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一 ------------ 第一章 是谁,这么面熟? “小姐,慢点,慢点!” 楼府,楼家千金楼小环气喘吁吁的朝大门口跑着,一看就是营养过量的胖身子随着沉重的步子不断的颤动,但是两条小腿交替的速度竟然比身后的小丫鬟快许多,小丫鬟紧追不上,只有拼命叫唤的份儿。 “快点,赶紧去瞅瞅那个小乞丐,去晚了肯定被人拖走了!”楼小环一边跑,一边道。 这个时候她才想到她的身子是胖了,她的家是大了。要是再瘦点,家再小点,她肯定就能跑的更快,更快一步跑到门口去瞅瞅那个倒霉的小乞丐。 听楼府的人嚷嚷,一个小乞丐病死在楼府门口了,她爹楼老爷正觉得晦气,吩咐人尽快处理了尸体。 这可是个稀罕事儿,在府里正吃着东西的楼小环二话不说,甩下满桌子的美味,就朝大门口跑去。 眼见着到了大门口,楼小环一个趔趄,抬脚被那高高的门槛给绊倒了,眨眼间就要跟青石阶来个亲密接触。 “小姐!”后面的小丫鬟惊呼,愣住脚,闭上眼,不忍直视。 “啊!”楼小环惊叫,石阶毫不客气的吻上她的脑门子,烙下鲜红的冒着血花的吻痕,胖嘟嘟的身子顺着石阶翻腾了好几个圈儿,滚落在路边停下来。 楼老爷正在吩咐人处理家门口那个病死的小乞丐,突然眼一花,小乞丐的身上压了个熟悉的身影,眨眨眼一看,竟然是他的宝贝女儿楼小环。 “哎呦!”楼小环呻 吟一声,趴在小乞丐身上半天起不来。 “小环。”楼老爷赶快去拉宝贝女儿。 这晦气的事真是一桩接一桩,自家的女儿竟然跟这个死了的小乞丐叠在一起。 “小姐!”后跑过来的小丫鬟也赶紧去拉楼小环。 楼小环哼哼唧唧的被人七手八脚的从小乞丐身上脱开。 “哎呀,出血了!”楼小环摸住碰破的头,沾了满满的一手血,透过血指缝,看到地上倒着的那个面黄肌瘦衣衫破烂的小乞丐。 “咦,这是谁呀,怎么这么面熟?”楼小环顾不得自己头上的血,挪动着身子向前靠。 “小姐!”小丫鬟连忙一把将楼小环拉住:“赶紧跟奴婢回去止血吧。” “这算什么?磕磕碰碰的有什么奇怪!”楼小环一把甩开小丫鬟,非要向前看个究竟。 瘦小的丫鬟哪儿有楼小环的力气,直接就被甩到一边去。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送小姐回府包扎伤口!”楼老爷吩咐道:“你们,赶快把这个小乞丐拖去!” “唉!等等,等等……”楼小环一边嚷着,一边被人拉进府里。 汉子的力气就是大,楼小环怎么挣脱都挣脱不过,翘首瞅着两个人将那个小乞丐装进麻袋往身上一甩,背着大摇大摆的走了。 她自己也被人连拖带拉的拽进了楼府。 “喂喂,干嘛抓我,我偷你们的了还是吃你们的了?”楼小环瞪着俩眼气哼哼的道。 “小姐,在楼家只有别人偷小姐的吃小姐的份儿。”小丫鬟噗嗤一声,忍不住的笑了。 而被带进屋子的楼小环愣了。 楼小环看到了梳妆桌上摆放的铜镜,镜子里映着一个身影,胖胖的。虽然头上挂着彩,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好吃好喝养大的主儿。 但是,那个人……绝不是她,娄小坏! 楼小环一头扑了过去,拿起镜子,照着自己左瞧瞧右瞧瞧。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她的菜色小脸哪儿去了?她瘦的快要散架的身板哪儿去了? 她好像……不知道生了什么病,没钱找大夫,没有吃没有喝,也不知道快要饿死还是病死了…… “呀!”楼小环惊叫一声。 她想起来了,那个被塞进麻袋背走的小乞丐不就是她自己――娄小坏吗? 娄小坏死了,那现在这个碰破脑门的“她”又是谁? 娄小坏的眼睛睁得铜铃大,死死的盯着镜子里的人。 她的眼睛睁的再大,镜子里的“她”双眼也是眯成了两道缝,肉嘟嘟的脸像个小肉包,白白胖胖的,看着就不由的想腾出手去捏一把。 “哎呦!”好疼! 娄小坏揉揉脸,这可是她自己的肉。 再低头,这花俏的衣衫质地,丝丝滑滑的,裹着一个胖乎乎的肉身子,挺直腰板,鼓鼓的小肚子就跟着凸出一个圈儿。 娘啊!这可是怎样的好吃好喝才能把自己养成这副模样?这可是小乞丐娄小坏做梦都梦不到的事儿。 娄小坏扯扯衣裳,继续抬头照镜子,再仔细瞧,这个模样好像也挺眼熟。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疼啊!让奴婢先帮小姐擦擦血,大夫一会儿就来了。”小丫鬟看着自家小姐照着镜子一惊一乍,只以为是在关心自己碰破了头。 那一跤摔的,骨碌碌的滚下门阶,要是换做她肯定趴到地上起不来了,也是她家小姐皮厚肉多,不怕摔,爬起来没事儿人似得。 这小丫鬟哪知道,她家小姐楼小环一跤摔的早就魂飞西去,换了人儿。 小丫鬟说着,拿出帕子小心的替娄小坏擦拭头上的血。 “哎呀,真费劲,我自己来!”娄小坏一把抢过小丫鬟的帕子,自己对着镜子擦起来。 几下就把涂抹开的血擦干净,只留着一片碰破皮的地儿。 小丫鬟张大嘴巴瞧着娄小坏,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猛?之前蚊子叮个包挤破血都能吵翻天,这可是脑门子上摔了大窟窿! 本来小丫鬟已经做好了小姐后知后觉嚎嚎大哭呼唤夫人召回老爷,楼家上下都要围着她团团转的准备,谁知,这次小姐就对着镜子哼了两声,什么事都没有。 “小姐,你没事儿吧?”小丫鬟不放心的问。 “没事儿,没事儿。”娄小坏嘴里应着,继续照镜子。 磕磕碰碰算什么?之前摔的可比这重多了,她还不是好好的活着―― 不对,她已经被人丢到麻袋里背走了! 娄小坏瞪着不属于她的小眼睛,紧紧的盯着手中的铜镜照呀照。 轰―― 她想起来了,这张白白胖胖的大脸盘不就是洛城里的首富楼老爷家的千金小姐楼小环?! 小乞丐娄小坏病死在娄家大门口,楼大小姐楼小环为看热闹,一门子摔倒碰死了。 娄小坏幸运的重新活过来做了楼小环,楼小环自然没那么幸运,魂飞西去。 这是娄小坏在转动了几圈儿眼珠子后就弄明白过来的事儿。 对于这个楼老爷晚来得到的宝贝独女儿,从出生就被楼家夫妇宠上天,骄横任性好吃懒做的声名早就在外,一直在城中行乞的娄小坏也是知道并且曾经有缘见过。 做一个知书达理才貌双全的名门闺秀不容易,做一个每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不学无术,不顺心就发发脾气的大小姐还难? 娄小坏想想自己之前到了楼府门口讨饭都被恶狠狠的赶走,别说碎银子,就连干馒头都没赏过一口,现在做了他家的千金大小姐,可得好好的享受,把楼大小姐该得的都由她讨到手。 对着镜子,娄小坏嘿嘿嘿的发出三声笑。 “小姐?你笑什么?”小丫鬟一把从娄小坏手里夺过镜子,摸摸娄小坏的头,喃喃自语:“不发烧啊……” “废话,我又没有生病!”娄小坏一把从小丫鬟手里抢回来镜子,继续照。 她现在可是乐的很,越瞧镜子里的大脸盘越喜爱的很,这小肉包的脸可比她以前那个青菜壳子脸香多了。 想着想着,娄小坏就不由的流出口水,舔了舔嘴巴:“去,给我弄些吃的来,我饿了!” 小丫鬟一愣,这不是刚刚吃过饭吗? “快点去,本小姐的话也敢不听!”娄小坏丢下镜子,横鼻子瞪眼,学着楼小环的架势,命令那个小丫鬟。 这个小丫鬟好像就是整天跟在楼小环屁股后面的小铃铛吧? 不能不说做乞丐的娄小坏还是掌握了不少洛城的大小资讯,哪家的老爷又娶了第几房小妾啦!哪家的夫人跟人私 通卷着大笔的家当跑啦!哪家的小少爷寻花问柳得了病,哪家的小姐毛病一堆嫁不出去…… 这楼小环肯定就是嫁不出去的一档,不过没关系,只要好吃好喝有人伺候的舒舒服服就是满足,以后她娄小坏的屁股后也有个小跟班,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冷不丁的从天上砸下来啦。 看着小铃铛赶紧听话的跑出去,娄小坏握紧胖乎乎的小拳头,兴奋的大叫着连着蹦了好几下。 这身子实在是有分量,蹦的还没张蒲垫子高。 “呦,小环,娘的心肝儿,你这是怎么了?”楼夫人刚拐过弯儿就看到娄小坏在蹦啊蹦。 她家的小环平日如果没个什么稀罕事儿,可是动都不愿意动,这怎么自个儿在屋子里蹦开了? 是不是摔的脑子出了问题?看着宝贝女儿头上的那片血红的伤,楼夫人就紧张的不得了,赶紧越过门槛走进屋子,催着跟在身后的老大夫:“快点,快给我的心肝儿看看,怎么给摔成这样,可是心疼死娘了!” “夫人莫慌。”老大夫挎着药箱来到娄小坏跟前。 “怎么样,怎么样?”楼夫人在一旁催问。 ------------ 第二章 糟糕,喝了洗手水 给娄小坏检查了一番的老大夫道:“夫人放心,楼小姐虽然磕破了头,但是没有大碍。” “真没什么?”楼夫人仔细瞅着娄小坏,摆明了不信:“那我的心肝儿怎么连哭都不会啊?她不知道痛吗?来,小环,让娘……” “哇――” 楼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娄小坏哇哇大哭起来。 原来这个时候不哭是不对的,那就大声的哭几下吧!可是?捂着眼睛,挤了半天也没挤出几滴泪,只能把嗓子越扯越大。 “好了,好了,小环,让娘抱抱,不哭啊不哭啊……” 果然,哭声一响,楼夫人就更加紧张起来,也暗暗的松了口气,这才是她家的小环,肯定是刚才那一碰,磕的脑子半天回不过弯儿,到现在才有了反应。 娄小坏吸吸鼻子,不肯把手拿下来。她可不能让楼夫人看到她的眼睛干巴巴的像没下过雨似得。 “来,让老夫帮楼小姐上药,包扎伤口。”老大夫从药箱里取出一些东西道。 “不要!”娄小坏从指缝里看到大夫手里拿着的那根准备裹头的白布条:“我才不要包,就跟带了孝一样,难看死了!” 这点伤对她娄小坏来说真算不得什么?关键是不能让楼夫人发现她跟以前的楼小环不一样,不能让人发现她不会哭了。 这些千金小姐也真是,动不动哭鼻子撒娇好像就是她们专用的手段,看她以后怎么慢慢的给楼小环改过来这个臭毛病。 老大夫拿着那根绑带愣住了,难道让他找根花布条? “小环乖,让大夫包好伤口,娘让人去福满楼给你买最爱吃的烤鸡吃。”楼夫人柔声呵哄着。 娄小坏用力的抹了抹眼睛,才松开手:“破涕为笑”。 在楼家,她娄小坏就是天,不对,是她从今要做楼小环,做楼家的天。 被人抱着的感觉真舒服啊! 倚在楼夫人怀里,楼小环感觉就像坐在了云彩里,软软的绵绵的。 刚包扎完,小丫鬟小玲就端着吃的返回来了。 “小姐,奴婢取了些点心来,看合不合胃口?”小玲把托盘放在桌子上。 早膳刚用过,午膳还早,就只有先取这些常备的零食来,也不知道小姐到底想吃什么?要是不合胃口,又是一顿臭骂。 楼小环看到吃的,立马就从楼夫人怀中回过神,二话不说挣脱开楼夫人扑到桌子边,嗅着香喷喷的味道,口水就要滴下来。 她好像从来就没有吃饱过,更没有吃过这些好吃的。 楼小环一把抓起一个点心就往嘴里塞,吃的急了有些噎,又端起跟前的一碗水,仰头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 “小环!” “小姐!” 楼夫人与丫鬟小玲一齐目瞪口呆的看着楼小环。 “怎么了?”楼小环一边吃,一边看着那两个人,嘴里含糊不清的问。 “小……小姐……那是洗手水……”小玲瞅瞅楼小环端在手里的漂亮的青瓷碗,又瞅瞅楼小环那双还带着血迹没有擦干净更没有洗过的手,最后惊诧的目光定在楼小环正大口大口嚼的香喷喷的嘴巴上…… “快,快,吐出来!”楼夫人紧张的催促道。 谁知,楼小环紧着咽了几口,将嘴巴里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儿的都咽到了肚子里。 点心实在太好吃了,她怎么舍得吐? 洗手水? 楼小环盯着那个漂亮的青瓷碗,不过就是比一般的碗口大点儿,也不是盆子啊!洗手水怎么放到大碗里端上来? 再说,那水,洗手用就是洗手水,要是喝了不就是舀的凉水?这跟在河里洗洗手又咕咚咕咚的咽几口有什么区别? 要说不同,也就是瓷碗跟前还搁着一块她没有注意到的白帕子。 说到底,还是她一个小乞丐从不会去注意这些,在外讨吃的,什么时候不是拿到就吃,滚地就睡,哪懂得什么吃东西前要洗手的道理? 将东西咽到肚子里的楼小环,抬起手就在嘴巴上抹了抹,先前假哭的时候就蹭了一脸花,现在再一蹭,那张肉肉的包子脸就像上了彩的面团子。 “大夫,你还说小环没事!你瞧瞧,这个样子还说没事?”楼夫人急了,一步上前,抱住楼小环左看右看:“我的心肝儿,是不是碰坏脑子了?你可别吓娘啊!” “没有啊!”楼小环赶紧否认,总不能让人知道她不是楼小环吧?或者把她当成傻子吧?她的好日子可是还没开始呢。 “你不是我娘吗?那不是小铃铛吗?我都认得!”楼小环拍拍胸脯保证道。 “你要是连娘也不认得,娘不是更要哭死了?”楼夫人的声音还是带着哭腔:“不行,得让老爷赶快找洛城最好的大夫,不,洛城不够,找凌霄国最好的大夫给你看看,连洗手水都不认得,还说自己没事……” 楼夫人絮絮叨叨个不停。 楼小环听得真是烦,不过看着楼夫人在为自己掉眼泪,心里可是暖暖的。 娄小坏的记忆里没有爹娘,也不知道到底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就连名字都不记得谁取的,反正小伙伴们都这么叫。 从没有人这般在乎过她,就算人家楼夫人此时在乎的是自己的女儿,可是她不就已经做了楼小环吗? “怎么回事?”楼老爷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爷,快找最好的大夫给小环看看,我怕小环是摔坏头了……”楼夫人见到楼老爷,赶紧扯住他的衣袖哀求道。 “爹。”楼小环稳稳的妥妥的叫了一声。 “楼老爷,可能令千金摔的有些懵了,吃几副压惊的药调调就好了。”大夫赶紧说。 这楼家的银子谁不想赚钱?何况他也仔细检查过,楼小环除了头破了,根本就没事儿。糊弄的开几副调理的药,银子就赚到手了。再说,要是传出去他这个大夫不中用,岂不是要毁了自己行医多年的名声? “对对,我是有点懵,头晕,头晕……”听了大夫的话,楼小环一个激灵,抬手抚住自己的头,晃晃荡荡的就往一边倒。 “快,快扶小环躺着。”楼夫人一把托住楼小环的腰。 可是女儿太胖了,她根本托不动,急着招呼小玲。 哎呦!挠住痒了。 楼小环憋着不敢笑,就怕再被楼夫人说她不正常,自己赶紧直起身子,大步走到床边,头朝上仰面倒下。 好舒服的床啊! “嗯,那一跤摔得是不轻,大夫,你尽管开最好的药帮小环调理,楼家不缺的就是银子,只要小环没事,一切都好说。” 楼老爷虽然也心疼自家女儿,但是比楼夫人相对稳重一点,这个时候在外人跟前还要拿起当家做主的架子。 “是是是,我明白。”大夫点头道。 这边,楼夫人正哭哭啼啼,楼老爷正忙着交代,那边已经传出匀称的打鼾声,楼小环身子一挨着软软的床,眼睛一合,香喷喷的睡着了。 “小姐能睡好,就无碍。”大夫看看楼小环,劝慰道。 “那好,就让小环好好的睡一觉,但愿老天爷保佑,小环睡醒了不再发懵,做傻事。”楼夫人抹了把眼泪。 众人离开,只留下小玲守在楼小环跟前小心的伺候着。 谁也没想到,楼小环这一觉睡到天黑都没醒。 再次急的楼夫人团团转,楼老爷一时也没了主意。 “快叫醒小环吧!已经饿了两顿了,她怎么受得了?”楼夫人最先担心的是女儿的肚子。 她的女儿可是一顿不吃就饿得慌,这一觉睡了这么久,不吃东西哪能行? “去去去,把小姐叫醒。”楼老爷拿定主意吩咐小玲道。 楼老爷夫妇担心的不得了,楼小环却在舒舒服服的做着美梦,那可是从未有过的美梦,美得实在不想醒,睡着睡着都龇牙咧嘴挂着口水傻笑。 那张脸还没来得及洗,还是一个花馒头,楼小环无意识的抬起小脏手蹭蹭口水,夹着血迹,又上了重重的一道彩。 “小姐,小姐,醒醒啦……”小玲费力的拽着楼小环的胳膊摇晃着。 “别打扰我……”楼小环闭着眼睛含含糊糊的道,拧起小眉头,肉肉的包子脸就打了几个褶。 “小姐,先起来吃东西啦……”小玲想了想,道。 睡前,小姐就说饿,端来点心没吃几口,混着一碗洗手水喝下肚就再没吃东西。 小姐可真能睡啊!就像几天几夜没睡觉似得,看来真是碰的头晕了,起来之后可得赶紧把大夫开的药喝了。 一听说吃的,楼小环一梦惊醒,睁开了眼。 陌生的屋子陌生的人,陌生的衣着陌生的事儿,楼小环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坐起身,急急的催道:“吃的在哪里?快拿来,我饿了!” “小姐,别急,先洗一下,这样吃了东西容易生病,会肚子疼。”小玲说着,把早就准备好的水端过来。 她可得趁老爷夫人来,帮小姐上下都清洗干净。 楼小环看看自己的手,也不算以前那样脏了。 不过,别说大户人家,就是有个家有人管的孩子那都是干干净净的,她现在不仅有家了,还是洛城最富的楼家,更应该干干净净的不是? 于是,楼小环起身下地,走到水盆前,准备自己洗。 结果连弯个腰都那么费劲,不像之前的瘦身板利索,只觉得肚子上夹着一堆肉,硌得慌。 ------------ 第三章 那个,男女手手不亲 “小姐,让奴婢来!”小玲看到楼小环自己去洗,已经又傻眼了,不过好在有之前喝了洗手水那档子事儿,相比来说自己动手也就不怎么奇怪了。 看来,小姐的头还是晕。 小玲来帮忙,楼小环才恍然反应到,大户人家做事都是有人伺候的,赶紧直起身,像模像样的坐到一边,等着小玲帮自己洗脸。 “小铃铛,要是我有啥跟之前不一样的地方不要告诉我爹娘。”楼小环一边任由小玲用沾湿的帕子帮自己擦着脸,一边道。 她得先在小玲跟前防备着,防住这个贴身的丫鬟就防住了一大半的事儿。 “小姐是怕老爷夫人担心吧?”小玲倒是很明白:“放心好了,小玲不会说。不过,要是让老爷夫人知道小姐有这份心一定很开心!” “再开心也顶不住我娘的一惊一乍。”楼小环道:“总之,我的事不要跟我爹娘讲,这段时间就靠你帮我恢复正常了。” “好,好,奴婢谢小姐的信任。”小玲一听小姐都把自己的事儿托付给她,真是十二分的感动,接连点头。 帮楼小环洗完,又给她换了干净的衣衫,小玲才去膳房取饭。 “快去,快去,饿死了!”楼小环催促道,都大晚上了有必要穿戴这么整齐吗?换个衣衫还这么费劲。她是硬忍着没有吱声,任由小玲在自己身上折腾。 这被人伺候的感觉也不怎么舒适啊!有些事还是自己去做舒坦。 屋子里,烛光摇曳。 楼小环顺手捏起桌子上摆放的剩下的点心,塞进嘴里咬一口,一边盯着蜡烛看。 白天楼夫人不是很紧张自己吗?怎么现在不见人了? 说实话,她有点想念楼夫人怀里的味道。 楼小环正吸吸鼻子想念楼夫人,忽然隐隐的听到外面一片嘈杂。 楼小环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跑到门口去探听。 有贼? 哈哈,谁跑到楼家行窃来了,我可得见识一下! 楼小环正幸灾乐祸,突然窗子一闪,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滚了进来,卷起的风,扇灭了蜡烛,屋子里登时一片漆黑,只有可怜的月光洒进那么一点点。 贼跑她屋子里了! 楼小环反应够快,带着做乞丐时的灵敏度。 不等楼小环叫喊,其实她也没打算叫喊,在她的意识里,乞丐跟贼应该是一家,一个明着讨,一个暗着抢,都是拿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必然应该和睦共处。 但是那贼可不知道楼小环的想法,一把就把她拽住,捂住她的嘴,把她拖到了床帐后。 这贼个头比她高,身形比她瘦,但是拖着她好像不费吹灰之力,跟拎小鸡似得随手一起,就把她拽到了床 上,床帐拉起,一张床 上挤着一胖一瘦两个人。 “别出声!”那贼用什么东西抵住楼小环的脖子,松开捂着她嘴的手。 虽然声音有些沙哑,但是楼小环肯定这是个男的,那放在脖子上的东西,明晃晃的泛着夜光,不用细看也知道是打劫常用物件,匕首。 “你放心,我不会叫的。”楼小环压低声音,轻声道。 她是想让这个贼放心的,谁知那贼手里冰凉凉的匕首更贴紧她的脖颈:“闭嘴!” 楼小环一个激灵,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她感觉那刀刃都贴着她的肉皮了,要是再深一下,她可是怕要寻真正的楼小环去了。 切,不懂人的好心。 楼小环翻了个白眼,不敢再吱声。 不一会儿,屋外就响起嘈杂的脚步声,有人急冲冲的推门而入。 “小姐,睡了吗?” 楼小环听出来,这个就是曾经在她讨到楼家门口时,对她轰撵的最厉害的那个仗势欺人的老奴才福管家。 “说话。”那个贼在楼小环身后低声道。 切,你是谁啊?让闭嘴就闭嘴,让开口就开口。 楼小环有点不满意,但是看看脖子跟前那般泛着冷光的匕首,把眼睛一闭,含含糊糊的道:“都快睡着了,被你们吵醒了,什么事儿啊?” 福管家听的楼小环的声音没问题,才放下心,道:“有个被官兵搜捕的贼跑进我们楼家,怕惊扰了小姐,老奴带人来看看。” 要不是事出有因,他哪敢闯进大小姐的房间。 “官爷,小姐没事儿,那贼不在这里。”福管家随即对身旁的官兵道。 屋子里黑漆漆的,射进来的月光照在床帐上,隐隐的印出一个躺着的身影。 那个影子很胖,洛城的官兵熟悉首富楼家,自然也听说过楼家的胖小姐,见胖小姐安然的躺着,便打消了疑心,带人走了。 福管家跟着退出屋子,把门随手闭紧。 楼小环长长的吁了口气。 “呵,真是胖人也有胖人的好处。”身后的贼沙哑的声音取笑道。 他的身子躲在楼小环的身后,侧躺着的楼小环正好把她遮的严严实实的,活脱脱的一个肉盾牌。 “那是,胖人的福分你不懂,我还是喜欢这一脸的福气相,可比那快散架的瘦身板儿好多了。”楼小环跟口道。 “闭嘴!”那贼听楼小环全无怯意的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话,微愣,又顶了顶手中的匕首,防着她突然给大叫出声。 楼小环抬手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心里可是不满意的很,明明是你先说胖人有好处的,她表明一下态度就不可以了吗? 那贼见楼小环老实了,也不再吭声,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还有官兵来回走动的声音。 原来,这不是个小毛贼啊!竟然被官兵追捕,想必来头不小。楼小环转动着小眼珠子,猜想着。 要是她还在外面跑着,肯定能招呼小伙伴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实话,被这个贼拖着一起躺在床 上的感觉真有点不舒服。 “那个……”楼小环把手拿开,又有点忍不住的道:“男女手手不亲,咱们这么躺着,都身子亲身子了,也不是回事儿吧?要不你把身子往后让让?” “谁亲你了?”那个贼没想到楼小环还敢开口,而且竟然说出这么好笑的话,身子碰着就是亲了?还说什么男女手手不亲,这个胖丫头,到底是真傻,还是打着什么鬼主意? “你不就在亲我么?”楼小环嘟嘟囔囔的道。 她知道有的男人去青楼找姑娘就是为了跟姑娘睡觉,睡觉的时候身子挨身子不就是在亲吗? 这个贼可是逮了便宜,跑到她这里跟她睡觉,就算没睡着,也是那么回事。 “有病!”那贼听得外面没了动静,冷哼一声,越过楼小环跳下床。 “喂,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啊!”楼小环一咕噜坐起来,追着道。 不是还有什么负责一说么?怎么可以占了便宜拍拍屁股就走人? 那贼才不理会,黑影一闪,再次翻窗子溜走了。 “你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小心我哪天逮住你!”楼小环跳下床,愤愤不平的盯着窗子道。 “小姐,怎么把蜡烛吹了?”小玲好不容易端着饭菜回来,一进门,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 “小铃铛,正好你回来了,赶紧帮我把蜡烛点上。”楼小环急急的催道。 “好,奴婢这就来。”小玲对屋子里的环境很熟悉,就黑把托盘放到桌子上,摸到火石点蜡烛。 “刚才奴婢去取饭菜,正好碰到官兵来抓贼,老爷夫人都还在应付着,所以就都耽搁了。小姐,一定饿坏了吧!快吃吧。”小玲点燃蜡烛,对楼小环道。 谁知,楼小环没动静。 小玲好奇的回过身,只见楼小环正弯腰在床 上找着什么?不时的还把被子抖一抖。 “小姐,你在找什么?”小玲好奇的问。 “把蜡烛拿来。”楼小环头也不回的招招手。 小玲拿起蜡烛,走到床前,跟着楼小环一起找:“小姐,你到底在找什么?让奴婢帮你吧。” 看着楼小环胖乎乎的身子猫着腰实在有些费劲。 “不用。”楼小环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的找啊找。 把整张床都翻看个遍后,才直起身,长长的呼了口气:“总算没事,吓死我了!” “小姐,你到底在找什么?”小玲实在好奇。 “没事儿,没事儿,吃饭去。”楼小环拍拍手,向翻桌子走去。 她怎么能告诉小玲说她在找“那个”血迹。 听说,黄花闺女跟男人睡了之后就会破身,破身就会出血,如果她没嫁人就被破身可是很丢人的事,据她所知,洛城就因为此有好几个姑娘跳河死了。 当然,要是嫁人之后破身,那就是洞房,洞房之后就该生娃娃了。 可是?还没嫁人的她现在不就是被挟持的跟一个贼躺了会儿吗?躺一会儿应该不要紧吧!她可是很小心的找了半天,也没见什么血。 真是个该死贼,吓死姑奶奶了! 放下心的楼小环总算可以大口大口的去吃饭。 刚吃完饭,楼夫人就来了,见宝贝女儿能吃能喝,看不出其他的问题,稍稍放了些心。 “娘,刚才那抓贼是怎么回事?”楼小环赖在楼夫人的怀里问。 “听说是偷了府尹大人手中的什么东西,被官兵追着跑到了我们楼家。”楼夫人疼爱的拥抱着楼小环,道:“你爹现在还在为这事儿忙着呢?都顾不上管我们的小心肝儿。” ------------ 第四章 老爷,小环懂事了 “哦……”楼小环点点头。 虽然她很好奇府尹大人到底丢了什么东西,但是楼夫人也不知道,她也无处询问了。 “小姐,吃药吧。” 晚膳吃过后,停了一会儿,小玲把熬好的药端来。 “什么药?”楼小环皱皱眉头。 虽然她之前生病的时候很想能够喝碗药,喝了药,她一定不会病死了。可是现在,人好好的,还是不愿意喝这种带着怪味儿的东西。 楼小环捏着鼻子,凑近看看那碗黑漆漆的东西。 “压惊药,大夫说,小姐喝了这药就不会糊涂了。”小玲解释道。 “是啊!小环,你快喝了吧。”楼夫人从小玲手中接过药:“娘看了你白天的举动也被吓得够呛。” 不过就是喝了碗凉水么。 楼小环撇撇嘴,笑嘻嘻的道:“对啊!娘也被吓着了,这碗药给娘喝了吧!压压惊,瞧我已经没事儿了。” “小环,你也知道关心娘了啊……”楼夫人一愣,跟着就眼冒泪花。 从来只有她疼女儿的份儿,女儿什么时候知道关心过她这个娘啊!平时稍不顺意,就把爹娘都骂了。可是他们老两口又舍不得责骂,只当她年纪小,长大就懂事了,谁让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宝贝女儿,只怕含在嘴里化了。 要像之前,楼小环不愿吃药,早就一巴掌打到碗上,要掀了这碗药,楼夫人拿到手里的药还得紧紧的,本来防备着楼小环出手,谁知她竟然笑嘻嘻的说要给她这个娘压惊。 其实,这也是这个冒牌楼小环“不寻常”的举动,不过让楼夫人感动了,也就没觉得她又在发懵,只是感叹女儿摔了一跤懂事了。 “是啊!我都这么大了,早就该知道的。”楼小环趁楼夫人失神,从她手里拿过药碗,递给小玲,一个劲儿的使眼色让小玲赶紧拿开。 小玲也怕小姐事后跟自己算账,接过药碗,老老实实的退到一边,再说,她看小姐也没有多大的事儿,本来就是老爷夫人一直太疼爱小姐,向来都是把小事化大。 “是啊!是啊!我的心肝儿终于长大懂事了。”楼夫人激动的一把将楼小环搂在怀里。 这个时候,楼小环可是明白为什么小玲之前还说,楼老爷夫妇知道她担心他们会很开心。 瞧楼夫人此时的模样,要被自己的话感动的不得了,可是她说过什么吗?本来只是她想哄着楼夫人替她解决掉那碗药而已。 “这是怎么又哭哭啼啼的?”楼老爷一进门,看到楼夫人又抱着女儿哭起来,心也跟着提起来,害怕女儿又有什么事? 楼夫人抹了把泪,破涕为笑:“老爷,咱家小环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关心娘了……” “爹!” 没等楼老爷开口,楼小环挣脱楼夫人的怀抱,来到楼老爷跟前:“那贼逮住了没有?知道府尹大人丢了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官兵没说,只是来抓人。这贼也真是,哪儿不能跑,偏偏跑到我们楼家,黑天半夜不让人安生。”楼老爷道:“白天那个小乞丐死在家门口,就是晦气,肯定是她带来的霉运,等天亮,我得去寺里烧柱香。” “对对,一定要去烧香,还得在楼家大门口放挂鞭炮,驱驱晦气,实在不行就找大师来做场法事,这笔银子省不得。”楼夫人紧跟着附和道。 楼小环听着楼家夫妇在诅咒她,不高兴了,嘴一撇,嚷道:“好啦!不就是死了个小乞丐,值得这般当回事儿么?小乞丐不死,那贼还不跑楼家来了?” 楼夫人又愣了,没想到宝贝女儿会因为一个小乞丐嚷起来。 但是只愣了一下,就又接着道:“还有你,小环,你今天可是一下撞到了那个死乞丐身上,赶天明也得跟着你爹一起去寺里熏熏香,晦气可沾不得。” “我才不去寺里,听着和尚念经就烦。”楼小环表示拒绝。 她怎么可以去驱晦气?就算有晦气,她也得带着,现在这楼小环的身体里带着可是她娄小坏,要是万一被香熏出了壳儿,魂儿再出了窍,她不就真的也跟着死了吗? 说到底,楼夫妇的晦气其实就是她娄小坏这个人,万万驱不得。 什么鞭炮法事更是不能有,她可得小心的保着自己的小命儿,不敢让一炮给炸飞了,一场法事给破掉了。 “这可不行,必须去。”楼夫人道,这可是关乎到楼家,关乎到小环的大事儿,没得商量。 “不去,不去,就不去!”楼小环急的一跺脚,抬手就去抓头上包扎好的布。 你不是心疼自己的女儿吗?反正她又不怕这点疼。 “哎呦,小环,快住手!” 楼夫人果然急了,楼老爷也跟着急了:“不去就不去,可不敢伤了自己,只要小环好好的,怎么都好说。” “还有,还欠我一只烧鸡呢。”楼小环的手还抓着那根缠在脑门子上的白布条,要不是这一抓,她倒忘了这回事儿,主要是在楼家里不缺好吃的,她都没有一直惦记着烧鸡,现在想起来,又不觉得流口水。 “好好,明早就让人去买。”楼夫人承诺道。 这样楼小环才满意,干咽去了口水,松开手,掉转身,摇着胖乎乎的身子爬上了床:“我困了,要睡觉,你们都走开!” “好,小环乖乖睡啊。”楼夫人替楼小环脱去外衣。 早就说要睡觉了不用穿这么整齐,可是小玲偏偏要给她穿的一件不差,刚穿上就又要脱掉,真麻烦。 不对,穿上也有好处。 楼小环想到了那个跟自己躺一块儿的贼,自己没有破了身应该跟自己穿的多有关吧? 楼夫人照顾着楼小环躺下,替她盖好被子后才起身,跟着楼老爷离开,并且不忘交代小玲:“你也一边儿去,不要打扰小环,让她好好休息。” 小玲看看自己手里的药,点了点头。 一番折腾,这碗药已经被忘记了。 而且楼老爷跟夫人也似乎忘记白天小姐已经睡了很久了。 “小姐,你要睡了吗?” 人都离开后,小玲端着药碗走到楼小环跟前问。 闻到刺鼻的药味儿,楼小环赶紧捏住鼻子:“快快,倒了去,要是以后还喝,你也悄悄的替我倒了,我要睡觉了。” 说着,楼小环捏着鼻子打了个哈欠。 “奴婢知道了。”小玲见楼小环是真的打算睡了,她也就放心,自己也可以回屋休息了。 于是,小玲掩好床帐,吹灭蜡烛,离开了屋子。 楼小环松开鼻子,刚要吸一口气,气还没进鼻孔里,只见床帐撩动,黑影一闪,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怎么没跑?”楼小环惊奇的问。 那个贼本来打算继续拿匕首挟制楼小环,但是听她先开口表示出的是他还留在楼府的讶异,想了想,没有掏出匕首,而是陪着楼小环坐到了床里侧。 “喂,你往里,离我远点。”楼小环小心的往外蹭了蹭。 这么坐着她不怕,之前她也跟乞丐中的男孩子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可是这同在一张床上躺着就不是一回事儿了,她得小心,知道点分寸。 “男女手手不亲?”那贼学说着楼小环之前说过的话。 “你知道就行。”楼小环坐起身道:“咱们先说好,我救你可以,但是你不能破了我的身,逼着我去跳河。” “你?” 那贼用仅露出的一双眼,凑着晦暗的光线打量着楼小环,看不清她的长相,但是能够一眼就认出她的身形。 而且听声音,应该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他可不好这一口儿。 “对啊。”见那贼好像在盯着自己,楼小环挺了挺胸道:“就是我。” “呵……”贼拉长了尾音嗤鼻笑了笑。 现在他可以确定这个胖丫头八成是有病了,而且病的不轻,这个时候,不是怕他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而是跟她讨论起救人与破身的事。 一个女孩子,不管长什么样,跟陌生人说话这么不知羞,真不知道这户人家是怎么养出这个女儿的? “喂!”楼小环见这贼没有再次拿刀子逼着自己,胆子又大了些,伸头往前凑了凑,低声道:“我说,你怎么没跑啊?是不是官兵追的紧跑不掉,想想还是我这儿最安全?” “没错。”那贼也不否认。 “那你计划在我这儿藏多久啊?”楼小环继续问。 她想知道这一夜她还能不能睡个好觉。 “看吧。”这次那贼倒不爽快了。 楼小环皱皱眉,看来这一夜是真的不能睡了,好在她白天已经睡了一大觉。 做乞丐的时候就是这样,饿了就去讨着吃,困了就随便找个地方睡,从来不分什么时辰,习惯的很。 “喂,我问你!”楼小环说着,身子又往前凑了凑,都快挨住那贼的耳根子,嘴巴呼出的热气打在那贼的侧脸上,好在有块布遮着脸。 这下不是楼小环怕什么了,而是那贼有点受不了,身子往后靠了靠,便紧贴住墙边,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背部受了伤,有些痛。 这也就是他没有及时逃开的原因,溜出屋子后见官兵还追查的紧,想了想,还是决定暂且在楼小环这里调养一下,所以趁屋子里的人都离开后,便返了回来。 ------------ 第五章 老兄,你偷了什么?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受了伤?”楼小环问。 这下子,这个丫头倒是聪明了。 那贼见楼小环继续向他跟前靠,不住的询问,隐在面巾里的唇轻轻一勾,笑了笑,抬手抚在楼小环的肩头上:“你不怕什么手手不亲,身子亲身子了?” “啊!”楼小环刚要惊呼,被那贼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唔唔……” 被那贼紧捂着嘴巴,楼小环憋气的很,不能说话,只能瞪着小眼睛唔唔的哼哼。 “还叫不叫?要不要我再拿出刀子?”那贼问。 楼小环赶紧摇着头,有话好好说,能不动刀子自然不要动了,黑天瞎火的真伤到就糟了。 那贼先试着松开了手。 离开一道缝隙,楼小环赶紧大口呼吸,这个贼,差点闷死她。 “你这个人真不知好歹,我就是问问你受伤没有,要是受了伤我帮你包包?”楼小环很老实的压低声音道,呼出的热气打在那贼的掌心上。 “你这么好心?”贼暗笑,从楼小环嘴巴跟前拿开手。 这个胖丫头还真有趣,这一夜他不会闷了,不过—— 那贼的眉头又皱了皱,背部的伤越来越痛。 “当然,我的心肠极好的。”楼小环拍拍胸脯,瞧着那贼。 黑漆漆的一个人影。 她真想把那张黑色的面巾扯下,但是屋子这么黑,就算扯下也看不清长相。 算了吧!又招人嫌。 “那个,只要你不乱动,包扎伤口跟亲亲是两回事儿。”楼小环解释道:“就像大夫给我包伤一个意思,不算一起睡觉,你懂吗?” 那贼嗤鼻翘了翘面巾下的唇角,不懂的人应该是你。 “你……不用我帮你吗?”楼小环小心的又朝那贼靠近了一些。 她现在的态度多友好啊!俗话说不打笑脸人,她不吵不闹还满腹热心的提出帮忙,这诚意不够吗? “不用。”那贼冷冰冰的道,摆明不领情。 他受的可是内伤,就算要帮忙她也得帮得了。 要不是内伤影响了他的水平,岂会躲在这里跟一个脑子不正常的胖丫头啰嗦? “不用就不用。”楼小环撇撇嘴。 那贼以为这胖丫头被自己拒绝之后总该消停了吧? 谁知楼小环蹭到墙边,跟那贼并排的坐下靠着墙。 贼不理会楼小环,闭住眼睛调息。 防备高手不容易,防备一个楼小环他可是有底的,他有足够的把握在这个胖丫头使出什么动静前将她钳制死。 何况,这个脑筋有病的胖丫头也根本没有求救的意图,当然只要她老老实实的不惊动外人,他也没想着对她怎么样。 “喂……” 好半天,贼听得身边的人又开始出声,但是他懒得理会。 “喂……” 楼小环见这贼不理她,摸摸索索的抬起手,在那贼的肩头轻轻的拍了拍:“我说老兄,你到底偷了府尹大人家的什么东西,说来听听?” 这才是她刚才献殷勤的目的,只是这贼不领情,她也没办法,寻思了半天还是直接问吧。 要是问不出答案,她心里毛得很,睡觉也不踏实。 竟然称他为“老兄”? 贼睁开了眼,瞟向身边的楼小环,看不清脸,只能看到那双亮晶晶的小眼睛,闪着异样的光,像是很殷切的期盼着什么?瞧着他眨呀眨。 “你这个大小姐还真是与众不同。”那贼道。 这哪像什么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分明就是浪迹街头的小混混。 “雨中不通?” 楼小环忽眨着眼睛,歪着脖子侧着头,愣愣的瞧着那个贼。 “跟下雨有什么关系?”楼小环好奇的问:“下雨的路是不大好走,下雨天我都会躲着的。” 别说楼小环听了贼的话发愣,贼听了楼小环的话也愣住了。 这个胖丫头,不只是病,应该是傻,连普通的用词都不懂。 楼小环一脸好奇的瞅着贼,贼可是愣过之后就笑了。 这笑…… 楼小环不悦的皱起眉头。 这笑就跟之前她讨饭时遇到的那些嘲笑似得,摆明是看不起她。 不就是没有听懂话嘛,有什么可笑的?明明是你有话不肯直说,非得拐弯抹角,一个男人家,一点都不利索! 得,做了大小姐的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楼小环倒很大度,之前的白眼嘲笑见得多了,要是被这个贼给嘲笑的脸红脖子粗,也就不配她在外乞讨这么多年了。 在外乞讨,什么事没见过,被人骂是轻的,不挨打都是好的。 就说这个楼家,被楼老爷跟福管家都不知道赶过多少次了,尤其是福管家,还让家丁拿着长扫把打她,这旧日的怨她可记着呢?现在做了楼小姐,可得找机会教训教训那些狗眼看人低,仗势欺人的奴才。 做乞丐,最厚的就是脸皮,但是一不偷二不抢,手头可比你这个贼强多了。像你这个贼,黑天半夜的,连自己的脸都还不敢露。 楼小环瞧着这个嘲笑自己的贼,打心眼里鄙视他。 楼小环的脑子转了几个圈儿后,又转回到了自己的问题上。 “说呀,告诉我吧。好歹你还在我这里躲了一回,我也成了你的同谋了,不是?”楼小环继续问。 “雨中不通?”贼故意歪曲了她的意思。 “不关下雨的事儿,是下雨前的那个问题。”楼小环道。 真没想到这个贼也够笨。 “知道的多了对你没好处。”贼也不想再跟楼小环啰嗦,摆正脸沉声道。 “我看你的脸才是说阴就阴说下雨就下雨,不是什么雨中不通,是你的脑子不通顺。”楼小环道,刚刚还嘲笑她,一转眼就又阴冷了。 说他的脑子不通顺?到底谁的脑子有问题? 那贼原本想沉下来不再理会楼小环,可是被她的一句话又呛得想发笑。 这样的场面有些混乱,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本来他是个私逃的贼,劫持到她这里藏身,结果竟然跟她胡搅蛮缠起来,之前逃跑的紧张气氛一扫全无,这个胖丫头还跟他称兄道弟起来。 她怎么一个劲儿的跟自己打听偷东西的事儿? 贼的心里是想了又想。 好像这户人家跟官府有交情,那些追捕他的官兵似乎对这户当家的态度不一般,这个胖丫头又是他的女儿,他离开后他们一家人又见了面…… 该不会是这个胖丫头故意装疯卖傻打探他的消息,想耍花招令他疏于防备,把他一举擒获,目的还是在他拿到手的那件东西吧? 若是这样,这家的底也得好好探探了,这个胖丫头也就不能小觑了。 贼微微侧过脸,凑着昏暗的光线仔细的瞧着楼小环。 而楼小环也是瞪着眼睛,盯着贼。 大眼对小眼,对了半天还是谁也看不清谁。 算了,不看了。 二人几乎同时转回头,齐齐的贴墙坐着。 按说,这户人只有在料定他的行踪时才可能让他们的女儿来套他的话,可是他当时自己都没有肯定要不要返回来,他们应该更不会想到了。 那贼想了想,觉得耍花招的机会不大。 但,万事都要小心,尤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马虎不得。 所以,寻思之后,贼决定还是离开,离开这个奇怪的胖乎乎傻乎乎的丫头。 忽而,贼身子一闪,就像他突然出现一般,撩开床帐,掠了出去,眨眼就没了影子。 楼小环紧跟着爬出床帐,只感到从窗子刮进的一丝风。 “神神鬼鬼。”楼小环嘟嘟囔囔的躺下,蒙头盖上被子。 她可想不到这贼的离开还有被她“吓”到的原因。 天亮后。虽然楼小环没跟着楼老爷去寺里烧香,但是楼夫人跟着楼老爷去了,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已经走了,楼小环正闷头在香喷喷的被窝里,连阻拦的时间都没有。 楼小环是被一阵鞭炮给炸醒的。 真是烧香放炮同时进行两不误,这边福管家听命楼老爷的交代,一大早就挑着一挂长长的鞭炮,噼里啪啦的放起来。 楼小环惊得从床上跳起,当然她现在没有以前利落的身板儿,跳不跳的起都是她自己的想象。 “真的放跑了?”楼小环很快就醒悟过来,赶忙捂住耳朵躲进被子里。 她可不要被炮给炸的魂儿丢掉。 好半天,炮声才停止。 楼小环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衫,跑出了屋子。 “小姐,你醒了?”正在外面忙着的小玲有些诧异的问。 小姐竟然早早的醒了?头还是被碰的没有恢复正常吧。 “谁在放炮?”楼小环问。 “是福管家。”小玲明白了,原来是炮声震醒了小姐,稍稍安下心。 “好你个福管家!”楼小环恨的牙痒痒。 “小姐,是老爷夫人安排福管家趁早放炮的,驱……”小玲显然不懂楼小环的真正意思。 “闭嘴!”楼小环打断小玲的话。 她最讨厌那两个字了! 蹬蹬蹬…… 楼小环朝楼家大门口跑去。 “小姐,慢点!”小玲赶紧去追。 可不能再让小姐摔倒了,老爷夫人已经警告过她,要是小姐再出了事儿,她就死定了! 楼小环一口气跑到大门口,福管家正准备往回走,正好看到楼小环。 ------------ 第六章 小坏,给你来烧纸 “小姐,早啊。“福管家笑眯眯的向楼小环打招呼。 “早你个头!”楼小环看着大门外洒了一地的红色炮屑就恼火。 呃?福管家愣住了。 虽然楼小姐脾气就是这样,动不动就开始耍蛮横,可是这大清早他招谁惹谁了? “你赶紧把这些炮屑清扫干净。”楼小环想了想,也不好直接指责福管家放炮的事儿,就只能让他做这个。 “小姐,这炮屑可得多留一阵子,不能刚放完就扫掉,留着它们还要驱……” “啊――闭嘴!”楼小环两手捂住耳朵大声叫,声音可不比那炮声差。 不对,是更刺耳。 楼管家干咽了口唾沫,硬把“晦气”那两个字咽回自己的肚子里。 能不能少提那两个字!! 就算她的魂还留着,时间久了可是怕经不住他们一口一声的诅咒,她还想活着,不想跟着她的身体一起死! “小坏姐就是死在这里的。” 几个小乞丐扯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后生来到楼家门口。 “看,他们还放炮,肯定是嫌小坏姐死在这里不干净……” “呸呸呸,小坏姐不干净,他们这些有钱人干净啊!” 一个小乞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小乞丐呛得没了声。 “小豆豆,小丁丁!”楼小环一眼就认出这几个乞丐小兄弟,还有…… 楼小环睁大眼瞧着那个小后生。 那不是离开洛城好些天的林大哥? 林大哥虽然是个惯偷,可是偷的都是大户人家的银子,偷来的银子也都散给了穷人,所以在小乞丐们眼中,林大哥就是个侠盗,仗义疏财。 如果林大哥在,小坏姐肯定不会生了病,没有钱请大夫。 现在林大哥回来了,小坏姐却病死了。 小豆,小丁拉着林大哥来到楼家门口,没有站定就哭起来了。 见到昔日的小伙伴,楼小环搓搓手掌就要抱上去,可是…… 楼小环低头瞅瞅自己,她已经不是她。 听着小伙伴的哭声,楼小环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是又不能多说,只能吧嗒着眼睛瞅着唯一一个没有落泪的林大哥。 林大哥虽然没落泪,但是瞅着满地的红色炮屑,紧抿着唇,肯定也是在想她。 林风也觉察到有人一直在看他,抬起头,敏锐的眼睛四处打量,发现了站在福管家身旁的楼小环。 见林大哥看自己,楼小环不由的笑了,抬脚嗒嗒的就跑过去。 林风对这个楼小姐也不陌生,若说洛城的大小姐,数这个楼小环最差劲。 不是因为她长的胖,而是脾气最大,性子最坏,不学无术,好吃懒做,仗着楼家在洛城的家势,楼老爷夫妇的溺爱飞扬跋扈,嚣张蛮横到了家。 楼小环跑到林风跟前,没想到笑脸贴上了冷屁股,一呆。 呜呜,林大哥肯定认不出她了。 “楼小姐,我要在这里为我们的朋友烧点纸钱。”林风道,说着招呼小豆将身上的黄纸掏了出来,那架势摆明了是不容商量。 洛城有风俗,人最后在哪儿断的气就要在哪儿烧回纸。 这些黄纸还是他昨夜回来后,连夜“搞”到手的。 “不行!” 楼小环没开口,福管家倒先站出来阻拦。 也是,就算楼老爷回来,也是不会同意的。 “去去去,到一边去,别在楼家门口哭丧!”福管家命人去驱赶哭成泪人的小乞丐。 大清早,在楼家门口哭哭啼啼又烧纸是哪门子事? 林风站着没动,伸手从小豆那边接过纸,掏出怀中的火石就点了起来。 “喂,你这个小子,活的不耐烦了?”福管家气哼哼的走到林风跟前,想要夺下他手里的东西。 “住手!” 站在林风跟前的楼小环身子一横就挡住了他,面朝福管家展开双臂,张着的两只手像两巴掌小肉铲。 林风看了眼面前的楼小环,不做声响的蹲下身,打着火石开始烧纸。 被驱赶到一边的小豆小丁见楼小环挡住福管家,也跑到了楼小环身后跟着林风一起烧纸,一边烧一边哭:“小坏姐啊!你死的好惨啊!你下辈子一定要投胎到好人家,不要再做无家可归的乞丐了……” 楼小环听着身后的哭声,鼻子一酸,忍不住就想掉泪。 按说,他们可是在给她这个大活人烧纸,还真怕烧着烧着把黑白无常引来,抓走了她的魂儿。 可是?楼小环没有反对,忍不住想跟小豆小丁一起哭自己。 “小姐,快让开,这成何体统!”福管家着急了,要是等老爷回来,肯定会责怪他。 “不让!”楼小环张着双臂使劲儿拦着福管家。 福管家往哪边她就往那边,护着身后的小豆小丁,还有烧纸的林大哥,就像老鹰抓小鸡。 “小姐,不要胡闹!”福管家急着道。 “好哇,你这个老斧头,你敢凶本小姐!”楼小环气哼哼,上前一把抱住福管家,使劲儿的往大门口那边推。 福管家可不敢朝大小姐动手,被推的只有后退的份儿。 觉得差不多,楼小环手一松,福管家收不住身,扑通就跌坐到了地上。 “你们谁敢阻拦他们烧纸,我让我爹扣你们的月银!”楼小环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周围的家丁道。 楼家的人都知道楼老爷夫妇最听的就是自己女儿的话,楼小姐说东,他们肯定不敢说西,所以,一个个看着福管家跌倒在地上,都不敢多言,纹丝不动的站在一边。 “小环,这是怎么回事?” 楼老爷终于回来了,看着大门口飞起的黄纸灰,还有已经烧完纸但是还没离开的小乞丐跟林风,皱了皱眉头问。 “是娄小坏的意思。”楼小环道。 “谁是娄小坏?”楼夫人问。 对啊!楼小姐怎么知道小坏姐的名字?小豆小丁相互对望一眼,齐齐的瞧着楼小姐。 林风也跟着看向楼小环,从他来到楼家大门口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楼小姐哪里有点不对劲儿,好像跟平时见到的不太一样? 不是不太一样,是很不一样。 她竟然帮助他们去给小坏烧纸钱?还是这个大小姐又打了什么坏主意? 林风寻思着,眼睛眯了眯。 “就是昨天死的那个小乞丐。”福管家解释道。虽然他之前也不知道那个小乞丐叫什么?不过现在知道了,这边儿给她哭丧了好半天呢! “小环,你什么时候跟这些乞丐搅到一块儿了?”楼夫人的脸色微变,该不会还是昨天碰到脑子不清醒的问题吧? “梦里,昨天夜里娄小坏给我托梦了。”楼小环大声道。 “小坏姐给你托梦了?”小豆惊喜的问。 “为什么小坏姐不找我们,要找你?”小丁撇撇嘴,有些难过。 “你真的见到小坏?”林风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楼小环。 这个大小姐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想找点什么事做? “你……真的梦到那个小乞丐了?”楼夫人的声音有点哆嗦。 “是啊!娘!”楼小环说着上前勾住楼夫人的胳膊:“昨夜我就是梦到了她,她说咱们家家大业大,可是从来没有接济过乞丐们,咱们家那么多银子,只要拿出一点点……” 楼小环说着抬起手,掐了掐自己的指甲盖儿:“就一点点,也够洛城的乞丐们多吃一口饭了,所以,她临终故意死在咱们家门口,就是为了好给我托梦,她还说……” “她还说什么?”楼夫人问。 “她还说,要是我们楼家再见了乞丐就赶,她就会召集全国各地死去的乞丐上我们家,折腾的我们家不得安生,昨夜的那个贼就是她故意招来的。”楼小环神神叨叨。 “真的?”楼夫人一惊。 “当然。”楼小环用力点点头:“要不,你说洛城这么大,那个贼为什么偏偏往咱么家跑?要是咱们不给乞丐施舍,以后她还会给咱们家找大……”说着,楼小环挥动胳膊划了个大大的圈儿:“麻烦!” “这可怎么行?老爷,你看这……”楼夫人可是怕了。 “依老奴看,一定是什么人见楼家家世丰厚,使得什么伎俩,让老奴帮老爷夫人寻一个好的法师来做场法事就没事了。”福管家可不信楼小环这一套儿,民间里装鬼作怪的事儿多去了。 “对,还是找个好法师,不管花多少银子。”楼老爷很认同福管家的话:“肯定是楼家被人盯上了,使的古怪。” 还是楼老爷见多识广,没有被楼小环三言两语给糊弄过去。 都怪这个老斧头! 楼小环狠狠的瞪了福管家一眼,继续搀着楼夫人道:“爹,娘,请法师的银子早就够给乞丐们了。” “这不是一回事。”楼老爷道:“请法师做了法,我们一辈子就清净了,难不成我们要养一辈子的乞丐?” “不过就多碗饭吃,能吃你多少?”楼小环不满的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小环。”楼夫人没听清。 但是林风听清了,这语调,这含糊其辞就跟娄小坏一个人不满自言自语时一模一样。 ------------ 第七章 尸体,被乌鸦吞了 “小坏还跟你说什么了?”林风问。 “还说……”楼小环转了转眼珠子,松开楼夫人,朝林风走去:“娄小坏还说,她死了也忘不了小豆豆小丁丁,还有对她最好的林大哥,要是林大哥在,肯定会有办法搞到银子给她看病,她也就不会因为只是感了个风寒就死了,最后她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还想着大家。” 事实就是这样的,楼小环记得她倒在楼家门口做了个梦,梦到小伙伴们和林大哥,但是一觉醒来,她就成了楼小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人塞进麻袋里背走了。 “她说的没错,她能说出我们的名字。”小豆对小丁道。 小丁点点头,看着林风。 “这都是小坏给你说的?”林风问。 “是啊!她还跟我说了好多话,关于你们的,等有时间我说给你听,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楼小环信誓旦旦的道。 “老爷,你看这……”楼夫人眼巴巴的看着楼老爷。 楼老爷拧起眉头,他也看出这件事不简单,看来有必要做法事了,楼老爷心里想,但是没有说给众人听,尤其不能说给楼小环。 “福管家,让人去膳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散给这群乞丐。”楼老爷道。 “快快,跟着老斧头去拿吃的。”楼小环挥着小胖手,招呼小豆小丁。 小豆小丁眼疾手快,带着身后的乞丐一溜烟的就钻进楼家大门,反正楼大小姐已经放话,不对,是小坏姐威武,死了留给他们的福分。 不大一会儿,楼家款待乞丐的消息便飞遍洛城,散在各地的乞丐纷纷向楼家聚拢。 这可是楼家破天荒的头一回,好不容易大方起来,谁也不会放过。 楼小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乐的笑不拢口。 “小姐,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小玲跟在楼小环身后问。 “我不是说是我做了梦吗?”楼小环开心的笑着。 “可是这么多乞丐都到楼家了,肯定愁坏老爷夫人了。”小玲道。 “这叫破财免灾,可比烧香放炮管用多了。”楼小环笑呵呵的道:“你去盯着那个老斧头,看他有没有偷懒。那么多人来楼家,少不了要招呼。” 老斧头,是乞丐们私下对福管家的称呼,就像一把斧头似的,见到他们就呼呼的砍,这下让你再砍! 瞧不起乞丐,给他们脸色,今儿个就让他去好好的招呼他们去。 小玲离开后,楼小环照着镜子快乐的转了好几个圈儿。 “很开心么?” 吱呀一声,有人打开门,走进屋子,瞧着楼小环揶揄道。 “林大哥!”听到熟悉的声音,楼小环回过身,想要像以前那样蹦蹦跳跳的跑过去,但是身子实在不由她。 “我可不敢接受楼小姐这般称呼。”林风道,注视着楼小环,这个大小姐真的有问题,可是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呢? “说,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林风走向楼小环直接了当的问。 现在整个楼家都被乞丐攻陷,他也就有机会趁着白天溜进楼小环的房间,来找她问清楚。 “我不是说过了,都是娄小坏托梦给我的。”楼小环道。 “得了吧!你以为我是你那对迷信的爹娘?”林风嗤鼻冷哼:“托梦?要真有那么神,小坏也就能复活了。” 对呀,就是复活了! 可是话到嘴边,楼小环生生的咽了回去。 要是以前,她也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的,可是现在,她明明就是死而复活做了别人,兴许真有老天爷保佑,那么她是不是就不该透露什么玄机了?要是泄了密,老天爷把她的福分收走了怎么办? 所以,楼小环这么一想,不敢说了。 “她就是托梦给我了。”楼小环一口咬定。 “小坏是不是被你害死的,你心里有鬼是不是?”林风几步逼到楼小环跟前,盯着她沉声问:“你怕了,所以才让我在楼家门口给小坏烧纸,让楼家招呼乞丐们。是不是?” “不是!”楼小环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娄小坏是病死的,我碰都没有碰过她。而且,要不是托梦,你说我怎么能知道你们的事情,你们的名字,还认识你!” “谁知道你们楼家打的什么主意?想要知道我们,凭楼老爷肯花银子,还怕买不到我们的消息?”林风道:“何况,你敢说自己没有碰到过小坏?” 楼小环无语了。 好像事实上就是楼小环摔倒在娄小坏身上,才…… 当然摔跤的事儿她没印象,都是听小铃铛叨叨的。 “回答不上来了吧?”林风道。 “总之,我没有害人,更没有害娄小坏!”楼小环鼓起腮帮子,气呼呼的道。 “你没有害过人?洛城被你坑害的人还少吗?”林风冷哼:“我会去查小坏的死因的,如果跟你们楼家有关,我饶不了你们!” “林大哥,我替小坏谢谢你的这份心了,可是她真的不是我害死的。”楼小环道。 怎么办?怎么办?到底怎么办? “我就是看着小坏死的可怜,才帮助你烧纸,让她的小伙伴儿来楼家吃好吃的。我……我……改了鞋子放正了不行吗?”楼小环可怜巴巴的道。 “改邪归正?你吗?”林风冷笑,笑着笑着,笑意僵在了脸上。 这种把词语往歪的说不正是娄小坏常干的事儿? 这楼家的大小姐也是这样? 难道问题不是出在楼小环害没害人做贼心虚上面,而是这个楼大小姐跟小坏有的地方很像? 就像……在楼家大门口时嘟嘟囔囔的样子? “嗯。”楼小环瞅着林风认真的点着头:“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小瞧你们,而且要对你们好,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小豆小丁他们吃的!” 林风瞧瞧楼小环额头上包裹的白布条,听说楼家小姐昨天摔了一大跤,碰破了头,看来真的碰的不轻,碰的走了样。 不过…… 林风抬手摸摸下巴,打量着楼小环。 瞧她胖乎乎的样子,在楼家门口阻拦福管家的神态还是挺可爱的。 如果,真是因为摔坏头的原因,那么这个楼小姐还是不要好了。 “林大哥,你相信我了吗?”楼小环伸长脖子,凑到林风跟前,小心的问。 “你吃药了吗?”林风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 “没有。”楼小环连连摇头:“大夫给我开了药,我没吃,我又没病,才不吃药。” “对,不吃药。”林风呵呵一笑。 楼小环愣愣的看着林风,他这个样子,就像瞄到了目标准备动手前,贼眯眯的。 “林大哥,你是不是想做什么?”楼小环试探的问。 “不做什么。”林风笑着伸了个懒腰:“你爹娘就是太小心你了,只是摔了一下吃什么药?不吃就不吃,偷偷倒掉就是了。” “对呀,我就是让小铃铛偷偷倒掉了。”楼小环很得意的道,忽而皱皱眉头:“一大早,我爹娘去寺里烧香又让老斧头在楼家门口放炮,吓死我了。” “你怕什么?”林风问。 “没什么?放炮的声音把我从梦中吓醒了。”楼小环道,咬死自己的秘密是不能说的。 “楼老爷也是少见多怪,八成是心虚,我还得去查查小坏的死。”林风道:“我得抽时间去乱葬岗找找小坏,希望还在。” 林风的话又让楼小环鼻子酸了。 她那个尸身,怕是早就被乌鸦吞掉了吧!想想就可怕。 楼小环不觉得打了个哆嗦。 “那是什么?” 突然,林风的目光盯着靠里侧的那张床。 21.“有什么?”楼小环回身,跟着林风的目光望去。 好像看到了一个明黄的丝带。 明黄是民间禁用的颜色,只有皇宫才有。 不待楼小环扑过去,林风已经闪身几步过去,将那条明黄的丝带从靠墙边的被褥下揪起。 “一定是那个贼丢下的!”楼小环想到了。 “你见过贼?”林风看看黄丝带,又瞧瞧楼小环,她脱口而出的话应该不假。 楼小环虽然不是林风眼里的娄小坏,但是林风还是她的林大哥。 所以,楼小环毫无隐瞒地点点头:“对,那个贼昨夜就躲在我这里,跟我……一起坐在床 上。” 说着,楼小环还抬手指了指那张床。 “贼躲在你这里?”林风审视着楼小环:“什么贼?” 楼小环摇摇头:“好像是偷了府尹大人的东西,但是我没问出来是什么。” 说着,楼小环瞅瞅林风手里的那根特殊的丝带:“好像真不是一般的东西……” “确实不一般。”林风道:“这根丝带应该是捆绑圣旨用的。” “圣旨?就是说书先生说的故事里的那个皇上发给人的那种东西?”楼小环惊问。 虽然她没见过,但是她听人讲过,皇上的东西,肯定很了不得了,难怪会招惹到官兵,要是府尹大人丢了银子,未必会有这么大的动静。也难怪官兵不肯说,那个贼也不肯说。 ------------ 第八章 闲事,是不能随便问的 “对!”林风点点头:“你没见那贼身上带着什么?” “没有看出来。”楼小环想了想,又摇摇头:“不对,天太黑了,看不清。” “那贼没有为难你?”林风把丝带团起来,握在手心。 照他想,楼小环当时一定是被贼挟持了。 “没有,他没有跟我一起睡觉。”楼小环赶紧否认。 “睡觉?”林风看着楼小环,就想笑。 那个贼逃命都来不及,怎么会睡觉?更不会跟她睡觉了。 “嗯,没有。”楼小环很认真的道:“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对了,他肯定受伤了,我听见他倒吸凉气的声音,有些痛的样子。” “这件事你有没有跟人说?”林风问。 “没有,我才不告诉他们。”楼小环摇摇头,走近林风,低声道:“我只告诉你了。” “那好,你就谁也不要说,否则……” “我知道,我知道!”林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楼小环打断了:“要是府尹大人知道贼跟我在一起过,肯定会抓我的!” “知道就好。”林风顺手将明黄丝带塞进怀里:“就算你们楼家有银子,你也得在牢里受几天罪。” “对,有那银子不如给了小豆小丁,才不给府尹大老爷。”楼小环不住的附和道,然后瞅着林风的动作:“那个……这根带子也值银子吗?” “带子不值什么银两,你的命却金贵的很。”林风揶揄道。 “对呀,这可是我跟贼偷偷见过的罪证,你赶快拿走,不能让人发现。”楼小环道:“我的命可比这根带子贵多了,不能花这笔冤枉银子!” 林风打算离开。 楼小环一把拽住了他:“哎,林大哥,依你的经验,知道那贼是什么人吗?敢打皇帝东西的主意,不一般吧?” “这些你应该亲自去问他!”林风道:“要不,我带你去问问府尹大人高见?” “算了,不要了。”楼小环摇摇头。 “你们尽快赶回京都,告诉主子,就说圣旨真的被盗了,让主子做好应对准备。” 洛城里,一片柳林中,一身黑衣劲装的男子对面前的人命道。 “是,属下这就赶回京都。” “其余的人……”黑衣男子环视其余的几个人:“配合府尹加紧盘查洛城里可疑的人,那个盗取圣旨的人身负有伤,密切注意医馆药铺之类的地方。” “是!”众人领命,四下散去。 柳林中便独留有黑衣人一个,一根明黄的丝带握在手中,露出的部分迎风飘着。 “什么?你说我爹已经请好了法师?” 安稳了两三天后,楼小环听到小玲得知的消息,惊愕的瞪大小眼睛。 原本,她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想到还没完。 “是,奴婢听老爷跟福管家说了,以后不能一直养着乞丐,必须要找法师做法,驱走娄小坏,楼家才能安生。”小玲道。 还想着要赶她走?赶走她,他们的女儿就能回来吗? 不管真正的楼小环能不能回来,她可不愿走,她早就已经病死了,尸身都喂了乌鸦,要是被赶走,不是真的死了吗? 不行,不行,她得想办法。 楼小环在屋子里不停的走来走去。 “小姐,你怎么了?”小玲可不懂楼小环的心,不解的问道。 “小铃铛,你去打听一下,看法师多会儿来楼家做法,我好准备。”楼小环道。 “小姐要准备什么?”小玲更不懂。 “准备……整那个福管家。”楼小环想了想,笑嘻嘻的道。 做法的事必须要办砸了。 “小姐,你不怕娄小坏再来找你吗?”小玲担心的问。 “怕什么?我还想跟她玩儿呢!”楼小环不屑的撇撇嘴:“胆大的吓死胆小的,要是我怕了,她才会不停的来找我呢?要是我不怕,她才能死心,再说了,我对她的朋友那么好,她感激我都来不及。去去去,快去帮我打探。” “是。”小玲乖乖的去了。 毕竟她是要天天陪着小姐伺候小姐的,违逆了小姐少不了的苦头吃,以前,小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她还给老爷夫人报信,结果倒霉的还是她,现在她可学乖了,顺着小姐才能平安。 小玲离开后,楼小环也开始行动了。 趁着四下无人,楼小环溜到了后院的墙角,那边的草丛掩盖下,有个新挖的墙洞。 那是趁那天楼家招待乞丐,她偷偷的找上小豆小丁,指给他们去办的,他们趁夜里从外面捣洞,她有时间就从里面接应,清理一下碎石块。 小豆小丁见要在楼家的墙上挖洞,又有楼大小姐照应着,在楼家好吃好喝了一顿后就爽快的答应了。 毕竟有了洞,他们以后出入楼家也就方便些,偷偷的溜到楼家膳房偷点什么吃的喝的,也容易多了。 当然他们认为这都是威武的小坏姐托梦给楼大小姐去做的,他们自己也就做的心安理得。 几天下来,洞口捣的不小,要是以前那么瘦,肯定能钻进钻出了,可是…… 楼小环蹲在地上,愁眉苦脸的瞧着那个洞口。 她现在的样子是无论如何也钻不出去的。 伸手比划了一下,这个洞也不能再大了,再大就不好遮掩了,被人发现堵上也就白费了功夫。 “大小姐,你在这儿做什么?要不要我帮忙?” 一听,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那把老斧头。 “好啊!好啊!”楼小环站起来,转过身,正好将没来得及遮住的洞口掩住,笑眯眯的对福管家道:“福管家,你来的正好,快帮我逮蛐蛐。” “逮蛐蛐?”福管家一愣,瞧着楼小环,她这么胖,怎么能逮的了蛐蛐?蛐蛐蹦了三步,估计她还蹲在原地没动静。 “对呀。”楼小环依旧笑眯眯的道:“你也知道我逮不住,正好你来了,快帮我,逮上两只,我们斗蛐蛐儿。” 嘲笑可不是白嘲笑的,哼!楼小环暗暗地想,瞧他那看她的眼神,她还不知道他想的什么? 她胖怎么了?这可是娄小坏梦寐以求的身材。 胖,表示她吃的好喝的好日子过的好。 她才不要像以前那样的菜青脸瘦的麻杆儿似得,动不动就快折断了。 她可是要继承楼大小姐的一切的,肯定要加倍珍惜这副好身材,千万不能够养瘦了,丢一块肉都不行! “现在逮?”福管家有些犯了愁,他可真是嘴贱,本来想讨好大小姐,谁知道给自己讨到了苦差事。 他暗中嘲笑楼小环胖的动弹不动,逮不住蛐蛐,他又能强多少? 他整体上是比楼小环匀称一些,可是他还挂着个发福的大肚腩来印证他的姓,猫腰起跳逮蛐蛐的事也不是他的菜。 “对,现在,立刻,马上!”楼小环肯定无误的手指着一边的花草丛道。 字多的词她说不来,也不懂,两个字的词她说的可顺溜。 “大小姐,要不我去把小玲叫来?小玲办事利索,逮的准又快。”福管家哈着腰赔笑道。 “小铃铛被我支去做别的事了,要不我干嘛一个人在这里忙活?”楼小环翻了个大白眼:“你逮不逮?逮不逮?” 见福管家还犹豫着没动,楼小环继续道:“你不给我逮是不是?不逮也行……” “大小姐,想怎样?”福管家赶紧问,能用别的事换这件事最好了。 “你告诉我,我爹准备什么时候让法师来做法事?”楼小环问。 “告诉了小姐,就不用逮蛐蛐了?”福管家试探的问。 “当然,本大小姐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楼小环反问。 哎呦,大小姐,你可是经常说话不算话。 福管家把话咽到肚子里,没敢吭,赔笑道:“那是,那是。” “那是什么?快点说!”楼小环最见不得福管家这种讨好的笑,贼兮兮的,整个一条哈巴狗。在别人跟前又狗仗人势,神气的好威风。 “老爷准备明天就迎法师进府。”福管家道,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难,希望真的能抵换了逮蛐蛐…… “嗯,知道了,你走吧。”楼小环挥挥手道。 福管家没想到这一次大小姐真的好说话,赶紧转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福管家暗暗发誓,他再也不过问楼小环在后院这边玩耍的事了。 “小姐,小姐,我打听到了……” 丫鬟小玲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楼小环正悠闲的坐在椅子上,两条腿儿搭着桌子,舒适的靠着后背,嗑着瓜子儿。 见小玲跑进屋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一口瓜子皮吐了出来,楼小环悠哉哉的道:“本小姐已经知道了,明天法师就会来。” “小姐已经知道了?”小玲问。 楼小环艰难的将好不容易抬起的双腿从桌子上拿开,放到地上:“你呀,办事以后机灵些,打听个事儿都这么慢,真要有急事,都被耽误了。” “是,奴婢知道了。”小玲赶紧垂下头。 原本以为又要遭小姐责骂,没想到小姐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丢掉手中的瓜子站起身:“走,我们出去转转。” “小姐,你到底要去哪儿?” 跟着楼小环出来转了大半天,小玲也不知道她想去哪儿,满大街的来回转,腿都软了。 ------------ 第九章 大哥,你好凶 “你不知道?”楼小环有些惊讶的反问。 小玲摇摇头。 “找小豆小丁啊!我有好几天没见他们了。”楼小环道,自从那天楼家招待了乞丐后,她再也没见到过小豆小丁。 小豆小丁夜里挖墙,她正好在舒舒服服的睡觉,白天支开小玲跑到后院去清理院墙里面的残留碎块的时候,小豆小丁早就离开了。 他们真成了太阳与月亮,每天在天上转,可是天天碰不到面。 明天法师就要进府了,她得赶紧找他们办要事,最好也能找到林大哥。 “找他们啊……”小玲恍然,可是又很迷茫的看着走在前面的楼小环。 明明小姐还是小姐,能吃能喝能骂人,可是又跟小姐不太一样。 肯定是碰坏了头,可是小姐又不肯吃药。 这两天,她总算将小姐“忘掉”的一些规矩都教给了小姐,尽量避免小姐再在老爷夫人跟前弄出像喝了洗手水那样的笑话,可是小姐这惦记乞丐的毛病却一直改不了。 看来,老爷的法事是必须要做的。 “小铃铛!”楼小环回身就看到小玲盯着她寻思的眼神,大声叫道。 “小姐!”小玲冷不丁吓了一跳。 楼小环几步返回到小玲跟前:“你说,看到那个病死的乞丐你觉得可不可怜?” “可怜。”小玲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虽然她从小就在楼家伺候小姐,可是还有口饭吃,再苦再累也饿不着,可是街头的那些小乞丐,没有爹娘管,也没有人肯收留,风餐露宿,确实很可怜。 有时候,她都想偷偷的拿东西给讨上门的小乞丐吃,可是自己的东西就是那可怜巴巴的一点儿,有心无力,偶尔给他们一口水喝,还要被福管家责备。 “那我对他们好点应不应该?”楼小环又问。 “应该。”小玲顺着自己的心意直点头。 “那不就行了?别当着我有病一样,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楼小环说着,扬了扬肉嘟嘟的小粉拳。 小玲连着后退几步,缩着身子小心的道:“是,小姐,奴婢明白了。” “呵呵……” 路边传来一声低沉的笑。 “谁在笑?”楼小环耳尖的循声望去。 看不到什么可疑的人。 但是这声音,立刻就让楼小环想到了那个贼。 “公子,您在看什么?” 路旁的一家茶馆靠窗的位置,一位衣着不凡,神态俊朗的年轻公子正在喝茶。 放下茶盏之际,瞟向窗外,正好将楼小环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听到这位公子的笑声,身边的人好奇的询问道。 “没什么。”年轻公子摇摇头,继续悠闲的品茶。 “公子计划什么时候回京?”年轻公子身边的人问。 “再过一两天吧。”年轻公子道。 “现在洛城的风声很紧,公子不必躲避吗?”身边的人有些不放心的的低声道。 “我为什么要躲?我是来洛城游玩的公子,难道我是那个偷了府尹大人东西的贼?”年轻公子神情自若的道。 “可是?公子身上有那样东西,总是不放心。要是被人发现……” “我亲自办事,还没谱么?”年轻公子淡淡的扫了眼身旁的人。 “是,是。”那个人不敢再多说什么。 “呵……”年轻公子又瞧着楼小环轻笑一声:“看来我留下的那根捆扎圣旨的明黄丝带没有惊动什么?不知是这个胖丫头不懂事,还是他们家的人不敢张扬。” “原来,公子那夜是在她家里。”那个人恍然:“她就是洛城首富楼家的千金?” “我之后让人查过,当夜我趁乱潜在的就是楼家,至于这个胖丫头……”年轻公子的眼睛眯了眯:“听她的声音,看她的身形,就算那夜天黑看不清,我也能断定就是她。” “应该是不敢张扬吧!毕竟这些草民富户都是以自保为目的,生怕有什么事牵连到他们家,不过,私底下,总应该有风声传出。”那个人道。 年轻公子点点头,唇角微扬,修长的手指捏起茶盏,把玩着:“对,这样不经意的传出去,才更令人可信。” “那张圣旨一丢,朝中的人都要慌了。”那人跟着点头道。 年轻公子笑笑,继续神情悠闲的品茶,再向窗外望去,已经没了楼小环的身影。 楼小环带着小玲又转向别处。 真是的,需要找小豆小丁他们的时候,就不知道跑到哪儿了。 “林大哥!”楼小环突然眼睛一亮,终于发现了刚从一家铺子里走出来的林风。 林风见是楼小环,没有回应,慢吞吞的走向她。 “林大哥,你盯上了这家铺子?”待林风走近,楼小环一把拉过他小声问。 听着楼小环的问话,林风的眼睛闪了闪,也只有娄小坏会用这样的口气扯着询问他。 “你跟我来。”林风一把拽过楼小环,向路边靠去。 小玲要跟着,被他喝退:“你在一边儿等着!” “你等着我。”楼小环也跟着说。 避开小玲,林风将楼小环抵在墙边,背对着站在远处的小玲,低声问:“说,你跟小坏到底怎么回事?” “林大哥,你的样子好凶……”楼小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林风,凶狠恶煞吧!似乎想把她一口吞掉。 “说!”林风加重了声音。 他查过小坏的死,真的是病死的,可是这楼家大小姐又摆明跟娄小坏有某种关系。 一个乞丐,一个飞扬跋扈的大小姐,本来就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事。 至于什么托梦,少给他信口开河! “如果我不说清楚会怎样?”楼小环眨巴眨巴眼睛问。 看林风这个样子,怕是铁了心要把娄小坏的死怪罪到楼小环头上。 “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的手里!”果然,林风低沉的身影冷冷的道。 楼小环仰头看着林风,不再是她之前见到的那个拥有爽朗的笑容,又跟他们这群乞丐打在一片的小贼,好像带着杀气,更像能下得了重手的强盗。 林大哥,你是为了小坏才这样的吗? 楼小环不由的感动,吸了吸鼻子。 林风眼见着楼小环眼睛里涌着水汪汪的泪花。 “好吧!林大哥,我告诉你,但是你绝不能对外人讲,小豆小丁也不能说,只能你一个人知道,否则天打雷劈。”楼小环决定把实情告诉林风。 娄小坏没有亲人,只有这帮做乞丐的小伙伴儿,另外就是比他们都大一些的林风跟她走的很近,只要他在洛城,就会帮助她,真的像亲哥哥一般。 “怎么这么啰嗦?”林风道:“你说出实话,我才好断定怎么做。” “好吧!林大哥,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像以前那样帮助我,对我好的。”楼小环道。 “以前?”林风的眉头挑了挑,这个楼小环说话越来越不着边儿了。 “嗯。”楼小环点点头,拉住林风,走到一边的墙旮旯里坐下。警惕的望望四周,见小玲还候在远处,身边没有人,便清了清嗓子,小声的将她的事儿一股脑的都抖了出来。 林风就像听了个诡异的故事,就连说书先生都不曾讲过。 “林大哥,你可要保密,不要跟别人说,我怕……”楼小环扯扯绸缎做的漂亮衣衫:“我怕我真的会死了。” 林风拧着眉头,好半天没说话。 说他不信,可是楼小环能把他跟小坏之间的事都说的清清楚楚,这可不是一般的打听就能知道的。 说他信了,可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会这样?你真的是小坏?”林风打量着楼小环。 他实在无法把这个身宽体胖的大小姐跟那个瘦的一阵风能吹倒的娄小坏联系到一起。 可是?她的行迹,他知道这几天小豆小丁都趁夜去楼家的后院墙挖洞,说是楼大小姐的意思…… “是我,林大哥。”楼小环眼泪汪汪的瞧着林风,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泪:“你放心,现在我是楼小环,只要有我吃的,就不会亏待小豆小丁他们,你想要什么只管跟我说。但是,你一定要保密。” “嗯,这件事不能乱跟人说。”林风道。 他熟识娄小坏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在相信与不相信间游走,如果让别人知道,尤其是楼老爷知道,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把楼小环当做异类处理。 “我就说林大哥一定会保密的。”楼小环破涕为笑。 秘密说出来,心里也痛快了好多,而且,她又找回了林大哥。 “可是……”楼小环又犯了愁:“明天法师就要去楼家做法事,我怕……” 放炮烧香驱不走她,更高级的法师她可是有点怕怕的,所以她才决定出来找小豆小丁他们帮忙,想法子破坏掉。 “那些什么法师,都是江湖骗子,就是骗钱的主儿,不要怕。”林风根本不信那一套。 但是…… 说完这句话,林风顿住了。 如果小坏的事是真的,那么也得防备一些了,别真的像她担心的,把她的魂儿从楼小环身上赶出去,她自己的真身早就烂掉了,那可就真成了孤魂野鬼。 “好,明天,我带着小豆小丁去破坏法事,你见机配合我们。”林风道。 不管到底真假还是怎么回事,让现在的这个楼小环维持现状挺不错。 跟林风说通之后,楼小环可以安心的回楼家了。 ------------ 第十章 矮油,敢瞧不起本大小姐? “小姐,你跟那个人说了什么?” 一路上小玲都在问,见他们坐在墙角说了好半天,她不明白,小姐跟这些街头混混有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就是折腾一下老斧头。”楼小环若无其事的道。 事实就是这样,破坏法事,法事是福管家负责去办的,搞砸了肯定要让他受过。 “告诉你啊!不许把我今天的事说出去!”楼小环横鼻子瞪眼的威胁小玲:“否则,我把你丢进窑子里!” “是,奴婢明白。”小玲吓得连缩脖子。 “咦,到了福满楼了?”楼小环停下脚步,仰头看着路边高高的牌楼门匾。 她不认识那几个字,但是她认得这个地方。 这可是洛城生意最好的酒楼,之前楼夫人还让人专门跑来给她买了烧鸡,这一次,可是她做了楼小环第一次来到这里。 娄小坏从来没有进过福满楼,早就稀奇福满楼里是个什么样,稀奇那些有钱人都是怎么在福满楼里吃饭的。 之前,只要她一走到福满楼门口,就被眼疾手快的伙计赶走了,这一次,哼哼―― 她可要大摇大摆的进去坐坐。 打定主意的楼小环径直就朝福满楼的大门里走。 “呦,楼小姐,您来啦?”伙计的态度果然不一样,见到楼小环,笑逐颜开,热情相迎。 他们迎的可是财神爷。 不对,财神姑奶奶。 “有什么新鲜好吃的都给本小姐上来。”楼小环道,摆着大小姐的架势。 趾高气昂的样子谁不会?有了银子就有了底气,连说出的话都那么有劲儿。 “好嘞,小姐您先就坐。”伙计道。 “就坐……”楼小环环视福满楼,目光放在了靠窗的位置。 在那边一边坐着吃,一边看看外面有什么好玩儿的,最好不过。 可是?那个位置已经有人了。 有人又怎样?她现在可是整个洛城人都知道的楼大小姐,看在楼家的背景,谁不敬她? 今日她娄小坏就是要尝尝楼小环的风头,否则真对不起这个的身份了。 只需那些小姐少爷老爷夫人平日里一个个神气的像大公鸡似得,就不许她也拿来用用,显摆一下? 她可是决定做真正的楼小环,这个时候都不出头,怎能算还是那个嚣张蛮横的楼小环? 于是,楼小环二话不说就朝那个座位走去。 咚咚咚的脚步声,似乎震的整个福满楼都在颤。 “小姐!” 小玲叫着追上去,但是想要阻挡也来不及,她也没那个阻挡小姐的本事。 楼小环已经气势汹汹的站在那张桌子跟前。 小玲也做好了面对小姐惹事的准备。 这……这……还是她侍奉的那个完好无恙的大小姐! 左逸寒正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悠闲的摇着手中的折扇,一边瞧着窗外的风景。 这洛城的景致跟京都果然不同,每到一处看到的都是不同的景色。这里的建筑属于精巧型,跟京都相比少了宏伟之色,多了几分灵动之气。而这里整体透出的是一种静怡的感觉,不似京都那般喧哗。 左逸寒正想着,忽然,听得感觉一阵风袭来,回头,就见一堵墙晃了自己的眼。 楼小环气势哼哼的站在左逸寒的桌前,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朝左逸寒勾一勾:“起――” 来字没说出口,张大的嘴巴合不拢了。 好俊的男子,她娄小坏行乞这么多年,踏遍洛城大街小巷,都没有见过这么俊的人,这个男人就像从画里头冒出来似得。 那眉毛,那眼,那鼻子,那嘴,啧啧…… 每个人都是一样东西,可是长在人家脸上却是说不出的俊。 楼小环原以为林风就是最帅气的,尤其是他从墙上跳下跳上的时候,更是显得潇洒。 可是?这跟前的人,单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都觉得好帅,带着一种特别的气势,跟林风完全不同。 楼小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看着左逸寒,就像看到一道从没吃过的美食,不禁咽了口唾沫,才把张大的嘴巴闭住。 左逸寒看到楼小环如饥似渴的样子,不悦的皱了皱眉眉头,这个胖丫头的到来可真是大煞风景。 刚还在想着洛城属于精巧,可是看到这个丫头实在破坏了他的兴致,瞧她伸出的那根胖嘟嘟的手指,就像一掰两半儿的馒头块儿。 这个丫头哪儿不能跑,偏偏跑到自己跟前来碍眼。 不过也要佩服一下她的勇气,长成这个样子还有胆量跑到福满楼来现眼,真以为有银子就可以到处逍遥,影响别的客人么? 左逸寒冷冷的扫了眼楼小环,将头瞥向一边,继续看着窗外。 呦,敢瞧不起本大小姐! 楼小环眼尖的很,一下就看到左逸寒眼底的不屑,当即就怒了。 管他俊不俊,敢给她脸色的她就不客气!再俊的人还真能当饭吃?要是看美男能填饱肚子,她就不会饿的只剩一把骨头了! 如今她可是楼大小姐楼小环,该撒的威风可要好好的撒撒,也让她尝尝做人上人的滋味。 “让开这个位子!”楼小环双手叉腰大声道,这嗓门,这底气绝对是足足的。 本来,还打算给他个面子,让他留下一起就坐,看他的那副态度,没戏了。 左逸寒纹丝不动,似乎被窗外的美景陶醉,全然没有听到这道已经吸引了福满楼内众多食客耳朵的吼声。 “小姐,不要吵了,我们到旁边的位子去吧。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吃好吃的?在哪里坐着不都是个吃?”小玲轻轻扯扯楼小环的衣角劝道。虽然她已经习惯了小姐这样的脾气,可是该劝一下还是要劝的。 结果小姐不依,她也是尽了力的。 小姐的蛮横确实是出了名的,她真希望小姐能够收敛一点,哪怕一点点,都不会让旁人全部投来看乐子的眼光。 洛城里的大小姐有哪个像她家的小姐这般,长的胖一些也就不说了,可是又不学无术,还这般蛮横霸道,哪个公子敢娶她?也不担心自己能不能嫁的出去。 反正她之前听说老爷夫人开始为小姐的婚事犯愁,说小姐眼看十六岁了,这般年纪的别家小姐该定亲的都已经定亲了,只有她家小姐,花银子请了好几个媒婆,都没说成一门亲事。 “这就是本大小姐的位子,本小姐要坐哪里就坐哪里!”楼小环不依,誓要把位子争到底! 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 这争的不是位子,而是要撒出这种从没有过的威风。楼小环在洛城向来不就是如此么? 以前只有别人赶她,如今她也要赶人,赶的还是个俊的流口水的美男子。 这够神气了吧!哈哈哈! “楼小姐,息怒!”福满楼的伙计赶紧追随着楼小环跑来。 “还吸什么怒?没见本小姐已经吸了一肚子的怒!”楼小环说着拉过一旁的椅子,单脚踏了上去。 这是她做小乞丐时,跟小伙伴们理论时常用的姿势,当然,当时踩的不是椅子,是石头。 只是,现在这副身体胖了许多,抬抬脚有些费力,不过踏上去也不影响她的傲人气势。 “马上让这个家伙滚蛋!”楼小环挥舞着胖乎乎的手道。 这架势,就好像福满楼是她开的。 福满楼的伙计很为难,他知道楼大小姐不好惹,一般情况,他都会尽量劝说客人避开。何况洛城的人谁不知道楼家的大小姐?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儿跟楼小环对着干。 可是这位易公子是掌柜的交代要好生侍奉的客人,好像是从京都来的,极有背景。 这位一看就气势非凡的易公子哪里认得洛城的楼小环,何况京都的人也不会把洛城的人轻易放在眼里。 这易公子刚进了福满楼没多久,就碰到了洛城的土财主,一个是凤凰的羽毛,哪怕只是长在凤凰尾巴上,一个是公鸡的冠子,长在了头顶。 这两个人争起来,伙计还真不知道该向着谁? 伙计一时犯了难。 这几天都是楼家的人来福满楼买了吃的带回府,听说楼小姐摔伤了好几天没出门,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这也太不凑巧了。 这边伙计正发愁,堂那边传菜的已经端着托盘过来,见楼小环在闹事,也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把饭菜放下。 香喷喷的气味顺着风飘进了楼小环的鼻子里。 楼小环不由的抽了抽鼻子,众人都还没有决定,她自己倒先伸手从托盘里抓起了一块肉,塞进了嘴巴里,真是毫不客气。 “不错,放下吧。”楼小环一边咂着嘴巴嚼着肉,一边含糊不清的吩咐道。 传菜的伙计愣住了,看看楼小环,看看托盘里少了一块肉的盘子,又看看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左逸寒。 “易公子,这……”先前的伙计也是浑身颤抖。 楼大小姐的这一招可真够绝,连易公子的饭菜都抢了。 楼小姐惹不起,可要是惹得易公子动了怒,又会怎样? 伙计心虚害怕的拿起搭在肩膀上的白巾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 第十一章 黑的,但是很好吃 “既然要吃,不如一起坐下?” 左逸寒回过头,若无其事的道。 虽然他没有直接看,可是听声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的那个胖丫头嘴巴还在不停的嚼着,吧嗒吧嗒的响。 这块肉实在有些大,整块塞进嘴里,好半天咽不下。 楼小环一边点头一边含含糊糊的道:“好啊!” 有人邀她一起吃饭,吃的还是福满楼的美味,她岂会拒绝? 当即就把刚才招惹她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将脚从椅子上移开,把椅子拉到桌前坐下,嘴里的肉块刚咽进肚子里,便又不客气的伸手捏起一个叫不上名字的东西塞进口中。 “小姐!”小玲站在楼小环身边,低声叫道。 就算要跟人一起用膳,可是这样也太不雅了,没见现在整个福满楼客人的目光都往这边瞟吗? 小姐能当做没事人儿似的只管吃,她却不能站在旁边只管看。 楼小环一边吃着一边回头看了眼小玲,见她朝自己使眼色,经过这几天的沟通磨合,她也明白了小玲的意思,顺手从筷筒里抽出了一双筷子。 这样,总可以大口大口的吃了吧。 “原来这位小姐这么喜欢吃。”左逸寒的脸上毫无怒意,唇角微翘,带着几分笑,但是笑容里并不带鄙夷之色。 “当然,好吃的谁不喜欢。”楼小环头也不抬,筷子用起来都有些应顾不暇,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东西。 虽然在楼家也海吃海喝,可是感觉跟在福满楼不一样,说起来楼家的厨子就是比不上福满楼。 见左逸寒没有生气,伙计也稍稍放下心,又见楼家小姐这么贪吃他们福满楼的菜,不免有几分得意。 “那是,我们福满楼的厨子可是聘请的宫中告老还乡的御厨,曾经给皇上娘娘们做饭的,做出的饭菜肯定可口,岂是一般人家可比的?”伙计道。 一旁的客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这样啊……”楼小环眼珠子转了转,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道:“改日我让我爹花银子买走你这个厨子,让他去楼家天天给我做好吃的!” “这……”福满楼的伙计愣住了。 他本来是想自夸,结果楼小姐一句话就要挖走他们的厨子,他相信楼家的实力,要是真的被楼家挖走了,福满楼的掌柜岂能饶了他这张贱嘴? 夸自家是没错,可是在某些人跟前夸口就错了。 这楼大小姐可是马蜂窝,碰不得。 “楼小姐,是么?”左逸寒一边摇着折扇,一边问。 “嗯嗯!”楼小环点头道,手上正拿着个鸡腿在啃。 “我是从京都来的,顺便带了一些京都的食物打算在路上吃,还剩了不少,你可有兴趣尝尝?”左逸寒笑问。 “京都的吃的?”楼小环抬起头,顺手抹了把油腻腻的嘴。 左逸寒含笑点点头:“是的,因为我本来就贪吃,怕路过一些穷乡僻壤买不下吃的,所以就自备了一些干点,不想到了洛城还未吃完,见楼小姐对吃这么感兴趣,不如送你。” “你确实也够贪吃。”楼小环看着这一桌菜,普通的一个人怎么吃也吃不完的。 “不过!”楼小环抬头瞧着左逸寒:“你这么能吃,竟然不胖。” “逸寒!” 这时一个人走进福满楼,来到了左逸寒跟前,恰巧听到了楼小环说左逸寒贪吃的这番话。 哪个人敢在左逸寒跟前这般无礼,别说小小的洛城,就算在京都也没几个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胖丫头,不仅敢如此说左逸寒,竟然还敢跟他坐在一起,并且―― 那人扫了眼桌子上被楼小环翻吃的七零八落的饭菜。 他跟左逸寒的午膳生生被破坏掉了! 左逸寒朝那人示意了一下,继续对楼小环道:“怎么样?要不要去跟我吃?” “在哪里?”楼小环被挑起了兴趣。 在温饱问题不再发愁的时候,搜遍天下好吃的便成了新的目标。 左逸寒用扇子指了指福满楼里的红木阶梯:“楼上,我的房间里。” 楼小环回头看了看,楼上是福满楼的客房。 “好啊!”楼小环站起身,筷子拍在桌子上,将跟前的椅子一脚踢开:“这就去!” “小姐!”小玲扯扯楼小环的衣角,轻声叫道。 “你可真够麻烦,就在这里等着好了。”楼小环皱皱眉头。 虽然让人伺候着挺舒服,可是有时候又碍手碍脚的。 “不行,奴婢要陪着小姐。”小玲连忙道。 “你家小姐跟我家公子去吃好吃的,你凑什么热闹,跟我在这里等着好了。”后来的那个人拽着小玲的胳膊,将她拉到一边,给楼小环让开了路。 “好,程凡,你就在这里等着,顺便让伙计重新上份菜吃着,不必等我。”左逸寒说完,就跟着楼小环一起走向楼梯。 楼小环先一步跑上了楼,蹬蹬蹬的脚步声,踏着二楼的地板,一楼的人都觉得天在颤。 程凡看着二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又看看满桌被楼小环折腾的狼藉,唇角高高的扬起。 敢对左逸寒不敬,这个胖丫头死定了。 京城里,谁不知道二皇子左逸寒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脸上的笑意越浓,看着待人越友好,心里早就把你算计的死死的,就等着哭去吧。 “我还是去看看小姐吧。”小玲不放心。 “哎――”程凡一把拽住小玲:“你家小姐不是不让你跟着么?你敢不听你家小姐的话?反正我是不敢不听公子的。” “是……”小玲犹豫着,看看那通往楼上的阶梯,不知该不该去。 “一声喊,你的房间在哪里?” 上了二楼的楼小环回头问左逸寒。 一声喊?左逸寒不禁暗笑,亏她能把自己的名字听得改成这样。 左逸寒也不在乎,抬手指了指其中的一间。 “真是京都来的人啊!住的还是天字一号。”楼小环看了看门上方的牌号。那“天”“一”的字迹她认得,还是林风教她的。 左逸寒打开门,让楼小环进去。 “吃的在哪里?”楼小环走进屋子四下打量,迫不及待的问。 “这个!”左逸寒说着,走到桌边,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皮囊丢给楼小环。 眼见着一个东西突然飞过来,楼小环躲不及,赶紧抱住,又怕砸到自己的脸,扭转头,闭住眼睛。 慢慢的,楼小环扭回头,睁开眼,疑惑的看着怀中的皮囊:“这是什么?” “自己打开看了。”左逸寒道。 楼小环捏了捏皮囊,软软的,晃了晃,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滚动,鼻子凑到盖子上闻了闻,有种奇异的香气。 “好香啊!”楼小环吸吸鼻子,抱着皮囊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打开封口的盖子。 盖子一揭开,一股浓郁的香气顺着皮囊的口拼命的散出,整间屋子瞬间便香气宜人。 楼小环从皮囊里倒出了一粒黑色的圆球形东西。 “这是什么?”楼小环捏着那圆球儿疑惑的问。 看着真够丑的,但是闻闻香的忍不住的想咬一口。 “当然是好吃的。”左逸寒道:“你觉得不香吗?” “香啊!”楼小环将圆球放到鼻子下嗅了嗅:“闻着就好吃。” 说着,楼小环张大嘴,将那圆球一口塞进了嘴里。 那圆球似乎入口即化,楼小环还没来得及嚼,便化成软软的东西,顺着喉咙滑进了肚子里。 “哎呦!”楼小环惊奇的道了一声,又倒出来几颗圆球,掂在掌心里看了看,一股脑全塞进嘴里。 这一次她很小心,慢慢的在嘴里品着,待化软之后,一点点的咽下去。 “真好吃!”楼小环赞道。 到底是怎么个好吃她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有种吸引力,让她迫不及待的想吃下一口。 于是,楼小环干脆扬起皮囊,就着嘴直接将圆球儿倒进口里。 不一会儿,数十枚圆球都被她吃掉了,摇一摇皮囊,轻了许多。 “这个,能都给我吗?”楼小环晃着皮囊,问左逸寒。 回头间,却不见人的影子。 “一声喊,你去哪儿了?走也不吭一声,白叫这个名字了。”楼小环打了个饱嗝站起身,四下寻找。 屋子就这么大,能看到的地方一眼就都看到了。 没人! “嗝……嗝……”楼小环不停的打着嗝儿。 一股股奇异的香在喉咙间翻腾。 楼小环丢下皮囊,两手揉揉肚皮:“真是吃多了……撑的要命,先歇会儿吧……” 说着,拖着肚皮朝一边的床走去,身子刚挨着床边,便一头扑了上去,两眼紧跟着一合,没了知觉。 楼下,小玲焦急的等着。 “来,喝口水。”程凡将手中的杯子递给小玲。 “奴婢不敢。”小玲怯怯的道,不敢接。 她只是一个奴婢,向来自己动手,还要伺候小姐,怎能让别人,还是福满楼的贵客给她倒水喝? “你喝了这杯水,就上楼去找你家小姐。”程凡道。 小玲看看程凡手中的杯子,犹豫的接过来,喝了一小口,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程凡摆了摆手。 小玲如临大赦,赶紧朝楼上跑去。 上了二楼,她愣住了。 ------------ 第十二章 笑的,像狐狸似得 楼上那么多房间,哪一个是那位公子的? 就在小玲不知该往哪边找的时候,突然看到左逸寒从一间屋子出来,连忙欣喜的跑过去。 “公……”子还没叫出来,眼一黑,晕倒了。 左逸寒一手拖住小玲,看向尾随在小玲身后上了楼的程凡,一把将小玲推了过去:“拦个人都不行,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彼此彼此。”程凡顺手接过小玲,别有深意的瞟了眼左逸寒身后紧闭住的房门:“跟逸寒你相比,我还差了许多。” “你先把这个丫头送回楼家。”左逸寒道。 洛城里姓楼的富户程凡不难打听到。 “另一个呢?”程凡问,此时屋子里那么安静,八成也不省人事了。 “她吃了几十颗逍遥醉,醒来就到明早了,就让她在这里睡着吧。” 左逸寒说的很轻松,程凡听了却大瞪眼睛:“你竟然把我的逍遥醉给她吃,还吃了几十颗?你不知道那要耗我多少心血吗?” 他以为左逸寒抬抬手就能教训到那个胖丫头,谁知道他竟然把他的逍遥醉给她吃,而且还是一连吃了几十颗。 那可是他特制的上好的迷醉药,给受了重伤的人服用可以减轻他们的疼痛,若是要拔箭刺骨的话,多服几颗,趁着睡着就可以把事儿办了,伤者不会感到太大的疼痛。 这逍遥醉在药铺里可是买不到的珍品。 本来这是他之前答应了洛城的一位老朋友,特意趁此番来洛城送给他的,结果老朋友没见到,却让左逸寒给那个胖丫头吃了一大半。 “心疼了?”左逸寒不以为然的挑挑眉:“那就把那个胖丫头赏给你了。” “得,你对她那么好,还是留给你自己吧。”程凡说着将小玲抱起:“我把这个烦人的丫鬟送走,你留下慢慢享用,不到明天天亮,我绝对不会现身。” 说着,程凡带着小玲直接从福满楼的后窗跳了下去,去寻找那个楼家了。 左逸寒回头瞧了眼紧闭的屋门,斜唇扬起,走到栏杆边,朝楼下的伙计勾勾手。 伙计麻利的跑上楼:“易公子,有什么吩咐?” “去给我端碗鸡血。”左逸寒道。 伙计虽然疑惑,但还是很快端着碗鸡血跑回来。 左逸寒接过鸡血返回了屋子。 楼小环正一动不动的趴在床 上。 左逸寒走过去,揪起她的一只胳膊,将她挑起,翻过身。 “还真够重的。”左逸寒皱皱眉,打量着仰面朝天的楼小环,手里端着鸡血碗,寻思道:“该画哪儿呢?” 还是脸吧!哪个女子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就算这个丫头胖乎乎的,长着一个肉包子脸,想必她自己还以为美得很,就让她毁了容吧。 说着,左逸寒用指沾着鸡血,在楼小环脸上划了几道,登时,那肉肉的脸庞就像被人开了刀似得,惨不忍睹。 这一招是左逸寒心血来潮想到的。 原本他只是要让蛮横霸道又贪吃的楼小环尝尝吃了逍遥醉后的苦头,可是看她现在不省人事也无趣的很,不如再多做点手脚。 给楼小环的脸涂上鸡血后,左逸寒特意将桌子上的一面铜镜摆放着面朝床内,好让她醒来后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尊荣。 做好这些之后,左逸寒就离开了屋子,将门锁好,并且嘱咐福满楼的伙计不许给楼家传闲话。 那些伙计也不过是赚个糊口银子,自然不愿生事,便应下了。 左逸寒离开福满楼,在街上转了一圈儿,便碰到了程凡。 见程凡两手空空,左逸寒笑道:“程大夫办事也挺利索。” “人我已经送回楼家,没有惊动任何人,逍遥醉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程凡毫不客气的问。 就算他是二皇子,就算他们是朋友,这几十颗逍遥醉可不能白丢了。 “不是说不到天亮不现身?这天都还没黑,你倒来跟我算账了?”左逸寒抬头瞧瞧天色,不过刚过了晌午,这离天黑之后又天亮还早着呢。 “逸寒,你看清楚。”程凡朝大街上指了指:“可是你跑出来撞到我的,我再惦记着逍遥醉,也不会做出破坏人好事之举,分寸我还是有的。” “你都这么说,逍遥醉的事……看来我是脱不掉了……”左逸寒“刷”的打开了手中的折扇,神态悠然的扇着:“胖丫头还在福满楼,随时等候着你的大驾。” “你招惹到的女人我可不敢碰。”程凡换上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那个胖丫头还是你去应付吧。” “喏,这可是你不要我赔偿你的逍遥醉了。”左逸寒收起折扇,笑道,眉眼弯弯成两条细缝。 “我被你宰的还是第一次?”程凡看着左逸寒那双笑的像狐狸似得眼睛悻悻的道。 “瞧这话说的,好像我经常欺负你这位程大夫。”左逸寒啧啧舌:“大不了回京后把我府上的千山雪莲给你。” “千山雪莲,你有吗?”程凡道,心里却在暗喜,一般来说,他也没有在左逸寒跟前吃过什么亏,说要给他千山雪莲就必然要给的,只是看这雪莲从哪里得? “有啊!谁说我没有!”左逸寒道,扬起折扇挡住自己的口,凑到程凡耳边低声道:“我把太子府里的那一棵给你搞到手。” “随意,我只要雪莲。”程凡也不含糊。 管他左逸寒从哪儿弄,只要最后到了他手上就行。 两人在路边,没事儿人似得谈好了交易,远在京都的太子,左逸寒的大哥都还不知道小小的算盘已经拨拉到了他的头上,盯上了他府里的宝贝。 “走吧!咱们一起逛逛洛城,顺便再找一处安逸的地方住,福满楼太嘈杂了,不喜欢。”左逸寒道。 于是,二人一起,像是来到洛城游玩儿的普通商客,悠闲自在的寻乐。 “是二皇子,他还没有回京都。” 街角边,有人看着左逸寒离开的背影,低声道。 另一个人的眉头则紧紧的拧着:“我以为他会尽快回京都,竟然还有闲情在这里游玩儿。” “我们要继续在他身上查圣旨的下落吗?” “他来到洛城,圣旨就被盗了,也摆不脱嫌疑。不过……这人狡猾的很,还是我亲自盯着。” 二人商议了片刻便悄然散开。 楼府一直张罗着请法师的事,加上楼小环平日里经常出门,所以一开始也没在意,直到天黑了还不见主仆俩,楼家才慌了起来。 全府上下点着灯笼到处找,急的楼夫人一直嚷着楼老爷报官。 楼老爷倒是想的比较全面,若是楼小环只是在哪儿贪玩的话,让整个洛城都知道他的女儿丢了,那么惦记着楼家的人真的找到楼小环要挟楼家怎么办? 所以,楼老爷还是谨慎着,暂时只靠楼家的人去找。 找了一夜没有结果,天还没亮的时候,法师也带着弟子来了。 找楼小环的任务不能停,迎接法师的礼仪也得正常举行。 供上早已准备好的佳肴,侍奉法师沐浴焚香这是必然的步骤。 就在法师在林家大院里布置好了法场,刚刚将高香插 进香炉的时候,突然肚子一阵绞痛。 跟随在法师身旁的弟子还没顾上询问师父为何脸色变了,自己倒捂着肚子原地打转,最后终于忍不住的跑向一边,跟人询问林家的茅厕在哪里。 林家的人惊讶之余伸手指了指,弟子还没跑,那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法师反倒抢先向那个方向冲去。 一干弟子随后紧跟着蜂拥而去。 已经准备行礼的法场登时空荡荡的,只有林家的人大眼瞪小眼的候在一边。 难道一齐出恭也是法事开始必经的规矩? 可是再看去,情形似乎不对。 大法师是尊贵的师父,先一步进了茅厕,但是占着好半天不出来,外面的弟子一个个弯腰躬身面色极其痛苦,近乎扭曲。 突然接踵而来的异味扑向了法场,众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大师,这是怎么回事?”福管家见法场上发生意外,不得不憋着鼻子上前探问。 大法师刚推门出了茅厕,眉头一皱,又折身返了回去。 守在外面的弟子早已坚持不住,纷纷跑出林府去外面寻找解决的地方。 “林府有异变,我等纷纷中招,待我解决之后施法铲除妖孽……”大法师蹲在茅厕里,义正言辞的回复福管家。 听闻了消息的楼夫人实在坐不住了。 “老爷,我早说了就听小环的,不要请什么法师闹事,只不过是赏乞丐们一些吃的而已,我们楼家又不缺那点银子。你看看,非得花更多的银子请法师,结果这是什么事?小环不见踪影,法师也分明是中招了,人在算怎能算的过死去的人!”楼夫人说着,就掉下眼泪:“要是小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就不活了,呜呜……” “闭嘴,别吵吵!”楼老爷黑下脸,心里也是烦躁的很。 ------------ 第十三章 啊哇,啊哇…… “都怪你,都怪你,我能不吵吗?”听到楼老爷大声喝她,楼夫人不依了,其余任何事她都可以夫唱妇随的听楼老爷的,可是关系到宝贝女儿小环,她忍不住要表明自己的态度:“我看应该马上将法师赶走,清理了法场,才能保小环平安回来,你若不去赶人,我就去!” 说着,楼夫人就朝屋外走。 只怪她态度不坚决,如果死扛着不准楼老爷请法师,岂能弄出这样的事! 楼老爷跟着楼夫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早已搭建好的法场。 楼夫人二话不说上前就摆放在香炉前的供果打翻了。 “老爷,这……”福管家小心的问。 “拆了,拆了!”楼老爷眼一闭,头一甩,厉声下命道。 “楼老爷,让我等来驱逐妖孽,保管不敢再跑出来生事……” 出了茅厕的法师见有人开始拆法场,赶忙跑过来,拖着大肚腩,气喘吁吁的道。 法场要是拆了,他到手的银子不就飞了么。 话音未落,大法师眉一皱,小肚子一声咕噜,感觉不对,又赶紧捂着肚子向茅厕跑去。 就这样子,还怎么驱逐妖孽?明摆着就是中了妖孽,不,应该是那个死鬼小乞丐的招。 天杀的,偏偏死在他们楼家门口! “快快,赶紧拆干净!”楼老爷指手画脚,接连吩咐道。 破庙里,小豆一边啃着肉块,一边笑哈哈的道:“楼家现在肯定都臭死了,我给法师准备的供粥里撒了足足一斤巴豆,熬出来的肯定好喝极了,哈哈哈――” “我往酒里放的泻药粉也不少,林大哥给我的那一包我也全放进去了。”小丁得意的道。 “哈哈哈哈――”二人一边吃着从楼家带出来的干净没有加料的食物,一边哈哈大笑。 “我听楼家的人说他们的大小姐不见了?”小豆想起在楼家悄悄听到的消息,止住了笑声。 “是不是从我们挖开的那个洞里偷偷钻出去,跑到哪儿了?”小丁想了想道:“那么大个人怎能说不见就不见?” “那个洞……她能爬的出去吗?”小豆道:“要是小坏姐还差不多。” “也是!”小丁点点头,继续吃起来:“不管她了,赶紧吃完睡一觉,忙了一夜瞌睡死了。” 大早,天亮了很久,楼小环才醒过来。 “小铃铛,小铃铛……” 在楼家住了些日子,已经习惯睁开眼就叫小玲,可是这一次小玲没有出现。 楼小环懒洋洋的伸了伸胳膊,睁开眼,一束光线直刺眼睛,好半天才适应。 咦,这是在哪儿?不会是又变成别人了吧? 楼小环一时没想到发生了什么事,伸开两双手看了看,还是肉乎乎的,再拍拍自己的脸,还是像颗球似得圆圆的鼓鼓的,往下再看看自己的衣衫,好像还是见过的那一身。 那么,她就还是楼小环了。 楼小环放下心,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翻身坐起。 刚坐正,一眼看到了那面特意摆在她跟前的镜子,正好照着她的脸。 “啊!” 楼小环惊叫一声。 早已候在门外的左逸寒与程凡相视一笑,程凡伸指点点左逸寒,这才是热身吓人的第一步,逍遥醉的反应还没开始。 作为制造出逍遥醉的人,对它的副作用十分的了解,他都替那个胖丫头担心,她该怎么受。 左逸寒倚着门框靠立着,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刚才那一声惊叫,一定是胖丫头发现自己被“毁了容”的震撼。 事情就是在按照他的设想往下走。 “哇――” 屋子里传出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 大清早,还没人来福满楼吃饭,跟前的屋子也是空的,远处的屋子有人听到哭声探出头,又抱着事不关己不多言的态度返回了屋子。 所以,这异常洪亮的哭声只惊动到福满楼的伙计。 左逸寒只是一个手势就将想要上前询问的伙计打发掉了。 他们记得,屋子里应该关着的是楼家大小姐,听说楼家寻了楼大小姐一整夜,这个时候,他们更不敢上前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当做不知道。 否则…… 他们的小命就要被这些富家小姐公子哥儿的游戏玩完了。 于是,在左逸寒的示意下,福满楼的伙计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纷纷散去,有胆大的躲在墙角偷偷观望。 屋子里,楼小环抱着铜镜痛哭流涕。 “天啊!你这不是要逼着我跳河吗?我这好日子还没开始享呢?怎么能去死呢?呜呜……老天爷,老天姑奶奶,你们给了我好日子过,总也得让多享几天福吧?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呜呜……” 豆大的泪水一滴滴的落在铜镜上。 哭声那个惨烈啊!泪水那个如泉喷啊…… 左逸寒轻轻的把门打开,好给楼小环做好跳河的准备,免得她冲出来的时候被门拦住。 “一声喊,你个挨千刀的,我诅咒你这辈子见了女人就脚软,诅咒你生个女儿也是给人做小的份儿,诅咒你,诅咒你下辈子做乞丐活活饿死……” “反应不错,知道你是罪魁祸首。”程凡朝左逸寒伸出大拇指。 左逸寒挥扇挡开程凡的手:“见了女人就脚软?本公子还就是不把其他女人放在眼里。生个女儿给人做小?本公子有没有孩子还不一定……” “逸寒,你还真打算只守着夏姑娘一个人?”程凡一本正经的低声询问。 “有何不可?”左逸寒靠着门框,收起了一贯的邪魅笑容。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后娘娘也不会准的。虽然左家可以有其他子嗣,但是她想要的定然还是自己的亲孙儿,如果你这般执意,只能害了夏姑娘。”程凡道。 “我知道,只是我最爱燕儿,别的女人根本就看不进眼里,还想让我与其生子?哼!”左逸寒面色沉了下来。 他只要跟燕儿的孩子,如果做不到,他不会强求。 “有谁知道满肚子花花心肠的二皇子竟是如此深情之人。”程凡不禁摇头叹息。 也只有跟左逸寒谈到那位夏姑娘时,气氛才会如此凝重。 那位夏姑娘,名叫夏燕,是护国将军夏玉成的女儿,自幼被选入宫中跟随皇子公主们一起在皇家学堂里读书,可谓与左逸寒是青梅竹马,感情匪浅。 其实按照护国将军的家世,夏燕也有资格做皇子妃,与左逸寒两情相悦,风风光光的出嫁,只是她后来得了一场重病,被大夫断定不能受孕,既然不能传宗接代,这皇子妃也就成了泡影,这婚事也就明摆着黄了。 但是左逸寒却不计较这些,偏偏有股子拗劲。虽然话没有明说,但是却摆出非夏燕不娶的架势,令他的生母皇后娘娘愁眉不展。 本来皇上立了皇长子为太子,她的儿子若是再执意如此,岂不是要更加失势,亏她还是一朝皇后,将来却做不成太后,实在不甘! 别说是皇后,就算皇上也不会准许左逸寒娶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为妃的。 所以,就算左逸寒对夏燕情深意重,可是前面的路却由不得他,只是左逸寒一直在死扛着。 但是程凡说的没错,如果他太过执意,不排除皇上皇后会朝夏燕动手,帮他铲除障碍。 左逸寒的心情烦躁起来,听得屋子里楼小环的哭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吵,实在烦人,手一挥,一把推开了屋门,走了进去。 “好你个一声喊,你还敢回来,我要死,也要拉着你一起去死!” 楼小环看到左逸寒,不由分说的甩下铜镜,朝他扑了过去。 左逸寒见那胖胖的身子朝自己冲来,身子轻巧的一闪,楼小环便撞倒在门框上。 “哎呦!” 楼小环头上的淤痂被碰掉了,之前碰伤的地方又流出了血。 楼小环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头上的痛,回过身,又想朝左逸寒抓去。 “你可以走了,我没心情陪你玩儿。”左逸寒有些不耐烦的道。 “你算老几,说让我走就走啊!我这脸怎么办?怎么办?”楼小环不依,几步走到左逸寒跟前,怒气冲冲的道。 楼小环那张毁了容的脸,站在门口的程凡也看到了。 但是听楼小环的声音,明显怒意大过毁容的悲伤,让人不禁怀疑刚才她的痛哭是不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脸被毁了的缘故。分明她还有找人算账的力气,而且……逍遥醉的副作用似乎也没在她身上发作…… “洗洗就行了。”左逸寒瞧着自己留在楼小环脸上的杰作,已经没了先前那份捉弄她的闲心。 “你说的轻巧,洗了就能表示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楼小环双手叉着腰,鼓着气呼呼的腮帮着。 “你还想怎么样?讹上本公子吗?楼家缺这点银子么?”左逸寒嗤鼻冷哼。 昨日在外转了一大圈,他知道楼家的人在寻他们的大小姐,也知道楼家花了大笔的银子请来了一个什么装神弄鬼的法师,向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的左逸寒认为,那明摆着就是拿银子砸水漂。 这就是地方上的大土豪,若是在宫中有人如此,早就以行鬼邪之事迷乱人心论处了。 ------------ 第十四章 祸害,跟我一起去跳河 “呵,你这个混蛋,做了坏事反倒有理了,我这就拉你去报官,管你是哪儿来的神,欺负了人就得论处!” 左逸寒刚想到论处二字,楼小环已经说要论处他了。 左逸寒还没回应,楼小环又连忙摇着头打消了念头,道:“不行,不能报官,让人都知道了,我就必须要跳河了……” 一直站在门口看戏的程凡可是奇了,刚才在屋外就听到她哭诉要跳河了,这毁容跟跳河有什么关系?报不报官又跟跳河有什么关系? “真是有病,程凡,你帮我把她弄走,真是烦得很。”左逸寒瞧着楼小环的疯言疯语,皱了皱眉道。 “你说谁有病?你才有病,别以为你有病,做了的事就不认账!”楼小环不依不挠的上前,站在左逸寒跟前,高昂着头,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二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隔,如果楼小环再挺挺腰身,保准就贴住了左逸寒。 “本公子没做过什么事,何须认什么帐?”左逸寒看着楼小环那一双要把他生吞活剥的小眼神,顶着满脸的鸡血,还有刚碰破头满脑子上蹭的鲜血,还真像是从地底下冒出的惨死来索命的恶小鬼。 “你说你没做过,你再说你没做过?”楼小环朝左逸寒挥动着拳头:“我就知道你不会认账,但是我绝不会放过你,我要拉着你去跳河,淹死你,留着你这恶人在世也是所有女人的祸害!” “对,对,拉着他一起去跳河。”程凡幸灾乐祸的道。 可真是有趣了,他可要看看堂堂二皇子,一向狡猾的狐狸被人讹上的结果。 这就叫自作自受,哈哈哈! 程凡是尽量忍着笑意,不让自己放肆的大笑出声,如果他表现的太过火,回到京城也会“惨”遭报复。所以,他得有度。 “滚!”左逸寒也不再指望程凡能帮他,这个早就打定主意看他笑话的人,这个时候能少说两句就不错了。 “好,滚了。”程凡倒对左逸寒的骂声不在意,挥挥手,朝外退出门槛。 但是,他怎么舍得走呢? 只是把身子躲在门外,双腿交叉,两臂环抱,悠闲的背靠着墙,听着屋内的动静。 “说吧!你到底想要多少银子?”左逸寒问楼小环。 看着左逸寒一副任凭开价的样子,楼小环就恨不得去撕破他的这张俊脸皮。 脸皮这么俊,怎么就是一头狼,还是一头恶狼! “啊呸!”楼小环啐了一口:“你以为这是银子能摆平的事吗?你以为有银子就什么都可以做?我们楼家的银子从天上掉下来都能砸死你,信不信?” 也就是她楼小环此时缺的不再是银子,她可是缺了更重要的东西。 左逸寒当然信,楼家是洛城的首富,银子定然堆成山了,这也是他一开始表示疑惑的地方。 怎么说也不该是他掏银子,让楼家多向朝廷缴些税银还差不多。左逸寒暗自开始盘算起来。 “你以为银子能买下任何东西?那你把本姑娘的清白买回来,还给我!”楼小环越说越恨,挥舞着拳头就朝左逸寒砸去。 左逸寒怎能真的被砸到,身子一闪,楼小环的拳头砰地一声砸到了墙。 好痛啊! 楼小环这一下可是用了十二分的力,砸的她的肉拳头都顶不住痛,疼的她眼泪在眶子里直打转。 还好她的这双手上有肉,要是以前的柴棍儿,岂不是要被自己打断指头了? 楼小环将出手不利的这笔账肯定又算在左逸寒头上。 “什么清白,不过就是一张脸,洗洗不就没事了?”左逸寒怎么也看不出这“毁容”跟清白能搭上什么边儿? “洗,洗,洗你个头,丢人的事做到家了,洗洗能洗掉吗?本姑娘这张脸都没脸见人了,洗洗就就行了吗?那你不去抱着别的姑娘睡大觉,然后告诉她洗把脸就没事了?” 左逸寒看着怒气难消的楼小环,明明眼里不知是因为难过还是疼痛挂着泪,可是说出话的口气冲的很,好像能看到她头上冒的三尺高的火焰,那火苗是越烧越旺。 胖丫头他也见过,不顾形象的女子他也见过,可是将这两者合二为一的姑娘,他还是第一次见,而且很明显,这个丫头说的话跟事实有些不搭。只是脸上抹了鸡血的事儿,竟然跟睡觉扯上了关系。 左逸寒的眼睛转了转,看看楼小环,又看看昨日在床 上不小心滴答上的几滴鸡血,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你……不会以为……我跟你上 床了吧?” 左逸寒有点不确定,但是好像又确定,再应该没有第二个理由。 “何止是上 床,前几日我还跟一个贼上过床,结果什么事都没有,你这个看着人模人样的家伙,连个偷鸡摸狗的贼都不如,竟然占我便宜,破了我的身!” 楼小环怒发冲冠义愤填膺七窍生烟暴跳如雷贯耳的吼道。 吼完,紧跟着“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 左逸寒眼睁睁的看着楼小环从两眼盛怒瞬间就又泪如泉涌的喷了出来。 这表情的转变也太快了。 “你这个坏小子大色狼千刀万剐的,你说,你这不是要逼着我跳河吗?我可怎么出这福满楼?我可是还没嫁人的黄花大姑娘啊!我也不想死啊……”楼小环一边哭,一边痛不欲生的道。 哭着哭着,索性坐到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程凡偏过头,从门框边偷偷的往里瞟了眼,这哪里像受了欺负的姑娘,分明就是撒泼的泼妇。 她究竟知不知道什么破身毁了清白的意思?知不知道说出这几个字的分量与含义? 再瞅瞅左逸寒,站在楼小环旁边,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饥不择食,程凡也相信,现在一颗心都系在夏燕身上的左逸寒也不会去碰这个胖丫头一下。 这个胖乎乎的丫头是不是有什么妄想症?是不是因为嫁不出去所以有了什么幻想? 身为大夫的程凡不禁要用大夫的角度去查看楼小环。 “你说,现在怎么办?”楼小环突然又爬了起来,指着左逸寒道:“你是要跟我一起跳河,还是跟我成亲,生米做成熟饭?” 左逸寒原本因为想起夏燕烦躁的心情因为楼小环的一番话给打散了。 这个胖丫头,脑子真的不好使,看到有血就说自己被人欺辱了,到底怎么样,她自己不知道吗?连上 床跟失身是一个意思都搞不懂,竟然还知道生米做成熟饭这一说。 被楼小环这么一闹,左逸寒又找回失去的兴致,眉眼弯弯,含笑道:“跳河,我不会,娶你,我更不会,要是非得娶你,我还不如去跳河。” 左逸寒刚说出这句话,就有人冲进了屋子,拿起墙角的扫把朝左逸寒砸去。 而此时,程凡早就不知何时乖乖的闪到了一边,给涌进福满楼直奔二楼这个天字第一号房间的队伍让开了道儿。 不管回京城之后怎样,这时有热闹看就好。 俗话说天高皇帝远,看你二皇子跑到洛城这样偏远的地方怎么应对这里的刁民。 不过,左逸寒是何等人物,那可是练过身手的,见危险袭来,扭个身就轻巧的闪开了,岂能被一个笤帚疙瘩给敲到? 只是被人手持笤帚打的待遇还是第一次吧。 楼老爷的笤帚挥了个空,气呼呼的手扶着桌子,支撑的没有被左逸寒给闪的摔倒。 “小姐!” 丫鬟小玲紧跟着跑进屋子,围着楼小环转,上下打量着,最后看着楼小环满脸的血,有已经干的又被泪给蹭花的,还有那碰破头结痂掉了新流出的,混杂了一片。 楼府寻了楼小环一夜,大早法事上发生了乱子,一边命人赶那个没用的法师,一边有人发现了好好的躺在床 上睡觉的小玲。 大家都当楼小环带着小玲出门未归,根本不知道小玲是多会儿回来的,反正之前寻过一次,见屋子里没人便再没进过。 谁知,不知是哪个丫鬟怀着什么目的跑到了小玲的屋子,惊见小玲就在屋子里,睡的正香呢! 楼老爷一把将熟睡的小玲拎起。 小玲迷迷糊糊的醒来,好半天才想起发生了什么事,惊叫小姐还在福满楼呢! 紧紧张张的叙述了半天,楼老爷跟楼夫人才弄明白怎么回事,这小玲被人糊里糊涂的送了回来,那么他们的宝贝女儿岂不是还在虎口里? 楼老爷二话不说带人冲进福满楼。 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敢困住他的女儿,彻夜不归? 还有福满楼的账,他也得找他们的掌柜的算算,害他寻了一夜的人,竟然就呆在福满楼里,一点消息都没给传出去。 只是,从楼家的人冲进门,福满楼的伙计就全统一了口径,一个个傻了般的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反正是之前楼大小姐在福满楼出现过的事他们认了,至于被易公子困在房间里的事,他们是不会承认知道的。 活该楼大小姐一向气焰嚣张,就让她吃回亏,被人整。 只是,这些伙计也想象不到天字第一号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随着楼家的人把在屋门口看热闹。 ------------ 第十五章 老爹,帮着算账 楼老爷一到门口就听到楼小环嚷着什么跳河,生米煮成熟饭的话,又听那个男的说什么宁可跳河也不会娶他家闺女儿。 凭楼老爷多吃了几年咸盐,还有做生意的鬼脑子,登时就猜出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分说挥起门口的扫把抢先一步朝左逸寒打去。 不想娶他女儿是一回事,生米煮成熟饭之后还不认账就是另一回事。 但是,一招失手的楼老爷很快镇定下来,看看自己的女儿,扪心自问,楼小环也不是能勾的男人做坏事的主儿,这丢人现眼的事可不能说有就有。 楼老爷走到楼小环跟前,左看看又看看,瞧了半天后低声询问:“你在这里呆了一夜?” 楼小环点点头,蹭了蹭鼻子:“嗯!” 然后不等楼老爷继续问,楼小环指指自己的脸,又指指床 上的血渍:“你看,这都是这个混蛋大色狼做的,一定要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要不我跳河死了做鬼也不会瞑目!” 楼老爷暗底倒吸一口凉气,女儿这么恼火,哭的满脸稀里哗啦的,还有……那些罪证……这事情可是**不离十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想他的宝贝女儿也确实是黄花大闺女,该有的可能还是可能的。 左逸寒看楼老爷的表情,也知道自己的坏事是坐定了,看来他是必须要带着这个胖丫头去医馆验身才能证明清白。虽然他身边就跟着一个大夫,肯定楼家的人也不会认。 真是便宜了程凡,让他看到这么一出笑话,只怪他碰到的对手脑子异于常人,没有按常理出牌,硬是把“毁容”整成了“失身”。 难道她就没见自己衣衫整整齐齐,做没做过什么事自己没感觉吗? “你先带小姐去洗涮。”楼老爷暗吞了一口闷气,沉着脸对小玲道。 他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绝不能暴跳如雷。虽然他现在很想揪住那个混蛋小子收拾一顿,但是―― 丢人的是他的女儿,是他们楼家,一定要稳,一定要稳…… 楼老爷暗中告诫自己,这件事绝不能弄大,要处理也只能必须在私下悄悄的进行。 只是,楼小环这么一闹,不知道惊动了福满楼里的多少人? “爹!”楼小环见楼老爷此时好像没什么脾气,不甘的叫道。 “洗过之后先回家,这边儿的事爹会给你做主。”楼老爷安抚道。 小玲从一边拿起客房里备好的洗脸帕子,沾着跟前水桶里的水弄湿,帮楼小环擦了擦脸,又小心的沾了沾额头上的血渍,看着差不多能见人了,道:“小姐,我们先回去吧。” “爹,绝对不能放过这个大混蛋,要是让我跳河,我也要拉着他。”楼小环嘱咐道。 “快带小姐离开!”楼老爷命令小玲。 他怎能让跳河的事儿发生?他得想着怎样为自家女儿挡掉这件事,维护女儿跟楼家的名声。 楼老爷真是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他们楼家,竟然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对他家女儿下手。 嗯哼! 楼小环被小玲费劲力气扯了出去,楼老爷将屋门一关,天字第一号里便只留下他跟左逸寒两个人。 楼老爷带来的人还有福满楼里看热闹的人全部被堵在屋外。 可是?门能关住,丑事可能保密的了? “说,你打算怎么交代?”楼老爷清了清嗓子,用自认为身为长辈洛城第一富豪所拥有的很威严的语气站在左逸寒跟前问。 屋门关住,程凡也看不到屋内的动静,实在有点受不住,小心的挤到门口,轻轻的推了推门,露出一道小缝。 门框上沾着一点血,应该是楼小环出门时无意中扶了一下,手心蹭到的血染上去的。 那血被程凡不小心又沾到了他自己的手上。 程凡啧啧两声,将门闭住,甩着手自顾挤出人群离开。 对于有点洁癖的他可不愿自己的手被污了,跟福满楼的伙计要来一盆水清洗。 手探进水盆里,搓了几下,那血竟然没有融进水里。 程凡惊讶了一下,抬起打量着自己的手,血迹不算多,但是有点特别。 特别…… 不会这么巧吧? 程凡暗暗惊呼了一声,折身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天字第一号,砰地一声推开门直闯了进去。 “诺,其实,事情不是我做的,是他做的。” 见到程凡闯进来,左逸寒执扇随手一指。 这个小子不顾他的话,不仅没有替他出头,反而抱着看热闹的心把人放了进来,既然是闹剧,那么大家一起唱好了,你也别想跑掉。 何况,那个丫鬟一定也提前告诉楼老爷给她下药的人是谁,你程大夫自然也不是什么善类。 左逸寒暗自阴笑,闹剧他可不怕,不过他倒有心会会这个洛城第一首富。 “楼老爷,这件事是易公子不对,我会劝说易公子认错,看该怎么个解决。易公子今年刚双十年华,还未娶妻,如果这件事能成为一件美事……” 程凡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左逸寒,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左逸寒的眸子跟着眯了眯。 程凡走到左逸寒跟前,面朝楼老爷赔笑道:“这样吧!让我们商讨一下如何?楼老爷也一定不希望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吧!能私下有个解决最好,是不是?” 楼老爷看看左逸寒,又看看程凡。虽然被左逸寒随手一指,他也弄不清到底是谁干的,但是毕竟这件事是不能大肆宣扬的,能有个不错的解决办法最好。 怎样的办法才算不错? 楼老爷眼珠子在两个男子身上转了转,他正愁自己的女儿嫁不出去,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给自己找了个女婿,也确实如这人说的成了美事。 这两个人都长的一表人才,不过楼老爷还是更看重左逸寒,瞧他那满身那种天然带出的贵气,站在跟前便有一种压得住人的气场,肯定不是出自一般人家,又被人尊称为公子,身份的高低一眼即明。 “行,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楼老爷想了想道:“如果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你们这辈子也都休想离开洛城,就算楼家颜面尽失,我也定不会轻饶了你们!哼!” 说完,楼老爷丢下手中的扫把,气昂昂的走了出去。 “说吧!你想跟我说什么?”左逸寒打开折扇,悠闲的扇着。被紧闭住门窗的屋子,还真是闷热。 “这个胖丫头跟你有缘。”程凡说着,朝左逸寒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摆了摆:“瞧,看到了什么?” “五根指头。”左逸寒挥扇将程凡的手挡开,目光骤然定格在指上的血迹上,收回折扇:“你是说这血……” 血,尤其是一种特别的血,是他极其需要的。 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从左逸寒讶然的目光中,程凡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收回手,得意的道:“怎么样?这个发现意义很大吧?” “真的是楼小环?”左逸寒有些不敢相信,他寻了好多年的人,带着那奇异之血的人竟然是楼小环? 程凡走到门口,瞧了瞧门框道:“肯定是她的头破了,流的血沾到手上,然后无意蹭到门框上被我扶到。” “这么巧,终于被我逮到了?”左逸寒眸中闪出莫名的惊喜,走到门口,那靠里侧的门框上,撞到楼小环的位置,残留着楼小环额头上的血。虽然微微凝固,但是用手抹一下还是能够蹭到手指上。 左逸寒抹到血后又走向另一边的水桶,将手浸泡到水里,还特别用力的搓了搓,指肚上的血并没有即刻洗掉。 左逸寒直起身,眯着狭长的眼睛打量着自己的手指…… 真是老天开眼了? 他寻了这么多年的人就这样出其不意的现身了? 只是…… 左逸寒想到楼小环的模样,他寻了这么久,可是从未想到他所需要的这种拥有奇异血液的人竟是在这样的人身上。 不过在这样的人身上也好,左逸寒唇角高高的扬起,缠绕在心头上的多年来的郁结消散了大半。 程凡双手拍了一下,道:“这下好了,这双手以后再也不用去泡药了,这么好的事儿竟然让你给逮到了。” 是,没想到竟然发现了这种罕见的血液,左逸寒想,原本他以为要寻很久很久,程凡说那种血极其罕见,百万中也许才有一个人拥有,相比于这极小的范围,他只不过才寻找了几年而已。虽然用了几年的光阴,但还是万幸的。 不仅程凡,从此他也不需要去泡药了。 为了随时能够发现那种血,左逸寒与程凡的手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一种药液里浸泡一个时辰,泡过药液的手触摸到他们寻找的那种血后,就会很难清洗,这样倒省去了准备器皿去验血的步骤,比较简便一些。 别看那种药浸在手中无色无味,可是在他们侵泡的时候需要忍受着药液的滚烫侵蚀,那种感觉也是很难受的。毕竟是药三分毒,多少都会有害。 原本只是左逸寒打算自己泡药手,但是程凡也跟着做了。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忽略掉身份地位的悬殊相互挖苦取笑,但又会一同互相帮助去做一件事,不关乎效命与服从,只是好友间应该担当的。 ------------ 第十六章 胖胖,好养儿子 “娶亲,马上准备彩礼。”左逸寒掐掐自己的指肚,当即决定道。 “什么?谁要娶亲?”程凡一个激灵。 他还记得刚闯进门时听到左逸寒说的话,将“罪魁祸首”指向了他。 他可不要用这样的方式替左逸寒留下人!帮助是有限度的。 “我娶。”左逸寒的回答让程凡像是松绑了一般缓了口气。 但是,程凡又大瞪着眼睛盯着左逸寒,好像突然间不认识了一般:“你要娶那个胖丫头?你不在乎你那夏姑娘了吗?” “楼小环是我好不容易逮到的猎物,不能放跑了,只有让她紧跟着我,我才放心。娶了她是将她绑在我身边的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左逸寒道:“何况,母后不是希望我娶妻生子吗?这次从洛城,我就给她带回一个儿媳,保管他满意。至于燕儿,她一直以来就催促我娶个女子,这也算是了断她的心愿,免得她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不过,皇子妃的位子迟早还是她的,无人能够取代。” 说着,左逸寒的唇角高扬着,双眸真的像是发现了猎物一般的闪现着兴奋的光芒。 没想到左逸寒竟然连那个胖丫头叫什么都记在心里,这就是对于“在意的”人的看重。 “你认为皇后娘娘会满意?”程凡说着缩了缩脖子。 “当然。”左逸寒很自信的扬扬眉:“这样胖乎乎的女子不正更好养儿子么?” 程凡只觉得自己额头上冷汗直流。 “你……你当真会跟她生子?”程凡不是不敢相信,是根本就不会信。 “不信还问。”左逸寒瞥了眼程凡,又指指门外:“可以让人进来了,想凭我在京都做生意的易家大公子的身份与豪礼,他女儿的‘失身’也是值得的。” “是,很值得,尤其是易公子你,真是捡了个大便宜。”程凡道,但是看看闭着的门,没有急着去打开。 “以前只是要寻找这样的人,真的找到,我却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儿,话说这样是救了人,但又是真的害了那个胖丫头……”程凡低声絮叨起来。 “这种办法不是你先提出的么,现在又来装好人。”左逸寒对程凡的内疚嗤之以鼻:“如果你真过意不去,就去想办法尽量减少对楼小环的伤害,这个好人还是你去做,恶人我是坐定了。在燕儿与其他女人之间,别说是一个楼小环,就算是美若天仙的女子,我也会选择燕儿。” 左逸寒对夏燕的感情无比坚定,这也是程凡决定一心帮助他的原因,见过了拥有妻妾成群的豪门公子,何况还是天下最大的皇帝的儿子,能够如此深情令人刮目相看。 程凡咬咬牙道:“好,我站在你这边!” 然后,颇有英雄就义般的壮烈一般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其实,奔赴壮烈的不是他,应该是楼小环。 门外没有人,在距离门的两边有段距离守着楼家的人,楼老爷一出门就把候在门口的人遣开了,他不想让人听到屋子里的话,但是又怕屋子里的人跑了,所以又让人远远的堵着路。 知道门外没人,所以两个人才敢在屋子里谈论他们的私事。 见门打开,候在两边的人都警惕起来。 程凡先走出来,朝两边招了招手,面带笑容的问:“楼老爷呢?” “嗯哼!”楼老爷吭了一声从人群后走了出来,清了清嗓子道:“商议好了?” “是,我家公子准备娶亲。”程凡笑的越发灿烂:“楼老爷赶紧回府准备候着,我家易公子稍作准备便会登门提亲。” 楼老爷没想到这么快屋子里的两个人就商量妥了婚事,这个结果自然也是他想要的。 虽然女儿失身很丢颜面,但是能够招到一个肯娶女儿的女婿也是因祸得福,何况说要娶亲的还正是他看中的那个贵气公子。 楼老爷心里突然美美的,可是转念一想,怕是这两个人商议的缓兵之计,不能疏忽。 于是,楼老爷沉下脸道:“刚才还不认账互相推诿,突然又说提亲,谁知道你们又打什么鬼主意,我前脚回府,你们后脚跑掉,还要让我追你们寻到京都不成?” “楼老爷哪里话?我家公子既然决定就不会反悔,再说,不是还有这么多人守着我们么?”程凡苦着脸瞅瞅两边的人。 虽然要是他们想逃,这些人根本守不住,但是装模作样还是要到位的。 “程凡,去找笔墨纸砚,本公子这就写下婚书,手印画押,若是一场婚事能放过我,我也巴不得能够跟洛城的首富老爷结亲,日后楼老爷的生意要做到京都,也有我们易家相帮,有银子一起赚,一起大富大贵,何乐而不为?”左逸寒手摇着折扇,神情悠闲的坐在屋内的椅子上道。 “好,先写下婚书。”楼老爷道:“就说是你看上小环,所以决定迎娶为妻,彩礼……” “彩礼我手头只有通兑的钱庄票据,就支白银十万两,如何?”左逸寒接口问道。 左逸寒说的很轻巧,楼老爷听到当即就傻了眼,倒吸一口凉气。 十万两白银,那可是堆成山的财富。 就算楼家是洛城首富,要让楼老爷拿出十万白银也要咬咬牙,可是左逸寒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果然是京都的商人,不同凡响。 楼老爷看着左逸寒,更觉得这位带着与身俱来的贵气公子更是威武大气的很。 原本,楼老爷还想着给自己招一个上门女婿,就算花多少银子也要让答应娶亲的左逸寒留在洛城,可是―― 他预计的那个多少怎么也比不得十万白银。 登时,楼老爷在左逸寒跟前失了底气,再不敢提招婿二字,只要楼小环能风风光光的出嫁,他也该睡梦里大笑了。 再说要嫁也是嫁到了京都,这可是洛城的姑娘们想都想不来的好事,也只有他们楼家的千金才会有此好命。 楼老爷看着左逸寒从程凡手中接过毛笔,在替他平铺在桌面上的白纸上写起了婚书,眼睛笑眯眯的止不住,不停的捋着没有几根的胡须。 左逸寒将写好的婚书递给楼老爷:“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本公子尽管改。” “好,好!”楼老爷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笑呵呵的道:“果然是出自京都,字写的好,话也写的好,老夫没什么不满意的,婚事就这么定了。” 左逸寒的婚书写的肯定讨楼老爷欢心。 上面可是写的,是他对楼家小姐一见钟情,非其不娶等等极具深情,让人读来也能感受到他的一片痴心,这样可是给足了楼家的面子,何况还有承诺的十万白银彩礼,别说是洛城,就算在京都也很少见吧。 “那好,我这就是按了手印,楼老爷不怕我再跑了,或者要拿我见官吧?”左逸寒接过婚书,就用他本就染着楼小环血的指肚子按下了指印。 那血被水泡过之后。虽然一时抹不掉,但是还没有干透,用力一按,一枚鲜红的指印落在了白纸黑字的婚书上。 楼老爷再次拿起婚书,呵呵笑道:“哪有丈人状告翁婿的道理,你们年轻人也是情不自禁做出了出格的事罢了,就当是早一日洞房了,哈哈……” 楼老爷的这副态度令左逸寒鄙夷之极,打开折扇挡住了由于嘲弄轻笑高高翘起的唇角。 “要出十万两银子的彩礼,你们易家,你能做得了主吗?”楼老爷想到了这个很重要的问题,别到头来空欢喜一场,赔了女儿自己又少得了银子,还不如招婿。 “别说十万两银子,就算百万,我们易公子也是能做主的。”程凡在一旁替左逸寒说起了话:“易老爷早就将易家的生意交给易公子管,就连婚事都由他自己做主,楼老爷尽管放心。” “哦,那真是少年有才,有才,哈哈哈……”楼老爷听了程凡的话,打消了疑虑,只知道笑。下巴上的几根胡须,都快被他捋掉了。 有才,还是有财吧。 左逸寒斜藐了眼楼老爷,这就是有银子能使鬼推磨,明明要为女儿讨公道的老爹,转眼就把自己的女儿卖了,这就是公道的讨法,有了银子什么都好说,本来视为恶棍还提着扫把去打的人转眼就成了好女婿。 只是这个老丈人,你担得起么? “我这里有一张准备好的一万两通兑银票,先奉给楼家。”左逸寒掏出一张票据递给楼老爷:“剩下的九万两,在登门正式提亲的时候一起奉上,如何?” 楼老爷接过那一万两钱庄票据,跟婚书一起拿在手里,笑呵呵的道:“好,好,提亲的事要尽快啊!” 从身上随便一取就是一万的银票,他这位洛城首富也做不到。果然是京都的大户人家,楼老爷只想着自己这次真是赚了,不仅是小环的好运,更是他楼家的洪福大运。 要是日后跟着易家有机会把生意做到皇宫里,他们楼家也算是光门耀祖了,哈哈哈…… ------------ 第十七章 有鬼,肯定有鬼! 此时的楼老爷可是很想放声大笑,但是碍于最后仅存的面子,硬生生的克制住了。 楼老爷很满意的离开了福满楼,急着赶回去给女儿操办婚事了。 哼,哪家在他背后嚼舌根,说他们楼家就算富得流油也嫁不出去女儿?他倒要让洛城的人瞧瞧,有银子什么样的女婿买不到?不,不是买女婿,是女婿送了大笔的彩礼要求着他嫁女儿,哼哼! 这桩婚事,他们楼家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在洛城传为佳话。 “逸寒,你这出手真够大方,十万两银子啊!” 楼老爷走后,程凡忍不住的叹息,真是皇帝的儿子,出手阔绰,非一般人能比。 “买楼小环的血,十万两银子也是便宜的。”左逸寒道。别说他开口十万两,就算楼老爷要提价,他也会点头同意,他现在的目的就是要将楼小环圈在身边,带回京都。 再说,他不是娶妻,而是花大价钱买一种珍稀的药材,这笔买卖自然值得。 “也是,好歹还是一条命。”程凡道。如果有人说给你十万两银子买对方的命,谁会同意? “治病救人是你的事,花银子买药引是我的事。不要在我跟前再提什么命不命,在我眼里,楼小环就是一味不可或缺的药。” 左逸寒道,言语间尽显无情。 不,也有情,所有的情全给了那个叫夏燕的幸运女子,对一个女子情深似海,便注定对另外的女人薄情寡义。 程凡无奈的摇摇头,转念一想,又道:“看来是楼小环这种特殊的血液影响了逍遥醉的作用,改日我还得研究研究。” “不说我倒忘了,你那逍遥醉除了让楼小环迷睡了一大觉,在她身上没有任何反应,不是说服用的多了就有什么副作用么?”左逸寒跟着好奇的调笑道。 “这是我做大夫的事,跟二皇子你无关。”程凡模仿着左逸寒的口吻回道:“别忘了答应我的天山雪莲,否则就算你得到楼小环也别想轻易如愿。” “记得,记得。”左逸寒笑着,翘起腿,打开折扇,悠闲的扇着。 这趟洛城来的真是收获颇丰,预计要办的事办了,没有料到的事也突然有了结果。 “楼小环的秘密不要跟任何人说,也不要告诉燕儿,免得她知道后藏不好,被人发现她的反应跟之前不同,遭人利用。等最后所有的事都安排好后再跟她说。”左逸寒道。 楼夫人知道女儿出了大事,在府里焦急的等着楼老爷的消息。 终于,等回了楼老爷。 “我就说不要请法师,不要请法师,你看看,把咱家的小环也给害了吧?这哪儿是除晦气,分明就是把晦气往自己家里拉,你说说,现在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还能让小环还跟以前一样……”楼夫人见到楼老爷,迎面又开始喋喋不休。 “好了,赶紧给小环准备嫁衣吧。”楼老爷没有理会楼夫人,走进楼府就宣布道:“马上替小姐张罗出嫁的东西,我楼家要嫁女儿了。” “嫁女儿?要把小环嫁给谁?就算小环如此,也不能随便就找个人嫁了!”楼夫人一愣:“就算不能门当户对,也得是差不多的人家。” “我楼家的女儿怎能嫁的差了?要比洛城任何人家都要风光。”楼老爷得意的掏出婚书,递给楼夫人:“你看看,小环嫁的可是京都的名门大户,开口就是十万银子的彩礼,洛城里哪个能做到?哈哈,这哪里是招晦气,分明就是喜气,大喜之气!” “易寒?”楼夫人打量着婚书上的签名:“京都的大户?” “我也跟福满楼的掌柜打听过了,这位易公子可是经过洛城府尹交代要特别照顾的人,差不了,要是不放心,我也可以去找府尹老爷亲自问问,他们每年可是吃我们楼家不少银子。”楼老爷道:“这易寒可是我极相中的女婿,只是可惜易家比我们楼家还要财大气粗,上门女婿是做不得,小环日后要跟着他回京了。” “爹,你不是要给我讨公道的吗?怎么转个身就把我卖了!”听闻消息的楼小环,不管小玲的阻拦,气冲冲的跑到了楼老爷跟前。 现在整个楼家都知道有人要出十万银子的彩礼向楼家提亲,楼家也就楼小环这么一个大小姐,肯定要娶的就是她了。 这可真是个稀罕事,一直嫁不出去的大小姐竟然有人肯出豪礼提亲,个个都对那位未来的姑爷好奇的很。 可是?让楼小环听到的感觉就是楼老爷在跟一声喊谈判中败下阵来,转手把她卖了。 “你这是什么话!”楼老爷拉下脸:“爹也是给你找个好人家,反正生米煮成熟饭,易公子又愿意名门正娶,家世也不错,也没亏了你,丑事成了美事,岂不是天上掉下的好事?到了易家你还可以继续享福过好日子,爹跟娘也能放心,要不,让爹去哪儿找一个肯养你又养得起你的人家?” “如果这婚事能成,为娘也算满意,只是不知这位易公子生的什么样?”楼夫人问。 “夫人,放心好了,那位易公子长的可好了!”小玲忍不住夸赞道。 “没错,易公子天生贵气,一表人才,夫人相信我的眼光。”楼老爷又开始捋起那几根胡须,洋洋自得。 “哦,那就好,你们这么说,我倒很想见见这位易公子,看看我们的姑爷了。”楼夫人笑逐颜开,彻底打消了先前还怕那易公子有什么不妥之处的担心。 “有鬼,肯定有鬼!”楼小环想到左逸寒那奸诈的笑容,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儿。 可是分明自己跟前的人已经全部站在了左逸寒一边。 嫁人?她可是刚做了楼小环没几天,还没在楼家吃够喝够,怎么就被卖了? 就算卖了十万两银子,跟她有多大关系?银子又到不了她的手里。 而且,看那什么易公子的态度,根本就不像好人,怎肯真的出大价钱上门提亲? 楼小环想不通,也根本不信。什么京都的大户,八成是京都来的大骗子! “有什么鬼,还不是你自己招惹的事?”楼老爷道:“你要在外面规矩些,有个大小姐的样子,能稀里糊涂的吃了亏?难不成你还真要寻死觅活的跳河去?” 对啊! 楼小环愣住了,她差点忘了这一茬。 要是不做那个姓易的人的娘子,她可就得跳河了。现在就算跟姓易的怎么怎么了?可是她要嫁给他,不过就是颠倒了嫁人前后要做的事,应该也就用不着跳河了。 夫君跟娘子本来就该在一起睡觉,了不得的事也就变成了大不了的事。 很明显,眼下只有一条活路,那就是出嫁! 嫁给那个姓易的,管他什么鬼不鬼,要说鬼,有谁能比得上她?她才是名副其实的鬼附身,死而复活的人。 再说了,听这意思易家好像比楼家还富有,她嫁给姓易的是从一个小富窝跳到了大富坑里,只要有好吃好喝的,在哪儿活着不一样? 而且还能去京都,那可是皇帝住的地方,她做梦都没有去过。 跟着楼老爷的话,楼小环的脑子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也就跟着一起没意见了。 “好,好,我嫁。”楼小环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二皇子这是打的什么主意?怎么会决定娶楼家的小姐?” 楼小姐要嫁给京都来的名门公子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洛城,在一家小饭馆的角落里,有两个人坐在一起,窃窃私语。 背靠着墙,让人看不到其样貌的男子持着筷子,沉思。 “会不会跟那晚的窃贼跑进楼家有关?”另一个人继续问。 “先注意他们的动静。”持筷沉思的男子想了想:“我也想不通圣旨跟婚事有什么关系。” 左逸寒要娶楼小环的消息也惊动了洛城府尹,就算楼老爷没有去找府尹询问,府尹倒自己登门道喜了。 府尹自然知道已经“名扬”洛城的京都易公子的身份,没想到微服私访到洛城的二皇子竟然要娶洛城首富的女儿,他自然也知道这桩婚事的不可思议,但是作为洛城的父母官,又跟楼家的关系紧密,在不能明着去跟左逸寒道喜的情况下,只能选择来到楼家表示一下。 府尹大人的到来,更令楼老爷乐的合不拢口,对易公子的身份深信不疑。这种府尹大人亲自登门道贺的殊荣也只有他们楼家才拥有了。 一直被人暗地里嘲笑嫁不出去的女儿也给楼家长了光,可谓是打了那些一直等着看楼家好戏的嫉妒之人响亮的耳光。 这样的结果,楼老爷怎能不得意?洛城第一名副其实的大户的位子楼家是坐稳了。 ------------ 第十八章 上路,远嫁京都 很快,一桩喜事轰动全城。 如果说之前众人都以为是谣传,那么亲眼看到一位神采飞扬俊逸不凡的公子骑着高头大马带着重礼登门上楼家提亲之后,便都个个瞠目结舌,相信了这桩铁板钉钉的婚事。 而且还有洛城顺丰号钱庄的分号老板作证,易公子特意在钱庄开了张十万两的通兑银票,以供楼家随时支取。 也就是说彩礼并非十万两,而是连先前已经付给楼老爷的共计十一万两,足足又多出一万两。 看来,只要有银子,什么样的好女婿都会登上门。全城百姓对这桩婚事无不咋舌,也让他们真正见识到了哪怕是天仙下凡,没有生在大富大贵的人家,也别想能嫁的比楼家的那个胖女儿好。 不忿的艳羡的单纯看热闹的各种声音传遍洛城。 就在提亲的第二天,楼小环就被左逸寒雇佣八抬大轿接走了,同时楼家包下整个福满楼款待众宾。 由于是要远嫁京都,所以礼仪就跟在就近出嫁有些不同,说起来,这只是女方家嫁了女儿,但是女儿还没有到夫家,还要经历一路颠簸,所以楼小环也就没有特意的打扮,只是穿了一套水红色的衣裙,左逸寒则是一袭紫色的衣衫,略表示一下喜庆之意,等到了京都易家,才会大办婚礼,正式拜堂成亲。 这桩婚事还有洛城府尹出面,所以收到丰厚彩礼的楼家是一百个放心。 楼老爷与楼夫人亲自将楼小环远嫁的轿子送到了城门口,左逸寒接上楼小环便直接回京了。 目送轿子的影子越来越远,楼老爷与楼夫人都失落了。 虽然女儿远嫁京都豪门令他们颜面大增,但是想想一年当中再难见女儿一面也悲从心生。 他们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啊!还是晚来得女,养了十几年,到头来还是要离开楼家,落得夫妇俩孤单伶仃。 “回去吧!只要小环有个好归宿,我们也就安心了。”还是楼夫人先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一直想把女儿嫁出去,真的嫁走了心里还这么不舒服。 原本还想给小环置办丰厚的嫁妆,可是从洛城到京都山高路远,不仅运送费劲,还怕被打劫的盯上,所以在左逸寒的提议下,嫁妆就免了。 于是,楼小环在小玲的陪同下揣着万两银票简单上路。 这门亲事可谓是花费不小但是并没有表现的多么豪华气派。 “楼小姐就这么出嫁了,我们以后还能在楼家吃好吃的么?” 小豆小丁藏在路边,注视着轿子从山脚下的路上走过,然后小丁揉揉头问道。 “那当然,别忘了那个洞口,不就是给我们准备的么,到时候我们饿了不用乞讨,直接钻进楼家去找吃的。”小豆信心满满的道。 “楼小姐转眼就到京都去享福了,可是我们小坏姐……”小丁说着眼眶就红了。 “小坏姐来世投胎一定能投到好人家,要比楼家还富贵。”小豆道,这是他们每个小乞丐的希望,来生都不再愁吃愁喝,就满足了。 轿子离开城门不远便换乘了马车。 坐在马车里的楼小环听不到小豆小丁的话,跟着小玲面对面,相对无言。 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突然轿子停了下来,楼小环微微诧异,竖起耳朵,似乎听到什么打劫的声音。 还真被姓易的说中了,这么快就被山贼盯上了? 说时迟那时快,楼小环撩起车帘探出头,刚想朝前面骑马的左逸寒喊问,冷不丁一枚羽箭擦着她的鼻尖飞过。 “娘啊!”楼小环赶紧缩回脖子,将头钻回车厢。 “小姐,真的有打劫的?”小玲紧张的问。 “没看到。”楼小环有些扫兴。 差点被羽箭削了鼻子,结果什么都没看到,就连叫都没叫出声。 本来,这应该是她自从那天离开福满楼后跟左逸寒说的第一句话。 包括提亲送礼接亲迎上轿子,楼小环只看着左逸寒那尊能够迷死人的笑脸,从没有再搭理一声。 想让她跟着楼老爷楼夫人一样紧贴着笑脸迎上去,她做――不――到! 别以为易家有银子出手阔绰的随手抓起一把银子能砸死人。 别以为易公子你长的一副祸害人的尊容就可以想怎样就怎样。 卖女儿的是楼家,卖身的可不是她。 但是,以后她要到了易家,吃的喝的用的都要在易家,易家就是她以后的家,她要享福要继续过幸福美满的日子,就还得跟姓易的有话好说有事一起做,就算现在,遇到了劫匪还得一起来对付。 楼小环深吸了口气,捋起袖子提起胆子,再次撩开轿帘探出头去。 擦―― 又一枚羽箭擦着鼻尖飞过。 这下,楼小环看清了,是左逸寒挥手朝她丢来的羽箭。 “一声喊,你疯了!”楼小环忍不住的朝左逸寒大喊。 要是羽箭偏几分不是要了她的命? 这姓易的果然没安好心。 楼小环瞧瞧四面的山峰围绕,地处山野小路,正是行凶的好地方。 如果这些人都被买通了…… 楼小环摸摸脖子再次缩回了头。 既然出嫁可以让她好好的活着,她可不想再触犯到需要寻死的事,对这条命,她可是心疼的很。 要是出嫁变成了另一桩谋杀案…… “小姐,外面怎么了?”小玲见楼小环神情不对,更加紧张了。 “我们要逃。”楼小环盯着小玲,一字字的低声道。 “逃婚?”小玲错愕。 “对,我不能死在姓易的手里。”楼小环神情从未有过的凝重。 “姑爷他……”小玲的脑子转不过弯儿,姑爷花了那么多银子提亲娶了小姐,怎么会害小姐? “废话少说,赶紧跑!”楼小环说着,一个咕噜朝车厢外滚去。 马车本已停下,楼小环一个轱辘就滚到了地上,接着又连滚了好几圈儿,停在了旁边的草丛里。 护送马车的人本在注意前方的状况,突然一个红色的肉球滚了出来,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异物。 反倒是左逸寒眼疾手快,在楼小环刚停下的时候已经赶至,一把将她拎了起来,就好像拎个小鸡一般毫不费力。 “你要是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楼小环一边想要摆脱开左逸寒,一边大声叫着。 突然,又一支羽箭飞了过来。 楼小环惊的张大嘴巴合不拢,叫声也挤在嗓子眼儿出不来。 这下她可是清楚的看到,那支羽箭是从前方一个骑在马上的黑衣蒙面人手中射出的。 那从头到脚的黑色,让楼小环一下想到了前些日子在闺房里碰到的那个贼。 羽箭飞前,左逸寒只是随手一挥,便握在了掌中。 楼小环这下明白了,原来左逸寒丢向她的羽箭是这么来的。 “两支羽箭都提醒不了你,偏偏跑出来,真是碍事。”左逸寒气定悠闲的晃着手中的羽箭,就像晃着折扇一般自在。 “有你那样提醒人的吗?你又不是哑巴不会说啊!”楼小环鼻子哼哼的道。 “还是你跟猪一样的笨。”左逸寒毫不留情面的嘲笑楼小环。 肥肥胖胖的,就像一头待宰的猪。 “猪怎么了?”楼小环不服气了,眨巴眨巴眼睛瞅着左逸寒:“猪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什么都不担心,什么都不想,哪像你满肚子坏水儿,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你连猪都不如。” “对,养的肥肥的就等着被宰了卖肉。”左逸寒反唇相讥:“猪好歹还能宰了卖几斤肉,你呢?割下的肉谁会买?你才连猪都不如。” “谁说我不如?你肯花十万两银子买一头猪吗?”楼小环鼓着腮帮子嚷道。 众人都在警惕着面前骑马挡道的黑衣人,结果听了楼小环与左逸寒的对话,不由的神情纷纷荡漾。 一边是二皇子对楼家小姐的不满,一边又是二皇子花了十万两银子提亲娶到的小娘子。 他们都是跟随二皇子来到洛城的属下,对二皇子的决定十分好奇,但又知道不能多言,不能妄加议论。 当左逸寒随手接住第三支羽箭后,黑衣人收起手中的弯弓,骑在马上,注视着左逸寒与楼小环,仅露出的双眸忽闪着光亮。 然后,黑衣人抬手一挥。 原本安静的山野蓦地窜出数十条黑影。 楼小环看着黑影围来,只觉得眼花缭乱,好像都是那晚的贼又好像都不是。 贼可能都是这种打扮,但是这种打扮的未必是她见到的那个贼。 楼小环原本还以为遇到老熟人,好歹还是救过他帮着他藏了一回,而且还在一张床 上躺过的交情,要是打劫,说说好话看在这点的份上也就能放她离去吧? 谁知,突然间,楼小环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那些护送马车的人与前后跟着左逸寒的人一起进入备战状态。 “小铃铛,你别出来!”楼小环想起还在马车里的小玲,提醒道。 “自己的性命都不保,还想着别人。”左逸寒冷哼着,拽住楼小环向一边闪去。 ------------ 第十九章 劫匪,不劫财 “你这人,这么富有,把身上的银票都给他们不就是了?我这里还有万两,都给他们!”楼小环边跟着左逸寒挪着步子,边道。 破财免灾,这么简单的道理,不懂吗? 这区区几个轿夫跟几个供差遣的家丁能打得过这些劫匪?到时候丢了命还得丢了银子。 “他们才不把银子看进眼里。”左逸寒说着,带着楼小环跃至马上,打算先策马奔离。 马抬前蹄,一声嘶叫。 骑马的黑衣人抢先挡住左逸寒的路,跳离马背,拔剑向左逸寒刺来。 左逸寒带着楼小环闪身跳到一边,正落脚在山崖的峭壁前,退无可退。 “把东西交出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回你的京都,我交我的差。”黑衣人站在二人面前,用沙哑的嗓音沉声道。 “快,把东西给他。”楼小环跟着扭头对紧拽着自己的左逸寒道。 “我有的只是银票,给你又不要。”左逸寒表示很无奈。 “银票?你都不在乎,我岂会在乎?”黑衣人沙哑的声音冷哼一声:“你知道我要什么?干脆点交出来,否则――” 黑衣人瞥了眼不远处,正在交战的众人。 楼小环跟着瞥过去,很明显左逸寒的人少,对方势众,他的人已经被黑衣人团团围中,放眼过去,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 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在楼小环眼里,左逸寒根本算不得什么好汉,但绝对不能带着她一起去吃亏。 楼小环扭回头继续催促左逸寒:“你还藏着什么宝贝,快给了他,这个时候还是命要紧!” 她这来之不易的命更是要紧,绝对的第一位。 “那得问他,到底想要什么。”左逸寒拖着楼小环,将身子倚着岩壁靠住,气定神闲,对那边敌我悬殊的战事根本就不在乎。 “喂,你想要什么?”楼小环又扭头问那个黑衣人。 “圣旨。”黑衣人也不想再跟左逸寒绕弯儿,既然左逸寒装不懂,他就准确明白说出他想要的是什么。 “圣旨,又是圣旨?”楼小环的嘴巴张的圆圆的,看看跟前紧逼的黑衣人,又侧头看看左逸寒。 “那不是皇帝的东西,你也有?”楼小环问,言语间多了几分好奇,林风说那夜的黑衣人可能偷走的就是圣旨,只可惜她只看到了一根明黄的丝带,圣旨什么样,她还真没见过呢。 不过既然是皇帝的东西,应该很值钱吧!怪不得这个打劫的不要银票要圣旨。 “我没有。”左逸寒道。 “难道洛城府尹手中的那份圣旨不是你盗去的?”黑衣人明显不信,向前逼近一步:“如果你不肯爽快的交出来,在下也只能得罪了。” “等等等……”楼小环一只胳膊被左逸寒拽着,只能挥起另一只手在黑衣人跟前晃动,挡着他不要太过靠近自己。 “你说的是洛城府尹丢的那份圣旨啊!”楼小环恍然,原来绕来绕去,还是同样的一份:“那个圣旨我知道,它被一个跟你一样的黑衣人拿去了,对了,你们想要圣旨,那个黑衣人是不是你的同伙儿,他已经拿走了,你不知道?” “是个人就可以身着黑衣,是吧?易公子。”黑衣人没有理会楼小环的询问,犀利的目光注视着左逸寒。 “既然你认为圣旨在我身上,尽管来拿好了。”左逸寒的眸光闪了闪,夹杂着些许笑意,被黑衣人看的清清楚楚。 既然黑衣人找他要洛城府被盗的圣旨,左逸寒知道对方一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看到左逸寒的笑,黑衣人的眸光紧紧凝缩起来,与之对应的闪出几许杀气。 既然他想邀战,他也就不会客气! “喂――” 楼小环还来不及为自己的生死做主,黑衣人已经拔剑刺来,同时,她被左逸寒带着侥幸逃过一招,顺着岩壁躲到一边。 黑衣人的长剑直没岩壁间,可见力道之大。 再一拔,跟着长剑被抽出,岩壁间大块的碎石脱落。 楼小环吓得抬手按压住自己扑扑跳的胸脯。 见黑衣人出招如此生猛,左逸寒也不敢轻敌,将楼小环甩至自己的身后,挥开折扇迎上黑衣人的进攻。 扇子,一把破扇子能敌得过人家的长剑吗? 被左逸寒松开的楼小环要为自己寻找逃路,小心的顺着岩壁往一边蹭,一点点一点点挪着碎步。 黑衣人正跟左逸寒缠打在一起,他的长剑还真的难以在扇子跟前占得上风,左逸寒的一把折扇便将他控制的死死的,一时讨不得半分胜算。 黑衣人早已注意到楼小环的小动作,那就是左逸寒花了十万两银子留在身边的人…… 就像她自己反驳左逸寒的话,左逸寒不会花十万两银子买一头猪,但是“买”了她。 黑衣人退开一步,朝左逸寒使了个空招,然后剑花一转,向楼小环刺去。 左逸寒早有防备,跟随黑衣人出剑的方向拦去。 正在挪步的楼小环突然感到自己跟前剑风忽来,僵住了脚步,接着一个影子跃到自己跟前,拦住了那几乎致命的一剑。 “你是不是吃饱撑的,招惹他们做什么?有话不能说清吗?”楼小环根本不领左逸寒的救命之情,如果不是他出言相讥,那黑衣人也不会这么快就出手,害的她都成了剑靶,稍不留神就会又成了一缕亡魂。 “我没有的东西,他执意问我要,我有什么办法。”左逸寒依旧是很无辜很无奈的语气。 “既然你没有圣旨,那么就把这个胖丫头留下。”黑衣人改变了态度。 但是让人听不出他有半分退让之意。 “你想要她?”左逸寒唇角一勾,没有半分犹豫:“好,送给你。” “一声喊,你什么意思?我可是你的娘子!” 当左逸寒利落的闪开身,将她晾在黑衣人跟前,楼小环才惦记上他那当做盾牌挡在自己跟前的高瘦的身影。 站在她面前的是手持利剑,随手都可能杀人的强盗,而不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小毛贼。 贼可以跟乞丐是一家,但是强盗就另当别论了。 黑衣人也没有料到左逸寒如此爽快的就将花了十万两银子“买”到的女人让了出来。 如果左逸寒死守着人,他会加把劲儿进攻,务必要把楼小环当做人质做要挟。 但是左逸寒表现的如此不在意,令他一时没了主意。 “喂,你不要走!”楼小环见左逸寒大步离开,赶紧追上去。 黑衣人手持的长剑在她跟前仿若不存在一般。 离开岩壁,楼小环追到了小道上,而黑衣人纵身一跃,再次挡住二人的路。 看看从天而降的黑衣人,楼小环从左逸寒身后往前猛的一扑,张开双臂拦腰将左逸寒紧紧的抱住,整个上身死死的抵住左逸寒的后背:“你别想把我丢掉,要死一起死!” 左逸寒的后背被猛的一扑,好像一个肉球背在身上,晃一晃,也会跟着摇摆。 任凭左逸寒摆动身子,楼小环就是死死的抱着,紧紧的勒着左逸寒的腰。 “你先放开我。”左逸寒有些无奈。 用力去甩,肯定能把楼小环甩到一边。 可是这周围的环境,不是能把她甩开的地方,如果她的脑袋不小心撞到凹凸不平石尖能赶上锥子的岩壁上,把她撞死了怎么办? 要是往岩壁反方向的去甩,又怕撞到那黑衣人的剑锋上,或者直接滚落到边缘的崖下,在这条狭窄的山道上,都是不好把握的。 不好把握还有个原因,就是他还怕掌握不好楼小环的力度,这么个胖胖的人,是他没背过的包袱,要是她自己还使着一股拗劲,更是防不住会怎样。 虽然刚才左逸寒装作漫不经心的将楼小环让给那个黑衣人,但是他到底对楼小环有多在乎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可是他踏遍天下才寻到的宝贝,怎能真的拱手于人? 刚才的决定只不过是他一贯使用的以退为进的手段罢了,谁知这楼小环不是平常的人,做事又比平常的女子猛的多,不管什么手段到了她跟前都会打了弯儿不好使。 “不放,就不放!”楼小环将头埋在左逸寒的后背,瓮声瓮气的嚷道:“你休想抛下我!” “你不在乎男女授受不亲么?”左逸寒只觉得后背一股热热的温度穿过衣衫渗进皮肤。 那是楼小环抵着他的后背呼出的热乎乎的气息。 连燕儿都没有跟他如此亲密过,这个丫头竟然不断的在他身上蹭,占他的大便宜。 “我是你花了十万两银子提亲名门正娶的娘子,一起睡觉都没问题,抱一抱怎么不可以?”楼小环理直气壮的道:“你欺负我的时候就没有去想什么手手不亲?哼,别现在想甩开我,又提什么大道理,告诉你,一个字,晚了!” 楼小环每说一个字,就会哈出一股热气喷在左逸寒的后背,形成一大股奇异的热浪,在他的身体上缭绕。 “那是两个字。”黑衣人好笑的看着被楼小环缠住的左逸寒,抬手拭了拭手中的长剑。 明晃晃的剑身反照着阳光,打在左逸寒的脸上。 ------------ 第二十章 坠崖,是必须的剧情 “废话,我知道!”楼小环不满被提醒,从左逸寒身后闪出头。 一抹强烈的反光刺上她的双眼,连忙咻的缩了回去,重新抵在左逸寒的背上。 差点忘了前面还等着一把杀人的剑,她可得守好自己的盾牌。 “你松开我,让我跟他打,不打跑他,我们怎么脱身?”左逸寒将话题扯到了当下的处境上,去劝说楼小环。 “你那把破扇子能赢么?”楼小环根本就不指望:“反正我碰到你是倒霉透了,去不了京都享福,就跟你一起命丧山里,有人给你烧纸钱的时候,我也能扯上点花花。” “你们楼家没人给你烧纸么?”左逸寒顺口问。 他见黑衣人饶有趣味的听着他们的谈话,他便索性跟着楼小环胡扯起来,等黑衣人失神的时候…… 对呀,她是楼家大小姐,可不是那个死了被塞进麻袋背走丢到万葬岗的娄小坏。 左逸寒的话提醒了楼小环,让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有啊!但是我怕不够花。”楼小环道。 “你说,我们好好的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说什么死啊死的?”左逸寒说着拉住楼小环环抱着他腰间的手。 要死,他也不会跟她一起死。如果他顶不住了,也要让楼小环活下去,她有她活着的作用,无人能及。 所以,自己身上的这个包袱,从他将她从楼家接走的时候,就是他需要用命去保护的人。 无关情感,当然也不可能有什么情感。 他只是需要她身上的血。 “我也不想死,是你先要不管我……”被左逸寒握住手的楼小环只觉得指尖暖暖的,鼻子跟着一酸,将湿湿的东西蹭在左逸寒的背上。 原本温热的后背突然泛起一丝凉凉的感觉。左逸寒的眉头微微的动了动,自己宽大的后背可是被这个胖丫头给尽情的蹂 躏了。 “你花了我那么多银子,我怎能不管你?舍得你,我还舍不得花出去的银子。”左逸寒笑笑,轻轻的将楼小环的手从自己的腰间松开,握在掌心。 被人握住的感觉真好,暖暖的,从没有过的舒服。 楼小环吸吸鼻子,被左逸寒拉着,从他的身后直身,跟随着手臂绕了半个圈儿,转到了左逸寒的跟前。 左逸寒面带笑意,很温和很柔软,让人看着就升起一股醉意。 其实,自己的夫君也不错。 楼小环咧开嘴,笑了。 胖胖的脸蛋儿还陷进去一对小酒窝,两眼眯缝着弯成了两道线。 真傻! 这是左逸寒的第一感觉。 “走!” 左逸寒拉着楼小环,突然加快速度,从黑衣人的身侧掠过,不远处有一匹散跑过来的马正在吃草。 左逸寒跑过去,直接就把楼小环甩在马背上,自己跟着跳上去,策马跑开。 黑衣人只是一个愣神,本在看戏般注意着跟前相差很悬殊的一对夫妇,左逸寒突然动身,令他猝不及防,回身追去时,左逸寒已经带着楼小环骑马跑了。 另一边,双方还在打斗,左逸寒的人虽然少,但是功夫个个都不错,那几十个黑衣人也并没有占了上风,只是拖住那些人,无法支援左逸寒。 黑衣人吹了一声口哨,唤来他骑的马,跃至马背,赶紧顺着狭窄的山路追了去。 “快,强盗追上来了!”楼小环回头看到后面渐渐逼近的黑衣人。 黑衣人的那匹马的脚程很明显强于他们骑的这匹,加上还负担着一个楼小环这么重的人,悬殊可见一斑。 马匹绕着盘山小路一直往高处。 左逸寒想把楼小环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好专心应对追上来的黑衣人,在刚才的交手中,他判断黑衣人的功夫不低,如果将心思放在楼小环身上要挟他,肯定会令他被动。 所以,保护好楼小环是要紧的事。 但是,寻了一路,左逸寒也没有找到可以让楼小环藏身的地方,而身后的黑衣人已经越来越近。 黑衣人一边骑马,一边撑起弓箭,瞄准前方的马蹄,射了出去。 “嘶――” 马的后蹄中了羽箭,伴着一声长鸣向一边倒去。 这马是不懂得选择方向的,它偏偏朝山路另一侧靠着崖边的方向倒。 楼小环反应倒很快,身子偏斜的同时将左逸寒紧紧的抱住。 左逸寒的身子被楼小环拖住,原本楼小环身体就重,又多了一层向下压的力,一下调整不好力度,没有及时跃起跳离,随着马的翻滚,带着楼小环一起向崖下滚去。 “啊呀――” 楼小环紧紧的抱着左逸寒,惊叫着,闭着两眼睁也不敢睁,只觉得耳边的风呼呼作响,两具身子绑在一起,滚啊滚,像一个球,跌跌撞撞的向崖下摔去。 二人摔下去的位置正处在这座山的背面,是一道很陡峭的悬崖。 黑衣人没有料到两个人就这么的坠了崖,策马赶至崖边,看着深不见底的崖下,雾气蒙蒙,看不清下面的情况。 这时已经有人寻了过来,是比左逸寒晚一步离开洛城的程凡,身后跟随着几个人。 程凡打算在离开洛城前最后一次去找他那个朋友,跟左逸寒约好在翻过这座山的小镇上汇合,不想他赶来的时候,正碰上与黑衣人交战的情况。 程凡循着痕迹去寻找左逸寒,快要追上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二人一起从马上摔下坠了崖,心中暗叫不妙。 凭左逸寒的功夫,他完全可以在马倒下的时候,跟那匹马分开,跳到一边。程凡知道,左逸寒一定是为了保住楼小环,受到楼小环的影响才让自己出了差错,跟随她一起向崖下摔去。 这楼小环还真是左逸寒看中的宝。 “马上到崖下找人。”程凡顾不上搭理崖边的黑衣人,对身后的人命道。 掉下去的可是凌霄国二皇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左逸寒跟楼小环一起往下坠,身子划过一个凸出来的石头,左逸寒抓住这点机会,扣住了那个石块,挂在了半山腰。 楼小环紧抱着他腰的手没有半点松动,不用左逸寒去拽,她也能让自己跟着左逸寒一起吊在悬崖半空中。 左逸寒憋住气,用力扣着那块石头,想着怎样背着楼小环这个大包袱攀上这块石头,落到上面那块窄小的石台上。 很小心的,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左逸寒不负楼小环一直在他的背后祈祷,求爷爷求奶奶求京都的皇帝老儿,攀了上去。 攀到石台上的左逸寒翻身向里侧旋身,楼小环也顺势松开了左逸寒,一直紧抱着他,十指都发僵了,等双脚挨了地,才顾得上害怕。 跟楼小环分开,劫后余生,左逸寒刚想着可算能松动一些喘口气,仰面朝天的躺在石台上歇息,谁知,楼小环又扑了上来,一头压在左逸寒身上。 “咳咳咳――”左逸寒刚在生死边缘挣扎回来,本就耗了不少的力气,气还在喘的紧,被楼小环再次猛的压住,差点窒息。 “你……想压死我?”左逸寒满眼恼怒的盯着楼小环,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楼小环的下巴正搁在他的胸脯,仰着头,稍往前挪一点,胖嘟嘟的脸就能蹭到左逸寒的唇上。 “我要跟你贴在一起,免得掉下去。”楼小环道,说着,身子又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四肢铺开,将左逸寒死死的压在身下。 楼小环动了下,也让左逸寒借机会调整了下呼吸,稍稍顺畅了一些:“没事了,等我休息一下,想办法看是应该攀上去还是爬下去。” 楼小环侧头看了看悬崖边,一眼望去,就好像趴在云朵里,缭绕着雾气,茫茫一片,身下的这块凸出来的石块也很窄,左逸寒已经紧贴着岩壁里侧,她要从左逸寒身上下来就得守着崖边儿。 收回视线,楼小环嘟着嘴摇摇头,表示不依。 让她当栅栏,才不要,一个不小心再滚下去,可没人能拖住她。 “就这样,你休息吧。”楼小环道,还很贴心的伸起手帮左逸寒整了整凌乱的领口。 那肉乎乎的小手在左逸寒下巴处挠啊挠,左逸寒的眉头也跟着动啊动。 “你怎么了?”楼小环看到左逸寒由于发痒,微动的表情,不解的问,身子还跟着往上爬了爬。 一张容易犯桃花的俊脸与一张肉鼓鼓的包子脸,脸脸相对。 “你长的确实好看。”楼小环笑眯眯的近距离打量着左逸寒,不由的抬起手指,在左逸寒的脸上划着。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每一样都那么好看,像是画里的人,想她在洛城混了那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俊的男子。 明明都是一样的鼻子眼,可是生在左逸寒身上,感觉就是不一样。 “啧啧。”楼小环品头论足的砸吧砸吧嘴,手指按在左逸寒的薄唇上,半天没有移开。 那湿润的绵绵的感觉,真舒服。 心想着,楼小环的手指便无意识的在左逸寒唇上来回的蹭。 “住手!!”左逸寒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喝道。 ------------ 第二十一章 好吧,他忍 楼小环咻的将手抽回,生怕被左逸寒突然张开的嘴咬到。 “吓死人了,不让摸就不摸了,这么大声做什么?有那力气还不如想着怎么离开这里。”楼小环说着,双手抚着左逸寒的双肩,俯下头贴在他的身上。 原本,欣赏着左逸寒,忘记了些害怕,被左逸寒这么一喝,想想自己的处境,楼小环又开始揪心了。 索性就倒在他身上休息,最起码靠着一个大活人,心里还踏实些。 她已经死过一回,可不要再死第二回。 反倒是他没理了?她可是在夺他的吻,就算是吻手指,她不在乎,他还不想要。 那肉肉的一根手指,哪里像楼老爷说的快满十六岁,待出阁的女子,就像刚出生的婴孩,奶水养的好,正是婴儿肥的时候。 如果真是婴儿也好,那也很可爱的,可是楼小环已经是个嫁了人的女人,是个女人! 是个女人扑倒在自己身上,在吃他的豆腐。 瞧她看他时嘴角快要溢出哈喇子的模样,真是让他几近抓狂。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寻到的人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女子! 好吧!他忍。 “到了京都后,你要减肥。”左逸寒道。 “什么?你不给我吃喝?”楼小环猛的抬起头,瞅着左逸寒,好像挨到了沉重的打击。 “是减肥,不会饿死你。”左逸寒真是对楼小环的反应无奈。 摊上这么个“娘子”,也就只能认了,好在,一切都是有期限的。 “吃不饱我会饿瘦的。”楼小环稍稍撑起头,附在左逸寒的脸上,贴着他的鼻尖,眨巴着可怜的小眼睛扁扁嘴看着他。 只有乞丐,只有无家可归的人才吃了上顿没下顿,塞不饱肚子,饿得像根葱似得,随时就被风吹歪了。 她才不要再过乞丐的日子,吃好喝好,一定要保住楼小环这副有福气的胖身板儿。 “减肥就是要让你瘦,听不懂吗?”左逸寒仰面看着楼小环委屈的样子,真好像要割了她的肉一样。 “为什么要瘦,胖了好。”楼小环反驳道。 “瘦了我才有力量保护你,你太胖了,救你的时候我都拉不动你,要是刚才在马上,你瘦一些,我就带着你跳离马背,不会摔下来了。”左逸寒要让楼小环明白胖子的危机。 就是因为这个胖的重量让他觉得陌生,才让他反应延迟,他已经习惯带着燕儿策马奔跑,在关键的一瞬间,他只想着救燕儿,却忘记了自己的背后不是燕儿,随手用力间没有及时将力量用足,再加上楼小环紧紧的抱着他,知道判断失误后,如果将她用力挣开,也能让自己脱身,可是他还要搭救楼小环,便任由她紧抱着自己,一起向崖边滚去,也好对她有个照应。 就是如此“好心”,他跟着楼小环一起坠了崖,步入生死一线。 当他幸运的把住石块,奋力向上攀爬的时候,听到楼小环在他背后不停的求爷爷求奶奶,连他的皇帝老爹也求上了。 这楼小环还真是求对了人,凭他天之骄子的身份也不能如此不明不白的坠崖死去。 左逸寒时刻相信,他一定能够闯过每一次生死线,最终登上那令人瞩目的位置,从小到大,他都是历经各种险境闯过来的。 “哦……”楼小环若有所思:“是你的力气不够大啊……那个,跟着你,以后会经常遇到这样的危险吗?” “到了京都就好了。”左逸寒还真怕把楼小环吓住,不肯老老实实的跟着他。 作为一个足以跟太子匹敌的二皇子,身边怎能少了危险? 皇家的人虽然站出来光彩耀人,可是也被危险时时缠绕着。 “也是。”楼小环道:“这半路上碰到个打家劫舍的强盗是难免的,我爹娘也是怕这个,才让我直接揣着银子上路,没有整那些醒目的大红箱子,等到了京都,那可是皇帝住的地方,哪能这么乱?这我就不担心啦!该吃吃该喝喝,你家那么有钱,也不会缺我一口饭吃,对吧?你呢?没事的时候多练练气力,诺,就依我的重量去练,习惯之后你就能拖动我啦。” 真是一句安慰的话出来,楼小环什么都不怕了。 京都对于生活在偏远,不经世事的人来说是一个神圣的地方。 “你不觉得人瘦些才好看吗?”左逸寒改变了战策,从自身的审美出发。 “瘦了好看?”楼小环似乎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仔细的端详着左逸寒的脸,点点头:“确实,好看。” 左逸寒以为楼小环认同他的话,刚准备继续说下去,谁知楼小环又紧接着说道:“你是瘦了好看,我就觉得我这样胖胖的好看,耐活。” “耐活?”左逸寒从来没听过这个词,评价一个人的样貌只有耐看。 “对啊!这样活着挺好,我喜欢。”楼小环道:“好看不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吃饱喝足才是福分,再说,我觉得自己也不难看。” 不难看能跟好看相等吗?左逸寒第一次碰到这么不在意自己样貌的女子,时时将吃喝放在第一位,生怕做了饿死鬼似得。 楼小环有她自己的做人准则,有她自己的衡量,看来他也别指望她能瘦下一些,未来的日子就老老实实的面对这个胖胖的身影吧。 反正她也不是真的要做二皇子妃,连个侧妃姬妾也不是,等她发挥了她的作用,将与他再无关系。 好吧!他忍!左逸寒再次强调自己的态度。 说话间,楼小环一直压在左逸寒身上,不觉得两手还环绕到左逸寒的脖子上,抱住。 这可是非一般的紧密,不对,是亲密。 “你先下来,我到外面,你在里面。”左逸寒跟楼小环商量。 这么趴了半天,也需要翻个身了。楼小环这次顺从的点点头:“好,你先往外挪,挪一点,小心把我甩下去。” 这算是得了准赦令,左逸寒稍稍拱起些身子,支撑着双臂往外移动。 无奈,楼小环实在是重,真是费劲。 左逸寒挪开岩壁尺宽的距离后,突然停下不动了。 楼小环看看那点空隙,实在可怜的很,怎能容得下她? “不够。”楼小环道。靠近崖边还有些距离倒是能发下她,但是她可不敢做栅栏守在外边。 “我知道!”左逸寒沉声道,脸色都有些绿了。 “你怎么了?”楼小环听出左逸寒的口气不对,不明所以。 说发火又不像发火。 楼小环脸对脸的打量着左逸寒,只见他干咽了口唾沫,喉结鼓动了一下。 “你渴了?”楼小环很贴心的询问:“可是这里没有水喝,连吃的都没有……” 如果他们不能尽快离开,就算不摔死也要饿死了。 “闭嘴!”左逸寒的声音有些沙哑,喉咙里如火烧灼一般干涩。 “你到底怎么了?你可别吓我。”楼小环扯着快哭的嗓音,这可是她活下去的希望,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她自己可怎么逃离这悬在半空的崖边啊。 何况,他已经娶了她,是她的夫君,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不就要成了寡妇吗? 都说寡妇门前屎飞多,她可不要成为被众人丢一门子屎的寡妇。 “你,下去!”左逸寒隐忍着各种情绪,沉声呵斥道。 “你不是知道地方不够吗?”楼小环看看里侧尺把宽的距离,发愁道:“就算你刚才说让我减肥,这一下也减不下来啊。” 楼小环稍稍一动,左逸寒脸色更不好了。 本来,楼小环压着他,不动弹也没什么事。可是他拱了拱身子往一边挪,这就坏事儿了。 那身子往上一顶,便无可防范的带着压在身上的楼小环往起颠,每挪动一下,便颠一下,如此反复了几下,左逸寒受不住了。 一股难言的感觉从下身直窜上了心门。 首先,他是个各方面都很正常的男人,专情燕儿,不等于他在某些时候没有该有的反应。 其次,楼小环虽然体态偏胖,可她还是个女子。 虽然身处悬空,可也是孤男寡女,还是紧密相依在一起的孤男寡女。 本来,左逸寒对楼小环没什么感觉。虽然楼小环不知廉耻的压在他身上,他以为自己可以拥怀不乱,更不会相信对楼小环会有什么渴望。 可是蠕动了几下后,左逸寒要妥协了,他真是再动弹不得,不是没有力气,而是受不住身上开始蔓延燃烧的那窜火。 楼小环从上到下趴在他的身上,为了不松开,她还故意用双腿将他紧紧的夹住,肉乎乎的身子在他胸口蹭来蹭去,真是隔着衣衫,该碰到的地方都碰到了。 这个时候,左逸寒突然想,这个胖丫头是不是真的傻?把鸡血当做失身大呼小叫的要跳河,这个时候又趁机讨他的便宜揩他的油,一副要把他吃干抹净的样子,哪有半分矜持? 是不是原本就是她在装疯卖傻想要缠住他,说来被耍的其实是他? 看着楼小环趴在他身上,还是一副不明所以很无辜的样子,左逸寒就想一口咬住她的脸,狠狠的在那张肉包子上咬下一口肉。 若是不咬下去,他满腔的无名之火可怎么发泄出来? ------------ 第二十二章 夫君,怎么差劲儿了 左逸寒跟着又干咽了一口唾沫。 “你……不会是想吃我吧?”楼小环从左逸寒眼里看到了一种像是饥饿的东西。 她曾见过小豆小丁,挨饿时干咽唾沫的样子,好像逮住什么都想吃,她看不到她自己,不过想想跟小豆小丁也是一样的。 竟然问出这个问题,还能说她傻? 左逸寒紧绷着薄唇,两眼直愣愣的盯着楼小环,那张脸就在他的正上方,说话时呼出的哈气还打在他的脸上,伴着体内的炙热,心神缭绕。 如果让人知道,他堂堂二皇子被一个毫无形象的胖女人勾 引的想要失 身,将是他的奇耻大辱。 “下去!”左逸寒瞪着楼小环,再次沉声喝道。 楼小环瞥瞥那一尺宽的地方,容不下,又瞥瞥另一边,靠着悬崖,不情愿。 她以为她不想下去啊!趴在他的身上,一把骨头,咯人的很,早就咯的她心肝脾肺肾疼了。 还说什么瘦了好,瘦了连个垫子都做不好。 见楼小环摇头晃脑的不动身,左逸寒暗中运力,身子一斜,便将楼小环翻到外侧。 谁知,这块凸石真不结实,随着左逸寒动用内功的力道,石板晃了晃,竟然开了缝。 嘎吱一声裂响,随着裂断的石头,两个人一起朝下降落,再次向无底深渊坠去。 “啊――” 楼小环大喊的声音从天而降。 早就策马返到崖下的程凡带人,估摸着左逸寒跟楼小环坠崖的地方寻了半天也没有寻到人影。 突然,听到头上方传来尖叫,隐隐的雾中似乎有东西掉了下来。 根据声音,程凡断定是人,可若是楼小环跟左逸寒,这从上面跌落的速度也太慢了,连他们这些骑马跑下来的人都比不上。 先不管这些猜测,只是瞬间,程凡一个手势,便命人紧跟着声音的来源做好了接人的准备。 只是,先掉下的是石块,众人齐发运力,将石块击碎,四下散开。 不敢怠慢,相继接着朝上举手,继续逼出内功,几个人相团就形成了以程凡为中心的无形气垫。 “气垫”瞬间做好,上面的人也坠落下来,扑通一声响,正好压在位于正中的程凡的身上。 “公子!”其余的人赶紧去扶左逸寒。 可是左逸寒身上还压着楼小环。 楼小环晕晕乎乎的倒在左逸寒身上,由于晕厥,身子都发软。众人拉她的时候,像一滩软泥,一下子没有拉动。 “快点……我要被压死了……”处于最下方的程凡断断续续的催促道。 再不从他身上翻下去,摔下来的人没死,他要被活活压死了。 “你死了,我会记住你的,这条命是你给的。”左逸寒倒在程凡身上,仰看着天空。虽然一片雾蒙蒙,见不到阳光,但是他知道,他又逃过一劫。 而这不过是他长这么大遇到的险境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我死了,你就再找人给你的夏姑娘治病吧。”程凡在左逸寒身下哼哼的道。 “你不是没死么?”左逸寒道。 身上跟身下的人对他来说是一样重要的,没有了程凡,他还得继续千辛万苦的遍访名医,这个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寻到。 幸好他身边的程凡就有这个本事,曾经跟邻国的被奉为鬼谷神医的人偷学了几招本领,如果让他再去找别人,或者去寻找那位传说中的鬼谷神医,还不知道要拖到何时,就算有了身上的那个楼小环也照样没用。 说话间,楼小环已经被属下拉开了,躺放在了一边的草地上,左逸寒跟着坐起身,将身下的程凡解救出来。 程凡总算呼出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转身看看毫发未伤的左逸寒,又看看躺在地上半晕半醒的楼小环,然后又仰头朝天上望去。 一旁的人跟着程凡的视线也都纷纷抬头看。 雾气蒙蒙,潮湿之气扑打在脸上。 一个倒霉的属下伸手抹了把脸,原来感觉到落下来的凉凉的东西是鸟粪,可是根本没有看到有鸟儿飞过。 左逸寒没有理会众人,去查看楼小环。 被众人的内功顶住,他没有受伤,楼小环身下又垫了两个人,更不会有事。 这一次,摔下崖是意外,轻易的获生也是意外,在半空那个石块上逗留,就好像为了给崖下的人做好迎接他们的准备。 若问什么叫天意,这就是天意。 左逸寒心想着,便笑起来,顺手从一旁拔下根草,伸在楼小环的鼻子下拨动。 程凡看了老半天,缩回仰酸的脖子,转头望去,正看到左逸寒摆着一副闲暇之心在拨弄楼小环。 “阿嚏――” 楼小环被挠的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抽了抽鼻子,翻了个身,没有反应,接着传出微微的鼾声。 竟然睡着了! 所有的人目瞪口呆。 劫后余生,左逸寒一片灿烂的好心情,手持着小草又要去挠楼小环,被程凡一把拽住,拉了起来。 “怎么?从上面掉下来就这么闲情逸致?”程凡把左逸寒拉到一边,避开旁人,低声道。 “又活了一回,还不许本公子乐乐。”左逸寒扬着手中的草。 程凡指指上方:“你们做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才掉下来?” “我的命都悬在崖上,你说我能做什么?”左逸寒反问。 “谁知道?恐怕得问天上的鸟儿了。”程凡说着,扫了眼地上碎石块,大小不一,七零八落的散在各处,那是被他们先一步击碎的。 那么大块石头,悬在崖上,也是一个支撑吧!但是石块裂开,二人才又掉了下来。 “你想说什么?”左逸寒侧头看着程凡。 向来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心虚,刚才在半空,是他差点“情不自禁”,但是压根什么都没做,就算做了也没人看到,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你干嘛不问我?” 楼小环的声音很不合时宜的响起。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楼小环正从地上爬起,明明她睡的很香,竟然醒了?这一闭眼一睁眼还真是眨眼的事儿。 而且,这楼小环的耳朵似乎特别的尖…… 那些属下一个个都木头似的站在一边,只有楼小环站起身,揉揉肩膀甩甩头,确定自己没事,向程凡跟左逸寒大步走去。 “我告诉你,这一声喊人品真差劲!”楼小环站到左逸寒跟前,跟口指责道,手还顺便拍了拍程凡的胳膊。 这哪里是个养在大户人家的女子该有的动作,整个街头混混,见人熟,目无男女。 看着左逸寒那深不可测的目光,程凡笑笑,弹了弹被楼小环拍到的衣袖。 将你家小娘子的气息弹掉,总可以了吧? “你的……”程凡指了指左逸寒,故意顿了一下:“夫君,他怎么差劲儿了?” “那石头就那么点地方,他非得让我从他身上下去,我不下,他就硬来,结果把石头都压断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差点把人摔死!” 楼小环一边说着,还一边比划着,将当时的情景解说给程凡看,好让他给评评理,要是下面没人接着,她不是要被摔成肉泥了? 幸好老天爷待见她,还让她继续活着,这一声喊,肯定也是沾了她的光。 “你确定只是想让她从你身上下去,不是因为其他原因?”程凡笑意里藏着左逸寒很熟悉的那种所谓的奸相。 看楼小环描述的样子,他也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形,左逸寒一定是很窘迫的。 “他还想怎样?” 左逸寒正被程凡的问题恨的牙痒,楼小环却跟着程凡的问题,很认真的问道。 “回京都!”左逸寒从牙缝里迸出三个字。 二皇子有命,一旁的属下不敢反应迟钝,齐齐的应了声:“是!” 声音响彻崖底,似乎半山处的迷雾也被震开了。 左逸寒将楼小环从程凡跟前揪开,亲自拖拽着穿过崖下的荆棘丛林,返回到山路上。 小玲看到楼小环平安无事的回来,激动的满眼泪花。 外面打斗阵阵,她一直躲在马车里不敢出来,等打斗声停止了,她探出头,四下不见小姐,后来从山上骑马奔下来的程凡说小姐跟着易公子坠崖了。 当时,她就吓的瘫倒在地上,被人重新拖回了马车里。 路边还倒着十几个黑衣人,是在打斗中被杀死的,也有的是眼看着要被缚,自杀身亡。 这是一帮死士。 既然要劫圣旨,既然已经盯上他,到了京都也会再见的。 左逸寒骑马从那些死人跟前奔过。 后面,众属下与马车继续前行。 程凡跟在马车旁,楼小环从车厢里探出头,似乎对在山崖底下的问题还念念不忘。 那可是关乎到她性命的事,她总得弄清楚,好好的不在那个石头上呆着,左逸寒带着她偏朝崖下摔去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那一时坠崖掉了脑子,生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想拉着她一起去死? 楼小环刚探出头朝程凡挥着藕白又像藕粗的胳膊挤眉弄眼,就被前面的左逸寒回头瞅到了。 左逸寒二话不说,策马返回到马车前。 马车还在前行,左逸寒一拳捣烂了车厢,将楼小环揪了出来,随手一丢。 ------------ 第二十三章 皇后,期盼着新儿媳 楼小环还没晃过神,已经从舒适的车厢跑到了颠簸的马背上,眨眼就把身后的人远远甩开。 “喂喂,慢点!”楼小环坐在左逸寒身后,紧紧圈着他的腰身,大叫道。 她可不要再从马背上摔到一侧的悬崖下。 相同的一件事,不会出现同样的好运的。 左逸寒根本就不理会楼小环的大呼小叫,策马奔跑。 绕过这个盘山路,下到平地上,楼小环才稍稍松了口气,就算摔下马,也不会有坠崖的危险了。 到了一个小镇,左逸寒下令休息,却令程凡先一步赶回京都,名曰给京都里的人报喜,实则是要支开他,免得他跟楼小环胡说八道。 “你不要我保护了?”程凡撇撇嘴:“要不是我,这一回你怕是要摔死了,你当真以为你的命被老天庇护的好?” “兄弟不就是这样,你救我我救你,还分彼此?”左逸寒打开折扇摇啊摇。 “原来我们是兄弟啊!啊哈哈哈――”程凡夸张的笑过之后,收回张大的嘴巴:“你无非就是不想让我乱说话罢了,用得着把话说的这么好听?想要我闭嘴也行,天山雪莲之外再加点什么东西。” 看着面前被自己称为兄弟的人毫不掩饰脸上的贪婪之色,左逸寒冷哼一声,收回折扇。 这个大夫是从不会放过讨便宜的机会的。 “你想要什么?”左逸寒问,他倒想知道程凡又盯上了什么。 “这个……还真没想好。”程凡说着翻身跨上马背:“我也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有事回京都再说,你且记下。” 说着,程凡扬起马鞭,策马向京都的方向奔去:“我先回京都去报喜,给你们准备洞房去!” 左逸寒跟楼小环半个多月后回到了京都,比程凡晚回了三天。 二皇子娶了洛城的一个姑娘早已在京都传的沸沸扬扬。 听闻一心只有夏燕的儿子此番去洛城带回了个媳妇,皇后可是开心极了,果然是外面的野花香,要比跟前的家花吸引人,能把左逸寒那钟情夏燕的性子给扭过来。 要是皇上出宫微服私访一趟回来,带回个民间的女子,皇后肯定不依,可这是她的儿子,还是她眼巴巴的盼着成亲的儿子,一听说带回个媳妇,可是乐的合不拢嘴。 先不管那个女子能不能做皇子妃,只要左逸寒能接受了其他女人就意味着二皇子府打开了门,再听说那姑娘是洛城首富的女儿,想也是富甲一方的大户,养的女儿也差不了的,皇后虽然还没见到楼小环的人,心里可是一百个放心。 何况她的儿子她知道,有那夏燕做标杆,一般的女子怎能入了左逸寒的眼? 程凡见皇后娘娘听说左逸寒要娶亲后,只顾着高兴,什么都没多问,他也就没有多说。 此时左逸寒未到,他要慎言。 皇后在宫中左盼右盼终于盼来了左逸寒抵达京都的消息,早早的就准备好,怕被年轻漂亮的儿媳妇比下去,精心的打扮了一番,绝不亚于当时她被册封为后时的盛容。 皇后满怀着激动的心情等待左逸寒带着楼小环进宫请安,结果从得到消息,一直等到天黑都没见到人。 “娘娘,想必是新娘子还没准备好见公婆,再说这公婆还是皇上与皇后娘娘,肯定紧张的很,又是从洛城赶来,估计还没见过什么世面,先让楼小姐适应一下吧!二皇子已经决定娶亲,还能不带人进宫让您瞧吗?”身边的宫女安抚皇后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让本宫等了一天,连个消息都不给本宫传一个,不知道本宫最操心的就是这事儿么?”皇后很扫兴的让宫女一件件的将头上的发饰取下。 要是天还亮着,她早就自己出宫跑到二皇子府上去看个究竟了。 楼小环跟着左逸寒来到京都后,左逸寒没有把她带到二皇子府,而是带到他的另一所别苑。 左逸寒只是对别苑里的下人交代了一番,就离开了。 楼小环倒不在乎左逸寒的去向,最要紧的是了解她日后所住的环境,所受的待遇。 “小铃铛,你瞧,易家当真是京都的大户,这园子可比楼家大多了,也漂亮多了!”楼小环一边在别苑转着,一边感叹道。 当时她初进楼家,就好像掉进了富贵窝,什么都是第一次享用,什么规矩都不懂,什么都没见过。 现在,她踏进了要比楼家大好多倍的皇子别苑,更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除了一脸惊叹还是一脸惊叹:“哇哇”的叹息声,在口中不止。 小玲虽然在楼家做了多年奴婢,也算是有见识的,可是那点见识到了京都根本就不受用,跟在楼小环身后同样的一脸惊叹。 相比这易府,楼家真是穷的提不上台面了,难怪易家一开口彩礼就是十万两银子。 那是真!的!富! 何止流油,流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金灿灿的金子。 “楼小姐,该吃饭了。” 别苑,也就是易府的丫鬟恭敬的道。 楼小环听到可以吃饭了,刷的就扭过了头,丝毫不因身体胖而动作缓慢半分。 有鄙夷之色从那个丫鬟脸上悄悄的划过。 楼小环的眯缝眼跟着眯成了两道线。 那眼神,就跟她之前做乞丐时见到的那些人一样,摆明瞧不起她? 她可是易家的少夫人,就算她之前没有,现在这整个易府可都有她的份儿,敢瞧不起她? “你,过来。”楼小环朝那个丫鬟勾勾手。 “小姐有什么吩咐?”丫鬟疑惑的走过去,问。 虽然亲已经定了,在洛城也拜过堂,但是到了这京都就不算是正式成过亲了。 楼小环跟小玲不清楚,皇子别苑的下人可个个都知道,二皇子岂是那么好嫁的?不经过皇上皇后,就算是已经吃进去,也照样不算是皇家的人,更不是什么二皇子信手捏出来的易府少夫人。 如果,楼小环长的标致一些,别苑的下人还不敢多想,弄不好就算做不了皇子妃,也是皇子的小妾,好歹也是他们的主子,不敢怠慢。 但是,当别苑的人看到楼小环本人后,个个心里都有了一杆秤,不管二皇子出于什么原因把楼小环带回京都,二皇子都不会真的娶她的。 所以,整座别苑,别说是这个丫鬟看不起楼小环,别苑里所有的人都看不起,躲在暗处准备看笑话。 混蛋,走到大姐跟前还敢这副表情! 丫鬟刚一靠近楼小环,楼小环大喊一声:“蛇啊!” 跟着就蹦起来,双手攀着那个丫鬟的脖子,两脚还兜了起来晃。 不过,只是晃了一下,两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那个丫鬟瘦瘦的,怎能抵的住楼小环的猛烈一抱,跟着就仰头倒下,楼小环则攀着她的脖子,扑倒在她的身上。 会武功的左逸寒都被她扑倒压的受不了,你这个麻杆能受得了?楼小环心里贼贼的想着。 “蛇……蛇在哪里?”身下的丫鬟被楼小环压得喘不过气。 一旁的小玲也跟着四处看。 楼小环扭头瞧了瞧,若无其事的道:“跑过去了。” 丫鬟松了口气,心想楼小环总该起来了吧?再不起来,她可就断气了。 她可真不该来找楼小环吃饭,别苑里那么多人,偏偏她过来,还不是为了走近处瞧瞧这个胖乎乎的女子。 二皇子带回这么个人,还真是新鲜的很。 不过,这个丫鬟现在如此近距离的对着楼小环的脸,可没有看笑话的心了。 “姐姐,你长的真好看。”谁知,楼小环根本没有起来的意思,反而趴在丫鬟身上,自顾的欣赏起她的脸,不由的还伸手摸一摸。 “小姐……小姐过奖……了……”丫鬟气喘嘘嘘的道,两手用力的顶着楼小环,根本没有反应,一张脸都被压的发紫。 楼小环似乎没看到她的异样,继续打量着那张脸,咋咋舌头道:“就是一点不好,有些太瘦了,你是不是每天吃不饱啊?没关系,跟着我,保证你顿顿吃的红光满面。对了,你叫什么?” “香草。”即使再艰难,香草也是有问必答,希望楼小环得到答复后尽快从她身上爬起来。 “香草啊……”楼小环转转小眼珠子,算是记住了,一咕噜从香草身上翻下来。 香草顿时感觉自己获得了新生一般,赶紧从地上爬起。 “咦,刚才我叫你做什么来着?一惊都给忘了。”楼小环随后跟着站起来,皱着眉头想不起来。 “算了,不想了。”楼小环身手勾住香草的肩,笑嘻嘻的道:“香草姐姐,跟我一起去吃饭吧!还有小铃铛,我们一起走。” 说着,楼小环顺手连小玲一起勾起。 一路上,小玲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大小姐,只以为小姐离家出了远门,孤单寂寞,所以跟人就亲近了许多。 倒是香草,刚从楼小环的身下解放出来,又被她勾住,当然楼小环靠她这边的力气要比小玲那边重许多,勾着香草的脖子,就像在她脖子上勒了根粗绳子。 虽然香草打心里看不起楼小环,但是也不敢怎样,再怎么说,楼小环也是二皇子带回来安置在别苑的,主子算不上,客人总是算的。 二皇子是不会带一个没用的人回来的,要是真的惹着,得罪了二皇子也没好果子吃。 所以,一路上香草只得忍着窒息的感觉,好不容易回到了房间。 ------------ 第二十四章 美男,从窗子爬进来 在房间等待的丫鬟,从门口就看到楼小环被小玲跟香草夹着回来,就好像是两片馒头片夹着一块红烧肉的感觉,再看看桌上的那盘楼小环点名要的红烧肉,不觉吞了吞口水。 “来来来,一起吃饭。”楼小环很热情的招呼着跟前的丫鬟,走到早已准备好饭菜的桌子旁。 小玲已经习惯跟她一起用餐,那两个丫鬟倒是一愣,没有反应。 “香草姐姐,来,尤其是你,我答应让你吃好喝好了。”楼小环扯着香草坐到她跟前,直接就把那盘红烧肉端到她的跟前:“跟我不用讲究,来,大肉给你吃!” “奴婢不饿,这是给小姐准备的。”香草想要站起身,看到跟前的那盘油腻腻的大肉块,她就感觉反胃。 楼小环早把香草皱眉头的表情看在眼里。 之前府里的丫鬟询问她的时候,她还特别嘱咐要肥一些的肉,对她来说肥的流油才叫香。 当时,她记得这个叫香草的就在跟前,听她说要吃红烧肉,还跟着皱了皱眉头,八成她是不喜欢这口东西的。 正好,这盘子肉,她楼小环舍不得吃,赏给你了。 “不要客气,我来京都也没带什么见面礼,就送你这盘肉吃吧!刚才把你压住,真是过意不去,就当我赔不是了。” 楼小环满怀歉意的道,见香草还要说什么?又继续接着道:“你不吃就是不给我面子,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那个一声喊的面子,要是他回来责骂你,可不要再怪我啊!” 在楼小环的软磨硬泡下,香草抵不过,要是因为一盘子红烧肉挨了二皇子的责备也不值得,在摸不清这个楼小环的来历前,该忍就忍了吧。 眼瞅着香草无奈至极的吃了口肉,楼小环笑眯眯的道:“好吃吧!瞧你这么瘦,多吃点!” 再让你瞧不起人,你快把吃进去的肉吐出来啊!楼小环看着香草皱着眉头,一口口的吃着,心里默默数着数。 在她数到第七下的时候,香草再也忍不住,推开肉盘子,起身,冲向门外。 “哇哇”的呕吐声紧接着传进了屋子。 楼小环坐在桌子边,皱皱眉头看着满桌的菜,对另一个丫鬟道:“咱们府里的丫鬟就这么不懂规矩吗?” 规矩?小玲瞪大双眼瞧着楼小环,她家的小姐似乎已经有好久没有讲什么规矩了。 不过,那个香草也确实没有规矩,易府虽然大,府里的丫鬟也不过如此。 “楼小姐息怒,香草姐她……”那个丫鬟想要替香草说话。 “算了算了,赶紧收拾去。”楼小环装模作样的靠着椅背坐直,摆摆手道。 一路上跟着左逸寒那么多天,他的那股子当家的劲儿,楼小环也学了**分,模仿起来还像那么回事。 “是,奴婢这就去。”丫鬟赶紧跟着跑出去。 要是二皇子突然回来,看到那些秽物就糟了。 “小铃铛,我们吃饭。” 屋子里只留下两个人,楼小环招呼小玲。 “哼,敢瞧不起本小姐,以为本小姐是吃素的?”楼小环一边拿起一个鸡腿儿啃着,一边哼道。 “谁敢瞧不起我二嫂啊?” 楼小环口中一块肉还没咽下肚,就听到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楼小环回身,见身后的窗子打开,有人撑着双臂垫着头趴在窗台上,对她说话。 呦,又一个好看的男子? 楼小环手中揣着鸡腿,微张着嘴看着左逸云,年纪比那一声喊小了一些,脸皮子有些嫩。看着比她的俊夫君清秀一些。 凭楼小环做乞丐那么多年的经验判断,这是个好说话的人。也就是在路上伸出手,会掏出几个铜板丢给她的那种人,但是同样,要比那些她见过的人俊的多。 楼小环不禁默念,这京都还真是养人的地方。 殊不知,她看中的好看其实出自他们自身的气质,个个都是皇帝的儿子,那种与身俱来加上后天被捧起来的尊贵是无人可比的。 “二嫂可真有本事,香草怕是还没有挨过这样的整吧?”左逸云说着,直起身,从窗子那边跳进来,拍了拍手。 “切,谁整她?自作自受。”楼小环嗤鼻哼道,这可是她仅会的的几个词之一,初次见面,露一个。 “公子,请!”小玲早已从椅子上站起,有了外人,她不敢再跟小姐坐在一起,而且,她听清楚了,这个人还叫小姐二嫂,肯定是易家的公子,那也是主子了。 “对了,你是什么公子?”楼小环继续啃着鸡腿问。 “你是我二嫂,我自然也是你的弟弟了。”左逸云道,看这楼小环年纪十五六,要比他小,可是他二皇兄要娶的人,不管二皇兄是真的娶假的娶,他都要半带戏谑半带较真的称她一声二嫂玩玩儿了。 “我当然知道你是一声喊的弟弟了,要不也不会叫我嫂子,我看我该叫你一声大哥才是。” 楼小环也不是含糊的人,自然知道这个翻窗子进来的男子要比她大,不过比她的夫君小,她也做了个小嫂子。 这个二嫂的称呼还挺让楼小环乐呵,越发觉得自己就是这易府的少夫人了,不过为什么不是大嫂? “你们易家到底弟兄几个?我是你二嫂,也就是一声喊的上面还有个老大?” 这是楼小环突然关心的问题,要是上面有个老大压着,那她这个二嫂岂不是弱了几分?要是再有个大嫂,她岂不是还要被人管着?那她在易家想要做什么事可就有些麻烦了。 易家? 左逸云大概知道他二皇兄取了个什么名字,而且这个胖丫头现在都还不知道他们的真正身份。 左逸云早在楼小环在花园故意压倒香草的时候就盯上了她,一路跟到了后窗外,暗中注意着楼小环这个不是一般胖的丫头。 听说二皇兄带回来个女人,他真是好奇的很,特意溜出皇宫,打听到楼小环被安置到了这所别苑,专门过来围观。 结果真是让他更加的惊讶,在花园见到楼小环的刹那间,下巴差点被惊的掉下来。 这……这就是皇后娘娘在宫中满心期待的儿媳妇? 左逸云已经想象得到皇上皇后见到楼小环时的样子。 果然,他的二皇兄是不会真心的去娶一个除了夏燕之外的女人的,带着这么一个胖丫头回京,不知道又是按了什么心? “你的反应怎么这么慢?我问你话儿呢!” 楼小环见左逸云没有当即回答,抬起油腻腻的手很不客气的就朝他拍去。 于是…… 那干干净净的布料华贵的衣衫上就烙下了一只掌印,肉呼呼的五指格外的清晰,像是一枚特制的印章。 原本会点招术,能够躲开的左逸云没有料到楼小环会对他动手动脚,全无躲避之意,直到身上烙下那枚油腻腻的掌印,他才想到,自己真的真的是应该躲一下的。 虽然衣衫被弄脏了他不在乎,可是要带着这样的掌印走来走去,就像脸上被涂了泥巴似得,也真是太过惹人注目了。 他三皇子可向来不是个出风头的人,尤其是这样的风头,这……这…… 楼小环见左逸云万般无奈的瞅着身上的五指印,有些尴尬的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拍拍。” 这么好的衣衫被她弄脏了是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楼小环话音刚落,又朝左逸云的衣衫拍去。 “不必了,不必了!”左逸云连连的道,赶紧闪开。 身上的油腻拍不掉,倒是能把她的那双手给擦干净。 左逸云闪到一边,打量着楼小环,琢磨着她这一招是真的无心,还是故意在整他? 貌似他刚现身,还没有得罪了她吧? 想想这胖丫头刚才整香草的情形,还真有点小心思,要是她知道他那二皇兄欺骗了她,结果会怎样? “你被我二哥带到京都,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吗?”左逸云问。 “知道啊!你们易家可是京都的大户,出手阔绰的很,比我们楼家富多了。”楼小环道。 “就这些?所以你就跟着我二哥来到了京都?”左逸云瞅着这楼小环,原来也是个眼里只有金银财富的庸俗女人。 “我不跟他来能行吗?难道要让我去跳河?”楼小环不满的道:“生米做成了熟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这辈子算是栽到他身上了!” 旧事不能提,一提起来就恼火的很。 “生米做成了熟饭?你跟我二哥……”左逸云感觉自己的下巴又要掉了。 “得,别提那些事了,反正我是你二哥在洛城明媒正娶的娘子,我也不用去跳河了,安心做易家的少夫人也不错。” 楼小环很潇洒的摆摆手,正所谓好汉不提当年勇,好女不提当年丑。虽然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丑?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还有大哥大嫂?”楼小环又想起这个关键的问题。 明明在洛城的时候,程凡也说过,易家的事都有一声喊去负责的,那么他不应该是老大吗? 何况后来还有洛城府尹帮衬着说话,易家的事怎会有假? ------------ 第二十五章 逸云,一朵云彩 “当然啊!我们三个兄弟,我还有大哥,自然也有大嫂了。”左逸云道:“不过我们不住在一起,所以一时你也见不到他们。” 这样说,楼小环就不会吵着要见他那太子皇兄与太子妃,急着去认亲吧?左逸云这样想。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偷看二嫂,可不是为了挑事的,否则有了什么差错,他那二皇兄岂能饶过他? 可是楼小环根本就不是他那意思,一听见不到,放下了心,仿佛很明白的道:“原来你们已经分家了啊!这样好,谁也管不着谁。” 左逸寒在他的府里还是老大,她呢?也照样没人管得着,这样最好。 “喂,来,一起吃饭吧。”楼小环朝躲到一边的左逸云很爽快的招呼道。 “我叫逸云。”左逸云自我介绍,这可是生平第一次被人大呼小叫的称作“喂”,听听也挺别扭。 “一朵云彩啊!易老爷还真会给你们取名字。”楼小环评论道,翻着眼睑,上下重新打量一番左逸云:“瞧你轻飘飘的俊气,还挺像一朵云彩,那个一声喊,也真是个喊打的人。” 左逸云一边听着楼小环的话,一边小心防备着她再次“出其不意”的拍向自己。 她这么的评说他跟二皇兄的逸寒与逸云,如果听了他那太子皇兄的名字逸风,岂不是要说成是一个疯子? 左逸云想着,唇角就不觉跟着上扬,翘起一抹好看的弯弧。 “要是我那夫君会像你这样的笑就好了。”楼小环看着不由得有些痴迷。 这一定是她见到的天底下最好看的笑容了,那个一声喊就不会这样的笑,笑里面总带着其他说不上来的东西,不像面前的笑容这般完美,看着就很舒服。 “三公子,您知道姑爷去哪儿了吗?” 就在楼小环发出一声感叹的时候,小玲在一旁不由的问。 从把她们送到这里,就再没见姑爷的影子。 小姐初嫁京都,就算一路上有姑爷相伴,这个时候就不需要再陪着小姐,帮她熟悉这个陌生的环境了吗? 而且照规矩,不是应该先拜见易老爷与易夫人? 小玲问出这句话可是藏着一肚子的问题。 “你管他去哪儿呢?他不在才消停。” 左逸云刚要回答,楼小环却抢先挡了小玲的疑问。 对她那个夫君她是真的不在乎。 如果不是稀里糊涂的跟他睡了一觉,她跟他可是八竿子打不着。 不过这竿子打的好像还不差,要不是嫁到京都,她这辈子怕是都来不到这样的好地方,还窝在洛城的那个鸟窝里,以为楼家的日子就是天底下最好的。 “二嫂,你当真不在乎我二哥?”左逸云问。 京城里哪个女子不是眼巴巴的望着他二哥,盯着二皇子府,也亏这个丫头能如此不在意的说话。 大概是她还不知道他二哥真正身份的缘故吧? “他那么大个人,还用的着我在乎?想去哪玩儿去哪玩儿。”楼小环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坐在桌前吃东西,夹起一口菜咽肚,微微皱了皱眉:“快吃吧!都凉了!” 这些日子,她的嘴巴也越来越刁了,以前别说是凉的食物,就是发了酸变了味儿的东西也照样吃的美美的。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左逸云拉过椅子,坐在楼小环身边问。 “是啊!他又不是孩子,用得着我操心?操心操的瘦了怎么办?你以为我这副身板儿养的容易么?”楼小环一边嚼着饭菜,一边道。 小姐…… 一旁的小玲看到楼小环怎么也改不掉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的毛病也就罢了,还再次乐滋滋的展示自己的身材,这……她这个贴心的丫鬟都听不下去啊! 没人能真正明白楼小环这话的意思,她,娄小坏,能拥有楼小环的这个身子真的是不容易啊!她能不仔细的养着么? “对啊!二哥不是小孩,他做大人的事,你就能由着他?”左逸云一点点的试探着问。 他知道,他那二皇兄一定是亟不可待的去与夏燕见面了,他也知道,楼小环一定也不知道夏燕的事。 “大人的事?”楼小环这一下听的用了心,抬起头,看向左逸云:“你这么的问我,是不是你知道他去干什么坏事了?” 哎呦,这下反应不慢么。 左逸云暗暗的赞了一下,但是不等他开口,楼小环跳下椅子站起身:“先说清楚,就算我嫁给了他,他干的坏事可不干我的事。” 原来,还是想偏了。 左逸云看着楼小环郑重声明的样子,摇头叹了口气。 他那二皇兄,不仅带回来一个不是美人儿的小娘子,就连脑子所想的都跟常人不同,说的再难听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这真是洛城首富家的千金大小姐? “你也别为我叹气,反正我是不管他的。” 楼小环很明显理解错了左逸云的意思。 “那什么才关你的事?”左逸云饶有兴趣的问。 楼小环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筷子点了点桌上的饭菜:“要是让我吃不饱睡不好才关我的事,不让我享清福我跟他没完。” 这是她唯一关心的事儿。 跟着楼小环的话音落下,左逸云脑子里当即就浮现出一只小白猪,歪着头打量着楼小环,要是小白猪长她这个样子,看着还挺……可爱的,而且,还挺有趣。 “要是我二哥找别的女子呢?”左逸云决定直接明白的问出这个问题,反正二皇子跟夏小姐的事又不是秘密,夏燕要正视左逸寒带回个女人的现实,楼小环也会知道有夏燕这号人的存在。 而且,左逸云也相信,他们真正的身份不会在楼小环跟前隐瞒多久的。 “纳妾?”楼小环当即就给左逸云口中所指的“别的女人”定了位置,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道:“我就知道那个家伙最爱干这种事儿了,找就找呗,我才懒得搭理他,别在我跟前碍眼就是。” 他那威武霸气的二皇兄果然是寻了个好女人,左逸云听了楼小环的话,笑意浓浓的挂在脸上,当真是任何女人都有特定的一个优点,只知道吃喝享福的楼小环真是省心又省事的。 而这正是他们皇家的子孙最缺少,最难以实现的事情,如果太子与二皇兄都有一颗这么简单的心,何来那么多的争权夺势?如果后宫的女子都有一颗这么简单的心,他的母妃也一定不会早早的死于争斗之中了。 想到了自己的母妃,左逸云的笑意凝却下来。 “喂,你怎么了?” 楼小环正在盯着左逸云那好看的笑容看,突然不见了,很扫兴的伸手在左逸云跟前晃了晃。 “希望你能一直这么自在。”左逸云站起身,没有在意楼小环再次将那只油腻腻的手抚过自己的衣衫。 “那是,我自在的很,就像天上的云,随便往哪儿飘。”楼小环笑呵呵的道。 这本来是他们乞丐常说的一句话,无家可归居无定所,但是过了几天大小姐的日子,被楼家的规矩管束了的楼小环对此有了另一番的体会。 虽然楼老爷与楼夫人已经很宠溺她依着她了,但是多少还是有些规矩绑着她,这不能做那不能做时常在耳边提醒着。 如果问她乞丐的日子有什么好,这种没人管想怎样就怎样的自由自在是她唯一惦念着的事。 现在离开了楼家,左逸寒又不管她,岂不是正合了她既有好日子过又可以自由自在的心意? 看来,重生为楼小环,好日子才真正的开始。 一想起将来,楼小环对左逸寒的那点恼火就烟消云散了,也许他就是老天爷放在她身边的一个带路人呢! 云,是最自在的,他名为云,也能拥有这份自在吗? 左逸云看着楼小环,这份笑是他见过的最纯净的,就像天上的白云。 太子府。 左逸风在屋子里烦躁的走来走去。 跟随着左逸寒一起回京,他还收到了由洛城府尹保管的圣旨被盗去的消息。 那份圣旨是先皇驾崩前所立,由先皇最信任的大臣保管,先皇驾崩后,那名大臣便遵循先皇的旨意远离京都,到了偏远的洛城做了一个小小的府尹,名为一方父母官,实为奉命保管圣旨,只待时机成熟后,带着圣旨回京宣读。 但是,那份圣旨竟然在这个时候丢了! 那份圣旨关系到父皇之后的继位,也是他的心病,他也本想得到,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并且得手了。 “皇爷爷当时真是病的糊涂了,临死前留下了那么一道圣旨,要让父皇之后由平王爷继位。历来都是皇上驾崩之后太子顺势继位,怎能轮到皇叔一脉?”左逸风提起这件事就无比愤慨。 本来,他是太子,皇位是他的,先皇却偏偏给他摆了一道,现在他不仅要防备着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的二皇子左逸寒,还要费脑筋对付平王。 “太子殿下,过去的事我们无力改变,当下还是先想办法夺回圣旨,只要平王到时候拿不出圣旨,皇位自然还是太子殿下的。” 说话的是当朝宰辅姚从山,是太 子 党中最重要的一员,效命太子的人有好多都是看着他的态度选择投靠的人。 ------------ 第二十六章 圣旨,关系到什么? “左逸寒正巧也去了趟洛城,这圣旨到底是被平王的人盗了去,还是被他盗走?”左逸风寻思道:“不过,圣旨是在他去了洛城的时候丢失的,要是他做的,目标也太明显,如果是本太子,要偷圣旨绝不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所以,左逸风打心底否决了圣旨在左逸寒手中的想法,猜测着还应该是平王的人做的。 但是,姚从山不这么想,在他看来,左逸寒属于冒险派,也是实力派,勇气与能力全部属于上乘。 若不是当年身为皇后的左逸风的母亲舍身救了皇上,用性命为他求得了太子的位子,那么今日被立为太子的一定是现任皇后的儿子二皇子左逸寒。 所以,左逸寒那边从来不会甘心。 在圣旨的事上,姚从山以为,左逸寒也许就是偏偏用暴露自己行踪这样的手段混淆众人的视线。 姚从山暗自寻思,若是圣旨真的在左逸寒手里,是想借圣旨控制住平王,还是想先除去这块通向皇位之路的绊脚石? 毕竟如果那份圣旨没有机会发挥作用的话,就意味着皇位将与平王无关,谁最终能够做皇帝就是左逸寒与左逸风兄弟二人的事。 姚从山隐起一肚子的心思,道:“现在不论圣旨在谁手里,都不敢直接拿出来,一则皇上还健在,那份圣旨也就还不到发挥作用的时候,二则圣旨是先皇命洛城府尹保管的,谁拿出来谁便是偷盗圣旨的人,必将受到惩罚,落不下什么好。所以,要寻找到圣旨,必将费不小的功夫,我们此时必须严加注意平王与二皇子的动静。” 平王府。 平王左瑞天坐在王府的后花园,赏花喝茶。 花并无多少欣赏的心思,茶入喉中也没有品出什么味道。 虽然已经年逾四十,但是左瑞天的脸上似乎并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跟比他年长近十岁的皇上相比,年轻的不止相隔的那十岁,甚至更多,反倒跟三个皇子站在一起更像是兄弟,并非叔侄。 其他的大臣说,平王之所以显得年轻,跟他的心量有关,身为当朝皇叔平王爷,操的心还没有他们做臣子的多,当真像他的名号一般,只过自己平闲的日子。 说归这般说,此时的平王坐在后花园照样因为圣旨的事烦忧,也只有在平王府里,才有人能够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平王。 “到底是左逸风还是左逸寒干的?”左瑞天五指紧紧的捏着茶盏,恨恨的道。 啪的一声,茶盏应声而碎,浅碧色的茶汁顺着左瑞天的指缝溢出,溅湿了他的锦衣。 先皇的那道圣旨,写明如果当今的皇上左傲天驾崩,他愿意的话便可依据那道圣旨先太子登基为帝。 但是先皇又多了一层心思,将圣旨交给了他的亲信如今的洛城府尹去保管,遗命说是只有当今的皇上归天之后才可拿出,如果洛城府尹先左傲天一步去世,便由他的儿子继续保管。 当时,他在先皇病危的时候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博得好感,留下这么一份圣旨,先皇考虑到保管圣旨的洛城府尹会先死一步,就没有考虑过他这个儿子等到左傲天驾崩后还剩下几天活头? 左瑞天越来越觉得先皇并非真的感念他病榻前的一片孝心,给他的只是一个看得到吃不到的蜜饯。 若是想让他多做几年皇帝,左傲天必然要早一步退位,圣旨写明了左傲天只有归天后才能轮到他,这不是逼着他要在左傲天的命上做点什么? 就在左瑞天为自己的将来谋划的时候,不想从洛城传来了消息,存放在洛城府的圣旨被盗了! 这对他来说岂不是雪上加霜? 左瑞天得到圣旨被盗的消息要比左逸风早的多,明知道关系到他将来的圣旨在洛城存放着,他怎能不操心? 他早该先一步将圣旨盗在手中,亲自藏起来的,但是左瑞天又想,圣旨好好的留在洛城,突然生事对他也不利,所以便迟迟没有动手。 所以,明知道这道圣旨是左傲天儿子们的绊脚石,左瑞天一直都派人暗藏在洛城,奉命守护着。 结果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此时,候在左瑞天面前的就是从洛城返回的那个奉命守着圣旨的人,依旧一袭黑衣,但是在平王面前露出了本来面目。 “我猜想应该是左逸寒。”那人肯定的道。 虽然当初在山上劫住左逸寒未果,最后以左逸寒与楼小环一起坠崖收场,但是他认为圣旨一定是左逸寒盗去的。 否则他大老远的跑到洛城,不会只为了娶一个楼小环。 “难道不会是左逸风趁机得手,正好利用了左逸寒掩藏起他?”左瑞天道。 “也有这个可能,但是我认为还是左逸寒嫌疑最大。”那人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为什么?”左瑞天问。 “我一直想从左逸寒身上寻找圣旨,忽略了他迎娶的那个楼小环,现在想来,当时圣旨一定藏在楼小环身上,否则左逸寒就不会在临坠崖前都不肯抛开楼小环,跟着她一起摔下悬崖,那种对楼小环的重视很令人费解,出乎我的意外,唯有此番解释才能说得通。” 虽然当时楼小环也是浑然不知的样子,但是凭左逸寒精明的手段,趁楼小环不注意的时候,将圣旨偷偷的藏在她的身上也是容易做到的,楼小环那么胖,肉那么厚,身上塞点什么未必能感觉得到。 就像那么胖的一个人,睡到石子上也不觉得硌人,何况是丝锦制的圣旨,去掉卷轴,塞到身上,更难觉察到。 那个黑衣人这样去分析当时的情况。 “那么,左逸寒那边还是你去做吧。”左瑞天认为这种分析也有可能,便道。 说着,左瑞天站起身,走到黑人面前,凝视着这张清朗的面孔。 黑衣人也很大胆的跟左瑞天相视,这是左瑞天其他的属下都不敢做的事。 二人四目相对片刻,左瑞天道:“不管之前的圣旨由谁保护,之后在洛城,圣旨是由你保护的,现在,圣旨是在你手中丢失的,这件事就该你去负责到底,只有找回圣旨才能弥补你的过错。” 左瑞天的语气凉飕飕的,卷着冬日的寒意。 黑衣人定定的注视着面前的人,嘴唇微动,似乎有好多话要说,但终究还是只说出了一个字:“是。” “还有那个楼小环,不会只是左逸寒用来托运圣旨的人吧?花了十万两银子,大张旗鼓的在洛城娶亲,难道就为了利用她拖带一份圣旨?”左瑞天得到黑衣人的答复后,回身走到石凳前,继续坐下:“你认为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左瑞天已经掌握到楼小环的资料,怎么也想不通这件事。若说左逸寒看中了楼家的财富,可是一个洛城的首富跟他二皇子府相比都相差甚远,如果要利用楼小环那个胖身体藏匿圣旨,他也完全可以寻另外的胖子,何必要声势浩荡的弄出娶亲一事? 就算左逸寒在洛城隐姓埋名,可是回到京都,二皇子要娶亲的事已经群臣知晓,宫中的皇后皇上也都知道了,那个楼小环就是他带回的女子,此事怎么也不会有假。 这左逸寒到底在搞什么鬼? “特别之处……”黑衣人想了想,道:“除了胖,跟那些被宠上天的大小姐没什么特别。” “福满楼是怎么回事?”左瑞天问,根据消息,他知道楼小环失身是左逸寒娶亲的引子。 “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事,但是不知道左逸寒用了什么手段让楼小环误以为失身与他,那晚,我一直注意着左逸寒,他跟程凡在洛城闲逛了一夜,天亮后才回到福满楼,结果就传出楼小环失身的消息,惊的楼老爷寻上门。”黑衣人道。 “那么,楼小环肯定是被算计到的。左逸寒看中的人不会没有用处。何况迎娶楼小环,就算只是二皇子府上的一个姬妾,这也跟他多年都独守着夏燕的态度不符,其中必然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左瑞天道。 “查找圣旨的时候,我顺便再查下这件事。”黑衣人道。 “嗯。”左瑞天点点头:“你刚从洛城返回,以后要在京都留的久了,先跟下面的人多熟悉一下这边的情况。” “是。”黑衣人道。 “公子,请跟卑职来。”候在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属下向黑衣人道,举止间带有几分恭敬。 黑衣人颔首,跟着那名属下离去。 左瑞天坐在石凳上,抬手轻轻的在石桌上一下下的拍着,一边拧眉思索着,跟着拧起的眉头蹙起的一条条皱纹,表示出他真的已经比那些皇子年长许多。 皇子们等得起,他等不起…… 这是楼小环来到京都的第二天。 第一天舟车劳顿,休息加上逛别苑就足够了。 第二天楼小环就在别苑里闷不住了。 左逸寒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毫无踪影。 “算了,不等他了,我们自己出去。”楼小环在小玲的软磨硬泡下等了一个时辰,不见左逸寒回来,依旧按照自己的决定道。 ------------ 第二十七章 皇后,溅了一身凉水 “小姐,还是等等姑爷吧!毕竟我们刚来京都,都还不熟悉。应该听听姑爷的安排。”小玲道。 “等他?”楼小环抬头看看升的越来越高的太阳:“等到太阳落山吗?有什么好等安排的,洛城一个太阳,这边还是一个太阳,一出门,还是那些街街道道,有什么好熟悉的?在哪儿不是一样?” “小姐,我们还没见易老爷跟易夫人呢。”小玲提醒道:“小姐在京都的成亲礼还没办,姑爷一定在忙这件事,这可是小姐跟姑爷的大事,这个时候,小姐万万不可出什么差错,先忍忍吧!等该有的规矩都完成之后,也就安心了。” “真烦人。”楼小环很扫兴的坐在屋门槛上,双手托起鼓鼓的腮帮道。 她也知道自己还没拜堂,还没见公婆,要做易家少夫人,这些都是必须的,否则她就是个半片子,被左逸寒当做娘子,被左逸云叫一声二嫂都是不够的。 大概这就是香草她们敢瞧不起她的原因吧?楼小环眼珠子动了动,咕噜咕噜的想。 好,那她先忍了,再怎么也比当初的忍饥挨饿强。 忍一下,没关系,但是时间长了,可就怕她的小心肝受不了,磨掉了身上的肉,可就对不起她了。 “小铃铛,你去打听打听,看那一声喊现在在哪儿,看看我还要等多久。”楼小环吩咐道,这时她才开始关心左逸寒的去向。 “好,奴婢这就去。”小玲见楼小环已经肯退步,等在屋门口,她也没什么再说的,马上答应去办事。 楼小环独自坐在门阶上,太阳暖暖的照在她身上,很舒服,不由得困意袭来。 小玲还没回来,楼小环也懒得去找,斜靠在墙上,嗅着太阳的味道,正好美美的小憩一下。 吃饱喝足晒太阳原本就是她之前最爱的美事。 很快,楼小环就发出均匀的酣睡声,根本不知道已经有人走到了她的跟前,就站在她的几步之外,双目圆瞪的盯着她。 站在楼小环跟前的就是凌霄国里最尊贵的女人皇后娘娘。 皇后在宫中实在等不及,又没有左逸寒的消息,便决定亲自出宫,先去了二皇子府,没有见到人,后来依仗着皇后的身份仔细打问,左拐右拐好不容易才寻到了这所别苑。 原本,皇后以为左逸寒是因为夏燕的缘故,所以才没有接楼小环进二皇子府,而是把她安置在了别苑。 直到皇后走进别苑,在别苑里的下人指引下找到了楼小环住的屋子,远远的便看到那个斜倚着墙壁半倒在门阶上,酣睡的像一头小猪似得的胖丫头,经过再三确认,那个人就是她要见的楼小环后,皇后才后悔的宁可自己双目失聪,后悔自己不该制止下人去传话,亲自寻到楼小环的跟前。 最起码提前惊动到楼小环,她胖归胖,也不会如此的毫无形象的在屋门口睡大觉吧? 瞧那楼小环此时的模样,不知做着什么美梦,哈喇子都流到了下巴上,微张的嘴不停的传出重重的呼吸声,只比呼噜低一个音节。 更强悍的是,她这个皇后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已经一次又一次的难以置信的询问过尾随在身后的别苑丫鬟,她们的说话声根本没有惊到楼小环,依旧睡的香喷喷。 丫鬟要上前再大些声叫醒楼小环,被皇后抬手制止了。 既然吵不醒,她就走近一些去看仔细,看看她的好儿子到底带回个什么样的女人。 亏她听到左逸寒要娶亲的消息就开始满心的期待,期待这位远嫁到京都的洛城首富的千金大小姐。 此时,她那片炽热的心瞬间冻成了冰,哇凉哇凉的。 这别说是要嫁给二皇子,就算是做一个宫女丫鬟都不够格! 她的好儿子就是存心用这样的手段反击她的逼婚? “哈哈……” 皇后盯着楼小环,发出一声低笑,接着脸色陡转,越来越沉,沉的泛黑,比阴天里的乌云还要黑。 楼小环全然不知自己睡在怎样的目光下,不知那双目光已经将她砍杀了多少次,都能够挂到城中去当猪肉卖。 她依旧睡的很香,嘴里还不时的发出呵呵的笑声,就像刚出生的婴儿在熟睡中突然发出的最简单的笑。 “小姐!” 去打问消息的小玲绕着整座别苑转了个圈儿,见到的人都摇头不知左逸寒去了那里,后来无奈的返回来,就见一个打扮很富贵端庄的妇人站在楼小环跟前。 皇后微服出宫,没人识得她的真正身份,别苑里的人虽然知道,但是皇后突然到来,她们也没有机会告诉小玲,何况楼小环还不知道二皇子的真正身份,还把别苑当做什么易家,他们更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了。 所以跟在皇后身后的别苑丫鬟一个个都不吭声,任由小玲冲过皇后身边,去把楼小环叫醒。 小玲虽然不知道这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是谁,但是也能猜到她的身份不一般,扑到楼小环跟前,用力的摇晃着,要让她赶紧醒来。 小玲没想到她只是离开绕了一圈儿而已,她家小姐就这样坐在太阳底下睡着了,还被人当做怪物一般的观看着。 那些眼光,她都觉得刺眼。 “小姐,快醒醒――” 小玲一边用力晃动着楼小环的肩膀一边大声的叫着。 “去,去,一边儿去……”楼小环虽然感觉到小玲的呼唤,可是惺忪的睡眼懒得睁开,倚靠着墙边含含糊糊的道,语气中还颇为不满,柔软无力的抬起手朝小玲的声音来源处挥了挥,又绵绵的耷拉下去。 “去取盆凉水浇上去,本宫就不信她醒不来!” 皇后怒了,用那令人敬畏的威严语气命令道。 “是,奴婢这就去。” 回应的是香草。 昨日不知不觉就被这个刚进门的胖子给整了,今日正好皇后在,有皇后的命令,谁敢不从? “不要――”小玲一边扭头对身后的人恳求道,一边又回头继续呼叫楼小环:“小姐,你快醒醒啊!再不醒就要被浇凉水了……” 小玲的声音带着哭腔。 要是在洛城,在老爷夫人身边,只会耐心的叫小姐,怎么也不会用这样的手段的。 远到了千里之外的京都,谁会像老爷夫人那样护着小姐?就连姑爷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不一会儿,香草就从井里打了满满一盆水。 她是故意从井里打的,因为井里的水更凉。 见楼小环还在睡着,香草打算最后一次询问皇后,得到确切的答复后她就动手了。 不待香草询问,皇后忍着满腹的怒意,道:“快点泼上去,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香草得命,端着水走向楼小环,还不忘对小玲说:“我这可是听命行事,奴婢对不起小环姑娘了。” 要是不满,就冲皇后娘娘去,可是?她们敢吗? “小姐,小姐……”小玲不停的摇晃着楼小环,一声声的呼叫。 她不知道小姐这一次怎么睡的这么死,已经叫了大半天都没有动静。这又不是睡在舒适的床榻上,靠着硬邦邦的墙也能睡的这么香? 香草就站在跟前,端着的水盆往腰间收了一下,储备好力气,居高临下的面朝楼小环,准备浇灌那棵粗壮的小树苗。 突然,楼小环猛的抬起头。 小玲还没反应过来,楼小环已经从地上站起,将她撞开,向前扑了一步,挥手打向香草手中的水盆。 香草刚将水盆向前扬起,楼小环的手就打了过来,正好打在了水盆上。 小环的力气总是没有对不起她的身板,香草一时招架不住,那水盆子在她手中改了方向,朝后翻了出去,迎面就盖在了她的身上。 咣当一声响,木盆子砸到了地上。 香草冷不丁的成了个落汤鸡立在当下,浑身上下湿个通透。 但是,香草并不是众人的视线焦点。 随着木盆子跌落,守在皇后身边的丫鬟同时响起一道惊呼。 皇后就站在香草身后不远的地方。 盆子后翻,盆中的水浇在了香草身上,也有一部分很不知礼数的向尊贵的皇后娘娘身上溅去。 当然,被溅湿的也不止皇后一个,但是没有人能比得上皇后的引起的震动。 楼小环看着被浇湿的香草,又看看其他那些被水溅湿的人,乐的哈哈大笑。 哼,打扰了她的美梦不说,还想浇她凉水! 本来她被小玲吵着迷迷糊糊的没有清醒过来,但是那句不知谁说要泼她凉水的话是听的真真切切。 已经醒过来的楼小环是不打算“醒”了,这个时候醒来多没面子呀,索性继续闭着眼睛装睡,听着香草的脚步声就等着瞅准时候反击。 哼,看看谁泼谁凉水! 楼小环看看香草,又看看她身后的那个被丫鬟们紧张的贵妇,那个泼凉水的主意就是她说出来的吧? 心眼儿可真够黑的,就像…… 楼小环的眼珠子转了转,搜寻着她的记忆。 想了半天,也想不起这个贵妇像谁。 似乎,她的记忆里还没有见过如此“贵气”的妇人,就算淋了一头的凉水,湿了大半身,也不像别人那样的狼狈,站在那里,怒目瞪着她,眼睛里像种了刺儿一般,慎人。 ------------ 第二十八章 哎哟,被打的痛死了 触碰到皇后的目光,楼小环暗中打了个激灵,止住了笑。 “来呀,给本宫把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绑了!” 皇后厉声喝道。 “本宫是谁?”楼小环不解的问。 “楼小环,你大胆,敢对娘娘不敬!”香草大声斥道。 她不能为自己叫委屈,但是总可以替皇后出头吧?得罪了皇后娘娘,别说是要嫁给二皇子,就连这别苑也别想呆着,应该杖责伺候! 香草说着,还不住的牙齿打颤。虽然太阳高照,可是这从井里打出的水浇在身上,冰凉透顶。 “什么娘娘?”楼小环环顾四周。 她对娘娘庙里的各位娘娘是很敬畏的,见了都会恭恭敬敬的磕头,好保佑她有吃有喝有地方住。 可是在易府她可没见过什么“娘娘”,要见了,不用人说,早就磕头了,然后帮着打扫一下身上的灰尘,戳一把香土敬上。 楼小环没有看到她认识的“娘娘”,倒是有个别苑的下人拿着绳子匆匆跑来。 “你们凭什么要绑我?”楼小环一看那架势,准备着避开。 “对本宫不敬,绑你才是个开始!”皇后瞪着楼小环,认定她是装傻。 要是真傻,怎么知道把水盆子打开?以为装疯卖傻就能混淆过去,做梦! 她这被冷水浇了一身的皇后娘娘的面子往哪儿搁? “什么本宫不本宫,是你们先要浇我凉水的,是你们先对我不敬,把我吵醒!”楼小环一边警惕的看着那根绳子,一边理直气壮的反驳。 “小姐……”小玲轻轻的拉拉楼小环的衣角,这个贵妇又是本宫,又是娘娘的,好像戏里的那些台词。 “嗜睡如猪,没有礼数,到现在都还不向本宫参拜,你还胆敢怪本宫吵醒了你?”皇后秀眉高挑,反问道。 “你来就来了,好好的叫醒我就是,我是睡的有点死,小铃铛多叫几声不就行了?我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再也叫不醒。你让人拿凉水泼我就不对,还让我参拜你,凭什么?”楼小环争辩一番反问,要不是听到泼凉水的话,她早睁开眼睛了。 她把水盆打翻,反浇了她们一身水,那是对她们恶有恶报! “凭什么?” 这可是皇后第一次听人这样理直气壮的反问她。 就算一开始她只是一个妃嫔,也没人这般对她无礼。 “给本宫绑了掌嘴!”皇后怒道。 这真是儿子给她娶回的媳妇?八成是专门为了气她吧!气死了她就少一个人阻止他娶夏燕了! 左逸寒现在就如此不孝,日后登基,她为太后,日子更不会好过……皇后感到被浇湿的衣衫凉进了心底,真是无比凄凉。 “是!”拿绳子的人加紧朝楼小环逼近。 皇后带出宫的贴身宫女也跟着朝楼小环大步走去。 一个要绑她,一个要打她。 楼小环怎能坐以待毙,躲着那根绳子向一边跑去。 别看身子胖,跑起来的速度可不慢,否则那个真正的楼小环当初就不会甩了小玲跑到前面,一门子磕死了。 看着楼小环像个肉球一般在院子里滚来滚去,皇后吩咐其他的丫鬟:“都给本宫去抓人!” 于是,一帮人围着楼小环开始打球。 唉!毕竟人多势众,楼小环再跑也跑不过,很快就被人团团抓住,按倒在地上,趴在皇后跟前。 那个下人准备拿绳子将楼小环绑住。 皇后改变了主意,低头冷冷的看着楼小环,咬牙切齿的道:“拿绳子替本宫狠狠的抽!” 一听要抽打楼小环,小玲赶紧跪在皇后面前,不住的磕头道:“夫人饶命,小姐不懂规矩,请夫人大人大量,给小姐改过的机会。” 被按压在地上的楼小环听到小玲的话,抬起头,下巴抵在地上,翻着眼皮瞅着皇后,这个女人这么气势汹汹,难道是易夫人?是易夫人也早说呀,看在一声喊的面子上,她也不会泼她凉水的,这点忍耐性,她还是有的。 这可好,婆媳打架,以后的日子还怎么相处? “什么夫人?掌嘴!”皇后冷哼一声,楼小环装疯卖傻,这个丫头也敢跟着故作不知,跟着左逸寒来到京都,住进了二皇子的别苑,哪儿来的夫人?当她这里是平民人家不成? 皇后令下,旁边的丫鬟已经一巴掌打在了小玲的脸上。 “不是夫人,你是谁呀?不是夫人,你跑到这里做什么?”楼小环见皇后否认了“夫人”的身份,放下心,继续大胆的质问。 让人打小玲,就跟打她一样,这笔账她记下了! “你问本宫是谁?本宫来到这里这么久,你还不知道吗?”皇后低头看着不断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楼小环:“给本宫打,本宫就不信话已经说了这么多,你还不知道本宫是谁!” 天下谁不知道“本宫”二字谁才自称的起?她就不信楼小环听不懂。 可是楼小环还真的就是听不懂,小玲都陪着真正的楼小环看过戏,她连戏园子都没有进过。说书先生会讲故事,可是她听到的都是什么江湖中的行侠仗义,还没有听过宫中的故事,更不知道“本宫”是谁。 就算楼小环知道天下有个皇后娘娘,可是她也压根没想到她刚听到的娘娘不是她习以为常的娘娘庙的娘娘,而恰恰就是那位皇后娘娘。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小玲跪到皇后跟前,不住的磕头:“求娘娘饶过小姐,求娘娘饶过小姐,小姐刚来京都,没见过世面,求娘娘给小姐改过的机会。” “她是什么娘娘?瞧她横鼻子瞪眼的,就是一个凶婆子,打呀,你打呀,有本事你打死我!”楼小环不服气的叫嚷。 刚来到京都,就被人登上门来吆喝,她这个易家的少夫人以后还怎么做? “小姐,这是宫里的娘娘。”小玲扭头,赶紧解释。 这戏里的台词她可是听明白了,但是这不是在演戏,就肯定是真的了。 京都可是皇上住的地方,皇上的家就在京都,皇上家的名字就叫皇宫。 小玲的话提醒了楼小环,但是没有止住楼小环身上的鞭绳。 “啪”的一下,绳子抽落,搭在了楼小环的身上。 再多的肉也抵不住抽打的痛。 楼小环咧咧嘴,将凉气倒吸回去,跟着小玲一起乞求道:“娘娘恕罪,是我有眼无珠,不识您老人家,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以后我再也不敢往您身上泼凉水了,您让我起来,我给您捶捶背,林大哥说我最会捶背了,很舒服的。” 醒悟过来是皇上家里的娘娘,楼小环不敢硬拼了,嘴巴也软了,一不小心,这个娘娘可是真的有本事打死她的。 这易家的背景也太大了,动不动就招来了一个娘娘,等一声喊回来,可得好好骂他,家里有这么大的客人来,都不提前跟她说一声,这闯出的祸,谁给收拾? “什么林大哥?”皇后一听楼小环说她还给别的男人捶过背,脸色更沉了。 毫无名门闺秀的样子,还不守妇德,简直是一个不知从哪儿捡回来的垃圾! “林大哥是我在洛城的哥们,很讲义气的。”楼小环毫无心机,继续夸赞她的林大哥。 “打,给本宫继续打!” 皇后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唯有一个“打”字,解她心头之怒。 这怒火不仅是针对楼小环,更多的是针对她那个儿子,故意给她带回这么个“媳妇”! 不由分说,绳子不停的抽打在楼小环的身上,疼的楼小环哇哇直叫,小玲则不停的朝皇后磕头,乞求饶恕。 叫声,哭声,用力的斥打声在院子里乱成一团。 左逸寒是在这混乱中出现的。 一看到被按压在地上,被打的嗷嗷直叫的楼小环,左逸寒大步走过去,喝道:“住手!” 打声止,但是按压着楼小环的人手还没有松。 “姑爷,姑爷……”小玲看到左逸寒,跪着挪向他,泣不成声。 “滚!”左逸寒冷斥一声。 那些人都是别苑的下人。虽然遵守皇后的命令,但是还得听他们的主子二皇子的。只是默数了一二三下,便纷纷松开了手,退到一边。 “本宫还以为你不会露面呢!”皇后看着左逸寒,她一手养大的亲儿子,冷哼道。 “哎呦,哎呦,痛死了……”楼小环一边哼着,一边被小玲扶起来。 “本来是你先要让人泼我凉水的,结果换来我挨打,我惹不起你,总能躲得起吧?以后我离你们这些娘娘远远的就是,你们也别闲着没事来寻我作乐,打扰我吃喝享清福啊……哎呦……” 楼小环一边说着,一边揉着自己被打的屁 股:“宫里的娘娘跟娘娘庙里的娘娘就是不一样……哎呦……庙里的娘娘一直那么的和气,你这个娘娘……” “怎么样?”皇后眉毛一挑,她可是记得刚才被说是凶婆子。 “你是皇上的哪个小妾?皇上跟前的女人都像你这么凶吗?”楼小环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看着皇后问。 ------------ 第二十九章 骗子,大骗子! 楼小环心想,瞧她的夫君喝一声就把打她的人赶走了,这个娘娘的身份应该也高不到哪儿去,就像洛城府尹家的小妾。虽然在别人跟前很了不起似得,但是见到楼老爷那样的人也会低眉顺眼。 皇后的脸色登时难堪之极,一贯的修养在楼小环口不择言下也会趋于崩溃。 虽然有丫鬟给她湿漉漉的衣衫外披上了披肩,但是湿淋淋的黏贴在一起的头发还是显得狼狈,加上恼怒的面部表情。虽然是贵妇的装束,却失了应有的尊贵。 虽然她之前也做过妃嫔,论家门里的等级,相当于小妾,但是宫里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这么的对比。 何况,她如今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竟被楼小环如此小瞧! 左逸寒眼瞅着自己的母后脸色难堪,怒火中烧,笑了笑,抢先说明道:“这位就是皇后娘娘。” “皇后?”小玲惊呼着捂住嘴巴,不敢相信的看着皇后。 看着皇后还在滴水的头发,那可是小姐所为…… 楼小环倒没有那么的吃惊,眨眨眼睛,上下打量着皇后,恍然道:“原来皇后就是这个样子啊……” 她以为皇后是养在皇宫里的贵人,很难见到的,没想到刚来到京都就碰到了,还是她自己寻上门的,而且也不觉得“贵”,凶巴巴的,跟那些有钱人家的夫人没什么两样。 “本宫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吗?”皇后从楼小环的眼中竟然看到了失望,恨不得上去亲手甩她两个巴掌。 她的心还正失望的哇凉哇凉的呢! 但是,皇后忍着,深呼吸调节自己的心情,让涌起的怒意强制的压下去,尽可能平静的询问左逸寒:“你肯定她就是你要娶的女人?” “是,我已经给楼家下了聘礼,她是被我明媒正娶从洛城接来的。”左逸寒恭恭敬敬的回道,唇角还扬着笑,似乎对他娶到的女人很满意。 “不错。”皇后的心情渐渐的调好,已经能够笑了。 楼小环发现皇后笑起来的样子也挺好看的,不过从凶巴巴的转成笑眯眯的速度也太快了。 她有没有听错,皇后竟然夸她不错?明明刚才还在怒打她,前一下还恨不得扑上来再打她的样子。 看看满含笑意的皇后,又看看同样唇角弯弯的左逸寒,楼小环觉得两个人就像一对狐狸,笑的贼兮兮。 “我的儿子真是寻了个难得的好媳妇。”皇后笑盈盈的道,朝楼小环走去,伸手拉住楼小环,轻轻的在那只肉嘟嘟的手背上拍了拍。 知道皇后的身份,楼小环没有像小玲那样的吃惊,但是,听了皇后的这句话,楼小环极尽的睁开自己的小眼睛,愣愣的盯着皇后。 她……好像明白为什么她的夫君喝一声就能把人赶走了…… “是,身宽体阔有福相,民间都说这样的女子最容易生儿子,母后一定喜欢。”左逸寒跟在皇后的身后,道。 “没错。”皇后面朝楼小环,背对着左逸寒点点头。 不用回头,她都能猜到她那儿子一脸的奸诈之相。 哼,想拿这样的女人跟那个夏燕比,逼迫着她让步,真是看轻了你的母后! 你能容得下这样的女人呆在身边,本宫自然也能忍得,本宫倒要看看你会不会真的跟这个女人生儿子! 皇后一边暗中冷笑,一边轻轻的拍打着楼小环的手:“你放心,这桩婚事本宫会替你做主,定会在你的父皇跟前美言,让你风风光光的娶亲。” “那我先谢过母后了。”左逸寒朝皇后拱手道。 “乖媳妇,难得合本宫的意,等着跟逸寒拜堂成亲吧。”皇后最后一下重重的拍在楼小环的手背。 “回宫!” 音落,皇后转身,带着宫女大步离开。 还好轿子就停在别苑门口,直达宫中她的寝宫,不至于让她此时狼狈的样子令旁人看到。 “恭送皇后娘娘。” 院中,别苑的下人跪了一片,唯有左逸寒与楼小环站立着。 左逸寒还知礼的拱着手,楼小环却是一丝不动,宛若石雕。 “骗子,大骗子!” 突然,楼小环朝左逸寒大声吼道,气鼓鼓的一跺脚,转身蹬蹬蹬的走进了屋子,随手将门哐当一声摔闭。 楼小环的吼声就像蓦地响起一道闷雷,在晴天中炸响。 别苑的人以为楼小环知道了二皇子的真正身份,一定会激动的不得了,紧紧抓住二皇子不松手,谁知,二皇子还没说什么?她倒气哼哼的骂过二皇子之后走了。 “哎呦……疼死老娘了!”紧接着屋子里又响起楼小环的惊叫。 本来气鼓鼓的坐下,谁知屁 股刚挨了打,碰不得,一碰到椅子就弹了起来。 院中的众人齐刷刷的朝屋门望去。 “小姐――” 听到屋内的叫喊,小玲赶紧奔进屋子。 “小铃铛,我们收拾东西离开这鬼地方,我才不要跟一个大骗子在一起。”楼小环见小玲进来,气呼呼的道,还不忘揉着吃痛的屁 股。 “想走?你可是本皇子明媒正娶回来的。”左逸寒跟着走进屋子。 从来不知情的人获悉了他的身份都会赶紧磕头行礼,只有这个楼小环,竟然大骂他骗子。 要是楼老爷知道自己的女儿嫁给了皇子,肯定会乐的眉毛胡子都掉了。 不过,他只是需要一个楼小环,不打算让楼家跟皇族扯上什么关系,所以才变换成商贾身份“娶”到楼小环。 就这样,他成了个骗子? “我是你骗来的,不算!”楼小环双手叉腰站在左逸寒跟前,高扬起头,与那张俊脸怒目相视。 左逸寒的唇边还带着笑意,一点点荡漾开,整张脸都在笑着。 “婚书上按着你我的手印,十万银子的聘礼送到了楼家,婚事规规矩矩,哪里做的不合适?不远千里,我将你接到京都来享福,皇上皇后是你的公婆,天下又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你说这婚约算不算?如果不算,我这就写休书,你愿意做弃妇我也不拦着,倒省的之后拜堂了。” 说着,左逸寒就朝桌子走去,打算动笔。 “等等等等――”楼小环紧着后退几步,拦住左逸寒:“凭什么要休我?我跟着你大老远跑到京都,可不是等着被你赶出门的!不管你是谁的儿子,不管我嫁进的是易家还是皇帝的家,岂能由你说娶就娶说休掉就休掉?” “不是你要带着小玲收拾东西走的么?”左逸寒道。 “那是我要走,不是被你休掉的。”楼小环辩解。 自己走,那是骨气,被休掉可就是由着这个大骗子了。 只有犯了什么事的女人,才被夫家休掉赶出家门,她又没做错事,还怎么都没怎么就挨了一顿打…… “嘿嘿……”楼小环眼珠子一转,朝左逸寒笑笑:“我知道了,你是故意要逼走我,在洛城占了我的便宜,是我爹逼着你娶了我,你压根就不满意,想你是皇帝的儿子,所以不敢太过张扬,让人看到你做的丢人的事,所以才使出这么一招,故意想趁机会赶我走,是不是?” 不待左逸寒回应,楼小环走到床边:“告诉你,我是皇帝的儿媳妇,就算是被你骗到,我也认了,不过就是个身份名字罢了,难不成做回皇帝的儿子,你就换了人?反正我嫁的是你这个人,管你给自己取多少名字,你还是你!” 说着,楼小环坐下。 “哎呦呦……” 屁 股刚挨着床边,又痛的弹了起来。 “你看,你看,这都是你娘打的,我都被婆婆打了,要不是嫁给你,我会挨打么……”楼小环一边揉着屁 股,一边道:“看在她是婆婆的份上,看在我们一开始谁也不认识谁,我就不计较了,但是,这笔账得记到你头上……哎呦……” 就算她做乞丐的时候,都没人这样打过她,拿绳子抽的她,肯定皮肉开花了。 “敢给皇后泼凉水,没要了你的脑袋是你命好。”左逸寒笑道。 他的母后明明对楼小环很恼火,但最后还是故作接纳的准他迎娶。 以为他只是玩玩么?殊不知他要的就是这个准话。 他本来还犯愁不知该怎么跟父皇说通,只要母后肯出面,这事就成了。 这一回,他的母后可是猜错了。 为了夏燕,他不会娶别的女人,但是为了夏燕,他会真的娶楼小环,他要的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将楼小环绑在他身边,为他所用。 “谁让她性子那么急,我不过就是贪睡罢了,多叫几声就醒了,竟要拿凉水泼我,我岂能……那句话怎么说?坐在椅子上发呆?”楼小环问。 “坐以待毙。” 左逸寒已经对楼小环这种对成语的**习以为常,好在她虽然说的不对,但是用的地方还没错。 “嗯嗯,就是这个。”楼小环点头确认。 左逸寒笑笑,见楼小环不再计较受骗的事儿,便转身向屋门口走去。 “喂,你去哪儿?”楼小环追过去问。 “去找人给你拿药,省的你坐不下活受罪。”左逸寒回身道。 “你……真的这么好心?”楼小环不信。 ------------ 第三十章 免了,早洞房过了 “你不是把挨打的账算我头上了么?”左逸寒反问。 “也是。”楼小环揉揉屁 股:“算你有良心。” 左逸寒刚走到门口,又被楼小环叫住了:“喂――” “还有什么事?”左逸寒好像突然间很有耐心。 “我还不知道你到底叫什么。”楼小环道。 真是太可笑了,人都嫁了,都还不知道自己夫君的名字。真是冷不丁的就被人摆了一道。 不过好在这一道摆的不算差,从有钱的易家少夫人成了皇帝的儿媳妇,还真是世上没几个人能做到这个份儿。 她现在嫁的可是皇子。 楼小环后知后觉的才暗自乐呵起来,全天下都是皇帝家的,以后的日子是更不愁吃喝了,说不准还能吃上别的国家进贡的美味呢! “左逸寒。”左逸寒很大方的说出自己的名字,但是话音一转:“众人都称我为二皇子。” “我知道你是老二,上面有个大哥,下面有个叫云彩的弟弟。”楼小环认为左逸寒的解释完全没必要。 一喊,一云,好歹这名字是没错的,少的是那个姓氏。这么一想,楼小环感觉左逸寒骗她的又少了点儿,心里还舒服些。 但是,楼小环误会了左逸寒的意思。 左逸寒可不是个轻易说废话的人,他特别说出自己的身份就是怕楼小环乱叫,结果就算说了也是白说,楼小环想的根本不会跟着他的思路走。 想想以后的一段日子,自己的身后跟着一个傻乎乎的胖丫头,不停的呼叫着自己的大名,或者什么“一声喊”,都是很吊面子的事。 他到无所谓,要是楼小环被人指责不懂规矩挨骂挨打,可是会惹出点麻烦,今天一不留神浇了母后一身水,日后还不知会怎样,为了避免可以预计到的事发生,左逸寒郑重的对楼小环道:“日后见了我,你要恭敬的称我为二皇子。” “得了吧!我是你的娘子,叫你大名显的生分,叫你一声喊恐怕你不太乐意,我就叫你逸寒好了,二皇子,那是别人叫的。”楼小环道。 呀?楼小环这话说的可不含糊,分的够清楚。 不过逸寒只有他的父皇母后兄弟之间,外加好友与燕儿才能叫的,几时轮到楼小环?她还真当自己是他的什么人。 “不行!”左逸寒当即否决。 “怎么不行?”楼小环道:“叫逸寒不行,我就叫你骗子!” “你试试?”左逸寒逼近一步,垂头,鼻息间凉飕飕的气吹拂在楼小环扬起的脸上。 楼小环缩缩脖子,向后退了一小步,嘿嘿一笑:“我肯定不会叫你骗子,你要是骗子,我不就成了骗子媳妇儿?” “那你叫我什么?”左逸寒挑挑眉问。 “我不叫你逸寒就是了。”楼小环撇撇嘴。 见楼小环服了软,左逸寒也就不再多言,掉头开门离开屋子。 “死狐狸!”楼小环对着闭合住的门,啐了一口。 “小姐!”小玲皱皱眉头。 突然,小姐要嫁的人成了皇子,易老爷跟易夫人成了皇上与皇后娘娘,这可不是一般的人家。 戏词里说伴君如伴虎,皇上的脸色就是天,稍不留神就会被杀头,要是小姐以后还像今天这个样子,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早就知道这个家伙一笑就不带好事,先是在福满楼笑眯眯的给我一袋子不知道什么东西吃,吃了我就犯晕,现在又是笑眯眯的把我从洛城骗到了京都。小铃铛,你记住了,以后他要是笑了就赶快防备着,别再被他给骗了。”楼小环这番话倒是说的有些语重心长。 “小姐,我们怎么办?”小玲也没了主意,离洛城那么远,给楼老爷传个信都不容易。 “怎么办?没听皇后说要张罗着迎亲吗?自然是等着拜堂了。”楼小环道。 小玲想想也是,小姐是被左逸寒名正言顺的从洛城接走的,在洛城人的眼里,小姐已经出嫁了,就算不拜堂,小姐也早已是左逸寒的人,只是拜堂后小姐还能有个名分,不至于被人笑话。 “哦。”小玲只能简单的应了一声。 话说小姐的这个名分还是不小的呢! 三天后,一顶红色的轿子停在别苑门口,将楼小环接到了二皇子府。 跟随轿子一起到的还有一份皇上的圣旨,准楼小环嫁给二皇子为慧情夫人。 楼小环就这样跟随着圣旨,简单的踏进了二皇子的府门,不张扬不热闹,在媒婆的吆喝下,跟左逸寒拜了天地后,这桩从遥远的洛城迎来的亲事就算礼成了。 皇后当时虽然一气之下说要举办风光的婚仪,但是镇定之后想,婚仪越风光,丢的也是皇家的脸,让人看了笑话。 所以,一边为了打消左逸寒故意而为的气焰,鼓动皇上应允了这门婚事,一边又只给了楼小环一个夫人的名号,连皇子侧妃都算不上,可见地位在哪里,只是让她踏进了二皇子的府门,让左逸寒不得不真的接纳他带回的女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故意跟她对着干。 不过是一个皇子夫人,她容得下,就是不知道他二皇子能否真的容得楼小环那样的女人在他的府里晃? 皇后哪里知道其实到头来是自己被儿子给利用了:“大力”促成了这桩左逸寒想要的婚事。 被接进二皇子府,也是楼小环时隔三日后再次见到左逸寒之时,之前涂抹伤处的药还是程凡给送过去的。 拜堂完之后,楼小环二话不说就把红盖头掀掉了,小玲想拦也拦不及。 候在一旁的人也跟着大瞪眼睛。 媒婆主持了无数大小拜堂典礼,也不曾见过还没离开大厅步入洞房,自己就迫不及待的亲手掀掉红盖头的新娘子,一时杵在原地,不知该怎样按照规矩高呼出那句“入洞房”。 楼小环这个时候倒是很知心,眯眯一笑,对媒婆道:“该入洞房了是不是?免了吧!早就洞房过了。” 做乞丐的时候她曾偷偷溜进娶亲的人家门外,挤着人堆里看热闹,见过拜堂时的情况,尤其是对媒婆最后那句扬着声调高呼的“步入洞房”记忆深刻。 不过,在福满楼,他们不是已经睡过觉了吗?无非就是还没有成亲,成了亲的就叫洞房,现在她跟左逸寒已经成亲了,那么在福满楼的事也就可以叫洞房了。 楼小环这么一想,也就跟着说了。 她说的无遮无拦,但是众人听到之后纷纷向左逸寒投去异样的目光。 虽然碍于是二皇子,表现的不敢太过明显,但是那一个个的眼神还是全无遗漏的落在左逸寒的眼中。 高大俊朗,玉树临风的二皇子竟然早就跟这个胖夫人洞房了?? 难道这么多年二皇子是被夏小姐拴的死死的,所以没有机会碰到别的女人,到了一趟洛城就按捺不住,饥不择食了? 在全府上下的注视下,左逸寒的脸也绿了。 他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糗,楼小环踏入皇子府,就是他不得不接纳一桩桩糗事的开始,他早已经料到,该有所准备的,不是吗? 这么一想,左逸寒的脸色又瞬间变换了过来,那绿色也只是昙花一现,没有被人发现就散去了,转而是不以为然的神情,道:“免就免了,且由着夫人。” “真由着我?我想怎样就怎样吗?”楼小环歪着脖子,看着左逸寒,很“天真”的问。 “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睡都由你,只要别给我惹乱子。”左逸寒一字字的回道。 他就当是养了一头猪,等着适合宰杀――不,取血用的时候。 原谅他的自私吧!虽然楼小环无辜,但他不是什么善人,他的心里只能容一个女人,就算全天下再无女人,也不会是楼小环。 楼小环跟着左逸寒的话想了想,似乎她要做的事就是这么多,只要吃好喝好,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不要掉了肉,还真再没什么其他事可做。 不对,还有一件事。 “那你还得给我银子花,我还要在京都玩个够。”楼小环补充道。 “准。”左逸寒最不在乎的就是钱财,只要是能人他都会花大笔的银子养着,楼小环也是他需要的“能人”,自然不会亏待。 “逸寒哥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楼小环欢呼一声,朝左逸寒迎头奔去。 其实二人距离不过两步,楼小环往前一扑就抱住了左逸寒。 两身红衣贴在一起,却是那么的不协调。 “逸寒哥哥,走,我们洞房去,我困了。”楼小环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洞房不就是睡觉吗?折腾了老半天,又困得想迷糊一下了,正好刚拜了堂,那就还照着媒婆的话入“洞房”吧。 众人再次石化。 他们这可是开眼了,头一回见新娶的女子大声嚷着要洞房。 难……道……二皇子带回来个傻子? “我给你说过的话,忘记了吗?”左逸寒被楼小环一声一个“逸寒哥哥”叫的头大。 ------------ 第三十一章 哎呦,你要弄死我! “没有啊!”楼小环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左逸寒不准自己叫他的名字,那么她就叫的更好听些。 她要让所有的人知道她跟二皇子的关系有多亲密,他是她的逸寒哥哥,他们早就洞房了。 这些可都是她在二皇子府立足的本钱。 本来被册封个夫人,地位就低了一大截,就算她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皇子们的娘子应该叫妃子的,现在她做了什么悔的肠子都青了的慧情夫人。虽然跟那些大老爷们家的夫人听来是一样,但是代表的地位是根本不同! 在这里,夫人就成了小妾的代名词,楼小环暗地可是把这笔账算的清清楚楚呢! 而且,拜高堂,除了三天前得罪了皇后,她连皇上的影子都没见过,只是对着黄 色的一张绢,听说那黄绢就是圣旨,上面是皇上写的字,她可是开了眼界了。 楼小环的念头跟着左逸寒的问话转了十万八千字,瞅着恭敬的摆放在正中桌子上的黄绢走过去,嘴里还念叨着:“原来这就是圣旨啊!在洛城那个贼偷的就是这东西?这东西有什么用?” “小玲,马上带你家小姐下去!”左逸寒道,再让楼小环留下,不知还要当着众人的面胡说八道什么。 “是。”小玲得了准信,赶紧上前拉住楼小环:“小姐,我们先走吧。” 今日拜堂,小姐也是出够了难堪,让人看了笑话,她不知道吗? 楼小环又打了个哈欠,对左逸寒道:“逸寒哥哥,我先走了啊。” 逸寒哥哥长,逸寒哥哥短,瞧她跟二皇子的关系多好啊! 就算是夫人又怎么样?她可是二皇子府里第一个迎娶的女人,上面没有皇子妃,就是她的老大。 名位高低什么她不在乎,她只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管得着就行,还有这府里的下人别瞧不起她,给她使心眼儿,就像那个别苑的香草,借着皇后的威风整她的账还没算呢! 左逸寒一直盯着楼小环离开大厅,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能对楼小环怎么样,毕竟那是他自己带回来的人,是他心花怒放“娶”回来的人。他得让楼小环在皇子府里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养着。 凤仪宫。 皇后听着下面人的汇报,不知是该恼怒还是该觉得出了口气。 左逸寒的府里娶了这么一个女人,她自然不愿意,可是就为了跟左逸寒赌一口气,她说服了皇上同意了这门亲事,就算是个夫人,也算是让楼小环进了皇家的门。 不过,这个女人是留不得的,总得找个机会再把她赶出皇子府。 楼小环刚刚跟左逸寒完婚,皇后就已经在琢磨着赶走她的事儿。 说到底,楼小环也就是母子对抗的一个玩物。 但是,天亮后,皇后听到皇子府里又传来的消息就傻眼了。 左逸寒真的跟楼小环在新房里共度了一夜。 据来自二皇子府上的可靠情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楼小环傍晚前迷糊了一阵,吃过晚膳后格外清醒,呆在“洞房”里无聊,就扯着小玲出门游荡。 虽然说这是真正的大婚之夜,应该在洞房里等着姑爷,但是小玲实在拗不过楼小环,也根本抓不住她那胖乎乎的超分量身体,只得“冒死”跟着楼小环出了屋子,任凭屋内火红的烛光孤零零的摇曳。 俗话说到了一个新地方,总该先了解一下情况。楼小环带着小玲在皇子府里随意闲逛捎带勘察环境,最后撞上了左逸寒。 “逸寒哥哥,你没有出门?”楼小环眨动着眼睛,笑眯眯的朝左逸寒打招呼。 “你觉得我应该出门?”左逸寒问。 此时的他已经换下那身红色的喜服,看着楼小环浑身红艳艳的颜色,实在是刺眼,不觉眯了眯。 “你不是习惯出门找女人么?”楼小环跟口道。 上次见左逸云。虽然左逸云没有明说,但是他试探的说法还是提醒了楼小环。后来楼小环想想,大概也是,像左逸寒那样的大混蛋肯定是青楼的常客,跟洛城的那些富家公子哥儿一个样儿,这一点是不会因为他是皇子就不同的,否则在洛城的时候,他怎么会把自己给坑了?他做的事就不是规规矩矩的人能做得出来的。 “谁说的?”左逸寒神情一凛,因为有夏燕,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有人给楼小环吐露了风声,他可不愿给燕儿找麻烦。 楼小环咂咂嘴:“瞧,被说中了吧?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就不对劲儿了。有钱人家,有几个不去青楼的?何况你比有钱人还要有钱,你要去,我不会管你,尽管放心去就是了,我还嫌管的累伤心伤肺伤掉了肉呢!” “本皇子是不会去青楼的。”左逸寒道,原来是他想多了。 “切,你的话有几分真?”楼小环斜着嘴角,嘟囔了一句,心里暗骂了一句大骗子。 再要是相信了这个家伙的话,她就立马变瘦,瘦的跟以前一样像根草。 他去不去青楼跟她又没关系,闲逛了大半天,明月高照,她也困了。 楼小环不打算再跟左逸寒废话,掉头向她所住的屋子方向走。 “今日是我们正式拜堂成亲的日子,你打算跟小玲共度良宵吗?”左逸寒站在楼小环身后,高声问道。 “不跟小玲在一起,难道跟你?”楼小环停步扭过头。 虽然在拜堂之后的大厅里,当那么多人的面吵吵说她要跟左逸寒洞房去,但是她可不真的以为左逸寒要听她的,而且她也习惯一个人睡觉,可不想跟人挤一张床。 那么说,不过是为了让人觉得她跟左逸寒关系好,以后在府里要对她客气点。 跟一个大骗子在一起,关系真能好到哪儿去? 在楼小环眼里,一个骗子还比不上一个偷盗的贼呢。 “不应该跟我吗?”左逸寒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楼小环跟前,唇角弯弯翘起。 这笑容足以俘获万千少女的芳心,但是楼小环见了不觉后退。 “你……你……你……又想做什么?”楼小环警惕的道。 笑的越好看越不知道想做什么坏事,这骗子得防着。 左逸寒看着犹如惊弓之鸟的楼小环,心想着自己就这么可怕吗?不过,这样让楼小环老实点儿,也不错。 “能做什么?拜堂之后自然应该洞房了。”左逸寒笑意更浓。 “就洞房,你不会坑我吧?”楼小环小心的问,她的概念还是将洞房停留在睡觉的事儿上。 左逸寒扫了楼小环一眼,在这件事上他们是永远没有共同语言的,他也不屑给楼小环讲解什么高技术含量的东西,从楼小环身边擦过,先一步向那间燃着红烛的屋子走去。 “小姐,我去侧屋了。” 回到屋子前,小玲看看烛光中映出的身影,对楼小环道。 “去吧!”楼小环知道侧边的屋子是给小玲安排住的房间,拍拍胸脯,很豪气的道:“那个骗子让我来对付!” 虽然口口声声逸寒哥哥的叫,打心里她是抹不掉左逸寒骗子的称呼了。 “小姐,他是姑爷。”小玲斜藐眼左逸寒的影子,悄声道。 不管有什么摩擦,姑爷跟小姐成了一家人,就该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了。 “知道,骗子姑爷。”楼小环说着大步向屋门口走去。 “睡觉了。” 一走进门,楼小环不理会左逸寒就朝床榻走去,刚挨着床边,一头就栽下去,伸展四肢趴在床上。 左逸寒不声不响的站起身,蜡烛随之而灭。 “喂,你干什么!” “该干什么干什么。” “什么叫干什么?” “你说洞房后该做什么?” “拜堂成亲入洞房,之后就是大肚生娃当爹娘啊。” “对啊!你不就该给我生儿子了么?” “呸,谁给你生儿子,我要生女儿,跟我一样。” “那也行……” 屋子传出二人的对话声,屋外有两道影子在窜。 “看来二皇子是要来真的。” “二皇子不会是找来了个延续烟火的工具吧?这慧情夫人是看着有个生儿子的身板,可不一定胖子就真能生啊!除了夏小姐,哪个女人不会生?怎么就找这么个粗野的女人。” “就是,府里哪个丫鬟拿出来都要比那个什么慧情夫人强百倍,凭什么她做二皇子的夫人。” “这就是命吧!听说慧情夫人可是洛城首富的千金小姐。” “那是洛城,现在到了京城,她算老几?” “哎呦……” 屋外隐在花丛后的两个丫头正低语,突然屋子里响起楼小环的叫声。 那叫声,好像突然受到了什么…… 两个丫鬟相互对望,她们年纪大,又听得多,自然不会像楼小环那般不懂男女风情。 听到楼小环的声音,二人对望的眼神里分明是错愕与不甘。 屋子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在二人的脑子里各自显出一幅画面。 “哎呦,你要弄死我!”楼小环哀痛的嚎着:“你给我滚下去!” 黑屋子里,楼小环刚叫出声,抬腿向左逸寒踹去,嘴巴就被左逸寒捂住,腿也被左逸寒给压住,动弹不得。 ------------ 第三十二章 乖乖,一会儿就不痛了 楼小环干瞪着双眼,看着昏暗中左逸寒的影子。 朝里推她给他让床位就罢了,她自己也会往里蹭一蹭给他腾开点地方的,何况他还没有自己胖,有点地方也就够躺了。 没想到,他竟然趁推搡她的时候掐她,掐的她那叫个痛啊!在黑暗中看不到,自己的脖子上肯定烙下紫红色的印子了。 更可恨的是,她刚大骂要踹他的时候竟然被捂住嘴发不出声,任凭使尽全身力气也动弹不得。 “小环乖,一会儿就不痛了,我是不小心的。”左逸寒柔声细语的在楼小环耳边安抚道。 但是声音一定可以传出屋子,有人能够听得到。 若说黑天半夜的碰一下是不小心,不小心掐人谁会信?楼小环憋屈的满肚子骂人的话,就是喷不出来,只能随着急促的气喘传出呜呜声。 屋外的那两道黑影,互相看了看,各自都面红耳赤,脖子根儿都烧的厉害。 虽然私下里取笑玩耍的时候也会说些出格的话,可是偷听洞房可是第一次,还是二皇子的洞房夜。 现在二皇子在兴头上没注意,要是呆会儿事儿完了被发现就糟了,所以两个丫鬟趁着夜色,趁着屋子里传出的暧昧细琐的声音,带着满脸的通红悄悄离开。 左逸寒听得屋外响起远去的轻轻的脚步声,知道已经没了观众,才松开了手。 被松开嘴巴的楼小环刚要继续大骂,突然发不出声,连刚才的呜呜声都发不出,感觉浑身好像成了石头僵住了。 “我告诉你,你脖子上被我掐的印记就是你被我宠幸的证据,府里的人见了,肯定不敢小瞧你。”左逸寒低声道。 他给楼小环点了穴道,此时楼小环只有乖乖听他说话的份儿。 楼小环斜着眼珠,恶狠狠的瞪向左逸寒所在的侧面。 “你要不信,明天可以自己去证明。”左逸寒仰面朝天,双手枕在头下,闭上了眼睛。 反正今夜他是要睡在这里,反正楼小环现在成了木头人,反正……外人看来,他就是要拿楼小环借腹生子,好延续他这一脉的香火,免得他只钟情夏燕,顶上无后的不孝罪名,被人诟病。 不过就是个被他随意借用到的女人,而不是存了其他什么目的,这样,才不会让他的对手去特别在意楼小环的存在。 楼小环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睡着的,反正再次睁开眼天已经大亮,身边早就没了左逸寒的影子。 “夫人,您醒了?”一个丫鬟推门而入,抱着一床崭新的被褥。 “小铃铛呢?”楼小环伸了个懒腰问,微扯开的领子正好露出大半个脖子,醒目的烙着一个暗紫色的印痕。 丫鬟迅速收回视线,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小玲去膳房帮夫人取午膳了。” “午膳?已经快晌午了吗?”楼小环推开窗子,升高的太阳直把光芒射进了楼小环的眼睛里,刺眼的很。 “是的,二皇子说夫人太累了,要多休息,奴婢便没有惊动夫人。”丫鬟说着,朝床边走去,整理床被:“奴婢只是悄悄的来看看,见夫人已经醒了才敢进来。” “他会这么说?”楼小环折回身子,小声的嘀咕,懒懒的抵靠在窗台边。那只死狐狸说这么好听的话,她就能忘了昨夜的仇吗? 丫鬟将被子抖起来查看了一番,愣了。红色的被褥上似乎没有什么更深的颜色。她本来是打算把脏了的被褥换掉的,没想到被褥很干净。 “不用看了,我都说过我跟你们的二皇子早洞房过了,这又不是第一次在一起睡觉。”楼小环道。 虽然她若无其事的跟丫鬟说话,可是丫鬟听了不觉面红耳赤,跟着想起了昨夜“听”到的情形。 这慧情夫人说话也太直接了吧? 丫鬟赶紧将床铺整理好,抱着换下来的被褥向楼小环匆匆施礼后离开屋子,离开前,目光又有意无意的看到楼小环的脖子。 跟着那丫鬟的眼神,楼小环抬手摸摸自己的脖子,想起左逸寒夜里说过的话,摇摇头,实在不明白掐自己一下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不过看那个丫鬟的表情,似乎还真有点什么说法? 楼小环正在琢磨着自己的脖子,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抓刺客――” 又是刺客! 楼小环一个激灵,奔向门口,打算瞅瞅情况。 但是,人还没跑过去,一个身影已经从门口闪了进来。 抓刺客的声音近在耳畔,还没等黑衣人出手,楼小环朝黑衣人快步迎去,急切的低声道:“快,挟持我!” 黑衣人明显一愣,楼小环已经挽住了黑衣人的胳膊,绕上自己的脖颈:“绑架挟持我,你不懂吗?” 黑衣人低头看着附在自己身前的楼小环,脖子上那枚暗紫色的印记清晰的落入他的视线,眸光不觉紧了紧。 “哎,你可真笨!”见黑衣人一时没反应,楼小环奚落道。 她哪里知道是超乎寻常的反应让这名“刺客”也差点失常了。 “放开夫人!”门砰的推开,冲进一干气势汹汹的护卫,个个手握长剑指向黑衣人。 黑衣人胳膊用力,紧扼住陶小七的脖子,另一只手持匕首抵住了她的喉咙,低沉嘶哑的声音道:“都闪开,否则我让你们皇子府先办喜事就办丧事!” 楼小环听出来了,这个黑衣人就是半路上遇到的打劫的那一个,把她与左逸寒追到了悬崖下的人。 护卫们面面相觑,不甘而又小心的让开了一个缝隙,毕竟慧情夫人的命落在了对方的手里,只得小心。 黑衣人带着楼小环出了屋子,身后是步步跟进的护卫。 “喂,我这么配合你,你也就用不着这么用力了吧?”楼小环将头撇进黑衣人的内侧有些艰难的小声道,她可真怕跟前的匕首划破她的肉。 黑衣人的力道明显的弱了几分,楼小环觉得脖子上轻松了许多,可以大口的呼吸了,跟前的匕首也稍稍远离了一些。 “你把我带出二皇子府的大门就赶快逃走,你要找的东西我会帮你打探。”楼小环小声道。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现在可是左逸寒刚娶的夫人,正被宠爱,你舍得背叛了他跟了我这个见不得人的刺客?”黑衣人声音低哑,用调侃的语气道,目光轻轻从楼小环的脖间划过。 如果不是二皇子府里丫鬟们的议论,还有亲眼见到楼小环脖子上的“吻痕”,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左逸寒真的会跟楼小环发生什么事。 看来,不管怎么样,楼小环都是个女人,还是应该从女人的角度去想问题。 “那个骗子,我非得整他一回,不能凡事都让他逮了便宜!”楼小环道。 虽然说出的话很恼火,但是脸上并无什么恨意,她只是纯粹的想要报复左逸寒的欺骗罢了。 嫁人这么大的事,都被他耍了,怎能让楼小环咽下这口气? “他骗了你什么?”黑衣人来了兴趣。他就知道左逸寒在迎娶楼小环的事上不简单。 “这你不用管。”楼小环也不想说出自己被骗的具体情形,说出来也够丢人的,嫁了人连夫君的真正身份到底叫什么都不知道,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楼小环也有她自己的面子。 “你到底要不要我帮你?”楼小环催促着问。 如果左逸寒来了看到他们二人在一起鬼鬼祟祟难免不会怀疑,那个家伙就是一只死狐狸。 “我怎么相信你?不如就这样把你挟持走,好歹我还有张跟左逸寒谈条件的底牌。”黑衣人道。 “谈条件?要是你要的东西真的很重要,那死狐狸会给你,就算给你,你就肯定能顺利拿到?到时候你可别被逼的撕票,或者人货都拿不到,那些把戏我见得多了。”楼小环道,当乞丐的时候,栖身在山野破庙里,她也是见过世面的。 “那么,我只能靠你了?”黑衣人一边防备着护卫们,一边带着楼小环小心的后退,还低声谈着话。 “俗话说人在江湖飘,多一个机会就多一条路子,你这样冒险来二皇子府找东西总比不上有个府里的内应来帮忙好吧?我说的是真是假你也总得试试才知道。”楼小环道。 当刺客闪进屋子的那一刹,楼小环就意识到自己肯定又要遭殃了。 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单刀出击,自投罗网,这样还能有点主动权。 楼小环虽然不会说明白这句话,但是心里却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这可都是她做乞丐很多年的江湖经验,有时候碰到地头混混的威胁,就是这么解决问题的。当然,最先给他灌输这个意识的是林风。 黑衣人望望逼在眼前,步步不舍的护卫,低声问:“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圣旨呗。”楼小环怎能不记得那个东西。 她拜堂时见到了圣旨,知道了那东西的大概模样,黑衣人想要的也就是写的字不一样但是长的一样的那种黄绢做的东西。 “好,成交!” ------------ 第三十四章 夜里,不忍打扰皇子的美事 楼小环琢磨着,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黑衣人一直跟左逸寒要圣旨,很可能真的在他手里,只要她能脱身,帮黑衣人打探一下也未尝不可,让左逸寒丢了东西,想想也挺解气。 这边二人的约定刚达成,左逸寒已经飘然落在二人面前。 护卫们紧随左逸寒身后,随时等待着他的指令。 “二皇子殿下,不知道你这次是要我的命,还是慧情夫人的命,看样子这一次你是没有跟慧情夫人共死的机会了。”黑衣人打趣的笑道,匕首在楼小环面前来回晃动。 “又是你。”左逸寒面无表情的道。 “是啊。”黑衣人说话的口气好似老友见面的随意:“本以为拜堂成亲的第一天二皇子你应该给弟兄们放个假,沾沾你的喜气,谁知道二皇子府的戒备还是如此森严,令在下寸步难行。” “你是不是也很狂妄?做小偷夜里不来,非得等到日高正照时再动手?”左逸寒反问。 楼小环跟着左逸寒的话抬起眼皮看看天空,此时正午,太阳升的最高的时候,这刺客大驾光临的时辰还真选的够特别。 “哈哈,夜里?我实在不忍打扰了二皇子殿下的美事。”黑衣人笑道,言语间颇为暧 昧:“慧情夫人确实别具一格,落在殿下手中的感觉必然不一般,倒引得在下想要一试了。” 说着,黑衣人的头微微低下,在楼小环的头上挑衅似得嗅了嗅。 左逸寒扫了眼楼小环,一眼就看到自己在她的脖子上留下的杰作,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在众人看来,楼小环再不堪也是他刚娶进门的新婚夫人。虽然他对她不屑,但是在她还顶着二皇子府的名号的时候就决不许任何人拿来挑衅。 左逸寒的目光跟着阴暗下来,与生俱来的霸气在体内燃烧。 “马上离开皇子府!”左逸寒冷冷的道。 他此时要做一个为了面子才保护楼小环的样子,而不能表现出对楼小环特别的看重。 “哈哈,二皇子殿下果然是情深之人,哈哈,不知夏姑娘此时作何感想?”黑衣人大笑着带着楼小环转身而去。 离开数米,黑衣人反手将楼小环抛给左逸寒,身形一闪,已离丈远。 “记住你的话。”楼小环的耳边还存着黑衣人嘶哑的低声,人已经被揪在左逸寒的跟前。 在二皇子府里出现状况的时候,皇后还在宫里生闷气。 “娘娘,您不要生气了,二皇子这么做也是为了满足您的心愿,想要给您抱上小世子,讨您欢心,好让您说服皇上答应迎娶夏姑娘罢了,其实二皇子是很看重您的,一边儿是应该孝敬的母后,一边是所爱的夏姑娘,当真是让二皇子为难,他这也是无奈的折中之举,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一旁的贴身宫女不停的劝说着。 “是啊!说起来二皇子真是情深之人,世间当真少有二皇子这般的人了。”另一个宫女到。 虽然皇后此时恼着二皇子,但是说二皇子的好话也总是没错的,就算当娘的在生气,听到说自己儿子好的时候心情也是愉快的。 “给本宫抱孙儿?以为本宫有了孙儿就能准夏燕做皇子妃了么?”皇后冷哼:“他就跟本宫硬杠吧!本宫绝不会答应让夏燕坐正位的,给她一个侧妃本宫还嫌高了,若是进皇家的门,就跟楼小环一样做个夫人都不错了!” “再说!”皇后摆了下衣衫,依靠在软榻上:“楼小环那样的一头猪怎能给本宫生个伶俐可爱的孙儿?别生个跟她一样的小猪,本宫就要烧高香了。这个慧情夫人,无论如何留不得!” 说着,皇后的脸色已经从恼怒转为狠戾。 “去,让楼小环来跟本宫请安,真是一点礼数都不懂!”皇后转念间就有了主意,只要见到楼小环,肯定能找到她的茬儿。 皇后身边的宫女自然也明白皇后的意图,不过是一个夫人,正经的成亲大典都没有,也就是挂了个二皇子女人的身份而已,如果没有特别的旨意,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自己跑上门来给皇后请安了。 皇家里的规矩就是这么奇妙,有时候不给上面的人请安,并不是说你这个人有什么特权,架子大,而是你连请安的资格都没有。 楼小环就是属于后者,但是有了皇后的懿旨,也就有了这个“资格”。 听闻要进宫,楼小环喜不自禁。皇宫可是皇上的家啊!皇上可是天下最大的大老爷,她要去的可是天下最大的府邸,这可是以前的娄小坏做梦都梦不到的事儿。 第二天,楼小环早早的就起床收拾好出发了。 其实也不是楼小环兴奋的睡不着觉,而是小玲把她从梦里早早的叫醒了。 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可是大事,上次刚无意中得罪了皇后娘娘,娘娘的火气怕是还没消呢?这次肯定不敢怠慢,于是,天还没亮,小玲就去叫楼小环起床,前提是,她知道姑爷昨夜没有跟小姐在一起。 叫楼小环自然还是很费功夫,等把她终于叫醒时,天已经开亮。 “就算是要进宫吧!这也太折腾人了。”楼小环哼哼呼呼的道,不停的打了哈欠。 “小姐,进宫见了娘娘,你可不敢再这么无礼。”小玲不停的提醒着,生怕小姐又生了什么事。这可是在京城,在皇宫,比不得洛城跟楼家。 小玲想想就替小姐心酸,京城是大皇宫是很了不起,可是哪儿有在洛城自在,在洛城可就是小姐的天下,从小就被呵惯的小姐又不是一个伺候人的奴婢,什么时候会看人脸色,受委屈? “瞧你,愁眉苦脸的。”楼小环刮刮小玲的鼻子,扯扯她的耳朵:“好了好了,你别真给哭了,我听你的,小心让着皇后就是。” “小姐,你可一定要压着自己,有什么不痛快尽量忍着,哪怕回来找小铃铛出气,行吗?”小玲吸吸鼻子,哀求道。 “你放心吧――”楼小环拉长声音道。 她怎么不知道压着自己?要是她不忍着,怎能还对着那个大骗子整天笑眯眯的样? 娄小坏行乞多年,见识过各种脸色,不过就是一下跑到了天下最大的大老爷家里罢了,只要能吃好喝好,美美的活着,对她来说,其他的什么都好说。 试问天下,有什么能比得上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也许,有的人有高傲的看法,但是对于一个经常忍饥挨饿,病死街头的乞丐娄小坏来说,获得重生后的唯一目的就是让自己好吃好喝的活着,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 所以,只要不“危及”她新得到的生命,其他的她可以都不放在眼里,不去计较。 “哇――这是神仙住的地方吗!” “哇――这跟柱子竟然是金子做的!” “哇――姐姐,你的衣衫好漂亮!” …… 一踏进皇宫,楼小环的“哇哇”声就不绝于耳,最后揪住一个宫女的衣衫左看右看。 “慧情夫人,快请吧!皇后娘娘还等着呢!”一旁的太监催促道。 楼小环迟了不要紧,可别扯到他办事不利上面,跟着挨责。 在太监的催促下,在小玲的仔细防备中,楼小环终于来到了凤仪宫。 已经听说过楼小环的宫女悄悄的交头接耳,原来这位就是踏入二皇子府的第一个女人,曾给皇后娘娘泼了一身冷水的慧情夫人啊! “咦?皇后娘娘呢?” 跟着太监走进皇后的寝宫,除了候着一个宫女外,不见皇后的人影。 “皇后娘娘说了,今日要见的是慧情夫人,其余闲杂人权且退避。”那个宫女高声道。 “闲杂人?说谁呢?”楼小环环视四周。 “小姐,是说奴婢。”小玲在楼小环身后轻声道:“小姐一定要记着奴婢的话,小心行事,奴婢先退下了。” “你又不是闲杂人,你是我的好姐妹。”楼小环一把拽住小玲。 “小姐……”小玲感动的想落泪,有这句话,她陪着小姐这么多年,跟着小姐远到京城,都值得了。 “小姐,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再惹恼皇后娘娘。”小玲万般的交代,从楼小环胖嘟嘟的暖暖的掌心里抽出了手。 “好吧!你先去外面等我。” 有小玲的再三提醒,又听说是皇后的意思,楼小环吞回去一口气,答应小玲先去外面等着。 之后,屋子里唯一的宫女也退下了,空荡荡的屋子里只留下楼小环一个人。 楼小环左走走右走走,坐一坐,站一站,或者摸摸这里摸摸那里,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第二个人影的出现。 “这皇后娘娘,不会在耍我吧?”楼小环环臂抱胸,翻着眼睛仰看屋顶,小声的嘀咕。 “娘娘,看样子慧情夫人有些不耐烦了。”躲在后墙外的宫女从窗纸的小孔里注视着楼小环,对正坐在后院里品着清茶的皇后道。 “不过才一盏茶的工夫而已。”皇后芊芊玉指捏着手中的碧玉茶盏:“继续等,本宫就要等着她失去耐性,生出乱子,拿她试问!” “哎呦!”宫女继续偷看着楼小环,压低声音惊叫了一声。 ------------ 第三十五章 参拜,皇上大老爷! “怎么?”皇后的凤目一挑。 “她绕到娘娘的床榻那边去了。”宫女回身道。 “去本宫的床榻?她要做什么?敢在本宫的凤榻上睡觉吗?”皇后啪的放下茶盏,站起身。 “娘娘,她要是在您的凤榻上睡觉,不就被我们抓住了吗?”宫女道。 “走!本宫这就去把她揪起来!”皇后一刻都等不及。 她的凤榻岂能容人糟蹋?这楼小环胆子也太大了吧?竟敢睡她的凤榻,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皇后就一阵风似得大步绕过后院。 “奴婢参见娘娘!” 候在外面的小玲连忙跟着宫人一起向皇后施礼,心中却在疑惑,这么长时间,皇后娘娘一直不在屋子里,那么小姐她…… 小玲担心的偷偷向屋门口望去。 跟随在皇后身后的宫女急步上前,替她将门打开。 “小环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原本要带人冲进屋子,结果门刚打开,楼小环就站在门口,规规矩矩的向她施礼。 这施礼的姿势可是她跟着小玲一板一眼的学的,像模像样。 “你……”皇后愣在门口,冷眸瞟向那个替她注意动静的宫女。 “奴婢……”那个宫女也说不出话来。 她明明见楼小环绕到凤榻那边儿,怎么会这么及时的守在屋门口,就好像是专门等着皇后出现似得。 “赶快去给本宫查查!”皇后先回过身,命令那个宫女。 “是。”宫女二话不说,从楼小环身侧挤进屋子,快速的向凤榻走去。 皇后瞪了眼楼小环,跟着进了屋子。 楼小环还挺知趣,在皇后踏进屋子的时候,胖胖的身子向一边让了让。 “娘娘……”宫女看了看凤榻,不知该怎样跟皇后说。 那凤榻整整齐齐,连被坐过的印记都没有,像楼小环那样沉重的人,在榻上坐一下是不会留不下凹陷的印痕的,更不会连个褶皱都没有。 皇后的凤榻可都是要精心整理的,别说褶皱,哪个床单上的花色对称不好都是不行的。 楼小环规规矩矩的站在皇后的身后,偷偷的看着宫女面朝皇后的表情。 哼,她就知道她们想耍她! “你说,你在这屋子里做了什么?”皇后恼怒的瞪向楼小环。 “等娘娘。”楼小环无辜的回答。 “你绕到屏风后娘娘的凤榻那边做什么?”宫女接口询问。 她不止是在替皇后询问楼小环,也是想急着给自己辩白,她是真的看到楼小环绕到了凤榻那一边,她告诉皇后的时候已经过了片刻,楼小环迟迟没有出来她才说的。 那扇屏风后可是只有凤榻,楼小环在屏风后呆半天不会对凤榻打主意还能做什么? “找娘娘。”楼小环依旧回答的很无辜:“我以为娘娘在睡觉,试着过去看看,结果不在。” “你以为是个人就都像你,青天白日下睡大觉吗?”皇后见没有算计了楼小环,心头憋了一股气,很不痛快。 “是,小环不该那样想娘娘,娘娘不在一定有重要的事做,小环乖乖的等着就是。”楼小环道。 突然之间,她也会规规矩矩的,跟那日在别苑“发疯”的楼小环判若两人。 楼小环的话让皇后听来就是讽刺。 皇后没想到这个曾经疯疯傻傻的丫头也会拐着弯儿说人,但是明明是说她的话,却让她一下无法反驳。 身为皇后娘娘,本身使用这点小把戏就让人见笑了,而且还没有达到目的,更是失败。她绝对不能跟人说,她就等在后园子里,等着看楼小环的好戏吧?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调节了一下自己发怒的肺腑。 看来,是她低估了楼小环,应该提高点下手的档次…… 皇后的眼睛盯着楼小环有些发揪。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听说慧情夫人进宫,传旨召见。” 就在二人僵着的时候,皇上身边的小太监来传旨了。 “不过是个慧情夫人,皇上召见所为何事?”皇后整了整衣衫,绕过楼小环走向门口。 “虽然是夫人,也是二皇子愿意接纳的人,皇上钦赐的名号,所以皇上听闻慧情夫人进宫,就也想见见这位洛城首富家的千金大小姐了。”小太监道。 “说是洛城首富的女儿,也不过是个民间的女子,粗野的很,本宫也是看在二皇子乐意的份上才替他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其实,实在是见不得世面的。”皇后说着,身子侧了侧,将后面的楼小环让出来。 小太监看到楼小环,暗吸了口气,有些结巴的道:“这……这就是慧情夫人?” “是我!”不等皇后点头,楼小环先自认了。 看这意思,皇后是不想让她见皇上,这怎么成? 皇上可是京城乃至天下的老大,大老爷! 她都嫁进了这个门,怎么能不见大老爷呢?媳妇儿不给公公敬茶,哪里还算是正经的媳妇儿? 在皇后鄙视楼小环的时候,楼小环已经开始不满意了。 皇上要见她,皇后拖着不让见,凭皇后想坑她的心思,到时候受过的恐怕还是她,所以,她一定不可以躲着! 所以,楼小环很勇敢的站了出来。 “那……那慧情夫人,请吧。”小太监还没有从错愕中回过神,依旧结结巴巴的道。 楼小环跟着小太监走了,皇后也紧跟而去。 让楼小环嫁给左逸寒,她也是出了力的。所以万一楼小环闯了什么事,她也得替自己照应着。 另外……皇上一怒之下废了这个慧情夫人的话,她挨皇上几句骂也认了。 这桩婚事,对任何人来说都不过是场儿戏罢了。 “哇……这就是皇上大老爷住的地方啊!” 一踏进蟠龙殿,楼小环就又不由得哇哇称叹。 “二嫂……”有人在一边低声叫。 楼小环一下就认出了那个声音,望过去,果然是一朵云彩飘在那里。 左逸云朝楼小环不停的使眼色,楼小环终于弄明白了,连忙朝前方龙椅之上的皇上叩头参拜:“小环参见皇上大老爷!” 这时,皇后已经参拜完,小太监也已经交差,只有楼小环在惊叹四周的金碧辉煌,没有及时行礼。 在左逸云的提醒下,楼小环才后知后觉的向皇上磕头,但是该高呼什么?情急之下全由着她顺口去说了。 “好一个皇上大老爷!” 龙椅之上,一声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 这可是皇上此生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也是全殿内所有的人第一次听到的对皇上的称呼。 左逸云差点笑出声,有两个年轻的女子却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楼小环撇撇嘴,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你就是慧情夫人?”皇上也没有在一个称呼上跟一个民间来的女子较真。 之前皇后给他说左逸寒想娶楼小环的时候,也说过这个楼小环跟普通女子不一样。他还想,要是一样的话还怕是入不了左逸寒的眼,难得左逸寒大老远带回个女子,在皇后三言两语之下就点头同意了,再说也不过是个夫人而已,充其量也就是无关紧要的小妾。 皇上知道皇后有多在意左逸寒,只要她同意大概也就没什么问题,所以,在左逸寒这个令人头疼的婚事上,皇后答应了,他也就没什么意见,不管是夫人小妾还是皇子妃,二皇子府上先有了女人再说。 皇上直到亲眼见到楼小环,才知道这个不一般在何处,那简直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部都不一般。 皇后站在一边,偷偷的瞥了眼皇上,正好与皇上循视的目光碰上,便接到了严重的警告。 他是不在意皇子府上的一个小小的夫人,但是这样的女人也太说不过去了。 “这就是慧情夫人啊!天!二皇兄的眼光怎么这样?除了夏燕就没人能看得上了吗?”那两个年轻女子中的一个忍不住的双手遮眼道,一副不容直视的状态。 “是啊!母后,你怎么就答应了呢?就算急着抱孙子也不能这样啊!”另一个女子也跟着附和道。 这是当今皇上的两个小公主,蝶舞,莺歌,十三四岁,是其他妃嫔所出。 “住口!”皇上冷声喝道。 两个小公主都不敢再吱声了,但还是好奇的盯着楼小环看个不停。 今日本来皇上召见她俩考问学识,然后听说慧情夫人进了宫,皇上突然兴起,就把人叫来了,大家都心想着毕竟是洛城首富家养出的女儿,就算学识不渊博,也不算太差劲的吧!结果…… 皇上此时也顾不得去理会被皇后“坑”了的事,等着楼小环回话。 “我就是楼小环。”楼小环道,就算不能说自己是娄小坏,她也不想说自己是那个什么悔得肠子都青了的夫人。 “父皇。”左逸云向皇上拱手道:“毕竟洛城是偏远之地,风俗习性教化条件不能跟京都比,只要二皇兄愿意,只需以后调 教就是了,父皇不必生气。” “父皇能不生气吗?”蝶舞撅撅嘴。 “调 教?说的好,根基不良,怎能长的端庄,朕看逸寒实在是被宠坏了,胡乱生事!”皇上隐忍着怒意。 “皇上大老爷,你可说了句实话,那一声喊……不,左逸寒就是很坏,太坏了!”楼小环接口便道。 “嗯?”皇上眉毛一挑。 他骂他的儿子,但不允许别人说自己儿子的不是,说了就触怒了龙颜! ------------ 第三十六章 父皇,儿臣觉得小环挺好 “咳咳!”左逸云忍不住的咳嗽了一声。 他是想提醒楼小环的。 可是楼小环根本就沒有那理解能力,斜瞟了眼左逸云,怪他的咳嗽声打断了她的话。 “皇上大老爷,我告诉你,那左逸寒,,” “咳咳咳!” 左逸云又是两声咳嗽。 “你怎么了?”楼小环扭过头问,毕竟是见过一面的,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皇宫,也算是见到熟人了吧,不免要表示一下关心。 “嗓子痒。”左逸云只能这般回答。 心里暗暗哀嚎,这胖丫头果然是不知长短好歹的,这样的人怎么能出现在父皇面前呢?简直是小命搭在脖子上,不停的在摇晃啊! “哦。”楼小环见左逸云也沒什么事,继续转回头对皇上道,“皇上大老爷,,” “称皇上即可。”皇上终于受不了楼小环那一声又一声的大老爷了,叫的他好像是个乡野土财主一般。 “是,”楼小环正了正嗓子,道,“皇上几棵……为什么要说几棵?不就是一个皇上大老爷吗?” “噗……”众人哄笑。 公主也不顾尊贵的形象掩口大笑起來。 “莺歌,二皇兄真的是娶了一个夫人吗?还是从戏班里寻了个逗乐子的。哈哈哈,,”蝶舞公主一边捧着肚子,一边哈哈大笑道。 莺歌却连说话的力气也沒了,只顾的笑个不止。 “有那么可笑吗?”皇上威严的目光扫向众人,沉声道。 真当蟠龙殿是民间的戏班杂耍?! 皇上发话,就算再想笑也得忍着。 但是看着楼小环站在殿中,想忍也忍不住,一个个紧绷着嘴,憋得实在厉害,面部表情都一个个扭曲。 楼小环看着两侧的众人,滑稽的模样,他们才像是街头上逗乐子的杂耍呢! 除了那些想笑不敢笑的,就只有皇上跟皇后正常一些,他们不笑,是因为被怒意替代了笑意。 这些人笑的是楼小环,可也是在笑左逸寒,笑他这个皇上赐封了这么一个慧情夫人,慧情这个名号可当真是够讽刺。 皇上此时可是后悔极了,真不该鬼使神差的让人去把楼小环叫到蟠龙殿。 蟠龙殿里此时虽然都是跟皇家有关的人在场,可是因为要考问学识,负责皇家学院的太傅在,正巧來凌霄国拜访,学习凌霄国礼制的使节也被请來。 本想让两个公主给那个使节表现一下才学,经使节宣扬出去的话,也能帮着寻一国王子,最好是太子联姻。至于楼小环,原本皇上心想毕竟是左逸寒选中的人,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借机会顺便见见这个洛城首富家的千金,谁知真是出乎他的意外了。 公主们的才学沒有來得及显露,脸就先被楼小环给丢尽了。 “你说,逸寒怎么坏了,说不好,朕要你的脑袋!”皇上转眼间就想到了个跟皇后差不多意思的主意。 如果,楼小环将左逸寒的坏说不到点子上,达不到她所说的“太坏”二字,定然该罚,当然这太坏二字的评判不在她。 如果,楼小环真的把左逸寒说的极坏,每一条可是都要经过查证,胡乱说不得,否则有半个字的偏差就是诽谤皇子,也是该罚。 总之,不管怎样,楼小环都要受制了。 左逸云不由的替这个几句话就带出一片笑声的胖丫头捏了把汗。 “那好,我开始说了。”楼小环清了清嗓子,四下看看,生怕再有人怎样打断她的话。 原本发笑着的众人被楼小环的开场白勾的齐齐竖起耳朵,还真沒人想打断她的话,生怕再错过什么乐子。 左逸云见这情景,自己也无能为力了,索性跟着众人一起听楼小环打算说什么。 “先说我是怎么被逼的嫁给左逸寒的吧。”楼小环道。 “你说什么?” 楼小环很失望,她的话刚开了个头又被人打断了。 这一次,打断她的是皇后。 “皇后。”皇上总是比皇后能耐得住气。 “你说,你是怎么被逼着嫁给逸寒的!”皇后实在是气的很,楼小环在这里丢人现眼也就罢了,竟然还高抬着自己的身架说是被逼的?她的脸皮可是真够厚啊! “本來就是被逼的,要不是左逸寒在福满楼变着法子欺负了我,我怎么会嫁给他,跟着他大老远的跑到京都來?反正要么一起跳河,要么一起成亲,我怕死,左逸寒也怕死,当然只能选成亲了。”楼小环对皇后的态度也不满了,一口气噼里啪啦的说下來不打一个结巴,还带着满脸的不忿。 明明被算计的是她,她这下可真是掉进狼窝里,都是狼,哪个肯替她说话?该怎么着还得靠自己。 “本宫就不信,逸寒会对你怎么样!”皇后怒道,就算杀了她,她也不信这回事。 “你当然觉得自己的儿子好了,我爹娘也觉得我是块宝。”楼小环撇撇嘴,“信不信,你们怎么不把那一声喊找來,当面说个清楚?我就不服了,让我做个什么夫人小妾也就罢了,还处处说我的不是?又不是我哭着嚷着要嫁到你们家的,凭什么被你们摆弄?都是个人,就算是多了不起的身份,皇上皇后也沒比其他人多长一只眼。” 真是无知者无畏! 左逸云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替楼小环担心,他可是第一次见到楼小环这样的人,如果真的触怒龙威被咔嚓了也实在可惜了。 随着楼小环噼里啪啦的声音落下,全殿鸦雀无声。 这些人可真是善于变脸,刚才还笑破了肚皮似得合不拢口,此时又面面相觑,紧闭着嘴巴不出一丝声响。 众人的安静让楼小环以为还在等着听她说话,叹了口气道,“算了,嫁都嫁了,洞房也洞房了,说什么也晚了,我也不嫌这个什么悔的肠子都青了的夫人,你们不喜欢我,咱们以后也尽量少见面就是了,别的我也沒什么要求,能吃好喝好就成。” “还想着吃喝?你的脑袋都要搬家了。”蝶舞公主忍不住道。 还从來沒有人敢这般说父皇与皇后的不是,自己的母妃想发什么不满还得藏着掖着,刚才楼小环的那番话听來可真是痛快,就好像替母妃出了一口气似得,令她不觉对这个慧情夫人刮目相看。 “让她说,朕要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皇上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可是新媳妇上轿头一回被人拿來跟一般的人相提并论。 若不是被楼小环当面这么说,他还真以为自己确实比旁人多了一只眼。 “沒什么好说的,楼小环说的都是真的,是儿臣逼她出嫁的。” 楼小环准备继续开口,左逸寒人还未到,声音已经传进蟠龙殿,接着左逸寒的身影才踏进殿中。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你不是用了十万两银子做聘礼?”皇后急问。 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她跟左逸寒闹别扭的时候,而是要先帮着皇上顾及皇家颜面,否则,这场婚事就被经她的手弄大了。 “儿臣娶了楼家的女儿,不应该拿出聘礼么?”左逸寒道,“儿臣娶亲,聘礼自然少不了,按照民间的习俗,聘礼可是代表了一户人家的家势,我们皇家自然少给不了。” “十万两银子,就娶了这么一个慧情夫人么?”皇上指指楼小环,又瞪了眼皇后。 “臣妾以为逸寒看中的人……”皇后赶忙小心的为自己推辞。 “儿臣觉得小环挺好。”左逸寒道,走到楼小环跟前,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楼小环的腰刚感觉到左逸寒的手臂,猛的一抽,想要避开,却被左逸寒紧紧的揽住。 虽然不是什么杨柳腰,不是盈盈一握,但当做是揽住一棵大树,也是绰绰有余的。 楼小环被左逸寒的那一声好惊得不再躲,侧扬起头,看着左逸寒愣住了。 这个面带着能醉死人的笑意的死狐狸又想做什么? “像小环这般毫无心机想说就说的人太少了,尤其是在父皇母后,在我们这些人面前,这样的人可以说沒有。跟前常被一群带着花花心肠的人缠着,也需要像小环这般的人疏通一下。儿臣知道小环的话说出來会令父皇不高兴,令我们觉得不舒服,但是小环除了不懂那些文绉绉的词之外,说的话并不错,对此,父皇自有明鉴。”左逸寒搂着楼小环,不急不慢的道。 左逸云审视着拥在一起的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个人,由心感觉不可思议。 左逸寒的这番话也是他的看法,但是这番话不该出在左逸寒之口,他的眼里不应该存在楼小环的。 “微臣早就听说二皇子的声名,今日看來,二皇子果真是明事理的人,眼界与众不同,令微臣佩服,能够将自已与百姓等同看待的人,才能够担当的起明君二字,体念苍生,皇上有二皇子,凌霄国的将來何能不兴?”一直不发声响,默默观望的使节适时向左逸寒,又向皇上拱手道。 皇后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儿,虽然正在因楼小环发怒,因左逸寒替楼小环说话而不快,但是转眼间好像左逸寒成了中心,被人赞扬。 而且这个使节将二皇子跟凌霄国的未來,跟明君二字联系在一起,听來十分顺耳。 ------------ 第三十七章 来个,脑筋转弯的题 楼小环双手背后,悄悄的摸索到左逸寒的手臂,用力的掐了一下。 这是对前夜的报复。 然后又掐了一下。 这是对左逸寒此时的不满。虽然那个衣着怪异的人说的话绕來绕去听得有些费劲,但是大致的意思她听懂了。 左逸寒似乎又靠着她逮到便宜,得到了表扬。 接着,楼小环又用力的掐了一下。 就知道这个死狐狸不会白当好人的。 “你是不是欠我夜里收拾你?”左逸寒侧垂下头,唇贴着楼小环的头发,轻声道。 丝丝热气从楼小环的头顶吹打进她的发根,令头皮有些发痒。 楼小环不由的把头往左逸寒身上蹭。 这样的举动让旁人看來很是亲昵,左逸寒说低不低的声音让跟前的人听來又纷纷侧目,面面相觑。 由于使节的一席话,皇上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一时只能干瞪着眼,看着二人不搭的偎依在一起,站在殿中,实在是碍眼。 “先退下。”皇上最终决定先转移话題,想到了一开始的目的,“太傅可以考问了,蝶舞跟莺歌先出來,听候太傅的问话。” 这个时候,他就先当楼小环不存在,万不敢将她再加入被考问的行列。 好在蝶舞跟莺歌两位公主表现都不错,在皇家书院里学到的东西都掌握的很好,十三四岁的年纪读了不少的书,也能记得太傅讲过的见解,对答如流,替皇上挽回不少的颜面。 两个公主知道这是自己表现的机会,都紧紧抓住,不敢有一丝疏忽。 “她们说的是凌霄国的话吗?”楼小环实在是憋不住了,低声询问身旁的左逸寒。 “不想再摊上掉脑袋的事,就闭嘴。”左逸寒压低声音道。 楼小环对左逸寒的回答很不满意,当她什么人?用的时候就用,不用的时候就连话都不让她说。 楼小环瞟向另一侧的左逸云,挤挤眼睛,低声叫道,“喂,喂,云彩,,” 左逸云虽然在听太傅与公主的相互问答,但是也一直注意着这个“二嫂”,听着楼小环叫了两声喂连带一朵云彩,缓缓的侧过头。 “作为凌霄国的人,不懂凌霄国的话是不是很丢人?以后跟着二皇兄,你也该好好学习一下了。”左逸云早已听到楼小环的问題,直接回答道。 “学这些东西能当饭吃吗?我这样说话你们又不是听不懂,何必要换一种拐弯抹角的话去说,听着头疼,我们老百姓沒人说这些东西的。”楼小环的声音越來越高,落下的时候已经彻底打断了太傅与公主的对话。 “慧情夫人所言有理。”使节先一步开口道,“才学固然是一方面,但是毕竟一国之中普通人居多,单靠啃书本上的东西是不行的,百姓们更需要的是实在。这也就是邻国王朝强大非我等能够相比的原因。微臣曾出访各国,略有薄见。” “那么依使节大人所言,应该拿什么來评判学识?”皇上隐忍着不快。 “一个人学识的多少在少年时首先要看他的头脑是否灵活,其次才是积累,如果让一个头脑简单的人去学东西,就算他再用功,笨鸟先飞也比不上聪明的人能够一飞冲天。”使节道。 “那么,你说朕的两个公主还有在场的两位皇子是笨鸟先飞还是一飞冲天?”皇上问。 “敝国虽然羸弱,但是在算学上有所发展,虽然不能作为评判的标准,但若是试探一下头脑还是可以的,不知皇上可否愿意一试?”使节道。 众人此时都明白了,虽然这个使节的话说的很客气,但是明显传出了挑战之意。 “比武吗?是不是要比武?”楼小环摩拳擦掌,什么算学她不懂,但是她听懂了要比试的意思,就像在大街上看到了打擂台,不免兴奋起來。 那个使节來自与凌霄国毗邻的莫拓国,国人精通算学,颇会计算,所以商人居多,遍布周边各国。莫拓国地小物薄,但是靠着经商从其他的国家赚了不少的银两,所以虽然沒有足够的良田,但是靠在别国购买所需,日子过的也很富足。 不过,这样一來莫拓国的所需都靠了其他的国家,所以地位就弱了许多,需要跟各国都处理好关系,不敢随意出头。 不过,借用算学之名考问一下还是可以的,如果凌霄国的皇帝拒绝或者因此变脸,传出去也是他们的笑话。 对莫拓国的算学,凌霄国的人是知道的,使节的话一出,都不知该不该“一试”,如果试不成丢的可是朝廷的脸。 “呵呵,慧情夫人,这算不得比武,只是一些灵活头脑的小玩意儿罢了。”使节大人虽然有比试的意图,但也不敢说明,回答的很谦虚。 “小玩意儿,很好玩吗?”楼小环上了心。 “很有趣的,慧情夫人要不要试试?”使节笑道。 “让蝶舞与莺歌公主试试,朕也见识一下使节大人所说的灵活头脑的小玩意儿。”皇上及时应道,真有跟楼小环抢话的意味,真怕他回答的晚了,被楼小环一口应下,又是他凌霄国的难堪。 “好。”使节自然明白皇上的担心,也就不再等着楼小环的回答,转向二位公主。 “有好玩的东西,为什么不让我试?”楼小环小声的嘀咕,但也不是真的计较,歪着头注视着二位公主,一副看热闹的心态。 “如果你不怕说错话掉脑袋,就跟着去试好了。”左逸寒此时已经把楼小环松开。 刚才若不是他听说楼小环进宫了就匆匆追來,此时的楼小环沒有挨板子也被拖入大牢了。这楼小环根本沒有意识到刚才的危险,说话还是这么不沾边儿,看起來真应该让她吃回教训才好。 不过,左逸寒想想自己此时最要紧的就是让楼小环好好的活在他的眼皮底下,需要保护的时候还得保护着。就暂且让别人都看他这个二皇子的笑话好了。 “动不动就掉脑袋……”楼小环小声的哼哼。 那边,使节已经开始出題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使节走到皇上面前,先有礼的向皇上拱手道,“请皇上恕罪。” 在皇上疑惑不解的时候,使节躬身,双手呈上,将皇上面前桌案上的一盘果子端起,回身面向蟠龙殿众人。 “在下这里有一盘果子。”使节数了一下,“五个红果。” 说着,使节端着果盘走向两位公主,“请问公主殿下,将这五个红果分给皇上皇后二皇子三皇子加上太傅大人五人,每人一个,最后果盘里还需剩下一个红果,怎样分才好?” 虽然使节是在询问两位公主,但是蟠龙殿上议论声骤响,皇上也拧眉沉思起來。 “这样可能吗?”蝶舞公主盯着使节手里的一盘果子,皱起眉头。 莺歌公主虽然什么话都沒说,但也是很伤脑筋的样子。 算学她们也学过一些,十以内的数是几岁的孩童算的題,可是这道題的数字不大,却一时给不出答案。 “你知道吗?”楼小环扳着手指数了数,扭头问左逸寒。 “当然知道。”左逸寒道,但不愿多说。 “你呢?”楼小环又转向左逸云。 左逸云微微一笑,点点头,二皇兄不说,他自然也先不说了。 “哼!”楼小环见二人高深莫测的样子,鼻子一哼,不屑的道,“我也知道。” “慧情夫人知道?”太傅听到楼小环的话,不由自主的脱口询问。 话音落下的时候才醒悟到自己似乎问错了,这慧情夫人可是个口无遮拦的人,她说的知道未必就是对的答案。若是胡乱说出什么再次惹恼了皇上,可也是他的罪过了。 太傅想收口已经晚了,众人听到他的声音再次将各种目光射向楼小环。 楼小环已经站在偏处,还是成了众人的焦点。 “你知道,那你说啊,怎么分?”正着急想不出答案的蝶舞听楼小环说她知道,很是恼火,跟着太傅的话脱口而出。 “我就是知道,很简单的。”楼小环扳着手指头,一二三四五正好五根手指,被她來回的扳了一次又一次。 “你真当那是数指头的事?”蝶舞冷哼,“是不是真的活腻了,不想要脑袋了,大言不惭!” “我不知道什么是大眼不惨,我的眼睛不大,但是我就是知道!”楼小环不服气了,蹬蹬几步走到殿中。 眼见着楼小环离去,左逸寒却沒有拉她。 这个时候,他也对楼小环的话感了兴趣,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知道。 照他对楼小环的了解,她这般理直气壮应该是很有底气的。 若是她答错了,大不了再在父皇面前多做周旋。若是对了……也是扳回一局的机会。 左逸寒寻思着,两眼一眯,注视着殿中的楼小环,等着她的答案。 “好,你分!”蝶舞公主不服气了,从使节手中夺过果盘塞到楼小环手里,“我看你怎么分!” 楼小环接过果盘也不客气,走到皇上面前,“皇上……” ------------ 第三十八章 哎呀,小环晕倒了 楼小环又准备说大老爷,想想刚才皇上说了不许,要是跟着说“几棵”似乎也不对,在红果摆放到皇上面前案几上的时候,楼小环轻轻的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加那个尾巴,直接道,“皇上一个。” 皇上垂眸扫了眼面前的红果,见楼小环沒有再胡说出什么,暂且收敛起在见到楼小环走到自己跟前时骤然亮起的目光。 然后,楼小环又端着果盘走到皇后跟前,拿出一个果子,递给皇后,“娘娘一个。” 皇后蹭的一把从楼小环手里夺过果子,两手紧紧的握在掌心,就像要把楼小环捏碎了一般。 此时的楼小环就像当初在破庙里给小豆小丁他们派分讨來的食物一般,越來越欢乐起來。 走到左逸寒跟前,把一个果子递给他,乖乖的道,“逸寒哥哥一个。” 又走到左逸云跟前,“云弟一个……” 见楼小环的话突然又变了样,左逸云忍着笑接过果子,随意的抛起又接住。 最后,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楼小环手中只放着一个红果的盘子上。 “最后一个……”楼小环拿起果子,走到太傅跟前。 “切,一人一个果子,谁不会给。”蝶舞见楼小环手中空了的盘子,冷笑道,真是自以为是的家伙,題都听不懂就出來丢人现眼。 太傅准备伸手接最后一个果子,楼小环不舍的把果子收了回去,“真的不会出題,要是最后一个果子分给我就好了,真想吃……算了,还是给伯伯你吧。” 说着,楼小环将果子放回盘子里,一起递给了太傅。 看到最终的答案,左逸云笑了。 左逸寒的唇边也溢着笑意,这一局他赢了,父皇也该对楼小环刮目相看了,暂时他是不需要再跟父皇因为楼小环的问題周旋,这个慧情夫人,娶了就是娶了。 其实,更重要的是他在对楼小环另眼相看,说到底,楼小环只是书读得不多,见识不多,沒有所谓的才学,也不明白男女之情,但是脑子并不笨,并不是他之前看到的那个傻子,洛城首富的千金大小姐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慧情夫人。”使节见楼小环给出了答案,并沒有完结,又将众人并沒有吃下去的五个果子收回,又问一旁的宫女要了两个空盘,连同跟太傅收回的盘子一起,一一摆放在皇上的案几上。 “四个果子。”使节将其中一个果子拿开,“放在三个盘子里,每个盘子放两个,又该怎么放?” “啊呀,我说你这个人,年纪这么大,怎么出些这么简单的題?”楼小环毫不客气的走过去,再次站在皇上的案几前。 皇上此时已经忘记了先前楼小环引起的怒意,只专心在案几上的盘盘果果。 楼小环将两个盘子里分别放了两个果子,然后将其中的一个叠放在第三只空盘子上,“你们瞧,这不就都有了吗?” 皇上捋须点头。 “皇上,慧情夫人果然担当的起一个慧字,只需多加培养,也必然会有才情,她具有智慧的根基。”使节赞道。 楼小环知道使节在表扬她,可是她真的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不过只要皇上高兴,什么都好说,她也不想存心惹怒这个大老爷。 “不错,我凌霄国地广物丰,隐于民间的具有天赋的人定然不少。” 由于被楼小环挽回了面子,皇上又可以洋洋自得了。 “楼小环,虽然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你爹对你也太疏于管教了,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懂。何况在朕看來,女子也应该具有才情,方能踏入我皇家的门槛。以后你就跟着蝶舞和莺歌公主一起在皇家书院学习吧,交由太傅亲自教授,尽快学会最普通的东西,不要再闹出今日的笑话,否则朕不管逸寒对你怎样,都不会饶恕!”皇上道。 “皇上?”皇后沒想到折腾了一回下來,皇上的态度明显的改变。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太傅命人在书院里给慧情夫人加一张靠前排的位置,朕命你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慧情夫人调 教好。如果再出差错,朕拿你一同问罪!”皇上这是下了死命令。 太傅大人无缘无故的签下了生死状。 “是,微臣遵旨。”太傅拱手道。 皇上深邃的目光扫向左逸寒,暗暗闪烁。 楼小环的表现确实出乎他的意外,看來他的这个儿子眼光确实独到,又很能干,只是由皇长子做了太子,但以后辅政的事也就全靠他了。 然后皇上又扫了眼左逸云,这个沒有母妃家的人支撑,孤身一人的小皇子只需安稳的度日子便是。 短短的几眼间,皇上又想了下三个儿子的未來。然后起身,先一步离开。 折腾了一上午,蟠龙殿的人就这么散了。 “娘娘,你还喝我的茶吗?”楼小环见皇后走过來,问道。 皇后这时清楚的看到楼小环隐于领间的暗红色的印痕,脸色又耷拉下來,气狠狠的瞪了眼左逸寒,甩袖大步走开。 楼小环不由的摸摸自己的脖子。 “皇兄,慧情夫人,你们这就要回府吗?”左逸云走过來,目光似有似无的从楼小环的脖子上扫过。 “是,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愿带她,是她自己不合适出门,就在皇子府里过舒适的日子,挺好。是不是,小环?”左逸寒说着,满含笑意的看向楼小环。 “是,但是你能不能不要笑,贼兮兮的。”楼小环道。 虽然这笑很好看,可是她的心里会跟着发毛。 “二皇子,慧情夫人。” 左逸寒刚要回话,太傅走过來。 “太傅大人,小环进皇家学院读书的事先拖两天,我会跟父皇说明,你知道的,毕竟我们刚成亲。”左逸寒道。 “是,微臣明白。”太傅也沒有想好要怎么教楼小环,听二皇子说要拖两天,正好合他的心意,让他能够去想想怎么制定计划。 毕竟楼小环的底子他是看到的,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在短时间内教授到一定层次可是很有难度的。她是有聪明的潜质,但是再聪明的人沒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去啃几大本书,想要全记下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使节大人。”左逸寒正跟太傅说着话,楼小环倒去向使节打招呼,“谢谢你帮忙,还是你的題对胃口,挺好玩儿,当然要是真的分东西就好了。” “慧情夫人不必客气,在下其实也并未对夫人存有信心。”使节笑道,“不过现在看來,二皇子的眼光果然独到,能够剥离皮囊发现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如果说慧情夫人具有沒有被发掘的智慧,那么二皇子便是具有一双慧眼,能够识珠。” 楼小环听着使节的话,抬手不停的揉着头。 前半句她听懂了,这个使节大人不是存心帮她的,但是后半句,什么皮囊什么珠子,实在听的费劲。 楼小环揉着的头越來越痛,越痛眼睛就跟着犯花,眼一花,扑通一声,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沒有散去的人被沉重的响声惊到,看着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的楼小环,不知道这个胖丫头又在玩什么花样。 最先蹲下身去查探的人是左逸云。 “晕倒了。”左逸云确定楼小环失去知觉后抬头对左逸寒道。 刚开始,左逸寒以为楼小环大概是沒站稳还是怎么给摔倒了,听左逸云说人给晕了,才紧张起來。 俯身将楼小环拖起,左逸寒掐着楼小环的人中,半天依旧沒有反应。 “快传太医!”左逸云命道。 “不必了,我带她去找程凡!”左逸寒抱起楼小环,疾步向蟠龙殿门口赶去。 楼小环对他的意义非凡,有些事要程凡去处理最好。 起身看着左逸寒抱着楼小环急匆匆的离开,左逸云是根本的想不通,看样子,他二皇兄是真的紧张楼小环。 这两个人究竟是怎样的关系?还有楼小环脖颈处的痕迹…… 蟠龙殿的事也很快传到了太子府与平王府。 “这楼小环,听你们这么一说,本太子还挺想见见。”左逸风玩味的笑道。 “非常之人必有非常用途,二皇子的这个不被关注的婚事必定不简单。”姚从山捋须摇头,拧着泛黄的眉毛,思索道。 “但是,从我们听到的事情上看,楼小环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照她那说话沒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得罪了父皇,到时候他左逸寒不会次次好运的扭转局面,摆脱干系。要是本太子,是绝对不会揽这个麻烦的,当真是闲的沒事做了。”左逸风道。 “微臣看还是需要小心为是。”姚从山道。 “呵呵,不过就是有点歪脑筋,还被说成是有智慧的根基。不过是一个刁民的表现罢了。”左逸风道,“我们与其在这里猜想,不如找个机会当面瞧瞧,亲眼见了,也许会瞧出些端倪,姚大人,你说呢?” “这个……倒是可以试试。”姚从山道,“但是,寻什么样的机会得做的巧妙,不能够太过直接。” ------------ 第三十九章 瘦了,我的命就短了 平王府,后花园。 平王左瑞天听完了宫里來的消息后,又面见了那时常一身黑衣的男子。 “还沒有圣旨的下落吗?”左瑞天淡淡的问,但传出的口气分明不满。 黑衣人知道,如果办事的不是他,一定更少不了平王的责备,甚至丢掉的还可能是命。 “楼小环会做二皇子府的眼线,帮我们查找圣旨。”黑衣人道。 “她说的你就信?你这么大个人岂能被一个无知的丫头耍來耍去?”左瑞天的声音加厉几分,锐利的眼睛藐向黑衣人,“你说,她好好的做她的慧情夫人就是,那是民间的女子求都求不來的事儿,凭什么要帮你冒险?” “小坏说话向來算话。”黑衣人低声道。 “什么?”左瑞天的眸光又亮了几分。 “是……属下疏忽了……属下会继续亲自潜入皇子府查找。”黑衣人赶紧垂下头,不敢去看平王灼烈的眼睛。 “本王知道,你在洛城的时候跟那帮乞丐混在一起,但是,你现在回到了京都,你就不再是那个混混小贼,你是本王手下的一员干将,做事的时候不能再跟之前的那帮小乞丐一样不上心!”左瑞天道。 “是。”黑衣人依旧低垂着头。 他是平王的属下,只是他手中的一员…… “你也不要不高兴本王对你的训斥,这都是为你好,日后本王得到的东西岂能少了你的份儿?”左瑞天继续道。 “是,属下明白。”黑衣人抬起头。 他就是曾经在洛城的林风,也是平王派去洛城盯着圣旨的手下。圣旨可谓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丢失的,这件事上他要负全责,所以,他跟着來到了京都,继续寻找圣旨。 在洛城,林风与娄小坏他们关系很好,但是娄小坏变成了楼小环。 在京都,林风也不再是之前的林风,那楼小环可真的如她所说还是娄小坏? 程凡的医馆开在京都一条僻静的巷子里。 “人是怎么回事?”左逸寒见程凡刚从屋子里出來就急切的询问。 “逍遥醉。”程凡悠悠的吐出三个字。 “逍遥醉?”左逸寒跟着想到了在洛城的事,“你是说她这是吃了逍遥醉的反应?现在才有?” 程凡点点头,“是啊,之前我们都以为她能扛得住逍遥醉,只是昏睡了一夜就沒事了,结果后劲现在才起來,我给她测了血液,具有大量的逍遥醉存留,你想想看,血液里都尽是逍遥醉了,她醉的多厉害,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來了。” “只是醒不來?”左逸寒问。 程凡斜藐了眼左逸寒,走向院中,“难道你还希望让她的身体出现其他的毛病?” “你这问的不是废话?我现在可是有多担心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左逸寒道。 “之前她服用了大量的逍遥醉,原本无影无踪,以为都消化掉了,这时不知道怎么都全部涌出來渗进血里,大概这些异常都跟她特殊的体质有关吧,我得研究研究。”程凡道,“不知道这血会不会影响你的用途?” “你说什么?”左逸寒原本稍稍放松的心情又给一下子提了起來。 “天山雪莲。”程凡又悠悠的吐出四个字。 “我知道欠你的雪莲,少不了你的!”左逸寒听程凡这个时候提到了天山雪莲,颇有被趁火打劫的感觉,极为不爽。 “你不是欠我一颗雪莲,而是欠楼小环的。”程凡回过身,看向左逸寒的眼睛略带狡黠的眨了一下,“要想保证楼小环万无一失,最好给她服用天山雪莲,逍遥醉的克星就是雪莲。” “是这样……”左逸寒的情绪缓和下來,当即决定,“好,楼小环就先交给你,我去取雪莲。” 当晚,太子府里就传出有贼潜入的消息,那贼顺走了太子府密室里的雪莲。 程凡看着拿到手中的雪莲,笑道,“你可真是无孔不用啊!” “废话少说,赶紧做事。”左逸寒摇着手中的折扇,淡淡的哼了一声。 他向來就不是只做简单事情的人,既然要亲自去太子府拿东西,那么就要充分利用好这件事。 他可以不声不响的盗走雪莲,但是他临离开太子府前还是故意弄出了响动,惊到太子府上上下下。 “姚大人,你有什么看法?” 太子府出现窃贼的消息将姚从山很快就惊來了,左逸风把事情说给姚从山后,等待着他的高见。 “天山雪莲固然珍贵,但是冒险闯进太子府只是盗走一颗雪莲还是令人有些费解。”姚从山仔细的想了想道。 “姚大人是否也是认为那贼只是顺手拿走了雪莲,其目的不在于此?”左逸风问,“前日听闻左逸寒的府上也有贼潜入,两者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平王的人前后做的,目的应该是在圣旨了,最起码可以说明圣旨不在他的手中,他也在到处查找。”姚从山想了想道,“如果是二皇子的人做的,就是在故意搅混水了。” “要是平王故意使出这么一招,想要摆脱他拿到圣旨的嫌疑呢?如果圣旨已经到了他的手中,才是件麻烦事。”左逸风道。 所有的因素,他也都想到了,但就是无法确定。 “不行,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只猜测不做事,必须加快我们的步子。”左逸风决定。 “哎呦,头好痛,好晕啊!” 在程凡的诊治下,楼小环以最快的速度醒來。 “啊呀!”当楼小环看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时,惊得一下坐起來,揉揉眼睛,还是不认识这个地方。 难道……难道…… 楼小环顾不得头痛,赶紧下地,跑到了桌前照镜子。 镜子里还是圆胖胖的脸蛋,一捏就捏出一大块肉。 楼小环暗嘘了口气,她以为自己又一次变了人。看这环境,条件可比不上楼家,更比不上二皇子府,真是吓了她一大跳。 “什么时候你也在乎起自己的样貌了?”左逸寒听到屋子里的声音,推门刚进來,就看到正拿着镜子左照右照的楼小环。 “我看我变样了沒有?”楼小环见自己沒有丝毫的变化,又见到了左逸寒,知道自己身边沒有发生什么变化,安了心把镜子放回原位。 “变了。”左逸寒走到楼小环跟前,道。 “哪儿变了?”楼小环好奇的问,心想着,变了吗?她怎么沒看出來? 心里泛着嘀咕,就跟着不由的抬手摸摸自己的脸,还是那种肉肉的软软的感觉呀。 左逸寒拉开楼小环的手,仔细的瞧着,眉头也跟着拧起來。 “怎么了?你快说!”楼小环最见不得磨磨蹭蹭的。 “瘦了。”左逸寒叹息一声,说出两个字。 “瘦了?我瘦了?”楼小环似乎听到了什么噩耗,赶紧回身再次拿起了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哪里瘦了,是不是脸蛋儿,身子也瘦了吗?我好像是在宫里昏倒的,一定是生了病,一定是病瘦了,我可不要生病,不要变瘦……” 楼小环说着,丢下镜子,转身一把抱住左逸寒,哇哇大哭起來,“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从洛城费劲的來到京都,被你娘打,被你爹训,愣把我给折腾瘦了……” 左逸寒沒料到一个“瘦”字会让楼小环有这么大的反应,抱着自己哭声不止,身上一定被抹了一把鼻涕一把泪。 “只是瘦了一点,你沒觉得自己动作比以前灵活了吗?”左逸寒试着跟楼小环引导变“瘦”的好处。 如果,楼小环只是像一些女人丰韵也就罢了,可是她根本算不得丰韵,而是太胖了。 “一点都不可以瘦!”楼小环松开左逸寒,抬起泪眼坚决道,“瘦了,我的命就短了,越瘦命越短,我不要瘦,我要好好的活着!” “谁跟你说的这些歪理!”左逸寒可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话,把瘦跟命连在一起,难道世间胖人就长寿,瘦人就短命吗? 这个胖丫头真是正经道理沒一个,歪理满嘴飞。 “我自己的亲身经历,不需要有人说。”楼小环抹了把脸上的泪。 “你的经历?你经历了什么?”轮到左逸寒好奇了。 “死,你经历过沒有?”楼小环问。 “当然。”左逸寒不以为然,“我长这么大,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最近的一次就是跟着你坠崖,你不记得了么?” “夏小姐,你怎么跑到我这里來了?”屋外,程凡在跟人说话。 是燕儿! 左逸寒顾不上再理会楼小环,转身就往屋外走。 “喂,我还沒回话呢!”楼小环追着道。 “逸寒,你真的在这里。”站在屋外的夏燕看到左逸寒走出來,开心的笑道,而目光则瞟向了紧跟着左逸寒跑出來的楼小环。 “这个……就是慧情夫人?”夏燕对楼小环的身份是一目了然。 “你认得我?”楼小环也在盯着这个陌生的女子看,跟着惊道,“哎呦,你可真瘦,这样不好!” “闪一边去!”左逸寒沉声道。 楼小环不满的撅撅嘴,还沒开口,又感到头晕目眩,想要倒下。 “哎呦,又晕了……” 左逸寒伸手一勾,把即将倒地的楼小环揽住。 夏燕的眸光跟着暗暗闪了一下,她的逸寒竟然当着她的面去抱另外一个女人。 还是一个实在无法评说的像猪一般的女人! ------------ 第四十章 轻点,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我怎么又晕了……” 倚在左逸寒的怀里,楼小环迷迷糊糊,半昏半醒。 “程凡!”左逸寒一边拖着楼小环往屋内走,一边叫。 “程大夫刚跟我打过招呼后就出去了。”夏燕站在左逸寒身后道。 “程凡,你等着!”左逸寒暗道。 这个家伙摆明是见夏燕來了,故意躲开的,故意把楼小环推给他。 左逸寒原本要把楼小环交给程凡,结果程凡不在,就算夏燕就在他跟前,无可奈何,还得亲自把楼小环抱到床 上。 当左逸寒放好楼小环后,赶紧转身。 夏燕晦暗的目光也跟着左逸寒的转身恢复了亮度。 “逸寒,慧情夫人究竟怎么了?”夏燕担忧的看着倒在床 上的楼小环。 “大概是初到京都水土不服,沒什么大碍。”左逸寒说的风轻云淡。 一个水土不服,就被二皇子从宫中的蟠龙殿送到了程凡这里,还守在这里一天一夜,这个慧情夫人可真有面子! 她也是听说了这件事才找到了程凡这里,左逸寒对另外一个女人这般的照顾,还有听说的二皇子府上的传言实在让她忍无可忍,就算前几天左逸寒一回到京都就跟她在一起,解释楼小环只是他用來抵挡皇上皇后的,但是知道左逸寒跟前多了这么个人,心里其实还是很不痛快的。 夏燕的各种不快全部掩在心里,她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一场重病令她失去了生育的能力,想要嫁人做正室是很难的,也只有左逸寒心里有她,对她在意的很。 左逸寒是她唯一的出路,而且还是条不错的路。 左逸寒与夏燕相视一望,皱起了眉头。 夏燕微微一笑,在左逸寒去看楼小环的时候,笑意便坚持不下去了。 从來沒觉得笑起來会这么难! “逸寒哥哥,我身体这么不舒服,是不是害喜很严重啊?”楼小环似乎已经从半昏迷的状态恢复过來,精神略好了一些,但是这问话…… “你说什么?”左逸寒的脸色骤变,登时满背的鸡皮疙瘩。 “成亲,洞房,之后不就是有喜生娃了吗?我们成亲跟洞房是乱了先后,可也该第三步了,是不是?我这个样子八成是有了身孕,程凡呢?我要找程凡问问……”楼小环说着就要坐起來找程凡。 可这个时候程凡偏偏不在。 夏燕被楼小环的一席话说的愣住了,似乎也知道了程凡在她來了之后离开的原因…… “闭嘴!你再乱说信不信我剥了你的皮?”左逸寒一把将楼小环压回到床 上。 “哎呦,轻点!”楼小环叫道,“你不真的在乎我,也得在我肚里的孩子呀,那可是你的!” 夏燕是再也听不下去了,楼小环的话令她脸色惨白,半天缓不过來,起伏的胸口再掩饰也掩饰不住,扭头向屋外跑去。 “燕儿!” 左逸寒见夏燕情绪突变,急着离开,顾不得楼小环匆匆追去。 在楼小环与夏燕之间,夏燕是第一位,沒有了夏燕,楼小环也就沒用了。 “逸寒,你不要管我,去照顾慧情夫人吧,她是需要照顾的人。” 跑到院门口,夏燕被左逸寒一把揪住,忍着眼眶里的泪水道。 “她是在胡说,沒有的事。”左逸寒道,“那个楼小环就是满口胡说八道的人,你还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 “我相信。”夏燕点点头,“是我对不起你,我也说过让你娶别的女子的,如果你真的有了自己的骨肉,我会为你高兴的,真的。” 说着,夏燕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 “我的骨肉只能是跟你的,如果此生无缘,我宁可不要,也不要看着你这般难过。”左逸寒替夏燕不停的擦拭着从眼眶中溢出的泪水。 “我不难过,真的,我只是恨自己,什么都给不了你,枉费你对我的心意。”夏燕道。 “生病又不是你的错,我不许你恨自己。”左逸寒紧紧的握起夏燕的手,凝望着她的眼睛是满满的深情,“相信我,相信程凡的医术,很快就会配制好治疗你的病的药,用不了多久的,只要你的病好了,母后跟父皇就沒有理由拒绝你,二皇子妃的位子为你留着,到时候二皇子府里只有你。” “那慧情夫人呢?”夏燕眨着泪眼问。 “她?不过是为了一时所需。”左逸寒道,“你也知道母后逼的紧,让她暂时呆在二皇子府总比母后跟父皇指婚其他的女人好。楼小环从洛城來,沒有任何背景,人又什么都不懂,时时出错,只知道吃吃喝喝,到时候我随便找个理由就把她赶走了,也不会牵连到哪个重臣的关系。” “这……是不是太残忍了?”夏燕问。 虽然之前左逸寒说楼小环是他拿來应付皇后的,但是还从沒有把楼小环的结局这么直接明白的告诉她。 现在听到左逸寒说的这么明确,夏燕心中暗喜,但还是表现出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 “十万两银子已经给了他们楼家,我们不欠她的。”左逸寒回答的很绝情。 这个答案令夏燕很满意,但还是沒有表现出半分欣喜,咬了咬唇道,“到时候再说吧,我也不在乎姐妹共处的,只要能嫁给你,不管我做妃还是做夫人,都好。” 说着,夏燕倚在左逸寒怀中,紧紧的抱着他。 这是她的逸寒,她的二皇子,甚至是未來的皇上! 左逸寒送夏燕走了,程凡本就在巷子里随便绕着,见左逸寒跟夏燕一起离开之后,回到了他的医馆。 “慧情夫人,你在看什么?” 程凡刚踏进院门,就见楼小环站在屋门口,两只手揪着衣襟,直视前方,有些失神的样子。 “叫我楼小环,别叫我什么悔的肠子都青的夫人,难听死了!”楼小环说着,转身向屋内走去。 “这口气,谁惹你了?”程凡一下就听出了楼小环话中的不快。 “你们,你们这群骗子!”楼小环转身指指程凡,一屁 股坐在椅子上。 “我们也不是故意骗你,在洛城,他左逸寒也不好表明自己的身份,不管做了什么,他都是二皇子,二皇子微服私访,是不能暴露自己身份的,要不,洛城的人还不把他给围死了?”程凡耐心的解释。 “围死?谁稀罕?是怕自己欺负了人,丢了皇上大老爷的脸不好回來交差吧?反正之前的事是已经发生了,被你们骗是我笨,我认栽,但是以后,别……惹……我!谁惹我,我跟谁急,哼!”楼小环说着,把头甩向一侧。 “你现在是慧情夫人,沒人敢惹你。”程凡笑道。 “來吧,我给你把把脉,看你现在怎么样,沒事的话就能回去了。”程凡朝楼小环伸出手。 “我不回,我在等人。”楼小环扭着头道。 “等谁?”程凡问。 “你怎么这么笨?你说能是谁?”楼小环转过头,恨不得去敲打程凡的脑袋,可惜她够不着。 程凡当然知道是谁了,本來夏燕一出现,就会有热闹了,所以他才要躲开。 “原來,你是在吃醋了,好酸。”程凡故作轻松,笑呵呵的道。 女人果然是女人,不管长什么样都会有这些小心眼,此乃天性。程凡暗中笑的更欢乐。 “那么瘦巴巴的一个人,我才不放在眼里呢!”楼小环撇撇嘴,“我等左逸寒,我不等他,他也会來找我麻烦的。” “他?他跟夏小姐离开,一时半会儿是來不了了,估计还得我送你回皇子府。”程凡道,他就知道这趟差事又归他了。 “我们打个赌吧。”楼小环呼的站起身,突然來了兴致。 “赌什么?”程凡问。 “就赌左逸寒会來这里找我。”楼小环说着,左右看了看,“这里是你住的地方,对吧?” 程凡点点头。 “就赌这个!”楼小环捋起半截袖子,一脚抬起踩在跟前的椅子上,好似在摩拳擦掌,情绪高昂。 “左逸寒会很快回來找我。如果他來了就是你输了,如果他不來就是我输了。你输了就给我一千两银票,我输了就给你一千两。”楼小环说出赌约,反正她手头还有一万两的嫁妆沒有动过,不如拿出來赚点银子。 “好。”程凡略想了一下就答应了,一千两银子他给的起,万一输了,反正迟早都会从左逸寒手里讨回來。 他只是好奇楼小环突然之间有了神机妙算的本领,难道她也懂得看事猜事? 蟠龙殿里发生的那点事,他也略有耳闻,一时之间他也來了兴致,想看看这个胖丫头究竟有多大隐藏的潜力。 照说有洛城首富楼老爷那么精打细算懂得做买卖的老爹,生的女儿应该也不至于太差才是,只是可惜了一个“不学无术”。 “好,成交!”楼小环挥掌向程凡打去。 程凡也反应快,回了一掌,两掌“啪”的打在一起,声音清脆响亮。 “你们在做什么?”左逸寒刚返回院门,就看到屋子里,楼小环像个混混似得高抬着脚支在椅子上,跟程凡击掌。 ------------ 第四十一章 梁子,在暗中已结 哎呀! 程凡暗叫一声,还真被楼小环给说准了。 楼小环得意的笑笑,把脚从椅子上放下去。 “记着,一千两银票。”楼小环拍拍程凡的肩,向左逸寒走去。 楼小环的个子比身材高大的程凡低了许多,拍他时候的力硬往下拽,程凡感觉自己的一边肩膀耷拉了下去。 “你沒有送夏小姐回府?”程凡有些好奇的问,这一次他还真看走了眼。 不过看左逸寒的脸色,好像要把楼小环吃掉一般,不由的瞅向楼小环,这丫头又做了什么事么? 但是她又能做什么? “让开,我们的事不用你管。”左逸寒双眼紧紧的盯着楼小环,就像两把寒剑。 “你确定?”程凡挑衅的扬扬眉毛。 “现在不用你管。”左逸寒说着,一把拽过楼小环,将她扯到了院子里。 “哎呦,你轻点,我头又要晕了!”楼小环大声叫道。 “你再晕一个试试!”左逸寒甩开楼小环道。 “你怎么这么凶啊!凶起來就不好看了。”楼小环站在原地,沒有听话的倒下,“吓的我也晕不倒了。” “怕,你会怕?会怕的话刚才当着燕儿的面胡说八道什么?”左逸寒道。 早知道楼小环说话嘴里不把风,但是沒想到楼小环当着夏燕的面会说出那般刺激她的话。 不能生育被父皇母后拒之门外,本就是夏燕心头痛,楼小环还拿这件事说事。 “我沒胡说八道,我身体突然不舒服,好好的一个人就晕倒了,八成是有喜了,我见洛城有的少奶奶出门晕倒后沒多久就传出有喜的消息,我不也是刚跟你成亲吗?再说我们本來就是先洞房后成亲的!”楼小环铮铮有理的道。 “你跟夏小姐说自己有喜了?”程凡跟着大跌眼睛。 亏得楼小环会不知脸红的说出这么一番话,也难怪左逸寒会返回來找楼小环发火,更能想象得到夏燕心里会有多么的不舒服。 这根本就是当面之间解释不清的事。 不过…… 程凡脑子停顿了一下,重新开始梳理事情來龙去脉。 这楼小环真的是什么都不懂无意中说出的这样的话吗?如果是无意的,她怎么就肯定左逸寒会回來找她? 难道左逸寒找她还能有别的事? “是啊。”楼小环很无辜的道,“在來京都的路上,我就听说你是大夫,先前我昏迷着不知道,现在你帮我看看,我猜的对不对?” 说着,楼小环捋起袖子,把一截藕粗的白嫩嫩的胳膊伸到程凡跟前。 “不用他看,你根本就不可能有我的孩子!”左逸寒一把拽过楼小环的手,从程凡跟前打开。 楼小环白嫩嫩的胳膊上登时就盖上了一片红印,四根手指,指指清晰。 愣愣的盯着那指印,楼小环道,“这下好了,我说错话,你打了我,我也赚了一千两银子,这事完了吗?” “以后,你要再敢胡说,我就命人不给你吃的,非把你饿瘦不可!”左逸寒看楼小环胳膊上的那个红印儿也确实碍眼。 他可是从來沒有打过女人,他只是挡了一下楼小环的胳膊,是她不经挨,不能说是他打人吧? 可这话怎么在楼小环口里说出來,听着这么委屈呢? “完了吗?”左逸寒问程凡。 看热闹的程凡见自己又成了收尾的,咳咳清了清喉咙道,“慧情夫人吃了你取來的宝贝,已经沒事了,但是那宝贝……” “怎么?我还欠着你的雪莲?”左逸寒看程凡那副贪婪的神态就讨打的很,可是他又偏偏对程凡做不了什么。 从一开始的需要,到后來的相交,他们是超过了兄弟情义的朋友。 皇族兄弟之间会有争权夺位的事情发生,跟程凡却不会。 “就算不欠雪莲,也欠着别的什么,你总得意思一下吧?”程凡三个指头搓了搓。 “我不缺的就是银子。”左逸寒扫了眼程凡的手势道。 “我也不稀罕银子。”程凡跟着道。 “你要?多少?”程凡侧过头瞧着楼小环问。 楼小环伸出十指数了数,“一万两!” 楼老爷的嫁妆就是一万两,虽然她不知道一万两要怎么花,但总不是个小数目了。 “那好,以我的名义给她一万两。”程凡道。 楼小环不敢相信的看着程凡,本來她只是逮住说银子的事儿瞎扯两句,沒想到程凡一口就答应了,京都的人就都这么阔气吗? “好,回去后我让管家把一万两银票交到她手里。”左逸寒道。 程凡不说,他也知道程凡是因为要利用楼小环而过意不去,沒有其他的补偿就只有银子了。但是不管手中有多少银子,将來的楼小环还能用的着吗? “是一万一千两,程凡打赌还输了我一千两。”楼小环补充道。 “沒问題。”左逸寒也很爽快。 “切,有银子就了不起吗?” 原以为楼小环会很高兴,沒想到她只是不屑的嗤鼻哼了一声,先一步向院外走去。 “最近这段时间,你可要把她保护好了,别到时候让我有力也使不出。”程凡对左逸寒道。 “我知道。”左逸寒道,目视着院门,“沒想到这洛城首富的女儿这么财迷,紧往自己的口袋里塞银子,怕我皇子府少了她的吃喝么?” 说完,左逸寒大步走出院门,楼小环正磨磨蹭蹭的來回转着,她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左逸寒翻身上了停在院门口的马,骑到楼小环跟前,伸手一勾,就把她甩到了身后。 可怜的马受到楼小环的一咚,四个蹄子都跟着弯了弯。 “小姐……”小玲终于盼到了楼小环平安回來。 “小铃铛,先去跟管家那里支银子,一万一千两!”楼小环刚被左逸寒从马背上揪下來,就对小玲道。 小玲见左逸寒点了头,抵不过楼小环的催促只得先去拿银票。 楼小环回到房间,等了一会儿,小玲拿着银票跑回來。 楼小环接过银票,小玲还沒來得打量她的情况,便先开口道,“小铃铛,以后我们能赚银子就赚银子,不管怎么样,手里一定先有大把的银子。” “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吗?”小玲从沒见过自家小姐这么看重银子,住在皇子府,作为慧情夫人还怕沒有银子花吗? 虽然在宫里有惊无险,不是也都过去了吗?蟠龙殿的事她在外面也听说了,皇上都要小姐去读书呢? 之前小姐就是不肯读书,有皇上逼着,小姐长了见识也是好事。 “还是小铃铛你懂我,左逸寒他们就知道我是个财迷。”楼小环把到手的一万多两银票跟之前的那笔嫁妆银票一起放好。 “小姐,到底怎么了?”小玲走到楼小环跟前问,她不明白为什么从宫中昏倒的小姐在回來前发生了什么事,突然这么看重起银子。 “说起來,有吃有喝就行了,可是这也太不靠谱了!”楼小环走到床边坐下,双手托腮,有点苦恼的样子。 要不是她听到左逸寒跟那个什么燕儿的话,她还蒙在鼓里。 左逸寒那个大骗子根本就不会诚心对她的,还想着把她赶走。京都距离洛城有好远的,就算她是洛城的那个飞扬蛮横的楼小环,可是她现在人在京都,被赶出皇子府,沒有大笔的银子防身,她迟早还要落个乞丐流浪街头,难道要让她大老远的讨回洛城不成? 这个时候,给楼老爷写信捎话也不可能。 熟人可靠的人能走远门的人她跟前沒有,大字也不识一个更不会写信。 想靠千里之外的楼家,不如靠自己。 从那一刻起,楼小环就决定要千方百计的赚银子,有了银子才能高枕无忧,继续吃好喝好过好日子。 还有那个夏小姐燕儿,看她的时候眼里带着刺儿,一看就是隔着心的人,所以她才故意假晕,吸引左逸寒的注意力。 姓夏的用眼神刺儿她,她就用行动回击姓夏的。 沒吃过猪肉的人也会见过猪跑。 楼小环在洛城的时候就深知巷子内外的秘闻,除了谁家的女儿跳河了,还有哪个女人带着个小鬼头寻上门,专门刺激老实巴交的原配。 不过,现在她楼小环是左逸寒第一个娶进门的夫人,反过來对付外面的女人应该也是一样的。 “昏”倒在床的楼小环脑筋一转,就说出了那么一番刺激夏燕的话。 只是她不知道,那番话对于失去生育能力的夏燕來说要比别的女人更加有力,所以,无意中结下的梁子也就更大了。 “小姐……” 小玲看着楼小环拧眉沉思的样子,不知道有什么事会令小姐这么费心思。 “小铃铛,我真想林大哥,林大哥对我很好,他不会骗我,更不会赶我走。”楼小环长长的呼出口气道。 “林大哥?”小玲一愣,小姐突然提到洛城的那个人让她十分意外。 跟着小玲的错愕,屋子的角落里响起“砰”的一声。 “什么声音?”楼小环跳下地,瞪大原本就不大的双眼,警惕的注视着声音响起的地方。 ------------ 第四十二章 糟糕,成了杀人凶手 楼小环还沒看清个究竟,一道黑影从柜子与墙的夹角处闪了出來,从窗子跃了出去,眨眼就沒了踪影。 “有……” 小玲刚要大叫,被楼小环一把捂住嘴,“别出声!” 小玲点点头,楼小环才把她松开。 “小姐,屋子里什么时候藏了人,我们都不知道,太危险了!”小玲瞅瞅窗外,紧张的低声道。 “再危险也好过那个大骗子。”楼小环愤愤的道。 “小姐,姑爷对你很好啊,前日可是姑爷亲自把小姐抱出宫去寻程大夫的,你沒见当时姑爷有多紧张。”小玲道。 她只是个小小的奴婢,一直守在蟠龙殿外,但是当左逸寒抱着楼小环冲出來的时候吓了一跳。 “你要觉得他好,你去伺候他。”楼小环道。 她可是明白的很,紧张她也是不安好心的! “呦,二嫂刚好起來,就又这么大的恼恨人的劲儿。”左逸云不知什么时候趴在窗口,朝屋内瞧着楼小环笑嘻嘻的道。 “你就不会从门进來吗?怎么老跟着贼似得爬窗子?”楼小环只觉得眨巴眨巴眼睛,窗口就又多了个人。 “三皇子,您沒有见什么人吗?”小玲的眼睛还在瞅着外面,不过是一错肩的功夫,都让她有种三皇子就是那个黑衣人的错觉。 “什么人?”左逸云歪着头,好奇的问。 “沒什么人,我早说小铃铛是看花眼了。”楼小环道。 见小姐打马虎,小玲也不敢再随便说话。 “要不要出去玩儿?”左逸云也不再追问,道,“我那二哥还沒时间带着你转京都吧?” “他哪儿有那闲工夫。”楼小环撇撇嘴。 “他沒有,我有啊!”左逸云道,“一句话,去不去?” “去!”楼小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大老远跑到京都,都沒有转过,算什么。有三皇子带着,吃吃喝喝都不用愁,不去白不去,顺便还能跟管家要出门用的银子。 “好,走!”左逸云打了个响指,从窗口一闪就不见了。 再次见到左逸云就是在皇子府的大门口。 带上小玲,三个人一起在街上逛。 一个俊美的翩翩公子,一个灵巧的小丫鬟,带着一个特别发福的大小姐,在路上走着,还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死丫头,让你偷!” 亮丽的风景也有被夺去光泽的时候。 众人追寻在楼小环身上的目光突然齐刷刷的转移。 一个馒头摊前,卖馒头的大汉正挥手打一个小乞丐。 楼小环的眼睛跟着一亮,颇有亲人相见的激动之情。 小乞丐不停的辩解,“我沒偷,是那个爷买了馒头赏给我的!” 旁边有几个让人悄悄的点头,但是看那卖馒头的块头大又拿着擀面杖气势汹汹的样子,谁也不愿替一个小乞丐惹事。 见擀面杖毫不客气的敲在小乞丐身上,楼小环怒了。 捋起袖子,二话不说就迎上去,大喊一声,“住手!” 这喊声像突然响起的雷,惊的众人又把目光齐刷刷的落回在楼小环身上。 “怎么?哪儿來的胖子,想挑事?”那魁梧的大块头根本不屑这个小块头,“这个毛贼,偷了东西就得挨揍,不挨揍以后改不了,我这是馒头店,不是慈善堂,你敢阻拦本大爷,本大爷拉你一起见官评理去!” “我沒偷!”小乞丐再次含泪声明。 刚才那个买馒头的随手给了他个馒头吃,结果这个卖馒头的看见了,非得说是他偷的。 “对,沒偷就是沒偷!”楼小环跟着小乞丐一起道。 做乞丐的时候被人冤枉是常有的事,这时她可是有了争辩的底气,大不了闹到皇子府去。 “呀呵,哪儿來的死胖子,敢跟爷硬,你知不知道爷在这条街上什么地位……”大块头朝楼小环挥舞着擀面杖。 一旁做买卖的都知道,这家馒头店虽然不起眼,但是这店老板可是凶的很,仗着太子府在他的店里定下馒头,以为自己是太子的红人,威武极了。 “我管你是什么东西!”楼小环呸了一口。 “小姐……”小玲见小姐在洛城的毛病又犯了,赶紧在楼小环背后揪揪她的衣衫提醒道。 小玲一边扯着楼小环,一边寻左逸云求救,但是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似乎三皇子沒有跟着挤进來。 “呀呵,死胖子,你什么來头,竟敢啐本大爷!”大块头怒了。 他就不信,除了皇宫里的人,谁敢惹太子府,能跟太子府杠几下的,谁家会养这么个胖子。 大块头二话不说挥着擀面杖就朝楼小环打來。 呼呼生风,楼小环想跟以前一样灵巧的溜开,但是身子笨重的根本躲不及,在擀面杖逼到跟前的时候,吓得一缩身,双手本能的朝前推,同时紧闭住眼。 “咚!” 擀面杖沒砸过來,照样发出一声响。 楼小环试探的睁开一只眼,只见大块头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那擀面杖砸在了他自己的脑门上。 “啊!杀人了!”不知谁先惊叫起來。 接着呼喊杀人的声音,一浪接一浪的向远处扩散。 “小……姐……” 小玲扯着楼小环哆哆嗦嗦的道。 楼小环的两眼全部睁开,清楚的看到那个倒地的大块头腹部插着一把刀,血已经染了沾着白面的衣衫。 楼小环愣住了,虽然她曾四处游荡,但是亲历杀人现场还是头一回。 她虽然在洛城听说过很多街头闲话,可是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遇刺倒地也是第一次。 果然听说跟亲眼所见的感觉是不同的。 听说是越听越有味,亲眼见了,心可是跟着一跳一跳的。 “快,就是她!” 楼小环愣神的时候,维护京都安稳的街头巡逻队的人已经赶了过來,有人很热情的把楼小环指给队长看。 就在大块头的擀面杖要挨住那个胖姑娘的时候,胖姑娘伸手抵了一下,大块头就中刀倒地。 当时的状况发生的很快,旁观的人都看着像是胖姑娘挥手间捅了大块头一刀,就算她是为了替人出头,打抱不平,但是杀了人就跑不掉了。 “带走!”队长二话不说,挥手命道。 两个人就去绑楼小环。 “你们凭什么绑我!”楼小环见自己被绑了,用力的甩扯着胳膊道。 她什么都沒做,所以见人中刀倒地,只是感到奇怪,却沒有想到跑。 就因为沒有跑,还沒反应的时候就被人给绑了! “凭什么?就凭你光天化日之下杀了人,别说绑,等着判罪吧。”巡逻队长挥手继续命人把人带走。 “不要带走小姐,小姐沒有杀人!”小玲拼劲追着道。 “姐姐沒杀人!”小乞丐见替自己出头的楼小环被官兵绑了,也跟着叫喊。 “官爷,这胖丫头凶的很,蛮不讲理,替贼说话,他们都是一伙儿的!”馒头店的伙计替自己的主人说话。 “一起带走!”队长二话不说,继续一挥手。 于是,楼小环跟小玲,还有那个小乞丐一起被五花大绑的带走了。 “那朵云彩哪儿去了?”楼小环一边被推搡着走,一边四下张望。 “小姐,公子是何等高贵的人,怎么会跟着你一起惹事。”小玲低声道。 她知道向來有钱人家都是注重身份的,也只有小姐不在乎,第一次出门逛街就惹事了。 她知道向來有钱人家都是注重身份的,也只有小姐不在乎,第一次出门逛街就惹事了。 “他得替我出头啊,这些人不都是他家的下人吗?”楼小环朝前前后后的官兵,努努嘴。 这些人都要听从皇上,左逸云是皇上的儿子,自然说话也有用了。 “小姐,我们是摊上官司了,这头不好出。”小玲道,被人说成是杀人凶手,这事可是闹大了。 说真的,她也只是相信她家小姐不会杀人,如果不是她家的小姐,她也一定会以为那个大块头是小姐在躲避的时候拔刀杀死的。 也只有小姐自己不知道,当时的那个样子对她有多不利。 “沒人替我出头,我自己出。喂,,”楼小环说着,朝前面领头的队长大声喊。 “喂什么喂,闭嘴!”跟前的官兵用力的推了把楼小环,要不是她分量足够,像身边的那个小乞丐似得,早就被一头推倒了。 “告诉你们,我可是二皇子府的慧情夫人,你们绑了我,回头二皇子会对你们不客气!” 这个时候,楼小环虽然对左逸寒成见不少,也不得不拿出他的名号。 “慧情夫人?哈哈,你是欺我们不认识?慧情夫人能像你这样?” “如果你是慧情夫人,就沒人愿意当二皇子了!” 楼小环的话引來一片哄笑。 “你们不信,把二皇子找來问问。”楼小环道。 “杀了人,就老实呆着,临死前还让你好受些,想带上弟兄们一起在二皇子跟前讨打,先让你吃不消!以为弟兄们都是傻子,好被你糊弄吗?堵住她的嘴,押到京都大牢,等着过审!” 队长一声命下,三个人的嘴都被堵上,真是连自己出头的机会都沒有了。 ------------ 第四十三章 目标,其实是她? 京都大牢,就是关押京都里犯了事的重犯的地方,杀人明显就是重案,巡逻队直接就把楼小环送到了那里,而小玲跟小乞丐罪轻一等,被分开送往了京都府尹的牢里。 被关进牢房里的楼小环还被五花大绑,破布塞着嘴巴。 真是一个连叫天地都做不到的地方。 楼小环被绑走的时候,左逸云已经在跑回二皇子府的路上。 楼小环进了大牢的时候,左逸云也找到了左逸寒。 “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楼小环被绑走了?”左逸寒听说了來龙去脉后,问。 “二皇兄,不是我不肯出面,那情形实在不利,我要站出來,当着大街上那么多人的面说那是慧情夫人,夫人沒有杀人,你打心里愿意让京都的百姓知道那真是慧情夫人,还被包庇吗?”左逸云问。 “你不是说楼小环沒杀人吗?”左逸寒反问,何况他也相信楼小环不会杀人,最起码她哪儿來的凶器? “我说了沒用,大家都以为是那样的,你沒见当时,楼小环刚双手一推,那个卖馒头的就中刀倒地,我都沒看清那刀子从哪儿來的,围观的人更看不清,沒有发现第三者,楼小环就是首要的疑犯。”左逸云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当时的情形。 “依我看,是有人故意趁机暗杀了那个卖馒头的,栽赃楼小环。”最后,左逸云下了结论,“所以,我想,还是回來跟你说,二皇兄你自己拿主意看怎么办为好。我要是当时站出來,指不定还会有什么事,要是再把我套进去,可就麻烦了,我可不像二皇兄你跟太子那么有本事。” “有人栽赃?会是谁?”左逸寒勾着唇角,笑问。 他的三皇弟可真是也有番见解。 “这个……皇兄说谁就是谁了,是不是?”左逸云眨着狡黠的眼睛,跟着笑道。 “你认定是我做的,所以你才会毫不犹豫的來找我。”左逸寒道,“既然你认定是我,也就不必再催着我出面救人了,总得给她在牢里适应一下的机会。是不是?” “不会真是二皇兄你让人做的吧?”左逸云凑到左逸寒跟前,低声道,“你这是想去打探太子大皇兄的地盘,故意用了楼小环?可是卖馒头的被这么杀了,是不是也挺冤的?” “你认为我是这么阴险的人吗?”左逸寒摇着手中的折扇,神情悠闲。 左逸云站直身,看了看,点点头,“是。” 刷! 折扇收起。 左逸云跟着缩了缩脖子。 但是,左逸寒并沒有用扇子去敲他,而是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二皇兄,你要去找夏小姐吗?”左逸云问。 “去大牢把楼小环捞出來,本皇子的夫人岂能成了杀人凶手。”左逸寒头也不回的道。 呵呵,猜错了?左逸云摸摸后脑勺。 左逸寒虽然要去京都大牢,但是速度并不快,正如他说的,让楼小环在里面稍适应一下。 真是巧了,刚查到那个馒头店跟宫里有不一般的关系,卖馒头的老板就被杀死了。 杀人的这一招用的可真够巧,不仅除了那个老板,还把楼小环送进了大牢。 这京都大牢可是被太子掌控的地方,借楼小环以杀人罪关押,他正好也能进去亲眼瞧瞧。听闻太子最近在京都大牢里有点动静,还总是寻不到潜入查探的机会。 这么说,馒头店老板真正是平王的人,栽赃楼小环,暗杀馒头店老板的也是平王的人了? 如果是太子,绝不会把楼小环送进京都大牢,以便给了他名正言顺进去的理由。 “逸寒!” 刚出了皇子府沒多久,碰到了夏燕。 原本已经从程凡那里返回家的夏燕听说楼小环在街上杀了人,便匆匆的來寻左逸寒,想要知道个究竟。 她现在真是巴不得楼小环出事,离开左逸寒的身边,最好被处死。 所有跟左逸寒有关的女人都该死! “逸寒,慧情夫人杀人了?”夏燕见到左逸寒就问。 “我的夫人怎能杀人?”左逸寒冷笑的脸上是浑然而生的霸气。 “嗯,我也不信,所以一听说就急着來问,杀人不是小事,好处理吗?”夏燕关心的问,“京都大牢归太子所管,他会轻易放过慧情夫人?” “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楼小环受难。”左逸寒道,双手捧起夏燕的脸,“为了你,我也要保她平安无事。” “我知道,你已经说过的。”夏燕道。 就在前一刻,程凡那里,他还说,楼小环是个挡箭牌,随时为她开位。楼小环是个容易打发的女人。 明知道楼小环的结果,但是看着楼小环被左逸寒“宠”着,成亲,甚至还会真的怀上孩子,她就很恨。 相爱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非要被延续后代阻挠? 你并不完全知道楼小环的作用。左逸寒心道。 当众人都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娶了楼小环的时候,楼小环已经开始被隐在暗处的人利用,如果楼小环对他的重要性真的传出去,将会是一个有力的对付他的把柄。 所以,即使对夏燕,他也隐瞒着最重要的秘密。 楼小环在阴暗潮湿的大牢里很快就安静了下來,不做强硬的挣扎。 身上被捆绑的像粽子似得,嘴又被塞着东西,再怎么挣扎也沒有用。 沒用就不折腾了,先歇歇,折腾了一路也累得够呛,而且……这个胖胖的身体肚子里空了,楼小环似乎又有了早已远离她的感觉,那是可怕的饥饿。 楼小环倚靠着冰凉的铁栏杆不愿再动,她怕浪费体力让自己饿的更厉害,她最怕挨饿了。 呜呜……楼小环心中在呜咽,她可不要饿死在大牢里。 小铃铛,你这会儿又怎么样? 左逸寒,你不是很厉害的二皇子吗?在京都就是你的地盘,你的夫人丢了,总能打听到一些动静吧?你快來啊…… 还有左逸云,你跑就跑了,总也得替她去二皇子府传个信吧。 她不恼他跑,以前做乞丐的时候,乞丐们也是提前都商量好的,如果发生意外,能跑就跑,有逃跑的才有机会去搭救遇到麻烦的伙伴,要是一干人全落了难,才是真的麻烦。 但是,不管怎样,最终的消息一定会传给左逸寒。 左逸寒,左逸寒…… 楼小环暗地里一声声念着这个名字,倚靠着铁栏杆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唤了多久。 认识左逸寒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这么盼着他的出现。 “慧情夫人!” 迷迷糊糊中,楼小环似乎听到有人叫她。 这个时候,她对慧情夫人是很敏感的,她原本就希望仗着慧情夫人的名号能摆脱麻烦,结果那些人根本就不信她的话。 怎么?她真的不像皇子府的夫人吗? 听到叫声,楼小环清醒过來,但是被捆绑的身体不好动弹,斜倒在地上,抬头看了看來人,是个狱卒。 狱卒打开牢门,帮楼小环先拽掉嘴里的东西。 “呸呸!”楼小环接连啐了几口,“现在相信我是慧情夫人了?” “夫人,这可不关小的事,是巡逻队的人不相信您,非得把您给关在牢里,小的一听说您是慧情夫人,就來帮夫人您松绑了。”狱卒一边点头哈腰的道,一边帮楼小环解着绳子。 “夫人,请!” 帮楼小环解开绳子,狱卒就做出了个请她出牢房的手势。 “怎么?我这就可以出去啦?你们确定不是我杀的人啦?”楼小环问,她也很好奇那个大块头是被谁杀的。她差点替哪个该死的混蛋顶了罪? “是,已经查清了,那个卖馒头的掌柜是被人用飞刀杀死的,本來是要刺杀夫人的,结果偏了一些,刺中了那个掌柜,是夫人您福大命大死里逃生,夫人才是真正的受害人。现在巡逻队的头领正在太子爷那里挨训呢,二皇子也要为夫人讨个说法,责令巡逻队尽快捉拿到刺客。”狱卒解释道。 扑通! 狱卒的话刚说完,楼小环跌坐到了地上。 “夫人,地上太潮湿了,快起來!”狱卒赶紧搀扶她,但一下沒有拽起來,反而差点把他给扯倒。 楼小环直愣愣的盯着前方,“你说,我才是刺客要刺杀的人?” “哎呦,是小的多嘴,让夫人受惊了。”狱卒醒悟过來是自己说的话吓到了楼小环,赶紧赔不是,“不过夫人生來福相,遇难都会化险为夷的,尽管放宽心好了。” 狱卒不知道楼小环有沒有听进去自己的话,反正楼小环很快就爬起來,率先朝敞开的牢门外走,默不出声。 狱卒赶紧跟上,只要把这尊神送走,他的任务就完成了。本來他还跟着巡逻队的人一起取笑这个说自己是慧情夫人的胖子,结果还真的是慧情夫人,巡逻队长拿到太子的手谕时就吓懵了。 差点被刺客杀死的慧情夫人被当做了刺客关押进大牢,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或许太子爷那边好交代一些,但是惹了二皇子也是个麻烦。 楼小环跟着狱卒穿过一道道牢门,向大牢外走,一路上并沒见到几个关押的犯人,而且还觉得跟进來的时候有点不一样。 哪儿变了,楼小环一下又想不起來。 ------------ 第四十四章 太子,你太大意了 出了牢门,楼小环才知道天已经黑透了。 左逸寒正骑马赶來,见楼小环已经出了大牢,二话不说将她从地上拽到了马背上,带着她向反方向奔去。 “小铃铛还被关在另外的地方呢!”楼小环不会忘记她的同伙。 “你沒事他们也就沒事了。”左逸寒道。 “哦。”楼小环想想也是,不再吵问,双臂紧紧的环抱住左逸寒,贴在他的后背上。 又是背着个肉团软绵绵的感觉。 左逸寒不知怎的,一下又想到了刚离开洛城时被劫匪追杀坠崖时的情形,一股异样的感觉浮上心头。 楼小环在左逸寒的背后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左逸寒当做一个枕头,一边抱着一边又贴靠着。 明明沒有被威胁,左逸寒却感到有些窒息,用力往开撑了撑身子,想要挣脱开楼小环的束缚。 “别动,让我睡会儿,又饿又累,困死了……”楼小环含含糊糊的道。 左逸寒似乎感觉到从楼小环口边溢出的酣睡的口水。 “大骗子,我有多讨厌你,可是在牢里的时候,我还是相信你很快就來救我的,结果被我猜中了,哈哈,不枉我念叨了那么多遍你的名字……”楼小环虽然闭上了眼睛,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 “你念了多少遍我的名字?”左逸寒不由的问,也许是她的那声“相信”触动了他的那根神经。 燕儿就一直会说“相信他”,那是她对他的信任,是对她自己托付的肯定。 但是楼小环呢? “数不清了。”楼小环道,“反正我一直念啊念。” “抱紧了,我加快速度,马上就回府了。”左逸寒长喝一声,用力扯了把缰绳,加快了速度。 在策马奔腾中,他转移自己的意识。虽然知道楼小环很无辜,但是他顾不得其他,她对他的相信是建立在她对他的用途之上的。 二皇子,擅长的是阴谋算计,但此时却越发变的卑鄙,左逸寒都有些不认同自己,但是为了燕儿,他别无选择,也不会动摇此时的所做作为。 他不后悔。 很快,二人回到了皇子府。 楼小环环着左逸寒的腰,迷迷糊糊的不肯松开,懒得是一点都不想动,就算此时抱的是粗糙的树干,她也会睡的很香。 “看什么热闹,还不帮我把人弄下去!”左逸寒见左逸云还在门口,便催促道。 “二皇兄,你让我替你带慧情夫人?”左逸云走到马前,确问道。 “我看你闲着沒事,帮我把人送到她的屋子,再说,人是你带出去的,不该你送回去么?” “好,好,从命。”左逸云不再执意左逸寒的歪理,伸手拉住楼小环。 一用力,楼小环跟着他的手劲儿倒下來,左逸云连忙用另一只手把人拖住。 “好重!”把楼小环抱住,左逸云随口道了一声。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准备的力道还是小了些,沒防住,轻轻颤了一下。 现在他大概可以想象左逸寒抱着楼小环冲出蟠龙殿的情形了。他的二皇兄为楼小环当真是“付出”了很多。 左逸寒把楼小环交给左逸云就策马离开了。 左逸云很费力的把昏睡的楼小环抱回她的房中。 其实,他想要把楼小环叫醒的,但是楼小环似乎真的睡着了,呼吸声都很匀称。 不过沒多远的路,左逸云不想打扰了楼小环的好梦,也就沒有专门把她弄醒,担下了这趟苦差事。 “喂喂,你凭什么欺负她!” 刚被放在床榻上的楼小环突然手舞足蹈的大叫了一声。 幸好左逸云闪的快,沒有被她的拳头给打到。 转眼,楼小环又沒有了动静,翻了个身,继续酣睡。 左逸云点着了蜡烛,站在床边,看着楼小环不觉笑了起來。 在大街上,为那个受冤屈的小乞丐出头的一幕他看在眼里,现在就连做梦怕也是在打抱不平。这个楼小环是豪气无畏的。 在二皇子的别苑,用一块红烧肉整了香草,憨厚的骨子里透出一种狡黠,并不让人觉得心机重,而是觉得有趣。 而在蟠龙殿,初见皇上,來到天下最大最威严的地方,她很无知也很随性,让人觉得傻。但是回答使节问題,又透出她所拥有的灵活头脑与聪慧。 璞玉,左逸云想到了这个形容。 外表不佳的楼小环就像沒有经过雕琢的璞玉,需要被人欣赏的是她的内在。 “白云,是你?” 就在左逸云打量着楼小环的时候,楼小环打了个喷嚏之后突然醒了。 看到左逸云,身影映在烛光下,模模糊糊,有些像梦里。 “咦?我怎么梦到了你?”楼小环不确定的说着,坐了起來,伸手想去摸左逸云的脸。 “沒错,是我,你沒做梦。”左逸云本能的偏了偏身,沒有让楼小环够着自己。 当楼小环的手伸向他的时候,他不由的想起了那片油腻腻的手印。 “真是你!”楼小环揉揉眼睛清醒了,“你这个胆小鬼,还是皇帝大老爷的儿子,见我出了事,撒腿就跑。” 左逸云沒料到楼小环刚清醒过來就数落自己。不过他还真无语反驳,当时他明明就是选择了躲避。 因为在那个时候,卖馒头的突然被杀,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情况不一般,既然不一般,就得找能人去处理了,越早找到越好,时机自然耽搁不得。 “不过,跑的好,应该跑,跑了去报信,我才能尽快出來,我谢谢你,你……够哥们!” 楼小环话音一转,站起身,说着,朝左逸云身上砸了一拳。 “你……到底是怪我还是真的谢我?”左逸云故作模样的揉揉被楼小环打住的地方,不太确定楼小环的想法。 “当然谢你啦!”楼小环毫不犹豫的回答,接着眉头又紧跟着拧了起來。 “怎么?饿了?”左逸云自己似乎很了解楼小环。 “不是。”楼小环坐到床 上。 左逸云很好奇,还有比饿肚子更令她苦恼的事吗? “牢房的狱卒说,本來要杀的人是我,结果刀偏了,才杀了那个大块头。有人要杀我啊,这可太可怕了!”楼小环不能不担心自己的命。 “他们这么说的?”左逸云道,“他们的话你信吗?” “呃?”楼小环愣愣的看着左逸云,“说实在的,那些官家的话我不相信,洛城的官府大小老爷就最会坑人了。” “这就对了,他们把你抓起來,又要这么快把你放出來,肯定來不及查到什么……” “你是说,他们编了个理由?”左逸云的话沒说完,楼小环就明白了,“哦,我知道了,官府明知道抓错人,也得给自己找个抓错的理由,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官府有理,弄错了也有错的理,这帮人真是太坏了,还诈唬我!” 左逸云见楼小环释开,也就沒有再说什么。 这件事其中蕴藏的玄机并不是能够给楼小环说清的,包括他,也只是个站在事外观望的人。 “饿了。”放下心结的楼小环拍拍肚子,道。 “噗……”左逸云笑了。 他猜的终究还是沒错的。 楼小环离开京都的大牢后,姚从山松了口气。 “太子,你太大意了,就算要见识一下楼小环,也不该把她关在京都大牢啊。” 姚从山为刚刚的一幕惊骇不已。 左逸寒突然造访太子府,要求放掉慧情夫人,他才知道楼小环被当做杀人凶手直接抓到了京都大牢。 杀人重犯被关进京都大牢重地是当朝律法,可是若等到判刑获罪伏法还得经过一番严审。 这个杀人犯是二皇子府的慧情夫人,那么二皇子左逸寒岂不是有了进出大牢探视其夫人的理由? 可是京都大牢是万万不能让左逸寒进去的,所幸他的能力还未伸到京都大牢,那所关押重犯的牢狱由太子严格管辖。 所以,左逸寒沒有冲破规矩直接到京都大牢里要人,而是按照规矩來到太子府见左逸风,这也是他不想落入旁人的话柄中的无奈举措。 太子左逸风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有些懊恼的道,“本太子才不会傻到把左逸寒的人关到京都大牢!是那个楼小环在街上惹了事,被巡逻队的官兵当做杀人凶手抓了起來。我已经审问过巡逻队长,他说根本沒有想到楼小环真的是慧情夫人,她那个样子实在太……” 左逸风顿了一下,大概只是听说,也无法确切的形容楼小环。 “姚大人,你说,左逸寒为什么娶了那么个女人?” 就算他沒有亲眼见过,跟着一个个的描述大致的模样是能够想到的。 “难道这是二皇子跟楼小环合伙设的一个局?为的就是让他们的人借机进入京都大牢打探究竟?”姚从山若有所思。 “最好不是如此!”左逸风一拳砸在桌子上,如果真是楼小环跟左逸寒合谋了这场戏,那么这个楼小环就该死了! “太子殿下,以后做事一定要小心了。”姚从山道。 如果不是他正巧來见太子,太子一定抵不过左逸寒的纠缠,准许他去京都大牢里接人了。 ------------ 第四十五章 乞丐,本夫人就要留下 “知道了。”左逸风有些不耐烦,觉得这个宰相有时候实在是啰嗦,“不过就是准他去一下大牢,有我们的人在盯着,他又沒机会随意走动,能发现什么?” 姚从山也是懂得察言观色适可而止的人,见太子的语气中有嫌怪之意,也就不再吭声。 但心里姚从山却并不像左逸风这样的轻松,也许,普通人沒有机会发现异常,但是左逸寒不是普通的人,不能有半点马虎。 好在他先一步命人去放了楼小环,左逸寒赶去也就是在牢门口接个人而已。 “对了,姚大人,你说这圣旨的下落不明,本太子该怎么办?” 嫌弃归嫌弃,左逸风还是需要姚从山给出主意。 原本他也是想把那份圣旨搞到手的,只要平王手里沒了圣旨,他身为太子,就是名正言顺独一无二的皇位继承人,接下來要下手做事就容易许多,结果现在圣旨也不知道落进了谁的手里,他们想要谋取皇位的计划也只得暂停。 但是,如果他们这边停止了动静,另外有人加快了行动怎么办? 做事,最要紧的是把握先机。 姚从山想了想道,“依微臣之计,不如先打个水漂试探一下?” “姚大人有何主意?”左逸风问。 于是,二人开始密谋。 平王府。 左瑞天正询问回來禀报的探子,“左逸寒沒有进了京都大牢?” “是,王爷。” “看來,左逸风的人也有点能耐,不愧是宰相,能把二皇子拦得住。”左瑞天道。 “只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有点可惜,有违王爷心意了。”属下道。他知道原本平王交代,要在太子府跟二皇子府之间挑起点事的。 “不,那个馒头店的老板死了,这件事就沒有损失,借用楼小环,不过是时机所使而已。”平王把玩着手中的茶盏,“那个人死了,馒头店的线也就断了,他左逸寒忙活了半天也就白费功夫了。不知道他下一个目标会寻到哪儿?” “属下以为,太子那边防备着二皇子进入大牢,更说明在京都大牢里藏有秘密。” “不错,姚从山也知道这点,他明知道这样会让人更加怀疑,但还是在极力阻止左逸寒,就说明大牢里的东西非常重要,宁可被怀疑也不能让人看到被证实。太子府真的是在蓄谋秘事。”左瑞天说着,双眸闪动着凌厉的光芒。 “也许王爷遍寻不见的东西就在太子手里,他们持有关系到王爷的圣旨便有恃无恐,稍有动静便可以上位。王爷要万般小心了。” “嗯,一定要严加注意左逸风跟左逸寒。”左瑞天交代。他似乎嗅到了狂风暴雨的味道。 从圣旨丢失那一刻就开始不得安宁。 “王爷!”林风这个时候赶來,由于他特殊的身份,所以可以随时面见平王,不需通传。 “这么急,有圣旨下落了?”左瑞天淡淡的瞥了眼林风。 “还沒有。”林风垂下头。 “那你急什么?”左瑞天问。 “属下恳请王爷,不要碰楼小环。”林风道。 昨日暗藏在二皇子府楼小环的房间里,正好听到了楼小环的那句话,深深的触动了他的心。 “林大哥不会骗她。”多么讽刺的话! 不管他到底是楼小环还是娄小坏,听了楼小环发自内心的感慨,他只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堵住,心慌意乱。 他承担不起这份信任。 “怎么?你竟然关心起楼小环?当她是给你带來的洛城的留恋?”左瑞天的脸色一沉,“你不该让自己依旧逗留在洛城,让你去洛城的时候本王就说过,那不是属于你的地方,你迟早都要回到京都。只有京都才是你的大任,你更应该关心的是左逸寒跟左逸风的动静。” “该做的属下都会去做,只请王爷以后不要利用楼小环出手。”林风道。 如果那把飞刀稍偏一分,死的就是楼小环, 如果沒人救楼小环,她就只能关押在京都大牢,活受罪。 “本王还就是要用她了!左逸寒能用,本王为什么不能用?”左瑞天冷声道,“你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楼小环來本王跟前求情,太令本王失望了。就凭你这个态度,本王还要偏偏拿楼小环下手了,你这就去替本王办件事,把楼小环给绑了。” “王爷?”林风一愣,“楼小环现在是慧情夫人,绑了她会惊动到左逸寒,王爷是要跟左逸寒硬碰一下?” “你是担心楼小环,还是担心本王的布局?”左瑞天瞟了眼林风。 “二者都有。”林风承认。 “你听本王的吩咐去做就是了。”左瑞天道。 林风沒有再说什么。 左瑞天坚定的口吻不容他再多言,按照习惯,多言一句,事情就只能更朝他希望的反面走。 楼小环睡了一夜醒來。 她不记得左逸云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小玲是什么时候回來的,反正睁开眼的时候,小玲已经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到了她的跟前。 昨晚最终是困意盖过了饿意,沒等着左逸云去搞吃的就又睡着了,所以天一亮就醒來,并不是她睡够了,而是再次饿醒了。 “哎呀,饿死我了,快给我吃!”楼小环见到吃的,亟不可待的蹦下床。 当然这个“蹦”有些沉重。 “小铃铛,还是你疼我。”楼小环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边道。 左逸云跑了给她传信帮她求救够哥们,小铃铛陪着她一起被抓也是好姐们。 “是三皇子嘱咐奴婢说小姐肯定醒的早,让奴婢早早就准备好饭菜。奴婢还想小姐那么爱睡觉,怎么可能早醒,结果还真是三皇子说对了。”小玲解释道。 “是那朵白云?”楼小环顿了一下,“他怎么就那么了解我?有点像林大哥。” 小玲其实很不懂,为什么小姐会经常提到那个洛城的混混毛贼,好像很熟的样子? 但是,她的印象里,小姐跟他认识似乎沒多久。 “啊,,” 突然,屋外一阵惊叫差点吓的楼小环咬掉舌头,“什么声音?” “好像……小英子……”小玲的脸色也被吓的变了。 “小英子,是谁?”楼小环好奇的问。 “就是昨天我们碰到的那个被指责偷了馒头的乞丐,跟奴婢一起从牢里放出來,奴婢不知道她怎么会來到皇子府。”小玲道。 “走,去看看!”楼小环顺手拿起一个馒头,一边吃一边向屋外走去。 跟着声音走了几步,就看到两个皇子府的护卫跟一个丫鬟在“围攻”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子。 “还真是她。”楼小环认出來,那个身着破衣衫的正是她昨天替打抱不平的小乞丐。 蹬蹬蹬! 楼小环快步赶过去,“住手!” “慧情夫人?”众人看着楼小环,均是一愣。 楼小环只着一身宽松的中衣,头发乱糟糟的都沒梳洗,很明显是只顾着吃了。 但是,看她那双睁不大的眼睛冒着火的样子,似乎又有了更在意的事情。 “夫人姐姐,真的是你!”小乞丐见到楼小环,满脸的兴奋。 “慧情夫人,这个小贼钻进了送菜人的菜筐子里混进了府里,卑职这就将她拿下。”护卫回过神,道。 “我只是想见夫人姐姐,当面谢谢夫人姐姐。”小乞丐为自己解释道。 “听见了沒有,她是來找我的。”楼小环道。 虽然说话的口音不同,但是听这小乞丐说话的语调,很亲切,这种称呼只有跟她们一样的同类才会用,堪比她那句皇上大老爷。 “夫人,皇子府怎能是乞丐们随意出入的地方。”那个丫鬟也跟着道,是在提醒楼小环自己今日的身份。 楼小环看看小英子,比自己重生前的年纪要小得多,应该是小几岁的自己,瘦巴巴的,照这样下去,肯定要跟自己一样死在街头的结果了。 “她不是乞丐,也不是什么小贼,她是我新收的一个丫鬟,跟小铃铛作伴的。”楼小环道。 “夫人!”丫鬟与护卫齐齐惊道。 “怎么了?”楼小环挺了挺胸脯。 “这丫鬟不是夫人说收就收的,何况也得看看收的是什么人?”丫鬟瞟了眼小英子,一脸的鄙夷。 他们虽然是做奴做婢的,但是也不愿意跟一个乞丐为伍。 “我收什么人,你们管得着吗?”楼小环哼道,伸手把小英子拽到自己跟前,“我就是要留她在府里,怎么着?” 丫鬟跟护卫见楼小环这架势,也不敢随便说什么。 慧情夫人虽然不像一府夫人,但是二皇子是认可她的,她又是第一个踏进二皇子府的女人,多少也是有几分地位的。 这也就是楼小环那声亲热的逸寒哥哥,还有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已经洞房过了的收获,既然是名副其实的慧情夫人,府里上下也就不敢随便小看了。 “慧情夫人,虽然留个丫头是件小事,但是留一个來历不明的乞丐就得慎重一些了吧?” “夏小姐!”丫鬟正不情不愿的屈于楼小环之下,见夏燕恰巧來了,不觉提起几分气量。 谁都知道夏小姐是二皇子钟爱的女子,就算楼小环是个慧情夫人,又岂能比得过二皇子的挚爱?这可是专门等着做皇子妃的人。 ------------ 第四十六章 夫人,要立威 楼小环知道“慎重”是什么意思,但是放在整句话里能理解夏燕在什么。 “咦,夏小姐你怎么來了?也沒人给通报一声。”楼小环很好奇的挠挠头,似乎对夏燕的出现很意外。 夏燕的脸色跟着就发白了,她的梦想就是做皇子府的女主人,但此时却像是坏了规矩的外人。 她可是跟二皇子一起在皇家学院读书的才女,姿色也不差,竟然要落在楼小环的下风,虽然左逸寒说只是一时,但她心里还是含着一口气。 如果楼小环真的生下个一儿半女…… 又是那带刺儿的眼睛,比在程凡那里的刺儿更多。 楼小环不会形容夏燕此时看她的眼神,只感觉到一根又一根的刺,想要扎在她身上似得。 “夏小姐是二皇子府的贵客,不需要通报。”那个丫鬟适时替夏燕说话。 替夏燕说话就是给自己铺路,在二皇子跟前落好。 “哦……是客人啊……”楼小环翻了翻眼珠子,打了个哈欠,“你是客人,更不该管我们府里的事了。” “我是不该管逸寒的事,但是你这么糊里糊涂的就把一个來路不明的人留在府里,出了事怎么办?你担待的起吗?”夏燕的神情很快恢复过來,含笑问道。 “是呀,这个乞丐脏兮兮的,留下把府里也弄脏了。”丫鬟也跟着嫌弃的道。 在楼家的时候,楼小环就知道大户人家是有专门负责洗衣衫的,是府里最吃苦的活计。她也见过有的老妈子给大户人家洗衣衫,两手泡的红烂,天冷的时候满手的冻疮,那么辛苦,为的就是赚份口粮。 “浣衣室啊!”丫鬟脱口而出。 皇子府里是浣衣室,皇宫里是浣衣院,都是最苦最累的地方,所以在那里干活的人地位又低人一等。 “好,那你就去浣衣室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每件衣衫都洗的干干净净。”楼小环一边说着,一边为自己的主意拍手叫好。 “你凭什么命令我!”丫鬟一听,不满意了,看看夏燕也在场,气跟着不打一处的冒出來。 “我是慧情夫人,你是个丫鬟,本大小姐管不了你?”楼小环又嚣张起來。 “小姐,要称夫人。”小玲小声提醒道。 “对,本夫人就做这个主了!”楼小环捋起袖子,双手叉腰。 如果不是知道她在替一个小乞丐出头,一定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蛮横不讲理的胖女人。 小玲这是第一次沒有试图阻止她家小姐,第一次认为她家小姐就该这个样子。虽然她之前跟那些乞丐沒來往,可是跟小英子一起被捆绑关押之后,生出了共患难的友心。 这一次见小姐替小英子出头,沒有觉得是小姐的错,反而觉得小姐很威武。 只是…… 小玲突然瞟到一侧,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小姐!”小玲收回目光,赶紧扯扯楼小环。 “哎呀,你怎么又扯我?”楼小环把小玲习惯的动作当成了跟以前一样的反对,一把甩开小玲的手。 “逸寒?”夏燕跟着小玲异样的目光侧过头,看到了左逸寒,“逸寒,慧情夫人不懂事,你劝劝她,不要因为一个小乞丐跟府里的下人过不去,这样总归不合适。” 跟着夏燕的话,楼小环才看到左逸寒,不由的拉紧了小英子的手。 “沒听到慧情夫人的话吗?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浣衣室?” 左逸寒的话让夏燕一愣。 “夏小姐……”那个丫鬟也沒想到二皇子会同意了楼小环的话,可怜兮兮的望向夏燕。 她可是一心向着这位未來的皇子妃,才顶撞了慧情夫人的。 “逸寒……”为了她自己的面子,夏燕也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 左逸寒走过來,打断了她的话,对那个丫鬟道,“不要让本皇子再说第二次。” 夏燕闭紧了唇,她知道左逸寒对她痴情是一回事,对下面的人做决定又是另一回事。她一向都是安安静静听着左逸寒的话的依人姿态,跟左逸寒她不会轻易反驳,尤其只是为了一个丫鬟而已,她沒必要跟左逸寒产生分歧。 但是,他怎么可以顺着楼小环,让她在府里胡作非为? 那个丫鬟见连她想献殷勤的夏小姐都不吱声了,知道无望,只得无奈的转身离去。 无数懊悔在心头,晚矣。 左逸寒温柔的望了眼夏燕,从她貌似平静的眸子里看到了不甘心。 他知道每个心地温和的人都会有底线,楼小环就是夏燕的底线,夏燕一定不想看到楼小环当着她的面在二皇子府里发号施令,但是这一次,他必须向着楼小环,让楼小环立一次威。这样府里的那些丫鬟才不敢再多事。 刚才的事情,左逸寒看的很清楚。 那个丫鬟在嫌弃楼小环跟前的这个小乞丐,想要借着夏燕跟他的关系挑事,他怎能让这个丫鬟得逞,想要给燕儿献殷勤不是这么的献法。任由她做下去,迟早要坏了燕儿的名声,燕儿也不能跟这样的人走近。 不过,楼小环的态度也让左逸寒想不通,在洛城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楼家大小姐跟乞丐们的关系不一般,到了京都还是跟乞丐走的近。 楼老爷那么吝啬的一个土财主,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 楼小环是越來越不像是从楼家大户里走出來的人。 把小英子留在身边,日子就过的热闹多了。 左逸寒很少回府,楼小环知道他要不在忙他的“生意”,要不就是在陪那个夏燕。 这两者她都不在乎,只要夏燕不在她跟前给她眼色,她可以当沒有这号人。 太傅來问过楼小环什么时候去书院读书,都被左逸寒变着法儿挡掉了,一拖再拖。 不用进宫,也不用被左逸寒编排,吃吃喝喝睡大觉,对于楼小环來说,这日子是最美的。 楼小环端详着镜子里的脸,摸一摸,捏一捏,问身后的小玲跟小英子,“你们说,我胖了沒有?” 小玲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答。说胖,她实在不愿自家小姐再胖了。说沒胖,小姐肯定不满意。 “嗯,姐姐的脸又圆了,不知道小英子什么时候能像姐姐这样。”小英子先开口回答,比楼小环略低一些的个头,仰望着楼小环的脸,眼中尽是羡慕。 “会的,我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楼小环满意的放下镜子,笑嘻嘻的道。 小玲在一边只能干瞪着眼。 乞丐的世界她真的不懂,尤其是经历过饥肠辘辘,饿的骨瘦如柴的乞丐,她不懂得他们想要变的“强壮”的心情。 不过,用胖來概括强壮二字,似乎不妥,但这又要换成楼小环他们不懂了。 “夫人,有位洛城來的人说要见您。”有人來报。 “洛城?是我爹派來看我的?”楼小环问,想想有不对,楼老爷怕是还不知道她嫁给谁了吧?怎么能找到皇子府。 “不知道,那人沒有详说,只是在府门口等着。” “小姐,这是什么人?”小玲也很好奇。 “走,去看看。”楼小环说着,就要去看个究竟,会是谁來找她? 出了皇子府,楼小环左右看看,不见人影。 “谁找我?”楼小环疑惑的问门卫,说等着,怎么沒人? “一个脸上有道疤的人,刚去那边了,说突然有事先离开一下,夫人稍等片刻。”门卫道。 脸上有疤的人,楼小环想想从來沒见过这号人,更觉得好奇,伸长脖子朝门卫指的方向望望,不由的寻了过去。 “夫人,还是在这里等候吧。”门卫道。皇子府的人警惕心是不可缺的。 “我去瞧瞧。”楼小环就很无心了,听是洛城來的,又是自己沒见过的人,十分好奇,很想看个究竟,想知道到底是谁找她。 楼小环离开府门口不过十几歩,突然一阵风从她要寻去的方向卷來。 两个门卫暗叫不妙,想要上前拦阻,楼小环已经被那阵突如其來的风给卷走了。 紧跟在楼小环身后的小玲跟小英子双双闪了个趔趄。 “怎么回事?”左逸云眼见着楼小环被人带走,追到皇子府门口,还是晚了一步。 “三皇子,慧情夫人被不速之客抓走,卑职这就禀报二皇子!”其中一个门卫马上去传消息。 左逸云只是停顿了一下,又朝楼小环被带走的方向追去。 就算追不到,也要尽快去寻找下落。 “喂,你什么人啊?”楼小环被人带着,感觉自己成了风,呼呼的刮着,经过了什么地方全然看不清。 唯一能看清的就是这个抓着自己的人的脸,从脑门子斜拉到下巴,真的有道疤,但是她确实不认识。 “洛城來的。”那个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來带着瓮声瓮气,伴着那道重疤,听着很是慑人。 “鬼才信。”楼小环道。这样子,一看就是强盗,她可从來沒跟强盗打过交道。 “不信你还出來瞧?”那人道。 本來他们打算在外面劫走楼小环,结果楼小环太懒了,好几天赖在府里不出门,由于时间紧,最后只能直接去把楼小环给叫出來。 ------------ 第四十七章 提问,回答不上来 “骗子,京都里好多骗子!”楼小环挥舞着手想去拧刀疤脸的嘴。 “你要是不怕摔成肉泥,尽管乱动手。”刀疤脸沉声威胁。 楼小环果然不敢乱动了,这速度,虽然是在平地运动,也跟当日坠崖一样,哗哗哗的闪。 “其实,我也沒骗你,我们公子说了,不能骗你,我们本來就是洛城來的,本來就是要找你,你说哪一句骗你了?”刀疤脸见楼小环老实一些,又道。 “你们……是洛城來的?难道你们要带我回洛城?”楼小环吃一亏长了点脑子,不敢再随便相信了。 但是转念又一想,如果真的能回洛城也好,仗着楼老爷的家世,在洛城她就是土霸王。 可是,很快又一转念,她这么回去算什么事?被婆家赶回去,休回去?那可也是丢人的事,明摆着是跟自己过不去。 而且看着刀疤脸,也不像是什么好人,半路再把自己给卖了可就亏大了。 “算了,我还是就在京都里做慧情夫人吧。”楼小环打消了想洛城的念头。 其实,这几天日子过的舒服极了,如果不去想左逸寒跟夏燕说过的话,不去想自己被骗的事儿,这日子对她來说就是最美好不过的了。 “你去哪儿是你的事,现在是我们公子要见你。”刀疤脸说着,又加快了速度。 不多时,楼小环被带到了山里,确切的说是山坳里的一个洞穴里。 “喂,你把我带到这鬼地方不会是要勒索左逸寒吧?”楼小环看看自己所处的环境,又看看凶巴巴的站在自己跟前的人。 “用你來勒索左逸寒?”刀疤脸瞅着楼小环,不屑的冷笑。 勒索左逸寒的话应该是用夏燕才是,这个胖子可不够分量。 “我们不勒索谁,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題,我就再亲自把你给送回去。”刀疤脸道。 “就回答一个问題?”楼小环歪着脖子,警惕的注视着刀疤脸。 “对,一个很简单的问題,比你在宫里回答的问題简单多了。”刀疤脸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简不简单。”楼小环道。 把她从二皇子府骗到了深山老林里,问題岂能简单?就算简单也一定很重要。 可是,楼小环想想,自己也不知道什么秘密呀? “你说,被关在京都大牢的时候,你在牢里见到过听到过什么?”刀疤脸问。 “你问这个?”楼小环沒想到问題还真的很简单,“黑乎乎的牢房里点着火把,铁栏杆,铁锁链。” “还有呢?”刀疤脸追问。 “还有……”楼小环想了想,“地上爬着不少潮虫子,还有一些铺在地上的干草。” “还有呢?”刀疤脸继续问。 “哎呀!一个牢房你说有什么?”楼小环再想不起其他,“你要感兴趣就自己进去看,你要觉得舒服就犯个事儿,自己进去住住不就都知道了?” “啪!” 刀疤脸一个巴掌甩在楼小环的脸上,“让你说你就老老实实的说!” 换做瘦弱的人怕是已经被打趴下了。 但是楼小环只是摇晃了几下,很快站定,怒喊一声,“你打我!” 一边喊着,一头向刀疤脸撞去。 刀疤脸两手一掐,夹着楼小环的身体两侧,就把她举了起來。 被抓住的楼小环不停的挥手蹬腿,一下下踢打在刀疤脸的身上。 本來楼小环就够重,高高的举起就像托着百斤的大缸,但是不老实的腿脚又让刀疤脸不好招架,双手用力一挥,把楼小环丢了出去。 “哎呦!”楼小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要挨摔了。 这一摔,非摔的皮开肉裂。 楼小环的身子往洞里飞去,突然一只手揪住了她的衣衫,把她往回拽。 但是这拉拽的力量比不过向后的冲力,楼小环的身子只是侧了侧,还是朝后摔去。 只是摔的力道轻了许多,偏侧的身子又压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所以,除了摔的头晕眼花之外,身体倒沒摔坏。 “哎呦,哎呦……”楼小环哼哼唧唧的倒在那软软的东西上不想起來。 “啊……” 跟着楼小环的哼唧声,还有一声呻 吟。 哎呀,身子下的东西是活的? 楼小环一惊,低头看仔细。 被她压在身下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人的脸偏里,被楼小环挤压着贴着地。 楼小环一下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身上的这身衣衫她似乎见过…… “拜托,你快……起來……” 楼小环身下的人有气无力的催促道。 “一朵云,是你?” 难得楼小环能一下听出已经被压的喘不过气变了声的声音。 “嗯……”左逸云应了声。 “娘啊!”楼小环惊的从左逸云身上翻身下來。 原來是左逸云当了她的肉垫,怪不得摔倒也沒觉得怎样痛。 那软软的感觉让她有些不舍,还想躺在上面缓缓神。 但是楼小环知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赶紧把左逸云从自己的身下给释放出來。 左逸云很艰难的爬起來,揉揉肩膀,酸痛的很。 不止是肩膀,浑身都有种窒息感,人虽然解脱了,但那种被压的沉重感觉还在。 “三皇子?”刀疤脸起初还在疑惑楼小环口中的“一朵云”是谁,结果看到的是左逸云。 “三皇子,你有把握把这个胖子救走么?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不敢招惹三皇子,还请三皇子尽快离去,顺便给二皇子报个信。”刀疤脸道。 心里琢磨着,只要把左逸云支开,他就得带着楼小环赶紧转移。 这件事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勒索。 左逸云看看楼小环,这么胖的一个人,他确实不好带着她做事,这个时候撇开她也不行,毕竟这刀疤脸是个歹徒,跟被关进京都大牢不一样,容易发生意外。 就像刚才,如果他不正好找到这里,冲进來搭把手,楼小环肯定摔的不轻,皮肉再厚也经不住那刀疤脸运足力气的一摔。 这刀疤脸是打算着要给楼小环苦头吃,要逼审出他想要的东西。 “跑腿的事我不干,我现在就要把楼小环带走。”左逸云挡在刀疤脸跟楼小环之间道。 “我说你这个人又发什么傻?早就跟你说了上回我沒怪你溜掉,现在也一样,你赶紧跑啊,跑回去告诉左逸寒,让他带人來灭了这个强盗!”楼小环站在左逸云身后,实在替他着急。 该不是被她压的晕了头吧? “跑是要分时候的,这个时候我前面跑了,这个家伙后面就又把你摔成肉饼了。”左逸云道,两眼紧紧的盯着刀疤脸,也注意着洞穴外的动静。 虽然他來的时候沒有发现还有别人,但是据他的了解,刀疤脸挟持慧情夫人绝不会只是一个人在做事。 对呀,这家伙是强盗,可不是官兵。 官兵会装模作样的办事,强盗可是说杀人就杀人。 楼小环根据刚刚发生的一幕,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听了左逸云的话,不由的缩缩脖子朝后退了一步。 再看看左逸云还挡在她的面前,只是退了一步,又不动了。 楼小环盯着左逸云的背影,心里不知怎么突然热乎乎的。 这个比她瘦比她高的背影可是在替她当盾牌,挡在她的跟前就好像一座山。 在她的记忆里,也只有林风会在她遇到麻烦的时候出头了吧? 只是她临死的时候林风不在,等他回來的时候她已经成了楼小环。 如果说之前林风是对娄小坏好,那么现在左逸云保护的是现在的她楼小环。 “丑八怪,我告诉你,你快放了我们,要想知道大牢里的事自己去看,别在这儿问什么废话!”楼小环又走上前,站在了左逸云的身侧。 “退后面!”左逸云正在跟刀疤脸对峙,见楼小环跑上前嚷嚷,喝道。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头,你这么瘦弱,怎么能跟这个丑八怪比?咱俩一起,这可不在乎什么人多欺少。”楼小环很仗义的道。 “蠢猪一头,自不量力。”刀疤脸冷哼,扬声吹了个口哨。 呼啦啦,洞穴外一阵响动。 几个大汉像是从天而降。 楼小环眨眨眼,暗叫一声,“不好!” 再看看身边的左逸云,倒是很镇定,一直保持着注意前方的神态。 “三皇子,不是我威胁你。如果你能保证带着楼小环冲出这个洞,尽管出手好了,否则,稍有不慎……”刀疤脸嘿嘿一笑,“你会功夫能闪躲,这个胖女人可不像你那般的灵巧。” 不用刀疤脸提醒,左逸云也能分析出现状,如果是在旷野林间,带着楼小环或许还能闪躲,但是在这个狭窄的洞穴里,如果冲不出去,就危险了。 洞门口,几个大汉堵得死死的,刀疤脸抽出一把匕首,把玩着。 “你先走吧,不要管我了。”楼小环看看刀疤脸手上的刀,又看看洞门口凭空出现的几个恶狠狠的大块头,对左逸云道。 “三皇子,请吧。”刀疤脸道,“弟兄们的这笔买卖跟三皇子无关,咱们也不想把事情弄大,还请三皇子也不要为难哥几个。” ------------ 第四十八章 我看,你还是减点肥吧 “你们是平王的人吧?”左逸云突然问。 刀疤脸一愣,沒想到左逸云猜中了他们的來历,但是这个答案是死也不能承认的。 左逸云从刀疤脸微变的神情中确定了答案。 沒错,楼小环被栽赃押进京都大牢就是有人故意的,他虽然沒有参与太子府,皇子府,还有平王府这三方的牵牵扯扯,但他也是明白人,能够看的清楚其中的各种关系。 京都大牢已经有好久沒有关押新的犯人了,以前的重犯该处决的已经全部处决,留下的几个也困在里面,被太子府的人严加看管,很难跟外面有联系。 只有楼小环,当街犯了杀人罪,第一时间就得到了进入京都大牢的机会,而且仗着二皇子府的关系,也能安好的再走出來。 如果京都大牢里有什么异况,也就只有楼小环比较容易带出來了。 其实,京都大牢里会有异况只是左逸云的一种感觉,因为太子把大牢把的过于严了。 不过,现在见有人挟持楼小环就为了问大牢里的情况,不会是太子,二皇子也不会这样做,也就只剩下平王了。 “平王是谁?”楼小环好奇的问。 “是我的皇叔。”左逸云道。 一听是叔叔辈的人,想來也是个糟老头了,而且还让人挟持自己,楼小环的印象里已经对平王留下了个奸恶的影子。 “少废话,快把你在大牢里知道的事都说出來,就放了你们!”刀疤脸说着,稍稍侧头,去望洞口。 看样子,似乎在找人。 沒有看到他想找的人,刀疤脸又回过头,继续注意着左逸云,催问楼小环。 “你这个人真是怪的很,我进趟大牢好像是捡到宝了。一直问啊问。”楼小环真是想不通,大牢的事有什么好问的。 何况她也沒觉得大牢有什么特别,就算她之前沒有被关进大牢过,也能想象到大牢的样子,总有被逮住的贼在牢里住几天出來后,像是有了什么本钱似得,吹嘘自己在牢里的事情,她也听得多了。 “看來,是真的让弟兄们动手了。”刀疤脸见问不出來,决定继续拿出点颜色,他就不信一个左逸云能拦得住他们。 “你真的不知道吗?知道的话就告诉他们,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左逸云道。 如果一句话能解决的问題,他也不想费力,何况又沒有多大的胜算。 而且,既然是平王的人,也不会随便杀人,如果二皇子府的慧情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出了事,查到他头上也是个麻烦。 但是,如果给不了他们想要的答案,就难保这几个人做出什么恼怒的事。他也看出來了,这几个都是粗人,可是能出力不动脑子的家伙。 亏平王能用这样的人來办事。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也不信我?”楼小环道,被左逸云问的有些不高兴了。 “我信!”左逸云只是最后确认一下。 像楼小环这样说话不把风的人,如果真有什么事是守不住的,何况又是在此时危险的时候,她若知道的话早就说了,也不会等着让自己吃苦头。 “弟兄们上!”刀疤脸见楼小环不肯说,挥手下令。 撬也要撬开楼小环的嘴,拿到主子想要的东西,他才好在主子跟前领功。 领功心切的他们果然已经忽略了左逸云的身份,不打算跟他啰嗦。 “慢着!” 就在洞口的人准备出手的时候,另外的声音响起。 显然这道声音比刀疤脸有威力,那几个人听到后,向两侧让开。 一个黑衣人走进了洞内。 “是你?你们是一伙的?”楼小环肯定这个黑衣人就是闯进二皇子府的那一个。 虽然只是见了两次,一次让自己步入了生死边缘,一次是自己故意让他挟持的,但是她感觉跟他似乎已经很熟悉了,只要看他一眼,就算沒有声音,她也能感觉到就是他。 沒想到上次跟他达成了买卖,他还要让人把自己带到了这个山洞里受制。 楼小环很生气。 “公子!” 更让楼小环生气的是,刀疤脸还要恭敬的称呼他一声公子。 她忽然想起來,一开始这个丑八怪就说是什么公子要见她,还说是他家公子说不骗她。 确实沒骗她,这个黑衣人就是从洛城來,一路追到京都,追到了二皇子府。 之前要找什么圣旨,现在又问她在大牢里见到什么。 反正是从见了面就沒有放过她。 左逸云也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个黑衣人身上,从楼小环的口气里,似乎他们认识? 一看这就是个办事稳重的人,不像刀疤脸粗暴,大概是见手下真的要动手,才不得不现身吧。 黑衣人的目光掠过楼小环的脸。 肉嘟嘟的脸上盖着一个巴掌印,可见刚才那刀疤脸出手极重。 黑衣人的眼睛瞬间凌厉,反手就朝刀疤脸甩去一个巴掌,“谁准你们动手的?” 刀疤脸一愣,沒想到公子会打他。 他一直在等着公子出现,公子不现身,他便自己做主审问起楼小环。 公子突然出现了,先是不由分说的给了他一巴掌,这算怎么回事? “公子,这个女人嘴硬的很。”刀疤脸为自己的出手辩解。 “主人只是让找來慧情夫人问问,既然问不出來就罢了,竟敢朝慧情夫人出手,得罪了二皇子跟三皇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黑衣人冷冷的道。 “属下不怕。”刀疤脸道。 三皇子就在他跟前,只要说出手,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你是说本公子怕吗?”黑衣人冷眼注视着刀疤脸,一半脸上贯穿着一道伤疤,一边脸上落着一个比楼小环更狠的五指印,“胆子不小了,竟敢跟本公子顶嘴,是不是要毁了另半张脸?” “属下不敢。”刀疤脸连忙拱手。 公子也是他惹不起的人。 “你们都下去。”黑衣人朝另外的几个人摆摆手。 “公子。”刀疤脸有些犹豫。 主子交代的都还沒问到呢。 “下去!”黑衣人不耐烦的冷声命道,“有什么事本公子自会跟主人说。慧情夫人你也已经问过了,她只是在京都大牢里呆了几个时辰,能发现什么?若是真的轻易被她发现了,此时太子还能镇定的呆在太子府吗?” “是。”刀疤脸无话可说,只得退下。 “慧情夫人,如此嘴硬可不好玩儿。”黑衣人走到楼小环跟前,半带调笑的口吻道。 “哼!”楼小环不想搭理这个出尔反尔的家伙。 “三皇子,失礼了,你们可以离开了。”黑衣人沒有在意楼小环的怒意,转而对左逸云道。 “这件事算完了吗?”左逸云问。 刚开始他以为这个黑衣人是要换一种审问的方式,沒想到会这么简单的把他们放走,确切的说是要放了楼小环。 这个黑衣公子的上面还有主人,也就是平王,他准备怎么交差? 黑衣人点点头,笑问,“难道二位不愿走?” 听说这个黑衣人要放了自己,楼小环的气也就消了一些,“我才不要在这个鬼地方!别让我以后再见到你!” “要是不见面,你怎么给我需要的东西?别忘了那可是我们的约定。”黑衣人道。 “什么约定?我忘了。”楼小环道。 动不动就让自己吃苦头,挨打又挨摔,还指望他们合作? 圣旨的事她不管了,就让他跟左逸寒去互掐好了,掐掉一个算一个。 黑衣人笑笑,也沒再说什么,身体侧开,“三皇子,请。” “走。”左逸云也不再逗留,拉上楼小环向洞外走去。 那群人还守在洞门口,想拦又不敢拦。 左逸云一路拉着楼小环穿梭在山林中。 楼小环气喘吁吁,换做以前的娄小坏,只要填饱了肚子爬山越岭是不会觉得累的。 娄小坏身轻如燕,而楼小环显然不是能够经得起颠簸的料。 林风在左逸云带着楼小环离开后,面向洞内,站定,片刻未动。 平王命他带人绑架楼小环,问出京都大牢的情况。而他则让刀疤脸带人去做这件事,自己一直躲在一边。 他亲眼看着左逸云追寻到了山洞,却沒有现身阻挡。 打心底,他是想让人把楼小环尽快救走的。 他也沒有亲自审问楼小环,她说他从未骗过她,可是他却差点逼着她坠崖摔死。 大概是联系到娄小坏的关系,他不愿再骗她,所以吩咐刀疤脸劫走她的时候,说是洛城來的人,也许这个“诚实”反而会让人觉得是骗出楼小环的最佳借口。 林风的眼睛在洞里暗暗闪烁。 这件事被他破坏了,平王一定会责罚他。 但是,当他看到楼小环脸上的五指印时,他一点都不想再审下去。 平王要责罚的话,他领受便是。 略想片刻之后,林风回头大步走出了洞穴。 “不行了,不行了,我得歇歇。”楼小环摆摆手,依着一棵大树坐在地上,再也不肯起。 左逸云也看出楼小环是尽力了,无奈的摇摇头,跟着她一起坐到了草地上。 “我看,你还是减点肥吧,瘦一些也就灵活点,照这个样子,如果后面有追兵,根本跑不掉。”左逸云道。 ------------ 第四十九章 愁啊,可别愁瘦了自个儿 听到左逸云的话,楼小环一惊,连忙伸长脖子四处观望探听,生怕那个黑衣人后悔了又追來,听了听沒有动静,才放下了心。 “不是我不想减,是我实在舍不得这身肉。”楼小环说着张开手掌环绕自己的手腕。 那手腕白皙又很粗,她的一只手根本握不住。 “这样我看着踏实。” “踏实?”左逸云可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高见”,就像第一次在蟠龙殿听到那一声皇上大老爷。 楼小环的见解总是跟一般人不同。 换做父皇后宫里的莺莺燕燕,别说是胖成楼小环这样,就是稍稍圆润了一些也会觉得难看,开始节食了。 而楼小环面对自己的形象却能如此心安理得。 “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楼小环见左逸云一副僵化的表情,也不想解释,她可不想让人把她当做鬼魂附身的妖怪。 告诉林风,那是他们的关系杠杠滴,她不打算再让第二个人知道她的秘密。 楼小环的肚子咕噜噜的响了一声。 楼小环揉揉肚子,“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回去?” “大概得一个多时辰吧。”左逸云道。 “不会吧?”楼小环惊讶,“那个丑八怪带我來可是很快的,那速度像风一样,你追來的速度也不慢呀,怎么还要那么久?你也会武功吧,你应该也会那种呼呼的像风一样的本领吧?” 看着楼小环两眼由惊讶转为期望,左逸云点点头,“那是轻功。” 他肯定会了,不会怎能这么快的追來?要不是他來的及时,楼小环怕是已经遭受酷刑逼问了。问題是,楼小环大概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毕竟不过在大牢里才呆了几个时辰,而且还是关在铁栏里。 这样的话,楼小环的罪也是白受了。 “那就是轻功啊!”楼小环叹道,两眼放着兴奋的光,“那你快用轻功带我回去呀!” “不用那么急吧?现在已经沒有危险了,或者二皇兄的人也很快就找到我们了。”左逸云道。 他怎能不知道轻功快的多,可是想想要带着楼小环一起跑,那可不是一般的分量,反正身后也沒有追敌,所以就打消了念头,只是拉着楼小环在山林间走,这样还省些力气,而且还能当做是在散心,随便走动走动。 摆脱了险境,左逸云是当做游玩了,可苦了楼小环,自从生成了这个千金大小姐,除了出嫁后挨过两回打,她可是再沒吃过什么苦头。 其实,走动走动也算不得苦头。 “怎么不急?我好饿啊!”楼小环不停的揉着肚子,扁扁嘴,站起身,去拽左逸云,“你快点起來,带我回去,别把我给饿死了!” 跟着楼小环拉扯的力道,左逸云站起身,笑道,“你放心,照你这样,饿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事。” “三天三夜?”楼小环的嘴巴都要张的掉下來,“不行,不行!” 那种要饿死人的感觉她再也不要受,她的肚子要时时刻刻填的饱饱的! 见楼小环吓成这样,左逸云突然想逗她一下,“对了,估计那伙人已经离开了,我们再返回那个山洞住几天吧。说实话,在宫里住惯了,我倒想在这山里住一住,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要住你自己住,我才不要!”楼小环赶忙松开左逸云,生怕他马上就要用轻功,跟那个丑八怪一样带着自己返回山洞。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走出这么远。 瞧着楼小环戒备的像一只胖老鼠一般向后接连退了几步,左逸云更觉得好笑。 瞧她在宫里大无畏的样子,不知道脑袋就架在肩膀上随时会掉,这个时候却紧张的要命,生怕饿掉一块肉。 哒哒哒,, 马蹄声在山林间响起。 意外之声怕有意外之举。 左逸云身形一闪,赶紧把避开他的楼小环拉住,拽到跟前,警惕的注意着马匹奔來的方向。 也就是他们刚刚走过的方向。 很快一个黑影从山林间露出來。 “又是他!”楼小环道。 毫无理由,她就是觉得这个骑马的黑衣人还是那个三番两次逼她的那一个。 其实她现在更好奇的是什么时候能再次见到那个偷了圣旨的黑衣蒙面人。 林风骑着马看到二人后并沒有径直赶过去,而是在快要靠近他们的时候腾空跃起,跳到了树上,只让那匹快马朝二人奔过去。 左逸云见马本來,瞄准,顺手揪住了马缰,带着楼小环跳到马背上。 “谢了!”左逸云岂能看不出那个黑衣人是特意给他们送马的。 有好事,不接白不接。 “回去告诉左逸寒,我要找的东西一定会找到!”林风用隐藏起來的沉哑的声音对骑马远去的左逸云高声道。 声音很快消散在山风里。 但是左逸云与楼小环都已经听到了。 “你曾经答应帮他一起找东西?”左逸云问楼小环。 他明白了黑衣人要找什么,作为平王的人,只能是那份关系到平王的圣旨。 只是让他好奇的是楼小环怎么会跟他有这个“约定”? “现在我不管了。”楼小环道。 在山洞里的时候她就决定不管了。这个黑衣人还让人來抓她,太不可靠了。 “你最好别管,他们之间的事我们能不参合就不参合。”左逸云道,“咱们只图了安生的活着,是不是?” 这句话楼小环倒是认同,点点头,“沒错,我只要好吃好喝,能舒舒服服的睡觉。” 可是,, 楼小环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 左逸寒那个骗子,娶她的时候就做好了赶她走的准备,她得为自己费点心做打算。 愁啊,可别给把自个儿愁瘦了。 这么一想,楼小环的眉头很快舒展开。 很快,左逸云就带着楼小环奔出山林,拐过一条土道,就能看到一片田野,到了京都的偏郊。 凌霄国地处南方,从來不会有冷天,最凉的时候也会像北方的春秋,不管到哪里都能看到各种深浅不一的绿色。 “哎哎,先停下!” 楼小环突然拍着左逸云牵着马缰的手。 这就是左逸云跟左逸寒的区别。 左逸寒骑马带着楼小环,是让她坐在自己的背后的,任由她自己掌控着平衡,这个平衡对于沒有骑过马的楼小环來说自然不好掌握,只得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当左逸寒心底怪楼小环圈着他过于紧的时候,他何曾想过坐在他后面的楼小环的慌张,生怕跌落下马的提心吊胆? 左逸云不同,他让楼小环坐在了自己的前面。 虽然两手绕过楼小环的身体比普通人费力一些,但还是握住缰绳,形成了一个安全带,将楼小环圈拢在其中。 也许是左逸寒心里只有夏燕,就算再需要楼小环的命,也不会表现的对她有多细心。 左逸云的眼中却沒什么区别,既然要带人骑马,便选择最安全的一种方式。 这种方式让楼小环感觉很舒服,靠在左逸云身上,竟然沒有打盹儿,而是一路观赏着后退而去的风景。 听到楼小环的话,左逸云勒紧马绳,停了下來,“怎么了?” 刚才还叫唤着饿,这个时候竟然舍得停下? “这个声音……”楼小环仔细的听,“我好像听过。” 左逸云回头看向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草棚,刚才经过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那是一个打铁的棚子,有人在里面生着火,叮叮当当的打造着什么。 应该是种田用的农具了。 左逸云并沒放在心上,但是楼小环却好像很好奇,跟着回头,探过他的身子,伸长脖子观望。 左逸云调转马头,带着楼小环返回到草棚前,“打铁而已,你当然听过了。” 草棚内,一个中年人正挥舞着手中的东西,不停的捶打着放在火炉上的铁器。 按照律法,民间百姓唯一不能随便打造的就是兵器。 这个打铁的在明处干活,也就沒什么可疑的,自然是打造一些普通家用的东西而已。 这种打铁为生的人随处可见,并不奇怪。 “不是,是我刚听过沒多久,只是声音沒这个脆亮。”楼小环用劲儿的想,抬手拍拍自己的头,“是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一个打铁的而已,不必费心,小心费脑筋的把你的身子也给费瘦了。”左逸云难得见楼小环这么当回事认真的样子,开玩笑道。 “嘘……悄悄的,让我想想。”楼小环紧皱着眉头,“我感觉这事儿跟我有很大的关系……我來到京都又沒去过什么地方,在哪儿会听到这种声音……” “大牢!” 楼小环跟左逸云几乎异口同声的想到那个地方。 她來到京都,唯一出去又呆的久的地方就是那里了。 左逸云看了眼草棚里专心打铁的中年人,带着楼小环策马离开。 “你确定是在牢里听到这种打铁的声音?”左逸云问。 “沒错,肯定是。”楼小环道,“只是被人推进去的时候听到,关在牢里的时候好像也听到了,不过那个时候,我肯定只想着求救,沒有在意,出來的时候我就感觉少了点东西,就是那个声音沒有了。” ------------ 第五十章 哎呦,这个皇上也病了 楼小环的话就像给了左逸云当头一棒。 太子掌控下的京都大牢最近把手的越來越严,果然是有异况的。 平王让人绑架逼问楼小环也是沒错的。 “走,马上回去!”左逸云勒紧马绳,驾的一声向城中迅速奔去。 照理说,就算左逸寒不是真的在意楼小环,可是,既然他把楼小环娶进门,肯定有他的目的,楼小环被人劫走,肯定会让人迅速寻找。 可是,左逸云去山里绕了一圈,带着楼小环回來,一路上都沒碰到什么人。 似乎事实上沒有像他想象那般在乎楼小环的安危,这跟当时从蟠龙殿把楼小环匆匆的送到程凡那里的情形完全不同。 “三皇子,你总算回來了!” 二皇子府的人看到左逸云,赶紧迎了上來。 看那人紧张的表情,分明是发生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左逸云问。 “从宫中传來消息,皇上突然病倒了。二皇子大早进宫后就一直未回,知道三皇子出宫,一直派人在找。”那人道,看到平安无事的楼小环,跟着稍稍松了口气,“多谢三皇子把夫人寻了回來。” 原來是有更重要的事牵绊住了二皇兄,一时顾不得楼小环了。 或许,楼小环被劫走的消息根本就还沒有机会传进宫,传到守在父皇榻前的二皇兄耳中。 或许,就算二皇兄知道了,他手下的人也要先防备着宫中的事,注意着皇上的情况,八成以为楼小环被劫也是对手在故意干扰他。 看情况父皇的病很重。 左逸云的心一沉,微微拧起眉,环臂一勾,把楼小环带下马,交给那个二皇子府的人,然后二话不说策马向皇宫奔去。 左逸寒他爹病了? 楼小环挠挠头,只是略想了一下那个坐的比别人的位置高,椅子比别人的好看又宽大,说起话的声音又很洪亮的老头儿。 前些天见到的时候,精神还不错,怎么说病就病了? 楼小环只是稍稍一想,就捋捋自己的胸脯,她可得小心照顾着自己。 平王也是在宫里守了一天一夜才返回王府。 刀疤脸对林风办的事很不服,先一步禀报给了左瑞天。 其实他也不是想暗中踩林风的鞋跟,只是他知道平王的脾性,毫无收获就放了楼小环,他们自己也是沒好果子吃的。 也许平王对林风偏爱,不会怎样处罚林风,但是他们只是一般的卖命的属下,得替自己做准备。 告诉平王,他们是迫于林公子的压力,是必要的的。 “给本王一个理由。” 左瑞天把林风叫到自己的屋子里。 林风见到他的时候还沒顾上退去十几个时辰不眠不休带出的那丝疲惫。 看來,皇上的病很重,又很突然,令他们都猝及不防。 林风掩起自己的猜测,恭敬的站在平王面前,回道,“楼小环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她在大牢里呆的时间不长,又不是过于心细之人,从她口里问不出什么的。” “是问不出,还是沒有问?”左瑞天毫不掩饰自己对林风的责怪,“本王专门把她送进了一趟大牢,就是要让她回想在牢里的点点滴滴,让她把进牢到出牢,看到的听到的全部仔仔细细的说一遍。你让她说了吗?” “当时左逸云也在,问的太过仔细,怕引起怀疑。”林风为自己的举动寻找借口。 “左逸云又是怎么寻到楼小环的?”左瑞天反问,“凭你的能耐,岂能让他那么容易的找上门?本王看,分明就是你故意而为,这番回到京都,你是越來越不听话了。丢了圣旨的罪本王还沒治你,又开始违抗本王的命令!” 林风连忙单膝下跪,“任凭王爷处置!” “你这是什么意思?”左瑞天冷声道,“故意跟本王唱反调吗?你的翅膀真是硬了!” “属下不敢。”林风垂头道。 “属下?不敢?呵呵?”左瑞天的笑意味不明。 林风听着却是涌出各种滋味。 “现在皇上突然病倒,正是生乱的时候,本王也顾不上处罚你,先跟本王商议一下眼下该怎么做吧。”左瑞天看了林风一眼,口气稍稍缓和下來。 “是。”林风站起身,“皇上是真的病了吗?” 左瑞天的神情紧绷起來,凝重的点点头,“本王守在蟠龙殿一天一夜,仔细查看,他确实病的不轻,本王也跟他亲自探过脉,确实成病状。” 林风知道,平王对医理也有些研究,懂得一些医术,当年侍奉先皇,他也出了不少力。 “只是病的太突然了。”林风道。 “圣旨。”左瑞天藐向林风,又说出那个对他來说至关重要的东西,“沒有圣旨,本王就沒有名正言顺继位的理由,如果皇上这次抗不过去,倒是便宜左逸风了。” 林风也沒料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皇上身体一向很好,他也以为自己还有时间去寻找圣旨,沒想到,一夜之间,圣旨的需要迫在眉睫。 他知道,这一次是圣旨的重要性转移了平王对楼小环的注意,忽略掉他的办事不利,也暂且忽略掉了楼小环。 “是属下的错,请王爷处罚。”林风拱手道。 “现在处罚你有什么用?”左瑞天的声音里听不出愠怒。 当他去仔细考虑一件很重要的事时,会忘记了生气,让自己趋于平静。 “如果圣旨真的找不到,该怎么办?”左瑞天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林风。 皇上病重,太子府也自然紧张起來。 “姚大人,你说平王会有所举动吗?”左逸风问。 终于可以抽空离宫,返回太子府私会议事,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充满了火药味儿。 姚从山捋了捋胡须,“即使圣旨真在他手中,他也不能莽撞拿出來,否则就会被人怀疑皇上的病跟他有关,是他急不可待的想要那个位子,难逃众人口舌。如果圣旨不在他的手中,此时他会更加紧张,更想急着寻到那份圣旨。这倒是个试探圣旨到底是不是在他手里的机会。” “那左逸寒呢?”左逸风问,他记得姚从山也说过,圣旨还可能在他手里。 “此时跟他无关。”姚从山道,“太子只需注意他的举动就好,他只是个二皇子,既不是受先皇临终圣旨的平王,又不是拥有储君资格的太子,就算他有再大的本事,此时也不是他可以做出什么的时候,毕竟还有全朝的人看着。微臣相信,他此时的能力还反不了天。” 皇上就这样突然病倒了,朝事由太子代为打理。 几天下來,皇上都不见好转。众臣提议,皇后首肯,要给皇上办一场祈福大会。 祈福大会就在皇陵举行,意图求得祖宗的庇佑。 为了凝聚强大的召唤力,全朝上下大小官员都要参加,为图圆满,还要携原配极其子女一起参加。 另外,太子还指名让二皇子府新娶的慧情夫人也参加这场祈福大会。 虽然楼小环只是个夫人,但也算是新人,意为冲喜。 其实,是太子特意要见见这个久有耳闻的慧情夫人,顺便…… 楼小环并不喜欢参加什么法会,这是她发自本身的排斥。 不过听说这是为皇上祈福的,楼小环并沒有表示反对。 想想那个要让自己去皇家学院的大老爷,从上次晕倒后糊里糊涂的出了皇宫,还再沒有进过宫门,更别说什么去皇家学院了。 学院还沒去,大老爷先病倒了。 大早,楼小环一边摇头晃脑的叹息,一边由小玲跟小英子侍奉着收拾妥当。 “小姐,到了祈福大会上,一定要少说话,就跟着姑爷乖乖的在一起,知道吗?” 小玲又开始忍不住的唠叨。 上回在蟠龙殿,她虽然沒有亲自见,但是后來也听说了一些,小姐的嘴巴是关不严的,随便冒出一句,就可能担上了杀头的风险。 上一次有使节在,出了两道奇怪的題被小姐蒙哄过关,这一次可是为皇上祈福的,如果小姐稍有差错,影响了皇上的康复,那可是天大的事儿。 “知道,我当哑巴就是了。”楼小环嬉笑着扯扯小玲的嘴。 小玲想,那么大的法会,都在关心着皇上,大概也轮不到小姐说话。也就不再一遍遍的重复。 楼小环这是第一次跟左逸寒一起坐进马车里。 这祈福大会是无比庄重的事,禁忌不少,其中之一就是忌骑马,骑马身烈,意味凶兆。 再者要和和美美,夫妻同心便是一种,所以要去皇陵的人都是一家人共乘马车,若是子嗣多,才能分乘。 不过,只要求原配,原配也不会有太多的孩子,一般人家一辆马车也就足够了。 楼小环是个例外,二皇子府里沒有皇子妃,作为太子亲点的冲喜的新婚夫人也跟着二皇子共乘马车,同赴皇陵。 当太子下这道旨意时,还颇为得意,就算左逸寒明白是他故意的,也无可奈何。 想跟他争?一个名号就把左逸寒限制了。 左逸风有些高兴皇上此时病了,让他有了出头的机会,否则他虽然身为太子,也尝不到此时这般一呼百应的滋味。 ------------ 第五十一章 走啊,参加祈福大会去 马车里坐着楼小环,再宽敞的车厢也会觉得十分狭窄。 左逸寒本就很少坐马车,现在马车里又坐的是楼小环,只觉得空气都凝固,窒息的感觉从楼小环上了马车那一刻就开始存在。 左逸寒撩开了一些车窗帘,他不想把帘子撩的太高,只要能看到外面的情形就够了。 但这只是以他自己为评判标准,那点缝隙,楼小环可看不清。 左逸寒刚扭过头去打量马车外,楼小环的身子就跟着附过來,好奇的问,“看什么?” 说着,还想把窗帘撩的高些。 左逸寒顺手将帘子放下,抵着楼小环沒让她得逞。 也不是沒得逞,最起码现在楼小环整个身子几乎又全压在他身上。 怎么又被她占便宜! 左逸寒的眉头不由的微动。 “咦?你怎么了?”楼小环看着左逸寒有点不高兴,抬手朝他的眉毛摸去,“这眉头皱起來也挺好看。” “到你那边看去。”左逸寒把楼小环的手拿开,沉声道。 马车里明明两侧都有窗子,这楼小环偏偏跟着自己一起看,岂不是在故意找事? “我那边看到的只有房子,沒什么好看的。”楼小环说着,还想靠近左逸寒这边的车窗观看。 他这边靠着街道,可以看到來往的人还有那边的商铺,视线要宽阔许多。 楼小环的身子不可避免的在左逸寒身上來回蹭。 左逸寒不让她看,她还偏偏要看。 楼小环心里本就记着左逸寒骗她还要赶走她的事,越被他拒绝越沒好气,非得在马车里跟左逸寒争个高低。颇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楼小环料定,这是给他爹去祈福,他再不高兴不满意也得忍着。 就像她憋屈的忍着一样。 “坐好!”左逸寒一把按住楼小环的肩头,把她推回到她的位置上。 区区一个马车里,能分的多清?楼小环是被左逸寒硬按着坐下了,但是身子还是紧紧的贴着左逸寒。 楼小环看着左逸寒的眼睛闪了下寒光,不觉的缩了缩脖子,往一边让了让,“不让看就不看了,小气!你以为我想紧挨着你啊?那么瘦,咯人。” 左逸寒的眉毛一挑,升起的那点怒意也被楼小环的一句话浇灭了。 能如此评价他的大概也只有楼小环一人了。 “对,胖人好,胖人不怕被打,结实。”左逸寒斜靠在马车车厢侧面,眉眼含笑的瞧着楼小环。 其实抛弃跟她靠近的那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这么看着楼小环也挺有趣。 胖嘟嘟的身子,鼓鼓的腮帮,永远也睁不大的眼睛,凹到脸蛋里的鼻子…… “你再说!” 换成楼小环恼了,提到打字,就想到了她接二连三的不幸遭遇,尤其是被劫到山里的那一次,要不是左逸云赶到了,她还不知道要受什么罪。 那天,从头到尾左逸寒都沒有出现,要不是知道他老爹病了,她可是要再记上这笔账。 “这几天,有沒有人再找过你?”左逸寒沒有理会楼小环的恼意,问。 为了父皇忙碌了好多天,总算有机会审一下楼小环了。 虽然他也让人防着,但毕竟会有漏网之鱼,防不胜防,亲自问一下是有必要的。 说起來上回的事还得谢他的三皇弟,事出意外,真令他一时顾不暇。 后來,也就是在宫里见了,左逸云简单的跟他说了一下当日的事,特意提到了两点,一个就是那个黑衣人跟楼小环的“关系”,一个就是京都大牢里的声音。 作为一名皇室子孙,就算不争权夺利,也得在意这些蛛丝马迹。 左逸寒知道,左逸云也不是在帮谁,只是不想让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罢了。 尤其是子夺父位是最可悲的一件事,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有别有用心的人在撺掇。 “你是巴不得我倒霉,是不是?” 一听左逸寒这样问,楼小环的鼻子气哼哼的要翻上天了。 见楼小环这样反应,左逸寒心里也有底了,看來这几天楼小环的日子过的是真的安逸。 还能安逸多少日子? 皇陵,可谓是人声鼎沸。只有重大祭拜的时候才会有如此盛况。 这一次为了替重病的皇上祈福,左逸风自己也为了感受那种期盼已久的威临天下,顺应臣意,举办了这场祈福大会。 皇后与太子左逸风已经先到,站在皇陵的最顶端。 这座皇陵修建的呈塔式,一路拾阶而上。最顶端是开国皇帝所在的陵墓,往下依次类推。 跟随夏家來参加祈福大会的夏燕看到左逸寒跟楼小环一起下了马车时,两眼不觉迸出两束寒光,赶紧垂下头去。 但是,还是有两个人捕捉到了这股光闪。 也或者说是,从左逸寒一出现,那两个人就开始注意夏燕。 这两个人是宰相姚从山与平王左瑞天。 二人的目光一个犀利,一个温和,但同时都來回的在那三个人身上來回。 这也是二人第一次亲眼见到楼小环。 这样的女子成了夏燕的对手…… 摇摇头,谁也难以置信。 左逸寒带着楼小环走到众人之前,跟平王并立,随后是左逸云与姚从山。 由于楼小环是太子特意提到的人,即使只是个夫人,也站在了最前列。 这让站在后面,与左逸寒遥遥隔了很远的夏燕心里很不舒服。 本來那个位子应该是她才是。 众人到齐后,一起按序缓缓拾阶而上。 左逸寒将手搭在了楼小环的后腰,外人看來二人是不协调的亲密。 只有明白的人才知道左逸寒此时此举的意图,当然是为了帮助楼小环顺利登上石阶,到达皇陵顶端。 看似平常揽着楼小环的手,掌心却有一股股真气输入楼小环的体内,保证她有足够的体力不出状况。 否则,依楼小环这体型,就算她有力气,想要顺利跟着众人一起登上最顶端也是费尽的。 也许,这也是太子想要利用楼小环故意刁难左逸寒的第一步,被左逸寒举手之劳,不动声色的就化解了。 楼小环除了感觉到左逸寒大手抚在自己腰间很暖很舒服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一步步跟着左逸寒带领众人攀向高处,不仅气不喘,感觉身体还轻飘飘的。 “左逸寒,我才当了几天慧情夫人就瘦了。”楼小环挨着左逸寒,小声道。 左逸寒微微侧目,就看到楼小环不悦的皱着眉头,这跟在马车里的恼意不同,此时她的不高兴可是由内而外,不止停留在表面。 “为什么?”左逸寒低声问。 “我感觉我的身子轻了许多,上回跟云彩在山林里跑,很费劲,可是这次上这么高的石阶,我都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像是被风吹着走一样。我肯定是瘦了!”楼小环愤愤的道,为这时候的表现颇为不满。 一侧的平王也跟着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虽然平王只是被楼小环的话刺激到了,但是他的咳嗽却提醒了楼小环。 小铃铛嘱咐她不要多说话的,她要记着,要是因为她说错了话,坏了皇上大老爷的祈福,她可是赔不起。 楼小环瞟了眼身边这个年纪不轻长着一撮小胡须但是看起來还挺养眼的人,回过头,对左逸寒说了句,“算了,回去再跟你说!” 之后便不再作声,默默的跟随左逸寒继续踏着石阶往上走。 终于一行人到了皇陵顶端,专门为朝拜修建的平台上,先是参见皇后与太子,接着在皇后与太子的带领下,参拜太祖皇帝的石碑。 身为皇后,但是她的儿子不是太子,她还要跟别人所出的儿子并立为首,自己的儿子却屈居身后。 这是个奇特的排位,皇后此时虽然率众人一起参拜,但心根本不在焉。 如果是自己的儿子站在她身边该多好啊! 不过,这样一來,那个楼小环也要前进一步,那样一个女人凭什么占得如此重要的位置?真是丢祖宗的脸。 若不是太子发话,还得到了宰相为首的众臣的同意,皇后是绝对不会提出让楼小环也來参加法会的。 参拜完太祖石碑后就到了点圣香的时候。 圣香由太子來点,有专门的圣器取火。 左逸风走向摆放在石碑前的那金雕香坛,三株高香已经插 在坛中的香灰里。 “圣器。”左逸风抬手伸向候在一旁的国师弟子。 这场祈福大会就由凌霄国的国师负责。 奉命接应太子的国师弟子并沒有及时将圣器递给左逸风,而是四下在寻找什么。 肯定是圣器了。 关键时候,圣器不见了? 众人当中响起低低的躁动声,有人小声的交头接耳。 法会不顺利的话可是凶兆啊! “圣器!”左逸风也感觉到有意外,但在这重要的场合,需要忍耐,所以他向那名国师弟子投去一记凌厉的目光,又沉声说了一次。 那名弟子惧怕左逸风的目光,又看看站在香坛另一侧念念有词的国师,不知所措,鬓角处渗出粒粒汗珠。 他可是国师座下的首席大弟子,在这么重要的日子,竟然在他手中出了差错,找不到圣器了。 ------------ 第五十二章 小环,你赢了 国师的大弟子就奇怪了,明明圣器一直在他跟前的案几上供奉着,可是在太子需要的时候不见了,摆放在案几上原本装着圣器的玉盒子里面却是空的。 这大弟子也不知道圣器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也怪他粗心了,见那玉盒安然供在案几上,以为沒事,也就沒有打开仔细看看,再说,谁敢偷盗圣器? 大弟子的汗滴答滴答的流下,不禁抬袖擦了一下额头。 “风吹的凉飕飕的,那个人很热吗?”楼小环瞅着那个大弟子道。 她的前面只有一个皇后,视线宽阔,看的清楚。 楼小环看到的,皇后,左逸寒跟平王,包括紧挨着他们身后的人也都能看到。 此时他们处在皇陵顶端,山风习习,很凉爽,那个大弟子明显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闭嘴!”皇后微微侧头,厉声呵斥楼小环。 原本看着事情似乎有变,她已经心慌意乱,楼小环在身后又插一句嘴,烦躁的很。 什么冲喜,分明就是來坏事的! 不觉间,皇后将意外归罪到了楼小环头上,琢磨着等回宫里后,就按这个借口处理掉她。 楼小环两手赶紧捂住了嘴巴,真是的,又忘记小铃铛的吩咐,惹着皇后了。 “怎么回事?” 半天沒有动静,左逸风也沉着不下去了。 “回……回太子殿下,圣器不见了。”国师大弟子扑通一声跪下。 国师也停止了口中的念念有词,不可思议的看向摆放圣器的案几。 “怎么回事?”国师也开口询问。 “师父,弟子刚才检查,圣器还完好无恙,可是现在不见了。”大弟子道,不管那圣器究竟是什么时候丢的,他只能说是刚才。 再说,将点香圣器供在案几上到现在也不过半个时辰,他只是在半个时辰里沒有再见过,也可以算是“刚才”吧? 听说点香圣器不见了,众人立马炸开了锅,不再限于低声私语。 沒有了圣器,这祈福大会怎样举行下去?那么是否意味着皇上的病情…… 皇后的脸很快就黑了下來。 此时可是太子取得先机,如果皇上有个三长两短,明显是太子即刻登基,那么她的儿子…… 皇后匆皇上的安危很快就转到了左逸寒的身上,微微侧头看向身后的左逸寒,同时又碰到了平王的目光。 平王虽然比皇后镇定,但是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相比來说,左逸寒的脸上倒看不出任何波动。 临乱不惊大概就是如此吧。 他可不认为太子在祈福大会上丢了圣器,情况能好到哪儿去。一个连供奉祖先的香火都点不着的太子,自然要在众臣心中降低了身份。 凌霄国的人大多数都信奉法会这一套,更看重法会上的每一步所能彰显出的含义,今日这般,对于太子自身來说也是不吉利了。 这样去想,在全场人当中,最有利的反而成了他。 想到此,左逸寒的眸光忽的一闪,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还未及再多想,当啷一声,一道清脆的响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哎呀!” 好像被什么东西砸到了脚,楼小环惊叫了一声,抬腿挪开位置,低头去瞅那个“凶器”。 还沒瞅清,眼一花,已经有人抢先一步捡起了那个东西。 “圣器在这里?”平王打量着手中的东西。 一根特别制造的青铜杆,也许旁人不一定能够当即认出,可是已经送走了一位皇上的他见过不止两次。 这就是正被太子等着用的点火圣器。 “这就是圣器?”楼小环跟着好奇的靠近平王,盯着那个奇怪的棍子。 看样子也沒什么特别,不过一根看起來比较贵重的棍子而已。 “圣器怎么在你这里?”皇后跟着转过头,瞪大双眼盯着平王手中的物件。 圣器竟然在楼小环的脚边出现,实在是一件让她极为光火的事,早就知道带着她來会更不吉利! “原來是慧情夫人私藏了圣器。” 左逸风也朝楼小环大步走來。 这是他第一次与楼小环近距离的面对面,也是楼小环第一次看清太子的长相。 这就是左逸云说过的他的大哥,她后來才知道的太子,将來要做皇帝大老爷的人? 他说是她私藏了那个什么玩意儿? “你少诬赖我,谁知道这东西怎么掉到我跟前,还砸到我的脚。”楼小环理直气壮的为自己辩解。 左逸风一愣,沒想到楼小环会对他如此出言不逊。 “臣亲眼看到圣器是从慧情夫人身上掉下來的。” 站在楼小环身后的身后某个地方的一个大臣,穿过前面的人走了过來。 那人走上前,拱手道,“微臣恰巧看到这一幕,可用人头担保。” 人家都用人头担保了,难不成这东西真从自己身上冒出來的? 听这人信誓旦旦的说法,连楼小环自己都不确定了。 众人再次炸开了锅,谁都知道圣器从慧情夫人身上掉出來意味着什么。 一束束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楼小环身边的左逸寒。 此时的左逸寒毫无因眼前的一幕而有所触动,反而眉眼含笑,瞧着楼小环。 他万分小心着,也沒有料到太子会利用圣器从楼小环身上下手,从而针对他,轻而易举的就将原本对太子不利的局面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偷盗点香圣器,破坏皇上的祈福大会,这罪名可是不轻。 如果这个时候他再多费口舌解释圣器不会在楼小环的身上,对方一定都会有反驳的说辞,话说一堆,反而让众人觉得是他在狡辩,故作掩饰,越描越黑。 只是代理朝政,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对他下手了。左逸寒心底暗笑,脸上的笑意也就跟着越浓。 经历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楼小环最见不得的就是左逸寒的笑了。自己都被人指认成了小偷,这个家伙笑的这么起劲儿,肯定要跟人一起惩治她了。 站在后面的夏燕自然也明白了这是太子故意要针对左逸寒的,不过能把楼小环拖下水,她就很开心。至于左逸寒,被太子使绊也不是第一次,他自然有解决的办法。 她是毫不怀疑的相信他,她也相信最终胜利的那个是左逸寒,而她将是陪在他身边的女人,一同傲视天下。 “呵呵,小环,你赢了。” 当众人认定慧情夫人要吃难,也株连到了二皇子,等待下一步的审判时,左逸寒却笑着夸赞起了楼小环。 楼小环一时反应不过來,微张着嘴巴愣愣的看着左逸寒。 左逸寒满眼都是赞赏之意,就像她之前做了什么事得到林风的夸赞一般,那种说不出的感觉突然又回來了。 “我沒想到你真的能取得圣器,我输得心服口服。”左逸寒道,瞧着楼小环,满眼是宠爱的笑,让一旁的平王也分不出真假。 当然,心里明敞的平王不会认为是真的。 楼小环还是有些回不过神,分明是有人要栽赃她,可是左逸寒却说成是打赌,搞得她好像是神偷似得,这偷东西可是林大哥的把戏,她只是学了一点点,根本拿不出手。 不过,此时也不需要楼小环回应什么。 左逸寒从平王手中接过圣器,随手转了个漂亮的花样,递给左逸风,“皇兄,我与小环玩乐,打了个赌,在这样的场合实属不该,有失分寸了。” 左逸风接过圣器,跟楼小环一样,一时也转不过弯儿了。 明明是要以偷盗圣器之罪令左逸寒受难的,结果他亲口承认了? 左逸风不觉瞟向站在左逸云身后的姚从山,这计划是他们安排好的,结果不按照他们的设想去走,该如何应对? 姚从山无奈的摇摇头,虽然计划可以提前安排,但是论应变能力,太子左逸风显然不如左逸寒,不知此时精明的左逸寒打算怎样破这个困局? 别说姚从山摇头,就算他想提示太子,隔着几个人,也无法表达出他的意思,而这个时候他又不合适开口。 众人都知道他是太子的人,计划里他就不打算跟太子一起出头,造成围攻二皇子的局面,这样反而让事情进展的太过刻意,让人一目了然太子要除二皇子的心思,对太子的形象也不利。 左逸风见得不到姚从山的帮助,打算独自应对左逸寒的话。 左逸寒承认是他自己盗了圣器,他便跟着指责左逸寒便是。 但是,左逸寒沒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话音一转,“不过皇兄是太子,未來的一国之君,对一些突发的状况总该有随手化解的能力,今日之事,太子在点香的时候虽然发现了不妥,总该设法轻轻掩去,而不是任其闹开,让天下人看到一场笑话。” 左逸风的脸色微微泛白,他原本要指责左逸寒的,可是反被左逸寒指责自己沒有做皇帝的能力,嘴角抽了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若是继续追究这件事,那就只能顺着左逸寒所说的让人继续跟着看他的笑话,可若是不追究,自己岂不是白白的设了一个局,反而被左逸寒当着众臣的面嘲笑自己不会处理事? ------------ 第五十三章 如果,有这么一个胖妹妹…… 先前站出來作证的那个大臣,是个武臣,只是一根筋跟着太子,奉命做事,要是像文人或者有脑筋的人那般做出合适的应对就有些为难了。 此时,那人见太子听左逸寒说了一堆都沒吭声,有些着急的抓耳挠腮。 说起來这人早就想跟左逸寒的人干一架了,是太子跟宰相大人不许。 怕他个鸟儿,把左逸寒干趴下,再干掉平王,谁还能跟太子争位? “李威,你是在替皇兄着急么?”左逸寒瞧了眼那武臣,唤出他的名字,微微一笑,“放心,皇兄自然会顾全大局,知道该怎么做为好,而我今日的事也做的有失分寸,之后自会领罪。” “逸寒哥哥有什么罪?”楼小环突然插口道。 她虽然还弄不清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有人在陷害她,虽然不知道左逸寒绕着什么弯儿,听起來糊里糊涂的替她把事儿给拦了。可是……她最讨厌被人栽赃冤枉了! 看对面这个要做将來的皇帝大老爷的人,长的人模人样挺俊朗,可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再听左逸寒说那个拿脑袋证明是她拿着那棍子的人在替他皇兄着急,楼小环的思路瞬间哗哗哗的流淌…… 哦,这前后把自己夹住的人是一伙儿的。 八成栽赃自己的就是他们! 稍稍弄清事情关系的楼小环当然就不想这么算了,凭什么让自己在这么多人跟前做小偷。 要真的是她偷了也无话可说,能偷了看起來很重要的东西也是她的本事,但是她根本什么都沒做,一路登上这么高的皇陵,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瘦了的事儿,哪有闲心顾其他? 何况她现在有吃有喝,也犯不着再偷偷摸摸做什么,再说她向來只对食物感兴趣,什么时候喜欢那根破棍子? 众人惊讶的纷纷望向开口说话的楼小环,连二皇子自己都承认做错了,她还有什么话说? “你说,逸寒为何无罪?”皇后不禁问道。 虽然刚才左逸寒将題抛给了左逸风,让左逸风一时也难以应对,可是毕竟在祈福大会上生乱是不可取的,总归是左逸寒的不对,要是他真的“领罪”,也是件麻烦事。 若真有无罪的理由就太好了。 “我说我们的二皇子不仅沒有罪,太子还得感谢二皇子才是。”楼小环清了清嗓子道。 众人更加惊诧,在祈福大会上盗了圣器,还理所应当? 一直站在左逸寒身后的左逸云眼睛一亮,望着楼小环,她是要再次给出众人一个漂亮的答案了吗? 此时可不止是在蟠龙殿面对数人,这可是在众目睽睽的祈福大会上,面对的可是全天下。 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女子还真能面对皇家列祖列宗,绽放出她能够做得起皇家媳妇的风采? “太子要谢二皇子什么?”一边的平王平静的问。 林风对这个女人的关照他是知道的,他要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丫头哪一点能入了林风的眼,甚至开始违逆他? “当然是要谢二皇子给了他这个机会去好好表现呀,可惜……”楼小环咋咋舌,“大家都看到了。” 楼小环沒有把话说完整,她是想复述一遍左逸寒刚才的话的,大致的意思就是让人看了笑话,这个太子丢了人,但是她实在重复不來,就装模作样的停顿了。 这些可都是当官的大人,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吧。 左逸寒看着楼小环的目光含笑中划过一道惊喜,这楼小环还真是不时的现出意外之举,这意外并非只是无知,还有“智”气。真像在那日蟠龙殿里被说的,具有智慧的根基么? “你,,”左逸风从楼小环脸上看到了对他的嘲笑。 这个胖丫头竟敢嘲笑他?她有什么资格! 左逸风想要从楼小环身上讨回些面子,否则今日面对众人,又被一个小小的慧情夫人奚落,他的脸可是丢大了。 楼小环可不打算给他说话的机会,见左逸风要开口,跟口接着道,“我跟逸寒哥哥只是在开玩笑,要是真让我偷这宝贝,给我十个胆子都不敢,可是,逸寒哥哥说啦,太子是要做皇帝大老爷的人,就得会做事,就算沒了这点香的宝贝,太子也会想出别的办法,让法会继续下去的。可是,你看看,现在乱糟糟的。逸寒哥哥不怕获罪被人骂,太子也辜负了逸寒哥哥的心,我们……” 楼小环说着撇撇嘴,看向左逸寒,放低了点声音,“我们是不是高看太子了?” 楼小环这话可是问到左逸寒的心坎了,就连后面的左逸云都不由的唇角轻翘。 虽然左逸云沒有自己的势力,不参与争斗,可是对楼小环这番表现可是更加刮目相看。 所谓粗人也有粗的道理,楼小环虽然不懂学识,但是想法上可是要比太子还强。 平王不动声色的看着楼小环,难不成左逸寒真是捡到一个能助他一臂之力的女人?比那个花瓶一样的夏燕可是受用多了。看來,他得仔细查一下这个楼小环的底了。 左逸风的脸当场就绿了,真有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的懊恼,真是悔不该让楼小环出现在这场法会上,更不该用她來算计左逸寒。 经楼小环这么一说,他这个太子真是羞愧,好像真不是一个能压得住阵脚的人,连剩下的一点责罚左逸寒的借口都难说得出口了。 照楼小环这么说,他要是拿这件事难为左逸寒,不就是辜负了众臣对他的期望了么?左逸寒担着大不敬的罪给他出了道題,他显然沒有交出一个合格的答案。 似乎沒有令法会顺利进行下去,是他这个储君的无能,真是在众人面前大大的丢了颜面。 可是,事情的结果明明不该这样的! “好了,不要再闹了!” 皇后扫了眼左逸风,他不开口,自然该她开口了,这么多人还眼巴巴的等着呢。 “这是为皇上祈福,这么闹下去成何体统!不要误了吉时,太子继续点香吧。” 皇后这也是给了太子台阶下,要是由着太子出丑,她这个皇后晾在这里也跟着丢人,毕竟这是为她的夫君举行的法会,她打心里是希望皇上好起來,不要在此时有意外才好。 太子拿过圣器,恨恨的瞪了眼楼小环,不甘心的大步向香坛走去。 一场法会经过了中间的小插曲后,继续举行,之后便都顺利了。 这场法会上,除了太子一党,还有个人不甘,那就是夏燕。 她清楚的看着楼小环在众人跟前放出光彩,尤其是皇后看楼小环的眼神明显跟之前不一样了。不能不说楼小环的表现很好,若是换做她,怕是也无法跟左逸寒搭配的这么合适。 这样的一个人,就算是专门用來替她守位置的,可是时间久了,难保会发生意外。 左逸寒只说楼小环背景简单,到了抛弃的时候容易抛弃,但是他沒有想过,万一到时候他不想抛弃了呢? 而且她那一声声的逸寒哥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着,夏燕的心里极为不舒服。 左逸寒为什么要答应她这么称呼,他完全可以拒绝的! 法会结束,回二皇子府的路上,坐在马车里,左逸寒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楼小环。 如果,他有这么一个肉嘟嘟的妹妹,挺不错。 瞧她胖胖的身子,鼓鼓的腮帮,永远也睁不大的眼睛,凹到脸蛋里的鼻子,活脱脱一个夸张的玩偶。 他会护着她,让她安心的吃吃喝喝的过她所谓的好日子。 时不时的,她也会來个惊人的表现。如果她再多读些书,让她的聪慧得以发展,是不是还能当自己的师爷,给出点主意? 左逸寒为自己突然的想法吓了一跳,他这是表示愿意将楼小环留在身边? 根本留不久的…… 楼小环见左逸寒一直不出声的看着自己,毫无一般女子的羞腼之色,反而迎上左逸寒的目光,猜测着他又在想着什么坏主意。 楼小环想了半天想不出左逸寒脑子里的东西,反而她自己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给我!”楼小环把手伸向左逸寒。 左逸寒垂下眼睑,懒懒的瞟了眼楼小环那只肉呼呼的小胖手,“什么?” “今天我帮了你的忙,给我奖赏。”楼小环直截了当的道。 “你觉得帮到了我?”左逸寒挑挑眉,此女还真是大言不惭。 “沒见我把太子奚落的沒话说了么?我可是得罪他了,他可是要做皇上的人,以后你可得罩着我。”楼小环先把手收回去道。 小玲唠唠叨叨的让她不要多嘴,结果她还是多嘴了。 “你是为了真心帮我,还是气不过他跟人陷害你?”左逸寒笑着,两眼贼亮的闪烁,直穿楼小环的心底。 “他陷害我也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跟他可是八竿子打不着。”楼小环道,这笔账她算的很清,“所以,你要补偿我。” 太子已经惹了,银子可不能跑掉。 “好,回去让管家给你支一万两银票。”左逸寒在银子上依旧沒有犹豫。 能用银子摆平的事是最简单的,最怕就是拿银子都摆不平。 ------------ 第五十四章 减肥,那不是要把她往死里推吗 “找本太子什么事?”左逸风站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下,周围浓密的花草作掩护,将他的身影遮住。 “跟太子谈一个合作而已。”花草后还藏着另外的一个声音,漫不经心中带着几分妩媚。 “你跟本太子合作?”左逸风瞧着面前的女人,嘲笑道。 他们是很熟悉的一伙人,年纪相仿,自小都是一起在皇家书院读书的,但是这个女人向來跟左逸寒走的近,也就跟他疏远了。 他们是两路人,但是突然提到了“合作”,让左逸风觉得可笑。 “你跟左逸寒可谓青梅竹马,情深似海,你会抛开他跟本太子合作?” “就因为我跟逸寒情深似海,所以才会跟太子殿下合作。”夏燕平静的道。 决定跟左逸风见面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哦?”左逸风觉得奇怪了,眉毛一扬,“说來听听。” 他也不是愚笨之人,从皇陵回來之后,夏燕就找到了他,肯定是皇陵上楼小环跟左逸寒在一起的一幕刺激到这个女人了。 这算不算是无心栽柳呢? “麻烦太子殿下除掉楼小环。”夏燕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直截了当的说出來。 女人哪! 左逸风暗自轻笑,就算明知不配做她的对手,她也容不得陷入眼中的一粒沙子。 “本太子为什么要答应你?”左逸风反问。 夏燕笑笑,她知道在祈福大会上一闹,左逸风一定也恨透了楼小环。 说起來,左逸风就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他不会将楼小环当日跟左逸寒一起针对他的事情忘掉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难堪,这样算是他的心头大恨了。 就算她不來找左逸风,左逸风也会对付楼小环,只是,她要的结果是一了百了,让楼小环彻底的消失。 而左逸风,也知道夏燕所说的“除掉”二字代表了怎样的狠绝,毕竟对付一个慧情夫人,跟要了她的命是不同的,后者令他承担的后果更多。 “清韵楼。”夏燕轻轻的吐出三个字。 左逸风的眼睛跟着一亮,“清韵楼?” 夏燕点点头,“我知道清韵楼的暗语。” 也就是她要用清韵楼的暗语去交换楼小环的命。 左逸风知道,清韵楼是左逸寒在外联络的情报的据点,知道了那里面的暗语,就可以打入他们的内部,对自己是很有利的。 他曾千方百计的打探清韵楼都毫无所获,如果真能从夏燕口里得到了暗语,可真是捡來的好运。别说是要除掉楼小环,就让他再多除掉几个人,他也会答应。 看來这楼小环真成了夏燕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为了除掉她竟然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究竟是楼小环的命太值钱了,还是夏燕把她看的太重了? “你知道清韵楼对于左逸寒來说意味着什么,如果被本太子掌握,他的野心怕是难以实现了。”左逸风很慎重的询问,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夏燕的决断。 “我不管他的野心,我只要紧紧守着他。”夏燕坚定的道。 后面有一句话她沒有对左逸风说,她相信就算出卖了清韵楼,左逸寒也一定会有对付左逸风的办法的。 该有的野心,迟早都会实现。 她如此相信左逸寒的能力,但是偏偏容不得楼小环,是因为她感觉到楼小环身上燃着罕见的光芒吗? 她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她要尽早将楼小环除掉。 “让楼小环站在逸寒身边,也是我的耻辱。”夏燕补充道。 “呵呵,女人是祸水,说來真沒错。”左逸风笑道,他甚至开始幻想当左逸寒知道是他最爱的女人出卖了他时的样子。 “太子殿下答应了?”夏燕问。 “她的命值得你拿清韵楼的秘密去交换吗?” 毕竟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左逸风不能不一而再的慎重,“她迟早都要被左逸寒抛弃,我那痴情的二皇弟不是一直爱着你吗?或许等他有个一儿半女后,楼小环就‘暴病’身亡了也说不定。” 听到儿女,夏燕的心无比刺痛,脸上的神情中也就难以掩饰的露出些许阴狠,“我讨厌她,我不需要一个讨厌的人來做我的铺路石,如果逸寒要娶其他女人,也绝不能够是她!” 为什么不能是楼小环?楼小环怕是全朝上下最令人看不到眼里的慧情夫人,她却对这么一个乡野來的胖女人耿耿于怀,有那个必要吗? 但是,她就是恨楼小环,恨在祈福大会上楼小环跟左逸寒像心有灵犀一般相互间化解太子的难題,这种感觉让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交人,最重要的是交心,她绝不能让楼小环走进左逸寒的心里,不管将來左逸寒会说出什么样的理由,都不可以! “是因为她聪明吧,在某一点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比不过她?你该不是怕左逸寒真的被她给抢跑了吧?你对自己就这么沒信心?”左逸风扫过夏燕微变的神情,毫不客气的一语道破。 他本來就不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更不善于在撕下伪装的夏燕跟前继续伪装。 他的骨子里还有那么点潜在的直,虽然在祈福大会上弄巧成拙,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那个看起來沒头沒脑的胖乎乎的女人是聪明的。 “切!”夏燕不屑的扬起下巴。 “呵呵,本太子也不在乎你作何想,只要对本太子有利的事,本太子都不会拒绝。”左逸风道。 不过是一个楼小环么,只要能拿到清韵楼的暗语,他就出点力好了。 “好,一言为定!”夏燕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清韵楼的第一道暗语,如果事情有所进展,我会给你下一道,直到全部。” “好。”左逸风收起纸条,“你等着吧。” 望着左逸风扬长而去,夏燕站在花草丛后静立,迟迟未动。 她就是要借助太子这把刀去除掉楼小环,在祈福大会上,所有人都看到楼小环得罪了太子,太子有针对楼小环的理由,就算以后楼小环出了什么事,也绝对不会有人想到她的身上。 她还是那个心胸宽广的夏家小姐。 祈福大会一结束,夏燕就让夏府里的贴心仆人去宰相府捎话,要见太子。 之所以拐了这么大个弯儿,是因为那个仆人跟姚从山身边的一个亲信是老乡,老乡见面不会引起外人的注意,通过宰相府联络到了太子府,最终才与左逸风达成私会的目的。 夏燕跟左逸风的交易是达成了,不曾想,在他们的背后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那就是平王。 隐在暗处的平王无意中又掌握到一张牌,只要是不干净的灵魂都能够被他所用。 从祈福大会上回來,楼小环就开始琢磨她究竟瘦沒瘦的问題。 拿着镜子左照右照,似乎沒有瘦,可是她上皇陵的时候怎么就感觉那么轻飘飘呢? “小姐,放心吧,你真的沒有瘦。”小玲在一边无可奈何的道。 她可是多么希望小姐瘦一些啊,可是看小姐这态度,哪怕是一块肉都舍不得掉,不仅舍不得,还时时都怕掉了。 小姐身上的肉就是小姐的命一样,珍贵无比,也像小姐往自己手中攒的银票,只能多不能少。 “慧情夫人,程大夫來了。” 听说程凡來了,楼小环赶紧放下镜子,去找程凡。 程凡已经朝她的屋子这边走來,见楼小环迫切要见他的样子,一怔。 楼小环急急的拽住程凡,“你快给我看看,我是不是哪儿有毛病,在皇陵一路上我都觉得自己轻飘飘的。” 程凡被楼小环拉进屋子里。 楼小环一本正经的坐下來,把胳膊搭在桌子上。 前一世她生病了从來沒有看过大夫,这一世她可要小心着,磕磕碰碰她不怕,就怕这身体突然不够分量。 身子一轻,她就心慌,要死的感觉。 为这事,楼小环扯着小玲已经接连去了好几家医馆看过,那些摇头晃脑的大夫都说她沒事,只需减肥。 减肥,那不是要把她往死里推吗? 楼小环气哼哼的离开医馆,最后想到了还有个程凡,可是程凡的那个医馆位置很偏,凭着印象好不容易找过去,程凡又偏偏不在。 楼小环沒有办法,只得给医馆的人留下话返回府里等着。 结果也沒等多久,程凡來了。 楼小环眼巴巴的看着程凡伸指探上自己的手腕,眉头跟着拧起。 这肉也太多了,连脉搏都不容易探清。 “怎么了?”楼小环问,她不知道程凡拧眉的真正意思,以为自己真是有了什么病。小心脏突突的紧张起來。 程凡在楼小环手腕上按了几下,摇摇头,收回手。 “到底怎么了?”楼小环急切的催促道。 “是有些体虚,要吃药补补。”程凡道。 之前,左逸寒已经把楼小环认为自己瘦了的原因告诉他,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他是顺着楼小环还有左逸寒的话得出的这个结论。 一个伪论。 程凡暗自叹了口气,楼小环以为自己病了,想要医治,殊不知这个医治才是她真正生病的开始。 ------------ 第五十五章 没错,你是在救人 “体虚?”小玲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小姐。 哪里有体虚的模样?体虚不该是弱不禁风的样子么? “对,体虚。”程凡肯定的道,“慧情夫人外表看起來强实,但是体内是虚的,所以她才会觉得自己‘轻’。” 程凡说这段谬论的时候真想闭住眼睛。 这应该是他作为大夫以來,最大的胡言乱语。 当他在洛城,跟左逸寒一起找到了楼小环的时候,他就上了一条船,四处都是深海,无法逃脱。 唉,万事不会十全十美,能成就一对有情人,为了朋友,他也不算做错吧? “嗯,沒错,就是这样。”楼小环听了程凡的话,直点头。 她就是这种感觉,照着镜子看不出來瘦,但是在皇陵的时候就是觉得身体很轻,分量不足。 “我吃了药就能好吗?”楼小环问。 前世,她就是病了沒药吃才死的,现在对药不由的就生出极重的依赖。 她现在可是真的病了啊,跟刚做了楼小环,被楼夫人大惊小怪的时候不一样,那个时候她可以不吃大夫开的药,这个时候可不能对自己马虎了。 “嗯。”程凡点点头。 “那你赶快给我开药方,再苦我也能喝的下去。”楼小环道。 “好,我会将药方交给逸寒,让他命人给你熬药。”程凡道。 这个时候他很想离开了,面对楼小环那双对他无比信任的眼睛,他看不下去…… 程凡可以说是自己逃离开楼小环的,來到了左逸寒的书房,见他正若无其事的看着手头的书。 “你可真有闲心。”程凡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 “怎么样?说妥了?”左逸寒放下书,转向程凡,气定神闲的问。 “她那么怕自己瘦了,怕自己生病了,肯定三言两语就搞定了。”程凡道。 “那你苦恼什么?”左逸寒问,他不会看不出程凡眉宇间那紧拧起來的疙瘩。 “我是大夫,是要救人的。”程凡强调自己的职责。 “沒错,你是在救人。”左逸寒点头道。 “可是……”程凡真是无话可说。 “在洛城的时候,你就已经打定主意了,不是么?”左逸寒看着陷入两难的程凡,“等事情结束后,我妥善安排楼小环的后半生便是。” “你?”程凡看向左逸寒,这话跟他之前的态度稍稍有了改变。 他要安排楼小环的后半生,这跟之前所说的楼小环是他花银子买來,所以用得其所的态度有所不同了。 “我需要的血液留在她的身上,这就是天意。尽管继续按照我们的计划去做好了。”左逸寒的神情依旧是不在意的。 他最在意的还是他想要的能够实现。 “我跟你成为朋友,真是我这辈子的劫。”程凡无奈的摇摇头。 就算左逸寒改口说会照顾楼小环的后半生,可是楼小环的后半生在哪里?连他这个大夫都无法定夺楼小环之后的命 运。 太子府。 姚从山向左逸风禀报消息,“我们的人已经跟清韵楼接上了头,看來夏燕给的那道暗语是真的。” “哦?”左逸风问,“夏燕真的因为楼小环背叛左逸寒?还是这是左逸寒想要请君入瓮,给我们挖的陷阱?” “不会!”姚从山肯定的道,“就算左逸寒要给我们挖陷阱,他也不会利用夏燕,夏燕被他保护的那么好,他是不会让她参与到这些事情当中的。微臣相信,这是夏燕自己的举动。” “既然这样,这个买卖可以做了。”左逸风是相信姚从山的,清韵楼也是摆在他眼前的诱惑。 只要控制了清韵楼,就是掐住了左逸寒的喉咙,他也就不再怕左逸寒对他做什么了。 “除掉一个楼小环还是容易的。”姚从山当即就闪出了一条计划,“正好有我们从邻国搞來的东西,试着用用,看看效果如何。” 左逸风的眼睛跟着一亮,闪烁着兴奋的光泽。 “这件事就全由姚大人负责了。”左逸风道,“姚大人可谓是文武兼修,将來可是本太子的独一无二的良辅重臣。” “谢太子殿下厚爱。”姚从山拱手道。 而心底却在暗笑,如果他的目的仅是为了一个重臣,现在他也就沒必要做什么了。他现在已经身为宰辅,已经是众臣之首,还担着谋逆的风险为了什么? 还不是这个太子不仅有权,还要比左逸寒更容易控制? 肯依附于他的左逸风显然要比亲力亲为的左逸寒还用的多。 “不知父皇如今怎样了?”左逸风一想到将來,就想到了如今的皇上,“左逸寒曾带着那个程凡进过宫,不知道可曾查出什么?” “现在应该沒有。”姚从山道,“否则他们的人也不会只是紧守着蟠龙殿,不让人随便靠近了,他们怕此时有人向病弱的皇上动手,我们则要在皇上病好前处理好一切,保证太子能够顺利登基。” “嗯。”左逸风听从的点点头。 自从举办了祈福大会,皇上的病还是不见好。 皇后心急如焚,打算去寺里上香。 正可谓道士和尚都要请,请求各路神灵庇佑。 安化寺距离皇宫有一段路程,坐落在京都偏郊的林间,是一个清幽的地方,只是辛苦了那些贵族们的腿脚。由于山路崎岖,走近安化寺的路是不能通马车的,就连骑马也不行,狭窄的只容得下一人行走的道路,只能靠人一步步小心的走。 也许,这样的环境就是为了考验信徒们的诚意吧。 皇后决定去安化寺,可见也是下了一番狠心的。 打定主意后,皇后突然想到一个人,那就是楼小环。 皇后决定要让楼小环跟左逸寒一起跟她去安化寺,带上左逸寒是无话可说的,至于楼小环…… 皇后想起在祈福大会上逢难化解的一幕,顺便让太子出了难堪,再想想当时在蟠龙殿,确实是楼小环解了題,替皇上挽回脸面,也许这胖胖的楼小环还真是一颗福星。 其实她应该相信自己的儿子,左逸寒这么多年取得的努力她也是看在眼里的,也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个能干的儿子,她的后位才久坐稳固。 皇后的懿旨传到二皇子府的时候,楼小环刚刚喝下去一碗药。 听说皇后要带她出门,首先想到的是会不会又是想坑她? 她现在可是个病人啊,经不起折腾的。 “小姐不用怕的,这次不是有姑爷跟着吗?”小玲道。 她知道姑爷会护着小姐的。 “他跟着才更愁人,跟他在一起,沒一次不出事的。”楼小环撇撇嘴,按照民间的土话,那就是扫把星一个。 但毕竟是皇后发的话,左逸寒都沒有拒绝,她更是挡不掉。 再想想这一次是去寺里,参拜的是佛祖,想想她之前多数的时候是在破庙里栖身,沒少给佛祖磕头,她现在日子虽然过的不消停,但是吃吃喝喝少不了,生病还有大夫看,也算是很好的日子了,那么,她也更应该拜拜佛祖,谢谢佛祖保佑了。 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时候。 左逸寒准备好了马在府外等着,他们要跟皇后在寺里汇合,但这不是祈福大会,不能比皇后去的晚,所以要先行一步。 为了干脆利落,左逸寒决定带着楼小环骑马过去,反正到了山前,马也骑不了。 “逸寒,你们要出去?” 左逸寒等到楼小环出府,刚准备带着她上马的时候,夏燕來了。 “燕儿。”左逸寒微微一笑,走向夏燕,“这么早就出门?” “我以为你现在沒事的……”夏燕有些不安的垂下眸子,似乎自己的出现打扰了左逸寒。 照夏燕之前跟左逸寒说,反正楼小环已经知道她的存在,她也沒必要躲着,该坦然面对的时候还要坦然。 而左逸寒也不想委屈了夏燕,也就允了。 所以这些天,夏燕又成了二皇子府的常客,又成了府里众人认定的皇子妃。 “母后宣旨,让我们陪她去安化寺替父皇上香。”左逸寒解释道。 “哦。”夏燕很平静的应了一声,似乎左逸寒口中的那个“我们”理所应当,并无一丝情绪上的波动。 “你就在府里等我吧,我尽快回來。”左逸寒道。 夏燕抬眸,柔柔的望了眼左逸寒,轻轻张合的唇道了声,“好。” 她要在左逸寒面前维持一个乖乖的形象,一个可以容忍的样子。 左逸寒带着楼小环上了马,夏燕与之相悖,朝府门口走去。 一步步,缓缓的,抬脚经过门槛,随之闷哼一声,双手慌乱中扶住门框,同时一侧的门卫也将夏燕赶紧扶住,惊道,“夏小姐!” 左逸寒回头,就看到软软的倒在门卫身上的夏燕。 顾不得离开,跳下马,急步掠至夏燕身边,接住了她,“燕儿,你怎么了?” “有些无力。”夏燕软绵绵的道,似乎真的浑身沒有力气,贴在左逸寒的怀中。 “马上传程凡。”左逸寒当即下令,将夏燕拦腰抱起。 “逸寒,你先去吧。”夏燕无力的推了下左逸寒。 此时的楼小环独自骑在马上,马缓缓的踱着步子,每动一下,她就跟着吓一跳,俯身紧紧的抱着马肚子,生怕摔下來。 ------------ 第五十六章 路上,注定凶险 夏燕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楼小环,她可是巴不得楼小环从马上摔下來。 “不行,你最要紧。”左逸寒当即表态。 夏燕听了内心可是欢喜了,软绵绵的倚在左逸寒怀中。 “看來二皇兄沒时间了,要不我带着慧情夫人先走,等二皇兄安置妥了再赶去?” 左逸云骑着马停在二皇子府门口。 “你也要去安化寺?”左逸寒看向左逸云。 “是啊,替父皇求香,我也想去,虽然母后沒叫我,我想我也应该去的,希望母后见了不要嫌弃。本打算出了宫跟二皇兄一路,看來是不行了。”左逸云骑马踱步到楼小环跟前,两匹马“交头接耳”打招呼。 “是应该去,也好,你带着楼小环先行一步,我等燕儿妥善了,就尽快赶去。”左逸寒说着,抱着夏燕越过门槛大步走进府内。 见左逸寒将楼小环又交给了自己,左逸云轻笑着摇摇头,朝楼小环伸去手,“來吧,二嫂,我先带你走吧。” 楼小环紧抱着马肚子根本不敢动,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你快点,快点扶住我!” 左逸云原打算把楼小环拉到自己的马背上,见楼小环一动都不敢动,想要把她从那匹马背上揪下來怕也不容易。 于是,纵身一跳,左逸云离开了自己的马,跳到了左逸寒的马背上。 楼小环感觉到身后有了人,才长出了口气,松开马肚子,直起身。 左逸云带着楼小环先奔走了。 被左逸寒抱进二皇子府的夏燕也松了口气。 左逸寒把夏燕轻轻的放在床榻上,担心的抚摸着她的脸,“程凡很快就來了,别担心。” 夏燕轻轻的点点头,“逸寒,我沒事的,我不担心,是你过于担心了。你也知道我身体向來不好,老毛病,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快去吧,别耽误了给皇上求香。” “我自有分寸,你不要多想。”左逸寒一脸的疼惜。 夏燕闭上了眼,脸贴着左逸寒宽厚的大掌,虽然布着粗糙的茧,但是感觉很舒服。 随着夏燕的眼睛闭住的还有她心里藏着的勾当。 她是故意把左逸寒留下的。 她早已从左逸风那里知道左逸寒跟楼小环要随皇后去安化寺,而通往安化寺的那段山路就是最好动手的地方,所以得到消息的她,专门拦住左逸寒。 有皇后的懿旨,左逸寒在她身体不适的时候,只能取中,先让人送楼小环先去,只是,夏燕沒想到左逸云从中插了一手,也要去安化寺。 反正左逸云又不是左逸寒,她才不担心。 而左逸风那边也不敢冒然除掉左逸寒,毕竟如今的二皇子实力雄厚,他的一死会牵动各方动静,如果再被平王那边利用对他们自己也很不利,所以才跟夏燕通气,“放过”左逸寒。 左逸云就不同了。夏燕不会在乎他的生死,他一个常年住在宫中的毫无势力的三皇子也沒有多大本事干扰了左逸风要做的事。 如果他真的跟着楼小环遇难了,只能感叹一声他实在命薄。 楼小环被左逸云带着奔到了那座通往安化寺的山前,后面还跟着数名二皇子府的护卫。 这是一座陡峭的山,遍山是郁郁青青的林木,远远的看不到路,走到山前,在护卫的带领下,楼小环才看到那条窄小的山道,蜿蜒盘上。 像一条蛇,楼小环意识到。 这山道还是坐落在山那边的安化寺的和尚,跟这边的俗家弟子一起开凿出來的,只能容人步行,还需要走的稳妥些。 护卫自动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带头先行,左逸云带着楼小环从中,后面还有几人压阵。 这阵势充分体现了左逸寒对楼小环的保护,当然给对夏燕是不同的,这只是在形式上,而沒有融进他的心。 “还有多远啊!” 刚走了一截,楼小环就抹着满头的汗水问走在前面的左逸云。 左逸云回头看看一手叉腰,一手擦汗,脸蛋红彤彤,大气都上不來的楼小环,很想一把揪住她,施展开轻功带着她快点翻过这座山。 不过又想,进山上香为的就是那份诚意,安化寺的诚意就要从山下开始,皇后來了也是要一步步登上去,这楼小环也只能吃点苦头。或许,她接连受挫后,会想着减肥。 虽然她不注重形象,不在意自己的体型,可是她太胖了,女子丰韵也是种美,显然楼小环已经超过了那个标准,按照医书上所说,会影响她的健康的。 “不远了,就在前面。”左逸云说着,扭过头,继续向前走。 “我走不动了。”楼小环搂住身边的一棵刚长出來沒几年的小树,不想再迈步子。 那小树在她的拥抱下,可怜的摇摇晃晃。 不來还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想坐下來就沒有让屁 股舒坦的地方。 早知道这样,她就应该跟着夏燕一起“病倒”在左逸寒跟前。 佛祖啊佛祖,不是小坏我不诚心,实在是这路太难走了! “夫人,请您坚持下去,皇后娘娘來了,也是要这般走的。” 楼小环身后的护卫道。 看看前面的人已经甩开一大截,他们后面的人只能跟着楼小环挪着乌龟步。 “坚持啊?”楼小环遥望山顶,一眼能看到最上面,似乎也不高,可是要走多久呢? 楼小环摇摇晃晃的又走了两步,心里琢磨着,如果这个时候倒下去,也省了继续前行的事儿了。 那么就干脆倒下吧。 楼小环想着自己该前倒还是后倒。 前倒,磕到石头上,碰破了脸也不大好。 后倒,身后有一摞人,压到他们身上,撑住自己的话还算舒服些。 楼小环拿定了主意,一边挪着步子,一边暗数一二三。 “轰!” 突然一声响,楼小环只觉得自己的脚下一颤,原本打算的后倒不由自主的成了前倒,跟随着脚上的劲儿向前扑去。 “啊,,” 楼小环放声叫喊,眼前一片烟雾弥漫,还有刺鼻的气味。 而所谓的前倒也不是,楼小环感觉自己的身子飞了起來。 在巨大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左逸云同时回身,朝楼小环赶去。 突然发生的异状,让他來不及去想怎么回事,唯一的念头就是去照顾身后沒有武功,不懂躲避的楼小环。 一股强大四散的冲击力袭向众人。 每个人感受到的力道都不同,纷纷朝不同的方向飞倒。 烟雾弥漫腾空,遮挡了众人的视线。 左逸云凭着感觉掠向楼小环,但是,楼小环也已经随着力道偏飞,左逸云只是勾住了她的衣衫,便被什么东西重重的砸中了头,掌心失落,顺着山道向下滚去。 楼小环被左逸云揪了一下,缓解了她向外撞去的速度,跌落的劲道稳了一些。但是,身子还沒着地,头先磕在了一棵树上,只觉得头晕目眩,气也出不上來。 而那还沒着地的身子再次腾空而起,好像又有人抓住了她,不知带着她向哪边跑。 晕晕乎乎间,楼小环觉得眼前的烟雾渐渐淡了,但是她还是反应不过來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头很痛,痛的要晕过去了。 楼小环隐隐的看到一抹黑影。 “是你啊!”楼小环含含糊糊的呢喃道,声音弱不可闻的飘出。 随之,彻底的失去了知觉,眼皮合上,真的晕过去了。 左逸云醒來,见自己正压在一个护卫的身上,赶紧起身。 审视四周,由于林木挡道,并沒有向山下滚落多远,距离出事的地方很近,着眼望去,入目一片狼藉。 有几个护卫也摇摇晃晃的站起,还有几名怕是永远醒不來了。 左逸云意识到是遭了暗算,对方用的是威力巨大的火药,可谓是致命的袭击。 但是楼小环呢? 左逸云四下查看,不见楼小环的身影。 “你,赶快去给二皇兄传信,阻止皇后娘娘上山,剩下的人跟我寻找慧情夫人。”左逸云当即指挥道。 这些活着的人都是跟在楼小环身后的,前面的人几乎无一幸免。左逸云虽然在楼小环前面,但是他离她也算近,虽然身体也受了伤,但是沒有死掉。 也多亏楼小环上山吃力,走的慢,让一支队伍拉开了距离,前面的人先触动了炸药的引线,伤亡惨重。如果他们的速度一致连贯,难保后面的人不跟着一起受挫。这恐怕也是暗算他们的人沒有考虑到的。 “是。”被左逸云点中的护卫领命,向山下奔去。 他是这些人当中所受伤势最轻的一个。 其余的人伤势轻重各不相同,行动缓慢,但都咬牙坚持,奉命护送慧情夫人,这就是他们的职责。 “你们在找她吗?”一个黑衣人站在远离出事地点的山道中,似乎等了左逸云他们很久。 一旁的树脚下,歪歪斜斜倒着昏迷的楼小环。 “你有什么条件?”左逸云站定,很干脆的询问。 他感觉到这个黑衣人大概就是上回在山洞里放了楼小环的那一个,但是这种行踪诡异的人向來不按常理出牌。上次他肯放,不等于这次还能够简单应对。 黑衣人手中有了人质,他们的人又都带伤,自然不敢妄动,只能先动口舌了。 ------------ 第五十七章 可恨,被人暗中下手! “我沒什么条件,不过冲我救了慧情夫人,又给她大方的灌了那么多的真气护体,是不是该由我把人带走呢?”林风笑道,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痞性。 当时情况十分危急,楼小环的胸部在她沒有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受到重的袭击,他发现楼小环受了内伤之后马上就给她输真气以护住心脉,否则,等这些人寻到的时候怕是早死了。 太子府的那伙人下手可真够重的,如果左逸寒在场的话,此时他的情况一定也不会好。 左逸云带人,先在出事周围仔细查找,甚至连树上也都检查了,怕楼小环被爆炸的冲劲抛到了树上,虽然她体重的分量这样的可能很小。 在周围遍寻不见,左逸云想人可能是被暗算他们的人带走了,虽然心里沒谱,但还是寻路向山上寻去,查找线索。 果然前行的路上大有收获。 “本皇子的女人,谁敢带走!” 左逸云还沒回答,左逸寒的声音先远远的传來。 接着轻轻的悉索声响过,左逸寒站在了林风的面前。 虽然所处的位置低于林风,需要微扬起头去看,但是左逸寒的气势却绝不输半分,那伴随着威临天下的贵气是在场的任何人都无法相比的。 “二皇子,你怎么才來?莫不是故意让三皇子來替你遭罪?”林风冷笑道。 “本皇子若是知道凶险在路上,你还能等得到我们吗?”左逸寒显然将这个黑衣人当做了这场暗算的罪魁祸首。 左逸云的眉头也皱了皱,他可是平王的人,平王这么迫不及待的就对二皇兄下手?可是为什么要先针对二皇兄? 左逸云摇摇头,这些权势的争夺他搞不懂,也不想去费心的想,该谁做皇帝,挑那个担子就让谁去做,何必要亲人之间打打杀杀的往死里弄? 他倒是不在意自己差点做了替死鬼,只是这惨烈的做法让他很受伤,再想想莫名的就病倒在宫中的父皇,真是心酸。 “是么?”林风笑望了眼身旁的楼小环。 自祈福大会上回來,平王就让他多留意楼小环,他不知道平王因何转变了态度,但现在看來,楼小环身上的事情还真是不少。 左逸寒的眼睛眯了眯,唇角一勾,笑问,“怎么不是?” 两种笑意,遥遥相望,相互对立。 如果他來晚一步,这个黑衣人会怎样?他怎么也会看重楼小环,不惜耗费真气给她护体?难道他发现了楼小环对自己的用处? 左逸寒寻思着,按说楼小环的用处只有他跟程凡知道,这样的可能是不该有的。 当时,程凡还沒有赶到二皇子府,夏燕就“恢复”正常了,她可不想真的等程凡來给她看病,发现她的伪装。 “逸寒,我沒事了,你快去吧。”夏燕佯装催促道。 左逸寒见夏燕沒事了,想想楼小环是要跟皇后碰头的,为免发生什么麻烦事,他还是赶快跟着去为好。 而程凡也随后赶來,决定跟左逸寒同行,顺便路上商议一下关于楼小环的下一步要做的事。 夏燕想,左逸寒已经跟楼小环拉开了距离,左逸风要下手的话已经先下手了,也就不再刻意拦着,任由二人离去。 左逸寒刚走到半路,就碰到了赶回传信的人,知道出了状况,以最快的速度向山上赶去。 山脚下,皇后的马车已经停在那里。 左逸寒顾不得停留,跟着程凡一起迅速上山。 路过那段受了袭击的路,周围的草木都被烧焦,还有被翻起的扬散在各处的泥土,石块,更有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名死尸,都是自己的人。 左逸寒眉头不经意的拧紧,仔细聆听,加快脚步朝有异动的地方寻去。 就这样,左逸寒跟林风再次碰了面,当然林风一袭黑衣,面容隔在黑巾下。 “呵呵。”听了左逸寒的反问,林风只是轻笑,“二皇子能看得上慧情夫人,真是难得,我且信你就是,只是,,” 林风扫了眼楼小环,“如果慧情夫人断了气,你可还要?” 左逸寒的眸光一沉,刚才这人虽然说给楼小环灌输了真气,可毕竟沒有上前查看,不知真假,也许只是他戏弄之言。 一想到路上见到的那些死去的人,明显被重重的炸伤,身上千疮百孔,不成人样,再看左逸云他们,也是一个个重伤在身,如果楼小环真的也死了…… 左逸寒的心一凛,依旧保持着脸上波澜不惊的笑容,“不管是死是活,她都是本皇子娶进门的夫人,就算是后事,也该本皇子料理。” “呵呵。”林风伸了个懒腰,纵身向山上跃离数步,将楼小环却留在原地未动,“慧情夫人还给二皇子,二皇子可是欠了我一个人情,日后可记着还账。” 随后赶來的程凡站在一旁,听着这句话怎么那么耳熟,似乎在回京的路上,左逸寒还欠着自己的一笔账。 看來想要跟这位二皇子讨账是不少人的嗜好,左逸寒是个好当铺。 “下次落在本皇子手里,放你一马就是。”左逸寒对着向林中闪去的黑影道。 “暗算我们的人不是他。”左逸云的目光也追随着远去的林风。 如果不是平王的人,就只能是太子府了。 虽然第一眼见到那个黑衣人会以为是他下的手,但是镇定下來再去想,黑衣人更像是救了楼小环,來表明这件事跟他的主子无关。 左逸寒也认同左逸云的话,平王的意图很明显,是要挑明推进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好让他有可乘之机。 左逸风竟然弄到了邻国严禁外传的上好火药,并且用这些威力巨猛的东西來对付他,手段可真够残忍绝情,毫无手足之意! 左逸寒沉着脸走向楼小环。 楼小环还昏迷着,能明显看到的是额头上淤青一片,但是呼吸还算匀称。 左逸寒放下心,招呼程凡过來,然后又对左逸云他们道,“逸云,你们也赶紧回去疗伤吧,这次真要谢你,之后我会特意进宫去看你,顺便告诉山下的母后,也先回宫吧,为父皇求香的事改日再说。” 左逸云也知道自己体力难支,见沒自己的什么事,便在众人的扶持下,先下山去。 皇后见了,虽然恼火,也很无奈,前途凶险未卜,只得先折回宫中。 山林中只留下左逸寒,程凡,还有昏迷中的楼小环。 “给她喝的那些药已经与她的血液融合了?”左逸寒望着斜倒在地上的楼小环。 因伤昏迷跟她平日的酣睡是不同的。现在的她沒有那种让人一眼就觉得睡得正香的味道,看着有些呆滞。 但是面色还好,泛着红润,也许那个黑衣人真的给她灌输了不少真气,能够很好的呵护住她的身体。 “嗯,融合了,该做的都准备好了。”程凡点点头,注视着浑然不觉的楼小环,面色少有的冷峻。 “那么,这也是很好的一次机会。”左逸寒打量着楼小环,恐怕这个时候就算杀了她,她也不会觉到怎么痛吧? “轻寒!”程凡明白左逸寒的打算,接下來的每一步他都早已熟记于心。 左逸寒是能下的了手的。 为了一个女人,去伤害另一个女人。 且不论对付敌人的各种手段,这件事是这个情深似海的男人唯一的自私之处。 夏燕是何等的幸福,不管怎样,都有左逸寒的不离不弃。 可是这个突然闯进左逸寒视线的楼小环呢? 想想当初陪着左逸寒遍天下的寻人是何等的迫切,可此时到了最后要下手的地步却让他这个大夫很是犹豫。 但程凡的犹豫根本起不了决定的作用,也可以说是他将这件事推动到了这一步。 程凡眼看着左逸寒从身上拔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抛弃,坠落,准确无误的插进了楼小环的体内,正中她的心口处。 昏迷的楼小环被突然而至的疼痛惊到,身子抽搐了一下,但沒有醒來,或许是在将醒的刹那间又陷入了二次昏迷。 鲜血从楼小环的胸口涌出,衣衫上染红了一片,像夺目的红花,异常娇艳。 那伤口离心脏只有寸余,是最合适的地方,程凡早就交代清楚,左逸寒下手极准,不会有错。 左逸寒的目光紧锁在楼小环身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把刀子,露在外面的半截刀柄上映照着他那张冷酷的脸。 程凡赶紧从身上取出一个药瓶打开,一手猛的把刀拔下,一手将里面的粉末倒在楼小环的伤口上,穿过被刀刺穿的衣衫,通过鲜血涌动的伤口渗进了肉体。 血液不再流淌,很快的结成了暗红色的痂。 程凡将空了的瓷瓶丢掉,故作轻松的道,“好了,让她回去静养,按时上药即可。” “嗯。”左逸寒低声应了一下,转身向山下而去。 “你,,”程凡看着左逸寒的背影,叫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不出话。 怎么到了最后还得他來负责?这就是共犯的下场! 程凡俯身将笨重的楼小环拖起,小心的揽住抱好,调整好力道,下山追去。 ------------ 第五十八章 你说,我是……扫把星? “小环姐姐!” 看到被程凡带回來的楼小环,小英子惊的张大嘴巴,随后从屋子里走出來的小玲看到楼小环的情形后,也怔在原地,眼里瞬间就塞满了泪花。 怎么跟着二皇子出了趟门回來就成了这样? “慧情夫人就交给你俩照顾,若有闪失,为你们试问!” 待程凡把楼小环安置到床榻上,后一步赶來的左逸寒对小英子跟小玲道。 原本他是在前面,不过回府后先去看了看留在府里的夏燕,所以最后的脚步反而比程凡來的晚了。 听说了消息的夏燕也跟着來,看着依旧昏迷的楼小环,担忧的问,“逸寒,慧情夫人沒事吧?” “程凡已经给她用了药,修养些日子就好了。”左逸寒道。 “哦。”夏燕仿佛松了口气,可心里可是很不甘,暗骂太子真是成事不足。 听说这次用了从邻国搞來的效力极佳的火药,炸死了好几个护卫,可还是让楼小环活着回到了二皇子府。 换句话说,这楼小环的命还真够大。 “王爷,属下求见。” 來人是左逸寒派出去办事的手下,刘琨,也是清韵楼的负责人。 “什么事?”左逸寒一边走出屋子,一边询问。 “回王爷,京都大牢里的东西已经被太子转移。”刘琨跟随在左逸寒身后,低声道。 “什么时候?”左逸寒的眉头微微蹙动,这可是事情突然一件接一件。 从楼小环口中得知京都大牢里在秘密私自打造兵器,左逸寒就决定要趁早捣毁左逸风的安排,避免兵器外流。 他刚下命定下破坏京都大牢的计划,左逸风那边就已经转移,还真是巧。 左逸风做事什么时候如此紧凑了? “昨夜。”刘琨道,“今早去大牢附近查看的侍卫发现异样之后,很轻松的便潜入牢内,除了几名犯人,空无一物,仅寻到一些可疑的痕迹,应该是打铁留下的,但是我们也不能拿來作为太子的罪证。” 毕竟打铁还可以打造其他的东西,这就成了所有人知道这样的情况都会想到左逸风在暗中打造兵器,但是沒有实物又不能定论的官司。 “我还真是小瞧了他们。”左逸寒冷笑,沒有任何恼怒之色,只是玩味的口吻,“沒想到这次太子的反应这么快,我以为他把楼小环放出來之后,对京都大牢还是很有信心。” “二皇子,这次我们疏忽了,原本应该严密监视大牢的。”刘琨道。 如果盯的死死的,太子他们肯定沒有转移的机会,稍有动静他们就可以提前动手。 “我不想严加盯着,就是不想让他们有所防范,可以放心的继续在牢里做事,好让我们有突然袭击的机会,一举捣破。不想这次我错了,太子那些人警惕性很高,我不该轻视了姚从山他们。”左逸寒道,面色中还有几分赞赏。 他决定突然对京都大牢下手,只给清韵楼的人做好了布置,沒想到这是清韵楼第一次沒有來得及付之行动的计划,左逸风的动作第一次走在了他的前面。 为什么偏偏这次左逸风小胜一筹? 夏燕静静的看着左逸寒与刘琨的举动,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是内心有些慌乱,她感觉到他们谈论的事跟左逸风有关,会不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逸寒,你要懂我,我所做的并不是要背叛你…… “水……”楼小环颤动着双唇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 小玲听清了她的意思,马上给她倒來一杯水。 小英子很贴心的用力将楼小环扶起,将枕头塞在她的身下,支撑着她坐起來。 “嗞,,” 胸口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楼小环拧着眉,捂住了自己受伤的地方,血染的衣衫还未來得及换,醒目的红色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回事!”楼小环惊叫,骇然失色。 长这么大,活了两回,她还从來沒有见过这么多血……她……她又要死了吗? “小姐,不要怕,程大夫已经给你上好药,沒事的。”小玲宽慰道。 虽然她也亲眼看到小姐的伤很重,可是程大夫跟二皇子都说沒事,那就是沒事吧。 可是明明就有事,小姐一定很吃痛,也许在这个时候只要死不了就是大吉了。 刚才她出去才听人说,小姐在去安化寺进香的路上遭遇了刺客,二皇子的护卫死了好几个,活下來的也是伤的伤,小姐能活着回來也算命大了。 “这么多血,怎么回事?我不会死吗?”楼小环两手抓住小玲,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姐姐,你肯定沒事的。”小英子道,“你醒了,还能有力气说话就是沒事了。快喝水吧。” “可是好疼。”楼小环轻轻的抚着伤处,动一下都疼的要倒吸凉气。 好在她前世就是受罪的命,疼也能忍着。 “小姐,你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小玲问。 之前在洛城,小姐一个跟头摔倒后就忘了好多事,这一次不会又忘了什么吧? 楼小环喝了口水,觉得嗓子舒服多了,才开始仔细的回想。 低头打量着自己的伤口,昏迷前的记忆隐隐的浮现,当时突然一声巨响,烟雾四散,她就跟着被撞飞了,后來不知被谁拉了一下,跌跌撞撞的,又被一个人给带走了。 她是怎么也想不起來自己是怎么受伤流血的,要是磕伤碰伤,她倒是记得清楚。 就在楼小环绞尽脑汁回想的时候,左逸寒推门而入。 看到左逸寒,不等他开口,楼小环就把手中的水杯丢了过去。 当啷一声,水花与残杯四溅。 “看來你的伤不重,刚醒來,力气就这么大。”左逸寒避过楼小环的“袭击”,走到床边。 与其说是楼小环的伤不大,不如说是程凡救治及时,还多亏了之前那个黑衣人给她灌输的真气,帮她调理。 “哎呦!”楼小环顾不得再理会左逸寒,捂着伤口,痛的直叫。 刚才那一下真是自作受,沒有伤了左逸寒,反而牵动了她自己的伤口,扯得疼痛。 “你这个大骗子,跟着你次次沒好事儿!” 稍稍缓过劲儿的楼小环恨恨的道。 第一次摔下崖,第二次在宫里突然晕了,第三次被人栽赃,这一次直接就是要她的命! “你不能这么说我,得想想是不是你自己命带凶兆。”左逸寒道,“要是我当时在,也逃不过,只是逸云替了我,他现在也还躺在宫里。我记得上次,就是逸云跟着你一起遭人绑架吧?你这个人命里注定凶险,以后还是不要出门了,就在府里好好养着吧。” “你是说……我是扫把星?”楼小环指指自己的鼻子。 怎么话到了左逸寒口里就转了方向,反而是她的不是了? “不是么?你好好想想吧。怎么别人跟着我就沒事,你带上别人的时候就出事?以后你可千万不要再跟逸云出门,免得逸云被你给害死。”左逸寒道。 楼小环不出声了,低着头扳着自己的指头。 好像……好像他说的沒错,应该是谁跟着她谁倒霉? 她确实不是一般的人,她是死去的鬼魂儿附体,她是个……妖怪? “小姐。”见楼小环很委屈的低着头,小玲轻轻叫了一声。 左逸寒觉得自己这么说也是强词夺理了,他这番话也只能唬一下楼小环,好让她安生的住在府里。 药已经用在她的身上,更是关键的时候,可不能让这难寻的药血丢掉。 想想之前在祈福大会上的情形,他们也算是曾经站在一线上的人,左逸风下这么重的手不排除是因为她的缘故,她是替自己得罪了人。 而他对她是很残忍,但是他无悔。 “好了,你先好好养伤就是了。”左逸寒丢下一句话,就匆匆离开。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得去应对,连邻国违禁的火药都用上了,查到谁头上,谁都难脱其咎。 “姐姐才不是扫把星,姐姐是福星。” 左逸寒走后,小英子撅着嘴道,她对左逸寒的话很不满,但是不敢当着他的面说。 “是你的福星吧?”楼小环抬起头,看向小英子。 在府里的几日,已经沒了做乞丐的模样,干干净净的一个小丫鬟,这应该也是她曾经想过的好运吧? “当然是我的啦!”小英子毫不犹豫的道。 楼小环回身,在床铺上來回翻着,由于受伤,原本笨重的身体更加吃力。 “小姐,你要找什么?”小玲问。 “银票。”说着,楼小环终于从夹缝里抽出了几张叠好的银票,确切的说应该是总共一万两的票据,要到钱庄支取來才能用。这是从祈福大会上回來,问左逸寒索要的。 “小英子,给你,你拿去给你之前的那些朋友,一起花。”楼小环把票据递给小英子,“我要做福星,我就是乞丐们的福星!” 不管在哪儿,她都有一帮好兄弟,就算不认识,他们也是一伙儿的。 “小姐!”小玲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楼小环。 这一次受伤的小姐更是对乞丐豪气的很。 小英子就沒小玲那般惊讶了,接过票据,对楼小环扑通就跪下了,“小环姐姐人最好了,我的那些朋友一定都会感激姐姐的,我先替他们谢谢姐姐了!” ------------ 第五十九章 逸云,你很聪明 院子里,太阳暖暖的。 楼小环坐靠在躺椅上,眯着眼睛,悠闲的摇啊摇。 睡足了,吃饱了,头上的淤青退了,伤口也不怎么疼了。 “二嫂,精神不错么。” 左逸云的声音突然响起,惊的楼小环咻的睁开了眼睛。 左逸云的笑脸倒在她的上方。 “是你呀,吓死我了。”楼小环似乎心有余悸,抚着自己的胸口,往起坐了坐。 活动间,伤口还是隐隐作痛,楼小环不禁皱了皱眉。 左逸云的目光落在楼小环手抚的地方,慧情夫人遇刺的事他也听说了。 遇刺他知道,可他清楚的记得自己从山上离开的时候,楼小环并沒有受到什么刀伤,难道在他离开后,还有人出现跟二皇兄发生了冲突? “我说,你知道我是怎么受伤的吗?” 左逸云正疑惑着,楼小环先开口问了,“我怎么都想不起來我是怎么被人刺伤的。对了,听左逸寒说你也受伤了?他还说我是扫把星。” 左逸云一愣,沒有在意楼小环的后半句话,“你不知道自己怎么受伤的?” “是啊,我一点都不记得。”楼小环双手托腮,胳膊肘撑着膝盖,难得的冥思苦想的样子。 她已经想了好几天了,想到自己跌跌撞撞,想到好像是被人带走,就是想不起來自己怎么被刀子给捅伤了,还有那个带走她的人,她也不记得是谁。 “也许是你昏迷的时候被人伤到的。二皇兄沒跟你说过?”左逸云问。 如果是他离开后发生的意外,二皇兄肯定知道。 楼小环摇摇头,“他除了说我是扫把星,害了你一起受伤,什么都沒说。” 到现在,她还为左逸云受伤的事内疚。 “怎么能说是你害我?”左逸云苦笑,到底是谁在相互作害,二皇兄比谁都清楚。 再看楼小环,除了凝眉苦想的样子,好像还有哪儿不对? “是啊,我也被人害了,不知道是哪个大坏蛋干的!”楼小环眉头舒展开,愤愤不平,“我大老远跑到京都,招谁惹谁了?” 左逸云仔细的打量着楼小环,审视着她的每一种神情,突然发现,原來是楼小环的脸色跟以前不一样了。 嫩白色的胖脸中透出蜡黄色,而不是以前见过的红润。 虽然楼小环受伤,但是程凡已经给她处理了伤口,又调养这些天,连他的伤势都好的差不多了,楼小环就算还沒有痊愈,面泽应该差不了多少的,可是为什么看起來要发黄? “逸云,你的伤好了?” 左逸寒走进楼小环的院子,看到左逸云在,眸光轻轻一闪,很快吟上深深的笑意。 “二皇兄,你不会怪我又随便翻进了你的府里吧?”左逸云眨眨眼睛,笑嘻嘻的道,“翻墙來二嫂这里要比走大门近许多呢!” “如果我怪你,你还能翻得进來么?”左逸寒无所谓的道,“既然能翻墙,这伤也确实好的差不多了。” 从左逸云第一次翻墙而入时,他就给府里的人传话,不必阻拦左逸云。 其实左逸云避开大门翻墙进來,多少也是不想让左逸风的人看到他们之间來往的过于紧密。 他们兄弟三个,相比起來,他们这两个兄弟自小关系还近些,也经常打打闹闹,相处的气氛要比跟身为太子的左逸风融洽。 就算现在都已成人,左逸寒跟左逸风渐渐水火不容,甚至差点都搭上了性命,左逸云还是跟左逸寒走的比较近。 左逸云是无心争权夺势的,但是却见不得太子受宰相的撺掇做的一些事,因为他清楚,如果太子一味的听信姚从山,权力迟早都要落在姚从山手中,就算他再不理会那些争斗,也不能冷眼旁观自家的江山落入别人的手中。 所以,当他从楼小环口中得知了京都大牢在打造兵器的事后就及时的告诉了左逸寒去处理。 “左逸寒,你还沒回答我,我是怎么受的伤?”楼小环插口问道,这可是关系到她自己安危的事,不能糊里糊涂的就算了。 左逸寒刚进了院子,见左逸云在,就怕他给楼小环说了什么,现在楼小环又问他,他更是要斟酌着回答了。 可是当着左逸云的面,似乎怎么说都是有漏洞的。 左逸寒还是不想正面回答,“说过多少次了,不许直呼本皇子!” 左逸云看着自己的二皇兄,按照他所熟悉的,左逸寒这么回应八成是在故意隐瞒。 难道他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秘事? 究竟是什么事让二皇兄避谈? 左逸寒斜眸就看到左逸云寻思的神色,沒有理会,掉头大步离开院子。 “喂,云彩,你帮我问清楚,好不好?”楼小环小声询问左逸云。 楼小环想知道的自然也是他也好奇的。 左逸云沒有吭声,追着左逸寒离去。 “那一刀是我下的手。” 左逸寒知道左逸云追來,在偏僻处停下脚步,沒有回身,淡然自若的道。 左逸云紧随左逸寒的步子是僵住的,“是你做的?” “对,我知道你心无旁念,所以才告诉你,免得你一直好奇。你自己知道就是了。”左逸寒道。 “好好的,为什么要捅她一刀?”左逸云走到左逸寒面前,不解的问。 这不是给了他解释,而是让他更加好奇。 “让她老实些,免得东奔西跑。”左逸寒无所谓的笑笑,“又沒有要她的命,她不是还照样吃吃喝喝睡大觉么。” 左逸云定定的看着左逸寒,“二皇兄,楼小环对你來说到底有什么用?我觉得不只是替夏燕占个位子那么简单。大皇兄他偏信姚从山,有些举动比较过分,可是你做事向來都是有分寸的,更不会轻易对一个弱女子下手。楼小环她确实无心,可你在我眼中也不是一个肆意而为的人。” 左逸寒唇角轻勾,浅浅一笑,“你可真是很看重我,那你也应该很懂我了。” “我感觉你是为了夏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如果为了夏燕,你会不惜利用上另外一个无辜女子的命?你跟程凡关系匪浅,难道他有用人治人的办法?”左逸云越说越觉得好像突然明白的更通彻,“难道楼小环就是你们寻到的合适的人?所以你有时候会很紧张她的安危,但又不是发自肺腑的真心紧张?” “逸云,你很聪明。”左逸寒凝望着左逸云,“如果你也在意权势,有所作为的话,对于我來说,将是比太子更好的对手。” “二皇兄!” 左逸寒的话就是肯定的回答,让左逸云听來为之一颤。 对他來说,相互利用算计都是那些心思复杂的人之间的游戏,置身事外的人是不该牵连其中的。 “是不是觉得我比太子也差不了多少?”左逸寒自嘲的冷笑,“其实我跟太子是一种人,只是我们各自做事的底线不同,为了燕儿,我会不择手段。” “你有跟夏燕说过吗?用人治人,一命换一命,她愿意吗?”左逸云问。 如果是他,应该是不会答应的。他要活着,不会让一个不相干的人付出代价,何况夏燕只是不能生育,还沒有危及生命。 “沒有。你是第三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左逸寒说着,双眸紧紧的盯着左逸云,也是对他的警告。 “我知道了。”左逸云垂下眼睑。他知道有些事根本不是他能决定的。 只是想想,唯有以好好的活着为目标的楼小环,暗中已经被人当做了猎物,会有同情之感。 是不是也可以说,像他这样将权势争斗置身事外的人,也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刚才二皇兄的话说的很清楚,如果他也有所作为的话,将是很好的对手。 那么,身为三皇子的他只能连一个参加科举夺魁的考生都不如。 那些考生还可以鲤鱼跃龙门入朝为官,为天下做出一番作为,而他本就生为龙门的人却只能默默无闻,旁观天下风云变化才是。 那些考生还可以鲤鱼跃龙门入朝为官,为天下做出一番作为,而他本就生为龙门的人却只能默默无闻,旁观天下风云变化才是。 皇家的手足之情真是需要隔着一层纱的。 “其实,楼小环的血极其罕见,加上程凡对她用药之后,能够做药血去治燕儿的病。燕儿需要的只是她的一些血,她不会丢了性命,只是不能像如今这般如意的活着。”左逸寒道。 他将秘密告诉了左逸云,是不是可以让左逸云坚信他们的兄弟之情? 左逸寒从左逸云的神情中看到一丝落寞,虽然不知道左逸云在想什么,但是决定将真相告诉他,让他知道他们是彼此信任的好兄弟。 “我知道了。”左逸云抬起眼睑,口吻平淡,“我知道任何异况的发生都有一定的原因,你能娶楼小环有你不为外人所道的秘密,我希望平日里身体康健无恙的父皇突然生病与你,与太子之间都沒有任何秘密关联。” 二人在阳光中面面相视,身下是一对拉长的影子。 ------------ 第六十章 出门,碰到一群乞丐 “真是可气,用了那么多的火药竟然沒有把人给收拾了!” 太子府里,左逸风为计划失败恼火不已。 “是微臣之前沒有想到,楼小环行走的速度要比旁人慢,如果他们是紧连在一起的队伍,定然都全部炸死了。就连三皇子也怕是……”姚从山沒有说下去。 “那个左逸云跟左逸寒自小就要好,炸死了也活该,可是,不是沒有炸死么?姚大人,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万无一失,现在又说沒有想到,说这些马后炮有什么用?本太子以为可以早日拿到清韵楼的暗语,现在又要推迟,重新布置计划。不过一个楼小环,还要本太子费第二次工夫!当真以为我们的人很清闲么?” 姚从山垂目静立在一旁,不再做任何声响,专心听着左逸风的训斥。 他这次是失误了,将楼小环当成了一般人去考虑,可是太子呢?他也沒有想到,任何计划最后都要交给他定夺,由他亲自确认的事最后出了问題还是要让下面的人负责,这样沒有担待的人,有什么资格继承江山? 且由他骂吧,姚从山只当做左耳进右耳出,忍耐是他的一大品性。 听得左逸风沒有了声音,姚从山才懒懒的抬起眼皮,道,“那些火药是邻国的禁用物品,我们私下搞到只是借机会试试,现在效力知道了,再不可用第二次,我们存留的那些东西都是要留作最后关键时刻才能够动用的,最好不用。” “连火药都炸不死,你还有什么办法除掉楼小环?派人潜入左逸寒的府里暗杀不成?”左逸风反问。 “其实,我们可以逼着楼小环在左逸寒跟前亲眼死掉。”姚从山捋着胡须,眼睛里燃着奸诈的火花,“只是需要夏燕亲自配合一下。让夏燕亲自参与进來她想做的事,也是对她的束缚,免得最后她不认这笔由她做出來的账。” “不错,之前就算有清韵楼的暗语做交易,但是她夏燕一直是站在背处的,应该让她跟我们一起做事,这样,就算她以后想脱身也不容易。既然要谈买卖,肯定不会只是这一笔。”左逸风笑道,从夏燕身上寻到突破左逸寒的路,真是不错。 “微臣这就去安排,之后呈太子殿下定夺。”姚从山拱手道。 “好,姚大人,本太子一贯都是很相信你的。”左逸风似乎转眼就忘记了刚才对姚从山的训斥。 “小姐,你真打算要出去?”小玲又一次询问楼小环。 小姐只要出门就会发生意外,上次还差点丢了命,她宁可小姐好好的在府里活着,出门办事就让她跟小英子去做。 其实,也沒什么特别要办的事,就是跟小英子一起去寻找满城的乞丐,给他们派发银票。虽然小玲觉得小姐把在洛城的毛病给带到了京都,但是只要小姐高兴,她便依着去做。 虽然那些得到恩惠的乞丐都想见见慧情夫人,但是都被小玲给找借口推掉了,她是很怕小姐出门了。 就连小姐养伤的时候都说不再出门了,可是伤势刚好了大半的小姐似乎把说过的话忘记了。 “当然,你还真怕那什么扫把星的说法啊!”楼小环道,“我就在人多的地方走,不跟不认识的人说话,不多管闲事,还怕有事?” 她可是把之前的几次厄运都仔细想过了,只要管住自己的腿跟嘴,沒人能犯得着她。 要是真的一辈子只在府里的那点地方呆着,还不把她给闷死? “那……小姐出门小心些,我们就只去热闹的地方走。”小玲想了想道。 她们都有一个想法,坏人是不敢在人多的地方现身的。 “慧情夫人。” 刚出了皇子府沒多久,就有人在路边叫住楼小环。 楼小环本能的往后闪,此时路上的人來來往往,那几个人还是大着胆子向她靠近。 不会吧! 这些人胆子都这么大吗? 楼小环像一只加菲猫,躬身缩着脖子,跟着那几个人的脚步一点点后退。 “吹胡子大叔!”小英子突然惊讶的叫道。 “小英子!”那个叫住楼小环的人朝小英子眯眯的笑着。 “你们认识?”楼小环伸了伸脖子,稍稍放松下來。 “是东城边乞讨的吹胡子大叔,不仔细看,我都不认识了呢!”小英子兴奋的道。 “好像是,我也见过。”小玲仔细的打量着那几个人。 “乞丐?”楼小环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他们哪里有乞丐的样子。 这京都的乞丐都穿的这么光鲜吗? “那是,换了新衣服人也年轻了,是不是?”那个被叫做吹胡子大叔的人笑道,还跟着扯了扯自己的衣衫,“还别说,这好衣衫穿在咱身上还有点不得劲儿呢!” “真是你们一伙儿的?”楼小环歪着头,询问身边的小英子。 小英子点点头,“沒错!” “吹胡子大叔我眼光沒错吧,这位一定是慧情夫人了。”吹胡子大叔带着身边的人朝楼小环大步走过來,“就算我们沒见过,也早从小英子口里听说了,一定不会认错。” 说着,几个人就朝楼小环鞠躬行礼。 “哎呀!”楼小环可沒经历过这架势,一两个人朝她恭恭敬敬的施个礼就算了,这可是还几个,齐刷刷的,还能够看出是真心实意的,搞得她都有点像庙里的娘娘了。 “我们是托了夫人的福,以后不用再做乞丐了,咱们也能跟别人一样做点小买卖,连摊位都找好了,就等着见到夫人一起去看看。今天总算是见到夫人了!”吹胡子大叔很兴奋,说起來就是一大堆。 “小环姐姐,吹胡子大叔是前些年來京都寻亲的,结果沒有寻到,大病了一场,花光了身上的银子,还落个腿脚不适,沒有盘缠又无家可归,又寻不到合适的活计才做了乞丐。”小英子道。 “是啊,现在有了慧情夫人布施的银子,且不论别处的乞丐,我们这几个人把分到手的银子合在一起,数量就不少,也有本钱做买卖了。”吹胡子大叔道,“您就是我们的大贵人,等我们赚了银子,不管多少都会给夫人留一份,不论夫人看不看到眼里,都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楼小环慢慢听明白了,是自己的那一万两银子发挥了作用,让乞丐不再是乞丐了。 想当初在洛城,要是也有这么大方的主家,她的日子可是过的是另一回事。 “嘿嘿,别这么说,谁让咱们是一伙儿的,我手头正好有银子,就给你们花了。”楼小环笑着,两眼又眯成了两道缝。 “哎呦呦……”突然,楼小环笑着,感觉胸口抽的疼了一下。 “小姐,是不是伤口又疼?”小玲紧张的问。 “好像是,还沒好利索。”楼小环皱着眉头,由小玲扶着,坐到了路边的角落,“可恶的刺客,别被我逮到,这么多天坑死我了!” “夫人遇刺的事小英子也跟我们说了。”吹胡子大叔捋了捋两撇八字小胡子,他的胡子还从來沒有这么干净光滑过,摸着手感真是不错。 “夫人有沒有对遇刺的事怀疑到什么人?”吹胡子大叔问。 “大叔,我跟小姐刚到京都不久,哪里得罪过人?怎能知道是谁在欺负我家小姐。”小玲替楼小环回答道。 “你们初來京都不懂这京都里的事,我们在这里呆着久了,可是听到过不少闲话。”吹胡子大叔蹲在楼小环跟前,低声道。 “什么闲话?”楼小环问。做过乞丐的她知道,他们经常会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真的。 “其实夫人去安化寺的路上遇刺,只有两个人可能下手,一个是平王,一个是太子。”吹胡子大叔道,“这两个人可都是二皇子的对手。” “对,平王!”楼小环想起來了,“上次他就让人绑架我,我早该想到是他的。也不对……上次他还想问我一些问題,要是杀了我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楼小环想起來左逸云叮嘱她不许把她在牢中听到打铁声说出去的事儿。看起來那件事还挺要紧。 “太子也有可能,在祈福大会上,他栽赃我,我也得罪他了。”楼小环悻悻的道。 不被人提醒的话她还想不起來,自己虽然初到京都,已经被两个大人物给盯上了。 凭什么?就应为她长的比别人肉多吗? “听说夫人去安化寺的那一天,夏小姐拦住了二皇子?”吹胡子大叔若有所思的问。 “是,谁知道她是真晕还是假晕了。”楼小环道,那么巧,八成应该是假的。 “照说夏小姐跟二皇子关系那么好,应该不会跟太子私底下见面了。”吹胡子大叔的声音放的更低,生怕被人听到。 “你听说了?”楼小环问。 “是我亲眼见到的,两个人在牡丹亭那边的花丛里鬼鬼祟祟的说话,是夏小姐先等在那里,我还以为她等的是二皇子,结果是太子。”吹胡子大叔回忆当时见到的情形。 ------------ 第六十一章 大叔,你可别吓人 “吹胡子大叔,这可不是吹牛的事。”小英子赶紧提醒道。 “我是吹胡子,可不吹牛。”吹胡子大叔瞪了眼小英子,又回头对楼小环继续道,“小英子也未必认得太子,可正好我就认得。前些年有一次我乞讨就讨到微服出门的太子跟前,当时我不知道那是太子,他好像有什么急事做,不耐烦的丢了一块碎银子把我给打发开,我耳朵好,隐隐的听到身边的人低声称他太子。我就说当时那公子神气不像是一般人家出身。至于那夏小姐,京都里好多人都认得她,未來的皇子妃,得意的很。” “是,她是皇子妃。”楼小环捏着衣角,说出的声音有些重。 “大叔,让你乱说!”小英子责怪的挖了眼吹胡子大叔。 “呦,夫人,是我嘴巴不好。”吹胡子大叔也意识到自己说破嘴了。 “你说的是实话,左逸寒迟早都要娶夏燕的。我才不在乎。”楼小环哼了一声,“她成亲的时候,我离开就是了。” “小姐!”小玲大瞪眼睛看着楼小环,竟然说出这番话,哪个女子不是要站稳位子,小姐怎么就说出这般丧气的话? 其实楼小环不是丧气,而是她听到了左逸寒跟夏燕的话,清楚这个事实,谨记着自己是被左逸寒骗到手的,迟早还得离开,所以她才往自己手里搂银子,预防不测。 要是她为了留下,去死缠着左逸寒,岂不是要累死?伤脑筋的事她才不干。反正她也不在乎那个大骗子,兴许找到合适的机会,还是她先离开呢,免得经常看到他那张狐狸一样的笑脸。 至于是不是弃妇,有沒有被休,她还真的都不在意,她早想好了,反正换个地方,谁也不认识谁。 “你是什么时候见他们在一起的?”楼小环沒有理会小玲,接着问。 “就是夫人你们出事前。”吹胡子大叔道,“夫人,你说后來二皇子正好被拦着,沒有跟你一起去安化寺,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題?” “是夏燕在害我?”楼小环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叫出声,警惕的四下望望。 “这……我也是猜的,夫人你那么善良,我这不也是怕你吃亏?京都虽然表面风光,私底下的事可多了去,尤其是跟皇门扯上关系,大叔我在京都乞讨了这个么多年,可是见得多了。”吹胡子大叔说着不停的扯着两撇小胡子。 “大叔,你可别吓人。”小英子跟着害怕起來。 “你这小英子,我不是心里感激着夫人一片善心,才斗胆说出这些?你们可别返过头胡说八道,夫人要是不信就当我什么都沒说。” “我知道,这跟洛城的事差不多,只是京都的人更有钱,官更大。”楼小环道。 在洛城,她听说过不少宅门里的事,经吹胡子大叔这么一说,她就懂了。 她是谁?她可是混迹街头见多识广的娄小坏。 要是夏燕敢真的对她下狠手,她可不客气,最起码现在是她嫁进二皇子府是慧情夫人,要做皇子妃,那可是以后的事。 “嗯,夫人说的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不,我先脱掉这身新衣裳,再帮着夫人打探打探?”吹胡子大叔问。 “好,那就麻烦大叔你了。你帮我盯着点那个女人,要是真的跟太子有什么猫腻,就让一声喊自己去收拾。”楼小环道。 “二皇子势力那么大,怎么不自己盯着?”小玲低声喃喃。 “让他盯着夏燕?”楼小环像是听到了一个大笑话,“小铃铛,你是不是脑子不清?要是我出门,你会找人专门盯着我吗?” “当然不会,奴婢为什么要盯着小姐?”小玲道。 “对呀,那一声喊对夏燕那么好,那么相信她,为什么要盯着?”楼小环反问。 这个女人真正的嘴脸得靠他们扒出來了。 “好,我去盯着夏燕,要是她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夫人就把二皇子引过去。”吹胡子大叔道。 “那谢谢大叔了。”楼小环道。 还真是他们这些人够意思,她來到京都的时候怎么就沒想起找他们? “能帮助夫人就好,老乞丐别的本事也沒有。” 之后,吹胡子大叔就带着那几个人散开了。 楼小环坐在街角继续托着腮帮子,想心事。 真是愁啊,被皇上他儿子骗了,就沒个消停日子过,要不是老皇上现在一病不起,她可要进宫去问个说法了,顺便讨一张圣旨,就是有护身符了吧?听说那圣旨的威力不小呢! 真是的,上次进宫见皇上的时候怎么就沒有想起这事儿?楼小环后悔不已。 就在楼小环坐着的街角斜对面,一家茶楼上,林风一边喝茶,一边注意着那个胖胖的身影。 他知道京都有好多乞丐得到了慧情夫人的布施,慧情夫人的名声已经在那些乞丐当中传开了。这楼小环还真是对乞丐们情有独钟,撒出一把银子就笼络了一个丐帮。 她真的就是小坏? 林风盯着楼小环,这个身影跟那个瘦小的娄小坏可是相差甚远,可是她对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又让他无从反驳。 “公子,最近您是不是太注意那个胖女人了?”刀疤脸悄悄的站在林风跟前道。 “你可以去王爷那里打小报告。”林风握紧了茶盏。 “属下不敢。”刀疤脸阴奉阳违。 “滚!”林风低声重重的吐出一个字。 刀疤脸一个激灵,连忙远远的避开。 林风继续注意着楼小环,当日在山中他把楼小环交给了左逸寒,之后她怎么会受了刀伤呢?后來他也曾去山中查看,除了找到那把带血的刀子,并未见任何争打过的痕迹,真是奇怪了…… 左逸寒娶了楼小环,到底在搞什么鬼? “公子。”刀疤脸又凑了过來。 在林风沒有回头开口前,刀疤脸先一步禀报道,“刚有人來传信,王爷急招公子。” 林风回过头,眼底是寒气。 “这跟属下无关,是王爷让人來传信的。”刀疤脸赶紧解释。 自从上次放了楼小环,他在平王跟前打了小报告,林风对他就是一副恶狠狠的眼神,他早想避开,可是平王却还让他跟随林风做事,真是要千万小心着。 林风一声不吭的起身,离开茶楼返回平王府。 “皇上下旨让左逸寒监管蟠龙殿?那么左逸风呢?皇上怎么在这个时候下这样的旨?” 林风听到平王告诉他的消息,很是意外。 “太子处理朝务,左逸寒监管蟠龙殿,也就是将一个朝廷一分为二。”平王道。 “这不是很不利朝廷安稳么?皇上是不是病的糊涂了?”林风道。 要知道,现在皇上在蟠龙殿养伤,所有的圣意都是从蟠龙殿里发出來的,就算左逸风处理朝务,但是有些极其关键的事还是需要取得龙印,而龙印就在皇上手中,也就是变相的让左逸寒掌控了龙印。 “如果不是皇上病糊涂,就是皇上真正看重的继任人选是左逸寒,而不是当今的太子,要知道龙印才代表着一国至高的权力。”平王道,“蟠龙殿被左逸寒的人把手,以后其他的人包括左逸风要见皇上可是难上加难。” “依我看,洛城的圣旨是被左逸寒偷的,这皇上的病八成也跟他脱不了干系!”林风提到左逸寒就是忍不住的恨意。 平王淡淡的扫了眼林风,一语中的,“你之前可是从來不会带着情绪做事的。” 林风一愣,他也不知自己怎么突然这么恨左逸寒,就算找不到圣旨,也只是两派之争罢了,只是各为其主,也算不得深仇大恨,可是他现在就是很恨左逸寒。 “本王不相信你会喜欢上楼小环,其中必有隐情,不妨跟本王说明白。” 这是平王观察了许久得出的结论。 喜欢楼小环?林风又一愣,他确实不喜欢楼小环,但是他在意娄小坏,那个在洛城陪他度过许多枯燥无味的日子的小乞丐。 最后,在他离开洛城办事的时候给病死了。如果当时他在她身边,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深受病苦,或者,他提前就用些手段,让她过上好日子,她也不会在他不在跟前的时候病的无药可医。 他明明是有办法的,可是在她跟前,他一直是个无可事事的毛贼,跟他们一起过着无家可归的日子。 如果小坏知道他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欺骗着她,她还不会恨他? 在二皇子府听到楼小环说的那一声林大哥从來不会骗她,就像是亲耳听到小坏说的,让他心乱如麻,无法面对。 “楼小环來自洛城,我也曾经很在意洛城的一个女孩,只是已经死了。”林风不知道这样说,平王能不能听明白。 但是楼小环跟他说过的话那是秘密,不管他信不信,都不能随便说出來。 “你是说娄小坏?”平王道。 这句问话沒有让林风惊讶,他深知平王的手段,虽然远在洛城,也熟悉每一个跟他走的近的人。 ------------ 第六十二章 绑架,满口胡言! “嗯。”林风沒有否认。 “能把对一个死人的感情放在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人身上,情这么重,岂能做大事?你真是令本王失望!”平王的神情中现出怒意。 林风知道,平王能够在脸上表现出怒意的时候,他的心里便已经是很生气了。 林风垂下头,默不作声。 楼小环跟娄小坏并非毫无关系的,她知道娄小坏的一切,她是重生的小坏,虽然她的样子变了,可是他真的很希望她说的是真的,小坏沒有死。 他甚至还想过,带着那个胖胖的身体离开左逸寒那号危险的人物,当时目睹她跟左逸寒一起坠崖,他都很后悔不该追下去,认为是他自己又把小坏给逼死了。 好在,最后他们平安返回了京都。 “好了,先注意朝中的事吧。”平王道,“左逸寒掌控了蟠龙殿,左逸风那边也坐不住了,我们找不到圣旨,就只能先静观其变。” “是。”林风道。 都是他的错,沒有保护好小坏,也沒有保护住圣旨。 确实如平王所料,左逸风得知左逸寒拿到皇上让他驻守蟠龙殿的圣旨后火冒三丈,在太子府大发雷霆。 眼见着皇上一天天病重,突然下了这么一道旨意,以后只有左逸寒能走进他的身边了,如果临终再发一道令人猝不及防的遗诏,那他之前所作的事不就都白费了? “姚大人,你说,是不是父皇发现了什么,故意在排斥本太子?”左逸风问。 “这个真不好说。”姚从山也感到意外。 “当时我们就该下重手的,父皇驾崩,本太子就可以登基,非得去找什么圣旨的下落,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圣旨究竟在谁手中,眼看着最后不管得利的是谁,本太子都悬了。”左逸风道。 “要动手我们也得等着那批兵器,有了兵器才能够制敌,那道关于平王的圣旨肯定也是关键,它的存在是牵制太子的隐患,所以谨慎行事,小心注意着各方动静是必要的,太子殿下此时也不必惊慌。”姚从山道,“这正是关键的时候,太子要压得住阵脚,以后也万不可说什么皇上驾崩的话。” 二人正议着,有人來禀,说是太子在京郊的别苑失火,毁于一旦。 “啪!” 左逸风手中的茶杯摔落。 “别苑的东西呢?”姚从山赶忙问。 “未成形的都毁了,成型的不知所踪。”來人说着,冒了一头汗。 “你看看,这岂不是要逼本太子么”!左逸风怒道,“姚从山,你不是说东西藏在京郊别苑不会被人发现么?” 那可是他精心打造的兵器,很快就要发挥作用的,竟然被人毁的毁,盗的盗!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可知是谁干的?”姚从山到还很镇定,询问。 那人抹了把汗,道,“是昨天夜里,我们提前沒有发现任何动静,等察觉到的时候,别苑的火势已经烧的很旺,根本冲不进去,驻守别苑还有在别苑做事的人尽数被困,死在火中,根据火灭后查探,动手的人事先劫了别苑密室里的东西后才放的火。” “也就是有人偷偷混进别苑都沒有人察觉到?”左逸风越听越怒,“那些废物烧死了活该,养着都是干什么吃的!” “属下查探之后发现了二皇子府的东西。”那个人又补充道。 “是左逸寒干的?”姚从山问。 “应该是。”那人垂下头。 “左逸寒!”左逸风恨恨的吐出三个字。 那不是他的兄弟,而是他的死敌! “左逸寒究竟在做什么?”姚从山也不明白了,一边得到皇上的旨意掌控了蟠龙殿,一边又下这么猛的手,颇有决战前的气势。 这也太突然了,若论按捺不住也不该是他啊,左逸寒做事向來可都是沉稳的,就算查到了兵器的所在,也不该就这么毁了,若按平常,应该不动声色的作为打击太子的证据才是。 “做什么?坐不住了!”左逸风道,“下一步他就会利用那些从本太子这边得到的兵器反击本太子,龙印被他控制,简直能够翻云覆雨了!” “也许其中另有原因,还是打探清楚之后再做定夺。”姚从山道。 “等,还要等多久!”左逸风看着姚从山不温不火的样子就气的要发飙,“办事不成,就知道等知道拖,难道等到废太子的诏书下到太子府么?不行,本太子也坐不住了,必须尽快反击。” 左逸风在屋子里來回踱步,“对了,我要见夏燕,这个时候就让她來帮我们,否则我就拉着她一起死!” “太子且稍安勿躁,夏燕那边倒是还可以做些文章,必须把清韵楼的暗语逼问出來。”姚从山道。 之前还计划着要除掉楼小环换取暗语,看來是來不及了。 这个时候要是再去除楼小环,就是乱上添乱。 楼小环终于等到了夏燕的举动。 那个吹胡子大叔说的沒错,在夏府门口蹲守乞讨了几天,看到夏燕鬼鬼祟祟左顾右盼的外出,之后大叔就让另一个乞丐去找小英子。 小英子听到府外的乞讨声就出來,依慧情夫人的名义赏那个乞丐一点东西,同时交换了消息。 左逸寒对夏燕的信任与疏忽,也就给了乞丐们去盯着夏燕的机会,否则左逸寒的人在,肯定要被当做可疑的人给抓获。 “吹胡子大叔说了,夏燕去了一个戏社,他还见太子经常出入那里,这一次肯定是他们两人又会面了。”小英子对楼小环道。 “还真的來这出啊!”楼小环打着哈哈,“我得赶紧找人去看戏。” 左逸寒不在府里,楼小环只能寻到管家,听说那个呆板的管家武功也不错,值得左逸寒信赖,也就值得她的信赖。 “夫人,这个时候要去看戏?”管家这是第一次跟楼小环谈论支银子之外的事。 二皇子提前交代了,慧情夫人要拿银子的话不用推辞,要多少给多少。 不过慧情夫人也挺有分寸,大笔的银两都是先经过二皇子同意的,让丫鬟出门去买吃吃喝喝的银子对于皇子府來说都是不值一提的小数目。 只是这一次慧情夫人找上他不是要银子,而是要看戏。 这个……二皇子之前可沒有交代。 “对,走吧,就看一场。”楼小环扯着管家道。 “那……好,老奴就跟夫人去看一场。”管家摸不准二皇子对慧情夫人的态度,二皇子又不在,只能先应着。 “要不,再带上几个人吧?”楼小环走了几步又道,可怜的眨着小眼睛,“你可知道,上回遇刺可把我吓死了,到现在伤都沒好利索,每天两碗苦药的灌。” 管家知道楼小环的意思是她很怕,这么多天,她也就跟着两个丫鬟出了一趟门还很快就回來了。 先应着,先应着,管家想,一个夫人求着人带她去看戏想來也挺可怜的。 二皇子表面也挺“宠”着她的,他自然也得应着慧情夫人的吩咐。 于是,管家带着几个人护着楼小环去看戏,选中的戏社就是夏燕去的那家。 “抱歉夫人,今天戏社不对外演戏。” 楼小环吃了闭门羹,被挡在戏社外。 “夫人,我们换一家,可以去京都里更好的戏社。”管家也不想惹事,也要让这位本就很醒目招人的慧情夫人保持低调。 “我可是专门來你们这里看戏的,怎么不演了?”楼小环可不依,被拒绝更说明有鬼。 “救命!” 楼小环还在琢磨着怎么带人冲进去,突然从戏社里传出一声刺耳的惊叫。 “是夏小姐?”管家一下就听出來了。可见他这位二皇子府的下人对这位尊贵的夏小姐有多熟悉。 “救命!”又一声紧张的呼救。 管家一挥手,命那些跟随楼小环來的几个人冲破戏社大门。 这一声,他完全确定呼救的就是夏小姐。 戏社的门被冲破,里面的人沒有阻挡几下就被打散。 管家带人冲进戏院,就见夏燕正被太子揪着。 左逸风显然沒有料到左逸寒的人会这么快闯进戏社,这戏社可是他在外活动的一个地方,一直沒有发生过意外被人发现。 “是你出卖本太子!”左逸风一巴掌就扇在夏燕的脸上,另一只手紧揪着她不放。 刚才他只是奇怪夏燕为什么会突然大喊,拉着她想要捂住她的嘴,当看到二皇子府的管家才明白原來是想要给人报信。 夏燕的呼救太意外了,他们正在商谈,突然夏燕就大喊起來。 左逸寒的人來的也太突然了,突然的令他半天回不过神。 “管家,救我。”夏燕望着管家,可怜兮兮的道,“太子绑架我,要让我帮助他对付逸寒,我不肯……” “本太子什么时候绑架你?是你自愿來跟本太子会面的。”左逸风打断夏燕的满口胡言,反问道。 明明刚才二人还正商量的好好的,怎么转眼就成了他在绑架? 要让他绑架左逸寒极其看重的人,行事前他也得仔细掂量一番。 ------------ 第六十三章 老三,知道我的感觉吗? “我只是要看戏,谁知会遇到太子,还要逼我与他里应外合对付逸寒。”夏燕很委屈的被左逸风拖拽着,挣脱不开。 “夏燕,你在说什么!”左逸风恨不得一下就把手中的女人掐死。 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杀了夏燕只能让他遇到更大的麻烦。 “管家,救我……”夏燕根本不理会已经恼怒的左逸风,继续可怜巴巴的求救。 “太子殿下,请放手。”管家向前走了一步。 左逸风看管家那架势,如果他不放手,这个奴才肯定会跟他动手,左逸寒手中的人,一个都不可小觑,包括这个可恶的女人…… 左逸风抓着夏燕的手不觉又用力几分,他真沒想到这个女人会把左逸寒的人引來,那么左逸寒呢? 左逸风四下张望。 眼光放远,左逸风竟然看到了楼小环,那个胖胖的影子,躲在柱子后都根本遮不住身体,掩耳盗铃罢了。 夏燕也看到了楼小环,咬着牙,忍着左逸风带给她的痛,也忍着对楼小环的恨。 还沒來戏社,半路上跟一个人无意中擦肩而过,但是却听到了那个陌生人说给她的声音。 她肯定那个人是对她说的,告诉她,她被人盯上了。 当时,她就吓了一跳。 要是打消去戏社,肯定更证明自己有鬼了,心想着要被盯上的话就肯定是她已经被人怀疑了,要是左逸寒的话可就麻烦了。 最要紧的是怎样洗脱自己。 跟左逸风明显是不可靠了,且不说盯着自己的人知道多少,那个提醒自己的人肯定掌握不少情况,对她可就危险了。 夏燕一路寻思着,便有了主意,决定彻底摆脱开左逸风。 于是,听到戏社外有响动的时候,就开始大喊救命,让自己的态度调转放下,咬死左逸风。 真沒想到,跟随皇子府管家來的是楼小环! 夏燕知道盯着自己的人的來历了,只要左逸寒不在,事情就更简单。 见此情形,跟随管家來的人当中早有一个去找左逸寒传递消息了。 “你就找死吧!”左逸风恶狠狠的对夏燕道。 夏燕还在对楼小环生恨呢,原本要跟左逸风一起计划着除掉她,现在倒好,她落在左逸风手里,成了左逸风的仇人。 “跟你同谋才是找死!”夏燕一副倔强的样子。 楼小环摇摇头,独自出了戏社,此时管家他们也顾不上管她了。 一出门,就撞上了风尘仆仆赶來的左逸寒。 楼小环缩缩脖子避到一边。 左逸寒也顾不得理会楼小环,迅速冲进戏社。 里面噼里啪啦的一阵乱,不多一会儿,左逸寒就带着夏燕出了戏社,策马离开。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小玲跟小英子都愣了。 “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刚才沒听到?太子被咬了。”楼小环想说是被“狗”咬了,但是到了嘴边,从戏社的门缝里看到落得跟街头挨打的混混一般无精打采的太子,把那个字给咽了回去。 太子此时可不是被狗咬,明显是被狮子给挠了,真可惜刚才沒有留在里面看到左逸寒发威。 不过打架的事儿,她还是躲远一点儿好。 看來动了夏燕的人,不管是谁都沒好果子吃,可是明明是她心眼不好,想害人的。 “慧情夫人,事出意外,先回府吧。”随后出來的管家很客气的道。 回到府里的楼小环可是烦心的很,有一个狐狸夫君就够受的,自己又被一个狡猾的女人给盯上。 说起來,左逸寒跟夏燕还真是挺搭配的,骗人的时候都是眼睛不眨一下。 她楼小环留在二皇子府能怎样?不过就是多吃一口多喝一口,皇帝家又不是养不起她?就这点要求都容不得她,跟着那坏太子合伙算计她,看她时候的眼睛刷刷刷的直放刺儿。 照这样下去,别说是享福了,她的小命晃悠悠的都难保。 真是愁啊! 楼小环一边來回的踱着步子,一边唉声叹气。 “小铃铛,去给我拿來镜子。”楼小环招招手道。 小玲知道她又想看看自己瘦沒瘦,磨磨蹭蹭的不想去拿。 “小环姐姐,不用照了,这些天,你真的瘦了,我好心疼姐姐。”小英子望着楼小环,满眼的担忧。 楼小环的瘦不止是瘦在小英子的眼里,也受在小玲还有全府上下的人的眼里。 “我天天吃药,养伤的药,大补的药,我都成了药罐子,还是瘦了!”楼小环用力的一跺脚,“我就是被活活给烦瘦的,要是哪天我瘦成一根棍儿死了,就是被一声喊给害的,你俩……” “小英子会替姐姐报仇!”小英子抢先回道。 “不用,你们能斗得过二皇子吗?”楼小环摆摆手,“你俩就拿着我剩下的那点银子,跑的远远的,不要管我了。” “小姐!” 楼小环的话让小玲听着想哭,虽然她想着让小姐瘦一些,可是听着小姐的话怎么那么心酸? 难道她家小姐就应该胖的被人笑话?瘦了就不对了吗? “得,以后我也不吃药了。”楼小环又道,“根本沒用。我看这二皇子府不是什么享福的地方,是要我命的地方才是,我应该想办法离开,根本等不到被人赶走,要是等下去,不是被赶走,而是被活活害死!” “小姐!”小玲越听楼小环说,越害怕。 怎么好好的做着二皇子的夫人就成了一件很危险的事? “要不,我去洛城给小环姐姐的家人传信?”小英子问。 “你去?”楼小环扭过头,她都忘了她也是有爹娘的人。 想想那个把女儿都卖了的楼老爷,楼小环摇摇头,“算了,他们经不住左逸寒的几句好话,见了银子肯定还会向着他,要是知道他们做了皇上的亲戚,肯定更乐的不得了。” 如果说当初刚到京都的时候知道自己被骗了,还想着寻办法告诉楼老爷跟楼夫人的话,现在她已经想明白了,在皇上家这座金山跟前,他们肯定只会依着左逸寒。 告诉他们还是多事儿了。 “你真的很想离开这里?” 这一次,楼小环听到左逸云的声音都沒有转头去寻找。 一回生二回熟,她已经习惯了左逸云的声音突然在二皇子府里响起。 “上回托你帮我问我受伤的事儿,走了就沒影子。”楼小环嘟嘟囔囔。 “沒影子就是沒消息。”左逸云的眸光暗闪了一下。 他这不也是成了个骗子? 可是,现在他能多说什么? “算了,沒消息就沒消息吧。”楼小环來回踱步累了,走到门槛前坐在台阶上。 “小姐,给你垫子。”小玲赶紧把一个新做好的蒲垫取过來,这是为了应备她习惯往台阶上做,准备好的家伙,可是做好了,小姐也不怎么习惯用。 好像就是在洛城,小姐摔了一跤后,才有的这个习惯。 楼小环接过蒲垫,自己沒用,而是丢给了左逸云,“给你,过來坐,省的你嫌弄脏自己的衣衫。” 左逸云接过垫子,想起初见楼小环时的情形,如果那个时候她在意自己的感觉,应该不会随手拿那只油腻腻的手撦拽自己吧。 不过…… 左逸云打量着手中的垫子,反手又丢还给了小玲,自己要是坐到这垫子上,是不是也生分了? “够哥们!”楼小环把身子往一边让了让,给了左逸云足够的地方就坐。 于是,小玲直愣愣的看着当朝的三皇子跟她家小姐一齐坐在了门槛上晒太阳。 “你俩,一边玩儿去,我跟老三坐会儿。”楼小环朝小玲跟小英子挥挥手。 小英子年纪小,又沒有像小玲那样伺候过人,听说可以一边玩儿,自然开心的不等再有人催,扯着小玲就朝外走了,“小玲姐姐,我们去找吹胡子大叔,我们也有那么多朋友,帮助小欢姐姐想办法。” 小玲一听是要寻人替小姐想办法,也就沒有拒绝,跟着小英子一起走了。 “老三,知道跟你这么坐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吗?”楼小环歪着头瞧着左逸云,笑眯眯的问。 对于这个从來沒有正经称呼过自己什么的楼小环,左逸云只是嘴角抽了一下,沒有说什么。 她的叫法随意而不刻意,毫无规矩,让他恍惚间感觉自己仿佛活在民间的一个角落,而不是豪华而寂寞,又杀气腾腾的皇宫。 似乎,只有父皇在他年幼的时候这么叫过他吧?好像过去了很久的事。 左逸云抬头,看着偏转的太阳,遥远而夺目。 “什么感觉?”左逸云倒想知道楼小环是怎样的。 楼小环顺手挽住左逸云的胳膊,靠在他身上,打了个哈欠,“很舒服。” 原來是想睡觉了。 左逸云笑笑。 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心无杂念,也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当真是一种潇洒的人生态度。 只是,刚才楼小环跟小玲她们说的话,他也听到了。 是现实逼着这么一个心态简单的人都犯了愁,让她丢失了原本最简单的轻松惬意,能说人性本就都是如此复杂,还是这个现实太过残酷,夺走了原本的单一? ------------ 第六十四章 宫廷,乍乱! “如果有机会,你就尽快离开这里吧。”左逸云道。 “我不是也在想着?你会帮我吗?” 左逸云一愣,以为楼小环睡着了,沒想到她会回应他的话。 看來她真是满腹惆怅,觉也睡不安生了。 “本來,我还想等着多搞些银子再走,现在看是來不及了,银子跟命比,肯定是命要紧,对吧?”楼小环仰起头问,“你也不会出卖我吧?” 说着,不等左逸云回答,楼小环又径自摇摇头,“你是他弟弟,肯定会向着他的。” “不,我会帮你。”左逸云脱口而出。 他很难得的碰到这么随意的,将门第规矩都抛之脑后的女子,她要的那份简单也是他向往的。 如果他眼睁睁的看着她深陷吃人的牢笼,袖手旁观,是不是也是对他自己的否定?他还有什么资格继续向往那份生活。 “你确定帮我?”楼小环用力睁大眼睛,仔细的瞅着左逸云。 左逸云点点头,“我尽力吧。” “你真是个好人,你肯定跟左逸寒不是亲兄弟。”楼小环张开双臂,将左逸云抱住。 左逸云浅浅的苦笑,如果同父异母不算亲兄弟,所以才给了他们互相残杀的理由,那么楼小环的话说的似乎也不错。 血缘在他们兄弟当中真的是很弱小的存在。 手轻轻的抚住楼小环的胳膊,跟之前带着她骑马时的感觉相比,真的瘦了一圈儿。 这是药物在她体内的影响,并不算是真心的瘦,这对她來说还真是危险。 想想之前楼小环把减肥跟性命挂钩相比,难道她真的知道在她自己的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那个……二嫂……”左逸云往开推楼小环。 就算她是发自感激,只是一种简单的感情表达方式,可这样抱着也很不妥,毕竟她是个女子并非男人。 这让左逸云很好奇,究竟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才养出了楼小环这样大大咧咧又懵然不懂的性情? 就算是出自楼家,被娇生惯养,这最基本的东西楼家夫妇不会不在意吧? “我知道,男女手手不亲,我又是左逸寒的夫人,可是我就是想抱着你,抱着你踏实。”楼小环道,更用力的圈紧了左逸云,“说我是扫把星,让你跟我一起倒霉也罢,在京都,每一次我发生意外都有你陪着,最后又都沒事了,你是我的福星,以后,我就得缠着你。” 左逸云不知怎么,从楼小环口中听到了不该属于她的凄凉,仿佛她根本不是千金大小姐出身,而是受过了不少磨难,一直在寻找一个归宿。 可是结果,却上了二皇兄的贼船。 左逸云暗自摇头,如果二皇兄知道他这样说,不知会怎样? “三皇子,三皇子!” 有人急匆匆的找來。 左逸云连忙用力推开楼小环。 明明只是坐在一起,很坦然,却好像又见不得人。 看看楼小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根本不以为然,可是他的心里却跟着跳了一下。 是他想的多了?他好像真的对这个胖丫头感兴趣了。 当然这个感兴趣不只是好奇,而是藏了更深的意思。 他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可是这么想也实属不该的。 “什么事,这么急?”左逸云见是他在宫里住处,负责照应他的老太监。 由于赶得急,见到左逸云后还不停的气喘。 “大叔,你快坐坐。”楼小环一下清醒过來,很贴心的扶着老太监,坐到门阶上。 “太子,是太子……”老太监一边喘气一边道。 “太子怎么了?”左逸云问。 “太子去蟠龙殿逼宫,被二皇子给杀死了!”老太监憋着一口气说出來。 “死了?”左逸云半天回不过神。 只感觉头顶上滚过团团乌云,接着电闪雷鸣。 “原來,皇上的病是太子在暗中让人下的毒,二皇子早就发现,并且让程大夫救治,所以,病重的皇上才会发诏书命二皇子守着蟠龙殿。太子是早有谋害皇上,弑父登基的意图啊!”老太监说着他在宫中听到的事情。 “真的是太子下的毒?”左逸云还是愣愣的一问。 “太子趁二皇子不在,硬闯进蟠龙殿,逼病榻上的皇上在他准备好的圣旨上按龙印与指印,就在他逼迫皇上的时候,二皇子带人及时赶去,制止了太子,太子带人与二皇子硬拼,不敌二皇子,最后被一把飞过去的剑刺杀,当场就断了气。”老太监虽然沒有看到,但是讲起來就好像亲身经历一般。 依照多年的经验,他以为要发生宫廷变乱,所以急急的寻找三皇子,才发现三皇子不知何时已经出宫了。 后來不知谁说三皇子去了二皇子府,他便急急的寻來,生怕三皇子也遭遇什么。 沒想到,三皇子对宫里的事是一点都不知道。 这场变乱真是來得突然! “怎么会这样?”听完老太监的话,左逸云还如同在梦里,但是再來不及多想,很快就离开二皇子府,任凭老太监急切的呼叫,也置之不理,一心要尽快回宫。 宫里还是一片糟乱。 宰相姚从山在得知左逸风突然被刺死之后,闯进了凤仪宫挟持了皇后,正跟左逸寒对峙。 “姚大人,你是想死无葬身之地吗?”左逸寒冷冷的问。 “就算我不挟持皇后,也已经死无葬身之地。”姚从山手中的匕首紧挨着皇后的脖子。 皇后此时倒格外的镇定,不吵不闹,任由姚从山带着自己,从凤仪宫内踱到宫外。 “我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选择了左逸风那个笨蛋,毫无定力,一点风吹草动就乱了方寸,早告诉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左逸寒故意在打草惊蛇,他却不听,眼见着失去了京郊别苑的东西,又在戏社因为夏燕那个贱人跟你发生冲突,蟠龙殿又被你控制,以为他这个太子到了末路,执意要硬闯逼宫,白白的搭上了性命,顺便让我们一群人都跟着他遭殃!”姚从山越说越愤恨,毫无往日的那种泰然镇定。 左逸风逼迫皇上下旨禅位,就算不承认毒是他下的,他这个太子也做到头了,何况在逼迫皇上的时候还口不择言的承认毒就是他下的,更是在自寻死路! 还带着那些同党一起为他陪葬! 姚从山是想保一个沒用的储君,好达到让他把持朝政,甚至多了皇权的野心,但是沒料到沒用的人也有最大的用处,就是自乱阵脚,自寻死路。 这一切來得实在突然,当时听说太子带人进宫的时候,他还在自家府里听戏,恍然间,他就成了亡命之徒。 “反正我姚从山这么多年一直是孤身一人,你要杀便杀,只要带着皇后一起死,我便了无牵挂。”姚从山说着,手中的匕首在皇后颈间轻轻一划,便有血从皇后的脖子上冒出來。 “为了赌一口气,你这一生值得吗?”皇后沒有惊叫,任由领间染上了自己的血渍。 姚从山一愣,她似乎已经好多年沒有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了。 左逸寒的眼睛眯了眯,对于他的母后跟姚从山之间的事他是知道的,那是全朝的秘密,却被他无意中给挖了出來。 姚从山虽然身为宰相,位居高位,但一直孑然一身,这其中绝对的是他母后的原因。 在他母后沒有进宫之前,姚从山曾向她的娘家提亲,结果被拒,之后母后便进宫为妃,一步步坐上了皇后,对此,姚从山一直耿耿于怀,认为是当今的皇上夺走了他的女人。 原來这种耿耿于怀凝集的力量如此之大,甚至想要颠覆江山。只可惜,如他所言,选择了左逸风。 但是,如果不选择左逸风,应该更沒有机会吧?颠覆一个江山何其容易。只不过仅能够多活几日罢了。 “逸寒,不要因为本宫让你受到威胁,马上铲除这个逆贼!”皇后道。声音很亮,但也很无情。 “为什么!”姚从山手中的匕首又深入了一毫。 但是,他听不到皇后的回答了,因为他只觉得自己的后脑勺被什么打了一下,身子一偏,前方左逸寒已经瞅准时机,一把飞镖射向他,正中咽喉。 手中的匕首划过皇后的衣襟坠地,姚从山斜倚着身子倒下的时候,侧头,隐隐看到了楼小环。 “啊,,”楼小环尖叫一声,朝左逸寒奔过去,哆哆嗦嗦的避开姚从山,“我沒有想要杀他的,我就是只想让他放开皇后娘娘。” 左逸寒从她的手里拽过一样东西,是一把竹子做成的弹弓,刚才就是她用这把弹弓将一枚石子射到了姚从山的后脑勺,给了左逸寒出手的机会。 左逸寒知道楼小环之前曾问府里的人找过竹子,筋条之类的东西,不想她是要做这个,一个小小的玩物还能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 皇后已经被人扶过來,她知道是楼小环救了她,但是觉得不可思议。 “你怎么來了?”皇后问。 楼小环不仅來了,还出现在所有人的对面,也就是从凤仪宫的里面出來的。 ------------ 第六十五章 皇后,改变主意了 “我是从上次娘娘藏的那个后花园的墙上翻过來的。”楼小环说着从左逸寒手里把弹弓夺回來,“这可是我用來对付坏人的宝贝,我又不会拿刀杀人,能玩儿的就是这个了。” 说起來这把弹弓做的很不好看,但是还挺好用。 记得在洛城的时候,林风就给她做过一个,之后后來她病死了,那把弹弓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楼小环的话还沒落下,皇后的脸就绿了。 在危险面前,她可以临危不惧,毕竟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风雨沒见过? 但是,楼小环的话却让她很难堪,上次她跟宫女躲在后花园等着抓楼小环的把柄,结果反被楼小环给涮了。 “你会翻墙?”左逸寒表示怀疑。 一般身形偏瘦的女子也未必能翻过墙,这么胖的楼小环能翻得过來? 虽然说实话,由于在暗中给她用了药,她现在已经消瘦了一大圈,但还是比一般人要胖许多。 “是奴才,”那个跑到宫外找左逸云的老太监气喘吁吁的跑过來,从后墙绕了个大圈儿他才从正路赶过來。 “回禀娘娘,二皇子,是奴才把慧情夫人拖到墙上,她自己跳下去的。”老太监解释道。 本來他是要自己追着三皇子回宫,结果楼小环非得要跟着。 出了皇子府的门,就花银子截了辆马车,直奔宫门口。 为防生乱,宫门口也都有左逸寒的人把着。 楼小环胡扯说是左逸寒让她进宫的,加上还有宫里的太监领着,守门的也就信了。 进了宫,沒有找到先一步回宫的左逸云,而是听说凤仪宫皇后被人挟持。 楼小环本沒有什么临危出手的心,但是一想这回遇难的是左逸寒他娘,要是能搭把手,是不是又能从他那里讨点好处? 不要怪她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财迷心窍,现实不得不逼着她时时刻刻为自己的将來着想。 楼小环估量了一下情况,沒有露面就扯着那个老太监绕到了凤仪宫的后面,以二皇子的夫人的名义下命,把她托上墙。 老太监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楼小环拖起來。 自从做了楼小环,还从來再沒有做过翻墙的事儿,好不容易借助老太监趴在了墙头上,沒等喘口气,就一头栽到了另一面。 好在墙下百花盛开,压在厚厚的草丛上,加上身上肉多,沒有摔伤,但是扯到那一刀子捅的伤口,隐隐作痛。 好吧,这些全要问左逸寒换成银子讨回來。 楼小环心想着就发酸,楼老爷把她给卖了,她现在不还是在自己卖自己么? 好在这条命要比娄小坏值钱多了。 楼小环绕过凤仪宫的后花园蹑手蹑脚的躲在凤仪宫门口,正好能注意到姚从山的后背。 姚从山一介文臣,沒有那么好的听力,只注意着面前的左逸寒,跟手中的皇后。 正好可以试下她新做成的宝贝。楼小环悄悄的撑开弹弓,瞄准了姚从山的后脑勺。 同时还不忘朝隔着姚从山的左逸寒挤挤眼。 这笔账可要记得哦…… “小环跟本宫进凤仪宫休息,逸寒,你先忙着收拾吧。”皇后沒有再问什么,顺手拉起楼小环,朝自己的寝宫走。 哎呦?皇后这口气,这态度好像大变了呢! 楼小环心里跟着打起了鼓,不会是在装模作样吧? “小环,等宫里的事安顿了,本宫亲自为你跟逸寒主持一场婚礼,让他封你做……侧妃吧。”皇后拉着楼小环走进屋内坐下后道,手还紧拉着楼小环沒松开。 就算是她的儿子在故意打草惊蛇,营造出的那种步步紧逼的气势让左逸风生了惧,自寻死路了。 从此宫里便又少了一号人,也让左逸寒距离那个位子更近了。 说起來,一切转变还是从楼小环嫁给左逸寒开始的,先是让左逸风在祈福大会上借用楼小环算计左逸寒不成,后在去安化寺的路上,左逸寒避开了一道重险,那时皇后就对楼小环的看法略略改变,觉得这楼小环,虽然行为举止荒诞怪异,但却好像是护身符一样护着左逸寒的左右。 也许就是因为她的存在,才替左逸寒挡去了灾,试想如果那天左逸寒被炸死,局势就当即变了。 加上今日,虽然她相信她的儿子会有办法救出她的,可偏偏是楼小环先射出那枚石子引得左逸寒出手,楼小环就好像是一颗來回攒动的福星,哪里最需要,便在哪里出现。 这么一想,皇后对楼小环的态度就來个大转弯。 “啊!”楼小环大叫一声,从皇后手中把自己的手拽了出來。 皇后以为楼小环是惊喜之极的表现,面带恩赐的笑意瞧着楼小环。 一个侧妃可是给她的最高的名分了,再不可能让她做正妃,左逸寒是要继承龙位的人,他的皇后绝对不能像楼小环这样,当然也不能是那个夏燕。 “不……不……皇后娘娘,”楼小环连忙摆手。 “嗯?”皇后的声音一扬,一个侧妃都不满足,还想讨价还价? “皇后娘娘,如果你说话管用的话就赏赐我一些银两,然后准我带着银子离开那个一声……不,离开左逸寒吧。”楼小环道。 “你不要做皇子侧妃?嫌小吗?”皇后的声音又变了。 楼小环的话让她当做了是惺惺作态,以退为进。 “不是,不是。”楼小环把头摇成拨浪鼓,“我是实在伺候不起二皇子。” “怎么是你先想退出了?”皇后的声音缓和下來,她看出楼小环是真的想躲开,但是这一回是她不允了。 不做侧妃也行,不做夫人也行,但是不能离开左逸寒,认定了楼小环有特殊的存在意义,皇后是不会放楼小环离去的。 不管楼小环是怎么做上慧情夫人的,做了就是做了,只要她皇后不松口,就算左逸寒也别想再反悔。 “我不是老惹皇后娘娘不高兴么。“楼小环眼珠子转了转,第一次“承认”自己的不是。 “可是本宫就是喜欢你,就是高兴让你嫁给逸寒。”皇后匆宫女手中接过茶,喝了口,慢条斯理的道。 “皇后娘娘喜欢我?”楼小环瞪着眼睛,盯着皇后。 该不是又想怎么整她吧? 一个夏燕已经把她给烦瘦了,再加上一个皇后,留下來将來的日子真不敢想。 “对,本宫喜欢你,就算逸寒要赶你都不准。你也就更别想着什么歪脑筋了。”皇后将楼小环想要离开的想法当成了她那点花花肠子的鬼主意。 两个人都是隔着心,想着各自的主意,在对方跟前保持着自己的看法。 “皇后娘娘,我知道你一开始是跟左逸寒置气,才让他娶我的,现在这气也该消了吧?” 楼小环都忘不了当时在别苑的时候跟皇后很不快乐的第一次见面,当日那个凶巴巴的女人岂能忘记? “好了,不要多说了,今天你就留在本宫这里,不用回府了。”皇后道。 最起码在局势沒有稳定之前,这楼小环还得跟着左逸寒,对于“缘分”,“福星”这东西是宁可信其有,给左逸寒多一层保障她这个当娘的心里也多踏实一些。 “那……好吧。”楼小环嘟着小嘴,无可奈何的答应。 再一想,留在宫里也不错,碰不到夏燕,不用烦那份心。 而且宫里还有左逸云,她也能悄悄的去他那里,吓他一跳,总不能老让自己被他吓。 “本宫记得皇上曾让太傅教你读书,这么多天过去,你都还沒第二次见太傅的面,明天开始,你就去书院跟蝶舞莺歌两位公主一起读书吧。”皇后想了想道。 这个理由把楼小环留在宫里也是冠冕堂皇的。 “哦。”楼小环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 “本宫看你最近是瘦了,是不是在府里沒有吃好?”皇后上下打量着楼小环,刚见到她时就觉得哪儿不对劲儿,现在才看出來她比当初刚见到的时候瘦了那么一圈儿。 那时的楼小环肉鼓鼓的像团子,这时像个被揉回去一圈儿的馒头,还不是白面做的,脸色发黄。 皇后的这句话可是问的楼小环心酸,眨巴眨巴可怜的小眼睛,“皇后娘娘也看出來了?” “你也看到了,宫里头生了乱,太子也出了事,以后逸寒的担子重多了,他更是顾不上你,你留在宫里,本宫准你走到哪儿吃到哪儿,就是去书院读书,也让人专门给你备上点心,怎么样?” 皇后改变了策略,转向温情攻势,先安抚住楼小环。 “真的?”楼小环果然受不住诱惑。 “本宫身为皇后,说话也是一言九鼎的。”皇后道,转念一想这词儿楼小环未必能听懂,又补充了一句,“说话算话。” “我在宫里只读书就可以了吗?”楼小环还要确定一下。 “你可是皇子的女人,不能再像在洛城的时候不学无术,你要配的起这个身份,不能老是弄出笑话让人看,皇家丢不起这个人。”皇后道。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要求楼小环要怎样,只是给她一个要去书院读书的解释而已。 ------------ 第六十六章 太子,是被人暗杀的 “我知道,丢了皇家的人就会被要了脑袋。”楼小环道。 “你知道就好。”皇后不打算再说下去,站起身,走向软榻,舒适的靠着软榻斜躺下。 看着皇后舒适的姿势,楼小环忍不住的打哈欠。 本來在二皇子府的时候就已经犯困,听说宫里出事才鬼迷心窍的赶來,原指望搭把手得点什么奖赏的,反而被皇后的一句喜欢就留在宫里。 这下可好,跟前连小玲小英子都沒了。 “本宫让人去把你的那个陪嫁丫头叫來跟着你,至于后來捡的那个小乞丐就免了吧。”皇后闭着眼睛道。 那个小乞丐她也是后來听说的,不过听说当时还有夏燕在场,是楼小环硬要留下的人,所以她就也沒把那当做能够针对楼小环的事。 “西边的那间屋子留给你去住,困的话就去睡觉,记着以后不准再让本宫看到你在外面睡觉的样子!”皇后说着,突然睁开眼,瞪向楼小环。 “是。”楼小环赶紧回答,见皇后又闭上眼睛,试着问,“我现在能过去吗?” “嗯。”皇后淡淡的应了一声,让楼小环听來就是解脱。 掉头,蹬蹬蹬的向外面跑去。 刚跑出屋子,一头就撞在一个人身上。 那人似乎弱的很,直接就被楼小环给撞倒在地。 “左逸云!” 楼小环看清那个摔倒在一边的人,不敢相信的又揉揉眼。 “三皇子!” 一旁的宫女见了,赶紧上前去扶。 左逸云挥手打开,自己站了起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楼小环见左逸云神情有些不对,赶紧道歉。 “我知道。”左逸云的声音有些沙哑,“二皇兄不在?” “他?”楼小环四处望望,“刚才在的。” 只是进屋跟皇后说了会儿话,人就都散了。 “嗯。”左逸云应了一声掉头就走。 “哎,,”楼小环小跑追着,“你怎么了?” 只是从二皇子府里进宫这段时间,左逸云就像变了一个人,走路都沒了眼。 “哎呦,,” 楼小环沒追上左逸云,自己却一咕噜滚倒了。 已经甩出楼小环几米远的左逸云停住脚步,顿了一下,回过身,走到楼小环跟前。 楼小环已经自己坐起來,看着慢吞吞的蹲在自己跟前的左逸云。 脸上沒有往日常挂在脸上的跟左逸寒完全不同的笑,眉头拧巴的皱着。 楼小环不觉抬起手,想要帮左逸云把眉头抹平。 他可是一朵自在的飘啊飘的白云,拧起來一点都不好看。 “我大皇兄死了。”左逸云像是在告诉楼小环,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虽然知道大皇兄所作所为很危险,但是他沒有想过会死的,就算被圈禁也比死了好啊。 “你很难过,对不对?”楼小环明白了。 从左逸云的眼睛里,她看到了当时林风还有小豆小丁去楼府外给她烧纸的样子,虽然林大哥不像他现在这样恍恍惚惚,但是他们的眼睛里有一样的东西。 林大哥为她的死难过,左逸云为他大哥的死难过。 虽然那个太子很坏,但也是他的大哥。 “他是一直沒把我放在眼里,可是他确实是我的皇兄。”左逸云点点头,“我想找二皇兄,问他们怎么就都这么无情!能毒杀逼迫自己的父皇,还能互相残杀,这宫里真不是普通人过的地方。” “太子不是我杀的。”左逸寒的声音在二人的耳边响起,一如往日的沉稳,沒有任何情感波动,似乎说的不是跟他们关系很近的人。 “就算是,我也怪不得你。”左逸云站起身,“他还要杀父皇,是他有错在先。我只是受不了这样互相残杀的现实。” “对呀,你们家都是些什么人啊!”楼小环站起來,跟着道。 脸色说变就变,人说杀就杀。 “闭嘴!”左逸寒瞪了眼楼小环,他们家里的事轮不到她评说。 “又要怎样跟天下人掩饰这件事?”左逸云笑的自嘲苦涩又凄然。 在百姓们眼中耀眼的皇宫里不知隐藏了多少不被人所知的勾当。 “太子是被人暗杀的。”左逸寒冷静的道,在外人看來,对一切他都已经有了准备。 “呵呵。”左逸云的唇角抽了抽。 “父皇是太子下的毒,他只是想趁父皇病重夺得朝中大权,硬闯蟠龙殿逼迫父皇,确实是他被我最近强硬的举措惊吓到了,但还是疑点重重,尤其是他的死,不是我下的手。”最后几个字,左逸寒才加重了口气。 “你是说有人当着你的面暗杀了大皇兄?”左逸云问。 他回到宫,第一时间就去看太子,从伤口上看不出任何疑点,就像是被人直接给刺了一刀。 蟠龙殿里乱成一团,倒地死伤的人也不少,听说父皇已经被二皇兄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平安无事,他也就不再在意,只是对着太子的尸体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历朝少不了兄弟间相互残杀的秘闻,这一次让他亲眼看见,实在难以接受。 “对!”左逸寒肯定的道。 “是么……”楼小环斜了眼左逸寒。 大骗子的话能相信?可笑! “闭嘴!”左逸寒冷声呵斥。 楼小环不由的缩缩脖子,左逸寒这样子真的像要吃人一样。 嗯,他沒有再笑,也就是沒有再打鬼主意? 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逸云,相信我,就算左逸风他罪该万死,也不会死在我的手里。”左逸寒转向左逸云,“我是想夺了他的太子之位,但是我从沒有想要他的命。” “给我拿出真相。”左逸云沒有说相信与否。 就在左逸寒留在宫中处理太子的事时,平王左瑞天正跟人秘密会面。 “王爷,太子是被臣给成功挑动起來送了命,现在沒了太子,就剩下王爷跟左逸寒了,只要王爷找到那份圣旨,皇位是十拿九稳的事。”说话的是李威。 就是那个平日里看起來对太子是一根筋的效命的武臣。 “你动手干净吗?”左瑞天问。 “王爷放心,当时左逸风带人在蟠龙殿抵抗左逸寒,臣趁乱在暗中下的手,就算左逸寒知道左逸风是被人暗杀的,只要他找不到真凶就无可奈何,只能干吃哑巴亏。”李威道。 “很好。”左瑞天点点头,“只是你以后只能在暗中跟着我,当一个被缉捕的逃犯了。” 太子一党随着太子生事尽数覆灭,死的死,抓的抓,他之前作为效命太子的人,又在祈福大会上曾跟着太子一起栽赃楼小环,算计左逸寒,左逸寒肯定不会放过他。 “沒关系,属下能忍着,甘愿只做王爷的一名属下,替王爷在暗中办事。”李威拱手道,“要不是王爷,属下当年早被奸臣害死了,属下这条命就是王爷的。” 李威将自称已经改掉了。 “好,你最近先躲起來休息一阵,本王需要的时候会找人通知你。”左瑞天道。 遣走了李威,左瑞天悠然自乐的喝着茶。 这可是上等的好茶,就像他一手促成了今日宫中的好事。 所有人都在看着平王府与太子府的对峙,谁也沒想到在这紧要关头,他会暗命李威挑事,簇拥左逸风避过姚从山进宫逼宫,让他死在左逸寒的手中。 这可是上等的好茶,就像他一手促成了今日宫中的好事。 谁也沒想到他会暗命李威挑事,簇拥左逸风避过姚从山进宫逼宫,让他死在左逸寒的手中。 一招便打乱了原本的格局,早早的除了太子,也就不怕有人会抢先继位,他还有足够的寻找先皇圣旨的机会。 喝完一杯茶,左瑞天等待的第二个人也就到了。 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强制掳走,还沒回过神的夏燕看到自己落脚的地方是平王府,面前的人是平王的时候,眼底划过淡淡的吃惊,但是很快让自己镇定下來。 “小女子似乎跟平王沒什么交情。”夏燕冷冷的道。 直立在左瑞天跟前,微仰着头,就像骄傲的公主。 “啧啧,你确实被左逸寒惯坏了,见了本王都不知道行礼。”左瑞天道,“还自称小女子,难道要等着本王给你这个小女子施礼不成?” “马上放我回去,不要让逸寒处理完宫里头的事后,接着就指向你。”夏燕的语气很傲慢。 “看來你对宫里的事也很清楚了。”左瑞天站起身,“那你可否知道太子临死前告诉左逸寒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什么意思?”夏燕知道自己被平王的人“请”來,肯定有很重要的目的,否则,他不会轻易趁乱趟险。 看着左瑞天脸上那似有似无的笑意,夏燕的心咯噔一下。 她想起那个通知她说有人跟踪她的神秘人。 “不错,当日是本王的人通知夏小姐被人盯上的,今日在宫中也是本王的人提前下手杀掉太子,灭了他的口,加上姚从山也已经死了,还有他跟前的那个负责帮你的丫头传信的奴才也在乱中被本王的人杀死,所以,目前來看,夏小姐是安全的。本王这么说,夏小姐可明白?”左瑞天缓缓的说出了一大段话。 ------------ 第六十六章 不错,我就是当初的那个贼 听起來该死的似乎都死了,她是不用担心有人泄密,可是夏燕知道她并非安全,而是更加危险了。 不知不觉被平王操控了一切。 “把清韵楼的暗语告诉本王!”左瑞天也不可客气,沒有等着夏燕回话就说出自己的要求。 “我不知道!”夏燕马上否认。 “那你用什么跟左逸风做的交易!”左瑞天反问。 夏燕怔住了。 左逸寒相信她,所以不会让人盯着她,给了她在秘密做事的机会。 但是其他的人未必,老谋深算的平王早就躲在暗处注意着所有的人,也包括她,或许他是为了哪一天能用她去要挟左逸寒,但是现在却能够用他知道的事情去掌控她。 此时,平王是知道所有的事情,才跟她见面的,而且还是在左逸寒处理太子的事,无暇顾及其他的时候。 “我只是在骗他,我只是知道最简单的暗语,已经告诉左逸风了!”夏燕决定不认这回事。 “到这个时候,你再隐瞒还有什么必要,难道左逸寒会看在你今日不说的份上,忽略掉你之前做过的事,为了对付楼小环就跟左逸风串谋,对楼小环下杀手,这还是他心目中的那个温文而婉的夏小姐么,就算你现在不说,你也不再是他所认识的夏燕了吧!”平王道。 夏燕知道,平王说的沒错,如果左逸寒知道她做过的事,态度一定会变的。 她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的要除掉楼小环,现在楼小环还活的好好的,她自己惹了一身脱不掉的麻烦。 “如果你告诉本王,本王去破获清韵楼,左逸寒可以当成是本王自己查到的,与你无关,如果到时候你再來个苦肉计,问題就迎刃而解了!”平王接着道:“本王要清韵楼的秘密,你只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这也是公平的交易,怎么样!” 很明显这已经不是交易,而是被生生的逼迫了,夏燕知道自己要是不顺着平王,左逸寒很快就会知道她的事,反而先稳住平王,才给自己机会; 这件事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沒了清韵楼,左逸寒可以想办法用其他办法制敌,若是左逸寒知道了她的事,就是覆水难收了。 “好,我告诉你,但是你必须保证我的安全!”夏燕咬咬牙道。 平王微微一笑,对夏燕的回答很满意:“你也不要给本王动歪心眼,本王自会保你无事,以后我们合作的机会还多的事,你要除掉楼小环,让皇后皇上同意你做左逸寒的皇子妃,本王都会帮你出一把力!” 经过了几天的忙碌,左逸寒全盘接手了左逸风的事,太子是按照突发重病神志不清,做出不合之举最后自殁的消息对外发布的,这也是皇家为了遮掩宫廷丑事给出的说法。 皇上的身体稍稍有些好转,但还是将朝事都交给了左逸寒去处理,自己还是无力顾及。 亲耳听左逸风说是他给下的毒,病榻上的皇上当时别提有多震惊,多愤怒了。虽然之前左逸寒已经悄悄的告诉他这种猜测,但是他一直不愿信,直到眼见为实。 皇上不是病而是毒,所以找不到合适的解药,就一直难以康复,左逸寒一直在追查左逸风手中的毒的來历,但是无果。 不过联想到左逸风秘密搞到的那些來自邻国的火药,左逸寒猜测这种费解的毒应该也是出自邻国那个强盛的国家,便命人去邻国寻找程凡曾经见过的鬼谷神医,目前皇上的情况只能靠程凡维持。 楼小环住在了宫里,每天是按时去书院报道,但是到了那里就睡了,任人叫都叫不醒。 太傅无奈,禀告给皇后,皇后身边的宫女小声给皇后嘀咕,说慧情夫人这么贪睡,是不是有喜了。 于是皇后找來了程凡,程凡最近也是常进宫给皇上诊治,既然是左逸寒看得起的人,自然要比宫里的御医可靠的多,所以皇后沒找别人,直接就找上了他。 程凡是知道楼小环的底的,明白楼小环现在都是被体内药物作用的反应,但是不能跟任何人说,便顺着皇后的想法顺水推舟说楼小环怀孕了。 至于后面再找机会把孩子“弄掉”就可以了,反正数数日子也用不了几天就可以用她身上的药血了。 一听楼小环怀了左逸寒的孩子,皇后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她怀疑像楼小环这样的女人能生出什么样的孩子,但是毕竟是左逸寒的骨肉,加上她最近对楼小环态度的转变,对那个“孩子”倒是沒多少非常排斥的感觉。 那么,就先让楼小环在她跟前养着吧! 楼小环在凤仪宫呆着沒事,想去看看左逸云,自从太子出事那天之后还一直沒见到他。 不知怎么,想起当时左逸云的样子,她的小心肝就有些难过。 天黑了,楼小环躺在床 上想,明天无论如何要找机会去看左逸云,一定要悄悄的出现在他跟前,吓他一跳; 迷迷糊糊中,楼小环好像又梦到了有人在喊着抓刺客。 突然一阵风吹过來,楼小环揪了揪身上的被子,睁开眼。 冻醒的同时看到一个黑影钻进了床帐,躺到了她的里侧。 啊!好熟悉的场景,一刹间,楼小环还以为自己梦到了在洛城的时候。 但是,外面越來越近的“抓刺客”的声音让她从梦中彻底清醒过來。 不是梦,是真的。 “你……” 楼小环刚开始出声,就被那个黑影捂住了嘴巴:“别担心,是我!” 黑暗中,楼小环眨着眼睛。 这个不是她早已经熟悉的那个黑衣人,而是另一个。 一样是躲到她的床 上,一样是惊动了外面的人,马上就要寻來。 就连声音也有点像。 不对,是更像左逸寒。 不错,楼小环听出來,这是左逸寒的声音,可是给她的感觉却像是在洛城楼家碰到的那个。 “慧情夫人!” 有人闯进了屋子。 “什么事!”不用楼小环开口,左逸寒已经先问了。 “是……是二皇子!”外面的人也听出來左逸寒的声音。 “不是本皇子还会有谁!”左逸寒的声音明显不快。 “回二皇子,卑职发现有形迹可疑的人在凤仪宫出入,看到他朝慧情夫人的屋子跑來,所以……”那个宫廷守卫有些尴尬。 他是來抓刺客的,不是來专门坏二皇子跟慧情夫人的好事的。 二皇子不是在宫外吗?怎么会出现在慧情夫人的房里。 不过再一想,出现在慧情夫人的房里也沒什么吧!人家本來就是夫妻。 趁守卫回答的时候,左逸寒已经扯下面巾,脱去黑色的外衫,着一身白色的中衣下床,打开床帐走了出來。 点着蜡烛,烛光照亮整间屋子。 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跟慧情夫人在一起的正是二皇子无疑。 “抓刺客,有你们这顿功夫,怕是早已经跑了!”左逸寒道。 “是卑职办事不利; !”守卫们赶紧拱手垂头。 “凤仪宫里有什么东西被人盯上么!”左逸寒问。 “二皇子!”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人闯进了屋子,在左逸寒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什么?圣旨丢了!”左逸寒凌声问。 “是!”那人很小心的回答。 “落到平王手里就糟了,尽快追回來!”左逸寒当即下命。 “是!”那人马上匆匆离去。 其余的人则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凤仪宫沒丢东西,是本皇子寄存在母后这里的东西丢了,你们帮着一起去寻!”左逸寒对留下的人道。 “是!”众人领命,纷纷散去。 关住门,左逸寒回到床 上。 楼小环坐在床 上,左瞅瞅右瞅瞅,似乎恍然大悟,指着左逸寒道:“原來那日躲在楼府的贼是你!” “那又怎样!”左逸寒将塞在被窝里的黑衣重新套在自己的身上。 “圣旨真的是被你偷的,怪不得那个家伙在皇子府找不到,原來是藏在你母后这里,不过,这一下还是被人给搜去了吧!” 想一想,楼小环有些幸灾乐祸。 左逸寒轻轻一笑,拍了拍自己穿好的黑色衣衫,又拿起面巾,扬了扬:“那么,你说我这身打扮是为了什么?” “你……”楼小环盯着左逸寒黑衣人一样的打扮,有些狐疑的问:“该不会他们要找的刺客就是你吧!” 那偷去圣旨又是怎么回事,想不通啊! “沒错,是我,两次偷圣旨的人都是我!”左逸寒道:“也可以说是两次都根本沒有偷过什么圣旨!” “什么意思!”楼小环更是不明白了。 “我告诉你个秘密吧!” 看着楼小环冥思苦想的样子,左逸寒笑着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那份圣旨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被我烧掉了,洛城府尹手里早就沒了圣旨,我又能从哪儿偷!” “洛城府尹那个老头儿跟你是一伙的!”楼小环恍然大悟。 原來,一切都是左逸寒在捣鬼。 “不错,我早就收买了洛城府尹,只是平王不知道,我怎么会让那样的一份圣旨存在,给平王留下机会!”左逸寒道。 他知道这些事楼小环根本不明白,她都不知道圣旨的内容与作用,他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又说给自己听而已。; ------------ 第六十七章 时机,快到了 平王实在是太信赖那份圣旨了,先皇都早已入土多年,难道还能让他留下的东西左右后代子孙。 有时候,一个人不需要他之后的准备有多充分,一开始的失误就像是沒有打好的根基,上面的房子会经受不住,轰然倒塌的。 “你真够狡猾,大骗子!”楼小环虽然不知道其中的事儿,但是有一点她明白,就是左逸寒拿着一个早就不存在的东西在耍人。 想想平王费大力气不停的在找他想要的东西,其实那个东西早被左逸寒毁了,要是平王晓得了不知道会怎样干瞪眼。 左逸寒沒有再理会楼小环,一阵风似得离开了。 楼小环刚吹灭蜡烛躺下,就又听到门响。 刚打开床帐,來人已经走到床边。 “我知道你还沒睡!” “左逸云!”楼小环惊讶的叫道。 今夜的事可真是多啊! “恩!”左逸云站在床边,沒有像左逸寒那样随便的就上了楼小环的床; “你怎么來了,我还想着去找你,皇后把我看的很紧,不去书院连凤仪宫都出不去!”楼小环起身下地,准备把吹灭的蜡烛重新点燃。 “不要点蜡烛!”左逸云拉住楼小环,把她拽回來。 由于力道过猛,楼小环猝不及防回身,推着左逸云一起跌倒在床 上。 “哎呦!”楼小环本能的惊呼着,额头磕在左逸云的下巴上。 “小声点!”左逸云提醒道。 楼小环连连点头,从左逸云身上翻下來,不忘揉了揉肚子:“小心摔着宝宝!” “宝宝!”左逸云坐起身,凑着昏暗的光线看着楼小环的动作。 楼小环“怀孕”的事仅限于凤仪宫里少数人知道,还沒有传开,这也是左逸寒跟皇后说的,理由是怕楼小环被人盯上作害。 皇后自然懂得这些道理,也就依着。 “程凡说我怀孕了,最近比以前还爱睡觉了!”楼小环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白天都经常犯困,夜里沒睡好,更困了。 左逸云明白了,这一定他们的借口,再看楼小环的身形,似乎又瘦了些,光线暗,看不清她的脸色如何,想來也不会好。 “你还想离开这里吗?”左逸云问。 他來找楼小环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这么一个简单的女子不应该被人利用,残忍的拿血当成药引,就算二皇兄是为了夏燕,但是害另一个无辜的女子就让他不认同。 亏程凡还是救死扶伤的大夫,竟用这样的方法去治病,怎配的起大夫二字。 他的大哥在争权夺势中死了,接下來就是二皇兄跟平王皇叔的争斗,他不想看到自己的亲人再有谁受到伤害,他愿意跟着楼小环一起去过最简单的日子。 她的外貌是不被人看好,但是他欣赏她对她自己的那份坦然,喜欢她的这种心性,跟她在一起,日子也不会枯燥。 只要能顺利的离开这座皇宫…… “想啊!”楼小环毫不犹豫的回答。 住在宫里跟被关押起來一样。 “那好,你就在凤仪宫呆着,哪儿也不要去,等我的消息!”左逸云道。 他趁夜來找楼小环,就是为了确定这件事,只要楼小环的态度沒变,他就决定去做一件要改变他此生的事情。 这一夜,注定到处都不平静。 平王收到宫中的消息,说是有人在凤仪宫偷走了一份圣旨,左逸寒正命人急切搜寻。 “也就是林风拿到圣旨了,那份圣旨竟然藏在凤仪宫!”平王好像松了口气; “应该是的,我们的人就混在凤仪宫的守卫里,亲身在楼小环的房中听到左逸寒跟他的人说的话!”來传递消息的人道。 “你先下去吧!”平王挥了挥手。 他在平王府等了一夜,也沒有等到林风,更别说见到那份已经从左逸寒手里盗走的圣旨。 直到第二天午时,林风才出现。 “圣旨呢?”平王按压住等了一夜的急躁,平静的问。 “圣旨,我还沒拿到!”林风道。 “沒有!”平王微微一愣,接着问:“昨夜宫中凤仪宫失盗,有人把那份圣旨盗走,难道不是你做的!” “凤仪宫,那份圣旨藏在凤仪宫!”林风似乎很惊讶,怪不得他一直找不到圣旨,原來是藏在了皇后那里。 “是,你沒有料到凤仪宫里也有本王的眼线吧!”平王道:“你把圣旨藏哪儿了!” “我真的沒有拿到圣旨,更沒有进过宫,我根本沒有想到去皇后那里找圣旨!”林风否认道。 “不是你,左逸风已经死了,难道还有人会盯着那道圣旨!”平王明显不信:“本王的人可是清楚的看到潜入凤仪宫的人行迹跟你相似,圣旨已经被你寻到,你交给本王,本王也不会计较你丢失圣旨的过错,你这样隐瞒,又是为何!” 林风能够听出平王隐忍的怒意,他已经被当做了私藏圣旨有所图谋的人。 “你……不相信我!”林风看着面前的这个人,眼底波动闪闪。 “本王已经告诉你,凤仪宫的动静本王也是了如指掌,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本王,你现在不必再有任何隐瞒了!”平王道。 “呵……你相信你收到的消息,却不相信我,那你留我何用!”林风只感到心酸。 “是,本王是欠了你,但是你也应该知道,将來你会从本王这里得到多少,难道你还想重复太子的所作所为,等不及的就要对付本王!”平王厉声反问。 “在你的眼里就只有权势,你认为所有人都急不可待的想要夺得权势!”林风冷笑。 “就算不是权势,你也是有所求的,告诉本王,你想要什么?”平王尽力按压着自己的心情,平心静气的问。 林风后退一步,苦笑着摇摇头:“我沒有拿到圣旨,我也沒有想问你要什么?我这么多年听你的吩咐,只不过是……” “算了,说了你也不信的,我早该明白这点!”林风沒有把自己的话说下去,转身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儿!”平王高声喝止。 林风的脚步只是轻轻一顿,便又加快,很快就闪身不见。 “來人,找刀疤脸,让他去给本王把公子逮回來,务必要寻到圣旨; !”平王匆匆下命。 皇子府里,左逸寒在听属下刘琨的禀报。 “清韵楼确实有暗语外泄的迹象,照此下去,清韵楼实属危险了!”刘琨道。 “查清楚是哪个叛徒做的,严惩不贷!”左逸寒说着,将手中的一份名单交给刘琨:“去把名单上的这些人从宫中调出來,就说是本皇子缺人急用!” 刘琨大致看了下,就扫到了那个名字。 “不错,本皇子准备动手,把周围都清理干净好安心度日!”左逸寒道:“左瑞天以为本皇子还不知道那个人的底细,正好为我所用!” 刘琨知道,那个人的底细早被二皇子在暗中掌握了,只是一只沒有动,反而让他亲眼看到了一桩“圣旨失窃”的戏,不仅摆脱了他自己因为圣旨总被人盯着的麻烦,还挑拨了平王与他手底下那名身份特别的属下的关系。 这一次,借机将那个人调到他身边,更方便他掌握皇子府的情况,还能够借用歼破平王府,原本是平王府的一个小小眼线,却能被二皇子用來牵动全局。 “是,属下这就去办!”刘琨拱手道。 “顺便把楼小环接回來!”左逸寒又补充。 “不让夫人在宫中安胎了么!”刘琨道:“此时宫外局势乱杂,夫人在宫中应该比较好吧!” “不,若论乱的话,哪里都不稳定,宫中也有左瑞天的人,只有留在本皇子身边,本皇子才能够安心!”左逸寒道。 其实,按照程凡估算的日子,楼小环的血药已经养成了,正是适合取用的时机。 “是,属下这就去办!”刘琨沒有再多言,匆匆离开。 楼小环在凤仪宫等着左逸云,却不想等來了左逸寒的人來接她出宫。 刘琨对皇后说的还是左逸寒最后跟他说的那番话。 皇后听左逸寒是为了保护楼小环,又心想着现在是左逸寒对付平王的时候,也许让楼小环跟着他还能挡点什么灾,所以就同意了。 于是,楼小环來不及跟左逸云通个气,就被刘琨带出宫,接回了二皇子府。 原本郁闷的楼小环见到了小英子,心情好了许多,心想着左逸云反正还是能找到她的,也就不再苦恼。 听小英子说,这些天吹胡子大叔的烧饼摊已经开张了,生意还不错,毕竟那一万两银子后來大部分又都集中在这位大叔手里掌管,带着京都里的一批乞丐改头换面做起了生意,除了他的烧饼摊,还帮着其他的人盘下了几个小店,伙计老板全是之前的乞丐们,除此之外,还有人拿着足够的盘缠回自己的老家了。 所以,这段时间,在宫里宫外气氛突然很紧张的时候,京都的乞丐却一下少了许多,只留下一些真正的好吃懒做人在继续乞讨,这才是一群真正的乞丐。; ------------ 第六十八章 原来,林大哥也会骗人的…… “小姐,小姐!” 楼小环正睡着被小玲吵醒。 最近她是更爱睡觉,但是觉也轻了许多,有些响动就能很快醒來。 “怎么了?这么吵!”楼小环揉着眼睛坐起身。 “那个黑衣人又來了!”小玲道。 “哪个!”楼小环放下揉眼睛的手问。 “就那一个啊!还要有几个!”小玲的意识里就那么一个经常挟持小姐的黑衣人,哪知道这个问題对楼小环來说也是有选择的。 “哦!”楼小环也知道了,小玲说的还是那个她见过最多次的。 不是左逸寒假扮的。 “小姐,你快躲好,不要再被他逮到!”小玲焦急的拉着楼小环,左右看看,满屋子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藏。 她以为那个人是又要來抓小姐的,所以急着回來保护小姐,可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走,去看看,我还要找他!”楼小环却拖拽着小玲往屋外扯。 她后來仔细想啊想,好像在山林遇刺昏迷前看到了个黑影。 当时不知道左逸寒曾扮作黑衣人的事,她认为那个黑影应该就是曾经绑架了自己的那一个。 现在就算知道曾经有个左逸寒,还是觉得最后看到的那个黑影就是他。 那个人虽然绑架过自己,但是细想一下,除了在洛城将她跟左逸寒一起逼的摔下悬崖,后來似乎也沒对她怎么样,还专门给他们送來一匹马,让左逸云带着她很快回到了城里; 总是让楼小环觉得跟那个人有点说不上來的感觉。 虽然楼小环已经瘦了一大圈儿,但是小玲还是拉不住她,被她拖拽着向皇子府的大门方向跑。 远远的,就看到左逸寒跟一个黑衣人面面相对,站在当地。 听到楼小环的声音,二人不约而同的侧眸扫了她一眼。 “慧情夫人,我们又见面了!”林风道。 沒想到楼小环瘦了那么多,脸色也发黄。 听密道传出的消息楼小环怀孕了,可是怎么看这也不是个孕妇该有的样子,身体沒有发福,反而更瘦了。 “看來,二皇子对慧情夫人很好啊!”林风转向左逸寒:“很好”二字说的很重。 “怎么,在平王那边不好容身,跑到本皇子这里來捣乱么!”左逸寒冷笑,手摇着折扇,漫不经心的扇着。 “不愧是二皇子,一道圣旨就挑拨了我们的关系!”林风道。 不知道是该恨左逸寒,还是该谢左逸寒,让他清楚的看明白了平王那个人。 信任二字在平王跟前是很难拥有的,哪怕你的身份,地位再特殊,在平王的眼里只有交易与图谋。 他从來沒有完全的信过一个人,哪怕他是…… 林风的眼睛眨了下,隐去眼底的阴晦,微微一笑:“我來是想告诉二皇子一个秘密,我沒有二皇子那番作弄人的心思,不妨直接告诉二皇子,信不信,由二皇子你自己定夺!” “什么秘密!”楼小环抢先好奇的问。 左逸寒沒有回话,也就摇着折扇。 他知道林风來定然有话要说,不妨洗耳恭听。 “知道是谁出卖了清韵楼么!”林风笑了笑:“我告诉你,就是你最爱的那个女人,夏燕,你一定想不到吧!” “清韵楼是什么?”楼小环追着问:“又是夏燕干的好事,这次又杀了谁吗?” 林风的话已经让左逸寒的眼睛阴了下來,楼小环的催问更让他的眼睛里染了一层霜。 并不是因为林风突然指出了夏燕,而是左逸寒意识到好像有他偏偏不知道的东西在偷偷的存在,看楼小环问的话,顺溜的很,就好像她原本知道,而不是故意编的。 上次在戏社救出夏燕,本來就令他生疑,只是想那是他的燕儿,也就沒有再往深处想,而后來左逸风的死又让他多想了一下,但还是按压下了自己的疑惑。 他清楚的记得左逸风死前是准备给他说什么的,但是沒有來得及说出,就被突然抛來的刀刺中心脏,当即便倒地身亡; 他将太子一党尽数捕获,但是单单沒有寻到李威。 …… “你有什么证据!”左逸寒收回折扇。 “我是实话实说,不像你,最擅长瞎编,说的通俗点就是……”林风说着,瞟向楼小环。 “对,大骗子!” 似乎心有灵犀,楼小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哦!”左逸寒扬了扬眉:“本皇子是骗子,那么你呢?” 林风一怔,隔着面纱的唇紧紧绷住。 “兵不厌诈是计策之一,无何厚非,那么你呢?”左逸寒不紧不慢的道:“你身为王府的贵公子,假扮一名小贼,在洛城隐藏那么多年,是怎样跟你的那帮洛城朋友打交道的,据本皇子所知,你跟洛城的几个乞丐关系很不错,其中有一个还病死了,难道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你就能够直视着他们处境悲苦,饱受饥饿与病痛,直到惨死街头,连一个小乞丐的感情都能利用上,替你作掩护,你的品性可真够高大,林风!” “呵,看來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林风轻笑着,目光还是瞟向了楼小环。 果然,楼小环的脸色跟着就变了,向前紧走几步,指着林风道:“他刚才说什么?你是林风,林大哥!” “你过來!”左逸寒上前,一把扯住楼小环,把她拽到自己身边。 他是根据种种蛛丝马迹,查到了洛城的林风头上,但是还沒弄清楼府的千金大小姐怎么在离开洛城前突然跟林风有了交情,起初他以为情报上出现了偏差,但是看楼小环的表现,似乎沒错。 “他是林风,你刚才说他是林风!”楼小环不停的嚷着问。 “是!”左逸寒盯着楼小环,肯定的吐出一个字,又转向林风:“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想扯下你的面纱么!” 她是小坏,她真的是小坏,她听了左逸寒的话是不是失望了。 隐在面纱下,林风笑的有几分苦涩,一时之间,他失去了任何情感,有他自己亲手抛弃的,也有他不想失去的。 林风缓缓的扯下面巾,露出一张让楼小环最熟悉不过的脸。 原本他是要來告诉左逸寒关于夏燕的事,拿夏燕的背叛报复左逸寒对他的设计,拿平王府的失败去惩罚平王的无情,可是沒想到又被左逸寒反将了一军。 “林大哥,真的是你!”楼小环盯着林风,难以置信。 怪不得对上他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觉得他真的有多坏,他也沒有对她真的直接下过手,原來,他是林大哥。 “我是该称你为一声小王爷左林风,还是该称你为公子林风呢?”左逸寒继续火上浇油; 对敌人,他一向不会手软。 “左逸寒,你赢了!”林风呵呵一笑,笑中百般不是滋味。 这个他一直想让平王当面提及的身份竟然是从左逸寒口中提出的。 其实,他不在意那个“小王爷”,也不在意什么公子,他只是想让自己的亲生父亲正眼看下他这个儿子,结果,不要说是正眼,就是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怪不得当年他娘会在身怀六甲的时候,毅然离开了平王府,临死前还叮嘱他只做一个简单的林风,不要跟他爹有任何瓜葛。 是他,在娘去世后,挡不住亲情的诱惑,在平王寻上门的时候,毅然决定帮助平王做事,守在洛城,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认祖归宗,找回失去的父子之情。 他只要父子之情,这就是他离开平王府前,跟平王沒有说完的话,但是现在他不再奢望了。 他原本应该在洛城好好的呆着,照顾好小坏他们,跟他们嘻嘻乐乐的过日子,现在,他是一无所有了。 “夏燕,本皇子会查,如果属实,我会谢你,如果是你诬陷,我会要了你的命,临死前还要你给燕儿磕头认罪!”左逸寒道。 林风轻轻一笑,二皇子就是二皇子,这么说,便是对他的话信任半分。 他原以为左逸寒会发怒,为了护着夏燕毫不犹豫的谴责他。 平王跟二皇子,孰胜孰败,一眼即明,他也不必再为了一个无情,只有满心利用的人去卖命。 或许,他该去陪着娘亲了。 林风一言不发的转身,像皇子府外走去。 “林大哥!”楼小环叫道。 林风故作沒有听到,一直向前走。 “你來跟我说,你凭什么指责燕儿杀人!”左逸寒沉下脸,拉着楼小环來到他的书房,把门紧闭后,才开口询问。 林风是专门來打击他的,报复他的,说出那番话必然有一定的把握。 这个问題他不敢想,不愿想,但是又不得不想。 “我说了你不会杀我灭口吧!”楼小环很小心的问。 “只要你说真话!”左逸寒道。 “我才不会像你们那样爱骗人呢?”楼小环扁扁嘴。 现在她的心情也很酸,好不好。 莫名其妙的,林大哥就换了身份,好像还是平王身边很重要的人,平王爷,小王爷,难不成还是平王丢在外面的儿子。 原來,林大哥也是会骗人的……; ------------ 第六十九章 可知,你们这是私奔! 左逸寒看了眼楼小环,扁着嘴,吸着鼻子,是有些不大高兴。 “是,所有的人都比不上你!”这话说的不知是出自真心,还是揶揄敷衍。 楼小环搓搓手指,想了想道:“我还是不能就这么告诉你,止不住你听之后会对我怎样!” “那你要怎样!”左逸寒问。 “我要见左逸云,你把他找來,有他在,我就都说了!”楼小环道。 “你跟逸云的关系还真不错!”左逸寒道,不过记得最开始,是他把楼小环推到左逸云手里,让他送人回房的。 确实,除了将她当成珍贵的药引,紧张着她之外,他对她是沒有任何感情的,也不是……祈福大会之后,他对她的看法已经有些改观,想要照顾她的,但也仅限于一种责任。 “现在你们这些男人,只有左逸云沒有骗过我了!”楼小环说的很伤感。 “好,我这就让人去找逸云!”左逸寒沒有拒绝这个要求。 在命人去传左逸云的时候,左逸寒还命人去盯着夏燕。 这是他第一次发自另一种心情去注意夏燕。 燕儿怎么会背叛他,他对她真心一片,甚至不惜寻到楼小环,她却不知不觉与他背道而驰。 左逸云很快就來了。 三人坐在狭小的书房,楼小环把之前让吹胡子大叔帮着做的事都说了一遍。 “你现在知道你的那位夏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了吧!”楼小环道:“去安化寺路上遇刺就是她跟太子合谋做的,就想要我的命!” 左逸寒拧眉沉思,眸光寒如冰。 除非他不在意,如果细细去想,确实有许多蛛丝马迹,比如那一天夏燕來的那么巧,比如她突然不舒服,又不等程凡赶來就好了…… “二皇兄,有了目标去查,对你來说根本就不费劲,小环的话是真是假,很容易就能判断!”左逸云道。 “你相信她说的,是不是!”左逸寒问。 “是,小环是最无心的,她不会说谎!”左逸云坚定的道。 “呵呵,你们还真是一样,她也说只有你沒有骗过她; !”左逸寒道。 而此时,他的心却像是被突然捅了无数刀。 事实确实是残忍的,尤其是对一个深情的男人來说。 当左逸寒听到下属的禀报后,沉着的脸上再不见丝毫笑意,哪怕是要准备反击时定下计策之后的得意的笑。 清韵楼的暗语是偶尔的机会被夏燕知道的,当时他跟属下在议事,夏燕无意中闯入听到,不过他想这个人是燕儿,根本不必担心,所以便一直沒有改变。 结果…… “准备向平王府动手!”左逸寒道。 左逸云知道,他的二皇兄真的被刺激到了,所以将原本要对付平王的计划提前了。 继太子死去沒多久,父皇依旧病重在床,京都又要掀起一场风雨。 也好,也好,早日解决完也好。 左逸云留在二皇子府沒有走。 平王府里,左瑞天接到了左逸寒还出手的消息,正是那名安插在凤仪宫,后來又被左逸寒调到二皇子府的那个眼线传出的。 现在到了他发挥作用的时候。 “你回去密切注意,随时跟本王通报消息!”左瑞天命道。 既然左逸寒发觉清韵楼泄密,又知道了夏燕的事,他就不能再用清韵楼做文章,更不会再搭理夏燕,一个沒用的人根本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好在,他还有这个多年前备用的,一直沒有用过的人。 现在他已经将左逸寒的计划完全掌握,还怕不赢,只要赢了,那份圣旨也就无所谓了,他完全可以就势直逼皇宫,夺得龙位。 在先皇跟前,由于时机能力都不成熟,他不敢妄动,蛰伏了这么多年,他可不会再向这个如今还躺在病榻上的皇兄退步。 左逸寒准备围剿平王府,这么多年,他也将平王府的动向掌握了不少,只要一举捣破,少不了平王府图谋不轨的证据,再说向來都是得胜者的天下,谁败了,谁就不会少了获罪的理由。 成王败寇正是如此。 而平王那边则已经满手准备,信心满满,不断有皇子府的消息传出,让平王随时掌握他们的情况。 “刘琨,让我们的人将行动时间押后一个时辰!” 就在准备动手前,左逸寒又有所改变。 平王府很快就收到了改变后的消息,左瑞天命人继续等待。 还有一个时辰,平王的人又可以缓口气。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黑暗中,隐在通往平王府的半路上,看着那个匆匆返回的人影,对身边的刘琨道。 “是!”刘琨得命,悄然向那个人影掠去。 这个人就是那个最后给平王传信的人,之后再也不需要他。 回到皇子府,左逸寒又下令将时间在一个时辰之后继续退后。 此时已值夜里子时,依旧一片宁静。 平王府的人有些等的不耐烦,早已超过了定下的时间,丝毫沒有动静。 难道这场仗是个幌子。 就连平王自己也摸不准了。 而且,他也沒有收到暗线传來的消息。 “王爷,让属下去查看一下!”李威道。 “再等等!”平王还算比较镇定。 但是他的那些下属就比不得他了,时间一变再变,个个心烦意燥。 终于,左瑞天也等不住了,命令李威去查探。 谁知,李威刚出门,四周突然火光一片。 就在平王府的人一个个情绪走向低落的时候,左逸寒的人发动了猛攻。 目标有他之前已经划定的属于平王掌控的在京都秘密布置的各个据点,他则亲自带人去围剿平王府。 平王的人可谓是不战而怠,事发突然,令左瑞天也猝不及防,想要布置反击战略的时候,左逸寒的人已经包围了整个平王府。 “平王蓄意谋反,死罪当诛,投诚缴械者恕之不死!” 这是左逸寒命人发出的口号。 “小环,收拾好了吗?” 皇子府里,左逸云看着忙碌的收拾东西的楼小环问。 “这些都是值钱的,我要收拾好留给小铃铛跟小英子!”楼小环打了好几个包袱,然后只拿着一叠银票道:“我们只要这些就可以了!” 那也是两万两银票,够用好一阵,之后…… “我相信你,你有办法的,对不对!”楼小环问。 看着楼小环诚挚信任的眼睛,左逸云点点头,不管如何,他都会带着楼小环好好的活着。虽然比不上宫中的富足,但日子一定比在这里简单自在。 “我们先不要惊动小铃铛跟小英子,先把这些东西放到吹胡子大叔那里!”楼小环道,然后挎起两个包袱。 “那我们先走吧!”左逸云挎上剩下的那几个包袱。 然后二人趁着夜色,趁着所有的人都在对付平王府的时候,离开了皇子府; 二人沒有走正门,已经熟门熟路的左逸云带着楼小环翻墙跃出,这一次,他沒有吝啬自己的功力,带着楼小环一口气施展轻功掠出好远,将皇子府甩开之后,才放缓脚步。 先是來到了吹胡子大叔的烧饼铺,楼小环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就离开了。 “夫人放心,我会照顾好小玲跟小英子的!”吹胡子大叔道:“倒是夫人,三皇子,你们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可是……私奔哪……” “我知道,但是我现在必须带着小环离开,否则小环的命都危险了!”左逸云道:“既然二皇兄从未真正在意过,我带着小环离开又何妨,小环也不会在乎这些的,对吧!” 虽然左逸寒知道夏燕背叛的事,但是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会弃夏燕不顾,如果还不放弃拿楼小环的血做药呢? 这些,左逸云都还沒有跟楼小环说。 “好像这样是不大好……”楼小环低头喃喃自语。 “小环!”左逸云眉头一拧。 “不管了,反正我是要跟着你离开!”楼小环抬起头:“现在我可不会因为什么事就去跳河了,腿在我身上,跳不跳还不是由了我自己,本來我就是被骗來的,现在甩了他又怎样!” “我们走!”左逸云拉上楼小环,趁着平王府那边响动正大,京都里乱成一团,家家闭门不出,赶紧离开。 “三皇子,你们可要跑的远远的,不要被逮到!”吹胡子大叔提醒道。 “大叔,你放心好了!”楼小环笑嘻嘻的道:“我相信他!” 离开烧饼铺,左逸云带着楼小环一路向北。 “林大哥!” 二人被林风堵住。 “你们要离开!”林风看着眼楼小环,又看向左逸云。 真沒料到,最后跟楼小环离开的是三皇子。 他似乎也想着有一天带着小坏远走高飞的,那还是什么时候的事。 林风从马背上跳下,拍了拍马,马便向前走,走到左逸云跟前,被左逸云拉住缰绳才停下。 “走吧!”林风淡淡的道,转身,缓缓的向夜色深处走去。 “你跟他很熟吗?” 左逸云带着楼小环骑上马,一边奔跑一边问。 如果沒有看错,这个人就是上次在林中给他们送马的人,这是第二次送马了。 还有上次在去安化寺的路上,真的是他救了楼小环。; ------------ 第七十章 逸寒,我错了 左瑞天败了,左逸寒从他的王府后花园的密室里搜到了龙袍,这就是最显眼的铁证。 李威拼了命的冲进王府搭救左瑞天。 左逸寒看着已经身负重伤的李威,笑道:“李大人,你这是何苦!” “王爷对我有救命之恩!”李威道,咬牙坚持着靠近被围困在当中的左瑞天。 “救命之恩,你是说五年前你差点被人陷害死的事么!”左逸寒冷笑:“你可问过平王皇叔,当时真正的情形又是怎样!” “什么意思!”李威问。 “他的意思是说,当年你被陷害,又被本王搭救,都是本王一手策划的,本王为的就是要拉拢你!”左瑞天平静的道。 局势已定,单凭一个李威也不可能带着他杀出重围,就算他逃了,也无处藏身,落魄居无定所又仓皇逃窜的日子不是他想要的。 “皇叔真是坦荡之人!”左逸寒说的有些讽刺。 “不是的,王爷,不是这样的,是您现在心冷了才故意说的,是不是!”李威不愿相信。 他就是因为自己被人陷害,皇上听信奸臣,他才对皇上失去信心,投奔到平王门下,暗中帮助平王做事,当时平王力排众议,很不容易才替他洗清冤情,否则他早被皇上一道圣旨赐死了; 平王冷笑:“你这个一根筋的傻瓜,如果本王不这样安排,你岂不还是愚忠的一个臣子,岂能为本王所用!”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李威踉跄着后退,身上的伤突然很疼,体力不支,单膝跪地。 就在这时,又一个人杀进了平王府。 “林风,你还是放不下他!”左逸寒道:“你來的这么晚,大概也挣扎了很久吧!” “是,我是想独自离开的!”林风看了眼左瑞天。虽然已经走到末路,但丝毫沒有失意之色,他确实有王者的气质,但是王者只能有一个。 “但是,我不能,不管怎样,我与他之间的血是无法割断的!”林风道。 “血缘,那么我们之间呢?”左逸寒锐利的眸光扫向左瑞天:“他可曾看重过这个!” “本王当然看重,本王膝下无子,将來的一切自然都是风儿的!”左瑞天道。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林风转向左瑞天:“你难道不知道娘亲最大的心愿就是我们一家能够安心快乐的过日子,可是你的心思只放在争权夺势上,勾心斗角上,什么时候考虑过娘亲的感受!” “本王只是想给她最好的!”左瑞天为自己辩解。 “不要扯上娘亲,让她替你承担今日的责任!”林风道:“娘的要求并不多,我想要的也不多,但是你从來沒有真的给过我,你也给不了!” “本王的心里只有你娘一个人,否则本王如今怎能膝下无子,只有你这么一个流浪在外的儿子!”左瑞天反问。 “娘离开后,你也娶了王妃,有侧妃姬妾,你也有几个女儿,被嫁给了各个所谓的有前途的年轻人,你的身边从來沒有少过女人,只是沒有如你所愿为你生下儿子罢了,这不能说是你对娘的痴情,只能说是天不佑你,一个把自己的子女都当做利用筹码的人,能成多大的事!”林风道,每说一句,就心痛一分。 这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但是他从來沒有叫过他一声爹,不是不肯叫,是他不让,一直都说时机不到。 就连这声“风儿”,也是从他的口中第一次说,让他听的很陌生。 “你是恨我的,何必还要出现!”左瑞天道。 “我沒有恨你,只是很痛心!”林风说着,又转向左逸寒:“不管他对我怎样,我无法不承认我与他的关系,所以,我会为他最后拼一次!” 左瑞天偏过头,从林风出现,第一次正眼去看他,目光说不出的复杂。 “拼了能如何,带我离开又如何!”左瑞天冷笑道:“我熬过了十几年,依旧一败涂地,正如你所说,是天不佑我,我何必还要强求苟延残喘!” 音落,左瑞天突然从袖中滑出一把刀,抹颈割去。 血,溅出; 人,倒下。 干脆,利落,决绝。 林风凝视着那具倒在血中的身体,半晌一动不动。 此时天将破明,左瑞天的身体上带着晨间的凉意。 “你走吧!”左逸寒道。 他不会对这个堂兄弟怎么样。 林风是不被皇家承认的一个人,也一定不会再踏入皇家,他们之间不过是偶尔相交的两条线。 在皇家里,纯粹的亲情是何其稀有。 “我要把他带走,我娘一直在等着他!”林风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那具渐渐冰凉的身体。 难道他宁可这样的死去也不想跟娘一起过普通的日子吗? 左逸寒沒有吭声,命人带走了早已体力不支的李威,收拾残局。 而他则迅速离开。 他还有件很重要的事去处理。 “逸寒!” 夏燕被人困在别苑,整整一夜,终于见到左逸寒,又喜又惊。 只是叫了一声,便不敢再吭声。 “我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只是因为容不得楼小环!”左逸寒走到夏燕跟前,沒有向往常那样亲切的呼她燕儿。 “你容不下她,我可以看成是你对我的在意,就像我也容不得别的人去打你的主意!”左逸寒盯着夏燕的脸道:“但是,你的做法未免太过的,让我不敢相信,我的燕儿怎会如此心狠手辣,怎会置所爱的人于不顾,跟人勾结,我可以视而不见,但是那些被炸死在山中的人呢?还有逸云,如果他也躲不过去呢?至于楼小环,你杀了她,足令你后悔终生!” “我为什么要后悔!”夏燕不解:“我只是不想让她那样的女人在你身边,你的身边明明可以有更好的……” “一个楼小环你都容不下,更耀眼的女人你岂能容得!”左逸寒打断了夏燕的话:“我也知道,我身边有别的女人你会不高兴,但是我沒想到一直善良乖巧的燕儿也会跟宫里的那些嫔妃一般,甚至比她们还要凶残!” “逸寒,我错了……”夏燕泪眼盈眶。 “我也错了,我应该不管你,不管你的病,那样就不会有楼小环,你也不会嫉恨她,不会出卖我,不会让我那几个属下间接惨死在你的手中!”左逸寒叹了口气。 拿楼小环的后半生去换夏燕的身体康复,当真是不值得。 “楼小环怎么会跟我的病有关!”夏燕不明白,为了什么左逸寒在她面前一次次的强调楼小环。 “之前,我怕泄了密,让人盯上楼小环,毁了她,毁了她就是对你不利,所以,我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只有程凡,我,还有后來的逸云逼问后得知; !”左逸寒道:“楼小环的血已经被程凡制成了能够治好你身体的药血,而且现在她的血已经可以入药了,你的身体康复近在眼前!” “楼小环的血!”夏燕愣住了,她沒想到是这样的:“你是说我可以像正常的女子那般生儿育女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也不会泄密的,我一定会尽心护着楼小环!” “护着她,为了你自己!”左逸寒轻轻的笑了笑:“如果不是我瞒着这件事,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到时候只能白白牺牲了楼小环!” “逸寒,不要这样,我错了,我会改的,真的,这一次我真的是脑子不清,一时糊涂了,逸寒,原谅我……”夏燕双手抚着左逸寒的腿,跪在他的面前,啼哭。 左逸寒垂眸看了眼夏燕,身形僵硬。 有的人是接受不了失去爱人的痛,而他,曾经爱的人就在他的跟前,也并沒有失去,可是他的心一样的痛。 这就是他从小到大痴缠了十几年的感情。 “起來吧!”左逸寒将夏燕拉起:“让我一下放弃你,还真很不忍,我爱了你那么多年,可是现在你已经变的很陌生,明明在我面前的是你,又不是你……” “逸寒……”夏燕泪眼婆娑的望着左逸寒。 她不要失去他。 “二皇子!” 就在这时,刘琨的声音在屋门口响起。 不等左逸寒回话,刘琨又紧接着道:“慧情夫人不见了!” 左逸寒蓦地松开夏燕,大步走出屋子:“怎么回事!” “属下不清楚,根据府里的人说,慧情夫人应该是趁夜离开的,她住的屋子里的东西都收拾干净,卷走了!”刘琨道。 “卷走!”这个词听起來有些怪异。 “是的!”刘琨道:“小玲跟小英子都不知道夫人去哪儿了!” “逸云呢?”左逸寒想起左逸云昨日叫出宫后,似乎一直沒离开。 “三皇子不在府里!”刘琨沒想到会跟三皇子扯上关系,所以之前沒有去查左逸云的行踪。 “马上去问问他!”左逸寒命道。 心底悄然生出一些不好的预感。 昨夜,是一个混乱的时候。 夏燕跟着左逸寒一起回到皇子府,刘琨那边也得來消息,左逸云沒有回宫。 “小姐,小姐真的走了……”小铃铛大哭起來。; ------------ 第七十一章 别怕,这是真正的洞房 “你都知道什么?”左逸寒厉声问。 小玲与小英子相互对望一眼,断断续续的将楼小环说过的话讲了出來。 原來,楼小环早已准备离开,而左逸云正是她的同谋。 “奴婢不知道小姐会这么快……这么快就走了,也不知道……不知道帮助小姐离开的是三皇子……”小玲哭着道:“如果奴婢知道小姐的动静,一定会陪着小姐的……” 一个早已厌倦了宫里的生活,一个在面临危机的时候选择逃离。 左逸寒不知道左逸云有沒有告诉楼小环关于用她的药血的事,但肯定的是,左逸云带着楼小环走了。 “这是什么事,三皇子怎么可以跟他皇兄的夫人私奔!”夏燕惊道:“逸寒,你快派人去追,他们逃不出你的手的!” 更重要的是,楼小环身上可是流着她的血药啊! 夏燕的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沒有人敢这么评论这件事,夏燕却口无遮拦的说出來。 这要是传出去,又是天下人的笑话,三皇子被逮住了,也是难逃重责。 见左逸寒沒有发话,夏燕有些急了:“逸寒,你快下命啊!” “传命下去……”左逸寒终于开口。 “二皇子!”小玲普通跪下了:“请二皇子开恩,找到小姐后饶恕小姐一命,小姐以前在洛城被老爷夫人娇养惯了,做事不分轻重,以后奴婢会照看好小姐的,二皇子要罚就罚奴婢吧!” “还有奴婢,罚奴婢!”小英子见状,也学着小玲跪下。 “传命下去,就说三皇子与慧情夫人在昨夜本皇子铲除乱党的时候,不幸罹难,准备两口上好的棺材,办丧事吧!”左逸寒道。 此言一出,众人愕然。 “还有,在场的所有人,不准把这件事泄露出去,否则,格杀勿论!”左逸寒说着,特别瞟了眼夏燕。 “逸寒!”夏燕目瞪口呆。 “以后任何人都不准再提三皇子与慧情夫人的事,都听到了么; !”左逸寒再次厉声询问。 “是!”所有人赶紧齐声道。 “逸寒,你不找他们了吗?”夏燕不甘心的询问。 “皇家里虽然人情淡漠,但也并非完全无情,我不想逼死我的弟弟,也不想再去逼楼小环!”左逸寒道。 “你要回洛城,本皇子可以给你足够的银两做盘缠,但是这件事的真相对楼老爷也不能讲,就当楼老爷失去了这个女人,本皇子会给楼家一个满意的交代,如果泄露半分,本皇子除了对你不客气,也不会放过楼小环,就算天涯海角,也必然要寻到,私奔二字的罪有多大,你应该知道!”左逸寒道。 “是,奴婢明白!”小玲擦了吧眼泪道。 只要小姐能活着就好,她能看出小姐跟三皇子在一起快乐的多,三皇子对小姐的态度跟二皇子又不一样。 “逸寒!” 所有人都散去忙碌之后,夏燕还追着左逸寒不放:“你当真不找楼小环了,那么我呢?” “你只是不能生育,性命无忧!”左逸寒淡淡的道。 或许这笔买卖一开始就不该做。 楼小环的血已经渗了不少药,直接影响到她的身体,就算不为夏燕所用,将來也不能肯定会怎样。 夏燕知道自己再也不是左逸寒心中的夏燕了。 这又能怪谁,如果她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真的是一片善念,怎会跟太子拿清韵楼做交易,害死皇子府那么多人。 如果她真的是个好人,心无杂念,现在左逸寒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派人去追查楼小环。 一切都晚了,一切都完了。 左逸云带着楼小环连夜跑出京都,到了一个小镇。 只是在路口吹了一声音调特别的口哨,就有人來接应。 “逸云兄弟这就准备走了么!”來人问:“眼看到了我计划离开的时间,我还以为等不到你了!” “楚大哥,我知道你有本事,带着我们一起走吧!”左逸云恳请道。 楚航看了眼楼小环,又转向左逸云:“你堂堂皇子,就这么相信我一介草民!” “相信!”左逸云毫不犹豫的的回答。 他知道这个人來自强盛的邻国,他们只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相识。 当时,这个叫楚航的白衣公子独自坐在河边钓鱼,那种飘逸随风的感觉吸引了左逸云,便不知不觉的走到他的身后。 鱼儿上钩后,楚航将鱼又丢回河里,才跟站在自己身后的陌生人说话; 只是寥寥数语,二人便发现有不少共同的话语,聊起來,兴致盎然。 后來左逸云出宫,又跟楚航见了几次面,只以为他是來凌霄国游历的一个公子,生性随意,是他喜爱的。 有一天楚航告诉左逸云自己要离开的日子,他似乎已经料到左逸云会有这么一天。 而左逸云也沒有让他失望,比他定下的归期來的要早,只是多带了一个女人。 “你呢?”楚航含笑询问楼小环。 楼小环扯着左逸云的衣袖,点点头:“他相信,我就也相信!” 此时京都方向的嘈杂声隐隐耳闻。 “看來,我这是要马上带你们一起走了!”楚航道。 于是,在楚航的安排下,三个人來到了青辕王朝的江南之地。 此时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 一路上,楼小环并未表现出不适,但是越來越瘦。 “我们现在就是这里的三个普通人,接下來你要去哪儿!”楚航问。 “我想……”左逸云看了眼楼小环:“我想寻大名鼎鼎的鬼谷神医!” 为了不想让楼小环担心,他沒有说出要给她治病的话,但是楚航明白他的意思。 “走吧!先去我的家里坐坐,之后再去找也不迟!”楚航邀约。 盛情难却。 左逸云带着楼小环跟楚航荡舟翠挽湖,來到了鬼谷。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踏上神秘的鬼谷,楚航问。 左逸云与楼小环双双摇头。 “这就是鬼谷!”楚航道,唇角显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带着几分神秘。 “鬼谷,鬼谷神医就在这里,我听说好多人在寻鬼谷神医,皇上的毒等着他去解呢?”楼小环道。 曾在宫里住了一阵,多少知道点事儿。 她以为左逸云寻找鬼谷神医是为了那个依旧躺在蟠龙殿病榻上的皇帝。 而左逸云却什么话都沒有说,直愣愣的盯着楚航。 楚航带着他轻易的就寻到鬼谷,而凌霄国的那些派出來的人一定还像无头苍蝇般乱找,更惊奇的是,这个在京都住了好长时间的人就知道鬼谷的下落,其实鬼谷神医一直离他们不远的。 “先在这里住几天吧!云娘的手艺很好,会给你准备许多新鲜的美味!”楚航沒有多说什么?微微一笑道; “好啊!走了这么久,我也累了!”楼小环沒有反对,乐呵呵的道,随之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困了,能让我先睡会儿吗?” 楚航将楼小环引给了云娘,然后…… 就像楼小环被人偷偷用了药一般,那些留在体内的药物又被偷偷的除去,她的面色一天天又红润起來,脸蛋儿也渐渐的鼓起來。 只是瘦下去的身体沒有再胖,不过这也是相对于她以前的模样來说的,与常人相比,她还是富态许多。 康复的楼小环时时刻刻的粘着左逸云,当时见不到左逸寒的时候她都沒有这种感觉,只要一会儿见不到左逸云就受不了。 在翠挽湖畔,有家新开张的茶楼,客人们都惊奇于这家茶楼的老板,俊朗不失风度,而老板娘却是个整天乐呵呵,随身都带着一个零食包的,嘴很难闲下來的体态丰盈的女子。 风风雨雨,日复一日。 终于有一天,楼小环想起了什么似得,仰着头不解的询问左逸云:“我不是怀了宝宝么,怎么这么久都沒出生啊!” 左逸云一脸黑线,看着不停揉着自己肚子的楼小环,他以为她已经想明白了,结果…… 唉!这楼小环本來也不笨,可是对这些方面却够得上傻。 “你想要宝宝吗?”左逸云问。 楼小环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是奇怪他怎么还不出生,不会是要赖在我的肚子里吧!” 左逸云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的道:“之前那个宝宝是二哥的,你都不跟他在一起了,怎么还能生下他的孩子!” “对哦!”楼小环恍然:“那么,应该生下我们的孩子了,对不对!” 左逸云一愣,抬手捧起楼小环鼓鼓的脸。 这句话说的似乎沒错,确实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了,这样,他们之间才算圆满。 以前是因为楼小环身体情况不好,现在楚航已经告诉他,楼小环已经完全康复了。 那就……开始行动吧! “哎呀,你干什么?” 被吹灭蜡烛的屋子里响起楼小环的惊叫,但是很快被气喘声代替…… 大早,楼小环睁开眼睛,一时之间已经忘记昨夜是怎么睡着的,好像很累……也很疼。 无意中一瞟,看到身下的血迹,又惊的大叫一声。 已经先起床的左逸云听到叫声,笑眯眯的走进來:“别怕,你这才算是真正的洞房了!” 楼小环盯着那血迹愣了片刻,脸色一沉,恨恨的道:“可恶的左逸寒!”; ------------ 第七十二章 尾声,大结局 (女生文学 ) 楚航后來又返回凌霄国。给他们的皇帝解了毒。了却左逸云的一颗心病。从此他可以了无牵挂的做一个小小茶楼的老板。在美丽的翠挽湖边跟楼小环一起怡情同乐。 然后。楚航便也离开鬼谷。离开江南。继续去做他的事了。 (打个哈欠。嗷嗷。楚航要去遇见染画了~) 凌霄国的皇帝康复之后。状态很好。虽然立了左逸寒为太子。但是看起來这个太子即位依旧还需要好长的时日。 面对权势帝位。父子也是隔心的。 现在全朝也就只剩下皇上与太子两股势力。 虽然有皇后的屡屡暗示。但是左逸寒都不为所动。 之前他争权夺势。是为了保护自己。身为皇后的儿子。必然会成为太子的眼中钉。另外还有平王左瑞天的虎视眈眈。女生文学 现在只剩下他。他便沒什么好怕的。 楼小环跟左逸云一起离开的事也瞒着朝廷上下。包括皇后。这让皇后又以为是楼小环替左逸寒挡了一劫。不过好在平王已死。自己的儿子也安全了。 左逸云的空棺葬在了皇陵。而楼小环的空棺。经过皇后的特许。也在皇陵附近寻了一处不错的地方安葬。这对于一个皇子夫人來说。是极高的待遇了。 最让皇后宽心的是。左逸寒最终也沒有迎娶夏燕。 有一天。程凡决定外出游走。沒有拿楼小环的血入药。也让他摆脱了对自己内心的谴责。只是对楼小环的将來还隐隐担心。所以他决定借出游的机会。私下寻访一下。 。左逸寒一直沒有断过寻找楼小环跟左逸云的念头。虽然他们选择埋沒民间。但总是要让他知道他们的所在。终于。他的暗探向他传來了青辕王朝翠挽湖畔的消息。 左逸寒找到了程凡。说要跟他一起出门。 二人乔装打扮。來到了青辕王朝。寻到了那家茶馆。凭窗而坐。要了一壶茶。 就像当年在洛城的时候。只是沒有人來跟他们抢位子。 “老板娘。您慢点。” 听到茶馆伙计的声音。左逸寒与程凡一齐转头望去。 楼小环还是那么体态丰盈。不。确切的说应该是臃肿。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已经身怀六甲。 楼小环被茶馆伙计搀扶着坐下。道。“去。把书给我拿來。女生文学” 伙计将摆放在柜台里面抽屉里的书取出來。交给楼小环。 楼小环打开书。很认真的读起來。 左逸寒能听出。她在读的是最简单的私塾学堂里的孩子所学的内容。 不时的。楼小环因为不懂还皱起了眉头。但是沒有放弃。将那一页折起來之后继续读后面的内容。 左逸云來了。看到楼小环用功的样子。坐到她身边疼爱的道。“算了。不要费劲儿了。你不懂我也不嫌弃你。” “不行。”楼小环固执的摇摇头。“我得配得起你。不能让你丢人。” 左逸寒一怔。 原來。为了一个人。楼小环也会心甘情愿的改变自己。 之前。女生文学她不肯改变。是因为她对他的不在乎。不在意被人嘲笑。不在意他在受嘲笑时可能有的不快。 但是。她会在意左逸云的感觉。会为了左逸云去充实自己。为的要“配的起”他。 左逸云宠溺的揉揉楼小环的头。“那你继续看。不懂的之后问我。我先去那边看看客人。” 楼小环点点头。头也沒有抬一下。根本不在意左逸云要去看什么人。 左逸云走到了左逸寒跟前。 就算左逸寒乔装。他也能一眼认出來。 “你终于來了。”左逸云低声道。 左逸寒抬手示意左逸云坐下。“只是來看看。我不会打扰你如今安逸的日子。只是我沒想到。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你会做出拐带自己二嫂的事。” “是。我是称过她几声二嫂。但是你也知道。那只是我习惯性的玩笑话。你从來沒把她当夫人。我也沒当她是二嫂。此时这样才最好。”左逸云说着。侧头瞟了眼在认真读书的楼小环。 “这样不是也很合你的心意么。我沒有任何作为。你也不用在意我了。”左逸云回头继续道。 当他得知凌霄国的三皇子与二皇子的慧情夫人死了的消息时。他就知道左逸寒放过他们了。 他毫无作为。他又何必强硬下去。 “我当时说过的有所作为是指的因在意权势的种种行为。并沒有阻止你为我们左家的天下建功立业。你误会了。”左逸寒知道左逸云暗指的是他曾对他说过的话。 。只是。。 “在有疑心。把权势看的紧紧的人眼中。建功立业与那个有所作为又有多少区别。”左逸云道。 “云。我饿了。”楼小环抬头呼叫左逸云。 “好的。小坏。我这就让人给你准备。”左逸云起身。 楼小环并沒有认出那两个熟人。 “小坏。”左逸寒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是的。娄小坏。现在已经沒有楼小环。只有娄小坏。我跟小坏是在茶馆开业的那一天正式拜堂成亲的。” 只是当时小坏身体还不太好。沒有行夫妻之礼罢了。这句话左逸云沒有说。也不必再提。 说完。左逸云便向楼小环走去。 。但天为证地为媒。诚意与此生的承诺是最重的。绝不是当时二皇子府的一场儿戏。 “娄小坏……”左逸寒若有所思。 好像。他在查什么事情的时候听说过这个名字的。 当左逸云再返回來的时候。左逸寒跟程凡已经悄然离开。看着已经被伙计收拾干净的桌子。仿佛他们从未來过。 过了两个多月。茶馆里又來了两个风尘仆仆的姑娘。进门就要找她家小姐。 “小铃铛。小英子。” 已经快要生了。拖着大大肚子的楼小环闻声出來。一眼就认出了來人。惊喜的道。 “小姐。我们可算找到你了。”小英子说话间就泪水连连。 原來。小玲沒有回洛城。而是跟小英子一起留在吹胡子大叔那里卖烧饼。女生文学 后來。不知道什么人悄悄的告诉他们说她家小姐在这里。将信将疑的寻來。不想真的找到了小姐。 左逸云看着欢喜的三个人。沒有多言。 他知道一定是左逸寒告诉小玲的。小环身边有了这两个丫头也真不错。再沒有人能比的上这两个丫头的贴心了。 他该怎么评价这个二皇兄。 也许就是有了这次远游。左逸寒的心渐渐的“野”了。时不时的就会出趟远门。也许本身他也带着跟左逸云一样的闲心。只是被局势所逼。不得不专注与朝堂上的争斗。 而在凌霄国上下安稳之后。在他的父皇依然保持雄健的身姿体魄坐立朝堂之上。运筹帷幄。他对那个一时得不到的位子也渐渐失去了念想。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坐拥天下又如何。身边终是沒有一个值得用尽一生去爱的女子。连最普通的人所有的幸福都得不到。 而且。整日活在父皇的眼皮底下。就像父皇眼中的一根刺。为了在龙位上做的够久。时时的防备自己自己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正如左逸云说的。在有疑心。把权势看的紧紧的人眼中。建功立业与那个有所作为又有多少区别。 左逸寒终是算不得霸道。算不得野心勃勃。 他能够与皇兄去较量。能够与平王皇叔去较量。却不愿与自己的父皇站成敌我的阵势。 如果他想不择手段。就轮不到鬼谷神医给父皇解毒。轮不到父皇康复得以重生。 这天下也早已经是他的。。 但是。这些都不再重要。 有一天左逸寒游走之后再也沒有回宫。就连程凡都不知道他的下落。 有人说。当今皇上唯一的皇子。太子左逸寒被别国的人暗杀了。至于那个“别国”。谁也说不上來。 在外人看來夏燕是受不了打击。精神恍惚。郁郁寡欢。方积郁成疾而死。 凌霄国的皇帝又做了十几年的龙椅。年纪越大。才越感到身边的凄凉。但追悔莫及。 多少年过去。沒有左逸寒的一点消息。他之前的属下还有清韵楼在他最后一次离开前接到了遣安令。但是他们沒有散。除了不再接命令做事以外。唯一的目的就是寻找他们的主子。不间断的寻找。 皇帝病了。已经七十高龄的他知道这一次自己不会再有临死复生的机会了。到了这个年纪该做准备的必须要准备。可惜他身边已经沒有一个儿子。但是凌霄国不能易主。 最后他不得不召回了他最小的弟弟。也是众人所知道的仅存的一条左家血脉。已经避开凌霄国的权势氛围。在青辕王朝生活了许多年的睿王左铭扬。让他的儿子左林帆做了储君。(嗷嗷~这里要追溯掠爱的番外西门哲一段了。原谅作者。一直在尽力构建自己心中的天下格局) 得到召令自己回凌霄国的消息。睿王左铭扬将儿子左林帆与侄儿左林风叫來一起喝了回酒。 左林风就是林风。将平王跟他娘安葬在一起之后。就漫无目的的游走。最后碰到了睿王。 沒想到睿王对他娘跟平王的事是熟悉的。根据他身上的信物认出了他的身份。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带着他一起在青辕王朝的京城里做生意。 林风沒有改作左姓。只是睿王私下认同他的身世。为了照顾这个从小就流浪在外的孩子的感情。他给自己的儿子也改名为左林帆。用一个“林”字。拴起他们的感情。 左铭扬一直说。他们是“林”字的兄弟。跟“逸”字的皇子们不同。他们只要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但是万万沒想到。最后他的儿子会成为储君。 “恭喜你。林帆。”林风把酒相敬。 “林风大哥。你放心。等我登基为帝。必然恢复你左家的身份。”年仅二十出头的左林帆意气风发。格外张扬。 林风微微一笑。此时他已经是三十大几的人。有了妻儿。有了个属于他的小家。 “从小到大。我都沒有在意过左姓。如今看來。还是做林风的日子好。还请林帆兄弟成全。” “也罢。我们走后。这边的左府就交给你打理。说不准哪天我这个老头子就又回來了。毕竟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这里。”左铭扬道。 “叔叔放心。”林风向左铭扬敬酒道。 几天之后。左铭扬与左林帆就回凌霄国了。 林风一直送他们出了城门。 回身之际。眸光一闪。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待仔细搜寻。却又什么都沒看到。 风轻轻的刮着。卷起地上的落叶。这是位于南部的凌霄国一年当中少有的时节。 (完) PS:此章可算掠爱的外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