在鹤山之上若有事可请公子帮扶想必她自然就会明白了。”大夫人听了点点头吩咐春秋二婢为安墨准备居鹤山之物自是不提。 九如走走停停一路看些花草,不多时便到了二夫人的住处烟丰院前。这烟丰院倒也是宽敞明亮的,里边花开蝶舞,藤蔓枝散比起大夫人院内那些修得规规矩矩整齐划一的花枝树木更添了几分野性的散乱美感。 走到院门九如稍稍停了停见里边有一丫环穿了件翠色短袖正在屋檐下依栏便打络子见了九如到了院门前讶异一声忙上前迎了过来笑着问道:“如小姐今日怎么得了空想着到我们这院里来看看?” 这丫鬟不是别人正是二夫人的贴身丫鬟翠儿,见她细挑的身子,容长脸儿,长得也是美人一个。九如见她问来忙笑着回道:“不日前往鹤山,心中惦念着二夫人的恩念有些个不舍所以前来看看。” 翠儿听她提起鹤山一行眼眸微微一合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悄声对着九如说道:“如小姐莫怪我家夫人不曾为你说些个什么情。这事是老太爷定下的,如小姐有所不知老太爷对我家夫人向来有些误会,我们说不上话来的。”九如微微一笑:“我心中清楚,说起来我娘在烟丰院被老爷责罚之时还要多谢二夫人出言解围,我亦是为着这事来谢谢夫人呢。” ------------ 三十四章 后顾之忧(二) 更新时间:2010-09-05 翠儿见状忙笑着说道:“却是为那样的小事,哪里需要如小姐亲自来一趟。”说着她转过头去看了看里边说道:“夫人昨儿个睡的有些晚,也不知现在醒了没有。且让我先去看一眼去。”见九如点了点头翠儿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进了院子里去。 不多时翠儿一脸笑意的迎了出来将九如引进屋内,边进去边说道:“可巧得很,我刚进去夫人便已经睡醒了只还躺在床上迷糊,我也还没说话呢,夫人就问是不是有人来了,我才将你的名字一说,夫人就骂我说不长眼睛没有个眼力劲儿竟让您在外边站着。让我快快把您迎进去。也是我这个做下人的考虑不周还请如小姐别怪罪我才好。” 说话间两人已是进了院子,九如淡淡一笑:“翠儿姐姐太客气了。”说着她看了看周围却未曾看见有其他的下人心中一奇开口问道:“怎么这里只有翠儿姐姐一人伺候着呢?”翠儿笑着说道:“夫人睡得浅最怕人吵着。一有个什么动静儿就被惊醒再难睡着了。我就将那些丫鬟婆子们都放了出去,也好让夫人睡个安稳觉去。” 招呼九如坐下,翠儿又忙着上了茶和点心这时才听帘响影动只见二夫人慢悠悠的从里间漫步轻摇的走了出来,只见她披了一件薄纱透出了里边的肚兜来,散着头发只用了一根红绳系着眼神慵懒玉手轻太轻轻的打着哈欠恣意横陈。别有一番美感。见着九如她玉齿朱唇轻启:“可让如儿久等了。” 九如忙站起身来道了个万福二夫人看了她一眼轻轻的哼了一声施施然走到主位上,翠儿早已上好清茶二夫人端起来抿了一口恩了一声这才抬起头来见九如竟还维持着万福的姿势心中倒是顺畅不少又多出一分不自在来眼一抬哼了一声:“快起来吧,一家人还那么客气作甚。怎么想着到我这里来了?” 九如缓缓站起面上却已带有三分哀戚之色她轻叹一口气道:“多谢夫人了。此番前来却是为了多谢夫人在老爷面前为我娘求情,使她免受了许多罪过。” 听到这里二夫人也是颇为悲悯的看了九如一眼叹了口气道:“唉,我也是有女儿的,怎会不知只有当娘的才心疼自己的女儿呢,不是我说你家老太爷的闲话,我看他根本就不是个东西,这般下作的事儿他竟也能答应,他哪里把孙女儿当个人看了?嘿眼里只知孙子的老糊涂・・・・・・”二夫人正说得兴起翠儿忙打断道:“夫人!如小姐好好的来做谢,您何必说那些有的没的,又勾得如小姐伤心呢。” 二夫人心中一紧也是醒悟过来讪讪笑了笑:“哎呀,你看,我这人就是这样,嘴一快呀,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你只当没听见就是了。” 九如淡淡一笑:“二夫人心直口快性情纯真,能为我这不得势的弱女子说上几句公道话九如已是感激不尽了。其实今日前来,九如是有事想要求二夫人。” 一听她有事要求二夫人一皱眉甩了甩手满腔的怨气喷薄而出:“你可别求我,这院里的事儿可都是那位在主事呢,上次我见她忙得要死好心好意想帮她忙分担一些,嘿她倒好防我像防贼似的。就怕我怕知道了她那些个破事儿。哼,也罢谁爱操心,谁操心去,我才没那个闲功夫打理呢,反正每个月老爷送我的东西也不比那边少了去。” 九如静静的听着她边骂边说,见她怒气稍解九如这才蹙着眉头幽幽的说道:“正是因为这院里是大夫人主事,我又不敢得罪她所以无法只得来向二夫人求救了。” 二夫人一听心中一奇好奇的问道:“那位做了些什么事儿了?怎的把你吓成这样,不能吧。” 九如双目游移欲语还休让二夫人心中犹如猫挠一般心痒难耐忙快步走到她旁边拉着她的手说道:“好妹妹,你快说说看,她到底做了什么事儿了?这里也没啥外人儿别担心还有我呢!”说着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九如扭身踌躇一下贴着二夫人的耳边轻声说道:“刚才,大夫人唤我过去,说是听闻叶娘子病了,说我不该瞒着说是以后每月都会派大夫来看个一二,今后的膳食衣物什么的大夫人也说会关照一二。” 二夫人一听原来不是大夫人的什么丑事心中顿时失了兴趣憋了憋嘴:“你大夫人疼你,好好照顾你家叶娘子,你到我这儿来显摆什么。” 九如淡淡的叹了口气满心忧虑的说道:“若她是真心待我娘好,我自然是感恩戴德,日日为她祈福祷告,可是我就怕她会存了几分别样的心思。” 二夫人心中一动忙凑了过去:“哦?怎么说?” 九如抬起头张了张口又好似想到什么又将头低了下去二夫人见她这模样急的推了她一把:“你还磨蹭什么?快说呀。”九如柔柔的问道:“夫人,您觉得大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二夫人冷笑一声挥手轻轻扇了两下:“也不怕让你笑话,我刚进来那几日她对我倒是热情得很,时常的到我这里来嘘寒问暖,我还以为是一位好相处的呢,你想想我一个妾室嘛能求什么,也不过是希望婆媳和顺,妻妾和顺。原先看她这般通情达理,和顺良善我也是一心一意做好自己的本分只求安康能有个存身之处就罢了,可谁想不过一月功夫她竟起了歹心,先是说我家翠儿年纪小怕伺候不周到硬是给我塞些个人来,嘿打量我不知道她想什么呢。塞进来的那几个哪是来伺候我的,快让我来伺候他们了,指使不动不说,背地里不是嚼舌根子就是瞎嚷嚷的乱吼乱骂,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些个难听的。例钱,衣料什么的也不说了,送来的饭菜竟是些残羹剩饭都快嗖臭了比窑子里的都不如呢。这也些也就罢了,求安康嘛哪有正妻不给妾室脸色看的呢,可她欺人太甚竟打起老爷送我的私财的主意,说什么家里开销用度太大,我也是这家中的一份子要我将那些钱财拿出来填补一下家中的用度,说得冠冕堂皇多是好听啊。嘿真打量我好欺负呢。若不是我趁着一股子疯劲儿在老爷面前胡闹一场让我不用经她手里拿月例,自个儿也是单过单的。说不定我过得比你们还不如呢。” 二夫人愤愤不平的骂咧着,九如细细听着二夫人难得有人听她说那些怨言心中也欲一吐为快,她拉着九如的手怒气冲天的说道:“你别看她平日里吃斋念佛,见着个鸟啊,花啊受了伤了都要细心包扎好生照料心里边疼得要掉泪似的,我看她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狼!明里对你热情如火,暗里竟给你捅刀子。你自己去打听打听,在她手里出过错的丫鬟小子们,有几个是完好的,不是给打个半死就是送去牙行卖了。就算是她贴心的那四个丫头她不也打骂随意吗?” 见二夫人说完九如幽幽叹了口气:“唉,谁说不是呢,我不也正是担心在这里吗。平日里我未曾遇着老太爷的时候过的是个什么日子您想必也知道个一二,虽然清贫但也平静得很。自从遇着了老太爷赞了我两句,她便忽然的热情起来了,就像二夫人所说的那样不但派人过了来,还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让我好不自在。却想着也许是大夫人对我好呢。现听了二夫人这么一说,我・・・・・・我心里害怕。” “怕什么?学我一样,她要是敢这么对你,你直接闹到老太爷那里去,让老太爷知道她虐待宁家的子女,看老太爷怎么收拾她。”二夫人鼓动道。 “唉。”九如微微低下头面含悲色:“若老太爷真个疼我,又岂会・・・・・・让我去鹤山呢。” 二夫人一愣讪讪的笑了笑也不敢接话。九如自顾自的说道:“昨日叶娘子又把老爷给得罪了,我真怕,我在鹤山的时候叶娘子会是何样的待遇。我・・・・・・”说着竟是眼泛泪水轻咬嘴唇不忍再说下去。 见她说到这里二夫人摇了摇手中的扇叶,眼珠转了转:“这事儿你该去找老太爷去,我这里能帮你什么?”九如默默的点了点头却说道:“我也不敢奢望什么,也自知自己无甚面目敢来请二夫人帮忙,只是这院中大夫人手眼通天谁敢不听她的,又有谁能与她抗衡?我想来想去唯有二夫人您了。说句不该说的话,这院里只有您才不怕她。若是这院里是二夫人您当家那我们这些弱女子还有什么可怕的?” 二夫人一听她这么说心中一甜生出几分笑意,听她提起让自己当家心中更是兴奋极了。脸上也扬起些光彩来:“哎呀,快别这么说,虽说平日里我是泼辣了些,其实我心肠可是很好的。”说着她却皱着眉头:“可是就算我有心想帮你个什么,却也有心无力啊。”九如见她上钩忙上前说道:“说起来也不需夫人做些什么。大夫人将她手中的奴才丫鬟们安排着我娘的衣食起居,我娘是个柔弱的遇着苦也是自己咽下不敢多说半句,还请二夫人多担待些常常注意一下,若是有恶仆刁奴仗势欺人,欺负到了我娘,还请二夫人在老爷面前支会一声儿,也算是有了个响。” ------------ 三十五章 驱狼吞虎 更新时间:2010-09-06 二夫人索然无味的应了声:“哎哟,说了又有何用处?老爷又不太管她的事儿。“九如忙道:“老也不管事儿不是还有老太爷吗?”二夫人心一动随即摇了摇头:“老太爷那儿对我有些误会,我也说不上话啊。” 九如淡淡一笑:“二夫人多虑了,老太爷向来是不喜欢大夫人的,与你只是误会,与大夫人确是厌恶得紧,误会可消,厌恶之心却是难改,二夫人可早晚去老太爷那里问候一声再将老爷的一些个情况也跟老太爷说说问问他的意见,请教他当如何规劝老爷。不但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与老太爷消除误会,还能将大夫人平日里的真面目告诉给老太爷,老太爷知她非良善之人后又岂会再让她做主三房的事儿?” 二夫人略有些心动看了九如一眼,忙将自己兴奋之情压下追问道:“老太爷真不喜大夫人?”九如自是点点头。二夫人满脸堆笑看着九如:“你且放心吧,我时常就让翠儿去叶娘子那里看看去,若是大夫人真敢在弄那些个有的没的,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老太爷去。让她知道这院里还有人能治住她呢!” 九如淡淡一笑又起身道了一个万福:“九如先在这里谢过夫人了。” 二夫人呵呵的笑着忙将她扶起:“谈什么谢呢,就是大夫人自己行事不公自是有人说叨的。” 两人又是谈论一阵九如见天色将晚便起身告辞,二夫人忙让翠儿送去,又选了几件首饰强塞到九如手中。九如推脱不过只得先收下了。 看了看天色,红日西垂已近傍晚,九如心中一琢磨:“只剩老太爷那里了。”转念又一想:“老太爷看上去好似对几房的人都是漠不关心的,可事实上这宁家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么?我这点小伎俩只怕瞒他不过吧。”想到此处九如心思百转随机唇角微扬:“只怕明天他便会找我过去问话,也好让我试探一下他的底线看他对三房容忍的底限在哪吧。” 九如正欲回自己的院子却撞见安墨行色匆匆九如心中一奇不知他有何急事忙上前问道:“安墨哥哥,你这样着急是去哪呢?可是遇着什么急事了。” 安墨先是吓了一跳见着来人是九如时面有愧色张了张嘴欲说些什么却到底开不了口,垂下头来勉强笑了笑说道:“我欲前往我启蒙恩师之处看望他老人家,你・・・・・・这是要去哪啊。” 九如笑了笑:“方才拜望了大夫人与二夫人聊得兴起忘了时间,现正回去呢。”说着看了看周围却未曾见他的小厮心中一奇问道:“怎么就你一人?你的小厮怎么没跟着呢。” 安墨忙伸手示意她小声一些叹了口气说道:“我这是偷偷跑出来的,他们可不知道你可千万别嚷嚷不然我就出不去了。” 九如更是好奇一向乖宝宝的安墨竟也有做坏事的时候九如静静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安墨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脸一红辩解道:“爷爷不让我去见他,无法我这才偷偷出去的,你可别告诉爷爷去。” 九如心中一动笑了笑:“我自然不去告诉他不过你可得带我一块出去看看。”来到这里九如只走马观花的出去过一次岂能尽兴见有通道能悄悄的跑出去九如岂会不抓到手中。 安墨略一犹豫便答应道:“好吧,不过你这打扮可不行,快去换套男装吧。” 九如见他答应兴奋极了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提起裙子快步走了回去将上次出去的那套衣衫套在身上又跟叶娘子交待两声匆匆的赶了回来。安墨果然还在忙迎上前去:“安墨哥哥,我们快出去吧,不然天色再晚了可就不好了。” 安墨见她这般打扮心中升起了几分笑意,又见天色果然也是暗了忙带着九如左穿右插终在花园之中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小厮小丫鬟出去的小门。九如暗暗的将那位置记在心中,从那小门出去便是宁家的后街。 九如跟着安墨到了街上,先是去了酒楼买了一盒饭食,又到了纸扎店买了些烟烛冥钱。九如见了心中便知了一二,她也不多再言语跟在安墨后边随他走动,见安墨驾轻就熟对街道路市这般熟悉便知这不是第一次了。 两人渐行渐远到了郊外墓场。城外已是人烟稀少,暮柳垂烟,几声鸦啼添出几分凄寒。今夜非清明,盂兰。一排排墓前冷清得很,少有三三两两的家人因着生辰死忌前来祭拜亦是相互搀扶着提着篮子烧着纸钱悄悄的垂着泪述说着什么,又唯恐说话的声音大了惊了他人。低声絮絮向亡者述说着生人的思念与无奈。火光映染着满脸泪珠的脸庞又添出几分凄凉。 九如到了这死地心中也不禁肃然起畏悄声缓步跟随在安墨身后不敢有半分越矩。待安墨停下九如侧过安墨向那墓边看过去。 那墓不算旧新翻的土上冒着层层的新绿,墓前新刻着一块石碑,墓碑上书亡夫徐孟昶之墓落款是未亡人刘氏。墓前除了细尘微土别无一物。不似其他墓前尚有冥纸香烛的余灰。 到了墓前安墨神色愈发庄重,他先是正冠礼容再长袍撩起也不嫌地上肮脏杂乱。双膝着地恭恭敬敬的在墓前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看着那墓碑安墨轻叹一声将买来的食盒打开里边有着四五道好菜,皆是珍品还有一壶好酒。安墨将那些奠品一一摆放出来。又取出冥纸香烛点燃起来通红的火焰映着已落在天涯的红霞别添有几分落寞。 奉上香烛点燃冥纸,安墨又掏出手帕将徐孟昶的墓碑仔仔细细的擦了一篇,将那些蛛丝儿鸟粪小心擦去,待他擦干净后一整块月白丝绢已是肮脏不堪。安墨叹了口气又重新跪到墓前拿出就来满上一杯双手奉到墓前低低的说道:“师父托您教导,前日明轩先生已答应收在下为徒,为我传道解惑,师父您常说,明轩先生学问渊博,乃是当世大家,您对他推崇备至亦希望我能拜入其门下得其教导。今吾已算其弟子亦是一尝师傅遗愿了。师父您常自惭出生,言自己只是一落魄穷酸学问不够怕误人子弟,您言您三生有幸竟能收吾这般天赋的佳徒,却不知安墨亦是幸甚得遇恩师您。” 说着安墨忆起往昔一双星眸闪出点点泪光,他咬着牙不曾让泪珠落下,高举酒杯将酒撒入黄土。九如见他竟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心中亦是一叹,转身过去眺望远方不让自己见着安墨失态之模样。 寒鸦默默,新月初生,秋风一阵,惹得衰草微抚,凭添几徐愁绪。“师父您虽未曾中举然师父学问深厚,不但深得儒学精髓更涉猎百家与各家学说都有三分见地,多少举人贡生皆不如您,您执着于功名声望,常为自己出生耿耿于怀,不能一解胸中郁闷,以酒浇愁。可是师父,出生如何真有这般重要吗?古有多少豪杰出生布衣,以引浆屠狗之辈为友不也成就一番霸业,今朝以出生论英雄本末倒置,师父您何必为这世界的错而怀伤自身呢。” 安墨叹了口气又将一杯酒撒入黄土之中。 “师父,我中秀才之时我欣喜万分,您亦聊以安慰,原本以为我再加把努力等我中了举人之时师父便能得享闲福,不曾想・・・・・・唉,古语常说人生两大悲,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前者我未曾感受,后者却已是心中戚戚余有所感。”安墨叹口气摇了摇头又将一杯酒倒入黄土。终抑不住眼中泪水,悄悄的提起衣袖将眼中泪水擦去。 此刻残烛微火,树影凄凄,安墨继续言道:“师父,您放心吧师母那里每月我都有去探望,小笙也由爷爷出钱供养继续读书,其余诸事一切有我,定不会让他们孤儿寡母受人欺负。” 安墨又断断续续的在墓前述说了一些学问上的问题,又见天色已晚看了看站在远处的九如忙站起身来将衣衫整理一番走到九如面前微微一笑:“如妹,此间事了,你和我回吧。” 九如见他双眼通红,面有哀色心中一动也忙点了点头。回去的路上两人皆是默默无语九如不欲气氛太过哀肃便开口问道:“安墨哥哥,您拜祭的那位徐孟昶可是您的那位启蒙之师 “恩。”安墨见他提起淡淡的应了声,声中还带着几分残余的哀思。 “安墨哥哥得了明轩先生为师还能不忘徐孟昶看来你和他感情很好啊。”九如淡淡的笑着开口问道。 安墨回想起往昔唇角也微微翘了起来:“孟昶老师向来是很严厉的,和我一起上学的一众学童都有些怕他,不敢和他太过亲近,我只记得他从来都是眉头紧成川字严肃着脸,读起书来摇头晃脑,对我也是颇为严厉,若是我背错了一个字不是打手心,便是罚抄诗词。现在想来若无当初徐先生的严厉亦无今日之安墨。” 九如见他渐脱哀思也是一笑问道:“不曾想他竟是这般严厉的。那为何安墨哥哥还和他这般要好呢。” ------------ 三十六章 安墨奠师 更新时间:2010-09-07 安墨笑了笑:“以前小时我不太懂事,被他罚了心中也曾怪罪于他。现在我才记起他的好来。”说着说着,安墨脸上又显出一缕哀愁。 九如心中一动问道:“敢问安墨哥哥一句,徐先生是怎么死的?” 安墨叹了口气脸上显出自责之情:“徐先生,因着我中了秀才心中高兴与他人饮酒,酒醉而归在途径护城河使失足掉落河中,溺水而亡。” 九如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实在是可惜了,看见醉饮狂欢果非君子行事。” 安墨也淡淡的叹了口气道:“是啊,徐先生一向律己甚严,平日里虽也饮酒却也不过小酌怡情,只那么一次,只那么一次啊。” 九如一听心中一动存了疑问:“原来如此却不知是因着何事让平日里严于律己的徐先生竟忘乎所以大醉而归而酿出了这般的惨祸。” 安墨见她问起虽觉奇怪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是爷爷找到的,说是昔日同窗好友,因为学业原因自书院毕业后再也未曾遇见过,爷爷曾听老师提起过此人为了寻他费了不少的力气。我却未曾见过不太认识。” 九如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她心中存疑这事之中竟有宁不凡的影子。依着宁不凡无利不起早的个性竟会为一个穷酸秀才大费周章的寻什么旧友。让她不得不仔细思索宁不凡在徐秀才溺死这件事上到底扮演了何种角色。 就在九如低头苦思之际前边安墨站住脚步一停,九如犹自不觉竟不小心撞到了安墨身上。九如一惊醒来看着安墨僵直的转过身站着呆呆的看着自己紧咬牙关,眼神之中有悲有怒有愧亦有决绝。 九如见他这般表情心中一惊以为因着自己的问话也让安墨查出不妥来,忙紧张小心的问道:“安墨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安墨张了张口没有出声他顿了顿终是下定决心说道:“如妹妹你・・・・・・你不能去鹤山,你去了鹤山可就毁了啊。你不能去!” 九如悄悄舒了一口气却原来是为这事她笑着问道:“为何,我不能去鹤山,安墨哥哥你能跟随明轩先生学习,得屠龙之术。为何不让我也偷学些微末伎俩得以在这世间能够保全。” “你,你不懂,有些事情,男人家做得,女人家做不得,你・・・・・・你要是到了那里去你这一辈子就完了!我不想因着我的缘故毁了你的一生,你明白吗?”安墨紧捏双手跺了跺脚又羞于提起那些肮脏龌龊之事急得满脸通红额头见汗。 九如见他着急的模样心中倒生出一股莫名的安慰,她笑了笑问道:“安墨哥哥,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明轩先生乃是当世大家。安墨哥哥你难道连他的品德都不信任吗? 安墨摇了摇头说道:“不,我当然信任明轩先生的品德,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出这般无礼的条件,但我相信他绝不是为了邪欲,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安墨顿了顿:“可是,如妹你要明白这件事,这件事根本就不在于明轩先生的品德,也不在于任何人,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如妹。那些莫名的流言,那些中伤的谣语就能将你置于死地啊。” 九如待他说完心中也是对安墨刮目相看想不到他竟能想到这一层。她走了几步到了安墨面前见他鼻尖已染出汗珠不由微微一笑问道:“安墨哥哥,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你告诉我,我不去鹤山,爷爷会答应吗?” 安墨张了张口胸中堵着竟是不敢说是他只得换句话说道:“那你逃吧,走得越远越好,到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一样可以重新开始。”说着想到什么忙从腰间取出一个荷包:“这里有几两金子应该能够过一些小日子了吧。” 九如轻轻摇了摇头笑了笑:“安墨哥哥,我不过十岁而已,十岁稚龄而怀揣巨款这恐非幸事。”说道这里九如也是一顿:“且不说户籍之类的物事,我小小女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若无家中宗族庇护,你认为我能去往何方呢。再说我走了我娘怎么办她唯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我走了爷爷迁怒于她怎么办。”说着她望向远远的天际感慨道:“这天下之大,我却如笼中囚鸟,见得外边天高海阔,却永远也出去不得。” 安墨听了精神萎靡,鼓起的勇气也颓然而去,九如见状笑了笑:“安墨哥哥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在意流言蜚语的。”她抬起头看了看城门微微一笑拉着安墨的手轻声说了句:“安墨哥哥跟我来。” 安墨不知她做何想只是任由她拉着。九如拉着安墨一步一步登上了城墙。站在城墙上九如低下头看着脚下的芸芸众生微微笑着望向安墨:“安墨哥哥你觉得在这上边的感觉如何?” 这时一股寒风吹来安墨心中一醒放眼望去城中华灯初上,桂月悬天,银白的月光轻纱波荡。城市之中隐隐约约有人声喧哗传到安墨耳边时已分不清此音到底是何语了。人影绰绰也已分不清谁是谁了。只觉由上向下看时,众人皆如蝼蚁。安墨看了看下边又看了看九如,见九如俯视众生的眼神竟有些清冷有些高傲。甚而有些不屑颇有些睥睨天下之势。 安墨一惊眨了眨眼却只见九如已经是言笑晏晏的看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的回话毫无刚才的傲气,仿佛刚才那一瞬间只是安墨恍恍惚惚中的错觉,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势,只让安墨却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见九如等着自己的答案笑了笑回道:“这里看下去别有一番风景。” 九如淡淡一笑指了指耳朵:“安墨哥哥在这里你还能听到什么流言蜚语吗?”安墨一愣看着九如。追问道:“如妹・・・・・・你这是何意?” 九如笑而不答:“安墨哥哥天色将晚我们回去吧。”说着便径直走下墙头来安墨尚在出神见九如已下了城楼,忙跟着下了去。于路途之中数次想问个清楚却始终未能张口。 两人默默无语回到了宁家大院,再无其他,等了两日不见宁不凡的召唤,九如心中暗自诧异难道宁不凡竟察觉不出这样的事来。就在欲启程去鹤山的前一天晚上九如正在想要不要明日启程前去见一见宁不凡时,德管家终是来请九如一聚。 九如心中了然,整好衣衫随在德管家身后渐行至宁不凡的住处,只见宁不凡高坐在大厅手中拿着一杆烟袋正吧唧吧唧的抽着。一旁赵姨娘正轻轻的给他捶腿。他闭着眼睛吞云吐雾,烟雾迷茫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九如跟着德管家过来向宁不凡行了礼,宁不凡也不说话以手示意让她在一旁坐着。九如坐在一旁也看不出宁不凡的喜怒来,瞧了瞧赵姨娘也看不出福祸。九如见状便也平心静气闭目养神。两人皆是不语,整个大厅除了宁不凡抽烟时发出的嘶嘶声和赵姨娘捶腿的那沉闷的声音便再无其他,连屋外呱噪的老鸦好似也感到气氛的凝重发不出一丝儿声来,整个大厅的气氛为之一滞。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九如正闭目思索对策之时忽听得铛铛铛的声音睁开眼睛一开赵姨娘已退下去不知到了何方,宁不凡正拿着烟杆儿在痰盂上磕着烟灰儿。 九如知道正事要来了忙整顿精神敛声静气以等宁不凡出招,宁不凡原想用凝滞的气氛磨一磨九如的性子,让她在强压之下猜不透自己的想法不知祸福胡思乱想中,心防失守,自乱阵脚,这原本是宁不凡在商场上与人谈判时常用的招数不知不觉之间竟用到了自家孙女身上了。可九如闭目养神不动声色竟一点也不显慌乱姿态。宁不凡也在心中暗暗赞了一番。 “何必呢?”宁不凡终是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虽心中赞扬但为着宁家的安宁与未来。宁不凡终还是需敲打敲打她。 这看似无稽的一句问语,九如却已知他心中所想为何忙起身跪到在地上低着头静静的说道:“不过为求自保而已。” “只求自保?不见得吧。”宁不凡将九如的话头接过声音徒然提高八度三分戏虐,七分嘲讽的说道。 九如弯腰行礼额头着地,依旧是静静的说道:“母亲凄风苦雨,寒衣陋室,食住不佳。恶语流言,悍仆欺主而不能自已,此等生活与死何异。”说着她抬起头来直视宁不凡:“女儿不孝不能在母亲面前膝下承欢以全孝道已是大逆。若让母亲再过如此生活,吾心岂安。” 宁不凡见她面色倔强也是一叹:“起来吧,别伤着了。”九如站起身来重新坐到一旁。宁不凡抽出烟袋来又吸了一阵。 “我求的不过是这宁家家宅和顺,不想因着一些事儿,一些人闹出些让人看笑话的事来平白让人看低了,可是你这是在挑事儿啊。”宁不凡略有不满的喝问道。 九如却轻轻一笑淡淡的说道:“爷爷,九如是在挑事儿不假,可是这事儿能不能闹得起来可不在我啊。” 宁不凡明白这话中的意思,从各方面了解的情况也知道只要自己压住二夫人和大夫人是闹不出什么事儿来的可是他不满的却是九如这种行事的方法她让宁家内乱来保全叶娘子这样的做法他是不能容忍的:“没错,有我在她们那点小风小雨是闹腾不起来的,可是这样你就对了么?” ------------ 三十七章 宁宅夜话 更新时间:2010-09-08 九如面色一肃:“如儿自是不敢说自己对了只是寄人篱下,要么委曲求全,以全自保,要么只能以计保全使自己不立于危墙之下,以得保全。我唯选后者。” “为什么不选前者?这十几年,叶娘子不一直是委曲求全过活么?”宁不凡淡淡的问道。 “今时不同往日也,孙老爹向您和老爷告诉了我们的情况之时,爷爷您派人送来东西以示安慰之时,大夫人派来婆子丫鬟伺候我们之时,我们已是再无退路。”九如冷静的回道。 “老爷?”宁不凡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旱烟提起抽了一口微眯起眼睛这九如对老三淡泊至此竟连一个爹字都不愿提,看来这三房中她只在乎叶娘子一人啊,想到这里他心念一转予以叶娘子来制住九如不由试探的问道:“不如,我把叶娘子接到我这院里如何?这样不免去了你不少麻烦?” 九如心中一沉他可明白让叶娘子到了宁不凡手中犹如狼入虎口只怕他为了宁家利益会不择手段定会以叶娘子作胁,现在自己虽还算是宁家人,可自己早就做好打算将来定会出去自立门户的,又岂会受人于柄自找麻烦。 忙抬起头来对上宁不凡的眼光昂着头笑着回道:“我娘能有爷爷亲自照看自然是好的,可是爷爷,我要和安墨哥哥去鹤山呢,家里若是没了主母可不就没有主事之人了么?再说了?将儿子的妾室带回自个家中只怕名声不好,吾虽不在乎自己名声,可是我娘却对自己的名声在乎的很。就算她因着爷爷的命令不得不从,只怕也是夜夜啼哭不得安生,我这个做女儿的与母亲感同身受只怕也会神思恍惚,不得安宁。说不定会做出些连自己都诧异的事来。” 九如话中有话火药味甚浓,宁不凡听得连连皱眉待听得最后一句心中一怒将烟杆在手中一折竟分出两半。九如见状也是低下头不再言语,屋内寂静如默,屋外却是惊了寒枝老鸦,夜鸦呱噪,呀呀的叫着,喊不来一丝凉气。 “如丫头你可是怪我将你送去鹤山了?”宁不凡幽幽的问道。 “如儿不敢。”九如平淡的回道。 “不敢而不是不会。”宁不凡冷哼一声苦笑一下摇了摇头将那已燃半截的烟灰磕掉长叹一声:“唉,我这也是没办法啊,我千算万算,谁曾想德高望重的明轩先生会有这么一个条件呢。” “我不能让宁家的努力尽废于此啊。”宁不凡常常的舒了口气淡淡的说道:“现在朝廷对我们这些商贾心存芥蒂视我们为祸乱之本,时刻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稍有差错便大加鞭笞。士林又嫌我们粗鄙无文,对我们也是心存轻视。不愿为我们出声出头。现下朝廷虽无甚动作,但谁能保证其将来不会给我们弄些个罪名呢?要知道我们这些个商贾不同那些地方豪绅,在野有私兵护卫,有朝上也有世家子弟撑腰说话,我们犹如肥厚的羔羊,若无有人能在朝堂庇护,一旦国有为难,国库危急我们便是首当其冲啊。”宁不凡喋喋不休的说着好似说给九如又向是在分析未来。他叹口气收回思绪看了眼九如。 九如听了如此说话心中微微一动宁不凡恍若未觉依旧说道:“四大皇商说得好听,除了齐家商号以外谁又曾真的在意过我们,先在其他商号除了独孤家都在积极准备着在朝廷寻求庇护,我们宁家怎么能落在了后边。” “求他人庇护,不但所费甚巨,酒肉之交不过唯利,真有危难之时只怕也是利尽之日,既是所得之利已尽又岂会舍己救人?不若培养亲护以血脉宗情相缚得以牢固。”九如插话进来说道。 宁不凡听了连连点头笑着说道:“不错,我就是这么个意思。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让墨儿进入朝堂,这不仅是为他着想也是为了将来宁家化商为士做准备。”说着他悠然神往欲抽烟却见烟杆已断笑着摇了摇头将那断了的烟杆扔在一旁:“等墨儿入了朝堂,那我们宁家化商为士便不远了。” 宁不凡站起身来走到九如面前道:“你以为,我没有考虑过你的名声么?” 九如见他过来也忙站了起来听了他的话有些意外的问道:“哦?” “其实,我也是考虑过的。”宁不凡转过身走到门前:“没错,让你未嫁之女前往鹤山的确不妥,让你闺名受损,将来出嫁怕是会有些困难。”宁不凡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是,这一切等安墨中了科举考入朝堂那便不一样了呀。” 宁不凡解释道:“等安墨进了朝堂之后,你是他的胞妹,又为安墨牺牲良多,安墨这孩子性子极好,知恩图报,你为他牺牲良多他岂会负你,你的婚事他是定会上心的,到那个时候,到那个时候我再送你一份大大的嫁妆,那时向你求娶之人定如过江之鲤,你何愁嫁不出去呢?” 九如心中一叹饶是宁不凡这般商场人精竟也只以为自己所求不过是一个嫁字。转念一想也好让他不知自己心中志向也免得又横生出许多枝节,九如低下头不置可否不谈自己只说叶娘子:“爷爷,九如并不担心自己的婚事,只愿母亲安康得享清福。” “哦?”宁不凡看了眼九如却是不信:“也罢,我向你保证我在一天叶娘子绝不会出了什么事去。” 宁不凡话刚说完转念一想九如已是布下如此局面,就算自己不出手,叶娘子也已是能左右逢源,得享富贵这个所谓的保证只怕在这心机深沉的丫头眼里不过是一纸空话而已。想了想他却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筹码能与九如盘旋。 宁不凡见九如不动声色知她是不动心的,他冷笑一下坐回主座喝了一口茶问道:“如丫头说吧,你要怎的?” 九如稍吸一口气将腰挺得直直的阅微笑了笑:“爷爷,我听人说君子以信立世,农人以田立世,商人嘛自然是以财立世,可我娘是小女子无信,无田,更别说财了,却不知当以何立世。” 宁不凡眉角稍动听出九如所要私产之意他略一犹豫问道:“别说那些有的没得,你想要什么?直接说。” 九如也不客气直接说道:“若我娘能得有几个铺面傍生,我想日后就算遇着个什么也能保我们食住无忧。” 宁不凡心中一松暗道到底是个小女孩眼界也不过是几间铺面而已,若是我真要对付你什么,你那几间铺子如何能抗住我宁家泼天之势,面上却越显犹豫之色:“你什么时候想要?” 九如眼睛一亮:“自然是越快越好,若是能得在我居鹤山一月之内办妥那是最好。” “就算我现在给你,叶娘子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不说你这个娃娃商场上的道道你懂得多少就当你手腕了得但你在鹤山出入不便,如何运作啊。”宁不凡开口问道。 九如低下头温顺的说道:“自然还需爷爷帮忙照料,至于这些时日所得之利全当孙女儿的孝敬爷爷了。” 宁不凡干笑一声看了眼这精明的丫头:“我还在乎你那几个小钱?”说着他顿了顿:“你先回吧。让我思量一下。” 九如见状也不推迟起身告辞而去。 九如退去之后赵姨娘才又端着一碗燕窝走了上来,将燕窝递到宁不凡跟前,便自觉自动的走到宁不凡身后为他摧起背来轻声问道:“老爷跟如小姐说好了?” 宁不凡此刻愈显疲累脸色也很委顿闭着眼睛正在享受赵姨娘的捏拿,听她问起不由叹了口气:“这丫头,跟宁家不是一条心啊。” 赵姨娘微微一笑劝慰道:“老爷说笑了,如小姐身上留着宁家的血脉呢,怎会跟宁家不是一个心呢。上次您和各个小辈们发火,是她怕出了什么事端派了个丫头到后边请我出来调解一二呢。” 宁不凡没有接话他稍稍想了想说道:“你去跟德子说一声,让他悄悄的在我名下的产业中选几间铺子划拨到・・・・・・划拨到宁家三房的九如那丫头的名下去,这事儿要弄得低调些,别让别人看出来了。” 赵姨娘虽有些疑惑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宁不凡想了想又对赵姨娘说道:“以后有空,你去宁家三房那儿九如的生母叶娘子那里去坐坐吧,没有女儿在身边,也怪可怜的。” 赵姨娘会意的点头称是。 任由赵姨娘按摩一阵宁不凡愈发疲累困意上涌自去睡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起外边便已是悉悉索索的有了声响,九如听着声响揉了揉眼睛,见叶娘子已是点了豆烛光在箱子里摸索什么,她看着叶娘子的佝偻的身影心中也一阵叹息,忙轻声问道:“娘,这么早你起来干什么呢?” 叶娘子见她醒了勉强带着些苦笑走过来将九如额前的乱发抹开:“我睡不着总担心你缺些什么,你又是没出过远门的,就怕在路上忘了这个,忘了那个到时候又要生出好多麻烦来・・・・・・”说着叶娘子心中又是一痛落下了泪来。 九如心中亦有所感忙将头靠在叶娘子肩旁说道:“娘,别担心,鹤山离这里又不远,若是明轩先生同意,我就回来看您。” ------------ 三十八章 母慈女孝 更新时间:2010-09-09 九如心中一叹饶是宁不凡这般商场人精竟也只以为自己所求不过是一个嫁字。转念一想也好让他不知自己心中志向也免得又横生出许多枝节,九如低下头不置可否不谈自己只说叶娘子:“爷爷,九如并不担心自己的婚事,只愿母亲安康得享清福。” “哦?”宁不凡看了眼九如却是不信:“也罢,我向你保证我在一天叶娘子绝不会出了什么事去。” 宁不凡话刚说完转念一想九如已是布下如此局面,就算自己不出手,叶娘子也已是能左右逢源,得享富贵这个所谓的保证只怕在这心机深沉的丫头眼里不过是一纸空话而已。想了想他却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筹码能与九如盘旋。 宁不凡见九如不动声色知她是不动心的,他冷笑一下坐回主座喝了一口茶问道:“如丫头说吧,你要怎的?” 九如稍吸一口气将腰挺得直直的阅微笑了笑:“爷爷,我听人说君子以信立世,农人以田立世,商人嘛自然是以财立世,可我娘是小女子无信,无田,更别说财了,却不知当以何立世。” 宁不凡眉角稍动听出九如所要私产之意他略一犹豫问道:“别说那些有的没得,你想要什么?直接说。” 九如也不客气直接说道:“若我娘能得有几个铺面傍生,我想日后就算遇着个什么也能保我们食住无忧。” 宁不凡心中一松暗道到底是个小女孩眼界也不过是几间铺面而已,若是我真要对付你什么,你那几间铺子如何能抗住我宁家泼天之势,面上却越显犹豫之色:“你什么时候想要?” 九如眼睛一亮:“自然是越快越好,若是能得在我居鹤山一月之内办妥那是最好。” “就算我现在给你,叶娘子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不说你这个娃娃商场上的道道你懂得多少就当你手腕了得但你在鹤山出入不便,如何运作啊。”宁不凡开口问道。 九如低下头温顺的说道:“自然还需爷爷帮忙照料,至于这些时日所得之利全当孙女儿的孝敬爷爷了。” 宁不凡干笑一声看了眼这精明的丫头:“我还在乎你那几个小钱?”说着他顿了顿:“你先回吧。让我思量一下。” 九如见状也不推迟起身告辞而去。 九如退去之后赵姨娘才又端着一碗燕窝走了上来,将燕窝递到宁不凡跟前,便自觉自动的走到宁不凡身后为他摧起背来轻声问道:“老爷跟如小姐说好了?” 宁不凡此刻愈显疲累脸色也很委顿闭着眼睛正在享受赵姨娘的捏拿,听她问起不由叹了口气:“这丫头,跟宁家不是一条心啊。” 赵姨娘微微一笑劝慰道:“老爷说笑了,如小姐身上留着宁家的血脉呢,怎会跟宁家不是一个心呢。上次您和各个小辈们发火,是她怕出了什么事端派了个丫头到后边请我出来调解一二呢。” 宁不凡没有接话他稍稍想了想说道:“你去跟德子说一声,让他悄悄的在我名下的产业中选几间铺子划拨到······划拨到宁家三房的九如那丫头的名下去,这事儿要弄得低调些,别让别人看出来了。” 赵姨娘虽有些疑惑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宁不凡想了想又对赵姨娘说道:“以后有空,你去宁家三房那儿九如的生母叶娘子那里去坐坐吧,没有女儿在身边,也怪可怜的。” 赵姨娘会意的点头称是。 任由赵姨娘按摩一阵宁不凡愈发疲累困意上涌自去睡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起外边便已是悉悉索索的有了声响,九如听着声响揉了揉眼睛,见叶娘子已是点了豆烛光在箱子里摸索什么,她看着叶娘子的佝偻的身影心中也一阵叹息,忙轻声问道:“娘,这么早你起来干什么呢?” 叶娘子见她醒了勉强带着些苦笑走过来将九如额前的乱发抹开:“我睡不着总担心你缺些什么,你又是没出过远门的,就怕在路上忘了这个,忘了那个到时候又要生出好多麻烦来······”说着叶娘子心中又是一痛落下了泪来。 九如心中亦有所感忙将头靠在叶娘子肩旁说道:“娘,别担心,鹤山离这里又不远,若是明轩先生同意,我就回来看您。” 叶娘子叹了口气为九如理了理头发:“你呀,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身边,你这一走,我的心里啊就像空了一般。以后都不知该怎么过才好。” 九如笑了笑:“娘,等我向明轩先生学了字了,给你写信好不好。” 叶娘子慈爱的笑了笑:“我又不识字,拿了信来还要去找秀才先生解去,何必浪费那个冤枉钱。”说道钱叶娘子小心的看了看外边,见无人注意才从怀中掏出一个破布口袋。 “如儿啊,这里是我平常攒的一些银钱,还有上次老爷他们送的那些银两,我都给你存着呢,本想着多存点后给你置办件儿好的嫁衣,现在你要出去门去,在外边要花的地方多得是这点钱你先拿着,等过几天,娘托孙老爹把大夫人送的那些东西给当了再给你送去。” 九如忙阻道:“娘,一切竟有爷爷打理,何需费您的钱,平日里我不在身边了,你需要用些个什么又想吃些什么了,又或是打赏下人的时候也是需要的钱的,您留着就好,鹤山那里自有爷爷帮衬我呢。” 叶娘子听了这话不笑反急了忙将拿银钱使劲的推进九如的怀里:“你这丫头,我这一半老的婆子还谈什么吃喝,又谈什么打赏啊,哪有你前程要紧,你在外边用钱的地方多,再说了······不看着你自己手里有点钱,我怎么放心。” 九如见她这般知不收下那些钱她是不会心安的,只得将那钱袋贴身收好。见着叶娘子欣慰的面容也忍不住嘱咐道:“娘,我走之后,爷爷一定会派人来看看你,你别担心,只要平常应对就好,大夫人二夫人那边我已是做好对策,您无需怕他们,若是真有不开眼的敢顶撞您,要打要杀您只管动手便是。” 叶娘子一愣面色忧郁,九如见状知她一向软弱贯了定不会使强的想了想便说道:“娘,不过是个假如而已,想来真敢这么做的怕是没有,若真有这样的刁奴而您不忍责骂只给芳儿说便是了。可千万别憋在心里。”说着又想到了宁不凡忙嘱咐道:“还有,若是爷爷要请你过去住几天,你只推说身有病疾,不利于行切不可随他去了,这点至关重要您一定要记清楚啊。”九如拉着叶娘子的手使劲摇了摇。 叶娘子心中一笑:“哪有父亲要儿媳妇去他那里住的道理。如儿到底是个小丫头这些道理还是不懂的。”本想向她解释个什么但见她面色郑重不想她担心忙点头答应过来,九如犹是不甚放心趁着叶娘子外出张罗物事之际又拉过芳儿仔细嘱咐一阵。 鸡鸣三声,德管家便已派人来催,九如换了身衣衫跟着那人到了宁不凡之处,安墨与宁不凡早已准备妥当,等着九如一到便张罗着坐上马车去往鹤山了。 就在九如欲登上马车之时德管家悄声到九如旁边说道:“如小姐,请借一步说话。” 九如心中有数跟着他来到一处僻静处,那德管家满脸堆着笑从袖中拿出几张房契来递到九如面前说道:“如小姐好福气,老爷昨晚上说要将这几间铺面划到小姐的名下,我连夜选了几间盈利颇为不错的店面,您看您中意不。” 九如心中暗道好快也不客气将那几张地契接过扫了几眼见其面积和价值俱是不少,点了点头道:“怎么不是划到我娘的名下。”德管家笑了笑说道:“这个···老爷说的时候是说划拨到您名下做嫁妆,至于叶姨娘老爷未曾说起,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妄加猜测。” 九如微蹙眉头点了点头:“这几个地方倒不错,就这么办吧。何时能办好。” 德管家拱着手说道:“不过几日去衙门过了户就是了,这些琐事不需劳烦小姐什么,等我将转籍之事办好便托人将房契地契给小姐送到鹤山去。” 九如满意的点点头又倒了个万福:“那可就有劳德管家了。” 两人商讨完毕便又悄悄的回到人群中去,宁不凡见他们回来了,便招呼着启程前往鹤山。 众人一行人浩浩汤汤行至鹤山脚下。鹤山路岖,马车上不去,宁不凡又指挥得众人将车上的束脩之礼一箱箱的抬着扛上鹤山空谷居去。 明轩先生早已在那等着见了宁家一众奴仆劳师动众的搬来几大箱子,心中有些不悦,但也不愿为这点小事与宁不凡过多交恶,见九如已到了跟前明轩问道:“姑娘,可曾考虑清楚了?明轩绝不会强求。” 九如道个万福:“能得明轩先生青眼,三生有幸,因俗人之流言而退者也不配聆听明轩先生传道解惑了。” ------------ 三十九章 鹤山幽居 更新时间:2010-09-10 众人一行人浩浩汤汤行至鹤山脚下。鹤山路岖,马车上不去,宁不凡又指挥得众人将车上的束脩之礼一箱箱的抬着扛上鹤山空谷居去。 明轩先生早已在那等着见了宁家一众奴仆劳师动众的搬来几大箱子,心中有些不悦,但也不愿为这点小事与宁不凡过多交恶,见九如已到了跟前明轩问道:“姑娘,可曾考虑清楚了?明轩绝不会强求。” 九如道个万福:“能得明轩先生青眼,三生有幸,因俗人之流言而退者也不配聆听明轩先生传道解惑了。” 明轩沉默一阵叹了口气:“也罢,你尚不惧流言,吾何惧哉。”说着他看了眼安墨,见安墨已作白袍,头戴儒冠生出一股英气。暗自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安墨今后三年你亦将居于鹤山学习孔孟之道,治国之学可不能有丝毫倦怠。” 安墨忙拱手答应。明轩示意安墨他们进入茅屋之内。安墨一行进得屋内,见屋内早已摆好香案,当中也挂好圣人之像一旁晟睿居于上座,鸿涛立在一旁,晟睿见了九如和按摩微微皱眉忍不住开口劝道:“先生可要考虑清楚才好,为这两人损己之名节可真划得来吗?” 宁不凡心中一紧本欲开口辩些什么,可是这里不同宁家他不想因自己胡乱开口而坏了大事只得看向明轩先生。 明轩先生淡淡一笑:“一切我自有主张,今日请公子前来亦是做个见证。” 说完明轩先生面色一肃:“宁安墨,还不快行拜师大礼。” 安墨忙跪到在圣人画像前磕头拜礼上香,又向明轩先生磕了三个响头,又敬上香茶奉上束脩名单。只等明轩先生回礼这拜师大礼便算成了。 明轩先生将束脩礼单放在一旁也不打开端起茶杯喝了安墨奉上的敬师茶,见安墨棱角分明,正气于胸心中也有几分安慰继而开口说道:“好,喝了这杯茶你便是我的弟子了,恩,为师也无甚东西送你,这有一卷《春秋》乃是为师昔日年少时所读,上边亦有我之注解,今日送你,你且拿去好生研读吧。” 安墨恭敬的双手接过,明轩满意的笑了笑问道:“安墨你可有字?” 听出明轩先生有赐字的意思安墨一顿沉吟起来一旁宁不凡忙插嘴道:“安墨哪有什么字呢,还请先生赐一个。” 安墨一听忙说道:“不,其实我是有字的,我的启蒙恩师曾赠我字为正安。” 宁不凡忙抢过话来喝止道:“那个落魄秀才能有什么本事,能有明轩先生的名气大?取出来的字也不不过是随便玩玩罢了,以后进了朝堂这字号可马虎不得。”说着他转过脸去对着明轩先生满脸堆笑的说道:“还请明轩先生,再赐个字号吧。” “哼!”一旁晟睿看不惯宁不凡这般势力冷哼一眼蔑视一眼,不屑之情半分也不加掩饰。 明轩先生也不喜他,可刚收人家孙儿为徒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略微施礼说道:“我看这个字很好,看得出墨儿的启蒙是个好老师对你期望甚高,这个字就不用改了。” 说着他将安墨扶起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墨儿啊,你和宁老先生还有什么话说便在此聚一聚吧。” 说着他对九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如姑娘和我去看看你的住处吧。” 九如面含微笑道个万福:“先生请了。” 明轩先生在前九如在后,行于鹤山丘陵小道,空谷幽幽,忽闻花香鸟语,但见点点微光透过树林打在地上,风吹树动,如美人舞袖,光点翩若舞蝶绕于身边。 “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且看欲尽花经眼,莫厌伤多酒入唇。江上小堂巢翡翠,苑边高冢卧麒麟。细推物理须行乐,何用浮荣绊此身”明轩先生行于前,足踏枯枝,脚踩落叶,身不染尘,负手而吟。颇具出尘之态。 九如听不出此诗词中劝人淡薄名利之意听他吟来便恭维道:“先生所吟只诗倒是好听。可是先生所作?” “哈。”明轩先生笑了一声也不回头更不解释什么,依旧在前边带路。 山云聚散无常,方才明日如画,转眼便烟雨蒙蒙,山雨着衣,凭添清愁。雨露润发,又显几分冷峭。寒风一动,牵起明轩先生的纱衣,又多几出飘云。远山含黛,藏有几分轻烟。明轩九如出了小林,前有横溪拦路,溪上有一碧竹小桥,小桥流水,溪面浮落花漂泊,一路红尘。明轩先生回头示意,两人踏桥而去,出树林而进竹间。 “金谷年年,乱生春色谁为主?余花落处,满地和烟雨。又是离歌,一阕长亭暮。王孙去。萋萋无数,南北东西路。”入了竹林,明轩先生语调转低又沉沉的诵了首诗。 九如心中虽以为怪异,却也只以为是文人雅士诗兴大发所至,上次她赞诗好,明轩先生不为所动,这次她也不知当赞还是当驳,只好低头闭嘴不再出声。 “如姑娘以为,这鹤山景色如何。”明轩先生见她不说话,开口问道 “风景如画,秀色可餐。鹤山远有云霞,近有湖山,是个修身养心的好地方。”九如缓缓回道。 “姑娘以为,是在鹤山修身养心好,还是在红尘中为名利所缚为好。”明轩先生脚步不停,九如正欲答话,明轩先生却补了一句:“不需讨好,直达本心便可。” 九如一愣似觉出明轩先生有深意心中一动也知他不喜阿谀奉承,便只说到:“先生是高人雅士,自然喜欢这里,清静无为,九如乃是红尘俗人,还是觉得在俗世中热闹一些。” “哦?须知功名利禄,过眼云烟,身前如何富贵却也管不了身后福祸灾劫啊。”明轩先生劝慰道。 “九如是俗人,只能看见眼前福祸,至于身后之事,鬼神之语不在人力。”九如回道。 明轩先生笑了一声不再接话,两人一行众到了一座竹屋前。 竹屋前边铺了一条情色鹅卵石堆砌的小路一直延伸到竹林之外,竹枝摇曳,竹叶婆娑,洒落在竹林间的太阳斑斑驳驳,茂的青枝绿叶,遮天蔽日。风吹影动,竹枝沙沙作响。屋檐之下有清风拂铃,叮叮作响,别添几分风韵。九如见了心中便觉满意。 进了竹屋里边,里边陈设简单,家具物什一应皆是竹制,透着一股清香之气。明轩先生介绍道:“这是以前吾居之地,后来因时有客来,居小屋宅不便客歇,再加此处于林中深处,访友不便我便移居到了半里之外的空谷居处,这附近也没什么猛兽毒蛇,唯夜风微凉,姑娘以为此处可好。” 九如高兴的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此处甚好。” “喜欢就好,每日三餐我会让路青怀烟送来,对了为何不见姑娘带个贴身丫鬟在身边伺候吗?”明轩先生见她满意便安排道。 九如微微摇了一摇头:“我哪有那般娇弱。”说着她想到什么问道:“敢问先生,何日开讲我可否在一旁旁听。” “安墨才来我准备明日问他一些功课,再让你们休息一下,第二日辰时再开讲。”说着明轩顿了顿:“恩,草堂之内女子不便出现,以免使人神思不属,姑娘可于草堂之外旁听。半月之后定云大师会再来访你。” 九如听了点头称是。 话分两头,这边宁不凡拉着安墨的手絮絮叨叨的嘱咐着他衣食起居,又命宁江好生伺候,不得有误,说着他看了眼远处悠然自得的晟睿悄悄的对安墨说道:“墨儿啊,以后你和那位晟睿公子可要好生交往,若你能和他结成好友,将来对你仕途可是大有益处。” 安墨皱了皱眉:“可是那位晟睿公子,傲慢无礼,自以为是,又自视甚高。我不喜他那份狂态。” 宁不凡忙把他拉住低声说道:“莫管他狂不狂,凶不凶的,有才没才不重要,将来能帮得了你那才是顶顶重要的事知道吗?凡事你皆让着他些对你没什么坏处,明白吗?” 安墨不以为然心道:“读书科举,列入朝堂自然是要靠自己本事的,哪有要人帮忙的道理。”可他见宁不凡煞有介事只得违心答应下来。 宁不凡心中稍安,他多方查探皆查不到晟睿和鸿涛的身份,能让宁不凡都查不出身份的人只怕那得是神龙在野了。若不能趁此机会和他搭上线,宁不凡岂不负了商人之名。其他他不担心唯有安墨脾气倔强,性子执拗若他与起了争执反倒不美了这才特别强调于安墨。见他答应心中重负放下,顿觉一空只感一股倦意袭来。 昨日为着九如的事宁不凡已经忙到半夜,为了张罗鹤山之行又起得大早,几乎未曾睡觉。现在此间事了,宁不凡心中一宽也觉得支撑不住,对着安墨挥了挥手:“就这样吧。墨儿啊,好好学,啊,以后,宁家就靠你了。” 说完他便由一旁的小厮扶着慢慢的向山下移去,望着宁不凡孤独的背影,安墨心中一堵,鼻子一酸,忙伸出袖子遮住眼睛擦了擦。行至远处宁不凡犹是不放心的回过头来,见安墨还看着便挥了挥手示意让他自己去做自己的事去。这才恋恋不舍的下了鹤山回了宁家。 ------------ 四十章 学艺鹤山 更新时间:2010-09-11 次日一早九如便换了身便装,细细打扮一番便出了竹林,直奔明轩先生的空谷居去,行到门前已有数人已是先到了。原来亦有士林朋友,亲戚宗族,因着明轩先生的大名托亲带故的请明轩先生收自己的孩子为徒,明轩先生不愿收那些庸碌之辈为徒,亦不愿得罪自家亲戚好友,便让他们和安墨一同学习,只是不拜师礼,对外也不许借用自己的名号行事。 那些人见着九如竟是十分诧异,相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九如也不以为意,只当蚊蝇狗吠。见屋外学堂檐下有一木椅木桌上边摆放着文房四宝。料得是明轩先生为自己备下的,便大大方方的坐了上去,闭目养神只待明轩先生的到来。对于那些异样的眼光,一概拒于眼帘之外。 不多时明轩先生带着安墨走了过来,众人看见安墨又是一阵诧异,对他又是一番指指点点,安墨脸皮薄,见了众人这般眼神不由脸上一红,明轩见状笑了一声走向前去,见着九如面色一敛。顿了顿微微向九如点了点头算是施礼。 九如早见着明轩先生过来便站起身来,见明轩先生向自己点头,也不卑不亢的微微行了个礼:“先生请了。”九如淡淡的开口说道。 明轩先生先入了学堂,其他人依次而入九如悄悄打看一番却未曾发现,晟睿的影子。明轩先生今日讲的乃是《论语》九如听了一段,发现与前世所讲的论语大同小异,只是明轩先生讲得更加精细一些,旁征博引,引人入胜,常从一些让人看似无稽的句子中读出大道理来。九如本不是什么酸腐文人,也被明轩先生的讲义内容所吸引而出神。 这时只听耳边一声冷哼,九如顿时惊醒抬头望去却是晟睿姗姗来迟,他俊眉一挑看着坐在窗边的九如不屑的冷哼一声摇着手中的折扇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明轩先生望了晟睿一眼,也不理他,也不曾停下,只当不见继续说着书中内容,其余众人也是埋首书中不敢抬头,晟睿扫视一下众人径直走到见安墨的位置极佳也不问什么直接坐到了他旁边。安墨一皱眉有所不满,又念着课堂之上也不好与他发作,也是只当不见。 九如见他这般模样也心有好奇,不由对他身份存疑。 明轩先生讲了一个时辰之后便命他们自行研习,他先起身来问安墨如何,与他问答一番,又看了眼晟睿,晟睿躬身上前将一篇早已写好的文章递于明轩先生手中,明轩先生接过也不打开,直接出了草堂路过九如面前时开口问道:“如姑娘,如何?怕是枯燥无聊得很吧。” 九如依旧淡然一笑:“心中豁然开朗,倒不算无趣。” 明轩一笑看了眼后边伸长脖子瞪大眼睛,极张耳朵的一众学生摇了摇头:“姑娘若是无聊,可自去吾之书库取书自看。” 九如知刚才明轩先生虽未曾说什么,可那群学生却是少有认真听课的,多半时间却像是打量烟花之地的流莺一般在打量自己,九如虽不怯,却厌恶这样的目光。听了明轩先生说的正合心意。忙向他问了地方,便起身朝书库走去。 空谷居的书库极大乃是空谷居中唯一一座木制小楼,明轩先生专让他的贴身小童看顾,可见对其之注重。明轩先生专为这座书楼提名为寒斋。 九如走进寒斋终被这里的书给吓住了,一幅幅书架像肃立的士兵等待检阅一般比起九如书架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书就像前世的图书馆一般让人心中不禁生出敬畏之心来。在宁家看见的那零落的两三本书来,这里真是翰若星河。 “请问····这位姐姐,你有何事?”一个稚嫩的声音将九如从惊讶中拉了回来。 九如看着那小童歉然一笑微微施礼道:“不好意思,惊于此屋内藏书之巨,未曾看见你。” 那小童摸摸脑袋倒先不好意思起来:“啊,我想起来了,你便是我家先生请你留下来的那个······那个女子吧。对了你叫什么?” “我姓水······我姓宁,你可以叫我九如。对了你叫什么?”不经意间被人问起自己的名字九如在说到自己姓名时恍恍惚惚的瞬间竟乎以为自己身在梦中可也只那弹指之间而已终是明白自己今非过往,自己早已回不去了。 “我叫水镜,是先生给我起的名字,九如姐姐你来这里是为了找书么?”水镜纯真的问道。 九如脑中一醒虽心中莫名半含酸楚半落寞,脸上依旧带笑笑着:“哦,明轩先生让我来选几本书去看看。”说着她抬起头将眼中泪光逼回眼中看着这茫茫书海不由无奈道:“可惜,这么多书,我却不知从何处找起。” “恩,你想看什么样的我帮你找找如何?”水镜问道。 九如想了想:“可有全面介绍齐国的书吗?” 水镜歪着脑袋转了转眼珠子啊的叫了一声然后甩着小胳膊向一排书架跑去,架上梯子从一书架的上部拿出一本厚厚的书来。递到九如面前。 九如接过书来见书名乃是《齐国志》“恩这本书,应该是你要的啦,这书不但写了齐国各地的地理面貌,江河湖海,风俗特产还记载了近五十年来齐国各地的一些大事件。”水镜在一旁介绍道。 见他如此熟悉九如不由好奇的问道:“怎么这里的书,你都看过吗?” “呵呵,差不多吧,先生不让我干别的,就让我守着这座书楼,闲来无事我就找书翻翻看看啰。”水镜略有些害羞,还有几分骄傲与自豪的说道。 九如见他天真可爱的样子真想伸出手来摸摸他的脑袋,稍抬起手却还是忍住了笑道:“想不到,这里竟还藏有你这样一位小先生,呵呵,日日侵于书海之中,只怕将来,你的成就无可限量啊。” 水镜地下脑袋哧哧的笑了笑羞红了脸颇为不好意思又想起什么忙抬起头说道:“对了,九如姐姐,寒斋的规矩,这书需得在日落之前还于寒斋不能留过夜的,若是今日没有看完,明日再借就是,可千万别忘了,不然明轩先生发火可就不让你借书了。” 九如点了点头说道:“谢谢,我明白了。”说完便拿着书便于离去。 “九如姐姐······以后常来玩啊。”身后水镜急促而不舍的喊道。 九如转过身去见在那高大的书架中,矮小的水镜孤身一身眼中含着不舍与孤寂心中也是一叹:到底还是个孩子啊。想着笑了笑:“放心吧,只怕以后我们会常常见面呢。” 听了这句话水镜眼中刹时一亮看着九如傻傻的笑了笑。九如见了轻启朱唇一笑嫣然。 拿了书九如边走边翻了翻“恩,看此书所述甚巨,看来花费不少时间与精力,明轩先生能藏有此书可真是难得。”九如心中想到。 “若我带回竹林,一来一回路途遥远,行走不便,颇费时间且竹林林深叶茂虽是宜居宜住,光线却是不太好。若就在此处恐多有狂蜂浪蝶逐香而来图惹麻烦。”九如心中暗道愁眉颦蹙略略一想心中一亮:“啊,对了竹林与空谷居之间有一条小河,不但光线亮丽,风景优美,且幽静无人正是读书的好去处。” 想到此处九如加快脚步到了那小桥流水之处,果如自己所料,水声潺潺,鸟鸣幽幽。九如心喜见竹林那边,小河之旁有一块洁白巨石,高矮适中,可躺可卧可坐可靠。九如便跃上去平心静气认真的翻看起手中书来。 第二日一早九如便被窗外的鸟鸣唤醒,在宁家时个个屏声静气,人人走路都是低头慢步生怕发出一些许声音,哪里听得到这山野之声。九如撑了个懒腰说不出的畅快,走到窗前,透过纱窗看着外边那一抹的翠绿。 这时只见外边竹林空地之中席地盘坐着一黄衣老僧,慈眉善目,白须白眉,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正禅坐冥思。不是定云大师又是谁。九如心中一诧知今日定云大师要为她来讲佛法却不曾想到他来得这般早。一边忙准备梳洗一边开口说道:“大师何时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九如这是怠慢了。” 定云大师听见响动睁开眼睛哈哈一笑:“施主不用如此慌张,乃是老衲来得早了。不敢惊扰施主清梦。”听里边脚步甚急定云大师忙说道:“施主不用着急,今日时间多得是,不急于一时也。” 九如收拾妥当,忙打开房门走出去向定云大师施礼道福:“小女子失礼了,还请大师屋里请。” 定云大师微微颔首:“姑娘闺房,老僧不敢擅入,若是姑娘不嫌弃,不妨与老朽盘坐林间,席地论禅如何?” 九如一顿笑盈盈的回道:“大师雅致岂敢败兴。”说着从屋内取出一叠白布,铺于地上九如盘坐在白布之上笑着问道:“敢问大师今日要为九如讲解哪部佛法?” ------------ 四十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更新时间:2010-09-12 自从九如自地狱里走了一遭后,便由坚定的无神论者转变得对鬼神之说颇有些意趣。见定云大师为自己讲解佛法便欣然接受,还幻想说不定能从这佛法之中得出什么不得了的奇遇也说不定。不过九如在听了一段之后便颇为不耐了。 却原来这定云大师所讲与自己原来所知的佛理大同小异,无非是劝人向善,少造杀孽,顺从命运,不可与命运抗衡,只能逆来顺受,以修来世。 可是这样的道理却绝不是在九如的性格之中的,九如生性要强,前世生于穷困大山之中,母亲又是重男轻女,年纪小小的她便要负担家中所有家务,日后有了弟弟之后她的处境则更加艰难,九如心中有怨有怒常常因为分配不公的事情与母亲争吵,母亲用来反驳她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这就是你的命,你就得认。 这样的争吵和话语太多太多,也造成她心中的逆反心理对命运是坚决的抵抗,也绝不会认命的性格。等弟弟长大,母亲又准备用她去换婚,她没办法趁夜里偷偷的搭车从大山中跑出去,又闯出一片天来所以她更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她是绝对不会想要将自己的命运交托给所谓的鬼神的。 听了定云大师讲了一阵,九如心中索然无味却不想让定云看出来,只得强硬着头皮继续听下去,定云大师察言观色见九如面色不虞,歉然一笑:“倒让女施主无趣了。” 九如微微含笑:“哪里,哪里,只是初来鹤山,有些不适林间生活所以有些个认床罢了。” 定云恍然:“原来如此,却是老朽考虑不周了,那今日就到此如何?” 九如眼神一亮腰背稍稍一挺轻笑道:“那可真是对不住大师了。”定云大师哈哈一笑起身而去竹叶飘零半点不沾。 九如翘着头见他走远了才长出一口气轻蹙烟眉,摇头蔑笑一声。起身来走去寒斋取出《齐国志》便回身去小桥石边看书去。 九如还未走近忽听那里传出呼喝之声,她心中一奇缓步慢行却见河边有一身影正挥舞宝剑鹤起枭落犹如蛟龙腾海,猛虎搏林。潇洒凌厉恍若仙人。 那人也感到有人到来,停了下来转身一看却是皱眉,九如抬头看去见他剑眉星目,棱角分明,桃眼,杏嘴。不是鸿涛又是谁。九如见他望向自己便敛衽蹲身道了个万福。鸿涛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也不理他拿着手中的宝剑又舞了起来。 九如见他无礼也不以为意走过桥去又坐到原来那石上看起书来,不多时便入书中,不知外边之事了。 如此几日。鸿涛与九如分居玉河两岸,一人看书,一人练武,有时九如先到,有时鸿涛先至两人虽见面次数多了,也算是熟识却不见有说过半句话。这无话之间却另有一份情怀暗生,若浓若淡,似有似无,犹如微风吹皱了春水,只拨动点点涟漪。待欲寻时,却已是了无痕迹。日子久了鸿涛见着九如不似以前那般冷淡也会略略点个头罢了。 就这般日子过了一月,九如犹如回到以前的学生生活每日去寒斋取书,然后到小溪边看书等路青或是怀烟送来饭菜,待到下午红霞雁归之时便还书顺便带着晚餐返回竹林这便是九如这一月的日子,单调孤独且枯燥,除了定云大师时常来与九如讲说佛法,去寒斋借书时会与水镜说上两句闲话。却再无一人与九如说话,仿若她真的不存在一般。 不过九如却乐得这样的生活平静却又充实,只是心中些许有点寂寞。日九如又去寒斋取书水镜却开口说道:“九如姐姐,先生说你若是再来取书,定请你先看看这本。”说着便将书捧到九如面前。 九如取过一看却是《论语》心中一动问道:“明轩先生一向不曾管我读什么书的,怎么今日忽然让我读这本论语呢。” 水镜说道:“昨日明轩先生到了寒斋问我你都借了些什么书。” “哦?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照实说的呀,说你这一月借看了《齐国志》、《农要纪事》、《九章算术》。” “恩,那明轩先生又说什么?” “明轩先生摇了摇头说你仅看杂书怕要忘却圣人之德行与教诲,所以让我告诉你务必让你先看一下论语。”水镜回道。 九如点了点头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原来如此。” “嘻嘻,九如姐姐,那这是你让路青怀烟他们准备的梅子酒。他们怕你多跑一趟便送到了我这里让我转交给你。”见她面似不悦水镜忙笑嘻嘻的将功补过似的将那一瓶梅子酒推到九如前面。 上次路青怀烟送来饭菜时随便送了一瓶梅子酒来,这梅子酒乃是上次宁不凡来时听着酒蝎子的狂语与称赞,便将宁家酿造的梅子酒送了一些过来供明轩先生品鉴。九如喝过只觉味道酸甜,酒味不浓,更像果汁极是喜欢。路青怀烟他们见她喜欢便每日都给她准备一瓶以备她看书之时,有佐味之物,不至于因着看书而枯燥无聊。 九如接过酒来见水镜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想着他亦如我一般孤孤零零的无人作伴,整日只能与这些个书魂竹简为伍全无小童该有的活泼与好动,心中也升起一股怜意。 “好水镜,以后・・・・・・我是说你长大了以后想过做什么么?”九如索性蹲下身子和水镜好好谈谈。 “以后啊,那是多久以后啊。”水镜茫然的问道。 九如想了想:“就是你长大以后啊,有了这么高。”九如用手比了比:“等你这么高时,你有想过么?” “这么高哦。”水镜含着一根手指头羡慕的看着九如:“那怕是要好久,好久才能长到那么高哦,那么久的事我没想过哦。” 九如淡淡一笑:“你该想一想了,看上去那要好久好久,其实不过是眨眼一瞬间的事。你现在没有认真考虑清楚,到那时你就来不及了。” “那九如姐姐,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呢?”水镜扑到九如腿边坐下问道。 “我?”九如看了看门外蓝蓝的天空笑了笑:“我要建立一座・・・・・・”说道这里九如一顿掐掉话头转而说道:“说你呢,怎么又扯到我的身上来了。” 水镜嘻嘻一笑:“那以后你做什么我就来帮你好不好。”九如笑颜如花:“好啊,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水镜伸出小指头和九如的手勾在一起:“这是山下的那些小朋友们交我的,说这样勾着以后就不能反悔了。” 九如想起以前小时候的童谣将手指拉着一起晃动起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人又闲聊一阵,九如带着书走到了那小河旁,鸿涛见她来了也只是像以前一般只做不见,九如不见怪过了桥,又跳到那石上看书去。 “你今日可来得晚了。”九如正看着书,忽听得鸿涛出言,先是一吓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却见鸿涛已停了下来横眉冷眼的看着自己面色不悦这才当真。 忙笑着回道:“借书之时与水镜多聊了两句倒让公子惦念了。” “哼,谁惦念你了。”鸿涛眉头一皱转过身去又继续练自己的剑去。 九如见他口是心非的样子微微摇头一笑,静下心来又看着自己的书去。 “那个,你刚才喝的是什么?”又过了一时半刻鸿涛又缩一缩的走了过来站在九如半尺开外循着那酒香到了九如这边。盯着九如那瓶梅子酒轻轻舔了舔嘴唇有些筹措的问道。 九如看了他的馋样,拿起酒瓶轻轻向鸿涛扔去,鸿涛慌忙接住先是拿起在耳边摇了摇然后打开瓶盖猛的一口喝掉了大半在口中回味再三摇了摇头:“淡而无味,连点酒味都没有,一点也不烈性,也只有你般的小女子才喜欢喝这样的玩意儿。” 九如睁眼瞪了他一眼伸出手来:“那还我。” 鸿涛头一缩,将那酒瓶藏进了怀里喃喃自语道:“聊胜于无。”说完便也不再理九如又去了那边练剑去了,九如也是埋首看书不再言语一时朝日如霞,落英缤纷。鹤影雁鸣而剑舞飒飒。 接连几日九如带的梅子酒都被鸿涛寻了借口借去,九如也不以为意,亦不多言只让路青怀烟他们再多准备一瓶就是了。可那鸿涛酒量极大,甚为豪饮,九如带一瓶来,他便只饮一瓶,九如带两瓶来他便两瓶一起收入囊中。九如虽不会因这般小事与他计较个一二可却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夺取自己杯中之物,九如也不愿就这般让他如愿心中顿时起了作弄之心。 第二日她命路青怀烟去寻来这冀州酿的最烈的酒,路青怀烟虽不明道理,但主人家吩咐的奴才又岂敢多问只顾自己去做去,唯交给九如时多嘱咐一声此酒甚烈小心饮用便罢了。 九如取来这两瓶酒悄悄在梅子酒上做了个小小的记号,带到河边卧石旁,没过多久鸿涛果然而至见着九如的酒瓶子便不请自来伸手来取。九如见他伸过手来端起梅子酒清啄一口。 鸿涛见状歪了歪嘴哼了一声取过旁边那瓶烈酒,似着往常一般掀开瓶盖往嘴里一灌。咕噜咕噜猛喝一口,开始尚还不觉,只等烈酒入喉方觉喉咙之中犹如火烧,刀刮。呛得他满脸通红,双目含泪圆瞪。额头冒汗,转过头去见九如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知自己受了他算计又不想被他看扁了去强撑一口气将那半瓶烈酒直咽了下去。 ------------ 四十二章 落叶飞花轻似梦 更新时间:2010-09-13 “怎么样这酒如何?可和呼你这大男子的口味。”九如面含讥笑略有讽刺的开口问道。 “咳咳。”鸿涛被呛得直咳嗽,脸都被憋得通红,他将额头的汗水一抹大喝一声:“好酒,这才是男人该喝的酒你这小女子懂什么?” “哦?我听路青怀烟说这酒极烈,入口犹如口吞火刃,如烧如割裹入腹中犹如炭火在心腹之内熨烫燃烧,这样的酷吏之酒你竟称好?” 鸿涛此刻缓过酒劲儿。冷笑一声一个箭步跃起跳到石上躺在九如旁边享受着温和的阳光来散发腹内酒中的热气。摇了摇手中酒瓶又是嗅了嗅满脸兴奋不敢再像刚才那般牛饮猛灌,稍稍品了一小口眯起眼睛回味一番方开口赞道:“男人家的情怀你这小女子哪里懂得,这烈酒极苦,极辣。唯大丈夫方敢,方能从这极苦极辣的酒中品出滋味来。犹如与高手大战一场之后的酣畅淋漓。你这娇滴滴的女孩哪里知道那样的感觉。” “哈。”九如看着躺在旁边那稚气未脱的少年竟在自己面前说起大男人的话来不由失笑出声来。 鸿涛不满的睁开眼睛瞪了眼九如,九如却不再理他侧过身子背对他去自顾看自己的《论语》去。 “你,还不差。”九如正看书入神忽闻后边鸿涛来了这么一句不由一愣转过身去问道:“什么?” 鸿涛伸个懒腰侧过身子背对九如:“我说你不像他们所传言的那般・・・・・・你和他们说的不一样。” “哦,晟睿是怎么说我的?”九如头也不抬开口问道。 鸿涛转过身子脸上满是惊讶:“你怎么知道是他?” 九如斜看他一眼面若一笑:“以你那高傲的性子,这整个鹤山还有谁能入得了你的法眼?又有谁还敢和你们谈论别人的是非。除了晟睿那小子还能有别人?” 鸿涛面色有些尴尬挠了挠头说道:“其实晟睿他只是傲气了些为人还是很好的。”九如只是一笑目光依旧盯着书却不答话。鸿涛见她不答话也不好再说喝了酒体内略感困意干脆躺于石上闭目寐寝。 一阵寒风将鸿涛吹醒,睁眼看时倦鸟归巢,日已西薄,弦月初生。伊人已去空留余香。 几月之间九如已是熟读了不少诗书,只是却再未与明轩先生他们再见过,明轩先生有问也是只通过水镜代为转达,最近明轩先生命她先作一题,九如写去后得明轩先生的评价竟是:字丑如斯,不堪入眼。九如看着明轩先生所题的铁划银钩与自己所写的歪七扭八的鸡爪形成的鲜明对比真是让自己又羞有愧,无法只得命路青怀烟买来文房四宝,藏于竹屋之中埋头苦练。 这日九如正在屋内练字忽闻外边沙沙作响,走进窗边透过竹帘一看,却见一个人影徘徊于屋外不能向前,不是鸿涛又是谁。 九如练字也练得苦闷见他来了也是心有所动,忙开门出来,鸿涛见着她出了来先是舒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这般忽然到访有些唐突忙解释道:“我不是有意要探寻姑娘闺房之地,我只是见你好几日不曾到河边看书,又寻不得你的身影,所以・・・・・・怕你有个什么闪失,这才找了过来。” 九如开门迎客依栏而笑,鸿涛颇不自在侧头抱拳道:“你竟然没事,那我就先告辞了。”说着转身便要离开。九如忙唤道:“你既已是来了何必慌着离开。”鸿涛边走边说道:“见姑娘无恙不便久留。” 九如上前几步欲追:“既是来了九如岂无待客之道。”见鸿涛没有停下的意思,九如大叫一声:“我这里可有上好的烈酒,君不愿一试?” 听了这话鸿涛硬生生的止住脚步,转过头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九如见了掩嘴轻笑做了个请的姿势鸿涛忙拜拜手:“你的闺房我怎么可以进去・・・・・・就在外边就好了吧。” 九如心中本是不以为然见他面色严肃,神情郑重也不强难。请他在屋外草地上坐下。自己去屋内取出酒与饭食来。路青怀烟不知九如索要的烈酒乃是为鸿涛准备,九如闭关练字,他们两个每日送来饭菜来时依例也把酒送了过来,九如又不喜这极烈之物就这么放着了,想着过几日再去河边时一并送给他罢了。今日有人不请自来处理掉这些酒瓶子,九如心中岂不称妙。 鸿涛静待门外翘首以待见九如端着数个酒瓶出来顿时喜气洋洋忙走过去,将那些酒瓶纳入怀中抱在怀里笑逐颜开,恰如寒风之上注入一股五月阳光。 鸿涛将那些酒瓶散落在地席地而坐随手开了一个逮着就灌了一口,还摇头晃脑的品味一番见九如略有些蹙眉的看着自己不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几日没喝着,倒怪馋得慌的。” 九如双手环抱也随意的坐下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嗔怪道:“哟,我还以为你是念着我呢?却原来是想着这些酒呢。”话语刚落她便觉出此话太过暧昧见鸿涛还没反应过来忙将话题岔开:“我们在冀州城初次见时,你便嗜酒如痴,醉饮成狂。怎么酒对于你来说有这么大的魅力么?” “哈。”鸿涛将瓶中酒喝完将瓶一丢笑了一声:“我说出来有什么意思,晟睿那小子常说你深不可测不如你来猜猜看?” ”哦?”听得晟睿的评语九如倒是意外一下听他要自己猜他为何饮酒如狂不由冷笑一声:“这还需猜么?” “哦?愿闻其详。” “古往今来,以酒买醉者不外乎求的是一个字罢了。” “哪个字这么厉害竟让这么多人折腰?” “一字记之曰忘,?” “・・・・・・”鸿涛送在嘴边的酒瓶一顿。 “以酒买醉的,无外乎想着在那脑中似影似幻之间,清醒而又迷蒙之时,恍恍惚惚之中忘却自己忘不掉的事情,或忧,或愁,或情,或恨,或怨,或痴以求得解脱,得那刹那安逸与忘却,呵醉生梦死不外如是。”九如喃喃自语似有所感提起酒瓶喝了一口,烈酒刚一入喉便如烈火灼烧,九如眉头微皱强咽了下去。 鸿涛见了本想劝慰可是见着九如凄迷的神色心中竟有一丝不忍张了张嘴却到底开口。只是低低的说了声:“看你对酒这般感触只怕也是有感而发,似呼也是有故事的。” “哈。”九如肘撑膝手托腮望着鸿涛:“谁心中没有故事?你没有?” “我。”鸿涛神色也是一委小声说道:“我自然也是有的。” “哼,那么心虚勉强做什么?怕我追问起来?我才没兴趣。”九如冷笑一声嘲道。 “你不好奇?”鸿涛反问。 九如摇了摇酒瓶听着酒瓶中酒水叮当作响的声音笑了笑:“有什么好好奇的,无外乎爱恨情仇罢了。”她微眯起眼睛看了鸿涛似有所感不由笑道:“看你这般年纪说爱还早了点,那自然是仇了。” 听他这么一说鸿涛眼中闪过一丝狂怒的杀气,他猛灌一口酒强压下心中怒火咬牙切齿的说道:“是有仇,深仇大恨。” 九如淡淡一笑慵懒的说道:“仇恨可是个好东西,最是让人上进。难怪你每天练武练得那般勤快了。” 鸿涛侧过身问道:“你觉得我练得如何,我・・・・・・”看着九如他忽而一笑:“我也是急糊涂了竟向你这弱女子来问起武功来了。”说着自嘲的喝了一口酒。 九如看着手中酒瓶中酒水荡起的涟漪轻轻的说道:“我不需知你武功有多高有多强,我需知道光凭你的功夫是绝对报不了你的深仇大恨的。” 鸿涛面有不悦盯着九如:“你为何这样讲,那人武功虽高,只要我勤加练习终有一日我定能报此大仇。” 九如将身子微微后躺慵懒的说道:“小子,你还不明白。” “别叫我小子,我可比你大!”鸿涛不满的抗议道:“你说,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九如侧过身子看着他:“你和晟睿身份尊贵。”见鸿涛脸色一变伸手阻道:“别忙着解释,也别忙着掩盖。我心里边清楚得很,到了像你们那般的身份,一丝一动你以为真能如自己意愿随心所欲了?” 鸿涛低头沉默不语,九如继续说道:“能得罪你们而让你们奈何不了他的人想来地位也不会比你们低到哪里去。这种人么,要么权势滔天可左右朝廷之局势,要么富可敌国,可引天下之好财君子为之卖命,凡这两种出则如蛟龙巡海动若雷霆,定会有大批高手随伺左右,以护周全。住就更不用说了如坚城壁垒,固若金汤,恐怕连只蚊子也飞不进去,更别说人了。” 鸿涛脸色阴沉身子紧绷更显出阴郁,他强辩道:“就算他固若金汤,坚城壁垒总有松懈之时,等他松懈之时便是他身死之日。” “哈哈哈。”九如大笑三声。 “你笑什么!”鸿涛已是身染怒火,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的大喝道。 ------------ 四十三章 龙凤争鸣 更新时间:2010-09-14 “鸿涛,你真以为杀了你的仇人便能算是报得了仇了么?”九如开口解释道。 “为何不算!此等仇人我不能手刃还要如何?”鸿涛面色郁郁的看着九如。 九如轻叹一口气和了口酒:“像你们这样的人轻易是动不得的,就算有些个些许不和也不过是摆场酒调解一二罢了。可若要动手那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定是要斩草除根的。不把一家赶尽杀绝决不罢休的局面。欲成此事其一便是罗织罪名,其二便是使刀笔吏传谣以污其名,其三借律法之手借万民之口斩之,污之,杀之,毁之。再吞其财,灭其族,收其势。这样的一来方可一劳永逸的解决掉所有问题・・・・・・”九如说着见鸿涛深埋着脑袋看不见他的面貌不由叹了口气:“官场之上古今中外,不外如是。” 风吹作响,竹摇影动九如眺望天空继续说道:“昔日你方败,顾成仇,今日就算你杀了主谋又如何?你污名未洗,罪名未脱,百姓犹怨,朝廷犹恨,你杀了他不过再为你家添上一份罪名罢了,怎能算是大仇得报。” “够了!”鸿涛怒尔起身,对着九如咆哮道:“你说够了吧!” 九如见状面色一冷站起身来躬身做福低声轻语的说道:“九如愚昧,疯言醉语惹了公子不快,还请公子见谅。”虽是恭敬,可言辞冷漠哪还有半分情义,这恭敬的言语已是把鸿涛推离十尺之外了。 “你!”鸿涛听他这般疏离的表情,冷漠的言语胸口一闷竟说不出话来:“我・・・・・・” “公子,九如不胜酒力,头晕目眩,手足无力怕是醉了,需得歇息一二还请公子见谅不能作陪了。”说完九如也不理他起身回屋,紧闭房门。再无半分语言。只留鸿涛与那满地狼藉。鸿涛在那竹屋之前徘徊半响重视摇头离去。 几日时光鸿涛已再无来过,九如也不多想先将明轩先生交付的练字任务完成要紧,这日九如先是将自己写的一副比较满意的字帖交由水镜,由他代为转交给明轩先生,又从寒斋之中挑选了一幅卫夫人的字帖的摹本带回去临摹。 刚到竹屋门前只见屋门之前多了一桌几凳上坐一人正是晟睿,但见桌上摆放着一壶酒,晟睿端手中端着玉杯细细把玩。见九如归来他轻轻一笑以袖遮面将那杯酒送入唇中。一整套的动作行云流水美不自胜透出一股贵气。 “姑娘,可是回来了。晟睿可已是品了好一盅美酒了。”晟睿淡淡的笑道,那笑容犹如三月桃花艳而不妖。 九如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但见他头带银冠束发,内穿写意花纹的浅米色圆领长衫,外披圆领宽袖白纱褙子白纱点墨,这么一件雅服,再配上那英气逼人的脸与斜飞入鬓的一双剑眉,清澈明亮的星目,一手折扇轻摇,一手指提玉杯。不亏是翩翩少年郎,九如也不得不承认晟睿果然雅得漂亮,美得硬朗。 “呵,姑娘为何这般打量在下,难道在下打扮有什么不妥吗?”晟睿面含微笑洋洋得意的捋了捋发末,自负九如定是惊于自己的相貌。 九如冷冷一笑也不停下开了竹屋房门走了进去,边走边说道:“小女子眼神不好,看不清楚东西,需得盯得久了方才分得出人与禽兽来。” “你!”晟睿眉头微皱面有怒气他压住心中怒火略有不快的说道:“何必逞口舌之利。我今日来找你却是有事要来问你。” “哦,原来晟睿公子却不是来与我这小女子较量嘴上功夫的,不知小女子有何德何能能指教晟睿公子一二。”九如居于屋内透过竹帘与晟睿对话道。 晟睿眉头皱了皱心对九如说话夹枪带棒的颇为不满将手中扇子一收也没方才那般的风度翩然:“我问你,你对鸿涛说了些什么,为什么这几日他不言不语的,只坐着发呆。” “哦,原来是为了朋友。”九如心中一动问道:“鸿涛怎么了?可是病了?” “我请大夫看过,未查出什么病症,只是他不吃不喝,神色木愣,我担心他出什么事。”说到这里晟睿顿了顿:“怎么你也关心起鸿涛来了。” 九如回道:“他常在河边舞剑,我在河边读书,也算有着同窗之谊,问一声不应该吗?” “只怕你别有图谋吧。”晟睿倒了一杯酒冷笑一声说道。 “哦?别有图谋?那我可要洗耳恭听公子大论了。不知我欲在鸿涛身上所谋何事呢?”九如在里边听他这么说也生出了一份怒气。 “我问你,路青怀烟,可是你宁家的小厮。”晟睿冷哼一声问道。 九如回道:“他们两个是我爷爷送与明轩先生的,他们的名字也是明轩先生所赐,他们的卖身契也在明轩先生手中,怎能再算是我宁家的小厮。” “可他们二人出于你们宁家不假吧。是宁不凡亲自挑选的不假吧。”晟睿步步紧逼道:“要牵制一个人的办法可多的很,我可不信一张卖身契就真能让他们二人对明轩先生俯首帖耳了。” “哦?送与照顾明轩先生的礼物自然要精细着点,若是不先调教好了怎能照顾好明轩先生?反倒是一向眼高于顶的晟睿公子竟会对两个奴才这般关注起来?” “因为明轩先生命他们二人伺候我生活起居。”晟睿也不避讳。 “哦,可是因为他们蠢笨不堪惹恼了要求甚高的公子你?” “不,他们懂事得很,事无巨细。若有错了,只要我说一遍,他们便会记住,决不会再犯。这般严谨与眼力与我家里的奴才比起来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宁家能调教出这样的奴才真让人刮目相看。”晟睿缓缓说道。 “哦,那九如可就不懂了,既然他们这般得体又听话,怎地又让公子觉出不对来了?”九如问道。 晟睿在外边听了冷冷一笑清啄一口小酒道:“我言他们做得鱼太差不比西湖鲈鱼味美,三日后我的桌面上便有了西湖鲈鱼。我说我想吃东海双尾虾七日后,便得。我欲得之物,却从未有过他们拿不出的。” 九如眉头微皱知宁不凡欲小心奉承这位贵公子却不想棋差一招被人探出些虚实还是强说道:“怎么,别人做出了你心仪之物你反倒不舒服了么?晟睿公子若不是以刁难奴才为乐事的纨绔子弟?可真是难伺候得很啊。” “哈。”晟睿冷笑一声:“你可别让我小看了去,难道你却不知我从这里边看出了什么?” 九如面露一笑心中暗想:“到底是年轻人压不住气自以为得了三分本事稍稍撩拨一下,便想卖弄才学见识,也好让我看看你都看出些个什么来。”开口说道:“哦?那九如可要洗耳恭听了,不知晟睿公子看出些什么来?” 晟睿冷笑一声:“其一,我知我在鹤山的一举一动尽入宁家眼中,吃穿住行皆为宁家掌握,想必我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也会一字不差的传回宁家吧。” 晟睿见九如在屋内不做回答继续说道:“其二,我知宁家其势之大更是远超我心中所记,东南西北无有你们宁家商铺,天上地下世间所出之物你宁家净收入囊中。从江浙之地到冀州一个来回,走官道若无千里马代步要走十日有五,而宁家三日则返,竟不知宁家的马匹比之朝廷的还要快几分。朝廷尚无有的快马。一个小小的商贾竟有此等势力,想来不管是传递消息还是谣言祸语也是快得很的。”晟睿言语冷淡,又多了一杀意:“那东海双尾虾乃是朝廷贡品,宁家居然也能弄到冀州来,怎不让我佩服宁家手腕通天!” 九如在屋内听他侃侃而谈微微点了点头对宁家的势力也有了些新的认识,见他停下开口问道:“怎么没了?” “还不够么?”晟睿反问道:“姑娘认为还有更多我却忘了什么对吗?啊,我忘了提姑娘你了吧,我那里有路青怀烟时时照顾,怎么鸿涛那里反倒无人看顾?恩,正好姑娘忽与鸿涛交好怎能不让人生疑・・・・・・”晟睿声音一沉:“看来宁家派你来对鸿涛动起了算计。” 九如问道:“公子不相信,我与鸿涛只是萍水之交?” 晟睿闭目摇扇:“我只相信,无有无利不起早之商人。” 九如轻笑一声对此话倒是赞成:“哈,既然公子这般肯定为何不禀明官府治宁家的罪去反倒到我这里来责问我这小女子呢。” “我只是警告你,也是让你回去警告宁家,想在我这里玩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晟睿绝不会畏惧半分,可要是你们敢打鸿涛的主意,可别怪我用非常手段,行非常之事。”晟睿语带杀意的说道。 “哦?看起来公子对鸿涛好似十分的在乎。”九如不惧不畏的问道。 晟睿看着紧闭的房门,竹帘下模糊的身影回道:“鸿涛与我自小便一起长大,我与他亲如兄弟,我兄弟心思单纯,一心学武不谙世事要是有人敢打他的主意,我就杀他全家,灭他满门!”语毕,人立,风狂,怒发冲冠。满身杀气,惊起飞鸟无数。整个竹林都仿佛因这杀气而凝滞。 ------------ 四十四章 二子乘舟 更新时间:2010-09-15 竹屋之内久久不语,忽然传出一声轻笑,笑声不绝渐增渐大,最后竟成哈哈大笑之状。晟睿额头青筋冒出怒喝道:“你笑什么!” 九如收住笑声略有讽刺的说道:“观君之表演,我忽然想起一个故事。” 晟睿冷笑一声重新坐回座位上轻啄美酒:“哦?不知九如姑娘又有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故事来了。” “某县,有两个母亲都自称自己是一个孩子的亲身母亲,当时孩子年幼不能询问,亦无他人作证,于是县官于庭阶下画一个灰栏,将孩子放在其中,然后让二妇人争夺,宣布谁将孩子拽出谁即为生母。亲母心怀母爱,不忍用力拽撤骨肉,宁愿自己失去孩子,也不愿拽坏孩子。而另一个则将孩子用力扯出。以视为己之财禄。公子可曾听过这个故事?”九如轻声慢语徐徐道来。 晟睿皱眉不明所以:“这故事我可听不明白,你想说些什么?” “公子啊,你于鸿涛是真的心疼他关怀他的生死兄弟呢,还是视其为自己之私财,之玩物,之奴仆,不许他人碰触,接触。一旦碰了便火冒三丈犹如自己财产被侵占一般。呵呵,不知公子是哪一种心态呢?亦或是・・・・・・”九如声音转冷:“鸿涛不过是你用来诱敌的一颗棋子?” “够了!”晟睿双手一背怒气冲天喝道。他的脸色难看至极看着窗下帘内的九如缓缓说道:“你果然是聪明过人,难怪明轩先生干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你留在鹤山,难怪定云与常真子会求你留天下方外之人一条生路。原先我以为他们不过是老糊涂了,到了今日我才发现・・・・・嘿嘿” 九如听出他语中的杀意心一沉话锋一转:“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哪里比得过阁下您呢。公子未曾动用力量对付我们宁家反倒亲自到我这里来难道却只是为了来兴师问罪的吗?” 晟睿一听怒气稍解冷笑一声:“哦?那依你之见,我到这里来还应有别的什么目的不成。” “有没有什么目的,应问公子自己九如如何知道。”九如顿了顿:“九如是个小女子哪里懂得那么些,只想问公子一句,宁家的强弱与公子何干?公子何以这般紧张?” 晟睿冷哼一声:“别装柔弱,在我面前还做小示弱不觉迟了么,商人之强势威胁国本,我岂会坐视不理。” 九如微微一笑:“威胁国本?何以如此说起?从来只有威胁国本的人,哪有威胁国本的钱财呢?” 晟睿一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九如侧身躺在卧榻之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任这世上再厉害之人也逃脱不得一个利字,你如是,我如是,宁家亦如是。” “哼。”晟睿不屑一顾:“哦?那又如何?” 九如微微一笑:“君有宁家可图之利,宁家方才奉承伺候于你,难道宁家无公子之利否?” 晟睿心中一动,眼珠一转故做不屑的说道:“就宁家的那点东西,本公子还看不上眼啊。” “哈。”九如翻身一笑:“公子好大的口气,方才还赞宁家财大势大,这会儿竟看不上眼了?” 晟睿傲然一笑应对道:“宁家财大不假,可要毁之对我来说也绝非难事?你信吗?” 九如微眯起眼睛带了三分倦意:“我虽不知公子有何能力,但我却相信公子不是说大话的人?可是公子,宁家与您并未起冲突吧,又刻意讨好于您,你为何反要将宁家拒之门外。须知自己减一分力,别人便多一分。你今日拒了宁家的好意,将宁家推送给别人,难道就未曾想过昔日君与别人争斗之时就差这一分呢?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难道公子真的已是修成圣人,得万民敬仰普天之下已无可战之敌?” 晟睿一听心一动看了看已无人在的窗棂拿着折扇在手中轻轻敲打细细盘算起来,九如虽是闭上了眼睛却也是在脑海中搜索着见着晟睿的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动作。对于这个贵公子九如只知他身份极贵但其他的情报内容却一无所知这让她感觉自己很被动。 就在这时一个影子在九如脑中闪过,她睁开双眼胸有成竹开口问道:“不知晟睿公子可知汝之七弟尚还安好?” 此话一出晟睿果然神色大变暗道:“难道,他们竟在暗中有了什么联系?”故作镇定的说道:“哈,怎么你又对那个庶子痴儿感兴趣了?要知道做女人的最好是一心一意侍弄一夫,朝秦暮楚,水性杨花的女人可是谁也不会喜欢的。” 九如一听冷冷笑道:“良禽择木而栖,臣子择主,女子求嫁是一辈子的事儿,自是所择之主乃是不世出的明主,所嫁之丈夫乃是万中无一的真君子大丈夫,这么大的事儿自然是要小心应对仔细挑选。不货比三家,怎知哪个是好,哪个是孬呢?再说了就算神女有意,也怕襄王无情啊。” 晟睿听她语中尚有余地稍松了一口气悄悄的擦掉额头冷汗脑中闪过自己七弟的影子心一横语气转软笑着说道:“姑娘说笑了,北方佳人,倾国倾城。本公子心有慕之,笨嘴拙舌倒惹姑娘不快了。唐突佳人先给姑娘赔礼了,我那庶弟乃痴迷于花草虫鱼之乐,不懂风月之美,亦不知人间之乐,待人处世也是一塌糊涂。我父亲也不甚喜欢,恐非良人,与姑娘不睦也。再说了,”晟睿挺起胸膛骄傲的说道:“他乃是庶子,而我确是长子嫡孙。”似是说给九如听,也好似在鼓励自己。 九如静静听他说完暗自想到:“他竟对自己的七弟忌惮如斯?看来这个七弟不差!”虽是想着却开口说道:“哦,既然君慕佳人,臣思明主,美人思嫁不妨两方坐下慢慢谈,至于嫁妆聘礼的多少,你我两家皆不是小气之人,有得商量的。”说着她故意伸个懒腰打个哈欠:“与君一谈,劳心劳力,小女子体弱多病就先休息了,公子自便吧。” 晟睿见她下了逐客令便作掬告辞道:“既如此,那姑娘自便吧,我亦不叨扰了。”说着他看了看旁边带来的桌椅板凳冷笑一声说道:“这些个物什就赠予姑娘了,不然姑娘访客那般多总让人席地而坐不也缺了些礼数吗?怕今日之后姑娘这竹屋会热闹得很啊。”说完晟睿踏步离去 听他这么一说九如起身悄悄在窗前窥视外边,见再无晟睿的人影方才舒了一口气。转念一想此事重大须告知宁不凡一声,便展开四宝,将自己与晟睿的一番对话一字不留的写了个清楚,转念一思又要宁家查一查晟睿的七弟是谁。写完信她将信纸收好,待路青怀烟来送饭时将信交与他们,让他们亲手转交到宁不凡手中。 很快宁不凡便有了回信信中赞了九如聪明,命令路青怀烟以后都要听九如调遣,又告知九如晟睿身份神秘探查不出他是哪家的贵公子,更遑论查他的七弟了。信中又提到叶娘子很好,大夫人二夫人都仔细的照看着她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信尾宁不凡隐隐约约的说了句猜想晟睿恐怕是神龙隐于野。九如见了心中有悟:“难怪他要这般强调自己是长子嫡孙。” 就在九如暗中思量如何应对晟睿时门外却传来一声虚弱的问候:“你在么?”是鸿涛。 九如心中一动,细整衣衫开门见客,但见鸿涛衣衫蓬乱,头发也是未曾梳理乱成一团乱麻,眼睛凹陷,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着,神色憔悴极了。九如吃了一惊忙走过去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个样子。” 鸿涛勉力一笑:“我・・・・・・我没事。” 九如蹙眉轻叹:“都这样了还说没事。”说着将他拉着坐下。又从屋内的竹筒中取出水来,拿出平日里自己梳洗的梳子用具走到外边放到桌上。让鸿涛侧着头将头发侵入水中像昔日自己为弟弟清洗头发时一样为鸿涛梳理头发。 鸿涛浑浑噩噩犹如木偶任由九如摆弄,九如见他这般模样心中轻叹一声问道:“听晟睿说你病了,为何今日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可是又念着酒了,这次我可不能给你,你病着喝酒那可不太好,等你病好了想喝多少,有多少但现在不行・・・・・・”九如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闲聊杂事,鸿涛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木愣无神毫无自我。 “九如・・・・・・九如啊,我报不了仇了。”鸿涛忽然开口说道声音中竟是带有几分苦涩与抽泣。九如听了这话顿了顿轻叹一声也不说话,继续动手为他清洗头发动作轻缓过了良久方才说道:“别担心一切会好起来的。” “我原以为,只要我练好武功,练好武功杀了他,我就能报仇了,我就能为我父母,为我家人洗刷冤屈了,未曾想,未曾想。”鸿涛说着竟是呜呜的低声抽泣。 九如见之不忍轻拍他的后脑安慰道:“别担心,会好起来的。你相信我会好起来的。” ------------ 四十五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更新时间:2010-09-16 鸿涛埋首于九如怀中痛哭流涕,九如轻声安慰过了半响鸿涛终于从九如怀中抽离出来,一顿痛哭心中苦痛消失不少,他虽只有十三四岁却也是初通人事,抬起头看着九如膝上那一滩泪迹俊脸一红颇不好意思起来。 “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不知向何人说去,我・・・・・・”鸿涛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腼腆的说道。 九如淡淡一笑不以为意的说道:“没事,人嘛,不能将什么事情都藏在自己心里,什么事情都自己顶着,扛着,压着。总有自己扛不住的时候,能说出来是好事。让自己也好过一点。” 鸿涛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为何,你说话这般老道,明明只是十岁的小女孩,处事说话竟比大人还要成熟些。你・・・・・・在你面前我竟觉得自己才是小孩幼稚极了。” “可不本来就比你大么,再长几年我都可以当你妈了・・・・・・”九如心中默默念道,面上依然笑着说道:“女孩子家的早熟嘛。” 鸿涛呆呆的坐着任由发梢上的水滴沾落衣服:“我,全靠着为家人复仇的信念活着,现在我都不知道我还可以做什么了。” 九如叹了口气做到他旁边:“没有谁是为谁活着的,你可以做的事情很多,你可以为自己活着。” “为自己活着么?”鸿涛闭上眼睛重复着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可我做不到啊,我一闭上眼睛就想着当年・・・・・・”说到这里他闭而不语,看了看九如问道:“你这般聪明可有方法帮我报仇么?” 九如一愣低下头轻轻说道:“你要知道,报仇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有时候报仇过程的本身就远比你仇人给你施加的伤害还要更多,你知道吗?” 鸿涛见她没有拒绝一下兴奋起来忙凑过去问道:“我不怕,我孑然一身还有什么可以伤害的,哈,这天下间严刑峻法我都受过我还会怕什么。你教我罢!” 看着鸿涛炽热的眼光,九如起身微微一避:“孑然一身吗?”轻语凝声。九如闪过一丝惆怅:“鸿涛啊,你不会是一个成功的复仇者的,你放弃吧。复仇之事总会有人替你完成的。” “为什么?为什么晟睿是这么说,你也是这么说!我不懂!我武功不好么?每日我都有勤练武艺,再过十年我敢说天下间无人是我敌手!我文采不好么,每夜我都挑灯夜读,军书兵法熟练于心。你们为什么都说我不能报仇,为什么!”鸿涛最后一句未曾入耳一听前边九如让他放弃便激动的说道。 “因为你不够狠。”九如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道。 “狠?我七岁便已杀人,难道还不够狠吗?”鸿涛不满又不解的说道。 九如摇了摇头:“鸿涛你听我说,我说的狠不是说你杀了多少人,我说得狠是对自己,对朋友,对自己的亲人。” “什么?他们・・・・・・他们和狠有什么关系,我・・・・・・我要报仇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鸿涛一听竟是要对自己朋友亲人斗狠顿时气势一弱有些慌乱的问道。 九如见他模样轻轻一笑摇了摇头起身回屋边走边说道:“这些话,我怎能与你说明白,这些需要自己去体会的啊。” 见她要进屋去鸿涛一急一个箭步跨到她前边挡住:“你别走,你・・・・・・你说清楚。怎样才算体会清楚。”鸿涛着急的问道。 九如抬起头看着满脸焦急的鸿涛,眸中秋水涟漪:“鸿涛啊,有些事急不得的,我也说不清楚,需你自己慢慢体会懂吗?” 见鸿涛还是不放手,九如也不急只是深深的看着他,鸿涛被她看的不自在叹了口气:“唉,我自己的事,本就不该烦你帮忙。”话语在耳人已是黯然离去,一声哀叹,叹的又是什么? 九如目送他离开之后神色落寞低眸回首抽身回道竹屋之内。 几日时间九如再无鸿涛消息,晟睿也未曾来访,九如恢复往昔平静的生活去寒斋借书看去,到了寒斋却听水镜说明轩先生请九如一聚。九如心中一纳:“明轩先生为避瓜田李下之嫌,是不曾与自己多有接触的,有事也是让水镜代为转达,怎么忽的要与自己一聚只怕是有事相商。” 又向水镜仔细询问了明轩先生的神情,精神如何,水镜答曰明轩先生似有喜事满脸喜气洋洋的。九如一听料知非祸便也松了心思,直往明轩先生空谷居去。 明轩先生早在屋外摆了一桌酒食,路青怀烟站立旁边以作伺候,明轩先生自啄自饮颇为闲适。九如走到近前见他面含笑意不由也笑盈盈的问道:“不知明轩先生遇着什么喜事了,这般高兴何不说出来也让九如共喜之。” 明轩先生粲然一笑连连招手:“九如快坐下吧,被你料中确有喜事,只不过此喜非是我个人之喜,乃是万千百姓之喜啊。” “哦?”九如一诧坐在明轩先生对面问道:“什么喜事让万千百姓得喜了?” 明轩先生故作神秘的说道:“你先猜猜看?看能猜得出来否。” 九如喟然一笑想了想拿起酒杯喝了一杯梅子酒笑道:“能让万千百姓得利的定不是一家一人之言咯,只怕是朝廷做了什么事吧,至于做了什么呢,我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却是不知道了,还请明轩先生解说个一二吧。” 明轩先生哈哈一笑:“哈,果然聪明不错,刚才我方收到我学生的一封书信,他欲向朝廷进一份奏章请其颁布一套政令便是以后银铜之兑换将由朝廷专断不许商家自行,若有商家敢私自改动者定要受责如此一来可免百姓银铜之折耗啊。” 九如一听暗中细细一盘算,仔细推演一番,便笑了笑摇头不语,明轩见状不由问道:“怎么姑娘以为此法不妥?” 九如吃了口菜假意推辞说道:“小女子岂敢妄议朝政。” 明轩抚掌一拍说道:“姑娘上次士民之争犹言在耳,怎的今日反倒扭捏起来。” 九如见状忙说道:“既然先生强问,小女子也不客套了,九如以为此法不妥。” 明轩面色一整:“哦,如何不妥?” 九如略略思索后便开口问道:“小女子与朝堂之事所知不多,若是说错了,还请先生莫要见怪。”九如先是施礼说道。 “不知一户人家之赋税以铜钱论当是多少?”九如先问道。 明轩细微算了一下:“一年赋税普通的一户人家大约有个一二两银子吧,若是富甲乡绅地主那就更多了,一年下来几百上千两都是有不少的。” “咱们这里只以铜钱论。”九如强调道。 “恩,论铜钱的话,普通人家一年的三四贯铜钱,大富人家那就是几千贯几千贯的算咯。”明轩答道。 九如淡淡一笑:“这一贯铜钱有多重不知先生知否?”明轩一愣这个他还真是不知道转过头去看着路青怀烟他们,二人会意路青忙上前说道:“秉老爷,一贯铜钱差不多有一斤之重。” 明轩笑了笑:“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我也仔细算过若是都换成铜钱结算可能会有运送不便之劣势,可吃这个亏的乃是朝廷而非百姓啊,” 九如摇了摇头:“可不止这样,白银易存铜钱难放,同等重量的白银与铜钱比起来价值相差太远了,总不能老是增加国库的房子,只怕一件房子的铜钱还抵不过盖国库的材料钱呢。” 明轩点头称是问道:“那姑娘可有良策?” 九如眼睛一转摆了摆手:“哪有什么良策不过有些许个想法吧。” 明轩一听眼睛一亮来了兴趣:“哦?那姑娘且说说看有什么办法?” 九如笑谈道:“不知先生可用银票?” 明轩点了点头知她想法不过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我大概是明白姑娘的意思了,可是姑娘有所不知,且不说现在各大商号的银楼有没有这么多的银子不提,单说两事,有些地方穷困且苦那里可没有银楼票号啊,那些人怎么办?再说了银楼票号可是要收成的,这些提成到头来还不是分摊到百姓头上那还弄什么以铜代银呢。” 九如边听边点头等明轩先生说完,九如方才开口说道:“先生说的是极,其实这里边嘛我也有个想法,先生说有些地方偏远穷困恐无银号,其实这也简单只需要在朝廷收税之时银号派一两人去一手持商号打印,一手拿账簿,收了多少当场开票加盖银楼大印,和县府官印以作凭证,这只怕费不了多少钱吧。” 明轩听了点了点头并略有所思。 九如继续说道:“再说第二点,先生认为银楼会在票号上收取提成以为苦民之举,可无利可图又岂会有人甘于奉献?商人逐利乃是本性。还请先生海涵,再则说此举不但利商亦能防官商勾结以谋国利。” “官商勾结以谋国利朝廷最是警惕,多番严查却禁之不绝,姑娘竟有办法防么?”不知何时晟睿站在身后, 九如回望他一眼,晟睿不似以前那般张狂傲气微微弯了弯腰勉强笑了笑算是回礼,九如掩嘴轻笑也不使他难堪也回礼道福。 明轩先生示意他坐下又忙问九如道:“晟睿说得不假啊,若是官商勾结向来是朝廷大难,他们上欺天子,下骗百姓。使国信蒙尘,使百姓受害,若姑娘有良策那可真是利国千秋啊。” ------------ 四十六章 飞卿有才,玄机无爱 更新时间:2010-09-17 九如低眸浅笑故作为难道:“九如乃是商人之女只怕有些话说出来却让人觉得非为国谋利,乃是为己家敛财也。”说话间一抬眸与站在远处的路青怀烟,目光一触即撤。 “哈哈。”明轩先生抚须而笑手一抬提起酒壶为九如满上一杯酒道:“姑娘直说无妨,不过是些乡音野语,江湖闲谈罢了。” 九如端正坐姿竖身直立解说道:“这银票看上去虽然因着商号要从所收之银两中提取钱财有敛国财之嫌,可却也正可由此而使商号与地方互为监视而不能行窃国之事。” 端起酒杯九如抿了一口梅子酒润喉继续解说道:“商票乃是个凭证也,票上所记之银两愈多,所收之税便算越多,那商号所能从中提取的利益便会越多。可是银票到底不是银两,当数万张或多或少的银票齐聚京城国库却也是需要兑换成真金白银的。可是京城又岂会有常聚这么多的银两?” 说完九如扫了一眼晟睿与明轩两人皆是若有所思,九如缓语慢声的继续解说道:“朝廷国税必是要用的,或是修提筑坝,或是开路垦田,安置流民,筹备军饷这些钱物皆是朝廷出,这些收起来的国税终是要重新流回各处,只是各地的数量大不相同而已。往来运送不但不够便利,也怕山中宵小山贼作乱。若是依旧以银票为凭岂不是快捷方便?朝廷以银票以为国税,又以银票为流通,免去搬运之麻烦岂不美哉?” 明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晟睿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朝廷将银票收回之后再以此银票作为流通之国财,消费于各大商号之间?” “然也。”九如点点头说道:“所收税少,则商家所得之利低,若是官商勾结夸大其辞虚浮税收以欺提成之利到头来还是会被算到自己头上得不偿失。此举可使官商互为监视而不得失国财。” 明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妙哉。此策新颖,却又可行吾当仔细思量,再做定夺。不过稍作思量此法虽能压大贪,却不能抓小贪,能揭大骗,不能改小骗。姑娘可有法使天下清平?” 九如低头转眉微微一叹:“世上岂有完美的制度?又岂会有不变之律法。天下清平?不过是人间笑谈,这黑白灰三色方才是人间正道,有清廉之吏治便有贪赃枉法的能人。两者相间方能成就盛世之态。这世间岂真有圣人所绘之大同。” 此语一毕晟睿与明轩二人神态各异,明轩是摇头不语面有不悦不甚赞成九如所言,而晟睿却是微蹙双眉似有所得,双目游移,又悄然将九如打量一番。面色越加阴晴不定。 三人话不投机谈兴遂淡,又有的没的说些到底还是不能再有先前的兴致,酒宴遂罢,九如起身告辞,明轩命晟睿护送九如回到竹林。 第二日九如去寒斋领书来看,水镜却对她说明轩先生有令要九如多读些圣人教诲之言。又将什么《大学》《礼记》之类的书籍交由九如细读,并要九如写出一篇观后感来。九如哭笑不得只叹明轩先生过于正直,太过相信儒家之言。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接下。 还未近河边,九如便听见呼喝之声,又闻剑鸣之响,心中一跳,疾步过去,果然那道靓影又浮现眼前。鸿涛正在舞剑见她来了,忙收了剑势站立一旁看着他。目光一触两人相顾却是无言。一时气氛为之一静只闻鸟鸣幽幽依旧,依旧。 倒是九如先笑了笑开口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呢。” 鸿涛见她一笑便不自觉的收回眼神低下头来听她一说叹口气抬头说道:“虽你们都说我不可能报仇,但我终归还是要去试一试,不然,我怎能甘心。” 九如心中一落微微点了点头上桥过路,终是擦身而过,两人不再言语一人迎光看书,一人对风舞剑。依旧的是一烈一淡两瓶好酒,依旧的是无言无声,依旧的是一双倩影。两人关系好似又回到从前。 这日九如方才梳洗完毕,听得外边悉悉索索似有人来,九如先是一愣走到窗前挑起窗帘向外一望只见有四个少年男子鬼鬼祟祟,磨磨蹭蹭的向九如的竹屋缓缓走来。 九如心中一惊这几个人她倒也不算面生,乃是在明轩先生处一起读书的几个亲族朋友子弟,九如去往寒斋借书时倒是有过数面之缘。“不过点头之交又无深谈他们怎么找到这儿来了?”顿时九如心中涌起一股不祥之感,忙紧闭窗门躲在屋内不敢出去静看他们到底欲做些什么。 “你去。” “凭什么我去,你去。” 外边那四个男子你推我让的最后推出一人来,那人整顿衣服清了清嗓子抱手作揖道:“姑娘,小生陈生这厢有礼了。” 见里边避而不答陈生笑嘻嘻的说道:“姑娘何必避而不见,小生已是嗅着姑娘的香粉之味了。” 九如眉头一皱心知藏不住了只能躲于窗后问道:“女子闺房不便待客,几位冒昧来访却是为了何事?” 外边一听九如开口说话顿时喜色满脸,脸颊之上浮现出一丝淫靡之色,个个都垫脚翘首,伸着脖子欲将那竹屋望穿。 一听她作答为首之人也是颇为兴奋忙笑容满脸的说道:“不便待客为何晟睿和鸿涛他们却是来得?久闻姑娘大名,却不曾见着心中早是心向往之,所以今日齐聚来访,还请姑娘打开方便之门。” 九如心中警惕看那群人行色鬼索,脚步轻浮,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她衬着冷静小心应付道“哦?不知小女子何德何能竟有薄名入几位公子耳?” 陈生上前一步笑道:“姑娘・・・・・・姑娘有鱼玄之才,又有女校书之能,小生早就心向往之,近日我等兄弟偶得几首好诗词,还请姑娘评鉴评鉴,吾等愿为姑娘入幕之宾。” 未等九如答话外边几人便呱噪起来:“对,对,对快开门来,我们一起饮酒作乐岂不美哉!” 九如听他们言辞孟浪,又拿鱼玄机与薛涛来比之自己,哪里还能听不出他们的言下之意虽恨厌他们无礼,孟浪,但此刻敌强己弱又担心若是动起手来,他们四人乃是男子自己力怯足弱怕是要吃亏的。忙整顿心情轻声说道:“公子们既然有此等才情,小女子自当聆听,可现在艳阳高照,人来人往,青天白日何能作此等行事不如请公子傍晚之时再来,小女子定整好酒菜,好好的招待诸位。” 那陈生一听忙说道:“哎呀,姑娘不知此日才是好时候呢,老师今早出门办事,下午就回,等待他老人家回来,哪里还有我们偷食儿的机会。”说着他们几人上前几步,只欲敲门。 九如一惊忙止住道:“诸位公子,小女子今日有恙,怕是不能尽兴还请公子体谅或过几日再来罢。” “嘿嘿。”那几个浪荡公子已是丑态毕露舔了舔嘴唇:“我们兄弟正好会岐黄之术,对女子之疾,极是精通。等下让哥几个给你看看,定叫你欲仙欲死。嘿嘿。”言辞露骨更胜刚才,已尽无掩盖之模样。 九如此刻正是懊恼自己因防备大夫人和宁不凡在自己身旁安置耳线而未曾带着贴身丫鬟此刻弄得一个通风报信的人也没有,一边也是责骂那群读书人竟是如此人面兽心,竟敢在青天白日行此下流勾当之事。 强压心中恐惧九如大喝一声:“尔等身为读书人,竟敢逼迫幼女行此有辱门楣声誉之事,调戏良家妇女就不怕明轩先生回来后将你们扭送官府吗。” 这一声历喝倒是有效,那群人倒是脚步一凝不由相互看了看顿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怕什么,她哪算什么良家妇女啊。”一人鼓动道。 “就是,就是良家妇女能被扔在这儿?每天她和晟睿在河边幽会私通之事打量别人不知道呢。”另一人附和道。 “我都打听清楚了,不过一个商家不得宠的庶女而已能做个什么事儿。陈生别忘了你可是明轩先生的亲侄子,哪有自家亲戚偏向外人的,再着说了,我们可都是有功名在身的,哪里需要怕她,就算明轩先生大义灭亲真要把我们送到官府去,别忘了我们可是有门路的,有人帮我们撑腰的。”另一人见陈生还有些犹豫不由也鼓动道。 陈生一听脸色一横将袖子一摸挥了挥手示意大家一起,脸上凶戾之气与淫邪之气相互交错将牙一咬恶狠狠的说道:“走,哥几个定要尝尝这个女子到底有什么不同的,竟也能勾引到我那叔叔!” 九如在屋内听得他们谈话知道今日是不能善了了看了看屋内,随手操起一根竹棍紧紧握在手中,也是满脸戾气银牙紧咬心中恶狠狠的想到:“也罢,今日就和你们拼个你死我活,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宰一双。也让你们知道老娘我的厉害。” ------------ 四十七章 英雄救美 更新时间:2010-09-18 就在九如惶恐之时只听竹林沙沙作响,一个沉作的脚步声近到竹屋面前,一个冷漠的声音刺透了众人耳膜“你们在干什么?”声虽冷,然气愈怒。来人正是鸿涛只见他双眼微眯闪过一丝杀意,双手紧握成拳已是怒不可遏。 九如一听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刚才心中的惶恐惊惧之情惊一扫而空只觉全身力气被抽空一般长出了一口气。冷汗泠泠竟已是将背后衣衫浸湿了大片“你怎么来了?”九如压下心中惶恐,带着一股暖意淡淡的问道。 “哦,我见你久不来怕你・・・・・・嘿上次来时猜错了,这次倒是真赶上了。”鸿涛与九如说话时语气不甚冷,然则说到后处已是森然,眼光扫过那四人,竟让那四人混身一颤心中生出一股恐惧之感来。 那四人被鸿涛气魄所压双股颤颤竟不能动,其中一人强打气来鼓起勇气说道:“见者有份,你来了・・・・・・也,也好,大伙一起乐乐就是,・・・・・・大不了,大不了让你第一个先上就是・・・・・・”话语未落只见一道身影闪过,鸿涛抬手一掌竟将那人打得口吐鲜血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其余三人一惊唬作一团,慌忙远远的避开鸿涛,想跑却舍不下到手的肥肉与倒在地上的朋友,想上前去看那人的死活,却碍于鸿涛挡在前面,另一人口舌战战的说道:“你都让你拨头筹了,你还要怎样・・・・・・这女子不过是个商女罢了,又不是你的妻妾,你弄得,我们就弄不得?” “恩!”鸿涛双目一瞪目光如剑直刺那人,大步流星直扑过去一手揪起他的衣襟手一提将他高高举过头顶。吓得他哇哇大叫,手足乱舞。鸿涛冷哼一声将他向一旁的岩石上一扔。那人惨叫一声,再不起来,只在地上像蛆虫一般胡乱滚爬。 剩下两人已是目瞪口呆,只呆呆傻傻的看着鸿涛,再不敢出半点声音,鸿涛也不紧追冷冷一笑,一步一步慢慢逼近。他们二人退一步,鸿涛便上一步,吓得他们额头冷汗直冒。 “哎呀,妈呀。救命啊”终一人受不了将陈生向鸿涛一推转身埋头便跑,鸿涛微蹙俊眉:“想跑?”稍一侧身任由陈生倒在地上,提气一跃,伸手勾住那人后襟,一提一拉将他又给扔了回来。未等那人反应过来抬腿就是一脚直踢得他晕头转向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只剩陈生一人他左看右看已再无人可挡只得硬着头皮强说道:“你・・・・・・你可知我可是明轩先生的亲侄儿,你若对我动手明轩先生绝不会放过你的・・・・・・你。”鸿涛面若冰霜抬手取剑。 见他取剑陈生吓得哇哇大叫连连向后爬动:“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我可是有功名的,你这样,你这样是在谋杀朝廷命官,你・・・・・・”明轩不屑的冷哼一声毫不为其所动举手抬剑。陈生见那剑已是靠着自己的肩头吓得面无人色,只能怏怏的叫着:“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说话时双股之间的布衫已是湿了大片夹杂一股骚臭之味喷薄而出。 鸿涛微微侧头厌恶而蔑视的看了他一眼举手就要了解。“鸿涛不可!”九如忙出声喝止道。鸿涛眉头微皱面有不满但到底还是停了下来。 九如在鸿涛来时便透过窗帘悄悄观察外边的情况,直到鸿涛欲杀掉这几个登徒浪子方才出声阻止。鸿涛面色不悦开口问道:“为何?” 九如沉心静气:“不过是几颗棋子杀之无益,图惹明轩先生不快,实在是没有必要。” 鸿涛脸色阴沉恨了陈生一眼拿剑背一敲喝骂道:“没骨头的狗,滚!若是再来,死!” 陈生哎哟的叫着,慌忙从地上爬起,也不管什么衣衫杂乱了,抱着头四处乱窜。旁余几人也是或爬或滚,哀叫着逃离这里。 见他们走的远了,鸿涛对着九如叫到:“他们已经走了,你可以出来了。”九如开门抽出身来,见鸿涛看着自己向他报以安心的微笑:“我没事。”鸿涛微微点头眉宇中隐过一丝伤痛见九如还提着一支竹竿不由又嘴角微微上翘。 九如见了也有些不好意思将那竹竿放在一旁:“屋里也没有个其他可以防身的物什,倒是让你见笑了。” 两人颇有些不自在却是鸿涛先开口说道:“走吧。”九如一愣:“去哪?”“自然是去找明轩向他讨个公道。”九如听了轻轻一笑:“没这个必要,这件事不怪明轩先生的。” “我不怕他的。”鸿涛听了微微嘟着嘴倔强的说道。九如心怀安慰会心一笑:“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件事真的与他无关,你放心吧我自有主张。” 鸿涛叹口气侧过身子:“你总好似能掌握一切的样子让我以为我做的一切都是多余的。”九如臻首低笑:“怎会?刚才你不是才救我于危难吗?” “只怕你这么聪明早就想到应对之法,就算没有我出手相助,他们也不会伤害到你的。”鸿涛极旧是固执的说道,说完又好奇的转过头来问道:“若我不出手,你又当使何计谋?” 九如浅笑低眉:“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又不是圣人,再聪明的家伙也有算计不周的时候。。刚才若是你不在,我也只能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了。” 鸿涛听她这般的刚烈倒是吓了一跳:“你・・・・・・”到底把后边那半句话咽下去了。九如道了个万福:“总之谢谢你了。” 鸿涛忙将她虚扶起来:“不必这样,你我之间何必谈一个谢字。”九如起身忙道:“我还欲请你帮忙,能麻烦你帮我唤来路青怀烟二厮吗?我有事需请他们帮忙。” 一听是这样的小事鸿涛连连答应起来:“小事一桩,我自当帮你,可是我走之后,你在这里・・・・・・”九如一笑:“他们已是被你吓破胆了,哪里还敢再来。再说从这里到空谷居也要不了多少时间不是?” 鸿涛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从腰间解下一把短匕递到九如面前:“给你,拿着防身。”九如细看那短匕见其色泽亮丽,刀鞘上镶满珠玉宝石,一看便是贵重之物,又见刀鞘被磨得噌亮定是是是携带抚摸所至,见是鸿涛心爱之物九如一时便犹豫起来。 见九如犹豫鸿涛一急,忙拉过九如的手将短匕强塞到她手中:“让你拿着就拿着,磨蹭什么。”说完鸿涛忙转过身去提气飞跃一晃便不见了身影。九如将那短匕紧紧的握在胸前望着鸿涛远去的身影久久不动。 不多时路青怀烟已随鸿涛跑了过来,他们二人满脸惊恐额头上冷汗迭出一到九如竹屋前边便跪了下来:“没想到小姐受了这样的屈辱,奴才该死,该死。” “不必大惊小怪的,我又没怪罪你们,快起来吧不用跪着了。”九如已经转入屋内,声音也是心平气和不见有半分怒气。 鸿涛不喜这样的场景见九如已归于无事便告辞离去。待他离去九如方才言道让他们二人先去告知宁不凡今日之事再让他们二人悄悄的将此间之事告诉明轩,且看他如何处理。 “小姐,需不需要让老爷派个人过来照顾您啊,出了这样的事您还是这样一个人待在竹林里边,小的实在是后怕啊。有个人照顾你遇着什么事也能让我们给报个信不是?”路青恳求道。 九如心中一动,随后便否决了这样的想法若是让宁不凡派个人来监视自己,虽在鹤山之生活无虑但鹤山终不过是九如计划中的一个稍作停留与补充的小站。为这一小段的安逸而放将自己的底牌尽数告知别人那以后的日子就别想好过了:“不必了,你们只需照我的吩咐做就好了。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路青怀烟自去做事,九如受此一惊心中难免惴惴也无心看书,更不敢出去,随意在屋内练了几笔字帖,胡乱找些事做到得晚上便早早的睡了。 夜风深沉,寒风帘响,九如被一阵清风吹醒,透过窗外一看竟有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门外,心中登时一惊:“难道他们又去而复返?”紧握鸿涛的短匕,靠到门后沉声问到:“是谁!” “你醒了?我惊着你了?”那淡漠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温柔却是鸿涛。九如心中一松点起一豆烛灯问道:“这么晚了,你有事?” “我怕那几个小子贼心不死,想趁着晚上再来叨扰,所以・・・・・・”鸿涛沉沉的回道。 九如微微一笑:“所以阁下便来为我守夜来了?”鸿涛低着头却是不答,山风满竹,影动美人。 九如低头一叹:“公子何必如此,九如可当不起啊。” 鸿涛闭眼立于门外:“没有什么当不当得起的,我・・・・・・我把你当朋友。” “既是朋友,哪有让公子在屋外受山风满怀的道理,且进屋来吧。”九如轻声说道。 鸿涛面色一阵犹豫随即摇了摇头坚决的说道:“不必了,姑娘闺房,我这样的粗野男子岂可入内,不敢污了姑娘闺名,好意在下心领了。” “这样啊。”九如淡淡的说了一句想起什么从屋内取出一瓶酒来,架在小火炉上慢慢煨热,又小心包好出门去递到鸿涛面前:“我也无甚好东西送你,午时路青他们送了这一瓶酒来我倒忘了给你,你且喝着能抵消些山风之冷意吧。” 鸿涛看着被小火炉熏红脸蛋的九如,心中一落,接过那暖心的烈酒一时说不出话来。九如避开他的目光低头臻首:“我睡得浅,若你有什么事儿便叫我一声,我一叫便会醒了。” “恩。”鸿涛低低的应了声,将那酒抱在怀中低下头不敢再看九如。 九如道了个福转身回屋,却也不再灭了那盏烛灯,一点光亮却照亮了两个人。 ------------ 四十八章 狼烟起人北望 更新时间:2010-09-19 半月时间,鸿涛夜夜守护在九如的竹屋前边,鸡鸣日出方才静静离去。这半月内九如觉得一生从未睡得如此安稳。半月后路青怀烟送来了宁不凡的回信和东西。九如先将信展开一看,里边淡淡的对九如表示了一下关怀之意,又对九如不许派丫鬟跟着责难了一番。更多的则是询问九如以票带银的政策,以及里边可否有转圜的余地。九如看了叹了口气:“果然是商人重利轻情,在宁不凡的心里,我这所受之辱只有三分在怀,票银之利才在他心中占了七分啊。” 将新丢在一旁,九如将那个精巧的盒子打开,里边装了一把精巧的小弩,不过巴掌大小,轻如鹅卵。上边雕刻着云龙纹,极是漂亮可以绑缚在手上,轻轻一按弩箭便能发射出去,极是轻巧。九如爱不释手拿在手中不住把玩,心道:“有了这把小弩等闲之登徒子是近不得我身了。”想着又将床头那鸿涛赠予之短匕拿在手中,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拿着弩弓一番比对,左看看右看看满意极了。 这时外边路青怀烟传话说来时明轩先生曾让九如挑个时间去他那里一趟。九如心知定是为了那个陈生之事,想了想将短匕和小弩藏在屋内,换好衣服,敛好妆容直奔明轩之处。 到了屋内只见明轩正手持一信,皱着眉头的看着,他看得很慢一字一句似呼都要仔细推敲生怕落了半个字,连九如何时进了屋内都不知道。九如见他看得专心致志,也不便打扰,便等候在一旁等他。 “唉,国之不信啊。”良久明轩才缓缓的叹了口气将那封信放下,这才看见九如站在一旁忙起身相迎道:“哎呀,刚才看信入了迷未曾见到姑娘,怠慢了姑娘还望海涵。” 九如一笑:“先生为大事忙碌,何曾似小女子这般清闲,先生之事关系万民自然是要以大事为重。不知先生因何事让小女子过来?” 明轩先生听她说道这里面容一整肃立一旁拱手弯腰道:“老夫在这里先给姑娘赔错了。”九如吓了一跳忙过去将明轩先生扶起:“先生说的什么话,怎的对小女子行这样的大礼,快快起来,可折煞小女子了。” 明轩叹气面色忧怒交加:“唉,家门不幸出此败类。吾不查连累到姑娘,若非鸿涛撞见,老夫万死难辞其咎啊。” 九如心中一动:“是鸿涛向先生说的?” 明轩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也可算是吧,是鸿涛先禀告于晟睿公子,晟睿公子转而告诉我的。” “哦。原来如此。”九如神色不明问道:“那,先生的侄子・・・・・・” “那等孽畜还提他做什么。我已将他扭送回府,先由族中老人与族长会审定罪之后,再扭送官府去。”明轩先生满脸怒气的说道。 九如心中一惊在鹤山上她也是读了几本律书到底知道些大齐的刑法,知道大齐对淫字之罪处罚极严,若是他被扭送官府只怕前途尽毁了。 “先生何必如此?其逞凶未成也算是天意不绝他前路,依我之见就在族中小惩大诫就算了,何必再送去官府与先生名声不利啊。”九如劝解道。 明轩先生摇了摇头摆了摆手:“天地自有正气,岂因他而改,若不将他扭送官府,与国法何在,与公道何在,与姑娘名声何在?姑娘不必再劝,此乃我族中之事,我意已决。” 九如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始知这世间上到底还是有些浩然正气的。将心中那一片阴谋算计埋在心底恭敬的为明轩先生行了个礼:“九如先在这里谢过先生了。” 明轩先生忙将她虚扶起来:“姑娘说哪里话,天地公道之事,我只是秉正而行,何谢之有,反倒是老夫先强留姑娘在鹤山,又凭白添出这样的事端,老夫汗颜得很呐。” 九如见他神情寥落,面色凄苦心中一动想着一个子侄犯下这样的过错,自然应是怒得,可是观明轩先生虽有怒气却不盛,更多的却是几分凄苦之色。“难道却还有别的事儿让明轩先生。”想到此处九如不由开口问道:“我看先生神情寥落,心神具疲。又多有几分悲苦之色,九如冒昧一问先生可是还有别样的愁事烦在心头?” 听她问起明轩先生一股悲呛之气涌上心头他用手指了指桌上的那封信有气无力的说道:“信在桌上,你自己看看吧。” “那九如越礼了。”九如走到桌前那起信来细细一看却是王奇峰写来,说是乌斯王朝派出使者前来谈岁贡之事,言大齐日渐隆盛乃是乌斯狼王护佑之故,今大齐得狼王之护佑而日渐昌盛,而岁贡却一如往昔,使乌斯上下十分不悦,要求大齐在以往的岁贡之上再加三成白银。 九如一看冷笑一声:“真是好不要脸啊。”抬起头见明轩愁苦之脸色心中一沉问道:“朝廷答应了?” 明轩点头不语。九如诧异道:“这般无礼的事儿,朝廷竟然・・・・・・”说道这里九如转念一想忽又问道:“怕是北边两国交界之处有了什么异动?” 明轩睁开眼睛看了九如一眼:“你倒是聪明,没错北边交境之地,乌斯王朝伏兵百万只要皇上敢说一个不字,他们立刻挥兵南下直杀入京城,血洗中原。” 听了这样的威胁九如一阵沉默之后问道:“朝廷没有一战之力吗?” “若是真没有也就罢了,国困民穷,自是受人欺凌此乃运势天理怨不得别人,可是,可是。”说到这里明轩双目通红气结于胸:“不说地方十方大军,单是京城之中羽林卫,禁军卫,御龙御虎御豹三卫联合起来亦有数十万之巨,与乌斯尚有一战之力,可皇上,他竟然一声不吭的答应下来,国威何在,尊严何在啊!从今往后,西域苦盼大齐仁德再临之各族部落小国只怕也会蔑视大齐国威。择乌斯而弃大齐,壮乌斯之威,而减大齐之势。只怕以后大齐边境数国见大齐示弱,定会挟乌斯余威而蠢蠢欲动,或谋自立,或谋大齐国土。大齐危矣,大齐危矣啊。” 见明轩捶胸顿足,摇头叹气九如心中不忍劝道:“先生何必伤心,说不定朝有什么其他对策也不一定呢。” 明轩摇头不语愁容满面九如见状也是暗叹一声虽然她对北方的乌斯王朝很有兴趣,也颇看了一些关于乌斯的风土人情的书籍。虽然也有介绍两国军政的书籍但她对军事之类的书籍兴趣缺缺,又嫌弃那些书籍枯燥无味,从来都是束之高阁,对于两国兵力并不了解。这让她在这个问题上说不出什么话来宽慰明轩先生。 “看来,是时候要补一下军事之事了。”九如默默念道。见明轩先生犹自沉浸在自己忧国忧民的情怀之中她也不便打扰,悄悄的退了出去。 刚出屋却已是撞见了鸿涛,见是他九如微微一笑:“怎么?你也来找明轩先生?”鸿涛脸上却有一丝阴霾他勉强笑了笑说道:“是的,我来找明轩先生,也要去找你告别。” 九如心中一跳疾步上前停到鸿涛面前:“什么?你・・・・・・你要走?”九如低头下掩下自己表情:“却是为何?是晟睿有事需你去办?还是你自己要走?” 鸿涛见状也是一阵筹措慢慢的说道:“是我自己的事,你知道乌斯派使者来我朝之事吗?” 九如一听心一动微微点点头:“方才知道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说着她看了鸿涛一眼:“边走边说好吗?” 鸿涛略略有些犹豫:“可是,明轩先生・・・・・・” 九如看了看后边紧闭的房门轻声说道:“明轩先生因着乌斯使者之事正在伤怀,满面的泪容实在不是见客之态你此时去见他,多有尴尬不甚妥当。再说了,你真的就有这么急么。” 鸿涛见状只得点头说吧:“好吧,我改日再去向明轩先生道别,我们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来到河边看着涓涓不断的河水鸿涛叹了口气道:“乌斯使者逞强在先,大齐国境四周的边陲小国都看着呢,结果・・・・・・唉,晟睿说乌斯使者归去后,原先依附于我朝的小国们也定会改换门庭转而向乌斯进贡。稍大些的也定会密谋夺我大齐疆土。到时定会有边陲之乱。” “还是他说的不是?”九如涩涩的说道。 鸿涛一笑:“他不过是分析国之形式,言国之利弊而已。而离山却是我自己的打算。” 九如转过身皱着眉头问道:“为何?” 鸿涛转过头避过九如的眼神说道:“我想边境四乱,国中盗贼蜂起,定是我等男儿建功立业之时,若是错过这个机会,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方才能再有机会。军人的功勋向来是在战场上得来的,不上战场杀敌只能资历调升只怕等我功成名就之时,已是垂垂老矣。”说着他转过头看着九如道:“你知道,我是等不起的,我还有仇要报的。” 九如淡淡的叹了口气:“我有什么资格来说你呢,只是。”九如抬起头深深的看着鸿涛:“答应我,等三个月再走,好吗?等我三个月!” 鸿涛一愣尚不明白为何九如说要等她。九如见他没有回答心中一急伸出手来拉着他的手臂说道:“答应我好不好。你要相信我!” 鸿涛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九如见他答应心中一块大石落下松了手又觉出不好意思来,低着头,两人再无言一句,静静的随着河流慢慢的散步,犹如比目之鱼。 ------------ 四十九章 为雪国耻身先去 更新时间:2010-09-20 “是故,吾以为朝廷虽是示之以弱,却未失收复之心,乌斯雄兵百万,百战劲旅,所向披靡,吹拉枯朽,势不可挡。然则此时我朝国泰民安久矣军弛亦久矣,久不见刀剑之光。腐铁锈剑焉能触神兵之利。吾朝虽有百万之军,却无百战之队,百姓思安,军心惧战,以此队而触久战之兵其况可知。吾料当朝会趁此机会轮番练兵以增军心之雄壮,以涨对敌之经验,以边境四周之小弱之国而练我国之部队,由以清马郡,淮北郡,松阳郡三郡之番队骑兵为着重训练之对象。以古拉,鄂尔多拉,乌蛮等与乌斯国性习相近,而国弱力卑。而又与乌斯交情平淡来作为试刀之石。这其中由以乌蛮与古拉两国最有先头立威之可能。而西南之境安抚多余镇压,故而欲求军中建树,东北为佳,西北次之,西南无有建功之机会也。”写到这里九如见手中之笔已是将秃随手一扔,扔进那竹篓之中,里边已经有了两三支写坏的毛笔了。 九如丝毫不理其他,又抽出一支笔来凝神苦思继续写道:“此战之后,震慑大齐边境各国始知大齐国威,顾再不敢行宵小之事,大齐边境方得安全。而然此战即开,五年之内不会言和,大齐会借此机会屯兵于北与乌斯对峙而立,此时定会迁大量流民与货物前往北境以卫边防,时而更会大量收购军马,镔铁等大齐国内所不能自产之物。其中获利甚大・・・・・・”写到此处九如商人本性无意间显露出来,等她发现时却已是述之笔端。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将此张纸撕下折好小心放好。另起一篇重写道: “吾非将才,不知军之运用,然则一理通百理,窃以为此等国战非是一兵一卒之匹夫斗狠,亦非一人一智之人力可改,国十倍于敌,则不惧败,两国相较不下则互有防范。国弱于敌则当委曲求全,以谋再全。人如是,战亦如是。敌十倍于已则当守而避之,不可争一时之气。敌我相较则更应谨慎,不可随意出兵,我十倍于敌则应速战之不可因敌之谎言说语而动摇心智。吾知君浩然于胸,又熟读兵法军书,小女子姑妄言之,君姑妄听之,或有所得。” 写到这里九如叹了口气亦觉言尽于最后重重的写下:“望君珍重,九如亲笔。” 这三月来九如整日的埋首书中,竟将寒斋之中所有关于乌斯与大齐的书全都读了一遍,又向明轩先生仔细的讨教了朝廷之中最新的动态,几番考量多番论证,日夜继笔终于写出了这份她在古代的第一份计划参考书。她得出的结论竟与明轩先生等人大相径庭。言大齐尚未失收复之心。并大胆寓言了其后齐国十年的大致走势。虽然她只能保证一个齐国的大致的动态,但相信这份计划书对于鸿涛来说受益匪浅。九如看着一片片尚透着墨香的字迹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门外响起声音道:“九如,三月之约已到,我终是要走了。”九如埋首书海只想着早日完成这份计划书,不曾想竟已是到了三月的最后一日了。听鸿涛说他要走,九如本就因着这三月过度劳累而憔悴的脸色更加暗淡不少。 终是不舍九如强打精神,强作笑颜起身开门见着鸿涛微微说道:“我整日的待在屋里也快忘了时间,不想三月竟是弹指刹那。”说着叹了口气离愁渐生衣袖掩面轻拭泪痕:“我也有好几日不曾见到太阳了,你且陪我走走吧。” 鸿涛见她面色憔悴,身弱骨脆,梨花带雨心中隐隐一痛有千言万语却堵在胸中开不了口。只是低着头深深而沉郁的恩了一声。 九如也不见怪。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已入深秋,然鹤山之上寒于城中,飘飘然飞着冰晶。九如从门后取出油纸伞来递到鸿涛面前。 鸿涛微微一笑接过伞来为九如撑起。两人联袂而行,九如臻首低头,目光游移,见着伞小人多,一把伞遮着自己,鸿涛却被秋雪打湿了大半个身子。她微微一笑:“我听明轩先生说,这鹤山有一处美景,名叫观海崖。” 鸿涛温和的看着她问道:“冀州远在内陆,离大海十万八千里远呢,这鹤山怎能看到海呢。” 九如笑了笑说道:“是啊,刚开始我也不信,后来去看了,才发现古人诚不欺我,鸿涛你陪我去看看吧。” 鸿涛少有的笑了笑:“姑娘有相邀,我又怎能不奉陪到底,请姑娘带路吧。” 两人行至观海崖处才发现,所谓观海崖观的乃是云海。 “看了才发现,观此云海犹如临大海之滨,波起峰涌,浪花飞溅,惊涛拍岸。果然是美不胜收。九如举伞站在前边,鸿涛任由雨雪沾染乌丝看着九如的背影半天不言一句。 ”唉,本来还想等到明年初春之时云海最盛之日再来与你一观的,可谁曾想到未及那个时候你却要走了。”九如背着红透略带悲呛的说道。 鸿涛地下头不知如何作答只得背过身子,淡淡的说道:“以后,或许还有时间吧。” “是啊,以后还会有时间的。”九如也是淡淡的说道。 想到什么鸿涛又转过身来急走几步到九如背后开口道:“九如,我・・・・・・” 九如却打断道:“鸿涛今日陪我观赏云海,不说其他,好吗?”被九如一挡鸿涛气势一泄,鼓起的勇气也消失无踪,淡淡的叹了口气默默的点了点头。 微微侧过头来,九如轻言道:“我这里有盒子,里边我写了些闲言碎语,或许对你有所帮助吧。” 鸿涛结果取出一看竟是大惊,鸿涛与明轩先生和晟睿道别之时他们二人也曾为鸿涛分析当朝局势言大齐边境最先乱者定是西南方苗疆部族,而且大齐军部对于西南苗疆还颇有几分胜算,为立国威定会以此处开刀动手,也是建功立业最好的地方。而东北和西北方向,大齐因会避免乌斯的锋芒和两线作战的补给麻烦会尽量收缩自己的防线,龟缩于城中难有战机。所以他们二人都是建议鸿涛去西北为佳。 可是九如在里边所言所写竟与晟睿和明轩先生分析的大相径庭。细细思量之下鸿涛竟更觉九如写的更有道理些。想着刚才见她时的那股憔悴与虚弱,鸿涛心中酸酸涩涩五味杂陈沉默半响终开口说道:“你每夜挑灯就是为了写这些吗?” 九如却依然是云淡风轻的:“闲着也是闲着,我又帮不了你些什么,不过略微尽些绵薄之力罢了。” 鸿涛低着头,压低着声音长叹一口气:“九如,我承受不起啊。” “哈。”九如淡淡一笑:“我自己乐意而为,与你何忧?” 鸿涛想了想将脖间一个物什取下递到九如面前。九如一愣接过一看却是一颗狼牙,洁白如玉的表面上透着一丝丝金黄的刮痕,看上去也带有几分时间的斑驳的味道。 鸿涛珍视着这颗狼牙说道:“我身无长物,这颗狼牙是我父亲送我的,我自小便带着身边,今日我便将他送你,做个念想吧。” 九如接过看了看当着鸿涛的面上便将它带在脖子上眉角微翘说:“呵,少有女子带这般蛮野之物,我倒也开一代之潮流了。你放心我定会珍而重之。” 说着九如低下头面含羞涩,两朵红云浮在在她的脸上:“或许,下次见面时,这珍贵的宝物又会回到你家呢。” 鸿涛没有听出这九如言语中的求嫁的意思摇了摇头说道:“送你的东西自然是你的了,我又岂会再要回来。我岂是这般不爽快的。” 雨停风骤九如拨开被秋风吹乱的头发淡淡的说道:“你就要走了是么。” “已和明轩先生道过别了。”鸿涛低声说道。“你倒是急得很,怕我再让你留下来吗?” “我怕我舍不得走啊・・・・・・” “・・・・・・那陪我再等一阵风雨再走吧。” “・・・・・・好” 风起云落,风停人散。 “姑娘,鸿涛已经离去了,你还要在这里看已散的云海吗?”不知何时晟睿站在九如身后淡淡的问道。 “云散,人未散。风停,心不停。晟睿公子也有心情来看云海吗?”九如淡淡的回应道。 “景色虽美,吾却不喜,这般缠缠绵绵,滴滴答答,拖泥带水不够爽快啊。我更喜飞流直下三千丈的奔腾直入,畅快淋漓。有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那才是男子汉大丈夫之行事啊。鸿涛离去之前托我照顾姑娘,怕有宵小再来惹姑娘不快。”晟睿昂着头淡淡的说道。 “拖泥带水么?也许吧,各人自有苦楚与不得已,哪里都能像公子一般肆无忌惮呢。”九如淡淡一笑站起身来转身欲回。 晟睿见她起身欲离开带着一股轻笑伸出手来:“佳人在前,这般撑伞的事迹不知姑娘可愿让贤?姑娘请了。” 九如知他意思淡淡一笑将手中油伞递到晟睿手中淡淡的说道:“请。” 来时两人,归时亦是两人,只是归来之人亦非同去之友。晟睿为九如撑着伞,两人缓步回身一个白衣飘飘,飘然公子,一个红衣伶俐犹如腊月寒梅。雨疏风骤吹起九如心中几分愁绪:“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九如淡淡的吟道念及下阕终是哀叹一声作罢。 ------------ 五十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更新时间:2010-09-21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姑娘何必多情自恼呢?”晟睿将下阕吟出灼灼的看着九如。 次词上阕说离别,下阕说情思,九如念上阕说的是自己与鸿涛的离别之情,晟睿说的下阕又说的是哪个的情思呢? 九如停住脚步,转过身面对着晟睿灼灼的目光,神色愈发冰冷,只是一笑:“公子说得是。”说完伸出手来将晟睿手中的伞夺了回来不再管他直向前去边走边说道:“前路崎岖,还是我孤身上路的好,公子命贵,九如可不想凭添烦恼。公子自便吧。”说完人影失于烟雨朦胧之中只留晟睿形单影只望雨绵绵。 感受着九如收伞时与自己手背相碰触的那刹那温凉,晟睿闭上眼睛深深的嗅着手背举上边残留的冷香,幻想着九如的身影。痴痴的望着九如消失的身影淡淡一笑,却又摇了摇头:“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哈这话说的又是谁呢。” 说完亦是仰天长叹一声面有愁色:“天涯旧恨,独自凄凉人不问。欲见回肠,断尽金炉小篆香。我这是自寻烦恼啊。”说着也是踏步流星离开这伤心之所。 九如回道自己竹林之内,见着定云大师早已等在那里。她先是一愣。随后便想到三月前她因赶着写计划书一事与定云大师说明三月不讲佛理,三月之后再谈其他。今日三月之期已过定云大师依约而来倒是九如心念鸿涛把这事儿给忘了。 “大师请了,九如因着俗事倒让大师久等了还请见谅。”九如上前去淡淡施礼道:“只是昨日九如通宵熬夜现下实在是困乏难当,今日九如又因着一些琐事心中实在是难有平静无有听佛参禅之妙境还望大师体谅。 定云大师点头一笑:“老衲亦知姑娘所难所以今日我们不说佛,但说一个情字。” “哦?佛也知情?”九如虽知他明是说情,暗里还是说佛,可偏被他吊住痛脚由不得她不得不听下去。 定云大师见她来了兴趣,忙讲一些佛禅道理的故事,不过今日他所讲的又与往日不同,多是男女情爱之论,且多是门不当户不对的悲剧多,得善的少。九如越听越怒,知他所指何事。本来定云大师以为九如不喜枯燥的佛理,便常讲一些平常的佛理故事希望九如能从这些佛理故事中得到些启迪。 可谁知他弄巧成拙,九如最不喜的就是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听了这些故事她反倒将定云大师与前世那些说什么看病不吃药之类的披着僧衣做鬼祟事的神棍混淆起来。反倒是适得其反,让九如生出不岔之心。往日九如就一咬牙忍过去了,不知怎的九如今日听着定云大师说情尤为刺耳,一股邪火在胸中乱窜,让九如只觉一颗巨石压在心中,一股浊流堵在胸口不吐不快也。 “哦,佛家不是讲众生平等么?怎么也说起婚姻也说起门当户对来了。岂不是自相矛盾?”在听完一个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而产生的爱情悲剧的故事后,九如忍不住责问道。 “呵呵,并不矛盾,虽是众生平等,但却因人之际遇不同而生出不同之心与际遇,众生平等是指众生法性平等,对众生的慈悲喜舍心平等,在因果规律面前,众生平等。门当户对求的则是家和业美。门当则际遇交往同,见识相同,方有共同之语,有共同之美也。”定云大师不急不缓的解释道, 九如一时语塞,她自知自己与定云大师论佛法犹如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可她却压不住心中怒气也要去辩一辩。 “哦?那门不当户不对的人便不能在一起了。”九如嘴硬道。 “能在一起,却不能久也,知色之美,而少艾,无同有之话语则不能久,强在一起也多有怨言。”定云大师解说道。 “大师未免太过肯定了吧,须知人是在变的,一时一刻不能有共同言语,相处得久了难道也不能有共同语言吗?须知感情是培养出来的,刚在一起时谁没有为着些许小事磕磕绊绊。日子久了自然知对方想什么,想做什么。不是吗?”九如冷冷一笑激动的说道。 “知易行难啊,有些事儿却不会是因为相处得久了就会改变的,女施主我且问你,你又是否会愿意为了一段情缘而抛弃所有呢?”定云大师反问道。 “这・・・・・・”九如一时语结转而说道:“或情到浓时也许会吧・・・・・・”九如语气游移不定自己都不甚肯定。 “到何算浓到何时姑娘愿意舍弃身家,生死与共呢?”定云大师追问道。 九如一愣眼神慌乱,左顾右盼全无昔日精明只强说道:“到那时自知,现在怎会知晓?” “现在尚不能自知,到将来更何如?我再问一次,姑娘你会否愿意为自己所爱,抛弃所有呢?”定云大师紧紧追问道。 九如被追问得额头见汗,神色慌张她少有焦躁慌乱的说道:‘现在我,心情烦闷,实在是不能想这些问题,这些,这些改日再说吧。“言语中少有的软弱与妥协,话语中几近哀求。 “姑娘是想不到答案呢?还是心中已有答案,却不合乎自己的意愿与准则,所以不愿说,不愿想,不愿别人问呢?姑娘爱人,最爱的却始终是自己,姑娘愿意为自己所爱付出,却早已在心中划出一条底线,以为标准。若是对方索要姑娘付出的超过了这条底线,那么姑娘定会毫不犹豫的斩绝而去。可是姑娘又希望对方淋漓尽致为自己付出一切,希望对方全无保留纯粹之极之情感。希望对方愿意为自己付出所有对不对?呵,姑娘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不对等的付出与索取是不可能长久的,自己心中都认为这样不对等之爱情是不可能出现的所以姑娘才会言辞闪烁,避而不谈?”定云大师丝毫不让,咄咄逼人直击九如软肋。 “够了!大师未免欺人太甚!”九如恼羞成怒反声喝骂。 “阿弥陀佛,女施主,老衲是为免将来女施主痛彻肝肠才贸言相劝啊。”定云大师呼个佛号说道。 “为我着想?”九如怒极反笑:“大师你以为你是谁?天下之圣人么?我记得前些日子大师曾为我讲过一个佛祖割肉喂鹰的故事,当时你问我作何想,我只是笑而不答。现在我就告诉你,我到底是怎么想的!”九如陷入一种暴走的状态脑袋之中一片空白。尽呼竭斯底里的大喊大叫着。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此乃自然之法则也,天道之伦常也。佛祖自诩圣人,妄想以圣人之力而干涉自然之行事在我看来是愚昧不堪。鹰虽食兔,然兔是否因鹰而绝?继无绝何须你来多管闲事?自作蠢事以小慈悲而舍天下之义而自以为得。哼可笑,可笑!”九如渡着步子边走边骂道:“白蛇自迷许仙,许仙自娶妖怪,和别人有什么相干呢,你们这些和尚本应该只管自己念经。自去多管闲事凭白惹出那么多事端,还不是你们自视甚高,自以为天意之过?” 九如已是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想将胸中那一股郁闷之气发泄出来:“再说你们所谓的众生平等,佛说众生平等,但又将世间众生归入六道轮回之中而独独自己跳出六道轮回,不在五行之中。佛说的众生,就是众生,但佛是高出众生的,凭什么?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难道不管他生前多少罪恶只要念句阿弥陀佛,便能全消得去西方极乐?病人得愈全因草药大夫之功,佛偏偏要说是自己保佑,商人投资成功乃是因为自己眼光独到,佛偏要说是自己保佑,抢世人之功,好不要脸!言信佛便能得修来世之福。布施僧侣便能积德,嘿嘿佛坐享美食,却看着自己的信徒贫者依穷,饿者任饥。掉几个鳄鱼泪,说几句漂亮话,便要自己的信徒们为自己募捐化施建金装修浮屠去。这样的佛果然是好慈悲啊!” 见定云大师不言不语的样子九如心中怒气愈胜几近指着定云大师的鼻子骂道:“我告诉你,我从来不信什么神佛,我只信我自己,我的来到这里不是靠求神拜佛施舍而来的,从来都是我一步一步辛辛苦苦闯出来的。不是靠你们!我命由我不由天,我的命只掌握在自己手中,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谁要是妄想借什么天命之类的鬼话来对我的人生指手划脚。我就要将他们全部打倒,个个击碎踩得他们粉身碎骨,永不翻身!人不例外,佛也不例外!” 九如面色狰狞犹如地狱恶鬼,恶狠狠的看着定云大师将心中不满一股脑儿的全发泄出来,定云大师不言不语,不恼不怒紧闭双眼任由九如咒骂。微微念着佛号道了声阿弥陀佛,等到九如发泄完心中怒气灵台重复清明时,再见着定云大师云淡风轻的样子时心中顿生后悔之心,暗自懊恼不已,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来挽回与定云大师的关系,忽然心中升起一股疲惫之感来:“唉,我到了这里步步算计,事事机心。所求又到底是什么?”想着心中萌生一股前所未有之倦怠之感。九如疲惫的摇了摇头挥了挥手虚弱的说道:“随便你们怎么想吧。”言语竟是如此的苍白与平乏。带着一股任人处置的自暴自弃。九如也不再理定云大师到底是怎么想的径直提步回到竹屋之内自去休养补眠去了。 ------------ 五十最后一夜 更新时间:2010-09-22 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待九如醒来已是斜阳西落,倦鸟投林之时,九如起身开门,见门上别着一封信乃是定云大师所书。九如心中一动忙取下来展开一览。只见上边写道:“施主故安,昨日姑娘一番言语虽是尖刻,却让老朽心中有豁然开朗之感,方知自己已是入相着魔了。原想与姑娘结个善缘,以成将来之善果,心中已存欺瞒之心,刻意为之,岂能得正果。” 九如顿了顿继续看下去:“虽知姑娘不喜虚妄之言,然则姑娘日后之道路关乎万民老衲不得不善言相劝。姑娘命格高贵,人又聪明灵巧,将来成就定然不凡,只是老衲观姑娘气色,三分刚强之中自带有一分煞厉之气,只怕将来会多历杀伐之事,老衲自以为佛法慈悲欲渡化姑娘那一丝杀气,未曾想适得其反反倒让姑娘生出不悦之心,诚乃老衲之罪过也。还请姑娘只怪罪于老朽,万罪加身老衲亦不说苦,只望姑娘不迁怒于其他方外之人。”冷哼一声九如自言自语道:“我又岂是那种会迁怒之人,定云大师真是小题大做。” 她继续看下去写道:“姑娘聪明伶俐,算计人心少有失误,然则人心易变总有算计不到之时,由以情之一字,最是动人焉能尽算其中。姑娘是聪明之人,自知甚高。当明门当户对乃是婚姻之根本,一强一弱之家族定难长久,君自乃刚强,又岂会居于人后,只怕到时难免因争强好胜,而凭添几分风险,姑娘算计太多未免薄情寡义。然情者为重一个真,一个纯字,施主对情总是保留三分,难免让人感觉凉薄,望姑娘不因己之聪慧而在情之一字上失策失算。” 九如越看越闹将信见定云大师又说情字不由将信忍在一旁不愿再看,可终是抵不过那诱惑还是将信取回跳过定云大师说情的那一段继续看下去: “老衲,离庙已久矣,原该早归,却因施主而留,施主一番言语已证老僧之虚妄,今又因施主而去也算圆满。今后施主大方放心再无老僧来叨扰姑娘了。只望姑娘因这一段因缘日后能造化苍生吧。” 看信中定云大师也言要走,九如心中怅然若失,虽她不喜定云大师所说的佛理但是在鹤山能与九如说话者不过明轩,鸿涛,晟睿,定云大师等数人,今鸿涛走,定云大师亦走,与明轩先生敬畏有加犹如长辈且志向不和两人争辩多于闲谈,与晟睿又是算计太多。互有提防难得倾心快言。将来自己又能与谁共语呢?想到此处九如轻轻一叹喃喃自语道:“唉你们都走了,我还能和谁说话呢?”想到此处心中也不由生出一股寂寞之感来。她盯着那封信良久终究是移到烛间将其付之一炬。“以后的生活怕是多有寂寥啊。”九如心中淡淡的想到。 三年不过弹指一挥间,九如静静看着明轩,不明白为什么在这将离去的最后一晚明轩先生却来邀自己一番长谈。在鹤山的日子里九如与明轩的关系虽然未曾明确不过是一个人提供书给另一个人阅读罢了,但九如的很多观点与认知与明轩先生很不是相同,两人常常会因各种问题而多番辩论,明轩先生学识渊博,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而九如观点新奇,直刺现状与人心。两人都是不分上下各有所得结果却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所他们的关系可见一斑。虽不至于像乡野粗人一般沿街叫骂。但总是会有一丝火药的味道。 再加上两人年纪悬殊,而明轩有避嫌之讳一般也是将问题交给水镜代传。九如亦如是。两人笔谈多过口说。所以他们的关系还真印证了古人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佳话。 九如见明轩先生一杯接着一杯的独自饮酒。却不言语,心中疑惑。明轩见她不自在的样子也懒得打哑谜吞饮一杯酒后淡淡的说道:“鸿涛来信说他去了清马郡,投明将军处。现在积军功已升作副将,不日将独自领军以对乌蛮之战。” 九如一听事关鸿涛心中一紧三年来她知道古代传讯不便强迫自己埋首书海以忘却相思忽听名字犹如在平静的心海之中投入一粒石子激起一荡涟漪。凝声细听知他果然听了自己的话去往了清马郡投军心中一安,又知他已升军功得成副将自然是甜蜜满怀,不由嘴角扬起了笑意却见明轩先生愁眉不展心中一落终明白他为何失落明轩先生见她看向自己苦笑一声为九如倒上一杯酒自嘲的说道:“小友啊,老头子果然是老了,我输了啊。” 九如见他神情寥落心中多是有些不忍只得宽慰道:“先生您不是老了,您只是太善。太正了。”明轩先生听了只是淡淡的叹了口气。 在与明轩先生书辨证论之中九如大致明白了明轩先生的政治方针,明轩先生主张收复燕云失地,痛击乌斯,以消灭盘桓在大齐北方的阴云。可是明轩先生只主张国战,只依靠国家的力量与乌斯作战而不因伤百姓分毫。九如虽也认为收复燕云是十分关键紧要之事,但她所认为战略与方法却与明轩不同。 九如更认可全民备战的作战思想,认为如果民心思安则不可能在战场上有太大作为,而以南地百姓之利益来填补对北地的战争,那么南边的百姓是肯定不会答应的。现在朝廷偏居南方,朝中文武百官也以南方人士居多他们定是不希望开战的。所以为了能让南地的百姓同意作战,答应作战。那么损害南民百姓的利益是一定的事。九如设想必须压迫南民百姓。增加大量的苛捐杂碎以为战争之储备,同时减轻北方边患之地的税收以鼓励移民。使得大量的百姓没有生活的希望而同时提高军队的待遇,以增加百姓参军的积极性。同时散利于民让世家大族和普通百姓们尝到北伐燕云的好处,有了他们的支持自然北伐可待。 可是明轩认为,分配不均,百姓心有怨言岂不是自乱萧墙?而且大量增加苛捐杂税,怕是给天下贪官有敛财之机,两人说法各有所长争执不下。九如索性就与明轩先生一赌大齐未来两三年之局势。看是谁预言得更准确些。现下结果可知。 九如叹口气接过酒壶为明轩先生满上一杯说道:“先生心善,不欲劳民伤财,可是人性贪婪不施之以利诱,怎能见群起逐之。”明轩先生心情不佳淡淡的叹了口气。 他徐徐的喝着酒忽而问道:“你说朝廷未曾放弃北伐是从哪里看出来的?”明轩先生竟是以向同辈请教的语气问道。 九如现下已不是当年早将寒斋之书读了大半,明轩又常将朝廷门生的书信邸报交与九如查看,九如对现今朝廷之政策可也说是相当了解颇有书生不出门可知天下事的气概。九如略微一想便说道:“先生可还记得,您曾经说过,曾向皇上上书要求禁止民间游侠,可是皇上拒绝了是吗?” 明轩点点头说道:“是啊,民间游侠扰民甚多,言语不和便大打出手,恃强凌弱更是比比皆是。所以我才向皇上上书请求禁止那些个游侠儿。” 九如淡淡一笑:“侠以武犯禁向来是上位者最为警惕之事,为何皇上反倒不以为意呢?先生可曾想过?” 明轩想了想却理不出头绪九如解说道:“这些武人虽然使百姓畏惧,却也是警惕朝廷不管百姓为求自保也定会学点庄稼把式来自保,民间尚武之风由此而生。只要尚武之风不绝,则生气不绝。将来大军北上,这些游侠儿便是先锋之部队,备选之军团。我就是从这点上看出朝廷未曾丢失收复之心的。” 明轩犹自怀疑的问道:“可是这些个游侠子想来是自由惯了的。军中要求军纪严明。我怕到时候他们反成祸害啊。” 九如笑了笑:“游侠儿多是重信守诺之辈,军纪嘛,多练练自然就有了。不愿北上?哼到时候朝廷一声令下,凡是聚众斗殴者一律刺字发配,或是自己戴罪立功参军北伐,自请去的,朝廷自然是照顾其一家大小免去他们的钱粮赋税。强征而去的朝廷自然对其家不管不顾。凡有抗拒不从者抄家灭族,株连三代。让他们自己选你说他们还有得选择吗?” 明轩面色一暗到底是不习惯这样的事物但北伐是他毕生所求,只要朝廷能北伐这些细枝末节他也就懒得追究了。想到这里明轩先生问了他最想问的一个问题:“既然朝廷有收复燕云之心,为何现今都不见动静呢?” 九如想了想说道:“若说要战,我相信现在的大气与乌斯是绝对有一战之利的,可是・・・・・・” “可是什么?”明轩紧张的问道。 九如细细一想便说道:“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现在乌斯盛极一时,而大齐不过刚触治之初始。此番开战,大齐就算是胜了也是惨胜,到时候就算将乌斯打败灭亡只怕大齐也是元气大伤,说不定还会因为乱民作祟而祸起萧墙。现在乌斯如日中天,大齐更因养精蓄锐以待战时。” ------------ 五十一不如归去不如归 更新时间:2010-09-23 “那何时可战?”明轩紧紧的追问道? 九如回道:“短则五年,长则十年。” “这么久啊。”明轩先生失望的说道。 古人早衰,多半是活不到七十的,所以有古稀之说,明轩先生今年也是近六十身子也不甚健康。只怕他看不到王师北伐之时了。正在失望时他忽然笑了,指了指九如笑着说道:“我看不到就算了,但我能知道你愿意支持北伐我就明白,燕云有望啊!” 看着明轩已经斑白的头发与眼角的皱纹九如端正身子,方方正正的向明轩先生行了弟子的叩拜之礼。明轩先生先是一愣随即又是心有余慰,安墨虽好,但却和自己一个性子过于刚正严之。做学问。治世学都是极好的。但只怕应付不了朝廷上那些乱臣贼子。九如虽然是个女子,然有心计,有手段,也有野心,虽然于学问文章琴棋书画之上建树缺缺。难免有粗野之气不够优雅。但不管是大局布略,人情练达,世事洞明之上都是上上人选,若为男子定是能臣枭雄之徒。 想到这里明轩先生心中也是暗自警醒:“幸亏她是女子,否则这样的枭杰,只怕真会如定云大师所言一般。有翻天覆地之能。” 待她拜完明轩先生淡淡的叹了口气:“你又何必行此大礼,你应明白,你我之关系可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九如端正的说道:“虽不能人知,却为己知,不能人闻却能己闻,九如在老师这里学有三年,九如他日能有大成就也是明轩先生教化之功,再造之恩九如岂能不铭记于心。” 说着九如端起桌上酒杯,双手奉上,高举过头奉到明轩先生面前恭敬的说道:“吾知,女子不能拜先生为师,然老师与我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此会九如归家之后定受于世俗约束不能供奉伺候老师于塌前。还请老师满饮此杯,以全九如报恩之心愿。” 明轩先生默默的看了她良久谓然一叹将酒杯接过一饮而尽:“酒喝过了,你也起来吧。你我本就无师徒之名,我也不指望什么,唯请你帮我照看下我那徒儿正安。他太过刚直,只怕将来在朝中要受苦啊。” 九如见他接了自己的酒杯也明白也算是全了师徒之礼了重归于座听明轩先生说道安墨不由也好奇道:“不知安墨哥哥,由明轩先生亲自教导三年,九如深居简出于竹林之内未曾相见不知成果如何?” 明轩先生倒是欣慰一笑:“做学问,你不行,做官嘛他稍差了一点。不过我也不求他能做到多大的官去,能继承我之绝学,余愿足矣。反正他也是你宁家的人,在官场上,你自是会帮他的。” 九如谦逊的说道:“先生过奖了,末流商人之家又是女子,哪有这般大的力量。” 明轩先生摆了摆手说道:“姑娘谦虚了,英雄不问出处,姑娘才貌双全,论起聪慧伶俐。这世间只怕好多男儿都不如你呢。”说道这里明轩先生问道:“姑娘此番回去之后作何打算?” 九如低下头静静一想说道:“大丈夫立世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今吾尚未成家立业,哪有闲情理其他的事儿。” “成家立业?”明轩先生眼睛一跳这话在九如这里只怕又是另外一层意思:“你好大的勇气啊,这事儿可没那么简单啊。” 九如淡淡一笑语中却带有自信:“这事情或是难办,却不是不能办不是吗?” 明轩先生见她踌躇满志,犹如下山离巢雏鸟,即将展翅高飞心中也生出廉颇老矣之感。两人一席夜谈各怀心事。 第二日一大早安墨已来到竹屋外边说家中已备好马车前来接他们回去,安墨来这里是为九如送遮头来的。 九如已是年满十四虚岁也是十五正是及笄之年,再不能像幼学之时裸面见人。出门需得带着遮头,遮住自己的样貌,只待成婚之后方能再出门见客。 如今安墨也是过了弱冠之年,头着布冠,身穿学衣倒也有几分书生气,更有几分男子汉的硬朗。九如将遮头带在头上尾随在安墨后边,亦步亦趋的跟着。等到前边果然是少有的热闹,德管家吩咐着下人将一些书籍文稿,以及一些平常喜爱的常用物什整理齐备装车上箱。 “姑娘,我们也算是好久不见了。”九如刚登上马车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九如冷笑一声:“晟睿公子说笑了,你与我在鹤山朝夕相对,哪来的好久。” “君不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语?我可是对姑娘慕切得很啊。”晟睿在马车外颇有意趣的说道:“虽然你我在鹤山常有竹林之约,可惜姑娘却将自己锁在竹屋之内,不是避而不见,就是几番将我拒之门外,更在竹林之内广布陷阱,姑娘在下好几次可都险些吃亏了去。” 九如淡然一笑:“公子说笑了,孤身女子自然要有些防备,若是再惹出像陈生那般的事端,可让我这女子如何活在这世上。” “哈,这般示弱可不像是姑娘的性格啊。”晟睿在外边轻轻一笑,顿了顿还是开口说道:“陈生几人已被废去了宗籍,被官府以晦盗之名刺字发配边疆,听说已经死在了发配的路上了。听说是在老林之中被猛兽所噬,尸骨无存。怎一个惨字了的。” “哦?”九如略有些诧异知官府弄这样的罪名定是明轩先生他们为保全自己的名节而定可是陈生他们死了?九如透过马车上的窗户悄悄打量着外边的晟睿,见他一如往昔的丰神俊朗,更减了几分以前的孤傲之气,多了几分稳重与内敛,更多出几分男性魅力,让人不禁心向往之。 九如心中明白了大概淡淡一笑:“那九如多谢公子了。” 晟睿也不拒绝的说道:“好说,好说。” 这时安墨前来问道:“晟睿公子,你可还落下什么东西没?。”晟睿大大方方的拍了拍安墨的肩膀:“能带的都带了,剩下的也不过是些零零碎碎杂乱之物,不带也罢,反正到了冀州还是要麻烦正安兄弟你照顾我的衣食了。” 安墨也是爽朗一笑:“晟睿公子说的哪里话,你我哪里还需分得如此清楚,你放心小弟家中所有,君若有需自取便是。”说到这里安墨问道:“那我们去与老师道别?” 晟睿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兄弟你先去吧,我再与胞妹闲聊几句。” 安墨会心一笑忙向两人告辞。 刚才九如一直未曾说话冷眼旁观晟睿与安墨之间称兄道弟,待安墨离开九如才缓缓说道:“看不出来,公子与我安墨哥哥竟是这般交好了,我可记得初来时安墨哥哥可是很看不起你那贵公子的习气的。能让不喜欢自己之人将公子如兄弟般对待,公子笼络人心的本事不知何时能传授几招给九如呢?” “哈。不过是略施手段而已,正安兄纯直耿介得很倒不失为一可交之友。”说着他看着窗缝间若隐若现的身影说道:“两年前,姑娘与我的那一席长谈,我可是深以为然啊。” “哼哼,公子能作此想,可谓大进一步啊。只是公子这般折节下交却令九如惶恐得很。”九如哼哼冷笑一声 晟睿倒是有些诧异:“哦?姑娘命我海纳百川,我不敢不从,怎么反倒让姑娘心生惶恐呢?” 九如淡淡说道:“吴起为将,与士兵同甘共苦,亲为兵卒吸疽,士兵战不旋踵,遂死於敌。知伯宠豫让,豫让漆身为厉,吞炭为哑。死于赵襄,今公子与安墨哥哥称兄道弟,又不以商家末流为意折节下交将在于我宁家暂住以示亲和,公子又希望我宁家至于何地呢?” 晟睿在窗外淡淡一笑:“哈,不错,这鹤山你可真没白来,都知道引经据典,读史做鉴了,我可是越来越欣赏你了。敢与虎谋皮,自然应知虎有食人之险,若是宁家连这点意识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值得我看上一眼呢?” 此时众人已是忙碌完毕,晟睿也不多待,亦是去往明轩先生住处向其告别一行人,浩浩荡荡重返宁家。 一行人进到冀州之后又有不同晟睿与安墨他们自然是走的是宁家正门,宁不凡早早的就敞开大门,扫径待客。大门两旁也是站满了前来迎接的门客,显得隆重又热闹。九如却先就着一辆灰色小车脱离了众人绕过大队到了宁家后门,偷偷摸摸的开了一个小侧门方才进去,也无甚人迎接,只有个引路的老婆子。 九如也不恼取下遮头亦步亦趋的跟在老婆子后面回到了内院,也不去哪里快步疾走直向叶娘子住处。 到了院内见院中果然比自己离开时好得多了,不但干净许多,还多了不少花花草草,看着清幽漂亮,带着些花粉的香气。九如早闻着院内飘出的饭菜香味,心知叶娘子定早就为自己备好饭菜,心中自然是甜滋滋的快步向前边走边喊道:“娘,快让我看看你都为我准备了些什么好吃的,可馋死我了!” ------------ 五十二章 三房有新事 更新时间:2010-09-24 屋内桌上果然是摆好了各色食物,亦是香气满鼻,可旁边站立一人却非是叶娘子,九如竟是不识只觉得面熟得很,一愣之间将她细细一打量见她虽是作丫鬟打扮,却是比不少小姐都要漂亮,眉眼既有青春的活力又带有三分风情,肤白如玉,眼含秋水,发光可鉴,身段风流,腮边带红艳若桃夭。虽是布衣荆钗任是不掩绝色风华,不用搽粉涂脂,犹如出水芙蓉自带三分明亮。如风中月季,娇艳无双。九如自在鹤山习局虽比她多了几分书香孤洁之气,可若论容貌漂亮竟是比她弱了一分。连九如心中都暗自诧异:“这是哪里来的丫头竟有这般的美貌,为何以前我却从未曾注意过?” 那丫头见九如忽然闯了进来也是吓了一跳,九如十岁上山虽只过三年,却变化甚大不但身量高了不少,整个气质愈发成熟,更因腹有诗书,更添几分淡薄舒雅之气。那丫头待细细一看认出有几分九如的模样试着叫了一声:“可是如小姐?” 九如也试探的问道:“你是?” 那丫鬟见没认错人嘻嘻一笑犹如桃花盛开娇滴滴的说道:“如小姐却不记得我了,我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冬儿啊。” “哦。原来是你。”九如恍然大悟难怪有几分眼熟,原来曾在大夫人处惊鸿一现啊,却不想三年前比自己稍大一些的小丫头竟出落得这般的美貌忙笑着问道:“怎么冬儿姐姐到了这里来了?可是大夫人有什么吩咐?” 两人正在闲谈之时忽听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可是我的如儿回来了?”只见叶娘子已是从后边出了来见着九如惊喜交加忙上前拉着她的手说道:“如儿,我的如儿总算是把你盼回来了。”拉着她左看右看见她面色带喜,亭亭而立出落大方。叶娘子也是笑着点头说道:“好,我的如儿长大了,也长漂亮了呢。”说着说着便是双目含泪,就快溢出眼眶。 冬儿见状忙招呼道:“三夫人,你们可别站着了,快坐下吧。我去厨房看看菜上齐没,你们边吃边聊去。”说着便出了房门,又将门带关上方便他们说话儿。 叶娘子拉着九如坐下,也不放开手将她的手抱在手心里眼睛只看着九如,也不敢眨眼,好像一眨眼九如就不见了似的,九如见状不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娘,你这是干嘛呢,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叶娘子也是笑着说道:“哎呀,我就怕这是做梦呀,我都在梦里梦到你回来好几回了,有时候你在哭,有时候你又高兴得很,刚想和你说几句话罢,一睁开眼人就没了,以前你在的时候吧,我总觉得这房子挤得很,一点声音就把你给吵醒了,等看不着你了又觉得这房子空落落的没人气儿了。弄得我心里别扭得很,整日的看着门口就盼着有个人能带来你的信儿,却也害怕有人带了你的信儿回来怕你出了什么事儿。” 九如一听心中也是一酸将头埋在叶娘子怀里啜泣的说道:“娘,女儿以后不走了,女儿一步都不离开您,我们以后好好的过日子。” 叶娘子也点点头笑着说道:“嗯,好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两人坐到桌边边吃边谈着。 谈到这里九如忽而问道:“娘刚才的那个丫鬟是大夫人的贴身丫头冬儿姐姐吧?几年不见不曾想竟是这般漂亮了。” 叶娘子也是高兴得说道:“谁说不是呢?几年前还是个不懂事儿的小丫头呢,一眨眼就出落的水灵了,把这几个院里的丫鬟啊小姐们都给比下去了。” 九如不动声色的问道:“为何她会在你这里呢,可是大夫人命她来照顾你的?” 叶娘子笑着说道:“也可算是吧,她说是她姐姐领了大夫人的命令怕我寂寞了,让她时常来陪陪我聊聊话儿。” 九如微微蹙眉:“她姐姐?” 叶娘子忙解释道:“也是大夫人身边的人儿,就是那个夏儿虽是不常来我这儿,也常常托冬儿送了好些个东西来。下次你若是见了她可要好好谢谢人家。都是做下人的不容易,哪里经得起她这般三番四次的送东西来,我都不知道拿什么还人情了。” 九如一听微微点了点头心中略有所感喃喃道:“哦,原来如此。竟然是她。”回想起三年前她与那位夏儿姑娘的一番面谈只觉她也不是一个甘于下贱的角色。抬起眼见叶娘子面色红润,容光焕发,倒比自己离开之前开朗不少,也有了些活力知她这三年没受什么闲气,暗中也没受什么苦楚。心中自然是放下心来。便将那些个心思收了起来着和叶娘子慢慢闲谈的也趁此机会了解这三年中宁家又出了些什么事儿。 叶娘子虽不是常出去走动,但大夫人的丫鬟冬儿和二夫人的丫鬟翠儿,还有老太爷家中的赵姨娘却是常来找她聊天,闲谈之中叶娘子倒是知道了不少事儿,比如宁家真就接下了票号的生意,果然是蒸蒸日上,赚来的银子是一日多过一日,不过好像齐家商号眼馋不知使了个什么法子将宁家的票号生意分去大半。老太爷刚知道时可是气的骂娘。 在老太爷的授意下宁云江竟是破例的将叶娘子提成三夫人正式给了她个名分,虽还是不管不问的不曾看到过人影儿,但到底是有名分了,不再是不尴不尬的,身份不清不楚的了。下人也不敢再乱嚼舌根子对叶娘子也恭敬不少。 不过宁云江果真是个花心的种子很快就和另一个来路不明的妇人勾搭好上了,刚开始还只敢在外边弄个屋子养着,不知大夫人从哪里得来了消息,硬是把她接回宁府抬回来给了名分认作四夫人。二夫人闹了几次没办法,反倒被宁云江冷落不少,没办法只得拉着那妇人的手称姐妹呢。奇怪的是以前老太爷很厌恶这种来路不明的女子,这次反倒不出声还让大夫人家将家中的内院交给四夫人管理。这四夫人不比二夫人不懂事儿,竟将这三方的院子打整得井井有条,这大夫人原想借着四夫人的新宠挤掉二夫人这旧爱不曾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反倒让自己丢了内院的管理权,心中正后悔呢。 九如听了这样的闲话不由也对这新进门的四夫人留了意了。 叶娘子絮絮叨叨的也只知道这些,九如也不再深问随意扯了些在鹤山看书时书上的一些个趣事儿,笑话讲出来说与叶娘子听,果然叶娘子听了也是笑得合不拢嘴直说九如有学问是个女先生了呢。 就在两人闲谈时忽听外边有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请问如姑娘回来了吗?” 九如一愣开门一开确是一个未曾见过的明媚女子,见她明媚大方别有几分风韵,尖子脸,细长眼,自带几分妖娆。虽看着年长却又在眉梢处挂了三分俏皮,让人见了就欢喜。九如稍稍一打量心中也就有了三分明白忙笑着上前行礼问道:“这位便是四夫人吧,九如久出未归,方才刚刚回来,刚与母亲聊上了两句不曾想四夫人便来了。” 那四夫人倒是爽利的笑了笑:“哟,可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只想着快来看看叶姐姐常常念叨的女儿,不曾想却忘了叶姐姐与如小姐久别重逢因是有很多话儿要说的,倒是柳明月唐突冒犯了。” 九如浅浅一笑:“哪里,哪里别人都去迎接前边安墨哥哥,和晟睿公子去了,四夫人还记得来看看我这个小丫头,九如心中不知道有感激呢。” 那四夫人掩嘴一笑:“如小姐真会说笑话,如小姐这番回来又带回晟睿公子这样的贵客,老太爷记着你的好呢,怎会忘了你,只是一时忙不过来罢了。”说着呵呵的笑着。 九如言笑晏晏不动声色,脸上笑脸依旧:“四夫人说笑了,晟睿公子虽与我一样也是在鹤山的,但我却是常年在山的另一头静养,他在另一边学习,与我无有什么机会见面的,能让他来宁家,是因为安墨哥哥与他交好呢。” 那四夫人稍稍一愣眼珠一转依旧笑嘻嘻的忙说道:“哎呀,倒是我说错话了,该罚,真该罚。这里有些个东西是姐姐我祝你归来的贺礼,以后若你有空常来我那院里走走,我们两家院子也离得不远,说说话也好不是。”说着她让众人将些个珠宝匣子递了过来。 九如笑了笑接了过来也不打开也不说话只是这般看着四夫人,四夫人知情识趣忙哎哟一声连忙告辞。 待见着四夫人离去九如收起笑容蹙眉凝目,脸上带出三分凝重之色,起来反身问叶娘子这四夫人是不是常来与她说话。叶娘子亦说是的,这四夫人好像是个识字的,常常来找叶娘子聊天,常问叶娘子鹤山上的事儿。只是叶娘子自己也是知之甚少,所以她好像也未曾知道个什么来。 九如心中一动回想着那个四夫人的一举一动见她举止大方,言语圆滑却又有所试探。只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啊。心中也是暗自纳闷:“这便宜老爹哪里惹回来的桃花劫啊。” ------------ 五十三章 老狐狸与小狐狸 更新时间:2010-09-25 几日之后宁不凡命德管家将九如请来九如心中已是有所准备安抚好叶娘子后便跟着德管家到了宁不凡住处。 三年不见,宁不凡头发已是白的多,黑的少了,身子愈发的虚弱,时常都要吃一些补药,走路也不敢呈强不是人扶着就是要拄着拐棍了。只是精气神儿还算不差,眼神儿还算灵活,更带有三分虎威让人不敢直视。 见九如到了宁不凡趁着她见礼的机会细细将她打量一番,更觉她城府愈深,神情内敛更胜从前,让人愈发的捉摸不透。 九如礼毕居坐一旁,低头顺目,也不问宁不凡请自己来做什么,更不开口多说一字,只等宁不凡先开口说话。 稍作沉吟宁不凡微微一笑颇为亲热的我说道:“如丫头啊,这两天忙着为晟瑞公子跟墨儿接风洗尘,倒是把你冷落些没生气吧。” 九如淡淡笑道:“爷爷和安墨哥哥久不曾见,晟瑞公子更是我们宁家的贵客,爷爷先招待他们这是自然而然的是,九如岂会生气呢。” 听他这么一说宁不凡笑了笑将桌上一本账簿递到九如面前:“这是你上鹤山前,我送你作嫁妆的那几间铺子,这几年我帮你照看着生意还不错,这账簿你看看?” 九如也不故作推辞与拒绝点了点头接过账簿轻声道了句:“谢谢爷爷了。”然后便坐在一旁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九如不似随意翻看一下,她看得极慢每一页每一页的都是仔细核对。在心中默默计算得失。宁不凡也不着恼她在一旁慢慢的喝着药茶,悄悄的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 可此刻九如脸上却是半点波澜未曾起过,待她将整个账簿翻看完毕之后恭恭敬敬的放回宁不凡的桌旁依旧是恭敬的问道:“敢问爷爷,九如在票号的那一分利呢。” “哼!”宁不凡面色一转怒气冲冲的冷笑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个,你没听说么,宁家辛辛苦苦闯出来的票号竟被齐家商号给夺了去,大半的市场反倒被他们抢了。我们可未曾赚到什么钱啊。” 见他发怒九如却也不惧依旧是淡淡的说道:“票号虽是巨利却非民间商号可控终须朝廷拿大头我们才能分一杯羹吃。今虽大齐商号占了大头,但剩余的部分不大多还是我们宁家掌着的吗?这里边只赚不亏,我想我那一分利钱还是有的吧。” 宁不凡冷哼一声拿起另外一本薄薄的账册扔到九如面前:“你自己个儿看吧。” 九如面色不动建起账册依旧坐在一旁细细观看。翻到第一页九如微微簇了簇眉头,细看了两三页后,九如便稍稍的将后边的帐页一扫而过不似先前那般仔细。看完后面色依旧是不变恭敬的将账册还回位置这才问道:“不知爷爷什么时候能把那笔银子交与九如呢?又不知今日爷爷唤九如来却是为了何事?” 方才宁不凡故意对九如示之以好,九如不见有喜,又借票号之事故意发怒,九如亦不见惧宁不凡也只从刚才九如那一蹙眉之间知她已是看出了账簿上的破绽只是她却暗中不动不露出丝毫的神色见她藏得如此之深,宁不凡好似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又对她有了三分戒惧与警惕。 见她问起宁不凡收起怒气淡淡一笑:“你这丫头,难道还怕我吞了你那点小钱?嘿想要那些个利钱不难,可总得有个名号吧,那几间铺子是我私下里送你的,别人都不知道,若是让他们知道我豪爽大方的将几间大铺子送给你作嫁妆,不每个人都得在我跟前要么?到时候我那点家当只怕不够分呢。” 听着他的语气九如也是不动声色的问道:“哦?竟是这样,那么爷爷意欲何为。” 宁不凡笑了两声将桌上第三本账簿递到九如面前道:“你先看看吧。” 九如接过账本只翻看了第一页便觉哑然将账本一关抬头看了眼宁不凡见他揶揄的看着自己不由笑问道:“爷爷让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这账本也假的太过离谱了。” 宁不凡笑了笑喝了口药茶:“这是你家大夫人递到我手里的,恩这本还算是不错的了,以前的更离谱得多。” “哦。”九如眼珠一转好似有些明白只是这事是长辈之事九如不便插嘴只是低头不语静听下文。 宁不凡叹了口气有些失望的说道:“哎,这个老三的媳妇儿出身小商户家,原想着她自小玩的是算盘嘛,以后当了家能帮老三好好的主持主持家事,可是啊・・・・・・唉。” 说着他看了眼九如见她神情不动继续说道:“三年前为了安墨他自立宗籍之事,她将宁家一半的好田地,好林庄全划拨到安墨的名下,这也罢了,反正也是为墨儿好不是?田地嘛再置办就是了。她拿我宁家的钱财去填补她娘家,也罢了全当买了他家女儿,那些钱财也就当是十几二十年的饭钱了。可是最近,嘿嘿她还真以为我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么?偷偷的将我宁家置办的田地低价租给自己家的那群破落户打量着准备谋夺我宁家的家产呢?” 听到这里九如心中一动已查出宁不凡心中已是怒火沸腾却见他依然是谈笑依旧好似没有放在眼里一样也是佩服他的养气功夫,九如也不得不不露声色的小心应对下去:“这长辈的事儿,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也不敢管不是?” 宁不凡饶有趣味的看着九如:“我这做长辈的不也不应多管这小辈儿的事儿,可我不还在为你们抄心么?” 九如问道:“那依着爷爷的意思?” 宁不凡呵呵一笑:“你年纪也不小了,总是要嫁人的,嫁人之后总要管管家吧,我打算让你先在自个儿家中先练练手免得嫁出去后被公婆嫌弃,如何?” 九如心中有所意动:“她现在知识,理论已是不缺却还少些与古人打交道的经验,这正是一个好机会。”不过九如却没有立刻答应反而推辞说道:“九如年幼,怕是当不好这个家啊。” “诶,你在鹤山读书识字,难道是假的么?单说这票号一事要不是你一力推荐称述厉害,我还不一定下定得了决心去接下来呢。”宁不凡鼓励的说道。 “可是九如年轻气少,做事不知分寸,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什么时候该出手,若是因为九如行为莽撞得罪家中长辈,那九如端茶倒水,自是认错不在话下,若是九如因为行事失当错估行事将宁家家当折了进去,只怕赔了九如的嫁妆还不够呢?” 宁不凡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豪气的说道:“不碍事,不碍事,又不是要你赚多少大钱来,只要你把宁家那些个租户雇农们整治好了,不要再有拖欠地租之类的琐事就成,上缴的租费你也不用给上来了,直接去买地买山就是。若是能买到相当于安墨那么多的地产。我自然是重重有赏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了,年轻人总是会有失手的时候嘛,只要你不像老三媳妇一样把宁家家产赔了大半,随你折腾就是。若是有奴才们不听话的你要打要杀随便就是,若是家里的人敢当面和你叫板,你只管来找我就是了。我自然是给你撑腰的。” 听了这段话九如心中有了底知道宁不凡给自己的底线是留住宁家一半的地产,给自己的期望是能赚到相当于当年送给宁安墨的那么多的地产。更重要的是宁不凡愿意给自己撑腰,使得自己本因辈分年龄问题而产生的威严不够,不能服众的问题得到很好的解决,当然他们背后捅刀子,暗地里使绊子这些还得靠九如自己解决。 尽管如此九如依旧没有立刻答应笑着问道:“可是爷爷,我离家三年这家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还未曾弄个清楚,我不敢因着那本假账便自以为对家中了如指掌了,还请爷爷给我些个时间让我自己先去将家中的情况弄个清楚才好不是?” “好,谋定而后动,不因为证明自己能力掌权而急功近利。不错。”宁不凡心中暗自赞叹道面上却显得十分不悦说道:“恩,让你掌个家哪有那么麻烦,下次家宴的时候我就直接说了,不许推三阻四的。不然我可生气了。” 九如心中默默计算距离下次家宴尚有一月时间,用来摸透三房家那些林业产地,租户雇农应是不差,想来是足够的了忙应承下来:“九如先在这里谢过爷爷了。” 宁不凡一笑:“好,那我可就在那里等着你了,九如啊你可别让老头子我失望才好啊。” 九如低头只说不敢。 “爷爷,我对家中大夫人,二夫人都有所了解,唯独因我在鹤山时不曾见过的四夫人知之甚少,听说老爷已是将原本家中的内院之事全交给了她管理,想来她的能力也是不错的吧,说不得我学掌家的时候还要向他讨教讨教呢?”九如试探的问道。 听她提起那个四夫人宁不凡稍稍一愣皱着眉头淡淡的说道:“这个老三的小妾来历不明,虽说好像有点能力,把老三家管得还不错,可说不上来,我总觉得她怪怪的,你还是对她留个心眼。” ------------ 五十四章 强娶 更新时间:2010-09-26 “哦?”九如诧异的说道:“我是知爷爷不喜欢这般来路不正的女子的,只是听说当年老爷将她从外屋接回来时爷爷也没有说什么?还以为是爷爷欣赏她的能力呢。” 宁不凡抚须一叹:“唉,当年我让老三把你娘,也就是那个叶娘子提作妾室,他死活不肯还在我面前耍横呢,后来又说只要让他把一个外边养的外妇接回来给个名分他便愿意了,当时老三媳妇儿已经闹得不太像话了,当时我想再弄个人进来警醒她下也好于是便同意了。你也不用多想什么她若有事要打要杀的一样。” “哦原来是这样。”九如心中有数知这四夫人不是宁不凡的人。见宁不凡面有疲色九如虽是心中有所不忍任还是问道:“爷爷,九如在鹤山托您查的事儿如何了?” “哦,你说那事儿啊,太繁琐了,你又要很多细节的东西,又过了这么多年收集起来很是麻烦。费时间得很呢,不过也差不多了,等你将老三家整治得差不多的时候便可以完工了吧。”宁不凡虽是疲累却不糊涂清醒得很推脱的说道。九如知他的作胁之意又见他的确是劳累得很,便起身告辞不再打扰。 第二日九如便请德管家将那些租户雇农的资料送过来,宁家的田产地契到底是在大夫人手中此刻贸然请阅自然会引起她的警惕,而租税是要上缴的,各户庄农的资料宁不凡手中自然也有。说是资料也不过是记了个名字以及每年所缴纳的租税年货罢了。 那德管家倒也通透圆滑颇知人事,偷偷告诉九如请她留意那些名字右上方点了一点朱砂的雇农们。九如会意忙多谢他这般帮忙。 翻看了几页九如就发现那些点了红点雇农们不但每年春秋两季的鲜货送得极少,所交地租也是少得可怜。九如知那些人定是有问题的将那些人的名字一一记在心中有所预备。 九如边看边算。她要利用那些农民所缴纳的租税对比来计算出那些红点的雇农所占土地的好坏,肥瘦,以及估摸出他们真正应该缴纳的租税地税,这是一个相当繁琐的过程,及其消耗心力,九如做了两天也不过是比对出了一小部分,虽心中已有成竹,但为求圆满她还需要亲自去那些土地上面看看实际情况。 就在九如焦躁无趣的记录着每一个对比之时外边忽然传来安墨的声音:“如妹妹,你在么?” 自从回到宁家九如犹入牢笼实在是不习惯得很,听到安墨的声音九如忙将那些枯燥的东西扔到一边推门出来笑着说道:“安墨哥哥怎么有空来看我来了?” 刚出门却见安墨并非一个人而来晟瑞竟也跟着来了。九如一愣现在她也算是待嫁的年龄岂能再随便再去见陌生男子,可是安墨将他领到自己跟前这算什么?九如微蹙眉见安墨很是对晟瑞很是亲热的样子,又见晟瑞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自己知自己现在也不是露怯的时候便大大方方的走上前去施礼问道:“安墨哥哥今日怎么得空来了,大夫人未曾拉着你吃酒问话吗?” 安墨连连摆手笑道:“我正是要到你这里来躲清静呢,你反倒来取笑起我来了。”说着他见九如疑惑的看着晟瑞忙说道:“晟瑞公子听说我要来找你,也想着好几日未曾见到你了所以我便请他一起过来看看。” “哦,原来如此。”九如好似恍然大悟一般笑了笑对着晟瑞公子说道:“我说怎么在这里看见晟瑞公子了呢。却原来是这样,凭白的让我吓了一跳。” 晟瑞微微一笑将手中折扇一收笑了笑:“久不见九如姑娘了,以前在鹤山见着姑娘,不是隔着屋子门帘,就是只闻其声不闻其貌,总是云遮雾罩,有如庐山之中,反倒不如今日看得通透啊。” “哈,那晟瑞公子说说我家如妹儿如何?”安墨在一旁热切的问道。 晟瑞淡淡一笑盯着九如若有若无的那一丝暧昧说道;“比之洛神,嫦娥亦胜三分。”得了这样的赞誉九如倒未曾有什么表示,安墨反倒兴奋极了颇有些激动的对九如说道:“看,晟瑞公子果然是有眼光的。不知晟瑞公子家中・・・・・・”九如看在眼中已是知安墨意欲何为,忙岔开话题:“安墨哥哥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坐坐么?” 见他问起安墨方才想起正事忙说道:“我欲去看望我的师傅与师母・・・・・・也欲去义父母坟前上一炷香。”说起这个话题,安墨的声音终弱了下去。安墨的那两位义父母在安墨归来的前几个月因病去世了。九如听了这事也是一声哀叹,原以为他们虽囚于宁府大院,倒能得安享晚年,未曾想安墨归来反倒成了他们的催命符了,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听安墨提起九如心中也是一动点了点头说道:“哦,我都忘了这事儿了,没曾想安墨哥哥倒还记得。”只怕这宁府之中是无人已记得那一对父母了吧。 安墨强打精神说道:“到底是上过香,敬过茶的,虽未能不能说有多少情谊,但到底我还是应尽一份孝道。晟瑞公子听说了,便对我说如妹妹向来在鹤山之中自由惯了,一下子被关进大宅子中只怕会不适应,所以便想请如妹妹去城中逛逛,我想也是便前来请如妹妹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九如看了晟瑞一眼暗道他这倒猜得真准,眉眼一笑说道:“正好,我也被困得乏了,也想出去走走,请吧。” 九如换上一身男装偷偷跟着他们二人出了城去,安墨借去拜祭师父与义父母与他们二人相约于酒店之中便告别离去。晟瑞看着九如笑了笑问道:“姑娘常说正安兄弟不知圆滑变通,我却觉他见人情之功夫不差啊,现在九如姑娘准备去哪里?小生可是奉陪到底呢。” 九如淡淡一笑:“既然晟瑞公子有心且与我到座酒楼之中轻啄慢谈吧。” 两人寻了一座酒店,选了个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坐下,点了两三个小菜要了一壶小酒轻轻的喝着。 晟瑞为九如满上一杯酒问道:“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九如看了眼酒杯又看了眼晟瑞知他问一待嫁之女所谓得打算所指的是何事。也只是淡淡笑道:“女孩子家有什么打算还不是等人来娶就是,反倒是公子今后又有何打算呢?想来不会在宁家待太久吧。” 晟瑞淡淡一笑看了眼外边:“我自然不会永远待在这里,大约在春节之时便会回京吧。”说道这里他顿了顿:“不过回京之前,我倒想作一件事儿。” “哦?”九如不动声色的问道:“何事?” 晟瑞看着九如笑了笑:“襄王求神女,我知色慕少艾欲求娶一女子希望能和她一道回京城去。” 九如眼神冰冷不以为意的说道:“哦?只怕公子身份尊贵,那女子怕是配不上公子身份吧。” 晟瑞笑了声:“虽不能做正妻主母,做个妾室却也不难?” 九如冷冷一笑:“妾室?公子就认为那女子一定会答应么?” 此刻晟瑞方才得意的笑道:“姑娘真是在鹤山野惯了却不知这世上还有父母宗族?,她不答应不要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她说话的地方。姑娘认为他的父母能嫁她嫁与我做一小妾是喜还是怒呢?是愿还是拒呢?” 九如心中一紧方才看了眼晟瑞,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这是她未曾想到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九如低声念起暗自想到:“以宁不凡的心性以一个庶女换取与晟瑞结亲只怕他高兴还来不及呢。”见她沉默不语晟瑞笑了笑:“其实与我为妾却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会保护她不会让她受苦,不会再有人敢蔑视她,不会在有人欺负她了不是?这样的生活不是她一直想要的么?” 九如听了淡淡一笑语气略带商讨:“与人欺,与你欺又有何区别?只怕她不会感谢反倒心中会生出忿恨之念啊。公子感情这样的事儿讲究两情相悦有些事强迫不来的。” 晟瑞喝了口酒斜眼看着九如唇边含笑:“感情嘛以后自然是能培养出来的,想我虽称不上貌比潘安宋玉却也算风流倜傥,与我为妾尚能锦衣荣华,好过与商俗之辈为妻日日受气,日日于闺中苦盼归期。这样一个有才华的女子,自然要一个能让她展现才华的舞台不是?而我恰能为她提供一个这样的舞台。能被我看上的女子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九如反问道:“若是那女子强硬不嫁,君又当如何呢?” “若是她真要放弃,那可真是不好办了。”说道这里晟瑞阴阴的问道:“姑娘可知我行事作风?我若是得不到的,也不会让别人得到的?姑娘好自为之。” 九如心中一跳从他那阴狠的眼神中嗅到了血腥的阴谋味道知自己须得好生应对以策万全。见她沉默不语晟瑞以为她是摄于自己的威仪便收起肃容笑了笑说道:“姑娘也不必惦念了,还有三月的时间,想必我们定能生出一丝情感吧。你说是吗?” 心中一声冷哼九如面上依然笑道:“说得也是,还有三月的时间不急不是吗?”心中却是哀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一回到家来便四处有难。让她不得消停。 想着九如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公子知我为何要在这家酒店之中宴请公子吗?” 见她服软晟瑞心中说不出的畅快笑呵呵的问道:“哦这地方难道有什么我未曾见过之物?姑娘要请在下品鉴?” ------------ 五十五章 与虎谋皮 更新时间:2010-09-27 “这倒没有,公子容九如先打一下埋伏,您先请看看这酒店如何?”九如俏皮的调笑道。 未曾见过她如此玩笑,晟瑞目光一跳自认识她以来九如不但处处与自己争强斗胜,且她算计极深,自己与她的几次斗势之中都处于下风,九如见她也是笑中藏刀,话中带刺儿,何时有这般娇憨弄人的样子。 能让这样强势的女子对自己施以悦人之术晟瑞心中暗暗得意:“任凭你手段通天,到底是个女人啊,不还得依靠我这样的强者吗?你终是翻不出我的手心的。”面上却如沐春风般说道:“哦原来是姑娘考究在下呢。好那在下就献丑了。” 说着他抬眼四处看了看随意的说道:“恩,还不错,刚才尝了下,菜色也还好,客人也还挺多的,姑娘要是喜欢买下来便是。” 九如淡淡一笑:“公子这下猜错了,这间酒楼本就是我的?” “哦?”晟瑞这下意外道:“女子何来的私产?九如姑娘说笑了吧。” 九如神色不动的说道:“这间酒楼是爷爷送我的嫁妆。现在地契房契便在我的手里呢。” 晟瑞听她提起嫁妆不由笑了笑:“原来如此,可是姑娘啊,嫁妆嫁妆嫁了之后这间酒楼方才是姑娘你的,恩也不能算是你的,应是夫家的财产,呵呵姑娘在鹤山之时难道不曾熟读大齐律法吗?” 喝了口酒九如看着晟瑞笑容满面的样子说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我有房契地契这间酒楼便是我的,我想买想卖也是做得了主的。” “我不是说过了吗,就算是你的也要等你嫁了之后方才能动,你・・・・・・”晟瑞不由皱眉不知今日为何九如忽然犯起傻来忽而想起什么抬眼看着九如眉头紧锁面色严肃问道:“你什么意思?” 九如见他反应过来也不想再绕圈子直说道:“公子聪慧怎的不明白我的意思呢?这是宁家的酒楼,也是我的酒楼,有可能爷爷会收回去,但终归还是要到我的手里的?” 晟瑞沉着脸看着她冷笑一声:“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心思,你好大的胆子啊,好毒辣的心肠竟然想谋夺自己家中的族产?这可是要被凌迟处死的大罪啊,单凭你方才的那番话儿,要你人头落地不过是挥手之间的事儿,我劝你还是别起这样的心思,否则我却也保不住你的。” 九如面色不改只是淡淡的说道:“公子多想了,我不过是想给自己存点嫁妆罢了,也算是为日后的夫家多寻些钱财罢了,公子自己不也说了吗?女子不能有私产的,就算有也不过是给夫家补贴罢了。” 听了这话晟瑞神色又是一变斜着眼打量着九如见她神色不变猜不透她心中到底是作何打算,心中暗自计算得失,这宁不凡实在是奸猾如油自己已是与他这般交好为他从大齐商号之中谋夺到了部分票号的权利,让他利尽天下几与大齐商号同坐。可他犹不知足还想贪得更多,而他送给自己的不过是些所谓的珍奇宝物,真算得上实际有用的东西也不过是这次下了鹤山之后谈成的一笔兵甲刀器,可是他却希望借由这笔生意让安墨借助自己的势力在朝堂之中一步登天。这笔买卖在他心里可是不划算得很。晟瑞在心中对他隐隐有所不满。也暗暗后悔竟与商贾结交。 现下九如这么一提他心中也不由动了心,九如算计深沉,计无遗策。绝对是掌管宁家商号很合适的人选,更重要的是九如是一个女子,注定不能自己成事,必须依靠他人方才能得以发挥出自己的能力所以不怕她使什么手段。更遑论她是自己必得之物,自己是绝不会让她逃出自己的手心的。暗中他也曾使过一些手段暗中谋划吞掉宁不凡的产业,可是宁不凡老奸巨猾,几次自己的谋划都被他不着痕迹的化解开来,幸而自己谨慎没让他查出幕后主使是自己。可是他也明白过来,除非自己能用国家手段强收宁不凡的家产,若是平争等斗,自己恐怕占不了上风,晟瑞毕竟不是大齐的皇帝,动用国家打压嘴巴说说威胁就罢了,不到万不得已晟瑞也不敢做这样的自损之事,不过要他放弃宁家富可敌国的财产,他又欲罢不能。若能将这笔钱财纳入自己手中,自己岂还会忌惮七弟・・・・・想到这里晟瑞斜眯着眼睛侧着头手指轻敲着桌面,暗暗在心中盘横得失。 “姑娘是何时动了这样的心思?”沉默一阵后晟瑞终是问道。 九如面上闪过一丝杀意阴沉的说道:“在宁不凡送我去鹤山之时,我的心中就痛苦得很。上轿离家之时,我便真的离了宁家了。” 听了这话晟瑞心中倒是信了大半,女子贞洁何等大事,宁不凡为了一己私利至九如终生不顾,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又岂会让自己受了委屈,只是不曾想到她所谋竟是如此野心。 “可我与正安兄弟交好,让我助你谋夺他家中产业,只怕我于心不忍啊。”晟瑞反倒推辞说道。 九如却不恼不怒看着晟瑞笑道:“公子真与我安墨哥哥交好么?为何在我看来,他不过是你与宁不凡博弈的棋子呢?当舍子而夺得整盘棋的棋龙大脉之时。公子当如何做,想必不需我多言吧。” 说道这里九如顿了顿喝了口酒狞笑的说道:“其实公子与我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大事业心,一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是公子是否能有让九如倾心的胆量与能力呢?” 看着九如阴冷的笑容晟瑞不惧反倒兴奋起来他舔了舔嘴唇低低的笑着不为所动的说道:“哦?这算是一个考核吗?姑娘认为我还有必要与你作这样的游戏吗?要娶你,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罢了。”晟瑞终是再也忍不住将话挑明说得直白露骨。 “呵呵,公子这话算对也不算对。”九如听了只是不屑的笑了笑:“既然公子把话说得明白了,九如也不妨将话挑明,公子想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九如,是一个能帮你出谋划策,能为你带来巨大利益的九如,而不是一个活死尸,一个泥胎木偶,公子要娶我为妾简单之极,要我心悦诚服却是难如登天。公子要我做那身在曹营心在汉入了曹营也是一言不发的徐庶,还是尽心辅佐刘皇叔的女卧龙,可就在公子一念之间了。” 晟瑞闭着眼睛沉默半响抬眼问道:“若我还是不愿帮呢?”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九如竟呵呵的笑出声来,她舒了舒身子让自己更舒服的靠在桌上,失礼而又轻蔑的看了晟瑞一眼冷冷的吟道:“地险悠悠天险长,金陵王气应瑶光。休夸此地分天下,只得徐妃半面妆。” 听了这话晟瑞脸色果然一变只见他怒气升腾将桌一拍大喝道:“够了!”听他一喊不由引起众人的目光,晟瑞不愿引人注目强压声音说道:“我不会是梁元帝,你也不可能成为徐昭佩。我决不能容忍我的女人这样对我,你敢以半面妆来讽刺我。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九如眼见他杀意弥漫,耳闻他威胁之语,却是安静如初不带半点畏缩她伸长脖子也低低的说道:“晟瑞公子,做不做梁元帝是你的事,能不能做徐昭佩,却是我的事了。难道你以为因为一个杀字,我便会怕了么?要别人真心的佩服你,辅佐你,帮你出谋划策,是需要你自己展现出实力的啊。”说完九如轻轻一笑带出一窜银铃之声,如鬼如魅。 晟瑞强压下心中怒气终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见他问起正事,九如也收起语气正襟危坐端肃面容说道:“再过一月,宁不凡便会命我掌管宁家三房,宁家三房不过是一些房产地契,我会以出售收来的鲜活猎物为由与宁家的长房和二房联系上再寻个理由让宁不凡同意将一些没有收益,或是收入不高的店铺酒楼变卖出去,头几次,价钱须得高高的方才能调起他的兴趣,等他上钩以后我会鼓动大夫人将她手中所掌握的三房土地变卖出去。” “哦?她为何要这般做?”晟瑞不信的问道。 九如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么?宁不凡早就对她有所戒惧,这次不过是利用我来打压她一阵罢了,我只要告诉她,宁不凡已是知晓她为了帮助娘家人暗中低价将宁家的土地租给自己远房亲戚一事,呵不是我求她卖,是她要求我买来填补亏空啊。等她卖得差不多时我便会向宁不凡举报将这一切推到她的身上去。你我反而能置身事外了。” 晟瑞点点头:“你果然够狠。” 九如不屑的一笑:“这个女人打压我和我娘多年,我不过是报往日之仇罢了。”说着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内部,我自然只能做这些,这外边嘛可就要晟瑞公子帮忙了,票号虽然获利颇丰,然漏洞也多,等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到时应是如何做那时候你我内外发力,若有必要再联合其他三家商号一起将宁家吃干抹尽。再请晟瑞公子借朝廷之力将宁家赶尽杀绝。” ------------ 五十六章 阴谋与爱情 更新时间:2010-09-28 听着九如的话语晟瑞心中竟也生出一股寒意不过很快她便被九如后边所说的打消了所有顾虑:“等宁家破败之际,便是我嫁入公子府中之时,等那时公子娶得可就不是区区一个九如了,而是整个宁家的财富啊。” 听了这样的话语晟瑞笑了笑看了眼九如说道:“哦,姑娘那票号上有何漏洞,可否明说。” 九如却笑了笑推辞道:“到时自知,现在多问无益。” “怎么?你我合作不应坦诚相见吗?你这般藏着一手怎能让我尽信于你呢?”晟瑞有些不满的说道。 九如反驳道:“公子何必说这样的傻话,你我共谋宁家,难道我就不会防着你谋夺于我吗?人嘛总得留一手到必要之时不是,公子不也未曾告知九如阁下的真实身份吗?” 被她一堵晟瑞一时语塞眉稍下垂面有不悦,九如端起酒壶,莲步轻移走到晟瑞旁边为他满上一杯酒轻轻的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事需求晟瑞公子帮忙呢。” 幽香袭来晟瑞不觉背后僵直,心中莫名跳动不似刚才那般平心静气,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哦?姑娘有什么事不妨说来听听。” “待宁家破灭之时,还请公子将我娘救出来,九如与我娘相依为命我是绝不能看着她受苦的。”九如幽幽的说道。 “好,不怕你心狠,就怕你心中无有牵念,你有了羁绊便有了弱点,有了弱点便能受制于人。”想到这里晟瑞面色不改的说道:“九如姑娘倒是个孝女,你且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人动那叶娘子一根毫毛的。” 九如听了嘴角微翘端起酒杯递到晟瑞嘴边说道:“那九如在这里先谢过晟瑞公子了,请满饮此杯。” 晟瑞见她屈意迎合的样子心中莫名悸动又有着说不出的畅快,他一双妙目死死的盯着九如也不接过酒杯将九如的玉手紧紧包在掌中直往嘴边送去,那手指还在九如的手背上恣意纵横。 见他如此举动九如目光一寒心中一怒欲将手抽出来,可晟瑞的大手却如铁箍一般九如抽之不出,对上晟瑞那充满占有与挑战的眼神,九如强压下心中怒气,面含羞色,映若桃红也不再使力将手抽出来,只是将头侧在一旁羞低云鬟,屈低身子以示恭迎半推半就间任由晟瑞拉着自己的玉手送酒入唇。 晟瑞缓啄慢饮终将九如手中这杯美酒吃进肚中,他一双眼睛却从未离开过九如面庞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盯着她,见她这般示弱亲迎,面若娇羞的摸样晟瑞终觉一舒在鹤山的郁气心中畅快淋漓不由笑出声来。 晟瑞饮完酒终将九如放开,九如收回手回到自己的桌位旁强作笑颜说道:“以后九如羸弱之躯就靠晟瑞公子体谅了。” 晟瑞满足的笑着还回味着指尖那九如肌肤的柔嫩妙处自然少了一丝傲气多了一丝柔情:“你放心,我对我的人一向是很大方的。” 两人又是坐了一阵待安墨归来,安墨归来见他们二人详谈甚欢心中甚是高兴,他从鹤山归来之后便开始担忧九如的婚事,虽然宁家未曾对外说什么,可冀州已是很有些风言风语的了,安墨担忧她嫁不出去,便开始留心看可否有可靠之人,这一比对他便觉晟瑞是个可靠的人选,他人在鹤山,九如在鹤山的事儿他定是知道得清楚的,便不会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留言了,再加上晟瑞本身学问渊博,为人也算有礼,虽不知他是何来历,但从鹤山的同学来看他的家世应是不差的,至少也是书香世家,九如或应出身门第,不能为正妻,但能为晟瑞之妾,又有鹤山同学之谊。在安墨心中想来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了。所以他便极力撮合他们二人故意给他们制造机会以让他们多生亲近之感。呵呵只是他未曾想到这毒蛇和蝎子正在密谋如何夺他这只小青蛙的财产呢。 安墨笑眯眯的走上前去问道:“你们二人倒是聊得畅快呢?不知都说些什么呢?” 九如与晟瑞相视一笑晟瑞淡淡的说道:“不过说些闲话,讲一些江湖趣事罢了。” “哦?晟瑞兄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九如妹妹乃是羸弱女子你不与她谈风论月怎么反而说起什么江湖粗鲁打杀的事情,可别吓着我家妹妹了。”安墨有些不满又有些可惜的说道。 “吓着她?呵呵,正安啊,你可是对你的这个妹妹一点都不了解啊。”晟瑞含笑说道。 “好了你们二位也别在这吵闹了,大家出来也有些时间了,也是时候回家了,若是回得晚了指不定又要出什么事呢?”九如打断他们说话,阻止安墨继续问下去。 众人回到宁家各自散去,九如回到院中打了盆水将手洗净见旁边叶娘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由问道:“娘,你怎么了?为什么这般看着自己?” 叶娘子凑到一旁悄声问道:“那位晟瑞公子?是你在鹤山认识的?他为人怎么样?我看他长得还是不错的,你・・・・・・” 见她提起晟瑞,九如奇怪的问道:“娘你是怎么了,怎么忽然想起问起他来了?” 叶娘子神秘一笑悄声说道:“芳儿不是看见你和他一起出去了么,所以嘛我就想他是不是・・・・・・其实我觉得他人不错的,看着合适不如・・・・・・” “娘。”九如无奈的说道:“你都想到哪里去了,不过是同窗之谊而已。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哎呀,都有同窗之谊了,其他的还会远么。你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像小梦那般嫁不出去吧。我寻思着有个不错的,就该紧紧抓着,可千万别让别人抢了去。”叶娘子热情的参谋献计道。 “娘你都想到哪里去了,啊对了,我不是还有个什么舒公子吗?都未曾见过他了。”九如哭笑不得想起一人把他给推了出来。 “唉。”叶娘子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坐在一旁说道:“快别提他了,听说你去了鹤山去了,便再也没来过,也不怨人家,我虽然不出外边去,却也听到下人们常说些你的私话儿。整个冀州城里风言风语的到处都在传呢,我这辈子也没什么求的了,只要能看到你能嫁去一户好人家我死也瞑目了。你说说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呢。”说着叶娘子脸上生出一丝苦气来。 九如唬了一跳忙将手中水珠儿搽干净坐到叶娘子旁边轻声安慰道:“娘,你放心吧,九如的相公定是不世出的不但要有潘安的貌,宋玉的才,还要对我一心一意再无其他,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值得我去爱呢。” “瞧你说的,这世界上哪个女人不是这般想的,可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哪有猫儿不偷腥的。你这般要求太强人所难了吧。若是真没有这样的人儿,你还真不嫁了?”叶娘子劝说道。 九如轻轻一笑:“不嫁就不嫁我们两人儿过得不也挺好的?”见吓得叶娘子脸色都变了,忙劝说道:“娘放心吧,我心中啊已是有了影子了,等时候到了我定引来你看看。”说笑间她无意识的伸手握住了胸口那颗狼牙。 怕叶娘子缠着她问东问西,九如寻了个借口出了院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被老妈缠着逼婚果然是人间一大凶事。 她刚出房门还未有走几步却见一人急冲冲的走到自己面前。九如定睛一看却是夏儿三年不见夏儿倒不似她的妹妹变化那般大,只是她神色憔悴不少见是她九如笑着施礼道:“夏儿姐姐怎么这般着急可是有什么急事儿?” 那边夏儿气喘吁吁鼻尖冒着细细的汗珠,神色掩不住的慌乱与焦急,见着九如她匆匆施了一礼便急切的说道:“是老爷命我来寻如小姐的,说是有什么急切的要事相商,还请如小姐去一趟老爷的书房。小姐快请吧,可别让老爷久等了。” “老爷?”九如狐疑的看了眼夏儿:“他找我做什么?”九如可猜不出自己与宁云江有什么交集,自从来到这里也不过和他匆匆见了两面,也不见他对自己有什么特别的期待更别说他能有什么事能要自己去问话的,再则说了就算真是宁云江有事也不该是夏儿来传话啊,九如心中疑惑得很? 夏儿勉强笑着说道:“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是一个小厮过来传的话儿,说得甚是紧急,我遇着了见他说得这般着急便来传话来了。”说到这里夏儿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想可能老爷真有什么重要之事请如小姐相商呢,如小姐还是赶快去一趟吧。 见她说得严重九如也说道:“好,我立刻就去老爷那里看看,多谢夏儿姐姐传话了。” 夏儿见她答应暗暗长舒了一口气施礼道:“既然如此,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说着她便匆匆的离了去。 此刻九如脑中只思索着宁云江为何要见自己想着难道他是深藏不漏发现了自己什么破绽?未曾注意到就在远处夏儿正躲在一旁急切的看着自己,眼中焦急异常。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快去啊,快去啊要是去得晚了可就迟了。” 九如速度不慢很快便到了宁云江的住处这时只听里边传出碗碎之声还有一声惶急,害怕畏惧的女声颤栗的说道:“老爷,老爷你别这样。” ------------ 五十七章 梅香中的诸葛 更新时间:2010-09-29 九如听了这声音先是一愣只觉耳熟,又听出这话声之中的惊慌失措,忙乱畏惧之情,心中一动,轻动烟步,悄悄的走到门口,只见里边宁云江正拉着冬儿的手,满脸淫se要将冬儿往自己怀里送去。而冬儿反应不及双目已潮却是无计可施,又不敢反抗怕伤着主子,又脱离不得,已是钗委发乱,裙衫半剥,力弱气软眼见就要支持不下去了。 九如厌恶的扫了一眼,又想起日间晟瑞之事心中更是恶其德性她大步上前朗声说道:“九如见过爹爹了。” 宁云江正急于与冬儿行鱼水之欢连门都未曾来得及关上更遑论注意到轻声慢步移动到门口的九如了。忽听一声大喊心中猛地一跳,身子一缩手一松,梗着脖子转过头来小心的眨了眨眼看是九如方才长舒一口气还悄悄的挽起衣袖擦了擦不知是累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额头汗珠儿。 冬儿见着九如如同看见了救星,又感到宁云江拉着自己的手已经松了忙用力一挣,将手强从宁云江手中抽了回来,边走边退的说道:“如小姐来了,小的就不打扰,奴婢就回大夫人去了。”话未说完人便飞一般的冲了出去,转眼之间就没了影了。 “唉,你别走啊,等会儿啊。”见她要走,宁云江急得追上前去,到了门口却早不见了冬儿的身影他恨恨的站在门口呸了一声不甘的说道:“早晚有一天你得到我手上。”悻悻的转过头来这才看见了九如老脸一红汗汗的笑着,一边整理着自己那半脱半落的衣服一边说道:“九如啊,不在自家院子待着上我这儿干嘛来了?”言语中很是不满九如坏了他的好事。 九如见着刚才行事,观其言行心中明白了三分,又听他问起便将夏儿传话的事儿按下不表只说道:“哦,我下得鹤山来未曾拜见过父亲,今日想起方才过来看看。”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宁云江却也反驳不得只得歪嘴叹气一声,想板气面孔说些要九如好生熟读《女戒》《女驯》不要犯妇德之类的规劝话语,可想起他刚被女儿撞见自己的丑事,自己品行不端,又怎敢训斥女儿。只得讪讪的说了两句好久不见十分想念之类的虚浮之词。 两人相互都是对不上眼的看着也颇多尴尬。九如待了一小会儿便起身告辞,宁云江也长吁一气忙将九如送到门口。 离了宁云江的住处,九如皱着眉头在脑中将三年前与夏儿的一番问谈和方才夏儿向自己传谣,又联想到叶娘子说,冬儿在自己离家时时常照顾叶娘子,心中一登,眼睛一眯暗暗道:“这个夏儿姑娘,有自己的打算啊。” 等她回到家中见着叶娘子正拉着冬儿的说低着声音说些什么,叶娘子的脸上也是难掩悲色,冬儿低着头低低的啜泣,见着九如来了,忙慌张站了起来,抬头看了九如一眼显出她红肿的眼睛和两行泪痕,便将头又低了回去语悲气伤的说道:“今日的事儿冬儿多谢如小姐了,若不是因为如小姐我・・・・・・我・・・・・・”话未说完冬儿便又轻轻哭了起来。 叶娘子见了也是伤心得很忙拉着她的手说道:“唉,快别说这些,老爷真是・・・・・・唉,作孽啊。”叶娘子心中悲痛也跟着劝慰想说些什么又惧于宁云江这十几年的积威,自己又见识浅薄终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儿来。 九如见状忙上前去劝慰道:“娘别伤心了,小心自己的身体。冬儿姐姐这事儿我们也是无奈得很。对了冬儿姐姐你不是大夫人房中的丫鬟吗?怎的到了老爷房里去了。” 冬儿哭哭啼啼的说道:“我也是知道老爷性子的,平日里都尽量躲着的,是大夫人得了一套文房四宝让我给老爷送去,我原想今天老爷去遛鸟了因没这么快回来的,没想到,到底是碰上了。” “哦,原来是这样。”九如眼珠一转心中有了眉目笑着又问道:“对了听说你和夏儿是姐妹,还是官家小姐呢,不知可是真的?” 冬儿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也止住了哭泣哝哝的说道:“我和夏儿是亲姐妹的,她比我大是我姐姐,其他的,我当时年纪太小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若有要问的如小姐尽管问我姐姐就是了。” 九如见她说得纯熟显然是练好的,心中也不恼又劝慰一阵冬儿见天色将晚怕大夫人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忙起身告辞见她要走,九如忙将她留住走到桌前起笔挥毫聊聊两句让她转交给夏儿。 冬儿怯生生的将那信接了过去,便起身告辞。她回到房内,夏儿早就在那等着,见她归来忙问她情况如何,冬儿将刚才在九如院里的一举一动一一汇报给夏儿,夏儿听了之后眉头紧锁听冬儿说九如有信给她,她颇有些意外忙接过一看只见上边写道:“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夏儿看了心中一沉,双目转头沉沉的叹了口气将那信纸撕成碎末侵入水中独坐桌前暗自思量最后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啊,贸然行事我们就万劫不复了。” 冬儿弱弱的问道:“姐姐,我们还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啊,老爷老爷・・・・我好害怕。” 夏儿忙安慰道:“别怕,有姐姐在呢。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多与叶娘子他们走动,尤其是如小姐回来之后你更不能懈怠,要多与他们交往。勤与他们接触。将来她是你我脱身之关键。”嘴里说着脑中却也在思考下一步的动作,大夫人因为没有听从夏儿的意见强将四夫人召回宁家来打击日益受宠的二夫人,没想到却引来一只狼将内宅的事物反倒给分了出去,现在她心中虽悔却无可奈何,眼见冬儿愈发美貌便在心中生出了一条毒计,将冬儿送给老爷做妾来分宠又能让夏儿为了保护妹妹而不得不与四夫人和二夫人斗个你死我活的局面。夏儿心中虽恨可是牵扯到自家妹妹也不由得有些关心则乱。难能冷静的分析局势,急切的想着方法让冬儿避免落入狼爪的命运,饶是她智计百出也不由的相形见拙。 现下大夫人防着她,二夫人恨着她,四夫人虽与他们没有什么利益牵连,夏儿也试过几次可是精明如四夫人也没有与大夫人为敌的意思。唯有三夫人的女儿九如,在她去鹤山之前便觉不俗其智计深沉不在己下,早先她便有意使冬儿与叶娘子交好,以作万全。她从那些受过她恩惠的小丫头嘴里知道德管家曾将一本账簿一样的东西交给九如,夏儿便知道老太爷要对三房动大动作了,现在她只能等,等大夫人与如小姐起冲突之后,她便能从中周旋获得利益。 冬儿懵懂的点了点头她见夏儿因着自己的事儿神色憔悴,心中也是一酸扑到夏儿怀中哭着说道:“都是妹妹不好,让姐姐这般操心,唉,为什么要给我一张这样的脸呢,给我们惹来这样的祸事,索性划花了算了。说不定老爷他们便能放过我们呢。” 夏儿心中一惊忙安抚道:“冬儿别做傻事,此非战之罪,这是大夫人为了制住我才起了将你送给老爷做小妾的心思,说起来却是我害了你呢。你别乱想明白吗?” 冬儿抬起头来一知半解的问道:“明明是老爷见我长得漂亮才・・・・・・怎么又是因为你来了?若是因为你那为何老爷不来找你呢?大夫人一向嫉妒得很稍有姿色的丫鬟都不许靠近老爷呢,怎么又会起了将我立作小妾的心思?” 夏儿叹了口气抽出手绢一边为冬儿擦掉脸上的泪珠儿一边说道:“这些事儿啊,我一时也是说不明白的,等有机会你去问问如小姐,她说不定能为你解释清楚。” 想到这里她又移眼看了看那堆已成碎末的白纸,神色游弋不知在想些什么。 送走冬儿之后九如潜心静性终将那些租税之类理弄清楚,又几次悄悄出去实地查探一番终得无误,自信有本事在能将那群刁农整治的服服帖帖的。方才分心过来考虑自己的事,在鹤山她就及其关注过关于女子的律法,她发现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的刑罚那是相当严厉的,而对于女子的保护非常之少,女子不能有自己的意志,在家随父,嫁夫随夫,不能有半点反抗,没有自己的意志,更不可能有自己的财产。而且女子一旦涉淫字一罪基本上只有一个死字。 除非女子能独立开出自己的女户方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可是女户并不容易,之所以大齐设有女户乃是因为开国之初有不少孤女,太祖皇帝担心这些为他战死沙场家眷孤女被自家亲族盘剥欺辱,所以设女户,使得那些父母双亡的女子能掌握自己的财产不会被自家亲族霸占产叶盘剥。后来朝廷又在开设女户的条件上多加一条凡因犯有打过不能容于宗族者可自立一女户。 ------------ 五十八章 姊妹情深 更新时间:2010-09-30 可是这时的刑罚对女子来说极为严苛稍有罪责不是断手断足,就是要面上刺字发配边疆,这些刑罚都不是九如所愿意接受的。最后九如将目光盯到一个淫字。对于淫之罪大齐律法是相当严厉的,就算是男子稍有意涉都要大加鞭笞,更遑论要求更加严格的女子。可正因为严所以方才让九如有了可乘之机。 在大齐律法之中有一条迫淫,这罪务相当于现代的强奸非礼。只不过犯罪之人要杀,而被害之女子也会因为淫而失贞不能再容于亲族必须独立出去不能让宗族蒙污,九如将这条罪例仔仔细细研究过好几遍,发现因此罪而脱宗去族的不会受其他的刑罚,还能自己保留一定的财产。这让九如相当动心这是她找到的能脱宗去族最好的办法了。“迫淫吗?”九如翻看着大齐律口中自语道。脑中倒闪过一丝机锋:“要找谁来背这个黑锅呢?”九如心有所动,似有谋算。 这时芳儿进来传话说冬儿想见九如。九如忙打起精神来亲自出门迎接,到了大堂,只见冬儿站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神色单纯又带一丝娇媚,羞涩之中又有几分热切,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更是别有几番风情。九如心中一叹:“这般美貌,我见之犹怜,更别说那头老狗。”心中想着已是走到她面前,微笑着说道:“冬儿姐姐,又来找我娘聊天解闷了么?可不巧,我娘难得出门,去庙中祈福去了。待她回来我再让芳儿去叫你好不好?” 冬儿面含羞涩轻咬嘴唇一波秋水,盯着九如鼓起勇气说道:“如小姐,冬儿,冬儿是来找你的。” “哦?可是夏儿姐姐让你来找我的?有什么事?”九如神色不动的问道 “不,不,不!”听她提起夏儿,冬儿慌忙摆手摇头否认道:“这不关我姐姐的事儿,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姐姐,是我自己要来问的。” 九如稍簇眉头随即掩下心中惊讶,拉着她的手坐到一旁面带微笑的问道:“哦?冬儿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九如才疏学浅不知能不能帮到你呢。” 冬儿神思不在也不知听没听清九如说的话犹犹豫豫的问道:“九如小姐,我?????我知道你是心善的,你??????你可别骗我?????”冬儿轻声细语,语气中透着害怕与紧张。 九如一愣暗叹这孩子真是单纯得可爱,板着脸说道:“冬儿姑娘,我敬你在我不在时常陪我娘排忧解闷,所以才以真心待之,你怎么反倒怀疑起我来,也罢,你既不信我又何必多谈,请吧!”说着便站起身来转身欲走。 冬儿见状急忙伸手拉着她苦求道:“唉,如小姐,你可千万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得急了她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一把跪到地上。 见她跪着九如忙将她扶起劝道:“冬儿何必如此,唉我也不过是说些气话罢了,你真有什么事儿便说出来听听,若我能有什么能帮你的,我一定尽力帮你就是。” 冬儿犹犹豫豫含羞带怯终是开口问道:“九如小姐,你向来聪明,你帮我出出主意,如果我??????我答应了老爷,老爷会同意将我姐姐的卖身契还给她,让她离开宁府么?” “恩?”九如眉梢一挑问道:“这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冬儿叹了口气滴落两颗泪珠儿轻声说道:“是我自己想的,我??????我不像姐姐那般聪明,又不像那些农家女子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当年要不是姐姐护着我,我早就??????”说着想着当年的惨事冬儿又恸哭起来。 九如也不催她给她递过手绢擦掉脸上的泪痕,冬儿哭了一阵终觉不好意思忙止住哭声继续说道:“我虽不甚聪明却也是知道的,姐姐这些年来为了保护我,受了好多,好多苦,我又帮不上什么忙,若是没有我这个累赘,姐姐定是早就有办法能逃出生天的,不会弄到现在这样的地步,现在我??????我把自己卖给老爷,只求老爷换回我姐姐的一张卖身契。如小姐你说可行么?” 听着冬儿吞吞吐吐的说着,九如心中微微一叹,想不到她会单纯至此九如略作思考便笑着说道:“你和夏儿姑娘果然是姐妹情深,可是你想过没有既然夏儿姑娘能为你放弃自己出府机会,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将自己推入火坑。” 冬儿一听心中一酸扑在桌上呜呜的哭着边哭边说道:“我,我自己已是被老爷盯上了,他的性子我是知道的,我怕是逃不了了,我只求能让姐姐别为我白费年华,我??????如小姐,你教教我到底该怎么做吧。” 九如淡淡说道:“冬儿姑娘别慌,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呢,你毕竟是大夫人的人,老爷总是有三分忌惮的,若有事你只寻大夫人得庇护即可。” 冬儿略一犹豫还是说道:“可是姐姐说,是大夫人要我把我送去老爷那里的。” “恩?”九如一愣心中暗道:“大夫人向来善妒怎么会??????”转念一想便又明了。嘴里不自觉的说道:“恩,若是这样那可真就有些难办了。” 九如想了想喝了口茶笑着说道:“冬儿姑娘你在我居于鹤山之时来照顾我娘也是夏儿姑娘吩咐的吧。” 冬儿不查呆愣愣的直说道:“是啊,姐姐说,叶娘子没有女儿在身边定是孤独得紧要我时常过来为她排忧解闷聊聊天呢。” 九如心中有数笑了笑说道:“夏儿姑娘聪慧过人,步步为营,想在心中已是布下了漫天棋局,只是关心则乱因为对冬儿姑娘太过关心反倒不知该如何行事了。” 九如见冬儿面含羞愧忙说道:“冬儿别怕,我这里尚有一语赠与夏儿姑娘你且转述于她,她若听了定会明白该怎么做了。” 冬儿一听脸上一喜继而愁着眉说道:“可是这次我私自来找如小姐的,没让姐姐知道我??????” 九如笑了笑:“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我便亲自与夏儿姑娘面谈一番吧。”冬儿一听连连称谢,又要跪下磕头,九如忙将她拉起又和她扯谈一番,冬儿方才离去。 九如倒是言而有信待冬儿走后不久九如便更换衣衫,潜身悄行,悄悄的走向夏儿的居处。九如边走边问知夏儿去了后花园内。九如跟过去却不见人影,正在她不知从何处寻起时忽听后花园假山后好似有人声,九如心中好奇,悄悄走了过去,只听得一个女声略带哭泣的说道:“娘,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娘,我怕我真的保不住妹妹了,娘你教教我怎么办好不好。”这声音已是哭得变了调了,听不出是谁来,九如也只是觉得耳熟,只是哭泣软弱带尽委屈,让人听了心中也是一悲。 九如心有所感,假意咳嗽两声,果然假山之后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转眼夏儿已从山后出来见着九如十分的诧异,但很快便又恢复到以前那波澜不惊的面容上,只是双眼的泪痕犹在却是做不得假,夏儿见了九如忙笑着说道:“到让如小姐见笑了,刚才我在园中散步不小心让沙子眯了眼,想在这假山后整理一番不至于露丑,不曾想让小姐见到了。” 九如见她不肯吐露实情也不强问只说道:“哦,我也不过是随便逛逛,听到假山后便好似有些个动静,便过来看看,却不曾想是夏儿姑娘??????夏儿姑娘若是没事儿不如一起走走吧。” 见她邀自己一起走动夏儿心中一动却摇头拒绝道:“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夏儿另有要事不便多留还请如小姐见谅。”说着她便要离开,九如知道她不想让人看见她与自己在一起又惹出多疑的大夫人一阵责难,可是今天九如不像就这么放她离开,见她要走九如忙说道:“夏儿姑娘难道连冬儿的事儿都不想知道了么。” 果然一听到事关冬儿夏儿脚步一停回过身来紧张的问道:“冬儿?冬儿有什么问题?难道她惹如小姐生气了?” 九如却不急使了个手势说道:“边走边聊吧。” 夏儿见推脱不得也只得点头答应跟在九如后边随她散步。 九如在前,夏儿在后跟着,九如便将白日里冬儿的一番话语转述于夏儿,夏儿听了也是眼中含泪,又悲又痛只是强忍着不再九如面前落下泪来。 “见夏儿姑娘和冬儿你们二位姊妹情深,九如可是羡慕得很啊。”行到湖边九如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夏儿说道。 夏儿叹了口气说道:“宗族遗落,亲戚凋零。我已再无亲人,就剩下这一个妹妹了我不疼她,还有谁疼她呢。” 九如见她神色凄迷心中也是一叹问道:“看得出来姑娘家当年也是名门望族啊。” 夏儿心生警惕说道:“陈年旧事已是忘于江湖,那些我都不记得了。” ------------ 五十九章 舍 得 更新时间:2010-10-08 见夏儿不愿再提自己的过往,九如也不再胡乱打听,微微一笑继而问道:“不知夏儿姑娘今后该当如何,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这般好运能让我撞巧救到冬儿的。” 见她提起夏儿也不作隐瞒施礼道歉道:“当日事出突然,未有其他办法,只得借小姐之力来救我妹妹,夏儿先这里谢过了,”想到往后的日子夏儿也是心情沉重不由愁眉叹气说道:“唉,往后的事儿谁知道呢?见一步走一步吧,若真是熬不下去了,倒也干净了!”九如转身望去见夏儿面有死志,心中一动问道:“姑娘可曾读史?” 夏儿一愣低头回到:“以前父亲在时倒是读了一些,后来便不曾再看过。”两人一路行到湖心凉亭处坐下九如说道:“读史好哇,唐太宗说过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我也在鹤山看了些史书,可惜闺房之中多是伤春悲秋之语看上去闲情雅爱,才华横溢,可我看来也不过是为了躲逃自己不能自主自己的命运罢了,也不过是另一种避世移情之态罢了。敢直面惨淡的历史与人生者古来少有,更遑论女子了,姑娘能读史,想来也是脂粉堆中的巾帼了。” 夏儿听了只是将头埋下沉默不言,九如见状笑了笑说道:“难得在这里亦有读史之友,不如咱们也来摆谈摆谈古昔往事吧。姑娘以为荆轲如何?” 夏儿眉头一皱依着以前父亲所教的说道:“荆轲者,侠之大也,能以弱小之力而不畏暴秦得一个勇字,舍己为国为坚持自己之理想与抱负而献身,由此种种足以千古流芳。” 九如点了点头说道:“姑娘说得也算不错,可九如却有不同的想法。” “哦?”夏儿心中有异看着九如问道:“愿闻其详?” 九如望着那一碧清荷说道:“荆轲刺秦,乃是为了救燕,可是事既败矣,燕已速亡,虽成个人之英明,却亡燕国千万百姓此非该后人引以为鉴?怎么反倒纷纷效仿起来?” 夏儿不悦的说道:“荆轲刺秦失败史书早有定论,乃是因为荆轲欲生擒秦王立下不攻燕国之盟约也,如若不然,杀一秦王,而秦国复立一王燕亦难逃覆灭之运。” “呵呵,姑娘说得也是。”九如笑着赞了一句话锋却随即一转说道:“可也正是如此反倒衬托出了荆轲的单纯与幼稚,当是时秦国如何?横扫八荒,气吞六合一统天下之势,势不可挡,而燕国不过偏安一隅示弱求怜,姑娘认为就算荆轲拿下秦王逼迫其立下盟约,那又如何?这盟约又能管得了多少时间呢?” 夏儿思索一阵摇头说道:“正是因为秦强燕弱,所以这盟约方才能有效。秦乃大国岂能失信于天下?他不怕天下人不服吗?” 九如含威一笑大气的说道:“天下已入秦之瓮中服怎么样?不服又怎样?为了一个小小的燕国而敢与得天下七分的强秦为敌之人太少,太少了。所以荆轲能得一勇字。盟约能立是需要有相对等的地位与实力的,不然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寄希望于一个虚无缥缈的诺言这可不是纵横之道。” 夏儿听了心中有所感低头思索却不说话。九如继续说道:“弱者能于强敌环绕中得以保全除了示之以弱以外,更要示之以强!” 夏儿听了诧异得直抬起头来:“示之以强?弱者何以敢在强者面前逞强,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九如摆手说道:“不然,强者有一者自然要守弱以待,若强者有二呢?朝秦暮楚两边盘旋方能保全,尽归一处,久之强者自会以为你离不开他,而升轻慢之心,,另一面也会以为收之无望而心中有了杀意。” 听这话,夏儿心有所感不由问道:“可是受人于柄,不得不受困于人啊。” 此刻他们二人已非叹古却是论今,九如淡淡一笑却说道:“甲之蜜糖彼之砒霜,对于你或许那是你之软肋,可对于另一人不过是可有可无之物,当你将其舍弃不再在乎时,她又岂能再威胁于你。” 夏儿先是一惊刚想张口说些什么,但忽而转念一想又在心中萦绕一圈似有所感只是眼神四散有犹豫之色。 九如见她如此劝说道:“舍得舍得,能舍方能得。就算你现在能保她周全又如何?未尽人间苦寒,怎识傲骨之香。我想姑娘应是最懂得的吧。” 夏儿听了心中一定向九如行礼说道:“多谢姑娘点醒,今朝一谈,夏儿有如醍醐灌顶,至此方才梦醒,方知自己误妹妹良多也。以后夏儿自知该当如何做了。” 九如见她依旧是面有不忍之色叹口气劝道:“现在姑娘拿不起放不下,不但自己处处受制于人,于冬儿也是极为不利,此时就算她受了些苦难,有你在自然能保她性命无虑,可日后呢?雏鸟总有离巢之日,再小心的人儿也有顾虑不全之时。到那时可就不只是吃点苦头那么简单了。所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姑娘好自思量吧。” 夏儿默默听着长叹一口遥望远方不知看向何处淡淡的说道:“如小姐说得不错,夏儿是该有放手的时候了。”说着她转过身来看着九如笑道:“不知姑娘何日开始主掌三房?” 忽然一句却正中秘事,九如面色虽是不变心中却已然惊讶她不动声色的问道:“夏儿姑娘何出此言?” 夏儿淡淡一笑:“却也没什么稀奇,只是有人见着德管家向如小姐送了些像账簿一样的东西,所以方才斗胆猜测。”说着她笑了笑:“看如小姐听了这样的话却不露惊讶之色,想来夏儿并没有猜错。” 九如淡淡一笑:“原以为不露声色便能让姑娘查不出虚实,却不知这才是最大的破绽。九如倒是失策了。姑娘观察入微,知微见卓九如佩服。” 夏儿淡淡的笑着恢复到以前那服四平八稳的样子说道:“不过是当奴才的察言观色的本事罢了,算不得什么,只是不知老太爷要有些什么动作,只怕动静不会太小吧。” 九如也笑着应对道:“说大倒也算大,说小嘛却也是小得很,也没什么大事的。说大是因为九如初掌家中事务,既无经验,年纪又小不能服众,所以我才觉得事关重大。”说着她顿了顿看着夏儿笑盈盈的继续说道:“至于说小,我想如果有夏儿姐姐帮忙的话,我却可以省大半的心了。” 总算等到了九如开口拉拢之语,夏儿却不急既不拒绝也不同意的虚话应付道:“可夏儿名义却依然是大夫人的大丫鬟,姑娘要掌家,大夫人定然不允,到时候你们二位必然会有些不愉快的冲突,大夫人于夏儿有恩,如小姐于夏儿有义,夹杂在你们二人中间倒让夏儿好生为难啊。”夏儿面有难色假意说道。 九如知她所想笑着说道:“方才才谈朝秦暮楚,姑娘倒是学得好快啊,不知姑娘希望九如能帮你什么呢?” 夏儿眼中一亮看似随意的说道:“也不求什么,我妹妹自幼失母遇着叶娘子反倒生出母亲一般的感觉,若是能拜叶娘子为义母,我想她一定高兴得很。” 听了这样的要求九如一笑一叹:“你倒还是是为了她啊。” 夏儿神色稍有所动:“却也不尽然,也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 九如听了分析说道:“恩,我娘收了冬儿做义女,那么就算老爷色胆包天也定然不敢再行这样有违人伦之事,解了她为妾之难此其一也,收了她做义女,那么你我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荣我荣,你损我损,今后福祸与共此其二也。姑娘还欲效仿古国以妹为质而显诚意,此其三也。我分析得对不对啊夏儿姑娘。” 夏儿听了点了点头道:“姑娘聪慧过人,夏儿不及也。” 九如继续说道:“既然你说了条件了,那么我得问问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呢?” 夏儿说道:“姑娘聪慧过人夏儿的那些小伎俩岂能瞒得住姑娘?姑娘将要执掌宁家定会与大夫人起冲突,我想姑娘心中早就有对策,也无需夏儿多进言什么,可是夏儿相信姑娘对大夫人之事也不会全知吧。大夫人在这三房之内经营多年,根深蒂固势力深沉,别看现在四夫人掌管了内宅的事儿,呵呵,下人们都是先问了四夫人再去回大夫人,大夫人说做得方才能做去。” 九如听了暗自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示意她继续夏儿继续说道:“我在大夫人身边伺候多年,她之行事,我自然知晓三分,她之亲疏我也了解一二,若我将她平日里的对策行动告知一二与姑娘,想必姑娘把握更胜吧。” 九如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这个交易值得。好,等下我便回去让我娘准备收冬儿为义女,我想她老人家也会很高兴的。” 夏儿却反对说道:“如小姐何必如此着急,此时收冬儿为义女不能成事,反倒图惹大夫人警觉反倒不好,不如等姑娘掌家之后再谈如何。” 九如看着夏儿笑着说道:“你倒是谨慎。也罢到时再谈也不迟。不过眼下我就有事需你去帮忙,夏儿姑娘可切末推辞。” ------------ 六十章 进 更新时间:2010-10-09 “不知夏儿有何事能帮到九如姑娘的还请明言。”夏儿也不推诿径直问道。九如淡淡一笑说道:“我希望姑娘告诉我这几个人与大夫人之间的关系。”说着她便将那账簿上标有红点之人的名字一一道来。夏儿耳边听着心中却是一惊这些人名大多都与大夫人沾亲带故,夏儿也知道大夫人为了帮衬娘家,将不少良田低价租给亲戚。她虽劝过,大夫人却疑心她挑拨自己与娘家的关系,至此之后夏儿便不敢再多言。现在听到九如说起那群人的名字,她心中自然清楚,九如的用意是要杀人立威,却拿捏不准大夫人心中的底线与那群人和大夫人之间的亲疏这才询问自己。 夏儿听了也不问这名字是从何处得来只是淡淡说道:“这些名字倒是耳熟得很,我曾替大夫人整理外宅的事物依稀好像听过一两个名字。其中有几人的名字倒是比较耳熟其他的不过是偶尔听得罢了。”说着她便将这群人名中那些与大夫人走得亲近,又多是直系亲属的名字告诉了九如。 九如听了心中有数笑着说道:“哦,原来如此倒是多谢夏儿姑娘提醒了。”看了看天色将晚又已得自己所要之物九如开口道:“天色将晚,咱们就此别过吧。” 夏儿却开口说道:“如小姐这话就不对了,既然天色将晚,为何不邀我去叶娘子处吃一顿便饭。再怎么说我刚才不也帮了如小姐不是?” 九如一愣笑着说道:“我倒是有心请你,可大夫人处你又如何能应对?” 夏儿咛笑一声:“姑娘身着便服,却大大方方的来寻夏儿,更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夏儿与如小姐做亲切交谈。如小姐以为就算少了这顿便饭,大夫人便不会追究了么?吃你一顿饭说不定还能转圜一二呢。” 看她神情九如已知她欲在自己与大夫人之间行纵横之术她却也不恼不怒笑着说道:“既然夏儿姑娘尚且不惧,九如有何惧之,与君奉陪到底吧。”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而行回到叶娘子的院内,九如命下人烧了一桌好菜,让夏儿居于客座九如与叶娘子作陪,夏儿倒是颇为温婉说起话来也是多有喜人,捧得叶娘子眉开眼笑这一顿饭倒是宾主尽欢,行至半夜夏儿方才兴尽而回。 刚回到院内就见着春儿怒气冲冲的冲到面前来恶狠狠的说道:“你这大半天的都去哪了,大夫人找了你好几次了都找不着人。”说着凑过鼻子嗅了嗅皱眉说道:“你竟然还喝了酒了,竟敢因为喝酒而耽误大夫人的大事儿你・・・・・・”春儿正怒气冲冲的说着却见夏儿眼神一历双目一横竟森森然散发出一丝杀气让春儿不禁打了个寒颤。 夏儿半醉之间微醺着脸将眼睛一眯冷笑一声说道:“大夫人那里我自会去交待何劳姑娘费心。我自是有主张的。” 说着也不理春儿任由她呆立一旁自己一晃三摇之间摇摇摆摆直向大夫人之处走去。 大夫人此刻正横眉冷眼的坐在厅内秋儿正在给她捶背,见夏儿一摇三晃得走了进来不由重重的哼了一声。 夏儿熏红了脸眯着眼睛见大夫人端坐在位,忙过去行礼道:“夏儿见过夫人。”等了半天却不见大夫人喊起身吗,若是平时夏儿也只能按下心中怒气,今日却不然直管站了起来笑着对大夫人说道:“夏儿喝了酒,有些头晕呢,不知大夫人有没有醒酒的茶给我喝两口呗,我怪口渴的。” 见夏儿言行无诞,形骸放浪大夫人心中气极,却见她满身酒气,桃红着脸也知她在九如处喝了酒了只当她是贪杯求乐,喝得醉了。强压下心中怒气以目示意秋儿。秋儿会意端来一杯辣椒水递到夏儿面前。夏儿也不看什么接过喝了一口嘟在嘴里咽下一些便眉头一皱,歪过头去呸的一声将口中剩余的辣椒水吐到一旁以手扇舌大着舌头说道:“哎呀,大夫人你可真小气,这般难喝的东西也来送我。”说着也不等大夫人反应,端过她面前的那杯茶水一饮而尽。 “够了!你在我面前耍什么酒疯,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别忘你的身份!”大夫人终是忍不住了拍案而起大声厉喝道。 一旁秋儿也忙着劝道:“大夫人,夏儿姑娘喝醉了,你何苦和一个醉酒之人计较,凭白受了闲气。”说着她也转身对夏儿说道:“你也是的,不知现在多事之秋,怎么还在外边喝酒玩乐,不想多为大夫人分忧解愁,反倒在外边胡闹,还不快给大夫人认错。” 夏儿半睁半闭着眼睛手指间把玩着那小巧的茶杯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意轻轻说道:“夏儿给大夫人赔罪了。”说着也不躬身行礼只是偏偏头了事。 看着她这般敷衍行事,大夫人愈加生气冷哼一声:“今日不好好整治你一番,你还不知道这世界什么才是王法!” 说着正欲喊人夏儿却哈哈一笑指着大夫人说道:“大夫人你也别恼,我为你作了这么多事儿,不求能得你几分恩惠,能不受你几分闲气我便要阿弥陀佛了。今日你想立主之威,我也不怕,大不了把你平日里那些脏事儿丑事儿全抖落出来,夏儿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就不知道大夫人你受不受得起!” 大夫人听这样赤裸裸的威胁,心中更怒,见着夏儿摇摇晃晃,头晕眼花的样子也拿不准也不知这到底是夏儿的醉后胡言,还是她真心就是如此。她也怕此刻用强真迫得夏儿将自己那些事儿全抖落出来,强压火气拿出自己的杀手锏来笑眯眯的说道:“哼,我知道你是个厉害的,可你别忘了,你妹妹可还在我手里呢,老爷可是跟我说过很多次了,想把冬儿收了去做通房丫头,要不是我拦着,冬儿可早就跟了老爷了,你既不感念我的好,我何苦为了你得罪老爷,索性选个日子把冬儿给老爷房里送去。” 往日里只要一听到事关冬儿,夏儿便会立刻脸色大变磕头认罪,对大夫人唯命是从,可今日夏儿听了只是面露冷笑神色倦怠的说道:“若真是如此,我反倒要多些大夫人你了,我妹妹年轻貌美,得了老爷的宠幸,我也能鸡犬升天,多享些福呢,说不定老爷一个高兴将我的卖身契还给我了,我还能离了这虎狼窝呢。” 大夫人心中一惊不曾想夏儿今日竟然态度迥异令她有些拿捏不准夏儿到底是故作姿态,还是真有这样的想法,她试探着说道:“老爷可都是能当冬儿爹的岁数了,你可真舍得?若是你舍得明儿我便回了老爷去。” 夏儿上前一步冲到大夫人面前拉着她的衣袖大声说道:“好哇,大夫人你快去吧,冬儿早去一日去我便能早一日享福去,大夫人你快去哇,现在就去吧,我可是一刻都等不及了啊。” 大夫人被夏儿突然这一冲过来吓了一跳又被她拉着衣袖挣脱不得,慌张之中大声说道:“你在想什么?老爷的性子你不知道么?她可是妹妹,你唯一的亲人呢,你不在惦念她了么?” 夏儿神色凄迷语有倦怠的说道:“我等了这么多年,终将这奇货养成,也是时候待价而沽了。我养了她这么多年,护了她这么多年,也该是她回报我的时候了。”说着她眼神一愣拉着大夫人得手说道:“大夫人快去吧,现在就去吧,我和你一起去哇。”说着又哭又笑的往大夫人身上凑,唾液,鼻涕全弄到了大夫人身上。 大夫人挣脱不得,转手一甩,给了夏儿一巴掌。夏儿先是一愣紧接着哇呀呀的叫着扑到大夫人身上又抓又恼的,大夫人抵挡不过脸上被夏儿抓破了好几道痕迹,吓得她花容失色大惊大叫。 秋儿早就见情况不对,忙向外边喊人去,等回来已经见得夏儿和大夫人扭打在一起吓了一大跳忙和着几个壮妇一起将夏儿拉开,夏儿犹自吼叫,犹如疯虎。 大夫人一边慌忙的找镜子查看自己脸上的情况一边大骂秋儿这时离开一边又让那些仆妇将夏儿拖下去关着听候处理。众人见大夫人钗委发乱正气在头上,谁也不敢多说半分,慌慌张张的拉下夏儿,只留秋儿在大夫人面前伺候敷药。 大夫人气在头上只感脸上火辣辣的疼,又害怕自己被毁容恶狠狠的说道:“这个小贱人,真是胆大包天,借酒撒疯到我头上了,明日你就给我联系牙行给我把她们姐妹两都给我卖了去,我看他们还敢跟我撒野!” 秋儿一边劝着一边说道:“大夫人,将她卖了简单,可是若是她出去乱说些什么惹来老太爷的怀疑那可如何是好?” 大夫人眉头一皱忽道:“你的意思是・・・・・・”说着她手刀一斩做了个杀人灭口的手势。秋儿反倒说道:“这也算是了事,可是刚才奴才细细思量她的刚才说的话语,虽然大多是些疯言疯语,却也有一两句是有些道理的,明着是不能杀了,暗地里・・・・・・今日她才冒犯大夫人您,转而便没了,再愚笨的人也知道这其中定是有些关联的,冬儿虽蠢奈何生了一副好皮囊,若是夏儿遇着什么事儿,她拼了脸面不要,直接去找老爷去,老爷色令智昏不定做出什么事来呢。” ------------ 六十一章 退 更新时间:2010-10-10 大夫人面色犹豫又只感脸上火辣辣的疼好如有虫爬蚊咬一般让她心中怒火腾腾犹自不甘的说道:“就这么放过她?恐怕没这么便宜吧?” 秋儿想了想说道:“听说她是在如小姐那里喝醉的,夫人您想想,如小姐回来了也有这么多天除了被老爷叫去问过一会话以外,却不见有什么其他的举动了,您不觉得不寻常吗?她在鹤山之时老太爷尚还让赵姨娘常去看望叶娘子呢,哪有一回来反倒不理的道理,我总觉得,老太爷怕是有大事要让如小姐帮忙吧。” 大夫人心中一惊忙问:“你觉得会是什么事儿呢?” 秋儿面色为难的说道:“大夫人你是知道的,我们哪里敢在老太爷那里做什么手脚啊,他老人家高深莫测,我们怎么能猜得出来呢。只不过听过今天如小姐偷偷摸摸的去找夏儿了,他们两人鬼鬼祟祟的躲在湖心亭不知道说什么,然后便手拉着手的到了九如的院里,夏儿就是在她那里喝醉的。” “这个吃里爬外的小骚蹄子,小的是狐狸精,大的更是一个不要脸的骚狐狸,我真是瞎了眼了竟把她们两养在身边,我真是自找罪受啊我!”大夫人捶胸顿足忿恨的说道。 秋儿忙宽慰道:“夫人别急,依我看,我们要稳住夏儿还是很容易的看她今日说的,怕是我们平常拿冬儿的事儿吓她反倒是把她给逼急了,我看我们先缓上一缓怀柔为上以示亲近之意,先把老太爷那边对付过去再收拾她也不迟的。” 大夫人点点头心中默默盘算说道:“你先下去吧,让他们好好侍弄好夏儿不要伤了她,等她明天酒醒了我问过之后再做定夺。”说着她又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忙吩咐道:“快去给我拿些药膏来敷上,若是留了疤了我要划花她的脸!顺便吩咐下去,这些天除了你们两个我谁都不见,有什么事儿,你们几个自己拿捏就是。” 秋儿得了吩咐自是下去办去。夏儿倒是没有受到什么苦楚只被关在了柴房饿了一夜,直到午时吃饭时间方才被人领了出来,这时大夫人隔着帘子,旁边站立着好几个壮妇以壮声威,夏儿全无昨日的大摇大摆,又加上被关一夜未曾梳洗打扮,发乱,蓝绸的衫子也满是尘土,看上去沉迷委顿。她低低的压着头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没有半分的气势。 大夫人任由她跪了大半个时辰见她没有什么动静心中的怒气消了一些方才长谓一声说道:“起来吧,别跪着了。” 夏儿磕头请罪含泪说道:“昨日奴婢贪杯买醉,虽不知犯下了怎样之罪过,但看众人之脸色便知夏儿犯罪不小,夏儿不敢奢求大夫人原谅只求一死忘能稍减大夫人心中怒火。”说着咚咚咚的磕着头不多时便磕出了一个红印子。 大夫人冷眼旁观见她神情不似作伪方才淡淡的说道:“别磕了,我还没把你怎么着呢?哟,应该说我还敢把你怎么着吗?你不都榜上三夫人那颗大树了吗?” 夏儿一听吓了一跳忙说道:“夏儿心中惦念着大夫人的恩德,怎么生出背离之心,还望大夫人明查。” 大夫人冷哼一声讽刺着说道:“明查什么?你说你昨日上哪儿去饮酒了!” 夏儿一听心中一沉面露苦色的说道:“昨儿,是如小姐邀我去喝酒去了。”话刚说完她便仰起头泪流满面的说道:“虽是这样,夏儿却有话说。” 大夫人见她没有编些个谎言来将昨日与九如勾兑之事隐瞒下去心中也略有些诧异面上却不露声色问道:“让你过来不就是让你说说话儿,死得不那么冤枉吗?有话便直说吧。” 夏儿磕了个头含泪说道:“昨日如小姐却是来找过我来,却是因为冬儿之事,冬儿不知犯了什么混,有事也不来问我,竟跑去问九如小姐说把自己嫁给老爷做通房丫头能不能不受人欺负了,” 大夫人一听心中咯噔一下暗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原以为那冬儿是个傻的原来存了这样的心事,竟在我面前玩起欲擒故纵的把戏,假意说不想嫁给老爷,却已是在暗中有了这样的筹谋,和那四夫人真是一路货色,我说吧这夏儿都是个奸猾如油的,这当妹妹的又能差到哪里去!”想到此处她神色也是冷淡不少厉声喝问道:“哼,都是个想往上爬的,九如那丫头又说些什么。” 夏儿跪在地上依旧哭着说道:“如小姐倒是好人,她劝我多劝劝冬儿,别让她有这样的心思,并邀我去她院里坐坐还・・・・・・”说着这里夏儿一顿停住语言不再说下去。 大夫人心中了然逼问道:“说啊,怎么不说了,还怎么样?” 夏儿见大夫人紧逼不放只得半吞半吐的说道:“如小姐,希望我能告知她一些大夫人的事儿・・・・・・但大夫人请你相信我,夏儿绝不是弃信背德之人,当时是虽因冬儿之事,奴婢不敢明着拒绝,却也已是委婉的告诉了她奴婢的一心不事二主之意。” 大夫人见和自己所知倒没什么大的差距点了点头语气倒是温和不少问道:“哦?你既然这样表态了,那九如又是个什么心思。” 夏儿犹豫一下依旧说道:“我虽拒绝,如小姐却只做听不懂,也不继续逼迫于我只让我喝酒,夏儿也不想得罪于她所以才多喝了几杯。”说着她坚决的说道:“大夫人放心吧,下次见着如小姐,夏儿也不和她拐弯抹角了,也不怕得罪于她定会当面直接拒绝于她。” 大夫人眼睛一亮轻柔着声音缓缓的说道:“拒绝做什么,你完全应该答应下来嘛。” 夏儿诧异极了抬起头来忙说道:“大夫人何必再试探奴婢,大夫人对奴婢犹如再生父母,奴婢是绝不会背叛大夫人的。” 大夫人笑了笑招了招手说道:“你的忠心,你的好,我难道不知吗?我要你答应下来也不见得就是背叛我嘛。” 夏儿一听心中一惊抬头看着大夫人竟分不清楚她话中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只是直愣愣的看着她。 大夫人见状却是不悦冷冷的说道:“刚才不还说什么绝不会再冒犯我的意见,怎么这会儿我要你办点事儿你又推脱起来了。” 夏儿低下头沉沉的说道:“奴婢不敢,奴婢・・・・・・答应下来就是。” 大夫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让她走上前来悄声问道:“你且说说,九如问了你些什么。” 夏儿低着头闷闷的说道:“如小姐问了我几个名字问我他们与大夫人的亲疏远近。夏儿不知她是何用意只是装傻充愣糊弄过去。” 大夫人一听心中一惊这几个名字她是知道有些是她本家的人,有些是他的远亲,都是靠租宁家的地产过活的,大夫人先是低价将那些肥厚的土地租给他们,他们再悄悄的再缴一份地租给大夫人,这便是他们之间的交易。以前还好不过一二人倒也好糊弄过去,可这几年大夫人娘家愈发不济,人数越来越多,竟有了近百人,怎能还能瞒得住。 大夫人心中听了夏儿的回话便知老太爷做得打算了也已知九如下一步将要做些什么,她看了眼夏儿暗中思量自己到底还能不能降得住她,又担心自己真正的本家被九如揪了出来她心中略一思索便有了打算。 对夏儿说道:“你且听好了,等下你便回去告诉九如哪些与我交好,哪些与我又很亲疏,只管告诉她去。若以后她再要问你什么,你先来回了我,我让你怎么跟她说,你便怎么跟她说去。” 夏儿闷闷的回了声是,见她兴致不高大夫人还以为她以前孔孟书读得多了,对这种背主背友之事十分反感故而才有此态,她反而劝道:“你放心吧,我知道九如对你还不错,可她那是想利用你呢,哪像我这样对你才是真心的好呢。”说着她犹觉分量不够一咬牙说道:“我也知道你担心冬儿之事,也罢我看她也学得差不多了,等这件事儿过了,我便将她的卖身契给你,放她出府去!” 夏儿听了心中所动忍不住抬了抬头满眼含泪的低头谢道:“夏儿谢过大夫人得大恩大德了。” “恩。”大夫人十分满意夏儿的举动愿想再给她一个威胁,却想着昨日她发酒疯的情形,也不知她在里边到底塞了几分真情假意忙将心中所想按下去笑着说道:“你且去办吧一切有我呢,也别担心老爷会对冬儿有什么心思,天大的事儿有我替你扛着。”说着她转念一想说道:“可若是冬儿她自己・・・・・・・” 听了这话夏儿明白大夫人的意思直说道:“大夫人的意思奴婢明白,奴婢也是容不得这般不要脸面的妹妹的,等下我回去便要好好的教训教训她,让她收了这样的心思。若是她不肯我便打断她的腿。只当没有这么一个妹妹!” ------------ 六十二章 割袍 更新时间:2010-10-11 见她说得狠绝大夫人反怕他们真的断了姐妹情缘,自己没什么能制住她的反倒温声细语劝道:“快别这么说,这世上什么最亲,还是自己家里人最亲吗?其他的都是白扯的。小女孩嘛难免被人迷惑一时好好说说就好,可别真伤了姐妹情分。” 夏儿只是低着头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点点头好似真的听进去一般。 大夫人说了半天只觉口干舌燥,又怕自己脸上的抓痕受了风稍稍说了几句,便让夏儿下去自己去做准备了。等夏儿刚走,大夫人便连忙让秋儿去警告那几家与自己交好的本家,告诉他们要有大麻烦了,让他们收敛一点,至于那些稍远一些的,大夫人心中也存弃军保帅的心思,早就想将他们没钱又想打秋风的扫地出门,只是以前碍着亲戚的面子不想有什么动作,这回正好借九如的手将那群人赶走,还能增加九如对夏儿的信任感,她何乐不为。 “哼,让你得意两天,你却想不到你周围都已是我的人了吧。这三房哪里能离得了我!”大夫人得意的想到。 夏儿冷着一张脸闷闷的回到房内,见着冬儿正焦急的来回度着步子见夏儿回来了心中一喜忙上前拉着她的欢喜的说道:“姐姐,你总算是回来了。”细细一看却见她衣衫脏乱,额头也被磕破了,透着一丝丝血丝,一双眼睛也是红红肿肿的,两道泪痕在满是尘灰的脸上十分明显。 冬儿见了又是一悲一下子便泪盈双目抽泣着说道:“姐姐你受苦了。” 夏儿恍若失神直愣愣的呆呆的将冬儿看了半天,好似要将她全记在心里一边,听了冬儿说的话,见着冬儿的神态又过了良久方才冷淡的说道:“原来你是关心我的啊。” 冬儿吓了一跳未曾见过夏儿是这般的神态,她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说道:“我・・・・・・我当然是关心姐姐的・・・・・・我。” “哦?是吗?”夏儿转过身来望着她带着轻佻的冷笑问道:“那我一夜未归,你在干嘛?” 这样的神态的夏儿让冬儿心中竟生出惧怕之感,见她问起冬儿鼓着勇气上前一步慌忙的解释道:“我・・・・・・我等了半天见不到你,又听到大夫人那边又喊又叫的,就知道你出事了,我本想趁夜去找如小姐求救的,可门都全锁上了,我出不去・・・・・・我想天亮了姐姐你还没回来的话我就再去找如小姐,如果如小姐不愿,我就去找老爷・・・・・・”冬儿正小心翼翼的解释着,却只觉眼前一花一巴掌已是扇到自己脸上,冬儿猝不及防尽被打倒在地,她捂着脸惊讶的抬起头不敢相信的望着怒气冲冲的夏儿。 夏儿冷锋独立,面有怒气俯视着躺在地上的冬儿,冷冷的说道:“大夫人说起,我还不信,没想到你果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冬儿被那一巴掌打得茫然无措她看着夏儿竟是不敢相信一向对自己呵护备至的姐姐竟会这样对自己,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张了张口啊啊的叫了两声才语无伦次的说道:“姐姐,你怎么了,我?我有什么心思,姐姐你为何要说这样话。” 夏儿肃杀着冷颜坐在一旁冷冷的说道;“冬儿,你还记得我们姓什么吗?”冬儿一愣忙回道:“我怎会忘了自己的姓名,我们家姓严的。只因如了奴籍不能再用姓了,这才默在心中了。” 夏儿点了点头说道:“好,你还不算忘本,我再问你你可还记得我们严家的家训。” 冬儿见她神色严肃不似平常亲切和蔼,也不敢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低着头诵道:“不因身穷而志浅,不可因贫而污洁。”冬儿看着夏儿有些不明白。 夏儿长谓一声颇为失望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忘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既然你记得为何还要做那样的事儿!你为什么要大夫人送你去做老爷的通房丫头。” 冬儿大惊忙问道:“姐姐怎么说这话?冬儿,冬儿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 夏儿冷哼一声:“哦?那大夫人的丫鬟在九如那里看到你们密谋攀谈说什么将自己卖与老爷也好享享福什么的,难道是假的吗?” 冬儿瞪大了双眼不明白怎么她和九如小姐说的话儿传到姐姐这里竟成了这般的模样冬儿慌忙的过去解释道:“姐姐,不是・・・・・・我・・・・・” 夏儿眼一瞪喝问道:“不是什么?是你没有去如小姐那里?还是你没有说过要将自己卖于老爷的话儿?” 冬儿心中乱极了慌乱无神极力辩解道:“不,我・・・・・・我的确是去了如小姐那里,我・・・・・・我也说过那样的话儿,可是,可不是大夫人所说的那样啊,我・・・・・・” 夏儿手一挥失望的说道:“唉,你也大了,我也不该再替你做主了,今后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只有一件,以后你也别称我姐了,我们严家书香世家没有这样不要脸面的女儿!”说着便站起身来就要出门去。 冬儿不知为何今日姐姐竟然这般可怕,见她要走她心中生出一股惧怕之心来,也来不及解释慌忙爬过去牵着夏儿的裙角哭述道:“姐姐,别这样,姐姐我害怕!” 夏儿听了这般软弱之语心中一痛转过头来看着趴在地上牵着自己裙角的冬儿,冬儿扬起脸来,脸上泪流不止犹如湿露梨花,轻颤抖寒。夏儿长叹一声一咬牙将脚一抬挣开冬儿的手,头也不回的直出了去,只留下冬儿在房内绝望的哭喊着。 出了房门夏儿也不停留直接到了九如院内,没碰着九如倒先遇着了叶娘子,本来叶娘子正在打扫房间见着夏儿失魂落魄的走了过来也是吓了一跳。 此时夏儿衣衫未换,发乱颜污,一夜未曾吃饭,又加上冬儿之事倍受打击见着叶娘子勉强一笑便只觉头晕眼花眼前一黑打了一个趔趄。 叶娘子吓了一跳一边跑过去扶着她,一边忙大声叫喊来芳儿,两人合力将夏儿扶了进屋内休息,叶娘子也打了盆水来将她身上清洗干净,这时芳儿亦通知来了九如九如见着夏儿的模样却不见惊讶反倒是叶娘子紧张的过来问道:“你说,昨天这闺女都还有说有笑的,怎么今天就是这样一幅模样了。这是造了什么孽了呀。”九如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神思不属的夏儿笑了笑说道:“没事的,哪有做丫鬟不受主子气的,让她在这里歇一歇等大夫人怒气过了就好了。” 见叶娘子衣服不忍心的样子,九如笑了笑说道:“娘,我见夏儿姑娘衣衫已是脏乱,您为她挑一件衣衫做换洗用的吧。”叶娘子点头去了,这时芳儿已端来一碗热粥,九如接过来说道:“我来吧,你也出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芳儿点了点头也退了出去只留下九如与夏儿。 夏儿半靠在床沿双目无神看着九如将热粥递到自己最前,她也不说话,也不管身份将那粥喝下。九如也不说什么,一个递,一个吃,不多时那一小碗热粥便入了夏儿腹中,腹内有食物果腹夏儿好似有了点神气,她转过头来看着九如良久方才开口说道:“今日我把冬儿给骂了。” 九如一边将碗放到桌上,一边淡淡的说道:“骂得很严重?” 夏儿转过头空洞的眼睛看着墙壁喃喃的说道:“相当于割袍断义,姐妹绝交了。” 九如转过身看着夏儿这幅无神的模样也是叹了口气说道:“她一定痛哭流涕,痛彻肝肠吧。” 夏儿面色哀戚淡淡的说道:“恨不得我做她来,她做我。我来替她承受一切苦难。” “哦?”九如轻笑一声淡淡的说道:“她的苦难你受得起,你所受的委屈她承受不起啊。” 夏儿一听只觉心中从不曾被人所理解的心中愿望,终被人发现,往日一幕幕自己所独自承受的苦难终被人看见,往事一幕幕的回想眼前,夏儿望着九如想笑,终有人能理解自己所承受的痛苦,可话道嘴边却堵在喉中说不出来,嘴角一弯,两行清泪顺眼而下,虽未曾出哭泣之声,却是伤不能言,痛不能语,只见夏儿那泪如泉涌便已知辛酸。 九如也不劝她任由她泪流满面夏儿默默的流了一地的眼泪忽而问道:“我走的时候,她在喊害怕,你说她会不会出事。”她终是不放心的。 九如站起身来劝道:“放心吧,这里最安全的只怕就是她了,比你,比我她都要安全十倍呢。 说着她转过身问道:“如何?看你样子昨日是大闹一场啊。” 夏儿压下心中伤悲,强收回神思,重将注意力转移回来恢复到原先的模样淡淡的说道:“大夫人让我告诉你,那些人的名字中那些是亲的,哪些是疏的。” “恩?”九如眼一眯这句话的意思她自然明白,夏儿已将昨日他们所说的话或已传了七分给大夫人了,至于她将此话传回来的意思九如自然也是明白的。可是这个答案可不是她希望能听到的。九如冷冷的看着她语带威胁的说道:“姑娘,你是聪明人,自然应该明白走什么样的路才是最安全的,悬崖独木不是那么好玩的,小心玩过火,到时候你掉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 六十三初露峥嵘 更新时间:2010-10-12 夏儿抬起头看着九如淡淡一笑:“本已身在阿鼻地狱,还谈什么万劫不复,不过奋力一搏,以求最后成仁罢了。” 见她态度坚决,九如眼一眯道:“既然你执意如此,可别怪我日后不惦念你相助之情。” 夏儿淡淡一笑:“姑娘又何曾奢望于别人的施舍。从来求人都不如求己。” 九如还欲劝说什么,这时外边叶娘子惊喜的说道:“这不是晟瑞公子吗?您怎么来了?快屋里坐,我这就去叫如儿来。” 九如听到他来眉头稍皱压下心中不快,对夏儿说道:“你先歇歇吧,看你这么憔悴估计一晚上没睡吧,好好歇歇吧。” 夏儿看了她一眼,偏了偏头看了看外边一眼也不作态只是了然一笑:“原来姑娘早已有大树依靠了,倒让夏儿小看了。” 九如本已走到门口听到夏儿说的,冷哼一声轻蔑的说道:“大树?他么?”说完也不等她回话直接整顿好情绪出了房内走进大厅去见晟瑞去也。 晟瑞端坐厅中翘着一条腿也不显得拘谨,慢慢的品着茶,旁人知他是宁家的贵客也不敢怠慢上不少珍奇点心,他也不推辞随意的挑个一两样吃着。 见九如出来轻佻的笑了笑说道:“你这院里见我来了,不但不推辞还热情得很呢。看来你我之事快要人尽皆知了。” 九如却是冷着一张脸坐在一旁说道:“若你只是来享受当姑爷的快感的,那你可以回去了。” 晟瑞眼一眯意味深长的看着九如暧昧的笑道:“姑爷吗?哈你以为我是这么无聊的人么。”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封递到九如面前:“这是你让我查的东西。” 九如讶异:“这么快?”九如请晟瑞查一下那几个人的名字与大夫人只见得关系并查看一下他们的租税与地亩的大小,数量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没想到他这么快便完成了。虽怀疑手上却不停下一下子便夺了过来展开一看。匆匆扫了两眼点头说道:“看上去不假。”然后便藏于袖中不动声色看了晟瑞一眼笑道:“本以为你会在我掌家之后方才能出成果,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我倒是小瞧你了。” 晟瑞心中得意面上却带了些不悦的说道:“怎么在姑娘言重晟瑞不过是酒囊饭袋,世家公子吗?” 九如面含微笑不否认也不承认的说道:“那倒不至于。” 晟瑞见她得意心有不满的说道:“好,既然我已替姑娘办妥了这事,是不是姑娘也能为我表达一下你的诚意呢?” 九如一愣问道:“哦?你想要什么?” 晟瑞喝了口茶润了润喉说道:“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我只想要了解,京城,景州,剑门这三地宁家商业的情况,当然这不急等姑娘摸熟了了宁家产业后再告诉在下不迟。” “恩?”九如疑惑一声:“皇城要地蟠龙踞虎,圣命下达之处,万货流通之属,是为中枢。剑门边关重地,虎将潘云乃为外援。这景州却不知是什么地方,为何晟瑞公子对这个地方这么关心。” 晟瑞端着茶杯轻喝一口淡淡的说道:“该告诉你时我自然会告诉你,不该告诉你时你何必多问。” 九如冷笑一声心中暗道:“你不说我自己就查不出吗?”面上不显说道:“好,既然公子吩咐了,九如自当尽力就是不知公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晟瑞想了想说道:“我要你在冀州帮我找个酒楼也好,商铺也罢给我办一间下来。” 九如奇怪道:“这点小事儿你直接去找宁不凡就是,何必要我出手,我不相信以你和他的交情,他会连一个店铺都舍不得。” 晟瑞头也不抬的说道:“我直去找他自然好办,可我不希望他知道我在冀州买了一座酒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这地方最好离宁家大宅近一点。” 九如眉毛一挑说道:“你想在冀州设暗桩?” 晟瑞笑了笑说道;“知道就好,何必说出来。就算不设暗桩,我也不可能常驻冀州,你我不还需要一个联系的地方吗?” 九如见状心中一动暗有一计先掩下不表说道:“好,我帮你留意一下有地方了通知你一声。” 晟瑞犹不放心的说道:“做事小心点,别让宁不凡知道了。” 九如冷笑一声淡淡说道:“九如做事一向小心,不需公子提醒,还有九如可不是公子的下人奴婢,任你差遣,若下次你有事需要我帮忙还麻烦说一个请字!” 晟瑞哈笑一声一把跳了起来伸出手末向九如的脸庞笑着说道:“你当然不是我的下人,你是我的人。” 九如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正要伸手挡过晟瑞的手却忽闻碗碎之声,晟瑞一惊忙收回手望向里屋喝问道:“谁在偷听!” 这时夏儿卷帘而出看着晟瑞施礼道:“夏儿见过公子。” 晟瑞一皱眉也不说话望向九如,静待九如解释。九如见她出来,心中已是明白她的想法,心中暗叹一声:“你已摊上我这条毒蛇,何必再来惹这头猛虎。”见晟瑞不悦的望着自己忙解释道:“这位是夏儿姑娘,乃是大夫人身旁之人,是我请她过来有些问题想问问她。” 九如看了眼晟瑞说道:“这位是晟瑞公子,乃是京城贵胄。” 夏儿待九如介绍完毕忙上前施礼道:“夏儿见过公子,公子以后若有什么吩咐尽可来找夏儿。夏儿一定会帮公子达成所愿。” 晟瑞很是不满的看了九如一眼,怪她竟将自己介绍给一个下人失了自己的身份颜面。他不满的一挥衣袍冷声冷气的对九如说道:“既是你的人,这次我就罢了,希望你好好管教一番也让她知道些做奴才的规矩,我吩咐的事你自己斟酌着办吧。” 说完也不再看夏儿一眼直接离了出去。夏儿见状忙上前跪着叩首恭送道:“夏儿恭送公子离开。” 九如见夏儿目送着晟瑞公子离开后若有所思的表情冷笑一声说道:“怎么回过神了?” 夏儿低着头轻轻的问道:“这位晟瑞公子是什么身份,如小姐知道吗?” 九如很不配合又很诚实的说道:“不知道,不过这位晟瑞公子定是贵极一时,精贵到都不屑看你一眼。” 夏儿不动声色的说道:“不屑就不屑吧,只要我有他想要的东西,他就算是再不屑我,也会和我有所交集的。” 九如依旧劝道:“他可不似我这般好说话,我怕你要吃大亏啊。” 夏儿神色不变的反问九如说道:“姑娘很好说话吗?我却未曾觉得啊。” 九如见劝不住也只得叹口气说道:“随你便吧,只不过本来我的事儿就够乱的,你又参合进来,你把事儿弄得更复杂了。” 夏儿勉强笑了笑说道:“奴婢对于拆解乱麻一向是很有办法的。” 两人相视一笑这时叶娘子正端着一盆新鲜的瓜果进了来,左看看,右看看未曾见到晟瑞公子疑惑的问九如道:“晟瑞公子呢?刚才不还在这品茶吗?怎么我去弄了些水果来人就不见了?” 九如笑着迎过去将瓜果接过说道:“娘,何必麻烦,他刚才已经走了,” 叶娘子紧张的问道:“怎么这么会儿就走了呢?你们该不会吵架了吧?这男人呀得哄的,你再怎么也不能和他吵呀,这还得了啊。”九如见她越说越不靠谱忙转过头去将那盆水果递到夏儿面前说道:“你一夜未曾进食,刚才那点薄粥怕是不够,我这些瓜果你拿回去吧。” 夏儿也不接手看了看问道:“精贵吗?” 九如自然知她想什么哑然失笑道:“精不精贵你自己以前也是作小姐的会不知道?何必多问我来。” 可她这一声调笑之句却引起夏儿脸色一变怒气云集以为她故意羞辱自己不由夺过盘子冷冷的说道:“多谢小姐赏赐。”也不行礼静走小跑般迅疾走了出去。 九如见她脸色知她误会忙叫道:“你先等一等!我尚有话要说。” 夏儿心中怒气未消冷哼哼的问道:“如小姐还有何吩咐?” 九如想了想和悦的说道:“我读史时最喜欢太史公的《史记》史记之中你猜我最喜欢的是谁?” 夏儿没好气的回道:“奴婢不知诗书礼仪,不敢妄猜。” 九如摇了摇头说道:“是陈涉,你知我最喜欢哪一句?” 夏儿一皱眉踌躇一下试探的猜道:“可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九如摇头一笑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笑着说道:“乃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夏儿心中一惊望向九如见她面色不伪心中已是明白郑重施礼道:“夏儿方才失礼了,多谢如小姐点醒。以后有事敬请吩咐。夏儿万死不辞!” 九如忙上去讲她扶起来说道:“何必如此,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王侯将相非有种,英雄向来不问出处。”说着她拿起夏儿盘中的一个苹果边吃边笑着说道:“这盘水果虽然不是玉器金石,可是若我直接给你那些东西反倒显得太过突兀,虽应付了大夫人,却又引出不必要的麻烦。这盘水果是爷爷刚才差人送来的,不贵重,却是鲜货之物,赠于你正好可以让你交差。” 两人会意一笑,夏儿只退下去应付大夫人去,九如也得面对叶娘子追问关于自己与晟瑞公子的进展情况。 ------------ 六十四章 九如掌家 更新时间:2010-11-01 时光如梭,一转眼一月的时间便到了期限,宁不凡又摆家宴,宁家各房人家自然都是盛装而来,晟瑞虽非宁家人宁不凡却也邀他来出席晚宴,等九如随着宁云江和大夫人到了之时宁不凡与晟瑞已是居于主座两人有说有笑可是相谈甚欢,大夫人一干女眷见着晟瑞在这里不由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躲还是该正面过去打个招呼,宁不凡见她们一见着外人竟这般没有分寸手腕儿一点也不大气坦然。心中不悦不满的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晟瑞公子又不是外人躲什么!还不快过来见礼。”众女眷得了吩咐忙上前施礼晟瑞自然却也不要真让她们跪下虚晃一下就是了。 “如儿啊,过来我这里坐着。”宁不凡待九如上前施礼完毕后笑呵呵的指了指晟瑞旁边那空落落的座位说道。 九如一愣见着晟瑞似笑非笑的眼神,与宁不凡老奸巨猾的笑容心中一凝笑了笑从从容容的走了去坐在晟瑞身旁。 “看来宁老爷子可是很欣赏我们俩啊。”九如刚坐下晟瑞那蚊蝇之声边传入耳中。九如冷哼一声淡淡的说道:“你别得意得太早,他又不是我。”晟瑞还想说什么大房二房的人却已是来了,晟瑞又不得不去应付他们。 一桌菜肴风华物美,极尽奢侈。每道菜不过动两笔筷子便已是吃得饱了。宁不凡见众人吃得差不多了,开口说话道:“今儿吃饭呢,我也是有话要说的。”说着他指了指九如道:“如丫头年纪也不小了,早晚得出嫁的,可这家里的事儿你也未曾管过什么,以后嫁出去了自己当家的时候需要做些什么,弄些什么你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当好别人的家吗?”说着他有意无意的看了眼晟瑞笑呵呵的问道:“晟瑞公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晟瑞笑着毫无顾忌的看着九如道:“是啊,别说那些大户人家了,就是在下的家中那些内宅外户可都是难管得很啊。” 宁不凡一愣接着笑呵呵的说道:“那是,那是。”说着他转过身面对众人说道:“所以啊我决定让九如先试着管一管三房的事物,以免以后嫁出去了不知道如何当家。大家说如何啊。” 其余两房人马一听不关自己的事儿自然就把眼光瞄向了三房,看他们是个什么态度。宁云江倒是无所谓,反正不是他当家,随便谁来都少不了他那份儿,大夫人的脸色却没那么好看了,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忙笑着说道:“哎呀,难得老太爷有这份儿心呢,只是这三房的地租之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又杂又乱,我怕如小姐应付不过来呢,还有那些地下的雇农里边自有几个刁钻的,我怕如小姐心善反被他们欺负了去,还有三房打理的都是宁家的房产地租,乃是宁家的命根子,若是被如小姐不小心给······” “恩,这点钱,我宁家还赔得起。”宁不凡听着大夫人啰啰嗦嗦的大半天冷冷的说道。 见老太爷动怒大夫人忙陪着笑脸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只是任由九如这般胡乱冲撞也不是好办法,我想不如将我身边的一个丫鬟派到九如身边伺候着,也免得九如找不着头绪。老太爷您看如何啊。”这才是大夫人真正想要提的要求。 宁不凡抚须不答转身问九如道:“你怎么想。”九如笑着答道:“我也正有此意。”说着她走到大夫人旁边轻轻一施礼道:“九如多谢大夫人体贴了。”大夫人忙将她扶起笑着说道:“快别这么说,你虽不是我亲身,却也是宁家女儿嘛。”说着大夫人指了指秋儿道:“你看秋丫头一向是我手中得力的,处事干脆又懂礼,无论是里边还是外边的事儿她都能处理好,我就把她送到你身边帮你如何?” “恩?”九如一愣看了眼大夫人又看了眼夏儿,见着大夫人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心中暗暗思量一番知她所想暗道:“这大夫人也还不差,知道欲擒故纵,若我真与夏儿有谋定会弃秋儿而要夏儿,这时她若以夏儿不懂事物为由拒绝,我若强要她定会说些什么,夏儿不懂事儿,有什么问题要我自己负责之类的话。可惜这场争斗之中你的败局已是注定的了,任你翻云覆雨,难逃我手眼通天。” 她笑了笑将计就计的说道:“秋儿是大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九如怎敢奢望大夫人割爱,我听说大夫人身边有一位夏儿姐姐也是聪慧过人,处事不惊。不如就请大夫人将夏儿姑娘赠与九如,帮衬九如一些吧。” 大夫人见九如果然中计心中一喜面色却犹豫的说道:“这夏儿聪慧是聪慧些,但却从未曾管过外边的事儿,怕是对如小姐帮助不大呢。” 九如淡淡一笑:“我曾与夏儿姑娘有过数面之缘,我相信她定是最能帮我之人。” 大夫人一听了这话面似有不悦勉强笑了笑说道:“既然九如姑娘执意如此,那我就不推脱什么,只是日后夏儿若是做错了什么事儿,可别怪我未曾提醒你。” 九如一笑说道:“这是自然,我自然是明白的。” 大夫人冷哼一声转过身去指着夏儿说道:“你如小姐叫你呢,你还不过去。”夏儿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大夫人嘴唇一动刚想说什么,却被大夫人狠狠的一瞪。吓得她立马收回目光,唯唯诺诺的走到九如面前忽的跪下说道:“如小姐,夏儿什么都不懂,您还是选秋儿吧。”说着她还回头望了望大夫人。 “呵,大夫人演完了,你又来?”九如心中暗暗的摇了摇头也罢演戏就演全套吧。想着她忙将她扶起笑着说道:“我选你自然是知道你的好的,你又何须那么推辞。”夏儿站起身来转过头去又看了看大夫人,只见她已是冰霜满面知效果已是够了忙故作犹豫与不舍的答应道:“既然如小姐不弃,夏儿尽力就是。” 宁不凡再一旁冷眼旁观见着刚才那一出他心中一动:“不对啊,这夏儿有问题啊,怎么如丫头她······这是哪出啊?”他心中也是疑惑甚多,不过对于他来说九如不管是成与不成都起到了警告大夫人,收回大夫人权利得意思,而且他心中早就有了将九如送与晟瑞做妾室以增加两者关系的心思,所以他也不点破只说道:“好啦,既事已经定下了,那就这么着吧。”挥了挥手大家自是各回各家,宁不凡却让宁云海与宁云波留下来与晟瑞一同前往别处游玩。 夏儿随着大夫人回到院内,又被大夫人耳提面命的数落了一通最后叹口气说道:“你也别多想冬儿了,好好干,我自不会亏待她。去吧今夜就搬到九如那边去,回去和冬儿道个别吧。” 夏儿默默的点了点头回到自己房门前,看着那房中烛光,人影瘦。心中一紧忙闭上双目不忍再看,调整好情绪,她恢复冷漠推开房门径直走了进去,冬儿正撑在灯旁昏昏欲睡,听得人进来忙跳了起来,见着夏儿又笑又怕的说道:“姐姐,你回来啦。” 夏儿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低下头绕过她,走到床边开始整理衣物,冬儿直愣愣的看着她在收拾恍然间回过神来,扑倒在那些衣物上哭着脸看着夏儿说道:“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不要冬儿了。” 夏儿叹了口气说道:“妹妹啊,姐姐不在你身边了,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冬儿多日不见夏儿恢复的温柔心中一酸哭道:“姐姐,你别走,冬儿错了,冬儿以后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姐姐你别走好吗?” 夏儿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有些事儿,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了。你好好保重吧。”说完也不再整理什么,直接出了房门。 冬儿见状忙大声说道:“姐姐,你别这样······你要冬儿怎么做才愿意原谅我,你直说吧。冬儿改了就是。” 夏儿转过身来望着惊慌失措的冬儿微微一笑说道:“冬儿,我希望你能坚强。”说完再不愿多说什么,走出院内,就这么孑然一身的向九如院子走去。 未行百步,便听得冬儿屋内传出呜呜的哭声和着冬儿的骂声:“走吧,都走吧!你们都不要冬儿了呜呜呜······以后冬儿就真的只有一个人了。”夏儿心中一痛她强忍刀割,终是没有回头直接出了门走到九如院内,一股寒风吹来,夏儿只觉脸上又冷又热,手一摸已是泪水满面。 夏儿到了九如院门前见里边还亮着灯光忙整理好妆容不想被她发现自己软弱的样子。敛好气神她走过去敲门一推只见九如正端坐桌旁挑灯夜读。见夏儿进来了,微微一笑也不气神放下书了一手示意让她坐下问道:“明日我便开始掌管宁家三房,你说我该从哪里做起呢?” ------------ 六十五章 攘外必先安内 更新时间:2010-11-02 夏儿打起精神站到九如一旁行了礼道:“不知小姐打算到何种地步。”九如淡淡一笑指了指桌旁的凳子说道:“坐吧,我这里没有这么多规矩。”夏儿也不推辞直接坐到九如下首。 等她坐定九如方说:“我查过三房的房产,发现宁家虽然家大业大,但多是商铺店面,地产林庄虽说有两三百亩,但对于宁家来说这样的田产实在是不成比例,姑娘可知其中内情。” 夏儿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商人地位低贱但富可敌国,又无士族礼义廉耻之心,逐利入蝇・・・・・・”说到这里夏儿顿了顿看了眼九如,见她暗暗点头却无半点怒色。九如见她停下不由问道:“怎么了?继续说啊。” 夏儿将心放下继续说道:“正因如此朝廷对商家极其警惕,害怕商家以财胁政,以财压人而下令商人购田需付出农户与士族十倍之价钱,不但如此还规定商家只能购买一定数目的田地,满了便不许再行购入田地,否则是要问罪的。” 九如听了点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难怪他说就算是我不能扩充多少田产也没什么,却是有这样的原因在里边啊。” 夏儿问道:“谁还曾・・・・・・夏儿阶越了。”夏儿刚问出口便已猜出是谁能命令九如了,忙低声道歉。 九如笑了笑说道:“我不是大夫人,不必在意那些有的没的礼节。我只在意有没有你是不是真能帮我做事,置于其他的我不在乎。” 九如见夏儿面无异色知她只当这是上位者笼络人心之术也不点破继续问道:“那你说我现在该如何迈出第一步。” 转了转眼夏儿早就在心中筹谋依旧见她问起忙说道:“现在摆在小姐面前的有三个选择不知小姐要作何选?” 九如不动声色的问道:“有这么多吗?我怎么不知道?你说来看看吧。” 点了点头夏儿说道:“其一虽面上掌权,可事事请安于大夫人,面上是小姐您掌管您家,实际上是大夫人在幕后垂帘,此其者可使小姐和大夫人永不冲突使大夫人不对小姐您生出怨恨之心,可保小姐您一生无虑。” 九如冷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卑躬屈膝,仰人鼻息,奴颜乞讨以得一夜安息,此非不得已而为之,现下我外有晟瑞相助内有老太爷撑腰,大好河山不争而送?未战先怯,此乃下策也,以后别再提这样的废计了。” 夏儿看了九如一眼继续说道:“其二与大夫人商讨她得一部分,小姐得一部分。两方互不干扰,各管各的,井水不犯河水。虽大夫人心中有怨,但小姐到底有老太爷撑腰不会怕了她。” 九如闭着眼睛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听了夏儿的话也不睁眼摇了摇头说道:“人心难测,若真如你所说的我和她各管一半,若是我和她一样差不多,或是比她还差倒还罢了,若是我做得比她好,比她高效,难免她不会生出嫉妒之心,又玩些别样的手段。到时候劳心劳力,又要应付外边,又要应付里边。稍有不慎,满盘皆输、麻烦得很啊。” 说着她睁开眼睛看着夏儿道:“还有最后一条路是什么?说来听听。” 夏儿低下头不答话反倒而问道:“如小姐打过猪草吗?” 九如一愣刚想说自己小时候经常打话到嘴边硬是压了回去说道:“我虽不得宠,刷碗扫地这样的事儿倒是做过,打猪草?没有你问这话是?” 夏儿不回答继续说道:“夏儿曾听人说过,这些猪草实际上就是野草,生命力极为旺盛,你砍了它的枝叶茎条,将它完全铲平,在地面上看不出痕迹,可实际上不到一月之后,春雨一润便又会从地里边冒了出来,姑娘可知为何?” 九如心中一动知她想说什么故作不懂的问道:“哦?有这样的事儿?那是因为什么?” 烛光映射在夏儿的面庞,烛火跳动也显得夏儿的脸色飘忽不定:“因为野草的根在地下呢,虽然面上看不见,但是只要野草的根犹在,那么时机一到,春风一吹,便又是漫山遍野。所以要除野草一定要将它连根拔起,方能斩草除根!” 语毕九如久久不答,呵呵的笑了两声看了眼夏儿方才说道:“从来都只有一条路啊。” 夏儿见她答了心中一松知自己并没有猜错,这位如小姐是有大事业心的。九如又问道:“那你以为从何处做起。” 夏儿想了想说道:“我以为大夫人能对三房掌控得如此严密全因她掌握着三房外边田产地赋这类的收入,这些田产在收,连老爷都忌让她三分,所以想要获得真正的力量,夏儿以为因从外边田产入手,先铲除其势力,再培养亲信,巩固地位。” 九如听了默不作声想了想说道:“大夫人掌控外边的事业多年,水泼不进,岂是一时能为?而且・・・・・・”说着九如抬头看了看外边,外人没人只有风扫枝摇她淡淡的说道:“一举一动尽在人手中,岂能万事皆如己意。”夏儿听了这话也沉默下来,大夫人对各房各院的掌控的确到达了相当惊人的地步,最近几年虽然因为四夫人的原因有所松动,但并不代表她失去了对三房的控制,只是她转变了策略由原来的全面监视,改变为重点监控,尤其是对老爷,和九如这边控制得更加严密。 “攘外必先安内啊。”九如看着跳动的火光,淡淡的说道。 “可是,大夫人掌控内院多年,根深地固,如小姐势单力孤,只怕难以成事。”夏儿迟疑一下劝道。 九如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你只看到她对三房犹如控之私物,好似真如铁桶一般生人勿近,可我却觉得这些年来她不知恩威并重一味以威骇人,多使人心生怨言,只不过无人敢掠其锋,方才使得她以为自己真的是这般厉害。我看她早已是身陷四面楚歌之中,而不自知也。” 这时她看了看外边的天色说道:“你先过去休息吧,今天也太晚了。你房间我早让人收拾出来了。就在那边单独的一间小屋,我这院子比不得大夫人没有那般宽敞,姑娘可别嫌弃。”谈了这么久,九如方才安排下夏儿的住处,夏儿听了便立刻退下去不在话下。 第二日一大早夏儿便被九如叫人唤起,夏儿忙梳洗打扮,等她去伺候九如起居时已见她整理得当,夏儿忙过去准备伺候她妆扮,九如却摆了摆手说道:“不必这么麻烦,我马上就好了。”夏儿看那梳妆台上,虽然各色脂粉应有尽有,可九如却用得不多,大多都只是涂了一个淡妆就是。 九如整理得当,便起身出了院子,夏儿只在身后跟着也不发言。“你知道四夫人在哪个院子吗?”九如问夏儿道。 “四夫人的院子就在最靠近前院那一片儿,原是一些粗使婆子这类需常与外边接触的人住的地方,那位四夫人却说喜欢那里热闹,老爷便将那一片改了改,修了修送个名字叫做琵琶院送给四夫人住了。” “恩。”九如答应了一声脚步也不曾停下行至一半九如又开口问道:“你觉得这个四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夏儿细细思索却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词儿来形容这位四夫人,她与四夫人接触不多,只觉得这位四夫人乖巧可爱,四面圆滑见九如问起她想了想只得说道:“这位四夫人应是聪明人,只是夏儿与她接触不多,实在不知她性格如何,又有何爱好,还请小姐怪罪。” 九如脚步不曾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哪有事事尽能皆知呢,你知她是聪明人,这于我便够了。” 谈话间两人已到了琵琶院,琵琶院接近外宅,难免有些小厮跟班之类进出,见着九如跟夏儿都忙跪下身来,低下头去不敢抬头相见。九如也不搭理他们径直走进四夫人的院内。高声叫道:“四娘,如儿来看你来了。” 院内之人刚才起来,见了九如都跪下施礼,九如笑着边走边说道:“都别施礼了,该干嘛干嘛去吧。”说着正欲走进大厅这时一个身影闪了过来挡在九如面前急切的说道:“小姐留步,夫人还未起呢!” 九如一愣她方才只觉人影一晃便看见一只手臂挡在了自己前边她转过头去见挡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半妪老妇先是一愣诧异她这般年纪速度却还这么快。见她挡着也不贸然进去只是笑着问道:“怎么四娘还未起么?” 那老妇也觉出自己这样的动作太过无礼忙收回手,低下头陪笑着说道:“四夫人一向晚起,请如小姐在此等等,老身这就去将四夫人叫起来。”她声音沙哑,边说边走,话说完人已经进了院内,九如想唤住她都来不及。 她皱了皱眉问夏儿道:“刚才那个老妇人是谁?也是宁家的仆妇吗?” 夏儿回道:“那位老妇人好像是四夫人的乳娘,是四夫人从外边带回来的,本来老爷嫌弃她年纪老迈,但四夫人说她与乳娘相依为命定要一起,老爷无法这才将她带了回来。平日里倒也还守礼,只是摸不清小姐的来意又是遇着四夫人的事儿有些紧张过头了吧。” 九如看了里边一眼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 六十六章 逐芳 更新时间:2010-11-03 “哎哟哟,我正在念着就是这几日如小姐便会到了,没想到今日来了,我反倒失礼了,真是该死,该死啊。”不让九如多等,很快四夫人便从后边卧房走了出来,边走边说着见着九如坐在那里忙上去拉着她的手说道:“哎呀,几日不见如小姐,倒愈发沉稳了,更有气势呢。” 九如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四娘说笑呢,我见四娘才是更加漂亮才是。”四夫人得此一赞笑容满面的说道:“哎呀你也别这么说我,年华将老哪里比得过你们花样般的年纪。” 不待九如继续说下去,四夫人便笑着说道:“你也不用说了,我也是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来的。”说着她向一旁的乳娘吩咐道:“吴妈,快去吧三房的名册和内宅的各类账簿给如小姐拿出来。”吴妈得了吩咐自下去。 四夫人转过身牵着九如说道:“这吴妈是我以前的乳娘,待我是极好的,现今老迈昏花了,又无什么亲人,老爷疼惜我,便让她跟在我身边有个照顾,别的她倒没什么,只是稍微遇着我的事儿她便急得很,听说她刚才冲撞你了,你可千万别生气。” 九如笑着说道:“四娘说得哪里话儿,吴妈对你自然是极好的,我贸然来访本就失礼得很了,哪是吴妈的错呢。” 正说话间四夫人面上显出困意悄悄的打了个哈欠,却被九如见在眼里她不由问道:“四娘,可是昨日睡得不好,是外边那来来往往的下人吵着你了?” 那四夫人被逮个正着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倒不是,以前我是住在街道旁的,来来往往的比这儿吵多了,我要是听不到这人声啊,我反倒睡不着了。” 说着她顿了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说起来啊,老太爷传下令来说如小姐要学着管家的事儿了,我就猜着没几日如小姐定要我着来寻内宅的事务账册之类的了,这几天我每天夜里都是忙着将那些账册之类的归类分清以免到时候给如小姐添了些麻烦,这才晚起了。” 九如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倒是让四娘受苦了,真是九如的罪过。” “哎哟哟,快别这么说,这些劳心劳力的事儿啊,我是早就不想干了,就算没有如小姐你来,我也寻思着过几日就到大夫人面前辞了这差事呢。”四夫人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这时吴妈已拿着好几册账簿走了过来递到四夫人面前,四夫人不悦的说道:“你递给我做什么,还不快拿给如小姐那里去。”吴妈忙点了点头将账簿递到九如面前。九如将那厚厚的账簿接下笑着说道:“吴妈虽然看上去年纪大了,但不曾想您身手还这么矫健呢,方才我都未曾看清你的身影,你便到我前边来了。” 吴妈本是低着头听了这话将头一抬一双眼睛犹如利剑直刺向九如,九如心中一惊恍然间竟以为吴妈是厉鬼恶魔。正欲定睛细看却见吴妈又将头低下恢复到原来那老树盘根的模样。 四夫人见九如呆愣着不解忙上前劝说道:“这吴妈自幼便是做粗壮活的,乡下事多物重做起事来自然要比如小姐动作快上那么一点,姑娘是不知道农村有些七旬老妇还上山下坡身手灵活得很呢。”被四夫人一顿话语转了注意力,九如再转眼看过来,又见着那吴妈卑怯而胆小的笑容“刚才难道是我眼花了?”九如也不禁在心中想到。 “既然四夫人尚未休息好,那九如就不多加叨扰了,以后若得有瑕九如再来拜会四夫人。”九如心中对这里有了一种危险的感觉,她心中生出一股寒意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刻拿起账簿转身就要告辞。 四夫人笑着说道:“怎么才来就要走了呢,多待一些吧。”话虽说着人已经是站起身来起身送客。”九如边走边说道:“不必了,不敢再来打扰四娘,您留步吧,九如这就去了。” 说着她人已经是失了身影。出了四夫人的院子,九如头也不回直到行到远处了,她才转过头来望着那已隐于亭台楼阁间的四夫人的院子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如小姐怎么了?”夏儿不解的问道。 “你刚才有没有觉得那位四夫人有什么古怪?”九如问道。 夏儿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虽说那位四夫人圆滑了些,但她所说所做倒也是合乎情理,奴婢倒是看不出什么古怪来?怎么?如小姐发现有什么不妥吗?” “这・・・・・・”九如亦在脑中回想刚才的所见所闻却也发现不出什么古怪只得说道:“我也说不清楚,只算是一种直觉吧,我总觉得那个吴妈和四夫人可怕得很,我见着她们不自觉地心中就没有底了。唉以后我们若无必要还是少和她们接触吧。” “算了不说她们,来你来看看。”九如将心中阴霾挥去将那本人册递给夏儿道。 夏儿接过也不看直说:“如小姐想怎么做?” 九如笑了笑目光一闪说:“要怎么做自然是先从我那院里做起。” “如小姐,你别赶我走好不好,我回去以后又得种田去了,可累着呢,哪有在这里好呢。”芳儿哭丧着脸在九如面前苦苦哀求道,她原以为九如回来之后这里更受老太爷重视了还掌了三房的主,日子会越过越好,没想到九如掌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她院内的一众奴仆全都赶走换人,连芳儿都不例外。 此刻九如神色冰冷不见有半分松动她看了芳儿一眼说道:“芳儿不是我不留你,是我不能留你,我已给了你不少钱了,那些钱不多,但也足够让你安康过日,更别说平日里我娘赏你的那些东西。” 芳儿低下头嘟囔道:“钱当然是够了,可回去就要耕田织布,累得很呢。” 九如淡淡一笑:“累是累了点,可那日子过得舒心啊,这里虽然锦衣玉食,不需你多加劳作,可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死无全尸啊。” 芳儿不满的嘟囔着:“哪有小姐说的这般恐怖・・・・・・”不等她再说什么九如将一袋铜钱递到她手上说道:“这些是外边那一众奴仆的你拿去给他们分了吧。” 无法芳儿接过那袋铜钱三步一移的出了去。 “不教而诛,如小姐是在授人以柄啊。”夏儿待芳儿出去之后方才缓缓开口道:“这个芳儿并非大夫人得眼线,您何必这样逐了她。” “今日不是,难保别日不是,不是自己调教出来的人到底是不能信的。”九如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 “既然如此,姑娘也不会信我了吗?”夏儿忽然问道。 九如抬起头看着夏儿笑了笑:“哈,我尚未有问你对我有几分忠诚,你何必要我十足十的相信于你呢?” 问到这里夏儿一时语塞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九如也不再追问下去。房内气氛一时一滞。就在这时叶娘子急冲冲的走了进来拉着九如的手问道:“如丫头啊,你怎么把芳儿给赶走了呢,她到底犯了啥错了啊。” 九如看了一眼躲在门外偷偷向屋内张望的芳儿,心道:“这芳儿倒也不蠢嘛,知道搬出娘来压我。”一边笑着将叶娘子按下坐下说道:“娘有话慢慢说,别着急,可别气坏了身子。” 这叶娘子是重情之人,九如在鹤山之时是芳儿照顾她的起居,自然叶娘子也待她与别个不同,方才芳儿赶来向她求救说如小姐要赶她走,她念着旧情也急急忙忙的来问事怎么回事了。 叶娘子看着九如急切的说道:“这芳儿平日里也挺好的,你不在的时候也是她在照顾我的生活,人总是有感情的吧,怎么能说赶走就赶走呢?就算是犯了什么错误,也能原谅不是。” 九如未说什么先端了杯茶递到叶娘子手中淡淡的说道:“娘,谁说我怪罪芳儿了,正是因为我疼惜她所以才放她出去呢。” 叶娘子一愣下意识的回头看看芳儿吓得她忙将身子隐回去她转过身来支支吾吾的说道:“可是・・・・・・可是她说・・・・・・啊她没说,她・・・・・・”九如笑了笑说道:“或是我没说清楚,倒让她心中生出了什么误会来了。娘芳儿也不小了。论年纪也到了待嫁之龄了是吧。” 叶娘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也在寻摸呢,想着什么时候能给芳儿寻个好归宿呢。” 九如见状引导着继续说道:“是啊,可是娘你看在宁家她是下人,就算再能干,再勤快,到底也不过是与人为奴,能配的也不过是些小厮跟班罢了,又怎么能真找着良家人。” 叶娘子听了也是点点头说道:“好像也是,那些小厮少有能干的,品性也不好,强配着芳儿反倒是害了这孩子了。” 九如笑了笑继续说道:“可不是吗,所以了我才想着趁着现在我当家的时候将芳儿放出去,这样她便是良家女子,可择夫的范围也比现在广乐不少不是?” 叶娘子听了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可面上却又不忍一时犹豫不决九如笑了笑牵着她的手说道:“娘放心吧,我已是给足了她遣散的费用也够她过些小日子了,我们可不能因为我们喜欢她在跟前伺候就误了她的一身吧。” “唉。”叶娘子终是叹了口气淡淡的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 六十七章 治内 更新时间:2010-11-04 平日里宁家三房内管才买的,管衣服的,管饭食的,管各院小丫头的一大早起来便会到四夫人房内领取对牌,要采购的东西,要修补的器物,该收缴的租屋,今日菜单,等等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重要的还需回了大夫人方才能决定,以前大夫人在时自然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四夫人管家时也不过是曹随萧规变得不大,可这如小姐官起家来又不知会有怎样的新花样。众人心中惴惴都听说这个如小姐可是待过鹤山的,得到过大人物的亲自教导的。听说很有几分本事呢,方才掌家就把自家院里的一众奴仆全给逐了,还不让别家填补,要自己去买新的仆人来。众人担心着自己的职位会不会因着如小家的掌家而有所改变,众人心中大多坎坷不安。天还未亮时便已是早早到了九如的院门前候着。 九如也起得早鸡鸣头道便起床洗漱好了,她端坐高台见众人坎坷不安的神情笑了笑问旁边一位管事的仆妇道:“柳婶,我这也没有管过家里的事儿,不知道大夫人掌家时是怎么个做法。” 那柳婶听九如问起也不敢抬头低着头将大夫人平日里怎的处事,怎的赏罚,怎的风范向九如说了一二,九如听了笑着说道:“恩,大夫人的办法倒是挺好的,以后还暗着这样办就是了。若没有什么事儿的话便回了吧。”柳婶一听愣了一下踌躇一下问道:“姑娘没有其他事儿吩咐了?” 九如笑着反问道:“怎么?柳婶子认为我还该做什么么?”那柳婶吓了一跳慌忙摆手道:“不,不,不作奴才的哪敢指使小姐的。” 九如笑了笑:“既然没有其他吩咐了那就这样做吧,我困得很,还想再去睡个回笼觉呢,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便不用来回我了,照着以前的事儿做就好。” 柳婶见状忙退了出去将九如的话转述于各管家的,各房一听了这样的命令,悉悉索索的交头接耳,原想着这如小姐当家定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要玩些花样的,没想到却是一点新意全无,全和以前一样去了,四夫人刚掌家时还过问过问各房人员收之呢,她倒好什么都不问了。到底是个不懂事的年轻丫头啊,众人心中不由生出轻视之心来。 又过了几天九如日日如此众人心中对她的畏惧之心更淡,戒惧之心一去,收起来的一些毛病,平日里暗藏的一些手段也渐渐使了出来了。九如看在眼中也不吱声,任由他们再下边搞风搞雨。众人试探之中见她无甚反应,愈发大胆,连上工都不甚积极了。 现下九如冷颜旁观将那些偷奸耍滑的,浑水摸鱼的人记在心中暂不理他们,自从她将自己院中的一众奴仆驱逐出去之后,这院里原本很多下人做的事儿也需要她亲自动手,虽说有夏儿帮忙,但一双手也忙不过这么大的院子来,更何况叶娘子年纪也不小了,九如不想她太过操劳,便寻思着再亲子挑选几个奴仆杂役进来帮手。 可是这奴仆买卖的事儿不归三房管乃是二房家里统一买进来后再行分配的。九如要买信的仆役只有去找老二宁云海商量去。 这日九如仔细穿戴一番交待夏儿好生看着三房那些一众奴仆的表演自己提了一个礼盒前往二房院去了。这二房与三房虽然同是宁家大院之中却相隔甚远。九如坐上小轿也走了好一会儿。到了宁云海的大院子,在会客厅内等着宁云海。这二房兴许是因为长跑江湖之故,房内的装饰大多有西域奇珍为主,整个房间充满了一股异域风情。仔细看了看,除了阿拉伯的风情饰品,还有一两件欧洲的物件。看来宁云海商路颇远啊。 正等着宁云海那雷鸣般的声音从内屋传了出来:“哎呀,我这贤侄女啊怎么今天得空到你二伯这里来啦?” 九如抬眼望去宁云海健壮如昔一脸的虬髯显得粗狂而豪气。九如心中记着家宴之时他仗义出言之义,心中对他多了一份恭敬,见他出来忙施礼道:“九如见过二伯了,愿二伯身子安康。” “哎呀,哎呀。一家人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你看你这是,这一家人都让你弄得生分了都。”宁云海忙笑着虚扶起她:“听说,老爷子让你管老三的家了?” 九如笑了笑说道:“承蒙爷爷看得起,让我学学管家,也免得以后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宁云海哈哈大笑一声说道:“哎呀,好事啊,依我说啊这老三也太不管事了,这三房也该整一整了,怎么能任由着他媳妇······” 他话没说完却被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打断道:“爹爹,你在和谁说话呢?怎么说起来没谱了。”一阵脆生生的银铃般的笑声传了出来却是宁小梦也从后边走了出来她拉着宁云海的手问道:“爹爹,你又开始胡言乱语了。”说着她转过头将九如仔细打量一番眼中一亮牵着九如的手说道:“哎呀,这不是九如妹妹吗?几年不见,你可是愈发漂亮了。” 九如见着宁小梦也是淡淡的笑道:“小梦姐姐别来无恙啊。几年不见也是愈发灵巧了。” “呵呵。瞧你说的。”宁小梦轻笑着轻轻的推了九如一把说道:“怎么今日你怎么那么有心思来看我来了?” 九如看着宁小梦那好奇的眼睛笑着说道:“我是来找二伯商量一下购买一些新的仆役的事儿的。” 小梦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我听说爷爷让你掌管三房的事儿了?原以为不过是闹着玩玩的,没想到你还真想大干一场呢。唉我就没这机会,想让爹爹教教我怎么做生意的可他就是不肯呢。” “嗐,你一个女娃娃家的学做生意做什么,辛苦不说,这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再说了你还需要学吗?这家里的事儿哪件不是你做主呢。” 宁小梦仰头一笑娇嗔道:“这哪里一样了。我又未曾真正当家过,你们听我的也不过是心疼我宠着我罢了,当我不知么?我说了那么多你们也不过是当个玩笑听听罢了,还不如爷爷听我的多呢?” 宁云海哈哈一笑:“好啦,好啦,别让你九如妹妹见笑话了。”说着他看着九如道:“九如哇,不是我说你,这些小事儿你叫个仆人直接传话就是了,何必还自己跑一趟呢?怪累的。” “呵,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会是小事呢,爹爹你可真是越来越糊涂了,这些人亲身伺候跟前的人呢,怎么能不过问呢?若是不合适不给自己找罪受么?是吧九如妹妹。”宁小梦笑嘻嘻的说道。 九如淡淡的点了点头,宁云海见状摊了摊手说道:“不喜欢再换就是了呗,你们女孩子就是这般小家子气。” 见宁小梦嘟起了嘴宁云海忙大喊道:“陈管事的呢,去把他给我找来。” 喊完他看着九如说道:“咱们宁家啊也有自己的牙行,这陈管事的,是专管这个的,咱们宁家一众奴仆都是他买办的。你想自己挑人,跟着他就是了。” 说道这里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本来吧,这些话儿不该我说的,该我三弟说的,不过我看三弟那样子不靠谱,我这不该说还是得说说。” “爹!”宁小梦皱着眉头嗔怨道。九如见状忙笑着说道:“二伯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九如静听教训。” 宁云海摆了摆手严肃面容他看着九如说道:“这次我答应你亲去挑选奴仆一者你到底年纪不大,不会引出什么乱事来,二嘛也是不想打击你刚掌家的兴趣,不过呢这女孩子家的抛头露面的,到底不是个事儿。贞洁最重要嘛对不对,以后你还要嫁人呢,以后这些要出面应付的事儿还是找别人代替的好。” “哼,他呀就爱管闲事,越老越糊涂了,如妹妹别理他!”宁小梦见九如面色之中闪过一丝不悦忙插话进来说道。 宁云海支了一声皱着眉头:“我这说正事呢,你又给我捣乱来了你。” 宁小梦鼻子一皱头向前一伸叫嚷道:“就捣乱,就捣乱怎么滴。” “你。唉。”宁云海见小梦撒娇的神态心中一软到底没有继续说什么下去。九如见状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其实,二伯说的也有些道理九如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正说着外边传话来说陈管事已到了。宁云海点了点头让他进来九如将那陈管事细细打量一番见他虽然人过中年,但身子壮硕,虽然弓腰驼背的也显得高大,眼中倒是闪烁着商人特有的那一股市侩与狡黠。 宁云海吩咐道:“等下你带着如小姐去咱们宁家在西市牙行去挑几个称心的奴才回来,好好看着如小姐,可别出了什么事了知道吗?”陈管事的忙不迭的点头答应道:“一定,一定小的就算是自己没命了不也不敢让如小姐掉半根毫毛不是。”宁云海见着他夸张的动作与表情嗤笑一声抬起腿假意要踢:“你个老东西倒在我面前耍起混来了。”说笑着他又吩咐让九如随着小梦到后边换了一身男装便跟着陈管家出了大院去往冀州城中宁家在西边的牙行。 ------------ 六十八章 豪门往事 更新时间:2010-11-05 陈管事赶了两马车,后边跟上几个奴仆,九如坐在马车里边他坐在外边赶着车马,驱车带众向西市行去,一路上那些跟着的奴仆快步在前边驱赶行人大呼小喝,招摇过市,颇为祸民,九如面色微皱隔着帘子问道:“他们这般行事,怕是不妥吧。” “恩?”陈管事看了眼笑了笑说道:“哈,小姐真是菩萨心肠果然是见不得别人受苦的,可是这些个下三滥的,您对他好,他还以为您可欺呢?您是没见过那群泼皮无赖的样儿,前些日子咱们冀州城里边,钱老爷的小儿子也是看着他们心疼,他心底好撒了把铜钱给他们,这帮龟孙子却是个不知足的,尽哄抢起来,将他洗劫一空连衣裳都给扒了去了。那些跟着出来不办事儿的奴才全都给好一顿胖揍哦,小姐您可不比那钱老爷的孙儿,要是您受了个什么惊讶,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可不就是被揍一顿这么简单了嘿嘿・・・・・・您别看他们现在可怜巴巴的样儿,放心吧,那些个下贱人儿皮糙肉厚的,别说骂两句了,踢两下都死不了的。”见他这般得意洋洋的面貌,九如试探着问道:“可是难道就不怕得罪人了么?” 陈管事胡须翘得高高的耸着肩膀笑嘻嘻的说道:“姑娘放心吧,这冀州城里有头有脸的家门,这帮狗腿子记得门儿清呢,见着他们绝对是低眉顺眼儿的,决不会得罪到他们的。”见他这般自信满满九如虽心中对这种做法不满却也不愿再过多纠缠。想了想试探着问道:“对了,陈管事这宁家上上下下的奴仆都是您买来的吧。” 见她扯起这个陈管事脸上浮出自豪的笑容:“那是,托老爷抬爱赐了咱这差事,我怎么敢不好好办好呢,小姐您放心好了,有老陈在定给您挑一个称心如意的贴身丫鬟,对了小姐,您喜欢啥样的丫鬟啊。” 见他问起,九如心中一动故意说道:“哦,其实吧,我心中也有些个想法,我这贴身丫鬟啊也不要她多会添茶倒水,也不要她多会善解人意,多会说漂亮话儿,我有两点是必须的要能读书识字,知书达理。” 听她提起这样的条件,陈管事脸色微变,脸上略有为难的说道:“哎呀,这个可不好办纳,一般卖儿卖女的,都是那些个穷的不要命的,连吃口饭都吃不饱了,哪还有闲钱给孩子读书识字啊。大概也就官奴之中多有这样的人儿吧,不过这官奴却又麻烦多了。” “哦?怎么个麻烦法儿?”九如故作好奇的问道。 陈管事提起兴趣边看着外边的马路边说道:“小姐是不知道,这些官奴啊多是些犯了事儿的大官的女儿啊,不足岁的小儿什么的,他们犯了大错,圣上罚他们呢,这才贬他们做奴呢,可您想啊,这些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们,哪是做苦力活的啊,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绣个帕儿,荷包什么的吧,半月也画不出一个来,这也就罢了。还有那些个不安分的时时刻刻想着跑呢。到时候官府查起来说我们这些故意放跑了他们反倒又凭白添出一些祸事来,所以啊除了・・・・・・嘿嘿所以一般人家家里啊都很少去买那些官奴来着。” “哦,原来是这样。”九如点了点头忽而问道:“既然如此那陈管事为何将夏儿与冬儿带回宁家呢,我记得她们好似也是官奴呢?” 陈管事忽然听到她们两人的名字一阵呆愣想了半天好似抓到了什么影子问道:“小姐说的是三房大夫人的贴身丫鬟夏儿与冬儿两个姑娘吧。” 九如笑了笑说道:“可不就是她们两姐妹嘛,怎么她们二人不是陈管事卖来的?是大夫人她自寻的么?” 陈管事嘿嘿一笑说道:“她俩是咱宁家的奴婢又不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自然也是经我老陈手中买下来的,哎呀只是想不起这,嘿嘿买来的时候吧也不过是看她们两个小丫头孤苦伶仃怪可怜的,没想到她们倒也是有本事的,竟坐到了大夫人的大丫鬟的位置,难怪当年我一看着她们就觉得她们不一般呢?” “哦?她们能有今天的成就不还是靠您当年帮她一把嘛,不过您怎么就看出她不一般呢?”九如笑眯眯的顺着话儿问道。 说到兴头上陈管事也没想到那么多直呼呼的说道:“哎呀,当年三老爷娶三房大夫人的时候老太爷让小的我给三房选几个丫头去,那几天吧日子还不错的,卖儿卖女的不多,我跑了几处,还差那么几个想着碰碰运气便到官衙那边的牙行去了就在哪碰着夏儿她们姐妹俩的。” “哦。当时夏儿也不大,冬儿更小,伺候人只怕不太合适吧,陈管事怎么就挑上她们了呢?”九如继续问道。 陈管事忆起往事想了想说道:“哎呀,这事儿也过这么多年了我倒愈发记在心里了,当时只觉她不简单呢。当时吧我已经选了几个罪官的奴婢准备走人了,这个时候啊我耳根边啊传出一个又小,又弱,又嫩的声音,小姐啊您说奇不奇啊,这声啊又不大,那牢房里又嘈杂得很,竟就这么传到我耳朵里了。” 九如笑了笑奉承道:“这说明您和她有缘嘛?然后呢?她说什么了。” 老陈听了笑了笑说道:“那女孩儿就是夏儿,我记得当时见她时她穿了件白色的囚衣,衣服啊已是脏得很了,头发挺长的但也是乱七八糟的梳着可是却不带一丝摺的,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睛啊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问我:‘您是要买人去做奴才吗?你买了我和我妹妹吧。’啧啧,您是没看见她那个可怜劲儿哟,可让人心疼了。”陈管事边说着边叹气道。 “那您就见她可怜,把她买下来了。”九如问道:“为何她不求别人,只要你买了她呢?” 陈管事连连点头说道:“是啊,当时我也是这么问她的我说啊:‘这儿,这么多人儿,你怎么就只求我啊。’你猜她怎么说?”陈管事兴致勃勃的问道。 九如假意思索一阵淡淡一笑说道:“这我可猜不出来,她说什么了?” 陈管事说道:“这丫头说啊她见我挑的都是那些手粗脚大的,身强力壮的就知道我是好人儿,嘿嘿所以啊她才来求我来了。”九如点点头暗中推理一番已知夏儿心中想的是什么继而问道:“那您就答应买她们下来了?” “嘿嘿,刚开始吧,我见她们年纪太小,做不了事儿,怕老太爷怪罪我乱花钱,后来夏儿那丫头实在是可怜,拉着我手又是哭又是求的,我一时心软也就答应下来了,可喜她们两倒是有眼力劲儿的,得到了三房大夫人得赏识。”陈管事意犹未尽的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九如对这话却只信了三分,从刚才他驱仆恶众的作风来看,她可不信这位陈管事是个什么面慈心善的主儿,这里边夏儿肯定用了别样的手法来打动了他,至于是什么这就不得而知了。“那么陈管事可知这夏儿的原名是什么?她们又是犯了何罪被贬为奴籍的吗?”九如问道心中最关心的一点。 “哟,这当官的事儿,哪是我们这些下人能打听的呀,我只知道她们本家姓严,得罪了圣上就被贬为奴籍了,只说贬为奴籍也没叫每月去官府报道什么的,这我才敢将她们买回来呢,至于这到底为什么,咱可就不清楚了,她俩的名字,我倒记得,还挺好听的,夏儿的原名叫严听雪,冬儿叫严语梅。”陈管事想了想说道。 九如点了点头将她们二人的姓氏记在心中见陈管事面露怀疑之色忙又问一些有的没的岔开这个话题。 “哎哟,您老怎么来了,有事您吩咐一声不就成了何必要您亲自跑一趟呢?”刚到宁家牙行门口九如尚未下车,就听到门口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带着一股子谄媚跑到跟前跟陈管事套着近乎儿。 “去,去,去,这才几天看你嘴巴滑的,去跟老张说一声,宁家的小姐要来亲自选个贴身的丫鬟伺候,让他张罗好房间候着。”陈管事喝斥着转过身又对九如说道:“哎呀,还麻烦小姐多等会儿,受些委屈,等老张清理好房间咱们便下车去。 九如倒没说什么只是谢道:“麻烦您了。” 陈管事忙弓腰作揖道:“小姐,说笑呢,咱们这些奴才不就是做这个的吗,哪来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等不多时一个胖呼呼的穿着黑色绸衫的汉子走了出来,到了陈管事面前问道:“陈管事啊,有事吩咐一声就是了,我们自然把人拉过去给小姐过目就好,怎么劳烦宁小姐还亲自来选呢?” 陈管事不满的啧了一声:“主人家的事儿,是你该打听的吗?做好你自己的事儿就好。懂没有。”那男子忙道歉,一众人等又是忙着将九如迎了进去。 ------------ 六十九章 女秀才 更新时间:2010-11-06 待九如进来之后方才明白为何需要自己在马车上等待多时,整个房内已被分为两份以一帘隔开又有熏香彩绸布置,一众男仆小厮等已由健妇代替,另有几名穿着稍显亮丽,姿色上佳的丫鬟贴身伺候,陈管事和另一个胖硕男子站在帘外等九如进去之后喝了香茗,品了熏香,赏了布置方才点头哈腰的说道:“小姐对这里的布置可还满意,可还有要啥需要的么?” 九如笑了笑说道:“何必这般劳师动众,我不过是匆匆而来,这般行事倒让我心中过意不去了。” 那陈管事忙说道:“小姐何须这般谦虚,咱们这已算是寒酸,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儿出来,我们还要更隆重些呢。” 见九如不再说什么,陈管事知她心意忙说道:“老张啊,你快把你选好的人儿的名册生辰八字递给小姐看看,可别犯了冲了什么的。”原来陈管事赶马车来时已是先派人过来通传一声准备着了,不然这一时三刻之间怎么可能做好这样的布置。 见他这样说九如忙道:“不必了,我相信陈管事和您的眼光,我这次来却是想来寻一个贴身丫鬟近身伺候,也不是担心各位有挑错的,只是我脾气怪异,要求奇怪。选起人来也有些不同于凡人,所以索性亲自走一趟了,倒不曾想让诸位这般麻烦。” 陈管事忙说道:“不麻烦,不麻烦,这有什么麻烦的,能让宁小姐光临一趟这是他们的荣幸啊。”点着头说着他转过身去站直了腰趾高气昂的对那胖硕的老张说道:“我告诉你,咱们宁小姐,可是读过书,识过字的,她的眼光可是了不起的呀,你可别选些蠢笨呆傻的人来滥竽充数,不然我可跟你没完,哼哼。” 那老张被这一吓忙将腰身低得低低的低声下气的说道:“哎哟,陈管事您是经过大场面的人儿,可不像我们这些乡下人儿没见过世面,我天生胆儿小可不经您这么吓啊,这大小姐啊,您想找个什么样的丫鬟,老张我豁出性命不要了,也定给您找来。” 九如淡淡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那么可怕,我只希望我这贴身丫鬟是个能读书识字的就好,其余随意。” 老张哈哈的赔笑道:“哎哟,大小姐果然不是一般人儿啊,这一般人家选的都是要漂亮机灵的,您却专挑会认字儿的,哎呀您可真不一般。”赔笑着却脸色一变苦笑着说道:“可是,您不知道,这穷人家的孩儿有多少是读过书认过字儿的啊,男孩家能写出自己的名字来都是秀才老爷的恩典了。男孩尚如此更遑论女孩子家家的了。您要找模样标志的,老张我拍胸脯保证能给您拉开一大栏来,您想要针刺女红好的,老张也有办法,可这您要找会写字儿的,这老张我可真是莫得办法啊。” “恩?”九如眉头微皱她来到这里接触的人虽不多,不是学识不凡的隐士高人,便是商海沉浮,久经人事的老鬼,可算谈笑之间是鸿儒,往来之中无白丁,倒让她忽略了在古代知识的普及远不如现今。她想了想正准备询问官奴之中可有人选时。旁边的陈管事见她恩了一声不再说话,以为她心生不悦。忙紧声喝斥。 “好你个老张,你在我面前玩这些花花肠子,难道你真找不来会读书认字儿的女子?”陈管事冷声喝斥。 那老张额头冒汗嘿嘿的赔笑着说道:“哎呀,陈管事看您说的我这要是能找来我难道还会藏着掖着不成,我留下来也没啥用处啊不是。” 陈管事眼睛一眯:“嘿嘿,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么?我问你,你家的那个侄女儿你把她卖到哪儿去了?” 老张一听他问起这个把头一缩两颗眼珠乌溜溜的一转低下头去闷声不答。陈管事正欲逼问,九如却开口问道:“哦?陈管事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您知道吗?” 陈管事忙转过身来躬身答道:“小姐您有所不知,这老张有一妹夫是原本是一个秀才老爷,学问嘛自然是好的,可惜他品行不端,行为不检,与有夫之妇勾搭成奸,最后,嘿嘿弄出个私生女来。那淫妇自然是被装猪笼了,那秀才老爷也被剥了功名,这私生女儿倒还留了下来在身边伺候着,他那秀才老爹既不能下田插秧,也不能上山打猎,反倒成了家里的废物,全靠着婆娘给人缝洗衣物过活。日子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他闲来无事倒教起自己的女儿读书认字来。” 陈管事滋滋有味的说着,说道那秀才被剥去功名更是摇头晃脑得意得很,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洋溢满脸,九如虽隔着一帘纱窗却也能看见他脸上那得意的笑容。 九如继续问道:“哦?原来是这样,既然是秀才先生教导他的,想来那个女孩读书也非一般了。” 老张讪讪的笑道:“我那侄女说出来怕小姐笑话,每天也不帮着娘亲缝补干活,反倒整日的拿着本书摇头晃脑的读着,也不知她看些什么,你说这女娃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 陈管事一听眉头一皱,咳嗽两声,下颚向九如那边晃了晃,老张会意忘了这小姐也是读过书的,自己这么说岂不是犯了她的忌讳忙转了口说道:“那丫头自然是不能和小姐您相比了。” 九如也不见生气笑了笑说道:“不妨事儿,您继续说。您说说看这位女子都读了些什么书呢?” 老张见她言语中没有怪罪暗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女娃子倒也算聪明伶俐,他那老爹只教了她女戒女训,可她却自己拿着老爹的书来看了,倒也不见她特意看什么,反正逮到一本就看呗。他那老爹见了也不拦着,也不怕她读了些什么书动了什么心思,反倒逢人便说他那女儿了不得。我看呀也是自吹自擂的多了。” 九如点了点头问道:“哦?他怎么自吹自擂了?” 老张见九如有兴趣忙陪着笑脸当个笑话一般给九如讲道:“哎呀,这说起来也好笑得很,听我那不成器的妹夫说,他这女儿从小做事便自有主张,少有听他话的,他常与自家女儿辩驳古之得失,畅谈天下大事,他那女儿虽然甚少说话,但每次开口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有时候他那老爹都说不过她呢。” 九如听了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的恩了一声又问道:“即是这样,那他父亲定然是宝贝她得紧又怎么舍得与人为奴呢。” 老张的脸色也暗淡不少叹了声苦哇说道:“小姐您是不知道,我那妹夫,久郁成疾,竟然一病不起了,把家中原存的那一点薄田全给卖掉了。这病却不见好。唉,别看她这丫头常与我那妹夫拌嘴斗气,但却也是极为孝顺的孩子。这丫头便偷偷的来与我说项想将自己卖了,用那卖身钱给自己老爹吊命呢。” 九如默不作声良久最后方才点了点头赞道:“这倒也又是个孝女。” 老张谓然一叹道:“谁说不是呢,可是就算她想把自己卖了,也得有人买不是,她平日里不学女红的,手脚也不甚麻利,别人家也不要她啊,再说了她父亲的名声不大好,也连带着连累了她的名声,一般人家也不愿请她雇工,唉要将她推入火坑之中我这做亲戚的也于心不忍不是,所以推脱之间拖到了今日。” 陈管事冷笑一声呵呵说道:“是哇,这不正是老天垂怜她,特让小姐来搭救她么,你还不把她叫来让小姐过过目?” “这・・・・・・”老张面露为难之色忙跪着赔罪道:“小姐有所不知,我那侄女儿脾气不好,又给自己定了个奇怪的规矩说有一个谜题要来考究主人家,谁能破得了这谜题,她方才愿意将自己卖身于他,不然打死她也不干。还请小姐恕罪。” “嘿,我老陈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样的奴才,都穷到这个地步了,还摆什么谱啊她这是。你家侄女儿真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哇!”陈管事不阴不阳的说道。 老张见陈管事如此态度不由额头见汗忙陪罪陪笑道:“哎呀,陈管事,您可千万别生气,主要是我这侄女儿就这么个臭脾气,我也多劝了她好几次了就是不听,这不我也正是知道她这秉性,怕是不对小姐的脾气,所以才没敢将她托顶出来。您看这事儿给闹的。” 被老张的软刀子顶了一下陈管事双目一横面带三分怒气冷笑道:“怎么,反倒是我的不是了?”老张忙说不敢。 九如见他们剑拔弩张忙岔开话题问道:“恩,那位姑娘出了一个什么样的谜题,你可否告知一二。” 见九如发话,陈管事不敢再闹下去,老张忙上前说道:“那丫头说了,谜题不难,唯求有心。” “有心?怎么才算是有心呢?”九如颇有兴趣的问道。 老张见九如颇有意动却不知为何心中闪过一丝犹豫,不过他还是接着说道:“这有心嘛,其实也是简单得很,不过是想讨个彩头,若小姐您有心还请备上一两银子,添个彩头罢了。” ------------ 七十章 青奴 更新时间:2010-11-07 “嘿嘿,我看她倒是想讹钱吧,一道什么破谜题就想要一两银子,她真是想钱想疯了吧。”陈管事冷冷说道。 “恩。”九如眼一眯淡淡一笑:“有点意思,陈管事将一两银子递于他吧,我倒挺好奇的。” “这・・・・・・”陈管事张了张口倒不敢再说什么掏出一两碎银来递到老张手中:“说吧,是什么谜题。” 老张接过银两暗中掂量掂量后笑眯眯的说道:“这谜题啊也不难那就是:下楼来,金钱卜落;问苍天,人在何方;恨王孙,一直去了;詈冤家,言去难留;悔当初,吾错失口;有上交,无下交;皂白何须问,分开不用刀,从今莫把仇人靠,千里相思一撇消。猜十个字。” 听了这谜语,九如眉头微皱,猜谜非她所长,对这类文字游戏她还是少有碰到,在脑中思考良久,默不作答。陈管事察言观色见九如面露难色忙维护道:“小姐,何必为这样无聊的事儿枉费心神呢,直接把她找来问清楚不就得了。” 九如笑了一声避而问道:“可有纸笔?”老张连忙点头答应道:“自然是有的。”说着忙吩咐旁边的仆妇丫鬟将纸笔取出来送进帘内交与九如。 九如提笔在手旁边丫鬟研磨压纸九如凝神静气的问道:“刚才那话是怎么说的。” 老张忙上前重复一遍道:“下楼来,金钱卜落;问苍天,人在何方;恨王孙,一直去了;詈冤家,言去难留;悔当初,吾错失口;有上交,无下交;皂白何须问,分开不用刀,从今莫把仇人靠,千里相思一撇消。猜十个字。” 老张边说,九如边写待老张说完,九如也正好停笔,她弃笔取纸一看眉头舒展喃喃道:“原来如此,呵呵。”说着便又另取一纸在上边写了几个纸。 陈管事见九如发笑,又书写添笔知她已猜中谜题忙上前恭喜嬉笑道:“哎呀,小姐果然是天上的仙女下凡,这样难的谜题也猜出来了,果然是不得了的。” 九如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反倒是对老张说道:“请你将那位姑娘请来吧,就说我已将这谜题猜出了。” 老张伸着脖子看不清里边的情况见九如这么说眉头一皱问道:“这・・・・・・敢问小姐,这谜题是何解啊。” 九如撇过不答只将那已是晾干的笔墨折好递给旁边的丫鬟由她转递到老张手中说道:“你将此信交于你那侄女儿,她看过便知。” 老张接过信来也不敢打开来看忙让外边的一个小厮快将此信递到自己侄女儿手中,自己却还陪着九如与陈管事闲将其他一干不太重要的人等一一报备给九如。九如也是仔细听着询问着每一个人的的情况。 陈管事又细细的询问了一番挑选奴仆之事,挑了几处不起眼的问题,刁难了老张一番,老张只是弓背垂首连连点头的听着训斥也不敢抬头反驳。 不多时外边传来声音报道:“张掌柜的,您侄女儿来了。” 话语刚落,便见门中走进来一位婷婷少女,她比九如稍大,亦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头上挽着辫子,扎了根红头绳。穿了一件粗麻裙衣,上边沾染着一些水渍。挽着袖子露出一双玉藕般的手臂,手上还有着因泡水而变红的印子,看来是刚才正在忙着洗衣之类的物事,被急着拉了过来。弯弯的柳梢眉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扑哧扑哧的眨着不停的打量众人。她见着这里除了报信小厮说的小姐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男子,眉头一皱,面有不悦,却不像其他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一般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但见她只是微蹙双眉,先将自己挽起的袖子放下,再将自己衣衫一阵整理,这才缓缓走了进来隔着帘子问道:“便是小姐猜出了我的谜题吗?”她的声音柔柔的如一团棉絮若有若无,却又清晰。 九如见她到了陌生地方,见着陌生的男子,对比到低位的悬殊,依然是不惊不慌,不卑不亢,礼数周全,却拒人于千里之外。又不显得自己自卑自贱。不像其他女子唯唯诺诺,怕羞,惧威,不自觉中带有一股傲寒之气。让人不敢生出轻视之心。九如见了心中便觉不同答道:“是我猜出来了,我叫九如,你叫什么?” 那女子见她未曾以身份压迫自己,也不因两人身份悬殊而轻视。言语又和善,虽隔着帘看不清面貌,但从语气神态之中亦能感受出她性情不错。见她发问,那女子忙答道:“小女青奴。” “嘿,名字之中就带有个奴字,果然是天生做奴才的料啊。小姐果然是慧眼识才。”陈管事察言观色见九如颇是欣赏这名女子,忙溜须拍马的迎合着说道。 那青奴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心生不悦,面带怒气的站直身子冷哼一声说道:“我名字带奴乃是因为我命太贵,这才取个贱名好养活,名虽带奴却不像某些人奴颜媚骨天生一副奴才像。任是取了什么富贵,吉祥的好话也掩不住身上的奴才气。” 一旁陈管事听她言语讽刺心中不悦眉头一皱拉下脸来,又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气量狭小没有容人的气度,拉着九如的名号喝斥道:“你好大胆子的,敢在小姐面前自称我?” 那女子听了这话眉头一皱侧过头来上下将陈管事打量一番冷笑道:“我为什么不能称我了?我还不是你家的奴才呢。就算我真是你家奴才了,要训我也轮不到你来说话。” 陈管事从未被人如此定过心中一怒,脸色也很不好看骂道:“你这丫头好不懂事,我家小姐听了你家的遭遇很是同情,想来助你一把,帮你渡过难关,你竟是这样的态度对待恩人的吗?” 那女子冷笑一声针锋相对的说道:“呵,我还当是你来买我呢,却原来是顶着你家小姐的名头,你家主子还没开口说话呢,你倒先装起大来了。” 陈管事被气得满天通红头发丝儿都根根立了起来大骂道:“你这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片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乡下破落户,一个都沦落得要卖身为奴的小丫头,敢这样和我说话。你问问你舅舅敢这么和我说话吗?” “哼。”那少女眼一瞪,眉一扬冷哼哼的说道:“我舅舅在你手下做事,他自然不敢和你说个不字,可我没在你手中做事,我为什么要怕你?你问我是什么东西,你先搞清楚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吧,不过是个狗仗人势的狗腿子,也敢在我面前抖威风,你穿金穿银也不过是你主子赐的,你再厉害不也得听你家主子的吗?到底不过是别人圈养的一条狗罢了!我却是天不管地不收的自自在在的人儿,轮不到你在我面前耍威风!” 陈管事哪曾见过这样泼辣无理的女子,竟敢这样与自己顶罪,一时是气得七窍生烟,面红耳赤他怒极反笑嘿嘿冷笑一声骂道:“嘿嘿,若你真是天不管地不收的自由人儿,怎么倒托着人要把自己卖掉,连卖了自己都没人肯收呢还敢在我面前逞强!” 少女鼻中哼出一口气来毫不退让的说道:“哼,卖不卖的是我的事儿与你何干需要你来说三道四?就算我要将自己给卖了,那也是托与有德之人,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像你这般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老东西多看我一眼,都让我觉得恶心!” 说着她也是怒气冲冲的看着九如道:“要买也是由你家主子来买,要说我的不是也得由你家主子来说,什么时候论到你来插嘴多舌,士农工商,我父亲虽被剥了功名但户籍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黑字白纸写的也是士籍,乃是士族之后,你不过末等商人之仆。却也敢来训我!我没忘了自己的身份儿,反倒是你还没脱下伺候人的活呢,就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你!”陈管事气破心肺,真是犹如五十二万颗炸弹一起塞进胃里,让他心中火起跳起脚来,冲上前去指着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女子也不见怯两手插腰横眉冷对,昂首对视不落丝毫下风。 “够了!”一直在旁边未曾说话的九如见事情闹到如此地步,不由沉声喝道。 陈管事见九如开口说话,不得不强压心中怒火忿忿不平的退到一边,恶狠狠的盯着她。 那少女却不屑的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这位姑娘,你不是专门来和我们斗气的吧。为何不收起心中的火气,好好的和我们平心静气的谈一谈呢。不知姑娘你的谜题,方才我猜中没有。”九如言语之中不带一丝怒气,比起陈管事来,反倒和颜悦色不少。 那少女见九如说话也收起刚才的狂妄,不再有冒犯之语,见她问起自己的谜题她犹自嘴硬的说道:“谜题倒是对了,只是不知是怎么猜出来的,若你能说出来我才能服你。算你猜出来了。” ------------ 七十一章 将身卖于你,送我上青云 更新时间:2010-11-08 九如也不恼淡淡的说道:“这谜题,不难,也算简单,第一句“下”失落了“卜”乃是“一”;第二句,“天”没有“人”就成了“二”;第三句,“王”去掉中间的一笔竖直,当然是“三”;第四句,“詈”下半去除“言”宇,只剩下“四”;第五句,“吾”失了“口”为“五”;第六句,“交”字没有下面交叉的撇捺就是“六”;第七句,“皂”字上部一“白”扔下不管,无疑是“七”;第八句,“分”字分为上下两半,“刀”抛开不用,遂成为“八”;第九句,“仇”旁的“人”不要,为“九”;最后一句,“千”消去上面一撇,只有“十”字。谜底依次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个数字。姑娘我说得对还是不对呢?” 见被人道破那女子的脸上红了红咬牙稍弯细腰说道:“没错,正是此解,小姐您学问深厚,知识渊博,青奴甘拜下风,只是姑娘虽是聪慧过人,青奴却非折腰摧眉之客。还请小姐见谅。” 九如见她这么说良久不语等了片刻方才缓缓说道:“陈管事,张掌柜的,我想与她单独谈谈,还请两位行个方便。” “这・・・・・・”陈管事为难的说道:“这个女子,粗野不堪,我怕她不识得礼数,冲撞了小姐您啊。” “是啊,我这侄女儿自幼野惯了,怕是有言语不对的,惹恼了小姐您。”张掌柜也在一旁帮衬着说道。 “呵呵。”九如淡淡一笑说道:“不碍事的,我自有主张。” 陈管事还欲说什么九如却是声音一沉带三分怒气的说道:“陈管事,我说话不管用吗?” 见她抬出身份,动了怒气,陈管事也是吓着不敢再说什么,连忙弓腰垂背,拉着张掌柜的退了出去。 待他们二人离去,九如又令一旁伺候的仆役都退下,整个房内只剩下九如和那少女。那少女见众人退下顿时紧张起来,警惕的看着九如的一举一动。 九如见她如此紧张不由笑了笑:“何必那么紧张,我不过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罢了。”说着掀起帘帐从里边走了出来。 那少女细细将她一打量见她面带微笑,眼中无有怒火,穿得也是清理脱俗没有一般富家小姐的金饰银吊相衬。心中稍稍一动,亦觉得她与其他商户之女似有不同。 九如也是将她看了个真切,见她容貌秀丽,眉目如画,荆钗布裙不掩其风华。只是她神色警惕,像一个警惕极高的小野兽,神态之间对自己严防甚紧。 见她这般防备,九如淡淡一笑,慢慢的走了过去赞扬道:“姑娘,果然聪明机智,那道谜题倒也取奇巧神奇。你叫青奴是吗?” 被她一赞青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她垂下头来,稍稍的点了点。 “可是青奴姑娘啊,你这般行骗之法,可是在自寻死路啊。”九如语落她耳,青奴猛然抬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脸上满是惊讶掩盖都掩盖不了。 “你・・・・・・你胡说什么呢!”青奴被惊了半响刚开口说了个你字话锋一转又强自不认道。 九如见她死不松口也不说话恼淡淡的笑道:“刚开始吧,我也只是心存怀疑罢了,可是看你刚才的作为,我反倒愈发相信起来。” 青奴侧眼打量着九如,见她气定神闲,成竹在胸心中也没了底问道:“那你说说,我怎么就是行骗了。” 九如嘴角微翘也不答反问道:“那你先告诉我,你这谜题难倒了多少人家。” “额你是第一个猜出来的。”青奴嘴快被她套了出来,等她回过味来脸一红强辩无赖的说道:“这可不是我骗了他们的,他们自己不学无术猜不透这谜题,又不是我强逼他们的,像你这般聪明不就猜出来了么。” “呵呵,富人之中,十之五六不修读书,亦难修家德,你以轶事为奇勾出他们好奇求真之心,再以谜题难之,得那彩头之钱我猜得对吧。”九如淡淡的说道。 青奴见瞒之不住索性承认便是,她大大方方的坐到九如一旁哼哼的说道:“若他们是他们修书背德,稍有看些书,少做些斗犬遛鸟扰民伤人之事又岂会被这小小的谜题难住。其罪在他们,可不在我。” “哦?看来姑娘颇有侠义之心,更有锄强扶弱之义举,但你这般做法就不怕招来祸事吗?”九如依旧言语淡淡的问道。 “呵呵,一两银子于我们是半年钱粮,可对于那些个富贵人家却不过是九牛一毛,说不定他们还认为拿这一两银钱能换来这么一段雅韵故事,他们还得意得很呢。”青奴神色淡淡,眼中却自带三分愤愤不平。 九如看在眼中微微一叹:“可你曾想过这样的事儿却非长久之计,一次二次尚可,次数多了,难免露出破绽,等到那时你又如何自处?” 青奴将眉一扬冷哼一声说道:“那又如何,难不曾他们会为了这小小的一两银子便来与我这穷苦女子为难不成。我怕他们也拉不下这脸面吧。” 九如见她话语满满丝毫没有意识到其中的风险便劝道:“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种人,心性狭小,最是容不得自己吃半点亏的,若是自己被人骗了,吃了亏,心中不爽哪怕是再小的事,要花再大的力气,他都会全力施为,不为求仁得利,只为心中一时的爽快。” 青奴一听神色一凝转而问道:“这种心胸狭隘之人,焉能成大事?你莫要唬我?” 九如看着她说道:“性情如何并不能决定能力如何,一个人的成功也不是因为他看了几本书,学了多少知识,便能成事的,世事洞明,人情练达。哪样不是得富贵之路呢。更有仗着的祖宗庇护,有祖荫余惠四处为非作歹之人。姑娘要是人人皆是聪明之辈,这世上又岂会有那么多招惹是非之浪荡子弟。” 青奴听出她话语中的劝诫之意,心中拿捏一番似有些道理,品味各中滋味她沉吟不语,九如见她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便进一步劝慰道:“我想姑娘既是读书之人,相信定然希望自己是有所作为的吧。” 被唤回心神青奴听了这话淡淡的点了点头不说话,见她不说九如料到她心中所想便言道:“姑娘心中有事,在想什么?” 青奴见她问起只得叹气道:“唉,时不我待,命不由我啊。”眼中生出一丝怅然之色。 “姑娘既然有心成事,何必自怨自艾。叹命不由人呢,须知羽虽轻毛虽弱入泥则污,入手则坏。但若有秋风三尺,仍能平步青云。” “恩?”青奴眼中一亮看着九如却笑道:“你这张嘴不去做人贩子真是可惜了。” 九如也不恼亦自嘲道:“我若真去做了人贩子,那才是可惜了。” 玩笑刚毕青奴却摇了摇头说道:“姑娘好意,在下心领,可是青奴名虽有奴,心中却无奴骨,我是自由自在惯了的野孩子,要我守着什么规矩,看别人的脸色过活,我都是做不来的。更遑论要将我的身家性命交由他人。我做不到的。” “我不要你的卖身契。”九如听她说完后淡淡的说道。 青奴一听眼一眯看着她。惊异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九如继续说道:“我也不要你称我为主上,你我大可平辈论交。” “恩?”青奴见她这般折节心中更是惊疑盯着她看了半天方才问道:“你・・・・・・你既不让我为奴,又要与我平辈论交,你这是要做什么?” 九如淡淡笑道:“因我所求的非是一般仆众,我所求,乃为贤也。” “小女人安敢称贤?”青奴忽而谦虚的说道。 “哦?姑娘认为女子不能称贤吗?”九如反问道。 “圣人书上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子无才便是德’难道圣人书上说的是假的吗”青奴也是避而不答。反提出问题。 “呵呵,姑娘既然相信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些话,又何必读那么多圣人之书呢?”九如一针见血,直刺其要害说道。 青奴见她竟剖中自己心中所想,眼中一亮看着九如说道:“就算我不信那话,我也未必选姑娘您啊须知将军门庭必出将军,宰相门前必出宰相。姑娘出生商户,难道亦要我跟着你学着做买卖不成吗?虽说行行出状元,可这商户之中的状元・・・・・・・呵呵。”后边的话她虽未说完,但语后的两声轻笑却已是表明了她的态度。 “姑娘这话对也不对。不错,现在商人低贱无名,不闻于朝堂,可谁又能知道将来的事呢?说不定以后那皇庭之上满眼皆是商户呢。” “恩,你・・・・・・”青奴诧异的看着她想不出为何她说出这样的话来,想来她心中竟有非同一般之志,不过她亦非平常女子虽是惊异却也是强压心中惊骇盯着九如只是不说话而已。 九如却是神色不动淡淡的笑道:“所以我才求贤若渴啊。” 待得青奴情绪平复她心中竟也动了心思。 ------------ 七十二章 整顿门风 更新时间:2010-11-09 九如见她神色闪烁,心中已是有所意动,只是她心中有所顾忌不能痛快决定,九如见状趁机进言说道:“观姑娘神态,行事做法,想也非甘于命运只求一日三餐之人,既有所想何不有所动?” 青奴在脑中静静思索不自觉的坐到一旁抿唇蹙眉说道:“吾虽有愿,可家父年老体弱,吾应在其面前敬孝道才是,姑娘非是凡人,所谋不但大且凶,且险,古人有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岂能将自己置身于险处。” 九如蹙眉:“从来都是富贵险中求,以你现在的身份,能力。若不能兵行险招,向那凶险虎口之处捞出今生所求富贵名望来,否则以你现在的能为,充其量不过谋一个夫人罢了。为他人依附罢了。姑娘既敢在这富贵场所,设局钓人,想来也是有非常之心,能行非常之事之人,怎么到了此处却畏难害怕,止步不前?” 青奴一怒眉毛上扬站起身来怒道:“姑娘可别胡说,我岂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只是家父年迈,体衰。需我在旁以敬孝道。吾能求险,家父却不能受吓,姑娘你我亦是为人子女,难道你就不曾为自己父母担心,难道你就不曾为自己家人想想,不怕自己的所作所为累及家人吗?” 九如心中一动对她打量一番淡淡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倒是九如猜错了,先在这里给姑娘陪一个不是了。姑娘既然担心家人无人照顾,不如在下做主将你父亲一并接到宁家大院外房便是,我也不将你困在内房,许你自由出入内外之间,这样你便能贴身照顾你父,如何?” 青奴一皱眉:“我为你仆哪有还带家眷的道理,这世间没这规矩。”九如却不以为意的笑道:“规矩?规矩向来是人立的,以前没有,现在我做下了不就有了。” 青奴见她神态淡定,举止安然,处事之间云淡风轻却又带着无法拒绝之威,又想起,这世间男尊女卑,女子处境与货物无疑,自己行事特立独行不肯屈从世间俗律,半生竟遭白眼冷遇,面虽无怒,心却不甘。今有人欲兴亘古未有之新规矩,自己又恰逢其会,怎会不心动神摇中竟也起了归附之心。 待定下注意青奴仰面抬头问道:“姑娘,青奴还有一问,若姑娘答出来了,青奴自当效命于前。生死相随。” 九如见她心中已动不由喜上眉梢,笑容盈面的问道:“姑娘请问,九如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青奴问道:“姑娘不要在下的卖身契,亦不与我主仆相称,姑娘就如此相信在下吗?若三人成虎,富有不均,意有不和。姑娘还会如此信任在下吗?姑娘请认真想一想,你真的会相信一个你根本无法掌控的人吗?” 见她这么问,又见她面色认真九如心中思量一番在厅中踱了几步站定之后说道:“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古人相知相惜数十年,临到最后依然是暗藏防范之心,更遑论人移俗异,在这人人自危,纲毁常乱的时代,谁又会真正的相信谁呢?我从不相信任何人。” 青奴睫毛一抖,心顿时沉了下去。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她也知道九如定有后语也不发言静待其解释。九如见她未曾失态暗自点了点头说道:“但我相信利益,天下之人皆为利动,利名,利财,利威,利权。今日你我因利而合,或有一日你我亦会因利而分,此乃天理循环之道,从我有了寻人之动机时便已定下,非人力可改。我只能你我利无尽时,希望利尽之日能永远不会到来。我知道说出此话乃非是姑娘所求的能与姑娘姐妹朋友相称之明主,但此乃我开诚布公之语,望姑娘斟酌。” 青奴低下头看不清面貌,沉思良久方才缓缓问道:“若有一日,我因利而背叛你,你会伤心,还是会愤怒。” 九如闭目遥思道:“若有一日我被你叛变,乃是我思虑不周,识人不淑之故,与你何干,我既不伤,亦不怒,但我会杀你。”说到杀字竟是森然有寒气。 青奴听了不但无怒,反倒点头道:“好,你虽无情,亦无义,却有抱负,有担当,不能为友,却可为主!” 说着她挺身一跪,扶膝拜倒在九如面前说道:“以后青奴之命便交到姑娘手中,凡姑娘有所指,青奴绝不所辞。” 九如见她拜服怅然一笑道:“放心吧,你将身家性命卖于我,我将送你春风将你渡上九天。从此平步青云。” 听到此话,青奴低下的面容上竟也有了隐隐的兴奋之意。 九如又将陈管事与张掌柜的唤了进来,将事情如此这般交代一番,陈管事一听九如不要她的卖身契,还将那青奴的老父接到宁家大院中调养,当场就反对起来,说是宁家没有这样的道理,却被九如一个恨眼,一声恩字,一身威势强压了回去,陈管事无法只得狠狠的瞪了青奴一眼。眼中满是说不出的怨毒。 青奴虽知却是不以为意,她昂头仰面,面带笑意,更有三分兴奋的与九如同坐马车回到了宁家。 进了宁家大院,九如直接将她带会到自己院中,那青奴一路上也是左看右看十分新奇。不多时两人回到自家的书房,青奴见有一女子正执笔书写什么,青奴见她神色端庄,虽作奴服却带有三分书香之气,让人见了便觉她真是才女佳人。 夏儿刚写完九如交代下来的这几日那些一众奴仆偷偷摸的做的与宁家家规不和的地方。正在仔细检查查漏补缺,忽闻声响见九如带着一个陌生的布衣女子进来先是一愣,接着便低头起身到了九如面前躬身行礼道:“想不到小姐这么快便回来了。”说着她看着青奴问道:“这位姑娘,便是小姐寻来的人吧,看样子倒也是聪明机灵的,我叫夏儿,论年纪与你差不多大小,以后你唤我夏儿就好。” 青奴笑了笑点了点头也行了礼说道:“我叫青奴,以后还请多多指教。”说着她转过头去问九如道:“我睡哪儿?” 九如淡淡的说道:“夏儿姑娘,你切命人将西边那房子收拾出来供青奴居住就好。” 夏儿方才见青奴对九如举止无礼不似奴仆,开口说话肆无忌惮还当她新来不懂礼仪,又见九如让将西厢房收拾出来供青奴居住,不让她居于仆役房中,心中有所动,面无所露直唤着青奴跟着自己到了西厢房内,又命一众仆从收拾干净,夏儿对那青奴始终是不冷不淡既不显媚态。也不挑刺,待一切整理完毕夏尔又问青奴还差些什么,青奴忙说不用,她这才缓缓告辞。望着夏儿远去,青奴亦觉此人聪慧懂礼。 安排好青奴,夏儿便回到九如这里,见九如正坐在桌前静静的翻看着自己所整理的内容,面色无怒无气。隐隐的还带有三分冷笑。 夏儿心中一定走到一旁去回到:“禀小姐,青奴姑娘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 “恩。”九如看的专心致志没有抬头:“她还说什么了吗?” 夏儿忙回道:“青奴姑娘倒是好伺候,不曾嫌弃什么。” 见九如已将那一本看完,夏儿试探着问道:“小姐准备收网了?” 这几天那些奴仆见九如不管事儿,旧习复发,以往的那些老毛病,偷斤短两的小把戏又死灰复燃了,甚有欺九如不懂而变本加厉之势,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一切却被夏儿暗中记了下来。 九如看引蛇出洞已是差不多了,是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想了想将夏儿所记之薄拿起交到夏儿手中说道:“你将这个和宁家家规一同交给青奴,让她背熟了。三天后的大早上咱们收网打渔。” “恩?”夏儿想了想还是劝解:“青奴姑娘刚到,小姐便让她这般做法,会不会对她太过严苛。” 九如笑了笑:“此事,你我皆不好出面,唯有青奴她刚到宁家,大夫人摸不清她的底细,咱们才好便宜行事。” 见夏儿亦有些犹豫她不由劝道:“放心吧,这青奴可也不是一般的姑娘。”说话间她便将自己与青奴的一番事情略略的给夏儿说了一说。 夏儿听了微微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这位青奴姑娘也是个胆大心细,颇有谋略的。夏儿在这里恭喜小姐了。” 九如见状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那你还有何疑虑?” 夏儿忙笑着摇头边笑边退了出去,刚出房门面上笑容便一闪而逝,眉头依旧暗想道:“如小姐,绝难信任于我,早已为在拔掉大夫人之后提拔心腹埋下伏笔,现在我虽有用,却是因大夫人,一旦大夫人失势,我又该从何处借来力量制衡如小姐呢。” 边走边想,夏儿愈发觉得举步维艰。想到今后夏儿不免一叹,将话与簿都转达到了青奴手中,青奴只是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半个不字只是淡淡的问了句:“三日之后吗?我知道了。”说完之后便送夏儿离开,自己挑起油灯,在灯下静下心来,平心静气的看着那上边的文字。 ------------ 七十三章 不打你打谁 更新时间:2010-11-10 这一日柳婶依着往日的规矩摸摸索索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望着那一屋子还在屋里酣眠的丫鬟婆子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悉悉索索的穿上衣服踱着小碎步沿着墙角,静静的向院子走去,她是宁家的家生仔,在宁家熬了十几年了,男人也是宁家的家奴,跟着二老爷出去送货时遇着了响马,丢下她们娘俩,她并不指望什么只希望自己能存够钱给自己的儿子赎身,脱了这身奴籍。她一边盘算着自己还要熬多少年一边摸到自己儿子的房外压低声音悄悄喊道:“小东啊,小东该起来啦。” 房内一阵吵扰,刚点起一盏灯被人一喝又吓得赶紧灭了。吱呀一声,门开了个小缝出来个小子,边穿着衣服,边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走到柳婶面前问道:“娘,怎么这么早便让我起来啊。” 柳婶一皱眉:“还早呢,宁家的规矩,鸡叫头道就得起床干活,你听听这鸡都叫几遍了?” 那小孩眯着眼睛哈欠连天的说道:“可是,胡五哥,巴二哥他们怎么不起来呢,他们怎么不依这规矩呢,我起床来,他们还嫌弃我吵了他们的好梦呢。” 柳婶望了眼那重归安静的屋内憋了憋嘴低声嚷嚷道:“他们这是忘了规矩,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会被主人家罚的。” 小东却不满的嘟囔道:“可也没见他们受什么罚啊,平日里我做那么多脏活累活,他们只是喝酒打牌,领的工钱却比我多多啦。”说到后边声音大了些,吓得柳婶赶忙捂着他的嘴又四下小心的看了看确定没人才送了一口,又轻轻的刮了下小东的头喝斥的道:“这话是你说的吗?小心闪了舌头,你管别人如何,做好自己的事儿就好。” 可惜这话却不能平衡小东心中的愤慨,见娘不让他说,他悄声嘟嚷了两句不满,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柳婶看了眼孩子,将他脸上的不忿看在心里,别说是她孩儿了,就连她自己也是有了几分怨言,自己时时刻刻守着宁家的规矩,反倒被那些婆子丫鬟们笑是蠢笨。这当家的又是个是非不分的,什么都不管的。看不见真正做事的是什么人,偷奸耍滑的又是什么人。想到这里她又想起那在上次闪过一面就再也未曾见过的三小姐,“唉。”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三小姐到底年轻啊,别人怎么说,她就怎么信了,哪里知道这下边人的险恶与挑拨啊。她原本有心想向三小姐说点什么,又觉自己人微言轻,又见三小姐四处耍玩,不管家里半分,全无当家的样子,便去了这心思。“到底是年轻啊。当不了家啊。”柳婶悄悄一叹心下想到。 转眼一晃已到了大院,却已见那里坐着一人,旁边站了两个丫鬟,她唬了一跳定睛一看不是三小姐是谁,旁边站的一个是大夫人派来帮三小姐的夏儿大丫鬟,一个是三小姐自己寻来的贴身丫鬟,这时那夏儿手中拿着一本簿子,那青奴掌着一盏油灯,三小姐坐在中央。三人未曾发出任何声音,只听得油灯噗噗的想着。 见九如早已坐在那里柳婶心中一惊忙拉着小东走上前去向九如见礼,九如待她行礼完毕才缓缓说道:“柳婶何必见外,在一旁候着吧。”说着又看了眼藏在柳婶身后的小东笑着问道:“这是你和柳叔的那个孩儿吧,叫小东是吗?” 见她问起柳婶忙将小东推到九如面前来弯着腰躬身跪着说道:“是啊,孩儿还小,放外房去老奴不放心,所以就带在身边了。想着等孩儿再大些再送外边去,老奴知道这不合规矩,只是・・・・・・还请小姐宽容一二,老奴保证小东是绝不会惹祸的。” 九如轻轻一笑:“我不过随便问问,看把你吓得,我也是・・・・・・做女儿的怎么会不理解这母子分离的痛苦呢。”说话间她一闪神,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里边空空如也。恍惚间她回过神来看着小东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一些笑着问道:“别怕,你多大了。” 小东似乎还有些畏惧九如见着她竟忘了回礼只是呆呆的怯生生的回道:“我・・・・・・我七岁了。” 柳婶在一旁见状忙急着喝骂道:“你这孩子,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在主人家面前我啊我的,要称奴才,你怎么记不住呢!啊!”说着还伸出手指在小东头上戳了一下。吓得小东眼中包着泪水就是不敢落下来。 九如反倒不悦的说道:“一个孩子你这般训他做什么。”说着伸出手来拉过小东擦掉他眼旁快滴下的泪水悄声安慰道:“乖听话,别哭。” 那小东咬着嘴唇猛的摇了摇头说道:“小东是男子汉,男子汉是不会哭的。”见着他小大人的样儿,九如反倒失笑道:“对,你是小小男子汉,最勇敢了,怎么会哭呢。来姐姐这里有些糕点你喜欢吗?”说着端起一旁桌边一盘糕点。 那小东见了那娇艳欲滴的各色糕点,肚中已是响起馋虫的鸣叫,却又记着母亲的教诲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九如见状怎么会不懂拉过他来拿起一块糕点来递到他的唇边笑盈盈的说道:“吃吧,你娘不会怪你的。” 小东见她言语真诚便一口将九如手中的糕点啄了进去,在口中三口两口的咽下肚里,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看着他的馋样儿九如也觉心中高兴,不由又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小东面前。可小东看了看那糕点接了过来却不立即吞下又看了看九如竟有些犹豫好似有话在嘴边却说不出来。 见状九如好奇的问道:“怎么了?”小东小心的看着九如说道:“我想把这块糕点给我娘吃可以吗,她都没吃过呢。” 听了这话,九如心中像是落了什么东西空落落的她看着小东又看了眼柳婶赞道:“真是个孝顺的孩子。”说着将整盘糕点都递到小东手中说道:“去吧,这一盘都送给你们了。”小东眼睛一亮将那盘子抱在怀中,挣脱了九如的手跳到柳婶面前,将那糕点递到她面前说道:“娘,你快吃吧,刚才我尝了一块,可好吃了。” 柳婶见自己的儿子这般孝顺自然是大感安慰,可她悄悄抬头却见九如看着自己娘俩竟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里边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柳婶吓得不敢有动作。 “你儿子很乖,既然送你了东西,你就吃吧,别辜负自己孩儿的一片孝心。这样的好儿子不是每个人都有福气能拥有的。”九如的话带着三分冷淡,三分清愁飘进柳婶的耳中。柳婶心中慌得很,主人吩咐了也不得不做忙捞起一块小的塞进嘴里。 见她这个样子九如也不多说什么,神色言语中恢复了刚才的冷漠淡淡的说道:“你,很好,很守宁家的规矩。你且侯在一旁吧,等下我自有吩咐。” 柳婶听了知主人定有赏赐心中一喜抬头刚要称谢又见九如面色冷漠,更有三分杀伐之气,心中一惊脑中一醒:“她怎么知道我守宁家的规矩啊。”这一想之间已是有了底了,将身子一缩拉着小东站到一旁不敢再发出半点话语:“这三小姐,可不是什么都不懂啊。这是要出大事了啊。”柳婶她心中想道。 早上已去一半陆陆续续的下人们都起了来,到了大院见着九如都是默默的站到一旁不敢出声,都是老油子了,知道这院中要出大事了。 人渐多,那院中便显得挤了些九如望了眼下边站得密密麻麻的人群转头问夏儿道:“这三房的人都到齐了吗?” 夏儿扫了一眼回道:“秉小姐,这除了贴身伺候的丫鬟外那些婆子小丫鬟们也就周家媳妇没到了。” 九如闭着眼睛喃喃的说道:“周家媳妇儿・・・・・・她不是这些婆子媳妇的管事的吗?这些丫鬟婆子们不都是要她安排做什么吗?” 夏儿忙道:“是的。”见九如面似有怒忙说道:“要不,我让人去唤她来?” 九如抬了抬手淡淡的说道:“不必了,也许人家忙得很,周家媳妇儿从早忙到晚的幸苦得很,大家再等等吧。” 九如带着众人等着那位周家媳妇儿,直到日上三竿之时那周家媳妇儿才晃悠悠的走到了院内,见着院内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先是一愣这才看到端坐在檐下的九如与夏儿,忙迎上去躬身行礼赔笑着说道:“这,如小姐,您看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呢您怎么不多睡会呢。”、 九如见她睡眼惺忪的模样不冷不热的笑道:“周家媳妇儿早啊。” 一个早字倒让她闹了个脸红她眨了眨眼笑着说道:“这・・・・・・老奴我平日里也是很早的,只是昨儿忙得太晚了,今日方才起得晚了。还请小姐别怪。” 看着她笑嘻嘻的模样九如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的说了句:“是吗?既然你来了,那切吩咐他们今日该做之事吧。” “哎呀,哪里还需要吩咐什么,他们自己还会不知吗?”周家媳妇正要开口,却见九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中更带有三分嘲讽,心中一惊略有些不妙,忙将话咽回去。点头说是。 ------------ 七十四章 青奴发威 更新时间:2010-11-11 “那个陈家媳妇,你去把菜洗好,刘家的,小姐夫人们的衣服・・・・・・”那周家媳妇吩咐一个看一眼九如,笑一下请她示意,九如却始终神色淡淡,即不言错,也不说坏,始终面带笑意,她也只当九如不知好坏起来。先前她还怀有三分谨慎,此刻又见她不曾说过什么,脸上也没有怒气,心中一舒,只道这丫头心血来潮想看看管家的样子与做派想到此处,不由胆气一壮,拿出平常的做派,呼来喝去,横眉怒骂,左呼右喊,哧鼻暗嘲,言语也是越来越放肆,越发的尖酸。夏儿见她越来越没有礼数,眉头蹙起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呵斥一两声。九如却轻轻一摆手示意她退下。看着周家媳妇耍威抖风的样子斜眼横眉,略带三分嘲的说道:“周家媳妇果有几分当家的气势呵。” 周家媳妇本是背对着九如,看不见她的神态,听了这话只当她是夸奖心中自然是美极了,连腰也不知不觉之间直了起来,愈发卖力起来发令说话的语调愈发傲狂起来。九如冷眼旁观见下人之中虽然低眉顺首却也不是全都心服,亦有不少人压不住心中怒气,冷冷的看着周家媳妇。 待周家媳妇呵斥完毕,她方才回过身来笑嘻嘻的看着九如问道:“如小姐,您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老奴吩咐一声,让他们照办就是。” 九如面上却没有什么怒气,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我这里倒没有什么事儿。”那周家媳妇一听忙道:“那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就这么干去了。” “慢着!”一旁青奴忽而开口说道:“小姐,青奴方才见周家媳妇上令,下命果然是干练得很,很有几分厉害我却有些个问题想向她讨教讨教。” 周家媳妇抬眼望去却见一个梳着辫子,眉眼如杏,脸似银盘,着丫鬟装的陌生女子,正玩味的看着她。周家媳妇对着她笑了笑算是见礼了移眼看着九如问道:“小姐,这位是谁?老奴怎地从未见过。” 九如看了青奴一眼道:“我那院中缺了人,便托陈管事的为我寻来了这么一个丫头。”周家媳妇见状哦了两声点了点头这才转而看着青奴道:“大妹子有啥要问的,老奴一定教给你。” 青奴眉脚一跳冷笑一声向前走了一步躬身行了礼后开口问道:“青奴新来,小姐也不曾吩咐做什么只让我熟悉熟悉这周围的环境。我闲来无事便虽便翻了翻那家中的账簿。我记得昨日厨房一共花去了二百两银子,可是今日听您老的安排吩咐,却花去了近五百两银子,怎的差了这么多。” 那周家媳妇心中一惊看了眼九如,又看了眼青奴心忙压住心中慌乱笑着说道;“姑娘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厨房里有些个器物,用得久了,也有些破损了,我想着今日坏一个,明日补一个的也不好运作,便一起弄到今日齐换起来,所以显得用得多了。”说着她双手紧握在一起故作轻松的对九如说道:“若是小姐不信,老奴这就去将那些账单取来给小姐您过目。” 九如淡淡一笑轻轻摆手说道:“你也是宁家的老人了,你做事我岂会不放心的。”说着她看了眼青奴问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哦。原来是这样。”青奴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周家媳妇,看得她心中发慌又道:“青奴还有几个问题想向周夫人讨问,讨问。” 九如眉头微皱面有不悦的说道:“你哪来那么多的问题,别人可不似你这般清闲,还有很多事要做呢。”说着青奴也不见怯,也不见恼依旧笑嘻嘻的说道:“正因周夫人平日里是个大忙人儿所以常见不到呢,难得有这个机会,怎能不尽解心中疑惑呢?”九如见状顿了顿勉为其难的说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快问吧,别耽误人家时间了。” 青奴微微屈膝转而笑盈盈的看着周家媳妇继续追问道:”账上说上月方才给安墨少爷新添了衣裳,为什么今日又上,各家姑娘的胭脂水粉钗环佩玉已有一月未曾有过新样儿为何还不曾更换,冬季府内花草树木需得更换为何没有安排・・・・・・” 青奴越说越快,语气越说越严,眼神越说越冰,更有厉气相逼,迫得周家媳妇连连后退,瞠目结舌,她时而看看九如,又时而看看青奴,张口欲驳,却不知从何处开始,她竟想不到一个刚进院门的小丫头竟敢和自己这样说话。胸口犹如堵了几万块石头一般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见青奴将她平日里未曾想到的事儿揭露出来不由恼羞成怒强辩道:“你个刚进来的丫头晓得些什么!这么大个院子,这么多事儿总要一样一样来吧,先做什么,后坐什么,那些事情急,哪些事情缓,我做了几十年了,难道会不知吗?需你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来弄舌?” 她恨了一眼青奴走到九如面前,面带哀色的哭道:“小姐啊,我在宁家可有十几年了啊,日日夜夜的为宁家操劳啊,大夫人在时也是夸我做的周正,管得有方的,今日一个刚进门的小丫头竟也来数落我的不是起来,以后我怎能服众,怎能管好那些婆子妈子的,小姐老太爷将三房的事儿交给您管理,您可得给我做主啊。”语带哭音,却有三分哀嚎,可惜眼不带泪神不见哀,言语之中犹带三分威慑之意,更显得面目可憎。 九如看了她一眼还未开口,青奴却将话头接过说道:“周夫人这话却不对了,年分长幼,技无长短,人力终有穷时,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总有思虑不周的地方,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您未曾思虑到的地方,青奴为你补全了,使得小姐夫人们不因疏忽而责难于你我,这应是好事吧,怎么到你的嘴里却成了我刁难你了?同是为宁家做事,谁又能刁难谁呢?” 青奴面带三分笑,嘴下却不留情面,针锋相对话里藏针咄咄逼人,丝毫不落下风周家媳妇被驳得哑口无言只得咬牙切齿冷冷的瞪着她冷笑一声:“老婆子是个粗人,不像姑娘识得字儿,又能干。可是青奴姑娘,容老婆子说句话儿,我在这宁家待了十几二十年了,别说咱家男人了,那可是跟着老太爷一起走南闯北的,就说我吧。”说着她得意洋洋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神气的看着青奴得意洋洋的说道:“当年老夫人产下三老爷的时候体虚力弱,便交由老身拉扯三老爷,三老爷也是喝我奶长大的。大夫人未曾来时便是我打理着三房的家务事,大夫人来了也是要时常问问我的意见的,老身说句不当说的,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还需你来提点我做些什么吗?我明白你新来嘛自然希望在小姐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可是你却不能为了要小姐赞你一个好而故意胡乱咬人吧,踩着别人往上爬那可是下贱胚子才做的下三滥的事儿。这样的人儿可是宁家容不下的!” “你!”青奴眉一扬见着周家媳妇嚣张气焰,心中也是怒火中烧上前一步刚想说话九如却接过话头说道:“周家的,您说得真好,不愧是宁家的老人儿,说的话可是句句在理啊。九如听了也是受用得很,很有些感触呢。”周家媳妇见状忙笑嘻嘻的摆了摆手说道:“小姐,过奖了过奖了。” 未等她笑容褪去九如却道:“恩,方才我听周家媳妇的话,很有些感触啊,可是青奴说的却也有几分道理,这倒让我为难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对了周家媳妇咱们宁家这么大的家业,可有什么规矩来定下这下人应如何行事的吗?” 听她说起规矩,周家媳妇愣了一愣,青奴见状忙说道:“小姐,青奴到宁家的第一天便问过,宁家自然是规矩的,” 九如见状又问道:“哦?有哪些?” 青奴看了周家媳妇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这规矩多得很,说得多了小姐您听着也无趣,我就捡几个重要的给您说一说・・・・・・” 青奴轻语慢言说一条,看一眼周家媳妇,说一条笑一笑周家媳妇,她不捡别的,专挑周家媳妇未曾做到的来说。九如一边听着一边看着周家媳妇的反应,见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面带有羞愧之色。亦有手足无措之感。但那眼中愈发阴毒她狠狠的瞪了青奴一眼面上微抽竟然显出几分阴森之气来。 九如见状轻喝一声:“好了,别再说了。”青奴应声而停。九如看着周家媳妇也不多语气依旧温和的问道:“青奴说的,可是咱们宁家的家规?”周家媳妇踌躇半响勉为其难的说道:“这・・・・・・这自然是咱们宁家的家规。”“没有作假背错?”“自然・・・・・・自然是没有的。” ------------ 七十五章 世家规矩 更新时间:2010-11-12 “您做到了吗?”九如语中不带丝毫情感,既无怒,亦无怜,只是这么淡淡的一问,这一问却让周家媳妇,顿时手脚冒汗,冷汗迭出。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弓腰低头的说道:“这,老奴有些做到了,有些就······有些疏忽了。” “哦?只是疏忽吗?”九如依旧淡淡的问道;“一时的疏忽,还是一直的疏忽呢?”说道这里九如语气渐沉重显冰冷:“宁家规定鸡鸣便起,为何我在这里等了半日方才人稀稀拉拉的出来。每日吃穿用度没有个细列章程。全凭个人喜好行事,媚上欺下,贪逸恶劳。这是做管家的规矩吗?”说道这里九如一顿眼一微,声音一沉,更带几分喝问之态:“更遑论,偷偷贪污主家的东西,以次充好蛀我栋梁。周家媳妇你这个家当得好啊。” 周家的一听情况不妙,又悄悄抬头见九如面色阴沉不似刚才心也是如坠深渊,她心中虽怕,却还是强自嘴硬的说道:“如小姐,您可别听别人胡言乱语,我这家当得难啊,宁家家大业大,难免会勾进一些刁仆恶奴的。你对他好,他反而以为你好欺。你用的手段重了些难免又会被他们嫉恨。我这管家十几年了,难免会得罪些恶奴,您可不能听信他们的胡乱编排,便冤枉于我啊。” 九如冷笑一声:“是吗?夏儿!”夏儿听她叫唤,忙走上前去,将账簿铺开一条一条的念了出来。周家的一听便知要糟,那一条条正是平日里自己克扣工钱,短少材料的,以次充好的条目,不等夏儿念完周家媳妇哇的一声便嚎哭起来。边哭边说道:“九如小姐,您嫌我老迈,白吃宁家粮食,您直说就是,何必编排这些有的没的。明儿我便回了老爷,收拾好包袱走了就是,让我这老婆子在街上饿死算了。您何必这样对我。” 九如心中一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都使出来了,也就这点本事了。她神色不动看了眼青奴,青奴会意忙上前去大声喝骂道:“你这婆娘怎的这样无礼,明明自己犯了宁家的规矩,却依着自己年高德重,倚老卖老起来。没错你为宁家为奴数十载,却有苦劳,可宁家却也又何尝亏你半分,你也说了平日里大夫人管家亦是要你问话的,老爷也是喝过你的奶的。在宁家你也算是半个主人了。吃喝用度虽不及老爷太太,却也比一般的奴仆强多了,逢年过节也不曾忘了你去。可你却有为主的觉悟吗?你不但不知恩图报反倒贪污宁家的钱财,短缺宁家的货物,你说你这样的奴才该不该罚,你这样的奴才该不该治。” 周家媳妇原想着一阵哭闹便跑到老爷面前去诉苦去,没曾想被青奴一阵喝骂惊被吓住呆立木鸡,愣愣的看着青奴。九如看了眼周家的站起身来走上前去说道:“周家的,你是宁家的老人这不假,你对为宁家效力十数年也不假,但是这不是你坏宁家规矩的本钱,你且看看,在你的治下宁家竟成什么样了,打牌吃酒,偷奸耍滑。全没规矩了。若不严肃规矩,宁家家不成家了!” 说着她走上前去先是一眼扫了一众奴仆冷哼一声淡淡说道:”爷爷命我管这三房的事物,我原先以为你们都是熟手了,也是本分人,不需我多说什么也都是利索的能做好的,没曾想,几日不管家竟乱成这样,一个个越发不守规矩起来了。”众人颤颤不敢再多言半句。 九如重新归座眼中光芒一闪冷声说道:“从今天起,我要重新定下宁家的规矩,以后你们行事,就得按我定下的规矩的做事,若有违半分,别是你们的饭碗,就是你们的性命······哼哼。你们自己心里有数,看着办吧!” 众人战战不敢抬头,九如见那些奴仆畏怕的样满意的点了点头,见立威已足,方才重归于位安排这今后的规矩,她也不多加啰嗦,也不呱噪将奴仆分为四等,平日里偷奸耍滑,做工偷懒的列为最低,不功不过的列为第三,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列为第二,劳苦功高,又在宁家工作超过十年的列为第一,四等奴仆不分工作,亦不分工种男女,全凭工作态度与实际效果作为依据,所给的薪俸也因等级不同而不同。 众人听得一等奴仆最高,往后次之,随后再次。一等仆役凭白得了好处自然是心中窃喜。二等三等的有些人心中虽然不满,但想到自己还不是最后的也是默不作声。唯有列为四等奴仆的心中自然不满,有不满者当面质问九如,九如也不恼让夏儿拿出簿来。将他们何月何日打牌吃酒,何月何日迟到偷懒一一列举出来,让那群人哑口无言,九如见一等奴仆得意洋洋,四等奴仆愤愤无言。微微一笑接着宣布说这一到四等并非固定,若奴仆犯错,自然受罚,四等奴仆逐出家门,一二三等则降级处理,说着她便宣布将那周家媳妇由一等奴仆罚做二等奴,将她原本所管的事物全交给柳婶,更将柳婶提为一等。表示若奴有功于宁家者依然能够得升等级的机会。尤其是一等奴仆,若对宁家有大功,宁家定会有大赏,说不定能为其脱去奴籍,更能泽披后代。众人一听心中窃喜,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各有九九。 九如看了看心中满意,这样这群人各有心思,互有利益冲突,而自己手中掌握着整个游戏规则的关键之处,以后这群人能联合在一起与自己作对的概率大大减少了。九如一声令下让他们各做各的事情去。众人各怀心思满脸兴奋的退了下去。九如带着青奴与夏儿回到院内见夏儿似有话语要说。九如淡淡一笑问道:“怎么夏儿姑娘认为我今日做事有所不妥吗?” 夏儿微微行礼看了眼九如转眼说道:“小姐行事自然与我等考虑的不同。但是夏儿认为小姐不应该如此对待周家媳妇。” 九如微微点点头露了个了然的表情面含半笑问道:“哦?为何这么说?” 夏儿见她表情好似已知自己所想,心中一动还是将自己担忧说了出来:“那个周家媳妇在大夫人当家时便对她的事儿知晓三分,可是她到底是老爷的奶娘,现在您这般对她只怕老爷那里不好过?” “老爷?呵呵,你觉得他有个当家人的样子吗?”九如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 夏儿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道:“老爷虽不管事,但他到底是老爷,是咱们这三房的主子,您这般削他的面子,只怕他······” 九如喟叹一起坐在一旁端起一杯茶来品了一口说道:“夏儿,你可知豪门世家为何千年不衰,王谢朱雀巷中百年兴盛?”夏儿眼睛一眨:“修书修德?三省吾身?” 九如轻轻一笑:“你说得也不错,但是族中庸才常有,而英才不常有,何以凭庸碌之才而渡险关。” “这······”夏儿不由一时语结,九如也不待她思考径直说道:“立下规矩,以供后世能得以度过难关,亦能从平凡处选出英才,老太爷想大有作为,难道不知该从萧墙之内着手吗?至于老爷?哼,庸碌之人空得宠爱,不思为家为族,整日的吃喝玩乐不过一空蠹之虫也。他又能成何事?” 见她语出傲慢,句责主上,夏儿和青奴对视一眼皆不敢接下这个话题,夏儿语气一顿转而说道:“我只是怕,你这般将周家媳妇驱逐出去,少了和大夫人缓冲之地,将来与大夫人正面冲突之时,少了些换转的余地。” “区区小院儿,大夫人尚且不以为意,我又何曾放在眼里。”九如淡淡的说道。这是窗外黄雀翠啼,鸣声可人,九如转过头去望着窗外笑着说道:“外边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夏儿姑娘未曾发现吗?” 说到这里九如一顿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来递到青奴面前说道:“青奴,你将此信交由城中西巷的舒府舒公子那里去,就说我游学归来请他一聚。” 青奴不知前世今由倒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夏儿听了竟是一惊忙上前去劝道:“小姐,您······你既已得陇何必又去望蜀,这,这实在······实在是······”夏儿急得说不出话来,她到底是书香世家出身,对这女子贞洁,从一而终之德使怀敬畏不敢阶越。不似九如对这些伦理道德视为垃圾旧货嗤之以鼻。 九如倒是没有多大在意青奴看了看夏儿又看了看九如好似明白什么,又好似未曾弄得十分明白什么?眼中一眨一眨的八卦之火腾腾燃烧,玩味的笑着问着九如道:“小姐到底是怎的回事你快说说啊。” 看青奴兴奋的样儿九如失笑一声:“倒不知你还这么的爱听别人的八卦是非。你且先去待有时间我自与你说说。” ------------ 七十六章 钓鱼·钓鱼 更新时间:2010-11-13 见她这么说,知道八卦无望青奴嘟了嘟嘴表示不满,还是乖乖的拿着信出去了。九如见她远去又见夏儿着急的看着自己笑了笑示意她别这么紧张只是轻轻的说道:“你是说我招惹晟瑞一事吗?” 夏儿低下头腮边微红声音也弱了不少:“难道不是吗?我看老太爷很想将你许配给他呢。” “老太爷?呵。”九如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只问道:“你以为晟瑞如何?”夏儿一听细细一想终开口说道:“人中龙凤。”九如倒有些诧异:“你对他评价很高嘛?” 夏儿略过不答问道:“那小姐以为呢。” 九如看了夏儿一眼说道:“晟瑞确有才华,这样的人也不亏是当世枭雄了。” 夏儿见她对晟瑞评价也不低不由问道:“那为何您,还去招惹那个舒公子,论家世,风采,雍容气度,那位舒公子与晟瑞公子相比无由是萤火与皓月,而且那位舒公子的德行实在是不佳。” 九如侧了侧身子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晟瑞嘛好比一只猛虎,你要在他面前玩弄些手段,不免要掂量掂量他的利牙和利爪。至于舒公子,不过是我掌中之物也。” 夏儿一听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忽听一个男子声说道:“你们在说什么呢?”夏儿忽闻男子声音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却是晟瑞到了见他翩翩然的样子唇角带笑,夏儿无来由的却只觉心中深寒。忙低下头去行礼。 晟瑞也不理她直走到九如面前,伸出手来欲望九如脸上碰去嘴里依然笑道:“怎么样几日不见,你可曾・・・・・・”话未说完却见九如头一转眼一瞪怒目想向犹如一道闪电射向晟瑞,让他心中一抖手上的动作也顿时停了下来。 晟瑞只感刚才九如那一瞪带有莫名恨意让自己不觉的心中一颤,他心中竟有莫名心虚起来,忙将顿在空中的手收回去,神情也不似方才那般随意与轻浮,谦谦带有君子风度点头施礼道:“九如倒是愈发有当家的气势了。” 九如收回眼眸冷颜淡笑的说道:“晟瑞公子过奖了。不知这般早便过来,不知有何事。” 晟瑞轻摇折扇随意做到一旁端茗轻品一口慨然一声后笑道:“我怕你事多,看你忙前忙后的,忙得不亦乐乎。怕你把我的事儿给忘了,特来提醒你一下。” 九如淡淡一笑:“你的事我又怎会忘记。”说着以目示意让夏儿去把那房契拿来。夏儿忙转身进去将一叠店铺房契拿了出来递到九如手上。 九如也不多淡淡一笑大方的将那房契递到晟瑞面前淡淡的说道:“这些都是我挑出来的不错的地方,你不妨从这里边选一个去。” 晟瑞看了九如一眼也不客气将那些房契拿到手中翻看一番笑道:“不错,这些地方倒还不算破落,看来你还算是花了心思。”说着他随意从那里边抽出一张来将剩下的房契送回到九如手中笑道:“我也信得过你,就我这手中这张吧,你开个价吧。” 九如接回原来的剩下的那些房契地契笑道:“既然你这么爽快,我也不用多费唇舌五十两黄金。” 晟瑞微微蹙眉冷笑一声:“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五十两黄金?呵呵别欺我不知这市场价钱。五十两黄金买一座酒楼,你说值吗?” 九如倒是坦然得很摇了摇头说道:“不值,不值得很。一座酒楼能卖到三四百两银子便是不差了。就算冀州城是繁华之地,富贵之所,那酒楼也生意不错充其量也不过是再翻一番能卖一千两也算是厉害的了,五十两黄金哈,除非买的人是个傻子?” 晟瑞面色一冷哼哼的问道:“你认为我是傻子?” 九如笑得如沐春风坦然答道:“当然不是,阁下非比常人,常人尚不能望其项背,更遑论我这养在深闺的小女子了。”说道这里她顿了顿看着晟瑞的双眼语出醒言:“可是公子,你买的又仅仅只是一座酒楼吗?” “哦?”晟瑞故作不懂的问道:“那你说我买的是什么?这酒楼难道还有什么不同之处?” “呵呵。”九如淡淡一笑:“酒楼还是那座酒楼,它的不同不在于它本身,而是它在谁的手中。” 晟瑞深吸一口气斜眼看着九如:“怎么,这酒楼不就在你手中吗?” 九如摇头答道:“当然不在我手里,这酒楼是在我爷爷手里。” 说到宁不凡晟瑞手中一顿颇有意味的看着九如上下打量一眼静待她后文,九如也是颇有意味的笑着说道:“公子,你买的不单是那一座小小的酒楼,你买的是我爷爷的好奇,是我爷爷的警惕心啊。” 晟瑞听了不置可否闭眼轻思一阵手不自觉的捏着下巴轻声问道:“你认为就凭这一座酒楼就能让宁不凡相信于你吗?” “不能。”九如如实说道:“五十两虽巨,但在爷爷眼里也不见得有多了不起,不过是引起他的好奇心而已,钓大鱼不但需重饵,还需长饵啊。想一次就能让商场老鱼眯花了眼。公子以为可能吗?” 晟瑞听了这样的话双手一握斜着身子看着九如笑道:“好,不错,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你果然不错。” 九如微怒对这样的话语很是反感她转过身子伪作品茶的说道:“那公子以为如何。” 晟瑞一笑说道:“可以依你高价收了那酒楼,不过五十两黄金太多,数目太大反而会惊了鱼儿。我给你五两黄金足矣。” 九如听了也是满意的笑了笑说道:“也好,谨慎点不是坏事。你既要设下暗桩,我也希望你这金子来得干净些。” 晟瑞哈哈一笑爽利的说道:“这点你且放心,我又岂会在这种小事上失手。钱我改几日会亲自给你送来,这房契。” “先拿去就是,我难道还怕你会捂下这点小钱?”九如大方的说道。 晟瑞会意一笑点点头说道:“好,爽快,以后我绝不负你。那就这样我先走了。”说着站起来便欲往外边走去。 九如知道他着急去看那酒楼位置以及善后事宜也不留他站起身来送他离开。走到门口晟瑞好似不经意间的问道:“对了,刚才我好像看到一个丫头急冲冲的便出去了,面生得很,好像从没见过?是你新找来的?” 九如见他问起青奴心中一紧虽面上不显慌色,却也小心应对道:“哦,你说她啊。你也知道最近我那院子赶走不少人了,需找些新人来帮衬一下,不然我岂不忙死,她叫青奴,是我才找来的丫鬟,还算懂事,勤快,怎么你对她有兴趣?” 晟瑞失笑的看着九如有所指的说道:“见沧海岂会再识平水。怎么你吃醋了。” 九如故意侧了侧身子语气冷淡的说道:“不敢,不敢。” 晟瑞见她微酸姿态心情大好哈哈大笑起来却依然不忘问一句:“对了,我看她急冲冲的跑出去,可是有什么急事?” “没有,没有什么急事!”夏儿在一旁忙答道。 听了这样的回答晟瑞脸上笑容尽失他死死的盯着九如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哦,是吗?” 九如心中也是揪起,晟瑞这样的聪明见着刚才青奴急冲冲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有事的,可跟你一问你却说无事,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自爆其短。可覆水难收,九如也只好故作镇定的说道:“的确无什么急事,只是她自己惦念着外院的老父方才显得急了些。” 晟瑞眼一眯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他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是吗?”便不再理他们出了九如的院子,也不知他是信了还是不信。 九如见他情况心中也是拿捏不准,可是此后之事更需她小心行事,她也无暇再想这些事,转过身她对着夏儿说道:“过不了多久,大夫人定会请你过去询问情况,到那时你知道怎么说吧。” 夏儿点了点头说道:“奴婢自然明白。” “哦?那你说说,你当怎么说?”九如倒也不是真的诧异,只是刚才夏儿的抢答让她心中对夏儿减了一分好印象。“她在大夫人身边周旋这么久不见丝毫出错,何以刚才竟然露出这么大的破绽,她如此聪慧难道真的只是紧张失错吗?”九如心中暗自想到。 夏儿未曾猜出九如暗中的心思只听她问起忙答道:“自然是实话实说。” “哦。实话实说?”九如好似故意不懂的问道。 夏儿微有诧异不知九如怎会如此却还是依言答道:“是的,大夫人对这周家媳妇亦无多少好感,您帮她除去这么一个障碍,她感谢您还来不及又怎会怪我,只是她只怕在这件事上会对您多有责怪用以收买人心。” “呵,蝇头小利争之无用,她也只能看到这些了。对了外边的事儿你查得怎么样了。”九如不以为意的问道。 夏儿忙回道:“外边地产林庄,凡靠大夫人关系得来的我也已是差得差不多了。具体情况我已列了书表放在书桌之上,还请小姐过目。” 九如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声:“很好。” ------------ 七十七章 不为张良,便为韩信 更新时间:2010-11-14 就在这时外边来报冬儿来了。九如听了笑了一下看着夏儿说道:“我还以为大夫人会等个一两天呢,没想到她这样便沉不住气了,罢了你先去看看你妹妹吧。”说完便让人带着夏儿走了出去。 夏儿只觉今日九如似与往日有所不同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当自己多疑惯了再加上几日不曾见着冬儿,虽也听到大夫人待她比往日更好,比之春秋二婢更是娇宠,可是到底未曾亲眼见到,心中也是思量得紧忙跟着那下人走去大厅。 九如看着夏儿渐行渐远的背影,笑容逐渐掩去脸色也愈发冰冷,整个人愈发阴沉。看着夏儿已消失的影像九如长叹一声:“唉,对答如流,条理清晰,进退有度,从容不迫,神不见怯,态不见乱。哪里有被晟瑞一惊便乱了方寸胡言乱语的样子。你自以为掩藏得好,到底在我眼里输了一筹。”说道这里她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你既不想做张良,那便做韩信吧!” 冬儿穿了一件白纱长裙她站在大厅内颇为不安,夏儿搬到九如那里去了以后,她便一直得不到她的消息,想到九如那里去探探情况,反被大夫人拦住,大夫人和春秋二婢对她比起以前来大是不同。以前大夫人嫌她蠢笨,又觉得她长得带有三分狐媚气疑心她会去勾引老爷,对她向来少有好脸色,可自从夏儿走了之后大夫人对她反倒好了起来,不日便来嘘寒问暖。又常命春秋二婢送些新衣裳,新吃的过来。只是不许她探听夏儿的情况。她心中惦念夏儿也未曾细想为何大夫人对她态度迥异从前,今日她实在是熬不住心中煎熬向大夫人请求来看看九如小姐,这次大夫人倒不曾阻拦只让她传话与夏儿让她过来见一面。冬儿高兴极了细细打扮一番便急急忙忙的向九如这里赶来,她还记得上次夏儿恼怒是误会她有为妾之心这次她故意穿了一件素白衣衫也不作妆扮,素颜璞面的就这么到了九如这里。 见小丫鬟去传话过了许久依然是毫无回应,冬儿难免心中紧张又害怕自己妆扮有错再激怒了夏儿,忙又认真的看了几遍摆弄着自己的衣衫。就在这时夏儿匆匆赶来。她心中亦是思念冬儿甚久,虽探听得大夫人待冬儿更胜往常,却总没见着真人,心中难免惴惴。这次大夫人让她来传话正中夏儿下怀,一听得冬儿来了便顾不得其他一路急冲冲的过来,正好撞见着冬儿慌乱紧张整理自己衣衫的模样,见她面色红红润,明艳芳菲,知她过得不错,几日心中悬吊的心总算是放下,她张了张嘴准备说些宽慰的话,又想起往后之计只得硬下心肠来冷冷的说道:“你来做什么?” 忽见家姐冬儿自然兴奋异常,却闻路人冷语一盆烈火被泼下冰水,兴奋欢喜之心渐去,忧惧伤悲之心又升,见着夏儿不冷不淡的态度冬儿只觉心中被捅了一个大窟窿痛得不得了,她抽了抽鼻子语调悲伤的说道:“夫人,夫人有事・・・・・・让我来找你。” 听闻是大夫人来寻夏儿心中思念稍减,这虽然是意料中事,但自己行事凶险非常不得不认真的细细思量该如何应对。她转身对冬儿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吧。” 冬儿听她赶人却止足不前,她扭捏一阵终是低着头踮着脚悄悄的走到夏儿身后,青涩的问道:“你・・・・・・你过得好么。” 夏儿正在思量如何应对大夫人忽闻暖语心中一软叹了口气说道:“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你呢。” 听她问起冬儿只觉一股暖流在心中涌起鼻子一酸她忙低下头悄悄的拭去眼角的泪珠儿忙说道:“我很好,大夫人待我很好,只是,只是见不到你,我心里・・・・・・我想得很。” 夏儿一听轻叹一声想到妹妹从出生之日起边一直跟着自己,一切都有自己照料,从未离她去过,几日不见自己尚日不能思,也不能寐更遑论她。夏儿咬了咬嘴唇强忍下心绪淡淡的说道:“你走吧,我等下便会前往大夫人处,不需你陪着。你且自去吧。”说着便转身欲走。 见她欲走,冬儿忙叫一声:“等等。”说着忙从腰带之中拿出一个绣得歪歪曲曲的荷包递到夏儿手中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说道:“姐姐・・・・・我知道我说的话你不信的,但我真的没有那样的心思・・・・・・我・・・・我,这是我绣的荷包,我知道我以前偷懒,女红家事都做得不好,我以后会好好学的・・・・・・我,姐姐,你会原谅我吗?我不想一个人,我怕。” 夏儿接过那个歪歪曲曲的荷包,看了眼冬儿被刺伤的手指,心中也是一痛但是行大事有可为,有不可为她也知此刻不能感情用事只是微微抬头看了眼满脸期待的冬儿不发一言的走了去。 看着夏儿的背影以及一言不发的神情,冬儿眼中闪过深深的失望,就在她也将离开时却听得一个声音叫道:“这不是冬儿吗?怎的有空来我这里玩了?”冬儿转过身去只见九如笑靥如花的看着她。 夏儿稍稍整理了一下妆容便匆匆的赶向大夫人处,见着大夫人只见她微微的笑着,倒是兴致颇高见着夏儿摆手道:“来了?坐吧。” 夏儿忙道:“奴婢失策未曾拦住九如小姐使得周家媳妇・・・・・・” “哈,那个老货自以为奶了几天老爷,便敢不将我放在眼里,倚老卖老,在我面前总是以老爷的奶娘自居,竟也敢驳我的话,你借九如那丫头的手将她除去,乃是大功一件怎能是失策呢,除得好!不但为我除去了一块障碍,还让那丫头失了下人的归附之心做得不错。”大夫人得意洋洋的说道,转眼她见夏儿闷闷不乐似有所思心中一动笑了笑说道:“怎么你在想什么?” 夏儿忙否认道:“不没什么。奴婢恭闻夫人指示。” 大夫人自然明白她想什么品了口茶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怕你妹妹真气了作妾的心思,我听说你们两个为了这事到现在都还没和解,听我的,姐妹俩哪来的隔夜仇啊。当年你们那么困难不都熬过来了吗?小女孩不懂事生气是应该的,但是你们到底是姊妹情深,以前那么艰苦的日子不也是一起扛过来了么,现在岂能因个外人又坏了家人的情谊,你放心,冬儿有我帮你看着出不了大事,我是绝不会让老爷看见她的。”大夫人信誓旦旦的说道。 夏儿听了大夫人的安慰之语悄悄的长出了一口气,低着头也不说话,大夫人见她放松下来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那么现在如丫头打算做什么呢?” 听她问起,夏儿忙回道:“如小姐似乎并不满足于内务,她马上便要整顿外围了。” “外边的事儿?”听到九如要整顿外边的事儿大夫人全无刚才的笑意与轻松郑重的问道:“她打算怎么干?” 夏儿微微摇了摇头:“这我却不知了,如小姐聪慧过人,我倒猜不出她意欲何为,不过・・・・・・”夏儿顿了顿继续说道:“怕是要杀鸡儆猴吧。” 大夫人眼中深沉淡淡的说道:“杀鸡骇猴,我倒是不怕,我只担心她以为的那是鸡却不想看走眼弄成猴了,到那时撕破脸,难免让外人看了笑话。” 夏儿忙道:“夫人放心,若如小姐行动过火了,我自然会提醒她的。” 大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不错,这事办好了,我自有奖赏。”想了想问道:“你说我拿周家媳妇这事给老爷说了他会怎么样。” 夏儿忙道:“千万不可,这周家媳妇虽是老爷的奶娘,但是老爷也是颇为厌烦她老以主子自居没个分寸,今被小姐削了面子,倒也让她知道分寸,如果夫人将这事儿告知老爷,等于把事儿铺上了台面,老爷最是好面子的,被夫人架上他也不得不去问一声小姐,可是夫人,这九如小姐向来是对老爷不屑的,又加上有老太爷撑腰,未必会给老爷面子,若她心中还有半分着对父亲的敬畏,会好言好语的将他劝回,若她对老爷心存不耐难免会言语讥讽一番。” 大夫人一听眼睛一亮笑着说道:“这不是很好吗?等老爷厌烦她了,到老太爷那里言语一声,我看她这个家又能当到什么时候。” 夏儿忙劝道:“夫人此言谬矣,老爷最是怕老太爷的就算有些不快他是宁肯找大老爷和二老爷也不敢去老太爷那里言语一声的,更遑论这次本就是老太爷授意如小姐行事,他又岂会自讨没趣。老爷又是有些十分不分的,到那时他受了气又不能对着如小姐说什么,难免迁怒于你。” 大夫人一听这话也是点了点头将那挑拨离间的想法按下。夏儿见她已听了自己的劝又继续进言道:“大夫人此时更应该与墨少爷联络好感情。墨少爷学成归来,将来必有大用,但是夫人与少爷母子到底分别三年感情上难免有淡,再过不了多久便是科举之时,那时少爷外出,夫人又从何时发以幽思,所以奴婢以为现在正是夫人与少爷共享天伦之时。”说着她顿了顿轻声说道:“夫人,你也知道老爷是靠不住的,将来您唯一能依靠的便是少爷啊。若是少爷他对您有了误会与不解・・・・・・所以夫人这段时间你就尽量让如小姐做下坏人吧。” 大夫人一听心中一动笑了笑说道:“哎呀,我早说过这家难当,也好,九如挺明白事儿的,我也懒得操那份闲心。就让她闹上一闹吧。有什么事你再来与我说吧。” ------------ 七十八章 你来初一,我做十五 更新时间:2010-11-15 大夫人询问完毕也担心时间久了九如会生出疑心,便让夏儿快回去,夏儿也不愿多待推辞一下便起身离开,刚回到院子便看见冬儿跳到自己面前,满脸喜悦的叫道:“姐姐!”夏儿被她一吓抬起头来见她满脸喜色心中顿生疑窦问道:“怎么了?我不是让你先走吗?你怎么还没回去?” 冬儿嘻嘻一笑张了张口,忙遮住转过头看了看后面又对着夏儿笑嘻嘻的说道:“我这就回去,嘻嘻。”说着便蹦蹦跳跳的向自家房中走去。 被她这一闹夏儿心中疑虑,似有不祥的预感,想了想她回到九如那里见她正在翻看外租地契,见夏儿回来了,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大夫人都说些什么了。” 夏儿低头回到:“也不曾说什么,只是动过想用这事儿向老爷回报挑拨一下你和老爷的关系。” 九如冷笑一声:“到底是个闺门的女子,以为自家丈夫便是天了,那老小子不来便罢,若来,难免被我奚落一阵,我有爷爷撑腰他必不敢惹我,到头来还不是要迁怒告密之人。” 夏儿忙道:“我也是这么与大夫人说的。” 九如恩了一声点了点头见夏儿似有心事微微一笑问道:“怎么?还有事?” 夏儿见她给了台阶忙说道:“方才我见着冬儿在这里待了许久,离去时欣喜万分,好似得了什么奖赏,敢问小姐,可是你・・・・・・” 九如见她问起淡淡的哦了一声随意的说道:“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事儿,我方才将冬儿留了下来,将我母亲要将她收为义女的事儿告诉了她所以她才那般高兴罢了。” 这本是夏儿与九如早有的约定此时做来也不算晚,可是夏儿看九如那谈笑中暗带三分风藏,这背后又似有重重机关让她心中不禁打鼓。 “夏儿先谢过小姐了。”不管怎么样先得把表面功夫做下去,不过她很快话锋一转便问道:“只怕,现在大夫人不舍得放她走啊。” “恩,这倒是。”九如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啊,你在这儿了,若我又把冬儿要了过来,大夫人没了制约你的宝器,岂不是方寸大乱?我也在想可有什么办法?对了你有什么主意?”九如随意的问道。 夏儿低眉轻声说道:“奴婢哪有什么主意,全凭小姐做主。” “哦?你早早布局,步步先机,处处不落下风,天时地利人和皆在你算计之中,十步之内无有你不料之事,怎么对自己最关心的人儿反倒没主意了?”九如似笑非笑的讥讽道。 夏儿一听心惊肉跳想不到自己千算万算竟是算落此招,太过完美的算计竟也是破绽她不露痕迹面色不变低头压声说道:“夏儿亦非诸葛孔明,又岂能事事皆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奴婢不过三分小聪明,又哪及得上小姐您半分?” “这吗?”九如听了这示弱之话也不知听没听进去,这时外边传来青奴的声音,见她回来九如想到等下还有事要私问便对夏儿说道:“荀子曾经说过: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者载舟,水者覆舟。今天我也说,你,舟也,我,水也。你我舟水相济也。好好体会吧,我们的合作还是愉快的。先下去休息吧。”九如挥了挥手,让已是错愕的夏儿下去。 待夏儿离开九如唤过青奴忙问道:“那信已经送去了?”青奴忙点头道:“是啊,已是送去了。”“可曾见到舒公子?”九如忙问。 青奴道:“那舒府的家奴一听我是宁府的人说什么都不让我进去,只让我把信交给门房了事。哼什么书香世家,门府比起宁家来寒酸多了,也敢摆臭架子。”看来青奴在那舒府吃些瘪,颇有些忿忿不平。 九如微蹙眉:“那你回来时可有人问起。” 青奴眼一张略有些惊诧:“你怎么知道?却有一人问起来呢。” 九如心中一跳暗道:果然。忙追问道:“是何人问起,你又说了什么?” 青奴道:“这人我却不认识,只觉得凶得很,说话都是仰着头的颇有些自傲,我什么也没说只说出去为家父抓药去了,他没问出什么脸色虽然不好,但也不曾为难我。” 九如听了这话心中却不减半分愁云自言自语道:“只怕这事儿没那么容易了啊。他・・・・・”想了想她叹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你准备下吧,过不了几天我便要整顿外边林产田庄了。” 青奴听了劝道:“你不先休息一下,把家里的事儿打理好了再想收拾外边的乱局吗?何必这么紧赶慢赶的让自己受累。” 九如不以为意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以为,我们的时间真的还有很多么?” “恩?”青奴一听愣了一下。九如见状哈哈一笑好了你跟我来我们去一趟爷爷那里,还有些事儿需和他商量呢。 青奴尚未品过味来见九如要走忙跟上去问道:“不叫上夏儿一起么?” “唉,不必了你我去就好。”九如叹了口气软软的说道。 见她语气有所悲,有所气馁她也不好多问紧紧的跟在九如后边。 宁不凡拿着九如写的那份家奴福利保障书认真的翻看,只是那眉头却从未展开过,他时而看书,时而看下九如,脸上阴晴不定,倒不好说他是喜是悲。 “咳咳。”宁不凡看完后捂着嘴咳嗽两声将那书卷放到一旁看着九如说道:“这个是什么意思?” 九如不明其意说道:“就这个意思啊,我将所说的,所计划的都写进这里边了。” 宁不凡干笑一声说道:“我是说米要把那些奴仆的吃喝拉撒睡写进宁家的规矩里?” 九如睁大眼说道:“这是自然,难道不是本应如此之事吗?” 宁不凡叹口气又咳嗽两声端起桌面上放凉的中药,一口闷了进去他看着九如说道:“这些我们又不是没有做,哪个大户人家不曾做的?但又有哪户人家将那些奴仆的东西写进家训里的?也不怕人笑话。” “原来是这样。”九如了然却不以为意的说道:“别人做不得,我们宁家就做不得吗?” 宁不凡那小眼睛一转眨了眨说道:“那倒不是,若有益宁家自然该做,可你这事儿我看却不见能为宁家多增加些好处,不过徒增笑耳。让别人以为我们终是上不得台面啊。” 九如却不以为意的说道:“能做不能说,爷爷你想过没有那些奴仆为宁家干了一辈子的苦力,到老来却不能安享天年这却非世家所为。” “胡说。”宁不凡抖了抖灰白的胡子气愤的说道:“我们宁家虽算不上是良善之家,但也是知道体恤下人的,我们给下人的工钱是最高的,也有给孤老的长工养老送终,你怎么能说他们到老不能安享晚年呢?” “谁知道?”九如紧逼追问道。 宁不凡未曾转过弯来直接说道:“都知道啊,这是老规矩啊。” “您跟他们说过了?”九如不以为意的问道。 “还需说么?”宁不凡反问道:“不家家户户都如此吗?” “哦?哪可有刻薄之徒不曾安养老奴?”九如又问,这下宁不凡倒是语结了:“这・・・・倒也是有些害群之马的。” “那那些奴仆又怎分良人与歹人。”九如又问:“不告诉他们我们是多么的良善,又怎能显出我们慈悲。” 宁不凡想了想说道:“可是善多扬则近乎伪,而且将奴与主并列,恐被那些士林人士笑我们不懂礼数啊。” 九如不屑的说道:“不欲扬善者都是伪君子乃是怕别人行善多了而他没有,显得他苛刻似吝。想学别人做善事又舍不得那些个钱。这种人伪且虚萍水之交便罢,若欲深交徒添累赘。至于敢有奴主之争者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看不起别人的,又有几个能看得起。” 九如顿了顿继续说道:“爷爷,您欲行善,您的后辈却未必能有这么好心,就算伯父他们尚有善念子辈呢,孙辈呢?你能保证每一代宁家人都能如此吗?”宁不凡听了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九如继续说道:“把这些写进族规不仅仅是为了约束宁家自家人也是为了他们好,更是为了让宁家千百奴仆安心,让他们知道以后自己老有所依,老有所养。能无后顾之忧放能为我宁家死命卖力。昔日强秦服役,兄弟俱在者兄留第归,家中独子以归,父子同战者父留子归同其理也。欲让奴为主卖命,你就得让他们毫无后顾之忧。” 宁不凡听九如这么说琢磨良久笑了笑说道:“这丫头,为这点小事兵法都出来了,怪吓人的。对了家里的事儿做得不错,那外边的事儿,你打算如何处理?” 九如一笑说道:“我正打算和您说呢。”说着她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宁不凡听了却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好似未曾听过这样的事儿。他刚想张口劝些什么想了想还是说道:“你既然有把握那你便自己去做吧。” ------------ 七十九章 租地·改革 更新时间:2010-11-16 宁云海看着的眼前的九如送来的那份计划书,眉头紧蹙有些出神,好似在沉思什么。“怎么了?看把你给愁的。”一只温柔的手伸过来抚平宁云江眉间的川字,他抬起头只见顾沄真温柔的看着他,眼中透着一股爱怜。她指了指桌面上的一碗莲羹说道:“你这几日有些上火,我熬了点莲子羹给你。”说着便捧起莲羹送了过来。 心中一暖,宁云海忙将手中之物放下将莲羹接过品上一口果然清甜舒爽,心中那股燥乱之气平息不少,他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夫人,笑着说道:“这些事儿,让下人做就好,你又何必再去,小心伤了手。” “我愿意,你能怎么滴?”顾沄撒娇似的娇嗔一声宛然便是小梦的翻版,宁云海哈哈一笑拉着顾沄的手说道:“我怎敢为难夫人。”顾沄的手被他拉住不由的脸一红低下头颇既是害羞又是甜蜜,这宁家三房就不说了,全是乱来。大房也是妻妾成群,唯有咱们二房夫妻和顺可谓是羡煞旁人。自己家中三人小梦贴心又孝顺,丈夫又体贴爱护,自己还能求什么呢?想着不由春意满怀。 宁云海见顾沄笑容满面心中不觉一荡春心萌动,手也不规矩老实了,顾沄一惊忙推开他的手道:“老爷,别这样,这大白天的······” 宁云海却一脸坏笑道:“怕什么,我不说话,谁敢进来······” 顾沄听了真是羞红了脸,她可没胆量在大白天的做那事儿忙岔开话题道:“老爷,刚才我来时你在看什么,我见你眉头都蹙起来了。听她提起心中忧虑之事,宁云海心中一沉叹了口气也没了心思,将手抽了回来,拿起刚才看的九如所写的计划书颇有些感慨的说道:”九如这丫头不简单啊。” 顾沄见宁云海心事重重的样子,心中也是一慌忙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刚才都还好好的怎么脸色说变就变了呢。这到底是什么?”说着便欲将他手中所看的几页纸拿过来看看。 顾沄家中也是殷实之家,自小还是看了些书的,她见宁云海不反对便看起九如所写的那些来。一边看着一边听宁云海说道:“这是九如那丫头整出来的东西,怎么样看得懂吗?” 顾沄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说道:“听说九如她最近管家管得很不好呢,前些日子三房都乱了套了,最近才好些,不过好多人都对九如很有些怨言呢,说她太过严苛了?” “哈,是吗?是你身旁的那些丫头婆子说的吧。”宁云海不以为意的一笑:“也就你这样心善的人的,才任下人在你面前胡说八道。” 顾沄不明白的问道:“难道我说的错了?”宁云海呵呵一笑说道:“也不算错,九如这样的做法,使得下人们没有了偷懒耍滑的余地,逼得他们只能求上进,不敢懈怠,难免让下人心中有怨,可是咱们宁家又不缺奴才,你不想奋力上前,自然有愿意奋力上前的人,给别人腾出位置呗。谁怕谁?我有留心看了看这几日三房的情况,可比以前好多了,我也打算再过些日子也效仿这样的手段来管管咱们家里。” 顾沄一听吓了一跳说道:“能行吗?若他们心中有了怨气怕是不能对我们好了吧。” 宁云海摆了摆手指着顾沄笑着说道:“你就是太善,这管家向来是恩威并重的事儿,你一味的行善反倒让他们欺负到你头上来了,我也知道你心慈手软对付不了那些泼皮无赖所以这家里的事儿你到操心少了。反倒不知该怎么行事了。” 听了这话顾沄有些不悦嘟嘴说道:“反正有你呢,我还担心什么,有什么风雨你都能帮我当下的不是吗?” 听了这话宁云海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刚想说:“如果我不在了呢。”一想之下又觉此语太过不祥忙岔开话题说道:“九如这手段不差,只是心急了点,难免得罪人,到底是年轻气盛了些。不知道这紧一下就要放一下的道理,刚弄完家里的事儿,就想着弄外边了。不过这手段······奇啊。想我在江湖上行走,摸爬滚打的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九如这招,我也是想了多日才想明白。” 顾沄果然被吸引过来好奇的问道:“她准备怎么办?”宁云海呵呵一笑说道:“她准备租地。”“租地?租房的有,租店面的有,只听过自家地多得忙不过来招来长工的,这地只听过说买的何时哪里有租地一说呢。为什么不直接买来?我们又不缺钱,为何还要去租别人家的地去?”顾沄好奇的问道:“再说了,这地就是农人的命根子,又岂会随意的租给别人。我们又能向谁租去?” 宁云海叹口气说道:“所以啊,我说这丫头这招耍得刁钻啊,不买反租嘿嘿。”顾沄心中好奇推了推宁云海说道:“你快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额?” 经不住顾沄的软语央求,宁云海笑着说道:“咱们有钱,想买地,但律法有明令不许咱们拥有过多的土地,所以九如就想到租地这个法子。现在朝廷对农家的税虽然不比咱么商家的高,但也不低,那些一般的老农若是遇到收成不好的时候怕也难以完成税役的任务,所以九如就想到我们出钱将那土地租下来,由我们种植并为他们缴纳钱粮米税,使他们不惧旱涝。我们还给他们交租地的钱使得他们能有富余的生活,而且这地呢还是他们的,只不过是由我们帮他们耕作罢了。” “呀,我们不但要为他们缴纳田产,还要给他们租地的钱这······那我们租地下来还有钱赚吗?” 宁云海嘴角下弯摇了摇头说道:“我看悬得很,估计一时不会的不会赚钱,能不赔钱就不错了。” 顾沄忙道:“那为何还要租呢,吃力不讨好的。” 微微一笑宁云海也是颇为感慨:“是啊,当时我也没想得过来,看了这东西只当是小女孩不懂事的随意手笔,可是看到后来······唉,我才发现这丫头可真是有点谋略啊。” 顾沄扶在宁云海身旁问道:“怎么讲?” 踌躇一下宁云海还是说道:“我看到后边,九如这丫头的意思,尽是将冀州方圆数百里地的农户的土地尽入瓮中,没错一块田地的赋税看上去很重,还要交给老农一笔地钱好像真的很划不来一样,可是一旦那些土地集中到了一人手中那就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法?”顾沄还似不明白的问道。 宁云海道:“你想啊,那些农人既为失地又凭白得了银钱还免去了他们最害怕的劳逸,你说他们愿不愿意租给我们,咱们宁家拿到手中之后嘿嘿那可就有大用处了。一小块一小块土地自然是没用的,一大片一大片的土地你说还没用吗?” 顾沄想了想说道:“可是冀州这么大的地方我们吃的下来吗?” 砍了顾沄一眼宁云海笑道:“这如丫头也想过,说如果宁家吃不下来便与这冀州城最大的地主联合一起,这样便一定能吃下来了,只是利益也得分对方一半,嘿嘿,这丫头到底还是小看了咱们宁家啊。” 见宁云海这般高兴顾沄心中也是感同身受只是她犹豫了下问道:“这样租地衙门的老爷们同意吗?” 点点头很显然,宁云海也在担心这个问题,他敲着手指说道:“这个我也在担心,如丫头没说清楚只说不怕,倒是咱们家的那小丫头跟我解惑了。” “哦?小梦?她说什么了?”顾沄本对这些生意场上的事儿毫无兴趣不过是见着宁云海心事重重想让他说出来顺心一下一听得更小梦有关心中一振,忙扯了扯宁云海的衣服追问道。 宁云海见她着急的样子呵呵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说道:“咱们家小梦说了,这官员升迁靠的是什么呀?靠的不就是能不能交齐钱粮,能不能得民心爱戴,以前每次官员收税之时哪次不是呼来喝去,焦头烂额的,不但被上边责怪交得慢了,也被下边的怨为走狗,里外不是人啊,咱们愿意帮那些贫苦百姓缴纳税役,他们既得了好处,又不会被骂得悲惨,为什么不乐意呢。” “可是。”顾沄迟疑的说道:“朝廷可是有规定的咱们商家的土地是不能超过一个数的呀。” “诶。”宁云海摆了摆手:“我的娘子啊,咱们又没买他的地,不过是借来用用罢了。这地还是他的嘛,他要是不愿租,咱们也不能强求啊。”说着宁云海顿了顿看了看外边压低声音对着顾沄的耳朵说道:“再者说了,这些事儿是这些大老爷们该管的事儿吗?回报上去了不但自家的税役得不到保障,又惹恼百姓,百姓以闹起来,只怕自己也会被对手轰击升迁无望啊。这些是上边的大大老爷们管的。”说着宁云海拿食指向上顶了顶继续说道:“咱们头上要管的只是收好税,管好民。只要朝廷还靠这个选官员,咱们就没事儿。” ------------ 第八十章 恨非男儿 更新时间:2010-11-17 顾沄听得一愣一愣的不可置信的看着宁云海问道:“这也是小梦说的?”宁云海微微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我也是最近才琢磨出点门道。”说着他看着顾沄道:“咱们这个女儿不简单啊。若是个男子的话只怕比安墨那小子还厉害不少。可惜了·····到底要便宜了别人。” 顾沄听到这里头一低眼眶一红鼻子也是酸酸的,心中也是闷闷的。宁家三家人中,她的出生最好,又最有学问,涵养又高,原本是最受老太爷喜爱的。可惜嫁进来后只生下小梦便因产后进风,体虚力弱不能再生育。被老太爷误会从此便对她淡了下来。宁家三房老大就不说了,两个儿子虽不杰出,守住祖业问题也没什么大问题,老三虽然不成器,奈何有一对好儿女,而自己这边却唯有一个女儿,现在女儿虽好,老太爷也因为小梦乖巧可人对自己态度已经转变不少,可是女儿到底是要嫁人的,现在女儿已经不小了,也已经定下了亲事,等女儿出嫁之后,自己膝下无儿,连能说点贴心话的人儿都没有岂不凄凉。想到这里顾沄就觉得对不住宁家,一颗颗泪珍珠儿便簌簌的落了下来。 见顾沄这样的模样宁云海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将顾沄抱在怀中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是我说错了不是。咱们女儿多好,又听话,又懂事。比那些不孝子不知强上多少倍,有了她我就很满足了。” 见着自家老爷笨拙的安慰着自己顾沄心中一暖扑到宁云海怀里娇声唤道:“老爷。”想了想说道:“老爷,你纳个妾吧。” 宁云海皱眉道:“你怎么又在说这个了,我说过的,我有你就够了还纳什么妾啊。”顾沄听了虽然心中感到任是劝道:“以前,我让你纳妾你说小梦太小,我又太软弱,怕被欺负,现在小梦也长大了,我也······我也享了半辈子福了。也想有个妹妹陪着,老爷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太爷为了这事已经和你发过好几次火了。我······我不能为你们宁家生出儿子开枝散叶已是罪过。怎能再阻你······我。” “别说了。”宁云海面带怒气有些不悦的说道:“你怎么又说这些,我早给你说过了,我这人粗鄙不文,能娶到你已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我的心里除了你没别人了。三房你又不是没见着乱成什么样了?你希望咱们家也这样乌烟瘴气的?”说着他顿了顿说道:“我想过了,等小梦出嫁以后咱们从那牙行买个婴孩来充做义子便可,不是怕别的,只担心咱们百年之后小梦没有了娘家人撑腰被欺负。改明儿我就让陈管事的办去。就这么定了!” 见老爷发火顾沄不敢再多说什么,宁云海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火忙岔开话题问道:“对了,小梦的定亲的那家你问清楚了么?人到底怎么样,穷点不要紧,咱们不差钱,只要他对咱们小梦好就成。” 顾沄见说起女儿的终生大事也不含糊忙说道:“我已经问清楚了,那书生姓张,年纪和咱们小梦相当,为人也很老实,略略有些迂。其他倒还好,我把他的文章偷偷拿给安墨看过,安墨说他不错的很,今年刚中了秀才,等过两年便要考举人了。” 宁云海边听边点头听到说要考举人忙问道:“他这是想当官啊,不会嫌弃咱们是商人吧。”顾沄忙道:“不嫌弃,他父亲早亡,是他娘行苦拉扯大的,所以对女娃倒还是好的。至于当官这事儿,我们倒也有些担心怕因着我们的身份影响了人家,不过老太爷不是要化商为士吗?我看也连累不到哪里去。再说了,官别做太大了,我听说朝廷最近又抄了好几个大官的家呢,全家满门抄斩,唉可怕啊。” 听了夫人这么说宁云海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也不错啊,官不大不小就好,婚期定下了么?”顾沄忙道:“还没呢,这不等你点头吗?” 想了想宁云海道:“先别慌,等这忙过之后我再看看再说。女儿的一辈子的事儿不得不慎重。” “爹爹你们在说什么呢?”小梦娇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哎哟。”顾沄一听吓了一跳忙从宁云海身上跳了起来,慌慌张张的站到一旁去整理衣衫,宁云海也是忙肃情闭神故作无事的问道:“小梦啊,怎的没在后院玩,到我这里来了做啥?” 正说着,小梦穿着一双翠碧绣鞋轻快的跳了进来看见故作镇定的顾沄掩嘴一笑清脆的说道:“哎呀,娘也在啊。”说着便一头冲进顾沄的怀里撒娇的说道:“娘晚上我想吃爆红酥糖。”顾沄忙道:“好,好我这就让人帮你弄去。你有事要和爹爹说我就不打扰你们我就先走了啊。”说着便往外走,边走边说道:“云海啊,那桌上的莲子羹别忘了啊。” 待顾沄走后小梦笑嘻嘻的看着宁云海说道:“爹,你和娘说什么呢?看她慌慌张张的。” 见女儿问起宁云海不由老脸一红咳嗽一声假意喝斥道:“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干什么?不在闺房好好学女红,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小梦嘻嘻一笑:“不说算了。”说着便坐到一旁说道:“我是来问问爹您如妹妹来过没有,她写的那份计划,您觉得合适么?” 见说道正事,宁云海忙说道:“还没呢,你如妹妹下乡去了,估计要过几日才能回来。”小梦好奇的问道:“如妹妹下乡去做什么?”宁云海捻须说道:“还能做什么收拾你三伯娘留下的烂摊子呗。那一片我看难办得很。” 小梦一听兴奋极了忙跑到宁云海身边牵着他的衣角撒娇说道:“爹爹,你让我也跟着去看看好不好,如妹妹挺有本事的,我想跟着看看好不好。” 一听她要跟着去宁云海板下脸来呵斥道:“不行!女孩子家家的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你都是要嫁人的人了,怎么还这般没有规矩!” 小梦被老爹一训撅起嘴不悦的说道:“可为什么,如妹妹就能去,我就不行······” 宁云海心中想到:“这能一样吗?你爷爷为了安墨的前途什么手段没用过,人都杀过了,更何况牺牲一个庶女的贞洁。这九如也是贞洁没了就算了,从鹤山下来在深闺里养上两年等别人忘了这事儿了,再悄悄找人嫁了就成了,现下她这般张扬以后怎能嫁得出去!她嫁不出去也就罢了,你跟着她出去一走名声岂不也被她连累了?”想着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口只是吼训道:“她和你能比吗?这事儿我说了算,不许去就是不许去!你要是敢出去,我打断你的腿!”站在一旁的小梦被宁云海这样大的反应吓了一跳愣愣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女儿被吓着了宁云海忙说道:“嗐,我的意思是你啥都不懂的跑去找九如返给她添乱不是,现在她正在关键的时候,要是被你坏了好事儿了,你忍心吗是吧,好好在家待着就成了。” 惊魂未定的小梦被这一吓嘟囔着说道:“不去就不去,这么凶干什么吓死人了。”宁云海忙在一旁赔笑安慰。 这时小梦才说道:“对了,爹是来跟你说,若您同意如妹妹的计划,有些事儿确得说明白了。” 宁云海忙笑着问道:“一家人能有什么事儿啊还说明白。” 小梦认真的说道:“自然是要说明白的,如妹妹的计划是好,可是所需花费巨大,尤其是最前边的时间消费甚是巨大。一个不小心本钱都找不回来。所以有些事儿事先说好才好,免得到后来又扯出麻烦。比如分账多少,大房拿出多少来,三房拿出多少钱来,我们又拿出多少钱来,多拿多得,少拿少得。” “诶。”宁云海不悦的说道:“这一家人你算这么清楚做什么,不让人觉得咱们刻薄,让家里人寒心啊。” “爹,话可不能这么说。”小梦蹲在宁云海旁边说道:“亲兄弟,明算账,多少人就是因为家里账目不清到头来弄得家里不睦的,越是亲人,越要算好,才不会伤了和气,不然到时候真出了问题,你推我的责任,我推你的责任那才是真伤了和气呢。” 宁云海听了闷闷的不说话,待小梦说完,不耐烦的说道:“好了,爹做事我有分寸的,我心里有本帐,明白得很呢,就这样吧。” 见他敷衍了事的样子小梦便知他没忘心里去,好想开口说什么,忽而心中一动,略有小计便不动声色的说道:“既然爹清楚,小梦便不打扰了那我先告退了。”说着便施礼退了出去。宁云海被小梦刚才的话伤了感情也未曾见到小梦的神情有异。 小梦刚回到家脚不沾地立刻就叫来贴身丫鬟说道:“你立刻让人到三房那边守着,看着如小姐回来了,便立刻来给我通报一声。”待丫鬟走后小梦气哼哼的说道:“爹爹顾恋亲情舍不下脸来,我却不能见着他吃亏去让别人捡了便宜,爹爹不去,我自己去。” ------------ 八十一章 传说中的租霸 更新时间:2010-11-18 “打听清楚了吗?”九如在马车内看着刚刚进来的气喘吁吁的夏儿问道。夏儿额头冒着细细的汗珠,两腮红红的微微的喘着气儿,见九如问起顿了顿问道:“打听清楚了。” 九如淡淡笑道:“大夫人那些心腹们都收拾好了吧。剩下的就让我们收拾了去。” 这是夏儿见九如跃跃欲试的样子心中一慌,忙张手拦着说道:“小姐且慢。”说着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几人未曾做过什么准备,领头的是大夫人的弟弟。” “恩?”九如脸色一变皱起眉头问道:“怎么,大夫人未曾通知他们?”夏儿为难的说道:“通知是通知了,但是那人似乎满不在乎不但自己不曾做过什么,还煽动了不少人也是丝毫没有收敛。” “哎呀,事儿啊就是坏在这些自以为是的小人手里啊。”九如叹了口气说道:“原想着给大夫人留几分薄面,不至于撕破脸的,哎呀这下可是难办了。” “可是,小姐,您刚处理完家里的事儿,又马不停蹄的来处理外边田产的事儿,内心不曾稳又招惹外人的敌视对您大大的不利啊。不如这事儿缓几天如何。”青奴在一旁劝道。 “缓几天?”九如呵呵一笑:“缓不了啦,我已把全盘计划都交给二伯了,若不出意外不过几天功夫便会有回音儿,我必须在他回复之前把这帮子家伙搞定,不把他们搞定,宁家全的钱全给他们赚去了都。再说了······”九如轻笑两声不再言语。 青奴见状问道:“那现在怎么办。”九如想了想叹道:“给你机会了,你却不要,难不成我真会怕你吗?就算我拿着鸡毛当令箭,可你也不能不听啊。既然你想当出头鸟,我就让你成替死鬼吧。”说完她轻声对外边喊道:“孙老爹,麻烦您了通知这庄子附近的佃户都过来,我要说事了。” “好嘞。”孙老爹坐在车外正拿着酒葫芦听到九如的喊声后将马车赶到一个坝子中停下自己便出去敲响铜锣召集各户当家的了。 九如初次到乡下,这乡间不少的佃户都是已经跟着老太爷讨生活的孤寡老人,说是租宁家的地过活,实际上租金低得要命,全当是为这些老伙计养老送终的让他们还有个养老的地方。但是大夫人掌家这三房的花销全从这里边出来,租金低了,她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才想出再从那些老家伙手中把地租下来这个办法,只是这转租嘛她自然也不愿意便宜外人自然就先想到自己娘家人了,渐渐的就越演越烈,大夫人已经有点收不住手,止不住自己的念头了。宁不凡也知道如果三房真的只靠老家伙的那点租金生活的话与老大老二那相差就太远了,他也不希望因为老伙计的缘故让自己的孙儿日子过得不好,所以对大夫人的事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大夫人已经过分了他不得不出手了。大夫人见宁不凡要九如管家心中便已经明白肯定是对着自己这事来的,所以她也不敢反抗只希望能在暗中做点手脚别让九如把大头给查出来了,不曾想啊百密一疏自己太惯着自己的娘家人,也太不把九如当一回事了,只知道九如不过是个豆蔻少女,却不曾想她背后站的是谁。其实大夫人也曾留了个心眼,在通知自己亲眷藏好马脚的时候却独独不通知那些以前跟着老爷子讨生活的人。 那些老人家,年轻时跟着老太爷走南闯北大多都有一身伤病,就算是租下地来自己也无力耕种所以才转租别人,这样的人并不少,大夫人独独不通知他们自然是希望九如在没弄清楚事情的经过之下将这群老人当做自己的同党一快扫除了,到时候这群人一定会去老太爷那里哭述,就算他们不去,大夫人也会煽动着去,老太爷最是重情义的见着以前跟自己混的老伙计竟被逼到这幅模样肯定不会再让九如查下去了,说不定他还会拿九如来背黑锅,这便是大夫人所想的所以她虽担心,却也不惧大不了自己把那些老人也扯下水,到时候看她查是不查。 大夫人算盘打得妙九如却也不傻,在晟瑞送来的转租的那群账簿中她就发现有的地劣价高,有的地好反而价低,两者相差巨大。九如看着当时心中就有了疑问忙悄悄的向孙老爹讨教,才知道了其中关键,所以她才写了一份老人的福利计划书给宁不凡送去,就是为了避免在转租之地时闹出矛盾。这次她下乡也将孙老爹带来目的相当明确就是希望利用孙老爹的威信能帮自己稳住那些老人,使他们不被大夫人那群人煽动起来利用,也是为了保证他们将来能有个好的晚年。 “咚咚咚”数声啰响,孙老爹扯着嗓子大吼道:“嘿,各庄各户当家的诶,都快来,有大事要宣布啦。”孙老爹叫了数声,此时已近黄昏各户耕田下地的已是回庄吃饭,家家户户皆飘炊烟,听着啰响稀稀拉拉的人群慢慢的向这边聚集,有的人手里还端着饭碗,有相熟的见着孙老爹笑着开玩笑道:“你这老孙头啊,想蹭吃蹭喝直接来啊,敲啥啰啊,直接来呗饭不管饱,酒管你够啊。”哈哈几声传出几声笑语,孙老爹眼一横示意他们看看马车,众人都是人老成精见那马车景致心中明白,肯定是大夫人来这田庄了,忙收了笑意,低垂着头不敢说话,一时之间气氛为之一凝。 透过窗子九如向外打量发现来的人中老人与年轻人倒是一半一半,不过很有意思的是,差不多老人都站在一起人群中间偶尔有几个年轻人有说有笑大概是子侄辈的。而那一边壮汉年轻人倒是三三两两的凑成一堆,却不敢向老人那一群搭话。九如见了笑了笑说道:“这倒是泾渭分明啊。” 见人来得差不多了孙老爹清了清嗓子扯着叫道:“那边都别吃饭了,我这有事要说呢,大家都听好了哈,主家有事要宣布······” “哎哟我说谁呢,连个饭都不让人好好吃,原来是孙老爹您啊,您怎么得空到我们这乡下来玩玩呢?也不说一声,咱好整个八人大轿抬你啊。”一个浮夸的声音从后边传来,紧接着一行几个人从那老人和年轻人的中间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左右打着招呼,众人对他却也是礼貌有加,只是这人行姿太差实在是孟浪,又很有些四不像的感觉,让人觉得太过嚣张,孙老爹见他来了,也变了脸色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但嘴里还是淡淡的说道:“哦,你来啦,那边站在吧,等会儿有事要说呢。”那人也不说话,后边竟早有人抬来了椅子他也不怕别人的眼光大大咧咧的坐上去满不在乎的说道:“能有啥事儿啊,偏偏挑在这个时候说,还要不要人吃饭了呀。”说着他抬眼望看着那马车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这人便是大夫人的弟弟。”夏儿见九如冷眼看着,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忙上前说道。 九如从他说话之时便在仔细观察他,见他一个人坐在一群人中间很有些想以前黑帮老大的姿态,可是他又盘起一只脚,搓着脚丫子看上去颇为滑稽。看得九如心中十分好笑,刚才他向众人打招呼时她就有所发现,只看见年轻人那边对他恭敬有礼之中却有几分惧意,而那些老人却全是敷衍更有几分不屑。看来这个黑帮老大不得民心啊。听到夏儿的说话,九如哼笑两声略有嘲意的说道:“看出来了。”说着假意咳嗽一声。 孙老爹听到声音知道九如的意思忙说道:“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来呢,是有事儿要向大家宣布,是这样的,老爷前些日子下的命令,让如小姐学学管家。如小姐是三少爷的大女儿,今天如小姐来呢,是有事要向大家说。” 他话语刚说完众人便前前后后的喊道:“给如小姐请安。”唯有那后来之人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九如也只当看不见他待众人都说完后说道:“幸苦各位了,今日麻烦诸位了。” 众人得了回应便都抬起头来看着孙老爹等着听到底是什么大事儿。 孙老爹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的那些老朋友一眼又蔑了那坐椅子的一眼清了清嗓子将九如的政策一一说来,他声音虽然和缓但对众人来说却是晴天霹雳,大多人没几个没做过这样的事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的一阵沉默不约而同的都将目光集中向那椅子上的人,都盯着他。 那人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目光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他左看看,右看看,得意的笑了笑冲着孙老爹点点头颇为玩味的说道:“你说的那些,我姐知道吗?” 孙老爹不冷不热的说道:“现在是如小姐管家,关大夫人什么事。”被孙老爹这么一堵他脸色很有些不好看,不过他却也不敢对着孙老爹说什么,到底他还是宁不凡的生死兄弟呢。“哼,等老鬼死了看你这乌龟还凶个什么劲儿。”那人哼了一声心中想到。他转过头去看着马车说道:“我跟我外甥女说几句话可以吧。” ------------ 八十一章 你知道我姐是谁吗? 更新时间:2010-11-19 说着不等孙老爹说话一个箭步窜上去就要去撩马车的帘子,可是手刚触到门帘一角只看眼前一花手中一痛,耳边一声雷响,却是孙老爹扬鞭打来大喝道:“小姐的马车也是你能掀帘子的吗?” “哎哟。”那人包着自己的手直跳脚,嘴里哎哟,哎哟的交换指着孙老爹一抖一抖的骂着:“好你个孙老头,你竟敢打我你,反了你了,奴才打主子了。”孙老爹一怒手中马鞭一扬大骂道:“谁是你奴才。”说着作势又要打。这是马车内一声轻咳九如缓缓的说道:“是谁在外边吵闹啊。” 听九如说话,孙老爹将手中鞭子放下靠在一旁哼着气儿。那男子哼哼的颇为不平的瞪了孙老爹一眼嘴里却说道:“是我啊,侄女儿,我是你舅舅。” “舅舅?可是我未曾听过我娘有什么舅舅啊。”九如在里边缓缓的说道:“啊,你可是二夫人的哥哥?”这话一出,下边的人儿哄的一笑,谁不知道当年二夫人是什么出身啊,说他是二夫人的舅舅岂不是拐着弯儿骂他吗?”那人扫了一眼哄笑的众人颇为尴尬忙说道:“我是你大夫人的舅舅。” “哦,原来是你,未曾听大夫人提起过,我倒是不知还有你这么一位舅舅。”里边九如做恍然大悟状问道:“那舅舅,你姓什么叫什么啊。” 那人颇为不耐的说道:“我还能姓什么,当然跟你大夫人一个姓,我姓宋,叫宋刚。你就叫我刚舅舅吧。” “哦,刚舅舅,那么刚舅舅你有何事需与我说啊。”九如暗笑一声问道。 “我说你这事儿与我姐商量过吗?”那宋刚说起姐来语气顿时硬了起来望着车内颇为挑衅。 马车内稍稍沉默一阵九如笑了一声说道:“现在我当家,我做主,为何要与大夫人相商,我说刚舅舅,你认为我是做不了这个主吗?” “嘿嘿,我看你这丫头片子,刚长成人呢,知道个啥呀,毛都没长齐呢。”宋刚流里流气的看了眼后边的人说道。 后边又是一阵哄笑。里边青奴听得火冒三丈就想冲出去与那人对骂一场却紧紧的被夏儿拉住拗不过夏儿青奴气冲冲的说道:“这个・・・・・・这个人还是大夫人的弟弟呢,竟是这样的下流胚子真是该杀。” 九如看了眼青奴却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说道:“舅舅认为我年幼经验浅薄直说便是,何必用这样的话语来伤人呢,伤的还是你的侄女儿,别人家舅舅见着自己侄女疼爱尚还来不及怎么会口出秽语,神色轻浮。你这舅舅当得不好啊。” 宋刚本以为女儿家害羞听不得粗言秽语被自己这么一说那小女孩肯定就得哭哭啼啼的跑回家去没想到九如不卑不亢的回了他一句。九如这么一说宋刚又看了看后边看热闹的窃窃私语的男人亦觉得这样的话与自己的身份不符但话一出口,怎能收回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可你这个做侄女儿的也不地道啊。” “哦?怎么不地道了?”九如继续问道。 “你怎么一来便要收我们的地啊。你把地收去了我们吃什么啊是吧。都是亲戚没你这样乱来的呀。”宋刚说到。 “呵呵,舅舅说笑了,我哪有说要收什么地啊,我只是说希望诸位不要将地转租给别人而已,这样的要求难道不合理?不应该吗?” 宋刚一时无言说道:“可是,可是这地宁家已经租给我了,我再转租给别人不是我的自由吗?你凭什么管啊你。” 九如依旧淡淡的说道:“舅舅这话就不对了,宁家租给你是因为您是宁家的亲戚,我们帮你,可你不能害我们宁家啊。”说着里边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翻书的声音只听见九如念道:“去年,舅舅你租的是咱们宁家上好的地八亩,可实际上你交的租税却不到中等四亩地的一半。所献的时令也比中等地少上不少,舅舅这您怎么解释呢?” 那宋刚眼睛一愣不知道那丫头竟然知道这些事儿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个・・・・・・这个・・・・・・额都是亲戚计较那么多干什么你真是的。”他无话可说。转过头去朝那群年轻人使了使眼色,果然那群年轻人都冲上前来哭述说地里收成不好才短租少税的。而那群老人却是冷眼旁观他们的丑态。 “呵呵是吗?”九如听他们哭述一阵冷笑一声一句一字一人一名一个个都念将出来,念道的人心惊肉跳竟不知她知道得这么多,没念道的人阿弥陀佛只求别被逮到。 九如稍稍念了几个人的名字便停下问道:“你们还要我继续念下去吗?” “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我是你舅舅,有你就这样对我的吗?”宋刚见软的不行气急败坏的叫道。 九如淡淡说道:“舅舅,我不是对付你,我是对付有钱却不愿交租的人。您是我们宁家的亲家,本应帮着我们的,为何还要与我为难呢?” 被她哽住那宋刚大叫道:“不行,我得找我姐姐去,你简直是胡来,你这样不行我得告诉我姐姐去。” 说着便要走,九如笑了一声道:“你告诉你姐姐?呵呵,那又怎么样呢?” 宋刚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看着那马车问道:“你知道我姐姐是谁吗你。” 九如冷哼一声:“我当然知道你姐姐是宁宋氏有意见吗?” 九如说出这句话实际上已经是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大夫人再怎么样也已经是宁家的人了,看得起你说你是亲戚,看不起你,你又以为能用大夫人威胁到什么?威胁到谁?那宋刚听了直愣愣的看着马车似有些不敢相信。 九如淡淡的说道:“我一直是知道你姐姐是谁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会让你说这么多吗?我不断的给你机会,你却有何曾注意过?你作为弟弟不为你姐姐着想,你这般唐突爷爷让我做的事,她在宁家又会好过吗?想必我来之前大夫人已是与你们说过的吧,可你听了吗?仗势欺人终有被欺的时候,你这般嚣张可想过未曾帮着大夫人半分?” 那宋刚被九如说的呆立当场无有反应,等想过来时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说着便挽袖提拳冲上前大叫道:“反了了,你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说着一个箭步窜上去,就要掀帘子。 “青奴揍他!”九如大喝一声,声未停,青奴已是撩起衣角狠狠的对着他提了一脚只听哎哟一声那宋刚已是掉下了马车躺在地上哎哟的叫唤,青奴犹不解恨掀起帘子跳出来大骂道:“鬼叫什么!一个大男人被踢一脚就这般哭哭啼啼也不嫌臊得慌!人家做弟弟的都知道为姐姐分忧排难,你这弟弟倒好,靠着姐夫家的大树乘凉就罢了。还巧取豪夺谋取姐夫的家产。不添乱便已是好的,反把自家姐姐望绝路上逼你这弟弟当得好啊!”说着见那宋刚尚还傻愣愣的看着自己怒从中来走上前去手一扬给了他一个大耳光。 那人刚才已是完全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被青奴一耳光扇了过来大叫一声你・・・你。青奴冷哼一声:“我又怎样。”说着又扬手要打。吓得宋刚连向后退窜数步。青奴蔑视的看了他一眼就这么站着。 宋刚想上去可却被青奴的气势吓住不敢上前,只得在远处叫嚣道:“你・・・・・・你别走,我・・・・・・我找我姐姐去,你有本事告诉大爷我你的名字。我让我姐姐把你给卖了去!” 听他叫嚣青奴更怒左右看了看捡起一块泥块使劲扔了过去,吓得他掉头就跑边跑边叫道:“你在这等着,我找我姐姐去,我・・・・・・”惹得周围一群人嬉笑一场。 这时只见门帘轻动九如已从马车中走了出来,吓得众人忙将头低下。孙老爹忙上前劝道:“如小姐,您怎么下来了,你这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怎能轻易露面呢。”九如轻轻一笑说道:“不碍的,九如没有那么多规矩,大家只当我是个不懂事的小妹妹吧。”既然九如这么说了也有不少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只觉这丫头娇俏可人斯文大方。倒不像传闻中那样妖冶fangdang,只是这作风却像个野丫头,胆子太大了,却像是没有什么教养。 九如扫了一眼众人,看着那群孤傲的老人缓缓的走了过去,轻轻的施了施礼柔声问道:“哪一位是泰老爷子。”从孙老爹了解到的情况这泰老爷子便是这群人中威信最高的人。这是从那一群老人中走出一个一瘸一拐的白发老人,他穿了件粗布衣服,头发已是全白了,没了一条腿。虽是没了腿却是将腰身挺得直直的一点也无有奴才般的模样,横眉冷眼的望着九如语气颇有些不客气的说道:“老朽在此,这转租之事我也做过,这里其他人的也是通过我的手转出去的,与他们无干,你想怎样。” -------------------------------------------- 感谢大家的支持啊。写小说最怕的就是没人留言了,这样我都不知道自己写得好坏,看到那么多人支持我我真的很感谢你们。 ------------ 八十二章 一家人,两家话 更新时间:2010-11-20 “恩?”听出他语气不善九如眼睛一眯暗想自己应是没有失却礼数为何这位泰老爷子对自己这般不客气,难道只因转租之事恼了他?九如想到这里先将欲说的话按下轻笑着问道:“泰老爷子说哪里话呢,我只是问问您那几位老人生活上可有什么难处?” 泰老爷子一愣似有些意外与周围的人互看一眼道:“没甚难处,我们过得挺好的。”九如看了看他们身上那已有补丁的衣服又看了看他们孤傲的神情心中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自己在何处得罪了他。 她依然是和颜悦色的说道:“老爷子,您是爷爷的旧人,和爷爷也是出生入死,我记得爷爷曾对我说过,您曾帮爷爷运货到了大雪山附近被冰封在里边,其余伙计都逃走了唯有您守着货等到了救援之人,您的这条腿便是在那时坏掉了。您是真汉子何必在小女子面前说假话,今天我不仅仅是为了转租之事而来也是带着爷爷的谢意来看您的。” 泰老爷子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倒看不出她有什么作伪的叹了口气问道:“老爷身子还好吧。” 九如轻叹一声说道:“也不太好,一直吃着药呢。也许明年开春就好点。” 想到当年和老爷子出生入死的经历又看现在风烛残年行将就木泰老爷子也是心生感慨他长叹一声说道:“这转租之事,咱们这群老人大多参与过,小姐想怎样处置便怎么处置吧。” 说着他垂下头似不想再多说什么,九如轻轻一笑说道:“泰老爷子说的什么话,九如又岂是那般不通人情的人,诸位老人家各有伤病,起卧尚需且费力更何况下田使力,这转租之事也是无奈之举,九如只会怪自己不曾早些想到诸位的难处,又怎敢怪诸位老人呢?” “呵呵。”那泰老爷子笑了两声说道:“丫头你别骗我这小老头了,你对你舅舅尚且如此,更遑论我们这些没有啥血缘关系的路人。”说着后边的那些老人竟有大半是点头表示深有同感。 “原来是这样。”九如恍然大悟:“这个古时候的亲情可比自己以前那时浓厚许多啊。想不到自己观察别人时也被别人观察呢。”想了想九如说道:“泰老爷子您才是说笑了,您和爷爷出生入死闯荡天下方才打下这宁家的偌大的财富,其实宁家有如今的地位也是诸位的功劳啊。爷爷可是早就把诸位当做亲人的,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又怎么敢不恭敬。”说道这里九如顿了顿继续说道:“再说了,九如最崇拜的便是真刀真枪真功夫的英雄好汉,而是靠着祖上余荫的败家公子,虽未与诸位见面,但已是心向往之,至于某人避尚且不及又何况敬呢。” 秦老爷子上下将这丫头一打量暗想:“这丫头真是不简单啊,老爷果然是好眼力啊。”想了想他也不再耍什么脾气指了指一旁的一个小院说道:“小姐,也别站在这里了,您是金枝玉叶却在这黄土风沙中站着太不成体统了,咱们到那院中去谈谈吧。” 九如看了眼那些低着头浑身不自在的男子也暗道女子身份的不便脸上却笑着说道:“既秦老爷子请了,九如岂敢不从命。”说着一行人进了院子选了厅子坐下,男人都到了外边候着,又喊来几家手脚勤快的媳妇上酒上菜在一旁伺候。 九如见状忙说道:“秦老爷子快别这样,这般兴师动众,九如承受不起。”秦老爷子忙摆了摆手说道:“怎会承受不起,您是金枝玉叶,哪里是这些粗野丫头可比的,大夫人来时那可是全村都小媳妇都赶来伺候了,你这已经是怠慢了。” 九如见状知劝也无用只得等他们忙完。酒菜上毕秦老爷子端起酒杯敬九如道:“想不到老爷还记得我们这些老家伙,小姐代替老爷来看我们,老秦心里高兴得很,请干了这杯。”说完便一饮而尽。 九如不善饮酒见秦老爷子喝了也不迟疑一口将酒干了,这酒可不同鹤山之时的梅子酒,乃是农人土家酿制烈得很,九如喝了直觉一股火在喉中烧着面上还不能露出苦意只得微微的赔笑着。 三杯下肚九如面显微红见秦老爷子还要在倒忙到:“老爷子,我这还有事要商呢,就不喝了吧。”秦老爷子听了点点头放下酒杯说道:“小姐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们这些人知道对不住主家,想怎么我们都不会有怨言的。” 见秦老爷子视死如归的神情九如淡淡一笑说道:“老爷子说笑了。”说着看向孙老爹,孙老爹会意忙上前去将九如所写的那份福利计划书向秦老爷子解释。 后边几位老人听了这样的话语纷纷交头接耳。秦老爷子狐疑的问道:“不能吧・・・・・・从未有过这样的规矩啊。” 孙老爹笑了笑:“以前没有,现在不就有了么。这是如小姐的意思。”秦老爷子狐疑的看了眼九如心中一叹点点头说道:“想不到如小姐竟是这样大义之人啊。老秦倒是妄作小人了。” 见状九如忙劝道:“老爷子何必这样。呵呵,我也不过是顺势而行罢了。下面咱们来谈谈转租之事吧。” 说着九如顿了顿继续说道:“转租之事实不可为,过不了多久宁家便有新的动作到时候转租之事任有发生对宁家却是极为不利的。” 秦老爷子点了点问道:“那依如小姐的意思,我们应当如何啊。” 九如笑了笑说道:“我和爷爷商量过了,每月我们会按时给诸位老人发放奉银,直至终老,会安排诸位的衣食住宿。至于这地嘛咱们就收回来了,再怎么用由宁家统一调配。不可再有私下转租之事。” 秦老爷子点了点头倒不曾说什么,看了眼其他人,众人也不觉出有什么不妥便点头答应下来,九如一笑只要这里办下来了,其他地方顺势而下便好办多了,又想到自己削了大夫人的弟弟怕是大夫人今天进退的余地更少了。 连续几日九如奔波于宁家各大田庄清查田地基本上暂时性的杜绝了转租之事,虽然她明白大夫人很多人都潜藏起来,唯有清理出去,不过她也明白等不了多久宁云海那边一旦有了动作,就算是她还想玩什么花样也不行了。 奔波劳累好几日九如终是回到了院子疲倦得很刚休息一晚便有人来报小梦过来了。九如有些意外却还是忙去将她迎了进来。 “妹妹这里真是清爽淡雅啊。”小梦方一进来便赞道。 “呵呵。”九如轻轻一笑说道:“小梦姐姐说笑了,寒居陋舍哪里比得上姐姐家中金壁辉行啊。”见她欲言又止忙问道:“小梦姐姐来这有事?” 见她问起小梦忙说道:“是有些事却是为如妹妹,前些日子送去的那份计划而来,如妹妹好本事,这样深远的计划你都想得出来。” “呵,不过是粗略计算一下,还谈不上什么,怎么二伯不同意?”九如见状忙问道。 小梦眼珠一转忙说道:“不,我父亲同意得很,他还赞你很有才华,可比我强多了。只是・・・・・・”小梦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这有几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见她吞吞吐吐犹犹豫豫九如心中也有些好奇问道:“怎么?小梦妹妹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见她这般坦率小梦脸一红颇有些歉意但她咬了咬牙还是说道:“却也不为别的,我就是想知道・・・・・・・呵呵,这计划出钱颇多,那以后我们二房能占多少。” “哼。”九如尚未说话却听后便青奴皱起眉头冷哼一声。看了她一眼九如却不以为意的说道:“这计划庞大非宁家一房可以支撑,所以我打算大房出一部分,二房出一部分,我们再出一部分,前三到五年不能分钱,五年之后三房平分,小梦以为如何。” 小梦细细一算笑了笑说道:“这・・・・・・看似合理,可实际上不怕妹妹笑话,我多嘴问一句,这钱可是一样三者共出。” “这・・・・・・”九如一愣说道:“三房钱财不及大房和二房不假,但这计划却是我先出总不能说这出力的比不上出钱的吧。” 小梦一笑说道:“这是自然,其实这里边咱们二房出的钱最多,大房次之,三房最少,但这赚钱的点字是如妹妹你想出来的,断没有到头来你分钱最少的道理,只是让我们多出钱又不能多分利,呵呵这倒是让人难办了。” 九如眼一虚呵呵一笑:“说得也是,这样吧,我请示一下爷爷,让爷爷也出一分钱,这样四家平分你以为如何。” “爷爷出钱不最后还是贴给你们三房吗?”小梦想了想笑了笑说道:“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我们做小辈的怎么好意思让爷爷再出钱呢。” 见小梦似有计划,九如笑了笑问道:“那么小梦姐姐,你的意思是?” ------------ 八十三章 虎与狐 更新时间:2010-11-21 见她问起小梦呵呵一笑说道:“其实依我之见不如就将所有的成本和在一起共分十二份我们二房和大房各得三份,如妹妹你们也得三份,还有三份呢便作三房共同资产,将来分利便以此为计。九如妹妹以为如何。” 九如笑了笑说道:“这倒也是个主意只是这剩下的三份利钱却也不少就这么放着不也可惜?” 见她同意小梦满心欢喜忙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想啊,这剩下的三份可暂由我们家来运作。”说到这里她到底脸皮薄也不太好意思说道:“如妹妹你可别多心,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家管着宁家大江南北的店铺对这周围之事消息灵敏,行动迅速,每年我们二房赚的钱都是最多的。”见九如好似没什么表情以为她生气忙说道:“当然,这也有大伯他们结交权贵为我们铺路,如妹妹家安顿家务使我们无后顾之忧的帮助,我们却不敢贪功。”九如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小梦继续说道:“我想过了,这笔钱放到如妹妹这里投财无路,不过甘生虫子,放大伯他们当然也好,但是我相信我们能赚的钱却是最多的。”顿了顿小梦继续说道:“也不是让我们独吞,这笔钱生出来的利钱我们也是三家平分的。” 九如却不以为意的说道:“平不平分的没什么,既然小梦姐姐早有主意,九如倒是少操那份心了,只是大房那边也同意这样吗?” 小梦忙道:“大伯和我爸爸最是亲熟了,这事他见我们都同意了也定会同意的,绝不会为了这事儿伤了和气。” 九如点点头说道:“那好,如果大房没什么意见的话,我们也就没什么说的,小梦姐姐想怎么样便怎么做吧。” 见事情谈成小梦高兴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牵着九如的手说道:“哎呀,如妹妹放心小梦怎会亏了自家人呢,我这就去与大伯他们商量一下。”说着人便离去。 九如目送她离开转过身来却见青奴颇为鄙夷的看着宁小梦嘴角带着哼哼的冷意。九如笑了笑问道:“怎么了你?干嘛这般看着小梦?” 青奴冷哼一声说道:“这般年纪便想着占家里人的便宜,以后总会是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九如皱眉:“她不过是把事情说清楚罢了,哪有你说的那么难听。” 青奴冷笑:“我又怎会不知她心里耍的什么把戏,如小姐,你也不是傻的,她这里边的算计难道你看不出来?” 笑了笑九如不以为意的说道:“看出来又怎样一家人,难道还为这点事撕破脸吗?不值得。” 青奴一怒:“你倒是好人,可这种人就应该早日揪出来千刀万剐,游街示众,浸到猪笼里去。” 九如吓了一跳:“没这么严重吧。”青奴看了她一眼说道:“像她这般伤害宗族的人可不就得这样嘛。” 九如心中发虚喃喃道:“这也太狠了点。”青奴没听清问道:“小姐你说什么?”清了清嗓子九如说道:“哦,没什么我是说你算错,额她不过是希望多拿些资本在手中不至于吃亏而已,本来她家出钱最多,多分点理所应当嘛,赚的钱还不是给宁家的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青奴还想说什么九如忙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我想练练字不想被人打扰你先退下去吧。”青奴意犹未尽的退了出去。 铺开纸,研好墨。又再喝上两口茶平静心神。九如走到桌前开始练字。在鹤山明轩先生便已对她说过这字儿在文人之中便是他的学问的第一关,字不好的人难得别人的认同。可惜九如对此项实在是无有天赋,练了很久也只得勉入明轩先生之眼尔。 明轩先生曾对她说过:“她心性活络,七窍玲珑。心思复杂,念头太多,不真不纯,在这字之上难有成就。”事实却也如此,九如的字在以后却也没什么进步了。可将来要与士林交道这却是必须的才能,无法九如虽不喜这东西却也不得不练。 刚写完一篇九如便听得脚步声由远而近,她以为是青奴也不抬头淡淡的说道:“我不是说过我在练字别打扰我吗?”话出半天却不答应。 “恩?”九如心中有异抬起头来却见晟瑞阴沉着脸冷冷的看着她。被晟瑞这么一盯九如似被刺了一下低下头继续练字问道:“你来做什么?那钱你不是已叫人送过来了么?” 晟瑞冷笑一声走到近前看着九如道:“你倒是很有闲情却在这练字呢。”九如身子侧了侧错开晟瑞不冷不热的说道:“不过闲得无聊随笔涂抹而已。公子有兴趣?” 晟瑞见她躲避自己心中更怒伸出手来勾起九如的下巴说道:“你既无聊何不来找我呢,我可有很多趣事期待与你共享啊。” 被晟瑞这无礼的举动一激九如心中怒极强忍怒气蹙眉咬牙道:“你给我放尊重点!”说着手重重一拍将晟睿的手打掉。 晟瑞见她生气的模样却也不恼反笑道:“怎么生气了?”九如余怒未消的说道:“你在发什么神经,何必做出这番虚伪的样子。” “哦?我虚伪吗?”晟瑞呵呵一笑轻摇折扇:“那你呢?你难道就不虚伪吗?” 九如眉头一皱不耐烦的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若是想说这些无聊的问题,我可忙得很没时间奉陪了。”说着便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九如只觉手臂一紧一股剧痛向她袭来她眼前黑了一眼转过身正见晟瑞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胳膊一动也不动,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低着头沉着怒气,眼神阴冷他看着九如狞笑道:“走这么急干什么,去会那位舒公子吗?” 九如心中一惊到底是被他查出来了,挣了挣手没有挣开只得放弃口气颇为不善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给我松手。” “不知道?”晟瑞冷笑一声手一拉将九如拉到自己怀中环抱住她深深的嗅着她的体香:“九如啊,你真的这么小看我么?我能查出宁家的田产难道还查不出那姓舒的是什么货色吗?” “啊!”九如被她这么突如其来的袭击一吓心中一惊,又听他语气不善忙收敛怒气轻轻说道:“你有什么话好好说,这般动手做什么?让别人看见如何是好。” “别人看见又怎么样!”晟瑞忽然扬高声音大声说道:“我还怕别人吗?”趁他一时失神九如忙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离他离得远远的警惕的看着晟瑞。 晟瑞远远的看着她,眼神中有些捉摸不透的神色他淡淡一笑说道:“你怕什么。我不过是想问问,你到底看上了那姓舒的哪一点・・・・・・你竟然・・・・・・”说到后边竟是咬牙切齿。 九如看着晟瑞语气缓缓的说道:“公子请听我说,我与舒公子另有谋事,其他绝无任何情况。” 冷笑一声晟瑞看着九如道:“你以为我会信?” 九如眼一沉冷冷的说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的事又何必事事与你交代,在我没嫁进你家之前。你我到底只是合作而已,你下次若是再这般无礼,可别怪我不客气。”说着她大叫一声:“青奴!” 青奴应声而来看了看晟瑞又看了看九如九如压下怒气淡淡的说道:“替我送客。” 晟瑞眼皮一跳哼了一声不似刚才怒气冲冲,他看着九如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会后悔的。”说完便慢步离开。 待他离开青奴忙上前问道:“小姐,刚才那人怎么・・・・・・” 九如平复好情绪淡淡的说道:“没事,对了你去叫夏儿过来我有话要吩咐。”青奴领命而去,很快便将夏儿带了过来,然后知趣的离开。 夏儿看着尚有余惊的九如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舒了口气九如忙道:“没事,我现在有要紧的事儿要你去办。” 低下头夏儿忙道:“如小姐,请吩咐。”九如道:“这次回来,大夫人那里势必刁难。我要你早做完全之策。这次难免有冲突你不能调解到时,你可要有所准备啊。” 夏儿见状忙回道:“请如小姐放心,夏儿心中明白。”见她明白九如点点头让她退下。 察觉九如神色有异,出得庭来夏儿便寻青奴来问刚才可曾发生了什么事来了什么人。青奴将晟睿之事告诉了她。夏儿在心中琢磨半天已是明白八九分。她眉头一簇淡淡的说道:“晟睿・・・・・・也许。”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智光便去寻大夫人去。 此刻大夫人心中也是颇为无奈,自己千叮万嘱让自家人收敛些,收敛些。你不收敛也就罢了,还和九如硬顶她岂是吃素的,这下被她折了面子,损了财源跑到我这里来哭有用吗?“唉。”她叹了口气哀叹自己家中不幸,只知宁家有钱,又知自己管家没钱了便来取全不当自己是外人,更不曾为自己想过,现在被九如削了面子却要自己出头。就在她左右为难时丫头通传夏儿有事前来。 大夫人一听忙将她唤进来,不等大夫人喝斥夏儿一进来便跪下哭述道:”夫人,夏儿有负夫人重托让表少爷受了委屈,夏儿该死。” ------------ 八十四章 大夫人的反击 更新时间:2010-11-22 大夫人在父亲那里受了气,吃了闷亏正是心中郁闷无处可发之际,见着夏儿本想说她两句以消自己郁气,可尚未开口夏儿便一步跪倒在她面前,她反倒不好发作起来,只得将她扶起问道:“你可曾告诉她那人是我弟弟?”夏儿默默的点了点头 “哼。”大夫人怒哼一声:“这个丫头既然知道他是我弟弟还敢这样,简直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夏儿在一旁说道:“我看着表少爷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以为他竟是没有听到大夫人的传话,原本我也劝着如小姐不应如此的,可是如小姐以为大夫人故意以此招来让她难受,所以反倒更起了杀鸡儆猴的心思。唉奴婢越劝反倒越似火上浇油了。” “哼,我看她得意得到几时,对了那些老头子可有恼她的。”大夫人恨恨的说了一声转而问道:“只要他们中有那么一两个,我再到老太爷面前这么一说,哼哼。”她不禁笑道。 夏儿忙道:“不,那些老人家却全无怨言。” “什么?这怎么可能?”大夫人微皱眉头很有些意外:“他们这些老家伙全丈量着转租的钱过日子。现在九如不让他们转租地去,靠他们下田种地?”夏儿忙道:“如小姐好似早有对策她已先向老太爷呈交了一份什么福利书,保障以后为宁家效力的老人得以安享晚年。不受盘剥之苦。” 大夫人越听越怒眉头紧锁淡淡说道:“难怪她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查转租的事儿,原来她早就知道了。”说道这里大夫人似想到什么阴冷的瞟了一眼夏儿冷冷的说道:“这么重要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竟敢欺瞒于我,你还记得我才是你主子吗?” 夏儿一吓忙跪倒在地上哀求道:“夫人息怒,夫人息怒,非是夏儿不通知夫人,而是夏儿也被如小姐瞒着呢,这事我也是到了那里才知道的,在想通知夫人已是来不及了。”大夫人将信将疑的看着她,见大夫人不信夏儿忙说道:“如小姐不知从那里寻来一个丫头也不要她卖身契还为她照顾她的父亲。有了那丫头,如小姐便不似以前一样事事依赖于我了,大夫人,请相信夏儿。” 听她提起青奴大夫人倒是点点头:“我曾听张管事家的说起过,说这丫头刁蛮得很,脾气还不好,怎么九如就单单看上她了呢。” 夏儿转了转眼睛低头埋首说道:“也许,如小姐信不过我吧。”悄悄抬头见大夫人狐疑的看着自己,夏儿忙低下头缓缓的说道:“如小姐知我与冬儿姐妹情深,而我来到她处之后冬儿受大夫人宠爱日深由不得她起疑。” 大夫人一听这话不由神色一僵有些信服的点了点头她看了夏儿一眼试探的问道:“那你说当如何是好?” 夏儿心中一动尽量让语气平缓的说道:“其实,大夫人若不忌讳不若将冬儿赐予叶娘子做个义女・・・・・・”话刚说完便见大夫人脸色阴沉下来夏儿忙将话头一转说道:“大夫人且听我说,那如小姐生性多疑,冬儿在你这里,她永不会真心相信于我。若她真心待我不用夫人讲她也会来讨冬儿来断我忧思之心。到时夫人您是给还是不给呢。” 大夫人神色不明淡淡的问道:“我给又怎样,不给又怎样。”夏儿忙道:“夫人若同意,如小姐自然再无疑虑,必将更加亲信于吾。而奴婢・・・・・・奴婢也定会报答夫人大恩的。若是夫人不同意,如小姐见夫人竟然舍不得一个冬儿,便会猜出其中有诈奴婢,再无机会与如小姐推心置腹了。如小姐奇思妙想,手段多端,夫人没了耳目又如何猜测她将怎的出手呢。” 大夫人还是默默的不说话,手里端着茶杯挂得呲呲的响眼神飘到别处去了也不知在想什么。夏儿见状也不敢再继续说什么,低着头跪着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过了许久大夫人才缓缓的说道:“九如闹得也太不像话了,我看啊她是应该受点教训了。你以为呢?”夏儿听得大夫人和言悦耳却只感身上一寒她想了想说道:“夫人,其实我们可以借刀杀人。” 大夫人眼皮一抬微微一笑说道:“怎么借?”却见夏儿低着头不说话大夫人笑了笑说道:“好吧,我知道你是只凤凰,是只野凤凰,我这小窝棚供不起你呀,你早晚是要飞走的。” 夏儿头抬了抬微微说道:“夫人・・・・・・我・・・・・・”大夫人摆了摆手说道:“别说,我心里明白得很,这样吧,只要你能帮我把九如这事儿搞定了。我就放了你们两个离开,你以为如何呢?” 夏儿一顿看了眼大夫人缓缓的说道:“夏儿明白了,其实大夫人可以向老太爷进言让舒公子前来向如小姐提亲。” 大夫人眉头一皱:“什么?提亲?这九如不一向和那晟瑞公子交好吗?怎么又扯出个姓舒的来。老太爷可是一向看好那位晟瑞公子的。怎么・・・・・・你仔细说说看站起来说。” 夏儿缓缓起身站到大夫人身旁不紧不慢的说道:“此乃声东击西之意,我相信老太爷是急于促成晟瑞公子与九如小姐的婚事的,可是晟瑞少爷却未必作这么想,我们位低,他的位高,他可以等,老太爷却不可以等,老太爷又是嫁女不能不矜持,不好意思当面提起,那么我们只有以奇道来迫请晟瑞公子早日行动。” 大夫人听了问道:“那我更应该提请老太爷将九如嫁给晟瑞才是怎么反倒要嫁给那个姓舒的。” 夏儿解释道:“当面提请如小姐,太过直白,而且也少了几分转圜的余地。提请舒公子嘛一来是告诉晟瑞公子,如小姐并非非他不嫁,九如小姐可是很有人缘的。而且这样我们也就多了与他讨价还价的本钱。” 大夫人点了点头依旧不解的问道:“我们为何要为她做嫁衣裳。”夏儿轻轻一笑说道:“夫人,当九如出嫁之日便是她将这三房掌权归还夫人之时。” 大夫人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喃喃道:“原来如此。”她想了想倒也是可行继续问道:“具体怎么做?”夏儿却沉默不言了。 “恩?”大夫人皱了皱眉说道:“怎么不说了,还藏着掖着做什么,我不是已经说了么。这是一了,我便放你们离开。” 夏儿幽幽的说道:“非是奴婢不信夫人,而是奴婢难信任何人。”大夫人眼一眯略有些杀意:“你想怎么样,难道想现在就得了那卖身契远走高飞?” 夏儿忙摇头道:“自然是不敢,只是我请求夫人答应一件事。”“讲来听听。”大夫人有些不悦。 “恳请夫人让叶娘子将我家妹妹收为义女。”说完夏儿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听到这里大夫人又是一阵犹豫。夏儿见状忙说道:“夫人不必担心,您可只将冬儿交予叶娘子,而奴婢依旧会跟着夫人的。” 大夫人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沉默半响终是说道:“罢了,你先回去吧。我要考虑考虑。”夏儿略有些失望,但还是站起来悄悄的退了出去。 待她离去大夫人便唤来秋儿与她商量。秋儿听了大夫人的话迟疑的问:“小姐,您真要答应放他们走么。”大夫人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却还没想好呢。夏儿心不在此留着她徒增厌恨,不肯帮我们也就罢了说不定还会在背后踩我们两脚得不偿失,可就这么放她们走,我少了一个出谋划策之人,却也是不甘心啊。而且若是老虎离笼欲伤擒她之人,那可真是纵虎归山,自讨苦吃了。”说道这里她顿了顿侧过头问秋儿道:“你认为她的计划可行吗?” 秋儿想了想说道:“却也看不出什么破绽,如小姐出嫁后的确是不能再掌家了,能兵不血刃的将权力收回来,倒也是好事儿。” “唉。”大夫人叹了口气:“我也看不出什么来,可是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兴许是我多疑了吧,我总觉得这里边藏了些什么。” 秋儿见大夫人神情心中便了说道:“您是怕她和如小姐有什么勾结?”大夫人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秋儿想了想说道:“我有一计不知可行不可行。” “哦?”大夫人眼睛一亮问道:“你先说来听听看。”秋儿附于大夫人耳旁如此这般。大夫人脸色变了变迟疑问道:“这・・・・・・”不知她想到什么还是狠狠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你就这么去办吧。小心些。” 秋儿得了命令忙下去准备,大夫人心中倒是忧虑得很。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是心绪不灵的。”十几年斗下来,她是真有些累了。可是想着安墨她又不得不斗下去“墨儿马上要进官场了,那可真是一个钱窟窿啊,我若不给他备着一些谁又能帮他呢。”大夫人相机此处手中不由紧了紧。 -------------------------------------- 最近没有写下去的动力啊・・・・ ------------ 八十五章龙有逆鳞不可触 “恩,不错,做的不错。”宁不凡看着九如承交上来的账簿,边看边点头道。见着九如面目带笑,神色淡然不骄不躁,宁不凡微微笑着称赞道:“我果然没看错你,你这手做得漂亮,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九如淡淡的说道:“爷爷,莫忘了,你我只间的约定?”顿了顿九如说道:“现下时期已到,我的事做完了,不知爷爷可曾也帮我做完了。” 宁不凡听她问起这个脸色变得有些慎重他轻捻长须看了眼九如沉吟不答。九如见状皱眉说道:“爷爷,商人重信,无信不足以立威。” 听她说起这个,宁不凡淡淡笑了笑说道:“我又不是没有帮你弄明白。”说着他长喝一声命赵姨娘将东西带上来,宁不凡将那小卷拿在手中反复摩挲,时而看了看手中卷轴,时而又看了看九如。犹豫一阵说道:“你要我帮你查的东西,我已经查到,就在我手里,你想要也可以,我也可以给你。”九如见状便欲上前取来,但宁不凡伸手示意让他稍安勿躁接着说道:“要我给你也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查这个,你查这个之后到底想要干什么。” 瞟了宁不凡一眼九如有些微怒不悦:“爷爷,为何忽然问起这个?难道你不愿将事情告知于我?” 宁不凡叹了口气说道:“我还真有这个意思,你让我帮你查二十年前的旧案,大案。我以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读过书,知道的事多,想法又古怪,我以为你有什么新的赚钱的注意,所以我帮你查了,可是不查不知道,一查收集起来我还真是吓了一大跳啊。” 宁不凡咳嗽两声喝了口中药锁着眉愁云遮目的看着九如说道:“查下来,我才发现,事情不大对啊。”说着宁不凡挪了挪身子让自己靠得更加舒服些问道:“我发现,这二十年来权倾压榨,落网官员不计其数。你查这些干什么?” “恩?”九如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宁不凡焦虑的眼睛问道:“怎么?你害怕了。” 宁不凡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九如见状继续问道:“那你还求什么化商为士?” 说到这个宁不凡忽的睁开眼看着九如不紧不慢的说道:“化商为士,是为了证我宁家的门楣,耀我宁家的先祖。为宁家谋取更大的利益。你让我查的那些有什么?只有你死我活的惨烈,在没弄清楚你到底意欲何为之前,我很难将这东西交给你啊。” 九如低下头看着地面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在害怕。”、 宁不凡良久不答只说道:“我将宁家带入险滩,我不能让宁家断送在我的手里。”说着他只觉胸口一痛又咳嗽起来。见他将宁家看得如此之重,九如叹息一声说道:“你放心罢,我不过是位查一位好友的旧事,以解心中疑难而已,绝不会将宁家扯进漩涡之中的。” 几声咳嗽宁不凡好似好了一些听九如这么一说心中也是一松,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九如。他到底还是相信九如的, 见状九如忙将那卷轴接过来打开匆匆扫了一眼,宁不凡查得很仔细,这些旧案倒也记录得十分清楚。九如也松了口气露出满意的表情,宁不凡见状问道:“你要查哪个好友的旧事,也是明轩先生的学生吗?” 想了想九如还是答道:“就是晟瑞公子的那位朋友鸿涛。”一听是鸿涛宁不凡愣了愣意味深长的看着九如。九如却不理会他的目光,见东西到手忙告退道:“那九如便不打扰爷爷养病了。”说着便欲离开。 “你大夫人,前两天来跟我说亲,说城内舒府的舒公子不错,希望我能派媒婆去提亲。”宁不凡忽然说出的话让九如停了下来。 她也不转身只说道:“大夫人倒是聪明了,知道你等不及想将我嫁出去,来了这么一招一石二鸟的激将法。聪明啊。这岂不是正合你意。” 宁不凡不答话只是淡淡的说道:“人啊,要从一而终。” 九如冷笑一声:“这句话,你自己信吗?”说着她便要走 “九如。”宁不凡低着声音唤住她:“你答应我,你的事我不想管,但是任何事,你记住是任何事决不能伤害到宁家利益。绝不能!” 听了这话九如不喜不怒面无表情也不答应也不出言反驳,就这么直愣愣的走了。拿着卷轴九如等不及便摊开来边走边看,忽忽一扫了一遍,又再仔细的看了看了几个自己认为比较接近的案子最后她将目光锁定到了一个名字之上这时亦刚好到了院子,远远她便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那个人的背影。 九如面有不悦,忙将手中的卷轴收起不疾不徐的走了过去,眼睛也不看他只是淡淡的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那人剑眉星目,神情冷淡看着九如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九如问道:“什么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爷爷,今天来对我说,你家大夫人希望向那姓舒的提亲。他来问问我的意见。”晟瑞还是冷冷的看着九如原本清润的声音此时竟也带着丝丝的冰冷:“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九如也不抬头只说道:“兴许是前些日子,我弄林租田地的事儿惹恼了大夫人,让她动了把我随便嫁出去的念头,兴许是爷爷等不及了婉转的告诉你该给我下聘了,兴许······呵呵,兴许又有了其他什么事呢。” 晟瑞转过身来高傲的抬着头俯视着九如问道:“那你呢,你又是个什么意思。” 九如抬起头来与晟瑞对视道:“我?我的意思有用吗?有用的话还需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眼神竟是讽刺。 望着九如秋水般的眼睛晟瑞不自觉的喉头一直涌动脸上微微发热。他竟有些不敢直视微微错过目光后他说道:“我不相信,你会这么认命。” “呵呵。”九如一笑也避开晟瑞的目光:“我的确是不会认命的,可是对你是认命,还是对舒公子才是认命呢?” “你!”晟瑞有些生气他盯着九如说道:“我不会受人胁迫,也不会让人逼我。”说道后边他语气竟带一丝软语:“你何必这样我······我会对你好的。” “是吗?”九如不置可否淡淡的说道:“我可不这么认为,一个以强娶为名的人会对我好?呵呵,你信吗?” 晟瑞眼神一怒又恢复昔日的冷漠说道:“除了我没人可以娶你。”说完便昂着头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九如微微一叹又将那卷轴拿出来翻出那页标记细细的看起来,这是一个老套而又悲惨的故事,忠心报国的将军,卖国求荣的奸臣,是非不分的昏君。莫须有的罪名,满门抄斩的惨烈,死里逃生的惊惶,哈多少年来不停的上演,九如静静的看完,一字不发。细细品味着其中苦涩, 良久之后她才伸出来捂住紧贴胸口的那颗狼牙自言自语的说道:“鸿涛啊鸿涛,这便是你身负的仇恨吗?” 这时只见夏儿缓缓的上前来九如问道:“怎么你有事吗?”夏儿淡淡的说道:“如小姐,您答应过冬儿的,你会让叶娘子将她收为义女的不是吗?现在正是时候了。” 九如看了夏儿一眼问道:“大夫人愿意?” 夏儿低着头静静说道:“是的,大夫人会愿意的。” 九如叹了口气说道:“这便是你与大夫人的交易?”不等夏儿说话九如说道:“让大夫人向爷爷提起舒公子,是你的注意吧。” 夏儿还是低着头不说话,九如长叹一声:“好主意啊,逼得我和晟睿都是措手不及,让我们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夏儿相信,以如小姐的才智化此劫不难。”终于夏儿开口说话道。 “哦?是吗?”九如淡淡的说道:“人力有穷时,我总有招呼不到的地方,你知道你这一计可是会害的人家破人亡啊。” 夏儿良久不语终是沉沉的说道:“世界本是如此,又怎能怪我,再说了小姐,您不也是这么打算利用的吗?” 这一语也让九如沉默良久叹道:“罢了,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你。”便不再说这事继续说道:“既然大夫人愿意,我干嘛不收下这份大礼,可是你别忘了,我也不是好人啊,说不定的手段比起来,可比大夫人还要狠毒百倍。你就这么相信你能从我手里带走冬儿吗?我手里有了这张牌可不会轻易放弃的。” 夏儿说道:“如小姐是聪明人,聪明人不会做傻事。更不会时刻以毁牌之名来吓我,这就够了,而且。”夏儿顿了顿:“如小姐终不属于这里的。只要冬儿依附着如小姐,她终是能离开这里。” 九如一听颇有些讶异:“你······你竟然······可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