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徐之桓篇 ------------ 第一章 中秋月圆时 红尘落幕雨霏霏,晨曦似幻惹迷醉。 锁情镇欲禁世人,何意可赏江山美? 天地初开,万物混沌,世间只有清风、碧水、落阳、残月时,好不孤寂。 时过九万八千年,碧水上潮、清风下坠、落阳悬空、残月画圆,异象丛生,碰撞出两道巨大气息,一道曰幻气,一道曰毁气,两道气息分立南北极尽。 两道气息存于世间又九万八千年,幻气与毁气缓缓移动,最终碰撞在一起,气息动荡,幻气一分为七,为喜、怒、哀、惧、爱、恨、怜,是为七情;毁气则一分为六,为生、知、表、现、适、情,是为六欲。 七情六欲又化作无数,散落在世间各地,交汇孕育,而出生灵。生灵天生便有七情六欲,而将七情六欲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唯有一种,那便是人类。 据七情六欲所占比重,或善或恶,或奸或厚,故而人类又被划分为数之不清的人种,也是世间最为复杂的生灵。 世间自有人类后,又过百余年,连续有三日,日不出,月不眠,此等异象之下,阴盛而阳衰,又孕育出生在月周围的一类生灵,名曰“月轮族”。 这类生灵出现后,异象环生,月光与清风相逢,又撞出两座灵山,一座名曰“锁情”,一座名曰“镇欲”,将这类生灵的七情六欲分别收取,镇压在山中。 月轮族虽没有七情六欲,但却有通天彻地之能,不食人间烟火,朝露为浆,尘埃为食,上能飞脱九霄,下能入土遁形,不老不死,乃是天生异种。 由于生在月中,长在月空,故而人类千百年来难得见一次月轮族,偶尔见之,月轮族巧作神通,令见到之人巧而获利,故而月轮族存在一事被人类所知晓。月轮族又神出鬼没,久而久之,月轮族便被人们尊为“神”,并给样貌穿着不一的月轮族人封了各种尊号,诸如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太白金星等等,并且修建庙宇供奉。殊不知,人类所供奉的“神”只不过与他们一样,是存在于这个世间的生灵而已。 千年之后,人类世界已十分昌盛,正值中秋佳节,明月高悬,街市之中,热闹非凡。 明月之上,月寒野,宽阔得一望无际的平原,几株银色菌状植物缓缓扭动着身躯,极为妩媚。忽的一阵狂风掠过,将这几株植物连根拔起。植物颓倒在地。一只脚踏过植物,顷刻便到了五丈之外。 奔跑着的月轮族男人浑身肌肤雪白,右手拖着的齿形剑刃在地面蹭出闪闪火光,左手环抱一个婴孩,婴孩双眼睁得老大,却没有哭泣,也没有笑容,更没有一丝表情。反观这个月轮族男人,这个原本没有七情六欲的人脸上却蕴含惊恐、慌张、以及期待。 男人低头看着怀中婴儿,立刻露出了微笑:“就要到锁情镇欲了,我沈霜杰一定会让你变成一个正常的生灵。” 婴孩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那感觉,若说是不懂得表达,不若说是根本不会表达。 沈霜杰之后,又有一月轮族男人手持环形围身刃追了过来,在这个男人之后,又有十数个月轮族人手持利刃跟随。这群月轮族人没有表情,没有杀气,虽然手持利刃,但却仅仅是凭着本能,在追赶着沈霜杰,因为本能告诉他们,沈霜杰要去的地方是不能去的。 沈霜杰速度极快,奔跑了一阵,已能看到锁情镇欲两座灵山,沈霜杰面露喜色,脚下一点,只一瞬,便到了灵山脚下。 “终于到了!”沈霜杰难按喜色,雀跃于脸上。 沈霜杰右手高举,齿形剑刃上泛起淡淡银光,更显剑刃之锋利。沈霜杰大喝一声,一剑便向着锁情灵山斩去,“当”的一声,剑刃被弹回,山壁上也多了一道口子,从口子中冒出一缕轻烟。 沈霜杰大喜,一手贪婪的抓住了轻烟,便将其导入了婴孩体内,沈霜杰又要去抓从缝隙中溜出来的轻烟,却发现山壁已自动合上。沈霜杰一愣,又要再山壁上划上一刀,却听身后脚步声渐近。 沈霜杰一惊,回身抽剑,剑刃却不慎在镇欲灵山上割了一道,六欲轻烟从裂缝中缓缓飘出,沈霜杰面露喜色,急握住轻烟,强塞进婴孩的身体里。 只得这一个动作,追兵已至,一个个月轮族人面无表情,手持利刃,将沈霜杰团团围住。 沈霜杰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漠然冷笑:“哼,无情无欲之辈,与禽兽何异?我耻于曾与你们为伍!” 沈霜杰厉声叫骂,月轮族人依然毫无表情,一个月轮族人高举环刀,向沈霜杰攻了过来。沈霜杰齿刃一挥,将环刀架开。这月轮族人顿时空门大露,沈霜杰本可一掌让这月轮族人立时毙命,怎奈怀抱婴孩,只一脚侧踢,将这月轮族人踢得飞了出去。 月轮族人见同伴受创,竟也没有丝毫表现,冷若冰霜,甚于冰霜。 沈霜杰瞥了一眼身后灵山,又蔑了一遍月轮众人,最终目光落在怀中婴孩身上,凄迷怆然,沈霜杰道:“孩子,你要记住,你不是无情无欲的禽兽,而是一个真正存在于世间的生灵!” 说罢,沈霜杰手一挥,将婴孩远远抛了出去,一个月轮族人抢上,欲夺婴孩,沈霜杰飞身跃起,后发先至,一剑挥下,在月轮族人背上斩了一剑,身向前移,复一脚正中这月轮族人下颚,月轮族人仰面翻到而退。沈霜杰又一转身,旋转落回原地,目光看向婴孩,只见婴孩从灵山外数丈处的悬崖落了下去,沈霜杰露出了笑容。 沈霜杰高举齿剑,指向月轮众人,大喝道:“来吧!通天彻地的天神们!让我这个叫做沈霜杰的月轮人,领教领教你们禽兽般的本领!” 中秋虽是佳节,夜深人亦散去,只剩几个醉汉痴痴颠颠的提着酒壶,左摇右摆的走过小河石桥。见桥正中立着一独臂长衫的青年,仅剩的一只右臂环抱婴孩,抬头望着圆月,怔怔出神。 一醉汉笑道:“废人也学人赏月?哈哈!”另一醉汉接口道:“你这模样没有老婆吧?我可要回去抱老婆喽。”几个醉汉一边嬉笑嘲讽,一边走过石桥。 青年不理睬醉汉们的痴言疯语,只顾望着圆月。忽见月边闪烁一道银光,银光在空中拉得好长,遥遥看去,便如一条银龙自月中飞出一般,蔚为奇观。 青年见了那光芒,眉头一紧,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少时,又一点银光忽明忽暗,从高空飞速坠下,只见青年身侧猛然掠过一道银光,发出“噌”的一声脆响,青年转头看去,却是一柄齿形剑刃插在了石桥之上。 青年嘴唇微动,似在细语,却不闻其声,凉风忽起,吹起青年衣衫。青年缓步走到齿形剑前,脚一踏,“噌!”齿形剑便竖直飞向天空,青年左袖一揽,那长袖便如一只手臂一般,将齿形剑揽住。 青年凝视了齿形剑一阵,闭目长叹:“唉……”青年又望向明月。 “你失败了么?”留下这句话,青年的人已缓缓离去,右臂环抱婴孩,空袖拖着齿形剑,剑刃在地面划出点点火花,并留下了一条清晰的剑痕。 凉风萧萧,秋月无边,年复一年,人类依然过着每一年的中秋佳节。 街市上,比之那个独臂青年出现的中秋佳节更为喧嚣。 “来来来!刚做好的月饼喽!不好吃不要钱!” 叫卖月饼的小贩声大,一声吆喝冲破好些吵闹的声音,倒是引来了不少人,虽然凑热闹的居多,但真买的亦不在少数。 小贩正忙碌着,忽感自己的背脊被戳了几下,小贩急回头来看,只见一个肌肤如雪的少女正看着自己。 小贩正忙得不亦乐乎,却突然被人打断,本欲发怒,一见少女,却不禁愣住了:少女一笑,便是牡丹亦褪色,纤身一动,柔如杨柳也折腰;那绝倒众生之容貌,世上唯见画中有,画中绝色见亦愁。 少女纯然笑道:“哥哥,你的钱袋被那个人偷了。” 小贩一听,神魂即刻从九霄落到了云内,毛骨悚然,又从云内坠回了身体,汗流浃背,急忙向自己手中一看,塞了一半铜钱的钱袋仍在手中,小贩顿时呼了口气,擦了把汗:“吓死我了,小妹妹,没事别……咦?” 小贩只一转头,便不见了少女,小贩心感可惜,左右寻去,却见少女手中已多了一个最大的月饼,正站在远处石桥墩上朝着自己挥手大叫:“哥哥,谢谢你的月饼啦!” 少女远远见小贩又是一愣,随即跺脚咧齿起来,少女咯咯笑出声来,张嘴便要吃月饼。一阵凉风忽然吹过,少女两排玉牙撞在了一起,少女吃痛,“啊哟”一声叫了出来。 “臭丫头!居然敢迷惑你老子!老子一个月饼就当赏给有娘生没爹教的破叫花!” 小贩正在怒骂,却不知什么时候身前多了一人,半晌才惊觉过来,连退了两步,急问:“你……你是谁?”其余人见此人竟是一个独臂的中年男人,更感惊讶。 独臂中年淡淡笑道:“小哥,月饼还给你。” 小贩一看右手,月饼竟回来了,而自己更不知道手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月饼,众人见状,均感诧异,纷纷议论了起来。 小贩将月饼放回笼,细言:“这还差不多。” 独臂中年伸手在小贩的肩上拍了拍,小道:“年轻人,说话要留点口德,你也是有父母的人,而且她也只是个小孩子,何必计较?” 独臂中年轻描淡写的拍了两下,小贩便已感觉手臂不听使唤了,不禁大吃一惊,这才知道遇见了高人,急忙支支吾吾的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独臂中年呵呵笑了笑,转身拨开人群而去。独臂中年刚走出人群,小贩的手臂也正好恢复了过来,心下颤颤,不过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继续贩卖月饼。可开笼一看,本来满满一笼的月饼竟然全部变成了铁块!小贩惶恐不已,到处翻看,可人群已散。 独臂中年走到了少女面前,淡淡的说了句:“沈菁,回去。” 少女低头轻轻应了一声:“哦。”又转头朝着小贩做了个鬼脸,跟在独臂中年的后面离去。 ------------ 第二章 隐林无酒诗 这个独臂中年,便是十六年前出现在桥上的那个人,姓聂,名晨。 沈菁偷月饼,被聂晨抓了个现行,心中忐忑:“惨了,晨叔直接叫我名字,肯定很生气很生气,呆会不知道会怎么罚我呢。” 行不多时,离城镇渐远,眼前豁然开朗,好宽一片原野,尽是青草,零零散散几棵树木傲然于风中,放眼望去,一棵岑天大树耸立于天地之间。 聂晨径直走向那棵岑天大树,沈菁缓缓的跟在后面,心想:“昨天教我的口诀我也没记住,呆会晨叔问起,我答不上来,又加上刚才那事,我肯定完蛋了。” 沈菁将所有的坏事都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自己凄惨,正想着,忽听聂晨的声音传来:“沈菁,还不快进来?” 沈菁陡然一惊,才发现已经到了那棵岑天大树跟前―这便是聂晨与沈菁居住的地方,叫做“耸云木”。 沈菁愕然:“啊?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沈菁只好拖拖踏踏的走了进去,只低头看着地板,却感一只大手在头上拍了拍,聂晨的声音传入耳中:“想吃月饼就吃吧。” 沈菁一怔,抬头一看,只见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无数的月饼,沈菁欢呼一声,抓起一个月饼大快朵颐起来。 沈菁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的道:“晨叔最好了!” 聂晨“哼”了一声,道:“你得谢谢那小贩,若不是他出言不逊,我非收拾你不可。” 沈菁冲着聂晨嘻嘻一笑,继续吃月饼。 聂晨见沈菁吃得开心,眉头也舒展开来。 沈菁吃完一个,又抓了一个,见这个月饼似曾相似,“咦”了一声,才想起是先前自己从小贩那拿的那个,沈菁笑道:“晨叔才不会罚我,这些月饼都是从小贩哥哥那里弄来的。” 聂晨也是一笑:“合你的意吧?” 沈菁又问:“这‘置空换物’的奇术真好,什么时候教我?” 聂晨道:“你只学了‘移形换位’,便去拿人家的月饼,若学了‘置空换物’那还得了?不教,不教。” 沈菁做了个鬼脸:“小气。” 沈菁幻想了一下,若是自己学得置空换物,以后要什么东西换过来就是,极为方便,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聂晨教自己。 见聂晨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吃月饼,沈菁递了一个月饼给聂晨:“晨叔,你也吃。” 聂晨摆摆手:“不用。” 沈菁问道:“晨叔,小贩哥哥怎么惹你生气了?你把他的月饼全换了过来。” 聂晨闻言,面色一沉,道:“我不是说了吗?那小贩出言不逊。” 沈菁道:“这么严重?看来以后我说话也得小心点,可是我也没觉着有什么大不了的嘛。” 聂晨一听,猛然一掌拍在桌上,拍得一桌月饼跳起来翻了个身,只听聂晨大喝道:“胡扯!那厮辱你父母,你怎能无动于衷?” 沈菁见聂晨突然发怒,大吃一惊,忙道歉:“我知道了,对不起,晨叔。”沈菁深怕聂晨再动怒,月饼也不敢吃了,站起身来,双手垂在了两侧。 聂晨见沈菁这个模样,心生怜意,叹了口气,拿起桌上被吃了一半的月饼递给沈菁:“坐下吃吧。” 沈菁这才小心翼翼接过,坐下吃了起来,只是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欢快了。 聂晨见沈菁这番模样,心有不忍,抚着沈菁的头:“菁儿,别在意,我刚才语气是重了些。” 沈菁点点头,细声问道:“我爹娘,他们真的在月亮上么?” 聂晨身子忽然一颤,点头道:“嗯,在月亮上,你修得仙法,便可奔月去寻他们。” 沈菁连连点头:“嗯!我一定好好学习仙法,好去找爹娘!” 聂晨呵呵一笑:“如此甚好,昨日教你的‘潜影空移术’口诀,你记住了吗?” 沈菁突然被噎着了,咳嗽起来。 聂晨见沈菁慌张的表情,便已猜到,正色问道:“是不是又偷懒没有记住?” 沈菁满脸通红,轻轻的点了点头。 耸云木外,突然传来一声聂晨的巨吼:“沈菁!”惊得鸟儿四下飞散。 夜晚,微风嗖嗖声,中秋刚过,月色亦浓。 耸云木巨大无比,其枝头也非同一般,一根树枝,足以让五人并排横卧。沈菁满身灰尘的躺在一根树枝上,望着满天繁星,撅着小嘴:“不就没有背口诀嘛,用得着罚我修剪耸云木吗?” 沈菁望着月亮,眼中满是期盼与牵挂:“爹,娘,你们在月亮上是不是也这样看着我呢?为什么都不来看看我啊?” 沉吟半晌,沈菁突然翻身站起,摇头晃脑念起来:“潜影者,伏身与影,不予外查,不予内观,不予言谈……” 沈菁所念,正是“潜影空移术”的口诀,聂晨早在树外,闻得沈菁的声音,微微一笑,走进了树去。 “……空转于形,形续于心,心存于空,三者互应,是为空移。”沈菁将“潜影空移术”的口诀背了一遍,虽然中间忘记的部分被略去了不少,但沈菁也自鸣得意,一副我果然了不起的样子。 突然,一股寒意向沈菁脑后袭来,沈菁急忙低头避过,背手一抓,竟抓住了一支飞箭,箭势极强,沈菁竟被这箭矢带着飞了出去。 “诶?啊!”沈菁大吃一惊,注意时,自己已被箭矢带离了树枝,脚下顿时空空,箭矢力尽,沈菁从百丈之高的地方急坠下去。 “啊!”沈菁大叫起来,心念急转,想起“移形换位”来,正要用时,自己身体一轻,已到了地面,却不是坠落,而是安稳站在地上。 沈菁舒了口气,聂晨突然出现在眼前,道:“菁儿,为何不使‘移形换位’?” 沈菁吐了吐舌头,道:“我正要用呢,你就来了。” 聂晨道:“记住了,刚才我救你用的就是‘潜影空移术’,移形换位能让自己快速转移,而潜影空移术则是让其他物体甚至人转移,两者功用看似相同,其实天差地远,你需细心钻研。” 沈菁道:“知道了。” 聂晨将视线转开,冷冷“哼”了一声,放声大喝:“是哪路人?突施暗算不觉得羞耻吗?” 话音落下,少时,两匹黑马奔驰而来,马上的是两个少年,当先那人,银袍玉带,金丝雕弓,马上铃响,叮叮当当,一副气派模样,俨然一公子。 两个少年翻身下马,那公子上前作了一揖,笑道:“实在抱歉,我二人出外游猎,到得此地,见巨木树枝上有一黑影,我误以为是大鸟,便射了一箭,不想是位姑娘。” 说着,这公子看了一眼另一少年,继续道:“亏得我这位兄弟在箭上格了一格,方使得箭矢没了准头,否则就要铸下大错了。” 聂晨与沈菁闻言,都吃了一惊,沈菁所在枝头,距离地面少说也有百丈,这公子竟能在暗夜中将箭射得如此准确,无论是眼力还是臂力,都非同小可;而另一少年更加奇绝,在这公子神力射出的箭矢上,还能格挡使其失去准头,需要何等巧劲方能做到? 沈菁不禁朝着另一少年瞧了一眼,只见那少年青衫素裹,穿着虽然平淡,却双目凌人,雄姿英发,手中捏了一把无叶长剑,没有剑鞘,只用白布包裹着,隐隐透出一阵亚暗之色。 聂晨见了这把剑,惊诧异常,大呼道:“筝灵剑!”刚叫出口,便知失态,缓过神色,问道:“敢问二位是……” 公子还礼,笑道:“在下司马碧杰,见过前辈。”司马碧杰又指向那少年:“这位是我的同窗好友,徐之桓。” 徐之桓上前一步,拱手道:“晚辈徐之桓,见过二位前辈。”徐之桓自称晚辈,礼数上要比司马碧杰多上一分。 徐之桓这一拱手,手上那柄筝灵剑又透了一道亚暗光泽,聂晨见了,啧啧称奇。 司马碧杰笑了一下:“呵呵,前辈真是好眼力,认得我兄弟的这柄筝灵剑,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聂晨听司马碧杰言语中颇有傲慢之意,心中不悦,本不想回答,心中却突然一震:“司马?”于是聂晨问道:“莫非你是敬神庄的人?”司马碧杰哈哈一笑:“不错,在下正是敬神庄的人,家父是敬神庄庄主司马崇嘉。” 近年来,有许多人见到天神显圣,崇神者越发多了起来,并建立了许多门派。敬神庄便是其中佼佼者,司马崇嘉一身仙法奇术,技压诸多门派,声势越发壮大,已成为当今世上仙法最强的门派。 司马碧杰沾沾自喜的向徐之桓看了一眼,只要自己报出姓名来历,任何人对自己都会敬重三分,自然认为聂晨也不例外。 哪知聂晨只笑了一声:“呵,原来是天下第一神棍门派的少主人。” 聂晨这一反应,大出司马碧杰和徐之桓的意料。司马碧杰勃然大怒,喝道:“匹夫!本公子给你面子称你一声前辈,你却出言不逊!看本公子怎么教训你!” 徐之桓一惊,急忙出声制止:“碧杰!等等!” 但哪里制止得住?司马碧杰弓箭上弦,照着聂晨的头顶便射了过去。司马碧杰虽然是少爷脾气,但也不愿闹出人命,这一箭只射聂晨头顶发髻,给聂晨一个教训便了。 “哼。”聂晨轻描淡写的一哼,那只箭竟然凭空消失了,众人大吃一惊,司马碧杰直接愣在了当场。 “噌!”突然一声脆响,筝灵剑出鞘,白布环飞,徐之桓一剑刺出,挡在了司马碧杰的脑后,同一时间,司马碧杰头顶发出“突”的一声,原本是自己射出的箭,却从脑后射中了自己头顶的发髻。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司马碧杰魂不附体,冷汗直流,徐之桓面色凝重,缓缓将筝灵剑收了回去,再用白布裹了起来。 沈菁连连拍手,笑了起来:“好啊好啊!晨叔真厉害!” 司马碧杰连喘了几口气,才回过神来:“你……你……你使了什么妖法?” 聂晨冷笑道:“敬神庄号称天下第一仙法门派,怎的如此不济?连‘潜影空移术’都不认得?总算你小子有点良心,若你那一箭射我面门,只怕你的头上已经多了个窟窿。” 司马碧杰心中愤怒,又不服气,还要说话,却被徐之桓抢在了前头:“还请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 聂晨笑道:“区区小子,我怎会与他计较?” 司马碧杰道:“之桓!你对他这么客气做什么?” 徐之桓正色喝道:“你住口!” 司马碧杰顿时哑然。 聂晨与沈菁见状,都吃了一惊,本以为徐之桓只是司马碧杰的一个跟班,没想到徐之桓一声喝,便让堂堂的敬神庄少庄主闭了嘴,这徐之桓的来历必定不简单。 徐之桓恭敬的道:“晚辈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聂晨道:“你能识破我的潜影空移术,虽然没有挡住,但也还算有本事。”聂晨顿了一顿:“我叫聂晨。” 司马碧杰与徐之桓一听,同时吃了一惊,互相瞪着对方,深怕自己听错了。 沈菁好奇问道:“你们怎么啦?晨叔说个名字而已,你们犯得着这么吃惊么?” “前辈难道就是传闻中的剑神?”司马碧杰的态度与先前大不一样,说不出的恭敬。 聂晨道:“剑神么?这称号我已经丢了十六年了。” 司马碧杰与徐之桓这才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司马碧杰忙道:“太好了!我家正要邀请天下名士,参加这次的显圣大会,还请剑神前辈务必赏光!” 沈菁一听,便叫了起来:“大会?肯定有很多好吃的,对不对?” 司马碧杰笑道:“那是当然,姑娘想要吃什么,我家都能做出来。” 沈菁将信将疑:“真的吗?那你家的人会做好吃的葱油饼吗?” 司马碧杰与徐之桓对望了一眼,哑然失笑,徐之桓道:“那当然有,还有比葱油饼更好吃的东西。” 沈菁欢呼起来:“太好了!晨叔,我想去嘛!” 沈菁说着,拉着聂晨空荡荡的衣袖晃了起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转来转去。司马碧杰与徐之桓也看着聂晨,希望聂晨能前往敬神庄参加“显圣大会”。 聂晨看着沈菁撒娇的模样,笑道:“臭丫头,区区葱油饼就把你收买了?” 沈菁正色道:“什么嘛?葱油饼可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比月饼好吃多了!” 聂晨叹了口气:“唉,让你常年随我住在这深山老林里,也委屈你了。”说着,聂晨向司马碧杰与徐之桓看了一眼,点头道:“好,你们回去告诉司马崇嘉,就说我聂晨届时必定携剑造访。” 司马碧杰与徐之桓大喜,齐拱手:“太好了!那我们这就回去禀告!” 说罢,二人告知了大会举办日期,别过了聂晨与沈菁,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沈菁沉浸在美食的幻想中,而聂晨的目光,则紧紧随着徐之桓手上那柄筝灵剑,直到人影消失。 ------------ 第三章 携剑拜庄日 司马碧杰与徐之桓回到敬神庄,看那敬神庄,果然气派恢宏,金龙堂居中,左右分立鸾凤阁与玉凤阁,庭院之中,小桥凉亭,流水不息。 敬神庄庄主――司马崇嘉年过五旬,仙法卓绝,容光焕发,在司马崇嘉面上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司马崇嘉兄弟三人,司马崇嘉为首,二弟司马三尺,三弟司马九丈,都是仙法武艺卓绝的人物,敬神庄就是他们三兄弟一手创下来的天下。司马三尺居鸾凤阁,司马九丈居玉凤阁,司马崇嘉自居金龙堂。 金龙堂中,司马崇嘉抬头凝视着悬挂在墙上的一副卷轴,卷轴中有一男子,赤裸半身,手持长剑,赫然在耍一套剑法。 “爹!爹!” 司马崇嘉正凝神思索,司马碧杰的声音便传入了耳中。 金龙堂门被推开,司马碧杰与徐之桓走了进来,兴高采烈。司马崇嘉笑问:“碧杰,之桓,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让你们去邀请天下豪杰,可都请到了?” 徐之桓道:“只有无虚散人与寂魂大师不肯前来,其他人都请了。” 司马崇嘉面露失望之色:“可惜,可惜,无虚散人仙法高深,虽然没有立派,其功力却在我之上;而寂魂大师乃当世之高僧,降妖除魔,捍卫天道,名望甚高。这次天神显圣,本有许多疑问要请教二位高人,却请不到,真是可惜。” 从司马崇嘉的言语中,真真切切可以听出失落之意,司马碧杰与徐之桓却相视而笑。 司马崇嘉见二人发笑,也笑了起来,问道:“从刚才你们就乐个不停,发生什么好事啦?” 司马碧杰道:“爹,我们虽然没能请到无虚散人与寂魂大师,却请到了另一位传闻中的世外高人,那来头,可比无虚散人、寂魂大师大多了!” 司马碧杰说得绘声绘色,倒勾起了司马崇嘉的好奇:“噢?无虚散人与寂魂大师可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还有谁能比他们来头更大?” 司马碧杰与徐之桓又笑了一笑,徐之桓一手指着墙上卷轴:“司马伯伯,您的‘除魔绝神剑’练得怎么样了?” 司马崇嘉摇首叹息:“唉,这套剑法看起来平平无奇,其实蕴含着极其精妙的变化,一招之中竟能变出三十六中剑势,我钻研了三月,仍然一点头绪也没有,剑神真不愧是剑神啊。” 徐之桓笑道:“司马伯伯可以直接向剑神前辈请教了。” 司马崇嘉闻言一惊:“噢?难道你们请到的人是……” 司马碧杰接口道:“正是剑神,聂晨前辈!” “当真?”司马崇嘉大喜,在堂内左右跨步,双掌不停相互摩擦,兴奋神色更甚二人。 徐之桓道:“是真的,我与碧杰不久见亲眼见过剑神前辈,只是要他老人家前来,只怕伯伯要多准备一点葱油饼了。” 司马崇嘉一愣:“葱油饼?做什么?” 徐之桓笑道:“剑神前辈身边的小姑娘指名道姓要吃葱油饼。” “哈哈哈哈!”司马崇嘉大笑起来:“只要聂晨先生能来,莫说葱油饼,就算要吃皇帝御膳,我都帮他弄来!” 司马碧杰与徐之桓也笑了起来,正高兴着,司马碧杰道:“这次爹您肯定能从剑神前辈那里得到指点。” 司马崇嘉正色道:“那可未必,剑神先生的剑法高深莫测,我一个外人,人家又岂会轻易传授给我?” 司马碧杰道:“绝对没问题,因为剑神前辈特意让我们给您带话,说他一定会携剑前来,既然携剑,就肯定会与父亲您切磋啦,难道父亲就不能从中得窥端倪?” 司马崇嘉本来一脸笑意,听到司马碧杰说聂晨会携剑前来,脸“唰”的一下变得惊恐:“碧杰,你说什么?他要携剑前来?” 司马碧杰见父亲这个神色,吃了一惊:“是……是啊,怎么了?” 司马崇嘉浑身一震,连退两步,脸色忽青忽紫,一口气憋到嗓子眼,半晌才喘出来。 司马碧杰与徐之桓对望一眼,都觉莫名其妙。 司马崇嘉道:“碧杰,快去请你二叔三叔来!” 司马碧杰见父亲如此惶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既然父亲这样说,司马碧杰也就照办,匆匆走了出去。 待司马碧杰离去,司马崇嘉又对徐之桓道:“之桓,你立刻离开敬神庄,千万不要回来。” 徐之桓知道肯定发生了大事,问道:“司马伯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徐之桓素来冷静,善于思考,但司马崇嘉之前还兴高采烈,但随即变色,再怎么说,也变得太快,徐之桓也不禁问了一句。 “唉……”司马崇嘉长长叹了口气:“难道我们司马家,就这样完了?”随后又对徐之桓道:“之桓,你赶快走,你不是我们司马家的人,不必趟这趟浑水,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在九泉之下无法对你父亲交代。” 徐之桓摇摇头:“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司马伯伯说得像是要被灭门了一般?请司马伯伯说出来,只要是侄儿能做到的,侄儿必助伯伯一臂之力。” 司马崇嘉还未回话,司马碧杰便带着两名老者走了进来,一是赤发老者,乃鸾凤阁的阁主司马三尺;另一个是白发老者,是玉凤阁的阁主司马九丈。 司马三尺问道:“大哥,这么急叫我们来有什么事?” 司马崇嘉道:“你们立刻遣散所有人,全家收拾细软,离开此地。” 众人愕然不解,司马九丈叫道:“不可能!敬神庄是我们三兄弟一手打下来的天下,凭什么要我们走?就算天皇老子来了,老子也不走。” 司马崇嘉叹了口气:“唉,只怕这人,连天皇老子来了也奈何不了啊。” 敬神庄向来拜神敬神,此刻司马崇嘉竟说出这种话,司马三尺与司马九丈不由得面面相觑,司马三尺问道:“大哥,究竟是什么人来,让大哥你如此胆怯?” “剑神聂晨,要携剑来拜庄。” 司马崇嘉淡淡的说出了这句话,司马三尺与司马九丈均大吃一惊,一个赤发吓成白脸,一个白发惊成红面。 司马碧杰与徐之桓一头雾水,司马碧杰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司马九丈怒目瞪着司马碧杰,喝问道:“我问你!聂晨是不是你惹来的?” 司马九丈脾性向来暴躁,司马碧杰也一直害怕这个白发三叔,司马九丈这么一喝,吓得司马碧杰连退了几步:“额……这个……是我请的。” 司马九丈一把抓住了司马碧杰的领子:“你说!你哪里得罪他了?搞得他要携剑上门!说!你究竟干了什么坏事?” 司马碧杰更是憋屈,双手一格,将司马九丈推开:“我哪里有做错什么事啊?请了剑神前辈不是好事吗?刚才爹不是还兴高采烈的吗?怎么一下又变成我的错了?” 司马三尺走上前来,正色道:“碧杰,事关重大,你知道剑神携剑上门,意味着什么吗?” 司马碧杰与徐之桓十分疑惑,只是徐之桓将这份疑惑藏在了心里,而司马碧杰却浮现于脸上。 司马崇嘉叹了口气:“唉,剑神携剑上门,意味着这家人必遭剑神屠戮,从我印象中,剑神携剑上门的门派,从来没有幸免过的。” 司马碧杰与徐之桓闻言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想到聂晨的“携剑上门”还有这么一层意思。司马碧杰慌忙道:“怎么会这样?我并没有得罪他啊!” 徐之桓眉头紧锁:“碧杰,你射了剑神一箭。” 司马碧杰“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对,我射了他一箭,他肯定怀恨在心,要来报复!” 司马九丈闻言暴怒。揪起司马碧杰的领子又摇又晃:“你这个不长进的!竟敢用箭去射剑神!你可是害了我们全家啊!” 徐之桓道:“九丈叔,别着急,碧杰虽然射了剑神前辈一箭,但却被剑神前辈以‘潜影空移术’反射了发髻。” 司马崇嘉也道:“对,剑神一代宗师,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计较。” 司马三尺又问:“你还有没有做其他的事情触怒剑神?” 司马碧杰敲脑细想,摇了摇头:“没有。” 司马九丈大喝:“想仔细点!” 徐之桓猛然道:“对了!你射了剑神前辈身边的姑娘一箭!” 徐之桓指的便是沈菁在树枝上时,被司马碧杰当做大鸟射了一箭的事情。 司马碧杰也醒悟道:“对对对!看剑神对那小姑娘的神情十分爱怜,肯定是因为这件事情!” 司马崇嘉一声叹息,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理睬剑神身边的小姑娘?只道:“唉,大祸既然已经闯下,也只能认命了。三尺,九丈,你们现在就立刻遣散所有人,距离显圣大会还有三日,我们要争取在这三日内逃走,走得越远越好。” 司马九丈高声道:“怕什么?他剑神也就是十六年前的传说而已,况且显圣大会上,众多高手云集,还怕对付不了他一个聂晨么?” 话音刚落,一个洪亮的声音便从庄外遥遥传来:“在下聂晨,携剑拜庄!” ------------ 第四章 剑神之陨落 众人听到这句话,均大吃一惊,司马九丈惊叫:“怎么现在就来了?三日后才是贤圣大会啊!” 司马崇嘉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全力一战了,三尺,你带着鸾凤阁的人在左翼布下阵势,九丈,你押着右翼,碧杰与之桓保护好老小,我们与剑神决一死战!” 司马崇嘉刚分配完毕,只听聂晨的声音道:“堂堂敬神庄,就是摆下阵势迎接客人的么?” “嗖”的一声,两个身影从金龙堂门外跃了进来,众人未看清来人模样,却看见一缕剑光掠过,直向徐之桓射了过去。 司马崇嘉大吃一惊,双手各捏了个法决:“天道,法雷神疾!”手掌一翻,一道惊雷忽的破顶而降,向出剑那人影劈了过去。雷光一闪,照亮来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聂晨与沈菁!出剑者自然是聂晨。 聂晨见天雷落下:“喝!”双眼猛的射出两道白光,那天雷竟凭空消失,司马崇嘉还来不及吃惊,聂晨的剑已到了徐之桓面前。 徐之桓被聂晨剑势逼得连退两步,腰间筝灵剑嗡嗡作响,徐之桓想要出剑,但聂晨一剑直刺,笼罩全身,肩动则肩中剑,手动则手中剑,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地。 徐之桓虽然冷静,此刻也不免失色:“好强……从来没有人能在一剑之内压得我无法还手!” 身后司马三尺祭起一道红光,口中念着:“天道,若梵多罗!”司马九丈则祭出了一道蓝光,念念有词:“天道,冽三曼多!”从二人手中,红光与青光齐齐射出,红光化作熊熊烈焰,青光变为霹雳闪电,向聂晨后背攻去。 聂晨也不回头,只见其身后泛起一阵金光,一尊如来浮现,虽是如来,却并不安详,反而青面獠牙。这如来像一声暴喝,一个巴掌排山倒海般压将下来,那火焰与闪电方触及,便被拍得烟消云散。 司马三尺与司马九丈惊骇万分,眼看巴掌就要拍到,那如来像却突然消散了去,司马兄弟又是惊异,又是惶恐,齐声叫道:“金体如来?” 聂晨剑势越逼越急,徐之桓已退得背靠高强,退无可退,四周墙面石粉纷飞。徐之桓咬紧牙关,想要拔剑还击,但在聂晨剑势笼罩之下,完全不可能做到。 筝灵剑“嗡嗡”的鸣叫之声越发激烈,忽然“噌”的一声脆响,筝灵剑猛的出鞘,包裹筝灵剑的白布已经瞬间被撕成碎片。“当!”兵刃交加之声传来,筝灵剑已自发的挡住了聂晨的剑招。徐之桓愣了一下,急忙一个抽身,从聂晨腋下溜了过去,右手一伸,那筝灵剑似被牵引一般,回到了徐之桓的手上。 徐之桓摆出了架势,司马崇嘉、司马碧杰、司马三尺、司马九丈将聂晨团团围住,各自捏了法诀,准备与聂晨决一死战。在战团外的沈菁见状,也急忙捏了个法诀,要助聂晨一臂之力。 “呵呵。”众人准备停当,聂晨却呵呵一笑,将兵器收了回去。先前聂晨出手太快,众人直到这时才发现,聂晨的兵器是一柄锯齿形的直剑。 聂晨笑道:“敬神庄果然有点本事,竟有人练到了‘天’字法诀。”随即向众人一拱手:“在下聂晨,并无恶意,大家收起法诀罢。” 众人面面相觑,聂晨这一来,先兵后礼,弄得众人都是一头雾水。 司马崇嘉毕竟修为高深,摆摆手:“大家停住。”众人这才收了法诀。 司马崇嘉向聂晨行了一礼:“多谢剑神先生手下留情,犬子得罪了剑神先生,司马崇嘉代犬子向前辈赔罪。” “司马庄主不必如此,我若计较,令郎早已归西,岂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只是令郎脾性太傲,司马庄主还需多家管教。”聂晨说完,向沈菁招了招手,沈菁笑呵呵的跑到了聂晨身边。 司马崇嘉如释重负,面露喜色,忙道:“碧杰!还不快来向剑神先生请罪?” 敬神庄乃是天下仙法最高的门派,但三大顶尖高手与聂晨交战,竟然被聂晨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去,司马碧杰心中早已惶恐不安,向着聂晨连连作揖:“剑神前辈,晚辈年幼无知,冒犯了前辈,还望前辈海涵!” 聂晨微微一笑:“罢了,日后需得改改你的少爷脾气,若是再胡乱搭弓射人,我好歹取你性命。” 聂晨这话说得轻巧,却唬得司马碧杰魂不附体,连声称是。 司马崇嘉招呼聂晨与沈菁坐下,吩咐看茶,沈菁叫道:“我的葱油饼呢?” 司马崇嘉一愕,随即笑了起来:“是了是了,年纪大了,容易忘事。”然后又吩咐下人去做葱油饼,顺便做一些更好吃的。沈菁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聂晨笑道:“敬神庄不愧是天下第一仙法大派,果然气度恢弘啊。” “哪里哪里。”司马崇嘉谦道:“剑神先生的仙法造诣,已到了金体如来的境界,我们这点微末道行,称第一实在惭愧,惭愧。” 司马崇嘉这话说得不差,当今修习仙法者,共分六种境界,分别为“金”、“银”、“天”、“地”、“人”、“和”六个字诀,其中“天”字为第三等,司马兄弟所用的,均是这等法诀,而聂晨的“金体如来”,却是最高等的“金”字法诀。要知一等之差,差之千里,双方相差两等,司马兄弟不知被聂晨甩了多少个千里万里了。 茶上来,众人喝了茶,沈菁却对着葱油饼大快朵颐,至于其他更好吃的桂花糕、千层糕什么的,沈菁却视若无睹。 司马崇嘉饮了一口茶,问道:“不知剑神先生提前前来,有何要紧之事?” 十六年前,聂晨便以高超的仙法与卓绝的剑术闻名于世,被人们称为“剑神”,聂晨拜访他人,从不带剑,但只要带剑,那家人必定遭灭门之祸,从没有活口留下来过。只是聂晨所屠戮的,均是大奸大恶之人,故而聂晨的名声越来越大,“携剑上门”便成了聂晨的招牌,令人闻风丧胆。然而在十六年前,聂晨便突然销声匿迹,随着时间推移,剑神的名号已经渐渐成为了传说。 可是这次,聂晨携剑上门却不大开杀戒,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司马崇嘉知道聂晨必有重要的事情,于是发问。 “呵呵……”聂晨又笑了起来,目光却移到了徐之桓的身上。 徐之桓被聂晨盯得浑身不自在,但也强作冷静,问道:“剑神前辈,我有什么问题吗?” 聂晨道:“你以为你躲到敬神庄里,神鬼族的人便会放过你么?敬神庄的仙法虽高,却难以保证你的安全。” 徐之桓闻言,身体一震,眉头紧锁,没有言语。 司马碧杰愕然,问道:“之桓,什么情况?”徐之桓一言不发。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聂晨说完,将齿形剑出鞘,剑上发出“嗡嗡嗡”的响声,而同一时间,徐之桓的筝灵剑似乎是在呼应一般,也发出了嗡嗡嗡的响声。 金龙堂内本就宽敞,两剑响声交错在屋内,引得地砖跳起,壁上悬挂的字画卷轴等不住窜动,哗哗作响。 聂晨又将齿形剑收回剑鞘,剑鸣之声立时停止。 聂晨道:“这把萧奇剑,与你的筝灵剑是一对,难道还不肯对我说实话么?”聂晨顿了一顿,又道:“你没有筝灵剑的剑鞘,神鬼族人迟早会找到你,到时候敬神庄可就被你害惨了。” 徐之桓紧咬牙关,依然一言不发。 司马崇嘉听聂晨这么一说,知道徐之桓身上必有重大的秘密,于是劝道:“之桓,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只要司马伯伯能办得到,一定帮你。” 可徐之桓倔得实在,就是不肯说。 司马崇嘉见徐之桓不愿说,又问聂晨:“剑神先生,您一定知道有什么事情,还请赐教。” 聂晨呵呵一笑:“他不愿说,我又说什么?”一瞥眼,看到了悬挂在墙上的“除魔绝神剑”,话锋一转:“司马庄主可是想学‘除魔绝神剑’?” 司马崇嘉一听,面露喜色:“剑神绝技,有幸一见,自然渴望习得,只是未经剑神先生允许,擅自修习,还望剑神先生见谅。” “哈哈哈哈!”聂晨哈哈大笑了起来:“区区小技,何足道哉?承蒙司马庄主看得起,我便请在此叨扰一晚,将这套‘除魔绝神剑’的精要传授于你。” 剑神绝技,天下一流,司马崇嘉只怕聂晨住得短了,当下狂喜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是夜,明月高挂,寒光射下,地面上隐隐然泛起一层银光。 沈菁早已睡下,聂晨站在敬神庄外,沐浴月光。忽然一个脚步声传来,聂晨面露微笑,也不回头,只说了句:“来啦?” 来人正是徐之桓。 徐之桓拱手道:“晚辈见过剑神前辈。” 聂晨回过头来,徐之桓看去,见聂晨一脸的沧桑中,透着一股祥和。 聂晨道:“你是好样的,就算是我亮出了萧奇剑,你也没将事情说出来。” 徐之桓沉吟了片刻,忽然抬起手来,以筝灵剑指着聂晨,一言不发。 聂晨见状,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好样的!就算我拿出了萧奇剑,也在怀疑我!很好!” 说罢,聂晨将那柄锯齿直剑――萧奇剑,连同剑鞘一起扔给了徐之桓。徐之桓接在手中,面露惊讶神色,片刻后,徐之桓“扑通”一下,跪倒在了聂晨的面前,竟抽泣了起来。 聂晨叹了口气,抚摸着徐之桓的头顶:“唉,孩子,苦了你了。” 月色之下,聂晨一只空荡衣袖,随微风而飘荡;徐之桓跪在地上,泪滴地面。 良久之后,徐之桓停止了哭泣,聂晨长叹一声,问道:“十六年了,这十六年来,一直是你拿着筝灵剑吗?” 徐之桓摇摇头:“五年前,父亲交给我的,第二天,他就……” “是么?剑狂始终比我先行一步啊。”聂晨听了徐之桓的话,知道徐之桓的父亲已经仙逝了,由衷感叹起来。 徐之桓似有所感:“剑神前辈……” 聂晨摆摆手:“罢了,寿数乃天定,我们修行之人,能知自己的寿数,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聂晨抬头仰望明月,见一朵乌云缓缓飘过,遮蔽月光。聂晨眉头一皱:“时间不多了,你仔细听我说。” 徐之桓点点头,聂晨道:“沈菁的来历你应该清楚,我死之后,她便交付给你了。”徐之桓应道:“前辈放心。” “我死之后,你可带沈菁前往天池古剑洞,那里有我与剑狂毕生所学,还有一切的事情始末,你无论如何,也要练成超越‘金’字诀的仙法,带着沈菁到那里去。”聂晨说着,向已被乌云遮了一半的月亮一指。 徐之桓不发一言,只点了点头。 聂晨松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你找个合适的机会,把知道的告诉沈菁吧,她也大了,一些事情,她也该了解了。” “晚辈觉得还不是时候。”徐之桓显得十分冷静。 聂晨笑道:“你觉得是时候了,再告诉她。” 徐之桓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聂晨!压了我们十六年,今日总算是到了我们出头的时候了!”乌云完全遮蔽了明月,四周顿时暗了下来,一阵狂风吹过,“呜呜”作响,沙石乱飞,树木猛摇。一个粗狂的声音远远传来。 徐之桓大吃一惊,高声叫道:“司马伯伯!有外敌入侵!” 聂晨道:“我已暗中向他们施了仙诀,他们是不会醒过来的。如此,他们便不会受到殃及。” 徐之桓听了,一手将萧奇剑递给聂晨,一手紧握筝灵剑:“剑神前辈,我与你共同进退!” 聂晨正色道:“别忘了你的使命!快带沈菁离开,这里由我来对付!” 徐之桓身子一颤,一咬牙,抱着两柄剑,向敬神庄内飞快跑去,只片刻,徐之桓背上已多了一人,赫然是沈菁!徐之桓背着沈菁,展开身法,飞快向敬神庄左侧逃去。 “想跑?”那粗狂的声音再度响起,黑暗中,一道绿光向徐之桓射了过去。 聂晨脚步一点,飞身出去,手上捏了个法诀,大喝一声:“破!”那道绿光立时在半空中爆破。 “聂晨!你这个将死之人,还想来坏我们的好事么?”那粗狂的声音显然有些愤怒。 聂晨发出一声冷笑:“哼,不等我死了再来,绝对是你们的失策,虽然我寿命所剩不多,但对付你们已经足够了。” 突然!聂晨身上爆出一道金光,那金光直冲天际,冲破乌云,明月露出,月光被染成金色,洒落下来。金光不停的在聂晨周身围绕,如同活过来一般。 “来吧!月轮族的走狗!来吧!神鬼族!你们要感到荣幸,因为你们将是我剑神聂晨手下最后一群牺牲者!我也要感谢你们!因为是你们让我生命最后的时光变得灿烂!” “喝啊!”聂晨一声暴喝,纵身向最黑暗处飞了过去,那身法之快,眨眼之间,便已飞出十丈开外,一身金光照亮了四周,将敌人的身影全都映了出来。 那是四个人,均是身穿灰褐色裘袍,头缠深黑粗布,面上各自画着红、黄、蓝、绿四色花纹,红面手持钢刀,黄面立着铁叉,蓝面横着长棍,绿面套着铜爪。 聂晨瞬间便看清了四人,当下凌空一个转折,向那红面飞去。红面厉声喝道:“老不死的!看刀!”高举钢刀,从斜面劈落。聂晨身躯微微一偏,法诀一变:“裂!”那红面胸口传来一声闷响,红面同时一声闷哼,便飞了出去;聂晨击飞一人,空袖一挽,长袖向着黄面冲飞而去,黄面大吃一惊,急忙抡起铁叉,画了个圈刺出,却不料这袖子也在空中转了个圈,将铁叉挽住,一送一夺,黄面便拿捏不住,铁叉脱手飞出,那衣袖顺便将铁叉往黄面面上一撞,黄面被撞了个眼歪口斜,鼻血狂流。 聂晨瞬间夺了两人兵器,还不住手,回手同时将钢刀与铁叉甩出,钢刀飞向蓝面,铁叉冲向绿面。来势奇快,蓝面与绿面不及躲闪,急忙举起兵器格挡,“咔嚓”,“当”两声响过,蓝面手中长棍被钢刀撞断,钢刀虽然落地,但两截断棍却捅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只痛得蓝面面色扭曲,怪叫而退;绿面虽用铜爪架住了铁叉,但其势太猛,绿面身不由己被铁叉带着向后飞退,直撞上岩石方才停住,岩石不破,绿面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聂晨顷刻之间,挫败四人,一身金光围绕,衣衫发缕齐飘,俨然一天神降临,何其威严。 红面稳住内息,忿然道:“没想到聂晨一个快要死的老不休,居然还这么厉害,早知便等他死了再来。” 聂晨冷笑起来:“现在才知?晚了!”聂晨眉头猛然一皱,捂住胸口,半跪于地,韵绕全身的金光忽明忽暗起来。 绿面见状,狂笑不止:“哈哈哈哈!聂晨啊聂晨,哪怕你神功盖世,也逃不过神的旨意,今日赢的不是你聂晨,而是我们神鬼族四大长老!” “呸!”聂晨怒道:“什么神的旨意?简直狗屁不通!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神佛,有的只是你们这种畜生不如的家伙!” 聂晨手捏法诀,闭上双目:“金、银、天、地、人、和,借四神,聚心术,无可避、但可衷……” 随着聂晨念的法诀,金光重新明亮起来,一尊面目狰狞的佛像赫然浮现,比之聂晨本人,巨大百倍;金光之中,隐隐现出银、蓝、褐、红、紫五种颜色,与金光一起,六色交缠,幻化无穷,生生不息。 红面见状,面上掩不住的恐惧:“六诀合一?不可能!一个快死的人,怎么还能使出这等神技?” 聂晨猛然睁眼,六色光芒凝聚于手,一柄六色长剑幻化而出。 “颤抖吧!恐惧吧!然后在我的‘六意齑形剑’之下,体会我剑神的可怕吧!” 红面惊叫:“快逃!快逃!”四人惊恐不已,抱头鼠窜。 “喝!”聂晨将六色长剑猛的一挥,金、银、蓝、褐、红、紫六道剑气同时斩出,空气中的水分被剑气激起层层水浪,土地也被切割出道道伤痕,巨响声中,六道剑气穿梭来回,要将其中的一切摧毁。 四人跑得虽快,又怎能快得过六色剑气?红面跑得最远,却最先被金色剑气斩中,红面一愣,只这一愣,红色剑气划过了身体。 四人被六道剑气包围,剑气形成一个圆,在其中来往穿梭,顷刻之间,每一道剑气均已来回了万次。又万次的穿梭,剑气方才消散,再看那圆中,已经没了地面,一切均已不存在,仿佛之前有的石块、树木、以及地面,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可怜那四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六道剑气化作齑粉,不留一点残渣。 天空中,乌云飘过,明月再度显露了出来。月光洒下,聂晨在月光之中,盘膝而坐,身上的六色光芒已不在;双目合着,嘴角露出一缕微笑,微风一拂,发缕依然飘飘,衣衫仍旧游荡,超凡入圣之姿,安稳祥和之态,犹如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一般。一代剑神,真正的成为了传说。 ------------ 第五章 小河轻轻淌 天色渐渐明亮,敬神庄上下尽被聂晨下了法诀,一觉睡到了天明。 司马崇嘉修为最高,法诀效力也最先失去,猛然醒来,长长叹了口气:“唉,着了道了。” 司马崇嘉知道自己被下了法诀,当下去给未醒的人破解,司马三尺与司马九丈随后也醒来,助司马崇嘉,将全庄人的法诀都解了。 司马崇嘉令人清点庄内损失,众人回报均说没有,司马崇嘉心中疑惑:“奇了,既然给我们下了法诀,不伤人命,也不盗财务,那是为什么?” 正疑惑间,司马碧杰匆匆跑来:“爹!爹!不好了!剑神前辈他……他……” 司马崇嘉见司马碧杰形色慌张,知道发生了大事,忙问:“他怎么了?” 司马碧杰连连喘气,说不上话来,只用手指着庄外。司马崇嘉连同司马三尺与司马九丈,一同奔出庄去,见到聂晨端坐,已然身亡。司马崇嘉不胜嗟叹:“唉,没想到剑神先生竟然会……” 司马九丈环顾四周,见到聂晨“六意齑神剑”留下的痕迹,道:“昨夜必然有人侵入,剑神与他们展开了激战。” 司马三尺道:“大哥莫要感伤,剑神先生既然在我们敬神庄遭遇不测,我们便不能坐视!” 司马崇嘉点点头:“话虽如此,只是连剑神先生都无法胜过的人,我们又能奈何?” 司马三尺与司马九丈面面相觑,司马崇嘉这话倒是实在。 “不管,既然有人敢闹到我们敬神庄来,老子就不能坐视!”司马九丈高声道。 司马崇嘉长叹一声:“唉,此事容我三思,只能怪我们学艺不精。”顿了一顿,又道:“先办了剑神先生的后事吧,也算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司马兄弟应承,司马崇嘉又道:“我们要好生照顾那位沈姑娘。”话音刚落,突有一下人慌慌张张跑来,连叫:“庄主!不好了!” 司马崇嘉急问:“发生什么事了?” 下人道:“徐少侠和沈姑娘不见了!” “什么?”司马崇嘉这一惊非同小可:“难道是被强敌掳走了?” 司马三尺猛然想聂晨质问徐之桓的事来:“大哥,昨日剑神先生他与之桓……” 司马崇嘉醒悟过来:“对!此事一定与他们的宝剑有关!我们分头去寻。” “大哥!”司马九丈接口道:“那显圣大会怎么办?” 司马三尺道:“显圣大会至关重要,轻忽不得。” 司马崇嘉来回踱步,脚步声“踢踏踢踏”响起。 “碧杰!”司马崇嘉忽然叫道。 司马碧杰一怔:“啊?” “我要你立刻启程,去找寻之桓和沈姑娘。”司马崇嘉以命令的口气说道。 “啊?”司马碧杰叫了起来:“不会吧?我去?” 司马崇嘉道:“怎么?你怕么?” 司马碧杰原本是害怕的,连聂晨都胜不过的对手,自己又能怎样?但被司马崇嘉这么一激,一时不知从哪来的胆气:“谁说我怕了?去就去!” 司马崇嘉道:“好,你这就去收拾细软,立刻出发!” 司马碧杰此时肠子都悔青了,直骂自己冲动,但话已说出,又不能收回,只得怏怏的收拾去了。 司马三尺放心不下:“大哥,要不我去吧,碧杰还太年轻了。” 司马崇嘉道:“不行,显圣大会你与九丈都必须在身边,何况碧杰也老大不小的了,该让他出去见见世面了。” “我只怕碧杰遇上那强过剑神先生的人呐。”司马三尺忧心忡忡。 司马崇嘉又叹了口气:“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司马兄弟决计想不到,一代剑神聂晨所不能战胜的,只有天而已。 徐之桓背着沈菁,一路向西奔逃,徐之桓的视线从模糊不清,到渐渐明亮,在微亮的空色下,可以看清两旁的杂树飞快掠过。 时辰过去,聂晨下的法诀渐渐失效,沈菁醒了过来,揉了揉眼:“唔……”沈菁先伸了个懒腰,猛然发现自己正被一个人背着快速奔跑。 “呀!”沈菁尖叫起来,双手不住的往徐之桓背上捶去:“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沈菁虽是女子,但好歹也是修炼之人,力道不小,徐之桓硬受着沈菁的粉拳,默不作声,沈菁一路尖叫,不停捶打,也亏徐之桓忍得住,若换做一个常人,早被沈菁打得晕过去了。早起之人也不在少数,见到这个情况,均对徐之桓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也有几个壮汉想要拦截徐之桓,好在徐之桓身法不慢,壮汉们根本追不上来。 徐之桓一口气奔到河流源头,那是片飞流,从山壁上直泻下来,分三条岔口,在石岩上一跃,方汇聚成河。 徐之桓左右细看,粗算了一下自己的脚程,心道:“神鬼族的人应该追不上来了。”才将沈菁小心翼翼的放下来。 沈菁刚一着地,便一脚踢在了徐之桓的背上,徐之桓踉踉跄跄向前跌了两步,回头弯了半个腰,对沈菁道:“沈姑娘,在下冒昧,还望沈姑娘恕罪。” 沈菁虽认得徐之桓,徐之桓又向自己道歉,可莫名其妙的被徐之桓背着跑了一夜,心中不悦,左右看去,不见聂晨,问道:“晨叔呢?” 徐之桓沉吟了片刻,道:“剑神前辈他……过世了。” “哦。”沈菁听到了徐之桓的死讯,竟然没有一点伤心模样,面上仍然挂着笑容,摘花折草,拨弄水花,自得其乐。 “剑神前辈过世……”徐之桓见沈菁如此,眉头一紧:“你不感伤么?” 沈菁露出一脸惊异:“感伤?为什么?死了就死了,只是以后我寂寞些而已。” 徐之桓默然,心道:“果然如此,沈姑娘虽有情感,但并不完全。” 沈菁玩了一会水,站起身来,抬脚便走。 徐之桓急忙叫住:“沈姑娘,你去哪里?” 沈菁道:“当然是回耸云木啊,还有好多月饼没吃完呢。” 徐之桓站在了沈菁面前:“剑神前辈临终时,要我照顾你。”说完,徐之桓将萧奇剑举起。 沈菁一见萧奇剑,便笑了起来:“真的呢,好吧,那我们去哪玩?” 徐之桓又是一愣:“你难道不怕我骗你?” 沈菁笑道:“你打不过晨叔,萧奇剑如果不是晨叔给你的,你也带不走。”说完,沈菁便蹦蹦跳跳的走了开去。徐之桓看着沈菁的背影,心中压了块大石。 聂晨要让徐之桓带着沈菁去天池古剑洞,可徐之桓并不知道天池古剑洞在何处,徐之桓直骂自己拖沓,本来昨夜徐之桓是要问聂晨天池古剑洞的所在的,但还没问出口,神鬼族四人便到了,若是自己能早些开口,就免了这麻烦。 徐之桓带着沈菁东走西撞,只盼能够听到有关天池古剑洞的消息,想要询问江湖人士,却又怕惊动了神鬼族人,只得走一步看一步。徐之桓心道:“剑神前辈一去,神鬼族便无所顾忌了,看来日后我是还是少用筝灵剑的好,以免引他们注意。” 一路上,徐之桓忧心忡忡,深怕神鬼族人找到自己与沈菁。沈菁却高兴得忘乎所以,十六年来,沈菁一直跟聂晨住在耸云木,很少出来游玩,这下可随了沈菁的心愿,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 “之桓!之桓!那是什么?” “彩灯。” “之桓!之桓!这个是什么?” “风筝。” “之桓!之桓!这个叫什么?” “……夜壶。” 沈菁兴高采烈,问东问西,徐之桓也毫不厌烦的给沈菁讲解。 沈菁觉得夜壶的形状有趣,抓起一个便玩,翻来翻去的看,还想从夜壶开口里看看内部是什么构造,徐之桓一脸茫然,道:“沈姑娘,不要靠近开口,不干净的。”沈菁最爱干净,赶紧松手,那夜壶又是陶瓷,摔了个粉碎,那小贩冲着徐之桓呵呵笑了起来。 徐之桓呆了片刻,掏了钱,乖乖的交到了小贩手上,心道:“剑神前辈,果然厉害。” 徐之桓此刻佩服聂晨的不是仙法与剑术,而是把沈菁训得服服帖帖的本事。 沈菁生得极美,这些行为又十分单纯,倒逗得路人笑了起来,均觉这小姑娘天真可爱。 “小妞,跟哥哥走怎么样?哥哥带你去玩刺激的。”一个肥肥胖胖,脸上带了三道疤痕的中年男人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沈菁,身后还跟着三个精壮男子。这胖子一出,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起来,有人轻声道:“唉,好好的一个姑娘,又要被薛胖子糟蹋了。” 沈菁却拍手笑道:“好啊好啊!” 徐之桓一手拦在了沈菁的面前,冷笑一声,道:“哼,总是有你这种欠打的家伙冒头。” 一个老人急忙拉着徐之桓,轻声道:“小伙子,薛有财财大气粗,又有权势,你不要得罪他,免得丢了小命。” 徐之桓微微一笑:“多谢老伯。” 然后护住沈菁:“沈姑娘,你退后些。” 沈菁愕然:“为什么?他要带我去玩啊。” 徐之桓道:“他不是好人。” 沈菁点点头:“哦,好吧。”便退了下去。 徐之桓松了口气,在他的心中,原本没有料到沈菁会如此简单就相信自己的。 薛有财对徐之桓极为不屑,道:“哟呵!冒出来个臭小子,你也不打听一下,我薛爷是什么人!” 徐之桓道:“我不管你是谁,但敢冒犯沈姑娘的,我便饶不了他。” 薛有财怒道:“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看爷爷怎么收拾你!” 一言不合,双方开打,薛有财左拳高举,向徐之桓砸了过来,徐之桓侧身一闪,右手手腕一翻,架住了薛有财手臂。薛有财右手捏了个法诀,大喝一声“破!”徐之桓一惊,“轰”的一声,徐之桓只觉胸口一热,紧接着被一股冲劲撞得退了开去。 薛有财得意万分:“怎么样?臭小子还想打吗?” 徐之桓沉吟了片刻,道:“没想到你还是个修行之人。”薛有财昂首挺胸:“哼!知道厉害就滚一边去!大爷可以绕你小命。” 徐之桓双手捏了个法诀:“人道,水覆舟!”徐之桓法诀一念,空气中的水分被催化,激荡成水花,连连不断的向薛有财涌了过去。薛有财笑道:“区区小技,怎能奈何得了我?”薛有财法诀一握:“天道,赤炎燃!”一团熊熊火焰从薛有财手心喷射而出,将水花化作蒸汽。四周人群见二人斗法,深怕受到殃及,早已远远的躲了开去。 薛有财再一看,已不见了徐之桓与沈菁,薛有财一愕,瞥眼见到之前与徐之桓说话的那老人躲在草堆后,厉声问道:“糟老头,那臭小子和美姑娘到哪里去了?”老人战战兢兢的道:“他们……他们趁您的视线被挡住时,往那边跑了。” 薛有财看了看老人指的方向,已看不到人影,薛有财啐了一口:“跑得还挺快,你们,赶紧派人给我追!”薛有财手下齐声应答。薛有财满脸荒淫:“嘿嘿嘿,那小妞白白嫩嫩的,老子一定要搞到手。” 徐之桓拉着沈菁,跑得飞快,又跑到了那条河流边。沈菁问道:“你跑什么?既然他是坏人,你怎么不杀他?” 徐之桓道:“那薛有财修为高强,已练到天字诀,我除非动用筝灵剑,才可胜他。”沈菁道:“那你就用嘛,跑了多没出息?” 徐之桓道:“不可,若我用筝灵剑剑,只怕惊动了神……”徐之桓话说了一半,便硬生生将剩下的一半咽了回去。沈菁追问:“惊动了什么?”徐之桓一阵沉吟:“没什么,总之,薛有财不好对付,我们还是尽快为妙。” 沈菁对徐之桓大是不屑:“就你这样,还要替晨叔照顾我?像那种小脚色,晨叔眨眼间便能胜过了。” 徐之桓不言,只管拉着沈菁前行。 忽然,徐之桓“哇”的一声,猛的向前跌倒,“碰”的一声,头撞在了一块尖石上,额头顿时血如泉涌,亏得徐之桓有仙法护体,否则已脑浆并裂而亡了。沈菁见状,吃了一惊,急忙将徐之桓扶起:“你没事吧?” 徐之桓紧咬牙关,眉头深锁,盘膝而坐,调息起来,沈菁十分忧心的在一旁看着。 修行之人,往往能够感受到四周的任何动静,徐之桓虽然闭目调息,却也知道沈菁正瞧着自己,一想沈菁那绝美的面容,徐之桓心中顿时一荡。这一荡,让徐之桓大吃一惊,急忙甩开了这个念头,心道:“看来她的情感虽然缺失,却也缺得不多。” 调息了片刻,徐之桓的情况已经渐渐好转,睁开眼来,心中纳闷至极:“奇怪,区区一招,我怎会被打得内息不稳?” 沈菁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徐之桓:“对不起啊,我不该在你身上打入‘断神咒’的。” 徐之桓闻言大吃一惊:“断魂咒?”沈菁匆忙闭上眼睛,双手一合,露出十分抱歉表情:“对不起!你背着我跑,我以为你是坏人,所以我……” 徐之桓笑了一笑:“没关系,没有大碍,我再调息一下就好了。”心中却道:“怎的不早告诉我?” “断魂咒”是一种触发性仙术,中招之人不会有感觉,但一旦遭受其他法诀的冲击,便回引燃,慢慢蚕食中招者的功力,若是中招者在受到冲击后,自己又祭出法诀,断魂咒便会将蚕食的功力从体内炸裂开来,轻者功力折损大半,重者性命堪虞。此术要在对手毫无防备之时下手才可得逞,故而修行者对决中,这招毫无用处。 沈菁被徐之桓背着飞奔时,以为徐之桓意图不轨,便在捶打时暗暗下了断魂咒,并暗中冲击了断魂咒,断魂咒已在徐之桓体内触发起来。但沈菁的功力不深,断魂咒虽然蚕食徐之桓的功力,却极为缓慢,以至徐之桓丝毫没有察觉,沈菁竟然也忘了断魂咒的事情,直到发作才想起来。 与薛有财开战,徐之桓中了薛有财一招,薛有财有天字修为,顿时将断魂咒的效用加强了数十倍,而徐之桓为了逃走,自己又祭出了法诀,导致断魂咒在体内炸裂开来。多亏断魂咒吸收的功力不多,这一下只动摇了徐之桓的内息,只需调养一阵,便可痊愈,对功力并无影响。 徐之桓心道:“万幸不严重,若是我一命呜呼在此,便对不起父亲与剑神前辈了。”刚如此想,便感到从四面八方都有人来,且每一个都身负修为,徐之桓大吃一惊:“不好,看来那薛有财是不肯放过我们了,我现在这样如何应敌?” 徐之桓又看了看沈菁,问道:“沈姑娘,你的仙法修到哪个字诀了?”沈菁笑道:“啊?这个啊,我刚学会移形换位和潜影空移术。” 徐之桓哑然,这两招是仙法中的基本,连字号也排不上,徐之桓眉头紧皱,道:“沈姑娘,一会我冲开人群,你便带着剑冲出去,冲出去后,去敬神庄找我司马伯伯,让他带你去天池古剑洞。”说完,便将萧奇剑与筝灵剑一起递给了沈菁。 沈菁接过宝剑,见徐之桓说得正经,连连点头:“嗯,我知道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先前沈菁还不知道徐之桓为什么说这些,现在便想到了七八分:“你把剑给了我,那你怎么办?” 徐之桓闻言,好不容易露出了笑容:“呵呵,沈姑娘替我担心么?那我便放心了,缺得的确不多。” 沈菁听了,只感徐之桓莫名其妙,胡言乱语,就在此时,已可看见人的身影,沈菁心中一紧,徐之桓站起身来,拉住了沈菁的玉手,挡在沈菁的身前,另一手握了个法诀。 沈菁的手掌冰凉,一丝丝寒意从手心传来,宛如小河流水,潺潺流淌,徐之桓握在手里,心中一荡,忽然想到:“只可惜,我不能陪你一起到月亮上去了。” 一个人的声音远远传来:“在那里!” 徐之桓双目射出精光,如刀如剑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 第六章 白发长袍人 徐之桓一眼望去,只见那头十几条人影出现,为首那人,便是之前跟在薛有财身后的其中一人。 徐之桓轻声对沈菁道:“他们人多势众,若是等他们结下了法阵,便怎也冲不出去了。你跟着我,在我撕开一条口子之后,立刻冲出。” 沈菁点了点头,却见徐之桓脚步一点,自己便感觉轻飘飘的飞出出去。 那人见徐之桓突然冲来,吃了一惊,忙叫道:“结阵!不要让他冲了出去!” 其余人急忙站位,捏起法诀,开始结阵。 徐之桓一笑,猛地一脚踏在地上,“轰”的一声,一根树枝从地上弹了起来,徐之桓一个翻手,接在手中。 “滚开!”徐之桓一声大喝,手中树枝连挥,树枝“呼呼呼呼”的响个不停,惨叫声中,已有四人被打得飞了起来,人群之外顿时露了一条口子。徐之桓头也不回,径直冲向那条口子。 为首那人大叫:“拦住他!”说话间,手上连续变了三个法诀,三道火光如栅栏一般将徐之桓挡住。徐之桓握着沈菁的手掌不放开,只手指变了一变,便祭出了一个法诀,树枝劈下,蓝色水花激射而出,将火栅栏扑灭,但后来之人又将缺口堵住。 徐之桓眉头一皱,忽然背后凌厉劲风袭来,徐之桓纵身一跃,连沈菁也一同带起,飞上半空,三道绿光轰在脚下地面,“乓”的一声巨响,那地面炸裂开来,徐之桓回头一看,见远处有三个人正在施展仙法,便将树枝往天空中一抛,右手空了出来,趁这时机,徐之桓瞬间变换九个法诀,吼道:“地动玄武诀!” 只见地面犹如地震一般晃动起来,突然塌陷,那三人大吃一惊,摇摇晃晃跌入了深坑之中。一招法诀施完,徐之桓举手接住树枝,时机分毫不差。 徐之桓解决三人,回头再看,先前闯开的口子已经被后来的人堵住了,徐之桓也不去夺,脚在一棵大树上一点,便如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带着沈菁,向刚才被自己击败的那三人的方位冲去。那三人的空缺也早有人堵上,人群各捏法诀,各色法茫四面八方向徐之桓射了过来。法茫针对徐之桓,却没有一道射向沈菁,显然训练有素,徐之桓心道:“想不到薛有财一个恶霸,竟然会有如此庞大的势力。” 沈菁的手一直被徐之桓握着,徐之桓手心的汗渗了出来,浸湿了自己的手掌。沈菁原本是极爱干净的,但此刻,沈菁并没有因为徐之桓的手汗而放开,反而更紧紧的握住了徐之桓。因为沈菁感觉到了一股热流,从手心直传到心中,这感觉让一生冰冷的沈菁感到十分温暖。 沈菁见徐之桓被无数法茫包围,情不自禁叫了出来:“危险!” 徐之桓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剑花之中浮现一祥和女子面容。“地动玄女剑!”徐之桓吼出法诀,舞动树枝,那祥和女子忽然睁开双眼,举起一净瓶,随着徐之桓的树枝舞动而舞动,将那些法茫一一收在了净瓶之中。 “还给你们!”徐之桓一声暴喝,树枝横向一挥,法茫纷纷往施展者方向飞了回去,众人大吃一惊,急忙闪躲。刹时,轰隆爆裂之声从四面响起,无数人被击倒在地。 远处,两个人站在树梢之上,其中一个肥肥胖胖,正是薛有财。 “这个小子年纪轻轻,修为不浅。”另一个人,白发飘飘,却五官俊秀,只有二十来岁年纪;身穿黑色深蓝绣边的长袍,见了徐之桓,眼中不住跳出异色。 薛有财对这年轻人极为恭敬:“所以我才请师父您来做主。” 这年轻人看着徐之桓在人群中左冲右撞,冷笑道:“想必是你薛有财对他身边的姑娘有点意思吧?却说他伤了你?要诓我,这点谎话只怕是不够。” 薛有财一听,胆战心惊,整个脸都变得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年轻人目光如炬,又仔细的向徐之桓手上看去,面色一变,心道:“他握诀的法门……”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大喝道:“统统退下!”声音远远传开,不停在山谷中回荡。 众人正与徐之桓交手,听到这个声音,竟全都停手退了下去。 徐之桓暗自庆幸,若是再拖一阵,只怕自己便难以支撑了,更不迟疑,拉着沈菁便往外冲。忽然一道闪电斜里劈来,徐之桓一惊,向后一跃,避了过去,那道闪电落在徐之桓面前,久久也不消去。 “我让他们退下,却没有说要放你走哦。”随着年轻人的声音传来,那道闪电也渐渐化成年轻人的身形。 徐之桓一惊,暗叫:“法化神移!” 年轻人笑道:“姑娘可以走,你不准走。” 徐之桓向四周扫了一眼,见对方人数至少还有四、五十人,更不答话,将沈菁往身后一拉,自己用身体挡在前面。 “呵呵呵。”年轻人见状,又笑了起来:“你不用担心,我既然放她走,就绝不会派人暗中截她。” 徐之桓哪里肯信?一根树枝横在胸前,随时准备应战。 年轻人忽然收起笑容,眼中放出两道红光。红光一出,徐之桓手上的树枝顿时“嘎嘎”作响,似要断裂。徐之桓一惊,亦运起法诀抵抗,银色法茫在树枝上游走,树枝也不再响了。 年轻人面露惊喜之色,心道:“他的法门的确与我派法门!” 徐之桓心中也是一惊:“这人是谁?运气法门竟与我同出一辙!” 二人心中各自疑惑,法却越斗越狠了,年轻人眼中红光越甚,徐之桓手上银光愈纯。 天下修习仙法者,使出来的招式看上去相同,其实运功法门不同,相同的招式也有不同的威力。每家都有得意的运功法门,向来不外传,但修行者为了提升功力,也经常有偷学之人,这种人也是极少数,故而二人相遇,都是一惊。 薛有财见状,心道:“看来他有心要放过这小妞,我不如……” 薛有财面上露出邪笑,大喝一声,双手个祭起一道法诀,分别向年轻人与徐之桓打了过去。 “啊!”沈菁见状,尖叫了起来。 薛有财突施暗算,众人着实都吃了一惊,但这些人并不出手阻止,显然,薛有财虽然叫年轻人师父,这些人却只听薛有财的吩咐。 眼看二人就要中招,年轻人突然一个转头,看向薛有财,徐之桓的手臂也不由自主的被带动,向薛有财挥了一树枝,一红一银两道法茫一齐射向薛有财,薛有财猝不提防,被两道法茫射中胸口。薛有财大叫一声,翻身倒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徐之桓大为惊讶,这个年轻人竟然能在斗法之时,突然改变攻击对象,功力绝对在自己之上。 薛有财倒在地上“哎哟哎哟”的连连苦叫,年轻人冷哼一声,走上前去,一脚踩住薛有财的右手,薛有财惊得屁滚尿流,连声求饶:“师父!师父不要!师父不要!” 年轻人盯着薛有财的右手,眼中红光一现,“唰”的一声响。 “啊!”伴随着薛有财的惨叫,薛有财右手无名指竟被整整齐齐的切了下来,薛有财痛得在地上不住打滚,那些薛有财的手下见到这个惨状,个个惊惧,谁都不敢上前相助。 年轻人道:“我说过,收你为徒,教你功夫,等你觉得可以了,便来杀我。若失败一次,我便切你一根无名指。” 薛有财强忍着痛,跪在地上,面上愤愤不已。 年轻人又道:“若是失去两条无名指,便终生无法握诀,所以你只有两次机会,刚才你已经失去了一次珍贵的机会,下次再行动时,得想仔细喽。” “是……弟子知道了。”薛有财强忍怒气,左手握着右手手腕,右手无名指伤口处的鲜血滴滴下流。 沈菁见这个情况,好奇问道:“诶,你不是这个胖子找来的帮手吗?干嘛切他的手指啊?” 年轻人向沈菁笑了一笑,一瞥眼见到沈菁抱着的萧奇剑与筝灵剑,大惊失色,忙问徐之桓道:“小兄弟,你是不是姓徐?” 沈菁见年轻人不搭理自己,面色一变,如娇怒粉花:“你干嘛不理人啊?” 徐之桓伸手将沈菁一拦,沈菁倒也识趣,只轻哼一声,转过头去。徐之桓却一言不发,紧紧的盯着年轻人。 年轻人显然有些沉不住气:“剑狂徐暮是你什么人?” 徐之桓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年轻人,依旧一言不发。 年轻人见徐之桓怀疑的眼神,着急起来,忙道:“我叫秦南晟,剑狂徐暮是我的授业恩师!” 徐之桓闻言,微有动容,但立刻又谨慎起来,还是没有回答。 秦南晟见徐之桓动容,心中有了八分底,但见徐之桓还不信自己,大为着急,左看右看,随意指了一个人:“你!快告诉他,我就是秦南晟!” 那人被秦南晟这么一指,吓得肝胆俱裂,竟晕了过去。秦南晟一愕,又叫道:“薛有财,快告诉他我就是秦南晟!”薛有财连连点头:“是,我师父就是剑狂徐暮的徒弟,名叫秦南晟,千真万确。” 薛有财一说完,秦南晟立马转头看向徐之桓,以盼徐之桓的怀疑眼神有所改变,但徐之桓仍旧不信,手上树枝握得更紧,那凌厉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若再拿不出证据来,我便与你拼了。” 秦南晟急得直跺脚,走来走去,猛的一拍脑袋:“哦!对了!”于是伸手到怀中摸索起来,一边摸索,一边说道:“名字可以造假,法门可以偷学,但这个却不能伪造。” 说完,秦南晟便将一块令牌掏了出来,这令牌方方正正,上面有两把剑的浮雕,赫然就是萧奇剑与筝灵剑。秦南晟笑道:“好几年没动,我都差点忘记它在我身上了。” 徐之桓见到这个令牌,手中树枝“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面上神情终于化开,眼角竟落下了两行清泪。 “秦师兄,秦师兄!真的是你!我是徐之桓,我是徐之桓!”徐之桓就如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泪崩不止,痛哭了起来。 秦南晟亦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师父!我终于找到之桓了!” 二人相拥在一起,徐之桓不住抽泣,秦南晟便如长兄一般,安慰着徐之桓。 众人见到这个情况,均觉不可思议,沈菁更是莫名其妙,心道:“之桓怎么见到这个人便哭起来了?” 秦南晟让薛有财散了众人,薛有财照办,秦南晟又道:“你快去准备上好的酒菜,给我兄弟接风洗尘。”薛有财唯唯诺诺的下去,暗道:“老子在酒菜里下毒,弄死你!”刚这么一想,便听秦南晟道:“你可别把杀我的唯一珍贵的机会,浪费在下毒这种伎俩上哦。”薛有财全身一震,右手无名指又痛起来,一刻也不停的走了开去。 秦南晟打发了众人,向徐之桓身后的沈菁看了一眼,问徐之桓:“这位姑娘难道就是……” 徐之桓点了点头,秦南晟立刻露出了敬畏的神情,向沈菁一拜:“在下秦南晟,拜见神……”话未说完,徐之桓便立刻制止:“师兄,别……”秦南晟一听,立即会意,改口道:“拜见沈姑娘。” 沈菁被搞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搞些什么,不过既然秦南晟给自己下拜,沈菁也欣然受了,拍手笑起来:“真有趣,刚才还打呢,现在却给我行礼,哈哈!” 徐之桓与秦南晟相视一笑,秦南晟道:“走,薛有财什么都不好,准备美味佳肴最是拿手,做师兄的给你接风洗尘!”徐之桓欣然允若:“好!” 沈菁一听有吃的,忙问:“有没有葱油饼?”秦南晟一愕:“哈?葱油饼?”徐之桓笑道:“沈姑娘她对葱油饼情有独钟,其他的美味佳肴再她看来,全都不值一提。” “哈哈!”秦南晟不禁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放心,我让薛有财给你多多备下。” 沈菁大喜,于是沈菁便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徐之桓与秦南晟并肩走在后面。 ------------ 第七章 叶落阁楼雨 三人回到城镇,薛有财早已在阁楼之上准备好了丰盛的酒菜,当然也少不了葱油饼。 看那阁楼,双层而立,站在其上,四周情况一览无余。三人在阁楼上坐下,沈菁抓起葱油饼便啃起来。 秦南晟与徐之桓喝了杯酒,道:“之桓,真是辛苦你了。” 徐之桓微微一笑:“这是我的使命。” 沈菁一双大眼睛闪闪亮亮,问道:“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徐之桓忙道:“我们在说东西好吃。”沈菁一脸不屑:“哪里会有我的葱油饼好吃?”徐之桓与秦南晟相视笑了起来。 沈菁又问:“对了,刚才听你们说什么剑狂徐暮?我也听晨叔说过他,听说他的本事和晨叔一般高呢,你们认识他?” 秦南晟一愣,问徐之桓:“怎么,这个你也瞒了?”徐之桓微笑默认。 秦南晟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然后对沈菁道:“剑狂徐暮,是我的授业恩师,而之桓,是剑狂徐暮唯一的亲生儿子。” 沈菁十分惊讶,盯着徐之桓:“真的啊?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那眼神,俨然是对徐之桓刮目相看了。 徐之桓笑道:“以前没有跟你说,是我不对,请沈姑娘包涵。” “你怎么一直都对我这么客气啊?”沈菁听徐之桓这么说,面露不满:“早就想说你了,既然晨叔让你照顾我,就不用这么客气,叫我菁儿就好了。” 徐之桓与秦南晟同时一愣,秦南晟轻声对徐之桓道:“这个不太好吧?”徐之桓沉默了一阵,勉强从口中挤了出来:“菁……菁儿。” 沈菁立时便笑了起来:“这样才对嘛。”然后抓起一块葱油饼,坐到一旁吃了起来。 江湖上有一句话:九霄天神,法盖天路;若要弑戮,唯有晨暮。 说的便是剑神聂晨与剑狂徐暮,聂晨与徐暮齐名于世,剑法与仙法均傲视天下,这二人又是至交好友,互相之间切磋从未有过胜负。天下间与他二人中任意一人交过手的,只有无虚散人与寂魂大师坚持三招。剑神与剑狂的威名之盛,天下人无不敬仰。十六年前的那一个中秋佳节后,聂晨与徐暮便突然销声匿迹,二人的名号也逐渐成了传说。 二人的消失引起了各种猜测,有的说二人厌倦了江湖,退隐山林;有人说二人互相争斗,力竭而亡;也有人说,二人正在谋划一场惊天阴谋。不过一切的一切,在十六年后均已消散,否则聂晨出现在司马崇嘉面前时,司马崇嘉也不会如此镇定了。 聂晨与徐暮从来不收弟子,传授仙法剑术,全凭兴趣,天下间,得到二人传授的人中,只有无虚散人、寂魂大师,与刚得指点的司马崇嘉而已。秦南晟却是徐暮在十六年前消失之后,唯一收的弟子,并且将自己的毕生绝学传授给了秦南晟。 秦南晟虽然是徐暮的弟子,徐暮却只将法门告诉秦南晟,然后让秦南晟离开,自行修炼,终生不得回徐暮居所。秦南晟感念师恩,一刻也不敢懈怠,勤修苦练,凭借自己天生的聪明才智,竟将徐暮的毕生绝技学透了三成,仅仅这三成,便制得薛有财这拥有天字修为的恶霸如同忠犬怂猫,可见徐暮的修为何等可怖。 秦南晟见沈菁专心致志的吃着葱油饼,轻声问徐之桓:“之桓,双剑可在?”徐之桓点头答道:“在,筝灵剑一直在我身上,萧奇剑剑神前辈在临终时交给我的。” 秦南晟听得剑神的死讯,心中怅然:“剑神前辈他也……唉。” 秦南晟调整心情,又道:“师父让我离开师门时,曾将重任嘱咐与我,五年前打听得师父过世,我便到处寻找你,今日可算是找到了。” 徐之桓笑道:“我这几年都藏在敬神庄内,敬神庄与爹的交情颇深,敬神庄少庄主司马碧杰也曾跟我爹学艺,可爹只教碧杰弓术。” “师父是对的。”秦南晟点了点头:“我们的法门,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秦南晟看了吃得满脸欢喜的沈菁一眼:“这关系到沈姑娘。” 徐之桓也看了沈菁一眼,道:“师兄,现在菁儿依旧有所残缺,我们还是不要对她说破才好,以免出了乱子。” “那是自然。”秦南晟说着,忽然呵呵一笑:“呵呵,你方才不是还叫不出口么?现在挺朗朗上口的嘛。”徐之桓一愣,随即醒悟,知道秦南晟是在说自己对沈菁“菁儿”的称呼,那块脸一白,胸口却扑腾扑腾的跳个不停:“师兄你取笑了。” 阁楼之上,三人共席;阁楼之外,夕阳西下,一阵风吹过,几片秋叶落下,余阳中,落叶被染成了金色。天空渐渐变暗,几朵乌云缓缓聚拢在一起,“唰唰唰”落下了几滴绵雨,给阁楼挂上了一席雨帘。 阁楼之下,薛有财看着自己断掉的无名指,虽然包扎了,却还是隐隐作痛,薛有财恶狠狠的道:“秦南晟,老子我迟早有一天要将你碎尸万段。” 薛有财原本是此间一大恶霸,十分聪明,仗着自己有地字修为的仙法,横行霸道,此处居民叫苦连天,只是个个敢怒不敢言。 四年前薛有财正强抢民女时,正巧秦南晟寻找徐之桓经过此处,既然被秦南晟撞到,薛有财哪里会得逞?双方交手,薛有财秒败,秦南晟本来是要为民除害,但薛有财在此地颇有势力,若能用来帮助寻找徐之桓,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秦南晟看出薛有财有杀自己之心,便正好利用,收了薛有财为徒,承诺传授薛有财仙法,待得薛有财想动手杀自己时,便由他动手,不过若是失败,秦南晟便会截去薛有财一根无名指,薛有财也在秦南晟的指点下,仙法修为臻升到了天字境界。秦南晟虽然传授薛有财仙法,但徐暮的法门秦南晟丝毫没有传授给薛有财。 修行之人握诀作法,全靠无名指凝聚,若是没了无名指,便永远无法握诀,所以薛有财能够下手的机会只有两次。 秦南晟收服了薛有财,便利用薛有财的势力,四处寻找徐之桓的下落。自从徐暮死后,徐之桓已流落了一年,偏巧秦南晟派人到处寻找徐之桓,徐之桓还道是神鬼族的人在找寻自己,为求庇护,徐之桓便躲进了敬神庄,四年来相安无事。 薛有财对秦南晟一直怀恨在心,但秦南晟的修为实在太高,薛有财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今日秦南晟与徐之桓斗法,薛有财见徐之桓的修为也不浅,便展开偷袭,却浪费了一次珍贵的机会,秦南晟也信守诺言,将薛有财的一根无名指截了下来。薛有财本来是想借秦南晟之手,将沈菁抢到手,秦南晟也听薛有财说有个修为高深的年轻人,想去看一看这人是不是徐之桓,却不料正是,薛有财弄巧成拙,对秦南晟更加愤恨。 薛有财站在阁楼下不敢走开,深怕秦南晟叫自己时,自己不在,那又要受秦南晟的欺压了。心情正坏,老天又下起了细雨,淋湿了衣襟,薛有财更是恼怒,不断咒骂。 “薛有财!拿酒来!”正恼怒时,秦南晟又唤了起来,薛有财大叫一声:“来啦!”转头却骂道:“他妈的!混犊子!”便要去取酒,忽然一滴水珠滴到了薛有财的头上,薛有财灵光一闪,嘿嘿笑道:“秦南晟,这回我看你还怎么猖狂。” 阁楼上三人互相饮酒,沈菁从来就没有喝过酒,起初还觉难喝,但越喝越觉得有味,第一个醉了起来,摇摇晃晃道:“酒……呢?我还要……喝,这比水好喝……咕……多了。” 秦南晟见沈菁一边打着醉嗝,一边说话,笑道:“看来我是把沈姑娘带坏了。” 沈菁飙着醉话,拖拖拉拉道:“都说……了,叫……叫我……菁儿……咕……唔……” “呵呵……”徐之桓只干笑了两声。 薛有财取酒到来,恭恭敬敬的放在桌上:“师父,徐少侠,请用。” 秦南晟点点头:“嗯,没你的事了,下去休息吧。” 薛有财唯唯诺诺退下,却在转身时露出了一阵邪笑。 秦南晟斟了酒,徐之桓笑道:“薛有财藏的酒,倒是佳酿。” 秦南晟举杯道:“之桓尽管痛饮,量他薛有财也不敢在酒菜中下毒,就算下了,凭你我修为,一闻便知。” 徐之桓笑了一笑,与秦南晟干了一杯。 修行之人,吸收“幻气”与“毁气”这两大灵气为己用,运用自如时,可凭任意一点波动,将事物探查得仔仔细细。秦南晟的修为已经达到了银字,徐之桓的修为也练到了天字,若是酒菜中下毒,只需一闻便可知道了,更甚者,还能知道其中下了什么毒。徐之桓与秦南晟能安心的吃薛有财准备的饭菜,也因如此。 三人又饮了几杯酒,沈菁更加醉了,却没醉倒,端着酒杯晃晃悠悠:“再喝……再倒……咦……怎么头晕……晕晕的……?” 秦南晟笑道:“喝这么多,当然晕了。” 徐之桓突然眉头一皱:“师兄,不对劲!” 秦南晟一听,急忙祭起仙法,却感灵气无法汇集,四肢力气更渐渐无力。 秦南晟大吃一惊:“糟了!是断魂禁神散!没想到薛有财竟然有这种稀世毒药!” 断魂咒是巫蛊神官所创的仙法,虽然能伤人于无形,实战却难以用上。于是巫蛊神官便将这种仙法融入了毒药之中,制成了“断魂禁神散”,并且施加仙法,本想让修行之人不能探查出其药性,但始终没能成功,只能做到在秋雨之时下毒,方能借助秋雨的气息,让修行之人探查不出来。 断魂禁神散可先让人无法凝聚灵气,施展仙法,然后让人四肢无力,之后渐渐蚕食中毒者体内的功力,与断魂咒产生同样的功效。 巫蛊神官自从二十年前被聂晨一招击败后,便隐居于外,断魂禁神散又要巫蛊神官亲自施加仙法,是以越来越少,这毒药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天下第一奇毒,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已渐渐忘却这种毒药的存在。 巫蛊神官早已销声匿迹二十年,断魂禁神散也有十几年没有出现过了,秦南晟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小城镇的恶霸,居然会有这种奇毒。 秦南晟怒道:“薛有财这狗东西!竟敢……” 话没说完,薛有财便带着一票人上到阁楼来,个个手提钢刀,薛有财放声狂笑:“哈哈哈哈!秦南晟,今天你栽在我的手上了吧?” 徐之桓修为不如秦南晟,四肢依然无力,沈菁此时已支持不住,扑倒在了桌上,只有秦南晟还能勉力支撑。 “哇哈哈哈!”薛有财见状,又狂笑了起来:“若不是今天一滴水滴醒了老子,老子还忘了有这奇毒,早该在前几年下秋雨时,便让你尝尝断魂禁神散的滋味的,今日老子才想起来,算是便宜你了!” 秦南晟冷冷一哼:“区区小毒,也能奈何得了我么?” 薛有财心头一震,自己也是第一次使用断魂禁神散,不知其药效究竟是不是如传闻中那么神,秦南晟这么一说,倒是让薛有财心有余悸。 其他人也与薛有财一般想法,毕竟这是早就消失了奇毒,加上秦南晟看起来还是神采奕奕的模样,谁也不敢上前。 秦南晟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大喝:“来啊!谁敢上来,我便取谁小命!” 嘴上这么说,其实秦南晟心中知道自己决计抵挡不住薛有财,多亏这些人平时都惧了秦南晟,秦南晟心道:“只能唬得一时是一时了。” 薛有财左推右囊:“上,上!” 两个大胆的高举钢刀,向秦南晟的头顶劈落,徐之桓惊叫了起来:“师兄!” ------------ 第八章 奇兵灵剑显 司马碧杰领了父亲的话,从敬神庄出发,寻找徐之桓与沈菁。司马崇嘉为了办好“显圣大会”,只让司马碧杰一人上路。 司马碧杰骑着黑马,缓缓前行在旷野之上,心中不忿:“哼,爹也太偏心了,只顾之桓,却不顾我的生死安危。若是我遇到了那强人,又当如何?” 心中正恼着,忽见前方一队人马迎面走来,司马碧杰一看,那队人马中,只有当先一人起了马,其他人骑的却是骆驼。 此处虽是一片旷野,可骆驼并不常见,司马碧杰见了,“哈哈”一声笑了出来,驱马上前,挡在了那队人之前。 “齐伯,你好啊!”司马碧杰冲着领头骑马之人笑道。 这人年过六十,须发皆白,满面皱纹,双眼寂寂无神。抬头看了司马碧杰一眼,微微笑道:“原来是碧杰少爷。”话说得有气无力,给人感觉便是风烛残年的老人。 司马碧杰呵呵笑道:“齐伯,你也一把年纪了,舅母还让你四处奔波,也不让你歇着。” 齐伯道:“没办法呀,掌门不在了,其他弟子又靠不住,夫人小姐均是女流,总不能让夫人小姐事事抛头露面吧?” “呵呵。”司马碧杰笑了一声,话锋一转:“表姑和表姐呢?” 齐伯向司马碧杰瞧了一眼,只见司马碧杰眼中充满期盼,淡淡一笑:“夫人身子不好,小姐留在诗画阁照料夫人,所以这次你家的贤圣大会,只能是老朽代劳了。” 诗画阁也是修行门派,是由江趁风一手建立,李趁风之妻窦燕是司马崇嘉的表姐,两家乃是亲戚。诗画阁虽然是修行门派,但江趁风一生喜爱琴棋书画,对修行并不看重,是以在江湖中名望并不高。 虽然如此,江家的法门极为独特,又有敬神庄这个亲戚,江湖中人还是不敢随便招惹。江趁风本人疏于修行,只有人字的功力,但他的女儿江若琪却不肖父亲,极爱习武,其功力已练到了地字境界。江趁风去世之后,诗画阁内修为最高的就要数江若琪了。 “这样啊?”司马碧杰听表姑和表姐都不来贤圣大会,也不气恼,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那我去诗画阁寻表姑。” 齐伯点点头:“去吧,去吧,我还要赶去敬神庄,碧杰少爷别挡老朽太久了。” 司马碧杰点点头,让开了道,齐伯率着众人,慢慢腾腾的往敬神庄方向行去。这些诗画阁的弟子经过司马碧杰身边,均向司马碧杰行礼。 待诗画阁众人过去,司马碧杰嘿嘿一笑:“好久没有见到表姐了,嘻嘻!”说完,快马加鞭,疾驰而去。 小镇阁楼,薛有财两个手下提着钢刀,向秦南晟的头顶劈落。 秦南晟翻手在桌上一拍,筷篓里的筷子“嗖嗖嗖嗖”飞出,秦南晟双眼一瞪:“喝!”十数只筷子一起向那二人飞了过去,“噗噗噗”连响数声,筷子打入二人体内,连根没入,二人齐声惨叫,翻身倒地,身子抽搐几下,便活不下去了。 秦南晟又看向薛有财,冷冷的道:“你也要试试看吗?” 秦南晟显露这一手,震得薛有财心惊胆裂:“难道断魂禁神散无效?”本来沈菁晕倒,已证明断魂禁神散的效力,只是薛有财惧怕秦南晟,以为沈菁只是醉酒,是以不敢上前。 药力散发,秦南晟先前那一击,已是极勉强发出来的,想要再发一招,已是不可能,只得苦苦支撑,徐之桓却再也支持不住了,“啪”的一声,扑倒在桌上,双手乱挥,只想挣扎起来,满桌的菜肴被拨落下桌,叮叮当当摔得清脆,已然昏迷过去。 徐之桓的修为也不弱,薛有财见状,便知秦南晟只是装作若无其事,其实中毒已深,当下狂笑道:“哈哈哈!秦南晟,今日就是我薛有财脱离苦海之日!” 说罢,薛有财左手一翻:“天道,霹雳涌泉!”只见从薛有财的手心涌出了一道水浪,闪电在水浪中传导,噼啪作响,气势汹汹的向秦南晟扑了过去。 秦南晟心中叫苦:“我命休矣!” “铮!”忽然一声脆响,直冲天际,筝灵剑自行出鞘,挡在了秦南晟身前。筝灵剑凌空旋转,将水浪削成了水花,往四周溅射开来。水浪中的雷电被引到筝灵剑上,电光缠绕着筝灵剑,反而让筝灵剑显得更加锋利。 薛有财万没料到竟然会有一把剑出来搅局,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放过?薛有财暗运法门,将水浪激得更加巨大。 筝灵剑左右切割,每一剑划过,均伴随着“噌”的一声剑鸣,水势虽强,电力虽利,筝灵剑却没有丝毫被逼退的迹象,反而越战越勇,一面切割水浪,一面向薛有财逼近。 薛有财心中大骇,筝灵剑已快触及薛有财双手,薛有财急忙撒了双手,向后急退了一步,水浪没了薛有财的仙法支撑,筝灵剑自然势如破竹,顷刻之间,原本气势汹汹的水浪便被切得丝毫不剩。“唰!”筝灵剑插在了薛有财身前的地板上,剑身闪出一律寒光,导至剑身的雷电尚未完全散去,在寒光凛冽之中,不住跳跃。 薛有财惊叫道:“这是什么鬼东西?”薛有财左右看去,除了秦南晟还清醒着,徐之桓与沈菁已经昏迷。薛有财瞧着秦南晟,认为又是他在作怪,但秦南晟此时也支持不住,扑倒在了桌上。 薛有财心有余悸:“想不到这秦南晟这么难对付。”不过此时,秦南晟也已支持不住,软绵绵的趴在了桌上,薛有财有恃无恐,左手握了一个法决,一声大喝,一道火柱向秦南晟冲了过去。筝灵剑发出一声剑鸣,再一次自行飞了起来,在秦南晟身前挽了一个剑花,火焰通通陷到了筝灵剑所挽的剑花之中。 “世上竟然有这种神器!”薛有财见状,不禁惊叹起来。 也不知多少年前,从九霄之外坠下一块巨铁,一坠之力,将方圆五百里的冲击得寸草不生。众人将这块九霄巨铁传为天神之怒,是因为天神不满凡人所降下的惩罚。从此以后,人们对天神更加敬畏。 剑神聂晨与剑狂徐暮年轻时已颇负盛名,二人年少气盛,既然武艺上谁也胜不过谁,便决定铸造神兵,看谁造得更好,谁便是天下第一。于是二人取材于九霄巨铁,聂晨铸成了“筝灵剑”,徐暮铸成了“萧奇剑”。 结果,二人所铸兵器依然不分胜负,二人终于认清,他们始终是不能分出胜负的。于是彼此交换了宝剑,结成了生死之交,从此往后,双剑横行天下,无往不利。江湖中人人敬畏,在素来敬畏神明的人们看来,世上若是有人能够胜过天神,那就只有聂晨与徐暮。 徐暮死后,筝灵剑便成了徐之桓的兵器,筝灵剑与萧奇剑经过徐暮、聂晨的悉心炼化,早已通灵。普通兵器通灵,至多认主,使其他人无法发挥其真实力量而已。现今徐之桓遇险,筝灵剑护主自然不在话下,但连秦南晟都护了,可见筝灵剑敌我分明,灵性之强,且有自主意识。将筝灵剑炼化至此的徐暮,其修为之高,当真匪夷所思。 薛有财见到此等神兵,又起了歹意:“哈哈!老天对我果真不薄,我虽失了一根无名指,却在同一日让我撞见三桩好事!” 所谓三桩好事,一事能杀死秦南晟,从此得获自由;而是可占有绝美的沈菁;三是可获得筝灵剑这等神兵利器。寻常人毕生未必都能完成的一件事,薛有财一日之内便可完成三件,如何不喜? 薛有财凝神静气,身形一闪,向秦南晟逼近。筝灵剑一个转折,向薛有财削了过去,薛有财低头避过,一声冷笑,左手一翻,一道火柱飞快向徐之桓冲了过去。筝灵剑护住,飞快飞到了徐之桓的身前,将火柱一挡,那火柱便跳出了阁楼外,被绵绵细雨浇灭。 不料,薛有财突然出现,一手将筝灵剑握住,筝灵剑发出刺耳激烈的剑鸣,“嗡嗡嗡”的向四方传出,剑声不绝,也不知道传出了多远。 薛有财邪笑道:“好一把神剑!给老子安静下来!” 薛有财运起仙法,强力镇压筝灵剑,筝灵剑的声音却更加激烈,一道暗黑色的光芒忽的从筝灵剑的剑身上射了出去,阁楼顶部被这道光芒戳了个窟窿,黑光穿破云层,直冲向天,云层被切成了两段。 薛有财倾尽毕生之力,要将筝灵剑制服,但筝灵剑的黑光逐渐向薛有财的手臂蔓延,薛有财面如死灰:“这……这兵器实在是……实在是……” 筝灵剑上的修为大大出乎薛有财的意料之外,反噬之力侵蚀,亏得薛有财有天字修为,否则一只手臂早已废掉了。 薛有财脸上一阵青一阵紫,苦苦支撑,黑光已蔓延到薛有财的肩上。眼看筝灵剑就要将薛有财彻底吞噬,薛有财却突然一声大喝,红色法茫从薛有财心口逼出,竟将黑光逼回到筝灵剑上,筝灵剑猛然向四周射出一道圆形黑色剑气,阁楼整个顶部被齐齐削了下来,轰然倒塌。 “呼……呼……”薛有财喘着粗气,满头大汗,筝灵剑在薛有财的手中安安静静,已放弃了挣扎。薛有财桀桀笑道:“哈哈,哈哈哈!老子怎么会输在区区一把剑上?” 原来在筝灵剑反噬之时,薛有财只祭起法门,护住了手臂,待筝灵剑黑光反噬之力减弱时,再突然发劲,一举将筝灵剑制服。此举凶险万分,若是黑光到了心口还不减弱,薛有财必定发力相抗,到那时,便不是制服筝灵剑,而是自己半个身子没了。 “老子得了这把神兵,就天下无敌啦!哈哈哈!哈哈哈哈!”被秦南晟控制,想要逃脱简直比登天还难;筝灵剑这样的神兵利器也是百年难求;沈菁这样的美人更是万年一遇,比薛有财一日之内,达成了常人无法达成的三件事情,自豪无比,情不自禁放声狂笑起来。 众手下齐声向薛有财道贺:“恭喜主人,从今往后天下无敌!恭喜主人,抱得美人归!” 薛有财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双淫眼直勾勾的盯着沈菁:“嘿嘿嘿,我先收拾了这个美人,然后再与兄弟们分享。” 薛有财平时就对这些人十分慷慨,被薛有财强掳去的女子,均逃不过这一票人的魔掌,生不如死。这些人一个个都亢奋难耐,齐声道:“多谢主人!” 薛有财笑嘻嘻的将沈菁翻了个身,伸手去解沈菁的粉色外衣,用力一扯,整件外衣便被撕了下来,薛有财得意洋洋的拿着外衣在众人面前绕了一圈,炫耀起来,众人都齐声喝彩。 薛有财又要伸手去解沈菁的衣服,忽然听得一声娇吒从天外传来:“淫贼!看刀!” 薛有财一愣,抬头看去,只见一女子高举鸳鸯双刀,从空中向自己斩来。薛有财猝不提防,匆忙中举起筝灵剑招架,那女子短刀先到,“当”的一声,与筝灵剑相交,将薛有财招架之力先卸了一半,然后长刀猛的劈落,又斩在了筝灵剑之上。 薛有财先前为了制服筝灵剑,功力已被消耗掉了八八九九,现下又被短刀卸了一半,余下只有半成功力,怎能抵挡得住?虎口一痛,筝灵剑脱手,自己踉踉跄跄连退了几步。 筝灵剑脱了薛有财的手,立刻黑茫暴涨,在空中旋转数圈,插到了徐之桓的面前。 薛有财眼看就要得手,忽然有人来捣乱,自己的功力又所剩无几,煮熟的鸭子送到嘴边却飞了,十分恼怒,向那女子看去,不禁全身一颤:女子身穿正红裹身连衣裙,紧紧的将优美的线条显现出来,一双桃红透白腿若隐若现,勾得薛有财一干人等不肯离眼;瓜子脸,斜柳眉,双目透着一股灵气,五官恰好,即便是怒对薛有财,也难掩那诱人夺魄之姿。 薛有财发出啧啧之声:“天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一日之内,救我脱难,送我神兵,还给我两个万年难见的美人儿!” “呸!”女子闻言,柳眉倒竖:“你这淫贼,敢对我江若琪这样说话,敢情是活腻了!” 说罢,双刀一舞,便向薛有财攻了过去。 ------------ 第九章 江刀司马箭 薛有财见江若琪挥舞鸳鸯双刀向自己砍来,只冷笑一声,对左右打了个眼色,左右人会意,两人向前站出,法诀一握,喝道:“和道,空刃!”各从两人法诀中,飞出一道气刃,气刃将空气激得扭曲,分取左右,向江若琪攻了过去。 “哈!”江若琪一声娇咤,身子一低,脚下突然加快,“嗖”的一声便从两道气刃中穿了过去,两道气刃撞在一起,“砰”的在空中炸裂开来,同一时间,那两人倒在了地上,胸口都多了一道伤痕,一长一短。 薛有财一怔,忽感寒气逼面而来,急忙向后一退,只见两道刀光闪过,江若琪已站在了面前。 薛有财急速向后退去,直退到了阁楼边上,与江若琪拉开了距离。 “哪里来的小蛮妞?还真有点本事。”薛有财本以为一个女子,不会有太大本事,没想到江若琪瞬息便收拾了自己的两个手下。 江若琪短刀横胸,长刀指向薛有财,圆目怒睁:“今日本姑娘就要把你这个狗贼给阉了!” 薛有财呵呵笑道:“妹子,你与哥哥有多大的仇?如此凶恶,况且我这边有这么多兄弟,你也难以招架吧?”薛有财说着,目光淫放:“不若从了哥哥,待你与哥哥翻云覆雨后,只怕哥哥亮给你阉,你也舍不得呢!哈哈哈哈!” 薛有财放声浪笑,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无顶阁楼上顿时一片淫笑。 江若琪听了薛有财的言语,又怒又羞,满面绯红,俏怒的面上掩不住的诱人:“你……你……看刀!” 江若琪双刀一转,又直向薛有财攻了过去。薛有财一笑,钻入了人群之中,手下人齐齐将薛有财挡住,结了个法阵,齐声喝道:“和道!四方搏!”只见数十道法茫花花绿绿,将江若琪围在了阵中。 仙法强,集众人之力结成的法阵更强,这些人虽然都只有和字号道行,结出来的法阵已经攀升至地字号的威力。 江若琪见状一惊,知道厉害,当下将左手短刀换到右手,捏了一个兰花指。那许多法茫不住游动,齐齐向江若琪汇聚而来。 “地道,八荒涅槃!”江若琪法诀念出,只见一赤一褐两条法茫围绕这江若琪的身体,不住旋转,法茫相撞,碰撞出激烈火花,法阵攻得急,江若琪守得固。 薛有财桀桀笑道:“这小妞竟然有地字修为,不简单。不过越是辣的菜,老子越是喜欢!”说罢,又给剩下的四人打了个眼色,四人会意,左手捏诀,右手抵住薛有财的后背,将灵气传入了薛有财的体内。 薛有财一共带上十二人,两人被秦南晟戳翻,两人被江若琪砍倒,四人结阵对付江若琪,这些人均只有和字修为,但剩下的这四人,是秦南晟手下精锐,均有人字号的功力,几人将灵气传给薛有财,薛有财又能凭借自身天字修为将其转化,变成天字修为打出。 薛有财法诀一握:“天道,般若梵多!” “轰”的一声,突然从江若琪的头顶上出现一股炎浪,宛如火海啸般向江若琪吞来。薛有财虽然受了四人的灵气,却也只能打出这一招了,不过就凭这天字修为的一招,制服江若琪也是绰绰有余。 江若琪大吃一惊,心道:“这淫贼,居然有天字修为!司马碧杰这混蛋,怎么还没来?” 眼看炎浪就要吞噬江若琪,忽闻一声马啼,薛有财一怔,顺着声音看去,却见一人跨在黑马之上,搭弓在手,大喝道:“肥贼!看箭!” “咻!”箭矢离弦,蕴含百石之力,破空射出。箭矢射入阁楼底部,“轰”的一声巨响,正正从薛有财的脚下冲了出来,薛有财急忙闪躲,险些被射穿了脚,那箭矢更不停止,直窜上天空,穿云而逝。 那炎浪没了仙法支撑,顿时消散于无形,围攻江若琪的四人见到这个变故,都愣了一下,法阵露出了破绽,江若琪瞧准了破绽,法诀一边,两道法茫突然喷出,将法阵的法茫击散,虽没能击败四人,却也保全了自身。 射箭之人正是司马碧杰。 原来那日司马碧杰与齐伯相遇后,便径直往诗画阁行去,将要去寻徐之桓与沈菁的事情跟窦燕说了一遍。诗画阁与敬神庄乃是亲戚,自然和剑狂徐暮有所交情,听得剑狂之子可能遇险,欣然答应。本来窦燕是要亲自出马的,只是身体不好,便让江若琪带了几个诗画阁的弟子相助。 司马碧杰与江若琪一路寻找,到得这小城镇外不远时,忽然见到一道黑光冲天而起,司马碧杰认得那是筝灵剑的剑芒,便加紧前行。江若琪坐骑比司马碧杰的脚程要快,全速奔驰下,江若琪把司马碧杰远远甩在了后面,自己先赶到了阁楼处,便见到薛有财正对沈菁做出禽兽行为,不及细想,便拔刀飞身,上前相助。 司马碧杰虽然没能学得徐暮的法门,但徐暮的箭术又岂是等闲?司马碧杰本身修为只有人字,这一箭射出,却也射出了天字号的威力。 薛有财一见,恶狠狠道:“怎的今天总有人来捣乱?” 司马碧杰又搭了箭,厉声喝道:“肥贼!速速滚蛋!本少爷第二箭要来了!” 江若琪骂道:“笨蛋!啰嗦什么?快射啊!” 司马碧杰却没有射出,江若琪哪里知道?徐暮教给司马碧杰的箭术已超出了司马碧杰所能驾驭的范围,为了让司马碧杰能够运用,徐暮便该了箭术,让司马碧杰能够射出天字威力来,只是每射一箭,便需重新凝聚仙法,要一炷香的时间后,才能再射第二箭。 “杵着干什么?射啊!”面对江若琪的催促,司马碧杰急得满头大汗,他又何尝不想射?只是射不出来而已。 薛有财也是个极聪明之人,只略一思索,便看破了其中端倪,哈哈笑道:“臭小子,原来根本不能驾驭这箭术,害老子吓了一跳。” 薛有财心中思索,司马碧杰虽然不能驾驭箭术,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能射出这么一箭,僵持下去始终不好,于是给旁边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伸手扣着嘴唇,长长的吹了一个口哨。 片刻之后,从四面八方涌来三十余人,将一干人等团团围住。薛有财冷笑道:“哼!老子不跟你们玩了!今日老子美女要尝!剑也要取!人也要杀!” 徐之桓与秦南晟此时徐徐转醒过来,但还是全身无力,于事无补。断魂禁神散药力一发,除非有解药,否则不到人死,是不会停止的。徐之桓认得江若琪,想要开口,却连开口的力气也没有。 司马碧杰见到这个阵仗,心中慌乱起来,大叫道:“肥贼!我劝你还是不要动我们!我乃司马碧杰,敬神庄司马崇嘉是我父亲!我表姐是诗画阁的少主人!” 司马碧杰只盼报出自己的身份,能镇住薛有财。不料薛有财一声冷笑:“哈?敬神庄?老子什么都怕,最不怕的就是敬神庄!你在这里正好,我必将你剁成肉酱喂狗!” 一个恶霸,竟然说出这种话来,让司马碧杰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自己搬出后台来,却令对方似乎更加得意起来。 “啊。”正一筹莫展之时,沈菁伸了个懒腰,从桌上爬了起来,众人见状,均是一怔,薛有财心道:“这个丫头不是中了断魂禁神散么?怎的还有力气动弹?难道她没有喝酒?” 刚这么一说,便从沈菁身上迎面传来一阵醉香,薛有财更是不明所以:“怎么回事?” 沈菁眨了眨眼,看了看四周,见原本好好的阁楼整个顶都没了,身边又多了江若琪,远处又有司马碧杰,到处都是不认识的人,似乎都有敌意;再一看,徐之桓与秦南晟趴在桌上,睁眼盯着自己,便问道:“咦?你们想说什么?说便说,这么盯着我干嘛?” 江若琪本来以为沈菁有什么过人的本领,不想沈菁一句话便漏了底,柳腰差点没给折了,急道:“妹子,这淫贼起了歹意要害你们,你看你的身子!” 沈菁低头一看,见自己的外衣已经不见了,两条玉肩裸露在外,先是一愣,看了看徐之桓,又看了看秦南晟,最后看着薛有财,深吸一口气。 “啊!啊!啊!啊!晨叔!快帮我杀了这肥猪!”沈菁突然放声大叫起来。 沈菁酒醉刚醒,又见自己肩膀裸露,受惊过度,竟忘了聂晨已死,习惯性的叫起聂晨来。 沈菁尖叫,众人却愣住了,羞怒的模样犹如水仙怒放,牡丹娇开,就连阅女无数的薛有财也痴痴的出了神。 沈菁叫完,不见反应,愣了一下,又深吸了一口气,大叫起来:“晨叔!快用你的六意齑形剑杀了这肥猪!” 先前一叫,众人只被沈菁的惊世容貌所倾倒,这次一叫,除了知道聂晨已死的徐之桓、秦南晟、司马碧杰与司马碧杰告知的江若琪外,无不变色。 薛有财大失惊色:“六意齑形剑?聂晨!这丫头叫的晨叔是剑神聂晨!聂晨重出江湖了?” 众手下议论纷纷,一人轻声问道:“主人,怎么办?杀吗?” 薛有财失声喝道:“杀个屁!只怕老子还没能下手,命就没了一万条!撤,快撤!” 薛有财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退去,薛有财也忙不迭的跑下阁楼,脚步加快,飞奔而去。 “可恶,没想到这俏丫头竟然有聂晨做靠山。”薛有财一边飞奔,嘴角一边挂起了邪笑:“聂晨又重出江湖了,总算我这么多年没有白费,嘿嘿。” 薛有财退去,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司马碧杰整个人软在了马背上。 沈菁还在大叫:“杀了他!杀了他!” 江若琪除下了自己的外衣,给沈菁披在身上:“妹子,剑神前辈已经过世了。” 沈菁这才想起,安静了下来:“对哦,晨叔已经死了。” 江若琪除下了自己的外衣,只挂了个肚兜,司马碧杰呆若木鸡:“表……表姐?”雪白的背肌暴露在徐之桓与秦南晟的眼前,徐之桓急忙闭眼,秦南晟一下没想到要闭眼,只想把头扭开,却被由于药力,没能及时转开,非常不巧的被江若琪瞧见。 江若琪柳眉倒竖,走到秦南晟的面前,用力一巴掌拍在秦南晟头顶上,大喝:“看什么看?还不给本姑娘闭上眼睛?” 秦南晟自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被女人这么用力的打头,惊讶万分,心中大为肝火,本来想要闭眼的,此刻却睁得更大,直盯着江若琪不移开。 “你……!”江若琪大怒,抄起长刀便要砍秦南晟,刀至头顶,江若琪将长刀用力摔在地上,怒目望着司马碧杰,喝道:“臭小子!还不脱衣服给我?”司马碧杰这才惊醒,急忙跑上阁楼,将长袍给江若琪披上。 江若琪又瞪了秦南晟一眼:“来来来,现在给你看个够!” 秦南晟嘴角一扬,反而闭上了眼睛,江若琪勃然大怒,捡起长刀,“唰”的一刀照着秦南晟头顶砍去,徐之桓见状大惊,徐之桓知道江若琪的性子,看出江若琪这一刀是真心个要剁了秦南晟。换做平时,自然无碍,但此刻秦南晟中了断魂禁神散,根本动弹不得,功力又全失,被这一刀砍中,岂能有命在? ------------ 第十章 风平烟雨息 江若琪心中激恼,冲动之下,一刀用上十成的力道,照着秦南晟的头顶劈了下去。众人见状大惊,司马碧杰在一旁见了,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眼见这一刀就要斩到,却还不见秦南晟闪躲,江若琪大吃一惊,手上劲力急忙收住。虽然这一刀没有运上法诀,但十成之力岂能说收就收?江若琪匆忙之间,只将长刀的势头偏到了一边,“唰”的一下,秦南晟的肩上立时多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浸湿了衣襟,沿着桌上的木纹蔓延开来。 “啊!”江若琪一声惊叫,长刀被甩在了地上,看着秦南晟不住流出的鲜血,问道:“你……你……你……你怎么不躲开?” 江若琪本来就不是真的要杀秦南晟,只是秦南晟令自己难堪,故而出刀显威。江若琪又哪里知道秦南晟中了断魂禁神散,无法动弹? 沈菁见状,往江若琪面前一站:“他是好人,你为什么出刀伤他?你也是坏人!” 说罢,沈菁握了个法诀,向江若琪一指:“破!”但却是一丝凉风吹过,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咦?为什么?我法诀明明没有错啊!”沈菁前一刻还在为秦南晟打抱不平,这一刻便因为自己施展仙法失败而疑惑,司马碧杰见沈菁没个常性,心中嘀咕:“这沈姑娘怎么这样?” 江若琪也不理睬沈菁,急忙上前查看秦南晟的伤势,撕开秦南晟肩上衣襟一看,伤口切肉见骨,江若琪新下好生懊悔,再看秦南晟,就算受了这么严重的刀伤,依然面不改色,眼睛始终没有睁开,只有眼皮因为痛楚而不住的颤抖。 江若琪心下佩服起秦南晟来,转头对司马碧杰道:“把玉肤散拿来。” “哦。”司马碧杰应了,从腰带里掏出了一包药粉,交给江若琪,江若琪“唰”的一下,撕下了长袍的衣袖。司马碧杰见状,一脸心痛,想叫却又不敢叫出来,只在心中呐喊:“我的长袍!那可是玄冥丝制成的啊!” 玄冥丝乃是将无数蚕丝搓在一起,加入玄铁精粉后,再丢入火种熔炼得来的一种制衣材料,韧性奇佳,寻常兵器根本奈何不得。由于制造极为艰难,稍一不慎,便会被火焰高温烧毁,故而价值极高,司马碧杰这一件玄冥丝长袍,便可置办千亩上好良田了。司马崇嘉溺爱儿子,深怕儿子有什么闪失,便将这罕有的长袍给了司马碧杰。这价值连城的东西,就这么被江若琪撕掉了小半截袖子,司马碧杰如何不心痛? “这玉肤散是敬神庄我表舅研制的灵药,可止血生肌,只是有些疼痛,你耐着些。”江若琪心中对不住秦南晟,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下来,软文细语传入秦南晟的耳中,秦南晟的脑子兀的一抖,睁眼看着沈若琪。 秦南晟伤在肩上,沈若琪为其处理时脸贴着脸,秦南晟看不见沈若琪的面容,却能感觉到沈若琪正十分仔细的将药粉洒在了自己的伤口之上。顿时一阵剧痛,犹如万针齐刺般涌上心头,秦南晟面上虽然没有变色,但额头上已布满了汗珠,顺着面颊,一滴一滴的滴在桌面上。 秦南晟正忍受着剧痛,耳旁又传来江若琪的呼吸之声,一缕香气飘过,秦南晟心神荡漾,仿佛江若琪的呼吸能冲淡痛楚一般,秦南晟竟也感觉没那么痛了,眼皮剧烈的抖动略有平复,额上汗珠也不再向外渗出。 江若琪之母窦燕自幼学医,对医道颇有心得,江若琪耳濡目染,也学得了窦燕的这份本领,虽然不属绝世神医,小伤小毒,也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江若琪为秦南晟上好了药,又用玄冥丝半截袖替秦南晟包扎完毕,立起身来,笑道:“好了。” 司马碧杰见自己的玄冥长袍遭到江若琪的粗暴对待,已十分心痛,现在又被当做纱布来用,心中更惨:“我的……我的……” 沈菁见江若琪给秦南晟包扎,笑道:“原来姐姐你是个好人。” 江若琪见沈菁一会东一会西,心中诧异不已:“这世上竟有这么傻的人?” 沈菁蹦蹦跳跳的跑到徐之桓身边,拉着徐之桓的手臂:“之桓,之桓,起来带我去玩。” 徐之桓哪里动得了?沈菁见状,生起娇气来:“你为什么和小白都趴着不动啊?” 徐之桓心中叫苦:“我也不想啊!” 秦南晟的心中却极为震惊:“小……小白?” 司马碧杰见二人从先前到现在一直不动,心中疑惑,道:“表姐,他们情况不对,是不是中毒了?” 江若琪也觉得奇怪,上前给二人搭了脉,探得二人体内的灵气极为紊乱,似乎是中了毒,又似乎没有中毒。江若琪无法下断论,便对秦南晟道:“小白兄,我问你问题,若是,便眨一眨眼。” 江若琪听神经称呼秦南晟为小白,便以为秦南晟姓白,秦南晟却大为肝火:“白兄就白兄,为何还要在前面加一个小字?”本来秦南晟想一闭眼,干脆不理睬江若琪的,但断魂禁神散十分厉害,拖得越久,功力便被蚕食得越多,于是忍了下去,眨了眨眼。 江若琪见秦南晟眨眼,便问道:“你们是不是中了毒?”秦南晟眨眼应答。 江若琪急忙往衣内一摸,却发现不是自己的衣服,转头对沈菁道:“小妹妹,我的衣服里有包药,解毒的,快给我!” “好。”沈菁急忙答应,伸手往江若琪的衣服内探去,果然有一包药粉,递给了江若琪。 江若琪将药粉接过,对秦南晟道:“是药三分毒,我家的九灵散虽能解百毒,引子却也是毒物,用药时,无论有什么异状,你千万不要运灵气抵抗,否则必然毒上加毒。” 秦南晟眨了眨眼,江若琪说了一声“好”,便将一包药粉倒入了秦南晟的口中,药粉随着唾液溶解,秦南晟顿时感觉灵气仿佛要从四肢百骸抽出体外一般,心中大骇,若不是江若琪有言在先,秦南晟必定要抵抗,只是现在秦南晟向抵抗也不可能。 片刻之后,秦南晟体内的灵气运转正常,力气渐渐恢复,已经能动,秦南晟一下便坐了起来,但灵气仍然被断魂禁神散蚕食着。 江若琪一喜欢,正要问话,秦南晟便焦急开口:“快救之桓!” 江若琪先是一愣,点点头道:“好,不过我身上没有九灵散了,我派弟子又还没到,要等一等。” 话音刚落,便听几个声音传来:“小姐!小姐!”江若琪冲着秦南晟一笑:“到了。”站起身来,向阁楼外看去,只见三个身穿白衣的男子骑着骆驼,神色匆匆的在街道上大喊着,正是此时那些被激战吓跑的居民们又回来了,见到骑着骆驼的三人,都面露诧异神色。 江若琪挥手道:“在这里!你们怎么这么慢?” 一个弟子道:“是小姐和碧杰少爷的马太快了,我们追不上啊!” “废话少说!快拿两包九灵散上来!” 三个弟子匆匆到了阁楼之上,将九灵散交给了江若琪,江若琪给徐之桓服了,徐之桓忍受过灵气似乎要被抽离的怪异现象之后,也恢复了力气,坐起身来。 江若琪将一包药粉递给沈菁:“小妹妹,你也中毒了吧?快服下九灵散。”沈菁一脸疑惑,眨着水眼:“中毒?中什么毒?我好得很啊。” 江若琪哪里肯信?伸手便去搭沈菁的脉搏,刚一接触,便“啊”的一声,缩回了手,惊问道:“你的手怎么如此冰凉?”沈菁笑嘻嘻的道:“我从小就是这样的。”江若琪呆了呆:“哦。”才又去搭沈菁的脉搏,只感沈菁的灵气异常安稳,不由得吃了一惊。 修行之人,吸纳了毁气与幻气,在体内形成灵气,这种巨大的力量与身体很难相容,灵气在体内时时跳动,随时都会有反噬的危险,修行者必须时时警惕。修为越高的人,越能让灵气平静下来,归于己用,但无法完全压抑住这天地之力。就连聂晨与徐暮这种高手,灵气依然不时会有波澜。 但沈菁体内分明有灵气,却就像完全与沈菁融为一体了一般,仿佛沈菁就是灵气本身,这让江若琪感到不可思议,心道:“这个小妹妹,刚才难道是故意没使出仙法来?” 能做到让灵气完全与灵气平复,是修行者所追求的最高境界,沈菁的灵气,不由得让江若琪浮想联翩,但这灵气又十分微弱,分明连字号也排不上,弄得江若琪莫名其妙,松了手:“怪了。” 徐之桓与秦南晟一听,大吃一惊,齐声问道:“怎么了?中毒很深么?” 江若琪摇摇头:“不,小妹妹完全没有中毒。”徐之桓与秦南晟这才松了口气。江若琪心道:“这种奇怪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回去我得去问问娘。” 徐之桓笑了笑:“碧杰,若琪姐,这次多亏了你们及时赶到。” 江若琪道:“哪里话,徐伯伯的儿子有事,我们怎么会不管?倒是你,太不够意思了啊!偷偷跑出来,要不是碧杰告诉我,我还被你蒙在鼓里,你是不是不把我这个做姐姐的当回事啊?” 徐之桓以微笑回应。 司马碧杰在徐之桓头上打了一拳:“我说你小子怎么突然消失了呢,原来是拐了沈姑娘!” 徐之桓正色道:“碧杰!别胡说!”司马碧杰见徐之桓神色正经,便收住口不说了。 司马碧杰在徐暮门下学习箭术时,对徐暮的盖世神功十分钦佩,这钦佩之情也蔓延到了徐之桓的身上。司马碧杰与徐之桓既是同窗,又是好友,司马碧杰向来对徐之桓这位师兄敬畏有加。 由于三家走得密切,徐之桓、司马碧杰、江若琪自小在一起长大,感情非常深厚,江若琪大二人两岁,便以大姐自居,二人也习惯江若琪做大姐了。 徐之桓与秦南晟的毒虽然解了,但并没有解透,灵气依旧被毒性蚕食着。徐之桓看了秦南晟一眼:“师兄,这……”秦南晟眉头一皱:“疏忽了,我没有料到薛有财竟然有断魂禁神散。” “断魂禁神散?那是什么?能吃吗?”沈菁听到了新鲜食物,好奇心又发作起来。 徐之桓与秦南晟齐声叫道:“不能!那是毒药!”沈菁低下了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哦。” 江若琪一听,大吃一惊:“断魂禁神散?那不是巫蛊神官的独门秘毒吗?已经失传十几年了,你们怎么会中这个毒?” “表姐,”司马碧杰疑惑问道:“断魂禁神散真的像传闻中的那么厉害?难道连表姑也治不好?” 江若琪紧皱眉头,紧咬下唇,双手握拳:“解不了。” 司马碧杰一惊:“那怎么办?这样下去之桓岂不就……” 徐之桓与秦南晟看着彼此,沈菁无忧无虑靠在断掉的阁楼护栏,眺望欣赏着四周的景色。 江若琪思索了片刻,道:“这世上只有巫蛊神官能解这种毒。”顿了一顿,对司马碧杰道:“碧杰,你回敬神庄去,将这事告诉表舅,看看表舅有没有什么办法。”然后又对三个弟子道:“你们回去告诉娘亲,就说我要留下来照顾之桓,暂时不回去。”然后凑到三人耳边悄悄的说:“我告诉你们……”三人连连应承,下了阁楼,骑骆驼离去。 江若琪见司马碧杰还站在原地,喝道:“臭小子!还愣着干嘛?你要等之桓被毒死才去吗?”司马碧杰吓了一跳:“哦!我马上去!马上去!”急忙下了阁楼,跨上黑马飞驰而去。 江若琪冲着徐之桓一笑:“我们走吧!” 还不待徐之桓与秦南晟发问,沈菁便跑了过来:“姐姐,我们去哪里?” 江若琪呵呵笑道:“去给你买漂亮的衣服。”沈菁一听,高兴的欢呼起来:“好呀!姐姐要给我买衣服!”于是跟着江若琪走下阁楼去。 徐之桓与秦南晟呆在原地,江若琪转过头来:“走啊,难道你们就让我这样穿着吗?”二人幡然醒悟,也跟下楼去。 秦南晟见沈菁天真无邪,对人没有半点防备,对徐之桓道:“之桓啊,看来我们以后的麻烦大了。”徐之桓呵呵笑道:“我习惯了。” 秦南晟突然想起一件事,跑上前去:“沈……菁儿!”沈菁回头看了秦南晟一眼:“怎么啦?小白。” 秦南晟猛的愣了一下,面上挤出笑容:“额……菁儿,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小白?” 沈菁眨巴眨巴眼睛:“为什么?我觉得很好啊,你看你的头发白白的。” 秦南晟闻言,呆若木鸡,随即屈服:“好吧……我认了。” 徐之桓与江若琪听了,都觉好笑,徐之桓抿着嘴,忍不住喷出一个笑声,江若琪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搞得秦南晟心中好不纠结。 那绵绵的细雨渐渐停下,街道上的行人又逐渐多了起来。 ------------ 第十一章 阴风鬼客栈 江若琪领着沈菁,到布庄内购买衣物,那布庄老板见江若琪生得美丽,沈菁更是倾国倾城,笑呵呵的将二人迎了进去,徐之桓与秦南晟在外等候。 秦南晟低声道:“之桓,我们中毒时,你的筝灵剑……” 筝灵剑护住之时,秦南晟虽然趴倒,心中确实清楚的。 徐之桓紧皱眉头:“我知道,现在我们身上都中了断魂禁神散,只盼神鬼族的人没有察觉到我们。” “恩……”秦南晟点头道:“若是现在神鬼族的人来攻,我们决计难以抵挡。” “救命啊!哎哟!”二人心中正乱,忽听布庄老板杀猪似的叫着,一个踉跄从布庄内摔了出来。江若琪怒气冲冲的冲出:“本姑娘先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让你眼睛没规矩!”布庄老板吓得急忙跪拜求饶:“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徐之桓与秦南晟一愕,徐之桓问道:“若琪姐,又怎么了?” 原来江若琪与沈菁买了衣服后,便让老板拉起布条,在布庄内就换起衣服来,那布庄老板不过凡人一个,两大美女在自己身边换衣服,怎禁得住诱惑?情不自禁的瞧了一眼,偏偏被江若琪给看到了,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江若琪将老板无礼的事情说了,徐之桓笑道:“算了,若琪姐。” 江若琪性子虽急,却也听得进劝,对着老板重重一哼:“哼!下次再不规矩,看本姑娘怎么收拾你!”老板连声称是,求天拜地的求回了双眼睛。 “妹子,咱们走。”江若琪拉了沈菁便走,沈菁一边走,一边冲老板扮了个鬼脸。秦南晟看着江若琪的背影,呵呵一笑:“够冲,有意思。”也跟了上去。 徐之桓待三人走得有段距离,蹲下身拍了一下老板的肩膀:“老板……”这么一拍,老板吓得跳了起来,大叫:“不要挖我的眼睛!不要杀我!”徐之桓笑道:“老板,那两位姑娘的衣服多少钱?”老板似乎回过了点神,看了徐之桓一眼,急忙站起身来,跑进了布庄:“不要钱!你们快走!”然后“啪”的一声,便将门关了起来。 徐之桓摇摇头:“若琪姐可把别人吓得不轻啊。”于是自己估了一下那两件衣服的价,将银钱从门下缝隙塞进了布庄,才转身去追三人。 江若琪买了辆无蓬马车,亲自驱车,离开了这个小城镇。 江若琪道:“你们三个都给我乖乖的坐着,不准乱动,还有,别问我去哪里。” 徐之桓与秦南晟哑然。 江若琪一边驾车,一边道:“剑神前辈果然厉害,光是一个名字,就吓跑了那肥猪,真不愧是和徐暮伯伯齐名的人。” 沈菁一脸得意:“那是当然了,对付那种角色,晨叔一招都使不完。” 江若琪笑道:“的确,也是我们修为不到家,若是能有剑神前辈一半的本领,便足以纵横天下了。” 江若琪这话说得轻巧,却不知要练到聂晨或徐暮那种境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秦南晟只学得徐暮三成,便已将薛有财制得服服帖帖了。 行过一段林间小路,视线豁然开朗,这时秋雨已停了多时,略带湿润的空气呼吸起来格外清新。 沈菁在马车上,时而欣赏四周风景,时而看着自己的新衣服,还不时站起来问徐之桓与秦南晟新衣服好不好看,才一会功夫,便问了五六次。这会儿沈菁又跳起来,张开双手:“之桓,小白,你们看我的新衣服好不好看?” 徐之桓一脸笑意:“好看。”秦南晟道:“菁儿穿什么衣服都很好看。” 一直在驾车的江若琪也道:“你们总夸菁儿妹妹,那你们也看看我的新衣服好不好看?” 徐之桓也笑道:“好看。”秦南晟却道:“恩,这衣服完美的将你的脾气掩盖住了,一眼看上去,还真有点像大家闺秀。” 江若琪一听,心中不高兴了,叫道:“什么啊?我本来就是大家闺秀!我可是诗画阁的少主!”秦南晟又道:“是啊,你人是大家闺秀,性子却不是。”江若琪重重一哼,将手中缰绳一扔,也跳到后面车上,左手捏了兰花指放在嘴边,右手顶在腰间,摆了个婀娜身姿,尖着嗓子道:“那人家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呢?” 江若琪这身姿一摆,秦南晟不禁呆住了,只感眼前的这个人仿佛就是天女下凡。 “人家在问你呢。”江若琪又换了另一个曼妙身姿,语气极柔。 秦南晟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恩,恩,是。” 徐之桓将脸侧到一边,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秦南晟正沉浸在江若琪美妙的身姿和轻柔的细语中,江若琪却突然抬脚,喝道:“你去死吧!”不偏不倚,踹在了秦南晟的胸口上。这一脚来得突然,秦南晟来不及抵抗,一声闷哼传了出来。 江若琪将头发一甩:“本姑娘可不是那种娇弱的人!”秦南晟一口气憋过来,心道:“着……着了道了!要不是我中了毒,我……” 江若琪一听,又踩了秦南晟一脚:“你什么?你还要吃了本姑娘?” 江若琪的性子徐之桓再清楚不过了,见到此处,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徐之桓站起身,准备去拉缰绳驾车,江若琪道:“你要是敢乱动,我也踹你!” 徐之桓呵呵笑了两声,乖乖的坐回了原位。江若琪拉住缰绳,道:“你们中了毒,乖乖的休养。” “姐姐。”沈菁跑到江若琪的身后,问道:“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啊?” 这个问题徐之桓与秦南晟早就想问了,江若琪笑道:“当然是带那两个笨蛋去解毒啊。”秦南晟闻言大喜:“我们的毒有办法解?” 江若琪道:“笨蛋,断魂禁神散只有巫蛊神官本人才能解。”秦南晟一怔:“那你要怎么帮我们解毒?” 江若琪看了秦南晟一眼,笑道:“当然是去找巫蛊神官啊!”徐之桓问道:“若琪姐你认识巫蛊神官么?” “我前几年偶然见过一面。”江若琪将头转了过去,徐之桓只看见江若琪的后脑。 徐之桓一阵沉吟,右手捏了个法决,喃喃说起话来。片刻之后,徐之桓突然“哎哟”一声,叫了出来。江若琪回头问道:“怎么了?”徐之桓笑道:“不,我只是想试试我的灵气恢复得怎么样了。” 江若琪正色道:“我家的九灵散虽然不能完全解掉断魂禁神散,可让你们恢复灵气还是可以的,怎么?不相信你若琪姐?”徐之桓笑了一笑,没有回话。 江若琪又将头转回去:“不过你们还是少动用灵气,毒性解了九成,但灵气依然在被侵蚀着,若是强运灵气,就会加速毒性的侵蚀,虽然不能像断魂咒一样炸裂,却也会让你们失去所有灵气。” 徐之桓与秦南晟均应答,沈菁从后一把搂住江若琪的脖子:“姐姐真厉害,他们两个都比不过你。”江若琪哈哈笑了起来:“哈哈!秦南晟,听到了吧?”秦南晟憋在心头,不甘心的道:“连菁儿都这么说……” 四人一路说说笑笑,倒也十分愉快,可怜秦南晟没几句话就被江若琪与沈菁顶回去了,一身银字号的修为却找不到用的地方。 车行了许久,天色也渐渐暗下来,江若琪的视线已不清楚,江若琪啧了一声:“啧,看不清路了。” 忽然,江若琪“咦”的一声,指向远方:“你们看,那里怎么有间楼?”众人望去,只见一间客栈似的建筑立在远处路边,进出来往的人不在少数。沈菁叫道:“真的耶!” 江若琪疑道:“奇怪了。” “若琪姐,发生什么事了?”徐之桓问道。 江若琪道:“我几个月前经过此处,这里还没有客栈呢。” “这有什么稀奇?”秦南晟接口道:“几个月前没有,不保定现在没有,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正要有间客栈,供过往行人休息,不是挺好的么?” 江若琪笑了一笑:“从认识你以来,就这句话像人说的。” 秦南晟被江若琪调侃了一整天,已经习惯了,哼了一声:“那是你平时都不用人耳朵来听我讲话。” 江若琪一眼瞪向秦南晟:“难道我的耳朵不是人耳朵吗?” 徐之桓急忙制止二人即将开始的战争:“别吵别吵,天色也暗了,我们不如就在此休息一下吧。” 沈菁匆忙接口:“对对对,跑了这么一整天,我好累了。” 秦南晟眉头一皱:“我觉得我们还是赶紧赶路的好。”沈菁一奇:“啊?为什么?” 徐之桓也是紧紧皱着眉头,一脸的警惕:“菁儿,听师兄的。” 沈菁老大不愿意,但徐之桓这么一说,沈菁也只好顺从:“既然之桓也这么说,那好吧。”心中却嘟哝着:“晨叔干嘛让他来照顾我啊?” 沈菁自小就是由聂晨来照顾,对聂晨也极为尊敬。聂晨一身傲视天下的修为,从来就没有让沈菁吃过亏,向来是沈菁想要做什么,只要不过分,就能做什么。但自从徐之桓接管了沈菁后,虽然徐之桓也顺着自己,但限制比聂晨时多了许多,让沈菁老大不爽。 到了客栈前,众人也渐渐看清了来往行人与客栈全貌:那是一间两层楼高的客栈,一眼望去,估摸有十几间房,门口挂着一帆白布,像是招牌,却又没有字写在上面。 忽的一阵阴风吹过,江若琪顿感芒背在刺,好像有人在身后盯着自己一般。江若琪急忙向后一看,除了徐之桓三人以外,哪里还有别人?江若琪心中纳闷:“好奇怪的感觉。” 秦南晟走到江若琪身边,压低了声音:“小心些,这些都不是活人。”江若琪一听,大吃一惊,差点叫了出来,急忙捂住嘴巴,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知道?”秦南晟道:“我有银字修为,难道你忘了?” 江若琪不敢相信秦南晟所说的话,又看向徐之桓,徐之桓点了点头,印证了秦南晟的话,江若琪顿时冷汗直流:“不……不会吧?” 修行者才练到天字修为以后,灵气逐渐与人体相融合,人便能够看到原本不该看到的东西,虽然如此,但过去几十年中,人们除了偶尔见到天空显圣的神灵之外,就从来没有见到过所谓的鬼魂妖魔。徐之桓有天字修为,秦南晟有银字修为,虽然都知道自己能够看到,但亲眼看到,这还是头一次,江若琪修为在地字上,没能看见这些东西的真面目也是幸运,因为在徐之桓与秦南晟的眼中,那些人均是腐肉残尸,或断了手臂,或没了半边头颅,伪装成人样,在那客栈内进进出出。 秦南晟低声道:“若琪,你驾车绕着走过去,千万不要看着他们的眼睛,也千万不要惊动他们,我虽有银字修为,但还从来没有对付过尸体。” 江若琪咽了口口水,点点头,小心翼翼的驾着马车,缓缓前进。这些来往的人仿佛没有看到众人一般,依旧各自走各自的路。江若琪深怕惊动了这些人,尽量是绕着走,还好马儿十分听话,任凭江若琪摆布。 马车已过了一半,再过一半,便可脱离这个地方,阴风越吹越盛,江若琪全身颤抖,握着缰绳的两手已抖动得厉害。秦南晟伸手将江若琪的手掌一握,轻声道:“别害怕,慢慢的过去。”江若琪点点头,继续驾驶着车向前行走。 秦南晟与徐之桓手中都握了法诀,以防万一,徐之桓为保沈菁,将沈菁拉到了自己身边。沈菁与徐之桓的手一接触,便感觉到从徐之桓手心传来一股热流,热流涌上心头,沈菁说不出的受用,心道:“和他牵手的感觉,真舒服。” 江若琪驾着马车,就要走过客栈,心道:“好,只差一点了。” 徐之桓手心传来的热流填满了沈菁的全身,沈菁视线忽然模糊起来,沈菁眨了两下眼,视线恢复,沈菁却面色惨白起来,原本看不见这些腐尸真面貌的沈菁,竟在眨眼之后,将这些断臂无头的东西看了个清清楚楚! “啊!”沈菁当场便被吓得发出了一声尖叫。 “糟了!”徐之桓与秦南晟齐声叫了出来。 “走!快走!”秦南晟连胜催促,江若琪急忙抽动缰绳,全速前进起来。 那些腐尸已被惊动,纷纷向众人的马车看了过来,无头的不知,有头的均露出了极为可怖的笑容。 突然!好几个腐尸飞奔而来,竟然比马车的速度还快。“啊!鬼啊!”沈菁被吓得扑在了徐之桓的怀里。 秦南晟一声大喝:“和道,篝火!”只见地面红了一块圆圈,从那圆中猛然冲出一团火焰,将那两具腐尸烧着,那两具腐尸扭动着身躯,不停怪叫,显得十分痛苦。那烧过的火焰减弱,在圆圈中仿佛篝火一般微弱燃烧着,后面追来的腐尸均不敢靠近。 秦南晟心中一宽:“好,这些怪物怕火。”然后双手握起法诀,大喝:“地道!炎流焚!” 江若琪一听,惊道:“不行啊!你用了地字仙法的话,体内灵气只会被蚕食得更快啊!” 秦南晟高声道:“还有其他方法吗?”灵气运起,一道火焰墙拔地而起,将腐尸与马车隔开,腐尸纷纷不敢向前,只停在原地怪叫不止。 秦南晟使完仙法,胸中猛的一痛,咳嗽了起来。徐之桓与江若琪大惊:“你没事吧?”江若琪抢上,给秦南晟搭脉,不禁松了口气,原来秦南晟修为深厚,虽用了地字仙法,仍未伤及根本。 秦南晟微微一笑:“我没事。”江若琪站起身来,一脚踹在秦南晟的胸口上,秦南晟被踹得坐倒在地,又怒又奇:“你干嘛又踹我?” 江若琪怒道:“以后你再做这种危险的时,本姑娘就先砍了你!”说完,江若琪又回到了座驾之上,再不回头说一句话。 徐之桓知道江若琪是真的关心秦南晟,秦南晟又何尝不知道?只微微一笑,向逐渐远离的火墙看去,没有一个腐尸能穿过火墙。 秦南晟笑道:“好,看来我们是成功跑掉了。” “啊!你们看!”突然沈菁又大叫起来,伸手向前方指去。 众人一起看去,都呆在了原地,徐之桓惊诧道:“不会吧?怎么会这样?” 面前,又是刚才的那间客栈,秦南晟施展的仙法火墙也在前方,而那些腐尸统统转过头来,盯着众人。 秦南晟惊道:“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眼前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客栈外挂着的白布,白布上赫然多了几个字:“既然来了,何必即去?” ------------ 第十二章 显圣之大会 这日是敬神庄成为天下第一门派后,每年举办的显圣大会的日子。 当今世人崇神至极,修行者们之所以修行,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修成正果,飞升成神,而要成神,传说要成为神,唯一的方法就是将修为提升至超越金字号的境界。自有修行者以来,只有渺渺数人练到了金字,聂晨与徐暮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司马兄弟三人打下一片天下后,便每年举办显圣大会,期盼与修行者们一同施法祭神,令天神显身,能得到天神的指点,早日飞升,于是便有了这一年一度的显圣大会。只是多年来,从来就没有天神出现过,修行者们也对敬神庄的这一举动或多或少有了质疑。 敬神庄内,四海而来的修行者从院内流水上的小桥上穿过,司马三尺与司马九丈迎接各路英豪。 “我敢打赌,这一次天神还是不会出来。” “未必,听说敬神庄在不久前发现了天空异象。” “嗨,那不就是敬神庄抛出来举办显圣大会的借口?现在还有多少人相信敬神庄能让天神现身啊?” “说得对,我这次来,也就是因为敬神庄是天下第一派而已。” 人群中,少不了有人窃窃私语,只是这些言语,一年比一年多了起来。司马三尺听在耳中,微微笑了起来,并不反驳,依然殷勤的招呼。司马九丈则高声道:“放心!今年绝对能见到天神!”众人或笑或敷衍,都进了金龙堂内。 司马崇嘉在后堂等候,手中握着一根竹签,满脸的笑意。 少许,司马三尺走来:“大哥,人差不多到齐了。” “好!”司马崇嘉转身道:“那就准备开始吧。”说着,就往金龙堂方向行去。 “大哥……”司马三尺心中不安:“若是今年还不能让天神显圣,只怕我们敬神庄的地位将会不保啊。” 司马崇嘉胸有成竹:“呵呵,你放心,今日天圣必定显圣。” 金龙堂内,众人议论纷纷,有的在质疑今年天神会不会显圣,有的认为敬神庄是有能力让天神显圣的,只是质疑的声音占了多数。 司马崇嘉一踏进金龙堂,本来议论纷纷的大堂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司马崇嘉的身上。 司马崇嘉目光在堂内扫了一圈,笑道:“承蒙各位看得起我司马崇嘉,再一次参加本庄举办的显圣大会。” 众人齐声应道:“庄主言重了。” 声音落下后,有人细声议论:“那是因为你敬神庄实力强大,我们不敢不来罢了。” 司马崇嘉天字修为已练到上层,到了突破至银字的瓶颈处,这种轻声细语自然是逃不了司马崇嘉的耳朵。司马崇嘉却只淡淡一笑:“呵呵,多年来未曾让天神显圣,诸位有所质疑也是自然。不过,这一次的显圣大会,天神必将显圣!” 司马崇嘉说得坚定,众人又议论起来。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呢:“庄主为何如此笃定,天神必会出现?” 司马崇嘉呵呵一笑,将先前自己手中的那根竹签拿了出来:“此物,在座各位可有人认得?” 众人仔细看去,见司马崇嘉手上的竹签十分细小,粗略看去只有头发丝般粗细,长度也不过两个指节。众人窃窃私语,那根竹签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根普通的竹签,却无人敢说。 司马崇嘉知道众人的心思,笑道:“这是一根竹签,但它并不一般。” 众人听了,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司马崇嘉的身上,有的好奇,想知道这竹签究竟有什么不同;有的置之一笑,诚心想看司马敬神庄出丑。 司马崇嘉将一切表情收在眼底,收起笑容,正色道:“各位权且先去休息,今夜子时,我便让大家亲眼见到天神。” 说罢,司马崇嘉吩咐下人安排众人休息,众人散去,心中都是疑云不散。 众人散后,司马三尺与司马九丈一齐来找司马崇嘉。 司马九丈问道:“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对那些人承诺?如果我们这次还是没能让天神出现,那我们敬神庄以后就抬不起头来了!” 司马三尺也道:“是啊大哥,不该如此轻易便下了定语。” “呵呵……”司马崇嘉呵呵笑道:“二弟三弟是觉得我这件事做得欠妥么?” 司马三尺与司马九丈对望一眼,司马三尺道:“是有点。” 司马崇嘉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两位兄弟不用担心,今日天神必定显圣。” 二人闻言一愕,多年来从未让真神显圣过,今年不知司马崇嘉为何如此有信心。 司马崇嘉道:“这多亏了剑神聂晨先生!”说罢,便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司马三尺与司马九丈面面相觑,不知此事又与聂晨有什么关系了,只好照着司马崇嘉的嘱咐,去为午夜子时做准备。 天色越来越暗,敬神庄内外挂上了灯笼,照亮了四周。 还不到午夜子时,金龙堂内却已是人潮涌动。此次显圣大会与往年不同,往年只不过是摆下祭坛,与众多修行者共同献上祭品,然后念法决,以示对天神的尊敬,希望天神能够显圣。这一次司马崇嘉却出乎意料之外的没有摆祭坛,加上司马崇嘉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众人心中顿觉似有希望,毕竟敬神庄也是天下第一门派,是以还没有到子时,人已经来得七七八八了。 众人等了许久,早有人不耐烦起来,一人道:“我们都来了这么久,司马庄主怎么还不开始啊?”有人立刻便反驳道:“司马庄主言定子时,你自己来早,却抱怨什么?” 你一言,我一语,闹得金龙堂好不热闹,也不知众人闹了多久,忽听一声锣响传来,盖住了所有人的言语,众人一惊,转头向金龙堂外看去,只见司马兄弟三人缓缓走来。 走入金龙堂中,司马崇嘉坐在高首,司马三尺与司马九丈立在左右。司马崇嘉扫视了众人一圈,高声道:“上香!” 一个弟子上来,将一个香炉放在了堂上,香炉内插了一炷香。 司马崇嘉对众人道:“这柱香烧过,天神便会现身。”众人一听,都兴奋起来,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柱香上。 时间缓缓流动,众人期盼见到天神的愿望在这柱香烧完之后,便会实现,人人心中都十分紧张,这柱香与平时烧的速度一样,众人却感觉烧得非常慢。眼看香就要烧完,司马崇嘉将那根竹签握在了手中。 “爹!”在香烧完的一瞬间,司马碧杰从庄外跑了进来,而司马崇嘉则刚好将手中竹签射了出去,竹签直直的向司马碧杰脑门射去。 司马崇嘉见状,大吃一惊:“碧杰!躲开!” 司马碧杰一愣,“噗”的一声,那竹签插在了司马碧杰的脑门上,司马碧杰身子摇摇晃晃,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这下不止司马崇嘉,在场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司马崇嘉更是急忙抢上查看,却发现司马碧杰已断气。 “啊!”司马崇嘉惨然大叫,坐倒在地,心神荡漾,六神无主。 众人见司马崇嘉如此,有的叹息,有的嘲笑。子时已过,四周没有一丝变化,众人心中都十分愤怒,见到天神的希望又破灭了。 一人耐不住心性,嘲讽道:“嘿嘿,司马庄主这次是显圣不成反丧子啊。” 司马九丈一听,勃然大怒:“你说什么?”跳起身来,便向那人抓了过去,那人猝不提防,被司马九丈右手一把揪出了领子,左手法诀闪烁炽热光泽,就要向那人打去。 那人大吃一惊,也握起法诀相抗衡,那人的同伴亦祭出了法诀,齐声大喝道:“司马九丈!助手!否则我们便不客气了!” 司马九丈声如巨雷:“来!我司马九丈会怕你们这些宵小鼠辈不成?” 众人见司马九丈要出手,纷纷远离,战圈内只剩下那人和他的两个同伴而已。 双方眼看就要火拼起来,突然一声轻铃,从十分遥远的方向传入了司马九丈的耳中,司马九丈一惊,这声音明明很遥远,却似乎就在司马九丈的耳边响起,更令司马九丈诧异的是,这声铃声一入耳,自己的招式就怎样也运不出来了,手上的炽热红光渐渐消散。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声轻铃,纷纷向那声音的源头看去:高空中,月光下,隐有一黑影;身如柳,行如风,必非凡间物。铃声便是有那月下黑影处传来! 众人大吃一惊,在场的修行者中,修为在地字天字的也不在少数,凭这些人的视力,也只能勉强看到那黑影身上飘着类似绸带般的物体而已。如此遥远的距离,铃声是如何传来的?当真令众人匪夷所思。 “司马九丈,汝怎可妄动杀意?” 就在所有人都没回过神来时,一个女子的声音悠扬传来,极为悦耳,司马九丈一听,顿时泪流满面,心中杀意全部消去,拜倒在地:“天神在上,我司马九丈错了,错了!” 那月下黑影并不靠近,只听那天神道:“神界感念汝等虔诚,特让我来点化汝等。” “天神……天神显圣了!天神真的显圣了!”众人见到那黑影,听到那铃声,有亲耳听到那黑影说的话,再也不疑,多年来的心愿,今日总算得以达成,纷纷跪倒在地,向月下那黑影跪拜起来。 这是显圣大会十几年来,天神第一次真正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司马崇嘉痛失爱子,老泪纵横,拜道:“天神!请救救我的儿子!” “放心,吾既然在此,便不会见死不救。”天神的声音再度传来,宛如天籁。 众人见那黑影似乎动了一下,也不知道究竟如何,几点星光闪烁而下,笼住司马碧杰,星光在司马碧杰尸身上掠过,最终集中在头顶那根竹签之上。众人目不转睛的看去,天神施法,他们怎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见竹签渐渐闪烁起银光,晶莹剔透,变得十分美丽,之后,那竹签从司马碧杰额头肉中缓缓升起,拖着几缕星光,飞到半空,突然消散,竹签消散后,星光也逐渐消散,不留一点痕迹,然后司马碧杰也“啊”的一声,苏醒了过来,额头上竟然没有一丝伤痕。众人大吃一惊,纷纷赞叹。 让竹签飞起、消散均不是难事,修为排上字号的人,均能做到,但让死者复苏,伤口不存,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般,这等本事,就算是金字修为的人,也做不到。 “神迹!神迹啊!” 众人眉飞色舞,不住口的钦叹,司马碧杰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还不自知,见众人用各种眼光看着自己,只感莫名其妙。 司马崇嘉更是欢喜,抱着司马碧杰:“太好了!太好了!” “天神在上!请赐福予我等凡人!”众人纷纷向那月中黑影拜倒,十几年来的愿望,只盼能从天神处得些好处,司马崇嘉见司马碧杰没有下拜,赶紧将司马碧杰拉跪下。 那黑影的声音又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十五日之后,汝等再聚,本神将亲授汝等。” 说罢,一阵狂风吹过,云彩飘逸,掠过月色,再看时,那黑影已然不在。 众人亲眼见了天神,亢奋不已,司马崇嘉爱子失而复得,更是欢喜,高声道:“诸位,五日后天神将在此授予我等祝福,这十五日起居,均抱在我司马崇嘉身上,诸位尽管住下!” “多谢司马庄主!”天神既然显圣,众人对敬神庄的疑云早已散去,纷纷诚心向司马崇嘉致谢,将原本准备当做祭品的金银财宝、牲口食物统统送给了敬神庄。与往年不同,这一次众人是心甘情愿的。 司马崇嘉吩咐安排妥当,司马碧杰问道:“父亲,刚才那个黑影便是天神么?” 司马崇嘉笑道:“千真万确,为夫方才误伤了你性命,若不是天神施展神通,你便不能站在这里说话了。” 司马碧杰听了,吓得冷汗直流,一万个没想到自己竟然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 “对了……”司马崇嘉心情稍平:“你找到之桓没有?” 司马碧杰连连点头,将徐之桓的事情说了一遍。 司马崇嘉一皱眉:“断魂禁神散?想不到世间竟然还有这等奇毒存在,我以为这种奇毒在十年前就绝迹了。” “爹知不知道治疗的方法?”司马碧杰问道。 司马崇嘉摇头:“不知道,据说这毒只有巫蛊神官本人才能解。” “这样啊……”司马碧杰听了,有些失落。 司马崇嘉见到儿子的表情,知道司马碧杰在为徐之桓担心,呵呵笑道:“你不用担心,若琪精通医术,你表姑的医术更是一绝,既然你表姑也知道了这事,我们便不用操心了。” 司马崇嘉顿了一顿:“你且先别去找之桓,十五日后,天神会再来敬神庄,你也能从中受益。” 司马碧杰天资不高,虽是名门子弟,勤修苦练下却只练到了人字修为,唯一能够拿出手的看家本领便是徐暮传授的箭术,还不能连射。司马碧杰向来希望能够见到天神,得到天神指点,不求超过徐之桓,至少也不差太远。 听司马崇嘉这么一说,司马碧杰兴高采烈,欣然同意。 敬神庄外,往东三十里,聂晨的坟前。一个衣着与之前袭击聂晨的四人相似之人,看着聂晨的墓碑,冷冷的道:“十六年前,沈霜杰死了;五年前,徐暮死了;现在,聂晨也死了,这世上阻挠我神鬼族的人全都死了,忍了整整十六年的时间,如今,便是我神鬼族再度出山之时。哼哼哼,哈哈哈哈!” 这人说着,情不自禁的狂笑了起来。 ------------ 第十三章 永生轮回调 鬼客栈前,徐之桓一行人本以为走出了鬼客栈,何曾想到竟似鬼撞墙般,又转回了原地,那鬼客栈前的白帆布在阴风的吹拂中,哗哗作响,白帆布上赫然多了一行字:“既然来了,何必即去?” 看着不自然扭动着身躯,向马车走来的腐尸们,徐之桓道:“若琪姐,回头!” 江若琪应了,急忙将马强牵过头去,马车调了个头尾,疾驰而去。徐之桓心道:“既然向前去不得,往回走应该可行。” 沈菁原本洁白的脸变作了苍白:“那些……那些是什么?好可怕!”徐之桓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虽然徐之桓这么说,但沈菁依然非常害怕,将身体蜷缩在秦南晟与徐之桓之间。 秦南晟心中疑惑:“连这野蛮丫头也看不到那些东西的真面目,菁儿怎么能看到?” 一个疑惑还没解开,另一个疑惑又接踵而来,眼前赫然又是那间客栈,又是那群腐尸,又是那道火墙,又是那块白帆布。白帆布哗哗的响着,秦南晟冷冷一笑:“原来如此。” 白帆布上的字迹又改变了:“既到客栈,怎可不歇?不歇亦可,永生叹曲。” 江若琪一直强打精神,现下实在害怕得紧了,手一松,全身瘫了下来。秦南晟扶住江若琪,道:“别害怕,这是有人在幕后操纵,只要揪出那操纵之人,这些东西便动不了了。” 江若琪毕竟是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能坚持到现在已不容易,全身颤抖,早已说不出话来。秦南晟眉头一皱,对徐之桓道:“之桓,你在这里保护他们两个,我到客栈里去走一遭。” 说话间,突然五只腐尸扑了上来,徐之桓握了法决,正要出招,秦南晟高声道:“用筝灵剑!”徐之桓不及细想,手掌一翻,筝灵剑“噌”的一声,飞到徐之桓手中,徐之桓左右一挥,黑色法茫激射而出,与那五只腐尸撞在一起,五只腐尸怪叫连天,被击飞老远。 秦南晟道:“该来的还是来了,虽然迟早一战,却没想到如此之快。” 徐之桓闻言一怔:“难道……” 秦南晟点点头:“不错,是神鬼族人,我们已中了永生叹曲。” 徐之桓面色吃紧,秦南晟道:“萧奇剑给我。” 徐之桓将萧奇剑交到了秦南晟手中,忽然又有两只腐尸扑了上来,秦南晟一个转身,只见剑光掠过,那两只腐尸被剑光分成两段,倒在地上不住扭动,半截身子掉在马车上,鲜血淋漓,沈菁一声尖叫,将头埋在了徐之桓的肩臂上,不敢再看。 腐尸被斩成两段,伪装顿时消去,露出了本来样貌,江若琪看得清清楚楚,身体抖动得更加剧烈,紧紧咬着嘴唇,也闭上了眼睛。 秦南晟拍了拍江若琪的肩膀:“别害怕。”说罢,跳下马车,用萧奇剑在马车周围画了个圆,一只腐尸突然扑上,但刚一接触这个圆,便有数道剑气射下,将这只腐尸切成了好几块,腥臭味扑鼻而来。 秦南晟道:“你们千万不要走出这个圆圈,我去破了这永生叹曲。”又对徐之桓道:“之桓,既然神鬼族的人来了,就没必要藏着筝灵剑,我们现在留得一分力气便是一分。”徐之桓应了,心知现在中了“断魂禁神散”,功力正逐渐被蚕食,能不运法决最好。 秦南晟向那白帆布看去,冷哼一声,萧奇剑一挥,“嚓!”那白帆布被切成了两段。 腐尸们似乎知道圆圈的厉害,只在圈外怪叫,将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秦南晟脚步一点,“嗖”的一下,从圆圈中冲了出去,只见两道剑光闪起,几只腐尸被高高抛向空中,然后剑光将这些腐尸切割成了肉块,鲜血四溅,好不骇人。徐之桓见了,也忍不住转过了头去,伸手将沈菁的眼睛蒙了起来。 腐尸们见秦南晟从圈中出来,争先恐后向秦南晟扑了过来。秦南晟心道:“若让他们缠住,便难以脱身了。”于是秦南晟平举萧奇剑,绕着身子舞起剑招来。只见秦南晟剑招奇快,一并萧奇剑似乎化作了四把,剑锋所指之处,空气均似液化,向四面八方飞射出去。腐尸一个个被撞得飞了出去,无法接近秦南晟分毫。 秦南晟一面施展剑招,一面向客栈看去,见堵在客栈门口的腐尸被剑招打得飞到两旁,露出了一条狭小的缝隙,秦南晟身形突然一闪,已到了客栈门口,两旁腐尸手舞足蹈,险些就要抓到秦南晟。 秦南晟将萧奇剑一翻,“噌噌”两声,腐尸倒在了地上,身体被切割成两段。 秦南晟大步走入鬼客栈,眼前猛地一片漆黑,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嘭”的一声,门突然关上。秦南晟心中一沉,仔细探查着四周的动静,发现并没有腐尸存在,心中一宽,高声道:“神鬼族的人,滚出来吧!” 没有回应,只有秦南晟自己的回音。 秦南晟向前走了两步,“哐当”一声,秦南晟撞在了一张桌子上,那桌子“吱呀吱呀”的响个不停,听上去十分陈旧的感觉。 秦南晟眉头一皱,心道:“据师父说,神鬼族人在夜幕下依然能够看得清楚,剑神前辈的手臂便是这样着了道……” 秦南晟未免自己陷入被动,左手握了个法决,轻声念道:“和道,明火。”一团火苗在手中然起,秦南晟借着这微弱的火光,向四周看去,想寻能够作为火种之物,点燃四周。 秦南晟先照了照身前的桌子,见木桌十分残旧,就算点燃了,也会很快熄灭,摇了摇头,缓缓向别处照去。 火光掠过,突然一张上下颠倒,眼睛凸落,满面蛆虫的脸出现在火光之中,露着邪邪的笑容,盯着秦南晟! “哇!”秦南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东西吓了一跳,向后一跃,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手中火苗向那张脸打了出去,那张脸被火苗点着,顿时燃烧起来,照亮了四周。秦南晟仔细一看,原来那是一具尸体,赤身露体的被倒吊在天花板上,尸体被烧得啪啪作响,火光照亮了整间客栈。 秦南晟向四周一看,大失惊色,原来四周有十来具尸体,均是被赤身露体的倒吊在天花板上。秦南晟神情从惊讶变做了愤怒,大骂道:“真是丧尽天良!为施展这永生叹曲,你害了多少无辜的性命?给我滚出来!” “呵呵呵呵。”一个女子的笑声,妖艳的传来,但并没有身影过来。 秦南晟寻着声音,猛的一剑向那源头斩去,剑气飞出。秦南晟心道:“得手!”那剑气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哎呀呀,你知道永生叹曲,却不知道永生叹曲最擅长什么吗?”那女子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秦南晟一怔,忽感身后一股凌厉剑风袭来,秦南晟回头看去,但刚一回头,“轰”的一声,肩上便被剑气斩中,秦南晟大吃一惊,因为斩中自己的,正是自己先前放出去的剑气! 秦南晟身子猛的一震,向后急退了好几步,右脚在身后桌脚上一踏,稳住身形。肩上伤口又迸裂开来,旧患加上新伤,鲜血沿着秦南晟的袖口不住往下滴,秦南晟以萧奇剑撑着身子,忍着疼痛,眼皮不住跳动。 那女人的声音又传来:“呵呵,被自己的招式打中的感觉不错吧?”女人的声音妖艳异常,极具诱惑,秦南晟心神一荡,差点被迷惑,紧闭双眼,稳住心神。 “别挣扎了,现在的你不可能赢我的,还是乖乖的做我的奴隶吧。”妖娆的声音,似乎要将秦南晟拖入深渊之中,一字一句不停击打着秦南晟的内心。 秦南晟运起灵气抗衡,但体内灵气又正被蚕食,内外双重打击,让秦南晟苦不堪言。 那女人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你难道以为区区的一个圆圈,就能保外面那三个人的平安么?” 秦南晟闻言,心头猛然一震,双眼忽的睁开:“你说什么?” 秦南晟这一分神,那女子立刻捕捉到了时机,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子的笑声每一字都击溃了秦南晟的心防,秦南晟猛然醒悟,暗叫:“糟了!”急忙运灵气抵御,但已来不及了,那无数的笑声仿佛一把把枷锁,将秦南晟的心里三层外三层的锁住,秦南晟顿时失去了抵抗的能力,手一软,萧奇剑“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那满屋倒挂的尸体统统转过头来,盯着秦南晟,面上露出了可怖的笑容。 “啪!”燃烧的尸体被烧尽,落在地上,火焰渐渐熄灭,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呵呵呵呵,剑狂徐暮的第一弟子,也不过如此。” 马车上,徐之桓紧握筝灵剑,将六神无主的沈菁与江若琪护住,那些腐尸在圆圈的外围不停怪叫,听得沈菁与江若琪毛骨悚然。 徐之桓心道:“只要在这圆圈之内,便没事。”又向鬼客栈那关上了的大门看去:“师兄进去多时,不知情况如何,既然圆内无事,我不如去助师兄一臂之力。” 心念已定,徐之桓对沈菁道:“菁儿,你们不要走出这个圆圈,我去帮师兄。” 沈菁紧紧拉着徐之桓的衣袖,两眼泪花转个不停:“别去,我怕……” 徐之桓道:“别怕,在这圆圈里那些腐尸便进不来,我早点帮助师兄破了这永生叹曲,我们便早一些离开此处。” 说罢,徐之桓摸了摸沈菁的头发:“我很快就回来。” 徐之桓如此一说,沈菁只好听话:“好,但是你要快点回来啊!” 徐之桓一笑,转身跳下了马车。 “轰隆!” 徐之桓脚刚一落地,一只巨大的手臂便从马车之下,破土而出,连人带马顶飞到了空中。 “啊!” 沈菁与江若琪齐声尖叫起来,徐之桓大吃一惊,左手捏了个法决,右手一剑挥出,黑色法茫向那只巨大手臂斩了过去。 巨大手臂将马车与两个女子一捏,飞速缩回了地下去,剑气“嗖”的一声,扑了个空,将两棵树齐齐斩断。 “菁儿!若琪姐!”徐之桓大叫起来,奔上前去,那地面竟然连一个缝隙也没有,徐之桓大为着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如此巨大的一只手臂从地下冲出,竟然连一条缝隙也不留下,徐之桓只觉是幻觉;但若是幻觉,沈菁、江若琪与马车又真真切切的不见了! “之桓。”就在徐之桓手足无措之时,一个声音极低沉的从身后传来。 ------------ 第十四章 纵尸之腐女 徐之桓回头一看,见秦南晟站在圈外,呼唤着自己。 徐之桓一愕:“师兄?你破了永生叹曲了么?” 秦南晟脸上露出了笑容:“之桓,跟我进来。” 徐之桓沉吟了一阵,一步一步向圆圈外走去。 徐之桓越接近,秦南晟面上的笑容就越奇怪,但徐之桓显然并没有留意到秦南晟的古怪。 一步,一步,秦南晟盯着徐之桓的双脚,见徐之桓一脚用力的踏出了圆圈,秦南晟面上的笑容变得十分可怖。 突然!一道剑光闪过,秦南晟呆了一呆,才发现自己胸口上多了一道剑痕,而徐之桓则已到了自己的身后。 “可恶!你怎么会……”秦南晟面上露出不甘的笑容。 “哼。”徐之桓重重一哼:“你若是师兄,这些腐尸怎不会攻击你?而且师兄肩上原本有伤,包扎的那一块应该是碧杰的玄冥衣袖,怎的现在却看不见?最重要的一点……”徐之桓回头以长剑指着这个秦南晟:“师兄嘱咐我们不要走出圆圈,岂会主动让我出去?说!你究竟是什么人?师兄在何处?” “呵呵呵呵!”秦南晟的身体忽然像烟雾一般扭曲了起来,露出了本来面貌:那是一个妖艳至极的女子,脸上刺有红色的鸳鸯纹路,衣着极为暴露,几条布带将胸口缠住,胸峰似乎就要挣脱布带的束缚跳出来一般。 这妖艳的女子笑道:“想不到你这个小子小小年纪,定力却比秦南晟要好得多嘛。” 徐之桓看了这女子一眼,更不答话,右手劲力一运,从剑上射出九道黑茫,将女子围绕在正中,道道黑茫都锋锐无比。 “说,你把师兄怎么样了?”徐之桓冷冷的道。 妖艳女子舞骚弄姿:“哎哟,你这么凶干什么?想杀我吗?好啊,杀了我你就永远不会知道那两个漂亮的小妹妹和你的师兄到哪里去了,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呵呵呵!除非,你听我的话。”妖艳女子挑逗徐之桓,言语极为魅惑,也想占据徐之桓的内心。 “哼。”徐之桓一声冷哼,左手一握,九道黑茫一起向妖艳女子交叉射去,妖艳女子面上一惊,“唰唰唰!”数声连响,九道黑茫齐齐插在了妖艳女子的身上,组成了一个圆盘般的形状。 徐之桓回身,看也不看妖艳女子,道:“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 “呵呵呵呵!”那妖艳女子的声音又传来,徐之桓的面前突然多出一道青烟,青烟缓缓凝聚,再度组成那妖艳女子的模样。徐之桓一怔,回头看去,见黑茫刺中的,竟然变成了一具腐尸!那腐尸扭动挣扎,显得十分痛苦。 “没想到你竟然能够抵抗我的永生叹曲,是我的魅力不如以前了么?”妖艳女子说着,将自己美艳的身材看了一遍,然后转向徐之桓,眼中已没有笑意:“既然如此,我就只能杀了你!” 妖艳女子手一挥,那数不清的腐尸尽数向徐之桓扑了过来,而妖艳女子却隐入了尸群之中。 徐之桓眼中掠过一道精光,手掌一翻,筝灵剑忽的飞起,飞速自转起来,围绕着徐之桓的周身飞旋,将扑进的腐尸一一斩杀,恶臭的血渍溅到了徐之桓的身上,徐之桓面不改色,一心杀敌。 顷刻之间,徐之桓便斩杀了数十只腐尸,但腐尸仿佛无穷无尽,一波被灭,紧接着又一波扑了上来。徐之桓皱起眉头,却听那妖艳女子的声音传来:“呵呵,永生叹曲之中,一切无穷无尽,你就好好享受我为你制造的美景吧,之后,我会替你立一座墓碑的,哈哈哈哈!” 笑声远远遁去,徐之桓心中着急:“这群恶心的东西杀之不尽,还是要先寻着师兄,破了这永生叹曲方可。”于是,徐之桓左手法决握起,大喝:“天道!华光灭绝!”只见从法决之中,亮起一个银色光球,光秋飞向高空,从中激射出无数道银色法茫,法茫极为精准的射向每一具腐尸,霎时,尸横遍野,腐尸们在一招之下,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徐之桓使出了天字法决,体内灵气被“断魂禁神散”急速蚕食,一声咳嗽,竟喷出了血来。“我……要破了这仙法。”徐之桓摇摇晃晃的向鬼客栈大门走去,却听无数怪叫声传来,客栈大门忽然打开,又有许多腐尸从门内走了出来,徐之桓向四周一看,数之不尽的腐尸已将自己团团围住。 “想进这个门,还真不容易。”徐之桓将筝灵剑反手横在身前,左手再度握起法决,大喝:“滚开!” 几道剑光闪烁,又有腐尸被抛到了高空中。 阴暗的房间中,什么也看不见。 沈菁缓缓醒来,猛然闻到一股恶臭,急忙捂住了鼻子:“好臭!” 沈菁用力眨了眨眼,逐渐适应了黑暗,微微能够看见周围环境。只见江若琪与秦南晟正坐在自己的对面,动也不动。 沈菁大吃一惊,叫道:“若琪姐姐!小白!你们怎么了?” 江若琪与秦南晟均没有动静,沈菁吓得汗流浃背,缓缓的伸手去探二人鼻息,发现二人均还有呼吸,才松了一口气。 沈菁摇晃着二人:“若琪姐姐,小白,快醒醒。”但无论沈菁怎么摇晃,二人都醒不过来。 沈菁万分着急:“怎么办?为什么他们醒不过来?” “嘻嘻嘻,你醒啦?”沈菁正手足无措,“吱呀”一声,门被打开,那妖艳女子走了进来。 妖艳女子点了灯,灯光照亮四周,只见四周有无数的断臂残肢,血流遍地,江若琪与秦南晟坐在血泊之中,面色苍白,整个气氛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如此情景,吓得沈菁尖叫起来,用力摇晃着江若琪与秦南晟:“快醒醒,快醒醒啊!好可怕!” 妖艳女子嘻嘻笑道:“嘻嘻嘻,别害怕,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不会伤害你的。” 沈菁听了,心中恐惧顿时消去了大半,但四周景象如此可怖,沈菁还是躲在了江若琪与秦南晟的身后。 “你……你……你要怎么样?”沈菁颤抖着声音问道。 沈菁悄悄的向那妖艳女子看了过去,只见妖艳女子取了一把尖刀,坐在了躺在床上的一具死尸旁边。 妖艳女子摆弄着尖刀:“只要你跟我走,我不仅不会伤害你,更不会伤害他们,怎么样?” 沈菁一听,露出疑惑的表情:“为什么要我跟你走?” 妖艳女子笑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不过,跟我走了以后,有人会告诉你的,呵呵。” “菁儿!别听她的!你不能跟她走!”秦南晟这时苏醒了过来,将妖艳女子的话听在了耳中,急忙出言制止。这时,江若琪也缓缓苏醒,见到四周状况,吓得脸色铁青,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妖艳女子看了秦南晟一眼:“看来药力过了呢,这样也好。” 秦南晟直瞪着妖艳女子,喝道:“妖孽!有我秦南晟在此,你休想得逞!” 妖艳女子嘻嘻笑道:“我腐女想得到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就算魅惑仙法对女人无效,我也有其他的手段,想不想见识一下啊?嘻嘻!” 秦南晟站起身来,挡在了沈菁与江若琪的面前,厉声喝道:“喝!银道,天怒!”秦南晟银字仙法一动,只听“嘭”的一声,一股气浪从秦南晟身上,向四周排开。 江若琪见秦南晟使出银字仙法,面上惊恐,嘴巴张张合合,挤出了两个字:“不要……” 沈菁听江若琪说话,回头看了江若琪一眼,江若琪突然尖叫道:“不要!你现在不能用这么高的仙法!” 秦南晟高声道:“现在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 仙法越使越强,满地的残肢被气浪吹得乱飞,污血被气浪卷成一个漩涡,“涡涡”作响。 腐女面露惊讶神色:“银字!你居然有这么高的修为?” 秦南晟左手手掌对准了腐女:“现在才知道,太晚了!” 只见无尽的气浪往秦南晟的手心凝聚,秦南晟手心上逐渐出现一个扭曲的透明圆球,转速极快,引起一阵剧烈的狂风。江若琪与沈菁均用手挡住了面部。 沈菁叫道:“好厉害!” 江若琪面色发白:“不行,他这样下去,灵气会被全部吞噬的!” 腐女亦是一惊,暗道:“这一招就算是擦中,我也非身受重伤不可。” 秦南晟越运仙法越强,那个圆球愈发膨胀,转速倍加迅捷,风势越发猖狂,沈菁只能勉力稳住身形,江若琪愈发担忧:“再这么下去,秦南晟会死的!” 腐女面上的惊异表情,突然变成了邪笑:“哼。” 秦南晟胸口猛然一震,“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手上仙法顿时消散,那旋涡状的污血“啪”的一声,落在地面,溅在墙上,染出了几朵血花。 秦南晟半跪于地,不住喘息:“卑鄙……” 腐女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我早就防着这手了,落在我腐女手中,还会让你们挣扎吗?” 江若琪见秦南晟如此,心中却是一喜:“太好了!还好他没有使出那招仙法来。”急忙上前为秦南晟诊视,一诊之下,心中又是一沉:“这……断魂咒!”江若琪查探自身,发现自己的灵气也正被蚕食:“可恶!是在我们昏迷时下的么?” 秦南晟的灵气原本就被蚕食了不少,现在又加了一道断魂咒,原本被九灵散抵消得只能吞噬灵气,不能炸裂的断魂禁神散,又变得会炸裂了!灵气蚕食速度加倍,秦南晟自己又施展了银字仙法,让自己被吞噬的灵气瞬间在体内爆炸,秦南晟五脏翻腾,还有性命就已经是万幸了。 江若琪心中气急,当真是有要与腐女拼命的冲动,但自己也中了断魂咒,需得先解了断魂咒,才能有所行动。江若琪在身上找了一遭,九灵散已经不见,显然又是被腐女搜了去。 “嘁!要是有九灵散,只需服了,这断魂咒便可解除。”江若琪心中虽然这样想,但现实却是无计可施。 忽然,沈菁听到“叮叮叮”的声音响起,不似从外传出,倒似从自己心中响起一般。然后,沈菁听到徐之桓的声音传来,徐之桓正在与无数的腐尸战斗,最后寡不敌众,凄厉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腐女看着沈菁,沈菁眼神空洞,面无表情。腐女暗笑:“呵呵,中招了。” ------------ 第十五章 白芒冲天起 秦南晟见状,挣扎着要爬起来,秦南晟知道这永生叹曲的厉害。只是秦南晟肩上伤口逐渐恶化,体内灵气又爆炸,伤上加伤,实在是有心无力。 沈菁的目光逐渐空洞,腐女心中暗笑:“一个小姑娘,是不可能抵挡得了永生叹曲的。” 江若琪见沈菁一步一步的向腐女走去,大吃一惊,一把将沈菁抱住:“菁儿妹妹!不要过去!快醒过来!” 腐女笑道:“没用的,中了我永生叹曲的人,是不可能摆脱得了的。” 突然,江若琪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像是被抽出一般,灌到了沈菁的身体里。沈菁身上泛起一阵微光,空洞的眼神回转正常,沈菁见自己正靠近腐女,大吃一惊,尖叫一声,急忙后退。 腐女愕然:“她怎么会摆脱永生叹曲的束缚?” 腐女再度催起永生叹曲,徐之桓被腐尸们撕碎的惨叫声又传了过来。本来只有沈菁能听到的声音,这次江若琪也听到了。江若琪原本十分害怕,这时却一点也不觉害怕了,喝道:“你这妖女!把之桓怎么了?” 腐女大吃一惊:“不可能!我针对她的幻声,你怎么能听得到?”猛然想到:“难道我的幻声失效了?” 沈菁身上的微光散去,沈菁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身子颤抖:“我……我……我好怕……”沈菁看上去比先前更加害怕,眼泪从两眼中流了下来。 秦南晟心中一宽:“幸好,菁儿将若琪害怕的情绪吸收了过去,冲破幻术。” “臭妖女!看本姑娘怎么收拾你!”江若琪握了法决,纵深向腐女奔去,也不顾自己同样中了断魂咒。 腐女左手一扬,那满地的污血汇聚成一撮,向江若琪正面打去。腐女暗念法决:“永生叹曲,厉鬼嚎!”那污血中突然出现许多可怖的面孔,怪叫起来。 腐女喝道:“再次坠入恐惧的深渊吧!”江若琪此刻却不知害怕为何物,只觉得这些污血鬼面恶心至极,一声大喝,右手爆出蓝色法茫,“轰”的一声,将那污血与鬼面轰得四下消散。 江若琪双手法决变换:“人道,麒麟火!” 三团火焰,分左、中、右三面一齐向腐女飞去。腐女眉头紧皱,腐女如同空气中的轻烟一般,消散开去,三团火焰从腐女身上穿过,装在一起,“轰”的一声,火焰爆裂开来。 “什么?”江若琪见腐女突然消失,吃了一惊。 江若琪虽然中了断魂咒,却不知为何,自己明明使出了地字仙法,却未引发断魂咒炸裂。 几道轻烟又聚集起来,腐女再度出现,笑道:“在永生叹曲里,我可是无敌的。” 江若琪额上流下了汗珠:“没想到这妖女如此厉害,要怎么才能胜过她?” 秦南晟支撑着道:“永生叹曲中,是利用幻觉,不住进攻人心的邪术。驱动如此巨大的永生叹曲,必有核心,只要摧毁核心,便能破除。” 江若琪问道:“那核心是什么?在哪里?”秦南晟道:“要找的便是核心。”江若琪怒道:“那你说个屁啊!”秦南晟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心道:“若琪终于正常了。” 江若琪目光四下搜索,心道:“核心,什么东西是核心?”向那躺着的唯一完整的尸体看去:“莫非是那具死尸?” 腐女见江若琪四下游移,冷笑道:“呵呵,不用找了,你是不可能找到我永生叹曲的破绽的。”说罢,腐女“啊”的一声,长长的尖叫起来,尖叫声极为刺耳,秦南晟大惊,忙叫:“快捂住耳朵!” 江若琪与沈菁依言将耳朵捂了起来,但这声音并不是从外传入,而是由内而发,腐女的尖叫声从江若琪与沈菁的脑中直接响起,江若琪与沈菁被这声音震得摇摇晃晃,终于支持不住,坐倒在地。 腐女停了尖叫,江若琪与沈菁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弹,全身像是被上了锁一般。 秦南晟惊道:“糟了!” 腐女坐在了那具尸体旁边,嘻嘻笑道:“沈菁,跟我走。” 沈菁就算再天真,也知道腐女是坏人,当下连连摇头:“我不要!我要和之桓在一起!” 腐女笑道:“之桓?哦,徐暮的儿子,可惜啊,他现在正在被无数的腐尸围攻呢,估计再过不了一会,就会被我的小可爱们撕成碎片了。” 鬼客栈外,徐之桓横着筝灵剑,喘着粗气,已十分疲惫,再加上“断魂禁神散”不停的吞噬着自己的灵气,徐之桓正如腐女所说,坚持不了太久了。无数的腐尸又向徐之桓扑来,徐之桓以筝灵剑苦苦支撑。 腐女向秦南晟与江若琪看了一眼,露出了阴森的笑容,然后向旁边的尸体指了指:“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沈菁怔了一怔:“是死人。” 腐女嘿嘿一笑,手中尖刀举起,猛的插在那具尸体的肚子上。 “哇啊!”那具尸体竟然一声惨叫,叫了出来,鲜血从肚子中喷射而出。 腐女将刀子一勒,拉了一道口子,伸手将那“尸体”的心脏掏了出来,握在手中,那颗心还在“噗通、噗通”的跳动,而那具“尸体”,变成了真正的尸体,脸上残留着惊恐而又痛苦的表情。 腐女在心脏上舔了一口,鲜血沿着腐女的嘴角流下:“现在他是死人了,嘻嘻。” 众人见状,无不惊骇,腐女的残忍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竟然活生生将一个人的心脏剜了出来,将一个活人,以极残忍的方式变成了死人。这下众人终于知道那无数的腐尸是怎么来的了。 沈菁与江若琪见到这血淋淋的画面,胸口一阵恶心,干呕起来。 腐女将那颗心脏丢到一边:“跟我走,我会让你体验到这世上最美的享受!”腐女以杀人为乐,审美极度扭曲,沈菁哪里会从?连叫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腐女面色一沉:“是吗?”手一扬,将无法动弹的江若琪吸到了手中,一脚将刚刚变成尸体的那人踢翻在地,复将江若琪往刑台上一扔,手中尖刀闪烁寒光,一滴滴鲜血从尖刀上“啪嗒、啪嗒”的滴落在江若琳的脸上。 江若琪见到刚才那人被活生生解剖的情形,原本被沈菁吸收去的恐惧情绪又涌上了心头。现在这个情况,江若琪很清楚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事,只是江若琪万万没有想到,同样的事情竟然即将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腐女将尖刀一划,“嚓”的一声,江若琪的衣襟被割开,刀上鲜血滴落在江若琪美妙雪白的肌肤上。江若琪两眼瞳孔放大,全身颤抖。 “若琪……若琪……”秦南晟见状,急要相救,但却是有心无力。 腐女啧啧道:“啧啧啧,生得这么好,连我看了都嫉妒呢。”腐女又对沈菁道:“跟我走,否则我就要把你这位姐姐的肚子划开,掏出她的心来看一看是什么样的。” 沈菁大吃一惊,急忙叫道:“不要不要不要!我跟你走!你快放了若琪姐姐!” 江若琪颤抖着声音道:“菁……菁儿妹妹,别管我……” 江若琪骨子里有的侠性,告诉她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能让沈菁落入腐女手中。 腐女的尖刀看似不慎的在江若琪的身上划了一刀,一条血红的口子划开,腐女诈作惊讶:“哎哟!对不起哦,都怪你乱叫,我才‘不小心’割到了你。” “住手!我跟你走!你不准伤害若琪姐姐!”沈菁尖叫了起来。 腐女得意一笑,将束缚住沈菁的幻术解开,沈菁急忙跑了上去,把江若琪的衣服拉起,遮住了江若琪的肌肤。 腐女一把提着沈菁的后颈,如同提小鸡一般,嘿嘿笑道:“这次我可立下大功了,天神一定会重重奖赏我的,哈哈哈!” 秦南晟与江若琪见沈菁落入了腐女手中,心中均是不甘,自叹自己的无力。 沈菁用半哭的嗓音道:“你……你答应过我,我跟你走……你就放了他们……” 腐女嘻嘻笑道:“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我腐女最喜欢捉弄人,所以说话不算话是常有的事。” 沈菁再是天真,也懂得腐女这话的意思,惊道:“你……你……!” 腐女收敛笑容:“哼,这些人肯定不能留下,斩草就要除根!” 说罢,右手捏了法决,污血凝聚在手指之上,指向秦南晟与江若琪,污血球越来越大,腐女达到了目的,要给江若琪与秦南晟最后一击。 沈菁见状,心中五味杂陈:“我……我受他们的照顾……我任性,他们都让着我……为了保护我,他们不惧生死……我有什么?我有什么值得他们这样对我的?” 不遇险时不懂得,直到现在,沈菁方才明白。深深的愧疚之意,涌上沈菁的心头,这是沈菁第一次尝到的滋味,胸口绞痛不已。 突然,沈菁的双眼射出白茫,眼珠完全被白茫所遮盖。白茫扩散至全身,一股极为强大的灵气从沈菁的身上往腐女手心传来,腐女大吃一惊:“什么?” 沈菁双臂一振,巨大无比的力量将腐女震开,腐女“啊”的一声,被震得飞退出去,撞在了墙壁之上:“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巨大的灵气?” “啊啊啊!”沈菁双手交错,不住大喝起来,身上白光形成一道光柱,向上冲去。 徐之桓正与腐尸们激战,突然地面震动起来,腐尸们站立不稳,跌倒在地,徐之桓也摇摇晃晃,心道:“怎么回事?” 突然!地面冲出一道白色光柱,白色光柱激起一震极强的龙卷风,徐之桓只感风力极强,要将自己卷入那道白光之中,徐之桓急忙将筝灵剑插入地面,钉住自身。只见那无数的腐尸被狂风卷入,被那白光冲得粉身碎骨。 “咔咔咔!”鬼客栈也被龙卷风整座卷到空中,刚与那白光触碰,客栈便变成了木块,近而又被白光冲击成碎末。 徐之桓见状大惊:“这……这是什么?” 房间中,所有的一切都已被卷入了沈菁发出的白色光柱中,秦南晟与江若琪也不能幸免,连声大叫,被卷进了光柱之中。 腐女苦苦支撑,心道:“不行,这样下去,我会完蛋的!”心念一定,腐女立刻将自己化作一道青烟,遁逃而去。 光柱冲天,四周的云雾都被卷进了光柱之中,在天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壮丽非常。 光柱持续了许久,方见有息,光柱渐渐散去,只见从光柱中,沈菁带着晕过去的秦南晟与江若琪,缓缓的从半空飘落,轻轻的落在地上。 徐之桓见沈菁两眼放射极强光芒,全身都被白光包裹,大吃一惊:“菁……菁儿?” 徐之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天真可爱,对任何人都没有防备,有时候还有些讨厌的沈菁,竟然能释放出如此巨大的法茫光柱。 沈菁身上光芒散去,身体一软,站立不稳,向后倒去。徐之桓急忙上前,将沈菁扶住,看了看秦南晟,又看了看江若琪,发现二人均无性命之虞,心下稍安。 沈菁看着徐之桓,极困难的露出了笑容,伸手按在徐之桓的胸口之上,徐之桓只觉一股灵气直冲体内,原本被吞噬的灵气竟然回复了过来。 徐之桓喜出望外,暗道:“莫非断魂禁神散解了?”暗运内劲,发现灵气依旧在被吞噬,只是自己消耗的全数恢复过来了而已,但这已让徐之桓灵气被完全吞噬的时间大大往后推移了。 沈菁勉力笑道:“菁儿只能……这样帮你们了……” 说罢,沈菁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徐之桓大惊:“菁儿!”随即冷静了下来:“大家都受伤了,得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四周在那光柱过后,早已没了景色,一阵微风吹过,也没了先前的阴森。 天空逐渐亮了起来,寺庙里传来悠扬的晨钟声。 龙腾寺,一个摸约十一二岁的小和尚打开寺门,准备扫一扫门前,却见到徐之桓身上驮着一男两女,满头大汗的站在寺门口,小和尚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徐之桓头上汗珠不停的滴落:“小师傅,借宝刹一块闲地歇息片刻。”| 小和尚吓得哭了起来,跑进寺内大叫:“师父!师父!” ------------ 第十六章 天下第一僧 小和尚跑进寺庙,徐之桓无人应承,不敢进入。 少时,一个中年和尚走了出来,先前那小和尚躲在中年和尚身后。 中年和尚见徐之桓身负三人,先是一怔,然后合十道:“贫僧妙阳,见过施主,不知施主来到本寺有何贵干?” 徐之桓向那和尚看去,和尚清瘦,面颊微陷,双目清慈,一身僧袍不染一尘,袈裟横挂僧袍之上,端的祥和。 徐之桓道:“不知大师可否行个方便,让我等借地疗伤?” 妙阳见三人都深受重伤,不愿惹来事端,便道:“阿弥陀佛,佛门乃清净之地,向来不接待女客,况且这位女施主衣衫不整,实在难以从命。” 徐之桓一愣,才知道妙阳说的是江若琪,江若琪被腐女划破了衣衫,虽然做了简单的处理,但还是露出了雪白的肌肤来。 徐之桓又道:“大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师兄与我姐姐都深受重伤,不求贵寺医治,只求有一地修养疗伤,难道这也不行?” 说话一急,徐之桓身子侧了一侧,遮挡江若琪身体的衣物又垂了下来,妙阳连连摇头,闭上双眼直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施主还是另寻地方吧。”说罢,退入寺门,将门关了起来。 徐之桓心道:“不好办了,此处前无村后无店,就只有寺庙一间。”徐之桓思索了一阵,决定寻棵大树以遮阳,再寻水喂三人,最麻烦的就是江若琪的衣服。 徐之桓回头欲走,眼前却突然站了一个和尚。看那和尚,年过花甲,长眉白须,双目炯炯,身上袈裟光泽如新,脚下僧鞋却磨破了洞。 徐之桓心中一凛:“他什么时候在我身后的?” 老和尚盯着徐之桓看了半天,徐之桓也站着让老和尚看了半天。老和尚突然一喝,左手伸出,向徐之桓抓了过去。徐之桓左脚退到右脚之后,右脚再换到左脚之后,身体一侧,将这一爪避了开去。 徐之桓心道:“难道又是神鬼族人?” 正惊异时,老和尚却笑了起来:“呵呵呵,之桓,想不到你都长这么大了。” 徐之桓闻言愣了一下,仔细向老和尚看去,在脑中不断搜索,猛然醒悟:“您是寂魂大师!” 老和尚慈祥一笑,点了点头:“恩。” 寂魂乃当世名望最盛的行僧,当今天下,聂晨与徐暮已死,修为最高的并不是敬神庄的司马崇嘉,而是寂魂大师与无虚散人。寂魂苦行僧人,四海为家,传播佛法,以普度众人为己任。三十年前,河套地区瘟疫横行,遭灾者无数,寂魂以佛门仙法,驱散瘟疫,拯救数十万黎民百姓,声名远播。十二年前,徐之桓六岁时,寂魂与徐暮偶然相遇,与徐暮切磋仙法,被徐暮三招击败,从此多了一个愿望,就是破解徐暮的那第三招剑法,可惜十二年过去,寂魂仍然没有想出破解之法。 寂魂方才见徐之桓样貌熟悉,又见徐之桓带着“萧奇剑”与“筝灵剑”,便出手试探,徐之桓闪避的步伐与徐暮同出一辙,寂魂故而确定自己没有认错。 徐之桓面露喜色,寂魂见徐之桓驮着三人,一眼便看出秦南晟与江若琪身受重伤,眉头一紧,问道:“为何不进寺去疗伤?” 徐之桓只回以一笑,没有说话。寂魂却猜得精确:“唉,现在的和尚,真是越当越不成话了。没关系,待老衲去说。” 寂魂缓缓走到寺门,轻声说道:“苦行僧寂魂,求在贵寺歇脚。”寂魂虽然说得轻声,但那声音却透过寺门,传入寺中,猛然扩散开来,声音传到了寺庙内的每一个角落,久久不肯散去。 徐之桓心中一凛:“寂魂大师的修为更加精深了!” 寂魂话音落下,只听从寺门那头传来许多脚步声,寂魂眯着双眼,露出了一个微笑。 寺门打开,许多和尚站成两排,立在左右,三个和尚从正中急匆匆走来迎接。为首那和尚,五十来岁年纪,略略发福,弥勒佛笑面,身上袈裟镶嵌着奇珍异宝,珠光宝气的极是华贵。 三个和尚到了寂魂面前,行礼道:“阿弥陀佛,寂魂大师大驾光临,妙境有失远迎,我寺蓬荜生辉!”这和尚是龙腾寺的住持方丈,法号妙境,对寂魂的言语极是恭敬。徐之桓瞥眼一看,先前拒绝自己入内的妙阳和尚也在。 寂魂道:“贫僧苦行到此,贵寺歇歇脚,不知可否?”妙境连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寂魂又道:“还有一事,这位是我好友之子,愿住处大开方便之门,让他们入寺歇息,贫僧好为他们医治伤势。” 妙阳一怔,道:“这……让女客入寺,只怕不妥吧?”妙境“诶”了一声,道:“妙阳,佛门中人,慈悲为怀,男客女客,皆是生灵,生灵有难,我等便不能观望。”当下吩咐众僧,安排住处。 寂魂笑道:“阿弥陀佛,主持佛法精深,寂魂佩服。”妙境也打了个哈哈,招呼寂魂与徐之桓入寺。徐之桓经过妙境与妙阳身边,将二人细细端详了一番,心道:“方才却不见尔等这番说话。” 龙腾寺特意将徐之桓四人男女分开安排,各准备了一个房间,一应俱全,十分周到。徐之桓在房间内休息片刻,一僧入内,送来僧袍:“施主,方丈见施主大汗淋漓,特备衣物给施主更换。” 徐之桓点头称谢,那僧退了出去,徐之桓心道:“先前不让我进门,现在却还想得周到。”徐之桓换上僧袍,想去看秦南晟与江若琪的状况,刚一迈出房门,便见寂魂走了过来。 徐之桓向寂魂行了一礼:“寂魂大师。”寂魂呵呵笑道:“贫僧与方丈大师说了会闲话,耽搁了下,这就去看你那几位朋友的伤势吧。” 寂魂声名远播,走到任何一处,均受人敬重,自然免不了一些俗例,与主人家互道下长短,徐之桓也明白,点点头,与寂魂一同行去。 僧人为秦南晟换了僧袍,却不方便给沈菁与江若琪换,江若琪又衣不蔽体,僧人只好将僧袍往江若琪身上一裹,便算了事。 徐之桓将沈菁三人背到自己房间,寂魂诊视完毕,徐之桓急问:“寂魂大师,他们怎么样?” 寂魂呵呵笑道:“有贫僧在,无碍。”说着,寂魂站起身来:“沈姑娘只是晕过去,没有大碍,江姑娘也只有一点皮外伤,虽中了断魂咒,却有一股极其奇异的灵气护住,并未激发断魂咒以至炸裂,解了便成;伤势最严重的要数这位秦施主,肩上伤势二度受创,深可见骨,体内灵气激发断魂咒炸裂,损了五脏,若非秦施主修为非凡,莫说一臂不保,就连性命也堪虞。” 徐之桓见寂魂虽然说得严重,面上却一直露着笑容,便知道寂魂必有法相救,于是拱手道:“请寂魂大师为他们三人治疗。” 寂魂又笑了一笑,忽的伸手,在江若琪身上一点,一道佛光游入江若琪体内,江若琪“哼”的一声,轻轻哼了出来,正吞噬着江若琪灵气的断魂咒被这道佛光催散,江若琪的神情也平静下来。 寂魂治完江若琪,又让徐之桓扶起秦南晟,寂魂凌空连指,佛光射入秦南晟身体,四下游走,将秦南晟受损的地方接续了起来。在佛光的作用下,秦南晟感到说不出的舒畅,转醒过来一看,见一个老和尚正对自己射出佛光,徐之桓又扶着自己,当下闭目,自己也运灵气与佛光配合。 寂魂眉头一跳,笑道:“秦施主果然修为过人。”手指一变,佛光更加旺盛,秦南晟将灵气与佛光融为一体,很快便将体内受损之处全数连续起来。 寂魂收了佛光,秦南晟站起身来,拱手道:“多谢大师相救。”寂魂眼中露出轻钦佩之色:“秦施主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高的修为,将来必成大器。”顿了一顿,又道:“只是施主解‘断魂禁神散’的法子太过凶险,以断魂咒引得断魂禁神散一同炸裂,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望施主日后三思而后行,莫要再做出这等凶险之事。” 秦南晟一听,心中一喜,问道:“我的断魂禁神散解了?”寂魂点点头:“不错,莫非施主不是有意为之?” 断魂禁神散本就与断魂咒的原理同出一辙,断魂咒触发,顺便将断魂禁神散一并触发了。 秦南晟欢喜万分,心道:“太好了!如此神鬼族人再来,我也有力对抗了!”拱手问道:“不知大师尊号如何,秦南晟必定相报。” 寂魂笑应:“贫僧法号,免尊寂魂。” 秦南晟听了,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料到眼前这人便是人人敬仰的寂魂大师。当下行礼:“有幸得寂魂大师救助,秦南晟感激不尽。” “呵呵……”寂魂道:“不必如此,只是无论此番施主是有心还是无意,日后千万不要再有这等危险事发生了。”秦南晟连声答应。 秦南晟忽然想到了徐之桓,问道:“对了,之桓与我同时中了断魂禁神散,大师可否帮之桓一解?” 寂魂闻言一惊,看向徐之桓,问道:“当真?为何不早告诉贫僧?”当下搭起徐之桓的脉搏,诊视了起来。 秦南晟有些焦急的看着,见寂魂眉头紧紧皱起,问道:“寂魂大师,怎样?”寂魂奇道:“怪哉,与秦施主你同时中的毒,之桓的灵气却只被吞噬了些许,便像是刚中毒一般。”寂魂疑惑不已:“但解去毒性的九灵散分明是一早便服下了,如此奇怪,贫僧也不明白。” 寂魂与秦南晟哪里知道,沈菁将徐之桓灵气恢复到完好状态的事情? 无论如何,秦南晟心头是宽了几分:“如此,大师可否替之桓彻底解毒?” 寂魂摇了摇头:“阿弥陀佛,虽然断魂禁神散随着巫蛊神官,绝迹江湖十几年,但仍是天下第一奇毒,要将毒性完全除去,也只有巫蛊神官本人,贫僧无能为力。” 秦南晟眉头一皱:“看来只能亲自去找巫蛊神官了。”寂魂又道:“巫蛊神官十几年来从未露面,人在何处、是生是死均是未知之数,如何找他?” 秦南晟道:“无论如何,也得找到,否则之桓的灵气迟早会被吞噬殆尽。”寂魂叹了口气:“唉,好罢。”寂魂手握法诀,忽的一指,一道佛光射入徐之桓体内,在徐之桓灵气被吞噬之处凝成一个结,将吞噬之力阻在外面。寂魂道:“贫僧已暂时抑制住断魂禁神散,只要我法印还在,便不会影响到你的身体,亦可随意施展仙法。只是,法印总有消去的一天,那时断魂禁神散又将吞噬你的灵气,之桓,你需得早日寻到巫蛊神官才好。” 徐之桓点了点头,看了看秦南晟,又看了看沈菁,问道:“寂魂大师,请问您知道天池古剑洞在什么地方吗?” “天池古剑洞?”寂魂闻言,一阵愕然:“贫僧只知那里有剑神聂晨与剑狂徐暮的毕生绝学,但在什么地方,贫僧也不知道。” “是么?”徐之桓听了,心中一阵失落,本以为与父亲交过手的人,好歹能提供一些线索,却不料是一场空。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小僧进来,向众人行了一礼,对寂魂道:“方丈想与寂魂大师商讨明日的法会,不知寂魂大师是否有空?” 寂魂呵呵笑道:“刚刚忙完,请回禀方丈,贫僧这便过去。”小僧又行一礼,退了出去。 寂魂对徐之桓与秦南晟道:“秦施主要切记休养,方能痊愈。”秦南晟点头,寂魂又笑道:“明日龙腾寺要举行法会,许多百姓都会来参加,贫僧与方丈要为众生解烦除困,你们也可留下参观。”寂魂说着,笑了起来。 与腐女一战之后,众人均需调养,于是徐之桓与秦南晟便同意下来。寂魂转身离去,二人相送,徐之桓道:“寂魂大师可以普度众人我信,那妙境方丈,却难说。”秦南晟闻言一愣:“此话何解?”徐之桓笑道:“明日看看便知。” ------------ 第十七章 欲贪龙腾寺 是夜,徐徐凉风,轻捋微热,徐之桓独自站在夜空之下,仰头望去,虽然中秋已过,但月亮还没有明显瘦下去。 日间沈菁与江若琪已醒,二人均无甚大碍,沈菁央着江若琪陪她玩闹,天龙寺中突然来了两个美人,加上沈菁又调皮,惊得众僧直念阿弥陀佛,好在江若琪懂得人情世故,处处阻着沈菁,否则众僧就算叫释迦穆尼也没用。现在江若琪已领着沈菁睡下,秦南晟也为了养伤休息,徐之桓才得以独自出来走走散心。 “爹……”徐之桓望着月亮,轻轻的叫了一声:“现下孩儿已与菁儿同行,筝灵剑与萧奇剑也完好无损,又有秦师兄相助,孩儿必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徐之桓自从遇到沈菁之后,连番遇险,直到此刻神经方松懈下来,独自散心,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往事来。 五年前,徐暮重病不起,临终前,将年仅十三岁的徐之桓叫到床前。徐之桓见父亲将去,心中一酸,便哭了起来。徐暮道:“为父时间无多,有些事情要嘱咐你。”徐之桓连连点头。 徐暮道:“我死之后,你带着筝灵剑,去寻找聂晨,他身边有一个叫做沈菁的女子,今年十一岁,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你的务必要保护好她,让她得到七情六欲,变得与正常人一般。” 徐之桓一怔:“为什么?”徐暮正要说话,却连声咳嗽起来,徐之桓急忙抚着徐暮的背。 徐暮咳了一阵,又道:“你不必问我为什么,此女身上有惊天秘密,你现在年纪太小,许多事情还是别让你知道的好,若是……若是被神鬼族人抓到逼问,怕你承受不住,泄露出去。” 徐之桓高声道:“我是剑狂徐暮的儿子!无论什么恶人逼供,我都不会说的!”徐暮微微一笑,摇头道:“我岂不知你的性子?只是你太小,定力不够,受不住神鬼族的迷魂邪术,所以许多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徐之桓全神贯注的看着父亲,徐暮又道:“你去找你秦师兄,他必能助你一臂之力,双剑令在你师兄身上,你见到双剑令,便是你师兄了。切记,这世上,你能相信的人只有我、聂晨、秦南晟、沈菁与你自己,其他人一概信不得!”徐之桓嘴唇微动,一边默念,一边牢记在心,道:“孩儿记住了,能信的人只有爹、剑神前辈、那位沈菁姑娘和秦师兄。” 徐暮点了点头,又道:“我死之后,聂晨的寿数也将要到尽头,聂晨一去,便再也没有能够镇得住神鬼族的人了,神鬼族一出,天下必将大乱。你最大的敌人,便是这神鬼族,他们的目标就是沈菁沈姑娘,你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将沈菁保护好,否则我死也不瞑目!” 徐之桓见父亲说得如此严重,诺诺连声,道:“孩儿记住了,孩儿必定拼死保护好沈姑娘。”顿了一顿,又补充了一句:“让沈姑娘拥有七情六欲,与正常人无异。” 徐暮听了,十分欣慰,面上露出了微笑:“很好,你找到沈菁之后,可以去天池古剑洞,那里有我与聂晨毕生的绝技,还有所有事情的始末,你们学了天池古剑洞内的绝技,便不用惧怕神鬼族人,然后你们带着萧奇剑与筝灵剑,与沈菁奔上月去,将所有事情做一个了结。” 徐之桓吓了跳:“奔……奔月?”徐之桓很快便镇静了下来,问道:“那天池古剑洞在什么地方?” 徐暮摇了摇头,道:“不能告诉你,一旦泄露出去,那一切都完了,只能靠你自己寻找。” 徐之桓又问:“那剑神前辈在何处?”徐暮又摇了摇头,道:“向来只是我去拜访他人,可曾有他人来拜访我?世上有谁知道我徐暮住在这里?”徐之桓懂了其中意思,徐暮也不知道聂晨在什么地方。 徐暮说完,便不说话了,徐之桓怔怔的守在徐暮的身旁,直到这位惊世剑侠离世。 徐暮死后,徐之桓便踏上了寻找聂晨与沈菁的旅途,徐之桓谨记徐暮的遗言,对任何人都不相信,逐渐变得沉默寡言。漂泊一年之后,恰逢秦南晟利用薛有财的势力四处打听徐之桓,徐之桓以为是神鬼族人,匆忙之下,躲进了与徐暮交情颇好的敬神庄,一躲,便是四年。 五年的小心谨慎,一直压抑着徐之桓柔弱的本性,直到遇见聂晨与秦南晟,才爆发痛哭出来,徐之桓承受着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秘密,那是何等的压抑? “之桓。”徐之桓正在思索,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徐之桓转头一看,秦南晟缓缓走来。 “师兄?你怎么还不休息?”徐之桓见秦南晟走过来,开口便问。 秦南晟拍了拍徐之桓的肩膀,笑道:“你这小子不也还没有睡吗?” 徐之桓嘴角微微勾起:“我……想散散心。” “唉,五年的时间,让你承受得太多了。”秦南晟叹了口气。 微风从二人之间吹过,扬起二人衣衫。 “师兄不也一样么?”徐之桓淡淡的道。 秦南晟哈哈笑道:“哈哈!我与你不同,虽然我不知道菁儿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但我的使命是助你完成使命,我不需要承受那不为人知的秘密。” 徐之桓将脸侧了开去,看向远方:“天池古剑洞,究竟在哪里呢?” 秦南晟道:“这个先不要去想他,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巫蛊神官,解了你的断魂禁神散,然后再去找天池古剑洞。” 徐之桓点了点头,眉头忽的一皱:“果然如父亲所言,剑神前辈去世后,神鬼族的人便出来了。”想着与腐女交手时,那无数的腐尸,徐之桓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秦南晟道:“放心,以后若是神鬼族的人再来,便由我来对付,我决计不会再中奸计,否则便是丢了师父的颜面。” 其实在秦南晟心中,惭愧得不得了,先是着了薛有财的道,又中了腐女的永生叹曲,连番失利,秦南晟痛骂自己枉费有银字修为,所以今日睡到一半,便在梦中将自己骂醒了过来。 秦南晟又拍了拍徐之桓的肩膀,道:“好了,回去睡吧,明日再休息一日,我的灵气便能全部恢复,看一看法会再走也不迟。” 徐之桓点了点头,与秦南晟各自回了房间。 “咚……咚……”龙腾寺晨钟响起,江若琪打了个哈欠,醒了过来,听得外面除了钟声以外,吵吵嚷嚷的还有许多声音,刚开始还以为是龙腾寺和尚的声音,越听越是不像,心中一奇,推开窗户一看,只见寺内有许多百姓在进进出出。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沈菁跳了进来:“姐姐!姐姐!快起来,要开法会了!”江若琪一愣:“这么早?” “是啊,快起来,我们一起去看法会!”沈菁一把将江若琪拉了起来,便向屋外跑去。 江若琪刚到屋外,便见徐之桓与秦南晟正好从对面房间走出来,与秦南晟四目相对,秦南晟一笑,江若琪心中“突突”一跳,将视线转了开去。 徐之桓见百姓中,女性也不在少数,心中不悦:“那妙阳和尚不是说不接待女客么?今日怎的接待了这么多?” 秦南晟却不在意这些,江若琪在给沈菁擦脸,邪邪一笑,在香炉中摸了把香灰,突然在江若琪的脸上抹了一把。江若琪“哎呀”一声,刚洗好的脸上顿时多了一个爪子印,秦南晟冲着江若琪一笑,江若琪嗔怒起来,向秦南晟追去。 徐之桓见秦南晟与江若琪如此戏耍,淡淡一下,拉着沈菁的手,走入了人群之中。沈菁被徐之桓一拉,一股暖流便从手心传到了心头,热热的十分舒服,沈菁眨巴着眼,心道:“怎的与若琪姐姐拉手时,没这舒服的感觉?” 人群中,男女老幼不可胜数,有的提着一篮子食物,有的手上捏了一把佛香、有的闭目合十念佛号,都是来龙腾寺上香并参加法会的。 徐之桓心中好奇:“这龙腾寺地处偏远,香火怎的如此旺盛?”沈菁却连蹦带跳,问道:“之桓,他们都是干什么的啊?”徐之桓道:“他们来拜佛,求佛祖的庇佑。”沈菁拍手笑道:“好玩,我也要玩!” 徐之桓点点头,拉着沈菁向佛堂走去。进了佛堂,徐之桓抬头一看,那尊如来像高三丈,宽一丈,十分巨大,最令人惊讶的是,这尊如来像是纯金打造,光彩夺目。 徐之桓心中讶异:“金佛?这龙腾寺端的了得。”沈菁拉着徐之桓的袖子连晃:“拜佛,拜佛。”徐之桓回过神来,见一和尚就在佛像旁招待来客,便上前问了香,交给沈菁,告诉沈菁如何拜佛,沈菁兴高采烈的拜了起来。 那和尚法号妙清,见沈菁兴高采烈的拜着,面上露出了不悦的神情。妙阳走了过来,妙清拉住妙阳问道:“师兄,为何方丈师兄要对他们如此好?供吃供喝供住,上香还不给钱?” 妙阳急忙用食指封住了妙清的嘴:“嘘,你这个蠢材,寂魂大师在我们龙腾寺办法会,要给我们带来多少生意?就寂魂大师带来的几个人,咱们供起来也花不了几个钱。” 妙清听后,笑了起来:“原来如此,难怪方丈师兄要办法会了,原来是要借寂魂大师的名号……”妙阳匆忙道:“嘘,别声张出去,做好自己的事。”说罢,便走了开去,经过徐之桓与沈菁的身边,向徐之桓行了一礼。 徐之桓心中虽然对妙阳没有好感,也还是还了一礼。 “阿弥陀佛。”忽然,一声佛号响起,原本有些喧闹的佛堂顿时静了下来,妙境与寂魂并肩走了进来,徐之桓忙拉起沈菁,沈菁莫名其妙,显然还没有拜够。 妙境环顾众人,朗声道:“寂魂大师光临本寺,令本寺蓬荜生辉,趁寂魂大师在本寺逗留,便召开法会,让更多的人得到寂魂大师开导。” 妙境又对寂魂道:“寂魂大师,可否开始了?”寂魂点点头,便与妙境坐了下来。众人极有秩序,一个一个向寂魂与妙境询问。 “寂魂大师,您声名远播,是当世第一高僧,我夫人一直未能有身孕,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望大师指点迷津。”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恭敬的问道。 寂魂向这人看了一眼,呵呵一笑:“这个好办。”寂魂一伸手,便立刻有个小和尚跑来,将一快佛形玉佩递到寂魂手中。 寂魂暗运仙法,往玉佩上射出一道佛光,交给男子:“我已用仙法将此玉开光,你佩戴在身,令佛光透体,疏通脉络,七日之后,便见成效。”那男子千恩万谢的接过,妙境笑道:“请施主到偏殿稍施恩德。” 妙境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这男子捐些钱财,毕竟全寺上下也要维持生计。 徐之桓见了,心中暗笑:“原来那男子自身有毛病,寂魂大师借仙法助他治疗,便能成孕,寂魂大师果是天下第一神僧。” 百姓们一个又一个的找寂魂求助,寂魂来者不拒,当真是有普渡众生的好心。徐之桓听寂魂讲解,听得津津有味,沈菁却在一旁犯困,拉着徐之桓的手道:“之桓,这里不好玩,我们到别处去吧。” 徐之桓点了点头,正要与沈菁离开,却听到“哎呀”一声惨叫,妙清从偏殿撞门而出,重重的摔倒在地,叫苦连天。 江若琪抄着鸳鸯双刀,从偏殿内冲了出来,喝道:“贼秃驴!看本姑娘怎么收拾你!” 见到这个状况,众人均吃了一惊,寂魂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 第十八章 又见薛有财 江若琪向妙清冲过去,怒气冲冲,柳眉倒竖。徐之桓急忙叫住:“若琪姐!” 江若琪听徐之桓叫自己,脚步一缓,徐之桓身形一闪,挡在了江若琪面前,将妙清扶了起来,问江若琪道:“若琪姐,怎么这么生气?”秦南晟也从偏殿内走了出来,不屑的目光在妙清的身上扫过。 紧接着,又有一个农户模样的男子急匆匆的奔了出来,跪在妙清的身上,口中直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面上神情焦急。 江若琪厉声道:“之桓你闪开,我先要了这贼秃驴的命再说。”说着便要向推开徐之桓,徐之桓急忙拉住江若琪,不让江若琪动手。众百姓面面相觑,都议论了起来。 “佛门清净之地,岂由得你胡来?”妙境看向江若琪,言语中颇有些怒意。 妙清也骂道:“你这野丫头,我们收留,给你吃给你住,还帮你治伤,你身上的衣服也是我们给你换的,你却如此无礼!” 江若琪重重一哼,怒道:“本姑娘稀罕么?”伸手便要将身上的僧袍扯下,好在秦南晟急忙制止,否则凭着江若琪的性子,必会将自己的玉体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阿弥陀佛。”寂魂站起身来,道:“女施主如此恼怒,必有起因,还请女施主说出来,我们也好知晓前因后果。” 江若琪向寂魂行了一礼,道:“寂魂大师,这帮贼秃驴借大师之名,召开法会,本以为是普渡众生,哪知他们是趁机哄抬价格,就这个……”江若琪将一块玉佩拿在手中:“竟然要万钱,人家农家怎出得起如此高价?出不起便不给,这分明是压榨百姓,何来普渡众生?”说完,将玉佩往地上一扔,玉佩中有寂魂的佛光在,护住玉佩没有摔碎。那农户急忙将玉佩捧在手中,直念佛号。 众人一听,均议论纷纷起来,妙境面上尴尬,急喝:“胡说八道!” 寂魂乃当世第一高僧,那玉佩中有寂魂施加的佛光,的确也价值不菲,但寂魂向来以普渡众生为己任,向来不收受任何费用。这次是在龙腾寺,认为龙腾寺收些香火钱也是应该的,却没想到收得这么高。 寂魂向妙境道:“方丈大师,我出家之人,本当无欲无求,切不可起了贪念。”妙境忙道:“我寺怎会如此?如若大师不信,那好办。”妙境对妙清道:“妙清,将事物搬到我这里来。”妙清应了,将本要卖出的东西统统搬到了寂魂与妙境的面前。法会再继续,妙境果然只收取一些基本的香火费用,并未哄抬价格。江若琪怒气这才稍平,道:“这还差不多。” 妙清的视线,恶狠狠的从江若琪身上扫过。 夜幕降临,整整进行了一日的法会谢幕,还有许多百姓不舍离去,在寂魂的一再劝说下,方才离开。妙境安排了晚膳, “可恶!被那个野丫头坏了咱们的好事!”法会结束,妙境在禅房内高声骂了起来,将佛珠用力摔在了地上,佛珠散落一地,一旁的妙阳与妙清也一脸愤恨的表情,哪里还有出家人的样子? 妙境本来以为可以通过这次法会,赚一个满钵,哪知道被江若琪戳穿,如何不怒? 妙阳道:“本来就不该让他们几个住到寺里来的,这下可好,钱没赚到,反而赔了!” “就是!”妙清应声道:“供吃供喝供住的,这一天下来要花多少钱?在法会上赚一点点,又有什么问题?那野丫头竟然……”说着,日间被江若琪踢中的胸口彷佛又痛了起来。 妙境道:“这些还不算什么,这次我们拿出来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蓝田玉!结果却赔本售出,这简直是拿银子往海里砸!”妙境此番为保颜面,损失巨大,言语中十分心痛。 妙境心中十分恼怒,道:“不行,我们得想个办法让寂魂大师再给我们办一次法会。” 妙阳道:“这只怕不易吧?寂魂大师明日便要与那帮家伙一起离开了。” 妙境尖声道:“那也得想办法啊!” 妙清却笑道:“方丈师兄不用担心,其实我……” 三个师兄弟凑到一起,妙境与妙阳听妙清说着,脸上也渐渐露出邪邪的笑容。 今日的晨钟比往常要晚一些,妙境亲自领着妙清与妙阳到了寂魂的房间,妙境轻轻叩门:“寂魂大师?”却没有听见里面有人回应,妙境看了看妙阳与妙清,又敲了敲门:“寂魂大师?”还是没有人应答。 师兄弟三人相视一笑,妙境将房门推开,却吃了一惊:寂魂根本不在屋内。 妙境心中焦急起来:“怎么会这样?” “师兄!他们也不见了!”妙阳与妙清从徐之桓等人房间所在处跑来,一脸的匆忙。 妙境急问妙清:“怎么回事?” 妙清面色苍白:“不……不知道啊,我昨天晚上明明……明明下了软骨散的。” 原来妙清不忿,在昨夜饮食之中下了“软骨散”,药如其名,软骨散能让人在三日之内,全身瘫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三日之后自然解除。其药效仅仅不能似断魂禁神散那般能够吞噬人的灵气而已。巫蛊神官制造“断魂禁神散”,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药便是这“软骨散”,然而药性比起断魂禁神散来,便是天差地远了。 只要迷倒了众人,将寂魂押到佛堂坐稳,再次开法会兜售,慕名者便会蜂拥而来,却不想寂魂竟然凭空消失了。 “哈哈哈哈!”师兄弟三人正莫名其妙时,突从远空传来一阵长笑,三人一惊,转头看去,只见寂魂与徐之桓等人站在佛殿顶上,飘飘然宛有神仙之姿。 妙境见状,便知事迹败露,而寂魂要走,挥手叫道:“寂魂大师为何不辞而别啊?” 江若琪骂道:“贼秃驴!竟敢下毒害我们,还没尝够本姑娘的厉害么?莫非真要本姑娘捅你们两刀不成?” 妙清一听,身子凉了半截,又想起昨日被江若琪一脚踹飞的情景来。 寂魂朗声道:“尔等既为佛门弟子,本该六根清净,潜心修行,普渡众生。”寂魂说着,面色一变:“而你们却借佛祖之名,大肆敛财,欺骗乡民,多行不义,本罪不可赦,谅同是佛门弟子,便饶你们这回。若是日后再让贫僧知道你们作恶,便休怪贫僧不留情面。” 寂魂虽在责骂妙境三人,却将下毒一事略了过去,显然像软骨散这等毒药,根本无法害到寂魂。 徐之桓轻声道:“大师,若不给他们一点教训,只怕他们日后还要如此。” 寂魂点了点头,左右看去,见寺外有一块菜地。寂魂右手虎爪一伸,便从那块菜地中飞出一块泥土来,寂魂手势一落,泥土“轰”的一声,坠在妙境三人身前,寂魂右手伸出两指,并指凌空,急速划起,十丈之外,那块泥土随着寂魂的指力划过,一块块飞脱而落。 “若欲脱诸苦恼,当观知足。知足之法,即是富贵安乐之处。知足之人,虽卧地上,尤为安乐;不知足者,虽处天堂,亦不称意。不知足者,虽富而贫;知足知人,虽贫而富。不知足者,常为物欲所牵,为知足者之所怜悯。切记,切记。” 寂魂所念,乃是《佛教遗经》中的话语,话音落下,指力亦收,一尊泥佛赫然在妙境三人眼前呈现。 寂魂领着四人,转身飞起,飘然而去。妙境三人看着寂魂留下来的这尊泥佛,惊骇万分。半晌,妙境回过神来,大叫:“追!快追!” 妙清心下颤颤:“师兄,寂魂的修为太高了,这空手成泥佛的本事……” 妙境圆木横睁:“那又如何?请屈别江去追!老子就不信凭一个寂魂和几个乳臭未干的家伙,便能敌得过屈别江!” 妙清与妙阳连声称是,诺诺跑了出去。 寂魂领着四人一口气奔出数十里路,徐之桓怕沈菁禁不起颠簸,道:“菁儿,我背你吧。”沈菁笑应:“好啊!”于是徐之桓将沈菁背着,继续向前。 又行一阵,见前方有人烟,寂魂停下脚步道:“好了,我们就此告别吧。”众人停下脚步,徐之桓问道:“大师欲往何处?”寂魂笑道:“贫僧云游四海,居无定所,走到何处,便是何处。” 徐之桓沉默了一阵,欲要发问,寂魂却抢先道:“之桓,什么也别问,先下当务之急,是找到巫蛊神官,解了你身上的毒。” 徐之桓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沈菁拉着徐之桓的手不停摇晃:“之桓,之桓,我饿了。” 徐之桓冲着沈菁淡淡一笑,随即向寂魂行了一礼:“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告辞了。” 寂魂点了点头,笑道:“去吧,去吧,小姑娘天真烂漫,别让她饿了肚子。” 突然,秦南晟与寂魂面色同时一变,秦南晟道:“之桓,有杀气。” 寂魂与秦南晟功力最高,灵气感知的范围最是宽广,故而二人率先感到。 江若琪闻言,将鸳鸯双刀抽了出来,一脸愤恨:“是神鬼族的人吗?” 秦南晟摇了摇头,寂魂听了,心中一奇:“神鬼族?怎的从未听过有此一族?” 一道身影从树林中忽高忽低的跃来,身后还有数十条身影。 秦南晟立时感知,口中念道:“一、二、三……”然后道:“一流高手有三个,其中两个是天字修为,一个是银字修为。” 寂魂点了点头,徐之桓将沈菁护在身后,筝灵剑缓缓抽了出来;江若琪紧紧握着双刀,额上汗珠流了下来。秦南晟心中盘算:“我对付两个天字修为的,之桓与若琪拖住银字修为的,待我收拾掉以后再去助他们,应该没问题。” 秦南晟想法不错,但却忘了身边有一个金字修为的寂魂在。只见寂魂向前走了一步,道:“你们先走吧,这里就交给贫僧抵挡。” 徐之桓一愣:“大师,这……” 话未说完,那些人已将徐之桓一行人等团团围住。当先那人四十来岁,赤膊上阵,扛着一口大环刀,虎背熊腰,极为威武,正是妙境请的帮手,姓屈,名别江。 屈别江瞪了众人一眼:“哼,听说寂魂是天下第一高僧,原来只不过是一个风烛残年的糟老头子,这样的对手居然还要我屈别江出马?” “师兄,就是他们!我就是栽在他们几个手上的!” 徐之桓四人听这声音分外耳熟,一看之下,见到一个好熟悉的面孔,原来说话之人正是薛有财! ------------ 第十九章 寂魂大悲咒 屈别江听薛有财这么一说,呵呵一笑:“你这胖子,竟连这几只土狗也打不过,无用之极。”薛有财诺诺连声:“是是是,我没用,我没用。” 江若琪性子虽然急,但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敢骂她“土狗”,当下怒道:“竟敢出言不逊!本姑娘非剁了你不可!”说着,便要向屈别江冲去,秦南晟急忙拦住,轻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江若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停了下来。 “哟,这个小子脾气火辣,身子看上去更火辣,薛有财,这个小妞让给我如何?”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在江若琪的身上转溜,嘻嘻笑道。 江若琪见那男子三十左右,尖嘴猴腮,极为消瘦,唇上留着八字胡须,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又口出恶言,破口骂道:“馊排骨!再敢胡言乱语,本姑娘将你连骨带肉给剔了!” 那男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拍手笑道:“好!好!好!这小妞的脾性我喜欢!薛有财,这个妞我姚不德要定了!” 说罢,姚不德形忽的一晃,已不在原地,江若琪四下搜寻,待发现时,姚不德已到了面前,露出一脸淫邪笑意,右手一伸,径直向江若琪胸部袭去。江若琪本来是有招应对的,却不想姚不德使这等下流招数,猛的一惊,忘了抵挡,只得向后退开。 姚不德浑然不将其余人放在眼里,只道:“哟?身法不错。”又一爪向江若琪胸口抓去。秦南晟见姚不德招招下流,怒火中烧,只听“砰”的一声,秦南晟将地面踏出一声闷响,右掌挥出,“啪!”姚不德与秦南晟两掌相交,立时向后飞退出去,双脚插入地面,不住倒退,拖出长长的一道沟堑。 再看秦南晟,这一掌使出了十足十的力道,只震得秦南晟自己白发飘然,立在原地,一脸怒容:“你敢再来试试看?我一掌毙了你!”江若琪见秦南晟这一掌出得极为威武,不禁呆了,怔怔的看着秦南晟的侧脸,面上隐隐泛起一阵微红,只是大敌当前,江若琪立刻又恢复了过来,心中却仍是“噗噗”直跳,不自觉的又瞄了秦南晟一眼。 姚不德一口气憋了半天,直憋得双眼翻白才缓过来,心道:“这个白头发好厉害!”姚不德也有天字修为,不是姚不德弱,而是秦南晟已经练到了银字最高一层,只要突破瓶颈,便到了人人盼望的金字修为,故而这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徐之桓将筝灵剑横在胸前,护着沈菁,对秦南晟道:“师兄,你对付薛有财和这个叫姚不德的家伙,我与若琪姐拖住屈别江。” 徐之桓之言正合秦南晟之意,秦南晟点了点头,屈别江手一挥:“上!”数十人一齐涌来。 徐之桓、秦南晟与江若琪正要攻上,却见袈裟拂面而来,将众人挡住,寂魂笑了一笑:“贫僧在此,岂能让晚辈遭难?退下。” 寂魂说话,不怒而威,徐之桓心头均是一震,不敢不退下。 寂魂看着四下涌来的人群,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突然!寂魂身上爆出一道佛光,佛光温暖而祥和。众人见到佛光,心中杀意顿时消去,像是心灵被洗涤了一般,纷纷停下了脚步,望着佛光怔怔出神。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 寂魂双目闭起,口中将《大悲咒》念了起来,那字字真言,在空气中斡旋,传入众人耳中。不仅是敌人,就连徐之桓、秦南晟与江若琪听了,都觉心中舒畅万分,感觉这些杀伐之事均是大罪大恶,江若琪放下了手中双刀,徐之桓也将筝灵剑与萧奇剑放在了地上。 “呕!”只有沈菁一人,听到寂魂蕴含仙法的《大悲咒》后,感到极为不适,竟呕吐起来。急忙摇晃着徐之桓:“之桓,让和尚爷爷别念了,我……我好难过……” 徐之桓被沈菁这么一摇,立时清醒过来,见到四周人都看着寂魂散发出来的佛光怔怔出神,徐之桓又向佛光看了一眼,整个人精神彷佛被佛光吸入一般,眼神又呆滞起来。多亏沈菁在一旁拉着自己,才回过神来。 徐之桓急忙叫醒同样被佛光引得怔怔出神的秦南晟与江若琪,二人惊醒过来,不敢再向佛光看去。 寂魂一道《大悲咒》念完,佛光消散,众人纷纷倒地,宛如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而寂魂身上的袈裟,却又比先前更干净了一些。 “阿弥陀佛。”寂魂念了一声佛号,众人先前似乎被封的喉咙解放,纷纷叫起苦来。 屈别江以大环刀撑住身体,单腿跪地;薛有财与姚不德一个趴着,一个躺着,浑身无力。屈别江心中惊骇:“这个和尚用的什么招数?如此厉害!” 寂魂哪里会理睬这些人,对徐之桓四人合十道:“之桓,此间事已了,贫僧告辞了。”四人回了寂魂一礼,寂魂转身离开。 看着寂魂逐渐远去的背影,徐之桓叹道:“寂魂大师果然是当世之高人,真不敢相信曾经败在我父亲的手下。”沈菁盯着寂魂的背影看了半天,对徐之桓道:“之桓,那个和尚不是好人,我们以后还是别和他见面了。” 徐之桓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傻丫头,寂魂大师怎会不是好人?”沈菁道:“我说不是便不是嘛。”徐之桓无奈,只得笑应:“好好好,我知道了。”然后转头对秦南晟道:“师兄,我们走吧。” 秦南晟不语,走到薛有财的面前,将薛有财的左手折过,痛得薛有财哇哇直叫。秦南晟道:“薛有财,我秦南晟说话算话,这是你第二次机会了。”说着,眼中闪烁起了那令薛有财惊恐万分的光芒。 薛有财见秦南晟要把自己最后一根无名指也截下来,惊骇不已,连声尖叫:“不要!不要!”见薛有财求饶,冷冷一笑:“哼,要不不截你的手指也行,你老实的告诉我,断魂禁神散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啊?”薛有财听了这个问题,害怕的看向屈别江与姚不德。只见屈别江向薛有财摇了摇头,薛有财竟咬紧了牙不说。 秦南晟呵呵一笑:“呵呵,之桓!若琪!你们来!” 徐之桓与江若琪知道秦南晟想做什么,相视一笑,依言走了上来。 秦南晟道:“你们擒住他们,我问一句,他们便答一句,如若不答,便截掉他们的无名指。” 徐之桓点了点头,将屈别江的左手折了过来,筝灵剑寒光闪烁在屈别江的手臂之上。 江若琪将鸳鸯双刀在姚不德的眼前晃来晃去:“这下流胚子,光截一根手指怎么够?若一个不答,我便剁一只手掌下来!” 薛有财大急,忙道:“师兄!这个秦南晟真的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啊!看我这手指,就真的是被他弄掉的!” 屈别江与姚不德本来还不惧,听薛有财这么一说,顿时冷汗直流,要知道修行之人最重要的就是无名指,只要无名指在,就算其他手指都断干净了,也能凝聚灵气施展仙法。秦南晟若是以性命要挟,那还不惧,大不了一死;但若是没了无名指,对修行者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 秦南晟见三人都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心中一笑,已知成了七八分,便问薛有财道:“我问你,你的断魂禁神散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薛有财支支吾吾道:“是……是我师父……给我的……” 秦南晟怒道:“放屁!你师父不就是我么?我什么时候给过你这毒药了?之桓,动手!” 说着,秦南晟眼中便闪出了光芒,徐之桓也举起了利刃,作势要砍下。只有江若琪是诚心要断了姚不德的手,当真是一刀砍了下来。 “啊!是邪王!是邪王给我们的!”姚不德见江若琪这一刀下来,直吓得魂飞魄散,直喊了出来。 江若琪收住了刀,与秦南晟相视一望:“邪王?” 秦南晟点点头:“这便错不了了,邪王是巫蛊神官的弟子,有断魂禁神散也是自然。” 江若琪那一刀虽没斩下,却送了姚不德一脚,然后问道:“怎么办?去找邪王吗?” 秦南晟道:“去,既然不知巫蛊神官在何处,那便找他的徒弟,若是连他的徒弟也无法解,便要邪王带我们去找巫蛊神官。” 秦南晟手指一晃,在三人身上注入了灵气,将三人体内的幻气与毁气隔绝开来,无法凝聚为灵气,道:“你们三个带我们去找邪王,若敢耍心机,我便要你们好看!”三人连声答应。 于是徐之桓一行人便押着三人,在三人带领下往邪王居所行去,徐之桓顺便给沈菁备下了不少葱油饼,沈菁兴奋莫名。屈别江三人心中愤愤。 江若琪买了替换衣衫换上,众人行了数日,来到一座山头,山头上尽是坟墓,阴风惨惨,一些似乎受阴风所影响,枯萎已久。 沈菁见此处阴森,又想起腐女的事情来,心中害怕:“之桓,这里好怕人。”徐之桓淡淡一笑:“别怕。” 屈别江领着众人来到坟墓扎堆处,见一块巨大墓碑耸在眼前,竟有两人般高。 屈别江道:“入口到了。” 秦南晟四下张望,除了墓碑,还是墓碑,当即喝问:“入口在哪?” 屈别江道:“在左侧小墓碑上敲击四次,再往大墓碑上敲击三次,入口便会打开。不过,必须得以本门的法门施展仙法,方可开启。” 秦南晟愣了一下,看了看薛有财,伸手往薛有财的身上一点,收了灵气,道:“你去打开。”薛有财诺诺连声:“是,是。” 秦南晟最了解薛有财的修为,就算薛有财有变,要制服薛有财,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既然需要用到独门法门,让薛有财去最适合不过了。 薛有财正要动手,却被徐之桓止住:“等等。”薛有财一惊,停了下来。 徐之桓走到左侧小墓碑之前:“我来。”当下以徐暮的独门法门,在小墓碑上敲击了四下,又在大墓碑上敲击了三次,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徐之桓眉头一皱,秦南晟知道徐之桓小心谨慎,但既不见有用,便道:“看来还真的要他们的独门法门。” 徐之桓道:“师兄,小心有诈。” 秦南晟一笑:“便是薛有财有诈,要对付他又有何难?”于是对薛有财喝道:“快去!” 薛有财急忙跑到左侧的小墓碑上,运起独门法门,敲击了四下,果然听得“咔咔咔”的声响传来。秦南晟心中笑道:“幸好之前没有将这家伙的无名指截掉,这下倒派上用场了。” 薛有财又走到大墓碑前,见屈别江向自己的打了个眼色,当下会意,在大墓碑右侧,然后运起法门敲击了三下。 “轰!”一声巨响传来,那巨大墓碑逐渐向左移开,露出了一条狭长的通道。徐之桓等人一喜,屈别江道:“进去吧。”徐之桓看了屈别江一眼:“你先进去。” 屈别江冷冷一哼,当先走了进去,姚不德紧随其后,最后薛有财才进去。徐之桓见三人进去后没有异状,于是点了点头:“我们进去吧。” 众人刚准备进入,地面却突然断裂开来,原来墓碑前的地面是两块严丝合缝的石板!众人大吃一惊,徐之桓抱着沈菁,急忙跳开,秦南晟与江若琪也飞跃起来。 忽然,一股凌厉劲风向三人迎面打来,徐之桓急忙翻转筝灵剑,将劲力挡了开去,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块圆圆的飞石,秦南晟与江若琪也将飞石挡了开去。 “秦南晟!”还未落地,一个声音如洪钟一般,远远传来,秦南晟闻声转头看去,却不料从背后突然一根圆木撞了过来,江若琪见状,急忙挡在秦南晟的背后,一声娇咤,双刀飞舞,将圆木从中分为两半,向两侧飞了开去。 “滋!”棉线拉扯之声忽然响起,那本来被分作两半的圆木忽然又要合并,向江若琪挤压过来,江若琪急忙挥双刀挡住。双刀可拒一圆木,但单刀却有些吃力,江若琪神情吃紧,秦南晟两掌一分,要将两半圆木震碎,却没料到这圆木兼顾异常,其中显然施加了仙法。 徐之桓见状,解下萧奇剑,高声道:“师兄!接剑!”便要将萧奇剑丢给秦南晟,却见一个人影一掌,急速向江若琪打去,徐之桓惊叫:“若琪姐!当心!” 这一掌来得迅捷,江若琪哪里反应得过来?“啪”的一声,那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江若琪的胸口之上,江若琪一声闷哼,直坠入那裂开的地面中。秦南晟大急:“若琪!”一个转身,也跳了下去,眨眼功夫,又一个人影跳了下去,紧接着“砰”的一声,两块石板突然合上,将秦南晟与江若琪关在了地下。 “居然有人没有掉下去。”徐之桓还来不及慌张,一个声音便传了过来:“不过也好,免得老子享受不到这个小妞!” 说话之人正是薛有财,沈菁一见薛有财,便想起之前阁楼上的事情来,十分恼怒,右手捏了个法诀,左手向薛有财一指,娇吒一声:“破!”但又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彷佛战腐女时,沈菁的变化都是假的一般。沈菁气得跺脚,对徐之桓道:“之桓,你要杀了这个死肥猪!” 徐之桓点了点头,左手护着沈菁,右手持着筝灵剑,一道黑色的寒光掠过薛有财面庞,薛有财啧啧道:“好一把神兵,上回老子本来就已经到手了,这次绝不会再放过。” 徐之桓长剑指向薛有财,冷冷的道:“有本事你便来试试看。” ------------ 第二十章 潜影空移术 显然,就在薛有财三人进入坟墓的这片刻,秦南晟封住三人的灵气已被化解。 秦南晟与江若琪都不知安危如何,身边又有沈菁在,徐之桓看了沈菁一眼,心道:“要速战速决。” 说完,徐之桓左手握决,低声念道:“天道,煞遁无形!”只见从薛有财的脚下地面突起,化为尖刺,向薛有财刺去。薛有财飞身跃起,心中一凛:“这个小子竟有天字修为,为何之前不见他使出?” 之前徐之桓先中了沈菁下的断魂咒,与薛有财众人对敌时,只使得出地字仙法,加上薛有财的天字修为是秦南晟教的,秦南晟并没有将深奥的探测之法授给薛有财,故而薛有财探测不出徐之桓的真实修为,还道他只有地字修为。 薛有财闪过地刺,徐之桓手势一变,那无数的地刺腾飞而起,徐之桓凌空划指,地刺在空中掉过头来,向薛有财飞了过去。 薛有财一惊,左手法决祭起,断了无名指的右手成掌:“天道,级浪翻天!”空气中水分化作涛涛巨浪,一级一级的翻涌,地刺陷在巨浪之中,攻不过去。薛有财法决一变:“天道,焚天炎!”那巨浪突然冒起了丝丝水气,猛然剖开,从中升起一道火柱,向徐之桓直扑过来。 徐之桓拉着沈菁一跳,那火柱撞在地面上,“轰”的一声,蔓延开来,将四周原本就枯死了的树木点燃。 劈啪作响的火焰声中,徐之桓将沈菁拦腰一抱,筝灵剑挥出,两道黑色剑芒交错袭向薛有财。薛有财一惊,急忙将火柱祭到自己身前挡住。筝灵剑的剑气岂是等闲?“噌”的一声,火柱被斩成两截,薛有财的灵气被活活阻断,那火柱竟渐熄灭;另一道剑气扑面向薛有财斩了过去,薛有财急忙低头,剑气掠过,几缕黑丝飘落,薛有财险遭灭顶之灾。 薛有财大失惊色,便在这时,徐之桓已到了身前,近在咫尺的冲着薛有财冷冷一笑。薛有财一愣,黑光闪过,薛有财胸前斜着多了一道剑痕,薛有财突然仰身后退,鲜血从胸口剑痕内流了出来。 徐之桓眉头一皱,这一剑本可要了薛有财的性命,但薛有财突然的后退,却避过了要害,这一剑只是划破了皮肉而已。再一看,原来是屈别江及时拉了薛有财一把。 屈别江骂道:“你这个没用的肥猪!连这么一臭小子也敌不过!” 徐之桓将沈菁护在身后,沈菁问道:“又多了一个坏人,之桓,没事么?”徐之桓点点头:“没事,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半分的。”然后全神贯注盯着屈别江,沈菁没有探知敌人修为的本事,徐之桓却是有的,这个屈别江与秦南晟是同一级别。 虽然徐之桓看起来镇定,但沈菁却能清楚感觉到徐之桓手心上流出来的汗,伴着徐之桓脉搏的跳动,沈菁放佛能够听到徐之桓的心跳声:急促,不安。 沈菁将手握得更紧了一些,沈菁不懂得自己为何要这样做,但朦朦胧胧中,沈菁觉得这样似乎会减轻徐之桓的不安感。 薛有财悄声对屈别江道:“师兄,要小心一些,这个小子是剑狂徐暮的儿子,而这个臭丫头也和剑神聂晨有关系。” 屈别江哈哈笑道:“剑神与剑狂已死,他们的传人也就这等斤两,我要取他们的狗命,难不成他们从坟墓里跳出来救不成?” 徐暮早在五年前便寿终正寝,聂晨的死也随着敬神庄显圣大会的召开,逐渐被传播开来,这几日徐之桓也经常听到有人提起聂晨仙逝的事情,屈别江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徐之桓心道:“此人修为高强,须得一击定胜负,否则拖下去,我必败无疑。” 心念一定,徐之桓便在思考如何才能将屈别江一招击败。却听屈别江道:“臭小子!上回着了寂魂那老秃驴的道,这回我就要在你的身上讨回来!” 说罢,屈别江抄起大环刀,向徐之桓冲了过来。徐之桓见屈别江单刀斩来,低头躲闪,屈别江单腿扫堂,徐之桓以筝灵剑将其逼回,屈别江又一刀纵向劈来。徐之桓举剑招架,身子忽的一颤,大喝一声:“破!”屈别江胸前一声闷响,被仙法击退。 徐之桓急与屈别江拉开了距离,右臂兀自颤抖,心道:“这个人的仙法,是全数用在兵器上了。” 原来屈别江将仙法凝聚在大环刀之上,使大环刀威力猛增,只是招架一刀,徐之桓便险些招架不住。 屈别江面露讶异之色:“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能接我一刀,不容易。” 徐之桓将沈菁往背上一背,道:“抓紧了!”左手法决一翻,那地面凸出无数尖刺,向屈别江脚底刺去,屈别江纵身跃开。 薛有财见状,喝道:“又是这招,看我的!” 薛有财祭起灵气,翻滚水浪将原本要飞出尖刺全出淹没,破了徐之桓的这招仙法。 徐之桓左手法决急变,薛有财的水浪还来不及消失,便反被徐之桓利用,化作无数水弹,分作两拨,一拨打向薛有财,另一波打向屈别江。 薛有财急忙变化法决,火柱盘绕,环住了自己与屈别江,水弹一撞上,便会蒸发。徐之桓将沈菁背在背上,左手空了出来,法决变换比拉住沈菁手时迅速百倍,刚见薛有财变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也变起法决来。 水弹突然消失,薛有财一怔,却见两道龙卷挟着水滴,又向二人攻来。 “啊?”薛有财措手不及,急忙催动仙法,同样以风力将龙卷便了轨道。薛有财匆忙中出手,顾得了自己,却顾不了屈别江,被自己改变轨道的龙卷不偏不倚,正好向屈别江扑去,屈别江这下面临两道龙卷的夹击,只吹得屈别江面部生痛。 眼看屈别江就要被两道龙卷吹袭,屈别江却大喝一声,奋力挥出两刀,刀锋直直拉下,竟将两道龙卷从中断开,变作四道龙卷,向空中飞去。 屈别江冲着薛有财大骂道:“死肥猪!你在干什么?”薛有财吓了一跳:“对……对不起,这小子法决变得太快……” “没用的家伙。”薛有财没能助屈别江挡住徐之桓的法决,屈别江心头不悦。 屈别江眼前突然一黑,见徐之桓已一剑向自己斩了过来。原来徐之桓见仙法奈何不了屈别江,便趁屈别江分神之时,抢先进攻。屈别江横档挡住,暴喝道:“臭小子!我是不会着你的道的!” 徐之桓冷冷的没有答话,左手捏了个圆,屈别江一愣,只觉脑后一股寒意攻来,原来是徐之桓事先使了仙法,将空气中的水分凝结成锋锐冰块,向屈别江身后砸去,自己则后发先至,迫使屈别江不得不抵挡。 沈菁只觉从徐之桓的身上传来的温暖是自己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儿时与聂晨也拥抱过,之前与江若琪也拥抱过,但二人的温暖都只在自己身上一停,便消散而去,可徐之桓的温暖,让身体一直冰冷的沈菁,也渐渐有了温度。 沈菁觉得十分舒服,亦很安心,伏在徐之桓背上,眼角一撇,见薛有财正握法决。沈菁心中一哼:“哼!这个死肥猪,肯定又要挡之桓的仙法,我偏不让你得逞。” 屈别江知道脑后有异,也不回头,只见一道火墙忽的在屈别江身后升起,那冰块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徐之桓眉头一皱,屈别江桀桀一笑,一刀向徐之桓劈来。徐之桓侧身避让,但大环刀上有仙法加持,劲力非凡,徐之桓虽然避过,却还是被刀风刮得身体失衡。 屈别江看准时机,迎面一刀向徐之桓斩来,徐之桓大惊,这一刀劲力十足,就算以筝灵剑可以挡住,但劲力透体,只怕自己也将受内伤。 突然,一个黑影笼罩了屈别江全身,屈别江一怔,抬头看去,只见一块巨大冰块当头砸来,屈别江大惊,急忙回到向冰块砍去。“噌!”一声刀响,那冰块被分作两半,轰然坠入地面。 屈别江呼了口气:“好险!”薛有财更是惊讶:“这……我刚才不是已经将这一招化解了么?”徐之桓逃过一劫,落到地上,心中疑惑,轻声道:“咦?我这仙法不是被破了么?”却听沈菁嘿嘿一笑,徐之桓低头一看,发现沈菁搂在自己脖子上的纤纤玉手握着法决,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徐之桓的仙法并不是被薛有财化解,而是被沈菁以“潜影空移术”移到了屈别江的头顶之上,助徐之桓逃过屈别江一刀。 徐之桓笑道:“我战术错误,多亏了你相助。”沈菁也笑了起来:“是吗?” 徐之桓一脸自信的看着屈别江,对沈菁道:“多亏了你,我想到解决他的办法了。”沈菁眨眨眼:“是什么?”徐之桓悄悄的与沈菁说起话来。 屈别江见沈菁从头到尾一直在徐之桓的背上伏着,神态自若。照理说,背上多了一个人,应该对徐之桓造成拖累才是,屈别江的修为本就在徐之桓之上,屈别江自问能在三刀之内胜过徐之桓,却不料徐之桓鬼谋频出,打破了自己的如意算盘。 现在又见沈菁与徐之桓窃窃私语,面上还带着笑容,更是恼怒:“你们要打情骂俏,滚回家里去!” 说罢,屈别江便挥舞着大环刀,向徐之桓攻了过去。 ------------ 第二十一章 地下透微光 屈别江大环刀舞得虎虎生威,挟着仙法的刀劲将空气划出紫色。徐之桓左手握了法诀:“天道,剑幕……”法诀还没念完,屈别江突然一个纵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到了徐之桓面前。 徐之桓一惊,急向后退,刚闪过一刀,另一刀又攻了过来,刀法快绝,逼得徐之桓连连倒退。 “地道,天裂地陷!”薛有财法诀念出,徐之桓身后的土地突然塌陷,徐之桓退无可退,屈别江的刀招又到了面前。 眼前大环刀就要砍中徐之桓,徐之桓紧皱眉头,说了个“疾!”屈别江刀招落空,徐之桓竟已经退到了三丈之外。 薛有财见状一愣,随即冷哼一声:“移形换位,雕虫小技。” 徐之桓心中吃紧:“移形换位只可用这一次,屈别江刀招厉害,薛有财又从旁协助,我该如何是好?” 移形换位虽然可快速转移身形,但毕竟是仙法中基础的基础,只要知道破解法诀,便无用武之地,只得出其不意,用上这么一次。 徐之桓正苦苦思索,只听薛有财喝道:“地道,天裂地陷!你别想再用移形换位逃走!”轰轰连声,薛有财四周土地都塌陷了下去,沟堑足足有一丈余宽,同一时间,屈别江飞身跃起,高举大环刀,向徐之桓的头顶斩下。 黑暗中,缓缓传来两个呼吸之声,一个平稳,一个急促。 淡淡微光穿过黑暗,秦南晟扶着江若琪,在黑暗中踏水前行。江若琪突然一声闷哼,面色极是难看,秦南晟一惊,忙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江若琪缓了口气:“还好……” “秦南晟!滚出来!这下面我比你熟悉多了!休想跑得掉!”一个粗犷的男人声传来,秦南晟眉头一皱:“追来了,待甩脱了邪王,我便替你疗伤。” 说罢,扶着江若琪,继续前行,心道:“若琪受了内伤,邪王紧追不放,不好办呀。” 原来追着秦南晟到地下的人便是徐之桓等人要找的邪王。 巫蛊神官有四个弟子,分别是龙王、鬼王、霸王、邪王,巫蛊神官被聂晨击败之后,带着众弟子隐居起来,发誓一生不再在江湖上露面。邪王却不安分,偷带着少许“断魂禁神散”溜了出来,想要替巫蛊神官一雪前耻。 邪王出山时,聂晨却销声匿迹,徐暮去世,秦南晟开始寻找徐之桓。二人相遇,邪王一听秦南晟是徐暮的弟子,便与秦南晟交起手来。徐暮与聂晨齐名,邪王认为打败徐暮的弟子,便就是打败了聂晨的弟子,也算是替师父报了一败之仇。谁知邪王又败在了秦南晟的手上,雪耻不成,反而又添了一笔,邪王一直耿耿于怀,潜心修炼,誓要复仇。 其间收了屈别江、姚不德、薛有财三个徒弟,由于想要找到聂晨,便将薛有财派了出去,没曾想薛有财也被秦南晟控制,邪王只感耻上加耻,愧对师门,羞于见人,便躲到了这万坟之中,但与薛有财的联系从未中断。 这次薛有财跑回来,并带回了聂晨已死的消息,邪王气得暴跳如雷,连骂便宜了聂晨。聂晨死后,邪王便将怨气统统撒在了秦南晟的身上,现在秦南晟亲自送上门来,邪王哪里肯放过这个雪耻的好机会?亲自上阵,出手便将江若琪打成了内伤。 秦南晟扶着江若琪,听着邪王急促的踏水脚步声,邪王往东,他们别往西,始终与邪王错开。这地下虽是邪王所建,却因心急,竟许久没能找到秦南晟二人。 江若琪一直强忍着伤痛,其实胸中极为难受,忍这许久,终于难以行走,身子疲软下来。秦南晟大惊,将江若琪放在一旁无水的地,问道:“很难受么?” 江若琪没有言语,只是咬紧牙关,双目紧闭。秦南晟见江若琪面如白纸,更是着急,手足无措。 “你……解开……我的衣服,看我伤势……”江若琪断断续续,极轻声的说道,那语气,仿佛是有气无力,又仿佛是害臊恬羞。 秦南晟这一惊非同小可:“这……不妥!” 江若琪道:“非常时刻……不要……计较这些……快一点!”江若琪越说,语气便越发的催促。 秦南晟也知道先下情况紧急,容不得自己思考,当下解开了江若琪的衣服。 江若琪那雪白的玉峰顿时袒露在眼前,仅有的微光,悄悄打在江若琪胸脯之上,秦南晟看了个清清楚楚,如此近距离的看到江若琪的身子,秦南晟不禁呆了。 江若琪见秦南晟这个模样,满面飞红,将头转向一边,问道:“有没有……掌印?”江若琪说话细如游丝,秦南晟身子却是一震,回过了春神来:“啊?哦,没有掌印。” “那便是……灵气入体,用灵气将我的幻气逼至完骨穴,毁气逼至足窍阴穴。”江若琪临阵自诊,秦南晟知道江若琪对医术颇有心得,于是右手在江若琪肩上一按,灵气灌入江若琪体内,照江若琪所说,将幻气逼到了完骨穴,毁气逼到了足窍阴穴。 江若琪舒了口气,脸色明显缓和得多:“好了,本来可以服九灵散打散入侵的灵气,但九灵散方才不知掉落到了何处,只能慢慢调养,让灵气在膻中自行消散便可。” 灵气是由“幻气”与“毁气”交汇而成,若是不将幻气与毁气分别逼至耳后与足背,迟早会与入侵灵气交汇,视入侵体内灵气强弱,引起筋脉激荡。一旦如此,轻则全身经脉尽毁,修为全失,重则性命不保。 秦南晟的灵气也属入侵灵气,只是在引起震荡之前,及时抽回,达到疗伤的目的。江湖人的传功治疗,均是这个道理。 江若琪说完,见秦南晟还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胸脯,面上立时飞红起来。 “快给她穿上衣服!”还不等江若琪发话,一个男人的声音便先传了过来。秦南晟一惊,急忙替江若琪合上了衣服,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男子闭着眼睛,身穿豹纹袍,腿披连环甲,身长九尺,圆顶横发,肩上扛着一根巨大圆木,极是雄壮,就站在不远处,正是邪王! 原来邪王早已找到二人,见到秦南晟替江若琪解衣疗伤,急忙闭上了眼睛,直到疗伤完毕,听到江若琪说话,才催促起来。 秦南晟看了看邪王:“好了。”邪王这才睁开眼睛,兴高采烈:“好!秦南晟,我们再打一场!这次我不会输给你的!” 秦南晟沉默了一阵,问道:“你为何不出手伤我?”邪王道:“胜之不武,算什么英雄好汉?”秦南晟听邪王这么一说,心中反而宽了下来,从邪王的语气中,至少邪王不会伤害江若琪,之前的担心算是白费了。 邪王摩拳擦掌:“来来来,这次一定要一雪前耻!”秦南晟也不摆架势,思索了一阵,道:“以我们两个人的功力,这个地方未免也太小,若是波及到若琪……” 邪王听到此处,立即会意:“好!我们出去打!”秦南晟听了,心道:“这邪王,没想到还是条好汉。”转念一想,又道;“你与我之间的过节,与他人无关,你需得让你的人不要对我的朋友出手,我才与你打,否则,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还手。” 邪王闻言,急了:“好!我这就出去叫他们住手!”说罢,邪王转身便走,秦南晟扶着江若琪,跟在后面。 江若琪见邪王如此,心中诧异,道:“还以为邪王是多坏的人,却比想象中的好得多啊。”秦南晟道:“说的是,如此行事,还真配不上那个邪字。” 地面之上,屈别江一刀向徐之桓劈下,徐之桓避无可避,只得举剑格挡,“当”的一声,徐之桓脚下地面龟裂开来,徐之桓苦苦支撑,额上汗珠不住飞溅出来。沈菁见徐之桓就要支撑不住,心中着急,捏了个法诀,对着屈别江大喝一声:“破!” “砰!”沈菁这一次成功使出了仙法,屈别江胸口中招,虽然沈菁的修为微不足道,但也让屈别江分了神。徐之桓感到屈别江手上的力道突然减弱了一分,急忙一个抽身,闪躲开去,屈别江一刀落在地上,只听巨响传来,那块地面被刀劲化成了碎石,纷纷落入深渊。 屈别江极是不爽,高声道:“薛有财,再来!” 屈别江话音一落,徐之桓四周的地面又塌陷下去,显然薛有财又使出了仙法来。徐之桓急忙跳起,要在地面完全塌陷之前跳出去,却见屈别江一刀斩来。 “别跑!”徐之桓匆忙举剑招架,刀势沉猛,徐之桓被逼了回去,再一看时,又如先前一般,四周地面塌陷,仅有一小块地面供自己落脚。 屈别江桀桀笑道:“这一刀我一定要你的命!” 徐之桓满头大汗,心中叫苦。 修为分成六个字诀,每个字诀又分上中下三等,屈别江刚到银字下等,天资有限,始终学不会如何释放仙法,虽然如此,但将银字修为的仙法凝聚在大环刀上,那威力岂是等闲? 徐之桓虽然是天字中等修为,与屈别江还是相差一字两等,若不是筝灵剑的灵气惊人,徐之桓怎接得下屈别江数刀?加上还有一个同是天字中等修为的薛有财,徐之桓更是难以对付,本来想借沈菁的“潜影空移术”出奇制胜,却万万没有料到屈别江根本不给自己这个机会。 屈别江将劲力运了个十足十,大环刀上紫光暴涨,徐之桓急看四周,根本就没有躲避之处,薛有财又制着自己的仙法,想要得胜,简直难如登天。 “这两个人相互配合,当真厉害,难道,我徐之桓就要死在此处了吗?”形势比人强,徐之桓心中不禁灰灰。侧头看向沈菁,却见沈菁一脸轻松的看着自己,是不知道眼前情势凶险,还是对自己打从心底的信任?见沈菁如此,徐之桓淡淡笑了笑,将沈菁用力一推,推到了三丈之外,轻轻的落在了地上。 沈菁一呆,这么长时间,徐之桓第一次推开了自己,那温暖的感觉逐渐断了源头,沈菁心中不知为何,突然一阵失落,眼中闪过一道银色的光芒。 “徒儿!停手!”邪王的声音传来,那合上的石板“咔咔咔”的打开,邪王从中跳出,随后,秦南晟抱着江若琪也跳了出来。 “师父?”听邪王一叫,屈别江愕然,刀上紫光散去。 邪王又道:“不准对他们出手。” 屈别江与薛有财相视一看,眼中都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 江若琪先看了看徐之桓,又向沈菁看去,不看还好,一看却吃了一惊,尖叫道:“啊!菁儿!” 众人看去,均吃了一惊:沈菁身上围绕着无数条银线,宛如细龙一般,盘旋回转。 秦南晟高声道:“小心!” 沈菁身上的银线猛然暴涨,合成一道光柱,直向天空冲去,伴随光柱的出现,四周空气化作涡涡旋风,将墓碑、树木、沙石统统卷入光柱之中,无论是什么,只要与光柱接触,便立刻化成了碎末。 好在秦南晟及时提醒,众人有了警惕,纷纷以仙法稳住了身形,才没有被卷入其中。 屈别江惊骇莫名:“这……这个丫头,竟然藏有如此巨大的灵气!”先前正中沈菁仙法,屈别江也毫发无伤,现在沈菁却突然爆出了惊天动地的灵气,屈别江如何不惊? 徐之桓看着银色光柱:“与腐女交战时,也是如此,菁儿,你……” ------------ 第二十二章 神鬼族再现 沈菁双眼看向屈别江,伸出手来。邪王一惊,一脚将屈别江踢飞了开去,再一看,屈别江先前所站的地方突然冒起一团圆圆的银光,炸裂开来,泥土被银光炸得一点沙石也没有溅出,便看见那地面整块消失了去,深不见底,比薛有财的仙法厉害了百倍。 众人大吃一惊,屈别江更是大骇,若不是邪王将自己踢开,自己必被银光炸得连一点残渣也不剩。 秦南晟大叫:“菁儿!住手!”沈菁似乎失去了意识般,吼叫起来。那吼声,如同鬼神嘶叫,在万坟谷中传播开来。这哪里还是那个天真无邪,娇俏可爱的沈菁的声音? 邪王将圆木往地上一杵,道:“秦南晟,呆会再和你打,我得先制服这丫头!”秦南晟道:“你可别伤了菁儿,否则我便不与你交手。”邪王纵身跃了出去,抛下一句话:“放心吧!” 沈菁将手随意一挥,银光便化作岑天大树一般粗大,向邪王压了过去。邪王竖着圆木一挡,整个人身子一震,被远远的打飞了出去。 邪王体内灵气激烈震荡:“嘁!这丫头竟然如此厉害!”沈菁也不追击邪王,目光又落在屈别江的身上,屈别江大吃一惊,四处逃窜。 邪王握了法诀,要施仙法止住沈菁,却听到一个声音远远传来:“金道,金锁重门!” 突然八扇金门从天空落下,将沈菁围在其中,沈菁嘶吼着,但银光却逃不出金门的重围。 众人一惊,徐之桓喝道:“是谁?”徐之桓见这仙法虽然镇住了沈菁,但也显然是针对沈菁来的,心中担忧。 一个男人,身穿白色长袍,面目冷峻,眉心上一点菱形红印,身上淡淡泛起微光,从天外乘风而来。 徐之桓以筝灵剑指着那男子,喝问:“你是什么人?”那男子默默的看了徐之桓一眼,便算是理睬了徐之桓,便将目光落到了沈菁身上。 那男人飘飘然落在一道金门之巅,看着沈菁在八道金门内疯狂冲撞,却冲撞不出。男人淡淡的道:“灵气果然强大,难怪腐女会败。” 只见那男子右手摊开,许多的淡蓝色光球凝聚到这男子的手上,逐渐形成一柄长剑。男子左手双指在剑上一并,只见从剑上射出一道蓝色剑芒,穿过八门屏障,刺在了银色光柱之上。 男子法诀一变,那剑芒变刺为收,竟将银色光柱源源不断的抽到了长剑之上。 随着剑芒的抽取,银色光柱逐渐暗淡了下来,那男子面上虽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但汗珠已不住的渗透出来,显然要抽取沈菁这巨大的灵气,并非易事。 终于,银光被剑芒完全抽走,男子身体微微一震,呼了口气,手一翻,那柄长剑又化作蓝色光球,消失不见。八门中的沈菁恢复正常,身子疲软,伏倒在地。 男子手一挥,八门碎成无数金块,风一吹,消散得无影无踪。徐之桓急忙奔上前去,要将沈菁扶起,突然一道法茫坠下,徐之桓向后跃开,“噗”的一声,法茫将地面戳了一个小小的洞。 徐之桓一惊,缺见那男子缓缓从空中飘落下来,徐之桓喝问:“你是谁?” 男子语气十分冰冷:“沈菁我带走。” 徐之桓听男子这么一说,当下捏了法诀:“天道,四方剑阵!”筝灵剑一挥,四道剑气从不同方位向男子攻了过去。 徐之桓见此人封住沈菁所用的,赫然是金字仙法,是以出手便是杀招,四道剑气辅以筝灵剑灵气,每一道都有切云断风之势,威力直逼银字。 男子右手在面前一竖:“金道,海纳百川。”只见一团圆形法茫将男子围绕在正中,剑气击在法茫之上,竟如入泥海,不得半点成效,反而像是被吸收了一般。 男子又向徐之桓一指,徐之桓一惊,急向左侧跳开,只见四道剑气忽的射出,将地面划出长长的深坑。亏得徐之桓应变及时,否则必被自己的剑气击中。 “噢?”男子对徐之桓能够避开感到有些意外:“的确有些本事,难怪腐女会失败而归。” 众人听男子提到腐女,大吃一惊,秦南晟摆出了架势,厉声道:“原来又是神鬼族的人!就让我秦南晟来会会你的金字修为!” 男子轻蔑一笑:“腐女的手下败将,也敢在我的面前叫嚣?” 邪王见事况急转,心中莫名:“秦南晟,这个人又是谁?”秦南晟道:“邪王,助我击败这人。”邪王心中不悦:“我凭什么要帮你?” 秦南晟道:“不帮也罢,我不与你交手便是了。”邪王听了大吃一惊,忙道:“好!我帮你,你一定要和我打!”转头向那男子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我不杀无名之辈!”男子冷冷一笑:“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邪王大怒,一顿足,身体忽的拔起,抡起圆木,向男子砸了过去。屈别江听男子侮辱师父,也怒起来,大喝一声:“师父!我来助你!”大环刀紫芒极盛,向男子飞奔过去。 圆木与大环刀分两路砸来,男子闭上了双眼,邪王与屈别江见状一怔,同时面对两个银字修为的夹攻,还真没有谁敢闭上眼睛。男子这举动更激怒了邪王与屈别江,当下运起了十成的灵气,誓要将男子一击毙命。 男子突然睁开双眼,眼中金光猛然射出:“金道,罗汉千环拳!”只见从男子的身后浮现出一个金身八臂罗汉形象,罗汉一声大吼,乱拳打出,逼得二人不得不以兵器招架。罗汉拳力一重重叠叠,似乎无穷无尽,邪王的圆木上被打出了无数拳印,屈别江的大环刀被打得弯曲,二人向后飞退。 男子击退了师徒二人,突然眼前一花,秦南晟已欺近身来,只觉掌风扑面。男子急忙一拳打出,“波”的一声巨响,两股劲力撞在一起,狂风以二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去,吹得众人不得不以手遮面。 徐之桓急上前护住晕倒的沈菁,受了伤的江若琪稳不住身形,薛有财将江若琪的身子扶住,江若琪才没有被吹飞开来。 江若琪心中吃惊:“这便是金银修为的人么?”正吃惊着,薛有财的手却不老实,在江若琪的翘臀上乱摸,江若琪现在一心关注秦南晟与男子的交锋,竟将薛有财的咸手略了。 “波!”又一声巨响,金银两股光芒炸裂开来,秦南晟与男子各自向后飞退,邪王与屈别江趁机向男子攻了过去。 男子见二人攻来,左手握了个法诀,正要施展仙法,身子却突然一震,男子皱起眉头,向后退开,屈别江大环刀斩到地面,地面立刻蹦出三道刀痕,邪王的圆木又砸到地面,“轰”的一声,地面粉碎开来。 男子见状,心道:“吸收沈菁的七情六欲之灵气,消耗太巨,此间又有三个银字修为的人……”男子向众人看了一眼,道:“七情六欲之灵气我已到手,沈菁我便先留给你们。” 邪王见男子转身,大喝道:“不留下姓名,休想跑!”抡起圆木,朝男子后背砸去,那男子却兀的消失,圆木挥空,邪王一怔,四处寻找,哪里还找得到男子的身影? 男子一去,秦南晟顿时松了口气,坐在地上,调息起来。 徐之桓心有余悸:“先是腐女,又是这个人,神鬼族的人难道个个都如此厉害吗?” 邪王将圆木往秦南晟面前一杵,高声道:“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现在该与我打了吧?”见秦南晟闭目不言,邪王十分着恼:“秦南晟!我可是什么都做了,你不要说话不算话啊!说话不算话的便是乌龟活王八!” 江若琪这是才回过神来,薛有财还在乱摸,江若琪一声尖叫,回手一个巴掌打在了薛有财的脸上,薛有财大怒,破口骂道:“臭娘们!老子灭了你!” 薛有财正要出手,邪王厉声喝道:“薛有财!退下!”薛有财见师父发话,只得将怒气往肚子里藏。 江若琪见秦南晟状况不对,忙给秦南晟诊了脉,眉头皱了起来。 邪王不耐烦了,大喝道:“秦南晟!你是要出尔反尔吗?”秦南晟没有回话,江若琪却骂道:“你个肥熊!叫什么叫?他被打成了内伤,怎么跟你打?” “肥熊?你敢骂我!”邪王怒不可遏,伸手便是一个巴掌往江若琪的脸上打去,却在半途听了下来,将手收回,鼻中哼出颤音:“咕……我不打女人。” 原来刚才秦南晟与那男子对了一招,男子的灵气已逼入秦南晟的体内。 秦南晟此时已将体内的幻气与毁气分做了两处,缓和了过来,强打笑容:“你不打女人,先前却把若琪打成了内伤,怎说?” 邪王顿时语塞,心虚起来,为掩心虚,邪王高声道:“放屁!我要打的是你!是这个女人自己撞上来的!” 秦南晟也不在意邪王强词夺理,按住要发作的江若琪,对邪王道:“不管怎样,你也是打了,你自抽嘴巴,与我无关,我不与你这种人交手,大不了你现在杀了我便是。” 邪王“啊”的一声大叫,抱头左右窜起来:“那你说,要怎么样才肯跟我打?”邪王不喜这种胜之不武的行为,竟成了秦南晟要挟自己的把柄,薛有财连叫可惜。 那男子的修为实在太高,滞留在秦南晟体内的灵气十分庞大,险些就要与毁气接触,秦南晟不得不运功抵御,将毁气再逼远一些,话是说不出来了,便向徐之桓看了一眼。 徐之桓是个聪明之人,听邪王与秦南晟这几句对话,已知邪王的性子,便道:“我师兄的内伤没有十天半月是好不了了,你给我们安排住处,等师兄伤好了,便与你交手。” 邪王果断点头:“好!就依你们!不过话说在前头,秦南晟你若不与我打,便是活王八!” 秦南晟勉力点了点头,邪王大喜,对屈别江道:“别江,开门,给他们安排住处。”屈别江天资不高,但却是邪王的嫡传弟子,硬是在邪王的调教下,练到了银字修为。屈别江感念邪王,对邪王十分尊敬,当下领命,开了墓门,走了进去。 薛有财心中愤愤:“可恶!竟然连师父也不替我出头!”忽然灵光一闪,凑到邪王的耳边轻言细语起来。 众人不知薛有财说了什么,但邪王面色突然一变,转头看向徐之桓:“你是剑狂徐暮的儿子?” 徐之桓一愣,还来不及回答,邪王又道:“错不了,错不了!你刚才还叫秦南晟师兄!好,既然秦南晟和我打不了,你便和我打一番!” 秦南晟心中一沉:“不好,邪王的修为与我不相上下,之桓难以应付。” 秦南晟苦思冥想起来,希望能找到方法止住邪王,邪王却按捺不住,挥舞圆木,喝道:“来吧!” ------------ 第二十三章 风雅诗画阁 邪王将圆木一舞,便要向徐之桓进攻。薛有财见了,心中窃喜,只要邪王将徐之桓一干人等解决,自己再耍点心机,便能将沈菁与江若琪两大美女得到手。 邪王兴冲冲的要与徐之桓一战,徐之桓却笑道:“邪王,你打上我若琪姐又怎么算?”邪王一愣,辩道:“我打的是秦南晟,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徐之桓道:“你只说,若琪姐是不是你伤的?”徐之桓言之凿凿,邪王只得承认:“唔……是又怎样?” 徐之桓心中暗笑,这邪王名字里虽有一个邪字,却心思单纯,性子又豪爽。 “那你便要问我若琪姐了。”徐之桓故意不答,邪王心中着急,问江若琪道:“你要我怎么补偿你?” 江若琪性子虽急,但先下形势比人强,于是道:“你不准和之桓打,等秦南晟养好伤后,秦南晟和你打。” 邪王一次性被徐之桓等抓了两个把柄,十分无奈,用力将圆木往地上一扔,重重叹道:“唉!罢了!就依你们吧!” 于是,邪王带着众人进入坟墓,薛有财的算盘再度落空,十分着恼,愤愤的走在最后。 这巨大的墓碑后面,竟然是一条狭长的通道,沿途壁上,每隔四步,必有灯火,一路延伸。徐之桓等人走在其中,似乎道路渐渐向下,忽的在半途一个急转,变成土坡,从土坡上去,一道光亮洒了进来。走完土坡,邪王推开一道石门,光亮顿时映照四周,众人眼前豁然开朗。 四面竟然是一座山庄般的存在,假山溪流、古韵走廊;四合屋舍,春花碧草,一应俱全。 徐之桓吃了一惊,道:“没想到那阴森恐怖的万坟谷之内,竟然还有如此洞天。”邪王朗声笑道:“这是我多年打造的心血,不错吧?” 徐之桓突感疑惑:“奇怪,那条通道十分狭长,薛有财几人怎么进去一阵,便就解了师兄的灵气出来了?” 邪王道:“本门弟子,自然有密道可走,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至于灵气嘛,嘿嘿……”邪王说着,笑着看了秦南晟一眼:“当然是我亲自给他们解的。” 邪王显然有炫耀自己之意,秦南晟也不在意,问道:“那,我们住哪?” “师父会有客人来?别开玩笑了,在这阴森的地方,怎会有人来?” “我会骗你么?而且这几位客人,你见了可别吃惊。” 秦南晟正问,两个人便一边交谈一边走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屈别江与姚不德。姚不德一见徐之桓等人,大吃一惊,急忙摆出架势,握起法诀,喝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屈别江将姚不德一拦:“师弟,他们就是师父的客人。” “哈?”姚不德闻言,显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就前一刻还是敌人,这一刻竟变成了客人。 邪王向屈别江招手道:“别江,来得正好,客房都准备好了吧?” 屈别江恭敬行礼:“回师父,都准备好了。” 邪王点点头,道:“带他们去休息吧,务必要照顾周到,尤其是秦南晟和这个……这个……你叫什么名字?” 邪王到现在为止,也知知道秦南晟一个人的名字,本来想说的是秦南晟与江若琪,江若琪的名字却喊不出来。 江若琪见邪王如此模样,甚是可爱,心中倒也不厌恶,回应道:“我叫江若琪。”徐之桓也道:“在下徐之桓。”然后目光在晕倒的沈菁身上一停:“这是沈菁。” 邪王点了点头,又对屈别江道:“尤其是秦南晟和江若琪,一定要尽快治好他们!” 为了与秦南晟一战,邪王这回倒是聪明了,深怕江若琪又用自己伤了她的事情来威胁自己,便提醒屈别江要将江若琪治好。 屈别江领命,带着徐之桓等人离开。 姚不德跑到薛有财的身边,低声问道:“薛有财,这是怎么回事?” 薛有财愤愤道:“没什么。”然后也转身走开。 姚不德只感莫名其妙,双手一摊:“这也太离谱了吧?” 被河水环绕的一座建筑,不恢弘,却透出一股书香气息,房门牌匾之上,写得最大不是“诗画阁”三字,反而是“宁静致远”四字。 一匹马领着一对骆驼,缓缓的走进诗画阁,马上那人,正是齐伯。 “咳咳……”几声咳嗽,从偏房传来:“齐伯,敬神大会怎么样了?” 偏房内,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传出,听上去很是虚弱。 “吱呀”一声,偏房门开,走出一个妇人:四十来岁,瓜子脸蛋,发上毕钗两支,清幽淡雅,正是江若琪之母窦燕。 窦燕面色极差,在侍女扶持下,走出门来:“是怎个情况?” 齐伯道:“天神这回是真的显圣了。”窦燕一喜:“当真?那表弟的夙愿可以得偿了。” 齐伯点了点头:“是啊,夙愿得偿。”顿了一顿,又道:“天神显圣之日,曾许下诺言,十五日后,再次驾临敬神庄,赐予众人恩泽。” 窦燕笑道:“是么?那太好了。” 齐伯瞧了窦燕一阵:“夫人,你不去么?或许这一次,夫人的病就能医好了。” “不了……”窦燕摇了摇头:“我这病是不会好了,我也不想见天神,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齐伯,你也是我们家的老家仆了,自从趁风去后,我们家也没什么好给你的,既然有如此好机会,为何你不留下呢?”齐伯一向忠心,窦燕始终觉得亏欠了齐伯。 齐伯呵呵一笑:“呵呵,我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还在乎那些做什么?趁我这个糟老头子还有些力气,还是好好服侍夫人几年吧。” 窦燕微微一笑,对侍女道:“齐伯一路辛苦,去准备些好吃的给齐伯。”侍女领命而去。 齐伯谢道:“多谢夫人。” 窦燕身体不好,多年来都是齐伯替窦燕东奔西走,其实要道谢,窦燕真得谢齐伯。命人去安排饭菜,窦燕自己问起敬神庄内的细况来。 正说话间,随江若琪一起前往寻找徐之桓的三个弟子回来,见到窦燕,拱手行礼:“师娘。” 窦燕点头回应,不见江若琪,便问道:“若琪呢?怎么没有与你们一同回来?” 一个弟子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却不说徐之桓与秦南晟中了“断魂禁神散”,只说二人中了毒,江若琪要留下照料。 窦燕微笑道:“原来如此,若琪也颇精医术,有她照顾之桓,必然无事。” 窦燕刚放下心来,突然一只纸鸢飞了进来,那纸鸢在窦燕的身边不断徘徊。 窦燕见状,知道这是仙法传信之术,右手一摊,暗祭灵气,那纸鸢停在了窦燕的手心,自行拆解开来,几行字化作法茫,漂浮在空中,窦燕抬头看去,那字上话语写着: 伯母敬启: 之桓承蒙伯母与若琪姐厚爱,奔波劳累以寻找,亏得若琪姐相救,否则之桓已命丧奸人之手。如今之桓身中天下第一奇毒‘断魂禁神散’,医术精如伯母与若琪姐也无法解除,故而若琪姐将带之桓前往寻找巫蛊神官,言道与巫蛊神官有一面之缘。之桓虽急盼能早日解除体内奇毒,但见若琪姐神色有异,恐若琪姐有所隐瞒,之桓亦不好相问,只得告知伯母,望伯母能知若琪姐心中所想。 文字接下去,便是徐之桓等人前行的方位,那些字在空中飘浮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窦燕见信大惊:“若琪这孩子,怎的如此胆大?” 然后立刻对齐伯道:“亏得之桓机警!齐伯,你立刻召集所有弟子,根据之桓留下的路线前往寻找,务必要找到若琪他们。” 齐伯也看到了信的内容,知道事情紧急,领命而去。 原来那日在马车上,徐之桓见江若琪说起巫蛊神官时,神色有异,心中起疑,又不好当面说出,于是便暗运灵气,将信息传给窦燕,却因此遭来江若琪一顿骂。亏得徐之桓谨慎,江若琪并没有发现徐之桓传信。 窦燕面上焦急,又咳嗽了两声:“说不得,我得亲自到敬神庄一趟,问表弟借些人手,一定要在若琪闯下大祸之前找到她。” 齐伯走来,对窦燕道:“夫人,我觉得不用去敬神庄了。” 窦燕一怔:“为什么?” 齐伯道:“敬神庄正在召开显圣大会,天下豪杰都在敬神庄聚集,等待天神的再度驾临,就算夫人您去了,司马庄主只怕也是分身乏术啊。” 窦燕高声道:“笑话!我是他表姐,他是若琪的表舅,难道连若琪出事,他都不管吗?若琪还不上江湖上那些豪杰?” 齐伯没有说话,只默默向窦燕一拱手:“夫人说的是,那我便先行出发了。” 窦燕一挥手,齐伯便领着诗画阁十来位弟子出发寻找江若琪,而窦燕自己带着两个近身侍女往敬神庄方向行去。 窦燕哪里知道,徐之桓一行连遭变故,早已是不在原先的路线上,更不会想到的是,他们现在竟住在阴森可怖的万坟谷中。 ------------ 第二十四章 恶源之族长 秋风萧瑟,几片落叶在风中忽隐忽现,飘过一个山谷;山谷之中,一个虎形岩石,张牙舞爪的悬在腰间。一个男人立在虎首处,长发飘扬、 忽然,两个人影从天外飞来,一男一女,落到虎石背上,向男子行了一礼:“族长。” 那男人“嗯”了一声,转过头来,正是之前在聂晨墓前狂笑的神鬼族人。来的这一男一女,便是腐女与刚与徐之桓等人交手的男人。 被称作族长的男人又道:“沐光,腐女,你们都还做得不错。” 沐光与腐女对视了一眼,沐光道:“属下这次没能将沈菁捉回来,还请族长赎罪。” 族长笑道:“无妨,你们虽然都没能捉住沈菁,但腐女将沈菁潜在的灵气激发了出来,沐光更带回了部分沈菁的力量,对我们神鬼一族大有帮助。” 腐女道:“只是,若是沈菁得回了七情六欲,只怕……” 族长道:“只要我们适时夺取沈菁爆发的力量,那沈菁在与不在我们身边也无甚差别,不妨就让沈菁呆在那群人身边,也许那些人能更快的激发出沈菁的力量,何乐而不为?” 腐女与沐光相视对望,沐光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族长转过身来,看着二人:“沐光继续跟随沈菁,一旦其力量激发,便夺取其力,腐女随我行动,继续探索天池古剑洞的所在。” 二人领命,沐光又道:“族长,属下发现沈菁的身边高手不在少数,银字修为的人竟有三个,未保证属下任务成功,希望族长能够给属下安排一些援手。” “我也知道夺取沈菁灵气的任务艰巨,”族长缓缓说道:“所以才将此重任交到你沐光的手上。” 说完,族长便不言语了,沐光知道族长的意思,看来事情还是得靠自己来解决。沐光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了。” 族长又露出阴险笑容:“晨暮已亡,世间能与我神鬼族抗衡的人已不存在,只需防备沈菁的潜藏能力,与晨暮留下的绝世武功便可,所以沐光。”说着,族长眼神落在了沐光的身上:“你需万分注意,沈菁的潜能比起沈霜杰与晨暮来,更为惊人,若是一个没弄好,很有可能会破坏我们一族的大计。” 沐光应道:“属下知道。”族长又嘱咐道:“沈菁的灵气乃是我族大计的关键,若是你实在觉得难办,可以找艳女助你。”沐光一听大喜:“多谢族长!” 于是沐光转过身去,脚一点地,飞了出去。 腐女心中疑惑,问道:“既然沈菁如此重要,为何要以全族之力寻找天池古剑洞,而不将沈菁抓来?” 微风又是一吹,不知自然而来,还是沐光离去所引起。 “沈菁毕竟是聂晨养大的,若是我们贸然对沈菁出手,凭聂晨的威望,江湖人必不会干休,那我们之前所做的便白费了。”族长顿了一顿,又道:“天池古剑洞,记载着聂晨与徐暮毕生绝技,若被他人现行找到,这世间便会有无数个聂晨,无数个徐暮。若是我们能够运用起来,再将其毁掉,就算沈菁潜力全数激发,我神鬼族也不会再惧。” 腐女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万坟谷中,邪王要徐之桓等人安心住下,一心只想等秦南晟伤好与其一战,吩咐众人好生照料徐之桓,姚不德莫名其妙,薛有财更是心中难受。 邪王正在堂上小憩,被开门声扰了清梦,邪王睁眼一看,见屈别江走了进来。 “别江啊,什么事?”邪王伸了个懒腰。 “师父……”屈别江欲言又止,只叫了一声,便不再往下说。 邪王见屈别江面有难色,笑道:“别江啊,你我之间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屈别江得了师父首肯,点了点头:“师父,姚不德与屈别江他们对师父安排秦南晟等住下的做法,颇为不满。” 邪王拍案而起:“他们敢!我邪王想怎样做,便怎样做,他们不满又如何?难不成还想造反?” 屈别江道:“师父自然最大,但这二人却也不得不防。” 邪王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不错,这两人无非是想通过我见到师父而已,并非真心拜我为师。你得注意他们,休要让他们做出什么坏事来。” 屈别江对邪王忠心不二,早已看出姚不德与薛有财心中不满,此番来找邪王,也是想得到邪王的同意,自己好监视二人。 见邪王同意,屈别江退了出去。在屈别江看来,只要是邪王想要做的事情,自己也会替邪王办到,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徐之桓等人在万坟谷中住下,秦南晟与江若琪各自调养,徐之桓守在晕厥的沈菁身旁,心中疑云不定:“菁儿已两次发出那惊人的灵气了,菁儿身上究竟藏了什么秘密?菁儿与神鬼族之间究竟又有什么瓜葛?” 两次与神鬼族人相逢,徐之桓一行两次都吃了大亏。上回若不是沈菁突然爆发,众人恐怕已死在腐女的手中;这一次的神鬼族人,修为更是有金字之高,与秦南晟交手只一回合,便将秦南晟打成了内伤,此等强手随时会出现,徐之桓背脊不禁一寒。 “必须得尽快解了我身上的毒,然后再找到天池古剑洞,学会爹与剑神前辈留下的秘法,便不用担忧神鬼族人了。”徐之桓感觉前方路途十分坎坷,但并不退缩,徐暮与聂晨先后嘱托,徐之桓知道事关重大,无论如何,也得保护好沈菁,一切事情,等到了天池古剑洞,便有分晓。 沈菁软软的呼吸声传到了徐之桓的耳中,徐之桓心中一荡,向沈菁看了一眼,只见沈菁闭目缓吸,胸口起伏,娇媚万分。徐之桓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在沈菁的面上抚摸,一摸之下,徐之桓立刻回过神来,急忙缩手:“我在做什么?我怎可对菁儿有非分之想?” 徐之桓时刻警告自己,沈菁是自己要保护的人,将沈菁一直当做天女一半,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但徐之桓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有一句话叫日久生情,沈菁的美丽,天真无邪,早已在日常生活中打动了徐之桓,徐之桓再是谨慎,也防不住情愫的悄悄来临。 徐之桓只感心中巨跳,急忙调息,让自己镇定下来。忽然睁眼:“咦?菁儿她……” 徐之桓又伸手将沈菁的手握住,沈菁那异常冰冷的手,竟然有了一丝温度。徐之桓大吃一惊,推门而出,大叫道:“师兄!不好了!” 听得徐之桓呼叫,秦南晟调息还没有完毕,便推门跳了出来:“敌人来袭?”江若琪也抄了双刀,跑了出来。 徐之桓道:“不是,是菁儿,她的身体有异!” 江若琪闻言一惊:“怎么可能?我替菁儿诊过,只是晕倒而已。” 徐之桓将沈菁有了体温之事说了,江若琪疑道:“有这样的事?” 然后江若琪走入了沈菁的房间,徐之桓与秦南晟不便入内,在外等候。 月明星稀,夜风徐徐,吹过万坟谷外,万坟谷内虽然别有洞天,却见不到天月。 江若琪走了出来,神色凝重。 徐之桓见状一惊,急问道:“菁儿怎么样?” 江若琪撇了徐之桓与秦南晟一眼:“你们,对我隐瞒了什么?” 徐之桓与秦南晟同时一怔,江若琪又道:“我本以为菁儿只是天生体寒,但现在看来,菁儿缺少了一些东西,说,菁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若琪精通医术,若沈菁的身体有异,必能诊断出来。但诊断过后,沈菁的身体并没有问题,然而沈菁的体温确实真真的,推翻了江若琪之前的对沈菁的推测,江若琪因此起疑。 “天生体寒者,体冰凉,天生体热者,体灼热;若二者皆非,人则必有残缺。菁儿明显不是天生体寒,你们说,究竟对我隐瞒了什么?菁儿身上有什么病?”江若琪言之凿凿,徐之桓与秦南晟面色很是难看。 秦南晟沉吟了一阵,道:“菁儿她所缺的……”秦南晟看了看徐之桓,见徐之桓没有阻止的意思,便继续道:“菁儿缺的是七情六欲。” “啊?”江若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听说过有缺手缺脚的。”有撇了秦南晟一眼:“也有缺心缺肺的,却从来没有听说有缺七情六欲的,究竟怎么回事?” 秦南晟见江若琪暗指自己没心没肺,笑了一笑,没有言语。徐之桓正色道:“若琪姐,将菁儿的缺陷告诉你,已是不该,还请若琪姐不要多问。” 江若琪叉手道:“什么?你这是对姐姐说话的态度吗?” 徐之桓又道:“若琪姐!此事无论如何我不会再对你透露,待伯母来了,你就随伯母回诗画阁去吧。” 江若琪闻言一惊:“什么?我娘会来?为什么?” 徐之桓转过头去,没有再说话,江若琪只一会,便知道其中缘由,怒道:“好啊!你是不是暗中用仙法让我娘来接我?” 徐之桓走进自己房间,“砰”的一声,将门关了起来,江若琪大怒,一跺脚,也走了开去。 “唉。”秦南晟长长的叹了口气,轻轻的将沈菁的房门带上。 ------------ 第二十五章 反击之预兆 万坟谷内,灯火熄灭,徐之桓也不在屋内点盏,坐在黑漆漆的屋内,一句话也没有。 “吱呀”,推门声起,秦南晟走了进来,将手往徐之桓肩上一搭:“之桓。” “师兄,等你伤愈,便与若琪姐同去。”徐之桓没有回答,轻声说道,虽然轻声,语气却十分坚定。 秦南晟闻言一怔:“为什么?我若走了,神鬼族人再来,你将如何抵挡?” 徐之桓沉默,良久过后,徐之桓用火折点燃了灯芯,微光落在徐之桓的面上,目无表情。 “敬神庄举办显圣大会,其中必有人知道天池古剑洞在什么地方,请师兄前往探查。”徐之桓缓缓的说到,言语何其平静。 秦南晟道:“不行,要去哪里,我必须守在你的身边!师父交代过……” “啪!”徐之桓拍案而起:“我父亲让你协助我,那我说的话便是命令,难道你想要违抗师命吗?” 徐之桓突然变脸,秦南晟心中一震,秦南晟何曾见过徐之桓发火? 徐之桓又缓了口气:“神鬼族人、天池古剑洞、菁儿的秘密,这许多事情我们都不清楚,只知道要保护好菁儿,找到天池古剑洞。现在神鬼族人已接二连三的出现,我们却不知道神鬼族人的底细……” 徐之桓说着,站起身来:“敌在暗,我在明,我们始终处在被动挨打的境地,所以师兄,你一定要去敬神庄,能问一点是一点,我们要将天池古剑洞与神鬼族人的事情弄清楚。” “可是,你的毒……”秦南晟又要说话,却被徐之桓截住:“师兄!这是我作为剑狂徐暮的儿子,对你下达的命令!” 秦南晟万万没有想到,徐之桓竟然会拿徐暮来压自己,在秦南晟印象中,徐之桓谨慎而温柔,体贴而细致。然而今日,徐之桓却一反常态,先与江若琪争吵,又用徐暮来压自己,秦南晟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徐之桓又坐了下来,道:“师兄,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事关重大,我们若是不能掌握一些线索,必然斗不过神鬼族人,我请邪王领我去见巫蛊神官,解掉断魂禁神散后,再与你汇合。” 秦南晟见徐之桓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说,叹了口气:“好吧,那你要多加小心,神鬼族人必不会就此罢休,邪王之事,便由我来安排。” 徐之桓点了点头,秦南晟退出了房门,徐之桓手一挥,桌上灯火熄灭,只有一丝白烟飘了起来。 “唉……”突然一声长长的叹息,徐之桓自言道:“如此,若琪姐与秦师兄就不用再因此而受到伤害,接下来,便是菁儿了……” 自秦南晟与江若琪同行以来,无论什么事情,都是秦南晟与江若琪率先出头,最终的结果,就是秦南晟与江若琪受伤,而自己作为剑狂徐暮的儿子,竟然连番遭难的情况下,都没有受什么伤,徐之桓心中万分愧疚,决心让秦南晟与江若琪离开。 沈菁睡得香甜,徐之桓守在沈菁床前,没有一句话语。鸡鸣声远远传来,徐之桓起身回首,腰间悬着筝灵剑与萧奇剑,走了出去。 “你这样真的好吗?”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徐之桓淡淡一笑,对站在面前的那个神鬼族男人说道:“这难道不正是你们所期望的么?” 这个神鬼族男人,正是沐光! 徐之桓眼神一变,紧紧瞪着沐光:“你最好不要食言。” 沐光呵呵一笑:“放心,能激发出沈菁的力量,也是我神鬼一族所期望的,你的离开若是能有所帮助,我也十分高兴,我决不会对秦南晟与江若琪出手。” 徐之桓听了沐光的话,心中稍安,又道:“神鬼族毕竟是我的敌人,我如此做,只不过正好与你们的目的相同而已。” 说完,徐之桓脚一点地,飞跃而出,从万坟谷中奔了出去。沐光淡淡一笑,身上闪烁起一道蓝光,也消失不见。 万坟谷外,还是那堆阴森的墓碑,只是有的因为之前的激战,已有断裂。一道蓝光落在巨大墓碑之前,逐渐化形为沐光的样子,这一招,便是秦南晟用过的“法化神移”身法。徐之桓随后跑了出来。 沐光向东南方一指:“径直往前,见林便往左绕行,见河流便往右绕行,当你遇到三片相同树林时,便是进了阵中,将我的信物拿出,便会有人来接应你。” 徐之桓点了点头,也不回答,纵身便往东南方行去。 沐光看着徐之桓逐渐消失的背影,露出了笑容。忽的一道紫气落在沐光身边,化作一女子,对沐光说道:“你这样做,如果让族长知道了,只怕族长不会轻易放过你。” 看这女子,身上缠绕着蛇皮般的艳红衣物,隐隐透出一股妖娆邪气,面容与腐女一模一样,正是神鬼族族长安排给沐光援手的艳女。 沐光呵呵一笑:“沈菁若因为徐之桓的离去而成长,我便能再得沈菁之力,族长岂会怪我?” 天色已大亮,但万坟谷中并白天与黑夜并无差别。 武场之上,秦南晟与邪王对峙着,邪王将圆木往地上一杵,激起一阵风来:“秦南晟,你真的没事了?” 秦南晟笑了一笑:“区区小伤,我一夜便足以痊愈。” “哈哈哈!”邪王极是兴奋,哈哈大笑了起来:“好!那今天我们就来分一个胜负!” 邪王挥舞圆木,向秦南晟冲了过去,每踏出一步,脚下地面便被踩出一个脚印。 邪王一声大喝,圆木照着秦南晟的面门便打了过去。邪王知道秦南晟的修为高深,一出手便是全力,那圆木上雷光暴涨,噼噼啪啪连珠炮般响个不停。 秦南晟眼中冒出红光,左手一抬,将圆木挡住。秦南晟手臂之上,赫然也泛着红色法茫,将手臂护住,在仙法的作用下,这只手臂已如同钢铁,将邪王的全力一击挡了下来。 “哈!”邪王一声暴喝,那圆木上的霹雳朝秦南晟面门炸去,秦南晟右手法决一变,从手指上激射出七道光芒,将电光弹开。邪王见秦南晟连破两招,将圆木舞了一个圈,奋力往地上一杵,巨响传来,那地面被圆木砸得沙石四飞,邪王双手一合,握了个法决:“银道,九霄云闪!” 秦南晟抬头一看,只见上方炸雷声不断,一根根雷状圆柱成一字砸了过来,秦南晟脚步疾点,躲过一根圆柱,另一根圆柱又到了头顶,秦南晟身法如风,转瞬间便躲过了十余根圆柱。 邪王见秦南晟躲过,不但不惊,反而一笑,秦南晟愕然,向四周一看,才发现自己被那些圆柱围在了正中,每一根圆柱的底部都有电光闪烁。 秦南晟一惊,邪王法决突变,那十几根圆柱底部的电光突然拉长,张牙舞爪的向秦南晟扑了过去。 秦南晟不及闪躲,数十道电光尽数轰在秦南晟身上,顿时烟雾缭绕,电闪雷鸣之声不绝于耳。 见秦南晟中招,邪王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他知道秦南晟不可能如此轻易便败。果然,从烟雾中忽的闪出一道法茫,只在刹那,法茫便落到了邪王的身后,化成秦南晟的模样。只见秦南晟抬起手来,一掌向邪王后背打去。 邪王急向前纵身,避开了秦南晟这掌,凌空转身,将圆木向秦南晟掷了过去。秦南晟一掌劈出,要将圆木劈成两段,却不料,还未接触到圆木,圆木便突然自行分成了两半,秦南晟一掌劈空,两半圆木却向秦南晟夹了过来,邪王左手也捏了个法决,雷光直直袭向秦南晟胸前。 秦南晟一惊,邪王这招十分厉害,若是自己分手抗拒圆木,邪王的雷光便会击中自己胸口,若是应付邪王的雷光,又难以躲过圆木。 正危急时,秦南晟忽然发现邪王的右手放佛拉着什么东西,圆木上也传来细微的“嘎吱嘎吱”声,秦南晟笑了起来,手指一挥,法茫如刀,在前方一掠,只听“叮”的一声轻响,那两半圆木便如失重一般,落在了地上。 邪王大惊:“什么?”正惊愕时,秦南晟一掌已打到了身前,邪王匆忙出掌抵御,“啵”的一声,双掌相抵,邪王的身体晃了一晃。 秦南晟全身红光暴涨,这一掌是使出了十成的力道,邪王也使出了十成力道相抗。 二人都是银字上等修为,要分出胜负,还得看自家所学法门的高低。邪王师承巫蛊神官,巫蛊神官也是一等一的绝顶高手,但秦南晟的师父却是徐暮。巫蛊神官曾被聂晨一招击败,与聂晨齐名的徐暮自然也胜过巫蛊神官许多,法门也比巫蛊神官强上许多。 两派传人一拼,修为相当,法门便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邪王法门远远弱于秦南晟,心中着急,额头冒汗:“我又要输了,又要输了!”眼看就要支持不住,却突然感到秦南晟灵气减弱,邪王一喜,突然发力,将秦南晟压了回去,“啪”的一掌,打在了秦南晟的胸口上,秦南晟向后飞退而出,倒在地上,已是败了,邪王怔怔的站在原地,还不信自己已赢了。 秦南晟虽被击中,但邪王为了抵抗秦南晟掌力,打在秦南晟身上的掌力也已所剩无几,并没有对秦南晟造成什么伤害。秦南晟站起身来,拱手道:“邪王,多谢你手下留情,几年不见,你的修为当真是突飞猛进。” 邪王听了,哈哈狂笑了起来:“哈哈哈!我赢了!我赢了!师父!我给您老人家争彩了!我打赢了剑狂徐暮的徒弟!哈哈哈哈!” 其实当初击败巫蛊神官的是聂晨,与徐暮半分关系也没有,邪王却将两个齐名的人连成一个,赢了秦南晟便是赢了聂晨的徒弟,邪王只感觉无比自豪。 方才秦南晟并不是打不过邪王,而是体内灵气又开始紊乱起来,未免触动伤势,秦南晟只得收住灵气,又怕邪王掌力强大,便一点一点的收住,直到邪王的掌力完全被削去方止。就凭这收发自如的运气法门,秦南晟已胜过邪王许多,再加上秦南晟身上有伤,二人虽在同样的修为境界上,差距却不止一星半点,徐暮的法门之强可见一斑。 见邪王沉浸在胜过自己的喜悦中,秦南晟微微一笑,道:“打也打了,你也心满意足了吧?” 邪王哈哈笑道:“满足!满足!哈哈!还是我师父巫蛊神官厉害!”秦南晟也不反驳,只道:“既然你满足,那我们便告辞了。” 邪王一愣:“走?去哪里?”秦南晟道:“自然去找之桓,我那兄弟一声不响的就跑了,也不与我打个招呼。” 邪王哈哈笑道:“这个简单,我让薛有财和姚不德去帮你找,你得留在这里,经常与我切磋!”说完,便转头叫道:“薛有财!” 秦南晟急忙止住,道:“不用了,邪兄,我除了寻找之桓,还另有要紧事办,待办完事后,再来与邪兄切磋不迟。” 邪王道:“这样啊?那好吧,不过你一定要来,我还没有和你打够!”秦南晟点点头:“那是自然,不过邪兄,我还有一事相求。” 邪王一拍胸脯:“只要你秦南晟和我打架,什么事我都应你,你说!” 秦南晟道:“我与若琪要走,菁儿就托你照看,万万不能让她受一点伤害。”邪王爽快答应:“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你尽管去。” 秦南晟一拱手:“后会有期。”到江若琪房中叫了江若琪,也不等江若琪发问,拉着江若琪便走。 江若琪莫名其妙的被秦南晟拉着走出了万坟谷,大叫:“你干什么?之桓呢?菁儿又怎么办?” 秦南晟道:“之桓走了,吩咐我留下菁儿,你与我还另有事要办。”江若琪一脸不悦:“什么事情?居然都不与我说一声!你们也太独断了吧?” 秦南晟摇了摇头,道:“此事事关重大,你迟早会知,目前不告诉你最好。” 江若琪哪里肯由秦南晟摆布?想要甩脱秦南晟,但秦南晟却施了仙法,紧紧的拉住自己,江若琪挣脱不开,只得任由秦南晟拉着走。 ------------ 第二十六章 突然的变故 万坟谷中,沈菁这时才醒过来,伸了个懒腰:“唔……” 沈菁左右看了看,翻身下床,推开门,又伸了一个懒腰,叫道:“之桓,我饿了!” 换做平时,徐之桓必定到了自己面前,有求必应,有问必答。但现在,徐之桓却没有出现。 沈菁一嘟嘴:“之桓搞什么?”又叫:“小白!若琪姐姐!我饿了!” 叫声虽然传了出去,却还是没有应答。 沈菁心中不悦,在院中走来走去,忽见屈别江走了过来,沈菁一惊,急忙躲进了房间里。 看着屈别江渐渐走来的身影,沈菁心道:“这个坏人怎么会在这里?”沈菁爆发后,便陷入了昏迷,之后的事情一概不知。 屈别江老远便瞧见了沈菁,扣了扣门,道:“沈姑娘,饭菜准备好了,你来吃吧。” 沈菁听了不禁一怔:“咦?他怎么转性了?” 屈别江又扣了扣门:“沈姑娘放心,我绝没有歹意。” “吱呀”一声,沈菁开门走出,上下打量了屈别江一番,问道:“有葱油饼吃吗?” 屈别江一笑:“有,秦南晟已经交代过了。” 沈菁拍手叫好:“好!走吧走吧!”然后当先走了出去。屈别江一愣,见沈菁向左行去,忙道:“走错了,在右边。” 沈菁跳了一个圈,转向右边行去,屈别江跟在后面。 一间院子,石桌一张,石椅四条,周围碧草爬满了假山,邪王坐在石桌前,见沈菁到来,连连招手:“来来来,老远就听见你叫唤了。” 沈菁欢欢喜喜的蹦到石桌前,见桌上摆了一盘葱油饼,眼中顿时冒出了精光,抓起葱油饼就吃了起来,然后才坐下。 邪王见沈菁二话不说就开吃,不禁一怔,问道:“丫头,你还真敢吃啊!” 沈菁嘴里咀嚼着葱油饼,口齿不清:“唔唔唔……” 邪王道:“先吞了再说话。” 沈菁用力吞下,又说:“怕什么?你又不是坏人。” 邪王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昨天还在和你们打架的。” 沈菁继续吃葱油饼:“不知道,反正我就感觉你不是坏人。”说着,向屈别江一指:“他也不是,就是表面装凶。” 屈别江一听,脸“唰”的一下红了半边,邪王哈哈笑道:“哈哈哈!这丫头我喜欢!” 沈菁吃着,突然发问:“之桓他们呢?他们怎么不来吃?” 邪王道:“他们早就走了。” 沈菁一愣,手中葱油饼“啪”的落在了地上:“走了?” 邪王也是一愣:“怎么?他们没跟你说吗?秦南晟临走前,要我照顾你,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沈菁双手突然一紧:“之桓……之桓也走了?” 邪王点点头:“是啊,那小子不辞而别,秦南晟找他去了。” 沈菁胸口一阵汹涌,紧紧逼到了喉咙,突然一个转身,便跑了出去。邪王与屈别江同时一怔,邪王忙叫:“别江,拦住她!”屈别江伸手去拦,但沈菁跑得太突然,屈别江并没有拦住,沈菁径直跑了出去。 邪王赶紧派遣屈别江去追,万坟谷中顿时乱成一片。 沈菁不知万坟谷道路,东跑西撞,就是找不到出口,万坟谷中的人四处寻找。沈菁或藏假山之后,或藏屋子背后,竟然躲过了众人。 沈菁匆匆找寻,就是无法绕出万坟谷,心中焦急:“这是什么鬼地方?” 突然,自己被一人拦腰抱住,沈菁还来不及叫,便被封住了嘴,只觉身子一轻,被那人抱着飞奔。穿过狭长过道,响起“扣扣扣”的声音,一道石门打开,阳光洒下,沈菁知道已出了万坟谷。又被这人抱着奔跑了一阵,进了一间屋中,才被那人放下来。 沈菁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沈菁极厌恶的薛有财! 薛有财关了房门,深深松了口气,然后冲沈菁露出了一个邪笑。 沈菁脸色铁青:“你……你……死肥猪!你要干什么?” 薛有财笑道:“嘻嘻!老子想要做什么,你还不清楚吗?在万坟谷里我不方便,这个地方可是我薛有财的地盘,徐之桓秦南晟又不在,这回你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原来薛有财对邪王的做法一直耿耿于怀,既然让邪王替自己报仇的想法不能达成,便自己想办法。于是趁着沈菁逃跑,万坟谷内一片混乱时,将沈菁掳走。 邪王为了运转万坟谷,让屈别江、薛有财、姚不德分别在各处设立了自己的据点,用以聚财。屈别江的据点便是龙腾寺,与龙腾寺众僧勾结,大肆敛财;薛有财的据点最多,手下也最多,这次薛有财便将沈菁掳到了自己的据点内。 薛有财双手一推,将沈菁推倒在地,沈菁坐在地上,面对薛有财的淫邪笑声,连连倒退,却“砰”的一声,撞在了壁上。 沈菁双手紧紧抱着膝盖:“不要过来,死肥猪!” 薛有财桀桀发笑:“外面全是我的手下,就算你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哈哈哈!” 沈菁面目苍白,浑身颤抖,薛有财将双手伸出,紧紧抓住了沈菁,沈菁拼命挣扎,但薛有财的双手便如铁钩一般,死死的将沈菁勾住,薛有财肥圆的身躯压在了沈菁的身上,压得沈菁喘不过气来。 “哈哈哈哈!今日老子就要尝尝你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美妞的滋味!”伴随着邪笑,薛有财的手开始在沈菁的身上开始肆意游移,突然伸进了沈菁的衣内,直接接触到了沈菁的身体,沈菁大吃一惊,两行泪珠涌出,长大了嘴,想叫叫不出,心中只有无限的惊恐,畏惧。 秋风萧瑟,凄凄惨惨,一片枫叶落下,被风撕成了两片,分道扬镳,何其寂渺。 屈别江与姚不德带着一伙人,追到了薛有财将沈菁掳至之地,突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来。姚不德将鼻子一捏,面色难看:“真臭,薛有财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屈别江眉头紧皱:“过去看看。” 众人穿过几株树木,到了薛有财据点,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大吃一惊:据点内外,尽是血污,尸体横七八竖乱倒一地,更令人惊骇的是,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基本上都是四肢不全,只断了手脚的,已算完好。 屈别江大骇:“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薛有财呢?沈菁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屈别江与姚不德都是长年见血的江湖老手,但是这等比屠城还要残忍血腥的场面,还是头一次见到,许多万坟谷弟子忍不住呕吐起来。 屈别江定了定神,向前走了两步,道:“快找,就算是尸体,也要把薛有财和沈姑娘找到。” 姚不德这才清醒过来,让众人在乱尸中四处寻找。 姚不德厌恶的看着这些断臂残肢,突然看到了薛有才那肥圆的身体,衣衫不整,远远的坐在一块岩石之下,姚不德忙跑到薛有财身前,怒问道:“薛有财!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搞成这样?” 缺见薛有财眼神惊恐,瞳孔放大,像是看到了极可怖的事情一般。屈别江也跑了过来,见薛有财如此,也问道:“薛有财,快说,你是不是把沈姑娘藏起来了?” “鬼!魔鬼!魔鬼!”突然,一个惊恐的声音远远传来,屈别江转头一看,只见两个人影飞奔而去,屈别江急令追击,但那两人修为也颇不弱,万坟谷弟子无功而返。 屈别江心中一紧:“师父命我们好好保护沈姑娘,若是被薛有财害了,那我怎么跟师父交代?”于是喝道:“薛有财,快说!你把沈姑娘藏到哪里去了?” 万坟谷中,屈别江对邪王忠心耿耿,姚不德虽然有些心术,却也还算听话,只有薛有财,贪得无厌,欲求不满,沈菁失踪,除了薛有财,屈别江再也想不起谁有那个本事,能把沈菁弄消失了。 屈别江见薛有财不回话,十分恼怒,大吼道:“老子在问你话!”一脚便朝薛有财踢了过去。 薛有财被踢中,身子一颤,向屈别江看了一眼,怔怔无神。屈别江又喝道:“死肥猪!快说!沈菁被你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哈哈……哈哈哈……恶鬼……恶鬼……”薛有财没由来的干笑两声。 屈别江见薛有财这个反映,不禁一愣,突然一股恶臭钻进了鼻孔,舌尖尝到了浓烈血腥味。屈别江连咳两声,才将钻到鼻子嘴里的液体喷出来,竟然是鲜血!再看薛有财,屈别江不禁倒退三步,坐倒在地。 原来薛有财的上半身在说完话后,竟突然爆裂,现在只剩下半身坐着,鲜血从腰间不停的狂喷而出。 众人再也忍耐不住,纷纷作呕。 呕吐了一阵,屈别江才回过神来:“究竟是谁?竟然如此残忍!杀人便杀人,为何还不留一个全尸?” 万坟谷弟子不堪恶臭,跑了开去,屈别江与姚不德见此处难以收拾,也没寻到沈菁,心下打定注意,回去先向邪王报告再说。 ------------ 第二十七章 比邻若天涯 那悬崖山壁,犹如降龙盘卧,勾勒出一条清楚的道路,一个身影,在那陡峭山路上踉跄行走着,那绝美的身姿,只有一个人才会有。 沈菁一手扶着山壁,踉踉跄跄的向前行进,不知要走到何方,也不知往何处来。 两行清泪沿着细白透红的面肌流了下来。 “之桓……之桓……你在哪里?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啊?”沈菁呜咽着,拖着身体,不知疲倦。 “之桓……为什么不要我了?以后谁跟我说新奇的事物?谁给我葱油饼吃?”聂晨死后,徐之桓便将沈菁照顾的无微不至,时日虽然不长,但无可否认的,沈菁已将徐之桓当成这世上唯一的依靠。 徐之桓走了,沈菁心中何其凄凉,便如失去了至亲的亲人一般。天生缺失七情六欲的沈菁,在与徐之桓相处的短短时日内,接二连三的变故,沈菁已尝到许多人世间的情感,现在的沈菁,已不似当初那般,连聂晨去世也不觉悲伤。 少女心性,已慢慢形成,对徐之桓的情愫暗暗滋生,沈菁也没有察觉,直到徐之桓离去,沈菁心中的情感爆发出来,她才知道,原来徐之桓对她是如此重要。 “之桓……之桓!”沈菁突然大叫起来,凄凉的在山谷中回荡,泪珠决堤般流淌,似乎这样呼唤,徐之桓便会赶到身边一般。 山峰之上,两条身影默默的注视着沈菁,其中一个,赫然就是徐之桓! 徐之桓早已是满面泪痕,拳头握得紧紧的,浑身不住的颤抖,胸口的酸痛,一阵又一阵的袭来。 徐之桓日日面对沈菁,沈菁的天真无邪,俏皮可爱,早已深深烙在徐之桓的心中。沈菁那大声一呼,徐之桓再也忍耐不住,便要从山峰上跳下,将沈菁揽在怀中,去体会沈菁逐渐有了的体温,去闻沈菁那秀发上的香味。 忽然,另一人一手将徐之桓的肩头按住:“徐之桓,你若不忍住,便前功尽弃了。” 看这人,长髯红面,卧蚕浓眉,丹凤浅眼,身着绿色长袍,赫然有武圣关公的仪态。 “之桓……之桓……”看着沈菁慢慢的走远,徐之桓探头去看,自己的名字从沈菁口中传来,声声重击在心头,每一个字,都让徐之桓心头阵痛。 一震狂风,卷起风沙,挡住了徐之桓的视线,淹没了沈菁的声音。徐之桓胸中悲情喷涌而出,抱头狂吼,吼声在风沙声中被隐去。 那人拍了拍徐之桓的肩膀,道:“难受吧?沈菁现在也与你承受着一样的痛苦,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徐之桓回头,眼神失去了以往的冷静,狂乱的瞪着这人,吼道:“是你们!是你们神鬼一族将我与菁儿害成这样的!” “噌!”一声剑鸣,徐之桓筝灵剑出鞘,便向那人刺了过去,剑势滔天,如雨直下。这人冷哼一声,手掌径直一探,往徐之桓剑势中心打去。剑势虽密,但那人手掌竟长驱直入,避过了所有剑影,“啪”的一掌,打在了徐之桓的胸口之上。徐之桓向后跌倒,运劲将这人掌力卸去了八九成,但还是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人冷哼道:“从你同意沐光计划的那一刻起,便已经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你现在反过怪我们?沐光好说话,我星火却不似沐光那般好说话!” 徐之桓哪里听得进去?翻身而起,又是一剑向星火刺了过去,星火左手一拨,右手一长,又一掌将徐之桓击退。 星火道:“本来你还能与我战上百回合,现在你心绪不宁,不可能与我交手。你若再胡来,我便一掌打死你。” 徐之桓连中两掌,情绪也被打去了一半,逐渐冷静下来。星光见徐之桓静下来,点了点头:“我神鬼族人言出必行,你助我们再得沈菁之力,我便给你解了断魂禁神散。”说罢,星火一掌猛的拍出,正正打在徐之桓的胸口之上。只见从徐之桓的后背冒出了两丝黑气,徐之桓顿敢舒畅不已。 星火眉头一皱,道:“你体内断魂禁神散被强大灵气锁住了,无法动弹,我须得破了那股灵气,才能完全解除,你还得等三日。” 寂魂以佛光灵气止住徐之桓体内毒素,原本是好意,现在却成了解毒难题,徐之桓一怔:“三日?” 星火道:“等不及么?那随便你,你现在便去找沈菁吧,如此强大的灵气在你体内徘徊,本来不会爆裂的毒现在也变得会爆裂,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徐之桓闻言,心道:“我若不彻底解了毒,一切便无望。”于是点点头,随星火去了。临行,徐之桓回头看了看远方,风沙已息,沈菁的身影早已不在,徐之桓心中又是一痛,沉默一阵,转身离去。 虎形石,神鬼族族长又站在了虎头上,一道蓝光掠过,沐光落在了虎背上。 “沐光,你这次做得不错,但未免也太过了,竟然出手杀了这么多的人。”族长淡淡的道。 沐光正要说话,族长便按下了沐光的话头:“不用多说,为了得到沈菁之力,你这么做也没有错,只是日后,还是不要如此张目,以免招惹多余的是非。” 沐光拱手道:“是,属下知道了。”面上却露出了一阵难看的表情。 族长摆摆手:“这次你消耗甚巨,下去休息吧。” 沐光向族长行了一礼,化作一道蓝光,消失无踪。 沐光离去,族长淡淡笑道:“差得不多了。” 谢神岭,这是一个小村庄,虽然不大,赶集时却十分热闹。 沈菁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在集市上穿梭,神情呆滞,双目无神。 “彩灯!彩灯勒!” 中秋虽已过了,但这小村庄中还是有没能卖出的彩灯,小贩将存货拿出来卖,也属正常。 沈菁缓缓转过头,向那旋转着的彩灯瞧去,只见彩灯旋舞着,沈菁放佛从彩灯中看到了徐之桓的身影。 那时的沈菁第一次见到彩灯,徐之桓在一旁,跟沈菁讲起了彩灯的许多故事,沈菁听得兴高采烈。而现在,沈菁又见到了彩灯,可徐之桓已不在身边。 “姑娘,买一个吧?”小贩堆着笑容,将彩灯递到了沈菁的面前。 沈菁接过,看了半晌,头也不回,向前走去。 小贩一愕,随即叫道:“姑娘!你还没给钱!” 沈菁看见彩灯,便想起徐之桓来,哪里会应小贩?只向前走,行人见沈菁生得奇美,也主动让开了沈菁的道。 小贩却十分恼怒,上前一把扯住沈菁的后心:“喂!你还没给钱!” 沈菁转过头,呆呆的看着小贩:“钱……我没有……”沈菁一向有人照顾,先是聂晨,后是徐之桓,根本就不用有钱在身上。 小贩一听,颇为恼怒:“没有钱还买东西?” “啪!”小贩一脚便踢在了沈菁的肚子上,沈菁吃痛,坐倒在地,裙摆一撩,露出了雪白的大腿,只见一丝血迹,在沈菁腿上肌肤凝固。小贩一看,啐了一口:“呸!真是倒霉!”说罢,小贩拳脚交加,雨点般落在了沈菁的身上。 沈菁痛得直叫,人群围了上来,有的人见沈菁美丽,想上前劝阻,但看到沈菁腿上血渍,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沈菁挨着小贩的拳脚,左手一翻,却一点灵气也使不出来,只得任由小贩殴打,抱着头,不住哀嚎。沈菁向围观众人投去了求救的目光,但见那些人有的议论纷纷,有的厌恶的看着沈菁。 沈菁心中哀痛:“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他们都不肯帮我?” 小贩又一脚踢在了沈菁腰间,沈菁惨叫一声,肚子剧痛,又有几道鲜血沿着大腿上流下,滴在地上。 众人见状,如同见鬼一般,急忙散开,那小贩也收了拳脚,深怕沾上沈菁的血,见沈菁手中的彩灯已被染红了一片,连彩灯也不要了,走回自己的摊位,继续叫卖。来往路过的人都像看不见沈菁一般,似乎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沈菁行走许久,身体疲倦不堪,又遭小贩一顿毒打,再也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菁缓缓醒来,身上疼痛消去了许多,自己的衣服也已换了,左右一看,自己正躺在草堆之上,四面均是漏风土墙,显然是在一间极为简陋的屋子内。 沈菁心中突然一痛,哭了起来:“呜……之桓,为什么我遭到这样的对待,你都不来找我?” 土屋外,一个妇女走了进来,粗布麻衣,打满了补丁,一脸的沧桑,却掩不住她端庄淡雅的面容。 这妇女见沈菁醒来,微微一笑:“醒了?” 沈菁只顾哭泣,妇女坐到了沈菁身旁,抚着沈菁的后背:“我叫青莲,你叫我莲姐就行了,你叫什么名字?” 沈菁呜咽着:“我……叫沈菁。” 青莲看着沈菁那绝美的面庞,微微一笑:“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顿了一顿,又问道:“你男人呢?怎么不来管你?” 沈菁不知青莲所指的是什么,抽泣问道:“什……什么……男人?” 青莲轻轻在沈菁腿上一拍:“就是把你弄成这样的男人啊。” 沈菁脑中突然冒出薛有财那狰狞邪淫的面庞,十分恐惧,抱紧了双腿,蜷缩成一团,不住的颤抖。 青莲见沈菁恐惧的眼神,便猜到了七八分,叹道:“唉,可怜的孩子。” 女人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失贞,而是被一个自己完全不喜欢甚至厌恶的人强行夺取了贞洁,薛有财对沈菁所做的事情,在沈菁的生命中,是一个永远无法抹去的阴霾。 青莲像个母亲一般,抚摸着沈菁的后背:“孩子,别伤心了,你好些便离开这里吧,这里的人对我们这种女人,是绝不会饶恕的,你不是村子里的人,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 沈菁点了点头,哭声渐渐停止,只是抽泣没有停过。 青莲心疼的将沈菁抱入怀中,宽慰道:“好孩子,别哭了。”随即一声长叹:“女人生得美丽,也不是一件好事。” 自从出生以来,沈菁就从来没有过母爱,从聂晨处获得的关怀,至多算是父爱。虽然与青莲是头一次见面,但青莲对自己的关怀之情,让沈菁体会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沈菁将头埋在了青莲怀中,痛哭起来。 外面的人熙熙攘攘,沈菁的哭声被淹没在了吵杂的人群中,只有清理和沈菁自己听得到。 沈菁还没哭完,突然“砰”的一声,一男子领着四个壮汉闯进门来。 那男子喝道:“青莲!你的时辰到了!” 青莲放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刻般,站起身来,对那男子发出了一声冷笑。 男子怒道:“你还有脸笑!与我成了亲,竟敢与别的男人有染!今日我非弄死你不可!” 说罢,那男子一招手,四个壮汉上来,老鹰捉小鸡一般,将青莲捉住,强行拖出了土屋。 沈菁一急,叫道:“你们干什么?放了莲姐!” 男子不屑的瞥了沈菁一眼:“嘿,你们两个蛇鼠一窝,这女的与我成了亲,却又和别人发生了关系,照我们这里的规矩,是要烧死谢神的!你不是我们村的人,赶紧滚蛋,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青莲哈哈笑道:“哈哈哈!赵宗,你亲眼看着我被别人强暴,不救我便罢了,现在竟然还在这里睁眼说瞎话!你这等厚颜无耻的男人,真是世间少有啊!” 那叫赵宗的闻言大怒,翻手就是两个耳光打在了青莲的面上,啐道:“呸!臭婆娘!你不守妇道,现在反来怪我?走!烧了祭神!”那四个壮汉抓着青莲便走。 沈菁听这些人要烧死青莲,大急:“你们放开莲姐!凭什么要烧死她?” 赵宗转头看向沈菁,骂道:“你这小淫女!也有脸管我们村的事情!把她也一起抓起来烧了!淫女谢神,神也不会嫌少!” 两个壮汉放了青莲,便向沈菁抓了过来。 ------------ 第二十八章 焚火以谢神 沈菁得青莲照顾,睡了一觉,体力恢复了许多,身子一侧,便从那两壮汉之间游了过去,那两壮汉扑了个空,回身握拳,又向沈菁打了过来。 沈菁左手一翻,使了“潜影空移术”,将那两壮汉转移到了赵宗处,两壮汉拳头收拾不住,“砰砰”两拳正中赵宗脑门,赵宗被打得鼻孔喷血,怪叫连天,直向后倒退。 那两壮汉莫名其妙,分明是打的沈菁,却不知道为何打在了赵宗的脸上。赵宗捂着鼻子,鼻血从手指缝隙中流淌出来,赵宗暴跳如雷:“抓住她们!快!” 两个壮汉又向沈菁抓了过去,另外两个壮汉也方了青莲的手,向沈菁围来。 沈菁虽然懂得一些仙法,但底子太浅,四两拨千斤来个两三回还可以,多了便支持不住。沈菁见又来了两个壮汉,吃了一惊,低身往壮汉腋下空隙处钻了过去,一手拉住青莲,另一手捏了法决,道了声:“疾!”沈菁与青莲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原来沈菁使“移形换位”,带着青莲逃了。 赵宗等人吃了一惊,没想到沈菁一个小姑娘,居然能使仙法,虽然沈菁仙法不强,但普通人已不是对手。见沈菁带着青莲离去,赵宗又气又极,连叫带骂,沈菁与青莲的祖宗十八代倒了血霉了,若是聂晨还在,只怕赵宗的舌头现已被割下。 沈菁拉着青莲逃出村外,沈菁突然使出仙法,青莲也不禁怔了一下,回过神来,青莲将手一甩,甩脱了沈菁,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沈菁道:“当然是跑得越远越好啊,那些人要烧死你!” 青莲淡淡一笑:“你自己走吧,我这样的女人,已没有可去的地方,不如便让他们烧死我还好过些。” 沈菁嗔怒道:“不行!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被活生生的烧死?” 夕阳西下,天空一行大雁穿云而过,青莲的面上无比平静,那感觉,便像是将这世间一切都看淡了一般。 “我继续活下去,心中反倒苦闷,让我死了,却是解脱。”青莲淡淡的说到。 沈菁急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反正他们要烧死你,我便不能不管!” 沈菁见青莲面无表情,只道青莲还是一心求死,忙道:“那这样,你与我一起去找之桓!让之桓跟你讲些新鲜事,逗你开心,好不好?” 沈菁虽然经历噩梦般的遭遇,那点孩子心性还留在心中。 青莲见沈菁如此着急,点了点头,笑道:“好吧,我听你的。” 沈菁拍手笑了起来,拉了青莲的手便走。 突然,一个人影从挡在了二人之前,却是赵宗! 青莲眉头一皱,赵宗道:“想跑?没那么容易!” 沈菁厉声喝道:“你想怎么样?” “我是打不过你,不过……”赵宗身子一侧,一人缓缓走了过来:“我请了帮手来!” 沈菁瞧那人装束,陡然吃了一惊,那分明就是万坟谷弟子的装束,沈菁脑中,薛有财的影子又浮现了出来,沈菁双眼瞳孔放大,一声尖叫,向后连连倒退,竟站立不稳,坐倒在了地上。 青莲见沈菁如此惊恐,急忙上前相扶,只感沈菁全身颤抖,青莲忙问:“你怎么了?”沈菁此刻心中完全被恐惧占据,哪里还能回答青莲? 赵宗哈哈笑道:“哈哈!怕了吧?”然后朝那人恭敬的道:“那就麻烦你了。” 这人道:“只要有钱,任何事都好说。” 这人听赵宗说沈菁会仙法,不敢轻敌,双手握了法决,向沈菁一指,心道:“先困住她们再说。”然后喝道:“和道!雷锁圈!”只见沈菁的周围出现一圈闪电,将沈菁与青莲围在了正中。 这人见沈菁没有丝毫反抗的迹象,心中一奇:“她不是会仙法么?”疑惑之下,便仔细向沈菁瞧了过去,突然感觉有些眼熟。 这人从怀中拿出一张画卷,画卷上画的正是沈菁!只是画师功力不够,未能画出沈菁百之一二的神韵。 这人一看,大喜过望,叫道:“找到了!”随即收了仙法,拱手对沈菁道:“沈姑娘!在下左济。奉邪王老祖宗之命四处寻你,请沈姑娘随我回去见老祖宗。” 赵宗一看,心中莫名,想了一想,便害怕起来:“这……这丫头居然是他们要找的人,那我请了他来帮忙,岂不是……” 赵宗越想越怕,只怕左济会迁怒自己,偷偷的溜了开去。左济左手一翻,一股气流将赵宗挽了回来,赵宗吓得连忙跪下,磕头求饶。 左济道:“沈姑娘我带走,这个女的随便你,帮你拦住了她们,钱我还是要收。”赵宗听了,千恩万谢,将一袋钱递给了左济,自己则一把抓了青莲,将青莲带走,一边走,嘴里还一边辱骂青莲,青莲没有抗拒,只默默的跟着赵宗走了。 沈菁回过神来,见青莲被带走,急叫道:“住手!不准带走莲姐!”说罢,双手捏了法决,便向赵宗后背攻了过去。 左济身形一闪,右手急拨,将沈菁的攻击挡了开去。左济虽然只有和字修为,要挡连字号都没有的沈菁的攻击,却是易如反掌。 沈菁怒道:“让开!”怒意将沈菁的恐惧逼散,沈菁双手齐出,向左济连环打去,左济左右闪躲,虽不还手,却将沈菁的进攻全数接了下来。 一翻进攻后,赵宗已将青莲带得远了,沈菁又急又怒:“他们要烧死莲姐!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左济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寻你是老祖宗的命令,我不可违抗,而她,却不干我事。” 沈菁心中着急,知道自己不是左济的对手,心道:“若是我那时的力量能随意控制便好了。”沈菁的几次爆发中,只有腐女那次,沈菁还有一些印象。沈菁此刻想要救人却救不得,方后悔不该偷懒。在剑神聂晨的培养下,沈菁竟然连一个字号都没有排上,沈菁之前没有感觉,现在拥有许多情感后,还是有些无地自容。 左济道:“那沈姑娘,随我走吧,老祖宗很担心你。” 沈菁很为青莲着急,前思后想,急中生智:“你是来奉命来找我的?” 左济点头承认,沈菁又道:“既然如此,你就要听我的,我要你去把莲姐救出来。” 左济道:“我只是奉命找到你,将你安全带回去,救她不在我的任务之内。” “你……”沈菁自以为巧妙,谁知却被钉子扎了回来。 沈菁深怕青莲被火烧死,大叫道:“那我给你钱!你帮我救莲姐!” 左济点头道:“这可以,赵宗只托我拦住你们,没有要求我不能救她。” 沈菁一喜,道:“那快带我去救莲姐!” 左济应了,与沈菁向村庄跑去。 村庄中,众人已架起了柴堆,将柴堆中竖了一根高高的柱子,青莲被绑在柱子之上,面无表情,狂风吹起,拂起青莲的秀发,贴在了青莲的面颊之上。 赵宗当先,将火把高高举起:“乡亲们!这个荡妇,竟然背着我与别的男人私通!今日我赵宗,便将这个荡妇烧了敬赠给天神!” “烧了荡妇!烧了荡妇!”村民们对青莲之恨,也不知为何如此之深。 赵宗更不耽搁,将火把往柴堆里一丢,火把引燃柴火,借了风势,只一瞬间,柴堆便变成了火堆,熊熊烈火吞吐浓烟,将青莲的身体引燃。 烈火之中,青莲神情木然,放佛火焰没有烧到自己一般,呆滞的眼神,透出绝望的气氛。 “住手!” 沈菁的声音突然传来,赵宗吃了一惊,转头一看,左济带着沈菁,飞快跑了过来。 沈菁见火堆已燃,忙道:“左济!快救莲姐!” 左济双手握决,喝道:“和道,激雾!” 这招仙法本来是将空气中水分激化,形成雾气,让其中的事物湿润,难以引燃。但火堆周围的空气已经被烈火烘干,这招仙法并没有起到作用。左济又将四周的空气化作雾气,向内集中,但火势太强,根本就不起作用。 沈菁大急:“左济!你快想办法啊!”左济毕竟只有和字修为,只施展这一招仙法,便已累得满头大汗,哪里还有别的办法? 青莲在火堆之中,见到沈菁,面上露出了笑容,轻轻的点了点头。沈菁见状,心中一酸,哭了出来:“莲姐!” 沈菁与青莲虽然只刚认识,但沈菁从青莲那里,第一次得到了与母爱相似的情感,对青莲不自觉产生了一分依恋,眼见青莲将被烈火吞没,沈菁胸中剧痛,叫道:“左济!快救莲姐!快救莲姐!” 左济仙法无法解救,想要亲自上前相救,但火势太强,凭自己的微末功力,是无法救下青莲的,左济道:“对不起,我本事不够,救不了她。” 沈菁脑中一白,顿时天旋地转,坐到在地,眼望着青莲被烈火吞没,火焰逐渐逐渐的,遮挡了沈菁的视线,再也看不见青莲。沈菁眼泪夺眶而出,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沈菁心中好不懊悔,若是聂晨教自己仙法时,自己没有偷懒的话,若是自己有足够的能力的话,那青莲便不会在葬身于烈火之中。 “哈哈哈哈!烧死了!烧死了!”赵宗亲手烧死了自己的伴侣,竟狂笑了起来。村民们也纷纷离去,口中还不住咒骂着青莲。 “你们为什么可以这么残忍?为什么烧死人以后还笑得出来?”沈菁怒骂道,心中酸楚的沈菁,怒容上有几行泪花点缀。 赵宗道:“这个荡妇,淫邪无耻,在我们谢神岭,不守妇道的人就要烧来谢神,这是我们谢神岭的规矩!” “什么规矩?什么天神?根本就狗屁不是!你们总说天神天神,你们真的见到过天神吗?你们烧死莲姐谢神,天神就会给你们恩惠吗?”沈菁怒气上涌,大吼起来。 众村民闻言,都恼怒起来:“妖女!竟敢对天神出言不逊!” “你这妖女!也与那荡妇一般!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滚!滚出去!谢神岭不欢迎你!” 村民们愤然而起,左济见情况不妙,拉着沈菁,转身跑出了谢神岭。 ------------ 第二十九章 人生第一梦 村民们虽然叫嚣,但都畏惧左济,看着二人离开,却不敢追出。 沈菁心中酸楚,哭道:“你这个骗子!你说过要救莲姐的!” 左济道:“我不是骗子,我的本事不够,救不了她,也没有收你的钱,不算违背诺言。” 沈菁也知左济已尽了全力,也不再多说,只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左济叹了口气:“世道就是这样,青莲不守妇道,世人为了不让天神看见这种污秽的事情,便要将她烧死,这种做法叫做‘谢神’,不仅在此处,许多地方都是这样。” 沈菁听了,抽泣着问道:“那,莲姐说那个赵宗,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别人欺负,为什么赵宗不救她?莲姐不是他的媳妇吗?” 在外游走数日,无依无靠的沈菁,竟学得了不少世俗之事,什么叫做“不守妇道”,沈菁还是明白的。 左济道:“这附近是薛爷的地盘,多半是薛爷干的好事,普通人怎么敢违抗薛爷?” 沈菁听左济说起“薛爷”,便知道是薛有财,将手猛的一甩,挣了开去。沈菁这一甩使出了八分真力,左济没料到沈菁会在这当口使出功夫来,一挣之下,竟让沈菁脱了开去。 只见沈菁一脸警惕的看着左济:“你……是薛有财的人?” 左济摇了摇头:“不,我的师父是屈别江。”说着,左济从腰间解下了一柄银制短剑,只有手指般长短。 沈菁认得这是屈别江所使的兵器,也没感觉左济身上有什么恶意,便放松了一半。提起薛有财,沈菁又想起那可怕的一幕来,顿时浑身颤抖,深感恐惧。 左济见沈菁如此,不禁一愣:“沈姑娘,你怎么了?” 沈菁用力甩头:“没事。” 左济转身道:“那我们走吧。” 刚走出数步,左济却感沈菁没有跟上来,转头一看,果然沈菁还站在原地,于是问道:“怎么不走?老祖宗已经很着急了。” 沈菁喃喃的道:“我想留下来,至少把莲姐埋了。” 左济淡淡的看了沈菁一眼:“不可能了,大火一烧,骨灰都找不到,况且那些村民还会清扫。” 沈菁其实是不想跟左济到万坟谷去,哪怕邪王、屈别江都还是好人,沈菁也对他们没有好感,毕竟薛有财与他们有关系。 沈菁想了一想,又道:“我要去找之桓,我不去万坟谷。” 左济道:“不行,老祖宗说过了,一定要带你回去,否则没法跟秦南晟交代。” 沈菁心中着急,看来这个左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自己走了。瞥眼一看,看见了左济腰间悬的那个鼓鼓的钱袋,沈菁灵机一动:“那便算我顾你,你带我去找到之桓,我给你十万钱。找到之桓后,我再与之桓随你同去万坟谷,怎样?” 左济闻言大吃一惊,心中直叫:“十万钱?乖乖的不得了,这我要凑多少年啊?做了这一笔,以后师父也不用愁筹不到钱了。”半信半疑的向沈菁看了一眼:“你有这么多钱?” 沈菁道:“我自然没有,不过之桓有。”左济心道:“听说徐之桓手上的宝剑连薛爷都想要,薛爷的眼光何其高,想必不假。” 左济思索着,反正邪王也没有给自己限制时间,不如做了这笔,再带沈菁回去也不迟。于是左济点头应道:“好,成交。” 沈菁拍手一笑:“就这么决定了!” 左济转身向前行走,沈菁看着谢神岭,似乎还能听见谢神岭中村民的声音。沈菁想起了当年聂晨的话来:“菁儿,你记着,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天神、真神,所谓的神,只不过是一群禽兽而已。可世人便是如此愚蠢,偏偏供奉那些根本不存在的天神,与其让你与这些蠢人来往,不如随我住在耸云木。” 那是五年前,沈菁不练仙法,私自外出游玩,被聂晨责骂时,聂晨所说的话。如今看来,青莲被活活烧死,那些村民还美其名曰“谢神”,沈菁更不相信这个世上有什么天神了。心中只道:“莲姐,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夜幕降临,旷天之野,星河铺成了一片,银光泛滥,洒落在草地之上,甚是美丽。 “你相信有天神么?” “我不信,但晨叔说,我爹娘都住在月亮上。” “哈哈哈!傻瓜!要是你爹娘住在月亮上,你为什么不住?住在月亮上的都是天神,那你就是仙女啦?” “不要脸!说白话!” 朦胧之中,两个小男孩与一个小女孩争吵着。男孩们相信有天神的存在,可小女孩的话却成了他们的笑柄。小女孩呆在原地,心中老不是滋味,因为晨叔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晨叔!”沈菁翻身而起,满头大汗,看了看四周,草地还是那片草地,左济正坐在远处望风,才知道是一个梦。 沈菁因为七情六欲的缺乏,从来就没有做过梦,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梦。沈菁舒了口气,缓缓的躺下身子,一手撑着头,一手伸出,作势去抓天空中的星河。 “爹,娘……” 从未见过父母的沈菁,心中总有一丝期待,希望知道自己的父母长成什么样子。不过,在此之前,仅仅是期待而已。自从遇见徐之桓后,沈菁尝到许多的世俗情感,想起父母时,心中竟会涌起一丝酸楚。 沈菁将银河捏在手指之间,从左边拖到右边,放佛整片星空,就在自己两指掌控中般。 “晨叔……之桓……” 沈菁又想起了聂晨,之前的沈菁感觉不到,现在的沈菁却能深切的感受到,那个如父亲般照顾自己十六年的晨叔,已经尽到了他原本不该尽的责任,与世长辞。沈菁的心中是感激,是难过,是悲伤,还是欣悦?五味杂陈,让刚获得些许情感的沈菁无法分清。 但,只有一件是清楚的,那便是徐之桓。徐之桓的不告而别,留给沈菁的是沉重的悲伤,那阵阵酸楚,只要稍稍牵动一点,整颗心便抽动起来。 “之桓……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沈菁不知为何,徐之桓会不告而别,却不知正因为徐之桓的不告而别,让自己获得了许多情感,逐渐变成一个真真正正的人。 “沈姑娘,睡不着么?”左济的声音传来,原来左济为沈菁把风,见沈菁醒来,便过来询问。 沈菁点了点头,面上有些疑惑:“恩,我睡觉的时候,看见小时候的自己了。” 左济笑道:“你做梦了。” 沈菁喜道:“做梦?原来那就是做梦吗?做梦就可以看见小时候的我吗?那做梦可以看见晨叔吗?可以看见我爹娘吗?可以看见之桓吗?” 沈菁从来没有做过梦,得知自己原来是在做梦,不禁兴奋起来,连珠炮的问了左济许多问题。 左济笑了笑:“只要你一边想着他们一边睡觉,便能见到他们了。” 沈菁闻言,倒头便睡,也不再理睬左济了。左济愣了愣,随即微微一笑,继续走到远处坐下,替沈菁把风。 密林深处,徐之桓盘膝而坐,紧闭双眼;星火一手按住徐之桓的后背,只见星火的面上红光闪烁,而徐之桓的脸上紫青交加,一缕缕黑烟从徐之桓的身上喷了出来。 过了许久,徐之桓身上的黑烟渐弱,最终消失无踪,星火收了功,道:“好了,你的断魂禁神散我已完全解除,诺言已履行,你走吧。” 徐之桓也不道谢,只看着星火:“另一条诺言,你们也得遵守。” 星火道:“放心,沐光的提议已传达给族长,族长也已同意,我们神鬼族说一不二,说过不袭击你们与沈菁,便不会出手。” 徐之桓又道:“我们只是暂时目的一样罢了,别以为我会感谢你。” 星火笑道:“你我之间比有一战,今日之后,你便是我神鬼族的敌人,只不过,我们暂时不会向你们出手而已。” 徐之桓转身离去,脚步匆匆,心中忐忑。 “这么多天过去,也不知菁儿怎么样了。” 原来当日在万坟谷,徐之桓与江若琪大吵一架后,回到自己房间,沐光竟已潜入了徐之桓的房间。 徐之桓大吃一惊,正要应战,却被沐光拦下。 “我现在要杀你,可谓易如反掌,我来不是找你打架的,而是与你商量件事,这件事情对你,对我,都有好处。”沐光按下徐之桓话头。 于是沐光向徐之桓提出了一个方案:要徐之桓等人离开沈菁,让沈菁尝到被人遗弃的滋味,如此一来,沈菁便可自行尝到人间更多的情感。如此一来,沐光就能得到更多沈菁的潜藏力量,而沈菁也可以尽早的获得七情六欲。对于双方来说,这都是一致的目的。 徐之桓冷冷的道:“我们就算离开菁儿,菁儿也未必会尝到被遗弃的滋味。” 沐光亦冷冷笑道:“你难道没有察觉到沈菁对你已有了好感么?” 徐之桓听了,浑身一震,随即镇定下来:“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沐光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看不清,我看得清,事实如此。你扪心自问,你是不是对沈菁生了情愫?你既如此,为何沈菁不能如此?” 徐之桓闻言心中乱跳,但面上依然冷静。 沐光又道:“我可以答应你,此后不再对你们发起攻击,而且我帮你把断魂禁神散的毒给解了。你们就在解毒这几日离开,解毒之后,你再去找沈菁,如此,沈菁又可得到重逢之喜这份情感。” 沐光顿了一顿:“无论从哪个角度想,我的这个提案对你们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你考虑考虑,我在你屋顶等你回话。” 说玩,沐光化作一道闪光,消失在徐之桓的眼前。 沐光提出这个方法后,徐之桓考虑良久,的确没有什么坏处,于是便答应,沐光也遵守诺言,让徐之桓去找星火解毒。 从提案出来,到今日解毒,已过了足有七日,徐之桓十分担忧沈菁,脚下加紧,快速飞奔起来,两旁事物“嗖嗖”掠过,不带一丝停滞。 ------------ 第三十章 回往敬神庄 秦南晟与江若琪一同往敬神庄方向行去,江若琪不住抱怨,对秦南晟不管徐之桓与沈菁,强行带走自己的事情发了一路的牢骚,秦南晟也不辩解,任由江若琪把自己当出气筒。 行了数日,途径书诗画阁附近,秦南晟道:“你家到了,你先回去吧。”江若琪何尝不知道自己到家?只是不想回去,听秦南晟这么一说,吼道:“我不回去!我要带你和之桓去找巫蛊神官解毒!” 秦南晟一笑:“我的毒已解了,之桓的毒此刻也该是解了,你不必再跟着我们了。” 江若琪哑然,江若琪本来是受司马碧杰所托,出来寻找徐之桓与沈菁的,现在已找到,而且二人身上的毒已解,江若琪的确已没有留下的理由。 江若琪惑道:“你的毒解了我知道,之桓的毒又谁能解?”想了一想,高声问道:“莫非你们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见过巫蛊神官了?” 秦南晟摇了摇头:“没有。”江若琪更加疑惑,自然不肯就此罢休,追问道:“那之桓的毒是怎么解的?” 秦南晟不言,转过身去,江若琪急急追问:“说啊!怎么不说啊?你是在骗我吧?这世上除了巫蛊神官,还有谁能解断魂禁神散?” 江若琪连不跌的追问,秦南晟突然回身,冲着江若琪大喝道:“我说解了便是解了!你啰嗦这么多做什么?” 江若琪一惊,秦南晟的修为虽高,但从来没有那种站在高处看低人的脾气,向来温和,有时会调皮,也颇有意思。江若琪平日对秦南晟呼喝,秦南晟虽有抗拒,却从来不大声与自己说话,江若琪已习以为常。现在秦南晟突然对着自己大喝,江若琪如何不吃惊?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两步。 秦南晟见江若琪吃惊的表情,觉得自己似乎过分了,眉头微微一皱,却看向了远处,道:“你回家去,我与之桓的毒都已解了,你再没有必要留在我们身边。” 江若琪本来以为秦南晟会说些安慰自己的话,却没有想到秦南晟依然如此,急道:“不行!我一定要和你们一起走!我……” 不待江若琪说完,秦南晟便高声道:“住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要留在我们身边吗?” 江若琪闻言一惊:“你……说什么?” 秦南晟从怀中摸出一只纸鸢,道:“这是你母亲给之桓的传话,你为何要带我们去找巫蛊神官,我们已知道得清清楚楚。” 江若琪看着秦南晟手上的纸鸢,面上露出诧异神色,随即苦笑了起来:“之桓的心思从小便缜密,果然没能瞒住他啊。” “这么说……”微风从二人之间掠过,轻轻的荡起了二人衣衫:“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了。” 江若琪出了口气:“没错,是真的,我其实是想找巫蛊神官报我杀父之仇。” 秦南晟大喝道:“愚不可及!巫蛊神官何等人?他是曾与剑神聂晨交过手的人物!就凭你区区地字修为,又能奈何他?” 江若琪娇面也粉出怒容:“是!我的修为不高!但是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我爹是被巫蛊神官毒死的!难道做女儿的为爹报仇,有错吗?” 原来当年,江趁风出游,回到诗画阁后,便中了天下第一奇毒的断魂禁神散,窦燕为了替丈夫解毒,想尽办法,最终仍然无法解掉毒性,灵气炸裂,江趁风爆体而亡,死无全尸。此时在江若琪心中留下了极大的阴影,誓要为父报仇。窦燕则对外称江趁风是因病身亡,所以十几年来,除了诗画阁内的窦燕、齐伯与江若琪,没有人知道江趁风的真正死因。 江若琪一声问话,秦南晟哑然,脑中忽然浮现出了自己的曾经,那已风尘心底十数年的心事。 江若琪见秦南晟不语,放低了声音:“帮帮我,好吗?”声音细若游丝,飘过了秦南晟的耳畔。 江若琪先硬后软,秦南晟没料到,江若琪这个急性子居然会用如此低的语气对自己说话,险些就要答应。秦南晟急忙摇了摇头,道:“不行,巫蛊神官的修为究竟如何,我们并不知道,但他毕竟也是与剑神前辈交过手的人。” 顿了一顿,秦南晟又道:“无虚道长我们不知,但寂魂大师你是亲眼见过他的实力的,以此相较,巫蛊神官也不会弱,如果与寂魂大师相差不多,那就算是我们联手,也胜不过他。” 秦南晟将与剑狂剑神交过手的人都说了出来,并以寂魂大师举例,想让江若琪知难而退。哪只江若琪并不吃这一套,道:“就算如此,你做为一个男人,肯定会保护我的吧?” 秦南晟随口便答:“那当然了。” 江若琪嫣然一笑:“如此,我还怕什么?” 秦南晟一怔,自知失语,连连摇头:“不行!总之,无论如何,你不能再跟我们在一起了!” 江若琪也不再争辩,转身便走。 秦南晟见江若琪走得这么干脆,心中一奇:“你去哪?” 江若琪道:“我不与你们在一起便是了,我自己找巫蛊神官报仇去。” 秦南晟闻言大吃一惊,一个闪身,拦在了江若琪的身前,江若琪也一个转身,从秦南晟身边绕了过去。秦南晟一把拉住江若琪,江若琪运劲一抵,便甩脱了。秦南晟急道:“凭你的修为,怎能赢得了巫蛊神官?” 江若琪道:“反正我不与你们在一起便是了,我去哪里,干你何事?” 秦南晟急道:“你一个人如何能胜?”江若琪笑道:“那便让我与你们在一起罢!” 秦南晟愕然,没料到江若琪会如此耍娇。 本来徐之桓与秦南晟相商,决定不再让江若琪遭险,又加上窦燕将事情告诉了徐之桓,正好借这事,把江若琪带回家去。 现在可好,不要江若琪走嘛,徐之桓与秦南晟迟早要与神鬼族人一战,十分危险,江若琪安危令人担心;要江若琪走嘛,江若琪便独自去找巫蛊神官,更让人担心。秦南晟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江若琪见秦南晟焦头烂额,走来走去,心中直笑:“真是个笨蛋。”随即开口道:“放心吧,有你看着我,我不会有事的。而且,你们要面对的敌人如此强大,有我在身边,就算受伤了也不用怕啊。” 秦南晟心中叫苦:“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啊。” 江若琪正对自己的智慧沾沾自喜时,突然看见远处一骑人马奔来。 “啊!”江若琪一声尖叫,向树后一躲,秦南晟向那队人马仔细看去,见司马碧杰也在其中,秦南晟笑了起来,转头对江若琪道:“这下你没办法了吧?” 江若琪却已跑得老远了,原来来的那队人马正是窦燕与敬神庄的人,江若琪见窦燕、司马崇嘉都在,知道若是秦南晟将自己交给他们,自己必跑不掉了,于是便先行开溜。 秦南晟哪里会放过这大好时机?捏了一个法决,使出“法化神移”,身子化为法茫,飞速落到江若琪的面前,法茫又恢复成秦南晟的模样,将江若琪挡住。江若琪“啊”的一声惊叫,扭头便跑,却被秦南晟一把拦腰抱住,向那对人马飞去。 窦燕面色焦急,一马当先,身后的司马崇嘉道:“表姐,不用着急,若琪不会有事的。”司马碧杰也道:“是啊表姑妈,若琪姐没事的,之桓的修为您也是知道的。” 窦燕怒道:“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当然说得轻巧!成天就知道等天神等天神,我若不去亲自上门找你们,你们只怕还不肯出来罢?” 司马崇嘉面色难看,距离天神所定的十五日,只有三日了,偏偏在这个时候窦燕寻来,司马崇嘉不好不从,又舍不得错过天神显圣的时刻,心中十分不悦。 “放我下来!秦南晟你这个混蛋!快放我下来!”众人正行着,忽然听到江若琪的叫声传来。 众人眼前一花,秦南晟已站到了面前,众人勒马停住,秦南晟将江若琪往地上一放,叫道:“碧杰兄弟!” 司马碧杰翻身下马,跑到秦南晟的面前:“秦大哥!”众人见司马碧杰如此,便知秦南晟不是敌人。 司马碧杰回身向大家介绍:“爹,表姑妈,这位就是我说的,之桓的师兄,秦南晟秦大哥。” 秦南晟向众人行了一礼,道:“在下见过诸位前辈,若琪我已平安送回。” 江若琪冲着窦燕吐了个舌头:“娘。” 司马崇嘉见江若琪送了回来,自己不用错过三日后的天神二度降临了,心情大好,呵呵笑道:“好好好,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司马崇嘉十分高兴,出言便是再寻常不过的客套话,秦南晟也不在意,只对窦燕道:“这位应该是若琪的母亲吧?” 窦燕见秦南晟拦腰将江若琪抱住,动作熟练,似乎已习以为常,心中不悦,只点了点头,算是应答。 秦南晟又道:“如此,若琪还请前辈好生照料,莫要让她再偷跑出来了。” 窦燕冷冷的道:“我的女儿,自然会好好照料,不用你外人来担心。”随即对江若琪招手:“若琪,过来。” 江若琪无奈,只得走到母亲身边,十步之距,江若琪便回头看了秦南晟三次,第一次是咒骂,骂秦南晟为何将自己送回来,第二次与第三次却是不舍。 司马崇嘉对窦燕道:“表姐,既然若琪已回来了,那我便先回去了啊。” 窦燕白了司马崇嘉一眼:“去吧去吧,天神显圣比什么事都重要。” 司马崇嘉呵呵一笑,又对秦南晟道:“秦少侠,既然来了,便随我到敬神庄一叙?” 秦南晟本就要去敬神庄,既然司马崇嘉亲口提出来,自然更好。 于是秦南晟拱手道:“正好,我也有许多事情要向司马庄主请教。” 司马崇嘉点了点头,转头让人牵了一匹马给秦南晟,江若琪急道:“秦南晟!你要来找我啊!” 秦南晟微微一笑,翻身上马,随司马崇嘉与司马碧杰绝尘而去。 江若琪看着秦南晟的背影,痴痴然不知回神,窦燕见女儿如此,眉头一紧:“若琪,我们回家。”拉了江若琪,转身便走,齐伯缓缓的跟在后面。 ------------ 第三十一章 迷藏剑神谱 司马崇嘉领着秦南晟,连夜赶路,回到敬神庄时,已过两日,再有一日,便是天神二度降临的日子,各路英雄在此相聚,人声鼎沸,司马崇嘉出门,司马三尺与司马九丈留下招呼众人。 司马三尺见司马崇嘉回来,大喜,赶上前来:“大哥!你不是……”司马崇嘉笑道:“多亏这位秦少侠,若不是他将若琪送回来,我便赶不上天神二度显圣了。” 司马三尺向秦南晟打量了一番,只觉秦南晟身上散发出凌人气势,白发长飘,一眼望去,功力难测。 见秦南晟如此气势,司马三尺不禁问道:“这位少侠是……” 司马崇嘉笑道:“这位是剑狂徐暮的高徒,秦南晟秦少侠。” 剑狂徐暮与剑神聂晨乃是两大传奇,但世人并不知徐暮收过这么一个弟子,若非司马碧杰回来时说起,司马崇嘉也不会知道。今一见秦南晟的气势,心中不禁一凛,恭敬道:“不愧是徐先生的弟子。” 修为练到一定境界,便能探知他人的深浅,司马兄弟三人均已练到了天字号修为,自然知道了秦南晟有银字修为。 秦南晟微微一笑,拱手道:“多有叨扰。”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吆喝:“三尺兄!”司马三尺回头一看,原来是有的客人又有事要麻烦司马三尺。 司马三尺向秦南晟一拱手,道:“秦少侠自便,在下失陪。”秦南晟回了一礼,司马三尺回身走入人群,赤发长飘,在人群中忙碌着。 司马崇嘉让司马碧杰留下帮忙招呼客人,自己绕过了人多嘈杂的金龙堂,将秦南晟引入了后屋书房。 秦南晟左右看去,书房内书阁之上零零散散的放着基本书,更多的却是奢华装饰品。四周金碧,唯有那五尺案桌、文房四宝,才显露出一些书房该有的书香气息。秦南晟心道:“敬神庄不愧是天下第一大派。” 司马崇嘉招呼秦南晟坐下,问道:“秦少侠师出徐老先生,敬神庄与徐老先生交情也不浅,为何老夫从未听说徐老先生说起过你?” 秦南晟道:“先师不说,我又怎敢妄言?” 秦南晟将徐暮搬了出来,司马崇嘉也不便再问,碰了个软钉子后,司马崇嘉呵呵一笑,又道:“为何之桓不随秦少侠一同回来?还有聂老先生身边的那位小姑娘,为何也不见回?” “之桓与菁儿自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秦南晟略一思索,答道:“故而不回。” 司马崇嘉心中一奇:“之桓怎的与那位沈菁姑娘扯到一起去了?”心中虽然疑惑,面上却是实在:“既然如此,就随他去吧,无论有任何疑难,只要说一声,就凭我敬神庄与剑狂的交情,也必不会坐视不理。” 秦南晟等的就是这句话,笑道:“多谢司马庄主,这次之桓让我来,还真有事要问司马庄主。” 司马崇嘉“噢”了一声:“什么事?” 秦南晟道:“不知司马庄主可曾听说过神鬼族?” 司马崇嘉闻言一惊,站起身来:“莫非是十六年前,剑神与剑狂合力击败的神鬼一族?” 秦南晟也露出欢喜神色:“司马庄主知道十六年前的事情?” 司马崇嘉摇了摇头:“不,只是听说,当年有一族人,混乱仙法,欲图谋天下,后被双剑击败,销声匿迹。江湖上传是如此传,只是从没人见过神鬼一族的人。” 秦南晟又从希望跌到了失望:“原来如此,司马庄主也不清楚神鬼族人究竟是怎样的一族人。” 司马崇嘉见秦南晟如此,心中疑惑:“秦少侠怎会突然问起消失了十六年神鬼族来?” 秦南晟心中斡旋:“菁儿的事不能让外人知晓。”于是笑道:“只是对先师当年的传说有些好奇罢了。” “嗯……”司马崇嘉点了点头,忽的想起了一事:“对了! 司马崇嘉将聂晨的“除魔绝神剑”剑谱拿了出来――自从显圣大会召开,司马崇嘉便将这简谱收了起来。 司马崇嘉将剑谱在秦南晟身前摊开,道:“这是聂老先生的除魔绝神剑剑谱,其中似乎提到过鬼神族人。” 秦南晟一听,精神大振,正要看,却犹豫道:“这样,不太好。” 修行法门不外传,武艺亦不外传,秦南晟顾忌到这一层。司马崇嘉自然知晓,呵呵笑道:“这是聂老先生的剑法,聂老先生临走前,将这套剑法传授给了我,想必聂老先生也不会在意多一人看了这套剑法。” 司马崇嘉这么一说,秦南晟点了点头,便向那剑谱上看去。 剑谱上满满都是一个赤膊男子在使剑招,每一招旁,都写着一句口诀,秦南晟细细阅读,口诀上曰:“剑行若游龙,游龙入九霄。九霄回心照,心照空蕴扰。刃走金缕边,神亦黯其耀。挽花岁层绝,不惧鬼来号。心神聚一体,双气凝剑梢。三元浑唯一,神鬼皆可抛……” 秦南晟看着看着,突然眼神一亮:“神亦黯其耀……不惧鬼来号……神鬼皆可抛?” 秦南晟思索了半天,心道:“神鬼,神鬼,莫非剑神前辈早在这‘除魔绝神剑’上写下了神鬼族人的信息?” 秦南晟不得其解,苦苦思索。司马崇嘉见秦南晟如此,笑道:“秦少侠尽可抄录一份去。” 聂晨的剑法可说是所有人都想要获得的宝贝,司马崇嘉竟然如此慷慨大方,倒让秦南晟大吃了一惊。 “可以吗?”秦南晟确认性的问道。 司马崇嘉道:“自然可以。”秦南晟大喜,谢了司马崇嘉,索了笔墨,便将口诀抄录了下来。司马崇嘉一愣:“剑招不要么?” 秦南晟笑道:“我只好奇神鬼族而已,并未存心要学这套剑术,能抄走口诀,便已十分感激了,又岂敢妄图剑招?” 说着,秦南晟便将抄录好的口诀折叠,放入了怀中。司马崇嘉心道:“此人心术极正,不愧是剑狂的弟子,惭愧,惭愧。” 聂晨的剑法,那是何等的稀世珍宝?司马崇嘉虽然慷慨,却也不希望秦南晟真将这套剑法学了去。其实剑谱之上,只有剑招与口诀是学不成“除魔绝神剑”的,没有聂晨的独门法门,这套剑法使出来只不过是一套普通的剑法而已。 若非如此,聪明如司马崇嘉,怎会得到剑谱之后,没有一点头绪?也就是因为这点,司马崇嘉才放心的将剑谱给秦南晟看,只要自己不教秦南晟独门法决,任凭秦南晟天赋异禀,那也是学不会的。熟料,秦南晟竟只抄走了口诀,连剑招也不要,让司马崇嘉惭愧不已。 秦南晟得了口诀,心道:“敬神庄虽然豪杰聚集,但连司马庄主也不知神鬼族之事,看来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了。”秦南晟决定带了口诀,先去找徐之桓,再商对策。 于是秦南晟起身道:“那司马庄主,我便先告辞了。” 司马崇嘉忙道:“秦少侠不要急着走。”走到了秦南晟的身前:“明日便是天神再度显圣之日,秦少侠不如就在此住上一日,待天神显圣过后再离去也不迟啊。” 徐暮教导秦南晟时,只有一句话重复了三次,那便是“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神”,司马崇嘉如此说,秦南晟只笑了一笑,正要推辞,却转念一想:“不如我就留下来看看,这所谓的天神究竟是怎样的,也许是神鬼族人在搞鬼也说不定。” 秦南晟心意一定,笑道:“既如此,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司马崇嘉大喜,先有剑神聂晨到来,后又有剑狂徐暮的亲传弟子到来,敬神庄在天下修行人眼中,地位将会更高。 其实司马兄弟三人的修为并不能算是顶尖,敬神庄之所以能够成为天下第一门派,大多数功劳要算在徐暮身上,若不是司马兄弟与徐暮的交情不错,只怕再过五十年,敬神庄也未必能有今日的成就。 司马崇嘉十分高兴,将秦南晟领了出去。 敬神庄颇大,日间众人闲来无事,便爱在敬神庄庭院中走动走动,许多人感叹敬神庄的富丽堂皇,对江湖人来说,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是过惯了的,在敬神庄住的这几日,便如住在了皇宫中一般,他们何曾体验过这种生活? 忽然见到司马崇嘉与秦南晟从金龙堂高高的台阶上走过,司马崇嘉对秦南晟毕恭毕敬,众人心中均感疑惑,不知秦南晟是什么来头。秦南晟一瞥眼,看见远处有一个老和尚,正缓缓的向敬神庄走来。 秦南晟眼力奇佳,见到这和尚,失声叫道:“寂魂大师!” 众人听了,无不震惊,纷纷向敬神庄外看去,果然见寂魂缓慢行来,身上衣物光泽如新,只有僧鞋布满泥泞。 “是寂魂大师!” “寂魂大师来了!” 司马崇嘉这下更是高兴,忙叫道:“三尺!九丈!寂魂大师来了!快快迎接!”然后自己当先迎了上去。 剑神剑狂一死,寂魂与无虚散人这两个与剑神剑狂交手三招才败的人,便当之无愧的成了天下第一。 现在连寂魂也来了敬神庄,更让敬神庄蓬荜生辉,司马崇嘉如何不高兴?这下敬神庄的地位就更加牢固了。在敬神庄内休息的众人,纷纷跑出来,要一睹寂魂的风采。 司马崇嘉待兄弟三人都到了,才将寂魂迎进了门,拱手道:“寂魂大师,欢迎,欢迎!” 寂魂呵呵笑道:“贫僧本不愿参与世俗事,但听闻贵庄真有天神显圣,便来此一睹天颜,还望司马庄主不要嫌弃才好。” 司马崇嘉哈哈一笑:“寂魂大师说的哪里话?”随即转头道:“三尺,立刻安排一间上房,让寂魂大师住下。”司马三尺应了,转身安排去了。 寂魂谢道:“有劳司马庄主。”侧头一看,见到了秦南晟,笑了一笑:“秦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 第三十二章 如来劫法阵 寂魂叫了秦南晟,又给秦南晟行了一礼,众人大吃一惊,连寂魂这等身份的人都要向秦南晟行礼,众人对秦南晟的身份越发好奇起来。 司马崇嘉一愣,随即笑道:“原来你们已见过了。”本来司马崇嘉还想给二人相互介绍一下,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寂魂曾与聂晨交过手,论资历,寂魂当之无愧的第一人。秦南晟现在需要的是神鬼族的消息,或许能从寂魂的口中得知一二。 于是秦南晟道:“寂魂大师,上次匆匆一别,晚辈心中颇有不舍,如今再见,正有许多事情想要请教。” 寂魂呵呵一笑:“秦施主言重了,若有贫僧相助之处,秦施主尽管开口便是。” 司马崇嘉忙道:“寂魂大师远来劳苦,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秦南晟心中虽急,却也懂得分场合,向寂魂行了一礼,不再多言。此刻司马三尺已经安排好寂魂的房间,前来请示,司马崇将便让司马三尺领着寂魂去休息。 秦南晟静待了片刻,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往寂魂房间走去,想要请教寂魂关于神鬼族的事情。 不料寂魂的来头实在太大,所有人都想要见一见这个云游四海的神僧,有事的没事的,统统都聚集了过来,将寂魂的房间围得水泄不通。 秦南晟眉头一皱,便向人群中挤了过去。 凭秦南晟的本领,双手只需一分,便能开出一条道来,但众目睽睽之下,秦南晟还是要有点风度。只是艰难的向前挤,已达到了行一步退两步的程度,弄得秦南晟十分心急。 秦南晟实在难以前行,于是暗运仙法,想要挤进去,却感四股劲力反压回来。秦南晟一怔,向前看去,自己身前四个男子也正看着自己,眼神中满是不悦。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几人见秦南晟年纪轻轻,除了一头白发就没什么特别的,竟然能与寂魂走在一起,心中早已对秦南晟不满。现在恰好遇到这档子事,自然要与秦南晟一斗高下。 秦南晟知道这四人正运功与自己相抗,心道:“反正也难进去,不如我就借这四人之力过去罢。” 于是,秦南晟冲着四人笑了一笑,四人一愣,不知道秦南晟在笑什么,却感身子突然一轻,四人先后被抛起,半浮于空,排成了四道阶梯。秦南晟纵身一跃,在浮得最低那人背上一点,身子一耸,又到了第二人背上。几个起落,秦南晟已身在高空,翻身向寂魂房门疾射而去,那四人被秦南晟当成了垫脚石,纷纷落下,被人群接住。 突然一道佛光迎面射来,秦南晟一惊,凌空一个侧身,避了开去,但好不容易才前进的距离,却又被逼了回去。 伴随着人众的惊叹声,秦南晟落在了人群之外。 只听寂魂的声音如云如雾,缓缓传来:“秦施主,可能破我这‘如来劫’么?” 原来寂魂入住以后,也知道会有众人前来的事态发生,未免麻烦,寂魂便在屋外以仙法布了独门法阵“如来劫”,但凡能破这阵法之人,便能进屋。 秦南晟心道:“难怪这么多人都挤在门口,原来是有法阵在,寂魂大师当真了得。” 寻常法阵,均是由三人以上,共同施展仙法,互相呼应,将原本威力不足的仙法推至高峰,增强数倍的方式。薛有财手下一干人,个个修为都不高,但结成法阵之后,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寂魂凭一人之力,可以布下法阵,而且凭刚才那一道佛光之力,秦南晟可以判断出法阵威力极强,此等修为,世所罕见。 秦南晟心有余悸:“这法阵如此威力,若有个闪失,如何是好?” 秦南晟正犹豫,寂魂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秦施主宽心,‘如来劫’拒人、制人,却不伤人,尽管来试。” 寂魂一语道中秦南晟心事,秦南晟更无担忧,拱手道:“既如此,晚辈得罪了!” 人群纷纷散开,要看秦南晟究竟有何了得之处,能得寂魂亲睐。 秦南晟双手一挥一震,人未入阵,两道银色法茫现行闯入。只见阵中佛光闪起,两个“卍”(音:万)字夹祥瑞之光,将秦南晟法茫压下。秦南晟趁此机会,身形如风,闪入阵中!不料此阵变化奇快,秦南晟刚一入阵,那漫天佛光暴盛,一十六个万字佛印四面八方向秦南晟压了过来。 众人见这阵势,均吓了一跳,有人道:“寂魂大师的阵法果然了得!” 有人道:“那姓秦的必躲不过去。” 被秦南晟踩踏的四人幸灾乐祸的看着,就等秦南晟出丑,然后出言嘲笑。 秦南晟一声大喝,左手侧推,将左侧四个万字佛印推了开去,脚步一点,便向左飘去,右手一划,又将右手边四道佛印卸开。被秦南晟卸去的八道佛印撞在身后的四道佛印上,转眼之间,秦南晟便将其中十二道佛印破了。 众人大吃一惊,没想到秦南晟竟能破掉十二道万字佛印。一个老者皱了皱眉:“还是躲不过。” 众人再看,果然,还有四道佛印已近在咫尺,秦南晟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了。那四人见状,已耐不住,唏嘘起来。 秦南晟双手法决一变,只见秦南晟的身体化作一道法茫,将万字佛印弹开,法茫向前涌进,无数万字佛印排山倒海般压来,却都被那法茫弹了开去。 “法化神移!他竟然会法化神移!”众人见秦南晟使出法化神移,都惊愕得合不上嘴来。 法化神移是剑狂徐暮的独门身法,可将身体化为法茫,展开移动,移动过程中,只要是比自己修为低的攻击,均无效果。当年徐暮仅此一招,便打遍天下无敌手,唯有聂晨的“六意齑形剑”,才能停住徐暮的法化神移。使用者修为越高,法化神移的威力便越强,速度也越快。 世人皆以为,徐暮死后,便再也没有人懂得这招法化神移了,却没想到秦南晟使了出来,众人更想不到的是,神鬼族人沐光,也会这一身法。 秦南晟毕竟修为不如寂魂,虽然使出了法化神移,但面对阵法中无数的万字佛印,也只进得几步,便无法再前进了。 法茫恢复成秦南晟的身姿,同一时间,数十道佛印一同砸了过来。秦南晟急向后跃,随着目标的离开,那些佛印也消失不见,却又从秦南晟的头顶出现。 秦南晟大失惊色,抽身一退,退出了如来劫法阵。 秦南晟拱手道:“寂魂大师法阵,晚辈破不了。” 众人聚集,闯阵之人也不在少数,但很多人均是中招飞出,屁股着地,全身而退的,还就只有秦南晟一个。秦南晟闯阵,早已技压群雄,众人无不心服,原本想奚落秦南晟的那四人羞愧万分,躲入人群中不敢露脸。 “吱呀”一声,寂魂的房门打开,寂魂走了出来,呵呵笑道:“秦施主能在贫僧如来劫中坚持许久时候,已十分不易,真不愧是剑狂徐暮的嫡传弟子。”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炸开了锅,目光纷纷向秦南晟的身上投去。众人万万没有想到,从来不收徒弟的徐暮,竟然会突然冒出一个嫡传弟子来。 人们打量着秦南晟,立刻将原因归在那一头银发上,说秦南晟天赋异禀,所以才受到了徐暮的亲睐。 对于传言,秦南晟向来不理,任由众人去说,只向寂魂道:“寂魂大师,晚辈有许多问题,想要请教大师。” 寂魂淡淡一笑:“秦施主请进。”秦南晟点了点头,向众人行了一礼,便走入了寂魂房中。秦南晟刚一进门,房门便“砰”的一声,关了起来。 众人心中惊讶还未平复,一日之内,众人见到了寂魂,又见到了徐暮的嫡传弟子,只觉敬神庄越来越神圣不可侵犯,纷纷叹敬神庄了得,能请来这许多大有来头的人物。 最高兴的便是司马兄弟三人,寂魂与秦南晟这么一交手,更让敬神庄的名望大大提高,要是群雄知道徐暮的儿子在敬神庄住过四年,那天下第一门派的地位是绝对稳坐,百年不动了。司马崇嘉心中不禁开始盘算起如何将徐之桓的事告诉众人来。 寂魂屋内,寂魂与秦南晟相对坐下。 寂魂笑问道:“秦施主说有事要问贫僧,不知是什么事?” 秦南晟一拱手,道:“听闻寂魂大师当年曾与先师切磋过武艺,想必与先师交情也十分深厚。” 剑神剑狂便如神人,来无影也去无踪,能见到二人一面的,便是福泽不浅,能与二人切磋武艺的,便是三生的造化。聂晨“携剑上门”,从不留活口,杀了便走,只留传说,不留行迹;徐暮却不在江湖上走动。能与剑神剑狂切磋的人,他们之间的交情必也不浅,而寂魂,便是其中之一。 寂魂又是一笑:“略有交情。” 秦南晟心中有底,不禁面露喜色,问道:“那寂魂大师知道神鬼族的事情吗?” 寂魂闻言,面色一变,但那变化只是一闪即过,微笑道:“上回之桓问我天池古剑洞的下落,此番秦施主又问我神鬼族之事,贫僧虽然都有所耳闻,却不甚了解。” 寂魂那一瞬的变色,早落在秦南晟的眼中,秦南晟知道寂魂必定有神鬼族的线索,追问道:“不对,寂魂大师必然知道神鬼族的信息,此事事关重大,还望寂魂大师不吝赐教!” 寂魂叹了口气:“聂晨与徐暮都已西去,你们又何必抓着神鬼族人不放呢?” 寂魂此言一出,秦南晟更加确定,高声道:“无论如何!请寂魂大师一定要告诉我!” “唉……”寂魂长长的叹了口气:“好吧,既然秦施主如此固执,贫僧便告诉你罢,此事重大,秦施主闭目,我以仙法传之。” 秦南晟也知隔墙有耳这个道理,用仙法传音,除了寂魂与自己,谁也不知。秦南晟闭上了双眼,寂魂伸出右手,按在秦南晟的额头,一道佛光罩在了秦南晟的面上。 ------------ 第三十三章 无意成魔头 万坟谷,邪王在院中石桌前坐下,一桌的食物,邪王却难以下咽。 屈别江缓缓走来:“师父,不要急坏了身子。” 邪王一拍桌子,高声道:“能不急吗?秦南晟相信我,才将沈菁交给我来照看,谁知还不到一天,我就把人给弄丢了!” 邪王气急败坏,屈别江劝道:“师父放心吧,一定能找到的。” “放个狗屁!”邪王怒道:“薛有财的修为也还不错,都死得这么惨,何况那个小姑娘?要是沈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拿什么赔给秦南晟?啊?怎么赔?” 屈别江见邪王是真的动了肝火,忙道:“我已经派了所有的人去寻找,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您就放心吧。” 邪王将身子转了开去:“哼,最好是这样。”顿了一顿,又道:“薛有财那个狗东西,居然敢把人给我拐走了!我早就知道他没安好心,要不是看上他赚钱有道,我早就弄死了他。” 邪王将这种话在屈别江面前侃侃而谈,毫不避讳,屈别江也习以为常。 原来邪王真正的徒弟就只有屈别江一个,薛有财、姚不德原本都是江湖上的恶霸而已,知道邪王的师父是巫蛊神官,都想要通过邪王,在巫蛊神官的身上讨些好处。邪王也要生存,所以便利用薛有财、姚不德等人盘踞的势力,在各处敛财。 通过徒弟们的努力,邪王渐渐建立起“万坟谷”这个较有规模的派系来,但每年所得钱财,邪王均要将一半送到巫蛊神官处,倒也哄得巫蛊神官挺高兴,对这个私自外出的徒弟不但不恼,竟更喜欢了。 巫蛊神官的用毒本领乃是天下一绝,传言中,巫蛊神官可在千里之外毒杀他人;不禁毒功了得,那些房中药、迷魂药也无人能出巫蛊神官左右。薛有财与姚不德归从邪王,就是觊觎巫蛊神官的这些用药之术。 邪王岂会不知他们的心思?每次运送财务给巫蛊神官时,都十分隐秘,薛有财与姚不德纵然是千方打探,终究是魔高一丈道高一尺,不得头绪。 就因知道薛有财与姚不德本身不是真心拜自己为师,所以邪王早就讨厌二人,故而薛有财惨死,邪王也一点也不觉悲伤,反而更担忧沈菁的安危。 屈别江是邪王唯一的心腹,其人也完全忠于邪王,听到邪王这些话,也不表态,只默默的站在原地,陪着邪王焦虑。 “菁儿!菁儿!”突然,一个男子声音传来,邪王与屈别江一惊,邪王焦头烂额:“惨了惨了!来要人了!怎么办?” 只见徐之桓从外奔了进来,见到邪王,先行了一礼,随即问道:“菁儿呢?还没回来么?” 徐之桓那日在山头,便知沈菁已经离开了万坟谷,但沈菁并无其他去处,加上秦南晟也有话留下,便想沈菁会回来,于是徐之桓毒解了之后,便立刻赶到万坟谷。 邪王见到徐之桓,先是一愣,随即怒道:“就是你这个混蛋!玩什么不好,偏要玩不告而别!要不是你,秦南晟就不会把沈菁托付给我,我就不会搞丢沈菁,都是你害的!” 徐之桓一听,眉头皱起,心道:“菁儿还没有回来?那会去哪里了?” 屈别江见徐之桓皱起眉头,以为徐之桓要见责邪王,忙道:“徐兄弟且宽心,我已经派出了万坟谷所有的人去寻找,相信很快就会有沈菁姑娘的下落。” 徐之桓点了点头,拱手道:“多谢二位,我还要亲自去找。”说罢,徐之桓也不多留,转身便飞奔出去。 邪王与屈别江一头雾水,本来以为徐之桓会生气破口大骂的,谁知道徐之桓像是没事人一样,随便说两句便走了。 出了万坟谷,徐之桓径直向上次见到沈菁的方位跑去。心道:“菁儿,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 徐之桓一路询问,来到了谢神岭。 赶了一天的路,徐之桓肚子早已饿了,在一间面馆坐下,随意叫了碗面,然后倒茶轻酌,等面上来。 忽然,两个大汉走来,与徐之桓同坐了一桌,将单刀往桌上一拍,高声道:“来两碗面!快着点!我们还有急事!”那掌柜唯唯诺诺的应承。 左边那大汉道:“张兄,这次天神说的事情……” 那姓张的一听,急忙道:“嘘!李兄,隔墙有耳。” 说着,二人向徐之桓看了一眼。徐之桓心中发笑:“神神秘秘,我还不稀罕听。”只顾饮茶。 张李二人附耳嘀咕,不知说些什么,徐之桓也懒得搭理。面上来,徐之桓几口吃完,付账时,问道:“掌柜的,向你打听个人。”掌柜笑道:“客观请问。” 徐之桓道:“你有没有见过一女子,天真可爱,美若仙女,大概这么高,穿了件……”徐之桓将沈菁所有的特点都说了一遍,最后说了句:“名叫沈菁。” “沈菁?你找沈菁?你是徐之桓?”张李二人一听,猛然站起,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徐之桓不放。 徐之桓见二人神色惊讶,莫名其妙,点了点头:“我就是徐之桓,二位与我曾见过?”徐之桓一边回答,一只手已按在了筝灵剑之上。 姓张的哈哈一声,笑了出来:“哈哈!真是运气!竟然被我们找到了!”说罢,抄起桌上单刀,出鞘便向徐之桓的头上砍了过去。 徐之桓听二人问话,便知二人不怀好意,早有准备,侧身避过这一刀,手掌在姓张的背上一拍,姓张的踉踉跄跄向前跌了几步。 掌柜见双方开打,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躲了起来。 徐之桓道:“二位,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见面便动刀动枪?” 姓李的喝道:“少说废话!快将天池古剑洞的地点说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徐之桓心中一凛,向张李二人打量了一阵,心道:“他二人怎会知道天池古剑洞的?” 姓张的道:“少说废话!抓起来慢慢拷问!” 说罢,姓张的单刀一舞,向徐之桓连续三刀砍了过去。姓李的也挥舞着单刀,从另一头攻了过来。 徐之桓与姓张的交了一回合手,知道姓张的修为只有人字,对自己构不成威胁。这姓李的刀招虽然沉猛,却也只有人字的修为。徐之桓也不用筝灵剑,双手一挽,二人只觉一股清风将自己刀招挡住,无论自己如何用力,也没法再向前一步。 徐之桓心中一奇:“这两人,连法决也不会握,是如何到的人字修为?” 金银天地人和,六字修为,和字最低。修行之人,必先学法决,否则无法催引灵气,施展仙法。 屈别江虽然不能将仙法放射出来,但也握法决,将灵气聚集在大环刀之上,才会展现出强大的威力。 但这两人,连法决也不会握,也不知这两人是如何催动灵气的,刀上竟然会有人字修为。 徐之桓心中惊异,手上却不留手,张李二人杀气腾腾,徐之桓双手一翻,清风将二人手中刀刃卷了起来,甩到一边,二人则翻了个跟头,栽倒在地。 张李二人忍痛爬起,指着徐之桓高声道:“你这臭小子,使的什么妖法?” 徐之桓心中更觉奇怪:“这两个人连仙法都不认得,竟然会有人字的修为?” 张李二人又要扑上,忽然看见一道黑光掠过,二人只感头顶一阵,紧接着发丝便从眼前飘了下来,伸手一摸,自己的发冠竟已被削下,二人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再看徐之桓,一手搭在筝灵剑上,道:“方才那一剑,我若再低一些,会是什么结果?” 张李二人这才回过神来,顿时六神飘出了体内,咋咋呼呼的道:“好你个魔头!你等着!我们打不过你,总有人打得过你!” 二人说罢,捡了自己的单刀,连滚带爬的跑开。 徐之桓也不理这种无名小卒,转头见掌柜躲在屋子里,笑了一笑,道:“不用怕,我刚才问的沈菁姑娘,你可有消息?” 掌柜见徐之桓神武,不敢不答,颤抖着声音道:“不不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徐之桓心中一沉,叹了口气,将银钱放在桌上,离开了面馆。 行了片刻,徐之桓见到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一片黑漆漆的烧焦痕迹,风一吹,徐之桓放佛还能闻到一丝焦臭味。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徐之桓走到那团漆黑旁,眉头皱起,一阵不适的感觉袭上心头。 突然看到一道烟火冲上云霄,发出噼啪的响声,徐之桓愣了一下。 “快跑,快跑!”一个女子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到徐之桓的耳中。 徐之桓一惊:“是谁?”左右看去,哪里有人在与自己说话? “奇怪。”徐之桓正以为自己听错,那声音却又传了过来:“快离开这里!他们来捉你了!” 徐之桓这一惊非同小可:“是谁?鬼鬼祟祟算什么?出来!” 一次可能听错,但第二次却决计不会听错,的的确确是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说话,可是环顾四周,除了自己与那一团漆黑,就什么也没有了。 “魔头在这里!”正纳闷时,突然一声大叫传来,徐之桓转头一看,却是张李二人。 徐之桓更加纳闷:“我怎么成魔头了?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 姓张的以单刀指向徐之桓,喝道:“徐之桓!快将天池古剑洞的位置说出来!” 徐之桓只感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些人是为什么知道天池古剑洞的,暗道:“莫非……是秦师兄?” 姓李的喝道:“徐之桓!今日你插翅也难飞,不要不识时务!” 徐之桓看这二人气势汹汹,知道一战在所难免,但凭这二人的修为,根本奈何不了自己。徐之桓也不在意,转身欲走。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远远传来,徐之桓向远方一看,只见寂魂缓缓向自己行来,而寂魂的身后,还有许多人,其中就包括诗画阁的窦燕! ------------ 第三十四章 忍无需再忍 徐之桓见了这么大的阵仗,而且人人都以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中不禁疑惑:“奇怪,怎么都这般看我?” 众人都盯着徐之桓,有寂魂在,最想说话的张李二人也不便开口,一双双奇怪的目光落在徐之桓身上,搞得徐之桓如芒背在刺,真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 “寂魂大师,伯母,这……”徐之桓实在搞不懂,不禁开口问了起来,可话只说了一半,便被窦燕硬生生的压了回去:“哼,没想堂堂剑狂的儿子,竟然会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徐之桓“咦”了一声,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窦燕的口中说出来的。徐之桓、司马碧杰与江若琪从小一起长大,窦燕也十分疼爱这三个孩子,以徐之桓的了解,窦燕温柔贤惠,是决计不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来的。但,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己真的将窦燕得罪惨了。 徐之桓几乎将窦燕视为母亲,窦燕如此说自己,徐之桓心中多多少少有些难以接受,急道:“伯母,之桓做了什么对不起伯母的事情,直说便是,何必如此责骂之桓?”脑中突然一闪,想起江若琪来:“我知道让若琪姐为我而涉险是我不对,但我也不是什么……” 狼心狗肺四字,徐之桓没有说出来,但众人都已经料到徐之桓要说些什么了。 窦燕依然冷笑:“你中毒,若琪为你解毒而留下,这算不上什么,我岂会因这事与你生气?你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最清楚,何必在此装傻充愣?” 此话一出,徐之桓更加莫名其妙了:“我……我究竟做了什么?不仅伯母您,连寂魂大师也视我为仇敌?” “阿弥陀佛。”寂魂念了声佛号,上前两步道:“之桓,难道你真的还要隐瞒吗?” 徐之桓实在不知道自己隐瞒了什么,冥思苦想,目光不经意扫到张李二人身上,猛然想起“天池古剑洞”的事情来,徐之桓心道:“难道与天池古剑洞有关?” 窦燕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你若再不说出来,就别怪我这个做伯母的不给你留情面!” 徐之桓心中凛然,将防备提到了嗓子眼,低沉着声音道:“我让秦师兄送若琪姐回来的,秦师兄现在何处?” 窦燕“呵”了一声,极为不屑:“剑狂徐暮一世英名,尽数毁在他的儿子与他的传人身上,你们师兄弟狼狈为奸,我等岂能容他?” 徐之桓闻言,心中顿时凉了一截:“难道你们将秦师兄……” 窦燕道:“不错,是我一掌将他劈死的!” 噩耗传来,徐之桓犹如五雷轰顶,脑中立时转了无数念头。窦燕有天字修为,不是秦南晟的对手,但看寂魂又很显然是站在窦燕一边的,寂魂却又能轻松压制秦南晟。看这情形,或许秦南晟真的被打死了也说不定。 “莫非师兄在关键时刻,被逼说出了天池古剑洞的事情,搞得现在人人皆知;又或者……”徐之桓念及此处,不禁在寂魂的身上看了一眼,自己也只跟寂魂一人打听过,所以寂魂也知道自己正在寻找天池古剑洞,所以天池古剑洞之事的泄露,除了秦南晟,也许还与寂魂有关。 寂魂见徐之桓久久不语,又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之桓,你还是快将天池古剑洞的下落说出来,以免受到众人围攻啊。”寂魂眼中,充满关切神色,窦燕面上虽然愤恨,目光却是柔和的,也希望徐之桓能说出来。 村中突然来了这么多修行者,村民们早就躲得无影无踪,偶尔有一两个头悄悄探出窗外,也飞快缩了回去。 徐之桓思索了片刻,问道:“要我说也可以,但你们先告诉我,我究竟如何狼心狗肺了?” “你们师兄弟意图独占剑神剑狂留在天池古剑洞的绝技,引魔入人间,血洗我们修行全界,达到称霸的目的。竟想牺牲我们所有人,成全你这魔族走狗!此等不齿的行径,非要别人说出来你才痛快吗?”早已按捺不住的那姓张的,大声吼了出来。 此言一出,众人又唏嘘起来。 “哈!”徐之桓不禁发出了一声冷笑:“这几日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我突然变成了魔族的走狗?突然变成了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当真可笑!” 窦燕高声道:“徐之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有我与寂魂大师在,只要你说出天池古剑洞的方位,便保你不死!” 徐之桓看向窦燕,道:“伯母,我不知是谁散布了这些谣言,我徐之桓做事向来顶天立地,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 “那你就把天池古剑洞的方位说出来啊!”人群中,起起落落响起了许多声音:“就是!就是!你不说,谁知道?” 徐之桓目光如刀,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噌”的一声,筝灵剑忽的飞起,落在了徐之桓手中,黑茫围绕徐之桓半圆旋转,气势萧杀凌人。 众人见徐之桓出剑,均是一惊,纷纷拔出了兵器,只听“噌噌噌噌”连声数响,阳光打在兵刃之上,闪烁出白茫茫的寒光。 “魔族的走狗!你想动手吗?”又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徐之桓高声道:“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是魔族的走狗?” 寂魂见徐之桓出剑,身上佛光闪耀了起来:“天神在敬神庄二度显圣,亲口将这个事实告诉我们所有的人,现在天下修行者都知道你的阴谋,你还隐瞒?难道天神的话不就是铁证吗?” 寂魂说完,众人的嘴又骚动起来。 徐之桓脑中浮起徐暮的话来:“这世上相信有神的人,脑子都有问题,成天说神神神,又有谁见过呢?” 又想起聂晨临终前对自己说的话:“沈菁的来历你清楚……无论如何,你也要练成超越‘金’字决的仙法……带着沈菁到那里去……” 徐之桓脑中千头万绪,一片凌乱:“菁儿的来历我清楚什么?我只知道菁儿身上有惊天大秘密,七情六欲残缺罢了;天池古剑洞在哪里?要我去找,又不告诉我在哪里,让我怎么练成超越‘金’的仙法?要我登月去,为何要登月?菁儿的家是在月亮上么?” 徐之桓又想起沈菁的几次灵气爆发,脑中猛地将这几点串联了起来:“我懂了!菁儿不是这个世间的人!她天生七情六欲残缺,每当她尝到一种情感时,灵气都会猛增!所以才要我们帮助她收集七情六欲。没有七情六欲的人,只有传说中的天神才有!父亲说这之间根本就没有神!难道菁儿就是神之一族的人,要我们登月,就是为了找到神之一族,证明这世间根本没有神么?这又有什么意义?” 徐之桓想来想去,就只有这种解释能稍微理清一下头绪。眼前的形势,已不容徐之桓多想,徐之桓便暂时用这解释来平复自己头脑中的思绪。 “魔头!你只要敢出手,我们便让你死在乱刃之下!”人群中,一个尖声叫了起来。 徐之桓找到了理由平复自己的思绪,顿时冷静了许多,听这人如此说话,徐之桓双目如刀,向人群直射了过去,勃然大怒道:“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是魔头?这世间根本就没有神的存在!凭什么就以所谓显圣天神的一句话,便将我定位魔头?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魔头便是魔头!有寂魂大师在此,你竟然还敢大放厥词,说天神并不存在?难道我们亲眼见到的都是假的?” “待拿了你,再去找那个叫沈菁的妖女,七情六欲不全,只有妖女才会如此!” 徐之桓大吃一惊:“菁儿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了!” 沈菁七情六欲不全,又下落不明,秦南晟多半也是不在了,天池古剑洞显然已被彻底曝光,徐之桓想要保守的秘密,几乎已经全都曝光出来了。更让徐之桓气闷的是,自己竟然被人们当成了魔头,脸皮彻底撕破,就连自己当做母亲的窦燕,都如此仇视自己。 徐之桓多年来忍气吞声,已练就了一副极沉稳的性子,便如一个瓦罐,将水灌注其中,再深的瓦罐,也会装不下而溢出。 现在,所有的事情已曝光,徐之桓再也无需忍耐:“你们没有资格说我是魔头!我徐之桓做人,一便是一,二便是二!我不是魔头便不是魔头!魔族与我毫无干系!” 姓李的冷笑了起来:“嘿嘿!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借着老爹的名头去投靠魔族,我看魔族是看中了你爹的名号,才收留你的吧?” 徐之桓勃然大怒,毛发倒竖:“住口!”一道黑光激射而出,姓李的还来不及反应,便见到眼前陆陆续续有黑色飘下,伸手一摸,汗毛顿时立了起来:原来自己的头发已被那道黑光全部剃去,若是徐之桓劲力稍控制不当,自己的一颗脑袋就要搬家了。 只听徐之桓怒道:“说我便说我,为何说我爹?我爹是剑狂怎么了?难道因为我爹是剑狂,就不能允许他有一个只有天字修为的儿子?难道因为我爹是剑狂,所以我便要顶着剑狂二代的名号,任由你们指指点点?剑狂徐暮,响当当的名号岂能由你这种小人玷污?” 筝灵剑发出了阵阵剑鸣,萧奇剑呼应起来,也发出“嗡嗡”的响声。 只见徐之桓周身气场荡起,萧奇剑“噌”的一声,飞射而起,徐之桓左手握住:“我与魔族,一点干系也没有!你们不要欺我年少,便随意给我套上罪名!否则我徐家的剑术,必将诛杀辱我家门之人!来啊!你们一起上来啊!我让你们见识见识,剑狂徐暮真正的剑技!由我徐之桓使出来的剑狂剑技!” 萧奇筝灵,两柄神兵脱手飞出,在徐之桓的周身围绕,如同双龙齐舞,凛凛寒光,密密麻麻在徐之桓的周身布下了剑阵,灵气从徐之桓身上喷涌而出,黑色的法茫,照耀得两柄神兵更加锋利。 “阿弥陀佛。”寂魂向前走了两步,身上佛光忽的暴涨,伴随佛光,无数细小的“卍”字四下溅射:“既然你执迷不悟,便让贫僧来领教领教你的剑狂剑技罢。” ------------ 第三十五章 佛经与道经 魔族,其实并非真正的魔鬼,而是将七情中的“恨”、“怒”、“哀”,与六欲中的“舒适欲”磨练到极致,从而获得极高修为的一群修行者,十分稀少。通常人修炼仙法,快则一年半载,满则三五年,方能初窥门径,再练数年,方能得“和”字修为,进阶虽慢,却由于基础稳固,容易突破境界,上升一个字号。 魔族人却不然,专心于三情一欲,将其与情欲封闭,修炼仙法极为神速,甚至十日时间,便能排上字号。魔族人练功虽快,却也有不足之处,由于追求速成,基础不固,一般到达地字修为时,便难以再向上一层,能练到天字修为的便是魔族中的佼佼者,练到金银修为的,更是凤毛麟角,数十年来,江湖上只听说有过,却从未见到过。 魔族人追求“恨”、“怒”、“哀”三情,又用这三情来满足自己的“舒适欲”,故而行事极为阴毒狠辣,惹得众怒,被修行者们所排斥,成了异端。 形势比人强,显而易见,这群人是一定要将徐之桓抓起来,然后逼问连徐之桓自己也不知道的天池古剑洞在什么地方。加上所有要保守的秘密均已曝露,又有人说自己与魔族有关系,甚至还侮辱到徐暮的头上去了。徐之桓多年的忍耐已到了极限,到了此时,已是忍无可忍的地步。 寂魂的修为比徐之桓高出太多,徐之桓想要保住自己,必须拼尽全力,是以开场便祭出了两柄神兵。 徐之桓心道:“筝灵剑我已用得纯熟,但萧奇剑……只能试试看了。” 筝灵剑与萧奇剑都颇有灵性,灵剑认主,徐之桓与筝灵剑有十几年的“交情”,与萧奇剑却接触不长,也不知萧奇剑能否与徐之桓契合。虽然徐之桓只有五成把握,但面对寂魂,徐之桓想要得胜,就必须借助两大神兵的力量。 “阿弥陀佛。”寂魂一步一步的向徐之桓走近,每走一步,寂魂身上散发出来的佛光就更盛一分,卍字佛印更大一些,给人的压迫感更强一些。 寂魂还未出手,徐之桓额上便不禁流出了汗来:“好强……佛光笼罩全身,完全找不到一丝破绽。” 寂魂的可怕,徐之桓上一次在龙腾寺便见过一次,不过上回寂魂是帮手,所以徐之桓没有感觉到什么压迫感;这回寂魂是敌人,徐之桓才知道当时那些敌人,承受的是怎样一种压迫感:寂魂每走一步,虽然无声,却让徐之桓心惊胆裂,彷佛寂魂再走一步,自己便会完全陷入佛光之中,再也出不去一般。 徐之桓情不自禁的向后退去,希望能逃出寂魂带来这种无声的巨大压迫感。但寂魂并不会停止前进,徐之桓每退一步,寂魂便前进了两步,不但没有拉开距离,反而越来越近了。 寂魂又再接近,徐之桓只敢脑中响起了无数的念经声,嗡嗡嗡嗡也不知道在念些什么,只感觉自己坐在佛堂正中,无数和尚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自己包围,冲着自己念着听不懂的经。 徐之桓开始还感觉吵耳,但片刻之后,徐之桓似乎受到感染一般,自己也喃喃的跟着念起经来,徐之桓明明不懂佛经,但念起来异常顺口,彷佛嘴巴不是自己的,而是有人在替自己念经。 “铮!”突然一声剑鸣响起,打断了徐之桓,徐之桓猛然惊醒,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原来就在自己出神这一会,寂魂竟已站在身前五步之处了! 徐之桓急忙向后退开,与寂魂拉开了十步之距,心道:“幸好筝灵剑叫醒我,否则我便中了招了。” 筝灵剑乃灵性之物,主人有难,自然不会不管,故而发出剑鸣,叫醒了徐之桓。 寂魂见徐之桓突然醒来,面上略露出讶异神色,瞧了瞧徐之桓手上的筝灵剑,心道:“原来如此,是筝灵剑,难怪他能脱出我的仙法。” 这边是寂魂的厉害之处,别人正思考如何对敌,认为自己十分清醒的时候,却已经不知不觉中了寂魂的仙法。 寂魂微微一笑,又缓缓的向前走了一步,寂魂知道筝灵剑神奇,于是嘴唇跳动,不出声的念起了《大日如来经》。 寂魂的仙法,以扰人心智为主,自己念经,更加强了仙法的影响力。 徐之桓感觉压迫感比先前更重,心中着急:“我要怎样才能从他的手上逃脱?” 徐之桓知道,只要自己再中一次,筝灵剑就算再鸣一百回,自己也不会醒来了。 “寂魂大师仙法周密,我还未触及他的身体,便先要被仙法迷惑,难道真的破不了寂魂大师的仙法?”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徐之桓就算绞尽脑汁,也不可能在寂魂迈出几步的时间内,想出应对的策略,不由得焦头烂额。 “看来我只能全力一击,是成是败全凭时运了。”徐之桓决定孤注一掷,将所有灵气赌在一击之上。 “你这样做,只会败,不会赢。”突然,一个女子声音在徐之桓脑中响起,徐之桓大惊,还未开口,便听这声音道:“再完美的仙法,也有破绽。” 徐之桓一听,脑中浮现出父亲徐暮的话来:“之桓你听着,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仙法,任何仙法都有破绽,你若破不了,那就是你笨,懂不懂?” “对啊!父亲说过,任何仙法都有破绽,我要冷静……”经那女子声音一提醒,徐之桓似乎有了半分信心,仔细思考起来。 随着寂魂脚步的迈进,脑中的念经声又响了起来,徐之桓静下了心来,一时半会还能抵挡。 “怎么破?这招怎么破?” “你跟我念:上清紫霞虚皇前,太上大道玉晨君。闲居蕊珠作七言,散化五形变万神。”那女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是道家《黄庭经》中的句子,徐之桓十分危急,不管有没有用,也不管这女子的声音从何而来,便开口高声念道:“上清紫霞虚皇前,太上大道玉晨君。闲居蕊珠作七言,散化五形变万神。” 刚一念完,徐之桓便感觉脑中的念经声消去了许多,心中暗喜。 寂魂见徐之桓竟能抗拒自己的“大日如来经”,大感惊讶,嘴唇于是动得更加快速了。 徐之桓脑中的念经声又响了起来,只扰得徐之桓神志不清,急忙又念起了刚才那四句《黄庭经》来,但念了几遍,念经声不仅不消去,反而更加响亮了,徐之桓情不自禁的手舞足蹈起来。 众人见寂魂碎碎念经,徐之桓突然大喊四句《黄庭经》,又突然手舞足蹈,都觉奇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谁又知道,徐之桓正在努力抗衡寂魂的仙法,凶险万分,只要稍不留神,便会被寂魂的仙法完全控制住。 “怎么……刚才有效……现在却……”徐之桓知道自己的处境,拼命相抗,才勉力抵挡住寂魂的经文,但再如此下去,必抵挡不住,心中又焦急起来。 “收敛心神!跟我念:是为黄庭曰内篇,琴心三叠舞胎仙。九气映明出霄间,神盖童子生紫烟。”那女子的声音打断了寂魂经文,直入徐之桓脑中。 这又是《黄庭经》中的句子,徐之桓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大声念了出来,念完,果然脑中的念经声又消退许多。众人见徐之桓停止了手舞足蹈,心中更是疑惑。 寂魂眉头一皱,心道:“他怎会知道以道家经文来抵御我的佛家经文?” 于是寂魂双目中闪出一道佛光,佛光向徐之桓罩去,佛光所过之处,只见徐之桓身边有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那女子身影盘膝而坐,正传授徐之桓《黄庭经》。 寂魂很明显的看出,这个女子并非人类,而是一个早已死去的幽魂,这个幽魂,正是被烧死在此的青莲! 寂魂一声大喝:“大胆妖孽!还不速速现形?”右手一扬,佛光迅捷掠过,“啊!”一声尖叫传来,青莲身影慢慢的从众人视线中出现。 看青莲身影,一半透明,显然就是幽魂一个。众人见状,更是吃惊,没想到在这小小的村庄中,竟然会有幽魂出没,而且在场众人修为在天字的也不少,竟没有人看到有这么一个幽魂,就连寂魂,也是开了眼后才看到,青莲这幽魂的灵力也颇为不弱。 “徐之桓!你竟然与妖孽为伍!现在还有何话说?”姓张的伸手指着徐之桓,大喝说到。 徐之桓自己也莫名其妙,不知为何这幽魂会帮助自己,面对姓张的质疑,徐之桓也无言以对,只默默然站在原地。 “之桓!你……你……你……唉!”窦燕一脸的失望,将脸转了开去。 对修行者来说,幽魂死尸之类的东西,都属于秽物,极为不祥,与幽魂为伍更是让修行人不齿,现在徐之桓身边赫然有一个幽魂,更让众人加深了对徐之桓的误解。 徐之桓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冷静了下来,才知道刚才出言帮助自己的就是这个幽魂。 寂魂见到青莲,毫不留情,左手一翻,右手推出,一道佛光激射而出,向青莲打了过去。青莲身子一飘,将佛光躲过。寂魂再要进攻,却见一红一黑两道法茫向自己袭来,却是徐之桓见寂魂分心,露出了破绽,于是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向寂魂发起进攻。 ------------ 第三十六章 巧计得脱离 徐之桓同时祭起两柄神兵,一红一黑两道剑芒向寂魂刺了过去。寂魂侧身躲避,右手两指点出,向筝灵剑点了过去。 徐之桓见状,手掌一翻,筝灵剑在半空中转了两个圈,寂魂一指落空,左手又出两指,向萧奇剑点了去。 徐之桓急将萧奇剑收回,见寂魂又点落空,一声大喝,双手向前一指,两柄神兵发出铮铮鸣响,分左右向寂魂刺了过去,两道剑芒极为凌厉。 两柄神兵齐出,加上徐之桓天字修为推动,威力岂是等闲?筝灵剑黑光闪烁,剑影连舞,罩住了寂魂左半身;萧奇剑红光暴盛,剑光回旋,强攻寂魂右半身。剑势密集,换做常人,早已被两柄神兵击败。 寂魂毕竟有金字修为,以一人之力,应战两柄神兵,丝毫不落下风。寂魂微笑着脸,双手成掌,运着佛光,黏着剑锋,将剑势卸了开去,两柄神兵的攻势毫无作用。 人们看着寂魂与徐之桓斗法,姓张的看得十分疑惑:“怪了,徐之桓的招数看起来也不厉害啊,为何寂魂大师久久不能攻破?” 姓张的看不出来,窦燕却看得出来,神色凝重,忽然一道剑光被寂魂卸向了姓张的方向,姓张的还来不及反应,便“噗”的一声,飞了出去,摔了个四脚朝天,倒在地上哇哇乱叫。众人见状都是一惊,窦燕心道:“若不是寂魂大师将剑势卸去了九成,那人已没命了。” 寂魂缓缓移动步伐,双手黏着每一次强攻的剑锋,将剑势化了开去,面上始终带着笑容。寂魂带着笑容,徐之桓心中却叫苦,徐之桓全凭两柄神兵,才能压住寂魂。筝灵剑还好,萧奇剑徐之桓却难以掌控,时间一长,必露破绽,到得那时,徐之桓必败无疑。但此时此刻,已骑虎难下,徐之桓只有全力以赴。 窦燕面上露出疑惑神色:“奇怪,虽然之桓驾驭双剑,剑势凌厉,但凭寂魂大师的修为,也不该拖这么久啊。”窦燕一直看着,见徐之桓的剑招虽然厉害,自恃还是能应付的,寂魂有金字修为,若是想,片刻便能将徐之桓的剑势破解。不过看寂魂那游刃有余的笑容,很显然寂魂是不想这么做。 徐之桓头上不断冒出汗珠,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驾驭萧奇剑的左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不行!再将仙法斗下去,我必败无疑!”徐之桓心中打定主意,只要一有机会,便要抢上,与寂魂打一场接近战。 但现在两柄神兵正与寂魂颤抖,若是自己先行收回,便是露了破绽,寂魂必不会放过,到那时只怕自己又要中寂魂的扰心仙法。 正无计可施之时,突然一声厉叫,青莲从空中坠下,向寂魂的头顶扑去。 寂魂陡然一惊,“喝!”一声大喝,寂魂双掌推出,手掌撞在两柄神兵的剑锋之上,炸出一道佛光,将两柄神兵推飞了出去;然后寂魂一个转身,一掌向青莲打去。 青莲双掌重叠,与寂魂对了一张,“波”的一声,佛光暴盛,青莲被寂魂打得又向空中升去,寂魂却稳如泰山,一动不动,胜负立判。 青莲虽已是幽魂,但寂魂的修为实在太高,佛光涌入体内,让青莲万分难受,青莲急忙隐了身形。 寂魂“嘁”了一声,心道:“这妖孽坏了我的大事!” 徐之桓见寂魂分神,哪里会错过这个大好时机?一纵身,双手扬起,将两柄神兵牵引到了手中,便向寂魂冲了过去。 寂魂突感脑后一股凌厉剑光袭来,转身便是一掌推出,这一掌正巧打在了筝灵剑剑锋之上,寂魂一惊,运气仙法,佛光包裹手掌,“当”的一声,筝灵剑被推开,徐之桓向后急退,寂魂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寂魂匆忙之中,回掌招架,却没有想到徐之桓亲自运着神兵攻来。徐之桓亲自出阵,剑上的威力又比御剑时要强得多,寂魂亏得及时运佛光护住手掌,否则一条手臂已没有了,饶是如此,寂魂也被击退了两步,这是寂魂与徐之桓交手以来,第一次被逼退。 寂魂心道:“徐之桓冷静果敢,出手毫不留情,加上两柄神兵都在他的手上,想要不伤他性命取得神兵,确也很难。” 这便是寂魂不愿破解徐之桓剑势的原因所在,徐之桓本身有天字修为,加上两柄神兵,更加厉害。寂魂想要取得神兵,杀了徐之桓,就是最好也最快的方法。但又要从徐之桓的口中知道天池古剑洞的所在,寂魂处处留手,既不想害了徐之桓的性命,也不想夺不到两柄神兵。 所以寂魂才以扰心仙法,想要先控制住徐之桓,只要徐之桓被自己所控制,那无论是神兵,还是天池古剑洞的下落,都是手到擒来。 寂魂本想待徐之桓灵力用尽之后,再施展仙法控制徐之桓,但青莲横插一刀,坏了寂魂的大事。 徐之桓知道寂魂厉害,刚一落地,立刻抢上,不敢给寂魂喘息的机会,若是让寂魂再使出扰心仙法,徐之桓深怕抵挡不住。 “噌噌!”徐之桓脚踏北极,双剑齐出,如仙鹤展翅般,两柄神兵,一红一黑的交错落下。 先前斗法时,寂魂已知徐之桓对萧奇剑的驾驭还不纯熟,于是侧身避开筝灵剑,左手忽的从双剑空隙中探出,按在了萧奇剑之上。 徐之桓一惊,寂魂猛的凑到自己面前,双眼直勾勾的瞪着自己,只见寂魂嘴唇不住碎动,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徐之桓脑中立时就响起了一片念经声。 徐之桓知道寂魂又在对自己施展扰心仙法,急忙将青莲传授的那几句《黄庭经》念了起来,一边抵御住寂魂的扰心仙法,一边出剑向寂魂腰间划去。 剑锋凌厉,寂魂不得不向后退开,徐之桓再度抢上,双剑如雨点般落下,寂魂运气佛光,将剑招一一化解。 看在一旁的众人十分紧张,张李二人早已不耐烦,姓张的提刀向前走了两步:“还看什么?我们一拥而上!还怕捉不住这个邪魔外道吗?”姓李的也道:“说得对!我们一起上!” 张李二人此言一出,众人都发出了嘘声。窦燕冷冷的道:“无名小卒,还不退下?在此玷污寂魂大师的声誉。” 张李二人被窦燕这么一骂,莫名其妙,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他们怎知,寂魂在修行者中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寂魂亲自出手,旁人若是插手的话,是对寂魂的大不敬。除非寂魂自己感觉形式不妙,出言求助,否则在场任何一人,都不会插手,所以寂魂与徐之桓交手如此之久,还没有一人上前相助寂魂。 徐之桓以筝灵剑斩向寂魂头顶,寂魂侧头避过,左手拖住了徐之桓的上臂,右手一掌向徐之桓的胸口打去。“唰”的一声,萧奇剑又封住了寂魂的攻势,寂魂只得收招,再寻机进攻。 近身战与斗法不同,灵力消耗甚微,却能发挥出强大的力量,本来驾驭困难的萧奇剑,现在在徐之桓手中,便如游龙飞凤,只见萧奇剑红光、筝灵剑黑光,在空中旋舞交错,你进我退,我守你攻,不仅封住了寂魂的掌势,更不时向寂魂发起进攻。 寂魂修为虽然高,但怕伤了徐之桓的性命,又怕损了神兵,顾忌太多,竟让徐之桓占了便宜。 众人见状,都十分惊讶,还道徐之桓的修为不在寂魂之下,只有窦燕等一些修为高的人,看出了其中端倪,寂魂很显然束手束脚,只发挥出了二、三层的实力。 “噌!”一剑从寂魂的袈裟上掠过,寂魂翻手一掌,拿住了徐之桓的手腕,寂魂一喜,运起仙法,要将徐之桓的手腕锁住。用剑之人若是被锁住了手腕,便算是败了。众人见寂魂拿住了徐之桓,面上都露出了喜色。 谁知徐之桓的手腕猛的一翻,将萧奇剑抛了出去,萧奇剑穿过人群,远远飞出。徐之桓手指成鸟嘴形,反在寂魂的手背上啄了一下。寂魂手掌上有佛光,这一啄虽然不痛,却也让寂魂吃了一惊。自己用金字修为的仙法锁徐之桓的手腕,徐之桓的手腕却如同泥鳅一样,轻松滑了出去。 “这是父亲教我的剑招。”徐之桓的话语,一字字的传入了寂魂的耳中,只见徐之桓抡起筝灵剑,向寂魂的腰间劈了过去。 寂魂听是徐暮教的剑招,不敢轻视,左手看准了筝灵剑势头,一爪抓了过去。眼看抓到了筝灵剑,手掌却从筝灵剑上穿了过去,原来这是徐之桓以极快的速度移动身形后,留下的残影。 寂魂收了架势,眉头皱起:“唉,失策。” 众人再一看,徐之桓已不在了!都大吃一惊,姓李的急问:“寂魂大师,徐之桓呢?” 寂魂叹了口气:“唉,刚才那一招,是剑狂徐暮的‘急身剑。刚才徐之桓抛出的剑到了何处,现在徐之桓的人便在何处。” “急身剑”是徐暮众多绝技中的一种,先在兵器中灌注灵力,然后抛出,自己再感应兵器上的灵力,完成瞬间转移,与“移形换位”有着异曲同工的效用。 “移形换位”只要别人按决便能破解,“急身剑”却不会,但若敌人将兵器抓住,那施展这招的人便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所以这招徐之桓轻易不敢使出。现在情况危急,紧要关头,已顾不得这么多,好在徐之桓向来冷静,临使出这招前,还以言语让寂魂警惕,加上众人又不插手寂魂的战斗,所以徐之桓这才侥幸逃脱。 拥有金字修为的寂魂让徐之桓逃脱,人群中一些不明事理的悄悄的唏嘘,知道的却为寂魂只使出了不到三成的功力而感到疑惑。 “在那里!”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叫,众人向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徐之桓正快速的奔跑着。原来徐之桓匆忙之中抛出的萧奇剑,并没有多大的威力,很不巧的还插进了一间房屋的横梁之上,所以徐之桓并没有以这招剑法跑出多远。 众人见到徐之桓,纷纷追出,要将徐之桓捉住。 青莲缓缓现出,看着被众人追逐的徐之桓,眉头紧锁,又隐了下去。 ------------ 第三十七章 天下谁可信 众人本以为徐之桓已经逃脱,忽然发现徐之桓跑得并不远,纷纷加紧脚步追了上去。 徐之桓眉头紧皱,脚下不停:“这么下去,我必被追上,有寂魂大师在,我根本不是对手。” 虽然徐之桓扬言要让众人见识剑狂徐暮的剑技,但寂魂出手,徐之桓几乎没有机会使出来,就这“急身剑”也是匆忙中使出,能跑出数尺,运气已好到了极处。若是现在再用急身剑,寂魂必定能破解,现在徐之桓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快跑。 徐之桓手握一个法诀:“天道,地崩天裂!”只见徐之桓背后的土地忽然裂开,碎石纷纷落了下去,变成好大一条深坑,将自己与众人隔绝开来。 众人一惊,寂魂左手握诀:“金道,佛光珈蓝!”口诀落下,从寂魂法诀中迸射出佛光,佛光在深坑表面铺了一层,寂魂脚步一点,便从佛光上踏了过去,佛光如同水流一般,荡起金色波纹。 众人见寂魂在深渊之上如履平地,知道寂魂已用仙法铺路,也纷纷踏上佛光,顿时许多波纹荡漾,此起彼伏。 徐之桓见自己的仙法毫无用处,心中一凛:“在寂魂大师的手下,我要怎样才能逃脱?” 天空中,忽的一个身影闪过,却是青莲。青莲在半空中看着众人追逐徐之桓,双手握了一个法诀:“天道,地崩天裂!” 青莲仙法一出,地面又裂了开来,寂魂又使仙法,以佛光铺路,渡众人踏过深渊,心中暗惊:“他连续施展两次天字仙法,竟然不用缓气?” 寂魂哪里知道,有一个幽魂在暗助徐之桓?就连徐之桓自己也心生疑惑,以为自己一次仙法触动了两回效果。 青莲见仙法无效,“嘁”了一声:“这老和尚,修为怎如此高深?” 青莲身子从半空坠下,一手搭在了徐之桓的肩上,徐之桓一惊,侧头一看,青莲正飘在自己的身侧。 青莲道:“听好,我与你同施仙法,以最快的速度逃走。” 在修行者的眼中,幽魂之类的东西都是极其邪恶令人发指的东西。徐之桓见青莲分明是一个幽魂,却来相助自己,心中十分奇怪,但现状已由不得自己想那么多,于是点了点头。 青莲与徐之桓齐声念起了法诀:“天道,疾驰如风!” 只见徐之桓脚下如同有一股玄风一般,身法突然倍增,如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飞过两旁的事物刹那间变得模糊,快速至极。 这是能让人身法短暂时间倍增的仙法,本来徐之桓一人使出的话,是不会如此快的,但青莲将仙法叠加在了徐之桓的仙法之上,而青莲自己又是幽魂,身法快慢对青莲来说,等于没有,所以徐之桓的身法瞬间增快四倍,瞬间便将众人远远的甩了开去。 虽然青莲相助徐之桓加速,只有一瞬间,但早已被寂魂看在眼中,寂魂低声喝道:“小妖女!”然后轻声念诀,身法突然暴增,飞奔了起来。 徐之桓本以为这次一定能逃掉,不想寂魂又追了上来,寂魂凭借高深的修为,一人加速堪比徐之桓与青莲合二为一,竟然紧紧的跟在徐之桓身后。 徐之桓与青莲大吃一惊,万没料到寂魂的身法会如此迅捷。 寂魂眼见就要追上徐之桓,突然一支飞箭从斜里射来,寂魂大吃一惊,纵身后跳,那箭矢“轰”的一声,射在了地面上,引起剧烈爆炸,其势之猛,逼得寂魂不得不后跃。 只缓得这一下,徐之桓便已消失在眼前,寂魂眉头一皱,这下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徐之桓了。 徐之桓得青莲相助,终于甩掉了寂魂,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徐之桓缓了缓气,看向青莲,见青莲身体透明,不禁问道:“你为何救我?” 青莲道:“你们修行者歪曲事实,将我们幽魂妖魔化,说得极为不堪,现在知道错了么?” 徐之桓不答,毕竟从小到大听到的幽魂,都是极为不好的东西,虽然受了青莲的帮助,徐之桓心下仍有些疑虑。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徐之桓冷冷的道,警惕之心好不松懈。 青莲正要说话,却听几声马蹄传了过来,青莲忙道:“有人来了。”然后身形一匿,便消失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徐之桓望去,只见司马碧杰骑着大黑马,飞奔而来,一边招手,一边叫道:“之桓!之桓!” 徐之桓见是司马碧杰,心中宽了大半,才知道刚才那阵爆裂,是司马碧杰所射的箭矢。 司马碧杰到了徐之桓身前,翻身下马,上前问道:“之桓,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徐之桓点了点头:“还好,幸好你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司马碧杰满脸堆笑,十分欣慰的模样。 徐之桓问道:“碧杰,这几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别人见到我都似见了仇人?还逼我说出……”徐之桓说道此处,不禁一顿,但一想众人已经知道,便也不瞒:“逼我说出天池古剑洞的下落?” 司马碧杰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嘘!别这么大声,来,我先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徐之桓点了点头,跟着司马碧杰离去。 一间破庙,十分破旧,牌匾已化作无数碎屑,散落四方,不知此庙叫甚名字。司马碧杰与徐之桓进到庙中,见那佛像已遍生蛛网,四周尘埃堆积,显然已有许久无人打理了。 司马碧杰抱了一堆干草放在地上,坐了下来,道:“这间破庙已经很久没人来过,很安全。” “嗯,”徐之桓应了一声,也坐了下来,问道:“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马碧杰叹了口气:“唉。”从怀中掏了块饼,递给徐之桓,道:“显圣大会,天神显圣,各路豪杰都聚集到我家来。” 徐之桓接过饼,却不吃,应道:“这个我知道。” 司马碧杰又道:“你师兄秦南晟也来了,天神显圣之日,秦南晟亲口对我们说起天池古剑洞的事情,并说你与沈姑娘要独占天池古剑洞中的无上仙法,武学秘籍,以帮助魔族一统天下。” 徐之桓与司马碧杰从小玩到大,知道司马碧杰虽然有些少爷脾气,但从不说谎,一听之下,不禁恼怒:“可恶!真的是他出卖了我!想不到我父亲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司马碧杰又道:“本来凭秦南晟一人之言,我们是不信的,但那显圣的天神又从旁印证了秦南晟的说辞,所以大家不由得不信,决心要将你、沈姑娘揪出来,逼问出天池古剑洞的下落,不让你们作恶,便以寂魂大师为首,四处搜捕你与沈姑娘。” 徐之桓勃然大怒:“胡说八道!简直就是乱扯!我徐之桓堂堂丈夫,剑狂之子!怎会与魔族人为伍?更别说什么帮助魔族一统天下了!” 司马碧杰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样,他们不知,莫非我还不知你徐之桓是什么样的人?” 徐之桓一笑:“所以你便来助我?” 司马碧杰点头道:“没错,谁叫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呢?你是我的好兄弟,兄弟有难,我怎能不帮?”司马碧杰拍了拍徐之桓的肩膀:“放心吧,我司马碧杰一定帮你找到澄清的证据,还你一个清白。” 徐之桓心头一热,还以为天下人都将自己当成魔族同党了,却没想到司马碧杰这个少爷竟然会义无反顾的相信自己,并且愿意帮自己找证据澄清,有此一兄弟,夫复何求? 徐之桓情不自禁的拍着司马碧杰的肩膀,笑道:“好兄弟!” 司马碧杰也应道:“好兄弟!” 夜晚,乌云密布,闷热无风。 天气着实闷热,徐之桓睡到一半,衣服便被汗水浸湿,十分不适,醒了过来。再想睡去,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 徐之桓心道:“怎的今夜如此闷热?” 过了片刻,突然一阵风吹过,落雨声便从庙外传了过来,“哗啦啦啦”的好不惊人。 “原来是要下大雨,难怪如此闷热。”大雨之前的闷热,也是寻常之事,徐之桓并不放在心中,转过身子,准备再睡。 “咔嚓!”一声巨响传来,闪电将天空照得透亮,徐之桓正好面对着庙门,借着这道闪电的光芒,却看到四个人影站在庙门口。 徐之桓心中一凛:“是什么人?” 却听那四人正在说话,只是雨大,徐之桓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当下按了一个法诀,使自己听力倍增,窃听起来。 “放心,我与徐之桓从小一起长大,他的脾气我还不了解?来硬的,就算杀了他,也问不出半个字来;但来软的,他便受不住了。” 徐之桓听了,大吃一惊,脸色变得煞白,因为说话之人正是司马碧杰! “恩,就靠你了,若你能从徐之桓的口中套出天池古剑洞的下落,便是大功一件,天池古剑洞中的仙法武功,就全归我们敬神庄了。” 徐之桓心中凉得透了,因为这个声音,正是司马崇嘉的,既然司马崇嘉在,那另外两个人不会是别人。 果然,司马三尺的声音传来:“秦南晟说了,要开启天池古剑洞,除了秦南晟的双剑令以外,徐之桓手上的两柄神兵也是关键,待知道天池古剑洞下落之后,想办法弄过来。” 司马三尺此言一出,让徐之桓心痛万分,他万万没有想到,真的是秦南晟亲口将天池古剑洞的事情告诉了所有人,而且还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开启天池古剑洞的方法说了出来。徐之桓对秦南晟极为信任,秦南晟却生生的出卖了徐之桓,徐之桓心中绞痛,既悲又愤。 司马九丈又道:“那就全靠你了,你要小心,不要露出破绽。” 司马碧杰应道:“好。” 剩下的话徐之桓已没必要再听,收仙法之前,依稀听到说怕自己突然醒来之类的话,然后司马崇嘉三人离去,司马碧杰又在一边睡了起来。 雨声还是那么激烈。 徐之桓缓缓的站了起来,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司马碧杰的身旁,看着熟睡的司马碧杰,徐之桓举起了筝灵剑,黑光闪烁,但在黑夜之中,根本无法察觉这道凌厉的黑光。 ------------ 第三十八章 幽魂为故人 雨,哗啦啦的下着,那一滴一滴的水珠,在徐之桓的耳中,听得清清楚楚。筝灵剑那漆黑的剑刃,隐隐透出割破黑暗的寒光。 “滴答,滴答……”庙外下着倾盆大雨,但庙内也有水珠落在了地上,那是徐之桓的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你也要出卖我?”徐之桓看着熟睡的司马碧杰,剑尖对准了司马碧杰的头顶。 本以为,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司马碧杰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本以为,司马碧杰日间的一番话是真真切切的;本以为,自己还有司马碧杰这一个能够相信自己的兄弟。 可是!徐之桓万万没有想到,司马碧杰竟然也与那些人一样,而且,还想利用与自己的兄弟情谊,骗徐之桓说出天池古剑洞的方位,夺走自己手中的两柄神兵。 一星寒光在筝灵剑上游走:“杀!杀!” 徐之桓早已练就了一副狠心肠,对自己不利的人,必须斩杀!徐之桓不停的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所谓的兄弟,不能留下,一定要杀了他。 但是,筝灵剑悬在半空许久许久,都没有刺下去,徐之桓犹豫了,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自己、司马碧杰与江若琪儿时,那在夕阳下,沐浴着余光,嬉笑玩耍的场景。 “轰隆隆!”一道闪电闪耀,四周只亮起一个瞬间,便回归黑暗。又一道闪电照亮四周,那庙外,徐之桓已经站在了门口,淋着大雨,筝灵剑已经挂回了腰间。 迎着倾盆大雨,徐之桓走了出去,沉重的脚步,在泥泞里留下了一个个脚印。 “我究竟还能相信谁?”徐之桓心中悲痛不已,不仅秦南晟,就连司马碧杰都把自己给卖了。 一切都来得这么突然,似乎就从那一天开始,一切都变了。自己莫名其妙变成了人们口中的魔头;本来留在万坟谷的沈菁,现在也下落不明;秦南晟该问的没有问,不该说的全说了。这个世界上,徐之桓感觉已经没有能够相信的人。 徐之桓缓缓的在雨中行走着,不知方向,不知疲倦,走到雨停都没感觉,那雨水加在身上的重量,比起心中的沉重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第一缕阳光,洒落在徐之桓的身上,让心中冷如冰窖的徐之桓感到了一丝温暖。徐之桓后知后觉的抬头看了看天空:“天亮了啊……” 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一片树林之中,树木相隔有一段距离,道路颇为宽敞,满地的落叶与秃秃的树梢,预示着秋已去,冬将至。 徐之桓甚至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呆呆看着天空那零零稀稀的云点,徐之桓突然惨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笑声无比凄凉,紧接着,惨笑变为了狂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徐之桓一边狂吼,双拳一边在一棵树上击打着,一拳又一拳,群头已经打得绽血,仍不停手,彷佛这样就能减轻心中的痛苦一般。 终于,徐之桓疲倦了,跪在了地上,怔怔的看着地面,一句话也没有。 “徐之桓,站起来。”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徐之桓一惊,猛的站起身来,戒备着的四周:“是谁?”四周看去,哪里又有人影? 一阵风吹过,让浸湿了衣襟的徐之桓感到有一丝寒意,徐之桓全身一抖,只见一个影子飘到了面前,身体透明,正是帮助了自己的那个幽魂青莲! 青莲见徐之桓手中紧紧握着长剑,目光如刀般看着自己,笑了一笑:“收起剑来,我不是你的敌人。” 徐之桓毕竟受过青莲的帮助,缓缓的收起了剑,问道:“你究竟……” 青莲知道徐之桓想问什么,不待徐之桓说出,便道:“我叫青莲,被烧死在谢神岭,魂魄一直被我自己的怨念束缚着,不知道为什么你一来,束缚我的怨念就消失了。” 徐之桓心中沉吟:“莫非你就是因为这样才帮我的?” 青莲淡淡一笑:“你这么理解也行,总之,我不是你的敌人。” 徐之桓心中疑惑,一个被自己怨念束缚着的幽魂,为什么会使用仙法,徐之桓想问,但听青莲的口气,似乎是不想说,徐之桓也不便问,一拱手,道:“多谢你了。” 说罢,徐之桓转身便走,青莲急问:“你要去哪?” “呵……”徐之桓一声惨笑:“去哪?我也不知道。” 青莲面上露出焦急神色,道:“你难道不去找沈菁吗?” 徐之桓听青莲说出沈菁的名字,心头一震,但想起自己现在处境,又惨然道:“我去找她做什么?现在天下人都把我当成魔头,自顾不暇,哪里还能照顾菁儿?”说完,徐之桓又迈开了步伐。 青莲急道:“等一等!那你就不想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徐之桓心中又是一震,但却还是一声冷笑:“呵呵,知道又能怎样?可以找到证据证明我不是魔头么?可以让天下人相信么?” 徐之桓虽然这样说,但脚步已经停住,不再移动,似乎在等待着青莲接下来的问话。 果然,青莲又道:“那么,你就这样弃了你的父亲对你的嘱托吗?” 此言一出,徐之桓转过身来,“噌”的一声,筝灵剑出鞘,指着青莲,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情?” 徐之桓遭遇秦南晟、司马碧杰的连续背叛,心中无比悲痛,但徐之桓五年的漂泊忍耐,早已将韧性磨炼得极好,所以对青莲还是有所防备,青莲连续问了自己两次,自己也没有正面回答青莲,尽管青莲救过自己。 青莲见徐之桓如此,十分高兴:“好,看来你还没有放弃,剑狂徐暮会因为有你这个儿子感到欣慰的。” “唰!”一道黑光掠过,徐之桓已一剑斩了出去,青莲闪身避过,道:“放心,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你父亲的好友,我现在的名字叫做青莲。” 徐之桓仔细在脑中搜寻,印象中徐暮根本就不认识一个叫做青莲的女人,但感青莲对自己果然是毫无敌意,又不像是假的。 “青莲,青莲,我父亲不认识这个人。”徐之桓将这个名字念了两遍。 青莲道:“我知道,我以前还有一个名字,但我记不起来了,或许是因为我死了的缘故。”青莲顿了一顿,又道:“你想隐瞒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但我自己的事情却很模糊,我也不知为什么,所以关于我的事情,你不用多问。” 徐之桓将信将疑,没有出声。青莲道:“你不用怀疑,你想知道天池古剑洞在什么地方,你的任务就是带着沈菁,到天池古剑洞里去,学会里面的无上神功,然后与沈菁一同奔月,没错吧?” 徐之桓听了,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青莲道:“我也不清楚,我死了以后,就什么都知道了,但我自己究竟是什么人,的确想不起来,必是死了的原因。” 青莲揭穿了自己的心事,徐之桓差一点就信了,但一想起秦南晟也知道这事,便又警戒起来。 青莲见徐之桓神色凝重,知道他的担心,笑道:“我还知道一件连秦南晟也不知道的事情。” 徐之桓沉吟了半晌,才问道:“什么?” “你并不是徐暮的亲生儿子。” 此话一出,徐之桓彷佛遭了一个晴天霹雳,张大了嘴,喃喃的说不出话来。 良久过后,徐之桓才回过气来:“你……你……” 这件事情,天下间除了徐暮与自己,谁也不知道,但眼前的这个人,居然会将这件事情说破,不由得徐之桓不相信,徐之桓“噗通”一声,跪在了青莲的面前。 “前辈!您必定是父亲的深交!还请前辈告诉我天池古剑洞的所在,还有菁儿究竟是什么身份,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要保护菁儿奔月?” 徐之桓心中有太多太多的不解,其中最大的两个问题,徐之桓一股脑便问了出来。徐之桓信青莲,绝对错不了,因为青莲居然会知道这个早已被徐之桓遗忘了很多很多年的秘密。 青莲淡淡一笑,道:“孩子,快起来吧。” 徐之桓叫道:“您不告诉我,我便不起来!我不想去做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做的事情!我一定要知道我做这些事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唉……”青莲深深的叹了口气,她知道徐之桓心中的难过。 要一个人去办事,好歹也要知道缘由,徐之桓却连缘由都不知道,便因为沈菁这个十几年来没有见过面的女子,隐匿数年,这不知道原因却必须去做的事情,让徐之桓好难过。 看着跪在地上不起来的徐之桓,青莲沉吟了半晌,道:“神鬼族人摄心术极为厉害,我不能将事情的缘由告诉你,否则,一旦泄露出去,将会是苍生的大患。” 徐之桓尖声叫了起来:“不会的!我绝对不会泄露出去!我求求您,您告诉我!不要让我不明不白的去做事啊!”既然得知青莲知道所有的事情,徐之桓当然要追究原因,但是青莲又不愿告诉自己,徐之桓心中的失落,就如刚升到了高空,又坠了下来。 青莲又是一叹:“唉,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一些重要的信息。” ------------ 第三十九章 虎形石之上 听青莲愿意告诉自己,徐之桓大喜过望,不住的磕头:“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青莲道:“你先起来吧。” 徐之桓连声称是,急忙爬了起来。 青莲道:“我只告诉你两点,你手上的两柄神兵是打开天池古剑洞的关键,第二,你师兄秦南晟手上的双剑令也是打开天池古剑洞的关键。” 徐之桓满眼期待的等青莲诉说,但青莲说到此处,却不说了,徐之桓一愣,问道:“还有呢?” 青莲道:“其他的我便不告诉你了,你的修为毕竟还浅,若是被神鬼族人以摄心术窃了去,一切都完了。你知道到天池古剑洞去,所有的事情便能知道得清清楚楚,我也不必多说。” 徐之桓大失所望,本以为心中的疑团在今日能够全部解开,却没想到青莲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了,徐之桓一急,问道:“那,天池古剑洞在什么地方?” 青莲摇了摇头:“这个你不必问我,双剑在你手上,迟早会找到天池古剑洞的。” 徐之桓默然,看了看腰间的两柄神兵,心道:“莫非筝灵剑与萧奇剑上有天池古剑洞的讯息?” 于是徐之桓的目光在两柄神兵上游移,要看看剑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筝灵剑我再熟悉不过了,除了剑身漆黑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徐之桓正思索着,青莲又道:“你现在应该先找到沈菁,沈菁她……很受伤,你似乎并没有尽到好好保护她的责任。” 徐之桓心头一震,问道:“菁儿她怎么了?” “唉……”青莲叹了口气,想起来沈菁沿着雪白的腿留下来的血迹,神色有些不忍:“你见到她便知道了。” 青莲沉吟片刻:“你快去找沈菁吧,我要想办法让自己的记忆清晰起来,我想,如果我搞清楚我自己是谁,会对你有帮助的。” 徐之桓点了点头,一拱手:“好,前辈,告辞了。” 青莲原本就透明的身体,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中。 青莲离去,徐之桓喃喃道:“天池古剑洞,我一定要找到你,搞清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徐之桓突然想起了沈菁来,不禁轻声念起了沈菁的名字:“菁儿……” 阴风峡谷,虎形石上。 族长依旧站在虎头之上,居高临下,眺望天下,天下如此渺小,彷佛一切尽在族长的掌握之中。四个人在虎背上,望着族长的后背。 “呵呵呵……”族长发起笑来:“沐光,你这个计划很好。” 虎背上的四人,正是神鬼族的沐光、星火、腐女、艳女。 沐光道:“族长,第一步已完成,我们是不是该进行第二步了?” 族长转过头来,没有回答沐光,却问星火:“徐之桓的毒,你确实解了吧?” 星火应道:“回族长,确实解了。” 族长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徐之桓对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十分重要,若是他被毒死,便不好办了。” 族长又看向腐女:“天池古剑洞的下落,搜寻得如何?” 腐女笑道:“得秦南晟的帮忙,已有些眉目了。” 族长呵呵一笑:“是么?很好,想不到秦南晟手上的双剑令,竟然有天池古剑洞的线索,做得好。” 族长说“做得好”三字时,目光看向了远处,一个黑影缓慢的从空中飘了过来,待到近时,才看清这人的模样,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下第一僧,寂魂!寂魂腋下挟了一人,竟是秦南晟!看秦南晟的神情,恍恍惚惚,像是没有意识一般。 寂魂向族长行了一礼:“阿弥陀佛,贫僧本想控制住徐之桓,让他交出筝灵剑与萧奇剑,却没想到让他跑了。” 族长呵呵一笑:“你捉了秦南晟,将徐之桓变成天下的公敌,已是大功,现在的徐之桓除了尽快找天池古剑洞以外,已经别无其他,既然剑在他的手上,便让他去找吧,我们也省些力气。” 一直没有说话的艳女叫道:“族长!为何忘了我?我也是有大功的啊!” 族长呵呵一笑:“当然不会忘了你,等我们的目的达成之后,必不会亏待你们。” 艳女嘿嘿笑道:“那是,别以为装天神很容易,飞在天上可是很消耗灵力的,而且还要飞那么高!” 众人听艳女这么说,都笑了起来。 腐女将秦南晟的后背一抓,问道:“族长,这个家伙可以给我吗?我拿去做尸体,用他一定能做出强大的尸体。” 腐女十分殷切,族长却道:“不行,秦南晟修为在你之上,若是被他走脱了,事便败露了。” 腐女道:“他修为高?那也闯不出我的永生叹曲啊!没关系的,就给我吧。” 族长正色道:“秦南晟何等聪明,你的永生叹曲能得手一回,难保第二回不会被破,我说不行就不行。” 腐女“嘁”了一声,觉得十分可惜。 族长右手一伸,只见族长手心中冒起一团金光,金光呈螺旋状,将秦南晟从寂魂的手中吸了过来,一把锁住秦南晟的喉咙,道:“秦南晟,双剑令我们已到手,你便没有用了。” 突然,族长左手一掌,重重的打在了秦南晟的心房之上,只见从秦南晟的体内爆出一道金光,鲜血夹杂着金光,喷涌而出。秦南晟身子不住抽搐,片刻之后,便不动了,双目逐渐闭了起来。 族长桀桀笑道:“你一死,我们的计划就不会被识破了!哈哈哈!”说罢,族长随手一扔,将秦南晟扔下了万丈深渊,从这个高度掉下去,不管你是什么修为的人,必定粉身碎骨。可怜秦南晟,先被族长一掌击毙,又被扔下,体验两度死亡。 族长击毙秦南晟,回头对沐光道:“沐光,立刻去执行第二步计划,让沈菁变成我们的人!” 沐光拱手应道:“遵命!” 族长一挥手,喝了声:“散!” 一声令下,包括寂魂在内的五人纵身一跃,化作五道黑影,消失在族长眼前。族长坐在了虎首上,笑道:“沈霜杰,聂晨,徐暮,没想到吧?你们辛辛苦苦守护十几年的人间,到头来还是落在了我们的手上,呵呵呵,哈哈哈!” 沈菁与左济一路寻找徐之桓,到了一处小镇。左济为赚那十万钱,一路上也算是对沈菁千依百顺,但左济与徐之桓不同,左济可是万坟谷的弟子,怎么可能像徐之桓那样事事忍让? 沈菁摸了摸肚子,看了看旁边的酒楼,道:“左济!我饿了!” 左济再也忍耐不住,叫道:“饿个屁!距离上一次吃饭还不到一个时辰啊!” 沈菁撅起了小嘴:“我就是饿了!怎样?刚才我没吃到葱油饼,我闻到这里有葱油饼的味道。” 左济一个箭步上前,拉了沈菁边走,沈菁大叫:“干嘛?放开我!救命呀!救命呀!” 四周的人都被沈菁的尖叫声吸引了过来,左济喝道:“闭嘴!不然老子一掌毙了你!” 左济出言威胁,沈菁不但不受,反而叫得更加凶了:“救命啊!杀人啦!” 众人见这状况,指手画脚的议论起来,弄得左济十分难堪,左济“嘁”了一声,索性将沈菁一抱,施展身法,快速奔出了小镇,沈菁的尖叫声逐渐远去。 出了小镇,左济才把沈菁放下来,怒道:“你没事叫什么救命?”沈菁昂首道:“哼!谁叫你不买葱油饼给我吃?” 左济哑然,重重一顿足,像是艰难的下定了决心一般:“算了!你那十万钱我不赚了!算我没本事!” 沈菁一愣:“怎么?” 左济将沈菁手腕一拉:“我这就带你回万坟谷见老祖宗去!” 左济拉着沈菁,转身便要走。 沈菁大惊,又尖声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左济哪里理会沈菁?虽然沈菁有所挣扎,左济却能轻松的将沈菁压下,沈菁被左济拉得不由自主的向前行进。 突然,两缕寒光射来,左济眼尖,向后一退,双手疾挥,将这两道寒光挡了开去。 “妖女!”一声大喝传来,只见一人,满头赤发,一起一落,到了面前。 沈菁定睛一看,认得这人,拍手笑道:“红发老伯!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者正是敬神庄鸾凤阁的司马三尺! 现在天下人的目标,除了徐之桓以外,还有沈菁。司马兄弟三人那日在破庙与司马碧杰相会之后,便分头寻找沈菁的下落。司马三尺正好寻到此处,见左济与沈菁在一起,便毫不犹豫的追了出来。 沈菁虽然叫得亲切,司马三尺却不领情,冷冷的道:“哼,妖女,不要给我来这一套。” 沈菁与左济都愣了一下,沈菁问道:“妖女?我怎么是妖女了?” 司马三尺道:“少装傻,你与徐之桓密谋的事情已经曝露,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你们的阴谋,天神作证,你休想狡辩!” 司马三尺这样一说,沈菁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怒道:“红发老头!你给我说清楚,我与之桓干什么了?” 司马三尺喝道:“休要多言!待我先将你捉了,不怕你不说!” 说完,司马三尺一声大喝,双手便握了一个法诀。 ------------ 第四十章 别江战三尺 沈菁见司马三尺捏了个法诀,身上红光暴涨,那红光便如野兽一般,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 沈菁大惊:“咦?咦!怎么突然就打过来了啊?” 左济左手一推,一股劲力将沈菁推了开去,司马三尺那红光炸了个空。司马三尺向左济看了一眼,心道:“这个人会使仙法,先将他制服。” 心念一定,司马三尺法诀一变,那红光突然一个转头,向左济攻去。左济一口灵气提了上来,纵身一跃,将那红光避了过去。司马三尺又要变换法诀,左济眼明手快,一掌蕴含法茫拍出,“波”的一掌,打在了司马三尺的胸口上。 “好!”左济心中暗叫一声。 但司马三尺却纹丝不动,冷冷的笑道:“哼,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原来只有和字修为。” 司马三尺有天字修为,左济与之比起来,简直天差地远,这一掌虽然打到了实处,但在司马三尺的护身灵气面前,浑然没有一点用处。 司马三尺深吸一口气,“蓬!”的一声,左济被震得向后飞退。 左济虽然没有受伤,但司马三尺仅仅吸口气,便将左济震退,双方修为的差距已十分明显。 司马三尺又开始变化法诀,左济急忙拉了沈菁的手:“快走!”拔腿便跑。 司马三尺又一声冷笑:“想跑?”法诀连变:“天道,修罗炎!” 两道火墙从左右扑出,划破地面向前,绕道了左济与沈菁的面前,将二人的去路挡住。左济心中大急:“这人有天字修为,我要如何才能破得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修为与司马三尺相差十万八千里,但左济还是施展他那微薄的和字修为,将空气中的水分引发出来。 可惜,这只是杯水车薪,在司马三尺浑厚的功力下,那些许水分的下场只有化成缕缕白烟,没有起到丝毫效果。 左济十分着急,就在这着急的时刻,司马三尺又从二人身后走了过来。 “哼,就凭你这点微末伎俩,也想从我的手上逃脱?”司马三尺一边行走,一边冷笑。 沈菁转头冲着司马三尺喝道:“你为什么要对我们出手?我们不是朋友吗?” 司马三尺道:“朋友?哼!你是剑神的传人吧?身为剑神的弟子,竟然与徐之桓那个魔头混在一起,妄想图我天下,何等无耻?你这妖女简直就是侮辱了剑神先生的名声!” 沈菁听了,勃然大怒:“胡说八道!我和之桓什么时候想图天下了?” “天神为证,不由得你狡辩!”司马三尺法诀连变,火墙作喷发之势,向二人罩来。 司马三尺大喝:“先将你们捉了再说!” 面对这熊熊烈火,左济与沈菁束手无策,沈菁急道:“左济!快想办法!” 左济满头大汗,也不知是焦头烂额,还是温度太高,法诀急捏,火焰之中连连冒出白烟,空气中的水分不断被蒸发。 左济苦苦支撑,尽量减缓火焰扑来之势。突然,从火焰之外窜进了一只手来,向沈菁抓了过去。 沈菁一惊,急向侧面闪开,定睛一看,认得那是司马三尺的手臂。 火焰内的空间越来越小,沈菁与左济背靠着背,随着温度的升高,两个人已经是汗流浃背。沈菁与左济心中十分惶恐,司马三尺能够穿过火焰来抓人,那功力已是高到了极处,只怕在高一些,便要突然天字修为,到达银字的境界了。 又坚持了片刻,火焰内的空间只容得下二人站立了,若是司马三尺再来抓人,必躲不过去。如果要强行冲出去,凭二人的修为,不但冲不出去,反而要被烧伤。左济心中万分焦急,自己才找到沈菁,若是中途被人截去,自己如何在屈别江与邪王的面前交代? 正无计可施,司马三尺的手又伸了进来,铁钩一般的爪子,向沈菁抓了过去,沈菁“啊”的尖叫了起来,但叫又有何用?还是被司马三尺捉住了后颈。 “啊!”突然,司马三尺一声大叫,手臂缩了回去,左济与沈菁同时一愕,只见一把大环刀冲入火焰,旋转着插到了二人身前的地面里,而火焰也渐渐的消退下来。 左济一看这柄大环刀,惊喜万分:“是屈爷!” 再看司马三尺,神色凝重,手上握着法诀,迟迟不敢放出,火焰不住的在司马三尺手上跳动,显然刚才司马三尺的仙法被这一刀逼得退到了手上。 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落在沈菁与左济身前,一手将大环刀抄了起来,抗在了肩上,大喝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动我万坟谷的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屈别江! 原来邪王派出人四处寻找沈菁,久久没有结果,觉得自己辜负了秦南晟,大发雷霆起来,于是屈别江不得不自己除外寻找。左济虽然答应沈菁去找徐之桓,但心中想着要带沈菁回万坟谷,所以一路上把沈菁往接近万坟谷的地方带,所以屈别江很快就找到了此处,正巧看见左济与沈菁遭到司马三尺的攻击,便毫不犹豫的出刀相助。 司马三尺一听是万坟谷的人,心中不禁一颤:“听说万坟谷的邪王是巫蛊神官的弟子,修为了得,这个人想必也弱不到哪里去。” 司马三尺不想节外生枝,道:“原来是万坟谷的人,在下敬神庄司马三尺,得罪,得罪。”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本以为与司马三尺的一战在所难免,却没有想到司马三尺竟表现得如此谦卑。众人却不知,敬神庄司马兄弟的修为只有天字,却成为天下第一修行门派,就是这谦卑赢得的人望。 屈别江听是敬神庄鸾凤阁的司马三尺,又见司马三尺使出的仙法威力十足,几乎要到达银字的境界。薛有财已经死了,左济与沈菁的修为又低,对于不会将仙法释放出去的屈别江来说,并无多大帮助,也不想与司马三尺对上,于是顺水推舟,拱手道:“多谢,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罢,向左济使了个眼色,便走了开去。左济会意,拉着沈菁紧紧的跟在后面。 没走出几步,屈别江的眼前一花,司马三尺挡在了身前。 屈别江怔了一怔,看司马三尺面上挂着不友好的笑容,便知司马三尺必不怀好意,屈别江问道:“司马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马三尺笑道:“这年轻人是你们万坟谷的人,沈菁却不是,她不可以走。” 屈别江笑道:“错了,秦南晟将沈姑娘交托我们万坟谷照顾,沈姑娘便是我们万坟谷的人,所以沈姑娘随我回去,无可厚非。” “胡说!”司马三尺高声道:“沈菁乃是剑神聂晨的传人,那秦南晟更是天下修行者的叛逆!沈菁、徐之桓、秦南晟三人合谋,联合魔族,意图不轨!此事天下人人尽知,岂能放过?” 司马三尺的话,屈别江倒是听出来打探消息的人说过。司马三尺淡淡一笑:“这个我听说过,但并不关我的事,我的任务就是将沈姑娘带到师父的面前。” 司马三尺冷笑了一声:“呵,这么说……” 屈别江只听司马三尺把话说了一般,瞳孔突然放大,大叫:“小心!”一掌将左济与沈菁推开,自己大环刀抡舞,只听“当”的一声脆响,一道红光被弹向了空中,在云中炸裂开来,那天上云彩瞬间被染成了红色。 屈别江向司马三尺瞪了一眼:“敬神庄号称天下第一修行门派,想不到堂堂鸾凤阁的司马三尺竟然如此卑鄙!” 司马三尺冷笑道:“哼,兵不厌诈。” 原来刚才司马三尺说“这么说”的时候,便已经施展仙法进行偷袭了。寻常人必以为司马三尺还有话要说,故而疏于防范,那司马三尺便偷袭成功。亏得屈别江有银字修为,才能识破司马三尺这阴险的一招。 左济与沈菁半晌才反应过来,看着那被仙法染得红灿灿的天空,左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沈菁指着司马三尺骂道:“臭红头!我还以为你是好人,没想到你这么阴险!” 司马三尺喝道:“妖女住口!阴险的人是你!” 屈别江也大喝道:“司马三尺!我看你是敬神庄的人,才给你三分面子!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司马三尺道:“废话少说,留下沈菁,放你们过去!” 屈别江知道再说也没用,大环刀横在了身前,对左济道:“我缠住他,找个机会,带沈菁逃走!” 左济点头应了,屈别江看向司马三尺:“那就让我屈别江来领教一下敬神庄的高招吧!”说罢,屈别江运起灵气,那大环刀上顿时闪烁起了一道凌厉银光,刃长陡然增长了三尺。 左济见司马三尺全神贯注的看着屈别江,忙拉着沈菁从旁跑了过去。司马三尺没有拦阻,脸上还带着笑容。凭司马三尺的修为,不可能不知道屈别江是拥有银字修为的人,却还能笑得出来。 屈别江心中疑惑:“看他刚才的仙法,应该是天字修为的,左济与沈菁离去,为何不阻拦?我还没有出手啊!” 屈别江不知司马三尺在搞什么鬼,但下一刻,谜底便揭晓了。 “嗖!”一枝箭矢破空而来,向左济与沈菁射了过去。 ------------ 第四十一章 沈菁的灵气 那一枝冷箭来得突然,左济与沈菁修为又低,怎躲得开这又快又急的一箭?屈别江见状,大吃了一惊,知道二人躲不过,手一扬,便将大环刀扔了出去。 “咣!”一声脆响,大环刀远远的飞了出去,在空中不断的旋转。尽管大环刀上有屈别江的银字号修为,但也只让箭矢射偏了准头。 “轰隆!”一声巨响,箭矢插入地面,那地面龟裂开来,进而碎成了无数石块,向四周飞散出去。 石块飞得虽然快,但左济已能应付,左手运了一个圆,石块撞在圆上,纷纷落地。 “是谁?”屈别江一声暴吼,吼了出来。 只听马蹄声络绎不绝的传来,众人侧目一看,三骑黑马奔腾踏尘而来,看那马上三人,两老一少,正是司马崇嘉、司马九丈与司马碧杰!这惊天一箭,正是司马碧杰的手笔! 沈菁见敬神庄的主要人物都到了此处,而且司马碧杰还用箭射自己,十分恼怒,大骂道:“司马碧杰!你这个混蛋!你和之桓的关系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还用箭来射我?” 司马碧杰满面冷漠:“哼,我射妖女,哪里有错?” 原来那日徐之桓想起儿时与司马碧杰、江若琪在一起的情景,始终下不了手,司马碧杰在睡梦中捡了一条命尚不自知。醒来之后,不见了徐之桓,司马碧杰心中焦急,便与司马兄弟三人汇合。 司马三尺找到沈菁时,先以仙法告知了其他人,司马崇嘉三人也走得不远,匆匆赶来,刚到便看见左济要带着沈菁逃走,于是司马碧杰射箭阻止。 司马九丈见到屈别江,大叫道:“你是什么人?竟敢管我们敬神庄的闲事?” 屈别江一听,便知道这几人正是敬神庄的首脑人物,心中叫苦,自己一人怎能应对?但嘴上却不饶人:“哼,敬神庄号称天下第一修行门派,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屈别江言语中带得讥讽意味,众人都听得出来,屈别江是在说敬神庄今日以多欺少。左济见这情况,知道跑是跑不掉了,于是左脚画了个圆,划地而守。 沈菁高声喝道:“我又没有得罪你们!为什么你们要抓着我不放?” 司马碧杰笑道:“没错,抓住你便不会放了,除非你说出天池古剑洞在什么地方!” 沈菁听了,一阵愕然,虽然徐之桓带着沈菁的目的之一,便是要到天池古剑洞去,但从来都没有跟沈菁提起过,现在司马碧杰提起,沈菁不禁愣住了。 司马三尺对司马崇嘉道:“大哥,此人是万坟谷的屈别江。” 司马崇嘉听了,只淡淡一笑:“嘿,原来是万坟谷邪王的传人。” 屈别江喝道:“不错!邪王正是我的师父,我的师公是巫蛊神官!” 屈别江虽然有银字修为,但不懂施展仙法,威力大打折扣,要同时应付三个天字修为中的顶尖高手,也没有胜算,所以屈别江将自己的师父师公都搬了出来,希望能借助他们在江湖中的威名,震住敬神庄的人。 但这对敬神庄的人看多了这种事情,司马崇嘉呵呵一笑,完全不将屈别江放在眼里:“那又如何?就算巫蛊神官亲自前来,也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屈别江心中叫苦,连向左济使眼色。左济看在眼里,心中莫名:“让我走?现在这情况,我想走也走不了啊。” 屈别江见左济半天不动,一急之下,叫了出来:“跑啊!愣着做什么?”左济吓了一跳,这才拉起沈菁跑了起来。 司马崇嘉哪里会让左济跑掉?左手握了一个法诀,只见一道银光飞一般的射了出去,那银光化作一枝利箭,看上去比司马碧杰的箭矢更加凶猛,直向左济后背攻去。 屈别江早有防备,身形一闪,挡在了左济的背后,大环刀横里一劈,劈在银光之上,银光被劈入了地面,那地表再次龟裂开来。 屈别江虎口被银光震得发麻,心中大惊:“这一招的威力,竟然已达到了银字的修为!” 敬神庄威名远播,人人都知道司马兄弟修为只有天字,但门人众多,声望极高,是以是天下第一修行门派。 但刚才那一招,司马崇嘉显然打出了超越天字修为的威力来,这让屈别江心中猛的一沉,要同时应对这几人已极是困难,若司马崇嘉拥有银字修为,将会更加没有胜算。 左济也看出了其中端倪,心中大骇,若是刚才那一招击中自己,凭自己的修为,必定被轰个粉身碎骨。 屈别江见情势大坏,也知道让左济逃走自己挡住众人的计划必定落空,索性将大环刀换地上一插,喝道:“好一个敬神庄!来!今日我屈别江便与你们拼个你死我活!” 司马崇嘉往大环刀上看去,只见大环刀上,银光不住闪烁,光芒似乎往地下涌了进去,司马崇嘉心中一奇:“他不握刀,是待怎样?” 司马九丈哪里沉得住气?吼声如雷:“耍什么花招?”司马九丈白发长飘,脚步一点,向前纵出。司马三尺叫道:“捉沈菁!” 司马九丈听了,身子在半空一个旋转,便向沈菁扑了过去,双手如钩,左攻沈菁,右取左济。 左济大吃一惊,见司马九丈手爪之上蕴含凌厉光芒,左济知道自己必抵挡不住,但若是不抵挡,便会葬身在司马九丈的手爪之下。 沈菁吓得面色铁青,“啊”的一声尖叫,躲在了左济的身后。屈别江大惊:“遭了!我的‘八环九殇刀’还没有运功完毕!” 左济见手爪到了眼前,反正挡不挡都是中招,当然不愿坐以待毙,于是左济一掌打出。“波”的一声巨响,左济只觉一股强横劲力直入胸膛,左济哪里承受得住?立时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左济!”左济是屈别江的弟子,见左济与司马九丈相拼,清楚左济底子的屈别江知道左济根本无法与司马九丈抗衡,失声叫了出来。 司马崇嘉冷冷笑道:“哼,螳臂当车。” 司马三尺道:“这小子只有和字修为,与九丈全力相拼,他死定了。” 司马碧杰更不说话,搭上弓箭,对准了左济。 屈别江见状,怒骂道:“狗贼!休放冷箭!” “嘿!”司马碧杰一声冷笑,似听见了屈别江的声音,又似没有听见,右手拉弦,“嗖!”一声脆响,箭矢裹着凌厉的气劲,射向左济。 屈别江本以为敬神庄号称天下第一修行门派,就算司马碧杰想要偷袭,司马崇嘉也会阻止。不料司马崇嘉只在一旁邪笑,不仅不阻止司马碧杰,那面上的神色,反而像是在鼓动司马碧杰一般。 那箭矢直向左济射来,司马九丈的劲力又涌向自己心脉,心脉若是一毁,必死无疑。一道白光突然大盛,众人一惊,将这异状清楚的看在眼中:那白光是从沈菁的身上散发出来的,颇有规律的涡涡旋转,涌入左济的体内。 左济只感一股极其强大的灵气在体内跳动,竟将快要逼入心脉的劲力强行推了回去。司马九丈大吃一惊:“什么?” 司马九丈的劲力已退至了左济的手掌之上,左济精神顿时一震,运起内息,将传入体内的那一股灵气集中在手,此刻左济的手掌之上有司马九丈、左济本人与沈菁传入的三股灵气。 左济将三股灵气揉为一体,一声大喝,将灵气推了出去。只消司马九丈本身的灵气便能抵挡住司马九丈,何况还有两股灵气?司马九丈哪里抵受得住?“砰!”灵气正正击在司马九丈的心窝之上,司马九丈哇的一声,向后飞退而去。 灵气还未停歇,炸裂开来,竟将司马碧杰射到的,那威力惊人的箭矢震了个粉碎! 此番变故,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司马崇嘉面上惊愕,高声道:“妖女!你必是妖女!否则怎能有如此强大的灵气?” 司马三尺飞速奔向司马九丈,查看司马九丈伤势,虽然没有性命之虞,但已是不能再战了。 左济死里逃生,屈别江松了一口气,听司马崇嘉如此说话,一声冷笑:“荒谬,若是灵力高便是妖女,那剑神聂晨,剑狂徐暮,岂不都是妖人了?” 司马崇嘉向屈别江看了一眼,见刀上灵气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入地下,眉头一皱,目光又转向沈菁,刚才沈菁爆发出来的极强灵气,绝对是最大的威胁。 但看沈菁,身上白光散去之后,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而左济先前将三股灵气揉在了一起,手臂承受不住,已是衣袖粉碎,满手伤痕,也是一歪,晕倒过去。 司马崇嘉舒了口气,道:“你们是跑不掉的。” 说着,司马崇嘉向司马碧杰使了一个眼色,司马碧杰会意,搭弓瞄向了屈别江,而自己则向左济与沈菁走了过去。 “喝!” “轰!” 屈别江突然一声大喝,一道银色刀光从地面急划而出,司马崇嘉大吃一惊,向后急退,才免去了一刀两断的厄运。 只听屈别江道:“司马庄主,你的对手可是我屈别江啊。” ------------ 第四十二章 八环九殇刀 这从地下突然涌出来的刀气,着实让司马崇嘉吃了一惊。先前司马九丈向左济与沈菁攻击时,屈别江并未出手相助,而屈别江显然与左济是一伙的,若是能救,必然不会袖手旁观。故而司马崇嘉断定屈别江修为虽高,却不懂得施展仙法,是以让司马碧杰看着屈别江,若是屈别江身体一动,便以箭射之,自己放心大胆的向左济与沈菁走去。 哪里知道,屈别江身不动,手不抬,便突然有刀气蹿出,若不是司马崇嘉反应快,已葬身在这一刀之下。 司马崇嘉心中惊骇,看着屈别江,双手翻起,只见光芒一闪,两团圆球,一个蕴含滔天水气,一个蕴含炼狱真火,一上一下,互相交错,向屈别江攻了过去。这一水一火两个圆球,让四周事物都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 面对这惊人攻势,屈别江依然不动,两道半月刀光猛的从地下蹿出,左右一错,将两个圆球切成四半,消散在空中,两道刀气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 屈别江全身不动,完全不知如何发出的刀劲,司马碧杰虽然弓箭一直对准屈别江,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刀气震住,愣愣的站在原地,该射的箭没有射出去。 司马崇嘉避过刀气,见儿子不动,心中气氛,大喝道:“碧杰!”司马碧杰听父亲一生大喝,这才回过神来,连说了几个“哦”,搭弓在手,反弓步一跨,箭锋瞄准了屈别江。 “中!”随着司马碧杰的一声大吼,那箭矢破空而出,气流螺旋缠绕在箭矢之上,向屈别江射了过去。 司马崇嘉两手握诀:“银道,法光无垠!”法决念出,只见司马崇嘉两手手心闪现出圆形光球,光球忽大忽小,却始终掌握在司马崇嘉的掌中。 司马崇嘉举起双手,只见从光球之中,射出无数线条,线条如雨,罩满了整片天空,半数细线急速向前,绕道了屈别江的身后,又回转过头,向屈别江后背袭来。 这前后夹击,铺天盖地的攻势,将屈别江前后左右的退路全数封锁,司马碧杰的弓箭之术乃是徐暮所传,威力无穷,司马崇嘉的目的是配合司马碧杰的箭矢,让屈别江无处可退,必定中箭。 屈别江愁眉深锁,心中暗道:“司马崇嘉果然已突破了天字,修为到达了银字,不过……” 屈别江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势,屈别江依然不动声色,右手在大环刀的刀柄上一抚,只见大环刀的手柄周围荡起一圈波纹,那波纹所到之处,突然闪烁起无数的刀光,便如一个花苞开始绽放,从波纹正中向四面开了起来,刀光分作八面,便如花瓣,向四周开去。眼看就要完全绽放,却又有刀气从中分作八面开出,无穷无尽,将司马崇嘉的无数光芒与司马碧杰的箭矢斩了个粉碎。 这招“八环九殇刀”,是屈别江的最强杀招。屈别江天资愚钝,若是做一个寻常的人,凭一身力气倒是可以寻一份不错的差事,可屈别江偏偏就走上了修行这条路,拜了邪王为师,为学仙法,一心一意的跟着邪王。 邪王感屈别江忠诚,十分信任他,但屈别江的资质实在太差,连基本的仙法都无法释放出来。无奈之下,邪王索性照着屈别江的长处――肉搏,来教导屈别江,果然屈别江大有长进。虽然不懂得施展仙法,并不代表灵气没有累积,屈别江在邪王的指导下,将灵气凝聚在兵器上修炼,竟奇迹般的达到了银字修为,其灵气之浑厚,直逼邪王。 但无法施展仙法实在是一个重大的漏洞,实战中总是会吃亏的。于是邪王绞尽脑汁,想出了这套“八环九殇刀”,让屈别江将灵气通过大环刀灌入地下,让地面不堪重负,爆裂开来,形成如同花苞绽放般的情景。 这招虽然厉害,但每一次使用,均要耗费极多的灵气,而且要灌注灵气,所需时间太长,毫不实用,所以屈别江虽然学了,却很少使用,这次是敬神庄的人注意力都在沈菁身上,故而才准备完毕。 司马崇嘉与司马碧杰的招式同时被破,父子二人均吃了一惊。司马崇嘉道:“万坟谷邪王,果然名不虚传。”此话虽然是赞邪王,却是顺便连屈别江也赞了。 屈别江冷笑一声,却不答话,若是自己开口,气息一乱,那灌入地面的灵气便会中断。 司马崇嘉与司马三尺对望一眼,相视一笑,司马崇嘉道:“屈别江,我们不想与万坟谷为敌,只要你留下沈菁,我们便放你与那个小子离去。”说着,司马崇嘉向左济一指。 屈别江差点就开口答话,急忙一手捂住了嘴。 司马崇嘉又道:“屈别江,你这一招虽然厉害,但也不是我们的对手,何必白费力气?” 屈别江十分气恼,心道:“就你一个人有银字修为,我又怕你怎的?” 司马崇嘉见屈别江恼怒模样,知道说不通,向司马三尺看了一眼,司马三尺点了点头,兄弟二人双臂一震,“砰”的一声,一股气流向四周排开,二人身上顿时涌出如月色般的银光。 屈别江见状大吃一惊,险些“啊”的一声就叫了出来,心道:“司马三尺也有银字修为?” 正吃惊时,侧眼见到司马碧杰搭上了弓,那劲力螺旋聚集于箭尖之上。三人修为突然大涨,气流如龙卷般,卷得飞沙走石。 屈别江心中叫苦,因为司马碧杰的修为也臻升到了天字的境界,屈别江与徐之桓交过手,徐之桓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若不是薛有财从旁协助,自己恐怕会被徐之桓施计击败。司马碧杰此刻的修为,在屈别江看来,已与徐之桓不相上下。 司马崇嘉左手画了个圆,右脚向跨了半步,右手捏了法诀从圆心推出,只见一道一人环抱来粗的闪电劈啪作响的向屈别江劈了过去;司马三尺双手握诀,在身前左右交错,在交错到第三回时,一团火焰出现在胸前,火焰越来越大,最终变成有三人高宽的火球,朝屈别江的头顶压了下来。司马碧杰不甘示弱,一箭射出,那箭矢引起的螺旋气流旋转得更加迅速。 霎时间,闪电、火球、飞箭分三路齐袭屈别江,三处颜色各异,拼接成一幅极其雄伟的画卷。 屈别江知道这三招厉害,双手在大环刀柄上用力一握,“蹭蹭蹭!”连声脆响,无数的刀光如花瓣般从地下涌出,要将闪电、火球、箭矢切割。 但闪电一马当先,将花瓣般的刀气从中穿破,刀气顿告消散,火球与箭矢紧随其后,直逼屈别江。屈别江怎肯服输?刀光重叠划过,但都被司马崇嘉的闪电穿破。 屈别江脸上突然发白,原来不知不觉间,闪电已经到了面前,紧随其后的,是火球与箭矢。 “银道,漫洌九托!” “银道,罗汉阵!” “银道,婆娑乱!” 一朵莲花突然从空中落下,挡在了屈别江的面前,箭矢竟然被莲花挡了下来;三个罗汉形象赤裸上身出现,乱拳出击,将那火球打出了无数的拳印;另有巨大拈花手直线退出,将那闪电捏在了两指之间。 眼看屈别江就要死在敬神庄三人的合围之下,却突然有三招银字仙法冲出,将司马崇嘉三人的攻势全数拦截,屈别江以为自己必死,却突然获救,先是一愣,见双方势均力敌,当下也不顾灵气会消散,一声大喝,重重一掌拍在了刀柄之上,大环刀被这一掌拍得又深入地面三寸有余。 三道刀气从地面冲出,一刀劈在火球之上,一刀斩在闪电腰间,一刀落在箭矢之巅。得这三刀助力,莲花、罗汉、拈花手立时占了上风,只见罗汉乱拳将火球打得无影无踪,拈花指将闪电捏成点点微光,莲花将箭矢压成了粉末。 三招破除,罗汉、莲花、拈花手形象也消失了去,这六招相拼时,尘埃被吹得向四周扩散,现在招式一听,尘埃又聚在了一处,反而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屈别江捡回了一条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左右看去,要看是谁人救了自己。敬神庄众人也四下张望,要看是什么人坏了自己的好事。 尘埃渐渐散去,朦胧中,三条人影出现在众人眼前,其中一条忽隐忽现。 尘埃又散去一些,已能看清那几人的面貌,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敬神庄众人大吃一惊,而屈别江却喜出望外。 那三人,正是万坟谷之主邪王,已被族长打死丢下深渊的秦南晟,与已死去多时,以幽魂之身呈现人前的青莲! 邪王呵呵笑道:“秦南晟,你虽然受了这么重的伤,修为却没有减弱啊,这我就放心了。” 秦南晟面色极为难看,似乎刚才使出银字仙法,消耗太多一般,咳了两声,没有说话。 尘埃彻底散去,敬神庄人再一看,不禁失魂落魄:左济与沈菁分别挟在了邪王与青莲的腰间,邪王倒还罢了,青莲乃是幽魂,也能挟住,倒也奇绝。凭司马崇嘉现在的修为,竟然不知他们是什么时候做的。 屈别江跑到了邪王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师父!” 邪王笑了一笑:“呵呵,别江,你做得很好!” 随即,邪王怒目瞪向司马崇嘉,一声暴喝:“滚!” ------------ 第四十三章 激战敬神庄 司马崇嘉乃是敬神庄的庄主,何曾被人冲自己大吼过“滚”?虽然眼前情势逆转,但司马崇嘉见到秦南晟,又惊又奇,高声问道:“秦南晟!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被……” 秦南晟冷笑一声:“呵呵,我秦南晟命不该绝,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英雄豪杰,竟然与神鬼族的人沆瀣一气,那寂魂枉是天下第一僧,竟然也是神鬼族人的走狗!” 司马崇嘉勃然大怒:“住口!天神何等尊贵?岂容你在此出言侮辱?” 司马碧杰见了秦南晟,心中一凛,颤颤巍巍:“你……你……你怎么还活着?” “哼!”秦南晟重重一哼,瞪了司马碧杰一眼:“你当然希望我死了!若不是我,你这蠢货现在的修为只怕也到了银字吧?” 司马碧杰吓得向后连退了两步,显然,司马碧杰对秦南晟十分的恐惧。 司马崇嘉低声道:“碧杰,别怕,你现在也是一个有天字修为的人。” 司马碧杰定了定神,站稳了脚步,一手紧紧握住了弓,准备随时向秦南晟发起进攻。 青莲看了看沈菁,又看了看秦南晟,道:“我们现在不宜与他们交战。” 秦南晟点了点头,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好一阵后,才止住咳嗽。 司马三尺目光如炬,将这一情形看在了眼里,轻声对司马崇嘉道:“大哥……” 司马崇嘉摆了摆手:“我知道。” 司马崇嘉左手握了一个法诀,右手翻手一掌,一个掌印“呼”的一声,向秦南晟飞了过去。 秦南晟见掌印向自己扑来,右脚猛的在地上一点,身子扭了一震,灌劲于手,也是一掌挥出,也是一个掌印打了出来。 两个掌印“砰”的一声击在了一起,司马崇嘉的掌印被压得向后倒退了三尺有余,然后两个掌印同时在空中小散开去。 二人相对,看起来势均力敌,其实是秦南晟稍占上风。 司马崇嘉眉头一皱,秦南晟冷冷笑道:“邪魔外道的东西,怎能与我这正宗的银字修为相比?我虽有伤,要对付你们却也足够了!” 司马三尺暴喝道:“妖人!竟敢口出狂言!”说话间,司马三尺便要出手。司马崇嘉将司马三尺肩头按住,轻声道:“三尺,我们走。” 司马崇嘉本以为秦南晟重伤在身,屈别江已消耗巨大,击败秦南晟后,面对邪王与青莲,凭自己与司马三尺还有司马碧杰还是可以应付的,但一掌过后,司马崇嘉知道此事不可行,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司马三尺毕竟冷静,虽然不甘,但情势如此,点了点头,将司马九丈扶起,一行人转身离去。 看着敬神庄人离去的身影,秦南晟高声道:“司马碧杰!咱们的帐,以后再一起算!” 司马碧杰听了,心中不禁一抽,脚下加急,最先消失在了秦南晟的视线中。 片刻之后,已看不到敬神庄众人的身影,秦南晟忽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半蹲于地,邪王眼明手快,将秦南晟扶住。 青莲见秦南晟连声咳血,两指在秦南晟头顶一点,一股灵气灌入了秦南晟的头顶之中,秦南晟默默调息,胸中大畅,平复了下来。 秦南晟点了点头,微笑道:“我没事了。”青莲这才收了手。 邪王道:“你也太勉强了吧?明明深受重伤,却还打出那一掌,不要命了是吧?” 秦南晟一声苦笑:“我必须这么做,否则凭司马崇嘉的精明,必不会就此离去。” 话音刚落,便有三条人影落在了秦南晟的面前,秦南晟吃了一惊,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司马崇嘉、司马三尺与司马碧杰! 司马崇嘉哈哈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秦南晟只是强弩之末了!”司马九丈不在,显然已经安置到了妥善的地方。 秦南晟眉头紧紧皱起:“可恶……” 邪王一声大喝,抡起了圆木,青莲也将左手横在了身前。司马崇嘉见对方有要进攻的势头,笑道:“我劝你们最好不要与我们交手,大家都是银字修为,但你们还要护着两个人吧?碍手碍脚会是我们的对手么?” 邪王露出了不忿的表情:“卑鄙!” 的确如司马崇嘉所说,虽然邪王与青莲都是银字修为,但要保护左济与沈菁,会大大阻碍实力的发挥,秦南晟重伤在身,屈别江灵气几乎耗尽,现在是以二对三的情形,极为不利。 司马碧杰高声道:“识相的,就把沈菁交给我们!否则别怪少爷我箭下无情!” 秦南晟厉声喝道:“闭嘴!卑鄙小人!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说话?” 司马碧杰还是惧怕秦南晟,心中一颤,但随即就平复了下来,因为他知道秦南晟现在只不过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人。 “竟敢对本少爷无礼!”司马碧杰壮了胆,一脚踢向秦南晟面门。 邪王右手一长,捉住了司马碧杰的小腿,大喝道:“老子废了你!”左手高举,一个手刀便向司马碧杰脚上劈去。 邪王是诚心要断了司马碧杰的脚,这一个手刀劲力十足。司马崇嘉哪里会坐视?双手齐出,左手在邪王右手手臂上一推,邪王捉住司马碧杰的手掌便松了开去;右手在邪王手刀上一啄一按,手刀便落不下来了。 邪王退了一步,司马崇嘉也退了一步,司马碧杰夹在两大高手之间,一条腿又悬空,哪里还稳得住身形?仰身跌倒,摔了个四脚朝天。亏得是秦南晟重伤在身,否则秦南晟必然趁此良机,翻手一掌毙了司马碧杰。 司马崇嘉到:“想伤我儿,先得过我这一关。” 邪王冷笑道:“嘿,你儿子如此阴险,是怪你这个当爹的没有教好?还是你本来就是个奸诈小人呢?” 敬神庄向来受人尊敬,司马崇嘉被说成是奸诈小人,这还是头一回,司马崇嘉脸色大变,低沉着声音道:“今日我司马崇嘉无论如何也要将沈菁这个妖女带回去,献给天神谢罪!你们若要阻拦,休怪我不客气!” 说罢,司马崇嘉不等邪王回答,便连续施展三个法诀,三条雷电齐闪,向邪王攻了过去。邪王将圆木在周身舞了一圈,三道闪电全被打破。 邪王的招数被司马崇嘉颇了,暴怒道:“要打正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吧,邪王抡着圆木,便向司马崇嘉头顶砸了过去。青莲知道此事情势紧迫,若是邪王出手,必顾不上保护左济与沈菁,便会被敬神庄人钻了空子,急道:“邪王!别出手!” 邪王怒火在心,哪里会听?那圆木上咔咔作响,威势极强。 司马崇嘉一笑,暗道:“要的就是你出手!” 司马崇嘉双手抬起,挡住了圆木,“轰”的一声,司马崇嘉脚裸陷入了地面。屈别江的刀法十分强悍,而邪王是屈别江的师父,其近身肉搏的本事胜过屈别江,圆木上的劲力一层又一层的涌向司马崇嘉。司马崇嘉双臂剧痛,不禁一惊,运气灵气,淡银色灵气护住了双手,硬接住了邪王那源源不断的劲力。 司马崇嘉毕竟刚到银字修为,邪王却是在银字修为上停留了许久,时间一长,司马崇嘉额头上冒起汗来,而邪王的圆木却越压越重。 司马三尺见状,左手一翻,攻向青莲,青莲回手招架,哪知司马三尺招式陡然一变,一个转折,向青莲腰间的沈菁抓去。 青莲早防此着,向后一退,将司马三尺的手臂躲了开去,司马三尺右手握了个法诀,竟从手心上衍出一股引力,青莲猝不提防,沈菁被司马三尺吸了过去。 邪王见状一惊:“不好!”圆木转向,手握一条丝线,将圆木向司马三尺扔了过去。 司马崇嘉臂上压力一消,右掌立时拍出,邪王只得左手出拳,与司马崇嘉对了一招。邪王毕竟是匆忙招架,被击得飞退而出,那圆木也停了攻势。司马三尺手势一变,叫道:“碧杰!接住!”便将沈菁向司马碧杰扔了过去,司马碧杰纵身而起,将沈菁接住。 司马三尺知道如果沈菁在手,必成阻碍,早晚又会被夺回去,于是将沈菁扔给了司马碧杰,自己好全心迎战。 秦南晟见沈菁被夺,心中叫苦:“邪王冲动了。” 若是司马崇嘉先出手,凭借邪王与青莲的修为,只要小心应对,便不至于如此;邪王盛怒之下出手,无法顾及要保护的人,便让司马三尺钻了空子:司马崇嘉拖住邪王,司马三尺攻击青莲,邪王无法及时救援,其结果就是,沈菁到了司马碧杰的手上。 邪王也十分懊悔,知道因为自己匆忙出手,才导致现在这个结果,向青莲看了一眼,问道:“还没到吗?” 青莲本来深锁的眉头突然一松,喜上眉梢:“到了!” 敬神庄众人不知青莲喜从何来,不禁愣了一下,就这一愣,一股凌厉剑风便袭到了司马三尺脑后! ------------ 第四十四章 众议藏身地 那剑气迅捷狠毒兼并,以司马三尺的修为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回身便晚了片刻,只见一个黄影闪过,凌厉剑光便到了眼前。 司马崇嘉呼的一掌击出,那掌上蕴含银字修为,在剑沿上平平一推,将剑锋推了开去。但那一剑势头一转,竟向司马碧杰刺了过去。 司马碧杰吃了一惊,尚未反应过来,那黄影呼的一闪,便将沈菁从司马碧杰的手中夺了过去。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一人身上挂着黄色虎皮,手中握着一柄漆黑长剑,腰间悬挂一柄锯齿直剑,将晕过去的沈菁拦腰一抱,立在众人面前。 不是别人,正是徐之桓! 青莲喜上眉梢:“你这小子,来得太晚了!” 众人见到徐之桓,面上各有神色,秦南晟等人笑将起来,敬神庄众人却眉头深锁。司马碧杰见到徐之桓,心中猛的一颤,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两步。 徐之桓的目光扫视,飘过邪王、青莲,又飘过司马崇嘉、司马三尺,最终落在了司马碧杰的身上。 司马碧杰被徐之桓那如利刃的目光这么一看,心中又一阵猛烈的颤抖。 徐之桓以长剑指着司马碧杰,淡淡问道:“碧杰,为什么要出卖我?” 徐之桓到现在,还是不肯相信司马碧杰设计要从自己口中套话的事情,是以又有此一问。 司马崇嘉见儿子畏畏缩缩的躲在自己身后,心中不悦,手肘在司马碧杰腰间一顶,轻声道:“别怕,你现在也是有天字修为的人。” 司马崇嘉一句话让司马碧杰得到了鼓舞,司马碧杰向前踏上了一步,高声道:“徐之桓!你与妖女沈菁密谋之事,我们已经知晓。我虽打不过你,但也想为天下天除害!用些手段,哪里有错?” 徐之桓心中剧痛不已,长长叹了口气:“唉,想不到,你我也有分道扬镳之时。” 徐之桓眼中泪花已在泛滥,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反目成仇,痛击着徐之桓的心口。 “你走吧。”徐之桓收了长剑,摆了摆手。 司马三尺见徐之桓到了,知道情势不利,低声对司马崇嘉道:“大哥,徐之桓修为不弱,加上两柄神兵都在他的手上,我们只怕敌不过。” 司马崇嘉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本来以三对二,再加上沈菁夺到了手中,已是稳操胜券;却在顷刻之间,所占优势荡然无存。 司马崇嘉见徐之桓似乎没有杀意,当机立断,道:“我们走!” 于是,敬神庄三人转身而去,秦南晟等人也不追,逐渐隐了身形。 秦南晟见敬神庄人走得彻底了,总算松了口气:“呼,之桓,还好你及时赶到……” 话未说完,突然一道黑光闪过,筝灵剑剑锋已经抵住了秦南晟咽喉,秦南晟一惊:“之桓!你做什么?” 一旁的邪王见状也是已经,忙道:“喂喂喂!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 尘土被卷起,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小旋风,从南移到了北。 徐之桓冷哼道:“哼!自己人?这个人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还说是自己人?你分明就是一个叛徒!” 秦南晟呆在原地,默默无言。 青莲一手按在了徐之桓的手臂上:“之桓,冷静,听我说。” 徐之桓从先前就觉得奇怪,邪王与秦南晟在一起不奇怪,青莲又怎会与秦南晟在一起了? 青莲救过徐之桓的性命,既然她出言相劝,徐之桓也将剑放了下来,没有说话,只等青莲开口。 青莲见徐之桓放下了剑,笑了一笑:“果然是好样的,沉得住气,聂晨没有看错人。” “前辈,有话便赶紧说罢。”就算徐之桓耐性再好,面对叛徒,也少去了许多。 青莲笑道:“你误会秦南晟了,秦南晟没有背叛你。” “哈哈!”徐之桓干笑了两声:“笑话!那现在人人都知道天池古剑洞,又怎么解释?你的双剑令呢?你给了谁了?” 与青莲分别后的这段时日,徐之桓一直在寻找沈菁,一路上也顺便窃听江湖上的事情,知道秦南晟已将双剑令交给了寂魂,而且所有人都已知道沈菁是一个情欲不全的人。徐之桓更加恼火,认定秦南晟背叛了自己。 面对徐之桓的质问,秦南晟长长叹了口气:“唉,没错,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说的,我无话可说。” 徐之桓勃然大怒,再不留情,提剑便朝秦南晟的胸口刺了下去。 “咣!乓!”邪王圆木忽然横挥了过来,将徐之桓的筝灵剑荡了开去:“你干什么?怎能真的下手?” 邪王这一挥用上了八成的灵气,若非如此,凭徐之桓怒剑之猛,神兵之利,邪王怎挡得住? “好了!”青莲忽然一抓伸出,抓住徐之桓后领,往后一提,徐之桓身子立时一轻,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摔得那尘土飞扬,那路边的树苗似乎都受到了波及,晃了晃身子。 青莲喝道:“刚称赞你,你便做出这等不理智的事情来!秦南晟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你!他是被神鬼族人操控的!” 徐之桓心头一震:“神鬼族人?” 青莲又道:“神鬼族人摄心术极为厉害,只有超越金字修为的人方能抵挡。秦南晟只有银字修为,被奸人所害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徐之桓怔了一怔,将信将疑的看着秦南晟:“那么,你是被谁害了?” 秦南晟斩钉截铁的答道:“寂魂!” 此言一出,徐之桓心中一动,忽然沈菁“唔”了一声。徐之桓身子一颤,急向沈菁看去,见沈菁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不禁大惊:“菁儿怎么了?” 青莲嗔道:“你现在才发现?菁儿她灵气消耗过度,你们师兄弟的事情以后再说,先找个地方休养好了再说。” 徐之桓着急沈菁,连连点头:“好!”随即一怔:“但……现在天下人都将我们视为仇敌,我们去哪里?” 邪王道:“去万坟谷!谁敢来我们万坟谷?凭我邪王这圆木,一千个来,一千个死!” 徐之桓摇了摇头:“不成,邪王助我们……” 说到此处,徐之桓眉头不禁一皱,现在徐之桓心中依然有五分怀疑,将秦南晟也算到这个“我们里”来,实在是有些不妥,但话说一半,没有不说的道理,徐之桓只得接下:“已经被敬神庄人知晓,敬神庄号称天下第一修行门派,名望甚高,若是他们约各路好手一起进攻万坟谷,只怕抵挡不住。” 邪王虽知事实如此,嘴上却不示弱:“胡说!我万坟谷固若金汤,谁打得进来?” “师父……”屈别江插口道:“徐之桓说得没有错,若是如此,我们的确抵挡不住。” 邪王一愣:“啊?为什么?”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邪王虽然是万坟谷之主,却不大过问谷中事物,将一切丢给了屈别江后,自己便当起了甩手掌柜,谷中一切基本都由屈别江做主,只有极重要之事,邪王才做决断。 比起邪王来,屈别江更清楚万坟谷的情况:原本万坟谷有三大势力,屈别江、姚不德、薛有财。姚不德与薛有财均不是真心忠于邪王,并不可靠。 薛有财虽然是地位最低的一个,却是势力最大的,薛有财一死,跟随薛有财的人们便树倒猢狲散,只有少部分人被屈别江与姚不德收编。若是万坟谷上下一心,再加上薛有财不死,倒还能够一战。 现在的万坟谷,自薛有财死后,实力大大减弱,决计斗不过敬神庄。 听屈别江这么一说,邪王急得直跺脚:“啊?难道我堂堂邪王,居然连自己的地盘也不能回去?” 秦南晟淡淡一笑:“邪兄,你与屈兄弟回去便是,不用管我们。” 邪王一听,恼怒起来:“你说什么屁话?明知道我不会丢下你们不管,还用你来激我?不行!你一定得跟我回万坟谷去,挡得一刻便是一刻。” 秦南晟一阵苦笑,这回秦南晟是真的不想把邪王卷进来,可率真的邪王偏偏不让秦南晟如此。 徐之桓道:“既然敌人已知邪王,便会对付万坟谷,万坟谷巴掌大的地方,我们若是去了,只会被对方来个瓮中捉鳖,不如四处行走,才好藏匿身形。” 徐之桓言下之意,与秦南晟一样,要让邪王与屈别江自行回万坟谷。 青莲正色道:“秦南晟身受重伤,菁儿灵气消耗过度,若不找个地方好生调养,一直颠簸的话,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好得起来。” 邪王早都不耐烦了,将圆木摔将出去,重重砸了一颗树苗上,那树苗:“咔嚓!”一声,便被砸成了两截:“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就回我万坟谷算了!” 青莲忽然一笑,道:“我有一个好地方。” 众人闻言,都是一愕,邪王惑道:“什么地方?该不会是你们幽魂的冥府吧?” 青莲摆摆手:“当然不是,邪王,这个地方只有你知道在哪里。” 邪王怔了怔:“我?” “对,只有你知道。”青莲再次强调了一遍。 邪王不禁问道:“快说!是哪里?” 青莲嘴角上扬:“你师父巫蛊神官的居所。” ------------ 第四十五章 敬神庄易主 “啊?”邪王听了青莲的话,大叫了起来:“去找我师父?” 青莲笑道:“你这么怕你师父?” 邪王心中一紧,自己是从巫蛊神官身边偷跑出来的,多年来都没有回去见过巫蛊神官。 “虽然我每年都给师父献上金银财宝,师父很高兴,但也没有说不罚我啊。”邪王在心中嘟哝,还是有些惧意。 青莲似乎早知邪王的性子,呵呵一笑:“算了,既然邪王害怕见巫蛊神官,那我们就另外找地方。”说着,青莲故作叹息:“唉,只怕不管躲到哪里,都躲不过敬神庄的追杀了。” 邪王好强,听青莲这么说,哪里沉得住气:“谁说我怕了?不就是回去见师父嘛?我带你们去便是!” 青莲立马接了一句:“一言为定!” 邪王想也不想,便答道:“一言为定!” 刚说出口,邪王便后悔了一半,暗道:“这个幽魂,怎的如此清楚我的性子?”但话既然说出了口,便不可反悔,邪王“哎呀”一声,手臂抡了个圆:“带你们去,带你们去,带你们去!” 言语中,显然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等一等。”众人正准备动身,徐之桓却开口了:“我还有事要问。” 众人头顶上拂过冬日的一缕寒霜,薄雾升起,众人半条小腿插在了雾中。 透过薄雾,青莲可以看清徐之桓的神情,充满着杀意。 “之桓,你是信不过我么?”青莲问道。 徐之桓道:“前辈既知我秘,我又怎会不信前辈?只是事出突然,我一定弄清楚事情原委。” 青莲知徐之桓素来谨慎,这一脸的杀意是冲着秦南晟来的,当下皱了皱眉,道:“秦南晟绝非叛徒,此处并非说话的地方,待到了巫蛊神官的居所,养好了伤,再告诉你如何?我作保!” 徐之桓听了,心中迟疑。青莲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徐之桓若再是不允,便有些过分了;但秦南晟亲口承认泄露了所有的事情,徐之桓又不得不妨。 邪王见徐之桓又在迟疑,大是恼怒,喝道:“你还犹豫什么?你看!”邪王说着,一个箭步踏到了秦南晟面前,将秦南晟的衣服从领上往下一拉,秦南晟胸口顿时袒露出来。 徐之桓一看之下,惊骇无比:只见秦南晟的胸口上赫然有一个圆如烧焦的窟窿,不偏不倚,正正烙在左胸心房之上,这显然就是致命重伤! 凭秦南晟的修为,要对他下此狠手并非易事,徐之桓不禁问道:“这是……” 青莲道:“这是神鬼族的杰作,你休要迟疑,此事说来话长,先养伤再说。” 徐之桓与秦南晟毕竟师兄弟一场,见秦南晟如此伤重,心中不忍,转念一想:“他身上有这么重的伤,还力敌敬神庄的人救菁儿,可能真的是我错怪他了。” 于是,徐之桓低下身来,将沈菁背在了背上,在薄雾中迈开了步伐。走过邪王身旁时,徐之桓轻声说了句:“请邪王大哥带路。” 邪王应道:“好,我带你们去找我师父。” 邪王看了看屈别江,屈别江正扶着已晕过去的左济,邪王道:“别江,你回万坟谷去,我不在的时候,万坟谷里所有的事情都由你一手打理。” 屈别江闻言,先是一阵愕然,随即问道:“师父,我想把所有人从万坟谷中转移出去。其一,万坟谷毕竟封闭,若是强敌攻来,避无可避,只有拼死一战。” 邪王呵呵笑道:“你便说我带着他们去找我师父巫蛊神官了。” 屈别江顿了一顿,吸了口薄雾中的凉气:“其二,敬神庄人若是见我万坟谷如此大规模的迁移,必会起疑,能够为师父做诱饵。” 秦南晟、徐之桓不约而同叫道:“不可!” 三人对望了一眼,徐之桓道:“我等怎能让屈大哥冒此凶险?” 屈别江呵呵一笑:“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师父想做的事,我一定会替师父完成。”说着,屈别江向秦南晟看了一眼:“秦南晟,你务必要将伤养好,与我师父好好打一架。” 秦南晟淡淡一笑,道:“好,我一定会的。” 青莲道:“快出发吧,再晚些,只怕你的伤便好不全了。” 邪王拍了拍屈别江的肩膀:“别江,小心。” 屈别江点了点头,扶着左济缓缓离去,薄雾渐浓,很快便不见了屈别江的身影。 夜晚的敬神庄依然雄伟,在月光的照耀下,玉凤阁与鸾凤阁耸立左右两旁,衬着金龙堂,隐隐透出一阵萧杀之气。 距离天神二度显圣的日子早已过去许久,敬神庄的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有增加的趋势。 司马崇嘉兄弟三人与司马碧杰前脚刚走进大门,便听到震天价的声音传来:“恭迎庄主回庄!” 四人后脚进门,话音便同时落下,整齐有序,竟似正规编制的军队一般。 司马崇嘉四人脚步匆匆,穿过凉亭河流,推开了金龙堂大门,金龙堂的首座赫然坐了一个人。能坐在金龙堂首座上的,除了司马崇嘉外,便没有别人了,然而这人,显然不是司马崇嘉。 司马崇嘉四人到了这人身前十步左右的距离,齐齐鞠躬:“神使,我们已经找到徐之桓与沈菁了!” 那人穿着火红长袍,在首座之上将头偏向了一边,左拳微握,枕着头;右臂自然垂在身前,须长二尺,俨然一关公姿态。不是别人,正是神鬼族中,帮徐之桓解毒的星火! “那,人呢?”星火嘴角始终勾着笑容,皮笑肉不笑的问到。 司马兄弟面面相觑,司马崇嘉便将事情说了一遍。 星火“呵呵”的一声冷笑发了出来:“天神大人赐你们修为,并不是要你们去打败仗的;天神大人能给你们修为,亦能收回你们的修为……” 星火的话还没有说完,便住口不说了,直把司马崇嘉顿时汗流浃背,急道:“我们一定不会让徐之桓那魔头得逞的!” 星火呵呵一笑:“天神知道你们为了天下,尽心尽力,所以天神才会派我来这里。”说着,星火站起了身来:“查万坟谷在什么地方,这次我亲自出马,必将这群恶魔一举消灭。” “神使放心!”司马崇嘉对星火十分尊敬,领了命,便带着其他三人退了下去。 司马崇嘉等人刚走,一道轻烟不知怎地,突然出现在星火身旁,轻烟散去,走出了一个妖艳女子来。 “艳女?”星火头也不回,目光望着金龙堂外,络绎不绝的人影:“你怎么会来了?” 艳女将右手往星火的脖子上一搂,在星火的耳朵边吹起气来:“人家想你了么。” 星火道:“少来,你这淫娃荡妇,连我也不肯放过么?” 艳女“嘁”了一声,将手收了回来,一脸的无趣:“星火大人真是没有情调。” 首座旁的烛台上,烛火耸动,将艳女那美艳的面庞映照出来,半缕嫣红,风尘寒暑似云烟。 星火淡淡一笑:“说吧,你来有什么事?” 艳女道:“计划有变……” 说着,艳女凑到了星火的耳边,说起悄悄话来。 星火听完,重重一哼:“又是沐光提的建议吧?” 艳女飘然而出,坐在了堂内左数第四张椅上:“除了他,还会有谁?族长可没有这种嗜好。” 星火一笑:“呵,沐光好大面子,竟然让族长对他言听计从。”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沐光考虑得也对,就依着他吧。” 正说着,突然一个脚步声传了过来,星火低声喝道:“有人!” 艳女身子微动,便化作了一道轻烟,消散了开去。 星火修为极高,十五丈之外,便能听到脚步声,虽然现在敬神庄的人十分多,但星火依然能够分辨哪一个是向金龙堂走来。 片刻之后,司马碧杰才走进来,对星火拱手道:“神使,我们查到万坟谷的方位了。” 星火一怔:“如此迅速?” 司马碧杰面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我敬神庄广结天下英豪,查人寻地,本就是小事一桩。” 星火讨厌司马碧杰这个态度,面上却带着笑容,伸手在司马碧杰的左肩上一拍:“做得好。” 只这一拍,司马碧杰整条左臂便从肩上脱臼,然后又自行接了回去,原来是星火厌恶司马碧杰,暗施巧劲,在一瞬之间将司马碧杰的手臂弄脱臼了又接回去。 司马碧杰先是一愣,并未有什么感觉,几个呼吸之后,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立时一声惨叫嚎了出来。 星火笑道:“与神使说话,不要露出那副骄傲的嘴脸,否则下次你要脱臼的,便不是手臂了。”说着,星火伸出一个手爪,作势向自己咽喉抓取。 司马碧杰这才知道自己的手臂是被星火无声无息弄了一次脱臼,一惊非同小可,又见星火如此笔画,司马碧杰情不自禁的伸手在自己的颈子上摸了一把,顿感一阵寒意袭向心头,连连点头:“是是是!小人明白了!” 星火呵呵一笑:“好,那你就带我去万坟谷吧。” ------------ 第四十六章 世外隐居人 徐之桓一行,在邪王的带领下,穿过两个城镇,再走入一片树林,丛林中行到一半,本来闭塞了视线却突然明亮了起来,宽阔的大道呈现在眼前。在树林之中竟然会有这一望无际、阔似官道的道路,这片树林的大小可想而知。 秦南晟惊道:“没想到那片大林子里居然有这么一条大路。” 邪王得意笑道:“别以为只有官道才是大路,这条路可是我师父花了大价钱修的,外人根本就不知道。” 秦南晟啧啧称赞,徐之桓却没有心情观赏这林中大道:“邪兄,还有多远?” 徐之桓焦急,是因为沈菁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偶尔发出一两声呓语,却又立刻睡了下去。虽然一路上有青莲的照顾,可青莲毕竟是一个已死去的幽魂,阴阳两隔,修为高,也不能做到让活着的人痊愈的程度。 本来想将秦南晟与沈菁送到医馆诊治,但敬神庄的势力实在太大,各处医馆竟然都有人看守询问,众人能逃过耳目来到此处,已是不易。 沈菁已三日不醒,徐之桓心中万分焦急,邪王自然知道徐之桓的心情,笑道:“别着急,沿着这条路走,很快就到了。” 正说话间,忽有一个红影忽高忽低的,从远处行近。 徐之桓心中一紧,右手抱了沈菁,左手向腰间剑柄摸去。 看那人,一头亮丽长发如瀑般批在后背,一身淡红长衫,不似中原服饰;脸蛋娇好,却有一道骇人的疤从左眉上直至右脸;一眼望去,三十来岁年纪。 邪王见到这人,失色道:“大师姐来了!” 邪王忙转头对秦南晟道:“秦南晟,若我师姐问起你们为何会在这里,千万不要说话,否则大祸临头!” 秦南晟还没有回话,眼前便是一花,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四师弟,你说什么大祸临头啊?”再一看,原来那女子已到了面前,身形之迅捷,竟连秦南晟、徐之桓都不知她是如何到的。 这个低沉的声音,正是女子发出,这哪里是女人的声音?便如一个喉咙受伤的老男人一般,听得徐之桓与秦南晟心中都是一震。 邪王陪笑着脸:“大……大师姐……” 这个女子,正是巫蛊神官的第一个弟子――龙王。龙王性子刚烈,修为极高,邪王对这个大师姐是又敬又怕。 龙王向徐之桓等人看了一眼,又问邪王:“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师父定下的规矩么?” 邪王连向后退了几步,惧道:“我……我当然知道……” 话还未说完,龙王便向前踏了一步,厉声道:“知道你还带外人到魔林来?” 秦南晟与徐之桓见龙王如此气势,都吃了一惊,邪王在龙王的面前,竟然像是猫见了耗子一般。 “龙王……”青莲忽然开口:“沈菁与徐暮之子在此,带我们去见巫蛊神官。” 徐之桓心中莫名,不知青莲为何要对龙王提起自己与沈菁,现在天下人都将徐之桓视作了敌人,若巫蛊神官也如司马崇嘉一般,便是个大麻烦。 而龙王听到这两个名字后,面上路出诧异神色,那道明显的伤疤扭曲了少许:“沈菁和徐暮之子?” 青莲点了点头,向徐之桓指了一指:“这是徐之桓,”又向徐之桓腰间的沈菁指了一指:“这是沈菁。” 秦南晟与邪王不明所以的看着青莲与龙王。 “砰!”众人还未搞清状况,龙王竟突然出手,一掌向徐之桓打了过去,徐之桓急以掌相对,两股灵气交加,撞在了一起,发出震天巨响。 气流向四周扩散,吹得众人衣衫飘荡。 龙王一笑,手臂突然一伸,竟滑过了徐之桓的手掌,直取胸口。 秦南晟见状,失声叫了出来:“小心!” 秦南晟经验丰富,一眼看出这一掌的厉害,在如此近的距离,若是徐之桓被当胸击中,必然性命不保。 徐之桓见状,打出去的手掌翻转,身体也不避让,径直向前顶去,胸口顶在了龙王的手掌之上,翻转的手在龙王腋下一掐,龙王这掌的灵力“噗”的一声,便从腋下泄了出去。 龙王见徐之桓破了这掌,哈哈一笑,收了架势:“你的确是徐暮的儿子。”转头向秦南晟看了一眼:“那这位就是秦南晟了。” “咦?”秦南晟与邪王齐声叫了起来,邪王道:“大师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龙王瞥了邪王一眼:“你以为我们像你一样,跑到外面去这么久,果然什么都不知道。”说着,龙王叹了口气,关切神色从眉间透了出来:“这么多年,过得如何?”虽然面上有条骇人的伤疤,却掩不住眉宇间的柔情,刚才盛气凌人的那个龙王仿佛是装出来的一般。 邪王知道这位大师姐的性子,认真的时候虽然极其严厉,但平常时间,却是极温柔的。于是笑了笑:“多谢师姐关心,我很好。” 龙王看了看沈菁,又看了看秦南晟,眉头一皱:“搞什么?一个重伤,一个虚弱,怎么不找个地方治疗一下?” 青莲飘上前了一段距离:“说来话长,还请赶紧让我们见巫蛊神官,请神官救治。” 龙王向青莲瞧了一眼,见青莲那忽隐忽现的身姿,明显是一个幽魂。龙王怔了一怔,便知道了其中原委:若不是青莲的幽魂灵力,沈菁且不说,秦南晟必难以支撑到现在。 龙王点了点头,转过身子,道:“你们跟我来,师父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徐之桓与秦南晟心中都觉奇怪:“等我们很久了?什么意思?” 在龙王带领下,众人沿着大路行走,两旁树木不停向身后飘去,原本高挂在头顶的太阳也逐渐落到了大家的视线之前。傍晚的阳光和煦而温柔,给云彩染上了金丝般的边框,众人迎着阳光行进,却不感到刺眼,反而觉得双眼暖暖的十分舒服。 太阳又下降了一些,微风拂过,微微让人感到一丝舒服的凉意,众人精神霎时一爽,遥遥望去,炊烟袅袅,与天上云彩连了条灰线,一个村庄渐渐进入众人视野。 众人大为惊叹,从遇见龙王到现在,已走了近半日的时间,竟然还没有走出树林,更有一个村庄坐落其中,这树林之广阔,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那里就是师父住的地方了。”龙王指向了前方的村庄说道。 秦南晟赞道:“竟能在这树林之中,建造出一座村庄来,当真是鬼斧神工。” 邪王笑道:“这可都是我邪王的功劳,要不是我邪王送钱来……” 邪王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龙王一拳打在了头上,邪王“啊哟”一声,向前跌了个踉跄。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会赚钱么?这村庄你最多只有四中其一的功劳,我、霸王、鬼王都有份。”龙王显然对邪王如此说话有些不满,但满脸的笑意,又感觉是故意调侃邪王一般。 邪王连声应道:“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 邪王好歹也是万坟谷的主人,竟在龙王面前如此低声下气,着实让秦南晟与徐之桓吃了一惊,但从二人的笑脸中,也能看到深厚的同门情谊。 其实这村庄至少有四分之三,是用邪王的钱建起来的。 邪王早早的从巫蛊神官身边跑到江湖去,比起不常出谷的其他三人更方便聚财,手下有屈别江、姚不德与薛有财三人,其中以薛有财最能敛财。邪王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将财务悄悄运送到此,以供村庄的建设,无疑是建成这个村庄的最大功臣。 龙王带着众人在村庄中走过,村民们见到龙王,纷纷恭敬的行礼;见到徐之桓等一众外人,面上都露出了惊异神色,但见龙王带领,便将疑心去了;邪王多年来从未回来过,村中新面孔多了不少,大多数人都不认得邪王,搞得邪王十分郁闷,多亏一些年长的将邪王认了出来,才让邪王心中诟病消了去。 穿过村庄,一座华丽堂皇的堡垒呈现在眼前,看那堡垒:四周围着护城河,独木吊桥人难过,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墙围得严严实实;那堡垒城墙上,十六人分为八组,一组两人,往来巡视着,这阵势,彷佛随时要打仗一般。 众人行到吊桥边,龙王高声道:“开门!” 墙上人见是龙王,绞下了吊桥,那吊桥发出“咔咔”的声响,缓缓的压了下来,搭在了护城河两岸之上,一道高逾数丈的厚重铁门呈现在了眼前。 龙王对众人道:“小心点,别掉下去,掉下去就没命了。” 徐之桓点了点头,他知道护城河之下通常都布满了荆棘,以用来杀灭掉入水中的敌人,以免敌人掉下后上岸再攻,此乃护城河功用之一。 众人走过护城河,到了铁门边上,那铁门“咔嚓”一声,打了开来,龙王当先走了进去,众人都跟在后面。 进得门中,一条宽阔的道路直通前方房屋,众人跟随龙王在道路上前进,周围虽有许多岔路口,龙王却头也不回,径直向正面的房屋行去。徐之桓偷偷将周围情况记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到了屋钱,龙王将门推开,深邃的房间不见光亮,深不见底。邪王却不入内,拱手道:“师父,沈菁与徐暮之子已到了。” “啊哈!”一声怪笑,从屋内传来:“这一天终于到了吗?哈哈!”言语之中,难以掩盖喜悦之情。 ------------ 第四十七章 巫蛊矮神官 那声音落下,四周立时发出“砰”的一声,整个房屋都被烛火照亮。再看四周,只见墙壁每隔五步便挂了一盏灯火,齐齐点燃,一直延伸。在最深处,一个矮小的身形负手而立,白发披在后背之上,头顶却是光秃秃的没有毛发。 众人走上前,龙王与邪王半跪行礼,齐声道:“弟子拜见师父。” “恩,邪王,你总算回来了。”那人转过身来,看那人面貌,圆脸高鼻,耳垂甚大,左耳垂上钩了一个金环;年纪虽大,却没有一丝皱纹,双目炯炯有神。 这人,正是当今天下首屈一指的人物,邪王的师父巫蛊神官! 徐之桓等人见了巫蛊神官,都是一愕,邪王虎背熊腰,巫蛊神官却只有邪王一半高度;又是一叹,本来是想要找巫蛊神官解毒的,却没料到会是以这个情况与巫蛊神官相见。 徐之桓与秦南晟齐声拱手:“晚辈见过巫蛊老前辈。”说着,二人便要跪下拜见,徐之桓是跪了下去,秦南晟的膝下却突然涌来一股强横劲力,硬让秦南晟跪不下去。 只听巫蛊神官道:“你小子重伤如此,却还下跪,可是不想要命了么?” 此言一出,徐之桓等人便是一惊,秦南晟在青莲的治疗下,神色与平常人无异,巫蛊神官竟一眼便看出秦南晟的伤重,眼力极是非凡;更叫秦南晟吃惊的,是巫蛊神官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阻了自己下跪。 邪王将头磕得“砰砰”作响:“师父,弟子私自离开,多年不归,还请师父赎罪!” 巫蛊神官一笑,道:“你每隔一段时间,就送来钱财,多亏你才能建成魔村,我不但不会怪你,还应该感谢你。” 邪王喜出望外,一直以来,邪王都以为自己私跑出来,会受到巫蛊神官的责罚,却没有想到,巫蛊神官竟然大肚的没有追究,竟呆住了。 这似乎早已在龙王的意料之中,龙王淡淡一笑:“还不快谢过师父?” 邪王这才回过神来:“多谢师父!” 巫蛊神官又是一笑,目光移到了徐之桓的身上,细细端详了起来。 徐之桓被巫蛊神官盯得好不自在,两手放在身侧觉得不好,背在身后觉得更不好,一时间不知究竟放在什么地方才好。 “一点也不像,这便对了。”巫蛊神官端详了半天,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搞得徐之桓莫名其妙。 龙王道:“师父,我已试过,他正确破解了‘催魂掌’。” 巫蛊神官听了,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好!好!我这二十年的苦心经营,等的就是你到我这里来。” 先前龙王对徐之桓施展的掌法,乃是徐暮的“催魂掌”,是将灵气凝聚在一手,待贴近敌人之后,突然发劲,将对手内脏震碎的狠辣招数。 这掌法威力巨大,需要将灵气有体内引向肩膀,再从肩膀引到手掌,最后激发出去。 徐暮的绝技,徐之桓当然认得,破解之法也了然于胸:故意贴近对方手掌,让对手灵气逼在肩上发不出去,再掐对手腋下,使灵气泄出,将这一掌化解。 通常见对手的招式攻到,不是闪躲便是格挡,但如此一来,难免会受到激发出来的灵气波及,最好的方法便是故意贴近对手。也只有徐暮这等奇人,才会创出这种奇招来。 徐暮这一招绝技,只传授给了徐之桓,就连秦南晟也不知晓;龙王以这招试探徐之桓,徐之桓也正确破解,正是徐之桓身份的铁证。 徐之桓心中一直疑惑,为何龙王会使徐暮的这招?虽想问,但见巫蛊神官正笑得开心,便将话头生生的咽了下去。 “神官,先别笑了,快给秦南晟和沈菁治疗。”青莲不似徐之桓般不果断,开口便道:“一路颠簸,几乎没有休息,再不治,只怕我的灵气便要散去了。” 巫蛊神官点头道:“对了对了,一高兴,差点忘了。”转头吩咐龙王:“龙王,将他们带到后面去,我与徐之桓说说话,便来治疗。” 龙王应了,向邪王瞧了一眼:“来帮忙。” 邪王诺诺连声,与龙王一起,将沈菁与秦南晟领进了后房。 徐之桓与巫蛊神官相视而立,青莲站在一旁,原本热闹的屋中顿时静了下来。 巫蛊神官问道:“你知道你的使命是什么么?” 徐之桓想也不想,便答道:“保护菁儿,找到天池古剑洞,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与菁儿一同到月亮上去。” 巫蛊神官走了两步,到了徐之桓左侧:“那你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么?” 徐之桓摇了摇头:“没有,我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要保护菁儿,为什么要登月。” 巫蛊神官又走了两步,到了徐之桓的身后:“你就这么在我这个外人的面前,将徐暮交代你的事情说出来,不怕我害你么?” 徐之桓淡淡一笑:“知道我徐家催魂掌的人,必不是外人。” 说话间,巫蛊神官已到了徐之桓的右侧:“神鬼族的人出现了几个?说出名字来。” “沐光、星火、腐女。”徐之桓永远也忘不了,神鬼族那无比高深的修为与奇异的能力。 不知不觉,巫蛊神官已绕着徐之桓走了一圈:“双剑与双剑令可在?” 徐之桓将两柄神兵从腰间卸下,递到了巫蛊神官的面前:“双剑在此,双剑令被夺去了。” 巫蛊神官听到此处,眉头一皱:“双剑令被夺了啊。” 巫蛊神官一连串问了这么多问题,很显然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徐之桓心中一急,问道:“前辈,您是不是知道所有事情?” 巫蛊神官点了点头:“没错,我知道,二十年前,我就知道所有的一切。” 徐之桓大喜:“那前辈能不能告诉我?” 这问题一出,周围的烛火“轰”的一声,一起跳动了一下。 徐之桓紧紧的握着拳,眼前的这个人,知道所有的事情,徐之桓多么期盼,巫蛊神官能够将事情告诉自己。 “没问题。” 巫蛊神官这一回答,让徐之桓提到嗓子哑的心一下落了回去,徐之桓喜上眉梢:“太好了!请前辈快告诉我!” 巫蛊神官呵呵笑道:“看你急的,放心,我说告诉你便会告诉你,不过得等我治了秦南晟和沈菁再说,你这幽魂朋友的魂力可无法在活人体内长时间维持。” 徐之桓一时高兴,竟忘了秦南晟与沈菁,急忙点头:“好!前辈请快去!” 巫蛊神官看徐之桓踱来踱去,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又是一笑:“放心,我一下便能将他们医好,你不会等太久的。” 说罢,巫蛊神官便转身走入了后堂。 徐之桓欢喜万分,终于能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了,虽然急不可耐,但徐之桓毕竟定力不差,强行将自己的情绪控制了下来。 “对了,前辈,魂力是什么?”徐之桓想起巫蛊神说出来的新鲜名词,好奇心起,便向青莲问了一句。 青莲道:“我现在是一个幽魂,催动仙法所用的不是灵力,而是魂力。人鬼殊途,我们的仙法对付活人,只有一时的威力,不能造成实际损伤;可对付幽魂鬼怪,确威力巨大。” 徐之桓听到此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前辈的灵……魂力不能长时间在他们体内维持,便也是人鬼殊途这个原因。” 青莲笑道:“果然聪明。” 二人又闲聊了一阵,徐之桓问起青莲身份,青莲的记忆却仍未恢复,无法作答。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青莲不是敌人。 烛火燃烧着,忽而跳动,忽而静止,徐之桓的影子映在墙上,跳动时扭曲,静止时拉长。 “吱呀”,一声门响,巫蛊神官一行人走了出来,秦南晟向巫蛊神官拱手道:“前辈果然妙手回春!” 巫蛊神官呵呵笑道:“雕虫小技而已。” 最后走出来的,是已清醒过来的沈菁,沈菁的神色还有些迷离,但已完全清醒了过来。 徐之桓大喜,不禁叫了声:“菁儿!” 沈菁听到呼唤,侧头一看,见到徐之桓,沈菁似不敢相信一般,揉了揉眼睛再看,果然是徐之桓。 “之桓!”沈菁欢喜万分,向徐之桓奔了过去,整个人扑到了徐之桓的怀中。 “混蛋徐之桓!为什么丢下我?我可找到你了!”沈菁在徐之桓的怀中,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一对粉拳不住捶打着徐之桓的胸口。 分离这些时日,徐之桓内心饱受煎熬,现在重见,徐之桓抚着沈菁的后背,柔声说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沈菁破涕为笑:“你说的啊!那我要你赔我!” 徐之桓应道:“好好好,我赔你,五个葱油饼,够不够?” “我要十个!” 看着徐之桓与沈菁又哭又笑的,众人都不禁露出了笑容。 巫蛊神官端详了沈菁一阵,道:“沈菁,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啊。” 沈菁回头看向巫蛊神官:“那也是矮爷爷的医术好。” 巫蛊神官也不在意沈菁叫自己矮爷爷,又道:“我说的不是你的灵力耗损,是你残缺的七情六欲。” ------------ 第四十八章 起源沈霜杰 沈菁听了巫蛊神官的话,反问道:“七情六欲?什么七情六欲?” 巫蛊神官愕然:“怎么?徐之桓与秦南晟没有跟你说起过吗?” “没有啊,晨叔死了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之桓,从来就没有听他们说过什么七情六欲的事情。”沈菁说话时,面上充满了疑惑。 若是换做平时的沈菁,说话时必是天真无邪的模样,现在沈菁虽然依然可爱,但那份天真已消去了大半。与徐之桓分离、与左济一起寻找徐之桓的这段时日,让沈菁逐渐获得了情感,更加接近一个完整的人。 巫蛊神官:“不过也没问题,万幸他们没有一下让你获得全部七情六欲。那你的身体必然承受不住强大的灵气,小命休矣。” 巫蛊神官说了这些,勾起了沈菁极大的好奇,问道:“矮爷爷,矮爷爷,快告诉我,怎么回事?是不是之桓和小白做了什么坏事?” 徐之桓也道:“前辈,请让我知道事情的原委。” 巫蛊神官本来笑着的脸突然沉了下来,正色道:“龙王,去把所有的人召集过来,我们二十年的准备,这一仗终于要打了!” 龙王领命,大步走了出去。 “咣!” 一声锣响,向整个村庄传了开去,随着锣声的停歇,村庄中的人声鼎沸了起来。 一家家一户户的男丁在妻儿的帮助下,着了盔甲,向村庄与堡垒之间的空地上跑去。霎时间人潮涌动,数以千计的人群聚集到了空地之上,排列整齐,人虽然多,但鸦雀无声,俨然是似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寂静之中,流水声、树叶声、风啸声,交叠传来。 巫蛊神官领着徐之桓等人出现在了堡垒之上,见此阵仗,徐之桓大吃了一惊:“前辈,这是……” 秦南晟啧啧赞道:“这可比薛有财手下的那帮虾兵蟹将厉害多了!” 沈菁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等整齐的军队,惊呼:“哇!真壮观!” 巫蛊神官居高临下,高声道:“大家听着!沈菁到了!我们准备二十年的大战,现在终于可以打响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齐声欢呼起来,那声音,震耳欲聋,响彻天际。 巫蛊神官双手一按,众人立时安静下来,只听巫蛊神官道:“你们要做好准备,我们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开战,我们魔族走出魔林的日子,就要到了!” 又是震天价的喝彩声传来,徐之桓心头一震:“魔族?” 巫蛊神官又道:“三将来我堂中,其余人散了吧。” 众人听命,分作三组,一组撤去,另一组接上,极有秩序的向村庄方向行去,只有四人留在了原地。 吊桥放下,铁门打开,三人走了进去。 “看来大家的士气大振啊。”巫蛊神官呵呵笑道:“要是你们再不来,大家的斗志可能就要被磨灭喽。” 徐之桓盯着巫蛊神官,问道:“魔族是怎么回事?” 巫蛊神官见徐之桓这个模样,笑了一笑:“我知道你们对魔族有些偏见,回堂中去,我从头到尾说给你听。” 说罢,巫蛊神官转身便走,徐之桓怀揣着忐忑心情,跟在了后面,沈菁死死的拉着徐之桓的手不放,就像一放开,徐之桓又会不见一般。 堂中烛火似乎烧得更加耀眼了,墙上多出了许多影子,随着烛火的跳动而跳动。 巫蛊神官高坐堂上,徐之桓、秦南晟、沈菁、青莲居左;龙王、邪王与另一魁梧男子居右,堂下三人,各穿铠甲,目光中极有威严。 巫蛊神官扫视了众人一圈,道:“今日,沈菁到了我们这里,我们筹备多年的事情,终于可以实施了!”说着,巫蛊神官便向沈菁指了一指。 众人都露出惊异的眼神,向沈菁看过去。 沈菁一下子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吓了一跳,缩起身子问道:“你们……盯着我看什么?” “神官!您总说等沈菁来了,便是我们的出头之日,现在沈菁已到,请神官说明一下,沈菁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左右着我们魔族的命运?”穿着尖角盔甲的那员将军粗声问道。 巫蛊神官道:“召你们来,便是为此,我会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的说给你们听。”顿了一顿,又道:“你们先让沈菁知道你们是谁。” 那尖角将军看向徐之桓等人,道:“我叫秦奋,掌左翼军。” 另一肩甲是虎头形的人走上前,向众人行了一礼:“在下秦非凡,掌右翼军。” 最后一人甲上镶了块护心镜,声若巨雷:“秦田,中军。” 徐之桓听了,不禁一愣,沈菁替徐之桓将疑问说了出来:“咦?怎么都和小白一个姓?” 秦南晟拳头攥着,身子微微颤抖,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巫蛊神官道:“当然都是一个姓,这里除了我们师徒五人,全都姓秦,秦南晟本就是魔族的一份子。” 徐之桓大为震惊,万万没有想到,秦南晟竟然是魔族的人。 “魔族人,呵呵,原来如此。”徐之桓冷笑了一声,满是轻蔑,三将听得一脸的不满,秦南晟的面上也十分难看。 “呵呵。”巫蛊神官也是一声冷笑:“我知道,魔族人在外面的名声不是很好,但那些所谓的名门正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你徐之桓怎会到了我这里?” 徐之桓听了,默默无言,自己的确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到了这里,说得难听些,就是来避难的;而自己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众人口中的魔头,似乎正悄悄的印证着巫蛊神官的说法。 徐之桓思绪紊乱,实在是想不通,脑中又晃过司马碧杰,整个人更加混乱了。 巫蛊神官见徐之桓神色变化甚快,淡淡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惑,听我讲完,你便会明白了。” 徐之桓沉吟了一阵,道:“ 于是,巫蛊神官身子一轻,飘然而起,坐在了椅子上,众人也纷纷坐下。 “世人传言,我在二十年前被聂晨一招击败,我为击败聂晨,隐居起来,潜心修炼,想着有一天能够报这一箭之仇。呵呵!”巫蛊神官又笑了一声,突然高声道:“荒天下之大谬!” 徐之桓一怔:“莫非前辈并不是被剑神前辈打败的?” 巫蛊神官道:“聂晨徐暮,天下奇才,我的确比不上他们;我也确实是被聂晨一招击败,但我隐居,二十年不露面,却是我们安排的。” “安排?究竟是怎么回事?”江湖上最大的传言之一,被巫蛊神官亲口推翻,徐之桓好奇心起,追问起来。 听巫蛊神官提起聂晨,沈菁也兴致勃勃。 巫蛊神官又道:“我与聂晨、徐暮早就相识,互相之间修行理念不同,经常发生矛盾,确实也是互相为敌。但自从二十五年前,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我们的立场,所有事情的起源,便要从这人说起。” 巫蛊神官终于开口说起事情的起源,徐之桓不禁问道:“这人是谁?” “这个人,名叫沈霜杰,他便是沈菁的亲生父亲。”巫蛊神官看向了沈菁。 沈菁怔了一怔:“我父亲?” 巫蛊神官看着自己映在墙上的影子,回忆了起来。 “二十五年前,聂晨、徐暮年轻气盛,互相较劲,十分激烈。一次,聂晨与徐暮相约,在虎形山上比剑,誓要分出个高下。我一向视二人为劲敌,收到消息后,便赶往虎形山……” 巫蛊神官到了虎形山后,发现山上不止聂徐二人,二人之间,夹了一人,那人肤色极白,神情淡漠。最让巫蛊神官惊奇的,是那人空手压制住了聂徐二人的剑招。以聂徐二人的修为,竟然会被那人空手压制,那人的修为之高,实在难以想象。 听到此处,徐之桓问道:“莫非,这人便是沈霜杰?” 巫蛊神官点了点头:“不错,制止两大盖世高手的人,正是沈霜杰。”巫蛊神官顿了一顿:“这是我们第一次见到沈霜杰,也是沈霜杰的出现,改变了我们三人的修行之路。” 巫蛊神官的修为虽高,但与聂晨、徐暮比起来,简直就如雉鸡婴孩一般。 躲起来的巫蛊神官,轻易便被发现。 “是谁?”聂晨一声大喝,想也不想,回手便是一剑斩出。一道剑气破地向巫蛊神官袭来。这一剑来得快极,巫蛊神官突然之间,哪里闪得过去?眼看就要中招,徐暮也是一声大喝,回手一剑,剑气激射而出,“砰”的一声,两道剑气撞在一起,向侧面一棵大树上飞去。 巫蛊神官一边说,手脚一边比划,有声有色,众人听得入神,不禁在脑中勾画出了那一幅幅的画面。 “剑气打入了树林之中,却从那树上掉了一个人下来!我当时吓得魂不附体,偷偷看去,掉下来那个人也是浑身雪白。”巫蛊神官指手画脚的说着,说到自己害怕时,面上便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啊?难道又是我父亲?”沈菁听到有两个雪白的人,插口问了出来。 巫蛊神官笑骂道:“蠢蛋,你父亲只有一个,那人是来监视沈霜杰的,别吵!听我继续说。” 沈菁“哦”了一声,巫蛊神官继续说了下去。 ------------ 第四十九章 往事知多少 那年,巫蛊神官亲眼看见聂晨与徐暮将一个浑身雪白的人从树上击落下来。 聂晨见到巫蛊神官,冷冷一哼,左手捏了个法诀,右手一剑便射出了寒冰剑气,向巫蛊神官攻了过来。 徐之桓“咦”了一声:“剑神前辈不是……”沈菁接口道:“对啊!晨叔不是只有一只手吗?” 巫蛊神官道:“那是聂晨的手臂还在。” 众人点了点头,巫蛊神官又继续向下说了起来:“我的修为和聂晨比起来,那简直是天差地远,聂晨一剑,我怎躲得开去?这个时候……” 那剑气就要将巫蛊神官整个冻成冰块之时,沈霜杰突然一个反手,“嗖”的一声响,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劲力,便将聂晨的寒冰剑气化解了开去。 聂晨吃了一惊,却见沈霜杰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不自然的笑容:“多谢二位。” 沈霜杰这一说话,聂晨徐暮巫蛊神官才知道是沈霜杰出的手。 众人听到此处,心中惊愕,剑神聂晨,剑狂徐暮,此二人是天下敬仰的人物,二人修为之高,被推为百年无法逾越的屏障。如斯强大的聂晨一剑,竟被一个听也没有听到过的沈霜杰轻易化解,众人说什么也不信;随即转念一想,二十五年前的聂晨与徐暮尚年轻,修为还不到家,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 不过,巫蛊神官接下来的话将众人的推断彻底打破:“你们不要以为是当年聂晨的修为低,就算是现在的我,也受不住当年聂晨的一剑,只能说是沈霜杰的修为太高了。” 众人面面相觑,徐之桓等人倒还罢了,其余人是知道巫蛊神官实力的,那沈霜杰的修为高到了什么程度,众人想破了脑袋,也没有一个大概的轮廓,心中越发好奇,听巫蛊神官继续说下去。 聂晨与徐暮听沈霜杰开口说话,都是一怔,徐暮问道:“你这突然从天而降的人说什么呢?” 沈霜杰道:“我是月轮族人,从月亮上来的,也就是你们所谓的天神。” “天神?” 修行人修行,最终目的就是能够修成正果,羽化登仙,如今沈霜杰自称天神,聂晨与徐暮都不禁怀疑起来。巫蛊神官呆呆的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聂晨向后退了一步,手握长剑,神色凝重:“你说你是天神,有什么凭证?” 徐暮也向后退了一步,捏着法诀。 沈霜杰道:“按照你们的说法,天神可腾云驾雾,召日月,唤水火,理阴阳,来去如风,无影无踪。” 说罢,沈霜杰脚在地上轻轻一踏,众人眼前一花,沈霜杰端的蹿上了九霄,在云层中飘来飘去,看那身姿,当真如天神腾云驾雾一般。 三人看得痴了,一个人任凭你修为再高,也不可能一蹿之下,直上云霄,更别说在云中翻来覆去,游动自如了;而在沈霜杰的脚下,便如同天上有路一般,行走自在,毫无阻碍。 沈霜杰在云间行了一阵,翻身而下,三人以为沈霜杰会落在身前,沈霜杰却在下落途中,突然消失了去。 巫蛊神官看得出奇,急问:“人呢?” 只听一个声音从巫蛊神官的身后传来:“我在你身后。” 那声音正是沈霜杰的,巫蛊神官一惊,回头看去,哪里能看见人影? “我在你的身后。”沈霜杰的声音又从脑后传了过来,巫蛊神官大骇,回头再看,还是不见沈霜杰的身子。连续数回,巫蛊神官都没弄清楚沈霜杰在不在自己的后面,搞得巫蛊神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在你的身后。”又一声传来,巫蛊神官“噗”的一声跪在了地上,神色慌张,大叫:“天神饶命!天神饶命!” 话音刚落,巫蛊神官眼前一花,沈霜杰终于出现在了巫蛊神官的面前,巫蛊神官这才松了一口气。 聂晨与徐暮惊讶得长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刚才巫蛊神官看不见沈霜杰,但聂晨与徐暮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那沈霜杰的的确确一直在巫蛊神官的身后,巫蛊神官转头,沈霜杰便如鬼魅一般,绕到了巫蛊神官的身后,连续好几次,沈霜杰就像巫蛊神官的影子,紧紧的黏着巫蛊神官。 巫蛊神官的修为不浅,聂晨与徐暮是知道这一点的,而巫蛊神官却连沈霜杰的影子都看不见,足见沈霜杰的修为之高。 然而,聂晨与徐暮的修为远远超出了现今天下的所有人,要这二人认输,决计没有这么容易。 众人听到此处,邪王突然插口:“就是!要打!不打怎么知道打不过?” 秦南晟呵呵一笑:“要是谁都跟你一样,这天下休想太平了。” 秦南晟说话时,秦家三将都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秦南晟,秦南晟与三人目光相交,身子不禁一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秦家三将也点头示意。 巫蛊神官呵呵笑道:“呵呵,当年的聂晨与徐暮,粗豪无比,的确与邪王有几分相似。” 沈霜杰展现了一身绝顶的轻功,惹得聂晨徐暮双双拔剑,聂晨道:“你若接得下我一剑,我便信你是天神!” 徐暮听聂晨这样说,不愿以二敌一,退到了一边:“你先出剑。” 沈霜杰笑道:“你二人一同出招吧。” 此言一出,聂晨与徐暮大为肝火,二人自出道到现在,还从来没有人能在他们手下挨过三招,沈霜杰却让他二人一起出手,极是托大。 徐暮长剑一横:“哼,既然你找死,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说罢,徐暮脚踏七星,一剑平平刺了出去,刺到半路,那一剑突然弯弯曲曲,婉若游龙,让人难以捉摸剑招路线;聂晨一剑斜里斩出,一剑分作八剑,将沈霜杰全身罩住。 “啊!”巫蛊神官见二人出手狠辣,不禁为沈霜杰捏了一把汗。 沈霜杰微微一笑,右手一晃,左手一扬,二人的剑招竟被一股无形劲力带动,从沈霜杰身前掠过,两剑“当”的一声,撞在了一起。 聂晨与徐暮一惊,同时一声大喝,剑上迸出四道剑芒,两道是聂晨发出,另外两道则是徐暮发出。 四道剑芒齐向沈霜杰胸口刺去,沈霜杰右手食指伸出,在四道剑芒聚拢之处一点,一道银光爆出,剑芒势头一偏,从沈霜杰的左侧飞了出去。 “轰”的一声巨响,剑芒轰在了远处的山头上,半座山竟被四道剑芒轰成粉碎,哗啦啦的滚下山去。 巫蛊神官说到此处,众人无不惊骇,能将半座山头轰成粉碎的修为,就算是寂魂、无虚散人再加上巫蛊神官一起出手,也是做不到的。聂晨与徐暮却在二十五年前,便轻易做到了,更奇绝的是,沈霜杰只手指一点,便将这四道凌厉剑气逼开,其修为更在聂晨与徐暮之上。 龙王叹道:“传说中的人物,果然是传说啊,我们要练到什么时候,才能达到他们的境界?” “呵呵,我看永远也不可能。”巫蛊神官笑了起来:“聂晨、徐暮二人天纵异才,天生就是修行的料,我们要练十年的修为,他们只需十天便能达到,虽然不甘心,但他们的实力就是如此的强。” 徐之桓长叹一声:“唉,十年与十天,差距何等巨大,只可惜一代剑侠,已不存在了。” 众人心情有些沉重,有聂晨与徐暮这样的人做标杆,似乎这辈子修行都只是白费。 巫蛊神官见众人表情,又是一笑:“你们也不要灰心,聂晨与徐暮虽强,却都已去了,他二人一去,便是我们的天下了。” 巫蛊神官这个说法虽然对聂晨与徐暮有些不尊敬,却也是事实,立时缓解了众人的沉重心情。众人打起精神,听巫蛊神官继续说了下去。 沈霜杰轻易化解了二人的剑招,二人正在惊讶,沈霜杰双手突然一伸,抓住了二人的肩膀。 二人大失惊色,若是沈霜杰此刻一发力,二人的手臂立时便废了。 沈霜杰却只呵呵一笑,手掌轻轻一推,将二人推了开去。 聂晨与徐暮面面相觑,心中虽然存疑,但这世上有此能耐的角色,所能想到的就只有天神了。巫蛊神官更是深信不疑,跪倒在地,连连磕拜:“天神显灵!天神显灵!” “这回,你们信了罢?”沈霜杰一脸的笑容,这个笑容笑得比先前自然得多,似乎经过了几次笑容的练习,熟悉了一般。 徐暮迟疑了片刻,问道:“你真是从月亮上下来的天神?” 说着,三人情不自禁的向天空看了一眼,大白天的自然不能看到月亮,只看见那满天的云彩,和躲在云彩中悄悄发光的太阳。 沈霜杰点了点头:“我是从月亮上来的,但我并不是什么天神。” 聂晨与徐暮又对望了一眼,徐暮道:“你说清楚一点。” 沈霜杰道:“其实你们所祭拜的天神,只不过是存在于世的生灵,我们一族,叫做月轮族。” 聂晨将这个新鲜名词念了两遍,道:“便与我们口中的蛮族、汉族一般么?” “然也。” 聂晨又问:“我姑且信你了,那你一个月轮族人,从月亮上下来又有何贵干?” 沈霜杰脸色一变,正色道:“我在月上,已观察你们有些时日了,地上众多修行者,只有你们两个能够勉力与我月轮族人对抗,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与你们商量。” ------------ 第五十章 所谓的天神 聂晨与徐暮见沈霜杰神情严肃,又见沈霜杰修为高深,都不禁心中一凛。 “什么事?”聂晨缓缓开口。 沈霜杰道:“我希望得到你们的帮助,将月轮族人解放出来!” 说罢,沈霜杰“噗通”一声,跪倒在了聂晨与徐暮的面前。 不仅是聂晨与徐暮,就连巫蛊神官都被沈霜杰的这个举动吓了一跳。 聂晨与徐暮一愕之下,先对望了一眼,然后上前将沈霜杰扶起,徐暮道:“快快请起。” 沈霜杰身负盖世修为,跪拜在他人身前,必然有苦衷。要知道聂晨徐暮的修为已足以横行天下,二人心高气傲,决计不肯在他人面前下跪,沈霜杰的修为显然在他二人之上,如此举动,不禁让二人揣测起来。 聂晨问道:“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如此厉害的人物也要跪于人前。” 沈霜杰叹了口气:“唉,一言难尽。” 沈霜杰就在那虎形山上,将一件震惊聂晨与徐暮的事情,说了出来。 月轮族,本来是生在月亮上的一个族群,原本也与人类无异,有家,有业,有生活,没有高超的修为,仅仅是与人类一样,生活在这世间的一种生灵而已。 突然有一天,两座灵山出现在月亮之上,这两座灵山来得极是突兀,月轮族人都觉好奇。 自从两座灵山出现后,月轮人的情感就一天不如一天,七情化作一道白色轻烟,六欲化作一道黄色轻烟,分别收到了那两座灵山之中,从此之后,月轮族便成了无情无欲的存在,而那两座灵山,便是“锁情”与“镇欲”。 月轮族人被两座灵山收了七情六欲后,月轮族人立时获得了极为强大的力量,由于没有情欲,也就没有羁绊,没有羁绊,便能快速练成极高的修为。 于是,月轮族人便成了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天神,被人类所膜拜。 而沈霜杰,在极无意的情况下,不慎划破了“锁情”与“镇欲”两座灵山,被镇在其中的七情六欲两道烟雾飘进了沈霜杰的体内。 聂晨听到此处,冷冷的道:“这么说,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天神,我们修行人所追求的羽化登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 沈霜杰点头应道:“事实便是如此。” 聂晨与徐暮互望了一眼,均没有说话。一旁的巫蛊神官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我们修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成为天神么?” 巫蛊神官一心修行,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修成正果。今日沈霜杰却告诉他,世上并没有神的存在,让巫蛊神官这样一心修炼的人如何接受?不仅是巫蛊神官,就连聂晨与徐暮,心中也有些难以接受。 那一阵微凉的风,吹得巫蛊神官心寒。 徐暮又与聂晨对望了一眼,重重一哼:“满口的胡言乱语,我徐暮岂会上你的当?”徐暮顿了一顿,又道:“你说你们月轮人没有七情六欲,没有七情六欲的人,怎会划破两座灵山?就算是无意划破,怎会两座灵山同时破坏?你这谎也说得太不高明了吧?” 徐暮这么一说,巫蛊神官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期盼沈霜杰是在说谎。 沈霜杰面色一沉:“这便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最重要的事情,这关乎所有生灵的命运。” 聂晨与徐暮已认定沈霜杰实在说谎,见沈霜杰说得严重,一个淡笑,一个冷笑,要听沈霜杰编出写什么故事来。 沈霜杰道:“我们月轮族,是被人操纵了!这个人,自称为‘神’。” “哈哈!”此言一出,聂晨与徐暮齐声笑了起来。 聂晨笑道:“你方才说这世间没有天神,现在却又说了个神出来,岂不是自打耳光?” 徐暮干脆直接挥手:“滚滚滚,我没空听你这疯子说话。”转头又对聂晨说:“今日被这疯子扰了兴致,我们下次再比过。” 聂晨应道:“走!” 二人抄了剑,便向山下走去,巫蛊神官“哈哈”笑了两声,也随后走下山去。 听到此处,徐之桓不禁问道:“这么说,前辈们并未听信沈……沈前辈所言?” 壁上的烛火终于快要烧尽了,龙王在烧尽之前,便先换上了新的烛火,持续照亮着大堂。徐之桓本来是要叫“沈霜杰”的,但转念一想,还是改口叫了前辈。 巫蛊神官呵呵笑道:“是啊,我们没有相信沈霜杰,但是接下来出现的这个人,让我、聂晨、徐暮不得不相信沈霜杰的话。” 秦南晟奇道:“此人是谁?”不仅是秦南晟,其余人也对这人起了兴趣。 巫蛊神官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这个人,便是沈霜杰口中的‘神’。” 众人愕然,齐声叫了出来:“神?” 巫蛊神官的目光悠然,仿佛将时光转回了二十五年前一般,沧桑、干练。 “那是我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情形……” 聂晨与徐暮下山,巫蛊神官急匆匆的跟在后面。聂晨瞪了巫蛊神官一眼,喝道:“你小子,若是敢再跟着我,我就一剑取了你的狗命。” 巫蛊神官向来视聂晨徐暮为对手,虽然实力差距悬殊,但巫蛊神官一直把超越他们定为目标。聂晨这一威吓,巫蛊神官却也硬气:“要杀便杀,我不还手。” 聂晨一怔,将剑收了回去:“我不杀不还手的人。” 巫蛊神官又道:“那我今日便跟着你了。” 聂晨眉头一皱:“死皮赖脸,徐暮,你收拾他。” 徐暮一笑,左手向后随意一挥,五道指力齐出,在巫蛊神官身前土地上炸裂开来,巫蛊神官立时一步也前进不得了。 徐暮冲着巫蛊神官笑道:“小子,你就呆在这里吧,再跟过来,我便不客气了。” 说罢,哈哈一笑,与聂晨并肩前行。 突然,“轰”的一声震天价的巨响,那天上的太阳突然被乌云遮住,狂风骤起,风云变色。 巫蛊神官心中大奇:“咦?怎的突然刮起这么大风来?” 巫蛊神官不由自主的向聂徐二人看去,只见二人面上神色十分凝重,手紧紧握住了剑柄。 “好强的灵气。”风吹了半晌,徐暮一句话说了出来。 巫蛊神官一愣:“灵气?哪里有灵气?” 聂晨冷笑道:“你那点微末修为,自然感觉不到,这阵风,那块云,现在我们看到的、感到的一切一切,均夹杂这一个人的灵气。” 巫蛊神官大吃一惊,抬头向那翻滚的云堆看去:“不会吧?就算是你们,灵气也不可能大到这个地步吧?世上还有谁能比你们两个更强?” 徐暮道:“刚才不就出现了一个沈霜杰么?” 突然,那翻滚的云堆中一道亮光闪过。 “砰!”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沈霜杰挡在了聂晨与徐暮的身前,双手左右分开,撑起无形气墙,正抵挡着一道粗约五尺的光柱。凌厉劲风向四周扩散开来,地面被这劲风吹得龟裂,“咔咧咔咧”的碎成了许多石块,劲风所到之处,地表就像是被剥了一层皮一般。 沈霜杰额头生汗,一声大喝,双手并拢,气墙忽然暴涨,将那光柱弹射向天,钻入了云堆中。 只听天外一声闷响,光柱在云堆中炸裂开来,云堆立时被炸得消散开去。太阳重新露出了脸庞,阳光照耀下,一个黑影缓缓从天空中飘了过来。 沈霜杰额头上又一滴汗流了下来,道:“这个人,便是我所说的‘神’” 聂晨与徐暮见到此人,心中已是惊骇不已,刚才的那阵狂风,显然是此人出招所激发出来的,而那道光柱,便是此人所出的招数。 距离如此之远,威力如此之大,震天慑地,便指的是这一招。聂晨与徐暮不禁自问,世上能有此能耐的,除了神,便没有别人了。 那人缓缓飘进,总算能看清那人的样貌了,一股震慑人心的气势,让聂晨、徐暮、巫蛊神官同时咽了一口口水。 三人向“神”看了过去,只见神偏偏白衣,细细长发,轻轻身姿;样貌俊秀,看上去二十来岁,负手漂浮在空中,似趁风出游,说不出的潇洒。 “噌噌!”两声脆响,聂晨与徐暮长剑出鞘,握在了手中。 “呵!”神淡淡一笑,嘴角勾起了一丝轻蔑:“竟能感受到我的杀气,这两个人类不简单啊。” 沈霜杰额上汗珠一滴接着一滴的流了下来:“我拖住他,你们快跑。” 聂晨发出一声笑,聂晨出道以来,无论是任何强敌,都不可能让聂晨退缩,所以聂晨才会闯出了“剑神”的名头。 徐暮道:“小心点,此人不是一般的强。” 聂晨如此,徐暮自然也是如此。 聂晨点了点头,单脚一点,左手持剑,一剑向神刺了过去。 这一剑之中,暗藏九九八十一种变化,看似一剑,其实八十一重劲重叠,挡下一重,第二重接着便到,虽是一剑,却如同时刺出了八十一剑。 巫蛊神官见聂晨出手,在脑中思索了一阵,才想到破解之法,若是真正交手,岂会让巫蛊神官有思考的余地?巫蛊神官不禁一声“好”,喝起了彩来。 神面对聂晨的杀招,始终面不改色,带着笑容:“剑招是好,可惜……” “当!” 神右手食指伸出,按在了聂晨的剑尖之上,那八十一重剑劲竟然化为乌有,聂晨大吃一惊,再要运劲,却被神的一指之力,压得无法运起灵气来。 神面上的笑容突然变得阴狠:“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也只是蝼蚁一只。” “额啊!” 聂晨突然一声惨叫,神手指上劲力一吐,聂晨的整条左臂竟然脱体飞了出去!巫蛊神官见到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修为盖绝天下的剑神聂晨,竟然被神一指,卸去了整条左臂! ------------ 第五十一章 灭世之阴谋 “啊!”听到此处,沈菁失声叫了出来,徐之桓与秦南晟也紧紧皱起了眉头,众人心中无不惊异。 大堂中,一片寂静,只有墙上的烛火,偶尔烧出了“噼啪”声。 秦南晟道:“原来剑神前辈的左臂是这样没的,我还以为是神鬼族人干的好事。” 徐之桓沉吟了一阵,问道:“那接下来怎么样了?” “唉……”巫蛊神官长长一叹,继续说了下去。 聂晨的左臂被神一指震断,在空中打了几个筋斗,坠了下来。 徐暮见状大骇,箭步一踏,将聂晨接住,问道:“聂晨!你怎么样?” 只见聂晨全身崩得紧紧的,紧咬着下唇,面色极为苍白,左臂那豁大的伤口中,鲜血泉涌。 徐暮双指齐飞,点了聂晨两处要穴,勉强止住了血。 神居高临下,蔑视众人:“区区人类,也敢对神出手,卸你一臂,已是对你法外开恩。” “狗屁!”徐暮厉声喝道:“你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哪里算得上什么神?吃我一剑!” 徐暮长剑舞动,顷刻之间,剑花绕身旋转了百来周。 神冷冷一笑:“剑招不错,寻常人类能练到这种地步,已是十分厉害了。” 神左手微微一扬,沈霜杰见状,急将正要攻上的徐暮一把拉住,道:“别去!你胜不过他!” 徐暮被沈霜杰一拉,顿时冷静了下来,知道自己绝非神的对手。 沈霜杰向神瞪了一眼,道:“你是冲着我来的,与他们无关。” 神将脸转到了一边去,瞧也不瞧沈霜杰一眼:“你将月轮族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他们就得死。” 巫蛊神官听了,吓得屁滚尿流,跌坐在地。 就连聂晨这样强的人,在神的面前却如此不堪一击,而自己也听了月轮族的事情,自己岂不是也会没命? 沈霜杰一笑:“我既然敢背叛你,便有所准备,今日你休想得逞。” 神哈哈笑了起来,就如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那笑声桀骜而狂放:“就凭你?沈双杰,别忘了,你的修为全是我给你的。” 沈霜杰右脚向后踩了一步,脚掌在地上画了个圆,纵深一跃,双手合十,如刀一般,向神刺了过去。 神手掌一翻,拇指扣住中指,突然一弹,只听“咻”的一声脆响,一道指力向沈霜杰压了过来。 “不行……”聂晨断臂,剧痛入心,只从口中挤出了两个字。 沈霜杰的修为虽高,但聂晨与神交手一回合,已经知道神的实力与沈霜杰的实力不在一个次元上,沈霜杰与神交手,必败无疑。 神的指力向沈霜杰的面门压来,见沈霜杰不多不闪,笑了一笑。 面对神的指力而不闪躲,沈霜杰必死,但沈霜杰却也笑了一笑,合十的双手手心中突然冒起一个圆形球体,那球体放射出深黑光泽,球体中隐隐可以看见星辰在闪烁。 徐暮一怔:“那是什么仙法?” 法芒中有星辰闪烁,这种仙法还是头一次看到。 神见沈霜杰使出这一招,面上露出惊异神色,指力落在了那星辰球形之中,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神面色大变,纵身而下,从天空中坠了下来。沈霜杰一声大喝,在神还在天空时,双手飞速分开,掌力带着星辰法芒,在天空中罗织了一张巨网,将神挡在了外面。 “星辰天广阵?” 神的神情有些难看,沈霜杰却不停手,两手疾挥,那一道又一道的星辰法芒在天空中编织,犹如在白日之下,变出了星河一般。 神默默的看着沈霜杰在整片天空中编织罗网,一动不动。 终于,沈霜杰停止了双手的挥动,那漫天的星辰隐在了半空中,似乎星辰从来就没有过一般。 神冷冷的道:“你想把我封在天外?” 沈霜杰使完这一招,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道:“我已在人间的天空布下了星辰天广阵,你休想入侵人间。” 神伸手在空中一摸,便有星辰立刻出现在空中,原来神的手掌碰到了星辰网,星辰网发出“噼啪”一声电响,迫使神缩回手去。 神沉吟了一阵,说道:“你以为这样便能阻止我降临人间么?” 沈霜杰道:“至少能阻止你三十年。” 神突然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在空中不停回荡。笑罢,神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这次我便放过你们,下一次我现身时,便是天下苍生覆灭之日。” 说完,神一个转身,身子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凭空消失。 巫蛊神官说到此处,众人面面相觑,徐之桓问道:“这个神,究竟是什么来头?” 巫蛊神官道:“听我往下说,你便知道。” “请说。”徐之桓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因为巫蛊神官说到现在,还没有说出自己要保护沈菁的原因,只知道那修为比聂晨徐暮还高的沈霜杰,是沈菁的父亲而已。 神离去,沈霜杰等人来到徐暮的居处,四面环山,瀑布之中,别有洞天。 洞穴内,徐暮点了篝火,篝火将四人身影映照在壁上。 徐暮已为聂晨包扎完毕,聂晨也是个坚强之人,虽然断了一臂,包扎之后,仍然神色自如。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徐暮按捺不住,问了起来。 沈霜杰道:“那个人,便是控制住我们月轮族的神。” 聂晨缓了口气,道:“他便是你说的,关系到天下苍生性命的人么?” 徐暮叫道:“聂晨!你少说话!” 聂晨呵呵一笑:“放心,巫蛊神官修为虽然差劲,医术却甚是了得,我左臂虽断,却没有大碍。” 巫蛊神官得聂晨认可,心中自得:“那是自然,其他我不敢说,若论用毒与治病,你们可赶不上我。” 聂晨又是一笑,没有接巫蛊神官的话,看向了沈霜杰。 沈霜杰道:“我本来也是没有七情六欲之人,神传授我仙法,我修炼时,不慎将两座灵山划了口子,才取回了我的七情六欲,说起来,也是神百密一疏。” 若是无意间用利器去划山峰,不可能两座灵山都被划到,但若是在修行仙法,凭沈霜杰的修为,要做到也是不难的,聂晨与徐暮恍然大悟。 沈霜杰继续说道:“我得回七情六欲,见所有月轮族人都没有了情欲,而且人人都听命于神,我心中疑惑,便假装没有取回情欲,从神的口中,知道了他的阴谋。” 三人听了,心中惊奇,那神的修为的确匪夷所思,不禁齐声问道:“什么阴谋?” 沈霜杰深深吸了口气:“神的目的,是要毁灭这世间所有的生灵!” 众人大吃一惊,聂晨道:“毁灭所有的生灵?这对他有何好处?” 徐暮镇定了下来:“他修为虽强,却未必能够做到毁灭所有生灵。” 沈霜杰手一锤地,站起身来:“所以他控制了我们月轮族人,他想要借我们的力量,将人间所有的灵气都收集起来,然后将这些灵气一次性放出,到那时,只怕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便不存在了。” 众人又是一惊,若是如此,那聚集的灵气足以摧毁一切。 沈霜杰又道:“我这次到人间来,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但神已察觉到我取回了情欲,所以便派了我另一族人来监视我。” 三人这才知道,日间从树上被击落的那人,便是神派来监视沈霜杰的人。 徐之桓听到这里,心中疑惑:“等一下,既然沈前辈将神隔绝在天外,那他就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啊。” 众人点点头,都觉徐之桓言之有理。 巫蛊神官呵呵笑道:“的确如此,所以这二十五年来,人间十分和平。但我刚才也说了,沈霜杰的星辰天广阵只能挡住神三十年,再过五年,便是三十年之期。”徐之桓点了点头。 巫蛊神官又道:“在那之后的五年,我们便向想方设法的阻止神的阴谋,最需要的,就是人手。于是我们四处奔波,希望能够找到志同道合的人。” 说着,巫蛊神官一声冷笑,笑了出来:“呵!可是,人类已被修炼成仙这一说迷住了双眼,不仅不信我们,还将我们当成了异类!只有聂晨与徐暮,他们修为太高,受万人敬仰,而我,却成了人们口中的魔类!” 巫蛊神官顿了一顿,又道:“别以为那些人是真的尊敬聂晨和徐暮,他们只不过是怕!怕这两个人强大的修为,所以才把他们叫成了剑神与剑狂。” 众人默默无言,不可否认,世人虽推崇聂晨与徐暮,但对他二人实力的恐惧,是难以掩盖的。 巫蛊神官呼了口气:“唉,罢了,反正也就这样。” 堂内没有一丝声息,就连壁上的烛火,似乎也安静了下来,听巫蛊神官继续往下说。 五年时间,没有任何人相信沈霜杰,众人表面上对聂晨徐暮唯唯诺诺,背地里却暗说他们的坏话。 沈霜杰、聂晨、徐暮与巫蛊神官四人,是唯一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世人被成神一说所迷惑,却不知大祸即将临头。 ------------ 第五十二章 沈菁的秘密 遭到世人的拒绝与怀疑,聂晨知道求助他人是不行的了,于是便与巫蛊神官商议,巫蛊神官假意背叛,聂晨一剑将巫蛊神官击败。而神根本就看不起巫蛊神官,注意依然集中在沈霜杰三人身上,神的一时大意,巫蛊神官得以瞒天过海,躲进了这片与世隔绝的魔林中,慢慢的培养起能够与神鬼族对抗的魔族。 这便是二十年前,聂晨一剑击败巫蛊神官的传说。 剩下三人苦苦追寻阻止神的方法,又四年过去,毫无进展。沈霜杰失落之际,与一位人类女子发生了感情,并生下了沈菁。 听到此处,众人的视线纷纷向沈菁看了过去,沈菁自己心中也是一紧,以为巫蛊神官说到了自己的母亲。 沈霜杰有后,三人都十分高兴,巫蛊神官因身负重任,不敢露面。 但,沈菁的母亲因为难产,生下沈菁后,便永远的离沈霜杰而去,沈霜杰陷入了丧妻之痛中,聂晨与徐暮也不禁感慨,一想到神在不久之后,便将灭世,心中更是愁云惨雾。 天道循环,至盛而必衰。神拥有无人匹敌的力量,这世道偏偏就会造出一个能够匹敌的人来。 沈菁满月那天,沈霜杰突然发现,沈菁的身上隐藏着极其强大的力量,这力量,足以成为神的对手。 众人不明所以,不知沈菁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但沈菁的出现,给众人带来了希望:只要好好培养沈菁,必能成为对抗神的人物。 就在众人抓住了最后希望时,神鬼族人开始在人间出现。 神鬼族,其实就是月轮族。 星辰天广阵,能够阻止灵气穿过,是专门针对神而布下的奇绝仙法。神的灵气太过庞大,阵法空隙虽然大,神却不能钻过来。所以神让灵气不怎么强的月轮族人穿过阵法缝隙,降临人间,并将一部分的七情六欲赐予降临的月轮族,以便他们帮助神收集人间的灵气。 神在月上,居高临下,将沈霜杰等人的行动统统看在了眼里。神鬼族一出,便无时无刻不在骚扰着三人。 虽然神鬼族人的修为高强,但比起沈霜杰、聂晨与徐暮来,还是差了一些。沈霜杰面对昔日的同胞,明知他们是被神操控,却不得不下杀手,心痛不已。 知道神计划的人,就只有沈霜杰、聂晨、徐暮与巫蛊神官,这几人除了巫蛊神官外,恰恰有能力与神鬼族人抗衡,并且占据压倒性的优势。 在与神鬼族的战斗中,神鬼族被三人彻底压制,神不愿损兵折将,仗着月轮族人不老不死,与沈霜杰等人耗起了时间来。 神鬼族被击败,沈霜杰等人本来要好好培养沈菁,但又被神坏了好事。神在遥远的月上,施展仙法,竟将沈菁的七情六欲抽出,压在了“锁情”与“镇欲”两座灵山之中。 沈菁的七情六欲被抽出,那强大的力量也荡然无存,众人唯一的希望,又破灭了。 为了阻止神,沈霜杰下了一个决心:带着沈菁再度登月,将沈菁的七情六欲夺回来! 神就在月上,此行九死一生,聂晨、徐暮的修为又不够,无法登月,沈霜杰只能独自行动。 十六年前,沈霜杰抱着沈菁,独自登月,将不完全的七情六欲塞进了沈菁的体内,遭到神与月轮族人的围堵。 沈霜杰无奈之下,将沈菁从月上抛下,自己则死在月亮之上。 说到此处,徐之桓心中的疑团终于解开了,徐之桓不禁向沈菁看了又看:“原来,父亲让我保护菁儿,是因为菁儿干系着全天下生灵的生死!” 沈菁突然得知自己的身上有这么沉重的使命,向后倒退了两步,脑中一白,便晕了过去。 徐之桓急将沈菁扶住,巫蛊神官一声叹息:“唉,一下让她知道了她的身世,晕过去也正常。”顿了一顿,巫蛊神官又道:“故事讲完了,你们自己去消化消化,明日情绪稳一些了,再说其他事。” 巫蛊神官伸了个懒腰,吩咐龙王给徐之桓等人安排住处,自己走入了后堂。 秦南晟与秦姓三将欢呼起来,相拥在一起。秦非凡道:“南晟!你终于回来了!” 秦南晟满面喜色:“大哥,二哥,三哥,小弟想死你们了!” 原来,秦南晟本就是魔族人,巫蛊神官指派秦南晟到徐暮的身边传递消息,可徐暮为免惹神瞩目,便将自己的仙法传授给了秦南晟,让秦南晟自行参悟。 秦南晟的本事,便是回到魔林后,自己修行的。直到有一天邪王将徐暮病死的消息传了回来,巫蛊神官才派秦南晟出来找寻徐之桓。 秦南晟兄弟相聚,欢喜自在不言中。 徐之桓这才知道秦南晟原来是魔族中人,想起秦南晟对自己的种种帮助,对魔族的敌意少了许多,对秦南晟的怀疑也少了许多。 龙王对徐之桓道:“来,我带你们到住的地方去。” 徐之桓点了点头,转头向秦南晟看了一眼,叫了声:“秦师兄,走么?” 秦南晟听徐之桓开口叫自己师兄,会心一笑:“不了,我与哥哥们聚聚,之桓,好好照顾菁儿。” 徐之桓点了点头,跟着龙王走了出去,而青莲,则隐去了身形。 徐之桓听了巫蛊神官所说的话,心中久久不能平复,走在狭长的过道中,不禁说了一句:“再过五年,我们便会被消灭了么?” 龙王道:“师父二十年来的经营,为的就是阻止神,未到最后,我是不会放弃的。” “就连剑神前辈和我父亲,都不是神的对手,我们要怎样才能做到?”徐之桓不禁问了出来。 龙王停住了脚步,看向徐之桓:“你想放弃么?” 徐之桓摇了摇头,笑道:“我曾经想过要放弃,因为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我保护菁儿;现在我知道原委了,却万万不能放弃。” 徐之桓说着,向沈菁那已有些红润的脸上看去:“我不想只活五年。” 龙王一笑,问道:“你们愿意住堡垒里,还是住村子里?” 徐之桓笑道:“住村子吧,堡垒太冷清了。” 龙王点点头,引徐之桓向村子行去。 那是一片看不到边的黑暗,沈菁身处其中,不知东南西北,不敢踏出一步,仿佛只要走出一步,便会一脚踩空,跌入万丈深渊之中。 突然,前方闪烁起一道光点,光点之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全身洁白的男子,手中握着一柄锯齿形直剑,看着沈菁,露出了一个笑容。 “之桓……吗?”沈菁认不得那人,却认得那人手中的剑,那正是萧奇剑。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祥和的微笑,这微笑,让沈菁感觉十分熟悉。 “爹?你是我爹吗?”沈菁听聂晨说过,萧奇剑是自己父亲的兵器,这个人的身形比徐之桓高大许多,不是徐之桓,那便是沈霜杰。 沈菁情不自禁的,向沈霜杰走了过去,一步一步的接近,沈霜杰依然是祥和笑容,但却距离沈菁越来越远,沈菁发足追去,却怎样也追不上,最终那祥和的笑容消失在黑暗之中。 “爹!”沈菁翻身而起,一声大叫叫了出来。 “你醒啦?”自从沈菁昏迷后,徐之桓便一直守在沈菁的身边。 沈菁见到徐之桓,心中不禁一酸,扑在徐之桓的怀里便哭了起来;徐之桓轻轻抚着沈菁那芬香的秀发,柔声说道:“没事了,没事了。” 一直以来,徐之桓只把沈菁当成是自己保护的人,从来不敢对沈菁动情;但自从上次分开后,自己心中的那种剧痛,让徐之桓知道,自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个月轮族女孩。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徐之桓再也不想尝了,所以现在,徐之桓将沈菁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与你分开了。” 徐之桓情不自禁,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虽然说得十分轻,沈菁却听得清清楚楚,沈菁想起与徐之桓分开的那段时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夕阳西下,唯一照进屋中的那缕阳光,也识相的退了出去,朦朦胧胧的灰暗,两个人相拥在一起。 沈菁脑中猛然闪过薛有财的脸,“啊!”一声尖叫叫了出来,沈菁双手推开了徐之桓。 看着徐之桓一脸惊愕的模样,沈菁将脸转了过去:“对不起……” 徐之桓淡淡一笑:“你好好休息吧,明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去请教巫蛊老前辈。” “恩……”沈菁轻轻的应了一声,看着徐之桓退出门去,又将门轻轻的关上。 太阳彻底落山了,天空披上了黑色的帷幕。 “呜呜……呜呜呜……” 屋中没有电灯,黑漆漆的一片,沈菁抽泣了起来。 “我……我配不上之桓……” 与左济同行的这段时间,沈菁也了解了许多事情,自己的清白已被薛有财玷污,沈菁虽渴望与徐之桓在一起,却又难以面对这个事实。 沈菁心中矛盾不已,只有用哭泣来掩饰自己的无助,却不知,哭泣更显出了沈菁的无助。 沈菁哭得累了,心力交瘁,闭目睡去。 ------------ 第五十三章 寂魂真面目 日未出,鸡先鸣,鸣叫声在村中传开,在魔林之中回荡。 沈菁刚刚恢复元气,加上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十分疲累,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 随着鸡鸣,沈菁醒来,长长伸了个懒腰,向窗外看去,恰逢初阳攀起,阳光洒下,将整个村庄沐浴在阳光之中。 沈菁看着日出,本来心旷神怡,突然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屋内,沈菁心中一紧,翻身而起,神色紧张:“之桓!之桓!” 沈菁十分害怕,怕徐之桓又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将自己丢下。 门被推开,现在天色已明亮起来,屋内的光线顿时好起来。沈菁向门那边一看,徐之桓就站在门口,手中端了一盘晨粥。沈菁舒了一口气,一脸放心的表情。 徐之桓缓步走到沈菁的身边,见沈菁那娇如牡丹的面容,心中不禁一荡,坐在了床沿、沈菁的身旁:“龙王一早就做好了早饭,你先喝碗粥吧。” 沈菁伸手接过,轻声道:“我以为你又把我丢下了。” 徐之桓伸出手去,整理着沈菁那秀丽的长发:“傻瓜,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你了,因为我……” 徐之桓与沈菁之间,早已生出了情愫,只是徐之桓傻,沈菁呆,直到上次分别,才知早已离不开彼此。 沈菁不待徐之桓说完,便接口道:“不必说了,我明白的。” 徐之桓朝沈菁脸上看去,见沈菁面颊之中,透出了红晕,当真是水仙见了也自惭形秽。徐之桓情不自禁,伸手向沈菁的面上摸去。 沈菁清楚的感觉到了徐之桓手心上传来的温度,浑身一颤,薛有财的模样又在脑子里浮现出来,沈菁将头偏了开去,徐之桓五指在神经的发丝间穿过。 “对不起……”沈菁说得极轻,轻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徐之桓淡淡一笑:“快吃吧,吃完我们还得去见巫蛊老前辈。” 沈菁点了点头,背对着徐之桓吃了起来。二人虽近在咫尺,但中间彷佛隔了一道薄薄的膜,沈菁不愿从膜中出来,徐之桓也不敢走进去。 太阳已在天边悬挂,和煦的阳光照射在徐之桓与沈菁的身上。 徐之桓拉着沈菁的手,在村中行走着。沈菁心中忐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徐之桓,而徐之桓却仿佛在向村中的人炫耀一般,紧紧拉着沈菁不放。 沈菁的事情已在村中传开,村民们看沈菁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每有人从二人身边经过,经过的人都十分尊敬的向沈菁行礼,称沈菁为“神女”。沈菁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受到人们这么尊敬过,沈菁虽逐渐集齐了七情六欲,但本性还是一个很单纯的姑娘,被人们这么尊敬,顿时心情大好,将那些烦忧都丢到了九霄云外去。 徐之桓见沈菁如此高兴,心中亦是愉悦,牵着沈菁,穿过村庄,走进了堡垒。 徐之桓与沈菁来到大堂,大堂已点起了烛火,不似昨日徐之桓来时那般黑暗,巫蛊神官坐在堂上,龙王、邪王,昨日没有自我介绍的那魁梧男子立在巫蛊神官左右,秦南晟与三将站在下首,青莲却不知所踪。 巫蛊神官见徐之桓与沈菁来了,正色道:“好,人齐了。” 徐之桓左右看了看,不见青莲,便问道:“青莲前辈呢?” 巫蛊神官道:“你们的幽魂朋友昨日便不知所踪,不过幽魂自然有幽魂的去处,不用管她。” 徐之桓应了,心中却在思索,毕竟青莲也是一个知道所有事情的人。 巫蛊神官对秦南晟道:“南晟,将你知道的一切,告诉大家,也让之桓放下对你的疑心。” “是。”秦南晟走出了两步,将自己在敬神庄看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原来那日在敬神庄,寂魂故意以言语蒙骗秦南晟,秦南晟以为寂魂是当今天下第一僧,德高望重,不会欺瞒自己,便依照寂魂所言,将眼睛闭了上来。 秦南晟当真以为寂魂会告诉自己神鬼族人的信息,却没想到寂魂一道佛光重重击下,将秦南晟当场击晕了过去。 “呵呵,寂魂大师,做得不错。” 房间角落,一个阴冷的男人声音传来,那人缓步走了出来,竟是神鬼族中的星火。 “秦南晟修为高,人精明,却也被你骗住了。”说着,星火桀桀笑了起来。 寂魂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可惜少了徐之桓的谨慎,否则贫僧也不会如此轻易得手。” 忽的一道妖艳红光在星火身边闪现,红光中,艳女走了出来。 “秦南晟已被我们控制,徐之桓与沈菁也分开了,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第一步计划了?”艳女媚声问道。 星火点点头:“是时候了,艳女,你今夜便假装天神,我以摄心术控制秦南晟心神,寂魂出面,让天下人都相信秦南晟、徐之桓、沈菁串谋,欲对天下不利。” 寂魂呵呵一笑:“交给贫僧,凭贫僧的威望,必能让天下人相信神的存在。” 星火点了点头,道:“好,艳女,你去吧。” 艳女应了,又化作红光,消失了去;寂魂在一旁坐了下来。 星火一手按住了秦南晟头颅,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道绿芒不停的灌入秦南晟的脑门。 当夜,是天神约定二次显圣的日子,众人既期待,又焦急。 艳女装作天神再度出现,并按照星火的要求,将在场所有人的修为都提高了一个境界,众人感恩戴德,更加对天神存在的事情深信不疑。 众人正跪拜天神,寂魂带着已被星火控制的秦南晟出现在众人面前,并将徐之桓、秦南晟、沈菁说成是与魔族勾结,欲独占天池古剑洞中的武学,让魔族独霸天下的人。 加上假装天神的艳女煽风点火,众人立时对秦南晟恨得咬牙切齿,当场就要将秦南晟严刑拷打,逼问出天池古剑洞的下落。 这些人,有的是真心要为天下除害,有的却是贪图聂晨徐暮留下的绝技。寂魂知道秦南晟只是被控制,若是摄心术效力一去,秦南晟说出真相的话,那对神鬼族的计划还是有所影响。所以寂魂并没有将秦南晟交给众人,而是以自己亲自审问的名目,将秦南晟交与星火。 天神两度显圣,将徐之桓三人彻底黑化为魔头,顺便将魔族又黑化了一遍,天下人誓要将徐之桓与沈菁擒获,逼问出天池古剑洞的下落。于是众人分散开来,四处搜寻徐之桓与沈菁。所以便有了徐之桓莫名其妙变成了魔头的事情。 听到此处,众人大吃一惊,徐之桓惊诧不已:“什么?那个享誉天下的寂魂大师,竟然是神鬼族的人?” 秦南晟点了点头:“没错,我心虽被控制,照着神鬼族的安排说了不该说的话,但神志却是清楚的,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寂魂他就是一个奸险恶毒的老匹夫!” 徐之桓细细一想,无论是龙腾寺外对阵屈别江,还是谢神岭内与自己交手,寂魂的招数都多以摄心为主,明显就是神鬼族最擅长的仙法,只是寂魂以佛光做掩饰,徐之桓才没有察觉到。 最让众人惊奇的,是神鬼族竟然有能力让所有人的修为都提升一个阶段,徐之桓终于知道司马碧杰的修为怎么到达天字境界了。 沈菁听得精彩,浑不知秦南晟经历了多大的凶险,开口问道:“小白,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秦南晟笑道:“也是天意,我被神鬼族的族长一掌打穿胸膛,将我丢下山崖,幸亏青莲前辈救了我,而且我的心脏是长在右边的,所以才捡回了一命。” 众人恍然大悟,徐之桓叹道:“青莲前辈一次又一次的帮助我们,真不知如何答谢她才好。”徐之桓转头问巫蛊神官:“巫蛊前辈,青莲前辈似乎也知道所有的事情,您难道不认识她么?” 巫蛊神官摇头道:“不认识,知道事情真相的,就只有我、聂晨、徐暮与沈霜杰四人,那个幽魂我却不认得。” 秦南晟道:“这便奇了,青莲前辈是怎么知道的?” 徐之桓紧紧皱着眉头:“我觉得,还是小心为妙。”毕竟青莲来历不明,却知道所有的事情,很有可能又是神安插在众人身边的奸细。 堂内立时陷入沉默之中。 沈菁见众人怀疑青莲,忙道:“不会的!莲姐不是坏人!我可以感觉得到!” 徐之桓听了,微微笑了笑,猛然想起之前沈菁与寂魂相见时说过的话。那时沈菁便说了,感觉寂魂不是好人,现在发生的一切,恰恰印证了沈菁的话。 徐之桓不禁想道:“莫非菁儿拥有辨别善恶的能力?” 沈菁见徐之桓沉思,拉着徐之桓的手道:“之桓,相信我,莲姐不是坏人。” 徐之桓点头应道:“恩,我相信你。” 秦南晟也道:“不错,神鬼族已将我们逼入这等境地,没必要再安插一个青莲到我们身边来,而且青莲的确也帮了我们许多,至少现在还不是我们的敌人。” 巫蛊神官道:“希望如此。” 巫蛊神官酝酿二十年,绝不可以失败,若不是青莲与徐之桓等人同来,巫蛊神官早就痛下杀手,将青莲打个魂飞魄散了。 “对了!”众人正在想青莲的事情,徐之桓却已问起了其他事来:“巫蛊前辈,天池古剑洞在何处?父亲也好,青莲前辈也好,都没有告诉我天池古剑洞在哪里。” 巫蛊神官呵呵一笑:“他们也是怕你中了神鬼族人的摄心术,所以才不告诉你。”说着,巫蛊神官站起身来,冲着徐之桓诡异一笑:“天池古剑洞,就在魔林之中。” ------------ 第五十四章 魔族与魔林 徐之桓听了,十分欣喜,不禁笑了起来:“哈哈!原来天池古剑洞就在这里!” 巫蛊神官也是一笑:“没错,二十年前,聂晨徐暮沈霜杰害怕敌不过神,便将自己的一身修为记录在了天池古剑洞内,若是他们失败,便由后人继续与神对抗。这天池古剑洞,就在我魔林之内。” 所谓魔林,其实是巫蛊神官创造出来的另一个空间。二十年前,众人商议,要修为最差的巫蛊神官躲起来培植势力,便由聂晨演了一出戏,其实聂晨那一剑已开辟出了另外一个空间。 从外面看,这只不过是一片方圆不足二十丈的树林,但另一空间的入口开了树林内部,空间内十分开阔,巫蛊神官便是躲在了这里。 亏得神不将巫蛊神官放在眼里,巫蛊神官才得以瞒天过海的过了二十年。 徐之桓急道:“那就让我与菁儿到天池古剑洞里去吧!” 巫蛊神官眉头一皱,道:“带你们去是当然的,但只能到洞口,却不能进到洞内去。” 徐之桓与沈菁对望了一眼,沈菁问道:“为什么?” 巫蛊神官道:“天池古剑洞洞门设有聂晨、徐暮、沈霜杰三人的封印,需要钥匙将封印破除,才进得去。” 徐之桓正要问,巫蛊神官便说了出来:“筝灵剑、萧奇剑、双剑令,便是解除封印的钥匙,现在虽然有筝灵剑与萧奇剑,双剑令却被神鬼族人夺了去,所以就算去了天池古剑洞,也没用。” 邪王急问道:“那就没有别的方法进去了吗?” 巫蛊神官白了邪王一眼:“有,只要你们的修为胜过设下封印的三人,便能强行闯入。” 众人哑然,要胜过聂晨、徐暮与沈霜杰,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徐之桓默默的道:“这么说,只有一个方法能够进入天池古剑洞了?” 秦南晟与徐之桓对望了一眼,齐声道:“夺回双剑令。” 此言一出,众人情绪激昂,邪王高声道:“夺便夺!还怕神鬼族人不成?” 秦家三将也纷纷附和,龙王道:“蠢蛋,现在我们的敌人不止是神鬼族,而是天下修行人,你的修为能打得过几个?就凭寂魂一个人,你便不是对手。” 邪王脸上路出尴尬的神情,知道自己说了蠢话,嘴上却还是不软:“打不过也得打!” 话音刚落下,一直没说话的魁梧男子一个箭步上来,手在邪王的下颚上轻轻一托,邪王身子便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在空中连跌了两个筋斗,才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那魁梧男子道:“师弟,你能打过我么?” 巫蛊神官座下四大弟子,龙王、鬼王、霸王、邪王,这人便是排行第三的霸王。 霸王拿捏力道十分精准,只把邪王打翻了几个筋斗,却没有一点疼痛。邪王吃了一惊:“三师兄,你的修为怎的变这么高了?” 霸王道:“你出去这么久,必在偷懒,疏于练功,大家都是银字修为,你却如此不堪一击。”顿了一顿,又道:“别吵闹,等你打得过我,再吵不迟。” 霸王说话时,身上散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凌厉气势,邪王对师兄师姐也十分尊敬,霸王连打带说,邪王哪还敢不听?应道:“我知道了,三师兄。”便退到了一边,真个不再吵闹 徐之桓心中暗暗惊叹:“霸王不愧是霸王,好一股霸者气势。”霸王虽然没有自报姓名,但徐之桓也知道巫蛊神官的四个徒弟,听邪王叫霸王为三师兄,自然也知道那是霸王了。 巫蛊神官扫视了众人一圈,道:“我们魔族现在要与天下人为敌,大家做好准备,待鬼王回来,便商议如何夺回双剑令。” “是!”众人整整齐齐的应答,惊了徐之桓与沈菁一下。显然众人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素质已堪比军队。 巫蛊神官挥了挥手:“龙王,之桓和菁儿还没有在魔林内走过吧?你带他们好好转转,熟悉一下我们魔林的环境。” 龙王领命,伸手出来:“请。” 徐之桓点了点头,拉着沈菁的手走了出去,沈菁蹦蹦跳跳的,走在徐之桓身旁。 龙王带领徐之桓与沈菁在村中行走着,行人纷纷向龙王与沈菁行礼。本来龙王的地位很高,也受人尊重,但龙王明显感觉到,今日受的礼比平时多了许多。 沈菁一路蹦蹦跳跳,跟着龙王到了一条小巷,见小巷内花红柳绿,很是好看,多有男人穿梭其中。 沈菁见这条巷子好看,拍手问道:“真漂亮啊!这条巷子是干什么用的?” 龙王道:“舞榭妓坊,神女最好少来。” 徐之桓知道此地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眉头皱了皱,拉着沈菁道:“菁儿,我们到别处去。” 沈菁愕然:“为什么?”徐之桓道:“这地方很危险,不好的。” 沈菁“哦”了一声,任凭徐之桓拉着自己走。现在在沈菁的心中,徐之桓就是她唯一依靠和信赖的人,徐之桓说什么,沈菁都深信不疑。 龙王将徐之桓不满的表情看在眼里,淡淡的道:“你是不是仍对我们魔族有些误会?” 徐之桓虽然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但一想到自己的同伴是魔族,便有些接受不了。十几年的环境熏陶,徐之桓早已将魔族当成穷凶极恶的一个族群。 龙王问起,徐之桓不好回答,只向前行走。龙王将徐之桓的神情看在了眼中,笑了一笑:“我知道,世人都传言我们魔族修炼邪功,你在外面十几年,被影响了也是正常。” 徐之桓没有回话,默默承认着龙王的话。 龙王又是一笑:“修行者都知道,人的体内有两道气息,一是七情组成的幻气,一是六欲组成的毁气,幻气与毁气交融在一起,便成了施展仙法必须的灵气。” 徐之桓一直在前面走,似乎没有听到龙王的话,沈菁却饶有兴趣:“这个晨叔跟我说过,有没有新鲜的?” 龙王笑了笑:“其实我们的修为,根本就是七情六欲,越能控制七情六欲的人,修为便越高。但是……”龙王面色猛然一沉:“若是要对付神鬼族,我们便不能按部就班的修炼,只有专心将七情六欲中其中一样练到极致,加快修为提升的速度。” 徐之桓仍然装作没有听见,但心中却思索了起来。 “所以,我们魔族一旦用起仙法来,往往不能控制自己的情欲,”龙王继续说道:“虽然修为极速增强,但也因此被那些修行人排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便成了人们口中的魔族。” 徐之桓停下了脚步,龙王走到了沈菁的身旁,笑道:“神女,明白了么?”龙王的容貌虽毁,但十分祥和,沈菁并不害怕,点点头:“恩,我知道了。” 徐之桓淡淡的道:“龙王,麻烦带我们再熟悉一下村子。” 龙王走在了前头:“这本来就是我要做的。” 徐之桓这下明白了,原来魔族之所以成为魔族,是因为要对抗神鬼族,导致施展仙法时情欲无法控制,遭到其他人的排斥,才会变成魔族。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对抗神鬼族,对抗那高高在上的神。 徐之桓突然觉得,自己这十多年都白活了,长年来的认知与累积,现在竟然一下全部推翻。看着沈菁欢快的模样,徐之桓多么希望自己如同沈菁一般,什么也不用烦恼。 沈菁早已跟着龙王跑到了前面,见徐之桓没有跟来,回头挥手叫道:“之桓,快来!” 徐之桓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龙王领着二人,在村庄穿梭,介绍着魔林的风光:魔林东方的聚魔角塔,高六层,视野宽阔,站在其上,便能将整个魔林的景象收在眼底;魔林南方的炼魔池,整个魔林的命脉,水源的所在地,人们取水全靠此池,天池古剑洞也坐落于此,只是徐之桓与沈菁并没有看见天池古剑洞的入口;魔林西方的万魔林,无数奇珍异兽在此聚集繁衍,花草丛生,一片林中之林,是魔族人取得食物的最大渠道;魔林中央的魔林村,远远望去,田野风光与天相连,五谷杂粮出产于此;而魔林北方,便是长长的道路,与外界相通。 龙王带着徐之桓与沈菁在魔林中转了一圈,最后登上了聚魔角塔。 登高望远,魔林全景尽收眼底,身处其中未自知,登高一望方惊觉。魔林风光,林如海,海连天,珍鸟轻鸣,异兽奔跑,一片祥和,实乃世外桃源。 徐之桓啧啧称奇:“想不到巫蛊老前辈如此能耐,竟能在这林中世界开辟出另一番天地来。” 龙王道:“不是我师父能耐,是整个魔族人能耐。”顿了一顿,又笑了起来:“若不是邪王在外送来这么多钱财,我们也无法如此快速将整个魔林完工。” 徐之桓沉浸在魔林美景中,沈菁心下好奇,问道:“龙王姐,既然你们都是被别人叫成魔的,为什么这些地方取名字都与魔有关?” 龙王道:“名字都是师父取的,师父说,既然别人叫我们魔族,索性我们就做魔族罢了。” 沈菁吐了吐舌头:“矮爷爷真是个怪人。”徐之桓却暗赞巫蛊神官豁达。 魔林内一片祥和,万坟谷内却是紧急万分。 屈别江横着大环刀,立在万坟谷那巨大墓碑制成的大门口,喘着粗气,全身上下百来条血迹;左济站在屈别江身旁,身上没有一丝伤痕,却面如土灰。 十来条人影将屈别江与左济团团围住,当先那人走出来,桀桀笑道:“屈师兄,只要你告诉我师父去了哪里,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说话之人,竟是邪王弟子姚不德! ------------ 第五十五章 左济解危局 姚不德出言轻蔑,屈别江一声怒吼,单刷挥舞,一刀向姚不德劈了过去。姚不德“哎呀”一声大叫,向后一缩,忽然两柄长剑交错,将屈别江的大环刀挡了下来,屈别江一愣,知觉胯下劲力袭来,原来是挡下刀招的人抬腿一脚踢了过来。 屈别江向后一个翻身,站定身形,骂了句:“他妈的!” 左济跑近屈别江身边,问道:“师父,没事吧?”屈别江抬头看去,挡住自己刀招的两个人,一个黄衣长衫,没有胡须,面部削瘦;另一人黑衣短衣,短须一撇,略有些肥胖,都是五十来岁年纪。这二人都使长剑,各捏了一个法诀,手掌上青筋凸出,乃是常年用剑的好手。 二人剑招一致,师出同门,黄衣那人是天剑派的掌门人离影,黑衣那人是天剑派第二高手公孙遥指,二人剑法极高,并称天剑双雄,被人们称颂为“双剑”的继承人,光从剑术来论,被人们认为是聂晨徐暮第二。 姚不德得意笑了起来:“屈师兄,我劝你还是别做无谓的挣扎了,如今天下谁不知道徐之桓、秦南晟与沈菁是魔头妖女?你还替他们遮遮掩掩干什么?现在天下修行者以敬神庄为首,结成同盟,派了三路高手来围剿万坟谷,不如你也学学我,投降算了。” “呸!”屈别江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老子才不做背叛师门的狗贼!” 姚不德嘿嘿笑道:“屈师兄,平时你耀武扬威,今日有天剑双雄在此,你可不是我的对手了。” 分明是天剑双雄与屈别江交手,姚不德却说成是自己的功劳一般,天剑双雄二人心中都很是不悦。 屈别江忿然站起,大喝道:“两个打一个,算得什么英雄?有种的,与我屈别江一对一的单挑!若胜过我,我屈别江心服口服!” 原来屈别江回到万坟谷后,便与姚不德商议,要举众迁移,以引开神鬼族视线,让徐之桓等人顺利到达魔林而不受拦阻。 可让屈别江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与邪王离开的这段日子,姚不德竟将万坟谷所有弟子收为己用。邪王建立万坟谷的原因本来就是敛财,聚来的人都是贪财之徒,真正对邪王忠心的就只有屈别江,而对屈别江忠心的又只有左济。邪王与屈别江一离开,加上薛有财又惨死,姚不德便趁机将所有人都归为己用。 屈别江说起迁移之事,姚不德满口的应承,屈别江哪里知道整个万坟谷都变成了姚不德的?屈别江正准备迁移,姚不德却暗中传信给敬神庄,所以司马碧杰才会飞快的查出了万坟谷的所在,全是姚不德在通风报信。 屈别江早要迁移,但姚不德总找借口拖延时间,加上所有人都听从姚不德的。屈别江心性耿直,一时没有察觉。 倒是左济感到不对劲,为屈别江一分析,屈别江才觉蹊跷,但已来不及,星火已经亲自领着司马碧杰、天剑双雄,带着三十余名好手前来围剿万坟谷。见强敌袭来,姚不德立刻变脸,带着所有万坟谷的弟子投了敬神庄。 屈别江勃然大怒,要杀姚不德,却与天剑双雄碰到,双方交手,加上姚不德连放冷箭,结果就是屈别江的身上多了百来道血痕。 屈别江那一声喝,极有气魄,围着屈别江的众人心中怯了,竟都向后退了一步。 姚不德也是一惊,向后退了两步,指着屈别江道:“天剑双雄!上!快上!” 天剑双雄怎会受姚不德的指示?姚不德只见眼前剑光一闪,自己肩上的衣襟便被整整齐齐的削落,原来是公孙遥指已出了一剑。 屈别江与左济同时一惊:“这剑好快。”屈别江此时方知,先前的缠斗原来是天剑双雄手下留情,若是一开始便使出这快剑来,只怕屈别江早已败了。 姚不德被公孙遥指这一剑吓得不轻,只听公孙遥指冷冷的道:“若不是你识时务,率众来降,神使保你,刚才那一剑已要了你的脑袋。” 离影接着公孙遥指的话头:“你再敢对我师兄弟啰嗦一句,我便取了你的狗命。” “是是是是……”姚不德连声称是,唯唯诺诺退了下去。 公孙遥指上前跨出了一步,脚步落处,一股劲风便涌上了屈别江的面门,屈别江心中一凛,从这股劲风中可以感觉得到,公孙遥指的修为已达金字境界。 “若是我们师兄弟合力败你,谅你也不会心服。”公孙遥指正色道:“我公孙遥指领教你的高招。” 屈别江紧皱眉头,对左济道:“听着,呆会我杀出道路,你便逃出去,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通知师父这里事情,但不能让这些人知道,明白吗?” 左济没有回答,屈别江叹了口气。毕竟又要避过天下人的耳目,又要向邪王传达消息,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而自己能不能杀出一条道路,还是个未知数。 千难万难,也要赌一把。 屈别江将大环刀往地面一插,灵气源源不断的向地面灌注,正是“八环九殇刀”的起手式。 公孙遥指本以为屈别江会举刀砍来,却没料到屈别江竟降刀插进了地面,一副罢战的模样,不禁一愣,也不进攻。 姚不德见状,叫道:“休要让他出手!这是屈别江的绝技‘八环九殇刀’!” 屈别江“嘁”了一声:“姚不德这个混蛋……” 屈别江知道天剑双雄自重名望,不愿趁人之危,正好抓住他们的这个心思,暗运八环九殇刀。 姚不德这么一叫,使屈别江的计划全盘落空。公孙遥指虽没见过八环九殇刀,但听姚不德叫得急切,知道屈别江一旦出手,便是极强的刀招,不敢怠慢,当下捏了一个法诀,剑锋画了一个圆,向屈别江平平刺了出去。 这一剑轻飘飘的送出,刺到一半,陡然一变,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屈别江见状大惊:“千叶剑!” 屈别江识得这招厉害,若是不赶紧止住剑招变化,迟早化作千千万万道剑影,厉害之极。但此刻若是出手制止剑招变化,那八环九殇刀便半途而废。 只片刻,那剑影已化作了三十二道,屈别江眉头紧皱:“只能先应付了!” 屈别江正要拔刀相迎,突然一个影子从眼前晃过,只见剑光如大鹏展翅一般,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半圆,正好击在公孙遥指剑招的剑刃破绽处,竟然将三十二道剑影全数化解了开去。 这剑招来得既快又准,众人都是一惊。屈别江不禁问道:“哪位高人相助?” 屈别江定睛一看,当下公孙遥指剑招的,哪里是什么高人?正是自己的徒弟左济。 众人见是左济,更是惊讶,这个只有和字修为的人竟然能够挡住金字修为的剑招,着实让人难以置信。 “啊!”突然有一人叫了起来:“我的剑呢?” 众人转头看去,发现那人腰间长剑已不知踪影,原来左济竟在一瞬之间,先夺了长剑,再救了屈别江,最为了得的,是让所有人都没有察觉。 屈别江喃喃的说不出话来,左济道:“师父,我替您接公孙遥指的剑招,您赶紧运好八环九殇刀。” 屈别江叫了声:“好!”灵气不断往地面灌注。 公孙遥指见过左济出手,知道左济只有和字修为,轻蔑的道:“小子走开,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 公孙遥指只当左济先前那一剑是凑巧,左济却道:“在下不才,愿替师父接你几招。” 公孙遥指重重一哼:“不自量力!” 公孙遥指一抬手,又是平平一剑刺出,还是刚才那招“千叶剑”。公孙遥指只道左济刚才是碰巧刺中了自己剑中的破绽,先下又使这招,纯是为了挽回颜面。 那剑招成倍化开来,化到三十二道剑气时,左济抬手一剑,又在空中划了个大半圆,剑刃正好击在了公孙遥指的剑刃破绽之上,三十二道剑气又被化解。 公孙遥指大吃一惊,一次可能是凑巧,两次便决计不是凑巧了。“千叶剑”也是公孙遥指极厉害的一招,竟然连续被左济这个和字修为的人破了两次,本来想挽回颜面的招式,反而让自己脸面丢得更干净。 公孙遥指勃然大怒,手臂一抖,三剑连出,每一剑均化作了六道剑影,霎时满天都是剑影,将左济整个罩住。 左济心道:“剑势密而力散,中心不稳,好!” 左济想罢,一剑直直往满天剑影正中刺去。众人见状,都笑了起来,只有屈别江惊骇万分,这剑影如此密集,左济却直取正中最密集处,一条手臂被那万千剑影围而绞之,必定不保。 众人皆以为左济必败,只有公孙遥指与离影面露诧异之色。左济一剑刺在剑影正中,“当”的一声脆响,满天剑影随着响声的响起,竟全数消失开去。公孙遥指向后连退了两步,手中长剑兀自颤抖,这铺天盖地的一招又被左济化解了去。 原来公孙遥指这一剑练得还不到家,剑影正中拿捏不稳,看似凶险万分,却正是剑招破绽。左济判断正确,一剑刺在剑影正中破绽,公孙遥指剑招自然溃不成军。 公孙遥指的剑招三次被左济化解,着实想不通,自己明明是金字修为,无论是剑力、剑意还是剑形均远远超过只有和字修为的左济,为何会被左济接连将招数化解开去? 公孙遥指心中疑云不定,离影也是一般,不禁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 第五十六章 莫名的剑术 公孙遥指这么一问,也将屈别江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屈别江抬头看着左济,却见左济自己也神情呆滞。 只听左济喃喃道:“我怎会破他的剑招?” 此言一出,众人均道左济装傻充愣,公孙遥指更觉左济蔑视自己,心下大怒,喝道:“破了便是破了,何必假痴装呆?再接我一剑!” 言毕,公孙遥指已是一剑向左济刺了过去。 左济看在眼里,心想:“这一剑到半途必变,刺我后心。” 果不其然,公孙遥指剑锋在左济身前三尺时,便突然变招,身子一侧,那见斜里直刺左济后心,端的凶恶。 左济早已料到,手腕一翻,长剑背后刺出,将来剑架了开去。 公孙遥指这一招变化,众人万没料到,均是喝彩;但左济却轻易化解了开去,却出乎众人意料,更认定左济是在装傻。 左济又破得一剑,公孙遥指不禁一愣,剑锋画圆,落手又向左济眉心刺了过去。剑锋刺到眉心,忽的一晃,一剑化作三剑,剑剑指向左济要害。众人见了,都不禁喝了一声彩。 左济心道:“一剑化三剑,力道必然分散,不可被眼前剑招迷惑。” 于是当机立断,一剑从三剑缝隙之中刺出,恰好打在公孙遥指剑柄之上。公孙遥指大吃一惊,若是左济剑招再向前一送,自己的右手便不保了,立时回剑而退,那三个凶险之极的剑招顿告破解。 公孙遥指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被左济这一个修为低微的后生连续破解了自己的剑法,在众人面前颜面上不禁难看。其实公孙遥指剑法精妙,在场用剑的除离影外,无人能及,就算是被左济华建了剑招,众人也看不出自己的剑招哪里出了纰漏,怕被别人说剑术不如后生的想法是多余的。 但公孙遥指自恃是剑术宗匠,哪里有一个晚辈后生以剑与自己相抗,还能接下三剑的?公孙遥指自觉难堪,要以剑术将左济制服,“唰唰唰”三剑,已经向左济攻了过去。公孙遥指一心要以剑术决出胜负,左手虽时不时捏起法诀,却总没有将仙法施展出来。 公孙遥指将“天剑神剑”施展开来,一招比一招刁钻,一招比一招精妙,但无论如何进攻,左济总像是早已看穿了一般,将剑招化解开去。公孙遥指心中越来越是惊奇,额上汗珠渗了出来。 姚不德见公孙遥指久攻不下,焦急起来,对离影说道:“离剑侠,快出手啊!” 离影凝神观战,啧啧道:“可惜了,此等俊才埋没在了魔族人手中,若是在我天剑派,早已有了出息。” 姚不德见离影不慌不忙,声音提高了起来:“你师弟不是对手,你还不出手相助?” 离影瞪了姚不德一眼:“不是对手?若遥指想,早已胜了。” 姚不德向屈别江看了一眼,见屈别江已将“八环九殇刀”准备得七七八八,厉声道:“离影!屈别江的八环九殇刀施展出来,威力惊人,你难道为看一个小子的剑术,便坏了大事么?神使可绕不过你!” 离影冷冷的道:“岂用你说?”那“说”字刚出口,便有一道剑气向屈别江射了过去,离影动作极快,快得都不知离影什么时候出的手。 离影早已看出,屈别江一旦出手,必是惊人杀招。只是姚不德出言不逊,离影十分不想照姚不德所说的去做,若不是姚不德搬出了神使来,离影这一剑便不会出去。 屈别江要施展八环九殇刀,运功之时便不能动弹,这一剑来势极快,屈别江心中暗暗叫苦,若是中了这一剑,就算将八环九殇刀施展出来,威力也不能达到最大。 左济见屈别江危机,吃了一惊,想要去保屈别江,却又被公孙遥指缠住,无法抽身。 就在这时,左济脑中突然一片清灵,见公孙遥指一剑迎面刺来,抬手一剑,将手中剑黏在了公孙遥指的剑上,公孙遥指急忙撤剑,却无法抽回,就如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了一般。 左济牵引着公孙遥指的长剑,手上使力,将公孙遥指的手中长剑潜牵引出去,公孙遥指身不由己,就要向前飞出,不得不撒手,长剑直向屈别江飞了过去。 “当!” 一声脆响,长剑正好挡住了离影的剑招,长剑颓然落地,众人不禁骚动了起来。 左济这一招,挡住了离影的剑招,逼得公孙遥指撒手弃剑,在剑术上被称为聂晨徐暮第二的两个人,面色不禁铁青。 离影大叫一声:“师弟危险!快退下!” 纵身而起,已一剑向左济刺了过去,长剑一抖,将左济上半身全数罩住。 公孙遥指虽然被逼弃剑,左济却也没有趁机抢攻,公孙遥指想要抽身易如反掌,根本就没有任何危险。离影突然出手,口中似乎是害怕公孙遥指遇险,其实是要亲自教训一下左济。 离影心道:“我若不在数招之内击败此人,天剑派颜面何存?” 心念到处,剑招陡然一变,众人眼前大亮,便如在半空中划了道长虹一般,十分好看。这一剑已先将左济上半身笼罩在内,确保左济退无可退后,再将后继之力激发出来,虽然美丽,却是狠辣至极。众人被这剑华丽的光影吸引,却没察觉到其中凶狠之处。 左济长剑一晃,斜里刺出,竟不去招架离影的剑招,而是照着离影的手腕上刺去。离影一惊,急忙撤剑回防,原来离影这一剑虽然厉害,手腕却是露了空门,左济瞧准了破绽之处,一剑极为精准的将离影逼退。 左济不等离影回过神来,又是一剑向离影刺了过去。离影打起精神,以剑招架,却感自己上半身被笼罩在了左济的剑下,突然“唰”的一声,一道长虹划了出来,正是自己先前所使的剑招。 离影大吃一惊,长剑在身前乱舞,将左济剑招挡了下来;左济又是一剑,又是一道长虹划了出来,离影也似左济一般,要刺左济手腕,但细看之下,左济将这招施出来,竟全没破绽,只得继续招架,以免向后退去。转瞬之间,左济已在天空中连划了五道长虹,一道比一道宽广好看,没划一道,离影便被逼得向后急退。 本来离影是想在数招之间将左济制服,却没有想到反而被左济在数招之间逼得没有还手之力。屈别江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人居然是自己那个只有和字修为的徒弟。 众人一片哗然,有人道:“还以为天剑派的剑法如何高明,原来是一个后生晚辈都会使的二流剑术。” 此言一出,离影与公孙遥指大是恼怒,公孙遥指捡起长剑,剑招一抖,加入了战团。 二人双剑一并,威势顿时大增,三柄长剑在空中交错,游龙引凤,华丽至极。 离影与公孙遥指一心要挽回天剑派的颜面,却没料到颜面早已丢了个尽。 转瞬之间,三人已交手三十招,天剑双雄虽然以二敌一,却也没能将左济压制。 左济越打心中越是惊奇:“怪哉!怪哉!我从来就没有学过剑术,怎么懂得他二人剑招的破解之法?” 正疑惑间,离影的剑招从正面杀来,公孙遥指的剑招从侧面刺到,两剑均是从刁钻的角度攻到。左济心中立时闪过破解之法,手腕一翻,剑舞圆,将公孙遥指的剑招挡了开去,随即踏步而上,头侧肘击,避过离影剑招的同时,还在离影胸口上撞了一撞。 离影胸口吃痛,手上的力道顿时松了下来,左济身随心动,一把捉住了离影的脚踝,将离影向公孙遥指掷了出去。 公孙遥指正要进攻,却见离影向自己飞来,不禁一惊,急忙收招,却与离影撞了个满怀,双双跌倒在地。 围观众人嘘声一片,姚不德道:“天剑双雄,原来也是浪得虚名而已。” 二人恼羞成怒,双双翻身而起,同时一剑向左济刺了过去。二人虽然是同样的一剑,离影的剑中却蕴含了九种变化,公孙遥指的剑中则暗藏七种变化,端的狠辣。 左济见剑招凶狠,不敢硬接,连连后退,脑中突然又闪过破解之法,身子一侧,长剑一声鸣响,在半空中连挽剑花。天剑双雄的剑招被罩在剑花之中,便如陷入了流沙中一般,再也收不回来。 二人大大的吃了一惊,急忙撒手弃剑,退了开去。亏得二人弃剑及时,否则便要被左济这一招连骨带肉的将手掌削去。 二人又失了长剑,勃然大怒,纷纷捏起了法诀,大喝:“银道,双龙翻天!”话音刚落,只见二人身前地面突然裂开,两道水柱冲天而起,离影与公孙遥指各控一道,如双龙交缠般,向左济扑了过去。 左济大吃一惊,脑中也没有浮现出破解的方法,左济满头大汗,天剑双雄除了剑术厉害外,更有银字修为,自己虽莫名其妙将二人的剑法统统破解,但凭自己这点微末道行,决计无法抗衡二人的仙法。 ------------ 第五十七章 救命的杀招 此刻左济千想万想,希望脑中能够再闪过一次二人招式的破解之法,但脑子就像是在跟左济作对一般,哪有破解的方法?只有惊惧而已。 左济双手捏了个法诀,大喝道:“和道!土岩飞!”随着法诀握起,地面上飞起许多沙石,左济想来一个以土克水。 土虽能克水,但双方修为的差距实在太大,沙石被两条水龙一扑,便被淹没得无影无踪。虽然这也是在左济的意料之内,但见自己的仙法被破,左济还是吃了一惊,不禁向后连连退去。 左济退得快,那两条水龙来得更快,顷刻之间,便追到了左济跟前。左济一声大叫,闭目等死。 突然!锋利的兵刃声连续传来,只见十来道刀光便如花苞绽放一般,从中将两条水龙切断,威势滔天,被切断的水势化作水花,向四面撞去,众人急以兵刃格挡,却一个个被水花撞得东倒西歪,这才知道天剑双雄的修为了得。 姚不德见这刀光,大惊失色:“是八环九殇刀!” 离影一听,眉头皱了起来,心道:“这便是屈别江的八环九殇刀么?” 离影只听姚不德说屈别江的八环九殇刀如何如何了得,心想姚不德一个卖主求荣卑鄙无耻的小人,所说的话八分有假,便没有放在心上。此刻又被左济激得怒火中烧,一时只顾对付左济,却忘了屈别江。 公孙遥指三剑连挥,挡了几道刀光,身子向后飘退,面上颇有怒意,见姚不德老远的避开了屈别江刀招范围,勃然大怒,当下法诀一捏,左手心喷出一个圆球,打在刀光之上,圆球顿被切成了两半。 公孙遥指意不在破刀招,只借势高高跃起,长剑在一道刀气之上划了一剑,便向前飞出了一段距离,随即坠落,接着又在一道刀气划了一剑,身子又向前飞出一段距离。 几个起落,公孙遥指已到了姚不德面前,公孙遥指左手忽的一探,“啪”的一声脆响,在姚不德脸上扇了一个嘴巴子,姚不德吃痛捂面,又感后背一紧,已经被公孙遥指当胸提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众人见状,惊愕万分,要从屈别江那惊天动地的刀招中完好无损的出来,乃极难之事,公孙遥指在刀招之中几起几落,稍有不慎,便被刀招撕碎,这等胆识与剑技已经是在场众人所不能及。 姚不德见公孙遥指右臂微抬,已知他要出手打人,但饶是姚不德有所防备,也没能将这一巴掌避开,进而又被公孙遥指砸到了地上。 “啊哟!” 姚不德一声大叫,破口骂道:“贼嫖!打我作甚?” 公孙遥指怒道:“你既知道屈别江刀招厉害,为何不出手阻止?” 姚不德与天剑双雄的修为虽然都是银字,但天剑双雄在剑术、拳脚方面的造诣却比姚不德高出了许多,姚不德自知不是对手,嘴上却不留情:“你们厉害,以二敌一却拿不下一个晚辈后生,天剑双雄威名从此扫地,哈哈,哈哈!” 公孙遥指听了,暴跳如雷,举剑就要去杀姚不德。姚不德毕竟修为不浅,看似抱头鼠窜,实则脚下轻飘飘向后退了开去,口中大叫:“杀人灭口啦!杀人灭口啦!” 姚不德这么一叫,公孙遥指顿时停手,咬牙切齿,气得在原地直跺脚。姚不德是临阵投来的,神使吩咐要好生对待,而且若不是姚不德,这万坟谷中地势险要,又有一条狭长地道,众人怎会如此轻易就攻进了万坟谷? 神使吩咐,众人自然不敢违抗,公孙遥指也不例外,若非如此,凭公孙遥指的性子,早就一剑结果了这个卑鄙小人。 虽然不杀姚不德了,但公孙遥指也不再参战,只在原地着恼跺脚。 公孙遥指如此,离影何尝不是?离影三剑连环,分别在三道绽放中的刀气上点了一点,那三道刀气缓住,其余刀气原速绽放,从中错出了几条缝隙出来。离影身子一轻,翻身而起,从缝隙中跃了出去,落在了公孙遥指身旁。 屈别江见天剑双雄都从刀招中退了出去,不禁一怔,心道:“这二人修为极高,合他二人之力,未必不能破我刀法,为何却退了出去?”心中疑惑,刀招收住,花苞不再绽放,但力道却死死的凝在刀柄上,只要有人敢踏入其中一步,刀劲立吐。 公孙遥指见离影也退了出来,怒道:“师兄!气煞我也!” 离影虽也气恼,毕竟要比公孙遥指内敛一些,说道:“我们走,不管这鸟事了。” 姚不德见二人要走,深怕自己敌不过屈别江,忙道:“天剑双雄!难道要违抗神使的命令吗?快杀了屈别江!” 离影只瞥了姚不德一眼,便将脸转到了一边去;公孙遥指却是有话直说:“神使心胸广阔,愿接纳你这种卑鄙小人,我师兄弟二人却不愿与你为伍。” 说着,二人踏步便走。 姚不德心中一急,讥讽道:“啊哟!天剑双雄打不过人家,脚底要抹油喽!” 离影再难忍姚不德,回头骂道:“奸贼!我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不知道我的手段!” 只听“唰”的一声,离影刚一拔剑,便又将剑收回了剑鞘之中。 姚不德见剑光从自己左路攻来,当即抽了旁人的长剑举起来格挡。离影剑光确是向自己左脸划来,但姚不德右脸却一阵清凉,那剑光便消失了去。 离影回身道:“下次再敢对我天剑双雄出言不逊,我这一剑便再低一些。” 说罢,离影与公孙遥指并肩而去,再不回头。 众人齐向姚不德看去,都惊叹了起来,又有人哈的一声,笑道:“耻!”这个字一出口,众人便都发起笑来,另有人边笑边赞道:“离影果然好剑法,十步之外,竟能以剑光刻出一个耻字。。 姚不德一怔,却感右脸上粘乎乎的有东西,伸手一摸,手上一片血红,姚不德大吃一惊,才知道自己的右脸已然中剑,而且面上伤口纹路清晰,姚不德摸出正是一个耻字,不由得汗流浃背。 姚不德惊的不是离影十步外剑光刻字的绝技,而是明明从左边过来的剑光,怎会跑到了右边去?这等精妙剑术,令姚不德心悦诚服,虽然恼怒,却再也不敢对天剑双雄有半分不敬。 屈别江与左济见天剑双雄离去,大是高兴,众人之中,就天剑双雄与姚不德是高手,现在天剑双雄已去,姚不德的底子屈别江一清二楚,打起来决不吃亏;对方人数虽多,屈别江也已施下“八环九殇刀”,以一敌十不在话下,加之左济莫名其妙的神妙剑术,也不难应付。 屈别江轻声道:“左济,呆会我移动刀法,你寻着机会便逃出去。” 左济点了点头,道:“我会将老祖宗请来的。” 屈别江骂道:“蠢蛋!你要将这群人引开,引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你老祖宗去了哪里!” 左济吓了一跳,忙道:“好,好,我知道了。” 屈别江点了点头,突然一声大喝,将“八环九殇刀”催动起来。这八环九殇刀与其说是刀法,不如说是以刀气组成的法阵更为贴切些。 刀招一动,花苞绽放般的刀气便向四面八方开了出去,四周被刀气割成了断壁残垣,无数的墓碑被削去了一半,无数的树木被砍伐在地,屈别江为确保左济能冲出去,却扰了无数逝者的清净。 姚不德知道屈别江的刀法厉害,急向后退,众人修为以姚不德最高,见姚不德退,谁人敢进?顿时被八环九殇刀逼得凌乱。 屈别江大叫道:“走!” 左济瞧准了东南方的一个缝隙,双脚一踏,便冲了过去。屈别江见左济向东南角冲去,刀劲一股,迸了两道刀气出去,在左济身前开道,左济紧随其后,那两道刀气势如破竹,无人敢当,左济十分顺利便跑了出去。 屈别江见左济突出重围,松了一口气,心中大石放了下来,眼中顿时露出了凶恶光芒,厉声道:“来啊!今日老子要大开杀戒!让你们成为老子八环九殇刀的祭品!”那花瓣般的刀气连绵不绝,似乎这朵花永远也不会开完一般,众人谁敢接近?屈别江将刀气逼近一步,众人便要后退三步,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废物!一个人都收拾不了?” “废物!这点人也收拾不了?” “啊!”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屈别江只认得左济的惨叫声,转头一看,左济从人群外倒退着飞了回来。屈别江正在施展八环九殇刀,眼看左济就要飞入刀气之中死于非命,急忙将刀招收住,伸手去接左济。见一个白色的掌印,打穿了衣裳,深深的印在左济胸上。 紧接着,“嗖”的一声,一支飞箭穿云掠风而来,从东向屈别江射了过去。屈别江为救左济,已收了刀招,这一箭来得又快又急,听那风声,威力极大,屈别江仓促之中,哪里接得下? “嗡!嗡!嗡!”又一个声音响了过来,只见一轮圆月环身刀旋转,从西向屈别江飞了过来。圆月环身刀与箭矢撞在了一起,“轰”的一声震天价巨响,气流向四周激射吹去,修为高些的以手遮面,修为低些的便坐到在了地上。 ------------ 第五十八章 鬼王战星火 这阵气流中蕴含两个仙法,那支箭是冲着屈别江来的,环身刀却是冲着箭矢去的。屈别江与左济心中大奇,不知是谁又来了。 二人一看,只见星火与司马碧杰飞身踏风而来,两个翻身,落在了众人之前,见司马碧杰手中握着弓,便知那一箭是司马碧杰射过来的;又一看,一个黑影攒身而出,将还在半空旋转的环身刀接到手中,身子刚一落地,又点地而起,向星火扑了过去。 “领头的!看掌!” 星火见这人一掌极为刚烈,心中暗忖:“强手!” 司马碧杰自修为达到天字后,信心逐渐大增,又在万坟谷冲杀了一阵,更是兴起,见那人手掌拍到,脚步一踏,挡在星火身前,也是一掌拍了出去。 星火知道司马碧杰不是这人对手,伸手在司马碧杰的后心上一按,将自己的灵气传到了司马碧杰手上,司马碧杰得星火相助,更是有恃无恐。 “波!”两掌相交,气流蹿涌,司马碧杰的身子晃了一晃,一股极强的灵气从自己手心上压了过来。 星火只觉那道灵气汹涌,竟有要将自己的灵气压回来的势头,眉头一皱,手上加力,与那人灵气相抗衡。 司马碧杰夹在其中,最是难过,先前星火只是助自己一臂之力,现在却变成了两人在自己的体内互相较劲,司马碧杰本身的灵气却半点也插不上手。 只见司马碧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股烟雾从头顶冒了出来。星火见状,心道:“司马碧杰死不得!”然后撤手而退,那人见星火后退,灵气一鼓,从司马碧杰的后背喷了出去。司马碧杰身子摇了摇,便要倒地,星火大叫:“凝神聚气!” 司马碧杰急忙收敛心神,将体内灵气在周身转了个圈,画了出去。司马碧杰长舒一口气,已无大碍。 其实两个高手交夹司马碧杰,司马碧杰是决计无法承受的,只是星火在撤去的那一瞬,将九成九对手的灵气牵引了出来,没在司马碧杰体内停留,却也折磨得司马碧杰差点晕了过去,好在星火及时提醒司马碧杰凝神聚气,否则滞留的那一点灵气也足以让司马碧杰身受重创。 “哼哼,神鬼族星火,果然厉害,竟能将两道灵气化去九成九。”出掌那人冷冷笑了起来。 屈别江、左济、星火以及司马碧杰向这人看了过去,见这人身长九尺,身材消瘦,面上看去没有一丝血色,十分苍白。 屈别江心中疑惑:“这人是谁?为何助我?” 星火看了这人一眼,冷冷的道:“想不到人间除了聂晨、徐暮以外,还有你这样的高手。”顿了一顿,又道:“报上名来!我不杀无名之辈!” 这人既然帮助屈别江,自然是自己的敌人,星火直截了当,一句话说出,已摆出了架势。 “哼哼!”这人先是一笑,然后道:“鬼王,记住我的名字!” 屈别江“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屈别江知道邪王有两个师兄一个师姐,个个的修为都比邪王要高,鬼王的名号,屈别江是早就听过了的。 星火桀笑:“无名小卒,也敢与我星火作对,找死!” 星火正要出手,司马碧杰便挡在了星火身前,道:“神使,我来!”司马碧杰自从修为到达天字境界后,便成天想着要天神再助他提升修为,是以处处想出风头。不待星火回话,司马碧杰双手齐出,便向鬼王打了过去。 鬼王右臂握拳,出手极快,瞬息之间便到了司马碧杰的面门,司马碧杰大吃一惊,急回手招架,哪知鬼王这招乃是虚招,突然收回,转向往司马碧杰肚上打去。 司马碧杰哪里还避得过?被这一拳打得五脏翻腾,连连倒退,司马碧杰紧咬嘴唇,心中恼怒,弯弓搭箭,便要射鬼王。 屈别江知道司马碧杰的箭术厉害,不禁叫道:“师伯小心!” 鬼王听屈别江叫自己师伯,转头冲屈别江笑了一笑,竟浑然没有将司马碧杰的箭术放在眼里。屈别江正吃吓时,却见鬼王向前跨了一步,一个侧身,避过箭矢,然后右手一拖,竟将箭矢握在了手中。 众人见过司马碧杰箭术的威力,知道厉害,就算有金字修为的人,也未必能正面接下;但见鬼王不禁是正面,更是空手接住了箭矢,大为惊讶,只道这人的修为是深到了极处。 徐暮早已将“催魂掌”的破解之法传授给了巫蛊神官,以此辨别徐之桓的真伪,巫蛊神官又传给四名弟子,鬼王自然也会;司马碧杰的箭术是徐暮所传,其中原理与催魂掌相差无几,威力虽大,却要一个行进过程,才能完全发挥。鬼王是以破解催魂掌的方法,在箭矢还未发劲之前,先将箭矢接下了。 这诀窍别说他人不知,就连司马碧杰自己也不知道,众人面面相觑,一下对鬼王十分敬畏,司马碧杰哪里还有与鬼王交手的胆量?弓落在地,人也呆住了。 星火也被鬼王这一下吓了一跳,心道:“司马碧杰的箭术我也不敢正面相接,这人修为好深。” 鬼王毫不将司马碧杰放在眼里,冷冷笑道:“来来来,星火,你我大战一百回合!” 星火亦是一声大喝:“好!” 二人双双跃起,各捏法诀,双方拼斗起来:星火火攻,鬼王水淹、星火雷轰,鬼王土挡,二人飞在空中,各施仙法相斗,法诀变化快绝,天空中的法芒撞得七彩斑斓,甚是美丽。众人却急急向后退开,因为他们知道,若是不慎被法芒碰到,那便是要命的伤势。 鬼王与星火拼斗了一阵,不见胜负,鬼王先收了仙法,一声大喝,避过一蓝一黑两道法芒,双拳向星火打了过去。 星火见状,也弃下仙法,以双掌迎击。二人瞬息之间,便搏了三十余招,还不停手,越大越快。 星火越打心中越是惊奇:“这人每一拳打到一半,便将劲力收了回去,蓄势不发,如此还能与我打上几十个回合,实是极厉害的角色。” 星火心中暗暗吃惊,只道这人修为远远在自己之上,自己又带着一班修行人士,若是在他们面前被打败,定会降低人们对神的虔诚,当下一个回身,翻出了战圈,落在了地上。 星火冷笑一声,道:“今日胜负且留着,日后必向你再讨教,你是叫鬼王?” 鬼王哈哈笑道:“哈哈哈!所谓神使,原来只是打不过就跑的孬种!给我记好了!我便是魔族的鬼王!” 众人一听魔族,立时交头接耳起来,在修行人中,魔族就是邪魔外道,为求高修为,放弃部分七情六欲的禽兽。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人敢上前与鬼王交战。 星火心道:“天剑双雄又跑了,司马碧杰现在还靠不住,这人修为太高,还是放他们一马再说。” 心念一定,星火忽然全身一抽,半跪在地,身子抽搐起来,抬头看天,双目翻白。众人一见,又是一阵骚动,有人大声叫了起来:“神使在与天神沟通!” 鬼王只冷冷的看着星火,没有动作。 星火抽了一阵,站起身来,高声道:“天神有命,今日暂且撤走。”众人齐声应答,对星火通神没有半分怀疑。 于是,星火看了鬼王一眼,与司马碧杰一起,领着众人行了开去。 见众人离去,屈别江还不敢收刀招,深怕敌人去而复返,左济此刻又有伤,不能派左济出去打探。没约一盏茶的功夫后,屈别江才收了“八环九殇刀”,跑到鬼王的身旁,鞠躬道:“弟子屈别江,拜见鬼王师伯!”然后便跪下磕头。 鬼王待屈别江磕了头,突然“哇”的一声吐了一口血出来,身子一软,便要倒地。屈别江大吃一惊,扶住了鬼王,急问:“师伯!您受伤了?” 鬼王干笑了两声:“星火……果然厉害。”然后对屈别江道:“你速速找个安全的地方,让我养伤。” 屈别江心中虽有万般疑惑,但现下最重要的还是将左济与鬼王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原来鬼王的修为实际上还差星火一点火候,为了吓退众人,鬼王不得不与星火短兵相接,故作出留力之势,将星火吓退。恰好司马碧杰抢着要出风头,在近距离射了那箭,鬼王懂得诀窍,便先接了司马碧杰的箭矢,震住了全场。 所以即使是在与星火交手时,星火见鬼王留力,深怕自己强攻,会引起鬼王的强烈反攻,于是自己也留了几分力。鬼王趁着星火有所忌惮,越打越猛,这才打了个旗鼓相当。否则凭星火的修为,交手三十招之内,鬼王必落下风。 然而先前双方仙法拼斗,却是实打实的拼修为,鬼王拼尽全力,才将星火的仙法化解开去,最后实在化解不了,才换做近身肉搏。 这些过程万分凶险,任有一个环节出错,便遭大难,鬼王还要装作气定神闲,亏得鬼王自己的肤色本就苍白,星火也没能看出破绽。 ------------ 第五十九章 魔林众人齐 屈别江将鬼王与左济转移到一处山坳中,那些人再是能耐,也未必能够找到此处。 屈别江为左济疗伤,鬼王则在一旁自我调息。 片刻过后,鬼王收了功,问道:“这里是发生什么事了?邪王呢?不会被干掉了吧?” “没有,没有。”屈别江也已替左济治疗完毕,听鬼王这么一说,急忙摇头,将邪王带着众人去找巫蛊神官的事情说了一遍。 鬼王听罢,吃了一惊:“什么?邪王已带着沈菁去找师父了?” 屈别江道:“是。” 鬼王面上十分高兴,却又是一沉:“哼!邪王这混蛋,既然早就遇见了沈菁,就该早早的将沈菁带回去啊,却还拖这么久。他以为师父真的怪他么?” 在邪王从魔林跑出来以后,巫蛊神官才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魔族人,而邪王自己并不知晓,总是担心自己私自跑出来,会被巫蛊神官惩罚,于是便躲在了这万坟谷中,搞得巫蛊神官想要告诉邪王都没有办法,所以邪王并不知道巫蛊神官被聂晨一剑击败是设计的,还一心想要替世尊出一口气。 这次鬼王出来,就是打听邪王的下落,叫邪王回魔林去,准备对抗再度出现的神鬼族。 鬼王从魔林出来后,隐藏身份,四处打探,探听邪王的下落。幸亏薛有财恶名昭著,鬼王很快便知道邪王现在万坟谷,并打听到了万坟谷的方位地点,并指导。 鬼王赶到万坟谷时,正巧看见司马碧杰向屈别江射箭,鬼王见屈别江握刀时所握的法诀正是邪王的法诀,不及细想,便将环身刀丢了出去,救下了屈别江。 魔林内春光灿烂,外界却已入冬,山坳中寒风吹过,寒意袭体,鬼王嘟哝道:“嘁,真冷。”然后又问屈别江:“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屈别江道:“我要替师父将敌人引开。” 鬼王哈哈一笑,道:“很好,想不到邪王会收了一个你这样的徒弟。”顿了一顿,又道:“你们随我到魔林去。” 屈别江闻言一怔:“不行!师父嘱咐过我,万万不可打听师祖的所在地,我……” 鬼王道:“无妨,我带你去,你师父还敢打你不成?” 屈别江实在不敢违抗师父,但现在情势逼人,左济又受伤在身,不去的话,迟早被星火那伙人发现。一时之间,去与不去,屈别江竟在心中转了千百个念头。 鬼王见屈别江迟迟没有回答,便道:“何必如此古板?你师父是我的师弟,我便是你的师伯,师伯的话你不听么?” 屈别江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去处,便答应道:“好,那便请师伯带路。” 鬼王见屈别江面上还有犹疑,呵呵笑道:“放心吧,你师父在我面前,就跟屁一样,不敢怪你的。” 屈别江听鬼王这样说邪王,心中有些不悦,但对方毕竟是自己师伯,屈别江只好干笑了两声。 魔林中,依旧是晴个暖和的晴天,与外界比起来,这地方与世外桃源无异。 堡垒内,巫蛊神官闭目凝神,霸王陪在一旁。 “师父,我们真的就靠那个沈菁么?”霸王一脸担忧。 巫蛊神官道:“没错,沈菁灵气极强,是我们战胜神的唯一希望。” 霸王道:“可我却没有感道沈菁的灵气,她只不过是一个连字号也排不上的普通女孩而已,而且那个徐之桓,也只有天字号修为,还有那个叫青莲的幽魂,都十分可疑。” 巫蛊神官呵呵笑道:“霸王,你太小心了,能够不假思索便破解催魂掌的人,除了我们,就只有徐之桓,假不了。” “可是……” 霸王又要说话,巫蛊神官将手一摆,打断了霸王的话头:“霸王,不用多心。” 霸王知道巫蛊神官已下定了决心,说是说不动了,便立在了一旁,不再说话。 过了片刻,壁上的烛火突然耸动,巫蛊神官眼睛一睁,道:“鬼王回来了,霸王,你去接接。” 霸王领命,转身走了出去。 鬼王领着屈别江与左济,走进了魔林。屈别江与左济此时的伤势已大好,见魔林之中的别样景色,都吃了一惊。 屈别江道:“想不到小小的树林内,竟别有洞天!” 左济面上有些紧张:“追我们的人怎么对付?” 鬼王笑道:“不用理他们,他们是进不来魔林的。” 原来鬼王三人在来魔林的途中,遇上了修行者。星火早将三人的样貌明白告诉了所有人,双方一见,便交起手来。 虽然鬼王远胜那些人,但毕竟被星火所创,只逼退那些人,然后便快速赶到了魔林。 现在追赶的那些修行者都追入了树林中,却不知树林内有另一个空间,鬼王三人进入魔力后,那些人便寻不到三人的踪迹了,便如突然消失了一般。 三人缓慢而行,见一人迎面走来,正是霸王。 屈别江一惊,将手按在了刀柄之上,鬼王笑道:“别紧张,是你二师伯。” 霸王远远便看到了鬼王,迎了上来:“鬼王,你总算回来了。” 鬼王笑道:“是啊,邪王那小子,害我白跑了一趟。” 然后鬼王向屈别江一指:“这是邪王的徒弟,叫屈别江。” 霸王向屈别江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又看见左济,问道:“这个呢?” 鬼王道:“这个是屈别江的徒弟,叫左济。” 霸王一笑:“邪王可以啊,都已经祖孙三代了。” 屈别江与左济听二人说起邪王时,都是笑脸盈盈,心中都觉新奇。 邪王在外界好歹也是个成名人物,人们只要听到了邪王的名字,眉头就会皱起来,但在鬼王与霸王的口中说起,就像是在谈论家事一般。 屈别江向霸王行了一礼:“弟子屈别江,见过二师伯。”左济也跪了下去:“徒孙左济,拜见二师祖。” 二人膝盖还没有触碰到地面,便被鬼王与霸王一人一个,提了起来,鬼王笑道:“我们魔族人,最讨厌的便是那些狗屁礼数,外界那些人,被这些繁文缛节困了许久还不自知,实实可笑。” 屈别江与左济大奇,这些都是基本的礼节,霸王与鬼王却视作粪土,与外界的规矩大相庭径。 霸王放开了屈别江,对鬼王道:“走吧,师父等你很久了。” 于是霸王领着众人,向堡垒行去。 堡垒内,巫蛊神官早已将众人召集,巫蛊神官自居正中,左手排下依次是龙王、邪王与秦家三将;右手排下是徐之桓、沈菁、秦南晟与青莲。 霸王一拱手:“师尊,鬼王回来了。” 鬼王也只一拱手:“弟子鬼王,拜见师尊!” 屈别江与左济也拜倒,屈别江道:“弟子屈别江,拜见师祖。” 左济也道:“弟子左济,拜见师……师……” 左济辈分太低,在左济的印象中,师祖便是最高了,但巫蛊神官又是自己师祖的师父,一下子想不起该叫什么才好,师了半天,也没师出个下文来。 这方面沈菁倒是清楚,见左济半天说不出来,便道:“太师祖!” 沈菁说得清脆,众人见左济蒙蒙的样子,均觉好笑,只是巫蛊神官在场,强行忍住。 左济忙道:“对!对!左济拜见太师祖。” 众人碍着巫蛊神官,巫蛊神官却哈哈笑了起来:“可爱!你很可爱!别跪啦,我魔族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了。” 巫蛊神官的话与鬼王说的一般,屈别江心道:“不愧是师徒。” 屈别江与左济站了起来,鬼王与霸王站到了左手一列,屈别江与左济站到了右手一列。众人也不问屈别江近况,既然屈别江站在了这里,一切都不重要。 沈菁见了左济,高兴的笑了起来,上去拉住了左济的手:“小左!你也来啦?”左济面上一红,道:“沈姑娘,不要这样。” 徐之桓听沈菁说过左济护送她寻找自己的事情,一直想要见一见左济,向左济当面道谢,但见沈菁对左济如此亲昵,心中醋意大起,将脸转到了一遍去。 巫蛊神官咳嗽了一声,沈菁放了左济,站回了徐之桓身边。 巫蛊神官道:“人到齐了,我重新将你们介绍一遍,我们要夺回双剑令,到时统一指挥,若是相互之间都不认识,便麻烦了。” 于是,巫蛊神官从左手边开始介绍了起来。 龙王,巫蛊神官四大弟子之首,虽是女流,修为却高得惊人,已达到了金字修为,尤擅掌法,掌力惊人。 鬼王,巫蛊神官四大弟子之二,仙法与拳脚功夫都有极高造诣,擅使环身刀,修为也是金字,但比起龙王来,还略逊一筹。 霸王,巫蛊神官四大弟子之三,专注枪法,其修为精进甚快,几乎有要超过龙王的势头。 邪王,巫蛊神官四大弟子之四,使一特制圆木,由于从巫蛊神官身边离开,没能得到指导,还是银字修为。 秦奋、秦非凡、秦田,秦南晟的三位兄长,秦奋在魔族大军中掌左翼弓弩军;秦非凡掌右翼长枪军;秦田掌居中盾牌军。三人修为都有银字,十分强横。 巫蛊神官又将徐之桓等人介绍了一遍,左济暗暗心惊,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后生,还能见到巫蛊神官这种传奇人物。 鬼王向沈菁看了又看,心道:“这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有极强灵气的人啊。” ------------ 第六十章 独立聚魔塔 巫蛊神官介绍完了,高声道:“好,接下来我们就要做足准备,一举将‘双剑令’夺回来!”说罢,巫蛊神官站起身来,回身进了后堂。 魔族众人无比兴奋,徐之桓也受气氛感染,笑了起来,自己多年的心中疑惑,终于解开,接下来,只要阻止那个所谓的天神,便可以了。 沈菁拉着沈菁的手,正要开口,随即一怔,松开了徐之桓。这下却轮到徐之桓怔住了,只见沈菁跑到左济的面前,笑道:“小左,我带你去看看这里的风景吧!” 左济一愣,还没回答,便被沈菁拉起了手,向外跑去,左济急道:“可是……这……”沈菁却不管左济,口中不住催促:“走嘛,走嘛。” 看着沈菁与左济走出去,想起刚才沈菁欲言又止的样子,徐之桓心中不禁一痛。 青莲见徐之桓面色不对,眉头皱了一皱,走到徐之桓身边,轻声道:“之桓,你与菁儿……” 徐之桓立时笑道:“不劳前辈挂怀,我只是有些累了。” 话音刚落,徐之桓便缓缓的走了开去。青莲看着徐之桓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一丝忧虑。 霸王轻声对鬼王道:“鬼王,你对徐之桓和沈菁怎么看?” 鬼王连连摇头:“我觉得不成,沈菁从头到尾就没有强大灵气的样子。” 霸王又道:“徐之桓呢?” 鬼王道:“徐之桓还有点修为,但比我们差远了。” “进了天池古剑洞以后,便不是如此了,你们两个不要随便议论,他们毕竟是我们魔族的希望”龙王缓缓走到二人身边,墙上烛火被掠过的微风扇得跳动。 霸王眉头紧紧皱起:“我始终觉得不对,沈菁倒也罢了,可徐之桓……” 鬼王亦赞同道:“霸王说得不错,况且徐之桓他并不是徐暮的亲生……” 鬼王说到此处,龙王立刻给鬼王打了个眼色:“鬼王,不该说的别说。” 鬼王慌忙住口。 秦南晟与秦家三将这时从三人身旁走过,秦南晟笑道:“三位前辈,一起去喝酒怎样?” 龙王笑道:“你们自去便是,我们还有些事情。” “这样啊?那我们就去了。”说罢,秦南晟与秦家三将也走了出去,邪王也领着屈别江与左济凑秦家兄弟的热闹去了。 众人已走,霸王道:“我始终觉得徐之桓靠不住。” 龙王道:“那又怎样?难不成徐之桓还会在我魔族翻天不成?” 鬼王眉头紧紧皱起:“但是,徐之桓毕竟继承了那个人的血统,不得不防啊。”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么?” 三人正在说话,突一个声音从后堂传了过来,三人一凛,只见巫蛊神官又从后堂中走了出来。 三人面上路出歉意,霸王道:“师尊,我们不该在背后议论别人。” 巫蛊神官笑了笑:“你的担心并没有错,徐之桓究竟是敌是友,我们现在也不能断定,一旦徐之桓的血统苏醒,他会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就全不由得我们控制了。” 龙王听巫蛊神官话中有话,问道:“师尊,您的意思是……” 巫蛊神官道:“现在徐之桓还不是我们的敌人,多一个人是一份战力,你们要抛开对徐之桓血统的偏见,先夺回了双剑令再说。” “你们……”一个女人声音传了过来,众人一惊,本来消失了的青莲又突然出现在众人身旁:“徐之桓心地纯良,不会是我们的敌人。” 霸王冷冷一笑:“你这偷听的方式,真让人防不胜防啊。”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中却是十分的惊诧,青莲虽是幽魂,但竟然凭巫蛊神官的修为,也没能感觉到青莲的存在,青莲的神出鬼没,十分瘆人。 青莲笑了笑:“不用担心我,我虽然记不起自己过去的身份,但可以确定的是,我无论是与沈霜杰,还是聂晨徐暮,都有莫大关联,就连你巫蛊神官,也与我的关系密切。” 鬼王道:“你这失忆真是独特,什么都记得,唯独不记得自己是谁。” 巫蛊神官笑道:“呵呵,我听邪王说了,是你让徐之桓他们来魔林的,世上知道有魔林存在的人,早已不在,而你却知道,我可以断定,你是我曾经认识的人。” 青莲点点头:“我也可以断定,我与你相识,但我……” 巫蛊神官摆摆手,道:“不用多说,我巫蛊神官所藏古籍甚多,总有一日,我会知道你是谁的。” 青莲听巫蛊神官这么一说,便知巫蛊神官相信自己了,笑了一笑,又说道:“既然你信我,那我便说一说我的观点。” 龙王、鬼王、霸王一起向青莲看去,青莲道:“我与徐之桓接触过,此人心地善良,为人沉稳,决计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巫蛊神官笑道:“那是自然,我有办法让徐之桓的血统永远不会觉醒。” 众人一愕,龙王问道:“有什么好办法?” 巫蛊神官故作神秘的看了龙王一眼:“天机不可泄露。” 众人好生失望,但巫蛊神官既然不说,这世上也没人可以逼他说。 巫蛊神官又道:“鬼王,霸王,我刚才在后堂看见徐之桓的脸色不对,你们两个去陪陪他,若他有什么烦恼,便开解开解他。” 霸王与鬼王齐声应答,鬼王哈哈笑道:“好,看我怎么收拾他。” 龙王正色道:“你们两个,不要做得太过分了。” 鬼王拍着胸脯:“放心吧,既然师父有办法让他的血统永不觉醒,那他便是我们的同伴。” 说着,鬼王以手肘碰了碰一旁的霸王,霸王一愕,生硬的道:“哦……对……” 巫蛊神官见霸王这个表情,笑了一笑:“霸王你还是这么严谨,人生在世,要有些幽默感才对。” 鬼王急不可耐的道:“师尊您别啰嗦了,霸王,走!” 说着,鬼王便拉着霸王向外走去。 聚魔角塔,徐之桓坐在塔尖之上,随意的喝着酒壶内的酒,看着那夕阳。聚魔角塔上,整片魔林一览无遗,徐之桓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披上金色外套的魔林村,与走来走去的魔族人。 “唉……”徐之桓长长的叹了口气。 “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酒不闷么?”徐之桓一惊,回头看去,也不知道鬼王与霸王是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 徐之桓忙站起来,向二人行了一礼:“二位前辈怎知我在此处?” 鬼王笑道:“你坐在这聚魔角塔上,如此显眼,一眼便看到啦。” 徐之桓心中一凛,这聚魔角塔本就建在山坡之巅,加上塔身的高度,距离地面至少五十丈,鬼王却说一眼便能看到,那眼力确是非凡。 霸王开口便道:“师尊让我们来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 徐之桓一愣,随即挂着笑容,微微摇了摇头:“没有。” 鬼王责霸王道:“哪有你这么问话的?”然后又对徐之桓道:“一个人喝酒太闷,我们带你去个好地方。” 徐之桓心中一奇:“好地方?”这几日徐之桓已经在整个魔林转了一遍,什么地方都到过了,鬼王说有好地方,不禁好奇起来。 鬼王笑道:“对,好地方,今日正好是樱姬露脸的日子,一起去看看?” 说着,鬼王冲着霸王笑了笑,霸王厉声拒绝:“不行!我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徐之桓眉头也是一皱,樱姬是那条风花雪月的街道中,最有名的女子,徐之桓虽然从来没有去过那条街,但樱姬的名字却早就听过了。 鬼王提出,徐之桓本来不好拒绝,但听霸王拒绝,徐之桓便顺水推舟:“多谢前辈好意,我还是在这里喝酒罢了。” 鬼王面色一沉:“徐之桓,我今天才回来的,便邀你前去,你是不是不给我鬼王面子啊?” 徐之桓一惊,忙道:“不不不!我怎敢不给前辈面子?只是……” 鬼王不等徐之桓说完,便一把将徐之桓拉住:“那还啰嗦什么?走!” 然后纵身一跃,便从五十丈高的聚魔角塔上跃了下去,霸王愣在当场,只听鬼王的声音传来:“霸王!你若不去,我便告诉师尊你违抗师命!” 霸王“嘁”了一声,大叫:“等我!”也纵身跃了下去。 那条巷道,依然是人进人出,花红的扬起丝绢,柳绿的舞骚弄姿,男男女女,进进出出,无比喧嚣。 轩雅阁,名字虽雅,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风月场所,鬼王一行三人走入了轩雅阁中,人声鼎沸,男女捉对,有的一男捉了两女,更甚的有一男被十几个风尘女子簇拥。那老鸨见到鬼王三人,便笑脸迎了上来:“哎哟!鬼爷!霸爷!好久没来啦!” 霸王眉头一皱:“我从来没来过。” 鬼王笑道:“妈妈,给我准备个好地方,我要好好看看樱姬的模样。” 老鸨满口应承,领着三人穿过人群,到了二楼一处四角处,此处视野极好,整个轩雅阁尽收眼底,而别人却很难发现此处。 老鸨安排众人坐下了,对鬼王与霸王大献殷勤,鬼王道:“妈妈,你叫几个漂亮姑娘来,让我这两个兄弟好好快活快活。” 鬼王与霸王在魔林中的地位十分高,老鸨满口的答应,退了下去。 鬼王冲着霸王与徐之桓笑道:“今天让你们两个开开眼界,霸王你成天绷着个脸,该放松放松了。” ------------ 第六十一章 魔林第一妓 鬼王一直向二人寻话头,但二人却是生平第一次到这等风月场所,十分拘谨,看阁中人的一抬手,一投足,均是说不出的不顺眼,哪里还有心与鬼王谈笑? 少时,那老鸨领了六名女子上来,分作三人左右,鬼王哈哈大笑,左拥右抱,那是十分的快活,徐之桓与霸王被两个女子夹在正中,推来拥去,反而更加拘谨起来。 鬼王见二人拘束,道:“你们二人好不懂风趣。” 霸王眉头紧紧皱起,似有一万个不愿,说道:“鬼王,这地方真的不适合我。” 徐之桓被两个美丽女子推来推去,直弄得血脉喷张,幸好徐之桓定力向来不错,才定住了心神。 霸王正皱眉头,却听到一个极细的声音传入耳中:“这小子定力不错。” 霸王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原来是鬼王以传音功夫在与自己说话。 霸王也用传音功夫说道:“鬼王,莫非你是在试他?” 鬼王道:“这小子毕竟继承了不该存在的血统,若是乱了心智,血统觉醒,那可就麻烦大了。” 霸王道:“你这也忒冒险,若是他把持不住,血统醒过来怎么办?” 鬼王道:“那你我二人便将他当场击杀!” 霸王心中一凛,才知鬼王来此看似是在风花雪月,其实心中早已盘算好了一切。 徐之桓三番五次的想要离席而去,但鬼王与霸王都是前辈,自己无论如何要给写面子,不敢造次,将静心的仙法法诀在心中默念了几遍,仙法在体内游走,硬没有被两个女子所动。 忽的一声锣响传开,徐之桓一奇,向下看去,只见一高大男子抄着铜锣,一边敲得“咣咣”作响,一边道:“各位客官注意啦!今日是樱姬出帘的日子,各位客官可以一睹樱姬的风采啦!” 此言一出,轩雅阁中顿时欢腾起来,有的说:“老子终于等到今天了!”有的说:“为等樱姬出帘,我已在轩雅阁驻足三月了!” 徐之桓心中一奇,不禁说了声:“出帘?” 旁边一女子抚着徐之桓的左臂,道:“哎哟,连出帘都不知道啊?”另一女子抚着徐之桓的右臂:“出帘便有机会重获自由了。” 两个女子十分妩媚,徐之桓眉头一紧,身子缩了缩,便让两个女子的手从身上滑了开去。 鬼王见徐之桓好奇,便解释了起来:“之桓,凡到风尘之所的女子,必先将一块帘布挂在床前,称为‘挂帘’;待替老鸨赚足了买她时的花费后,再将帘布取走,从取走帘布那日起,只要有人出了与买她时相同的价格,便能将她买走,这便叫做‘出帘’。大部分出帘的姑娘都被买走了,也有一些姑娘自己给自己出价赎身的。只是老鸨要赚钱,通常情况下都是价高者得。” 徐之桓听了,心中不禁一寒:“这些女子流落青楼,必然是有重大缘由,否则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怎会沦落到此?但出帘之后,却不能自己为自己赎身,而是价高者得,岂不是又卖给了别人为奴为婢?那她们何时才能得自由之身?” 徐之桓越想,越觉这些青楼女子可怜。 忽然,鬼王指着楼下叫道:“来了!樱姬来了!” 徐之桓见鬼王如此亢奋,大是好奇,也向下看去,看看谁能让鬼王这等人物为之变色;霸王也按捺不住,看了下去。 只见场中挂了一圈圆圆的丝绸白帘,灯火照耀,一个黑影坐在其中,手中持着一把琴,单看黑影,似是琵琶。白帘黑影,使得徐之桓浮想联翩,越发想看其中那人是什么模样。 霸王冷冷一哼:“一个风尘女子出帘,也要摆这么大阵仗么?” 鬼王道:“你懂个屁,樱姬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这偌大的一条街,也就只有樱姬一人才能得这种待遇。” 阁中本来十分喧闹,但这白帘一挂,黑影一出,嘈杂的人生便逐渐小了起来,只片刻,便再也听不到一个人声。 十分静,徐之桓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只不过默数十声的时间,却让徐之桓彷佛过了许久一般。不仅是徐之桓,所有人均感如此。 忽然!瑟瑟的琴声弹奏起来,白帘中的黑影手轻若兰,落在琵琶上。那前奏旋律弹得,凄婉而动人,徐之桓虽不懂音律,却也觉听起来十分舒坦。只听那帘中人婉婉唱道: 轻罗离愁犹余殇,杯酒难释敬行郎; 凡春似锦遥无路,独有荆棘守寒广。 飘摇垂月映如靥,蜉蝣且来斗思量; 海萍微浮波轻起,西风卷帘升惆怅。 那帘中人唱到“西风卷帘”四字时,便当真有一股风将白帘卷了开去,那黑影的本来面貌随呈现在众人眼前,只见那人面如洁玉,身如柳枝,抬手投足,隐隐间显露一股高贵之质,哪里有一丝香楼的风尘气息? 徐之桓与霸王看得不禁呆住了,徐之桓甩了甩头,便将念想转了开去,这樱姬之美与沈菁相比,实难分出优劣,那双眉间略带一丝的沧桑,则比沈菁的天真烂漫更有韵味。 琵琶声并未断绝,樱姬似只唱得其中一段。樱姬歌喉如露,穿人心房,加上唱词凄婉,有的人听樱姬唱了这半段,竟流下了泪来。 “这便是樱姬么?”霸王突然转头,冲着鬼王大喝道。 鬼王呵呵一笑:“怎样,不错吧?这次来没有白来吧?” 霸王没有言语,只听樱姬又唱了起来: 人生难允柴米断,只身流落到平康; 雅阁挂帘十二载,故城遥盼归行郎。 魍魉鬼魅不识苦,马革断魂在疆场; 愁声泣天得何用,九霄无神化凄凉。 樱姬唱完第二段,琴声渐弱,似如软竹残声,又如乳燕离巢,缓缓消去,又是一片静默。 “好!”静默过后,众人齐声呵起彩来,有的人声泪俱下,顿时彩声如雷。 徐之桓惊叹道:“想不到世间竟有这等奇女子!” 徐之桓虽不懂音律,但诗词却甚有钻研,樱姬唱的这十六句词,前八句唱了相思之苦,后八句唱了毕生经历,偌大的一个故事,在徐之桓心中韵绕起来。这唱词虽不算上等佳作,却也道出了疾苦人生,加上樱姬声线凄婉,唱得意境阑珊,久久不去。 鬼王笑道:“世间奇女子多也,但樱姬就只此一个,再无他有。” 鬼王又看了徐之桓一眼,笑道:“今日樱姬出帘,必有许多人想买樱姬,要不我买下来送你?” 徐之桓大吃一惊,高声叫道:“不成!” 鬼王问道:“莫非你有心上人了?” 徐之桓怔了一怔:“这个……我……”徐之桓的脑海里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沈菁的样子,但立刻又想到沈菁与左济亲昵的情形,不由得妒意大生,道:“没有。” 鬼王道:“那就是啦,男欢女爱,很正常的嘛,我帮你把樱姬买下来。” 说着便伸手往兜里去掏钱。 却见霸王一个翻身,从二楼上翻了下去,正正落在了老鸨的身前,老鸨被突然现身的霸王吓了一跳,“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霸王将一个钱袋往老鸨的手中一塞,低沉着声音道:“我买樱姬,够么?” 众人听霸王直说买,差点要笑,见是霸王,都强忍住了不敢笑。鬼王急忙传音道:“霸王,不能说买,要说揭帘。” 霸王一愣,立刻改口:“我揭帘,够么?” 老鸨听霸王不懂术语,愣了半天,听霸王说揭帘,才回过神来,将那钱袋接过,却因太沉重,差点没拿稳。 老鸨心花怒放,忙道:“够了!够了!” 众人见霸王揭了帘,都十分失落,霸王在魔林中何等地位?霸王揭帘,谁敢相争?而且就算敢争,口袋里的钱只怕也重不过霸王那个钱袋的分量。 鬼王与徐之桓也从二楼走了下来,鬼王笑道:“霸王,干得好啊,一出手就先灭了别人的威风。” 霸王已揭帘,想要买樱姬的众人没了希望,纷纷垂头丧气的离开。 樱姬笑盈盈的向霸王走来,细声道:“小女子多谢霸王揭帘。” 霸王伸手一把捉住了樱姬的手腕,道:“走!” 便如老鹰捉小鸡一般,将樱姬带出了轩雅阁。 鬼王与徐之桓见霸王如此,都是一愣,对望了一眼,才追出去,鬼王大叫:“霸王!等一等!” 老鸨见霸王带走了樱姬,叹道:“哎呀,樱姬这下可要享福喽。” 堡垒之中,一处安静院落,四条石凳围着一张石桌,团团而落,日已落,月已升,月光照耀,蝉鸣虽然不绝,院落却更显宁静。 “砰!”一声巨响,那石桌被霸王一张拍去了一角,霸王喝道:“不行!” 坐在对面的鬼王面上大奇,问道:“你又生什么气啊?” 霸王道:“我……我……总之,这不行!是我揭的帘,我不让樱姬去……去……” 鬼王见霸王说话吞吞吐吐,暗暗好笑,道:“难不成,我们的霸王也会动情?” 霸王面上一红,随即喝道:“屁话!我怎会动情?” 鬼王早就见到了霸王的那一缕脸红,笑道:“难得,难得,明日我去告诉师尊,师尊他老人家必然替你高兴。” ------------ 第六十二章 秉烛夜对谈 霸王听鬼王说要告诉师尊,脸上一白,喝道:“鬼王!你若说了,我便不认你这师兄!” 鬼王哈哈一笑:“那你就是承认自己动情了?” 霸王一愕,没料到自己的反驳,却成了默认,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说道:“是便是,那又如何?” 鬼王道:“难怪我说让樱姬去陪徐之桓一晚,你会有这么大反应了。” 一阵微风掠过,将鬼王的长衫轻轻吹起,霸王一身的戎装,却吹不动了。 霸王道:“樱姬是我看上的女人,我绝对不允许其他男人碰她一根手指。”语气极为坚定。 鬼王叹了口气,道:“你呀,简直就是一个榆木脑袋。” 霸王一怔:“怎讲?” 鬼王道:“樱姬国色天香,让樱姬去陪徐之桓一晚,正是试探徐之桓的最佳方式。你我只需暗中守着,若是徐之桓敢动色心,便立刻出手,将他碎尸万段。” 霸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好!我应承你,不过以后不可再让樱姬做这些事!” 鬼王笑道:“知道了,知道了。” 那轮月渐渐被乌云隐去,樱姬抱着琵琶,缓缓的向徐之桓房间行去,鬼王与霸王跟在后面。那庭院的蝉鸣,吱吱入耳。 快接近徐之桓房间时,樱姬回过头来,向二人盈盈拜倒:“二位请留步。” 鬼王点点头,转身要走,霸王却留在原地不动,一双眼盯着樱姬一动不动。 鬼王一把将霸王拉住,道:“行了,走。” 霸王这才回过神来,与鬼王纵深一跃,到了屋顶,二人修为既高,轻身功夫也十分了得,藏了气息,屋内的徐之桓竟没有发觉。 樱姬走到徐之桓房门前,轻轻的扣了扣门。 “吱呀”一声,门打开,开门者正是徐之桓。 樱姬嫣然一笑,叫了声:“徐少侠。” 徐之桓大吃了一惊:“樱姬姑娘?你怎会在此处?” 樱姬笑道:“长夜漫漫,樱姬怕少侠一人寂寞,特来相陪。” 徐之桓心中猛的一荡,随即连连摇头:“不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叫别人看见了怎好?” 樱姬拨了拨垂下来的秀发,媚态百出:“那不叫别人看见就行了。” 霸王在屋顶上注视着徐之桓与樱姬的一语一行,拳头握得老紧,似乎随时都要一拳打出,取了徐之桓的性命一般。 徐之桓推阻道:“决计不成!”然后缩回身去,就要关门,谁知樱姬的身法也是极快,竟从门缝中钻了过去,“砰”的一声,徐之桓正好将门摔上,而樱姬却站在了徐之桓背后。 鬼王心中一奇:“呀!樱姬的动作好快。” 徐之桓正在关门,樱姬溜了进来,一时没来得及反应,见樱姬笑盈盈的看着自己,说道:“徐少侠,为何这么急要我走啊?” 徐之桓本欲阻樱姬进屋,先下却成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禁一声苦笑:“樱姑娘,你还是请走吧。” 屋上,鬼王与霸王解揭开了一片瓦砖,偷看下来,只听樱姬说道:“我既进得屋来,一时半会就不会离去,除非……” 樱姬虽美,但沈菁的模样一直在脑中打转,徐之桓只盼樱姬赶紧离去,随口问道:“除非什么?” 樱姬嫣然一笑:“瞧你急得。” 樱姬说着,便坐在了板凳上,一手椅桌,拖住了腮,打了个兰花指:“只要徐少侠依我一件事,我立刻便走。”说话时极尽妩媚之音。 徐之桓见樱姬如此,眉头一皱,说道:“听了樱姑娘的唱词,本以为你活得凄苦,失了丈夫,流落红尘,迫不得已;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樱姬笑道:“徐少侠的意思是,樱姬与那些风尘女子一样,在青楼里呆得久了,也变得无耻起来么?” 徐之桓没有说话,不是可否。 屋顶上的霸王听了这番话,心里却老大不痛快,将牙齿咬得老紧。 樱姬将琵琶抱了起来,五指在琵琶上一走,清脆的五音便从琴上传了出来。樱姬道:“徐少侠误会了,樱姬只不过是想让少侠听听曲,与少侠聊聊天罢了。” 徐之桓一怔:“就这样?” 樱姬笑道:“莫非徐少侠还期待樱姬宽衣解带不成?” 徐之桓连连摇头:“不不不!那樱姑娘快快唱一曲吧,时辰太晚了,给别人瞧见你在我房间里,始终是不好的。” 徐之桓哪里知道,早就有两人看得清清楚楚。鬼王听了樱姬的话,皱起了眉头,心道:“樱姬怎的不按计划行事?勾引他啊!” 鬼王着急,霸王却松了一口气。 徐之桓坐在了樱姬的对面,道:“樱姑娘请唱。” 樱姬淡淡一笑,五指按在了琴弦之上,却迟迟没有拨动,随即又将琵琶放了下来,说道:“罢了。” 徐之桓一奇:“怎么不唱了?” 樱姬道:“日间徐少侠已听我唱过一曲,那一曲是我一生中唱得最好的,只怕我日后也唱不出来了。”樱姬说着,顿了一顿,又道:“与其让徐少侠听到不如日间的曲子,不如让少侠一直留在日间的曲中。” 徐之桓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说着,站起身来:“樱姑娘既然不唱,那便请回吧。” 樱姬道:“既然没唱,那徐少侠答允我的事情便没办到,我便更不能走了。” 徐之桓盘算着沈菁与左济出去游玩,这时也该回来了,心中焦急:“那樱姑娘究竟要徐之桓怎样?” 樱姬道:“这样,你问,我答,就当是陪我聊聊天罢。” 徐之桓点头:“好!” 鬼王明明要樱姬去勾引徐之桓,看徐之桓心神是否会缭乱,不想樱姬却东拉西扯的跟徐之桓说了许多不相干的话,鬼王心中不禁焦急起来:“樱姬到底在做什么?” 徐之桓又坐回了樱姬的对面,开口便问:“那好,樱姬姑娘,请问你的姓名。”沈菁将要回来,徐之桓心乱如麻,只希望樱姬赶紧离去,口不择言,明明叫了樱姬的名字,却又问樱姬的姓名。 樱姬嘴角勾起一抹:“徐少侠明知故问,难道就不想了解一下樱姬的过去么?” 此言一出,屋上霸王却好奇起来。徐之桓哪里有心情管樱姬的过去?便顺着樱姬的话,问道:“好吧,樱姑娘与夫君为何会分开?” 霸王听了,心中一奇:“他怎会知道樱姬有一个夫君?”霸王虽勇,却才疏学浅,哪里听得懂樱姬在唱些什么?徐之桓却是从樱姬的唱词中听出了端倪,既然接上了这个话头,徐之桓便问了出来。 “我的相公,要去打仗。”樱姬原本妩媚的面色,突然沉了下来。 徐之桓已从唱词中猜到了七八分,又问道:“当今天下太平,你的夫君怎会有仗可打?” 樱姬轻咬了一下嘴唇,道:“不是国与国的战争,而是修行者之间的争斗。” “修行者?” 听到此处,不仅是徐之桓,鬼王与霸王也怔了一怔,鬼王心道:“难怪刚才看樱姬身形很快,原来与修行者有关系。” 徐之桓虽然也很好奇,想继续问下去,但转念一想,这必是长篇大论,沈菁很快便要回来,徐之桓立刻转开了话题:“虽说是为了生活,为何偏偏选在轩雅阁?那种地方不好的。” 樱姬叹了口气:“我原本也是不想的,但这些舞榭妓坊往往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我到此处,除了给自己赚点口粮,也能打探我夫君的消息。” 徐之桓本想转移话题,却又被樱姬三言两语绕了回来。 樱姬又道:“不满你说,其实我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敢到轩雅阁去,签那‘挂帘契’时,我的手都在颤抖,几乎无法呼吸,因为我知道,‘挂帘契’一签,我便不再是良家女子,而是一个风尘女子。” 霸王好奇,传音问鬼王:“挂帘契?那又是什么鬼东西?” 鬼王道:“每个婊……婊……风尘女子落入红尘时,都要与老鸨签一个‘挂帘契’,表达姑娘是自愿的。” 鬼王本来想说婊子,但在霸王面前把樱姬说成婊子,只怕霸王又要动气,便硬生生改成了风尘女子。 樱姬又道:“魔林是个好地方,在外界我无论如何打听寻找,都无法打听到夫君的消息,到魔林来,只十二年,便打听到了夫君的消息,原来夫君已经在疆场上阵亡了。” 徐之桓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忽然徐之桓“咦”了一声,问道:“这么说,樱姑娘你不是魔林的人?” 樱姬道:“当然不是了,所谓魔族人,是无法被外界的那些所谓正道人士所接受的人群,巫蛊神官将这些人聚拢来,才逐渐形成了今天的规模。” 原来魔林内的魔族人原本都只是普通人,只是因为种种原因,被外界的人排斥。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巫蛊神官将这些人收留,二十年的苦心经营,才有今日的魔林。 徐之桓到魔林虽然有些日子了,却从来不去打听这些事情,在徐之桓心中,魔族人就是一族人,没有想到魔族人竟是五湖四海的人聚拢在一起而形成的。 徐之桓叹了口气,道:“唉,看来,我真的是对魔族人有误解。” 樱姬学着徐之桓的口气,也叹了起来,徐之桓见樱姬还没有去意,便又问道:“那你的夫君究竟是在什么战争中去世的呢?” 樱姬呵呵一笑,道:“这个,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告诉你。” 徐之桓一愕,却听从屋外传来沈菁与左济的声音,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由远至近。 樱姬站起身来,向徐之桓盈盈拜倒:“沈菁姑娘回来了,那我也告辞了。” 徐之桓正要还礼,却见樱姬身形一闪,已开门出去,快如闪电。 “啊!” “你是谁?要干什么?” 徐之桓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得沈菁的叫声传来,随后,左济的喝声也响了起来。 ------------ 第六十三章 左济的决心 徐之桓一个纵身从窗内跃出,只见樱姬正捉着沈菁,向外奔去。徐之桓立刻握了个法诀,大喝:“天道!三魂离!”只见从空中兀的多了三柄剑出来,向樱姬射了过去。 左济纵身而起,“铮”的一声鸣响,长剑从腰间抽出,飞身过去,长剑一挽,却不是攻向樱姬,而是将三柄剑格了开去。 左济的修为本来是不足以抵挡徐之桓的仙法的,但徐之桓法诀之中偏偏以柄剑为主,左济脑中忽的一闪,便想到了破解之法。 樱姬回眸笑道:“这位小哥,心肠挺好啊。” 说罢,便轻身而出,将沈菁带了出去。沈菁大叫:“放开我!放开我!之桓!救我!”声音终于越去越远。 徐之桓瞪了左济一眼:“你干什么放走了她?”左济反而骂道:“你为何出手便是杀招?难道不怕伤到菁儿么?” 左济这么一问,徐之桓不禁愣了一下,徐之桓出手,旨在截下樱姬,却没有顾虑到仙法是否会伤到沈菁。亏得左济挡下了自己的仙法,如若不然,徐之桓想起来便有些后怕,但听左济叫了一声“菁儿”,顿时妒意大生,一把抓住了左济的领子:“你……”徐之桓自知理亏,只说了这一个字,便什么话都没有了。 左济又冷笑道:“徐之桓,你不考虑菁儿的安危,出手便是杀招,凭什么让菁儿喜欢你?” 徐之桓大怒:“混蛋!”一拳打在了左济的脸上,左济踉踉跄跄后跌了几步,摔倒在地,再爬起来时,嘴角上已挂了一丝鲜血。 徐之桓上去又欲再打,鬼王与霸王已落在了二人之间,鬼王喝道:“住手!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沈菁就回来,你们两在这掐什么?” 然后转头对霸王道:“你去追樱姬。”霸王点了点头,正欲走,鬼王又道:“霸王,樱姬已确定是敌人,你可不要手下留情。” 霸王没有回答,只点点头,纵身跃了出去。 鬼王看了看徐之桓与左济二人,见二人面上仍有怒意,便笑道:“呵呵,有霸王去追,樱姬必跑不了,我去告诉龙王,沈菁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继续掐。”说罢,鬼王甩袖走了开去,从表情上可知鬼王对徐之桓与左济二人极为不满。 鬼王离去,只剩徐之桓与左济,徐之桓长叹了一口气,伸手到左济面前,道:“对不住,刚才是我太激动了。” 徐之桓虽是好意,左济却不领情,将徐之桓的手拨开,自己站了起来,道:“你修为比我高,讲打我是打不过你,但见你不顾菁儿的安危,我决计不会将菁儿交给你来照顾!” 徐之桓定力虽好,但撞在情感之上,却也按捺不住了:“你凭什么说这种话?” 左济高声道:“就凭你徐之桓丢下菁儿之后,我陪着她苦苦找了你半月之久!” 左济说得底气十足,徐之桓身子不禁一震,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道:“剑神前辈临死之前,将菁儿托付给我照顾……” “那是剑神前辈托付给你,与情感没有半分关系!”不待徐之桓说完,左济便打断了徐之桓的话头,指着徐之桓的鼻子道:“你扪心自问,你是心甘情愿保护菁儿的吗?这么长的时间,难道你就一点放弃的想法也没有吗?与这些比起来,你对菁儿的情感究竟孰轻孰重?” “我……” 徐之桓只说得一个字,左济又大声说了起来:“你狠心将菁儿一个人丢在万坟谷,你知道那段时间菁儿是什么过的么?如果我没有在菁儿的身边,她又要受多少苦?你想过么?现在你又跑来说你爱菁儿,呵呵……”左济冷冷的笑了起来:“徐之桓!你人无耻也要有个限度!” 左济牙尖嘴利,句句打在了徐之桓的心坎上,说得徐之桓连连倒退,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确实如左济所说,徐之桓莫名其妙的要保护沈菁,若没有一丝不情愿,那便是榆木脑袋;将沈菁丢在万坟谷,那也是不争的事实,而且与沈菁分开之前,徐之桓根本不知道自己已对沈菁产生了感情,知道分开以后,这种情感才爆发出来。 左济见徐之桓半天不说话,又是一声冷笑:“若你是真的爱菁儿,当初你就不该放手,放了手又想来挽回,呵呵,晚了!我告诉你,我爱菁儿,而你不配!” 左济护送沈菁的那段时间,被沈菁的刁蛮任性折磨得几乎七窍流血,却又被沈菁的天真可爱深深打动,当时不觉,但与沈菁分开后,便日日思索,夜夜挂念,竟是一刻也无法忘了沈菁。直到再次相见,左济心中顿时释然,才知自己原来已爱上了这个天真的姑娘。 “啊!”徐之桓大叫起来:“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样的!”双掌一翻,便向左济打了过去,左济只觉劲风扑面,知道掌力极强。 二人修为相差甚远,左济想要招架,却无法抵挡,想要闪躲,周身退路都被徐之桓掌力封死,这一掌是在徐之桓理智不清的时候打出,用上了毕生的修为,左济若是中了这一掌,必死无疑。 霸王轻身功夫了得,樱姬带了沈菁,速度骤降,只须臾,霸王便追上了樱姬。霸王右手一送,一柄长枪便向樱姬后背射了过去,同时大叫一声:“樱姬闪开!” 本来凭霸王的修为,这一枪樱姬是躲不过去的,但听得霸王提醒,急忙侧身避过,刚一侧身,那长枪便擦着樱姬的衣裳,穿了过去。 樱姬大吃一惊,若不是霸王提醒,自己早已被这一枪贯穿了身体。霸王身形极快,竟后发先至,将长枪接在了手中,横身挡在樱姬身前。 樱姬惊魂稍定,强作笑容,道:“霸王,为何提醒我?刚才那一枪我是躲不过的。” 霸王道:“放了沈菁,你跟我回去,把你的事情说清楚。” 樱姬嫣然一笑:“说清楚?你是要我说什么事情呢?” 霸王道:“自然是说你的来历,还有为什么你要劫沈菁,是谁人指使你的。” 樱姬向霸王看了一眼,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霸王眉头一皱,长枪在地上一杵,只听“轰”的一声,一道锋利法茫冲天而起,那地上砖瓦被炸了个粉碎。 霸王道:“樱姬,你不要逼我!” 樱姬见霸王只是枪柄一杵,便有如此大的威力,不由得吃了一惊。但听霸王这么一说,便断定霸王不会下手,于是笑道:“沈菁,我是可以放下的,但我是不能跟你回去的。” 霸王紧紧皱着眉头,那脸色便如抹布一般难看。 樱姬心道:“霸王对我有意,我虽劫不走沈菁,但魔林之事已摸得八九不离十,不如……” 樱姬心念一定,将沈菁往霸王一推,霸王急忙将沈菁扶住,错愕不已,不知樱姬是何用意。 却听樱姬道:“霸王,你替我赎了身子,我是十分感谢你的。你人好,心也好,若不是我迫不得已,我必嫁你的。”樱姬说着,便抽泣起来,眼角中立时便有泪水在打转。 樱姬示弱,霸王如何禁得起?开口问道:“你有什么难处?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樱姬见霸王如此说,心中笑道:“男人果然都是蠢驴。”却又敬佩霸王真诚。 樱姬道:“若是你能除了我们首领,我便不再受束缚,能与你成亲了。” “好!”霸王高声道:“告诉我,首领是谁?我去削了他!” 樱姬不答,面有难色,霸王见状,便问道:“是不是神鬼族?” 樱姬眼珠一转,道:“正是,没错。” “好!”霸王又说了一个好:“你且去,等我取了神鬼族长的首级,便娶你过门!”霸王说得铿锵有力,樱姬虽是为求逃脱,却也对霸王的气概所感。 霸王让开了道,樱姬快速逃离,经过霸王身边是,又说了句:“我等你。” 霸王一手立着长枪,一手扶着沈菁,看着樱姬离去。 沈菁突然被樱姬抓住,这时才回过神来,见霸王放走了樱姬,厉声道:“你你你……你怎么放走了她啊?” 霸王道:“你没有被抓走,便是了。” 这时,几个人影走来,正是秦南晟与龙王。 龙王一个飞身落在了霸王面前,秦南晟赶上来问道:“菁儿,没事吧?” 沈菁点了点头:“我倒是没什么事,只是……” 龙王四周看了看,问道:“霸王,樱姬呢?” 霸王道:“我放她跑了。”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其他人或许不知,但亲眼见过樱姬的鬼王却知道,凭霸王的修为,决计不可能让樱姬逃走。 众人见霸王不加掩饰,直截了当的说放走了樱姬,而且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股霸者威严散发出来,心中均道:“不愧是霸王。” 既然沈菁没有被掳走,也算是霸王立下的功,众人也不便计较。鬼王叹了口气:“唉,霸王你啊。”然后转过身:“我们回去罢。” ------------ 第六十四章 樱姬见星火 众人送沈菁回房,刚到院外,便听到“啪”的一声传来,众人一惊,见左济倒在地上,徐之桓两手手掌还举着,并没有收回。 沈菁见状,尖叫了一声:“啊!”奔到左济身旁,将左济扶了起来,见左济面色惨白,嘴角挂着血丝,怒道:“徐之桓!你干什么?” 徐之桓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沈菁拿出手绢,替左济擦拭着血迹,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似刀绞,似剜肉,痛不可当。 众人见到这个情景,都吃了一惊,秦南晟奔上前去,将徐之桓拉到了一遍,问道:“之桓,你做什么?” 徐之桓神情呆滞,颤抖着声音:“我……我不知道,我……” 秦南晟知道徐之桓做事向来谨慎,出手伤了左济,必定事出有因,但见徐之桓这个状态,想是问不出什么了。 于是转头想问左济,却见龙王搭住了左济的脉搏,淡淡的道:“没什么大碍,看来这一掌在关键时刻,将劲力收了回去。” 沈菁舒了一口气,怒目瞪着徐之桓:“好端端的,你凭什么打小左?” 沈菁这一质问,顿时把徐之桓的怒气勾了起来,起身暴喝:“我打他了又如何?” 秦南晟见徐之桓急怒攻心,忙抵住徐之桓:“之桓,冷静,冷静!” 鬼王道:“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便不插手了,南晟,你来弄。”说完,龙王、鬼王与霸王纷纷离开。 徐之桓怒火中烧,一把将秦南晟推开,这一推竟使上了五成的真力,秦南晟连退了几步,一脸错愕的看着徐之桓。 徐之桓几步跨到了左济身前,沈菁见徐之桓气势汹汹,挡在了左济的面前。 徐之桓见沈菁护住左济,更是恼怒:“你还护着他?” 沈菁道:“你莫名其妙打人,就是不对!” 徐之桓指着左济:“他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介入你我之间?” 左济呵呵笑了起来:“徐之桓,你功夫比我好,修为比我高,却没资格教训我,你又算什么东西?” 秦南晟眉头一皱:“左济,少说两句。” 左济却只一笑,站起身来,挺身站在了徐之桓的面前:“有本事你便一掌打死我!如若不然,我便和你死磕到底了!我爱菁儿,你呢?你敢说么?” 左济突然说了这么句话,沈菁与秦南晟都是一惊,沈菁万万没有想到,左济竟然会对自己动心。秦南晟这时才搞明白徐之桓为什么要打左济,原来是情感问题。 徐之桓被左济这么一激,转头看向沈菁,说道:“菁儿,我……我……我……”虽然被激,徐之桓却还是没能将那个“爱”字说出来。 秦南晟未免气氛尴尬,忙道:“且住!此事太过突然,菁儿也要考虑考虑对吧?先各自回去休息吧!” 左济却完全没有将秦南晟的好意放在心上,将手伸到了沈菁的面前,道:“我陪你到在炼魔池转转。”徐之桓见状,也急忙伸出了手,道:“陪我到聚魔塔走走。” 秦南晟一锤手,“哎呀”一声:“之桓要糟糕。” 果然,沈菁看了看徐之桓,又看了看左济,最后牵了左济的手,道:“去炼魔池转转吧。” 左济点点头,向徐之桓看了一眼,与沈菁离去。 徐之桓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秦南晟道:“之桓,你怎么这么笨呢?” 徐之桓说的是“陪我”,而左济说的却是“我陪你”,二者听起来没什么差别,其中含义却是天差地远。 半晌过后,徐之桓回过神来,淡淡一笑,走了开去。 秦南晟道:“之桓干嘛?快追过去啊!” 徐之桓摇了摇头:“不必了。”头也不回,淹没在黑暗之中。 “唉。”秦南晟长长叹了口气。 敬神庄,聚集的各路人都已散去,天下人连成一气,以敬神庄为首,只要神有所指示,天下人无不从命。星火作为“神使”,便在敬神庄落下脚来。 “去他妈的!” 金龙堂内,星火一脸的怒意,大骂了起来:“那个鬼王究竟是什么来头?” 屋中,艳女、寂魂、司马碧杰见星火暴怒,面面相觑。 寂魂道:“神使,据寂魂所知,巫蛊神官收了四个徒弟,这鬼王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巫蛊神官的二弟子。” 星火看向寂魂,眼中似喷出了火来:“巫蛊神官?就是那个二十年前被聂晨击败的废物么?” 寂魂点了点头:“正是。”口上虽应,心中却道:“巫蛊神官可不是什么废物,只是聂晨太强。” 星火走来走去,显得极不耐烦:“胡说八道!巫蛊神官的徒弟怎么可能压倒我?” 艳女道:“星火,你别生气,先听老和尚怎么说啊。” 星火强忍着怒气:“你说。” 寂魂道:“自从二十年前,巫蛊神官失踪后,我们便以为他已经死了;但这二十年来,许多被修行界排斥的人都失去了踪迹,既然失踪,也不在意。鬼王与邪王的出现,却让我想到……” 星火接口道:“巫蛊神官未死!” 寂魂点点头:“不错,而且那些失踪的人很有可能被巫蛊神官收留。” 司马碧杰眉头一皱:“寂魂大师的意思,这些人很可能与我们为敌?” 艳女道:“对,巫蛊神官与聂晨、徐暮一样,也是知道真相的人,如果他活在世上,便有可能威胁到我们。” 寂魂呵呵笑道:“不然,就算巫蛊神官站出来,将事情真相说出,修行人也未必会信。” 司马碧杰心中一奇:“这是为何?” 寂魂道:“因为那些失踪人世,无一例外的成了魔族人。” 此言一出,司马碧杰大惊道:“什么?原来魔族便是巫蛊神官培育出来的么?” 寂魂道:“根据种种迹象看来,是这样的,所以我们只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这些修行者就会对我们深信不疑,巫蛊神官来说,也只会变成污蔑我们的可耻魔族而已。” 艳女笑道:“这么说,魔族根本对我们无法造成威胁嘛,放着不管就行了。” “啵!”星火一掌将椅子的一角拍了下来,道:“屁话!就连巫蛊神官的徒弟都有这么高的修为,放着不管必是祸害!” 星火面对鬼王,其实是能赢的,只是鬼王故弄玄虚,让自己不敢全力出手。星火回想起来,也觉鬼王出招中有种种的不合逻辑,仔细一想,才知自己上了鬼王的大当。星火将此视为奇耻大辱,现在寂魂说起,星火只想将魔族一锅端了。 星火问道:“魔族人都聚在哪里?” 寂魂道:“这个却不好说,魔族人行事十分隐秘,二十年来修行界都想剿灭魔族,却始终无法做到。” 星火勃然大怒:“这么说,就只能任凭他们放肆了?” 正恼怒时,只听门外传来司马崇嘉的声音:“神使,有一个女人要见您。” 星火极不耐烦,喝道:“什么女人?让她滚!” 司马崇嘉又道:“她说有与魔族相关的事情要找您。” 众人吃了一惊,寂魂道:“神使,不妨见上一见。” 星火正愁不知魔族的底细,便道:“碧杰,你去将人接来。” 司马碧杰应了,出了房门。 司马崇嘉见司马碧杰出来,轻声问道:“碧杰,你在里面与神使说了些什么?” 司马碧杰一脸傲意:“说的都是些天神之迷,不得外传。” 司马崇嘉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你爹,是外人么?” “呵呵。”司马碧杰仍然一脸的桀骜:“虽然你我不是外人,但神使却将你当成了外人,所以请赎孩儿不能告诉你。” 司马碧杰顿了一顿,又道:“神使有事让我办,我先去了。” 司马碧杰说完,便走了开去,司马崇嘉大怒,骂道:“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态度?” 司马碧杰自从得了天字修为后,对星火溜须拍马,极尽殷勤之事,深得星火欢心,星火也向族长推荐司马碧杰,族长竟亲口答应要传司马碧杰更高境界的修为,让星火将司马碧杰当做自己人。 现在天下人都相信世上有神,司马碧杰更得到星火的钟爱,越发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就连自己的亲爹,司马碧杰也丝毫不给脸面。 司马碧杰到了敬神庄大门,果然见一个女人等候在大门前,司马碧杰一看,那女人美若天仙,正是樱姬,司马碧杰看得不禁呆了。 樱姬见到司马碧杰,嫣然一笑:“小兄弟,是来接我的么?” 柔声入耳,司马碧杰才醒过神来,点头道:“是,姑娘请跟我来。” 说罢,司马碧杰便领着樱姬进门,樱姬笑盈盈的跟在司马碧杰后面。 司马碧杰心道:“妈妈的乖,世上除了沈菁外,居然还有这么美貌的人。” 星火端坐金龙堂上,寂魂与艳女坐在下首,大门推开,司马碧杰领着樱姬走了进来。 “神使,人带来了。”司马碧杰向星火行了一礼。 樱姬也施了一礼:“小女子樱姬,见过神使大人。” 星火点点头,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寂魂与艳女看着樱姬,心中都啧啧称奇,赞叹樱姬的美貌。 ------------ 第六十五章 双方的合作 星火身上虽然有一股凌人气势,樱姬却不为所动,说道:“我听说神使大人与魔族的鬼王交过一次手,并输给了鬼王,不知是真是假。”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星火最爱脸面,就算是寂魂,也不敢当面说星火输给了鬼王。 果然星火勃然大怒,喝道:“放屁!那是鬼王诡诈!” 星火一怒,众人心中都是一凛。 樱姬笑道:“说得是呢,身为神鬼族的右使,怎会被区区一个鬼王击败呢?” 众人又是一惊,星火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是神鬼右使。星火修为极强,但总是被沐光压在头上,神鬼族中依次排下,是族长、沐光,然后才排到星火,星火一直对这是耿耿于怀。 “老子拍死你!”不出众人所料,星火勃然大怒,从座上跃起,一掌蕴含无穷劲力,便照着樱姬的头顶拍落。 众人大惊,这一掌是星火怒时出手,必然极强。樱姬有魔族的消息,寂魂想要出手阻止,已然不及。 樱姬在掌风笼罩之中,长发衣衫被吹得不住飘荡,樱姬却一脸的笑意。 “啊!”事发突然,司马碧杰不禁叫了出来。 星火的手掌距离樱姬头顶只有一寸,竟生生的收回了掌力。星火怒道:“有什么好笑的?”说话时,手掌仍然没有收回来,这个距离下,只需掌力一吐,便立时送了樱姬的性命。 樱姬却神色自若,道:“你若是杀了我,便证明神鬼族根本不值得合作。” 星火重重一哼,收了手掌,反身上座,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神鬼族的?” 樱姬呵呵笑道:“面对天下人,神鬼族的身份是天神,但面对魔族,神鬼族却是不折不扣的骗子,我从魔族中出来,怎会不知?” “哼!”星火重重一哼:“算你说得过去,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樱姬道:“既然神使单刀直入,我也不绕圈子。” 樱姬向众人扫了一眼,笑道:“我们希望与神鬼族合作,魔族的藏身处、地形,我已摸得清清楚楚,我可以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给你们。” 星火听了,面上露出喜色,站起身来:“当真?” 樱姬道:“自然是真的,否则我来此为何?” 寂魂一直听着,当即问道:“那你来此是为何呢?” “寂魂大师果然是有心机的人,难怪把天下修行者都耍得团团转。”樱姬冲寂魂一笑,寂魂却皱了皱眉头,樱姬显然是在嘲讽寂魂。 樱姬又道:“我要的很简单!只要你们剿灭魔族后,将徐之桓毫发无伤的交给我。” 众人一听,心中极是好奇,司马碧杰冷冷一笑:“哼,徐之桓算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弄到手?” 樱姬正色道:“司马碧杰,别以为你得了神鬼族人的宠,便可以目中无人,你只不过是神鬼族的一条狗而已,又算得上什么?” 司马碧杰闻言大怒,就要出手,星火“诶”了一声,道:“碧杰,退下。”司马碧杰不敢违抗星火的话,将怒气压了下去。 星火又对樱姬道:“我答应你,但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要徐之桓?” 樱姬道:“徐之桓对我族至关重要。” 星火心中一奇,又问:“你们又是什么族?” 自有人以来,便分有许多族类,古有轩辕、九黎,现在也有许多。经过数百年的岁月洗礼,天下只剩下人族、月轮族、神鬼族、魔族而已。所有的人本来都是一族,只有一些特别的,才分了出去。 樱姬面对星火的问话,只是微笑:“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 星火道:“想找我们神鬼族合作,却又不透露自己的来历,未免不够诚意。” “呵!”樱姬笑了一声:“以整个魔族换一个徐之桓,若是你们神鬼族还不答应,那才叫不够诚意。”顿了一顿,又道:“你们想要的沈菁,现在就躲在魔族。” 星火大喜过望,以一个徐之桓,交换整个魔族,还能将沈菁夺到手,这可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星火就要一口答应,寂魂却抢先道:“此事事关重大,你且暂歇,容我们商议片刻。” 樱姬应了,又向星火行了一礼,走出了金龙堂。 樱姬离去,星火问道:“寂魂,这等好事,还用商议?” 寂魂道:“神使,只怕其中有诈啊。” 艳女也道:“就是,你刚想消灭魔族,便有人来给你提供魔族的线索,这也太心想事成了吧?” 星火想想也对,族长让星火来负责笼络天下人心,自己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把一切都搞砸了。便问道:“那你们有什么意见?” 艳女道:“这女人很是奇怪,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寂魂道:“若是说她是魔族派来的,设下陷阱来引我们过去,一举歼灭,也不现实,且别说神使,单凭我的修为,这世上便少有人能胜过,她既有胆来此,便不会如此愚蠢。” 艳女又道:“那她究竟图徐之桓什么呢?” 寂魂站起身来,走了两圈,道:“只有一种可能,徐之桓身上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也许会影响到我们神鬼族,所以我觉得此事不能答应,未免后患,还是要除了徐之桓。” 艳女道:“但我们并不知道魔族的所在地呀,寂魂你也说了,魔族躲了二十年,也没有人发现,我们再去找,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寂魂叹了口气,道:“虽然樱姬提出的条件非常诱人,但也要小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哼哼。”众人正在商议,却听司马碧杰冷笑了起来。 寂魂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司马碧杰道:“我笑你们口口声声要帮助神鬼族成就大事,却一个个如榆木脑袋,这点事情也要商议半天。” 寂魂与艳女听了,心中恼怒,艳女拍案而起:“司马碧杰,你说什么呢?” 寂魂毕竟涵养功夫好,说道:“碧杰,你有什么好主意么?” 司马碧杰道:“这还不简单?我们先答应下来,等找到魔族之后,便将徐之桓一同斩杀,不就完了?” 三人一听,都是一怔,寂魂皱眉道:“倘若如此,只怕以后会被天下人所笑。” 司马碧杰哈哈笑道:“兵不厌诈,成王败寇,只要我们赢了,天下人只会称颂我们!” 星火一锤手,叫道:“好!这点子好!”然后又指了指寂魂与艳女:“你们两个要像碧杰多学一学,这才是王者之道。” 寂魂与艳女应道:“是。”二人向司马碧杰一看,只见司马碧杰一脸桀骜不驯的笑容,十分得意,心中都有些怒意。 主意一定,司马碧杰又去将樱姬领了过来,星火道:“樱姬,我们商量过了,决定与你们合作。” 樱姬一笑,施了一礼:“多谢神使。”从袖中摸出了一简卷轴,道:“口说无凭,还请神使在这上面留下姓名,以示诚意。” 星火眉头一皱,道:“我不懂写字,碧杰,写你的名字,替我便是了。” 司马碧杰点了点头,打开卷轴一看,只见卷轴上写着“双方合作,毁约者死”八个大字,墨迹较新,显是刚刚才写上去的。 司马碧杰正要写上自己的名字,却听樱姬轻声道:“若是坏了约定,你便要替徐之桓抵命。” 司马碧杰一笑,大笔一挥,在竹简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将竹简递了回去。樱姬接过,收在了起来,笑道:“既然已约定,那我便告辞了。” 于是樱姬转身便走,星火叫道:“喂,我们要的东西呢?” 樱姬道:“呵呵,我又不傻,要是我现在便交给了你们,不待我出门,你便一掌打死我怎么办?” 樱姬见众人目光中带有疑惑,便道:“放心,只要我走出敬神庄,你们要的东西自然会到。” 星火沉吟了一阵,道:“碧杰,送客。” 司马碧杰应了,领着樱姬出去。 星火的用意很明显,如果樱姬不给,便要司马碧杰将樱姬强行带回来。 司马碧杰与樱姬走出了敬神庄,司马碧杰道:“行了,你已到庄外,东西交出来吧。” 樱姬淡淡一笑,从手中又摸出了一张白绢,回手一扔,那白绢便如离弦之箭般,向金龙堂飞了过去。 白绢极轻,但樱姬竟使白绢如箭矢一般,这份修为着实让司马碧杰吃了一惊,喝道:“你做什么?” 但回头一看,樱姬却已经不在眼前,只听樱姬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们要的东西我已给了!” 司马碧杰一怔,急回身奔进金龙堂,却见那白绢上围绕着一股淡蓝色法芒,白绢竟硬如坚铁,插在地面。 星火眉头紧紧皱起,道:“这樱姬究竟是谁?” 司马碧杰也吃了一惊,能让白绢坚硬如斯,非有寂魂这等修为的人不能做到,在魔林内的樱姬显然是留了一手。 待法芒散去,那白绢也恢复原本该有的柔软,星火拿起白绢,打开一看,却是一幅地图,上面详细记载着魔林的所在,以及魔林中的详细路径。 星火冷冷笑道:“哼哼,魔族,原来藏在这种地方。” ------------ 第六十六章 紧闭的双眼 第六十六章紧闭的双眼 高傲的山峰,依旧如此挺拔。 虎形石上,族长端坐,两股漆黑的法芒从族长后背射了出来,如一双羽翼,那羽翼忽然化作黑烟,围绕族长盘旋,霎时风起云涌。 族长双手一合,黑烟尽数聚在族长身前,化作一个球形,呜呜作响。 族长面上露出极为满足的笑容:“这便是双剑令的威力么?” 族长双手一推,那黑烟突的飞出,撞在了对面山头之上,化为无形,没有任何异状。 族长眉头一皱:“是我还没有练成?” 话音刚落,那山头突然一声巨响,黑烟暴涨,向四面扩散,整个山头灰飞烟灭,竟是连滚下山去的残渣也见不剩下。 “哈哈!”族长狂笑了起来:“双剑令的灵气果然强大!得此灵气,何愁大事不成?” 族长兴奋不已,忽的一个人影落在了族长身后,却是沐光。 沐光见族长这一招威力如斯强大,心中不禁一凛。 “是沐光啊。”沐光虽悄无声息的落在族长身后,族长却还是能感应到沐光的到来。 沐光向族长行了一礼,道:“族长,星火已知道沈菁的藏身处,就等族长下令,便杀进去。” 族长转过身来,沐光一看,只见族长的额头上隐隐有一股黑气,心中又是一凛。 族长道:“很好,星火果然不负我的期待。” 沐光有些担忧的道:“不过,星火似乎和身份不明的人达成了协议。” 族长一奇:“身份不明的人?什么人?” 沐光道:“那人自称一族。” 族长更是好奇:“一族?这世上还有其他族么?” 沐光道:“这便是我担心的地方。” 突然,沐光见从族长身后远方,涌来一团黑云,那黑云翻滚不息,甚有威势,沐光一惊,叫道:“族长小心!” 同一时间,沐光已经拔出了长剑,纵身一跃,向那黑云攻去。 族长抬头一看,那黑云极为高大,翻滚运用,颇为壮观。 沐光一剑向黑云刺去,云本无形,这一剑本来应该刺入云中才对,但沐光竟似刺到了墙壁之上一般。沐光一惊,暗运灵气,只见金光在沐光剑上闪烁。 那黑云压力好大,直压得沐光喘不过气来,沐光越发惊讶,再要运灵气,却感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压力向自己压来,沐光急忙收剑格挡。那劲力击在剑上,将长剑击得弯曲,沐光被劲力压得从空中坠落下来。沐光在坠落中,忽然一个翻身,调整身形,落在了虎形石上。 族长一惊,道:“竟然能把沐光压制,那云里有什么东西?” 那黑云在二人头顶不住盘旋,黑云渐渐散开,一个龙头露了出来,那云中所藏的竟然是一条黑色巨龙。 “嗷!” 黑龙显露身躯,发出了长长的嗷叫,声音传遍山野,不住回响。 二人大惊失色,沐光道:“这……这是……” 族长道:“难道,这便是天神所说的,天下至高灵气的宿主么?” 黑龙身形硕大,高于数十丈,长不可目计,整片天空被占得满满的,族长与沐光比起黑龙来,简直是沧海一栗。 虽然沐光横着长剑严密戒备,但黑龙似乎并没有攻击二人的意思,在天空中盘旋了一阵,便一个跟头,栽入了云中,云雾再度翻腾起来,黑龙身形逐渐隐匿,良久过后,天空终于恢复了平静。 二人目瞪口呆,族长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很好!天下至高灵气的宿主终于出现了!现在只要得到天池古剑洞中的东西,天神的大事便可成了!” 族长的笑声,回荡在山谷之中。 魔林与外界完全隔绝,日出日落却与外界相同,转眼间,已过了三日。 这日,徐之桓又坐在了聚魔塔之上,一个人独自喝着闷酒。 “又在这里喝闷酒。” 秦南晟的声音从徐之桓背后传来。 徐之桓喝了一口酒,半躺了下来,将酒壶指向远方,道:“在这里,我比较能静下心来。” 秦南晟在徐之桓身旁坐下,伸手到徐之桓面前:“给我也来一口。” 徐之桓将酒壶递给秦南晟,秦南晟接过,喝了一口,道:“之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徐之桓道:“什么怎么想的?” 秦南晟道:“菁儿啊!都三天了,你还是一点表示也没有?我告诉你,菁儿与左济可是打得火热,你再不出招,菁儿便当真要被左济夺了去。” 徐之桓淡淡一笑:“或许那才最好。” 秦南晟一怔:“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你并不喜欢菁儿么?” 徐之桓完全躺了下来,看着天空中的阳光,道:“我只不过是一个保护她的人而已,至于感情,菁儿选谁,那是她的自由,我不强求。” 秦南晟道:“你一点也不喜欢菁儿?” 徐之桓道:“不喜欢。” “呵呵。” 秦南晟笑了笑,也躺了下来:“骗谁呢?你要不喜欢菁儿,就不会对左济大打出手了。” 徐之桓不言,将头转到了一边去,目光正巧看到沈菁与左济走过,两个人都是一脸的笑意。徐之桓眉头一皱,翻过身来,却看到秦南晟正盯着沈菁与左济。 秦南晟道:“之桓,你看,菁儿与左济挺欢乐的嘛。” “不看。”徐之桓将眼睛闭了起来。 秦南晟坐回,笑道:“之桓,虽然不知你为何将菁儿让给了左济,但我觉得,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便要去追,否则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 徐之桓道:“我说了,我不喜欢菁儿。” “之桓!小白”沈菁的声音传来,原来沈菁看见徐之桓与秦南晟坐在聚魔塔上,便挥手叫了起来。 秦南晟见沈菁挥手,自己也挥手照应,徐之桓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沈菁见徐之桓安然不动,心中气恼,拉着左济的手便走了开去,大声道:“小左,我们去别处!” 这话很明显是故意让徐之桓听到的,沈菁拉着左济,一边走,心里一边道:“臭徐之桓,你要是不来追我,我便走了。” 沈菁心中毕竟挂记着徐之桓,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一眼,见徐之桓还是躺在塔上,沈菁怒气蹿上胸口,将左济的手拉得更紧,道:“小左,我们走!” “哦。”左济跟沈菁手拉着手,并肩走远。 “唉。”徐之桓这时才转过身来,看着沈菁与左济远去的背影,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怎么样?心里不是滋味吧?”秦南晟端坐起来,说道。 徐之桓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不是滋味的。” 秦南晟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我就不明白了,跟自己喜欢的人说句我喜欢你,有这么难么?人家左济就做得特别好。” 徐之桓只呵呵一笑,不再说话。 突然一声号角从堡垒那边传来,徐之桓与秦南晟同时站起身来,秦南晟道:“神官召集我们。”徐之桓问道:“是有什么事发生了么?” 秦南晟道:“先去看看。” 徐之桓应了,二人一个纵身,从聚魔塔上跳下,施展身法,快速向堡垒奔去。 徐之桓与秦南晟赶到堡垒中,巫蛊神官、龙王四人、秦家三将已聚集起来。过了片刻,屈别江也到了,最后左济与沈菁并肩走了进来,徐之桓看左济与沈菁并肩而行,将头转到了一边去,沈菁见到徐之桓,本来也想跑到徐之桓身边的,见徐之桓如此,心中不禁一气,轻声一哼,也将头转了开去。 巫蛊神官哪里会在意徐之桓与沈菁只见有什么问题?拍拍手,道:“这次召集大家,是有件事要和大家商量。” 巫蛊神官一开口,众人便齐刷刷的向巫蛊神官看了过去。 巫蛊神官道:“秦家三将已训练好大军,我们已能与神鬼族的人决一死战。” “好!”霸王高声喝了声彩:“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师尊,下令吧!” 巫蛊神官笑了笑:“别急别急,虽然我们已有了与神鬼族一战的实力,但还缺一样东西。” 霸王一愕:“什么?” 巫蛊神官道:“粮草。” 巫蛊神官站起身来,看了看众人,道:“我们魔族大军三千,开战之后,必需大量食物,但我们魔林平时都是自给自足,并没有多余的粮食,贸然出击,必然会陷入粮草不足的尴尬境地。” 众人恍然大悟,这的确是一个重要的问题,沈菁却问道:“怎么搞得跟打仗一样的?” 巫蛊神官道:“这本来就是一场大仗,我们虽有三千人,但天下修行之人何止千万,要与他们正面冲突,显然不显示,所以我们很多时候都是昼伏夜出,很可能一伏就是三五日,必须备足充足的食物。” 沈菁“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邪王道:“这么说,我们只要搞到充足的粮食,便能杀出魔林去了?” 巫蛊神官脸上显然有一丝兴奋:“不错!我们千等万等,总算是等到沈菁来了,夺回双剑令,进入天池古剑洞,我们便能重获新生!” 话音一落,众人齐声喝起了彩来。 徐之桓侧目一看,见沈菁与左济手拉着手,十分亲昵,徐之桓手用力在剑柄上一捏,踏步而出,道:“巫蛊前辈,让我去筹措粮草!” ------------ 第六十七章 走商酬军饷 众人一愕,巫蛊神官道:“勇气虽然可嘉,但你现在是天下公敌,贸然露面,必会遭到天下人的反扑。” 龙王道:“还是由我去吧,鬼王、邪王都在江湖中露过面,再出去也不好,霸王不懂商道,留下来坐镇。” 巫蛊神官思索了片刻,道:“虽然还有很多事要依仗龙王,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徐之桓急道:“前辈,无论如何让我去,我不会暴露自己的。” 巫蛊神官一愕,问道:“你为何执意要去?” 徐之桓一怔,这个倒是没有想好,其实徐之桓只是不想看见沈菁与左济天天腻在一起而已。 徐之桓不禁向沈菁看了一眼,见沈菁与左济聊得正开心,心中又是一阵酸苦,将视线转开,从屈别江的身上扫过,猛的灵光一闪,道:“我前段时间在龙腾寺,知道龙腾寺有许多财务。” 屈别江哈哈一笑,走了出来,道:“没错没错!之桓不提,我也将这事忘了。” 巫蛊神官问道:“怎么?这事与你们有关?” 屈别江道:“是,龙腾寺正是我的据点。” 邪王的徒弟在四处设立据点敛财的事情,邪王已跟巫蛊神官说了,但薛有财已死,姚不德叛变,屈别江的势力最小,邪王辛苦建立起来的万坟谷毁于一旦;若不是徐之桓提起,邪王与屈别江也想不起来还有龙腾寺这么个地方。 邪王一拍脑门,道:“对啊!我怎么忘记别江还有据点呢?别江,龙腾寺还有多少钱?” 屈别江道:“上回去收了一些,见到徐之桓他们,推算时间与他们的赚钱速度,应该有不少,足够买粮食了。” 巫蛊神官一拍手:“好!真是天助我也,既然龙腾寺与你们有关,那你们便去吧,但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暴露了身份。” 徐之桓一喜,与屈别江一齐拱手道:“好!我们这就出发!” 徐之桓将腰间筝灵剑与萧奇剑解下来道:“巫蛊前辈,这两柄神兵光芒太盛,我带出去只怕惹人瞩目,我想留下来。” 巫蛊神官点点头,道:“好,南晟,你就保管这两柄神兵罢。” 秦南晟应了,从徐之桓手中将两柄剑接过,轻声道:“你们两个出去要小心,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与人动手。” 龙王走上前来,说道:“我准备石块,你们买了粮后,便用‘置空换物’将粮食与石块换了。” “置空换物”这仙法聂晨用来替沈菁换过月饼,现下却能用在正道上,沈菁听了,便想拍手叫好,但见徐之桓看也不看自己,心中恼怒,哪里还笑得起来? 徐之桓与屈别江与众人辞别,到得沈菁与左济面前时,徐之桓看也不看二人,便径直走了出去。屈别江一怔,忙向二人赔笑道:“呵呵,再见。” 徐之桓如此,沈菁勃然大怒,用力跺了一脚,左济一怔:“菁儿,怎么了?”沈菁摇摇头:“没事。” 屈别江赶上徐之桓,问道:“之桓兄弟,你与沈姑娘有误会?” 徐之桓不答,却反问道:“屈大哥,伤势好些了吧?” 屈别江道:“都是些皮外伤,不打紧。” 屈别江知道徐之桓是不会说发生什么事情了,便不再多说,坐上龙王备的车,离开了魔林。 外界已入冬,出了魔林,四周的树木已十分颓萎,光秃秃的枝丫,偶尔还能看见几片残破不堪的枯叶。 车辆吱嘎吱嘎的行驶在道路上,十分颠簸。 徐之桓与屈别江披了长长的披风,盖住了脸,走的尽是偏僻小道,深怕被别人认出来。如今四面受敌,从魔林中出来可谓危机四伏,这也是最无奈的办法。 “驾!驾!” 屈别江驾着马车,尽量绕过道上的石块,说道:“直路上有太多的修行人士,未免遇到,我们得绕些路。” “恩。”徐之桓应了一声,坐在车上,只看着从身边掠过去的树木。 屈别江又道:“只是,这条路上人烟虽少,却要经过天剑派。” “恩。”徐之桓又只是应了一声。 屈别江见徐之桓心不在焉,呵呵笑道:“既然出来了,便不用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哥哥我带你去吃点东西,暖和暖和。” “恩。”徐之桓还是心不在焉。 屈别江虽想快马加鞭,马车依旧颠簸着行进。 一路行进,到了天剑天山脚下。 这天山并非世人熟知的天山,这座山本来默默无闻,只因山上多了一个“天剑派”,这座山便被命名为“天山”,为与奇峰天山区别,人们便在前面加了“天剑”二字。寻常人提起天山,便想到那个终年积雪而不化的奇峰,修行中人提起天山,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天剑派所在的这座山峰。 屈别江与徐之桓寻了个地方停好了车,屈别江轻声道:“这里是天剑派脚下,我们行事要万分机密,免得露了行踪。 徐之桓点点头,屈别江与徐之桓找了个铺子坐下,那老板便上前来问道:“二位客官,天气冷了,来点狗肉暖暖身体?” 屈别江低沉着声音道:“恩。”那老板便兴高采烈的去了。 徐之桓眉头一皱:“吃狗肉?” 屈别江道:“天气严寒,吃点狗肉,能御寒。” “嗷!嗷!” 一声狗叫凄惨传来,徐之桓转头一看,只见老板左手拉了一条黑狗,右手提着明晃晃的刀子。那黑狗的脖子上被铁索勒得紧紧的,不住挣扎,叫声极惨。 徐之桓眉头紧紧一皱,心生怜悯,道:“老板,这狗肉我们不吃了。” 老板一怔,随即笑道:“没关系,那要不要来点别的?” 徐之桓道:“随便来两碗面吧。” “好嘞!”然后转身叫道:“二狗!把这黑狗拉到屠户那杀了!”一个小孩答应着跑上来,便去牵黑狗。 徐之桓急道:“我们不吃狗肉了,你们为何还要杀它?” 老板笑道:“客官,您不吃,还有其他人要吃嘛,我得杀来备着。” 徐之桓道:“这条狗你卖多少钱?我买了,我要活的。” 老板一听,欢天喜地的与徐之桓计算起价格来,徐之桓也不管老板是否填了油加了醋,老板说多少就是多少。 徐之桓付了钱,将黑狗牵过,松了松黑狗脖子上勒入皮肉的枷锁,笑道:“你走吧,别再被抓住了。”于是便替黑狗松了铁链。 那黑狗“汪”的一声叫了出来,吐着舌头,冲徐之桓哈哈喘气,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屈别江没得狗肉吃,心中有些气闷,喝了口闷茶,道:“你救了它,它当然不肯走啦。” 徐之桓哈哈一笑:“好,以后便跟着我。” 屈别江一声叹息:“之桓兄弟,别怪哥哥多说,弱肉强食,便是世上的生存法则,这黑狗注定要被杀了炖了,那是它的宿命。” 徐之桓笑道:“被我救了,也是它的宿命。” 屈别江道:“好吧,多一条黑狗也没什么,但以后你要记住,心地善良是好,但过分善良便是遭人欺负的份,纵然你很强,太过善良,也会被比你弱的人欺负,要对付神鬼族,你这副模样是不可行的。” 徐之桓摸着黑狗的头,由心底露出了一个笑容:“我知道,我分得清。” 面条煮上来,徐之桓坐直,黑狗便爬在了徐之桓的脚下,不吵也不闹。徐之桓道:“这世上,真的是弱肉强食么?” 屈别江道:“那是自然,只要你有绝对的力量,别人便不敢来欺负你。” 黑狗“汪”的一声叫了出来,似乎对屈别江的言论不满一般。 徐之桓淡淡一笑:“我却觉得,力量不是用来让人屈服,而是用来守护。譬如这黑狗,原本是要被比他强的老板杀死,却被比老板强的我救下来,拥有力量,是否可换个角度来想?不去压制他人,而是拯救他人。” 屈别江将面吃得老大声,道:“若是人人都似你这般,那天下便太平了,哪里还有什么争端?还有什么神鬼族?” “呵呵。”徐之桓道:“我知道,这是极难做到的事情。” 徐之桓抽了几只箸,摆在了桌上,说道:“这是神鬼族,这是魔族,这是人族,这是月轮族。”徐之桓将箸摆放得四四方方,又用几根箸在方框中隔出了四个空间,一个空间便代表了一族。 屈别江道:“那又怎样?”一边说,一边吃面。 徐之桓道:“各族其实只有一墙之隔,只要推开了这堵墙,便是一个大欢世界,不分种族,人不防人,没有争端,那该是多好的一个世界呀。” “想得倒美!”屈别江道:“人有七情六欲,或多或少都会有自己的欲望,你说的那种无私境界,除非圣人,否则谁能做到?就说你,你最好的兄弟不是司马碧杰么?不一样出卖了你?”说着屈别江一口将面汤喝了个尽,一摆手:“你说的那个世界,除非七情六欲没有了,否则就算再过一万年,也不可能有。” 徐之桓笑了笑:“这只是我的小小梦想而已,我亦知不可能有。”便吃起了面来。 “这位小兄弟所说的,可不是小小梦想。”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传到了二人耳中,徐之桓不认得这个声音,屈别江却认得,跳将起来,将大环刀抄在了手中。 徐之桓见屈别江如此,也是一惊,急忙将长剑握在手中,只见一个摸约五十来岁的男人站在面前,虽然戴了斗笠,藏住了脸庞,屈别江却也认得出来,正是现下天剑派的掌门人离影! ------------ 第六十八章 天剑的叛逆 屈别江吃过离影的大苦头,知道此人剑法造诣极高,心中叫苦:“不想遇到谁,偏遇到谁。” 离影早在远处便认出了屈别江,见屈别江这个反应,也不吃惊,只抱拳道:“屈兄,别来无恙?” 屈别江骂道:“王八羔子!既然被你发现了,便吃我一刀!” 屈别江二话不说,举起大环刀便向离影劈了过去。离影侧身一晃,右手一探,将屈别江的手臂按住;徐之桓见状,急忙一剑向离影刺了过去,离影见这一剑似真似幻,不禁赞了声:“好剑法!” 离影毕竟也是使剑的行家,左手一晃,便将徐之桓的手臂也按在了手中。 离影轻声道:“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便住手!” 屈别江道:“鬼才会听你的!”屈别江一用力,挣脱了离影,手起刀落,又劈了下来。 离影向后一跃,避了开去,屈别江又要攻上,徐之桓却叫道:“屈大哥!且住!” 屈别江一怔,停了下来。 徐之桓向前走了两步,拱手道:“前辈莫非是天剑派掌门人离影?” “正是。”离影点点头,又道:“此处不宜久留,跟我来。” 说罢,离影转头便走入了街道转角。 屈别江道:“之桓兄弟,我们赶紧走,这人难对付得紧。” 徐之桓道:“且跟去看看也无妨,我觉得他对我们并没有敌意。” 说着,徐之桓便跟着走了上去,屈别江愣了半天,才追上去。 转角一过,与街道上的光景大为不同,人烟稀少,零零散散几户人家,倾危欲倒。 离影早在街角最偏僻处等候,离影见二人到来,拱手对屈别江道:“屈兄弟,前次的事情,对不住了。” 屈别江又是一怔,本来是准备与离影干上一架的,却没料到离影竟开口便道歉,搞得屈别江好不自在,忙回了一礼。 徐之桓问道:“天剑双雄,闻名天下,不知有什么事要与我们说?”徐之桓虽感觉不到离影有敌意,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徐之桓说话时,手已悄然按在了剑柄之上。 “唉……”离影一声长叹,说道:“天剑双雄么?世上已没有天剑双雄了。” 二人听了,都是一奇,徐之桓问道:“此话怎讲?” 离影道:“我们回到天剑派以后,神使派人来找过我们,说我们违抗神命,所以要降罪。” 徐之桓与屈别江眉头都是一皱,离影又道:“能让人的修为突然暴增,我是万万不肯相信的,但事实上,天神显圣的那日,敬神庄所在的人,修为全都大大提升。” 屈别江冷冷一笑:“那你的修为,也是天神给的了?” 离影道:“非也,天神虽然是想给我们修为,但灵气入体的瞬间,却阴气十足,我觉着不对劲,便将天神的灵气逼出了体外。” 徐之桓与屈别江听了都是一怔,屈别江道:“这么说,你根本就没有受到神鬼族的恩惠?” 离影根本就不知道神鬼族的事情,屈别江这一提起,离影心中莫名,问道:“神鬼族?” 徐之桓见离影疑惑,心中掂量了一下,道:“我敬重前辈德高望重,是一条铁铮铮的英雄好汉。” 离影听徐之桓这么一说,立时领会:“我离影以人格担保,今日你们说的话,我决计不会向他人透露半句。” 离影正气浩然,天下知名,既说出了口,必不会将事情透露给其他人知道。 徐之桓笑了一笑,便将一切事情告诉了离影。 天空几只鸦雀飞过,半空中一个急坠,便没在了远方的转角中。 离影听徐之桓说完,目瞪口呆,徐之桓所说的,与离影向来所信的,完全是互相对立。几十年来,离影一直希望自己的修为有成,能够羽化登仙,却没有想到所谓的天神们竟然都是被剥夺了七情六欲的月轮族,若是按照这种说法,自己就算修炼到死,也不可能成为天神。 看着离影吃惊的模样,屈别江道:“怎么?你不信么?” 离影细细思索,道:“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何况剑神与剑狂都参与到其中,也不由得我不信。” 离影年纪虽然比聂晨、徐暮都要大,但却对二人无比的崇拜,一辈子勤学苦练,只希望能够企及二人剑术的万一,在离影的心目中,但凡与二人沾边的事情,便是对的。实际上聂晨与徐暮一生就没有做过错的事情。 徐之桓道:“既然前辈相信,便不要为难我们,放我们过去。” 离影长叹一声:“唉。”说道:“不是我不放你们过去,是我现在也自身难保。” 徐之桓与屈别江心中一奇,屈别江道:“少来少来,天山派脚下,谁有你大?你在别的地方自身难保,我或许还信,在这里,我却是万万不会信的。” 正说着,突然听见有喧闹之声从街道上传来,三人听得声响,便探头看去。 只见三个天山派弟子正围着那卖狗肉的老板,一个高,一个矮,一个皮肤黝黑。高的那人说道:“今天你交不交?” 老板赔笑着脸道:“大爷,不是我不交,是我真的交不起啊。” 黝黑那人喝道:“别跟爷扯这一套!只不过比昨天涨了一点,你若是不交,便不能在这里摆摊贩卖!” “可是,前日还是十吊钱,昨日便成了三十吊钱,今日又涨到了一贯钱,我一日至多也只能卖四十吊钱啊!这么交发,我每天还得赔十吊钱,怎么交得起呢?” 高的那人“哎哟”一声,大摇大摆的靠近了老板两步,说道:“我们让你在这里摆摊赚钱,叫你交点钱你还不乐意了?” 老板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可不敢,只是……只是这费用,实在太高了。”老板怵怵发慌,双脚发抖。 高的那人又逼近了两步:“交不起是吧?”紧接着一巴掌扇在了老板的脸上,老板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哪里禁得起这一巴掌,一个转圈,便倒在了地上,脸顿时红肿了半边。 高的那人又道:“兄弟们,动手!” 随着高的这人一声令下,其余二人便动起手来,矮的那人把摊子掀了个乱七八糟,黝黑那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个麻袋,把食料等贩卖商品装进了麻袋之中。老板不住哭喊,三人哪里理会老板?其他小商贩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屈别江见状大怒,骂道:“妈的!这帮王八孙子!老子砍死他们!”便要出去收拾那三个天剑派的弟子。 徐之桓道:“屈大哥不要冲动。” 屈别江这才想起不能招惹是非,便将一口怒气压了下来,对离影道;“离掌门,这里可是你天剑派的人,你不去管管?” 离影不答,眼睁睁的看着那三个天剑派弟子将老板的货物席卷一空,任凭老板如何哀求,三人之作不应,不高兴还踹上老板几脚。 其余小贩哪里还敢违抗?都乖乖的交了钱,三人收了满盆彩,桀桀笑着离开了。 屈别江大怒:“离影!你作为天剑派的掌门,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离影苦笑一声,道:“我现在已经不是天剑派的掌门人了。” 二人听了,大吃一惊,徐之桓问道:“怎会如此?” 离影道:“我们回到天剑派以后,神使便派来了人,说我们违抗神的旨意,要剪除我们天剑派。” 徐之桓听了,一声冷笑:“所谓天神,只不过是将不服从自己的人除去的霸权者而已。” 离影道:“不错,我越发觉得这不是天神的本质,于是我便将来使赶了出去。” 屈别江一拍手:“痛快!” “呵呵。”离影苦笑道:“痛快是痛快了,谁知我天剑派竟然出了叛徒!与使者同谋,夺了我掌门的位置!若非我警觉,已被害了性命!现在的我也是自身难保,被天下人说成是魔道!” 离影越说越怒,紧握双拳,徐之桓眉头一皱,问道:“使者是谁?叛徒是谁?” 离影道:“使者是敬神庄的少庄主司马碧杰,夺我掌门之位的,正是我的师弟,公孙遥指!” 二人这一惊非同小可,离影与公孙遥指是同门师兄弟,在剑术上的造诣甚高,被认为是继承聂晨、徐暮双剑名号的人。在人们眼中,二人情同手足,徐之桓与屈别江万万不会想到,竟然是公孙遥指将离影掌门的位置夺了去。 离影又道:“哼,是我走了眼,没想到公孙遥指竟然会因为一点修为而放弃自己的本性,搞得天剑派乌烟瘴气。” 离影还是天剑派掌门时,法令森严,不会收受小摊贩的钱财,但自从公孙遥指成为掌门后,刚才那一幕,显然已不是第一次了。 徐之桓想了一想,道:“既然如此,前辈不妨与我们同行,待办完了事后,一起回魔林去。” 屈别江一惊,忙道:“之桓兄弟,这样不好吧?” 屈别江心中担心,离影之前还与自己生死相搏,现在却说了这些话,不由得不担心,深怕这是神鬼族的奸计。 徐之桓一笑:“屈大哥放心,离影前辈德高望重,不会是神鬼族的奸细。” 虽然当着离影的面说这些话不妥,但离影毕竟涵养修为高,加上之前的确有些误会,也不在意,笑了一笑:“既然如此,就多谢你们了。” 屈别江道:“之桓兄弟,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离影道:“屈兄弟放心,我不会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 屈别江“哎呀”一声:“随便你们了!离影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我便对你不客气。” 离影笑了笑,不再说话。 黑狗在徐之桓的脚边蹭来蹭去,徐之桓摸了摸黑狗的头,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离开。” 三人一狗,看了看街道,并没有天剑派的弟子出没,三人急忙跑过,跳上了马车,屈别江握了缰绳。 “之桓,我们又见面了。” 屈别江正准备走马行车,却听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三人一惊,转头看去,只见司马碧杰便站在身后! ------------ 第六十九章 师兄弟反目 众人见了司马碧杰,都吃了一惊,屈别江一跃而起,便将大环刀抄在了手中;离影长剑出鞘,剑身兀自颤抖。黑狗 徐之桓冷冷笑道:“碧杰,你是特意来堵我的么?” 司马碧杰桀桀笑道:“哪里,我只是作为使者来到天剑派任命新掌门罢了,没想到你居然会从这里经过。” 徐之桓站起身来,走到司马碧杰面前,说道:“你我兄弟上次一别,你一向可好?” 司马碧杰道:“谁跟你是兄弟?少跟我套近乎!” 徐之桓心中一沉,道:“碧杰,不要被神鬼族的人迷惑了,你现在是沉迷在他们给你的修为中而已,你知道神鬼族的来历么?你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吗?” 司马碧杰面上阴森笑容油然而起:“我当然知道,灭世。” 此言一出,屈别江还好,徐之桓与离影却无比震惊。让离影震惊的是,徐之桓所说的都是真的,让徐之桓震惊的是,司马碧杰不仅抛弃了总角之交的感情,还在明知神要灭世的状况下,还帮助神鬼族。 徐之桓高声道:“司马碧杰!你明知一切的真相,为何还要助纣为虐?” 司马碧杰笑道:“那又如何?灭世有什么不好?这世道上充满了不公,弱肉强食。天神灭世,只不过是把世道清洗一遍,让万物重获新生,创造一个真正的公平的大同世界。” 徐之桓正色道:“碧杰,你怎么会这样想?想要公平,也不是以武力来夺!你要清醒啊!”说着,徐之桓将一只手搭在了司马碧杰的肩上:“跟我回魔林,我要把你从深渊中拉回来!” “滚开!”司马碧杰一手将徐之桓推开,厉声道:“你说我落入了深渊,那你告诉我,这世道哪里公平了?我堂堂敬神庄的少庄主,却什么都不如你,你说这公平吗?” 司马碧杰停了一停,又道:“同样是一起长大的,我在若琪姐的眼中就是贪玩、懒惰、胆小、武功不好;而你却是勇敢、沉着、机智、武功高强。你说,这公平吗?” 从小到大,司马碧杰处处都被徐之桓压了一截,从来就没有赢过徐之桓,司马碧杰早就已经认了,认为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胜过徐之桓的,除了自己的家世以外。 但自从敬神庄天神显圣之后,司马碧杰的修为一下子就臻升至天字境界,让司马碧杰觉得自己能够战胜徐之桓,司马碧杰此刻才知道,成为一个高手是多么安逸的事情。 徐之桓怒道:“好……好!原来你一直以来都是恨我的!你觉得不公平,那你学啊!我爹教你的箭术你若好好修炼,便可横行天下,这些年来你有进步吗?你自己不学,自己懒惰,却来埋怨世道不公,简直可笑!” 司马碧杰也大怒起来:“那又怎样?现在的我得天神的帮助,有比你更高的修为,你练这么多年有什么用?” 司马碧杰双臂一振,一股气流从司马碧杰身体里涌出。 “哈哈哈哈!”司马碧杰陶醉在自己的力量之中,笑道:“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现在的力量!”那气流席卷的狂风,四周的小摊贩哪里禁得住仙法的吹拂?小贩的木车、摊位都被气流卷到半空中去,小贩也不敢等摊位落下来,便急忙跑了开去。 众人心中一凛,屈别江道:“他现在的修为不在我之下,小心。” 司马碧杰右手轻轻抬起,手掌一捏,那卷在空中的摊位“轰”的一声,碎成了无数尖刺木屑,密密麻麻聚在一起,一眼望去,便如一条长龙在天空中游动一般。 司马碧杰手一挥,木屑长龙调头一转,便向徐之桓俯冲了过去,虽是木屑,但司马碧杰将仙法融入其中,让木屑变得极为尖锐。 屈别江大环刀一抡,一刀劈了下去,司马碧杰见屈别江刀招沉猛,双手一分,那木屑分作两边,屈别江一刀劈了个空,木屑从屈别江左右两边掠了过去。 屈别江一惊,想要回刀却已来不及,木屑又合为一条,直向徐之桓冲了过去。 徐之桓手按住剑柄,细细观察这木屑的来路,心中不禁一凛,在司马碧杰的催动下,这些木屑已成为穿铁如泥的利刃。 徐之桓还在思考着如何应对这招,忽然眼前一花,一个人影跳了出去,只听“噌”的一声,离影长剑出鞘,剑尖画了个圆圈,身子旋转,剑绕身而动,以柔劲牵动木屑。那木屑长龙被柔劲带动,围着离影身子绕了个圈。 “喝!”离影轻喝一声,长剑向司马碧杰一指,那木屑长龙便被带动,反而向司马碧杰扑了过去。 司马碧杰吃了一惊,急忙侧身闪避,木屑长龙撞在一幢木楼之上,“轰”的巨响,木楼被撞了个粉碎倒塌。 司马碧杰大怒道:“离影!你当真要与天神作对么?” 离影道:“本来我是对天神的存在深信不疑的,但听了徐之桓的话后,便有疑虑了。” 司马碧杰道:“原来你也和徐之桓一样,投了魔族!” 屈别江喝道:“少说废话!司马碧杰,吃我一刀!”脚一点地,屈别江纵身而起,当头一刀,向司马碧杰劈了过去。 屈别江刀招力道甚大,逼得司马碧杰向后急退。忽的一个人影从司马碧杰身后跳了出来,屈别江只见三道剑光在眼前闪烁,左肩一痛,已吃了一剑,急退了下来。 这一剑虽然不深,但能将屈别江浑厚刀招瞬间化解并反伤屈别江,剑术十分了得。而在天剑派,有此本领的除了离影,便只有公孙遥指了。 公孙遥指一出现,顿时便有二十来个天剑派弟子将众人团团围了起来。 “神使,您没事吧?”公孙遥指救了司马碧杰,关切问道。 司马碧杰惊魂稍定,面上怒容急速浮现:“来得正好!杀了他们!” 公孙遥指点点头,高声道:“天剑派弟子听着,前掌门离影投靠魔族,大逆不道,我们今日便要清理门户!” 离影怒道:“公孙遥指!究竟是谁大逆不道?天剑派弟子听令!将公孙遥指这个逆贼诛杀!” 天剑派弟子虽然围住了众人,但也没有进攻的势态,离影是前任掌门,德高望重;公孙遥指是现任掌门,众人又不敢违逆。两难局面,天剑派的弟子们好生为难,迟迟没有动手。 公孙遥指见众人不动,大怒道:“你们不听掌门的话么?” 天剑派门规森严,现在离影已离开了天剑派,公孙遥指才是天剑派的至尊,众弟子哪里敢违抗?一拥而上,徐之桓等人立时陷入了剑影之中。 众弟子虽然向三人攻来,但还是十分尊重离影这个前掌门,每一剑都是虚招,徐之桓三人看似凶险,其实并无大碍。 离影见众弟子都是虚招,知道他们留手,当下一剑挥出,与众弟子分别对了一剑,暗运了巧劲,众弟子便拿捏不住,二十来柄长剑齐齐飞向半空。离影飞上半空,长剑一挥,那二十来柄长剑调转剑头,向公孙遥指刺了过去。 公孙遥指一惊:“潇湘剑雨!” 这是天剑派剑法中的一招绝学,可将任何兵刃化作自己拥有,借力打力,其中更蕴含施展者的仙法,十分凶猛。离影这一剑便借了二十余柄长剑,剑术造诣堪称当世一流。 公孙遥指知道厉害,左手捏了个剑诀,长剑在身前游动,将二十余柄长剑纷纷挡开,二十余柄长剑向四周飞射,或插入地面,或插入木桩,只剩最后一柄时,公孙遥指忽然在剑刃上一打,那长剑又飞射向离影。 这一剑蕴含两大剑术大师的劲力,凶悍异常,离影吃了一惊,正要出剑招架,却听公孙遥指喝道:“银道,木流缠!” 只见从离影脚下忽然冲出两根蔓藤,将离影的身体紧紧缠住,蔓藤带刺,刺入离影身体,离影顿时痛不可当,这等情况下,离影也无法再挥剑招架了。 眼看离影就要被长剑贯穿过胸,两道剑光闪过,将蔓藤削去,回身一剑刺在长剑剑尖之上,徐之桓暗施巧劲,手随身转,将长剑引到了半空去。那长剑只是凡品,经三人的劲力摧残,根本无法负荷,一声脆响,碎成了十来截。 离影得脱大难,对徐之桓道:“多谢。”然后转头骂道:“公孙遥指!我这么多年来真是瞎了眼,竟然没有看出你是这样的人!” 原来离影念在同门是兄弟一场,先前那招潇湘剑雨留了三分情面,而公孙遥指接招时却使上了全力,端的是要置离影于死地。 司马碧杰见离影动怒,心道:“让离影与公孙遥指狗咬狗,我寻机灭了徐之桓。” 于是司马碧杰道:“公孙掌门,聂晨徐暮死后,天下剑法就数天剑双雄最高,现在离影背叛天剑派,你若是能杀了他,便是天下第一剑。” 公孙遥指听了,心中十分雀跃,长剑指着离影,道:“离影!从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我今日就要清理门户,成为天下第一剑!” 公孙遥指说的话中,也只有最后一句才是真心的。 ------------ 第七十章 离影显神威 离影冷笑了一声,道:“我看没有那么简单吧?” 徐之桓道:“离影前辈,司马碧杰的箭术厉害,要谨慎提防。” 离影道:“好,我对付公孙遥指,你们二人压制司马碧杰。” 说罢,离影飞身而起,连出七剑,向公孙遥指攻了过去;徐之桓与屈别江分左右,向司马碧杰发起进攻。 司马碧杰见徐、屈二人杀到,左边是森森刀光,右边是绫罗剑影,司马碧杰翻手念起法诀:“天道,梵罗烈焰!” 随着法诀的念出,一团火焰忽的冲上半空,将二人的招式拦截下来。徐之桓长剑一绕,使巧劲将火焰牵引到了一边去。 屈别江见了,心道:“这是离影的柔剑,之桓兄弟只看了一遍,便懂得运用,悟性果然奇高啊。” 徐之桓将火焰引开,再向司马碧杰看去,却见司马碧杰已退得老远,弯弓,搭箭,“嗖”的一声,一箭射了出来。 那箭矢破空响起,周围建筑上多插有旗帜,均被箭矢劲力刮得呼呼作响。箭矢直向徐之桓射来,徐之桓知道这箭厉害,不敢硬接,侧身闪了开去。 司马碧杰见徐之桓躲开,也不恼怒,反而笑了起来,右手一滑一侧,只见从手中飞出一道蓝色法芒,法芒后发先至,与箭矢连成一线。徐之桓一愣,只见司马碧杰手一摇,那箭矢便突然掉转头来,向徐之桓后背射了过来。 徐之桓大吃一惊,急忙闪躲,刚躲过去,司马碧杰手臂又是一摇,箭矢又射了过来。 原来司马碧杰以仙法操控箭矢,法芒包裹着箭矢,不让箭矢的力道流失,而且还能随司马碧杰的意思随意飞动,一支箭便如同活过来了一般。 徐之桓连续躲了三回,箭矢仍然死死追踪,心中骇然:“他竟有这等本领!” 司马碧杰唯一拿得出手的绝技,便是徐暮传授给他的箭术。在得到修为之后,司马碧杰便潜心钻研,在星火的帮助下,竟然练成了这以手操控箭矢的本领。 屈别江见司马碧杰咄咄逼人,勃然大怒,大环刀一舞,向司马碧杰砍了过去。那一刀便封死了司马碧杰的上身,司马碧杰见刀招厉害,急向后退,屈别江一刀斩在地面,地面顿时裂开来。 “天道,梵罗烈焰!”司马碧杰双手握了法诀,又有火焰喷了出来,射向徐之桓的箭矢失去控制,颓然落地。火势熊熊,屈别江虽没有以柔牵引火焰的本领,但刀上的修为毕竟比司马碧杰高了一个境界,乱刀砍下,将火焰砍了个七零八落。 司马碧杰早已趁着这个机会,远远跑开,搭上了三支箭矢,三箭同时射了出去。 司马碧杰本来一次只能射出一箭,而且还不能连射,一直以来都是司马碧杰箭术上的诟病;但自从司马碧杰得到神鬼族相助后,修为臻升至天字,不仅能够连射,更能够同时射出数支箭矢,而且每支箭矢的威力都不减弱,实力得到飞跃性的提升。 另一边厢,离影与公孙遥指使的都是天剑派的剑法,二人你来我往数十招,只见剑影连连,不见胜负。 离影与公孙遥指虽然合称天剑双雄,但一对一打下来,离影向来比公孙遥指要强上许多。天剑派剑法,以一剑能分出多少剑气区分强弱,离影一剑出十剑,公孙遥指一剑却只能出七剑,双方相差三剑,照理来说,三十招内必见胜负。但现在已过了百余招,公孙遥指不但没有落下风,更与离影斗了个旗鼓相当。 离影见一时之间不能取胜,暗暗心惊:“他的剑术竟臻升到了这个地步。”离影的剑术造诣比公孙遥指的要高出许多,公孙遥指多年来与离影比剑,从未胜过,现在却能与离影平分秋色,离影不禁暗叹神鬼族提升修为的诡秘之术。 天剑派已经不是离影说了算,离影知道再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不利,当下一剑刺出,这一剑竟蕴含了七种变化,最厉害之处,是七种变化中均可分出十道剑气,将公孙遥指全身罩住。 公孙遥指见剑招厉害,大吃一惊,想要闪避,却被剑招中的变化截断了所有退路;想要招架,却从来没有见过离影的这招剑法。 原来这招剑法名为“幽竹千剑”,变化无穷,若是将所有变化使出来,当真似有千剑一般。这一剑招乃是天剑派的不传之秘,只有上一任掌门人传授给掌门继承人。离影是正宗的天剑派掌门,自然懂得这一极厉害的杀招,公孙遥指却是以卑鄙手段夺得的掌门之位,对这招“幽竹千剑”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离影大喝道:“公孙遥指!这天剑派的秘传‘幽竹千剑’,你可能破解?”公孙遥指哪里知道破解之法?只能见招拆招,刚挡住右路来剑,剑招便是一个变化,向左路攻来;又挡住左路来剑,剑招却再是一个变化,向头顶刺来。 公孙遥指满头大汗,心中骇然,只当得右路四剑,左路四剑却无论如何也挡不下来了,左肩上、左腿上分别中了两剑,公孙遥指“哇哇”直叫,带着血迹,向后退了开去。肩上与腿上竟然同时中剑,这招剑法的跨度之大,剑之精准,着实厉害到了极处。 离影又要抢攻,却听徐之桓大叫道:“离影前辈小心!” 离影侧头一看,只见司马碧杰同时射出了三支箭矢,其中一支直直向自己射来,箭矢蕴含无穷劲力,就连空气都被这劲力卷得破碎。 离影大吃一惊,匆忙中,忙祭起剑招,以柔劲将箭矢引住。 本来凭离影剑术之高明,要以柔劲将箭矢引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司马碧杰的箭术实在太霸道,离影这一引竟然没能引开,离影这一惊非小,左手再握起法诀,大喝:“银道,白虎凝冰!” 仙法使出,一道银白色的法芒射了出来,法芒严寒,将箭矢冻住,右手长剑仍然不住的画圈牵引。银字冰冻仙法加上柔剑牵引,终于将箭矢的准头引偏了少许,射向离影手腕。离影急忙撤手弃剑,只听“当”的一声,长剑被箭矢射中,直带向远方,插入了原本已倒塌的木楼废墟中,又引发一阵爆裂,那一块块的木梁被炸成了木屑。 这一箭的威力远远超出了离影的想象,刚才自己反应若是再慢少许,或者徐之桓不提醒自己,必被这一箭的劲力绞得粉身碎骨,回想起来,只觉后背凉飕飕的,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离影侧头看去,见司马碧杰操纵两支箭矢,分攻徐之桓与屈别江,离影知道这箭矢的厉害,急赶上去,要助二人一臂之力。却见剑影铺天盖地向自己杀来,却是公孙遥指忍住了伤痛,又向离影发起攻击。 离影先前与公孙遥指交手,一直念着同门之谊,没有下杀手,否则刚才那一招“幽竹千剑”便不是刺向左肩与左腿,而是咽喉与丹田。但公孙遥指出手之狠辣,当真是要将离影置于死地,离影勃然大怒:“公孙遥指!我念在同门的份上不杀你!你竟然得寸进尺!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公孙遥指也喝道:“老匹夫!你没了剑,怎能接我这招?” 离影不答,一步抢上,右手探出,手法疾变,竟躲过了万千剑影,从中将公孙遥指的右手腕抓住,死死的扣住了脉门。公孙遥指一招顿时消散无形,大吃一惊,离影道:“没剑便不能杀你了么?”右脚一抬,一脚踢在了公孙遥指小腹之上,手一翻,便将公孙遥指手中长剑夺了过来,离影顺势一剑斜里斩下,公孙遥指哪里还反映得过来?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一丝血痕从公孙遥指头顶流了下来,公孙遥指两眼睁得老大,到死也不相信自己竟然会死得如此轻易,颓然倒地。 结果了公孙遥指,离影更不停留,一个纵身便向司马碧杰扑了过去。司马碧杰见离影一剑在空中划了道白虹,知道厉害,忙将对付屈别江的那支箭矢招了回来,反射离影后心。 这是围魏救赵之计,若是离影不回救,便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哪知离影竟然真的不顾身后箭矢,剑招已逼近到眼前,离影大喝:“我先结果了你这个所谓的神使!”司马碧杰大惊失色,举起弓来招架,好在司马碧杰所用的是精铁弓,将离影剑招挡住,若换做木弓,司马碧杰早已连人带弓缴了性命。 饶是如此,离影剑招中的深厚修为,也压得司马碧杰喘不过气来,司马碧杰苦苦支撑,握住弓的手上手指微动,那箭矢急向离影后背射来,离影再不回救,便会被箭矢贯穿而身死。 屈别江距离遥远,又不懂施放仙法,远水无法救近火,大叫道:“小心身后!” 离影哪里会不知自己的处境?但离影是铁了心要将司马碧杰斩杀,完全不顾箭矢之凶狠。 “噗!” 突然一声闷响从身后传来,离影一惊,转头一看,只见徐之桓的右胸被箭矢贯穿! 原来徐之桓见离影不顾身后,屈别江又距离遥远,便挺身而出,以柔劲将离影后背那支箭矢引开。亏得司马碧杰被离影压制住,操控箭矢的仙法锐减大半,徐之桓才能将箭矢引走。 虽然引走了离影身后的箭矢,但徐之桓却没能顾及到一直纠缠自己的箭矢,被箭矢贯穿了胸口。 ------------ 第七十一章 三日龙蛇胆 徐之桓中箭,离影大吃一惊,弃了司马碧杰,回身将徐之桓扶住,急以仙法灌入徐之桓体内,将箭矢上蕴含的灵气与徐之桓体内的幻气、毁气隔绝开来,以免碰撞在一起引起爆裂,那时徐之桓便只有死了。 司马碧杰操控箭矢的仙法虽然锐减了大半,但箭上劲力仍然强大,离影一人竟压制不住箭上的劲力,急叫道:“屈别江!快帮忙!” 屈别江三步并作一步奔过来,左手手掌按在了徐之桓的身上,将灵气源源不断的灌注入徐之桓体内,二人合力,终于将箭矢上的灵气压制在徐置换的丹田之中。 司马碧杰桀桀笑道:“徐之桓,你终于败给我了!哈哈哈哈!” 司马碧杰本来自问永远也无法胜过徐之桓,也无心去思考这些问题,但自从得到修为之后,便逐渐憎恨起徐之桓来,多年来被徐之桓压在脚下的怨气,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出来,纵然是被离影压制住,仍不忘记操控箭矢对付徐之桓,哪怕操控的仙法已经不足三成,其结果,便是徐之桓中箭。 离影与屈别江以灵气压住箭矢上的灵气,司马碧杰趁机搭弓,要射三人,但离影刚才那一剑太过强硬,竟动了司马碧杰的真元,司马碧杰一口气提不上来,还没有拉弓,便跪倒在地。 司马碧杰自知一时半会回不过这口气来,又怕三人逃掉,便高声道:“天剑派的弟子,看到了吧?这便是你们的前任掌门离影!他杀害了你们的现任掌门,你们难道还无动于衷吗?” 虽然离影与公孙遥指的交锋中,离影处处留手,公孙遥指之死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但天剑派众弟子并没有达到他二人的境界,根本看不出离影是在留手,见离影杀死了公孙遥指,个个心中恼怒,认为离影是真的背叛了天剑派,投靠了魔族,愤然而起,将三人围在了正中。有的人捡回了兵刃,有的人赤手空拳。 屈别江急道:“离影,之桓兄弟的情况不妙!”离影向徐之桓一看,只见徐之桓脸色苍白,嘴角抽搐。离影又看了看众弟子,他们都是受了公孙遥指与司马碧杰的蒙蔽,离影实在不忍心下杀手,再加上害怕司马碧杰的箭术厉害,徐之桓受伤,必讨不了好,便向司马碧杰重重一哼:“我今日便放你一马!” 然后与屈别江一人提了徐之桓一肩,纵深一跃,便从人群中跃了出去,众弟子哪里追得上?只几个起落,便不见了三人人影,只不住叫骂。司马碧杰苦于受创,无法提起灵气,只得眼睁睁看着三人离去。 离影与屈别江带着徐之桓跑了好长一段距离,估计司马碧杰已追不上了,四周是一片石林,很是安静,便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经过刚才那一战,被徐之桓买的黑狗早已吓得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徐之桓盘膝而坐,咬紧了牙关,屈别江道:“之桓兄弟,你忍着点。” 徐之桓点了点头,屈别江拉住了箭矢,猛的一把,便将箭矢拔了出来,有离影与屈别江的灵气压制,鲜血并未喷出,但徐之桓仍是痛得闷哼了一声。离影从衣襟里掏出一瓶药粉,道:“这是我天剑派的疗伤药,虽不是什么神药,却也能止血镇痛。” 离影替徐之桓敷上了药粉,徐之桓调息了片刻,渐感好转,舒了口气,道:“我好多了,多谢二位。” 见徐之桓好转,二人都松了口气,离影突然抽泣了起来。屈别江一怔,问道:“你哭什么?” 离影泣声道:“公孙师弟虽然走上不归路,也与我是多年的师兄弟,情深意重,我却亲手……” 说到此处,离影心中便是一痛,泣不成声,老泪纵横。 屈别江一哼,道:“公孙遥指出手狠辣,何曾又把你当成师兄弟了?要我说,死得好!” 离影逐渐收住了哭声,徐之桓左右看了看,不见大黑狗,问道:“咦?大黑狗呢?” 屈别江道:“那条大黑狗,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算是白救他了。” 徐之桓淡淡一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一条大黑狗,不算七级,也有四级吧?” 屈别江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说笑?” 徐之桓呵呵一笑,却突然感觉伤口上一麻,顿时全身酸软,倒在了地上。 离影与屈别江大惊,屈别江忙问:“之桓兄弟,你怎么了?” 徐之桓声音颤抖:“我……我伤口好……好麻……身体……身体好冷……” 离影听了,急将徐之桓衣服揭开一看,那伤口周围竟然乌黑了好大一片,几乎覆盖整个胸口。 “啊!”离影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司马碧杰竟然如此狠毒!” 屈别江愕然,问道:“怎么了?” 离影面色忿忿:“箭上下了‘三日龙蛇胆’!” 三日龙蛇胆剧毒无比,中者第一日伤口酸麻,全身无力;第二日便如无数蚂蚁噬咬身体一般,既痒又痛;第三日便全身浮肿,内脏生虫,五脏六腑被生出来的虫吞食,中毒者受尽万般折磨后才暴死,歹毒无比。 屈别江大吃一惊,骂道:“司马碧杰那个狗东西!真是一个狗东西!”然后问离影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解?” 离影道:“我是没有办法了,要解此毒,非巫蛊神官不可。” 屈别江猛然站起身来:“我立刻送之桓兄弟回去!”随即想起,摇了摇头:“回去至少需三日时间,而且还有这么多人在追杀我们……” 二人无论怎么合计,都没有想出一个办法来救徐之桓,看徐之桓在地上痛苦的不停打滚,直急得焦头烂额。 “汪汪汪!” 二人正着急时,突然一声狗叫传来,侧头看去,只见徐之桓救下的那条大黑狗跑了过来,身后还多了一个美貌女子,正是樱姬! 黑狗奔到徐之桓的身边,汪汪直叫,樱姬随后赶到,见徐之桓如此,面露着急之色,问道:“少……他怎么了?” 屈别江与离影一心着急徐之桓,连樱姬突然改口也没注意,屈别江道:“之桓兄弟中了三日龙蛇胆。” 樱姬大吃一惊,急忙替徐之桓诊脉,离影问道:“姑娘,你是……?” 樱姬答道:“我叫樱姬。” “啊!”屈别江猛的跳起,大环刀横在了胸前:“你就是霸王放走的樱姬!” 樱姬见屈别江作势,似乎一刀随时都会落下来,急道:“屈别江!你若不想救徐之桓,便一刀砍死我!” 屈别江一愣:“你有办法救之桓兄弟?”说话间,大环刀已缓缓放了下来。 樱姬点头应道:“恩,我有办法。” 二人大喜,屈别江虽然知道樱姬欲拐走沈菁的事情,但此刻已顾不得这么多,忙道:“太好了!你快救他!” 樱姬站起身来,道:“你们两个走吧,徐之桓交给我,我会治好他的。” 屈别江一听,怒火烧了起来,大环刀往樱姬的脖子上一架,怒道:“你先拐了沈菁,现在又想拐之桓兄弟么?” 樱姬正色道:“这三日龙蛇胆只有巫蛊神官能治,你们就算把他送回去,也需三日,徐之桓早已命丧九泉了!” 屈别江厉声道:“有我在此,你便休想胡作非为!” 离影一想,劝阻屈别江道:“屈兄弟,反正我们也救不了他,不如就让这位姑娘试试吧。” 离影这么一说,提醒了屈别江,屈别江一跺脚,道:“唉!好吧,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樱姬一笑:“我保证,第三日便治好他。”然后对黑狗道:“小黑,我们带他走。” 黑狗“汪”的叫了一声,竟将比自己身躯巨大一倍有余的徐之桓坨在了背上,跟着樱姬快步跑了开去。 行了一里来地,离影与屈别江紧紧的跟在樱姬身后,樱姬向东,二人便向东,樱姬向西,二人便向西。樱姬好不耐烦,道:“你们两个不准跟着我!否则我便不治了!” 二人果然被樱姬唬住,不敢再跟,樱姬满意的点点头,转身便走。 屈别江又要跟上去,却被离影阻住:“屈兄弟,现在只有她才能救治徐之桓,我们还是别跟去了。” 屈别江实在没有办法,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樱姬将徐之桓带走。 离影高声问道:“樱姬姑娘,治好后我们如何见他?” 樱姬道:“治好了他,他自然会去找你们,难道他还没有脚么?” 二人一愕,离影道:“我们便在这石林中等上三日吧。” 屈别江东想西想,始终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只好等三天,但又要为魔林筹备军饷,若是耽搁了,只怕误事,只记得屈别江焦头烂额。 离影见屈别江如此,笑了笑道:“屈兄弟,若是你信得过我,你便去办事,我留下来等。” 屈别江沉吟了一阵,道:“好,那这里就麻烦你了。” 离影应了,屈别江转过身,便奔出了石林。 魔林之外,一股浓郁的暗香飘起,诡异、黯然。 ------------ 第七十二章 魔林遭入侵 魔林之中,数以千计的魔族人排列成行,秦非凡手持令旗,挥舞吆喝,魔族大军随着秦非凡的号令,操练起来。 沈菁与左济从魔族大军附近走过,魔族大军见到沈菁,纷纷向沈菁行礼,整整齐齐,好不雄壮。 沈菁面上却一点高兴的表情也没有,左济跟在沈菁后面,见沈菁走得急切,心知沈菁心中挂记着徐之桓,虽然徐之桓离开了魔林,但沈菁反而对左济越发冷淡了起来。 左济跑到沈菁身边,问道:“菁儿,不高兴么?”左济这是明知故问,只想与沈菁说说话。 沈菁不答,径直向前走去,左济只得沉默,缓缓的跟着沈菁。 穿过魔林村,沈菁走到了魔林出口附近,左济忙问:“你要去哪里?” 沈菁道:“我想去找之桓。” 沈菁此言果然不出左济所料,左济妒心大起,一个箭步,挡在了沈菁面前,道:“外面十分危险,去不得。” 沈菁将左济推得后退了几步,道:“让我去找之桓!之桓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再离开我的。” 左济一听,醋缸打翻,淹没了心头,高声道:“徐之桓有什么好的?他将你丢下,不管不问,你倒是到处在找他,他呢?他那段时间又跑到哪里去了?有没有关心过你?” 左济这一番话将沈菁说得愣在了原地,的确,本来大家在一起好好的,为什么徐之桓要将自己一个人丢在万坟谷? 沈菁还没想通,左济便上前一步,将沈菁紧紧抱住。沈菁大吃一惊,尖叫了起来:“小左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左济不顾沈菁的挣扎,没有一丝要松开的意思,高声道:“我喜欢你!我陪你去找徐之桓的时候便喜欢上你了!你的任性,你的调皮,在我看来那一切都是如此的美丽,难道这段时间的相处,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沈菁听着左济的话,逐渐停止了挣扎。左济紧紧抱着自己,深怕自己会离开,而徐之桓却对自己不理不睬,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甚至连甜言蜜语,也没有对自己说过。相比较下来,左济作为恋人,真的比徐之桓要好得很多,很多。 自从聂晨死后,沈菁已逐渐尝遍了人世间的各种滋味,此时被左济宽阔而坚实的双臂抱住,心中情愫被挑了起来,身子险些一软。沈菁忽然回过神来,将左济一推,叫道:“不行!” 左济感觉沈菁的挣扎逐渐减弱,便也松了力道,没料到沈菁突然发力,被沈菁推了开去。左济怔怔的道:“菁儿,你……” 沈菁满面飞红,道:“小左,我……”左济不待沈菁说完,便抬手摆了摆,说道:“不用说了,我明白。” 左济深情款款的看向沈菁,道:“菁儿,我等你回心转意,我会让时间来证明,我与徐之桓,究竟谁才是真正爱你的人。” 这是沈菁人生中,第一次被男子当面求爱,沈菁当场愣住了。幸好左济给了沈菁台阶下,否则沈菁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才好。 左济长叹一声,柔声道:“菁儿,外面十分危险,你还是不要出去了,徐之桓他……会没事的。” 左济这句话实是说来安慰沈菁,到了外面,全天下都是敌人,此次外出筹集军饷,成败难测,生死由天。沈菁与左济哪里知道,徐之桓此刻已中了司马碧杰一箭,身受“三日龙蛇胆”剧毒的折磨。 微风吹过,吹得两旁树木瑟瑟作响,一阵花香传来,将二人的注意引了开去。沈菁奇道:“咦?什么味道,这么香?” 左济猛然一惊:“菁儿!别呼吸!”不待沈菁反应,一把将沈菁抱住,快速奔跑了出去。 左济一口气跑了二里地,花香才渐渐远去,左济这才将一口气呼了出来,将沈菁放了下来。沈菁急问:“发生什么事了?” 左济喘着粗气,道:“快……快去告诉巫蛊前辈……有……有人打入魔林来了……” 沈菁向出口处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人群从入口处走了进来,大吃一惊,“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左济叫道:“快去!”沈菁迟疑道:“那你呢?”左济道:“不用管我,快去找巫蛊前辈来救我!”沈菁点点头,转身便跑了出去。 左济回过身去,面对那渐行渐近的人群,遥遥看去,心中不禁一凛:星火、司马崇嘉、司马三尺、司马九丈这些高手均在其中,还有许多自己不认得的,但看那些人身法沉稳,修为也必定不低。 左济左手捏了个法诀:“和道,雾迷离!” 仙法一出,四周顿时起了一层大雾,雾气将视线挡住,三步之外不见物,左济只求能争取一些时间。 星火见四周突然大雾起,冷冷一笑:“和字修为,雕虫小技。”右手打了一个响指,“啪”的一声,响声挟着气劲,向四周扩散开去,将大雾吹散了开去。 星火遥遥一看,见左济站在远处,道:“此人修为虽低,但剑法了得,就连天剑双雄也比不过他,你们谁给我将他拿下?” “剑法了得?看我拿下消灭魔林第一功!”人群中走出一人,看这人,黑发长须,苍目如鹰,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此人姓闫,名王,号称“阎王刀”。闫王自告奋勇,一个纵身,便向左济扑了过去,单刀挥舞,连续三刀虚晃,第四刀才劈到实处。 左济武艺平平,修为更是差劲,本来是不知道如何破解这招的,但脑中忽的闪过一式剑招,不及细想,一个回身,退了两步,反手一剑从背面刺出,不偏不倚,正巧此中刀锋。闫王刀上忽的一颤,便被逼得退了下去。 左济从来没有学过这种剑法,但脑中一闪过,便如早就练成了一般,用起来十分熟练,左济自己也莫名其妙。 左济击退了闫王,趁势进攻,一剑向闫王胸口刺了过去。但这一剑却十分平庸,破绽百出,闫王瞧准破绽,一刀便向左济的左肩劈了下去。众人一看,均笑了起来,就连星火也觉得左济必被这一刀斩杀。 左济情势极危,直惊得汗流浃背,正匆忙间,脑中忽然又闪过一招剑法,左济身子一侧,单刀险险从左肩旁边掠过,左济脚步急点,绕到了闫王身后,顺势一剑,只听“噗”的一声,长剑从闫王的后心贯穿,闫王身子一抽,单刀落地,便倒在了地上,动也不动了。 众人大吃一惊,左济这一剑太过巧妙,明明已是无法躲闪,但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化危机为平安,更将闫王刺死,这等奇绝剑术,众人自问无法超过。 星火眉头一皱,道:“没想到这小子的剑法竟然如此厉害,竟折了我的威风。” 司马九丈暴喝道:“那小子!接你爷爷一招!”猛的在地上一蹬,便向左济扑了过去,速度极快,只见地上卷起尘沙,不见司马九丈从尘沙上踩过。 司马九丈双掌如风,大开大合,左济脑中虽然闪过了剑招,却只用到一半,便被司马九丈的掌力给逼了回来;左济使出的剑招巧妙万分,虽只使了一半,也让司马九丈不敢不收招。二人你来我往,都没有将招式使到实处,瞬间便拼了十个回合。 司马九丈心中暗道:“在神使面前,我岂能输给这小子?”当下一掌拍出,将左济逼退,左手握了法诀:“天道!冽三曼多!”青色法芒激射而出,化作霹雳闪电,向左济攻了过去。 左济脑中虽然有剑招,但对于仙法却是无法破解,司马九丈出手便是天字号仙法,比起自己的和字号,可高了不止一个境界,左济大吃一惊,被闪电逼得往后急退。 左济退得背靠一棵大树,听得闪电劈啪作响,急忙向左一扑,闪电击中大树,大树立时被闪电击得焦黑,倒了下来。 司马九丈仙法虽没击中左济,但却也让左济失了先机,司马九丈将掌法施展开来,向左济连环进攻。 左济与司马九丈交手,本来就只能使出半招,现在失了先机,一招更只使出了三成,被司马九丈打得节节败退,“啪啪啪!”三声连响,左济的胸口连中三掌,左济“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向后飞退。 星火见状,笑道:“这小子死定了,天剑双雄太过执拗,只与他比剑,自然难胜过。”然后转头对众人道:“分头行事,将魔林一举剿灭!” 众人听命,司马崇嘉领了一众,司马三尺领了一众,艳女领了一众,寂魂领了一众,星火自领了一众,留了一众给司马九丈,浩浩荡荡三千余人,分作数批,从四面八方向走入了魔林。 星火冷冷笑道:“剿灭魔林的行动,开始了。”说罢,自领了一拨人马,走了开去。魔林入口,只剩下司马九丈与节节败退的左济。 司马九丈连声大喝,左济招架不住,又中了三掌,倒在地上,咬紧了牙关,鲜血却从鼻孔中喷了出来。 左济又要站起,司马九丈却已站在了面前,双掌高高举起,一掌照着左济的头顶拍了下来。 ------------ 第七十三章 巨鹿霸王枪 司马九丈双掌蕴含的力道,足以将左济拍得脑浆迸裂,左济脑中纵然有无数精妙剑招,在这当口也使不出来了,只得闭目等死。 “轰!”震天价的一声巨响,烟雾缭绕,将司马九丈与左济笼罩其中。留下来的众人见司马九丈从烟雾中后跃了出来,不禁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烟雾缓缓散去,只见一挺长枪插在左济的身前,正是这挺长枪,救了左济一命。司马九丈大喝道:“是谁?” 司马九丈话音刚落,便见一个人影从天而降,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右手一拦,将长枪拔了出来,背在身后。左济见了此人,大喜过望,叫了声:“师伯祖!”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霸王。 霸王睁眼也不瞧司马九丈,只冷冷的道:“你有三宗罪,一是帮助神鬼族,二是擅闯魔林,三是伤了我魔林中人,当诛!” 霸王寥寥数语,说得字字铿锵,一股霸者气势从他身上激发出来。众人见霸王威风凛凛,都被霸王的气势震住,修为低一些的已是冷汗直流。 司马九丈见霸王气势滔滔,知道霸王并非等闲之辈,喝问道:“你是巫蛊神官的徒弟么?” “哼!”霸王重重一哼,身子向左一侧,长剑兀的送出。这一枪去得突然,司马九丈一惊,急向后仰,长枪从他头顶险险擦错,司马九丈双手一错,掌风呼呼,大开大合的施展开来。 司马九丈掌法之中参着擒拿、锁穴的手法,以掌为掩护,手掌忽变爪、忽变指,或拿关节要害,或点人体大穴,乃是敬神庄成名绝学“三式离合掌”。 司马九丈攻势凌厉,霸王兵器是长枪,司马九丈欺近身来,使霸王的长枪施展不出来,霸王右手持枪,左手不住格挡司马九丈的公式,连连倒退。众人见司马九丈占了上风,都喝起彩来,有两个人趁霸王与司马九丈缠斗之际,向左济扑了过来。 这二人围住了左济,纷纷握起了法诀,一个念道:“天道,锁魂霹雳!”一个大叫:“天道,云海波涛!” 只见一个大浪忽的翻起,又一道闪电落在大浪之中,这大浪顿时全身闪电,向左济扑了过去。 左济的修为只有和字,面对两个天字修为的仙法,岂会是对手?加上左济被司马九丈连打数掌,体内灵气紊乱,一时还恢复不过来,想要逃,都没有办法。 关键时刻,霸王忽的一松手,长枪忽的飞到左济身前,不住旋转,将大浪卷成水花,绕了一圈,两个天字号的仙法就告化解。 霸王左手捏了个法诀,对着那两人大喝一声:“破!” 只听两声闷响,那两人被一股无形劲力轰在胸口,只痛得五脏翻腾,飞退开去。 霸王救左济,却忽略的司马九丈,司马九丈抓住机会,双掌如风,向霸王打去。霸王回手招架,但被司马九丈抢了先机,挡住头上两掌,胸口却被一爪一指击了个正着,霸王向后退了两步,司马九丈趁胜追击,也捏了个法诀,大喝一声:“破!”一股无形劲力打在霸王胸上,霸王连退了十来步,才稳住身形。 司马九丈自鸣得意,笑道:“不过如此。” 霸王连中三招,却也是一笑:“不过如此。” 司马九丈见霸王面不改色,心中恼怒,三式离合掌施展开来,喝道:“再吃我一招!” “啵”的一声,司马九丈两掌重重的打在了霸王的胸口之上,众人齐声喝彩,左济大吃一惊,知道司马九丈的掌法厉害,霸王正面中招,岂不内伤? 霸王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道:“这便是你的全力么?”司马九丈一愕,却见霸王双手左右一分,“蓬”的一声,一股气劲从双手中排出,司马九丈打入霸王体内的掌力,竟被排了出去,司马九丈大吃一惊,正欲加力,霸王身体却忽的向后微退,司马九丈劲力落空,一个踉跄,向前扑倒。 司马九丈刚稳住身形,却看见霸王已举起了手掌,大喝道:“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掌力!” 一阵狂风在霸王掌上卷起,司马九丈被这阵狂风吹得胡须倒竖,面上肌肤不住游走。霸王一掌猛烈拍下,掌力铺面向司马九丈压去。司马九丈被掌力压得连呼吸都有困难,怎敢硬接?但要命的是,司马九丈想退,这掌力却如有吸引力一般,竟让司马九丈退无可退! 眼看就要被这一掌击中,司马九丈只得硬起头皮,双掌奋力拍出,与霸王单掌相对。“呜哇!”司马九丈一声惨叫,两只手臂中发出咔咔脆响,竟已经被霸王的掌力震了个粉碎,两只手臂顿时废了,司马九丈痛彻心扉,如何不叫? 掌力尤为停歇,沿着司马九丈的手臂,直向体内撞去,司马九丈早已没了招架的能力,掌力在司马九丈胸口一震,骨裂之声又响了起来,掌力推着司马九丈远远的飞了出去,飞向人群,众人见掌力厉害,谁敢接司马九丈?纷纷躲开,司马九丈重重摔在地上,整个人镶嵌到了地面中去。 掌力仍在司马九丈体内冲击,司马九丈痛得翻滚,体内骨骼一寸一寸的被掌力震断,司马九丈苦不堪言,惨叫连天,最后连翻滚的力气也没有了。 掌力继续摧毁司马九丈的五脏六腑,司马九丈七窍流血,随着体内传来的一声声爆裂闷响,惨叫声越来越弱。最后掌力从司马九丈体内穿出,向四周扩散,五步之内的地面被挖去半个人的高度。而被掌力直接击中的司马九丈,早已是骨骼全碎,五脏俱毁,七窍流血而亡。 众人见霸王这一掌之威,无比骇然,一个个身体颤抖,均想逃出魔林。霸王暴喝一声:“站住!” 吼声如雷,震得众人不敢再动半步。 只见霸王右手一抬,将长枪吸到了手中,缓步向众人走去。每走一步,众人便感觉似乎天崩地裂般,霸王的气势早已让这一众人失去了斗志。 霸王厉声道:“你们有三罪,是想像这个人一样?”霸王说着,向司马九丈一指,又道:“还是自行了断?” 众人虽然被霸王的气势所压倒,但性命攸关的当口,众人哪里还顾得了那么许多?打是决计打不过的,众人转身便向魔林外跑去。 霸王重重一哼:“哼!不知死活,我好心让你们自尽,你们却非要我动手!” 霸王将长枪举过了头顶,只见劲力聚集在枪头之上,狂风四起,周围树木被吹得哗哗作响,几乎断裂。 众人正往出口逃去,却感身体被这阵狂风卷起,不由自主的飞上了天空。 “啊!” “放我下去!” 众人的惨叫声连续传来,不绝于耳,无一例外的,统统被卷上了高空。 长枪不动,单是运劲,便已将众人卷到了空中。霸王双手舞动长枪,那狂风在长枪的带动下,化作龙卷,将众人卷得更加迅速,惨叫声更大了。随着霸王长枪的旋转,龙卷的旋转速度越发快速,众人的惨叫声早已被风声淹没。 霸王大喝道:“巨鹿霸王枪!” 只见一道道枪痕加入到了龙卷之中,龙卷越发巨大,将众人淹没,只能看见巨大的龙卷风了。 霸王一招使完,停止舞枪,将长枪架在了背后,那龙卷风也停了下来,“轰轰轰”连声响起,被卷到高空的众人先后坠落下来,有的身中数枪而亡,没有中枪的,早已被龙卷风卷得晕了过去,然后从三十余丈的高空坠落,摔了个脑浆迸裂。四、五百人就在霸王这一招之下,全数毙命。 巨鹿之战,项羽破釜沉舟,以少胜多。霸王这一招便蕴含了项羽那种破釜沉舟的气势,招未出,人已丧胆,招一出,无人可活。这招杀伤力虽然及不上聂晨的“六意齑形剑”,但这一招杀灭五百人的威势,却也万分了得了。招式使完,霸王横枪而立,隐隐然有西楚霸王再世的风范,傲视天下。 左济看得目瞪口呆,从学艺以来,见过最厉害的绝招便是屈别江的“八环九殇刀”,但比起这“巨鹿霸王枪”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霸王回过身来,走到左济的面前,道:“你立了功,若不是你发现有敌人入侵,只怕我们魔族便要遭大难了。” 霸王说话,左济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叫道:“师伯祖!神鬼族人兵分七路,已攻进去了!” 霸王冷笑道:“就凭他们这点人,还不够我们魔族大军塞牙缝的,星火亲自将双剑令送来,还不用我们跑一趟了。” 左济愕然,把我那个见左济这个模样,笑了一声,道:“徒孙,我带你去见识见识,我们魔族大军的战斗力,绝非他们这些乌合之众能够胜得过的。” 说罢,霸王将左济一把抗在了肩上,纵身跃了出去。 左济只见两旁事物飞快远离自己的视线,又有一股暖流涌入身体内,知道是霸王正在替自己疗伤。能够如此快速行进,又能一边替自己疗伤,霸王的修为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左济心中骇然:“这便是魔族的强大么?” ------------ 第七十四章 聚魔塔攻防 魔林中主要的地点虽然坐落在四方,但聚魔塔却是整个魔林最高的建筑,星火一行从入口出进来,第一眼便看到了聚魔塔。 星火遥遥指着聚魔塔,道:“那座塔视野极佳,若是夺了下来,便能将整片魔林一览无遗。” 艳女张开了地图――那张樱姬送来的地图,说道:“照图上所示,这座塔,应该就是聚魔塔。” 寂魂道:“神使,魔族人战力不弱,若是被他们看穿了我们的动向,以静制动,对我们极为不利。” 星火点了点头,问道:“去那个方位的,是谁带领?” 寂魂道:“是司马崇嘉。” 星火呵呵一笑:“司马崇嘉么,那我便放心了。”转头对众人道:“我们这一支人马,直捣魔族的老巢!” 跟随星火的众人齐声叫好,摩拳擦掌,兴致勃勃。 聚魔塔,司马崇嘉带着五百人已浩浩荡荡的聚到了塔下,司马崇嘉抬头一看,重重一哼:“哼,好一座高塔。”看那塔上空无一人,司马崇嘉一声令下,先有一百修行者向聚魔塔冲了上去,其余四百人却按兵不动。 一百修行者又分作两拨,五十人从阶梯攀上,五十人纵身直跃到塔上去。 突然几声惨叫传来,那跃上塔去的五十人里,有十来个坠了下来,只见塔上忽然多出了许多魔族人,其中一个铠甲披身,似一将军模样,指挥人群,威风凛凛,正是秦非凡。 魔族人在秦非凡的指挥下,将刚跃上来的五十人击下了塔去,功力高些的,在半空调了个身形,安稳着地,功力低些的,有的被抢上来相救人的人接住,没被接住的便摔了个脑浆迸裂。击退了五十人,魔族人又不见了踪影,却是蹲下了身,藏在了塔中。 而楼道上的那五十人拥拥堵堵的挤在一起,真正上到塔去的,只有走在最前的四人而已,只听惨叫声起,后面那些人面露惊异神色,急急退了下来,却只剩下四十六个了。众人跑到司马崇嘉面前,惊道:“司马庄主,塔上有埋伏!” 司马崇嘉见状,冷冷一笑:“好你个魔族。” 司马崇嘉见聚魔塔十分宽广,却不见有魔族人出没,便知道其中必然有诈,是以先让一百人上前试探,一试之下,果然有秦非凡在此埋伏,这一次试探,便有十一个人丢了性命。 司马崇嘉细细思索了起来,那聚魔塔长宽十数丈,可藏三、四百人,秦非凡必将聚魔塔守得严严实实,若是从正面台阶攻上是,进路与退路便都只有一条,己方虽然人多,能直接接触的却只至多四人,其余的必定堵死在楼道之上;若是直接跃上塔上,便又会像刚才一样,被直接掀下来,白白牺牲人命。 司马崇嘉的目光在聚魔塔上看了一圈,冷冷的发出一笑:“哼。” 星火率众入侵后,沈菁便飞快向堡垒跑去,途径魔林村与堡垒之间的那片空地时,正遇秦非凡在操练人马,便将事情告诉了秦非凡。秦非凡大吃一惊,急忙派人告知巫蛊神官,自率了二百余人到聚魔塔上观察情况,见司马崇嘉率众到来,便当机立断,定下了应敌之计。 秦非凡见敌众我寡,决定以守株待兔的方式,将所有魔族人都藏匿在塔中,让敌人摸不清虚实,送上来一个,便砍翻一个。 只得手一回,司马崇嘉便不再派人上来了,秦非凡心中奇怪:“怎的不上来了?” 秦非凡好奇之下,悄悄探出头去看,却不见有一个人影聚在塔下,秦非凡正错愕时,突然一支箭向自己的面门飞了过来,秦非凡大吃一惊,急忙低头,那箭矢从秦非凡的头顶锊了过去,箭上劈啪作响,消失了去,却是以仙法化成的。 秦非凡惊骇之余,却听司马崇嘉的声音传来:“塔上的人听着,跪下受降,我司马崇嘉可饶你们不死!” 秦非凡一惊,心道:“这人是敬神庄的庄主司马崇嘉?” 司马崇嘉又叫道:“再说一次,若是不投降,我便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秦非凡哈哈笑了起来,朗声说道:“笑话!我魔族人,头可断,血可流,骨头不能软!你有本事便将我们全都杀了,我们魔族人若是吭一声,便不是魔族人!” 秦非凡话头落下,四周陷入了沉默之中,魔族人虽然操练已久,但毕竟是第一次面临如此大的阵仗,个个凝神屏气,不知司马崇嘉会做出什么事来。 秦非凡见众人面上有些惊骇,喝道:“你们怕了么?” 众人脸色立刻恢复了正常,齐声道:“不怕!” 换做常人,怎会不怕?但魔族人并非普通人,个个英勇,可见秦家三将训练有素。 忽一人向塔外一指,道:“将军!你看!” 秦非凡顺着那人指的方位一看,只见满天的箭雨落了下来,每一支箭都是仙法化作的。秦非凡大吃一惊:“不好!敌人以箭矢进攻!” 秦非凡立刻下令,魔族众人施展仙法,一道深蓝屏障展开,将箭雨挡了下来。箭雨连连不绝,刚挡住一波,又来了另一波。 秦非凡心想:“仙法之箭所耗甚少,而我们的屏障消耗却是巨大,长久下去,我们必败,需得想个法子。” 但现在位于塔上,若是出去,便会被箭雨射死,若不出去,迟早会因为灵气耗尽而死,除了死守之外,别无他法,秦非凡不禁头冒冷汗。 司马崇嘉所率众人均已退到了丛林之中,削去了一片树头,便躲在其中,向塔上射箭。在这个地方,可以清楚的看到聚魔塔,而从聚魔塔上看下来,却很难发现众人。司马崇嘉便是利用了这视觉盲点,以箭偷袭,秦非凡会命人张开屏障守卫,也早已在司马崇嘉的计算之中。 司马崇嘉冷冷的道:“哼,我看你们还有多少灵气可以消耗。”相比秦非凡二百人同时张开屏障,一直消耗灵气来,司马崇嘉却是命一百人射了,换一百人,轮番射箭,众人有休息的时间,便能不停的恢复灵气,源源不绝。 司马崇嘉冷冷的道:“骨头硬?我看到你们魔族人能硬到什么程度去。”遥遥看去,那塔上张开的屏障已现减弱之势,司马崇嘉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那一脸的正气,在司马崇嘉的这里,已成为过去。 魔族众人苦苦支撑,人人满头大汗,已有几个人支撑不住,倒了下去,旁边的人急忙加强灵气,将倒下去的分量也补上,如此一来,魔族众人的负担便更加重了。 秦非凡心中无比着急:“我要怎么办才好?” 秦非凡正思索着,旁边三个人又倒了下去,秦非凡急将自己的灵气加强,顿时灵气使用过度,秦非凡“哇”的一声,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魔族众人见状,都吃了一惊,大叫:“将军!” 秦非凡喝道:“闭嘴!不过吐点血而已,老子什么都不多,就是血多!” 众人见秦非凡如此坚毅,心中佩服,更加努力张开屏障,但灵气毕竟是在逐渐衰弱,那屏障已十分脆弱,竟忽隐忽现了起来。 箭雨仍然不停射来,秦非凡心道:“这样下去,这些兄弟都会死在这里。” 秦非凡下定了决心,大喝道:“你们听着!把屏障解除,然后从塔上下去,我替你们挡住箭矢,你们冲下去后,找到那伙狗贼,杀他们个人仰马翻!” 众人一惊,秦非凡要自己断后,面对这无数的箭雨,纵然秦非凡的修为高深,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一人大叫道:“将军,你带大家下去,我来断后!” 这人说完,另一人又说道:“我断后!”又有一人说道:“我来断后!”二百余人,人人争先恐后。 秦非凡喝道:“狗屁!你们谁的修为比我高?只有我来断后,才能多挡一些箭矢,才能让更多的兄弟活下来,反正我们都会死掉一些人,难道你们就不想少死一些么?” 秦非凡这么一说,魔族众人顿时哑然。 秦非凡厉声道:“就这样决定了!屏障一开,你们便向箭矢来的方向冲去!”顿了一顿,又道:“要活下来,这是命令!” 魔族众人齐声吼道:“是!” 秦非凡目光锐利,站起了身来,目光向远方看去,看着那满天落下的箭雨,大喝一声:“开!” 魔族众人收了仙法,秦非凡喝道:“冲啊!” 秦非凡将长枪一抄,纵身便从塔上跃了出去,长枪东挑西拨,将飞来的仙法箭矢挡了开去。魔族众人在秦非凡的掩护之下,从另一侧绕开了箭雨,向箭雨射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司马崇嘉见魔族人从塔上涌来,面上一笑,道:“终于顶不住了么?” 看着魔族众人冲来,司马崇嘉叹道:“魔族人,果然硬骨头,都这个情况了,却仍不肯投降。” 司马崇嘉将手一扬:“放箭。” 百来支箭便向魔族众人射了过去,秦非凡身形忽的一闪,挡在了箭矢之前,长枪急挑,枪劲扩散出去,将箭矢挑开了大半。 司马崇嘉眉头一扬:“好身手!” ------------ 第七十五章 神勇秦非凡 秦非凡迎着箭矢,长枪急挑,箭雨之中穿梭自如,虽然有流矢漏了过去,但已对魔族众人造不成威胁了,魔族众人或闪或架,箭矢全无用武之地。 司马崇嘉纵横江湖数十年是,见多识广,但秦非凡这份迎着箭雨而上的气概,却是世间罕有,那一招一式,都十分精准,百支箭矢对秦非凡根本造不成伤害。司马崇嘉不禁赞道:“好俊的功夫。” 但秦非凡是敌人,若非如此,司马崇嘉必要交秦非凡这个朋友。 眼见魔族众人向自己潮涌而来,司马崇嘉叹了口气:“全体攻击。” 随着司马崇嘉的一声令下,五百人齐声应答,一起施展仙法,那漫天的箭雨立时从一百支箭变成了五百支,便如饥饿的蝗虫般,铺天盖地射了过去。 秦非凡应付一百支箭,尚且只能挑开七、八十支,这会儿是五百支箭同时射来,秦非凡顿感压力巨大,魔族众人见状,都吃了一惊。 “喝啊!”秦非凡一声大喝,向那五百支箭冲了过去,长枪舞动,如同一条长龙在空中游曳,将迎面而来的箭矢挑开了许多。 “噗噗噗”,三声连响,秦非凡的右臂之上中了三箭,魔族众人大惊,齐声叫了起来:“将军!” 五百支箭是何等的势头?一波过去,第二波又射了过来,箭矢又从五百化作一千,一千增至一千五,顷刻之间,便已是无数的箭矢射来,魔族众人急忙应对,但箭矢实在太多,魔族众人应付不过来,已有几十人被射倒。 秦非凡大怒,挺着长枪,奋勇向前。魔族众人虽然英勇,但司马崇嘉率众躲在暗处,可怜魔族众人虽然从塔上冲下来,却只能凭借箭矢射来的方向辨别敌人的位置,根本没有看见司马崇嘉躲在何处。 “噗噗噗。”又是几声连响,魔族众人中又有几人被射倒,但前进的势头仍未停止,前仆后继的向着箭雨射来的方向冲去。 司马崇嘉见魔族众人如此神勇,心中肃然起敬,敬归敬,对方毕竟是敌人,司马崇嘉将身子转了过去,道:“射。” 五百人展开仙法,连续不断的向魔族众人射出箭矢。 秦非凡手臂虽然中了三箭,但动作没有半点停滞,秦非凡知道,只要自己有半分的迟缓,便会有更多的同伴丧生。秦非凡展开毕生之力,抵挡箭矢,目光四处寻找,寻找敌人的藏身之处。 “噗噗!”又有十来个魔族人被射翻了过去,秦非凡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怒喝道:“滚出来!给老子滚出来!躲在暗处偷施暗算,算什么英雄好汉?算什么名门正派的作为?” 秦非凡激怒之下,枪法略缓,左胸上便中了一箭,与此同时,又有十几个魔族人被射倒。 司马崇嘉所率众人见秦非凡如此英勇,又听秦非凡这样说,心中均有不忍。魔林之外的修行者,向来以正道自居,现在躲起来射箭,却非正道所为。一人道:“司马庄主,我们出去与他们杀一场。” 司马崇嘉不语,又一人道:“司马庄主,魔族人已死伤大半,我们此刻出击的话,必能取得胜利。” 魔族众人的英勇,秦非凡的言论,让这些正道人士都有一些自惭形秽,都想出去与魔族人大战一场。 司马崇嘉喝道:“住口!”这一声喝,极有威严,众人听了,浑身都是一颤抖。司马崇嘉道:“魔族是什么人?是敌人!面对敌人,我们就要不择手段的取得胜利,若是有一点妇人之仁,便很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射!给我射!” 众人不敢不遵从,继续施展仙法,射了出去。这番射箭不似先前可以休息,连续射出,消耗灵气,修为低一些的人已支撑不住,盘坐在地调息起来,箭矢减少了百来支。 饶是如此,魔族人都已是强弩之末,怎能应付这飞射而来的箭雨?一阵乱射过后,又有数十个魔族人倒了下来。秦非凡的枪法也慢了下来,挑开了十来支箭,身上又中了两箭。 司马崇嘉手一挥:“射。” 三波箭雨,向魔族众人射了过去,秦非凡已然力竭,长枪“哐”的一声落在地上,看着那漫天的箭雨,淡然一笑。 箭雨淹没了魔族众人,仅剩的十几人均被射中,而秦非凡,走在最先,中箭最多,便如刺猬一般,身上插满了碧蓝色的箭矢,箭矢带着霹雳,威力无穷,中一箭便是致命,秦非凡全身上下,至少中了百箭。 看着同伴们一个个倒下,秦非凡愤怒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怆然,身上的箭矢化作法茫,逐渐消失了去。 司马崇嘉领着众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秦非凡见了,眼中喷出怒火,却因力竭,无法移动半步,只瞪着司马崇嘉。 司马崇嘉长叹一声,道:“阁下英勇神武,司马崇嘉敬佩。” 仅仅是英勇,是不足以让司马崇嘉这样的人由衷敬佩的,魔族二百余人全军覆没,居然真的一声都没有吭。 秦非凡怒火交织,本已力竭的他,不知此刻是从哪里得来的力气,忽然一脚将落在地上的长枪向司马崇嘉踢飞了过去。 这一枪是秦非凡以生命之力踢出,劲力极强,司马崇嘉一惊,连向后退了几步,左手不停围绕着枪头打转,忽的一个侧身,将长枪甩了出去。 众人见秦非凡发难,均想司马崇嘉说的不错,妇人之仁会招来杀身之祸,当下更不心软,齐向秦非凡射出了仙法箭矢。 秦非凡大喝道:“我便死了又如何?化作厉鬼,也要将你们神鬼一族摘胆剜心!要你们不得好死!哈哈哈!” 忽然!一个人影飞一般的从远处奔来,手提一挺长枪,一枪刺出,一股凌厉气劲喷射而出,见满天箭雨全数击散,道:“抱歉,我来迟了。”来着正是霸王。 左济跑了过来,将秦非凡扶住,惊道:“非凡将军!你怎么样?” 却见秦非凡怒目圆睁,左手指着司马崇嘉,仿佛指挥着千军万马与神鬼族人厮杀,秦非凡一动不动,已然没了呼吸。 秦非凡身死,霸王手上一紧,一双剑目看向司马崇嘉等人,道:“刚才,非凡将军说的话,你们听到了么?” 司马崇嘉见霸王气势凌人,知是强手,不敢轻视,退了三步,摆出架势:“来者何人?” 霸王将长枪往地上猛力一杵,喝道:“非凡将军说,要你们不得好死,听见了么?” 司马崇嘉道:“听到了又如何?” 霸王道:“很好,那就由我霸王让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司马崇嘉心中一凛,看了左济一眼,心道:“这小子竟能从九丈的手中逃脱?不,是眼前这个人救了他,那么九丈他……” 司马崇嘉也是一庄之主,一些事情一猜即中,既然左济在这个地方出现,那司马九丈极有可能是已被杀死了。 司马崇嘉想到此处,背脊忽的一凉,司马九丈的手下也有五百人,竟会被霸王一个人杀得干干净净!霸王的修为之强,直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左济与魔族众人相处了一段时日,知道秦非凡为人慷慨仗义,此刻秦非凡身死,左济心中一酸,眼眶中便有眼泪在打转。但此地已是尸横遍野,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涌入鼻中,眼泪便流不下来了,心中的酸楚又被悲怆代替,左济怒喝道:“你们竟然……竟然如此残忍!” 二百余人,就此殒命,左济虽然身在江湖,但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惨烈的战斗。 霸王道:“这便是战争,我们魔族人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左济怒从心起,长剑一出,便向司马崇嘉刺了过去。司马崇嘉知道左济剑法厉害,不敢小觑,左脚一踏,右手一架,便托住了左济的右臂。 左济脑中本来有剑招,这一剑被司马崇嘉托住之后,立刻改变剑势,剑向眉心刺去,司马崇嘉必要从左闪躲,那时再顺势一剑切下,不切掉司马崇嘉的半个脑袋,也要切下一层皮肉。 但左济的修为毕竟太低,剑招虽好,但这一托,司马崇嘉使上了全力,左济的手拿捏不住,长剑“当”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司马崇嘉趁势一掌向左济的胸口击去,左济哪里躲得过去?被一掌远远的推了出去。幸好司马崇嘉忌惮左济剑法厉害,怕左济突然施展奇怪剑招,一掌不敢打实,只将左济推了出去,否则左济五脏非得被司马崇嘉击碎不可。 左济愤然而起,又要攻上,霸王却将左济拦住,道:“勇气可嘉,但你修为太低,剑法虽然厉害,面对高手却施展不开,交给我来。” 左济道:“师伯祖,您务必要替非凡将军报仇!” 霸王点了点头,向前踏出了一步,一股劲风从霸王脚上掀起,将司马崇嘉等人的衣襟吹得荡起,喝道:“你们是一起来?还是一个一个的车轮战?” 众人见霸王如此气势,心下先怯了,谁敢上前挑战? 司马崇嘉见此情形,心道:“气势上被压住了。”于是司马崇嘉走了出来,道:“听说巫蛊神官座下四大弟子,龙王、鬼王、霸王、邪王,个个修为了得,今日就让我司马崇嘉来会一会你霸王罢!” ------------ 第七十六章 十招的胜负 霸王听司马崇嘉这么一说,冷冷笑道:“胆敢独自挑战我,有胆识,反正你们全都是不得好死的下场,我便让你十招,然后再还手。” 司马崇嘉见霸王如此托大,心中好笑,以司马崇嘉的修为,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有人敢让他十招不还手,但霸王修为的确强大,魔林中还有多少敌人也不是很清楚,若是时间拖长了,援军赶到,便十分难办,当下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多谢你了。” 霸王又道:“十招之后,我再还手,若是你能支撑我十招,我便饶你不死!”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有的觉得好笑:“在司马庄主的面前,竟敢说如此大话。”有的惊诧无比:“这人必身负惊人业艺,才敢说出这种话来。” 司马崇嘉本来是求快速击败霸王,但没想到霸王会如此蔑视自己,怒从心起,毕竟涵养功夫不俗,司马崇嘉并未发作,只冷冷笑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便先接我一招‘八环掌!’” 司马崇嘉双掌一错,左掌先画了一个圆,右掌紧跟着画了一个圆,双掌虚实交替,向霸王攻了过去。 左济“啊”的一声,心道:“司马崇嘉这招劲力不小。” 左济修为甚浅,根本看不出司马崇嘉这八环掌中的精妙,两个手掌互为阴阳,一手虚,一手实,虚实随时可以交换,若是左手是虚招,对手去招架右手,左手立时化作实招,令人难以防备。众人见司马崇嘉这一招“八环掌”,都叫起了好来。 司马崇嘉被霸王看低,自觉丢了颜面,故而出招之时,将要出的招式说了出来,以显大肚。 霸王见司马崇嘉攻来,冷哼了一声。 “啪!”司马崇嘉一掌实实打在了霸王的胸口之上,众人顿时欢声雷动,左济却是大吃一惊。 最吃惊的人却是司马崇嘉自己,掌力打在霸王的身上,竟有一股劲力从霸王体内直撞过来,将司马崇嘉的掌力对了个烟消云散。 司马崇嘉一掌虽然击实,却没有对霸王造成任何伤害,忽感一阵强风向脸上压在,司马崇嘉本能的向后退了开去。 霸王冷笑道:“退什么?一股脑打完你的十招不是更好?” 司马崇嘉喝问道:“你为何不闪?” 霸王道:“我若闪了你说出来的招式,那又有什么稀奇?是以先吃你一掌,不过你的掌力,也不外如是。” 司马崇嘉又惊又恼,霸王硬吃一掌,却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修为必在司马崇嘉之上;而司马崇嘉又不肯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当下喝道:“既然你找死,我便成全你!” 司马崇嘉脚步向前一踏,左手捏了个法决,右手直直一拳向霸王面门打了过去。霸王不闪不避,左掌一伸,便将司马崇嘉的拳头捏在了手中。“喝!”司马崇嘉猛的一声喝,只见司马崇嘉的拳上突然迸出两道法茫,法茫化作两个拳头,左右向霸王打了过去。 霸王不放开司马崇嘉的拳头,右拳连出,将那两道法茫击散,顺势一拳,向司马崇嘉的面门打去。司马崇嘉被霸王紧紧抓住,哪里能躲得过去?霸王的拳却只在司马崇嘉的面上一贴,并未发劲,惊得司马崇嘉汗流浃背。 霸王冷冷的道:“这是第二招。”放了司马崇嘉的拳,拳上送出少许劲力,将司马崇嘉推了出去。 司马崇嘉大失惊色,知道霸王不是等闲之辈,必须抓住这十招的机会将霸王击败,否则霸王还起手来,便再难胜过了。当下抽出了长剑,“唰唰唰”连续三剑刺出,力道一剑比一剑强上一倍,到了第三剑时,已经是出剑时的四倍力道。 霸王脚一踏,插在地上的长枪飞了起来,霸王将长枪抄在手中,一枪刺出,与司马崇嘉剑锋相对,“当”的一声,司马崇嘉只觉自己的劲力不但没有压住霸王,更反震回来,急忙后跃,卸去了力道。 霸王击退司马崇嘉,说了句:“第三招。” 司马崇嘉刚一落地,便立刻握了个法决:“银道!大浪淘沙!” 仙法施展,便从空中突然出现了八道水龙卷,在司马崇嘉指挥之下,向霸王齐扑了过去。 霸王道:“这是第四招。”长枪急舞,枪头在水龙卷上一挑,拿水龙卷便被挑成了水花,无法近得霸王的长枪范围之内,霸王枪头旋转,顷刻之间,便将八道水龙卷全数挑了开去。 刚化解这招,司马崇嘉忽然一剑挺了过来。霸王见长剑直指自己胸口,道:“第五招!”长枪横向一挥,在剑锋上击了一枪,便将剑的势头挑得偏了开去。司马崇嘉顺势一个转身,又一剑刺了过来。 司马崇嘉喝道:“还是第五招!” 司马崇嘉这一招剑法分前后两个阶段,第一剑被挡开后,便顺势转身,再刺一剑,让人以为招式完结,却料不到还有后手。 剑招的确巧妙,但霸王也并非寻常之辈,忙中不乱,枪头掠过,枪柄一抬,将这一剑又挡了开去,出手之准,拿捏得恰到好处。 司马崇嘉翻身后仰,中途忽的斩出一道剑气,左手法决一捏:“银道,浪里寻花!”空气中的水分凝结成尖锐冰块,后发先至,赶在了剑气之前,向霸王的全身要穴打了过去。 霸王长江舞动,护住了全身,冰块来一块,便被挡飞一块。左济心中诧异:“这冰块中蕴含了银字修为,师伯祖竟挡得如此轻易。”众人也十分惊讶,虽然得到了神鬼族赐予的修为,但也没有一个能自信将司马崇嘉无数的冰块尽数挡住。 霸王正格挡冰块,那剑气便已到了身前,这一招是以冰块分散敌人注意,最强的杀招是在剑气之上。 霸王百忙之中,忽的纵深一跃,一边挑开冰块,一边让剑气从自己脚底下穿了过去,剑气在聚魔塔上掠过,只听“咔嚓”一声,聚魔塔半个顶盖被整整齐齐的削了去,哗啦啦落下,碎石一些落在了塔上,一些落在了地上。 霸王身在半空,还不忘数数:“这是第六招!” 司马崇嘉见霸王身在空中,立时捏了个法决:“银道,九雷灌顶!”只见九道闪电忽的在霸王周身出现,将霸王围在了其中。 霸王身在空中,无可闪避,左济惊叫一声:“啊!”那九道闪电一齐向霸王靠拢,霸王长枪忽的调转过来,枪头在地,枪柄在上,猛的向地面一戳,虽没戳到地面,但枪上的劲力坠地,轰的一声,将霸王的身体再向高空推了一丈有余。 众人见霸王在半空中以这等方式闪避,都不约而同的喝起了彩来。司马崇嘉大怒,不待霸王说话,便道:“刚才是第七招,这是第八招!” 司马崇嘉脚步一点,飞身而出,九道闪电此刻合为一道,巨大无比,司马崇嘉长剑打头,从闪电之中穿过,剑上顿时带了闪电之力,向霸王疾刺了过去。 这一剑融合了九雷灌顶的力量,加上剑招本身之力,更加威猛。霸王见长剑刺来,剑上劈啪作响,一声大喝,长枪在司马崇嘉剑上劈下,两兵交锋,剑的攻势虽被止住,但闪电却在天空中扩散开来,司马崇嘉喝道:“第九招!”左手法决一变,那漫天的闪电螺旋着向霸王的后背攻到。 不待霸王招架,司马崇嘉又一声大喝:“第十招!”长剑急舞,七剑连出,分别刺向霸王的眉心、双肩、双臂、双脚。 众人见司马崇嘉的这七剑精准无比,配合仙法,给霸王来了一个两面夹攻,都叫起好来。司马崇嘉心中不悦:“先前给霸王叫好,现在又给我叫好?”怒气上来,剑上攻势更加紧急,已赶在闪电之前到了霸王身前。左济见这两招齐出,霸王又身在半空,再难闪躲,心中一急,提剑便要攻上。 却听霸王厉声道:“十招已过,司马崇嘉,纳命来!” 只见霸王将长枪举过头顶,不住旋转,一阵狂风从枪上卷起,左济一惊:“巨鹿霸王枪?” 枪上狂风将雷电引入其中,本来是司马崇嘉的仙法,现在却变成霸王所有,狂风夹着闪电,炸雷之声不绝于耳,司马崇嘉也被这阵狂风吹得稳不住身形,知道霸王此招厉害,当下一个翻身,向后退开,落在了地上。 霸王呼喝声起,便如天雷,震耳欲聋,众人大失惊色,双腿兀自颤抖不已。 霸王一声长啸,从空中飞速坠下,长枪伴着狂风闪电,举过头顶,大喝道:“霸王傲天下!” 长枪劈落,却不是向着司马崇嘉去的,而是打在了地面之上。 震天价的巨响,地面以长枪落地的那一点为圆心龟裂开来,方圆五十步的一个大圆突然爆裂,带着狂风、夹着闪电,势不可挡。 左济虽没见过霸王的这一招,但从“巨鹿霸王枪”的厉害中,可以推断霸王出手便是毁天灭地的惊人杀招,早已远远的退了开去。众人却不知霸王这招的厉害,统统被罩在这个大圆之内,一个个被狂风吹得飞了起来。 圆中飞沙走石,众人本来是可以抵挡的,但在狂风之中,连身形都稳不住,何谈招架?一个个便似砧上鱼肉,任凭石块撞击、闪电流身,苦不堪言。 一声声惨叫,从大圆中传了出来。 ------------ 第七十七章 秦奋中埋伏 司马崇嘉身上连中几百块巨石砸击,亏得他修为深厚,才没有当场暴毙。司马崇嘉苦不堪言,心道:“这样下去我迟早会死!如何是好?” 司马崇嘉脑中忽然闪过聂晨教自己的“除魔绝神剑”来,其中有一招以气御剑,不假思索,便捏起一个法决,大喝一声,拼劲了全身之力,总算将卷在风中的长剑驾驭住,挡在了自己身前,将飞来的大小石块尽数格开。 但霸王这一招的威力实在太强,加上司马崇嘉对“除魔绝神剑”并未掌握纯属,每一块石块撞在剑上,都让司马崇嘉胸口剧痛。性命攸关的时候,司马崇嘉只能苦苦支撑,若换做通常情况,司马崇嘉只怕也支持不住。 霸王一招过去,收起了长枪,狂风渐止,风中的人、物纷纷落了下来。风中的众人修为不如司马崇嘉,早已被石块撞得惨死。“咚”的一声,司马崇嘉重重的落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似是已断了气。 左济见霸王连续两次,仅用一招便将敌众尽数消灭,心中对这个师伯祖敬佩万分,只是场面太过惨烈,左济忍不住呕了起来。 过了许久,左济才逐渐习惯这浓烈的恶臭空气,走到霸王身边,道:“师伯祖,他们……全死了么?” 霸王道:“除了与我师父一般修为的人,没有人能在我霸王双枪的攻击下存活。” 霸王双枪,便是霸王这毁天灭地的两招总称,这套枪法共分两招,一招“巨鹿霸王枪”,一招“霸王傲天下”,一个地,一个天,均是以一敌千的绝顶杀招。 霸王缓缓的将已死去多时的秦非凡扶起来,道:“非凡将军,我霸王履行了诺言,让这群混蛋全都不得好死了。” 左济见霸王的表情冷若冰霜,但言语中却有千丝万缕的情绪,知道霸王外冷内热,自己心中也不禁感慨。 霸王将秦非凡的尸身安置在聚魔塔下,道:“情况紧急,你暂且在此歇息,我会回来好生安葬你的。” 霸王转过身来,对左济道:“走!”左济应了,跟随霸王离开了这修罗战场。 霸王与左济离去,司马崇嘉的尸体却突然动了一下,司马崇嘉爬了起来,腿一软,又倒了下去,口中鲜血连吐,急忙调息运气。 过了片刻,司马崇嘉伤势逐渐平复,暗道:“霸王竟如此厉害,那鬼王、龙王不就更厉害了?我得告诉神使。” 邪王早年修为未成之时,便离开了巫蛊神官身边,多年过去,龙王、鬼王、霸王的修为都有飞跃性的提升,只有邪王没有得到巫蛊神官的提点,修为最低。司马崇嘉与邪王照过一面,知道邪王并不足虑,本来以为巫蛊神官座下四王只不过是浪得虚名,却没有料到一个霸王竟然厉害如斯,自己如果不会聂晨的“除魔绝神剑”,只怕此时已是死尸一具。若不迅速报告星火,只怕星火会吃了大亏。 司马崇嘉知道事情万分火急,强忍伤痛,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魔林的水源根本,炼魔池。 司马三尺率领五百人马,根据樱姬提供的地图,赶到了此处。 有人心中疑惑,问道:“三尺先生,我们不去进攻堡垒,却来此处做什么?” 司马三尺冷笑道:“你们不要小看了魔族,巫蛊神官何等人物?岂会如此轻易被我们攻破?”司马三尺指了指炼魔池,道:“那堡垒固若金汤,强攻并非上策,这炼魔池是他们的水源,只要我们守住了这里,不让魔族的人前来取水,魔族人必然不攻自破。” 又有人问道:“如此虽好,但若是魔族人鱼死网破,齐向我们发起进攻,凭我们五百人众,岂能抵挡?” 司马三尺笑道:“魔族人若如此做,堡垒之中必然空虚,兄长与九丈便能趁虚而入,断了他们的归路,我们两面夹击,定叫魔族人全军覆没。” 众人拍手叫好,最先发问的那人赞道:“不愧是司马三尺,不单是修行者中的智者,更是行军打仗的智囊。” 司马三尺吩咐众人把守各处隘口,自己端坐在炼魔池之前,静待魔族人自投罗网。 堡垒之中,只有巫蛊神官、龙王与沈菁在,沈菁焦头烂额,巫蛊神官眉头紧锁。沈菁走来走去,一跺脚,说道:“为什么神鬼族的人会突然打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巫蛊神官与龙王对望了一眼,二人知道必是樱姬将魔林的所在地告诉了星火。龙王道:“别着急,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的。”又对巫蛊神官道:“师父,鬼王与霸王已去支援秦家三将了。” 巫蛊神官道:“霸王惹的事,他自然该管。”巫蛊神官沉吟了一阵,抬头看向屋顶,惨然一笑:“只是我几十年的心血,就此毁于一旦了。” “神……神官……”忽有一人跑了进来,巫蛊神官见这人身上挂满了伤痕,心头一凛,站起身来:“发生什么事了?” 这人道:“非凡将军……非凡将军战死了!” 巫蛊神官脑中“嗡”的一声,跌坐在了椅上,喃喃道:“非……非凡?” 龙王见巫蛊神官如此,知巫蛊神官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忙问道:“敌人状况如何?” 这人道:“霸王已消灭千余敌人,司马九丈被霸王杀死,司马崇嘉重伤。” 巫蛊神官一拍桌,叫道:“杀得好!” 龙王眉头一皱,挥了挥手:“你先下去疗伤吧。” 这人退了下去,龙王道:“师父,霸王斩杀千人,只怕是用了霸王双枪。”顿了一顿,又道:“霸王灵气已用掉了九成,不如让霸王回来休息,我去替他。” 巫蛊神官摇了摇头,道:“不行,龙王,你的责任更加重大。” 正说话间,忽又有一人挣扎着进来,道:“不好了!” 只说出这一句话,那人便倒了下去。龙王急忙奔上前,将那人扶起,问道:“怎么了?快说!” 那人颤颤巍巍的道:“炼魔池被……被……司马三尺设了……埋伏……秦奋将军被……被……”一口气接不上来,头一歪,便不动了。 龙王大惊,伸手去探那人气息,依然是没了呼吸。龙王猛的站起,怒道:“好你个神鬼族!”袖袍一拂,便要走出去。 巫蛊神官喝道:“龙王!你去哪里?”龙王道:“我去救秦奋!” 巫蛊神官声若巨雷:“不可以!你必须留在这里保护沈菁!” 巫蛊神官提到了沈菁,沈菁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本来听到说谁死了千人,谁又死了,沈菁并没有多大感觉,只当是听故事,听了便罢;若非亲眼见到有人死在面前,沈菁决不会深印脑中。 龙王全身都在颤抖,可以看出,龙王尽了全力在克制自己。沈菁缓缓走到龙王身边,道:“龙王姐,不用管我,去救秦奋将军。”说着,沈菁向脚边的死尸看了一眼,心中又是一颤,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龙王一口气憋了半晌,终于舒了出来,语气缓和了许多,道:“我不会冲动,你是我们魔族唯一的希望,我一定会誓死保护你的。” 沈菁心中万分自责,自己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大家为了自己舍去性命? 巫蛊神官道:“龙王,带她下去休息。”龙王应了,带着全身发抖的沈菁,走入了屋内。 巫蛊神官站起身来,自言道:“天意啊。” 炼魔池,秦奋与四个魔族人站在了池塘面前,周围倒着数不清的尸体,有外界修行者的,有魔族人的,堆积如山,司马三尺已不见了踪影。血水流入炼魔池中,原本清澈透底的炼魔池变成了一潭瘆人的血水。 秦奋与四人左手握了巨大圆盾,右手提了一柄单刀,气喘吁吁,凝神戒备。 突然从旁边的茂林中跃出两人,举刀向秦奋劈了过来,两个魔族人立刻上前挡住单刀,秦奋与另一魔族人单刀齐出,将这两人砍翻在地。 “哼哼,秦奋将军,你的八百甲士已全被我剿灭,你还不束手就擒?”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司马三尺的冷语。 秦奋喝道:“住口!卑鄙小人,只会偷袭,你们这等人竟还以正道自居,那这世上便再也没有正道了!” 司马三尺笑道:“兵不厌诈,这是战争,不是比武打擂,不用跟你们魔族讲什么江湖道义。” 秦奋大喝道:“躲在暗处算什么?有胆子的出来与我单打独斗!”话音刚落,却见一个圆球向秦奋飞了过来。秦奋举着盾牌招架,“哐”的一声,秦奋被击了五步,一脚踩进了炼魔池中。 司马三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已说过了,这不是江湖上的比武打擂,这是剿灭你们整个魔族的战争!只要能赢,便是王者,你还跟我讲什么单打独斗?笑话!” 秦奋心中叫苦,本来秦奋是来守卫炼魔池,以免敌人现行占领,断了魔族的水源,如此一来,就算敌人不动手,魔族也支持不了多久。 虽然秦奋已是飞快赶来,但还是迟了司马三尺一步,更中了司马三尺的埋伏,八百魔族人被剿杀,只剩下那四个魔族人,拼死保护着秦奋,奔到了炼魔池。 此刻,秦奋的退路已被司马三尺截断,除了死守,已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 第七十八章 动荡的魔族 司马三尺见秦奋只剩几个魔族人,已是走投无路,冷笑道:“你们将要一死,我给你们指条明路,投降。” 秦奋“呸”了一声:“说的什么屁话?我秦奋就算死,也不会投降你们这些卑鄙小人!明路?只怕你们被卖了都还不自知!” 埋伏在炼魔池四周的众人见秦奋到了这个地步,仍死守不降,心中都佩服秦奋是条好汉,对魔族人的印象与听说的相差甚远,知觉魔族人都是铁铮铮的血性汉子,心中不禁疑惑起来。 有人道:“三尺兄,不如放了他们罢,我看他们也不像是十恶不赦的人。” 此言一出,立即便有人附和,司马三尺却喝道:“住口!难道你们摒弃我们正道之风,与魔族为伍吗?” 话音刚落,便有一人跑来,众人认得,此人是星火那一众中的人。 司马三尺问道:“你来此作甚?” 这人道:“司马崇嘉前来回报,司马九丈全队五百人、司马崇嘉全队五百人,均被杀灭,司马九丈已阵亡,司马崇嘉重伤。” 原来此刻司马崇嘉已到了星火的帐中,将霸王之事说与星火听了,星火大吃一惊,又正好与寂魂、艳女分开,心中惊异,便急忙派人分别告诉司马三尺、寂魂与艳女。 司马三尺一听,“啊”的大叫出来,手掌拍出,“咔嚓”一声,旁边一棵碗口般粗的大树应声而倒。 司马兄弟情谊深厚,听得大哥重伤,三弟丧生,司马三尺胸中一股血液直冲上脑,连退几步,险些晕厥过去,旁边有人,赶紧将司马三尺扶住。 司马三尺缓缓出了几口气,毕竟比司马崇嘉更加冷静,回过神来,惨笑两声,说道:“你们听到了吧?整整一千条人命!这便是魔族人的本色!” 司马三尺将扶他那人推开,站起身来,喝道:“杀!一个不留!” 众人听得司马九丈身死,司马崇嘉重伤,一千人尽数死亡,便都吃了一惊,对魔族刚刚有的一丝好印象都磨灭了,司马三尺一声令下,个个都呼喝起来:“杀!杀!” 司马三尺将手一挥,埋伏在此的数百人齐施仙法,一道道法茫,五颜六色的飞舞起来,在炼魔池内鲜血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可怖异常。 秦奋看着四面八方飞来的法茫,大喝道:“来呀!就算你们杀了我!魔族也永远不灭!” 话音落下,那无数的法茫便飞到了眼前,四个魔族人高举盾牌抵挡,只听轰隆声连连不绝,那些法茫一个接着一个,一波接着一波,不住向秦奋五人发起猛烈攻击,法茫激起烟尘,不消一刻,秦奋五人便被烟雾围绕,再也看不清人影了。 司马三尺冷言中带着怒意:“杀我弟弟,伤我兄长,我要让你们魔族人全部陪葬!” 一个人影,飞一般的向炼魔池方向赶去,这人手持环身刀,正是鬼王。 到得炼魔池必经的那条羊肠小道上,鬼王停住了脚步,一脸的惊异。只见前方道路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尽是秦奋所率的八百盾兵。 鬼王惊道:“不可能!魔族最强的防守部队,怎会如此?”但事实便摆在眼前,鬼王心中猛然一紧,便向前奔了出去。 鬼王到了炼魔池旁,却见秦奋与那四位魔族勇士手持盾牌,傲挺挺的站在那里,周围的尸体堆积如山,除了魔族人,还有几十个外界修行者的尸身。炼魔池中的血水不停流淌出来,却始终没有将血水冲刷干净。 见到如此惨状,鬼王“啊”的一声大叫,奔到秦奋身边,只见五人身上伤痕累累,比起先前道路上的魔族人,秦奋与这四人死得更加凄惨。 鬼王勃然大怒,浑身颤抖:“是谁?是谁下这么狠的手?”鬼王怒不可斥,举起环身刀,便在一旁的修行者尸体上切割撒火,只几刀,便将这具尸体切了个支离破碎,鬼王还不解气,又换了一具尸体发泄,可怜这些人死后都还要遭鬼王如此凌虐。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巨响,鬼王注意被吸引过去,才终于停了手,转头一看,只见万魔林方向一缕青烟袅袅升起,鬼王心中一凛:“难道秦田将军也……” 鬼王深怕秦田也遭到埋伏,向秦奋拜了三拜,道:“秦奋将军,我鬼王向你保证,一定不会让你白死的,你的仇,就由我鬼王来报!”说罢,鬼王身形一闪,便已到了十步之外。 万魔林中,秦南晟与秦田背靠着背,不住喘息,面上都沾有泥土。 忽然一只猛虎从侧里的草丛中扑出,张着血盆大口,向二人咬了过来。秦南晟陡然一惊,左掌在虎口一掠,侧步一跨,右手在虎肚上一按,借虎扑之力,将猛虎推了出去。 秦田搭起了弓箭,瞄准猛虎,一箭射出,从猛虎脑门射入,脑后穿出,那猛虎顿时鲜血直流,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秦田结果了猛虎,叫道:“走!”与秦南晟转身便入了魔林之内。 秦南晟道:“可恶!这万魔林中的猛兽本是我们的好帮手,现在却……”说着,手将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 “嗷!”又一声猛兽的吼叫,一只前身猎豹、后身狮尾的异兽从天而降,向二人扑来。二人一惊,脚一点地,急忙跃开。 秦南晟“嘁”了一声:“又来!”秦田道:“继续。” 秦南晟一声大喝,向那狮豹冲了过去,狮豹两眼通红,张口便向秦南晟咬去。万幸这些猛兽的第一个动作必定是扑杀猎物,只要掌握了诀窍,便能杀死。秦南晟故技重施,一手在狮豹嘴上一掠,一手在狮豹肚按下,便将狮豹抛了出去,秦田趁机一箭射出,将狮豹脑门射穿。 狮豹倒地,秦南晟舒了口气,道:“如此下去,我们迟早力竭。” 秦田不语,看了看腰上箭篓,箭已射空,秦田伸手将狮豹头上的箭矢拔出,放入箭篓,说了句:“不怕。” 秦田向来少言寡语,秦南晟自然知道,秦田这“不怕”二字,说出了一个魔族人的英勇无畏,秦南晟原本是魔族人,但在外界久了,便不如魔族中人纯粹,此时秦田将这二字说出,让秦南晟生出无数勇气来。 秦南晟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继续向前吧,还有多远?”秦田道:“快了。” 二人刚一迈步,便看见前方黄影一闪,再一看,一团红色食物便向秦南晟扑了过来,秦南晟一惊,急忙向后退开,双掌连连击出,感觉便是打在了布匹之上,劲力全无处可爆发。 二人定睛一看,挡在前方的不是别人,正是身披整洁袈裟的寂魂。 寂魂道:“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何不投降我们?以免多遭杀孽。”向倒在地上的狮虎指了指。 秦南晟重重一哼:“放下屠刀?这异兽虽是我们所杀,但又是谁将它操控?又是谁让它来阻截我们?还不是你这个假仁假义的臭秃驴?” 寂魂面上微微变色,说道:“秦施主,贫僧那日若要杀你,你岂能在此与我说话?” 秦南晟冷笑道:“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的不杀之恩了?” 其实那日在敬神庄,寂魂是为了从秦南晟的口中套话而已,哪里是放过他?秦南晟听寂魂明目张胆的睁眼说瞎话,心中对这人鄙夷到了极点。 寂魂笑道:“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你们,贫僧既然到了这里,便不会放你们过去。” 秦田搭起弓箭,指向寂魂:“要打便打!” 秦田虽然话少,但却是一个急性子,话音刚落,“嗖”的一声,便向寂魂射了过去。秦田的箭术虽不如司马碧杰那般毁天灭地,但也是魔族中箭术第一人。寂魂一个拂袖,便将箭矢挽在了袈裟中,“去吧!”寂魂随手一甩,箭矢就向着秦田反射回来。 秦南晟飞身而起,左脚踢出,将箭矢踢飞,箭矢在半空中折成了两半,一半插进了树木之中,另一半掉落在地。 寂魂道:“你们难道以为,有胜过我的机会吗?” 秦南晟喝道:“住嘴!无论如何,我们是不可能投降的,要杀便杀,何必多说?” 秦南晟与秦田领了一千二百弓弩队到此地镇守,想要凭借万魔林的树木优势,攀上数去,居高临下,射杀敌人而不被察觉;再借助林中的猛兽攻击,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但十分不巧的是,他们遇见了寂魂,寂魂念起了一阵“普渡清醒咒”,这那一千二百魔族人竟中了寂魂的迷魂仙法,全被寂魂操纵,不仅如此,就连林中猛兽都被寂魂统统操纵。 亏得秦南晟从徐之桓处得知了寂魂的迷魂仙法,听寂魂念咒,便预先有了防备,但毕竟只有秦南晟一个人,只救得秦田。 一千二百魔族人突然倒戈,变成了寂魂的帮手,二人无奈,决定绕过万魔林,到堡垒报告巫蛊神官,沿途被猛兽阻截,寂魂也沿着猛兽的吼声,追了过来。 秦南晟知道寂魂实力极强,轻声对秦田道:“哥哥,这秃驴修为极强,号称外界修行者中最强的人,我们要小心应战。” 寂魂脸色突变,厉声道:“你们既然不知好歹,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了!” 寂魂说着,双手一震,一阵狂风将四周树木压得弯腰:“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寂魂的厉害!” 突然,从秦南晟与秦田的背后也吹起一阵狂风,与寂魂吹起的狂风相对,竟然对了个平分秋色。 一个声音远远传来:“你的厉害,就由我们兄弟来见识见识!” 只见三个人影先后奔来,正是霸王、鬼王与左济! ------------ 第七十九章 霸王的叛变 秦南晟见三人到来,喜出望外,叫道:“两位前辈!”秦田也向三人点头示意。 有鬼王与霸王相助,秦南晟立时摆出了架势,道:“好!我们联手,必能击败这个贼秃驴!” 霸王道:“你们三个让开,回堡垒去向报信,星火与艳女已兵分两路,向堡垒包抄过去,你们要赶在他们到达之前,赶到堡垒,以作应对之策。” 秦南晟一怔:“不过……”秦南晟向寂魂看了一眼,寂魂的修为已达到了金字,就算是鬼王与霸王二人联手,也未必能胜,秦南晟心中犹疑起来。 鬼王知道秦南晟心思,笑道:“你放心,寂魂虽然号称外界修行者中的最强者,但我与霸王已练成了本门的不传奥秘,就凭他,是不可能胜过我们的。” “呵?”寂魂听鬼王这么说,眉头微微挑了起来。 秦南晟见鬼王与霸王的神色十分轻松,知道鬼王所言非虚,而现在也已经没有时间浪费,当下点了点头,对秦田与左济道:“我们走!” 秦田与左济点了点头,绕过寂魂,奔了出去。 “岂会让你们轻易逃走?”寂魂一声大喝,左手拂袖,一道佛光化作三丈来高的拳头,向三人打了过去。 鬼王与霸王身形一闪,挡在了拳头之前,霸王长枪刺出,鬼王环身刀劈砍,三股力量撞在一起,那佛光拳头零散开去,渐化无形,霸王与龙王纷纷向后退了十几步的距离。 仅这一瞬,秦南晟三人便已跑得远了。寂魂就算要追,在鬼王与霸王的拦截下,也是做不到。 寂魂眉头微微一抬:“你们两个,是笃定要挡我的去路了么?” 霸王重重一哼:“是又如何?”鬼王横了寂魂一眼,环身刀紧握手中:“你们来到魔林,不分青红皂白便大开杀戒,先是秦非凡将军,后是秦田将军,还有我魔族人千条人命!我要将你们杀个精光,以报二位将军之仇!” 寂魂面目突然变得狰狞:“就凭你们两个?哼!”寂魂将袈裟一拂,说道:“神使乃天神之使,天神便是正义,他既然要杀你们,你们活在这世上便是罪孽!” 霸王与鬼王怒道:“你说什么?” “哼!”寂魂冷哼了一声,“啪啪”击了两下掌,只听林中传来沙沙声,数不尽的魔族人出现,将二人围在了正中。 鬼王喝道:“寂魂!你难道是要我们自相残杀么?”寂魂阴森笑道:“非也,我要亲手送你们到无间地狱去。” 二人一愣,既然如此,寂魂将魔族人召来又是何意? 只听寂魂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那一千二百魔族勇士纷纷痴笑起来,痴笑声中,这一千二百魔族人竟然自己拔出了腰间小刀,将自己的头割了下来。 二人大惊,只见许多的人头轱辘辘的滚落在地上,而那一千二百具无首的尸身,或仰或卧,都倒了下去。 寂魂的狂笑声传了过来:“哈哈哈!这便是我为天神立下的第一功!”寂魂此刻面目十分可怖,哪里是那个普度众生、慈悲为怀的得道高僧? 见到如此惨景,霸王怒火交炽,大吼一声,挺枪便向寂魂刺了过去。寂魂双手向前一错,要将霸王的长枪绞断,但忽然一阵刀风从自己身后袭来,寂魂一惊,急忙回身,原来是鬼王扔出了环身刀,在空中转了一个半圆,向寂魂的后背斩了过来。 寂魂同时受到两大的夹攻,不敢小觑,右手将袈裟扬起,将环身刀卸了开去,左手抓住了长枪,同时右脚踢出,霸王冷不堤防,被一脚踹中了面门,向后仰身而去。鬼王快步抢上,将被拂回来的环身刀接在了手中,又是一刀向寂魂斩了过去。 见鬼王环身刀斩来,寂魂后退一步,鬼王一刀不中,又一刀横向斩出,寂魂再后退了一步,鬼王环身刀一抖,左手连变四个法决,那环身刀上突然喷出一道火柱,火柱再分为四条火舌,火舌又化作八缕火丝,火丝更环绕寂魂周身,让寂魂再无退路,鬼王一声大喝,一刀斜劈,向寂魂肩头劈落,与此同时,霸王已回过气来,挺枪冲上,右手在枪柄上一旋,枪头旋转着,直向寂魂胸口刺去。 寂魂四周退路被鬼王的仙法拦截,头顶有鬼王的环身刀,胸口有霸王的枪,二人已可预见寂魂的中招。但寂魂面对这危机,却冷笑了一下,右手将袈裟猛的挥动了起来,整件袈裟罩住了寂魂,“当当”两声,环身刀与长枪均落在了袈裟之上,竟砍、刺不进去! 鬼王与霸王同时一怔,寂魂在袈裟之中暗捏法决,一个金体罗汉突然从袈裟之中窜了出来,向二人分打一拳,寂魂悄悄施展仙法,二人哪里能预料?“碰碰”两声,胸口都中了一拳,向后翻去,鬼王翻了两翻,站在了地上,一手捂着胸口,鲜血便从口中吐了出来;霸王已**两场,施展了两大绝技,灵气已消耗了九成,直接翻倒在了地上。 原来寂魂的袈裟乃是百炼钢经过千锤百炼铸造而成,穿在身上与平常袈裟无疑,但却是一件绝对坚实的护甲,二人哪里知道?是以吃了闷亏。 寂魂修为在二人之上,二人就算是全盛状态,也未必是寂魂的对手,何况现在二人均中了一拳?以寂魂的修为,二人中拳后灵气直接被打散了两成,更加敌不过寂魂了。 鬼王仙法的火焰还在燃烧,却只是毫无威胁的残像,寂魂袈裟一拂,那几丝火焰便消散在了风中。寂魂道:“你们绝不是我的对手,投降吧。” “呸!”鬼王不屑的道:“我们魔族人宁死也不屈服!” 寂魂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神色:“这样啊,那就只能让你们去死了!”这种话从出家人的口中说出来,寂魂早已不再是那个天下第一高僧,而是一个拥有极高修为的魔鬼。 霸王与鬼王一齐扑上,长枪左刺,环身刀右斩,寂魂握了法决,一个千手观音的形象出现在身后,千掌齐出,无穷无尽,霸王与鬼王纵然修为高深,也只抵挡住三十来掌,其余观音掌如雨点般落在二人身上,二人全身剧痛,口中却没有一丝哀嚎。这无数的掌力没有将二人击飞,而是将二人黏住,一掌接着一掌,每一掌都是绝强的力道,只打得二人鲜血狂喷,身上皮开肉绽。 寂魂一招结束,二人向后飞倒出去,“轰”的一声,一头栽在了地上。寂魂收了招,说道:“我看你们身手也不凡,不如就此投降了,我可以在神使面前美言几句,保你们不死。” 鬼王怒道:“不可能!”霸王先耗了九成的修为,又中了寂魂如此凌厉的攻击,已只剩一口气了。 霸王喘息了几口气,说道:“我……我投降……” 鬼王大吃一惊:“你说什么?”鬼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奔到霸王面前,双手将霸王揪了起来,喝道:“你要投降?你作为我们魔族的一份子,居然要投降?” 霸王面色惨然,说道:“我们赢不了,赢不了啊!寂魂的修为与师父不相上下,而且又有星火、艳女、还有这么多的修行者,更有高高在上、修为无匹的神,仅仅凭我们魔族,是赢不了的啊!” 寂魂一笑:“阿弥陀佛,施主回头是岸,善哉善哉,我必保你的性命。” 寂魂在笑,鬼王却是全身都在颤抖:“你……你有胆子的,再说一遍……” 霸王声音似乎有些呜咽,却又强忍下来般:“我……投降……” “啊!”鬼王的表情,痛心、失望、悲愤夹杂在一起,一拳打在了霸王的脸上,将霸王远远打飞了出去。 鬼王环身刀指着霸王,痛哭失声:“你……你……你妄称霸王啊!居然向敌人屈膝投降!好!我今日先清理门户!杀了你这叛徒!”鬼王大叫了起来,撕心裂肺,举起环身刀,便向霸王劈了过去。 “砰!”忽然一道佛光闪过,鬼王远远的飞了出去,原来是寂魂祭出了仙法,金身罗汉一拳击中了鬼王。 霸王投降,鬼王心痛不已,哇哇乱叫,挥舞着环身刀,向寂魂斩了过去,口中大叫:“我跟你拼了!” 寂魂冷冷一笑,又一道佛光闪过,金身罗汉又是一拳,向鬼王打了过去。鬼王此刻已是重伤在身,这一拳来得极快,哪里还躲得过去?正正的中了一拳,鬼王仰身跌倒,摔了个四脚朝天。 寂魂又道:“霸王已降,你降不降?”鬼王怒道:“不要把我和那个不要脸的狗杂种相提并论!老子拼死也不会投降!” “噌噌”两刀空挥,鬼王摆出了架势:“你不是号称外界修行者的第一人么?那你有本事的,就不要躲我这招!” 寂魂见从鬼王刀上凝聚了极强劲力,面色微微一变:“这便是你们所说的,巫蛊神官的不传之秘么?” 霸王道:“没有什么不传之谜,我们四人没人都有自己的绝学。” 霸王一语道破,鬼王更是愤怒:“霸王你他妈的!当真是背叛了!老子杀了寂魂,便先灭了你!” 寂魂哈哈笑了起来:“原来是虚张声势,好!我便硬接你这招!” 本来如果有巫蛊神官的名号放在招式之上,寂魂也是十分忌惮的,但霸王将真相说了出来,寂魂便再无疑虑,答应硬接鬼王这招。 ------------ 第八十章 无限的沉灭 鬼王环身刀举过了头顶,暗暗运劲。 寂魂双手张开,面上带着微微的笑容,显得胸有成竹,在寂魂看来,鬼王只不过是一个后生,修为远远在自己之下,无论鬼王使出什么绝招来,都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 鬼王见寂魂张开双手,胸口空门大露,心中一笑:“抽秃驴,如此托大,很好,我就让你尝尝我绝招的厉害!” 寂魂等待着鬼王出招,只见鬼王的环身刀随着鬼王灵气的聚集,逐渐起了变化。鬼王的手臂并没有动,但环身刀却自动在鬼王头顶上旋转起来,每旋转一次,便有一阵刀光迎面扑来,待转到第三圈的时候,风声响起,周围的树木缓缓的被压弯,奇特的是,被压弯的树木并没有弹回来,仿佛刀光一直压着一般。 转到第五圈的时候,天空密布的云朵被刀光一掠,纷纷退避开去,天空中干干净净的出现了一块大圆。 环身刀停止转动,鬼王一声暴喝,脚在地上一点,整个人如箭一般,向寂魂冲了过去。 鬼王身法极快,出招又十分突然,寂魂纵然修为高深,也不禁吃了一惊,眼前忽然刀光闪过,寂魂急忙将袈裟扬起来挡,那刀光却忽然变了势头,向寂魂的胸口斩了过去。只听鬼王道:“臭秃驴!吃我这招!喝啊!”鬼王环身刀向寂魂露出来的胸口空门处,直直一刀斩了出去:“暴雨连环斩!” 寂魂感到刀劲凌厉,心中十分讶异:“他的杀招竟然如此厉害!”不敢小觑,急向后退,但环身刀似乎会伸缩一般,竟跟着寂魂向前。 寂魂大吃一惊,双手急忙捏了个法决:“金体如来!” “咣”的一声,从寂魂的后背突然出现一个如来金身。聂晨也曾在敬神庄施过金体如来这一招,但聂晨的如来是青面獠牙,而寂魂的如来相却是寺庙中供奉的,面目祥和的如来像。外貌有所差别,但功效却无差别,只见如来一个巴掌拍出,击在了环身刀上。却感刀劲沉猛浑厚,寂魂身体颤了一颤,随即暗运灵气,佛光从寂魂身后不停外散,最终都凝聚在这如来后脑处,光彩照人。 虽然寂魂很快稳住了灵气,但这也是寂魂第一次吃了亏。寂魂心中恼怒,灵气暗暗送出,要以这金体如来将鬼王一掌拍死。 鬼王一刀被挡住,面上一笑,环身刀一个抖动,只见方圆十步之内的空间都凭空出现了无数把环身刀,环身刀不停旋转,刀光森森,密密麻麻,便如暴雨般,连环向寂魂斩了过去。 寂魂只觉自己头上是刀,胸口是刀,四面处处都是刀,大惊失色,左手将袈裟从身上扯了下来,扔向空中,那袈裟便如活过来一样,围着寂魂周身旋转,只听清脆的叮当声连续传来,将无数的环身刀挡下八成,剩下两成落在金体如来身上,虽然没有砍入,却也将那如来形象砍得摇晃。身在其中的寂魂也不住的摇晃。 鬼王这一招“暴雨连环斩”与霸王的“霸王双枪”相差甚大,霸王双枪拥有极广的攻击范围,劲力分散,全凭一股狂风连续绞杀以致命;暴雨连环斩却是针对一人,所有的刀招都集中起来,要论杀伤力,暴雨连环斩还要在霸王双枪之上。 被挡开的环身刀在半空中又掉过头来,继续向寂魂斩去,袈裟挡得几百刀后,“当”的一声,袈裟一角被切了下来。这是寂魂的袈裟第一次受损,寂魂心中怒意大盛,喝道:“无知小辈!不要得意忘形了!” 一声大喝,灵气灌注,如来形象顿时光芒大盛,又一掌鬼王打了过去,落在鬼王手中的环身刀上。鬼王万万没有料到,寂魂在这百忙之中,竟然还会出手攻击,看那比自己高出一倍的佛掌拍来,若是中招,非死不可。但寂魂攻击自己,驾驭袈裟的能力必然下降,这是斩杀寂魂的绝佳机会。 鬼王也是一声暴喝,并不回刀招架,那空中无数的环身刀一起向寂魂砍落下来,与此同时,佛掌化作一道光芒,从鬼王的身上掠了过去。 四周一片宁静,“当当当”几声,寂魂的袈裟被切割成五块,纷纷落地,而鬼王则站在原地,一双怒目死死的瞪着寂魂,一动不动。 “阿弥陀佛。”寂魂念了一声佛号,说道:“你这招刀法的确厉害,能将我的袈裟毁掉,你虽死犹荣。”右手伸出一根手指,在鬼王的额头上一点,鬼王便向后跌倒,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师兄!”霸王奔到鬼王身边,眼泪纵横,一起修行、一起喝酒、一起吃肉的师兄弟,情谊何等之深,可想而知。亲眼看着鬼王的逝去,霸王几乎崩溃。 “啊!”一声惨叫,在万魔林中远远传开。 寂魂冷冷的道:“霸王,你看到了,与我们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顿了一顿,又道:“你投降我们,是明智的选择。” 霸王强忍住眼泪,将伤痛埋在了心中,站起身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带我去见星……神使。” 寂魂得意一笑:“孺子可教也。” 魔林中不落的阳光,穿过万魔林,洒在了魔族众人的尸身上,给予他们唯一的一点安慰。 堡垒中,巫蛊神官坐在堂中,半弯着腰,一手撑着额头,一句话也没有,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墙上的烛火,不安分的跳动着。 “巫蛊前辈!巫蛊前辈!” 秦南晟焦急的声音传入了耳中,巫蛊神官身子微微一颤,站起了身来,见三个人影跑了进来,正是秦南晟、左济与秦田。 巫蛊神官微微一笑:“你们平安无事么?” 沈菁听到叫声,从房中跑了出来,见三人虽然灰头土脸,却并无大碍,心中欢喜,跑了过去,叫道:“小白!小左!你们回来啦?” 沈菁伸手便要去拉左济,左济一避,道:“菁儿,事态紧急,待会再说。”沈菁愣了一愣,左济向巫蛊神官道:“太师祖,敌人已攻到了这里,还请太师祖早做对策!” 巫蛊神官问道:“来的都有什么人?” 秦南晟道:“听霸王与鬼王说,星火带了艳女、寂魂、司马三兄弟,率了三千余众大举进攻魔林。” 巫蛊神官抬头向门外看去,怔怔出神,片刻之后,说道:“是么?”转头对龙王道:“龙王,将沈菁和双剑带着,从密道出去,到了天池古剑洞,他们应该就追不到你们了。出去后,便立刻去找徐之桓,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要他与沈菁躲起来,永远也不要再露面!” 龙王领命,拉着沈菁便走,沈菁急道:“那小白和小左呢?”巫蛊神官道:“我们全部要留下来牵制敌人,给你们争取逃走的时间。” 沈菁一惊,甩开了龙王的手,道:“我不走!你们……你们是不是会死?” 沈菁再是天真,亲眼看到有人死在面前,也知道巫蛊神官众人决心一死。此刻的沈菁已不是在聂晨保护下,无忧无虑,一无所知的少女,而是经历了人生众多情感经历,有着自己的思想与判断的人。 巫蛊神官喝道:“不行!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你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魔族的仇谁来报?”沈菁道:“我不走!如果要我丢下你、小白、小左还有大家,那我宁愿不做这个希望!” 说着,沈菁便向门外跑去,众人一惊,没料到沈菁竟会突然跑出去,急忙追了出去。 沈菁跑出门外,只听外面传来喊杀声,沈菁心中一凛,急向堡垒高处跑去,到得高处,向下一望,只见星火、寂魂、艳女、司马三尺正领着一众人马,与邪王所率的、仅存的八百魔族勇士相拼。 巫蛊神官等人随后跑了上来,见此情形,都是一惊,巫蛊神官急道:“龙王!快将沈菁带走!不要再耽搁了!” 见龙王迟疑不动,巫蛊神官催促道:“快啊!” 龙王摇了摇头,道:“师尊,请恕我龙王不能从命。” 巫蛊神官一怔:“你说什么?” 龙王道:“我们师兄弟四人,都是生下来便被抛弃的弃儿,若不是师尊将我们收留,我们哪里还有命在?师尊是我们的再生父母,现在师尊有难,我岂能丢下师尊,独自苟活?沈菁要走,自走便是,我龙王是万万不能走的。” 沈菁听了,心中激荡,道:“我也不走!” 巫蛊神官怒道:“这是我的命令!龙王,你敢抗命么?” 龙王道:“我不敢,但我更不敢将对我有恩的师尊抛下!那样我会一辈子痛苦!” 沈菁高声道:“对!我如果走了,肯定会一辈子愧疚的!管他什么灭世不灭世,我们死便死了,怕他作甚?天下如此大,岂是我们能管得过来的?更不是他们能管得过来的,矮子爷爷,让我陪你一起。” 秦南晟与左济听沈菁竟说出这样的话来,都很惊讶,这哪里还是那个天真的沈菁? 巫蛊神官怔怔的看着龙王与沈菁,忽然笑了起来:“沈霜杰啊,你的这个女儿可不像你啊。”然后巫蛊神官喝道:“开门!我们与他们决一死战!”龙王与沈菁大喜。 邪王率领八百勇士,四百人持盾挡在最前,剩下四百人持弓箭在后,以箭雨攻势逼得众人无法前进。邪王心道:“虽然能挡得一时,但弓箭用完之后,又怎么办?”敌强我弱,邪王深知这个道理,正无计可施之时,突然看到星火的身边多了一人,正是霸王! ------------ 第八十一章 残杀之恶鬼 邪王一见霸王,吓了一跳:“霸王被他们捉住了?”当下暴喝道:“放了霸王!”星火微微一笑,对霸王道:“虽说你投降了我们,但我又岂知你是真投降,还是假投降?”霸王道:“我说破没有不传绝技,为寂魂大师创造了胜机,还不能让你相信么?” 星火笑了起来:“呵呵,假若你没有说破,寂魂必忌惮巫蛊神官,全力以赴,倒是说破以后,寂魂才松懈下来,否则凭寂魂的修为,你师兄鬼王又怎能毁掉他的袈裟?” 霸王一窒,问道:“那你要怎样才信我?”星火说道:“很简单,只要你把挡路的这群人收拾了,我便信你。”说着,向邪王指了一指。霸王倒吸一口凉气:“什么?”星火冷眼笑道:“没听清楚么?我要你杀了他们。” 虽说自己已然背叛,但要亲手杀死魔族的同胞,霸王又怎能下得了手?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星火道:“怎么?下不了手么?还是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归顺的?”星火的语气突然激烈了起来。 霸王双眼直直的看着邪王,还有那八百魔族勇士,喃喃说道:“我……我灵气消耗太多,用不出霸王双枪来。” 星火冷笑一声,一手按在了霸王的背上,霸王只觉星火的灵气源源不断的灌入霸王体内,霸王一惊,知道星火势必要自己动手杀死同僚。 星火将三成的灵气灌入霸王体内,虽只三成,但已足以让霸王施展一次“霸王双枪”,星火道:“动手吧。” 霸王胸口沉痛至极,便如有一块巨石压住一般,但此刻不动手,星火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若是一招攻击星火,凭星火的修为,自己也不能得手。 两行清泪从霸王的眼中流了出来,高举长枪,凄然喝道:“魔族的人啊!你们就死在我霸王的枪下吧!”长枪旋转舞动,一股强风吹了起来。 邪王见状,大惊道:“这是巨鹿霸王枪!霸王,你想干什么?”霸王不答,只顾运劲,邪王与霸王师兄弟一场,知道霸王的性子,心念一转,只道霸王会突然将这一绝强杀招打向星火,喜不自胜。 却感狂风向自己这边吹了过来,这一招并不是针对星火,而是针对自己!邪王大吃一惊,向后急退,叫道:“快退入堡垒之内!”但已经晚了,狂风一掠,魔族众人身不由己的被卷入狂风之中。 “轰”的一声,堡垒大门打开来,巫蛊神官一行人走出,沈菁当先跑了出来,正好见到魔族众人被卷入狂风之中,沈菁大惊,叫道:“不要!”邪王见沈菁出来,深怕沈菁也被卷入,手一拦,将沈菁拦住,自己挡在了沈菁的面前。 只见那飓风怒涛,魔族众人纷纷被卷入其中,便如一场天灾,呈现在沈菁的眼前。透过狂风,沈菁隐隐看到了两点猩红,那是霸王的双眼,亲手斩杀自己的族人,霸王一双眼已是凶光流露。 魔族众人已全数被卷到了狂风之中,身不由己的旋转了一圈又一圈,越来越高,越来越急。“喝啊!”霸王一声大喝,枪劲灌入风中,将风中众人撕扯绞杀。“啊!”“哇!”惨叫声不断传来,沈菁清楚的看到了,魔族人被狂风撕扯、枪劲贯穿得体无完肤的惨状。 “不要……不要……”沈菁哪里见过如此残忍的事情?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霸王一招使过,狂风停止,魔族众人纷纷从空中落了下来,惨摔在地,八百魔族,在一招之中丧生。 巫蛊神官等人见了这一幕,都愣住了,只见霸王将长枪架在背后,眼中流露出凶狠的红光。 场中一片寂静,安静得让人心中发毛。 邪王暴怒起来:“霸王!你在干什么?” 霸王没有回答邪王,将头转了开去:“这下你信我了?” 星火哈哈一笑,道:“来人,霸王累了,带霸王下去休息,好生招待。”从人群中走出两人,将霸王搀扶着带了下去,与其说是搀扶,倒不如说是绑缚。 邪王叫道:“霸王!你不要走!你给我滚回来说清楚!” 星火高声道:“魔族人,你们听好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们妄想与我们争斗,就只有死路一条,不如学学霸王,投降我们,我还可以饶你们一条性命!” 众人虽然已猜到霸王倒戈,但听星火再说出来,还是吃了一惊,邪王怒道:“贼杀才!吃我一招!”邪王纵身而起,圆木向星火砸了过去,星火哪里会将邪王放在眼里?左手一推,一股掌力便飞射出去,正正打在邪王的胸口上,邪王口吐鲜血而退,秦南晟急忙抢上,将邪王接住。 巫蛊神官听得霸王反叛,怒不可遏,双手一错一伸,“嗡”的一声,法茫化作两条金蚕,向星火扑了过去。星火手掌翻起,便要接招,只听寂魂叫道:“神使不可!”星火一怔,只见寂魂从自己身旁掠过,向那两条金蚕扑去。 寂魂双手合十,一个罗汉形象兀的腾起,左右各打出一拳,将那两条金蚕击得幻灭。那两条金蚕幻灭的法茫化作毒水,向星火众人泼去。寂魂首当其冲,急忙将千手观音像祭了出来,千掌连拍,护住寂魂向后倒退,毒水向四面飞溅过去。 毒水来得突然,众人哪里来得及躲?被毒水溅到之人,顿时惨叫连天,皮肉溃烂,最终只剩下一副骸骨,顷刻间,便有十几人被毒水泼中。毒水沾身即溶,溶速奇快,有的人只被溅到了衣服上,便赶紧脱衣,却还没来得及脱下,便连皮带肉,一起被溶解。 星火大吃一惊,心道:“亏得寂魂提醒。”星火先前若是出手硬接,没有寂魂那样的观音、罗汉、佛像护身,一双手难免要被溶掉,现在想起来,不禁流了一身冷汗。 巫蛊神官刻意将毒水泼向霸王退去的方向,十几人变作骸骨倒下,远远可以看到霸王的身影。巫蛊神官高声道:“霸王!你难道真的要背叛我吗?”巫蛊神官的话语中,期待盼望,希望霸王能够说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霸王缓缓回过头来,只说了一个字:“是。” 巫蛊神官一手指着霸王,不住颤抖:“你……你这个……逆……”急怒攻心,巫蛊神官“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不仅巫蛊神官,众人都万万没有料到,这巫蛊神官座下四大弟子之一的霸王会背叛,照理来说,霸王应该是最忠心的人,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众人不信。 星火桀骜狂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们魔族今日就要毁在我星火的手上!” 正笑着,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你们……竟敢杀这么多人……你们……该死……” 星火一怔,这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响起来一半,直入脑中,众人也听到了这个声音,立时议论纷纷起来。 “你们……该死……” “哐!”一声闷响传来,只见沈菁的身上猛然暴起一道血红光芒,冲天而去,天空立时被染成了血红色,就连魔林中不落的太阳也被感染。 众人一惊,向沈菁看了过去,秦南晟与左济见到沈菁的突变,都张大了嘴合不起来。 那沈菁身体漂浮在红光之中,头上绑的发绳粉碎,头发披散倒竖,一双眼比霸王的红目颜色还要深,整片的血红之中,沈菁显得格外可怖。 寂魂大吃一惊:“这……便是沈菁潜在的力量么?”沈菁突变,那血红光芒中蕴含的灵气让寂魂这等强手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啊!恶鬼!恶鬼!”星火身后的人群中,有一人尖叫了起来,星火转头看去,只见那人坐倒在地,一脸恐惧的指着沈菁。 星火眉头一皱:“什么恶鬼?”那人道:“就是她……就是她!那日将万坟谷众多弟子杀死的恶鬼,就是她!”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万坟谷弟子大量被屠杀的事件,就只有薛有财惨死的那次,原来这人便是当日没有被屈别江等人捉住的目击者! 那人惊恐万分:“快跑!快跑!不然我们全都会死的!” 沈菁被徐之桓留在万坟谷后,被薛有财带走,强行占有了沈菁的肉体,沈菁惊恐莫名,甚少经历人间情欲的她,如何能接受这个事实?惊慌、害怕、绝望,还有下体传来的阵痛,让沈菁将这种负面的情绪深深的印在了脑中。 薛有财正得意总算将沈菁占有时,沈菁突然豹变,红光大盛,沈菁变成一个嗜血恶鬼,将在场的、包括薛有财在内的万坟谷弟子杀了个精光,个个不留全尸,手段极其残忍。当时这人正好路过,见红光突起,心中好奇,上前观望,却见到沈菁残杀众人的情形。 现在沈菁再次变成了那时的模样,这人便如惊弓之鸟,坐倒在地。 那时沈菁的七情六欲还不齐全,虽杀了人,却完全丧失了意识,恢复过后,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自己受到极大的屈辱。现在听这人提起,沈菁淡淡的道:“啊,原来是这样,是我杀死的薛有财,死得好,呵呵,呵呵。” 沈菁声音万分阴沉,便如一个女鬼一般,听得众人心底发毛。 ------------ 第八十二章 亘古之凶神 左济见沈菁变成这个模样,心中惊恐,问道:“这便是你们说的,菁儿灵气爆发的时候么?”秦南晟颤声道:“不……不是这样的,菁儿灵气爆发时,光芒应该是舒服的蓝色……” 现在的这道光芒,血红、阴森,根本就不像是沈菁爆发之时。 巫蛊神官一声惨笑,说道:“哈!玉面修罗!我们魔族的唯一希望竟然是玉面修罗!” 此言一出,众人都吃了一惊,因为没有人不知道“玉面修罗”这个名字。 在万物生成之时,天下族群四散,为了粮食,相互吞并。极乱之下,怨气渐深,怨气没有消散,而是无形的集中在了空间之内。 怨气越来越深,终于催生出了一个人来,此人拥有傲视一切的力量,穷凶极恶,以人畜为食。各个族群联合起来反抗,却始终敌不过这人,最终各个族群的人全部被消灭,吃得一个不剩,最终因为世上无食可吃,这人饿死,身体消散而去。 这个人,便是传说中的亘古凶神,玉面修罗。 物极必反,反必归整,当人们互相残杀到天地不容时,自然会出现玉面修罗这样的凶神,肃清世界,还世间一个清平。 自从那一次玉面修罗出现,将人间扫清之后,万物又重新孕育,人类再度出现,才有了后来的轩辕黄帝、九黎蚩尤。 玉面修罗只是一个传说,因为千百年来,他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人们只当是吓唬人的玩意,何曾想到,玉面修罗竟然会在此时此刻出现! 巫蛊神官喜爱钻研偏门旁科,也涉及了关于玉面修罗的传说,可说世上最了解玉面修罗的人,便是巫蛊神官。故而巫蛊神官一看沈菁的突变,就断定她是新一代的玉面修罗。 秦南晟喃喃念道:“玉面修罗现,苍生不可活……难道,这世间已不堪到,要由玉面修罗出面灭世的状况了?” 寂魂见沈菁此时的灵气远远在自己之上,甚至超越了星火,对星火道:“神使,我们这次暂且退去,避其锋芒。” 星火桀骜一笑:“笑话!难道我会让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成?”当下一声大喝,纵身飞起,一掌向沈菁打了过去。 沈菁“呀”的一声厉叫,左手挥出,那红光之中突然伸出了一只长长的爪子,向星火攻来。星火一个回身,避了开去,沈菁邪邪一笑,那爪子忽的掉过头来,在星火身上缠绕了几圈,便如铁索一般。 星火大吃一惊,急忙运劲抵抗,灵气从体内向四周扩散,将爪子震的松了一些,星火急忙跃出,沈菁却是一笑,爪子突然收紧,又将星火紧紧的勒住。星火只觉全身剧痛无比,一声惨叫叫了出来。 寂魂见状一惊,这是认识星火以来,第一次听到他如此惨叫。由此可见沈菁现在的修为之高,只怕已超越字号限制了。 艳女心慕星火,见星火如此,心中一急,飞身而上,左手一扬,一团花粉洒向沈菁。沈菁右手随意一挥,又一条爪子从红光中飞出,艳女只见眼前红光一闪,胸口便中了一爪,向后飞退而去,寂魂上前查看,只见艳女的身上有五个硕大的窟窿,鲜血直流出来,不住咳血。 寂魂急运灵气,替艳女将血止住,心中震惊:“玉面修罗的实力竟然这么强!”寂魂修行的是佛门仙法,向来都有治疗功效,若非如此,艳女一条命便保不住了。 沈菁左手一扬,血红爪子松开,将星火丢了出去。本来凭星火修为,完全可以在半空调整身形,安稳落地的,但此刻却是一头坠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沈菁放声大笑了起来,那笑声狂傲,邪恶,阴沉,众人都听得心中发慌,纷纷掉头逃走。 沈菁尖叫一声:“别跑!”随着沈菁的移动,那红光也跟着移动,沈菁移动的速度极快,众人只跑得五、六步,便被沈菁追上。 沈菁尖啸声起,两道红光向地面扫去。众人被红光掠过,身体便立刻被不规整的切开,残肢死飞,众人惨叫不觉,沈菁便如一个魔鬼一般,一边肢解人群,一边发出瘆人的笑声。 秦南晟万分惊讶:“这不是菁儿!不是!”虽然沈菁杀的都是敌人,但秦南晟见此惨状,仍动了恻隐之心,便要跑上前去阻止。 龙王将秦南晟拦住,说道:“你干什么?” 秦南晟道:“我去阻止菁儿!她一定会听我的!” 龙王道:“没用的,你看看她的眼睛。” 秦南晟依言向沈菁看去,只见沈菁已经杀红了眼,似乎杀戮才是她的天性,围绕在沈菁周围的红光刺眼,身在其中的沈菁更让场面显得可怖。秦南晟与沈菁无意中对上了一眼,秦南晟顿时身体大震,连退了两步,险些坐在了地上。 左济问道:“你怎么了?”秦南晟全身颤抖:“菁儿她……已变得灭绝人性……阻止不了了……” 巫蛊神官索性往地上一坐,说道:“玉面修罗出现,这世间已完了,你们不妨好好欣赏玉面修罗是如何杀人的,权当是人生最后见到的风景罢。” 众人听了,心中都是一怔,能把这等惨状当做是风景来看的,只怕除了巫蛊神官,就再没他人了。 星火缓慢爬起来,怒道:“可恶!一个臭丫头,竟敢对我星火大爷动手动脚!”便要运气灵气,与沈菁拼个胜负,却感灵气根本运不出来。星火大吃一惊,灵气并不是被阻住了那么简单,而是彻底的从体内消失了。 星火暴喝道:“怎么回事?我的灵气为什么不见了?”寂魂一听,急赶到星火身边,伸手将星火的脉门搭住,面色急变:“怎么可能?” 星火问道:“什么情况?”寂魂道:“神使,你的灵气已经全部消失了!”灵气消失,意味着星火的一身修为全部白费,作为一个修行者,这是最残酷的刑罚。星火“啊”的一声大叫,胸中又惊又怒,竟一时抵受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沈菁正在疯狂杀戮,寂魂深怕沈菁向这边杀来,身形极闪,将星火与艳女抱到了远处,又在艳女的脉搏上一搭,竟发现艳女体内的灵气也全都消失了去,寂魂大吃一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沈菁的追杀下,那数千名修行者顷刻之间,便被杀戮殆尽,只剩霸王一人。霸王惨然一笑:“这便是我杀死族人的报应么?” 沈菁根本不管是谁,见人便杀,红光中又一道爪子飞射下来,要将霸王切开。 千钧一发之时,一道金光落下,竟将沈菁这一爪挡了开去,巫蛊神官等人见状,都吃了一惊,有谁能够挡住玉面修罗的攻势? 只见金光之中,一个人影落了下来,手中握着一柄长剑,“蹭蹭蹭”三剑连出,向沈菁刺了过去。 沈菁“啊”的一声大叫,向后退了几步。金光散去,天空云雾又翻滚起来,便如海涛澎湃,浪迭不休,隆隆声响,蔚为壮观。 忽然,云中露出一只龙爪,从翻滚的云雾中猛然冲出一条巨大黑龙来! “嗷!”黑龙一声长啸,那出剑之人一跳,跃上了黑龙头顶。 黑龙突然现身,众人都十分惊愕,纷纷向黑龙看去。只见那黑龙头顶上站着三人,正是神鬼族族长、腐女与沐光! 这条黑龙,便是那日在虎形石上,族长看到的那一条,却不知族长与沐光用了什么方法,将这条黑龙也驾驭起来。 巫蛊神官大惊:“神鬼族的人,全部都来了么?”但面色随即又变得平稳:“罢了,反正世间已完了,你们来了也没用。” 族长哈哈笑道:“巫蛊老儿,想不到你居然没有死,却是躲在了这个僻静之处,让我们神鬼族人好找啊!” 原来星火早已将魔族的藏身之所告诉了族长,而让星火带人来剿灭魔林,也是族长的授意。此在危机之时,沐光突然出手,却无意中将霸王救了下来。 寂魂见到族长,急道:“族长!快救我们!” 族长见寂魂护着星火与艳女,而星火与艳女看上去受伤不轻,不禁一惊,手向寂魂那边一指,黑龙一个翻滚,飞了过去。族长叫道:“上来!”黑龙飞过寂魂的头顶,寂魂两手提着星火与艳女,纵身而上,到了黑龙头顶之上。 寂魂看了看霸王,又道:“霸王也已投降了我们……”于是将霸王投降,杀死八百魔族之事说了一遍,族长笑道:“很好,良禽择木而栖,霸王,你也上来吧。” 霸王拱手道:“多谢族长。”看了看巫蛊神官众人,见众人看自己的眼神中,含有难以量计的仇恨,便转过头去,纵深跳上到了黑龙头顶之上。 族长道:“早就听闻巫蛊神官坐下四大弟子,现在鬼王死了,邪王又不成气候,龙王一介女流,最有实力的,自然是你霸王了。” 霸王拱手笑道:“族长谬赞。” 巫蛊神官等人见霸王卑躬屈膝的模样,都觉得说不出的恶心,巫蛊神官更差点气背了过去。 族长又转过头去,看向沈菁,还有那一片血腥的修罗战场,淡淡一笑:“玉面修罗么?”然后朗声道:“沈菁!你我本来都是月轮族人,现在你的力量虽已回来了,但却还不完整。天神在月亮上等你,你不如转向我们这边,我们协助你,让你的力量完全觉醒,用以灭世,觉得如何?” 众人一听,心中大是惊讶,都想:“已经如此可怖吓人了,竟然还不完整?” 沈菁以低沉的声音,缓缓念道:“月轮……族?灭……世?” 族长又道:“没错,我们的目的与你一致,只要你跟我们回去,你的力量便会完全苏醒,到时这世间任谁也不可能是你的对手!” 巫蛊神官惊道:“不好!神鬼族要拉拢沈菁!沈菁现在力量既然并未全部觉醒,便还有得救!我们要阻止神鬼族!” 话音刚落,却听到一个声音远远传来:“胡说八道!要菁儿跟你们同流合污,除非先问问我手中的利剑!” ------------ 第八十三章 断章 的历史 这个声音十分洪亮,远远传来,却又似乎近在耳旁,众人一听,便知说话这人修为十分了得,都向声音传来处看了过去。 只见徐之桓脚下踩着一只金钱猎豹,那猎豹脚踏云雾般的火红,狂奔而来。徐之桓的身旁除了屈别江与离影外,还多了两个女子,都是巫蛊神官等人认识之人,一个是不见踪影许久的幽魂青莲,另一个则是从魔林中跑出去的樱姬。 秦南晟见到徐之桓,不禁大喜,又看到徐之桓身旁的樱姬,眉头又皱了下来。龙王眉心一扬,说道:“徐之桓总算回来了。” 巫蛊神官向徐之桓点头示意,徐之桓也只一点头,那猎豹忽的跳起,竟似腾云驾雾般,直向黑龙奔去。众人大吃一惊,腾空奔跑,非灵兽不可做到,不知徐之桓究竟是从哪里搞来的这样一只灵兽。 徐之桓二话不说,手中长剑一横,一剑夹着银光,向族长斩了过去。族长冷冷一笑,徐之桓的本事族长是十分清楚的,敢向自己发起进攻,简直是找死。族长右臂一振,拳头已打出。 徐之桓毫无惧怕之色,长剑与族长拳头相交,“当”的一声,长剑断成了两截,金钱猎豹从空中一个转折,绕开黑龙巨头,奔向了高空,悬浮而立。族长虽然将徐之桓的长剑打断,但自己的手背上竟也多了一道剑痕,鲜血渗出,流了下来。 众人一惊,龙王道:“徐之桓什么时候有与族长一拼的实力了?” 徐之桓看着手中断剑,喃喃道:“这剑,毕竟是凡品。”徐之桓将断剑从高空抛下,双臂扬起,只听两声剑鸣传来,一红一黑两道光芒从堡垒之中猛然飞出,竟是封存在堡垒中的两柄利刃——萧奇剑与筝灵剑! 两柄神兵围绕着徐之桓的身体急速旋转,最终分别落在了徐之桓的手中,从徐之桓的身上猛然腾起一团火焰,与猎豹脚下的一团火焰互相呼应,威风凛凛。 热流吹出,众人只敢这股热流中蕴含无穷无尽的灵气,这股灵气甚至超过了巫蛊神官。众人无不惊叹,左济心道:“他只不过是出去了一趟,怎会有了如此厉害的修为?” 樱姬见徐之桓身上火起,拍手叫到:“少主,您总算觉醒过来了!”徐之桓微微点了点头,神色冷峻,一股双剑在手,天下我有的王者气势,油然而生,惊得众人心中忐忑。 众人听得樱姬叫徐之桓少主,心中都是一奇,只不过是离开魔林,出去筹措军费买粮而已,一回来便变成了樱姬口中的“少主”。 族长见徐之桓如此变化,惊讶莫名,一丝寒意从背后蹿了起来,额头不禁流下了一滴汗珠,心道:“寒意?我会有么?” 徐之桓向下方一看,见化身为玉面修罗的沈菁正立在原地,动也不动,口中喃喃念道:“灭世?月轮族?” 徐之桓心中叫了声“好”,金钱猎豹空中转身跑到沈菁面前,徐之桓对着沈菁叫道:“菁儿!是我,我是徐之桓,我回来了!” 沈菁一脸迷惑的盯着徐之桓,喃喃念道:“徐……之桓?” 徐之桓伸出手去,围绕沈菁的红光并不排斥徐之桓,穿过红光,徐之桓的手掌直接摸在了沈菁的脸上。沈菁身子微微一震,双唇不自觉的颤抖,一行清泪便流了下来:“之桓……” 徐之桓一把将沈菁从红光中拉了出来,红光忽的扭曲蠕动,照亮全场之后,消散开去,沈菁也恢复成那天真、可爱的模样,依偎在徐之桓的怀中,一动,不动。 族长见状,眉头一皱:“玉面修罗,毕竟还未完全觉醒啊。”又看了徐之桓一眼:“这小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有如此大的变化。” 原来那日徐之桓中了龙蛇胆之毒,被樱姬带走治疗。 樱姬将徐之桓带到了一个极僻静之处,那是一个小小山涧,山壁之上有细微瀑布轻挂,汇聚成一条溪流;四下无人,却能看到雄鹰忽而出现在山涧之中,随即翱翔到苍穹蓝空,时而能听到吚吚呜呜的禽兽叫声,外界虽是冬季,但此处仍是十分秀丽,最奇的是,从山壁之中长出无数常青树的枝桠,便如春日一般。 樱姬向四周看了看,微微一笑,将徐之桓放在了地上,双手一扬,只见两道法茫在手心掠起,竟如刀般,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圆中却是另一番光景:那圆中,便如山水国画一般,点点水墨勾勒出一幅幅绝美的画面,有红梅儿、绿柳儿,线条般的河流,墨点般的行雁。虽是山水国画之风,却处处是活物,奇特异常。 樱姬将徐之桓扶起,笑了笑:“少主,我们走吧。”抱着徐之桓,便跳入了那圆圈的另一个世界中。 眼前是一片黑暗,忽的一道红色闪光,将黑暗打破。一个男人手持一柄长剑,与一个女人对峙着,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样貌。“咿呀!”一声尖利的怪叫,一张诡异的鬼脸突然浮现,徐之桓大吃一惊,翻身坐起。 南柯一梦,徐之桓松了口气,揉了揉眼,向四周看去,自己显然是在一间屋中,只不过四周的桌椅板凳、花藤装饰,均是水墨一般。徐之桓啧啧称奇,世上竟有这等奇幻之地,再转头一看,却吓了一跳。 “啊!”徐之桓身体向后一倒,惊得连连后退。眼前所见的,是三个奇形生物,左数过来,第一个从脖子上分出了两个头,一张脸上笑容灿烂,另一张却是愁眉苦脸;第二个裸露了上半身,肚子上生了一只巨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徐之桓;第三个右手十分巨大,与人同高,左手却异常短小,只有一根中指般长短粗细。 三个怪物见徐之桓醒来,都拍手叫好:“好啊好啊,少主醒啦!” 徐之桓乍见三个怪物,着实被吓了一跳,但听他们叫自己少主,显然没有敌意,心中一奇,便问道:“少主?什么少主?” 那大眼怪眨了下肚子上的巨眼,道:“你就是我们封神族的少主啊。”这个种族徐之桓闻所未闻,更是稀奇,正要追问,一个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欢喜问道:“少主醒了么?”来着正是樱姬。 徐之桓见是樱姬,问道:“樱姬姑娘?这……倒地是什么地方?”又摸了摸自己的箭伤,却并不感觉疼痛了,而且毒性已消失无存,徐之桓大是惊奇:“咦?我的伤……” 那双头人道:“樱姬医术,天下无双,区区凡间的箭伤、毒伤,怎会难倒她?”这人有两个头,说话也是两个声音,一个欢喜,一个生气,两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十分有趣。 徐之桓极是冷静,微一整理头绪,便猜到了缘由:“这么说,我中了司马碧杰的箭术,是你们救的我了。” 长短手道;“当然,少主受伤,樱姬要是敢见死不救,便是找死捏!” 徐之桓微微一笑:“如此,多谢樱姬姑娘。”顿了一顿,又问:“你们口口声声叫我少主,这少主是什么东西?封神族又是什么?” 樱姬笑道:“少主不要着急,我这就告诉你。” 亘古时期,玉面修罗灭世,本来一切的一切都该销毁,重新孕育出来的人无法得知玉面修罗的事情,但巫蛊神官却如何能知? 原来玉面修罗出世时,众族无法与之抗衡,此时自然孕育出称为“五官”的五个生灵来,这五个生灵形状奇特,一个双头不同表情,名为“喜怒官”;一个赤裸上身,肚子上多长了一只巨大眼睛,名为“监目官”,一个重右手而轻左手,名为“轻重官”;一个上身无比巨大,双腿却十分细小,比例失调,名为“大小官”;一个天生便带着火种,名为“冷暖官”。 这五人以冷暖官为首,自称“封神族”,有通天彻地之能,驾驭黑龙、环豹、青鸟、瑞猪、麟马五大神兽,这五兽堪称世上最强灵气之宿主,竟与玉面修罗斗了个平分秋色。激战持久,玉面修罗不得不已人为食,而五官合力,玉面修罗也拿不下任何一人,激斗之中,玉面修罗最终饿死。五官是唯一没有被玉面修罗吃掉的生灵,但玉面修罗饿死之后,五官也消失无踪。并将玉面修罗之事,记载了下来,流传千古。 这部古书虽流传下来,却甚少有人相信,看过的人,便都将它当做一个故人杜撰的笑话便了。几经辗转,古书到了巫蛊神官的手中,但在此之前,玉面修罗已经成为了众所周知的笑话。 封神族一直躲在自己创造的“封神界”中,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便是等玉面修罗再次出世时,将其消灭,以免再酿灭世之惨剧。 多少个千年过去,封神族五官中,喜怒管、轻重官、监目官还维持着原样,大小官与领袖冷暖官,出了封神界,转世为人,樱姬便是那大小官,而徐之桓,便是封神族的领袖冷暖官。 ------------ 第八十四章 归来的记忆 徐之桓突然听到了这些,大是惊异,自己竟然是亘古时期封神族的领袖,哪里肯信?连连摇头:“不可能!我不可能是封神族的人,我的身体与常人无异,怎么会是封神族?” 徐之桓一再强调,一句话中将“封神族”三字说了两遍。樱姬笑道:“若是我说谎,那喜怒官、监目官、大小官就站在你的面前,难道也会是假的么?” 徐之桓看着三个奇形生物,身子颤了一颤,说道:“那你也说我是冷暖官,可冷暖官天生带有火焰,我哪里有?” 监目官哈哈笑道:“大小官不也是身大脚小么?现在你看她,却是一个漂亮的女子。” 徐之桓心中疑惑万分,樱姬又道:“我们与玉面修罗大战之后,都受了重创,只能转世为人,待力量缓缓苏醒,所以我现在是樱姬的样子,而不是大小官的样子。” 徐之桓还是不信,跳了起来,说道:“不可能的!我徐之桓怎么会是奇形怪状的人?”话刚出口,便觉失言,希望这句话其他人不会往心里去。 喜怒官道:“你是我们的少主,我们是你的部下,这一点无论如何也变不了的。”顿了一顿,又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的身份。” 说罢,喜怒官身上忽的闪烁起一道光芒来,化作一个人形,徐之桓吃了一惊,因为喜怒官化出的人形,正是已死去了的鬼王! “鬼王……前辈?”徐之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监目官与轻重官相视一笑,身上也围绕起两色光芒,化作了人形,徐之桓都认得,监目官是秦非凡,轻重官正是秦奋。 徐之桓更是惊异,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秦非凡道:“这下你信了吧?”徐之桓愣了半天,才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秦奋道:“我们本来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直到我们死了以后,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徐之桓这下不信也不行,怔了半天,猛然想起:“死?你们死了?” 鬼王道:“没错,魔林被神鬼族人侵入,我们已战死了。” “他们说得不错。”一道青烟在徐之桓的身边飘起,青烟化作人形,正是青莲。 见青莲突然出现,徐之桓又是一惊,问道:“青莲前辈,你又怎会在此?” 青莲道:“魔林被神鬼族人入侵,我本来也应该留在魔林助巫蛊神官一臂之力,但我是幽魂,幽魂之力无法在人间久留,就算用了仙法,也只是一时之功,无法形成实质的伤害,所以便出来寻你,找到你时,你已被樱姬带到这里来了,我一直尾随在后。” 樱姬一拍脑门,道:“失败,我果然还没有完全苏醒,居然有幽魂跟着我也不知道。” 秦非凡道:“罢了,青莲也不是外人。” 徐之桓暗自诊测了一下自己的伤势,并无大碍,翻身而起,说道:“魔林既有为难,我得赶紧回去相救!” 樱姬道:“不可,我们封神族的使命,是在玉面修罗出现时,阻止玉面修罗,其他种族的是是非非,我们不该干预,若是伤了元气,玉面修罗出现时,又该如何?” 徐之桓的冷暖官之力虽未觉醒,但平日早听说过玉面修罗的事,加上樱姬又给自己巩固了一遍,自然知道玉面修罗的厉害。 但徐之桓并不听樱姬的劝阻,说道:“那又如何?我现在还是徐之桓,不是冷暖官,魔林救我于危难之中,他们遭难,我岂能坐视不管?” 樱姬又要劝阻,忽然,五官的脑中都猛然涌出一道鲜红,这道鲜红徐之桓刚才在梦中见到过,鬼王惊道:“玉面修罗已经现世了!” 忽的一声吼叫,直传入徐之桓的脑中,徐之桓“啊”的一声大叫,脑中不断浮现出沈菁变成玉面修罗的过程,还有沈菁残杀众多修行者的情形,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脑中的情形,便如近在咫尺看到一般。 “菁儿,菁儿!”徐之桓心中一种难以压抑的情绪涌了上来,脑中的画面再变,那是一片荒芜的大地,全身血红的玉面修罗,正与五个奇形的生物战斗着。那全身带火之人,与徐之桓的长相一模一样。 “哇!”徐之桓大叫出来,众人都是一惊,徐之桓很快便冷静了下来,闭目抬头,将脑中的画面都重组了一遍,喃喃道:“原来我真的是冷暖官。” 鬼王四人听徐之桓这么一说,心中都很是高兴,鬼王道:“好!少主你想起来了!” 徐之桓看向鬼王,点了点头:“恩。” 随着记忆的恢复,徐之桓只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无比炽热,徐之桓情不自禁,将手掌一翻,一团火焰喷发出来,胸中的暖流不断灌注,让火焰持续燃烧。 徐之桓看着手心熊熊燃烧的火焰,道:“这便是我真实的力量么?” 五官四人见了,都是一喜,鬼王道:“少主,你的力量也回来了!” 虽然徐之桓的身份是封神族的少主,但在不久之前,还在叫鬼王为前辈,现在突然被鬼王唤作少主,徐之桓有些不习惯,但事实如此,徐之桓只是一笑,说道:“也许吧,但我感觉只恢复了少许。” 樱姬道:“没关系,只要找到五大神兽,力量便会急速恢复。” 徐之桓又是一怔:“神兽?”徐之桓的记忆虽然逐步在恢复,但仍有许多事情一时想不起来。 樱姬道:“就是我们封神族特有的,能够驾驭神兽的本领啊。” 说着,樱姬“啪啪”拍了两下手,只听“汪”的一声,一条黑狗跑了进来,见了徐之桓,便扑到了徐之桓的怀里。徐之桓本以为这黑狗已跑不见了,却没想到也到了这奇异的封神界中。 樱姬拿出了一粒药丸般大小的事物,说道:“这是环豹的精魄,环豹在那一战中,被玉面修罗打得元神尽毁,我们又将其元神凝聚起来,一直留在封神界中。” 说着,樱姬便将精魄喂黑狗吃了,那黑狗不知是什么东西,但既然能吃,便欢喜吞下。 樱姬又道:“希望环豹能够借这大黑狗的身子,复活过来。” 话音刚落,只见黑狗的身上射出火红光芒,低吼声中,黑狗身子缓缓便大,原本纯黑的毛皮上浮现出点点斑纹,竟是变成了金钱豹般的模样,四脚踏火,一只平凡的黑狗,吞下环豹精魄之后,化身成为了五大神兽之一的环豹! 环豹一声嗷叫,徐之桓笑了笑,跳上环豹,刚一接触到环豹的身体,便觉力量源源不断的涌上身来。环豹一身大吼,徐之桓也是一声大吼,眼中的炽热似乎要喷发出来一般。 众人见了徐之桓的变化,都十分高兴,秦非凡道:“少主!你的力量也恢复了七成,玉面修罗现已现世,趁她还未完全觉醒时,我们一起去收拾她!” 徐之桓沉默了一阵,说道:“不,我与樱姬去便是了。” 众人又是一惊,鬼王道:“少主,玉面修罗现世,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必须一次将其彻底击败,否则这世间将要面临的,是灭世的危险。” 徐之桓道:“你们既然叫我少主,那便要听我的命令。”徐之桓顿了一顿,当真以命令的口气说道:“喜怒官,大小官,监目官!你们留在封神界,不许轻举妄动,我与大小官赶去魔林。” 徐之桓是少主,三人哪敢不从?只得应了,樱姬、青莲跳上了环豹头顶,便出了封神界。 离影一直在等候,见徐之桓出现,似乎伤势已痊愈一般,大感欣喜,但又见徐之桓如此变化,还带来了环豹,又是一奇。 徐之桓带了离影,又到龙腾寺接了屈别江,向魔林赶去。环豹速度极快,从封神界到龙腾寺,竟只耗了一炷香的时间。离影与屈别江对徐之桓的变化惊讶万分,徐之桓便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二人面面相觑,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徐之桓,竟大有来历。 樱姬心中纳闷,玉面修罗现世,人间将面临的,只会是一场屠杀,徐之桓身为封神族之首,为何不立时将其斩杀,阻止悲剧再临? 其实徐之桓哪里不知事态的严重?只是,变成玉面修罗的,竟然会是沈菁,徐之桓的心中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自己与沈菁那份真挚,而又有些别扭的感情,能够化解一场灾难。 魔林之中,徐之桓亲眼见到了变成玉面修罗的沈菁,心中好不难受,嘶声力竭的在沈菁面前呼唤,希望自己能够唤醒沈菁。果然,沈菁被徐之桓拉出了那道红光,恢复成了天真可爱的模样。 沈菁恢复,神智也清楚了过来,想起自己屠杀数千人的残忍,更让沈菁无法接受的,是这一幕被自己深爱的徐之桓看到,沈菁不禁抽泣了起来,徐之桓对自己,会是什么看法? 徐之桓轻轻的抚摸着沈菁的长发,柔声道:“菁儿,我们这辈子都不要再分开了。” 环豹缓缓的飘向空中,那脚下的点点火花,不时从二人身边飘过,二人不觉炽热,只觉温暖。 化身为玉面修罗,再恢复过来,亘古的记忆早已回来,想起自己与徐之桓的立场,沈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样凄凉:“难道我们……我们注定是敌人么?” 直到现在,徐之桓与沈菁才知道,彼此是真的深深爱着彼此,就算徐之桓想要将沈菁推给左济,也无法抹灭对沈菁的感情;就算沈菁自己想和左济在一起,也无法摆脱对徐之桓的思念。 徐之桓微微一笑:“不会,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你是玉面修罗,我是冷暖官,我们势不两立;但现在,你是沈菁,我是徐之桓,我们相爱,我们不会互相残杀,只会联合起来对付其他人。” 说着,徐之桓向站在黑龙头顶上的族长,族长面色一变,但随即又缓和了下来。 “没有完全觉醒的玉面修罗,果然不能过度期待。”族长不慌不忙,脸上竟又露出了笑容。 ------------ 第八十五章 最大的错误 无论是玉面修罗,还是五官,现在都不站在族长一边,族长修为纵然高深,在亘古凶神面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生灵而已,却还笑得出来,众人不禁怔了一下。 族长冷冷一笑,说道:“沈菁,你虽是玉面修罗,但你是月轮族出生,我们才是你的同伴。”顿了一顿,又道:“我们不会骗你,不会害你,不像他一样。”说着,便向徐之桓指了过去。 沈菁道:“胡说!之桓才不会骗我,更不会害我,一直以来,要抓我走的是你们,之桓一直在保护我。”说着,转头看向徐之桓:“对吧?” 却见徐之桓身子微微一颤,从嘴角挤出了一丝笑容:“对……” 族长重重一哼:“哼!徐之桓,你敢再说一个对字么?”徐之桓默默无言,众人见徐之桓沉默,都觉奇怪。 沈菁更不相信徐之桓会骗自己,高声道:“你这个坏人,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哈哈哈哈!”族长高声笑了起来:“我没有胡言乱语。” 族长的眼神变得锐利,瞪着徐之桓,问道:“徐之桓,你将沈菁留在万坟谷之前,与我族的沐光接触过,是也不是?”此言一出,除了之情的秦南晟外,众人无不惊讶,连沈菁也吓了一跳,一脸不信的看向徐之桓。 徐之桓此时只需说一个“不”字,那任凭族长再说什么,众人都不会相信。但徐之桓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在沈菁面前,多说一句谎话,也许此刻承认,是徐之桓做的最错的一件事,这件错事早已在万坟谷与沐光接触时,已经铸下;但若是徐之桓不承认,便是对自己的良心过不去。 “是。”徐之桓说出了口,众人立时动容,沈菁愣了半天,忙道:“那又怎样?之桓后来不也到处找我么?证明他知错啦!” 族长冷笑道:“知错?呵呵,徐之桓,接下来的事情,是要我替你说,还是你自己说?”族长冰冷桀骜的目光,落在了徐之桓的身上,族长如此一说,加上徐之桓沉默的态度,众人心中都十分好奇。 秦南晟心道:“之桓,你就说吧,反正也只是为了让菁儿尽早得到七情六欲,得到磨练,留下她可以尝到失去我们的那种失落感,这也是计划之中的事。” 秦南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认为徐之桓根本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沈菁的事,没有什么不好说的。 徐之桓却喃喃道:“我……我……”沈菁焦急的看着徐之桓,心中直道:“不管有什么事,过去便过去了,我都已经是……”想到自己被薛有财占有的事,又想到自己是玉面修罗,沈菁心中不禁一痛:“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嫌弃我,就算有天大的事,我也不会在意的。” 沈菁心中打定了注意,一块大石便落了下去,反而放松了起来,笑盈盈的看着徐之桓。而徐之桓却一直沉默,一句话也没有。 族长道:“这种丑事,我谅你也说不出口,还是让我来告诉大家吧!让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族长扫视了众人一圈,见众人面上疑惑之色,嘴角不禁抿起了一丝笑容。 最终,族长的目光落在了徐之桓的身上,高声说道:“你接受沐光的提议,为了让沈菁尽早得到七情六欲,刻意将沈菁留在万坟谷,以尝到失去你们的失落;另外,你还做出了沐光没有提出来的事情,是也不是?” 徐之桓的沉默还在继续,双手紧紧握着拳,微微颤抖。众人心中又奇又气,徐之桓居然与神鬼族人有过协议,但众人更在意的,是徐之桓擅自做了什么事情,让徐之桓如此害怕,让族长如此有恃无恐。 族长朗声说道:“你不禁让沈菁尝到了失去你们的失落感,更与薛有财合谋,让薛有财在你们离开后,夺去沈菁的处子之身,让沈菁尝到这天大的负面情感!是也不是?”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惊讶,秦南晟更是震惊,当初徐之桓与自己商议时,只是说让沈菁获得失落感,并未提起让薛有财强暴沈菁的事情。若是秦南晟早知,必不会让徐之桓如此做。 众人都不信族长的话,纷纷向徐之桓看了过去,只见徐之桓双眼圆睁,神情恐惧而呆滞,全身不住的微颤,嘴唇张开,却一个字也没有,只有吸气,没有吐气。 沈菁听了族长的话,也怔在了原地,死死的盯着徐之桓:“之桓……这是……这是真的么?”被薛有财强暴,是沈菁这辈子的痛,沈菁多么希望,能从徐之桓的口中说出那一个“不”字。 徐之桓僵硬的转过头,看着沈菁那期盼的面庞,徐之桓也多么希望自己能够说出那一个“不”字。 “是……” 徐之桓最终,还是说出了是,一字出口,徐之桓便知天已塌,地已陷,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那时的徐之桓,还不知道自己对沈菁的感情,只是想要完成徐暮与聂晨交给自己的任务而已,却没有想到,在做出这件事之后,自己便深深的知道了,自己是那样的爱沈菁。 有时不觉,失去之后,才懂得,人的劣根性,徐之桓也逃不过。 众人一时愁云惨雾,族长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徐之桓!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沈菁,你会保护沈菁,但偏偏就是你,亲手把沈菁推到了地狱深渊,让沈菁遭遇了那不该遭遇的事情,一切都是你的错!” 直到此时,沈菁仍不敢相信,自己最重要的贞洁,竟然是毁在最爱的徐之桓手中,沈菁拉着徐之桓的衣袖,便如从前一般,天真的,可爱的,轻轻的甩着徐之桓的手:“之桓,之桓……你说,这不是真的,你说呀!” 徐之桓看着沈菁,她的眼中已经泛有微润,徐之桓心中剧痛不已,这是他这一辈子犯过的最大的错误,徐之桓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抽搐的喉咙,却将这一口气分成了十来口。徐之桓已犯下了如此大的错误,若是再骗沈菁,更感自己罪无可赦,徐之桓就算心如铁石,也将被自己的谎言与错误击溃。 “啊!”徐之桓仰天大叫,叫声长长传了出去,紧闭的双眼中,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是我害了菁儿!是我害了菁儿!是我害了菁儿!是我害了菁儿!” 徐之桓连声大吼,手上双剑滑落,樱姬急忙上前拿住。 沈菁最不愿意相信的事情,徐之桓却亲口承认了,沈菁终于明白,为什么徐之桓会将自己推给左济,原来是徐之桓自觉对不起自己。 “呵呵呵,我一直认为,我是残花败柳,配不上你,所以我一直避开你。却没有想到……没有想到……”沈菁心中早已被伤痛填满,满则溢,溢出来的部分,便是眼泪。 沈菁再不看徐之桓一眼,转过头,从环豹身上跳了下去,众人见沈菁寻短见,都大吃了一惊,巫蛊神官就要上前相救,但远水救不了近火,“轰”的一声,沈菁坠在了地上,地面裂开、塌陷,沈菁倒在其中,一双眼睁开,竟丝毫无损。 凭沈菁此刻的功力,这点高度怎能伤得了她?沈菁眼泪不停的流了出来,她多么希望,就这样一死了之,那便不会尝到这撕心裂肺的剧痛了。 徐之桓见沈菁跳下,一时没反应过来,没在紧急时刻拉住,急忙驾着环豹从空中奔下,见沈菁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徐之桓眼前一花,左济已到了面前,大喝:“徐之桓!”重重一拳打在了徐之桓的脸上。以徐之桓现在的修为,左济要靠近他都是千难万难,何况伤他?只是徐之桓心存愧疚,不想招架,索性将护身劲力都卸了去,硬吃了左济一拳。 没有功法护体,抵抗力便与常人一般,左济这一拳用了全力,直打得徐之桓头晕脑胀,口喷鲜血。 左济哪会如此轻易便善罢甘休?冲上前去,一把将徐之桓抓住,怒道:“你竟敢对菁儿做出这种事!”又是一拳把徐之桓打得飞了出去。 徐之桓倒在地上,眼中不停流出眼泪,动也不想动。一件错事,伤害是自己与沈菁,徐之桓犯的这个错误,实在太大,就连玉面修罗再世的沈菁,冷暖官转生的徐之桓,也无法承受这种打击。 族长也不理左济与徐之桓,从黑龙上跳下,走到沈菁面前,轻声道:“沈菁,来我们这边,我们是族人,不会骗你,不会伤害你。” 沈菁向族长看了一眼,又向徐之桓看了一眼,眼中充满了哀怨,站起身来,点了点头,与族长一同跳上了黑龙后背。 巫蛊神官长叹一声:“完了,就连我们最后的希望,也投向神鬼族了。” 造成这个结果的,不是别人,正是徐之桓。 左济连连骑在了徐之桓身上,对着徐之桓拳如雨下。樱姬将左济拉开,喝道:“你再打少主,休怪我不客气了!” 左济怒道:“来啊!杀了我啊!”徐之桓喃喃道:“樱姬,让他打我罢,我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樱姬面有难色:“这……”左济重重一哼:“你想让我打你,你的心里会好受些?哼!休想!你就该被自己做的混蛋事折磨!” 左济一拂袖,便走了开去。 族长再次扫视众人一圈,发出一声冷笑,驱动黑龙,那黑龙一个翻滚,隐匿在了云层中,云层滚滚,向魔林出口汹涌而去。 ------------ 第八十六章 将一切毁灭 左济见沈菁随着族长一同离去,大叫道:“菁儿!别走!”脚步展开,便追了上去。 但黑龙游动的速度远在左济之上,左济又怎追得到? “可恶!”左济正懊恼时,忽然一道火焰从身边掠了过去,正是徐之桓!左济一怔:“徐之桓?” 徐之桓道:“你都这么去追,我徐之桓若是不追,岂不是连你也比不上?” 徐之桓已犯过一次大错,如果现在再让沈菁离开,便是又一次铸下了大错。徐之桓一把将左济拉上了环豹,道:“我们一起把菁儿追回来!” 已被放在巫蛊神官等人身边的屈别江、离影、樱姬与青莲看着二人乘着环豹追去,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不知是喜,还是忧。 巫蛊神官心中忧虑:“对方实力强大,恐怕他们未必是对手,而且又有玉面修罗……。”转头对龙王道:“龙王,你在此帮助他们,我去天池古剑洞。” 龙王一怔:“师尊?”巫蛊神官道:“别啰嗦,时间不多,你务必要帮助徐之桓与左济,不要让敌人走出魔林。” 说罢,巫蛊神官一个纵身,已消失在众人眼前。龙王看着那云层中翻滚汹涌的黑龙,露出了一丝笑容:“哼,龙么?我若制不住你,便妄称龙王。” 龙王法决一握:“金道,八门金锁!” 一道金光从龙王手心飞出,后发先至,赶在了黑龙之前,那金光分成八道,围绕在黑龙四周,突然化作八道金色大门,将黑龙围在了正中。 黑龙“砰”的一下,撞在了金门之上,金门颤抖了一阵,竟将黑龙挡了下来。龙王“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暗道:“这黑龙真厉害。” 环豹与黑龙同是五大神兽,速度一致,本来是追不上黑龙的,但黑龙被龙王这么一阻,环豹立时便追了上去。 徐之桓一声大喝:“看剑!”乘着环豹,高举筝灵剑,向族长当头斩了下去。 族长一惊,举手招架,一声脆响,一拳一剑相持不下。徐之桓修为突飞猛进,使得族长的身体震了一震,族长大怒,喝道:“徐之桓!你不要得寸进尺!” 族长身后忽的冒出一团黑烟,黑烟逐渐围绕到手臂之上,“咣”的一声,巨力回击,将徐之桓击飞了出去。徐之桓伸手一拉,拉住了族长手臂,二人滚打在一起,从黑龙身上落下。 左济乘着环豹,向沈菁飞去,道:“菁儿!跟我回去!”沈菁一言不发,看也不看左济。 “小子,不要目中无人。”沐光的声音传入左济耳中,左济一惊,只见一道剑光向面门袭来,左济在千钧一发之际,脑中猛然闪过一式剑招,迅速一低头,萧奇剑从后背刺出。 沐光见这一剑正向自己面门刺来,极其精妙,不禁一凛,身子偏开,萧奇剑从胸前掠了过去。沐光心道:“他的剑法怎么……” 沐光不禁问道:“你的剑法是跟谁学的?” 左济哪有心情回答沐光的问题?唰唰唰三剑连出,每一剑都指向沐光的要害,沐光仓惶避过,似对左济的剑招一点招架之力也没有。 正与艳女一起替星火疗伤的腐女见状,道:“沐光,我来助你!”沐光高声制止:“你们好好给星火疗伤!”腐女一怔,只得继续替星火治疗。 左济脑中剑招急速闪过,一招接着一招,似乎一见到沐光,便灵感突发了一般。沐光被左济逼得不住倒退,本来一剑刺向面门的,正招架时,却又突然刺到了胸口,回手去挡,剑招又变到了脚下。剑招精妙,不知虚实,沐光看不出哪一招是虚招,只得每招都挡,一时间被逼得无招架之力。 沐光忽的一声大喝,在身前挽了一个剑花,让左济剑招攻不进来,左手一捏法决:“金道,环天般若阵!”只见从天空中拍下来一个巨大佛手印,左济吃了一惊,眼看就要中招,环豹急速飞开,躲开了佛手印的轰击,那佛手印穿过黑龙身体,消散开去。攻敌而不伤黑龙,沐光仙法的拿捏,恰到好处。 另一边厢,徐之桓与族长斗得激烈,族长运起“双剑令”上的神功,黑气缠绕全身,一双肉掌竟化作刀枪不入的兵器,就连筝灵剑都奈何不了。徐之桓亘古记忆恢复了七成,又有筝灵剑在手,身绕火焰,剑如惊鸿,与族长斗了个旗鼓相当。 族长一掌向徐之桓面门打来,徐之桓急举剑来挡,哪只这一掌只是虚招,忽的缩回,在徐之桓的胸前一个虚晃,徐之桓又回剑格挡,但族长这招又是虚招,“啪”的一掌,结结实实的击中了徐之桓的面门。 族长与徐之桓斗了十几个回合,知道徐之桓此时的修为非同小可,非智取不可,于是连施两次虚招,徐之桓果然上当。 族长正欢喜时,徐之桓的身上火焰却突然冲起,族长急举手挡住了双眼,以免被火焰灼烧,移开手时,却见徐之桓一个头槌砸来,不偏不倚,正正撞在自己额头之上,族长被撞得仰头后退。 族长勃然大怒:“臭小子!我要宰了你!”正要扑上,却听沈菁的声音传来:“我本想饶了你们的性命,你们却自己追来,那便怪不得我了。” 黑龙身上,一道红光冲天而起,沈菁又化作了血红的玉面修罗! 本来左济在环豹的相助下,已渐渐占了上风,见沈菁如此,心中一凛,竟不自觉的住了手。 沈菁尖声道:“徐之桓!”那红光从黑龙背上旋转而下,顷刻之间,便已到了徐之桓的面前,徐之桓大吃一惊,只见沈菁一爪攻来,徐之桓急忙举剑格挡,“当”的一声,筝灵剑飞向半空,沈菁五指已深深的插入了徐之桓的胸膛,筝灵剑转了几个圈,插在了地上。 樱姬见状,大惊失色:“少主!”便向徐之桓奔了过去。 徐之桓看着沈菁,面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轻轻的将沈菁抱在了怀里:“菁儿,以前是我错了,我是真的爱你的,若你杀了我,能让你好受一些,便下手吧。” 徐之桓的话语说得轻声,除了沈菁以外,谁也听不见。左济见徐之桓抱住了沈菁,心中又是妒忌,又是庆幸,如此一来,沈菁也许会感念昔日之情,回到大家的身边。 沈菁也一手五指插在徐之桓胸口之上,一手缓缓的拦住了徐之桓,一双眼怔怔无神:“如果,我把你撕成两半,再跟你说我是真的爱你的,你觉得还来得及么?” 徐之桓一怔,还没回过神来,沈菁另一只手的五指已插在了徐之桓的后背,沈菁尖声叫了起来,叫声凄厉,便如一个怨鬼一般。 “来得及吗?来得及吗?” 沈菁用力撕扯着徐之桓的身躯,猛的一用力,徐之桓的身体被沈菁活生生的左右撕开!顿时鲜血淋漓,溅射四方。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菁一手抓着半边徐之桓的身体,放声狂笑,这便是亘古屠夫,玉面修罗的本性。 左济见了这血腥一幕,手上一松,萧奇剑滑落了下去:“她……她……她不是沈菁!她不是!” 众人万万没有想到,沈菁竟然会变得如此无情,变得是那么的快,那么的彻底。 沈菁被徐之桓伤得太深,太深,深得已无法再挽回,离开,原本是沈菁最好的选择,但徐之桓与左济却追了上来,终于让沈菁下定了决心,对徐之桓痛下杀手,彻底变成了玉面修罗。 沈菁双眼通红,将徐之桓的两半躯体随意甩落在地,厉声道:“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把这世间的一切都毁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见沈菁已彻底疯狂,心中都无比的惊骇,他们要面对的,是亘古凶神,是凡人之力不可比拟的强大敌人! 樱姬亲眼看到徐之桓被残忍撕成两半的这一幕,怔了半天,虽然没有哭出声,但眼泪已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少主!” 樱姬一声尖叫,疯了似得向沈菁扑了过去。 徐之桓、樱姬虽然是五官之一,但五人合五神兽之力,才能与玉面修罗战平,而且还会有人身负重伤,何况樱姬现在只有一个人? 沈菁见樱姬扑来,随手一挥,一道红光忽的掠过,便将樱姬斩成了两段。 “少……主……” 樱姬缓缓的倒在了地上,目光中,可以看到自己还站着的下半身,与倒在不远处的半截徐之桓的身体。 沈菁厉声笑着:“哈哈哈哈!”笑声远远传出去:“我要让你们全部都死掉!死掉!死掉!” 沈菁身上的红光暴涨,龙王的八门金锁被震碎裂开。族长大惊,急忙跳上了黑龙,说道:“我们快走!”那黑龙没了束缚,立时向魔林外冲了出去。 众人大惊失色,龙王的八门金锁一被震碎,口中立时喷出了鲜血,龙王捂着胸口:“可恶,挡不住了……” 秦南晟看着陷入疯狂的沈菁,大喝道:“菁儿!难道你真的要杀死我们吗?难道你真的忘记我们……” 话音未落,忽的一道红光插进了秦南晟的胸口,秦南晟到死也不敢相信,沈菁竟然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族长等人已坐着黑龙,离开了魔林。 沈菁一边狂笑,一边向众人走了过来,沈菁的修为早已远远超过了众人,弑杀的玉面修罗,将要进行它复苏后的第一次屠杀。 “啊!” 众人的惨叫声,被淹没在一片血红的光芒之中。 ------------ 第八十七章 天池古剑洞 沈菁已经彻底陷入癫狂,眼前所有的人,都是敌人,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在玉面修罗的面前留有活路。 昔日的朋友,一个又一个的倒在沈菁的面前,沈菁却一点悔意也没有。毕竟不是完全复苏,沈菁痛下杀手之后,心中的杀意逐渐淡下来,看着自己亲手造成的修罗杀场,只冷冷一哼,转过头,在那道红光的缠绕下,缓缓的飘出了魔林。 魔林之外,族长等人已在等候沈菁,见沈菁出来,族长呵呵一笑,问到:“里面情况如何?” 这时亘古时期的记忆已回到了沈菁的身上,沈菁道:“在玉面修罗的面前,还会有活口么?” 族长道:“如此甚好,魔族人再也无法阻止我们灭世的计划。”顿了一顿,又道:“那我们这便去月上见天神吧,只要有了天神的帮助,你就可以恢复成完全的玉面修罗,灭世之计划便能弹指而就。” 沈菁虽知自己是玉面修罗,但人心并未完全舍去,抬头看向那月亮,脑中浮现出聂晨常说的,自己的父母在月亮上的话来,双眼不禁一颤,点了点头。于是收了功法,红光渐弱,沈菁跳上黑龙后背,那黑龙一声嗷叫,向远空中奔去。 忽然,族长腰间的“双剑令”光芒一闪,竟自行飞了出去。神鬼族这一战,说得上是大获全胜,连沈菁也拉拢到了自己这一边,族长志得意满,竟没留神,双剑令便远飞了出去。族长先是一惊,随后笑道:“罢了,反正我已练成双剑令上的神功,那块破铁,不要也罢。” 半空中,沈菁回头向魔林看了一眼,心中一声长叹:“之桓,我们再也不要相见了。” 魔林之中,巫蛊神官回到了战场,见横尸遍野,秦南晟、龙王、徐之桓等人均没有一个全尸,巫蛊神官长叹了一声,说道:“最终还是变成这样了啊。” 说着,巫蛊神官双手合十,一阵蓝光闪烁起来,那蓝光向四周扩散,从众人的尸首上掠过,尸首便消失不见了。 蓝光凝聚成一个摸约一人来高的圆,少时,只见从圆中走出几个人来,正是秦奋、秦非凡与鬼王。 鬼王向巫蛊神官行了一礼:“师尊。”巫蛊神官看着鬼王怔怔的出神,半天才道:“想不到,我的徒弟竟然会是五官之一。”鬼王自己也没有想到,若不是自己死去,记忆又怎会回得来? 圆圈中又走出几人来,正是已被沈菁杀死的徐之桓、秦南晟等人。众人心情沉重,面色难看。巫蛊神官见众人如此,淡淡的道:“你们不必难过,保住了性命,便有机会让菁儿回头。” 徐之桓长叹一声:“已经不可能回头了。” 原来巫蛊神官前往天池古剑洞的途中,见三个人影一闪,站在了眼前,正是鬼王、秦非凡、秦奋三人。 巫蛊神官见到三人,不禁一惊,问道:“你们三个,不是已经……”鬼王笑道:“师尊,我们的确已经死了。”巫蛊神官惑道:“莫非你们暗中练成了死而复生的仙法?这时间会有这种仙法么?” 三人见巫蛊神官疑惑的表情,便将玉面修罗与五官之事说了一遍,巫蛊神官恍然大悟,惊道:“原来我看的那本古书,竟然是你们留下来的!” 鬼王点点头,说道:“虽然少主……便是徐之桓,他不让我们跟来,但我们放心不下,便来了。” 秦非凡看着远处红光闪烁,眉头一皱,说道:“玉面修罗已成型。” 秦奋道:“不,还没有完全成型,但虽没有达到要毁灭一切的程度,却也要杀光眼前的人,才会罢手。” 鬼王道:“好,我们立刻出手!” 三人立刻捏了相同的法决,只见蓝光从三人手心放出,形成一层膜般的法茫。这法茫与“封神界”相同,三人便利用这条通道,徐之桓正要被沈菁撕碎,三人便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将徐之桓等人转移到了封神界中,沈菁撕碎的徐之桓、杀戮的众人,均只是三人借尸还魂,以障眼法调换的其他已死之人,都是那些已死去的外界修行者。可怜这些修行者死了之后,还要惨被沈菁撕碎,死无全尸。好在沈菁杀得兴起,并没有发觉众人已被掉包,众人因此保住了性命。 突然,天空中飞来一道光芒,正是双剑令。双剑令在众人身前盘旋,巫蛊神官伸手接住,笑道:“本来是我们要去夺的,神鬼族却自己将它送了来。” 秦南晟一怔,问道:“这是双剑令!怎会自行飞来?”巫蛊神官笑道:“自然是我施法牵引过来的。”巫蛊神官在众人转移之后,突然想起双剑令来,便施展仙法,将双剑令牵引而来,恰好族长放松了警惕,巫蛊神官才得手。 五官聚齐,彼此对望一眼,巫蛊神官说道:“好了,我现在便将天池古剑洞唤出来。”说罢,巫蛊神官一声大喝,双手法决连连变换,只见从远方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众人一惊,只见一座原本没有的高山逐渐从地下升了起来。 巫蛊神官将那座山唤出来之后,已是满头大汗,说道:“我们走吧。” 众人在巫蛊神官的带领下,向那座高山行去。 天池古剑洞,高达十丈,其深不可目测,洞口一座石门紧紧的封闭着,在大门左侧,有两个空荡荡的剑鞘,剑鞘之上,还有一个凹槽。 众人到了动前,秦南晟道:“这便是天池古剑洞么?没什么特别的嘛。” 巫蛊神官一笑,弯腰捡了一根树枝,向那石门扔了过去,那树枝刚触及石门,便有无数的剑光闪过,将那树枝切成粉碎。 众人大吃一惊,巫蛊神官道:“这是按照聂晨的传授,布下的剑阵,剑阵中有沈霜杰、聂晨、徐暮三大绝顶高手的剑招,你们谁敢硬闯?” 徐之桓便在这时,脑中闪出刚才剑阵的光芒,思索了半天,摇了摇头:“破不了。”左济也摇头道:“破不了。” 巫蛊神官道:“这便是了,就连冷暖官徐之桓也破不了,何况我们这些凡人了。” 徐之桓一听,立觉无地自容,自己虽是亘古时的传说人物转世,但自己对沈菁做出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可以说沈菁的觉醒,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实在不敢听别人的称赞。 左济冷冷的道:“菁儿的账,我呆会再与你算。”徐之桓愣愣的看着左济,樱姬却一脸敌意的瞪着左济。 巫蛊神官道:“将萧奇剑、筝灵剑插入剑鞘,再将双剑令放在凹槽之上,剑阵便能解开。” 徐之桓点点头,从巫蛊神官的手中接过双剑令,走到剑鞘前,将双剑插入其中,又将双剑令镶嵌在了在那凹槽之中。 金光一闪,那洞口前隐藏的剑阵全书显露出来,细数下来,一共有八十一道剑气,这八十一道剑气在金光的照耀下,缓缓消散而去。 徐之桓站在石门前,双手按在石门之上,剑气果然已经褪去。 “终于到天池古剑洞了,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东西?”徐之桓心中不禁感叹起来,这么长的时间寻找,就是为了找到天池古剑洞,就算住在魔林的这段时间里,巫蛊神官也没有将天池古剑洞唤出来过,徐之桓心中一直好奇,现在天池古剑洞就在眼前,徐之桓心中无限感概,双手一用力,将洞门推了开。 众人忐忐忑忑的走入洞中,天池古剑洞内,什么也没有,与普通的山洞没有任何区别。 秦南晟一跺脚,怒道:“这是什么鬼东西?我们千辛万苦的寻找,难道就只为了找这什么都没有的破洞吗?” 巫蛊神官道:“别着急,洞中肯定另有玄机。” 据说,天池古剑洞中有聂晨、徐暮的惊人绝技,只要到洞中窥得一二,便能纵横天下。但传说毕竟只是传说,众人在洞中找了半天,竟什么东西也没有。 巫蛊神官苦笑一声:“嘿,我巫蛊神官又被聂晨摆了一道,这个破洞里根本什么也没有。” 徐之桓心中失望,还道能在天池古剑洞中找到一些有帮助的东西,能让沈菁回到自己身边来,却没有想到竟是空洞一个。 但就这么一个空洞,竟要以剑阵封住洞门,还要巫蛊神官将其藏匿起来,其中缘由,众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少主!有发现么?”众人正失望时,樱姬从洞外跑了进来。徐之桓问道:“你做什么去了?”樱姬嘿嘿一笑,轻声道:“人有三急。” 突然,门外的双剑与双剑令上闪烁起了银色的光芒,众人一惊,鬼王愣道:“这是什么情况?”那银光猛的暴涨,充满了整个山洞,银光之中,三缕烟雾呈现,逐渐凝聚,化成人形。正是已过世多年的沈霜杰、聂晨与徐暮。 众人大吃一惊,徐之桓失声叫道:“父亲!” 巫蛊神官哈哈笑道:“我就说嘛,如此神秘的一个山洞,怎么可能是空的。” 徐之桓噗通一声,跪倒在徐暮面前,声泪俱下:“父亲,我辜负您的嘱托,菁儿她……她……” ------------ 第八十八章 残留的魂魄 青莲见到沈霜杰,脑中“嗡”的作响,一声尖叫:“霜杰!” 青莲的脑中,闪现出一个又一个的片段,青莲淡淡一笑:“原来如此。” 巫蛊神官问道:“青莲,你怎么了?”青莲道:“我想起来了,我是沈霜杰的妻子,沈菁的母亲,青莲这个身份,只是我的转世罢了。” 与五官相同,青莲死后,才会想起一切,但青莲毕竟不是五官之一,无法回想起自己的前世是谁,直到现在见到了沈霜杰,青莲才想起来。 巫蛊神官大惊:“原来是嫂夫人!”众人心中对青莲的疑惑这时才解开,难怪青莲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青莲轻飘飘的飘到沈霜杰的身边,挽住了沈霜杰的手,娇媚的靠在沈霜杰的肩上,二人都是幽魂,青莲只是把控好了位置,并非真正的靠在了沈霜杰身上,众人可以看见,青莲的身体偶尔会穿过沈霜杰的身体,便是幽魂的铁证。 巫蛊神官道:“你们三个特意将魂魄锁在了此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们吗?” 三人锁在天池古剑洞中的魂魄,只有些微,并不能像青莲那样说话,三人的幽魂化作青烟,青烟又在半空中重组,形成一个个的文字。 众人向那一行行的文字看去,徐之桓读了出来:“二十五年前,自称神的人出现,声称灭世,但以一人之力,又怎能造成如此波澜?恰有五官魂入梦中,诉说玉面修罗之事,才知沈菁之力并非无据可依,而是玉面修罗之转世。五官言道,沈菁虽是玉面修罗,但力乃死物,人是活物,其力可控,不似亘古时那般凶残,只需善加引诱,玉面修罗的灭世之力便能化作救世之力。神乃玉面修罗左眼投胎,为复活玉面修罗,控制月轮族,自称神鬼族,将沈菁的七情六欲全数抽出,欲以诈谋,将沈菁之情感引往负面,变成玉面修罗,产生灭世之力。” 徐之桓读到此处,已无下文,那些文字竟似有感应一般,自行更变,又是一篇文字,众人愕然,徐之桓又读道:“五官转世之冷暖官,徐暮收为养子……”徐之桓见文中提到了自己,想起了徐暮,心中不禁一阵澎湃,顿了一顿,继续读道:“五官潜藏转世体内,本人平时不知,只在沉睡中自行游离体外,与我等相会。另有三官,分是鬼王、秦非凡、秦奋,另一官转世,则已在魔林之中,便是魔林第一妓樱姬。” 那文字又换了一面:“沈菁之力,若变作救世,则无碍;若变作灭世,则五官齐聚,集天下之灵气,与之抗衡,或能解天下的危厄。巫蛊神官忠义无双,可以信任,有他相助,我等去也安心。五官神兽中,青鸟与瑞猪已复苏,若沈菁变作玉面修罗,则万万不能让神鬼族之人得到环豹与瑞猪,五官全仗神兽,若失其一,则难敌矣。” 沈菁已经变成了玉面修罗,黑龙也已被族长驯服,读到此处,众人心中不禁怅然。那文字再变化起来:“五官神兽,我等已将麟马精魄融入萧奇剑、青鸟精魄融入筝灵剑、黑龙精魄融入双剑令中,五官齐聚,可将其唤出,以抗玉面修罗。神鬼族人,精通摄心之术,故而我等嘱咐巫蛊神官将此洞藏匿,不告知任何人,以免被神鬼族人窃了去。虽防神鬼族,但护沈菁之徐之桓却无法知道其中缘由,只能自行寻找,究竟是神鬼族人先将沈菁变作玉面修罗,还是我们先将沈菁变作救世之人,全凭天意,若事不济,则是苍生之劫数。” 读完,文字散去,众人才知道一切的根本,青莲急叫道:“霜杰!等等我!”青莲也化作青烟,消失在众人眼前。青莲来去无踪,众人早已习惯。 巫蛊神官一声苦笑:“你们三个啊,原来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了,却连我也瞒,难道怕我被神鬼族的人窥了心事么?”但转念一想,魔林的确是被神鬼族人直捣黄龙,巫蛊神官心中虽然不服,却也暗叹三人的奇思妙算。 徐之桓“啊”的一声大叫:“是我中了神鬼族人的计!我竟鬼使神差的让菁儿……菁儿……” 左济一拳打在了徐之桓脸上,怒道:“现在一切都清楚了!是你让菁儿变成了玉面修罗,你怎么才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秦南晟道:“左济且住,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我们就只能想办法解决,在此追究是谁的责任,并无意义。” 鬼王点点头:“南晟说得不错。”顿了一顿,又道:“想不到我们的灵魂会自行出窍与会见聂晨三人。”秦非凡也道:“是啊,没想到我们还与他们三个有渊源。” 巫蛊神官看了众人一圈,说道:“现在怎么办?黑龙已经被神鬼族夺去了,沈菁也已经变成了玉面修罗,我们要如何应对?”巫蛊神官看了看徐之桓,说道:“之桓,你是五官之首,你有什么建议?” 却听徐之桓喃喃说道:“都是我的错,若我早一些找到天池古剑洞,菁儿就不会离开我了。”左济见徐之桓如此,勃然大怒,又一拳打在了徐之桓脸上,徐之桓被打得踉跄倒退,樱姬叫道:“左济!你够了啊!” 左济指着徐之桓骂道:“你这个懦夫!是你害的又怎么样?是你害的,你便要承担起这个责任,而不是只知道躲在一旁自责。你有本事将沈菁推给其他人,难道就没本事将菁儿拉回来吗?”左济所说的,不仅暗指徐之桓将沈菁送给了薛有财,还暗指徐之桓将沈菁推给自己。 在左济看来,徐之桓纵然拥有强大的五官之力,却是一个不值一提的懦夫。 “你不敢面对自己的失败,所以你才要把菁儿让给我,你不敢面对自己做的错事,所以你才想处处避开沈菁。你却不知道,菁儿与我在一起时,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你以为你这样做是为了菁儿好?我告诉你,徐之桓,你这样伤害不是你自己,而是菁儿!你自私!” 左济抵得上千万中拳,字字打在徐之桓的心口上,樱姬怕徐之桓难过,忙喝道:“左济!你什么意思啊?”却听徐之桓道:“樱姬,你让开。”樱姬一怔,退到一旁,徐之桓走到左济面前,说道:“左兄,你的话犹如当头棒喝,使我立即清醒过来。” 徐之桓是个极聪明之人,左济的话虽然难听,但徐之桓也知左济是希望自己振作起来,徐之桓笑道:“没错,我应该振作起来,我要为我犯下的错承担责任。” 之前,徐之桓被沈菁抓住,虽然在千钧一发之时被赶来的三官转移,但胸口的五个深深的指印,证明徐之桓根本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徐之桓那时只想一死了之。现在的徐之桓,神情与那时完全不同,他此刻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让沈菁回到身边来。 众人见徐之桓如此,都很是欣慰,秦南晟道:“那你有什么好方法么?”徐之桓道:“我们只有一个办法,便是在菁儿与神碰面之前,与神鬼族人决一死战,将菁儿与黑龙夺回来!” 众人一听,个个心潮澎湃,一直没有沉默的离影道:“很好!老夫已是垂暮之年,就让老夫打个先锋!”屈别江也道:“你才转投我们魔族便想抢功?先锋就由我来当!” 徐之桓道:“我们要倾尽全力,与神鬼族一战,他们已乘黑龙而去,我们要追上去,需得借助神兽之力,双剑令中的黑龙已被族长夺去,我们这里还有青鸟与麟马,要先将他们唤出来。” 五官神兽,徐之桓冷暖官之环豹、樱姬大小官之青鸟、鬼王喜怒官之瑞猪、秦非凡监目官之麟马、秦奋轻重官之黑龙。五人五兽,才是五官最大的力量。 秦奋面有难色,说道:“虽然只有这个办法,但少主与樱姬还没有恢复五官真实面目,我们要面对的不仅是神鬼族,还有玉面修罗,我怕我们以目前的力量去对抗他们,力有不逮。” 徐之桓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怪只怪我没有赶在神鬼族之前,找到天池古剑洞。” 众人默默然,与徐之桓走出洞来,本是秦奋所有的黑龙,已被族长驯服,现在有的,就只有环豹、萧奇剑中的麟马、筝灵剑中的青鸟。 樱姬与秦非凡各自捏了一个法决,只见两道闪电般的法茫霹雳雷霆般,分别从两人手中射出,在半途合为一道,一齐劈在了双剑之上。 那双剑“嗡嗡”作响,缓缓的从剑鞘中飞了出来,在半空中兀自颤抖。“哐”的一声,两柄神兵折断,从中飞出两颗圆圆的精魄,那两颗精魄猛的冲向高空。空中云层向周围扩散开来,呈一个圆状。园中,又有一道光芒落下,只见一只全身天蓝色的巨鸟与一匹头上生了两角的马,从那光芒中奔了出来。 众人一惊,秦南晟道:“这边是神兽么?” 环豹见到了神兽,似乎有感应般,“嗷”的一声叫了出来,似在迎接二兽。 樱姬跳上了青鸟背上,摸了摸青鸟那天蓝色的极纯净的羽翼,说道:“好孩子,我们又见面啦。” 秦非凡也跳到了麟马背上,那麟马一声嘶鸣,人立起来,双足踏云,竟在半空中自由自在的奔跑。众人看着这一幕,都不禁咋舌。 ------------ 第八十九章 真正的修罗 神兽与主人分割多年,今日终于重逢,樱姬与秦非凡心中欣喜;而两之神兽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情,不住的在空中盘旋、嘶鸣。 神兽盘旋了一阵,停在众人面前,樱姬说道:“我们出发吧。” 徐之桓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看众人,说道:“离影前辈,屈大哥,你二人留在这里,以防有变,其余人随我一同去截神鬼族。” 徐之桓其实是想五官去便成的,但看众人的样子,个个摩拳擦掌,不让他们去是决计不可能的。这些人中,只有屈别江与离影没多大干系,故而徐之桓至少想让这两个人活下来,因为这一战,凶多吉少。 但屈别江也是个热血男儿,听徐之桓如此一说,立时便跳了起来:“你说什么?我不留下,我要与你们同去!” 离影毕竟有远虑,知道徐之桓的意思,对屈别江道:“他让我们留下,我们便留下吧。”说着,离影向徐之桓点了点头,徐之桓一笑,以传音之法与离影说话。 屈别江见徐之桓左手握了传音法的法决,高声道:“你对离影说了什么?”话音刚落,徐之桓握的法决便已收起,道:“二位,地上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说罢,带了巫蛊神官、左济、龙王、邪王、秦南晟与秦田,高飞而去,只留下屈别江与离影,屈别江垂首顿足,十分气恼,离影在一旁劝慰。 黑龙驮着神鬼族众人,向月上飞去,但沈霜杰为阻止神入侵而布下了星辰天广阵,本来族长等人是可以穿过去的,但黑龙与沈菁的灵气太过强大,竟然不得穿过。族长眉头一皱:“千算万算,却漏算了沈霜杰的星辰天广阵。” 寂魂问道:“过不去,怎生是好?” 族长眉头皱起,说道:“腐女,星火与艳女伤重,你带他们穿过去,向天神通报消息。” 腐女应了,扶了星火与艳女,向月上跳去。刚穿过云层,便见天空中出现了一张金丝巨网,巨网的缝隙十分宽阔,腐女便从缝隙中穿了过去,穿过去的同时,腐女身上闪烁起一阵法茫,正是腐女所拥有的灵气。 星辰天广阵正是封锁灵气之阵法,当有人要从缝隙中穿过时,人体的灵气便会自行浮现并扩散,扩散到最大时,若灵气大小不如缝隙,便可穿过;若灵气太过强大,扩散时超过了缝隙的大小,便无法穿过。 腐女修为尚浅,自然是可以穿过的,但黑龙与沈菁的灵气却是万万不能穿过了,这也是神几十年来没有亲下人间的原因。 看着腐女带着众人穿过,族长对其余人道:“我们便在此等等天神罢。”于是便盘膝而坐,在族长看来,沈菁已经将所有人统统杀死,没有人会再来阻挡自己。 一想到自己命沐光与徐之桓的那次会面,族长便自鸣得意。 沐光与徐之桓在万坟谷中的那次会面,沐光不仅给徐之桓提了意见,更施展摄心之术,使得徐之桓鬼神神差的将沈菁送给了薛有财。神鬼族的摄心术乃是看家本领,沐光更是其中佼佼者,分明是操控的徐之桓,却让徐之桓觉得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最终,徐之桓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是被沐光操纵,而犯下那种大错。 沈菁怔怔的看着下方,那魔林的方向,心中怅然。沈菁虽是玉面修罗的转世,但毕竟不完整,那神正是玉面修罗左眼的转世,只要二人一日没有合为一体,沈菁便一日丢不了人世间的情感。 杀意已退,沈菁后悔起来,想起自己亲手将自己最爱的人撕成两半,便一阵心痛;但又想起徐之桓对自己做出的那种不可饶恕的事,心痛更甚。两种情感在沈菁的身体内交织,沈菁不知道对徐之桓究竟是爱,还是恨。想要再见一次徐之桓,确定自己的心意,却已不可能了。 突然,黑龙一声嗷叫,身子在半空一个盘旋,调过头来,众人一怔,只见黑龙头指之处,徐之桓等人追了上来! 环豹身上有徐之桓、邪王、秦南晟、龙王;麟马身上有巫蛊神官、秦非凡、鬼王;青鸟身上有樱姬、秦奋、秦田、左济。 徐之桓一行十一人,乘着神兽,飞将上来。徐之桓大喝:“神鬼族!将菁儿还给我们!” 族长一惊:“你们不是已经……”族长说着,向沈菁看了一眼。 沈菁见徐之桓等人无碍,又惊又喜,怔怔的站在原地。 徐之桓看向沈菁,高声道:“菁儿!回到我们的身边,我发誓,再也不会辜负你了!” 沈菁对徐之桓还是有情在,听徐之桓这么一说,心中一荡,便要答应。 族长见沈菁动摇,忙道:“沈菁!难道你忘记徐之桓对你做了什么吗?” 沈菁身子一震,本已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沈菁先前面对的问题,真的摆在了面前,究竟沈菁对徐之桓是爱,还是恨?是原谅徐之桓,还是不原谅他?沈菁站在原地,迟疑不定。 徐之桓心道:“非得先杀了这人不可。”族长心中也道:“非得先杀了徐之桓再说!” 二人同时一声大喝,徐之桓从环豹上跳下,高举长剑,剑上喷涌出火焰,向族长斩了下去。族长则双手推出一股黑烟,这黑烟正是族长从双剑令中获得的黑龙之灵气。 萧奇剑与筝灵剑已断,徐之桓现在拿的只是一柄普通的长剑,面对黑烟,徐之桓想也不想,便向黑烟斩去。 但刚一触及到黑烟,那黑烟便旋旋而上,将长剑围绕了一圈,只听“咔嚓”连声脆响,长剑已被黑烟挤成粉碎。 徐之桓一惊,向后一翻,环豹飞过,将徐之桓接住。 “哼哼,都来了。” 众人正要一拥而上,却听一个轻轻的声音传来,这个声音极轻,但便如同是在耳边响起一般,众人一怔,向前一看,只见星辰天广阵的那一头,一个人偏偏白衣,细细长发,轻轻身姿;样貌俊秀,看上去二十来岁,负手漂浮在空中,似趁风出游,说不出的潇洒。正是玉面修罗左眼转世的神! 众人初见此人,便感一股凌厉的气势扑来,心中都是大惊。巫蛊神官双腿发颤:“就是他……就是他……”巫蛊神官从来没有如此恐惧过,龙王与邪王见巫蛊神官如此,都是一呆。 徐之桓心中愤愤,这个人,便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操控月轮族、抽走沈菁的七情六欲、派遣神鬼族、又使诈让沈菁变成玉面修罗,都是这个人的幕后操纵。 神以冷漠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圈,说道:“族长,你连这几个人也对付不了么?” 邪王一听,便暴怒起来:“你说什么?什么叫这几个人?” 神缓缓的道:“哼,你们以为有五官,便能与我为敌么?你们最大的错误,就是大小官与冷暖官的实力没有完全恢复时,便贸然向我挑战。” 众人一怔,巫蛊神官忙道:“我们走!快走!我们决计不是他的对手!” 徐之桓道:“不可!都已到了这个地步,我怎能退却?我一定要将菁儿带回去!” 神冷冷一笑:“我是玉面修罗的左眼,沈菁是玉面修罗的主体,我们二人在此,就凭你这个没有完全苏醒、连五神兽都没有集齐的冷暖官,又有什么作为?” 说着,神缓缓的抬起了右手,说道:“我要让你们知道,在五官不齐的情况下,你们不管来再多的人,都是白费。” 巫蛊神官见神抬手,大惊失色:“快闪开!他要出招了!”徐之桓道:“有星辰天广阵,他过不来。” 神只一声冷笑,只见一条血红的细线,从神的手中射了出去,那条细线穿过缝隙,落在沈菁的身上,沈菁双眼瞳孔猛的放大,神情一变。 “啊!”沈菁一声大叫,身上血红的光芒再度泛起,头发倒数,神色狰狞,双目血红,沈菁再度变成了玉面修罗! 众人大吃一惊,徐之桓叫到:“菁儿!菁儿!你醒醒啊!” 神道:“不用白费心机了,就算我以极少的灵气穿过星辰天广阵,那也是玉面修罗左眼之力,落在沈菁身上,沈菁便等同获得了左眼,她现在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玉面修罗。” 沈菁厉声尖叫之下,向前一掌打出,那一掌变作三掌,分别向三神兽拍了过去。 巫蛊神官急道:“闪开!”樱姬催动青鸟,从旁躲避,躲开了那一掌,但本来攻向徐之桓的那一掌却突然回过头来,两掌将青鸟夹在正中,“啪”的一声,便如打苍蝇一般,樱姬青鸟身上的四人连同青鸟一起,打了下去。 徐之桓见状,大吃一惊:“樱姬!左济!” 两掌分开,只见青鸟、樱姬、秦奋、秦田、左济已动也不动,从半空中坠落下去。 麟马忽的一闪,将樱姬四人接住,巫蛊神官、秦非凡与鬼王急忙查探众人伤势,竟然已没了气息,秦非凡大怒:“我跟你拼了!”便驾驭麟马,向神奔了过去。 神冷笑道:“螳臂当车。” 秦非凡只见眼前忽的红光闪烁,一个巴掌迎面拍了过来,秦非凡急操纵麟马向上空飞出,说道:“我岂会中同样的招数?” 神一掌击毙四人,巫蛊神官已失斗志,这是他第二次见识到神的厉害,任凭自己如何修炼,也完全无法与之抗衡,麟马飞升极快,巫蛊神官失神落魄,竟从麟马身上跌了下去。 ------------ 第九十章 消失的仙法 徐之桓见巫蛊神官从麟马身上跌落下去,急忙驾着环豹,要去救他。却见一个血红手掌飞快舞过,“啪”的一声,将巫蛊神官远远的打飞了出去。 “巫蛊前辈!”徐之桓眼见巫蛊神官被打飞,怒火中烧:“你这个家伙!” 却见神淡淡笑道:“哦哟,不小心用力了一些。” 徐之桓勃然大怒,却见秦非凡的头顶突然又多了一个手掌,忙叫道:“小心头顶!” 秦非凡抬头一看,见偌大一个手掌当头拍来,秦非凡哪里还躲得过去?手掌拍下,将麟马整个拍落,徐之桓睁大了双眼,眼睁睁的看着麟马背上的几人从半空跌落,又悲又怒,双手握了一个法决,一道法茫向神攻了过去。 那法茫刚穿过星辰天广阵,便被一道无形气劲荡了开去。神笑道:“怎么了?冷暖官,这便是你的实力么?”徐之桓正要再度进攻,却见三道红光从身边掠过,只听“啊啊啊!”三声连叫,秦南晟、邪王与龙王均中了一招,从环豹身上跌落下去。 “啊!”徐之桓一声大吼,吼了出来,同伴一个又一个的倒下,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竟连还手的余地也没有,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无助的呢? 神哈哈笑道:“怎么样?冷暖官,看着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的死去,你的心情如何啊?” 徐之桓怔怔的站在原地,怒火在胸中交织,“轰”的一声,火焰在身上燃起,环豹脚上的火焰,也熊熊燃烧起来。 火焰之中,徐之桓却是泪流满面。 这一切,都是徐之桓铸下的大错,若是那天,徐之桓不为尽快让沈菁恢复七情六欲,拒绝沐光的提案,便不会演变到今天这个局面。自己的不自量力,认为得了五官之力,便能截回沈菁,却让如此多的同伴白白送命。 神见徐之桓呆滞的表情,笑道:“冷暖官,这便是我们之间实力的差距。” 徐之桓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意,神也对徐之桓没了兴趣,说道:“徐之桓,我让你亲眼见证,这个世间是如何被我毁灭的。” 说罢,族长将手一挥,沈菁一声吼叫,只见无数的光彩从四面八方凝聚到沈菁的红光之上,与红光混合为一体,形成一个巨大的球形,那球形闪烁七彩光芒。 族长身上的灵气也忽的被抽出,凝聚到那球形之上,族长知觉全身无力,倒在了黑龙背上,惊道:“天神!这是怎么回事?” 天神冷冷的道:“灭世,唯一的方法便是以玉面修罗之体,凝聚世间所有灵气,一举将大地上的一切毁得干干净净。”说着,天神原本俊俏的脸上露出狰狞面孔:“然后再以月轮族人下去,创造出一个没有纷争的世界。” 人的七情六欲,便是“幻气”与“毁气”,人修炼仙法,便是将幻气与毁气练到极致,从而产生灵气。神将这世上的灵气全数集中在了沈菁身上,族长自然也不能逃脱废功的命运,族长愤道:“我们为你出生入死,你竟然……” 神道:“反正要毁灭这个世界,让一切重生,牺牲你们又有何不可?” 寂魂、沐光、霸王体内的灵气接二连三的被抽出,一个个都倒在了黑龙身上,紧接着,徐之桓的灵气也被抽出,瘫软在环豹背上。 那凝聚的球形越来越大,从四方飞来的灵气也逐渐减少,最终再也没有灵气飞来。然后,黑龙与环豹的灵气也被抽出,二兽一声嗷叫,从半空坠落下去。 徐之桓从半空中跌落,沐光呆滞的看着沈菁,向沈菁伸出手去:“菁儿,我真的错了。” 神桀桀狂笑了起来:“哈哈哈!这世间所有的灵气已收集完毕,徐之桓,我要你成为我灭世的第一个死者!” 说罢,神将手一舞,那巨大圆球向徐之桓当头压来,这圆球蕴含天下之灵气,一触即死,徐之桓首当其冲,必死无疑。徐之桓淡然一笑:“一切,都结束了。” 突然!徐之桓只觉一股暖流涌进了体内,睁眼一看,竟是沈菁扑在自己怀里。 徐之桓一惊:“菁儿?” 沈菁的双眼已不是血红,而是恢复成了寻常的样子。 “之桓,这辈子你对不起我,但我仍是爱你的,我们下辈子再见了。” 原来,神在将圆球丢出之时,耗费极大,与沈菁相连的那条血红细线断开,沈菁猛然回过神来,见那灵气巨球压向徐之桓,便赶到了徐之桓身前。 徐之桓一听,眼泪便流了出来,沈菁此话,毫无疑问,已原谅了徐之桓。 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神已聚集起了这时间的所有灵气,那圆球只要一触及地面,便会将一切毁灭。 沈菁回过头去,向神看了一眼:“这世间并没有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无需毁灭,我是玉面修罗主体,你只是我的一只左眼,你没有资格替我决定!” 神一听,怒火中烧,喝道:“我就是要反客为主,成为玉面修罗的主体!你给我回来!” 神又一伸手,将那红线再出射了出来,沈菁哪会再中招?一个转身,躲开了红线,那灵气巨球已压到了面前,沈菁身上红光暴涨,双手急推,托在了圆球之上。 世间所有灵气的聚集,沈菁怎挡得住?双手手掌已被圆球蚕食,剧痛之下,“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徐之桓见状,想要上前相助,自己却正在坠落之中,又失了灵气,有心无力。 只见沈菁回过头来,向徐之桓莞尔一笑:“之桓,你要活下去,我们下辈子再见。” 沈菁一声暴喝,身上红光全数涌进了圆球之中。 这灵气圆球,是玉面修罗不完全的状态凝聚起来的,身为玉面修罗主体的沈菁自然知道其中破绽,红光从中破坏,那灵气圆球“轰”的一声,向四周炸裂开去。 “啊!我的灭世灵球!” 神见圆球被破坏,勃然大怒,大吼了起来。 沈菁摧毁了灵气圆球,身体也逐渐消散,向神看了一眼,见神癫狂之状,心道:“不能再让他危害人间了。” 沈菁双眼一瞪,神的身体顿时受到了束缚,无法动弹,神急道:“你干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沈菁道:“你与我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与我一同去罢!” 只见从神的脚下,逐渐化作石块,蔓延到身上。 “住手!住手!我要做玉面修罗的主体!我要灭世!我要成为新世界的创世之神!” 神不住吼叫,但他只是玉面修罗的一只左眼而已,怎能阻止沈菁对自己做的一切?吼叫声中,神变成了一尊石像,灵气完全封闭其中,穿过星辰天广阵,从半空中落了下去。 徐之桓看见沈菁缓缓的消散开去,最终,化作了一点点星光。 “菁儿!” 徐之桓从半空,急速坠落了下去。 夕阳西下,天空中,飞过几只鸟鸦,夕阳再是金黄,也无法将鸟鸦的羽毛染成金色。 “就这样,神的灭世计划破灭了,由于灵气被全部抽走,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仙法出现,直到今天。” 那是一间简陋的草舍,虽然简陋,空间倒是挺大,先生说完了故事,合上书本。下面坐着十来个人,一人笑道:“先生,这也只不过是传说而已,您不会信以为真吧。” 先生微微一笑,道:“传说虽是传说,却并非空穴来风,否则也不会撰成典籍,流传至今了。” 先生收拾了书本,说道:“故事说完了,你们也回去罢。” 大家纷纷站起身来,离开了这间简陋的草舍,笑谈声中,先生隐隐听到了一些。 “根本就是骗人的,哪里有什么仙法?” “就是,说得跟真的一样。” 先生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这间简陋的草舍,名叫“天剑私塾”,穷乡僻壤的,只有这么一间私塾,而创立私塾的人,正是离影。 所有的学生都已离去,却还有一人留下,这人看上去二十来岁,腰间悬了一支笛子,这在穷苦之地是很难见到的。 这人是离影收养的义子,也是离影的关门弟子,唤做离忘仇,那支笛子便是离影做给他的。 离影问道:“忘仇,剑法练得如何?” 离忘仇笑道:“父亲放心,练纯熟了。” 离影欣然一笑,说道:“如此甚好,也不枉费我对你的栽培。”顿了一顿,又道:“时辰不早了,你明日还要赶路,切记,你初涉江湖,若遇强手,便跑。” 离影话未说完,离忘仇便道:“我知道啦,您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打不过便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显然这些话离影早已嘱咐了离忘仇多遍,离忘仇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离影笑道:“臭小子嘴快。” 离忘仇嘻嘻一笑,道:“那我去收拾了,父亲您早些休息。” 离影点点头,眼望着离忘仇走进草舍中。 离影抬头看向天空,长叹了一声:“唉,距上次一战,已是第五个年头了。” 徐之桓篇――完 ------------ 第二卷 第二卷 离忘仇篇 ------------ 第九十一章 初生之牛犊 五年前,徐之桓等人与神的一战之后,世上便再也没有仙法的存在了。世间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魔林一役,修行者们死伤惨重,没有到魔林去的修行者们,灵气也被抽出,除了自身技艺之外,便再无存留。 人们没了仙法,转而修行武艺,有武艺高强者,便创立了大小门派。 五年前的天下第一门派敬神庄,也随着司马家兄弟的死去,渐渐销声匿迹,司马碧杰生死不明。 屈别江在龙腾寺还有些家底,离影在屈别江的资助下,开起了这家私塾。 三年之前,离影经过蜀中山道,从悍匪手中救下了离忘仇,却不见离忘仇的父母。离影心想必是已遭悍匪所害,询问离忘仇姓名,离忘仇却因受惊过度,什么事也想不起来。离影无奈,便将离忘仇收留。 三年来,离影从未隐瞒过离忘仇的身世,不仅告诉离忘仇的来历,还特意给他取了这个名字,意思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就算有一天知道谁是自己的仇人,也不要去报仇。离忘仇生性洒脱,既然记忆已失,便不在意自己的过去,只要当下过得好便是,就算离影不嘱咐,离忘仇也无意去报仇。 随着一声鸡鸣,天色也渐渐明亮起来。 私塾门前,离忘仇已收拾好了包袱,与离影话别。 离影说道:“忘仇,切记,江湖险恶……” 不待离影说完,离忘仇便道:“若是遇见强手,打不过便逃,是吧?”离影一生无子,突然收了一个义子,自然倍加疼爱,视如己出,这句话离影从昨日已开始说,到这时,已说了不下十遍。 离影道:“记住便好。”离忘仇笑了笑:“那么,我就先走啦。” 离忘仇别了离影,走出村去,心中一笑:“父亲也太啰嗦了。” 离忘仇跟着离影学了三年剑术,早已想到江湖上去闯一闯,只是离影一直不同意。这次离影有东西要送给在龙腾寺的屈别江,而自己私塾之事又繁忙,脱不开身,这才让离忘仇亲自去送,并千叮呤万嘱咐,包裹中的事物极是重要,要离忘仇一定送到屈别江的手中。 没了仙法的世界万分不便,若是有仙法,离影便能在瞬息之间,将东西送给屈别江,何必让离忘仇跑路? 这是一个贫瘠的村子,瘦田枯木,每年的收成只够勉强糊口。离忘仇行在村中,三个正在田间玩耍的小孩见了,便涌上来,一个叫道:“忘仇哥,陪我们玩!陪我们玩!” 离忘仇笑道:“小兴、小黎、小猪,今天我不能陪你们玩,我要去送东西。” 那叫小猪的一听,面露失望之色:“啊?不能陪我们玩啊?” 离忘仇道:“是啊,不过我答应你们,等我回来,一定陪你们玩个痛快。” 小黎道:“好,我们拉钩钩。”说着,便将小手指伸了出来,离影一笑,也伸出手去,与小黎拉了钩,小兴与小猪也争先恐后。离忘仇与三人都拉了钩,说道:“好,那我就出发啦,你们要认真读书,以后才有出息。” 三个小孩嘻嘻笑着,小猪似乎还受了点风寒,鼻涕笑得喷了出来。 离忘仇一路上遇见不少村民,离影开设私塾,传授孩子们知识,收取极低,深得村民爱戴。离忘仇这次是首次离村,得到了不少村民的祝福话语。 离忘仇兴高采烈的走出村子,雄心勃勃:“我要在江湖上闯出个名堂来,让人人见了我便称呼我为少侠,让父亲的剑法名震天下。”却不知道,离影早在五年前,便以剑法名震天下了。 离忘仇一路向龙腾寺行去,只盼能遇见盗匪劫财、强抢民女之类的事情,自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惜这种事情并不是说遇到便能遇到的,离忘仇直到了龙腾寺,也没遇见有这些事情发生,心中好不失落。 离忘仇一脚踏进龙腾寺,便看见妙清和尚匆匆的走来,那妙清只顾行走,也不抬头,与离忘仇撞了一个满怀。 “哪个狗崽子挡道?”妙清破口大骂,便抬起了头来,见离忘仇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心下先怯了八分。 离忘仇年少气盛,突被妙清劈头盖脸的骂了一句,莫名其妙之下,怒意便涌了上来,一把将妙清的僧衣扯住,喝道:“臭秃驴!你敢骂小爷我?” 妙清惊讶万分:“你想干什么?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你敢在佛祖的面前打我么?” “呵,在佛祖面前你便能口无遮拦的乱骂人吗?” 一个女子声音从离忘仇身后传来,紧接着“啪啪”两声脆响,那妙清脸上已被扇了两个耳光。这变故来得奇快,离忘仇只觉眼前一道红影闪过,妙清已被打了两个耳光。 离忘仇仔细一看,原来是早就站在门外的红衣女子,只是离忘仇只顾走进龙腾寺,并未细看,现在一看,只见这女子身穿正红裹身连衣裙,紧紧的将优美的线条显现出来,一双桃红透白腿若隐若现,容貌姣好,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这女子喝道:“屈别江呢?见我不见?”女子一喝,倒吓了离忘仇一跳,没料到这个美丽的女子竟如此泼辣,一分神,本来扯住妙清的手也松了。 妙清急忙后退了几步,将僧衣整理整齐,说道:“你这个恶婆娘,屈爷说了不见你就是不见,你又为何死缠烂打?。” 女子怒道:“屈别江敢不见我?我便先剁了你这个抽秃驴!”说罢,“噌”的一声,女子已将双刀握在手中,左手刀短,右手刀长,乃是一对鸳鸯双刀。女子将长刀指向妙清,喝道:“叫屈别江滚出来!否则姑奶奶我就冲进去了!” 离忘仇一直在一旁看着,见女子动怒,忙道:“姑娘,有话好说。”离影与屈别江关系非浅,离忘仇也经常与屈别江碰面,这女子一脸的怒容,只道是屈别江的仇家,心想:“这正是我露一手真功夫的时候。”便挡在了妙清的面前。 虽然离忘仇常与屈别江见面,但都是屈别江上门相见,龙腾寺离忘仇却从来没有去过,所以妙清根本就不认得离忘仇。 妙清见离忘仇阻止女子,忙说道:“少侠,挡住这个恶婆娘!” 离忘仇一听妙清叫自己少侠,心中说不出的爽快。 女子喝道:“你滚开!否则姑奶奶连你也一起砍!”离忘仇笑了笑:“大美女为何如此凶狠?可与你的外表不相匹配啊。” 女子听离忘仇出言轻佻,更是恼怒,双刀一转,便向离忘仇劈了过去。 离忘仇惊叫道:“啊哟!恶婆娘杀人啦!”离忘仇故作惊恐之态,头上一低,将女子横面斩来的一刀避过,不料这女子已经算准了离忘仇会这样做,膝盖一抬,离忘仇低头正好撞在了女子膝盖之上,只撞得离忘仇头晕脑胀,仰头倒退而去。 女子一声冷笑:“哪里来的小蟊贼,也敢与姑奶奶动手。” 离忘仇心头大怒,指着女子便骂:“你这个恶媳妇!竟敢出手打你老丈人!” 女子听离忘仇嘴上又缺德,更是愤怒,双刀一扬,一前一后的向离忘仇砍了过来。离忘仇吃了一次亏,知道这女子的身手不弱,当下将长剑拔出,“噌”的一声,在身前挽了一个剑花,这是“千叶剑法”中的“万花飘絮式”,无论对方施展何种兵器,只要一触及剑花,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被剑花牵引而入,若不弃了兵刃,双手必断,是卸兵一招。 这女子见这剑花有诈,刀锋一转,避开剑花,长刀向离忘仇眉心刺去,短刀戳向了离忘仇的手腕。离忘仇一惊:“这女的刀法怎么如此厉害!” 离忘仇虽然平日在离影的谆谆教诲下,将一套千叶剑法练得滚瓜烂熟,但毕竟临敌经验太浅,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化解女子的刀招。 妙清叫道:“少侠小心!”离忘仇听妙清又叫自己少侠,心中舒爽不已,突然灵光一闪,右手长剑一送,长剑脱手飞出,直刺向女子脑门,自己则向后仰起,避开了眉心一刀,但手腕一刀却是避不过去,“唰”的一下,手背上挂彩,多了一条浅浅的伤痕。 女子见离忘仇竟弃剑攻敌,大吃一惊,急忙后仰,长刀一挑,将长剑挑了开去,喝道:“臭小子,你不要命啦?”离忘仇嘻嘻笑道:“有美女共赴黄泉,我死也心甘。” 原来刚才离忘仇这一剑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若是女子不收招格挡,那女子的脑门必被长剑穿透,而自己也必被女子砍死。 女子横了离忘仇一眼:“我与你没有冤仇,你让开,我只找屈别江。” 离忘仇将长剑捡起,又挡在了女子面前:“诶!屈叔叔不想见你,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又何必强求呢?” 女子柳眉倒竖:“叔叔?你是屈别江的侄儿?那正好!姑奶奶杀了你这臭小子,我看屈别江出来不出来!” 说罢,女子双刀急攻,顷刻之间,已连续出了六刀,又纵身而起,反向一刀斜里劈来。这几招十分凌厉,离忘仇挡得前面六刀,便感支撑不住,心道:“原来她刚刚留了一手!”一刀又已到了眼前。 “回马狂风式!” 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离忘仇急忙在地上一滚,那一刀削去了离忘仇肩上衣襟,离忘仇翻到女子左侧,翻身而起,一剑向女子侧面刺来。 这“千叶剑法”中的“回马狂风式”,本来是要侧身躲避敌人攻击,绕到敌人身后,再一剑刺向敌人后心的反攻之剑,离忘仇匆忙之中使出,却只在地上一滚,一剑刺向女子的侧面,虽不标准,但也捡了一条命,否则就凭刚才那一刀,必然连头带肩一起削下来。 女子本以为必然得手,不料离忘仇突然使出这奇怪招数,匆忙举刀一挡,“当”的一声,便刺得连退了几步。 女子向大殿阶梯上一望,屈别江正站在那里,指点离忘仇化解自己杀招的,正是屈别江! 女子大喝道:“屈别江!你终于出来见我了!” 屈别江重重一哼:“江若琪,你还敢来找我?” ------------ 第九十二章 经中的密信 这女子,正是江若琪! 当年秦南晟将江若琪送回诗画阁后,正逢敬神庄天神显圣,窦燕受神鬼族人蛊惑,将徐之桓、沈菁等人当做敌人。江若琪与徐之桓从小玩到大,深知徐之桓的性子,哪里肯信徐之桓会变成仇人?江若琪越想越觉其中有蹊跷,便想要偷溜出来寻找徐之桓,却被窦燕关了起来。江若琪无奈,只得乖乖的呆在诗画阁,直到全天下人的灵气都被抽走,窦燕身体本就虚弱,灵气一抽走,窦燕便是风中残烛,很快便过世了。而江若琪,便成了现在诗画阁之主,江若琪成了诗画阁之主后,便想振兴诗画阁,让诗画阁在江湖上成为一个响当当的名字。 江若琪虽失了灵气,但一身武艺却没丢下,没有灵气,无法修行仙法,江若琪反而专心研究刀法,五年来大有长进。江若琪一直想弄明白,五年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诗画阁的事物繁多,直到现在,江若琪才将诗画阁交由齐伯看管,只身一人出门,四下打听,得知屈别江身在龙腾寺,便到龙腾寺来寻屈别江,要将一切事情都问个明白。 离忘仇虽在离影那里听了许多的故事,但都是说徐之桓、秦南晟、巫蛊神官等人,对于江若琪,却是没有提起过,是以并不知道江若琪的身份。两相交手,离忘仇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牛犊,又怎会是江若琪的对手?若不是屈别江在关键时刻指点,离忘仇的一条小命便没了。 江若琪见了屈别江,喝问道:“屈别江,之桓、菁儿他们,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何五年来都不曾见过他们?五年前,又发生了什么事?” 江若琪曾听司马碧杰说起,屈别江与徐之桓等人在一起过,那屈别江必知道事情的原委,所以江若琪一股脑就问了这许多问题。 屈别江道:“你们这些外界的修行者,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只可惜当年你们没有全来送死!” 魔林一战,江若琪是知道的,当时星火带了三千人去剿灭魔林,窦燕因身体不适,没有参与,江若琪自然不在其列,那三千人去后,便没有了消息,紧接着灵气便被抽出了体外,这也是江若琪心中的一大疑问。现在听屈别江这样一说,只道是屈别江等人设计害死了那许多的修行者,江若琪大怒:“你这恶贼!竟如此丧心病狂!” 不由分说,双刀一舞,便向屈别江砍了过去。屈别江本就是使刀的行家,江若琪鸳鸯双刀之轨迹一眼便被看穿,屈别江左手一点,便点在了江若琪的手腕上,翻手一托,双刀脱手飞出,右掌一掌,向江若琪的肩上拍去。江若琪半空中一个翻身,伸手将飞上空中双刀接住,足上顺势向屈别江踢去,正踢在掌心之上,屈别江掌力便被踢散。 二人交手,一招一式都被离忘仇看在眼里,离忘仇心中一凛:“这恶婆娘好厉害。”离忘仇一直认为江若琪是屈别江的仇家,听二人言语,争锋相对,更印证了离忘仇的想法,离忘仇心向屈别江,自然而然的在骂江若琪恶婆娘。 江若琪化解了屈别江的这一掌,便知自己绝非屈别江的对手,再打下去,也讨不了好,怒道:“屈别江,你等着,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屈别江喝道:“有本事你便像五年前那样,找许多的人来围攻我屈别江!我屈别江绝不怕你!五年前我能活下来,五年后更不在话下!” 屈别江在五年之前,经历了两次生死大战,一次是星火带人围剿万坟谷,那次若不是鬼王赶到,屈别江早已命丧黄泉;一次是魔林大战,屈别江险些被变成玉面修罗的沈菁杀死。在屈别江看来,外界修行者只不过是以多欺少、倚强凌弱的败类,五年过去,这种想法在屈别江的心中愈演愈烈,放佛这世上除了离影,便再也没有好人了。 江若琪撂下了狠话,甩头便走了出去,妙清和尚一边看着江若琪离开,一边在背后骂:“恶婆娘,臭婆娘!” 直到江若琪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屈别江面上的怒容才渐渐缓和下来。离忘仇跑到屈别江的身边,说道:“屈叔叔,很久没见了。”屈别江看了看离忘仇,冷脸道:“你这臭小子,功夫不到家,还敢挑衅别人,你的一条小命差点就没了。”瞥眼一看,看到离忘仇手背上的刀伤,眉头一紧:“妙清,快给他包扎包扎。” 妙清一听,唯唯若若的便去找伤药、纱布。离忘仇笑道:“就这点小伤,没事。”屈别江并无子嗣,离影收了这个义子,屈别江也将他当成自己儿子一般看待,十分心疼。 屈别江道:“离影在想什么?竟让你一个人来找我,难道他不知道江湖险恶么?”屈别江口中不住咒骂离影,让离忘仇以身犯险云云。离忘仇知道屈别江就是这个性子,只赔笑道:“好啦,屈叔叔,这江湖我也没觉得有多险恶,我从家里走到这里,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不平的事情,我还想着见义勇为、拔刀相助呢。” 屈别江骂道:“混蛋!不准!你若遇到了不平事,决计不准多管闲事,给我跑得远远的!这世上这么多的不平事,你一个人管得过来么?” 离忘仇道:“哦。”心中却在想:“若我真见到了,就算管,你们也看不到,嘻嘻。” 屈别江粗人一个,哪里知道离忘仇心里的小算盘?面色变得缓和,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离忘仇道:“父亲说,有样要紧的东西要交给你,还千叮呤万嘱咐,不准我偷看。”说着,便从包袱中拿出另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布包,似乎是一本书的模样。屈别江接过,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本书,封面上写着《金刚经》三字。 离忘仇本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却见识一本经书,好不失望:“什么嘛,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原来只是一本经书。” 屈别江呵呵一笑:“离影这老小子,我上回只是随口说说正在念佛,他便记在了心上,还让你给我送来,有心了。” 离忘仇一愣:“佛经?龙腾寺不是和尚庙么?难道这里收藏的佛经还不够多么?真是奇怪。” 屈别江道:“忘仇啊,你就在这里多住几日,先去休息,呆会我教你我的‘八环九殇刀法’。”离忘仇一听,雀跃欢喜,他早就想学屈别江的这套刀法了。屈别江让妙清给离忘仇安排住处,并吩咐好生招待,妙清和尚见离忘仇与屈别江很是亲密,哪里还敢对离忘仇有半分不敬?领着离忘仇便下去了。 后堂演武地,屈别江与离忘仇相对而立,屈别江道:“我一直想传授你我的这套刀法,但每次相见的时间都太短,这回你来了,我便正好教你。”离忘仇兴奋莫名:“好!” 八环九殇刀法,原本是屈别江的最强杀招,自从灵气被抽出之后,屈别江便再也不能使出来了。屈别江天生无法使出仙法,一心钻研刀招,便根据八环九殇刀那刀气如莲花绽放的轨迹,演变出一套刀法来。屈别江不会取名,索性沿用了刀招的名字,便成了这套“八环九殇刀法”。 屈别江离忘仇刀招,又教了运刀要诀,离忘仇囫囵吞枣的记了,运用起来却不得要领,一天的功夫却只学到了两招,便累得哧呼喘气,屈别江呵呵笑道:“慢慢学,不着急,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离忘仇道:“屈叔叔您先去休息,我再练练。”屈别江点点头:“好,你也别练太晚。”转身便走了开去。离忘仇脑中思索着刀招,猛的一睁眼,又练起来,但只使出两招,左脚便绊到了右脚,向前扑出,摔了一跤,离忘仇爬起身来:“为何第三招我就是使不出来呢?” 这八环九殇刀讲究一气呵成,第一招使完,收式便紧连第二招,第二招收式又紧连第三招,非得将每一招都记得滚瓜烂熟,使出来才如行云流水,不带半分停滞,离忘仇初学乍练,怎能衔接得上?是以每到第三招,不是摔了一跤,便是双手把自己抱住了,离忘仇又练了两个时辰,天色已尽黑,离忘仇本决心再练一次,不成便休息,却感似乎抓住了诀窍,又练起来,如此反复,便忘了时间。 众僧人唱了晚经,便各自回房去歇息。这龙腾寺本来就是屈别江出钱所建的据点,众僧都以屈别江为尊,方丈妙境倒在其次。 屈别江屋中,门窗紧闭,屈别江将那本金刚经拿了出来,仔细翻阅,心道:“离影不可能光是送经书这么简单,其中必有玄机。” 屈别江一页一页的翻去,每一个字都仔细阅读,忽见一页正中有许多破洞,屈别江仔细看去,才看出那些破洞其实密密麻麻刻出的小字,若不是认真观看,绝难发现。屈别江心头一喜:“这等雕书功夫,若非离影此类剑术超群之人,绝难做到。” 屈别江仔细看去,只见上面刻着几个字:“司马碧杰尚在,小心。” ------------ 第九十三章 火烧龙腾寺 离忘仇练了许久,仍捉摸不透这第三招,离忘仇耐性已失去,将刀一扔:“不练了!累死我了!”便坐在了地上,口中虽说不练,脑子里却想着刀招。 龙腾寺地处偏远,众僧唱完晚经之后,便都入睡了,此时的龙腾寺,十分寂静。 “噌!”一声脆响传来,离忘仇一惊:“什么声音?” “噌噌噌!”又是几声脆响,这回离忘仇听得真切,这是箭矢射出的声音,紧接着,从龙腾寺中传来几声惨叫,龙腾寺又从宁静中喧嚣了起来。 离忘仇大惊:“不好!是那恶婆娘找来了帮手!” 日间,江若琪撂下狠话离去,深夜偷袭之人除了她,便不会有其他人。 离忘仇抄了单刀,便向龙腾寺奔去,却见前方忽的闪过一个黑影,又一个红影闪过,离忘仇不认得那黑影,但这红影却是认得的,正是江若琪! 离忘仇道:“果然是这恶婆娘!”提刀发足,便追了上去,也不管龙腾寺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旁事物飕飕的掠过,离忘仇脚步虽快,但却不及江若琪,行得摸约两里地,便不见了江若琪的身影。离忘仇心道:“这恶婆娘跑得怎如此之快?” 离忘仇年轻气盛,日间险些被江若琪要了性命,现在撞见江若琪,哪里会放过?势必要讨回颜面。屈别江给自己讲解了江若琪的刀招破解之法,加上离忘仇又学了两式刀法,便信心十足,哪知却追丢了人影。 离忘仇并不气馁,继续向前追去,江若琪那红色的身影便站在前方,东张西望。离忘仇叫了声:“好!”右足一点,提着单刀便向江若琪的头顶劈了过去。 江若琪正左右张望,疑道:“人呢?跑哪去了?”却感脑后一阵刀劲袭来,江若琪回身一刀,将离忘仇的单刀架开,左手短刀直向离忘仇的胸口捅去。离忘仇大吃一惊,忙不迭的在空中一个转身,“砰”的跌落在地,“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江若琪见是离忘仇,冷哼一声:“又是你这个臭小子。”江若琪想起日间自己做的事情,也有些后悔,毕竟与离忘仇无冤无仇,自己再是仇视屈别江,也不该将气撒到离忘仇身上。 现在见离忘仇又来,江若琪便道:“今日我对你下了杀手,现在你来偷袭我,我们算是扯平了。”江若琪本是想道歉的,但不知怎地,那句对不起就是说不出口。 离忘仇见江若琪嘴上有些松动,灵机一动,便在地上打起滚来,连叫:“啊哟!痛死我啦!痛死我啦!”江若琪一怔,问道:“你怎么了?”离忘仇道:“你这个恶婆娘,把我的右手摔断啦!” 江若琪听了,也着急起来:“我看看!”江若琪精通医术,性子虽急,却有一颗医者仁心,只道自己刚才那一招的确让离忘仇的手臂摔断了,却不知离忘仇跟离影生活在穷乡僻壤,经常与泼皮无赖打交道,这回也是离忘仇使了些无赖手段。 江若琪刚一触碰到离忘仇的右手,离忘仇突然伸手一抱,将江若琪抱在了怀中,哈哈笑道:“这下看你还怎么打我!”江若琪出生书香之家,平日交往的人不是素质修养极好的、便是江湖上的好汉,离忘仇这等无赖的手段倒是第一次遇见,江若琪吃了一惊,竟被离忘仇抱在了怀里。 江若琪先是一愣,随即大怒,一脚高抬,竟抬过了头顶,脚尖不偏不倚,正好踢在了离忘仇的脑门上,离忘仇被踢了个头昏眼花,手臂一松,江若琪便全力挣开,回身一脚踹在了离忘仇的胸口上,离忘仇“哇”的一声,跌倒在地,哎哟哎哟的叫个不停。 江若琪怒道:“连本姑奶奶的便宜你也敢占!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见离忘仇在地上不住挣扎,江若琪重重一哼:“你别再跟着我,否则我便要了你的命!”说罢,转身便走。 离忘仇叫到:“诶诶诶!等一下!”江若琪极不耐烦的回过头来:“你又想干什么?” 离忘仇道:“你……你……踢断了我的肋骨……” 江若琪一怔,回想起刚才自己的那一脚,的确是用力太重,而且还听到了“咔咔”的声响,心道:“不会真的断了吧?”江若琪向离忘仇瞧了一眼,见他的模样不像假装,才走过去,蹲在离忘仇身边,道:“谁叫你占我便宜?断了活该!别动,我帮你接起来。” 江若琪又说断了活该,又说帮离忘仇接骨,性子与内心截然相反,有江湖人粗豪的脾性,也有医者的医德仁心。 哪知离忘仇又突然跳了起来,“哈哈”一笑,又将江若琪一把捉住,这次离忘仇聪明了,左脚扣住了江若琪的双脚,右手倒扣住江若琪双手,左手环抱住江若琪。 离忘仇笑道:“这次我看你怎么办!”江若琪没想到离忘仇会连装两次,而且装得如此之真,见离忘仇的手虽抱着自己,却没有胡乱游移,知道这人是小孩脾性,只图好玩,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你快放开,否则我便对你不客气了。” 离忘仇道:“我锁住了你的双手双脚,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啊?”正得意时,却觉江若琪手掌一翻,一股劲力将自己的双手撞了开去,离忘仇一惊,江若琪却已一脚踢开了离忘仇的脚,左手在离忘仇腰间一托,离忘仇便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在地上跌了个大马趴。 江若琪拍了拍手,说道:“就你这点功夫,也想锁住我?” 离忘仇心中愤愤:“这恶婆娘怎地如此厉害?” 突然,龙腾寺方向火光传来,离忘仇与江若琪同时一惊,离忘仇骂道:“你这个恶婆娘!竟然真的带人来烧龙腾寺!有本事一对一与屈叔叔对打啊!” 江若琪道:“你叫谁恶婆娘?我江若琪身为诗画阁的掌门人,怎会做这等龌龊之事?” 离忘仇一怔:“咦?不是你?那会是谁?”江若琪道:“我刚才便在追那人,你却来碍事!”离忘仇想了一想,的确是有两个身影,一个是江若琪,若放火之人不是江若琪,便是江若琪追的那人。 离忘仇急道:“那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追啊!”江若琪道:“已追丢了,还是先回龙腾寺去看看罢。” 离忘仇应道:“好!”刚与江若琪同行了两步,便停了下来,说道:“对了,我凭什么要相信你?”江若琪道:“你是真笨还是假聪明?我要问屈别江事情,又怎会害他性命?”无论是真笨还是假聪明,都是在骂离忘仇,离忘仇一时没转过来,道:“恩,说得也有道理。”江若琪心中好笑,与离忘仇一同行向龙腾寺。 龙腾寺内,火焰熊熊燃烧,妙清、妙阳身中数箭,已倒地身亡,屈别江手持大环刀,护着妙境方丈,被四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围在正中。 屈别江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与我有什么仇怨?竟然要烧我寺庙,害我性命!” 四个黑衣人并不回答,四剑齐出,便向屈别江刺了过去。屈别江将大环刀舞得虎虎生风,护住了全身,将当胸刺来的两剑挡开,横刀一挥,又将另一黑衣人的长剑荡偏了势头。另一黑衣人从屈别江的头顶一剑落下。 屈别江一招“翻江倒海”使出,大环刀在头顶一旋,那头顶一剑便无功而返。向前冲出,左右两刀向前挥出,将再度攻上来的三人逼退。四个黑衣人重整旗鼓,再度攻上,屈别江以一敌死,不落下风,一套“八环九殇刀法”不止护住了自身,更护住了妙阳。 妙阳方丈不动武艺,畏畏缩缩的躲在屈别江身后,屈别江深怕伤了妙阳,刀招不敢用到实处,每当有刀招轨迹要经过妙阳身边,屈别江便刻意收敛,否则妙阳早已被卷进去,哪里还会有命在? 那四个黑衣人却是毫无顾忌,招招狠辣,剑剑凌厉。屈别江毕竟是当今顶尖的高手,虽然打得缩手缩脚,刀法威力锐减一半,但也守得密不透风。 屈别江一边招架,一边观察四人剑招,心道:“这四人的剑法似乎在那里见到过。”四人的剑法虽然被屈别江化解,但屈别江能看出,这些人的剑招都十分精妙,每一剑都蕴含至少十种以上的变化,只是这四人没有练到家。 屈别江暗暗吃惊:“我这五年不出江湖,难道江湖上又多了剑法超群的人?” 屈别江正疑惑时,突然听到“嗖”的一声,一支箭矢从远方房顶上射了过来,屈别江要护妙阳,又要与四个黑衣人交手,根本没有留意到这突如其来的一箭。 千钧一发时,一个红影闪过,江若琪持刀飞出,双刀一落,将那箭矢击落在地,但箭上的劲力极强,震得江若琪右手长刀把持不住,脱手落在了地上。 离忘仇这时赶到,见屈别江被四人围攻,大喝道:“四个打一个,好不要脸!”手中单刀一挺,便向四人冲了过去。 ------------ 第九十四章 再见的仇敌 其中一人见离忘仇冲来,回手一剑刺向离忘仇胸口,离忘仇侧身避过,那剑尖也跟着侧了过来。离忘仇没料到这剑招上会有这等变化,胸口中了一剑,鲜血直流,离忘仇咬牙忍痛,一招“刀起回落”使出,刀招刚刚抬起,作势要劈,却直捅过去。那黑衣人与屈别江交手已久,这招自然难不倒他,身子一侧,便躲了开去。 离忘仇又将第二招“落马平川”使出,刀身平平横斩,那人也见过这招,低头便躲了开去。其实离忘仇初学乍练,这两招根本就没有什么威力,只是黑衣人认得这是屈别江的“八环九殇刀法”,心有忌惮,不敢硬接,否则离忘仇的小命又没了。 黑衣人正等着离忘仇的第三刀,这八环九殇刀法走三刀之数,每三刀便会有一个破绽,屈别江自然能化解其中破绽,但黑衣人也看出了这破绽所在,就等着离忘仇第三刀出来,攻其破绽,以离忘仇的武艺,必躲不过去。 哪知离忘仇还没有学会第三刀,黑衣人早早的摆好了姿势,准备突刺第三刀右腋下露出的破绽,但等了半天,离忘仇的刀招也没有劈下来,离忘仇反而是“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 黑衣人见离忘仇竟在敌人面前跌倒,全身破绽都露了出来,愣在了原地,保持着将要突刺的动作一动不动,还道离忘仇这是诱敌之策,不敢妄动。其实离忘仇这一跌倒,险到了极处,只需趁机出手,离忘仇的小命没了。 屈别江与江若琪见离忘仇跌倒,都吃了一惊,心中齐道:“糟了!”江若琪冲上前去,那黑衣人见状,才知离忘仇根本不是什么诱敌之计,一剑便向离忘仇的后背刺了过去,江若琪远水救不了近火,眼看离忘仇就要被那一剑刺穿。 生死时刻,离忘仇身体突然在地上打了个滚,从黑衣人的胯下滚了过去,一刀向黑衣人的后背刺去,正是“千叶剑法”中的“回马狂风式”。离忘仇对“八环九殇刀法”虽然不熟,但“千叶剑法”却熟悉得不得了,匆忙之中,便以刀代剑,将“回马狂风式”使了出来,只是本该是侧身躲避变成钻敌裤裆。 那黑衣人大惊,急忙向前一扑,躲开了这一刀,也在地上打了个滚,才站起来。江若琪这时已到,“唰唰唰”双刀快舞,将那黑衣人逼得节节败退,喝道:“臭小子!没本事就滚到一边去!” 离忘仇被江若琪说没本事,大是恼怒:“你说谁没本事?”当下又使出了千叶剑法来,向另一黑衣人攻了过去。 离忘仇接了一人,江若琪又接了一人,屈别江压力顿减,一声大喝,大环刀猛的一挥,将围攻自己的两个黑衣人逼退,紧接着一招“劈面盖顶”使出,右脚向前踏出一步,一刀从左支右斜里劈出,那黑衣人举剑格挡,“当”的一声,剑被砍成两截,头顶正中一刀,倒地而亡。屈别江一招未完,脚一点地,身子腾空而起,旋转一圈,一刀又向另一黑衣人斩了过去。 那黑衣人知道厉害,不敢硬接,急向一旁闪躲,屈别江一刀落空,脚刚一落地,便立刻急转,身形快如闪电,从那黑衣人的身边掠了过去。那黑衣人身子一颤,胸口已中了一刀,颓然倒地。 屈别江顷刻间解决了两个黑衣人,向一旁看去,见江若琪双刀极快,逼得那黑衣人只有招架之功,屈别江心道:“江若琪刀法迅捷,走的是轻灵路线。”实力相差悬殊,只见两道刀光一闪,黑衣人长剑飞出,肩上与胸上已多了两道伤痕。 江若琪解决了对手,又向离忘仇看去,见离忘仇用刀在使剑法,那黑衣人十分混乱,不知离忘仇究竟使的是刀招,还是剑招,一时手忙脚乱,离忘仇临敌经验太浅,顷刻间,便错过了三次杀敌的时机,江若琪摇了摇头,左手将短刀掷出,那黑衣人“啊”的一声,被短刀刺入后背,倒地身亡。 离忘仇见对手突然倒地,不禁一怔,冲着江若琪喝道:“你这恶婆娘,干嘛帮我?我很快就能赢他了!” 江若琪不答,回头向远处屋顶上看去,隐隐看到一个黑影。只听“嗖嗖嗖”三声,三支箭矢疾飞而来,众人一惊,江若琪向侧躲开。离忘仇却没有发觉箭矢飞来,站在原地不动,屈别江急将离忘仇一拉,只见一支箭矢在地面一弹,劲力竟未停止,直向妙境射了过去。 妙境哪里避得过去?箭矢射中胸口,一声惨叫,便活不下去了。 众人见了,都是一惊,屈别江道:“这箭术之高,难道……”江若琪死死的盯着那黑影,高声道:“司马碧杰!是你吗?” 那黑影不答,忽的一个闪动,便不见了踪影。 离忘仇问道:“屈叔叔,您没事吧?”屈别江一笑:“没事。”又看向江若琪:“你很想知道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江若琪道:“那是自然,我与之桓从小一起长大,亲若姐弟,而且,秦南晟他也……他也……”说到此处,江若琪泼辣的脸上一阵红晕。 屈别江见江若琪如此,知道江若琪心恋秦南晟,呵呵一笑,说道:“看来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卑鄙无耻。” 离忘仇打岔道:“等一下等一下,你们说秦南晟?这不是我父亲说的故事么?还有那个之桓、菁儿,难道就是故事里面的徐之桓与沈菁?” 屈别江一怔,看了离忘仇一眼,随即笑道:“原来离影都对你说了啊。”离忘仇道:“恩,但我都只是当做故事来听,莫非是真的?”屈别江叹了口气:“唉,一言难尽啊。”又对江若琪道:“你先帮我收拾了龙腾寺,我再告诉你。” 江若琪大喜:“好!一言为定!”看向四周,龙腾寺已是断壁残垣,火焰还未烧尽,再是打理,也没法恢复原来的样子了。 江若琪一怔:“这……要怎么收拾?” 离忘仇道:“屈叔叔,龙腾寺现在已不能住了,不如你去我家住吧!”屈别江点头应道:“也只好如此了。”江若琪急道:“先告诉我再走!” 屈别江一哼:“放心,我屈别江一言九鼎,不会不告诉你的。” 说罢,屈别江当先走了开去,离忘仇紧随其后,江若琪走在最后。 往离忘仇家中行走的途中,屈别江将一切的事情告诉了江若琪,这些事离忘仇早已听过了,并不在意,江若琪却不然,听了知道,喃喃道:“怎么会?难道……之桓和秦南晟已经……” 屈别江一声冷笑:“哼,没错,徐之桓与秦南晟都已死了,都是你们这些外界修行者,偏要去相信什么天神!不仅害死了我们魔族人,更险些让这个世界消失了!虽然我们现在还活着,却没了灵气,再也不能施展仙法,这便是你们要的结果么?” 江若琪喃喃道:“怎么会……之桓……秦南晟……” 离忘仇侧头去看江若琪,见江若琪,眼中有泪花在闪烁,端的十分美丽,心中不禁一颤,笑道:“哎哟!恶婆娘哭了!” 江若琪一惊,喝道:“你再叫我恶婆娘,我便割了你的舌头!”离忘仇不是江若琪的对手,吐了吐舌头,怕江若琪一怒之下,当真割了自己的舌头。 到了分叉路口,江若琪向屈别江一拱手,道:“多谢你,屈别……屈大哥。”江若琪本想直呼屈别江的姓名,但既然误会已解开,再直呼其名便不好,便改了口。 屈别江道:“现在我们都已没了仙法,希望能够和平相处。”江若琪点点头,别了二人,回往诗画阁去,屈别江与离忘仇走向另一条路。 快到离忘仇所住的村庄时,忽见几个村民匆忙跑来,离忘仇全都认得,问道:“虾伯,怎么了?”虾伯急匆匆的道:“忘仇,快跑,村里来了一群恶鬼,见人就杀,已有好多人被杀死了!” 屈别江与离忘仇一听,大吃一惊,急向村子跑去,任凭虾伯怎生呼喊,也不回头。 村子里,果然有一伙黑衣人,人人手持长剑,与袭击龙腾寺的那伙人相似。黑衣人们在村中乱闯乱进,已有许多村民倒在田坎上下。大声喝道:“离影滚出来!离影滚出来!” 离忘仇向那堆尸体中看去,赫然看见小兴、小黎、小猪三人的尸首被摞在一起。 “啊!”离忘仇勃然大怒:“你们这群混蛋!”离忘仇拔出长剑,向那群黑衣人冲了过去,屈别江叫到:“小心!”正要跟上,眼前却突然一花,一个人落在屈别江的身前。 就在这时,离忘仇已被黑衣人团团围住。 “阿弥陀佛,屈施主,我们好久不见了。”一声佛号念出,不是别人,正是寂魂! 当年一战,神一掌击败徐之桓等人,寂魂、族长、沐光等人灵气虽被抽出,却没有性命之虞。屈别江万万没有想到,会在五年后的今天,在这个穷乡僻壤,再度见到这个伪善的大和尚。 ------------ 第九十五章 天下第一道 离忘仇被黑衣人们围在正中,细细一数,有八个黑衣人。 离忘仇一时激动,陷入了重围之中,心叫:“不好!”便有四柄长剑向自己身前身后同时刺来。离忘仇一声大喝,一招“万花飘絮式”施展了出来,将身前两剑一挽,那两个黑衣人长剑被逼脱手,顺势将两柄长剑带到了身后,将身后那两剑也挡了开去。 刚挡去四剑,又四剑刺来,离忘仇“回马狂风式”使出,身子翻转,避过长剑,一剑刺出,正中一个黑衣人的后背,那黑衣人“啊”的一声,倒在了地上,血流不止。 离忘仇急怒之下,“千叶剑法”越用越顺,刚刺一人,立刻又一招“回风扫叶式”使出,一剑横扫,挡开了身前刺来的四剑,脚一点地,身子腾空而起,回身一剑横扫,身后那三个黑衣人便胸口中剑,倒在了地上。 离忘仇一剑招使完,只感身后剑风袭来,离忘仇旋身一剑,斜里刺出,正式“留马朝天式”,那四个黑衣人的长剑还没有触及到离忘仇,便先被离忘仇一剑刺中了胸口,四人同时倒下。 “回风扫叶式”与“留马朝天式”,都是千叶剑法中的精妙招数,招式一出,只要在剑招范围之内的敌人,除非高手,均不能幸免。 这是离忘仇第一次用“千叶剑法”与人实战,而且是在极怒的情况下,几招过后,那八个黑衣人便败在了剑下,离忘仇心中惊讶:“呀!原来父亲教我的剑法这么厉害!”瞥眼又看到村民们与小兴、小黎、小猪堆砌在一起的尸体,心中又是一痛。 “阿弥陀佛。” 离忘仇听到一声佛号从旁传来,紧接着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屈别江便向自己飞了过来,离忘仇不及反应,被屈别江撞倒在地。离忘仇“哎哟”一声,转头一看,只见一团血红,却是屈别江一口鲜血吐在了自己的脸上。 离忘仇大吃一惊,翻身爬起,叫道:“屈叔叔!屈叔叔!你怎么样?” 屈别江道:“忘仇……快跑……快跑……寂魂老和尚他……不会……放……”只一句话,屈别江便已说不完整了。离忘仇见屈别江伤势不轻,恼怒万分,看向寂魂,却见寂魂身上穿着极干净的袈裟,似乎是新的一般。 “你这个臭秃驴!”离忘仇一声大喝,举剑便向寂魂刺了过去。寂魂动也不动,离忘仇一剑刺中了寂魂,却听“当”的一声,长剑刺在了袈裟之上,折成了两断。 五年前,寂魂的精铁袈裟已毁,五年来,寂魂费尽心思,重新打造了一件,离忘仇这一剑正好刺在了袈裟之上,长剑只是寻常兵器,怎能与精铁袈裟相抗衡?寂魂眯着眼睛,笑道:“小施主杀气太盛,应该收敛收敛,否则会被打入阿鼻地狱,不得超生。” 说罢,右手一扬,离忘仇只觉一股极强劲力打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飞退出去,摔在了地上,挣扎了几下,却站不起来了。 寂魂当年便是天下第一人,虽然没了灵气,引以为傲的摄心之术不能施展,但一身功夫却仍然傲视天下,屈别江纵是练了五年,也及不上寂魂万一,只交手数合,便败下阵来。 寂魂缓缓走上前,又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屈别江,你既然在这里,那离影必定也在这里了,快将他的下落说出来,免得多受皮肉之苦。” 屈别江道:“你……你这贼……贼秃……咳咳!”屈别江话说不到一半,便咳出血来,离忘仇听寂魂找离影,惊问道:“你找我父亲做什么?你要害他么?” 寂魂向离忘仇看了一眼,笑道:“原来你是离影的儿子,那正好,我先杀了你,我看看离影会不会狠下心来,弃你的性命于不顾!” 屈别江大惊:“不要……不要……” 寂魂面上祥和,内里狠辣,哪里会听屈别江的?右手高抬,便要一掌取了离忘仇的性命。 “波!” 一声脆响,寂魂向后飞退出去,离忘仇抬头一看,一个白发苍苍、身穿道袍、手持拂尘的老道人站在了自己身前。 离忘仇捡回一命,颤颤巍巍道:“你……你是……” 这老道人道:“寂魂法师,出家人慈悲为怀,你为何要下次狠手呢?” 寂魂向这老道人看了一眼,面上变色:“无虚散人?你这么多年不问世事,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这老道人,正是与寂魂齐名于世,能在聂晨、徐暮手下挨过三招的无虚散人! 无虚散人道:“看在我的面上,你便收手罢,我不与你为难。” 寂魂微一迟疑,心道:“这无虚老道修为不在我之下,若与他打起来,只怕讨不了好去;屈别江中了我一掌,活不成了,离影似乎也不在此地,我不如便卖个人情给他。” 于是道:“好,我给你面子。”说罢,转身一点,身体便飞了出去,再一点,已不见了人影。 无虚散人将拂尘一扬,便走了开去。 离忘仇急道:“道长!道长!求你,求你救救屈叔叔!” 无虚散人道:“寂魂的‘罗汉万佛掌印’摧人五脏六腑,他已经救不活了,你给他安排后事吧。” 离忘仇一听,立时便哭了出来:“不可能的!屈叔叔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就救不活呢?” 屈别江自知伤势过重,已是风中残烛,当下笑了笑,说道:“孩子,别哭。” 又对无虚道:“无虚散人……你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前辈……我屈别江这辈子……杀人无数……从未求过别人……这一次……我求求你……带这孩子走……否则寂……寂魂不会放过他的……” 屈别江好歹也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在性命垂危之时,所想的却是离忘仇的安危;离影不知所踪,屈别江只好将离忘仇托付给无虚。无虚见屈别江说得真切,叹了口气,说道:“人性本善,你既如此说,我答应你照顾他便是。” 屈别江听了,安心的笑了起来,双目渐渐合上,亲身经历过五年前大战的人,这世间又少了一个,屈别江一代刀客,就此陨落。 离忘仇见屈别江故去,大叫起来:“屈叔叔!屈叔叔!” 任凭离忘仇如何摇晃屈别江的身子,屈别江也再也不会醒来了。无虚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离忘仇哽咽着声音,道:“我叫离……离忘仇……”无虚点了点头:“好名字,希望你记住你人如其名,忘记仇恨。”顿了一顿,无虚又道:“跟我走罢。” 离忘仇跪在地上,给无虚散人连磕了几个响头:“弟子离忘仇,叩见师父。”无虚道:“别叫我师父,我不能收你为徒。” 离忘仇一怔:“为什么?”离影不知去了哪里,屈别江也已故去,村中大多人被屠杀,离忘仇已无家可归,既然屈别江将自己托付给无虚,那按照常理,自己便要拜无虚为师。无虚却说不能收自己为徒,离忘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无虚道:“我从不收杀过人的人为徒,我虽答应照顾你,却不能收你为徒。”离忘仇见无虚能把寂魂逼退,便知无虚修为高深,心想要学好了武艺,为屈别江报仇,现在却听无虚这么说,心中好不失望。 离忘仇向那八个黑衣人看去,眼神极其失落,却见一个黑衣人的身子动了一动,离忘仇忙叫道:“道长!他们没死!没死!” 无虚也看见那黑衣人动了,上前查看,原来那八人虽然都中剑,但离忘仇的功力不高,没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离忘仇喜出望外:“我没有杀人!可以收我为徒了么?” 无虚叹了口气,抬头望天:“莫非真的是天意?”向离忘仇点了点头,道:“既然你没有杀过人,我便收你为徒吧。” 离忘仇连忙向无虚磕头,叫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无虚受了离忘仇的拜师之礼,说道:“好,你起来罢,我带你回‘鹤峰观’去。” 离忘仇应了,二人放了那八个黑衣人,并葬了众村民。 离忘仇将屈别江葬在了“天剑私塾”的对面,跪在屈别江墓前,磕了三个响头,心道:“屈叔叔,你放心,我一定会学好武艺,为你报仇的。”便跟着无虚离开了从小长大的村子。 刚刚经过屠杀的村子,一片死寂,风萧萧的吹过,刮起一阵伤痛。 跑出村的几个村民回来,见村子中多了许多坟墓,均大哭起来,死得人里,有妻、有儿、有父、有母,失去亲人之痛,便如潮水一般,击打活着的村民的心头。 突然,一个白影犹如鬼魅一般,忽然飘到了村子之中,那是一个女子,幽幽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样貌极美。那女子缓缓的抬头看向天边,那已露出了一点头角的月亮,长长的一叹:“唉,明日又是一个中秋月圆夜啊。” 几个村民见了,失声大叫:“女鬼!女鬼啊!”吓了个屁滚尿流,忙跑出村去。 这女子“呵呵呵”几声轻笑,更似鬼魅,身形又轻轻的飘出了村子,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之桓……之桓……之桓……” 村子里面,回荡起那女子的呢喃声。 ------------ 第九十六章 灵山鹤峰观 青山之上,一条瀑布从山尖悬挂而下,两排绿葱沿着瀑布延伸到山顶,三团颜色各异的浓雾围绕着山峰,实是一处修行宝地。 那天下第一道观鹤峰观,便坐落在这座仙山之中。那道观分落三方,左右两旁各是一排房屋,整整齐齐的一字排开,延伸到尽头处,是宽大的主观。 无虚领着离忘仇到了道观中,离忘仇随意一看,便看到了几十个道人,心中不禁惊愕:“这里有这么多道士,怎的没有见到过有道士下山?” 这鹤峰观距离忘仇所住的村子并不远,但离忘仇却从来没有见过有道士出没,本以为无虚号称天下第一道,没有收几个徒弟,却没想到有这许多。 无虚道:“跟我来吧。”离忘仇跟着无虚,向那主观行去,一路上,许多的道人向离忘仇投来了奇异的目光,搞得离忘仇浑身不自在。 进了主观,抬头便看见三清神像,离忘仇眉头一皱。从来离影都告诉离忘仇,这世上是没有神存在的,但见此处供奉三清神像,离忘仇便觉有些不自在。 主观内,许多道士走来走去,或烧香、或取物,忙着各自的事情,见了无虚,都向无虚行礼。 一个中年道人走到无虚面前,行礼道:“师父,您回来啦。”无虚微微点头,道:“我出去这段时间,一切还好吧?”中年道人道:“一切安好。” 无虚“恩”了一声,对离忘仇道:“忘仇,这是我的徒弟灵空,你以后便随他修行。”灵空对离忘仇行了一礼:“我叫灵空。”离忘仇赶忙回礼:“我叫离忘仇。” 无虚道:“灵空啊,他以后便是你的师弟,你要对他悉心教导。”灵空应了,看离忘仇的眼神中有一丝奇异。 无虚又嘱咐了灵空一些事情,便让灵空带离忘仇下去,安排住处。 行走在道观之中,灵空笑道:“想不到师父一把年纪,竟然还会收徒,你的福气可不小哇。” 离忘仇初来乍到,有些拘谨,只应道:“是,是。” 灵空道:“不用拘谨,既然师父已收你为徒,那我们便是自己人。”离忘仇又道:“是,是。” 灵空见离忘仇如此,微微一笑,也不再勉强离忘仇说话,只介绍其他人给离忘仇认识。无虚年事已高,门徒众多,亲传弟子四人,灵尘本兴四空。 这四人分别又收了无数的徒弟,大多是上山求道的,也有弃世出家的,还有一些是四空行走江湖时收的。 众多的弟子修行长的数十年,短的也有三五年,离忘仇一来,突然比他们高了一个辈分,心中都十分诧异。 灵空将所有人一一介绍给离忘仇,离忘仇都是笑脸相迎,将对方的名字念了几遍,但人数太多,实在是记不全,但人数却是仔细的数过了,整个鹤峰观,加上自己,共一百零九人。 灵空领着离忘仇到了住处,内里有一与离忘仇年龄相仿的道士,灵空道:“陈开,这是你的师叔离忘仇,以后便与你住在一起。” 那叫陈开的道人一怔:“师叔?”灵空拍了拍离忘仇的肩膀,道:“你且住下,明日晨间,师父会为你做入派大典,你早些休息,有什么不明白了,便来问我,问陈开也行。” 离忘仇点点头,灵空转身走了出去。 陈开向离忘仇行了一礼,叫道:“师叔好。”离忘仇心中拘谨,忙道:“不敢,不敢。”陈开开了壁橱,从中取出一张被褥,铺在了地上,说道:“只有一张床,我睡地上就可以了。” 离忘仇本以为自己睡地上,却没想到陈开会让自己睡床上,一惊之下,急道:“不用不用!我睡地上,你睡床上!” 离影开的是私塾,对于礼仪方面的教导十分严谨,虽然离忘仇生性有些小无赖气质,但也知何为礼仪。加上自己初来乍到,便要别人把床让出来,心中过意不去。 陈开道:“这可不行!你是师叔,如果我让你睡地上,我要被师父骂的!”离忘仇脑中不禁浮现出平日鹤峰观的门规教导来,道:“我喜欢睡地上,我不说,你不说,谁也不知道。” 陈开一怔:“这样?那好吧,师叔说了便是。”心中却想这师叔癖好特别。 有了住处,时辰尚早,离忘仇一想明日会有入派大典,便闻:“入派大典是什么?”陈开道:“回师叔,每一个入鹤峰观的弟子,祖师都会召集所有人,给新入的弟子举行入派大典。” 离忘仇一听全派上下所有的人都会到场,心中不禁一紧,忙问:“那我要注意些什么?” 陈开道:“回师叔,也不用注意些什么,祖师会告诉你鹤峰观的门规,然后决定弟子随哪位道长学习。” 陈开给离忘仇介绍着鹤峰观的情况:灵尘本兴四空,是除了无虚之外,鹤峰观中修行最高的人,无虚早已不收徒弟,新入门的弟子都是随着四人学习技艺。入派大典之后,便会将新入门的弟子分到其中一人门下。虽然鹤峰观与世无争,但长久下来,鹤峰观也已是有百位弟子的大派了。奇怪的是,自从鹤峰观有了第一百零八人后,无虚便再也不收徒,众人在山中潜心修行,不问世事,江湖上人久不见鹤峰观人出没,便逐渐忘记了这个门派的存在,唯有无虚“天下第一道”的名声,悠远在外。 离忘仇听到此处,心中一喜:“这么说我是第一百零九人,看来我的福缘不浅啊。” 月色迷茫,淡淡的薄雾在整个鹤峰观中升起,陈开早已睡下,离忘仇躺在床铺上,透过窗户向外看去,那薄雾虽在弥漫,却不挡视线,穿过薄雾,漫天的星空看得清清楚楚,离忘仇看得稀奇,薄雾弥漫时,竟能看到如此清澈的天空。渐渐的,离忘仇闭目睡去。 天色渐明,山坳之中传来一声鸡鸣。 “咣!咣!咣!” 三声锣响,在鹤峰观中回荡起来。 “师叔,师叔,起来了。” 陈开摇醒了离忘仇,离忘仇睡眼朦胧:“让我再睡会。” 陈开道:“不行,今日是你的入派大典,若不准时到场,便是对祖师不敬。” 离忘仇这才想起自己要参加入派大典,翻身而起,说道:“对,快带我去!” 离忘仇随意梳洗了下,便在陈开的带领下,赶到了主观。 主观之中,众弟子早已到场,无虚站在上首,众弟子分成两面,左边以本空、兴空为首,共计七十二人,右边以灵空、尘空为首,共计三十五人,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起。 无虚见离忘仇到了,朗声道:“入派大典,现在开始,离忘仇,你来。” 陈开轻声道:“师叔,你照祖师说的去做便是。”说罢,陈开走到了那三十五人之列,凑足了三十六人之数。 离忘仇见无虚向自己招手,便走了过去,众弟子的目光向离忘仇投来,离忘仇心中砰砰直跳,离忘仇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阵仗,难免有些紧张。 到了无虚面前,无虚伸手按在离忘仇的头顶上,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鹤峰观门下,由我亲自教你,你也是我的关门弟子。” 离忘仇心中大喜,立时便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道:“弟子离忘仇,谨听师父教诲。” 无虚又道:“我鹤峰观无甚戒律,只有杀生一条,不可违背,你记好了。” 离忘仇听了,心中一沉:“我欲学艺报仇,却不料首戒杀生。” 无虚见离忘仇没有回答,眉头微微一皱,说道:“离忘仇,你可听见为师的话了?” 离忘仇回过神来:“戒除杀生,弟子知道了。” 无虚点了点头:“好,你既名叫忘仇,便要忘记仇恨,你入了我鹤峰观,便要好好修行,重新做人。” 离忘仇应了,接下来无虚便进行入派大典的其他程序:换服,除去俗家服饰,穿上蓝白相间的道袍;剪去两缕鬓发,断绝尘缘。 入派大典之后,众人散去,无虚将离忘仇带入了自己房内,道:“忘仇,你既然是我的徒弟,我自是要教你本事。” 离忘仇暗道:“这么快便要教我么?太好了!” 无虚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递给离忘仇,道:“你潜心研读这本书,日后我要查问。” 离忘仇大喜,只道是无虚给自己的是什么绝世秘籍,欣喜接过一看,却是《道德经》。离忘仇一怔:“师父,这……” 无虚摆摆手,道:“去吧。” 离忘仇好生失落,但师命不可违,只得悻悻的走出了房间。 离忘仇回到屋中,陈开笑道:“师叔,祖师是不是传你神功了?” “唉。”离忘仇一叹:“是啊,师父让我读这个。”说着,便将《道德经》在陈开面前一摊,问道:“你们是不是在学武之前,都要先读这些?” 陈开道:“不是,我师父并没有要我读《道德经》,倒是我自己喜欢读。” 陈开想了一想,又道:“不过我是跟师父学的,而师叔你是跟祖师学,或许祖师的传授方式不同吧。” 离忘仇往地上床铺一躺:“但愿如此。” 便随手翻开了那本道德经,读了起来:“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 注:流传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是在汉代避讳文帝名讳“刘恒”,才改为“常”。 ------------ 第九十七章 神秘的身影 不知不觉,已是三个月过去了,离忘仇一直期待无虚能够传授自己高深的武学,但这三个月来,无虚只让离忘仇读道家以及佛家的经典,对于武学之事,丝毫没有提起。离忘仇虽尊为众弟子的师叔,但平时做得最多的除了念经读书外,就是挑水种菜。 这日离忘仇又从山腰间挑了清水,一步一步慢慢悠悠的回往鹤峰观,心中十分纳闷:“为何师父不传授我武艺?这样下去,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给屈叔叔和大家报仇?” 离忘仇越想心中越是不甘,将水桶往地上一放,左右看了看,捡了一根树枝,将千叶剑法使了出来。这套千叶剑法,离忘仇练过成千上万次,所谓熟能生巧,剑法中的变化早已烂熟于胸,既然无虚不教自己武学,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离忘仇使完一套千叶剑法,闭上了双眼,默想剑法中的招式变化,脑中闪过那日,寂魂带人毁掉了自己家乡的情形,离忘仇猛然睁眼时,已是汗流浃背。 “不行,单凭这套剑法,是打不过那个和尚的。”离忘仇只觉自己无用,如此下去,要怎样才能报仇? 离忘仇突然灵机一动,想到在龙腾寺时,自己以刀使剑,逼得对手手足无措的情形,暗道:“我如果将屈叔叔的刀法也练熟了,以剑使刀,以刀使剑,或许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心念一定,离忘仇便练起屈别江的“八环九殇刀发”来,但这套刀法毕竟是屈别江的武学精髓所在,哪里是无师自通得了的?离忘仇连续试了七次,都在第三刀的时候卡住,不是跌倒,便是不知该如何出刀。 离忘仇心烦意乱,恼怒之下,将树枝往地上用力一掷:“为什么我这么没用?连第三刀也学不会!” 正气恼时,忽听到“哗啦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个人影从离忘仇的身后急速掠过,离忘仇转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离忘仇怔了一怔:“难道是我的错觉?” 那人影又从离忘仇的背后掠过,离忘仇猛的转身:“是谁?”却又是什么也没有看到。离忘仇心中一凛:“有鬼?”离忘仇虽大胆,但若真是撞见了鬼,也难免有些心怯,急忙挑了水,快步往鹤峰观走回。 三月来,离忘仇虽没有学到什么武艺,但由于年龄与众弟子相差不多,关系倒是搞得不错,刚一进鹤峰观,便有一个弟子迎面跑了上来,叫道:“师叔,你回来啦?” 这弟子名叫霍页,是本空的弟子。霍页将离忘仇手中的水桶接了过来,说道:“让我来就好。”离忘仇笑道:“多谢你拉。”霍页道:“哪里的话,帮师叔做事是应该的。” 霍页挑着水,与离忘仇并肩走向厨房。霍页边走边问:“师叔,你入门也有三个月了,祖师应该传了你不少绝妙的技艺吧?” 离忘仇一声苦笑,说道:“没有,师父只让我读道经、佛经,没有传我半点武艺。”霍页一怔,说道:“不可能,再过四天,便是校验的日子了,若没有传授你武艺,又怎能参加校验?” 离忘仇叹道:“我说了你们都不信,但却是真的,校验估计也没有我的份了。” 所谓校验,便是鹤峰观每年查验弟子武艺进展的日子,到那日,鹤峰观弟子分作四批,比试武艺,是鹤峰观的大日子。 离忘仇虽早就听说了这个日子,但苦于没有得到无虚半点武艺的传授,只得自认无法参加。 放了水桶,霍页道:“虽然你一直说祖师没有教你武艺,但我们可都不信,校验之日,师叔定是要让我们眼前一亮吧?”霍页说了,转身小跑而去,离忘仇又是一声苦笑。 挑水,这便是离忘仇今天要做的所有事情,剩下的时间,离忘仇便可随意安排。无所事事的离忘仇,回到了房间,陈开不知到哪里去了,不在房中。 “估计去练武了吧。”校验之日已近,众弟子都忙着锻炼自己的武艺,正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平日疏于练武的人,这几日也勤快了起来。 离忘仇连磨枪的机会也没有,百无聊赖的躺在了床上,随手拿起了一本经书翻阅起来。 突然,那在山腰间遇到的人影突的从窗外闪过,这一次离忘仇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的确是一个人影,但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样貌。 离忘仇跃身而起,探头在窗外四处张望,除了几个正在练武的弟子外,没有其他人,离忘仇挥手呼叫:“八子!你来一下!” 正在练武的人中,一个年纪较小的人听得呼唤,跑了过来,问道:“师叔,你叫我么?”八子弟子,年纪虽小,武艺却比陈开、霍页要高,是尘空的得意门生。 离忘仇问道:“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人跑过去?”八子一愣:“人?没有啊,就我们几个在练武。”离忘仇“哦”了一声:“没事了,你练去吧。”八子笑道:“师叔,校验之日,我们期待师叔的表现啊。”说罢,又跑到师兄弟的面前,与众人拆起招来。 听八子这么一说,心中又叫起苦来,作为无虚的关门弟子,整个鹤峰观一百零八人都注视着自己在校验之日的表现,但无虚并没有传授自己任何武学,离忘仇心道:“这下面子可要丢大了。” 又想起那个人影,离忘仇只觉背脊一阵清凉,汗毛倒竖:“难道我真的见鬼了?” “鬼?”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离忘仇大吃一惊,转头一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衣衫褴褛的,正站在房中。 离忘仇“哇”的一声叫了出来,转头向窗外大叫:“捉鬼!捉鬼!” 八子与另外两个弟子听得叫声,急忙奔了过来,问道:“师叔!发生什么事了?” 离忘仇指向自己背后,说道:“有鬼!捉鬼!” 八子向屋内一看:“没有啊。” 离忘仇回头看去,却已不见了那老人:“咦?刚刚还在的!” 八子笑道:“师叔你一定是因为校验之期将近,太紧张了。”离忘仇心有余悸:“希望是吧。”八子等人劝慰了离忘仇一阵,又去练武,离忘仇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真的是我太紧张?” “呵呵,你是怕无虚散人没有教你武艺,在校验之日丢了颜面么?”八子等人刚离去,那老人又突然出现在了房中,离忘仇根本没有看见老人是如何进屋的,只吓得脸色苍白:“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那老人道:“鬼么?没错,我现在的这个样子,与鬼也没什么差别。” 老人虽自称是鬼,但离忘仇听出老人并不是鬼,惧意去了大半,警惕之心却仍在,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老人道:“我是谁?”老人突然干笑了两声:“哈哈!我是谁?自从她走了以后,我便不知道我是谁了!哈哈!” 老人状貌癫狂,离忘仇心道:“原来是个疯子。”蹑手蹑脚的便要走出房去,只想离这老人远一点。 老人一把捉住了离忘仇,说道:“你要去哪里?”离忘仇一脸的无奈,说道:“我与你非亲又非故,你又何必管我去哪里呢?” 老人哈哈笑道:“非亲又非故?哈哈哈!”老人一阵大笑,只笑得离忘仇莫名其妙。笑罢,老人说道:“我问你,离影是不是你的父亲?” 离忘仇闻言一惊:“你……是谁?”离忘仇本想一口说是,但想到此人身法诡异,或许是离影的仇敌,便没有回答,只问老人是谁。 八子等人听得笑声,又跑了过来,老人听得脚步声,正色道:“你可不要告诉别人见过我。”说完,“嗖”的一下,便没了踪影,离忘仇见老人说走便走,身法之快,实在匪夷所思,离忘仇不禁满头大汗。 八子当先进屋,身后跟着几个弟子,问道:“师叔,又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见有人在笑”离忘仇缓了缓神,说道:“没有,我看见经书中有精妙的地方,便笑了出来。”八子道:“原来是这样,师叔能有所领悟,那是再好也不过了。” 离忘仇道:“你们去忙吧,不用理我。”八子与两个弟子对望了一眼,便走了开去。离忘仇心道:“那老人是我父亲的故人么?”老人身上并未散发出敌意,离忘仇便将老人往故人那边摆了过去。 陈开从外面跑了进来,叫道:“师叔!师叔!” 离忘仇见陈开来的急促,问道:“看你急急躁躁的,怎么啦?”陈开喘了两口气,说道:“祖师让我叫你过去,估计是为了校验之事。” 离忘仇听了,心中一喜:“莫非师父要传我功夫了?” 对陈开说了句“多谢”,便快步往主观中跑去。 全观弟子都不信离忘仇没有学艺,只有陈开、灵尘本空五人知道离忘仇所言非虚,见离忘仇如此兴高采烈,陈开一笑:“祖师总算要传授师叔武艺了。” 陈开转过头,床上被离忘仇趟过,有些凌乱,便伸手去整理床铺,却从被褥中摸出了一本图册,不是道经,也不是佛经,陈开“咦”了一声:“这是什么?” ------------ 第九十八章 无虚首授业 离忘仇来到主观前,看着高高的大门,咽了一口口水,走了进去,见无虚正负手站在观内,离忘仇上前行了一礼,叫了声:“师父。” 无虚“恩”了一声,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离忘仇一番,眉头一皱,问道:“忘仇啊,这三个月来,我让你读的经书你读得怎么样了?” 离忘仇道:“回师父,师父让我读的经书我都已读了一遍。”无虚点点头,面色微显满意,说道:“很好,再过几日,便是校验之日了,我三月来从未传授过你武艺,今日叫你来,便是要传你一些功夫,你也好参加校验。” 离忘仇大喜,忙道:“多谢师父!” 无虚道:“你是带艺从师,就算我现在传你武艺,单是这四日,你也练不出什么名堂来,你将你所会的武艺练一遍我看,我指点你一番,要胜过新学许多。” 离忘仇应了,但手中无剑,无虚知离忘仇需剑,右手一扬,衣袖在墙上一捋,便将悬挂在墙上长剑掠了下来,随手一晃,长剑向离忘仇飞了过去。 无虚劲力用得恰到好处,长剑正好在离忘仇身前落下,离忘仇伸手接过,长剑抽出,将“千叶剑法”施展了出来。 无虚见离忘仇剑势一起,面上便露出了惊异神色,暗道:“这是天剑派的千叶剑法。” 离忘仇练着剑法,不知怎地,心中除了剑招之外,还有所读的那些经书,只感觉经书中的语句与剑招似乎环环相扣,越练越是顺手,到后来竟是在一招之中,使出了三试剑招。 一套剑法结束,离忘仇自己也心中惊叹:“怎的会变得如此厉害?”收了长剑,向无虚一拱手:“这便是我会的剑法。” 无虚点点头:“这套千叶剑法,是天剑派的独门绝技,我虽知你使剑,却不知你使的是这一套剑法。” 离忘仇虽学了千叶剑法,但离影从来就未说过这套剑法的来历,现在听无虚如此一说,不禁一怔:“这套剑法,竟是天剑派的独门绝技?” 离忘仇脑中浮现出离影说过的故事来,其中也有天剑派,原本离忘仇只当是故事,却没有想到无虚一眼就能看出这套剑法的来历,想来离影说的故事是真事了。 无虚道:“自从剑神聂晨、剑狂徐暮离世之后,千叶剑法便成了天下第一剑,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对此剑法妄加评论,你只消将这套剑法练得纯属,便可驰骋天下,无往不利了。” 离忘仇又惊又失落,惊的是这套剑法竟是天下第一剑,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竟以为千叶剑法威力不过如此;失落的是如此一来,无虚便没有办法指点自己了。 离忘仇转念一想,说道:“徒儿还学过一套刀法,但只领悟前两刀,第三刀无论如何也使不出来,徒儿斗胆,想请师父指点。” 无虚道:“也好。” 离忘仇便以刀代剑,将“八环九殇刀法”施展了出来,前两刀使完,第三刀便使不下去,转身时左脚在右脚上一绊,整个人便扑到在地。 离忘仇爬起身来,吐了吐舌头,道:“徒儿这一刀怎也使不出来。” 无虚道:“这套刀法我从未见过,叫什么名字?” 屈别江创出这套刀法时,已隐居龙腾寺,这套刀法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无虚虽涉猎天下武学,却从来没见过。 离忘仇道:“这套刀法名叫‘八环九殇刀法’。” 无虚思索了一阵,说道:“这套刀法其势沉猛,每一招均连携在一起,若不是将每一招都练过千万遍,是不可能学成的。第一刀与第二刀乃是起手式,从第三刀开始才进入攻势,一旦进入攻势,便刀刀致命,是不折不扣的杀人刀法,我鹤峰观首戒杀生,我不指点你这套刀法。” 离忘仇心中失落,无虚又道:“你只需练好千叶剑法,便能纵横天下,又何必贪多?你的千叶剑法虽然纯属,但其中变化巧妙之处,却还不到火候。” 离忘仇道:“还请师父指点。” 无虚摆摆手,道:“你就以千叶剑法参加校验吧,凭你现在的身手,估计除了我与灵尘本兴四人,全观上下没有你的对手,校验过后,我再考虑传你什么武艺合适。” 离忘仇很是惊愕,万万没有想到这套剑法竟会如此厉害,离忘仇应道:“多谢师父指点。”转身便要离去,却被无虚叫住:“忘仇。” 离忘仇停住脚步:“师父还有什么吩咐?”无虚道:“你入派三月,我从未过问过你的出生,今日见你使千叶剑法,我想问问,传你剑法的人是谁?” 千叶剑法是天剑派的不外传绝技,五年前公孙遥指之乱后,天剑派彻底覆灭,这套剑法也渐渐失传,离忘仇年纪轻轻,却会这套剑法,无虚心生好奇,是以有此一问。 离忘仇道:“是我父亲传我的。” 无虚一听,心中便猜到了七八分:“你父亲,是离影么?” 离忘仇道:“师父与我父亲是故交?” 无虚呵呵一笑:“离影是天剑派的掌门人,号称天下第一剑,谁人不识?” 离忘仇更是惊异,以往听离影说那故事之时,天剑派的掌门人从来没有名字,离影均以“天剑派掌门人”称呼,却没想到,这天剑派掌门人就是离影本人。 离忘仇怔怔的说不出来,无虚道:“好了,你父亲既是离影掌门,我就更没有资格来指点你的武艺了,你自去练习吧,校验之后,我再传授你本门的功夫。” 离忘仇大喜过望,向无虚行了一礼:“多谢师父!”便乐呵呵的跑了出去。 看着离忘仇离去的背影,无虚沉吟良久,自言道:“离影掌门为人正直,天下皆知,看来是我对忘仇多心了。” 无虚待离忘仇走远,高声道:“本空!” 话音落下,片刻之后,本空从观外走了进来,行礼道:“师父。” 无虚道:“离影掌门尚在人世,校验结束之后,你带人下山查探离影掌门去了何处。” 本空应道:“是,弟子知道了。”又问道:“师父,还没有到十二年之期,我们这就下山,难道就不怕……” 无虚一摆手,道:“一百零八天罡地煞之阵已破,要出事,这三月来早已出事了,离影掌门于我鹤峰观有大恩,其子离忘仇拜入我门下,而离影掌门却不知所踪,想必是出了大事,我们不可坐视。” 本空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小师弟是离影掌门的儿子,弟子知道了。” 无虚“恩”了一声,本空退了下去。 离忘仇回到房中,陈开见离忘仇兴高采烈的模样,问道:“师叔,师父是不是传你神功了?” 离忘仇嘻嘻一笑:“差不多吧,来来来,陪我切磋一下。”陈开应道:“好啊!我看看祖师教你的神功厉害到什么程度。” 离忘仇虽是带艺从师,但从来都不敢与同门师兄弟切磋技艺,原因是无虚逼退寂魂,而自己在寂魂的手下,简直就如同一只雉鸡般不堪一击,心中自然而然的觉得鹤峰观的武艺比自己所会的剑法厉害,未免丢脸,便从来不与同门切磋。今日得知千叶剑法是天下第一剑,离忘仇信心大增,迫不及待的就找陈开切磋。 陈开是灵空的弟子,虽不是最聪颖之人,但也实力非凡。一听离忘仇要与陈开切磋,鹤峰观上上下下均被吸引,就连灵尘本兴四人都要来看一看离忘仇的身手。演武场上,众弟子分散各处,离忘仇与陈开站在正中。 灵尘本兴空四人坐在一块巨岩之上,灵空道:“你们说陈开与忘仇,谁会赢?” 本空想也不想,便道:“忘仇会赢。”兴空把玩着一把木剑,听了本空的话,不禁一怔:“三师兄,你为何如此笃定?”尘空道:“是啊,忘仇虽是师父的亲传弟子,但三月来师父都未曾传授他武艺,陈开可是大师兄的高徒啊。” 陈开在灵空的众弟子中,只能算是中等,灵空听尘空如此一说,面色难看:“二师弟,你取笑了。” 本空道:“你们自看便是,忘仇身负惊人艺业,陈开只怕不是对手。” 三空听了,都觉好奇,要看离忘仇身负什么艺业。 陈开兴致勃勃,一双手摆开,说道:“师叔,请出招吧。” 离忘仇左右看去,见兴空手上有木剑,便道:“四师兄,木剑可否借师弟一用?” 此言一出,众人都面面相觑起来。 “剑?” “祖师传授师叔剑术?” “从来没听过祖师会剑术啊。” 众人议论纷纷,兴空一直被灵尘本三人叫师弟,现在听离忘仇叫了声师兄,心中舒坦,说道:“好!借你,可别丢人啊!”随手一扔,木剑旋转着飞向离忘仇,这投掷手法虽与无虚有异,但异曲同工,都轻轻巧巧的在离忘仇身前落下,离忘仇接住木剑,对陈开道:“陈开,我来了!” 长剑一挺,便一剑向陈开刺了过去。 ------------ 第九十九章 第一次比武 陈开见离忘仇长剑刺来,左掌伸出,在剑刃平坦之处一托,便让离忘仇的剑招势头偏了开去,险险从脸旁掠过,右掌趁势一夹,剑刃便被陈开夹在了双手之中。 虽然木剑不会伤人,但陈开的手法奇准,就算是真剑,也伤不到陈开的手掌,离忘仇心中不禁一惊。陈开双手沿着木剑剑刃,向离忘仇逼近,到得离忘仇身前三尺处,左掌忽的甩出,向离忘仇手腕拍去。 这一招是要击其手腕,待对手手腕无力,右手便趁势将对手兵器给夺下来。离忘仇毕竟经验尚浅,陈开变招又十分迅速,离忘仇没有反应过来,“啪”的一声脆响,离忘仇手一送,木剑在离忘仇眼前转了个圈,已落在了陈开的手中。 “哗!”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离忘仇面上一红,伸手到陈开的面前,道:“刚才不算,还我。” 陈开怔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竟如此轻易便将木剑夺了下来,见离忘仇伸手来要,便堆着笑,将木剑还了回去:“师叔,承让。” 灵空呵呵笑道:“忘仇看来还不是陈开的敌手啊。”本空与灵空针锋相对:“我看忘仇只是一时失手罢了。” 离忘仇向悄悄向四周看了看,在他看来,众弟子眼中投来的是一阵嘲讽目光,似乎在说自己何德何能,凭什么能做众人的师叔一般,虽然众弟子并没有这个意思,但离忘仇心中也十分不舒坦,对陈开说道:“我们再来!” 离忘仇剑举过眉,剑锋晃动,一剑分作三剑刺出,分刺陈开两肩与胸口。陈开向后退了一步,先缓了一下势头,身低脚转,欺近了离忘仇身去,左手手肘撞向离忘仇。离忘仇早料到陈开使这招,剑锋突然回转,向陈开后背刺来。 论经验,陈开还是比离忘仇要更丰富一些,陈开忽的从离忘仇身侧掠了过去,伸手在离忘仇的背上一推,离忘仇一个踉跄,向前跌了两部,那木剑不偏不倚,正好捅在了离忘仇自己的身上,亏得是木剑,否则离忘仇这一招已让自己一命呜呼了。 众弟子见了,都不禁要笑,但顾忌离忘仇师叔的身份,都憋住了没有出声,但众人的表情早已被离忘仇看在了眼里,离忘仇恼羞成怒,转过头去,侧剑刺出,向陈开右肩攻去。陈开右手画了个圆,将离忘仇木剑揽在了其中,剑势便如入大海,无影无踪,陈开脚步向前一跨,左掌紧跟着拍出,在离忘仇手腕上一打,离忘仇拿捏不住,木剑脱手,又被陈开夺了去。 一百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出丑,离忘仇羞惭不已,心道:“不是说这套千叶剑法是天下第一剑么?不是说除了灵尘本兴四位师兄外,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么?师父他骗我,分明就是不想教我鹤峰观的武艺,却以这套说词来应付我!” 陈开双手将木剑递到了离忘仇面前,说道:“师叔,承让。” 现在在离忘仇看来,一切的话都是在嘲笑自己,见陈开将木剑递来,离忘仇眼中泛红,一把将木剑夺过,突然一剑照着陈开的头顶砍下,陈开一惊,急忙侧身避过,但这一剑来得突然,虽然避过,陈开也不免狼狈。 本来离忘仇不敌,众弟子还没有什么话说,平时离忘仇便说无虚没有教他武艺,如此看来是真的。但这下众人便是嘘声一片,离忘仇突然出手,显是没守规矩,众弟子均议论纷纷起来,幸而平日离忘仇与众弟子的交情还算不错,众弟子也没说什么重话。 但在离忘仇听来,人人都是在说自己的坏话,更自我臆想成“我们怎么会有这种师叔”云云。离忘仇羞恼不堪,又是一剑向陈开刺了过去。 离忘仇恼怒中出剑,早已将剑招丢到了脑后,这一剑实在是平实无奇。陈开右手伸出,在剑刃上一抹,便将剑势卸了开去,左掌又向离忘仇胸口击了过去。 离忘仇见陈开掌势击来,心道:“我若再中这招,颜面何存?”身子突然一个翻转,将陈开这一掌避了过去,身子顺势一个转身,绕到了陈开身后,一剑向陈开后背刺了过去,正是“回马狂风式”。 众人见了这招,都惊呼起来,这一剑精妙万分,陈开眼看就要中剑,但又想到是木剑,又都松了口气。 陈开也是一惊,忙不迭的往地上一扑,这才险险闪过,右手在地上一撑,翻身而起,双脚连踢,左脚踢向离忘仇手腕卸剑,右脚踢向离忘仇肩头。 离忘仇手腕被踢中,手放了开去,身子微倾,避过了肩头一脚,木剑脱手,陈开又翻身而起,伸手去抓木剑。眼看又要被夺剑,离忘仇身体比脑子更先行动,左手猛的在剑柄上一拍,那木剑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圈,陈开一惊,急忙缩手,才没有被剑锋斩中。离忘仇左手接住了木剑,紧跟着右掌向陈开打了过去,正式“横剑摆渡式”。 陈开大吃一惊,双手急忙在胸前一错,“啪”的一声,硬生生的接了这一掌。这掌力道不弱,陈开连连向后退了几步。离忘仇趁势进攻,“唰唰唰”连续三剑,将陈开上半身照了个严严实实,陈开展开双掌,剑来卸剑,守了个滴水不漏。 众弟子见离忘仇连出精妙剑法,都不禁赞叹了起来,灵空见离忘仇剑法厉害,惊道:“忘仇竟然会如此厉害的剑法。”本空朝灵空笑了一笑,灵空看得仔细,眉头紧皱:“忘仇的这套剑法,若是练好了,只怕除了我们四人,鹤峰观众弟子便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 离忘仇与陈开交手了十余招,离忘仇剑法虽妙,但经验还是太浅,剑招中逐渐露出了破绽,“虎口弄险式”直刺陈开胸口后,竟使了一招“回马朝月式”,这一招本是防敌从后袭击,背里出剑,离忘仇此刻使出,先转了个身,再出剑招,已是慢了半拍,加上背对陈开,空门大露,再精妙的剑法,让离忘仇如此胡乱使出,也不顶用。 陈开瞅准时机,双手猛出,去夹剑刃,只要夹住了剑刃,往后一拉,离忘仇必仰天摔倒。灵尘本兴四人见了,都暗叫可惜,离忘仇这一招破绽实在太大,倒给了陈开逆转的机会。 但离忘仇突然变招,身子迅猛回转,木剑阔舞起来,竟似使刀一般,绕着身体大砍出去,竟是使出了“八环九殇刀”中的第一刀。陈开不料离忘仇会把剑当刀使,一愕之下,已错失良机,只得举臂格挡,木剑实实在在的劈在了陈开手上,陈开被打得退了两步。 陈开中招,胜负已分,若是离忘仇使的是真剑,陈开的手哪里还保得住?众弟子见这几招峰回路转,都吃了一惊,灵空惊愕道:“没想到忘仇竟是刀剑双通!”兴空也道:“这小子,三个月来一直不愿与我们切磋,原来是真人不露相!” 陈开道:“师叔果然好……好剑法。” 离忘仇使的是剑,但剑中却带着刀法,陈开一时不知究竟该叫剑法好,还是叫刀法好,但离忘仇使得既然是剑,便叫剑法罢了。 离忘仇一击得手,本该收招不再继续,但离忘仇被陈开拿下了好几次,离忘仇誓要讨回来,又是一剑,旋转着向陈开刺了过去。 陈开赞了声:“好!”脚步交错,忽的分开,身子已离地而起,连环三掌向离忘仇面门打去,离忘仇举剑挡住,陈开借势在半空一跃,跃到离忘仇身后,半空中又三掌向离忘仇后脑打去。 这六掌巧妙万分,三掌攻前,三掌攻后,让人挡了前三掌,难挡后三掌。离忘仇又怎识得其中精妙?“啪啪啪”三声,脑后连中三掌,只打得离忘仇头晕眼花,亏得陈开手下留情,若是陈开掌上加力,离忘仇立时脑浆迸裂。 离忘仇哪肯服输?离影的教诲是“打不过便逃”,离忘仇的脑中深印的却是“打不过加把劲”,猛的一剑回砍,将“八环九殇刀法”中的第二刀使了出来。这套刀法正如无虚所说,是实实在在的杀人刀法,一旦使出,便是要人命的狠招。陈开心中已有防备,见又是刀法斜里砍来,往左避,右肩要中,往右避,左肩要中,向后退,却又不及,实是凌厉万分的刀招。陈开无可退避,双手一探,在剑刃上一抹,卸去了剑力。 离忘仇用力过猛,木剑劈在地面上,“咔嚓”一声,木剑折成了两段,剑锋半截高高飞向天空,半截还握在离忘仇的手中。兴空素来爱削些刀剑兵刃,这柄木剑兴空常吹嘘为最高杰作,就这么断成了两截,兴空直叫可惜。 离忘仇一招不中,又准备将“八环九殇刀”的第三刀使出来,手中断剑猛的提起,右脚交错在左脚之后,身子反身旋转,反手出招斜砍。这一招身子高度倾斜,难度极大,离忘仇也因此久久未能练成。此时使出,离忘仇果然还是失误,两脚相绊,离忘仇便要跌倒,众弟子见了,都“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 第一百章 意外的相遇 匆忙之中,离忘仇忽然在半空中转身起来,使出了“千叶剑法”中的“离沙滚轮式”,不仅没有摔倒,身子反而向前旋转飞出,手中断剑直刺陈开。陈开身子后仰,一脚踢出,正中离忘仇手腕,离忘仇在半空中翻身,反手猛砍,身在半空,两脚不再绞缠,竟将“八环九殇刀法”中的第三刀使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飞上天空的半截木剑剑锋这时落了下来,离忘仇这招正巧,砍在了剑锋之上,那剑锋掉转过头,便向陈开疾飞了过去。 本来离忘仇手中只有断剑,这刀距离陈开身子还有三尺之遥,陈开虽避不过,但也不会中招。可这剑锋不巧,此时正好落下,又被这招击中,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半截剑锋插进了陈开的胸口,陈开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众弟子见状,都狠狠的吃了一惊,灵尘本兴四人急忙跑到陈开身边,一个弟子急要将断剑拔出,灵空道:“不要乱拔!我看看伤势!” 灵空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发现断剑刺入极深,离忘仇这一招显是用上了全力。离忘仇心中大骇,心中直念:“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人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灵空眉头一皱,说道:“陈开伤势不轻,要先替他敷了药,再将断剑拔出来,否则性命难保。”离忘仇听了,更是愧疚,双手微微的在颤抖。 灵空转头对离忘仇道:“忘仇……” 刚叫一声,离忘仇便浑身一震:“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手中断剑“啪”的一声落在了地板上,转身便跑了开去:“我不是故意的!”离忘仇跑远,声音传了过来。 离忘仇飞快奔跑着,正撞见无虚从主观中走了出来,见离忘仇行色匆匆,面色苍白,便问道:“忘仇,听闻你与陈开比试武艺,结果如何?”离忘仇吓得蹦了起来,连说了两声:“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便再也不看无虚,直向鹤峰观外奔了出去。无虚莫名其妙:“这孩子,怎么急急躁躁的?” 离忘仇一口气从鹤峰观跑到了山腰间,那条平时经常挑水的溪流静静流淌着,离忘仇跑到溪边,一头扎进了溪流中,不停的吐气,那水面上便如煮沸了一半,不停的冒出气泡来。 过了许久,离忘仇实在憋不住了,才将头从水中拔起,离忘仇道:“我……我不是故意的,陈开,对不起……” 突然间,无数的脚步声悉悉索索的从不远处传来,只听灵空高声叫道:“离忘仇!离忘仇!”离忘仇一惊:“这么快就追来了?”转念一想,灵空亲自来找,陈开肯定是丢了性命,鹤峰观受戒杀生,自己这一错手,不单单杀了人,此人还是自己的同门。离忘仇只觉自己罪孽滔天,若是被鹤峰观人抓到了,想必是要抵命了,离忘仇越想越是害怕,沿着溪流,蹑手蹑脚的蹿到了林中。 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那星空却是璀璨一片的将其取代,离忘仇倒在草地中,仰头望天,长叹一声,说道:“唉,我这是犯的什么浑?闲着没事找陈开比什么武?这下可好,比出事了。” 离忘仇一直躲着众人,到这个时间,寻找离忘仇的声音已不见了,显然是众人寻找不着,回了鹤峰观。 离忘仇一声惨笑:“呵,本想学好了鹤峰观的武艺,为屈叔叔和大家报仇的,谁知武艺没有学到,反而害死了陈开,我……我……唉……” 离影不知去向,屈别江故去,鹤峰观又没法再呆,想到自己日后无处可去,离忘仇心中酸楚,又叹起了气来,跑了这一段时间,离忘仇的双眼开始打起架来,最终支撑不住,闭目睡了过去。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离忘仇看着远方隐隐闪现的黑影,心中一奇:“那是什么东西?”离忘仇缓缓走近,那黑影越来越清晰,模模糊糊的,却似曾相识。离忘仇轻声问道:“你是谁?”那黑影猛的转过头来,本来模糊的身影突然清晰,竟是陈开!陈开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厉声道:“还我命来!”离忘仇一声尖叫,翻身坐起,眼前一片漆黑,微风吹过,草木沙沙作响,才知是一个噩梦。 离忘仇长长的出了口气,发觉自己后背湿润,竟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离忘仇拔了几根草,跪在地上,以草作香,道:“天灵灵,地灵灵,陈开,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你不要来找我。”那几根小草忒也不争气,软趴趴的垂了下去。陈开将小草扔在一边,左右看了看,道:“唉,我以后该怎么办呢?” 突然,一个白色的人影若隐若现,从远处飘了过去,隐隐传来一阵呢喃声。离忘仇大吃一惊,揉了揉眼再看,那白影却又不见了。离忘仇长舒了一口气:“呼,自己吓自己,我还以为是陈开的鬼魂呢。” 刚说完,离忘仇眼前忽的一白,那白影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离忘仇身前。 “哇啊!”离忘仇只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跌坐在地,以手遮住了脸,连道:“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只听一阵柔柔的呢喃声传来:“之桓……之桓……” 离忘仇一听,是个女子声音,心中一奇,大着胆子睁眼看去,只见眼前这人,浑身散发这银白色的微光,光着身子,竟是什么也没有穿,好在那阵微光将女子的羞处都遮了起来,饶是如此,也看得离忘仇血脉喷张。 离忘仇看了片刻,空白的脑中忽然闪过离影的教诲:男女授受不亲,非礼勿视,非礼勿言。急将头转了过去,说道:“这……这位姑娘,你怎么……怎么……”说了几个字,便说不出来了。 这女子只惆怅的念着:“之桓……你在哪里……”离忘仇心中一奇,问道:“之桓?难道是徐之桓么?”转头一看,又看见女子洁白如玉的躯体,脸上一红,急将头转了过去,然后脸色一阵煞白,浑身都不禁颤抖了起来,因为他看见了,这女子双脚离地,竟是漂浮在半空的。 不问还好,这一问后,女子便看向了离忘仇,问道:“你认识之桓?你知道之桓在哪里?” 离忘仇吓得三魂七魄尽数离体,惨叫道:“没有!我根本就不认识徐之桓!我父亲从来就没有跟我说过徐之桓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 离忘仇口不择言,虽然否认却是不打自招,这女子听了,面色一变,说道:“你知道的!你知道之桓在哪里,快告诉我!之桓在哪里?”女子说话语气越来越重,说到后来时,竟近乎声嘶力竭起来。 离忘仇吓得不轻,哪里有回答问话的心情:“我的妈呀!救命啊!有鬼啊!” 女子死死的瞪着离忘仇,道:“快告诉我,之桓在哪里!否则我就杀了你!”话音刚落,女子身上的白光中,隐隐被丝丝红光替代。 离忘仇惊道:“我说!我说!我也是听我父亲说的,徐之桓在五年前大战之后,便死了!” 那女子听了,身子一颤,原本洁白如瑕的面上唰的一下变得惨白,身子在半空中摇摇晃晃,使得她更似鬼魂。 “不会,不会的……之桓他怎么会死?他答应过我,要好好活下去的……” 女子身子摇晃了一阵,身上光芒忽的散去,整个人倒在了地上。离忘仇见状,转身就要跑开,眼前突然一花,已多了一个人影,离忘仇连番受惊,被这一吓,“哇”的一声大叫,便晕了过去。来者正是日间出现在离忘仇房中的那老人。 老人看着离忘仇,摇了摇头,道:“真没用,离影一世英雄,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伸手将离忘仇的衣衫除下,给那女子穿上,随后将那女子轻轻揽在了怀中,目光中流露出于他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无限柔情。老人嘴唇微微颤抖:“菁儿……” “何方妖孽?竟敢来我鹤峰观作乱!休得伤了忘仇!吃我一招!” 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老人抬头一看,本空从天而降,手一抖,几道细小黑影飞一般向老人射来。 老人侧身避开,只听“突突突”几声脆响,那几道黑影尽数打在了旁边树木之上,原来是几块石子。本空身法在半空中突然加速,后发先至,右掌推出,蕴含雄浑劲力,往老人头顶拍落。 老人左手揽着女子,右手甩出,两指在本空手掌上一点,本空只觉极强指力涌了过来,不禁大惊,翻身后仰,落在地上,连退二十来步,才将指力卸去。 那老人在二十几步之外,发出了一阵苦笑:“妖孽,妖孽!哈哈哈!” 笑声之中,那老人身形入飞,顷刻之间便从本空的眼前消失了去。本空大吃一惊:“他是什么来历?竟然有这等奇绝本领!” 本空不及细想,赶紧上前查看离忘仇,见离忘仇衣不蔽体,本空眉头一皱,心道:“什么妖孽还好这一口?”除下自己外衣替离忘仇披上,将离忘仇往肩上一扛,便向鹤峰观走去。 灵山之巅,僻静之处极多,一处山尖之上,左右五路,一眼可望尽脚下景色,正所谓“一览众山小”,以此形容也不为过。 那老人轻轻揽着女子,眼中竟是流出了眼泪来:“菁儿……” ------------ 第一百零一章 校验武艺日 鹤峰观主观,无虚盘膝而坐,双目紧闭,身上忽而一道青紫,忽而一道赤红,两道光芒撞在一起,消散开去,无虚猛一睁眼,随即叹了口气:“唉,仙法是真的回不来了。” 五年前,全天下人的灵气被抽走以后,无虚一直没有放弃重修灵气,但多次尝试,没有一次成功。 本空从门外走进来,向无虚行了一礼,叫道:“师父,我把忘仇带回来了,他没事。”无虚面色一喜:“当真?太好了,若忘仇有什么闪失,我可对不起离掌门。” 本空问道:“师父要去看看忘仇么?”无虚道:“不必了,没事便好。”然后眉头又是一皱:“忘仇没事虽好,但他使的那套杀气腾腾的刀法,还是想法子让他忘了更好。” 本空道:“不如废了忘仇的功夫,再教他本门武艺如何?”无虚正色道:“忘仇身怀千叶剑法,废功之后,刀法虽不在了,但这剑法岂不是也不在了?” 师徒二人想了片刻,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这个话题便继续不下去了。本空换了个话题:“我找到忘仇时,遇见了个可疑的人。”本空虽然口口声声称那老人为妖孽,但交手过后,便知那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并非妖魔鬼怪。 无虚一奇:“可疑的人?”本空便将那老人的事情给无虚说了,但离忘仇的衣服被除去的事却略了过去,毕竟这对离忘仇可以说是一个大辱。 无虚听了,神色凝重:“就连你也在一招之间败了下来,此人功力高深,我们须得小心防护。” 于是无虚命本空派弟子加紧严防,本空领命去了。无虚心道:“莫非这人是针对忘仇来的?” 离忘仇晕了片刻,转醒过来:“我这是在哪里?” 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身在鹤峰观自己的房中,而陈开并不在,离忘仇大吃一惊,跳了起来:“完了!我被抓回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离忘仇总是认为陈开被自己杀死,心中惴惴不安,本空已替离忘仇换上了衣裳,离忘仇并不知自己的衣服被脱过一遍,只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便悄悄溜出去,想借着夜色逃遁。 离忘仇摸出房门,不见有人追来不,暗暗窃喜,心道:“捉我回来却不派人看着我,嘻嘻。”离忘仇笑了几声,便沿着墙角游走。 到得大门前,眼看就要走出鹤峰观,离忘仇心中突然挂记起陈开来,平日离忘仇与陈开共住一室,关系十分要好,自己伤了陈开,就这么溜走,在道义上怎样也说不过去。离忘仇一边往回走,一边念:“我只看一眼陈开的遗体便走。” 正思量间,离忘仇已不知不觉到了一间房外,那房中传来灵空的声音:“唉,陈开啊。”便听得灵空从房中走出的脚步声,离忘仇一惊,急躲到了一边,见灵空从房中走了出来,心道:“想来陈开的遗体就在这里了。” 离忘仇身子一蹿,便蹿进了房中,房中一人“啊”的一声跳了起来,“呼呼”两掌伸出,摆了个架势。离忘仇也被吓了一跳,二人仔细互看,竟一齐尖叫起来,一个叫道:“陈开?你没死?”一个叫道:“师叔!你回来了?”这人正是被离忘仇所伤的陈开。 原来陈开虽然被离忘仇伤得不轻,但离忘仇内劲不济,陈开伤虽重却只是皮外伤,鹤峰观的疗伤手段又很是高超,灵空给陈开敷上了药,药效神速,一日间便让陈开恢复得七七八八,现在只是伤口隐隐作痛罢了,与性命无碍。 离忘仇大喜过望:“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激动之下,口不择言,竟将这种不吉的话脱口而出。陈开面色一变:“你是很希望我死掉啊?”嘴上这么说,心中却不在意,是在与离忘仇插科打诨。离忘仇连道:“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想让你死呢?你长命百岁。”陈开哈哈一笑:“承师叔吉言,但愿如此。” 高兴一阵,离忘仇叹了口气:“唉,早知道你没事,我还跑什么呢?搞得我一整天提心吊胆的。”陈开一怔:“跑?师叔你要跑去哪?”离忘仇忙遮掩道:“没有!没有!”心中在想:“总不可能把我想溜掉的事情告诉他吧?” 见陈开无事,离忘仇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离忘仇心中高兴,欢欢喜喜的别了陈开,站在了门外,朝天空中深深的吸了口气。鹤峰观可说是离忘仇现在唯一的归宿,若是离开,离影又不知所踪,离忘仇真的是不知有什么地方可去了。 正欣慰时,突听一个声音道:“忘仇,你来看陈开么?你的身体没事吧?”离忘仇回过神来,只见灵空就站在身前,离忘仇笑道:“大师兄,我没事,陈开没事真是太好了!”陈开没事太好了这句话在离忘仇心中不知已说了多少遍,也不在意口中多说一遍。 灵空见离忘仇如此高兴,呵呵一笑,在离忘仇肩头上一拍,说道:“看来你对伤了陈开很是在意啊。”离忘仇道:“那是自然!我失手伤了陈开,再怎么说都是我的错,我心里很是不安。”灵空道:“不用在意,比武切磋,哪有不受伤的?你的剑法与刀法都十分厉害,校验之日看你能否发挥得更加自如了,你可是小师叔,可不要丢脸啊。” 灵空如此说,显然是没有责怪离忘仇的意思,离忘仇心中十分欢喜:“哈哈!太好了!我不用跑了!”离忘仇最怕的就是,陈开一死,鹤峰观上下见责,到那时自己不但不能学艺复仇,更连最后的栖身之所也没了,现在不用逃走,自然喜不自胜,应了灵空,跑回到自己屋去。 离忘仇躺在了床上,回想起日间与陈开交锋时的情形来,心道:“师父说屈叔叔的刀法是不折不扣的杀人刀法,从第三刀开始,便刀刀要人性命,果然没错,我无意中将第三刀使了出来,却差点害了陈开,以后决计不能再施展这套刀法了。” 离忘仇心中念着不能再施展“八环九殇刀法”,脑中却不自觉的想起刀招来,那第三刀平日再怎么苦练,也练不成,日间使的时候却又很是顺畅,离忘仇心中不禁暗想:“我在使第三刀之前将刀法变作了剑法,难道可以将千叶剑法与八环九殇刀法结合起来,便能将停滞不前的刀法施展出来?” 离忘仇回想起刀招与剑招来,果然刀法施展到有瓶颈处时,便换做剑招,便能借着剑招将刀招继续下去,但剑招繁多,也不是每一招都能够衔接刀招的,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参透,才能将两套武学结合起来。 离忘仇刚有一些头绪,又捶打起自己的头来:“混蛋!混蛋!不是说以后都不用这套刀法了吗?怎的又想去了?”捶打时暂时将刀招忘了去,但一停止脑中的刀招又回来了,离忘仇反复捶打,只捶得自己的头昏昏沉沉。 离忘仇心道:“这要怎么办?总不能打死自己吧?”突然灵机一动:“对了!我想归想,不去用就行了,哈哈!我真是天才!” 离忘仇找到了借口,便堂而皇之的在脑中回想起招式来,不知觉间已过了许久,离忘仇渐渐睡去,手脚还在舞动,连做梦也在练那刀招。 离忘仇回了鹤峰观,无虚也没有责怪离忘仇,众人都仿佛与平常一般,只是大家看离忘仇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尊敬,离忘仇心中暗暗得意,这可全亏了自己所会的剑法与刀法。 这几日离忘仇无时无刻不在思索着如何以剑招引动刀招,虽然手痒难耐,想要比划出来,但还是强忍住,不愿将这套刀法再使出来。 时光匆匆,岁月如梭,转眼之间,校验之期已到。艳阳高照,灵山上蕴绕的那股子仙气彻底散了开来,视野极为清晰,每年到了这一日,那围山而起的雾气便会准时散开,这日便成了鹤峰观校验的日子。 早早的,众弟子便已聚集在鹤峰观正中,等待着校验的开始。 鹤峰观出去无虚本人,共计一百零八人,鹤峰观武学,分作“天罡”、“地煞”两大派别,按照天罡三十六星宿与地煞七十二星宿,分成了两组人,灵空、尘空为天罡之首,本空、兴空便是地煞之首,离忘仇既不是天罡,也不是地煞,站在人群中,便显得多余。 众人嘈嘈杂杂,直到无虚从主观中走出,便立刻鸦雀无声,无虚气度偏偏的站在高处,离忘仇心中一凛:“师父果然威严极盛。” 无虚高声道:“今日是校验之日,看你们的武学进展到了什么程度,与往年一样,天罡、地煞对抗,望尔等好生应战,不要负了一年的修行。” “谨遵祖师之命!”众弟子齐声应答,声如雷动。无虚点了点头,又叫道:“忘仇,你来。” 离忘仇一怔,从人群中走出,众弟子的目光都聚集在离忘仇的身上,离忘仇走到无虚身前,跪拜道:“弟子离忘仇,拜见师父。” 无虚道:“陈开有伤在身,不能参加校验,你虽不是天罡、地煞中人,但也是我门下弟子,便代替陈开吧。” “是!”离忘仇应了,转身便向天罡三十五人走去。 ------------ 第一百零二章 默记的招式 灵空与尘空见离忘仇被分到了天罡这边,正好填了陈开的位置,又是高兴,又是心慌,灵空拍了拍离忘仇的肩膀,说道:“忘仇,好好表现。”离忘仇道:“我会的,大师兄放心吧。” 离忘仇站入队中,尘空轻声对灵空道:“忘仇没有学过本门武艺,对武艺并不了解,而他的剑招那日大家都见过,只怕他敌不过地煞。” 灵空点点头:“我也有这种担忧。”那日离忘仇与陈开比武,陈开数次将离忘仇制住,虽然最终伤在离忘仇的手下,但孰优孰劣一目了然。多年来的校验中,天罡地煞都是斗了个平手,这一次只怕是要因为离忘仇而败给地煞了。离忘仇看着两位师兄的嘀咕的背影,也不知二人在说些什么。 天罡众人心中也很是担忧,正商量如何是好时,却听无虚道:“校验现在开始,与往年一样,分十八场,两场同时进行。” 话音落下,天罡中两名弟子走到了场中,地煞中走出了四人。离忘仇一怔,问道:“大师兄,为什么地煞那边派出四人?” 灵空笑道:“本门武学,天罡为优,为显公平,便要以一敌二。”离忘仇点了点头,心道:“原来如此,要以一敌二啊。”离忘仇脑中浮出剑法招式来,要找出个能以一敌二的方法来。灵空与尘空见离忘仇没有半分紧张,眉头都是一皱,只道今年的校验是输定了。 离忘仇思索时,场上六人已交上了手,地煞四人拳脚交击,暴风骤雨般向天罡二人身上落下,天罡二人互相照应,一人拆解全掌,一人招架踢腿,守得密不透风,地煞人数虽多,却也没能讨到半分便宜。 灵空将离忘仇唤到身边,对场中六人施展的一招一式加以讲解,虽不求离忘仇能完全领悟,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总比什么也不做的好。离忘仇见地煞其中一人跳起,双拳先出,天罡二人挡开之后,又双腿齐踹,天罡二人再度挡下,却因这一招露出了后背空门,地煞另一人抢身而上,抡拳便往天罡其中一人后背砸去。 天罡那人后背中拳,一个踉跄,向前跌出,顺势双臂一揽,变跌为攻,地煞三人一惊,分散开去,天罡另一人腾出手来,呼呼呼三掌急拍,向后面那一位地煞打去。那地煞急忙格挡,挡得两掌,第三掌却挡不住了,“啪”的一声,胸口中掌,向后退去。天罡二人正要强攻,三位地煞又围了上来,将退下去的那位地煞挡住,与天罡二人互斗,退下去的那名地煞缓了口气,又绕到天罡之后,与三位地煞互相配合,六人又绞缠在一起,一时难见胜负。 灵空道:“忘仇,可看明白了?”离忘仇没有回答,看得十分认真,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是在念着什么。灵空见离忘仇看得认真,便继续讲解起来。 场中六人斗了六十来招,地煞四人突然在四周站定,将天罡二人团团围住。离忘仇“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灵空一怔:“怎么了?”离忘仇道:“地煞四人要输。” 只见地煞四人从四面攻来,天罡一人跃上天空,另一人双掌齐出,呼呼呼呼四掌将地煞四人逼退,空中那位天罡此时落下,掌如风出,“啪啪啪”在三位地煞肩上各拍了一掌,猛的翻身,在地上那天罡肩上一踩,又飞到了空中去,地上那天罡又连连出掌,逼得地煞四人连连倒退,已然是呈败象。果不其然,空中那天罡再度落下时,掌势威猛,与地上那天罡互相配合,将地煞四人打翻在地。 地煞四人已败,爬起身来,天罡二人行礼道:“承让。”地煞四人面有惭色,悻悻退回了地煞队列中。 离忘仇叹了口气:“天罡二人武艺虽在地煞之上,但以二敌一便足以牵制住,一旦分散开来,便不是敌手了。”灵空听离忘仇为地煞四人的失败感到惋惜,虽有些不高兴,但也欣慰:“忘仇能够看出胜败关键,倒是不易。” 接下来的比试中,灵空与尘空都孜孜不倦的为离忘仇讲解招式,离忘仇虚心受教,看得认真,手指不住的比划,模拟招式。十七场下来,地煞胜了九场,天罡则只胜了八场,第十七场还是颠倒了次序,灵空与尘空亲自上阵,与本空、兴空交手,由于地煞的两名弟子跟不上四空的节奏,天罡才得胜的。 最后一场由离忘仇与八子对阵地煞四人,灵空与尘空面面相觑,几乎已绝望,灵空叹了口气,心道:“这次我们输定了。”尘空对八子道:“八子,你要照料好师叔。”八子在尘空的众弟子中,武艺最精,年纪却也最轻,年轻气盛,八子道:“放心吧,我一定会赢的!” 离忘仇与八子走到了场中,见对面地煞最后四人也走了出来,其中一人正是本空的弟子霍页。只见霍页一脸的轻松,笑呵呵的道:“师叔,请手下留情。”那日离忘仇与陈开比武,整个鹤峰观的弟子都知道离忘仇的深浅了,剑法妙而不精,刀法猛而不济,霍页自认能够胜得过离忘仇,多年来天罡地煞校验平手的局面,今日就要改变了。 离忘仇与八子与霍页四人行了一礼,八子更不多言,左掌一掌飘出,便向一人拍了过去。那人侧身避过,霍页与其余两个地煞弟子便从左右涌了上来,两腿一拳,齐向八子身上招呼。八子见霍页一人攻左,右手一扬,击出两掌,将右边的两位地煞弟子逼到了一边,左手直进,向霍页攻了过去。 天罡的武学以守为多,后发先至,化守为攻是天罡武学的精髓所在,但在八子手中使出来,却是攻多守少,一改天罡武学的套路,霍页不禁吃了一惊,双手在身前一错,将八子这掌挡了下来,只觉八子这掌力道极强,天罡武学的那套以缓制急,八子似乎并没有学到,反而更像是地煞武学。 旁边两个地煞弟子夹道上来,四手连出,紧逼八子。八子不得不向后退开,背后一个地煞弟子向八子背后攻来。眼看八子要中招,尘空心头一紧,八子太过急进,以他的武艺,若是固守,至少也得百招之后才会落败,但八子招招强攻,交手不到十招,便陷入了险地。 “看剑!”突然间,离忘仇的声音传来,那攻八子后背的地煞弟子只见离忘仇一剑从侧面刺来,不得不退,八子转危为安。 双方交手,一直都是八子独自一人抢攻,地煞弟子也只顾应付八子,似乎这一场天罡只有八子一人而已。离忘仇便如一个外人,拿着木剑,呆呆的站在一旁看着五人缠斗,心中有气:“把我当透明人?”直到八子见危,离忘仇才出剑相助,逼退了那名地煞弟子。 八子得解一危,说了句:“多谢师叔。”离忘仇道:“少说废话,要谢就赢了再谢!”话音未落,抬手便是一剑向一名地煞弟子头顶斩落。 霍页见离忘仇加入战团,避开了八子打来的一掌,脚步急转,到了离忘仇面前,拳指并出,向离忘仇腋下点了过去。离忘仇将木剑回斩过来,霍页面上露出一阵笑容,招式陡变,左指变拳,右拳变掌,掌在剑刃上一抹,便将剑劲卸了开去,左拳便向离忘仇的颈间砸去。 离忘仇剑招一变,身子忽的转开,右手放了木剑,木剑在空中转了个圈,离忘仇同时也转到了霍页的侧面,左手接住空中木剑,斜里一剑向霍页的肩上刺去。 离忘仇变招迅捷,比上回对阵陈开时要灵敏了许多,霍页不禁一怔,回手打出一招“回身揽月”,右手便如软鞭一般,要在离忘仇的手臂上缠绕以止攻势,左手在攻空门。但这一揽却揽了个空,霍页又是一怔,“砰”的一声,面上吃痛,竟是被离忘仇一拳打在了面门上。 霍页万没有料到离忘仇竟会在突然间缩手,却不知离忘仇在看了十七场比试之后,将鹤峰观的招式大多都记在了心中,见霍页回手,便知是这一招,于是中途变招,让霍页吃了一记。 霍页振奋精神,展开双臂,又向离忘仇攻了过去,另一地煞弟子也抢上来,与霍页合为一处,夹攻离忘仇。离忘仇记住了鹤峰观的许多招式,将“千叶剑法”施展开来,刚开始还险要中招,但久了过后,离忘仇越来越熟悉霍页与那地煞弟子的打法,剑法越用越是顺手,不仅守得扎实,更能寻隙反攻,数次让霍页与那地煞弟子狼狈而退。 八子这边,八子的武艺本来就不凡,现在又少了两个人,八子精神抖擞,招数越出越快,拳打、脚踢、掌推、腿盘,一招接着一招,不带半分停滞,与之交手的两位地煞弟子只能勉强应对。 若是八子击败了那两位地煞弟子,再与离忘仇合击,那必败无疑。霍页大叫一声:“来帮忙!”那两个地煞弟子虚晃一招,将八子逼退了去,趁机向离忘仇攻了过去。 ------------ 第一百零三章 空盼习武时 灵空与尘空见众人合击离忘仇,都“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离忘仇的剑法虽然越使越顺,但论武艺的精纯程度,还是不及八子,必挡不住四人合击,若离忘仇败,那八子便危险了。眼看天罡就要创鹤峰观的首败,灵空与尘空作为天罡之首,自然万分紧张。 八子也知情势危急,急忙回身去救,但却已来不及,四人已将离忘仇团团围住,霍页与一人合力牵制离忘仇,两人从后直取离忘仇后心。 离忘仇顿觉四面八方都是拳脚,心中一急,剑锋一转,斜里斩下,将前方攻势逼退,随即身子一低,后面那两人掌势落空,离忘仇向后一耸身,到了二人背后,横扫一剑,向二人腿后砍去。这一招是“八环九殇刀法”中的第八刀,离忘仇虽决心不再使用,但数日来连连在脑中将刀法与剑法组合,却是想忘也忘不掉,紧急时刻,便自然而然的将刀法施展了出来。灵空与尘空见离忘仇化解危厄,不禁叫了一声:“好!” 那二人纵身跃起,回身出掌,霍页二人也抢步而上,各出一拳,打向离忘仇。缓得一下,八子已赶到,纵身而起,两脚踢出,将空中二人踢翻在地,离忘仇剑锋一揽,霍页二人拳便进不得半分,只得缩手,离忘仇趁机抢上,一剑刺向霍页,八子便与另一人相斗,三掌齐出,逼退那人,又一脚从侧面将那人踢倒。 霍页避过离忘仇一剑,料到离忘仇下一剑必从自己头顶落下,便先伸出手去,要将离忘仇木剑截下。谁知离忘仇剑招突变,竟是化剑为刀,向自己腰间砍来。霍页匆忙后退闪避,脚下不慎,踉跄向后跌出,离忘仇趁势飞身,右脚踢出,将霍页踢倒在地。地煞四人已败,如此一来,便是九对九,天罡地煞又战平。 天罡众人本以为离忘仇会败,却没有想到离忘仇竟突施奇招,变剑为刀,反败为胜,胜了这场,保住了天罡的颜面,不由得欢声雷动。 离忘仇与八子回到灵空与尘空身旁,灵空笑道:“干得好!”尘空道:“忘仇,你的剑法又有所精进了。”离忘仇虽然高兴,心中却在暗骂自己:“我明明下定决心不再用刀法了,为何又用了出来?” 灵空见离忘仇面色有异,问道:“忘仇,你怎么了?”离忘仇道:“没有,没有。”自己走进了人群中,不再说话,天罡众弟子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奖离忘仇,离忘仇却只应付,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经过十八场的比试,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四面灵雾又蕴绕起来,无虚高声道:“今日校验已毕,看到各位都没有懈怠,我深感欣慰,你们以后也要勤加苦练,明年校验,我希望看到你们更多的进步。”众弟子齐声应道:“是!”响声彻天,无虚一摆手:“散了吧。”众人便纷纷散去。 无虚叫了灵尘本兴与离忘仇五人进到主观,无虚坐了下来,离忘仇见灵尘本兴四人面有喜色,心中不仅一怔。 无虚道:“又是一年过去了,今日校验,已看到你们将我传授的武艺交给了大家,今日我便再传授天罡一套掌法,地煞一套腿法,接下来的一年内,你们要将这两套武学教给大家。”灵尘本兴四人齐声应了,无虚又将一本经书递给离忘仇,说道:“忘仇,你先看看这本经书,今夜你来,我有话对你说。”离忘仇哦了一声,接过经书,转身走出主观。 离忘仇心道:“师父又传授四位师兄武艺,天罡、地煞要分两次传授,所以要我晚上去传授我武艺,呵呵,终于等到今天了。”离忘仇越想,心中越是高兴,只要学会无虚的绝技,便能对付寂魂,为全村的人报仇。 越是期盼时间快过去,时间便流逝得越慢,离忘仇哪里有心思读经书?好不容易熬到入夜,天刚一黑,便守在了主观门前。又等了一个时辰,灵尘本兴四人才从主观中出来,见到离忘仇,都是一怔,兴空道:“你这么早就来了?”离忘仇笑道:“师父要传我武艺,我自然迫不及待。” 灵空一笑:“师父特意单独见你,必是要传你高深的技艺,你须得用心学习,不要辜负了师父的一片心意。”离忘仇应了,目送四位师兄离去,再走入主观。 离忘仇还是头一次在夜间来到主观,主观中没有一丝声音,几缕烛火悄悄在烛台上燃起,微微将四周照亮。无虚盘膝坐在榻上,离忘仇走上前去,向无虚行了一礼:“师父。”微亮的烛火中,离忘仇看到无虚正闭目运功,一旁的檀香冒出丝丝烟雾,在无虚的鼻中进出,仙风道骨的模样,让离忘仇对无虚更加敬畏。 无虚缓缓睁开眼来,见到离忘仇,长叹了一口气,指了指旁边一个坐垫:“你坐下吧。”离忘仇依言入座,心中亟盼无虚的授业。 无虚缓缓道:“你父离影,对鹤峰观有极大的恩惠,你是他的儿子,照理来说,我是应该传授你武艺的。”离忘仇是个聪明人,听无虚如此一说,便知无虚话中之意,心下一沉:“师父又不教我武艺了。” 无虚又道:“鹤峰观戒律,首戒杀生,你可知为何?”离忘仇道:“师父宅心仁厚,是以立下了这不杀生的规矩,弟子是十分敬佩的。”无虚道:“非也,鹤峰观武学极为特殊,一旦杀生,一身的武艺便会脱体而出,而且无法再学习任何武艺,哪怕你武艺再精深,也只会变成一个废人。” 离忘仇微微一笑,心想:“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哪有学了武艺,杀人之后便会失去的?师父只是不愿传授我武艺,随意编造一个谎话来哄我罢了。” 无虚道:“你入门三月,我作为你的师父,本来早就该传你武艺,但你是带艺从师,千叶剑法乃是名门正宗之剑法,虽有杀招,却意在制人,不在杀人,本是无碍的。” 无虚顿了一顿,又道:“但你还学过另一套刀法,这套刀法杀气极重,杀气会影响到人的心性,学习善之武艺,便会导人向善,学习恶之武艺,便会导人向恶,我迟迟不肯传你武艺,便是这个原因。” 离忘仇默然无言,无虚又道:“我让你读道经、佛经,为的便是消除你刀法中的杀意,只要刀法中的杀意消去,我便能传你本门武学,不用担心你会杀生。但今日校验,我见你剑法中夹杂着刀招,而刀招杀意仍十分旺盛……” 无虚没有说完,离忘仇便道:“师父,不必再说了,我不能学习本门武艺,我知道了。”无虚见离忘仇心有不耐,又叹了口气:“唉,忘仇啊,鹤峰观之后有一处绝峰,此处灵气围绕,是清修佳所,我想让你到那里去住上一段时间,消弭杀气,到时再传你本门武学,你可愿意?” 离忘仇心道:“师父不传我武艺也就罢了,还打法我离开鹤峰观,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么?”想到此处,离忘仇不禁笑了一声。无虚又问了一遍:“忘仇,你可愿意?” 离忘仇认定无虚不肯传授自己武艺,心有不满,但自己毕竟向无虚行了拜师大礼,又怎能违逆?于是道:“弟子知道了,弟子现在便带被褥到绝峰去。”说罢,向无虚行了一礼,便转身走了出去。 离忘仇回到房中,便开始收拾行李,陈开帮着离忘仇,说道:“祖师也真是的,不但不帮你,反而还让你住到绝峰去,要是我师父,绝对不会这样对我的。” 离忘仇道:“师父不也是为了我好?说绝峰灵气围绕,是修行的最佳地点,要我在那里将杀气散去,到时再教我武艺。”离忘仇展开身子,问陈开道:“你看我哪里有杀气了?”陈开呵呵笑道:“没有,当然没有,不过祖师这样做也有他的道理,毕竟他是一代宗师啊。”离忘仇只抿嘴一笑。 收拾完行礼,离忘仇便走了出去,陈开轻轻叹了口气。就快要走出鹤峰观时,忽听见八子屋中,传来了霍页的声音:“八子,你们天罡的武学可比我们地煞的厉害多了,虽然每次都打平,但我们也是以二对一啊,能不能教教我天罡的绝招?”八子笑道:“能啊,但我教了你之后,就怕你我都会被罚在绝峰思过,这辈子都下不来了。” 离忘仇一听,怒火交炽:“原来绝峰是罚人思过的地方,不教便不教了,还把我送到那地方去做什么?离忘仇啊离忘仇,你如此不招人待见,何必还留在此处招惹闲话?不若去了,从此不看人脸色!” 心意一定,离忘仇脚上加紧,不是往绝峰上去,而是往灵山下去。正走到半路上,却听一个脚步从后跟来,离忘仇一惊,急忙躲在了旁边林中,只见本空与灵空从眼前经过,灵空道:“师弟啊,你这次下山,要多加注意,江湖险恶,你若能找到离掌门,那自然好,若找不到,便不要勉强了。”本空应道:“多谢师兄关心,我会的。” 师兄弟二人相互告别,本空走下山去。离忘仇暗道:“本空师兄要去找我爹?”也不知本空去找离影做什么,离忘仇正想要悄悄跟上去,却感觉肩上一紧,竟是被人按住了。离忘仇大吃一惊,想要挣脱,但那只手便如铁钩一般,紧紧的锁住了离忘仇肩部,如何能动弹的了?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小子,你跟我来。” ------------ 第一百零四章 真正第一剑 离忘仇转头一看,按住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神出鬼没的老人。离忘仇一脸的无奈:“你要我去哪里啊?”老人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我不会害你的,跟我来便是。” 离忘仇虽想挣脱,但老人功力高深,又怎能挣脱得了?离忘仇只得点点头,跟着那老人向山上走去。 山林之中,老人走在前面,离忘仇跟在后面,山林内道路崎岖,只能拨开半人来高的草丛前行。离忘仇见那老人只顾向前,也不回头,邪邪一笑,便悄悄的蹲下身来,整个人埋入了草丛中,随即偷偷向后开溜。 刚走得几步,便看见一双脚出现在眼前,离忘仇一怔,抬头看去,那老人已挡在了面前,离忘仇一阵傻笑:“嘿嘿嘿。”老人也学着离忘仇的语气笑了起来:“嘿嘿嘿,想在我的面前溜走?” 离忘仇忙道:“没有,怎么会?我想解手。”那老人一把将离忘仇提起来,说道:“别跟我来这套,你爹离影与我也是故交,我说过,我不会害你的。”随即又将离忘仇放下。 自从听到离影是天剑派掌门人后,离忘仇心中便对父亲越发好奇,只要是与父亲有关的事情,都会往心里去,离影听这老人说得真切,神情也看不出加害之意,便道:“好,我跟你走,但你要先告诉我,你是谁,和我父亲是什么关系。” 老人转过身去:“你随我来,我便告诉你,你若不跟来,就算是离影与我师父屈别江选错人了。”说罢,头也不回,便走了开去,顷刻便没入了林中,只能隐隐见到老人白色的身影。 离忘仇听老人又说出了屈别江的名字,心中一震,认定这老人与离影、屈别江都有莫大关联,哪里肯走?便快步跟了上去。老人听得背后离忘仇的脚步声传来,面上也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离忘仇跟着老人七转八转,好几次被草木割伤,但离忘仇一心想到了解离影的事情,浑然不觉。行了一阵,前方突然涌起浓雾,但此雾虽浓,却没有挡住视线,便如透明一般,却又实实在在的能够看到雾气,离忘仇暗暗称奇,猛然想起:“这里不就是绝峰么?” 老人走进浓雾正中站定,屈别江跟了上来,老人道:“就是这里了。”离忘仇向四周看了看,尽是山壁,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来到绝峰,离忘仇认为这老人是受了无虚的嘱托,将自己带到此处来的。 老人没有回答,忽然一声呼啸,双手并指成剑,向离忘仇的左肩点了过去。离忘仇手边没有带兵器,一惊之下,举手去格,这两手格挡是“千叶剑法”中的招式,本事右手握剑,与左手交叉,待挡住对方攻势之后,突然反击。手中虽然无剑,但以手臂当剑,也护住了上身。 但老人的手指中途忽然变化,猛的落下,离忘仇不及反应,被老人点中了肚子,力道不大,离忘仇不觉疼痛,只向后退了两步。 老人变招极快,虽是手指,但离忘仇虽离影习剑多年,也能看出老人使的是剑法,心中不禁一惊:“这老人剑术竟如此高明!”想到离影也是一代剑术大师,对这老人也更亲近了一些。 老人笑道:“不错,离影果然将千叶剑法传给你了。”离忘仇心有疑惑,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与我父亲是什么关系?”老人呵呵一笑,说道:“我的名字叫做左济,你父亲没有跟你说过么?” 这个老人,正是五年前,被神一巴掌拍落,不知所踪的左济。 离忘仇大吃一惊:“左济?”离影说的故事中,不止一次的提起过左济的名字,虽然离忘仇已渐渐感觉那并不是一个故事,而是真实的事情,但亲眼见到后,还是止不住吃惊。离忘仇上下打量了左济一番,摇了摇头:“不对,父亲说过,左济年轻,就算事情过了五年,也不似你这般老。” 左济长叹一声,道:“这个,说来话长,我呆会再告诉你。”离忘仇见左济的年纪差异甚大,又存了半分怀疑。忽然,一道白光隐隐从远处靠近,离忘仇仔细一看,正是几日前见到的那个女鬼! 离忘仇“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左济呵呵一笑:“又不是鬼,你怕什么?”那女子周身闪烁着白光,缓步走到了离忘仇面前,一双眼在离忘仇身上打转,忽的眼泪流了出来,抓住离忘仇不住摇晃,叫道:“你说!之桓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女子突然如此,吓了离忘仇一跳,离忘仇忙道:“是我父亲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啊!”左济将女子轻轻拉开,说道:“菁儿,冷静,徐之桓不会这么简单就死了的。”这女子听左济这么一劝,情绪稳了不少,放开了离忘仇,身上的白光消散开去。本来在白光照耀下,女子的容貌有些苍白可怖,但白光散去后,脸上红润便透了出来,当真是美若天仙,离忘仇不禁看得呆了。 左济道:“小子,你可知道她是谁?”离忘仇回过神来,微一思索,道:“你叫她菁儿,莫非她就是父亲所说的,玉面修罗沈菁?” 沈菁冷冷一哼:“哼,玉面修罗么?离影没有对你说过,我现在已不是玉面修罗了吗?”语气中,显然对“玉面修罗”这个称呼十分不满。 离忘仇这下知道这二人正是沈菁与左济,当下一拱手,道:“晚辈离忘仇,见过二位前辈。”其实从年纪上来说,二人都算不上是离忘仇的前辈,但从离影那听来的故事,让离忘仇对勇抗天神的这些人十分崇敬,便称呼二人为前辈。若从江湖阅历来说,倒算得上是前辈。 左济笑道:“我们的事情,你也清楚明白,我给你的剑谱,你读了么?”离忘仇一怔:“剑谱?”左济道:“我放在你的被子里的,难道你没有看到么?”离忘仇更是疑惑:“被子里?没有啊!” 原来那日陈开整理被褥时,找到的图册便是左济留下的剑谱,左济将剑谱留在了被褥中,却没有想到离忘仇睡的是地下,而不是床上。 左济道:“这就奇了,我明明放在你的被子里的”沈菁道:“没看到剑谱,又有什么?你不就是活剑谱么?”左济道:“话虽这么说,但他是鹤峰观的弟子,我总不能让他呆在这里学剑吧?他还是要回去的。” 离忘仇听左济要教自己剑术,心中大喜,刚才那一招交手,便知左济剑术卓绝,而且左济来无影、去无踪,离忘仇早认定这人是一个奇人。忙道:“鹤峰观,我不想回去了。”左济听了一奇:“为什么?鹤峰观无虚散人收你为关门弟子,那是多大的荣幸?无虚号称天下第一道,一身超凡入圣的绝学足以让你横行天下,你为什么不回去?” 离忘仇冷冷一哼,将无虚不愿教自己武艺的事情说了一遍,左济眉头皱起:“这老道,怎如此顽固不化?罢了,他不教,我教。” 离忘仇一心要为村人报仇,有武艺学,自然是有来无拒:“太好了!前辈,还请教我!” 左济向沈菁看了看,沈菁回应左济,微微一笑,便坐到了一边去。左济问道:“小子,你可知天下第一剑是什么?” 离忘仇想也不想,便答道:“当今天下第一剑,是天剑派的千叶剑法。” 左济笑道:“千叶剑法若是学好了,的确可以纵横天下,当年离影就靠着这套千叶剑法,把我师父屈别江与我逼入了绝境,端的厉害。”离忘仇听了,心道:“原来当年父亲与他交过手,他是屈叔叔的徒弟,这个父亲倒是跟我说过,却没想到还有这一层。” 一想到左济是屈别江的徒弟,离忘仇的心中又凉了半截,屈别江本人都被寂魂打死,何况是他的徒弟? 只听左济道:“但,千叶剑法并不能算是天下第一剑,剑神聂晨,剑狂徐暮,还有月轮沈霜杰,他三人合创的一套剑法,才是天下第一剑。” 聂晨、徐暮的名字,离忘仇是如雷贯耳,就算是五年过了,这二人依然是江湖上人人称道的传奇,沈霜杰却只从离影的故事中听过。离忘仇答道:“这我当然知晓,他三人有合创过一套剑法么?而且,他们三人已经仙逝,他们的传人秦南晟、徐之桓都已经在五年前死了,现在的天下第一剑,就只剩千叶剑法了。” 沈菁听离忘仇说徐之桓与秦南晟已死,心头一震,“轰”的一声,一掌将旁边的巨岩拍了个粉碎。离忘仇大惊,忙道:“我错了!是我说错了话!”沈菁怒道:“闭嘴,关你什么事了?你学你的!”离忘仇吐了吐舌头,心道:“这沈菁的脾气,与故事中的不一样啊。” 左济道:“他们的真正传人,不是徐之桓,也不是秦南晟,而是我左济。”撩起了自己的白发,续道:“你知我的头发为什么会白,我又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苍老么?” ------------ 第一百零五章 绝峰的传剑 左济虽然自称左济,但年纪与离忘仇听到的相差甚远,离忘仇一直对左济有一些心疑,听左济这么一问,当下问道:“请前辈告知。” 左济呵呵一笑,道:“这是因为,五年来我一直苦练脑中的剑法。” 五年之前,左济与人交手,脑中时常会浮现出精绝奇妙的剑法来,这全因为沈霜杰、聂晨、徐暮在死后,在左济的脑中植下了一套“三绝剑法“剑法的缘故。 这套“三绝剑法”,是沈霜杰三人在见到神的绝强实力之后,知道自己决计无法胜过神,于是在一起研究捉摸,将剑招中多余的旁枝末节去掉,增加凌厉绝伦的杀招,合三人的剑法为一的世上最强剑法。 这套剑法,三人在世时并没有创出,之后沈霜杰、徐暮先后死去,二人凭借天池古剑洞中残留的意志,重聚在一起,并再度钻研起这套剑法来,可少了聂晨,便少了精髓之一,仍然没有练成。直到聂晨死去,魂魄到了天池古剑洞中,三人重聚,才将这套前无古人的剑法创造了出来。由于是三人所创,便取名为“三绝剑法”。 但三人已死,这套剑法无法传播在世,只有将剑法通过魂魄植入的方法,植入到人的脑海中,待其自行领悟。本来是要传给沈菁的,但沈菁玉面修罗的身份总让三人担忧,便想到了徐之桓与秦南晟,可二人本就有武艺在身,徐之桓与秦南晟都是徐暮的弟子,剑法造诣本就不俗,若是将剑法植入二人脑内,只怕二人因为之前有学过剑法,两种剑招碰撞,无法完全领悟这最强剑招。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才决定将剑法植入没有剑术经验的左济脑中。 左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三大传奇高手的恩泽,在激战中突然莫名其妙的将剑法施展出来,但凡见过的人,都没有不称赞的。 当年与神一战,左济未能完全将这套剑法领悟,被神一掌打翻,侥幸不死,便潜心修炼起脑中浮现的剑招来。五年过后,左济已将剑招全数练就,但时间太过仓促,左济又没有练剑的底子,短短五年,是不可能将三人的剑招完全练成的,剑招虽有,剑意却还需磨练。饶是如此,这也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剑。 而这套剑法实在太过精妙,左济悟性本就不高,为了学会这套剑法,心力交瘁,只五年时间,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便变得白发苍苍,满面皱纹。 离忘仇听完,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又想起左济刚才的那一指剑法,更对左济深信不疑。左济向离忘仇瞧了一眼,问道:“这套剑法,你学不学?”离忘仇大喜过望,三大传奇人物合创的剑法,用起来定然威力绝伦,欢喜道:“我学!” 左济呵呵一笑:“好!我这就将‘三绝剑法’全套七剑剑招教给你。”左济在地上捡了一根树枝,将三绝剑法施展了出来,离忘仇认认真真的仔细观看。 沈菁在一旁看着左济传授离忘仇剑法,心头暖暖的,脸上挂起了微笑;但见此时的左济,哪里还是当年那个翩翩少年?而自己,因为是玉面修罗的转世,得以青春永驻,两相比较,天差地远。沈菁认为是自己害了左济,要不是左济遇到了自己,又怎么弄成今天这样?沈菁微笑的脸上,划过了一道浅浅的泪痕。 “三绝剑法”,一共七剑,分别是“衍风暴”、“破山川”、“碎冰雹”、“斩烈焰”、“断霹雳”、“毁大地”、“灭苍天”。每一剑都拥有极强极霸之意,浑不似剑法的轻灵,更似走刀法的凶猛浑重,招如其名,当真是可以破山斩炎。虽只七剑,但每一剑中都蕴含三十六种变化,而三十六中变化中,又分七十二小招,暗合天罡地煞之数,其实总共是有一百零八剑,而剑中的变化又不知分作千千万万,难以捉摸。 左济将“三绝剑法”从头到尾使了一遍,收功呼气,问道:“你看明白了么?”离忘仇目瞪口呆,自己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绝伦的剑法,自己的“千叶剑法”与这“三绝剑法”比较起来,简直是寒鸦比之鸾凤,繁星比之皓月;剑招走势,完全不在常理之中,招数变化,又全在意料之外,一时之间,离忘仇哪里能明白这许多? 左济见离忘仇的模样,便知离忘仇没有看明白,左济呵呵一笑,道:“不着急,我在这里一日,便会教你一日,你先将刚才看的,试演一遍,我们循序渐进,慢慢的来。” 离忘仇点了点头,捡了树枝,脑中默默回想起左济的身姿,缓缓的出剑。虽然出剑缓慢,看起来好不纯熟,但离忘仇两剑下去,就感到其中的变化之精妙,本一剑直刺,便可化作斩、挑、戳、点、盘、缠六种进攻方式,心中暗暗称赞:“不愧是传奇人物创造出来的剑法!” 离忘仇大感振奋,若是学成了这套剑法,何愁不能为村人报仇?兴致大起,不断学着左济出剑的方式,将剑法缓缓用了出来。但用到第十一剑时,便用不下去了,离忘仇怔怔的向左济看了一眼,道:“晚辈愚钝,只能记到此处。” 左济愣了半天,问道:“你曾学过三绝剑法?”离忘仇一奇:“今日我是首次见到这套剑法,前辈何出此言?”左济喃喃道:“第一次……第一次啊……”怔怔的出起神来。 离忘仇问道:“前辈?你怎么了?”左济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你天资聪颖,比我强多了,离影果然没有看错人,要知道,光是这十一剑,我就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练成。你却只看一遍,便能使出,虽然其中还有九成许多变化没能领悟,但也已足够了。” 离忘仇心下一惊:“一年?”左济道:“来,你再使这十一剑,我告诉你其中的变化。”离忘仇大喜,又将那十一剑使了一遍,每使一剑,左济便耐心讲解其中的变化,进攻有多少种,防守有多少种,二人孜孜不倦,忘了时间。 沈菁看着这二人,微微一笑,转身走了开去。 做一件事,一旦认真起来,便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二人直练到天明,左济才道:“好了,就先练到这里吧,你一晚的时间,便能将‘衍风暴’这式剑法学了七成,实属不易,现在鹤峰观上上下下,除了无虚与他的四大弟子,没人是你的对手了。”顿了一顿,又说:“只怕他的四大弟子也未必打得过你。”离忘仇大喜,跪拜道:“多谢前辈指点!” 沈菁手中包了一包水果,走到二人身前,道:“你们练了一晚上,也不嫌累?吃点东西罢。”便将一个果子递给了离忘仇,离忘仇小心翼翼的接过,才觉肚饿,在沈菁与左济的面前,左济不敢放肆,只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左济从沈菁手上拿了果子,看沈菁的眼神中,充满了柔情蜜意,沈菁与左济对视了一眼,便将目光转了过去,微微一笑。 左济也是一笑,吃着果子,对离忘仇说道:“这套剑法,我一直没有完全领悟它的剑意所在,其原因是剑招中蕴含天罡地煞之数,我对此一窍不通,你现在身在鹤峰观,而鹤峰观的武学又恰好是天罡地煞之数,有如此良机,你不可错过,一定要将鹤峰观的武艺学来,用以辅之剑招,必能有所大成。” 离忘仇道:“好!”面上随即又露出一丝难色,苦笑道:“不过,鹤峰观根本不愿意将他们的武学教给我。”左济道:“我知你心中苦处,但无虚号称天下第一道,做事有他的分寸,他与寂魂那假仁假义的臭秃驴不同……” 听左济说起寂魂,离忘仇浑身一颤,手上不自觉的用力一捏,将那果子捏了个粉碎,汁液顺着离忘仇的手掌滴落在地。 离忘仇道:“我一定要学好武艺,为全村的人报仇!”又对左济道:“前辈,我今日便回去,哀求师父教我武艺!”左济道:“怕是暂时不要去,既然无虚让你住到这里来,便有他的打算。” 正说话时,沈菁道:“嘘,有人来了。”五年前一战,沈菁将神石化,耗费了极大真元,此时的沈菁,在当年以字号算来,也只能算是地字修为,但沈菁是玉面修罗的转世,纵然功力锐减,又没了灵气,听觉、视觉仍超出常人许多。左济与离忘仇没有听到,沈菁便已听到了脚步声。 只听八子的声音从山下传来:“师叔!师叔!你在吗?祖师让我叫你回去!” 离忘仇一喜,左济道:“你去看看,或许无虚变了心意。”离忘仇点点头,应了声:“我在!”再一转头,左济与沈菁又消失不见了,离忘仇已习惯,当下装作无事,等八子上来。 过了片刻,八子走上绝峰来,见离忘仇盘膝而坐,闭目凝神,笑道:“师叔,你在练功啊?” 离忘仇佯装恍惚,道:“是八子啊?什么事?”八子道:“祖师让我叫你回去,说不成是要传你武艺了!” 离忘仇装作大喜:“真的?好!我马上去!” ------------ 第一百零六章 三月的苦修 当年一战,神鬼族人的突然进攻,魔族人的准备不充分,导致众人大败,也不知道参与那一战的人们,究竟是死是活。 一战过后,众人失散,左济潜心修炼脑中的那套三绝剑法,而沈菁,在这五年来,便如一个孤魂野鬼一般,四处游荡,寻找着她的挚爱徐之桓。 但这五年来,那日参与战斗的人们便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无论沈菁如何寻找,也找不到半点踪迹,现在与左济相遇,沈菁心中说不出的高兴。 此时的沈菁,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天真的女孩,已成长为一个亭亭玉立的美貌女子,沈菁微微的笑容,映在刚露出头的阳光之中。左济看在眼里,心中一荡,随即又长叹了一口气:“你是越来越美了,可我,唉……” 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心中再是对沈菁有所爱慕,也不切实际,左济现在能做的,只有让沈菁更加幸福罢了。 离忘仇随八子回到鹤峰观,到了主观门前,八子嘻嘻笑道:“那我就不进去啦。”离忘仇点了点头,八子转身离去,离忘仇整了整衣衫,推开了主观大门。 主观内,依然只有模模糊糊的光线,无虚盘膝坐在榻上,说道:“忘仇,你来啦?”离忘仇应道:“弟子离忘仇,见过师父。” 无虚笑了笑,问道:“你昨日在绝峰上住了一日,感觉如何?”离忘仇心道:“我差点就跑掉了。”嘴里却说:“绝峰上灵气逼人,弟子险些招架不住。”无虚呵呵笑了起来:“呵呵,绝峰是这座零上灵气最盛的地界,夜间更是浓厚,你初次在绝峰上过夜,招架不住也是正常,习惯就好。”无虚只道离忘仇是真的听了自己的话,心甘情愿的到绝峰上去,听离忘仇这么一说,竟是半点怀疑也没有,反而觉得高兴。 无虚道:“忘仇啊,你把你的剑法、刀法都使一遍我看。”离忘仇一怔,心中默道:“师父是要指点我武艺?”离忘仇依着无虚的话,将“千叶剑法”施展了出来。离忘仇知道无虚不喜“八环九殇刀法”,便刻意没有将刀法夹入剑法之中。 离忘仇已经将刀法与剑法融为一体,实难将刀剑分开来使,正竭力只使剑法时,无虚却道:“将你的刀法也用出来罢。”无虚何等人?一眼便看出离忘仇在掩饰些什么,无虚也不生气,更叫离忘仇将刀法也用出来。 离忘仇依言,将“八环九殇刀法”加入到剑法之中,如此一来,威势顿生,一口长剑在离忘仇手中又刀又剑,轻灵与沉猛并重,在第三招时是剑,在第五招时突然变作了刀,刀剑合一,顿时多出了几十招,而每多一招,便又多出了几种变化。 平时离忘仇只是在脑中想象如何将刀剑合一,从未练习过,就算是校验之日,也只不过随意用了几招。如现在这般实实在在的练习,还是头一次,离忘仇越练越觉惊奇,刀剑合一的招数变化,远远不是凭臆想便能想得完的,心中振奋,将同一招中可能会有的变化尽数使了出来。 离忘仇正自欢喜时,无虚却道:“好了好了。”离忘仇一怔,向无虚看去,只见无虚皱着眉头说道:“你回绝峰去吧,明日再来。”离忘仇心中惴惴,不知无虚是何用意,本来想问天罡地煞的事情,但见无虚似乎满脸的不悦,便不敢说,向无虚行了一礼,退出了主观。 主观外,八子与陈开早已等在外面,见离忘仇出来,均问起来:“师叔,怎么样?祖师有教你武艺么。”离忘仇摇了摇头,道:“我先回绝峰去了,师父让我明日再来。”便向鹤峰观外走去,隐隐可听见八子与陈开的话语:“祖师怎么不传师叔武艺呢?”“当真奇怪。” 离忘仇一刻也不停,便向绝峰上行去。到得绝峰上,已是正午时分,离忘仇不见左济与沈菁,知道二人行踪飘忽不定,也不在意,随意在地上捡了一根树枝,回想起左济所教的剑法,缓缓练了起来。一夜没睡,离忘仇练得片刻,便感疲倦,躺在一块大石上睡了下去。 离忘仇睡醒过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子,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天色已墨黑下来。 左济坐在一旁,见离忘仇醒来,说道:“睡醒了?”离忘仇站起身来,道:“前辈,这被子……”左济道:“你睡得熟了,此处寒气又盛,病了怎能学剑?是我给你拿来的。”左济心中感激,自从到了鹤峰观后,离忘仇虽与众弟子交情不错,但大家都只顾着自己的修行,尤其校验那几日,离忘仇更感觉孤寂。左济这薄薄的一床被子,让离忘仇倍感温暖,离忘仇心中不禁一酸,眼眶便红了起来。 “一个大男人,哭鼻子算什么?不觉得可笑?”沈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话音刚落,沈菁便从离忘仇的身旁掠了过去,身法快捷。沈菁视觉了得,就算是在夜间,也将离忘仇的表情变化看得清清楚楚。 左济笑道:“来,我再传你三绝剑法。”离忘仇整理了下思绪,便跟左济学了起来。 这次又将昨夜学的那十一剑巩固了一遍,离忘仇又领悟到其中许多的变化,那十一剑越发的熟练,左济见离忘仇进步神速,心中欢喜,又传了两剑,这两剑更加深奥,离忘仇彻夜不眠,才勉强将两剑的所有变化记住,但要做到融会贯通,却还需时日练习。 山脚下的鸡鸣传来,日头从天边爬了起来,离忘仇道:“这么快就天亮了?”学剑到学得认真,时间就过得非常快,离忘仇只感时光匆匆,根本不够用。 左济道:“就到这里吧,今日你还要回去吧?”离忘仇点头道:“是,但不知怎地,昨日师父只叫我演示招数,绝口不提教我武艺的事情。”左济与沈菁对望了一眼,沈菁道:“鹤峰观首戒杀生,无虚叫你演示,只怕是看你招式中是否存有杀气,但凡你有一丝杀气,便不会传你武艺。” 离忘仇道:“那怎么办?”沈菁道:“八环九殇刀法虽然厉害,却杀气腾腾,你怎样掩盖,也是掩盖不住的……”沉吟了一阵,又道:“你该多读道家、佛家经典,将其中意境融入到招式之中,或许能消弭杀意。” 离忘仇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离忘仇这才知道无虚让自己读经,并非不想传授自己武艺,而是想消除自己的杀意,当下对无虚的不满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连连点头,辞别二人,走下绝峰去。 这日无虚又让离忘仇将刀剑合一施展出来。离忘仇平日只道无虚不愿传授自己武艺,虽读了那许多经书,却一直心不在焉,没有将经书中的意境融汇到招式之中。现在听了沈菁的话,便一边出招,心中一边默念那些经典。 离忘仇早已将经典烂熟于胸,虽说其中意蕴不能在一时半刻内全数领悟,但凭借熟读,也颇有助益,刀法中的杀意顿时消减了许多,刀剑合一施展下来,无虚都没有中途叫停。演示完毕,无虚呵呵笑道:“好,好,好。”离忘仇见无虚面色甚喜,心想这是天赐良机,噗通一声便跪在了无虚身前,说道:“师父,弟子知道错了,师父让弟子熟读经书,是为了消弭弟子刀法中的杀意,弟子之前还道是师父不肯传授弟子武艺,现在想来,才知是师父用心良苦。” 此言一出,无虚果然欣喜,说道:“好啊,忘仇,你能领悟到为师的用意,也不枉为师的一片苦心了。”离忘仇又道:“弟子日后决不用这刀法杀伤性命,还望师父能够传授弟子鹤峰观的绝世武学。” 无虚道:“你有此上进之心,自然最好,你刀法中的杀意虽然减弱了许多,但杀意便是杀意,若你刀法中的杀意没法全数消去,我便不会传你鹤峰观的武艺,否则便是害了你。” 既然无虚让自己读经,并非不愿传授自己武艺,离忘仇便知一旦害了性命,便会武功全废的话不是危言耸听,说道:“弟子明白了,弟子一定潜心修行,将刀法中的杀意全数消去。”无虚听了,十分满意,道:“很好,你回绝峰去吧,明日再来。”离忘仇一脸笑容的退了出去。 离忘仇知道无虚并非对自己有偏见,更知无虚是有意要传自己武艺的,便奋发起来,一边研读经书,一边跟着左济学习三绝剑法。原本感觉枯燥无味的经书,现在却天天阅读,乐此不疲,遇到不明白之处,不待无虚召唤,便自行去询问。 岁月如梭,转眼间,便是三个月过去了。 这日离忘仇来到主观,照平时的样子,将刀剑合一施展出来。三月间,离忘仇对经书中的意蕴已颇有领悟,融入招式之中,那刀招已全无杀意,更有一丝祥和之气隐隐透出。 无虚拍手叫好:“很好!忘仇,你入我门半年,终于有所小成了!”离忘仇也十分欢喜,但三月来潜心研读经书,心境平了许多,虽然欢喜,却也没流露出来,只道:“都是师父教导有方。”无虚道:“如今你的杀意已全数消去,我便可放心传你武艺了。” 离忘仇心中便如一块巨石放了下来,三月的勤学苦练,总算没有白费。无虚道:“我门武学分天罡、地煞两种,你要学哪一种?” ------------ 第一百零七章 选中的棋子 离忘仇听无虚终于肯传授自己武学,大为欢喜,虽然天罡地煞都想学,但如此一说,未免显得贪心,也不免让无虚觉得自己早有所图,便道:“不知师父觉得我学哪种好?” 无虚见离忘仇谦逊,很是高兴,想了一想,道:“你原本会的武艺攻有八分,守占两分,我便先传你天罡武学,天罡武学侧重防守,正好与你原本所有的武艺相辅相成。” 无虚这一个“先”字,大有玄机,离忘仇悟性不差,善于自省,家学渊源,无虚本担忧离忘仇这一百零九个门人会给鹤峰观带来不幸,但此刻心中对这关门弟子十分喜欢,且又是恩人离影之子,言下之意,颇有将一生绝学倾囊相授的意思。 离忘仇道:“弟子任凭师父吩咐。”无虚道:“好,好,好。”连说了三声好,便当场将天罡武学的招式、心法传授给离忘仇。 天罡武学以掌法为先,掌上与脚下各点三十六天罡方位,掌法施展开来,便让敌人陷入星辰笼罩之中,怎也脱不开身去;而自身在这星辰之中,可随意移动,端的奥妙非常。 离忘仇这一听,便出了神,遇上不明之处,便询问起来。无虚见离忘仇好学,也耐心讲解,离忘仇聪明,一点就透,无虚更是高兴,这关门弟子的悟性只怕还要在他四位师兄之上。 一老一少在主观之中,一座便是一天,夜幕已深,无虚一口气将天罡三十六路掌法说给了离忘仇,离忘仇虽不能立刻领会,但死记硬背,是在离影处便学成的本事,三十六路掌法,记得清清楚楚,心法上偶有一两字的差错,无虚立刻纠正。直到离忘仇完全记住,才让离忘仇回屋去自行思索。 离忘仇道:“师父,我想再到绝峰上去。”无虚道:“你刀法中的杀意已完全消去,不用再去绝峰了。”无虚心疼离忘仇,绝峰上虽然灵气甚旺,但也算是个苦寒之地,不忍让离忘仇再到绝峰去。 离忘仇道:“绝峰上有助弟子思索,弟子想到绝峰上再住一段时间。”无虚心下甚慰,道:“难得你有如此好学之心,好吧,夜间天寒,多带被褥。” 离忘仇心中感动,无虚对自己如此关怀,便如父亲一般,离忘仇辞了无虚,便出了主观。 走在鹤峰观院中,月光映下,将离忘仇的身影拉得好长,终于得到无虚的传授,离忘仇不禁笑了起来。八子迎面走来,见离忘仇发笑,便问道:“师叔?您笑什么?”三月来,离忘仇每日都到主观来演示武艺,但每一次无虚都没有传授离忘仇武艺,今日虽到这个时辰才出来,八子却还是认为离忘仇没能得到无虚的亲传。 哪知离忘仇呵呵笑了两声,叫了声:“看掌!”右手一探,便是一掌向八子左肩拍去,八子一惊,侧身避过,右掌推出,回了一掌;离忘仇掌势突变,手臂向后一弯,将八子手掌格开,手背又向八子头顶落了下去,这一招正是天罡三十六路掌法中的“回风永日”。 八子抽身向后躲开,惊道:“祖师传你武艺啦?”八子也是天罡弟子,认得这掌法。离忘仇呵呵笑道:“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师父总算将这天罡掌法教给我了!”八子与离忘仇交情要好,听离忘仇总算得到无虚的传授,高兴得叫起好来。 八子道:“师叔你的剑法与刀法已十分厉害,现在又学了天罡掌法,更是如虎添翼!”离忘仇道:“我初学乍练,还生疏得紧,我还上绝峰去思索思索。”于是别了八子,走出了鹤峰观。 到得绝峰之上,左济与沈菁已在等候,离忘仇欢喜奔过去,道:“二位前辈,师父总算将天罡掌法传授给我了!”左济听了大喜:“太好了!如此,你的三绝剑法便能更上一层楼,来来来,我先将三绝剑法最后几剑传授给你。” 三月来,离忘仇进步甚快,三绝剑法已学到了“毁大地”这一剑,只怕再过得一段时日,左济这套剑法便要教完了。离忘仇听了心中不舍,说道:“这么快,三绝剑法便要教完了么?” 左济道:“是啊,你天资聪颖,又有我亲自传授,不似我,自己摸着门路,花了五年时间。不过你要记住,你虽学了剑法招式,其中精髓却还是没能学到,这剑法与一流高手交手的话,只怕仍逊了一筹,你需时时苦练,加以天罡地煞,才能将三绝剑法的精髓发挥出来,到那时,你便是天下无敌。” 左济越说,离忘仇心中越是激动,离影向来教导自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离忘仇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天下第一,今日左济却将这个名号给了将来的自己,离忘仇心潮澎湃,道:“前辈,快教我剩下的两招剑法吧。” 于是,左济便将两招剑法的剑招、变化演示了一遍,再加以解说,离忘仇悉心听教。但这最后两剑比之前几剑更加深奥难懂,只一剑,离忘仇便问了十来遍才略有头绪。 离忘仇夜间到绝峰之上学习三绝剑法,日间便在鹤峰观接受无虚的指导,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不知不觉,又是半年过去了,天罡掌法、三绝剑法,离忘仇都已经全部学会,只是没有数十年的苦练,是不可能精纯的。就算如此,无虚与左济也赞叹离忘仇是十年难见的练武奇才。 这夜,离忘仇又到绝峰上去,见左济与沈菁正色看着自己,离忘仇心中一怔,问道:“二位前辈,怎么了?”左济道:“三绝剑法你已全部学会了,欲善其事,先利其器,你这就跟我们下山吧。” 离忘仇一惊:“什么?下山?”沈菁道:“当然,你要跟我们下山去,助我们一臂之力。”离忘仇道:“要我下山去做什么?” 左济道:“被菁儿封住的神,现在正慢慢的解封,你要随我们一起去阻止神的复苏。”沈菁道:“神是我的左眼转世,当初我封印了他,已消耗了大量的灵力,而他虽在封印中,灵气却没有消耗。若是他从石化中解脱出来,凭我现在的本事,可胜不过他。” 离忘仇哈哈一笑,道:“前辈说笑了,前辈是玉面修罗的正身,他区区一只左眼,又算得什么?前辈一出手,岂不是手到擒来?” 沈菁摇了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当年神将世间所有的灵气都抽走,我也不例外,只怕这世上能施展仙法的,就只有神一人了,你若不帮我们,那神一旦解封,世上便鸡犬不宁,再度陷入六年前的那片黑暗之中。” 离忘仇干笑了两声:“哈哈,你们教我剑法,就是为了让我下山帮你们?”左济道:“不错,当年一战,我与离影有过接触,我们都已元气大伤,需有一个没有受到半分损耗的人,才能胜过神。而你,便是离影与我师父屈别江所选中之人。” 离忘仇一听,脑中“嗡”的一声,身子微微一颤抖,道:“怎么会这样?”离忘仇一直视离忘仇为亲父,却没有想到,自己竟是离忘仇选中的一颗棋子!离忘仇哪里接受得了?大叫道:“不要!我绝对不会帮你们!我就是我,我不是你们的棋子!要对付神,你们去便是了,为何要拖我下水?” 离忘仇转身便跑,左济叹了口气:“唉,这孩子。”沈菁身上忽的爆起了一道白光,道:“他既然不愿帮我们,留着何用?”便要追上去,将离忘仇杀了。左济急拦住沈菁,道:“菁儿且慢,他也许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过一阵想通了,便好了。”沈菁道:“但他知道神将要解封的事了!若是泄露,让司马碧杰、寂魂等人知道,又当如何?”左济道:“你要相信离影的眼光,他不会看错人的。” 离忘仇一口气从绝峰之上跑回了鹤峰观中,心中如吊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胡乱的在鹤峰观院中走着。 “我居然是被选来做他们的刀剑的,我居然只是一颗棋子!”离忘仇心中越来越不忿,面上神色也越来越难看。 只见陈开手中抱着离忘仇的被褥,从房中走了出来,见到离忘仇,便笑道:“师叔,你不是上绝峰了么?”离忘仇不答,陈开走到离忘仇面前,道:“听八子说,祖师传你武艺了,是不是真的?”离忘仇现在脑中是一团乱麻,哪里有心思回答陈开的话?陈开见离忘仇不答,呵呵一笑,突然一脚向离忘仇下盘踢去。 陈开本是想试探离忘仇的武艺,夜色朦胧下,也没有看清离忘仇面上的不悦神色。这一出手,让离忘仇心中激愤泄了出来,只听离忘仇一声大吼,左脚一盘,将陈开踢来一脚夹在了脚背之内,右手顺势一掌劈下,只听“咔”的一声,随后陈开“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倒在地上扭动身躯,被褥散落一地,一条左腿已被离忘仇打断,挂在身上,不听使唤。 陈开剧痛无比,大汗淋漓:“师叔……你……” ------------ 第一百零八章 离开鹤峰观 “啊啊啊!”陈开万万没有料到,这个与自己交情颇深的师叔,竟然会对自己下如此重手,又是心痛,又是伤痛,又是难以置信,连连惨叫了出来。 离忘仇出手之后,立时后悔,见陈开一条腿被自己劈断,离忘仇吓得魂不附体,喃喃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鹤峰观中众弟子听到陈松的惨叫之声,已被惊动,纷纷赶到。鹤峰观众弟子同气连枝,见陈开一条腿断了,都勃然大怒,纷纷问起是谁下的手来。 众人还不知是离忘仇下的手,平时离忘仇人也还本分,与大家的交情都不错,众人只道是有外敌入侵,离忘仇与陈开敌不过,陈开被伤了一条腿。 灵空赶到,见陈开如此,大吃一惊,问道:“陈开!是什么人闯到我鹤峰观来了?”陈开紧咬双唇,一手抱着断腿,一手颤颤巍巍的向离忘仇指去,刚指中一下,便即晕了过去。灵空忙叫人将陈开扶下去治疗,再问离忘仇:“忘仇,是什么人将陈开伤成这样的?” 离忘仇支支吾吾道:“是……是……”灵空刚才注意全集中在陈开身上,还道陈开指离忘仇,是让离忘仇说是谁人下的手,这时见离忘仇神色有异,猛然喝道:“是不是你?” 这一喝如同天雷,鹤峰观上上下下,除去无虚,便是这灵空大师兄最具威严,离忘仇被吓得连退了两步:“这……这……” 众弟子议论纷纷起来,有的说陈开指着他,就是他下的手;有的说离忘仇卖乖,学了武艺便来逞凶;还有的说根本就不该收离忘仇到鹤峰观门下来,忘恩负义。一人说起,另一人接上,比这难听的话,此起彼伏的从众人口中溜了出来。 离忘仇做错了事,心中愧疚,原想任凭惩处,但听众人说得难听,心中一气,便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们凭什么这么说我?” 灵空冷冷的道:“哼!你做了这样的事,别人说你还说不得了?”离忘仇心中一寒:“大师兄,你也这么说我?”陈开是灵空的弟子,被离忘仇打伤,灵空十分气恼,张口便道:“说你怎样?收你进鹤峰观来,本就破了天罡地煞一百零八人的大阵,你不但不感恩,竟还做出这等事来!哼哼!果然你这第一百零九人是个祸害!”众弟子也附和起来:“对!祸害!就不该收他进门!” 离忘仇听灵空这样说,心中气恼,但毕竟也是自己有错在先,支支吾吾道:“这……我……这……”离忘仇无话可说。 无虚听得嘈杂之声,从主观中走了出来,见众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将离忘仇围了个水泄不通,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众人见无虚出来,立时便安静了下来,灵空对无虚说了离忘仇打断陈开左腿的事情,无虚眉头一皱,面露失望之色:“忘仇啊忘仇,你怎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离忘仇眼中含泪,道:“师父,我不是故意的。” 众弟子中有大胆的,高声道:“他是第一百零九人,就是个祸害!”人数众多,也不知是谁说的,此言一出,众人又附和起来:“对!不能留他在鹤峰观了!”“他留下来只会害了我们!”接连不断的言语中,让离忘仇离开鹤峰观的声音越发强烈。离忘仇心中难受:“你们……你们平日与我也算要好,怎的这时却要赶我走了?我就这么不待见么?”离忘仇只气得身子发颤,紧紧的捏起了拳头,身上不自觉的流露出一股杀意。 无虚眉头一皱,高声道:“安静!”只两个字,众人便鸦雀无声。无虚对离忘仇招了招手:“忘仇,你跟我来。”众人让了条小道,离忘仇跟着无虚进了主观。无虚关上了大门,隔着门板,众弟子让离忘仇离去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 无虚叹了口气,问道:“你知错么?”离忘仇道:“弟子知错,弟子不该……不该……”离忘仇一时气愤,拿陈开来发泄,本就十分愧疚,无虚一问,离忘仇便答了出来。 无虚突然道:“你知什么错?我让你多读道经、佛经,为的就是消磨你的杀意,而你今日,却又流露出杀意来!你当我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看不出来么?”离忘仇心中大骇,无虚从来没有对自己如此凶过。 无虚又道:“伤了一条腿,那没什么打紧的,治治便好。伤在身上可治,但伤在心上要治却难,你的心中一直有一股杀意,我还道你读了半年经书,已化解开了,谁知道你……唉……”无虚说着,流露出痛心的神色。 离忘仇无比自责,道:“弟子知错了。”无虚又长叹了一声:“唉,你的心术不可谓不正,只是被那股杀意蒙蔽。我收你为徒,已是犯了整个鹤峰观的众怒,鹤峰观的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大阵,就因我收你为徒而破除,他们又岂会干休?平日叫你师叔,只不过是看在我的面上罢了。” 离忘仇已料到了七八分,苦笑一声:“是弟子给师父添麻烦了。”无虚道:“他们现在容你不下,我也不能因你一人,逆了这么多人的心,你明白吧?” 无虚言下之意,便是要逐走离忘仇,离忘仇是个聪明人,如何听不出来,向无虚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弟子不会再让师父为难了。” 无虚见离忘仇如此,心生爱怜,这可是无虚一生中遇到过最好的材料,一代宗师,最得意的便是教出一个像样的徒弟,灵尘本空四人资质虽然不差,但终究赶不上自己,离忘仇若是悉心教导,不出二十年,便可青出于蓝,无虚对这个关门弟子是万分的喜爱。但离忘仇此刻,已成了鹤峰观上下的公敌,无虚又怎能让离忘仇继续呆下去? 离忘仇磕完头,转身就要离去,背对着无虚,却听无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下山去找你本空师兄,我命本空寻找你父亲的踪迹,可这一年过去了,本空一点回音也没有。你下山去,与本空一起寻找离影掌门,若是没有寻见,便回来,若是寻见了,便回离影掌门身边罢。” 无虚对自己的怜爱,离忘仇自然知晓,推开门扉,只见众弟子都以怨恨的目光瞪着自己,离忘仇一怔:“我什么时候与他们有这么大仇了?竟都以这种目光看着我。”随即又想:“反正我已被逐出了师门,他们如何看我,又与我有什么相干?”当下昂首挺胸,穿过人群,走出了鹤峰观。 离忘仇走到半山腰,听见后面有脚步声传来,离忘仇回头一看,见八子与霍页一个拿着包裹,一个拿着一柄长剑与一口单刀,一齐跑来,口中叫着:“师叔!师叔!”离忘仇停住脚步,待二人跑到面前,才微微一笑,说道:“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师叔了。” 八子与霍页对望了一眼,将手中事物递给离忘仇,八子道:“师叔,我们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那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大阵的武学,我们不学也罢,认得了师叔,便是缘分。” 离忘仇听了,心中暗惊:“原来,那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大阵中蕴含武学,收了我打破大阵,便害得大家没法学艺了么?难怪他们这么恨我。”见八子与霍页神色诚恳,呵呵一笑,接过了包裹与刀剑,道:“我离忘仇有你们两个送我走,也不枉费在鹤峰观住了一年。”离忘仇辞别了二人,缓缓走下山去。 到得山脚下,已是深夜,周遭人家早已睡下,离忘仇左右看去,不见一盏灯火,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忽尔眼前一花,两条身影站在了面前,不是别人,正是沈菁与左济。 左济道:“肯下山了?”离忘仇心中不快,但还是向左济与沈菁行了一礼:“见过二位前辈。”然后转身便走。 二人跟在离忘仇身后,左济道:“你现在身系天下安危,你若是不跟我们走,这世间便要饱受涂炭了。”离忘仇唱了个喏,道:“知道了,神要灭世,灭就灭了,与我何干?”沈菁一听,怒火中烧,身上猛然暴起一道白光,左手一爪便向离忘仇后心抓去:“你不跟我们走,我便杀了你!” 离忘仇一惊,右手向后一摆,正是“天罡掌法”中的一招“偷龙转凤”,手掌按住了沈菁的手掌,顺势一卸,将劲力卸去。离忘仇向后连退几步,“蹭蹭”两声,长剑与单刀出窍,握在手中。 左济道:“怎么?你要对我们动手么?”离忘仇虽然恼怒自己是他们精挑细选挑出来的一颗棋子,但左济毕竟传授了自己三绝剑法,心中对左济与沈菁还是尊敬的,说道:“前辈毕竟传了我精妙剑法,虽没有行拜师之礼,却也是我的师父。” 说着,将刀剑往自己颈中一夹,说道:“但要我帮你们,却是万万不可以!我不做他人的棋子,我只做我自己!二位前辈若是逼我,我便死了省事。” ------------ 第一百零九章 忘仇独下山 沈菁见离忘仇如此,怒气上涌:“你死了正好!省得我动手!”左济倒是真怕离忘仇做傻事,呵呵一笑,道:“行,你走,我们不逼你,我们在找一人便是了。”沈菁道:“左济!你……”左济摆摆手,打断了沈菁的话头:“你走吧。” 离忘仇收了刀剑,向二人一拜,道:“多谢二位前辈。”转身便向那黑暗中走去。沈菁急道:“左济,你怎么放他走啊?”左济道:“我还是那句话,要相信离影看人的眼光。” 离忘仇漫无目的的行走着,依着无虚带自己来时的记忆,摸黑往小镇方向行去。走了许久,不见有房屋,四周仍是空空旷旷,也不知是走对了,还是走错了。直挨到天色渐明,视野才开阔一些。 离忘仇四下眺望,见东南方位有炊烟升起,料想是人家在早日生火做饭,要么就是做些食物贩卖,离忘仇才知自己走得远了,转而向那炊烟处走去。 直到正午,离忘仇才进了小镇中,秋日近东,却难得的有烈日当空,离忘仇走了这一夜路程,已十分疲惫,满头大汗,见前方斜着一根竹竿,竹竿上挂了一块白布,布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茶字。 离忘仇走进了茶馆,当街坐下,那茶馆伙计便上来问道:“这位大侠,用点什么?”离忘仇又渴又饿,张口便道:“先上壶茶,再来三个白面馒头。”伙计应了,便去忙活,离忘仇往怀中一摸,面上露出尴尬神情,原来自己出来得急,没有收拾,身上是分文也没有。 离忘仇又将八子与霍页送来的包裹翻了一遍,里面除了衣物外,别无他物,心道:“这下该如何是好?”便在此时,伙计将茶水馒头都端了上来,离忘仇饿得慌了,见了馒头,也不管自己有钱没钱,便大口吃起馒头来,至于饭前,吃完再理会。 正吃着,忽听几个脚步声传来,离忘仇侧头一看,只见三个人一色的红衣黑缎,都佩了兵刃,显是一派中人。这三人往离忘仇对面的桌上一座,一个高瘦汉子拍桌嚷道:“好吃好喝的给爷爷们招呼着!”那伙计见了三人,唯唯诺诺的上前,十分殷勤。 离忘仇虽跟着离影读了几年圣贤书,但市井之气也沾染了不少,一看便知这几人作威作福惯了,那伙计不敢不从命,离忘仇生平最恨这种人,当下冷冷的哼了一声。 那几人也没有在意,高瘦汉子道:“这次无论如何,要将那厮除了!”一个腰间悬着钢刀的人说道:“对,再不能让他这么霸道了!”剩下那头上只顶着三根头发的秃顶道:“今日我们一齐出手,不怕他不败!” 离忘仇心想:“他们说的是什么人?”但不管是什么人,总之与他无关,离忘仇也懒得去理睬,自顾自的喝茶吃馒头,心中还为这餐饭钱担忧。 又有几个脚步声传了过来,离忘仇回头看去,又是三个穿着红衣黑缎的人走来,显是与前三人是一路的。那高瘦汉子见这三人到来,起身道:“三位兄弟,你们可算来了。”一个三十来岁,灰黑胡须,看似为首的那人说道:“恩,我们六人一起出手与他拼了,可不能让他再得意下去。”其余人齐声应答。 离忘仇好奇:“他们要对付的人这么厉害么?”却见那灰黑胡须的领头人向自己看了一眼,离忘仇与那人目光相对,便立时转了开去。其余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都见到了离忘仇,众人嘀咕了一阵,那灰黑胡须的走过来,问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离忘仇对这些人无甚好感,转过身去来了个充耳不闻。众人见离忘仇如此,面上都有愤恨之色,那灰黑胡须倒笑了起来,说道:“朋友,你是哪条道上的?” 江湖上本是修行者的天下,但自灵气消失以后,便是武艺下见真章,许多苦练仙法而荒废了手脚功夫的人变得跟废人一般,反倒是那些没有练仙法的人,在江湖上占了好大一片天地,黑道、白道纷纷露出头来,江湖上一片混乱,没有规矩可言。 离忘仇首次下山,众人从未见过,这灰黑胡须的人怕离忘仇是自己对头的同伙,便有此一问。离忘仇道:“路又不是你家的,人人走得,你管我是哪家的?”离忘仇本就对众人没有好感,说话自然客气不起来。那伙计听了,手中茶壶掉在了地上,颤颤巍巍的躲得远远的。 灰黑胡须听离忘仇如此无礼,眼神中对自己充满了蔑视,神色不悦,向放在桌上的刀剑看了一眼,说道:“好刀,好剑,借看一眼。”伸手便向桌上的刀剑拿去,却只觉一股劲风袭来,手不由自主的缓了一缓,就这一缓,离忘仇已一手抱了刀剑,一手端着茶杯饮茶。 灰黑胡须一惊:“好俊的功夫。”离忘仇道:“俊与不俊,与你也无干,你们要对付别人,专心对付便是了,管我作甚?”灰黑胡须一听,知道离忘仇不是对头的同伙,神色顿和,对伙计道:“这位朋友的茶钱,算在我的头上。”伙计忙点头答应。 离忘仇正愁没有钱付账,听灰黑胡须要给自己付账,对他的印象也有所改观,向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灰黑胡须道:“不知朋友高姓大名?”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灰黑胡须付了茶钱,离忘仇也不好不应,于是拱手说道:“我叫离忘仇。”灰黑胡须点了点头:“原来是离兄弟,在下闻景。”又座了回去,不再与离忘仇说话。 离忘仇吃饱喝足,站起身来,向闻景行了一礼,便走了开去。那秃头道:“大哥,就这么放他去了?”闻景道:“他又不是我们的对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腰间悬刀的那人道:“说的是,养足了精神,去与那厮一决胜负。” 离忘仇行了片刻,心中盘算:“没钱可寸步难行啊,怎么才能弄些钱呢?”一边思索,一边走到了一条河流边上,河水潺潺,十分湍急,离忘仇四下一看,见不远处有座石桥,便向那石桥走了过去。 近得石桥,却见桥当中摆了一张桌子,一个穿着紫红大袍的年轻人坐在桌前,斟酒畅饮,一杯接着一杯。离忘仇瞧向那人,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张脸粉嫩得便如女子一般,但见他喝酒豪迈,竟不停杯,世上哪有这般喝酒的女子?定是男子无疑了。 离忘仇刚从这人身边走过,便停“嗤”的一声,一股劲风向后心袭来,离忘仇急背身一掌探出,将一件事物接在了手中,顺势转身,面对那年轻人,再一看手中,原来是一只酒杯,定是那年轻人丢过来的了。 离忘仇心情本就不好,这年轻人又没由来的拿酒杯砸自己,大为光火,怒道:“你做什么?”这年轻人把玩着一只酒杯,道:“我在此坐上一刻,便不容有人能从这里过去。”离忘仇道:“石桥又不是你家的,人人走得!”说罢,将酒杯往地上一摔,那酒杯是铁制的,摔在地上,弹了起来,却没有破碎,骨碌碌的滚到了年轻人脚下。 那年轻人见离忘仇转身便走,拾起地上酒杯,双手一扬,与手中酒杯一同向离忘仇后心掷了过去,正对着后背风门、中枢二穴。这二穴是背部要穴,若被击中,一条脊梁骨便全被制住。 离忘仇只觉酒杯劲风凌厉,对穴奇准,显然是要重伤自己,怒火攻心,反手抽出长剑,“铮”的一声脆鸣,剑光闪过,那两只酒杯被剑招挡住,落在了地上。这一剑本可将两只酒杯斩成两段,但离忘仇虽身怀绝技,却不纯熟,威力也未臻上境,只将酒杯挡在地上。 离忘仇怒道:“我与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你却出次重手害我,是何用意?”年轻人冷冷的道:“哼哼,是何用意?你这无恶不作的恶贼,我就算不杀你,天下人谁不杀你?”离忘仇莫名其妙被叫做恶贼,勃然大怒:“你叫谁恶贼?” 年轻人道:“不是叫你,还是叫谁?难道此处还有别人么?”离忘仇怒喝:“你才是恶贼!”按耐不住,长剑一挺,便向年轻人刺了过去。 年轻人见剑招凌厉,不敢小觑,站起身来,飞脚将桌子踢翻,离忘仇一剑插进了桌子中,用力一拔,只听“咔嚓”一声,剑拔出来,桌子也被划成了两半。 那年轻人右手直挺,手中已多出了一把折扇,向离忘仇腋下穴位点了过去。离忘仇心中暗奇,这人年纪轻轻,认穴却如此精准,显然是专修点穴的人物。离忘仇毕竟读了许多经书,心态好了许多,临阵不慌,剑锋回转,逼得年轻人不得不缩手,离忘仇一声呼啸,“千叶剑法”施展开来,那年轻人大失惊色,被逼得连连倒退。 离忘仇与年轻人无冤无仇,也不愿伤他,只道一声:“去吧!”左手手肘在年轻人小腹上一撞,将年轻人撞得翻倒。本来年轻人是要跌个底脚朝天,但见年轻人双手在地上一撑,身子绕了两个圆圈,又站了起来,这下轻身功夫倒是十分高明。 离忘仇道:“你打不过我。”说罢,收剑回鞘,专身便走。那年轻人急叫道:“站住!”正要追上,后背却是一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竟被人点了穴道。 离忘仇听得叫声,回头来看,只见先前那六人走了过来,闻景当先走到年轻人身前,笑道:“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兄弟六人正商量如何对付你,你却被我离兄弟先制服了。” ------------ 第一百一十章 两人使刀剑 原来闻景趁着年轻人与离忘仇胶着之时,突施暗算,点中了年轻人的穴道。年轻人双目怒瞪着离忘仇,骂道:“离光恬!你这个恶贼,枉你名字中有个恬字,竟如此的恬不知耻!”离忘仇怒道:“恬你个大头鬼!我的名字叫做离忘仇!” 年轻人怒道:“你以为你换了个名字,我便认不出你么?恶贼!今日我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任凭你们!”闻景走上前来,“啪啪”打了年轻人两个耳光,道:“你在这里堵了我们六日,现在落到我们手里,还敢嘴硬?” 离忘仇没由来的被骂成是恶贼,很是生气,但见闻景这两个耳光打得清脆爽朗,心下也不禁不忍:“出手也太重了吧?” 年轻人道:“呸!嘴硬如何?我巴不得将你们这伙恶贼碎尸万段!”离忘仇本来没有兴趣管这闲事,但被年轻人骂做恶贼,又见双方似有深仇大恨,反正自己也不知到哪里去,索性坐在了桥头,看看热闹。 闻景见离忘仇不走,向离忘仇一拱手,道:“离兄弟,多谢你帮我们制住了这厮,你若有事,便先走吧。”闻景毕竟替自己付了酒钱,离忘仇不好不回,于是回礼说道:“闻兄不用理我,我只看看热闹。” 年轻人一听,又怒起来:“离光恬!你这混蛋,我虽打不过你,我姐姐却不是好惹的,你们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姐必放不过你们!” 闻景呵呵笑道:“你姐姐远在千里之外,我们又怕什么?”那腰间挂刀之人道:“老大,跟他说这么多屁话做什么?一刀杀了便是!”便是一刀向年轻人头顶劈落。 离忘仇见要出人命,大吃一惊,“啊哟”一声叫了出来,从桥上跳下,将脚下一块小石子踢飞出去,石子撞在钢刀之上,钢刀偏了势头,只从年轻人头顶掠过,年轻人帽檐被钢刀带落,年轻人顿时披头散发起来。 这年轻人头发一落,披在肩上,更显得像个女人,但从声音中听来,的确是个男的。离忘仇见刀势偏开,呼了一口气。 闻景眉头一皱,道:“离兄弟,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瞧热闹便瞧热闹,别来插手好么?”离忘仇微微一笑,道:“好。”又坐在了桥墩之上。 闻景向年轻人看了一眼,手上突然发劲,一掌向他头顶落下。离忘仇又“啊哟”一声尖叫,闻景一惊,怕离忘仇又踢来一块石头,既然石头能震开钢刀,那离忘仇脚下功夫便是非凡,自己肉掌又岂能抵挡?当下将手缩了回来。却见离忘仇望着桥下河流,道:“啧啧啧,真是可惜。”哪里有石子飞来? 闻景一怔,问道:“可惜什么?”离忘仇道:“没什么,我刚看见水中有一只蚱蜢在游泳,我想去捉,却一眨眼,被他跑了。”蚱蜢游泳,闻景也不知是真是假,只道是自己多心,又是一掌拍出,要将那年轻击毙。 忽然又听离忘仇“啊哟”一声大叫,闻景不再去管离忘仇,直向年轻人头顶劈落,却感一股劲风猛的扑来,自己这一掌竟拍不下去,反被荡了开去。闻景瞪向离忘仇:“你什么意思?”离忘仇忙张开双手:“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做啊!”众人见离忘仇手中空空如也,要从那么远的距离阻止闻景这一掌,没有几十年的勤修苦练,是不会有这等本领的,看离忘仇年纪,也不像有这层功夫的人,便不再去理离忘仇。看了看年轻人,又看了看离忘仇,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移了数次,才又是一掌向年轻人打去。 离忘仇眉头一皱:“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杀他不可?”手掌一翻,又是一股劲风飞出,这一下不仅将闻景的手掌止住,更将闻景的掌势荡了回去,闻景连退两步,眼神中又惊又恐,见离忘仇远远的站在桥的另一端,怎样也不像是离忘仇搞的鬼,四下寻找,要看有没有另外的高人在侧,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何异常,心下不禁大骇,道:“一起上!” 六人齐声呼喝,五柄刀剑齐向年轻人身上捅去,闻景自己站在一旁,要看是谁搞的鬼。离忘仇见状,双手一扬,齐齐拍出,掌风呼啸而出,将五件兵器吹飞到高空,叮叮当当的落在了地上。 众人大吃一惊,闻景这次看得清楚,的确是离忘仇在旁搞鬼,便道:“离兄弟,我替你付了茶钱,也算是有交情,你为何要与我们为难?”闻景见离忘仇露了这几手功夫,知道离忘仇手底下不弱,说不得,还是出自名家之手,虽是质问,言语上还是客客气气。 离忘仇道:“你虽帮我付了茶钱,我自是感激不尽,但也未必要弄到杀人这么严重吧?”闻景道:“这么说,离兄弟是要保他了?”离忘仇一拱手:“还望闻兄卖个面子。”闻景自恃不是离忘仇的对手,离忘仇要保他,自己便无论如何也杀不掉了,冷冷一哼,道:“便给离兄弟这个面子,咱们走!”闻景一挥手,五人便跟着闻景走了开去,口中不住咒骂,有千万分飞不满。 离忘仇走到年轻人身边,替年轻人解了穴道,那年轻人突然一个反手,打了离忘仇一个巴掌,喝道:“恶贼!谁要你来救我的?杀我可以,却休想侮辱我!”离忘仇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好心救你,你却扇我一个耳刮子!莫不成你你投错了胎,生成人了?”年轻人一怔,问道:“什么投错胎?”离忘仇道:“本该投的猪胎!好坏不分,不是猪是什么?” 年轻人大怒:“你敢骂我?”离忘仇道:“骂你怎了?你娘是蠢母猪!才会生了你这小蠢猪,也不知是在哪个圈里拉出来的,还拉得如此白净!”离忘仇心情本就不好,又莫名其妙被骂了恶贼,救了人还不讨好,更是烦闷,将胸中的一股子闷气生在了年轻人身上,将他母亲也问候了一遍。 年轻人听离忘仇骂得难听,捏着拳头,微微颤抖,离忘仇见他脸上气得发白,又来了兴致,大喇喇的往桥墩上一坐,说道:“你今日给我说清楚,我是什么恶贼了?若是说不清楚,我便骂得你连娘都不记得生过你!” 离忘仇长在市井,骂人的脏话不变着法,也有十万八千种,倒真有骂得人七荤八素的本事,只是离忘仇平时在离影的教导下,十分收敛,现在气恼之下,哪还管那许多? 年轻人虽然恼怒,但也真怕离忘仇骂出更难听的话来,自己遭罪不说,还连累着自己母亲遭罪,当下道:“你不就是那个大魔头离光恬么?”离忘仇道:“老子叫离忘仇!什么离光恬?老子不认识!” 年轻人道:“你装什么?世上刀剑并用的,除了离光恬,还会有谁?”离忘仇十分恼火:“跟你说了老子不是离光恬!”离忘仇一怒之下,市井之气大发,老子老子的自称了起来。年轻人道:“那你和那几个恶贼合伙来擒我?” 离忘仇骂道:“你这狗娘养的!不开窍,老子要擒你,早在上桥时便将你拿下,分明是你先动手,老子才还手的,你还赖上我了不是?” 年轻人一想,的确是自己先动手的,但看着离忘仇身上的刀剑,仍是不信,说道:“你必是离光恬,否则武艺不会这么高!”离忘仇见年轻人认定自己是他口中的恶贼“离光恬”,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世上用刀剑就只有离光恬一个人么?武艺高的又只有离光恬一个人么?行,你说我是离光恬,我便是,我认怂,服了你!我现在要走了,你可别跟来,否则我一刀便劈了你!” 说罢,转身便走,年轻一怔,心道:“这离光恬怎么跟姐姐说的不一样啊?”忽然一阵狂风吹来,砂石扬起,风沙之中,一个身影踏风而来,几个翻滚,落在了离忘仇的身前,高声道:“臭小子,竟敢冒我的名字!” 来人身法快捷,离忘仇吃了一惊,向后倒退两步,再看来人,与自己一般大的年纪,身上左腰悬着一柄长剑,右腰挂着一柄长刀。 离忘仇见了这人,便知他是年轻人口中所说的离光恬,当下大笑道:“来得好!你看,他才是你说的人!不干我事,以后别认错人了!”说罢,便要从离光恬身边走过。离光恬冷哼一声,在离忘仇后背一拉,离忘仇身子晃动,竟没摆脱,被离光恬一把拉了回来,离光恬道:“没错,老子才是离光恬,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臭小子?竟学我刀剑齐施?” 年轻人这才知道错怪了离忘仇,想起离忘仇救了自己两次,好不惭愧,道:“原来我真的错怪你了,在下东方一缺,给兄台赔罪。” 离忘仇没有回应东方一缺,上下打量了离光恬一番,道:“你也稀奇,刀剑齐施莫非是你发明的?我就用不得?”离光恬道:“我离光恬用了,别人就用不得,免得坏了刀剑齐施的威名。”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害人的假药 离光恬又向东方一缺看了一眼,说道:“东方家的,你做得好大事,竟敢与我作对!”东方一缺喝道:“恶贼!你害死我侄儿,我恨不得将你杀之而后快!”离光恬哈哈笑道:“就凭你?哼!就算是东方老儿亲自来了,又能奈何我离光恬么?” 离忘仇往二人正中间一站,说道:“我不管你们怎样,我现在要走,我走了,你们厮杀,与我没有干系。” 离光恬道:“你敢刀剑齐施,便是向我离光恬挑衅,我岂能让你活着?”离忘仇“嘿”了一声,道:“你这家伙好霸道!”说着,往东方一缺旁边一站,道:“我帮你揍他。” 东方一缺一怔,轻声道:“我刚才……”离忘仇知道东方一缺是为刚才无礼感到愧疚,笑道:“误会而已,我可没他那么小气,只不过用了相同的兵器,便容不下别人。” 离光恬嘿嘿一笑:“正好,小子,你可别后悔呀!”于是负手而立,神色上甚是自傲。离忘仇道:“不是要打么?”离光恬道:“对付你这小子,如此便足够了。” 离忘仇见离光恬如此看不起人,心下着恼,东方一缺压低了声音,道:“兄台,此人恶名昭著,武艺精深,要小心应对。”离忘仇见东方一缺神色紧张,心中一紧,东方一缺的武艺虽不如自己,但打穴的功夫很是了得,他如此说,这离光恬看来真的十分厉害。 离忘仇不敢小觑眼前这人,可离光恬不出兵刃,自己出兵刃却怎也不愿意,双手一翻,两掌平平向前推出,一招“包月送怀”使了出来。这两掌看似平稳,实则内有玄机,一旦触及对方身躯,便会突然发力,掌力绕身,将人缠在其中,无法脱得。 离忘仇出手便使出了全力,离光恬却毫不在意,见来掌平实,更加不放在眼里,右手甩出,要将离忘仇挡开。离忘仇本想:“我这一掌出去,他必侧手来卸,到那时我再使一招‘凤去有仪’攻他腋下。”谁知离光恬竟直接来触碰自己的手掌,离忘仇先是一愣,随即掌力发出,将离光恬上半身尽数笼在掌势之中,离忘仇顺势一抓,将离光恬的双手抓在了手中,向外翻开,只捏的离光恬的手腕咔咔作响,离光恬“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 离忘仇一怔,本来对离光恬还十分忌惮,却没有想到他如此不堪一击。离忘仇一怔之下,不禁放开了手。离光恬连退几步,不住甩手,显然是痛得紧了,怒道:“好小子,有两下子!”东方一缺吃过离光恬的苦头,深知此人武功不弱,却没想到被离忘仇一抓即中,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离忘仇回头问东方一缺:“他真的很厉害?”离忘仇这么一问,离光恬反倒蒙了,竟觉得自是自己太差劲,连离光恬这种水平的人都抵不过,愣愣的道:“应该是吧。”离光恬怒道:“你们两个臭小子,竟敢瞧不起我!”双手一交,将刀剑抽出,单刀横眉,长剑直挺,指着离忘仇,喝道:“来接我一招!” 离忘仇见他亮了兵刃,也将刀剑各自拔了出来,说了声:“来!”离光恬不等离忘仇摆好架势,便踏步冲来。离忘仇尚未准备就绪,见他攻来,吃了一惊,东方一缺高声道:“好不要脸!竟突施暗算!” 离忘仇只见刀光剑影,直向自己头顶扑来,匆忙之中,连退了十几步,这才将刀在左手之上握住了,一刀挥出,只听“啊”的一声惨叫,离光恬连连后退,又听“当”的一声,一柄单刀落在了地上,刀锋上竟被削去了一截。 东方一缺见状,更是吃惊,离光恬是使刀剑的大行家,一刀一剑行走江湖,闯出了不小的名堂,人称“百步不留痕”,可知其刀剑两术之精。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在离忘仇一刀之下,斩得兵器损毁,一败涂地。 武艺高超之人,要将对手的兵器砍上几个缺口而自己的兵器不损,并非难事,但要将兵器削去一截,非有数十年之功不可。离光恬见离忘仇如此厉害,无比骇然,颤声问道:“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离忘仇顺口就答道:“我叫离忘仇。” 离光恬直起身来,向离忘仇一拱手,道:“好个离忘仇,我们后会有期!”弯腰捡起了半截单刀,纵深一跃,便跳了出去。东方一缺大喝道:“等等!站住!”却哪里叫得住他?顷刻间,便不见了离光恬的身影。 离忘仇呵呵一笑:“这个人,也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嘛。”东方一缺暗暗心惊,他深知离光恬的武艺甚高,但离忘仇年纪轻轻,竟一招便能败了离光恬,心中对离忘仇好不敬佩,又想到自己误会他是离光恬,又好生惭愧,道:“兄台,实在对不住,是我误会你了。” 离忘仇道:“没什么,不拦我了?那我便先走了。”离忘仇收了刀剑,便要过桥去。东方一缺忙叫道:“诶!请留步!”离忘仇回头来问:“又怎么了?”搞了半天,离忘仇早就一脸的不耐烦了。 哪知东方一缺“噗通”一声跪在了离忘仇面前,道:“请大侠帮我讨回公道!”这下大出离忘仇意料之外,离忘仇忙道:“你这是做什么?”急将东方一缺扶了起来。离忘仇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顿了一顿,又道:“长话短说,捡要紧的说。” 东方一缺道:“我家与离光恬交厚,我姐姐产子满月,离光恬前来贺喜,他看了我侄儿一眼,便说我侄儿体虚难活。姐姐听信了他的话,便高价从他手中买了一副良方,谁知吃了他的药后,我侄儿便高烧不退,没有三日,就……就……”东方一缺家虽与离光恬交厚,但那时东方一缺并不在家,是以不认得离光恬,听离忘仇也姓离,才会将离忘仇认成了离光恬。 东方一缺说着,心中一阵酸楚,眼中便流下了泪来。离忘仇见他如此,想着一个小小的生命就此离去,还没有晒过几天太阳,也是不忍。东方一缺缓了口气,道:“侄儿出事后,那离光恬便销声匿迹了去,姐姐也卧病在床,姐夫气得吐血而亡,我一家全被那离光恬害得支离破碎,大侠武艺高强,还请大侠替我一家做主!”说着,又是几拜拜了下去。 离忘仇忙将东方一缺扶起,道:“真有此事?”东方一缺道:“在下句句实言,我多番打听,才知道这离光恬专门做这种勾当,假意与有喜人家套交情,再谎称新生儿有恙,将药物高价卖给事主,赚黑心钱。我打听之下,前前后后已有三十余户人家上当受骗,损了财物不说,更害了婴孩性命!” 东方一缺越说越是激愤,身子微微颤抖起来。离忘仇听了,勃然大怒:“竟有这等事?”东方一缺点头道:“千真万确,我多方打听,才知那离光恬的老窝在这附近,但离光恬人多势众,是此处的一方豪强,我与他一个手下数次交手,打不过,便拦了这桥,这桥是他们走运药物的必经之路,来一人,我便截一人,我已在此拦了多日了。” 离忘仇点点头,道:“如此,虽不能将其完全剿灭,却能防他再去害别人,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上下打量了东方一缺一翻,心道:“你能将他们都拦在此处,本领也十分不错。”又道:“那闻景他们,便是离光恬的手下了?”东方一缺道:“是。”离忘仇道:“这边奇了。” 离忘仇与闻景也有过一次交手,只觉闻景的武艺还在离光恬之上,又为何会屈膝于离光恬手下?东方一缺又求道:“大侠武功盖世,能否助我一臂之力,将离光恬这贼人绞了,也是为苍生造福啊!” 离忘仇听了东方一缺的诉说,异常愤怒,道:“这等人神共愤的事情也做得出来,为了钱财,竟然将婴……婴……好!我便随你去,将离光恬老窝一锅端了!”离忘仇实在没法说出:“将婴儿害死”这种话来。东方一缺大喜:“得大侠相助,又岂仇离光恬不灭?”东方一缺本想说“离大侠”,但这样称呼,就将对头离光恬也概括进去了,东方一缺也是说不出口,便直接称大侠。 离忘仇从家中出来时被人称了一次侠,现在下山又被东方一缺称“大侠”,心里很是舒坦,手一扬,道:“走,带路。”东方一缺连声称是,领头走在前面。 行了摸约二十来里地,离忘仇已累了一天,有些疲倦,坐在路旁大石上,道:“累死我了。”东方一缺眉头一皱,向远方眺望过去,道:“再走不久,就进城了。”离忘仇精神大振,道:“真的?那好,我们先住一晚上,好好休息一番,再去收拾离光恬。”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我可没钱啊,我连喝茶的钱都是闻景替付的。” 路上,东方一缺已知道离忘仇与闻景之间没什么关系,只是闻景怕离忘仇出手帮助东方一缺,才讨好离忘仇,谁知离忘仇还是帮了东方一缺,这也算是不讲信义,离忘仇与闻景的梁子便算结下了。 东方一缺听离忘仇说自己没钱,呵呵一笑,道:“这个放心,我来照料。”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夜色的偷运 进得徐州城中,东方一缺找了间环境优雅的客栈,包了两间上房,又觉得太吵,命掌柜将左右两边的房客都请走,自己再包下,这才舒心。不禁如此,饭菜酒水,一应由店小二送到房中来,竟是不与外人同桌。离忘仇见东方一缺出手阔绰,知他是富贵子弟,想必是家中有些武功底子,才会结交到离光恬这等江湖中人。 吃过午饭,离忘仇独自坐在房中,自己提出来要休息,各种费用均是东方一缺在出,只怕东方一缺这时急不可耐,要将离光恬一锅端了,到那时便免不了有一场大架要打,离忘仇便等待着东方一缺上门来催,趁这时好好休息休息。 谁知等了许久,东方一缺竟连门都没有敲过,离忘仇索性倒在床上躺了下来,想了想呆会应对离光恬时,应如何出手;又想离光恬这等贩卖假药毒害他人的勾当实是惹人愤恨,自己撞见了这种事,若不出手岂不枉费了一身武艺?想到此处,胸中便激愤起来。 离忘仇脑中七拐八弯,不知想了多少事情,又想自己日后做什么:“办了这件事后,我便要去找那抽秃驴报仇,就算打他不过,也要与他拼了!”心意定下,离忘仇闭上双目,缓缓睡去。 过了三更,夜色甚浓,离忘仇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突见床前站了一人,离忘仇“啊”的一声,从床上跃了下来,随手抄起了枕边刀剑,喝道:“是谁?”那人不答,离忘仇仔细一看,这人正是东方一缺。离忘仇问道:“你怎么……” 话未说完,便听到外面“踏踏踏”响起了数个脚步声,离忘仇虽刚睡醒不知时辰,但见着夜色,也知夜十分深了,疑道:“这么晚了,谁还在外面跑来跑去的?”只见东方一缺向窗外看去,一脸的愤恨神色,离忘仇也看了出去,看到外面闻景正带着十来个人,推着小车从城外进来,正经过楼下,那车上盖了帷幔,不知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离忘仇见了闻景,精神便提了起来,细声问道:“他们在做什么?”东方一缺强忍胸中怒气,道:“他们在运的,便是他们制成假药的材料。”东方一缺紧紧捏着的拳头松了开来,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我还未探到他们的制药详细地点,否则的话……” 话未说完,便见一个身影从窗口跃出,紧跟着“啊,啊!”两声传来,推车众人中,已有两人倒地。东方一缺这时才回过神来,原来离忘仇不等自己说完,已经跳了出去。东方一缺大惊:“离兄!他们人多!”言下之意便是让离忘仇不要冲动。 谁知离忘仇从小在市井长大,平日打架,从来不怕对方人多,若不是有离影教导,学了些礼仪,读了些书,他便与泼皮无赖没什么区别。只听离忘仇笑了声:“嘿!”翻身两脚,将从后面冲上来的两人踢倒在地,拍拍手,道:“打架我从来不怕人多。” 闻景见是离忘仇,神色一变,道:“怎么是你?你这是做什么?”离忘仇呵呵一笑,道:“怎么不能是我?我做什么?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在做什么?”闻景心中有鬼,向车上瞟了一眼,却被离忘仇看在眼里,离忘仇道:“你这车中装了些什么东西?”闻景见瞒不过去,便喝道:“定是那东方小儿跟你说了!既然瞒不过,就别怪我不客气!弟兄们,上!” 闻景一声令下,这十几人便一拥而上,向离忘仇扑了过去。离忘仇双掌一翻,忽的横向挥出,在当先一人胸、肚上按住,那人也不觉疼痛,只是身体轻飘飘的飞了起来,原来是离忘仇以巧劲牵引,一双手掌便如磁石一般,紧紧贴在他身上。离忘仇牵着一人,绕身旋转一周,第二人触碰在这第一人身上,便又被黏住,怎也脱不开去,如此又黏住第三人、第四人,转得几圈,便将这十几人黏在了一起,长长的排了一条直线。 这是“天罡掌法”中的“揽月引日”,是空手夺白刃的招数,出掌击在对方兵刃钝乏之处,劲力一吐,便黏住兵刃,立于不败之地,劲力再吐,便能震脱敌人兵器。在鹤峰观时,离忘仇就数次被陈开使这法子缴掉兵器。现在离忘仇使将出来,大有奇效,竟一次将十几人同时制服,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十几人黏成一线,甚是狼狈。 闻景见离忘仇这一手,惊声道:“鹤峰观的天罡掌法!你是鹤峰观的人?”离忘仇“嘿”的一笑,道:“你眼光倒是锐利。”双掌劲力一吐,那十几人便“轰”的一声,纷纷倒散开来,其中一人直接向闻景飞了过去。闻景侧身躲开,那人“喀嚓”一声,压断了小车的一只扶手。 闻景见状,从袖中摸出了一枝小小烟花,向天空中丢去,那烟花噼噼啪啪,炸裂开来,煞是好看,却不管有没有扰人清梦。只是就算扰了,这些平民听得打斗之声,也不敢出来露头。 离忘仇笑道:“怎么?叫帮手?”闻景道:“你既然是鹤峰观的门下,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自然要找帮手来。”离忘仇双掌一错,右手抖出,便向闻景的右肩拍了过去,说道:“我便在你的帮手来之前,将你打趴下!” 闻景见掌势到来,伸手来格,但离忘仇这是一招虚招,眼见就要挡住手掌,那手掌却突然不见了,又觉胸口触及一物,闻景知道离忘仇在这顷刻之间,已将手掌贴到了自己胸上,只需劲力一吐,自己只怕要受内伤。于是身子向后一缩,与离忘仇手掌拉开了尺许,右手向前拍出一掌。 离忘仇一掌不中,见闻景手掌攻来,只得向后退了一步。闻景见离忘仇后退,拳掌并用,一招又一招向离忘仇攻了过去。离忘仇展开步伐,闻景招式虽然凌厉,却没法触及到离忘仇分毫。离忘仇在鹤峰观虽有一年,但实际从无虚那学到真功夫的时间,却没有一年,饶是如此,离忘仇现在对付闻景已是游刃有余。 闻景不敢停手,深怕离忘仇空出手来,反将自己制服,手上招数一招比一招凶狠,有几次险些击中离忘仇。闻景的“雷神铁掌”威力无穷,是一个卖栗子的商人所创,一般人炒栗子,是用铁铲之类的器物来炒,这人却是用一双肉掌,在锅中翻炒栗子,炒得一双手红透透的,也不觉疼痛。 这掌法看似与“铁砂掌”相同,但其中又蕴含了柔劲,轻轻的护住了手掌,刚中有柔,柔中带刚,并济之中更显威力无穷,一介商人能够创出这等厉害的掌法,武林中人均十分敬佩。只是这套掌法传到后来,后人便越来越不得要领,要么只练了柔劲,要么只练了刚劲。到了闻景的手中,只练到了刚劲,原本应有的威力只剩下了三成,再加上离忘仇的“天罡掌法”本就深谙以柔克刚之法,一招一式虽然凶猛,但在离忘仇的眼中,却没有那么厉害,离忘仇毕竟临敌经验欠缺,竟只闪避,只要经验丰富一些,离忘仇早已可以抓住破绽,将闻景制服。 闻景连出了三十余招,力耗甚多,掌势渐渐慢了下来。离忘仇见闻景一掌向自己面门拍来,另一掌紧随其后,打向自己胸口,本来离忘仇只想到闪躲一法,却见胸口那一掌来势慢了一些,灵机一动,身子一低,迎着胸口那一掌而去,使了一招“兔起鹘落”,左手向上一抬,顶住了闻景面门那掌,右手一挽,将胸口这掌缠住,连身带肩,向闻景怀中撞去。 闻景双手均被离忘仇制住,哪里还躲得过去?被离忘仇撞了一个满怀。这一撞虽然不是鹤峰观的武学,但却用上了全力,只撞得闻景两眼发黑,向后退了几步。闻景强站住脚,急运劲调息,发觉没有受内伤,这才放下心来。 离忘仇指着闻景道:“你带我去你们做假药的地方,我便放过你,否则的话……”话音未落,只听另一个声音传来:“否则怎样?”声音雄浑,显然是个内家高手。只见一个黄影闪过,已多了一人站在闻景身旁,这轻身功夫十分了得,离忘仇心中一凛,借着夜色微光仔细一看,不禁笑了出来,原来是日间惨败给自己的离光恬。 离光恬见离忘仇发笑,面上微微不悦,道:“你笑什么?我离某与鹤峰观井水不犯河水,为何鹤峰观却来断我的财路?岂不闻断人财路,形同杀人父母?我们之间还没有到这种地步吧。”离光恬还是对鹤峰观心有余悸,毕竟那是天下第一道无虚的门派,言语中很是客气。 离忘仇“嘿”的笑了出来,说道:“断你不义之财,乃是我辈义士当做的事,又有什么不妥了?你日间没吃够苦头,还想在本大侠手下讨饶么?”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夜色的偷运 离忘仇认为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事情,称自己为大侠起来。虽然这事也是侠义道中人该做的,但离忘仇从未在武林中做出过什么惊人的事情,这大侠二字也仅是自称而已。 离光恬冷笑一声,道:“小兄弟,我敬你是鹤峰观的弟子,你不要欺人太甚了。”离忘仇道:“天下不平事,天下人管得。”离光恬面色一变:“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 那个“气”字刚落下,离忘仇便感一阵掌风向自己迎面扑来,离忘仇一惊,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这掌,右手反向离光恬面上打去。 日间离忘仇与离光恬交过手,离光恬根本接不下自己一招,这一掌出得很是简单。却见离光恬面上神色一抖,猛然一声暴喝,左手将离忘仇手臂打了下来,右手一拳直向离忘仇胸口打了过去。 离忘仇大吃一惊,急忙回掌护住,只听“啵”的一声,离忘仇被打得向后飞退开去。这一拳力道十足,与日间那离光恬比起来,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离忘仇胸口一口气闷,半天喘不过来,离光恬却又是一拳向离忘仇打了过去。 离忘仇吃过了一次苦头,知道这拳厉害,怎敢硬接?憋着一口气,向侧面跳开,离光恬一拳落空,转手又是一拳,竟不回气,快速绝伦。离忘仇只感拳风扑面,又是一惊,匆忙中只好在地上一滚,将半招“回马狂风式”使了出来,好在千叶剑法的步伐也很是了得,这一拳又让离忘仇避了过去。离忘仇本来要攻离光恬后背,但离光恬出手实在太快,抡臂往离忘仇头顶砸下,离忘仇这时才将憋着的一口气喘了出来,胸中刚刚一松,离光恬的拳风又将离忘仇压的难以呼吸。 离忘仇使了一招“雷闪疾运”,双掌探出,将离光恬的拳头握住。这一招讲究将敌人的力道先接住,再以柔劲化开,待敌人力道衰竭之后,再借力打力,将其反震出去。但离光恬这一拳的威势太强,离忘仇刚刚接住,只感离光恬拳上的劲道源源不断的向自己压了过来,离忘仇惊骇万分,又使了一招“虚怀若谷”,双手交错,将拳劲移到了自己身体左侧,又使一招“细水长流”,以整个身体的力量将离光恬的拳头压到地面。离光恬一拳打在地上,“突”的一声,地面多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口出来。 离忘仇连续三招,才能化解离光恬的一拳,当中惊讶确实难以想象,离忘仇看着离光恬,极其惊异,心道:“他怎么回事?白天如此娇弱,现在却这样厉害。” 离光恬笑了一声,说道:“原来是刚入门不久的弟子,天罡张芳只学了招数,精髓还没练成。”收起了拳,又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快快走吧,我看在无虚的份上,不为难你。”离忘仇大喝道:“放屁!”紧接着两声脆响,刀剑已然出窍。 离光恬道:“要动刀剑么?我刀剑上的功夫可比我手上的功夫厉害,你更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还是住手罢,免得伤了离某与无虚的和气。”离光恬对无虚十分忌惮,言语之中还很是客气。 离忘仇却没那么客气了,怒道:“放你的狗屁!你刀剑上的功夫厉害,我刀剑上的功夫却也更厉害,我倒看看,我们两人究竟谁更厉害!”离光恬微微一笑:“切磋一下,也是可以的。”只听“铮”的一声,一刀一剑从离光恬后背蹿上天空,离光恬一声清啸,纵身跃上空中,将一刀一剑握在了手中,只见青光闪动,离光恬已一剑向离忘仇刺了过来。 离忘仇左手长剑一抖,一招“剑过千山”使了出来,只见剑上寒光瑟瑟,如一条长蛇般,蜿蜒向离光恬肩头点去。离光恬一惊,长剑收回,斜里一刀劈出。离忘仇剑招忽然一变,转身单刀横斩,离光恬那一刀从离忘仇头顶险险掠过,离忘仇一刀在离光恬的衣服上隔了一条口子。 离光恬抽身后跃,离忘仇却趁机向前扑出,“唰唰唰”三剑连出,这三剑在空中闪烁着剑光,便如一道长虹一般,正是“千叶剑法”中的绝技“幽竹千剑”,只是这招是离影经过简化后,将千剑化作三剑,传授给离忘仇,威力自然不如离影亲自施展的幽竹千剑,若要练成这幽竹千剑,非得先学会简化的幽竹千剑不可。 饶是如此,这一招也非同小可,离光恬急向后退了两步,单刀横向一斩,斩向那长虹正中,本来离光恬是想一刀将剑招破解,谁知刀锋刚接触在剑刃之上,长剑便如软鞭一般缠在了刀锋之上,剑锋却兀自向前挺进,似乎长了数尺,向离光恬的左眼刺去。 离光恬急忙急忙以剑上挑,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剑锋挑开,才保住了这一只左眼,再看离忘仇双手交错,原来刚才的剑锋并非剑锋,而是离忘仇以极奇怪的角度刺来的刀锋,刀刃与剑刃几乎重合,是以看来便如剑尖增长了一般,这一招端的让人匪夷所思。 离忘仇招数奇怪,离光恬深怕离忘仇又使出什么怪招来,不敢与之颤抖,长剑连刺,将离忘仇逼得向后倒退,缠在刀锋上的剑刃也收了回去,离光恬急忙抽身后退,退出了站圈。这一个回合,是离忘仇占得了上风。 离光恬一脸惊愕的看着离忘仇:“天剑派的千叶剑法,鹤峰观的天罡掌法,还有……还有……这奇怪的刀法,你究竟是什么人?”屈别江创出“八环九殇刀法”,已是在他归隐之后,武林中虽有这一门霸道绝伦的刀法,却没有人见过,是以离光恬也不知道这套刀法是什么来路。 离忘仇占了上风,一脸的自得,说道:“我还有更厉害的招式,你要不要试试看啊?”离光恬心中对这年轻人有了几分惧意,不仅是鹤峰观,还有天剑派,离忘仇学的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绝学,也不知离忘仇背后有多少个大人物在撑腰,现在交手下来,离忘仇武艺虽多却不精,要胜他不难,只是传他武艺的人却不能不小心对待。 正思索着,离忘仇突然一个闪身,到了自己面前,长剑抖动,大喝道:“看招,衍风暴!”只见离忘仇直直的一剑向自己刺了过来,离光恬举刀格挡,却见那长剑在半途突然旋转起来,转速越来越快,到后来竟看不到剑身了,剑身便如一股风暴般,向自己卷来。 这一剑激起了一阵大风,吹得离光恬面部生痛,他大吃一惊,心道:“这又是什么剑法?如此厉害!”离光恬这下不敢硬接了,向后连退,离忘仇步步紧逼。 闻景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这个叫离忘仇的,居然身怀这么高强的绝技,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想想自己已近四十,武艺却只能停留在这个地步,闻景心中对离忘仇又是愤恨,又是羡慕。 离光恬连连倒退了数十步,基本看清了这招剑法的剑势,一声暴喝,刀剑高举,抓准了时机,刀剑同时劈了下来。只听“叮叮当当”脆响连续传出,离忘仇剑上风暴顿时增大了一倍,将离光恬的刀剑尽数绞了进去,离光恬大吃一惊,如此下去,自己的武器便要被绞断,到那时,要赢便难了。 离光恬再也不敢留手,怒吼道:“臭小子!不要得寸进尺了!”身子一抖,手上突然加力,“轰”的一声,地面被离光恬踏出了一个坑洞,离光恬双臂突然左右一分,刀剑交错,在半空中砍出两道寒光,风暴被这一劈,顿时止住,离忘仇胸口上多了两道伤口,一道刀伤,一道剑上,坐倒在地。 离光恬虽胜,但仍对离忘仇使出的“衍风暴”心有余悸,呼了口气,说道:“老子不杀你,你给我滚!”离光恬虽然是一个好手,但离忘仇的来历太过奇怪,万一他真是鹤峰观、天剑派还有其他门派合力传授的一个特殊人物,又怎惹得起? 东方一缺见离忘仇中招,大吃一惊,手中扣了两枚金钱镖,就要打出,却听离光恬说不杀离忘仇,又松了口气。 离光恬向东方一缺看了一眼,说道:“你快带他去疗伤,还死不了!还有,你东方小儿若是再来坏我的事,我便不顾与东方家的交情,一刀将你杀了!”说罢,叫了闻景,将散落的药材再度装车,命人推开。 待离光恬等人的身影彻底埋没在黑暗中,东方一缺才从窗中跳出来,赶到离忘仇的身边,叫道:“离兄!离兄!你怎么样?”离忘仇胸上伤口不深,但面色十分难看,说道:“伤口不深,但不知怎么的,麻麻痒痒,十分难受。”东方一缺闻言,大吃一惊:“啊哟!你这是中毒了!”离忘仇吃了一惊:“毒?” 离光恬与闻景把材料往窝点运的途中,闻景问道:“老大,那个离忘仇是什么来头,你知道么?”离光恬一愕:“你知道?”闻景道:“就是不知道,所以才问。”离光恬仔细想着离忘仇的武艺,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只是他最后的那一招‘衍风暴’,真是厉害,若是练得纯熟了,有人能化解得了么?”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深夜的死斗 一间破破烂烂的小屋,离光恬与闻景命人将小车先推进去,自己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进了小屋。小屋之内七零八碎,除了木屑石块,什么都没有,却有一道后门,离光恬与闻景从后门出去,眼前视线顿时豁然开朗。 好大的一片空地! 空地中摆满了制药工具,来来往往的人一眼难尽,此地正是离光恬制作假药的作坊! 负责在此看管的人名叫夕半红,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汉子,一脸精干模样,手中握着一根烟斗,对众人指手画脚。 夕半红见离光恬到了,忙跑过去行礼:“离大哥,你来啦?”离光恬点了点头,夕半红又向离光恬身后瞧了一眼,问道:“没有人跟来吧?”闻景怒道:“夕半红!你是信不过离大哥么?” 夕半红一脸堆笑的道:“哪里哪里,我当然是信得过离大哥的,只是武功再高,也难免有疏漏的时候,这也是以防万一。”离光恬哈哈一笑,说道:“夕兄弟小心谨慎是对的,干我们这一行,要是被人发现了,或是被官府摸了底,抄了窝,便再难翻身;官府这边我倒是打点妥当了,但其他的人嘛……呵呵,总之还是小心为上。” 夕半红笑道:“是是是,小心为上,小心为上。”闻景冷冷一哼:“马屁精。”夕半红耳尖,将闻景这话听在耳中,不怒反笑,说道:“马屁精的本事就是能够把马屁拍准了,万一没有拍好,那马儿后腿踹起来,那可是疼得紧,哈哈!” 闻景不再去理会夕半红,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离光恬问道:“夕兄弟,什么时候可以完工?”夕半红道:“只要不出岔子,三日后,便能完工了。”离光恬笑道:“好,切莫误了工期,否则买家下次不再买我们的药,这生意也做不成了。”夕半红嘿嘿笑道:“这个放心。” 此刻是深夜时分,城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 东方一缺与离忘仇二人行走在街道上,离忘仇虽然中了刀剑,却不觉疼痛,行走便如平常人一般。离忘仇见东方一缺神色紧迫,便道:“东方兄,不用这么急,我没事的,伤口上一点也不痛。” 东方一缺道:“那才严重!你伤口这么深,却不感疼痛,显然是中毒深了,若不及早医治,到时毒气攻心,便神仙也难救!”离忘仇将信将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中毒了?”东方一缺道:“我师父是大医家,她告诉我的,我随师父学武,却没有学医术,早知如此,我便学了。”离忘仇见东方一缺神色紧张,虽觉自己没什么大碍,但人家也是为自己好,离忘仇应了一声,跟在东方一缺的后面。 这个时辰哪里还会有医馆经营?东方一缺连敲了七八家医馆药房,别人都很讨厌深夜被打扰,均拒绝为离忘仇诊疗,东方一缺大急:“都是些什么人?有钱也不赚?”离忘仇心道:“你深夜去敲门,别人只当你是强人,哪里敢放你进去?”嘴上却道:“罢了,待得天明再去也不晚。”东方一缺高声道:“那便晚了!” 离忘仇道:“那要怎么办?”东方一缺看了看医馆,忽然一脚将医馆门踢开,抢身进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东方一缺便揪着大夫走了出来,喝道:“快给我兄弟诊治!”半夜三更,东方一缺闯门而入,大夫吓得不轻,哪里敢违抗?便给离忘仇搭起脉来。 过了片刻,大夫神色有异,道:“你伤在何处?”离忘仇拉开衣服,露出了两道伤痕,大夫仔细一看,眉头紧皱:“中毒奇深,伤口又在前胸,毒气最先流入心脉,准备后事吧。” 离忘仇与东方一缺大吃一惊,离忘仇道:“大夫,你没搞错吧?我现在一点也不觉得痛苦啊。”大夫道:“你中的是‘快活蛊’,产自苗疆,此毒毒性强烈,中者不觉疼痛,但三五个时辰之后便会毒发身亡,毫无痛处。若是早一些来,我尚能替你医治,但现在毒已流入心脉,我已无力回天了。” 离忘仇坐倒在地,面色惨白:“不是吧?我还这么年轻,连媳妇也没讨,就这么玩完了?”东方一缺一把抓住了大夫的衣襟,吼道:“我不管!你无论如何也要救他!”说着,从怀中摸出了一袋钱,粗略一看,好歹也有七十来两,续道:“你若救活了我哥哥,这钱便全都是你的,若救不活,我便要你陪葬!” 离忘仇听东方一缺叫自己哥哥,言语中甚是真诚,心中感激:“这世间真心待我的,除了父亲外,只怕只有这位东方小兄弟了。”在鹤峰观时,众人虽然不说,但确实是人人对离忘仇有意见;在绝峰之上,左济传授自己剑法,却是想要自己帮他们与所谓的神对抗,真正对自己好,而又没有其他心机的,确实是这东方一缺。 大夫被东方一缺吓得脸色铁青,颤声道:“我……我确是救不了他,当今世上,能救活他的只有……只有诗画阁的主人江若琪!” 离忘仇与东方一缺同时叫道:“江若琪?”随即对望了一眼,又齐声问道:“你认得她?”离忘仇道:“一年前,我与江阁主有一面之缘。”东方一缺哈哈笑道:“原来如此!江若琪正是家师!” 二人这一笑,大夫便趁机溜进了屋内。东方一缺面上刚有喜色,又露担忧:“只怕来不及,我师父远在千里之外,又怎能来救你?”离忘仇本想,自己识得江若琪,东方一缺更是江若琪的徒弟,天下之大,却有如此巧合之事,正高兴着,东方一缺又将这最大的问题说了出来,离忘仇心中也是一沉:“难道,我离忘仇真的就这么完蛋了?” 二人相望彼此,离忘仇道:“我不想死,我们去找江前辈!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便不会放弃!”东方一缺见离忘仇如此坚决,心中佩服,道:“好,我陪你一起去!”说话的声音却十分古怪,离忘仇一怔:“东方兄,你刚才……说什么?” 东方一缺道:“我陪你一起去呀,啊!”东方一缺一声尖叫,原来东方一缺的声音竟然从男声变作了女声!离忘仇听了,大吃一惊,指着东方一缺道:“你……你……你……你是……”一个大男人的声音,突然之间变成了女人的声音,离忘仇着实吓了一跳。 只见东方一缺的脸上一阵红晕,又一阵紧张,细声道:“糟了,我忘了时辰。”离忘仇定了定神,正要说话,却听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一缺,这么晚了,你怎么跟一个臭男人在外面晃悠?不怕师父知道了责怪么?” 东方一缺听了,面上露出喜色:“陈师姐!”二人齐向城门方向一看,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蓝衫白底的站在不远处,东方一缺跑到那女子面前,道:“师姐!你来得太及时了,快,快给我哥哥解毒治伤!” 这女子名叫陈灵风,江若琪成为诗画阁之主后,一心想要振兴家声,励精图治,果然将诗画阁的名声打了出去,人人都知江湖上医术武艺俱精的门派,诗画阁若认第二,便没有人敢认第一,“医术第一,武艺第二”,是人们送给诗画阁的一句话。陈灵风便是在这时投入江若琪的门下,偏学医术,年纪虽比江若琪大上好几岁,但论威望,还是江若琪更高。 陈灵风向离忘仇看了两眼,走到他身前,搭了搭脉,眉头一皱:“快活蛊,毒已入心,难治。”陈灵风眉头虽然皱了起来,但离忘仇却十分欢喜,陈灵风说“难治”,却非“不能治”,便是有方法治了。 东方一缺也笑了起来:“难治你也治得好,师姐你就快给我哥哥治好!”陈灵风白了东方一缺一眼,说道:“女孩子家不害臊,他是什么哥哥?叫这么亲热是为何?”东方一缺低下了头没有说话,面上泛过一丝红晕。 从刚才开始,东方一缺说话的声音便变成了女声,离忘仇早已心疑,现在陈灵风当面说了出来,离忘仇才确定东方一缺是个女子,惊诧道:“东方……东方姑娘,原来你是个女的!”离忘仇本来顺口就要说“东方兄弟”,但说到一般,便闪过神来,立即改口。 陈灵风道:“你别说话,先吃了我这粒药丸。”说着,便从腰带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倒了一粒红艳艳的药丸在掌心。离忘仇接过药丸,毫不迟疑,便吞了下去。 陈灵风道:“现在你只有十二个时辰,命虽延长了一天,但药性却更强了数倍,你每过一个时辰,心脉便会膨胀一分,让你痛不可当,待明天这个时候,若是你的毒没有解,你便会心裂而亡,怕不怕?” 离忘仇道:“怕什么?只要能活,我便不怕。”东方一缺也道:“师姐,你一定要救救离哥哥啊!”言语之中,甚是关切。 陈灵风道:“我是救不了他的了。”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废功换毒解 东方一缺听陈灵风这样一说,心中不禁一紧:“怎么会?你不是我们姐妹中医术最好的么?”陈灵风道:“我这点医术跟师父比起来,那可是差得远了,这小子中毒已深,天下间除了师父,还有谁能就得了他?” 东方一缺虽是女子,但向离光恬发起挑战,虽连离光恬的面也没有见到,便败在了离光恬手下手中,但胆气也是不小;独拦桥头,虽错将离忘仇认成了离光恬,却也是勇气可嘉。但此时此刻,听到离忘仇已无药可治,只延长了一天性命不说,还每过一个时辰便会加重一分疼痛,心中不禁一阵酸楚,眼泪竟流了出来,说道:“那……那怎么办?” 陈灵风对东方一缺甚是怜爱,见她落泪,忙道:“别哭别哭,有法子的。”东方一缺听了,破涕为笑,陈灵风见她一阵眼泪一阵笑容,白了东方一缺一眼,转头问离忘仇:“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离忘仇道:“离忘仇。”陈灵风“恩”了一声,又道:“也不知你给我小师妹灌了什么迷魂药,弄得她七荤八素的。”东方一缺听了,面上一红:“什……什么七荤八素?师姐你瞎说!”陈灵风道:“不然你会这样?你在诗画阁的时候,可不像现在这么爱哭,为何现在却如此紧张这个小子?” 东方一缺道:“那是因为……因为他要帮我对付离光恬,所以……所以我才……”陈灵风在离忘仇面上瞧了一眼:“他替你对付离光恬?他有那个本事么?离光恬可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在仙法没有消失之前,已是一方豪强了。” 离忘仇听陈灵风这样一说,心中不免有气,暗道:“离光恬虽然厉害,但我若将刀剑施展开来,未必输与他。”陈灵风道:“你与离光恬交手却只受了这点伤,也有些本事,只是你不知他的兵器上喂了快活蛊,吃了大亏吧?” 东方一缺见陈灵风有一句没一句的东拉西扯,着急起来:“师姐,你快说有什么法子治他啊!”陈灵风道:“你这丫头就是心急,怎么没见你对师姐我这么紧张过?”东方一缺面上一阵绯红,道:“这……这……人命关天!”陈灵风叹了口气:“唉,丫头不会藏事,别紧张,师父知道你家的事情了,她老人家知道你性子急,定会来找离光恬,便亲自来了。我先到城中来打探,估摸着师父明日一早便会到了。”陈灵风年纪比江若琪还要大上几岁,“师父他老人家”这六个字未免叫得有些不妥,但师父为尊长,这么叫也没什么不对的。 东方一缺大喜:“师父她来啦?”陈灵风道:“是啊,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调皮鬼?”东方一缺跑到离忘仇的身边,拉住了他的衣袖,喜道:“太好了,离哥哥,我师父亲自前来,你有救啦!” 自己能够得救,东方一缺竟然如此开心,离忘仇心中好生感激,眼中不禁泛起了泪花,突然感到心口一阵疼痛,离忘仇吃了一惊,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东方一缺也是一惊,忙问:“怎么了?伤口痛么?”离忘仇笑道:“没有,只是胸口隐隐有些疼痛,不碍事。”陈灵风道:“药效开始发作了,每过一个时辰,疼痛便会成倍加重,小子,你挺得住么?”离忘仇目光中忽然放出精光,说道:“挺得住!”本来离忘仇是想说:“为了报仇我无论如何也挺得住”,但转念一想,在别人面前提终究不好,就只说了三个字。 陈灵风点了点头,道:“在外面总是不好的,找个地方歇脚,等师父来了,便替你医治。”东方一缺早包下了几间客房,便领着陈灵风回到客栈之中。东方一缺害怕离忘仇的伤势有变,不敢睡觉,陈灵风要等江若琪来,也不睡,离忘仇每隔一个时辰胸口便会痛一阵,更是睡不着,三人便在房中闲聊,离忘仇才知道东方一缺的声音之所以会变成男人声,是因为江若琪怕她行走江湖时有所不便,加之年纪又小,特意配制了沉声丹,服下之后,喉咙收缩,竟能将声音变得低沉,便如男人一般,直到药效过去,若不是东方一缺紧张离忘仇,忘记服药,离忘仇还不知她是一个女子。 天蒙蒙亮,早市未起,只听“叮铃,叮铃”清脆的铃铛声,伴着马蹄声传来,东方一缺跳了起来:“师父来了!”这铃声是江若琪坐骑脖子上的,每当马儿奔跑起来,便会发出清脆的铃声,东方一缺听得熟了,一听,便知道是江若琪的坐骑。 一夜过去,离忘仇已痛过好几次,大汗淋漓,离忘仇万万没有想到,疼痛会如此严重,早盼江若琪能来,当下也要起身去迎,却痛得四肢乏力,刚站起来便坐了回去,额头上直汗珠直流。 只这一刻,东方一缺已跑了出去,过了片刻,两个人走进门来,正是江若琪与东方一缺。江若琪见到离忘仇,面上闪过一丝异色,离忘仇勉力向江若琪行了一礼:“江前辈。”江若琪道:“离忘仇?你怎么会在这里?” 离忘仇正要回话,东方一缺已抢在前面说道:“师父啊,快先给他解毒治伤吧,呆会再说其他的。”江若琪点了点头,为离忘仇诊脉,面色一变,大惊失色:“果然是快活蛊!”当下吩咐陈灵风去药铺抓药,自己又取了两包“九灵散”,一包给离忘仇服下,一包给离忘仇外敷。 陈灵风手脚利落,过了片刻,便将药抓了回来,江若琪亲自去熬药,将二十余味药材熬了三个时辰,时近正午,才熬了一碗弄弄的汤药出来,又选正午时分给离忘仇喝下,才松了口气,问道:“感觉如何?” 离忘仇只觉胸口暖暖的甚是舒服,伤口麻痒的感觉已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阵阵疼痛感,答道:“伤口疼痛起来了。”东方一缺知道这是毒性散去的缘故,大喜道:“太好了!”江若琪道:“好什么?我虽帮他解了毒,但他的一身武功,却算是白练了。” 离忘仇听了大吃一惊,问道:“怎……怎么回事?”江若琪道:“你中毒实在太深,为了替你解毒,我只能以毒攻毒,方才你喝的那碗药,虽能解毒,你以后却只剩下原来两成的力气,如何能舞刀弄枪?” 离忘仇忙用力空挥了两拳,只觉毫无力道,才知江若琪所言非虚,心中何等惊讶?跳将起来:“我怎么可以不会武功?”离忘仇突然跳起,众人都是一怔,东方一缺道:“离哥哥,不要这样,能活便比死了强。” 离忘仇高声道:“没了武功,我怎么报仇?”说罢,起身便向外跑去,腿上无力,刚跑出几步,便跌倒在地,离忘仇又爬起来,稳了稳脚下,不顾一切的跑出了房门。 江若琪叹了口气:“他一下没了武艺,有这反应也是正常,待他心情平静便好了。”东方一缺却道:“那怎么可以?师父,离哥哥是为了帮我才变成这样的,您一定要帮帮他。”江若琪摇头道:“他的毒,除了牺牲八成的力气来换一条命外,就没法子了。” 东方一缺心中一痛:“这……他是为了帮我,才会这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求他帮我的。”说罢,也跟着跑了出去,陈灵风叫道:“师妹!”哪里还叫得回来?江若琪道:“由她去吧,我们来此,是为了帮一缺讨回公道。” 作坊之中,夕半红正催促众人加紧赶工,忽然听到外面有女子声音传来:“离光恬滚出来!”夕半红听得叫声,眉头一皱,对众人道:“你们加紧干活!别偷懒啊!”听众人应答,才走出去,哪知外面的人等不及,那门扉“咔嚓”一声,便飞了开去,走进了一个女子,正是江若琪。 夕半红见江若琪生得美貌,笑道:“哟,哪里来的漂亮小娘子?”江若琪冷冷的道:“你是离光恬么?”夕半红道:“离老大不在,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也是一样的,要不,我们快活快活再说?哈哈,哈哈!” 夕半红最后一个“哈”刚刚落下,眼前便是一个红影闪动,夕半红吃了一惊,急向后一退,才看见江若琪手上已多了一对鸳鸯双刀,不禁赞道:“好快!”江若琪又是一哼:“叫离光恬出来,我独找他。” 夕半红见江若琪面色愤愤,知道来者不善,说道:“原来你不是来快活的,却是来找茬的,上回有一个男的来砸我的工坊,被我打发了回去,现在又来一个辣婆娘,哼哼,你们当我夕半红是吃素的不成?” 江若琪心中一凛,知道夕半红说的先前那人是东方一缺,这夕半红口中没半句正紧,江若琪暗自庆幸东方一缺吃了沉声丹,如若不然,夕半红定要摧残了东方一缺。 江若琪道:“好啊,原来是你欺负我徒弟,姑奶奶本只想找离光恬一个人,现在改了注意,要将你也杀了!”作坊中的工人见二人要打起来,哪里还有心思做事?都躲到了墙角去,深怕被误伤。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定情护城河 离忘仇一路奔跑,直跑出了城外,那城外一条护城河潺潺的流淌着,离忘仇奔到护城河边,跪地捶地,大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只是离忘仇失去了八成的力气,虽然全力打在地上,却不感觉疼痛。 离忘仇越捶越觉得气恼,自己好不容易学了一身武艺,虽未纯熟,但也算有所小成,只消再苦练几年,便能为全村的人报仇。谁知道,自己这一中毒,便失去了八成的力气,又怎能与人交手? 气恼到后来,便成了伤感,离忘仇坐在河边,听那河水哗啦啦的流过,四周尽是荒草,面前是光秃秃的城墙,没有半分颜色,但在离忘仇看来,只有这流水声,才能微微抚平此刻心中的伤痛。 东方一缺从城外追将出来,神色紧张,左右张望,见离忘仇坐在护城河边,心中一宽,走了过去,在离忘仇身边坐下,一言也不发。 沉默了好一阵子,离忘仇长叹了口气:“你来做什么?”东方一缺听离忘仇突然问话,吓了一跳,忙道:“啊?哦,我……我担心你……”离忘仇见东方一缺面上十分扭捏,微微一笑:“你在想,是你叫我来对付离光恬,所以我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是你害我的,对不对?” 东方一缺紧闭双眼,高声说了句:“对不起!”这三字一出口,显然东方一缺在责怪自己,离忘仇见她紧闭双眼,身上微微颤抖,又是紧张,又是懊恼,又是害怕,笑道:“罢了,是我自己要来,不关你的事。”东方一缺仍是愧疚,道:“可是……可是……” 离忘仇道:“别可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不过是没了武功,又没死,没死就好。何况离光恬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既然撞见了,自然要与他相斗,否则岂不埋没了我学的一身本事?岂不是枉费了侠义之道?” 东方一缺神色黯然,离忘仇心中一笑:“她应该是来安慰我的罢?怎地变成我安慰她了?”道:“好了,不要这样,你我是好兄弟不是?”说着,伸手在东方一缺的背上拍了一拍。东方一缺身子猛的一震,离忘仇这才想起东方一缺是女子,大吃一惊,忙将手缩了回去:“对……对不起,我忘了。” 东方一缺摇了摇头,道:“是我对不起你,忘仇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医好你的。”离忘仇点点头:“恩,你不要自责了罢?”东方一缺亦点了点头,二人目光相交,东方一缺面上立时涌现一道绯红,离忘仇心中也猛的一荡,二人一起转过了头去。 东方一缺心中噗噗直跳:“我这是怎么了?为何见了忘仇哥哥,心里便跳得如此快?难道……难道……”东方一缺不敢再想下去,但脑中又情不自禁的去想,即将触碰到内心深处时,又将思绪收了回来,如此反反复复,竟是转了几十个来回。 又一阵沉默,忽然听得离忘仇道:“你刚才……叫我什么?”东方一缺一听,从心窝到头顶都打了一颤,刚才自己见离忘仇无碍,欢喜之下,竟将离忘仇叫成了忘仇哥哥,此刻离忘仇竟问起这个问题来,东方一缺不禁手足无措,两手时而放在身前,时而放在身后,时而扯起地上的荒草,时而用力捏住两颗小石头。 离忘仇没将头转过来,不知东方一缺这许多动作,不听东方一缺回答,便道:“那样叫……会叫人误会,以后还是别那样叫我了。”东方一缺一惊,脱口道:“我喜欢那样叫你!”话刚出口,便羞得满面通红。这一回答大出离忘仇意料之外,回头一看,见东方一缺脸红到了耳根子,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那可不能乱说!” 离忘仇哪里懂得女儿家的心思?东方一缺家教甚严,这几日离忘仇与东方一缺形影不离,离忘仇的性子洒脱,无拘无束,且侠义为怀,仅听自己说了离光恬的事情,便不分亲疏,来相助自己。本来东方一缺觉得,事成之后,多给离忘仇一些钱财作为报酬便是,哪知几日相处下来,竟被离忘仇的性子吸引,只是自己不知觉罢了;直到离忘仇受伤中毒,东方一缺才猛然发现,自己竟是喜欢上了这个刚认识不久的人。 东方一缺悄悄抬起了眼皮,见离忘仇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浑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东方一缺心中一跳,底下头去,柔声道:“我……没乱说,我……喜欢这样叫你。”头低得连额头都看不见了。 离忘仇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想到,东方一缺竟会对自己生了情愫,这可是让离忘仇受宠若惊,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怔在了当场。离忘仇没有回答,东方一缺心下好生失落,问道:“你……你不愿意么?那也……那也是,都怪我叫你来帮我,才会让你……让你……”一句话没说完,便说不下去,声音发颤,几欲哭出来。 离忘仇见东方一缺脸上又是羞涩,又是愧疚,虽是男装,却哪里有半分男儿姿态?离忘仇心中不禁一阵温暖:“爹爹不见后,就只有她一人对我如此的好,现在她又对我有情,我要如何才能报答得了她的这份情谊?” 东方一缺听离忘仇还没有回答,心里酸痛起来,忍不住哭了出来:“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一定想办法把你治好,你……你别怪我……” 东方一缺女儿家的哭声便如软音柔律,尽皆钻入了离忘仇耳中,离忘仇心中转了百十来个思绪,心道:“离忘仇啊离忘仇,你毕竟浪荡惯了是么?你究竟对这姑娘有没有情义?没有便干脆爽快的说明白,免得惹人家长伤心……”想到此处,离忘仇心中竟闪过了一阵哀愁。 离忘仇心中一片混乱,自己是个穷小子,武功又没了,虽然是帮东方一缺,但毕竟门不当,户不对,又失了武功,自己如果与东方一缺在一起,岂不是辱没了她家门楣?如果不与东方一缺在一起,自己又觉难过,究竟如何是好,离忘仇一时难决。 就在此时,一个满脸胡须,衣着褴褛的男子行了过来,手中提了一个酒壶,远远便可闻到一股酒酸臭味,从二人身边走过,念道:“机关算尽负红颜,暮然回首伤心事,哈哈!哈哈!”那男子便如此哈哈笑着,走向远方。 东方一缺对他一身酒气十分厌恶,又当此关键时刻,哪里会去理睬他说些什么?离忘仇却被他这两句话震在了心中:“他说得对,我既想与缺妹在一起,又何须去想那么多?”想通了这一层,烦恼一扫而空,将手轻轻按在了东方一缺肩上,东方一缺浑身一震,离忘仇又轻轻的将东方一缺搂在了怀里,道:“缺妹,我喜欢你这样叫我。” 东方一缺心中大甜,这一刻时间的等待,感觉何等漫长,总算得了自己最想要的答复,羞红的脸,埋在了离忘仇胸口,一双玉手轻轻的搂住了离忘仇。二人的情感,与那潺潺的护城河一般,水乳~交融,再也不能分割了。 突然,从城中冲出来几人,叫叫嚷嚷,好不吵闹,二人一惊,齐回头去看,却见离光恬、闻景与夕半红匆匆忙忙从城中跑了出来,三人身上均有伤,夕半红伤得最终,也跑得最慢;又一人从城中追出,却是江若琪,只见江若琪挥舞着双刀,骂道:“狗贼!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否则我一刀一个,尽皆杀了!” 离光恬大叫道:“江若琪,你等着!你诗画阁不会有好下场的!”江若琪大怒,将短刀掷了出去,这一掷江若琪使出了全力,短刀飞在空中,哧哧作响,前面奔跑的三人大吃一惊,夕半红扑倒在地,闻景侧身躲避,离光恬一个纵身跳了起来,短刀从三人之间飞过,插进了前方一颗手腕来粗的树木之中,直没入柄,刀上劲力尤未衰竭,只听“咔嚓”一声,那树木被劈成了两截,短刀这才落地。 众人大吃一惊,离光恬三人哪里还敢停留?飞快的跑了去。江若琪上前拾起短刀,道:“呸!溜得真快。” 东方一缺叫道:“师父!”便欢欢喜喜的跑到了江若琪身边,拉起了江若琪的衣袖,离忘仇也随着走了过来。 江若琪摸了摸东方一缺的头顶,笑道:“好了,我已经替你报仇了。”东方一缺欢喜道:“师父果然厉害!一出马就将离光恬那恶人收拾了。”面上喜色又黯淡下来:“要是我早知师父会来,我便……”东方一缺本来要说“我便不让忘仇哥哥为我犯险了”,但话说到一半,心中伤痛,便说不下去了。 江若琪呵呵笑道:“傻丫头,你是我的徒弟,你家出了事,做师父的当然要替你出气了。”转眼向离忘仇看了看,又看了看东方一缺,见东方一缺望向离忘仇的眼神中充满了情义,便知他二人已然生情,眉头一皱,道:“忘仇,你麻烦了。” ------------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东方将军砦 离忘仇一怔:“我麻烦什么?”江若琪道:“你之前有武艺,那还好,现在却……罢了,我去跟东方家说说,看他们会不会卖我一个面子吧。” 离忘仇是个聪明人,先是一怔,随即就想明白了,江若琪已看穿自己与东方一缺的事情,这是要为自己替说好话去,看来江若琪对东方一缺是十分疼爱的。 江若琪叹了口气,道:“唉,当年要是之桓他没做那些事,便能似你们这般好了。”龙腾寺事件之后,离忘仇已知道江若琪与徐之桓等人的关系,忽然想起左济与沈菁来,便想对江若琪说他二人之事,但转念一想:“我只想为村里的人报仇,管他那么多作甚?”话到嘴边,便又落下。 忽然听到远处又吵起来,三人转头去看,只见两个人架着一个醉汉,那醉汉正是从离忘仇、东方一缺身边经过的那人,只听那醉汉叫道:“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 离忘仇眉头一皱,他最见不得别人倚强凌弱,只是这时自己力气没了八成,架住醉汉的那两人身上带着兵刃,显是武林中人,自己又如何能应付得了?纵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 岂止江若琪比离忘仇更好打抱不平,性子又急,见了这事,勃然大怒:“现在的江湖人越来越不成话了!”抄起双刀,就要走上,却听那醉汉叫道:“你们快放开!不然我就不客气啦!啊!救命啊!” 醉汉嘴上说不客气,但哪里禁得起两人的拉扯?顷刻间,便被拉进了城中,不见了人影,醉汉哀嚎声直传出来。江若琪按捺不住,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收拾他们。”二人点头应了,江若琪便向城门走去。 刚走出三步,只听“砰砰砰”三声连响,几声惨叫传了出来,江若琪心中一惊:“莫不是那醉汉被他们杀了吧?”却见那醉汉手中提着一个酒壶,一边喝,一边从城中走了出来。几口下肚,打了个隔,笑道:“都说我不客气了,还不放手,哈哈,哈哈!” 江若琪大吃一惊,万没料到这醉汉身上竟身负艺业。江若琪纵横江湖多年,凭她的眼力,一眼便能看出一个人身上是否有武功,但这醉汉却是深藏不露,江若琪却没有看出来。 醉汉从江若琪身边走过,一股浓烈的酒气散播开来,东方一缺赶紧捏了鼻子,离忘仇也被这酒气熏得皱起了眉头。江若琪死死的盯着醉汉,问道:“你是什么来路?” 醉汉向江若琪看了一眼,道:“醉酒疯汉路边过,英雄误认是故人,哈哈!”便要走开。江若琪喝道:“别走!”伸手便向那醉汉的身上拉去,这一拉江若琪用上了诗画阁的擒拿绝学,她一眼没能看出醉汉身怀武艺,不敢小觑于他,一出手便是凌厉招数。 不料手掌刚触及醉汉的衣袖,醉汉便一拂袖,将江若琪手掌上的擒拿招式尽数化去,醉汉身法甚是迅捷,刚化掉江若琪的招式,身子便到了二十步之外,三人尽皆骇然。 离忘仇惊道:“这人原来如此厉害!”心中在想:“方才那两句话,原来是在提点我,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那醉汉在二十步外的距离,举起葫芦大喝了一口,哈哈笑了几声,脚下一点,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离忘仇道:“想不到这位喝得醉醺醺的人,竟有如此高强的武艺,江前辈,您见多识广,可知他是谁么?”说着便向江若琪看去,但见江若琪怔怔的看着醉汉消失的方向,竟是出了神。东方一缺见江若琪如此,轻轻叫了声:“师父?” 江若琪回过神来,笑了笑:“不,我不认得他。”拉了东方一缺的手,问道:“倒是你,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这小子?”伸手便向离忘仇一指。这一问话叫东方一缺与离忘仇心中都是一阵颤抖,面上发起烧来,东方一缺嗲嗲的道:“师父。” 东方一缺的神色已将答案写了出来,江若琪道:“既然如此,我便去你家说说情,希望你姐姐应允了才好。”东方一缺又羞又喜,道:“太好了!师父给姐姐说,姐姐定然应允。”离忘仇心中窃喜,但在江若琪面前,也不敢说话,幸好离忘仇在绝峰住了一些时日,读了许多经书,倒能控制情绪,不然当场高兴发作起来,难免失了体态。 江若琪道:“好,诗画阁没有人主持不行,齐伯年事已高,怕是力不从心,我叫你师姐先回去,我再陪你回家。”东方一缺欢喜应允。 于是,江若琪吩咐陈灵风先回诗画阁,自己带着二人往东方家行去。江若琪千方百计想要让离忘仇恢复力气,但终究没有成功,江若琪是个急性子,偏在医道上十分执着,一次没有治好,便再来十次,十次没有治好,又再试百次,这一路上,离忘仇不知吃了多少江若琪配置的灵丹妙药,力气没有恢复,身体却是强健了不少。 东方家位于长江下游,祖辈曾是军中将军,箭术如神,后来离开军中,将箭术融入武艺之中,化成了一门暗器绝学,享誉一时。传到后来,家道中落,东方家的名望已大大没落,虽在江湖中有一席之地,但众人提及时,却总是一笑而过。 现任家主是东方一缺的姐姐东方一灿,虽然这一代的继承人都是女儿家,但都取了个男儿名字,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重振东方家的雄风。 江若琪一行到了东方家,看那东方家,宽大门楣,高匾金字,上书“将军砦”三字,寻常人家均是写某府某府,但东方家甚有风骨,取了这个名字,显而易见,他们相信有朝一日,能够恢复东方家的声誉。金字招牌下,宽阔的大门前,左右坐落雌雄双狮,雄雄挺立,似有剑拔弩张之意,何其威风。 离忘仇何曾见过如此威风气派的人家?平日只是想着那些将军元帅府如何如何壮丽,却从未想过能亲眼见到,鹤峰观虽是天下第一道观,但其建筑之风讲究清净,不似将军砦这般壮观。 虽然这建筑十分状况,但人烟却十分稀少,东方一缺回来,竟连个来接的人也没有,颇为寂渺。离忘仇在路上已听东方一缺说了家境,知道东方家家道中落,却没想到会落到如此田地,只有这将军砦,依旧那么威风凛凛。 东方一缺道:“师父,我先进去跟姐姐说一声。”江若琪应了,东方一缺给江若琪行了一礼,冲离忘仇一笑,进了屋中。 离忘仇十分紧张,踱来踱去,不知呆会该怎么说才好,江若琪道:“你不要走来走去的,有我在,你怕什么?”离忘仇道:“那就多仰仗前辈了。”江若琪道:“他姐姐东方一灿性子十分古板,总是想要光复门楣,只怕是有些瞧不上你,呆会说不好,我得说你是我弟弟,你可给我演好喽,不然讲不通,可不关我的事。” 离忘仇大喜,东方一灿既然将妹妹送往诗画阁学艺,自是十分崇敬诗画阁的了,江若琪如此一说,东方一灿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当下谢道:“多谢前辈!” 江若琪“恩”了一声,不耐烦起来:“这丫头怎么还不出来?”话音刚落,便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内传来:“滚!滚出去!永远不要回来!”又听东方一缺惊道:“姐姐,你怎么……怎么……”离忘仇与江若琪对望一眼,均道:“不好!”二人不假思索,便冲了进去。只见东方一缺从正屋中退了出来,口中叫道:“姐姐!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那屋子门扉开着,离忘仇向里看去,隐隐看见纱帐之中,坐着一个黑影,不用多想,便是东方一灿了。只听东方一灿喝道:“你给我滚出去!我东方家没有你这样的传人!”只听“嗤嗤”两声脆响,江若琪一惊,手腕一翻,长刀出窍,清脆两声响,两根银针落地,竟是东方一灿话音落下的同时,射出来的暗器。 江若琪大怒,高声道:“东方家主,你怎的这样对你妹妹?”江若琪性子急,只要心中不悦,管他是谁,立时便要发作。东方一灿道:“是江掌门来了?”江若琪道:“没错,是我。”东方一灿突然喝道:“滚!你们都给我滚!带东方一缺滚出去!” 东方一缺听姐姐如此说话,哪里是平日那个疼惜自己的姐姐?眼泪流了下来,不知姐姐为何会这样对自己。 离忘仇低声道:“前辈,情况不对。”离忘仇察觉了,江若琪何尝没有察觉?江若琪微一沉吟,道:“东方家主,我已捣毁了离光恬造假药的老窝,替你报仇了。” 此言一出,果然见效,东方一灿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好!离光恬的人头在何处?”江若琪道:“他跑了,不过下次见到他,我必要了他的命!”东方一灿道:“跑了?哼哼,跑了?”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将军砦之危 “嗤嗤”,又是两声脆响,这次众人有了防备,江若琪双手齐出,将离忘仇与东方一缺推开,自己翻身后仰,躲过了射来的银针,银针“噗噗”两声,插进了门外石狮之中。 东方一灿大喝道:“滚!快滚啊!”江若琪怒火烧到了眉心,心道:“你不出来接我们便罢了,竟对我们施暗器!你这人怎么如此可恶?”便要发作,离忘仇却道:“江前辈且住,东方家主同时遭受丧子丧夫之痛,性情大变也是自然,我们且先离去,待她平静一些,再来也不迟。” 江若琪点了点头:“说得有理。”转身便走,头也不回,东方一缺颤颤道:“姐姐……姐姐……”两行清泪顺着脸颊不停的流下来,离忘仇见了,万分爱怜,道:“走吧。”轻轻拉了东方一缺的手,走了出去。 东方家虽然没落,但蒙着祖上福荫,手头倒是十分宽裕,东方一缺在左近找了一间客栈,三人住下,吃过晚饭后,说了会话,说起东方一灿时,东方一缺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江若琪要东方一缺少想些事,三人各自回房睡下。 到得深夜,离忘仇悄悄爬了起来,见江若琪与东方一缺已睡熟,摸黑到了将军砦。刚到将军砦门前,便听里面有人声传来,离忘仇一惊,暗伏在门边窃听。只听一个尖声男子说道:“哼,臭娘们,嘴还挺硬,干脆一刀杀了她。”另一个雄厚的声音道:“无妨,只要她还活着,就不怕东方一缺不回来,主上吩咐了,凡是阻碍主上之人,必须一网打尽,若是杀了她,东方一缺得知消息,溜之大吉,天下之大,我们又在哪里去找?” 离忘仇心中一凛:“原来他们要将东方家斩尽杀绝!”如此一来,日间东方一灿要赶走众人的意图便十分清楚了。 这时,又有八个人从远处走了过来,离忘仇藏在了石狮之后,细细一数,竟有八个人,他虽失了八成的力气,耳朵却还灵敏,从脚步声中,听出这八人里至少有三个是好手,当下浑身打了个激灵,日间来时,若是碰到他们,岂不危险? 那八人走入了将军砦,夜色太黑,没有发现离忘仇。只听声音雄厚那人说道:“哎呀!离兄!”一人道:“唉,这次被江若琪那婆娘捣了乱,主上生气的紧,幸好没有责怪我,要我戴罪立功,我才捡了这条命啊。”尖声那人道:“日间主上召我们回去,就是说你这事,幸亏离兄你机警,将这娘们的脚筋挑了,她才没能逃脱。” 离忘仇认得那离兄的声音,正是离光恬的,心中恼怒:“原来是离光恬这混蛋找了人来!”又想:“他们口中的主上又是谁?离光恬也算是高手,竟也听命于他?” 尖声那人道:“离兄,你说那东方一缺会不会回来?若是不回来,我们在此岂不是白等?”离光恬哈哈笑道:“江若琪砸了我的场子,只道是给东方家报了仇,这等喜讯不回来说说,又怎能行?放心,必然会回来。” 声音雄厚那人道:“希望你的推断没错,主上最恨阻碍他的人,若是走脱了东方一缺,那我们兄弟几个都要惨死啊。”离光恬笑道:“理会得,理会得。” 离忘仇心想:“嘿嘿,只可惜你们的阴谋被我听了去,我就回去告诉缺妹,她不来,你们统统都要被那个主上杀了。”转念一想:“不行,东方家主是缺妹的姐姐,我要与缺妹在一起,那她也是我的姐姐,若是离光恬不见缺妹回来,必要杀了姐姐。” 离忘仇向四周看了看,不见有其他人来,屋内人数用手指便数得清楚,为今之计,只有将事态告诉江若琪,再想办法救东方一灿。心念一定,便悄悄走了开去,但夜色太浓,离忘仇没有注意到脚下,走了十来步,“咔嚓”一声,踩断了一根树枝。 “是谁?”屋中离光恬的声音传来,离忘仇大惊:“糟了!”只听将军砦内脚步声陆陆续续逼近,离忘仇急中生智,大笑了起来:“哈哈哈!离光恬,吃我一招衍风暴!” 这时离光恬等人已跑出将军砦,听了离忘仇这句话,离光恬吃了一惊:“是你这个臭小子?躲什么?滚出来!” 其实离忘仇就站在众人前方十几步的位置,恰有一棵小树,离忘仇横身躲在树后,只因夜色太暗,几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才没让离光恬等人看到。离光恬带人顺着声音寻来,离忘仇手中早已捏了几颗石子,用力向远处一扔,石子落地,发出了声响。 离光恬大叫:“站住!”便带着人向石子落处跑了过去。离忘仇失了八成的力气,这一扔只扔了五六步的距离,若不是借着夜色,早就被离光恬看到了。离忘仇趁着他们跑去,急忙跑进了将军砦中。 进了将军砦,便听到东方一灿的怒喝:“去而复返,是什么意思?有本事就杀了我,休想害我妹妹!”离忘仇蹿进屋中,将纱帐撩起,只见东方一灿披头散发,身上衣服撕得破破烂烂,两腿疲软的摊在地上,确是被挑断了脚筋。如此景象,惨不忍睹,东方一灿落在那群恶人手中,不知受了多少**。 离忘仇道:“没时间了,快跟我走!”说着,将自己的外衣除下来,披在了东方一灿的身上,也不理东方一灿愿不愿意,背了东方一灿便往外跑。 离忘仇此刻的力气只剩两成,再背上了东方一灿,只跑得三五步,便累得满头大汗。离忘仇知道再迟一步,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强打精神,向外跑去。 离忘仇来救,东方一灿得脱了一条性命,便是救了妹妹东方一缺,心下好生感激,问道:“少侠,多谢你。”离忘仇累得手脚僵硬发痛,没有回话,只怕说一个字,便会漏掉一丝力气。好不容易才走出门,却听到离光恬等人的脚步声传来,口中还带着咒骂之词,离忘仇大吃一惊:“这么快便回来了!” 东方一灿道:“少侠,多谢你相救,你已尽力,放下我,自己逃命去罢。”离忘仇道:“不行!”东方一灿听这两个字说得斩钉截铁,为之一怔,离忘仇已背着自己,躲在了石狮之后。离光恬等人这时回来,口中嘟囔着:“他妈的,那臭小子,中了我的毒不去解,还来给我捣乱!” 待得他们进了将军砦,离忘仇便发足狂奔,没命的向前跑。没跑出几步,便听身后传来声音:“妈的!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追!快追!”紧接着脚步声噼噼啪啪就响了起来,已追出将军砦,这回离光恬等人带了火把,火光照耀下,将离忘仇看得清清楚楚。 离忘仇只顾向前狂奔,但失去了力气的他又怎能跑得快?东方一灿急道:“少侠,我多谢你相救,你快放下我逃吧!”东方一灿虽断了双腿,但功夫未废,见离忘仇跑得如此缓慢,知道跑不掉了,毕竟离忘仇是来相救自己的,不能让他丧命于此。 谁知离忘仇并不答话,只顾向前,竟没有半分要将东方一灿放下来的意思,东方一灿感激万分,却又觉得奇怪,这人与自己没有半点相干,为何会如此舍命相救? 又跑出了十来步,终于被离光恬等人追上,十个人将二人团团围住,离光恬道:“臭小子,果然是你!还没吃够苦头么?”离忘仇已累得筋疲力尽,将东方一灿轻轻放下,靠在树上,大气连连。 东方一灿道:“少侠,多谢你的相助。”转头对离光恬喝道:“恶贼!这事与他无关,有种你就冲着我来!” 离光恬一脚将东方一灿踢翻在地:“臭娘们!吼什么吼?”东方一灿毕竟是东方家的家主,抓了一把泥土,挥手猛扬,泥土中有不少石子,只听清脆的破空之声传出。离光恬一惊,闪身躲过,“噗噗”两声,有两块石子击在了一个人身上,那人“啊”的一声,长剑脱手,翻身倒地,竟是痛得爬不起来了,只在地上扭来扭去。 离忘仇捡起了长剑,挡在了东方一灿的身前,深吸了口气,稳住呼吸,道:“你们想动他,就先杀了我!”离光恬听他语气中甚是无力,感到奇怪:“怎地才几日不见,他的功夫竟倒退了许多?是了,这小子诡计多端,定是引我先出手,他还有杀招在后面。” 想到离忘仇施展的那招衍风暴,委实惊出了一身冷汗,对众人道:“弟兄们,这小子诡计多端,小心些。”众人听离光恬这么一说,一时竟也不敢上前。 离忘仇道:“来啊!我的三绝剑法除了衍风暴,还有六剑,每一剑都强过衍风暴,敢试试的便上来!” 众人目光齐齐落在了离光恬的身上,离光恬在众人中武艺最强。但他见识过离忘仇的剑法,确实十分厉害,若是还有更强的招数,自己难免会伤在他的手下,一时踌躇不决,不敢上前。离忘仇心中却在叫苦:“幸好三绝剑法精妙,唬得住他们,但此刻任意一人上前来,只消半招便能要了我的命,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声音雄浑那人按捺不住,道:“你们不上,我上!”抡起了大锤,便向离忘仇的头顶砸去!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徐之桓归来 那人大锤砸来,势道甚猛,离忘仇吃了一惊,此时此刻,自己如何能应付得了?硬着头皮,长剑横向刺出。剑走轻灵,大锤笨重,离忘仇力气虽然没有,剑法却还是记得的,这一剑是“千叶剑法”中的“剑斗七星”,绕过大锤,直向那人咽喉刺去。 那人没料到离忘仇的剑法如此精妙,大锤在半空硬生生收了回来,向后连退了两步,离忘仇毕竟力气太弱,这一剑使到一半,便没了后劲,否则这一剑势必取了他的性命。东方一灿见那人露出了破绽,一扬手,两颗石子飞将出去,一颗击中那人手腕,一颗打在那人膻中穴之上,那人闷哼一声,跌倒在地,大锤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离忘仇剑招甚是精妙,众人吃了一惊,但其中加上离光恬,共有四个好手,见离忘仇这一剑虽然巧妙,却无甚力道,知道离忘仇不堪一击,反倒是断了双腿东方一灿,她的暗器却是劲力十足,不容小觑。 离光恬看破了其中玄机,哈哈一笑,刀剑齐出,左手一刀“横劈五岳”,右手一剑“飞流直下”,向离忘仇攻了过去。离忘仇见刀砍向腰间,剑刺向头顶,十分凌厉,知道厉害,但向旁闪开的话,离光恬刀剑两分,剑追自己,刀便可看向东方一灿,这该如何是好? 东方一灿连射了两粒石子,都被离光恬以刀刃挡开,刀上力道不减,继续向离忘仇砍去。离忘仇深怕伤了东方一灿,不愿躲避,但不躲避的话,自己必死在离光恬的刀剑之下,啥时间,离忘仇脑中转了无数个念头:“怎么办?怎么办?” 终于离忘仇大喝一声,长剑一挺,将那招“衍风暴”施展了出来。离光恬见离忘仇出这一招,虽对这剑招颇为忌惮,但却仗着自己功力比离忘仇深厚,竟是不去管他,刀剑反而加力,要将离忘仇手中长剑给震断。 “当”的一声,两兵相交,离忘仇此刻哪里是离光恬的对手?莫说离光恬全力以赴,就算他随意出招,自己也只能是一败涂地。长剑果然脱手飞出,直直冲向高空,离忘仇怎承受得住他的力道?向后跌倒,东方一灿在他身后,见他跌倒,伸手将他扶住。 东方一灿道:“少侠,不用理我了,他们是要对付我东方家,你只需离去,他们不会为难你的。”离忘仇被离光恬震得胸口气闷难当,好不容易才喘出气来,呵呵笑道:“嘿嘿,你是缺妹的姐姐,便是我的姐姐,我与缺妹是否能在一起,全凭你的一句话,我岂能丢下你不管?” 东方一灿一怔:“你……”心中默念了一遍离忘仇刚说的话,顿时大悟,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原来如此!很好,我妹妹能有你这么一个夫君,也不枉费了!”离忘仇大喜,道:“你同意了?” 东方一灿道:“你肯舍命救我,足见你的为人侠义,遇强敌而不怯,足见你有莫大勇气,虽然手头上功夫差点,但也配得上我将军砦了!”东方一灿毕竟是东方家的家主,虽然是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但一根傲骨仍是傲然挺立。 离光恬听了,笑道:“原来这小子是你的妹夫,难怪他这么拼命的救你,可惜,嘿嘿,你们两个现在又能何为?”转头道:“这小子手头上功夫已弱了八成,不堪一击,大家把他们抓住,等东方一缺一来,便一并杀了!”众人齐声应答,向离忘仇围了过去。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声脆响,响声彻天,虽脆却十分刺耳,众人吃了一惊,只见一柄长剑从空中飞来,竟是刚才离忘仇被震飞后一直没有落下的那柄剑! 长剑如同活过来一般,在空中旋舞,忽听“啊”的一声惨叫,一人翻倒在地,竟是在瞬息之间,被那长剑刺倒。长剑刺翻一人,在半空中挽了一个剑花,快速之极,便似一个银白色的圆圈一般旋转起来,剑锋上的“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又将三人刺翻在地。 众人尽皆失色:“有鬼!”两人吓得仓惶逃窜,离光恬与另三个功力高的,哪里见过这会自行飞来飞去,发起攻击的长剑?虽没逃走,却也受惊不小。长剑迅捷异常,“嗖”的一声飞将出去,将逃走那两人刺倒,只一眨眼功夫,又回转过来,连续四剑,竟似同时刺出,向离光恬四人攻来。 离光恬刀剑一交,挡住剑招,但觉剑上力道浑厚万分,只震得他虎口发麻,刀剑再也拿捏不住,向空中飞脱出去。另外三人功夫还不及离光恬,离光恬挡不住,他们又岂能挡住?早已翻到在地。 离忘仇又惊又喜,不知是何神在相助自己,忽然看到一道白影从自己头顶掠过,却是一人,那人身法好快,抢在离光恬刀剑落下之前,手掌一推,脚下一踢,均落在刀剑柄上,刀剑如同两道长虹,直向离光恬射去,离光恬大吃一惊,向后跳开,刀剑均插入地面,直没入柄。 那白影落在离忘仇身前,哈哈笑了起来:“数载寒秋不念武,只因未到出剑时。”这个人,竟是离忘仇遇见的那个醉汉! 离光恬心中惊慌失措,但面上却强打镇定,问道:“前辈是何人?为何来管我们的事情?”这醉汉道:“前辈?要说年纪,我比你还小上十几岁,哪里配做你的前辈?不过你要这么叫,我便应承了。” 离光恬一怔,眼前这醉汉一股子浓烈的酒气,披头散发,满面胡须,看起来十分苍老,没想到竟比自己年岁小很多。离光恬道:“你究竟是什么人?”醉汉回头看向离光恬,道:“你记住我的模样,记清楚了。”离光恬又是一怔,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醉汉道:“你回去告诉司马碧杰,我徐之桓回来了,让他小心防范,不要一个不留神,被我取了性命。”此言一出,离光恬与离忘仇都大吃一惊,离光恬“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指着徐之桓道:“你你你!你就是徐之桓?那个徐之桓?” 徐之桓笑道:“天下还会有第二个像我一样的徐之桓么?”离光恬知道自己决计不会是徐之桓的对手,趁徐之桓现在还没有起杀心,先走为妙,于是伸手去抽那插入地面的刀剑,竟是用尽了全力也抽不出来,只得弃了刀剑,快步离去,受伤的众人也灰溜溜的跑了开去。 当年与神一战之后,徐之桓虽然活了下来,但亲眼目睹了沈菁身体的消散,徐之桓万分懊恼,自己对不起沈菁,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做出的错误决断而导致。徐之桓将自己关在了自责的狭隘小屋之中,整天借酒浇愁,不修边幅,似乎只要喝酒,便能忘记一切烦恼一般,一个英俊的男子,在五年酒水的浇灌下,竟变成了发须散乱、一身臭味的酒鬼。 得脱大难,离忘仇长长的舒了口气,徐之桓回过头来,向离忘仇看了一眼,离忘仇浑身一个激灵,仿佛见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站得笔直,便如石头一般,一动也不敢动。离影给他说的故事中,徐之桓是五官之一的转世,是武艺盖绝天下的豪才,是抗击天神的英雄,离忘仇一直以来都十分崇拜徐之桓,如今见到了徐之桓,心中万分激动,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徐之桓见离忘仇这个样子,呵呵一笑:“兄弟,你的勇气可嘉呀。”离忘仇大吃一惊,急忙下拜道:“前辈英伟非凡!晚辈岂敢与前辈兄弟相称?”这话听起来虽是阿谀奉承,但却是离忘仇的真心话,在离忘仇的心中,徐之桓就是一个永恒不可磨灭的传说。 徐之桓道:“我算得什么前辈?现在的我,声名狼藉,便如丧家之犬一般,反倒是司马碧杰,嘿嘿,嘿嘿,他现在可威风至极了。” 离忘仇正要与徐之桓说话,东方一灿突然身子一软,倒了下去,离忘仇大吃一惊,扶住东方一灿,叫道:“东方家主!您怎么样?”东方一灿闭目不答,双唇发紫,徐之桓走上前来:“我看看。” 徐之桓一看之下,长叹一声:“唉,真元耗尽,已是无力回天了。”离忘仇惊道:“怎么可能?方才她还发飞石助我的!” 徐之桓道:“她刚生产,身体本来就十分虚弱,又受尽了各种非人的对待,早已是油灯枯尽,又运力发射飞石,更耗精气神,现在已是无法挽回了。”说着,徐之桓向东方一灿的身下看了一眼,双目立时紧闭起来,额上挤出几丝褶皱,转过头去,脑中浮现出当年自己设计,竟将沈菁拱手送给了薛有财,想到薛有财强占沈菁身体时的猥琐神色,还有沈菁当时经历的痛苦,徐之桓心中便如遭到铁锤砸击,每一下都剧痛难当。 离忘仇听了,心中巨痛,眼泪忍不住便流了下来,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东方一灿微微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气若游丝,但言语中却还含有一股威严。离忘仇声音沙哑,答道:“我叫离忘仇。” 东方一灿道:“我妹妹交给你,我放心了,你要……你要……”你要好好待她几字没有说完,便闭上了双目,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 第一百二十章 独闯敬神庄 离忘仇大叫一声:“姐姐!”将东方一灿抱在了怀中,放声大哭起来。徐之桓当年亲眼见到许多同伴在眼前逝去,感同身受,也不禁伤怀。 过了良久,离忘仇止住了哭声,虽然是才见到东方一灿,但在离忘仇的心中,她是东方一缺的姐姐,便如同自己亲姐姐一般,而她又将最心爱的妹妹托付给了自己,这是对自己何等的信任?世间的亲人,就只有离影、东方一缺、东方一灿三人而已,亲人故去,离忘仇自然痛楚万分。 离忘仇抱了东方一灿的尸身,对徐之桓道:“前辈,江若琪前辈现在与我在一起,您要去见见她么?”徐之桓微微一笑:“不了,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你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我的事。”徐之桓有命,离忘仇怎敢违抗?点头应了,便抱着东方一灿,慢慢隐在夜色之中。徐之桓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嘿嘿笑道:“很久没有动武了。” 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 高山之巅,虎形石上,徐之桓躺在其上,抬头仰望着天空,看那乌云翻滚游移,内心便如潮涌,仿佛仍在经历五年前的那一战般。 五年过去了,徐之桓的从来都没有好受过。不知多少次,徐之桓总想从私塾外跳进去,与离影见上一面,但当初自己犯下了滔天大错,离影还在传说自己如何如何英雄了得,徐之桓听了之后,便再也无法移动脚步,自己真的英雄?真的了得? 一声哂笑,一壶酒,徐之桓摇摇晃晃,离开了私塾,将自己藏起来。当年那一战的最后,沈菁的身体烟消云散,与神同归于尽,这一直是徐之桓心中的痛,最让徐之桓痛的是,沈菁消失前的那神情,尽是爱意,居然一点也没有责怪自己,这是何等沉重的枷锁? “我徐之桓何德何能,竟让你这样爱我。” 徐之桓感觉自己无能至极,心灰意冷的他,沦为一个酒鬼,只想麻痹自己,让自己的心里不那么难受。但是,徐之桓非常清楚,自己是在逃避,在逃避自己铸下的大错。 “是时候了。” 徐之桓一口将葫芦里的酒咕噜咕噜的喝了个净,随手将葫芦丢到山谷中,看着酒壶逐渐隐在云雾中,随手一掌打在了虎形石上,只听一声巨响,那虎形石被拍得粉碎,随即身子一轻,飘然下崖。 敬神庄,经过五年岁月的打磨,竟一点变化也没有。离光恬飞一般的跑了进去,直径跑向金龙堂,大门紧闭,守门的人见他气急败坏的跑来,将他拦住,道:“离光恬,你干什么?”这守门人面上戴了金属面具,颇有一股威严。 离光恬道:“我有要事向主上禀报!”守门的那人道:“主上现在正在练功,没空见你。”离光恬道:“此事事关重大!”守门那人毫不客气:“有什么事能比主上练功更重要?你要么在这里等着,要么就滚一边去。” 这守门的人根本不将离光恬放在眼里,要喝就喝,要骂就骂,离光恬竟不敢回嘴,只得站在原地不动。 过了片刻,金龙堂中传来“呼”的一声,似人的呼吸之声,却又无比巨大。离光恬心中一凛:“主上的功力又上升了许多。”呼声过后,一个男子的声音地沉沉的传来:“站在外面的是谁?” 那守门的人道:“回禀主上,是离光恬。”堂中人道:“有什么事么?”离光恬大声道:“主上,我遇见了徐之桓!” 话音刚落,只觉从堂中传来一阵强风,那强风将大门吹开,直冲出来,吹得离光恬几乎站立不稳,但那守卫却丝毫不动,显然守卫的功力要比离光恬要高。 紧接着,一个人影飞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了离光恬的面前,道:“当真?你真的见到徐之桓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司马碧杰! 五年前一战,司马碧杰并未参战,得意存活,那一战之后,司马兄弟三人均没有从魔林回来,司马碧杰便理所当然的接掌了敬神庄,经过五年的经营,司马碧杰功力大增,四处向高手挑战,竟没有一个人能够胜得过司马碧杰,其功力之高,已远远超过了司马崇嘉。敬神庄本来就号称天下第一修行门派,纵然是仙法没了,无法再修行,但出了司马碧杰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名声不衰反盛,仍然是天下第一门派,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投在敬神庄的门下。 离光恬见到司马碧杰,浑身便是一颤,应道:“是,我见到他了,我奉主上之命去剿灭将军砦,却叫徐之桓出手救了下来。” 司马碧杰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好得很!徐之桓,我找了你五年,你终于肯出现了,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轻易死!”又问离光恬:“他在何处?” 离光恬道:“我回来时,他还在将军砦,现在却不知道在何处了。”司马碧杰大怒:“那还不快去找?”离光恬一惊,忙道:“好,好!我这就去找。”说罢转身便跑,司马碧杰望着离光恬逐渐远去的身影,高声支招:“找到便看住他,然后派人来报我!” 那守卫道:“你找徐之桓做什么?”司马碧杰道:“徐之桓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我这个做兄弟的,自然要与他好好的叙叙旧。”守卫道:“只怕不像吧?”司马碧杰怒吼道:“住口!我的事情,岂由得你这样的下人来揣度?”那守卫怔了怔,倒退两步,行礼道:“对不住,是我错了。” 突然,从敬神庄外传来“啊”的一声惨叫,二人一惊,向门口看去,只见离光恬的身子直直的飞了进来,重重的摔在地上,身子不住的抽搐,再猛抽了三两下,竟是不活了。 敬神庄是司马碧杰的地头,虽然司马碧杰对离光恬没什么好感,但毕竟是为自己做事的,而且有人竟敢在敬神庄杀他的人,他如何不怒?大喝道:“是哪个狗娘养的小狗崽子!竟敢到敬神庄来撒野!” 一缕微风徐徐吹来,只见一个白影踏步走进敬神庄中。 “碧杰,你可还认得我?”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徐之桓! 司马碧杰见到徐之桓,先是一惊,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徐之桓?徐之桓?哈哈哈!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笑声爽朗,竟是丝毫没有将离光恬的死放在心上。 徐之桓淡淡一笑,抓起了自己的胡须在身前晃了晃,道:“我会变成这样,可有一半是拜你所赐。”司马碧杰笑道:“诶,你我兄弟多年不见,今日就不说那些不开心的,来来来,我特意给你准备了美酒佳肴,我这便给你拿去。” 司马碧杰转身走进金龙堂中,忽然听得一声呼啸,一支箭从金龙堂中直飞出来。徐之桓早料到司马碧杰心怀不轨,右手猛力一挽,将那箭矢挽在了袖中,那箭矢劲力仍存,射穿了徐之桓的袖袍,插到大门门板之中。 司马碧杰从金龙堂中再度现身,手中已多了一口宝雕弓,看了看那支箭矢,笑道:“之桓,五年不见,你的功夫精进了许多啊。” 徐之桓道:“没了仙法,只能连连拳脚刀剑的功夫,反倒是退步多了。你却是丝毫没有变。”司马碧杰问道:“我如何丝毫没变?”徐之桓道:“仍是那般的卑鄙无耻。”司马碧杰哈哈笑道:“多谢你的谬赞,兄弟我可承受不起。” 司马碧杰将宝雕弓往肩上一挎,道:“来,我们切磋切磋,看看五年之后,谁更厉害。”徐之桓呵呵一笑:“好啊。”目光突然变得犀利:“我今日就是为了此事而来,我要与你算算我们之间的账。” 眼看二人就要开战,那守卫道:“主上,让我与他打。”司马碧杰一笑:“这个人,我要亲自对付。”那守卫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司马碧杰双掌一错,互相交错着向徐之桓攻了过去。 徐之桓右手一抬,左手一按,已将掌势止住,一只左手将司马碧杰的双手按了下去。司马碧杰嘿嘿一笑:“好掌法。”徐之桓道:“你也不差。”司马碧杰双手一分,推开徐之桓,又是一掌向徐之桓的胸口打了过去,徐之桓左手拦住他的掌法,右手成锥,向他脑门点了过去。 司马碧杰只觉劲风凌厉,不敢不避,向后仰身避开,临退时身子腾空跃起,横扫一脚,踢向徐之桓腰间。徐之桓本要抢攻,但司马碧杰这一脚出其不意,徐之桓只得退开,然后又再度攻上,司马碧杰也已站稳,两手成掌,上劈下击,呼呼的施展开来。 二人交手,陡然之间已过了五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司马碧杰突然两掌一个虚晃,向徐之桓的双眼劈了过去,徐之桓回掌招架,司马碧杰已收回手掌,退出了战团。 徐之桓道:“怎么?不打了?”司马碧杰呵呵笑道:“怎么可能?只是我们已打了五十回合,十回合为一年,五年之叙已过,接下来便要动真格的了。” 徐之桓冷笑一声:“动真格的又怎样?”司马碧杰道:“你看那是什么?”向徐之桓身后一指,徐之桓回头看去,不禁大吃一惊:只见沈菁被两个大汉夹住,神情萎靡,从旁边小屋中走了过来! ------------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生死三十招 徐之桓见了沈菁,浑身不禁发起颤来,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要干什么?快放了菁儿!”司马碧杰嘿嘿一笑:“要放,那也可以,只是要你陪我玩玩。”徐之桓一怔:“怎么陪?”司马碧杰道:“我五年来苦修血魔修罗大法的威力,就要用你徐之桓来试试。” 沈菁被司马碧杰挟持,徐之桓想也不想,高声道:“好!便陪你试,如何试?”司马碧杰道:“很简单,你若是能从我的手上挺过三十招,你便将然带走,我决计不阻拦你。”徐之桓一愕,自己与司马碧杰从小一起长大,司马碧杰无论是悟性、根骨都十分糟糕,别说苦练五年,就算再苦练二十年,也很难有大的进展,此时他却说出这样的话来,究竟是什么让他有如此的自信? 徐之桓又向沈菁看了一眼,见沈菁半点神色也没有,心中一凛,高声道:“好,便陪你三十招!” 司马碧杰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好!接我第一招!”话音刚落,司马碧杰右手手掌便翻了过来,向前疾推了一掌。徐之桓身子向左一侧,右手顺势一探,向司马碧杰的胸口打去,司马碧杰回手挡开,右脚飞起,一脚过后,又一拳打向徐之桓面门。 徐之桓见他腿拳均不够凌厉,仰头避过一脚,双手成掌齐出,左掌挡住了司马碧杰的拳头,右掌向着司马碧杰肩头打了过去。司马碧杰身在半空,却一个急转,竟在半空旋转开来,避过了这掌,紧跟着又还了徐之桓一掌。 二人你来我往,顷刻间已拆了十招,这十招之内,徐之桓已有多次机会能够将司马碧杰击败,但关键一招出到实处,却被司马碧杰以奇异的方式化解开去,或者脚上头下以避拳,或者反身背掌以挡脚,端的怪异。徐之桓心道:“他的武艺怎如此奇怪?” 又拆了十招,徐之桓右手一撩,将司马碧杰带了个圈,左手拳直向司马碧杰的腰间打了过去。眼看司马碧杰就要中拳,但见司马碧杰唇角一扬,竟扑身而下,双手在地上一撑,整个人借着臂力,向后跳了过来,双腿猛踢徐之桓小腹。 这一下变招怪异至极,徐之桓大吃一惊,急收了拳,来挡他的踢腿。一挡之下,只觉司马碧杰的这两腿威势甚足,只震得徐之桓双臂发麻,胸口堵了一口闷气,向后倒退而去。司马碧杰大喝道:“第二十二招,第二十三招,第二十四招!”每喊一句,便是一拳如同抡锤砸击一般,向徐之桓头顶砸来。 司马碧杰的手臂大起大落,每一拳都相同,直截了当,没有丝毫变化,但徐之桓只觉劲力扑面,伸手格挡,只觉被击打得痛入骨髓,双臂几欲断裂,哪里还能变招破解?只得勉强接下了这三拳,三拳过后,徐之桓堵在心中的闷气再也憋不住,重压之下,化作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司马碧杰又大喝道:“第二十五招,第二十六招,第二十七招!”又是三声,又是一模一样的三拳,连续向徐之桓的胸口打了过去,徐之桓知道这拳的威力十分凶猛,右手掌按着左手背,挡了第一拳,只觉劲力潮涌般袭来,手掌立时在他的手掌上转了个圈,将这一拳的力道卸去了一半,随即身向后退,直跃了十五步距离,才卸去了这一拳的劲力。 徐之桓大吃一惊:“司马碧杰他……怎么会变得如此厉害?”向司马碧杰看去,只见司马碧杰早已打出的第二十六招与二十七招,竟化作一股红光,红光又凝聚成血拳,直向徐之桓冲了过来。徐之桓急忙向侧面闪躲,那两个血拳打在了墙上,只听“轰”的一声,墙壁应声而倒。 徐之桓惊道:“这……仙法?”司马碧杰见了徐之桓那惊讶的表情,露出了桀骜而满足的笑容:“哈哈哈!没错!当今世上,懂得使用仙法的人,就只有我司马碧杰了!第二十八招!”那个“招”字刚落下,司马碧杰便双拳一击,两个血拳便向徐之桓飞了过来,徐之桓一个纵身,跳到了半空,那两个血拳又轰中了墙壁,这一次威力更大,一面墙直接被轰成了粉碎。 徐之桓万分惊讶:“不可能!仙法已在五年前从这世上消失了,为什么司马碧杰他会……他会……”忽然徐之桓的脑中灵光一闪,惊讶的道:“难道……”正有所眉目,司马碧杰却已到了自己的身后,笑道:“这是第二十九招。”徐之桓身在半空,本就难以闪躲,再加上自己思绪不在战斗之中,双手、双脚均被司马碧杰各以手脚制住,司马碧杰缠着徐之桓,徐徐飞升,桀桀笑道:“哈哈哈!太好了!徐之桓,你终于被我以实力击败了!这世间,我看谁还敢看不起我!” 客栈之中,东方一缺泣不成声,江若琪与离忘仇在一旁安慰,东方一缺痛失亲姐,心中伤痛万分。江若琪站起身来,轻声对离忘仇道:“忘仇,让她自己带会,你跟我出来一下。”离忘仇点了点头,轻声道:“缺妹,不要太难过了。”见东方一缺只顾哭泣,离忘仇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江若琪早在门外等候,见离忘仇出来,开口便问道:“你遇见什么人了?快告诉我。”言语中颇有急切之意。离忘仇一怔,道:“没有啊,我没有遇见什么人。”徐之桓交代过,不让离忘仇将见过自己的事情说与别人知晓,离忘仇对徐之桓敬若天神,自然不敢违抗,江若琪问起,也只打个敷衍。 江若琪道:“你胡说八道!你现在只有两成的力气,遭到离光恬等人的合围,饶是你机智万分,也不可能背着东方家主的尸首在不被他们发现的情况下到这里来。”说着,又瞧了瞧离忘仇的右手,一把抓了起来,续道:“你的右手手腕上有一丝淡红细痕,别人不知,却不能瞒我,这是你与别人动过手的证据。”离忘仇喝了江若琪的药后,体质变得特意,若是出手与人争斗,便会在用力之处出现一道血痕,三日后才会散去,徐之桓施展剑法,用力处是在手腕上,这血痕便是他使剑的铁证。江若琪一代名医,自然瞒不过她的法眼。 离忘仇被江若琪说中了心思,心中慌了,目光游移,没有作答,江若琪道:“你不说,我便替你说,救你那人白衣白发,使得一手好剑法,是不是?”离忘仇心中本就慌乱,江若琪又咄咄逼人,听她这么一说,便道:“是白衣,但不是白发。”话刚出口,便知自己失言,立时闭嘴。 江若琪面上露出失望神色,他只盼救他那人会是秦南晟,五年来,江若琪对秦南晟的日思夜想,着实是她的一块心病。不过听离忘仇这么说,便知确实是有人救了他,当下再逼问道:“你说,救你那人究竟是谁?我问你,你不答,便是对我不敬,难道你父亲没有教过你,要尊敬前辈么?”其实江若琪的岁数也比离忘仇大不了多少,自称前辈实在是不太妥当,但离忘仇在离影的教诲下,虽然有些浪荡,却对尊卑之礼看得极重,江若琪比自己早出道多年,尊一声前辈,也是理所当然,江若琪这句话正击中了离忘仇的心扉,离忘仇喃喃道:“那位前辈他……他……” 江若琪见他如此,笑道:“他不让你告诉我他是谁,是不是?”离忘仇无可反驳,只得点头,江若琪道:“你也不用回答,我来猜猜便是,他是男的,是不是?”离忘仇不点头也不摇头,给她来了个充耳不闻,但江若琪却从离忘仇的神色中看出,自己已经猜中了。 江若琪又道:“他是徐之桓,是不是?”最后那句“是不是”,江若琪将语气提高了许多,离忘仇全身一震,忙道:“不是!不是!徐前辈不是徐之桓!”这一句话又将底子完全泄露了出来,江若琪哈哈一笑:“原来之桓那小子还没有死!太好了!太好了!那他到哪里去了?” 离忘仇心中暗骂自己,平时的话,自己完全可以瞒混过去,但在前辈的面前,自己的那点滑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眼见无法再瞒,离忘仇只得点了点头,说道:“不知道。”江若琪见离忘仇眼中肯定,是没有说谎的样子,便叹了口气:“唉,这家伙,好不容易露面,却又隐藏自己的行踪,却是为什么?” 忽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他或许是去了敬神庄,找司马碧杰算账去了。”江若琪一惊,喝道:“是谁?”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老人与一个美貌女子缓缓的走上楼来,正是左济与沈菁!江若琪不认得左济,却认得沈菁,大喜之下,叫了声:“菁儿!”便迎了上去,拉住沈菁的手,十分高兴。 ------------ 第一百二十二章 重新的相聚 离忘仇见了二人,便如老鼠见了猫,躲进了房中去。左济早将离忘仇的行动看在眼里,对江若琪做了自我介绍后,走到房门前,高声道:“忘仇,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呀?”离忘仇道:“反正我是不会帮你们的,我只想为我村子里的人报仇!” 左济道:“那边是了,我们是同路人,为何要避我们?”离忘仇一怔:“同路人?” 一旁的东方一缺已平复了情绪,看着离忘仇,只听左济又道:“东方家的小姑娘,你姐姐被离光恬杀害,你要报仇么?”东方一缺想也不想,道:“我要报仇!”左济道:“那你也与我们是一路的。” 离忘仇道:“等等,什么一路人?”左济道:“寂魂、离光恬是你们的敌人,而他们的主子司马碧杰,却是我们的对头,我们不是同路人又是什么?” 离忘仇一怔,心道:“我的仇固然重要,缺妹的仇我也自然要替她报的,却没想到,千躲万躲,还是没躲掉。”离忘仇道:“既然如此……” 话没说完,左济便推门走了进来,说道:“很好,那我们这就启程,往敬神庄去,与司马碧杰决一死战!”离忘仇道:“不行,我现在……”左济见离忘仇神色有异,问道:“你怎么了?”不待离忘仇答话,上前便捉住了离忘仇的手腕。 照平时来说,离忘仇固然躲不去左济这一捉,但也会有所挣扎,但此时,离忘仇手上竟连一点挣扎的痕迹也没有,左济大惊,问道:“你的力气怎么没了?” 江若琪叹了口气,将离忘仇中毒失去力气的事情说了,左济身子一晃,坐在了地上,道:“怎么会?整整五年的时间,我们等的就是这一天,他却……他却没了力气!这……这……唉!”五年的谋划白费,左济重重的叹了口气出来。 离忘仇脑中嗡的一声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五年?”左济忙道:“没有,没有。”离忘仇道:“前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左济正色道:“我怎么会有事情瞒着你?我连三绝剑法都交给了你。”沈菁走了进来,道:“左大哥,既说漏了嘴,就不用瞒了。”看向离忘仇:“我将一切的事情都告诉你。” 五年前的一战之后,众人失散,直到三年前,左济才与离影、屈别江重逢。那时敬神庄已在司马碧杰的带领下如日中天,众人更打听到司马碧杰有解放石化了的神的企图,为了阻止司马碧杰,三人便凭着自己的力量,向司马碧杰发起了挑战。 但,司马碧杰在这两年来不禁功力大增,而且还会施展已经消失了的仙法,再加上寂魂的相助,三人哪里是对手?两次挑战都惨败而归,司马碧杰下对三人发起了追杀令,三人不得已,只能隐居起来,离影开了私塾,屈别江躲进了龙腾寺,左济则远避在深山老林中,领悟三绝剑法。 三人临别时,曾讨论过如何对付司马碧杰,但都觉得司马碧杰此刻厉害得紧,左济虽能领悟三绝剑法,但每领悟一分,自己便苍老一分,也力不从心一分,就算练成了三绝剑法,也不是他的对手。为了避免当年准备不充分导致全军覆没的局面,三人便想了一个办法:找一个资质高的人,三人悉心传授,让他将三人的武艺融会贯通,到那时,凭借千叶剑法、八环九殇刀法与三绝剑法的融合,必能另辟蹊径,除掉司马碧杰。 而离忘仇,便是他们选中的人。 离忘仇听完,呵呵笑了起来:“原来,三年前从强盗的手中将我救下,是为了让我替你们厮杀?哈哈!那若我不是资质高,你们便不救我了么?” 左济道:“人在江湖,侠义为本,就算你的资质不高,离影也会出手相助的。”离忘仇哪里听得进去?只冷冷的道:“你们这些人,口中说着要防止邪神降临,造福苍生,却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哼哼,哼哼。” 离忘仇向东方一缺看了一眼,道:“若不是我与缺妹的仇人与你们的仇家是一路的,你们休想让我替你们卖命!” 左济苦笑一声,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你失去了八成的力气,与废了武功又何区别?我们的用心就算再是十恶不赦,现在也无可奈何了。” 离忘仇又向东方一缺看了一眼,见东方一缺眼中的泪水转来转去,有对姐姐离去的悲伤,也有对自己失去了八成力气的心痛。离忘仇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取回力气?我非要报仇不可!”离忘仇再次强调自己只是为了报仇而已。 江若琪摇头道:“没法子了,你的力气已失,再也不能取回。”离忘仇仰天而笑:“哈哈哈!难道天注定我不能报仇么?”笑得凄婉而苍凉。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有办法!”众人听了,又惊又喜,向外看去,只见一个老者缓缓走上楼来,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多时的离影! 离忘仇见到离影,不由得大喜:“爹!”便跑到离影跟前:“您这段时间到哪里去了?孩儿想得你好苦啊!”离影呵呵一笑:“这段日子,可苦了你了。”离忘仇忽然想起离影收养自己是有用心的,面色一沉,退到了东方一缺的身边。 离影见他如此,心中愧疚,也不责怪,只微微一笑,道:“她是我未来的儿媳妇么?”东方一缺本来伤心,听离影这么一说,面上微微一红,向离影行了一礼:“晚辈东方一缺,见过离前辈。” 离影笑道:“好好好。”将东方一缺扶起。 左济等人见了离影,都与他寒暄起来,最后离影正色道:“忘仇力气失了八成,这反而是好事,我这段时日其实一直在鹤峰观,鹤峰观的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大阵已完成,不仅忘仇的功力可以恢复,连我们的仙法都能回来。” 离忘仇听了,大吃一惊,心中却凉了一半:“原来他一直在鹤峰观,却为何不出来与我相见?是了,我只是他们的一颗棋子,见与不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念及此处,又向东方一缺看了一眼:“这世上唯一对我真正好的,就只有缺妹了。” 离影道:“我已与鹤峰观的无虚道长说好,六日之后便是阵法大成的日子,我们这便赶去,取回我们的仙法,以对抗司马碧杰!” 众人听能找回仙法,兴奋之色跃然脸上,齐声应答,一行人离开客栈,向鹤峰观行去。 敬神庄中,司马碧杰高坐金龙堂上,那铁面守卫站在一旁,冷冷的透出一丝寒意。 司马碧杰道:“有没有从那个道士的嘴巴里套出什么消息来?”铁面道:“那道士嘴巴硬得很,怎么撬也撬不开。”司马碧杰冷笑道:“无妨。”身体整个倒在了金椅上,道:“铁面,你一向对我忠心耿耿,但我却从来没有给你立功的机会。” 铁面道:“为主上分忧,是铁面分内的事情。”司马碧杰道:“说得好,不过这次这件事,非你铁面不可胜任,我要你杀上鹤峰观去,将他们那劳什子的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大阵给毁了。” 铁面行了一礼:“属下遵命!”司马碧杰拍了拍手,从堂外走进一个人来,正是寂魂。寂魂也向司马碧杰行礼:“主上唤我?”司马碧杰道:“寂魂,我要你从旁协助铁面,务必要将鹤峰观一锅端了。”又冷笑道:“对手无虚散人可是号称天下第一道的人,你这个天下第一僧可不要堕了名头啊。”寂魂微一点头:“是。”便退了下去。 离忘仇一行人租了马车,行在路上,此时的东方一缺已换回女装,果然是美若天仙,离忘仇对东方一缺照顾得无微不至,深怕东方一缺想起姐姐的事情而伤心,江若琪也在一旁陪着东方一缺,东方一缺的心情倒是挺好,并没有什么忧愁。 行至半路,烈日当空,离忘仇叹了口气,心道:“唉,没想到我刚从鹤峰观上下来,现在却又要回去了。”忽然眼前一黑,被人用手遮住,只觉那手细腻润滑,离忘仇笑道:“缺妹,你调皮了。” 东方一缺嘻嘻一笑,放开了手:“你怎么知道会是我?若是我师父呢?”江若琪白了她一眼,道:“臭丫头,我哪会像你这么无聊?”东方一缺吐了吐舌头,忽然感到一阵阴风吹来,东方一缺不禁打了个寒颤。 左济眉头紧皱:“小心,有敌人来了。”离忘仇也从刚才那阵阴风中感到了一股杀气,早已将手按在了剑柄上,但凭他此时的力气,就算按了剑柄又有什么意义? 忽然,一个身影从天而过,只听“铮铮”两声脆响,左济右手一撩,手中已多了一柄长剑,在空中画了个圆,便将射来的两枚暗器挑落在地。 众人一看,原来是两把飞刀,直直插入车上木板之中,那人射完暗器之后,一个翻身,挡在飞驰的马车前十几步的位置。左济一看,此人不是别人,竟然是五官之一的樱姬!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故去的人们 车停了下来,左济、沈菁与离影见了樱姬,惊讶的合不拢嘴来,离忘仇却不知樱姬是什么来历,喝道:“你是谁?为何挡我们的去路?”樱姬身体十分僵硬,面色苍白,只死死的盯着众人,却一句话也不说。 左济道:“她是五官之一的大小官。”离忘仇一惊:“她便是樱姬?”离忘仇站到了车前,向樱姬行了一礼,道:“樱姬前辈,晚辈……”晚辈离忘仇这几个字只说出了两个字,左济便叫道:“小心!”将离忘仇拉到了自己身边,离忘仇只觉脸上一阵清凉,伸手去摸,竟多了一道血痕,原来是樱姬在那一瞬间又射出了两把飞刀,若不是左济眼疾手快,离忘仇的脑袋上已多了两个窟窿。 东方一缺问道:“怎么会这样?她不是自己人么?”离忘仇为了给樱姬解闷,一路上将那些故事说给了她听,是以东方一缺知晓。 左济道:“她已经不是樱姬了。”众人还在不明所以时,樱姬一声尖叫,便如厉鬼一般,身形恍惚,已到了车前,那马受惊,人立而起,声嘶啼鸣,樱姬手中已多出了一把短刀,忽的一个人影闪过,只听“当”的一声,兵器相交,樱姬向后退去,脚在地上连拖了五步距离才稳住,再一看,原来江若琪已是鸳鸯双刀在手。江若琪道:“你们先走,她由我来对付。” 左济点了点头,“驾!”马鞭一抽,那马儿又一声啼鸣,拉着车向前奔去。樱姬哪里会由他们过去?右手一扬,天空中顿时多出了七道刀光,将驾车的左济尽数笼罩,就此万分危急的时刻,左济却似浑然不觉,离忘仇想要去救,却苦于自己力不从心。 忽然!又一阵刀光,似觉醒长龙,蜿蜒盘旋而来,只见空中闪烁出无数的火花,兵器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江若琪已将樱姬的刀招挡了下来。就这一刻,马车已去得远了,隐隐可听见左济“驾!驾!”的呼喝声。江若琪向樱姬看了一眼,只见樱姬脸上血色全无,心中不禁一颤,嘿嘿笑了来:“原来是这样,你虽是五官之一,但说不得,我也只能先将你击败了。” 左济驾着马车向前疾行,心中惴惴不安,离忘仇道:“可恶,想不到去鹤峰观的路上都有敌人拦截。”左济道:“只怕前面还会有人拦路。”离忘仇正待说话,果不其然,前方又是一个人影闪过,只见一个硕壮至极的身影从空中急坠而下,以长枪猛刺了下来。 这一次众人已有了防备,左济飞身而起,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多了一柄长剑,只听他一声清啸,三剑连点,那人两个后翻,落在地上,左济高声道:“离影,你们先走!”已经连续两人拦路,离影知道前路艰险,去鹤峰观已是刻不容缓,离影拉了缰绳,驱车而前。 左济向那人看了一眼,不禁一声惨笑:“呵呵,果然如此。”这人正是五官之一的监目官秦非凡! 此刻车上只剩下离影、沈菁、离忘仇与东方一缺四人。沈菁默默的看着远方,没有一丝表情,离影叹了口气,五官已有两个出现,而且不是自己人,只怕五官已被利用,若是还有人拦路,接下来要只怕便是鬼王与秦奋了。 离忘仇大叫道:“父亲!小心!”离影一惊,只见一口环身圆月刀旋转而来,沈菁一声娇吒,手掌上裹了一层光芒,双掌齐出,击在那环身刀上,环身刀飞回过去,一条人影又跳了出来,将环身刀接在手中,沈菁向那人看了一眼,冷冷的道:“我的对手,是你么?”来者正是五官中喜怒官,巫蛊神官四大弟子之一的鬼王! 离影心中越来越怕,五官纷纷出来拦截,只怕更厉害的对手已等在鹤峰观上了,离忘仇不仅是唯一的希望,更是离影的义子,无论如何要保护好离忘仇。见沈菁挡下了鬼王,当下驱车向前奔去。 马车距离鹤峰观越近,离影便越觉得前方路难行。离影道:“忘仇,你无论如何也要到鹤峰观去,我已与无虚散人说过了,你去了他自然会带你入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大阵。”离忘仇见不停的有人出来拦截,而且拦截之人还是五官中人,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虽然对自己被利用这点十分厌恶,却也点了点头。 东方一缺紧紧拉着离忘仇的手,身子微微有些颤抖,离忘仇向东方一缺看了一眼,微微笑道:“没事的。”东方一缺点了点头。 只听前方传来“砰”的一声,从地面中飞出一支箭矢,离影见状,叫道:“忘仇!去!”那个“去”字刚落,便松了缰绳,长剑在手,“噌噌”两剑挥出,将箭矢斩成了三截。离忘仇握了缰绳,只顾驱车向前。离影喝道:“是司马碧杰么?”离忘仇与东方一缺听了不禁一惊,司马碧杰竟然亲自出马? 却见从地面又蹿出一个人影来,却不是司马碧杰,而是五官中轻重官秦奋!离忘仇听离影描述过司马碧杰的样貌,此人身材魁梧,与司马碧杰不相符,只听离影道:“秦奋兄,你果然也来了。”离忘仇这才知道这人不是司马碧杰,不禁松了口气。 鹤峰观山脚下,离忘仇与东方一缺驱车到达,二人跳下车来,以最快的速度上山。离忘仇跑到一半,便累得气喘吁吁,东方一缺搀扶着离忘仇,尽量快速的上山。 突然从侧面林中走出了一人,长剑一抖,将二人拦住。离忘仇见了这人,又惊又怕,颤声道:“本……本空师兄,你也……”挡住二人去路的,正是奉命下山寻找离影踪迹的本空!只见本空与四官一样,面上没有一丝生气,毫无血色,行动扭曲便如木偶,离忘仇道:“本空师兄!是我!我是离忘仇!” 本空哪里会听?一声怪叫,长剑一抖,便向离忘仇刺了过来。鹤峰观的武艺本不在兵刃之上,但本空这一剑刺来,却蕴含了地煞派的劲力,剑招更凌厉了一倍。离忘仇此刻可说是一个废人,如何能够抵挡?东方一缺伸手一扬,三枚暗器飞将出去,本空长剑急挥,将暗器拨落,东方一缺叫道:“仇哥哥!快走!”拉了离忘仇便走,本空从后追来,东方一缺又是一扬手,无数的暗器铺天盖地向本空打了过去。 本空挥剑格挡,东方一缺与离忘仇趁机向鹤峰观跑去,忽然本空一声大吼,剑锋在一枚梅花镖上重重一拍,那梅花镖忽然翻转过头,向离忘仇飞了过去。东方一缺自幼便学暗器,听声辩位是基本功夫,听得梅花镖声响,猛一回头,袖中飞出三枚银针,一枚与梅花镖相撞,两枚却向本空绕了过去。 “嗤嗤”两声,银针正中本空胸口,本空身子一颓,坐在了地上,东方一缺叫道:“快走,快走!”离忘仇哪里还敢驻足?与东方一缺直向山上跑了过去。 到得鹤峰观,只见鹤峰观弟子上上下下尽数在大院之中,本空不在,本空的位置由无虚亲自坐镇,一百零八人在院中布成了一个偌大的阵法,天罡三十六人身上泛起蓝色的光芒,地煞七十二人则泛起了红光。 大阵正中立着两个人,离忘仇面色突然一变,狰狞道:“贼秃驴!”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铁面与寂魂! 听得离忘仇的吼声,寂魂转头一看,面色一喜,道:“忘仇!”话音刚落,只见寂魂袈裟舞动,已当头罩了下来,无虚双手一扬,脚下不挪动半分,已将袈裟推了回去。看似简单,但这袈裟上的力道何等沉重?无虚又要维持阵法,又要招架寂魂的攻击,脚下不能移动分毫,这一招实是凶险之极,只需一个不留神,便立时被袈裟砸个**迸裂。 灵空叫道:“忘仇!快站到阵中来!”东方一缺也道:“仇哥哥,快去。”离忘仇看了看东方一缺,不看还好,一看便是一惊,只见东方一缺脸色惨白,嘴唇泛紫,竟有中毒的征兆。离忘仇忙扶住东方一缺:“缺妹!你怎么了?” 东方一缺强笑道:“我没事,你快去,不要管我。”离忘仇低头一看,只见东方一缺小腹上赫然在流血,这一惊非同小可,离忘仇道:“怎么会这样?”东方一缺道:“没事,我被我自己的梅花镖打中,镖上有毒,我有解药,休息一阵便好,仇哥哥,快去。” 原来刚才银针与梅花镖相撞,梅花镖势如破竹,已打在了东方一缺的身上,东方一缺深怕自己影响了离忘仇,强忍痛处,直到鹤峰观,才被离忘仇发现。 离忘仇听了,心中不禁一宽,既然是东方一缺自己喂的毒,自然有解法,见她伤势也不是很重,便点点头道:“好,你要好生休息,我去去便来。” 东方一缺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看着离忘仇向大阵中行去。 ------------ 第一百二十四章 阵中秦南晟 大阵中,寂魂与铁面见离忘仇到来,同时一惊,寂魂眉头一皱:“腐女在做什么?怎么将他放过来了?”铁面道:“无妨,有你我在此,他也休想进阵。” 离忘仇走到了寂魂与铁面跟前,恶狠狠的瞪着寂魂,两手捏得咔嚓咔嚓作响,对寂魂的恨,在这脆响声中散发出来,身上一股浓郁的杀气,弥漫在离忘仇的周身。 无虚大叫道:“忘仇!站在正中!”离忘仇点了点头,向大阵正中走去,刚走出一步,便感一道掌风扑面袭来,离忘仇早有准备,正要闪躲,突然“噌”的一声,一道红色光芒直射而来,将寂魂这一掌逼了开去。寂魂连退两步,惊道:“仙法?怎么可能?” 离忘仇从来没有见过仙法是什么模样,这道红光出其不意,离忘仇不禁向无虚看去,只见无虚额头上隐隐渗出汗珠,头顶阵阵白烟飘起,无虚道:“忘仇,快进阵!” 为何在鹤峰观时,无虚等人对离忘仇冷眼相对?现在又为何要帮助自己?总有一千个疑问蕴绕心头,离忘仇也不及细想了,大步向阵中走去。 寂魂一声大喝,袈裟撩起,向离忘仇头顶罩了下来,无虚叫道:“天灵地玄!九路天罡,四路地煞,八面来风!”随着话音落下,天罡九人与地煞四人同时驱动阵法,十三道锐利法茫向寂魂射了过去。饶是寂魂本领高强,也不敢小觑这仙法的威力,本罩向离忘仇的袈裟收了回来,围身旋转,将十三道法茫尽数挡了下来,那袈裟上留下了十三个黑漆漆的印子。 便只这么一缓,离忘仇已走到了阵中,寂魂大吃一惊,叫道:“铁面,拦住他!”却听铁面一声冷笑,竟不出手。寂魂一怔,但阻止离忘仇刻不容缓,寂魂纵身上前,双掌齐下,般若金刚掌向离忘仇后背拍了下去。 无虚见状,喝道:“天纵七星!”只见七道法茫从四面八方向寂魂齐袭而来,寂魂道:“你们不要小看了我寂魂!”竟不回手,这一掌直向离忘仇打去,居然是要以身硬接七道法茫,拼着重伤的危险,要置离忘仇于死地。 离忘仇感到劲风袭来,此时此刻,离忘仇根本无法与寂魂相抗衡,无虚大惊:“糟了!”灵空、尘空、兴空三人均失声叫了出来。 七道法茫打在了寂魂的身上,寂魂“哇”的一声,口喷鲜血,掌上劲力削去了大半,但也足以让离忘仇魂归天外。突然,铁面手上长枪一抖,“噗”的一声,从寂魂后背贯穿而过,手上用力,将寂魂挑了回来。 这变故出其不意,众人都是一惊,寂魂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口中鲜血不住的往外流,转头看向铁面:“你……为何……” 铁面道:“五年了,我终于等到了今天,贼秃驴,你就死在我的手上吧!”寂魂伸手指着铁面:“你……你……你……”三个你字出口,一口气接不上来,便全身瘫软了下去。 铁面将长枪连同寂魂的尸首扔在地上,仰头望着天空,满是感慨的道:“师父,徒儿不肖,今日终于可以给您老人家报仇了!”说完便跪倒在地,将面上铁面具摘了下来。 众人早好奇铁面的真面目,见他摘下了铁面具,都情不自禁的看了过去,只见他面上尽是烧伤,一眼看去,十分渗人,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可以看清的,是两行清泪,沿着他其丑无比的容貌流下来。 离忘仇转头看向铁面,惊问道:“你……究竟是谁?”铁面止住了泪水,站起身来,道:“你做你的事,能否除掉司马碧杰,防止神再度复生,全靠你了。” 说罢,便扛着长枪与寂魂的尸体,走出了大阵,在东方一缺的身边盘膝而坐,将寂魂的尸首丢到了一边,见了东方一缺面色,铁面不禁一惊。 无虚长长出了口气,虽不知铁面是敌是友,但他趁着寂魂被七道法茫击中,功力折损大半之际,出手将其杀死,着实是除了一个心头大患,否则凭寂魂的功力,只怕离忘仇很难在他掌下存活。 当下无虚道:“忘仇,收敛心神,我们驱动阵法,将你送去那人身边去!”离忘仇心中无数个疑问,现在又加了一个:“那人?” 无虚道:“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大阵,天之骄骄,地之淼淼,散华奇发,灵动行转!” 只见大阵闪烁起耀眼的蓝色光芒,光泽冲天,将整座山峰都照成了蓝色。蓝光忽强忽弱,逐渐向大阵中心收拢,最终全数集中在离忘仇的身上。离忘仇只觉身上说不出的舒服,捏了捏拳,似乎力气一分一分的回来了,离忘仇不禁大喜。 那蓝光忽然收缩,变得细如丝线,直冲天际。光芒消去,离忘仇也消失无踪。鹤峰观一百零八众弟子气喘吁吁,坐倒在地,无虚满头大汗,原本没有一丝皱纹的脸上竟渐渐浮现出皱纹来。无虚呵呵一笑:“离掌门,我这恩可报得大了。” 眼前是一片七色烟雾,离忘仇大奇,向四周看去,四周都是一般的光景,七色烟雾围绕,不知脚下是否有路。离忘仇道:“我这是到哪了?” “你便是离影与屈别江找来的人么?”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离忘仇叫道:“谁?”烟雾散开了两层,只见一个白发青年盘膝而坐,一双眼直盯盯的看着自己。 离忘仇问道:“你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白发青年道:“我叫做秦南晟,这里是五官创造出来的世界,原本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但此时已变成了这样,你再晚来一阵,只怕这个世界也不存在了。” 离忘仇听离影说过,五官存活在另一个平行世界中,那里山明水秀,哪里会是这七色烟雾的模样?虽然这个烟雾的世界与离忘仇所想的相去甚远,但眼前这个人却与他听说的一模一样,年轻,白发,独一无二。 离忘仇向来对离影说过的这些人十分崇敬,当下拜道:“原来是秦南晟前辈!晚辈离忘仇,拜见前辈!”秦南晟道:“时间紧迫,哪来这么多客气,你仔细听我说。” 本来,离忘仇只想为村子里的人与屈别江报仇,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离忘仇也无法再回头了,于是便坐了下来。 五年前一战,徐之桓等人死的死,伤的伤,五官尽数败亡,天下仙法全被抽走。千钧一发时,五官除了徐之桓外,都将自己的精元尽数附在了秦南晟的身上,秦南晟的生命已完全失去,但得了五官的精元,才得以苟延残喘。 大战之后,离影与屈别江在魔林中四处搜寻,找到秦南晟时,秦南晟痛苦不堪,秦南晟一介凡人,又怎能承受得住五官的精元?离影决定将秦南晟带上鹤峰观,寻无虚相助。到得鹤峰观,无虚等人的仙法均被抽出,无虚原本修为高深,白发童颜,但灵气被抽出之后,便皱纹满面,眼看就要油灯枯尽,离影急忙以血给其喂食,人血通灵,将无虚最后的一口灵气给凝结了下来。离影又以同样的方法给鹤峰观上上下下所有人喂食,将众人体内的唯一一丝灵气留在了身体里。亏得鹤峰观的修行法门独特,才能留着一丝灵气,否则便与天下人一样,变成普通凡人,离影也失血过多,险些丧命。 离影请求无虚帮助秦南晟,无虚便与众弟子摆下了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大阵,将秦南晟送到了五官创造的世界中,秦南晟得阵法相助,能够控住五官精元,将仅存的灵气凝聚在平行世界中,静静等待着希望到来,而这个希望,便是离忘仇。 在阵中,无虚与秦南晟渐渐感觉到,有另一股力量正不停抽取着大阵中封住的灵气,五年过去,秦南晟已很难维持这世界原本的样子。 离忘仇在鹤峰观时,无虚原本就是要让离忘仇去见秦南晟的,但见离忘仇心不在此,便将离忘仇逼下山去,目的就是让离忘仇心念转变。 离忘仇听了,道:“那抽取灵气的力量,不出意外,是司马碧杰在搞鬼吧?”秦南晟道:“没错,司马碧杰寻到了神的石像,虽是石像,但灵气尚存,只是被封印在石像之中,无法向外散发而已。司马碧杰便以石像为核心,布下了与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大阵相似的阵法,逐渐抽取石像中的灵气,一旦将灵气抽出,那以灵气封印的石像便会解封,神就会再度降临这个人间。” 离忘仇道:“我知道了,要我怎么做?”秦南晟道:“我要将五官的精元全都转交给你!”离忘仇道:“为什么是我?你不行么?我父亲不行么?屈叔叔不行么?”秦南晟道:“我们在当年一战都受伤太重,根本无法运用五官之力,离影与屈别江早年便修行仙法,已有根基,五官精元何等厉害?根基不对路也无法完全运用他们,从来没有修行过仙法,武艺也是从三年前开始学的,你是一张白纸,只有你才能将五官的力量完全施展出来。” 秦南晟又道:“坐好了,我这就将五官的精元传给你。” ------------ 第一百二十五章 铁面与霸王 鹤峰观,所有鹤峰观弟子都因驱动阵法,耗尽了最后一丝灵气,七倒八歪的倒在地上,无虚的灵气耗尽,满面皱纹逐渐显露出来。 铁面看着东方一缺,长长的叹了口气:“唉。” 无虚灵气耗尽,但寿数尚余,问道:“铁面,你究竟是什么人?” 无虚知道,铁面在关键时刻一枪刺死了寂魂,必不是普通人,因而有此一问。 铁面道:“我是谁?这五年来,我差点忘记我是谁了。”铁面站起身来,长出了一口气:“我是霸王。”一声长叹之后,隐藏着多少酸楚,恐怕只有铁面自己知道。 众人听了,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这样貌尽毁的铁面,竟然就是昔日巫蛊神官坐下四大弟子之一的霸王!如今霸王的这个模样,哪里还是当初那个英武不凡的霸王? 原来五年前一战,龙王、鬼王、邪王尽皆死去,唯有霸王侥幸捡了一条性命,看着魔林的崩溃,霸王心如刀绞,悄然消失于世间。 本来神已被沈菁石化,霸王决心就此终了一生,但听闻司马碧杰正在招揽天下武林侠士,心中起疑,便到敬神庄查探,发现司马碧杰竟想让神从石化中解放出来。 神毁了魔林,将魔族人灭绝,此仇不共戴天,霸王怎会坐视不理?便要暗杀司马碧杰,何曾想司马碧杰竟能使用仙法,霸王武艺虽高,也敌不过司马碧杰,惨败下来,身受重伤,四处逃亡。 司马碧杰为斩草除根,亲自带人前来追击,霸王被寂魂打中一掌,坠落山崖,司马碧杰这才放心。霸王的性命几欲不保,但似乎上天怜悯,霸王竟捡回了一条命,但伤势沉重,霸王经过整整一年的时间才痊愈。 为了除掉司马碧杰,霸王心下一横,叫铁匠打了一副铁面具,自毁容貌,戴上面具,化名铁面,潜伏在司马碧杰身边,司马碧杰深信霸王已死,并未怀疑霸王,见他伸手矫健,便留在身边做了侍卫,这一做,便是整整四年的时间。这些年来,霸王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杀死司马碧杰,苦于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众人听是霸王,心中对他的疑虑便放了下来,无虚呵呵笑道:“巫蛊神官不愧是一代豪杰,教出了这么好的一个徒儿。” 又提到巫蛊神官,霸王心中一阵凄凉,眼睛向东方一缺看去,道:“有没有办法救救这个小姑娘?” 无虚道:“观其面色,应是中了暗器,暗器上喂了毒,我这有妙药可治。”说着,向尘空看了一眼,尘空会意,从怀中摸出了一瓶丹药,挣扎着起身。霸王见尘空筋疲力尽摇摇欲坠,便走到尘空面前将瓶子接过。 霸王正要给东方一缺服下丹药,忽然“噌”的一声,霸王手中瓶子应声而碎,丹药洒落一地,众人一惊,只听一个女子声音传来:“这丫头坏我们大事,非杀了不可!” 众人循声向鹤峰观主观顶上望去,见一个衣着妖艳的女子站在屋顶上,十指忽上忽下的轻轻移动着,正是五年前幸存的神鬼族人腐女。 霸王见了腐女,怒气便从心底升了起来,喝道:“原来你还活着!”原来五年之前,神鬼族人与魔族一样,几乎覆灭,只有腐女尚存。司马碧杰将腐女找到,一直藏在暗处,所以就连霸王也不知道腐女竟还活着。 腐女笑道:“霸王的火气还是那么大,我活着碍着你什么事了么?” 神鬼族一族都是霸王的死敌,更不答话,长枪一挺,便飞身向腐女攻了过去。腐女嘻嘻一笑,侧身避开了迎面刺来的一枪,左手无名指跳动,只听无虚等人“啊!”的一声惊呼,霸王心中一颤,回头看去,见本空一剑刺穿了东方一缺的胸口。霸王大惊失色,急忙回身而下,横枪掠过,枪柄重重打在了本空的脸上,本空身子便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 霸王急将东方一缺扶起:“小姑娘,小姑娘!”东方一缺中毒本深,面色原就十分苍白,这一剑又正中要害,东方一缺哪里还有力气?颓然倒地,喃喃念了四个字:“忘仇……哥哥……”口中鲜血喷出,便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霸王又惊又怒,指着腐女:“你……”霸王怒不可遏,上下两排牙齿接连碰撞,腐女笑道:“你忘了我最擅长的,便是操控死尸来作战么?哦!对了,你没有见过,哈哈哈!” 一听“死尸”二字,无虚等人心头大震,本来见本空出手杀害了东方一缺,无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子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现在听腐女这么说,莫不成本空已成了死尸? 无虚爱徒心切,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跑到了本空的身边去,见本空面无表情,一探鼻息,果然已断气多时,无虚“啊!”的一声大叫,气血上涌,坐倒在地,脑中一片空白。 腐女见机不可失,手指一动,本空忽的从地上跳起来,一剑朝无虚的头顶刺下去。众弟子见状,都想上前阻止,但谁都是有心无力。 “轰隆!” 一声巨响突然想起,本空背后的墙壁坍塌了下来,忽的一个影子快速飞过,撞在了本空身上,其力甚巨,本空被撞得直飞出去,长剑飞向天空,插入地板之内。 无虚得脱大难,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只见从那坍塌墙壁之外又飞来一个人,正是江若琪,而先前撞在本空身上的,正是樱姬。 紧接着,好几个人或跳或跑的到了鹤峰观中,左济与秦非凡、沈菁与鬼王、离影与秦奋,纷纷到来。 众人一边拆招,一边进入鹤峰观中,鹤峰观乱成了一片,离影唰唰两剑将秦奋逼开,叫道:“无虚道长,状况如何?”无虚点了点头,又沉浸在丧徒的哀痛之中。 离影见无虚点头,笑了起来,道:“好!”精神振奋,又连续三剑秦奋逼退。主观顶上,腐女又要操控五官等人,又要与霸王交手,被霸王的长枪逼得节节败退。只听霸王一声大喝,长枪直刺,腐女低头避过,霸王早已算着,左手翻掌一抬,正中腐女面门,腐女吃痛,仰身后倒,霸王大喝道:“纳命来!”右手长枪直刺,腐女再难躲过,遭长枪洞穿胸膛。 腐女惊道:“你……你……”不等腐女说出口,霸王便道:“你想说,我本不是你的对手么?那是在有仙法时,现在没有仙法,我魔族的武艺胜你神鬼族的旁门左道千百倍!” 一挺长枪连接了霸王与腐女,区别在去,霸王将枪柄握在手上,腐女却是被贯穿过去。霸王手一松,腐女便倒了下去。 腐女身死,被腐女所控制的众人的尸身,也纷纷倒在了地上,霸王从屋顶上纵身下来,赶到樱姬的身边,一把将樱姬揽在怀中,只觉樱姬身上浑身冰凉,寒气透体,显然已死去多时,只是用冰块防腐,才保留下来的。 霸王心如刀绞,在魔林时,霸王早已对樱姬倾心,只是自己大事未成,不愿儿女情长,所以一直将心中的感情压抑住,五年的潜伏,早已让霸王变成了一个无情的人。但此时此刻,霸王只是一个普通人,抱着心爱的人,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鹤峰观,逐渐往下的阶梯,让他缓缓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敬神庄,众多的江湖中人整整齐齐排在大院中,粗略算来,不下百人。守卫之森严,几似皇宫内院。 金龙堂内,黑暗不见一丝光芒,司马碧杰就坐在那黑暗之中,面上一阵紫,一阵红,头上烟雾袅袅,脸色紫时,烟雾便化作紫色,脸色红时,烟雾亦变成红色。堂中角落,徐之桓被两根绳索吊在半空,双目紧闭,已不省人事。 司马碧杰忽然一声大喝,拔地而起,双掌“啪”的一声,正正打在徐之桓的胸口之上,徐之桓身子一颤,只见一个红色的球体,燃烧着火焰,从徐之桓的身体内被司马碧杰抽了出来。 “啊!” 徐之桓惨叫起来,一边惨叫,一边骂道:“司马碧杰!你卑鄙无耻!” 司马碧杰桀桀笑道:“你徐之桓是什么人?我若不用一个假的沈菁在麻痹你,岂能如此轻易的将你抓住?” 原来徐之桓在与司马碧杰交手之时看见的沈菁,是冒充的,司马碧杰利用徐之桓对沈菁的爱恋,让徐之桓精神紧张。徐之桓拉住假沈菁的同时,假沈菁便从袖中抽出一柄匕首,刺进了徐之桓的小腹之内,徐之桓因为被司马碧杰所擒。 司马碧杰道:“徐之桓,我这一辈子都被你压着,在徐暮那里时是,出了江湖后也是,就连身家背景,都没有你好,我不服!”司马碧杰面色变得狰狞:“我今日就要得到你的五官精元,让你从今以后被压在我的身下!” 司马碧杰话音落下,双手一用力,那火球完全从徐之桓的身体内剥离出来,徐之桓一声惨叫,晕了过去,司马碧杰将火球塞进了自己的丹田之内,顿时浑身都变成了红色,双手一扬,手掌上各出现了一团火焰。 司马碧杰得到了徐之桓的五官精元,狂放大笑了起来。 ------------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人心与天意 鹤峰观内,众弟子的力气渐渐恢复,无虚的面上也布满了皱纹。众人将五官三人葬了,又处理了寂魂、腐女的尸体,盘膝坐在了地上调息。 片刻之后,天空中忽然闪烁起一道金光,伴随着雷霆闪电,扫散了密布的乌云。一个人影从金光中跳了出来,在半空中翻了一条弧线,落在了众人之间,来者正是离忘仇! 离忘仇的身上,英气勃发,与先前那个离忘仇浑然不是一个感觉。 无虚与离影大喜,同时叫道:“忘仇!” 离忘仇向离影与无虚拜了一拜,道:“父亲,师父,忘仇回来了。” 无虚点了点头,离影问道:“看你现在的样子,是见到秦南晟了吧?” 离忘仇点了点头,道:“是,忘仇之前不顾天下大事,只求报仇,现在知道是错了,现在我要去除掉司马碧杰是,你们且在此安坐。” 离影道:“我陪你一起去,你我父子同心,必能其利断金。”说着,便要站起身来,离忘仇伸手在离影的肩上轻轻一按,离影便无法起身,不禁大吃一惊:“忘仇的功力竟进展到这等程度!” 离忘仇走到无虚面前,道:“师父,弟子之前以为师父不肯容我,将我赶出了师门,现在才知师父是为了让我以天下大势为重,弟子愚钝,直到今日才知道,请师父受弟子一拜。”说完,便向无虚磕了三个响头。磕第一个响头时,无虚便伸手来扶,但竟无法阻住离忘仇,无虚心中又惊又喜欢,连道:“好,好,好。” 离忘仇又向灵空、兴空、尘空三人拜了拜,道:“若不是我,本空师兄也不会……”说着,离忘仇心中一酸,又道:“忘仇发誓,必会击败司马碧杰。”灵尘兴三人点了点头,面上却难掩本空身死的事实。 离忘仇又对沈菁与左济道:“二位前辈传授忘仇惊世武学,忘仇必不会辜负了二位前辈。”左济呵呵一笑:“你愿意那便是最好的了,此事一过,我与菁儿便去寻找之桓,过下半辈子去了。” 离忘仇见左济一脸沧桑的模样,真想将徐之桓的消息告诉他们,但对徐之桓的崇敬,让离忘仇坚守与徐之桓的承诺,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离忘仇对江若琪道:“江前辈,忘仇若是没有您,哪里还有命在?请受忘仇一拜。”于是又给江若琪磕了一个响头。江若琪道:“医者仁心,就算换做其他人,我也会全力救治,你不必谢我。” 离忘仇一一对众人行礼,转过身去,走出了鹤峰观。 东方一缺的坟前,离忘仇呆呆的坐着。 “缺妹,我对不起你。” 离忘仇与东方一缺刚定下终生,便天人永隔,心中的痛楚也只有离忘仇自己才明白。秦南晟将五官精元尽数传授给离忘仇后,离忘仇便将所有的事情看在了眼中,只是在接受五官精元的关键时刻,离忘仇无法相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东方一缺被杀死。 离忘仇的眼泪,已经在秦南晟处流干,五官精元进入体内之后,离忘仇的心境已如止水,虽然伤痛,却没有流露出来。 沈菁远远的看着离忘仇,便想起了徐之桓来,轻轻的叹道:“之桓,你究竟在何处?” 离忘仇收拾心情,站起身来,沿着台阶走下了山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击败司马碧杰。 见离忘仇离去,众人纷纷站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会心一笑,也走出了鹤峰观。 敬神庄,司马碧杰站在金龙堂门外,身前立着一个石像,那正是神的石像。 忽然,几声惨叫传来,五个人影从敬神庄外飞了进来,摔倒在地。离忘仇从门外走进,高声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我只找司马碧杰!你们不要挡着我!” 司马碧杰见了离忘仇,一声冷笑,一掳嘴,又有十几个人手持兵刃向离忘仇攻了过去。离忘仇左手一挥,一道烁光掠过,那十几人纷纷倒地。 司马碧杰道:“仙法?看来你已得到了其他四个五官的精元了。” 离忘仇指着司马碧杰道:“司马碧杰!我家乡的仇,屈叔叔的仇,还有我师门鹤峰观的仇,天下人的仇!就由我离忘仇来报!” 司马碧杰桀桀笑道:“就凭你?只怕是不够吧?”离忘仇见司马碧杰身前竖着石像,道:“将石像交给我!” 司马碧杰道:“你是要这玩意?”话音落下,突然一掌打出,轰的一声,将石像打成了粉碎! 离忘仇一惊:“你为什么打碎了它?难道你不是要解放它么?”司马碧杰道:“解放?哼!我可没那么傻,我已经得到了神的所有灵气,再加上徐之桓的五官精元,我现在是不可战胜的天神!我是真正的天神!” 离忘仇道:“天上天下,本无天神,就连玉面修罗或五官,都只是有些异能的生灵而已,神之说,只不过是人们的臆想,你又何必执着?” 司马碧杰喝道:“闭嘴!你这样的人,根本没办法理解我,那种被人压在身下的滋味,我司马碧杰再也不想忍受了!” 离忘仇道:“人各有命,想要改变命运,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实现便是,为何要将自己的成就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司马碧杰勃然大怒:“你住口!我没有错!我这便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变成天下第一人!”离忘仇道:“玉面修罗之力,毁天灭地,你此刻驾驭得了,将来又如何?难道你要做玉面修罗么?” 司马碧杰道:“只要力量在我手中,就算天崩地裂、人间灭绝又如何?”说罢,司马碧杰手掌一推,一股绝强劲风向离忘仇攻去,离忘仇纵身躲避,那一掌打在敬神庄人身上,那人哇的一声,吐血而亡。 敬神庄众人见状,大吃一惊,一人道:“主上要动手了,我们赶快出去躲躲!”众人便如潮水一般,涌出敬神庄。 司马碧杰见众人如此贪生怕死,勃然大怒:“你们谁敢走出敬神庄一步,我便杀了谁!” 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我们留下来也只会被你们波及,为何不让我们走?”另有声音附和道:“是啊,是啊!” 司马碧杰的呵斥并没有阻住众人的离去,离忘仇道:“你以武力招揽来的人,是不会对你忠心的,这便是见证,是人心。” 司马碧杰怒道:“人心?人心算什么?我是神,是至高无上的神!我的话便是天意,人心想要违逆天意?我便要这些人心不复存在!” 说着双眼一瞪,两道精光射了出去,冲向天空,凝结成一团圆球,从圆球中射出无数的箭矢,这些箭矢都是司马碧杰以仙法幻化而来,杀伤力极强,那些普通人只要中箭,必死无疑。 离忘仇挥手一扬,掌印化作蓝色的光芒,将箭矢尽数挡了下来。众人还不知自己捡回了一命,只没命的跑了开去。 离忘仇道:“你竟要一举将这么多人斩尽杀绝?还说没有被玉面修罗的力量迷失了心智!”司马碧杰道:“只要有这种力量,我便要风得风!”司马碧杰“要风得风”四字说出,加上了仙法,一阵风便吹了起来,又道:“要雨得雨!”这四字又加上了仙法,天空中又哗啦啦的下起了雨来,果真是得了呼风唤雨的能力。 司马碧杰哈哈大笑了起来,离忘仇摇了摇头,道:“本来我只想阻止你,但现在看来,我只有杀了你,才能让天下安宁。” “嘿!”司马碧杰笑了一声:“杀我?你虽有五官中四人的精元,但我确拥有玉面修罗的力量,别忘了,若是五官不齐,是无法与玉面修罗相抗衡的。” “那再加上我们如何?” 一个声音远远传来,下一刻,几个身影纷纷落在了敬神庄内,左济、沈菁、离影、江若琪四人赶到。 离忘仇一惊:“你们……”左济笑道:“忘仇,我们怎会让你一人独自犯险?” 沈菁道:“我们已不是当年的样子,绝对不会重蹈当年的覆辙,这一次,一定要将司马碧杰除掉!” 司马碧杰哈哈大笑了起来:“好!来得正好!”左手一挥,手上吸力加剧,一扯之下,将金龙堂中的徐之桓扯了出来,捏在手中。 沈菁见了徐之桓,大吃一惊:“之桓!”徐之桓的样貌已大大改变,众人本认不得,但沈菁深爱徐之桓,一眼便认了出来,听沈菁这么一说,均大吃一惊。 离忘仇吼道:“司马碧杰!你……卑鄙!”司马碧杰道:“放心,现在的我已经不用人质了,徐之桓这个废物,我就还给你们,我用我的实力,将你们一网打尽!” 说罢,便将徐之桓一丢,离忘仇脚尖一点,已瞬间将徐之桓接住,交给了沈菁,离影给徐之桓探了脉,道:“之桓性命无碍。”沈菁紧绷的神经才松了下来。 离忘仇道:“父亲,三位前辈,快将徐前辈扶出去,免受波及。” 本来众人是决心要与司马碧杰大战一场的,但此时有了徐之桓,的确怕徐之桓被二人之力波及,左济道:“你小心点。”离忘仇点了点头,众人将徐之桓扶出了敬神庄。 司马碧杰大喝道:“好!离忘仇,你就先吃我一招!”只见司马碧杰手掌一伸,向离忘仇打了过去。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最后的决战 离忘仇见司马碧杰攻来,右掌在司马碧杰手掌上重重一拍,随后一掌打出,正中司马碧杰胸口。 照常理来说,司马碧杰该向后退才是,但司马碧杰竟没有后退,口中大喊:“不痛呀!”身向前挺,又一掌打在了离忘仇的胸口之上。 离忘仇连退了两步,幸好离忘仇一掌先打中了司马碧杰,司马碧杰虽得了玉面修罗之力与徐之桓的五官精元,不知痛觉,但掌上力道却削弱了不少,否则这一掌离忘仇非重伤不可。 离忘仇道:“你已经完全步入了魔道。” 双掌扬起,只见青、蓝、紫、黄四色光芒闪烁,运气了五官之力,那紫色光芒中,一柄单刀出来,黄色光芒中,一柄长剑窜出,离忘仇将刀剑接在手中,刀横在头顶,剑指向司马碧杰,威风凛凛。 司马碧杰冷哼一声,头顶上祭起一道黑芒,弓箭从黑芒中出现,搭弓在手,箭架其上,箭头直指离忘仇。 离忘仇单刀一舞,向司马碧杰的头顶劈了过去,司马碧杰向后跳出一步,拉弓射箭,箭矢飞一般的向离忘仇射去。离忘仇吃了一惊,横刀挡住箭矢,司马碧杰的箭术本就是天下第一,现在又得了惊天的力量,这一箭逼得离忘仇无法前进。 离忘仇头上冒出青筋,显然用尽全力在抵抗,忽的向后一翻,箭矢飞向天空,将云层射成了一个漩涡。 离忘仇一刀无效,长剑再抖,剑光如雨,罩住了司马碧杰全身。司马碧杰大喝一声,三箭齐射,每一箭都正对着剑招的弱处,离忘仇的剑招被这三箭击溃,司马碧杰跨步上前,横扫一弓,向离忘仇腰间盘去。 离忘仇后跳将单刀竖起,挡住了司马碧杰的弓箭,司马碧杰以弓连续砸击,头、手、身、脚,每一次都极其精准,且力道十足。离忘仇刀剑齐施,将攻势进阶拦下。 司马碧杰的弓箭本事远距兵器,现在却与离忘仇近距离作战,离忘仇将“八环九殇刀法”与“千叶剑法”一同施展出来,才能挡住司马碧杰的攻势。 得到五官精元后,离忘仇原本不擅长的刀法现在也能运转如飞,二人你来我往数十招,但凡进攻,便是势如破竹,但凡防守,便是固若金汤,两个拥有逆天力量的人交手,真是个龙争虎斗,要拼个你死我活。 又斗了五十招,司马碧杰的弓“咔嚓”一声,折断开来,司马碧杰向后跳开,冷冷的道:“有两下子。” 离忘仇站在原地,手中刀剑忽然粉碎,碎片散落在地,离忘仇似乎早料到这个结果,并不吃惊。司马碧杰以脆弓对利刃,竟然能将离忘仇刀剑击个粉碎,如此比较下来,还是司马碧杰略胜一筹。 离忘仇运气五官精元,四色光芒缠绕在右手之上,向司马碧杰一推,光芒旋转奔出,气势滔天。 司马碧杰左手一扬,右手一揽,将四道光芒尽皆接在了手中,运起玉面修罗与徐之桓精元之力,四道光芒中增加了黑、红两色,司马碧杰一声大喝,将光芒反推向离忘仇。 离忘仇一惊,再度运起精元之力推出,双方仙法碰撞,“轰”的一声巨响,五颜六色的光芒向四周扩散开去,大地为之震颤。 敬神庄外,众人听得响声,都是一惊,离影道:“五官与玉面修罗的力量,果然震天动地。” 话音刚落,那敬神庄雄伟的建筑,便被五颜六色的光芒包裹,逐渐碎裂上升,最终竟连粉末也不剩下,二人交手之力何其巨大,众人面面相觑。 光芒正中,是离忘仇与司马碧杰的相互比拼,离忘仇的四色光芒逐渐被司马碧杰的六色光芒压制,离忘仇“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司马碧杰桀桀笑道:“怎么样?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离忘仇只感觉劲力排山倒海般压来,心中一凉:“难道……我真的没办法除掉司马碧杰?”这时,四色光芒已压到了离忘仇的面前,只要被这光芒吞没,便会如同敬神庄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更要命的是,离忘仇的身后有沈菁等人,离忘仇一败,便所有人都败。 离忘仇咬紧牙关,苦苦支撑:“没有集齐五官精元,真的没办法对抗玉面修罗之力么?” 徐之桓缓缓的站了起来,众人见状,都是一惊,沈菁叫道:“之桓!” 徐之桓向沈菁微微一笑:“菁儿,当年我对不起你,今日我又要对不起你了。” 沈菁心中一凛,脑中忽然一白,叫道:“不行!你想要让离忘仇集齐五官之力是吧?你要牺牲自己的性命是吧?我不允!”沈菁一着急,上前将徐之桓抱住。 徐之桓道:“菁儿,你对神说过一句话,我到如今都还记得,我们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沈菁全身一震,随即微微的笑了起来:“是啊,我们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玉面修罗也是,五官也是。”沈菁靠在了徐之桓的背上:“我们一起去吧。” 左济惊道:“你们要干什么?” 沈菁回眸一笑:“司马碧杰不死,我们也难逃一死,与其如此,不如让我与之桓一同去,这样,我与之桓便永远在一起了。” 左济听了,心如刀绞,自己无论对沈菁如何钟爱,最终沈菁还是愿意选择与徐之桓在一起。左济长叹了一声,拂了拂自己的苍苍白发,心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也配不上菁儿了。” 徐之桓与沈菁一步一步走向光芒,忽然左济身形一闪,将二人捉住,二人只觉身上的劲力被左济抽出,徐之桓一惊:“左济!你做什么?” 左济道:“将你们的功力给我!”不顾二人的反对,左济强行将二人的功力抽到自己身上。 在没有仙法的情况下,这种做法无异是自杀行为,左济一介凡人,没有灵气加持,如何能承受得住他人的功力? 左济抽出了二人的功力,二人全身一软,坐倒在地。沈菁惊讶无比的看着左济,左济淡淡一笑,随即七窍流血,爆体而亡的征兆显露出来。左济更不停留,纵身跳进了光芒之中。 离忘仇已难以抵抗司马碧杰六色光芒,眼看就要败下阵来,忽然左济冲了进来,将离忘仇抱住,功力源源不断的传入离忘仇体内。 离忘仇大吃一惊,但有了徐之桓、沈菁与左济的功力,精神大震,大喝一声,四色光芒顿时变成六色光芒,加上左济的功力,顿时粗壮了一倍,将司马碧杰的六色光芒压了回去。 左济没了全身功力,哪里禁得住这绝强力量的压迫?连惨叫都来不及,便被光芒撕成了粉碎,与敬神庄一样,撕成了粉碎。 徐之桓见状,闭上了双眼,心中痛楚不言而喻,沈菁眼泪决堤般流下来:“左济……你为什么……这么傻?” 徐之桓没了五官精元,沈菁也没了玉面修罗之力,从今以后,他们就不再是不应该存在的存在,他们将做为普通人活下去,在他们的心中,永远活着一个人,那便是以生命成全了他们的左济。 离忘仇见左济粉身碎骨,悲怒交加,大喝一声,将司马碧杰的光芒死死的压了下去。司马碧杰惊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司马碧杰怎么会输给你?啊!” 话未说完,司马碧杰已被六色光芒击中,一声惊天巨响,司马碧杰被轰上半空,光芒散去,司马碧杰从空中坠了下来,倒在了离忘仇与众人之间。 离忘仇呼了一口气,走到司马碧杰身前,道:“终于结束了。” 司马碧杰忽然翻了个身,众人大吃一惊,离忘仇也向后退了一步,司马碧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染红了整片衣襟。 离忘仇见司马碧杰已完全失去了战斗能力,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道:“你的天意失败了。” 司马碧杰嘿嘿笑道:“是啊,我失败了,但,最失败的人是你。” 离忘仇一怔:“我?” 司马碧杰道:“你一直被人利用,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嘿嘿,嘿嘿,用你那……那……咳咳……”司马碧杰已上气不接下气:“用你那……五官之力来看看……你是如何被……被离影他们……收养的吧……” 说完,司马碧杰头一歪,便不动了,身上的灵气尽皆散去,消失在风中。离忘仇也将身上沈菁的玉面修罗之力逼出,玉面修罗的力量终于完全消失,至少在人类下次无可救药之前,是不会再出现了。 离忘仇听了司马碧杰的话,向离影看了一眼,见离影神情有异,心中一奇:“为什么要我看那东西?”不过心中的好奇无法平息,离忘仇以五官之力,在脑中回到了过去,看见那长长坡道之上,父母带着自己正行走着,忽然自己被一块石头打晕过去,借着两个山贼冲了出来,一刀一个,将父母砍死在地。 再次看到这个情形,离忘仇紧紧的捏起了拳头,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正好离忘仇现在拥有五官之力,可以看清凶手是谁。 那两个山贼将蒙面取下,离忘仇大吃一惊,竟然是离影与屈别江! 离忘仇的心如同被巨石砸击一般:“怎么会这样?” 脑中的画面急转,离影的失踪、拜入鹤峰观、遇见东方一缺,这些事情无一例外都是离影从中策划!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经历的所有事情都是被安排好了的! 离忘仇“啊!”的一声大叫,脑中一片混乱,离影见离忘仇如此,便知离忘仇真的听从了司马碧杰的话,将过去的事情翻出来看了一遍,面上惭愧不已。 离忘仇冲离影叫道:“告诉我!那都不是真的!”离影长叹了一口气:“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瞒你也没有意义,都是真的。” 离影站了起来:“我就是你的仇人,为了得到你,我杀了你的父母,为了让你帮我们除掉神与司马碧杰,我与无虚道长、东方家主、左济、沈菁串谋,欺骗了你,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在安排,我责无旁贷。” 离影向离忘仇靠近了一步,道:“所有的深仇大恨,就由我一个人来偿还,你为你的父母报仇吧!”说罢,离影便闭上了眼睛。 离忘仇大喝一声,举起了手掌,突然间,千万个思绪在离忘仇的脑中蕴绕,离影这样做,是牺牲了少数人的性命,拯救了多数人的性命,而且离影对自己确有养育之恩,难道自己要杀死这样一个对自己有恩的人?但若不杀他,自己的父母之仇又当如何?父母之仇,血海大过天,难道就要这样放过离影? 那一只手掌高高的举在半空之中,迟迟没有劈下,也迟迟没有放下,万念交集之中,离忘仇这一掌究竟是劈?还是不劈?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