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1章 求婚 谈溦溦还是警察学院的学员时,被挑出来训练做卧底,那个时候她想:大不了就是一死,没什么了不起! 可是四年后的今天,她才真正体会到,对于卧底来说,最大的风险不是死亡,而是人格分裂! 此刻,在她面前单膝跪着的,是在华人界威名赫赫的龙联帮大哥朗如焜。 她在他身边潜伏了三年,为警方搜集龙联帮的情报,今天本该是她这一次任务收尾的日子,她已经与师傅杜奋约定好了行动时间……晚上十点!在这场盛宴结束的时候,酒酣人倦,正是这座城堡的防守最松懈的时候。 现在是九点,离行动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谈溦溦穿着宝蓝色丝缎单肩高开叉曳地礼服,肩带上那几颗钻石闪闪生辉,映着她的脸格外明媚。她像女神一样站在那里,头上是绚烂的烟火,一朵一朵在夜空中绽开,与城堡的灯火交相辉映,营造出一个童话般的世界。 而眼前这个男人,他不像是从黑道中混出来的,他像是骑着白马从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他穿着白色的燕尾服,系银蓝色领结,微卷的头发整齐地梳向脑后,五官深邃而又英俊。 他仰着脸,天上璀璨的烟火便映亮了他的眼睛。 他单膝着地,双手举着一只硕大的钻石戒指,那钻石闪出冷厉的光芒来,刺痛了谈溦溦的眼。 朗如焜说:“谈溦溦,嫁给我吧!以前的我没有办法令你满意,我也无力去追回那些过去的时光了。但是我向你保证,在以后的日子里,你就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女人!是我一生的珍爱!我会用生命去爱你,保护你!嫁给我吧!” 周围是一片鼓掌声和恭贺声:“大嫂快答应了吧!嫁给他!嫁给他!” 谈溦溦看着朗如焜虔诚的目光,五脏六腑如油煎烹,后脑勺却冷嗖嗖的,背上已经冒出涔涔的冷汗来。 谈溦溦仰起头来,看着天上五颜六色的烟火,忍下已经爬上眼眶的泪。 她多么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下来,或者这只是她做的一个梦,梦醒来后,是一个平静安宁的早晨,阳光暖暖的照着,妈妈坐在床沿上,摇她的身体:“懒溦溦!快起床啦!” 可现实很残酷,她没有办法让时间停住,她也无法从这一场噩梦中醒来,她必须要面对当下的形势,面对这个黑道白道中人皆闻风丧胆的黑帮大佬的求婚,她要做出一个决断。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平复下来,然后她咽了咽口水,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喉咙稍微得到舒缓。 她低头看着朗如焜,脸上有惊喜,有幸福,甚至眼中还有泪花儿,一个女人被心爱的男人求婚时该有的表情,她的脸上全有。 “这真是太意外了,今天不是你的二十八岁生日派对吗?怎么会多出这个节目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过这样的情形下,她激动一些,不会有人怀疑的。 朗如焜依然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把那枚闪亮的钻石戒指高高地举着,目光中充满期待和忐忑。他说:“我是不懂这些,这都是我的兄弟们策划的,他们说女人就喜欢这种突然的惊喜……我知道你是不同的,可我也想不出什么更特别的方式来求婚,你看我也跪了半天了,要不你就答应了吧。” 谈溦溦偷偷地瞄了一眼腕上的卡地亚钻石手表,现在是九点过五分,离行动时间还有五十五分钟。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刺激朗如焜,万一他被拒绝,恼羞成怒的话,她就控制不住他了。 这是谈溦溦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她心里清楚,万一她接过那枚戒指,从此后她就是这位华人界第一黑帮大佬的未婚妻。虽然她可以对别人说,这一切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可是她骗不了自己,这个身份将成为她一生的桎梏。 明知如此,她却没有时间没有机会犹豫了。 她笑着伸出手去,眼泪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女人在这样的场景之下,都会落泪的吧?人们说那是幸福的泪水。 谈溦溦却尝到了自己泪水中那苦涩的滋味。 “我答应你。”她说。 只有四个字,谈溦溦却是鼓足全身的勇气,才说了出来。 四周立即响起一片欢呼声,玫瑰花瓣从天空洒落下来。谈溦溦沐浴在花瓣雨中,浑身都在颤抖。 朗如焜立即握住她冰凉的手,将那枚钻石戒指戴在了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他笑得比烟花还灿烂,脸上充满了欢喜。他站起身来,抱起谈溦溦,在纷纷飘洒的花瓣雨中转着圈儿,向围绕着他们的那些兄弟高声大喊着:“这个女人从今天开始是我的!你们的大嫂!所有人都要像效忠我一样,效忠这个女人!” “大嫂!大嫂!”像是事先排练好了,所有人都在击掌山呼。 朗如焜就在这整齐的呼喊声中,低头吻上了谈溦溦的嘴唇。 谈溦溦仰着头,看到他灿若星辰的眸子,她恨不能立即死去,死在他温柔的怀抱里,死在他含情脉脉的注视中。有那么一刻,她的人生观发生了动摇,她想抛开一切,不管黑道白道,不管是生路死路,从此就跟着他,做他的妻子,陪在他身边一直到老! 片刻的软弱之后,她咬牙提醒自己,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能因为一己之私情,而毁了同事们耗费数年时间进行的这项计划。 内心的煎熬,令谈溦溦有些急躁。 朗如焜本来只是想给她一个深情甜蜜的轻吻,可是她却一下子咬住了他的嘴唇,并且将她的舌直接探入了他的口中。 朗如焜吃了一惊,但他没有犹豫,马上回应她的热情,和她的舌纠缠在一起。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谈溦溦紧紧地揽住朗如焜的脖子,和他来了一个法式舌吻。朗如焜把她的主动和热忱当做是一种邀请。他被撩拨得浑身热起来,抱着她就往屋里走去。 现场顿时响起一片起哄声、口哨声。 可是谈溦溦却完全不在乎了,她想要跟他去,想要最后一次的狂欢,想让他记住今天晚上她的火辣性感。将来有一天,当他回忆起今晚来,也许他能记起她今晚的美好,也许能少恨她一些。 她的手从他的衣襟探进去,手指灵巧地在他腰上油走,轻轻地按压着男人最敏感的那一块尾椎骨,并且催促道:“焜哥,快!” 她的时间像是长了翅膀的鸟儿,一惊就会飞走,所以她很急。也许她这一生,也只有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毫无顾忌地向他表达她的爱。 朗如焜不知她时间紧迫,用玩笑的口吻调戏她道:“宝贝儿,你不用这么着急,我们有一生的时间守在一起,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包括我这个人……” 谈溦溦几乎要哭出来,她只能用更紧的搂抱和更加大胆的挑逗,来掩饰自己的纠结和慌乱。 朗如焜只以为她是急不可耐,便加快了脚步,抱着她冲进了他的私人城堡大门,小跑着步上旋转式楼梯,来到位于二楼那间宽大而豪华的卧室。 谈溦溦到底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临危不乱。即便是她现在心乱如麻,她也不忘一个小时后的行动。 刚才上楼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了。 卧室的正中央,有一张很大的床,是谈溦溦跟着朗如焜去欧洲时,在意利利订制的一张冷杉木雕刻架子床。这张床出自意大利著名设计师之手,从意大利空运到此地,谈溦溦非常喜欢。 她买这张床的时候,只是喜欢那朦胧的纱幔营造出来的童话一般的意境。她想不到有一天,她要在这张床上打破一个童话。 一进屋,朗如焜将她放到床上,迫不及待地俯身压下。 她却灵巧的一翻身,让他扑了一个空。 朗如焜趴在床上,扭脸看着谈溦溦,笑道:“宝贝儿,你这么调皮,是想要我跟你玩饿虎扑食的游戏吗?” 谈溦溦温柔地将他翻了一个身,趴到他的胸前,吻他的唇:“焜哥,今晚你听我的,我们玩一点儿特别的,好吗?” “有多特别?”朗如焜一边回应着她的吻,一边将手伸到她的后背,抚摸着她细腻的肌肤。 谈溦溦把他的手拿下来,放在他的身体两侧,压住:“今天晚上的游戏规则就是……不许你碰我……” 说完,她一偏腿下了床,将身上那件昂贵的晚礼服褪下来。那裙子的材质本身就有垂坠感,她将肩带从肩膀上拨下之后,整条裙子沿着她的身体滑下去,堆在了她的脚上。 她曲线玲珑的娇躯立即呈现在了朗如焜面前。 朗如焜按捺不住,撑起半个身子来,想要去搂她的腰。她却再一次挡开他的手,将他摁倒回床上:“乖,听话,说好了,你不许碰我。” “宝贝儿,你这是故意要折磨我吗?我怎么忍得住?”朗如焜的双手被她折到背后,压在床上,心里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别提有多痒了。 谈溦溦冲着他妩媚一笑:“你要是忍不住,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能帮到你,不过你要乖乖地配合哟。” 说完,她弯腰拉开床头柜最下面那个抽屉,从里面拎出一副手铐来。 朗如焜见她拿出手铐来,吃了一惊,想要坐起来:“宝贝儿,我们……不用这样玩吧?” ------------ 第2章 生死寻欢 这一副真正的碳化钢警用手铐,在朗如焜所有居住的房间里,都备有防身的枪支刀具以及这种可以在制服人后防止被反击的手铐。 朗如焜是一个强势的男人,任何事情他都要掌控主动权,包括与女人的床第之欢。 他看到谈溦溦拿出手铐来,心里本能地抵触,便坐了起来。 谈溦溦按住他的肩膀,就在他的眼前,一边扭着曼妙的腰肢,一边伸手把自己的胸贴摘了下来,和那副她手铐并在一起,在他的鼻尖上晃悠了几下。 朗如焜觉得自己身体上的某一处正在迅速地火热膨胀,他再一次忍不住,伸手向她的腰间,想要扯掉她身上那唯一剩下的一块玫瑰红真丝遮羞布。 可是谈溦溦却坚持不让他动手的原则。 两个人激烈地吻起来,朗如焜突然感觉自己的左手被她提起,随即听到“咔哒”一声响,他的腕子就被铐住了。 那种冷硬的失去自由的感觉,令他一僵,急忙抬头。她的胸贴从他的眼睛上落下去,他看到自己的左手腕已经被铐在了床头的立柱上。 “宝贝儿,你真要这样玩吗?”这样被动的感觉,朗如焜很陌生。 谈溦溦趁他的手举起来时,迅速而利落地抓住了他的腕子,将他的整条手臂推到床柱的另一侧。 又一声“咔哒”金属相碰之音,朗如焜的右手也被铐住,和左手一起,箍束在了床头那根立柱上。 “这样你就乖了……”谈溦溦浑身颤抖着,眼睛红红的。 朗如焜越是被束缚住,就越是心痒难耐。他不甘心被她摆弄,腰部用力一扭,想要用双腿夹住谈溦溦。 谈溦溦的身子一偏,就躲过了朗如焜的夹击。 她偷眼看了一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谈溦溦却似乎忘记了时间的存在,也忘记了她的身份,忘记了今晚她的任务。 她的精神和柔体同时被朗如焜操控着,灵魂已经出离了柔体。 谈溦溦激灵一下子,灵魂嗖地回到身体中。她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九点三十五分了。 她的心里顿时涌起无限的悲怆感。 “宝贝儿……你还要不要我碰你了?要不要?”朗如焜有一种克服了被动、掌握了主动后的得意和傲狂。 他以为她累了,想要让她歇一会儿。 他面色红润,眼睛明亮,虽然双手仍然被吊挂在床柱上,但他仍然像是她命运的主宰神,笃定而自信地看着她。 她心中恼恨自己,恨自己刚才那忘情的享受和沉迷。 今晚,她才是猎鹰,而他应该是被猎捕的狐狸,不是吗?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谈溦溦焦灼而痛苦。 两个人都在剧烈地喘息,谈溦溦用眼角的余光看墙上的钟,09:55! 她还有五分钟时间! 她跳了起来,飞快地冲进了卫生间,用热水浸了毛巾,简单地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汗水和体液。然后她拿着热毛巾,出了卫生间,朗如焜正在闭目享受那快乐的余韵。 她为他擦身体,为他穿上了裤子,系好了上衣的扣子。 他没有动,这是一个男人的防御最松懈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还在享受与她缠绵之后,她这一番温柔的侍弄。 谈溦溦看着他放松的样子,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她多么希望他带着此刻的幸福入睡,再也不要醒来,不要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 手在发抖,腿脚发软,她知道这不是刚才那一场欢娱耗尽了她的力气,而是最后时刻的内心挣扎,令她感觉到痛苦和无力。 她很想把他从床上拖起来,对他喊:“你快跑,警察要来了!” 可她马上意识到,她就是一个警察。 她的心好痛,痛到麻木。 看看时间,09:59分! 刚才的狂欢像是一场梦,而绝裂的时刻终于要到来了! 谈溦溦的脑子已经不会思考了,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受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控制着,木然地捡起地上的裙子,机械地穿到身上。 然后,她弯腰,拉开床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手枪来,对准了朗如焜的眉心! ------------ 第3章 我是警察 谁会想到,像朗如焜这样一个油走在枪口之下刀锋之上的男人,见惯这世界上的阴暗和丑陋的男人,他那颗又冷又硬的心,有一天会被身边的这个女人融化? 他的生命中从来不缺女人,身为一个男人,他需要女人来宣泄他男人的欲望。 可是他只需要女人的柔体,不需要她们的灵魂。 所以,他通常记不住身边那些女人的面孔,他只需要她们在他需要的时候脱光衣服,躺在他的床上,任他蹂躏到尽兴后,然后爬起来乖乖地走人。 可是谈溦溦这个女人不同,他不仅仅需要她的柔体,他还需要她的爱和依赖。 强大如朗如焜,依然在内心里有一处柔软的地方,而谈溦溦就停驻在那个地方。 他这辈子只爱过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妈妈,一个是谈溦溦。 谈溦溦就像是温暖的阳光,照亮了他阴暗的生活。 在遇到谈溦溦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自己束缚在一个女人的身边,因为他的眼中从来都只有大片森林,看不到一棵树的美。 可是和谈溦溦相处三年后,他决定主动用婚姻的方式束缚住她!把她永远地留在他的生命中。 今天,他求婚了!她答应了!一切都那么顺利美好! 朗如焜在极度的欢乐之后,有片刻的虚脱。 他听着她在身边走来走去的脚步声,闭着眼睛享受着爱人在身边的幸福,他那颗冷硬的心变得好柔软。 可是,梦再美,终究只是梦,总有醒来的时候! 十点整,外面传来了一声枪响! 朗如焜倏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他的脑门儿! 这么多年刀头舔血的日子,练就了他遇危不乱的镇定。他没有动,抬起眼来,看向拿枪的那个人! 是他的女人!是他刚刚求婚成功的未婚妻!他送她的那枚订婚钻戒还戴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她的脸上还留有欢娱后的红晕!可是她的眼神却是那么陌生! 他动了动肩膀,才想起来自己的双手仍然被铐在床头柱子上,还没有被解开。他隐隐意识到不妙,可是他又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于是他笑了,用脑门儿去顶了顶谈溦溦手中的那把枪,说:“宝贝儿,这个游戏还没有结束吗?你玩够了吧?还是把我的手先解下来吧。” 他用脑门儿来碰枪,谈溦溦本能地把枪口抬高了几分。随即,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示弱,于是又把枪压下,抵在他的眉心上:“朗如焜先生,我已经玩够了,这一场猎鹰捕狐狸的游戏马上就要结束了!你配合一下!不要动!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她的语气那么生硬,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和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朗如焜眯起眼睛来:“猎鹰捕狐狸?谁是猎鹰?谁是狐狸?” “我是猎鹰!你是狐狸!我们各自的天性,决定了我们只能是这样的结局!”谈溦溦硬下心来,说出绝情的话语。 朗如焜脸上的笑容如烈日融雪,一点一点地消失了。他的目光阴鸷,脸色阴沉,嘴唇抿得紧紧的,额头的青筋一根一根暴跳起来! “你!是警察?”他一字一顿,字字泣血。 谈溦溦一向以自己是一个女警察为荣,今天她却头一次感觉到,承认自己是一个警察竟然是如此地困难!为了忍住泪意,她把眼睛瞪得通红,深呼吸两次,她咬牙说:“是!我是警察!” 她话音刚落,就见朗如焜突然从床上腾身而起,飞起一脚踹向她的手腕! 在这种情形之下,对一个警察搞突然袭击是很危险的。谈溦溦完全可以在这个时候开枪,即便打死他了,也是因为他拒捕反抗,她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但是朗如焜不信谈溦溦会向他开枪! 谈溦溦果然没有开枪,而是后退了一步,将手腕一扬,把枪举起来,避过了他这一脚。 朗如焜岂能就此罢休?就在谈溦溦后退那一步的时候,他已经从床上弹起来,想要第二次攻击她。 可是他的双手被铐住,身体受到限制,这一次没有踢到她。 他像是一只受困的狮子,双手同时用力,拼命地拉扯着那根结实的床头柱子,想要将柱子拽断。 金属手铐与冷杉木剧烈相撞,发出“喀拉喀拉”的刺耳噪音,令谈溦溦的神经几近崩溃。 她再一次举起枪,对准朗如焜,厉声喝道:“朗如焜!你被捕了!如果你再做无谓的反抗,我就要开枪了!” “你开枪啊!你向我开枪啊!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么狠心!你打死我!回去向你们的上司请功去吧!”朗如焜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深爱着的这个女人是卧底,这个打击对他来说太突然太沉重了!他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他想用最激烈的方法从让自己这个噩梦中醒来! 面对他失去理智的疯狂,谈溦溦终于哭出来了! “我不会向你开枪,我的任务是逮捕你!我……”她说不下去了,端枪的手颤抖着,瞄向朗如焜的视线已经模糊了。 朗如焜也流泪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他二十八岁生日的这一天,在他向挚爱的女人求婚这一天,事情会发生这样的翻转!难道是他坏事做太多?不配拥有幸福吗?可是眼前这个女人!他对她是真诚的!他几乎把她宠上了天!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背叛他,她不可以! 他还在挣着手铐,他向她嘶吼:“我不会让你抓住的!你现在就开枪打死我!反正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反正你根本就不爱我!你打死我吧!如果今天你不打死我,以后就是我打死你!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这个骗子!” 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刀子,扎进谈溦溦的心里! 她想说:“我爱你!可我是警察,必须要抓捕你……” 可在当下的情形,这样的话多么矫情,多么苍白无力。 于是谈溦溦咬紧嘴唇,一言不发!她脸色煞白,泪水不停地涌上来,令她不能看清朗如焜的脸,但是她仍然在坚守自己的职责,她的枪口始终朝向朗如焜! 手铐在床柱上猛烈撞击的声音,以及朗如焜愤怒的吼叫声,冲击着她的神经。她只觉得一阵一阵眩晕,双腿打颤,手中的枪有如千斤重。 她要坚持!坚持到同事赶来!可是时间为什么过得这么慢?同事们为什么还不来?她快要坚持不住了!她就快要晕倒了! 就在这个时候,朗如焜终于用他的悍力挣断了床柱!冷杉木的床柱发出一声脆响,从最细的地方断裂开来!朗如焜这一下子用上了全身的力气,那一截断柱子携着他的全部的力道,飞了起来,顶部那尖尖的金属柱头直奔着谈溦溦的头部刺过去! 朗如焜也没有料到自己这一下子能挣断床柱,他还处在对谈溦溦无比的愤恨之中,等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而谈溦溦的眼睛早就被泪水糊住了,她的精神也正在经历痛苦的分裂,根本没有看到一根尖尖的柱子正在朝她刺过来! 等她感觉到一阵疾风扑过来的时候,躲避已经晚了! 那镀金的做为装饰之用的金属尖头,从她的脑顶左上方斜斜刺入,在她的头上扎出一个窟窿来! 朗如焜被那飞起的断柱带着,往前一扑,就扑倒在了谈溦溦的身前。本来扎在谈溦溦头上的那根断柱,被他用力一扯,就从谈溦溦的头顶上扯下来,落在他的眼前。 他看到了断柱尖头上的血!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害怕看到人的血!他抬头看谈溦溦,只见她两眼翻白,身体僵硬,像是他身边的这根断柱一样,直直地向后倒去! 朗如焜只觉得脑子里有一个地方尖锐地痛着,好像那根柱子不是扎在谈溦溦的头上,而是扎在他的头上。 有一个声音在他心里阴恻恻地说:她死了,她被你杀死了…… “没有!她不会死!”他大声的反驳那个声音。 然后,他从床上扑下去,因为手被铐住,他没有掌握好平衡,一头栽在地毯上。他直接爬到了谈溦溦的身边,看到血汩汩地从她头上破洞处流出来,他赶紧用手掌去堵:“谈溦溦!你别装死!你起来!” 谈溦溦闭着眼睛,脸色青白,没有一丝反应。 朗如焜满手沾着她的血,他不是手上没有沾过血的人,可是此刻他却比手上第一次沾血的时候还恐惧。温热粘稠的血液令他眩晕,他有一生以来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也有晕血的时候。 “谈溦溦,你不要以为死了就没事!你要是敢死,我追到地狱里也不放过你!”朗如焜又推谈溦溦一下,她还是不动。 朗如焜忘了自己此刻正处在危险之中,忘了自己应该逃跑。 他跳起来,跑去取来医药箱,将所有止血的药都摁在了谈溦溦的伤口处,拿纱布一圈一圈把伤口包裹起来,一边缠着纱布,一边叫谈溦溦的名字。 ------------ 第4章 死过一回 当杜奋带着同事冲进朗如焜的卧室时,就看到朗如焜双手戴着一幅手铐,跪在地上,正在用纱布包裹谈溦溦的头,嘴巴里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谈溦溦躺在天青色的织花地毯上,双目紧闭,面如纸色。在她的头侧,有一大块地毯被血染成了污紫。 杜奋示意同事们掩护他,他举着枪,瞄准朗如焜,一步一步小心靠近。 离得近了,他听清了朗如焜在说什么了。 朗如焜将纱布一层一层地裹在谈溦溦的头上,边裹边说:“你不要死,你不要死,你死了我恨谁?你不要死……” 杜奋看到,就在谈溦溦的右手边,横着一把手枪。他担心朗如焜突然暴起,拿起枪来朝他们射击,因此他把枪口转了转,瞄准了地上的那把枪,随时准备阻止朗如焜得到它。 可是朗如焜仿佛没有感觉到屋里已经冲进来人了,他不停地从医药箱里取出纱布来,恨不能把所有的纱布都缠到谈溦溦的头上,嘴巴里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你不要死,你死了我恨谁?” 杜奋已经接近他的身后了,他浑然不觉,机械地重复着缠纱布的动作。直到杜奋突然扑上去,把枪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他才停止了动作。 “朗如焜,举起手来,你被捕了!”杜奋向他宣布。 朗如焜愣了片刻,然后继续他手下的动作,将纱布在谈溦溦的头侧系起来,系成一个小小的白色蝴蝶结,将多余的纱布用剪刀剪掉了。 做完这些,他站起来,转回身,面对着杜奋,冷静而镇定。 他说:“你要救活她,不能让她死,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杜奋觉得他这个逻辑很可笑,明明就是他伤害了谈溦溦,现在他却把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不过杜奋并没有与他争执,谈溦溦受伤,他也很着急。 他朝身后的同事们使劲了一个眼色,几个人冲上来,将朗如焜反铐住。 杜奋一见朗如焜被制服,立即蹲下身,检查谈溦溦的伤势。虽然她的头部被朗如焜包了厚厚的纱布,但是仍然有血渗出来。 “溦溦,我是杜奋!溦溦!” 杜奋叫了谈溦溦几声,见她毫无反应,赶紧把她抱起来,冲着同事大喊:“快通知直升机等在楼顶,溦溦伤在头部,昏迷不醒,必须马上送医院!” 此时,朗如焜已经被带到了门口。 他听到杜奋焦灼急切的声音,转回头。他从杜奋的脸上看到了超乎同事关系的那种关切,他的眸光一冷,面笼寒霜。 当杜奋抱着谈溦溦经过他的身边时,他突然出声,声音如同冰层开裂:“这位警官,我提醒你,这个女人是我的老婆!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会让你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朗如焜!如果溦溦死了,我也会让你后悔生在这个世上!”杜奋并没有停下来,只是转了一下头,目光冷厉地从朗如焜的脸上扫过,然后就冲出门去。 直升机已经停在朗如焜这栋城堡式别墅的楼顶上,杜奋将谈溦溦抱上直升机,催促着驾驶员赶紧起飞。 这一次行动,因为情报准确,时机巧妙,部署周密,几乎网尽了龙联帮在中国大陆的所有高层。 谈溦溦这个大功臣,却因为在行动中受伤,昏迷了一个多星期。 她很幸运,床柱上那根装饰用的金属尖头很短,没有伤到她大脑中的致命部位。经过开颅清创手术,一周后,她终于在icu病房醒过来了。 眼睛还没有睁开,她先听到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欢乐,他在讲一个笑话:“有一个人买了一台智能电脑,他向电脑输入一个问题:我爸爸在哪里?电脑答他:你爸爸正在海边钓鱼。此人大怒,觉得自己上当了,因为他爸爸已经死了十年了。他向客服投诉,要求退货,客服提醒他:你再换一个方式问一下。此人想了想,向电脑输入问题:我妈妈的丈夫在哪里?电脑答:你妈妈的丈夫已经死了十年了,但是你爸爸的确正在海边钓鱼……哈哈!这个有意思……我再找一个更有意思的……” 在这样的笑声中,谈溦溦睁开眼睛,看到了杜奋。 他坐在床边,低头盯着手机屏幕,两只手正在忙碌地从手机网页上找笑话。 “师傅……”谈溦溦叫了他一声,发现自己的声音又干又哑。 杜奋听到她的声音,急忙抬头,看到她睁着眼睛,先是一愣,随即大叫着跳了起来:“医生!医生!她醒了!她醒了!” 谈溦溦皱了一下眉头,心里想:你叫这么大声做什么?病床的床头没有电铃吗? 杜奋激动的大嗓门还是把大夫和护士都招来了,大夫给谈溦溦做了一系列检查,然后说:“太好了,她脱离危险了,也没有影响到大脑的任何功能!谈警官真是命大,大脑贯穿伤极易致命,你不但活下来了,而且没有任何脑损伤……” 医生激动于病人的好转,滔滔不绝地说着。可是他的讲述,却一下子把谈溦溦拉回到那一天晚上。 受伤前的事情,如潮水般涌进她的脑海里……朗如焜的二十八岁生日派对,盛大的求婚仪式,硕大的钻石戒指,那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激烈欢爱,还有朗如焜那不敢置信的痛苦眼神…… 记忆大量涌入,令她头痛起来。 杜奋见她脸色不好,赶紧阻止医生说下去。 医生离开后,杜奋站在床边,看着谈溦溦。 而谈溦溦则重新闭上眼睛,把脸扭向另一边,避开杜奋的视线。 病房内静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杜奋咳了一声,又拿起手机来,语气轻松地说:“大夫告诉我,讲笑话有助于刺激你的大脑康复,我再找找,看看有没有更好笑的……” “师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趣味?”谈溦溦说话轻轻的,因为伤口还是会痛。 “啊?”杜奋一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尴尬地愣在那里。 “刚才那个喜当爹的笑话,人家到死都不知道儿子是别人的,多悲催,你还笑得那么开心,没有同情心!恶趣味!”谈溦溦说着话,转过脸来,娇嗔地瞪了杜奋一眼。 杜奋这才明白她是在开玩笑,松了一口气,说:“这笑话就是这样写的嘛,要不然我找一个喜当妈的笑话读给你?” 谈溦溦笑了:“到底是我伤了脑子?还是你伤了脑子啊?哪有喜当妈的?那孩子是他爹怀孕十月生下来的吗?” “嘿嘿……”杜奋挠了挠头,“反应还挺快,看来脑子还是好用啊,算啦!不读这些破笑话了!愿天下的爹都亲爹,妈都是亲妈吧……” 话说到这里,也不知道他想起什么来了,脸色突然一沉。 谈溦溦见他变脸这么快,就问:“怎么了?师傅?” “没什么……哎呀,你看我,太不会照顾人了,你都醒了好一会儿了,也不知道给你喝口水!”杜奋一拍脑门儿,赶紧拿起床头柜上的暖水瓶子,跑出去打水。 病房里只剩下谈溦溦一个人,她犹豫了一下,拿起杜奋放在床边的手机,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栏中输入了“朗如焜”三个字,按下搜索键。 也不知道杜奋用的是什么破网,屏幕上方的小圆圈一直在转啊转,却始终不显示搜索结果。 就在这个时候,杜奋拎着暖水瓶子回来了。 谈溦溦来不及放下手机,马上关了搜索页面,打开杜奋刚才在看的那个笑话网站,假装自己正在看笑话:“这都是些什么烂笑话?你都在读这些东西给我听吗?怪不得我不爱醒来呢……” “那我应该给你读什么?莎士比亚的诗?唐诗宋词?哎呀!你这样说,我倒想起来了,你以前不是特别爱看那些狗血的言情小说吗?就是男的特帅,人品又特坏,女人特美,人品又特贱的那种小说?我怎么没想起来读这个呢?不过……那种小说要是读下来,你倒是高高兴兴醒过来了,我怕是要吐得晕过去了呢……”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用两个杯子倒来倒去,给谈溦溦凉开水。 师徒二人说着话,病房里的气氛很平和。 但是杜奋知道,谈溦溦内心一定不会像表面看起来这般和风暖阳。从刚才她那片刻的失神,他就已经看明白了,在他看不到的她的内心深处,伤口很深,她很痛。 这是每一个卧底都要承受的精神创伤,他安慰不了她,只能在她需要的时候默默地陪着她。 他把手伸进兜里,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那是她的戒指! 他把她抱到直升机上后,看到了她左手无名指上这枚巨钻戒指,想起朗如焜那嚣张和狂妄的话:“……这个女人是我老婆,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他顿时觉得这枚戒指无比讨厌,想也没想,就把它从她的手指上摘下来,揣进了他的兜里。 可是他又不好扔掉它,因为这毕竟不是他的东西。因此,这些天戒指就一直躺在他的口袋里,每当他不小心触到它,就会想起朗如焜那张脸,心里便会极不舒服。 ------------ 第5章 怀孕了 杜奋站在谈溦溦的床边,犹豫好一会儿,把戒指拿了出来:“溦溦……” 谈溦溦正在和他开着玩笑,一眼看到那枚戒指,微笑一下子冻结了,表情好僵,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杜奋看她这样,后悔自己在这个时候拿出戒指来,就想把戒指再揣回去。 谈溦溦却伸出手,从他指间拿回那枚戒指,举在眼前看了一会儿,握在了手心儿里。 “溦溦……这是……订婚戒指吗?”杜奋不愿意说出那两个字,可是又忍不住想要弄明白。 谈溦溦眼光盈盈闪了一下,叹出一口气,说:“是的……” “溦溦,你在做卧底期间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完成任务。你千万不要太纠结,你现在已经回归本来身份,以前的事忘掉它吧。”杜奋对谈溦溦这样说,其实他心里想的是:订婚根本就是假的,你可不能当真啊! 谈溦溦把握着戒指的手放回被子里,嘴巴里却说:“师傅,我会努力忘掉那些事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杜奋知道她口是心非,他心情很沉重,锁紧眉头,转身走到病房的窗口,面对着窗外,不说话了。 病房里沉默了一会儿,谈溦溦先开口了:“师傅,你是不是有话要说?从我醒来到现在,你就是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我经历这么多,应该没有什么事是我不能承受的。” 杜奋站在窗边,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良久,他转回身,走回床边,坐下来。 他表情凝重,目光沉痛,缓缓地说:“溦溦,有一件事……我不想瞒着你……事实上这件事也瞒不住……” “什么事?”谈溦溦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心提了起来。 杜奋似乎很难启齿,张了张嘴,竟没能说下去。看谈溦溦急得脸都红了,他一咬牙,说:“是这样的,那天你受了伤,是我把你送进医院来的,大夫给你做了检查后,他告诉我,你……你……” 谈溦溦是何等聪明的女子,她只看杜奋那尴尬的表情,就猜到了七八分。 她把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感受了一下,什么动静也没有。 杜奋看见她这个动作,就把脸别开了。 很奇怪,谈溦溦竟然没有慌张,她很冷静地问杜奋:“我怀孕了,是吗?” “是……是的……”杜奋已经为这件事纠结了好几天,此刻终于说出来了,他不但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更加难过。 “哦……师傅,这件事你没有告诉别人吧?”这件事并不出乎谈溦溦的意料,所以她并不吃惊。她不但不吃惊,她也不难过,甚至心底里有小小的窃喜。 她和他,终究还是不会断了缘分。这一生不能和他在一起,生一个他的孩子养大成人,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杜奋摇了摇头:“我没跟任何人说,我让大夫保密……” “恩,谢谢你,师傅。”谈溦溦点了点头,“这件事你知道我知道就好了,不要向组织上汇报,毕竟这是我的私事。” “那你决定怎么办?要不要在医院多住些日子,顺便就……”杜奋认为,这孩子无论如何不能留的。 谈溦溦却打断了他,说:“等我伤好出院后,我想出国去读书……师傅,你帮我向组织上申请,我相信组织上会同意的,对不对?” 杜奋深受打击,眼眶红了:“溦溦,你不会是想把孩子生下来吧?” “这是我的事情,师傅就不用操心了。”谈溦溦说完,一掀被子躺了下去,蒙了头。 不再搭理杜奋。 杜奋站在床边,整个人都僵掉了。 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虽然他也想过,相处得久了,谈溦溦会不会对朗如焜产生真的感情,但是他一直坚信,谈溦溦是一个精神强大的女孩子,她应该明白自己和朗如焜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她会矫正自己的情感偏差,她会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去的。 他想不到,她会陷得这么深,竟然想要生下朗如焜的孩子! 杜奋捏了捏拳头,沉声说道:“溦溦,你不要犯糊涂,你是警察,你要有正确的是非观!冲动害死人的!这个孩子如果生下来,你这一生都将和朗如焜纠缠不清!难道这是你希望得到的结果吗?” “我会离开,没有人会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朗如焜更不会知道!”谈溦溦紧紧攥着被角,目光坚定。 她不知道,杜奋站在她的身后,牙关紧咬,目眦欲裂! 他突然好恨!他恨自己!是他把谈溦溦从众多的学员中挑选出来!是他训练她成为一名出色的卧底!是他亲手把她送到了朗如焜的身边! 他害了她,却没有办法拯救她! 杜奋默默地站了好一会儿,将握紧的拳头松开:“溦溦,无论你怎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是我把你引上这条路的,我必须要对你负责到底。” “谢谢师傅,不过你不用自责,做警察是我自己的选择,做卧底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不关你的事。”谈溦溦感受到杜奋的自责和内疚,安慰了他一句。 一个月以后,谈溦溦伤好了,出院了。 她没有回家,事实上从她做卧底开始,就没有再与家里联络过。 她的妈妈以前也是一位警察,因为身体不好,退役赋闲在家。当初她跟妈妈说,她要去执行特殊的任务,妈妈问都没有问,就放她走了。 她是妈妈一个人养大的,从小妈妈就告诉她,爸爸死了。她一直觉得妈妈并不爱她,因为妈妈对她的态度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 所以,她只拜托杜奋经常去关照一下妈妈,连家都没有回,直接在警方的安排下,从医院去了机场,乘上飞机,飞往丹麦哥本哈根。 杜奋专门请了假,护送她前往欧洲。 丹麦是她自己选择的地点,她从小就向往这个童话王国。当杜奋问她想要去哪里的时候,她马上就想到了丹麦,她偷偷地想:如果她的孩子能在一个美好的童话王国里长大,那有多幸福! 一切都由警方安排,不会留下她的出入境记录。 杜奋陪她到了哥本哈根,帮她找了房子,并且申请了语言学校。 他的假期并不多,所以他也只能帮她做这些。回国前的那个晚上,杜奋怎么也睡不着,便爬起来敲开了谈溦溦卧室的门,把谈溦溦叫了出来。 其实谈溦溦也没有睡,不知道是头部受伤的后遗症,还是她自己的情绪问题,她最近睡眠非常不好,经常辗转翻腾到天亮,才能勉强睡一会儿。 谈溦溦披着一件棉外套,坐在沙发上。 杜奋倒了两杯水,递给谈溦溦一杯:“溦溦,我明天就要走了,可是我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杜奋满脸忧虑之色。 谈溦溦喝了一口水,冲他笑了一下:“师傅,你不用担心,我可不是温室长大的花朵,我是受过特殊训练的警察,应付在这里的学习和生活,完全不成问题的。” “你知道,我不是担心这个。”自从那天在医院,谈溦溦明确表示她要生下腹中的孩子之后,杜奋再没有跟她提起过这件事。但是明天他就要离开了,他决定抓紧自己在丹麦的最后一个晚上,和她好好谈一谈,再劝一劝她。 谈溦溦当然明白他要说什么,她摇了摇头,说:“师傅,如果你想跟我谈这个孩子,那你就不要说了。孩子是我的骨肉,我一定会生下来,不管他的父亲是谁。”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生下了朗如焜的孩子,你的后半生要怎么办?”杜奋提醒她。 谈溦溦垂下眼帘,避开杜奋直视的目光,抿了抿嘴唇,说:“我明白师傅的意思,后半生……我有自己的孩子,不会孤单的……” 杜奋激动了,把水杯放到茶几上,欠起身来,伸手握住了谈溦溦的腕子:“溦溦,你如果想生下这个孩子,我也不拦着你,可是孩子总要有一个爸爸,我来当这个孩子的爸爸,好不好?你嫁给我!” 谈溦溦吓了一跳。 在她没有执行这一次任务之前,在她还是一个天真单纯的警院学员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对杜奋充满了崇拜之情。她一度以为,那就是爱情。她还憧憬着,等她完成了任务,立功回到警察局,一定要向杜奋表白。 那个时候,她感觉不到杜奋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他在她的眼里,只是一个严厉的教官,经常会因为她训练任务完成得不好,当着众学员的面儿骂她。 直到她这次结束任务回来,住在医院里,她才感受到他那份炽热的情感。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她再也回不到过去,回不到怀着一腔热血,每天跟在杜奋的后面跑,希望他能回头看她一眼的那个时候了。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求婚,谈溦溦只有惊吓,没有惊喜。 她已经被人求过一次婚了。 那一次,符合她身为女人对求婚仪式的所有美好想象:一个她爱的男人,一枚象征永恒的钻戒,头上是璀璨盛放的烟火,脚下是花香四溢的玫瑰花瓣,有许多人为他们祝福,她站在人群中,美得像一朵绽放的花朵。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那将是她这一生中的最幸福也是最痛苦的回忆。 一个女人一生中经历过一次那样的求婚就足够了。 ------------ 第6章 神秘人和神秘钱 谈溦溦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对杜奋说:“师傅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肯定不会连累师傅。像你这样清清白白的男子,长得英俊,人品又好,应该有一个美丽纯洁的姑娘陪在你身边。我……配不上你。” “你别胡说!你在我心里是最美丽纯洁的姑娘!你就是一朵莲花,出污泥而不染!不是你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你!我就不应该选你去执行这一次任务,是我害了你……”杜奋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杜奋真情流露,为谈溦溦流下泪来,令谈溦溦十分感动。 可是她心里也只有感动,再无其他。 她起身坐到对面,歪头靠在杜奋的肩膀上,说:“师傅,你不要这样,又不是你拿枪逼我去执行任务的,是我自己愿意的嘛。我的孩子……是朗如焜的孩子,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因为这个孩子而遭殃,我不能连累你也跟着遭殃。生下这个孩子是我任性而冲动的决定,后果就应该能我自己来承担。有你关心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她靠着杜奋,将她的信任传达给了他。可是杜奋却仍然难过,因为她拒绝了他的求婚。 “溦溦,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很爱朗如焜?”杜奋一直不敢问这个问题,今晚他却忍不住问了出来。 谈溦溦沉默了一会儿,轻声答道:“可能是吧……” “你尝试着忘掉他,好吗?”杜奋乞求道。 谈溦溦直起腰来,苦涩一笑:“我试试,很难……” “那你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是不是因为你对朗如焜还心存幻想?你还在幻想能和他在一起,对不对?”杜奋有些生气了。 谈溦溦还是摇头:“我没有想过还能和他在一起,我们是不同世界里的人,我们天性不合……再说,他现在一定恨死我了,还想和他在一起?那我不是找死吗?” 杜奋郁闷地想要撞墙,但是他也明白,他的痛苦根本不及谈溦溦的十分之一。这个女人表面看起来平静如水,其实内心早就已经伤得血肉模糊了吧? 他重重地叹息,搂住她的肩膀:“好吧,我不逼你,你在这里安静地休息一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有些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想明白的,有些人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忘记的。我相信你是个聪明女子,不会钻牛角尖。你慢慢想吧,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休假的时候会来看你。” “谢谢师傅。”谈溦溦扭头冲他笑了一下,笑容那么好看,令杜奋有片刻的恍神。 第二天,杜奋乘飞机回国了。只剩下谈溦溦一个人,生活在丹麦这个陌生的国度里。 做卧底时,她每天都崩紧神经过日子,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现在生活突然松弛闲适下来,她还有一些不习惯。 开始的时候,除了每天去上语言课,买菜做饭之外,她还会在哥本哈根这座城市里毫无目的到处乱逛,因为她闲不住,一闲下来,她心里就会发慌,就会想起很多事,想起那个叫朗如焜的男人。 而那个叫朗如焜的男人,身陷囹圄,也在每时每刻想着谈溦溦。 这个女人欺骗利用了他的感情,害他被捕入狱。她这样伤害他,比最狠毒的仇家直接用枪爆他的头,还要让他难以原谅。 她侮辱了他的智商,打击了他的自信,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他不会放过她!即便他身在狱中,她在外面的自由世界里,他依然要找到她! 当他在羁押所的会客室内见到他的助手韦野平和律师时,第一句话并不是问官司的进展,而是对韦野平说:“找到她!不管她躲在哪里!一定要找到她!” 韦野平看了一眼在旁边监视的警察,小声问:“大哥,如果找到了她,你想怎么办?” 这个问题,令朗如焜的脑子出现片刻的空白。 找到了她,要把她怎么样呢?杀了她?那岂不是便宜了她?怎么也得等到他出狱后,以自由之身站在她的面前,用枪指着她的头,就像那晚她拿枪指着他的头一样…… 然后……他会开枪吗? “你先找到她再说!发现她之后,先不要惊动她,监控住她,等我的指示!”朗如焜这样说,其实是因为他自己也没有想好要拿她怎么办。 韦野平答应了他。 谈溦溦虽没有亲眼看到朗如焜咬牙切齿命令韦野平找到她的样子,但她料到朗如焜不会放过她,所以她即便身在哥本哈根,依旧非常小心。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她却并没有感觉到被人跟踪或者是被人监视。 她以为,也许是警方的安排真的非常缜密,没有人能查到她的行踪。强大如龙联帮这样的组织,也没有办法找到她的藏身之地,这令她感觉到安心。 可是,就在她到哥本哈根五个月之后,在她就快要放松警惕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天,怀孕六个月的她,挺着大肚子,到附近的餐厅吃饭。 她通常不会在外面吃饭,主要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毕竟她不是一个普通的来丹麦游学的女子,朗如焜的审判还没有结束呢。 但那天她身体状况不好,肚子里的宝宝闹得厉害,她吐得很惨,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买菜做饭了。 中午的时候,趁着她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穿好衣服出门去了。 吐了一上午了,她也想到外面透透气,顺便吃顿饭,胃都吐空了,她实在是太饿了。 她往前走出三条街,来到一家中餐馆,要了酸辣汤和两个素菜。酸辣汤很合她的胃口,她把一盆汤都喝光了,又吃了两碗米饭,总算是把肚子填饱了。 吃过饭后,她喝了几口茶,招呼服务生来结帐。 服务生拿了帐单给她,她一翻自己的包,尴尬地发现钱包没带! 这下子可糗大了,她红着脸,向服务生解释自己忘记带钱包,能不能先记下帐,明天她来付餐费。 因为她常来这家中餐馆吃饭,服务生记得她这张脸,和老板商量之后,就让她走了。 第二天,谈溦溦赶在中餐馆开业的时间,去付前一天的餐费。可是当她进去的时候,却被告知,昨天她走后,有一位先生替她把钱付了。 如果换做是普通的女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会以为自己遇上了一位绅士,或者是自己的美貌迷倒了某一位先生。但是谈溦溦并不是普通女子,她的脑子里时刻有一根神经在紧张地绷着。 站在餐馆的服务台前,她顿时便觉得脑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急忙转头,却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面孔。 带着不安和忐忑,她出了餐馆,往家里走去。 一路上,她的神经高度紧张,边走边留心观察她周围的情形。可是一直走到家,她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跟着她。 到了自家门外,她在门口站了好久,确定没有危险,才掏出钥匙来。 刚要开门,她的脚踢到了一件东西。她低头一看,是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她本能向后跳,退出去老远,看着那个文件袋。 袋子中号大小,封着口,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方方正正的。 谈溦溦紧张地盯着它,犹豫着要不要报警。 这个时候,邻居丹麦老太太从家里走出来,往她这边靠近,边走边说:“溦溦,半个小时前,我看到一个男人在你家门口站了一会儿,是杜先生来了吗?” “不是,应该是走错门了吧。”谈溦溦笑着回应她。 这时候,老太太已经来到她跟前了,一眼看到门口的纸袋,上前一步,弯腰捡了起来:“咦?这是你的东西吗?怎么丢在门口?” 谈溦溦吓了一跳,她本想阻止老太太去拿那个东西,可是她怀孕后,人变笨了,动作也迟缓,只是伸了伸手,却没能拦住老太太。 看到那东西在老太太的手中静静的,并没有要爆炸的意思,她才松了一口气。 “是我的,我真是变笨了呢,到处找它,没想到它在门口。”谈溦溦笑着,小心翼翼从老太太手中接过纸袋。 老太太和气地说:“当年我怀着弗雷德时,也是经常忘东忘西,不要紧的,怀孕是这样。” 谈溦溦边和老太太聊着,边感受手里的纸袋,从份量和手感上来判断,里面应该是纸质品,而不是她最初怀疑的爆炸物品。 老太太和她随意说了几句,就转身回家去了。 谈溦溦开门进屋,把纸袋放到桌子上,坐下去,对着它看了一会儿,决定拆开它。 她拿来一把剪刀,小心地剪开封口,掀开来,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进去,真是让她大吃一惊,那里面分明就是两大撂的钞票! 她去厨房拿了胶皮手套戴上,把钞票掏了出来,打开摊在桌子上。果然是钞票,上面没有涂抹任何药品,里面没有夹任何东西。 她数了数,一共两万美金! ------------ 第7章 Q版的朗如焜 这是谁在给她送钱? 不可能是杜奋!他要给钱,正大光明给就好了,没必要用这么隐蔽的方法。 难道是朗如焜?那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不是应该恨死她?为什么要给她送钱?难道是怕她没钱吃饭饿死,等不到他出狱的那一天吗? 不管是谁,都让她清醒地认识到一个现实:除了杜奋之外,还有人知道她住在这里! 这个人替她付了欠下的餐费,还送给她两万美金,他的目的是什么?恶意?善意? 谈溦溦百思不得其解,开始考虑要不要离开这里。 正在这个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 她走过去接,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谈溦溦,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放心地收下那笔钱吧,我对你没有恶意。” “你是谁?”谈溦溦对这个声音完全不熟悉。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管好好地照顾自己,万一你遇到什么麻烦,记得给我打电话。”男人报给了谈溦溦一个电话号码。 谈溦溦抓起电话旁边的笔记下来,然后问:“你到底是谁?跟踪我有什么目的?”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跟踪你,只为了确定你是不是安全,你不用害怕,目前为止,朗如焜还不知道你在这里,你安心地住下去吧,养好你的身体。”男人只说这些,再没给谈溦溦提问的机会,就把电话挂了。 谈溦溦放下电话后,在脑海里搜寻自己对那个声音的记忆。可是她现在记性真的不好了,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听到这样一个男人的声音。 隐隐约约,她觉得此人说话的节奏和语气有些熟悉,可是因为声音陌生,她也没有办法将这个人与任何一个她认识的男人对上号。 这件事始终悬在她的心上,让她寝食不安。为了让那个人现身,有一次她拨通了那个人留下来的电话,很奇怪,不是那个人接的,而是一个女人。 她告诉那个女人,最近她家附近总有可疑的人出现,能不能帮她查一下,那些人都是谁。 她想:如果那个人真的会帮她,那么他必然要出现在她家周围,这几天她只要留心,就一定能看到他。如果是她认识的人,她应该会认得出来。 可是,那几天她关注自己的周围,没有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连可疑的面孔都没有发现。 一周后,她接到一个电话,是那个男人打来的。 他说:“谈溦溦,这个游戏不好玩!你不要再对我有任何的好奇心了,这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从此后这个人就消失了,一直到谈溦溦生下孩子,他再没出现过。 那两万美金,她没敢花一分钱,一直放在抽屉里。 可是,她也说不清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后来杜奋休假来看望她,她竟然没有跟他提起这件事。 她有一种直觉,给她送钱的这个人,一定与朗如焜有关系。 冬天来了,转眼新年过了,谈溦溦的预产期到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应付所有的事情,可是当她真正挺着大肚子,开始为自己生孩子的事做准备时,心中也不免有些凄凉。 好在杜奋来了,给了她莫大的安慰和鼓励。 他陪她住进医院,守在她的身边,细心照顾她。 生产的过程并不顺利,谈溦溦阵痛了整整一天,她自己咬紧牙关挺着,倒还没什么事,可是一直陪着她的杜奋就快要崩溃了。 从头一天的上午九点,一直痛到第二天的中午十二点,儿子终于降生了! 得之不易的宝贝!当谈溦溦第一眼看到儿子的时候,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奔流而下。 她给儿子取名叫谈忆朗,小名朗朗。 有了孩子以后,每天在孩子的哭闹嬉笑之中,时间过得飞快。 在他三岁的时候,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小帅哥,粉雕玉琢,眼睛亮得像黑色的宝石。他的五官,已经初具朗如焜的模样,简直就是q版的朗如焜。 他对这个世界开始有独立的认识,他能跑会跳,会喊妈妈更会调皮,还会向谈溦溦提出她不能解答的问题。 比如一天,他从隔壁雷蒙德奶奶家回来,突然问谈溦溦:“妈妈,我爸爸是谁?” 谈溦溦被他问得一愣,她虽然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面对这个问题,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宝贝儿……你为什么要问这个?”谈溦溦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反问儿子。 朗朗的眼睛闪着黑曜石一样的光,表情无辜地仰头望着妈妈:“艾拉说,小朋友都应该有爸爸,可是我为什么没有呢?” “哦……朗朗也有爸爸……”谈溦溦艰难地解释。 朗朗一听这句话,立即就跳了起来:“我就知道!我也有爸爸!妈妈,杜叔叔是不是我爸爸?” “当然不是,你都喊他叔叔啦,怎么可能是爸爸?”谈溦溦哭笑不得。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谁说我不能是爸爸?只要朗朗愿意,我就是他的爸爸!” 谈溦溦扭头看,就见杜奋拖着一只行李箱,站在她家门口。 “你来得可真是时候。”谈溦溦忍不住讥笑了他一句。 “这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朗朗正需要爸爸的时候,我就来了,难道这不是我和朗朗的缘分吗?”杜奋放下行李箱,走过来抱起朗朗,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朗朗激动地抱住杜奋,问:“杜叔叔,你真的可以当我爸爸吗?” “当然!”杜奋先是肯定地答应他一声,随即看到谈溦溦黑了脸,马上心口,“我当然可以做朗朗的爸爸,只要你妈妈同意!” “妈妈,你就同意了吧,我要爸爸!”朗朗从杜奋的怀里探出上半身,搂住谈溦溦的脖子,跟她撒娇。 谈溦溦最受不住朗朗这样暖暖的软软的扑进她怀里,在这种情况下,他提出的要求十次有九次会得到满足。 但是关于谁做爸爸这个问题,可不是随便就能答应的事。 她开始在朗朗面前装可怜,撅嘴委屈道:“宝贝儿,只要妈妈不好吗?你不爱妈妈了吗?” 朗朗顿时为难了,如果要一个爸爸,会让妈妈不高兴的话,那他还要爸爸吗? 谈溦溦看他小脸儿沉下去了,又开始心疼他。毕竟他的人生中缺少爸爸,是她的过错。 于是她马上转了笑脸儿,从杜奋怀里抱过朗朗来,和他贴着脸,软语轻声地说:“朗朗想要一个爸爸,不如就让杜叔叔做你的干爸爸,好不好?” “干爸爸?那和爸爸一样吗?”加了一个字。 朗朗有些疑惑。 “其实差不多……”谈溦溦把想这件事先糊弄过去,当着杜奋的面儿,她不好向朗朗解释。 谁知杜奋抓紧机会,马上说:“谁说差不多?差得多啦!干爸爸就不是亲爸爸,亲爸爸才是真的爸爸。” “嘿,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教他?”杜奋成心捣乱,让谈溦溦不知如何跟儿子讲。 朗朗在这时候插话,很认真地向杜奋求教:“那杜叔叔为什么是干爸爸,不是亲爸爸呢?” “因为你妈妈没有和我结婚啊!只要我们两个结婚了,我就是你的亲爸爸啦!”杜奋终于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了,虽然是这种间接的方式,但他还是觉得心里敞亮多了。 他紧张地看着谈溦溦,想要知道她会是如何反应。 不等谈溦溦开口,朗朗马上应和杜奋的话:“那你们就结婚啊!妈妈!你和杜叔叔结婚吧,我不想要干爸爸,我想要亲爸爸!” 谈溦溦本来想对杜奋说:“你别闹了!” 可是当她看到朗朗那渴望的神情,高兴起来亮晶晶的眼睛,她就不忍直接说出打击他的话了。她勉强笑了一下,说:“这可是一件大事,你让妈妈考虑一下好吗?” “好啊!等妈妈考虑完了,明天就和杜叔叔结婚!我有亲爸爸喽!”朗朗拍着手,脸上笑开了花。 谈溦溦却郁闷了,他这哪里是让她考虑嘛,他根本已经做了决定了! 杜奋虽然还有一分理智,没有把朗朗的话当真,但他看谈溦溦在犹豫,就已经很开心了。 果然走宝宝路线,是最靠谱的选择! 这件事,谈溦溦是希望说过了就算了,杜奋不要认真,朗朗很快就能忘记。 可是到了下午,谈溦溦正在阳台上喝茶,朗朗甩着他的两条小腿儿跑进来,拉住谈溦溦的手,说:“妈妈,我们去买衣服吧。” “恩?为什么要买衣服?”谈溦溦以为小家伙长大了,爱臭美了呢,觉得挺有趣。 谁知朗朗说:“因为妈妈和杜叔叔要结婚啊,我要当花童啊!我不能给妈妈丢脸,要穿得帅一点儿!” 他还知道花童?这明显是有人教给他的啊! 她歪头往屋里看,只见杜奋站在朗朗的房间门口,正往这边望着。见她看过来了,他赶紧低头,转身进了屋。 谈溦溦搂了搂儿子,哄他说:“买衣服可以啊,你先自己玩一会儿,我去和杜叔叔谈点儿事情。” 朗朗答应了一声,乖乖地看漫画书去了。 谈溦溦走进朗朗的房间,见杜奋坐在朗朗的小床上,正在随手摆弄着一个模型玩具。 ------------ 第8章 全球追妻令 她说:“师傅,你可不能这样教小孩子哦,你这样我很为难的。” “有什么好为难的?朗朗要爸爸,我愿意当他爸爸,多简单的一件事。”杜奋轻描淡写地说道。 “唉!师傅!”谈溦溦走过去,坐到杜奋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你怎么像小孩子一样,结婚是这么简单的事吗?” 杜奋抬起头来,表情认真严肃,郑重地拉过谈溦溦的手,说:“有些事,你想它简单,它就能变简单。你不爱我,我知道。但是你也不反感我,你自己心里清楚。好在我爱你,这个我早就向你表白过了。如果你是一个人,你坚持一个人生活,我不会难为你。可是现在你有孩子,朗朗现在三岁,就已经开始向你要爸爸了,等他再大一些,你要怎么向他解释?你是不是要告诉他,他爸爸是一个黑帮大佬,被你这个当警察的妈妈亲手送进了监狱?” “他早晚要知道的吧。”谈溦溦小声反驳。 “那也得等他长大了,有足够心理承受能力的时候。现在他还小,他只是想要一个爸爸!”杜奋大声地训斥她,就像她在警院时那样。 这次,谈溦溦没有反驳,她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师傅,你让我考虑一下。” 谈溦溦想,杜奋也许是对的,朗朗的成长过程中,应该有爸爸的教导和扶持。他现在只有三岁,就已经开始为自己没有爸爸烦恼了,他向她问起爸爸时,那忧伤的小眼神儿,简直令谈溦溦揪心。 可是,就在谈溦溦认真考虑要不要给朗朗一个爸爸时,朗如焜的案子判决了。 那天,谈溦溦开着电脑,在网络上看了这条新闻。 她看到了朗如焜,他虽然穿着灰色的囚衣,看起来却依然那么有型有款。比起被捕前,他清瘦了许多,但他还是很精神,并没有颓丧之相。 法庭上,他被指控的罪状,几乎都被他的属下承揽过了罪责。而他又有一个强大的律师团,皆力为他辩护。 最后,他被判了五年。 五年!转眼即过!五年后,朗如焜会出狱!她不知道他会怎么样对待她,但是她知道,他一定会来找她! 当他找来时,知道她已经嫁为人妇了,他会是什么感受? 很奇怪,在这样的时候,她想到的不是他找来时,自己所面临的危险,她想到的竟然是他的感受! “你看到了?朗如焜被判刑了,可惜只有五年,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五年的刑期实在是太短了。”杜奋端着一杯茶,从门外走进来,坐到了谈溦溦的对面。 谈溦溦装作无意抚了抚脸,偷偷地擦掉眼角的泪。 她合上电脑,扭头望向窗外,盯着一朵白云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转回头,对杜奋说:“师傅,对不起,你那天说的事……恐怕还是不行。” 杜奋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他为了等她的答案,向国内又请了一周的假。结果等来的答应,依旧是“不行”。 他很伤心,但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他站起来,拍拍谈溦溦的肩,说:“好吧,你还没有想好,你接着想,我不急……” 其实谈溦溦已经想好了,在她知道朗如焜只被判了五年之后,她就决定这一辈子都不考虑嫁人的事了。 朗如焜的案子,经过漫长的三年多诉讼,终于尘埃落定。 因为他在判决前羁押的时间折抵刑期,因此他实际上服刑的时间只有一年多,还不到两年。 谈溦溦虽然远在丹麦,却在一天一天地计算着他的刑期。 越是临近他刑满释放的日子,她就越是害怕。 她知道,朗如焜恢复自由的那一天,第一件事一定是找她。他如果想要找一个人,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挖出来的。 地球就这么大,她带着一个孩子,能躲到哪里去?难道要她带着朗朗躲到南极去陪企鹅玩?或者躲到北极去住爱斯基摩人的雪屋吗? 她越来越不安,打电话给杜奋,商量着要不要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杜奋说:“溦溦,你稍安勿躁,等他出狱后,我会留意他的动向,到时候如果他有危害到你安全的行为,我会亲自飞去丹麦保护你。” “好的……”听杜奋这样说,谈溦溦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有些神经了,人还没有出狱呢,她就吓成这个样了,这像话吗? 可是,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是出于她对朗如焜的了解,而她的直觉是正确的! 朗如焜做事,永远都出人意料! 那天清晨,谈溦溦带着朗朗出门去散步。朗朗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衣裤,小小的人儿,已经帅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拉着谈溦溦的手,蹦蹦跳跳,唱着隔壁爷爷教他的丹麦民歌。 儿子稚嫩的童音萌得谈溦溦心都化了,晨风微凉,蓝天白云,多么美好的一个早晨。 走着走着,她就察觉出不对。虽然她已经不当警察好几年,但是她当年受过严格的训练,那时候培养出来的敏锐洞察力还是在的。 从她出门开始,一个亚洲面孔的男子就一直跟着她。她不需要回头去看,路过商店或咖啡店的时候,她只要从玻璃门窗上面扫一眼,就能看到那个男子在后面,不远不近,状似休闲,其实一直在关注着她。 她心里“咯噔”一下子,马上把朗朗抱了起来,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但是那个人并没有什么行动,只是跟着她一路散步出去,又散步回来。 谈溦溦回到家后,把门反锁上,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然后她拿起床边的电话,刚要按下号码,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又把话筒放下了。 她把电话翻了过来,拆掉后盖,果然在话机里面发现了一枚小小的窃听器! 谈溦溦只觉得头皮一乍,冷汗冒了出来! 屋里进来人了! 她赶紧回身,发现朗朗不在身边,吓得她大叫一声:“朗朗!” 卫生间里传出一声回应:“妈妈,我在大便!” 谈溦溦一头扎进卫生间里,看到朗朗正坐在他自己的小马桶上,努力清除体内垃圾,憋得小脸儿通红。她稍微松了一口气,迅速检查了一遍家里的所有门窗,都关得好好的,没有被撬动的痕迹! 他的人来过了!他还没有出狱,就要对她动手了! 谈溦溦紧张极了,她跑去厨房,打开最上面的一层橱柜,拉开里面的一层暗板,从暗格里取出一个牛皮包。她打开包,里面有一部手机、一把手枪和两个弹匣。 她给手枪上了子弹,别在腰后面。然后她拿起手机来,开机。 这部手机从来没有用过,但电池是长年有电的。手机的号码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杜奋! 她拨了杜奋的号码,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里,她在屋子里四处走动着,检查还有没有被安装监视设备。最后,她走到了窗口,将窗帘撩开一条缝隙,往窗外望去。 外面没有什么异样,连那个在她身后跟了一个早晨的亚洲男子也不知去向了。 但是谈溦溦知道,一定有一双眼睛在某一个角落里,盯着她这栋房子! 杜奋接电话了,他看到了这个号码,就知道谈溦溦这边出事了。他急声问道:“溦溦!出什么事了?” “我被盯上了!家里进来人了,电话被装了窃听,一定是朗如焜的人……” 不等她说完,杜奋打断了她:“不是他的人!一早我就给你打电话了,没有人接,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朗如焜还有一个月出狱,他在狱中发出悬赏令,凡是能提供谈溦溦准确下落的人,赏金一千万……” “一千万?”谈溦溦不禁苦笑,自己的身价可真不低啊! “是的,一千万!不过他只要你的下落,不要你的性命,他说了,谁敢动你一根毫毛,他同样出一千万,要那人的脑袋!”杜奋说话的速度非常快,这种语速通常只在他非常气愤或者事情非常紧急的情况下才会有,今天恐怕这两种情况兼而有之吧。 一千万!这么丰厚的赏金,恐怕全世界的赏金猎人都坐不住了吧!这果然是朗如焜的行事风格!手段够毒辣够阴险,现在她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盯着,因为她的脑门儿上已经贴了价签……一千万! 这样的结果是她没有想到的,为了打击黑道经济,她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可是对龙联帮来说,也只不过是失去了在中国大陆地区的一些利益。而他们的老大,那个掌控着华人界最大的地下商业帝国的男子,他只在监狱里住了五年,便又重新回到属于他的世界中,呼风唤雨。 她以为自己是一只猎鹰,她以为自己胜利了,可是她的胜利如此短暂,自己当初的一片赤子之心,一腔热血的理想,都显得那么单纯和微不足道。 现在,她面临着风险,偌大的世界哪里才是她的安全藏身之处? “……我想,他可能是要确定你现在所在的位置,等他出狱后也好第一时间找到你。你先不要慌,也不要乱来,我马上飞过去,到时候我们商量一个妥当的办法。”杜奋安慰着谈溦溦。 结束通话后,谈溦溦并没有觉得安心。 远水救不了近火,谈溦溦给杜奋打电话,只是想向他报备一下,万一自己出事了,也好让杜奋知道出事的原因。 事实上,她认为杜奋低估了朗如焜,也错估了那些视金钱如性命的赏金猎人。 悬赏令才发出,就有人盯上她了,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会有许多的赏金猎人闻着金钱的味道,从世界各地找到这里来! 虽然朗如焜明确说过不准动她一根毫毛,但是如果那些赏金猎人都来争夺她,她和朗朗就会有很大的危险。 因此,她不能在这里等下去,她不能坐等全世界的赏金猎人在这个地方聚会,她要离开! ------------ 第9章 她的房间她的床 一个月后,朗如焜出狱。 在失去了五年的自由后,他终于走出高墙,重新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 他的变化并不大,和五年前一样俊朗,时间在他身上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只是让他看起来更加冷冽和深邃而已。 接他的车就停在监狱大门外,是一辆崭新的宝石黑宾利。 车门倚着一位美女,身材高挑,酒红色的大波浪卷发披在肩上,一双顾盼生情的大眼睛,烈焰红唇,穿着裹臀的金色短裙。 看见朗如焜从监狱大门内走了出来,美女踩着细高跟的鞋子,朝他飞奔过去,一头扑进他的怀里,激动地叫了一声:“焜哥!” 然后她就痛哭出声。 朗如焜面无表情,却也抬起手来,拍了拍美女的后背:“莫莉……乖了,不要哭啦,你打扮得这么美,哭花了脸可就不好喽。” 莫莉一听这话,马上收了眼泪,在朗如焜的胸口上捶了一拳:“人家这是高兴嘛!分别这么久,我每天都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朗如焜抬起手来,捏了一下她的脸颊:“睡不着觉,倒也没瘦,还胖了一些呢。” 莫莉撒娇地扭着腰肢:“焜哥讨厌!” 朗如焜勾了一下嘴唇,算是对她的热情给了一个回应。然后他看向跟在莫莉身后走过来,一直站在那里等着说话的韦野平。 韦野平是他的忠诚助手,在他入狱期间,韦野平为他的官司奔波,为帮里的事务操心,尽心竭力,令朗如焜对他刮目相视,高看一眼。 “野平,我交待你的事,现在有什么消息?”朗如焜把莫莉从怀中推开,走过去问韦野平。 韦野平先是一弯腰,恭敬地鞠了一躬:“欢迎焜哥回来,焜哥一个月前交待我的事……” 他犹疑了一下,朗如焜便急了:“怎么?我悬赏那么高的金额,竟然没有人找得到她?难道她不在这个地球上?就算她去了火星!也要把她弄回来!” “焜哥不要着急,大嫂已经有下落了,比较麻烦的是……她已经知道了我们在悬赏找她,所以她在一个地方从来不会超过三天,从悬赏令发出到现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她辗转六个国家,十六个城市……” 朗如焜一摆手:“我不想知道过程,我只要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对不起,焜哥,今天早晨我得到消息,她昨天晚上在南非的德班,甩下跟踪而去的赏金猎人,不知去向了。”韦野平看着朗如焜的脸色越来越差,预感到他要发火。 果然,朗如焜越听越生气,蹙紧眉头,拳头捏得嘎巴响,恨声道:“她还说我是狐狸,我看她才是一只妖惑人心狡诈歼滑的狐狸呢!我已经让她在这个世界上安然地生活了五年!现在我出来了!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我先不回美国了!我亲自去找她!我就不信她能逃到火星上去!” “哟,是谁惹了鼎鼎大名的朗老大?怎么才出监狱,就发这么大的脾气?”一个声音凉凉的传过来。 朗如焜闻声回头,看到杜奋穿着一身便服,手抄着兜,意态安闲地朝他走过来。 “杜警官……”朗如焜转过身,面对着杜奋,仰起头来,“我出来了,你是不是很失望?你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却没能把我关一辈子,你的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杜奋已经走近了,站在朗如焜的面前,冷然一笑:“朗老大多虑了,我心情好得很,如果你是那么容易就能打败的对手,我还觉得没有意思呢!这扇大门随时向你敞开,我相信你还会回来。” 他说着话,抬起手指了指旁边监狱的大门。 跟在韦野平身后的几个兄弟见杜奋羞辱他们的老大,冲动起来。朗如焜示意他们安静,他对着杜奋撇了撇嘴,说:“人生总有很多意外,所以我会不会再进那道大门,还真是不好说。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我有一天回到这里,你和你的徒弟也都看不到了!” 杜奋耸了耸肩,对朗如焜的威胁态度满不在乎,说:“我今天休假,特意来看看你,一则为了恭贺你出狱,赶紧呼吸自由的空气吧,因为说不定哪一天,你将会再一次变成阶下之囚。第二呢……我来警告你,如果你敢对谈溦溦不利,我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 “杜警官对谈警官一往情深,我已有耳闻。只不过谈溦溦是我的未婚妻,我已向她正式求婚,而她也接受了我的求婚,所以我们是未婚夫妻的关系。杜警官你是个外人,插手我们之间的事,不太好吧?”朗如焜面上平静,目光却如冷箭一般。 杜奋没想到朗如焜还记得那个婚约,他突然想起那枚巨钻婚戒。他本以为她会丢掉它,可是一年前,他去哥本哈根看望她,却在她的床头柜抽屉里再一次看到了它。 此时此刻,那钻戒的冷光穿透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在他的眼前闪烁,刺痛了他的心。 朗如焜看到他脸色有变,得意地笑了一下,抬起手来,很亲切地拍了拍杜奋的肩膀:“杜警官,我劝你还是趁早死心吧,我都在监狱里住了五年了,你还没有搞定谈溦溦,可见她根本不爱你!” 这句话正戳中杜奋的痛处,他一下子沉了脸,冷冷地哼了一声,再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朗如焜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对韦野平说:“你花了五年时间都没有找到谈溦溦的下落,而且在我的悬赏令发出去后,谈溦溦逃得那么快,肯定有这个家伙的功劳,好好查一查他,说不定就会有新线索!” 韦野平赶紧答应了一声。 朗如焜这才动身,往那辆宾利车走去。 一直被晾在旁边的莫莉,赶紧凑上前,挽住了朗如焜的手臂,扶着他上了车。 韦野平转头看了一眼离去的杜奋,若有所思地眯了一下眼睛,也跟着上了车。 “焜哥,我让金莎和丽琪备下了接风宴,今晚我们为你接风洗尘,好不好啊?”一上车,莫莉就贴在朗如焜的身上,软语糯声地和他说话。 朗如焜却一直绷着脸,表情没有丝毫地放松,摆了摆手,说:“接什么风洗什么尘?我没空!野平,你说她这五年住在哪里?哥本哈根?真是一个好地方啊!马上给我订机票,我这就去那里看看!” 朗如焜刚从监狱出来,便直飞哥本哈根,来到了谈溦溦居住了四年的那栋房子里。 谈溦溦早在一个月前就离开了,为了甩掉跟踪监视她的赏金猎人们,除了钱包和身份证件,她什么都没有带。 所以,朗如焜走进这栋房子的时候,屋子里的陈设就是谈溦溦在这里生活时的样子。如果不是桌椅柜子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灰,朗如焜会以为她只是暂时出门去了,一会儿就能回来。 他在屋子里随意转悠着,东翻翻西看看。 最后,他进了她的卧室,坐在了她的床上。 床单一个月没有换,他的屁股一落下,立即扬起灰尘来。可是他不在乎,他还特意颠了几下,好像要试一试床垫的舒适度。 最后,他仰面倒下去,看着细细的尘埃在阳光中飞舞,心情莫名大好! 他扬了扬手臂,对韦野平说:“继续找!抓紧时间找!在找到她之前,我就住在这里了!” “是,焜哥。”韦野平答应了一声。 一起跟来的莫莉不愿意了:“不要嘛!这房子又小又脏,怎么住人嘛!我要住酒店!” “我本来也没有打算让你住进来,你去住酒店好了,有事我会找你。”朗如焜面无表情地对莫莉说。 莫莉顿时委屈起来,也不顾床上有灰尘了,长腿一弯,就跪坐在朗如焜的身边:“焜哥!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才是真正爱你的人啊!你被那个女人害得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找她?为什么还要惦记她?忘了她不好吗?” “莫莉!”朗如焜的脸沉下去,用冷硬的声音警告身边这个女人,“怎么我离开几年,你就忘了我的规矩吗?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你要是不想跟着我,你就回慕提岛去!让金莎或丽琪过来!” 莫莉一听这话,麻利地从床上跳下去,扭着腰往门外走去:“我走就是了嘛,干嘛生那么大的气?” 莫莉走了,韦野平也带着兄弟们到门外等着去了。 朗如焜从床上爬起来,踱到了隔壁的小卧室。 一进门的时候,他就从这间卧室敞开的门缝里,看到里面的装修陈设,当时他就知道,这是一间宝宝房。 他心里一阵激动,可是当着手下的面儿,他不想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现在屋子里就剩他一个人了,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阳光充足,虽然空间不大,但是色调明快。墙上贴着可爱的卡通壁纸,靠窗摆着一张儿童床,床上和窗台上摆满了各种玩具。 朗如焜在狱中几年,一直得不到谈溦溦的消息,这令他十分恼火,他想不出她会藏在什么神秘地方,以至于龙联帮出动大批人马都找不到。 现在他站在她的房间里,心里更加恼火。 她就在这个地球上,在欧洲的一座著名城市里,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居民区之中,还生了一个孩子,而他的人竟然都找不到她? ------------ 第10章 谁的孩子 朗如焜也是在出狱后,才知道谈溦溦逃走的时候,带着一个孩子。 他按时间推算了一下,基本可以确定孩子是他的。 这个消息令他亢奋不起!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孩子不是他的。如果是那样,他会杀死那个让她生下孩子的男人!并且把她丢到大海里去喂鲨鱼! 他心里有八成的把握,可是又有两分的怀疑。他急于澄清这两分的怀疑,偏偏谈溦溦十分小心,走的时候清理过房间,他翻遍了这个房间,也没有找到一张孩子的照片! 他生气地坐到儿童床上,捏着拳头骂谈溦溦:“狡猾的女人!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这点儿小事也要折磨我一回!等我找到你!看我怎么折磨你!” 他拿起床上的一只玩具手枪,摆弄了一会儿,突然有了主意! 他站起来,走出门去,来到隔壁,敲响了隔壁那一对老夫妇的房门。 门一开,他礼貌地笑着,对开门的老太太说:“对不起,太太,我想跟你打听一下,隔壁的谈溦溦和她的儿子到哪里去了?” 老太太打量着朗如焜的脸,突然睁大眼睛,像是见鬼了一样:“哎呀!这位先生……你是……” “是的,我是!”朗如焜也不确定她要说什么,反正他应下来就是了。 “雷蒙德!你快出来看呀!朗朗的爸爸来了!”老太太激动地喊屋里的丈夫。 朗如焜一听这句话,心里那两分的疑虑马上打消了! 那个孩子叫朗朗!这分明就是他的姓!不管是外国人不懂中国人的姓与名关系,把姓叫成了名,还是孩子的小名叫朗朗,总之这个孩子与他有关系! 最重要的一点是,当老太太看到他时,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并且马上猜测他是朗朗的爸爸,可见孩子长得和他十分相像! 这两个发现,都令朗如焜心情愉悦! 是的!他是真的心情愉悦!尽管他恨谈溦溦,恨不能剥了她的皮吸干她的血,但是他听到任何一点关于她的消息,都会令他雀跃不已! 这种矛盾的心态,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他被雷蒙德夫妇请进了家,老太太实在忍不住好奇,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才来看望她们母子。 朗如焜说:“我和溦溦那时候闹了一些矛盾,冲动之下就分手了。分手的时候,她没有告诉我怀孕的事,我一直不知道她生了我的孩子,最近才得到这个消息,马上就赶过来了。” “哎!没想到溦溦看起来柔弱,其实性格这么倔强呢。”雷蒙德老头儿感慨了一句。 朗如焜暗暗冷笑,心里说:她岂止倔强?她还非常狠毒呢!她亲手把她儿子的爸爸送进了监狱,你们还当她是小绵羊呢? 朗如焜长得英俊,彬彬有礼,而且一看就是家境殷实的人。他很快博得了雷蒙德夫妇的好感,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了许多关于谈溦溦和朗朗的事。 雷蒙德太太在朗如焜面前大夸特夸朗朗,赞他是个多么漂亮的孩子,如何聪明懂事,说得朗如焜心里痒痒的,恨不能马上见到朗朗,把他抱在怀里。 于是,他更加卖力讨好雷蒙德夫妇,他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在想念溦溦。本来以为我们已经没有缘分了,可是现在她已经生了我的孩子,我就要对她们母子二人负责,我想要娶她,就不知道她肯不肯原谅我,唉……” 老太太被这动人曲折的爱情故事感动坏了,眼含热泪,拥抱了朗如焜一下:“朗先生,你要加油,溦溦这几年没有再谈恋爱,说不定就是在等你呢。杜先生那么努力地追求她,她都没有答应呢……” 老太太还没说完话,就被丈夫捅了一下。她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打住。 朗如焜听在心里,没说什么。他充满感激地回抱了雷蒙德太太:“谢谢你们一直照顾溦溦和我儿子,最近我就住在她这里,如果你们有她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我去找她,我要求得她的原谅。” 他的真诚再一次感动了老太太,老太太热泪盈眶。 从那天开始,朗如焜一边继续在全球范围内撒网,搜寻谈溦溦的下落,一边在雷蒙德夫妇身上下功夫。 他每天早晨出门跑步,回来的时候都会带两袋新鲜出炉的烤面包,一袋自己留做早餐,一袋送给雷蒙德夫妇。下午,他会专门等老俩儿口睡过午觉后,自带茶和点心,去他们家喝下午茶。 他还带着这一对老夫妇去了哥本哈根最好的餐厅,请他们吃了一顿他们一辈子也吃不起的大餐。 谈溦溦和朗朗的行踪一直飘忽不定,她打定主意要与他打游击战,每一次都是刚刚追踪到她的下落,一转眼她又带着儿子消失了。 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聪明到这种程度?这简直令朗如焜恨到牙痒! 他在哥本哈根她的家里住了快一个月了,雷蒙德太太都快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了,谈溦溦的行踪仍然如风过树梢,撩拨一下他的心,就又不见了。 朗如焜觉得那些赏金猎人真是笨死了,他真的很想亲自上阵,自己拿自己一千万的赏金! 就在他失去了等待的耐心,准备离开这里,自己去找谈溦溦的时候,谈溦溦给雷蒙德太太打电话了! 这个时候,距离谈溦溦离开哥本哈根已经两个月了,朗朗实在想念雷蒙德家的爷爷和奶奶,谈溦溦也觉得自己不告而别太失礼,于是这个电话就打来了。 朗如焜运气好,电话铃响起的时候,他正在喝着红茶,听老雷蒙德讲他年轻时当兵的事。其实这个故事老雷蒙德上个星期讲过,但他自己忘记了,今天又当新故事讲了一遍。 朗如焜也不拆穿他,就当新故事来听。 可是他已经知道过程和结局了,不免有些意兴阑珊,眼皮发沉,困意浓浓。 听到雷蒙德太太夸张地喊出“溦溦”两个字时,朗如焜激灵一下子,从沙发上弹射跳起,冲到雷蒙德太太身边,伸手就按下了免提! “雷蒙德奶奶……”电话里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我是朗朗,我好想你噢……” 朗如焜一听到这个声音,心都酥软了,不自觉地热了眼眶。 他示意雷蒙德太太不要提到他,让她问朗朗在哪里。 “朗朗,你就这么扔下雷蒙德奶奶,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奶奶伤心了呢。”雷蒙德太太说。 “奶奶,对不起,是妈妈急着要旅行……不过我给奶奶买礼物了呢,我爱你哦!”朗朗担心雷蒙德太太真生气,极力讨好她,声音萌萌的。 “你们现在在哪里啊?”雷蒙德问出了朗如焜让她问的话。 “我们……我们……”朗朗毕竟年纪小,最近两个月又走了太多的地方,所以他现在也搞不清楚自己在哪里。 于是他喊:“妈妈,我们在哪里啊?” 几秒之后,电话里传来谈溦溦的声音:“喂?雷蒙德太太,我是溦溦……” 朗如焜一听到这个声音,浑身都颤抖起来,牙齿都在打颤。他强行镇定下来,仔细听她讲话,想要听到一些线索。因为据他对谈溦溦的了解,她一定不会告诉雷蒙德太太她在哪里。 果然,谈溦溦解释了一下匆忙离开的原因,又说自己在环球旅行,不停地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方了,等她旅行结束,就带朗朗回哥本哈根。 最后她问:“雷蒙德太太,最近有人找我吗?” 朗如焜赶紧摆手,雷蒙德太太犹豫了一下,说:“没有人找你啊,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一个大大的惊喜要送给你。” “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回去,也许下个月,也许明年。”谈溦溦含糊道。 “赶紧回来吧!”雷蒙德太太替朗如焜着急,催谈溦溦回来。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最后换朗朗讲电话,和雷蒙德夫妇道了别,电话就挂了。 雷蒙德太太放下电话后,转头看着朗如焜:“你为什么不跟她说话?你为什么不亲口问她在哪里?你害怕什么?” “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雷蒙德太太。”朗如焜的脸上仍然挂着绅士般的微笑,心里却已经澎湃汹涌了。 “你都不知道她在哪里,怎么给她惊喜?难道你要在这里一直等她回来吗?”雷蒙德太太感叹地问道。 “等不到她,我可以去找她,我总有办法的!” 朗如焜这样说着,心里在冷笑:谈溦溦!你的环球旅行结束了!我只怕没有你的消息,只要有你的消息,哪怕是蛛丝马迹,我也要查到底! 他急匆匆地离开了雷蒙德家,一边往家里跑,一边给韦野平打电话:“谈溦溦给雷蒙德夫妇打来电话了!她不肯透露具体的地点,但是我在电话里听到了周围的人说印度语!所以她一定在印度!马上给我订一张飞往新德里的机票!在我到达那里之前,你要查一个电话号码的具体区域,并且在那个区域部下天罗地网,火车站汽车站港口机场全部要堵住,这一次千万不能再让她跑了!万一她要是反抗……可以动用一些非常手段,但是不能伤人!更不能伤害朗朗!” ------------ 第11章 猫捉老鼠1 朗如焜在雷蒙德家听电话的时候,悄悄地记下了来电号码。这是一个多么重要的线索,直接就可以定位她的所在。 百密一疏!谈溦溦你等着我吧! 朗如焜兴奋异常,跑回她的家,简单地收拾了行装,直奔机场。 而此时,远在印度的谈溦溦,还不知道自己一个电话惹来了多大的麻烦。 这两个月来,她带着朗朗一直处在不停地奔波之中。朗朗年纪太小,这样的奔波令他有些疲惫,他开始想家,开始想念哥本哈根的雷蒙德奶奶。 谈溦溦不忍心看儿子难过的眼神,她是他的妈妈,她生了他,却不能保护他,令他处在这种颠沛流离的状况之中,她十分内疚。 于是她冒险让儿子与雷蒙德夫妇通了电话。 通话结束后,朗朗十分高兴,吵着要给雷蒙德奶奶买礼物。谈溦溦也不拒绝他,带着他上街去,任他玩个高兴。 朗如焜猜得没错,她此刻身在印度的一座古城,叫欧恰。 她以前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当她昨天站在温哥华国际机场,看着电子屏上跳动的地名,为难自己下一站应该去哪里的时候,她看到了印度新德里。 于是她买了机票,带着朗朗飞到了新德里。 她不想留在大都市里,于是她来到汽车站,随便坐上一辆汽车,就被送到了这座神秘宁静的小镇上来了。 一下车,她就被这个地方迷住了,这里与世隔绝,她相信那些赏金猎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儿来。 于是,她决定在这个小镇上多住几日,让朗朗好好休息一下。 她不知道,就在她拉着朗朗的手,漫步欧恰街头的时候,朗如焜已经坐上了飞往新德里的飞机。而她刚才打电话的那个公用电话亭,已经被韦野平精准地确定了方位。 危险正在一步一步临近,她毫无察觉。她太累了,精神已经松懈了下来。 被古城的静谧感染,两个月来,她头一次有了玩乐的心情。 她带着朗朗逛了古城堡和神庙,晚上在小镇最好的餐厅吃了一顿印度风味的晚餐。饭后,她手提肩扛,把朗朗今天下午看上并买下的所有东西都搬回了旅店。 然后,她和朗朗洗了澡,倒头就睡。 两个月都没有睡过这样一个安稳觉了,她搂着儿子,从晚上十点半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要不是朗朗醒了,推她喊肚子饿,她还能再睡几个小时。 她起床,洗脸刷牙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昨晚一觉睡足,今天的气色就好多了。 她带着儿子出了旅店,上街去觅食。 吃饱喝足之后,她不想回破旧窄小的客房,便带着儿子继续在这座小镇上闲逛。昨天没有看到的宫殿,今天她看到了,而且她还在宫殿的石阶上坐了几个小时,朗朗就窝在她怀里睡觉。 一直到傍晚,她才悠闲地起身,在夕阳的余晖中,慢吞吞地走回旅店。 路上,她问儿子:“宝贝儿,如果咱们不走了,就在这里住下来,好不好啊?” “我们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要住在这里?”朗朗仰着小脸儿,疑惑地看着谈溦溦。 谈溦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儿子,就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话你懂不懂啊?妈妈这是带你领略世界呢,宝贝儿去过那么多的地方,将来肯定是个有见识的人。” 这个道理对朗朗有些深奥,他皱着小鼻子想了好一会儿,说:“那好吧,我愿意当一个有见识的人,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吧。” 谈溦溦牵着儿子柔软的小手,心里想:不能再逃了,她总不能一辈子亡命天涯吧?就在这里住一阵子吧,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她还想,明天去打听一下,看看镇上有没有要出租的房子,她不想一直住在旅店里,没有安定感。 打定了主意,她的心情彻底放松。迈进旅店那扇窄小的玻璃门时,她甚至没有留意站在服务台里的旅店店主正用怪异的眼神看她。 她取了钥匙,上了二楼,开门进房间。 一进屋,她一眼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正捧着她随身带的那本书,读得津津有味。 朗如焜! 谈溦溦看清那人的脸后,一秒钟都未停顿,抓起儿子转身就要逃出门去! 她的反应太快,速度超出朗如焜的意料。 不过他早有安排,就在谈溦溦退出房间的那一瞬间,旁边那间客房的门打开,一群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谈溦溦并不吃惊,她把朗朗往肩膀上一丢,扛着儿子,往楼下跑去。 朗如焜此时已经从房间里走出来了,他手里还拿着那本书,倚在她那间客房的门上,看着她逃跑。 眼看着后面的人要追上了,只见谈溦溦一手撑住楼梯扶手,身体腾空而起,翻过楼梯,直接往一楼跳下去。 追她的人都愣住了,因为他们都认识这个女人,在他们的记忆里,这个女人美丽聪慧,温婉可人。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以前被他们的大哥捧在手心里的小女人,竟然还是个女汉子! 朗如焜看着她扛着一个娃娃,身姿轻盈地跃过楼梯,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愤怒地抿紧了嘴唇。 她竟然还有这样的身手!这还是他熟悉的那个女子吗? 朗如焜将手中的书攥得紧紧的,“啪”地拍到门上,喝了一声:“都愣着干什么?追!” 那些被谈溦溦跳楼的动作吓到的人们,这才回过神来,往楼下追去。 而这个时候,谈溦溦已经冲出了旅馆的大门,跑到了大街上。 刚才从二楼跳下去,她的脚踝扭了一下,很疼。她知道朗如焜的人马上就会追出来,而她脚受伤,不可能跑得过他们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突突车驶过来,停在了谈溦溦的面前。 司机正在向车上的客人收钱,谈溦溦一步跨上前,抬起脚来,就把司机踹到地上去了。车上的两位客人见此状况,吓得赶紧跳车逃跑。 “对不起!借车逃命!三天后你到这里来,我会把车还给你!”谈溦溦一边向司机道歉,一边将朗朗放进后面车厢的两排座位之间,让他躺好。 然后,她跳上驾驶位,对朗朗喊了一声:“儿子!抓紧了!妈妈带你去飚车啦!” 朗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瞪着大眼睛,大声叫着:“妈妈!妈妈!” 谈溦溦已经顾不上安慰他了,因为朗如焜的人已经追出来了。 跑在前面的是韦野平,他好像没有马上看到谈溦溦,在门口站了一下,往街道的另一个方向张望。后面的人冲出来,提醒他谈溦溦在这边,他才往这边看过来。 这个时候,谈溦溦已经发动了突突车,车子“突突”地响了起来,车身跳了几下,终于跑了出去。 速度真慢啊,不过总快过人的两条腿,尤其是谈溦溦脚扭伤,有这样一辆代步工具,逃跑就方便多了。 韦野平带着一帮人,沿街追着她跑了一段儿,终究没有追上。谈溦溦开着突突车转过一个弯儿,就看不到那些人了。 她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停。 “儿子!你还好吧?”谈溦溦回头看了一眼车厢里,见朗朗趴在座位之间,正努力探头往后面望。 “妈妈!坏人不见了!”朗朗扭回头,兴奋地大叫着。 谈溦溦见他并没有多害怕,当这是在玩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喊了一声:“儿子!不要乱动!抓紧啦!”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前面的路口横着一辆黑色的摩托车,朗如焜一身蓝色的西装,衣服都没有换,而且也没有戴安全帽,潇洒地跨坐在摩托上,等着她的到来。 谈溦溦心猛地一缩,急忙踩刹车,停了下来。 前面朗如焜挡路,她带着孩子,不能与他正面冲突。而且老大在前面,他的兄弟们出于保护他的目的,应该也大多聚集在他那个方向。 迅速地做出判断后,谈溦溦将突突车掉转方向,往回开去。马路并不宽,她强行掉头,马路上的车辆纷纷避让,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朗如焜也不急着追过来,他安静地跨着摩托,看着她手忙脚乱地驾驶着突突车往回逃。 等路上的交通秩序恢复了,谈溦溦已经跑出去好远了。 朗如焜这才不慌不忙地踩下油门,摩托车发出“轰”的一声响,急向右转,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追着谈溦溦而去。 两分钟后,摩托车已经接近了突突车。 谈溦溦就知道,突突车一定跑不过他的摩托车。可是弃车的话,她更容易被追上了。 她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就听到身后摩托车油门轰响。她扭头一看,就见朗如焜突然加速,冲到她的突突车旁边,伸手进车厢,抓起朗朗,拎到他自己身前,双腿夹住朗朗的腰,再一轰油门,摩托车便超过了突突车,开走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说起来话长,朗如焜做起来却如行云流水,眨眼间完成,没有伤到朗朗一根汗毛。 谈溦溦本以为他会冲她来,没想到他只抓朗朗。突突车的驾驶座与后车厢之间隔着几根钢筋护栏,她想要伸手夺下朗朗,却被钢筋护栏挡了一下。 当他的摩托车超越她的突突车时,他扭头冲着她笑。 他的笑容,令她不寒而栗。 ------------ 第12章 猫捉老鼠2 谈溦溦驾驶着突突车,追了朗如焜一段。她几乎把突突车开得飞起来了,最后也没有能追上朗如焜的摩托车。 眼看着他的摩托车越驶越快,越来越远,她知道自己追不上了。 后面已经没有人在追她了,她把突突车停在路边,心中一阵茫然。 刚才那一瞬间,如果他出手袭击她,或者在突突车的车厢上踹一脚,那么现在也许她已经在他的控制之下了。 可是他并不这样做,他放过她,抢走了朗朗。 他那回头一笑,意味深长,分明就是在说:谈溦溦,我不抓你,我让你主动找上门儿来! 是的,她一定会主动找上门去的!她不能把儿子让给他! 这就是朗如焜的行事风格,他不会让她死个痛快,他会慢慢地折磨她,在恐惧和慌乱中消磨她的意志,最后让她主动向他投降。 谈溦溦顾不上想太多未来的事,当务之急,是去哪里找到朗如焜,救回朗朗。 她坐在突突车里,正在思考着要怎么才能找朗如焜的落脚之地,就看到一辆警车闪着警灯朝她这边驶过来。 谈溦溦沉浸在失去朗朗的焦虑之中,还没有想到这辆警车是奔着她来的。直到警车停在她的身边,她才想起来,自己的这辆突突车是抢来的。 几个印度警察从警车上走下来,用英语对她说:“小姐,你涉嫌当街抢劫,现在你被捕了。” 谈溦溦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逃跑,她不能因为抢车的事被起诉,那会耗掉她大量的时间,而朗如焜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他不会在这个地方等她太久。 离开了印度,她将更难找到他。 那些警察似乎料到她会逃,她身形一动,其中两位警察马上掏枪,拉开架势瞄准她:“不要乱动!” 随即,另一位警察走上前来,给她戴上了手铐。 谈溦溦忧心如焚,可是面对着警察的枪口,她也不敢妄动了。 她在心里盘算着,到了警察局后,一定要想办法联系上师傅杜奋,希望杜奋能够证明她的身份,想办法给她脱罪。 她被推上了警车,很快就到了小镇上的警察局。 一进了警察局,她就被关进一间单独的小屋内。奇怪的是,她刚坐下,就有一位女警察就给她端来了一杯水。 这里的执法如此文明吗?还给抢车的犯人倒水喝? 谈溦溦一边疑惑着,一边端起水杯来,慢慢喝着。刚才一路奔逃,她累极了,也口渴了。 她一个人在小屋里坐着,直到喝完一杯水,也没有人来讯问她。 谈溦溦着急了,她不能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于是她站起来,走到门口,想要拉开门叫个人来。 谁知她刚走到门口,门就被推开了,有两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谈溦溦看到这两个人,顿时愣住:“妈?罗局?你们……” 在这种地方见到久违的妈妈,谈溦溦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她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想要知道是不是自己等太久,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脸颊微痛,证明她不是在梦里。 而且,罗局走过来,握了握她的手,那只手是有温度的。 “溦溦……”妈妈杨慧媛看着自己的女儿,表情有些复杂。 谈溦溦习惯了妈妈的冷淡,她稍微有一点儿表情,谈溦溦就可以当她是想念自己。 “妈……你们怎么来了?”谈溦溦上前一步,主动和妈妈拥抱了一下。 杨慧媛表情有些不自在,不过还是回抱了谈溦溦一下,然后说:“我是跟罗局一起来的,罗局有事要跟你谈。” 谈溦溦马上意识到,罗局能劝服妈妈一起来,一定不是一件小事,也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她沉静下来,略一思索,转身对站在桌边的罗局说:“罗局,你这次来,我师傅知道吗?” 罗局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看了一眼杨慧媛,说:“杜奋他……这次任务的级别很高,他不参与……” “我明白了,我师傅知道这件事,他不同意,所以他不肯跟你来,你就找到了我妈妈,是这样吗?”谈溦溦根据情况推测道。 罗局咳了一声,指了指椅子,说:“溦溦,我们坐下来谈吧。” 谈溦溦走过去,坐下,对罗局说:“罗局,我不会再答应做卧底了,你看我现在的情况,我还不够惨吗?再当一回卧底,会要了我的命。” “你现在这种状况,你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如果你不是背着我到国外生下那孩子,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杨慧媛坐在谈溦溦的斜对面,用谴责的语气说道。 谈溦溦很想反驳她:“我生不生孩子,你关心吗?”可是当着罗局的面儿,她不想与妈妈起争执,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强咽了回去。 “如果我不生孩子,朗如焜一样不会放过我,如果我不生孩子,你们就不会有让我第二次去朗如焜身边卧底的机会。但是我想说,孩子是我自己要生的,那是我儿子,我对他负责。至于当卧底,我不可能同意。你们也应该知道,我现在凑到朗如焜的身边,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谈溦溦明确地表态,不要再当卧底。 罗局面露难色,手指轻轻地叩着桌子,说:“溦溦,我也知道这有些难为你,不过这次不是我们单独行动,是国际刑警组织主动与我们联络,这一次我们的行动范围不仅限于中国,我们要在全世界范围内围巢龙联帮。对于你来说,只要这次行动成功,你就可以永远摆脱朗如焜的威胁,带着你儿子过安宁的生活。” “带着我儿子过安宁的生活?这就是你们能想出来的说服我理由?”谈溦溦轻笑了一下,“可惜,我太了解朗如焜了,所以我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对不起,罗局,我不能帮你完成这次任务。” 罗局转头看向杨慧媛,杨慧媛耸了耸肩:“罗局,你只让我陪着来证明这次任务的真实性,我可不负责说服她,她终究是我女儿,我也不愿意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谈溦溦觉得,妈妈的逻辑真是好笑。她不愿意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还陪着罗局来见自己? 不过妈妈的心思,她一向都弄不懂,也懒得去研究了。 罗局大概也料到谈溦溦会拒绝,他十分有耐心,说:“溦溦,你也别急着拒绝,我们来找你,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据我们了解,朗如焜对你是有感情的。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认为他恨你,那也是因爱生恨吧。而且,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你会第二次到他身边卧底……” 这些理由不用罗局说,谈溦溦也想得到。但是听罗局亲口说出来,谈溦溦却觉得很冷血很无情。 说来说去,都是任务任务任务!有没有人关注一下她的感受?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说:“罗局,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溦溦……”杨慧媛犹豫了一下,开口唤了女儿一声。 谈溦溦马上阻止她:“妈,你别劝我,我好歹是你亲生的女儿!请尊重一下我的意愿!” 杨慧媛便闭嘴了。 罗局倒也没有责怪谈溦溦的意思,他只是说:“溦溦,你考虑一下,靠你一个人,恐怕很难救回儿子的。” “听罗局这话的意思,如果我不答应二次当卧底,你们就不管我的死活了,是吗?”谈溦溦冷笑。 “那倒不是……”罗局意识到自己失言,马上修正。 “罗局不用担心,这件事我还真不想要你们帮忙,这是我的私事,我能解决。”谈溦溦说着话,站起身来,“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 “溦溦……”罗局也站起来,挡在了谈溦溦的前面,递给她一样东西,“这是一个小型的联络器,你戴上。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帮助,找开这个联络器,无论你在哪里,我们都接收得到信号。” 谈溦溦低头看,见那个定位器伪装成了一个宝石手镯的模样。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说:“谢谢罗局。” 她把手镯戴到腕子上,然后看向杨慧媛。 杨慧媛眼睛有点儿红,这是谈溦溦见过她情绪流露最明显的一次。 “妈,你不用担心我,你女儿不是柔弱女子,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等我把儿子找回来,我带他回家去看你。” “不必了,你生他的时候都不告诉我,我看你也没把我这个妈妈当回事儿。”杨慧媛说着,扭过身去。 谈溦溦看到有两行泪从杨慧媛的脸上划过,她狠了狠心,再没说什么,迈步出了这间审讯室,离开了警察局。 一踏出警察局的大门,她马上感觉到,自己被监视了。 她不敢拦出租车,沿着马路走了一段,进了一家服装店。 这家服装店小小的,推满了衣服,一个人进去后,连转身的空间都不大。 谈溦溦关上服装店的门,一边装作挑选纱丽,一边拿出她与杜奋单线联络的手机,拨打了杜奋的电话。 ------------ 第13章 猫捉老鼠3 电话一通,马上传过来杜奋焦急的声音:“溦溦!你在哪里?怎么打不通你的电话?” “我……”谈溦溦觉得,整个夜晚的发生的事,就如同一部电影一样,她一句两句还讲不清楚。 杜奋等不及她组织语言,先说道:“我本来已经买好机票要飞过去接应你,可是上面突然派给我一个紧急任务,到了现场我才知道,根本不是什么紧急任务,是他们想阻止我跟你见面。电话里不好细说,我只警告你,千万不能答应再当卧底!” “我……已经见到罗局了。”谈溦溦有气无力地说。 “你答应了?”杜奋一听就急了。 “我疯了吗?我才不会答应呢!”谈溦溦说。 杜奋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朗如焜已经发现你的行踪了,你不要乱走,等我去接应你……” “来不及了,朗朗已经被他抢走了。”谈溦溦说起儿子来,眼泪掉了下来。 “什么?那你更不要擅自行动了!他的意图就是让你自己找上门儿去!你等我,我明天就到!”杜奋用命令的语气对谈溦溦说道。 谈溦溦早有主意,这是她和朗如焜之间的事,她不会再牵涉别人进来。 她说:“师傅,我打电话给你,是想让你帮我个忙,我想知道朗如焜住在哪里。” “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等我去了再说!”杜奋急得冲她吼。 “师傅,这是我的私事,是我任性的后果,我不打算连累任何人。要么你告诉我朗如焜的行踪,要么我自己去找。打完这个电话,我就关机,你不用来,也不用找我。”谈溦溦非常坚决地说。 “溦溦,你疯了吗?你去自投罗网?”杜奋气得声音变了。 谈溦溦却心意已决,她说:“师傅,我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告诉我朗如焜住在哪里?如果你不肯说,那我就挂电话了。” 杜奋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只得屈服:“好吧好吧!你给我点儿时间,等我的电话。” 谈溦溦分析,既然局里已经和国际刑警组织合作,要对龙联帮展开调查,那么他们首先要掌握朗如焜的行踪。杜奋只要想想办法,总能拿到有关朗如焜的信息。 她耐心地等着,从小服装店出来后,她进了旁边的茶馆,要了一杯红茶,静静地等着杜奋来电话。 半个小时后,杜奋把电话打了回来,告诉了她一个地址。 “溦溦,等我去好吗?你这样很危险……”杜奋还想劝她一下,但是没等他说完,她已经挂了电话。 看看时间,已经近午夜时分了。 她不等杜奋来帮援,一方面是因为她不想牵连杜奋,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她儿子在朗如焜的手中,她不能等到明天! 茶馆要打烊了,她打包了一份点心,出了茶馆,边走边吃。 要救儿子,就要有力气。 吃完了东西,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把杜奋告诉她的地址,报给了司机。 路上,她很平静,像是去见一位老朋友。 到了地方,她付了车钱,上车一看,这里是一栋私宅,一共四层,有一个院落。院墙并不高,但是墙上面安装了防盗网。 谈溦溦冷笑一声:他还是这么讲气派,只不过来抓一个女人而已,就要在当地租这样一栋别墅。 别墅里灯火通明,可是外面却很冷清。谈溦溦绕着围墙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一个人。 不过,既然他存心等她上门来,那么他就不可能没有防范。虽然她看不到,但是她相信,一定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 所以,她也不必隐蔽行动了,干脆大方地走到大门前,按响了门铃。 可是门铃响了好久,也没有人来应门。 谈溦溦嗤笑了一声:“幼稚!” 然后,她抓着铸铁大门的栏杆,向门上攀爬。她非常顺利地爬了上去,骑在门上向里张望,她看到二楼的平台上有好多人,好像在举行一个小型的派对。 她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大门上,也没有人来阻拦。于是她又顺着门爬下去,进了院子里。 往前走了一段路,离别墅近了,她在二楼平台上看到了朗如焜。 只见他穿着一件白色的休闲针织衫,袖子挽得高高的,手中端着一杯红酒,倚在平台的栏杆上。他的身边,依偎着一个女人,高个子,长长的波浪卷发,腰细腿长。只看这个背影,谈溦溦就认出她是莫莉。 莫莉的整个上半身靠朗如焜的怀里,歪着头,笑盈盈地看着朗如焜,和他说着话。 而朗如焜有美女在怀,美酒在手,非常惬意自在的样子。 谈溦溦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随即移开了目光。 她不是来偷窥朗如焜的私生活,她是来救儿子的,找到儿子在哪里才重要……她在心里提醒自己一句。 虽然她光明正大的进来了,而且没有什么阻碍,但是她知道,朗如焜不会把朗朗放在一个明亮的房间里,等着她去抱走。 她打量了一下别墅的结构,心里有了主意。 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她从前门绕到了后门。后门锁着,她从随身的斜挎包里取出一把旅行用的万能工具钳,几下就在门玻璃上敲开一个小洞。以那个小洞为中心,继续敲砸,十分钟后,门上就出现在一个可供一人爬入的大洞。 她敲玻璃的声音很大,她不避讳,也没有人来阻止她。 她觉得好笑,这简直像是一出闹剧。但她还是从洞口爬了进去,一落脚,她就看到了她想要找的目标……配电箱。 后门的角落里躺着一根破旧的木制棒球棒,像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她拿起棒球棒,走到配电箱前,打开箱门,瞄准总开关举起了棒球棒,抡起来砸下去。 只见配电箱里火花四溅,随即整栋别墅都陷入了黑暗中。 一瞬间,谈溦溦自己也什么都看不到了,她没马上动,她在侧耳听。 朗朗最怕黑,他睡觉的时候,卧室必须开一盏柔光的地灯。如果他在这栋别墅里,房间里突然黑下去,他会哭,或者叫喊人。 可是没有动静。 她想,是不是朗朗已经睡着了? 为防万一,她又在配电箱上砸了几下。然后她拎着棒球棒,摸索着上楼去。没有人因为突然停电而叫喊,也没有人下楼来修配电箱,整栋别墅都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居住一样。 谈溦溦破坏配电箱,除了想要确定朗朗的位置之外,还有躲避朗如焜监视的目的。可是现在,她并没有感觉到轻松,好像无形中有一张网,正在悄悄地罩向她。 但是她已经来了,不能无功而返。 朗如焜在二楼饮酒寻欢,所以朗朗不太可能在二楼。 她直接摸上了三楼,一间一间打开房门,寻找朗朗的身影。 当她推开第四扇门,探头向里张望时,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并不明亮的月光,她隐约看到床上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盖着被子,面朝窗户躺着。 谈溦溦不能确定那是朗朗,毕竟今晚这一切都是朗如焜给她设下的圈套。但是为了儿子,只要有百分之一成功的希望,她都要试一试的。 她决定上前看一看。 她小心地迈进房间,站在门口,确定屋里没有埋伏之后,她往床边走过去。 离得越近,她就越觉得不对。当她站立在床边时,她已经清晰地看到,躺在被子里的,并不是她的儿子,而是一只玩具熊。 她心里一冷,意识到不妙,转身就要跑。 就在这个时候,屋子突然亮起了一盏大功率的应急灯,光线刺目明亮! 紧接着,门外传来朗如焜的笑声:“哈哈!莉莉今晚好性感,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人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分明就是冲着这间房来的! 谈溦溦已经冲到门口了,听到朗如焜的声音,立即掉转方向,朝窗户跑过去。她掀开窗帘,一步跃到飘窗台上,拉开窗户,准备往窗外跳下去。 这时,她听到“喀啦”一声响,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身前和身后落下。她定晴一看,竟然是两扇铁栅!一前一后,正好把飘窗封了起来,而她就被困在了两扇铁栅的中间,情形如同动物园里的动物,转身的余地都没有,只能蹲着或坐着。 她抓住铁栅的栏杆摇了两下,根本捍动不了。 而这个时候,房门已经被推开了,朗如焜搂着莫莉,有说有笑地走进房间来。 谈溦溦立即缩到飘窗的一角,躲在窗帘的掩蔽之中。 “焜哥,你今天好帅!简直迷死人了!”莫莉搂着朗如焜的脖子,紧贴着他的身体扭动腰肢。 朗如焜也搂着她的腰,目光微醺,笑容暧昧:“莉莉宝贝儿,你在撒谎呢,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我没有撒谎嘛,我真的快要死了,不信你摸摸,我的心跳得多快!”莫莉一边在朗如焜的耳边呵气轻语,一边抓起他的手,按在她的胸脯上。 朗如焜顺势在她的胸上揉搓起来:“嗯……让我摸摸看……在哪里?心跳在哪里?” 灯光很亮,窗帘比较薄,谈溦溦虽然躲在窗帘的后面,但是她听得到房间里那两个人说话,也看得见那两个人的身体教缠在一起。 ------------ 第14章 现场版大戏 应急灯的白光刺眼地照着,谈溦溦缩在窗台上,透过窗帘看着屋子里的两个人缠绵。 这个时候,她已经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今晚的行动太冒失了。但事关朗朗,她并不后悔。 得罪朗如焜,下场往往都是生不如死。以前她只是做为一个旁观者认知这个事实,现在她做为一个当事人在亲历这个事实,感受真是大不一样。 她现在已成笼中困兽,除了观赏屋子里那两个人的激情表演,也没有别的办法。 屋子里,那两个人的身影已经合到了一处,莫莉的娇笑声和申银声清晰地传进谈溦溦的耳中。 那个女人在向朗如焜邀宠,而朗如焜今晚的兴致也很高,他把莫莉紧紧地拥在怀中,亲吻她,抚摸她。 这一切,被困在飘窗内的谈溦溦看得一清二楚。 她眼看着那两个人相拥着,离床越来越近。最后,他们终于站在了床边,朗如焜只轻轻一推,莫莉就倒在了床上。 朗如焜随即压上。 眼看着就要上演现场版a喂大片,谈溦溦不禁愤怒了! 他这分明就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她就被困在飘窗里,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他在二楼饮宴,把她骗到三楼。然后他在这个房间里布置伪装,将她引诱进来。他随即赶到,逼她从窗口逃跑。而他其实已经在窗子那里设置了机关。 也就是说,从她走进这一栋别墅开始,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此刻,他明知她就在窗帘后面,却故意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与女人亲热!他这是演的哪一出?他以为她会嫉妒吗?以为她会难过吗? 她才不会! 她只想要抢回儿子而已!他和哪个女人鬼混,跟她有什么关系? 就算她现在心里有些不舒服……好吧,是很不舒服,可是那又怎么样?她心里早就清楚,她和他是不可能走到一起去的,因为他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所以,他用这种手段来刺激她,真是太可笑了! 床上的两个人在纠缠翻滚,莫莉一声一声娇呼着朗如焜的名字,像海妖塞壬的歌声。 谈溦溦的心跳加快,两颊火热,胃里一阵一阵闹腾,有一种快要吐出来的感觉。 她本想接受朗如焜的挑战,默默地欣赏完两个人的倾情表演。 但是她现在不想忍,也不能忍了。 她从铁栅栏之间伸出手去,扯住窗帘,“刷”地拉开,将自己完全暴露了出来。 然后,她摆了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坐在窗台上,目光穿过铁栅栏,冷冷地看着床上的朗如焜和莫莉。 俊男美女,画面很好看,却刺痛了谈溦溦的眼睛。 但是她很倔强地盯着他,眼珠不错一下,好像她本来就是买票来看这出戏的。 窗帘突然被拉开,床上的两个人都停下来了。 莫莉恼恨地瞪着谈溦溦,她不是不知道窗台上有一个人,但她不在乎,她想要朗如焜这个男人,尤其想要在谈溦溦的面前征服朗如焜,以报几年前被谈溦溦从朗如焜身边挤走的怨仇。 她以为,谈溦溦应该没有勇气拉开窗帘,只会躲在窗帘后头,忍气吞声看完她的示威表演。 莫莉不了解谈溦溦,但是朗如焜了解她。 朗如焜并不吃惊,他扭过头,看着谈溦溦,非常愉快地打招呼:“嗨!这不是我的未婚妻吗?我们又见面了……只是你怎么在那里呢?” “对不起,我走错地方了,打扰了你们的好兴致。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乐得看一场免费的床上大戏。”谈溦溦抬了抬手,示意他们继续刚才的动作。 莫莉哼了一声,对朗如焜说:“焜哥,要不要我去拉上窗帘?” “不用!她有偷窥的癖好,我们就满足她!” 朗如焜说完,伏下头亲在莫莉的嘴唇上。 莫莉配合地勾住他的脖子,仰起脸回吻他。 两个人亲得很响,朗如焜的手在莫莉的身上抚摸着。 “噗!”一声不合时宜的喷笑,从窗户那边传过来,“朗先生,你都摸了半天了,请问莫莉小姐的衣服到底是什么面料啊?” 朗如焜停顿了一下,莫莉马上扳住他的脸,勾紧他的脖子,并且开始解他的衣扣:“焜哥……来嘛!有人愿意看,我们也不要吝啬表演,让她看个够好了……” 朗如焜心里恼恨得不行,脸上却很快恢复了自在享受的神情。 既然她说他隔衣搔痒,那他就解女人的衣服给她看! 他没有耐心去解莫莉的衣扣,只用力一撕一扯,莫莉的裙子就被撕裂成了两片。 莫莉发出一声呼叫:“焜哥,你好猛!” “还没把你怎么样呢,只是撕了一件衣服,你就喊猛,你这表演还能再假一点儿吗?”谈溦溦坐在窗台上,故作失望地摇摇头。 莫莉气得直咬牙,可是她不能在谈溦溦面前失了颜色,她明明知道这是朗如焜的一次表演,但她也要全身心投入,这是她博取朗如焜欢心的大好机会。 朗如焜挑起莫莉的下巴,笑着对她说:“莉莉要不要更猛一些的?” 莫莉看着朗如焜的眼睛,他的眼底全是冰冷的仇恨,他的笑容透着一股让人心寒的杀气。这个男人对她没有一丝兴趣,他的心思全部都在窗台那边的女人身上。 但她并不介意,她也不是轻易认输的女子。 她在他身下扭腰摆臀,抚媚地笑,娇声应他:“要……” 朗如焜勾了勾唇角,动手卸除自己身上的衣物,主动而迅速,将他精壮而健美的身躯呈现出来。 然后,他去解莫莉身上最后的两件遮羞布。 莫莉一脸迷醉的表演,扭动着身体,抚着朗如焜,叫着他的名字。 很快,两个人都yi丝不gua了。 他们这是要来真的了? 谈溦溦的心跳越来越快,伴随着莫名的心脏抽痛和头晕目眩。她努力克服这些不适的症状,表现得镇定如常。 可是,朗如焜突然托起了莫莉的腰,并且做势要挺进她的身体中。 谈溦溦觉得脑子里有一根神经在断裂,她无法直视接下来要发生的场面。她闪电般出手,拉上了窗帘。虽然心中愤怒,但她还是假装轻松地说:“哎呀,少儿不宜,有伤风化,别脏了我的眼睛,不能看喽不能看喽。” 然后,她转了一个身,背对着屋内的大床,堵上了耳朵。 世界一下子清静了,可是谈溦溦的心里却并不清静。 她知道身后在发生什么,她的心好痛。 她恨自己会有这种心痛,但是她心不由己。 就在她努力地说服自己冷静的时候,有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她的肩膀。她转头一看,窗帘不知道什么被拉开了,朗如焜就站在她的身后,身上只围着一袭薄单。 谈溦溦赶紧放下堵住耳朵的双手,往他身后望了望,见莫莉已经不在屋里了。 “这么快就完了?这的确是有些猛啊!”谈溦溦撇了撇嘴,讥诮道。 朗如焜看着她的脸,从他们见面他开始,她就一直是这样冷漠的表情,神情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流露! 这个女人!她害他失去了五年自由!可是她却没有一丝愧疚!她那张冷冰冰的脸上,只有对他的漠视和鄙夷! 那么,五年前她对他的那些浓情蜜意,都是假的吗?如果她不曾爱过他,只是为了执行任务,在他身边演了一出戏,那她可真称得上演技超群! 想他朗如焜,掌控着华人界最大的黑帮组织,纵横黑道无人敢犯,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女人骗得团团转。 他很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爱过他!可是这种话,他是问不出口的! 但是,他有自己的方法! 他说:“我够不够勇猛,你是最清楚的,对吗?哦……难道是我们两口子五年未见,你已经忘记了我们那些激情缠绵的日子吗?啧啧,那你的记性可真是太差了。我跟你不同,我记性好得很,而且我对你是十分想念的。不都说小别胜新婚吗?要是我没有进去,我们大概早就结婚了,朗朗的弟弟妹妹也有几个了,你说是不是?” “朗朗和你没有关系,请不要自作多情。”谈溦溦最怕朗如焜提到朗朗,虽然明知她的辩解十分苍白无力,可她还是要强调,朗朗是她的。 “你最好承认他和我是有关系的,如果这个孩子和我没有关系,后果会怎么样,不用我说,你一定知道的!”朗如焜说着话,转身走到床边,打了一下电话。 他放下电话后,不出十秒,谈溦溦倚靠的那一扇铁栅就升了起来。 ------------ 第15章 脱 谈溦溦多希望打开的是临窗的那一扇铁栅,那样她会毫不犹豫地从三楼跳下去。 但她知道,朗如焜不可能放她走,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从窗台上跳进屋里,往床上望了一眼。床上凌乱得很,莫莉破碎的裙片还留在那里。莫莉刚才那么风骚那么激动,突然就被朗如焜赶出去了,身上还没有一件完整的衣服,她会是什么心情呢? 这样想着,谈溦溦莫名心情好了一下。 “唉?莫莉小姐怎么走了呢?是有人在,她不好意思了吧?抱歉哦,搅了你的好事。我马上就走,你可以把她叫回来,你们继续……”谈溦溦装作没事人一样,一边说着话,一边往房门那个方向靠近。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嘛,我们五年未见,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想我吗?”朗如焜说着话,手一翻,一把枪就出现在他的手掌心。 他握住枪,指向了谈溦溦。 他全身上下光溜溜的,只有一条薄单蔽体,这把手枪刚才藏在哪里? 谈溦溦正疑惑枪是怎么变出来的,朗如焜对她晃了晃枪口,说:“女人!过来!” 谈溦溦自知跑不过子弹,便往他的方向靠了靠:“嗨!朗如焜!就算是因为我的出现,你和你的女人没有那个成,你也不用恼羞成怒吧?我只是来接儿子的,你把儿子还给我,我就闪人,好不好?” “要见儿子?那要看你的表现!”朗如焜长臂一伸,把她拽到床边,用力一推。谈溦溦站立不稳,向后倒在床上。 朗如焜上前一步,抬腿跨坐在她的身上,枪口抵住她的眉心:“谈溦溦,你欠我什么,你自己最清楚。表现得好,我让你见儿子一面,否则的话……哼哼!脱吧!不要让我动手!” 谈溦溦一听他这样说,就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她还是紧张了,蜷起身体,争辩道:“我不欠你什么!我是警察,抓你是我的职责!” “你的职责?”朗如焜阴冷地笑,“好!身为警察,你已经尽了你的职责,身为一个女人,从现在开始尽一个未婚妻的职责吧!脱衣服!” 说着话,他把枪口往下压了压,更用力地顶住谈溦溦的头,威胁她脱掉自己的衣服。 谈溦溦深觉受辱,她咬牙握拳,说:“我不是你的未婚妻,那只是我执行任务中的一个步骤而已,那不是真的,那只是一场戏而已!” 这话令朗如焜暴怒!他单手刷地撕开谈溦溦的衣领,将枪口从她的眉心移到她的胸口,一字一顿地说:“女人!不要跟我犟嘴!我说你是!你就是!脱!” 枪口埋在谈溦溦胸前的深沟里,冰冷的触感令她不寒而栗。 她看着他怒目横眉的样子,心里在想:如果我反抗,他会不会真的开枪? 朗如焜像是会读心术,这个疑问刚刚在她的脑海中闪现,他便将枪口轻轻一抬,在她的肩头之下左耳之侧开了一枪,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噗”的一声响,子弹擦着谈溦溦的耳垂,射进了床垫里。 谈溦溦的左耳垂被子弹擦伤,火辣辣地疼。 “脱!”尽管她的耳垂已经渗出血来,可是朗如焜好像没有怜惜之意,将刚刚射出子弹的火热枪口重新压在她的胸口上。 谈溦溦受了惊吓,心脏几乎都快跳出胸腔来。 她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场羞辱,她决定承受。 她深呼吸几次,探手解开裤扣,脱下牛仔裤。 朗如焜盯着她的动作,当修长的腿裸呈在他的眼前时,他只觉得小腹一紧一热,身体就有了反应。 他恨自己会这么快有反应,便冷笑着骂她一句:“你果然是一个好卧底!脱衣服这么干脆利落,丝毫没有羞耻感!继续啊!” 谈溦溦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她咬紧牙关,防止自己哭出来。 他越是骂她,她就越是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很麻利地脱掉了内库,往旁边一丢。然后,她将身体摊平,闭上眼睛,一副“你爱怎样就怎样”的神态。 见她把自己摊成死人状,朗如焜大为光火。他一下子扯掉了围在身上的床单,提起她的腿来,腰部用力往前一挺,就刺入了她的身体里。 她还很干涩,他的突然闯入,给她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可是她没有喊痛,她只是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凉凉地说:“你也不赖嘛,面对自己痛恨的女人,竟然也有这么大的反应。” 朗如焜本来在进入她身体里那一瞬间,找到了一种熟悉的温暖,心稍稍地软了一下。可是她的话,像针一样刺进他的心里,他将牙齿一错,用力地一抽一送,看着她痛得拧起眉来,他才觉得稍稍解了恨。 谈溦溦把那火辣辣的痛楚忍下,微微睁了眼睛,淡漠而鄙夷地斜瞄着他,说:“拜托,你能不能把枪放下,我不会跑的,我看你挺激动的,别失手走火打中我哦,我还不想死呢。” 朗如焜今天抱定了教训她一下的决心,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受教! 此刻,他们的身体还交接在一起呢!哪有女人在这种状况下,会像她这么淡然无事?她不是应该哭泣吗?她不是应该求饶吗?她为什么不向他认错? 朗如焜气得青筋暴跳,她让他放下枪,他偏不放,他偏要用枪指着她,他说:“枪走不走火,就看你的运气了!” 然后,他一手托起她的腰,开始在她的身体里疯狂地律动。 虽然分开五年,但他对她的身体还是不陌生。很快他就找到了如鱼得水的感觉,动作越来越流畅。 谈溦溦尽管摆出满不在乎的态度,但是她的身体却出卖了她。 “叫啊!你以前不是最会叫吗?我不喜欢女人在床上变哑巴!快叫出来!”朗如焜看到她嘴唇都快咬破了,却仍然在绷着,不禁恼火,抬手就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那“啪”的一声脆响,令谈溦溦倍感屈辱。她的眼泪差点儿掉下来,但她倔强地不出声,用这种时刻最不该有的沉默,来对抗朗如焜对她的侵犯。 朗如焜气极,右手食指扣动扳机,“噗”的一声,一颗子弹射出来,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钻进谈溦溦的左侧上臂。 突如其来的痛楚,令谈溦溦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叫出来!否则下一枪就打在你的头上!”朗如焜威胁她道。 谈溦溦松开已经咬破的嘴唇,清冷的目光从她含着泪的眼睛里射出来,落在朗如焜的脸上:“你有种就打死我!我是绝对不会向你屈服的!” 朗如焜甩手将枪丢到一边,身体往前一扑,右手正压在她左臂的伤口上。看着她痛得脸色发白,冷汗从额头上渗出来,他的心都揪到了一起。 他恨她,更恨自己竟然还在心疼她。像是要对自己有一个交待,他不给她喘息的时间。 谈溦溦在手臂上枪伤剧痛的情况下,竟然感受到了他这奋力一刺所带来的块感。她实在是忍受不住剧烈疼痛和剧烈块感的双重折磨,发出一声低低的申银:“啊!” 朗如焜满意极了,他有了双手的支撑,在她身上如行云流水般律动着:“叫得好!你会屈服的!你知道我是谁!总有一天,你会向我屈服!在我身下银荡地叫!就像你当初骗我的时候那样!谈溦溦!刚才那一枪,是我赏给你的烙印!你带着它,时时刻刻要记住!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做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我不会放过你!” 伴随着最后一声嘶吼,他对她所有的恨都化为一股热流,射进了她的身体里。 等他恢复了意识之后,发现谈溦溦软得像一滩水,双目紧闭,歪着头一动不动,躺在他的身下。 “谈溦溦!”他叫她。 她不应。 一刹那,恐惧像一只大手,抓紧了他的心。他赶紧去探她的鼻息,发现她还有微弱的呼吸,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跳下床,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又给谈溦溦穿上衣服裤子。他一边做这些,一边对她说:“你别装死,你这一套对我已经不管用了!我也不会让你死!死了就便宜你了!我们之间的帐还没有算完呢!” 一直到衣服穿好,谈溦溦还没有醒来。 朗如焜拿过自己那把枪,抱起谈溦溦。床上有她留下的一滩血迹,看着触目惊心。朗如焜只是皱了一下眉,目光便从那滩血迹上移开,一转身,踹开房门,托抱着晕迷的谈溦溦,走了出去。 ------------ 第16章 逃还是不逃 谈溦溦最后的意识,是一股热流像蛇一样,从她的下腹直钻进她的脑子里。然后,她就晕了。 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雪白的棚顶,刺眼的白炽灯,一股强烈的来苏水的味道冲进她的鼻子里。 这里是医院。 她意识到这一点,转头看向周围,一眼便看到朗如焜坐在她的床边,手托着下巴,微合着眼睛。 她赶紧闭眼,想要装作还未醒来。朗如焜却开口了:“别想继续装晕,既然已经睁开眼睛了,就不要再闭上!” 谈溦溦被揭穿,睁开了眼,却把头扭向另一边,不看他。 朗如焜撑起腰来,看向她,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他拍了拍床沿,说:“以后不要随便装晕!耽误我的行程!醒了就快起来,我们要赶飞机!” “我儿子在哪里?”谈溦溦开口便问。 “他是我儿子!从此后他跟你没有关系!你先别管他在哪里!你先担心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吧!”说着话,朗如焜伸手去拖病床上的谈溦溦。 谈溦溦被他拽起来,浑身无力,眼前金星乱闪。她勉强撑住,冷笑道:“你既然希望我死,还送我来医院干什么?就让我死在那栋别墅里,岂不更衬你的心?” “你倒想死个痛快,我偏不如你的意!赶紧走,我们快赶不上飞机了!”朗如焜一把将她从病床上拎下来。 谈溦溦根本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脚着了地,双膝一软,就摔在他的脚边。她下意识地以手撑地,牵到了手臂上的伤口,一阵疼痛传来,她手臂一软,就趴了下去。 脸贴着冰凉的地面,她苦笑。 她知道,这只是个开始。朗如焜就是这样的人,他不会让她死得痛快,他会把她藏在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慢慢折磨她,羞辱她。 她很想在这个时候突然暴起,一脚踹飞他,跳窗而逃。 可是她不能丢下朗朗,如果现在逃走,她极有可能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儿子了! 她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等着疼痛消退了一些,自己爬了起来,站在了朗如焜的眼前,看着他,咧唇一笑:“你跑得这么急,八成是有人追来了吧?我猜猜……是不是我的师傅杜奋找来了?你怕成这样?真让我见笑……” “啪!”不等她说完,朗如焜抬手扇了她一个耳光。 他说:“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男人!” 谈溦溦被打得歪了一下,朗如焜不等她站稳,扯起她的胳膊,往病床外走去。 刚刚从病床上下来的谈溦溦,双脚发软,一路踉跄着,被朗如焜拖了出去。下了楼,一辆绿色的吉普车早就停在医院大门口,谈溦溦被推上车,一头栽在车后座上。 等她爬起来的时候,车已经驶离了医院。 她坐起来后,看见车里除了朗如焜和开车的司机,副驾驶的位子上坐着朗如焜的得力助手韦野平。 韦野平扭头看着她,见她望过来,就微笑着和她打了一个招呼:“大嫂,好久不见。” 他这一声“大嫂”,令谈溦溦既尴尬又反感。她抿紧嘴唇,低下头,装作没听见。 朗如焜见她对“大嫂”这个称呼一脸厌嫌的样子,突然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来,拉过谈溦溦的手,就往她的手指上套。 谈溦溦低头一看,竟然是五年前他向她求婚的时候,送给她的那一枚钻石戒指! 这枚戒指,当初是杜奋从她的手上摘下来的,之后虽然还给了她,但她再也没有戴过。她把放进盒子里,藏在化妆台下面抽屉的最深处。 可是,不管她藏得多深,她都没有忘了它。这次她开始逃亡的时候,就把它翻了出来,放进了行李箱中。 看来朗如焜是翻过她的行李了,要不然这枚戒指也不会落入他的手中。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戴上它了。 她反抗,要把戒指从左手的无名指上摘下来。 朗如焜微微一弯腰,从前排车座下面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用锋利的刀刃按住谈溦溦的左手无名指。 他说:“戒指在,手指在!戒指不在,手指也不在!你选吧!” 朗如焜下手毫不留情,用刀刃压在谈溦溦左手无名指的指根部。 谈溦溦感觉到一丝疼痛,她知道那是刀锋划破了她的皮肤。她相信,如果她真的把戒指取下来,朗如焜真的敢一刀切了她的手指。 于是,她松开手,扭转头,看向窗外,放弃摘戒指的动作。 朗如焜撤了匕首,看到她的手指上有一道血痕。他皱了皱眉,把匕首放回原处,用警告的语气说:“记住,以后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不要自讨苦吃!” “不讨苦吃就没有苦吃了吗?”谈溦溦冷冷地哼了一声,将自己受伤的无名指放在唇边,吸掉渗出来的血,然后继续望向窗外。 她的冷言冷语总是能激怒朗如焜。 朗如焜刚刚顺下她拒带婚戒惹起的那股气,又听到她这样讥讽的反问,心火“腾”地蹿起来。 他正要发作,副驾驶位上的韦野平突然开口,问他:“焜哥,我已经按你的吩咐,将枭龙停在新德里机场,两个小时后起飞。” “恩。”被韦野平突然出声打断,朗如焜不得不应他一声。 “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韦野平又问一句。 朗如焜斜眼看谈溦溦一眼,动了动嘴唇,轻声地说:“慕提岛。” 谈溦溦听到这三个字,心“刷”地凉掉了。 慕提岛!那是他的私人岛屿!是他的王国!在那里,他就是一个国王!那个岛上的一切只受一种法律的约束,就是朗如焜的命令! 说起这个岛,就不得不提到朗如焜的爷爷。 龙联帮这个组织就是朗如焜的爷爷在美国创立的,最初的目的是聚合华人力量,应付白人世界对黄种人的歧视和不公平待遇。发展到今天,龙联帮已是华人界最大的黑帮组织,帮产几乎遍布全球。 而慕提岛,原来属于太平洋上的一个岛国。这个国家曾经长时间受到邻国的欺辱,是朗如焜的爷爷帮助上一代老国王从德国购进先进的武器,才震慑住了来犯的邻国。 老国王为表达对龙联帮大佬的谢意,将慕提岛赐予朗如焜的爷爷。 所以,慕提岛是朗家的私人领地,这个岛上不但有齐全的生活配置,还有独立的防御体系。 谈溦溦潜伏在朗如焜身边时,经常陪他一起回慕提岛。那时候,他每年会有几个月的时间生活在岛上。岛上有一座巨大的城堡式建筑,城堡里住着他的后宫。 说是后宫,其实也不准确,因为那些女人都是他的情人。尽管她们耍尽心机使尽手段想要嫁给他,可是他始终只当她们是一种寝具。 直到一个叫谈溦溦的女人到来,把这些活色生香的“寝具”都扫地出门。 那个时候,朗如焜对谈溦溦多么宠溺,她并没有发话要撵那些女人离岛,她只是说不喜欢岛上的氛围,要朗如焜派一条船送她离开。朗如焜马上派了一条船,把他的女人们全部赶到船上,送走了。 暌违五年,不知道现在慕提岛变成什么样子了。 那个小岛其实很美,只是对她来说,那里即将成为一个地狱。 一旦她登上慕提岛,外部的力量很难帮到她,她只能靠自救。 她捏紧拳头,手心冰凉,在逃与不逃之间挣扎着。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朗如焜问韦野平:“我儿子已经送回岛上了吗?” “是的,小朗哥昨天就已经送到岛上了……” 韦野平这一句回答,马上打消了谈溦溦试图逃跑的念头! 儿子在岛上!她必须要上岛!就算自救很难,她也要先抢回儿子,再考虑逃离慕提岛的事! 于是,谈溦溦乖乖地坐在车上,没有丝毫的异动。到了机场,她也是乖乖地被朗如焜拉扯着,没有反抗,直接被带上了朗如焜的私人飞机。 飞机起飞后,谈溦溦就静静地坐在机舱前部休息厅靠舷窗的位子上,望着窗外越来越厚的云层,不说话。 她的左手臂还在痛,那里有一处枪伤。而她的左手无名指被朗如焜强行戴上那枚巨钻,很不习惯,总有异物感。所以,她的整条左臂都沉沉的木木的,垂在身侧,抬不起来。 朗如焜并没有马上跟过来,她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这架飞机是庞巴迪最新型号,并不是五年前谈溦溦经常乘座的那一架飞机,所以她并不熟悉飞机里的格局。当然,她也没有兴趣知道他在哪里,他离她越远越好。 她在想儿子,朗朗从生下来,一直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现在他看不到妈妈,一定非常恐慌。 正在出神,她听到“啪”的一声轻响。 转头一看,就见韦野平把一杯热茶放在她的面前,见她一脸的诧异,又把水晶茶杯往前推了推:“大嫂,喝杯茶吧,焜哥在洗澡。” 谈溦溦的确是口渴了,她端起茶杯来,一饮而尽,然后才说:“拜托,以后不要叫我大嫂!” ------------ 第17章 大嫂 韦野平站在她身边,凝视着她的脸,好像有话要说。可是最后他也没有说出来什么,只是简单地回应一句:“其实我也不愿意喊你大嫂,不过我想焜哥一定愿意听我们继续这样称呼你。” 说完,韦野平端起空茶杯,转身走了。 一分钟后,他又回来了,把一杯新沏的茶放在谈溦溦面前。这一次,他什么也没说,默默离开了。 谈溦溦将视线转到水晶茶杯上,杯子里她喜欢的洞庭碧螺春。朗如焜并不爱喝绿茶,事实上他几乎不喝茶,咖啡和酒是他的日常饮品。 所以,他的飞机上竟然还有这种茶,而且还是她爱喝的那一种,倒令她挺意外。 她慢慢地品着茶,在记忆中搜索着有关慕提岛的信息。她默默地计划着,登岛后,一定要尽快想办法找到朗朗,然后想办法偷到一艘艇,带着朗朗逃离。 朗如焜那么恨她,她要是不赶快逃,早晚被她折磨死。 正想到这里,朗如焜就出现了。 他的头发微湿,一身干净清爽的气息,从机舱后面走进来,欣欣然来到她面前,大剌剌地坐下,端起她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她的茶。 谈溦溦马上扭转脸,看向舷窗外。 朗如焜也不管她是什么态度,只管盯着她的脸看。足足看了两分钟之久,他突然开口:“谈溦溦,几年不见,你老多了。” 谈溦溦被他这句话噎到,一口气憋在胸口,忍不住呛他道:“几年不见,你的嘴巴还是这么阴损歹毒!” “哦?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那时候只会夸我风趣幽默,时过境迁,风趣幽默就变成阴损歹毒了?”朗如焜勾起嘴唇来,唇角微微吊上去,露出他那经典的睥睨一切的神情来。 谈溦溦别开脸,压下胸口澎湃的怒火,不看他。 她理智地决定,不与他起争执,不与他直接冲突。因为她现在说什么都是不对,他只是在千方百计找她的碴儿,她何必主动给他折磨她的借口? 可她还是错估了形势,目前这种情况下,她什么都不说,也是一种错误。 朗如焜感觉自己被她忽视和藐视了,抬手勾起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扭过来,正对着他。然后他恶狠狠地盯着她,说:“女人!别在我面前装纯洁和无辜!这样只会更加令我反感!我问你话,你要回答!” 说话不对,闭嘴也不对,谈溦溦断定他就是想挑她的毛病。 她想,她还是不要面对他比较好,想办法离开他的视线,否则的话,他分分钟都可能会炸毛。 于是她说:“我很不舒服,想要洗个澡!” 朗如焜想了想,抬手一指机舱后面:“去吧,浴室在卧室里。” 谈溦溦马上后悔自己提出洗澡的要求了,她只是想离开朗如焜的视线,可是飞机上,她能干什么?匆忙之中想到洗澡这件事,没想到浴室竟然在他的卧室里。 以前那架庞巴迪,卧室和浴室中间还隔着一个休息厅,她被自己的记忆害到了。 话已出口,她又不好后悔说自己又不想洗了。于是她站起来,一边心里毛毛的,一边往机舱后半部分走过去。 穿过中间那道门,她看到一个小型的会议厅。再往后,就是朗如焜的卧室。 对于飞机上有限的空间来说,他的卧室真算得上宽敞豪华了。 谈溦溦对这样的豪华并不陌生,她走进去,反手关上门,锁好。然后,她反复地推拉几次,确认门的确被反锁了,她才放心地走进浴室。 锁好浴室的门,她脱下自己的衣服,打开热水,站在了水龙头下面。 昨天,她带着朗朗在欧恰小镇上走了一天,晚上回到旅馆,就被朗如焜逮了一个正着。她这身衣服,被他脱下来丢在旅馆的地板上踩过,又穿上在医院的病床上滚了一晚,已经脏得没法再穿了。 她自己也脏得很,被热水一冲,顿时舒爽了许多。 反正她也不想看见朗如焜,于是就在浴室慢慢洗了起来。 大约过去了半个小时,她也有些疲惫了。毕竟她还有枪伤在身,最近又疲于奔波,体力还是有些消耗过度。 她关了热水,想要去门口的洗手台上靠一会儿。 一转身,她就看到浴室的门开着,朗如焜就倚在门框上,双臂抱在胸前,眯着眼睛看着她。 谈溦溦觉得自己真是愚死了,她怎么会以为反锁了卧室的门,自己就安全了呢? 这是他的飞机啊!他一定有办法打开这架飞机上的任何一道门的啊! 她慌忙去找自己的衣服,发现那些衣服全踩在朗如焜的脚下。匆忙之间,她抓过一条浴巾,将自己围了起来。 “嘿!谈溦溦!”朗如焜自在地倚着门,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现在我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重新选择一次,你会选做卧底还是做我的老婆?” 谈溦溦抓住胸前的浴巾,不假思索地说:“我是警察!警察的天职就是抓犯罪分子,再让我选择多少回,我还是会抓你的。” 朗如焜登时就气红了脸,一步冲进浴室里来,再一步就把谈溦溦逼到了浴室的角落里。 飞机上的浴室,本来空间就不大。 谈溦溦慌忙后退,身上的浴巾围太紧,迈不开步子,直接朝后倒过去,整个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 朗如焜趁她站立不稳,一下子把她擒住,按在墙上。 谈溦溦恼火了,这个男人是打算全天候折磨她吗?她才从医院出来,刚上飞机,连个澡都不让她清清静静洗完,又要来找她的麻烦? 谈溦溦一怒之下,决定反抗。 她抬起腿来,用膝盖去撞击他的裆部。朗如焜非常准确地预料到了她这个动作,一下子就抱住了她抬起来的那条腿。 谈溦溦不示弱,借着他的力量,身体突然腾空跳起来,另一条腿横着扫向朗如焜的侧脸。 虽然他们两个人曾经朝夕相处,可是朗如焜从来没有领教过谈溦溦真正的身手。所以谈溦溦这突然跃起扫腿的动作,完全出乎朗如焜的意料之外。 结果,他就被踢个正着。 右耳顿时像开进了几台挖掘机,巨声轰鸣,意识有片刻的逃离。 他歪着头,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听觉和视力。 而这个时候,谈溦溦已经不在他的眼前,逃出浴室去了。 他捂着被踹疼的右半边脸,不禁苦笑:他太小瞧她了,他忘了她是一个女警察了吗?他忘了她握紧手枪瞄准他的时候了吗? 瞧她刚才那连贯而利落的动作,真是身手不凡啊!她不肯认错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对他动武?他如何能饶得了她? 他也不急着去追她,因为她现在无处可逃。她总不能拉开舱门,从半空中跳下去吧? 朗如焜不紧不慢地转身,对着洗手台上面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被踢乱的头发,洗了一把手。 然后他拉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 一跨出卫生间,他就看到谈溦溦正拉开他衣柜的门,在里面翻找她能穿的衣服。 谈溦溦刚才趁着他被踹迷糊的机会,溜出浴室,逃出卧室。可是她一出去,就遇到了正迎面而来的韦野平。 韦野平一看见她,马上露出怪异的表情,并且当即转身,还尴尬地咳了一声。 谈溦溦低头一看,自己光着脚光着腿,头发和身上都湿漉漉的,只有一条浴巾挡住重要部位,简直狼狈不堪。 于是她刚出卧室的门,还没有走出去几步,便掉头回来了。 她自己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只好在去衣柜里翻朗如焜的衣服。正翻着,朗如焜出来了。 她也顾不上挑拣了,抓起一件衬衫来,套在身上。就在她慌慌张张系扣子的时候,朗如焜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站住!我警告你!再往前一步我可不客气了!”谈溦溦到底是有些紧张,扣子都系错了。 朗如焜却对她的警告听而不闻,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抬手去解她的扣子。谈溦溦左手用力抓住衣襟,右手扬起来,朝朗如焜的脸上招呼过去。 这一次朗如焜可有准备,如果被她一而再地袭击得手,他这个龙联帮老大也不必当了! 只见他左手一翻,就抓住她的手腕,向上提起后,“啪”地摁在衣柜的门上。同时,他的右手抓住衬衫的衣领,用力往旁边一扯。 谈溦溦的左手臂上有伤,使不上力,根本挣不过他。她就听“嘣嘣嘣”几声响,所有的扣子都崩开,弹飞出去。身体赤luo令她难堪,也限制了她的动作。她不能抬腿踢他,而她那条好胳膊还在朗如焜的箍制之中,动弹不得。她急了,用头去撞他。 朗如焜已经做好被她全方位袭击的准备,见她头一低撞过来,微微侧了一下身,就躲了过去。 谈溦溦不甘心,顺势扭头,就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用了力,所以很疼。 ------------ 第18章 可以跳飞机吗 朗如焜不在乎疼,一个混黑道的人,会在意疼痛这回事吗? 他随她咬,将她的左手举起,两只手并在一处,他用一手控制。随即,他空出来的右手毫不客气地揉上了她的胸。 谈溦溦的左手臂被扯起来后,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她知道,那是她的伤口崩开了。 她痛,就更加用力地咬他。而他则更加用力地侵犯她的身体。 两个人互相较着力,互相折磨着对方的柔体,都不肯先松开对方。最后,朗如焜觉得自己肩头那块肉要被她咬掉了,他愤怒不已,突然把手移下去,几乎不给她反应的时间,手指就从她的双褪之间插了进去。 身体中最敏感的部位突然被入侵,谈溦溦忍不住发出“啊”的一声叫,就松开了咬住朗如焜肩头的牙齿。 朗如焜肩上的那块肉都被她咬得麻木了,她一松口,反而痛了起来。 她不肯屈从于他这样粗暴的羞辱,不顾一切地挺起胸来,撞向他的身体。他被她这拼命一撞,竟然没有站住,后退两步,倒向他的大床。 但是谈溦溦并没有解脱,因为她的双手还在朗如焜的掌握之中。他一倒,拉扯着她往前扑。他的后背落到床上时,她正扑倒在他怀里。朗如焜不等她稳住,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身下了。谈溦溦再想使力翻过身,已经被他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了。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突然很委屈。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为了正义事业献身,为什么现在却得到这样的报应? 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她只求不被骚扰不被伤害,这样也不行吗? 她咬着嘴唇,但还是流下泪来。 朗如焜看见两滴清泪从她的眼角流出来,滴落在银色的床单上,他的心软了一下。他摁住她,对她说:“只要你向我认个错,我今天就放过你!” “今天放了我,那明天呢?以后呢?从此就放过我了吗?”谈溦溦看着他,问他。 朗如焜被她这个问题难住了,放了她?他等了五年!他在狱中心心念念的事情,就是出狱后找到她!他怎么可以放她走呢?他要把她留在身边,她不是爱做卧底吗?这回他就让她卧个够! 自己一时心软失言,想往回收也不太容易。 朗如焜立即摆出一个凶恶的表情:“女人!不要得寸进尺!我只说今天!明天要怎么对待你,那要看我的心情!只要你把我侍候高兴了,我就不难为你!” 谈溦溦冷笑了,眼泪却更加汹涌地奔流而出。 “朗如焜,我不会向你认错,我也不会向你求饶。你要恨就尽管恨,要伤害就尽管伤害,只是我提醒你,在你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之前,任何时候回头,都还来得及。”谈溦溦没有屈服,因为她明白,认错并不能消解朗如焜对她的仇恨,更何况她还没有错。 朗如焜轻蔑地哼笑一声:“女人,你以为自己是圣母吗?要想宣教,也要等到你穿上衣服以后!是谁把我变成恶魔的?是你!你自己种下的孽因,今天就自食孽果吧!” 说话间,他已经脱下自己的衣服,挤进她的双褪之间。 谈溦溦心力交瘁,只想在这一刻死过去,根本没有力气反抗。 而朗如焜把她这副样子解读为满不在乎,这令他愤怒。他就携着这股愤怒的力量,分开她的双腿,挺进了她的身体中。 大概是因为预料到了他的侵犯,谈溦溦过于紧张。或者是由于刚才他手指的侵入,刺激到了她。 这一次,他竟然进入得十分顺利,如鱼入水一般。 谈溦溦感受到他的顺畅,她很为自己这具违背意志的身体感到羞愧。尤其是看到朗如焜噙在嘴角的那一抹怪笑,她更加无地自容。 她厌恶地瞪他一眼,然后闭上自己的眼睛,拒绝看他。 这并不影响朗如焜的心情,虽然他不能告诉她,但是他自己能清晰地感受到,只要他浸入她的身体,他的心情就会明朗起来。 他开始律动,而她干脆当自己是一条死鱼,任他如何在她身上的翻腾摸咬,她就不出声。 精神上,她在以她自己的方式对抗他报复性的襁爆,可是她的身体却越来越迎合他的襁爆。她再顽强,也没有办法他给她制造的生理上的块感。 就像有人出拳砸向你的眼睛,你没有办法不眨眼一样,有些生理上的反应是不受精神控制的……谈溦溦这样安慰自己。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可是朗如焜却感觉她离他那么远。 这种无论怎么用力,都没有办法把她拉近的无力感,令他十分暴躁,于是他更加粗鲁地蹂躏她的身体。谈溦溦觉得自己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被朗如焜丢来丢去,随意地揉圆搓扁。他用力地撞击她的身体,几乎把她撞得破碎掉。 在几千米的高空中,在飞行中的机舱里,谈溦溦被朗如焜折腾得死去活来。 她渐渐地有了缺氧的症状,意识忽远忽近。不过在最后,有那么一刻,她突然清醒,好像飞机突然拔高,她也跟着冲上天去。 然后,一个人的身体便重重地砸到她的背上,把她砸得差点儿断气。她的脸埋进床单里,闻到了一股温热的血腥的味道,她知道,那是她自己的伤口流出来的血。 身上的男人在喘息,一句话也不说。他的呼吸呵到她的背上,又热又痒。 她动了动身体,想要把他从背上掀下去。谁知他“呼”地一下爬起来,几步冲进了浴室。紧接着,浴室里传出“哗哗”的流水声。 那声音提醒她,他在洗澡,他不在她的周围,不会用仇恨的目光盯着她看,这令她感觉到轻松。 可是属于她的轻松时间并不多,五分钟后,他从浴室里出来了。 她听到响动,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yi丝不gua,连一条浴巾也不披,怡然自在地从她身边经过,去衣柜里找衣服穿。 几年的牢狱生涯,竟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印记。他的身材还是那么地健硕,面庞还是有棱有角,五官还是那么深邃。 他背对着她,她以为他看不到,便肆意地打量了他几眼。谁知他突然出声,说道:“你不要用那种哀怨的眼神看着我,我会以为你没有得到满足。” 谈溦溦吓了一跳,难道他背后长眼睛? 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他的衣柜里安了一面镜子,正对着床。她的身影映在镜子里,一览无余。 她难堪极了,默默地收回目光,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像是游了一万米的人刚从水里钻出来,身体很沉重。可是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脆弱来,抓起那件没了扣子的衬衫挡在身前,挺着腰走进了浴室。 从上飞机到现在,时间过去两个多小时,对谈溦溦来说却很漫长。 冲掉身上的汗水后,她也不在浴室里多做停留,因为她已经领悟到,除非她跳飞机,否则她呆在哪里,也躲不过他的。 她用一条新浴巾围住身体,走出浴室,发现他不在卧房里。 她不能围着浴巾在飞机上走来走去,还是要找一身可以穿的衣服。刚才她打开那个柜子,全是他的西装和衬衫。于这一次,她走到旁边的那个柜子前。 一拉开柜门,她吃一惊……柜子里挂着的,竟然全部是女人的衣服! 她马上想到了那个叫莫莉的女人,一股醋意涌上心头! 在她之前,莫莉是朗如焜身边最得宠的女人。朗如焜的很多女人都被关在慕提岛上,只有莫莉是可以陪着朗如焜全世界各处飞的。 谈溦溦出现在之前,莫莉被龙联帮的兄弟称呼为“大嫂”,连她自己都觉得,如果朗如焜有一天要娶一个女人,一定是她,别的女人不会有机会的。 结果,她是第一个被谈溦溦从朗如焜身边挤走的女人! 现在看来,她又回到朗如焜的身边了呢,又恢复以往的地位了呢,朗如焜的私人飞机上,也不会她的专门衣柜。 虽然谈溦溦现在急需衣服穿,可她碰都不愿意碰那个女人的衣服。她“呯”地关上衣柜的门,没好气地拉开朗如焜的衣柜,随便拿出一件白衬衫和一条西装裤。 白衬衫大一点儿还好说,他的裤子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肥太长了。她在裤腰上打了一个结,用白衬衫遮住,裤腿儿卷起来,卷到小腿处。她自己的那双鞋子还是可以穿的,她用浴巾把鞋子擦干净,穿到脚上。 然后,她就走出了卧室。 她肚子饿了,需要找些吃的。 进厨房前,她要经过与卧室一壁之隔的小会议室。朗如焜正在那里接电话,韦野平候在他身边。当这两个男人看到谈溦溦穿着肥大的西装裤和白色的运动鞋时,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朗如焜想笑,又马上忍住,憋得脸都红了。借着讲电话,他转过身,干脆不去看她。 韦野平瞥了朗如焜一眼,见老大绷住不笑,他也不敢笑。他装作低头喝水,结果被呛到了,剧烈地咳嗽。 ------------ 第19章 该承受的就承受 谈溦溦看到两个男人的怪异表情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不太好。不过她不在乎,穿了衣服,总比不穿衣服强吧?无视他们的存在,直接奔向厨房。 反正她在他们眼里也不是好人,她穿得再光鲜亮丽,也不会让朗如焜少恨她一点儿。还是先伺候好自己的胃吧,她还要救儿子呢,不能先把自己饿死。 她这样想着,正要进厨房,就听到朗如焜突然发火,说:“你们是一群废物吗?几个女人照顾不好一个孩子?是谁把他弄哭的?自己去鲨客亭受罚去!” 慕提岛上有个鲨客亭,建在海面上,由一条长达几百米的栈桥与岸边相连。因为亭子附近经常有鲨鱼出没,所以叫鲨客亭。 有一次,朗如焜突发其想,将一个私吞巨额帮产的叛徒绑起来,在他腿上和脚上划几刀,将他下半身浸在亭下的海水中,对他说:“你就在这里等鲨鱼吧,如果鲨鱼饶了你,我就原谅你!” 结果那天晚上,这位兄弟就喂了鲨鱼。 从那以后,鲨客亭就成了慕提岛上行私刑的地方。 谈溦溦知道鲨客亭,但她更在意的是朗如焜说的那件事。她敏感地意识到,他口中的“孩子”,应该是朗朗。 她马上掉头走回来,站在朗如焜的面前,用凛冽的目光看他:“你在说什么?是不是有人欺负我儿子?” 朗如焜推了她一把:“和你无关!那是我儿子!” “他不是你儿子!你把他还给我!那些人把他怎么样了?”儿子受了委屈,谈溦溦便忍不住抓狂。 朗如焜放下手中的卫星电话,冷睨谈溦溦一眼,说:“虽然我看那孩子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我儿子,但鉴于你的人品不好,我还是带着他去做了亲子鉴定。你应该庆幸,鉴定的结果,他千真万确是我的儿子!否则的话,你现在不会活着站在我面前!” 谈溦溦哑口无言,他都做过亲子鉴定了,她还有什么好争辩的? 她只能说:“儿子是我生的!他是我的!你把他还给我!” “你自身难保,不如先自求多福吧!既然是我儿子,我就不会把他交给任何人!”朗如焜阴沉着脸,对谈溦溦表现出极大的不耐烦。 谈溦溦哭了,事关儿子,她没有办法逞强。她抓着朗如焜的胳膊,求他道:“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你把他交给一些陌生人,他肯定吓坏了。我求求你,把他还给我!只要你把儿子还给我,你想把我怎么样都行!” “我当着他的面儿枪毙你,可以吗?”朗如焜狠心回应道。 谈溦溦一听这话,愣住了! 如果他要杀她,那么还是不要让儿子亲眼看到为好。 只是……他真的会杀了她吗?难道所有折磨的都只是铺垫?他的最终目的还是杀了她? 谈溦溦一想到他举着枪朝她射击,或者把她绑在鲨客亭的下面,等着鲨鱼来光临,她就无比恐惧。她还是舍不得死,尤其不想死在他的手里。 她跌坐进椅子里,浑身冰凉。 朗如焜见她不说话了,皱了一下眉,愤愤地离开了。 谈溦溦在小会议桌上趴了好一会儿,神思恍惚,连韦野平站在了她身后,她都没有察觉。 韦野平端来一份牛排和一杯咖啡,摆在她面前。见她没有反应,他把盘子和杯子往她眼前推了推,唤了她一声:“大嫂,你吃点儿东西吧。” 谈溦溦眨了眨眼睛,看了看眼前的食物。刚才她还想要去厨房觅食呢,现在她虽然还饿着,却连一点儿吃东西的欲望也没有了。 她把盘子推开,看也不看韦野平,冷冷地说:“我说过了,不要再叫我大嫂!” “对不起,这是焜哥的意思,我不得不遵从。”韦野平恭敬地说。 谈溦溦也懒得跟他计较称呼的问题了,她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到慕提岛?” 韦野平很想提醒她,即便到了慕提岛,她也见不到儿子。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他回答:“大概还要飞半天吧。” 谈溦溦对见到朗朗还是抱着希望的,毕竟慕提岛并不大,而且是她熟悉的地方。就算朗如焜限制她的行动自由,她只要动点儿心思,完全有可能见到朗朗。 她觉得飞机飞好慢,恨不能自己生出翅膀来,赶紧飞到慕提岛去。 见她一脸的焦躁,韦野平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把她刚才推开的盘子,又送回她的眼前,说:“你还是吃点儿东西吧,不管怎么样,也要保重身体。” 谈溦溦想,他这话说得有道理啊,她要保持体力,养好伤,才能在救到朗朗后,偷船带他离开慕提岛。 于是她拿起餐叉,叉住那块牛排,举起来就啃。 韦野平在旁边看着,觉得这个画面还挺和谐。她现在这身打扮,要是一本正经地一手刀一手叉,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他反而会觉得怪异。 他正欣赏她豪迈的吃相,朗如焜从机舱的另一端走过来。 韦野平赶紧收回目光,迎向朗如焜:“焜哥,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我们离慕提岛还有半天的航程,你要不要睡一觉?” 朗如焜自从知道了谈溦溦的行踪后,几乎没有睡好觉。昨晚谈溦溦昏迷,住进医院里,他在她的床边坐了一个晚上,只打了一个盹儿。 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疲惫,反而精神百倍。 他想,这一定是被她气的。他一看到她,气就不打一处来,本来以为骂她几句折磨她一下,会让他自己消消气,可是没用,这只会令他更加生气。 越气越精神,大概就是他现在这个状态。 “我不累……”朗如焜回了韦野平一句。 韦野平紧跟着问一句:“那你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朗如焜看向谈溦溦,蹙起眉来:“本来是有点儿饿,看到她的吃相,我就什么也吃不进去了。” “这敢情好!以后我专门在你面前吃东西,我看你还能饿死不成?”谈溦溦将最后一块牛肉从餐叉上撸下来,吃进嘴里,边嚼边用示威的眼神看着朗如焜。 朗如焜赌气在她面前坐下:“你倒是希望我饿死!可惜我朗如焜得天佑助,从来都能凶逢化吉,让你失望了!野平!给我来一大份牛排,再来一杯酒!” 谈溦溦端起咖啡来,一饮而尽,然后腾地站起来,说:“你慢慢吃,我又困又累,占用你的卧室睡一会儿……反正你刚才说了,你不累,不需要休息,对吧?” 说完,她拿着餐巾在嘴巴上抹了一把,掉头就往卧室走去。 朗如焜气结,瞪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韦野平快走几步,跟上谈溦溦,提醒她:“大嫂,你把衣服换一下吧,另一个柜子里有你的衣服……是焜哥吩咐备下的……是我亲自去买的……” 谈溦溦想起那一柜子的女装来,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了朗如焜一眼,问韦野平:“哦?你确定那些衣服是我的?而不是什么茉莉水仙们的衣服?” 朗如焜一扬手,斥责韦野平一句:“她愿意出丑!就让她出丑好了啦!你管她穿什么衣服呢!多事!” 韦野平眼神一黯,低下头,微一躬身,默默地去了厨房。 谈溦溦瞟了朗如焜一眼,见他怒容满面,心里不禁微爽。她哼着歌,甩着肥大的衬衫袖子,进了卧室。 这回,她也不锁门了,反正锁了也没有用。 她是真的累了,合衣往床上一倒,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她这一觉睡得毫无顾忌,睡得黑甜无比。 从他还没有出狱,她就开始逃亡奔波。几个月过去了,她没睡过一个好觉。她总是在夜里紧紧地搂着朗朗,恨不能在睡觉的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有一点儿响动,她都会被惊得跳起来。 可是最后,她还是没有逃过他的追缉,落入了他的手中。事已至此,她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饭吃得下,觉也睡得着。 等她醒来的时候,毫无意外地看到朗如焜坐在床边。 “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准备用毯子把你卷起来,抬下飞机去了。”朗如焜冷着脸,极不耐烦地说道。 谈溦溦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到哪儿了?” “慕提岛!”朗如焜看着她饱睡后慵懒的样子,恨得牙痒。 谈溦溦激灵一下子清醒了,从床上跳下去:“到了?我睡了这么久?怎么不叫醒我啊?” 朗如焜见她有些激动,不禁疑惑,便问:“谈溦溦,你好像对来到慕提岛充满期待啊,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知道,来受折磨的嘛!”谈溦溦伸了一个懒腰,牵动了胳膊上的枪伤,痛了一下。 “那你还这么高兴?”朗如焜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她表现得越轻松,他就越恼火。 谈溦溦单手拢着头发,看也不看他,说:“我也没有特别高兴,也没有特别不高兴。该承受的总要承受,我有心理准备。” 说着话,她进了卫生间,开始洗脸。 朗如焜隔着卫生间的毛玻璃门,看着她朦胧不清的身影,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你有心理准备?哼!我会让你有心理准备吗?你欠我的,慢慢还吧!总有一天,你会趴在我的脚下,乞求我的原谅!” 谈溦溦洗了脸,精神了不少。 她将头发随便在脑后抓了一个髻,然后走到衣柜前,拉开柜子准备换衣服。 她挑出一件樱桃红的小洋装来,泡泡袖,束腰,层层叠叠的轻纱裙摆,穿在身上,一下子年轻了五岁。 看着她被亮丽的颜色映得容光焕发的脸,朗如焜心里不是滋味,眼睛在她身上打转,鼻子里哼出一声来:“哼!穿这么漂亮干什么?又不会有人看。” “你不是人吗?你不是正在看我吗?”衣袖卡在裹伤口的纱布上面,她低头整理,想把纱布遮进袖子里。 ------------ 第20章 宝贝儿逃出来了 朗如焜被她说得心里一热,但他马上警惕。 以前她就是这样,看似单纯,看似无害,不经意间流露出风情来,蛊惑着他的心。她的演技简直浑然天成,如果不做卧底,她应该去演电影! 他提醒自己:身为一个男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所以他要对她保持高度的戒心,不受她的迷惑。 这样想着,他郑重地板起脸来,说:“你现在穿得再漂亮,我也看得清你的狡诈的本质,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表演了!” 谈溦溦整理好了衣袖,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地点点头:“我穿得漂亮,自己高兴,谁要你看了吗?你抓我来,不就是想看我表演吗?现在又不要我表演,你当我是死人啊?” “别当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以为下了飞机能看到儿子,是吗?你别做梦了!我说到做到,你不可能再见到儿子了!”朗如焜被她激得火大,恶狠狠地打击她。 这一下,他是真的击中了谈溦溦的要害。儿子是谈溦溦的命门,她这一路毫无反抗,顺从地跟朗如焜来到慕提岛,就是为了救出儿子。可是面对朗如焜这样强大的对手,到底能不能救子成功,她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一提儿子,她就蔫了,神情黯淡下来。 这时候,朗如焜上前扯住她的手臂,拉她往外走:“你想赖在飞机上不下去吗?快走吧!你这么乖,一路上都没有尝试逃跑,不就是为了来慕提岛偷走儿子吗?现在害怕了?不想下飞机了?” 谈溦溦甩开他的手:“我有什么好害怕的,我又没有做坏事。除非你杀了我,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一定会带走朗朗,不信咱们走着瞧!” 说着话,她自己走出卧室,来到位于机舱中间的出机口。 韦野平和几个随行的兄弟守在出机口那里,齐声唤她:“大嫂。” 谈溦溦本来不想回应他们,“大嫂”这个称呼令她难堪反感。她的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飞机,心念一动,又退回来,冲着韦野平和他身边的几位兄弟客气地笑了一下,并且特意对韦野平说了一句:“一路上承蒙你照顾,多谢。” 韦野平眼睛一亮,马上回答:“大嫂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 谈溦溦又冲他笑了一下,才迈出机舱,走下舷梯。 慕提岛的飞机场只供朗如焜私用,面积并不大。枭龙停在机场的正中央,舷梯下面站满了迎接朗如焜的人。 这个岛的主人一去五年,今日回来,岛上的人当然要倾巢相迎。 他们站在舷梯下面翘首以待,首先看到的,却不是他们的主人朗如焜,而是那个害朗如焜失去五年自由的女人。 只见她穿着樱桃红色的小洋装,踩着黑色尖头细跟皮鞋,神采奕奕地从飞机上走下来。 热烈的气氛瞬间凝固,飞机下的人面面相觑,静静地看着谈溦溦从舷梯上走下来。 等待的人群中,有许多谈溦溦熟悉的人,她的目光在这些人中逡巡着,想要找到一张友善的面孔。 这是她在飞机上就想好的,她必须要在岛上找到对她抱有同情心并且肯出手帮助她的人,否则以她自己的力量,想要带着一个孩子逃出慕提岛,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可惜,在迎接的人群,她没有看到一道友善的目光。谈溦溦不禁苦笑,想她一个正义的女警察,在这个岛上竟然成了人人痛恨的罪人。 谈溦溦像是女总统到访一般,昂着头从飞机上走下来。跟在后面出现的朗如焜,倒好像成了她的随行工作人员。 不过两个人下飞机后的待遇,那是大不相同啊。 不等朗如焜走下舷梯,已经有两个女人哭着冲上去,一左一右地抱住他。叫莫莉的女子走上去,把她们两个从朗如焜身上摘下来,训斥道:“焜哥回来是喜事,你们哭什么?” 朗如焜倒是大方,在三个女人的陪伴下,走下舷梯。然后,他伸出双臂来,和三个女子分别拥抱亲吻:“莉莉辛苦啦……金莎越来越漂亮啦……丽琪你是不是整容了?怎么眼睛好像更大了?” “焜哥……”长得像芭比娃娃一样的丽琪,眼中噙着泪,偎在朗如焜的肩头,“人家没有整容啦,这不是天天想你,人变瘦了嘛!” “是吗?我还以为你整容了呢。让我看看你瘦了没有……”说着话,朗如焜就伸出手,在丽琪的腰上掐了掐,“果然是不盈一握,既然是想焜哥想瘦的,那焜哥可要好好补偿你一下喽。” “焜哥……”金莎扭着腰凑上去,“我也天天想你啊,我也瘦了啊,焜哥不要忘了我啊。” “都乖!哈哈!”朗如焜大笑着,拍了拍两个女人的脸蛋儿。 然后,他牵起莫莉的手,走进列队迎接他的人群中。 而谈溦溦,就站在人群的另一端。本来刚才她还走在人群里,朗如焜一出现,所有人“呼啦”一下子拥到舷梯口,就把她给晾到这一边了。 她先是往四周望了望,没有看到朗朗的身影,这并不出乎她的意料,她也知道朗如焜不会让她轻易见到朗朗。 于是她转身,看着朗如焜与三个女人周旋嬉笑。 朗如焜和莫莉并肩,莫莉挽着朗如焜手臂,两个人一起穿过人群,走近谈溦溦。 这个时候,只见丽琪一个箭步从后头蹿上来,抢到谈溦溦的跟前,抬手就往谈溦溦的脸上打去:“你这个贱女人!都是你害得焜哥离开我们这么多年,你怎么有脸出现在这里?你……” 她话未说完,就已经被谈溦溦握住了手腕,先是往前一带,接着向后一推,她就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坚硬的地面上去了。 丽琪本来只是想在朗如焜面前抢表现,没想到谈溦溦抬一抬手,她就被摔倒了。 她又羞又恼,从地上爬起来,举着被蹭破皮的手掌扑到朗如焜面前:“焜哥你看!这个女人有多嚣张!她竟然对我动手!” 朗如焜没有马上说话,也没有去看丽琪受伤的手掌。他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谈溦溦。 谈溦溦面无表情,用手一指丽琪:“朗如焜!别怪我没有警告你!让你的女人离我远一点儿!你应该知道,我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一旁的莫莉不出声不表态,她也不看谈溦溦和丽琪,只盯着朗如焜的脸,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来。 只见朗如焜抿紧嘴唇,挑起眉梢,一双墨色的眸子幽深无底,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莫莉便没有动作,只当一个旁观者,看丽琪如何闹下去。 场面一时静默,丽琪有些不知所措。为了挽回面子,她拉住朗如焜的胳膊开始撒娇:“焜哥!你要替我做主啊!手好痛!” 朗如焜先是看了一眼莫莉,然后回头,望向身后的金莎:“莎莎宝贝儿,你说这件事儿应该怎么办?” 突然被朗如焜唤作“宝贝儿”,金莎得直受宠若惊。她激动地往前跨了一步,凑到朗如焜的身边,说:“焜哥,我们不能把这个女人留在岛上,她太狡猾了。她害了焜哥,该把她丢到海里喂鲨鱼!” 朗如焜但笑不语,挥了挥手,往前走去。 丽琪和金莎互相看了一眼,莫名其妙,却也不敢再靠近谈溦溦。 莫莉冲着她们两个笑了一下,悄悄地伸出大拇指,比了一个赞。 她的这个动作,令丽琪和金莎感到安心。虽然她们两个都恨莫莉,但是她们又不得不承认,莫莉在朗如焜的身边时间久一些,她应该比她们两个更明白朗如焜的心思。 受到鼓励,丽琪经过谈溦溦的身边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只是这回她没有出手,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她不是谈溦溦的对手。 从机场到朗如焜居住的城堡几公里的路程,来接朗如焜的车就停在前面不远处。 朗如焜当先走向那辆车,三个女人陪在她身边,其余人跟在身后。 谈溦溦一个人站在那里,好像被遗忘了。 他打算怎么处理自己呢?就这样丢机场吗? 她正考虑这个问题,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呼唤:“妈妈!” 是朗朗的声音! 谈溦溦浑身一震!急转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果然是朗朗!是她的儿子!他已经从机场的铁丝围网中钻了进来,正朝着她狂奔而来! “儿子!”谈溦溦拔腿跑向朗朗,高跟鞋妨碍了她的速度,她甩掉鞋子,光着脚飞奔。 这个时候,朗如焜也听到朗朗的呼喊声了,他望过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朗朗出现的地方,是机场的侧面方向。在他钻进来的那一道铁丝网外面,是一座山,山前半坡上就是他的城堡,山后的半坡上有一个高尔夫球场,从高尔夫球场下到机场来,只有一条羊肠小路。 这小子是怎么从专人的守护之下跑出城堡,又从城堡跑到山上去,最后又找到路下山来到机场外面的?他是遗传了他妈妈当卧底的潜质?还是遗传了他这个当爹的混黑道的本事? 所有这些想法,都只在一念之间。朗如焜几乎是在谈溦溦拔腿那一瞬间,发出一道命令:“拦住他!” 韦野平带着几个兄弟冲过去,莫莉反应奇快,也跟在他们身后,跑向朗朗。 几拨人同时在机场上奔跑,那场面像是在拍警匪片。 朗朗一边高呼着“妈妈”,一边奔向谈溦溦。他恨不能插上翅膀一下子飞到妈妈身边,他的腿儿跟不上他心的速度,跑得太急,扑通摔倒在地上。 ------------ 第21章 不认爸爸 谈溦溦看到韦野平带人横冲过来了,她急得快吐血。可是毕竟她也生不出翅膀来,只能拼了命地跑,想要赶在被韦野平拦下来之前,冲到朗朗身边。 虽然她不如那些帮中兄弟人高腿长,但她的速度是在警院时每天早晚10公里拉练训出来的。 朗如焜看着谈溦溦身姿矫健如飞燕,顿时又想起她身为卧底警察这个事实来。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是他不了解的真实的谈溦溦。而他所认识的那个谈溦溦是假的,是她演出来的! 这个念头闪现,朗如焜的表情当即变得冰冷肃杀。 眼看着韦野平他们追不上谈溦溦了,他抬起一只手来,向莫莉摊开手掌。莫莉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马上明白他要的是什么,立即将一把手枪递到了他的手上。 朗如焜举起枪来,瞄准!射击!子弹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射出去,击中谈溦溦前方两米远的地面。“啪”的一声响,水泥混凝土的地面上迸出火花来。 他想以此举威吓谈溦溦,让她停下来。 要是她却没有停,儿子就在前方,没有什么能阻止她跑向儿子的身边。 她头也不回,速度不减,根本无视朗如焜的警告,继续向前奔跑。 本来,朗如焜心里很明白,在这个岛上,他有绝对的主控权。就算这一刻让谈溦溦抱到儿子,她也不可能带着儿子离开,他还是会把他们母子分开,所以眼下的形势并没有多么紧急,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意外罢了。 可是他想起来,她在飞机上就那么自信笃定地向他挑衅,她说只要她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能带走儿子。 他还说,要让她一辈子都见不到儿子。这才刚下飞机,她就能抱着儿子温存,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朗如焜眼看着她离朗朗越来越近,一咬牙,再一次抬起握枪的手腕,瞄准她的小腿,扣动扳机。子弹出膛,几乎同时,谈溦溦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朗朗吓坏了,放声大哭,边哭边朝着谈溦溦爬过来。 谈溦溦动弹不得,儿子近在咫尺,她却不能再往前靠近哪怕一寸。她哭了,被朗如焜那样折磨,她都没有哭得这么伤心,这一刻她却难过要死,看着儿子,哭出声音来。 旋即,韦野平带着人冲过来。 一个兄弟粗鲁地拽着谈溦溦的肩膀,想要把她拖走。韦野平立即出声训斥:“混蛋!对大嫂客气一点儿!” 说完,他脱下自己的风衣,铺在地上,然后他拦腰将谈溦溦抱起来,放在他的风衣。他招手叫来两个兄弟,以风衣为担架,将谈溦溦兜抬了起来。 这个时候,莫莉也跑到了,她抱起朗朗,转身疾步远离谈溦溦,朝着朗如焜走过去。 朗朗愤怒极了,在莫莉的怀里用力地踢腾:“你放开我!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莫莉肚子上腿上挨了朗朗几脚,头发也被他扯乱了,几乎抱不住他。但她还是坚持着,在朗朗跳脱她怀抱之前,将他送到了朗如焜的手里。 朗如焜接过儿子来,满脸堆笑,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儿子,你好调皮!不乖要打屁股哦!” 他话音刚落,就听“啪”的一声脆响,朗朗的小手就打在了朗如焜的脸上。 这一下子,众人皆惊呆了。 朗如焜的脸啊!那是可以随便打的吗?平时他们连看他一眼,都会有噤若寒蝉之感,难以想象谁敢把巴掌呼到这个冷面煞王的脸上。 朗朗打了一下,还不解恨,又打一下。 他的力量不大,根本就不疼。朗如焜也不在乎,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被儿子打了脸,他不觉得恼火,反而心里美滋滋的。 朗如焜抱着儿子,上了车。车子驶出机场,沿着海边公路绕过一座山,驶到山前,又爬上半个山坡,终于到了城堡的大门口。 这座城堡是朗如焜的爷爷建造的,建筑规模宏大,位于半山之上,俯瞰蔚蓝的太平洋,曾经被评为世界上最美的十大建筑之一。 朗如焜出狱前夕,为了迎接他的回归,城堡开始它建成以来的第一次全面翻新装修。整个工程由莫莉主导,一个月完工。 现在,这座朗氏王宫以全新的面貌,迎接它的主人回家。 一下车,莫莉就满怀期待地看着朗如焜,希望他能对全新的城堡给予赞许。 朗如焜抬起头来看了看,问:“装修了?这是谁的主意?” “我!”莫莉当然不能让别人抢了功去,“这是我的主意,焜哥五年没有回来过,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哦……确实挺惊喜。”朗如焜嘴巴里这样说,脸上却没有什么惊喜的表情。 莫莉有些失望,但她又觉得庆幸。朗如焜虽然没有大加赞扬,但是也没有提出批评。在朗如焜面前,有功很难,无过就好……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一个没什么表情的人,也许他心里很喜欢这个新装修的风格呢。 朗如焜抱着儿子进了城堡,来到他自己位于三楼的房间。 他把朗朗放下,朗朗转身就往外跑。他急忙把朗朗抓回来,固定在怀里,说:“儿子!你要听爸爸的话!不许到处乱跑!” “我不是你儿子!你不是我爸爸!我要去找妈妈!你这个坏人,你放开我!”朗朗被抓住手脚,动弹不得,嘴巴却依旧强硬。 朗如焜抬起朗朗的小脸蛋儿,一本正经地和他对视:“关于这件事,我要好好和你谈一谈。我是你爸爸,这是千真万确的,不容置疑的。你认也得认,不认得也认。从今天开始,你要跟着爸爸一起生活,听爸爸的话,知道了吗?” 朗朗一脸倔强:“我才不认你呢!我有爸爸!你不是我爸爸!” “你有爸爸?”朗如焜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杜爸爸就是我爸爸,你不是我爸爸!”难为朗朗,绕口令一样的话,他居然说得挺顺溜。 朗如焜知道他说的是杜奋,顿时醋意横飞。他一把将朗朗搂抱在胸前,站起身,来到镜子前,指着镜子里的两个人,说:“你看清楚!我们是不是长得很像?长得像才是父子!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什么杜爸爸!我会生气的!” 他说他会生气,可是他的表情和语气都不具威胁性。他很疑惑,自己那种走路带风,说话喷冰的气势都哪里去了?明明很生气,怎么看起来像是在跟儿子撒娇?真是弱爆了! 果然,朗朗并不买他的帐。 小家伙打量着镜子里的两张脸,思考了一会儿,说:“威廉和道森也很像,它们就不是父子!” “威廉和道森是谁?”朗如焜觉得自己的智商有些不够用,完全跟不上朗朗的节奏。 朗朗一撅嘴,鄙夷地白了朗如焜一眼:“威廉是雷蒙德爷爷家的狗,道森是珍妮特阿姨家的狗,两只大金毛长得一模一样,但它们谁也不是谁的爸爸!” 朗如焜这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噎得他好难过! “嘿!小子!不能拿狗狗来比爸爸……”这话怎么怪怪的?连朗如焜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他多想把亲子鉴定的报告翻出来,拍在朗朗的面前,让小家伙看个清楚!可是给一个四岁的孩子看亲子鉴定报告,这种行为本身也太搞笑了吧? 朗如焜没有办法向朗朗证明他就是爸爸,急得抓心挠肝。 他把莫莉叫进来,指着朗朗,对莫莉说:“你告诉他,我就是他爸爸,你跟他说!让他相信!” 莫莉便堆起满面的笑容来,走到朗朗跟前,对他说:“宝贝儿乖哦,阿姨告诉你,这个人的确是你爸爸,你要相信他,以后要听他的话,你要好吃的好玩的,他都会给你哟……” 朗朗皱着小眉头,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莫莉:“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其实你才是我妈妈?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我可不上你的当!” 莫莉被他呛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朗如焜被他的话逗笑了:“哈哈!你的确不是三岁小孩子,你是四岁小孩子嘛!哈哈……这孩子……” 莫莉一脸尴尬地向朗如焜摊了摊手,说:“果然是焜哥的儿子,真是太聪明了,我看这件事还是慢慢教给他吧。” 朗如焜没想到这件事如此棘手,他蹲在朗朗的跟前,问道:“奇怪,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的确是你的爸爸。” “你不可能是爸爸!”朗朗鼓着胖嘟嘟的腮帮子,态度十分坚定,“妈妈告诉过我,爸爸是个好人,他爱我和妈妈!可是你打妈妈,你还不让我和妈妈在一起,你根本就不可能是爸爸!” 朗朗说着话,眼圈儿红了,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他使劲憋着,还是没有憋住,豆大的泪珠儿掉下来,滴落到他的衣襟上。 他还坚强得很,不愿意让朗如焜看到他哭,一扭身跑向阳台,抱住阳台上的栏杆,偷偷地哭了起来。 朗如焜没有追上去,儿子的话,一个字像一把小锥子,扎着他的心。 他跌坐在地板上,面对着阳台上哭泣的儿子,心想:他不相信我是爸爸,就因为我不是好人?可什么是好人?谈溦溦欺骗了我,她也不是好人吧?我和她比起来,到底谁更坏一些呢? 莫莉站在朗如焜的身后,看着他有些忧伤的背影,眼中闪出一道冷光来。 ------------ 第22章 你会站在谁一边 她默默地转身,出了房间,走下楼去。 丽琪和金莎坐在一楼的咖啡厅,一边喝着茶,一边交头接耳说着什么。看到莫莉走进来,她们两个急忙打住正在进行的话题,转而和莫莉打招呼:“莉莉姐,晚上不是要给焜哥接风洗尘吗?宴会都准备好了吗?需要我和金莎做什么?” 莫莉坐到她们两个对面,先是冲丽琪笑了一下:“你先关心一下自己吧,我看你刚才在机场摔得不轻,手还疼吗?” 一提起这事来,丽琪马上露出愤恨的神情来:“哼!那个贱女人!被焜哥抓住了,还这么嚣张!我不会放过她的!她敢弄破我的手,我就敢弄花她的脸!” 金莎谨慎一些,小心地向莫莉打探:“莉莉姐,那个女人害得焜哥坐牢,按理说焜哥抓住她,不是应该马上枪毙了她?为什么还要把她带回岛上来?我看到她就恶心!” 莫莉挑了挑细眉,撇嘴道:“你们跟了焜哥这么久,还是不了解焜哥啊。一枪崩了那个女人,让她死个痛快?那也太便宜她了吧?焜哥把她带回来,就是想慢慢地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 莫莉咬牙切齿,目闪寒光,令金莎不寒而栗。丽琪却把莫莉的话当成福音听,兴奋地一拍桌子:“对!不能便宜了她,我们要替焜哥报仇,让那个贱女人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丽琪说得对,焜哥是男人,在人前还要留几分面子,有些事不好做得太过分。我们是焜哥的女人,他想什么,我们就要为他去做,你们说对不对?”莫莉情绪激昂。 丽琪马上应和:“莉莉姐说得对!” “是啊,只要焜哥让我做的事,我是万死不辞的。”金莎不太相信莫莉,态度有所保留。 莫莉在心中冷笑。 金莎再聪明,也不是她的对手。眼前的这两个女人,她都不放在眼里。她只有一个敌人,就是谈溦溦! 她微笑着,态度十分诚恳:“谈溦溦被关在红山东崖的水牢里,以后就由你们两个给她送饭。你们两个那么聪明,应该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了吧?” “我懂!”丽琪刚才在机场本来想出风头,结果被谈溦溦教训,出了丑,她正恨谈溦溦不死呢,巴不得有机会折磨一下谈溦溦,以解心头之恨。 金莎也点头,答应了一声。 莫莉提到的红山东崖水牢,是一处被海水贯穿的山洞。涨潮的时候,洞中就会有海水漫过,落潮时,海水又会褪下去。 这里是慕提岛上的监狱,洞中有人工在洞壁上凿建的牢室,狭小逼仄,仅容一张小床和一张小桌子,封以铁栅门。 此时,在红山东崖的水牢里,谈溦溦正在接受一个简单粗糙的手术。 韦野平按照朗如焜的指示,把谈溦溦关到这山洞中来,随即他找来岛上的医生,治疗谈溦溦腿上的枪伤。 说是医生,其实也是帮里的兄弟,只不过这个人在加入龙联帮之前,正儿八经学过几年医。 谈溦溦是龙联帮中无人不识,当年她是朗如焜身边最得宠的女人,是唯一一个令朗如焜动了娶妻念头的女人。后来朗如焜入狱,谈溦溦的卧底身份便人尽皆知了。 慕提岛上的人,没有不恨谈溦溦的。 所以,医生一来,看了一眼她小腿上的枪伤,拿出手术刀和镊子,直接就要下手切开伤口取子弹。 “哎!你不打麻药吗?器具也不消毒吗?”韦野平一把拽住他,质问他。 韦野平在龙联帮中虽然级位不高,但他是朗如焜身边的人,因此大家对他都比较尊重。 医生不敢不听韦野平的话,只好装作刚才忘记了打麻药和消毒的程序。但是韦野平看出他并不服气,为了防止他出去乱说话,韦野平凑近他跟前,悄声对他说:“兄弟,大哥和大嫂之间的事,不是我们做下属的应该关心的事。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不会出错,懂了吗?” 医生琢磨他这个话,看了一眼谈溦溦,态度就缓和了下来。 谈溦溦侧躺在冷硬的小铁床上,面朝湿冷的洞壁,默默地流着眼泪。 她的眼前,老是出现朗朗张着双臂向她奔路,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上的情形,她的耳边,一直在回响着朗朗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她恨朗如焜!并不是因为他朝她的腿上开了一枪,而是因为他阻止她与儿子见面。虽然她明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把朗朗还给她,但是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哪怕他让她抱一抱朗朗,让她亲一亲朗朗的小脸蛋儿,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恨他! 她听到了韦野平和医生的对话,她的心里对韦野平产生了一丝感激之情。 也许韦野平仅仅是因为念旧,但是对于她来说,韦野平的照顾是她眼下地狱般的生活里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 枪伤在小腿肚子上,医生给她打了麻药,将伤口切开,从里面取出那颗子弹,上了药,包扎好。 医生走后,韦野平又拿来一床厚被子,提来一壶热水。 “大嫂,你还好吧?”韦野平站在床边,将被子搭在谈溦溦的身上,“你要不要喝点儿水?” 谈溦溦仍然面对着粗砺的岩石洞壁,背着韦野平,静默无声。 刚才医生在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好像她感觉不到伤痛一样。 韦野平没有再出声,他在她的身后站着,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洞室中安静得很,可以听到外面海水拍打崖壁的声音。此时还没有涨潮,洞中还算干爽。等到晚上潮水涨起来,就连谈溦溦睡的这张床下面都会漫进海水。 到时候,这个洞里整个弥漫着海水的咸味,阴冷潮湿。 这种地方,呆个三五天还可以,住得久了,出去后都是一身的毛病。 这本来是用来关押龙联帮中严重违犯帮规的人,他万万想不到,朗如焜把谈溦溦带到慕提岛上来,会把她关押进这个水牢里。 他正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谈溦溦,谈溦溦却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赶紧肃正了表情,挺直了腰。 谈溦溦拢了拢头发,看了一眼自己腿上的伤处,扭头对韦野平说:“麻烦你,给我倒杯水好吗?” “好!”韦野平赶紧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倒了一杯热水,递到谈溦溦手中。 谈溦溦道了一声谢,捧着热水杯,喝了一口。她看向韦野平,眼睛红肿发亮。她冲着韦野平笑了一下,说:“从来不知道热水这么好喝,胃里好熨帖,身上也能舒展开了,刚才我都觉得自己缩成一个球了,呵呵……” “大嫂……”韦野平不知说什么,垂下头,不敢看谈溦溦。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不要叫我大嫂了。我也不是你们大嫂,我是你们龙联帮的仇人呢。”谈溦溦自嘲道。 韦野平咬着嘴唇,憋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说:“人各有命,各司其职,有时候也不能说谁就是好人,谁就是坏人。” 在慕提岛上,在龙联帮的大本营里,居然有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谈溦溦不由地心里一亮。 “哦?你这样说,是对我抱有同情心吗?”谈溦溦挪了一下位置,正面对着韦野平,把后背靠在了洞壁上。 韦野平看了一眼她后背倚靠的位置,又看了一眼铁床上的枕头,双手背到身后,捏了捏拳头,终究没有动作。 他叹了一口气,说:“大嫂不是需要同情的人。” 看来他是改不这个称呼了,谈溦溦也不纠正他了。她只是看着他,目光清亮,充满了探究的意味。 韦野平被她看得不自在了,转身要走:“我该回去了,大嫂好好休息吧。” “野平……”谈溦溦叫住他,“我相信你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如果有一天,我和朗如焜再一次对立,你会站在我这一边吗?还是站在朗如焜的那边?” 韦野平没有回身,但他停顿了一下,说:“我会永远追随着大哥。” 然后,他就走了。 谈溦溦听着他的脚步声在洞中回荡,不禁苦笑。 刚才那个问题,的确是太幼稚了。韦野平若不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朗如焜也不会把他放在身边。 她只是在打量他的那个短暂时间里,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就是她避居哥本哈根的时候,那个为她付了餐费,并且送她一笔钱的人。 于是她试探了他一下,结果不出所料,他终究是朗如焜的人,只不过他是朗如焜身边少有的厚道人而已。 韦野平走了,铁栅门锁上了。这座水牢的使用频率并不高,此刻只有谈溦溦一个人被关在这里。 洞外是海浪一波一波涌动的声音,洞里只有海风穿行而过的声音。 谈溦溦从床上挪下去,瘸着腿走到铁栅门前,抓住铁栏杆,用力地摇了摇,纹丝不动! 她当然没有指望自己能用悍力卸下这铁栅门,但她必须要想办法冲破这道门,逃出水牢去。 ------------ 第23章 最毒莫过妇人心 谈溦溦在这转个身就能碰壁的狭小空间内打量着,最后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大拇指粗的铁栅栏上磨了几下。 铁栅栏只是掉了一层黑锈,而石头却已经磨出石粉来了。 根本不是一个强度级别的东西,谈溦溦摇头苦笑,丢掉了石头。 单腿站立了一会儿,她的那条好腿也开始酸痛了。她挪回床边,倒回床上。床很短,她的腿伸不直,只好蜷起来。可是腿一屈,又碰到了坚硬的石壁,膝盖磕疼了。 她低声咒骂了一句,揉着膝盖,心中顿时生出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寂寥感和孤独感。一刹那,她的意志力变得脆弱,觉得自己会死在这个破地方。 正在独自感伤,一阵脚步声传来。 她没有动,仔细地辨听那声音,断定不是朗如焜的脚步声,她松了一口气。 韦野平刚走,他在这里已经逗留太多时间了,不可能是他又回来了。 那会是谁?看守水牢的哑婆婆吗? 这座水牢的看守只有一个人,就是一位很老很老的哑婆婆。 在慕提岛上,哑婆婆是非常神秘的一个人,连朗如焜都说不清她的来历,只知道他很小的时候,哑婆婆就在这岛上生活,并且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很老了。 哑婆婆和岛上的任何人都没有来往,她只负责看守水牢。她居住的小石屋,就在这个做为水牢的山洞的上方,有一条人工凿出来的石梯通下来。 岛上的人和哑婆婆唯一的交流方式,就是摇一摇洞口的那根粗尼龙绳。绳子连着哑婆婆屋里的一只铜铃,哑婆婆听到铃声,就会佝偻着身子,缓慢地沿着石梯爬下来,开水牢的大门,然后守在门口,等人走后她再锁门。 大部分时候,水牢里都是空的。所以大部分时候,哑婆婆都是闲着的。 谈溦溦想不出还有谁会来探望她,她以为只是哑婆婆例行经过。 可是她猜错了,来的人是丽琪和金莎。 金莎走在前面,手中提着一只木篮,木篮上盖着一块花布。到了牢室门口,丽琪从后面上来,开了铁栅门。两个女人走进来,并排站在谈溦溦的床前,就把这间牢室占满了,再也没有多余的活动空间。 丽琪嫌弃地皱起眉,捂住鼻子,娇里娇气地说:“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这里给伯爵住,伯爵都会嫌弃呢。” 伯爵是慕提岛上的一只功勋犬,当年救过朗如焜一条命,因此断了一条腿,在慕提岛上养老。 可即便是功勋犬,那也是一条狗啊。她这样说,分明就是在侮辱谈溦溦。 “伯爵都不来的地方,你来做什么?还不快滚出去!”谈溦溦没有起身,背对着她们,冷冷地说道。 丽琪本就是来找碴的,谈溦溦这样说她,她岂能不发作? 她掀开金莎手里的篮子,拿出一个黑乎乎发了霉的馒头,将谈溦溦扯过来,摁住她的头,把馒头往谈溦溦的嘴巴里塞:“我来给你送饭呢!你吃啊!吃啊!” 谈溦溦冷不防被她攻击,那馒头就塞到了她的嘴里。她尝到了一股辛辣酸腐的面粉发霉的味道,顿时火起,抬手就甩了丽琪一巴掌。 丽琪被她打得一歪,倒在旁边的小桌子上。 “践人!还敢嚣张!我今天就打死你!为焜哥报仇!” 说着话,丽琪往前一扑,就扑到了谈溦溦的身上。她先是在谈溦溦的伤口上捶了一拳,趁着谈溦溦痛得眼冒金星的时候,她骑坐在了谈溦溦的身上,扬起手就打在谈溦溦的脸上。 牢室空间太小,丽琪撒起泼来,撞了金莎几下。 金莎也不阻拦,也不帮忙,悄悄地退出牢室,站在了铁栅门的外面。 就在这个时候,金莎看到了朗如焜,他正快步朝着这间牢室走过来。 金莎瞟了一眼正骑在谈溦溦身上撒野的丽琪,犹豫了一下,没有出声。她提着篮子,站在那里,眼看着朗如焜越走越近了。 丽琪正骑在谈溦溦的身上撒野,根本没有听到朗如焜走近的脚步声。 谈溦溦腿疼得直抽筋,没有力气去应付丽琪,便结结实实挨了她几下子。 朗如焜远远就听到丽琪嚣张的叫骂声,他还觉得奇怪。当他走近前,一眼看到丽琪正在撕打谈溦溦,他想都没想,一步跨进去,扯着丽琪的衣领,把她拎了起来,丢出水牢门外。 门外有一条沟,沟里有积下的海水,丽琪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呢,就“啪叽”一声摔进了沟里,灌了一口咸涩的海水。 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刚要发火,一眼看到朗如焜正怒目瞪视着她,吓得一缩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朗如焜没说话,他看向小铁床上的谈溦溦。只见她蜷缩着身体,眉头紧皱,脸色刷白,像是很痛的样子。 他心里很火大,可是他看到了金琪探究的目光,意识到自己过于情绪流露。 他深深地吸一口气,把火气压下去,尽量用平静地语气问金莎:“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金莎亲眼看到朗如焜把丽琪丢出去那一幕,吓得够呛,赶紧说:“我和丽琪来送饭,不想丽琪和谈小姐发生了口角,吵了几句,就……” 丽琪还在咳,咳得脸都涨红了,也说不出话来。 “以后她的饭让哑婆婆送进来,你们就不要来了。”朗如焜也懒得细问究竟,甩了甩手,示意两个女人赶紧离开。 丽琪搞不清状况,还想数落谈溦溦几句:“咳……焜哥……这个女人……” 金莎不等她说完,上前拉起她就走:“走吧!有话回去再说!” 看着丽琪被金莎拉走了,朗如焜捏紧的拳头慢慢松开。 他往床边移了一步,站得更近一些,看着谈溦溦:“很痛?” 谈溦溦已经分不清自己身上的哪一个部位在痛了,疼痛像是茧丝一样裹缠着她,令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但她并不想在朗如焜面前表现出脆弱来,她攒足了力气,冷笑了一声:“这就是你的手段?水牢?疯狗一样的女人?朗如焜!你也不过如此嘛!是不是我挺过了水牢的煎熬,打死你那个疯子一样的女人,就算我赢?到时候你就可以放了我呀?” 朗如焜知道她在强撑,因为她的身体在发抖。 可能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抖,所以她才会把话说得那么硬。 她这一句话,令朗如焜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重新燃升了起来。 这个女人!她口口声声要求他放了她,她却从来没有说过“请你原谅我”!她的内心里,对他真的没有一丝歉疚吗? 他很想知道答案,但是他不会亲口去问。 她要他放人,他偏偏不放。她不向他道歉,他会自己的方法逼她道歉! 这样想着,他眸光一冷,说:“放了你?好啊!我现在就放你!只要你肯走!我用飞机送你出岛,你走不走?” 谈溦溦恨得直咬牙,说:“不用送!我一分钟都不想在你这里呆!你只要把儿子还给我,我自己游出这个地方!” 朗如焜气到吐血! 看这个女人的态度吧!她是有多么嫌弃他!她连一分钟都不想呆在他身边!她都不怕被鲨鱼吃掉,游也要游出慕提岛! 可恶!要不是看她身上有枪伤,又刚刚被丽琪虐过,痛到冒出冷汗来,他现在真的很想把她从床上拽下来,八光她的衣服,把她丢进大海里去,看她怎么油走! 他被她气到头昏,掉头就离开了水牢! 直到走出去,他才想起来,他此来是有目的啊!他是想跟她谈一下朗朗的事!他是想问她,怎么才能让朗朗认爸爸啊! 结果他竟然被气了出来!再回去他又觉得丢脸!于是他气哼哼地出了水牢,沿着海边,走回了城堡。 回到他自己的房间,他看到了莫莉。 莫莉穿着一件半透明的宽大针织衫,光着两条腿,倚在他的床上翻一本杂志。 见他回来了,她马上从床上下来,袅袅地走上前来,抬起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的抬手动作,将针织衫的下摆向上提了几公分,将她的下半身整个露了出来。朗如焜发现,她穿了一条豹纹的蕾丝热裤。 而且,从他这个角度看,薄薄的针织衫内竟然是真空的,她胸前的两颗肉粒清晰可见。 这么明显的挑逗和you惑,朗如焜不是不明白。莫莉这个女人想要什么,他也一清二楚。 可是现在,他心情不好,对女人提不起兴致来。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莫莉的脸,说:“我刚才去了一趟水牢,金莎和丽琪在那里,说是送饭,我看是过去找麻烦的。以后叫她们不要去了,我不喜欢看到女人像疯子一样撒泼!” 其实他这话说得言不对心,所以逻辑有些混乱。 不过莫莉听懂了,她微笑点头应道:“好的,我会告诉她们……那么现在……焜哥要不要休息一下?” 莫莉边说着话,边往朗如焜的身上靠了靠。 朗如焜像是不明白她的意思,转身往屋外走:“我不累,我去看一看朗朗,他刚才的情绪很不稳定……” 说着,他就走出了房间。 ------------ 第24章 有情况 朗如焜心情极差,他在狱中的时候一直想,如果有一天他出狱了,重获自由了,抓到了谈溦溦这个女人,他一定会很高兴。 可是现在他并不高兴。 天已经黑了,夜里会涨潮,海水会涌进水牢。大部分时候,海水只会漫过水牢的地面,但是偶尔,海水也会涨高一些,漫过那张小铁床。如果情况是后者,那么住在水牢里的人不但不能睡觉,还要一直泡在冰冷的海水里,直到退潮。 越是接近涨潮的时间,他就越是焦燥,眼前总是浮现出谈溦溦被浸在海水中的情形。 他来到朗朗的房间,小家伙已经睡着了。 他走到床边,站在床头上,看熟睡中的朗朗。 在他的印象中,小孩子是一种陌生的生物,这种生物基本无法沟通,只会哭和吃。 所以,以前他很不喜欢小孩子,当然也没有人敢把小孩子抱到他面前。 他曾经有过那么多女人,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哪个女人给他生个孩子。他觉得女人和孩子都很麻烦,那都不是他生命中该有的东西。 后来,他遇到了谈溦溦,他这个想法发生了变化。他想娶她,让她给他生孩子,生好多好多像他或者像她的孩子。 这个美梦才刚刚开始,就被谈溦溦给打破了。 就在满地的梦的碎片之中,诞生了这个小家伙!他的儿子! 这种感觉很奇妙,看着朗朗,他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小小的身影,在偌大的房间里奔跑着,然后一头撞到爸爸身上。他仰头看着爸爸,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线条硬朗的面孔,眉心拧成两道深纹,目光中毫无温情,瞪着他,说:“怎么乱跑?你妈妈呢?怎么不看住你?” 然后就是妈妈出现,噤若寒蝉,一边拉住他,一边向爸爸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回来了,焜儿调皮了,快给爸爸道歉。” “对不起……”成年以前,这是他跟爸爸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他轻轻地矮下身,坐到床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朗朗的小胖手儿,小声说:“儿子,你认了爸爸,爸爸一定宠你,绝对不会让你说对不起……” 他话音未落,朗朗抿了抿嘴唇,发出一声模糊的臆语,翻了一个身,将后背朝向朗如焜。 朗如焜一顿气闷,瞪着儿子的后脑勺,咬牙小声道:“嘿!你这小子!我让你认爹,你就用这种方式来反抗我?” 一边嘀咕着,他一边站起来,绕床一周,又转到朗朗的正面去了。 这回他没有说话,就盯着朗朗的脸蛋儿。 看了一会儿,他突然起身,在屋子里转了圈,好不容易找到一面小镜子。他拿在手里,回到床边,蜷身躺在朗朗的身边,把脸凑近朗朗的脑袋边上,举起小镜子来,看着了镜子里一大一小两张面孔。 真像啊!简直像翻模一样! 朗如焜不由地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来! 就在这个时候,朗朗抬起一只手来,啪地打在朗如焜的脸上,若无其事地呢喃了一声:“妈妈……”,然后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安睡。 朗如焜却笑不出来了。 他收了镜子,仰头看着天花板,心里在想:他做梦都喊妈妈,妈妈在他心目中到底有多重要?是不是他这个当爸爸的永远也代替不了妈妈的地位?如果有一天,他知道爸爸曾经怎样对待过妈妈,他会不会恨自己呢? 可是转念一想,他的妈妈曾经那样欺骗爸爸,如果这小子有一颗公平心,应该会理解爸爸的,不是吗? 再一转念:自己向一个四岁的孩子要求公平心,是不是有些过分啊? 想来想去,心里也没有一个答案。 鼻端萦绕着朗朗身上暖暖的奶香气味,朗如焜渐渐地感觉到困意,在毫无头绪的胡思乱想之中,他竟然睡着了。 这个时候,有一个身影在门外出现,她轻轻地推开门,往屋子里望了一眼。当她看到床上一大一小沉睡着的两个男人时,她咬起嘴唇来,目光一凛。 站了一会儿,她轻轻地合上门,转身走下楼去。 她很郁闷,当她从夜总会被召回来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又恢复了以前那种在朗如焜身边独一无二的地位了呢。谁知道朗如焜出狱后这么久,心思全不在她身上。 她是个聪明女子,她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朗如焜恨谈溦溦,是因为他爱谈溦溦。他对谈溦溦的恨有多深,对她的爱就有多深。 本来,像她这样的女子,混遍江湖,对于爱情这种东西,她并不抱太多的幻想。她只是贪恋朗如焜这棵大树,像她这样的人,找靠山比找爱情要靠谱得多。 当然,她也喜欢朗如焜,像他这样帅气富有、霸气侧露的男人,很难有女人不喜欢他吧。 所以,她不能再犯以前的错误,她要在朗如焜和谈溦溦的关系回暖之前,让谈溦溦从朗如焜的生活中消失! 今天晚上,她本来了花了些心思,想把朗如焜勾引上床。但是朗如焜心神不宁的样子,对她根本没兴趣,他宁肯睡在一个小娃娃的身边,也不要她这具温香暖玉的身体。 她的心思全都白费了,她很恼火,气得头痛,完全没有睡意。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远远地看着红山水牢的方向,心里在琢磨着怎么把那个住在水牢里的女人干掉。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远处海滩上有一个光点,好像有人在那里,拿着手电照明。 开始她没有在意,这个岛上有很严密的巡防体系,晚上有巡逻的人在海边经过,也是正常的。 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发现那个光点正在朝红山水牢的方向去,她就起了疑心。 朗如焜明确有令,谈溦溦关在红山水牢中,除了他身边几个人,其他人一律不得接近。 也就是说,能去红山水牢看到谈溦溦的人,除了朗如焜本人,就只有韦野平和她两个人了。 晚上她让金莎和丽琪去送饭,结果丽琪欺负谈溦溦,被朗如焜撞上,差一点儿给她惹了麻烦。好在金莎机灵,及时拖走了丽琪,没有把她供出来。 现在这个时间,朗如焜睡在他儿子的房间里,是谁在接近红山水牢? 想了想,莫莉突然灵机一动,转身回屋,披了一件外套,拿了一支手电筒,就跑下楼去。 本来通往红山水牢有一条大路,路的两旁安装有路灯。可是莫莉刚才看到那个人并没有走大路,而是沿着漆黑的海滩往那边去,显然是不想被人看到。 莫莉也不想被人看到,所以她也弃走大路,先是跑到海边,然后沿着沙滩往水牢的方向走去。 马上就要到涨潮的时间了,莫莉加快了脚步。因为海水涨起来后,通往水牢里的那条路被海水漫过,晚上走很危险。 她走得气喘吁吁,大约二十分钟后,来到了红山后崖。 她一眼看到,崖上哑婆婆的屋子是亮着灯的,水牢的门也开着。她赶紧关了手机筒,猫到一块大石头后,静静地等着。 大约等了十几分钟,就在她已经冷得发抖的时候,她看到有一个人从水牢里走了出来。 因为对方的手电筒亮着,所以莫莉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人是韦野平。 莫莉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不禁一阵兴奋。 韦野平并没有发现附近躲了一个人,他把水牢的门锁好了,把钥匙放进一个篮子里,摇了摇铃铛。哑婆婆推门出来,把篮子拉上去,收了钥匙。 然后韦野平就沿着海滩回去了。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莫莉才从礁石后面走出来。她没有惊动哑婆婆,只是在水牢门口站了一会儿。 她看到水牢里亮着灯,看她看不到牢室里面去。马上就要涨潮了,她也不打算在这里逗留太久,这事儿不急,她有耐心,现在只是初现端倪,她要等的就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她很开心,一扫晚上被朗如焜拒绝的阴霾心情,高高兴兴地沿着大路回城堡去了。 她刚走,就开始涨潮了。 海水一波一波漫上来,坐在水牢小铁床上的谈溦溦,开始只是听到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哗哗”地响,在夜里格外响亮。 那声音越来越近,渐渐逼近水牢。大约十几分钟后,她看到海水像一条暗夜里出洞的蛇,爬到水牢的大门外。紧接着,被一种力量推动着,突然昂起头来,扑向水牢的大门。 海水涌进水牢里来,带着一股冰凉的气氛,扑向铁床上的谈溦溦。 谈溦溦忍不住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她的身上穿了一件潜水服,是刚才韦野平给她送过来的。潜水服的好处不仅在于防水,还具有一定的保暖性,所以她其实并不觉得有多冷。 但她还是忍不住颤抖,那海水来势汹汹,像是要占领水牢一样。 她以为自己是坚强的,可是在这一刻,她害怕了,孤独了。 她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万一赶上大潮,她会不会被淹死在水牢里? ------------ 第25章 潮汐夜 谈溦溦自认为并不是一个胆子小的女人,但她今晚还是害怕了。 海水汹涌地扑进水牢里,而她无处可躲,只能缩在角落里。 这情形令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妈妈去上班,没有人照顾她,把她一个人锁在家里。 有一天,家里停水,妈妈打开水龙头后忘记关,就上班去了。来水后,那水一直从水槽里溢出来,流到地上,整个屋子都被水淹没了,她就站在水里哭,以为自己会被淹死了。 其实那天水只是没过她的脚背,邻居听到了她歇斯底里的哭声,打电话把妈妈叫回家了。 可是那一次事情,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从此后她再也不肯自己一个人在家了,而且一直到长大后,她都超级怕水。她在警院上学的时候,游泳课死也不肯下水,被老师一脚踹下泳池,她就在泳池拼命扑腾,大喊救命,引得同学们哄堂大笑。后来她自己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在浅水区,水深只到她的腰部。 虽然她在警院时逼不得已学会了游泳,可她还是本能地怕水。尤其像现在这样,海水一波一波地涌进来,而她无路可退,这种情形,令她无比恐惧。 她穿着潜水服,其实并不太冷。水也没有多深,只有床的一半高。 可她还是把自己缩成了一团,使劲地往后靠。 一分一秒都是那么难熬,她祈祷着潮汐赶快退去。可时间过得很慢,海水像是赶不走的怪兽,一直占据着水牢的地面,有节奏地涌动着,发出令谈溦溦毛骨悚然的哗哗的响声。 谈溦溦开始哭,反正眼前也没有人,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来,她也不怕丢脸。 一开始,她默默流泪,然后开始啜泣。 哭了一会儿,她觉得不过瘾,于是她开始放出声音来,虽然不至于到嚎啕的程度,但是她的哭声在这曲折的山洞中回荡,就有了一种环绕立体声的效果。 这声音令她稍稍安心,最其码耳边不再是单调重复地海浪的声音了,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可是,她哭着哭着,不经意间抬头,冷不丁地看到水牢门口站着一个人。她吓了一跳,哭声瞬间变成了尖叫声:“啊……” 尾音还没有拖完,她就看出来了,站在门口的人竟然是哑婆婆。 惊讶之间,她就把尖叫的尾音给吞下去了,也忘了自己还在泪流满面呢,就问哑婆婆:“婆婆,你怎么来了?你……有事吗?” 她在岛上住过,所以她知道,哑婆婆只是哑,并不聋。 哑婆婆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哆哆嗦嗦地开了水牢的门,走了进来,把她手中提的一只壶放到床上,自己也偏身坐到床沿上。 然后,她才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意思是说:我听到你在哭了。 谈溦溦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没想到自己哭那么大声,竟然心动了哑婆婆。 她抬手在脸上抹了几把,低下头,羞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哑婆婆把一只杯子放到谈溦溦面前,提起她拎来的茶壶,将那只杯子倒满。 谈溦溦还在低着头,但是她已经闻到了一股奶茶的香气。她偷眼看那只杯子,果然是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 哑婆婆碰了碰她的手,把杯子往前推了推。 谈溦溦再害羞,此刻也禁不住奶茶的you惑了。她小声地说了“谢谢”,然后端起奶茶来,小心地喝了一口。 还是烫的! 这种时候这种场合,她能喝到烫烫的奶茶,还是上好的红茶加牛奶煮出来的,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幸福啊! 她捧着杯子,暖着手心儿,一口一口啜饮着奶茶,心里却不由地有了疑问。 五年前,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经常跟着朗如焜回慕提岛,每一次回来,他们都要在这里住上一阵子。她知道这个岛上有一个哑婆婆住在红山半崖上,负责看管水牢。偶尔在海滩上散步的时候,她也能看到哑婆婆的身影出现在这边,可是她与哑婆婆却从来没有交流。 事实上,哑婆婆不与这个岛上的任何人交流,即便是看到朗如焜,她也面无表情。 她曾经问过朗如焜,哑婆婆是什么人,朗如焜竟然也不知道,他只知道爷爷在的时候,哑婆婆就在这个岛上生活,爸爸去世的时候,特意嘱咐过他,要善待哑婆婆,他问什么,爸爸说他也不知道,是爷爷去世时这样吩咐给他的。 关于哑婆婆的身份,只有这么一条线索。所以谈溦溦只能据此判断,这个老人家也许是朗如焜爷爷的救命恩人之类的。 这样一个古怪的老太太,怎么会在今天晚上到水牢里来,给她送来香喷喷的奶茶呢? 呀!不会是朗如焜想毒死她,又不愿意亲自出面,所以派哑婆婆来。 奶茶里有毒? 这个念头只一闪,马上就被谈溦溦否定了。如果朗如焜要她死,那天在印度的小镇上,直接开枪打死她就好啦,还用这样费劲巴拉地把她弄到慕提岛上来? “婆婆,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她试图与哑婆婆交流。 哑婆婆摇了摇头。 “那……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呢?”她又问。 哑婆婆这次没有回应她,只是往她的杯子里添了一些奶茶,示意她趁热喝。 “我知道了,婆婆是不是同情我?其实我不需要同情……好吧,我承认,我天不怕地不怕,可我就怕水,从小落下的毛病,婆婆不要笑我……还有……我的确是有些伤心,真的……婆婆,我是警察,我是好人,我从事的是一项正义事业,可是我为什么没有得到好的报应呢?朗如焜那么坏,他却得不到应有的惩罚……好吧,其实他也没有多坏,他这也算是祖传的家业,他也是从他爸爸手里接过来的,可是我总希望他能当个好人,黑社会有什么好?总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为什么就不能洗手不干呢?当个好人不好吗……” 谈溦溦心里积压了好多话,这个时候非常有倾诉的欲望,她对哑婆婆也没有什么戒心,因为不管哑婆婆听到了什么,也不能传达给第三个人。 哑婆婆就安静地坐在床沿上,默默地听谈溦溦毫无逻辑的絮叨着,看不出她对谈溦溦的那些话有什么兴趣,也看不出她有不耐烦。 虽然哑婆婆不说话,但是有一个人陪在身边,谈溦溦便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喝了哑婆婆的奶茶,跟哑婆婆说了好多她跟杜奋都不会讲的话,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天快亮的时候,潮汐开始退去。 哑婆婆拿起已经空了的奶茶壶,指了指床上的枕头,示意谈溦溦可以睡觉了。然后,哑婆婆就转身出了水牢,锁上了门,佝偻着身子,慢慢地离开了。 谈溦溦伸展了一个腰腿,感觉自己竟然有了困意。她把靠在身后的防水袋子拖过来,这个袋子也是刚才韦野平送来的,他说涨潮的时候,这里会进海水,会把被子扑湿,所以要把被子放在防水袋里,等退潮了之后再拿出来盖,还可以有一个干燥温暖的被窝。 现在她打开防水袋,掏出被子来,果然是干燥温暖的。 她把潜水服脱下来,放进防水袋子里,藏在铁床的下面,以防被朗如焜看到。然后,她躺下,把被子盖好,闭上眼睛,没一会儿的功夫,竟然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好香,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八点,她还没有醒来。 朗如焜就在八点的时候,来到了水牢里。 他昨晚睡在朗朗的房间,还没有天亮,就被朗朗踢醒了。 他睡着的时候,明明和朗朗头挨着头。可是当他被踢到了脸,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朗朗的两只脚分别踩在他的肩膀和他的脸上,屁股在他的怀里,小胖脸蛋儿紧贴着他的大腿,双手还紧紧地搂着他的腿。 这种睡姿,真是他见所未见!他哭笑不得,可是又不敢动弹,就那么歪着身子,一直到天亮,再没睡着。 好在朗朗醒得早,六点钟他就睁开了眼睛。 他揉着眼睛,含糊地叫着“妈妈……妈妈……”,从床上坐了起来。 朗如焜从他睁开眼睛那一刻,心里就开始紧张。这种紧张是他多少年都不曾有过的感觉,就好像眼前放着一颗炸弹,引爆装置已经启动,开始数秒倒计时一样。 果然不出他所料,当朗朗看清楚身边躺着的不是妈妈,而是朗如焜时,嘴巴一扁,“哇”地哭了出来。 朗如焜皱了一下眉,坐了起来,生气地教训朗朗道:“嗨!我被你缠得睡不着觉,睁着眼睛到天亮,我都没有委屈呢,你睡得香香的,你倒委屈得要命,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朗朗才不管天下有什么样的道理呢,他看了朗如焜一眼,哭得更大声了:“妈妈!我要妈妈!” “小子!我警告你哦,不要再我在面前提你妈妈!我会生气的哦!”朗如焜瞪起眼睛来,警告朗朗一句。 他不说还好,他这样一说,朗朗哭更大声了,并且更加起劲地喊着:“妈妈!妈妈!” 朗如焜看着朗朗哭,感觉自己像是捧了一个烫手山芋,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 第26章 你凭什么安睡 朗如焜被朗朗哭得手足无措,怎么也哄不好,简直想撞墙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有人敲门,他极不耐烦地吼了一声:“谁啊?门没锁!” 他以为是莫莉,只有莫莉才可以随时随地出现在他跟前。可是进来的却是金莎。 “焜哥,我听到小朗哥在哭,我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啊?”金莎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恭敬地问。 朗如焜现在也不管是谁进来了,只要有人来接手眼前这个哭得停不下来的小东西,他就谢天谢地了。 他赶紧招手叫金莎:“你快过来,你问问他,他是不是饿了。” 金莎很高兴地跑过去,先是握住了朗朗的一只小手,摇了摇,然后细声细气地问他:“小朗哥,是不是想妈妈了?” 朗朗马上不哭了,看着金莎,觉得她还挺面善,就点了点头:“阿姨,我要妈妈,我妈妈在哪里?” “妈妈有事,要出去几天,不过她很快会回来哟,小朗哥要乖,不要哭哦,好好吃饭,等妈妈回来,好吗?”金莎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朗朗抱在怀里,从床头柜上抽出纸巾来,给朗朗擦眼泪。 “那妈妈去哪儿了呢?她几天才回来?”朗朗到底是小孩子,金莎的话给了他希望,他停止了哭闹。 朗如焜隐隐觉得这样不好,因为金莎在对朗朗撒谎。她告诉朗朗,妈妈几天后就会出现,可事实上他并不打算让谈溦溦再见到朗朗。过了几天,朗朗再要妈妈,要怎么告诉他?难道继续撒谎? 但是金莎几句话解了他燃眉之急,朗朗不哭了,他如释重负。 他也就不管金莎刚才说了什么,站起身来:“你好好照顾他,带他去吃早餐,陪他玩一玩,我还有事,我先离开一下。” 然后,他逃也似地出了朗朗的房间。 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后,他洗了一把脸,把皱巴巴的衬衫和裤子换掉,穿了一身休闲衣裤,站在阳台上吹风。 他心情很不好,因为他觉得自己很无能,居然连儿子都哄不好。这么麻烦的小东西,谈溦溦是怎么把他养这么大的呢? 可能她这几年也不容易吧,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生下他的孩子,一个人把他养大,应该也吃了不少苦。 再说……她给孩子取名谈忆朗,很明显就是在纪念他这个爸爸。这样看来,也许她还是爱他的,只是她有自己的苦衷……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有人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抱住他,并且把脸贴到了他的后背上。 他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恍惚竟然觉得身后那个人是谈溦溦。于是他握住了从身后环过来的那双手,并且温柔地捏了捏。 就在这时,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道飘到他的鼻端,嗅觉上的刺激令他一下子回过神来,他马上意识到,身后的这个人是莫莉,不是谈溦溦。 于是他松开手,转过身,问莫莉:“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不敲门?” 莫莉愣了一下,刚才她抱住他,明明感受到了他的温情,怎么一转身就变脸了? “我……我敲门你也听不到吧?”莫莉指了指身后。 平台很大,屋里的面积更大,所以房门离平台的距离就很远,敲门还真的听不到。 “你还没有吃早餐吧?要我把早餐端进来吗?还是你要到餐厅去用餐?”莫莉发现朗如焜脸色不好,便不再往他身上贴,转而关切地问他要不要用早餐。 朗如焜不觉得饿,也没有心情吃饭,便拒绝了她:“都不用了,我不饿,我出去走走。” 朗如焜早饭也不吃,就出了城堡,来到海边。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光芒洒在海面上,金波粼粼。天气晴朗,一眼便可看到天边。 朗如焜眯着眼睛,看着蔚蓝的大海,心里突然跳出一个念头:昨晚涨潮的时候,谈溦溦是怎么过的呢?她一直很怕水,一个人被关在幽深的洞中水牢,她不会被吓哭了吧? 想到这里,他马上拔腿往水牢走去。 到了山洞大门外,他把哑婆婆叫出来开了门,他踩着湿滑的石板,走了进去。 还没看到谈溦溦前,他想象她现在一定面容憔悴,缩成一团,抱着湿重的被子,靠在石壁上发抖。可是当他站在水牢前时,却看到了另外一幕。 只见谈溦溦裹着被子,微微蜷着双腿,面朝着他这个方向,睡得又沉又香。他一路走进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都没有能惊醒她! 她不是怕水吗?看她现在睡成这个样子,夜里涨潮,她根本就没有在害怕啊! 难道她连怕水都是装出来的?她连这么细节的事情都要在他面前表演?那这个女人也太可怕了! 朗如焜一想到自己对她这一点点的了解都是假的,便惹不住火冒三丈。 他打开水牢的门,冲进去,一脚踹在铁床的床沿上:“太阳都升那么高了!你还睡!睡什么睡!” 谈溦溦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着,这会儿睡得正香,突然感觉到床晃了晃,紧接着就是一声大吼。她听得出那是朗如焜的声音,可是她睁不开眼睛。 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他还跑来鬼吼鬼叫的,谈溦溦很恼他,翻了一个身,抓紧被子,嘟囔道:“我这里又照不到太阳,别打扰我睡觉!” 朗如焜火大啊!他把她关在这里,是让她安心睡觉的吗?这样都吓不到她!他还能拿她怎么办? 这一大早的,儿子和妈妈一前一后来打击他,好像这母子二人都在告诉他:你觉得自己了不起吗?你也就吓唬一下那些不了解你的人吧,我们是不怕你的! 朗如焜被一种无力感包围着,更加恨谈溦溦。 他扯起被角,用力一掀,将被子掀到里面去。 谈溦溦整个暴露在冷空气里,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人也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不得不坐起来,不耐烦地揉着头发:“你烦不烦啊?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你见不得我安心地睡一会儿觉,是吗?我都被关在这个鬼地方了,你还想怎么样?” 朗如焜站在床边,瞪着她,却说不出话来。 她问他想怎么样,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最后要拿她怎么办。原谅她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他又不想弄死她。 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折磨她。可是这种方法,她不好过,他也没有多开心。 所以他根本回答不上她的问题,瞪了她半天,最后他只能找别的话题:“你怎么教儿子的?他也太调皮了!居然敢打他老子!” 一听他提到朗朗,谈溦溦马上直起身来,往前倾着身子,着急地问:“怎么?你打他了?朗如焜!你要是敢打他,我跟你拼命!” 朗如焜哼了一声,说:“我可以打女人,但我不会打小孩子,何况还是我自己的孩子!他的错就是你的错!是你这个当娘的教导无方!你为什么要跟他撒谎?为什么不告诉他爸爸是谁?都是你教坏他的!” 谈溦溦听着他的话,心里就有些明白了。 朗朗在她面前是一个很乖的孩子,但是这孩子遗传了朗如焜的倔强性格,要是惹他不高兴了,他犯起倔来,别人很难摆平,除了她。 于是她笑了:“原来是因为这个,你骗我儿子叫你爸爸,他不肯,对不对?” 朗如焜握起拳来,举到谈溦溦的眼前,晃了两下:“你说话小心点儿!他本来就是我儿子!” 谈溦溦拨开他的拳头,倒在床上捧腹大笑:“我儿子好样的!我教过他,爸爸是个好人!他一定是记住了我这句话,所以他不可能认你这个爸爸的!你别枉费心机了!除非我亲口告诉他,否则他不会相信你的!” 朗朗昨天的确说过,妈妈教过他,爸爸是个好人。而且朗朗也说了一样的话,他说:“……你不可能是爸爸,你不是好人……” 朗如焜不认为自己是个坏人!尤其在谈溦溦面前! 他一把抓住谈溦溦的衣领,把她拎了起来:“你才是坏人!你这个骗子!你这个狡滑虚伪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的人品?你闭嘴!不许笑!” 他吼越大声,谈溦溦就笑越大声。 朗如焜简直要气疯了,扬起手来,就要打在谈溦溦的脸上。 就在他扬臂的一刹那,门口传来“喀拉喀拉”的声响。他扭头一看,就见哑婆婆拖着一辆小小的两轮车,站在水牢门口,正在从车上搬下一只桶来。 哑婆婆像是看不到他,自顾自做着事,把一只小桶拎进水牢来,放在床尾,然后她又回身去搬别的东西。 朗如焜的手在半空里停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来。 他黑着脸,揭开哑婆婆提进来的那只桶,发现里面装着热水。 这大概是给谈溦溦洗漱用的吧。 谈溦溦还在大笑,朗如焜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疯女人!又疯又臭!哼!” 骂完这一句,他甩手离开了水牢。 哑婆婆依旧干着自己的事,并不抬头看朗如焜,她拿着一只塑料的水舀子进来,指着水桶,冲着谈溦溦做了一个洗澡的动作。 谈溦溦眼看着朗如焜走出去了,停止了笑声。 ------------ 第27章 女人心机 朗如焜前脚刚走,谈溦溦就停上了狂笑。 她脸色煞白,满脑门的冷汗,双手紧紧捏成拳头,咬着牙吸着冷气。 哑婆婆发觉她不对,就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 谈溦溦艰难地说:“婆婆,别碰我,让我坐一会儿,我的伤口突然好痛……” 其实这疼痛,是从刚才朗如焜拎她起来那一刻开始的。她强忍着,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于是她大声地笑,想要用夸张的表情来掩饰自己的痛苦。 现在朗如焜走了,她也不用逞强了。 她痛得不能动,躬着身子歪撑在铁床上,心脏都在抽搐。 哑婆婆见她痛得快昏倒,赶紧比划着,问她伤在哪里。 谈溦溦也不说话,指了指自己的腿。 哑婆婆便将她的裤子卷起来,小腿露出来后,看到血已经渗出来,染红了包扎伤口的纱布。 哑婆婆显然是有备而来,她走出去,从她的小拖车布兜里掏出一个小包。来到床边,她把小包打开,里面是剪刀、纱布和一个小盒子。 哑婆婆用剪刀把谈溦溦腿上的纱布剪开,给她清洗了一下伤口,然后打开小盒子,把里面的粉末洒在伤口处,又重新包扎好。 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药,凉凉的,几乎是瞬间就止了那令谈溦溦抽筋的疼痛。 谈溦溦觉得这药不错,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婆婆,这里也有一处枪伤……” 哑婆婆吃了一惊,看着谈溦溦脱下一条袖子来,露出那个伤口,她不由地摇了摇头。 谈溦溦苦笑:“让婆婆见笑了,这也是他留给我的,可见他有多恨我吧,恨不能废了我的手脚,呵呵……” 哑婆婆拍了拍谈溦溦的肩,接着就把她手臂上的伤口也处理了一下。 都弄好以后,哑婆婆指了指床尾的那桶水,比划了一下洗澡的动作。 谈溦溦的伤口没有那么痛了,就自己挪下床,脱了衣服,用毛巾浸热水,擦洗自己的身体。 山洞里有海风穿过,其实挺冷的。谈溦溦冻得直打哆嗦,可她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在咸湿的海水潮气中坐了一晚,她觉得自己身上都快结出盐粒来了。 擦完身体,她正在穿衣服,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她以为是朗如焜又回来了,赶紧加快动作。可是她手臂有伤,一着急,动作大了,牵扯得伤口又痛起来,反而更慢了。 脚步声近了,她干脆爬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免得被朗如焜看到自己半罗体的样子。 可是人到了,却不是朗如焜。 是莫莉! 她先是看了一眼正在往外面沟渠里倒水的哑婆婆,又看了一眼摊在小桌子上的哑婆婆的药包,抿唇笑了一下:“没想到啊,一向不与人交往的哑婆婆,对警察小姐倒是格外照顾。” 谈溦溦见是她,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眼里就闪过一丝失望。她冷笑:“你们慕提岛上的人都很闲吗?轮番来我这小小的水牢里做客?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莫莉小姐娇里娇气,还是不要来了吧。” “我来给你送早餐,你不吃饭吗?”莫莉也不介意谈溦溦说什么,笑吟吟地走进来,将手里的保温筒放下。 谈溦溦瞥了一眼,说:“这回还是发霉的馒头?还是馊了的米粥?你们小看我了,我身体好得很,这些东西都毒不死我,不如喂我氰化钾来得痛快!” “你也小瞧我了,我可不是那恶毒的人。”莫莉打开保温桶,往谈溦溦眼前推了推,“今天早上我特意让厨房为你煮的,乌鸡糯米粥,补血的,你不是受伤了吗?一定流了不少血呢。” 保温桶盖一开,谈溦溦就闻到了一股乌鸡和糯米混合的香气。 昨晚没吃饭,只在后半夜喝了哑婆婆一壶奶茶,这会儿她还真饿了。 虽然她不相信莫莉会有什么善意,可是她又不想绝食自杀,美食当前,有什么理由拒绝? 她推开被子,把衣服穿好,先是扯了一下哑婆婆的袖子:“婆婆,莫莉小姐的一片心意,我们分着吃了吧。” 哑婆婆摆摆手,收了自己的东西,拉着她的小拖车,慢慢地走了。 莫莉意味深长地看着哑婆婆离开,说:“这老婆婆真是奇怪,我跟焜哥这么久,头一次看到她主动与人找交道,谈警官的面子好大呢。” “大概因为我是这个岛上唯一的好人吧。”谈溦溦抱过保温桶来,拿起匙子来,毫不客气地开始喝粥。 莫莉听她说这话,无所谓地笑了笑。 她来这里,也不是为了与谈溦溦争辩什么。她就是想看一看,昨晚韦野平来做了什么。 她比朗如焜细心得多,一眼就看出床上的被子是干燥的。这不科学,因为水牢中平时湿气就重,涨潮后那更是潮湿得很。 所以,趁着谈溦溦低头喝粥,她在这转个身就能碰壁的狭小空间里打量着。明面上没有发现什么,她就弯下腰,往床下看去。 谈溦溦想要阻止她时,已经来不及了。 莫莉看到了床下那个防止袋,她伸手把袋子拽出来,拉开拉链,把藏在里面的潜水服掏了出来,抖落开,笑了:“呀!水牢里什么时候开始配备潜水服了?还用防水袋装着……这还是水牢吗?谈警官是来享福的吧?” 谈溦溦就知道她来意不善,只没想到她是冲这个来的。 “哟!床下还有这种东西?真没想到啊!早知道有这个,昨晚我就不用洗海水澡了啊!还是莫莉小姐眼尖,这是谁留下的?”谈溦溦装糊涂,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莫莉但笑不语。 此行不虚,没有白费她的乌鸡糯米粥。她与无意与谈溦溦辩清这潜水服的来历,她心里明白就好了。 谈溦溦!这就是你的小辫子!我可得好好握着呢! 莫莉并没有把潜水服拿走,她又把它重新装回防水袋中,塞回床下:“不管是谁留的,就让它继续留在这里吧,我看尺寸还挺适合你的,说不定你能用上。” 不等谈溦溦喝完粥,莫莉就锁上了水牢的门,离开了。 在谈溦溦那里的发现,令她感到兴奋。不过她并不急于揭发,关键的武器,要用在关键的时候。说不定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当她在将来的某一天亮出这个武器的时候,它会变得更有说服力和破坏力了呢。 她得意地哼着歌,回城堡去。 快到城堡大门的时候,她看到朗朗开着一辆电动的儿童汽车,从大门里慢慢地驶出来。跟在朗朗身边的,是一脸笑容的金莎,她手里拿着遥控器,肩上挎着一个妈妈包,也不知道装了什么,鼓鼓囊囊的。 看她的样子,俨然像一个带着儿子出去兜风的妈妈。 莫莉心里极不舒服,可是迎面撞上了,她便挤出一个笑脸来:“小朗哥!好帅啊!这是要去哪里呀?” 朗朗还记得莫莉是昨天把他从妈妈身边抱走的那个女人,他撅起小嘴来,一扭脸,哼了一声,不理她。 金莎便接过话来:“小朗哥刚刚吃了早饭,吵着要出去玩,我带他去海边走走。” “莎莎真有办法啊,小朗哥脾气这么大,你竟然能搞定他。”莫莉和金莎说着话,皮笑肉不笑。 金莎像是听不懂她话里的讽意,笑得很真诚:“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小朗哥还是挺乖的。” “我可没说小朗哥不乖!”莫莉自己挖了一个坑,却不小心自己掉下去了,不禁恼火。 “是啊,小朗哥这么可爱,我们大家都喜欢他呢……”金莎仍然笑幂幂的,“莉莉姐有空吗?不如一起去海边散步吧。” “我不要她!她是坏人!”朗朗一听莫莉要同行,大声表示反对。 莫莉明知金莎这是故意要她难看,偏偏她又不好发作。 这个时候,朗朗为了表示自己对莫莉的厌恶,开动着他的电动汽车,往前驶去。 金莎马上去追,并且抱歉地回头向莫莉说:“莉莉姐,我先去了啊,可不能让他自己跑出去,我怕有危险呢……” 莫莉勉强一笑,转身就恨恨地咬牙,小声嘀咕:“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以为能搞定那个小东西,就可以搞定焜哥吗?你真是太幼稚了!你还不够成为我的对手,哼!” 这件事冲淡了莫莉的喜悦心情,她郁郁不乐地回到城堡。 一进大门,就看到了让她堵心的另一幕。 只见朗如焜坐在餐厅里用餐,而丽琪就贴在朗如焜的身边,像牛皮糖一样粘着朗如焜,一会儿问他要不要牛奶,一会儿问他要不要黄油,说着话,还把她的胸脯往朗如焜身上蹭。 莫莉在餐厅外站了一会儿,发现朗如焜的脸色并不好,但他没有发作。 她揣摩着朗如焜的态度,应该是很反感丽琪的。可是他为什么不发作呢?因为丽琪昨天刚刚虐了谈溦溦一回,他现在对丽琪发脾气,别人会以为他是在为昨天的事不高兴。 事实上呢?他的确已经不高兴了! 他越是刻意掩饰隐瞒自己的真实情绪,就越是证明他对谈溦溦很在意。 而丽琪,还有金莎,甚至包括她自己,她们无非是朗如焜手中的一个工具,就像是斗牛士手中的那块红布,用来撩拨起对手的怒火来。 ------------ 第28章 他竟然不行 莫莉向来自负,她认为,论模样论智商,她都不输谈溦溦。 所以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谈溦溦可以轻易就把她们这些女人全部都排挤走,而她对朗如焜如此忠诚,却得不到这样的专情。 她恨所有围绕在朗如焜身边的女人,看着丽琪在朗如焜身边磨蹭,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些女人都赶走,她要做慕提岛唯一的女主人! 她没有进餐厅,丽琪不是她的对手,她还没有把这个头脑简单幼稚、只会搔首弄姿的女人放在眼里。 谈溦溦才是她真正的对手,她一直都知道。 餐厅里,丽琪并没有看到来自背后的怨恨目光,她继续勾引着朗如焜。 难得有这样一次机会,莫莉和金莎都不在,只剩她一个人陪在朗如焜的身边,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她将自己的胸部整个贴到了朗如焜的手臂上,朗如焜感受到了她那柔软而又饱满的两个肉团。 他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却在天人交战。 因为刚才从谈溦溦那里受到的挫折,令他开始痛恨自己。 回想一下,从他出狱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他没有回美国总部一次。龙联帮位于世界各地的头目不得不追随着他的行踪,陆陆续续跑来见他一面。 按理他出狱后,应该马上回美国总部,召所有高层开会,听取他们关于这五年的情况汇报,最重要的一件事,他应该将他入狱期间各地经营帮产的帐目查清楚弄明白。 可是他却没有用心去做这件事,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找谈溦溦。 本以为找到她,他会松一口气,静下心来做一些正经事。 但他错了!现在他已经把她带回了慕提岛,并且把囚了起来,他却更加地不能安心,时时刻刻想着她恨着她,见到她暴躁,不见她更暴躁。 他很认真地想,是不是他失去自由的日子太久,心理上出现什么问题了?否则的话,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恨她!杀了她就好了!他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在折磨她?还是在折磨他自己? 那个女人难道是长在他身上的癌细胞吗?他真的没有办法摆脱她的影子吗? 朗如焜这样想着,突然就伸出手来,将丽琪揽到怀里,猛地亲了下去。 他这个动作太突然,丽琪冷不防地跌进他怀里,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随即,她的嘴巴就被他封住了。 她马上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立即把尖叫声咽回去,抬手勾住朗如焜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他突如其来的激吻。 朗如焜用力地吸咬着丽琪的嘴唇,想要勾起自己对其他女人的兴趣,借此赶走谈溦溦在他脑子里晃来晃去的身影。 丽琪的嘴唇很快就被他咬破了,她觉得痛,可是她忍住了,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并且大胆地把手伸进了朗如焜的双褪之间,轻轻地揉着。 朗如焜对丽琪的举动有些反感,但是做为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直接的赤luo裸的挑逗之下,他的身体还是有了反应。 身体的迎接和心理的抗拒,令朗如焜着实挣扎了一下。 很快,他就决定放弃挣扎,向身体投降。 他把餐桌上的盘子杯子一推,任由它们噼哩啪啦掉到地上摔碎。然后,他把丽琪抱起来,往餐桌上一丢。 丽琪的屁股被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尾椎尖锐地痛了起来。她咬牙忍住,没有呼痛,而是马上调整姿态,摆出一个性感撩人的造型来。 可惜,朗如焜并没有心思去观赏她的pose,他甚至都不在乎现在桌子上这个女人是谁。他只是需要证明自己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没有被谈溦溦搞疯掉。 因此,丽琪的姿势刚摆好,就被朗如焜推倒了。 朗如焜一手揉上她的胸,另一只手将她的裙子推上去。 此刻,朗如焜的大脑中一片空白,他只是凭着男性的本能在动作。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丽琪的内库是什么颜色,就已经把它给扯下来丢掉了。 丽琪觉得下身一空,当即就兴奋了。她把双腿一盘,缠住了朗如焜的腰,身体像蛇一样的扭动起来,向朗如焜发出邀请。 朗如焜此时已经满弓搭箭,势不可挡。他几下掉自己的裤子,腰一挺,就要往前冲。 就在这个时候,丽琪发出一声申银:“哦……焜哥……快来嘛……” 这个声音,出现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合,真是再适合不过了。这个声音低柔婉转,妩媚娇嗔,对男人绝对有催情的效果。 可是这个声音听在朗如焜的耳中,却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将他混沌的大脑炸开一条裂缝,谈溦溦的脸立即从那条裂缝中钻进去,占据了他的意识。 她带着冷漠而又鄙夷的微笑,看着他,好像在对他说:“朗如焜!你继续啊!我看着呢!你以为可以赶走我吗?你太天真了!我就住在你的大脑里,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在看着你!” 朗如焜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动作再也进行不下去。 他捏起拳头,用力地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愤闷的怒吼。 丽琪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被他吓了一跳,千娇百媚的一张脸立即现出惊恐的表情:“焜哥……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滚!”朗如焜把气都撒在了丽琪的身上,吼了她一嗓子。 丽琪吓得直哆嗦,赶紧跳下餐桌,把裙子拉下去,鞋子也不敢找了,光着脚跑出餐厅。 她慌得六神无主,战战兢兢地往楼上跑去。 在楼梯,她遇到了莫莉。 “呀!丽琪!你这是怎么了?跑什么呀?被鬼追了吗?”莫莉见她衣着不整,满脸惊慌,光着脚往楼上冲,忍不住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丽琪一听到莫莉的声音,马上停了下来,将脸上慌张的神色收敛起来,抬手抚着红晕未褪的脸,摆出一副娇羞的样子来:“哎哟,被莉莉姐看到了,真是羞死人了……我先回房间换件衣服哦,这个样子怎么好见人?” 莫莉刚才已经看到丽琪往朗如焜身上磨蹭的情景,见她现在这个样子,立即联想到那件事上去。 这一刹那,莫莉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扇了一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 昨晚她也主动往上凑过,朗如焜理都没理她,今天他竟然会要了丽琪?这是什么意思?她现在竟然连丽琪也比不过了吗? 莫莉心中不快,脸色也不好看:“是啊,是够丢脸的!这光天化日的,你这是什么样子?” 丽琪心里乱得很,也没有和她争执,一低头,就冲上楼去了。 莫莉站在楼梯上,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楼梯扶手,心中那股火气噌噌地往上蹿! 比不过谈溦溦也就罢了!现在她连丽琪都比不上!那他还找她回来做什么?凑数的吗? 莫莉一冲动,噔噔噔跑下楼去,直奔餐厅。 当她走进餐厅的时候,看到了一地的碎瓷片,朗如焜头发微乱,衣着不整,站在餐桌旁,双手撑着桌面,大口喘着气! 这可不正是刚干完那事的样子吗? 莫莉鼓足勇气,一步跨向前,很严肃地说道:“焜哥,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谈一谈!” 朗如焜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仍然垂着头,喘着气,一动不动。 “焜哥,我从十八岁开始跟着你,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从来不敢在你面前提要求。但是今天……我想要为自己讨一个说法……” 朗如焜就在这个时候,扭过头来,看着莫莉。 他的眼睛灼灼发光,像是两道冷箭,射在莫莉的脸上。莫莉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到了嘴边的话,马上又咽了回去:“哦……我其实是想说……焜哥在我心里是神一般的男子,我仰慕你,崇拜你……” 她话未说完,朗如焜突然推开了她,迈开大步跑了出去。 莫莉这回被忽视得更加彻底,她恨恨地骂了自己句,怪自己太冲动,竟然敢向朗如焜提要求。这下惹恼了他,她要怎么挽回? 其实她不知道,朗如焜刚才根本没有听到她说什么。 赶走了丽琪后,朗如焜自己跟自己较劲。他被丽琪撩拨起来的欲望还在躁动,身体的温度仍然是热的,可是他的心却是冷的。 他深呼吸,再深呼吸,但却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于是他放弃自己挣扎,在心里骂了一句:妈的!都是那个女人害我这样!我为什么要自己折磨自己?难过的人应该是她,而不是我! 这样想着,他头也不回地跑出去,往红山水牢的方向冲去。 谈溦溦这个时候刚刚躺下,首先她无事可做,其次她的确是没有睡好,一早睡得正香被朗如焜踹醒了,她现在想要睡个回笼觉。 眼看着就要睡着了,她就听到喀啦喀啦开锁的声音,紧接着门被哗啦一声打开,一个人冲了进来。 这又是谁来了啊!她这又冷又潮的破水牢怎么如此受欢迎,大家都爱来她这里串门吗? 不等她睁开眼睛,就觉得身上一凉,被子被掀开了! 不用想,一来就掀被子的,一定是朗如焜! 谈溦溦连眼睛都懒得睁了,抱着肩膀继续躺着,嘟囔一句道:“你烦不烦啊?你没有别的事可做吗?怎么又来了……” 话未说完,她就听到“嘶啦”一声响,衣襟就被他扯开了。 ------------ 第29章 求我饶了你 谈溦溦身上一凉,马上意识到他要干什么。 她倏地睁开眼睛,看向朗如焜:“你疯了吗?你是种马吗?这种地方你也能行?你的女人不都在岛上吗?你怎么不去找她们?” 不管她说什么,朗如焜一声不吭,闷着头去剥她的衣服。 这个时候,谈溦溦也看出他神情不对。 只见他双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鼻翼随着呼吸翕张着,两眼发光,眼睛只盯在她的身体上,看都不看她的脸。 他去扯她的裤子,弄疼了她的伤口,引来她一声痛呼:“喂喂!你弄疼我了!你这是怎么?” 朗如焜并没有因为她呼痛而怜惜她,他反而下手更重,几下就把她脱干净了。 谈溦溦还以为自己被关进水牢,朗如焜不会来侵犯她了呢。因为她知道,朗如焜是一个有洁癖的男人。像水牢这种又湿又冷又脏的地方,让他来都已经勉强他了,让他脱掉衣服在这里做那种事,恐怕超出他的承受极限了吧。 可是她料错了,现在这个时候,干不干净对朗如焜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心里那一股无处发泄的怒火宣泄掉,否则他觉得自己会疯掉。 一张小铁床,根本挤不下两个人。 于是朗如焜就把谈溦溦拎起来,将她横在床上,他自己则站在铁床前,托起她的腰,提起她的腿,向前一挺腰,就冲入了她的身体中。 他根本就没有给她反抗和挣扎的余地,从他进来,前后也不过两分钟。 意料之中的疼痛袭卷了谈溦溦的全身,不光因为伤口被他拉扯,还有他突然入侵她干涩的身体所引起的撕裂痛。 谈溦溦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次欺辱了,她的整个身体都被他托了起来,只有两侧肩膀抵在后面的石壁上,承受着他的撞击力。 他只动作了两下,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在石壁上蹭破了。她也顾不上别的,赶紧抓过被子来,垫在了石壁上。否则等他肆虐完,她的肩膀恐怕全部要磨烂了。 她也只来得及做这样一个自我保护的动作,接下来,她就被朗如焜当成沙袋一样使用。 见她痛得咬破嘴唇,他冷笑:“向我求饶!只要你开口求饶,我就放了你!” 谈溦溦坚决不开口,因为她知道,他对她的恨,不是一句“你饶了我吧”就能解决的。 今天她开口求饶,以后她就要天天求饶! 她不说话,不看他,只是用力撑着铁床,尽量减轻肩膀撞石壁的力道。 “好!你嘴硬!我看你到底是不是铁皮铜骨!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朗如焜一边吼着,一边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他的力量出奇得大,谈溦溦觉得他这根本不是在对付一个女人的身体,倒更像是在驯服一匹野马,要么她被收服,要么他被掀下马背摔死,生死对决一样。 可实际上,她并没有丝毫反抗,她只是被动承受。 她觉得他疯了。 大概没有人能懂朗如焜内心的天人交战,对于他来说,这的确是一场生死对决。他要征服她,他要听到她认错,他要知道五年前她是真的爱他,而不是为了执行任务的表演。如果她不肯低头认错,如果他不能弄清楚五年前她是否真的爱过他,那么他将永远不得安生。 最初的野蛮侵犯,到最后总是能发展成为如鱼得水的欢悦。只有这个女人能让他如此疯儿,只有这个女人能让他如此尽兴。 谈溦溦此刻已经有些迷蒙了,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太痛了,还是身体被他虐出了块感。她迷迷糊糊地沉浸在那种痛并快乐着的强烈刺激中,耳边一直有他咒语便的声音:“女人,你对不起我,你错了,你要认错……” 谈溦溦几乎要被他催眠了,差一点儿脱口而出,对他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来。 就在她嘴唇微启,快要说出朗如焜最想听到的那三个字时,朗如焜突然加力,将她送上了快乐的巅峰。 她一下子就喊了出来,连她自己想不到,她喊出来的竟然是:“我没错!我没错!” 那一瞬间,他不再记得身下这个女人曾经欺骗过他,那魔鬼附体一样缠着他的怨恨和愤怒也消失了,他只感受到一种极致的快乐,像是飞升到了天堂。 可这种快乐毕竟是短暂的,他总会清醒,总会回到现实中来。 当他从眩晕中回过神来,他才意识到,刚才的那一刻,她喊出来的那句话是:“我有错……” 她还没有认错,而他却已经投降了! 顿时,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回归,他觉得自己是那么可笑,以为自己充满力量,却没有办法驯服眼前这个女人。 他是来找自信的,却又被打击了一次! 但是这一次,他镇定得多了,他没有丢下她落荒而逃,而缓缓地把她的身体放下。 垫在肩膀上的被子,在最后那一刻掉下去了,谈溦溦的肩膀被磨破了,火辣辣地疼,伤口也在疼。她无力地软倒在床上,闭着眼睛喘息。 朗如焜穿好衣服,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她。他伸出手,用手背在她的脸上碰了碰,当火热的温度从她的脸上传导到他的皮肤上时,他得意地笑了一声:“女人,看看你现在银荡的样子,似乎你很享受呢,那你还逞什么强?” 谈溦溦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出卖了自己。但那又如何,她不在乎,反正她在他的心里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朗如焜,如果你这样对待我,能够你自己好受些,那我受些苦也值得了。问题是,这样你真的快乐吗?”谈溦溦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微睁迷离的双眼,看着朗如焜,轻声问他。 她的问题,正戳中朗如焜的痛处。他的唇角动了动,笑容变得尴尬。可是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冷冷地哼了一声:“我不快乐,你就更加别想快乐!” 说完,他拢了拢头发,挺直腰,转身离开了。 来的时候,他火烧火燎,急于将身体里的那股邪火宣泄出去。再走出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倒是轻松了,心情却依然没有办法轻松。 出去后,没有走出多远,他就看到金莎带着朗朗在沙滩上玩。 看到儿子,他的心情明媚起来。他笑着走过去,就听到朗朗在向金莎大喊大叫:“为什么不可以?我要过去玩!为什么那个坏蛋可以过去,我不可以过去!” 金莎拉着朗朗的手,耐心地和他解释着什么,声音比较小,朗如焜听不清。 他跑到跟前,责怪金莎道:“怎么回事?他要玩什么,就让他玩好了,不要惹他不高兴!” 金莎站起来,耸了耸肩,说:“小朗哥想要去红山后崖那里玩,他看到你过去了,他也想过去。” “哦……”朗如焜顿时哑口无言。 朗朗看到朗如焜,拧起小眉头来,仰着头问他:“坏人!你把我妈妈藏到哪里去了!把妈妈还给我!” 朗如焜蹲下身,和他目光平齐,很严肃地警告他:“儿子,我是你爸爸,叫爸爸坏人是没有礼貌的!也是不孝顺的!知道了吗?” 朗朗不买他的帐,扭头不看他,说:“你不是我爸爸!我不要你这样的坏爸爸!” 朗如焜今天一直心情不好,这一刻,听到儿子叫他坏爸爸,他的糟糕心情一下子就爆发了。他想都没想,举起巴掌来,“啪”地打在朗朗的小屁股上:“爸爸就是爸爸!叫坏爸爸没有礼貌,该打!” 他的表情挺凶猛,巴掌落下去的时候,却只用了一点点力道。 他觉得这样打一下不会疼,谁知朗朗却爆发出惊人的哭叫声来:“啊!坏人打我了!妈妈救命啊!妈妈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啊!” 别看他小小的一个人儿,放开嗓门叫起来,音量还挺惊人。 慕提岛本来就不大,岛上人口也不多,空旷得很。而他现在的位置,离红山并不远。 朗如焜很怕谈溦溦会听见,便用手去捂朗朗的嘴巴。朗朗发起脾气来也是厉害得很,被捂住嘴巴后,一口咬住朗如焜的手指。 朗如焜赶紧抽回自己的手指,恼火地瞪着儿子:“你是属狼的吗?小牙这么尖利!” “我属虎!我要妈妈!把妈妈还给我!妈妈!” 朗朗觉得,只要妈妈能听到他的声音,就一定会跑来救他,所以他拼尽全力呼喊着。 ------------ 第30章 大发雌威 朗朗在海滩上扯着嗓子喊“妈妈”,谈溦溦在红山水牢中真的听到了。 她现在非常不舒服,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虚弱迷糊的状态,脸烧得通红。所以她在听到朗朗的第一声呼叫时,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并没有什么反应。 可是紧接着,她又听到几声呼喊,而且越来越真切。 她呼地从床上爬起来,因为身体绵软无力,她又倒回床上去。 歪着身子趴在床上,她哭了。 即便是被朗如焜虐得伤痕累累,她也能忍住不哭。但是听到儿子的声音,她却忍不住了。 她流着眼泪,喃喃道:“儿子,你等着妈妈,妈妈一定会想办法出去,带你离开这个黑帮窝!你在外面千万吃好睡好,不要让妈妈担心……” 朗朗呼喊了三四声后,就没有声音了。 谈溦溦听不到儿子的声音,哭得更凶了。 她这一哭,浑身都痛起来。越痛她就越想哭,越哭就越痛。到最后,她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缩成了一团,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时候,牢门突然响了一下。 谈溦溦吓得一哆嗦,如果朗如焜去而复返,那她今天真不用活了。 她偷眼看门口瞄了一下,见是哑婆婆,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对哑婆婆没有什么戒心,但是她生性好强,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哭哭啼啼的。她抹掉眼泪,支起身来,看着哑婆婆:“婆婆……你怎么又来了?” 哑婆婆只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把她的小拖车放稳后,卸下一桶热水,搬进水牢里,示意她擦一擦身体。 显然,她知道刚才朗如焜来做了什么,在看到朗如焜走后,她送来热水,想让谈溦溦清理一下身体。 谈溦溦腾地红了脸,可是刚才被朗如焜折腾一番,冷汗热汗都冒过了,皮肤上的确粘粘的,不太好受。所以,她也顾不得脸面了,当着婆婆的面儿,把被了褪下,自己拧了热毛巾,开始擦身体。 当擦到后背和肩膀的时候,她痛得直吸气。擦过的毛巾拿到眼前一看,血迹混合着碎石渣,简直惨不忍睹。 婆婆也看到她背后的伤口了,打开她的布包,从里面取出棉签、伤药和纱布,坐到床上去,给谈溦溦清理后背和肩上磨破皮的伤口。 棉签蘸着药水抹下去,钻心地疼啊!谈溦溦咬着牙,吸着气,痛得心都颤抖了。 “嘶!”她发出很响亮的抽气声,随即又觉得自己丢脸,苦笑一声,“婆婆,你在这岛上有几十年了吧?见过比我还惨的吗?遍体伤痕啊!呵呵……” 婆婆拍拍她,她转头过,就看到婆婆冲她比了一下大拇指。 谈溦溦明白她的意思,摇了摇头,无奈地说:“其实我也没有多坚强,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我儿子被他抢到岛上来了,我如果不入这虎穴狼窝,怎么能夺回我儿子?” 这话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她倒不怕哑婆婆去同朗如焜告密,因为这也不是秘密,朗如焜也知道她乖乖跟来慕提岛的目的。 只不过哑婆婆毕竟是慕提岛上的人,她这么关照自己,大概也只是出于一个老人家的同情心。对她说这些话,实在是不太合适。 她想要转移话题,但是哑婆婆却转到她眼前,很认真地比划了一个划船的动作,然后用力地摆了摆手。 谈溦溦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哑婆婆是在告诉她,逃走不容易,因为船不好弄。 “哦……”谈溦溦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我也知道船不好弄,这个岛上的所有船只都被严格控制,申请一条船出海,需要经过严格的程序……不过我总能想到办法的,不行就我炸船坞!我不相信我找到了儿子,还搞不到一条船?” 听到她说要炸船坞,哑婆婆赶紧比划起来,告诉她要冷静沉着,不要冲动。 “我还不够沉着吗?明知会被虐,我还是跟他回了慕提岛。他都把我折磨成这样了,我也没有对他动过手。我总希望他自己能想明白,然后放我走……虽然现在看来这只是一个幻想……” 不知不觉,谈溦溦又和哑婆婆说了好多的心事。 哑婆婆帮她把背后的摩擦伤清理干净,上了药,用纱布包好。 然后,哑婆婆就把东西收起来,放到她的小拖车上,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哑婆婆一走,谈溦溦就倒在床上。她没有跟哑婆婆说,但是她自己知道,她生病了。 她高烧得厉害,连呼吸都是热的,手心儿滚烫,头痛欲裂。 她把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想要好好地睡一觉。她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好,感冒发烧,通常只需要捂着被子睡一觉就好了。 可是,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家,没有人会关心她的身体,倒是有不少人巴不得她死掉。 中午的时候,她正昏昏沉沉,又有人来了! 她没有睁眼,听声音就知道是两个女人……金莎和丽琪! “我恐怕是这水牢里最受欢迎的一个囚犯了,你们一个一个走马灯似地来光顾,还想不想让我好好休息了?”谈溦溦不耐烦了,闭着眼睛,没好气地说道。 “别不知好歹!我们是来给你送饭的!焜哥仁慈,要是换了我,非饿死你不可!”丽琪的声音凶巴巴的。 “拿走!我不吃你送的饭!”谈溦溦身体不爽,脾气也很火爆。 丽琪听她这样的语气,当即就要爆发。昨天她在这里打了谈溦溦几下,被朗如焜撞个正着。回去后她也很忐忑,可是一直到现在,朗如焜也没有惩罚她,她的胆子就大了起来。 她想:既然朗如焜亲眼看到她打谈溦溦,都没有对她怎么样,可见朗如焜根本不在乎谈溦溦,他对她只剩下恨了呢! 所以,她根本不需要对谈溦溦忍气吞声,说不定朗如焜不好下手,她替他收拾了谈溦溦,在他面前还能讨个好呢。 丽琪这样想着,抬起手来就要打。 金莎一把拉住她,说:“你打她,你的手不疼吗?我们何必跟她一般见识?我们只要把饭菜放下,回去向莉莉姐交差就好啦,我可没有闲功夫在这里耽误时间,我陪小朗哥玩了一个上午,中午还要哄他睡午觉呢。” 金莎说这话,分明就是在炫耀她照顾了朗朗。 丽琪一听,马上就不高兴了。她马上说:“莎莎说得对,我才不跟一个囚犯一般见识呢。上午我陪焜哥吃早餐,焜哥对我简直热情如火,和这个女人生气,我还不如多陪陪焜哥,他说他离开我那么久,很想念我呢。” 这个时候,谈溦溦突然睁开眼睛,指着丽琪:“你!不是很会勾引男人吗?既然朗如焜对你热情如火,你还没有办法把他留在你的床上吗?拿出你的本事来!不要让他再来烦我!” 丽琪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结巴着:“你……你这个女人……太不要脸了!这话你也说得出来?我要是不教训你一下,你简直狂妄上天了呢……” 刚刚压下的火气,现在又蹿了上来,丽琪当即就拉开架式,想要对谈溦溦动手。 正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哑婆婆走了进来,敲了敲水牢的铁门,吸引到金莎和丽琪的目光后,她严厉地瞪着她们,用力伸臂一指外面,示意她们俩儿赶紧离开。 丽琪被谈溦溦出言羞辱也就罢了,连这个看水牢的哑巴老太太也敢小瞧她,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她先捡软柿子捏,一步冲到哑婆婆面前,用力地推了哑婆婆一把:“老东西!守好你的门!不要多管闲事!” 哑婆婆向后退了几步,没能站稳,猛地跌坐到石头上了。 丽琪收拾了哑婆婆,算是出了一口气。她转身正准备再教训一下谈溦溦,突然眼前人影一闪,下一秒,她就被死死地按在了石壁上。 石壁上的石头尖锐参差,她细皮嫩肉的后背一下撞上去,痛得她大叫一声:“啊!” 等她看清楚状况,发现谈溦溦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跳下来了,一双手掐着她的脖子,眼睛通红,瞪视着她:“我警告你!别在我眼前嚣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掐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你给我老实点儿!” 谈溦溦的虎口正扣在丽琪的喉咙上,大拇指和食指一用力,丽琪马上就觉得脖子要断了。 她吓坏了,眼泪刷地流下来,呜呜啊啊几声,也没人听得清她在说什么。 金莎站在一旁,亲眼看到谈溦溦前一秒还是一个病弱的女子,后一秒就突然暴起,一伸手就制服了丽琪。目睹谈溦溦一连串的动作,金莎胆颤心惊。 怕在这里闹出事来,她赶紧上前扒住谈溦溦的胳膊:“谈警官,你放了她吧,我代她道歉……我去把哑婆婆扶起来,好吗?在这里掐死人也不太好吧?” 金莎说着话,麻利地转身出去,把哑婆婆扶了起来:“婆婆,对不起啦,丽琪脾气不大好,你老人家不要和她计较,好吗?快劝劝谈警官,放了丽琪吧。” ------------ 第31章 软弱时的依靠 哑婆婆起来后,拍了拍屁股,扭了一下腰,感觉自己没有受伤,就冲着谈溦溦摆了摆手。 谈溦溦知道哑婆婆没事,松开手,放了丽琪。 丽琪被放开后,马上软掉,顺着石壁溜坐下去,使劲地咳嗽着。 金莎把丽琪拉起来,拖着她赶紧离开了。 她们刚走,谈溦溦就跌回床上,软倒下去。其实她现在已经高烧得有点儿迷糊了,刚才看到丽琪推搡哑婆婆,一股怒气直冲脑顶,支撑着她用尽身体最后一点儿力气,一下子蹦起来。 现在丽琪也被教训了,火气消了,力气也没了,她瘫软在床上,闭着眼睛大口喘息。 哑婆婆见她脸色不对,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一把,滚烫滚烫! 哑婆婆赶紧给她盖上被子,急匆匆地跑出去。半个小时后,哑婆婆给她送来两片退烧的药,让她吃下了,又把自己的毛毯拿来,给她加盖上,让她睡觉。 再说丽琪,一路上都在哭。她的脖子一直在疼,好像谈溦溦的手一直掐在那里。 这一回她真的吓坏了,她没有想到谈溦溦会有那么悍勇的一面。本来她想在金莎面前逞能,结果反而丢了脸,这令她更加痛恨谈溦溦。 金莎问她要不要先去看医生,丽琪不肯。 她直接跑回城堡,冲进朗如焜的房间,放声大哭。 此时,莫莉正在朗如焜的房间里,她想要弥补上午在朗如焜面前说错话的过失。朗如焜不忙的时候,中午会小睡片刻,她跑来侍候朗如焜午睡。 其实朗如焜也是皇上,午睡并不需要有人来服侍。莫莉的心思,是想在这房间里磨蹭一会儿,等他困了,想要睡觉了,她就顺势留下来,睡上他的床。 她给朗如焜倒了一杯红酒,并且殷勤地铺好了床。朗如焜端着红酒,坐在床尾的长榻上,随手翻着一本杂志,并没有要撵她的意思。 气氛不错,莫莉正暗自高兴,突然门被推开,丽琪一头扎进屋里,扑到朗如焜的身前,抱着他的大腿开始哭。 莫莉看着丽琪,心里那个气啊! 朗如焜看了丽琪一眼,皱了眉:“你这是怎么了?哭什么?快起来!” 丽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也花了,发型也乱了,指着自己的脖子,断断续续地说:“焜哥……要替我做主!我好心去给水牢里那个女人送饭……她……她掐我!” 莫莉一听她提到谈溦溦,便走过去,装作很关心地扶起她,仔细地看她的脖子:“哎哟,下手可真重啊,脖子上清清楚楚两个手指印啊!这是要掐死你吗?” “她可不就想掐死我吗?”丽琪说着话,还使劲地咳嗽地了两声,“那个女人太凶悍了!简直不像女人!好好的,她突然就扑过来掐住我……对了!还有后背!她把我推到石壁上,后背都蹭破了!” 说完,她掉转身,让朗如焜看她背部染上血渍的衣服。 “这还了得?她是不是疯了?”莫莉义愤填膺,“焜哥!要不要让大夫去看一看?谈溦溦有些不正常啊!” “你怎么惹她了?”朗如焜只往丽琪的脖子上瞄了一眼,就低下头继续翻杂志。 丽琪见朗如焜根本没有丝毫心疼她的意思,哭得更大声了:“我哪里有惹她?是莉莉姐安排我们去送饭,我们刚进去,她就开始骂焜哥,我反驳了她一句,她跳起来就掐住我,我都快被她掐得断气啦!” “你们?”朗如焜头也不抬,眼睛盯着杂志上的一张图片。 “是我们……是我和莎莎……我们俩儿一起去的……不信你去问莎莎。”丽琪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因为她刚才信口胡谄,没有和金莎对过词。要是朗如焜真去问金莎,她不确定金莎会怎么说。 朗如焜一听她这话,果然站了起来:“金莎呢?” “我……我不知道……我以为她会跟来呢,谁知道她去了哪里?”丽琪这才留意到,金莎根本没有跟进来。 朗如焜便往外走:“受了伤,就去找大夫,我又不是大夫,找我哭有什么用?” 他人高腿长,说着话,人已经出了房间。 他上楼,去了朗朗的卧室,推开门一看,金莎果然在屋里。 金莎并不想和丽琪搅和在一起,所以她看着丽琪直奔朗如焜的房间去了,她就自己上了楼,来到朗朗的房间。 这一刻,她正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本故事书,给朗朗给睡前故事。 朗如焜一进屋就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由地一暖。 金莎冲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朗朗已经快睡着了。朗如焜蹑手蹑脚走过去,低头一看,朗朗侧躺着,面朝金莎,微合着眼睛,已经有了浓浓的睡意。 讲故事的声音突然断了,朗朗嘟囔了一句:“莎莎阿姨,后来呢?” “后来啊……”金莎低头看一眼故事书,想了想,又把书合上了,“后来……小熊回到森林里,把狐狸欺负它的事情告诉了爸爸,熊爸爸一听说儿子受了欺负,心疼得不得了啊!熊爸爸跑去找到狐狸,狠狠地教训了狐狸一顿,并且警告它:以后不许再欺负我儿子!否则我这个当爸爸的可饶不了你……” 其实朗朗并没有听到这一段,他只是在睡着前,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在金莎思忖的后来应该怎么讲的时候,它就已经睡着了。 不过金莎这个故事,却打动了朗如焜,他心里对金莎产生了一丝感激。 看来金莎明白他眼下的困境,那就是他和朗朗的糟糕关系。朗朗怎么也不肯认他这个爸爸,认定他就是一个欺负妈妈的坏人。可是金莎能够照顾好朗朗,并且说服朗朗叫他一声“爸爸”,他对金莎真的会另眼相看。 他看朗朗已经睡着了,就示意金莎出去,到阳台上说话。 金莎跟着他,来到阳台上,并且关上阳台的门,才开口说话:“焜哥中午不休息一下吗?” 朗如焜坐在吊椅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金莎心中暗喜,坐到了朗如焜的身边,目光盈盈地看着他:“焜哥有什么事要问我?” “刚才在红山水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朗如焜直截了当地问。 “哦……”金莎低下头,沉吟不语。 “你实话实说,不要紧。”朗如焜催她道。 金莎为难地搓着手,说:“按理这件事不应该我说,有搬弄是非之嫌。但是焜哥问我,我也不敢撒谎。中午我和丽琪去送饭,丽琪和谈小姐发生了几句口角。这个时候哑婆婆来了,哑婆婆好像很不高兴我们在那里,比划着让我们离开。丽琪当时正和谈小姐生气,就上前推了哑婆婆一把。谈小姐见哑婆婆摔倒了,突然跳起来,掐住了丽琪……” “原来是这样……”朗如焜点了点头,“丽琪也够嚣张的,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冲哑婆婆大声说一句话,她竟然敢上去推……后来呢?” “后来我赶紧向谈小姐道歉,并且把哑婆婆扶起来。哑婆婆也没有受什么伤,就让谈小姐放手,谈小姐这才放了丽琪。” 金莎把事情讲完,看着朗如焜。 朗如焜没有再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他觉得奇怪,哑婆婆从不与人交往的,这么多年来,她就像红山上的一块石头,一直存在,却从来没有存在感。她没有喜怒哀乐,她只是一把会喘气的锁,守着红山水牢。 这一次,谈溦溦被关进水牢后,哑婆婆突然从一把锁,变成了一个有感情的人。 今天早晨他去的时候,就看到哑婆婆给谈溦溦送去洗澡水。看到他在,她还瞪了他一眼! 朗如焜当时正生气,没有留意到她的眼神。现在回头想,哑婆婆竟然敢瞪他,而且眼神中充满了对他的怨念。 这可真是奇了,以前谈溦溦在岛上,也没见她与哑婆婆有什么交往啊,怎么哑婆婆会对谈溦溦这么好? 朗如焜坐在吊椅的遮阳棚下,想着想着,困意来袭,头一歪就睡着了。 金莎就一直坐在他的身边,安静不语。看他睡着了,金莎笑了一下,往他身边凑了凑,把他的头往自己的肩膀上拨了拨。 朗如焜顺势枕在了她的肩上,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沉睡过去。 阳光暖洋洋地照着,他睡得很香,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一场婚礼,新郎是他,新娘的脸掩藏在白色的头纱后面,看不清楚。有一个牧师在前面啰里啰嗦说着什么,他也不听,直接伸手去撩新娘的头纱。 手一碰上去,他就吓了一跳。那头纱竟然是蜘蛛吐丝结的网,粘粘的,缠在他的手上。 他想要把那些蜘蛛网扯掉,可是越扯越多。他看到有几只蜘蛛就挂在那张网上,他一边扯,蜘蛛就一边吐丝。 他把蜘蛛从网上摘下来,丢到地上踩死。 他又去扯那张蜘蛛网。 这回他终于把那些蜘蛛网清理干净了,新娘的面孔露了出来,是谈溦溦!只见她双目紧闭,牙关紧咬,面色惨白中透着青气,完全不像一个活人。 他伸手一探她的鼻息,竟然真的没有呼吸了! 她死了! 他吓坏了,大喊一声:“溦溦!” 然后,他就醒了。 ------------ 第32章 人小鬼大 朗如焜做了一个恶梦,惊醒后,就听到一个恶梦般恐怖的女人的尖叫声。 他迷迷瞪瞪的,以为自己还没有醒呢,直到他听见金莎的声音:“咦?这是莫莉的声音吧?她怎么了?” 朗如焜这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从恶梦中醒来了,而且是被莫莉的尖叫声吵醒的。 他看了看身边的金莎,问她:“我睡了多久?” 金莎抬起手来,在自己的肩膀上揉捏着,笑着回他:“也没有睡多久,大约半个小时吧……本来睡得挺香的,就这样被吵醒了,哎!也不知莫莉怎么了。” 朗如焜站起来:“我去看看,按理岛上都是自己人,不应该有什么危险……” 说着话,他已经从阳台跨进屋里,想要下楼去看看。 一进屋,他就发现朗朗已经不在床上了,他赶紧喊金莎:“朗朗不见了,快去找他!” 金莎的肩膀被朗如焜枕了半个多小时,又酸又麻。可是朗如焜却好像根本没有察觉,连点儿表示都没有,起身就走。 她正坐在吊椅上委屈,一听说朗朗不见了,一下子跳了起来,冲进去。定晴一看,床上空空的,朗朗早不知跑哪里去了。 “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啊!”朗如焜冲着金莎吼了一声,自己先跑出门去。 金莎跟在他身后,动作却没有那么着急。 朗如焜这时候已经忘了莫莉的尖叫声了,朗朗不见,他紧张得不行。那小家伙曾经脱离所有人的视线,自己偷偷溜掉,从后山爬下去,钻进机场里,令朗如焜惊讶他超乎年龄的机智。 要是他趁人不备,悄悄地跑去红山水牢,那可麻烦了。 他往楼下冲,一边冲一边喊人,想要调动更多的人去找朗朗。 正在这个时候,他就看到朗朗从楼下跑上来,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兴奋。 “儿子!”朗如焜也顾不上想太多,看见朗朗,他松了一口气。 朗朗根本不搭理他,迈着两条小腿儿,跑得可快呢,直接就从他身边越过去。 朗如焜满怀热情伸出去双手,却没有抱到儿子,不禁有些失落。 回头看金莎已经拉住了朗朗,便不高兴地吩咐一句:“守住他,别让他乱跑……要是他自己跑出去了,会有危险。” 金莎答应了一声,抱起朗朗,回楼上去了。 朗朗也不抗拒金莎,趴在她的肩膀上,看着朗如焜,吃吃地笑着。 朗如焜总觉得他笑得坏坏的,好像有什么事。这时候,他又听到莫莉带着哭腔的叫喊声,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循声跑去。 莫莉还在他的房间里,没有离开。 他一进屋,就看到莫莉穿着一个吊带真丝v领的睡衣,举着一只手满屋子乱蹦,有一只八爪蟹就挂在她高高举起的那只手上,一双蟹钳紧紧地夹住她的手指。 再仔细看,她的衣服上和头发上也挂着几只八爪蟹,张牙舞爪的样子。 不止这些,朗如焜的大床上,床下的地毯上,到处都有大小不一的八爪蟹在乱爬,像是整个慕提岛海滩上的蟹都跑到这间屋子里来聚会了似的。 看莫莉的样子,应该是吓得不轻,朗如焜从螃蟹们的空隙间走过去,把钳住她手指的那只螃蟹取下来,丢到上去。 “头发!头发上还有!”莫莉看见朗如焜,干脆哭了起来。 朗如焜却突然觉得很好笑,便不客气地放声大笑起来。 朗朗这小子真是太坏了,他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的螃蟹?难道他会什么螃蟹召唤法术吗?他才多大?就会这样整人,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莫莉是在睡梦中被螃蟹爬到了脸上,醒来后就发现满身满床都是螃蟹。她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朗如焜竟然还在笑! 她委屈得不行,哭得更大声了。 朗如焜一边大笑,一边把她身上爬着的螃蟹摘掉。然后,他把她拉出房间,站在门口,扶着门框笑得直不起腰来。 莫莉心里恼火,又不敢冲朗如焜发脾气,哭着跺脚道:“这是谁干的好事?要是被我查出来,我饶不了他!” 朗如焜指了指楼上,对莫莉说:“我猜是我儿子干的,哈哈……” 一听说这件事是朗朗干的,莫莉顿时愣住了。她是不敢对朗朗怎么样的,可是刚才话又说得那么绝,令她尴尬不已。 想来想去,不知该怎么收场,她干脆一头扑进朗如焜的怀里:“焜哥!我快被吓死了,你还笑!” 鉴于是自己儿子干的坏事,而且莫莉的确吓得不轻,他没有推开她,而是在她后背上拍了两下:“好啦好啦,小孩子顽皮嘛,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我小时候也干过这种事,拿毛毛虫去吓唬女孩子,没想到他不仅长得像我,干起坏事来也挺像我的嘛!” 朗如焜丝毫没有责怪朗朗的意思,语气中反而充满了骄傲。 见他是这样的态度,莫莉心里再恨朗朗,也不敢表现出来了。她破涕为笑,说:“是啊!虎父无犬子嘛!焜哥是高兴了,我可受伤了呢。” 朗如焜难得有这么开怀的时刻,对莫莉也耐心了,搂着她的肩膀:“乖乖的,回房间去把衣服换了,我给你叫医生来。” 莫莉对朗如焜撒娇,也只敢到这种程度了。而且她看到了丽琪站在楼梯口那里,正往这边张望,显然是听到了她的尖叫声,过来打探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她可不想被丽琪看笑话,便在朗如焜的怀里扭了两下,然后回她自己的房间去了。 朗如焜看着爬了满屋的螃蟹,又笑了一回。 这时候,丽琪已经凑过来了,看到屋里的情形,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叫:“哎呀!这是怎么了?是海水漫进屋里来了吗?怎么会有这么多螃蟹?” “我儿子干的!他想吓唬一下莫莉,哈哈!你说他是怎么弄来这么多的螃蟹?他那么小,对他来说这可不是容易的事呢。”在朗如焜眼里,他的儿子搞来一屋子螃蟹捉弄人,就像是搞了一艘航天飞机去了外太空一样了不起,简直让他骄傲得不行。 丽琪赶紧迎合他道:“就是啊!真是人小鬼大啊!小朗哥简直太机灵了!” “所以你们都要小心哦,不要惹到他,谁知道他还能想出什么坏主意来,哈哈!”朗如焜用手指点着丽琪,语气像是开玩笑。 丽琪可不敢把这话当玩笑来听,她赶紧表态:“我怎么会去惹小朗哥不高兴呢?我疼他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快找人来把这些螃蟹弄走,要清理干净哦,一只螃蟹也不能留下,否则晚上我也不用睡了。”朗如焜吩咐丽琪道。 丽琪答应一声,赶紧去找人捉螃蟹。 朗如焜全跑上楼去,来到朗朗的房间。 朗朗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坐在地毯上搭积木,一张小脸上却掩饰不住得意的神色,眼睛亮亮的。 朗如焜在他对面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问他:“儿子!你干了坏事,你自己承认吗?” 朗朗偏头躲开他的手,将下巴一抬,说:“我承认!就是我干的!她不是好人!她欺负我妈妈!凡是欺负我妈妈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朗如焜本来心情还不错,听了朗朗这句话,一颗心“扑通”落下去,坠到了冰窖里。 他看着朗朗那倔强的小脸儿,还有那坚毅的小眼神儿,他有些恐惧了。 想他朗如焜,纵横黑道这么多年,血雨腥风,从来没有让他恐惧过。 可是今天,面对儿子的敌意,他感觉到害怕了。 他害怕有一天,儿子把他当成仇人。他是多么喜欢这个小家伙,要是他们父子反目成仇,那将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失败! 朗朗瞪了他一眼,像是威胁。随即又低下头,继续搭积木。 朗如焜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整个下午,朗如焜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一直到了晚饭时间,还不见他出来,大家不知所措,便叫来韦野平。 韦野平去敲门:“焜哥,很晚了,该吃晚饭了。” 叫了几声,也没有回应,韦野平便说:“焜哥,出什么事了?能跟我说说吗?” 话音刚落,房门打开了,朗如焜从屋里走出来,神色如常。 下楼来餐厅,三个女人都在,金莎正在照顾朗朗吃鱼羹。看见他进来了,莫莉赶紧吩咐:“快摆饭!” 朗如焜看了朗朗一眼,摆摆手,说:“今晚有什么菜,给我打包几样,再拿一瓶酒来,我要出去一下。” “去哪里?”丽琪傻傻地问了一句。 朗如焜也不回答她,就站在那里,等莫莉把酒菜打包好了,他上前提起来,迈步出了大门,离开城堡,往红山的方向走去。 整个下午,他都在思考他和谈溦溦的关系。想来想去,他还是恨她。 可是她毕竟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这也算是她的功劳。 现在,他想找她好好谈一谈,只要她肯向自己认个错,只要她肯把儿子让给他,那么为了儿子,他决定放过她。 ------------ 第32章 良心坏掉了 朗如焜难得怀着平静的心情去红山水牢,可是到了水牢门口,他摇铃召唤哑婆婆,却久久不见哑婆婆从她的小屋里走出来。 他觉得奇怪,哑婆婆虽然年迈,行动也不太灵活了,但她的耳朵还是挺好用的,只要一摇铃,她就会慢悠悠地从她的崖上小屋走了出来。如果她愿意多活动一下,就会沿着石梯爬下来,亲自开水牢的门。如果她懒得动,那么她会把钥匙放进一个篮子里,用绳子放下来,来人自己开门。 今天晚上,他在下面站了半天,哑婆婆竟然没有出现。 老太太年纪大了,会不会身体出问题? 朗如焜想起父亲临终前要他好好照顾哑婆婆的话来,不由地担心,便沿着石梯爬上去,来到哑婆婆位于红山半山崖上的小屋,敲了敲门。 仍然没有回应。 朗如焜试着拉了一下门,门没有锁,一下子就拉开了。 他探头往屋里看了一眼,屋里亮着一盏白炽灯,光线很好。而哑婆婆坐在一张老旧的藤椅上,手里端着一只搪瓷缸,神态悠闲地喝着奶茶。 朗如焜见她好好的,不由地恼火:“婆婆,我摇了半天铃,你没有听到吗?把钥匙给我吧。” 虽然心里生气,他说话的语气还算平和。他一直揣测,哑婆婆应该是爷爷的恩人,否则爷爷不会特意吩咐爸爸关照这位老太太。所以他对哑婆婆一向保持着几分敬意,好吃好喝地供养着她,从来不会对她大声说话。 此刻,他也不打算跟哑婆婆计较,自己已经爬上来了,那就取了钥匙再下去吧。 谁知道哑婆婆竟然看也不看他,站起身来,走到她的木床边上,身子一歪,躺下了。 朗如焜暗暗称奇,这老太太哪根神经不对?还是已经老糊涂了?明天叫医生来给她看看吧,如果她真的已经神智不清,以后也不用她看管这水牢了。 朗如焜心里这么想着,便不再问哑婆婆,自己在屋子里找钥匙。 翻来翻去,也不见那把水牢大门的钥匙,他有些不耐烦了,就走到床边,拍了拍哑婆婆:“婆婆,我来了,你把钥匙给我。” 哑婆婆仍然不理他,背对着他躺着。 朗如焜扳了一下她的肩膀:“婆婆,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哑婆婆这次有了反应,不耐烦地晃了晃肩膀,将朗如焜的手甩掉了。 朗如焜一见这情形,不对啊!这老太太不是好好的吗?她不是神智不清啊,她是在闹脾气啊! 朗如焜真的不高兴了,再怎么说,他也是这个岛的主人,住在这个岛上的人,有哪一个敢违背他的意愿?哑婆婆虽然是老人家,但也是他们朗家供养她这么多年好吗?她对谈溦溦有特别关照也就罢了,毕竟那算是他默许的事。 是因为他的纵容,才令这位老人家越来越嚣张吗?她现在竟然敢阻止他进水牢,胆子太大了吧? 朗如焜动怒了,声音也冷了下来:“婆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也没有兴趣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把钥匙交出来吧,我没有时间耗在你这里!” 这时候,哑婆婆突然坐了起来,眼含责怒,非常用力地比划着,意思好像在说:我不会让你进去的,今晚你休息进去。 在朗如焜的印象中,哑婆婆早已经老眼昏浊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哑婆婆的眼睛这么亮,闪着锐利的光,直视着他的脸。 但朗如焜也不可能被这老太太给震住啊!他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插手,何况眼前这个老太太只是岛上的一个守牢门人。 他按住哑婆婆的手,不让她继续比划,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说:“我!要进水牢!钥匙!交出来!” 哑婆婆拨开他的手,指了指他的心,又指了指他的脑子,一转身,又躺下了! 朗如焜这个火大啊!他被儿子忽视也就罢了,现在连岛上的一个守牢老太太也敢忽视他!是不是因为他坐过牢,他的权威就大打折扣了啊? 这还了得! 朗如焜的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看到了窗口小木桌上的水果刀。他一倾身,就将那把水果刀捞在了手里,直接架在了哑婆婆的脖子上:“老太太,别怪我不尊老,你也太嚣张了!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这个岛的主人?快把钥匙交出来!” 哑婆婆感觉到脖子上一凉,先是吃了一惊,马上镇定了下来,手撑着床,慢慢地坐了起来。 她的身体每起来一点,那把水果刀就往她的脖子里陷进去一点,朗如焜就要把刀抬起来一点。两个人就以这种怪异的方式,一个在进,一个在退。最后,哑婆婆坐直了,朗如焜意识到自己对她太手软了,又把刀逼架到她的脖子上:“我再说一遍!钥匙!” 哑婆婆很诡异地笑了一下,指了指水果刀,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说:“你倒是快下手啊!杀了我啊!杀了我,我也不会给你钥匙!” 朗如焜咬着牙,几次在手腕上运了力,最后他还是下不去手伤害这个老太太。 他气愤地把水果刀丢开,冲着哑婆婆大吼道:“你告诉我!谈溦溦和你有什么关系?” 哑婆婆看着他,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护着她?为什么?”朗如焜简直要被这个老太太弄糊涂了。 哑婆婆淡定地抬起手,再一次指了指他的心脏,又指了指他的脑子。 朗如焜琢磨着:她这是什么意思?是我的良心不好?脑子坏掉了吗? “你……好吧!你一把年纪,我不跟你计较,但是我告诉你,从明天开始,水牢不归你管了!我会派人来接手,你准备把钥匙交出来吧!” 朗如焜毕竟是龙联帮老大,他是不可能为了一把钥匙,在这里和一个老太太闹得不可开交的。但是他手底下有人啊,明天他就让韦野平另安排人来看管水牢,直到谈溦溦关押结束为止! 他瞪了哑婆婆,甩袖离开。 哑婆婆看着他大步流星离开的身影,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落下两滴泪来。 朗如焜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从红山跑回城堡里去,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将他准备用来和谈溦溦制造谈话的那一瓶酒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酒喝得太猛,心情又不佳,他便有些醉了,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有一个东西在脸上爬。他随手一抓,手指上就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刺激得他一下子醒过来。 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螃蟹挂在他的手指上,蟹钳夹着他的手指。 他不怕螃蟹,但这螃蟹是他的儿子放进他房间里的,这令他感觉到恐慌。 他用力一甩手,将螃蟹甩得远远的,然后跳起来,大声冲门外喊着:“来人啊!来人!” 莫莉第一个冲了进来,关切地问:“焜哥,怎么了?” “我下午不是让人把房间里的螃蟹清理干净吗?怎么还会有一只?”朗如焜指着被他甩到墙上,已经摔碎了壳的螃蟹,暴怒大吼。 莫莉看了一眼可怜的螃蟹尸体,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朗如焜虽然平时脾气就很大,但他也不至于为一只螃蟹发这么大的火吧? “我马上去叫人来,把房间各个角落再仔细地搜查一遍,在这之前……焜哥不如先到我房间休息吧。”这么好的机会,莫莉怎么可能放过。 朗如焜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如此暴躁,好像有些事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而他偏偏最恨这种失控的感觉。 他火气冲冲地离开自己的房间,去了莫莉的卧房。 这个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莫莉高高兴兴地把晚餐端到她的房间,摆在阳台的桌子上。两个人吹着海风,听着海浪声,共进了晚餐。 整顿饭,朗如焜没有说一句话。 莫莉并不介意,也不烦他,默默地陪他吃完饭。 饭后,朗如焜站起来,走到阳台的最边缘处,扶着栏杆,抬头仰望着天空那一轮刚刚升起的满月。 莫莉来到他身边,伸了一下腰,状似无意地说道:“焜哥,你看,月亮多圆啊!真是一个大满月啊!好美!” 听到“满月”两个字,朗如焜的心里“咯噔”一下子:“今天是农历十五吗?” “是啊!”莫莉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农历十五,天上满月,海上大潮。 今晚,海潮涨起时,将涌进红山水牢,漫过那张小小的铁床。海水将在水牢里一寸一寸升起,就算牢里的人站起来,把头顶到上面的石壁,海水也会淹没胸部以下的位置。 这是水牢最可怕的地方,一个人在一个空寂的山洞中,头上是坚硬的石头,周围是汹涌咸涩的海水,你无处可逃,只能任由海水一口一口灌进嘴巴里。 那个时候,人会产生一种濒死的绝望。 而今天夜里,谈溦溦就要面临这种绝望的境地了。 朗如焜思及此,突然想起来哑婆婆的那个动作,她指他的心,然后指他的脑子,告诉他:你良心坏掉了,脑子里坏掉了。 他真的那么恨谈溦溦,以至于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来折磨她吗? 犹豫了一会儿,他说:“吃好多,胃里撑得难过,我去海边走走。” “我陪你去吧。”莫莉挎住他的手臂。 他把莫莉的手拿开,说:“我要自己去,我想安静地听海浪的声音。” 可是他心里想的却是:也许我应该把她放出来,最其码今天晚上不应该把她留在水牢里,她以前很怕水的…… 最划算的方法就是网银充值啦!!30元就是3000红袖币!如果一次性充值50元直接就是初级会员了,算了下,初级会员貌似可以享受七五折优惠诶! 如果是长期阅读的亲们,还可以选择升级成高级会员再阅读哦!升级高级会员是要先充三十元作为会费的,不过亲们可以看下升级页面的说明啦,这个级别的会员看一千字是2分钱哦,算算相当于五折优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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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仇恨 ------------ 第67章 饿死她啦 ------------ 第68章 威风凛凛的小主人 ------------ 第69章 暖心的小家长 ------------ 第70章 心机 ------------ 第71章 暗箭难防 ------------ 第72章 可怜的宝贝儿 ------------ 第73章 抢飞机 ------------ 第74章 妈妈,我们逃跑吧 ------------ 第75章 女飞人 ------------ 第76章 落进警察手里 ------------ 第77章 陷害 ------------ 第78章 跟我回去 ------------ 第79章 劫车 ------------ 第80章 别亦难 ------------ 第81章 倔强的老太太 ------------ 第82章 不可能是她 ------------ 第83章 神秘的保护 ------------ 第84章 谁在保护她 ------------ 第85章 是不是我亲妈 ------------ 第86章 吃醋 ------------ 第87章 不要对小孩子撒谎 ------------ 第88章 安眠药 ------------ 第89章 重回“魔掌” ------------ 第90章 原来是想念 ------------ 第91章 孽缘还是良缘 ------------ 第92章 年轻真好 ------------ 第93章 既来之则安之 ------------ 第94章 新人笑旧人伤 ------------ 第95章 生好多的孩子 ------------ 第96章 眼不见为净 ------------ 第97章 讨好儿子 ------------ 第98章 父爱如山 ------------ 第99章 爱她 ------------ 第100章 有她在才安心 ------------ 第101章 不像情敌的情敌 ------------ 第102章 以卵击石 ------------ 第103章 醉情 ------------ 第104章 讲和 ------------ 第105章 求不满 ------------ 第106章 小丑主题日 ------------ 第107章 不能让她好过 ------------ 第108章 出海 ------------ 第109章 早晨未做完的事 ------------ 第110章 永远不要离开我 ------------ 第111章 送走她们 ------------ 第112章 娇花与狗尾巴草 ------------ 第113章 这次她主动 ------------ 第114章 幸福只是一个泡泡 ------------ 第115章 伪装 ------------ 第116章 争吵 ------------ 第117章 动手 ------------ 第118章 改姓 ------------ 第119章 怀孕疑云 ------------ 第120章 偷验孕棒 ------------ 第121章 儿子留下 ------------ 第122章 儿子和自由一个不能少 ------------ 第123章 奇怪的统一阵线 ------------ 第124章 宠溺的小妹妹 ------------ 第125章 代沟 ------------ 第126章 一杯有毒的牛奶 ------------ 第127章 背黑锅 ------------ 第128章 他不会有事的 ------------ 第129章 三分的嫌疑 ------------ 第130章 闯入慕提岛的快艇 ------------ 第131章 新邻居 ------------ 第132章 躲在石头后面的老妈 ------------ 第133章 脆弱的孕妇 ------------ 第134章 一把水果刀 ------------ 第135章 就要冤枉她 ------------ 第136章 一条船上的人 ------------ 第137章 朗朗的难题 ------------ 第138章 惊天真相 ------------ 第139章 她的爸爸是大佬 ------------ 第140章 弄丢了她 ------------ 第141章 恨你一辈子 ------------ 第142章 流产 ------------ 第143章 追悔莫及 ------------ 第144章 打不得骂不得 ------------ 第145章 趁他悲伤 ------------ 第146章 告密 ------------ 第147章 人心难测 ------------ 第148章 痛苦抉择 ------------ 第149章 溦溦姐保重 ------------ 第150章 遐儿死了 ------------ 第151章 流血了 ------------ 第152章 众叛亲离 ------------ 第153章 动摇的信念 ------------ 第154章 你还想嫁人吗 ------------ 第155章 秘密在她那里 ------------ 第156章 变了一个人儿 ------------ 第157章 杀机 ------------ 第158章 邪恶的角度 ------------ 第159章 救人一命 ------------ 第160章 欲擒故纵 ------------ 第161章 分道扬镳了 ------------ 第162章 苦肉计 ------------ 第163章 没有人比我更爱他 ------------ 第164章 风波不息 ------------ 第165章 藏 ------------ 第166章 无名火 ------------ 第167章 翻脸 ------------ 第168章 搜啊 ------------ 第169章 什么事 ------------ 第170章 不速之客 ------------ 第171章 隐密的会面 ------------ 第172章 救女儿 ------------ 第173章 逃跑 ------------ 第174章 只能无言 ------------ 第175章 干什么 ------------ 第176章 洗白不容易 ------------ 第177章 好奇心 ------------ 第178章 大石落地 ------------ 第179章 什么叫在乎 ------------ 第180章 你高不高兴 ------------ 第181章 海风都是甜的 ------------ 第182章 生活中消失 ------------ 第183章 春天真的快到了 ------------ 第184章 爸爸妈妈呢 ------------ 第185章 春风满面 ------------ 第186章 明艳美丽的 ------------ 第187章 父亲的形象 ------------ 第188章 觥筹交错 ------------ 第189章 好冷 ------------ 第190章 十分头疼 ------------ 第191章 怀疑 ------------ 第192章 话说出来 ------------ 第193章 冒昧的举止 ------------ 第194章 收获 ------------ 第195章 不甘心 ------------ 第196章 什么都不可以 ------------ 第197章 难熬的夜 ------------ 第198章 不需要了 ------------ 第199章 新世界 ------------ 第200章 私心 ------------ 第201章 防备 ------------ 第202章 故事 ------------ 第203章 父亲 ------------ 第204章 吵了一架 ------------ 第205章 想离开这里 ------------ 第206章 自己想办法 ------------ 第207章 什么声音 ------------ 第208章 恍恍惚惚 ------------ 第209章 感冒 ------------ 第210章 不要误会 ------------ 第211章 并不相信我 ------------ 第212章 我说谎了 ------------ 第213章 细节 ------------ 第214章 解释 ------------ 第215章 其乐融融 ------------ 第216章 不知道 ------------ 第217章 来龙去脉 ------------ 第218章 怎么找到 ------------ 第219章 并没有人 ------------ 第220章 不给机会 ------------ 第221章 配合调查 ------------ 第222章 今天才知道 ------------ 第223章 实在太好了 ------------ 第224章 你不认识我吗 ------------ 第225章 火爆脾气 ------------ 第226章 生着闷气 ------------ 第227章 忙得团团转 ------------ 第228章 关于这件事 ------------ 第229章 基本步骤 ------------ 第230章 朗如焜来了 ------------ 第231章 已经回家了 ------------ 第232章 聪明的脑子 ------------ 第233章 讥诮 ------------ 第234章 保证书 ------------ 第235章 死不了 ------------ 第236章 一家人 ------------ 第237章 叠起 ------------ 第238章 为什么这样 ------------ 第239章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