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1章 捉奸在床 回去的路上,御盈把自己现在的情况跟合子讲了一遍。 合子听得气愤之极,“小姐,您说姑爷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您休了?” 御盈艰难的点头,嘴唇颤了一下,她问出了一个一直回避的问题,“将通敌密信嫁祸给我爹这件事,世子,他、有没有参与?” 合子对上御盈认真的眼神,终道:“小姐,您忘掉世子吧,他不值得你交付身心,老爷说,说,他在上林苑,曾经听到过安王父子密谋嫁祸之事我当掌门那几年最新章节。” 御盈感觉脑袋轰地一声,似有平地惊雷炸响,让她心神俱颤。 她捂着心口大声喘气,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残忍?她感觉心脏被人撕扯着,疼得无法呼吸。 始终不愿相信,挚爱的男人会拥着别的女人,让她被大火活活烧死。 可现在,她信了,亲密的枕边人能向她的家人举起屠刀,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呢? 程连萧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走在宣城热闹的街道上。 一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老乞丐坐在墙角里,他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程连萧皱眉,朝一同骑马的杨安伸手,杨安递给他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程连萧看也不看,就将荷包直接放在了老乞丐面前,回身上马。 老乞丐慌忙打开荷包,倒出了一地的金元宝,整个人像傻子一样愣住。 等回过神来,忙跪下冲程连萧磕头。一地的金元宝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众人都围了上来,惊叹不已。 “谢谢土豪,您是大爷,我老头子给您磕头了……”老乞丐不停地给程连萧磕头。 程连萧着实吃了一惊,怎么御盈称他为土豪,一个老乞丐居然知道了。 他询问老乞丐,只听他道:“您一定是程庄主吧。那天您在青楼里听到的一番“土豪论”,已经被书生们散播出来了,现在全宣城都知道土豪了。” 他说着跪着膝行了几步,拱手道:“程庄主,您是咱们宣城最大的土豪啊!哦,不,是咱们全晋国最大的土豪啊!” 溢美之词听惯了,早没了感觉,倒是这个老乞丐的盛赞,让程连萧心里快活了。他转头笑着问杨安:“是这样吗?现在土豪一词真的风靡宣城了?” 杨安也乐了,点点头,“是啊庄主,现在谈论土豪已经成了风气,土豪的强劲势头不可阻挡。宣城乃晋国富庶之地,土豪遍地都是,不过,这顶级土豪,庄主当之无愧!” 程连萧朗朗一笑,骑在赤兔马上神采飞扬,疾驰而去。 太阳火辣辣的吊在头顶,御盈却觉得浑身都冷冰冰的,像掉进了冰窟窿,渗人的寒气包裹着她。 艰难地走回程家庄,御盈思虑过后,对合子道:“想办法弄一万两的银票,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京城,御家全家都要遭难了,我岂能独活!” 合子为难道:“小姐,御家在宣城没有亲戚,要去哪里弄一万两银子呢?” 御盈心烦意乱,头痛地扶额,如果连谈判的资本都没有,她如何去找程连萧说明去意呢?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推广类型,1:文本类型,2:图片类型 var adbuilders = { //text类型推广构造器 1: function(ad){ //ad有4个属性:title、desc、img、icon return ad.title + ' ' + ad.desc; }, //image类型推广构造器 2: function(ad){ //ad有2个属性:img、ic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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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生怕世子妃将责任都推在自己身上,连福又磕了一个头,道:“世子妃说世子出了远门,已有两月之久,她寂寞难耐,喝了许多酒。醉酒以后,拽着奴才不让奴才走,还扯奴才的衣服,奴才不敢越矩,她便放出威胁的话语,这才发生了那样的事。” 此话一出,赵娴身后的丫头仆役议论纷纷。连福的话,让大家更加深信不疑,世子确实出了远门办事,期间不曾回来,只是偶尔有家书寄回。这么说,世子妃确实寂寞难耐,这才与下人苟且? 御盈仓皇无措,无力地反驳道:“你胡说,我滴酒不沾!” 连福道:“世子妃,您今天确实喝了不少酒,人在醉酒的情况下犯错极有可能。不信,您闻闻您的衣衫,上面是不是有女儿红的味道?” 御盈拽着外衫的一角,放在鼻尖闻了一下,果真是女儿红的味道。 她心痛地指着赵娴和连福,“为了陷害我,你们真是煞费苦心啊!”御盈转过去盯着萧玉清,沉声问:“夫君,你是信我的,对不对?” 萧玉清面无表情地抬起她的下巴,“我只信我看到的事实,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在屋中苟且,酒气冲天,淫靡不堪,我岂能容忍?” 御盈呆住了,木木地看着眼前的清俊男子。 被这控诉的眼光盯得心中发慌,萧玉清推开了她的手,逃似的大步走出去,携着冷冽的凉意。 “玉清――”她抬步要追上去,赵娴却卑鄙地伸出脚,御盈被绊倒在地,额头被磕出了鲜血,顺着脸颊直直往下流。 见世子妃如此狼狈,赵娴的爪牙们嘻嘻笑了起来,窃窃私语,看尽笑话。 赵娴妖娆一笑,纤细的手指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我原本就该是主子,奈何被你霸占了去。世子妃还以为自己的日子很安稳,殊不知,已经危机四伏了呢!” “你什么意思?”御盈皱眉问道,霸占了她的位置? 好像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我的意思就是,你根本没有资格做世子妃!”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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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她们也嫌恶地看着御盈,猖狂道:“别挡了我们主子的道!”说着便大力推开了御盈,御盈浑身瘫软无力,撞在了石桌的一角,当即脑门鲜血直流,晕死在地上,一动不动。 果然不中用! “走!”赵娴潇洒地挥挥衣袖,众仆役跟着她离开了。 小桃恭敬地扶着赵娴,她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谨慎地问:“大小姐,就这样算了吗?您不怕世子妃怀恨在心,将来会报仇?” 赵娴脚步顿住,阴测测地问:“你的意思是,斩草要除根?” “小姐,何不彻底了却您的心头大患?世子妃确实有理由死,不是吗?”小桃的声音一样的阴狠,十分渗人。 妙哉!赵娴恨不得击掌了,“是呀!世子妃不守妇道,不尊三纲五常,与人偷情被捉奸在床,无脸苟活,羞愤自杀。这可真是个完美的理由!” 小桃狗腿地问:“那您想要世子妃怎么上路?” 赵娴脸上是精致的妆容,却扭曲的可怕,“我要她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小桃爽利道:“交给奴婢了,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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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惊叫一声,艰难地站起身来,浓稠的血液沾在脸上,让她难受极了。 “好你个赵娴,竟如此狠毒!”御盈绝望道,眼眶蓄满了泪水。 正要逃走,头上一条横梁突然掉了下来,伴随着一声巨响,砸在了她的脚下极品桃花运最新章节。御盈吓得魂飞魄散,她想要逃出去,可屋内的每一个地方都在燃烧,熊熊大火延伸着,仿佛要将人吞了进去。 危急时刻,她想到了内室床下,有一条秘密通道,孩童时期她来安王府玩耍,世子曾指着床底下,用稚嫩的声音告诉她,“盈妹妹,这里是一个隐秘的通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哦!” 呼吸有些困难了,感觉心肺被堵住,无法喘气,又咳个不停。御盈不敢再耽误,冒着大火冲进内室,那张大床已经被烧着,看起来十分吓人。 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吗? 她咬咬牙,伏在地上爬了进去,尽量放低身子。 一个时辰后,她扒开了一堆稻草,露出了破烂的衣衫和憔悴的容颜。 从通道出来以后,御盈顶着晕眩的头,拖着病态的身子,踉踉跄跄地走着。 这里距离安王府有两条街,御盈拿出袖口装着的休书,又看了一遍,心中郁闷难平,她还是不甘心。 三九天,冬雪夜,御盈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她蜷缩着身子,坐在距离安王府不远的一个墙角,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口。 雪下得极大,不一会儿就覆盖了厚厚的一层,有行人打着灯笼走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脑袋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御盈死死咬着嘴唇,躺倒在雪地里,她额上直冒汗,等待那痛楚的感觉过去。 朦胧中听见,王府门口有一阵响动,御盈勉强自己直起身子,往那里瞧去,正好看见自己的夫君萧玉清下马,然后抱着赵娴下来,她一副娇羞的女儿态,伏在萧玉清怀里,两人倒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亲昵极了。 御盈呆愣住,脑子里空空的。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气得浑身发抖,怪不着他那么武断地认为她和人偷情,原来那只是个借口,他抛弃她的借口! 突然,一声惊雷响彻大地,突兀且骇人,也把混混沌沌的御盈惊醒,她还在奢求什么?她还在指望什么? 不是青梅竹马,白首不相弃吗?自认为无比亲密的枕边人,却如此狠心,对自己的发妻赶尽杀绝。 萧玉清,我看懂你了! 她面无表情地取下头上的簪子,拿到墙角去磨,近乎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边沿被磨得十分锋利才作罢。 她看着形状怪异的簪子,嗤嗤地笑,一道闪电划过,映出她绝美的容颜。她忽的甩头,满满地握着秀美的长发,举起簪子狠狠地滑了下去。 刺啦一声,三千青丝从中间被割断,随着夜里呼啸的寒风,散落了一地。 萧玉清,你我此生,夫妻缘分已尽!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推广类型,1:文本类型,2:图片类型 var adbuilders = { //text类型推广构造器 1: function(ad){ //ad有4个属性:title、desc、img、icon return ad.title + ' ' + ad.desc; }, //image类型推广构造器 2: function(ad){ //ad有2个属性:img、icon, title和desc为空 return ad.img; } var tag = '[dev] jssdk'; var default_listener = { onadshow: function{//推广成功展示事件 (tag, 'onadsh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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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是一间十分简陋的茅草屋,但还算严实,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她支起身子,刚要下床,便见一个中年妇人抱着一堆柴火进来了,她见御盈要起来了,赶紧扔下柴火跑过去,“哎呀,姑娘,你快躺下,你现在身子骨差得很,当心落下病根。” 御盈鼻头一酸,强忍着泪意问道:“这位大娘,昨晚是你救了我吗?” “哎哟,你昨晚真是吓人哪!冰天雪地的,你就直挺挺的躺在雪地里了,幸亏我经过,不然呀,你连自己几时几刻去见阎王爷都不知道。”妇人大喇喇地说道。 “说来也奇怪呀,现在是隆冬季节,昨夜居然天雷滚滚,这是老天爷的警示啊,一定有人做了丧尽天良的事!” 难道她的事,惊动了老天爷? 御盈苦笑,“真要谢谢大娘了,要不是大娘救了我,我只怕已经在乱葬岗里躺着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妇人瞧她脸色不对劲,便道:“姑娘,昨晚你头上流了好多血,头发也绞断了一地,你弄得这么惨,我瞧你一定是遇着事儿了,你别伤心,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御盈喉头哽咽,眼含泪水的点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院子里有男声响起,听起来十分粗鲁。 御盈望了望窗户,妇人尴尬一笑,“呵呵,是我那当家的回来了,你躺着,我出去看看。” “作死呀!你这死鬼,昨晚又跑哪儿胡混去了?” “你这婆娘,老子要你管!”彪形大汉没好气的推开了妇人,冲进里屋又要去找钱。 妇人拦住他,怒道:“家里没钱了,都让你赌完了,你赌到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 彪形大汉不理会她,径自去找钱,这才发现了床上坐着一个绝色女人。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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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idu_ads_show; //settimeout(demo, 4000); if( is_pc){ $_(”ads1”).=”none”; $_(”ads2”).=”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8”); | ------------ 第6章 我给你带来了好货 “这是哪来的娘们?长得真好看!”那汉子指着御盈,问自己的妻子。 御盈十分尴尬,不好主动打招呼,只得低下了头。 妇人戳戳他的背,“别瞎说,这是我一个远房表妹,到我这里住几天。” 那汉子显然不信,拽着她的手把她拉了出去。 “骗谁啊你?你娘家那边断了联系有几十年了吧,会突然蹦出一个表妹来?” 妇人心虚地转过身去。 男人继续追问道:“我看像是落魄之人,是你捡回来的?” 媳妇没说话,男人便大大咧咧的骂道:“妈的行脚商人的奇闻异录!天天捡些阿猫阿狗,没事找事,我自己都快饿死了。不行,我要把她卖了去,她长得跟个天仙似的,肯定能卖个百把两银子!” 妇人慌忙拦住他,哀求道:“当家的,不打她的主意不行吗?她是个落魄的姑娘,你欺负人家,就不怕天打雷劈吗?她一顿吃不了几口饭,大不了,我每天再勤快一点,再多卖几碗馄饨。” 男人怒了,“你挣得那点钱算个屁,我就是要把她卖了换钱。要是不卖她也行,让她给我做小老婆,你二选一吧!” 中年妇人去集市上买了些梨子,加上冰糖,用小火煨了冰糖炖雪梨,御盈被浓烟呛着了,喝这个汤可以清热补肺。 叹了口气,她还是把那包药粉拿了出来,思量一番,终是倒了进去。 御盈接过那碗汤,道了声谢,拿起勺子尝了一口,讶异地问:“是冰糖雪梨汤?” 妇人笑着点头,“你多喝点。” 御盈感动的热泪盈眶,她看的出来,这家人很穷,却把珍贵的东西给她用,陌生人尚且如此好心,为何相熟十多年的枕边人却如此狠心? “谢谢大娘,待我情况好些,一定回来报答大娘。” 妇人眼含热泪,羞愧地说不出话。 御盈睡得很死,大胡子男人走了进来,将她抱起放在板车上。 “死鬼!你等一等。”妇人拿出了一张硕大的虎皮,把躺在稻草堆上的御盈裹得严严实实。 “妈了个巴子,你倒是大方,好东西都给别人用!”大胡子黑着脸骂道。 她担忧地问:“你非要把她卖到宣城吗?那么远!” “你个娘们你懂什么!京城的美人够多了,不缺稀奇货,宣城可是个富庶的地方,到宣城卖,准能卖个好价钱,走咯!” 那迷药下的剂量很足,从京城到宣城,一路迢迢,御盈中途竟不曾醒过,给赶车的大胡子省了不少事。 板车到了宣城最有名的,大胡子利索地跳下车。门外站着很多姑娘,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冲过路的男人娇笑着。 “哎呦,你别拽我,你这个粗鲁的东西!”老鸨被大胡子扯得身子都站不稳。 大胡子兴奋道:“我给你带来了好货!你看看,你先看看再说!” 大胡子把虎皮揭开,露出了御盈绝美的容颜和姣好的身材。 “呀!”老鸨眼里有无法掩饰的惊艳,但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她清清嗓子,“咳咳,老娘忙得很,你赶紧开个价,别耽误老娘做生意!”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推广类型,1:文本类型,2:图片类型 var adbuilders = { //text类型推广构造器 1: function(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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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效过去,御盈醒了过来,当她看见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将手伸进衣着暴露的女子的肚兜里,而对方不仅不恼怒,反而还娇笑不已,她迅速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承宠最新章节。 御盈乞求老鸨要离开,老鸨劝了她一会儿,将说成人间天堂,富贵荣华享之不尽。可御盈心里像明镜似的,根本不吃她那一套。 老鸨见她不吃软的,便命小厮把她架出去。 御盈痛苦地哭道:“我宁死也不会接客,不要碰我!” “你是我花钱买来的,给我接客去!我这里没什么千金小姐,都是要干活的!”老鸨见花言巧语骗不成,只得说狠话。 一个肥胖的男人进来了,他穿的是锦衣华服,却没有任何气质可言,油光满面,肥头大耳,御盈几欲作呕。 “小美人,不要跑,不要跑,你知道我花多少钱买你一夜吗?五千两,五千两啊!”胖男人伸着五根手指头,晃着水桶腰走了过来。 “滚开!恶心的东西!”御盈趁机跑到门边,死命的拽门栓。 “没用的,小美人,不到明天早上,这门是不会开的。”胖男人得意洋洋地说。 御盈恨得要命,她举起一个椅子,狠狠地往门上砸,她使出了浑身力气,在门快被她砸破的时候,外面守着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他们从外面开了锁,刚开门,就被御盈高高举起的椅子砸得头破血流。 御盈趁机逃到了楼下,老鸨的爪牙捂着鲜血直流的头,边追边骂道:“妈的,臭娘们,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想要造反了是不是?” “追,快给我追呀!”老鸨见御盈从房间逃了出来,急得命人赶紧制住她,跑得不是人,是钱呐! 御盈把秩序井然的一楼弄得鸡飞狗跳,一时间尽是尖叫声。 “风堂主等候多时了,程庄主,您里面请。” 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走了进来,紫色华服衬得他贵气逼人,他双手背在身后,一旁还有两个随从,见如此嘈杂,习惯性的皱了皱眉头。 “怎么回事?”他徐徐开口,沉声问道。 “庄主,可能老鸨又逼良为娼了,您瞧那边被人追的女子。” 程连萧抬眼望去,见一个女人正在到处躲,做无谓的挣扎。 御盈抱着桌腿,她睁大美眸,防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受惊的小鹿,十分令人疼惜。 不期然对上神色冷峻的男子的眼神,御盈心中蓦地一慌,砰砰砰跳得格外快。 淡蓝色的眸子,西域人?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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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连萧挑起剑眉,饶有兴致地问:“你刚刚说,看我不是个坏人,那我是什么人?” 御盈美眸一转,机灵道:“您是土豪。” 程连萧微微一愣,“真新鲜,土豪是什么?我倒是从没听过。” 御盈微微一笑,一字一句道:“古书记载:土豪乡望,内外诸军事并专之,诸州各有土豪,彼其人望,为一州之长雄,乡贵之隆号。” 围观的人纷纷议论起来,有狎妓的书生摇扇问道:“姑娘,你的言论真是惊世骇俗,但你如何判断你面前的是土豪呢?” 御盈弯唇一笑,直直地看着程连萧,“小女子瞧公子出身不俗,富贵华丽,定是衣食无忧,挥金如土,故称为土豪。土豪是土气的富豪,但不乏忠义之辈,您是这样的好人,一定不会放任小女子在这里受难。” 御盈不卑不亢,说话有理有据,围观的几个书生面面相觑,都在苦恼,为何自己未能从古书中提炼出令人耳目一新的理论。 “哈哈哈……”程连萧爽朗一笑,迅速褪去了身上冰寒的气息。 如此新奇的理论,倒让他十分受用。“女人,你成功取悦了我。”他似真似假道。 御盈顿时松了口气。 老鸨见变故已发生,脑筋转得也快,眼前这个男人来头多大呀,他是的老主顾了,哪次来不扔个千儿八百的。挥金如土,说的就是这样的爷。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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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idu_clb_fillslot(”691228”); | ------------ 第9章 您瞧瞧她是不是好货 她换上一脸的愁容,跑过去抱怨:“哎呦,是程大少爷来了,御盈这死丫头,真不驯服,非要让人追着她,显得她多矜贵似的,现在可好,冲撞了程大少爷,死丫头,快向程大少爷道歉!” 她说着踢了她一脚,御盈像受惊的小鸟,又哆嗦了一下。 见此,程连萧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 御盈松开了程连萧的腿,往后退了一步,郑重地给他磕了一个头,“御盈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程大少爷,请您海涵。”她的声音绵柔无比,好像一溜细沙,悄悄从指间流过。 虽恭谨,却不带着刻意的讨好,程连萧暗赞,虽落魄,倒真是教养不俗的女子极品桃花运。 老鸨见程连萧似有兴趣,便大嘴巴道:“爷,您是不知道,我买下这姑娘的时候,花了这个数呢!” 老鸨伸出五根手指,还十分气愤的样子。 程连萧嘲讽一笑,踱步走过,立马有人招呼他坐下,殷勤地给他泡茶。 他饮了一口茶,似不经意地问道:“五百两?” 老鸨心急地抱怨道:“哎呦,程爷您别说笑话了,我花了整整五千两银子,才买下了这倔丫头,您瞧瞧她是不是好货,瞧瞧这脸蛋,这气质。” 她说着还抬起御盈的下巴,好让程连萧看看清楚。 究竟是感到屈辱,御盈有些不耐的挣开了。虽然她很想让眼前这个男人带她走,可像一个低廉的商品一样被人挑挑拣拣,还是十分悲哀。 五千两? 程连萧唇角露出讥讽的笑意,他慢慢的揭起茶盖,吹了吹上面漂浮着的茶沫,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似刚刚的兴趣已然过去。 老鸨有些急了,想要刺激程连萧,便上前扇了御盈一巴掌,“你个死丫头,瞧见没,程爷看不上你,你还蹦跶什么,快去接客去!” 御盈被打得脸歪在一边,嘴角躺着血,只消片刻,绝美的脸蛋上便红肿一片。 见她如此狼狈,女人们纷纷掩嘴偷笑,对御盈指指点点,嘲讽不已。 程连萧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至极,捏着杯盖的手指渐渐泛白,隐隐有青筋突起,他看了一眼杨安,后者立刻会意,抬腿便狠狠地踹了老鸨一脚。 “哎呦——”老鸨竟被踢飞了,摔倒在几个妓女的身上。 “啊——”几个妓女尚未反应过来,吓得魂飞魄散,像躲瘟神一样离老鸨远远的。 老鸨身子骨不经摔,当时就疼得哭天喊地,奈何程连萧家大业大,绝不敢怨他。 御盈怔怔的,不敢相信这是怎么回事。 程连萧见她吓傻了,便放缓了表情,他搁下茶杯,朝她伸手,沉声命令:“过来。” 御盈欣喜,刚想站起,又觉得不妥,便跪着爬了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柔荑放入他的大掌。 程连萧握着她的小手,摩挲了一下。 这双小手软若无骨,皮肤皓白细嫩,怎么都不可能是干过粗活的,应该也是富贵人家的。 “她说花了五千两银子买下了你,你觉得呢?你值多少钱?”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推广类型,1:文本类型,2:图片类型 var adbuilders = { //text类型推广构造器 1: function(ad){ //ad有4个属性:title、desc、img、icon return ad.title + ' ' + ad.desc; }, //image类型推广构造器 2: function(ad){ //ad有2个属性:img、icon, title和desc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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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万两银票,从此,她和这里没关系了。”他沉声宣布。 在场的男人都倒抽一口气,这烟花巷里的,再美的女人,赎金也没超过两千两银子啊!真像那女子说的,是土豪啊土豪! 女人们则露出嫉妒艳羡的神色,她们哪个不想被赎身,可却没有御盈运气好。来的第一天,还没有脏了身子,便遇上了贵人。程大少爷家财万贯,乃是一庄之主,跟着他,随便做个姨娘,一辈子也是吃香的喝辣的了! 离开的时候,御盈坐在后面的马车上,程连萧则和随从骑马,走在前头。 她知道,他是把马车让给她坐。 她伸出手,看看自己的手心,忽然觉得脸热起来。她身体疲惫至极,刚刚上马车的时候,趔趄了一下,要不是他在后面抱着,紧紧握住她的手,她怕是要摔下去了。 晚上的宣城街道十分热闹,叫卖声不绝于耳,车轱辘转动声淹没在人群中。 程连萧骑着高头大马,他模样俊美,生得仪表堂堂,气质卓绝,引得不少行人瞩目,宣城不少未出阁的女子芳心暗许,羞怯的将手帕扔过去,奈何坐骑上的男子却视若无睹。 看到这里,御盈将马车帘子放了下来,嘴角不自觉的含着一丝笑意,此男子卓绝不凡,她竟觉得自己如此幸运。 杨安骑着马,跟在程连萧后头,朝后看了看马车,他谨慎地问:“庄主,这名女子虽姿容绝美,可她的身份尚不清楚,况且这事有些蹊跷,是敌是友也未可知,您贸然将她救下,是否有些不妥?” 程连萧自己也不确定,他只知道,那一刻她冲过去抱住他的腿,那么惶恐的恳求他的时候,他能清晰地听到,多年来如死水般安静的血液,汩汩流动起来。 第一次,他抛弃理智,做出惊人的举动。 他居然从青楼买回来了一个女人,还花了一万两!他真的昏了头吗? 程连萧道:“算了,莫要再提,就当我花钱消灾吧,至于如何安置她,回庄里我再好好思量。”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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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仪凤何尝没看到那女人的面容,庄主那么高贵的人,居然亲自抱着她,可见有多疼惜。难道又多了一个对手吗? 她气愤的跺了跺脚,故意说给大夫人听,“这下好了,我们又多了一个姐妹,往后啊,这庄里头会更加热闹的。”说罢便扭头走了。 大夫人死死地捏起拳头,眼里泛着狠毒的光芒。宅子里的这几根草,她尚未除尽,怎能允许庄主再种一枝花? 前面有丫头打着灯笼,程连萧抱着御盈,在一个分叉口,他皱眉想了一下,抱着她往自己的凌烟阁走去。 杨安赶了上来,程连萧想了想,吩咐道:“把许老嬷嬷叫过来。” “是。” 进了内室,他将她轻轻放下,尽管他动作轻柔,御盈还是嘤咛一声,幽幽转醒。 两人对望片刻,御盈终于反应过来,见他双手还抱着她的肩膀,她吓了一跳,猛地推开他,怯怯地往后退。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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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交给你了。”他淡淡道。对上御盈好奇地目光,他解释道:“我是个商人,讲究物有所值,若你并非无价,我会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他毫不掩饰地道。 瞬间明白他在讲什么奇门散手最新章节。御盈脸色煞白,浑身剧烈颤抖,她连忙低着头,整理自己的心绪,一副不怕检验的模样。 他说罢便坐下来,端起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闲闲地品尝起来。 老嬷嬷原先是宫里的人,对这事十分擅长,当年多少秀女要经过她的检查,她已十分熟练。 她面无表情道:“请姑娘先脱了裤子。” 御盈咬着嘴唇,脑子里快速想着对策。 怎么办?这个男人的心思居然如此缜密!若让他发现,他岂不是要狠狠地惩罚她,把她重新送回那个? 老嬷嬷见御盈没有动作,便冷了脸,不由分说,粗鲁的伸手去扯她的亵裤。 “慢着!”她气息不稳道。 程连萧脸色不太好看,他放下茶杯,冰蓝色的眸子,饶有深意地盯着御盈。 御盈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她郑重其事道:“程庄主,御盈尚未婚配,不曾在男子面前裸露过身子,您这样监督着,实在让御盈羞愤。” 果然,程连萧脸色缓和了许多,甚至有满意之色。 他利落的起身,“也罢,我先出去,等着嬷嬷跟我汇报。” 待内室的门关上,御盈稍稍松了口气,哪知嬷嬷又要去拽她的裤子,御盈连忙制止了她。 老嬷嬷泄了气,冷声道:“我看不必检查了,姑娘要么婚配过,要么未出阁却不自重,我这就向庄主禀报去。” 御盈慌忙拉住她的胳膊,痛苦道:“老嬷嬷,我实话跟您说,我确实婚配过,可我被夫家休做了下堂妇,又被人卖进青楼,所幸遇到程庄主,我不能再回去呀,与其做被千人骑万人踏的风尘女子,我还不如死了呢!” 老嬷嬷挥开了她的手,毫不留情道:“世间凄惨的事多了去了,我也见得够多,你不用哄我!” 御盈想了想,捋起了袖子,露出洁白的皓腕,她取下那串玛瑙手链,递到嬷嬷手里,乞求道:“嬷嬷,这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是西域进贡的珍品,想来您见过世面,这东西可不掺假,求求您,不要告诉庄主。” 老嬷嬷接过来看了看,的确是好东西,可好东西她也见得多了,不算太稀奇。 她正犹豫着,御盈的心却凉了大半,叹了口气,她扯开了上衣的衣襟,又解开了红肚兜。 老嬷嬷奇怪道:“你这是做什么?” 御盈已经拉下了肚兜,她直直地看着老嬷嬷,摸着自己的胸口,那是一块婴儿拳头大的胎记,最令人惊异的是,这块胎记的形状,竟然是凤凰形状的。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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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就是客,不必这么见外。”大夫人批评丫头小溪:“谁让你多嘴了?” 小溪委屈的退了两步,御盈淡淡一笑,丝毫不计较。 大夫人见御盈虽着粗布衣裳,却丝毫无损她美丽无瑕的容貌,窈窕的身段,她心里嫉妒得紧,面上却还温和。 “庄主牵挂着御姑娘,特意让我过来看看,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一定别客气,尽管说就是了,来了就是客,我一定要照顾周到。” 御盈嘴角有讥讽的笑意,一直强调她是客,是在暗示她,住几天就赶紧离开吗? “大夫人太客气了,御盈承蒙您照顾,感激不尽。” 大夫人招呼一个丫头过来,“这是蒙儿,这几天就先伺候着御姑娘,要是丫头偷懒了,不周到了,御姑娘一定告诉我,我好好罚她。” “蒙儿见过御姑娘。”一个丫环对御盈行礼。 御盈眼里闪过流光,她是有见识的人,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上等丫头,而且年龄不小,看起来相当伶俐。 御盈暗暗叹气,这就要监督她了吗? “有劳大夫人。” 京城,安王府。 寂静的夜,一切都隐入了黑暗,只有清透如圆盘的月亮悬挂着,灯笼也高高挂起,照得院子通明。 一个背影萧索的男子坐在石凳上,他身着一身雪白的外衣,腰间配着玉带,玉带上还垂着一根玉箫。 呆愣半晌,他拿起腰间的玉箫,放在唇边轻轻吹奏,悠扬的曲子缓缓响起。 不一会儿,他又停了下来,扭过头道:“盈盈,把你的古筝也拿出来吧,我们再合奏一曲。” 然后,身后并无一人。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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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ads1”).=”none”; $_(”ads2”).=”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8”); | ------------ 第14章 比皇亲国戚还富裕 空荡荡的,自从她离开,哪里都是空荡荡的,空得让人心里发虚。 萧玉清眼中的欢喜褪去,又是一副黯然的模样。 “玉清,你又在想她了?”安王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萧玉清将玉箫收起,起身,“娘。” 安王妃心疼的看着儿子眼睑处的青痕,“你在伤心什么?那个贱女人不配做世子妃!” 萧玉清垂下眼,隐忍着不说话。 男子的面容白皙清俊,眼底有道不完的落寞和阴郁。“娘,我只想问,你们把她的尸体藏到哪里去了?还有,为什么屋中石桌旁会有一滩血,熊熊大火都未毁掉血迹,她在最后的一刻,都遭受了什么?” 他的一只手被在身后,不自觉的捏紧了箫身,指间隐隐泛着白色圣尊异世重生。 安王妃神色极不自然,她转过身去,抱怨道:“我如何得知?她是自焚而死,她自己都无脸面见世人,你就不要多想了。”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萧玉清道:“天色已晚,娘早点回去歇着吧。” 安王妃叹了口气,“你也早点歇着,明天还要做新郎官,不要弄得没个精神气。” 萧玉清不答话,只是闭了闭眼,“娘,我可以娶赵娴过门,可我给不了她幸福。” 安王妃叹气劝道:“再过一阵子,纳几房妾就好了,娘知道你不喜欢她,也没指望你们琴瑟和鸣,但是你娶了她,咱们安王府的根基就稳固了,不是吗?” 萧玉清苍凉地笑:“知道了。” 因为牵挂着家里的情况,御盈夜里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蒙儿伺候她梳洗。 这期间,杨总管来了,并且身后跟着几个丫环,她们的手上都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属下奉庄主之命,为御姑娘拿来赏赐。”他说着,手一摆,丫环们的托盘纷纷放在御盈面前,一个一个揭开红绸子,动作利落。 杨安直直念到:“庄主裳:吕宋绿一块,芙蓉石一块,玳瑁一块,东珠一颗,珊瑚发簪一支,湘绣二十匹。请御姑娘核对。” 御盈站起身,愣愣地看着这些赏赐,顿生感慨,程连萧是真土豪啊,自己以前在安王府,这些东西也极少用到,尤其是东珠,她只在书上见过只言片语的描述,宝中之宝,稀世珍奇,今日一见,果然晶莹透彻,圆润巨大,不似凡物。 程连萧这个土豪,恐怕比皇亲国戚还富裕。 她冲杨安福了福身子,笑道:“有劳杨总管了,还请你带句话,小女子谢庄主怜爱。” 杨安离开,御盈回头看着桌上的珍奇事物,心中叹道:她想要的,可不是这些。 “你还未用过早膳呢?”蒙儿提醒道。 “不用了,我不饿,我要出去一趟,你不要跟着了。”御盈快速寻找大门。 该死,昨晚她睡着了,是那个男人抱着她进来的,她如何知道大门在哪里。 “没有庄主或者大夫人的许可,您是出不去的。”蒙儿语气不善地提醒道。 御盈不理会她,她在脑中思考着一般的规律,很快找到了这座府邸的前门。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推广类型,1:文本类型,2:图片类型 var adbuilders = { //text类型推广构造器 1: function(ad){ //ad有4个属性:title、desc、img、icon return ad.title + ' ' + ad.des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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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用过早膳了?”他上前几步,淡淡开口。 “还未有。”御盈稍稍后退一些。 “早膳都不用,就急着往外跑,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他挑了眉头,略带责备的问道。 御盈脑筋快速转着,“素闻宣城富甲天下,美食也相当出名,御盈贪吃,便想着出去吃早点。” 程连萧挑挑眉,想了想,让手下拿出沉甸甸的荷包给了蒙儿,“伺候好御姑娘,她看中什么,只管买下就是。” 御盈急切道:“可以不让蒙儿跟着吗?御盈不喜这样,只想一个人走走看看。” 程连萧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御盈惊住了,她甚至能听到他胸腔发出的闷闷的震动声。 他不再说什么,也不再看她,笑着离开了。 杨安从御盈身边走过,也用“你真没用”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御盈看着他们离开,仔细回忆着刚才的细节,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狠狠咬牙责备自己。 看来她是急疯了,怎么会提出如此荒唐的想法?也难怪杨安都鄙视她,确实太蠢了。 程连萧花了一万两银子,买下了她这个“无价”的女人,怎么可能让她单独出去,那不是明摆着允许她彻底逃离? 走在大街上,蒙儿紧紧地跟着她,御盈甩也甩不掉。 她索性问她:“蒙儿,宣城最热闹的地方在哪里?” 蒙儿奇怪地看着她,这个女人到底出来做什么?不急着吃早点,不急着逛好玩的地方,却要去最热闹的地方。 御盈以为自己说得不够清楚,“比如说人最多的茶馆,或者勾栏,在哪里?我要去看看。” “前面不远就有一个茶馆,平时有老学究说书,去听新鲜事的人很多。” 御盈让蒙儿带着她过去了,一路上,她心急火燎的,忐忑不已。 那日的噩梦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御盈不傻,她能猜到,赵娴设计诬陷她,而萧玉清不做分辨,认定她偷情了,便果断地写了休书。 御家和安王府利益紧密相关,如果没有安王和王妃示意,玉清怎么可能休了她? 唯有一种解释,御家和安王府的利益不同了。萧家人可以那么残忍的对她,又会如何对付御家呢?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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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盈急道:“怎么会?爹为官一直十分小心,不然这些年也不会稳稳当当。” 合子抽泣道:“我走之前,老爷告诉我,安王府通敌卖国,安王与南蛮的密信被老爷发现了,便要向圣上奏报。安王要挟老爷加入,否则就做不成儿女亲家。老爷不从,安王便将密信做了手脚,放入丞相府中。老爷根本就是防不胜防,宫里派来的人搜出了密信,老爷便坐实了罪名。” 御盈听得浑身冒冷汗,身子发颤,合子急忙扶住了她,“小姐,你要挺住啊,老爷早就预感大事不妙,要我找你,让你务必离开安王府,离开世子。” “爹爹……”御盈捂住心口,难过的哭泣。 瞟见合子手中的画纸,御盈顿了一下,“这是什么?” 合子把画卷摊开,“这是您的画像啊,我仔细打听了当天的事情,在安王府周围问了几天,才循着踪迹来到宣城。小姐,你再也不要抛弃我了,我要死死跟着你。” 御盈勉强一笑,把合子拥入怀中,“好,我们不分开。”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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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盈艰难的点头,嘴唇颤了一下,她问出了一个一直回避的问题,“将通敌密信嫁祸给我爹这件事,世子,他、有没有参与?” 合子对上御盈认真的眼神,终道:“小姐,您忘掉世子吧,他不值得你交付身心,老爷说,说,他在上林苑,曾经听到过安王父子密谋嫁祸之事青春有点乱儿。” 御盈感觉脑袋轰地一声,似有平地惊雷炸响,让她心神俱颤。 她捂着心口大声喘气,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残忍?她感觉心脏被人撕扯着,疼得无法呼吸。 始终不愿相信,挚爱的男人会拥着别的女人,让她被大火活活烧死。 可现在,她信了,亲密的枕边人能向她的家人举起屠刀,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呢? 程连萧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走在宣城热闹的街道上。 一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老乞丐坐在墙角里,他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程连萧皱眉,朝一同骑马的杨安伸手,杨安递给他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程连萧看也不看,就将荷包直接放在了老乞丐面前,回身上马。 老乞丐慌忙打开荷包,倒出了一地的金元宝,整个人像傻子一样愣住。 等回过神来,忙跪下冲程连萧磕头。一地的金元宝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众人都围了上来,惊叹不已。 “谢谢土豪,您是大爷,我老头子给您磕头了……”老乞丐不停地给程连萧磕头。 程连萧着实吃了一惊,怎么御盈称他为土豪,一个老乞丐居然知道了。 他询问老乞丐,只听他道:“您一定是程庄主吧。那天您在青楼里听到的一番“土豪论”,已经被书生们散播出来了,现在全宣城都知道土豪了。” 他说着跪着膝行了几步,拱手道:“程庄主,您是咱们宣城最大的土豪啊!哦,不,是咱们全晋国最大的土豪啊!” 溢美之词听惯了,早没了感觉,倒是这个老乞丐的盛赞,让程连萧心里快活了。他转头笑着问杨安:“是这样吗?现在土豪一词真的风靡宣城了?” 杨安也乐了,点点头,“是啊庄主,现在谈论土豪已经成了风气,土豪的强劲势头不可阻挡。宣城乃晋国富庶之地,土豪遍地都是,不过,这顶级土豪,庄主当之无愧!” 程连萧朗朗一笑,骑在赤兔马上神采飞扬,疾驰而去。 太阳火辣辣的吊在头顶,御盈却觉得浑身都冷冰冰的,像掉进了冰窟窿,渗人的寒气包裹着她。 艰难地走回程家庄,御盈思虑过后,对合子道:“想办法弄一万两的银票,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京城,御家全家都要遭难了,我岂能独活!” 合子为难道:“小姐,御家在宣城没有亲戚,要去哪里弄一万两银子呢?” 御盈心烦意乱,头痛地扶额,如果连谈判的资本都没有,她如何去找程连萧说明去意呢?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推广类型,1:文本类型,2:图片类型 var adbuilders = { //text类型推广构造器 1: function(ad){ //ad有4个属性:title、desc、img、icon return ad.title + ' ' + ad.desc; }, //image类型推广构造器 2: function(ad){ //ad有2个属性:img、icon, title和desc为空 return ad.img; } var tag = '[dev] jssdk'; var default_listener = { onadshow: function{//推广成功展示事件 (tag, 'onadshow'); }, onadcl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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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要感慨了,这个女人的出现,似乎从一开始就带着悲戚的色彩,她家里究竟遭了什么祸? “说吧,什么事?”他沉声开口,冷峻的面容在月色下十分清晰。 他的眼神锐利无比,始终带着探究的光芒,好似要把一切蒙蔽人的外表剔去,只剩下赤果果的真相。 这样的目光,是御盈难以招架的。她深吸了口气,拿出那张银票,递给程连萧。 他瞟了一眼那张银票,眼角瞬间颤抖几下,很快,一股难言的怒气席卷上来。 他强忍着捏死她的冲动,喘了一口才问:“这是做什么?” 御盈硬着头皮道:“我以为你能猜到的,你把我从青楼赎出来,花了一万两银子,现在我把这钱还给你,我想离开这里,可以吗?” 程连萧暴怒,却忍着没吼她,“有些东西,不是能用钱能衡量的。比如,女人的贞洁,假如我没有恰好赶到,你现在是什么境地?这么漂亮的脸蛋,只怕是一刻不停地忙着接客吧!” 御盈垂下眼睑,她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如果没有他及时出现,她真的是生不如死,只怕已经化作青楼的一缕香魂了。 “程庄主的大恩,御盈感激不尽,只是,在宣城,我举目无亲,常常思念家中亲人,相信庄主有成人之美德,接受这银票,我们就两讫了。” “两讫?哈哈哈哈……”程连萧再次仰天,笑得十分狂妄。 御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正忐忑着,程连萧已经凑近了她,他阴郁的面容就在她的头顶。 “和我定下契约的人,没有可以两讫的。那天,是谁冲上来抱住我的腿,乞求要做我的粗使丫头?用完就扔,这是你一贯的处事风格?”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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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ttimeout(demo, 4000); if( is_pc){ $_(”ads1”).=”none”; $_(”ads2”).=”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8”); ------------ 第19章 别拿假的纸币糊弄我! 他冷冷发问,继续道:“从你抱住我的腿的一刻,就注定了你是我的女人,你逃不掉的,我有必要警告你,我不允许别人违反我的命令,不然,下场会惨不忍睹,希望你不要以身犯险。” 他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御盈瑟缩了一下。 程连萧满意地看到她接受警告的表情,“而且你的那番‘土豪论’我很欣赏,你也说了,我是土豪挥金如土,又怎会在意一万两银票?” 他很快又扔下一枚炸药,“杨安,通知下去,五日后,我正式迎娶御姑娘进门。” 御盈明显被惊到,她不可置信的抬头,对上程连萧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还想说什么,他已转身离去,还闲闲地扔下令人羞愤欲死的话:“我是经商的,下次再给我送钱,别拿假的纸币糊弄我重生末世之豪门全文阅读!” 颓丧地回到梨苑,合子兴冲冲地问:“小姐,怎么样?庄主好不好说话?他会不会放你走?” 御盈无奈的叹气,转而想到那张银票,她怒瞪着合子:“你倒好,成天歪门邪道的,居然弄了假银票糊弄庄主!” 合子讪讪地笑,咕哝道:“都说了宣城没亲戚,哪里去弄一万两?” 当天晚上,合子随御盈在程家庄住了下来。 御盈夜里又做了噩梦,梦到御家全族被斩首,头颅悬挂在菜市口,以警世人。 她惊得大汗淋漓,好不容易从梦魇中醒来,想要跟姐妹说说话,前来伺候的却是蒙儿。 蒙儿要为御盈穿衣,御盈不理,“合子呢?让她过来。” 蒙儿脸色颇为不屑,心中暗道:你以为我愿伺候你? “今早未曾见过合子,奴婢不知。”她怪腔怪调道。 御盈不由多看了她一眼,观察半晌,她愠怒道:“我再问一遍,合子呢?” 蒙儿撇了撇嘴,老实道:“今早大夫人派人,把合子带过去问话了。” 御盈气得捏紧了手指,这个蒙儿是大夫人派来监视她的,就知道她会告密! 她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起身前往冷翠苑。 只是在外面,隔着一道门,都能听见里屋发出的尖叫声。 御盈慌了神,只怕合子在里面受苦吧?她冲了上去要推门,却被两个丫头拦住了。 “让开,我要见大夫人,我的侍女在她这里。” 两个丫头死死地拦住她,说什么也不退让,里面的惨叫声继续着,御盈心急如焚,顾不得礼数,拼命将她们推开,这才推门而入。 里面的人不约而同的看过来,都是些妇道人家,却一幅幅狰狞面目,凶相毕露。 “合子!”御盈失声叫道,扑过去抱住她。 合子的衣裳凌乱不堪,上身被剥得只剩肚兜,她弱弱的哭泣着,“小姐,你不要管我,我不想你也受苦啊!” 发现她身上有细细的伤口,御盈湿了眼睛。抬眼看见高位上的女人,她咬牙问道:“不知我的侍女犯下了什么过错,值得大夫人这样发怒。” 赵倩优雅的起身,踱着步子走过去,懒懒的瞟了御盈一眼,“说来也无大事,只是这庄里突然又多了一个人,我便叫来仔细询问,奈何这丫头嘴硬,死都不说实话。”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推广类型,1:文本类型,2:图片类型 var adbuilders = { //text类型推广构造器 1: function(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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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得深深地,再猛地拔出来,“啊――”合子被人按在地上,挣扎不了,疼得惨叫出声晚明。 “够了,你们滚开!”御盈疯狂地扒开那几个狠毒的妇人,扑倒在合子身上,抱着她痛哭流涕。 嬷嬷们用眼神询问赵倩,赵倩巧笑嫣兮,挥了挥手,“既然她也喜欢,就让她也尝尝吧!” 恶毒的婆子们便无所顾忌,狠狠地在御盈身上扎针。 第一针下去,御盈痛叫出声,合子浑身疼痛,惨兮兮的,却要推开她,“小姐,我皮糙肉厚的,经打,您别管我!” “嗯哼!”嬷嬷们又阴笑着扎了两针,御盈闷哼出声,“不要紧,以后就咱俩相依为命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赵倩在一旁轻轻拍掌,“好一对情谊深重的主仆,来啊,让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尝点更狠的!” 婆子们又狠狠地插了几针,弄得御盈闷叫出声,这才抬来了一条板凳,将御盈抬着,让她趴了上去。 一人负责制住她,脱得只剩亵裤,两嬷嬷拿起板子,毫不留情的打了下去。 “啊――”御盈惨痛出声,两个恶毒的妇人素来以折磨人为乐,都下了死力气,这一板子,就让御盈吃不消。 “啪啪啪”几板子密集地落了下去,御盈的屁股立即青紫一片,原本白皙的皮肤上渗出点点血丝。 合子哭着要阻拦,便被人拉开,她只有去求大夫人。 赵倩看着御盈挨打,心里正爽着,想到程连萧十分阔绰地赏了御盈好多宝贝,她就气得牙痒痒,这下可算解气了。 她闲闲道:“我饶了她可以,你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你们的底细。” 合子顿时噤声,能说吗?要是能说的话,她早都说了,现在御家全族,除了御盈,全都进了大狱,若是知道小姐还没死,安王一定会派人追杀。 她怎能泄露秘密? 赵倩看着合子惶恐又犹豫的样子,冷冷一哼,你不说正好,我有充足的理由了! “打,给我狠狠地打,免得她生得这副狐媚样子,到处勾引有妇之夫!”赵倩愤恨道。 合子扑到御盈身边,哭着道:“小姐,要不我们离开吧,天大地大总有容身之所,总比在这里受欺负强!” 御盈脸上煞白,虚弱一笑,“好,我们走。” 她抬头求赵倩:“大夫人,御盈这就离开,求您手下留情。” 赵倩见她服软,心里的气消散了不少。一听她主动提出要离开,顿时十分惊喜。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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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狗一闻到味道,顿时脖子挺直了,眼中露出极度渴望的光。合子趁赵倩吓傻的间隙,死命按着她,将那肉上穿的绳子拴在她身上。 御盈冷笑一声,踢了大狼狗一脚,它们饿得不轻,这才反应过来,飞快地冲上床榻,对着赵倩胸前的猪肉就是一顿狂啃,“咔……哗……”一时间,只听到恶狗的撕肉的声音。 “啊……”赵倩吓得花容失色,大喊大叫,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终于意识到该将栓肉块的绳子解开,可手伸到背后,才发现合子系的是死结。她急得满头大汗,惊恐地看着两只恶狗在她的胸前疯狂抢食,十分诡异。 一个老仆人端了热水进来,御盈一看,正是打她板子的老嬷嬷。屁股上的疼痛感越来越明显,提醒着刚才无端受的屈辱。 那老嬷嬷一看屋里的情景,顿时大惊失色,见御盈主仆面露不善,就要出去喊人。合子快速扑过去,一把将那老家伙拽回屋子,两人一起将另一串肉栓在她的脖子上,推到赵倩面前,一只狗见这边也有肉,便朝老嬷嬷扑了过来,狗的身高够不着,便站在她面前高高跳起,每一次都要撕下一大块肉来,那模样凶残至极。 老家伙被吓得不轻,跳着脚就开始跑起来,可无论她躲到哪里,大狼狗都穷追不舍。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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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倩见那狗差点咬到她身上的肉,吓得哭出声来,大喊道:“来人……救命啊……” 御盈将门关得紧紧的,冷眼瞧着赵倩,她那脸色真是让人大呼过瘾。这大半个月以来,她胸中憋着的那股气顿时释放不少。 赵倩恨恨地冲御盈吼道:“你这贱人,你竟然怀恨在心,这样报复我,你给我等着极品桃花运!” 御盈斜睨着她,冷冷嘲讽:“恐怕我不会久留,大夫人您想找我算账,可要趁早!” 赵倩怒极,冲那老嬷嬷叫嚷道:“你这不长眼的,快过来帮我解开绳子,这恶狗要啃我的肉了!” 老嬷嬷跳着脚到处跑,大狼狗在后面穷追不舍,哭丧着脸道:“大夫人,奴婢也没有法子啊,奴婢自己都被恶狗追着呢。” “你那贱命值几个钱,你也好意思跑?快过来帮本夫人解开!”赵倩气不打一处来,用手边的枕头往恶狗身上砸,反而惹得那狗更加疯狂,一双眼睛冒着火,一口咬在了赵倩的手上。 “啊……作死啊……”赵倩疼得满地打滚,老嬷嬷被狗追得够呛,哭天喊地抱怨着:“我说大夫人呦,您干嘛每次把这狗饿成这幅模样啊?这下好了,咬着自己了。” 仆人竟然抱怨起主子来了,合子被逗得哈哈大笑。 御盈冷眼旁观,瞧着这两人丑态百出。 门“嘭”一声被踢开了,屋外的阳光照射进来,落下一片白花花的投影。众人都是一惊。 伟岸如神祗般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逆光而立,身形颀长,迈着步子踏进来,每一步都携着沉沉的怒气,千年的坚冰似要将整个屋子封冻。 瞧着两只恶狗凶残的模样,他神色一凛,猛地抬腿将其踹飞,只听几声呜咽,两只狗倒地,抽搐着口吐白沫,刚吃饱,却已毙命。 赵倩呆呆的,看着他冷峻的模样,被狗咬伤的手突然就哆嗦起来。 回过神来,她想起自己才是有理的人,顿时来了底气,伸着手给程连萧看,“庄主,您看,您看您往家里带回了些什么人,我不过教训她几句,她竟蓄意报复,把肉拴在我身上,引得那恶狗咬来。” 程连萧皱眉瞅了一眼她的手,询问的目光看向御盈。 御盈倔强地抬起脸,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 “是怎样的,你来说。”他直直地盯着御盈的眼睛,明显要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御盈心灰意冷,索性已经放纵了,她便不再怕他,轻飘飘的说:“就如您看到的这样,我放狗咬了您的妻子。” 合子使劲拽了她的衣袖,见她如此倔强,便抢着开口,“庄主,大夫人无缘无故打了我家小姐,她身上挨了好多板子,还有密密麻麻的针孔,小姐心中愤恨至极,这才放狗……” 她顿了顿,对上程连萧探究的眼神,不敢再说下去。 程连萧注意到御盈的臀部渗出血丝,眼神一暗,快步走过去,也不顾男女之大防,拉下她的亵裤,看见她的臀部上确实一片血污,红肿不堪。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推广类型,1:文本类型,2:图片类型 var adbuilders = { //text类型推广构造器 1: function(ad){ //ad有4个属性:title、desc、img、icon return ad.title + ' ' + ad.desc; }, //image类型推广构造器 2: function(ad){ //ad有2个属性:img、icon, title和desc为空 return ad.img; } var tag = '[dev] jssdk'; var default_listener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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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连萧冷冷一笑:“我竟不知,这庄里成了衙门,找人问话,居然可以动用私刑!” 赵倩手哆嗦着捂着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程连萧,喃喃道:“你居然打我?为了别的女人你居然打我?” 她瞪大了眼睛,说道最后已哭了起来。 “在庄里动用私刑,居心恶毒,败坏门风,难道不该警告吗?” 程连萧冷冷拂袖,转身道:“错已铸成,你就呆在这冷翠苑,禁足十天,好好反省一下!” 无视赵倩委屈的神色,程连萧弯下身子,将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御盈打横抱起,大踏步朝屋外走去。 赵倩死死地盯着程连萧的背影,一双水眸里尽是怨毒的目光。 “盈盈……盈盈……不要睡,醒过来!” 谁的声音,如此痛心?像是从千里之外传来,又像是近在耳边。 御盈感觉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着,不自觉地伸出手,又将他的脖子环紧了些,男人的脚步猛地顿住,然后又快速走着。 到了梨苑,屏风外,脸色冷酷的男子直直的站立,听着里面痛苦地呻/吟声,一颗心不自觉得扭紧。 松了松手指,他大踏步走了进去。 合子没料到他不顾男女之大防,贸贸然闯了进来,着实惊了一下,慌忙将一张白纱覆在御盈背上,盖住了她裸露的娇躯。 合子向程连萧施了一礼,暗示道:“奴婢正在为小姐敷药,请庄主回避。” 程连萧淡淡一哼,“不日就要过门,马上就是我的女人,有什么防备的?” 合子撇撇嘴,却堵在那里不让开。 御盈趴在床上,她背上有细细的针孔,屁股又被打得渗出血丝,疼得直冒冷汗,她皱着眉毛,紧紧闭着眼睛,轻轻地抽泣着,十分惹人心疼。 “呜呜……呜……”她嘤嘤哭泣,泪水打湿了枕头。程连萧蹙紧了浓眉,“你让开!” 合子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终是乖乖让开。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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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粝的手指不经意滑过她娇嫩的肌肤,留下一道白色的印痕。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触手的肌肤吹弹可破,程连萧眸色深沉,男性本能正在觉醒,他低沉的喘息了一下。 “玉清,为何如此绝情……我爱你,盈盈爱你呀……盈盈好痛,好痛……” “御盈!你这个贱女人给我醒过来,醒过来!”程连萧简直要疯了,这个女人,难道她心里爱着另一个男人? 御盈烧得昏沉沉的,身边有冰冷的气息,她便本能地要去靠近。 她抬起身子,眨巴着美眸,伸出两条玉臂环住了男人的颈子,“玉清,玉清……”她不住地叫着,还尝试着亲吻他。 程连萧只觉得浑身紧绷,如今温香软玉在怀,可她却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别的男人,他不可抑制地愤怒,于是,失控地吻上她的双唇,狠狠吸允,寻到她的丁香小舌,又用力一咬。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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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她识相,没再去提什么玉清,不然他真的要把她扔出去了绝恋倾城:不做鬼王妻。程连萧冷哼着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因为庄主下令,不许给御盈请大夫,也不许擅自熬药,合子看着自家小姐高烧不退,梦语不断,急得像是锅上的蚂蚁。 到了后半夜,御盈已经严重到昏迷不醒了,合子再也不敢耽误,哭着去程连萧的书房敲门,敲了半天才发现书房是锁着的,他到哪房妾室过夜去了? “呜呜……”三更半夜,合子的哭声不间断,惊得树上的寒鸦扑簌簌的飞走。她先跑去冷翠苑,大夫人赵倩的侍女开的门,见她哭丧着连要找庄主,没好气地骂道:“庄主没在这里过夜,你个贱蹄子大半夜的哭哭啼啼做什么?奔丧啊!” 她又去了叶姨娘的院中,也不在,那就只可能在安姨娘那里了。 “谁呀?”安姨娘院中的守夜丫头开了门,合子哭着道:“这位妹妹,能不能请庄主出来一下,我家小姐病得很严重,急需大夫诊治啊!” 守夜丫头猜到了那个“小姐”是谁,因此也没有好脸色,冷漠道:“庄主没在这里歇下,你去别的院子找找。” 说着提着灯笼要关门,合子哭红了眼睛,急忙道:“这位姐姐,你不要骗我,我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庄主一定在安姨娘这里,求你进去通报一声,人命关天,不可漠视啊!” 那丫头撇着嘴想了想,也对,万一死了人,庄主责怪她知情不报,那她就摊上麻烦了。 “你等等,我去通报。”那丫头说着关上了门,跑进里屋去了。 安姨娘体弱多病,夜里向来浅眠,早就醒了,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坐起身来,撩开帷帐,为了不吵醒床上沉睡的男人,她轻轻地下了床走出内室,道:“外面是谁?” 丫头点了一支蜡烛,“安姨娘,外面是御盈姑娘的丫环,说是她主子病得厉害,请求庄主出去瞧瞧,给找个大夫治治。” 烛光亮起,映出安姨娘柔美的脸颊,她蹙了蹙柳眉,喃喃道:“御盈?” “就是几天前进庄的那个,听说是个绝色美人,庄主从老爷岭回来那次就把她带回来了。那天庄里的所有家眷都出去迎接,只是您身子不好,庄主许您呆在院子里,您才没有见过。”丫头老实禀告道。 原来是这样,安姨娘面上淡淡的,心中却已起伏。 “外面是何人?”里屋的男人突然出声,让陷入沉思的安姨娘瞬间惊醒,她走了进去,亲自点上灯。 略略沉思了一下,她终是如实禀报。 程连萧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然而紧抿的薄唇,深蹙的眉头,还是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推广类型,1:文本类型,2:图片类型 var adbuilders = { //text类型推广构造器 1: function(ad){ //ad有4个属性:title、desc、img、icon return ad.title + ' ' + ad.desc; }, //image类型推广构造器 2: function(ad){ //ad有2个属性:img、icon, title和desc为空 return ad.img; } var tag = '[dev] jssdk'; var default_listener = { onadshow: function{//推广成功展示事件 (tag, 'onadshow'); }, onadclick: function{//推广被点击事件 (tag, 'onadclick'); }, onadfail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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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你怎么样?”合子趴在床边问道。 御盈闷哼一声,睁开眼来。脑子还有些混沌,但昨晚喝了药后,烧退得差不多了。 她难受的咳了两声,合子端来一碗清水,“小姐,还有哪里不舒服?” 御盈嘶哑道:“嗓子,感觉好像被烫着了。” 合子郁闷道:“是庄主,昨晚您昏睡不醒,喝不进去药,那粗鲁的人便将滚烫的药汁给您灌了下去,我看得心惊胆战。” 御盈抚着额头,似在回忆昨晚的一切。 “对了,昨天是庄主给您上的药,您夜里发烧,一直喊冷,两床厚被子都不够,他亲自给你捂热身体。”合子暧昧地眨眨眼。 看着锦被下自己完全裸露的身躯,御盈懊恼极了,他居然把她剥得精光,然后给她暖身子? 看着御盈脸上飞起的红晕,合子笑得花枝乱颤。 御盈柔瞪了她一眼,“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合子吐吐舌头,御盈长叹了一口气,“御府上下一百多口人,都还在蹲大狱,只有我一个人是自由身,我却无法救他们,还在外面蹉跎时间,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合子想了想,咬唇道:“我走的时候,舅老爷还在到处求人,可是却不得结果。真是树倒猢狲散,以前经常到丞相府拜访的那些官员,在老爷出事后,都紧闭着大门,生怕被牵连到。” 御盈神色黯然:“我何尝想不到,爹爹平时处事正直,待人温和,临了自己落了难,一个个都像缩头乌龟似的。”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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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ads2”).=”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8”); | ------------ 第27章 给丞相大人送终 尽管御盈身上的伤口沾不得水,但昨夜被那人捂着,出了一身汗,身上实在不舒服,合子烧了热水,倒进浴桶里,帮御盈沐浴净身。 臀上的皮肉还伤着,坐着不得法,御盈疼得抽气,想到这程家庄后院如此凶险,不由得揪心,呆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无尽纹章全文阅读。 “合子,我们要想办法逃出去,我必须尽快回京城,想办法营救爹爹他们。”御盈愁眉道。 合子撩起清水给她擦洗身子,闻言诧异地问道:“逃?我们怎么逃?大门口有守门人,我说尽好话,他们也不让我出去,非逼着我翻墙。” 御盈闻言浑身一震,扭过身子,眼中带笑,“没有办法,那就用你的土办法好了,程连萧总不可能在每一面墙下都派人守着。” 合子咬着唇道:“可是这样好吗?我们就这样逃了,小姐你会不会不安?” 御盈恍惚了一下,“我和程庄主的牵扯,不过是一万两银子罢了,待我处理好眼下的要紧事,自会修书给他,银子也会如数奉还。” 当天晚上,夜色寂寥,清风飒飒,待整个程家庄都安静下来,只剩下偶尔的几声犬吠,两个纤柔的身影出现在高墙下。 合子野蛮惯了,做这种鬼事自是熟练,倒是委屈了御盈,要学着她猫腰走路,还时不时地要观察情形。 合子早就选好了地点,她一个人不打紧,若要带上金枝玉叶的小姐,必须选一个攀爬难度低的墙。 站在庄主书房外的一片空地上,眼神瞟到那屋中的光亮,好似看见了那个邪魅冷酷的男人,御盈的腿有些哆嗦,“为什么选这里?” “只有这面墙下有一颗大树,你可以爬上树,然后站在墙上,我到墙那边接你,你不会摔着的。”合子解释道。 御盈揪紧了胸前的衣服,耳边仿佛有声音响起,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警告:从你抱住我的腿的一刻,就注定了你是我的女人,你逃不掉的,不要以身犯险。 合子拉紧了身上的行礼,却见御盈脸色煞白,急促地喘着气,她挠了挠头,好似明白了,“小姐不要害怕,我们赶紧逃,不会给庄主发现的。” 御盈点点头,似在给自己打气,“我不会放弃的,我必须要走。” 合子得令,像猴子一样迅速地爬上了那颗靠墙的大树,御盈一向知道她爱疯闹,但亲眼见到她如此身轻如燕,还是惊了一下。 合子站在树上,朝御盈轻轻喊:“小姐,你还在愣什么?快上来啊!” 御盈仰着头看着那高高的大树,愣神片刻,有些颓丧道:“合子,我想我做不到的,这树太高,我实在……” 合子冲她招手,急道:“小姐总要试一试啊,不要怕,合子拉着你,你想一想蹲在深牢大狱的御家全族,不要怪罪合子乌鸦嘴,且不说营救他们,至少要给丞相大人送终吧?” 合子这话说到御盈心坎去了,她也清楚,能救出族人的可能性极小,但她一定要见到爹爹最后一面,否则她一辈子也无法心安。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推广类型,1:文本类型,2:图片类型 var adbuilders = { //text类型推广构造器 1: function(ad){ //ad有4个属性:title、desc、img、icon return ad.title + ' ' + ad.desc; }, //image类型推广构造器 2: function(ad){ //ad有2个属性:img、icon, title和desc为空 return ad.img; } var tag = '[dev] jssdk'; var default_listener = { onadshow: function{//推广成功展示事件 (tag, 'onadshow'); }, onadclick: function{//推广被点击事件 (tag, 'onadclick'); }, onadfailed: function{//推广无法继续展示;onreceivefail可能继续展示推广 (tag, 'onadfailed'); }, onadswitch: function{//推广轮转事件 (tag, 'onadswitch'); }, onreceivesuccess: function{//从服务器成功接收到推广的事件 (tag, 'onreceivesuccess'); }, onreceivefail: function(reason){//从服务器接收推广失败的事件,网络异常等可能触发该事件 (tag, 'onreceivefail', reason); } if( 修真者混在美女公寓!is_pc){ // demo entry baidu_ads_show; //settimeout(demo, 4000); if( is_pc){ $_(”ads1”).=”none”; $_(”ads2”).=”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8”); | ------------ 第28章 疾如脱兔,捷若猿猴 想到年迈的爹爹在狱中遭罪,御盈忍不住湿了眼眶,她迅速拂去眼泪,也学着刚才合子那样,抱着树干,蹬着腿,一点点往上。 合子在上面指导,“对,就像我刚才那样……抱紧一点,腿蹭着树皮往上扒……” 枯树皮上的碎木屑飘下来,迷了御盈的眼睛,她忍不住伸手去揉,一不小心就往下滑了一些,“啊――”她惊叫了一声。 “小姐,小心啊!”合子见御盈独自爬上来很艰难,便倒挂金钩,吊着自己,从上面伸手拉她。 “呼――”好不容易爬到了树上,两人都松了口气,现在只要跳到墙上就可以逃之夭夭了独尊星河全文阅读。 “汪汪汪――”突然几声突兀的犬吠传来,御盈惊恐的回头,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树下面,不远处,庄中所有的仆役丫头还有各房夫人,都站在那里,还有,程连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们身上,御盈紧张极了,睁大了眼睛,恐慌地看着下面的一盏盏灯笼,一束束火把,还有几条大型的猛犬,张着血盆大口,鲜红的舌头一进一出。 对上程连萧阴鹜至极的目光,远远地感受到他的怒气和杀气,御盈脸色煞白,呼吸都变得艰难,不自觉地捏紧了合子的手臂。 面对这样的阵势,合子也慌了,怎么办? “下来!”程连萧站在人群的最中间,冷酷的命令道。 他一身浓紫色劲装,英气勃勃,俊美刚毅,深邃的墨眸中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冰,见到御盈站在高高的树上,预备逃离这里,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杀意。 他浑身蓄满爆发力,这让御盈恐惧极了,她下意识地后退一些,喃喃道:“不……” 清楚的看见她排斥和拒绝的眼神,程连萧抿紧了薄唇,已十分不悦,却还是再给她机会:“下来!” 御盈眼神闪烁,像惊恐不安的小鹿,寻求绝境中的一线生机。 见她毫无悔意,程连萧最后的耐心消失殆尽,他拿起一把长弓,接过杨安递过来的箭。 “小姐――”合子惊叫一声,连忙挡在御盈身前。 御盈心里突然就开阔了,她不避不闪,高傲的抬起下巴,推开了挡在身前的合子。 弓已拉满,箭在弦上,注意到她傲慢的神态,程连萧嘴角勾起阴冷的弧度。 庄里所有的人都凝神屏息,静静地盯着程连萧的动作,“咻――”箭已射出。 御盈瞳孔蓦地放大,她仿佛不会闪躲,直挺挺的站在那里,那箭滑过她细嫩的脖颈。 “嘶――”御盈恍然摸着发痛的部位,闻到了自己的血腥味。 程连萧冷冷的扔掉了长弓,底下的人窃窃私语。 赵倩愤懑的绞着手中的帕子,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想要逃离,庄主为何不忍心杀她?留着这个异心的女人做什么? 御盈失神道:“合子,我逃不了了,你身手灵便,你快跑,记住我交代你的事!” 一阵凌厉的劲风袭来,程连萧已纵身跃上那高高的梧桐树,将那女人夹在臂弯中,迅捷的跃了下来,动作潇洒凌厉,疾如脱兔,捷若猿猴。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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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连萧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怒火,呆愣半晌,他咬牙道:“御盈,这是你逼我的!” “啊――” 一声恐怖的惨叫声扩散在整个程家庄,围观的家眷纷纷变色,退后几步,不可置信地捂着嘴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那满面血水的女人。 …… 感觉身子一直往下沉,像是要坠入无底深渊。梦中,她倏地回头,嫣然一笑,风情万种,待他追过去,她却已泪流满面,痛心地质问:为何不信我?为何害我全家? 萧玉清陷入了可怕的梦魇,想要醒,却不能逃脱。 “世子,世子――”赵娴起身,晃醒了萧玉清。 他坐起身子,已汗流浃背,心悸不已。 赵娴一脸的幽怨,凉凉开口问:“世子做了什么梦,为何还叫着御盈的名字?” 萧玉清背脊一僵,怔忡片刻,起身下床。 江伯原本在外面守着,见萧玉清出来,惊了一下,“这还有好几个钟头天亮呢,世子怎么起来了?” 萧玉清长叹一口气,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毛皮,往花园里走去。 江伯无奈,只得拿着一盏灯笼跟上去。 一盏孤灯,照得人影明明灭灭,萧玉清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淡淡道:“江伯,把灯灭了吧。” “世子,这花园小径多,奴才怕世子跌伤。”江伯苦心劝道。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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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了一个字:程 “无所谓,我不要这星星点点的光明。”男子开口,声音有着掩饰不住的哀伤和颓丧。 江伯一愣,一时心中伤感极了。 清清冷冷的花园,静得连个虫儿的叫声也没有。 一个极美的男子坐在石凳上,长眉若柳,身如玉树,纯白的中衣微微有些湿,薄薄的汗透过衣衫渗出来,狐裘披风掉落在地上,一阵寒风吹来,他却不知冷暖。 江伯上前,再次帮他捡起披风,小心地搭在他肩上,“世子少喝些,当心伤了脾胃。” 萧玉清颓然一笑,举起酒杯,灌入喉中,“伤了又如何,不伤又如何?” 光洁白皙的面庞,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可是,那墨色的眸中却盛着满满的忧伤明星之天王基因最新章节。 江伯道:“世子要爱惜自己,万万不可自暴自弃,世子妃……”他脱口而出,却又欲言又止。 萧玉清放下酒杯,眸中闪过一抹痛色,伤心道:“江伯,我又梦见她了,我梦见她在受苦,她流了好多血,就像那天我在灰烬中看见的一滩血。” 江伯顿了顿,硬着头皮道:“世子想多了,逝者已矣,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总要应对眼前的一切。” “可是这苦难却没有尽头,我如此窝囊,她已仙逝,我竟不能保全她的族人。”萧玉清一脸化不开的哀愁。 江伯无言,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谁也无力改变。 …… 一刻钟过去,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三个时辰……直至天亮。 镜子前,一个国色天香的女人呆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眼睑下有淡淡的青黛,可以看得出一夜未睡。 天蒙蒙凉了,蒙儿懒懒的打着哈欠,她去烧了热水,半天敲门无人应,她便打着胆子推了开来。 那个女人居然还是昨晚的坐姿,蒙儿皱眉,她该不会坐了一夜吧? 她凑近了些,这才发现她脸上的血渍早已干涸,半边脸上都是黑红的血印。 昨晚就受罚成这样了,居然还不擦干净,弄成这个鬼样子,想要吓唬谁? 蒙儿嫌弃的撇嘴,活该! 她将洗漱用的毛巾打湿,走过来面无表情道:“御姑娘,奴婢为你擦脸,可好?” 御盈眼睛像一潭死水,掀不起半点涟漪,半晌,无声,甚至连呼吸都静得似有若无。 蒙儿心里慎得慌,却还是拿着热毛巾,站在御盈侧面,低下身子给她擦脸。 很快,那些干涸的血迹被擦去,伤疤还未结痂,露出一些嫩肉来,蒙儿到底有些不忍,动作放轻了一些。 可终究是很疼的,这个枯坐着的女人竟然一声不吭,碰到了伤口,她也不叫,似乎已无知觉。 半个木盆的水都染成了红色,蒙儿这才将她的脸彻底清洗干净。 看着她脸上刻的那个字,蒙儿惊呆了,指着她的脸,恍然道:“这……这……” 昨晚不少人都亲眼目睹,庄主抓住了欲逃走的御盈,后来,他毁了她的容颜。 可没有人知道,真相是,庄主用剑在她的太阳穴处,刻了一个字:程。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推广类型,1:文本类型,2:图片类型 var adbuilders = { //text类型推广构造器 1: function(ad){ //ad有4个属性:title、desc、img、icon return ad.title + ' ' + ad.desc; }, //image类型推广构造器 2: function(ad){ //ad有2个属性:img、icon, title和desc为空 return ad.img; } var ta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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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笑着,竟笑出了两行眼泪,蒙儿突然就同情起来。 是个女人都无法接受,更何况还是个沉鱼落雁的美人,突然面部被毁,自是情绪狂躁不安。 “御姑娘,你还是很美,至于那个疤,以后它会慢慢变淡的。”蒙儿暂时忘记了自己被派来伺候她的初衷,不忍心地劝道。 没想到御盈更加失控,她狂乱的起身推开她,大吼道:“滚!滚开!都别看我,别管我,鳄鱼眼泪,我不需要――” 她说着把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哗啦一声全部掉在地上。蒙儿吓了一跳,跳着脚跑了出去。 御盈疯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程家庄的每个院落。 “此事当真?”待大夫人直直地看着蒙儿,怀疑的问道。 蒙儿委屈的抹眼泪:“求大夫人别把蒙儿安排在那个疯妇身边,阴晴不定,疯疯癫癫的,奴婢实在是怕了她了。” 一旁的男人冷冷的放下碗筷,“啪”一声,使得大夫人有些惊惧。 “庄主,不再吃一点吗?”程连萧放下碗筷,便起身往外走,赵倩连忙站起来,跟在后面问道。 “没胃口!”他拂袖而去。 站在院门外,看着他匆匆而去的方向,赵倩眼里滑过怨念,那个女人真疯了吗? 疯了最好,她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将她驱逐出庄。 一路上,程连萧拳头捏得死紧,仿佛手中攥着那个女人的脖子。 刚走进梨苑,程连萧皱眉,这个院子怎么如此冷清,连个守门的都没有。 正想着派几个丫头,却听到屋里传来的杂乱的声音,还有女人狂乱的尖叫声。 “嘭――”门被大力推开,御盈正在撕毁床单,听到响声,她回过头来,手中的动作一顿。 一身玄色华服的男人站在门口,看到眼前的女人眼中布满血丝,头发凌乱,不由皱了皱眉。 他走进来,眼神瞟到她手中撕破的床单,沉声问:“拿床单出气,就这点出息?” 御盈弯唇笑了下,手中继续使力,撕拉一声,无辜的床单被彻底撕成两半,碎布屑飘散在程连萧面前。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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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五天前,程连萧便决定娶御盈过门,前一天,御盈住在了程家的世交冯家,冯宁是程连萧的拜把子兄弟,按照程连萧的意思,御盈认冯宁为干哥哥,从冯家出嫁。 虽然御盈对自己的家世从来都闭口不提,程连萧自然能猜到,她家里遭了横祸,让御盈认冯宁为干哥哥,多少可以壮点底气,免得进了宅子以后,被别的夫人看不起。 在锣鼓、唢呐、舞狮的伴随下,冯宁背着一身大红嫁衣的御盈上了花轿。花轿从冯家启程,随着迎亲的队伍前往程家庄。 一路上许多小孩子追着看热闹,他们有的甚至大胆地跑上前,揭起花轿的帘子,嬉皮笑脸地看着里面的新娘。 外面锣鼓喧天,众人围观,好不热闹,御盈却丝毫开心不起来,盖头下是一张倾世的容颜,只是心却已枯如稻草。 按照刑部处理犯人的程序,御府全族是否能活下来,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家中亲人生死不明,她却享受着做新嫁娘的待遇,这种滋味,极不好受。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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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娘握着御盈的手,笑着道:“我老婆子活这么大岁数,从没见过御姑娘这么美的,真是个可人儿啊,程庄主肯定要偷着乐了。” 御盈冷笑道:“如何偷着乐?他并未亲自迎亲,喜娘没注意吗?” 喜娘愣了一下,呆呆道:“我操持了这么多年,程庄主娶了几位夫人,从未迎过亲。” 御盈哑然,苦笑了一下,他真是高傲啊! “新娘子小心王爷休书拿来!”喜娘搀着御盈走上台阶,马上就要进庄,突然一个小孩跑了过来。 “哪里来的小兔崽子,这不是你玩的地方,快走开!”喜娘怒骂道。 那小孩子冲喜娘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迅速把一个东西塞进了御盈手里,之后飞快地跑了。 “准是野孩子捣乱,新娘子不必在意。”喜娘又要扶着她进去。 “等一等。”御盈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挣脱了喜娘的手,看着手中的东西,略微顿了顿,终是认真看了。 是一张纸,上面写的东西,令御盈瞬间感觉天塌地陷。 人生从没有这一刻来得绝望,皇上终究不饶恕御家,无辜人等可以不受牵连,但爹爹和几位兄长还是难逃一死,将于明日午时,在菜市口斩首。 明日午时,只剩最后一天了。 御盈感觉头痛欲裂,难过得捂住头,猛地扯下了大红盖头,狠狠地甩在地上。 “呀!新娘子这是做什么?不吉利呀,快快盖上!”喜娘惊得手足无措,那么多人看着呢,怎会出了这茬子! 御盈眼眶蓄满泪水,她推开了喜娘,跑到路边上了一匹高头大马,飞快地离开了。 一时,许多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无法动弹,怎会到了家门口,却遭此突变。 “哎哟,快去追呀,要死啦,新娘子跑了!”喜娘看着那穿着大红嫁衣的女人骑马离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叫道。 一时情形大乱,听到外面的动静,杨安立刻跑了出来,却只见众人乱成一锅粥,而这条巷子的尽头,御盈飘扬的火红嫁衣闪过,便再也看不见了。 “要出大事了。”他断言道,连忙跑回去禀告。 杯盏被狠狠摔碎,程连萧冷冷起身,脸上是掩饰不了的怒色,拳头被他捏得咯咯作响,“御盈,这是你……逼我的!” 大夫人面上淡淡的,心中却是狂喜,她简直要叫绝了! 从那个御盈出现,她几乎没花过什么精力去对付她,她自己本身不停地出状况,真是太好笑了,她倒要看看,这样一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如何让男人喜欢。 她愉悦的起身,也不用等着喝那个妖女敬的茶了。 御盈的马骑得不好,却还是坚持着,大街上人有些多,她缓慢地穿行着,心道,如果现在开始加速,或许还能在明日午时见父兄最后一面。 “小姐!”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御盈回头,惊喜道:“合子!”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推广类型,1:文本类型,2:图片类型 var adbuilders = { //text类型推广构造器 1: function(ad){ //ad有4个属性:title、desc、img、icon return ad.title + ' ' + ad.desc; }, //image类型推广构造器 2: function(ad){ //ad有2个属性:img、icon, title和desc为空 return ad.img; } var tag = '[dev] jssdk'; var default_listener = { onadshow: function{//推广成功展示事件 (tag, 'onadsh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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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忍一忍,别太伤心,我们尽力就好,不要太勉强自己。”合子知她焦急,心疼地给她拍背。 御盈似再也忍不住,绝望地哭了起来。 合子大惊,连忙蒙住了她的嘴巴,御盈呜咽出声,透着泪眼看她。 合子放开御盈,趴在地上,竖耳听着地面上的声音,突然吓得花容失色。 那是哒哒的马蹄声! “小姐,我一直都感觉身后有人追着我们,只是没有时间下马确认,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不敢再耽误,两人迅速上马,绝尘而去。 一阵寒风呼啸而至,一队人马疯狂地在官道上疾驰。 夜色下,十几个年轻男子策马而行,其中有几人手中举着火把。程连萧头上竖着紫金冠,一身浓紫色的锦袍华贵非常,他胸脯开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身下的骏马长嘶一声,他利落的跃马而下,神情肃杀,每走一步,都透着令人颤抖的灭绝气息。 杨安捡起那个水囊,呈在程连萧面前。 他面无表情地接过来,丝丝地盯了半晌,倏地,诡异地笑了。 荒凉的官道上有寒鸦飞过,冬日的深夜,肃杀非常。 第二日接近正午,御盈主仆两人终于赶到京城,骑着马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前行,浑身都已酸痛无力。 御盈想下马,可她连抬腿的力气也没有。 她一身火红的嫁衣,绝色倾城,骑在一匹枣红色的母马背上,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眼光。 合子担忧道:“小姐,当心遇见丞相府的熟人,您要不要先换身衣服?” 御盈嗓子冒火,原本莹润的嘴唇起了皮,她咳了几声,声音低哑:“快走,马上就正午了。” 合子叹了口气,将一个帕子扔给了她,让她围住自己的脸。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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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try baidu_ads_show; //settimeout(demo, 4000); if( is_pc){ $_(”ads1”).=”none”; $_(”ads2”).=”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8”); | ------------ 第35章 斩杀奸臣叛徒 两人下了马,艰难的走在前往菜市口的街道上,突然,人们沸腾起来,快速往前面跑去,将御盈挤得够呛。 合子一手牵着马,一手扶住了她,“小姐小心些!” 御盈脸色苍白,奇怪道:“这都是怎么了?” 人们边快走边大声议论着:“丞相通敌卖国一案早就定罪了,今日午时就要斩首了!” “是呀,现在游街呢,家里不是有发臭了的鸡蛋吗,一会儿要用重生末世之豪门!” 御盈脚步猛地顿住,好像呼吸也被堵住,她瞳孔涣散,茫然的看着人们跑去的方向。 合子也吓懵了,不仅斩首,还要先游街? 感受到御盈全身都在颤抖,合子大骇,“小姐,你要撑住啊,这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御盈软软地丢开了手中的缰绳,拖着千斤重的步子,朝人们疯跑的方向走去。 合子咬咬牙,索性也丢了缰绳,跟了上去。 菜市口属于繁华地带,所谓杀鸡给猴看,可以对围观的老百姓起到警示和威慑的作用。 御盈呆呆的站在那里,看见不远处几个囚车缓缓的驶过来,下面的人拿着一些烂菜叶,发臭的鸡蛋,长霉的馒头,全往囚车上的人身上招呼。 近了,渐渐地近了,御盈终于看清楚了爹爹的面容,他老人家已是瘦骨嶙峋,穿着一身破烂的囚衣,却难掩清雅的儒士风范,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疯了!都疯了吗?”御盈痛心地道,难道人们的都被迷惑了双眼?这样一个廉洁好学,清心寡欲的丞相,怎么可能通敌卖国? 合子捏着御盈的手心,也一脸悲怆地看着囚车上的丞相大人,还有身后御家几个年轻的儿郎,他们也在斩首之列。 御石坚苍老不少,却一脸的从容,尽管臭鸡蛋的汁液从头上流下来,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似有仙风道骨。 他身后的几个御家儿郎,虽然都受了不少皮肉苦,仍从容优雅,大义凛然,坚定赴死。 御盈眼眶盈满了泪水,在看到父兄这副神态过后,心酸无比,顿时泪如雨下。 “合子,我宁愿他们胆小如鼠,仓皇求饶,也不愿看到这样无畏的样子,你能理解吗?我好难过,苍天不做主,害我御家遭此横祸!”御盈哭得肆无忌惮。 合子与她抱头痛哭,“安王父子狼狈为奸,定会遭报应!小姐,老爷和几位少爷都是正直的,就算死了,也会登上极乐世界的。” 到了菜市口的高台,御丞相和几位公子下了囚车,手腕上,脚腕上,均是沉重的脚镣,每走一步,都发出哐当的金属碰撞声。 御盈随着人群挤进去,这才发现那监斩官,正是安王爷,而他身旁怡然坐着的,竟是世子萧玉清――她曾经恩爱缠绵的夫君。 萧玉清穿着绣绿纹的淡紫色朝服,脸色清冷,美如冠玉,眼中,仍是令无数女人神魂颠倒的忧郁和哀伤。 群情激奋,人们口中喊着“斩杀奸臣叛徒”的口号,见此景象,安王面上浮起欣慰的笑意,他得意地捋了捋胡须。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推广类型,1:文本类型,2:图片类型 var adbuilders = { //text类型推广构造器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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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天哀嚎,痛哭流涕,合子大惊,心惊胆战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小姐,安王和世子还在看着,当心被发现。” 有围观的人奇怪地看着这主仆俩,疑惑地问道:“你们干什么如此伤心,和这奸臣是亲戚?” 合子浑身一震,讪笑道:“我们不认识这身居高位的人,哪有那么富贵的亲戚?” 说着便扶着御盈离开了武君。 挤出人群,御盈脸色苍白得吓人,整个人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手脚也开始发麻。 她肝肠寸断,大口喘息着,微微挣脱了合子的手,静默地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那监斩之人。 那淡紫色华服男子,他的皮肤像昆仑山里洁白的雪莲花,他的眸子是天山之巅神圣的池水,那光亮中透着的,依然是醉人的忧郁。 他,竟然是一颗――毒药。 突然觉得,自己的努力,可笑之极。昔日的温柔缱绻,耳鬓厮磨,原来不过是一场云烟。 我以为我拥有了全世界,原来,那都是虚假的皮毛。 御盈踉跄着,低低地问道:“合子,为何我已流不出眼泪?” 合子把眼泪憋回去,无言以对。 人群渐渐散了,主仆两人相互依偎着,一步步往前走。 御盈身子虚弱的厉害,合子看了一下,身上还有一些钱,可以先找一家旅店歇下来。 钱财不多,合子只点了一个菜。“小姐,你吃点吧,再伤悲,还是要好好活下去。” 御盈双眼无光,而且一想到刚才尸首分离的景象,就觉得一阵恶寒,如何能吃得下去? 合子心知,不可能劝得动,无奈的放下了竹筷。 “一盘淡淡的青菜,怪不着吃不下。”门口传来冷冷的声音,可那眼中,却明明带着笑。 主仆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去,顿时如五雷轰顶,立即动弹不得。 尽管风尘仆仆,却丝毫无损他凛凛身躯,堂堂相貌。他踱着优雅的步子,坐在御盈身边,脸色十分柔和,嘴角破天荒地噙着笑意。 他招手唤来了店小二,“这一个青菜,一碗干涩的米饭,如何让人下咽?让店里最好的厨子,做来最拿手的招牌菜,要是不合姑娘的心意,有你们好受的!” 见到这男人贵气的打扮,店小二殷勤地跑去了。 合子很自觉地站了起来,在一旁伺候着。 他亲自给御盈倒了一杯热茶,“天气冷,来,暖暖身子。” 他把茶杯抵在她的唇边,御盈感受到一股凉意,好似要将她冻僵了,她的上下牙齿竟然开始磨了起来! 他笑了,“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发,“今日未下雪,如何冻成这样?”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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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材伟岸,肤色古铜,幽暗的冰眸子狂野不拘,邪恶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的微笑。 程连萧站在床前,盯了她半晌,开始解开腰带。 眼看着他就要脱掉外套,御盈嘴唇颤抖,不可置信地问:“你要做什么?” 程连萧动作不停,冷魅邪肆,咬牙笑道:“昨晚该是洞房花烛夜的,我大老远赶来,是为了弥补缺憾。” 轰——御盈脑子快要炸开了,一股凉气从脚底涌上来,让她的心颤抖的厉害。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已倾身覆上,粗鲁地撕毁了她的衣衫,狠狠地占有了她,冷酷,残忍,不留余地。 诺大的客房,一时间尽是淫/靡的的气息,暧昧的交/欢声。 一番肆虐过后,御盈被折磨的浑身湿软,躺在床上疲惫地喘息。下∕身火辣辣的疼,久未承欢的身体根本不能适应他的凶狠,她抽了抽鼻子,似乎闻到了血腥味。 程连萧彻底尽了兴,这才满足地抽身而出,看着身下带出的血丝,他奇异的瞳孔紧缩一下,终是露出满意的笑容。 “性子是犟了些,但你的身体很美味。”他似恋恋不舍地滑过她白皙的肌肤,却又猛地掐住她的下巴,警告道:“但是,别再像死鱼一样,否则我把你送回,让老鸨好好调教你!” 御盈脸上是未来得及消退的红晕,两片柔嫩的唇瓣红肿着,身上数不清的掐痕,可见这场云雨之欢有多么激烈。 她疲惫地连眼睛都睁不开,程连萧却冷冷地起身,利落的穿好衣服,再也不看一眼床上被蹂躏地精疲力尽的女人。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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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ads1”).=”none”; $_(”ads2”).=”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8”); | ------------ 第38章 脸上浮起一层红晕 合子一直在房门外等着,听着里面激烈的声音,还有她家小姐哭泣的声音,她揪心不已,只想闯进去,让庄主停止那禽兽事。 杨安也微微红了耳根,却还是尽责地拦住她,“御姨娘已嫁给庄主为妾,就永远是庄主的人,这闺房之事,你有什么理由参和?” 合子恨恨地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等待好久,程连萧终于出来,他冷冷地整了整衣衫,丝毫不在意合子怒瞪的眼神冷血老公太温柔。 合子冲了进去,心疼地握住御盈冰凉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浑身的青紫,“小姐,庄主他……是禽兽吗?怎么可以如此粗鲁?” 御盈躺在床上侧过头去,她闭了闭眼,滑下一滴心酸的眼泪。 “这都不算什么,合子,为了报仇,我将容忍一切。”她美眸幽幽,隐忍道。 合子扶她起来,打来了热水给她擦洗身子,顺便问道:“小姐要忍耐?是要在永远呆在程家庄,不打算离开吗?” 御盈苍凉一笑,“天地虽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逃跑不是长久之计,报仇更是天方夜谭。眼下唯有一招,既来之,则安之。” 合子伺候御盈梳洗,看着她眼睑下淡淡的青痕,合子心疼道:“小姐,昨晚您没休息好吗?都怪奴婢睡得太死,竟然没有发现!” 御盈叹了口气,问道:“昨晚,庄主宿在何处?” 提起这个,合子气愤道:“庄主太过分了,居然在隔壁又要了间房,就在那里歇下了,愣是不管您的死活!” 御盈似不在意,她拿起眉笔,描了描远山黛眉,看着镜中自己雅致的玉颜,豁然一笑:“我不急,会有出头的一天。” 合子愣了一下,又笑道:“那当然,小姐生得倾国倾城,哪有不动心的男人?” 御盈傲然挑眉。 两人正说着,杨安过来敲门,“御姨娘,庄主让您梳洗过后,下来用早点。” 清早,旅店十分热闹,御盈打扮好便出了门,扶着栏杆往下望,果然看见程连萧坐在一个显眼的位置,杨安站在身后伺候着,店小二正殷勤地上菜。 似有心灵感应,程连萧抬了头,一眼瞟到正偷看自己的御盈,他弯了弯唇,似笑非笑,眼神中带着调侃。 御盈心中一紧,慌忙转过头去,脸上浮起一层红晕。 她今日穿着一身白色的曳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翡翠织锦腰带束着那一抹纤纤细腰,面容清丽,只上了一层淡妆,却难掩绝色风姿,双眸却又带着淡淡的冰冷,如此傲然无物的女人,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程连萧抬眸,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她抬起裙摆下楼,却招惹那么多男子目不转睛地注视,有几个大胆的竟然故意往她身上蹭。 都不想活了吗? 他凛冽桀骜的眼神中透着杀意,手腕一转,“嗖――”一声,几个故意用手臂磨蹭御盈的男人眼睛被插上了银针。 “啊――”几人哀嚎着捂住眼睛,痛苦地伏在栏杆上,像无头鬼似的乱撞。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推广类型,1:文本类型,2:图片类型 var adbuilders = { //text类型推广构造器 1: function(ad){ //ad有4个属性:title、desc、img、icon return ad.title + ' ' + ad.desc; }, //image类型推广构造器 2: function(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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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男人如此冷酷,我行我素,且残忍至极,稍有不满意,便肆无忌惮地伤人,他可以信赖吗? 如果她的事情败露,他会如何惩罚她? 这简直不敢想象! 御盈闭了闭眼,浑身开始止不住的发抖,感觉有一道探究性极强的眼神射来,她慌忙睁开了眼。 程连萧眼中有促狭的笑意,“被我吓着了?” 御盈深吸了口气,脸上已是平静无常,她淡淡道:“庄主又不是洪水猛兽,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脸上寓意不明,收回了目光,又开始喝酒。 桌上摆了很多菜,御盈昨天一整天未进食,又消耗得厉害,此时已是饿极了,合子给她布了菜,她便开始用膳。 程连萧反而没怎么动筷,只是喝酒,仿佛那才是他的主餐。见御盈吃得畅快,他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御盈吃得差不多了,合子递过来帕子,她优雅地擦了嘴角。 见她气质高贵,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闺秀的姿态,程连萧邪魅地完了弯唇,他知道该怎么惩罚她了。 不是习惯被人伺候着吗?也尝尝匍匐在地的滋味吧! “为了这次的事能让你有所警醒,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专属丫环。” 御盈似松了口气,只是做丫环吗? 她并不意外,她这次实在过分,程连萧这样惩罚她,算是轻的了。 她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双眸似水,温婉如玉,一蹙一颦间,风韵尽展,程连萧心中一动,突然很想拥她入怀,可是想到她居然在大婚之日逃跑,就怒不可遏。 他重重一哼,拂袖而去。 御盈愕然,呆呆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怎么她温顺的时候,也看不到好脸色呢? 用完早膳,就要启程回宣城了。上马之前,程连萧面无表情的问她:“你毫不犹豫地逃到这里,难道是京城人士?” 御盈立刻警觉起来,点点头道:“是。” 他摸了摸赤兔马的头部,想了想,忽地道:“家在哪里?是应该去拜访一下。” 御盈手抖了一下,想起昨天发生的血淋淋的一幕,突然脑袋晕眩,合子赶紧扶住她,小声道:“小姐,都过去了,镇定点,小心露出马脚。”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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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娴指控道:“他总是不理我,我说十句,他一句都不搭理!” 安王警告性地瞪着儿子,“你怎可如此待娴儿?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萧玉清白皙的面上是令人心惊的漠然,“儿子的发妻,已经过世了。” 安王气结,赵明剑脸色铁青,没好气地瞪着安王,“亲家,你跟我保证过的,娴儿嫁过去以后,不会受到一点委屈!” 安王面子上挂不住,早知道,就不带这两个冤家出来了。 “玉清,跟你岳父大人道歉!” 萧玉清背光而站,一身洁白的长袍高贵淡雅,浑身散发出忧郁又冷漠的气息。好似过了一千年,他才轻轻启唇,“儿子的岳父,昨日已枉死!” “你……孽子!”安王呕血! 出了京城,御盈已坚持不住,脸色苍白,浑身疼痛虚软,快要散架了。 程连萧早就发觉了,却没打算饶了她,敢逃,就应该承担后果不是吗? 可是当她被远远地甩在后面,他终于忍不住了。 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等着她赶上来。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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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连萧笑得更得意,还把玩着手中的缰绳,讽刺道:“昨日,是谁精神抖擞,彻夜赶路,日行千里?” 御盈快要虚脱了,身上每一处都酸痛无比,她无奈的示弱:“庄主,妾身错了,妾身再也不会乱来,以后定当全心服侍庄主。” 程连萧轻哼一声,算是接受了她的认错。 她脑筋一转,羞怯道:“妾身实在不适,昨夜庄主折腾得厉害,妾身毫无力气,免不了要遭罪飞上枝头是乌鸦。” 她果然取悦了他,程连萧的男人自尊心得到满足,他笑着感慨:“你有时很愚蠢,有时又很聪明。” 他向她伸出了手,御盈懂了,从枣红色马驹上下来,把自己柔若无骨的小手,递到他的大掌中。 他一使力,御盈便稳稳地落在了他的前面,他一支手驾马,另一支胳膊紧紧揽住她的纤腰,减少颠簸之苦。 “这样会好一些,将就一下吧,等到了下一站明州,盘一辆马车便是。”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给人莫名的安宁的感觉。 御盈小心翼翼地点点头,程连萧喝了一声“驾――” 哒哒的马蹄声在宽阔的官道上响起,轰隆隆的一片。 御盈往后瞟了一眼,她敏感地发觉,程连萧身边的这批护卫都十分精悍,看起来整齐划一,训练有素,比宫中御林军都不差,绝不是一般的府中护卫。 她纳闷道:这是怎么回事? “啪――”一个白底花瓶应声碎裂,大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一双美眸中尽是怨毒。 “他居然出动了那么多人马,又把那个狐狸精给抓回来了!”她愤恨道。 蒙儿跳了一下脚,又战战兢兢地上前伺候,“大夫人消消气,那个女人不值得您动怒。” 大夫人暴跳如雷,没好气地掀翻了她递过来的茶水,那泼出来的茶水烫着自己了,她便把气撒到蒙儿身上,扇了她一巴掌。 “我怎能不生气?他花了一天一夜,不吃不睡,就为了追上那个女人。人家根本不愿意跟他,他却巴巴地追上去,我算看懂了,就是吃不着的才香!” 蒙儿脸颊肿了起来,她委屈地抽着鼻子,退到一边去。 大夫人冷静下来,瞅了瞅她,“哼,怎么,你也想跟我耍小性子?” 蒙儿连忙跪了下来,“奴婢不敢。” “你要记住,在这庄里,若我地位不复往日,咱们冷翠苑的,都别想好过!”大夫人冷冷道。 蒙儿想了想道:“大夫人,您真的不必太担心,那御姨娘虽被捉了回来,可是她损了庄主的面子,庄主怎么可能饶过她?” 赵倩脸色缓和了一些,正儿八经地问:“你知道些什么?” 蒙儿挺胸抬头道:“在凌烟阁听来的,说是庄主让御姨娘做他的贴身丫头。” 赵倩又喜又忧。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推广类型,1:文本类型,2:图片类型 var adbuilders = { //text类型推广构造器 1: function(ad){ //ad有4个属性:title、desc、img、icon return ad.title + ' ' + ad.desc; }, //image类型推广构造器 2: function(ad){ //ad有2个属性:img、icon, title和desc为空 return ad.img; } var tag = '[dev] jssdk'; var default_listener = { onadshow: function{//推广成功展示事件 (tag, 'onadshow'); }, onadclick: function{//推广被点击事件 (t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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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欢喜地把孩子抱到他身边,正说笑着,一个丫环打扮的女人进来了,向程连萧和赵倩请安。 大夫人着实惊了一下,居然是御盈! 一身淡粉色的粗制衣衫穿在她身上,竟然有一股出尘的味道,丝毫不显卑微。头上无任何装饰,仅仅用一条淡蓝色的丝带,松松的绑住三千青丝,肤若凝脂,口若含朱丹,清新灵动。 她虽低眉顺眼,却丝毫无损高贵的气质,她注意到,程连萧看着她的眼神也是惊艳的,虽一闪而逝,却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大夫人嫉妒地快要咬碎一口银牙,凭什么如此落魄,还可以这样勾人? 程连萧放开了宝儿,抬眼沉声问道:“凌烟阁可都收拾好了?” 御盈恭敬道:“回庄主,除了书房,都已收拾干净。” 开始用膳,蒙儿先给程连萧布菜,程连萧却皱了皱眉,瞪着站在一旁的御盈,“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伺候着!” 他的态度让大夫人心中暗喜,也跟着责备道:“难道事事都要主子提醒?做丫头要有做丫头的样,手脚勤快点,脑子灵活点,记住了吗?” 御盈胸中憋了口气,却隐忍着,乖巧道:“是,奴婢记住了。” 她左手捏着右手的袖子,开始给程连萧布菜。 她一伸手,便露出洁白的皓腕,美丽的十指柔嫩如葱根。只是一双手,便让程连萧看出神了。 大夫人正笑着给宝儿喂饭,抬眼便看见了这一幕,她脸色一沉,冷声骂道:“你怎么做事的?要提前掌握好主子的喜恶,庄主不喜吃芹菜和葱之类的,怎么挑了那么多!”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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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ads1”).=”none”; $_(”ads2”).=”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8”); | ------------ 第43章 你就跪在我面前吃! 御盈布菜的手一抖,忙道:“是奴婢错了,下次会注意的。” 有那么乖顺? 程连萧不禁抬头瞥了她一眼,见她面上隐忍,行动上迁就,忍不住勾了勾唇。 他倒是很期待,她可以忍到什么份上? 御盈注意到那个四岁的稚童,这应该是程家的嫡长子吧,不然也没资格坐在正房的饭桌上。 程连萧有儿子了,程连萧有儿子了……她一时出神的看着,心中有说不清的滋味。 大夫人见御盈盯着自己的儿子,天生的母性使她立刻警觉起来,她眼光一闪,故意碰掉了一盘“金鸡报晓”,一整只童子鸡掉在地上,盘子碎裂,油水流了一地王爷休书拿来。 “呀,看我,真是不小心。”大夫人自责道。 蒙儿要去收拾,大夫人拦住了她,十分矫情地说:“我看御盈丫头回来也没怎么用饭,瞧瞧看,原本水灵灵的丫头,愣是饿得面黄肌瘦,这只童子鸡也没怎么脏,就赏给你了,拿起来吃吧。” 她说着还挥了挥手,一副十分大方的样子,像是赏了什么天大的恩赐。 御盈顿时脸色煞白,手脚冰凉,心中矛盾不已。 自从逃婚被程连萧抓回,她就能预感到自己的下场,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没料到会这样。 大夫人见御盈脸色千变万化,单单没有她想看到的顺服,怒道:“怎么了?不愿意吃,看不上眼?” 御盈敛了眉,心知如果硬着来,大夫人暗地里还会对付她,她深吸了口气,缓缓地蹲下身子来。 她刚要拿起没有沾到灰尘的那一面,大夫人竟恶毒的踢了那整只鸡一脚,油黄的童子鸡翻了个个儿,全部沾上了灰尘,再引不起一点食欲。 御盈心中苦涩无比,洁白的素手拿起那只鸡,劝了自己好几遍,始终狠不下心来吃。 她抬起脸,表情僵硬地问:“奴婢……奴婢不敢打扰庄主和夫人用膳,可不可以出去吃?” 大夫人脸一沉,同样僵硬地回答:“不可以,是我赏赐你的,你就跪在我面前吃!” 御盈呼吸一滞,等于做就是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狠狠地蹂躏。 她充满希冀地眼神看向程连萧,发现他并未有阻止之意,甚至,眼中还有淡淡的笑意,闲适地喝酒。 她的身体瞬间就软了,感觉一颗心像是掉进了无底深渊,捞都捞不起来。 “呕――”御盈跑出了冷翠苑,难受地趴在草圃里呕吐。 她紧紧地闭上眼睛,一想到刚刚被迫吃的那只脏兮兮的鸡,她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紧。 好不容易吐干净了,虽然感觉肚里空了,却舒服了很多。 她哆嗦着腿站起身来,站在一棵大树下,仰头看见一个鸟窝,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忍不住红了眼睛。 连树上的鸟儿也过得比她好。 曾几何时,她也是幸福的人儿,天之骄女,京城第一美人,让多少女孩嫉妒,十四岁嫁给青梅竹马的世子,过了三年琴瑟和鸣的生活,眨眼间,家破人亡,众叛亲离,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推广类型,1:文本类型,2:图片类型 var adbuilders = { //text类型推广构造器 1: function(ad){ //ad有4个属性:title、desc、img、icon return ad.title + ' ' + ad.desc; }, //image类型推广构造器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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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进来的是一名年轻男子,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看起来身材飞扬,仍面色恭敬,向程连萧行礼。 程连萧十分高兴,“是二弟回来了!” 他离开书桌扶他起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出去有三个月了,可算回来了,今天晚上大哥好好给你接风洗尘!” 程连宇眉开眼笑,“多谢大哥,今天晚上一定和大哥把酒言欢,喝个尽兴!” 兄弟两人相视一笑,十分热络,看起来感情甚笃。 “三个月了,你怎的也不修书一封?要不是想到你本事大,大哥我差点要差人寻你了。”程连萧责备道。 程连宇拍拍胸脯,豪气道:“大哥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写什么家书,我只想着完成任务,利落地回来向你报告。” 程连萧不可置否,让他坐下说,问道:“惠州的案子办得如何?” “那老孙头本来是死倔死倔的,后来我耍了些把戏,他便老实了,现在江南孙氏的药铺,差不多全被程家收购了。” 程连萧挑挑剑眉,略微沉思,而后满意道:“二弟办得不错,想来过程坎坷,不过总算圆满了。” 两人正说着,御盈沏好了茶,踩着小步子走了过来,将白底青纹的茶盏小心翼翼地放在两人面前。 她微微弯着身子,一股自然的清香飘进了程连宇的鼻孔,他这才抬起了头,细细地看着这个女人。 面似芙蓉,眉如柳,吹气如兰,好一副姿容! 程连宇饶有兴致地问:“大哥,她是谁?”边问,眼神还未离开。 程连萧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沫子,淡淡道:“问她作甚?一个丫环而已。” 他瞥了一眼御盈,语气不善道:“还不向二少爷请安!” 御盈拿着茶托,转向程连宇,福了福身子道:“给二少爷请安。” 程连宇痞痞地笑,邪肆的摸了摸下巴,“大哥好福气,我离开三个月,你竟然弄来了这样的美人做丫环,艳福不浅!” 程连萧未语,却几不可闻的蹙了蹙眉。 御盈羞得低下头去,脸上的红晕被映入程连萧眼中,他渐渐捏紧了拳头。 待程连宇离开,御盈要离开,却猛地被程连萧拽住了头发。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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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赵倩洁白的肌肤泛着莹润的光泽,蒙儿赞叹道:“夫人生得真是美,皮肤好极了,奴婢们都羡慕地紧呢!” 这话在大夫人这儿十分受用,她撑开眼皮子,愉悦地看着蒙儿,“你这小丫头,越来越会说话了,前儿佟掌柜不是送来了一件毛皮小袄,你拿去吧!” 蒙儿喜不自禁,欢快地跪在了浴桶前,“谢大夫人!” 大夫人用花瓣在胳膊上搓了搓,想起一事来,“不是让你去请庄主过来吗?” 蒙儿道:“奴婢刚忙着收拾花瓣,看见御盈,就让她帮忙传话了。” 大夫人定了一下,却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御盈来了,蒙儿揭开厚厚的防风布帘,让她进来了。 透过一层飘摇的纱幔,御盈看到了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 大夫人见御盈身后并未有人,一下子就怒了,狠狠地拍打了一下水,斥责道:“不是让你传话吗?怎么传的,庄主为何不来?” 御盈脸上淡淡的,低着头道:“庄主让奴婢带话,今儿有些累了,就不过来了,让大夫人早些休息,别冻坏了身子。”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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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就要离开,“慢着!”身后有尖锐的声音响起。 御盈背对着,却可以听见簌簌地穿衣服的声音,她刚转过头,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啪――”御盈脸上又挨了一巴掌,她侧偏着头,逼迫自己咬紧牙关,才没有在脸上显示怒火无尽纹章。 “请大夫人指教。”她自觉地跪下来,深吸了口气道。 哪知大夫人气势汹汹地把她拽了起来,“是不是你勾引了他?你近水楼台先得月是不是?” “夫人多虑了,御盈只是个粗使丫头。” “粗使丫头?啧啧,怎么老说自己是粗使丫头呢?瞧瞧你这脸蛋,真是天生的狐狸精!”大夫人嫉妒地看着她的脸,手又抬起,想要再给她点教训,却被御盈钳住了手腕。 “你……你大胆!”大夫人没想到她还有利爪,愤恨地瞪着她。 御盈神色严肃,认真道:“大夫人模样不比谁差,身量也好,却未能得宠,是否应该检讨一下自己的品行,否则连输都不知道怎么输的,岂不冤枉?” 这样说,就等于暗讽赵倩品行太差,不讨程连萧喜欢。大夫人气得五官扭曲,啐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丫头而已,凭什么对我评头论足?” 见她不再张牙舞爪,御盈放开了她的手腕,她美眸清凉,淡淡地陈述一个事实:“庄主只是暂罚御盈为奴婢,并非永远为奴为婢,不管怎么说,庄主是八抬大轿把御盈从冯府娶来的,总不能只当丫环使吧?” 说吧,她福了福身子离开了。 大夫人咬牙切齿地瞪着她的背影,恨恨地想:她也想温柔,可程连萧不停地纳妾,她要是还软绵绵的样子,那些虎视眈眈盯着这个位置的女人,还以为她这个大夫人是死的! 蒙儿毫无心机道:“也是,以前每个月,好说歹说,庄主总会在夫人的房里宿个几夜,可现在……” “啊――啊――”蒙儿哀嚎起来。她还未说完,大夫人已经在她的皮肉上拧了几圈,狠狠地用力,毫不留情。 御盈出了冷翠苑,便匆匆赶了回去,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她怕程连萧再次发怒。 她进屋的时候,程连萧还在文书中忙碌,知她回来了,他抬起头瞥了一眼,又专注于手头上的事。 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的脸好像……他再次抬头,冷冷命令道:“过来!” 御盈踩着小步子走过来。 见她一副避他如虎狼的模样,程连萧皱了眉头,喝道:“靠近些,我会吃人不成?” 御盈不安地咬着唇,乖乖地靠近了些。 借助桌上的那颗夜明珠,程连萧这才看清楚了她的脸,左脸颊高高肿起,十分明显的五指印。 原本清清秀秀的一张脸,变得狼狈不堪,惹人心疼。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推广类型,1:文本类型,2:图片类型 var adbuilders = { //text类型推广构造器 1: function(ad){ //ad有4个属性:title、desc、img、icon return ad.title + ' ' + ad.desc; }, //image类型推广构造器 2: function(ad){ //ad有2个属性:img、icon, title和desc为空 return ad.img; } var tag = '[dev] jssdk'; var default_listener = { onadshow: function{//推广成功展示事件 (tag, 'onadshow'); }, onadclick: function{//推广被点击事件 (tag, 'onadcl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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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程连萧似乎连一丝犹豫也没有,当即便应了下来。 走之前,他吩咐御盈:“你就在书房外守着,不许在书房里乱窜。” 御盈知晓,程连萧的书房是重地,生人不得靠近,有时候丫头们打扫,也得由杨安监督着才放心。 御盈关好了房门,便站在外面守着。 冬天的夜晚十分寒冷,料峭的寒风呼呼地吹,像是怒吼的狂狮,御盈见四周无人,便坐在石阶上,将自己捂做一团。 她喃喃道:“寒风吹我骨,严霜切我肌。这呼啸的寒风,刮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竟没料到,这一等便是一整夜,等到天初亮,御盈动了动酸痛的身体,艰难地从台阶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 她搓了搓手,暗想,程连萧一定宿在了安姨娘那里,自己竟傻傻地等了一夜,连偷懒也学不会。 早早地去安姨娘那里等候,听安茜的侍女说两人醒了,这才纷纷进去伺候。 安茜的贴身侍女小环打来了热水,帮主子擦洗,程连萧站在床前,敞开双臂,让御盈给他穿衣。 安茜脸上残留着红晕,她披上外套要起身,想亲自伺候程连萧,程连萧连忙阻止了她,关切道:“茜儿累着了,不用起来,让丫头们伺候着就是了。” 御盈正低着头给程连萧系腰带,听到这话,手抖了抖。 安茜用余光瞟着御盈,面色一片柔和,心中却有计较,她懒懒的靠在床头,衣衫半露,美丽的长发散落在肩头,深情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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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ads2”).=”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8”); | ------------ 第48章 妾身也是如鱼得水 程连萧正欲离开,见她这幅柔情似水的样子,不禁又去亲了亲她。 小菊连忙转过身去,御盈却忘了避嫌,就这么呆呆的看着。 “你好好养身子,今天若是阳光好,就多晒会儿太阳。”程连萧面上尽是满足,平时冷漠的男子竟也如此温柔。 安茜顺势趴在了他的肩头,轻轻道:“妾身一定好好养身子,早日给庄主诞下一男半女的。” 程连萧眼中闪过沉痛,他拍了拍她的背,“不急,你小产还没隔半年,先好好调养。” 安茜面色一僵,却强迫自己温柔一笑,害羞地问:“妾身伺候得可好?” 程连萧亲昵地搂着她,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悄悄话,惹得安茜掩嘴偷笑,脸上更是燥热,她羞涩道:“妾身也是如鱼得水无尽纹章最新章节。” 她说罢还有意无意地瞥了御盈一眼,那眼神中带着很丰富的内容。 见他二人如此亲密,御盈忽的觉得喉咙都哽住了。 回到凌烟阁,程连萧要在里屋换衣服,御盈上前伺候着,为他宽衣解带。 脱下他白色的中衣,露出了古铜色的胸膛,同样的男性身体,却与和她同床共枕三年的萧玉清有着根本差别,那个总是忧郁,哀伤的男子,看起来瘦削,孱弱。 或许是程连萧勤于练功的关系,他的身体十分结实,一块块肌肉奋起纠结着,极具美感和诱惑力。 御盈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脸,凭着感觉给他换衣。 她闪躲的样子,让程连萧感觉新鲜,他似笑非笑地抬起她的下巴,“害羞?我们又不是没做过。” 想起在京城旅店的那次,御盈就觉得难堪,咬着牙别开了脸。 程连萧想了想道:“难道是在吃醋,因为我昨晚去了别的姨娘房里?”他的声音带着猫捉老鼠的闲适。 御盈蹙着秀眉,“庄主何来此言?” 他轻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俏脸,“我闻到了醋味。” 御盈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便无视他的话,拿着他换下的衣服就要出去。 “回来!”程连萧毫无征兆地怒了,转身狠狠地拽住了她,脸色铁青道:“怎么是这个态度?我记得你昨晚是想讨好我的,来啊,来讨好我!” 他忽然失去理智,大声命令道。 御盈喘着气,睁大了美眸瞪着他,冷声道:“御盈不才,不知为何要讨好庄主。” 程连萧冷笑几声,“为了摆脱你丫头的身份。要知道,你这脸蛋,可是你最大的资本。” “可是这脸蛋已经被庄主毁了,怎么,您忘了吗?”御盈毫不示弱地瞪着他。 “你……”程连萧又被噎了一下,他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熔化了。 面前的女人容颜清丽,天资灵秀,生得一副好模样,可性子居然这么倔! 程连萧沉着脸,却不受控制地揽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脑勺,狠狠地吻上了她。 御盈惊得睁大了眼睛,“唔……”她用力推他,却推不开。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推广类型,1:文本类型,2:图片类型 var adbuilders = { //text类型推广构造器 1: function(ad){ //ad有4个属性:title、desc、img、icon return ad.title + ' ' + ad.desc; }, //image类型推广构造器 2: function(ad){ //ad有2个属性:img、ic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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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疙瘩?从今早你就开始别扭,你到底在别扭什么?”他势要问到底。 “在御盈看来,一个男人,应该和他最爱的女人长相厮守,而不是妻妾成群,那样何来感情可言?”她一字一顿道。 她一直无法容忍一夫多妻,男人将女人置于多么卑贱的地位,想来就觉得悲哀。忽然觉得,和萧玉清成亲的这三年,她最大的安慰,不是两人的感情平静无痕,而是他一直没有纳妾,不管安王妃如何撺掇,以任何理由,他都抵挡住了。 还想这些作甚,他最后不也移情别恋了。 程连萧顿了一下,突然仰天哈哈大笑,他一脸的不屑和鄙夷,仿佛御盈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的理论可真新奇,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只要我有意愿,这整个庄里的女人,都是我的!”他霸道的说。 御盈不可置否,她垂下眼睑,素净的俏脸上一片漠然,“庄主说的没错,是御盈浅陋了。” 她这样退步,反而让程连萧不舒服,他呛了她一句:“你说男人该和一个女人长相厮守,是不是在暗示我,驱散所有的女人,今后只宠你一个?” 御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御盈不敢,御盈无才无德,只空有一副皮囊,怎敢有这样的想法?” “哼,没有最好。”程连萧冷哼而去。 庄主外出做生意的时候,御盈作为贴身丫环,也得像杨安一样,一步不离地跟着。 可她十分疲惫,日日休息不好,膳食也差,人很快瘦削下去。 一等丫环们虽然住处稍微好些,可是那些个伙伴,都听说了她的事情,于是十分鄙夷,以嘲笑她为乐,把她赶到最靠风口的位置去睡,夜夜都免不了吹冷风。 感觉头有些晕,想来是今日着凉了,她痛苦地想,得尽快结束做丫环的日子,否则大仇未能得报,她已含恨辞世。 程家的生意做得极大,涉及各个行业,染布纺织就是其中一个。 生意向来稳妥,可今日却出了事。 范老二是程家染布坊的老主顾了,今日他照旧来店里进货,看见了染布用的紫草,当即判断这些紫草是假的。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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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程连萧挑眉,颇有兴趣地问:“那店里的损失怎么办?就这样算了?那可不是我的做法,本庄主从来不吃哑巴亏。” 御盈淡淡一笑,自信道:“庄主不一定会吃亏。凡是来进这批货的商人,庄主一匹染布都不卖,不仅如此,您还应当当着范先生,以及其他来进货的商人的面,烧掉这批假紫草。一来,假紫草染的布未流于市场,庄主不用承担责任,二来,这是一件值得赞扬的事,老主顾们必定钦佩庄主的做法,一定会宣扬您的美名,宣城的百姓们知道了,会夸您是个有良心的商人,程家的染布也会跟着受欢迎。” 范老二忍不住拍手,毫不吝啬地赞道:“妙哉!程庄主身边的丫头也这般伶俐,真是不简单啊!” 程连萧也觉得甚好,颇为赞赏地看着御盈,见她眉眼间都是淡然,不卑不亢,进退有度,便更加欣赏。 程连萧的确这样做了,宣城百姓皆传,程庄主诚信不欺,德行高尚,宁可自己受损失也不去坑害别人。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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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盈正低着头研墨,一副娴静的模样,程连萧挑眉道:“你倒是很聪明。” 御盈淡淡一笑:“奴婢这几日跟着庄主做事,耳濡目染了一些,说来说去,还是庄主自己经营有方大剑游侠阿豹最新章节。” 程连萧忍不住靠近了些,搂住她的腰,暧昧地在她耳边呵气,“瞧你这几日,瘦了不少,想来过得不舒心,想不想回梨苑当主子?” 他这样靠近,御盈很不习惯,再加上他对芳华居的安茜似乎极有感情,这更让她不情愿。 御盈缩了缩肩膀,挣脱他的束缚,“庄主是御盈的主子,是做奴婢还是做主子,全听您安排。” 他直直地盯着她,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耀眼黑眸,肃然时若寒星,真是讨厌她这幅淡然的样子,莫名的怒火袭了上来,他冷声道:“为什么不求我?只要你求我,我就可以让你回梨苑。” 御盈黯然地低下头,她认真的做事,为的就是日子好过一点,可是真正让她开口求他,她的尊严和骄傲不允许! 一日,程连萧要出门,便打发了御盈回屋休息,此时偏房只有她一人,想必其他的丫环都还在各自的主子那里忙碌。 难得清静,御盈便想补眠。睡了没多久,丫环们就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正好天色已晚,就都上床睡觉了。 突然门被打开,有人下床点了灯,这才看清门口站着的是小菊,也就是在安姨娘身边伺候着的。 她语气不好地嚷嚷:“你们都起来,安姨娘着我过来问问,你们谁错拿了她的黄栀子?” 有丫环不耐烦地嘟囔:“什么黄栀子,那是什么劳什子?” 小菊叉着腰骂:“给我装什么糊涂,安姨娘身子不好,你们都是知道的,她这几日身子不通畅,小腿肿得老高,黄栀子最是利尿,也最名贵,让你们哪个没良心的偷了去,也不思量下自己是什么命,敢拿主子的东西!” 丫环们无辜被骂,还是被同样是丫环身份的人骂,心里自是不服气,只是畏惧安姨娘最为庄主宠爱,所以平日让她三分。 没人应答,小菊便用眼神搜寻了一下屋内的人,最后直直来到御盈床前。 听到脚步声,御盈无奈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心中冷笑:这就又来找事了,真是一刻不消停。 小菊在她床前站定,笃定道:“我闻到了屋里有黄栀子的味道,御盈你的身上最浓,这偷喝栀子茶的人,该不会是你吧?” 御盈讥讽道:“一进门就闻到我这里栀子味最浓,小菊姑娘长的是狗鼻子吗?这么灵!” 小菊被噎了一下,恼羞成怒道:“我看你是做贼心虚吧?你敢不敢让我搜搜?” 她一凑近张口说话,御盈就闻到了她口中的栀子茶味道,她心中冷笑:一定是那安姨娘把黄栀子赏给下人喝,临时又想到了栽赃的把戏,所以把一部分的黄栀子偷偷藏在了她的床铺里。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推广类型,1:文本类型,2:图片类型 var adbuilders = { //text类型推广构造器 1: function(ad){ //ad有4个属性:title、desc、img、icon return ad.title + ' ' + ad.desc; }, //image类型推广构造器 2: function(ad){ //ad有2个属性:img、icon, title和desc为空 return ad.img; } var tag = '[dev] jssdk'; v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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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简单,一般人想要如厕,忍几个时辰倒也能做到,但是黄栀子最是利尿,若是饮了这样的茶,两个时辰不如厕,就会憋得盆腹酸软,痛苦异常,我们不妨往床上一躺,看看谁挨不过两个时辰。这样的捉贼方法,不费丝毫力气,小菊姑娘也到床上躺躺,与我们同试,可好?” 丫环们也都七嘴八舌的刺激小菊,她无奈只有跟着躺下来。 差不多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想睡的也都强撑着,听着身边的动静,就想知道是谁偷喝了黄栀子。 小菊忍得很难受,果然像御盈说得那样,盆腹酸软,甚至头晕,她有些埋怨安姨娘了。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了,刚起身,便听几个丫鬟道:“我们可都听着呢!” 小菊气急,捶了捶床,复又躺了下去。她晕晕乎乎,一个没憋住,竟然失策尿了床。当她意识到的时候,恐慌地睁大了眼睛,呆呆的望着屋顶的横梁。 很快,睡在她旁边的丫环捂着鼻子起身,尖声道:“呀!小菊你不是尿床了吧,一股尿骚味!” 丫环们哄堂大笑,小菊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猛地掀开被子,捂面遁逃。 御盈看着小菊仓惶逃走,冷笑不语。 一日,程连萧带着御盈出去谈生意,到了宣城最著名的古玩店。 进去以后,程连萧对御盈道:“我与人有要事相谈,你自己在店里转转。” “是。”御盈乖巧地领命。 宣城是全国最富庶的地方,甚至比京城还繁华,这里海陆交通发达,慕名而来的商人很多,他们也带来了全世界各地的珍奇宝贝。 这家古玩店是宣城最大的古玩店,出售的古玩以珍稀和天价出名。 御盈在里面转了几圈,见到的都是以前从未见过的物事,各种古朴有型的朱钗,品质绝佳的水晶石,颜色绚烂的流云锦,有些宝贝不似中原出产,而是从西域地区传到这里来的。 御盈看得啧啧称奇,她对其中一个小匣子非常好奇,她猜那里面一定是绝世宝贝,不然不会特意装起来。 “店家,那个匣子能拿下来看看吗?”御盈指着架子说道。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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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所有人都呆若木鸡,炫光闪闪的金条瞬间堆成一座小山,他没好气地踹了那小山一脚,怒吼道:“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爷是土豪,爷不差钱,这些金条够买下那劳什子猫眼吗?” 店家和几个小学徒都被闪瞎了狗眼,被程连萧吼了一顿,反应过来自己竟得罪了最红火的程大土豪,顿时懊丧不已,慌忙跑过去不停地作揖,跟程连萧道歉:“程爷息怒,息怒啊。怪不着咱瞧这位姑娘兰心蕙质,气质不俗,原来是您府上的,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 御盈瞧着那店家谄媚的嘴脸,嘴角略过嘲讽的笑意,恰好被程连萧捕捉到。 他拥住了她,在她耳边轻轻呵气,魅惑道:“满足了吗?” 御盈俏脸一红,闷闷道:“您看外面又聚了好多人,这事定会传得沸沸扬扬,庄主您财大气粗,也不怕贻人口舌。” 她的语气似嗔怪,似撒娇,程连萧十分受用,他朗朗一笑,“怕什么!你不是说:土豪忠义,乡贵之隆号。我现在以做土豪为荣耀。”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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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正端坐在桌前,手中的算盘打得哒哒直响,御盈竟不觉得吵,反而有一种心安的感觉,好像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仕途巅峰最新章节。 暖暖的阳光透过窗纱照射进来,程连萧披了一身的光彩,将他本就俊朗的面目映衬得更加夺人。 御盈静静地站在他身边,手中一刻不停地研磨,程连萧每核对完一笔账,都要在账本上做好具体的批示。一连忙了好几个时辰了,程连萧未曾起身,但是御盈却发觉他刚劲有力的手似乎开始发抖,字也写得不那么规整了。 她咬了咬唇,终是不忍心,轻声提醒道:“庄主,要不歇会儿吧,我去给您备些点心?” 程连萧轻轻一震,直起身子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复又垂眸,淡淡道:“你懂什么,这些账目需要马上核对,日落前需要再分发下去,耽误不得。” 御盈脱口而出:“那也不能不仔细自己的身子啊。” 程连萧玩味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抬头细细地盯着她,淡蓝色的眸子发出奇异的光彩,好半天,他才幽幽的开口:“你最近,不思量逃跑的事,反倒关心起我来了,难得啊!” 御盈心知他在讽刺自己,有些难堪地咬唇,“以前是御盈不懂得惜福,现在是庄主的人了,定然要想着给庄主分忧解难。” 程连萧挑高了眉头,索性站起来,摸了一把她细嫩的脸颊,轻笑道:“你要怎么给我分忧解难?” 不知是不是想多了的原因,御盈总觉得他的眼神很暧昧,她定了定心神,看着桌上的那把算盘,道:“御盈或许可以帮助庄主演算。” 程连萧不太相信,“只晓得你读过书,不曾想还学过珠算?难道家里也经商?” 御盈摇了摇头,“不曾学过珠算,只是阅览过这类书,再加上这几个时辰看着庄主您的演算过程,应该不是太难的事。” “你都知道什么?”程连萧忽然来了兴趣,他发现他不介意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与她闲聊。 “珠算控带四时,经纬三才。算法有十四种,积算、太一、两仪、三才、五行、八卦、九宫、运筹、了知、成数、把头、龟算、珠算、计算。刻板为三分,位各五珠,上一珠与下四珠色别,其上别色之珠当五,其下四珠各当一,记数法遵循十进制……” 程连萧从未见过女子了解珠算,顿时觉得稀奇,便更要为难一下她。“可不要光耍嘴皮子,亲自过来试试,若是算的不对,我要好生惩罚你!”他玩味地说着,模样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御盈暗自责怪自己不该多事,为何这样出头? 她无奈捋了裙摆,小步走过去,坐在檀木椅上,照着账本翻开的这一面开始演算。 起初,她的动作很慢,五根雪白的手指头,在一颗颗墨色的算珠上弹跳,程连萧看着看着,竟觉得心里有一种痒动。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推广类型,1:文本类型,2:图片类型 var adbuilders = { //text类型推广构造器 1: function(ad){ //ad有4个属性:title、desc、img、icon return ad.title + ' ' + ad.desc; }, //image类型推广构造器 2: function(ad){ //ad有2个属性:img、icon, title和desc为空 return ad.img; } var tag = '[dev] jssdk'; var default_listener = { onadsh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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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御盈在凌烟阁的厨房里忙活,程连萧每天这个时候,总要喝上好的碧螺春,她煮好了开水,泡了一杯香浓的茶。 “嗯,好茶,真香!”身后突然响起陌生的男音。 御盈吓了一跳,放下手上的东西,猛地转身,惊讶道:“二少爷!” 程连宇似乎不嫌烫,拿着茶盏慢悠悠地走着,“啧啧,御盈丫头好手艺,本少爷口齿留香啊!” 御盈勉强笑了笑,“谢二少爷夸奖,不过,厨房烟大且空间小,恐弄脏了二少爷的衣服,请您去庄主的书房吧。” 程连宇邪气地笑笑,丝毫没有移步的打算,他慢慢地朝御盈走近,把御盈逼得靠在墙上。 看着她满面羞红,却又隐忍不发的模样,他只觉有趣极了。 下一刻,御盈尖细的下巴就被他抬起,他暧昧地道:“如此绝色佳人,怎的在这厨房当差,做如此卑贱的活儿?” 御盈没好气地扭过头去,僵硬地道:“请二少爷自重,若是给庄主看见,可就不好了。” 程连宇不在意的笑笑,闲适地说:“你想得太严重了,我要是看上了这庄里头的一个丫环,我大哥怎会不赏给我?” “你……”御盈气结,却无话可说,她现在的身份,确实只是一个丫头而已。 程连宇眼中划过惊艳,她生气的模样如此美丽动人,一双凤眼媚力天成,肌肤晶莹如雪,真是个可人儿! 心底里,不可抑制地滑过一阵悸动,他粗喘了一声,忽的吻上了她的唇。 御盈惊得睁大了眼眸,他怎么敢这样?怔忡间,毫无力气地任他的舌头闯进她的空腔,肆意搅动。 还未来得及反抗,就听得一声暴喝:“你们在做什么?!” 那声音似压抑了几百年的怒气,两人大惊,程连宇急忙闪离,虽说面色有些狼狈,却强自镇定,比起御盈的慌乱,他显得风轻云淡。 程连萧脸色阴沉,一双冰蓝色的眸子阴鹜地可怕,他咬牙开口:“程连宇!你最好有个好点的解释!”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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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消片刻,御盈的脸便高高肿起,像猪头一样难看,额头上的鲜血直直地往下流,诡异又可怖,可她偏偏笑了,嘴角讥讽地弯起,略带颤音道:“奴婢是贱人,庄主却花费一万两银子帮奴婢赎身。呵呵,奴婢这个贱人,真是贱得值钱!” 程连萧怒不可遏,大步走过去,揪住她的衣领,没好气地把她提了起来。 他的手掌高高举起,就要再次落下,却对上她充满恨意,仍旧干净澄澈的目光,突然,心里有一个地方塌陷了。 在她亮闪闪的黑眸中,他看见了森冷如地狱修罗的自己,正要对自己的女人行使暴力。 不,这不是他,他绝不是只会单纯使用武力的人!更不是只会拿女人撒气的人! 程连萧狼狈地收回手,狠狠地推倒了她,“滚!滚回梨苑,做你的主子去,要是再犯什么事,可就不止是做苦命丫头那么简单了!” 御盈艰难地站起身,回过头,冷冷地冲他笑了笑,踉跄着离开。 自御盈离开凌烟阁,杨安就又选了几个机灵的丫头过来伺候,可程连萧一个都不满意,每次杨安把人带过来,他总是大略的瞅一眼,就不耐烦的挥挥手。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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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程连萧正在核对镖局的账簿,需要结合以往的账本。杨安在几个书架上找了半天,愣是没瞧见踪影。 程连萧怒沉沉地坐在桌前,一言不发,让人无法忽视他身上透出的冷冽气息。 回头看见庄主面色不善,杨安惊了一下,更加着急了,手上的动作加快,却不小心把一本厚厚的丛书弄掉了。 “嘭”地一声,程连萧缓缓地抬起头,冷冷道:“杨安,你越来越不管用了。” 杨安连忙跪下,单手撑地,“属下该死,请庄主责罚仙君驾到。不如请御姨娘过来帮忙,这半个月来,都是御姨娘在这边照料着,想来她应该清楚账本的位置。” 听到“御姨娘”这几个字,程连萧脸色又阴了阴。 可是,脑海中却浮现那个女人艳绝天下的脸蛋,那样清丽,不施粉黛却芳华毕现。 想起她说的话,做过的事,程连萧恨恨地捏紧了拳头,那个该死的女人,怎么就那么倔!他恨不得敲碎她的头。 久久未听见庄主发话,杨安疑惑地抬头,却见程连萧微垂着脑袋,放在桌上的手紧一刻,松一刻,脸上的表情就更是变幻莫测,一会儿愤怒闪过,一会儿柔情袭来。 怔忡半晌,程连萧这才发现杨安在观察他,仿佛最隐私的秘密被揭露,他脸上有薄怒,拍了桌子,“还愣着做什么,这些账目要尽快核对,快请御姨娘过来!” “是。”杨安压下心中的疑惑,跑出去了。 诺大的书房,诡异的静谧持续着,半晌,才听到一声男人的低叹。 发现自己有些坐立难安,在书房里散漫的踱步,好像在期待什么。 在期待御盈吗? 不,他甩了甩头,那是个到处勾引人的贱女人,给她一方宅院,让她冷清的过完下辈子,都算不错了,他为何要去牵挂她? 这样想着,他静了下来。 一盏茶的时间,院子里有脚步声响起,程连萧不自觉的竖起耳朵。 他是习武的人,内力浑厚,听觉自然灵敏,立刻判断那脚步声是杨安的,御盈那样的小女子,不会有这样利落的步伐。 杨安进来,程连萧站起身,果然没在他身后看见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为什么不来,为那天的事生气?耍小性子? 哼,该生气的是他! 杨安脸色仓皇,急道:“回庄主,御姨娘未曾随属下过来,她出了大事,快要没命了!” 程连萧飞快地赶去梨苑,脑海中想着杨安的话:御姨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头上好大一个血窟窿,院子里,床上,都沾了血…… 站在梨苑外面,看见两侧大大咧咧开着的门,还有院子里纷飞的泛黄枯叶,程连萧气不打一处来。 他暴喝:“大夫人怎么安排的,好好的院子,怎么没有一个丫头来打扫,破落成这样子!” “属下马上派人过来!”杨安应道,心想,庄主可从没发过这么大的火气,这次恐怕不少人要遭殃了。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推广类型,1:文本类型,2:图片类型 var adbuilders = { //text类型推广构造器 1: function(ad){ //ad有4个属性:title、desc、img、icon return ad.title + ' ' + ad.desc; }, //image类型推广构造器 2: function(ad){ //ad有2个属性:img、icon, title和desc为空 return ad.img; } var tag = '[dev] jssdk'; var default_listener = { onadsh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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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连萧定定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他摆了摆手,无关的人都出去了。 他用水沾湿了毛巾,拧得半干,轻轻地擦拭她脸上的血渍,可是那血渍有些坚硬了,用力小了根本擦不掉。 程连萧心里一堵,他基本确定了,从那天离开凌烟阁,她就昏倒了。 两天,整整两天了,她一个人被晾在这里,无人问其死活。 杨安终于请来了大夫,“庄主,这是钱春堂的万大夫。” 程连萧将御盈床上的帷帐放下,站起身来,对他点头示意。 万大夫将脉枕放在御盈的手腕下,隔着淡粉色的帷帐给她把脉。 他微微眯着眼睛,轻轻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半晌过后,他叹了口气。 程连萧气得大骂:“你这混账老头,好好地诊脉,叹个什么气?” 万大夫苦着脸开口:“庄主,这位姨娘的情况很不好。” 程连萧一下子就怒了,火冒三丈地提起他的衣领,“我当然知道她情况不好,你不是神医吗?你给她治啊!” 万大夫吓得直摆手,“庄主,万某无能,这位姨娘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啊!” 悲剧!杨安差点要捂脸了。 程连萧狠狠捏紧了拳头,“不让你说,你偏要说,找打!” 下一刻,只听“嘭”一声,万大夫的脸上已经挨了一拳,瘦得像枯木一样的老人摔倒在地,连忙求饶。 杨安拦住了程连萧:“庄主,万大夫向来直言,不懂拐弯抹角,请您谅解他。” 程连萧眼睛猩红,转头看着杨安,声音沙哑地问:“你也这样说?你也觉得她快要没命了?” 杨安有些后怕,只得说:“不如这样,属下再继续寻找天下名医,至于万大夫,就让他先帮忙稳住御姨娘的情况,免得拖延恶化。” 程连萧久久地看着御盈,点了点头,“一定要想尽办法,再难请的大夫,再难弄的药材,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弄来!” “是!”杨安立刻安排人手,到四处寻找名医。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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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连萧眼眸剧烈一缩,拳头渐渐握起,手背上的青筋跳动着,“真有此事?” 杨安如实道:“几个丫头说得有理有据的,确有可信之处,她们还哭着要找大夫人对质。只求庄主能饶了她们。” 程连萧冷冷一笑:“最讨厌这些个戏码,饶了她们,这可能吗?” 他转身抚摸着御盈的脸颊,喃喃道:“我去为你讨公道,你一定要醒来。” 程连萧转身出去,边走边问杨安,“名医找得怎么样了?” “秉庄主,已经派人去找了,现在都在赶来的路上。” “万老儿说,如果没有更好的方法,御姨娘可能撑不过今天夜里,所以,一定要快马加鞭,记住了吗?” “属下记住了。” “嘭”一声,冷翠苑的院门被大力踢开,屋里的人惊得跳起来。 是谁这么嚣张?大夫人赶忙让蒙儿去探探。 程连萧迅疾地走进来,脸色紧绷,眼神中隐隐透着杀气。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cid:'ads1', //[必选],容器id appsid:'bed4f744',//[必选] appsec:'bed4f744',//[必选],计费名 pack: '',//app标识;android中为app包名,ios中为bundle identifier // bfn: adbuilders[adtype],//ui构造函数, 默认使用内置函数 w:320, //容器宽度,设置后,大部分浏览器具有320px宽度的窗口 h:48,//容器高度,参考值:h = w * 0.15 os: 0, //设备操作系统类型,0:auto,1:android,2:ios sn:'', //设备串号,手机为imei,平板可传mac isp:'',//移动通信运营商编号 imsi:'', //imsi ap:false, //cell:[[61474, 6318, 0], [61475, 6319, 0]],//基站定位信息 //gps:[1330582230666, 127.12345, 31.12345],//gps定位信息 //wifi:[['c417fe076485', 45], ['17fe0c448765', 65]], //wifi定位信息 listener: default_listener }); //推广构造器 var adtype = 2; //推广类型,1:文本类型,2:图片类型 var adbuilders = { //text类型推广构造器 1: function(ad){ //ad有4个属性:title、desc、img、icon return ad.title + ' ' + ad.desc; }, //image类型推广构造器 2: function(ad){ //ad有2个属性:img、icon, title和desc为空 return ad.img; } var tag = '[dev] jssdk'; var default_listener = { onadshow: function{//推广成功展示事件 (tag, 'onadshow'); }, onadclick: function{//推广被点击事件 (tag, 'onadclick'); }, onadfailed: function{//推广无法继续展示;onreceivefail可能继续展示推广 (tag, 'onadfailed'); }, onadswitch: function{//推广轮转事件 (tag, 'onadswitch'); }, onreceivesuccess: function{//从服务器成功接收到推广的事件 (tag, 'onreceivesuccess'); }, onreceivefail: function(reason){//从服务器接收推广失败的事件,网络异常等可能触发该事件 (tag, 'onreceivefail', reason); } if( 官道红颜最新章节!is_pc){ // demo entry baidu_ads_show; //settimeout(demo, 4000); if( is_pc){ $_(”ads1”).=”none”; $_(”ads2”).=”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8”); ------------ 第60章 丞相能耐我何 大夫人唇角抖了抖,身体颤颤的,刚想给他行礼,突然就袭来了一巴掌,她被打得头晕眼花,当下哭出声来,疯狂地叫道:“程连萧,你疯了是不是?你怎么可以打我,这次又是为了谁?” “看来你知道。”程连萧把她提了起来,咬牙切齿道:“真是最毒妇人心,你整日地为难御盈,现在终于要把她置于死地了!” 大夫人心中了然,她听说了,梨苑的那个久积成病,快不行了红楼之林氏长兄全文阅读。可是她面上却没显露出欣喜,只恨恨地摸着脸,“你不要听别人诬陷我,是不是这庄里的每个人出了事,我都要负责?这是什么道理?” 程连萧面露不耐,“我不是来听你争辩的,你的戏码对我来说,统统失效,我是来警告你,别再耍什么花样,否则,别怪我不尊敬你这个女主人!” 他说罢,狠狠一贯,大夫人便狼狈地摔倒在地,她气得大骂:“程连萧,你什么时候尊敬过我?我不会原谅你的,我要回京城,让我爹给我做主,你不会不知道,我爹现在是当朝丞相吧?难道你就没有顾虑?” 程连萧狂妄一笑,一脸的轻蔑,“山高还皇帝远呢,丞相能耐我何?你要是回京城闹也好,我第二天就再取三房妾室!” 赵倩气得脸色发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离去。 梨苑。“还不行吗?为何都医不好?”程连萧急躁地问。 “程庄主,我们都已尽力,只可惜,这位姨娘体质太弱,最重要的是,她似乎积郁已久,我发现她的口中有黑血块,想来昏倒前吐过积血,经历大悲哀者,一般生存意志都不坚定。” 此话一出,程连萧愣住了,心底里又涌起一种疼痛。 自从他在青楼救下她,把她带回程家庄,她就没有一天顺心的日子。 程连萧瘫坐在哪里,从宣城周边请来的名医,都对御盈的病情束手无策,难道她就要这样香消玉殒? “出去。”他撩开帷帐,呆呆地看着那躺在床上的女人。 杨安担心道:“庄主……” “我说出去,你们这些庸医,都滚出去!”像是一只处于绝望边缘的狮子,程连萧疯狂地咆哮。 一群人无奈地离开,只剩下程连萧和御盈两人。 他轻轻地摸了摸她的额头,那里包着厚厚的纱布,还隐隐透着红色的血丝。 久久地望着她,他的眼睛变得晦涩无比,终是抵不过内心翻涌的情绪,他低下头,炽热的薄唇贴上了她毫无血色的唇瓣。 怎么如此冰凉? 程连萧似不敢相信,又用力地吸允,深入她的口中。那模样,似一条哀伤的猛虎,在舔爱自己受伤的妻子。 “盈盈,把你弄得这么惨,是我不对,醒过来,我会补偿你。”他紧紧地抱着她,低低地呢喃道。 “庄主……”接近傍晚,杨安在外面敲门。 “滚!谁都别打扰我!”他照旧咆哮。 门外的杨安似顿了一下,又为难地道:“庄主,此人,您不能不见,是京城来的……萧大人。” function baidu_ads_show{ /* *sdk demo 2.0 * 参数详情请参看/js_ * 是sdk的接解压路径 */ _$b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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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乾挑挑眉头,见程连萧脸色冷峻,浓眉不展,便猜出了七八分。 “看得出来,那妾室对程将军来说,一定很重要。” 程连萧顿了顿道:“微臣心中愧疚,她生大病,也怪微臣呵护不周。” 萧乾了然,点了点头,“程将军寻访名医了吗?” “已经寻遍了,无人可医治。”程连萧如实道。 “哦?这么难治?”他拿起左手边的杯盏,徐徐喝了一口碧螺春。 突然,心中涌起一个念头,他抬起头,朝身边的李公公递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中的内容,只有李公公这样亲近的人才懂。 李公公也穿着便服,笑得一脸憨厚,“这可真是巧了,皇上此次微服出巡,正好带了太医院的方景照料着,这方太医的名号,放眼晋国,谁不是如雷贯耳啊?” 程连萧先是心中一喜,后来又敏感的觉得不对劲。 若是真有心帮他,这人命关天的,岂不是应该立刻下令,让方太医过来治病,怎么还吊着他呢? 他抬眸看去,果然,萧乾眼中精光流动,脸上淡淡的,一点也不急着宣太医。 接下来,君臣二人运用各自的智慧,对峙一番。 程连萧顿了顿道:“皇上意思是,要微臣答应一个条件?” “正是此意。” 程连萧脑中闪过各种可能,思量再三,终是不确定地问:“不知皇上需要微臣做什么?” 萧乾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朕只是一时兴起,也还没有想好,就当是,你欠朕一个人情,若是将来朕要你还,你可不许推辞!” ------------ 第62章 你留住了我的目光 萧乾一副没那么严肃地样子,只有程连萧知道,这个不确定的条件,有多么沉重,稍有不慎,就可以让他灰飞烟灭薄情仙君戏娇妻全文阅读。 在门口恭送了萧乾一行人离去,程连萧神色凝重,拳头渐渐握起。 杨安担忧地问:“庄主,您真的答应了皇上的条件?” 程连萧回过神来,转身大步往梨苑走,“我没有别的办法,要救她,只能这样。” 很快,萧乾派来的太医就到了,方景十分熟练地实施他的方法,当天晚上,御盈就开始发起高烧。 程连萧挥退了下人,着急地问方景:“方太医,她怎么不见好,还发起了高烧?” 方景温和地道:“程将军莫太着急,发高烧是起了效果的缘故,等这重热散掉以后,这位姨娘就走出了鬼门关。” 程连萧让杨安带他下去休息,自己守在床前。 御盈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身上也是滚烫的,她开始痛苦地在床上扭动,紧紧地揪住被子。 “冷……好冷……” 她低低地呢喃着,程连萧闻言一动,起身从柜子里抱出来一床被子,覆盖在上面。 御盈还是觉得冷,一双秀眉紧紧地蹙着,汗水沾湿了头发,贴在额前,显得那么脆弱。 见此,程连萧眸光晦涩难辨,他低低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你留住了我的目光,我该拿你怎么办?” 御盈嘤咛了一声,无意识地抓住了程连萧的温热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好难受……盈盈好难受……” 触到她软软的浑圆,程连萧浑身一紧,留意到她眼角的泪水,他叹了口气,脱去外衫和靴子,躺在她身边,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环抱着。 御盈的脸埋在他的胸膛,哭得更加厉害,喃喃地喊:“爹爹,大哥……不要丢下我,盈盈错了,选错了……” 程连萧拿来帕子给她擦脸,她却越哭越厉害。 “御盈,醒醒,你做噩梦了!”程连萧晃了晃她的肩膀,御盈抽泣的声音让人绝望。 “好大的火……快要烧死我了,我不能呼吸了……” 御盈陷入了可怕的梦魇,梦中都是她悲惨遭遇的再现。程连萧发现她的脸色不对劲,印堂有些发黑,整个人像是中毒了一样。 他觉得情况不妙,连忙起身,要去找方太医,却突然听到“呕”地一声。 “盈盈,你怎么了?杨安――快叫方太医!”他朝门外吼。 御盈突然醒了过来,半撑着身子,吐了一大口血,接着眼睛一闭,又昏了过去。 方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发现床下的这一滩黑血,他松了一口气。 “御姨娘吐出了胸中积郁的血,这是好事,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她就醒了。” 第二天一早,御盈幽幽转醒。 “小姐,小姐?你醒了啊?”有俏皮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御盈转头一看,才发现合子正趴在床边,两手撑着下巴,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 御盈无力地笑了笑,却突然咳了起来。 合子端了水过来,“小姐,你喝点水吧。” ------------ 第63章 御盈死里逃生 御盈渴极了,就着合子的手便将水喝干净。 “小姐,慢点,要是不够,我再给你端来。” 御盈一口气喝完,嘴边还有水渍流淌,合子拿来手帕给她擦惊悚乐园全文阅读。 御盈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脸,恍惚地问:“合子,我还活着吗?” 合子嘿嘿一笑,“小姐,您当然还活着,以后也会好好地活着。” 御盈摸着头上的纱布,痛苦地皱着眉头,“我好像做了很多梦,一个接一个,我的脑袋快裂开了。” 合子帮她揉了揉僵硬的胳膊和腿,“小姐,你那是陷入了梦魇,你不停地发高烧,说胡话,一直喊冷,是庄主抱着你,你才觉得没那么难受。” 程连萧?御盈竭力回想着几天前发生的事,她在凌烟阁的厨房挨了打,头上撞了一个血窟窿,然后……然后她回到了梨苑,身体痛苦至极,躺在床上,就昏死过去了。 御盈有些责备地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他救了我?” 合子不解地眨眨眼,“是呀,昨晚一直是庄主亲自照顾您,连我们搭把手都不让呢!” 御盈冷冷一笑:“莫非你被那个男人洗了脑?居然帮着他说话!” 合子听出御盈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不禁红了眼睛,有些惶恐的叫着:“小姐……” 御盈叹了口气,有些哀怨道:“你根本不知情,那天,正是他不分青红皂白,赏给了我一巴掌,我的头上才有个血窟窿。” 合子惊讶不已,觉得不可置信,后来想到他那次怒极,在御盈的脸上刻字,也觉得一巴掌没什么不可能。 合子愤愤地骂着程连萧,骂他是个睁眼瞎。 屋外,正要敲门的程连萧,听到里面谈话的声音,手猛地顿住了,觉得胸中有一口郁气,却无处发作。 他有些负气地转身,大步离去。 杨安跑着跟上来,喘着气问:“庄主,那这从福宝楼买来的早膳怎么办?” 他指了指手中的篮子,程连萧顿住脚步,有些烦躁道:“扔出庄外去!” 杨安说了句“可惜了”,刚走了两步,就又被程连萧骂了回来。 “你越来越不会办事了,给御姨娘买的,当然是给她送去!”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变得这么快?杨安嘴角抽了抽,心里直骂娘,却还是把东西送去梨苑了。 等他跑回来,程连萧有些不自在地问:“御姨娘怎么说?” 杨安心里偷笑,却问:“庄主,你刚才干嘛不进去啊?都到门边儿了。” 程连萧怒骂:“你这厮管得宽!她到底怎么说?” 杨安整了整脸色,如实道:“她就嗯了一声,让属下放下就是了。” 程连萧咬牙道:“仅此而已?她就再没说别的?” 杨安咳嗽了两声,心惊胆战的点了点头。 忽的又涌上一股怒气,他如钢铁般坚硬的拳头,猛地砸向旁边的一棵树。 只听“嘭”一声,原本就枯老的树干,顿时落叶翻飞。 杨安没劝什么,他知道,这次御盈死里逃生,让他受的打击颇大。 ------------ 第64章 男人的宠爱 “庄主,御姨娘态度冷淡也是可以想见的,那天在厨房发生的事,谁又能说的清楚呢?搞不好,真是冤枉了御姨娘。”杨安回忆着道。 程连萧沉默着,心中也有疑问,他想起那天程连宇的表情,他似乎一点也不紧张,脸上一直是调侃的笑意,再联想到他平时没规矩的样子,程连萧有些明了。 “二少爷平时就爱那样,在大街上看上哪家的女孩子,不管出阁没出阁,都要调戏一番,想来他不知御姨娘是您的妾室,以为就是个有几分姿色的丫环,所以就想着戏弄。”杨安看程连萧似乎也在怀疑,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半晌,程连萧点了点头,无奈地叹道:“这个二弟,一向没正经,险些酿成大祸。”他有些懊悔,望着梨苑的方向,眼神中蕴含着疼惜的味道。 “也怪我不辨是非,被气得没了耐心,竟失手伤她。” 杨安从没在程连萧脸上见过这种表情,懊恼,悔恨,心疼,不忍…… “庄主,御姨娘这次有了心结,也不是解不开,您以后得了空,多来看看她就是了,对一个女人来说,男人的宠爱,才是最让她开心的。” 宠爱?程连萧忽的松了口气,也是,她是他的妾,若是有了他的宠爱,那就是对她最大的恩赐了,她怎么还会有心结? 梨苑,御盈坐在铜镜前,合子照常给她梳头。 御盈几天未进食,肚子饿得响了一声。 合子手一顿,“小姐,那小篮里的东西我看了,是福宝楼的肉包子,还配了汤汁,这是现成的,要不您吃一点?” 铜镜前的女人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肤如凝脂,齿如瓠犀,面上仍有病态,却丝毫不掩饰她的美丽和高贵。 她冷哼一声,“我不会吃他送来的东西,若你饿了,你吃便是,另外,你去厨房给我煮碗汤来,随便凑合一下就成了。” 合子小声嗫嚅道:“小姐,合子错了,我一会儿就把那篮子扔了,省得你看着闹心。” 御盈笑骂她:“你这死丫头,就会招我!我才不闹心呢?” 合子也笑了,高高兴兴地帮御盈挽了个大方的发髻。 御盈长舒一口气,有些释然道:“我再也不会随便闹心了,更不会再做弱者,任人欺负!” 额头上缠着的纱布,让御盈十分难受,“把它取下来吧。” 合子急忙道:“小姐,万万不可,您头上磕了一个窟窿,伤口还未好全。” 御盈一再坚持,合子无奈,只得帮她取了下来,伤口未完全结痂,所以牵扯地她有点疼,还好没有再次流血。 合子知道,御盈生来美貌无比,所以对自己的相貌十分在乎,不允许有一点点的不完美,一块白布包着她的额头,她自是不满意。 太阳穴处的刻字形成的伤疤,还未完全消褪,额头上又来新伤,不仅如此,她的背上,臀上,都还有痕迹。 御盈忽的觉得悲悯,自从进了这程家庄,她真的吃尽苦头。 ------------ 第65章 稳稳地躺在雄狮背上 无法忍受这样的不完美,御盈把额前的碎发放了下来,遮挡住了未完全结痂的伤疤,可是头发丝拂过伤口,有些痛痒,但她忍了。 御盈闲来无事,便由合子陪着,在庄里到处闲转。 “听说,庄里有一个地方谁都不能去,一旦接近,甚至会遭到庄主的责骂,不知是真是假。”御盈慢慢踱步,探究着四周。 合子扶着她,不以为然道:“哪有那么多规矩,奴婢可没听说过什么地方不能去,咱们就慢慢转转呗,走到哪儿是哪儿。” 御盈点点头,走到一个园子外面,门半开着,里面见不到人影。 御盈觉得十分奇怪,园子外面没有任何字迹,到底做什么用的呢?她思量了一下,还是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带着合子一起进去了。 进了门,发现里面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土地,栽种了三三两两的树。“这园子是荒废了,居然没有得到利用。” 合子咂咂嘴道:“程家庄这么大,有些地方用不上,也不稀奇啊。” 合子还在叽叽喳喳,御盈却耳尖地听到了一个奇怪声音,“嗷――”类似于野兽的低嚎声,有些可怖。 “合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御盈皱着秀眉问道。 合子天真的侧了侧头,脆生脆气道:“没有啊,小姐,你听到了什么?” 御盈再听,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了,便松了口气,只当自己出现幻听。 两人又往里走了一小段路,发现了巨大的笼子。 御盈围着那笼子边走边思量,合子嘻嘻笑道:“弄这么大的笼子,又不能关小麻雀,小白兔,该不是关狮子老虎的吧?” 御盈一笑置之,合子话刚落地,却突然叫了起来,“啊――”她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指着一个地方,浑身瑟瑟发抖,“小姐,这……这是真的吗?” 御盈忙握住她的手,朝她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倒吸一口气。 不远处的草地上,一只体型巨大的狮子矗立在那里,它浑身呈黄色,头部长着长长的鬃毛,此时,它正张着嘴巴,定定地看着御盈这边。 这绝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雄狮背上仰躺着的人,不是程连萧是谁? 或许因为他有轻功,他可以稳稳地躺在雄狮背上,双手叠合枕在脑后,嘴上还闲闲地叼了一根杂草,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当听到有人惊叫起来,他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吐掉那杂草,一双冰蓝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御盈,愠怒道:“难道没有人告诉你,这里不能随便来吗?” 御盈脚都不敢乱动,生怕那雄狮发疯冲了过来,要知道,它现在没有任何束缚,既没被关进笼子,也没戴上铁链,危险至极。 她没有行礼,声音僵硬道:“妾身……妾身误闯至此,请庄主恕罪。” 程连萧瞧她吓得脸色煞白,一直小心谨慎地看着自己身下的雄狮,顿时嗤笑道:“怎么,很害怕?一直以为你独特又大胆,看来不过如此。也是,一介女流,能有什么胆识!” ------------ 第66章 顶级的土豪,高端霸气 御盈心里气愤,愤愤道:“是啊,妾身自然不比庄主有胆量,与狮共处。” 程连萧仰面看天,十分闲适道:“这样就算有胆量?哼,这里还有豺狼、猎豹呢,你可要小心你的身后。” 明知道他是故意打趣她,御盈还是心里没底,慢慢转过身去瞅了瞅四周,见没有别的食肉动物,这才放下心来。 对上他调侃的眼神,御盈忍不住啐道:“真是个名符其实的土豪!” 她嘀咕的声音虽小,程连萧却听得一字不差,颇有兴趣地问:“怎么解释?” 御盈美眸一转,索性恭维他:“宣城富人不少,敢于和雄狮猛兽共处的,恐怕只有庄主您了,您是顶级的土豪,高端霸气。” “你的‘土豪论’真是越来越新鲜了!”程连萧淡淡一笑,利落地从雄狮背上跳下来,蹲下身好生抚慰自己的爱狮。 他瞥了御盈一眼,剑眉一挑,问道:“你要不要过来和它亲热一下,我早都把它驯服了,它会对你很温柔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暧昧到了极致,语气充满了十足的诱惑,御盈俏脸一红,没好气道:“庄主你自己跟它亲热吧,妾身告退了!”她福了福身子,带着合子迅速离开了。 目送着她窈窕的身影,程连萧眸色愈加幽暗,大掌一下一下摩挲着雄狮的鬃毛。 用罢早膳,御盈发现外面的天气还不错,冬日的暖阳,可要好好享受才是。 “合子,我们在这庄里走一走吧,来了这么久,还未曾好好熟悉一下。” 走了几个地方,发现这程家庄大得很,御盈不由得在心里对比了一下,估计是三四个安王府的大小。 两人经过了几个宅院,这才走到一个小湖边,旁边有石桌石凳,专门供休息赏景的。 御盈身体还有些虚弱,这一路走来,觉得腿脚酸软无比,合子扶着她坐了下来。 “小姐,你渴不渴,奴婢帮你弄点茶水来?” 御盈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轻轻摇了摇头,“又要往回跑一趟,太麻烦了。” 合子献宝似的道:“小姐,你有所不知了吧?你在庄主身边伺候着的时候,奴婢被分到杂役房做活,把这周边都摸熟了,离这莲心湖最近的是芳华居,主子是安姨娘,奴婢过去为你要杯茶,她不会不给的。” 御盈挑了挑眉,“芳华居?芳华?” 她淡淡笑了,只听这宅院的名字,就知道程连萧对她有多么宠爱。 “小姐?” 御盈回过神来,回道:“不必了,我不喜欢麻烦别人,更何况也是对方也是位姨娘,自古以来,妻妾相斗,我不想走那么亲近,免得横生枝节。” 合子挠了挠头,天真道:“小姐,不会是你说的那样。” 御盈眼含笑意看着她,“那你倒是说说,哪里不一样?” “奴婢在杂役房做活的时候,听说安姨娘的性子特别好,从不责骂下人,而且经常给在庄里做苦工的人送糕点吃,送茶水喝。”合子毫无心机道。 ------------ 第67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御盈挑眉,摸了摸自己洁白的皓腕,颇有深意地道:“哦?看来她是一个有善心的人?” 合子不停地点头。 御盈摇了摇头,但笑不语。 既然御盈身体好了,就免不了要像另外两个姨娘一样,每天都要去给正房请安。 早晨,御盈和安茜、叶仪凤去请安。 大夫人似乎知道,今天人要聚齐了,所以起得格外晚,让三人在屋里等了很久。 叶仪凤最是娇贵,受不了这种气,毫不客气地当着冷翠苑丫环的面发牢骚,“大夫人真是嗜睡,这都日上三竿了,还未起身,岂不连早膳也省了?” 安茜看了叶仪凤一眼,微微一笑,接过小菊递来的茶水,兀自喝茶,仿佛完全不在乎大夫人如何轻待她们。 御盈眼光扫过众人,留意了安茜许久。安茜今日着一身蓝色的翠烟衫,百褶裙上印着散花水雾绿草,头上斜插一根镂空金簪,流苏洒在青丝上,看起来端庄温柔。 看起来倒是个贴心的人,不急不躁,应该很识大体,怪不着最得程连萧宠爱。御盈思量着,不料安茜似乎察觉了她的注视。 安茜的眼神对上了她的,御盈看着那双明如秋水的眸子,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丫环小菊栽赃自己偷黄栀子的事,顿时感悟,知人知面不知心,一个看起来温柔无害的女人,你却猜不到她究竟有哪些手段。 几人正候着,大夫人这才慢慢晃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还打着哈欠,用手帕捂着嘴巴。 蒙儿扶着大夫人斜靠在椅子上。她一副慵懒的模样,好像连骨头也没有长。 几个人给她请了安,大夫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都坐着吧,别站在我面前,晃得我眼晕。” “是。” 叶仪凤说起了最近听到的事,“大夫人,浣衣房的蓉儿,您听说过吗?” 大夫人不拿正眼瞧她,凉凉地说:“你当是什么阿猫阿狗,阿三阿四,都能入我的眼?” 叶仪凤讪讪地笑,“也难怪您没听说,蓉儿的事,是胡管家处理的。” 大夫人提了点兴趣,“哦?到底是怎么了?” 叶仪凤见大家都望着自己,便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浣衣房的蓉儿本来干得好好的,她老爹让人给她捎了口信,说自己病入膏肓,急需用钱。蓉儿带着盘缠回了家,哪知她爹的事,根本就是个填不满的窟窿,她无奈进了去卖身,认那老鸨做妈妈,一刻不停地忙着接客。” 听她们谈论这样的话题,御盈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大夫人一脸的鄙夷,甩了甩手中的帕子,“估计脸蛋还不错吧,每天要伺候那么多男人,真脏!” 叶仪凤饶有深意地瞧了御盈一眼,赶紧接话:“大夫人猜得不错,那蓉儿确实生得好模样,不然也不能那么受捧啊!我听说,一个员外看上了蓉儿,花两千两银子给她赎了身呢。” 大夫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都成了窑姐儿,这辈子居然还能进到宅院里,上辈子真是修了福了。” ------------ 第68章 婊子,永远是婊子! 她咳了一声,蒙儿连忙把痰盂拿过来,跪下身子,将痰盂举过头顶。 大夫人往痰盂里啐了一口,仿佛还带了情绪。 叶仪凤继续道:“哪儿啊!自古以来,什么时候听说过,男人把青楼那千人骑万人踏的女人娶回家,供着当姨奶奶?”她叹了口气,“员外给蓉儿丫头在外面找了处住所,好吃好喝地养着,但是啊,没名没分的,等到人老珠黄,那日子可就……唉……” 大夫人这才坐起了身子,洋洋得意,“我就知道,青楼的姐儿就是姐儿,赎了身又怎么样?”她说着故意斜着眼睛剜了御盈一眼,用近乎尖刻的声音道:“婊子,永远是婊子!” 众人都听得出来,大夫人这是在对付御盈呢,都乐得坐山观虎斗,却装作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 御盈觉得脸上仿佛火辣辣地烧,手中的帕子慢慢地绞紧了。 她何尝不知,贞洁,是女人最重要的东西。如果可以,她也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甜甜蜜蜜白头到老,哪知世事变幻无常,转眼她就经历最惨痛的灭门之祸,先是流落青楼,又二嫁,给人做奴婢做妾,受尽冷眼。 想着过往的种种,她手指慢慢捏紧,泛出青白色。 贞洁她已然没有,那就把它当做浮云吧。其他的,她都已不在乎,报仇,才是她活着的最终目的。 安茜瞟了瞟御盈,眼波流转,便对大夫人道:“蓉儿那丫头我倒是见过,真是可惜了,等她到了二八芳华,或许可以请大夫人帮忙,给她安排一门好些的亲事,没想到竟成了这样。我想,那姑娘也不愿如此堕落,或许,我们不该过分苛责。” 说罢,她善意地看了御盈一眼,向所有人表明她宽容的心地。 御盈接收到了她的眼神,心中冷笑不已,却还是微微一笑,以表感谢。 大夫人冷嘲热讽:“过分苛责?流落进了烟花柳巷,怎么唾骂都不为过。至于她有多可怜,那就不知本夫人能管的了,这人活着啊,就那么回事,比的就是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的命,恰恰是最说不准的。”御盈幽幽道,她站起身来,向大夫人告辞,便往外走去。 只听身后大夫人放下茶杯,凉凉道:“有些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贱东西,妄想与命抗争,一步登天,那是不成的!” 御盈顿住脚步,气得脸色发黑,捂着胸口喘息。合子见自家小姐受这般委屈,便回头要去争辩,御盈拉回了她,对她轻轻摇头,小声道:“莫要过分计较,忍一时之气,方能成大事。” 出了冷翠苑的门,御盈往东边的湖畔走去,她心里闷得慌,想要散散步。 “御姨娘,你且等等!”身后传来一道细腻柔婉的声音。 御盈转身,竟是安茜。 只见她轻移莲步,款款而来,樱唇含笑,有一股说不出的妩媚。 两人施施然一拜,御盈先开口,“不知安姨娘有何见教。” ------------ 第69章 一副温柔无害的模样 安茜刚要开口说话,却突然偏过头去,拿着手帕捂着嘴唇,咳嗽了好一儿。 小菊轻轻拍着她的背,劝道:“主子,这湖边风大,咱不要耽搁,可以改日再请御姨娘去芳华居喝茶。” 御盈会心一笑,也劝道:“小菊说的不错,听说安姨娘身子一直欠安,还是要好生养着,什么事都不如自己的身子要紧。” 安茜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御盈,突然转头对小菊轻呵一声:“小菊,你还不跪下!”说罢又咳嗽了几声。 小菊脸色一变,奈何只得乖乖跪下。 御盈往后退了一步,“安姨娘这是做什么?” 安茜歉意的笑笑:“那几日御姨娘在庄主跟前伺候的时候,小菊不辨是非,把御姨娘当成偷黄栀子的贼,让您受了委屈,这是我管教无方,还请您多多包涵。” 果然是为这事!我还是贱婢的时候,不见你来道歉,如今我和你一样做了主子,你倒来假心假意的。 御盈眼底闪过不屑,却强自应付,“说的哪里话,安姨娘你身子不利索,小菊也是着急,才会分辨错了。你的丫环,倒是真心实意的。” 安茜柔弱一笑,将小菊虚扶了一把,“可不是,从家里陪嫁过来的,知根知底,自然互相当姐妹对待。” 她抚了抚额头,似想起了什么事,“不知御姨娘几年几月生的,我们好称姐妹,不然弄得生分了。” “御盈是申未年二月生的。” 安茜掩嘴一笑,“咱们还是同一年生人,我是三月份的,这样说来,您就做姐姐吧?” 御盈也大方一笑,“也难得有缘,安妹妹,以后在府里,就咱们相互照应着了。” 回到梨苑,合子问御盈:“小姐,我看那安茜倒像是真心实意的,一副温柔无害的模样,小姐您预备怎么对她呢?” 御盈唇齿含笑,“我已经懂得了,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对我有恩的人,我加倍报恩,与我有仇的人,我加倍报仇。至于安茜与我交好或是交恶,且等着看吧。” 转眼到了七月,烈阳似火,大地像蒸笼一样,热得人喘不过气来。 程家庄里,下人们来来回回奔跑,几乎都是为了一个人――安茜。 “安姨娘身子不好,遇上这天气,就更加不好了。” “哎,她享尽了福,却把我们累坏了。” “嘘――”一个丫鬟左右环望着,“你可小点声,安姨娘最得庄主宠爱,要是这话让他听了去,等着挨板子!” 两个丫鬟抬着一个沉重的冰桶,往芳华居走去。 芳华居内,安茜半躺在榻上,身下是顶好的竹席。这张竹席是程连萧托人从西南寻来的,名贵无比。 “庄主,妾身真是无用,不仅不能给您分忧,还总是添麻烦。”安茜痴痴地看着程连萧,双眸似水,饱含深情。 她只着了一件粉色的薄纱,隐隐能透出里面白色的肚兜,腰身玲珑,幽香暗传,虽不是绝色之姿,却自有勾魂摄魄的妩媚之态。 ------------ 第70章 庄主万福金安 程连萧眼底有淡淡的青色,却强自打起精神,拍拍她的手背,“茜儿你莫要多想,好好养身子才是顶要紧的我的暧昧女神最新章节。” 安茜笑得好不幸福,靠在他怀里,牢牢抱住他的虎腰。 她想,她是多么幸运,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这种方式,留住这个男人的眼光。诺大的庄园,妩媚的女人多得是,他却只钟情于她一个,那些狐狸精,根本近不了身。 程连萧抱着怀中柔若无骨的女人,好像脑中出现了幻觉。眼前的女人,一会儿是安茜,一会儿是梨苑那个女人。 他想,那个女人真是倔啊,死硌死硌的,不服管教,还不懂得讨好人。别的房的,恨不得天天去请他过去,她倒好,听说过得悠然自得。 意识到自己这几日经常出神,且想的都是她,程连萧脸色阴了阴,她除了一副好皮囊,还有什么好的,没有良心的女人,想她作甚! 安茜抬起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纠结的面目。“庄主是累着了吗?” 两人正说着话,下人通传御姨娘来见。 “快请。”安茜靠在程连萧怀里,不打算起身。 御盈进了内室,看到这样的景象,先是愣了愣,随后盈盈一拜,“庄主万福金安。” 程连萧只转头看了她一眼,冷漠地道:“起身吧。” 安茜柔柔笑道:“御姐姐快坐吧,小菊,把庄主昨日赏的解暑茶呈上来。” 御盈见程连萧也在这里,原本准备放下东西就走的,听到这话,只得落座。 “坐过来些,离那么远作甚!”程连萧见她坐在最远的位置上,毫无预兆地暴喝了一声。 两个女人都吓了一跳,安茜从他怀里起身,奇怪地看着他。 御盈无奈坐在最近的位置上。 程连萧回过神来,有些懊恼。他突然就知道了,自己多日来心绪不宁的由头。他强自说道:“你避得那么远,是本庄主吓着你了?” 御盈咬了咬唇,“庄主与安妹妹恩爱无比,御盈不想打扰,准备坐坐就离开的。” 恩爱?程连萧皱了皱眉,安茜是妾室,怎可用恩爱? “借口!”程连萧嘴角一股邪笑,死死地盯着御盈的脸。“好大的醋味,我可是闻到了。” “庄主你……”御盈惊讶地看着程连萧,脸颊都羞红了。他不是最宠爱安茜,吗,怎么在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安茜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尴尬地笑笑,“御姐姐带了什么来,好精巧的瓷瓶。” 御盈将一个白底青花小瓷瓶交给了小菊,“这是清暑益气丸,听说安妹妹中了暑气,身子抱恙,不妨服用试试。” 她说完朝程连萧盈盈拜下,“妾身就不打扰庄主与安妹妹说话了,妾身告退。” 她身穿一身素白色长锦衣,屈膝的时候,腰间的淡蓝软纱轻轻滑落,面色坦荡,不谄不媚,看到安茜躺在他怀里,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不争宠?不在乎? 程连萧面有怒气,猛然站起身来,冷然道:“茜儿身子不好,得寻个地方好好养着,杨安――吩咐下去,明日天一亮,就动身去青峰山避暑。” ------------ 第71章 那么渴望靠近她 杨安思量片刻,问道:“庄主是只带安姨娘去,还是……” 御盈站在一旁,略垂着头,程连萧只能看见她的侧脸,冷漠,淡然我的民国生涯。 他狠狠佛了袖子,“都去!免得有些人得了空闲,兀自逍遥自在!”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御盈就吩咐合子收拾包袱。 合子打着哈欠,嘟囔道:“庄主也真是的,他要带安姨娘去青峰山避暑,非要拖上咱们做什么?咱们又不像那个女人一样娇弱。” 御盈无奈叹道:“寄人篱下,这也是没办法,咱们快一些,莫要耽误了时辰。” 程家庄外,家丁们已经备好了四辆马车。大夫人和叶仪凤都已经上了各自的马车。 程连萧在庄外慢慢踱步,他今日着一身深紫色的华服,腰系玉带,金冠束发,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只是面色冰冷孤傲。 御盈踏出门槛,看到的就是他薄唇紧抿的样子,如千年不化的坚冰。 程连萧转身,看见御盈慢慢走来,她一直低着头,根本就不敢直视他,甚至有意避开他。 注意到身后合子的包袱很小,他语气不好地问:“怎么准备这么少的东西?” 御盈垂眸道:“妾身以为只是逗留几日,所以只带了两件衣物,省去些麻烦。” 程连萧寒了脸色,冷笑道:“你凭什么这样猜测?我要是留个十天半月的,你预备怎么办?” 御盈无言以对,这次避暑之行,原本就是他为安茜准备的,她只是配角,要如何精心准备呢? 安茜到的时候,家丁们按照程连萧的吩咐,将两个冰桶抬进马车。 “茜儿,你去坐那个放了冰桶的马车,凉爽些。”程连萧扶着安茜的腰,关切的说道。 安茜故作推辞:“最舒适的马车应该留给庄主和大夫人,妾身不能越矩,路上吹吹风就可以了,不碍事的。” 程连萧不许她拒绝,直接让小菊扶了她上马车。 安茜坐定后,撩开车帘,柔柔问道:“庄主不上来吗?” 程连萧握了握她的手,“多个人就多一分热度,再说车上放了冰桶,位置也不宽敞,我就不上去了。” 说罢,他冷声对车夫交代道:“路上小心些,遇上石头要避开,免得惊了马!” “是!庄主放心。” 安茜觉得窝心,可是看到程连萧和御盈站在一起,她又有不好的预感。 程连萧转身上了另一辆马车,竟不管御盈。 御盈站在那里,轻轻咬着唇,她觉得有些尴尬,她该坐在哪里呢? 程连萧左等右等都不见她,掀开车帘,就见那女人绞着手里的帕子,犹犹豫豫,不知如何选择,毕竟没有任何人邀请她。 似乎只有看见她举足无措,他心情才会好一些,他故作不耐道:“你愣着做什么,还不上来!” 御盈上了马车,抬头便见程连萧坐在中间,身体敞开,此时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见她又坐得远远地,程连萧怒极反笑,弄得御盈颇为忐忑。 他向她伸出大掌,冷声发令:“过来,坐到我身边来。”他发现,他是那么渴望靠近她。 ------------ 第72章 那不是欺负,是宠爱 御盈深吸口气,慢吞吞地移了过去,却并未把手交给他。 程连萧死死地盯着她淡漠的眼睛,然后目光慢慢往下游移,落在了她挺翘的鼻子上,又落在了她不点而赤的樱桃小嘴上。 程连萧心里涌起一股躁动,伸手将她拽进自己的怀里,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泄愤似的,狠狠吻上了她的小嘴。 “唔……庄主,你……”御盈瞪大了眼睛,死命挣扎着。 合子和杨安坐在马车外面,合子听到里面的动静,条件反射性地掀开帘子,“小姐,你……啊……” 程连萧不悦地冲外面怒吼:“不知死活的东西!” 杨安一手拿着缰绳,一手钳制住合子,责怪道:“合子,你再没有轻重,别怪我把你丢下马车!” 合子愤愤道:“他欺负我家小姐!” 杨安无奈道:“那不是欺负,那是宠爱,难道庄主将御姨娘娶回家,却不闻不问,就是对她好吗?” 车内,程连萧的眼睛变得猩红,他用粗粝的指头摩挲着她娇嫩的唇瓣,一遍一遍地,似乎痴迷地享受着滑腻的触感。 御盈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庄主,您别这样。” 程连萧心里喜欢得紧,挑逗着她,“别哪样,嗯?” 她羞于启齿,只能一直抗拒他的碰触。程连萧的手掌整个罩在她的脸颊上,“为什么不愿和我亲近,你不想我宠爱你吗?你为何一直置身事外,从来都不把自己当成我的妻子?” 御盈忽地笑了,她美目幽幽,笑得灿然生姿,风华绝代,“庄主您糊涂了吗?我不是谁的妻子,我是妾,是妾呀!” 程连萧恍惚了一阵,用指头钳制住她的下巴,直直地与她对视,“是做妻还是做妾,只凭我一句话,你,或许可以试着争取一下。” “可是,御盈从未想过,要争取到妻子的身份。”她冷淡道。 程连萧心头火起,有些暴躁的低喝:“那你到底在跟我硌什么,你想要什么?有什么是我给不起的!” 我想要报仇! 我想要将仇人踩在脚下,狠狠地羞辱,然后将他们挫骨扬灰,在家人的坟前告知:御家满门血仇,终得以报! 可是,程连萧,我能倾诉给你听吗?你能帮我报仇吗? 不能,我们终将是对方生命中的过客,你有你宠爱的女人,我有我曾钟情如今又恨之入骨的男人。我们这样的两颗心,不可能靠近。 车队行进至一个谷口,有探路的侍卫骑着马前来报告,说是前面两公里处有巨石砸下,山路被封住,官府正在处理。 程连萧看看天色,皱皱眉道:“太阳已经下山,等官府把路修通,恐怕要赶夜路了。杨安,今晚就到山下的旅店住宿,明日再赶路。” “是,属下马上安排。” 程连萧放下车帘,转头看着御盈,眼里晦涩难辨。一路上,她就打开包袱,包袱里只装了两件衣物,还有些针线绣工之类的,她不爱搭理他,就做着自己的绣工。 ------------ 第73章 就会使些狐媚功夫! 晚上,程连萧带着家眷在山下住宿。 条件虽然简陋,房间倒还算雅致。御盈很喜欢这样的小房间,可以看见外面山间的夜色,听见虫鸣蛙叫,如果可以放下仇恨,在此了此余生,倒也逍遥自在。 合子竖起耳朵,扑哧笑了,“小姐,你听,外面大夫人在脾气呢,好像是在责难店小二,她富贵命,住不了这样的房间呢。” 御盈微微弯唇,梳洗过后,便躺下了。 晚上,程连萧和安茜宿在一起。 安茜受不得暑气,可外面条件不比家里,没有可以降暑的东西,程连萧不放心她,便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安茜几次热醒,睡得不安稳,索性就着月光,细细打量枕边的男人,一遍遍瞧着他的眉眼,心中又是欣喜,又是忧愁。 突然,她好像听见了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立刻竖起了耳朵,难道有贼。 “嘶嘶……”这下听得真切,安茜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忙推醒程连萧,“啊——庄主,快醒醒,屋里有蛇!” 程连萧起身,侧了侧头,灵敏地感知到蛇的方位,拿出枕下的银针,飞快地射了出去。 点亮了灯,将蛇身甩出了窗外,程连萧轻拍安茜的肩膀,“没事了,这山间老林,有毒蛇很正常。” 蒙儿听到安茜屋里的叫声,欣喜地对赵倩汇报:“大夫人,你听到了吗?那小贱人叫得好凄惨呢。” 赵倩冷笑连连,“活该!谁让她不把我这个正房放在眼里,今天早晨,她扭捏半天,不还是坐在了最舒适的马车里,凭什么,我才是正房!还有那个御盈,我真是低估她了,贱蹄子,一个比一个骚,就会使些狐媚功夫!” 安茜哭得泪水连连,好不惹人疼惜。 程连萧的眼皮跳个不停,他突然感觉还有人有危险。他推开了她,“茜儿,你先睡,我出去看看。” 安茜揪着他的外衣不放,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惹人疼惜,程连萧没来由的有些厌恶,勉强推开了她,大踏步离去。 他匆匆来到御盈门前,推不开,他便使用内力,震开了里面的门栓。 屋内的月光还算亮堂,程连萧寻到了御盈的床,骤然眸孔剧烈收缩。 那细细的竹叶青缓慢的游移着,来到御盈的床头落定,它直起了身子,向着御盈的脸颊探出了头,伸着蛇信子。 它在感知御盈的温度!程连萧心中一紧,以隐秘的步伐悄悄接近,在它发现之前,忽的伸出两指,死死捏住蛇的七寸。 那剧毒竹叶青顿时浑身酸软,动弹不得。程连萧稍稍使出一分内力,那蛇身便从七寸处断开,血肉模糊。 他擦了擦手,坐在御盈的床前,刚刚惊险的一幕丝毫没有惊动她,她依旧睡得很熟,眉间轻轻皱着。 几乎从未见过她展颜,她究竟有什么忧愁,以至于在睡梦中也不得放松。 程连萧心中涌起疼惜的感觉,这是许多年从未有过的。他伸手轻轻抚平了她眉间的褶皱,却见她撅起红唇,轻轻呓语一句,又转身沉沉睡去。 ------------ 第74章 虎贲 程连萧笑了,沉吟片刻便脱下外衣,躺了下来,顺势就将御盈揽在了怀中,深深吸了口她身上淡雅的香气,踏实地睡去。 早晨,合子端了洗漱的水进门,却见床上那相拥而卧的两人,顿时惊得合不拢嘴。 庄主他昨晚明明宿在了安姨娘那里,是她眼花了吗? 程连萧一向十分警觉,合子推门他就醒了,程连萧示意合子噤声。 他轻身起床,却还是弄醒了御盈。 她秀眉轻皱,睫毛颤抖几下,缓缓睁开双眼,见程连萧坐在床边,且只着白色中衣,顿时睡意去了大半。 她慌忙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见衣物都完好,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动作把程连萧逗乐了,他轻笑几声,居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穿上外衣,起身离开。 合子伺候御盈梳洗,御盈好生奇怪,“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竟不知。” 合子努努嘴唇,“小姐,你看床底下那只竹叶青,断成了两截。” 御盈着实吃了一惊,她轻轻捂着嘴唇,喃喃道:“居然有蛇,怪不着……” 合子嬉皮笑脸,“小姐,庄主很牵挂你的安危呢,你要不要……”她止住了话,只是向她眨眨眼。 御盈梳头的手猛地一顿,眼底掠过一片黯然,有些苍凉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我还有艰险的复仇路要走,实在无心考虑儿女私情。再说,我不知道我的心是不是还活着,我所有的爱和恨,都给了萧玉清,我还有资格动情吗?” 提到安王世子,主仆两人都不再言语。 合子正在收拾床铺,突然从薄被下面拿出一件物事,举到御盈面前,“小姐,这是什么东西?” 御盈睁大了美眸,她忙接过来细瞧,半晌过后,她激动地不能自已,捧着那物事的手都在颤抖。 合子正要问,却见她竟然毫无征兆地留下了眼泪,笑着哭,“合子――” “小姐,奴婢在这里,你怎么了?”合子被御盈又哭又笑的模样吓坏了,忙扑过来抱住她的腿。 御盈擦了把眼泪,开心地摸着合子的脸,“傻丫头,我是开心呀,天无绝人之路,我知道该如何报仇了。” “怎么报仇,就凭这个小物件?” 御盈起身,慢慢走至窗边,她美眸幽幽,看着窗外的绵绵青山,瞬间觉得眼前的路开阔了。 “要报仇,就要靠程连萧!”她坚定地说。 合子奇怪道:“您要依靠庄主?他虽腰缠万贯,可只是宣城的一个富商,并非诸侯权贵,如何报仇雪恨?” 御盈眼中精光流转,她妖娆一笑,看着掌心的小物事。 合子拿过来,天真的在手里把玩着,“我还是不知,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是普通的玉吗?奴婢没见过。” “虎贲!”她红唇轻启,徐徐吐出两个字。 合子挠挠头,“奴婢还是没听过。” 御盈不在意的笑笑,在身上披上一层粉红色的薄纱,窈窕的身段显露无遗。她心情愉悦极了。 ------------ 第75章 虎贲军的大将军 “我可以肯定,程连萧身份不一般。我没有出阁的时候,爹爹给我讲过程姓将军的故事无上真灵。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曾经是著名的虎贲军的大将军,指挥千军万马,皇上的手指向哪里,他的军队就踏平哪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合子吓得腿都发软,“啊?这么厉害,他隐藏的可真深!可是,可是他现在怎么做起了生意?” 御盈弯唇一笑,“很简单,功高震主!杀之,令天下人寒心;用之,圣上坐卧不宁。唯有劝其功成身退,再赏以黄金白银,良田府邸。” 合子挠挠头,“那小姐以后怎么做?” “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他身边――最重要的女人。”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说的就是这样吧。想着自己萌生的计策,御盈痴痴地笑了。 在旅馆简单用完了早膳,一行人准备上路了。 大夫人坐在马车里,死命地掐着蒙儿的胳膊,她面容扭曲,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一条眼镜蛇,一条竹叶青,硬是谁都没咬伤,我要你何用!!” 蒙儿被她掐着,打着,发泄着,嘴上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得偏头死死咬住肩膀上的衣服。 出发的时候,程连萧和安茜同坐一车。 御盈站在外面,隔着车帘,盈盈一拜,“庄主,御盈有要事禀告。” 安茜扯住程连萧的衣角,双眼含情,柔柔道:“庄主,您不会不过来了吧?” 他拍拍她的手背,耐心道:“我去去就回。” “何事?”程连萧下了马车,站在御盈面前。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 “庄主,借一步说话。” 程连萧挑了挑眉头,唇角含笑,心情也愉悦不少。 两人回到旅店的房间,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关门。 “妾身刚刚想起一事。”御盈说着,从袖口拿出一块玉石,双手呈给他,“这是今天早上,妾身在榻上发现的,应该是庄主落下的吧。” 看见那和田玉,程连萧眸孔剧烈一缩,脸色难看至极。 程连萧迅速摸了摸自己的袖口,发现是空的,他劈手夺过了那块奇怪的和田玉。 御盈脸上淡淡的,心中却已波澜起伏。 想了想,她故意装作被他粗鲁的动作吓着了,关切地问:“庄主怎的如此紧张?这玉很重要吗?” 程连萧将玉收好,暗暗责怪自己太大意了,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他脸色稍缓了一些,但还是有些紧绷。 他直直地看着御盈,似在试探,“你没见过这种玉吗?” 御盈脸色温润,得体地道:“妾身家中遭难之前,曾见过这种玉石,好像是和田玉,不过没见过这种饕餮纹的,着实奇怪。” 程连萧见她不慌不忙,没有不妥之处,这才放松了警惕。 “一块普通的玉而已,不过,今日所见,不许透露一个字!”他严肃地命令道。 “妾身知道轻重,请庄主放心。”御盈乖巧道。 待所有人都上了马车,车队继续行进。 ------------ 第76章 愿意卖掉亲生儿 御盈所乘坐的马车走在最后面,她索性让车夫慢些赶,好让她能看清楚沿途的风景。 车帘一直是撩开的,青峰山的风景独好,远处淡烟缭绕,近处轻松翠柏,哪怕是路边的一支无名花,也让她感觉心情顺畅。正兴致盎然,却发现路边有几个人跪在那里,面前铺开了一张白布,看不清上面写了些什么。 御盈心中奇怪,这里是深山老林,就算乞讨,也该到繁华的街道。 “老伯,停一下车。”御盈冲外面喊道。下了车,她朝那几人走去。 那几人明显是一家子,丈夫、妻子和三个年幼的孩子,其中两个已经是总角孩童,另一个还是襁褓中的婴儿。 他们面前的白布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字,大意是愿意卖掉亲生儿,只需出五十两银子。 那男子见御盈天姿国色,穿着绫罗绸缎,且她身后乘坐的马车也豪华大气,心知她是富贵人家的,便急切请求道:“这位小姐啊,您行行好吧,我家多生了一个儿子,已经快揭不开锅了,您把他买去,只需花五十两啊。” 御盈深深皱起秀眉,她极其痛恨亲情淡薄。若是她自己的亲生孩子,不管日子再苦再难,她都要好好爱护他,永远不离弃他,更不会将他贱卖。 程连萧乘坐的马车照例在最前面,杨安坐在马车外面,赶车的同时,习惯性的往后望,确保车队不离散。他往后瞅了瞅,却发现后面刚刚还是三辆马车,此刻却变成两辆车。 他朝里面汇报:“庄主,御姨娘的马车在最后面,但这会儿瞧不到了。” 程连萧正听怀里的安茜唱小曲儿,闻言皱了皱剑眉,“这样也能掉队,她在做什么?” 安茜轻轻笑了,拍拍程连萧的胸膛,柔媚道:“不用担心,许是御姐姐喝多了水,这会儿要如厕呢。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在这深山老林里,万一有农夫看见了呢,还真是……” 程连萧拦手,示意她噤声。御盈看起来是大家闺秀,教养是极好的,应该不会像安茜说的那样。 犹疑片刻,他还是决定亲自过去瞧瞧。 远远地瞧见程连萧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赵倩和叶仪凤她们,合子急得跺了跺脚,“小姐,还是不要管闲事了,车队停了,庄主他们也过来了。” 御盈回首,确是如此。她拍了拍合子的手,“不要怕,庄主说不定也痛恨这样的事。” “痛恨什么样的事?”程连萧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走来。他内力极为浑厚,远处的人说得很小声,他也总是听到个八九不离十。 御盈屈身行礼,“回庄主,这家人生养了三个孩子,现在要把第三个孩子卖掉。” “哦?”程连萧似颇有兴趣,“这襁褓里的婴儿,打算卖多少钱?” 御盈刚要开口,程连萧抬手拦住了她,“我要听孩子父亲亲自说。” 那男子十分欣喜,以为眼前的这位爷有心要买孩子,响亮道:“只要五十两,这孩子很乖的,不爱哭闹,好养活。” ------------ 第77章 程连萧命悬一线 程连萧冷冷嗤笑,“为何贱卖亲生儿?” 那男子愁眉苦脸,哀叹道:“养不起啊,实在是养不起三个啊。” “我看你们夫妻俩年纪轻轻,了不起二十有五,就算慢慢伺候几亩地,也能有几分收成,怎么就养不起三个孩子呢?” 那男子与妻子面面相觑,脸上似有愧色,结结巴巴道:“那么多农活,累啊,还不如把孩子卖了来得轻松……” 他说到最后,心虚至极,声音如蚊蚋,程连萧却听得清清楚楚,顿时火冒三丈,一脚踹烂了他面前的“卖儿文书”,没好气道:“说到底就是懒,年纪轻轻却不想劳作,真让我为你们感到羞耻!” 那男子被程家一家子人围着,又被这样严厉批评,脸都快烧起来了,他怯懦道:“您不愿意买就……就算了。” 程连萧最讨厌懦弱无为的男人,听了这话胸中便憋了一口老血。 年轻父母竟然以五十两银子贱卖亲生儿,这种事情如此伤风败俗,他一定要阻止。程连萧豪气地拿出一张银票,甩给了年轻男子,“看好了,一千两,能买你的二十个亲生儿了,不过我不要你的儿子,我自己有。” 他严词警告道:“我接济你们,你们拿着钱去做笔小生意,或者买一百亩良田雇人耕种,总之继续抚养孩子,这样的事情,下不为例!” 那年轻夫妻惊呆了,瞬间觉得矗立着的程连萧光芒万丈,伟大高尚。 “谢谢恩人啊,有了钱,我们一定不会再贱卖儿子了……”夫妻两人连连磕头,感激不已。 御盈微微一笑,赞赏地看了看程连萧,后者似有感应,扭头望着她,下巴昂得老高。 御盈忍俊不禁,实心实意道:“庄主遇见不义之事,慷慨解囊,咱们都受教了。” 程连萧袖子一甩,大气道:“这是土豪该做的!” 御盈回到马车上,不自觉的想起那句“土豪该做的”,总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行人在正午时分到达青峰山避暑山庄逆水求仙全文阅读。考虑到车马劳顿,程连萧命各房回去休息。 关上房门,小菊忧心冲冲道:“小姐,只怕您永远都不打算下手了,可是五毒门不会放过您的,再过几日就是最后期限了,您迟迟不动,只怕……” “只怕我会丢命,对不对?”安茜颓丧地坐下,失神道:“可是怎么办?这是我最幸福的时光了,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像他那样怜惜我,我实在贪恋,放不开手。” 青峰山是避暑胜地,每年都有权贵或富商携家眷前来游玩,流连忘返,因此十分热闹。 程连萧担心安茜一个人呆在屋里烦闷,便带她出去散心。 “庄主对妾身真好。”安茜小鸟依人般地靠在他怀里,柔柔道。 御盈经过一道回廊,迎面看见亲昵的两人,脚步都是一顿。 御盈躬身拜下,面无表情,“庄主万福金安。” 程连萧见御盈脸色淡然,不卑不亢,见他和安茜相拥,也没有任何不适,顿时感到挫败。 他手背在身后,沉声问:“这是要去哪里?” “几日呆在房中,有些烦闷,听说山脚下有清泉瀑布,忍不住想去瞧瞧。” “注意安全,不要贪恋风景,也不要误了晚膳。”他冷声叮嘱。 御盈挤出笑容,“谢庄主关怀,妾身记住了。”说罢带着合子翩翩离去。 程连萧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冰蓝色的眸中阴暗难辨。 合子出了庄门,回头看了一眼人群,纳闷道:“小姐,你不是应该争取庄主的宠爱吗?为何刚刚如此冷漠,连我都看得出来。” 御盈美目清冷,幽幽道:“他觉得他怀中抱着别的女人,我应该吃醋。可我偏偏不这样,他才会留意我。若我像寻常女人那般,费力讨好他,反而沦为俗物,他便不再稀罕。” 合子惊奇地眨着眼睛,“也对,小姐本来生得国色天香,确实不能落入俗套。” 听闻青峰山以奇峰清潭出名,御盈提前让合子准备了一张粗略的路线图,两人便轻装简行,大着胆子下了山。 快要接近一个山谷的时候,御盈听到了令人惊喜的声音,“合子,你听,这是不是瀑布的声音?” 两人跑过去,顿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高崖上的瀑布一泻千里,激起的水沫烟雾,漫天浮游,竟使整个山谷都处于纷飞的细雨中。 御盈伸出手,触摸凉凉的雨丝,在原地转着圈,“好美啊,好美,这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瀑布下面是一池碧水,宛如一颗宝石,镶嵌在山谷里。 两人到底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见此免不了嬉闹一阵,玩起了打水仗,清脆悦耳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山谷。 不远处,一个身穿淡灰色衣服的男子听到笑声,忍不住转头,果然是两个年轻女子。 此刻,他正在采摘草药,身子悬在半空,双脚踩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身上背着背篓,腰上系着一根粗实的藤蔓。 御盈和合子嬉闹了一会儿,她的衣衫便被打湿了。“小姐,你到那潭水里面洗洗吧,我给你把风,这里不会有人来的。” 看着那清澈见底的碧水,御盈也很动心,犹豫道:“可以吗?会不会不妥?” 合子推着她,嬉笑道:“哪有什么不妥,这三伏天太热了,咱们来不就是避暑吗?” 御盈看了看四周,确实不像经常有人踏足的地方,她便放开胆子,慢慢解开湿漉漉的衣衫庶不奉陪全文阅读。 广慈听到了两名女子的对话,他道了声“阿弥陀佛”,出家人不近女色。他就着藤蔓爬了上去。站在崖顶,正要收拾背篓中的草药,余光看见谷底女子的绝世容颜,多年平静无波的心湖,顿时被吹出了波纹,一圈一圈激荡着。 御盈慢慢褪下了薄薄的衣衫,窈窕的身段显露无疑,直到下了水,她才解开了粉色的肚/兜,脱下白色的亵/裤。 广慈面红耳赤,心跳加快,他强迫自己转过头,却始终做不到,因为多留意了一眼,那女子的容颜便印在心上。 御盈兀自在水中玩得欢快,湖里有好多小鱼,不停地咬着她雪白的脚丫,弄得她很痒,咯咯直笑。 广慈很少在山中遇见女子,更从未见过赤/身luo体的女子,见御盈容色倾城,身姿曼妙,竟有了些俗念。 意识到自己心魔开始作祟,他马上背着背篓起身,拿出袖中的佛珠,喃喃念道:“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念完后,他缓缓睁眼,居高临下,看着远处一望无尽的莽莽山林,顿时觉得心境开阔不少。 他抬步下山,不料却听到那谷底女子的呼喊。 御盈正在清潭里沐浴,却听到一阵叽叽喳喳的怪叫,她吓得环抱住自己的肩膀,忙循声看去。 原来是两只猿猴跳到了这里,它们调皮地拿走了御盈搭在树枝上衣物,现在正在高高的树干上,以御盈的衣衫为玩物,抢着,撕扯着,不一会儿,衣物便成了碎布,从高高的树上飘落。 御盈哭笑不得,她竟不知猿猴如此擅长捣乱。 “合子,合子,你在哪里?”御盈穿上了手边放着的肚兜和亵裤,匆匆地往四周张望着。这个合子,说的是帮她望风,转眼就跑去玩耍了。 广慈思量片刻,便放下背篓,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在夏季上山采药,他们往往要穿得厚一些,以防有毒的蚊虫蛇蝎叮咬。 御盈正求助无门,却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抬头一看,大惊失色,忙将自己藏在一个大石头后面,蹲了下去。 “你,你是谁,要做什么?” 广慈知道御盈此刻衣衫不整,定是羞愤不已,所以他就着藤蔓慢慢下到山谷以后,并未转身,只是拿出佛珠挂在手中,温和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姑娘勿要害怕,贫僧前来山中采摘草药,撞见泼皮猿猴撕毁姑娘的衣物,所以将自己的衣物借与姑娘穿,贫僧冲撞了,请姑娘原谅。” 御盈见这年轻僧人温厚有礼,举止得体,并未有出格举动,慢慢放了心,穿上了他的外衣,系紧了腰带。 “这位师傅,可以了。”御盈面有窘色,轻声道。 广慈转过身来,真切的看见眼前的女子,芙蓉出水,清丽脱俗,穿着他的粗制麻衣,竟丝毫无损高贵气质。 想到这里,广慈面有愧色,觉得自己多年修行,徒有法师的称号,终究不能免除俗念。 御盈不知广慈心中所想,只觉得这个僧人生得俊秀白净,慈眉善目。 “今日多亏了师傅,小女子感激不尽,请受御盈一拜末世炮灰全文阅读。”御盈向广慈施了一礼。 “不敢当,出家人慈悲为怀,如此小事,实在不足挂齿。”广慈双手合十,给御盈还了一礼。 “不知师傅如何称呼?如今住在何处?待我回去将衣物洗好,定原物归还。” “贫僧法号广慈,是兰若寺的僧人。至于这件衣物,姑娘不必记挂着归还,若看到路边有贫困苦寒之人,赠与他们便是。”他和颜悦色道。 御盈点点头。 合子一路叫喊着跑回来,“小姐,出事啦!” 御盈忍不住责备她:“你刚刚跑去哪里了?” 合子气喘吁吁道:“我去另一边的山头摘果子,听到几个在凉亭游玩的妇人谈论,说是避暑山庄出事了,好像是庄主被人刺杀!” 御盈脸色大变,握着合子的肩膀,颤抖着声音问:“此事当真?” 合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急得跺脚,“我可不敢诅咒庄主,是真是假,咱们快回去看看吧!” 两人说着就要走,御盈突然回头,见广慈正望着自己,她歉意道:“师傅,我家中出了大事。御盈就此一别,望有缘再见。” 广慈施了一礼,眼神愈发明亮睿智,温和道:“愿佛祖保佑。” 程连萧所住的厢房内,此刻正乱作一团。杨安带着名医进进出出,大夫人指挥下人烧热水,剪裁纱布,熬煮汤药。 安茜心中自责不已,又帮不上忙,只能站在门外的墙角抹眼泪。 “哭,就会哭,我看你还使不使你的狐媚功夫!”大夫人打开门,对着檐廊下的安茜啐骂道。 安茜哭得梨花带雨,快要昏死过去,她砰的跪在赵倩面前,“大夫人,我求求你,你让我进去看看庄主好不好,我以后给你做丫鬟,一心一意伺候你……” “呸——”赵倩恶声恶气道:“给我当丫鬟?我可受用不起!我看你是千金之躯,庄主拼命保护你,这会儿还不省人事呢,我怎么敢劳烦你,您歇着吧!” 御盈赶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大夫人又在责难安茜。她急于知道程连萧情况如何,顾不得礼数,便直直地要往里面闯。 赵倩拦在门口,像是终于逮住了机会一样,打量御盈后,怪声怪气道:“我说御妹妹去了哪里,穿着男人的粗布麻衣回来,是去山间野地偷汉子去了?弄得衣衫不整的,妓院赎回来的,终究是要败坏门风!” 御盈猛地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着赵倩,“大夫人,庄主命悬一线吧?可您在做什么,趁机发泄自己的怒气。你可有想过,如果连这个男人都没了,程家庄就要垮了,斗来斗去,还有什么意义?” 赵倩心里咯噔一声,气势灭了大半,“庄主伤得很重,你又不是大夫,能帮上什么忙?” 御盈不再理会她,兀自走进房间,看见程连萧躺在床上。 平时威风凛凛的男人,此刻却没有一丝生气。他上身赤裸着,右臂露了出来。 御盈惊得合不拢嘴,他应该是遭人暗算,中了剧毒,右臂几个小小的针眼还依稀可见,整支手臂呈现黑紫颜色,十分骇人! 杨安在避暑山庄外悬挂告示,重金悬赏名医。 眼看一个个所谓的名医来来去去,却根本开不出救命方子,御盈渐渐看明白了,她对杨安道:“这些所谓的名医,只是冲着钱来的,他们有些穿着风雅,有些是山间锄草的农民,根本无用末世男配逆袭记最新章节!” 杨安面色焦灼,“那可如何是好?庄主中的毒,是江湖邪派五毒门秘制的双煞毒,传说是没有解药的。” 御盈用手帕擦了擦程连萧脸上的汗,闻言,神色变幻不定,心里思绪万千。“我不信,我不信庄主会命绝于此,也不信这世上真有无药可解的毒。” 杨安诧异的看着她,只听她镇定道:“杨安,你安排一辆脚力好的马车,我要马上去兰若寺一趟。” “这是为何?难道兰若寺有大夫?”杨安困惑。 若是即刻启程,将程连萧送回宣城医治,至少要耽误一天,不知道他能不能抗住。御盈想起今日那采摘草药的和尚,目前只能大胆一试。 天色渐渐变黑,山路崎岖,杨安赶车也十分吃力,靠着一个识路的老汉指引,终于在一个时辰内到达兰若寺。 兰若寺在一座山的山顶,建造颇为壮观,可见平时香火极盛。 御盈在车上被颠地骨头都疼了,她仰头看着密密的台阶,顿时觉得眼晕。 “御姨娘要寻哪个师父,把名字告诉属下,属下帮您去寻。” 御盈坚定道:“不,我要亲自去请,这样才有诚意。” 好不容易爬上了半山腰,却见两名小僧一左一右,正要关上沉沉的红漆大门。 “请等一等!”御盈使尽全身力气,飞快的跑过去。 两名小僧尊敬地拜了一拜,“阿弥陀佛。施主,天色已晚,若要上香,请明日再来。” “我并非要上香,我举家前来避暑山庄避暑,不料夫君遭恶人刺杀,现身中剧毒,性命危在旦夕,我想求见贵寺的广慈师父,希望他救我夫君一命。”御盈殷殷恳求道。 两名小僧探究一番,其中一个进去禀报。 另一个小僧道:“想必施主你也是听说了广慈法师的医术。不错,广慈法师喜爱研究医术,且颇有心得。这大山深处,凡有农户外出被毒蛇咬伤,都被广慈法师治愈。” 御盈一听,心中暗喜,但愿她能帮程连萧度过这一关。 她被请进寺院,广慈平日诵经的禅房。 听到动静,广慈放下经书,披着袈裟起身,双手合十,对着御盈拜了一拜,声音温润有礼:“阿弥陀佛。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御盈看着眼前温厚端方的法师,觉得心里踏实不少。咬咬牙,她慢慢跪了下来,“听闻法师医术高超,请您救我夫君一命。” 广慈连忙要去将御盈扶起,可是刚碰触到她的衣衫,便觉得不妥。 “施主使不得,快快请起,您这是折煞广慈了。施主的事情,刚刚已经有弟子向我说明,您待我去向主事方丈禀告,便可以动身随你前去救人。” 待广慈出门,他换上了利索的短衣长裤,背上又背了那个大竹篓。 御盈奇怪道:“这背篓里装的是……” “根据施主对病人状况的描述,贫僧判定可能会用到几味草药,都在这竹篓里呢。” “法师有心了,我们快快上路吧。” ------------ 第78章 尽快截掉右臂 路上不敢耽误,杨安将马车赶得飞快。御盈胃里明明空空如也,却翻江倒海地难受,强忍着颠簸之苦。 广慈和杨安一起坐在马车外,他听到车内御盈的呻/吟声,便从背篓里拿出一根草药,伸手递了进去。 “程家娘子,这是甘草,可以缓解呕吐,你嚼一嚼吧。” 御盈接过,服用以后确实没那么难受了。 “法师,你如何得知我夫君姓程?”御盈隔着车帘问道。 “你的太阳穴上有刻字。”广慈心里有些异样,他在猜想,究竟是一个如何残忍的男人,会在这样美丽的女人脸上刻字。 御盈摸着自己的太阳穴,低低一叹。 回到避暑山庄,赵倩见御盈身后跟着一个秃头和尚,且背上背着一个烂背篓,顿时觉得没希望了。 “你该不会是雷声大雨点小吧,居然把秃驴都找来了,哦,你今天身上穿的粗布麻衣就是他的吧?他是你的骈夫?”赵倩气势汹汹道。 御盈火气蹭蹭地上来了,“不可对广慈法师不敬!大夫人,你是庄主的原配夫人,想来应该是知书达理,温厚端庄,如今竟血口喷人,说出如此不堪的脏话,你就不怕传出去惹人笑话吗?” 赵倩气得手指直哆嗦,“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御盈发现赵倩像一只纸老虎,根本不经用,于是她大着胆子走上前,轻轻推开了她的手指,沉声道:“不敢这么说,也已经这么说了。大夫人要是想收拾我,还是等庄主醒了再说吧!” 她转身对广慈道:“法师,让您受委屈了,请跟我来吧。” 广慈细细检查一番,已有定论。 御盈站在床边,美丽的面上尽是焦灼之色,“法师,情况如何,庄主还能有救吗?” 广慈温润一笑,双手合十,“我佛慈悲,程家娘子你劳心劳力,佛祖自会眷顾你。请放心,程庄主中毒不浅,但并非无可救药,我这就来开药。” 合子呈上笔墨纸砚,广慈在纸上写下:甘草三钱,绿豆一钱,防风三钱,铭藤两钱,青黛两钱,生姜一钱。 轻轻吹了吹润润的纸,然后交给合子,“连续服用四剂,每隔三个时辰送一次药,可要记好了。” 赵倩面有疑色,“慢着!一个不知底细的女人,又带来了一个不知底细的和尚,谁知道你们在算计些什么?万一这药喝下去,反而让庄主送了命,怎么办?” 广慈身材瘦削,却站得比谁都直,他不卑不亢道:“若贫僧的药方害了贵庄主的性命,贫僧拿命来抵,可好?” 赵倩顿时哑口无言屠神。 不消多时,药便熬好了。御盈将程连萧扶起,让他的头靠在她的肩上,一勺一勺将药汁喂了下去。 她看着他喉结的滚动,看着他将每一口药咽下去,只盼望他醒过来,活下去。 很快,程连萧有了反应,他开始说话,说些谁也听不清的胡话,御盈把耳朵伸过去,他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因为程连萧尚未彻底苏醒,广慈未曾离开,他静静地坐在一方椅子上,手中搭着圆润的佛珠,闭着眼睛,认真地默诵经书。 可他很难静心。总有一股念想,驱使他睁开眼睛,目睹御盈为那个男人端药送水,忙得汗流浃背。 “法师,庄主的呼吸平稳了不少,可他的右臂,黑紫未消,这可怎么是好。”御盈疲态尽显,却不肯歇下,仍是担心。 广慈思量片刻,他原本想说,右臂是中毒最深的位置,毒素消褪的自然慢一些。但看到御盈饱含期望的眼睛,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拿出了袖筒里的一排银针,对右臂上的几个穴位进行了针灸。 御盈又打来一盆热水,洗了手帕,专注地为程连萧擦汗。 她侧脸的时候,额上的发丝分开来,广慈清楚地看见她太阳穴上的“程”字。 眼前的女人温柔静好,贤惠端庄,他的夫君怎能毁了她,在她的脸上残忍霸道的刻字,宣示自己的占有欲。 “程家娘子,你爱你的夫君吗?”广慈似是不经意问道。 “不爱。”广慈今日帮了她两次,御盈不想对他撒谎。 “为何不爱?” 御盈叹了口气,幽幽道:“在我脸上刻字的人,我如何爱得起?” 广慈的手哆嗦了一下,他能猜到,她当然是记恨的。 那一刻,广慈的脑海里闪过各种念想,斗争千万次后,他有些仓皇地拔掉了银针。 御盈惊诧道:“法师这是做什么?为何拔掉银针,我明明看到他右臂的黑紫色稍稍淡褪了些。” 广慈收好银针,站起身来,语气变得有些怪异,“你看到的只是表象。我刚刚又给他把了脉,他身上的剧毒退得很快,可是右臂的毒太深重,我已无能为力。” 御盈手中的帕子缓缓滑落,她艰难地站起身,哆嗦着问:“你的意思是……” 广慈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如你所料,他的右臂保不住了,不可耽误,需尽快截掉右臂,以免毒素蔓延。” 御盈呼吸一窒,整个人仿佛掉进了无底深渊。 断臂?那对一个平日威风凛凛的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更何况,他曾经是率领千军万马,赫赫有名的虎贲军大将军!断掉一臂,就等于断掉了无限可能! 御盈颤抖着嘴唇:“不,你容我再想想。他还没有醒过来,如果醒过来,发现自己失去手臂,他会发疯的!” 广慈心中一紧,面上愧色更重,却未曾改口。“程家娘子,如果你不果断些,你夫君再不能醒来。”他说罢,留下了麻药――麻佛散,径自离开美职篮之王全文阅读。 御盈拿着那麻药,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思量过后,她走到床前,摸着程连萧的脸,幽幽道:“你恨我吧,你恨我,我也要这样做。” 她唤来了合子,“把这麻药拿去煎了,另外,找个懂截肢术的屠夫过来。” 合子吓得手都软了,“小姐,真的要给庄主截肢?你不怕他以后……” 御盈苦笑,无可奈何道:“大夫人和安姨娘她们根本不顶用,拿不了主意,这个罪孽,只有我来顶了。” “小姐,庄主是为了保护安姨娘才中了毒针,可后果却要您承担,这不是太冤了吗?”合子愤愤不平道。 御盈眸光清冷,倏然笑了,“合子,经历如此多的变故,我突然就懂了很多。我需要程连萧好好活着,是希望他帮我报仇。有得必有失,我自然要承受些代价。放心吧,他就算惩罚我,也不至于杀了我,他舍不得!” 御盈终于熬过了一个漫漫长夜。 清晨,天刚蒙蒙亮。 她一夜未眠,只是盯着床上男子的脸。她在等待他苏醒,然后怒气喷薄。 沉睡中的程连萧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睛。 御盈原本镇定,此刻真正见他醒了,却开始心跳加速。她终究是害怕的。 程连萧感觉身体酸软疼痛,他回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他转头看向床边坐着御盈,只见她眉间疲态尽显,眼睑上有黛青色。他嘶哑着声音道:“扶我坐起来。” 御盈不敢碰触他的右肩,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了起来,给他在身后垫了个软枕。 真是疼啊,肩膀钻心的疼。程连萧觉得,他以为打仗受伤,刀剑伤了心肺,也没有这样疼。而且觉得身体很别捏,像是没了重心,总往右侧倾斜。 他觉得邪门,侧脸一看,发现自己的右臂袖筒软趴趴地耷拉着,且肩膀剧烈疼痛,有殷红的血丝渗透出来,染红了雪白的中衣。 他倏地笑了,诡异又渗人,他抬头对御盈道:“你说,我是不是还没睡醒,是在梦里吧,怎么眼睛看花了呢?” 御盈心头狂跳,暴风雨要来了。 她咬了咬唇,慢慢跪在他的床前,抬头艰涩道:“庄主,你没有看花眼。昨天夜里,你的右臂已经被截掉了。” 程连萧再次感觉到了肩膀的剧烈疼痛,疼得他快要抽搐,他面容扭曲,狠狠地闭了闭眼,复又睁开,阴冷道:“是谁截去了我的右臂?说,是谁――” 御盈身子哆嗦了一下,强自镇定,“是我让屠夫为您截去右臂,庄主要怪就怪我吧,我知道这很残忍,可您的性命――” “啪――”御盈还未说完,脸上就狠狠地挨了一巴掌。 程连萧肝胆欲裂,他跳下床来,用左手拽住御盈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地往墙上撞。 他眼中像是喷了火,恶狠狠道:“大胆地女人!以为我对你有兴趣,就可以擅自做我的主,以为我舍不得动你?呵呵,我今天就送你上西天,为我的手臂陪葬!” 御盈死命抵抗着,却还是碰得头破血流,挣扎不得。 合子与杨安在外面听到动静,心道不好,连忙冲了进来。 见程连萧果然在发疯,合子跪上去抱住他的腿,哭嚎道:“庄主你放开我家小姐啊,这根本不能怪她,是她一直为你奔波,你才能捡回一条命……” “滚开――”程连萧处于极度悲愤中,根本不能思考,他抬腿便踹开了她色相浑浊[黑篮]。 御盈脸上的血慢慢淌开,妖娆如花,她倏地笑了。 程连萧气得睚眦俱裂,“还有脸面笑,不怕死吗?” 御盈死死地盯着他,徐徐道:“不怕!” 程连萧怒极反笑,“好得很,我要你粉身碎骨!” “啊――”在外面等候的叶仪凤她们都吓坏了,惊惧地给程连萧让路,看着他像一只发狂的猛兽一样,用仅剩的一只手,揪着御盈的前襟往装庄外走去。 广慈听到外面的喧闹声,从一间厢房里出来,看着这骇人的一幕,心中一紧,抬腿便跟了上去。 程连萧拖着御盈到了附近的一个凉亭。凉亭修在山峰的最顶端,往下一看,除了悬崖绝壁,便只剩万丈深渊。 程连萧此刻衣衫不整,怒发冲冠,额上静脉奋张,一路上吓坏了避暑山庄的许多人,几个乘凉的贵妇人见他如此骇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逃窜而去。 程连萧将御盈推上一个高台,扭着她尖细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 他冷冽地笑,“深不可测,对不对?我就让你葬身此地,会恨我吧?” 御盈的眼睛被大风吹得睁不开,她还是笑,笑得光彩四射,“不恨。程连萧,你信吗,这都是命,命中注定你有这一劫,注定你会失去一只手臂。你迁怒于我,我不怪你。只是,你确定,你舍得杀我吗?你要杀一个全身心依赖你的女人,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吗?” “放开她!”两人正较量着,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程连萧循着声音望去,咬牙道:“你是谁?敢管本庄主的事!” “庄主,你要分清善恶,广慈法师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万万不可迁怒于他。” “救命恩人?”程连萧放开御盈,用左手触摸自己的右肩,摸到空荡荡的袖筒时,他冷然一笑,“要这样的救命恩人何用?” 他转头冲跟来的杨安怒吼:“把剑给我!” 杨安心有戚戚焉,“庄主……” 程连萧不容分说,上前劈手夺过,剑锋一指,便抵上了广慈的脖子。 “御盈,你说得对,我确实舍不得杀你,那我便杀了这无关紧要的秃驴,以泄我心头之恨!” “慢着――”御盈展开双臂,挡在广慈面前,眼底涌现一股决绝,“如果今天一定要死一个人,才能让庄主心里好受,那你还是杀了我好了,是我去求广慈法师,让他救你性命,出家人慈悲为怀,庄主要是伤了他,于心何忍?” 广慈面色隐痛,他手上挂着佛珠,喃喃道:“贫僧有罪,有罪呀,一步错,步步错!” 御盈没有深想,以为广慈心怀歉意,是因为没有治好程连萧的手臂,她只道:“法师,你并未做错任何事,不必苛责自己。” 程连萧眼底涌现悲怆,他突然丢开了剑柄,冲着苍茫的天地怒吼:“是,你们都没有做错,那我又做错了什么?”他转身一拳猛地砸在了凉亭的石柱上,手背顿时血肉模糊。 ------------ 第79章 您是主心骨 出了这样的大事,无人有心在避暑山庄停留,杨安加派人手,护送车队返回宣城。 程连萧在一辆马车内休息,只让叶仪凤跟在身边伺候。 后面的一辆马车内,御盈在车里闭目养神,合子奇怪地问:“小姐,庄里最不起眼的就是叶姨娘了,怎么庄主出了这样的大事,反而想起叶姨娘了呢?” 御盈弯唇一笑,“很简单,叶仪凤虽然是个大嘴巴,但最没有头脑,庄主现在受到创伤,没什么精力应付别人,叶仪凤会让他省心。” 程家庄的日子依旧不平静。 芳华居内,安茜神色憔悴,往日的娇柔模样不复。 她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大水缸里的荷花开得极为茂盛,突然怒不可遏。她提起裙摆冲了出去,对着那鲜艳的花朵就是一阵乱扯,狠狠地发泄着:“师父居然要杀我,她居然要杀我!真的这么狠!” 小菊大惊,连忙跑过去阻止安茜,“小姐,您不能拿这些荷花撒气啊,这花是庄主让人给你挪过来的,要是让他看见这花被毁了,会生你的气的!” 安茜心中不安极了,手中的帕子快要绞碎,“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我连累他至此,他定然是不会再宠我了,说不定,说不定恨死我了,只是现在暂时想不起来惩罚我。” 小菊皱眉提醒道:“小姐,您陷得太深了。若是您谨遵师父的教诲,早先便杀了程连萧,也不会有今日的犹疑不决,进退两难。” 安茜突然尖声叫起来:“我不许你这样说!我从小便父母双亡,师父虽然养大了我,可她根本就是利用我帮她杀人,只有庄主,只有他给我过温暖,我不要离开,我不要……” 回程的当晚,御盈在自己的房间沐浴,她问身后的合子:“现在庄主身边是谁在伺候?” 合子歪着脑袋想了想:“本来叶姨娘回来便跟过去伺候,可是后来庄主嫌她嘴巴太碎,还是那副爱搬弄是非的德行,听着心烦,便赶她回去了。” 御盈拨了拨水面上的花瓣,叹了口气道:“他肩膀上有伤,手背也弄得血肉模糊,没个细心的人伺候,不知道会怎么样?” 合子像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小姐,你在担心庄主啊太清。” 御盈心里涌起一股难辨的情绪,她垂了垂眸,清冷道:“我要复仇,最好而且最方便的方法,就是依靠他,他若出了事,于我没有任何好处。” 沐浴过后,御盈从浴桶里起身,边穿衣边交代合子,“你去准备些药酒,再扯些纱布,备上上好的金疮药。” 合子讶异,“您要去凌烟阁?小姐,别忘了庄主有多狠心,您脸上的红肿现在还未消褪呢。” 御盈穿好了薄薄的纱裙,长裙曳地,焕然生姿。她坐在梳妆台前,拿起一把木梳,打理柔顺的秀发。 她注视着镜中自己清亮的眼睛,幽幽道:“合子,我最近总是梦到我爹,梦到他老人家的头颅被悬在菜市口,他死不瞑目啊,这个梦在提醒我,提醒我不要忘了我御家的满门血仇。” 她拿起一只玉簪,将满头青丝高高盘起,决然道:“我不能再等了,我必须尽快俘获程连萧的心。只要让他爱上我,我便可以借助他的功业,他的兵权,扳倒安王!” 御盈来到凌烟阁,只见两个小厮抬着一个大坛子。 “慢着!你们抬的什么东西?”御盈示意他们放下坛子。 “回御姨娘的话,奴才们抬的是酒,上好的女儿红,这是给庄主送去的。”其中一个小厮累得够呛,擦着汗说道。 这么大一坛酒! 如果她没有猜错,程连萧自从回来,就一直借酒消愁。 她凤眸一眯,指着那坛酒命令道:“从哪儿抬来的,抬回哪儿去!” “这……”两小厮互望了对方一眼,显然很为难。“御姨娘有所不知,庄主发话,奴才们不敢不从啊!” “放肆!”御盈袖摆一甩,怒道:“你们难道不知,庄主此次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给他送药酒治伤还差不多,你们居然支持他饮酒,居心何在?” 两人一听,顿时哆嗦得不行,生怕御盈在程连萧耳边吹风,治他们的罪。 “那,这酒,奴才们抬走就是,若是庄主怪罪起来,烦请御姨娘帮衬着。” “那是当然。” 御盈打发了两个小厮,便来到程连萧的书房外,没想到正好碰见安茜。 安茜转身,眼神正好对上御盈的。 两人盈盈拜下,御盈笑道:“这么巧,安妹妹也在这里。” 安茜勉强一笑,“御姐姐也来了呢,看来咱们庄主,真是不缺人关心。” 御盈听到后掩唇一笑,凑近了些,饶有深意道:“我这样的,入不了庄主的眼。倒是安妹妹这般灵巧的,总是让庄主疼着宠着,甚至愿意那命去护着,失去一只手臂也在所不惜。御盈这辈子,断断没有这样的福气。” 安茜听着觉得不对味,尴尬一笑,“妾身只是承蒙庄主庇护罢了,至于刺客的事,是意外。” 御盈走了两步,听到这话,猛地回头看着安茜,语气怪异道:“意外?是什么样的意外?御盈当时不在场,实在好奇得紧,不知安妹妹方不方便透露?” 安茜面上略过不耐,却不好拒绝。 这时,书房的门打开了,杨安走出来对安茜道:“安姨娘,您还是回去吧,庄主现在不愿见人香港1973之大黑侠。” 安茜一副受打击的模样,却强自镇定,“杨总管,你到底有没有传达?庄主为何不见我,他的伤还没好,需要有人伺候着,那些个丫环粗手粗脚的,根本做不来。” 杨安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安姨娘,属下已经是第三次传达了,庄主这会儿不愿见您,说不定明儿个又想起您了,您还是回去歇着吧。” 安茜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杨安居然在御盈面前,透露她已经来了三次都不得见,这让她丢脸极了,却无法发作。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安茜拿过小菊手上的食盒,笑着对杨安道:“这是我亲自为庄主炖的猪骨汤,杨总管务必劝庄主喝下,身上的伤会好得快些。” “这个没问题。”杨安接了过来。 安茜款款离去。 御盈走上前去推门,里面突然扔出来一个小酒坛子,伴随着男人狂躁的声音,“滚开!不是说了不见吗?还忸怩个什么劲!” “小心!”杨安眼疾手快,迅速将御盈拉过去,好心劝道:“御姨娘小心些,庄主恐怕谁都不愿见,您这样硬闯,会伤了自己。” 御盈嗤嗤地笑,绝美的脸上光彩照人,“我偏不信,偏要去闯,我倒要看看他能如何伤我。” 她说罢不顾杨安的阻拦,大踏步走了进去。 书房内充斥着一股刺鼻的酒味,御盈忍不住皱了眉。 程连萧听到房中有脚步声,放下手中的酒坛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含糊道:“杨安,酒呢?我让你抬过来的酒呢?我要喝酒,要喝好酒!” 御盈诧异地看着程连萧,她简直不能想象,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带领过千军万马吗?真的曾是威风赫赫的虎贲军的大将军吗?真的是让叛军伏诛,让蛮夷归降的大功臣吗? 眼前的男人,只是个失去了右臂的残缺的人,浑身伤痕累累,血迹淋淋,披头散发,藏污纳垢。 御盈忽然就觉得眼眶酸胀,有一种液体流了出来,她便尝到了咸味。 可是程连萧眼神恍惚,根本看不清。 “没有酒,妾身擅自做主,打发抬酒的小厮回去了,庄主今晚喝不到顶好的女儿红了。”御盈盯着程连萧,语气是出奇的平淡。 程连萧指着眼前的模糊人影,口齿不清道:“大胆!你是谁,敢这样和本庄主说话!” 御盈看着他颓废的面貌,直直地走了过去,她拿起他仅剩的左手,抚摸自己的太阳穴,幽幽道:“庄主,您摸摸这个字,这个‘程’字,是您亲手用剑刻上去的,你把我做了标记,怎么能想不起我来呢?” 程连萧像个孩童一般呵呵傻笑,他用粗粝的拇指一遍遍摩挲她的脸,“胡说,我怎么会在人脸上刻字?” “因为御盈做错了事,所以庄主要惩罚御盈。”御盈平静地看着他。 程连萧浑身一震,突然用左手摸着空荡荡的袖筒,喃喃道:“难道我也做错了事?所以老天爷这样惩罚我?” 御盈眼中精光流露,“难道庄主没有做错吗?” 她像对待一个孩童般温柔,轻轻地按着他坐了下来,慢慢脱去他血淋淋的外衣,他右肩的纱布早已被血浸透,却因为无人能靠近,迟迟未换。 御盈将纱布拆下,细心地用药酒擦拭伤口,“庄主,会有些疼,您忍一下重修之风流邪神全文阅读。” 程连萧呵呵苦笑:“还有什么不能忍的痛吗?” 药酒一接触伤口,便发挥它强大的威力,程连萧感觉伤口火辣辣的疼。 这样一疼,脑子反倒清明了。 他看着御盈忙碌的小手,想起她刚才未说完的话。“你刚才说我做错了什么?” 御盈擦药酒的手一顿,抬头看着程连萧冷峻坚毅的脸,“庄主真心爱护安茜妹妹,为了救她而失去一臂,应该觉得值得。男人有义务保护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庄主实在不必如此颓丧。” 这话成功的惹怒了程连萧,他猛地揪住御盈的头发,御盈被扯得头皮发痛,心中却觉得安慰,她就是要他看清楚事实。 “谁告诉你,安茜是我最心爱的女人?哼,心爱的女人,我竟不知,她有那么重要。” 御盈勉强笑了笑,“我明白了,庄主只是出于男人的职责,保护自己的女人,与对方重要与否,无甚联系。” 程连萧放开了她的头发,冷声说:“你倒是不笨。” 他现在情绪低落,御盈不与他计较,继续帮他包扎伤口。 “庄主难道没想过报仇吗?向安茜妹妹射出毒针的人,可谓卑鄙至极,庄主不想手刃仇人吗?” 程连萧眉头紧皱,“是些不入流的江湖小门派,不用我说,杨安定会追查。” 御盈低低叹了一声,故意道:“安茜妹妹平时心肠不错,也不与庄外的人来往,怎么就被江湖门派惹上了,还痛下杀手。” 程连萧头痛地扶额,有些不耐道:“她早先与我讲过,以前学了些玄门法术,与江湖上的人有些未了的恩怨。” 御盈心中有了思量,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程连萧见御盈若有所思,冷笑不已,讥讽道:“怎么,忍不住要告状了?你也喜欢争风吃醋吧?你走吧,快些走,我没有精气神应付你。” 御盈正要思辨,却听他冲外嚷道:“杨安,给我拿酒!” 很快杨安便将酒送了来。御盈站起身来,看了看杨安,却见他无奈地叹气。 程连萧身体软绵无力,却不让杨安帮忙倒酒,硬要自己举着坛子,对着酒坛大口喝。 一坛酒的重量不轻,他的左手又不好使,手一软便听见“啪”一声,酒坛碎裂,陈酿的女儿红流淌了一地。 御盈心道不好,忙若无其事道:“庄主快闪开些,这些陶片很锋利,仔细割伤了您的脚。” 她说着便要扶着他走,程连萧却狠狠地推开了他,他冰蓝色的双眸闪着猩红的光,额上青筋隐隐跳动。他暴躁地踢翻了桌子,怒吼道:“我成废人了,什么也做不了!写不了字,舞不了剑,现在连酒坛子也端不起来,啊――” 他像一只突然发了疯的雄狮,浑身的血液都流淌着狂躁的因子,推开房门冲了出去。 外面天气原本闷热至极,令人窒息,此刻,一道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幕,沉闷的雷声如同大炮轰鸣,使人悸恐,接着便下起瓢泼大雨,房檐上水流如注。 御盈拽住程连萧,“庄主,你冷静些,你这样出去淋雨,伤口一定会恶化的。您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程家庄啊,您是主心骨,忍心弃全家人不顾吗?” ------------ 第80章 把全庄的人都遣散! 程连萧负气道:“那就散了吧,杨安——把全庄的人都遣散!” 他忽的钳制住御盈下巴,阴阳怪气道:“要不要我给你写一封休书?你还可以奔更好的前程。” “什么?”御盈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却见程连萧脸色隐痛,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她,疯狂地冲入厚厚的雨幕中。 御盈看着程连萧像孩童般赌气,左手握成拳,下了死力气,狠狠地砸向院子里那颗碗口粗的大树,硬要砸得树上的叶子簌簌落下,方显得自己手臂依然有力气。 树叶漫天乱飞,其中有几片湿漉漉的贴在御盈的脸上,脖子上。 她看着那雨中发狂的男人,苦涩地笑了起来。 杨安愁容满面,好心劝御盈:“御姨娘还是回去吧,今个儿庄主是没法好好说话了,这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辰呢。” 御盈却不听,直直走入雨幕,决然道:“他要闹到几时,我便陪他到几时。” 程连萧的酒劲上来,他疲劳至极,心力交瘁,突然呕出一口血来,便直直地栽了下去。 御盈大惊,忙跑过去将他扶起,可程连萧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杨安扑通一声,跪在了程连萧面前,四十岁的大汉却泪流满面,他重重地叹气:“我跟了庄主这么多年,从未见他一蹶不振,这以后,可怎么好?” 御盈也颇为动容。此刻狂风咆哮,天神仿佛收到信号,撕开天幕,将天河之水倾注到人间。 她怀中抱着昏睡的程连萧,直直地抬起脸,任雨点砸在自己娇美的脸颊上。 似是想通了什么,御盈笑颜如花,她对杨安道:“杨总管,你信吗?庄主会好起来的网游之无上霸主。” 杨安老泪纵横,重重地点了点头。 御盈抬起头看天,雨水落入了她的眼眶,她闭上美眸,幽幽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咱们庄主,将来必能成就一番伟业。你瞧,连老天爷都看不得他如此落魄,这不是发出了警示吗?” 杨安大震,有些惊骇地望着御盈,觉得不可思议。 杨安将程连萧扛回房间,御盈为他脱下湿漉漉的外衣,看见才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血丝,里面想必已溃烂不堪,御盈眼中掠过不忍。 杨安看在心里,苦口婆心地劝:“御姨娘您回去歇着吧,这一夜恐怕都不得安生,别把您累垮了,我找丫环来伺候庄主。” 御盈摇摇头,“那样不妥,丫环们伺候,我不放心,我对医术略知一二,还是我来吧。” 御盈将程连萧的衣服换下,用热水将他的身子擦洗一遍,又清理了伤口,给他左手上的创面也细细地涂了药粉。 做完了这一切,她坐在床边,一双晶亮的美眸盯着程连萧,没来由地想起了自己的遭遇。 她伸出玉手,抚摸他冷硬的脸颊,低低问道:“程连萧,你能让我依靠吗?” 在这寂寥的雨夜里,回答她的,只有男人沉沉的呼吸声。 在青峰山兰若寺的一间禅房内,广慈一身裟衣,席地而坐,面容如玉温泽。 他左手竖直立在胸前,右手轻轻敲打木鱼,嘴上喃喃念着《金刚经》:“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 广慈的身边坐着一位老者,满头花发,慈眉善目,身着厚重的袈裟。他睁眼看了看身边年轻的广慈,忽而皱了眉头。 “广慈。”他平静地打断他,声音十分温厚。 广慈骤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恭敬的对那老者施了一礼,“师父,请您赐教。” 那老方丈虽年过花甲,却精神矍铄,目光如炬,他细细地盯着广慈的眼睛,许久过后,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广慈,为师断定你内心郁燥,且不得抒发,长此以往,只怕在佛法上,不会有更深的造诣。” 广慈面有愧色,一番警醒过后,终道:“师父明鉴,徒儿确实与尘世有了牵连,以致滋生俗念,才会亵渎了佛祖。” 老方丈一脸的慈爱和沧桑,灰褐色的眼睛像一面清晰的镜子。 “世尊,信心清净,则生实相,当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汝今谛听,当为汝说。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 “信心清净,降伏其心。谢师父开导,徒儿铭记于心。”广慈恭敬道,复又施了一礼。 清晨,天刚蒙蒙亮,程连萧一夜宿醉,此时方醒。他捂着疼痛的脑袋,问杨安:“昨晚是谁在这里伺候?” “昨夜是御姨娘伺候,为您换衣换药,亲力亲为。” 他扫了一眼整个房间,沙哑着声音问:“她人呢,怎么未见?” 杨安犹疑道:“御姨娘未等天亮便离开了,她说,庄主不待见她,索性早些回去,免得庄主看了心烦。” 程连萧烦闷不已,“我何时说过不待见她?自以为是的女人网游之阴阳圣皇!” 杨安脱口而出:“但您也没给她好脸色啊。” 程连萧心中一口郁气,瞪了杨安一眼。 杨安小心翼翼地问:“庄主,您今日用过早膳,要不要处理些账目?每年的这个季节,是全国各地镖局汇总账目,禀明细则的时候,现在书房已经压了不少了……” 程连萧无甚精神,恹恹地摆了手,“你着人处理吧,无需向我汇报。” 杨安为难道:“庄主,这些账目至关重要,以前都是您亲自打理,从不假手于人……” 程连萧怫然而怒,暴躁地将茶杯摔在地上,回头冲他吼道:“杨安你老糊涂了是不是?你提什么以前,以前我两只手,你倒是再帮我找回一只手来!” 杨安大惊失色,这才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跪在程连萧面前,心痛至极,“杨安错了,请庄主责罚。” 程连萧望着满地狼藉,大口喘息,摆摆手,“出去吧。” 很快全庄的侍卫、丫环,还有各房的主子都知道了,一庄之主程连萧自从失去一臂,便一蹶不振,性格暴躁易怒,阴晴不定,无人敢靠近。 他开始斗鸡走狗,不务正业。整日与优伶为伍,几乎每日都要请戏班子进庄表演,唱的好了,他便坐在台下,大声叫好,让小厮抬出整箱的金银首饰,大方地打赏给他们。 大夫人为人吝啬,见程连萧如此大方,将大笔钱财送给玩杂耍和唱戏的人,恨得牙痒痒。她去劝程连萧,却总被他的话气个半死。 “这个家要败了,要败了,庄主他现在不仅不打理生意,反而将万贯家财都拱手送人,这以后,还有什么指望?”赵倩愤恨道。 蒙儿眼珠一转,对赵倩道:“大夫人何必事事亲力亲为,庄主性子本来就不好揣测,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您不妨推给各房姨娘,让她们碰壁去。” “这样也好,咱们先去梨苑,听听御盈怎么说。”赵倩唇边闪过奸邪的笑意。 赵倩进了梨苑,便看见一身量窈窕的女子半蹲着,正在花花草草面前侍弄着,穿的是素色的纱裙。 她觉得好生奇怪,单看背影,不像主子,要说是丫环,却有些出尘的气质。 蒙儿则根本未多想,冲那背影嚷道:“让你们御姨娘出来见过大夫人!这院子怎么连个守门的也没有,竟无人通传!” 那女子先是一愣,继而转过身子,给赵倩行过礼,“给大夫人请安,御盈有失远迎,请大夫人恕罪。” 赵倩愣住了,看着御盈的脸蛋不施粉黛,却清丽脱俗,一身简单的素色纱裙掩盖不了高贵的气质,顿时心里涌起难言的滋味。一边嫉妒,一边萌生了一个想法。 合子听到动静,也出来见过赵倩。 赵倩的思绪被打断,淡淡道:“起来吧。” 御盈做出了邀请的姿势,“外头暑气大,大夫人请屋里说话,合子,泡些茶,再将绿豆糕端来给大夫人尝尝。” 两人落了座,御盈笑着问赵倩:“大夫人今儿怎么有空来,御盈好生意外。” “姐姐平日忽略了你,也抽不出空来你这里看看,妹妹这是怪罪了吗?” 赵倩的语气出奇地客气,着实让御盈吃了一惊重生契约婚姻全文阅读。 “怎么会,妾身听说大夫人平日会帮庄主打理生意,帮忙核对账目,自然是忙些,哪像妾身,闲人一个,不能为庄主分忧解难。” 赵倩叹了口气,一脸的黯然,平日嚣张跋扈的气焰消失不见,她语气诚恳地对御盈道:“好妹妹,姐姐是个急性子,我未出阁时,家里的哥哥也常常教导我收敛性子,可我就是改不了,难以与人交好,以前苛责了你,你该不会怨恨我吧?” 御盈听了站起身,盈盈拜下,“大夫人折煞妾身了,您是庄主明媒正娶的妻子,而御盈是妾室,听您教导,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何来记恨一说。” 赵倩一副甚为欣慰的样子,假意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欣然道:“你理解我就好,我找你来,其实就是关于庄主的事,要劳你用些心,帮些忙。” “为庄主分忧,那是分内的,算不上帮忙。只是,妾身一介妇人,生意上的事也不甚懂,如何帮忙,还请大夫人指点一二。”御盈语气诚恳道。 赵倩站起身来站在窗前,顿了顿后,她指着窗外,一脸愤恨道:“妹妹啊,你听,你听那些名伶倡优的声音,他们唱戏杂耍,变着法儿吸引庄主砸钱。庄主自从出了事,便沉溺于此,日日斗鸡走狗,跟京城那些纨绔子弟没什么两样了,你不知道,他以前多威风,他……” 御盈突然抬起头,探究的目光望向赵倩,后者却显出懊恼的表情,突然噤声,恨恨地甩了袖子,“再这样颓废下去,多大的家业,也败得光。可我的话庄主听腻了,我是劝不动了,就只能盼着御妹妹想些法子,好让庄主尽快振作起来,这么大的一份家业,没有主心骨来操持,那是顶不住的。” 御盈为难地看了赵倩一眼,“不知大夫人为何选择妾身,妾身并不比安姨娘和叶姨娘得宠。” 赵倩走上前,握住御盈的手,殷殷道:“妹妹,我怎么瞧,都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你肯定能讨得庄主喜欢,只要你肯去做。” 想到芳华居的,她忍不住咬牙切齿,“那安茜以前是走江湖的,弄些旁门左道,竟惹得一些帮派找上门来,害得庄主失去一臂。这笔账,庄主不想计较,但我是万万不肯的。” 御盈犹疑着,赵倩拉了她的手坐下,拍拍她的手背,好生劝道:“御妹妹,我们联手除掉安茜那个害人精,这庄里会太平不少,于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 御盈笑了,她挣脱了赵倩的手,慢慢站了起来,为难道:“只是,只是……” 赵倩也不傻,当下便问:“御妹妹有什么要求,只管说便是,你说出个要求作为条件,我心里反而会畅快不少。” 御盈微微一笑,灿然生姿,她直直地看着赵倩,幽幽道:“大夫人今日所托,御盈可以一试。但御盈确实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事成以后,大夫人平日帮衬着御盈,不与御盈为敌。” 赵倩心里松了一口气,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瞧御妹妹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定然要互相帮衬。平日里磕磕碰碰少不了,但也犯不着为敌啊!” 御盈点点头,“大夫人教训的是,是御盈太浅薄了,总是小家子气的,比不得大夫人的涵量。” 站在院门口,目送赵倩离去,御盈神色冷漠,唇边略过冷笑。 “小姐,这大夫人的风向转得真快,有求于您了,便巴巴地来求着,您可别忘了在避暑山庄的时候,她的话有多恶毒。” 御盈回到院子里,继续拾掇那几盆花,淡淡道:“在这深宅大院里,有很多这样的人,小心应付就是了。” ------------ 第81章 怎么就留不住御大美人? 合子蹲下身,“您要求她以后不为难您,她那样势力的人,很难做到吧。” 御盈拿一根杂草触了触合子的鼻尖,笑道:“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我很小就懂。日后,她必会将矛头再次转向我,而今日的约定,会让我师出有名,若是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一日,程家庄在宣城新开了一家茶楼,赵倩和另外的三房姨娘约着去赏玩。 四人同坐在一辆宽敞的马车内,赵倩坐在首位,叶仪凤居于左侧,御盈和安茜居于右侧。 叶仪凤回想这些日子,忍不住叹气,“庄主被外面的女人缠住了,都不理咱们,那还要咱们做什么呀?” 御盈看了她一眼,叶仪凤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曳地锦缎长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衬得胸/部丰满,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 其实叶仪凤天生丽质,模样身段都不错,只是性格太招摇,以至于人们注意不到她的脸蛋。 御盈正想着,却听赵倩傲然道:“外面的始终是野的,上不了台面,男人出去也只是玩玩而已,最终还是要回家,仪凤你少用些嘴巴,多用些心思,说不定庄主就会留意你。” 叶仪凤被说得面露窘色,讪讪地笑道:“是,妾身谨记大夫人的教诲。只是,庄主心里一直不顺畅,咱们该想些法子,先开解他才好。” 一说起这个,众人黯然。男人的自尊心都强,女人的安慰或许不顶用,但又没有别的办法。 安茜默默不语,精神也一直不好,今天是因为不好拂了大夫人的意,才强打起精神上了车。此刻她低垂着头,赵倩能看见她眼睑上的黛青色。 她冷笑连连,阴阳怪气道:“明明是有些人犯了错,自己没有受到惩罚,却害咱们过得这样不爽利,一想到这事,我心里真是呕得慌。” 安茜不安地咬唇,手中的帕子绞了一圈又一圈,好几次想开口争辩,却撑不起勇气,只把脸蛋憋得通红。 车子经过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叶仪凤听见外面人声鼎沸,欣喜地拉开车帘,“呀!早晨真热闹呀,好久没出来了。” 御盈也探出头去,眼睛无意间瞟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惊得快要叫出来晚清神捕。 是杨安! 他正站在的门前,身边是程连萧平日所乘的马车。 原来真像大家说的那样,程连萧最近经常流连妓院。 听庄里的一些老人说,程连萧平常也会去妓院,但都是跟一些货栈的老板商量生意,偶尔在哪里过夜。 可自从出了事,他不是派人在庄里搭台子唱戏,就是流连于烟花柳巷,一掷千金。 有些和程家庄来往密切的老前辈道:以前不管怎么说,他都算个成器的人,如今才知,竟是个孽障! 御盈脑中热血上涌,突然来了一股倔劲儿。 “停车!我要下车!”她冲车夫喊道。 车夫停了车,却为难道:“御姨娘,您要下车做什么啊,您瞧瞧这块地方是做什么的,这整条街都是青楼,没什么要紧事咱们还是走吧,免得污了您的眼。” 御盈不听,撩开帘子便下了车。 赵倩叫住她,警告道:“御妹妹,你可别胡闹,要是庄主知道你做了伤风败俗的事情,谁都保不住你。” 御盈回头,指着面前的那辆马车,“大夫人您看见了吗?” 赵倩循着望去,很快明白了御盈为何下车。 门前人声鼎沸,一群年轻女子挥舞着衣袖,做柔媚态,跟过路的每一个男人调笑,她们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胭脂气息,香风十里长街。 御盈刚接近,便有身着艳丽衣裳的女子阻拦,尖声道:“我说这位妹妹走错了地儿吧?这里是男人取乐的地方,你来凑什么热闹?” “我来寻人。” “寻谁啊?”几个妓女都围了过来,蔑笑道:“不会是来寻自己的夫君吧?你们不讨人喜欢,还善妒,管起老爷们的事了。” “让开,我不想和你们争辩!”御盈受不了她们身上的香粉味,厌恶地用帕子捂住口鼻。 这个动作激怒了一个眉眼凌厉的女子,她拽住御盈的肩膀就想挑衅。 “慢着!”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杨安大步走来,甩开了那女人的手,训斥道:“不可对御姨娘无礼!” 那女子跺脚,“杨总管你看她盛气凌人的,自己不还是做妾吗,以为有多高贵!” 杨安皱眉,喝道:“你要注意分寸,这话莫让程庄主听到!” 那女子讪讪地挪了步,又去门前招呼客人了。 杨安看着御盈,头痛不已,“御姨娘快回去吧,属下知道您想做什么,没用的,现在谁劝都不管用。” 御盈幽幽叹道:“杨安,再让我试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必须让庄主回心转意。” 御盈往前走了几步,渐渐吸引了男人女人们的注意。 “哟,这是谁家的娘子,真真是别致啊,可不是遭了难,来卖身的吧?”一个满脸胡渣的壮汉,贪婪地盯着御盈绝美的脸蛋,摸着下巴笑得十分猥琐。 御盈今日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得不盈一握,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有一股巫山云雾般的灵气,美而不妖,无与伦比无限武侠新世界。 男人们见惯了的胭脂俗粉,乍一看到这样素淡又空灵的美人,顿时来了兴致,都想调戏一番。 一男子注意到御盈太阳穴处的“程”字,惊讶道:“你是程家庄的人?” 御盈被堵住了路,欲上楼而不得,无奈转头道:“几位让开些,我来寻程庄主,耽误不得。” 一年轻男子听到这话,猛地推开了偎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站起身来哈哈大笑,“原来小娘子你是程连萧的人,他现在已经是个废物了,不能文,也不能武,听说现在连生意也不搭理了,你们程家庄早晚要落魄的。” 御盈面色淡然,眸光轻轻瞟了他一眼,“这个公子,话可不要说得太满,免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年轻男子生得倒也算风流倜傥,他的家族是宣城的名门望族,自然心高气傲。 “难道你不相信?你可以上去瞧瞧,你的夫君现在是什么模样。咱们出来是找乐子,他是几天几夜宿在这里醉生梦死。” 他说着,用一双邪魅的桃花眼打量御盈,“那程连萧断了右臂,想来身体无甚力气,倚红偎翠的说不定是欲盖弥彰,我都怀疑他究竟还能不能人道。小娘子,他肯定会让你守活寡,你不如跟了我吧,保证让你欲仙欲死,夜夜快活不似在人间!” 御盈被羞辱得面色通红,身边还有人应声附和,纷纷嘲笑程连萧是个废物,无能之辈。 她心头火起,猛地推开了众人,提起裙摆便蹬蹬地跑上了楼。 此刻,在一间舒适雅致的房间里,程连萧正懒懒的卧在一张榻上,一个姿容艳丽的女人拿着一把玉扇,轻轻地为他扇风。 这女子的房间相当华美,窗边放着一张桃木案牍,案上放着各种名人法帖,数十方宝砚,还有各色笔筒。东墙上挂着一幅《美人莲步》,题诗:美人葺居,沉香亭北,百花槛栏,自是天葩故里。一旁矗立的屏风精致美丽,是难得的十二屏的“披水牙子”。卧榻是悬着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 整个房间雍容雅致,非等闲人家可以居住。 女子笑得一脸满足,轻声道:“爷,多亏您了,不然小玉一辈子也住不了这样的房间。” 程连萧未睁眼,轻启薄唇,懒散道:“我跟老鸨说了,钱我多付了几倍,你以后放心住着就是。” 女子眉开眼笑,拿着雅致的玉扇上了塌,整个身子都贴在了程连萧身上,“爷,您以后都别走了,小玉每天伺候得您舒舒服服的。” 程连萧嗤笑了一声,睁开眼睛,轻佻地在她饱满的胸脯上捏了一把,引得那女子娇笑连连。 “爷,您见过多少女人啊?小玉是最漂亮的吗?”女人大抵都是这样,得寸进尺。 程连萧恍惚了一下,颇有些不屑道:“你?差强人意吧。我家里倒是有个天香国色的,你连她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小玉想邀宠,没料到反被羞辱,顿时脸色涨红,不过一想到程连萧就是这放荡不羁的性子,便作罢。 她不小心捏到了程连萧的右肩,一下子便触动了他最敏感的神经。 程连萧猛地睁大了眼,坐起身来狠狠抽了小玉一个耳刮子。 “啪”一声,貌美如花的女子惊叫着摔倒在地,脸上赫然一片红肿,令人十分不忍天神渡。 程连萧站起身,眼神阴鹜,咬牙骂道:“贱人!都告诉过你不要乱碰,没有一个不得意忘形的!” 小玉耳朵好半天才恢复听觉,没听到这个可怕的男人说什么,却知道不小心犯了他的忌讳。她忙跪着爬过去,抱住程连萧的大腿,软软地恳求道:“爷,奴婢错了,求您饶了我。” 程连萧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抬腿踹开了她,“我捧你不得!活该是遭人践踏的命。” “来人――把她交给老鸨!”程连萧很快又狂躁起来,冲门外怒吼。 “爷,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奴婢不想再伺候那么多男人了,生不如死啊!”女人抱着他的大腿痛哭流涕,却什么挽不回。 房间很快归于安静,程连萧闻着一室的胭脂的甜腻味道,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他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地拿起一瓶酒,大口喝了起来。 突然门被大力推开。 是谁敢如此嚣张?程连萧周身散发出一股寒气,他慢慢转过脸去,见门边站着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 他定睛一看,居然是御盈。 他忽的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在这大名鼎鼎的。她落魄至极,他一掷万金,为她赎身。 “你来这里作甚,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快滚回去!”他暴喝道。 御盈眼底无波无澜,在他的注视下,直直地走了进来,在他面前站定。 程连萧突然邪魅地笑了,这个女人要造反不成。 哪知御盈轻轻撩起裙摆,在程连萧面前跪了下来,身子挺得直直的。 程连萧正奇怪,却听她郑重其事道:“庄主,妾身想要一纸休书。” 他大惊,一把拽起御盈的衣襟,阴寒道:“我刚刚喝了些酒,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御盈却咯咯一笑,一双美眸满是晶亮的神采,毫不畏惧地对上男人的眼神,“您没有听错,妾身想要一纸休书,还望庄主不吝赠予。反正御盈不受宠,庄主您不妨大方放手。” 程连萧气得脸色发青,他活了二十多年,哪个女人不是巴巴地贴上来,第一次遇到主动要休书的,好,真是好极了! 他又把她扯近了些,咬牙问到:“你要休书做什么?不想跟着我过了,难不成又找好了下家?” 御盈妖娆一笑,满眼都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庄主您猜对了,妾身跟着您,奔不了好日子,您把休书拿来,妾身这就准备去找下家。” 程连萧倒抽了口气,额上青筋暴跳,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真难驯服,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你倒是给我说说,怎么就奔不了好日子了,哪个女人跟着我不是穿金戴银,绫罗绸缎享用不尽。”他越说越气,握住她脑后的一把青丝,迫使她仰起头来,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是克扣你了,还是又给你气受了,怎么就留不住御大美人?” 御盈眼里隐隐有泪光闪动,不知是触动了心伤,还是被程连萧扯得头皮发痛。 “御盈跟了庄主以后,确实生活富足无忧。可天知道,宣城的人都在怎么非议庄主,说您是个缺了胳膊的无用之辈,只能吃老本了。您知道自己的夫君被人这样指指点点,御盈心里有多羞耻吗,御盈做妾的,尚觉得蒙羞,更遑论别人了。” ------------ 第82章 休书拿来 程连萧火冒三丈,气急反笑,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到窗台前,阴测测道:“真是长志气了,敢这样和我说话,您信不信我把你从这里丢下去?” 御盈弯唇一笑,灿然生姿,“你这副堕落的样子,御盈也不想再见了,庄主你当初不该救我,我宁愿在里伺候有用的男人,也不愿跟在你这样的废人身边。” 程连萧彻底怒了,他快要发狂,他一把扛起御盈,把她放在窗沿上,顺势就要将她推下去。 楼下的人看见姿容绝美的女人坐在高楼窗台上,他们看不见程连萧,便以为被逼良为娼的女人想不开要寻死,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人流很快聚集起来。 杨安在楼下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蹬蹬跑上楼来,进了屋跪在程连萧脚边,虎目含泪,“庄主您消消气,御姨娘她是想劝您回家,她是一片好心啊。” 御盈的眼泪终于流下,故意道:“等我摔死了,杨总管您也谋划自己的后路吧,跟在这样的主子身边,注定是不得善终,我的尸体,将是血淋淋的例子。” 杨安给御盈磕了一个响头,恳求道:“御姨娘您少说两句……” 程连萧顿住,脸上现出茫然,手掌也慢慢松了。 御盈心知他已开始松懈,又刺激道:“程连萧,你要么把我推下去,让我得到彻底的解脱,要么休书拿来。你若让我活着,却不把休书给我,我便每天找你要休书,让你不厌其烦,我想时间长了,你自然会休了我。” 程连萧的身体僵在那里,眼神定定地聚焦在御盈的脸上,左手的拇指一遍遍摩挲着她的唇角。 他整个人陷入了恍惚,眼中有痛苦闪现。 放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终于回过神来,对御盈轻笑:“你在激我。” 御盈松了一口气,心知自己多半是成功了。她下巴一抬,并不言语,只是满脸慧黠地笑。 程连萧也乐了,轻轻将她抱了下来。他紧紧盯着她柔嫩的唇瓣,心里渴望得紧,俯下身攫住了她的唇瓣,疯狂地吸允起来。 杨安见事情出现转机,急忙退了出去。 御盈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含糊道:“庄主,妾身刚刚在楼下遇到无礼之人,他们调戏妾身,还说庄主受了伤精神弱了些,便不能人道,您说,这样的人,能饶了他们吗?” 经过她的刺激,程连萧原本心情开阔,听她这样讲,又觉得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战。急急将她压在身下,想要证明自己的强悍,一阵巫山云雨,激烈无比冷情首席戏娇娃。 御盈不敢轻易碰触他的肩膀,只能搂住他的脖子,承受这一场情事,和他共赴极乐之巅。 两人纠缠好一会儿,程连萧这才心满意足。御盈浑身软绵无力,看着程连萧赤裸的身躯,虽然失去一臂,他终究还是七尺男儿,孔武有力。 “那些无知小儿,竟说庄主威风不再,依妾身看,庄主明明就是虎虎生威。”御盈的满头青丝散乱着,眼神迷蒙地看着他。 男人的自尊心得到满足,他仰头哈哈一笑,御盈还能听到他胸腔里传出闷闷的声音。 他抬起她的下巴,赞叹道:“盈盈,你真是一个别致的女人。” 盈盈? 御盈恍惚了一下,尘封的记忆被开启,也曾有一个男人,清瘦忧郁的面孔,却能用最深情的语气喊她:盈盈。 御盈悄悄告诉自己:不可沉溺,以免再次万劫不复。 两人随后离开,程连萧用左手拥着御盈的腰,她则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 下楼的时候,老鸨殷切地赶过来,对着大财主恨不得哭天抢地,“程大少啊,小玉惹您生气了,我让人教训她了,您消消气,别急着走啊。” 程连萧面无表情,斜睨了她一眼,“钱给的不够?” 老鸨讪讪地笑:“哪能啊,程大少对姑娘们最大方了。”她说着,冲四周的姑娘们喊着:“是不是啊?” 女子们纷纷娇笑,甩着手帕道:“是呀是呀,谁都比不过程大少,您以后常来呀。” 御盈心里涌起不适感,她轻轻挣脱了程连萧的怀抱,垂着眸道:“庄主您自便吧,妾身受不得这里的味道,先出去候着。” 程连萧瞪了一眼起哄的女人们,拉着御盈快速下楼。 楼下的男人们见到程连萧,纷纷噤声。有人心中奇怪,程连萧多日不出,怎么这房妾室魅力如此之大,竟劝得动他。 程连萧立在楼梯上,只见他身材伟岸,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右边空荡荡的袖子丝毫无损他的威严,整个人散发出强大的王者之气。 他俯视众人,若有所思,随即转头问御盈:“有人嘲笑我不能人道,是哪位?” 他的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渗人的寒气,御盈不想他闹事,咬着唇不知如何回答。 他邪魅一笑,凑近她的耳边,“是我的女人,就不能包庇别的男人,不然……” “是我!”那个年轻的公子哥终是站了出来,双手背在身后,用挑衅的眼光看着程连萧。 程连萧慢慢走下楼梯,唇边含笑,十分无害,御盈却有不详的预感。 “程某不知何时得罪了林公子,令你这样散布谣言。”程连萧围着他,慢慢走着。 那不谙世事的公子哥眼睛一横,狂妄道:“本公子就是看你不顺眼,谁说你才能卓著,我看你明明就是个残废,你连右手都没有,走到街上,要吓坏多少妇孺小孩。” 感受到程连萧周身散发出的酷寒气息,御盈头痛地闭上眼睛,她简直不忍直视了。 程连萧却笑了,他向林公子伸出手,林公子惊叫道:“我的玉佩,怎么突然到了你那里护花天尊在校园全文阅读。”他说着,慌忙地摸摸自己的腰带,确实不见了。 他恼羞成怒,指着程连萧道:“你偷拿了我的玉佩!” “非也,我刚刚捡到的,林公子,物归原主吧。”他示意他拿回去。 林公子无知地伸手去拿,却突然发出杀猪一般的哭嚎声,“啊——” 那动作太快,身边的人只听咔嚓一声,林公子便尖叫出声,疼得躺在地上打滚。 原来程连萧竟折断了他的手骨。 外面的小厮听到声音,赶忙进来把自家少爷扶走,那林公子疼得满脸大汗,愤恨地对程连萧吼道:“程连萧,你嚣张不了多久,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铲平你程家庄!” “程某拭目以待!” 此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宣城,程连萧的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御盈后来才知道,那林公子的家族,拥有宣城十五个码头,靠海运发家致富,家族财力不输程家庄。她曾暗暗担心,程连萧的意气用事,会导致林家上门来讨公道,可后来才听合子说,那林老爹带着受伤的儿子,一大早便登门,豁出老脸给程连萧道歉,感谢他大人不计小人过。 一日,杨安带了个篮子来到梨苑,合子打开一看,惊喜地拍手,“好新鲜的荔枝,小姐,你有口福了。” 篮子里装的,正是暗红色的荔枝,外面还淋了些水,看起来很新鲜。 御盈温婉一笑,“庄主有心了,杨总管,劳你带我向庄主道谢。” 杨安心情也好,笑着道:“那是一定的,庄主心里记着您呢。” “其他的几房夫人,杨总管可有送去?”她似是不经意问道。 杨安想了想,老实道:“不曾。这荔枝是从岭南快马加鞭送来的,运送本就不方便,当然没有多的。” 御盈眼中精光流转,她微微一笑,剥了一颗荔枝,将晶莹剔透的果肉含进口中。 “庄主最近可有不顺心的事?” 杨安叹了口气道:“庄主确实振作起来了,可毕竟不比往日,他用左手写字,十分困难。属下曾建议他培养一个靠谱的门人,代他处理文书密件,可他不同意。” 御盈撑着脑袋想了想,心中已有了主意。 她坐在案牍后面,“合子,研磨。” 杨安奇怪道:“您这是……” 御盈在纸上端端正正地写字,“家兄活着的时候,教书的师傅为了锻炼他的意志力,曾让他练习用左手写字。确实很难,他练习了好几年,才写得顺遂。” 御盈吹了吹湿润的纸,将它交给杨安,“杨总管,这是家兄曾跟我总结的经验,您拿去让庄主试试,或许会有进步。” 杨安领命离开了。 合子问道:“小姐,您何不亲自去对庄主建议,指导他如何用左手写字。” 御盈戳了戳她的头,“傻话!你真是年纪在长,心眼却不长。” 合子憨憨地笑,挠着头道:“小姐,我知道您懂得多,您就给我讲讲,让我也长长心眼嘛。” 御盈眼眸清凉,淡淡道:“若我真去指导他,那么他不会感谢我,只会觉得失了面子步步封疆全文阅读。他是男人,是顶天立地的男人,自尊心比谁都强。帮助他,必须用委婉的方式,否则,白费心机。” 杨安将那书信交到程连萧手里。 他颇有兴趣地打开一看,居然只有五个字:按、压、钩、顶、抵。 “她可有解释什么?”程连萧合上那纸,淡淡问道。 杨安努力回忆着:“用左手写字,执笔常用‘五指执笔法’,把左手五个手指全派上用场,用‘按、压、钩、顶、抵’的方法把笔执稳,使手指各司其职。” 程连萧不疑有他,开始练习用左手写字,刚开始,总是不得其法,于是再细细揣摩那简洁的五个字,反复尝试,终于悟出些门道。 一日,天朗气清,程连萧得了空,便坐在湖畔边小酌。 这厢,芳华居内,安茜斜睨着小菊,怀疑地问道:“庄主真的出来了?” 小菊忙不迭地点头,“奴婢确实看见了,庄主就在湖边坐着浅酌,只有杨安在身边伺候,您这时候过去,就当做巧合遇上了,庄主不见也得见。” 安茜眼中闪现痛色,回想起过往的柔情蜜意,再对比今日的冷然惨淡,独守空闺,她恨恨地握紧了拳头,尖锐的指甲刺入掌心,犹不自知。 程连萧坐在湖边,忽而听到头顶上一阵翅膀的扑扇声。 或许身有残疾的人,别的器官总会更灵敏。他微微蹙眉,侧了侧头,敏锐地判断出,那鸟儿一定是训练有素的信鸽。 他抬头一看,果然是,而且那信鸽飞行的高度慢慢低了下来,这无疑证明,就是给程家庄的人送信。 程连萧表情酷寒,冷声吩咐:“杨安,把那信鸽截下来!” 杨安的轻功很好,翻身一跃,便将那低飞的信鸽擒在手中。 雪白的信鸽长着一对黑珍珠似的眼睛,小嘴又尖又红,杨安抓住了它,它在他的手中妄图扇动翅膀。 程连萧打开书信,上面赫然写着:今日申时,吾不闻程连萧死,则尔必亡。 他嘴角掠上讥诮,继而仰天哈哈大笑,声音不显明朗,反而透着诡异的阴寒。 杨安不知所以,奇怪地看着那张书信。 “好,好得很!”他将书信交给杨安,示意他原封不动地塞回去。“真想不到,我这庄里,竟然藏着一个细作,而我竟丝毫不知。” 程连萧脸上闪过残酷的笑,心中已有了主意。半晌过后,他摆摆手,杨安便将飞鸽抛起,那通体雪白的鸟儿扑闪了翅膀,向某一个方向飞去。 申时?照这么说,他岂不是没几个时辰的时间活了? 真够狂妄的,程连萧如是想,便决定了就坐在这湖边柳树下避暑,心中十分好奇,藏在暗处的敌人,会怎么拿走他的命。 正闭目沉思,听见不远处有窸窣的脚步声,他颇有些期待的睁开眼,发现竟然是御盈。 她今日着一身淡黄色的云烟衫,裙摆上绣着雅致的兰花,满头青丝只用一支黄色镂空簪子束起,有几分随意却不失典雅,散发着一股灵气。 程连萧眯了眯眼,忽的想起第一次遇见她时,她狼狈地四处逃窜,最终扑倒在他的脚下,求他搭救她。 ------------ 第83章 我堂堂七尺男儿 这个国色天香的女人携着几分神秘感,他此时才感觉到。 会是她吗? “庄主万福金安。”御盈在他面前行了一礼,面上笑意柔润。 程连萧回过神来,面上淡淡的,用下颌示意她坐在旁边的石椅上。御盈道了谢,乖巧的坐下。 “怎么也到这里避暑气?”程连萧勾唇,颇有深意地问道。 御盈暂未察觉,只老实道:“总在屋子里呆着,闷得慌,便让合子拿了些绿豆糕和茶水之类的,出来坐坐避暑。没想到庄主也在这边,妾身老远就看见了。” 一听绿豆糕和茶水,程连萧更加警觉起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御盈这下注意到了,她微微愣神,思量过后,便只当程连萧心情不好。 “合子,把茶点拿出来,让庄主也尝尝。” 合子听令把点心摆了上来,给程连萧倒了一杯茶,恭敬地递到他面前。 程连萧盯着那茶杯冒出的袅袅烟雾,心中千头万绪,御盈见他没有动作,便笑着道:“先晾着也好,这炎热的天气,确实不适合喝热茶。” 她说着将那盘绿豆糕推到程连萧面前,“庄主尝尝吧,绿豆糕静心神,祛暑气。” 程连萧嘴角紧抿,冰蓝色的眸子闪过异色,他以手支颌,凉凉道:“盈盈你先尝尝,看是什么味道。” 御盈诧异地看着他,眼中有受伤之色,复又垂下头,嘴角掠过一丝苦笑。 “妾身知道庄主嘴巴挑,那妾身就为您尝尝。”她说着,伸出纤纤素手,随意拿起一块精致的绿豆糕,在程连萧探究的目光中,张口咬了下去。 食毕,她接过合子递来的手帕擦手,面上有掩饰不住的伤心和失望,福了福身子道:“庄主,外面暑气还是大些,御盈先回去了。” 得到默许,她未作停留,沿着湖边小径离开。 合子扶着御盈,清楚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 目送那抹倩影消失在小径尽头,程连萧叹了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眉宇间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杨安提醒道:“庄主,这些茶点……” 程连萧坐起身,也不管茶水的温度,直接一饮而尽本命天尊全文阅读。 合子小心地打量御盈的神采,“小姐,您心里不宽敞吧。” 御盈眸中泛着水光,冷笑不已,“我一直在争取他的信任,可他还是未完全信任我。罢了,我也没理由寒心,我确实动机不纯,他那么精明的人,难保不怀疑。” 两人在庄里慢慢走着,快要经过芳华居的时候,御盈老远看见拐角处,安茜主仆二人边走边谈论,安茜脸色十分阴毒,小菊也是一脸的决绝。 御盈心头一惊,回想刚刚程连萧对她的戒备,表现的那么明显,总觉得要出什么大事。 她忙止住脚步,扯了合子的袖子,两人躲进芳华居院外的一个墙角。 安茜边走边问:“拿东西找来了吗?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小菊拿出了一个锦盒,打开呈给安茜看,“小姐,这就是您要的。” 安茜没好气地拍打了她的手背,“你作死呀,赶紧收好,小心给人看着。” 她说着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小菊有些狠厉道:“小姐,您这次一定不能再心软了,门主今日飞鸽传书,今日申时那人不死,死的就是咱们了。” 安茜烦躁地打断她:“我知道利害!” 御盈心道不好,她忙问合子:“我让你派人查安茜的底线,可查到了什么?” “安茜的底细没查到,倒是查到了在避暑山庄向安姨娘下毒手,反而伤了庄主的那个门派。” “是什么来头?” “那个门派是很不入流的,叫做五毒门,擅长制毒。门主被人称作毒婆,听说是元戎国流亡在外的公主。安姨娘好像就和她有牵扯。”合子挠着头,回忆道。 元戎国?御盈回忆着,爹爹和她讲过,西南边的元戎国已经被晋国的虎贲军灭掉,现在被晋国占领。 虎贲军?程连萧?灭国之恨?流亡之苦? 御盈脑中快速串联着,忽的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合子,我们快回去湖边,庄主有危险!” 程连萧还在等,今天势必要等到那个潜伏在他身边的毒瘤,将其狠狠地拔出。 他抬头看看太阳,强光正在慢慢减弱,申时快到,那人该来了吧。 安茜远远地看见程连萧,他斜靠在椅子上,闭目遐思。 安茜慢慢走近,目不转睛地盯着程连萧,这个雄伟的男人有着笔挺修长的身材,古铜色的健康皮肤,他浑身散发着一种凉薄气息,别人认为他过于冷酷,可她却总想窥视他,于是被吸引,渐渐地不可救药。 如果注定得不到了,那便毁掉吧。她心痛又决绝的想。 程连萧第二次听到脚步声,心中释然了不少,这次应该是了。 睁眼一看,是安茜。他一点也不惊讶,面无表情地问道:“何事?” 两个简短的字不含任何温度,透出的只有冷漠,甚至有些许厌恶。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安茜心中还是冰凉一片美女的贴身财神。 程连萧注意到,她今日的妆容十分精致,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抹上浅红色的唇红。虽不是御盈那样的绝色,却自有一股小家碧玉的可爱。 他微微挑了眉头,她平日在庄里,是不会化这么精致的妆的。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妾身日日想念庄主,多次求见而不得,听说庄主在这里小酌,便前来一叙。”安茜柔柔道,望着他的眼神似哀怨,似乞求。 程连萧挪开视线,用食指敲了敲桌子,这通常表明了他的不耐。“直说无妨。”他淡淡道。 “庄主,避暑山庄一事,要不是您保护妾身,妾身此刻恐怕已经魂归西天了。妾身一直欲向您磕头感谢,可您……” “你的意思是,感谢我断掉一臂,护卫你生命周全?好了,我今天知道你的心意了,回去呆着吧,没事别再出来晃悠……”程连萧冷冷地说道,眼中含着讥诮。 安茜见他说这么讽刺的话,不由急红了眼,“庄主,您误会妾身的意思了。您痛失一臂,妾身知您生不如死,自己也日日在佛前祈祷,期盼您安乐无忧……” “够了,你毋庸赘述!”他伸出左手抬起她的下巴,定定地看着她,“你就是想让我继续宠爱你,像从前那样?” 安茜眼眶溢出泪花,望着程连萧的眼神饱含爱慕,她不说话,只是小声地抽泣。 程连萧毫不怜惜地掼了她的下巴,冷酷道:“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你应该有自知之明,我断掉一臂,不怪罪于你,已经是你的万幸了。你的奢求,我实在满足不了,我以后都不想再见你。” 安茜突然失声痛哭,用手抚着胸口,难过的对程连萧道:“您以为妾身愿意发生这样的变故吗?妾身从小失了双亲,这才流落江湖,和江湖门派有了牵连……” 程连萧突然抬了手,示意她噤声。只见他以手扶额,倦怠道:“说什么都为时已晚,我的手臂现在还埋在青峰山的一棵大树下,是御盈亲手埋的。我还活着,而我的手臂却在遭受虫子的啃咬,一想到这个,我就恨不得杀了你!” 安茜如遭五雷轰顶,张了张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浑身绵软地瘫坐在那里,伤心过后,又抱住程连萧的腿,“庄主,一切都不能挽回了吗?” 程连萧有些厌恶地推开她,想也不想,“不能。你可以考虑离开,我让人在外面给你找一处宅院,你可以继续过锦衣玉食的日子。” 安茜不可置信地抬眸望他,一双水眸里满是受伤。她哆嗦着嘴唇问:“程连萧,你喜欢过我吗?” 程连萧终于耗尽耐心,甩了袖子站起来,“我讨厌这样可笑的问题!” 安茜恍惚一笑,喃喃道:“原来一切只是昙花一现。” 安茜眼中掠过绝然,得不到的,那她便要毁掉!等他死后,她会亲自将他的尸身火化,装进精美的骨灰盒里,她走南闯北,一定带着他。生生死死,他们都在一起! 她苍凉一笑,从袖口中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个木镯子,形状古朴,适宜男子佩戴。 安茜拿出那木镯子,强自笑道:“庄主,妾身准备离开了,想要把这个辟邪用的木镯子送给您,妾身亲手给您带上好吗?” 程连萧转身觑了一眼,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诡计。 安茜再次请求道:“哪怕您明天就取下来……” 她见程连萧似在犹豫,便大胆地伸手要去摸他的手腕战国征途。 “住手!”远处传来一声厉喝。 两人转身一看,竟是去而复返的御盈,十分仓促的样子。 安茜心道糟糕,很可能已被人识破。她趁程连萧分神之际,迅速地执起他的手腕,想要将那木手镯套进他的左手腕。 程连萧回过神来,脸色分外酷寒,已决定不再留情,他反手一推,那木镯子反而套进安茜的手腕上。 接下来,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那古朴的木镯子瞬间自动箍紧,里面有一只被安茜培育了十五年的毒蝎子,一接触到人的血管,便发了疯一样钻破木皮,狠狠地钻进安茜细嫩的手腕,沿着手臂血管,一路啃噬。 安茜不可置信地撩起袖子,只见那毒蝎子飞快地爬动,撑起了她的表皮。 “啊――”御盈从未见过这可怕的一幕,尖叫着扑进程连萧的怀里。 程连萧也惊呆了,却还是安慰御盈:“不怕,我在这里。” 变故发生的太快,安茜来不及反应,来不及做出措施,浑身颤抖不已,那可怕的毒蝎子便从手腕钻到肩膀,再钻到脖子,最终迫使安茜张口,从她的嘴巴里出来。 安茜万万想不到,她亲手培育的成了精的毒蝎子,第一个杀的人便是她自己。很快,她的身体开始发黑,被毒蝎子钻过的地方,血管全部爆裂,最终七窍流血,倒地而亡。居然很快地,身体便开始腐化,散发出一股恶臭。 程连萧心中大惊,好险!这毒蜘蛛的动作竟如此之快。他怎么也想不到,安茜打算用这样残忍的方法杀了他! 御盈在他的怀里簌簌发抖,程连萧不由抱紧了她,皱眉沉思。 突然,湖边的竹林里狂风乍起,郁郁葱葱的竹子群被吹得摇摇晃晃,飒飒作响。 “哈哈哈……”一连串狂妄的笑声忽的响起,尖锐的女声几乎要刺破御盈的耳膜。 程连萧怒不可及,一次次有人向他挑衅! “阁下是谁?我们不妨坦诚相见。”他望着那片竹林的上空,咬牙喊道。 “凡是见过本尊容颜的,全都丧了命!”那声音仍然狂妄至极。 “如果我没有猜错,阁下应该和安茜过从亲密吧?” “她是我的徒儿,一个不听话的徒儿,半年前,我就派她潜入庄里,夺你性命。可是,女之耽兮,不可脱也,我多次劝她回头,她却越行越偏。所以今天,她死有余辜。一切都有天注定!”说完,便又疯狂地笑了起来,震得那竹林哗哗的响。 程连萧脸色黑气沉沉,“不知我与阁下有何过节,使你如此痛下杀手。” “程连萧,你爹有没有与你说过,二十五年前,他率兵灭了我元戎,皇亲国戚无论投降与不投降,全部被斩首。我多方打听,没想到他的儿子隐姓埋名躲在了宣城。父债子还,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若我父亲果真做过伤天害理的事,那么程某代为弥补,是理所当然,可那元戎国常年战乱,民不聊生,国君昏庸无道,我晋国灭掉元戎,归并其土地与子民,乃是顺应天意。程某之父,何过之有?” “无知小儿,住口!”那女人更加狂躁起来,竹林里的风吹得愈加猛烈。“你敢污蔑我父皇,我定让你受尽苦楚无敌透视!” 突然,从竹林里射出几根暴雨梨花针。 “闪开!”程连萧大吼一声,猛地推开了御盈。他依旧身形凌厉,挥起左袖,带起一股强大的劲风,挡掉了几颗梨花针。 可是,程连萧单独用左臂十分不习惯,一只梨花针穿进了他的腹部,他只觉得腹部皮肉酸痛。 “庄主――”御盈大骇,连忙上去扶住他。 程连萧突然忐忑起来,上次中了这老妖婆的毒针,导致自己痛失一臂,这次会不会丧命? 那潜藏在暗处的人似乎能看懂程连萧的心思,嘲笑道:“放心吧,只是略施惩罚而已,我不会让你这样轻易地死去!” 竹林外,御盈发觉,那双邪恶的眼睛正在她身上逡巡,那种感觉那么强烈,连程连萧也察觉到了。 “哈哈哈哈……”那妖妇又狂妄地笑了起来,“程连萧,你将来会因为女人而饱受心痛之苦。我老妇人的眼睛看得最为通透,你身边的这个女人,你最好现在杀了她!” 御盈心中一惊。 程连萧冷眼相加,不屑道:“一介弱女子,能如何威胁我?我堂堂七尺男儿,岂会受了你的挑唆?无知妇孺!” 那妖妇也不恼,反而十分开心。她忽然懂得了,对一个男人最大的惩罚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程连萧身边站着的绝世美人,看起来颇有心计。英雄难过美人关,程连萧必会栽在她身上! 竹林中的怒风似乎小了些,那老妖妇可能是要离去,程连萧却怒喊道:“慢着!我程家庄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若下次再来,程某不会再如此被动,一定布下天罗地网捕杀你!” 那老妇猖狂道:“程家小儿,你尽可放心,我不会再来了,我等着看你的好戏!” 她说着,带走一袭狂风,很快,幽深的竹林恢复了平静,可地上却落了厚厚一层树叶。 御盈惴惴不安地指着程连萧的伤口,“庄主,您在流血。” 程连萧这才重新注意到腹部的疼痛,他有些气恼道:“还不过来扶我?” 御盈眸光水光点点,犹疑道:“刚才那妇人说,妾身恐怕给庄主带来灾祸。” “你怎会信她的鬼话!那是欺骗三岁孩童的把戏,怎会把你骗了去?”程连萧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御盈这才放了心,松了一口气,搀了程连萧往凌烟阁去。 凌烟阁的仆役丫鬟们见主子这幅模样,都吓了一跳。御盈让他们不要大惊小怪,镇定地指挥他们裁剪纱布,准备金疮药。 御盈扶着程连萧小心翼翼的躺在榻上,她注意到他的衣服上染了不少血,惊呼道:“杨总管,要快些请大夫来!” 程连萧皱眉,无力道:“请什么大夫,就交给你来处理。” 御盈不可置信道:“这梨花针几乎全部没入,可能已伤及内脏,妾身只懂得皮毛,哪里应付得来?” 程连萧摆了摆手,不在意道:“未有中毒,你只用将这针拔出来即可。” 御盈为难地摇了摇头,实在很难做到。 程连萧脸色开始煞白,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他疲惫道:“罢了罢了,我自己来。” ------------ 第84章 别摸,有些痒! 御盈将他的外衫脱去,又退去了被染成红色的中衣,只留一条亵裤,他精壮的腹部,赫然插着一根梨花针。 御盈突然捂住嘴巴,开始小声抽泣。程连萧瞥了她一眼,冰蓝色的眸中闪过暖光。 他的手抚上那冰冷的针尾,痛得额上冷汗涔涔。以前在战场,数不清的刀剑刺入身体,可现在刺入身体的,都是些邪门左派的东西。他不由得苦笑。 他似乎以此为常态,咬着牙,便在御盈惊骇的目光中将可怖的梨花针拔了出来。 御盈哭得更大声,程连萧的嘴唇煞白,无力道:“还不快处理。” 御盈手忙脚乱的站起来,出门去端热水。 程连萧转头,看着她忙乱的身影,嘴角闪现柔和的笑意。 有了上次帮他处理肩膀伤口的经验,御盈这次驾轻就熟。 程连萧感觉疼痛稍缓,恢复了些神采,眸光熠熠地盯着她。御盈感觉到他灼灼的视线,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 “怎么不往下些?”那支梨花针射在他的腹部,位置偏下,程连萧不由得握拳。 “该死,那老妖婆差点断了我的命根子!”他恨恨地捶床。 “噗――”御盈忍不住笑出声来。 程连萧也笑了,褪去了冰寒的面纱。他坏心起,存心想要逗逗御盈,一本正经道:“往下些,伤口够长的。” 御盈羞红了脸,伸着白嫩的小手,轻微地把他的亵裤往下拉了一些,还没有看到什么,脸上已经是通红一片,快要溢出血来。 她深吸口气,手上的动作不停,细细地为他包扎伤口。 程连萧盯着她吹弹可破的肌肤,却突然道:“别摸!” 御盈讶异地抬头看他,却听他哑着声音解释:“有些痒。” 御盈未作多想,温柔地劝道:“您再忍一小会,就快好了。” 绑纱布的时候,她的小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男性象征,并感觉到那里鼓鼓的一片,十分骇人。她立马坐了起来,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鸟,忐忑地看着他。 程连萧眼睛闪着火光,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粗声命令道:“过来,到我这里。” 御盈乖巧地坐过去,一直低垂着头。程连萧伸手抚摸她的俏脸,感受那滚烫的温度,滑腻的触感。 御盈一时情动,素手抚上他的胸膛,叹息似地说:“庄主,您以后再别受伤了,妾身心疼。” 她绵软的声音是最好的催情药,程连萧低吼一声,再也忍不住扳过她的脸,寻着那殷红的嘴唇,便凶狠地吻了上去,没完没了地吸允那柔嫩的唇瓣,香甜的小舌。 御盈被迫承接着他的凶悍,双手就势攀上了他的脖子,和他抱在一起,在外人看来,像是两支缠在一起的藤蔓。 程连萧冰蓝色的眸子显出了猩红,大掌强势地袭上她的柔软,御盈有些慌了,开始挣扎,“庄主,小心您的伤口超时空犯罪集团最新章节。” 程连萧如被一盆冷水浇醒,欲望得不到抒发,愤恨地捶床,“该死的五毒门,我非派人铲平了它!” 御盈握住他的手,担忧地问:“庄主,这样的事很多吗?” 程连萧知晓她的意思,叹口气道:“找我寻仇的人,确实不少。我往日得罪了很多人。” 御盈拿着扇子为他轻轻扇风,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服侍程连萧用过晚膳后,御盈起身,打算离开。 程连萧却不许,“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 御盈为难,轻轻咬唇道:“庄主,您自己好好歇着,您有伤在身。” 他剑眉微挑,打趣道:“又不强迫你做什么,我确实有那兴致,可我没有力气。” 御盈柔瞪了他一眼,那一眼,风情万种,程连萧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流动。 “妾身夜里睡不安稳,恐怕会碰到庄主的伤口。”御盈再次辩驳。 程连萧更坚决,“你今晚必须躺在我的床上!” 这话说得极为暧昧,御盈发现,自己的心理防线溃败。 入了夜,御盈起身将灯熄掉,上床躺在程连萧身边。 黑夜中,只听他突然道:“你起身,睡到我的左边来。” 御盈用手臂撑起身子,三千青丝直直垂落,她奇怪地问道:“这是何故?” 程连萧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在夜色中,御盈能看见他冰蓝色的眸子,如此奇异。 “我没有右臂,你躺在我的右边,我如何抱你?” 他语气淡淡的,似在与人谈论天气,御盈却顿时泪如雨下,痛哭出声。她在黑暗中摸索着,爬到他的左边,慢慢躺下。 “傻!哭什么?”他用左手抹了她的眼泪,帮她把额际的头发捋顺。 御盈还是抽泣个不停,程连萧擦去多少,她就又哭出来多少。 程连萧用左臂抱住她,将她牢牢地箍在自己的胸膛上。 “庄主,妾身一辈子跟着您。”她不由自主地说。 程连萧咧唇一笑,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脖颈,“嗯,有你挺好的。” 御盈扑哧一声笑了,按着他的胸膛起身,在黑暗中找到了他奇异的眸子,“庄主,您真的这样想?” 程连萧淡淡地嗯了一声,“以后可以不叫我庄主,叫我连萧。” 御盈睁着一双水眸,“连萧。” 她的声音像沾了水的海绵,湿湿软软,将他心头的雾霾全都擦了去。 程连萧心里舒坦极了,复又将她拥入怀中。 御盈觉得自己很难入眠,索性瞪着一双秋水似的眸子,不知望向何处。 程连萧转头亲了亲她的眼睛,哑着声音问:“还不睡,在想什么?” “睡不着,连萧,给我讲讲你的事情吧我的女友是丧尸。你一定是个很有故事的男人。”她的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好奇和崇拜。 程连萧慢慢拍着她的背脊,不知该从何处讲起。 御盈小心翼翼地开口,“今日下午,那个老妇人说,您的父亲率军灭了元戎?” 记忆被勾起,程连萧缓缓开了口。 原来,他确实不是中原人,而是北疆汗国人。二十多年前,程连萧的父亲是北疆汗国的大将军,程家也是显赫的贵族。大将军多次率军南征北战,征服了元戎和西北部的一些小国及部落。可是,由于权势过大,汗王颇为忌惮,最后大将军被胡乱安插了些罪名,为了活命,不得不带着全家逃亡至晋国。晋国和北疆有边界矛盾,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我方朋友,由是,萧乾接纳了大将军,程家遂在晋国立足。 程连萧从小跟着父亲,也在军中长大,熟读兵书,刻苦习武,跟着士兵同吃同住。父亲去世后,他无可争议地继承了父亲的爵位,继续南征北战,为晋国开疆拓土。 御盈心中颇不平静,她原本随口问了问,程连萧却说出了他的身份。 “那后来,您为何不继续做官,在军中任职?”这是御盈最好奇的。 程连萧笑着摸摸她的头发,“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教训,物极必反,且功高震主。我独揽军权,皇上心中必有所忌惮,我预感到会有大变故,所以早早地辞了官,求皇上赐我良田和府邸,在这远离京城的宣城定居。” 御盈心中了然,却又听程连萧有些严肃道:“这些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不可出去乱说,可要记住了。” 第二日一大清早,御盈幽幽转醒,一看枕边,才发现程连萧早已没了人影。 御盈带着合子回了梨苑。 合子伺候她梳洗的时候,将一封信呈上。御盈好奇地打开,才知程连萧已离开程家庄,他欲前往兰若寺,重新学武。 合子跟在后面看,奇怪道:“兰若寺里面可以学武?那里不是烧香拜佛的地方吗?” 御盈微微一笑,解释道:“兰若寺是百年大寺,不仅香火鼎盛,而且有一批武功极高的和尚。原本这批和尚是南山少林寺的,因为不小心卷入了江湖门派斗争,遭到了官府的查办,这批和尚便隐入了兰若寺,继续习武练功。” 她捧着茶杯轻抿一口,幽幽道:“原本那些出家人是不可能轻易收徒弟的,但是,我相信,庄主此行必有十足的把握。” 合子点点头,忍不住感慨:“庄主真是个好强的人啊,我记得他以前使右手练剑的时候,真是畅快淋漓啊。他现在,一定是想重振自己当年的威风!” 御盈赞同地拍拍她的俏脸,“昨日,因为左手发力不到位,庄主在那老妇面前吃了大亏,想来他意识到,右手能做的事,左手也必须学会,这样才能无懈可击。” 合子收拾桌上的纱布和金疮药时,突然叫道:“呀!小姐,庄主身上还有伤呢,他应该养两日再走的。” 御盈拿起那瓶金疮药,心里略过一丝心疼,幽幽叹道:“恐怕他性子就是这样。” 两人正说着,赵倩领着丫环嬷嬷们进了梨苑的院门。 御盈赶忙出去,恭恭敬敬给她行了一礼:“妾身给大夫人请安。” 赵倩看起来神清气爽,容姿焕发,蒙儿把院子里的石凳擦了几遍,便扶了她坐下。 .. ------------ 第85章 给那罪妇披麻戴孝 赵倩并未叫御盈起身,御盈只得保持着屈膝的姿势,脸上略有赧色。 “御妹妹啊,我听说昨个儿,你在凌烟阁留了一宿?”赵倩面色怪异地问道。 御盈不知其用意,只得点头,“是,妾身昨夜在照顾庄主,他被刺客所伤。” 赵倩略有不耐,不屑道:“我知道他受了伤,需要人照顾,可你也不能和他躺在一起啊。御妹妹长得如花似玉,男人很容易把持不住,万一庄主不知节制,伤了自己的身子。” 御盈十分窘迫,忍不住争辩道:“请大夫人明察,妾身未有越矩,真的只是在照顾庄主。” 赵倩似乎很满意她的局促,“好了好了,御妹妹莫要惊慌,我信你就是了。” 她似乎这才注意到御盈还曲着身子,甩了甩帕子,故作歉意道:“呦,瞧我什么眼神,竟然忘了御妹妹还掬着礼呢。来,坐到我身边来。” 御盈握紧了袖中的手,淡淡道:“合子,还不快去端茶。” 赵倩仔细观察了御盈的脸色,确定她基本是心服口服的。她随口问道:“昨个儿,庄里刮起了一股邪风,想必是那刺客造的吧?” 御盈垂了眼,老实道:“是的,那刺客是江湖人士,会些歪门邪道。” 赵倩气氛地一拍桌子,“我早就知道那安茜不是个好东西!长得不是天姿绝色,却总有一股狐媚劲。这下让我说中了,真的是个十足的妖女,还跟江湖上的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御盈起身,恭敬道:“大夫人英明,御盈心服口服。” 赵倩握住了她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好妹妹,你让庄主回心转意,这次斗倒安茜,也有你的功劳。我心里都记着呢,功劳少不了你的。” “大夫人言重了,御盈不敢邀功。庄主回心转意,那是他意志坚强,至于安茜,那是她自取灭亡。” 赵倩一愣,拍了拍她的手,“哦,你说的也是。” 御盈有些困乏了,赵倩喝了茶却还不走,她只得打起精神应付。 “妹妹啊,姐姐有一件事十分为难,不知如何与你说。” 御盈立刻提高了警惕,慢慢道:“大夫人直说便是。” “这安茜死了,她生前好歹是庄主的妾室,我思量着这丧事还是要办一办的。庄主今早离开之前,我跟他提起了。” 说道这里,她住了口,御盈心知她在等她问,便应付道:“哦?庄主怎么说?” “庄主说,丧事可以办,但必须简略一些,走个过场就行了,她算个罪人呢天价老公求上位!最新章节。” 御盈心中狐疑,又听赵倩叹了口气,“按照程家的祖制,既然要办丧事,就必须有人披麻戴孝。” 御盈心头突突直跳,强自镇定,淡淡问道:“那大夫人有人选了吗?” 赵倩为难道:“我是程家的女主人,我当然不能给那罪妇披麻戴孝。我要叶姨娘去,她却说她最近痛风,根本下不来床。所以,我真是为难啊,要不妹妹你去吧,给她守个夜,烧几张纸就可以了。” 合子站在御盈身后,一听这话,顿时眼睛都瞪圆了,手指着赵倩就想插嘴,御盈忙按住了她的手。 她强忍下心头的不快,面无表情道:“大夫人有交代,御盈领命就是了。” 赵倩见她如此乖巧,冲身后的丫环嬷嬷们炫耀了一下,当场就捂着嘴巴咯咯笑了起来。 恭送了那群人,合子关上门便开始嘟囔:“什么嘛,给那个罪妇披麻戴孝,明摆着是欺负小姐!” 御盈冷笑连连:“说程连萧同意办丧事,打死我也不信。一定是赵倩见程连萧出远门,便自作主张,借机羞辱我。” 她美丽的眸中闪过狠色,咬牙道:“昨天才除掉对手,今天就拿我开刀。我和她之前立下的约定,这么快就凉透了。既然她主动要来挑衅我,那我也就无所顾忌了!” 很快,程家庄的前院便挂上了白绸,大厅里被重新收拾了一番,就是为了给丧事挪出位置。 赵倩奸诈,将丧事的诸多适宜都交给御盈。三伏的天气,她却得穿着厚厚的丧服到处安排,到了晚上,还要给安茜守丧一夜。 夜深人静,大厅里人终于安静了些,合子拿着一个食盒,左右看看,无人,这才跑了进来。 “小姐,您累了一天,终于能喘口气了,快吃些东西,免得晚上没了力气。” 御盈面上显出疲态,肚子也确实饿了,正要吃东西,却听门外有人来。 蒙儿推开大门,赵倩随后进来。 御盈浑身酸痛,必须要合子扶着才能坐起来,给赵倩请安。 赵倩瞧她脸色有些灰败,心里乐了,虚扶了她一把,娇声道:“御妹妹真是辛苦了,把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让我好生惭愧。” 御盈无力地笑笑,“大夫人过奖了。” 赵倩见桌上有食盒,顿时惊叫道:“在这灵堂,可不能随便吃东西,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合子浑身抖了一下,有些忐忑地看着御盈。 御盈头痛不已,心中怨念更深,只听赵倩冷声吩咐道:“蒙儿,把这食盒扔出去,太不像话了,御妹妹,你该好好管教你的侍女。” 却见赵倩继续为难道:“我看你刚刚好像在坐着啊,御妹妹难道不懂吗,死人为大,这守孝之礼啊,荒废不得,必须跪在棺材前面,披麻戴孝,毕恭毕敬。” 跪着?御盈心中冷笑,手中的拳头渐渐握紧,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转头对合子交代了两句,便乖巧地跪了下去。 安茜的尸体当天就开始腐烂了,自然是那培育了十五年的毒蝎子的缘故。尸体此时散发出的臭味,令人无法忍受。 赵倩皱着秀气的鼻子,也不知道御盈是怎么忍受的巫灵大帝。她用手帕掩了鼻子,囊生囊气道:“御妹妹,我就不打扰你了。” 她说着便转身,预备离去。 “慢着!”御盈突然冷声道,转过了头。 赵倩脚步一顿,觉得有些诡异。 “可否请大夫人再停留片刻,关于安茜以前流掉的一个孩子,御盈想请教一下大夫人。”她眸光熠熠,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冷不防地听人提起这个,赵倩浑身哆嗦一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御盈心中冷笑,面上却温润无害,一副正正经经有事相商的模样。 赵倩挥挥手,示意蒙儿出去。 蒙儿当即出去了,她刚出去,就看见合子站在外面。 合子笑着贴上来,一副热络的样子。“蒙儿姐姐,你看这食盒我还没有扔呢,我精心做给御姨娘吃的,可她要守孝。要不,我们俩找个地方分享吧?” 蒙儿抬眼瞧了瞧前厅紧闭的门,一时间有些犹豫。 合子知她心动,循循善诱,“我这个人啊,从不吃独食,专门在外面等着蒙儿姐姐。”她打开食盒的盖子,里面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 蒙儿成天伺候赵倩,被她苛责的不成样子,才十五岁的小姑娘,明明模样娇俏,却总是面黄肌瘦。这会儿见有充裕的时间吃好东西,不由得心动,“咱们站远点吧,万一被大夫人看见,我就惨了。” 两人遂躲在一颗梧桐树下,合子不停地给蒙儿夹菜,“蒙儿姐姐,你瞧你瘦的,难道大夫人虐待你吗?” 蒙儿贪吃,根本没时间抱怨。合子在心里数着,“十,九,八,七……” 她数到三的时候,蒙儿就感觉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 合子拿出袖子里的一个瓷瓶,在眼前晃了晃,嘻嘻直笑:“幸好我带了蒙汗药,就专门对付欺负小姐的人。” 屋内,门窗紧闭,赵倩坐在棺材旁边的椅子上,御盈跪在棺材面前。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赵倩斜睨着御盈,口气不善地问道。 “妾身在市井游玩的时候,听宣城有名的产婆跟一群人老妪聊天,说起了一年前安茜小产一事,妾身无意间多听了几句。”她含笑看着赵倩惊慌的表情,继续不咸不淡道:“妾身觉得那事真是蹊跷啊,大夫人,您觉得呢?” 赵倩回过神来,局促不安地看了御盈一眼,又不自觉的注意到那口黑漆漆的棺材。 她猛地一拍桌子,怒指御盈,“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可什么都没做!” 御盈一副吃惊又惶恐的模样,“大夫人,妾身只是好奇心起,这才询问一下,您为何如此激愤?” 赵倩面色一变,颓丧地坐下,却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说来也怪,今日午后,妾身忙累了便打了个盹,片刻的时间,居然梦到了安茜,她怀中抱着一个浑身发紫的死婴,不停地说,虽然她有错,可她的孩子无罪,若是她早些给庄主生下一儿半女,庄主一定会多多怜惜她。可惜啊……” 赵倩不可置信地看着御盈,忽然发现外面刮起了狂风,一扇窗户被吹开,剧烈的风透进来,吹灭了好几根蜡烛,整个厅堂顿时陷入昏暗,仅有的烛光忽闪忽闪,更衬得灵堂十分可怖。 ------------ 第86章 我们去兰若寺找庄主 棺材上方的白色帷幔随风起舞,甚至有一条白绸子掉落下来,满满的盖住赵倩的头,她顿时什么也看不见。 “啊——御盈,你敢乱来?”赵倩尖叫起来,她疯狂地扯着白绸子,以为是御盈想要害死她。 赵倩终于扯掉了头上的障碍物,却发现御盈端端正正地跪在棺材前,根本没有动,此刻正奇怪地看着她。 赵倩顿时尴尬极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恨地跺了跺脚,便要跑出去。 “这门怎的打不开!”赵倩气急败坏。 御盈回头道:“可能是风太大了,合子知道我要在这里守一夜,便将门从外面锁上了。” 赵倩此刻心慌意乱,拼命地拍着门,大声朝外喊:“蒙儿,你快给我开门,蒙儿,你这死丫头跑哪儿去了,看我出去不剥了你的皮!” 外面没有应答的声音,反倒是风刮得越来越猛烈,呼呼作响,院子里的梧桐树发出飒飒的声音,摇动的枝干倒映在门窗上,显得十分诡异。 赵倩没有办法,跑到御盈身边,御盈瞥了她一眼,冷冷道:“大夫人,您还是到边上坐着吧,妾身刚刚听到,这棺材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赵倩此刻像一只惊弓之鸟,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慌乱。听到御盈这样说,顿时倒吸了一口气,眼睛死死地瞪着那乌黑的棺材。 她耳朵警觉的竖了起来,好像……好像真的有吱吱的声音。 御盈轻笑道:“大夫人莫要害怕,应该只是棺底的虫子吧,总不可能是安茜妹妹又活了过来。” 赵倩浑身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脖子僵硬无比,想到自己当初用藏红花,害得安茜的孩子化作一地血水,当时那股血腥味,好像现在还充斥着鼻尖。 接着,由于心虚,她眼前竟出现了诡异的一幕,棺材里的安茜竟然坐了起来,缓缓推开了棺材盖,她披散着满头黑发,低垂着头,眼皮翻着,只露出眼白,明明没有眸孔,赵倩却觉得她正死死地瞪着她。 “啊——不要找我!”由于惊惧过度,随着门外的一声闷雷,赵倩昏死过去,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御盈站起身,冷笑着踢了她一脚,没有任何反应。 “还真是吓得不轻啊!”她哂笑道。这就是心虚和不心虚的区别,她淡然处之,赵倩却如惊弓之鸟。 晚上下了一夜的暴雨,第二天早上,御盈让合子抓紧时间收拾包袱。 合子揉着惺忪地睡眼,嘟囔道:“小姐,咱们又要去哪儿啊?” “我们昨天那样捉弄大夫人,她今天早上想起来,一定会觉得不对劲,所以,咱们还是出去避一避吧,免得又出状况十号。庄主不在,无人给我们撑腰。” 合子闷闷地答应着,“昨天才出了口恶气,今天就要付出代价。” 御盈噗嗤一声笑了,“你总结的很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等大夫人带着一干恶仆来算账的时候,我们已经出去避风头了。” 合子一副鬼精灵的模样,转了转眼珠,脑补着一副情景:赵倩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却发现人去楼空。 她想着就乐开了花。 “小姐,那我们去哪儿啊?”合子兴冲冲地问。 御盈思虑了片刻,心中一个声音在呐喊,促使她做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忍不住开心起来,坚定道:“合子,我们去兰若寺找庄主。” 御盈主仆两人未惊动任何人,悄悄地出了庄。她们来到一个马行,这家马行和程连萧有生意来往,老板也认识御盈,当即给她选了一个很舒适的马车,配上上等的三河马。 听说她此行要去兰若寺,为了避免路上发生意外,还让一个会耍武功的伙计做车夫。 一切都安排妥当,御盈放下心来。 等到上了路,听着合子在身边叽叽喳喳,御盈反而开心不起来,心头时不时地突突跳着,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当车子驶上了崎岖的山间小路,御盈听到后面也有哒哒的马蹄声。 合子也注意到了,当下安静下来,撩开车帘,往后探了探头,顿时如五雷轰顶,被炸得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她赶紧退回车里,惊惧不定地拍着自己的胸脯,结巴道:“小姐……” 御盈见她一副活见鬼的样子,偏偏就不信邪,她也探出头瞧了瞧,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美眸,半天回不过神来。 合子怕被人看见,连忙将她扯了回来。“小姐,那是……那是安王府的马车啊。” 御盈呆呆地坐在那里,喃喃道:“我岂会不知,那马车,青色的布幔,前面的那匹汗血马,头上有一绺白色的鬃毛。那马车我坐过三年,三年啊,我最熟悉了。” 合子心知御盈忆起了往事,心中必定难过,不禁握住了她的手。 御盈深吸了口气,声音哑哑的,心口也堵着。“能用这辆马车的,应该是世子无疑了。” 萧玉清! 御盈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往昔残忍的一幕幕在脑海浮现,她倏地捂住心口,那里狠狠地绞痛着,似要她牢记,她还有如海的深仇未报! 安王府的马车华丽宽敞,一个年轻男子端坐在首位,他身穿一袭青色锦缎长袍,脚上穿着白鹿皮靴,腰间系着白玉腰带,乌黑的头发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中。 他身高七尺,身材却偏瘦,皮肤白似雪,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他相貌极美,却没有女气,而是一种阴柔之美。 萧玉清面色沉静,姿态优雅端庄,眼睛轻轻阖着,仿佛以一种天荒地老的姿势,暗示他所不能言明的一切情绪。 车里的赵娴与他形成了一个极大的反差。昨夜才下过暴雨,山路泥泞坎坷,加之碎石子杂乱,车子颠簸个不停,赵娴一路抱怨,想要跟萧玉清说话,他却云淡风轻,明显不愿多谈。 赵娴气得靠在软垫上生闷气无限之血统。 安王府的马车逐渐靠近了前面那辆,赵娴听见了前面的马蹄声,她撩开车帘一看,果真有马车行在他们前面。 那种天生的贵族优越感,使得她对此不满意,平民老百姓凭什么跟他们抢道? 赵娴指挥老车夫,“超过去,不用顾虑什么。” 老车夫是王府里的老人了,伺候了安王府三代人,驾驶马车已十分熟练,深知这种地形根本不能硬和别人挤。 “世子妃,道路十分狭窄,勉强超过去,恐怕有危险。”老车夫恭谨地劝道。 赵娴见一介老奴也敢反驳自己的命令,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啐骂道:“让你超过去,你就超过去,老奴才啰嗦个什么劲!” 萧玉清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杨伯,路该怎么走,就怎么走”。 马车夫听到世子清润的声音,心里安定下来了。 哎,他真是怀念以前的那位世子妃啊,贤惠温柔,端庄大方,对待下人们也和和气气的,从来没有脾气。 哪像这位祖宗,想一出是一出! 赵娴见萧玉清如此蔑视自己,再联想到平日的种种,顿时火冒三丈,“萧玉清,你既不把我放在心上,也不把我放在眼里,对吗?” 萧玉清脸上淡淡的,不论她如何吵闹,都掀不起任何波澜。 能让他掀起波澜的那个人,早已在熊熊大火中化成灰烬,尸骨无存。 赵娴心中冷笑,不知是笑他,还是笑自己。 “老奴才,我告诉你,落在别人的马车后面,我就是心里不顺畅,你要是不超过去,我就从窗户里跳出去!”赵娴撩开帘子,冲车夫大喊大叫道,十足的泼妇模样。 萧玉清眉头皱得更紧,但不再出声。 车夫无奈,只得甩了一下马鞭子,马儿与车夫早已心意相通,马蹄子踏得更快,往前冲去。 御盈坐在马车内,与合子相视。 赵娴的吵闹声实在太大,在这早晨宁静的山谷里,显得十分突兀,她们想漠视都很困难。 合子忍不住吐了吐粉舌,“世子爷娶了这样的悍女,够他喝一壶的!” 御盈忍不住弯了弯唇,心中却是涩然。她可是记得,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她躺在王府外面冰凉的青石板上,却看见他的夫君,如何温柔体贴的扶着赵娴下马,郎情妾意,好不欢喜! 正想着,突然听到外面“嘶——”一声,安王府的汗血马前蹄高高抬起,车身顿时倾斜,车轱辘陷在了一个泥泞的水洼里。 整个车子以一种不伦不类的姿态倾斜,倒不下去,但也立不起来。 御盈所乘的马车也动弹不了。她听到车夫正在抱怨,撩起帘子一看,这才知道,因为赵娴执意抢道,两辆马车并排走的时候,安王府的马车出了状况无法行驶,而且到了道路最狭窄的地方,御盈所乘的马车也实在没有空间挪动。 安王府的马车内,萧玉清坐都坐不稳了,赵娴的身体也歪向一边,她顿时尴尬极了,心里憋着一股气,便气势汹汹地冲下马车。 老车夫见她面色不善,忙跪在泥泞的水洼里,乞求道:“奴才该死,求世子妃恕罪!” ------------ 第87章 看我不打花你的脸! 赵倩不屑于跟他撒气,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马鞭,“啪”一声就狠狠地打在了御盈马车的车篷上。 车内的两人大惊,合子怒道:“小姐,那赵二小姐欺人太甚!” 御盈面有薄怒,短暂的思量过后,她拿出一条帕子,掩住了自己的面容。 合子领会,也学着她,以帕子掩面,以免被安王府的人认出来。 “车里的真不识相,还敢端坐着,快快滚出来!”赵娴一脸傲然,放肆地喊道。 御盈的车夫年轻气盛,常年在路上行走的,见不得横行霸道的人,当下便要与她理论一番。 “你这妇人好生无礼,硬要抢道,现在轮子陷进去了,反倒怨到我们头上了!” “大胆刁民!也不看看这马车是谁家的,你早该乖乖让路了。”赵娴面露狠色,抡起鞭子,便要让他吃上一记。 “且慢!”赵娴举鞭的动作一顿,脸色铁青的瞪着马车。 御盈撩起车帘,由合子扶着下了车。她缓步走到赵娴面前,定定地看着她的昔日好友。 她一双美眸定定地瞧着她,“姑娘不辨是非,专横跋扈,说不通道理,便挥鞭相向,真让我长见识。” 赵娴觉得眼前的女子好生熟悉,尤其是那股气韵,但她就是抓不住线索。 本来就在气头上,也无意多做探究,便恼怒道:“你敢这样指责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御盈冷笑连连,亏她以前把赵娴当做好姐妹,原来以前那个总和她心意相通的女孩儿是装出来的。 费尽心机,让她御盈成了下堂妇,甚至“葬身火海,尸骨无存”,她自己做了世子妃,便不再伪装,原形毕露。 赵娴更加恼怒,“你笑什么?” 御盈一字一句道:“我笑姑娘你虽然锦衣华服,珠翠满身,却骄横无礼,一定极难相处。” “你……”赵娴眼光像淬了毒的箭,狠狠地射向她,“看我不打花你的脸!” 她又挥起了鞭子,却被从青蓬马车里出来的男子握住了手腕。 萧玉清脸色冰寒,他一直是温润的,喜行不怒于色,这还是他第一次发这样大的脾气。 “世子,我疼,您放开……”赵娴的手腕不得动弹,被他捏得咯咯作响,他至于为一个陌生女人发脾气吗? 萧玉清狠狠地甩开了她,赵娴跌进旁边的水洼里,一时间浑身到处都是泥浆,污水,俏丽的脸蛋也成了大花脸,好不狼狈。 真是大快人心啊,合子咯咯笑了起来。 御盈握了她的手,屈身给萧玉清行礼,“民妇不知世子爷在此,冲撞了您的座驾,请世子爷恕罪穿越在电影世界全文阅读。” “姑娘言重了。”萧玉清虚浮了她一把,定定地看着她露在面纱外的眼睛。 双眸剪秋水,灵灵有神,楚楚动人,眼神中透着恨,透着怨,透着惊,透过千般惆怅,万种忧愁。 两人互望着,萧玉清觉得这眼睛好熟悉,似曾相识,当他脑中大胆的想法呼之欲出时,御盈似是不经意地抚了抚自己的发丝,也抚过太阳穴处的“程”字。 萧玉清顿时如梦惊醒,垂下眼眸,暗怪自己最近太伤神了。 赵娴恨恨地瞪着两人,扑腾着从水洼里站起来,她当然知道萧玉清在想什么,这幺蛾子的眼睛像极了死去的御盈。 她快要咬碎了一口银牙,指着御盈大骂道:“你这刁妇,知道世子爷在此,你还振振有词,不怕我们治你的罪吗?” 御盈不卑不亢道:“百姓皆知,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今天,是世子爷的马车抢道,才导致这种无法进退的局面,民妇没有列举世子的错误,难道世子反而要治民妇的罪吗?” 她说着,望着萧玉清的眼神,已流泻出恨意。 赵娴一愣,接着猖狂道:“我看你就是故意强词夺理,想要引起世子的注意,你存了勾引之心!” “此话不妥,民妇已经嫁与他人,以夫为纲,断断不敢存二心。”她摸了摸自己的面纱,笑着道:“所以民妇出门掩面,就是不愿其他男子看见。” 她说话有理有据,赵娴找不出任何破绽,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 萧玉清淡淡一笑,不可置否。 他捋起了袖子,蹲下身,与杨伯一起,努力将下陷的车轮抬起。 御盈盯着他胳膊上露出的白皙的皮肤,眼中慢慢含了泪水,心头思绪万千。这双手,曾经给过她幸福的拥抱,但也是这双手,扼杀了她的人生,断送了她御家全族的性命。 今日,可以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却不能手刃仇人,御盈捏紧了拳头,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告诉自己,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她要等自己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再给他致命的一击! 终于将深陷的车轮抬起,萧玉清就着水洼里的脏水,将手洗了洗。赵娴面色讪讪的,垮着脸递来了擦手的。 萧玉清不去接,淡淡道:“你身上也湿了,快擦擦吧。” 他走到御盈面前,彬彬有礼道:“姑娘,两辆马车无法并排行走,是我们耽误了你的行程,你先上路吧。” 于情于理,御盈都该客气地推让,她福了福身子道:“世子爷身份尊贵,民妇不敢与您争路,当然是您先请。” 萧玉清温润一笑,“请莫要推辞了,今日是我多有得罪,应当礼让。” 御盈不再推辞,盈盈拜下,合子扶着她上了车。 萧玉清两手背在身后,看着御盈的马车迅速离开,哒哒的马蹄声在幽静的山谷里显得格外好听。 待马车消失在尽头,直至空谷回音也听不到了,他垂下眼眸,心头涌上一股浓浓的失落感,铺天盖地而来,快要将他吞蚀。 他抚着胸口,感觉那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赵娴看了萧玉清半晌,突然狂笑起来,好半天才止了笑,指着他恶声恶气道:“萧玉清,每次出门,你都盯着长相酷似御盈的女人看半天,哪怕只有眼睛像,只有身段像,我告诉你,没用的,御盈已经死了,尸体都烧成粉末了,你别做梦了隐婚总裁!” 萧玉清大震,冷冷地看着她,半晌才吐出两个字:“疯妇!” 前面的路好了不少,车夫赶路很快,终于在薄暮的时候,抵达了兰若寺。 御盈向住持说明来意,便被人领着向一个院落走去。 上了一个高高的阁楼,在一个练武场上,御盈看见了自己的夫君。 程连萧身着一袭黑色劲装,黑发被高高挽起,他正用左臂舞剑,身边还有一个身形高大的和尚指点,明显看出,他还不是十分熟练,但仍有长剑如芒,气贯长虹的态势,那股英气不可小觑。 御盈心中突突一动,又是欢喜,又是心疼。 男人练剑,她或许不该打扰,她回到那阁楼里间,发现物品一应俱全,用炉子生了火,找和尚取来山间的泉水,便开始烧热水。 不一会儿,便泡好了一壶雨前龙井。 她端着茶托再次来到练武场,发现程连萧已停了下来,正与那和尚探讨左臂的发力。 御盈远远地看着程连萧,他剑眉英挺,黑眸锐利,身材修长高大,整个人宛若黑夜中的雄鹰,孤傲冷清却又盛气凌人,孑然独立间,散发出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怔忡着,那和尚看见了她,“阿弥陀佛,女施主是来寻人的吗?” 程连萧转身,御盈就远远地站着,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心中大震,慢慢走过去,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遍,才确信真的没有看错。 御盈弯身小心翼翼的放下茶托,慢慢直起身子,轻轻咬着唇,有些紧张,有些忐忑,她甚至不敢直视他。 程连萧心头十分复杂,他抬起她的脸,用他带着茧子的手指一遍遍摩挲她的肌肤,轻声问:“盈盈,真的是你吗?” 御盈眼中含泪,纤纤素手握住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动情道:“庄主,是我,我来看看你。” 那和尚见此,识相地离开。 嗅到她身上熟悉的暖香,程连萧沉沉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死死地抱住她。 御盈的脸撞上他坚硬的胸膛,心里觉得好甜蜜,好充实,她揽着他的虎腰,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是她能抓住的。 此刻已是薄暮,那黄昏的彩霞,金光灿烂,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披上一层柔纱,唯美无比。 这间阁楼,是程连萧独居的。晚上,御盈梳洗过后,程连萧便猴急的抱住她,贪婪地亲吻她优雅的雪颈,美丽的蝴蝶骨。 他热情如火,御盈轻轻推着他,却不可能推开,程连萧黑眸中燃起火光,喘息道:“盈盈,别拒绝我。” 御盈也开始情动,她猛然意识到,她也是渴望他的,她一只小手抚上他的小腹,担忧道:“可是,您的伤,会不会还没好?” 程连萧轻笑,亲了亲她的发丝,“寺院的长老用最好的草药敷了,已经不碍事了,我今天还舞剑来着。” 御盈放下心来,攀着他的脖子,主动抱住他,让自己的身体向他敞开。 ------------ 第88章 他居然有一双金勾手! 程连萧看着身下的女子绝色倾城,妖娆无比,实在夺人心魂,他忍不住,便放开手脚要她。 一时间,房间春光灿烂,旖旎无比,那喘息声令人十分脸红。 直到下半夜,程连萧彻底尽兴了,这才放开了御盈,沉沉睡去。御盈白天虽然颠簸了一天,晚上又被他折腾得够呛,身体疲乏到了极致,却反而了无睡意。 山间夜里寒气大,御盈细心地给程连萧盖好了被子,自己穿好了厚衣服,准备出来走走。 她在阁楼的练武场上看了一会儿山间夜色,正觉得无比惬意,突然发现下面的庭院出现亮光,好多僧人开始大声说话,灯笼火把都点了起来,将整个寺院从熟睡中惊醒。 御盈很好奇,左右睡不着,索性下了楼。 她点着一个灯笼,顺着小路慢慢往前走,迎面碰上几个神色严肃的僧人。 一个僧人喝止了她,“来者何人!” 御盈还未回答,另一个僧人道:“不得无礼,这是程庄主的家人,今天傍晚过来的,方丈交代了要好生招待。” 那个僧人连忙道歉,御盈不甚在意,笑了笑问道:“敢问,前面出了什么事,怎么大家都如此惊慌?” “女施主有所不知,今日傍晚,京城的安王世子也到了兰若寺,只比您晚了半个时辰。” 什么?御盈睁大了美眸,萧玉清也到了兰若寺? 那条山路可以通往很多地方,她万万想不到,他也是要来兰若寺的。 御盈忙问:“你的意思是,今晚的状况,与安王世子有关?” 僧人道:“今晚有不明人士闯入,欲刺杀安王世子,惊动了寺中的少林派,不料那刺客武艺十分高强,一番厮杀后,遁入后院,我们这就要去寻。” 刺杀萧玉清?御盈狠狠吃了一惊。 “请女施主让一让,我们要去搜罗刺客,耽误不得。” 御盈猛地回过神来,忙让开了路,怔怔的看着一群僧人紧张地查探各处,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她心头涌起巨大的疑虑,是谁要杀萧玉清?少林弟子也归入了兰若寺,高手自是不少,那刺客究竟能否逃出生天? 她再无夜行的心思,拿着灯笼便返回阁楼。 刚上了阁楼,便居高临下的看见那群僧人正在搜索一楼,恐怕马上就要上来了。 毫无疑问,那刺客与她一样,与萧玉清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御盈心里盼着,可不要被抓住了才好。 她拐过一个走廊,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她立刻顿住脚步,警觉地望了望四周,又那灯笼好好照了照,果然看见地上有一连串血迹。 御盈大骇,顿时惶恐起来,她知道自己不该继续探究下去,可根本抗争不过那股意念。最终,她举着灯笼循着血迹继续找,来到一个堆放杂物的小储物间,这种密闭的空间让她头皮发硬,正忐忑着,忽然她的嘴巴被一个金光闪闪的硬物蒙住了星河圣帝最新章节。 “唔……唔……”御盈惊恐地睁大了眸子,死命地抗争,她想要说,他们肯定不是仇人。 那人闷哼着,吃力地说:“不要吭声,我便不杀你。能保证吗?能的话,你就点点头。” 御盈马上点了头,那刺客松开了她,开始捂着自己流血不止的胸口,面上惨痛异常,冷汗涔涔。 御盈注意到了那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的双手,他居然有一双金勾手! 御盈惊悚地捂住了嘴巴,再朝上看,他的一个眼睛是瞎的,用眼罩扣着,连着一条细带子斜绑在头上。 御盈猜想,这一定是个受过很多苦的男人,不然他的身体不会弄成这样。 “你伤的很重吗?或许我可以帮你。”御盈试着建议道。 “无缘无故,你为何帮我?”那人慢慢睁开了眼睛,在一盏明明灭灭的灯光下,他看清了御盈的面容,顿时激动地坐直了身子,失声道:“大小姐!” “你认识我!” 那年轻人当即拄着剑,直挺挺地给御盈跪了下来,“大小姐,谭义给您磕头了!” 御盈吃惊地捂着嘴巴,后退了一步,“你是……我……我好像见过你……” 谭义昂起头,“大小姐,我是御丞相的门客,后来做了他的侍卫。大小姐,您回府省亲的时候,我一直跟在丞相身边,我见过您啊!” 御盈死也想不到,在这里居然能够遇见父亲的门客,她忍不住眼中含泪,忙双手将他扶起。 还未多谈,便听到不远处的嘈杂声,御盈心中一惊,暗道不好。 她搀着谭义走出仓库,“你忍一下,我带你去别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血迹,僧人们一定会搜来。” 她将谭义带到了一个厢房,这个房间和程连萧的卧房紧紧相邻。 “先在这里躲躲,你一定不要出来,我出去应付僧人。”御盈扶着谭义坐在凳子上,灵机一动,“把你的剑借我一用。” 谭义犹疑着,御盈已经拿起剑,在自己细嫩的手腕上划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 谭义大惊失色,“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御盈按住他,“我去用造一条血迹,迷惑僧人,免得他们不死心。” 谭义心中大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御盈已经跑了出去,将门紧紧关住。 御盈拿着灯笼,找寻谭义留下的血迹,伸出手臂,任那鲜血一滴滴地流出,滴在地上,与谭义的那一条接合,通向一个地方。 听到僧人们登楼梯的声音,御盈赶忙用帕子捂住伤口,打了灯笼回到阁楼的练武场上。 一群举着火把的僧人见御盈站在栏杆旁,顿时呆住了。 “女施主,您怎么还未休息?” 御盈转过身来,淡淡道:“我本来就无法入睡,今晚出了刺客,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更没法休息了。” “那你可曾见过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有人说,见过他逃窜至此。” 御盈扭着头回忆了片刻,答道:“未曾见过,要不各位去别住找找?” 一个僧人狐疑,明显不信,“暗杀皇亲国戚,那是要株连九族的万法之书。兹事体大,咱们不可轻易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都要搜一搜。” 几个僧人去了那个小储物间,发现了大量血迹,他们立刻汇集过去,一个领头的道:“一定在这附近,大家好好找找。” 几个僧人想要去搜厢房,正要推门,御盈惊叫道:“这里有一条血迹,还未干呢!” 他们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循着那条新鲜的血迹细细地找,发现血迹最终指向山上。 “刺客已经上了崖顶,咱们快上去找,他流了那么多血,一定跑不远!”一个僧人指挥道,带领其他人飞奔而去。 小小的阁楼瞬间安静下来。 御盈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心有余悸,她刚抬起步子,正要去那厢房,却听程连萧在卧房里喊道:“睡在外面?” 闹出的动静不小,程连萧睡得再熟也被闹醒了,御盈提着灯笼进了屋,将房中的蜡烛重新点上,对脸色不豫的程连萧笑笑,“刚刚几个僧人说,寺中出了刺客,正闹着找人呢,把你给吵醒了。” 程连萧睡意未退,迷迷糊糊道:“这寺中有少林派的高手,估计在江湖上结了仇。” 御盈看着他的脸,淡淡一笑,看来他根本没听到怎么回事。 程连萧见御盈坐在床边,有些奇怪地睁开眼睛,哑着声音问:“你怎的还不睡?” 御盈回过神来,怕引起他的怀疑,只得脱了外套,在他身边躺下。 温香软玉靠近,程连萧觉得舒适极了,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头埋在她的发间,又沉沉睡去。 御盈担心谭义的伤,却苦于程连萧的臂膀勒得太紧,她根本无法挣脱,只得睁着大眼睛,到最后竟然睡了过去。 天未亮,听到第一声鸡鸣,御盈便醒了过来,心里挂着事,她实在睡得很浅。 程连萧已经翻了身,御盈听他呼吸平稳,便放了心,蹑手蹑脚下了床,找出了上好的金疮药,裁减了些纱布,往厢房去。 “谭义?”御盈吃了一惊,居然找不到他了,他至少应该再等等她的。 正纳闷,却听见凌厉的衣角翻飞声,谭义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捂着胸口倒退了几步,昔日武功出神入化的他,此时竟站不稳。 御盈见他脸颊无人色,嘴唇煞白,一看便知失血过多,忙扶住了他。 谭义有些惶恐,抬手躲开了她,他想到往日,御盈是丞相府的金枝玉叶,而他只是个门客,根本没有资格靠近! “大小姐,谭义粗鄙,恐玷污了您,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一听这话,御盈冷了脸色,“我是丞相千金,但丞相被砍下首级,悬挂于菜市口,我做的哪门子千金?” 谭义知她愠怒,忙单膝跪地,“请大小姐恕罪,是谭义不明事理。” 御盈叹了口气,将他扶起,“现在的丞相千金是赵娴,我是个惨遭灭门之祸的孤女,谭大哥,你不要再有身份悬殊之感。” 谭义抬头看了御盈,有些局促地点点头。 .. ------------ 第89章 我想要庄主抱着我 因为他伤在胸口,御盈转过身去,让他自己上药包扎。 “好了。”谭义包扎好后,慢慢将衣服拢好。 御盈迫不及待地问:“谭大哥,你为什么要刺杀萧玉清呢?” 谭义抿紧了嘴唇,仅剩的一只眼睛中流露出深深的恨意,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金勾手,咬牙道:“安王父子狼狈为奸,在御家人被抄斩之后,他们在一天深夜,悄悄放火烧了丞相府,大火烧了一天一夜,许多人在熟睡中躲避不及,成了火人,惨不忍睹。” 他的嘴唇轻轻哆嗦,“而我,在冲出火海的时候,火星子蹦进了眼睛里,又被烧得通红的悬梁砸中了双手,就弄成了这般又瞎又残的模样。” 御盈失神地望着窗外,火海?御府的门客和仆人,他们也不放过? 萧玉清,你好狠的心! 她突然泪流满面,握住谭义冰冷的金勾手,“谭大哥,你想报仇吗?” 谭义惊诧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当然想报仇,不仅为我自己,也为了让丞相大人死得瞑目,大人生前,对谭义有知遇之恩。” 御盈点点头,一双美眸熠熠发光,一字一句问:“你就算刺杀成功,也只是痛快地结束了贼人的性命,你有让他们感受到切肤之痛吗?” 谭义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御盈,“大小姐的意思是……” 御盈灿然一笑,风华无双,启唇道:“生不如死的滋味,我尝到过,我也要用这种方法折磨我的仇人。让自己大权在握,生杀予夺,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安王父子踩在脚下,将他们的尊严狠狠践踏!” 她清亮的眼神中含着浓浓的恨意,谭义有些怔忡,半晌才问:“大小姐,您如何掌握权力呢?现在御家人死的死,散的散……” 御盈抬手止住了他的话,“权力可以依附!” 她索性将自己的境况,跟谭义说了一遍。 谭义失声道:“大小姐,您怎能嫁给商人?商人地位卑贱,要是丞相大人还活着,一定会……” “一定会活活气死,对吗?”御盈冷脸打断了他,甩袖道:“只要能够报仇,嫁给谁都无所谓。更何况程连萧以往是虎贲军的大将军,只要我运筹得当,完全可以借助他的力量报仇。放心吧,我正在取得他的信任,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 谭义有些痛心,虽然这是一个好方法,但他还是为御盈的遭遇感到惋惜,昔日的相府嫡女,金枝玉叶,现在却做了商人小妾神职高手全文阅读。 谭义心中已有了决定,恭敬道:“大小姐,请让谭义跟着您吧,属下愿效犬马之劳,助大小姐报仇。” 御盈定定看着他,“好,你再也不要单独行动,我不希望你白白送死,更不允许我的仇人死得这样痛快。你跟在我身边肯定不妥,会惹人闲话,我可以把你引荐给我的夫君,只是要费些脑筋。” 她眸中精光流转,片刻,一个主意便成形。她对着谭义耳语几句,谭义稍作思考,点了点头。 一连五日,程连萧都在刻苦练剑。每日天不亮,他就和僧人们一起起床,手提装满了水的木桶,在山间小路快跑。别人一手提一桶,他只有一只胳膊,便练习用左手提两桶水,久而久之,他的左臂变得粗壮有力。 这日,如往常一样,程连萧大汗淋漓地回来,御盈才刚刚起身。 她收拾妥当便给他端来茶水,抽出帕子,细细地给他擦汗,心疼的说:“庄主,你日日都要如此辛苦吗?” 程连萧喝了口水,有些惆怅道:“左手使剑已经不是问题,但总是达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这和以前根本不能比。” 御盈手上忙不停,又给他续了甘甜的茶水,“庄主不必太苛责自己,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将来有一天,您会突然发现左臂有了惊人的变化。” 听到这话,程连萧诧异地看着她,,饶有深意道:“你倒是别有一番见解。” 御盈微微一笑,她早晨刚起,脸颊还带着酡红,如三月沉醉在春风里的桃花,这一笑,便含了千种风情,晃花了程连萧的眼。 他一把握住了她的纤纤素手,这才惊觉,往日细嫩柔滑的纤纤素手,竟长了薄薄的一层茧子。 他一把将她拉过来,御盈猝不及防,跌坐在他的怀里,且不许她起身。 他有些恼恨地说:“你日日亲自操持,可我并未这样苛责你。不是带了几个下人吗?还有你的小丫鬟呢,都是些懒东西!” 御盈噗嗤一笑,解释道:“她们做些扫洒的活,至于伺候庄主,是御盈不想假手于人,怕她们不细致。” 程连萧定定地看着她,用粗粝的拇指一遍遍摩挲她嫣红的唇瓣,最终,遵从内心的渴望,吻了上去,缠绵许久。 御盈娇喘不已,脸颊像烧着了一样,程连萧抱紧了她,“听兰若寺的僧人讲,附近有一个河湾村,这个村子有一个传统的节日叫摘花节,听说每年都很热闹。” 御盈靠在他的怀里,问道:“你的意思是,要带我去看?” “你们女人不是都喜爱花吗,你可以去好好欣赏。” 到了程连萧说的摘花节那一日,他兑现了他的承诺。 早上,站在一匹高头大马面前,御盈觉得十分新奇,“我们是骑马过去吗?” 程连萧嗯了一声,让杨安将马鞍装置好。 这匹赤兔马是枣红色的,它高扬着骄傲的头颅,抖动着优美的鬃毛,浑身的每个部分都搭配得十分得当,每块肌肉都显示出力量,显出柔和健美的感觉。 以前出行都是坐马车,今天要骑马,御盈心情愉快起来,笑着摸了摸马儿的鬃毛,它颇通灵性,立刻用嘴巴拱了拱御盈的胳膊。 御盈咯咯笑了起来,又忍不住去摸它的鼻子,它立马打了个响鼻,踏了踏前蹄。程连萧瞧着觉得她真是可爱,说到底,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姑娘极品美女公寓全文阅读。 他也走到赤兔马身边,含笑对御盈道:“它也喜欢你。” 御盈羞涩一笑。 程连萧上了马,尽管失了一臂,姿势依然流畅潇洒。御盈抬头看着他,他的背后便是早晨破壳而出的太阳,他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薄薄的阳光衬得他身形挺拔,巍峨如高山。 接着,他微微弯了身子,向她伸出手掌,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御盈突然就恍惚了,呆呆地将素白的小手递到他的掌中。 程连萧的左臂已十分有力,轻轻一带,御盈便上了马,坐在他的前面。 “就只有我们两个吗?”御盈回头看了看合子和杨安。 “对,就我们两人。”程连萧一夹马肚子,赤兔马便迈开了蹄子。“你觉得凭我一人之力,不能保护你吗?” 御盈心里咯噔一下,忙回头道:“怎么会?妾身从不这样想。” 她一回头,额头就碰到了他坚硬的下巴,那里有青青的胡茬,她觉得有些痒,便伸手去挠额头。 程连萧像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又专门用下巴去蹭她的额头,脖子,任何裸露在外面的细嫩肌肤。御盈被逗得咯咯直笑,两人瞬间像变成了不谙世事的小孩,一路嬉戏着,骑马出了兰若寺。 彼时,兰若寺上香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赵娴正拿着点燃的香,鞠了几躬,刚要上香,身旁的丫环惊叫道:“世子妃,您瞧那人像不像大姑爷?” 赵娴回头,只看见男人骑马的背影,“是很像姐夫,他还断了一臂,姐姐写信回京城的时候提起过,那应该就是他。” 那丫环歪着脑袋道:“不过他前面抱着的女人,好像不是大小姐。” 赵娴也发现了,怨愤道:“听说他三妻四妾,断了一臂,居然还不知收敛,我姐姐真是命苦!” 丫环吐了吐舌头,心中暗道:世子爷虽然不三妻四妾,但清心寡欲,从不宠幸你,你也很可怜! 出了寺院,赤兔马载着两人在山间小道上奔驰,哒哒的马蹄声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回响,听着令人心生向往。 御盈似乎第一次骑马,在马上坐的不太安稳,程连萧自然发觉了。 “如果我有两只手,一只用来执马缰,一只用来抱住你的腰。”程连萧沉沉说道,竟然听不出有任何情绪,脸上也是淡淡的。 可御盈却心中大震,胸口像被人揪住了,撕扯得生疼。她眼眶里涌上了泪珠,不知怎么的,自从程连萧失了右臂,一旦他说这样带着浓浓遗憾的话,她就有大声哭喊的冲动。 她微微仰头,将眼泪死死地憋回去,程连萧在她身后,正好看不见。 她强自一笑,扭头大胆道:“庄主,让我来执马缰吧!” 程连萧颇有兴致的笑了,他轻轻勒了马缰,赤兔马放慢了步子。 他将脸贴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着她细嫩的肌肤,“怎么了?” 御盈深吸一口气,咬唇半天,羞涩道:“我想要庄主抱着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颊红得充血,红唇也快要咬破,心似小鹿乱撞,他们的身体如此贴合,她怀疑他能听到她砰砰的心跳声。 .. ------------ 第90章 我偏偏在你面前杀生 她说那话的时候,程连萧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多年僵硬冰冷的心,豁开了一个大口子,有一股徐徐的暖风吹了进去,温柔的抚慰。 他拌过她的脸颊,狂热地吻上了她,掠夺她的香甜和醉美。 “盈盈,我似乎有些喜欢你了。”说这话的时候,程连萧皱着眉,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这是一件奇怪的事。 御盈心中突突一动,又是惊喜,又是失落。 惊喜的是,他终于承认他动心了,失落的是,仅仅只是有些喜欢,分量根本不重! 她藏在袖中的拳头捏紧,眼中精光流转。倏然,她笑了笑,回头打趣道:“庄主,您以前都没有喜欢过姑娘吗?” 程连萧刮了刮她的俏鼻,声音含笑:“奸诈的小东西,想套我的话?” “妾身只是好奇,您说的有些喜欢,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忽的语气哀戚,似嗔,似怨,“要知道,您娶过好几房妻妾,当初都喜欢过吧,想必也对她们说过这样的话。” 程连萧皱眉思索,就在御盈忐忑万分的时候,他安抚性的握住了她的手,沉沉说道:“我会好好宠爱你的,我能给的保证,就只是这样了。” 御盈心中大惊,他听得出来她在激他。 “如此,御盈已是十分幸运。”她勉强应道,心中却是涩然,宠爱?呵呵,那是所有女人极力争取的,但不是她想要的。 程连萧不知她心中所想,将缰绳放在她的手心,“刚才不是说的大话吧,你来执缰绳,方向就是你掌握了。” 御盈接过,试着夹了马肚子,马儿迈开蹄子跑了起来,她轻轻收了缰绳,马儿便缓下来。 程连萧的左臂牢牢环住她的腰肢,赞赏道:“是极!你倒学得很快。” 行到了一片茂密的森林,枝枝蔓蔓极多,速度不得不慢下来。 忽的,程连萧箍着御盈纤腰的手猛地收了一下,御盈被勒得难受,奇怪地回头看他,“庄主,怎么了?” “吁――”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谨慎地四下环顾,“这丛林里有野兽。” 什么?御盈倒吸一口气。 “别怕,有我在呢。”他话音刚落,御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也听到了野兽的嚎叫声,呜咽低沉,令人心惊。 “啊,在那里,那棵树上。”她侧了头,竟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只花豹。 那花豹黄褐色的体色上,有许多黑色空心的斑块,它真是善于隐身的能手,栖息在树丛茂密的地方,这些浓密的树叶能遮掩身形,而当阳光透过树叶造成的光斑,和它身上的斑纹互相辉映,形成极佳的隐蔽色网游之烽火江山最新章节。 它已经爬上了树,此时正趴在树干上,匍匐前进。 接近树顶的地方,正是一只小松鼠,它意识到自己面临威胁,急得在几根枝干上蹦蹦跳跳,来回跑动,惶恐地瞪着大眼睛。 见这景象,程连萧忍不住笑了。御盈柔瞪了他一眼,叹息道:“这小松鼠好可爱,难道真的要成为那花豹的盘中餐?” 程连萧抚了抚她的乌发,似笑非笑道:“那你想怎么样?” “把那花豹赶走吧,你吓吓它。” 程连萧摇头,笃定地说:“你看那花豹的肚子,它定是腹中空空如也,到嘴的鸭子可不能飞了,吓是吓不走的。” “那要如何呢?”眼看着凶猛的花豹就要接近小松鼠,御盈为那小东西担忧起来。 程连萧翻身下马,从地上捡起一根松针,“嗖”一声,松针直直飞了出去,那花豹腿上中了一针,惊得从树上嚎叫着跑了下来,隐入了丛林中。 “你伤了那花豹,它会不会有事?” “我把握了力度的,刺得不深,随着跑动,那松针必定掉落,那花豹无碍。” 此时树上的小松鼠睁大了眼睛,见庞大的威胁物瞬间消失了,死里逃生,它在树上快乐地跳了起来。 程连萧见御盈笑着看那松鼠,以为她极喜欢,便猛地翻身上树,将那活泼的小东西捉了下来。 “给,不是喜欢吗?拿着玩儿。” 御盈惊喜地看着程连萧,高高兴兴地接过了,摸着它毛茸茸的大尾巴。 程连萧上了马,刚要带着御盈离开,却听一声见“慢着”。 这声音在安静的树林里显得十分突兀,程连萧扭头,着实吃了一惊。 他脸色瞬间冷峻,语气不善,“怎么是你?” 两人都下了马,御盈叫道:“广慈法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广慈双手合十于胸前,道了声佛号,面目沉静地看着御盈,“两位施主别来无恙。附近的安营村有一个农夫在田间劳作时,被毒蛇咬伤,贫僧前去治疗,回来便经过这里,也目睹了御施主和您的夫君伤害动物。” 御盈心中一惊,不由看了看程连萧,只见他面有薄怒,嘴唇紧抿,不悦地瞪着广慈。 御盈解释道:“广慈法师有所不知,是我不忍见小松鼠被花豹吃掉,这才请求夫君伤了它。那花豹应该无事,小松鼠也被救了下来。”她说着,爱怜地摸摸怀中的小东西。 广慈眉清目秀,面目温润,和颜悦色道:“御施主,人不应按照自己的执念去改变自然。那花豹捕捉松鼠,是自然的选择,而你们伤了花豹,救了松鼠,又准备把它当成宠物豢养,这和你们的善心,是相冲突的。” 御盈静静听了,稍作思量,便温和道:“多谢广慈法师开导,御盈知错了。”她说着便蹲下身,松了手,那松鼠瞪着圆圆的眼睛看了看她,不跑白不跑,一溜烟的时间便上了树,在枝干上跳来跳去。 程连萧沉了脸,冷笑连连,看着广慈的眼睛,都充满了不善。“那是你佛家的理论吧,我不信佛,你为何把佛家的条条框框强加在我们身上?” 御盈有些担忧,自从断臂以后,程连萧对广慈就充满恶意清城恋:一见倾心全文阅读。 广慈不卑不亢道:“如果贫僧没有记错,程施主近几日住在兰若寺,您就算不信佛,也该尊重佛祖,才能与我佛有缘。” 程连萧面色沉沉,冷哼一声,“本庄主从未打算与佛祖有缘,我来兰若寺,是为了求师于少林弟子,与你何干!” 他说着,从地上捡起一支松针,冷酷道:“今日,我偏偏在你面前杀生!”话音刚落,松针飞了出去,那只刚刚被放生的小松鼠吱吱一叫,从高高的树上跌落,浑身抽搐一下,便不再动弹。 广慈大惊,连忙放下肩上的背篓,扑上去查看那可怜的松鼠。程连萧下了十分的力气,松鼠自然必死无疑。 御盈惊骇地捂住嘴巴,望了望程连萧,又望了望那松鼠,哑口无言。 广慈叹了口气,却不再说什么,取出背篓里的铁器,在地上挖了一个小坑,准备把它埋进去。 程连萧邪肆地看了广慈一眼,利落的翻身上马,对广慈狂妄道:“你这秃驴,好心却办了坏事!你若什么都不说,这小东西或许能多活几年。你今晚念经的时候,可不要忘了忏悔一下自己的罪过!” 广慈面色变了变,程连萧已不屑于看他,对御盈淡淡道:“上马,我们走!” 御盈递给广慈一个安抚性的眼神,便被程连萧拽上了马。她夹了一下马肚子,两人便绝尘而去。 广慈放下手中的铁器,慢慢站起身来,顺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望去,他看见程连萧那条空荡荡的衣袖迎风翻飞,倏然捂着绞痛的胸口,脸色煞白,喃喃道:“罪孽,罪孽啊……” 马儿奔出了林子,御盈却还能感受到程连萧身体的僵硬。 “吁……”她轻喝一声,收住了缰绳,回头认真地看着他。 程连萧脸上寓意不明,只是眸光沉沉地盯着御盈,半晌才道:“你想说什么,你也想责备我?” 御盈宽怀一笑,这样的他,只让她觉得心疼,是的,心疼。 她伸手摸摸他的脸,知心的问道:“庄主,你是不是还在为断臂的事,对广慈法师有所记恨。” 程连萧脸色倏然一变,掐住了御盈的下巴,沉沉道:“御盈,你信不信,只有你敢说的这样大胆!” 御盈傲骄的抬起脸蛋,“换做别的女人,你早一脚踹下去了,是吗?” 程连萧一愣,反而被她的样子逗笑了。他看了看晃荡的袖子,“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怪异,那个广慈,我实在厌恶。” 按照地图上的路线,终于在接近中午的时候,赶到了著名的河湾村。 摘花节是这里的人们最隆重的节日,每年都有许许多多的客人慕名而来,所以村民们在村头挂上了巨大的花球,以作标志。五颜六色,十分好看。 见到那两个大花球,程连萧便知到了。 村头正在进行歌舞活动,就是为了吸引邻村和远方来的客人共度佳节。 上至七八十岁的老人,下至七八岁的娃娃,穿上节日盛装,男女老少围成一圈,合着芒锣象脚鼓点翩翩起舞。 一旁的族长被几人围着,看着这热闹的景象,说说笑笑十分欣慰。乍一见到骑马的这两人,便开始注意他们。 ------------ 第91章 参加河湾村的摘花节 男子气质冷硬,相貌堂堂,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女子容色绝美,倾国倾城,远远望去似坠落人间的仙女。连他们胯下的坐骑,也不是等闲之物,而是珍贵非常的赤兔马。 老族长也穿着节日的盛装,他带领几人过来迎接,礼貌道:“请问,两位也是来参加河湾村的摘花节吗?” 程连萧翻身下马,将御盈也抱了下来。可是他却只淡淡的瞥了一眼老族长,并不搭话。 御盈心中好笑,知道他就是这样傲慢的人。她对那族长施了一礼,微笑道:“我和夫君是慕名而来,想要参加贵地的摘花节,讨个来年的好彩头。” 御盈说着,从袖中拿出一锭金元宝,准备离近些,悄悄递给老族长。 哪知他连连摆手,皱眉道:“我老头子不要这些东西,再者,我们河湾村谷丰粮足,与外界少有联系,几乎用不到这个。” 御盈尴尬地笑笑,福了福身子,“是小女子突兀了,请您多多包涵。” 程连萧不悦,拉起御盈便要走,“咱们进去看看,理这老儿作甚!” 那老族长呵呵一笑,捋了捋自己灰白的胡须,客气道:“阁下留步,我看您性格爽直,气度不凡,我老头子实在喜欢得紧,如果不嫌弃,请跟我回寒舍,我一定尽全力招待,包两位尽兴而归。” 程连萧不可置否,御盈笑道:“如此,就多谢您了。” 族长的宅院靠里,一路走过去,发现这村子依山傍水,房屋鳞次栉比,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整个村子,看起来宁静又富庶。 程连萧牵着马,慢慢踱着步,本来十分悠闲,但他很快注意到,这里的人,有很多和他有相似的长相,蓝眸,甚至有的是绿眸,也是鼻梁高挺,额头宽阔。 御盈显然也注意到了,打趣道:“庄主,您和这里的人们长得好像,难道你们都是北疆汗国人?” 她话一出口,程连萧猛地止了脚步,一同前行的老族长也吃了一惊,转头盯着程连萧,细细打量。半晌,细细的摩挲着自己灰白的胡子,若有所思。 御盈不安地咬唇,她话音刚落,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怎能把程连萧不为人知的身世当着外人的面透漏出来。 很快到了老族长的宅院,他的妻子出来迎接远客,而老族长则进了屋子便不再出来,没人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古武杀手混都市。 程连萧和御盈没坐多久,又来了几个客人,而且也是前来参加摘花节,看那熟络的样子,是来过不少次了。 老族长进了自己的房间,便翻箱倒柜,弄得满地狼藉,这才找出了一幅画,呆呆地看了起来。 那是一幅彩绘肖像图,画中的男子面容如刀刻般俊美,冰蓝色的眸子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势,身材轩昂矫健,穿着厚重的铠甲,横刀立马,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老族长回忆着自己刚刚见到的男子,忽的老泪纵横,哀嚎道:“程将军啊,我终于找到了……” 族长妻子把饭都准备好了,可还是不见族长出来,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晓得该如何安排客人们坐在合适的位置。 正为难着,族长终于出来了,安排几个客人落了座,并且坚持让程连萧坐在首位。 程连萧觉得这族长有些过分热情了,同来的几个客人,比他身份尊贵的有,其中还有一个是青州员外郎。 那员外郎倒也不生气,反而笑道:“族长大人这是为何?以前我来的时候,您可都是把我奉为座上宾啊!” 老族长哈哈一笑,知道他在开玩笑,也不真的害怕他怪罪。 饭桌上的菜十分有特色,最典型的是用燕麦做成的炒面。程连萧微微眯了眸子,晋国人根本没有这样的饮食习惯,如果说只凭长相的话,还无法断定,那么这桌菜,则让他完全确定,这个村子,是北疆汗国人的聚居地。 席上,素昧平生的人也聊得很欢畅,从历史地理聊到人物方志,程连萧不是话多的人,但偶尔也会插上一句,气氛显得十分热络,宾主尽欢。尤其是族长,恨不得拉着程连萧,不停地问东问西,程连萧破天荒的不反感,对他的问题,都一一回答了。 御盈没有资格上桌,便与几个妇人一起到厨房吃饭,甚至凳子都是临时找来的,可席间的食物非常独特,她以前从未见过,而且这里的妇人性格豪爽,为人真诚,倒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饭毕,到了摘花节的最重要环节。全村的青年男女一起出门,成群结队地前往另一座山头那边的原野,那里有一片专门培育用来欢度摘花节的花田。 御盈走出族长家的大门,看着门前经过的热情洋溢的青年男女,顿时心向往之。 程连萧走近,拥住了她,简短地问:“想去?” 御盈点了点头,程连萧便果断地拉着她走进了队伍。 人群拥挤,身边不断有人推推搡搡,程连萧皱着眉,但还是不忘搂紧御盈的肩膀,将她保护好。 御盈见他在这种场合着实别扭,而且总有人会碰撞他的右肩,发现那里空荡荡的,然后奇怪地看着他。御盈有些不忍道:“庄主,我猜不过是一个年轻人的盛事,要不我们回去吧?” 程连萧捏捏她的粉颊,“我该兑现我的承诺,摘花是重头戏,不能不看。” 御盈感激一笑,俏皮地吐了吐粉舌,像一阵风一样,从左边跑到他的右边,抱住他的虎腰,也防止别人再撞到他的右肩,再用不尊重的眼神看他。 程连萧愣住了,好半天,才低头亲亲她的发丝。 在蜿蜒崎岖的小路上,有年轻男子一路摘花,细心搜集各色花朵,最终编织成美丽的花圈,戴在身旁女子的头上,女孩儿则一脸羞怯地笑绝品邪少。 很多人都这样做,御盈有些明白了,这摘花节既是庆祝丰收,也是男女互表心意的节日。 身边的年轻男女们都不吝啬表达自己的爱意,御盈颇受触动,回忆自己的境况,不禁有些黯然。 程连萧仿佛感受到了她的低沉,哼道:“那些花圈是什么劳什子,幼稚!” 御盈柔瞪了他一眼,嗔怪道:“庄主真是不解风情!” 程连萧脸色微沉,没好气地甩了袖子,御盈心中暗笑,不再言语,等她发现身边没人的时候,转头一看,队伍拥挤,可是程连萧不见了。 她诧异极了,一句话就把他得罪了,扔下她一个人走了? 御盈忍不住有些委屈,跺了跺脚,恨恨地一个人往前走,心道:还说有些喜欢她呢,恐怕只是兴头上。 正生着闷气,忽然有人从身后拉了她一把,那动作颇为粗鲁,带着明显的不满情绪。 御盈趔趄了一下才转身,正要发作,却见是程连萧。 他剑眉斜飞,怒不可遏,咬牙切齿道:“你这没良心的女人,我去给你做花圈,你却一个人自顾自地走!” 他说着将那花圈塞给她,没好气地往前走,不再理会她。 御盈接过那花圈,细细转着看,花圈形状不太规则,有些粗糙,想来他一只手不方便,自然不完美,可是,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想到他刚才那股别扭劲,像个委屈的小孩子,御盈微微笑了,眼中却蓄了泪水。 她提起长长的裙摆,穿过众人,追上了那独自生闷气的男人,气喘吁吁地站在他面前,搂住他的虎腰,仰头笑着:“谢谢庄主,盈盈很喜欢呢,你看漂亮吗?” 她头上的花朵绚烂生姿,更衬得巴掌大的小脸风华无双,一双含了水雾的美眸夺人心魄,程连萧喟叹一声,不顾场合,对着她的红唇吻了上去,由浅入深,细细品尝。 身边人熙熙攘攘,时不时有人擦身而过,御盈有些窘迫,想要推开他而不得。 今天是摘花节,本来就允许青年男女自由选择,以花传情,加上这里风气相对开放,年轻人们对此颇为大胆。穿行而过的男女们渐渐围拢在一起,为拥吻的两人大声喝彩,甚至有人组织大家手拉手,以两人为圆心转圈跳舞,一时气氛十分浓烈。 吻毕,程连萧满足地抱着她,御盈娇喘吁吁,脸颊绯红似血,见身旁不断有人喝彩,更是羞得抬不起头,直直栽进他的胸膛。 在花田进行的活动非常热闹,程连萧看着竞相起舞的男子,他们穿的衣服比较简短利落,不像晋国人长衫长袖,他不禁沉思起来。 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村子里人大都是北疆汗国人,和他一样是赫塔族。 玩了一天十分尽兴,晚上回到族长家,族长正在客厅里急得乱转,时不时地责骂自己的妻子:“你怎么不把人给我看好,我找得多艰难!” 妻子气得哭个不停,却不敢反驳。 程连萧和御盈一回来,见到这景象面面相觑。 “哎呀,你们终于回来了,太好了,没走就好!”族长高兴的语无伦次,忙把他们迎了进去,回头对妻子喝道:“客人回来了,还不上菜!” .. ------------ 第92章 他在她身上发泄 “老族长不必太客气。而且,我们没有跟你道别,怎能就此离去?若我走,必有礼物相馈赠。”程连萧沉沉道。 老族长笑了起来,激动地握住他的手,“中午客人多,我老头子有些话不便多说。”他说着欲言又止,暗示性的望了望御盈。 御盈尴尬一笑,起身福了福身子,正要退下,程连萧摆了手,大方道:“无妨,你坐着吧。老族长,有什么话直说吧,她不是外人。” 御盈柔柔一笑,放心坐下。 族长一直盯着程连萧的脸,摸着胡须问道:“程庄主,你可否告知老头子一句实话,你是不是北疆汗国人?你的父亲是不是叫程枫?” 程连萧浑身一震,惊愕地看着他。猜出他也是北疆汗国人,这并不奇怪,但为何知道父亲的名讳呢?他自己都不常提起。 见他这副表情,族长心中已有定论,他起身拿来一幅画,在程连萧面前展开,激动道:“孩子,瞧瞧吧,你和你的父亲长得有多像!” “父亲!”程连萧大震,嗖地站起身,接过族长手中的画,反复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喃喃道:“对,这是父亲,那时我虽然年幼,但还是记得的。” 族长欣慰地说:“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脚心处有一块褐色的胎记,那时你调皮,总爱私自跑到河边游泳,有一次将军又找不到你,便派我去寻你,你戏水正欢,迟迟不肯上岸,我便拽着你的脚脖子将你拖上岸,这才看见你脚心的胎记。” 程连萧脑中迅速回忆,须臾,他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老人,“您是徐伯?” 老族长含泪点头,“孩子,你知道我找了你多少年吗?” 程连萧讶异极了,“为何找我?” “不把这个秘密告知与你,我死不瞑目啊!”老人沉沉地叹了口气,“你以为,你父亲是在对西北部落作战的时候,被对方的箭镞射死的吗?那是慕容老儿做的假象!其实你父亲是被暗箭射死的,那箭头淬了毒,我们来不及给他医治,他便殒命。” 程连萧心中大恸,跌坐在椅子上,“我不相信,为何会这样?” 族长面前放着一个长形锦盒,表面镶了金箔,保存地十分小心假扮公子采桃花全文阅读。他打开盒子,恭恭敬敬地拿出了一支箭,捧起来,递到程连萧面前,“你看,这是当年要了你父亲的命的箭。你父亲一生征战沙场,受过打伤小伤无数,可他还是第一次被淬了毒的箭镞射中。” 程连萧双手接过,拿在手里细细的看,当摸到“北疆慕容”几个字时,他睚眦俱裂,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冰寒的气息。 他脸色铁青,咬牙问到:“这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的前半生誓死追随程将军,他对我恩重如山,我不敢对不起他。当时战况激烈,岂料我方军队现出一个弓箭手,正对准将军,我猜想是慕容老儿派人来暗杀将军的,提前混进了晋国军队,将军杀敌正酣,他便对将军下了毒手,谁能料想呢?” 程连萧怒目切齿,“为何?父亲好不容易在北疆建立的功业都不要了,慕容老儿还不满意吗?为何要痛下杀手?” 族长面有悲戚之色,叹道:“如果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能为敌所用。孩子,你猜得到的。” “我猜不到――”程连萧突然发了狂一样,仰天怒吼一声,狠狠地拍碎了面前的桌子,愤怒地控诉:“因为父亲离开了北疆,他便要赶尽杀绝,以除后患。慕容,我要你血债血偿――” 御盈呆呆地看着程连萧发狂的模样,不知该如何是好,刚想靠近,他便恶狠狠地瞪了过来,冰蓝色的眸子透着猩红的光,十分煞人! 心知他们还要相商,御盈福了福身子,离开了客厅。 走到院子里,仰头看着天上一轮清透的明月,她恨恨地想,老天爷不长眼,程连萧才痛失一臂,振作精神没多久,就让他得知父亲是被奸人暗杀的,就算再刚毅的男人,也很难承受这接踵而来的灾难! 她茫然地转了个身,却听到屋里激动的声音,御盈深吸了口气,提起裙摆凑近了。 “几个村子的青年男子,应该能给你凑够八千人,你好好训练磨砺,假以时日,相信能成气候……此事要好好谋划,我必祝你一臂之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将军大仇得报,我也能安心闭眼了……” 御盈倒吸一口气,心中砰砰直跳,轻轻踩着步子离开了。 族长妻子热情的把她带到客房,又把常用物品的位置细细地说了,御盈心中有事,只含糊应着,待老妇人离开,她浑身绵软的坐在椅子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脑中闪现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程连萧真的能以复仇为契机,聚集起一股力量,颠覆北疆汗国,想必晋国也不是难事,她必能借助他的力量,大仇得报。 这个疯狂的想法,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中,御盈开始喘息起来,她站在面盆前,伸手撩起一捧冷水,打湿自己的脸,抬眼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忽的吓了一跳,镜中的女人是自己吗?十八岁的年纪,没有纯真与活泼,却看得出来三十八岁的心机和老成,眉眼间赫然写着“野心”二字,气势膨胀,根本掩饰不住! 她摸了摸铜镜,苦涩一笑,倍显颓丧。 疲惫至极的御盈最终没有等到程连萧,便睡着了。程连萧回房的时候,已是深夜,他浑身携着戾气,却显出悲悯。 看见御盈躺在床上,洁白的鲛纱帐轻轻摇动,更显得她身姿曼妙。他胡乱脱了衣裳,爬上床去,迅速地褪下御盈的肚兜和亵裤,欺身上去,便开始在她身上凌虐。 御盈在疼痛中醒来,她闷哼出声,却感觉身上的男人力度更大。 “庄主,我疼……”她抽泣出声,可程连萧似听不到,疯了一样在她身上驰骋,动作粗鲁,没有丝毫的怜惜一剑指九天。 御盈扭过头去,泪水打湿了枕头,咬牙承受了这一切。她明白了,他在她身上发泄。这不是亲密无间的交流与融合,只是发泄。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程连萧便拜别徐伯,带御盈回兰若寺。 一路上,程连萧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执着缰绳,将赤兔马赶得飞快。 他不再用手环抱她的腰,御盈感觉的到他的难过与愤怒。昨晚他那么凶狠,根本不顾虑她的身体,今天又将快马加鞭,她坐在马上颠簸的非常难受,骨头都快散架了,却不敢吭声。 她有时候根本看不懂程连萧,无法彻底了解这个男人。 御盈一直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在经过一条小溪的时候,他轻喝了一声,赤兔马收到指令,迈开马蹄子,呈一条弧线跨越了出去。 御盈看着腾空的地面,有一瞬间的晕眩,马蹄落地,弹力极大,御盈身子一歪,程连萧腾不出来左手,她便直直地栽了下去。 “盈盈――”程连萧失声叫道,忙勒住缰绳,下马奔跑过去。 御盈摔进了河水里,溅起的水花有三尺高,身上被溪水湿透了,且沾满了青苔和杂草,狼狈不堪。 程连萧见她昏迷不醒,用一只手将她扛在肩膀上,轻轻放在一个干燥的平地上。 他抬起她的小脸一看,她脸色暗淡,嘴唇煞白,两条腿微微哆嗦着,程连萧瞬间明白了,顿时又懊恼又自责。 终于不再颠簸了,那股晕眩感过去,御盈缓缓睁开眼睛,低低乞求道:“庄主,歇一小会儿再走,好吗?” 程连萧冰蓝色的眸子中闪过懊恼,他怜惜地吻了吻她的唇瓣,将她拥入怀中,“昨晚,是我太粗鲁了。” 御盈愣了一下,复又宽怀一笑,用手攀上了他的肩膀,依恋道:“没什么,妾身都明白的。” 程连萧在溪水的尽头找到了一泉清潭,环境相对幽闭,御盈脱掉衣服,在里面沐浴净身。 她一踏进水里,就舒服的叹了口气,冰冰凉凉的潭水,瞬间缓解了那种肌骨酸疼的感觉。 她捧起一掬水,慢慢打湿雪白的脖颈,轻轻摩挲着颈间的肌肤,那上面布满了吻痕,都是暧昧的红色,是昨晚程连萧留下的。 程连萧在不远的地方架起了干柴,找来石头顺利地钻出了火,很快,御盈便听到哔哔啵啵的声音。 他往清潭走去,御盈背对着他,裸露的玉背莹白透亮,肩胛骨规则美丽,清潭水滑洗凝脂,真真是雪为肌骨易销魂。 一旁青翠欲滴的大叶植物探出了头,低垂的嫩叶快要接近水面,似要亲吻水中像玉一样通透的女人。 程连萧眸光沉沉,忽的发觉,自己得了一个宝贝,一个全天下的男人都梦寐已求的宝贝。这个女人真是尤物,不经意展现出的任何一面,都可以让男人为之疯狂。 他眸光沉沉,欣赏着她沐浴的情景,脚步似挪不动。 这种欣赏,无关乎情欲,无关于俗念。 御盈觉得有些不对劲,转头一看,吓了一跳,程连萧竟居高临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他冰蓝色的眸子似一潭带着漩涡的湖水,要将人吸进去。 .. ------------ 第93章 我日日为你祈祷 程连萧回过神来,弯腰拾起地上她脱下的衣物,转身便离开了。 他拿着几件衣物来到河边,就着淙淙流淌的河水,一件件冲洗着御盈的衣衫。执起手中的一件锈了祥云花边的纱裙,程连萧倏地一笑,命运真是奇怪,哪怕是以前带兵打仗的日子,他也没亲手洗过衣服,第一次洗衣服,居然是为了女人。 将所有的青苔和水草洗掉,他把衣服放在架好的火堆上,很快,便有腾腾的水烟蒸腾出来。 御盈一直泡在水中,小鱼儿纷纷来啃咬她的肌肤,像按摩一样,舒服极了。程连萧拿着烘干了的纱裙走过来,见她似恋恋不舍,沉沉道:“快些穿好吧,等会儿日头要大了。” 御盈抬头看天,果然接近正午了。她起身穿好衣物,听见程连萧牵马的声音,“啾——”。 这下上了马,转为御盈掌握缰绳,程连萧还是抱着她的腰。 御盈微微笑了,心中窃喜不已。 她驾马有些快,不料程连萧却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勒了缰绳,使马儿放慢了速度。 御盈诧异地转过身,程连萧轻斥她:“你不疼了吗?”声音含了些责备,含了些宠溺。 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御盈的脸“唰”得红了,滚烫滚烫的,心里却又喜又甜。 两人信马由缰一样,任赤兔马慢悠悠地踱步,在山间小路上悠然自得,妙不可言。 可是心境没有那么轻松。御盈想,若是她没有深仇大恨,若是程连萧从未得知父亲被人暗杀,那么他们做一对闲云野鹤,随便在山间搭一座木房子,砍柴,喂马,种田,生儿育女,那么日子会多么逍遥。 兰若寺的一间佛堂内,萧玉清身穿深蓝色的丝绸长衫,正盘腿坐在观音菩萨面前,手中拿着一串佛珠,认真的默诵经文。他神情专注,时间也好像静止了一般。 他的脸庞光洁白皙,眼底深黯,十分平静,长眉若柳,身如玉树。明明是一个极美的男子,却透出了哀伤悲凉的气息。 身旁同时打坐的还有一位方丈,他慈眉善目,长着花白的眉毛和胡子,也许因为是佛门中人,与世俗少有牵扯,亦无所羁绊,他的脸上几乎没有一丝皱纹神脉无敌全文阅读。 再次诵完一次经文,他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萧玉清和他同时诵完,也缓缓睁开了清澈的双目。 “世子已然进步不少,可喜可贺。只是,老衲斗胆问一句,为何世子对《礼佛大忏悔文》如此执着,日日诵读才算安心?” 萧玉清涩然一笑,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照射进来,为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极美的男子,顿时像要羽化成仙了一般。 “读大忏悔文,自然是要忏悔所作之恶,另,期盼无辜枉死之人登上极乐世界。”他清清凉凉道。 方丈沉沉一叹,道了声佛号,下结论道:“我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瞋痴”。 萧玉清起身,恭敬地对方丈拜下,“师父所言极是,玉清也是因为污浊执念,才戕害了他人,以后定认真悔过。” 方丈点了点头,做完了今天的功课,便起身,推门离去。 听到大门又掩上的声音,萧玉清才掀起衣摆,又盘腿坐下,拿着佛珠继续念诵:“所作罪障,或有覆藏、或不覆藏,应堕地狱、饿鬼、畜生,所作罪障,今皆忏悔………乃至虚空世界尽,众生及业烦恼尽……” 念着念着,他忽的睁开了眼睛,似魔怔了一样,傻傻道:“盈盈,以后我日日为你祈祷,你可要在极乐世界过得快活。” 程连萧和御盈在午后才回到兰若寺,他们不知,他们前脚进来,后脚便有一辆华贵的马车进了寺院。 一个小僧慌忙地拽住一个师兄弟,“快告诉住持,赵丞相来了,要快快迎接才好。” 另一个小僧摸着光亮的脑门,奇怪道:“哪个赵丞相啊?” “赵明剑,赵大人啊!世子爷在咱们兰若寺住了这么多天,他又是赵丞相的女婿,估计是来寻他了。” 佛堂里,赵娴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指着萧玉清恨恨道:“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萧玉清不为所动,仿佛习以为常,口中喃喃诵经。 赵娴气得俏脸发白,上前几步,猛地夺过他手中的佛珠,狠狠摔在地上。 “嗒嗒——”佛珠散落一地,萧玉清这才睁开眼睛,眸光幽冷地盯着赵娴。 赵娴冷笑连连,嘲讽道:“是不是我不来点厉害的,你就当我是空气!” 她说着,手中长长的马鞭一甩,“哗”一声,佛堂中央的观音像一歪,摔成了一地的碎片,香炉里的灰在空中悬浮,净水杯、供果盘全被打翻,一片狼藉。 赵娴特别解气,又开始大力甩了起来,那泼辣的模样,似要把整间佛堂毁掉。 萧玉清起身,愤怒地握住她的胳膊,“你在发什么疯?” 赵娴没好气地挣脱了他的束缚,继续撒泼,一鞭子一鞭子抽在破碎的观音瓷像上,“你愣是不回京,爹爹来看你了。他老人家到处求人,想尽办法要给你铺路,你倒好,天天在这里求神拜佛,你就是自甘堕落!” 萧玉清凉凉一笑,摇头道:“我是不会再按照你们的想法做了,我不和你们狼狈为奸。皇位,我是不会争的。” “什么叫狼狈为奸!”赵娴尖叫起来,“你居然这样说自己的爹爹和岳父!他们还不是希望你能将来能继承大统吗?皇上子嗣单薄,三个儿子都不中用,一个体弱多病,一个天生愚钝,一个酷爱狎妓,皇上都不中意。别的诸侯王世子都眼巴巴地盯着,你若不争,将来就是别人的了大明虎臣全文阅读!” 萧玉清双手背在身后,反问道:“我为何要争?” 赵娴恨不得敲碎他的脑袋,“难道你不想睥睨众生吗?不想千秋万代吗?不想全天下的人都匍匐在你的脚下吗?爹爹他们也是为你好啊!” 萧玉清死死盯着赵娴,一双黑眸似有穿透灵魂的力量,“说得真好听!恐怕是你自己想做皇后,岳父大人想做国丈吧!” 赵娴大惊,不可置信地瞪着萧玉清,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萧玉清低叹一声,“如果你存了这样的心思,当初便不该嫁给我,该让丞相大人为你寻觅更合适的良人。” 赵娴的气势退去,整个人垮了下来,她从身后抱住萧玉清,可怜兮兮道:“世子,我错了,其实那些野心都是爹爹灌输给我的,是他让我这样劝你。” 她见他沉默,便跑到前面抱住他的腰,软软地妥协:“其实我不贪心,我只想你真心待我。可是……可是你从不多看我一眼,我已嫁做人妇,到现在还是完璧之身,若是让人知道了,世子你让娴儿怎么活?” 她说罢开始嘤嘤哭泣,萧玉清面上闪过愧疚,可一想到自己深爱的女人,是如何化为灰烬,他便硬了心肠,狠心推开她。 “我只能给你名分,你要的真心,我给不起。”他淡淡地拒绝了赵娴的示好。 赵娴泪眼朦胧,颓丧地坐在地上,心中恨极了那个女人,简直是阴魂不散,都尸骨无存了,还霸占着他的心! 程连萧回到兰若寺,便嘱咐下人收拾行囊,他如今左手练武已成气候,无需再呆在这里。 回到宣城,马车经过熙熙攘攘的闹市区,御盈撩开帘子,果然看到回春坊前面,聚集了一大堆人。中间耍剑练武之人,隐约可见其身姿。 御盈暗暗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这么多天,看来谭义的伤好了,而且按照他们的约定,日日在这里耍剑,美其名曰——江湖卖艺。 马车经过的时候,程连萧被外面的喝彩声吸引,问御盈是何事。 “庄主,外面有人在卖艺。”她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也是个用左手耍剑的,身手还不错呢。” 果然,程连萧睁开眼睛,顿时来了兴趣,御盈也跟着他下了马车。 围观的老百姓很多,程连萧拉着御盈挤到最前面,看那男人舞剑。 谭义用余光发现了御盈,再看她身边威武不凡的男子,顿时明白过来:他们到了。 程连萧饶有兴致地盯着他,面前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衬得他身材魁梧,不过二十来岁,但和他一样身有残疾,一只眼上扣着黑色的眼罩,两只手也不同于常人,似乎有大面积烧伤的痕迹,所以给自己套上了金钩手。 他左手握着利剑,手腕轻轻旋转,剑身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他猛地翻身,青色的剑光在空中画成一弧,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 程连萧明显感觉到,他剑身滑过的地方,有风被鼓起。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他周身自在游走,带起衣袂翩跹。 虽是左手舞剑,却丝毫不差,当真是人剑合一! 程连萧眼中兴味十足,他不由好奇起来,眼前这个男人究竟遭遇了什么,才沦落到街头卖艺。 .. ------------ 第94章 谭义誓死追随程庄主 完成最后几个动作,谭义稳稳地站住脚跟,目不斜视,准确地将剑收入剑鞘,动作凌厉,潇洒自如。 当他拿起托盘走近时,原本看呆了的行人回过神来,准备赏些东西的,可一看清楚他可怕的金勾手,纷纷仓皇逃离;不害怕的,也只是随意赏了些铜板,根本连住客栈的花销都不够。 谭义皱眉看了看托盘中的铜板,又向程连萧走近,没有任何乞求的言语。程连萧颇为赞赏,弯唇一笑,向后伸手,御盈递给他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程连萧打开荷包,将五锭金元宝倒进托盘。五锭闪闪发光的金子,闪瞎了围观者的狗眼,他们纷纷惊叹起来。 “这人在这儿舞了这么多天的剑,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钱呢!” “你瞧他断了一臂,好像是程庄主吧,真大方啊!” “……” 谭义也十分诧异,他恭敬道:“这位看客,您给的太多了,谭义不值这个钱,不敢收。” “谭义对吗?”程连萧拍拍他的肩膀,“这些金子算不得什么,只能让你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你若想要创造一番功业,江湖卖艺不是长久之计。” 谭义心中一喜,知道离目标不远了。“请阁下指教。” 程连萧凑近了他,耳语一番,围观的百姓听不到,顿时纷纷猜测起来,御盈微微一笑,放下心来。 谭义听完,神色顿时恭敬起来,他利落地躬身屈膝,对着程连萧抱拳道:“从今日开始,谭义誓死追随程庄主,唯庄主马首是瞻!” 回到程家庄,赵倩和一干家仆都在门口迎接。程连萧刚下马车,赵倩便提起裙摆跑了过来,请过安后,急不可耐道:“庄主,妾身早前便说过,御盈来路不正,根本养不家。你走没多久,她就在庄里闹翻了天,怕我责备,竟然逃了。您就是养只狗养它两个月,它也看家了呀。” 她话音刚落,合子便走出来了,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赵倩愣住了,合子怎么又出现了?她们不是走了吗? 难道……她正猜想着,却见马车帘子被一双纤纤素手撩起,御盈居然冲赵倩微微一笑,踏在杨安摆放的小凳子上,款款下车。 “御盈给大夫人请安。刚才听得不甚清楚,不知大夫人在谈论什么狗?是曾经咬过您的狗吗?”她似歉意一笑,继续道:“那次是御盈不小心放了狗,又往您屋里丢了肉,咬着您了,难道发病了吗?”她一副无辜地模样。 倏地,在场的人都静默了片刻花都十二钗全文阅读。“哈哈哈……”程连萧仰头狂笑,好久不曾这样开怀大笑了,顿时胸中舒畅不已。 他脸上笑意深深,用手虚指了御盈几下,最后只赞叹道:“好!” 他大步离去,不再理会女人的争斗。 赵倩却气得脸红脖子粗,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住扭曲的五官。门口的仆人们捂着嘴巴偷笑,真是解气呀!御盈在他们的心中顿时有了改观。 “你不是逃跑了吗?怎的又回来了?”赵倩用凌厉的眸子打量御盈,见她这些日子丝毫不见消瘦,反而气色很好,顿时结了一股郁气。 御盈毫不畏惧地回看她,“这些日子,妾身一直在兰若寺伺候庄主,何来逃跑一说?大夫人这是要泼脏水吗?” 赵倩愣了愣,总觉得这趟回来,御盈的气势强大不少,敢当着程连萧的面和她呛声,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她发现她的脸色红润有光泽,一看便知,是被男人宠爱过的。 有了这样的认知,赵倩快要咬碎了一口银牙,程连萧有多久没碰过她了,可御盈却在兰若寺夜夜承欢,凭什么?就凭这张妖媚的脸蛋? 赵倩拳头握得死死的,御盈笑着拉了她的手,“妾身给大夫人赔罪,以后一定不惹大夫人烦心。” 她转身道:“合子,把我给大夫人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合子捧上来一个精美的匣子,御盈打开来,拿出一串佛珠,戴在赵倩手上,含笑道:“这佛珠是用绿松石做成的,材质名贵,颜色亮丽,妾身好不容易从主持大人那里求来的,特意送给大夫人,希望您喜欢。” 赵倩摸了摸腕上圆润的珠子,心里颇喜欢,嘴上却不屑道:“这东西有什么用!” 御盈掩嘴一笑,凑近了说:“大夫人此言差矣,佛珠可以帮助信佛之人化解烦恼和贪念,恢复本有的圆满智慧功德。” 赵倩哼了一声,扭头进了门,算是暂时放过她了。 回来没几天,程连萧就开始和谭义切磋武艺,两人比武时,考虑到程连萧只有左手,谭义也只用左手,两人互相交流得失,程连萧每天都有新收获,进步很大。 天气晴好,在湖边的空地上,两人又比试了一番,待谭义耐力受不住了,才勉强分开。 “庄主,您又进步了,属下只怕不是对手了。”谭义拿了手帕,擦着满头大汗。 程连萧轻笑,问道:“你为何也用左手使剑?” 谭义老实道:“其实属下最开始学武的时候,和平常人一样,也是用右手的,后来在一本书上看到,习武之人,最难得的是超越自己。由是萌发了用左手练剑的决心,所以现在左手右手用起来没有差别。” 程连萧赞赏地点点头,“这倒难得。”他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袖筒,苦笑道:“不像我,手臂断了,才知道逼自己。” 谭义见程连萧神色不对,忙跪下道:“庄主意志坚强,且智慧出众,领悟力强,属下十分仰慕。” 程连萧将他扶起,正要说话,赵倩的丫环蒙儿跑了过来。 她跪下道:“奴婢给庄主请安。” “何事?”他瞟了她一眼。 “庄主,天色晚了了,大夫人请您过去用膳蛋王最新章节。” 他不耐地挥手,“不去,让她自己用膳吧,没看见我在忙吗?” 蒙儿又请求道:“大夫人说,宝儿少爷身体不舒畅,请您务必过去看看。” 程连萧微微眯了眸子,轻叹一声,“谭义,你也回去休息吧。” 他说罢跟着蒙儿走了,很快消失在小径的尽头。谭义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心想,程连萧有妻有妾,还有儿子,那么御盈是什么地位呢? 到了冷翠苑,进了门,赵倩便依偎上来,委屈道:“庄主,您有多少日子没来看看妾身了?你把你的妻子忘了吗?” 程连萧并未推开她,也未如她这般热情,只淡淡道:“宝儿怎么了?” “妾身果然是没有魅力,要是不说孩子,您根本不来看一眼。”赵倩置气道,心想,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以前每个月,晚上都会来几次,自从那个妖女出现了,他就越来越淡薄。 程连萧轻轻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的是什么话?我不是把打理后院的权力交给你了吗,还不满意?” 赵倩皱起眉头,赌气道:“庄主你风流多情,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带回来一个女人,妾身打理起来,甚是麻烦!” 程连萧哈哈一笑,似真似假道:“那就要你多操些心了。” 下人们端上来一盘盘珍馐美味,有西施舌、烩鸽子蛋、南煎丸子,看着令人食指大动。 “这些菜看起来倒是特殊,不怎么常见。” 赵倩讨好一笑,“妾身的厨房换了新厨子,待会儿您好好尝尝。” 用晚膳的时候,奶娘把宝儿带了过来。四岁的宝儿天真稚气,柔软的短发束成两个髻,一对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非常讨喜。 庄里的人都知道,这孩子最大的特点是,平时十分活泼机灵,但是一站在程连萧面前,立刻傻掉,不敢说话,而且直往后面缩,像见鬼一样。 今天也不例外,睁着无措的大眼睛,拼命往赵倩身后躲。赵倩真是怎么都教不会他,“你这孩子,你去叫爹爹呀,那是你爹爹!” 程连萧冰蓝色的眸子带了些怒气,宝儿恐惧地看着他,指着他的眼睛,脆生生地道:“眼睛……彩色的眼睛……他和宝儿……” 赵倩忽的明白这孩子想表达什么,吓了一大跳,忙扯住他,训斥他:“不许这样指着爹爹,先生怎么教你的!” 宝儿开始哼哼唧唧,不一会儿便哭泣起来,程连萧心烦意乱,猛地拍了桌子,怒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 他只是怒而发泄,赵倩却吓得脸色突变,浑身颤抖,她推开宝儿,扑通一声跪下来,“庄主息怒,宝儿他……他……” 程连萧未做多想,头痛的扶额,心想,他童年和自己父亲的记忆是非常美好的,也是宝儿这么大的年纪,被父亲抱着到处骑马打猎,不知道多亲密,多快活。 他也想这么对宝儿,可根本行不通,这孩子跟他不亲,见到他像猫见了老鼠一样,蹿得老远。 赵倩见他只是懊恼,却并未怀疑什么,顿时松了一口气,招呼奶娘:“把宝儿抱下去吧,免得他闹。” 客厅顿时安静下来,赵倩细心地给程连萧布菜,他脸色这才好了些。 .. ------------ 第95章 我们什么也没有做 早晨,御盈用过早膳后,便如往常一样,开始拾掇院子里的芍药花。 一大片芍药花被御盈照料得十分妥当,芍药花形妩媚,花色艳丽,开得十分壮观,引得蜂蝶在丛中共舞。 谭义在院门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御盈轻衫拂地,未施粉黛,却掩不住绝色容颜,与一簇簇粉红色的芍药花相映,更显得温柔娇艳,恍若花中仙子。 谭义不由得看痴了,还是御盈先发现了他。 “谭大哥,你来了。” 谭义走上前来,单腿下跪,响亮道:“谭义见过御姨娘。” 御盈微微一笑,扶了他起来,“这一大早的,你怎么没陪庄主练剑,反而有时间来我这里?” “本来是练剑来着,后来杨安禀报说,生意上出了些急事,他便去处理了。” “原来是这样。” 两人正聊着,合子匆匆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样子。 御盈挑眉看她,见她手中空空,“我要你找大夫人拿的茶叶呢?” 合子摆手,“小姐,别管什么茶叶了!庄主昨夜居然在冷翠苑歇下了!” 御盈呆愣了片刻,无谓一笑,“这不值得你大惊小怪的,他们是夫妻,你忘了吗?” 合子撅着嘴巴,仔细打量了御盈的脸色,御盈笑而不语,抬着脸任她观察。 合子挫败,愤愤不平道:“小姐,您都不在意吗?庄主居然又对那个贱女人好了!” 御盈板着脸唬她:“不许胡说,这话要是让人听了去,该说我善妒了。” 谭义看着御盈平静的面色,不由道:“庄主将宠爱分给了别的女人,御姨娘,属下为您感到不值得。” 御盈抬眼看了看他,一双清亮的美眸像润了水,“那你觉得我应该集千般宠爱于一身吗?” 谭义拱手道:“属下只是为您鸣不平。” 御盈自信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是一夕宠爱算得了什么,怎能自乱阵脚。” 谭义看着御盈风华无双的容颜,心中悲喜交加。 谭义离开后,御盈没闲着,从书架上拿下来一本书,细细翻看着。那本书讲的是茶道,御盈按照书上的说法,一步一步耐心地操作。 程连萧进来的时候,静静地站在梨苑的厨房门边,看见御盈正亲自将木炭填进炉灶里,当水温变高的时候,她往水里加了些盐,水汽继续增加,她用瓢有节奏地向一个方向搅水,当中心出现旋涡时,放了些茶叶。 程连萧眸中含了笑意,他一直以为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没想到煮茶也如此纯熟。 御盈拿了个小勺,准备尝尝茶汤的味道,这才发现程连萧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的动作异界炼天。 御盈忙放下勺子,正要给他行礼,他的大掌很快握住她的手腕,“起来吧。” “你煮茶,看起来很有一套。” 御盈苦笑,“刚刚翻了本书,看到了只言片语,便忍不住要来练练手,妾身只会些花里胡哨的。” 程连萧指了指勺子,“我也要尝尝味道。” 御盈认命地舀了一小勺,茶汤还冒着浓浓的烟,御盈怕烫着他,仔细用嘴巴吹了吹。 程连萧一眼不眨地盯着她嘟起的红唇,冰蓝色的眸子渐渐幽深。 他正出神,御盈忽的将勺子伸到他面前,小声道:“可以喝了。” 程连萧死死地盯着她的美眸,张口僵硬的咬住了勺子,茶汤喝下去了,却不松口放了木勺子。 御盈瞧他难得一见的调皮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拽了拽,他还是不松口。 她笑道:“庄主怎么这样孩子气,要喝茶,您去屋里坐着,妾身马上就端过去。” 瞧着那张樱桃小口,不点唇红而自朱,就已经是极致的诱惑,程连萧甩开那破勺子,喘息着吻上了御盈,双手牢牢将她束缚在胸前。 御盈原本是不排斥的,甚至是惊喜的,可一想到合子疯疯癫癫地说,庄主昨晚宿在了大夫人那里,她便像生吞了一只苍蝇那么难受。 她拼命地推开了程连萧,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巴,又觉得这样非常不合适,复又收起了帕子,低垂着头,不知该怎么办。 程连萧喘着粗气,冷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御盈急得不知怎么说,只能解释道:“妾身不习惯,真的不习惯这样,您昨晚宿在了大夫人处,妾身……妾身心里别扭,请庄主恕罪。” 她说着跪了下来,她知道他一定生气了。 可她错了,程连萧一点也不生气,他将她扶起,出乎意料地解释道:“我昨晚是宿在了她那里,但是,我们什么也没有做。” 程连萧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就是瓦罐养鳖――越熬越粗。 果然,御盈调侃地看着他,“大夫人是大家闺秀,天生丽质,对您定是有吸引力的,说什么也没做,庄主在说笑吧?” 程连萧步步紧逼,将御盈挤在角落里,她靠在墙面上,他则伸开双臂霸道地圈住她。 他凑近了些,在她耳边轻轻呵气,“昨晚面对倩儿,我脑中浮现的人居然是你,盈盈你说,我是怎么了?” 御盈瞪大了晶莹的眸子,呆呆地看着他,却发现无言以对。 程连萧盯着她的红唇,他拷问自己,是从什么时候,他总是渴望亲吻她呢? 御盈不能否认,她是欣喜的,她清楚地看见程连萧眼中炽烈的欲望。索性闭了眼,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 程连萧满足地叹息一声,对上她柔嫩的红唇,便开始了凶猛的进攻。很快御盈便全身瘫软,柔柔的趴在他的胸膛上。 梨苑的烧火丫头回来了,她拎着从水井里打来的一桶水,看见厨房里缠绵相拥的两人,“啊――”她惊叫了一声,一桶水也全都洒在了地上。 两人都回过神来,御盈急急推开了程连萧,慌乱道:“庄主去屋里坐着吧,妾身马上上茶情折扇最新章节。” 程连萧瞧着她绯红的脸蛋,心里喜欢得紧,又捏了一把才出去。御盈羞瞪了他一眼,心里快活起来。 程连萧坐在屋里,随手翻看起她查阅的那本茶道之书。御盈用茶托将三杯茶端了上来,“您可以好好品尝了。” 程连萧这才认真品尝起来,啧啧称道:“清甜甘冽,不错。” 御盈微微一笑,继续为他调制。 程连萧捉住了她忙碌的小手,认真道:“我今天打算带你出去一趟,去熟悉一下程家的生意。” “为何?” “我要开始谋划别的事了,你还是很有才能的,可以由你负担一些。” 御盈瞧他郑重其事,心中略微思量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家丁将程连萧的赤兔马牵了出来,两人上了马,御盈自觉地握起缰绳,程连萧依旧用左手环住她的腰,他轻轻夹了马肚子,温顺的赤兔马便小跑起来,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巷子里。 到了街上,在经过一家茶楼的时候,两人看见前面围堵了不少人,都仰面看着茶楼的二楼,那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着雍容华贵的中年男子,一个是穿着一身火红嫁衣的姑娘。 程连萧和御盈下了马,御盈询问了一个围观者。 “嘿,这可稀奇了!楼上站着的是刺史大人,他要给他的宝贝女儿选驸马。你看到那千金小姐手上拿的绣球了吗,这是要抛绣球选驸马,而且她连嫁衣都穿上了,今天就可以直接拜堂呢!”那人兴致勃勃地对御盈讲道。 程连萧搂着御盈站在了人群外围,“咱们今天也看看热闹,看这名门闺秀,最后花落谁家。” 御盈微微一笑,仰头看见新娘子,她的红盖头是一层薄纱,可以清晰地看见如冰雪芙蓉般的清丽容颜。 她转头对程连萧道:“庄主不是轻功绝佳吗,一会儿新娘子抛绣球的时候,庄主一定要努力抢到手,您今天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心知她是故意的,程连萧甩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嗤笑,“有你一个,我都快应付不过来了呢。” 御盈开怀一笑,依偎在他怀里。 刺史大人神色严肃,当他看见早晨的太阳慢慢擦过鳞次栉比的房屋阁楼,做了一个手势,一个汉子便开始擂鼓,鼓声咚咚咚响个不停,震耳欲聋,将房顶上的鸽子都惊得飞了起来。 场面顿时热闹起来,茶楼下面围了不少男子了,鼓声就像一道强大的征集令,很快又有很多青年男子汇聚于此,一时间人山人海,颇为壮观。 程连萧被挤得汗流浃背,无奈拉着御盈站得更远了一些。 那刺史千金细白的玉手捧着花球,左看看,右看看,双手摆来摆去,下面的男子们也是跟着移来移去,颇有些滑稽。 有一个彪形大汉热得满脸是汗,用脖子上挂的毛巾随手擦了擦,叉着腰朝楼上吼:“我说千金小姐啊,您倒是抛啊,别逗咱们啊!” 刺史千金忐忑地低下了头,刺史大人却鄙夷地瞪了彪形大汉一眼,如此粗俗的市井之人,也敢来接花球! 程连萧注意到了,心中冷笑不已。 .. ------------ 第96章 土豪忠义,乡贵之隆号 “乖女儿,眼睛放灵活些,寻个穿着锦衣华服的男子,瞄准了再抛!” “可是,爹爹,他们移来移去,女儿做不到啊……” “哼,你自己看着办,要是绣球落在了穷酸之人手里,你下半辈子就等着受苦吧!” 刺史千金美眸含泪,嫁给谁不都是一样吗,从没有自有和幸福可言,她索性闭了眼,将绣球高高抛起,任由它落在拥挤的人群中。 绣球在人们的头顶上滚来滚去,可就是没有人能牢牢将它抱在怀里,人群乱作一团,一番疯抢之后,绣球落在了墙角,被一个男子抱住,呆愣愣的。 所有人都惊住了,迅速涌过来围住了他。二楼的刺史大人心中一凉,撩起袍子蹬蹬蹬跑下楼来,他挤进人群,指着那男子惊诧道:“怎么是你?” 那年轻男子箕踞而坐,衣服上满是褶皱灰尘,他手边放着一个酒坛子,时不时拿起来喝上一口,看起来颓废沮丧。他拿起落在怀里的绣球,慢悠悠地转着看了,半晌,苦笑一声:“真是让刺史大人失望了,再差也不能招个我这样的驸马。” 刺史大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可怪不了我,你们家破落了,生意也没了,我总不能让宝贝女儿嫁过去吃苦吧。” 程连萧和御盈对望了一眼,已明白是怎么回事。 程连萧一本正经地问那男子:“看来你早对刺史千金暗生情愫,是吗?” 那男子望了程连萧一眼,平静道:“不错,我早倾心于刺史千金,原本有意提亲,可不料家里突然出了变故,难以翻身。我心知求亲无门,今天便来瞧小姐最后一眼,看看她穿着嫁衣的模样。至于这绣球……”他颇有些心酸,“我就别不自量力了。” 他说着,将火红的绣球抛进人群中。 程连萧瞪了他一眼,利落地在空中翻了个身,飞快地将丢出去的绣球又接了回来。 他稳稳地落在男子面前,没好气地将那绣球还给了他,冷冷道:“这绣球是代表女子终生所托的信物,怎可推来让去,落在你手里了,就应当由你做她的新郎倌!” 刺史大人却火冒三丈,小声地朝程连萧撒气:“你管的哪门子闲事!宣城乃富庶之地,土豪遍地都是,我女儿就算不嫁书香门第,也得嫁个顶级土豪。” 程连萧凑近了些,在刺史大人耳边阴测测地说:“你这父母官好生虚伪,让女儿抛绣球招驸马,穷困富贵一视同仁,可以落个不嫌贫爱富的好名声,背地里却策划着招个家财万贯的女婿,表里不一的东西暗卫俏佳人最新章节!” “你……”刺史大人被人揭穿老底,脸上挂不住,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你这小子好生猖狂!我就是不要他这个落魄的假土豪!” 程连萧自己也落魄过,最听不得这样的话,他怒发冲冠,拔出腰间的利剑,瞄准刺史大人的官帽,狠狠射去。 “嗖――”一声,利剑贯穿了刺史的官帽,并将其钉在了墙面上。 他指着老儿怒道:“跌倒不可怕,一个土豪倒下去,可以有千千万万个土豪撑起来,没什么了不起!” 他又虎着脸对年轻男子道:“你家族生意失败,也不必颓丧自卑,我可以助你重操旧业,恢复昔日的荣光。” 他说着,拿出腰间挂着一枚玉佩扔给了他,“你今日先拜堂成亲,明日便可带着这枚玉佩到程家庄找我。” 那年轻男子这才激动起来,细细打量了高大挺拔的程连萧,见他右臂袖筒空荡荡的,这才想起了他便是宣城最顶级的土豪。 他顿时升起一股敬畏感,拱手行礼,“原来是程庄主,小弟我实在感动,可我不能平白接受别人的恩赐,这不是君子所为。” 程连萧斜睨了他一眼,有些不羁道:“想要做土豪,就不能生搬那些君子的道道儿。你若实在于心不安,可以等成为顶尖土豪以后,再来回报我!” 程连萧见那刺史老儿对他开始恭敬起来,冷笑了几声,颇为讽刺道:“土豪是很容易翻身的,毕竟我们是一个强大的群体。土豪的世界,刺史老儿你不懂!”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御盈翻身上马,呼啸而去。 见此,几个围观瞧热闹的老人点了点头,捋着花白的胡须由衷赞叹道:“土豪忠义,乡贵之隆号。” 程家庄平静的日子没有过几天。一日,御盈发现庄里下人们都在洒扫,前院忙个不停,后院的翠微居不常有人居住,居然也开始打扫了。 翠微居一直用来作为客房,可程家庄很久没有重要客人了,御盈不禁纳闷起来,这次是谁要来呢? 御盈来到前院,居然看见赵倩正亲自指挥下人们干活。 蒙儿见院子里烟尘弥漫,劝赵倩道:“这里灰多呛人,夫人您回去吧,有奴婢监督就好。” 赵倩摆摆手,“父亲难得来一次宣城,我得好好布置。你们总是变着法儿的偷懒,还得我自己来!” 蒙儿窘然,碰了一鼻子灰,不再说什么。 赵倩正在指挥几个工匠做木活,蒙儿被她差遣去拿东西,走到一条小道上,御盈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蒙儿姑娘。” 蒙儿顿住脚步,不情不愿地跪下请安。 御盈上前将她扶起,轻声问道:“蒙儿姑娘怎么一脸的不情愿,是不是还在记恨我?” 蒙儿哼了一声,却道:“奴婢不敢。” 却听御盈道:“上次给安姨娘守丧的时候,合子捉弄了你,这死丫头一向调皮,不服管教,我已经重重罚过她了。” 蒙儿没好气地瞪了合子一眼,合子却冲她做了个鬼脸。 蒙儿呆愣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御盈对她的侍女可真好,合子能像个疯丫头一样,天天没个正形,自己却被苛责地厉害,三天一骂,五天一打妃常彪悍:娘亲,揍他!最新章节。 她不禁感伤起来。 御盈准确地捕捉到了蒙儿的表情,她眼中精光流转,已有心计,上前握住蒙儿的手,神秘道:“蒙儿丫头,你是大夫人陪嫁的侍女,七八岁就开始伺候,她却对你动不动就打骂,冷翠苑乃至整个程家庄,谁不知道?可怜你还是个上等丫头呢,真是不值得!” 蒙儿歪了脖子,气得脸颊鼓鼓的,却不吭声。 御盈知道自己说到了她的心坎上,拍了拍她的手背,从头上取下一个簪子,迅速地放在她的手中。 “蒙儿姑娘,这支凤头簪我就送给你了,听看门的王伯说,你家里还有母亲和未及笄的妹妹,这簪子上有东珠,还是能卖些钱的,拿回去贴补家用吧。” 合子急急上前,愤愤不平道:“小姐,您这是做什么,这是庄主专门让人给您打造的,您可以赏些别的。” 御盈叹道:“一支簪子算得了什么,我只是觉得,大夫人不该这样对你。” 蒙儿毕竟还是小女孩,一听这话,顿时委屈地想哭,她瘪了瘪嘴,别扭道:“谢谢御姨娘了,但是我不能收,要是让大夫人知道,会打死我的。”她说着又双手将簪子呈上。 御盈推了她的手,又挡了回去。拿出帕子帮她拭了眼泪,“你早点拿出去当了,别放在自己身边,大夫人怎么会知道?” 蒙儿想到家里的母亲和妹妹,也不再推脱,跪下给御盈磕了个头,“若是御姨娘有需要的,奴婢一定万死不辞。” “起来说话,哪有那么严重!”御盈柔柔一笑,“我且问你,庄里这几天要来什么大人物吗,为何我问别的丫头,她们都说不知道?” 蒙儿擦了把眼泪,“她们自然不知道,明儿个是大夫人的父亲要来。” 御盈松了口气,却又感到奇怪,“庄主迎接岳父大人,也不需要这么隆重吧。我思量着,和商人联姻的,应该也是商人吧。” “御姨娘猜错了。”蒙儿纠正道:“大夫人的父亲是当朝的宰相赵大人,他既是庄主的岳父,更是朝廷命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然马虎不得。” 赵大人!御盈大震,忙拉着蒙儿的手,哆嗦着问:“哪个赵大人?是赵明剑吗?” 蒙儿吃了一惊,连连摆头道:“可不能直称赵大人的名讳,万一让人听去了,要治大不敬之罪的!” 这太突然了。 御盈好半天消化不了这个消息,呆愣愣的,蒙儿奇怪地看着御盈。合子在后面戳了御盈几下,她这才回过神来。 “好了,蒙儿你去吧,免得你家主子找不着你。” “是,奴婢告退。” 待蒙儿的身影消失,合子才扶着御盈坐在梧桐树下的一个石凳上。 合子愤愤道:“小姐,真没想到,大夫人居然是咱们仇家的女儿,她和赵娴小姐是亲姐妹。” 御盈苦笑,“是啊,怎么我以前从未发觉,赵娴,赵倩,细细想来,她们长得还真像。” 合子接嘴:“岂止是长得像,她们一样的无耻!赵娴小姐害您和世子分离,自己当上了世子妃!” 御盈一双明眸十分通透,回忆起那个全族人被抄斩的午后,满地的鲜血从监斩台上缓缓流下。 ------------ 第97章 和将来的太子做连襟 她的拳头紧紧握起,冷然道:“赵家,萧家,甚至那个瞎了狗眼的昏君皇帝,都是我的仇人,一个都跑不了!” 合子担忧道:“那明天要怎么应付呢,若是赵明剑那奸贼知道您还活着,恐怕会痛下杀手。” 御盈抬头,对上那明亮的天光,沉沉道:“天不绝我,自有道理。明天咱们小心应付就是了。” 第二天一早,赵明剑一行人抵达程家庄,全庄的人出门迎接。 站在程连萧和赵倩身后,御盈看见两辆奢华的马车缓缓停下。 前面一亮马车的车夫拉开车帘,赵明剑在人搀扶下下了车,身后跟着萧玉清和赵娴。 中年的赵明剑显得颇为年轻,他中等身材,四方脸庞,一身藏青色的长衫显出儒雅之风,本就是常年为官之人,现在又已经官拜丞相,看起来十分老道。 御盈抬眸看了他一眼,心中冷笑不已。诺大的程家庄几百口人,都以目睹丞相风采为荣,可又有谁知道,这风光的背后,掩藏了多么肮脏不堪的真相。 程连萧率领所有人跪下,给丞相、世子、世子妃行叩拜大礼。 赵明剑笑眯眯地把他扶了起来,“贤婿啊,你我二人有多年未见了吧?” 程连萧淡淡一笑,“回岳父大人,自连萧从京城辞官,已有五年。” 赵明剑点了点头,往后看了看,“你和安王世子是连襟,今天晚上,咱们翁婿三人,要喝个尽兴!” 程连萧爽朗一笑,“那是自然,小婿的酒窖里,有陈酿的竹叶青和女儿红,保管岳父和世子尽兴。请!” 说着,一行人簇拥着三位客人进了大门。 边往前院走,赵明剑边和程连萧谈论宣城的近况,赵倩和赵娴两姐妹则说起了话。 唯独萧玉清,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踱着步,莫明的,他感觉有人在注视他。顿住脚步,往后一望,却只是程连萧的几个姨娘和侍妾,见他往后看,纷纷噤声,恭敬地低下头。 他叹了口气,继续跟着赵娴他们。 赵明剑观察到,前院有很漂亮的雕花楼,雕刻繁复华丽,门楼周围饰以浮雕、圆雕,另有两条垂脊塑“天官赐福”一对,戗角吞头塑“鲤鱼跳龙门”,雕工之精细、内容之丰富,让人叹为观止。 他摸了摸下巴上的一绺胡子,赞叹道:“贤婿啊,窥一斑可见全豹,我只看你这前院,就可以想象你的后院有多豪华了,哈哈……” 程连萧淡定道:“岳父大人谬赞了,连萧现在是一介商人,只能挣些粗鄙的银子。” 赵明剑饶有深意地看了看他,想说什么,却碍于人多,不得不忍着。 他看了看身后,迎接的人里面,有几个明显是程连萧的侍妾。他索性直白地问道:“你又娶了几房妾室?” 程连萧丝毫不掩饰,面不改色道:“现在有两个姨娘,五个侍妾圣言。” 赵明剑发现他面无愧色,顿时有些不悦,他望了望自己的大女儿赵倩,却见她面有赧色,似怨愤,似无奈。 赵明剑决心间接提点程连萧一下,便问赵倩道:“倩儿啊,连萧对你可好?” 赵倩飞快地看了程连萧一眼,却见他面无表情,顿时有些挫败,她绞着手中的帕子,淡淡道:“还好。” 赵明剑似真似假道:“要是对你不好了,你跟为父说,为父帮你教训他。” 此话一出,缓解了场面,大家都笑了起来。 赵明剑发现后面的女人中,有一个女子蒙着白色的面纱,不由奇怪道:“为何要蒙着面纱,不屑于见本相?” 他问得无波无澜,在场的人却惊了一下,御盈心中痛恨,却不得不在程连萧的示意下,走出来跪在赵明剑面前。 “妾身御氏,叩见丞相大人。”她屈身伏地,轻声道。 赵明剑不悦道:“本相问你,你为何蒙面见人?” 御盈仍然深深伏地,头也未抬,“妾身面上长了风疹,着实不雅,不敢以粗鄙面目见丞相大人。” 赵娴和萧玉清这才注意到御盈,发现她就是那天在山间小路相遇的女子。 赵娴恶毒地想:真是狭路相逢啊。她挑了柳眉,怀疑地问道:“真的有风疹吗?” 御盈拨开了自己的刘海,果然露出了额头上的几颗痘痘,赵明剑瞥了她一眼,有些嫌恶地扭了头。 程连萧冲她摆了摆手,意思是,不用她再跟着迎客了。 待所有人都离去,御盈这才从抬起了头,却见赵娴还定定的站在那里,顿时心中突突一跳。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赵娴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神中却透着凶狠,“我姐夫真是讨厌,后院里养了你们这些女人,专门来惹我长姐生气吗?” 御盈无话可说,仍跪在那里,赵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阴笑着,抬脚狠狠踩上了御盈细白的手。 御盈不敢吭声,她便更加放肆,在她的手背上碾磨了几圈,咬牙道:“我让你再跟我抢路!我让你们这些妖精惹我长姐生气!这就是下场,以后说不定会更惨!” 御盈甚至能听见手骨被踩得咯咯的声音,她疼得闷哼一声,死死地咬着牙关。 她依然深深伏地,不敢反抗,任赵娴作威作福。 “你在干什么!”随着一声暴喝,萧玉清飞快冲了过来,一把扯过赵娴。 他气得脸色铁青,高高扬起的手就要落下,赵娴瞪大了眼睛,底气十足道:“你打!有本事你今天就打死我,只要你能跟我爹爹交代。” 萧玉清愣了愣,半晌,恨恨地合上手掌。 他忙将御盈扶了起来,担忧地问:“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骨头?” 御盈腿都麻木了,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她抬头的一瞬间,深恶痛绝地看着萧玉清。 萧玉清愣住了,那眼神转瞬即逝,可他绝没有看错,眼前这个女子痛恨他,是那种噬心入骨的痛恨。 只片刻,御盈便转了情绪,眸中含着潋滟水光非常官道全文阅读。 “谢世子关心,妾身无大碍。冲撞了世子妃,被教训也是应该的,若无其它事,妾身告退。” 御盈恭敬地退下,她今日没有带合子出来,一个人慢慢地离开,纤瘦的背影透着令人心惊的苍凉。 萧玉清看呆了,那窈窕的身姿,与梦中想念的那人如此契合。 御盈独自回到梨苑,合子已经等得很焦急,生怕自家主子的面目被人认出来了,那样不仅前功尽弃,反而连命都保不住了。 “小姐,你可回来了。”合子连忙上前,见她手上红肿一片,而且渗出滴滴血丝,不禁叫嚷道:“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您了?” 御盈倏然笑了,“我的好姐妹踩的。” 御盈笑得令人心疼,那笑中都是满满的血泪。 合子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可以想象主子受了怎样的委屈。 御盈却拍拍她的脸颊,柔声安慰道:“不要哭,我可以忍人之所不能忍。” 她低头看了看充满血污的手背,美丽的眸中恨意深深,“将来,我要笑着看他们每一个人哭!” 晚上,在庄里最适合裳夜景的琅琊亭里,赵明剑和程连萧围着石桌而坐,下人们端上来一盘盘小菜,还特意从酒窖里拿出了醇香醉人的竹叶青,供二人把酒言欢。 赵明剑看着亭子下面的清澈湖水,不由笑道:“我儿,你倒真是会享受。你这座庄园规模庞大,装修华美,亭台楼榭应有尽有,都能做皇上的行宫了。” 程连萧笑意淡淡,闷了一口酒,这才道:“恐怕皇上看不上我这里,毕竟我现在只是一介商人。” 赵明剑捋着短短的胡须,若有所思地看着程连萧,半晌才徐徐问道:“连萧啊,你是打算永远留在宣城吗?不再入仕?” 程连萧垂下眼眸,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似散漫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将来的事,谁都不好说。” 他最近也曾想过,该如何聚起一股势力,给北疆的慕容一个沉重的打击。重新回到朝廷,倒不是不可能。 赵明剑一听有戏,顿时眼冒精光,沉沉道:“连萧啊,为父劝你还是为朝廷效力。好男儿志在建功立业,怎可偏安一隅,守着这片庄园生活?” 程连萧笑意凉薄,稍抿了一口酒,缓缓道:“那依岳父大人看,连萧该如何呢?” 赵明剑顿时来了精神,底气十足道:“当今皇上的三个儿子都不成气候,各路藩王都对皇位虎视眈眈,我的亲家安王近在京城,岂不是最有优势?” 程连萧歪了脑袋,半晌,他似笑非笑道:“岳父,说这样的话,可是大逆不道啊!” 赵明剑站起身甩了袖子,冷哼一声,“难不成我儿会出卖我?” 程连萧站起身赔礼道歉,“岳父勿要动气,连萧开个玩笑罢了。” 赵明剑斜睨了他一眼,自然不会当真。 “吾皇百年之后,若是由安王取得皇位,那世子便成了太子。连萧啊,和将来的太子做连襟,你还担心不能建功立业,成就功名吗?”赵明剑眯着眼睛,颇有气势地问,仿佛眼前已经有一副宏图大展的画面了。 .. ------------ 第98章 玉清对皇位无意 程连萧挑了剑眉,心中暗道:老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岳父的意思是,想让连萧回到朝廷做武将,掌握军权,协助安王父子夺天下,最后连萧也能分一杯羹?” 赵明剑满意地点头,毫不掩饰道:“是极!” 程连萧冷笑不已,说到底,他对他,从头到尾都是存着利用之心! 正在权衡着,下人通报,世子萧玉清到了。 程连萧跪下行礼,赵明剑热络道:“世子来了,快坐下。” 萧玉清面上淡淡的,他坐在丞相身边,有些格格不入。丞相看起来狡猾老练,他却像个不染凡尘的仙谪。 发现了这个有趣的现象,程连萧忍不住笑了。 “连萧以前与世子爷不熟络,今天才发现,世子玉树临风,是个翩翩佳公子,想必,迷倒了京城许多闺阁少女。” 听到这话,萧玉清难得露出笑容,语气却颇为感伤,“空有一副皮囊而已,提它作甚。” 程连萧辞官较早,对萧玉清的事情没怎么听说,见他厌世情绪如此明显,不由来了兴趣。 赵明剑却满脸的不高兴,安王与他密谋多次,就是希望夺得皇位,哪知萧玉清如此不配合。“世子何必如此消极,难道不想想以后,这天下在谁的手中吗?你就不心动吗?” 萧玉清见他说出这样赤luo裸的话,不由皱了眉头。“丞相何出此言,玉清对皇位无意。” 程连萧觉得好笑,索性不说话,歪了脑袋看着赵明剑。 果然,赵明剑盛怒,重重放下酒杯,醇香的竹叶青撒得满手都是。“我和你爹谋划了多久,你知道吗?你怎么就不了解我们的苦心?” 萧玉清面上温润如玉,风轻云淡道:“丞相这话,敢在皇上面前说吗?隔墙有耳,小心给人听了去,觊觎皇位,要灭九族的。” “你——”赵明剑气急,脸色铁青,踢翻了凳子站起身来。他刚想发怒,又不安地看了看黑黢黢的四周。 程连萧心中冷笑,灌下一杯酒,徐徐道:“岳父放心,四周的丫环都被驱走了。今晚的话不会泄露出去,除非,这湖里的鱼儿也能听懂人话。” 赵明剑哼了一声,气得眉毛斜飞,甩了袖子,大步离去。 琅琊亭里,只剩下程连萧和萧玉清。 清凉的晚风拂过萧玉清雪白的面颊,额际的一撮散发轻轻摩挲着低垂的眼睑,本来不喜饮酒之人,忽的给自己满上一杯,重重饮下,苦笑道:“无趣,人生真是无趣!” 程连萧心中嘲讽,你们这些王公贵族,出声便含着金汤匙,理所当然世袭侯爵之位,哪像他和父亲,要取得功名利禄,便要豁出命到沙场上建功立业。 如今说什么无趣,纯粹是闲得! 他懒懒的接了一句:“世子说什么无趣?” 萧玉清两杯下肚,脸上便嫣红一片,他答非所问道:“我还不如当初陪她去了,现在,留我在人世苦苦煎熬。” “谁?” 萧玉清打了个酒嗝儿,阴柔的面上藏不住悲戚,“程庄主,我知道你的生意做到了大江南北,你的人脉一定很广,帮我找个人可以吗都是心态在作怪最新章节。我总觉得她还活着。” 程连萧觉得他喝多了,便凑近问:“那人叫什么名字,世子得说清楚,我才好找。” 萧玉清捂着头,觉得十分痛苦,谁说一醉解千愁?为何他喝了酒,脑中那张绝望的面孔还是挥之不去? 他摆了摆手,“不提名字也罢,她若还活着,必定改头换面。” “那世子让我如何找寻?” “我会给你一张她的肖像……”萧玉清说完,便歪头倒在了石桌上,沉沉睡去。 “来人!” 江伯听到声音,连忙走了过来。“老奴是世子的随从。” “嗯。”程连萧挥了挥手,“你家主子不胜酒力,快扶他回翠微居休息吧。” 江伯扶着萧玉清离去了,程连萧眯着冰蓝色的眸子,心道:真有意思。 酒席已散,杯盘狼藉,下人们在亭子里来来往往,开始收拾。 杨安问程连萧:“庄主,您今晚准备去哪处休息?” 程连萧思量片刻,“去御姨娘那儿吧。”他说着便大步走去,杨安跟着劝道:“庄主,御姨娘不是得了风疹吗?您……” 程连萧斜睨着他,饶有兴致地补充道:“所以,不适宜近身,对吗?” 杨安悻悻然,低下了头。 “不是生病了吗?我就是去看看她,啰嗦个什么劲!” 夜晚的梨苑十分静谧,突然看见程连萧进来,合子慌忙进屋通传,大喊大叫道:“小姐,大事不好了,庄主来了——” 御盈正斜躺在床上看书,一听这话,也吓了一大跳,只好放下帷帐,慌忙躲进被窝里。 程连萧大踏步走进来,脸色铁青地冲合子怒吼:“你这个死丫头,真不懂规矩,都是你主子惯得!” 他恨恨拂了袖子,“我来看看你家姨娘,我会吃了她吗?怎么就大事不好了?” 合子被他吼得浑身一哆嗦,扁扁嘴,福了福身子飞快退了出去。 被窝里的御盈听到这话,脑补了一下程连萧火冒三丈的样子,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程连萧这才注意到被子里鼓鼓的一团,还轻微抖动着。 他眼中含了深深地笑意,觉得这个小女人实在很可爱,都嫁作人妇,却还稚气未脱。 他撩开帷帐,笑道:“天气还炎热呢,怎么就闷在里面,不热吗?” 他说着就要去揭开被子,劝道:“我看看风疹怎么样了,是不是真的没脸见人了?” 御盈听出了他话中的调侃,不由红了脸,笑骂道:“庄主您是故意的,妾身都没脸见人了,您也没点同情心。” 虽是这样说,御盈却还是紧张,她今晚已经卸妆洗漱了,脸上的痘痘自然被洗去了,若是给程连萧看到,一定会引起怀疑。 她的声音闷闷的,程连萧觉得好笑,“那我去把蜡烛吹了,你出来透透气四季锦最新章节。” 他说完,瞬间就用掌风熄灭了四支蜡烛,卧室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御盈这才放心地起身,感觉到程连萧正在脱衣服,她有些急了,“庄主,您今晚不该在妾身这里。” 程连萧动作未停,甩开靴子,利落的上了床,“那你说我该去哪里?你帮我安排一下吧。” 御盈又是扑哧一笑,继而一脸正经道:“丞相大人来探亲,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婿在小妾这里过夜,让宝贝女儿受委屈,一定会对庄主不满意。” 程连萧贪恋地闻着御盈身上的芍药香气,舒服地闭上眼睛,囔声道:“你管他作甚!丞相能耐我何?那个奸诈的老匹夫,一刻不停地冒着心计。” 御盈呆住了,程连萧如此厌恶赵明剑,她真是万万没想到。 她忽然开心雀跃起来,这是个好事啊。 黑暗中,她一遍遍抚摸着他的发丝,像抱小孩儿一样,将他揽入自己怀中,放任他在自己胸前蹭来蹭去。 “难道您和自己的岳父有什么过节吗?” 程连萧半天才哼了一声,简短道:“他想让我重新入朝做官,收拢兵权,帮助安王父子夺得皇位。这只老狐狸,又想利用我!” 御盈心头突突一跳,有个大胆的计谋呼之欲出。 她纠结许久,这才缓缓道:“庄主,妾身有个建议,可是又怕您怪罪。” 程连萧揉了揉她饱满的双峰,心神俱醉,“说吧,你总是有很多想法,不吐不快吧?” 御盈轻捶了他一下,嗔怪道:“你总是开妾身的玩笑。” 程连萧抱住她的纤腰,似真似假道:“我准你以后可以向我献计献策,而且不怪罪于你。” 御盈这才道:“其实丞相大人的话,您不妨考虑考虑。入朝为官,重掌兵权,培养起自己的一股势力。只不过呢,您不是为了白白给安王父子做嫁衣裳的,您应该为了向北疆汗国发兵,给自己的父亲报仇!” 程连萧本来意兴阑珊,听她这样一说,顿时清醒过来。他坐起身子,直直地盯着御盈黑夜中晶亮的眸子。 御盈见他颇为激动,略带忐忑地问:“怎么,庄主还是要怪罪妾身吗?” 程连萧仰天哈哈一笑,拍着她的肩膀,“怎么会,你倒是帮我指了一条简捷的报仇路。” 他接着道:“我不瞒你,在河湾村的时候,老族长向我提过,他可以征集附近几个村子的青壮年男子,助我培养势力,有朝一日向慕容老儿报仇。但是,他的人马不足一万人,难以形成气候。” 御盈抱住他的虎腰,试探道:“晋国有兵马几十万,若是您能争取到哪怕一小股,也可以形成不容小觑的力量。” “是极!”程连萧眸光熠熠,“明日,我要和谭义好好谋划一番。” 那厢,翠微居里,萧玉清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面色通红,嘴上喃喃道:“盈盈,我看到你了,你离我好近。” 江伯心痛道:“世子,您清醒一下吧,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萧玉清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来到书桌前,“这不是我的案牍,这是哪儿?” ------------ 第99章 什么叫做绝妙的伪装! 江伯心知他醉得不轻,生怕他摔了,扶着他道:“世子忘了吗,这里是程家庄,咱们在宣城呢。” “哦,程庄主,我还有事情要麻烦他呢魔灵魂冢万物生。”他说着坐在椅子上,铺开了一张白纸。 江伯一愣,苦心劝道:“世子,您要写什么还是画什么,明儿再弄吧,这都三更天了,赶紧歇着吧。” 萧玉清听不进去,拿了毛笔便要蘸墨,可那磨盘里空空如也。 江伯十分痛心,擦了把老泪,上前去给他研磨。 三年的结发妻子,她的倾世容颜,早已在他脑海中深深印刻。萧玉清深吸一口气,大笔一挥,一气呵成。片刻,白纸上便出现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女子,高高束起的发髻,清丽的妆容,每个细节都十分妥当。 江伯也惊呆了,萧玉清简直把御盈画活了,几乎与真人无二,连御盈平时爱戴的朱钗都画得很准确。 江伯以为好了,哪知他又蘸了点红色颜料,在画中人的嘴唇上轻轻一点,那樱桃小口顿时显得柔嫩无比,整张脸更显妩媚动人。 他细细吹干了这张画,慢慢卷了起来,像珍宝一样爱护。 见他大半夜的要出门,江伯自然拦住了他,“世子,您拿着这画是要去哪儿,老奴帮您办,一定妥妥的。” 萧玉清不理会,固执道:“我自己来,江伯你休息吧。” 萧玉清一路上左拐右拐,拿着画来到凌烟阁。他不知道江伯一直在身后小心翼翼地跟着,生怕他有个闪失。 “来者何人!”谭义暴喝道,听到响动,迅速有一批护卫集结过来。 灯笼映亮了萧玉清的脸,他不适地用手挡住眼睛。 江伯见几个护卫拿着剑,索性不再隐蔽,冲出来解释道:“这位是安王世子,找你们程庄主,有要事相商。” 侍卫们一听是安王世子,连忙跪下道:“参见安王世子!” 萧玉清? 谭义危险地眯起了眸子,手中的剑已出鞘,露出了锋利的光芒,快要晃花人的眼。 江伯注意到谭义的表现,严厉道:“好大的胆子,见到世子爷还不下跪!” 谭义手中的剑握得紧紧的,想到御盈说过的话,他咬着牙收起了剑,僵硬地下跪。 “参见安王世子,谭义有眼不识泰山,请世子责罚。” 萧玉清温润道:“无碍,你们都起身吧。” “不知世子深夜至此,有什么事?” “我找程庄主,他不在吗?”萧玉清看着院子里黑兮兮的一片。 “庄主在御姨娘房里过夜,您有什么急事,属下可以代为传达。” 萧玉清面上淡淡的,他抽出袖筒里的那幅画,思量着明天亲自给,还是让人传达。 “由你转交给程庄主吧。”他叹了口气道。 “是。” 看着萧玉清离开,谭义冷冷嗤笑,总有一天,一定要宰了你! “都当差去吧,别围着了!”谭义驱赶侍卫,待所有人离开,他掂量着手中的画,隐隐有奇怪的感觉。 纠结半天,他告诉自己,仇人的东西,一定要看银锁金铃记gl! 他展开画卷,就着朦胧的烛光,草草一看,却吓了一大跳。 这画中人,赫然是御盈无疑! 夜深了,身边的男人已经昏睡,御盈却不敢掉以轻心。听着他呼吸均匀平稳,她这才蹑手蹑脚下床来。 开门走到外间,合子吓了一跳,忙点了灯,细声道:“小姐,您不是跟庄主睡下了吗?” 御盈指了指自己的脸,合子便明白了。 合子又在御盈的脸上侍弄着,很快便造出了几颗痘痘。 “赵大奸贼他们还不走,害小姐这样难受。” 御盈拍拍她的手背,“这不算什么。” 两人正说着,门外突然有夜莺的声音,颇有些突兀。 合子警觉的竖起耳朵,连续听到几声后,对御盈道:“小姐,应该是谭义。” 御盈望了眼卧房的门,皱眉道:“这么晚了,难道有什么急事?要是被庄主发现,那就说不清了。” 她犹疑几下,命令合子将所有的灯熄掉,只拿一盏灯笼出去。 “御姨娘,恐怕要出大事了,您看看这幅画。”御盈连开门的声音都不敢发出,谭义只透过门缝,将画卷递给她。 御盈看清楚画中人,顿时惊讶地捂住嘴,“这是……” 谭义将今晚的事情解释给她,御盈呆立着,久久不能回神。 这太突然了,御盈仓皇失措道:“他为何将我的画像给程连萧?” 谭义分析道:“最大的可能是,他想要利用庄主的人脉,全国各地寻找您。” 御盈冷冷一笑,“看来他也怀疑我还活着,这是要赶尽杀绝?” 谭义愁眉不展,“不好说,萧玉清看起来温和无害,却能稳坐在监斩台上,面不改色的看着御家全族人头落地。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合子急得快要跳脚,“小姐,快想想办法吧,明天这画要是递到庄主手上,那就全露馅了。但要是不递,谭大哥又没法交代。” 御盈点点头,”为今之计,只有重画一幅。谭大哥,你在这里稍候片刻。” 梨苑也有一个小小的书房,御盈就着朦胧的灯光,快速画出了一个美丽的女子。她工笔也是极好的,寥寥几笔,一蹴而就。 画中的女子和自己有五分像,但根本不是自己,尤其没什么神韵可言。 合子将新画吹干,拿出去交给等候的谭义。 谭义离开了,御盈重重舒了口气,觉得心里疲劳不已。她以手支头,神思恍惚地看着平铺在桌上的肖像画。 出阁以前,她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饶是她这样出彩的,也不得不赞叹萧玉清的工笔。 他真是越来越精进了,御盈冷笑着。笑着笑着,恍然想起了往日的情景,才子配佳人,夫妻两人恩恩爱爱,琴瑟和鸣,在整个京城都传为一段佳话。 可是呢,那幸福只是水中月镜中花,枕边人狠心向她全族人举起屠刀。 萧玉清,夫妻三载,你只让我看清楚了,什么叫做绝妙的伪装无限诱惑全文阅读! 御盈咯咯一笑,更显得面目苍白。她用蜡烛燃起画的一角,笑着看画中的绝色佳人一点点化成灰烬。 早晨,程连萧睡醒,转头一看,却见御盈坐在梳妆台前。她正蒙着面纱,一双美眸弯弯的,正冲着他笑。 “庄主您醒了。”她走过去,亲自为他穿衣,又为他套上靴子。 程连萧看着她忙活,忽然发现她手上缠着的纱布。 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激动地问:“你的手怎么了,怎么伤着的?” 御盈脸色黯然,将袖子往下拉,遮住了被包扎的手。“庄主别问了,妾身喝茶的时候不仔细,便烫着了。” 合子端了洗漱的水进来,一听这话,顿时要为自家主子鸣不平,“庄主,小姐心眼好才这样说,其实她的手背……” 御盈恼道:“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合子瘪嘴,程连萧却沉了脸色,他指了指合子,简短道:“你说便是。” 合子跪在程连萧面前,小声道:“昨儿个,不知小姐哪句话得罪了世子妃,她便凶神恶煞,趁小姐跪在地上时,狠狠地踩了她的脚,小姐的手背青肿一片。庄主,奴婢想不通,为何您家财万贯,却仍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不是被庄里的人欺负,就是被外人欺负。” 御盈看了程连萧一眼,又飞快地挪开。 程连萧十分不悦,他用手抬起御盈的下巴,沉沉问道:“有这样的事?” 御盈咬着唇点了点头,程连萧眼中闪过愧色,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我现在还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御盈扑进他的怀里,哭泣道:“庄主,忍一时之气没什么的,妾身希望您将来能比任何人强,那时候,妾身就能扬眉吐气,不用受任何人的欺负。” 程连萧将她紧紧揽在怀中,怜爱地亲了亲她的发丝,郑重道:“好,我答应你。” 程连萧在梨苑用过早膳,又和御盈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起身回到凌烟阁。 在书房里,谭义恭敬地呈上一幅卷起的画,“这是安王世子让属下转交给您的。” 程连萧坐在书桌后,接过来缓缓打开画卷,不由哼了一声,“美则美矣,却无丝毫灵气可言,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他嗤笑道:“这就是萧玉清魂牵梦绕的女人吗?不过是胭脂俗粉而已,宣城的青楼里有一大把这样的姐儿,他真是没有眼光!” 谭义低着头,他得死死抿着嘴巴,才能保证自己不喷笑出来。 “谭义!”程连萧不屑地将肖像画甩在桌子上,“先从宣城找起,说不定这女子就在呢!” “噗嗤――”谭义终于憋不住,还是笑出了声。 这日,在屋里实在闷得厉害,御盈便蒙着面纱到湖边散步。 湖边栽着两大排柳树,丰姿的柳树亭亭玉立,纤细的叶子泛着点点绿光,柳枝低眉顺眼,柔柔软软,似风姿绰约的美人。 御盈着实喜欢这茂盛的植物,伸手摸着一枝柳条,凑近了去闻那淡淡的味道。 .. ------------ 第100章 宝儿的亲生父亲 旁边一男子经过,目睹美人扶柳的媚态,顿时心醉不已,呆呆地看着,挪不动步子。 合子见陌生男子大胆地盯着御盈看,狂妄至极,愤怒地指着他,“你这狂生,竟敢偷看我家小姐,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那男子嘿嘿一笑,“我就是看一看,又没有动歪心思,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御盈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和那男子直视片刻,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小孩儿的脸庞。 “请问您是……”御盈怀疑地问道。 “哦,在下……”那男子正要说话,他身后的小厮却用胳膊撞了他一下,他顿时住了口,却又有些不甘愿,便简短道:“在下是跟着丞相大人来的。冲撞了您了。” 他说着又自顾自地笑,有些贼眉鼠眼,不干好事的模样。 那人晃走了,御盈还若有所思地看着。 合子扶着她的手臂,“小姐,您还在看什么呀,这路边有青苔,仔细掉进湖里去。” 御盈皱着精致的眉头,喃喃重复道:“跟着丞相大人的。” 合子不知所云,歪着脑袋道:“您想说什么?” 御盈脑中有了思绪,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她连忙吩咐合子:“趁丞相和世子一行还没走,你赶快让谭义去查查,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尤其要查他和大夫人有无瓜葛。” 冷翠苑,赵倩和赵娴姐妹俩正在说话,一旁的奶娘逗着四岁的宝儿玩耍。 这时叶仪凤和另外两个侍妾一起来请安,赵娴一想到后院的几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忍不住冷眼讽刺道:“你就是御姨娘对吗?” 叶仪凤纠正说:“妾身姓叶,贱名仪凤。” 赵娴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哦,那是我搞错了,不过呢,有一样我肯定没有搞错。” 叶仪凤福了福身子,“请世子妃赐教”。 赵娴冷声冷气道:“你们都是贱婢,连给我长姐提鞋都不配!” 叶仪凤哪儿受过这样的羞辱,怎知这世子妃如此嚣张跋扈,顿时难堪地不行。 赵倩叹了口气,斥责自己的妹妹:“不许胡说,叶姨娘和梨苑的那个不一样。” 赵娴不屑地冷哼:“有什么不一样?甘心给人做妾,低贱至极!” 叶仪凤气得浑身发抖,想要发作却不得,谁让她身份低微,与赵娴的丞相嫡出二小姐和世子妃身份,根本不能比。 经赵娴这么一闹,叶仪凤如坐针毡,赵倩见她脸色不好,温颜宽慰了她几句,便让她回去了。 赵娴没好气地瞪着自己的长姐,赵倩也不恼,笑呵呵地问:“你想说什么?长姐洗耳恭听。” 赵娴鄙夷地剜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姐姐你可真沉得住气,任这些狐狸精日日在你眼前晃悠。要是世子敢娶小妾,我一定闹上三天三夜!” 赵倩戳了戳她的头,“安王与咱们赵家交好,那是因为爹爹是丞相,可以协助你公公夺得皇位。”她叹了口气道:“若是安王府真的能成功,世子以后就是太子,将来也要继承大统,会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时候,你要怎么办?” 赵娴眸中闪过狠色,咬牙道:“要是真有那一天,世子宠幸谁,我就杀了谁!” 赵倩沉思,半晌道:“你倒是比我狠,怪不着世子连一个小妾都没有。” 两人正聊着,宝儿开始哭闹起来,赵倩将他抱了过来,轻声哄着,他仍旧哭个不停,赵倩觉得聒噪,便厉声斥责了他几句。 宝儿哭得更厉害,赵娴开始注意这孩子,无意道:“长姐,宝儿长得不太像姐夫。” 她指着孩子的眉眼,嘻嘻笑道:“倒是跟袁青挺像的,尤其是哭得时候,跟袁青小时候流鼻涕的样子像极了。 赵娴只是随口开玩笑,赵倩却变了脸色,斥责道:“真是不懂事,瞎说什么呢!” 赵娴不料姐姐变脸这么快,心里很不舒服,跺了跺脚便不再理她。 两人正僵持着,蒙儿领着一个年轻男子进了冷翠苑。 “袁青给大小姐、二小姐请安。”那男子恭敬拜下。 赵倩吓了一大跳,站起身指着他,嘴唇哆嗦问道:“你怎么来了。” 袁青抬头,为难地看了看赵娴,为难道:“这……” 赵倩勉强镇定下来,拍了拍赵娴的手,轻声哄道:“好妹妹,别跟姐姐置气了,你先回去,姐姐改日再找你聊。” 赵娴哼了一声,撇了撇嘴巴离开了。 “你怎么来了?你有事快说,不要在这里久留。”赵倩有些厌恶地看着他。 袁青自顾自地站了起来,恍若无人地拍了拍衣服下摆的灰尘,收拾妥当了,这才慢悠悠地看着赵倩。 “大小姐,属下心里牵挂着您,所以才来看看,嫁给程连萧,您过得可好?”他似真似假地说。 赵倩叹了口气,悻悻然道:“我还好,你呢,是否入朝为官了?” 袁青颇为哀怨地说:“属下从小便是大小姐的奴仆,注定了这一辈子只能做奴仆,入朝为官?哼,谈何容易!” 袁青自恃风流地铺开扇子,轻轻扇风,若是倜傥书生这样做,倒能显出些翩翩佳公子的味道,可是袁青如此做作,弄巧成拙,让人十分鄙夷。 赵倩厌恶地挪开了眼,自己少女时真是不懂事,怎么选了这么个拙陋的男子,做排遣寂寞的工具? 她冷声道:“你可以通过读书,考取功名。不过,我看你的资质,恐怕很难。直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袁青嘿嘿一笑,“大小姐何必这么嫌弃,好歹我也是宝儿的亲生父亲!” 赵倩大惊,猛地起身看了看四周,“你想干什么?你想毁了我!” 袁青围着赵倩慢慢转悠,十足地痞样,“我过得实在失意,不然也不会想到烦扰大小姐。我想在宣城过快活日子,大小姐您肯帮忙吗?” 赵倩一听,顿时气急败坏,“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你走吧,离开宣城吧,我真是不明白,我们赵家有哪里对不住你。” 袁青抠了抠鼻子,面目顿时猥琐不堪,他轻笑着看着赵倩,“你们哪里都对不住我。大小姐看看我胸口的疤痕,你八岁的时候被人拐卖,我豁出命救了你,这就是证明。可你爹是怎么对我的,你怀了我的孩子,他却非要把你嫁给程将军,认为我卑贱之极配不上你。” 他点点头,颓丧道:“我确实卑微,这件事我认了。可他现在在朝廷上大肆安排自己的亲信,担任重要职位,几乎所有的门客都能入仕,可他就是不举荐我,他认为我是废物,他看不起我,看不起我――”说到最后,他竟狂躁起来,一脚踢翻了院子里的桌椅,餐盘杯盏摔了一地。 赵倩飞快地退开,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凶狠的模样,“爹爹安排人,自有他的道理。若是你不满意,我可以帮你做生意,让你发家致富,是不成问题的。” 袁青很满意她的态度,轻佻地摸了摸她的脸,开口道:“我准备在宣城住下,需要大小姐帮我弄个宅院。” 他吹了声口哨,痞痞地环顾了一下冷翠苑四周的院落,“程家庄真是别致啊,我的宅院,可不要比这差太多。” 胃口真大!赵倩恨恨地跺脚,气得脸色铁青。 “你是亲耳听到的?”御盈停住泡茶的动作,诧异的问。 谭义点点头,坚定道:“合子传了您的吩咐,我便开始留意那男子,正好跟踪他到冷翠苑。” 御盈绽开笑颜,凉凉道:“没想到,大夫人竟造下这样的孽。庄主竟然给别的男人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以他的性子,恐怕他会将大夫人和宝儿碎尸万段!” 谭义颇为赞同,“那,咱们要揭发吗?那样您就可以除掉一个最大的对手啊。” 御盈望着窗外,怔怔出神,半晌,她幽幽道:“再等等吧,如果贸贸然,不仅达不到效果,反而会让庄主讨厌我。” 一日,程连萧正在书房处理账目,杨安进来禀报:“庄主,丞相大人来了。” “快请。”他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相迎。 “连萧,为父就要回京城了。最后来要个准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否愿意回到朝廷,掌握兵权?”赵明剑一进屋,就直入主题。这几日程连萧一直推脱,让他十分恼火,好在今日愿意见他,应该是有了决定了。 程连萧面上带笑,那夜和御盈的一番谈论,他已有了决定。“请岳父放心,连萧会回到京城求取功名,就是要依靠岳父跟皇上提点了。” 赵明剑哈哈大笑,摸着胡须满意的点头,一双精明的眼睛轱辘转着,“那好说,连萧你五年前立下了赫赫军功,皇上自然不会忘了你,他很需要你这样的武将。” 世子一行在宣城逗留了足足七日后,由于安王与赵明剑有急事相商,派人快马加鞭,终于将消息送到。赵明剑不敢耽误,跟萧玉清和赵娴一起,连夜赶回京城。 御盈终于可以摘下面纱了。 ------------ 第101章 美人沐浴 她看着镜中自己长着“痘痘”的脸,笑道:“合子,弄一桶热水来,今晚我要好好沐浴。” 厨房里的粗使丫头很快烧好了热水,合子弄来了些粉红色的花瓣,一股脑倒进蒸腾的热水中。 御盈转过屏风,看见水面上厚厚的一层花瓣,哭笑不得,“傻丫头,你撒得这么多,是要招来蜜蜂吗?” 合子吐了吐粉舌,俏皮道:“怎么会招来蜜蜂,要招也是招来美丽的蝴蝶!” “调皮!”御盈忍不住用手戳了戳她的额头。 御盈自己沐浴,合子出去帮她守门,毕竟小孩儿心性,没过一会儿,就跟柴房的烧火丫头玩到一起了,两人在院子里你追我赶,嬉戏疯闹,惊得乌鸦都不敢落在柿子树上。 程连萧进来的时候,看见丫环们自己玩自己的,倒真是快活。他暗暗想,御盈住的宅院,总是和别的女人的不一样,多了些生气,少了些刻板的规矩。 烧火丫头眼尖,看见程连萧大步走进来,显然要进屋,她冲合子怒了努嘴。 合子“呀”了一声,跑过去跪在程连萧面前,“奴婢给庄主请安。” 程连萧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玩儿你的去吧。” 合子却不买账,连忙扯住了他的袍子下摆,忐忑道:“御姨娘在沐浴。” 程连萧沉了脸色,“你拦我作甚!沐浴又怎么样,我见不得吗?” 他说着甩开了合子,推门进屋。 合子咬着唇看着里面摇曳的烛光,烧火丫头挠了她一下,“你在看什么呀?” 合子转了转黑溜溜的眼睛,闷闷道:“小姐在沐浴啊,庄主怎么可以无礼地闯进去?” 烧火丫头顿时乐了,逗着合子道:“庄主当然急不可耐地要闯进去,男人都爱看女人洗澡,更何况御姨娘是大美人,沐浴的时候,最有诱惑力了,男人忍不住,就会行夫妻之实哦。” 听到夫妻之实,合子囧得满脸通红,“我让你逗我!”她站起来便追着烧火丫头满院子跑。 御盈用清水洗干净了脸上的污渍,心里轻松了,听到外面丫环们疯闹的笑声,心情也好了起来,便开始哼着歌。 程连萧转过屏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人沐浴图:乌黑的秀发在水面上浮开,形成一张妖异的网,雪白的肌肤焕发出迷人的光泽,四周颤动的花瓣更衬得她肤如凝脂。 在弥漫的烟雾中,她就像一朵盛开的莲花,美得不似凡人。 御盈听到渐近的脚步声,以为是合子,随口道:“合子你出去玩耍吧,我暂时不需要加水。” 身后没有动静,御盈顿了顿,忽的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场,她猛地转过身,惊叫出声:“庄主,您怎么……” 她别扭得用两条玉臂交叉捂在胸前,可程连萧还是隐约能看见胸前的潋滟春光。 御盈发现他蓝色的眸子有了点点火光,不由难堪起来,怯怯道:“庄主,您先出去,待妾身沐浴以后……” 未等她说完,程连萧便急切地抱住她,用铁壁牢牢环住她的前胸,慢慢亲吻她的玉肌滑肤。 “嗯,庄主……”他薄唇滑过的地方,像是着了火一般,御盈感觉浑身都在颤栗。 程连萧亲了亲她的脸,她的皮肤光滑水嫩,似要透出水来,他哑着声音问道:“风疹治愈了?” 御盈咬着唇点了点头,正想推开他,程连萧却捉住了她的小手,放在唇边反复亲吻,“今天你不用担心传染,可以亲/热了吧?” 御盈盯着他的眼睛,素手摸着他的脖子,轻声问:“你很想要吗?” 程连萧喉结滚动了一圈,声音魅惑至极,“当然想,你知道你有多美吗?” 御盈羞怯地扭了头,程连萧一刻也不能忍了,扶着她从浴桶里站起身,单手紧紧地拥抱着她,大步向床榻走去。 行走间,程连萧透过薄薄的衣衫感触着她撩人的饱满,身体里的火被彻底点燃。 他轻轻将御盈放在床上,自己猴急地扒拉着身上的袍子,抬头却发现御盈正用被子掩着身子,面色通红地看着他。 他心中一动,停下了动作,哑声道:“你来为我脱。” 御盈无奈坐起身,胸前的被子还紧紧捂着,她含羞带怯地望着他,用素白的小手扯他的腰带。 半天扯不下来,程连萧眼眸深邃,沉沉道:“你故意的!”他三下五除二便脱掉了衣服,欺身上来,贪恋地亲吻她柔嫩的肌肤。 身下的女子窈窕秀美,状若含苞待放的蓓蕾,酷似粉妆玉琢,着体便酥。程连萧低叹了一声,紧紧抱着她,与她共赴云/雨。 无所顾忌,程连萧放开手脚要她,帷帐内画面旖旎,活色生香。 红烛快要燃尽,一场激烈的情/事才停下。程连萧放开御盈,满足地躺下。 御盈面色通红,浑身湿软,被他宠爱过的身子娇弱无力。她侧了身子,撑着脑袋盯着程连萧看。 程连萧眼睛半闭着,御盈轻笑一声,低头吻上了他右侧肩膀,那里光秃秃的,缺了手臂,而且有疤痕,毫无美感可言。 那是自己神经最敏感的地方,程连萧猛地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她虔诚的动作,顿时感觉心中坚硬的一角慢慢塌陷。 第二日一早,程连萧在梨苑用过早膳,便回到了凌烟阁。 赵倩已经在候着了,见他眸光熠熠,神采飞扬,便知道他昨夜在御盈处一定很快活,心里颇有些不舒服。 “妾身给庄主请安。”她无甚精神地行礼。 程连萧摆手,“起来吧。”他目不斜视,径直进了书房,赵倩忙跟了进去。 杨安将南方商铺送来的几本账簿整理好,有秩序地堆放在案牍上,便弓着身子出去了。 “一大早便等着,是什么事?”他头也不抬,淡淡问道。 赵倩咬牙,他对她可是越来越冷淡了。 赵倩思索了一下,有些艰涩道:“庄主,咱们在柳户巷,是不是有一座宅院?” 程连萧用毛笔蘸了些墨汁,继续在账簿上做标记,闻言,他嗯了一声。 赵倩捋了捋头发,咬咬牙道:“父亲临走前跟妾身提过,等到他年岁高了,希望在宣城颐养天年,自然需要一个好一些的安身之所……” 剩下的,她实在开不了口了。 程连萧自然听懂了,他停住了笔,细细思量起来。赵明剑对权力热衷到极致,恐怕到死都不会轻易离开朝廷,要说他操心着告老还乡,让他如何相信? 他抬眼瞥了赵倩一眼,见她心虚地低下头,便以为是赵明剑想从他这里敛财,又不好做得太明显。 柳户巷的那座宅子是他花八万两银子购置的,装置与规模不比这里差,居然被赵明剑那条老狐狸盯上了。 罢了罢了,最近一段日子,他知道自己冷落了赵倩,就当做是对她的补偿吧。 “好了,别哭丧着脸,我又没说不给。你去找杨安拿地契吧。”他眼都不眨,干脆利落地说。 赵倩终于松了口气,欣喜地福了福身子,“谢庄主赏赐。” 她恍惚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轻笑着走到他身边,趴在他的肩膀上柔柔地奉承:“听说现在宣城人人都知道土豪了,庄主就是最顶级的土豪,妾身也觉得很有面子呢。” 程连萧冷淡一笑,不知为何,御盈说他是土豪,似真似假,似嗔似怪,他觉得心里舒畅,十分受用;但赵倩说他是土豪,就充满了奉承讨好的味道,他根本无好感,甚至有些许厌恶。 赵倩还想圈住他的脖子,程连萧越发闻到她身上浓厚的胭脂味,与御盈身上的天然芍药花香根本比不了,他脸色不太好地推开了她,“你出去吧,找杨安拿地契,我还要打理生意。” 赵倩愣愣的,呆站了一会儿,一脸受伤地离开了。 回到冷翠苑,赵倩一脸的悻悻然。袁青倒是十分快活,坐在院子里透气,翘着二郎腿,手边放着凉茶壶,渴了便对着壶嘴灌两口,身边还有蒙儿一会儿给他捶腿,一会儿给他扇扇子。 赵倩一个人从冷翠苑回来,见到这样一幅景象,顿时快要抓狂,冲袁青低声吼道:“不是跟你说过了,你不要再来这里,快滚!” 袁青一点也不恼,笑嘻嘻的站起来,见赵倩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以为没要到宅子,“怎么,那程连萧被人称为宣城顶级的土豪,连一处废弃的宅院都舍不得?” 赵倩恨恨地将地契甩在他脸上,厌恶道:“那可不是废弃的宅院,价值好几万两白银呢,地势风水都是极好的,你拿去,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袁青细心地将地契折好,放在袖筒里。 赵倩瞪了他一眼,气冲冲地进了里屋。 袁青摸着下巴猥琐一笑,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他一进门,便飞过来了一个枕头,他闪身躲开,调笑着:“怎么,倩儿你是在暗示我,要和你同床共枕吗?” 赵倩跳脚,“你快滚,要是被人看见,咱们俩全完,宝儿也完了!” ------------ 第102章 家里的财政大权 袁青开始脱自己的袍子,无赖道:“蒙儿不是在外面吗,她给个信号,我就能应付,再说了,你不要总是害怕那个程连萧,他都断了一条手臂了,是个残废……” “你住口,住口――”赵倩回过身,见他脱得只剩亵裤,结巴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袁青将她按在床上,邪笑道:“听说程连萧日日宠爱他的小妾,有几个月不跟你亲近了,让你独守空房,忍受寂寞。程连萧送了我一处宅院,我帮他满足他的女人,这是应该的。” 赵倩气得脸都青了,被这么个猥琐地男人压在身下,还不如让她去死,她不由分说,“啪――”一声,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袁青怒了,果断地扇了回去,赵倩脸上瞬间就是一个巴掌印。 “贱女人,在你是我儿子的娘的面子上,我对你够客气了,真是给脸不要脸!”他说着胡乱扯开她的衣服,嘴上还讨伐道:“你最好乖乖的,别想着反抗,要是把我惹毛了,程连萧立刻就会知道他给别人养儿子!” 赵倩恨恨地咬牙,悲哀地任由他欺侮。 房门外,蒙儿听着里面发出的声音,顿时惊呆了,端着茶托的手哆嗦个不停。 一日,程连萧正在院中与谭义商量入朝之事,门的小厮慌忙跑来,跪下道:“庄主,大门外有几个太监,他们说圣……圣旨……圣旨到!” “左右不过是宫里来的太监,瞧把你给吓得!”程连萧兴致勃发,对谭义道:“真是说什么,他就来什么,随我一同接旨吧。” 杨安见此,迅速命令小厮通知全庄人出来接旨。 在程家庄富丽堂皇的前院客厅,一队身穿皇宫内侍制服的太监走了进来,领头的吴公公得出来品阶不低,他眉眼含笑,还跟程连萧调侃了一番,不住地环顾这方雍容大气的宅院。 “程庄主在宣城的五年,日子过得十分滋润吧,咱家来的路上,可听说了不少土豪的奇闻轶事,这个词儿可真是新鲜!瞧你住的大庄园,这金柱子修的闪闪发光,夺人眼球呢!” 吴公公的声音十分柔细,引得程连萧身后的许多侍妾丫环娇笑不已,她们一辈子都没见过宫里的人,今儿个见到了太监,纷纷引颈偷。 程连萧客气地拱手,“吴公公说笑了,当初连萧辞官之时,皇上赏赐了良田宅邸,连萧这才得以安家,一切都要仰仗皇上。” 吴公公试探了一番后,满意地点点头,他神色严肃起来,声音尖细道:“程连萧接旨――” 程连萧立刻跪下,身后的家眷也都跟着跪了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吴公公宣读了圣旨,大意是任命程连萧为镇北将军,下月初五入京面圣。 “程将军,谢恩吧。”吴公公笑眯眯地说。 “微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程连萧再次叩首,起身双手接过圣旨。 吴公公双手背在身后,眉眼弯弯地着程连萧,“咱家就知道,程将军总有一天,还是要继续入朝为官,为皇上征讨四方的。” 程连萧淡淡一笑,“那是程某的荣幸。”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吴公公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请进内院好生歇息。” 吴公公眉开眼笑地带着内侍们离开了。 程连萧拿着圣旨,在屋中慢慢踱着步。下月初五?那还剩不到二十天了。 杨安上前问道:“庄里的生意,您准备怎么安排?” 程连萧皱了皱剑眉,“我也正在想呢,要安排个聪慧能干的帮忙打理。” 他身后的各房一听,顿时心中各有主意。 御盈望了赵倩一眼,赵倩也正好过来,两人目光相对片刻,赵倩不屑地挪开了。 御盈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对程连萧柔柔道:“庄主,大夫人是程家的女主人,您的生意,理应由她接手。” 赵倩一听,又惊又喜,御盈这次还算有些自知之明,她慢慢往前蹭,希望程连萧能见她。 可是程连萧根本不她,他盯了御盈一会儿,心中已有了主意。 “倩儿平日琐事比较多,还要照顾宝儿,暂时由你来当家吧,生意上的事,走之前我会慢慢交给你。” 御盈吃了一惊,询问的目光向程连萧,他竟不避众人,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声音醇厚悦耳,“我你有经商天赋,不妨大胆一试。” 御盈妩媚一笑,乖巧地福了福身子,“是,妾身领命。” 程连萧大步离去,赵倩一脸受伤地着他的背影,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蒙儿小声提醒道:“大夫人,这可怎么办?” 赵倩回过神来,一把扯过御盈,当着侍妾和丫环们的面,“啪”一声打在了她的脸上。 她脸色铁青地骂道:“御盈你这个狐媚子,表面上帮我争取,实际上是提醒庄主注意你……” 御盈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目眩头晕,她歪着脑袋,怒瞪着赵倩,“我不会再忍气吞声了,你可别怪我!” 她说完,在众人惊诧地目光下,坚决地一巴掌打了回去。她的愤怒来得更强,赵倩脸上很快便烙下五个纤细的手指印。 赵倩气得浑身直哆嗦,不可置信地指着御盈,“你,你敢打我!” 御盈高高抬起下巴,傲然一笑,即使脸上一片红肿,也不影响她的威严和气势,“伤我者,我必还之!还请大夫人以后管好自己的手,免得招来麻烦!御盈可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侮的弱流之辈。” 她说着,冷笑着了身后的姨娘和侍妾,眼中的警告味十足。 回到梨苑,御盈坐在梳妆台前,隔着手帕摸了摸自己肿痛的面颊,美丽的杏眸中一片肃杀。 合子心疼地不行,连忙从地窖里拿来了冰块,用柔软的帕子包住了,轻手轻脚地给她冰敷。 “小姐,大夫人真是个女魔头,下手太狠了,您要是疼,您就说出来。”合子瞧她脸肿得厉害,但是却像个木娃娃一样坐在那里,连个表情都没有,不由担心起来。 御盈对着镜子笑了笑,却发现自己笑得比哭还难,“我这不算疼,赵倩的脸估计肿成猪头了,我可是下了十二分的力气,该哭的人是她!” 合子绞尽脑汁想了想,“您这算不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御盈冷笑,“这可不是伤敌一千!我伤到了她的根底了。若是家里的财政大权真归我管,她就等着吃瘪吧。” 前院发生的事,很快传到了程连萧的耳中,他大为震怒,认为此事败坏家风,罚大夫人赵倩禁足七日,御盈禁足三日。 “凭什么!凭什么这样惩罚我,还比那个小贱人罚得重一些,我不服……” 杨安传达程连萧的命令后,赵倩在冷翠苑大喊大叫,拼命喊冤。 杨安叹息了一声,无奈问道:“大夫人,属下且问一句,是不是您先动的手?” 赵倩没好气地挣脱开拉着她的蒙儿,她面目狰狞,咬牙道:“是我先动的手,那又怎么样?她是个贱人,是个来历不明的狐媚子,我是正妻,我当然可以教训她!” 杨安瞧她凶神恶煞,不欲和她辩论,最后只道:“在这大庄园里,任何一个女人都围着庄主转,投其所好,才能得到庄主的欢心。大夫人您打了他宠爱的女人,定然会惹怒他。属下就说这么多,大夫人好好想想吧。属下告退。” 赵倩盯着杨安离去的背影,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我像其他人一样见风使舵,去巴结御盈,讨好御盈吗?她是个妖妇,她做梦!” 蒙儿见她狂躁地大声咆哮,慌忙去阻止她,“大夫人且忍耐一下,不要只顾着一时口快,要是让人听了去,庄主会更加恼怒的。” 赵倩狞笑不已,“我不管,我要去找程连萧,我要跟他好好算算,他怎么能让一个小妾爬到我的头上兴风作浪?” 她说着便要出院门,蒙儿拼命地扯住她,“庄主的命令没有人敢违抗的,他说要禁足七日,您便从了吧,以前也有个受宠的小妾恃宠而骄,违抗了庄主,结果被他送到了军营做军妓,生不如死啊。” 听到这,赵倩瞬间安静了下来,蒙儿继续劝道:“庄主素来心狠,吃软不吃硬,您应该好好谋划,而不是和他死硌。” 赵倩冷静下来了,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蒙儿的俏脸,“乖蒙儿,想不到你的心境比我通透,我要好好奖励你。” 蒙儿慌忙低下头,她哪敢要什么奖励,不挨打不受气她就满足了。 傍晚的时候,程连萧派人传话,今晚会在梨苑用晚膳。 御盈亲自下厨,做了一份豌豆凉粉,一笼绿茶饼。 合子闻着香喷喷的绿茶饼,情不自禁叹道:“真香啊,我想起了以前在安王府的时候,世子特别喜欢……” 她话说了一半,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忐忑不安地望着御盈。 御盈停下了忙碌的动作,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 ------------ 第103章 连萧,你疼我吧! 那个时候,真是幸福啊,幸福地察觉不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世子对她渐渐冷淡,她没在意;安王夫妇看她的眼神也都闪闪躲躲,她没计较;朝廷上的风向早都变了,她更是两耳不闻。 她整日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不厌其烦地构筑着天真的爱情幻想。 现在想来,自己可笑极了。 “小姐,奴婢错了。”合子闷闷道。 御盈刮了一下她的俏鼻,“就你贫,尝尝绿茶饼的味道如何。” 合子笑嘻嘻地拿起一块绿茶饼,正要塞进嘴里,却听厨房门外一道醇厚悦耳的声音:“我听到你们提起安王,在说他什么?” 御盈浑身一个机灵,合子更是慌得连手中的绿茶饼都摔在了地上,扑通一声跪下,全身直打颤。 程连萧皱了眉头,语气不好地问:“怎么慌成这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合子头埋得更低,御盈定了定心神,劝告自己,程连萧不一定听到了什么。 她勉强一笑,恭敬地拜下,“妾身给庄主请安。” 程连萧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起来吧。” 他说完便出了厨房,往客厅走去,御盈连忙跟在身后,回头冲合子使了个眼色,合子连忙收拾饭菜,若无其事的样子。 御盈亲自给他泡了茶,程连萧接过茶,却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扭头不去看御盈。 御盈一愣,明白他生气了,她深吸一口气,款步走过去,慢慢蹲下身。 她把头放在他的膝盖上,轻轻问道:“庄主在生妾身的气吗?妾身罪过了。” 程连萧对她的温柔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力,他摸摸她的发丝,“你们在谈论安王什么?” 御盈一语带过:“不过是在谈论朝中的当权者,会不会排挤庄主,毕竟您马上又要入朝做官了,妾身听说朝堂风云变幻,祸福皆在一夕之间。” 程连萧马上释怀,轻笑着捧起她的脸,“你还担心这些,不愧是有见识的。” 御盈柔媚一笑,将他粗粝的大掌覆在自己面颊上,“妾身如何不担心?您是妾身唯一的依靠了,是生是死,都跟随您。” 程连萧大震,盯着她清新优雅的面容,慢慢凑近了,御盈以为他要亲吻自己,没想到他只是探究性极强地望着她的眼睛。 半晌,正当御盈心理防线快要崩溃之时,程连萧恍惚地问:“为何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 “你好像一只美丽又神秘的蝴蝶,我把握不住,也无法探知。”他似真似假道。 御盈心神俱震,捏紧了拳头,尖锐的指甲狠狠刺入掌心,使自己保持清醒。 “庄主在说笑吧,是不是最近看了志异小说?”御盈故意打趣他。 程连萧也笑了,“调皮的小东西。” 说话间,合子与另外几个丫环将菜都呈了上来。 御盈这才知道,程连萧专门命人从外面的酒楼定了几道名菜。 “庄主有心了,妾身不胜感激。” 程连萧摆了摆手,无所谓道:“以后这样的话莫要再说,你只管享受就是了。” 御盈噗嗤一笑,“庄主真是十足的土豪味!” 她细心地给程连萧布菜,她知道,今儿个是十五,按理说程连萧应当跟赵倩一起用晚膳,晚上也宿在她那里,但他居然过来了,还专门从外面定了名菜。 御盈暗暗思量,自己并没有偏离计划,并且离最终目标越来越近。 程连萧尝了尝凉粉皮,顿时赞不绝口,“这是谁做的,真不错!” 御盈腼腆一笑,合子快人快语,“御姨娘亲自做的呢!” “真的很好吃吗?” “那是自然,柔嫩润滑,酸爽可口,这种天气食用,再合适不过了!”程连萧毫不吝啬地夸奖。 御盈一脸满足地看着他,若是可以,她真想每天就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不用谋划报仇的事,也不用和别的女人勾心斗角,只是每天和他相伴,给他缝制御寒的衣物,给他烹饪可口的饭菜,平淡又充实。 看着御盈陷入沉思,程连萧慢慢放下筷子,他以为她是在感伤今天发生的事,便问道:“我罚你三天门禁,你是不是埋怨我不公?” 御盈摇头,“怎么会,妾身自己犯了错,不该和大夫人起冲突,受罚是应该的。” 程连萧握住了她细白如凝脂的手,颇有些无奈道:“倩儿性子越来越烈了,竟然当众动手。” 他戏谑地看了她一眼,“倒是你,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像会用爪子挠人的小野猫一样!” “庄主是喜欢会挠人的小野猫,还是逆来顺受的小白兔?”御盈站起身,从身后抱住他,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 程连萧轻笑几声,“自然是喜欢小野猫!” 御盈颇有些得意了。 晚上休息时,两人躺下了,御盈睡在他怀里,程连萧爱怜地摸着她的脸,“倩儿打得重不重,你可还疼?” “妾身不疼了,可能大夫人会很疼,毕竟妾身心中怒极,用了十二分的力气还了回去!”御盈有些猖狂道。 程连萧愣住了,但是没生气,俯身在她细白的脖子上允了一口,“你真是桀骜不驯!” “做顶级土豪的女人,没点范儿怎么行!” 程连萧朗声大笑,又是没完没了地亲她。 御盈被他撩拨得娇喘吁吁,却还是推开了他,“妾身有重要的事,想问问庄主。” 程连萧意乱情迷,正埋首在她的雪颈,含糊地应了一声。 “圣旨上说的镇北将军,是个什么职务?”怕引起他的怀疑,御盈连忙补充道:“会很危险吗?带兵累吗?” 程连萧看着她黑夜中熠熠闪光的眸子,认真道:“镇北将军和镇南、镇东、镇西同属于四镇将军,统领北部的青、兖等州。至于危险,毕竟北临北疆汗国,会有一些威胁。” 御盈用纤细嫩白的手指摩挲着他的胸膛,一圈一圈,“这个职位,和您辞官以前的相比,如何?” 程连萧哼了一声,“镇北将军有些许兵权,但与虎贲大将军根本不能比。皇上这是既要我为他开疆拓土,又要严防于我。不过,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御盈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胸膛,“您可以壮大自己的力量,一定能重振往日的辉煌。一想到我的男人会成为威风赫赫的大将军,我就激动不已。” 程连萧大受鼓舞,精明干练的男人此刻却像一个吃了糖的小孩儿,他握住御盈的素手,放在唇边亲了又亲,振奋道:“盈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一定可以开拓功业,不仅让你骄傲,也要给我父亲报仇。” 御盈心中大恸,眸中涌上来一层泪,喃喃道:“连萧,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这一切……” 她忽的哽咽住,嗓子痛得不行,什么也说不出来。 “发现什么?” “没什么,连萧,你疼我吧!”御盈充满魅惑地说,她用雪白的玉臂圈住他的脖子,程连萧低吼一声,将她压在身下,与她共赴云雨,极致缠绵。 几日过后,程连萧要先去京城见一见往日的同僚,所以轻装简行,离开了宣城。 炎热的午后,御盈额上出了些细汗,她斜躺在榻上,以手支颌,拿一柄玉扇悠悠扇风,三千青丝飘飘垂落。 合子忍不住打趣道:“啧啧,小姐,你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庄主早晨刚走,你晌午就变成了闺中怨妇。” 御盈那扇柄敲她的脑袋,嗔道:“就你贫嘴!” “圣旨上不是说,下月初五入京面圣,庄主怎的提前了十几天?” 御盈犯了困,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他要先去京城探探情况,顺便和往日的同僚们打招呼,叙叙旧。” 御盈快要入眠了,却听门外有人求见。 合子领那人进来,“小姐,是账房的伙计。” 御盈打起精神,端坐起来,“可是关于这个月的支出情况?” 那伙计恭敬地点头,“回御姨娘的话,奴才给您送来这个月的账本,请您过目。” 程连萧指定御盈是当家人,现在全庄的人,没有不对她恭敬的,当月的账本,自然要先由她过目。 御盈接了过来,一目十行地翻看,经过程连萧几日的指点,她已经十分熟练。 看到上面记录的冷翠苑的开支,前前后后一共用了十五页纸,她颇有些讶异,手指落在最后一页的总计上,她更是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三万两!冷翠苑这个月竟然支出了三万两白银!”御盈没好气地合上了账本。 账房伙计自然知道这笔数目十分吓人,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御盈重重地将账本摔在地上,站起身来,薄纱长裙曳地。 她眸色幽冷,带着寒气问道:“你可还记得程家庄的家规,各房各月的份例最多不能超过五千两?” 账房伙计愁眉苦脸道:“奴才自然记得,可冷翠苑的主事的,每次来领钱都有各种名目,奴才不敢不给啊。” 御盈冷冷地甩袖,“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冷翠苑的作为正房,居然带头不守规矩,成何体统!” ------------ 第104章 我僭越了? 账房伙计拼命擦汗,“是,您说的对。”说罢又狗腿地问:“那御姨娘您准备怎么做?” 御盈将账本还给他,稍加思量,一脸傲然道:“既然冷翠苑这个超出了二万五千两,那么接下来的五个月,她们连一个铜板都领不到,这样才能抵消多花的钱。” 伙计一听,脸都皱起来了,心中叫苦不迭,小心翼翼道:“御姨娘,这……这不太合适吧,大夫人是主房,万一……这可让小的如何是好?” 御盈似笑非笑,抿了一口凉茶,一字一句道:“你是在提醒我,大夫人是正妻,而我是妾,我僭越了?” 伙计顿时傻眼了,连连道歉,“奴才不敢,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害怕大夫人到时候不让小的好过啊。” “大夫人挥霍无度,我必须这样做,以示惩戒。不然其他的几房,还以为庄主出门了,家规就不用守了。” 伙计无奈的点头,御盈低叹了一声,劝慰道:“好了好了,别愁眉苦脸的,庄里人的吃穿用度都是不愁的,难道少了账房的银子,大夫人会饿着冻着不成?她如果实在有急用,每个月破例支个一百两就算到顶了,记住了吗?” 御盈疲倦地挥了挥手,账房伙计拿着账本退了出去。 合子见御盈昏昏欲睡,正要收拾茶盏出去,却听她闭目问道:“知道大夫人为什么支出大笔银子吗?” 这个合子也困惑,大夫人是程家庄出名的吝啬鬼,对下人尤其苛刻。而且,如果哪一房当月支出超过五百两,大夫人都会查来查去,甚至要登门批评。 只是,这次…… 御盈嗤嗤冷笑,“我猜,她肯定是在养小白脸,自掘坟墓,她荣华富贵的日子快要到头了!” “伙计,快给我支两千两银子,大夫人等着用呢!”蒙儿又匆匆跑到账房。 账房伙计刚从梨苑回来,正在算账呢,一听这话,顿时头都大了。 “蒙儿丫头啊,大夫人上个月从账上支走了三万两啊,这才几天啊?” 蒙儿一听便叉起了腰,“大夫人的事,容得了你多嘴?赶紧支钱!” 伙计想到现在大夫人根本不顶用,御姨娘才是当家的人,便有了底气,翘起二郎腿闲散道:“两千两不可能,这个月冷翠苑最多只能支一百两,多的一个铜板也没有,蒙儿姑娘看着办吧。” 蒙儿一听火气蹭蹭上来了,对着伙计来了一个响亮的脑瓜子,“刘老二,你不想活了吧,敢这么自作主张,当心大夫人剥了你的皮!” 伙计嘿嘿笑着,不疼不痒地抓了抓头顶,“我们账房只听当家人的,大夫人奈我不得。” 蒙儿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的意思是,这是御姨娘的指示?” 伙计一副“你才知道”的样子。 冷翠苑,赵倩好不容易劝走了袁青,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 该死的袁青,花钱如流水,隔三差五便来找她要钱,每次开口最低要两千两银子,不给他拿,他便躺在榻上赖着不走。 天气炎热,她拿着蒲扇在屋里烦躁地走来走去。这可怎么办?总是给袁青送银子,也不是长久之计,程连萧心思缜密,纵然他对后院各房一向大方,可难保有一天不会发现。 正焦灼着,听到外面的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她蹭蹭地跑出去,随便找了一把扫帚,对着矮树枝乱打一通。 “该死的知了,一只破虫子也敢欺负我,我让你闹!”她胡乱地发泄着,不一会便把自己弄得浑身是汗。 “大夫人,您放着吧,奴婢来给您赶!”蒙儿回来就见赵倩脸色扭曲,很不正常。 赵倩扭头见蒙儿两手空空,语气不善地问:“怎么回事,我让你拿的银票呢?” 蒙儿自知无法交差,跪下道:“请大夫人责罚,账房的伙计说,这个月冷翠苑最多只能支一百两银子,所以奴婢干脆没拿。” 赵倩“啪”一声将扫帚摔在地上,尖声叫道:“怎么可能,账房伙计凭什么敢这么对我,我可是程家庄的女主人!” 蒙儿还没来得及解释,赵倩却又拾起扫帚,狠狠地往蒙儿脸上戳,她本就心情压抑,这下更近癫狂,“是不是你这个死丫头在捣鬼,你从中作梗,想要私吞银两,是不是?” 蒙儿经常受到虐待,可还是第一次被大夫人这样用扫帚扎脸,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慌忙用袖子掩面,凄惨道:“大夫人饶命啊,蒙儿绝不敢这样做,账房是受了御姨娘的指使啊……” 什么? 赵倩喘息着停手,豁地仍开了扫帚,狐疑地踢了蒙儿一脚,“你说谁?” 蒙儿抽泣着拿开胳膊,露出伤痕累累的小脸,跪在赵倩脚边哭泣道:“大夫人明鉴啊,奴婢不敢对不起您。是御姨娘交代账房,咱们上个月超出了两万五千两银子,所以五个月都不能再支银子了,如果有急用,只能支一百两,多的没有。” 赵倩听罢,怒气腾腾,脸色扭曲地可怕,“是御盈这个骚狐狸在捣鬼,看我不过去撕破她的脸!” 她说着便要去算账,蒙儿死死抱住她的腿,竭力劝道:“大夫人您冷静一下,这件事本来就是咱们理亏,您这样一闹,庄主若是知道,又要让您禁足了!” 赵倩一听,气得脸红脖子粗,快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蒙儿惴惴不安地抬头看她,见到赵倩凶相毕露的脸,心中抽搐了一下。面前的主子,分明变成了一个疯妇,哪里还有半点将军夫人、宰相之女的气度。 她悲哀地摸了摸自己还在淌血的脸颊,心中思量,万一大夫人被休了,落魄了,恐怕自己也会被逐出程家庄吧。 没过几天,赵倩这厢正在想法子变卖首饰,袁青又上门了,颇有些兴奋道:“倩儿啊,你猜我刚才看到什么了,一个绝色女子啊,长得真他妈美极了,可是我看她脸上写着‘程’字,估计是程连萧的小妾了。” 赵倩一听,恨恨地将整理好的陪嫁首饰摔了一地。 袁青见此,抠了抠鼻子,笑得十分猥琐。“哟,这翻箱倒柜的,要干嘛,准备逃走了?” 赵倩剜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又上门要钱来了?我告诉你,账房上我支不到钱了。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现在庄里是你说的那个国色天香的小妾在当家,你找她要去吧!” 袁青哼了一声,他才不管这些,“你真让我去找小妾要钱?那……嘿嘿,咱俩的关系岂不是……” 真是作孽啊,赵倩颓丧地坐在床上。 袁青漠然地看了她一眼,自顾自道:“你最好快些,柳户巷的宅子还没装置好呢,我要把它建成豪华的皇宫,老子前半生在你们赵家吃了多少苦,下半辈子要全都讨回来,你赶紧的送银子!” 赵倩让蒙儿将首饰全都变卖了,却只凑够了一小部分。 蒙儿出主意:“不如去找叶姨娘想想办法吧。” 赵倩无力地点点头。 蒙儿来到叶姨娘的居所,她正在试穿夏季新剪裁的衣裳,心情颇好。 “奴婢给叶姨娘请安。” 叶仪凤瞧了她一眼,手上继续摆弄着自己的新纱裙,“是蒙儿姑娘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蒙儿想好了措辞,斟酌道:“我家主子最近遇到了些麻烦,需要多花些银子才能解决,可是账房每个月都有限制,所以……” 叶仪凤一听,面上掠夺讥讽的笑意,却很快隐去了,“哦,是大夫人急着要用钱?” 蒙儿咬着唇点点头,叶仪凤神色淡漠,大夫人被御盈压制着,急得没钱用,到处变卖首饰,庄里无人不知。 亏她还是正妻呢,居然只有这点能耐,叶仪凤十分不屑。 她故意让自己的侍女去拿了账本过来,翻了几页后,一脸歉意道:“这可糟了,我这个月的份例都用来买流云锦、苏锦之类的,找宣城最好的裁缝裁制的,花了不少钱,我也没节制,竟然用的只剩下五十两,这可怎么是好?” 蒙儿狐疑,想看看那账本,却没有胆子。 “那,您,您能不能找您的娘家借一些,大夫人手头宽裕了,一定会最先还给您的。” 叶仪凤瞬间垮了脸,居然打起她娘家的主意了。她娘家也是经商的,和程连萧还有些交情呢。 “蒙儿姑娘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是出了嫁的女儿,家里还有好几个兄弟嫂嫂,家产被把持地牢牢的,你让我回娘家借钱,我的兄弟们会待见我吗?” 见叶仪凤脸上不高兴,蒙儿忙给她赔罪,“是,叶姨娘说得对,奴婢不该让您难做。” 蒙儿见叶仪凤端坐在那里,一副慵懒的模样,心中叫苦不迭,看来她是不会帮忙了。 蒙儿回到冷翠苑,如实禀告了叶仪凤的态度,赵倩猛地拍了桌子,怒道:“好你个叶仪凤,我算看懂了,就是根墙头草!平时姐姐妹妹的叫,那么亲密,到了关键时刻,一点也靠不住!” 蒙儿害怕她又要迁怒于自己,小心翼翼地站远了。 ------------ 第105章 如何与他佳偶天成 赵倩像一头暴躁的母狮子,“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些!” 蒙儿见她脸色凶狠,吓得跪在她脚边哭道:“大夫人,求您别责罚蒙儿,蒙儿知错了,蒙儿好好伺候您……” 赵倩冷笑一声,低下了身子,蒙儿以为她又要掌掴,下意识闭紧了眼睛,肩膀瑟瑟发抖。 哪知她只是在蒙儿耳边说了几句话。 蒙儿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大夫人,真的要这样吗,万一庄主知道了……” 赵倩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我也是被闭上绝路,再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当天傍晚,天刚擦黑,一只雪白的信鸽从程家庄飞出,扑扇着翅膀,往京城的方向而去。 赵倩看着信鸽隐没在天空尽头,眸光渐渐淬上了毒,御盈,是你自掘坟墓,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自从程连萧走后,程家的生意都落在了御盈的肩头,她每日都要提前把事情约好,以便第二日直接着手。 这一日,御盈很晚才坐着马车回庄,蒙儿见御盈主仆二人回了梨苑,站在院门外,瞧着里面的灯火。 已经是子时了,合子伺候御盈梳洗完,便出来泼水,见院门外似有黑影闪动,喝道:“外面是谁,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 蒙儿这才忐忑地站了出来,“合子,是我。” 合子狐疑地打量了她,见她脸上横亘着伤痕,细细长长的,颇有些渗人。 “你……你的脸,怎么弄的?” 蒙儿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伤口根本没结痂,还有些疼呢,她涩然道:“是我惹大夫人生气了。” 御盈一直把合子当姐妹,从不责骂她,甚至有些骄纵她,由是,合子颇为痛恨大夫人打骂蒙儿,她愤愤道:“大夫人简直是把折磨人当成一种乐趣,蒙儿姐姐,你可真能忍!” 蒙儿苦涩一笑,心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命好,遇到了好心肠的主子。 “你等着,我给你拿药去,上次庄主送来的祛疤的雪肌膏,小姐没怎么用。”她说着便跑进了屋,根本不容蒙儿拒绝。 御盈十分困乏,快要入眠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正好合子进来了。 “外面是谁?”御盈囔声问道。 “小姐,蒙儿姐姐的脸都被大夫人戳毁了,要不把那瓶雪肌膏给她用吧。” 御盈睁着美眸想了想,蒙儿那丫头真是倔强,上次送她镯子的时候,她暗示她,不要明珠暗投,可她似乎跟定了赵倩,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罢了,给她吧。她也够可怜的,成天当大夫人的出气筒,你最好劝劝她。” “是。” 给御盈关好了卧房的门,合子兴冲冲地跑了出去,热情道:“给,蒙儿姐姐拿去用吧。还有哦,我家主子让你不要太倔强了。” 蒙儿接过名贵的雪肌膏,心里不能说不感动,可很快,她便恢复理智。 “合子,多谢你了,不然,我还真是担心以后不能见人了呢。”她拉着合子的手说了半天,最后不经意问道:“我看御姨娘最近早出晚归的,很忙吧?” 合子连连点头,嘟嘴抱怨道:“可不是吗,这几天忙着打理酒楼的生意,主子都没有好好休息呢。” “那明天忙什么,后天呢?” 合子望天回忆了一下,毫无心机道:“明天后天都要忙着城东那几家酒楼的收购,原来的老板们都想抬价,主子就跟他们反复地磨。” 蒙儿心中已有数,又跟合子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一路小跑着回到冷翠苑,蒙儿将御盈明天出门会经过的地方告诉了赵倩。 赵倩心中已颇有把握,不禁阴笑起来,“明日,就是你这个狐媚子的死期!” 蒙儿浑身颤抖一下,忽的升起一股沉重的负罪感。她摸了摸袖筒里的雪肌膏,问道:“大夫人,您一定要派人在外面刺杀她吗?为何这样大费周折,不如来点不费力的,在外面弄点鹤顶红之类的……” 赵倩抬手止住了她,阴沉道:“你以为我没想过这些吗?庄主对御盈正是宠爱最浓的时候,若是她在庄里毙命,庄主会想到这是后院女人们的伎俩,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但若是在外面被刺死,那就不一样了,御盈那妖女来路不明,被自己以前的仇家暗杀,也未可知。” 蒙儿不安地咬唇,无奈的点头,“是,大夫人英明。” 夏日的夜晚,到处笼罩着一股热气,梨苑的院子里种满了锦簇的芍药花,里面各种小昆虫斗来斗去,鸣叫不停。 院门外高挂着两个大红灯笼,随着热风悠悠摇曳,光线明暗参半。御盈的卧房里只留了一盏昏暗的红烛,似有暧昧的呻/吟声传出,透过精致的镂花鲛纱帐,隐隐可见床上的女子红唇微启,细细喘息着,身躯难耐的扭动。 她紧闭着眼睛,动情地喊道:“连萧,连萧……” 合子被外面的虫儿扰得睡不安稳,正好听见御盈的梦话,便推门而入。 昏暗的红烛映出了御盈绯红的脸颊,她双手揪着薄被难受的翻动。 合子吓了一大跳,这是梦魇吗? 她忙推醒她,“小姐,你醒醒,你做梦了……” 御盈惊喘了一声,这才醒了过来。浑身已是香汗淋漓。 御盈兴奋地看了看枕边,居然没有人! 她失落地重新躺下,以手扶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了春梦。 合子倒来了一杯水,御盈口渴难耐,全部喝了下去,可是脸颊上仍然红晕遍布,妖媚惑人。 合子疑惑地看着她,御盈无奈地笑了,“我做了春梦,难道我是欲求不满?” 合子着实吃了一惊,听到春梦这词,自己也羞红了脸,“怎么会,怎么会做春梦?” 御盈复又躺下,懒懒的用手拄头,看着那红烛跳动的火焰,心中忽的惆怅万分,“我好想念庄主,突然像发了疯一样的想他。” 合子嘿嘿一笑,鬼精灵似的说:“原来小姐做梦都在和庄主翻云覆雨哦!” 御盈抬手敲了她一下,嗔道:“死丫头,不许胡说!” 合子挠了挠头,意识到了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小姐,您对庄主,难道是……” 御盈美眸幽幽,沉沉叹了口气,“真的会这样吗?” 她语气不无感伤,合子竭力劝道:“我看庄主对您是用了真心的,您不妨也打开心扉,说不定会是佳偶天成呢。” 御盈苦涩一笑,眸中透着苍凉,“我的存在,是一个巨大的谎言,我如何与他佳偶天成呢?” 想到御盈背负着的血海深仇,合子也失落起来。 夜幕中的京城,安王府。 丫环小桃在外面值夜,见院子上空有白鸽盘旋,轻轻吹了一声口哨,那白鸽便稳稳地落在了她的胳膊上。 打开信纸一看,她不敢耽误,有暗示性的敲了敲房门。 赵娴从浅眠中醒来,见萧玉清呼吸平稳,似在沉睡,便放下心来。 “好得很!长姐终于要出狠招了,我早就这样劝过她,府中有威胁力的小妾,全都要毫不犹豫地除掉!” 她对着小桃耳语几句,小桃领命而去。 赵娴阴笑起来,在这寂寥无声的夜晚,显得十分渗人。 “豁――”房门被打开,萧玉清站在那里,只着一身雪白的长衫,在朦胧的月光下,他的肤色显得极为白净,整个人透出一种淡淡的忧郁。 赵娴慌乱地收起信纸,走进屋里点燃了一盏蜡烛,“玉清,你怎么起来了?” 萧玉清盯着她,不无嘲讽道:“是啊,我醒来了,不然如何知道你们在谋划什么?” 赵娴倔强地看了他一眼,“我就算谋划什么,不都是为了世子你吗?” 萧玉清清冷一笑,“我受不起!不管你在谋划什么,娴儿,但愿你别再害人害己!” 萧玉清不知道,他在说这话的时候,一批经过专门训练的杀手,已经集结完毕,驾着快马从京城呼啸而去,带着骇人的杀气。 御盈昨夜睡得不安稳,早早地便起了床,合子伺候她梳洗,用早膳时,账房伙计又来求见。 御盈粗略地翻看了一下,不经意问道:“大夫人最近没有支钱吗?” 伙计讨好道:“没有,小的把您的意思传达了,冷翠苑的便再没有来要钱了。” “哦?”御盈合上账本,怀疑地看着伙计,“大夫人有这么老实?” 账房伙计嘿嘿一笑,巴结道:“御姨娘治家有方,不偏不倚,谁都得听您的,不老实也得老实了。” 御盈被他逗笑了,“来啊,合子,有赏。” 合子拿出一个托盘,揭开红布,里面放着十个闪闪发光的金元宝。 伙计心花怒放,一个劲儿的磕头拜谢。 御盈挥了挥手,“你去忙吧,记住,一定要严格把关,我每隔几天就会亲自查账。” “是,小的全听御姨娘吩咐。” 待账房伙计离开,合子有些不确定,“小姐,您真的相信大夫人会老实吗?说不定在背后玩阴的。” 御盈缓缓转动着手腕上的玉镯,冰冷一笑,“不管她是阴谋,还是阳谋,我都陪她斗。” ------------ 第106章 我不会让你有事 今天还要继续和城东的酒楼老板商谈,御盈坐在程家的马车内,听着马儿哒哒的蹄声,眼皮子突然开始狂跳,心口也闷闷的,她长长地出了口气,想要排出那种烦乱的感觉。 想要吹吹风,她便将马车两边的帘子都撩了起来。 合子在外面跟车夫叽叽喳喳,一会儿说这个泥人好玩,一会儿说那个糖葫芦肯定酸酸甜甜,御盈听得好笑。 抬眼到一个酒楼的栏杆处站着一排男子,对上他们极具杀气的眼眸,一瞬间,御盈心神俱颤。 她声音突然变得嘶哑,艰涩道:“合子,快把马车赶到市坊区,快到人多的地方!” 合子还在唱着童谣,倒是车夫头脑清醒,听到了御盈在说话,“御姨娘,您说我们去哪里?不去城东酒楼了?” 眼见那一排男子一致盯着她,眼中透着嗜血的光芒,手边锋利的宝剑就要出鞘,御盈突然嘶声竭力道:“快马加鞭,赶紧跑――” 车夫这才觉出不对劲,合子也骤然安静下来,慌忙了四周,见一家酒楼上有一群穿劲装的男子正在用黑布蒙面,蓄势待发,她冲车夫吼道:“快赶车,有刺客!” 车夫不疑有他,挥起鞭子抽在马儿身上,马车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狂奔起来,行人听到马儿的呼啸声,纷纷惊叫着躲开。 酒楼栏杆处的那群杀手利剑出鞘,凌空而起,如一团可怕的阴云覆下,直直地朝马车劈来。 一支利剑“嗖”一声穿入马车,从御盈的耳边擦过,御盈顿时惊叫出声,“来不及了,快停车!” 车夫停下车,合子有蛮力,抓起御盈的手就开始狂奔,迅速隐入拥挤的人群。 竟然有人公然在街上行刺,刚刚还井然有序的街头,顿时陷入了慌乱,人们纷纷抱头逃窜,惊叫不已,许多摊位被闯翻,一地的狼藉。 合子带着御盈顺着人群逃跑,希望那几名杀手注意不到。可她想错了,那几名杀手具有极高的追踪能力,只一眼去,便识出了御盈的背影,几个凌空翻身便追了过来。 合子一回首,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小姐,他们追上来了,快进那个回春堂躲一躲!” 她说着便把御盈推了进去。 “这细小的竹叶青有剧毒,可不能小了伤口,五灵芝一两,雄黄五钱共为细末,每次服两钱,用酒调服,若是不会喝酒,用开水调服也可,并敖伤处。到了垂危之时,亦可自救。”在行医问药的回春堂里,广慈耐心地对一个农夫讲。 御盈跑得浑身虚软无力,正好撞在了一个男子怀里。 “抱歉,我……”御盈正要道歉,抬头却愣住了,对方也愣住了。 “御施主安好。”广慈面色温润,形态端庄。他穿着一身粗制麻衣,背上仍旧背着那个陈旧的竹篓。 “广慈法师安好,我们改日再聊,请恕御盈无礼!”她脸色惨白,说着便踉跄着进了屋,到处寻找藏身之所。 广慈见她神色慌乱,又见门外一群劲装蒙面男子气势汹汹而来,心中已有数。 广慈宣了一声佛号,对神色仓皇的御盈道:“在这里躲着是不成的,御施主想要活命,快随我来!” 御盈不疑有他,跟着广慈进入了药房后院的一个隐蔽出口。 经过短暂地黑暗后,便来到了一个开阔的平地上,广慈皱眉思索,这里太容易暴露,必须马上离开。 忽的听到一声马嘶,广慈顺着声音跑了过去,见一只小马驹正在低头吃草,而不远处有一男一女离得不远不近。 广慈双手合十,低声道:“得罪了。” 他利落地翻身上马,对御盈道:“御施主,快上马吧,他们恐怕马上就追过来了。” 御盈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可是我的侍女还在那个药房里,我不能丢下她不管不顾啊。” 广慈目光柔和的着她,“追杀你的那群杀手,是江湖上有名的组织,他们纪律严明,每出动一次,只取一人性命,决不累及无辜,御施主大可放心。” 御盈惊喘着点点头,翻身上马,坐在广慈前面。 广慈刻意保持和御盈的距离,驾着小马驹快速地离去。 杀手头子站在城中的最高处,眯眼一,锁定了两人,便冷笑出声,“要是让你逃了,我们的名号岂不毁了!” 御盈疲惫至极,不由问道:“广慈法师,这是去哪儿?” “城郊的普济寺,御施主听过了吗?” “听过,曾经还经过那里,广慈法师离开兰若寺了?”御盈不由好奇起来。 广慈不可置否,御盈语带遗憾道:“那真是太可惜了,兰若寺是皇家圣地,香火比普济寺要旺多了。不过,相信广慈法师有自己的考量。” 广慈着面前御盈乌黑的秀发,心中叹道:我确实有自己考量。 小马驹载着两个成年人,渐渐有些吃力起来,广慈听到后面有隆隆的马蹄声,不禁着急起来,抽了那小马驹两鞭子,它这才又卖力跑起来。 御盈心中又是感动,又是不忍。广慈是出家人,正直善良,若不是为了救她,绝不会偷别人的马匹,更舍不得拿鞭子抽马。 后面的七八个杀手穷追不舍,嘴上还发出令人恐慌的叫喊声,“嗷――嗷――”御盈回头了,见他们个个手上拿着利剑,杀气腾腾的样子,心都抽紧了。 广慈安慰道:“御施主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后面的杀手喝道:“秃驴――我们不伤无辜之人,你放下你前面的女人,我们可以饶你不死!” 广慈一脸的执着,只顾着驾马,根本不理会他们的喊话。 找死!一个杀手瞄准了广慈的背,“嗖”一声,锋利的箭镞射了出去。 “噗――”兵器刺入血肉,广慈感觉背上一股剧痛,他不禁闷哼出声。 御盈发现不对劲,回头见广慈嘴角溢出血丝,她惊叫道:“广慈法师,你受伤了吗?” 广慈冲她温暖一笑,“我没事,也不会让你有事。” 御盈眼圈微湿,嘶声竭力道:“你把我放下来吧,这是我的命,是我惹的麻烦,与你无关!” “嗯哼――”广慈背上又中了一剑,却不改初衷,俊秀的脸上满是坚毅,仍是重复道:“我不会让你有事。” 眼刺客就要追上了,小马驹却累瘫了,慢慢放下步子不肯再跑,广慈怒火攻心,带着御盈下马,咬牙拔下背上的两只箭簇,对御盈道:“快上来,我来背你跑。” 着他背上血流不止,粗制麻衣被染透,御盈死死地咬住嘴唇,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不,我做不到。不要再和我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自己会逃命的,不需要你这样――” 御盈说完,便倔强地离开了。 广慈痛心疾首,上前强行将她背了起来,飞速奔跑。“御施主不要再任性,我从小便在寺院训练,脚力甚好。” 到了普济寺,御盈先下来,搀扶广慈下马,架着他小心翼翼地走。广慈脸上毫无血色,催促御盈道:“御施主,不要给人见了。你快跟我藏起来,他们马上就追来了。” 一群杀手很快集结在普济寺门外,里面上香的老百姓见他们凶神恶煞,劲装黑面,手中无一不握着锋利的长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四下逃窜。 广慈将御盈带到了自己平时念经的禅房,他按下供桌后面的一块硬板,墙上便拉开了一道石门,里面黑黢黢的。 “这里是一个藏经阁,里面的经卷都十分珍贵,所以知道的人不多,还算隐蔽,御施主快藏进去吧。记住,我会亲自来开门的,你一定不要自己出来。”广慈定定地着她,交代道。 御盈瞧了他半晌,忽的提起裙摆,她正要屈膝,广慈拦住了她,“御施主无须如此,这样折煞广慈了。” 御盈仰头含泪道:“广慈法师救我于危难之中,我跪恩人,不觉得丢脸。” 广慈忍着身上的剧痛,勉强将御盈拉了起来,清亮的黑眸定定着御盈,慢慢道:“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御盈怔忡了一下,脑中忽的有一种错觉,喃喃道:“法师,难道你……” 广慈心中的犯罪感又涌了上来,他忽的低下头,催促道:“御施主快藏进去吧,外面现在很乱。” 说罢便转身离开。 广慈回到偏房,进了屋,脱下身上被血水浸透了的麻衣,将自己采摘的止血草药碾碎磨汁,摸索着敷在背上的伤口上。 药汁渗进伤口,疼得他脸色煞白可怖,在快要晕眩过去的极致疼痛中,他却快活地叹了口气:值了,这都是值得的。 外面的纷乱的喧哗声越来越大,集聚了许多人,有围观的香客,有穿着一样衣服的僧人,还有那一群凶相毕露的江湖杀手。 一个穿着厚重袈裟的老僧人宣了声佛号,对那几个横眉怒目的杀手道:“几位还是快些离开,佛门净地,不可干扰。” ------------ 第107章 寺院冲突 那蒙面杀手阴狠道:“我们与佛门本无恩怨,让那个和尚把女子交出来,否则别怪我大开杀戒!” 老方丈叹了口气,一面是救人,一面是寺院的安危,他该如何做抉择,才不会被世人诟病。 广慈将伤口处理好,慢慢换上了自己的袈裟。他豁的打开门,见他出来,大家齐齐扭头他。 那领头的蒙面杀手眼光阴鹜,捉过来一个矮瘦的小僧,把剑抵在他的脖子上,怒吼道:“你这多管闲事的秃驴,快把那经商女子交出来,否则我要了你师兄弟的命!” 广慈清冷一笑,双手合十,镇定地宣了声佛号,“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别跟老子念经,要是害你的师兄弟丢了命,你可就罪过了!” 广慈嘲讽一笑,双腿交叉,就地坐了下来,他面不改色地整了整袈裟,反劝道:“罪过的不是小僧,而是你!你为何要对一介弱女子穷追不舍,着她殒命刀下,你就会快活吗?” 领头杀手怒目以视,斥道:“我不管她是谁,我拿人钱财,就要替人消灾,你再啰嗦一句,我便砍了他!” 那被挟持的小僧渐渐耐不住了,向广慈求救道:“师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别的人命是命,我的命也是命!” 广慈却不再吭声,开始静心念经,旁若无人。 此举惹怒了杀手头子,“你这秃驴,难道是在逼爷爷我破规矩?好得很,那我便杀第一个无辜之人!” 那杀手被惹怒,高高举起的屠刀正要落下,却被其他僧人求情拦住。 他们商定一番,便决定亲自去找人,整个寺院被搜罗了一番,就是要找出被藏起来了的御盈。 广慈睁开眼,冷冷着忙活的众人,丝毫不为所动。 那厢,合子与御盈失去联系,便急速赶回程家庄搬救兵。 气喘吁吁地跑回去,到门口有人忙活着抬东西,进进出出。程连萧站在一边,着杨安指挥下人抬东西,心中想象着御盈收到这些东西后,会有多么开心。 合子见到程连萧后,顿时像见到了救命恩人,“庄主——” 程连萧着她,“你主子呢,我从京城给她带了好多东西。” 合子扑在他脚下,嚎啕大哭起来:“小姐恐怕无福消受了,千钧一发啊,庄主快去救人!” 程连萧脸色大变,不由分说将她拽了起来,“好好说话!怎么回事?” 合子简单解释了几句,程连萧便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杨安,谭义,快集结人马——” 只消片刻,程家庄的侍卫便集结完毕,程连萧领头,骑着快马飞奔而去。 他简直是怒火攻心了,御盈,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御盈缩在藏经阁最里面的角落里,听到外面有人正在翻腾的声音,她惴惴不安。想到广慈身受重伤,此刻在外,不知会不会受牵连。她忽的开始痛恨起来,究竟是谁要置她于死地?如此狠毒,这样穷追不舍,不惜一切代价。 僧人们翻遍了整个寺院,还将广慈住的偏房和经常打坐的禅房弄得一片狼藉,尽管这样,也没找到御盈。 杀手们更加恼怒,他们宣布一个时辰内,广慈如果不交出御盈,他们就不是只杀一个僧人,他们会屠寺! 僧人们找不到御盈,恨不得掘地三尺,眼着一个时辰的大限将到,他们开始用恶劣的言辞谩骂广慈,甚至有一个僧人带头踢打端坐在地上的他,其他人也这样发泄起来。 “你都不顾平日的师兄弟情谊了,我们何必顾及?” 众人附和,一时间都打红了眼,听不进方丈的劝阻。 僧人们都是下了死手,每一拳每一脚都不马虎,广慈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他感觉背上的伤口开始汩汩流血,浑身都在瑟缩颤抖。 “快说,你把那个女子藏在哪里了?”一个小僧喘息道。 广慈颤巍巍地直起身子,尽管鼻青脸肿,浑身淌血,却还是嘲讽地笑话他们,“枉你们饱读佛经义理,不是要贡献毕生之力,保佑天下苍生吗?如今却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抛却人间大义,徒惹佛祖笑话。” 那杀手头子听到这话,怒极,冷笑连连,“好,算你有骨气,你遵行你的道义,我践行我的承诺!” 他猛地扬手,毫不犹豫地砍下了那个被挟制的小僧的脑袋。 “啊——”抱着热闹心态的老百姓这才被吓到了,慌忙捂着脑袋逃离了。 一个平日扫地的小僧见那头颅滚到了自己的脚边,顿时又是恶心,又是吓得面无人色,扑通一声跪在了广慈面前,痛哭流涕道:“求师兄说出来吧,我真的不想死啊,要不是父亲母亲去了,我也不会来寺院啊……” 广慈心中大恸,着面前的扫地小僧,他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他悲愤至极,踉跄着站起身,走到那蒙面杀手面前,大义凛然道:“你若一定要带回一颗人头,我就站在这里。那名女子你就不要想了,你们找不到她,她只会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是吗?”那杀手头子阴狠一笑,“那我便先杀了你,再慢慢折磨剩下的这一群秃驴!” 他剑光一闪,锋利的剑刃正要擦过广慈的脖子,“慢着——”一个倾城绝色的女子站在栏杆处,阻止了他的暴行。 众人都抬头着她,只一眼便惊呆了,这凡尘俗世间,竟还有这般美丽似仙谪般的女子。 御盈今日穿着一身洁白的素纱裙,只在最外层缀上了几朵桃花,长及曳地,发间只插一只玉簪,虽是素颜,却面若芙蓉,美如天仙,不似凡尘世人。 她腰脊挺直,款款下楼,傲然着那几个杀手,眉眼间凛凛生威。 “我就在这里,不管是就地处决我,还是把我交给仇家复命,都随你们处置。”她清清淡淡道,凑近了杀手头子,“现在,大侠你是不是该放开无辜之人了?” 她哂笑着,用两指捏着那只利剑,将它从广慈的脖子上慢慢移开了。 广慈面色凄哀,着御盈美丽的脸庞,他的一颗心像掉进了万丈深渊,他痛苦地摇头,无力地问道:“你为何要出来?我这样努力地护你周全,你为何这样轻贱自己的性命?” 闻言,御盈眼眶浮上了泪花,她如果再察觉不了,她就是真的傻子了。她喉头哽咽了,艰涩道:“御盈的命珍贵,广慈法师的命就低贱吗?我和你,是平等的。” 广慈心中大震,呆呆地着面前的倾城女子,自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言说。 那杀手头子出了些猫腻,他用手指点了点广慈,却什么也不说,仰天哈哈大笑。 御盈怒瞪着他,她一把推开广慈,挺直了身子站在他面前,呵斥道:“你不是追杀我吗,你快快动手吧!” 那杀手头子想让御盈死得明白,正要告诉她出手的仇家的是谁,却忽然听到了一声长啸。 程连萧凌空翻身,从天而降,执贴身宝剑劈了下来,杀手头子猝不及防,刚执起剑要去抵挡,却被程连萧的巨大内力震得连连后退。 两人的剑抵在了一起,这是强者和强者的过招,程连萧赤红了双眼,咬牙切齿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杀手头子阴冷一笑,“我们的规矩是,可以说,但是只能说给将要被杀之人,程庄主你确定要听吗?” 程连萧怒极反笑,脸色铁青,“不说也罢,你招与不招,都难逃一死!”他说着便用利剑劈向他,两人混战在一起。 杨安和谭义带着程家庄的护卫尾随着赶来,也迅速加入了战斗,与那一群杀手奋力搏杀。 御盈呆呆地着从天而降的程连萧,他面色肃杀,冷酷无比,扬开袖袍,劲风升起,将一身衣袍鼓动,猎猎作响。手中的白虹剑影翻飞,那杀手头子不是程连萧的对手,只能是疲惫应战,被眼前翻飞的白剑晃得头晕眼花。 程连萧冷笑一声,瞄准了便直刺他的心窝。 “啊——”御盈猛地闭上了眼睛,那刺客的死状实在太可怖。 谭义他们也迅速解决了对手,程连萧冷冷着地上的伏尸,拿出帕子擦了擦染血的剑身。 “连萧——”御盈失神地着他,着这个从天而降,犹如神祗般救她于危难之中的伟岸男子。 程连萧上前几步,拨了拨她耳际散乱的碎发,眼中闪过疼痛,懊悔。他死死地盯着她,呢喃道:“盈盈,对不起,我来晚了。” 御盈再也忍不住,投入他的怀抱,好好感受着他宽阔的胸膛,温暖的怀抱。 她像个受惊无措的孩子,痛哭出声,一遍一遍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绝望,一点也不坚强,我也会害怕,你知道吗……” 她死里逃生,心有余悸,程连萧紧紧抱着她,还能感受到她急速的心跳。 他亲了亲她柔软的发丝,低低叹了口气,抚慰道:“没事了,我在这儿,我再也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了……” ------------ 第108章 我是你男人 她害怕,他又何尝不是。在飞速赶来的路上,他脑中闪过多种可能,一想到怀中的小女人有可能已经化为一缕香魂,他就恨不得拿斧子劈开这片天,毁了这个世界! “好了,我带你走,我们回家。”程连萧轻轻拍着她的背,御盈这才停止抽泣,被他牢牢护在怀里,拥着离开。 广慈失神地站在那里,着御盈被那个如天神般的男子护着,她那副娇弱的女儿态,魅惑极了,即使是受了惊,也是如此的勾人心神。 可是这一面,都只对着那个男人呈现,广慈忽的一阵晕眩袭来,身上各处伤口的疼痛感一起涌上来,让他站都站不稳。 他面无人色,扶着栏杆踉跄了一下,可没有人愿意扶他,大家都用仇视的眼光着他。他心中苦笑:这里,他呆不久了。 广慈感觉眼前天地盘旋环绕,倒下的前一刻,听到那令他心神俱颤的声音:广慈法师,广慈法师你怎么了? 御盈临走前想起广慈,回头却正见他浑身染血,痛苦地倚在栏杆上慢慢往下滑。 她惊叫出声,程连萧却拉住了她的手腕,威严道:“我不许你管那个人,跟我走!” 御盈不可置信地着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广慈带我逃到这里的,我则能做忘恩负义之人?” 程连萧听罢,这才不甘愿地放开了她的手,“去和他道别,然后跟我回家,一刻也不许耽误!” 御盈像是不认识面前的这个人了,咬唇怨愤地了他一眼,跑过去扶了广慈起来。 最后的结果是,程连萧带领程家庄的众人离开。 御盈见广慈伤得不轻,而寺中人对他们二人白眼相加,根本不搭把手。想到程连萧临走时淡漠的眼神,御盈留下了心酸地泪水。 她咬咬牙,用柔弱的肩膀架着广慈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往山下走,“法师再坚持一会儿,我带你去城中找大夫。” 广慈闻着身边人好闻的芍药花香,迷迷糊糊胡中,以为自己已经升到了天堂,才能有这般的幸福。 御盈下了山,才发现程连萧没有将事情做绝,他留下了一辆程家庄的马车,而谭义则坐在前面,见到她下来,忙过去帮她将广慈扶上马车。 谭义知道救人刻不容缓,架着马车飞速赶往城中。 谭义想起程连萧刚才离开时的怒容,不由问道:“大小姐,这个受伤的和尚,是很重要的人吗,值得你和庄主闹矛盾?” 御盈坐在马车里,广慈平躺,头枕在她的腿上,真个人一动不动。她用手帕擦了擦广慈嘴角的血丝,问自己:他很重要吗? “他确实重要。我自认为是有情有义的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广慈法师不吝啬性命,舍身救我,我如何不感动?” 谭义点了点头,不禁道:“如此,那庄主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御盈回忆起在青峰山的事,苦笑道:“可能因为是广慈法师为他截掉了一臂,所以他至今十分厌恶他,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保命还是保手臂,无论是谁,都知道该如何抉择的。” 眼着广慈已经面无人色,御盈十分担忧,终于到了城中的一家医馆,连忙请大夫为他诊治。 忙活半天后,广慈总算性命无忧。 谭义劝御盈赶紧回去,“广慈可以住在医馆里,属下会安排丫环来这里伺候,大小姐还是快些回去吧。” 御盈点了点头,不放心地叮嘱道:“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谭义恭敬地从命,御盈这才离开。 走出医馆,她的拳头骤然捏起,她还活着,既然还活着,那她绝不会忘记今日的惊险,今日的死里逃生。不管是谁想要置她于死地,她都会反戈一击,绝不软弱! 回到程家庄,合子已等候的十分焦灼,见到御盈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顿时语无伦次,“小姐,你真的活着回来了,菩萨显灵,佛祖显灵……” 御盈头发微乱,脸上有污垢,整个人却出奇的平静,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开心和激动。 合子以为她吓傻了,哀哀哭道:“小姐,你没事吧,你说句话啊。” 御盈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脸颊,轻轻问道:”知道是谁派人刺杀我吗?” 合子一听止住了哭泣,愤愤道:“是大夫人,奴婢有确切证据,庄主才回来,便赶去普济寺救您,大夫人知道这回事以后,在前院便大发雷霆,狠狠地责打了蒙儿姐姐,又拿她出气,不只是我,好几个丫环都听到了的……” 御盈冷冷一笑,“我猜到了的。”她眸光幽幽转冷,恨恨道:“赵倩,你爹对御家造的孽,还有你犯下的罪行,我会好好跟你清算!” 晚上,程连萧一个人在凉亭饮酒,几杯醇酒下肚,他脑中愈加清明,想到今天惊险的一切,顿时浑身发憷。 御盈,他差一点就要与她天人永隔了。 他再次灌下一口酒,情不自禁地叫出声:“盈盈!” 实在抵不住内心的想念,他提起酒罐子,踉踉跄跄地往梨苑走。 这条路,走了半天还走不到头,程连萧晕晕乎乎的感慨,他当初把她带回家的时候,真不该将她安置到最远最偏僻的院子,他应该把她安置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不对,就应该让他和自己一起,都住在凌烟阁,那样最方便了,连石子路都不用走,嘿嘿…… “盈盈,你开开门,我要见你……”程连萧一路山边走边灌,不可避免地喝多了。 主仆两人在客厅,听到程连萧的声音,不由面面相觑。 “小姐,奴婢去给庄主开门。”合子说着便要出去。 “慢着――”御盈站起身拦住了她,“我今日不想见他,不必理会。” 合子诧异,“为何不想见庄主,今日是他赶着去救您的。” 御盈心烦意乱,“不必多问,总之我不想见他。” 合子讪讪地退下了。御盈这一天身心俱疲,梳洗过后,便躺下了,她无法睡得安稳,因为程连萧还在外面发酒疯。 程连萧将一坛子酒都灌入腹中,醉得晕晕乎乎,他将酒坛子狠狠地摔在墙上,暴喝道:“御盈,你好大的胆子,我是你男人,居然敢把我拒之门外,天底下,再没有比你更胆大妄为的女人了……” 程连萧静默半晌,忽的觉得自己不该这样说,她一直就是这样桀骜不驯的性子,自己最喜欢的就是这一点,不是吗? 他痛悔不已,趴在院门上哀嚎道:“盈盈,开门,我好想你,我们说说话吧……” 里面没有动静,程连萧想要运轻功翻上去,无奈醉酒浑身无力。 他低低一叹,找了个角落,在墙根处躺下了,像个失了心魂的落魄之人。 突然,豁地一声,门被打开了。盈盈站在程连萧面前,身上搭着一件雪白的外衣,素手执着一盏灯笼,朦胧的火光照亮了程连萧蓝色的眼眸。 程连萧踉跄着起身,一脸心痛地着御盈,“盈盈,我好想你,我在京城日日夜夜都想你,我还给你带了好多东西,你怎么不理我……” 御盈心里激起了千层浪,面前威武的七尺男儿,此刻像个傻里傻气的孩子似的。她低低一叹,眸光似水的着他。 “连萧,我……”她正想解释今天和广慈的事,程连萧却猛地将她打横抱起,痛心道:“盈盈,别和我闹别扭好吗?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御盈喉头哽咽,眼圈浮上了一层水光。这个男人,真的承认他不能没有她了。 她丢下了手中的灯笼,温柔地环抱住他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三千青丝直直垂落,十分魅惑。 程连萧心中激昂,冰蓝色的眸子牢牢地锁住她,抱着她进了屋。身后,那盏精巧的灯笼哔哔啵啵燃烧起来,一团火光,片刻即逝。 “盈盈……盈盈……”程连萧将御盈放在床上,疯狂地亲吻她的脸颊,她的嘴唇,“盈盈,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御盈脸颊通红,慢慢睁开眼睛,柔柔地笑了,“我知道,我知道的。” 程连萧眸光含着浓浓的**,浓得化不开,他执起她凝白的纤纤素手,放在唇边反复亲吻,没完没了,“不,你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有多想你,发了疯地想……” 御盈笑了,笑得风华绝代,枕上的她的容颜,倾世无双,令每一个男人都为之疯狂着迷。 程连萧得痴狂了,迅速褪下自己的衣衫,迫不及待地与她融为一体。帷帐内,两人的身体紧紧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一晚上,程连萧似不知餍足的小孩,折腾了御盈很多遍,御盈疲累极了,想到他离开这么多天,难免有些不知节制,也就乖乖地配合,由着他折腾。 同样的晚上,梨苑热情似火,冷翠苑却跌至谷底。 袁青再次派人来传话,如果赵倩再无法筹集两千两银子,三天后,他便给程连萧写一封匿名信。 ------------ 第109章 大夫人真是个泼妇 赵倩气得火冒三丈,心中催骂了袁青一千遍。 真是个狠心的男人!若是真的真相大白了,不仅她自己要没好日子了,宝儿恐怕也没活路了,程连萧一定会亲自宰了他们娘俩。 虎毒还不食子,这个袁青,这个冤大头,这个挨千刀的,他真是不顾一点情面了。 赵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派蒙儿去请程连萧过来过夜,蒙儿却耷拉着脑袋回来了。 一就知道没办成,赵倩火大地问:“怎么?没请到?” 蒙儿怯怯地点头,“是。” 赵倩瞪了她一眼,如今是御盈当家,去账房支钱,全得经过她同意,她只能亲自去找程连萧求情,程连萧在她是正房的面子上,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罢了,我亲自去找他。”赵倩恹恹道。 蒙儿欲言又止,忐忑地了赵倩一眼。 赵倩心中烦乱,怒吼道:“说――” 蒙儿怕挨打,跪在她脚边小声道:“听杨总管说,庄主今晚先是在琅琊亭喝酒,然后又拿着酒坛子,去梨苑那边了。几个时辰都没回来,估计在那里歇下了。” 蒙儿刚禀报完,赵倩心灰意冷,颓丧地坐在那里,失神道:“庄主醉着酒,都还想着她,我是彻底完了。” 蒙儿抬头了她一眼,她什么也不敢多说,再不敢出任何主意了。赵倩却冷不防地又一巴掌打上去。 蒙儿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来,大夫人却好似陷入了癫狂,把茶几上滚烫的茶水泼在她身上,大大咧咧地骂道:“你个没用的东西,我要你有什么用,我怎么会落到这番境地,我身边的人都不中用,不中用……” 她狠狠地用鸡毛掸子抽打蒙儿,叫喊着,发泄着,神情似市井的泼妇。 蒙儿痛哭起来,抱着赵倩的大腿哭道:“大夫人饶命啊,蒙儿错了,蒙儿错了……” 听到这惨绝人寰的声音,冷翠苑的另外几个粗使丫头惊吓不已,躲在厨房里,互相抱在一起簌簌发抖。“太可怕了,大夫人越来越可怕了,蒙儿姐姐迟早会被打死的,会不会轮到我们,呜呜呜……” 冷翠苑外也聚集了不少丫鬟小厮,大家围拢在一起,听着里面叫骂和哭泣的声音,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大夫人真狠啊,这几天我蒙儿脸上都是伤条,一道一道儿的。” “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儿,没一片儿好的。” “啧啧,摊上个狠心的主子,丧尽天良了,我瞧梨苑的合子真是快活啊,天天乐得跟个小屁孩儿似的,同样是从小跟着的丫头,怎的差距这么大?” 杨安见府中仆役都围在院外,好奇地走了过来,听众人这么一说,这才意识到事情的原委。 “行了行了,都散了去,主子的热闹,像什么话!” 杨安驱散了众人,听着里面的动静,沉沉地叹了口气。 夜深人静,几只乌鸦在树上扑腾着,发出令人厌恶的叫声。蒙儿关好了院门,打了一盏灯笼走了出来,抬头便见杨安站在不远处,似乎等了许久。 她讶异地叫了出声:“杨总管?” 杨安瞧着她满脸伤痕,露出的手腕上也是青青紫紫的於痕。他沉沉道:“我当了好多年管家了,却无法制止主人责打下人,哎――” 蒙儿一双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像两个小桃子嵌在眼窝里,一听这话,又流下泪来。她哭得太久了,胸中憋闷着,忍不住打了个泪嗝儿,长长地舒了口气。 杨安同情极了,便给她出主意,“梨苑的主子心肠很好,你不妨去求求她,以后跟着她吧。” 蒙儿苦涩一笑,哽咽道:“哪有那么容易,我是个奴婢,只能是主子选我,我哪能选主子。” 杨安了一眼冷翠苑外面的横牌,“以我活了四五十年的经验,大夫人的路,恐怕走不远了,蒙儿你总能脱身的。” 蒙儿在梨苑外面守了一夜,终于熬到天蒙蒙亮,见御盈送程连萧出来,她慌忙躲了起来。 御盈眼光一闪,却装作没见,继续给程连萧整理了衣袍。 程连萧瞧着她脸色嫣红,嫩得像刚采摘的樱桃,心里喜欢得紧,又跟她耳鬓厮磨了一番,这才不舍得离去。临走之时承诺了,一定会尽早查出刺客背后的主使之人。 待程连萧离开,御盈冷冷一喝:“出来吧。” 蒙儿吓了一大跳,从一颗矮树丛下走了出来,跪在御盈面前。 “原来是蒙儿丫头。”御盈仔仔细细了她,“你的脸是怎么了,身上这么多伤。” 合子也吃了一惊,怎么才一两天没碰面,她身上又添了这么多伤痕,简直让人不忍直视了。 蒙儿嘤嘤哭泣起来,死命地拽住御盈的腿,撕心裂肺道:“御姨娘救救奴婢吧,大夫人早晚会打死奴婢的,昨晚本打算跳井,一死百了,杨总管让奴婢来求您……” 御盈抬眼了四周,小心翼翼地扶了她起来,不忍碰到她的伤口。“进去说吧,这里来往的人多,小心被人了去。” 进了客厅,合子端来了一个托盘,里面放着纱布、药膏什么的。蒙儿捋起袖子,合子小心谨慎地给她上药,边忙活边骂道:“大夫人真是个泼妇,亏她还是宰相之女,明明就是市井之流……” 御盈抿了一口茶水,抬眼着蒙儿布满血痕的胳膊,冷冷一笑,不置一词。 蒙儿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御盈会不会搭救她,“御姨娘,若是您觉得奴婢太突兀了,奴婢给您磕个头,这就离开。” 她说着便要起身,御盈抬手止住了她,一脸正色道:“既然你找到了我,便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你放心吧,我会助你脱离苦海的。” 蒙儿一听,放下心来,可是想到昨日的刺杀事件,顿时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御盈。 御盈将她的心虚之色收进眼底,她吹了吹茶杯里飘着的沫子,似不经意道:“既然决定要投靠我,是不是该拿出些诚意呢?” 她瞟了蒙儿一眼,继续道:“我在好奇,我昨日出去时,那刺客是如何知道我经过的地方。” 合子皱起了眉头,也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狐疑地盯着蒙儿。 蒙儿吓傻了,扑通一声跪在御盈面前,“御姨娘,蒙儿错了,求御姨娘责罚,确实是蒙儿套了合子的话,大夫人这才安排刺客守在那里。蒙儿有罪,蒙儿有罪啊……” 合子愤慨地丢掉了手中的药膏,指责道:“原来你是帮凶,亏我以为你跟大夫人是不一样的,你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我家主子还送过你一副镯子,让你贴补家用,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 蒙儿低低地伏在御盈脚边,哭着求饶。 着脚边像孱弱的小猫一样的丫头,御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终究是大难不死,所以会原谅你的,你且起来吧。” 她认真地着蒙儿,“你真的决定跟着我了?” 蒙儿傻傻的点头。 御盈眼中闪过哀戚,“你跟着我,或许也走不长久,我,并不像你到的这样透明。” 蒙儿似乎有些明白了,她坚定地点点头,“不管将来御姨娘是福是祸,奴婢都跟定您了,即使将来遭了大难,也绝不抱怨御姨娘,更不会弃您而去。” 御盈点了点头,“如此,我便信你。” 程连萧已经开始着手查刺杀御盈的事,因此,赵倩来请求从账房支银子的时候,他便顺口答应了。 赵倩立刻从账房支了两千两银子,派人转交给袁青,总算暂时度过了眼前的危机。 然而,她不知道自己正在面临更大的灾难。 蒙儿每天都悄悄地去梨苑,将赵倩的行踪告诉御盈。 听到赵倩时不时地会被袁青叫过去,两人颠鸾倒凤,一折腾就是一下午,御盈顿时冷笑连连。 她心中已有了一个计策。赵倩,这可是你自掘坟墓! 一日,天朗气清,程连萧要出去和友人相聚,他带着谭义和杨安要出门,可是御盈声称自己在家实在无聊,厚着脸皮求他,程连萧这才答应带她一起。 几个人驾着马出门了,程连萧和御盈共乘一骑,他亲密地揽着她的腰肢,他坏坏地在她耳边吹气,“居然吵着要出门,真是难得。” 御盈轻轻一笑,“妾身想和庄主在一起,你以后不会烦我吧?” 程连萧捏了捏她的鼻子,声音醇厚道:“调皮的小东西,怎么都不够!” 想起一会儿要见的老友,程连萧交代道:“一会儿我要与人商谈,你在楼下的店铺转转,可好?” 御盈失神地点点头,心道:你今天可能没有心情见老友了。 到了一个街角,该往左边拐,御盈已经提前问了谭义,他们今天要去翰苑楼。她便将缰绳往右边拽,擅自改了方向。 程连萧纠正道:“错了,去翰苑楼,要往左边拐。” 御盈回头调皮一笑,“妾身已经把宣城的路线摸熟了,走右边这条路也可以到。” ------------ 第110章 长得一点都不像 程连萧疑惑地着她,“可是左边近一些,不是吗?” 御盈撒娇起来,亲了亲他的胡茬,“其实我是想柳户巷的那座宅子,听杨总管说,那宅子很漂亮呢,都可以做皇帝的行宫了。” 程连萧朗声一笑,捏了捏她的俏鼻,“小东西,想去就直说好了,还跟我弯弯绕。” 御盈便执着缰绳往右边走,目的是柳户巷。 杨安驾着马跟在身后,隐隐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谭义轻轻一笑,心知,程家马上要翻天了。 路上,程连萧解释道:“那宅子确实很华美,可是已经被我岳父盯上了,倩儿将它讨了去,现在是赵家的地盘了。” 御盈但笑不语,饶有深意道:“庄主真是大方呢。” 程连萧揽紧了她的腰,“你生气了,吃醋了吗?” 御盈想了想,回头认真道:“庄主,有些方面,您真的太大意了。” 程连萧闻言,脸色一变,浓眉紧紧皱了起来。他着两排鳞次栉比的房屋,总觉得今天的御盈特别不对劲。 经过柳户巷的时候,原本只打算外观,当发现宅子前面十分热闹,很多丫鬟小厮抬着东西进进出出,程连萧着实吃了一惊。 赵明剑今年不过四十来岁,告老还乡还需几十年,那样酷爱玩弄权术的人,不到白发苍苍,是不会想着颐养天年的。 那此刻,是谁在这方宅子里加紧布置,安排佣人们忙活扫撒,将一切归置干净? 程连萧危险地眯起了眸子,他下了马,大步朝宅子走去,却猛地回头,若有所思地了御盈一眼。 御盈有些心虚,忙垂下头,避开了他深刻的眼神。 程连萧走上前去,他生得相貌堂堂,不怒自威,一群在外面整理箱子的丫环见到他,瞬间直了眼睛。 “这位爷,您找谁啊?”一个丫环主动凑上去,娇羞地问道。 程连萧阴测测一笑,“我有要事找这宅子的主人,麻烦通传一下。” 那丫环笑了,直接带着他往里走,“我们主子没有架子,很平易近人的,平时有人找他赏花,斗鹦鹉,都是可以直接进去。” “你们主子贵姓。” “姓袁名青。” 程连萧顿了顿脚步,这个名字,好像许多年前听说过,大约是五年前在京城的时候。 前院十分宽阔,一群丫环梳着髻,把一个小孩围在中间逗他玩。 程连萧正要经过,那小孩儿却嬉笑着,突然从丫环堆里冲了出来,正好撞在他的腿上。 那孩童穿着华丽的锦缎衣服,嬉笑着抬起了头,露出了圆圆的小脸,当对上程连萧冷硬的面容时,那孩子愣住了,不自觉地退了几步。 “儿子,过来,来爹这里!”程连萧对宝儿张开了双臂,“你怎么在这里,是你娘带你来的?” 宝儿怯怯地点点头,却不肯接近程连萧。 程连萧都习惯了,问道:“你娘呢?你指给爹。” 宝儿傻愣愣的样子,指了一个前院的一个房间,程连萧顺势去,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 应该是赵倩在这里忙活,顺便把宝儿也带过来了。程连萧如是想着,起身朝里面走去。 几个丫环在身后窃窃私语,指指点点道:“这是宝儿的爹爹吗?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我也发现了,按说儿子都应该跟老子长得像的,真奇怪啊。” “倒是跟咱们主子长得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们说着,好像意识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瞬间都住了口。 程连萧浑身一震,猛地回头,不可置信地了宝儿一眼,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最终,他大步离去。 程连萧站在宝儿所指的房间外,“砰”一声,大力推开了门。 屋里突然传出女人的惊叫声,程连萧大步走进去,见到床上浑身***,慌忙穿衣的狗男女,顿时怒发冲冠,目光赤红。 “庄主,妾身……”赵倩哆嗦着,脸色由红变得煞白,血色尽褪,差点要晕死过去。 程连萧一步步走近,冷笑连连,“我总算想起来了,这个男人,是以前一直跟着你的侍卫吧?” 赵倩随便披了件衣衫,从床上滚了下来,爬到程连萧脚边,哭求道:“连萧,连萧啊,不是你到的那样……” 程连萧恼怒地抓起她的头发,咬牙警告道:“不许你这样叫我,我的名字从你这般贱妇的嘴里喊出来,我嫌脏!” 他狠狠一贯,赵倩的头发都被扯掉了一地。 袁青见此,也被程连萧的气势震住了,但他还是强装镇定,慢悠悠穿好了衣服,语气悠闲道:“程庄主,你最好冷静下来,我相信你肯定知道,倩儿这丫头,五年前嫁给你的时候,便不是大姑娘了。知道是谁干的吗,没错,就是我。” 程连萧狂笑起来,不羁道:“我自然清楚,洞房之前,她就已经破身了,只是我现在才意识到,宝儿那个孽种,她之前就怀上了吧?” 赵倩浑身一个机灵,死命地抱住程连萧的大腿,“不,不是的,宝儿是您的孩子呀,庄主――” 程连萧嫌恶地踹开了她,“你这荡妇,用我的家产来养汉子,你的好日子过到头了,以后就等着生不如死吧!” 他说完瞪着袁青,眼中渲染了嗜血的光芒。袁青如强弩之末,弱弱地放话:“程连萧你最好不要冲动,否则明天一早,宣城的市坊就会流传,你的正妻给你带了绿帽子,让你丢尽男人的尊严。” 程连萧的手慢慢触摸到了袖中的短剑,阴测测道:“恐怕你不会有那个机会了,你去阴曹地府放话吧!” 他说罢,“嗖”一声,射出了那柄短剑。 “啊――”袁青惨叫出声,双手掩着下体,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滚,“来人啊,快来人救命啊,我的命根子……” 杨安闻声走了进来,见这景象,什么都明白了。他和谭义将袁青抬了出去,程连萧斜睨了一眼,冷声道:“把他千刀万剐,每一片肉都扔到山野去喂狼!” 杨安叹了口气,劝道:“庄主,您马上就要上任了,还是不要闹大吧,再说也不符合晋国的律法。” 程连萧怒不可遏,狠狠地甩了袖子,“在这里,我就是律法!谁要处罚我,来找我便是!” 杨安应下了。 赵倩吓得躲在一边簌簌发抖,恐惧地着程连萧,当注意到门外站着的女人,她像发了狂一样,猛地冲了出去,“御盈,你这个贱人,我就知道是你――” 她衣衫不整,头发散乱,面目扭曲地可怕,抡起巴掌便要掌掴御盈,程连萧大力捏住了她的手腕。 “你这个疯妇,还嫌造的孽不够多!”他暴怒,恨不得捏碎赵倩的手腕。 赵倩疼得尖叫起来,宝儿小跑着冲了过来,握起小拳头开始捶打程连萧的腿,稚嫩道:“不许欺负我娘,放开我娘……” 程连萧放开了赵倩,低头着这个稚子,阴冷一笑,“儿子?我居然会认为这是我的儿子!怪不着从来不跟我亲近,我好生糊涂,早先便有人告诉我,这孩子跟我长得一点都不像,我却没在意,白白让你多活了这么多年。” 赵倩一听,吓了一大跳,揽过孩子便疯狂地吼道:“谁说的,怎么不是你的孩子?” 程连萧脸色愈加阴狠,“你未出阁便与男子苟且,怪不着你爹逼我娶你,原来是因为怀了野种。” 赵倩浑身一颤,眼神闪躲不已。 “赵明剑这个狗东西,敢这样羞辱我,我保证,待我从头再来,会让你们赵家人生不如死!”他咬牙道,从赵倩手中将宝儿夺了过来,高高举起,“这样的野种有什么理由活着,我亲自送你上路,也不枉你叫过我爹。” 他说罢,站在门外,将宝儿狠狠地扔了出去。 “啊――”宝儿被扔了出去,赵倩神情癫狂地喊了起来,御盈站在门外吓了一大跳,心中不忍,便快速将那孩子接住了,冲击力太大,她自己也摔倒在地。胳膊都震麻了。 宝儿大哭起来,程连萧见御盈接住了他,眯起了眸子,“你接住他作甚,别告诉我你起了怜悯之心,难道不是你引我来这里,到这肮脏龌龊的一幕?” 御盈咬着唇,将宝儿扶了起来,站在他面前道:“是,是我引你来的,大夫人是该受到惩罚,可孩子是无辜的,如果他能选择,我想他也不愿这样出生。” 程连萧嗤嗤冷笑,“我再也不要见到这个孽种!”他大步离去,眼中带着御盈从未见过的苍凉。 赵倩犹如五雷轰顶,院子里的丫环们刚刚还在嬉笑着,这会儿都僵住了。 赵倩回过神来,着御盈喃喃道:“你满意了吗?” 御盈清冷一笑,“这可不能怨我,这都是你自掘坟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赵倩快要咬碎了一口银牙,张牙舞爪地就要扑过来,一旁站着的谭义用剑鞘轻轻一挡,她便狼狈地摔倒在地。 ------------ 第111章 后院归我管 御盈眸光幽冷,一字一句道:“我劝你不要再徒劳反抗,我会帮你给宝儿谋个去处,倒是你,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三天,整整三天,程连萧将自己关在房里,闭门不出。 御盈经过多方打听,得知袁青还有双亲活在世上,一直定居在南方的一个农村,御盈擅自做主,派人带着大批金银财宝,将宝儿送回南方乡下,让他认祖归宗。 至于赵倩,则被关到了阴暗的柴房,不见天日。 这日,御盈拿着一个食盒来到凌烟阁,却被杨安拦在外面。 御盈柳眉一挑,询问地目光向他。 杨安叹了口气,如实相告:“庄主不见任何人,尤其……” 御盈苦涩一笑,“尤其不见我,对吧?” 杨安诧异地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御盈转了个身,却并不是离开,而是站在台阶下面,放下食盒,撩起裙摆便跪了下来。 杨安无奈摇头道:“御姨娘,您这是做什么?” 御盈面不改色道:“杨总管怎么会猜不到,我这是在求得庄主的原谅。” 杨安了她一眼,进去禀报了。半晌,他出来,又将门带上。 御盈已经猜到结果了,果不其然,杨安怅然道:“庄主谁都不见,御姨娘还是回去吧,等庄主想通了,自然会见您。” 御盈微微一笑,固执道:“我还是会等下去,杨总管不必担心了。” 杨安心知自己劝不动,索性随她去。 御盈一个人跪在台阶下,膝盖发麻她也不自知,只听到房间里面发出些许的杂乱声。 几个时辰过去了,天上阴云缓缓汇聚,风乍起,吹落了院子里半青半黄的叶子,御盈被灰尘迷得睁不开眼睛,却听到几声沉闷的雷声。 她仰头天,怪不着今天格外闷热,原来是要下暴雨了,这应该是这个夏季最后的暴雨了。 又一声巨大的雷声后,豆大的雨点开始落了下来,砸在御盈脸上,渗进她的眼里。 只刹那间,雨幕便拉了下来,御盈浑身都已湿透。 “小姐,小姐――”合子撑着油纸伞,到御盈跪在凌烟阁的院中,慌忙跑了过来。 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合子的伞都快撑不稳,“小姐,你怎么跪在这里淋雨,咱们快回去吧?” 御盈眼睛都睁不开了,她推开了合子,“你回去,不要管我,谁都不要管我,我有错,该受惩罚!” 合子见御盈浑身湿透,冻得浑身发抖,心疼地跪在她身边,固执地给她撑伞,却一遍遍被御盈推开。 哗一声,大门被打开,程连萧站在门口,死死地着御盈的眼睛,半晌,他扔下一句话:“你进来吧。” 御盈拖着麻木的身子进了屋,程连萧并不吭声,颓丧地躺在榻上,地上是一排滚来滚去的酒坛子。 御盈也随着他坐在榻上,程连萧眼神淡淡地盯着她,一副无所谓的戏的模样。 瞧着他颓废不少,下巴上冒出了密密的胡茬,御盈承认她心疼了,她伸出冰凉湿润的手,一遍遍抚摸他的眼睛,鼻子,最后在他薄凉的嘴唇处反复摩挲。 程连萧眼神变得深邃,浓得不清含义,御盈忽的笑出声来,大胆地俯身吻上了他的嘴唇,撬开他坚固的牙关,辗转深入。 程连萧似在痛苦和快活地边缘挣扎,他不由分说,咬了御盈的嘴唇一下,她轻呼一声,离开了些。 程连萧反手扣住她雪白的脖颈,仔仔细细着眼前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咬牙切齿道:“颇有心计啊,现在的局面,你满意了吗?” 御盈轻笑出声,颇有几分嚣张,眼前的男人,他的心早就属于她一个人了,不是吗? 她抬起尖细的下巴,傲然道:“是,我很满意。连萧,我想你的身边只有我,你的后代,也只能从我的肚子里爬出来。” 程连萧叹了一口气,温热的酒气喷洒在她的脸上。他怅然感慨道:“我真是被你施了魔咒了。” 御盈妖娆一笑,趴在他的胸膛上,牢牢地抱着他的劲腰,“这可是你心甘情愿的,无人强迫。” 程连萧不可置否,无奈一笑,帮她脱下了湿透的衣衫,直到把她剥得只剩下最贴身的衣物。 程连萧要给她盖上薄毯,“仔细着凉了。” 御盈却坚持起身,她竟大胆地只穿肚兜和亵裤,便去摆弄食盒了。 程连萧眼睛冒火,这个女人,她就是个妖精!在人间犯下各种罪行,却又让人奈何不得的妖精! 御盈端来了一碗清粥,还有一叠素包子。 “你都几天没用膳了,快吃一些吧。” 程连萧摇头推开了,“我吃不下。” 御盈美眸黯然,“你还在生气吗?难道我真的做错了?” 程连萧拍了拍她的俏脸,沉沉道:“你是用了些心计,可你没有错,赵家人对我撒下这样的弥天大谎,注定不能瞒我一辈子。” 御盈眼神闪烁,“那你预备如何?” “让他们承受代价!” 他眼中的嗜血光芒十分骇人,御盈突然惶惶不安起来,强装笑颜道:“连萧,若有一日,你发现我也欺骗你呢?” 程连萧将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湿润的发丝,声音醇厚道:“你怎么会欺骗我?” 御盈大震,美眸晕出了水光,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过不了多少天就是初五了,程连萧要将宣城的生意全都转移,居家迁往京城。在此之前,便忙着核算家产,将良田美宅都转手卖出。 御盈正帮忙处理这些事的时候,程连萧给了她一个情理之中的惊喜。 初一的时候,程连萧和御盈在祠堂举行祭祖仪式,御盈已程家儿媳的身份跪拜了祖先。 “小姐,将军这是把您扶正了。”合子兴奋道。 御盈对镜梳妆,美艳的脸蛋风华无双,她弯唇一笑,“这是自然,他在程家的列祖列宗面前,宣布我是他的正妻,而且入了族谱。” 赵倩那房的人,御盈已经将他们都解散了,只将蒙儿留了下来,做自己的贴身侍女。 蒙儿上妆手艺极好,她细细地给御盈瞄了精致的柳叶眉,又在额上点了清丽的梨花妆。御盈换上了一身淡黄色云烟衫,逶迤曳地,头发梳涵烟芙蓉髻,薄粉敷面,明艳不可方物。 合子有些奇怪了,“小姐,您打扮得这样正式,是要去见谁吗?” “自然是要除去最后的阻碍。”御盈一字一句道。 在叶仪凤居住的云水阁内,见到御盈,上至主子,下至仆人们,都吃了一惊。 叶仪凤恭敬地行了礼,眼皮子却跳得厉害,她不傻,知道御盈无事不登三宝殿,恐怕不会有好事。 果不其然,寒暄一阵,叶仪凤便开始惶恐不安。 “叶姨娘,此次去京城,你就不必跟去了。” 叶仪凤不可置信道:“这,这是将军的意思吗?” 御盈毫不掩饰道:“这是我的意思,我是将军夫人,后院归我管。” 叶仪凤不甘心道:“你为何要这样,将军现在独宠你一人,又让你做了夫人,你还不满意吗?妾身根本威胁不到你。” 御盈轻轻一笑,质问道:“果真威胁不到吗?前些日子,是谁大胆地找大夫讨要迷情药,你好大的胆子,敢用在将军身上,弄得他身上长了不少疹子,你可知罪!” 叶仪凤一听,华容变色,扑通一声就给御盈跪下了,“妾身知错了,请夫人恕罪,以后再也不敢了。” 御盈嗤嗤冷笑,“男人嘛,是要成大事的,不爱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将军没怪罪于你,不代表他不知道。” 叶仪凤浑身发抖,却强自镇定,索性顶撞道:“我不信将军会这样对我,是你想把我赶出门,你擅自做主!” 御盈咯咯一笑,灿然生姿,“我不想赶你走,我还是希望你自己离开。你没有多少底气赖在这里,要知道,你母家兄弟,可是犯了混的。” 叶仪凤眼神闪烁,结结巴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要我挑明吗?你母家也是经商的,在江南还颇有影响力,可是你那个哥哥真是贪得无厌,居然敢倒卖私盐,罔顾晋国律法,听说上报了朝廷,现在已经下大狱了。” “贩卖私盐,株连三族,若妇女嫁与朝廷二品以上命官,可以不受株连,可是叶姐姐,咱们将军是三品镇北将军,你注定要受株连,甚至会害惨了程家,你觉得将军希望你留下吗?” 叶仪凤瞬间泄了气,瘫软在地,喃喃道:“将军是有情有义的男人,他一定会庇护妾身的……” 御盈冷冷一笑,“你这么说,可就是不识相了,我本打算给你出个主意,让你逃过一劫,现在来……” 叶仪凤一听,眼睛都亮了,跪着爬到御盈的脚边,乞求道:“妾身错了,求夫人给指条明路!” 御盈俯身,对着她耳语几句,叶仪凤神情缓和了不少,“此事当真?” 御盈点头,“自然是真的,我已经让谭义安排好了,足够你下半生衣食无忧了。” ------------ 第112章 有她,足矣 很快,消息便传到了程连萧的耳朵里。 他挑起了剑眉,“她果真将庄里的侍妾都驱散了?” 杨安老实道:“是的,夫人驱散了五个侍妾,但是给了她们数量可观的银两。叶姨娘两个时辰前也离开了,只在凌烟阁外面给您磕了个头,说是家里兄弟贩卖私盐,已被朝廷查处,不愿连累将军大人。” 程连萧哭笑不得,“这个盈盈,下手真是够快的。” 杨安也笑了,“府里人都说,这是将军宠出来的,现在,您身边只有一支国色天香的花,再没有任何杂草了。” 程连萧朗朗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踱着步。“也罢,有她,足矣。” 为了赶在八月初五面圣,八月初二,程连萧举家迁往京城。 一连几日,御盈在皇上赐下的将军府中安置一众家眷,程连萧则需要入宫面圣。 早晨,御盈早早地起身,为程连萧拾掇他的朝服。 程连萧着面前小手忙不停的女人,只觉得心中一片柔软。“这几日你恐怕都要辛苦一些了,咱们才入京,很多事情要安排。” 御盈冲他放心一笑,摸了摸他朝服上绣着的猛虎,“我会给你安排地妥妥当当,你做好你的大将军便是。” 御盈送他出了门,直到他的马车消失在巷子的尽头,她才慢慢转身。 合子瞧她怅然若失的样子,不由问道:“小姐这是舍不得将军吗?他只是上朝,还不是出征呢。” 御盈瞪了她一眼,叹气道:“净瞎猜!你没发现,这里距离往日的御府很近吗?” 合子恍然大悟,嘟着嘴道:“是哦,怪不着我总觉得这里很熟悉,原来距离御府只有几条街。” 御盈回忆起半年前的惊心动魄,伤感道:“爹爹他们当日被处斩,连个全尸也保不住,我这个做女儿的,竟然无法给他们收尸,现在他们的尸身,也不知道在哪片野地里,恐怕早被野鸟啃食了。我真是罪孽深重!” 合子也伤心起来,偎在御盈身边,“小姐不要过于自责,你不是正在设法报御家满门血仇吗,老爷在天之灵,会理解你的。” 御盈点了点头,“今日,我想回去。” 今日是程连萧入京面圣的日子,朝廷命官都知晓这一消息,所以,许多官太太来拜访御盈,想要和镇北将军府打交道,拉拢关系。 御盈打起精神,应对得体。 兵部侍郎的夫人来过两次了,见御盈一直蒙着面纱,不由奇怪道:“将军夫人为何蒙面,我瞧着您应该是个花容月貌的,为何遮遮掩掩?” 众人心中也奇怪,只是不如兵部侍郎夫人这般心直口快。 御盈眉眼含笑,大方道:“将军交代过,妾身与一罪臣之家的女子长得颇为相似,为了避免因为错认而受牵连,所以见客的时候,会戴上面纱,妾身给各位夫人配个不是了。” 见在座的贵妇们颇为赞成的点头,御盈垂下眼眸,她也不愿总是掩面见人,可她注意到,这里面有几位夫人与安王妃交好,经常去安王府做客,十有**会认出她来。 终于送走了所有人,御盈才得以喘口气,她亲自准备了些祭奠用的瓜果和馒头,带着合子往御府去。 拐过了几条长街,果然到了御府。 着面前破烂不堪的建筑,两人都狠狠地吃了一惊。 谭义已经告诉过御盈,御府被安王父子阴谋烧毁,往日恢弘气派的建筑,付之一炬。 她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是亲眼目睹往日丞相府的破败后,她还是忍不住留下了心酸的泪水。 御盈慢慢走了进去,昔日奢华大气的御府被毁于一旦,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御盈慢慢闭上了眼睛,她能想像,熊熊烈焰火光冲天的景象,是有多么的惨烈。 还有谭义的一只眼睛,一双手,是怎样被大火毁掉? “合子――”御盈觉得腿发软,忙喊了一声。 合子跑了过来扶住了她,“小姐,事情都过去大半年了,您节哀。” 御盈跪在一间祠堂里,这里仅有一张案桌,还没有被烧断四条腿。她小心翼翼地拿出食盒里面的食物,恭恭敬敬地摆了上去,又虔诚地拜了拜。 她正要起身,却听到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御盈回头,只见几个总角孩童在喧闹嬉戏,一个追着一个地跑进来了。 一个小女孩见案桌上有大苹果,便小跑过来,踮起脚尖要拿苹果。 合子正要喝止她,却见外面一声骂骂咧咧的声音传了进来,“你们几个兔崽子,都说了不要到这里面玩耍,一个个就知道野,就是不听管教!” 那膀大腰圆的妇女明显是几个孩子的母亲,逮住一个便照着屁股打了起来。 她没好气地骂道:“这里以前住着的宰相,通敌卖国,是大奸臣,大恶人啊,你们也不嫌晦气!” 几个孩子被打了屁股还笑嘻嘻的,围成一个圈儿,转着拍手唱道:“御石坚,大奸臣,大恶人,烧了宅子还处斩,卖国贼,死得惨,儿女妻妾都可怜……” 御盈突然发了狂,站起来指着那几个孩子喝道:“不许你们这样骂,不是那样的――” 几个孩子吓了一大跳,怯怯地往自己母亲身后躲。 那中年妇女吊起凌厉的三角眼,上下打量了御盈,语气不善道:“为什么不可以这样骂?京城的孩子都会这样唱,我没读过几本,我也知道这个道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御盈瞪大了一双美眸,气得拳头紧紧捏了起来,那中年妇女注意到案桌上供奉的新鲜瓜果,狐疑地着御盈,“你不会是那狗丞相的后人吧,我呸,怪不着我瞧你蒙着脸,一定是不敢见人!” 那妇人又啐了几口,气愤地带着孩子离开了。 御盈感觉眼前天旋地转,心口憋着一股气,抑郁而不得抒发。 合子感觉她脚步踉跄,担忧地扶住了她。 注意到外面的那个妇女,拉着孩子走的时候,眼神闪烁地回头了。合子心道不好,不由分说拉着御盈要离开。 御盈挣开了,“我想念爹爹和大哥他们,我还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合子急得快要跺脚,劝道:“小姐,咱们还是谨慎一些吧,现在全晋国的人都认定了老爷是卖国贼,要是让人知道咱们在这里祭奠,不知道会不会引人来。” 御盈也认识到了不妥,心情低沉的随合子离开了。 御盈心不在焉地踱步在青石巷子里,合子注意到前面一个路口,有一对人马快速跑了过去,骑马领头的,那身影像是安王世子。 她拉着御盈跑了过去,御盈瞪大了眼睛,那马上的男子,是萧玉清无遗。那个男子,就算他的尸骨化成灰,她也能认得出来。 萧玉清骑在马上,挥鞭飞速地赶往御宅,他身后还跟着一队王府的侍卫,步伐整齐,威风凛凛。 御盈嗤嗤冷笑,她前脚刚走,他便得到了消息,带着身后的这一群爪牙,是预备把她抓回去吗? 合子探头,着那一队人马风风火火地往御府去,她拍了拍胸脯,忍不住感慨道:“幸好幸好。” 萧玉清来到破败的御府门前,到那两个被烧得黑黢黢的石狮子,他心情沉重地下马。 疾步往里走,身后的侍卫们却还要跟着,萧玉清回头清冷道:“不许跟着!” 从小,他便是丞相府的常客,经常来找御盈的几个哥哥玩耍,因此对丞相府十分熟悉。他径直来到祭祀的祠堂,到了案桌上摆放着的新鲜瓜果,还有软和的大馒头。 “盈盈,是你吗?”他面带痛色,沉沉出声。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空气。萧玉清跑了出去,疯狂地巡视每一间破烂的屋子,可是却不见佳人踪迹。 萧玉清怅然若失地转了身,喃喃道:“我明明能感受到你。” 那带着芍药花的香气。 江伯心疼地劝道:“世子爷,该放下的还是放下吧。依老奴,那个提供消息的妇人就该受到惩罚,或许来祭拜的,是御家别的女儿。” 阴历八月的京城,带了些初秋的凉意,肃风乍起,吹起了萧玉清墨色缎子的衣袍,更显得他面如冠玉,冰凉孤傲。他环顾着这萧瑟的宅邸,忽的语气笃定道:“盈盈她,一定还活着。” “这……”江伯欲言又止,思量着世子爷是不是走火入魔了,要不要让王爷和王妃知道。 傍晚的时候,程连萧迎着万丈霞光回家,等回到了将军府,已经是夜幕低垂。 今日在朝堂,发生了颇多不愉快的事,他有些忧心,这还是他复官以后第一次上朝,就已经有了争端,以后的每一步,恐怕更加凶险。 “老爷回来了。”门的小厮见主子回家了,连忙打了灯笼送他进去。 程连萧着小径旁移栽的大朵大朵的芍药花,想着屋里还有一个柔情似水的女人,顿时觉得踏实很多。 “盈盈,我回来了。”程连萧进了屋,却见御盈坐在窗边,听到动静浑身一震,忙站起身走了过来。 ------------ 第113章 难道你怀孕了吗? 御盈冲他柔柔一笑,便伸手要去给他解开朝服繁复的扣子。 她的笑容充斥着苦涩,程连萧不想发现都难。他抬起她的下巴,凑近了,原本像水灵灵的葡萄似的大眼睛,此刻却潮润润的。 程连萧心疼极了,扣着她的脖子,霸道地将她拥入怀中。“怎么了,为何一个人在家哭泣?” 御盈抱着他的虎腰,用力地吸了几口他身上的气息,这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刚刚去厨房了饭菜,让烟熏着了,我哪有哭泣,你真当女人是水做的?”御盈冲他娇娇一笑。 程连萧又仔细地了她,无甚不妥,这才放下心来。 “以后你不必再进厨房,让下人忙活就是了。” 程连萧一手脱衣十分不方便,御盈过去帮他脱了下来,不由感慨道:“以后若是要上战场,能不能把我也带上,你瞧你做什么都不方便。” 程连萧挑眉,拍了拍她水嫩嫩的脸蛋,好笑地说:“那怎么可能,军有军纪,我要是让女人进了军营,士兵们如何想我?” 闻言,御盈不由黯了眸子。 程连萧当上镇北大将军不过短短的半个月,北边就发生了重大边境冲突。 晋国前往西域的商队,在经过北疆汗国边境时,被北疆士兵扣押,他们将商队运往西域的大量金翠珠宝、香料和瓷器私自扣下,甚至把代步的马匹和骆驼都充了公,搜刮干净后这才放商队走。 商队的几十个伙计徒步在沙漠行走,大多在茫茫的戈壁滩上饥渴而死,幸存的三个男子回到京城,将这一天怒人怨的事情公布于天下。 一时间,朝野震惊,群臣觐见。京城百姓们也议论纷纷,大家闲时就爱在茶馆里谈论朝政,谈论或许会发生的战争。 御盈闲来无事,便跟合子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闲逛。 听着众人们高谈阔论,合子不由问道:“小姐,将军连着几日都呆在军营,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您说,战争是不是真的会打起来?” “近几年,北疆汗国频频扣押晋国商队,酿成不少惨剧,只是这一次格外令人震惊,我瞧着,大的战争不好说,但严词交涉,是一定会有的。” 合子皱着眉头想了想,一知半解的样子。 正好是赶集的日子,京城周边的乡下人在路边摆摊,有许多精巧的好玩意儿,引得行人驻足观,饶有兴致地挑选。 御盈站在一个农妇的摊位前,着她面前摆放着的各种婴儿的小衣服,突然开心了起来。 她拿起一件柔软的小衣服,笑着道:“合子,你这衣服,又小巧又可爱,穿这衣服的孩子,一定才刚刚出生吧?” 合子也兴冲冲地摆弄起来,包着头巾的农妇笑了,一脸的质朴,她笑着道:“姑娘啊,你这一说,我就知道你肯定没生过孩子,还没嫁人吧?” 御盈望着她,“您如何得知,我尚未生养?” 那农妇灌了一口竹筒装的甘泉水,砸着嘴巴道:“小孩子们衣服都是很小的,你刚刚的那件衣服,至少要长到半岁才能穿。” 御盈点了点头,摸着手中的小花衣,微微一笑。 农妇背上还背着一个小竹篓,乡下人农忙的时候,就喜欢用这种方式带孩子。 婴儿原本在睡觉,此刻醒了,也不哭闹,只是挥舞着小手掌拍打娘亲的后脑勺。 “哎呦,你个小东西!”农妇放下背篓,将孩子抱在怀里逗着玩。 御盈望着那农妇的目光,带了掩藏不住的羡慕。 合子恍然未知,拿起一个拨浪鼓,咚咚咚地逗弄那可爱的孩子,孩子咿咿呀呀,笑着要用手去抓,玩得不亦乐乎。 御盈拿起一个布老虎,着上面细密的针脚,繁复精致的花纹,觉得喜欢极了。 她拿着那布老虎,也学着合子那样,去逗弄农妇半岁大的孩子,那孩子也喜欢御盈,反倒丢了可爱的布老虎,捉住御盈的手指,吧唧亲了几口。 农妇笑得很淳朴,“这孩子喜欢你们呢。” 御盈像是突然癔症了,竟然一声不吭地伸出了手,那农妇愣住了,合子也觉得不对劲,忙赔笑解释道:“哦,我家小姐是想抱抱您的孩子。”她说着用胳膊肘顶了御盈一下。 御盈浑身一震,这才回过神来,“对,介意让我抱抱吗?” 农妇笑得爽朗,让御盈接过了孩子。 御盈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轻轻地摇晃着,神情像极了一个温柔的母亲。 天知道,她做梦都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如果是男孩子,希望能长得像程连萧,充满了男子汉的气概,最好要跟爹爹亲,这样,她会觉得少一些罪恶感。 这样一想,御盈伤感了起来,程连萧对她的宠爱不算少,他也喜欢跟她折腾,可她至今没有动静。听说别的权贵之家,不允许妾室生下子嗣,每每得到官人的宠爱,总会迫使其服下避孕汤药,久而久之,伤了根本,恐怕终生都不易有孕。 可她做妾的时候,程连萧对她还算厚道,从未这样苛责过她,都已经半年过去了,她的肚子,想来真是不争气! 合子出了御盈心中感伤,将孩子抱了起来还给农妇。 御盈走之前,回头了那布老虎一眼,她掏出一锭银子,买下了那个手工制作的布老虎。 农妇惶恐地推脱:“这可使不得,这个小玩意儿只值五个铜板,要不了一锭银子啊。” “您拿着吧,一针一线也不容易呢,再说我确实喜欢得紧,愿意花这个钱。” 那农妇不再推脱,惶恐地收下了,她在庄稼地里劳作了多少年,也没见过这么大一锭银子呢。 御盈一路走,一路拿着那个布老虎,合子也感伤起来,却不敢轻易安慰她。 经过一家医馆,御盈到京城著名的招牌――保和堂。 年过七旬的老大夫正在给御盈诊脉,一遍眯着眼睛,一边捋着花白的胡须。 御盈见他半天不出声,免不了担忧起来,“大夫,难道我不能生育吗?” 老大夫摇了摇头,仔细地打量了御盈,“这位夫人,我的出来,你心中郁结已久,必怀仇恨,若不能放下执念,平心静气,恐难受孕。” 御盈倏然睁大了美眸,想不到这老者人老心不老,竟得如此分明。她收回手,幽幽问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或许有别的办法,只是老朽不知道而已。老朽劝夫人一句,最好放下执念,才会有福报。” 御盈清冷一笑,站起身道:“不可能!” 这天晚上,夜已深,御盈仍未睡,一个人坐在床上缝些小物件,偶尔会想起白天那老大夫的话。 外面下起了这个秋季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听着令人心里有些凉意。 程连萧几日未回家了,期间只托人送过口信,称他一切都好,勿挂念。可御盈怎么可能不挂念? 正想着,听到门外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她心中一喜,果不其然,门被推开,程连萧一身闪闪发光的盔甲,风风火火地进了屋。 “连萧!”御盈惊讶地着她,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掀开被子下床。 程连萧浑身湿漉漉的,额上还在淌着雨水,身上的盔甲显得十分厚重。他用额头抵住了御盈的额头,整个人似疲惫到了极限,喃喃地叫了一声:“盈盈!” 御盈瞧他眼睛里都是血丝,英挺的脸颊消瘦了一些,不由心疼地说:“你就那么忙吗,不用吃饭,不用休息?” 程连萧冲她放心一笑,“没事,我是大老爷们,哪那么多讲究!” 御盈给他脱下了厚重的盔甲,她发现那重量,她简直不能承受。 御盈心疼地问:“这盔甲可真重,你每天都要穿着这个吗?” 程连萧忙将盔甲拿过来,自己挂了起来,宽慰御盈道:“五年前也是这样过的,我都习惯了,没什么差别。” 无奈地摇了摇头,御盈打开柜子,拿出了自己亲自给他缝制的中衣,颜色雪白,面料柔软。 程连萧穿上了,不住地感慨:“有娘子就是好,什么都弄得窝心。” 御盈俏脸一红,轻轻捶了他一拳,嗔道:“贫嘴!” 程连萧心中一动,连日来的疲惫和倦怠感一扫而光,眼中只剩下这个娇俏的小女人。 他将她打横抱起,温柔地放在床上,御盈刚坐下,就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嘶,疼――” 程连萧奇怪起来,他没有下大力气啊。 正想着,御盈从身下拿出一件小衣服,旁边还有一个布老虎。那件小衣服初见形状,上面还连着针线,怪不着会扎着御盈的皮肤。 程连萧眼神骤然睁大,抢过那小衣服就激动地问:“盈盈,难道你怀孕了吗?我要当爹了吗,太好了!”他不由分说地把御盈抱了起来,兴奋的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 “我就说,你嫁给我怎么也有大半年了,也该有了!”程连萧喜不自禁,脸上都是为人父的骄傲和欣喜。 ------------ 第114章 爹爹不够努力 御盈身体骤然僵硬,低低地垂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胸前的衣襟上。 程连萧一愣,轻轻将她放了下来,扳过她的小脸,心疼地问:“怎么了,是孩子有什么不妥吗?” 他说着还伸手抚上了她的小腹,好像那里真的有一个讨喜的娃娃。 御盈忽的变了脸色,挥手打掉了他的大掌,“不用摸了,没有孩子!”她泪眼婆娑,趴在床上嘤嘤哭了起来。 程连萧定住了,不可置信地着她,心中不可避免地涌起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天知道,自从出了宝儿的事情以后,他有多渴望有一个自己的亲生孩子,不一定要是男孩,是个姑娘也可以,他保证一定把他们捧在手心疼。 程连萧叹了口气,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是为夫错了,为夫不该瞎猜,惹娘子生气了。” 御盈哭得更大声,还将那精致的布老虎紧紧抱在怀里。 程连萧纳闷起来,“既然不是有孕,那你为何摆弄这些小孩儿的玩意儿。为夫愚昧,还请娘子指教。” 御盈从蒙着的被子里抬起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这不是希望怀上嘛!” 程连萧瞬间乐了,拿起那精巧的布老虎,放在手中反复把玩着,“这东西,倒真是可爱。” 他眉眼含笑,瞅了御盈一眼,对着布老虎道:“我的虎儿子,你之所以还没来,是因为爹爹不够努力,跟你娘没关系。” 御盈刚才还伤心郁闷着,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娇娇地在程连萧坚硬的胸膛捶了一记,“每次都这样,除了贫嘴,你还会些什么!” 程连萧将她拥在怀里,笑得十分开怀,痞痞道:“为夫除了贫嘴,还会种种子。” 他说着,霸道地将御盈按在床上,在她的惊呼下,从头到脚地亲吻她,给予她最热烈地宠爱。御盈低低地呢喃着,眉梢眼角,全都是迷人的风情,她伸出藕节般的玉臂,紧紧揽着程连萧坚硬的脊背,与他共赴**。 一阵颠鸾倒凤过后,御盈颤抖着娇躯,承接他火热的种子,那是她热切渴望的。 “报――镇北大将军,属下有急事求见!”清晨,天刚蒙蒙亮,屋子外面就有一个士兵急急求见,高亢的奏报声惊醒了熟睡中程连萧。 他掀开被子下床,火速开始穿衣。御盈也醒了过来,心知一定有十万火急的军情,也不敢耽误,起身帮他拾掇穿衣,又给他披上火红的战袍。 “所为何事,快报!” “今天夜里,肃州三百里加急军报,已经让皇上过目,皇上让您立即赶往肃州,即刻动身,不可耽误。” 程连萧皱起眉头,肃州,那里是晋国与北疆的边界。“难道是北疆又有挑衅?” 那士兵响亮道:“确是如此,北疆边界的士兵无故殴打肃州一个放牧的农夫,由此引起骚乱,镇守肃州的田将军带着军队,和北疆军队在边界处剑拔弩张,形势危急。” 程连萧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吧。” 御盈穿好衣服,也走了出来,那士兵情绪高亢,说话声音中气十足,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 她从屋里拿出了程连萧的宝剑,递给了他。 “晋国和北疆,早晚会有一场战事,对吗?”御盈眼神柔软地望着他,细心的给他系紧了战袍的带子。 程连萧将宝剑插在腰间,眼神顿时锋利无比,“十有**。”他拍了拍御盈的俏脸,“盈盈,军情紧急,我得赶紧走了。你好好保重。” 程连萧匆匆离开京城,带着两千骑兵轻装简行,火速赶往肃州。 一别已是七日。 这日,御盈闲来无事,一个人坐在院中的海棠树下,自己与自己对弈。 黑子与白子正搏杀得很激烈,突然院中响起了一声暴喝:“贱人!你给我出来,我今天不拔了你的皮!” “世子妃,使不得啊――” “滚,一群狗奴才!” 御盈微微抬眸,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果然就来了。她不慌不忙,拿出腰间的面纱,遮住了自己的容颜。 赵娴穿着当今女性很流行的骑马装,脖子上系着小披风,手上拿着一根鞭子,起来倒是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可惜那表情实在扭曲。 将军府的一个小厮拦住了她,赵娴不由分说,挥手便是一鞭子,那小厮脸上就出现了一道血印,疼得他龇牙咧嘴。 饶是御盈定力再好,也容不得外人在她的宅邸里如此猖狂,随意撒野。 她心头火起,冷喝道:“世子妃好大的火气!” 赵娴斜睨着她,远远地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御盈一圈,阴阳怪气道:“听说你成将军夫人了,怪不着不行礼,还敢这样对我说话!” 御盈高傲地抬起下巴,冷然道:“世子妃不讲究礼法,若是妾身勉强行礼,不是打了您的脸吗?” “你――”赵娴气结,猛地挥了一鞭子,将御盈下的好好的一盘棋毁掉了,黑子白子啪啪的散落了一地。 御盈面不改色,饶有兴致地着她,似乎颇为期待的样子。 赵娴指着她骂道:“你这样的贱婢,居然也能当将军夫人,莫不是我姐夫被你这妖女迷惑了?” 御盈伸手,挪开了她的手指,幽幽道:“世子妃错了,将军大人不再是您的姐夫了,他和安王府,也没有瓜葛了。” 赵娴气得脸色铁青,“我长姐呢,你们把我长姐弄到哪里去了?” 御盈冷冷一哼,“你姐姐犯下的罪过,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受,将军大人能绕她一命,你们赵家应该庆幸,而不是在这里趾高气昂地指责我。” 赵娴咬牙切齿,愤恨道:“一定是你这妖妇在中间捣鬼,我长姐才会至今下落不明。” “不!”御盈美眸清亮,一字一句道:“你听好了,你姐姐不是下落不明,她在军营,做军妓。” 赵娴浑身一个机灵,一双眸子瞪得圆圆的,发抖的手指指着御盈,“你这贱人,你说什么?” 御盈冷冷一笑,轻蔑道:“别这样仇视我,要不是我劝将军不要弄出人命,你的长姐,现在就是乱坟岗的一堆腐肉。” “你这个贱女人,你以为我不敢收拾你吗,我怎么给我姐姐出气!”赵娴恶狠狠地放话,挥起马鞭就要朝御盈身上打去。 “助手!”一声轻喝,从圆形的院门那里传来。 萧玉清突然出现,大步走来。他面容清雅,眼神却孤傲冰凉,他拽住了赵娴的手腕,训斥道:“你就是这样的修养吗,跑到别人的府邸里打人!” 他狠狠一贯,赵娴惊呼着向后趔趄了几步。 御盈着他们起内讧,忍不住嗤笑道:“世子爷怎么这样说自己的妻子,不是您将她娶回家的吗?” 萧玉清闻言,面上闪过痛色,沉声像御盈道歉:“程夫人,对不住了。” 赵娴拽住萧玉清,没好气地冲他吼道:“玉清你疯了不成,这个女人应该是我们的敌人。程连萧把姐姐休掉了,他就和咱们脱离关系了,将来谁用兵权来支持安王府?” 萧玉清厌恶地了赵娴一眼,毫不客气的批评道:“一个女儿家,你满心满怀都是权欲,是利益,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赵娴夸张地尖声叫道:“我让你不忍直视了?” 萧玉清毫不回避她的眼神,清冷道:“是的,你越来越让我厌恶!” 赵娴没想到,萧玉清会当着外人的面,这样毫不掩饰地讽刺她。她倒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指着御盈,嘴唇发白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她这种狐媚样的?我发现世子你真是有趣啊,每次我来找这个贱女人算账,你总会很很及时地出现!” 萧玉清了御盈一眼,着她那灵灵有神,楚楚动人的美眸,心中再次涌起异样的感觉。 赵娴继续哭着控诉道:“是巧合吗?我不是,恐怕你也被这个骚狐狸精给迷住了吧,是因为他她的眼睛长得像御盈那个贱人吗?那我不妨把她的面纱也扒下来,让世子你清楚!” 她说着,竟真的伸手要去扯御盈的方巾,御盈急急退后了几步。 她行为如此出格,萧玉清忍无可忍,气得拽住她便往外扯,“你这个疯妇,回家好好反省!” 御盈冷眼着两人纠缠,心道:萧玉清,来你娶了新妇以后,日子也没有很快活。 赵娴一出将军府,火速赶往程连萧所辖的军队。 “你们让开,我可是世子妃!”赵娴下马,却被军营的士兵拦住。 “小人叩见世子妃娘娘,请恕小人无礼,军有军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军营,以防扰乱军纪。” 赵娴不由分说,一鞭子抽了上去,可那士兵却连眉头都不皱,像个木头一样。 赵娴啐骂道:“你这长得一脸呆样的,快滚开,我长姐在里面,是不是?” 那守卫的士兵老实道:“好像是有一个姓赵的军妓,可是她跟着的那一批,昨天就已经去别的军营了。” ------------ 第115章 传说中的猫眼石 别说赵娴,萧玉清听了,都狠狠地吃了一惊,游妓? 程连萧是有多愤恨,居然送自己的发妻去做游妓? 萧玉清顿时迷惑了,这个程连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人人称他为英雄,可他怎么会这样狠毒? 赵娴一路哭着回了丞相府。 当即就给赵明剑跪下了,哭哭啼啼道:“爹爹,这可怎么办,程连萧那人真是狠毒,居然把长姐送去做游妓,从一个军营,再去另一个军营,没完没了,长姐忍受了多少折磨呀?” 赵明剑听罢,身子趔趄了几下,痛心不已。 “爹爹,你快去救长姐吧,她一定生不如死呀。” 赵明剑脸色一变,摆了摆手,示意赵娴勿再多言。 赵明剑沉沉道:“既然连萧他送倩儿去做游妓,不停地变换地点,就表明他不想让我们把她接回来。连萧他这是要好好地折磨她,给自己出气呀。” 赵娴啐了一口,不屑道:“我姐姐那里对不住他了,他大老爷们的居然这样歹毒,就他那样断了一条胳膊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赵明剑斥道:“不许这样说话,确是倩儿过分了,是个男人都不能容忍,更何况连萧他那样血气方刚的性子。” 赵娴狐疑地看着自己的爹爹,“长姐做错了什么事了?”萧玉清也望着他。 对上两个年轻人的目光,赵明剑有些心虚,眼神闪烁,他不耐地摆了摆手,“此事,勿要再深究!” 五年前,倩儿与自己的贴身侍卫苟且,还怀上了野种,他自然不许倩儿与身份低贱的人在一起,便将她嫁给了烜赫一时,而后功成身退的程连萧。 赵明剑面上愁云密布,程连萧自然是什么都知道了的,尤其是宝儿不是他的儿子。他一定会怀恨在心,这可如何是好? 赵娴扁扁嘴,委屈道:“不管怎么说,爹爹先去将长姐接回来呀,难道就放任她受苦,做千人骑万人踏的游妓?” 赵明剑长舒一口气,心中已有了定论,他拍了拍赵娴的肩膀,好生劝道:“程连萧要好好出口气,咱们不能跟他对着干。不要怪爹爹心狠,是咱们暂时不能得罪他。” 他在屋中慢慢踱步,“现在北边阴云密布,战争一触即发,皇上可用的干将不多,程连萧首当其冲,皇上一定会重新将虎贲军的军权交还给他,咱们都得靠着他呀!” 闻言,赵娴倒吸一口气,软软地瘫坐在地上,无助地呢喃道:“您的意思是,要牺牲长姐,来……”她已说不下去。 多么残酷的现实,多么凉薄的亲情!萧玉清冷眼旁观,他的心也凉透了,半晌,他拂袖而去。 京城的皇宫,一座座华丽的宫殿,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 气势恢宏的翊坤宫内,玉妃娘娘正在大发雷霆,她没好气地将一本书扔了出去,不悦道:“这书中明明写了的,有人见过猫眼石,那这世上就一定有这种宝贝,你们怎么就找不到?” 她的面前,奴才宫婢们跪了一地,战战兢兢地回复道:“确实找不到啊,派去南方和西域的,也都说此物已经绝迹了。求玉妃娘娘恕罪。” 玉妃一听,冷冷地拂袖,歪坐在榻上生闷气。 “谁惹朕的美人生气了?”殿外响起一道悦耳醇厚的声音。 “臣妾给皇上请安。”玉妃惊了一下,连忙起身请安。 萧乾将玉妃扶了起来,看着她的樱桃小嘴撅了起来,笑着问:“怎么了?下人们又伺候不周了?” 玉妃入宫大半年了,一直十分受宠,她娇声娇气道:“臣妾想要那传说中的猫眼石,可派出去的人都说,怎么也找不到。臣妾想要而不得,自然难受。” 萧乾笑了笑,让人去招萧玉清进宫。 “你是从何处听说这猫眼石的,怎的那么喜欢?” 玉妃将那本记录奇闻异事的书递给萧乾,“臣妾就是看了这本书,才知道有那么多稀奇的玩意儿。” 萧乾翻了翻拿书,果然记载的都是些闻所未闻的事物,有些甚至是旁门左道。 很快,萧玉清前来拜见。 “臣萧玉清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玉清,你快过来看看。”萧乾眉目清朗,招呼萧玉清过来,“你可见过这种宝贝?” 萧玉清将书中的描述念了出来,“东方猫眼,稀有名贵,光洁亮丽,异彩纷呈。福佑主人康健长寿,免于贫苦。” 玉妃激动道:“就是这种石头,可不要小看了它,珍贵着呢。” 萧玉清恭敬道:“皇叔,要找到这宝石,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要用些技巧。” 萧乾来了兴趣,“哦?你也认为世上真有这样的宝石,而且还能找到?” “只能试试,不敢肯定。” 萧乾沉思半晌,自己坐拥天下,按理说,全天下所有的财宝尽归他所有,一颗小小的猫眼石,难道他这个真龙天子会得不到? 他对玉妃道:“也罢,朕亲自出去,为你探听一二。就算找不到,至少也要弄清楚这宝贝的传闻,看看它究竟有多稀奇。” 玉妃一听,顿时紧张了,结巴道:“皇上,您要微服出宫?这……会不会不妥?” 萧乾劝慰她道:“无碍,只当朕出去察探民情。” 坐在一辆装置豪华的马车内,萧乾撩起帘子,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感慨道:“朕好长时间没出来看看了,上一次南巡,好像是大半年前的事了,那次去了宣城,程将军的庄园,还救下了一个他十分宠爱的小妾呢。” 萧玉清恭敬地坐在下首,闻言,脑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十分宠爱的小妾,会是她吗? 他微笑道:“皇叔为一国之君,日理万机,有时候到民间察访一下,也是益处多多。” 萧乾开怀一笑,点了点头,“朕听说民间市坊,以勾栏说书人处最为热闹,被称为各道消息的集散地。想要探得猫眼的传说,少不了要去凑凑热闹了。” 萧玉清垂眸思量片刻,声音清润道:“那样固然可行,只是说书人喜欢夸夸其谈,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以此作为谋生之手段,以他们的说法作为根据,恐怕有失偏颇。” 萧乾皱了皱浓眉,“那可如何是好?” “皇上难道忘了吗?在过去的五年,程将军在宣城经商,生意做到了全国各地,收集了各种宝贝,一颗猫眼石而已,对他来说,自是不在话下。” 萧乾一听,确实有道理。他是一国之君,全天下的宝贝都是他的,想要一颗猫眼石,程连萧如果能双手呈上,那是他为人臣的荣幸。 “只是,程将军现在在肃州处理军务。朕若为了一颗猫眼石,而将军务大臣急召回来,天下人岂不骂朕是昏君?” 萧玉清淡淡一笑,“非也,皇上有所不知,在将军府,将军夫人是当家主母,家产生意之类,全由程夫人一手打理。皇上只需向将军夫人讨要那猫眼石,她定会荣幸之至,双手奉上。” 是日,秋日天高气爽,微风和畅,将军府里,一片丝竹声悦耳。 三个年轻的女乐师正在奏乐,一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海棠树下的女子蒙着一层轻薄的面纱,只露出一双如秋水的明眸。 她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她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 萧玉清出示一个物件,便把将军府看门小厮吓了一大跳,正要高声宣告,萧乾摆手制止了。 “朕听到了丝竹悦耳,想要去查看一番,你们不必禀告。” 循着声音到了圆形拱门处,叔侄二人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绝美的景象。 海棠树下,漫天花雨中,一个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如空谷幽兰一般。随着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萧玉清震惊了,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 箫声骤然转急,少女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 那女子美目流盼,萧乾眼中留露出赞赏的目光,宫廷里的歌舞姬他瞧的多了,从未见过像这名女子这般空灵洒脱。 萧乾一时忘情,还未等歌舞结束,便忍不住拍起了掌。 御盈正做着急转翻飞的动作,闻声不由惊了一下,掌控不住剧烈的动作,便摔倒在地。身边的几个女乐师大惊,骤然停下音乐。 萧玉清暗道不好,正要过去扶起她,却见萧乾比他更为急切。 “你可有摔伤?”萧乾快步走了过去,想要将御盈扶起。 御盈抬眸,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身边还跟着让她憎恨的萧玉清。 她不漏声色地拒绝了那中年男子,语气不善地问道:“不知阁下是哪位?怎么会一声不吭,悄然入了将军府?” ------------ 第116章 程家娘子好舞艺 萧乾听她这语气,判断出来她一定是程夫人了。他心里立刻闪过难以言说的失望。 萧玉清着她,沉声道:“这是当今圣上,还不快见过!” 御盈心中大震,不可置信地着萧乾,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有愤恨,有恼怒,更有隐忍。 面前的帝王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袍子,大方贵气,腰间垂着一块色泽温润的羊脂玉,起来富贵端方。 他年纪大约四十余岁,却一点也不显老,眉目深邃,容色清冷威严。他的面容与萧玉清有四分相似,只是不似萧玉清那般清秀俊美,他则显得淡然大气。 萧乾也直直地着御盈,直觉的这个女子好生奇怪。“你便是程将军的夫人?” 御盈握紧了拳头,强迫自己藏起戾气。 她刚刚摔倒在地,此刻腿脚都是又麻又痛,是跌坐在地上的,她扭了身子,很不像样地跪在程连萧面前,垂眸着面前的一双高腰红罗靴,上面点缀着繁复精致的图案,彰显了这个男人身份的尊贵。 “妾身程御氏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双手伏地,隐忍着叩头在地。 萧乾心中一动,竟然双手将她扶起。御盈脚踝处疼痛,趔趄了一下,伸手招来了一个女乐师,不动声色地拒绝了萧乾。 萧乾几不可闻地皱了皱浓眉,却很快又舒展了。 他毫不吝啬地赞赏道:“程家娘子好舞艺,舞起水袖,美妙不似凡人,让朕和世子都大开眼界了。” 御盈心中冷笑,狗皇帝,昏庸的东西,我是不会被你的花言巧语迷惑的。 她语气冷淡道:“妾身多谢皇上夸奖,只是妾身乃初学者,舞艺还需精进,这等舞姿,恐污了皇上的眼睛。” 萧乾摆了摆手,颇为豪迈道:“程家娘子何必谦虚,身为女子,能跳出这般神仙似的舞蹈,是值得骄傲的事情。程将军,他可真是好福气。” 御盈但笑不语。 萧乾打量了她,见她一直被乐师扶着,这才想起她刚才因为自己突兀的打断而扭伤了脚。 “害你扭伤了脚,是朕的过错,你快坐下。” 御盈福了福身子,“谢皇上赐坐。” 她小心地撩起裙摆,慢慢地坐了下来,吩咐蒙儿道:“将军不是收藏了些武夷山九龙窠的茶叶吗,端出来给皇上尝尝。” 萧乾一听,挑起了浓眉,“武夷山九龙窠的茶树,朕听说好多年前便绝种了,如今要在将军府里见着了,真是难得。” 御盈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味,果然萧乾眸光深远了起来,似无意道:“人人都说程将军上马可杀敌,下马可经商,且富可敌国,无论什么样的珍奇宝贝,应有尽有。初始,朕以为民间传言夸大其词,如今才知,传言为真。” 他说着,不知不觉透出了些危险语气,那是专属于帝王的,具有威胁和震慑的力量。 御盈心道糟糕,连忙整了整脸色,笑着道:“一传十,十传百,必然要变味儿的,民间传言,自是不可信。” 她身体坐正,纤腰挺直,保持着优雅美丽的姿势,伸出素白的玉手,给程连萧沏了一杯茶,恭敬地递了上去。 着萧乾脸色稍缓,她这才道:“将军过着戎马生活,闲时难免觉得无趣,就喜欢捣弄些稀奇的玩意儿。” 她斟酌着道:“从来都没有什么人能够富可敌国,其实他当初能在宣城站稳脚跟,发家致富,不都是靠着皇上的赏赐,才有了家底?天下万千子民,都是皇上的,更别说哑巴的稀奇珍宝了!” 果然,萧乾朗朗一笑,刚才的不快都似过眼云烟,颇为赞赏地着御盈,“程夫人舌灿珠莲,真是兰心蕙质啊。” 眼前的御盈坐姿端庄,秀丽尊贵,桃花玉面,妍资俏丽,美丽不可方物。萧乾着,忽然觉得心口闷闷的,只一口灌下了那香浓的武夷山老茶。 御盈抬眼,望了望萧玉清,忽的怨愤起来,这个男人为什么又来了,还每次都招来不受她欢迎的人。 她咬牙问道:“世子爷怎的不坐下喝杯茶?” 萧玉清盯着她如剪秋水的眸子,心里咯噔一下,她那眼神,毫不掩饰地写着埋怨二字。 天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想来拿走什么猫眼石,而是心里一直牵挂着,苦于找不到更好的借口来拜访,所以才引着皇叔到了这里来。 他转开了眸光,淡淡道:“我不渴,就不牢将军夫人挂念了。” 侄儿一出声,萧乾这才想起了自己的初衷。 “朕听说将军府有猫眼石这种宝贝,不知朕是否有幸,可以目睹一番。” 御盈浅浅一笑,吩咐蒙儿去她的梳妆台找来。 “皇上请,这就是猫眼石。”御盈双手呈上那锦盒,锦盒的盖子打开了,里面只放着一颗***的珠子。 萧乾拿起来,放在天光下仔细了,那石头耀眼夺目,能随着太阳光线的强弱而变化,灵活明亮,光洁绚丽。 他点了点头,沉沉道:“嗯,确实不是凡物,怪不着玉妃她心心念念想要。” “既然是玉妃娘娘喜欢的,妾身没有不双手奉上的道理,这珠子,就请皇上带回去,送给玉妃娘娘赏玩。” 到那珠子被保存在极为精美的匣子里,萧乾似不经意问道:“这珠子,可是程将军送给你的?” 御盈眸光沁出了一些水,她微微点头,“确是将军送的,将军以前经商在各地打点生意,总是牵挂着妾身,所以喜欢集一些小玩意儿回来,免得妾身无聊。” 果然猜得不错,萧乾思虑片刻,将那珍稀的珠子放了回去。 他深眸微眯,紧紧地着御盈,“这珠子是你夫妻二人情深的见证,君子不夺人所爱,朕如何能向你讨要呢?” 御盈低头,嘲讽地勾了勾唇。 她又劝说,萧乾还是推辞不受。 薄暮已至,夕阳的余晖倾泻了一地,萧乾嘱咐御盈好生歇息,养好脚伤,这才带着萧玉清离开。 御盈打开盒子,拿出了那颗猫眼石,一遍遍地着,呢喃道:“连萧,你,咱们的猫眼石被人盯上了呢,我,好像也被人盯上了。” 正陷入沉思,合子却突然冲了出来,吓死人不偿命地大声叫道:“小姐,吓死奴婢了,怎么世子爷也来了,幸好奴婢眼尖没出来,不然就被他认出来了。” 被她这么一吓,御盈手中光洁的珠子差点滑落,她没好气地嗔道:“下次嗓门小一些!” 天已经擦黑,萧乾回到宫中,玉妃已在养心殿候着了,见他身后的内侍两手空空,不由急道:“皇上怎的就这样回来了,没打听到那猫眼石吗?” 萧乾见她不行礼,且行为乖张,不免有些恼怒,他喝道:“你放肆!” 玉妃吓傻了,身后的侍女推了她一下,她才急急忙忙地跪下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臣妾有错,请皇上责罚。” 她身上冷汗涔涔,想着自己正是得宠的时候,以前也常常这么不讲规矩,他都从来不怪罪,怎的今日出去了一趟,就全变了? 萧乾并未扶起她,只淡淡道:“平身吧。” 萧乾大步进了殿中,由内侍帮忙,换上了深紫色的锦袍。 玉妃上前帮他系上玉带,萧乾并未拒绝。玉妃见他面色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皇上今儿个是怎的心情不好?” 萧乾长长地叹了口气,眉目间竟有萧索之意。“没什么不好的。” 他拍了拍玉妃细腻的脸颊,淡淡道:“其实朕今日是见着了那猫眼石了的,但是,那是另一个女子的心爱之物,她亦十分珍视,朕不忍夺人所爱。” 玉妃闻言,另一个女子?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瞧见萧乾面上似有向往和希冀,她心里咯噔一下。 秋日的京城,天空蓝得透明,太阳暖暖的晒着。早晨,正是城郊农民赶集最热闹的时候,人们摩肩接踵,队伍缓缓行进。 人群中有一个独特的人,他背上背着一个陈旧的背篓,里面长年累月装着些草药。 他手上展开了一张画纸,到处问人,是否见过画中的女子。 “去去去,我没见过,你走开,别耽误我做生意。”每一个摊主都不耐烦地摆手,将广慈赶开。 有一个正在做馄饨的男子了那画一眼,嘿嘿直笑,调侃道:“我说你该不会是花和尚吧?怎么的自己是个光头的出家人,却到处找女人!” 广慈一听这话,细白的脸羞得通红,不好意思地合上了画卷,那卖馄饨的男子见他居然害羞,拍手哈哈大笑,“自己都跟个娘们儿似的,居然还找画中的娘们。” 一旁的食客们见状,都笑了起来,对着广慈指指点点。 广慈讪讪地离开了,又去别处寻找。 当他走在人群中慢慢移动时,一旁一个老太不小心被人撞倒,一下子歪在地上起不来。 “哎呦,哎呦我老太婆呀!”老人跌倒在地,当即大哭出声,四周环望着,却不见有人停下脚步。 ------------ 第117章 君命有所不受 广慈闻声,连忙穿过人群走了过去,将那耄耋老人扶了起来。 他一脸的担忧,关切地问:“婆婆,您怎么样?摔着哪里了?” 那老人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缓过劲儿来以后,却突然变了脸色,“哎呦,哎呦你作死呀,你把我撞到半天,才晓得要把我老婆子扶起来呀,你这个黑良心的人呀!” 广慈一愣,顿时错愕了,清秀的面上闪过不解,“婆婆,您这是何故?” 那耄耋老人突然又坐在地上了,哭天抢地道:“大家伙儿都过来瞧瞧看哪,这个该死的人他撞倒了我,居然还不承认,可怜我老婆子孤苦无依,老头子去了,儿女们个个都是白眼狼,我可怎么办呐,疼死我了……” 人们都围了过来,指着广慈和老太太窃窃私语,一时间众说纷纭,大家莫衷一是。 广慈听到人们的议论,清秀的面上闪过懊恼,他从小便在深山里出生长大,极少外出,从不知道人世如此复杂,还可以发生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 旁边有一个妇女指着广慈骂道:“我还以为和尚都是一心向善的呢,看来也不尽然,你就是个坏心肠的!” 旁边有一个书生毫无心机道:“不是他推倒的,我看见了的,是另一个长着一脸大胡子的男人,你们都冤枉小师父了。” 广慈对他投去感激的目光,他将那书生拉到老人面前,天真道:“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跟这个婆婆说一遍,就算是为我作证了。” 那书生挠了挠头,还没说什么,那老人便又撒起泼来,哭天抢地的,硬是要广慈赔偿他。 广慈听得直皱眉,他拿出了袖中的五个铜板,为难地递给了老人,“婆婆,这是我全部的钱了,给您。” 那老婆子停止哭闹,吊起三角眼瞟了一眼广慈的手,一看居然只有三五个铜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疯狂地以头撞地,把石子路都磕得渗出点点血丝。 路人都倒吸一口气,更加谴责广慈起来。 广慈见不得老人受苦,连忙要去将她搀扶起来,她却兀自挣扎起来,大喊大叫道:“你是要杀人灭口吗?你是想害死我老婆子吗?” “不就是想讹几两银子吗,拿去!”人群中一道突兀的女声传来,“啪”一声,那老婆婆面前便多了一个荷包。 那荷包一看便知是镶了金线的,看起来也是鼓鼓的。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是一个蒙着轻薄面纱的女子,身后跟着两个端庄大方的侍女,一看便知是显赫人家出来的。 老婆婆回过神来,快速打开那荷包,竟倒出了一荷包的白花花的银子,简直要闪瞎了她的狗眼。 众人都大吃一惊,他们中很多人,劳累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其中一人声音响亮道:“宣城那边传出了一种说法,出手阔绰,仗义行侠,便可称之为土豪,哈哈,这位夫人,你是个女土豪吧?” 御盈头上挽了妇人髻,不难判断出她是嫁为人妇了的。她不屑地看了那老婆婆一眼,哼道:“本夫人出手确实阔绰,但不是为了仗义行侠,只是为了助友人摆脱恶人纠缠,大家都散了吧。” 广慈见她蒙着面,一开始还有些不确信,一听御盈这样说,顿时确定了,心中喜悦难以言说。 那老婆婆捧起了荷包里的银子,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又计上心头,她还没来得及撒泼,就被御盈厉声喝止:“你这无良的老婆子,要是贪心不足,我可以让你一个子儿也拿不到!” 被她这么一吼,老婆婆赶忙起身,心虚地离开了。 广慈盯着老人的身影,根本看不出来任何不妥之处,反而见她行走如风,精神矍铄,倒不像个耄耋之人。 真是个毫无心机的人!御盈忍不住叹了口气,取下那层面纱,走近广慈,“广慈法师,别来无恙。” 两人就近找了一个茶楼,店小二沏了一壶茶便退了出去,合子和蒙儿也被她打发出去玩耍。 广慈面上似有些紧张,想要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最最重要的是,他心里很清楚,他作为一个出家人,和一个世俗之人在茶馆里喝茶,根本就不合适。 御盈是心思敏感之人,多少察觉了些他心中所想。她给了广慈一个安心的眼神,指着他一直紧握在手中的画卷,问道:“这是什么?” 广慈清润的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他把手中的卷轴捏来捏去,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反而不小心把卷轴弄掉了,最后滚在了御盈的脚边。 那画卷露出了一小部分,御盈正好看见了画中女子的眼睛。 这女子的眼睛与她神似,御盈当即捡了起来,铺展开来,顿时错愕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广慈。 广慈低着头,宣了一声佛号,“御施主,你无恙就好,那我便放心了。” 他起身,恭敬道:“告辞。” 御盈挣扎半晌,终是低声劝诫道:“只怕广慈法师已经着了魔,你本是兰若寺年轻得道的高僧,是不该越走越远的。御盈希望你回到正途去。” 广慈浑身一震,温润清秀的面上闪过羞赧,懊恼。他未再回头,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御盈起身站在窗边,看着楼下那个背着一篓草药的男子,忽的觉得心酸极了,她喃喃道:“广慈,一切都太不凑巧了。” 千里之外的肃州,寒风呼啸,天气阴沉。 城郊的大帐内,程连萧正在看军事防布图。“报――”一个士兵急急跑了进来。 “禀报程将军,大批北疆士兵围堵在白马坡下,叫嚣着要给他们的死去的士兵报仇,请程将军定夺。” 话刚落音,便有几个年纪颇大的老将站了起来,吹胡子瞪眼道:“小儿们不是在说笑话吧?那几个北疆的狗杂种抢了晋国牧民的牛羊,难道不该杀吗?” 程连萧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几个老将又不甘心地啐骂了几句,这才愤愤不平地坐下。 程连萧剑眉紧皱,冰蓝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地图上的肃州二字。他分析了一下军情,果断下了结论,沉声道:“这一仗,必须要打,事不宜迟,徐将军,你马上去集结军队,午时三刻,大军准时出发。” 徐将军是个老将了,忍了这么多年,早就想和北疆彻彻底底地干上一仗,当即便激动不已,颤声道:“末将遵命!” 他起身刚要往外走,却被另一个穿着儒士服的男子拦住了,“且慢!” 程连萧蹙眉,不悦道:“钦差大人有何指教?” 那钦差大人优雅地捋了捋胡须,不紧不慢道:“程将军,你出征之时,皇上特意下旨交代了,凡有重大军事行动,必须先上报请旨。你擅自号令大军开拔,岂不是抗旨不遵?” 程连萧闻言,冷酷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刚刚钦差大人也听见了,北疆士兵正在挑衅,说不定又开始屠杀平民了,难道本将军要做缩头乌龟,和众将士一起忍受这种奇耻大辱?” 在下面席地而坐的将军们一听,也都深受触动,开始抵制起来。 那钦差大人被人骂做胆小鬼,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指着程连萧结巴道:“那些问题,本钦差就管不着了,总之,你不能违抗皇上的旨意!” 程连萧冷眼瞧着他那懦弱的模样,反驳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是禀报皇上再行动,咱们早就错失良机了!” 他给了徐将军一个放心的眼神,“你去吧,若是有什么责任,全由本将担着!” “是。”徐将军响亮应道,火速集结军队去了。 午后,原野上狂风大作,旌旗猎猎,漫天的沙尘擦过将士们的脸颊,有些则渗进了眼睛里,令人痛苦不已。 晋国军队和北疆军队分别位于地势险要的白马坡两边,双方的骑兵都集结完毕,蓄势待发。 程连萧穿着一身铠甲,勃然英姿,虎虎生威,幽蓝不见底的眼眸,闪过嗜血的光芒。他是军队的首领,站在队伍的最前方,胯下的赤兔马踏了踏马蹄子,哼哼哧哧地打了个响鼻。他冷眼看着几百米开外的黑压压的敌军,举起了手中的长剑,猛地夹了马肚子向前跑去,“杀――” 空旷的原野上顿时风起云涌,呐喊声与惨叫声交织着,血光与刀光辉映着。战场上一支支羽箭在来回穿梭着,士兵们一个个红着眼愤怒的将宝刀砍向敌人的脑袋。 硝烟弥漫,战鼓雷鸣,千军万马,浩浩荡荡。程连萧用他唯一的一只手臂,高高的举起锋利的宝剑,和敌军白刃相接。 只片刻,他身边就多了许多尸体,他眼神冷酷无比,踏过那些血淋淋的尸体,继续和最凶恶的敌人战斗。 千军万马声嘶力竭,刀光剑影,惊天动地。白马坡一战,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 气氛肃杀,狼烟滚滚。“将军,你怎么样?”一个士兵见马背上的程连萧坐都坐不稳,连忙下马将他搀扶了下来。 ------------ 第118章 思念着他,折磨着自己 程连萧小腿被人砍了一刀,血流不止,他脸色苍白,用一只手臂拄着剑,强忍着站立。 另一个士兵远远地骑马过来,翻身下马禀告道:“程将军,敌寇的余勇大约有七八百人,已往浑河逃去,我军是否还要乘胜追击?” 程连萧喘了口气,冷汗涔涔,他摆了摆手道:“穷寇莫追,更何况浑河那边是北疆地界。” “遵命!” 深夜,一轮残月高高挂在天上,京城的将军府,一如往日的静谧。 “啊――”御盈惊叫了一声,从睡梦中醒来,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 合子和蒙儿闻声,连忙从外间推门进来。 蒙儿拿来了一块干净的帕子,细心地帮她擦去了脸上的汗珠,“夫人,您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御盈愣了半晌,仔细回忆着那个梦,捂着疼痛欲裂的脑袋,涩然道:“是啊,又做噩梦了呢。” 合子拿了一件外套给她披上,心疼道:“小姐怎么又做噩梦了,这都是第几次了?” 御盈披了衣裳起身,站在窗边望着那一轮残月,苦笑道:“是呢,连萧走了大半个月了,我几乎日日噩梦,实在担心得紧。” 合子与蒙儿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道:“梦都是相反的。” 御盈回过头,失神道:“是这样吗?” 外面忽然传来了人群的喧闹声,合子人小鬼大,跟个兔子似的跑了出去,打听了一番,兴冲冲地跑了回来,高声道:“小姐,晋**队胜了,将军马上要凯旋归来了!” 御盈喜不自禁,“这是真的吗?” 合子一个劲儿的点头,“虽然只是小胜了一次,但至少再次证明了将军的英武呢!” 御盈眼睛溢出了些水光,她哽咽道:“我只想他安全归来。” 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急急走向梳妆台,开始往自己的脸上擦胭脂,“合子,快过来帮我梳头,梳个灵蛇髻,再把翡翠簪拿出来。” 合子与蒙儿对望了一眼,都吃了一惊。 合子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小姐,将军不日将凯旋,但不是今天晚上啊。现在是三更天,您打扮了准备去哪儿?” 御盈闻言,浑身一个机灵,拿着胭脂盒的手哆嗦了一下,呢喃道:“是啊,今晚才传出消息,说明过些日子才会回来,我是怎么了?” 她绝美的面颊上一片惘然,合子和蒙儿走上前去,依偎在她身边。 蒙儿开解道:“夫人,别为这事儿着急上火,您就是太想念将军大人了,想念您的春闺梦里人。” “噗嗤――”合子笑了出声,拍了蒙儿一下,“不出来,你还读过几本呢,文绉绉的,酸死了!” 御盈也笑了,被两人劝着回床上躺下了。 “要不,你们俩要跟我一起睡吧。” 合子嘻嘻一笑,“谢小姐开恩,现在入秋了,京城位置偏北,奴婢正好嫌冷呢。” 蒙儿与合子嬉闹了一会儿,才陪着御盈睡下,两人一人睡在御盈的左边,一人睡在御盈的右边,倒也很温馨。 蒙儿觉得很新奇,不禁问御盈:“夫人,牵挂一个男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合子也爬了起来,用手拄着头,好奇地着御盈,等着她的答案。 御盈见她二人如此期待,不由笑了出来,仰头着上方的纱帐,犹豫了好久,才慢慢道:“牵挂,是一种让人既甜蜜喜悦又痛苦的感觉,思念着他,折磨着自己……” 御盈望着纱帐,顺着自己的想法说了不少,忽然觉得很安静,合子竟然不闹腾了。她转头一,才发现合子和蒙儿都睡着了,哪里还在听她讲话。 听着她们均匀的呼吸声,御盈倏然笑了,没有深刻爱过的人,是体会不到那种感觉的。 自从知道程连萧打了个小胜仗,很快就会从肃州回来,御盈便安下心来。 一日,天气放晴,一扫几日的阴冷秋雨,虽仍有寒意,但至少能见到阳光。御盈心情不错,便在院中的海棠树下下棋,合子与蒙儿都不会这个,御盈便自己与自己对弈,也算是给自己解闷。 秋风吹拂,有些萧索之意,蒙儿从屋里拿了件披风,轻轻搭在她身上,御盈却不觉得冷,兀自出了神。 御盈下棋颇讲究策略,布阵,设陷阱,精神抖擞地自己与自己杀了个昏天暗地。 御盈正来劲,在几个回合中翻转着许多棋子,身后却突然有人道:“位置比点数更重要!要着眼于长远利益,因为点数的领先很可能是暂时的。” 此人声音醇厚有磁性,御盈未作分辨,将他当成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了。 她心中一喜,激动地转身叫道:“连萧――” 萧乾原本面带浅笑,闻言,笑容僵在了嘴角。 御盈到来人的面容时愣住了,她狠狠地吃了一惊,怎么会是皇上?而且又没有仆人通传。 她忙跪了下来,不安道:“妾身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乾按下了心中的不适,让她起来了。 御盈连忙让丫环们过来伺候,她了萧乾一眼,忍不住道:“皇上怎的来了将军府?将军还未归家。” 萧乾坐在了她刚刚下棋位置的对面,他摆了摆手,示意御盈也坐下来。 “朕知道程将军还未回来,朕,只是来。”萧乾斟酌道。 御盈讶异,来这里什么?可她绝无勇气再问。 她亲自端起茶壶,恭恭敬敬的给萧乾斟茶,“皇上该让下人通传的,妾身也好早早地做准备,也不会这般措手不及,还失了礼数。” 萧乾眸光熠熠地着她,“其实朕是想着,静悄悄地来,是否还能像上次一样,见到程家娘子跳白伫舞的景象。” 御盈愣了一下,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却只是淡淡一笑,装作未在意。 她着面前的男人,他今日绝不是微服出访,因为他穿了一件深紫色的锦袍,周身秀了九条五爪金龙,黑缎靴子上绣着五色云纹,头上束了金冠,腰间缀着一颗方形玉佩,显得尊贵大气,威严肃然。 他虽已经是四十多岁年纪,但根本不显老,黑色的眼眸深邃无比,五官立体分明,比起二十岁的年轻男子,他显得淡然大气,岁月只让他更加成熟而有魅力。 御盈心有怨恨,不甘心地转开了眼睛,这老东西瞎了狗眼,诛杀忠臣良将,却未遭到报应,依然活得这般滋润。 萧乾不知御盈心中所想,但感觉到了她浑身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抗拒气息,他垂眸略微思索,便弯唇一笑,“想必程夫人思夫心切,自然心情抑郁。” 御盈勉强应付,笑道:“夫君走了月余,妾身自是担忧,让皇上见笑了。” 萧乾深深地了他一眼,低声道:“程夫人和程将军伉俪情深?” 御盈再次注意到他眼中掠夺的光芒,心中一惊,涩然道:“承蒙将军不嫌弃罢了。” 萧乾提前获知了程连萧休妻的事,而且他把小妾扶上了正位,如此便了然。 他喝了一口御盈泡的茶,着面前的棋局,不由挑了眉头,“你有自己和自己下棋的习惯?” 经他一提醒,御盈开始收棋,淡淡道:“妾身常常与自己对弈。” 萧乾启唇一笑,露出了嘴角的笑纹,“你真是个很别致的人。” 御盈淡然道:“这也没什么,只不过人最大的对手是自己,最难战胜的还是自己。” 萧乾突然伸手覆住了她收棋子的手,“程夫人且慢。” 御盈脸色一变,惊诧地着面前的帝王。 萧乾收回了手,歉意地冲御盈笑了笑,“是朕唐突了,朕只是想跟程夫人对弈一局,朕有没有资格做你的对手。” 御盈脸颊还烫着,手背像被烧伤了一样,她把手放在桌子下面使劲搓了几下,讪讪道:“皇上说笑了,皇上一便知是聪明之人,下棋自然不在话下,妾身不配与皇上对弈。” 萧乾自是听出了她的应付之意,他沉沉一叹,仰头着天上一只落了单的南飞的大雁,语气萧索道:“也罢,向来没人愿意同朕下棋,其实,朕也经常与自己对弈。” 御盈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开始将黑白棋子都收归好,认命道:“能与皇上下棋,是妾身的荣幸,旁人几辈子都修不来这福分,只是皇上不要嫌弃妾身技拙。” 萧乾着她将棋盘都规整好,心情顿时好了,朗声笑道:“怎么会,朕瞧着你刚刚不错,一会儿可不许让着朕。” 御盈也不拘礼,捻起一枚白子便落在了一处,嫣然一笑道:“请。” 萧乾兴致盎然,快速落下一枚黑子,两人渐渐有了默契,心照不宣,落棋都落得很快,给自己留的思考时间都很短暂。 这既是速度的较量,更是智慧的较量,白子与黑子在一片小小的格子框里激烈搏杀,御盈原本想着要用点心思,可不要贸然赢了萧乾,可后来见他棋艺绝佳,似乎不比她这个才女差,她便全身心投入。 萧乾落棋的片刻,闻到了御盈身上淡淡的花香。 ------------ 第119章 如花美貌的妻子 他是君王,有三宫六院,无论是环肥燕瘦还是胭脂俗粉,都见过不少,对女人身上的香味早都没感觉了。 可御盈不同,萧乾暗暗思量着,她身上的一定是那种与生俱来的体香,醉人但不冲人。 艳色本倾城,分香更有情。他大胆地抬头瞧她,面前的女子香娇玉嫩,倾国倾城。 转盼流精,光润玉颜,气若幽兰,自有女儿家的娇俏,又有嫁为人妇的成熟与妩媚,十分勾人。 御盈自然察觉了他的分神,她也不戳破他,只是拿着自己的白子,低头等着他落棋。 “我回来了,盈盈――”一声熟悉的喊声响起,程连萧突然出现在圆形拱门处,瞪大了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御盈惊得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程连萧,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他穿着厚重的铠甲,整个人那么狼狈,身上有着污浊的淤泥,小腿上还缠着纱布,仍然渗出了点点血丝,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 程连萧看见萧乾,面无表情地跪了下来,给萧乾行礼。 萧乾凝眸,看了他一眼,继续落下手中的黑子,这才起身走近程连萧,“程将军平身。” 御盈看见他一弯膝盖,小腿上的伤口顿时血流不止,将纱布都浸透了。 “连萧――”她心疼地眼中溢出了泪光,忙跑过去要扶他起来。 程连萧却强忍着疼痛,自己慢慢站了起来,御盈要来扶他,他却不动声色地摆了手,拒绝了她的关切。 御盈愣住了,一脸受伤地看着他。 萧乾见此,淡淡一笑,“程将军,你可有大碍?朕命宫里的御医来给你瞧瞧。” 程连萧抱拳,语气僵硬道:“谢皇上关心,小伤无足挂齿,末将无碍。” 萧乾点了点头,看着他面上风尘仆仆,不由问道:“你怎的直接归家了?这次在肃州打了个胜仗,镇北军应该停在城门外,等着朕派使者前去迎接,为你庆贺军功,接风洗尘。” “末将未有立大功劳,肃州一仗,只是两军的一次小摩擦,就算胜,也是因为皇天庇佑,末将不敢邀功。” 萧乾斜睨了他一眼,撩起华贵的锦袍,重新坐在了石凳上。 御盈的心颤抖了一下,刚才萧乾那一眼,让她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萧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香茶,顿了片刻,寓意不明道:“这次肃州一战,虽是我方小胜,但是朝中有不少大臣对此颇有微词,认为你擅自出兵,引起战争。程将军,你要做好准备。” 御盈大惊,不可置信地看着萧乾,她心一横,撩起裙摆跪在他面前,据理力争道:“请皇上明鉴,夫君他为将用兵,也是逼不得已……” 萧乾抬了下手,示意御盈不必多言,他紧紧地看着她,“程家娘子,刚刚你与朕对弈,朕看得出来你是个心智聪慧的女子,但国家大事,终究还是男人的事。” 御盈心中暗恨,低头咬牙道:“皇上说的是,妾身见识浅薄,不该妄言。” 萧乾看着她倔强的面容,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道:“罢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程将军你饱受边塞苦寒,终于归家,朕就不打扰你与妻子相聚了。” “恭送皇上。”两人齐齐跪了下来,看着萧乾的身影消失在拱门处。 将军府外,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行驶在青石小巷里,后面跟着几百个步伐整齐的御林军。 一个太监走在马车外面,对着那车帘子笑得像一朵花一样,“皇上,这次,您瞧见那程家娘子长得什么样了?” 里面的男人撩起帘子,用手指点了点他,笑道:“你呀,你也是个人精,幸亏你是个净了身的,不然,也是个风流的东西。” 那太监笑的越发谄媚,边走边弓着身子道:“奴才就说嘛,早先便听闻程将军有如花美貌的妻子,而且满腹才华,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皇上您去鉴赏一番,也无妨嘛。” 萧乾愣了片刻,想到程连萧,低低道:“难办啊。” 那太监身材短小臃肿,快要跟不上马车,于是便小跑着喘着气道:“这有什么?皇上您是一国之君,真龙天子,全天下的女人都是您的,你瞧谁顺眼了,那是谁的福气。” 萧乾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可是,稍微处理不好,哎……” 那太监心知他有顾虑,也就不再撺掇。 萧乾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的撩起了车帘,“朕听她自称御氏,程将军叫她盈盈,看着又像个名门闺秀,该不会是……” 那太监一愣,随即笑道:“不会吧,天下重名的人多了去了。奴才听说那安王世子妃大半年前,因为不守女戒,与管家苟且,被安王世子赐了休书,她自个儿觉得没活路了,愣是一把火把房子点着了,奴才听说那火把人给烧得面目全非,这事儿该是终结了。” 萧乾点了点头,沉声道:“也对,程连萧也万万不可能娶一介弃妇。” 待萧乾所乘的马车驶离,一个男子这才从墙角走了出来,确定那是皇帝的座驾后,他连忙向自己的主子禀报去了。 安王府。 “你可是亲眼看见?”萧玉清猛地从案牍后面站起来,走到自己的手下面前,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次。 “属下确为亲眼所见,属下对世子爷忠心耿耿,不敢拿假消息糊弄您。” 萧玉清听罢,无力地摆了摆手,那手下便离开了。 萧玉清眉头皱了起来,心里也绷得紧紧的。自那日和萧乾在将军府,他就看出来萧乾对程家娘子有意,所以他特意安排探子在将军府附近查探,果然萧乾又去了。 这证明,他没有猜错。 萧玉清拳头紧紧握了起来,清秀的面上尽是懊悔,这可如何是好? 自己皇叔的性子,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若他真对程家娘子上了心,一定会据为己有。 待恭送萧乾离开,杨安才匆忙从前院跑到后花园,“将军,皇上起驾了。” “哼。”程连萧沉了脸色,这才以手拄剑,艰难地站了起来。 御盈见他痛得脸色煞白,慌忙站起身来扶着他。 程连萧由杨安扶着,便再次挣开了她。 御盈睁大了水眸,“连萧,你这是怎么了?我犯什么过错了?” 程连萧死死地盯着她,凉飕飕道:“我不在的日子,你有皇上陪着,该是荣幸之至吧?” 御盈看着他冰蓝色的眸子,那里在闪着火光,似乎要烧毁了她。她喉头哽咽,低低道:“你想多了,他是九五之尊,哪是我能随便攀上的?” “那他是第一次来吗?我瞧他可是熟门熟路的样子!”程连萧不悦地吼道。 御盈垂下眼眸,确实不是第一次来。 她轻轻咬唇,看了杨安一眼,杨安会意,转身离开了。 御盈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要扶着他,程连萧推开了她,冷冷道:“我瞧着你们对弈的时候,皇上的心思不在棋子上,他可全盯着你看了。” 御盈难堪地咬唇,“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细细告诉你,好不好?” 程连萧凑近了她,一字一句道:“有时候看着你,总觉得你是个虚幻的,好像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边,你的话,我不知道能信几分。” 御盈震惊了,捂着心口,觉得呼吸都是痛的。 程连萧不再看她,径直朝屋里走,御盈见他腿上还在淌血,便又上前,再次被推开。正屋门前有几级台阶,御盈没站稳,趔趄了几下,竟然摔了下去。 “啊――”她顺着台阶滚了下来,恐惧地叫了出来。 “夫人――”蒙儿与合子在一旁看着他们拉拉扯扯,看得心惊胆颤,见御盈从台阶上摔了下来,都吓了一大跳。 程连萧没想到御盈竟然摔了下去,也是担心地不行,推开了两个小丫环,亲自把御盈搀扶起来,紧张地问:“你怎么样?摔到哪里了?” 他上上下下地看着她,台阶不算高,御盈并没有摔到哪里,只是脚踝擦破了皮,其他无恙。 可她心里委屈,被他这样一抱,便红了眼睛。 合子气愤地瞪着程连萧,一双眼睛鼓得像小牛犊子,蒙儿上前道:“将军您确实冤枉夫人了,她还日日做梦梦见您,怕是心里委屈呢。” 御盈拿出帕子擦了眼泪,闻言,扭头批评蒙儿:“又胡说了,谁没事日日想念这个没良心的。” 两个小丫环想起御盈几乎日日做梦,噗嗤一声笑了。 程连萧其实就是心里怄气,并不真的认定御盈对不起他,听两个小丫环这样说,便深深地看着怀中的女人。 御盈还抽泣着,眼睛红得像兔子,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打横将她抱起,进了屋去。 御盈急着拍打他,“快放我下来,自己腿上还血流呢,怎的还逞强!” 程连萧笑了笑,将她放了下来,“这都是小事,你先告诉我,皇上是不是在打你的主意?” 御盈不言语,找出了上好的金疮药,弯下身子帮他上药,又剪裁了干净整齐的纱布,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 ------------ 第120章 他却在觊觎我的女人 看着她沉默不语,程连萧感觉不到腿上的痛楚,只觉得一颗心像是坠入了深渊。 他用手钳住她尖细的下巴,哑着声音问道:“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他只是偶然来这里。” 御盈执起他的手,覆盖在自己的脸颊上。她仰头看他,喃喃道:“他对我有没有非分之想,我不愿再去思考,我们还是珍惜能在一起的日子吧。” 程连萧怔忡片刻,点了点头,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晚上陪着程连萧用晚膳的时候,御盈想起来今日萧乾的到来,不由无奈,她交代蒙儿:“以后不论是哪位客人来,一定要提前通传。” 蒙儿应声而去。 御盈想起今日在院中,自己并未以面纱遮面,以前与萧乾未曾见过面,故而他未认出她来,可要是换做萧玉清呢,那岂不是所有的秘密都要泄露? 程连萧见她兀自出神,不由放下了筷子,关切地问:“可是胃口不好?” 御盈回过神来,又开始给他夹菜,“我没有不好,每天都吃的不多,你该是知道的。” 程连萧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给她抄了好几块肉,“多吃些肉吧,瞧你瘦的,别人还以为我程连萧虐待自家娘子了。” 站在身边的合子插嘴道:“是呀,多吃些肉好,老人们说,这样可以增加怀孕的可能,小姐不是一直想怀孩子吗?” 程连萧一愣,随后瞪了合子一眼,意思是不该这样给御盈压力。合子惧怕程连萧,往后退了两步,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御盈想了想,笑道:“好,那我从今天起,多吃些肉。” 正说笑着,蒙儿匆匆忙忙地进来了,“将军,夫人,宫里来了几个内侍,外面排场还不小,快出去接旨吧。” 御盈心中一惊,萧乾白天才来过,晚上下什么旨意呢? 她转而想到,程连萧今日才率军归来,顿时豁然开朗,“连萧,一定是皇上对你的旨意。” 全将军府的人皆跪下听旨。 “皇上赏镇北将军夫人:玉如意一支,白羽莲花镯一副,流烟云影簪一支,紫羽扇一柄,钦此。”宫里的太监尖声宣布道。 御盈跪在地上,睁大了一双美眸。程连萧不可置信地问:“皇上的赏赐,可有什么名目?” 那太监一手拿着明黄的圣旨,一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说:“因着程夫人端庄大方,谦恭守礼,皇上特意嘉奖。” 御盈抬眼,瞧着程连萧面色冷酷,她轻轻咬唇,跟那太监请求道:“公公将这些赏赐拿回去吧,妾身受用不起。” 那太监吓了一大跳,像见鬼一样看着御盈,阴阳怪气道:“将军夫人不是在说笑吧?咱家在宫里当差有几十年了,第一次碰见不承皇上的情的。” 御盈一脸的坚定,“妾身心意已决,烦请公公把这些珍宝带走吧,若是皇上怪罪起来,妾身自会承担。” 那太监还是一脸为难,程连萧却发作了,他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阴鹜地瞪了他一眼,兀自进屋去了。 那一眼,寒气十足,传旨太监哆嗦了一下,只好带着珍宝离开了。 御盈跑进屋里,看见程连萧正大碗喝酒,模样看起来失落又萧索。 她跑了过去,牢牢抱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坚硬的背脊上,“连萧,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程连萧苦笑了一下,拍了拍御盈的手,沉沉道:“我都明白的,事情不过是,我替他打天下,他却在觊觎我的女人。” 夜晚,萧乾正埋首在一堆奏章中,身旁只有一个太监服侍。 那小太监看了看天色,拿来了一个托盘,“皇上,该翻牌子了。” 萧乾闻言,抬眸瞥了一眼,怏怏地摆了摆手,“拿走吧,朕今晚哪里都不去。”他用毛笔沾了墨汁,继续批阅奏章。 忽的,又想起了那个宅院里的女子,他沉沉叹了口气,今日像是着了魔一样。 门外有了动静,萧乾心中一喜,以为是自己派去赏赐的人回来了,亲自去开了门。 却不料门外站着玉妃,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柔媚的笑了,一边还不忘批评那几个守门的,“本宫就说,皇上怎么会不见本宫,怎么说,本宫也伺候了皇上这么长时间!” 萧乾闻言,皱了皱眉,不悦道:“这么晚了,你怎的还未休息?” 玉妃施施然的行了礼,跟着萧乾进去了,“臣妾想您了,皇上有多少日子没去看望臣妾了,难道您有了新的美人,忘了臣妾吗?” 萧乾坐回位置上,继续批阅折子,“又听了什么风言风语!” 玉妃见他脸色还好,便大着胆子贴了上去,“皇上,臣妾有一事想要求您成全。” 萧乾头也不抬,“说。” 玉妃斟酌道:“臣妾的兄长此次在雁南关外带兵,还只是个四品小将,他一直想要有一番大作为,好建功立业,烦请皇上……” “你僭越了!”萧乾猛地变了脸色,愤怒地扔掉了手中的朱笔。 “啊――”玉妃被吓得脸色煞白,赶忙跪在地上,忍不住秫秫发抖,“求皇上恕罪,臣妾知错了,求皇上恕罪……” 萧乾心烦道:“滚!” 玉妃忙不迭地磕头,这才抽泣着退了下去。 玉妃前脚走,贴身太监徐公公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太监,手中还端着托盘。 萧乾站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揭开红布,果然这些他精心挑选的珍宝,原封不动地回来了。 他不悦地喝道:“你倒是给朕解释!” 那徐公公吓得双脚发软,扑通一声跪下了,“回禀皇上,那程家娘子,她不收这些啊,非要让奴才原封不动地送回来。” 萧乾问:“她可有说什么?” 徐公公歪着脑袋想了想,细声细气道:“程夫人说她受用不起,皇上如果怪罪,她自会承担。” 萧乾诧异地问:“难道她没有向朕道谢吗?” 徐公公大气都不敢出,他心惊胆战地点了点头,“奴才记得,她未有道谢。而且,而且程将军脸色很不好看。” 萧乾长长出了口气,眯着眼睛道:“如此,就不要怪朕了。” 自程连萧回来后,御盈每日都寸步不离地陪着他,她心里总有预感,觉得会出什么怪事,便加倍珍惜在一起的日子。 一日,天气晴好,御盈陪着程连萧在外头晒太阳。 他腿上的伤已然大好,基本不再影响走路,可伤疤还留在那里,御盈瞧着心疼,便给他拿了雪肌膏,撩起裤脚,在那伤疤上均匀地涂抹。 程连萧躺在躺椅上,十分地惬意,看着御盈拿的小玩意,他无奈地笑了起来,“你别忙活了,我抹这东西有何用,以后还免不了添伤。” 御盈一听,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头凝眸看他,“就不能不受伤吗?” 她语气中透着感伤,程连萧低叹一声,执起她的柔荑,“战场上,刀剑不长眼,除非我不做主帅。可我若不做主帅,又如何建功立业?” 御盈咬唇点了点头,投入了他的怀中,抱着他的腰身说:“给我讲讲战场上的事吧。” 程连萧一愣,看着怀中绝美的女子,冰蓝色的眸子发出柔和的光,他含笑道:“那都是男人的事,你只管幸福便可。” 御盈心中一暖,揽住了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薄唇。 程连萧眸子一眯,心中惊喜不已,他的小妻子,可是极少这样大胆主动呢! 两人正难舍难分,前院看门的小厮急急跑到花园来,骤然见到这景象,顿时低下头,支支吾吾起来。 御盈连忙站了起来,整了整被程连萧扯乱的腰带,脸上布满了红晕。 程连萧不满地看了那小厮一眼,没好气地问:“何事?” 那小厮恭恭敬敬道:“将军,世子爷来访,现在在前院喝茶呢。” 程连萧沉吟了一下,“可是安王世子?” “正是。” 御盈心中一颤,一对柳眉紧紧皱了起来,不安地看着程连萧。 程连萧脸色不太好看,以前他和安王世子是连襟,但他已经把赵倩休了,他们便不再有任何关系。 他食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沉沉道:“去请世子来后花园谈话。” 那小厮颇为不解,将军怎敢如此对待世子爷? 他老实地应了一声,转身要走,程连萧却问:“如果世子爷不满,你怎么说?” 那小厮看着程连萧伸展的腿,脑中一闪,笑着道:“奴才就说,将军大人腿上的伤还没好全,走路还疼着,不便迎客。” 程连萧嘴角浮起一抹恶意的笑容,懒懒道:“聪明!” 将军府的客厅里,萧玉清慢慢踱着步,打量了屋中的摆设。房中的布置典雅古朴,一桌一凳都颇为讲究,可见是花了心思的。 萧玉清心中暗暗忖度,那个女主人一定是个很有品味的。 他撩起袍子坐了下来,端起那碗大红袍,正要吹那茶沫子,却听前去通报的小厮道:“世子爷,将军大人请您前去后花园一叙。” 萧玉清闻言,面无表情地放下了茶杯。 ------------ 第121章 绝世好男人 身后的江伯忍不住斥道:“你家主子好大的架子,居然不出来迎客!” 那小厮舔着脸,讪讪道:“将军大人在肃州打仗的时候,腿上落了伤,这连着几天走路疼呢,还请世子爷见谅。” 萧玉清弯唇,涩然一笑,“也罢,将军大人是为国立功才负伤的,我多走几步路又有何妨?” 他说罢便起身,大步朝后院走去。 程连萧还斜躺在椅子上,直勾勾地盯着御盈看,丝毫没有要见客的严肃。 御盈柔瞪了他一眼,拿出一方丝帕,将面颊掩住了。 程连萧挑眉,“你怎的经常捂面,这次没瞧见你长痘子啊。” 御盈心里发虚,不敢瞧他,所以把脸扭了过去,囔声道:“因为安王世子是陌生男子,妾身不喜见。” 程连萧微微一笑,执起她的手,温颜道:“是不是害羞?你可都嫁做人妇了。”他瞧着她的脸,又问道:“难道是萧玉清对你有非礼之心?” 御盈一个机灵,忙摇头否认,“瞧你想到哪里去了。” 两人正说着,萧玉清慢慢走来了。 他身材偏瘦,穿着一身深青色的锦袍,光滑亮丽的缎子折射出淡淡光辉,脚上穿着白鹿皮靴,乌黑的头发套在精致的发冠中,整个人显得高贵清华,又幽冷韵致。 御盈见到来人,福了身子行礼,程连萧从躺椅上做起来,却不站起身。 “世子光临,连萧有失远迎,还请原谅。”他淡淡道。 萧玉清双手背在身后,清冷的看了程连萧一眼,“无碍。程将军为国效力,才受了腿伤,我该体谅。” 程连萧一笑了之,继续躺在躺椅上。御盈在心里叹气,怎么感觉这两人有些怪。 不敢让合子出来,她亲自去端了茶果点心,硬着头皮招待萧玉清。 御盈正在斟茶,萧玉清转过头来,盯着她裸露在外的光洁的额头,还有那双剪秋水的明眸,兀自出神。 程连萧沉了脸色,不悦地问道:“不知世子登门,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萧玉清回过神来,慢慢开了口,饶有深意道:“我听说,前几日,皇上来过了。” 程连萧不知他有什么用意,模糊道:“有什么不妥的吗?” 萧玉清和他对视半晌,倏地清冷一笑,语气透着不屑道:“人人都说将军是了不起的人物,做生意头脑灵活,发家致富,打起仗来用兵如神,威风赫赫,在我看来,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这是来挑衅来了! 程连萧冷冷一笑,“世子想说什么,直说无妨。” 萧玉清意味深长地看了御盈一眼,清冷道:“在我看来,一个男人保护不好自己的女人,别的什么都是白扯!” 程连萧怒道:“你是来给赵倩说话的!我劝世子还是省省吧,我一定要让那个女人受尽苦楚,不管是你,还是赵大丞相来说情,统统不管用!” 萧玉清不紧不慢地摇头,“赵倩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你怎么做都不为过。我指的是,你现在的妻子。” 御盈惊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玉清。 程连萧纳闷,“我怎么没有保护好她?我让她做这个家的女主人,给了她无尽的荣华富贵,让她有安全的庇护之地,我更给了她独一无二的爱。怎么就没保护好她!” 萧玉清死死地盯着他,气愤道:“别的男人正在觊觎她,你就这么放心吗?” 程连萧恍然大悟,继而语气不善道:“此事,你如何得知?” “我如何得知不重要,重要的是,程将军应该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免得将来痛失爱妻,再后悔就晚了。” 御盈却丝毫不感激萧玉清的好意提醒,想起遭人陷害的那一幕,想起那一封绝情的休书,还有御家一族被斩首的血淋淋的画面。 保护好自己的女人?真是笑话,你可曾好好保护过我? 你只向我举起屠刀,让我看到了你的绝情与伪善! 想到这里,御盈苍凉一笑,眸中晕出了些水光。她咯咯一笑,嘲讽道:“我和我夫君的事,就不牢世子惦记了。话说,世子你有好好保护自己的女人吗?” 萧玉清闻言,不由心中一动。 御盈幽幽道:“听说大半年前,世子以莫须有的罪名休了结发妻子,还一把火将其烧死在屋内,真是狠心呢。与您想比,我的夫君是绝世好男人,毋庸置疑。” 萧玉清站了起来,惊诧地看着御盈,眼中透着令人心惊的苍凉。 “如此,我便惭愧了。”萧玉清神情落寞,低声道:“不管如何,我还是劝程夫人早做准备,告辞了。” 御盈一脸的倔强,“慢走不送!” 萧玉清转身离开,清润的黑眸中透着薄伤。 夜晚,云罗纱帐内,一对璧人正紧紧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御盈喘息着抱着程连萧的脊背,任他的薄唇吻遍她的每一寸肌肤,留下一片片暧昧的红痕。她浑身香汗淋漓,一脸爱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眯着美眸想着,今晚的他,颇有些粗鲁,不似往日的温柔,是心情不好了吗? 程连萧用粗粝的手掌滑过她雪白的玉臂,眸子暗沉,忽的问道:“你和萧玉清,是什么关系?” 御盈骤然睁大了水眸,感觉身上凉意阵阵,却见程连萧低垂着眸子,似不经意的问。 她心中发寒,慢慢讲了几件事。 程连萧将她拥在怀中,“你是说,那次去青峰山寻我的路上,就已经见过他了?” 御盈点了点头,“是呢,当时双方为了抢一条山路,都差点起了冲突。” 程连萧自己是男人,自然看得懂萧玉清盯着御盈的眼神,透着什么样的讯息。“盯着我的女人的男人,真是不少呢,怪不着盈盈你这么有预见性,常常用纱巾遮面。”程连萧笑了笑,心中已思绪万千。 御盈无力地低叹,“连萧,我……” 程连萧将她紧紧拥在怀中,“我懂,我都懂,长得美丽不是你的错,但如果为这事与你斗气,那就是我心胸狭隘了。” 他的贴心让御盈眼眸微湿,脸颊贴紧了他的胸膛,悲哀地想:如果知道了我的过去,知道了我复仇的终极目的,你还会这样包容我吗? 呵呵,那时候,我该等着下地狱吧! 她正怅惘着,却听到头顶的声音:“萧玉清说的有道理,盈盈,恐怕我得先把你藏起来。” 御盈坐起了身子,诧异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盈盈,你先出去避避风头。五日后,京城的镖局会有一批重要货物运往宣城,带头的是刘大胡子,他很有本领,你跟着他们走,定能安然无忧。” “你为何突然决定这样?我,从未想过要和你分开。”御盈喃喃道,根本来不及消化这个决定。刚刚还在柔情蜜意,怎么马上宣布要分离? 程连萧叹了口气,“不只是因为皇上对你的心思。近几日,皇上对我的态度,让我感觉很不对劲,还有朝堂上的一些与我交好的大臣,也开始游移不定。这些都是征兆啊。” 御盈正色问道:“是因为你擅自出兵吗?” 程连萧弯唇一笑,“很多人都这样想,其实那是表面上的。与北疆的一次小冲突,受创伤的是对方,晋国有益而无害。” 御盈忽的笑了,苦涩道:“那就是因为我了,皇上在排斥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程连萧眸光熠熠,执起御盈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窝,一脸坚定地说:“不管他要做什么,我来承受好了,但我绝不会把我心爱的女人拱手相让。盈盈,我发誓,任何时候都不会抛弃你。” 清晨,太阳冉冉升起,磅礴大气的金銮殿内,群臣叩拜。 一个身着蟒蛇图案官服的大臣道:“皇上,镇北军在肃州一役,根本就是目无纲纪!” 另一个大臣反驳道:“有那么严重吗?” “镇北将军未请示皇上,便擅自出兵,导致晋国和北疆邦交恶化,怎么不算严重?” 那大臣不屑道:“两国关系本来就算不好,北疆近年来频频袭扰我边境,这次更是大肆屠杀我边境几百个牧民,还集结军队,叫嚣着要攻城,是可忍孰不可忍!程将军乃是忠义之人,才会带兵迎战。” 那大臣吹胡子瞪眼,“照侍郎大人的说法,为人臣,便可打着忠义的旗号,擅自行动,罔顾国法,无视圣上?” 侍郎大人讥讽道:“你不带兵,自然不知为将之道,任何一个有血性的将军,都无法容忍百姓惨遭屠害,而自己袖手旁观。再说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程将军出兵,也是形势危急所迫。尔等懦弱,自然不能体会!” 那大臣气得结巴起来,“你……” “好了!”萧乾出声阻止道。他身着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御座上,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皇上,肃州一役,并未给我朝带来坏处,反而使边疆更趋安定,您万万不能听信谗言,处罚镇北军啊!”侍郎大人说着跪了下来,磕头请求道。 ------------ 第122章 把你护在羽翼下 萧乾皱了皱眉,看向朝堂的第一排。“丞相,你怎么看?” 赵明剑迅速警觉起来,思量着,程连萧是有大为之才,虽然自己的女儿不争气,但他还是想要争取这个可以掌握军权的人。若是今日他帮程连萧说话,他知道以后,一定会感激他,重修旧好,指日可待。 他侧头看了安王一眼,安王冲他微微点了点头。赵明剑便放下心来,直言道:“依微臣看,程将军,无过。” 他正要解释原因,萧乾却猛地变了脸色,拍了龙案,勃然大怒道:“好一个无过,你们都认为程将军擅自出兵是对的?” 满堂大惊,群臣纷纷跪下,以额贴地,大气都不敢出。 只听萧乾厉声道:“朕最忌讳这种行为,先皇还在世时,曾教导朕,不可容忍任何人,打着忠义的名号擅用权力。何况肃州一役,并未取得实质性的利益,没什么值得嘉奖的。” 底下的大臣忙不迭地点头,大部分刚才还支持程连萧,现在也都反悔了。 程连萧借口腿伤未愈,一直歇息在家,可朝堂上的风向,他也打探的一清二楚。 一下朝,吏部侍郎就赶到将军府,向程连萧说明了情况。 程连萧冷冷一笑,这就要来了吗? 果然,第二天,镇北军的几个副将就被抓了起来。 “我不服,我不服,我这一辈子都忠心耿耿地为朝廷卖命,为何落得这样的结果――”程连萧的得力干将被人五花大绑,推进了天牢,他不满地大叫道。 那狱卒大声道:“住口!镇北军中有了离心倾向,而且出现了叛臣,皇上定要严惩不贷,你们就乖乖儿的蹲大狱吧!” 短短两天,好几个镇北军的将军都被抓了起来,关在天牢里,没有被治罪,但也没有人审问。 将军府里,程连萧听到线人的禀报,沉着脸色大步走向后院。 御盈正在拾掇一盆金盏菊,那花被她精心照料,花开得金灿灿的,十分喜人。 程连萧走了过去,将蹲在地上的御盈扶了起来,沉声道:“盈盈,不要等镖局的人来接了,事不宜迟,你马上走!” 御盈见他神色严肃,心里咯噔一下,“为何如此匆忙?难道又出了什么变故?” 程连萧咬牙道:“也没什么,只是情势越来越不好了。”他敛去眼中的锋芒,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催促道:“你快去收拾东西,轻装简行,宣城那边,咱们什么都有。” 御盈被他推着进了屋,合子和蒙儿进来收拾,只捡了些要紧的东西,迅速装进包袱里。 程连萧嘱咐道:“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照顾夫人,记住了吗?” 合子与蒙儿转过身来,恭敬地应了一声。 御盈见此,心里的那股不安更加强烈了。 “连萧,你不要瞒着我,若你出了什么事,我是不会单独离开的。”她一脸决然道。 程连萧拍了拍她的脸颊,柔声道:“不会有什么大事,我只是不想别人觊觎你,所以想把你藏起来。” 御盈扑哧一笑,娇娇地捶了他一拳。 程家在京城的生意还是照常的,平时都是御盈在操持,这次,本来有一批重要的货物要由程家的镖局运往宣城,程连萧为了让御盈尽快离开,命令他们提前出发,由为人十分可靠的刘大胡子亲自护送。 镖局的车队已经在将军府门外等候,程连萧揽着御盈的肩膀,陪着她走在小径上,身后跟着背着包袱的合子与蒙儿。 程连萧一再嘱咐:“我已经交代刘大胡子他们,你们走偏路,免得引人注意,还有,回到宣城以后,不要住在原来的程家庄,另外买一块好宅子。” 御盈心情黯然,不舍地看了他一眼,“情势不太好,你可以和我一起走,你不是自称腿伤未愈嘛,暂时离开,想来无大碍。” 程连萧坚决地摇了头,“我怎么能走?我是堂堂正正的男人,如果做了缩头乌龟,我会看不起自己。” 御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是啊,你是大男人,而我只是个无主见的妇人。” 程连萧握着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扭了过来,诚恳道:“盈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个男人,该我承担的,自然要扛起来。对于你,我只想把你护在羽翼下,看着你平安无忧。” 御盈闻言,眼眶迅速地湿润了,她微笑着勉强点了头。 走到前院,却听见一阵喧哗声,“让开,都让开――” 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闯了进来,程连萧抬眸,心中冷笑不已。 丫环仆子们都吓得不轻,惊叫着闪到一边去了。 “程将军,请吧。”一个带头的侍卫对程连萧做了一个手势,他穿着一身京畿护卫军的铠甲,而京畿护卫军,人人都知道那是专门听命于皇帝的。 程连萧不慌不忙,转身对御盈道:“记住我的话,尽快走,不要耽搁。” 御盈拽住了他的胳膊,仰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是皇上要抓你?” 程连萧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只是他们传我去问话。”他说着看着领头男子:“对吗,聂统领?” 那被称为聂统领的男子勉强点了点头,却声音僵硬道:“请程将军尽快跟我们走一趟,不要耽搁了才好。” 程连萧深深地看了御盈一眼,慢慢地拂掉了她的手,大步向前走去,两个侍卫迅速走上来,一左一右地压住了他。“程将军,得罪了!” 站在一边的丫环小厮们见此,都吓坏了,纷纷议论着将军犯了什么事。 御盈似乎什么都明白了,她咬着牙推开了那几个侍卫,说话都带着些颤音,“你们别想带走我夫君,他犯了什么过错?” 聂统领见此,毫不留情地挥手,示意侍卫们推开御盈,押着程连萧离开。 “你们干什么?”合子见御盈被推倒在地,跑过去将她扶了起来。程连萧被人押着走到了大门口,回头一脸痛心地看着御盈,“盈盈,不要管我,尽快离开――” 御盈瘫坐在地上,抽泣着看着程连萧离去的方向,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御盈根本来不及消化这个事实,还好蒙儿清醒,她上前劝道:“夫人,一定是将军遇到了麻烦,您也知道,出将入相,都是用脑袋担着风险的。您还是听将军的嘱咐,快离开吧。” 御盈追了出去,却已什么都看不到,一种绝望地心情袭了上来,她用手捂着胸口,艰难地喘着气。 刘大胡子的车队就在外面,他劝御盈跟他离开,御盈苦笑着摇了摇头,“在这时候离开,我怎么配做他的妻子?” 刘大胡子也目睹了刚才那一幕,他无奈道:“将军是知道自己要落难,所以才给您备了后路,您还是离开的好。” 御盈摸着门前的石狮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思量了好久,才决然道:“刘总管,你再等一等,我至少要探听一下情况,今夜子时,我就给你答案。” “合子,快备下马车,我要出去一趟。” “您要去哪儿?” 御盈望着青石巷子的尽头,幽幽道:“安王府。” 巍峨气派的皇宫里,萧乾正在养心殿歇息,香炉里,淡烟袅袅,里面正燃着熏陆香,散发着丝丝清苦的味道。 聂统领站在养心殿的门外,守门太监通报过后,侍卫们拿下了他的佩剑,放他进去了。 “启禀皇上,逆臣程连萧已经被押进天牢。” “嗯。”萧乾淡淡地应了一声,懒懒地从榻上坐了起来,一旁的内侍赶忙为他披上了袍子。 “下一步怎么做,还请皇上指示。” 萧乾在屋里踱着步,半晌,他沉沉道:“先晾着他,也不给他加什么罪名,关在牢里就是了。” “是,末将告退。”聂统领恭敬地应了一声。 萧乾不知想到了什么,缓缓地叹了口气,眼中又有异样的神采。 一旁的徐公公眼尖,上前谄媚的笑道:“皇上,您就算不下任何罪名,群臣也都知道镇北军犯了错。这下,您就不用顾忌什么了,那程家娘子……” 他意有所指,说了半截话,又突然止住,笑吟吟地看着萧乾。 萧乾开怀一笑,“朕要拟一道旨意,让程家娘子进宫来。” 御盈下了马车,摸了摸面上的纱巾,看着眼前颇有气势的安王府。 这就是她生活了三年的地方,这就是她曾和萧玉清琴瑟和鸣的居所,回首再看,世事已大变。 当初她发毒誓要报复萧家人,想不到今日,却要求助他们。不过不要紧,利用和报复,并不矛盾。程连萧她要救出来,御家血仇,她也要报。 御盈敛去了眼中锋利的光芒,和蒙儿一起上前。 蒙儿拍了拍门,一个看门小厮探出了头,上下打量了御盈,总觉得很眼熟的样子,但她蒙着面,根本辨识不出来。 “敢问这位夫人,你找谁?” “这位小哥,麻烦通传一下,我有要紧的事,想拜访一下你家世子爷。” ------------ 第123章 做了亏心事,自然心慌慌 那小厮关上了大门,进去传报去了。 “那妇人梳着髻,脸上蒙着面纱,但太阳穴处有一道疤,看得分明。” 书房内,萧玉清放下了手中的字画,激动地站了起来,“那是程将军的夫人,你快去开门。” 那小厮本来要去,可一听到“程将军”,顿时止住了脚步,“世子爷,程将军和他手下的将领都被抓了起来,整个京城无人不知,这时候让他们来拜访,万一王妃知道……” 萧玉清面色一变,斥责道:“你一个奴才,居然也知道拜高踩低,真是可恶至极!” 那小厮忙跪下认错,恨不得磕破了头,生怕王府将他赶走。 萧玉清摆了摆手,“把客人关在门外像什么话,还不快去开门!” 御盈耐着性子等着,却听见一道尖利的女声,“那玉妃拽什么拽?皇上最近都不宠幸她了,她也快到头了。我拜访她,请她帮忙,那是看得起她,居然还跟我抬杠,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小桃连连点头,不敢否认赵娴所说的。 赵娴从马车上下来,看起来火气颇大的样子。 她指着旁边的一辆马车,“这是谁家的马车,还挺气派呢,谁来拜访了?” 小桃碰了碰赵娴的胳膊,赵娴抬头,正好看见站在朱红色大门外的主仆两人。 赵娴杏眸一眯,提起裙摆走上前去,围着御盈上下打量,“哟,我说这门前的马车是谁家的,怪不着这么华贵,原来是程将军家的。” 她身上浓厚的脂粉味,让御盈觉得很刺鼻,她耐着性子行了礼。 见御盈穿着一身素白的纱裙,头上更是连一支朱钗都未插,整个人却显出别样的清贵出尘,落落大方,赵娴忍不住嫉妒起来,阴阳怪气道:“你是来拜访世子的吧?我知道,你肯定是为你夫君的事而来,不管你想要求谁,你都先跪着,跪足了时辰,方显得心诚。” “嘎吱——”大门突然被拉开,萧玉清抬步走了出来,沉着脸斥责道:“娴儿,你放肆!” 赵娴咬牙,指着御盈道:“你又为这个女人指责我,是不是摆在面前的你看不见,虚无缥缈的才勾魂?” 听着这腌臜话,御盈心中恼怒,却发作不得。 饶是萧玉琴脾性再好,也容不得一介妇人在府门前胡闹,当下便怒道:“你如此善妒,且爱搬弄是非,无中生有,我便罚你到祠堂跪一晚上,你好好去反省,不到明天天亮,不准起来!” 赵娴脸色大变,教养全无,撒泼道:“你敢这样对我?爹爹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萧玉清面色温润,却颇为严厉道:“若我非要写休书,想来爹爹也是拦不住。” 一听“休书”二字,赵娴脸色大变,狠狠地跺了跺脚,乖乖进去了。 萧玉清虚扶了一把,御盈站了起来,怎么也忍不住,便说了句“世子颇爱给人写休书呢!” 萧玉清没听出她的讽刺,以为她只是调侃,他苦笑着说:“让程夫人看笑话了。” 御盈被请进了客厅,桌上的茶果点心她根本未动,蒙着面纱也不方便。 御盈淡淡问道:“世子,我今日来,是想拜托您打听一下,我夫君他,究竟是什么罪名,皇上预备如何呢?” 萧玉清垂下眼眸,她果然是为这事而来。“程家娘子担忧夫君,我可以理解,不过依我看,你还是先保全自己为好。” 御盈双眸似水,含着淡淡的冰冷,她站了起来,“要我保全自己,而不顾他的性命,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萧玉清抬眼,盯着她道:“你夫君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倒是你,被人惦记着。” 御盈与他对视片刻,倏地笑了,“看来,我没有猜错,皇上真的是冲着我来的。” 萧玉清点了点头,“是极,所以,你还是不要逞强,先避一避比较妥当。” 御盈站了起来,神色恹恹的,勉强冲萧玉清福了福身子,“如此,便多谢世子提点,妾身告辞了。” 看着她窈窕的身影,萧玉清身侧的拳头忽的紧了起来,他一字一句道:“你为何不求我?若你求我,我或许可以考虑为你们求情。” 御盈顿住脚步,转过身冷冷一笑,“我是不会再求你了,我宁愿陪着我夫君去死,也不会再让自己的尊严被你践踏!” 她说着,毫不留恋的转身,快步离去。 萧玉清愣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她以前求过他吗?他践踏过她的尊严吗? 御盈对这王府十分熟悉,顺着来时的路往外走,碰巧正遇见安王妃。 安王妃正在与一个宫装美妇边走边聊,见到迎面而来的御盈,慢慢止住了脚步。 安王妃生得雍容华贵,年过四十,但保养得宜,面上仍有风华,只是她为人较为苛刻,颇有些严肃。 御盈以前是安王府的世子妃,也就是做她的儿媳妇,安王妃对她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是自从皇上开始忌惮御家的势力以后,安王妃就对她颇为严苛了。 御盈垂下眼眸,弯了身子,“妾身程御氏,见过安王妃。” 安王妃睁大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御盈,纳闷道:“你是?” “妾身是程将军的妻子。” 安王妃瞧着瞧着,觉得很不对劲,喃喃道:“你,我看着你像……” “娘亲!”萧玉清大步走了过来,站在安王妃的身侧道:“娘亲,没有什么像不像的,她是程将军的夫人,您应该是第一次见她。” 安王妃却直摆手,御盈那神韵,那气质,可糊弄不了她,“不会的,我瞧着她……” “娘亲!”萧玉清有些不耐了,他知道程家娘子最不爱被人打量相貌了,他稍稍低了声音道:“您没瞧见她太阳穴的刻字吗?她是程将军的妻子!” 安王妃这才如梦初醒,拍着心口点了点头,那惶然的模样,像是刚刚见了鬼一样。 御盈用余光发现了安王妃惨白的脸色,不由讥讽一笑,做了亏心事,自然心慌慌。 萧玉清目送御盈乘坐马车离开,直到巷子的尽头再也看不见什么,他才转过身,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他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是空的,空的。 御盈坐在马车内,天色已经慢慢暗沉了。马车在进了巷子以后,车夫突然发现将军府的门口站了一排士兵,还有几个内侍聚在一起,在说着什么。 “夫人,您快看!”蒙儿吓了一大跳,忙招呼御盈出来看。 御盈撩开帘子,见到门口的人,顿时惊讶地捂住了嘴巴,“怎么会?怎么又有人来?” 蒙儿急道:“夫人,将军一直交代您,让您不要耽搁,立刻离开京城,现在宫里来的人,恐怕是找您的。” 御盈咬着唇点了点头,“马上掉头,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马车夫照着命令办了,然而巷子有些窄,马车在掉头的时候,碰到了墙壁,发出了撞击的声音。 “你们瞧,那里!”几个侍卫指了一下,迅速发现了不对劲。 “追!” 马车夫急急掉头,用马鞭抽着马儿,快速行驶着。 萧玉清自回到书房,便心绪难平。江伯来向他报告,“世子,您要奴才打听的事情有结果了。皇上身边的徐公公说,已经派遣了宫里的人去将军府,说是要接将军夫人进宫。 萧玉清猛地站了起来,紧张道:“一定会出事的,咱们快去将军府!” 黑夜已经降临,御盈所乘的马车飞速奔跑,后面有一拍士兵紧紧追赶。 蒙儿急得快跳起来,“夫人,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的。” 御盈撩开帘子,看着外面穷追不舍的士兵,也是十分地紧张,如果连她也落到了萧乾的手里,那么谁来解救她和程连萧呢? 蒙儿灵光一闪,握住御盈的手道:“夫人,奴婢有一个主意,到了拐弯的地方,您马上下车躲起来,奴婢乘着马车引开士兵,这样或许可以化险为夷。” 御盈皱眉思量了片刻,摇头道:“不好,这样你就会被抓住。” 蒙儿焦急道:“夫人,从来都没有万全之策的,再说我不是他们要找的人,抓住了也无大碍,您就不要再犹豫了!” 蒙儿撩起帘子,对车夫道:“在前面那个拐弯的巷子停车!” 御盈终究是有些犹豫,却被坚决的蒙儿推了下去,“夫人,您快逃吧!” 蒙儿喝了一声,马车又飞快地驰骋起来。 哪知领头的追兵颇为狡猾,注意到那马车停了片刻,便迅速吩咐身后的士兵:“小心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你们这一队顺着巷子追,其他人跟我继续追马车!” 御盈撩起裙摆,拼命地在一条小巷子里奔跑,后面有士兵拿着火把,大喝道:“站住!” 御盈脸色煞白,正气喘吁吁,却突然被一人大力扯了过去,抱在怀里。 在巷子的一个角落里,到处都是黑魆魆的,十分鬼魅。“唔——”御盈睁大了眸子,拼命扒着那人的手,惊骇不已。 ------------ 第124章 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嘘——是我!”萧玉清把食指竖在嘴唇处,示意御盈安静下来。 御盈吓了一大跳,连忙摸了摸自己的面纱,还好,面纱还在。 萧玉清见那队官兵举着火把去别处搜寻了,这才放开了御盈。御盈诧异地看着他,“世子怎么会在这里?” 萧玉清正要回答她,却见那队士兵又慢慢靠近,似乎要重新搜寻这里。萧玉清不由分说,拉着御盈上了一辆华贵的马车,“江伯,快出城!” “是!” 马车急速地奔跑着,萧玉清见御盈望着自己,便解释道:“我打探到,皇上要宣你进宫,而你必不会听从,所以我便赶来了。” 御盈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她忽的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好像从未读懂过。 她幽幽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的一双剪秋水的眸子又深又亮,似乎要把人吸了进去,萧玉清怎么也挪不开眼,温润道:“因为,你很像一个人。” 闻言,御盈冷笑起来,“像谁都没有用,我是不会感谢你的。” 萧玉清清冷一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对我的敌意,我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御盈讥诮地瞟了他一眼,却不再说什么。 马车到了城门前面,江伯欲出城门,却被把守的士兵拦着。 “里面的人出来,我们要好好检查一番。” 江伯拿出了腰间的牌子,那是安王府的人出入皇宫的腰牌,拿出这腰牌,必然也能出城门,哪怕是在禁严的时候。 谁知,那士兵却挥了挥手,连看也不看,便大声道:“咱们是奉了京畿卫的命令,捉拿程将军的夫人,不论是谁,行人车辆都要盘查。” 萧玉清听见这话,不由皱起眉头,正思量着如何脱身,却见那士兵已经掀开了帘子,冲御盈道:“下来,揭开纱巾,我们要盘查!” 说着还展开了一张画卷,御盈着实意外, 没想到萧乾居然弄到了她的画像,这样全城搜捕她。 萧玉清看向那士兵手中的肖像画,御盈见此,感觉浑身都冒出了冷汗。她不安地想:万一让他认出了那画中的女子,岂不就识破了一切! 她恨得快要咬碎一口银牙,却不得不下车,她一把夺过那士兵手中的画卷,撕了个粉碎,冷冷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程夫人,用不着这劳什子东西了!” 那士兵见御盈与画中女子神韵极像,便不再计较,反而恭恭敬敬地做了手势,“程夫人,请上那辆马车。” 萧玉清也下了车,他解开了脖子上系着的玄黑披风,搭在了御盈的肩膀上,伤感道:“我以为我可以帮你,却不想,都是白费。” 御盈丝毫不惶然,似乎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她看了萧玉清一眼,面上淡淡的,“我原本就没指望逃出去,事实证明,这确实是无谓的挣扎。” 秋日的夜,忽的起了冷风,可这披风却怎么也无法让她感到温暖。她拿下了肩上的披风,还给了萧玉清,“这个就不需要了,我只接受我的夫君这样做。” 御盈说完,转身上了旁边那辆马车,几个太监和宫女也过来了,跟在那马车后面,前往一个渺远的地方。 萧玉清久久地站着,玄黑的披风上还沾了些她清淡的体香,他怔忡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江伯叹口气道:“世子何必自责?被皇上看上了,那就什么都注定了,逃也逃不掉!” 萧玉清摇了摇头,“非也。我希望那个拥有她的男人,能够早日救她于水火。” 走在阴暗潮湿的通道里,程连萧打量了一下四周,不禁想笑。皇帝对他还真是好呢,这里连一个犯人都没有,他是单独的一个,是不是该觉得很荣幸? 进了最中间的一间牢房,狱卒面无表情地锁上了门,转身离开了。 地上堆着麦秸和杂草,被地上的潮气弄得发出一种哄臭的霉味,程连萧不想坐下,便拖着脚镣,在这巴掌大的地方慢慢走动着。 眼看着天色慢慢变黑,他掐着自己的指头算了一下,从他被抓到现在,已经有七个钟头了,如果御盈乖乖听他的话,即刻离开,那么现在应该到了青州,在那里住一晚客栈,明天晌午就可以回到宣城了。 他长长地出了口气,如此,他便放心了。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程连萧和御盈都没有任何消息,合子与蒙儿蹲在院子的阶梯上抱头痛哭。 “呜呜呜……”合子哭得像个孩子,哽咽道:“也不知道小姐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苦,我可从来没离开过她这么长时间。” 蒙儿也抽泣起来,“可不是吗,也没个音信,是好是坏,咱们只能这样提心吊胆。” 杨安与谭义进来,看着两个伤心痛苦的小丫鬟,不由惆怅起来。 谭义说:“目前只能确定将军在天牢里,天牢里压着的都是罪大恶极的犯人,皇上这样做,等于还没有审,就已经认定了将军有犯了重罪。” 杨安叹了口气,“可不是吗,皇上这是糊涂了,也不怕寒了其他将军和士兵的心!” 蒙儿抬起头,愤愤道:“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赶快把将军救出来才是!” 杨安无奈地摇头,“通常,天牢里关押的都是朝廷重犯,看守十分严密,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救人谈何容易。” 谭义脑中灵光一现,认真道:“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不能硬闯,劫狱是万万不能的,咱们可以用些巧妙的方法,但要从长计议。” 巍峨的皇宫里,一座座宫殿矗立着,金黄的琉璃瓦上,落了几只寒鸦,它们见下面有一群宫人拿着灯笼快步走着,便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徐公公抬手,尖声喊道:“落轿!” 八个太监放下肩撵,萧乾抬步,慢慢走了下来,抬眼看着面前的这座精巧别致的阁楼。 他今日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锦袍,腰部用革带紧束着,自有不凡的威势。 萧乾双手背在身后,宫人推开了面前的房门,他踱步走了进去。 御盈端坐在床沿,听到声音,懒懒地望去。她已经几天不吃不喝,也未曾休息,脸色苍白,眼底是深深的黛青色。 萧乾见桌上的膳食丝毫未动,不由呵斥侍女道:“怎么伺候姑娘的!” 两个侍女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求皇上饶命,奴婢知错了,求皇上饶命……” 御盈未起身行礼,只淡淡地笑了,“皇上说错了吧,妾身哪里还是姑娘,早都嫁做人妇了。” 萧乾呵呵一笑,慢慢朝她走近,“以后,就还是姑娘。” 御盈咬着牙,恨恨地看着萧乾,“可不是嘛,皇上做得了天下所有人的主,妾身怎么就忘了。” 萧乾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利落地撩起袍子,坐在御盈面前的檀木椅子上。 御盈斜睨了他一眼,讥讽道:“可是皇上不要忘了,妾身是程将军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回家的,可不敢不守妇道,另投他人怀抱。” 萧乾闻言,愣了半晌,站起身道:“你倒是提醒了朕,如此,朕便让你去掉‘人妇’的身份。” 看着他大步离去,御盈瞪大了眼睛,喃喃道:“这是什么意思?” 深夜,天牢里寂静无声,若是竖起耳朵,或许可以听到耗子们出窝觅食,窸窸窣窣的声音。 深秋的夜晚,天牢里阴暗潮湿,寒气阵阵,程连萧穿着件单衣,歪在墙角休憩。 突然,外面响起了狱卒们叩拜的声音,程连萧心中已明了,他慢慢撑起眼皮,看着明明灭灭的光线,萧乾在一群打着灯笼的奴才的簇拥下,站在了他的面前。 “啪嗒”一声,狱卒打开了牢门,一双镶着繁复纹饰的明黄靴子呈现在程连萧面前。 他慢慢抬起头,见到萧乾,忽的笑出声来。 萧乾皱了皱眉,脸上现出了些平时不易见到的皱纹。他不再有任何的掩饰,直白道:“你写一封休书,朕放你一条生路。” 程连萧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 他迅速意识到,御盈不仅没有逃走,反而落入了萧乾的手中。 他震惊之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狂放不羁道:“我是不会写的,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萧乾在牢房中踱步,瞟了程连萧一眼,“御氏确实美,但终究只是个女人。你可要想好了,是一个女人重要,还是你的性命和前途重要。朕相信,你会有一个好的决断。” 程连萧懒懒地倚在墙角,嗤笑道:“这话我也想用来劝告皇上,御氏只是个女人,皇上要为了她诛杀将臣?” 萧乾气得脸色铁青,冷冷地拂袖,“如此,你便等着下黄泉。等御氏成了寡妇,朕再将她纳入怀中!” 他说罢便大步离去,诺大的牢房再次变得寂静,昏暗。 程连萧坐直了身子,睁着冰蓝色的眸子望向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半晌,“啪”一声,他狠狠拗断了地上的一枝柴棍。 ------------ 第125章 乾清宫一品尚宫 御盈一直住在皇宫里最巧夺天工的弄月阁里,但她仍然不吃不喝,几天下去,人消瘦了不少,面色极差。 期间萧乾来过不少次,可是任他巧舌如簧,御盈都不为所动,萧乾气急,扔下了一句话:“胆敢这样逼迫朕,你便陪着程连萧一起去吧!” 把萧乾气走以后,御盈笑着流出了眼泪,浑身瘫软地趴在床上,看着不远处桌上的珍馐美味,她恐怕连走过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夜深人静,两个宫女在阁楼的外间打瞌睡,突然,有人推开窗子,轻便地进了弄月阁。 御盈歪着身子靠在窗沿上,这细微的声响,便把饿得昏昏沉沉地她惊醒了。 “谁?”她颤抖着声音问道,睁大了美眸看着站在窗口前面的男子。 萧玉清双手背在身后,逆着窗外的月光,慢慢朝她走来,“你不必惊慌,是我。” 他的声音清润似水,御盈却没来由地颤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萧玉清简短道:“我放心不下。” 御盈咯咯笑了起来,“放心不下我吗?如此,世子便真是多情啊!你休了青梅竹马的发妻,又娶了新妇,现在又来关心我!” 萧玉清面上有受伤之色,他叹了口气道:“为何我总感觉,你对我有很深的敌意,即使我几次想要帮你,你总是不领情。” 御盈听到这话,顿时激动起来,即使她身子发虚,也咬着牙站了起来,充满恨意道:“假如有一个人用剑将你刺得浑身流血,让你快要命丧黄泉,最后才给你让你苟延残喘的解药,我倒很好奇,世子会感谢这个人吗?” 听到这话,萧玉清诧异地看着她,“我不知,究竟什么时候与你结过仇怨?” 御盈摸着黑夜中也不敢取下的面纱,嗤嗤冷笑:“世子当我在开玩笑吧,我有时是会说些疯话,您不必深究。” 萧玉清走近了些,一双乌黑的眼眸映着窗外的月光,越发显得勾魂摄魄。他心痛又惋惜地开口,“就算我们结下了仇怨,哪怕是为了报仇,你也不该这样折磨自己。听说你好几天水米未进,要好自珍重,才能笑到最后。” 御盈怔忡半晌,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里显出了迷惘。 萧玉清见她思索,便继续道:“你不该用这种方式反抗,你摆出坚贞的姿态,只会让皇叔迁怒于程将军。” 程连萧? 想到这个男人,这个让她心心念念无比牵挂的男人,御盈颓丧地坐在了床上,喃喃道:“是啊,我怎的忘了这些。若是我自己灰飞烟灭了,谁来救他出狱?” 看到她如此为程连萧伤神,萧玉清心中泛起莫名的酸意,他淡淡道:“程将军是极有担当的男人,不会指望女人去救他的。” 御盈瞪了他一眼,“那我便好好活着,等着他带我逃出囚笼。我倒要好好感谢世子爷,如此费尽心思开解我!” 她语气中颇有些怨愤,萧玉清颓然一笑,“看来我做什么都是枉然,只要你好好的,一切足矣。” 他说罢,身影一转,便推开了高高的窗户,迅速离开了弄月阁。 待他走后,御盈才发现窗台上立着一个食盒,她慢慢走了过去,打开食盒,拿起一块糕点,兀自出神。 第二天一早,弄月阁的两个丫鬟进去伺候,见御盈乖乖地躺在床上睡觉,不由互望了一眼。要知道,前面的几个晚上,御盈都是不愿睡床的。 御盈正好醒了过来,见两个宫女面面相觑,淡淡道:“去打些水来,我要梳洗。” “是是是。”一个宫女高兴地应下,这样真好,总算像个正常人了,她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御盈坐在梳妆台前,伸手抚摸自己自己有些凹陷的眼窝,心中叹息:这算不算是,人比黄花瘦? 两个宫女以为她担心自己的样貌,便笑着劝慰道:“姑娘清瘦了些,但还是美貌无双。” 御盈弯唇一笑,却凉凉道:“我是个不祥之人,不要和我说太多的话。” 那宫女诧异极了,嗫嚅着道:“是,知道了。” “姑娘今日,可是愿意吃早膳,奴婢们已经准备好了。”另一个宫女甜笑着问道,御盈可是皇上稀罕的人,怎么会不详? 御盈看着自己略显蜡黄的脸色,点点头道:“端上来吧。” 由宫女扶着做到了桌边,御盈看着面前的一盘盘名菜,龙须凤爪、醉虾、风干鸡,应有尽有,可是,没有一样是她喜欢的。 尽管饿得前胸贴后背,御盈迟迟未动筷子,两个宫女忐忑起来,“这些菜不合姑娘的胃口吗?”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大清早的,该弄些清粥粉包,用这些荤腥的,岂不伤姑娘的胃?” “皇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萧乾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奴才,他们将那些荤腥的菜都移走,又摆上了些清粥小菜,还有一笼粉白的包子,看起来美味可口。 御盈并不给萧乾行礼,旁边立着的宫人们都很奇怪,甚至暗暗为她担心。见到这些爽口的清粥小菜,御盈不再客气,拿起筷子便开始进食。 萧乾丝毫不怪罪她的无礼,反而心情大好,爽朗道:“你愿意放下心结,朕心甚慰。” 御盈用勺子喝了几口小粥,闻言,不由哂笑起来。 萧乾继续道:“朕赐你为乾清宫一品尚宫,从今日起,你便跟在朕的身边,寸步不离。” 御盈脸色冷淡,“看来,我是要跟在皇上身边做奴婢了。” 萧乾坐近了些,郑重道:“再过些日子,朕便封你做采女,朕会好好待你的。” 御盈放下了碗筷,直直地看着萧乾,“看来,我的夫君还活着,不然,皇上也不会再等些日子。” 被人这样看穿心思,还毫不留情地揭露出来,萧乾恼羞成怒,站起来道:“若你不服从朕,他便命不久矣!” 萧乾气冲冲地回到乾清宫,便有几员大将在门外等候。 “微臣叩见皇上。” 由于程连萧的缘故,萧乾见着这些穿铠甲的,便没有好心情,他不耐烦地问:“何事?” 几员大将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忐忑地禀报:“皇上,北疆汗国再次袭扰我边境,上次是肃州,这次是相邻的燕州。昨日三百里加急已传到兵部,请皇上过目。” 那大将从袖筒里拿出了加急文件,双手呈给萧乾。 萧乾接过,看到文件上所写内容,不由震怒。 燕州的城门被攻破,城中被洗劫一空,有三千余名无辜老百姓遭残杀,尸横遍野,令人发指。 萧乾收起文书,双手背在身后,遥望着远处巍峨大气的宫殿,沉沉叹道:“难道又会有一场恶战吗?” 一个将军撇嘴,闷闷道:“依微臣之见,要不是当初程连萧贸然迎战,也不会触怒了北疆汗国,他们也不会变本加厉,如今的局面,真是难解啊。” 另一个将军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大骂道:“说的什么混账话!北疆是北边野蛮民族,本身便极具侵略性,程将军勇敢御敌,何过之有?如果程将军不御敌,便会刺激他们的侵略野心,恐怕今日的情况更糟糕,被毁的城池,可就不止肃州和燕州了!” 老将说的话发人深省,可旁边的人却凉凉道:“程连萧已被革去官职,你这样袒护他,是要为罪臣开解吗?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吗?” 那老将这才意识到,顿时泄了气,给萧乾磕了头道:“请皇上责罚。” 萧乾浓眉紧皱,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当务之急是抵御外敌。” 那老将瞬间松了口气,拱手道:“老臣愿为皇上效力,率领一万兵马北上御敌!” 萧乾细细思索,进了宫殿里,草拟了一份文书,任命老将潘安虎为主帅,时仁、王臻为副帅,率领镇北军北上御敌。 将军们领命而出,萧乾忧心忡忡,双手背在身后,在屋里走来走去。 一旁的徐公公揣摩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奴才斗胆,想问问皇上,可是在为如何处置程将军烦恼?” 萧乾用手指点了点他,“你倒真是个机灵的,像是朕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徐公公得了夸奖,一张胖脸笑得像花儿一样。 萧乾叹道:“朕喜欢的女人心里有他,朕当然想杀之而后快,可是现在边界极不平静,他又是一个得力的干将,朕可能还要用到。” 那徐公公谄媚道:“我晋国乃大天朝,什么样的武将没有,偏偏缺了他就不能打天下吗?皇上,依奴才看,程将军完全可以被取代,您不必如此厚待他。” 萧乾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那便按照朕的原计划来实行,五日后,赐其毒酒。” 宫外,将军府,杨安和谭义正在研究一张通道图。 两人正商量着,该如何解救程连萧,因为他们听到风声,说是皇上要将程连萧秘密处死,但不知究竟是那一天,所以这件事情便显得更加紧急。 ------------ 第126章 让我好好看看你 外面有一个士兵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向谭义禀报道:“谭副将,属下已经多方打听,守天牢的士兵非常谨慎,咱们根本套不出什么话,而且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探望,想要把程将军换出来,恐怕不可能。” 杨安急得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这可怎么办?皇上此次调兵遣将,根本没想过要释放将军!” 谭义也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忧心道:“皇上用不上他,留着他便没有意义。如此,程将军便凶多吉少了。” “智取不成,咱们只有硬闯了,难不成要着将军等死?”几个下属义愤填膺道:“程将军对我们有知遇之恩,我们就算豁出性命,也一定要救出他!” 谭义与杨安对望了一眼,都点了点头,“如此,咱们便开始策划吧!” 御盈换上了特制的尚宫衣裳,随着几个宫女顺着御花园,往乾清宫走去。 秋日的御花园,并不显得萧索,由于一些名贵品种的原因,花园仍然是姹紫嫣红,好些花儿,常人根本说不出名字。 可是,花花草草再绚丽,也留不住御盈的眼光。现在的她,满腹心事。 穿过一片菊花丛,御盈听到了一阵悦耳的笑声,她皱了皱眉,恐怕是有宫妃。 果然,一个穿着淡粉色宫装的女子走了过来。精致的宫装裹住了她玲珑的身段,腰间用一条淡蓝色轻纱挽住,额上点着俏皮的梅花妆,整个人妩媚雍容,勾魂摄魄。 而这位宫妃旁边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安王世子妃赵娴,此时,她正亲密的扶在玉妃的身侧。 御盈只瞟了一眼,便低下了头,心中暗道:真真是冤家路窄。 和御盈随行的宫女跪了下来,“奴婢见过玉妃娘娘,世子妃安好。” 御盈垂下眼眸,一并跪了下来。 玉妃摸了摸头上的金步摇,懒懒地挥了挥手中的玉扇,“起来吧。” 玉妃注意到御盈,见她面上带着纱巾,一双眼睛十分灵动,想让人忽视都困难。 她上下打量了她,“你是新来的尚宫吗,怎的着面生?” 经玉妃提醒,赵娴这才注意到御盈,她上前几步,死死盯着御盈,咬牙道:“果然又是你!” 御盈淡淡地了她一眼,不屑于跟她说话。 赵娴幸灾乐祸道:“听说程连萧下大狱了,活该,谁让他休了我长姐,离开了赵家的庇佑,他果然遭难了呢!” 御盈心中冷笑不已,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赵娴见御盈风轻云淡,气得俏脸一红,凑近了玉妃便窃窃私语起来。 玉妃一听,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着御盈,“你说真的,她就是皇上千方百计带回来的女子?” 赵娴得意一笑,阴狠道:“可不是吗?这女子不仅有姿色,而且极有心计,离开了下狱的夫君,跑到宫里来蛊惑皇上。玉妃娘娘,放眼三宫六院,您是最受皇上宠爱的妃子,教训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您义不容辞啊!” 那玉妃被吹捧地飘飘欲仙了,下巴抬得老高,语气不善道:“如此,本宫便不能让你这么轻松了。” 她瞪着御盈道:“你是要去皇上跟前伺候的,每天以面纱示人,可谓不尊敬皇上,你今天要么把面纱取下来,要么心甘情愿地挨三十个巴掌,你自己选!” 御盈大惊,愤然瞪着赵娴,她居然出了这样的诡计! 玉妃转动着手上硕大的翡翠手镯,闲闲道:“其实本宫希望你选择取下面纱,一则本宫也不愿你这么个可人儿受皮肉之苦,二则本宫实在想瞧瞧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天仙人物。” 御盈闭了闭眼,告诉自己要隐忍,她面无表情道:“奴婢选择第二个,奴婢愿意受着。” 玉妃一拍手掌,“好!”她欢快地示意自己的两个侍女上前,左右开弓。 御盈死死地闭上眼睛,咬牙承受了这奇耻大辱。 “隔着面纱打得不过瘾呢!”两个丫鬟坏笑道,说着便要去扯御盈的面纱,御盈凌厉地瞪了她们一眼,咬牙切齿道:“玉妃娘娘可是答应过了的,不揭面纱!” 两个丫鬟被御盈那阴狠的神色吓住了,嘟囔着退开了。 玉妃这才作罢,着她隔着面纱,依然清晰的红肿的脸颊,这才笑着离开了。 “御尚宫快快起来。”待她们走后,御盈随行的两个宫女连忙扶了她起来。“御尚宫受委屈了,玉妃娘娘先前最得皇上宠爱,所以比别人都厉害些。” 御盈脸上火烧火燎地疼,她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皮肤里面正在慢慢扩张,让她的脸颊肿起来。 宫女奇怪地问道:“她们不过是想要御尚宫的模样,你为何如此抗拒,宁愿受皮肉之苦,也不愿以真面示人。” 御盈一双美眸愈发幽深,她冷然道:“还不到时候!” 进乾清宫之前,御盈特意换了一块更厚的帕子,掩住了红肿的面颊,她不愿让萧乾见,否则会惹出更多的是非。 在乾清宫的一天,御盈伺候左右,隐忍勤恳,萧乾十分满意。征服一个女人,让她从最初张牙舞爪的小猫,变成温柔乖顺的小白兔,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很有成就感。 三天后,御盈向萧乾请求,希望可以回一趟将军府,因为她实在牵挂家里的一些事情。 萧乾思索过后,恩准了,并派人秘密跟在她身边。 御盈出了宫门后,直接赶往天牢。秘密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人冷笑不已,“她还牵挂着旧人呢。” “管她呢,皇上让咱们跟着,没说要限制她的去处。天牢向来重兵把守,她能见到人才怪!” 御盈拿出宫里的腰牌,守在最外面的人便让她进去了。 御盈没想到如此顺利,来天牢的守卫也没有那么森严,她欣喜若狂,以为今天真的可以见到程连萧。 可是她想错了,当她欣喜地进去以后,却发现还有第二道守门。 当她再次拿出宫里的腰牌后,守卫瞟了一眼,便不再有任何动作,只拿着长枪立在那里,一副万夫莫开的架势。 御盈说尽了好话,甚至取下了头上名贵的簪子,还有手腕上独一无二的翡翠镯子,可那几个守卫都不接受。御盈颓丧地转身,意识到自己没有皇上的懿旨,根本进不去。 御盈围着天牢转了两圈,到处都是一样的灰墙泥瓦,她根本不知道那一面墙里面住着程连萧。 偶尔有守卫经过,见她在这里转悠,并不阻止,因为她通过了第一道守门。 她蹲下身子,冲每一个有着小洞的墙面喊着:“连萧――” 当她快要围着天牢转整整一圈时,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不禁仰头天,努力把眼眶中积蓄的泪水憋回去。 你在高墙里头,我在高墙外头,我们的距离明明很近,可是为什么,你就是听不到我的呼唤? 程连萧猛地惊醒,睁大了眼睛,着自己脚边的两只老鼠,它们正抽动着嘴角,望了望程连萧,又开始跑来跑去,发出吱吱的声音。 程连萧从梦中惊醒,忍不住摸了摸头上的汗渍。他恍然听到御盈绝望的喊声,一声声逼人心碎。 他摸着钝痛的胸口,长长地出了口气。忽然,他好像又听到了御盈的呼唤声。这次,他可不是在梦中。 程连萧竖起了耳朵,贴着厚厚的墙面,突然惊喜地叫了起来,“盈盈,我在这里――” 御盈顿住脚步,擦了把脸上的泪水,欣喜地回头,顺着那声源找了过去。 程连萧在墙上的隙缝处戳了一个洞,手指刚拿开,便见一个身着粉白宫装的女子慢慢蹲了下来。 “盈盈……”程连萧失声叫道,痛心地着墙外的女人,他真的不是在梦中。 御盈痛哭出声,双手扒在墙上,恨不得推倒这万恶的墙壁。 “连萧,你还活着吗?你真的还活着吗?我一直不愿意那样想,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倒下的……”她几乎泣不成声。 程连萧心中大震,呆呆地着面前的小女人。作为一个男子汉,他生平第一次,虎目含泪。 他死死盯着御盈的脸,放佛再过一秒,就没了这样的机会。 “盈盈,你乖,把面纱摘下,让我好好你。”他怕自己到了黄泉路上,会记不住心爱女人的脸,所以,他要多几眼。 御盈颤抖着道:“好。”她取下了面纱,然而她忘了,几天前的巴掌印还未完全消退。 果然,程连萧眼眸剧烈一缩,愤恨道:“这是谁干的,谁伤害了你?” 御盈反应过来,连忙又把面纱戴上,支支吾吾道:“不过是得罪了小人,连萧,我们好不容易见面,不要说这些好不好,让我好好你,你瘦了好多。” 从墙隙的小缝处,御盈能清楚地见程连萧凹陷的眼窝,下巴处有好多胡茬,原本丰神俊秀的男子,如今显得颓丧不少。 程连萧正要劝慰她,御盈却突然发恶心,捂着胃便呕了起来。 ------------ 第127章 脾胃一直不好 程连萧在隙缝处见不到她,急急问道:“盈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御盈感觉不舒服极了,连着几天,她都这样呕吐,她想着可能是那些天绝食抗议,这才伤了身子吧。 “我没事,可能是肚子不舒服,现在好多了,你不要操心我,多关心自己吧。”御盈用帕子擦去了嘴角的污秽,脸色苍白的对程连萧道。 程连萧心疼极了,她现在在那狗皇帝身边,一定没有人照顾。 他温柔地说:“盈盈,你把食指伸进来。” 御盈好奇道:“你要做什么?那样,我就看不到你了。” 程连萧表情蛊惑地哄劝道:“你乖,我想亲亲你。” 只一瞬间,御盈便热泪盈眶,心中疼痛不已,她抽泣着将自己的食指伸了进去。然后,她看不见程连萧了,只感觉里面的男人正在反复亲吻她的手指,甚至放在口中吸允。 御盈恍然觉得,他在爱抚她。 她痛惜地道:“连萧,连萧,你一定要活着,我还有事要告诉你,你不该一直被蒙蔽。” 程连萧根本不在意,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是将死之人,什么真相和事实,对他来说,通通没有意义,他只想多看几眼自己心爱的女人。 两人正说着,突然被来了一队士兵,将御盈拽了起来,斥责道:“不许在这里和朝廷重犯说话,你们在传递什么?不想死的赶紧走!” 程连萧想要拽住御盈的手指,却被外面的士兵阻止了。 他冲着那小隙缝喊着:“盈盈,如果有机会,一定要逃走!” 御盈挣扎着要摆脱他们的钳制,喘息道:“我不能逃,如果我逃了,皇上一定会迁怒于你,连萧,你想想办法,一定要争取活着的机会啊!” 她的声音渐渐变小,看来是被拖出去了,程连萧守在那缝隙旁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颓然一笑,轻声道:“好傻的女人……” 御盈回到宫中,跪在了萧乾面前。 萧乾面有薄怒,不悦地看着她,“你倒是大胆,没有朕的懿旨,竟敢探望朝廷重犯!”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可是进去了?看到他了?” 御盈低着头,讥诮地笑了出来,“奴婢有没有见到人,不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吗?” 萧乾又爱又恨,苦恼道:“你可真是够倔的,收起你的利爪吧!” 御盈想到牢中的程连萧,过着非人的生活,不禁泄了气。她跪着移行到萧乾身边,拽着他的龙袍,苦苦地恳求道:“是奴婢胆大妄为了,求皇上宽恕。也请皇上留下程将军的命,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皇上饶他一命吧!” 萧乾低头看着这个柔弱的女子,心中晦涩难言,沉沉道:“你要让朕看到足够的诚意,否则,朕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他?程将军的生死去留,可以由你决定。” 他说完便提起袍角,大步离去。 御盈睁大了眸子,瘫软在地,难道,她要委身于他,他才会饶恕程连萧吗? 若真的那样,她变成了什么样的女人?她以后还有脸见程连萧吗?在仇人的身下承欢,若下了黄泉,又如何向御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徐公公跟在萧乾身边,他试探性地问道:“皇上,如果御尚宫真的乖乖从了,您要赦免程将军吗?要知道,今天晚上可就……” 萧乾皱眉,抬手打断了他。“朕说可以由她决定,但没承诺一定由她决定。如果将来她为这事怨恨朕,朕也认了。” 徐公公忽的笑开了花,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哎呦,是奴才愚蠢了,这等大事,皇上是不会儿戏的。” 萧乾哈哈大笑起来,颇为自己的文字游戏感到得意。 夜晚,御盈在养心殿外守候着,她焦急地走来走去,终于听到嘎吱一声,养心殿的大门开了。 出来的是胖乎乎的徐公公,手上端着托盘,里面是各宫的牌子。他见到御盈站在那里,笑了起来,“今儿晚上不是御尚宫伺候,你还不趁着空闲时间去歇着,何故站在这里吹冷风?” 御盈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要紧的人,便将徐公公拉在了一边。 她取下了手腕上的滴血翡翠,放在了徐公公面前的托盘里。 徐公公指了指那镯子,“御尚宫这是?” 御盈郑重其事道:“请公公将这镯子一并带进去,让皇上瞧见。” 徐公公为难道:“这……今儿晚上皇上已经翻了玉妃娘娘的牌子,你可真是让咱家难办了。” “求公公再进去一趟吧,说不定皇上会改注意呢?” 徐公公叹道:“那好吧,咱家看在你心诚的份上,便为你破个例。” 他拿起了那托盘里的滴血翡翠,不确定地问道:“只是御尚宫,你可想清楚了,如果皇上真召你侍寝,那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你若到了关键时刻,抗拒皇上,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御盈转过身去,一双美眸沁出了柔柔的水,她望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哽咽道:“我不会后悔,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烦请公公帮忙。” 徐公公长长地叹了口气,端着托盘再次进去了。 正当御盈忐忑不安的时候,皇上传旨,召其侍寝。 在诺大的瑶池温泉里沐浴过后,御盈在宫女的指示下,穿上了薄薄的衣衫,走到了内殿。 萧乾正由内侍宽衣解带,见御盈这样走过来,不由愣住了。饶是他见过千种胭脂,万种俗粉,一双眼睛早已练得很精,也没有见过御盈这样出尘的。 美人出浴,洗净铅华呈素姿,依旧红颜如花,那妩媚的神采,如洛神下凡般惊艳。 萧乾看得眼睛都直了,御盈心中冷笑不已,见宫人们都退了下去,她转过身背对着萧乾,解开了胸前的绳结,外面罩着的粉色的薄纱缓缓滑落在地。 萧乾将她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床上。正要俯下身亲吻她,御盈却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推开了萧乾,立马吐在了床下。 萧乾大惊,见御盈不慌不忙地用帕子擦拭嘴角,忍不住道:“你就如此厌恶朕吗?” 立马有宫女进来打扫,御盈神情恹恹的,却勉强道:“奴婢最近脾胃一直不好,经常呕吐,求皇上恕罪。”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他凑近的时候,御盈看见了他脖子上的一团褶皱。她瞬间觉得可笑,他怎么也都四十多岁了,就算保养得再好,也少不了岁月的痕迹。和程连萧健壮的身躯相比,便愈发觉得他可恶,她便条件反射地胃中翻滚,忍不住吐了出来。 萧乾心中又急又气,正要发作,却听到外面有杂声,他怒道:“外面是何人?” 宫女给他重新穿好了衣服,萧乾走到外殿去,见一群将领都跪在了地上,个个像霜打的茄子,萎靡不振,一副等着受处罚的样子。 事实上,他们确实等着受处罚。 萧乾还未问话,便有一个将军跪着爬了出来。 接着,大家都闻到了一股血腥的腐臭味,那大将举起了手中的托盘,上面覆着一层红布,只听他哭泣道:“皇上,这是潘安虎将军的头颅,老将军他,死不瞑目啊!” 萧乾怒目圆睁,又气又惊,差点要站不稳。徐公公连忙扶住了他,“皇上,老将军已经去了,您要爱惜身子啊!” 萧乾颤抖着手,指着那红布问:“潘将军是战死沙场的?” 几个将军点了点头,有的还哀哀哭泣起来。 萧乾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朕追封潘将军为镇北侯,其三代子孙可以继承侯爵之位,赐予黄金万两,良田千顷。另外,举国丧。” 潘安虎的副将叩谢了一番,哭着出去了。 萧乾无力地坐在榻上,皱眉看着垂头丧气的众将,“这么说,晋国军队败了?” 底下无人敢应答,只是唯唯诺诺说不出个亮堂话。 萧乾气得打翻了滚烫的茶水,质问道:“镇北军少说也有两万人,朕又把虎贲军的一部拨给了你们,他们个个都能征善战,你们却打不出个漂亮仗,朕要你们何用?” 底下的将军们见圣上发怒,纷纷噤若寒蝉,有几个急急求饶,却被萧乾喝止。 “你们听候朕的发落,滚!” 待殿中安静下来,萧乾扶着额头,疲惫地歪在那里。 徐公公呈上来了一杯安神茶,劝道:“皇上,您仔细身子啊,这天下苍生,也都仰着您呐!” 萧乾脸上显出了两丝皱纹,他沉沉叹道:“看来,朕还是做错了。” 徐公公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便接道:“对于这打仗的事情,奴才跟着皇上,知道了些道道儿。依奴才看,这次吃了败仗,不全怪众将领,他们也是难以驾驭镇北军。” 萧乾挑眉看他,“你继续说。” 徐公公伏低了身子,轻声道:“奴才听过将军们抱怨,镇北军被程连萧带了短短两个月,便有了桀骜不驯的心气,非程连萧,难以驾驭。尤其是之前镇北军的多位副将被抓进牢里,恐怕人心不服啊。” ------------ 第128章 做他的掘墓人 “镇北军不能对抗北疆那野蛮之地,便让镇南军前去。” 徐公公急急道:“皇上万万不可,镇南军的将士适应了南方的气候,且擅长水战和海战,恐怕难以适应北地的极寒气候,无法骑马杀敌。如果勉强出动镇南军,恐怕会毁了皇上的千秋霸业。” 萧乾长出一口气,“那就是说,还需要他来整治?” “照目前来看,确实是这样。” 萧乾不悦地哼了一声,“这样,便好像他是镇北军的主人。普天之下,都只有朕一个主人!” 徐公公讪讪道:“皇上说的是,只有皇上一个主人,只要您利用的好,程连萧也乖乖为您效命。虽然他是公认的打仗鬼才,也不得不臣服在天子脚下。” 萧乾听了这话,得意起来,他恍然想起一个问题,“朕记得,朕让你们给他送酒,是在今晚吗?” 徐公公点点头,“皇上没记错,今晚是给程连萧送酒的日子。” 萧乾忽的紧张起来,“已经送了吗?” “还没呢,准备子时送去天牢的。” 萧乾松了一口气,徐公公打量着他的神色,犹疑地问道:“皇上的意思是,不用送了?” 萧乾以手扶额,颓丧地闭上了眼,“不用送了,朕要重新重用他,拟旨……” 御盈躲在角落,惊讶地睁大了眸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 送酒?呵呵,是送毒酒吧? 好你个奸诈的萧乾,原来早就决定要赐死程连萧,居然还骗我,说什么看我的表现! 御盈死死捏紧了手掌,尖锐的指甲刺入细嫩的手心,让她更加清醒起来。 京城天牢,高高的围墙外,潜伏着十来个黑衣人,他们身形如鬼魅,此时正紧紧地盯着下面那一排排士兵。 天牢守卫森严,犹如铜墙铁壁,民间传言,连一只苍蝇都钻不进去。十几个死士低伏着身子,他们都蒙着面,穿着夜行衣,只露出两只眼睛,正全神贯注地观察下面的情况,等待最有利的时机。 十几个死士,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们都受过程连萧的大恩,为救程连萧而死,在他们看来,是宿命。 杨安和谭义互望了一眼,心知此次形势凶险,九死一生,不过,为了营救程连萧,豁出命也值了。 当注意到两队士兵正在换班,杨安喝了一声:“行动!” 他正要站起来,却被谭义叫住,他激动地指着下面一群打着灯笼的人,“杨叔,你瞧!” 杨安连忙趴了下来,伏低了身子看着下面的一对宫人,他们着太监服侍,领头的人,看身影像是皇上身边的徐公公。 杨安激动道:“事情有转机了吧,皇上要饶恕将军吗?” 谭义也十分欣喜,“如果想要将军死,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赐死!皇上这是要放了将军了。” 第二天一早,朝野震动。不仅是因为晋国军队在燕州吃了败仗,更因为皇上大赦程连萧,其过错一概不究,反而官复原职,并提升为一等侯爵,后世子孙三代可继承爵位。 消息一出,朝堂沸腾,群臣议论纷纷,都猜测是晋国军队在北疆吃了败仗,所以皇上不得不继续仰仗程连萧北上御敌。 将军府,一群又一群的宫人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程连萧穿着一身浓紫色的锦袍,他面容冷峻无比,双手背在身后,直直地站在那里,看着宫里的内侍们端着各种珍贵的宝贝,忙的不亦乐乎。 今天早上他接了两道圣旨,下午接了一道圣旨,皇上赏赐的各种珍贵之物,源源不断的送了进来。 杨安一路躲闪着,终于走到程连萧身边。程连萧才受过牢狱之灾,身体未完全恢复,杨安担忧道:“将军,您去歇着吧,昨夜回来,都没睡上几个时辰呢。” 程连萧答非所问,抬了抬下巴,示意杨安看那些个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很滑稽,是不是?” 杨安不可置否,点点头,“皇上的心思,昭然若揭。” 一个小厮跑过来,急得满头大汗,跪下来说:“将军大人,库房都已经堆满了,没有位置摆放了。” 程连萧忽的笑了,冰蓝色的眸子却更显出了寒意,他一字一句道:“那就再辟几间库房出来,都给我封存好了。” 看着那小厮匆匆离去,杨安不由问道:“您是想……” 程连萧冷冷笑了,“都存起来,将来招兵买马,做他的掘墓人。” 三天后,程连萧应诏去宫中觐见。 他着一身铁质铠甲,左右侧为铁制筒袖铠,胄顶高高地竖有缨饰,腰间挎着一柄长剑,整个人面容冷峻,英武不凡。 宫中太监指引他前往养心殿,在经过一个湖边小径的时候,一队宫女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御盈。 程连萧愣住了,真个人像失了魂一样,定在了那里。 御盈穿着一身尚宫服,手上端着一个茶托,见到迎面走来的程连萧,眼睛瞬间沁出了泪花。 终于见到他了,他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还是那样英俊不凡。御盈心间颤抖不已,手上端着的茶托也摇摇晃晃起来,身后的宫女连忙托住了她的手,“御尚宫小心啊。” 御盈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喉头哽咽,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程连萧眼中闪着温暖的火光,恨不得有一种魔法,可以将面前的小女人吸进自己的身体里,将她狠狠揉碎。 身边的太监见程连萧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便提醒他:“程将军,皇上还在养心殿等着,要是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程连萧死死地握住了身侧的宝剑,才能忍住不上前将御盈揽进怀中,好好安抚一番。 他淡淡地转开了眼光,“公公带路吧。” 进了殿中,萧乾试探了他一番,程连萧都应答有礼,即使心中有恨,也隐忍着,未有表露出来。 程连萧提出,北上御敌,镇北军固然英勇,可未来要面对的是一场恶战,恐怕难以获胜。 萧乾瞬间提高了警惕,斜睨着他问道:“那程将军的意思是?” 程连萧郑重其事道:“末将斗胆请皇上派出虎贲军,两军戮力同心,定能破贼!” 萧乾一脸的怀疑,皱眉问道:“非要如此吗?如果朕不应允呢?” 程连萧面上轻松,拱手道:“如此,能不能退敌,末将就无法保证了,请皇上恕罪。不过,末将还是会尽心竭力,就算战死沙场,也在所不惜,一定替皇上夺回失去的州县。” 这话说的好生巧妙,暗暗带着威胁。萧乾脸色不太好看了。 虎贲军是晋国人人称道的军队,人不多,只有一万余人,但个个英勇无比,以一当十,且纪律严明。最重要是的,这支虎狼之师只听从皇帝的命令。 程连萧手中有一半的虎贲军军符,可萧乾如果不下旨,他手中的军符便没有用,根本调不动虎贲军。 萧乾带着碧玉扳指的手轻轻敲打着案牍,他正皱眉思索,有宫女进了殿中,最前面的是御盈。 她今日穿着一身粉白色的尚宫服,腰带高高的系着,三千青丝整齐的盘起,整个人显出了一种幽静清雅的高贵,那种冷静淡然的气质,让人眼前一亮。 萧乾失神地看了她一会儿,御盈走近了,放下手上的茶托,小心翼翼地端起那盏参茶,“皇上请用。” 萧乾接了过来,喝茶的间隙,用余光注意到程连萧的脸色。 萧乾沉沉叹了口气,冲御盈摆了摆手,“你出去吧,这儿不用伺候。” 御盈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萧乾以为,整个过程,程连萧和御盈未有任何肢体交流,然而他不知道,程连萧只用感知她的气味,便已经将自己心爱的女人爱抚了一千遍,一万遍。 萧乾没有立即下决定,只说事关重大,他要好好思量。程连萧回到了府中,听到了属下带来的北地的最新战况。 北疆汗国继续南侵,夺取了汝州、梅县等地,形势更加危急。 程连萧已胸有成竹,只等着那只老狐狸乖乖妥协。果不其然,傍晚的时候,宫中来了圣旨,大意是鉴于北地形势严峻,虎贲军也需御敌,程连萧可以凭借手中的二分之一虎符,行使部分指挥权。 这天晚上,萧乾去了一位妃子那里就寝,御盈不用再跟着伺候,便快速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一遍一遍地打开窗户,再合上窗户,心中忐忑不安,焦急地在房中踱步,时时注意听着外面的动静。 到了子时,御盈疲惫地快要坚守不住,终于听到了些许动静。 程连萧先是敲打了几下窗户,御盈惊喜地跑了过去,将窗户大开,看着程连萧动作利索地翻身进来。 “连萧……”御盈哭着扑进了他的怀中,抽泣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我一直在等着你。” 程连萧单手将她揽进怀中,那力度,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永生永世都不抽离。 他迫不及待地吻上了她的唇,抱她在怀中辗转反侧,火热又凶猛。 ------------ 第129章 我带你走可好? 御盈踮着脚尖,欢喜地承受他来势汹汹的爱。 两人吻得如痴如醉,程连萧的眼睛显出了几分猩红,忍不住将手伸进她的领口,力道十足地揉捏她的柔软处。 这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细心呵护的女人,哪怕刀剑往自己身上刺,他都不愿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侵害。心心念念的女人就在面前,就在怀中,他为什么要做君子?他不要做君子! 御盈嘤咛出声,迷蒙的看着面前英俊不凡的男人,沁出了水光的黑眸中,装着满满的爱恋。 程连萧低吼了一声,他最受不得这样的眼神,当下便把持不住,猴急地要去拨开她的衣衫,让她像一朵最绚烂的牡丹花一样,盛开在自己面前。 当发现身体有了几分凉意,御盈像是瞬间惊醒了一样,伸出小手轻轻推拒着他的胸膛。 程连萧粗喘着气,哑着声音问:“怎么,盈盈,你不想我吗?” 御盈栽进他的胸膛,咬着唇道:“不是,我也想你的。” 程连萧笑了,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脊背,蛊惑地道:“那就是了,我也很想要你,在梦中都想。” 御盈再次湿了眼眶,低垂着头。 程连萧再次劝道:“盈盈,我明日就要去北地了,不要拒绝我好吗?” 御盈为难地摇了摇头,她摸着自己的小腹,回想着这些天自己的一些反应,呕吐,莫名其妙的晕眩,嗜酸。她怀疑自己有了身孕,可是又没有太医为她诊断,她便不敢妄自论断。万一只是一些巧合拼接在一起,造成了假象呢? 程连萧叹了口气,将她拥在怀中,慢慢平息欲火。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头顶响起他充满磁性的声音。 御盈点了点头,“是有些不痛快。” 她好想告诉他,她可能是有了身孕。她忍了又忍,还是决定不说。程连萧非常想要一个孩子,如果自己闹出了乌龙,只会让他更加失望。 程连萧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爱怜地抚摸她的发丝,“盈盈,我带你走可好?” 御盈苦笑着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连萧,不要说傻话,我终究是你的女人,不急于一时,咱们暂且忍着,若是激怒了皇上,可就功亏一篑了。” 程连萧痛心道:“每一个不能拥有你的日子,都是煎熬。” 御盈流着泪点头,“我何尝不是?” 第二日清晨,京城的郊野。 程连萧骑在矫健的赤兔马上,他穿着一身铠甲,脖子上系着火红的披风,在寒风中放肆地飞扬着,更衬得他丰神俊秀,凌厉狠决。 京城高高的城楼上,萧乾正看着下面的三万士兵,他们整装待发,在程连萧的带领下,个个精神振奋。 天边出现了第一道金光,太阳缓缓升起。萧乾端坐在上方,徐公公拿出了明黄的圣旨,大声宣告着出征令。 读毕,三万将士启程,大军开拔。 军队缓缓前进,程连萧手执缰绳,在烈烈寒风中回首看了一眼高高的城楼,上面站着的人太多,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可他知道,他的小女人一定在看着他。 盈盈,你等着我,我一定为你,打出四方天下! 安王府,赵明剑来访,正与安王在书房密谋。 安王捋着胡须,忧心忡忡道:“本王曾经在朝堂上为程连萧求过情,可是,照他出征之前的态度,怕是对咱们不屑一顾啊!” 赵明剑叹着气,“本相把宝贝女儿嫁给他,他也不善待,此人,实在是难以驾驭啊!” 安王看着窗外的景物,眼中精光流转,片刻,他便生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亲家翁,程连萧虽然握有军权,可咱们很难指望他。求人不如求己。” 赵明剑来了兴趣,急急问道:“王爷有什么好主意?本相可是盼着王爷你有一天问鼎宝座呢!” 安王得意地捋着胡须,阴狠道:“皇兄可不能怪本王,本王也是逼不得已。” 安王示意赵明剑靠近,低声耳语了几句,赵明剑才听了几句,便吓得浑身发抖,哆嗦着问:“这,真的要这样做?” 安王闭着眼睛点了点头,“皇上在几个世子之间游移不定,至今不确定储君人选,实在让本王着急啊。” 他端起杯盏,吹了吹浮着的茶沫子,抿了一小口,接着道:“若是玉清可以当上储君,亲家翁你可就是未来的国仗了。” 赵明剑一听,再次心动不已,拍着胸脯道:“这事就交给本相了,一定迅速联络徐公公。” 安王满意地点点头。 程连萧走了将近十天了,前线的战况十分复杂,每日都会五百里加急送进宫来。 萧乾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华贵锦袍,此时正坐在案牍后面,翻看北地战事文书。 御盈站在身边伺候着,她看了一眼沙漏,想起来这是该呈上参茶的时间了。她走到外殿,往常这时候,宫女们已经将参茶煮好,等候着传上去。 御膳房里。“难道你愿意日日这样伺候人?徐公公可要想好了,如果本相可以协助安王成事,将来必定提携徐公公,因为你是大功臣啊,安王父子不敢忘。” 徐公公再三思虑,终于也是下了狠心,点点头道:“好,咱家就顺了你们的意思。咱家跟着皇上,他高兴了赏一些,像是给狗喂骨头,不高兴了,咱家就得受着气,小心翼翼地端着,生怕丢了小命。这种日子,丞相你是不知道,咱家也过得够够的!” 他叹着气道:“如果真能像赵相爷说的那样,赏咱家些黄金和宅院,从此咱们也当回爷,我这做奴才的,怎会不情愿?” 赵明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本相就知道,徐公公是明白人,一点就通,如此,本相便可回去向安王复命了。” 他拿出了一包折叠起来的纸,慢慢展开来,露出了白色的细碎的粉末。 徐公公指着那粉末道:“这种药是?” 赵明剑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公公放心,这既不是鹤顶红,更不是砒霜,不会让皇上立刻丢命,不然公公你不就麻烦了吗?” 徐公公一个劲儿的点头,“可不是吗?咱家也是担心这个问题啊,可别还没享福,就被扣上弑君之罪。” “这叫七叶红,吃了这个,短时间内不会致人死,但时间长了,谁知道呢?”赵明剑阴测测地笑了起来。 徐公公迅速领会到他的意思,笑着接过了。 赵明剑循着小门离开了。 御盈听到屋里有男声,十分奇怪,这里一般都是宫女们忙活。她看到徐公公正在一个炉子上捣弄着,不禁说道:“徐公公在做什么?怎么不见宫女们上参茶?” 徐公公乍一听见这声音,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忙将手中的一包纸叠好,迅速揣进了袖筒里。 御盈发现不对劲,待她走上前去,也只看见徐公公在摸袖筒,脸上有仓皇之色。 徐公公转过了身,笑容憨厚道:“这里烟子大,怎么御尚宫还亲自来了呢,可别熏着你了。” 御盈打量着他,也笑着道:“徐公公可是御前伺候的人,怎么也来了御膳房呢?” 徐公公愣了一下,讪讪地说:“最近皇上为军国大事劳累,身子也不太好了,咱家不放心那些个笨手笨脚的,便亲自来看看。” 他指了指那炉子上熬煮的参茶,笑眯眯道:“好了,这参茶熬得火候也到了,御尚宫快给皇上端上去吧!” 御盈狐疑地点了点头,将那参茶倒进杯盏里,放在茶托上。 御盈走在路上,却还回想着刚才的情景,突然,她脑中涌现了一个大胆地想法。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杯盏,难道徐公公刚刚是在下毒? 她失神地走着,又否定了自己的结论,如果皇上出了什么事,他们御前伺候的,统统都得陪葬,徐公公不会自掘坟墓,这样,她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萧乾丧命,不仅是因为他拆散了她和程连萧,更因为她御家的满门血仇。如果不是他害怕御家威胁到他的皇权,也不会借安王府和赵明剑之手,抄御家满门。可她冷静下来,便很容易想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 回到御书房,便见萧乾龙颜大悦,站起来笑着道:“你到哪里去了?朕这儿有个好消息,竟不知道该说给谁听。” 御盈放下了手中的茶托,低着头道:“奴婢不配,多谢皇上厚爱。” 萧乾皱眉,一本正经道:“朕不准你再这样贬低自己。朕告诉你,晋军不仅收复了汝州和梅县等地,还攻下了燕州城,如今正在城中整顿,依朕看,拿下肃州,指日可待。” 萧乾越说越兴奋,还对着御书房的地图合计了一番。 御盈听得心揪着,他只管他的宏图霸业,却未曾谈及程连萧作为主帅,他的状况怎么样。 她的夫君怎么样了?是否受伤了?是否忍饥受冻了?是否将军金甲夜不脱?是否风头如刀面如割? ------------ 第130章 你确实怀有身孕 有关他的一切一切,她都想知道。 萧乾注意到御盈面上淡淡的,这才想起了其中渊源,他清了清嗓子,不再提那个话题,指着桌上的杯盏问:“这是参茶吗?” 御盈端起呈了上去,“是参茶,皇上请用。” 萧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中又是无奈,又是懊恼,这个女人,他多想将她收入囊中,可是碍于程连萧正在前线拼杀,他不想激怒那个人。 “今天的参茶,闻着格外香。”萧乾嗅了一下,忍不住赞道。 御盈随口道:“今天的参茶,是徐公公亲自煮的,他火候掌握的好。” 萧乾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徐公公从不进御膳房,一定是他瞎说的,朕想着你算个通透的,竟然相信了。” 御盈惊讶极了,她今天确实见到徐公公在煮茶,那么,这碗参茶一定有问题了。 看着萧乾将那参茶慢慢喝了下去,御盈整个人都在发憷,事实究竟是怎样? 她一整天都惶惶不安,时不时地要瞟一眼萧乾,到了傍晚,也没见他有什么不妥,她这才放下心来。 燕州城内,乌鸦鸣叫,草木悲戚,这里才经历了战争的创伤,显得颓败不堪。 程连萧率领一队人马,慢慢走在城中的街道上,看着路中间横着的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两边燃着熊熊大火,冒着滚滚狼烟的房屋。他眼眸愈加冷冽,这便是代价! 侵我者,我必杀之! 杨安找到了城中的一处衙门作为临时的落脚点,将军们在这里商量议事,队伍在这里休息整顿。 屋内,气氛十分热烈,大家都非常兴奋,镇北军和虎贲军合力,在短短的半个月内,相继拿下了汝州和梅县,又趁胜追击,从北疆手中夺下了燕州。 他们可都是立了大功劳,不过大家都清楚,要是没有程连萧这样一个鬼才,他们还像一盘散沙,节节败退。 底下坐着的,除了一个是皇上的钦差大臣,专门监督和限制将领的权力,其余的都是程连萧的部下。 那钦差大臣穿着一身儒士服,和他们这群穿着盔甲的人格格不入,怎么看怎么别扭,可是他又必须参与议事,不然有人阴谋造反他都不知道。 钦差大臣坐在那里,没人愿意理他,他便落了单。眼睛滴溜溜地一转,拱起手来,舔着脸对程连萧笑道:“程将军威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了诸多州县,收复失地,让本钦差好生佩服!” 程连萧坐在首位,正闭目养神,听见这话,便笑着道:“钦差大人过奖了,本将也很佩服你啊,每有战事行动,便立即向皇上密信汇报,实在是恪尽职守,钦差大人辛苦了。” 话刚落音,底下坐着的众位将领都瞪着那钦差,恨不得将他的脖子拗断。 那钦差浑身冒出了冷汗,他感觉自己是入了狼窝的小羔羊,他讪讪地笑,却不知如何解释。 程连萧弯唇,讥诮地笑了,乐于见到他被众人攻击。 果然,有几个将领开始讽刺他,拐着弯儿的骂他,那钦差大臣的脸憋得通红。心中叫苦不迭。每次的军报加急要送到京城,这大家都是知道的,除此之外,皇上还让他暗暗监督将领的言行和军事策略,风吹草动都要汇报,他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没想到还是被程连萧发现了。 杨安吩咐士兵抬上来了几坛酒。程连萧指着那酒道:“辛苦了大半个月了,今日大家可以小酌一下,养养精气神。” 众人一听,顿时乐开了花,他们有多久没有喝酒了,馋得不行。 那钦差见到几坛子酒,顿时傻眼了,这哪里是要小酌,明明是要畅饮。 他指着那坛子一本正经道:“程将军,两军还在对峙呢,这战事也未完全结束,您这是要放松警惕了?” 程连萧冷冷看了他一眼,示意杨安给自己面前的大碗满上。“弦绷得太紧,会断的。钦差大人,用兵之道,我比你更在行。” 钦差气得吹胡子瞪眼,眼看那酒就倒到他面前了,却跳过了他,直接到他下首去了,他更是心里不舒服起来。 程连萧卸下了沉重的盔甲,痛饮了几口,瞬间觉得浑身都舒畅了。下面的将领们也是很自在,其中有一个喝舒服了,对那钦差大人道:“咱们这是违反军纪了,钦差大人快快向皇上禀报去!” 大家都哈哈大笑,钦差大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灰溜溜的出去了。 这天晚上,所有的将士都可以喝酒,只要不饮酒过量便无碍,甚至连值夜守城的士兵也可以喝一碗酒暖身子。 唯有程连萧,一喝便停不下来,所有的部下都已经回去了,他却还坐在原位上,一碗接着一碗。 杨安看着焦急,上前劝道:“将军,您饮酒要适量,可不要伤了身子,边塞苦寒,最容易生病。” 程连萧面有痛色,他闭着眼睛摆了摆手,“你不懂。” 杨安低声叹气,他一定是想念夫人了,更何况她还在皇帝手中,能不担心吗? 外面突然有了些动静,杨安出去查看,回来后一脸的笑容。 他欣喜地双手呈上一样东西,激动道:“将军,您瞧瞧这是什么?” 程连萧放下大碗,飞快地起身跑了过去,拿着那双厚实的靴子看了又看,不可置信地问:“难道这是盈盈缝制的?” 杨安笑着点头,“是呀,听送东西的人说,夫人打通了好多关系,才把这双靴子送出了宫,又在路上耽搁了几天,现在才送到了燕州。” 程连萧将那靴子抱在怀中,一步步在屋中走着,杨安提醒道:“您快试试,看合不合脚。” 程连萧这才停止傻笑,将那厚实的靴子穿在了脚上,大小完全合适,而且十分暖和,特别适宜在这样苦寒的地方穿。 他瞬间觉得精神振奋了,原来,被自己心爱的女人牵挂着,是这样快活的感觉。 “将军,不仅有靴子,还有一瓶药酒呢。” 程连萧接了过来,拿在手中反复看着,心中暖和极了。自从他失去了右臂,右肩便常常疼痛,天气湿冷的时候最为严重,在这样苦寒的北地,他没少遭罪。 御盈的这瓶药酒,正是可以舒缓疼痛感的。 “夫人真是有心了,将军,这下,您好受些了吧?” 程连萧脸上有着幸福的笑意,他轻轻点了点头。曾经以为失去一臂,自己便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现在看来,自己何其幸运。在遥远的边塞,收到了来自千里之外的棉靴和药酒,全军将士,像他这么幸运的,还有几人? 程连萧缓缓站了起来,推开大门,看着边塞高远皎洁的圆月,月圆人未圆。他胸中激愤,忽的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转身道:“杨安,我想造反。” 杨安大惊,简直快要懵了。他跑上前去看了看门外,幸好没人,他紧张地关上门,苦心劝道:“将军,您不要冲动,您气愤夫人被皇上掌控着,属下可以理解,可您要相信,如果您率领大军凯旋归去,皇上不会不顾及你的想法,一定会放了夫人的。” 程连萧眼神坚定,他抬了抬手,示意杨安不用多言。 这个想法,早在他从肃州回去却被捕入狱,就已经产生了,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他终于明白,只有自己成为王者,才可以最有力的保护心爱的女人。 他决然道:“皇上放不放人还是个问题,我该争取主动,而不是把命运交给别人。” 他看着墙上挂着的晋国和北疆地图,看着自己率军夺回的燕州等地,再次胸中激荡。 时不我待,时不我与,他程连萧,该成为王者! 御盈早晨呕吐得厉害,她摸着自己平坦的腹部,那个想法又蹦了出来。她特意问了几个宫中的老嬷嬷,更加怀疑自己有了身孕。 这日,萧乾带着一众宫妃举行祭祖大典,为了使她免于宫妃的刁难,特意吩咐她可以不用去。 御盈得了机会,便悄悄前往太医院,找到了一个经常给宫妃诊脉的太医。 那杜太医见御盈蒙着面纱,便好奇起来,在这皇宫之中,少有人可以蒙面示人。 “你该不会是皇上身边的御尚宫吧?” 御盈微微点头,“正是,杜太医,还请您帮帮忙,为奴婢诊断一下,奴婢感激不尽。” 她说着拿出了袖筒里装着的一支精致小巧的玉如意,“不管诊断出了什么,都请杜太医保密。” 瞧着她一脸的孕相,再联想到她是御前宫女,杜太医猜到了八九分,细细地为她诊了脉以后,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御尚宫,想必你自己有所怀疑,否则不会来找我。” 御盈激动起来,颤抖着声音问道:“杜太医的意思是?” 杜太医笑着道:“如你所想,御尚宫你确实怀有身孕了,只是孩子还小,一月有余。” 御盈喜极而泣,捂着自己的腹部,恨不得现在就能见到小生命。 杜太医斜睨了她一眼,宫中的女子,不管是宫妃还是奴婢,最大的愿望都是得到皇帝的宠爱,继而怀上龙子。若是能诞下麟儿,则更能保一生富贵。 ------------ 第131章 宫中处处都凶险 看着御盈梨花带泪,那模样楚楚动人,杜太医动了恻隐之心,便随口劝道:“御尚宫莫要高兴太早。宫女怀上龙子,我也见过不少,可是最后能平安把龙子生下来的,一个都没有。能够得到名分的,更是寥寥无几。” 御盈睁大了美眸看着他,“龙子?”她迅速意识到怎么回事,如果怀的是龙子,她或许可以活下去,可如果她一介尚宫却怀了不明不白的人的孩子,一定会被发落到慎刑司,尝尽七十二种酷刑。 想到这里,御盈便起身福了福身子,“多谢杜太医提醒,奴婢谨记于心,若有一日真的能出人头地,得了富贵,一定报答杜太医。” 杜太医摆了摆手,“这等小事无足挂齿,御尚宫你要仔细身子,不要张扬,可以先告诉皇上,其他人,就要小心了,宫中处处都凶险啊!” 御盈点了点头,再次谢过,便离开了。 在太医院,赵娴见到了御盈,她下巴一扬,握紧了手中的马鞭,就要上去挑衅一番。 她的贴身侍女小桃拉住了她,“世子妃,还是不要和她计较吧,她现在是御前的人,若是伤了她,皇上有可能怪罪下来,咱们吃罪不起。” 赵娴恨恨地跺了跺脚,恶毒道:“今日算她走运,下次,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赵娴进了太医院,便找到了杜太医嚷嚷个不停,“表哥,你上次给我开的方子不行,都两个月了,也没什么动静。” 她撒娇任性,杜衡是见惯了的。见她又要撒泼,用鞭子去抽打他搜集的珍贵的医书,便吓得赶紧拉住了她,苦着脸道:“表妹啊,这里是太医院,不是丞相府,也不是安王府,你不要这样闹!若是给人看见了,该说舅父教子不严了。” 赵娴没好气地收起了马鞭,愤恨道:“谁让你没尽心尽力地给我治,我到现在都没怀上一男半女,王妃颇有微词,还商议着再娶两个侧王妃,我可怎么活啊?” 她的嗓门极大,别的房间的太医忍不住聊起帘子探望。杜衡头痛地扶额,无奈地示意她小声些。 他耐着性子问:“你跟我说实话,你和世子爷,大约几天同房一次?” 赵娴俏脸一红,对着一个大男人说这些,让她怎么好意思?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顺畅一句话。 杜衡哂笑,“我看是一个月都不同房一次吧,你吃再好的补药都白搭!” 赵娴一张脸憋得通红,毫无大脑道:“谁说的,我给他灌过酒,也给他下过药,他最后还不是乖乖就范!” 杜衡听到这里,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指点着她,“表妹啊表妹,你可真让哥哥长见识了。不过说实话,我真是要同情世子爷了。几个阿哥不成器,皇上基本不考虑,人家世子爷怎么说也是储君的人选之一,竟被你这样虐待。” 赵娴嘟囔道:“你也知道他可能被选为储君,所以我才更要生儿育女嘛!” 杜衡不赞同地摇头,一本正经道:“你没灾没病的,表哥帮不了你,你们要培养感情才是,只要夫妻感情甚笃,很快会有孩子。” 赵娴一听,抱怨道:“又是这一句,他一直想着他的亡妻,我根本走不进他的心里。” 提到这个无用的问题,杜衡不再理会她,只低头钻研自己的医书。 赵娴颓丧地低下头,却偶然注意到了桌上的一支精美的玉如意,拿起来把玩着,好奇道:“好精致的玉如意!表哥,这宝贝,你从哪里弄来的?” 杜衡诧异地抬起头瞥了一眼,“呀!这是那位御尚宫的,我不该收的,她什么时候放在了这里,我竟不知道。” 他说着就要拿回去,“我托个宫女,帮忙还给她。” 赵娴眯起了眼睛,手一闪,杜衡便拿不到了。她面色不善,咬牙问道:“你说御尚宫,哪个御尚宫?” 杜衡淡淡道:“御前的那个,戴着面纱来的,你不认识,快还玉如意给我!” 赵娴一听,瞬间被激起了好奇心,伸长了脖子问道:“表哥,那个尚宫哪里不舒服了?你怎么给她治的?” 杜衡哼了一声,撇嘴道:“你伺候好世子爷就好了,管这些事做什么?” 赵娴直觉自己会发现一个重大的秘密,各种无理取闹,直弄得杜衡半天看不进去一个字,这才摔了医书,无奈道:“她怀了龙子,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吗?” 赵娴惊得合不拢嘴,“你说那个御尚宫,怀了皇上的孩子?” 杜衡疲惫地点头,“是。你可以消停些吗大小姐?” 赵娴咬着牙,一脸的诡异,好你个程大夫人,自己的男人才出征,便勾引了至尊的皇帝,还借机怀上了龙种! 杜衡见她面色怪异,怕她兴风作浪,到处宣扬,便不放心地交代:“这事你知道便可,不要声张,小心害了人家性命。” 赵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杜衡在身后跺脚,“你倒是把那玉如意还给我!” 赵娴竖起鞭子摆了摆,意思是不可能。 回到安王府,赵娴便飞速下马,火急火燎地跑到后院。 小桃跟在后面喊:“世子妃,您先把骑马装换下来吧,王妃看着该说了。” 赵娴恍若未闻,不远处,安王妃与几位贵妇在花园里慢慢走着,一边赏花,一边说着话,见赵娴这样疯疯癫癫,不知礼教,不由皱起了眉头。 身边的贵妇见着了,不由窃窃私语起来。安王妃听着,心里头不是滋味,暗暗感慨:这媳妇是娶错了。 赵娴没敲门,径直大力推开了书房的门,风风火火地跑了进去。 萧玉清站在案牍后面,他正全神贯注地作画,听到声响不由抬头望去。 见赵娴又这样不守规矩,他脸色不太好看,冷声道:“又要胡闹什么!” 赵娴得意一笑,抱胸道:“这次可不是我胡闹了,我要说的事情有理有据,世子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萧玉清面上淡淡的,低着头看自己的画,“你的不良居心,决定了你说不出什么好事来。出去吧。” 赵娴愤恨地瞪着他,快要咬碎了一口银牙,“最让你牵肠挂肚,念念不忘的人,你不想知道吗?” 萧玉清弯唇,悲戚地笑了,“我最牵肠挂肚的人,已经被安葬,她的坟头还长出了许多芍药花。” 赵娴瑟缩了一下,提起这件事她心里就发憷。萧玉清为了祭奠亡妻,在御盈的坟头种下了她生前喜爱的芍药花,赵娴一怒之下,将那些芍药花全部连根拔起。 邪门的是,当天夜里,她便做了噩梦,不仅梦见御盈,还梦见御家上下几百口人来找她爹爹和安王索命。 赵娴咬牙道:“恐怕你的亡妻在你心里,也没占多少分量吧。你经常打听关于程夫人进宫后的消息,难道不是吗?” 萧玉清握着笔杆子的手顿了顿,应付道:“如果你就是为了说这些疯话,你还是出去吧。” 赵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脸色,走上前来慢悠悠地说:“程夫人,她怀了龙子。” 她风轻云淡的样子,却让萧玉清魂飞魄散,“啪”一声,他握着的毛笔摔在了洁白的纸上,落下一大块黑色斑点。 待反应过来后,他没好气地打了赵娴一巴掌,“无知妇人,胆敢无中生有,散播谣言,你是没有跪够祠堂吗?” 赵娴捂着如火烧的脸,不可置信地瞪着萧玉清,“你居然打我,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打我!”她转而哈哈大笑起来,尖声道:“我可没有散播谣言,不信你可以去问问杜衡表哥,是他亲自给那尚宫把脉,诊断出她怀了龙子!” 她推开萧玉清,拿起他案牍上墨迹未干的肖像画,反复看了几遍后,红肿着脸癫狂道:“亏你日日为她作诗作画,她却从未察觉,背着出征的丈夫与皇上苟且,现在还怀了龙子,马上就要封为贵人了吧,要是手段够好,以后还可以做贵妃呢!世子爷,将来见了她,说不定要下跪行礼了,哈哈哈哈……” 赵娴嘴角溢出了血丝,牵扯得很疼,她却还是要笑,将那肖像画展示在萧玉清面前,讽刺道:“这画中女子为何蒙着面?你为何不画她的脸?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她的脸,她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萧玉清你这个千古第一傻瓜,牵挂着一个你根本没见过真面目的女人,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哈哈哈哈……” 赵娴一边疯狂地笑,一边狠狠地撕碎了手中的画,最后将其高高抛起,任那碎纸屑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 赵娴哭着跑出去了,萧玉清扭了头,看着那碎屑落满了他的肩头,他忽的握紧了拳头,大步走了出去。 “江伯,备上礼品。” “世子,这是何故?” “我要去拜访杜太医。” 肃州城外,战火遍地,狼烟滚滚,虎贲军和镇北军正在攻城,战鼓雷鸣,将士们怒吼声起,搭着长梯攀上去,手握长剑勇猛地砍向敌人。 ------------ 第132章 是否曾经在宫中苟且? 作为主帅,程连萧在攻城的前列,他的宝剑插在腰间,单手爬梯,艰难地前进。 有同一高度的士兵喊道:“将军,您这样危险,待咱们砍下那守城士兵的首级,您再上去!” 听了这话,程连萧怒目圆睁,瞪了他一眼,继续单手爬梯,城楼上还有许多北疆人顽固抵抗,他们开始拿着巨石往下砸。 程连萧抬头便看见一个巨石往下滚,在他下面的士兵着急地喊道:“将军,小心!” 程连萧眼神阴鹜,他猛地纵身跃起,翻身上了城楼,迅疾地抽出腰间的宝剑,斩杀了几个负责滚巨石的北疆士兵。 有了将领开路,下面攀爬援梯的士兵便一鼓作气势如虎,片刻就都闯了上来,攻占了肃州城楼,重新在肃州插上了晋国军旗。 在肃州城内经历了一场输死搏杀,最终晋国军队以不小的代价打败北疆。 肃州的收复,意味着北疆蛮族的势力彻底退出晋国边界。 在肃州城中整顿的时候,程连萧带着几位副将四处查看,百姓家徒四壁,民不聊生,处处都显示着战后的衰颓。 程连萧下了几道恢复肃州日常秩序的命令,并让州县官打开粮仓,将余粮全部发放给百姓。 杨安担忧道:“收复的几个州县的粮仓被北疆士兵洗劫过了,剩的本来就不多,若是全部发放给百姓,咱们这几万大军,可就得紧着了。” 程连萧牵着马,在城中的街道上慢慢地走。“无碍。战后百废待兴,百姓们都眼巴巴地瞧着,这时候最容易争取民意,当然要利用好这个机会。至于军粮,找萧乾老儿要!” 杨安连忙往后看了看,还好那钦差没跟着。他忧心忡忡地问:“眼下军粮只够半个月了,若是要留一部分人戍守边塞,那就更不够了。咱们开口要多少才合适呢?” 程连萧用折起的马鞭隔空点了点杨安,朗声笑道:“杨安啊,你这人最是保守,你放开胆子就是了,要他个三十万担!” 杨安诧异极了,“三十万担?将军,您没开玩笑吧?” 程连萧面上冷冷的,“他不会不给的,毕竟我握着军权,镇守一方呢。”他抬头,看着阁楼那边缓缓隐去的火红色的夕阳,咬牙道:“再说了,我的女人还在他手里,找他要三十万担的军粮,算得了什么?” 这天晚上,程连萧和谭义在屋中谋划。 程连萧对着谭义低声耳语几句,谭义愣住了,“真的要这样?” 程连萧拍了拍他的肩膀,“能力出众,又能为我信任,这样的人不多,所以,拜托你了。” 谭义恭敬地拱手,“将军不用说这样的话,您对谭义有知遇之恩,来世结草衔环,也是应该的。属下只是不确定,您真的要这样做吗?” 程连萧坚定地点头,冰蓝色的眸子凝视着一个地方,“一天见不到她,我都很难受,更别提一个多月,我都快想疯了。那种蚀骨入心的感受,你是体会不到的。” 谭义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其实,他何尝不担心大小姐呢? 程连萧沉沉道:“你按我的命令去做吧,如果不能智取,你便强攻。皇宫的御林军只会一些简单的把式,根本不是咱们的对手,你大胆去做吧。” 谭义领命而去,当夜便带着三千镇北军南下,一路走偏路,悄无声息。 皇宫。萧乾身子不爽利,这几日未有上朝,玉妃熬了些补身的东西过来请安。 两人坐在榻上说话,没过多久,萧玉清带着赵娴求见。 太监通报以后,萧乾点点头,“快让安王世子进来。” 两人请过安后,萧乾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二人。他最近感觉身子越来越乏力,也并未过度操劳什么,太医院的太医都诊断过了,根本道不出其中缘由。 虽然自己仍值壮年,却总感觉时日无多,所以便思虑着尽快确定储君人选。 他凝眸沉思,这安王世子才智双全,却为人清冷,不喜权势,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他想起了其他几个藩王的世子,都对皇位虎视眈眈,甚至开始结党营私,争权夺利,再想到自己的几个儿子,要么体弱多病,要么荒诞无稽,根本不堪大任。 他沉沉地叹息了一声,跟萧玉清说了几句话,便无力地歪坐在榻上。 玉妃想起了自己带来的食盒,便对站在一旁伺候的御盈道:“御尚宫,本宫给皇上熬了补汤,去端过来。” “是。”御盈抬脚去了,她打开那食盒,将那补汤的盖子揭了起来,很快闻到一股土腥味。 她快速将汤碗递给玉妃,便忍不住把头扭到一边干呕。尽管她捂住嘴巴,努力不引人注意,可是大家都注意到了她的不寻常。 玉妃沉了脸色,不高兴地将汤碗放在小桌上,“本宫花了两个时辰为皇上煮好了土鳖汤,皇上还没尝过呢,你倒先嫌弃了?” 御盈胃中的不适感还没消除,还捂着口,根本无法说话。 萧乾眼中闪过心疼之色,他皱着眉,对玉妃摆了摆手,“罢了,你为难她作甚?可能是这东西有腥味,你端下去吧,朕不想喝。” 玉妃咬着唇,抱着萧乾的手臂撒娇:“皇上……” 萧玉清见御盈这般,顿时心都跌入谷底,看来,杜衡说的不错。 赵娴笑得十分阴险,她装作不经意道:“御尚宫这样子,看起来倒像是有身孕了呢,我娘当年怀了妹妹时,也是这般反应。”她又装模作样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呀,瞧我瞎说什么,尚宫怎么会怀孕?”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萧乾看了看御盈,眼中透着思索的光芒。 玉妃一脸的狐疑,心中已有计较,若这狐媚子真的怀了龙种,那怎么能留? 萧玉清则责怪地看了赵娴一眼,若这事过早公之于众,依照宫里这般勾心斗角,尚宫岂不危险了? 御盈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对她来说,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危险性,若是有谁威胁到了她的孩子,她一定跟他拼命! 她一时忘了辩解,反倒是萧玉清淡淡开口了:“闻到土鳖味,难免会有不适感,娴儿你何故这样说?” 赵娴想要继续透露,却碍于萧乾面色不好,这才作罢。万一萧乾人看出来她和萧玉清夫妻感情并不好,岂不是会影响世子得到储君之位? 除了御盈,所有人都被打发走了。 养心殿里十分安静,太监宫女们都被遣下去了,只剩下萧乾和御盈两人。 萧乾身子又不舒服起来,他莫名地开始大口喘气,待他平缓以后,这才虚弱地问御盈:“世子妃看起来像是知道什么,她没说错,是吗?” 御盈眼神闪烁,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腹部,又马上意识到不对,赶紧拿开了。 萧乾咳嗽了一阵子,突兀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殿中反复回响,颇有些渗人,咳完以后,他脸上竟多显出了一条皱纹。 “你若不说实话,朕便让太医院所有的太医过来,一个一个给你诊治,朕一定要得到最确切的答案。”他说着,用力拍了床榻。 御盈闭了闭眼,复又睁开,认命地在萧乾面前跪了下来,平静道:“回皇上,奴婢确实有身孕。” 萧乾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又看看她平坦的腹部,突然将桌子上的茶具狠狠地摔在地上,嘶哑着声音问道:“是程将军的孩子吗?” 御盈瑟缩了一下肩膀,低低道:“是,请皇上恕罪。” 萧乾一下子就气馁了,一肚子的火气发不出来,只能恨恨地捶床。他用手指隔空点了点御盈,浑身颤抖地问道:“你们,是否曾经在宫中苟且?” 御盈心中冷笑不已,真是太讽刺了!她和她的夫君行夫妻之实,怎么能用苟且这个词? 她握紧了粉拳,强自应付道:“回皇上,奴婢不敢,奴婢自从进了宫,便不再和程将军有接触。” 萧乾怒火攻心,气得没有办法,处罚舍不得,难道就这样放任她在宫中生下孩子? 自从怀孕之事被人知道,御盈免不了担惊受怕,除了萧乾之外,所有人都认为她怀的是龙子,于是,担的风险就更大了。 她细细的数着日子,多么希望在她的小腹挺起来之前,程连萧能够将她带走。 这日,御盈正在御膳房熬煮参汤。不知怎么的,萧乾的身子慢慢不好了,开始是浑身乏力,现在严重到经常剧烈咳嗽,估计是伤到了心肺。 御盈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却知道十有八九是有人在暗暗给萧乾下毒,她阻止不了,也不想去阻止,反而乐得见到这样的结果。 熬好了参汤,御盈顺着小径前往养心殿,在道上碰见赵娴,而她身后跟着的,是一群上了年纪的老嬷嬷。 赵娴将她随身带着的马鞭折起,轻轻在手中拍打,慢悠悠地晃了过来,“程夫人,哦不,御尚宫,我在这儿等你好久了呢!” 御盈端着托盘,站得直直的,“现在是冬日了,外面冷,世子妃冒着严寒等奴婢,真是让奴婢惶恐。” ------------ 第133章 你还不摘掉面纱吗? 赵娴冷笑连连,“瞧你这牙尖嘴利的,但愿再过一会儿,你也能这样挺直腰板。” 注意到赵娴身后的一群老嬷嬷面色不善,御盈心里咯噔一下,“世子妃请让一让,奴婢要去给皇上送参汤,若是耽误了,咱们吃罪不起。” 赵娴笑着摇了摇头,“皇上已经睡下了,烦请御尚宫跟咱们走一趟吧,玉妃娘娘有话要问。” 御盈还要说话,赵娴身后的一群老嬷嬷走上前来,打翻了她手中的托盘,便将她钳制住。 一个老嬷嬷啐了一口,恶狠狠道:“容不得你说一个‘不’字,咱们玉妃娘娘的话,谁敢不听?” 说着,一群人便挟着御盈走向玉妃的寝宫。 墙角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太监见此,忙不迭地报信去了。世子爷让他注意御尚宫,这下好了,可让他逮住一个大动静。 御盈被带到了一间阴暗的柴房,到处充斥着发霉的味道,身后的人狠狠一推,她便跪倒在地上,惊叫着捂着自己的小腹。 面前有一道阴冷的女声,“御尚宫真是仔细腹中的孩子啊,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先想着他。” 这房间实在阴冷,御盈瑟缩了一下,抱紧了身子,抬头看见玉妃端坐在面前,一副高贵威严的样子。 御盈心中紧张万分,低着头思索着应答之词,却发现自己陷入了两难,怎么说都不行。 玉妃弯唇一笑,看着自己手指上套着的硕大的碧玉指环,闲闲道:“前几日,本宫听人说,御尚宫有倾国倾城之姿,堪称晋国第一大美人,本宫十分好奇呢,到现在还没见过御尚宫的模样,岂不可惜?” 赵娴拿着马鞭站在一边,摆明了要看笑话,御盈心中突突一跳,她若是揭了面纱,岂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一定是有人以讹传讹,奴婢模样并无特殊之处,只是婚配时,决定与夫君一生一世,所以不愿将面目示于他人,请玉妃娘娘恕罪。” 玉妃狐疑道:“本宫还未听过这种说法呢。你就算让本宫看看你的真面目,也不影响你与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她用帕子掩唇,咳了一声,“更何况,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哪有什么夫君?” 御盈无言以对,只是绞着手中的帕子,心中忐忑不已。 玉妃拍了拍手,一个下人端上来了一碗药汁,御盈远远地就闻到了苦涩的药味。 哪怕用脚趾头猜,她也知道这是什么药,她整个人都被吓住了,紧紧捂住自己平坦的小腹,用乞求的目光看向玉妃。 玉妃妖娆一笑,“你还不摘掉面纱吗?” 身边有老嬷嬷自作主张,伸手要去扯御盈的面纱,却被玉妃喝止了:“大胆的奴才,退下!本宫要她自己揭,这样才有意思!” 那恶奴讪讪地退下去了。 玉妃下巴一抬,高傲道:“揭面纱,然后喝下这碗藏红花,本宫饶你不死!” 御盈死死地咬唇,她该说这孩子其实是程连萧的吗? 那样的话,玉妃一定会把事情抖出去,尚宫怀孕,且非龙子,她不用出手,就可以置御盈于死地了。 御盈捏紧了粉拳,告诉自己要忍耐,她提起裙摆,膝行了几步,跪在玉妃面前哀求道:“求玉妃娘娘饶命,奴婢以前若有得罪于您的地方,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奴婢一回,奴婢来世结草衔环,努力报恩。” 玉妃笑得好不得意,“御尚宫要知道,本宫也是迫不得已。一来,你身份低贱之极,根本不配孕育龙子;二来,本宫要借这件事,给其她宫女们一个警示,免得你们不用心伺候,都耍心眼去勾引皇上去了,本宫可不能让宫里有这样的风气!” 御盈还要争辩,一旁的老嬷嬷们已经耐不住了,大力将御盈扯到了一边,几人合力,就要去拽掉御盈的面纱,另一人还端起了那碗藏红花,阴笑着走近。 “不,不要――”御盈大力挣脱着,整个人快要陷入绝望,这样的情景似乎在梦中出现过,她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住手!”萧玉清大力推开了门,怒瞪着屋里的一群恶奴。 玉妃抬手,几个老嬷嬷这才不甘不愿地闪开了。御盈大力地喘气,惶恐地摸着自己的面纱,又摸摸自己的小腹,脸色变得煞白,有一瞬间的头脑晕眩,歪了歪身子,差点晕死过去。 “你怎么样?”萧玉清见状,大步走了过来,稳稳地扶住了她。 御盈痛苦地睁开了眼,见到的是萧玉清焦急的面孔。她苍白一笑,挣开了他的怀抱,“多谢世子爷。” 萧玉清不依她,固执地将她扶了起来,冷冷地道:“玉妃娘娘,她是御前的人,再有什么过错,也该由皇上发落!” 玉妃面上尴尬起来,却不好说什么,这安王世子是储君人选之一,是明摆着的事,现在朝廷谁都不敢得罪安王世子,她一个后妃,自然也不敢。 萧玉清淡淡道:“还希望玉妃娘娘多多积善,你也会有自己的孩子,而不是狠心地杀死无辜的生命。” 玉妃面色一紧,对于自己被一个后辈这样训斥,心中颇不痛快,动了动唇角,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着萧玉清将御盈带走,赵娴恨得快要咬碎了一口银牙,然而,她没有意识到,萧玉清对她的容忍度,已经到了极限。 出了玉妃的寝宫,御盈的那种晕眩感慢慢消失,闻道身边男人的气味,她更加清醒了,使力推开了萧玉清,靠在了一颗海棠树下,轻轻喘息着。 萧玉清凝眸观察着她的脸色,见稍稍变得红润了,这才放下心来,“你快回去好好歇着吧,我会向皇叔求情,给你单独辟个阁楼,免得再受宫妃的滋扰。” 他的声音温润无比,和三年前他们琴瑟和鸣的时候,无二致。御盈双手死死掐住树上的枯皮,眼中沁出了泪水。 她双眸闪着光,死死地盯着萧玉清,喉头哽咽道:“你怎么知道我被人挟住了?派人暗中关注我?世子爷真是有心了。” 萧玉清目光温柔无比,“我只想你好好的。” 御盈一边笑一边哭,终究是泣不成声,凌乱道:“这太讽刺了,世子,我还是不会感激你的,终究一报还一报,你做什么都枉然……” 御盈擦干眼泪回到养心殿,萧乾已经醒来,身边一地的瓷碗碎片,看起来发了脾气。 萧乾头发披散,精神不振,看起来又老了几岁。 见御盈好好的回来,萧乾这才松了一口气,“朕听说了,玉妃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御盈撩起裙摆跪了下来,“谢皇上关心,奴婢无大碍。” 萧乾气得浑身发抖,拍了床榻道:“那个糊涂的女人,居然自作主张,朕岂能容她?” 御盈垂下眸子,静默不语,她猜想,为了稳定程连萧,他应该会允许她怀着这个孩子。 很快,一道圣旨便入了玉妃的寝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日前玉妃杨氏恃宠放旷,迫害龙子,欺侮宫婢,祸乱后宫,经宗人府查证,现定论已成。杨氏冒天下之大不韪,实属十恶不赦,今革除其一切封号,赐居永巷,望其循规蹈矩,谨言慎行。钦此!” 徐公公尖声念完,合上了明黄的圣旨,笑着道:“杨氏,接旨吧!” 玉妃不可置信地抬头,尖叫着扑了过来,“怎么可能,皇上最是宠爱我,不会对我这样狠心的!” 她一把将那圣旨夺了过去,拿在手中反复看了,口中喃喃不停。 徐公公眯起了细细的眼睛,“不是咱家说你,那御尚宫可是皇上的心尖尖,放在哪儿都不放心,所以才放在自己身边,就算皇上觉得她不配孕育皇子,也不该由你出手。” 他摇头叹气,无可奈何道:“咱家算是看明白了,宫里的女人,最忌高估自己。” “你闭嘴,闭嘴――你这个死太监,看本宫不撕烂你的嘴!”玉妃神色癫狂,扑上去就要打徐公公。 永巷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冷宫啊,进去了的女人,没有一个不老死在那里。 徐公公抬了抬胳膊,身边便有太监帮忙制住疯狂的玉妃,甚至还爽利地抽了她几个嘴巴子。 玉妃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看呆了,后来都忙着去疏通关系,看能不能把自己调到别的宫里去,免得跟着玉妃去冷宫。 赵娴看着被打得一脸青肿的玉妃,浑身一个机灵,这才意识到玉妃这颗大树已经倒了,她慢慢后退着,慌忙跑回了安王府。 御盈当晚睡下后,感觉小腹有些酸痛,可能这几天受到了惊吓,孩子有些不妥了。 她想要坐起来,却突然听到“嗖”的一声,外面有奇怪的动静。 御盈打开窗户,外面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正要关上窗户,却发现窗沿上有一支短箭。 她用力将其拔了下来,打开上面绑着的一封书信,凑近了蜡烛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顿时大吃一惊。 谭义来京了? ------------ 第134章 你去御书房偷了什么? 谭义在信中,给御盈谋划了一条逃出宫的方法,如果御盈逃跑失败被发现,那么他会带人攻城,将她解救出来。 御盈握着那信,激动地在屋里反复的走,程连萧派人来解救她了,她马上就要见到他了,哦,对了,还有他和她的孩子,她要亲口告诉他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御盈将书信折了起来,放在那火光上方,任其慢慢燃烧,最终化为灰烬。 第二天一早,萧乾精神恢复了些,便要去早朝。御盈和几个宫女伺候他穿衣,确定他离开,这才前往养心殿的书房。 她看着养心殿外面几个守门的太监,开始耐心的在墙角等候。 每天清晨早朝时间,养心殿的守门太监会换一次,晚上值夜的要去休息。按照宫规,只能当下一批当值的太监来了以后,值夜的人才可以离开。 可御盈无意中发现,为了能早些回去休息,值夜的太监每次一听到前朝上朝的钟声,就会离开,而这时候下一批当值的人还没来,所以每天总有片刻的时间,养心殿的书房无人看守。 果然,今天前朝上朝的钟声响了,那十来个值夜的太监便松懈了,打着哈欠慢悠悠地离开了。 待他们走远,御盈身影一闪,便来到了御书房门前。她谨慎地观察了四周,迅速推开门进去了。 御盈经常在这里伺候笔墨纸砚,所以熟门熟路,可萧乾偶尔会遣她出去,他不说,御盈心里清楚,有些军国大事,是绝对不会让她知道的。 御盈来到书架旁,睁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书架的表面,还用手去触摸,任何有可能是机关按钮的地方,她都会摩挲几下。 书架是御盈认为最可能藏着秘密的地方,结果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任何机关按钮。 在此期间,御盈听到有动静,估计是当值的太监来了,他们通常不被允许擅自进入御书房,御盈便不甚在意。 书架搜寻无果,御盈转了身,忽然看到墙壁上的几幅肖像画。 其中一幅让她惊诧不已,画中女子穿着宽大的水袖衣衫,正在一颗海棠树下旋转跳舞,无数娇艳的花瓣翻飞于天地之间。 御盈愣住了,这画中跳舞的女子,正是她本人。 原来萧乾自那日看了她勾魂摄魄的一支舞蹈,便广招天下画师,按照他的描述,最真实的还原了那日的美妙情景。 御盈这在书房呆过不少日子了,却从未注意到这个隐蔽的地方居然藏着这样一副画。她心中冷笑不已。 忽的有一个大胆地猜想,萧乾对她这么上心,会不会这幅画的后面,有什么玄机? 她轻轻揭开了画,看到背后的墙壁上赫然有一个圆形的凸起物,上面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 御盈喜悦不已,一定就是它了。 她伸手按了上去,轻轻一旋转,果然听见一声闷闷的开合声,沉重又有些渗人。 御盈一时不敢动,生怕刚才那开合声惊动了外面当值的太监,还好没人怀疑,她便从那打开的石门进去了。 里面十分阴暗,但门边有两个石头,御盈顺利地打出了火光,点亮了蜡烛。 最后,御盈在一个放着军事地图的地方找到了虎贲。 她拿着那小小的物事,兴奋不已。程连萧手中的虎贲军军符只是一半,她手中拿着的是另一半,若两块军符合二为一,程连萧就会如虎添翼,拥有虎贲军的绝对指挥权。 御盈将军符用手帕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入了袖筒中,吹熄了蜡烛,又将那沉重的石门合上。 忽的,外面响起了说话声。 “皇叔,您是九五之尊,要仔细身子。”萧玉清扶着脚步虚浮的萧乾,担忧地说。 萧乾拢了拢肩上的披风,又咳了几声,这才闷闷道:“朕最近是越来越不好了,那些个没用的太医,竟诊不出个所以然来在,朕养着他们作甚!” 徐公公在右侧扶着,听到叔侄俩的对话,一时心虚不已,慌忙低下了头。 萧玉清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的亲爹正是始作俑者,而岳父是帮凶。他小心地将萧乾扶进御书房,正要让徐公公去唤太医,萧乾却痛苦地摆了手,“朕不要再让太医来看了!” 萧玉清心疼不已,“皇叔,要不,侄儿去江南寻几个名医,有时候江湖郎中的偏方,也是可以起效的。若是皇叔不放心,到时候可以先在侄儿身上检验一番。” 他的这番话说的十分诚恳,萧乾听着感动不已,他的眼睛开始变得浑浊,叹着气拍了拍萧玉清的手背,“乖孩子,皇叔就瞧着你善良。” 萧玉清心中十分悲痛,从他很小的时候,萧乾就对他极好,可现在看他短短的一个月便迅速衰老,甚至今天上早朝的时候剧烈咳嗽,最终吐了口黑血,晕倒了过去。于是朝堂之上一片混乱,只好提前退朝。 想到这些,萧玉清便悲伤不已,他心里清楚,萧乾可能时日无多了。 萧乾指了指书房那头的书架道:“朕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你去帮朕拿一份奏章过来,是兵部侍郎呈上来的。” 说吧,他摆了摆手,示意徐公公出去。 萧玉清依言过去了,有些奏章码放的没有条理,他便不容易找到。 萧乾止住了咳嗽,便嘶哑着声音问道:“还没有看见吗?朕来吧,还是朕熟悉些。” 萧玉清转到书架的另一边,却被墙角处蹲着的女人吓了一跳,“你……” 御盈缩在墙角处,她根本没想到萧乾这么早便回来了,所以才会措手不及。她摸着自己扑通扑通跳动的心口,睁大了美眸看着萧玉清。 对上她期盼又倔强的眼神,瞬间觉得她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鹿,萧玉清回过神来,忙走了几步扶住萧乾,“皇叔,您还是坐着吧。” 他有些心虚,可是,他只能选择这样做。 萧乾煞白着脸,却摆手道:“这里朕熟悉,朕自己找。” 他还要去,萧玉清却死死地拦住了他,勉强道:“皇叔,让侄儿扶您去榻上休息吧,什么事情都不如您的身体要紧。” “好,好孩子。”萧乾又开始咳嗽起来,站都站不稳,这才作罢,由萧玉清扶着躺在了榻上,开始闭目养神。 萧玉清回到了书架旁,装作没看到御盈,目不斜视,找到了那份重要的奏章,便拿过去听萧乾吩咐。 两个时辰过去了,萧玉清看外面的阳光很好,便提议萧乾去御花园走走,晒晒冬日的太阳。 走之前,他饶有深意地看了那书架一眼,心中也是颇为忐忑。 直到听到他们离开的动静,御盈才松了一口气,疲惫的靠在背后的墙上,拍了拍胸口道:“好险。” 正午的时候,又有一次换班,御盈抓紧时间溜了出去。 傍晚的时候,夕阳的余晖洒满大地,萧玉清在一个小径处截住了御盈。 他平静地问道:“你去御书房偷了什么?” 御盈面无表情,转身看着道路边枯萎的花花草草,应付道:“没偷什么,只是对一些军国大事比较好奇。” 萧玉清双手背在身后,直直地盯着御盈,“一介妇人,说自己潜进御书房只是好奇军国大事,尚宫,你是觉得我很好糊弄吗?” 御盈淡淡别开了眼,倔强道:“这个话题还有价值吗?不该偷奴婢也偷了,总不能再交还给皇上吧,世子爷想告发奴婢吗?” 萧玉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冰冷倔强的模样,真的和记忆中的那个女人如出一辙,可是每次注意到她太阳穴处的“程”字,他便心中痛悔不已。 他皱眉道:“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揭发你,反而保你平安无忧。” 御盈心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她咬了咬唇,艰涩道:“这是世子自愿的,可没有人逼你。” 她说完便要离开。 程连萧一把扯住了她,心痛地质问道:“确实是我心甘情愿的,我认栽,可是你,你从来都看不到眼里去,是吗?” 御盈瞪了他一眼,就是这张俊秀温润的脸,还有那一双带着潋滟光泽的黑眸,蛊惑了当年毫无心机的她。 “是,世子爷在我心中不如草芥,我的夫君才是全部。” 御盈轻轻挣开了他的手,毫不留恋地离去。萧玉清一脸受伤的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原来,他什么都没有抓住。 三日后的晚上,是谭义和御盈说定的日子。如果不出意外,谭义给她安排的这一条路线,一路上要遇到的人,他应该已经打点好了。 晚上,萧乾喝过汤药以后沉沉睡下了,养心殿的宫女们都退了下去,只留了两个人在外间守夜。 御盈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下了尚宫服,她摸着自己柔软的小腹,笑着道:“我的孩子,娘亲要离开这里了,你一定要保佑娘亲平安逃出去,去找你爹爹。” 她换上了一身普通宫女的衣服,将那玫饕餮纹的军符装在袖筒里,匆匆出门了。 外面漆黑一片,为了不引人注目,她没有执灯笼,只能顺着城墙摸黑走路。一路上有巡视的侍卫,还好不到时间,所有没有人喝止她。 ------------ 第135章 是安胎药 到了西城门,守门的带头侍卫先是打量了御盈,见她蒙着面纱,便问道:“五人分开一首诗?” 御盈笑着福了福身子,“身上洪英无人知。” 那侍卫首领摆了摆手,前面的人便挪开了长枪,让御盈出了西城门。 夜渐渐深了,寒风呼啸,吹在身上格外的冷,御盈捂紧了自己的面纱,快速走向南城门,如果能顺利出南城门,她就彻底离开这里了。 想到这里,她便加快步子,小跑着来到南城门的左侧。 远远地见到守城门的士兵,旁边还有一队士兵正在离开,御盈没有在意,走上前行了一礼,哪知这次的侍卫首领根本不尊敬她。 御盈哪里知道,她只晚了一步,南城门的侍卫便换了岗,刚才离开的那一队士兵,才是谭义打通了关系的。 那侍卫首领十分谨慎,见御盈蒙着面纱,这么晚了,居然还想出去,当即便道:“你是宫女,该懂得宫规,这个时辰,哪能容许你出城门?你快些回去,我可以不追究。” 闻言,御盈心里咯噔一下,失望感如同巨大的潮水将她淹没。她勉强笑了一下,给那侍卫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南城门外,谭义看着月亮的方位,不由焦急起来。 现在都已经是两更天了,已经迟了一个时辰,御盈还没有安全出来。 他身后潜伏着的是三千镇北军的精锐,黑压压的一片。一个副将低伏着身子走了过来,瞟了一眼高大的城门,道:“谭大哥,这都啥时辰了,会不会出了事?只要你一声令下,咱们个个都勇猛,一定把将军夫人救出来!” 谭义捏紧了两只金勾手,他猜想,御盈很可能是露馅了,所以被人制住,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糟了。 他回头看着身后的三千镇北军,程连萧交代过,智取不成,才可以攻城。 御盈顺着墙角走,准备摸黑走回去,恰巧一对值夜的侍卫发现了她。 “什么人?站住!”那打头的人喝道。 御盈暗叫糟糕,她差点忘了,现在已经过了宫内行走的时间。 御盈打起精神与他们应付,可没说两句,那打头的侍卫便要将她抓起来,隔日交给慎行司审问。 御盈正要告诉他们自己是御前的人,却听到有马车咕噜噜的声音,抬头一看,那藏青色的马车,正是安王府的。 马车顶上点着两个马灯,御盈看见了江伯慈祥的面容。 萧玉清听到动静,撩起了车帘,见到这景象,立马变了脸色,他声音紧张道:“江伯,停下来!” 萧玉清见御盈反手被人制住,沉了脸色道:“你们放肆!” 几个侍卫连忙跪拜,“叩见世子爷,奴才们眼拙,请世子爷恕罪!” 萧玉清不理会,只上前将御盈手腕上的绳子解开了,关切地问:“你没伤着吧?” 御盈看了他一眼,迅速挪开了目光,“多谢世子搭救。” 萧玉清对那对侍卫道:“她是我带进来的,只是迷了路。你们去别处巡查吧!” “遵命!”那一对侍卫不疑有他,起身离开了。 萧玉清仔仔细细打量了御盈,见她穿着普通宫女的衣裳,不由眯了眯眼,“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准备要逃出去?” 御盈的语气,如同这寂寥的月色一样冷冷清清,“世子又说对了。” 萧玉清面上闪过落寞,如果她逃离这里,投向程连萧的怀抱,那么他与她,还能见面吗? 御盈福了福身子,“今晚多谢世子搭救,御盈告辞了。” 擦身而过的时候,萧玉清心中两个念头大战了三百回合,他最终咬牙拽住了御盈的袖子,心痛道:“你知道的,我,可以帮你逃出去。” 御盈看着他身后的那辆藏青色马车,心中千头万绪,她确实知道,他可以帮她逃出去,且不费吹灰之力。 萧玉清转身,看着月色下她柔美的脸颊轮廓,心知她内心挣扎。 “不要逞强,也不要和自己过不去。我知道你不喜见我,如果出了这道宫门,你就再不用见到我了。”他装作毫无情绪,可是只有自己知道,心里是有多不甘愿。 御盈垂下眼眸,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思量过后,最终跟着萧玉清上了马车。 到了宫门口,自然不会有人敢拦安王府的马车,御盈有惊无险地过了这一遭,平安出了皇宫。 萧玉清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宫外一定有人接应,他让江伯停了马车。 他看了御盈一会儿,最终忍了又忍,还是拿出了一包东西,放在了御盈身边。 御盈闻着那东西一股药味,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萧玉清瞟了一眼她的肚子,低低道:“是安胎药。北地苦寒,你此行北上,路途艰险,要爱惜身子。” 他不会告诉她,其实这包安胎药,他早就准备好了。从杜衡那里知道她怀了身孕,但是因为在宫里,她不敢擅自熬药吃,所以有时身子不舒服,也只能强忍着,这让他心疼极了。 御盈诧异地抬头看他,见他神色认真,不像是开玩笑。她脑中千头万绪,最终没有接受那药,自己下了马车。 萧玉清追了下来,一脸痛心的看着御盈,“你何故如此倔强?” 御盈转身,讥诮道:“日后你就知道了,我和你之间,有一笔账要好好清算。萧玉清,恐怕你会后悔今日帮了我。” 萧玉清留恋地看着她,摇头坚定道:“不会后悔。” 这厢谭义心急火燎,看着月亮继续西斜,最终咬牙道:“做好攻城准备,弓箭手就位!” 他身后黑压压的士兵正在火速行动,突然一个副将惊叫出来,指着宽阔的巷子尽头道:“将军,您看那辆马车,是不是……” 谭义眯了眯眸,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看着远处的那辆马车,一个女子下了马车,随后一个男人也跟了下来。 他摆了摆手,松了口气道:“我看那身影像是将军夫人,算是有惊无险,大家隐蔽起来,慢慢撤到城郊。” 看着御盈慢慢走向巷子的深处,最终,黑夜隐没了她窈窕的身姿,萧玉清感觉自己的心慢慢下沉,冒着疼痛又酸涩的气泡。半晌,他摸着自己的心口,苦笑道:再也没有波澜了。 见御盈的身影越来越近,谭义惊喜地迎了上去,跪下拱手道:“属下参加夫人,恭喜夫人安然无恙。” 御盈喜悦至极,笑着将谭义扶了起来,“谭大哥快别多礼了,我真的好高兴,又见到你了。” 谭义看了看她身后的不远处,那辆马车还在那里,那个男子还在望着这边,不由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些离开京城,免得再生枝节。” 第二日清晨,御盈便随着谭义他们踏上了北上的路途。三日的颠簸,御盈虽一直乘坐马车,却也受尽了苦楚,在一处驿站歇息的时候,御盈勉强吃了些东西,可很快又吐了。 谭义一直以为这是她乘车导致的不适,便劝道:“夫人再忍一忍,今日深夜,差不多就能到肃州了,到时候好好歇歇。” 御盈喝了几口清水,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是那回事,是我有身孕了。” 谭义大吃一惊,站了起来指着她的肚子道:“夫人你,你有身孕了?” 御盈点了点头,旁边坐着的几个副将也呆了,反应过来后,忙拱手道:“恭喜夫人,哦,也得恭喜将军大人,这对咱们镇北军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知道御盈怀了身孕,大家便照顾得更加仔细,尽量绕过泥泞的土路。 深夜,肃州城内,万籁俱寂。这里属北地,天气酷寒,晚上只有几只寒鸦簌簌地飞来飞去。 三千镇北军抵达肃州,由几个副将带领着下去安顿了。御盈则跟着谭义到了肃州府衙,这里是他们的驻扎点。 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程连萧,御盈就忍不住心里慌乱,是的,不只是惊喜,还有慌乱。她急切地撩起了车帘,谭义亲自给她当马车夫,见她如此心急,不由笑道:“夫人你一定很激动吧,马上就要见到将军了。” 御盈低着头笑了,她何止是激动?她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低低道:“我的孩子,你的爹爹会很开心的。” 到了肃州衙门前,程连萧早就在那里等候了。几个时辰前,他收到了谭义的飞鸽传书,得知他成功接到了御盈,他高兴地快要发疯。 马车驶到了巷子里,程连萧远远地跑了过来,他身后有人跟着举火把,所以,御盈老远便看见了那张被火映红了的英俊的脸。 “盈盈……”程连萧挎着剑跑了过来,身上沉重的盔甲发出闷闷的撞击声。 “连萧,我在这里!”御盈弯着身子,谭义刚停住车,她便走了出来。程连萧急切地拦住了她,用仅有的一只胳膊将她抱了下来,死死地箍在怀中。 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火热的胸膛,御盈立刻流出了眼泪,幸福地快要晕过去。 ------------ 第136章 奴家不累 程连萧的左臂刚劲有力,可是怎么抱,都不觉得够,他什么也不说,只一遍遍闻着怀中女人好闻的芍药香气,堂堂七尺血性男儿,也忍不住虎目含泪,告诉自己,这不是在做梦,她真的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就在他怀里。 御盈感觉他越抱越紧,就知道他也发疯地想她,于是便大声地哭了出来,“连萧,连萧……” 程连萧的眼泪掉了下来,哽咽道:“乖,我在这里,再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也没有人可以把你夺走!” 御盈抬起了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连萧,你再不要把我一个人丢下。” 程连萧心中酸涩无比,他自然知道,她被萧乾挟持着,受了不少委屈。他温柔地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疼惜道:“不会的,再不会了,以后我都把你带在身边。” 谭义看着两人,也忍不住湿了眼眶,但愿真的会苦尽甘来,再别出什么岔子了。 “将军,夜里寒气重,要不进去说话?” 程连萧这才想起来,忙将身上火红的披风解下,搭在了御盈身上,搂着她道:“你身子弱,仔细凉着了。” 御盈不依他,硬要脱下来还给他,“你肩膀经常痛,你才不该逞能。” 程连萧制止了她,“你就先披着吧,北地酷寒,此前我担心你受不住。”他紧紧地拥着御盈,转身往回走,却见怀中的女人一脸惊讶地看着前面。 程连萧抬头,也愣住了。成百上千的士兵拿着火把,整齐的站在巷子前面宽阔的平地上,他们个个高大威猛,意气风发,高举火把亢奋地喊:“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 几千士兵的喊声响彻云霄,震得人耳鼓发痛,御盈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程连萧,却见他也是一脸迷茫。 谭义笑着道:“夫人被皇上挟制,现在逃了出来,平安到了肃州,估计走了风声,大家都知道了。” 这是将士们自发的,程连萧心中感动不已,他放开御盈,大步走上前,抬了抬手示意安静。 几千只火把蹭蹭燃烧,每个人的面孔都十分清晰。程连萧器宇轩昂,极有三军主帅的风范,他走在队伍中间,大声道:“各位战士的好意,程某知道了,现在我与夫人团聚,也是仰仗了各位战士。” 他话刚落音,人群中便传出了响亮的呼喊:“大将军万岁!大将军万岁!大将军万岁!” 程连萧眯起了冰蓝色的眸子,很快,所有的战士都聚集到了这里,拿着熊熊燃烧的火把,高呼万岁。 几个副将都惊呆了,他们行军多年,也和不同的主帅共事过,还从来没有遇见这样的情况。谭义脸色大变,慌忙跑了过来,凑近程连萧,在他耳边道:“大将军,三呼万岁,这是要……要拥护您称帝啊!” 程连萧脸上变幻不定,三呼万岁,他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早在御盈被挟制的时候,他便有起事造反的想法,可现在……他抬头,望着不远处的小女人。 御盈微微一笑,她慢慢走了过来,明亮的火光映出了她倾国倾城的容颜,这样明艳动人的笑容,足以融化任何一个男人心中的坚冰。 程连萧毫不忌讳地执起她的素手,“盈盈,你怎么看?” 御盈仰着头,灿然一笑,“你心里都有主意了。” 程连萧紧紧地盯着她的美眸,“你愿意跟着一个叛臣贼子吗?” 御盈修眉一挑,颇有些傲然道:“你不是叛臣贼子,你是乱世英雄,天下,就该能者居之!” 所有人都愣住了,程连萧怔忡半晌,继而仰天大笑,狂傲不已。他轻轻拍了御盈的脸颊,爽朗道:“好,好一个能者居之!” 一个副将兴冲冲道:“那咱们还等什么?快快拥护将军称帝吧!” 他说着便要跪拜,程连萧止住了他,郑重其事道:“早在晋国老儿将我逮捕入狱时,我便有此想法,可是现在称帝,太快了,恐怕不能让天下人信服。还是要一步步来。” 御盈也道:“是极!不如先建立政权,建国封臣,至于将军你,可以先称王,免得过分刺激了萧乾,会适得其反。” 谭义认真思虑了,慢慢道:“如此,甚好,只是,咱们现在有建立政权的条件吗?”他忧心忡忡,“镇北军壮大到五万人,可是虎贲军,只凭着皇上的一道圣旨,还有将军的半块虎符,将军只能行使部分指挥权,根本无法全权调动,近日察觉了将军的反意,内部又出现了离心倾向,恐怕……” 程连萧长长出了口气,谭义所说的,也是他唯一顾忌的,虎贲军,这样一只精干的军队,真是让他这个主帅又爱又恨。 御盈粲然一笑,十分佩服自己的预见性。关于虎贲军的权力调度问题,她先前听程连萧说起过。 程连萧见御盈笑了,“难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御盈静默不语,只从袖筒中拿出了一块物事,摊开了程连萧的手掌,郑重的放了上去。 摸着那带着余温的和田玉,程连萧瞬间眯起了蓝眸,摩挲着那繁复的饕餮纹,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御盈,“你,你怎么会有这物事?”他又自问自答:“是从萧老儿身边偷的?” 御盈扬起了下巴,得意道:“我是不是很有预见性?是不是可以助你成王?” 谭义看了,激动道:“夫人,这半块虎符的意义大了去了,您可真是将军的福星啊!” 程连萧也激动不已,兴奋道:“谭义,快让虎贲军的几个副将过来见我!” 他掏出了另外半块虎符,将两块虎符合二为一,形成了一个外圆内方的精美的和田玉。 虎贲军的几个副将站在程连萧面前,齐声道:“叩见大将军!” 程连萧亮出了手中的完整虎符,一本正经道:“张、尹、方,你三人可要看好了,今日本将军手上拿着的,是不是完整的虎贲军军符?” 他三人惊诧不已,齐齐抬起了头,望着程连萧手中的和田玉。 尹将军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三人细细看了,确是军符无误。 程连萧沉沉问道:“你们说,本将军以后可不可以全权指挥?你们还要借着皇上的名义打压我吗?” 三人恭敬地交还了虎符,响亮道:“从今以后,属下唯大将军马首是瞻!” 虎贲军是一只拥有传统习惯的军队,且拥有信仰,最崇敬的是印着饕餮图腾的军符。军符就是最高命令!军符在谁手里,他们就听命于谁;军符指向哪里,他们就转战哪里,所向披靡。 程连萧满意地点点头,如今两支军队,都被他收入囊中,可谓是如虎添翼,他何愁打不到天下。 谭义斟酌道:“将军,您的名号,要不就叫定北王?至于国号,可以称齐,寓意为百姓齐心,天下大齐。” 御盈也赞同,“这样不错,连萧,你有没有意见?” “我自然没有意见,谭义,你明日便着手安排,举行一个建国称王大典,将士们跟着我拼杀了两个多月,我也要好好犒劳他们!” 谭义心里也是热血沸腾的,他们走到今日,真是历经艰险,现在,终于有一个大方向了。 府衙外,一直到天空露出了鱼肚白,所有人才全部散去。 御盈被程连萧拥着,感觉浑身都温暖极了,进了府衙,程连萧带御盈到了一个布置典雅的房间。 此时,再也没有一个多余的人打扰,房间里十分安静,静得御盈可以听见自己胸窝处的心跳声。 她可以感受到,程连萧那浓烈赤焰的目光,快要将她熔化掉。御盈微微瑟缩着,抗拒着,不敢抬头看他。 程连萧冰蓝色的眸子燃着熊熊的火焰,他有些凶狠地将御盈推倒在床上,便开始粗鲁地吻她。 他实在温柔不起来,他也无法温柔,他们分开有多久了?他夜夜渴望拥她入怀,将她好好宠爱,可她就是不在怀中。 这个可爱的小女人现在就在他的身下,他不要做温柔的君子,他要狠狠地要她,让她为他彻底的绽放。 程连萧迅速褪去了两人的衣衫,火热的手掌抚遍了她娇嫩的皮肤,用薄唇亲吻她细白的脖颈。 御盈被吻得快要喘不过来气,颤抖着手抚摸程连萧消瘦的脸颊,还有下巴上杂乱的胡茬。她睁着眼睛,轻轻道:“连萧,你吃了好多苦。” 程连萧浑身一震,她濡软的声音,是效力十足的媚/药,他再也抑制不住,将她压在身下,好好地宠爱了一番。 天气阴冷,不时有寒风透进,撩起薄薄的纱帐,吹得御盈瑟缩了一下,程连萧低吼了一声,爆发在她身体里。 摸着她眼底的黛青色,程连萧心疼地问:“是不是很累?” 御盈香汗淋漓,浑身湿软,被他宠爱过的身子,泛着淡淡的粉红色,格外好看。她软软地笑道:“奴家不累。” 程连萧一遍遍抚摸着她姣美的身躯,眼睛又开始冒火,刚刚只是开胃菜,根本没有喂饱他。可是一想到她千里颠簸至此,便不忍心了。 ------------ 第137章 这是你的骨血 他的女人,如果他不疼,谁疼? 御盈知道他的欲望没有纾解,可她实在不能做了,万一孩子出个意外,两人就该抱头痛哭了。 程连萧摸着她有些丰腴的身躯,发现她腰间长出了“赘肉”,忍不住笑道:“娘子,你可胖了些,从没思念为夫吧?” 御盈瞥了他一眼,将他有力的大掌覆在自己的小腹上,“这不是赘肉,这是你的骨血。” 程连萧定住了,愣了将近半盏茶的时间,才缓过神来,抽动着嘴角道:“娘子,为夫刚刚没听清。” 御盈灿烂的笑了,握住了他带着薄茧的手,“你没有听错,我怀了你的孩子,你马上要做爹了。” 程连萧慌忙起身,手足无措地看着御盈的肚子,用手轻轻摸了摸,明显不敢相信。 他紧张地问:“他有没有怎么样?哦,不对,是你有没有怎么样?我刚才实在是……” 看着他忽然变傻了,御盈咯咯地笑,她坐了起来,拉过程连萧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温柔地说:“这是你的骨血啊,你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吗?他听到了你的呼唤,他来了。” 程连萧低低叹了一声,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御盈的额头,跟她好一阵厮磨。“盈盈,我真的太快活了,太快活了。” 御盈伸手圈着他的脖子,“就像谭义说的,我是福星?” 程连萧笑声朗朗,“可不就是福星吗?你给我带来了虎贲,又给我带来了儿子!” 御盈柔瞪了他一眼,一脸娇羞道:“你怎么知道是儿子?我偏要生个女儿!” 她这幅模样少有,程连萧喜欢得紧,忙妥协道:“好,生个女儿好,像你一样,漂亮赛仙女!” 肃州不平静的长夜,终于过去了。 千里之外的京城,皇宫中。说来也很邪门,御盈出逃的夜晚,萧乾便辗转反侧,浑身发热,难受得睡不着觉。 外面的丫环们被他一连串的咳嗽声惊到了,忙掌灯进来了。 一个丫环拿着帕子上前,一手轻轻给他拍背,萧乾喉咙一阵腥甜,又止不住地咳了几声。 当那丫环拿开帕子,便看到了上面沾着的浓稠的血迹,不可忽视的是,那血迹带着黑色。 “啊——”那丫环惊叫着扔掉了帕子,吓得旁边的丫环打翻了木盆,一时间,整个内殿不平静了,充斥着可怕的死亡气息。 萧乾头痛地捂着天灵盖,嘴角还渗着血丝,他疲惫地拍了拍床榻,“朕要御尚宫,你们把御尚宫找来,朕只要她伺候。” 几个宫女吓得腿都打哆嗦,“是。”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个宫女慌忙跑了回来,跪下道:“回禀皇上,御尚宫不在,她的床被叠的整整齐齐,尚宫服也没有穿,人不知道哪里去了。” 萧乾浑身一个抽搐,惊得睁大了眼睛,眼角的皱纹又多了不少。他嘶哑着声音道:“她这是逃了,她一定是去找程连萧去了,你们快……御林军……快去给朕截住她!” 徐公公眯着小眼睛,看了一眼老态龙钟的萧乾,按捺住内心的喜悦,依命去了。 御林军在宫里宫外折腾了一个晚上,也没翻腾出个名堂。萧乾心痛不已,早上看不到御盈,让他十分难受。 到了早朝的时间,萧乾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对身边的宫女道:“朕要喝参茶,给朕煮参茶。” 徐公公立在一边,垂着眼眸想,那药物果然会上瘾。 有丫环战战兢兢地提醒:“皇上,那参茶通常是午后喝的,早晨喝,恐会伤了身子。” 萧乾脸色发青,软绵绵地摔了杯盏,“朕说要现在喝,你们还不快去煮!” 安王府,萧玉清正在审问一干侍女。 他脸色清冷,一字一句问道:“西边的那个房间,我明明锁好了,是谁进去了?还大胆地拿走了首饰和字画!” 几个小丫鬟跪在下面抽泣着,“奴婢们不敢说,不敢说啊!” 只这一句话,萧玉清便明白了,他利索地起身,大步离去。 几个丫鬟见萧玉清冷笑着走了出去,不由抱头痛哭起来,她们明明没有说,可萧玉清却猜得出来。 “呜呜……世子妃一定会打死我们的……” 小桃正在给赵娴涂胭脂,涂完以后,还不忘狗腿道:“世子妃真是越来越有韵味了,比那些个命妇娘娘们要好看多了。” 听了这话,赵娴对着铜镜,傲然地抬起了下巴,又高兴地打开了一个精美的首饰盒,拿出了里面的一对明月珰耳环。 那晶莹剔透的明月珰闪瞎了小桃的狗眼,惊叹道:“好漂亮!”她不自觉的想要伸手去摸摸,却被赵娴一脸嫌恶的避开了。 她随口道:“你那卑贱的手,也配摸这样的好东西吗?” 小桃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赵娴拿着那耳环在耳边比划着,心里正美,却听“嘭”一声,房门被大力推开了。 只见萧玉清双手背在身后,冷冷清清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睛却锐利无比,好似已经用眸光凌迟了赵娴。 赵娴愣了半晌,直到小桃上前行了礼,她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大力盖上了那首饰盒的盖子,心虚地从梳妆台站了起来。 她正要给萧玉清行礼,却突然被他大力捏住了脖子,“啊——世子,你疯了吗?你做什么?” 赵娴拼命地挣扎,然而萧玉清已经站在了癫狂的边缘,他昨晚才亲手送走了程夫人,今天就发现发妻的遗物被人偷走,好像所有人,都在逼他疯狂。 直到赵娴脸都涨成了猪肝色,萧玉清这才狠狠地甩开了她。 小桃跳起了脚,哆哆嗦嗦地去扶赵娴。赵娴见萧玉清一脸痛心的捧起了那首饰盒,不由哂笑起来,“人都死了好长时间了,还没伤心够啊,世子可真够长情的!” 萧玉清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兀自将她摆出来的首饰重新装进去。 赵娴看着那些绝世宝贝,气得手帕都要绞烂了,没忍住,终是上前说软话:“这些首饰反正没人用了,世子何必那么死脑筋?不如给我用吧,也算是物尽其用。若是我不用了,以后还可以传给咱们的女儿。” 萧玉清凉凉道:“我和你,不会有女儿。”他无情地甩开了赵娴缠上来的手,“我早先便警告过你,西厢房不要去,盈盈的遗物不要碰,你一再碰触我的底线,就不要怪我了。” 赵娴气得快要咬碎一口银牙,看着萧玉清翻开了她的东西,一样一样检查,看还有没有遗漏的。 当萧玉清看到一个锦盒中装着的玉如意,他轻轻拿了起来,一遍遍抚摸着那光滑莹润的玉面。 这个玉如意,勾起了他好多回忆。可惜,只能是回忆而已,那回忆中的倾城佳女子,早成了一缕香魂,他什么也抓不住了,只能抓住这些哑巴东西,聊以慰藉。 赵娴见萧玉清连那玉如意也想拿走,便虎着脸上前夺了过来,“这可不是御盈的,这是我自己的!” 萧玉清脸色沉了下来,“你做人要本分些,不要总等着我揭穿你,那只会更惹人生厌!” 赵娴气得冷笑连连,“不要总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这玉如意是我的,不是御盈的!”她打量了萧玉清,讥讽道:“哦?你是不是准备多搜集些首饰和字画,重新给她做陪葬用品,怎么了?难道她给你托梦,说墓底下的随葬品不够用?” 听她这样对死者不尊敬,萧玉清脸色更阴,他紧了紧手指,最终决定不与小人和女子计较,拂袖而去。 赵娴来了劲儿,死死地拽住萧玉清的胳膊,非要跟他理论清楚。“这是杜衡表哥给我的,那日他给御前的尚宫看病把脉,人家硬塞给他的,我正好去了,便拿在手里把玩,于是便成我的了。不信你去问问杜衡表哥!” 御前有尚宫品阶的,只有程夫人一人,她怀了身孕去找杜衡问诊,这萧玉清找杜衡确认过。可是,这玉如意,怎么可能出自程夫人之手? 萧玉清面色不善道:“我不妨告诉你,这玉如意是我与御氏定情的信物,她满十四岁那天,我亲自登门拜访,送到她手上的,不会有误!” 他见赵娴一脸狐疑,便指着那玉如意的顶端,“看清楚这刻字了吗?一个顶端刻着‘萧’,另一边的顶端刻着‘御’,这玉如意是能工巧匠打磨出来的,但字是我亲手刻上去的,我岂会不认识?现在你该心服口服了,这玉,一定是盈盈的!” 他话刚落音,就见赵娴一副见鬼了的样子,她瞳孔迅速散大,张着嘴巴不知道在呢喃些什么。 忽然,萧玉清也愣住了,低着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玉如意。“盈盈……” 再听到这个名字,赵娴突然发了疯一样抓着自己的长发,狂乱地叫了起来,指着那玉如意道:“有鬼啊,有鬼——御盈根本没有被烧死,她回来了!” 经她这么一说,萧玉清的手狠狠地捏紧了,手骨突兀起来。 ------------ 第138章 盈盈,果然是你 赵娴狂叫着跑了出去,像一个疯妇一样,满院子大喊大叫,小桃也吓坏了,当年安王府后院的那一把火,还是她向赵娴提的建议呢,居然没有把她烧死! 萧玉清神情恍惚,用脸颊碰触了那光泽莹润的玉如意,好似在体味一个女人光滑的肌肤。他用唇亲了亲一端的“御”字,清清冷冷道:“盈盈,果然是你。” 他感觉眼角酸涩,伸手去摸,一脸迷惑地看着那晶莹的液体,忽然又哈哈大笑起来。 外面又有嘈杂声,江伯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世子爷,皇上、皇上召见,宫里边说是很急,您快收拾啊!” 萧玉清闻言,面无表情地将那玉如意放入袖中,大步离去。 养心殿中,到处弥漫着苦涩的药味,气氛沉闷至极。帐中的男人胸口剧烈起伏,艰难地喘息着。 他伸出枯瘦的手,拍了拍床榻,“世子呢?朕要世子觐见。” 萧玉清提起袍脚,大步走了进来,跪在萧乾的床前,“皇叔,侄儿在这里。”他紧紧握住了萧乾的手。 他低头看了看,发现他的手已经迅速干枯,沟壑纵横,而且带着黑色的斑点,十分可怖。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这不可能……”萧玉清睁大了眼睛,呆呆地呢喃着,他上前扶着萧乾坐了起来,又在他背后放了软枕。 萧乾心知萧玉清在迷惑什么,索性自己道:“朕、朕是遭人残害了。” 萧玉清痛心的闭了闭眼,眼前的叔叔,数月前还是风度翩翩的须眉男子,今日,却成了白发苍苍,形容枯槁的老者,要知道,他不过四十多岁啊。 萧玉清握紧了他的手,“皇叔知道是谁残害您吗?” 萧乾用帕子捂住口,闷闷地咳嗽了几声,“或许是那几个藩王,也可能是,是弃朕而去的尚宫,她要回到她夫君身边去……” 萧玉清瞪大了眸子,惊诧地看着萧乾,会是程夫人吗?哦,不对,她是御盈。 想到这里,萧玉清拿出了袖中的玉如意,双手呈给萧乾。 萧乾困惑地看了看,”玉清,你这是何意?” 萧玉清一脸平静道:“皇叔,这枚玉如意,原本是侄儿与前丞相之女御氏的定情信物,侄儿原本以为御氏已死,可事实并非这样,这玉如意,是娴儿从程夫人手中拿到的。” 萧乾手一抖,一脸见鬼的模样,“你的意思是说,那程夫人,就是御石坚的女儿,她没有死?” 萧玉清痛苦地点了点头。 萧乾惊得胸口闷痛,哆嗦道:“朕明明下旨,处死御家全族,居然有漏网之鱼!”他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愤愤地拍床,“一定是她给朕下了毒药,她恨朕,想要报复朕……” 萧玉清下意识反驳:“不会的,对皇叔下手的,一定另有其人,御氏……” “你够了!”萧乾气得脸色发青,“事到如今,你还在为那毒妇人说情,朕已经是引狼入室了,你就不受些启发吗?” 他意味深长地叹道:“朕原本属意你做太子,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萧玉清抬头,立刻要说话,徐公公一副着急的样子,示意他说软话。 萧玉清还想澄清自己的意愿,却见萧乾疲惫且痛心的模样,他咬了咬牙,最终未有开口。 萧玉清在殿前伺候,萧乾时时都要看着他,才觉得放心,生怕自己没有了合适的继承人。 萧乾脑子清醒一些后,便决定开始着手传位之事,免得自己撒手西去,留下混乱的局面给萧玉清。 “玉清啊,你去书架后面,把那幅舞女图给朕撤掉。” 萧玉清站在那画面前,看着上面凌空起舞,衣袖翻飞的女子,不由愣住了。 “把那画撤掉,后面有一个开关。” 萧玉清扭开了开关,看着缓缓升起的石门,心中猜想,上次御盈从这里偷走了什么呢? “朕的军符在里面,把虎贲军军符拿出来。”萧乾身子越来越弱,没说几句又开始喘气来,好像随时都会咽气。 萧玉清看到了许多军事攻防图之类的,就是没有找到那军符。最终萧乾让萧玉清搀扶着他,自己亲自进去找。 当看到那匣子里空空如也,萧乾差点晕厥过去,斜着眼睛,口齿不清道:“朕的军符,朕的军符被人偷走了……” 萧玉清扶着萧乾,心里咯噔一下,眼神闪烁道:“军符,军符很重要?” 萧乾颓丧道:“虎贲军是朕的心腹军队啊,朕无法掌控了……”他重重一叹,“玉清啊,我晋国危矣。” 直到傍晚,肃州三百里加急军报传来,萧玉清才知道,萧乾所说,并非夸大其词,事实比他猜想的,要严重的多得多。 肃州兵变,程连萧号令镇北军和虎贲军,自立为王,以肃州、燕州和梅县等地为底盘,建立了齐国政权,有南侵晋国,北灭北疆的野心。 “现在是称王,待他地盘扩大,就会称帝了!”萧乾得知这一消息时,捂住胸口吐了一滩黑血,晕眩过去,昏迷不醒。 外树强敌,内有隐忧,一时间,晋国人心惶惶,不知道皇上会立谁为太子。朝臣纷纷结成朋党,也有些人投向了安王府,也有人投向了各镇藩王。 萧玉清从民间招来了一些有美名的郎中,请他们给萧乾尽心医治,并且将萧乾身边的侍女太监们全部撤掉,换上了他身边几个放心的丫环。 萧乾情况稍稍好了些,萧玉清便决定赶往肃州。 当他从家中的马厩里牵出了马,安王和王妃纷纷走了出来,赵娴也想制止他。 安王恼怒道:“你可不要犯浑!你是皇上属意的储君人选,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你准备跑到哪里去?” 萧玉清简单准备了行装,一边给汗血马套上马鞍,一边道:“爹,御盈没死,她还活着。” 安王妃叹气:“这事,我和你爹已经听说了。” 萧玉清转身,一脸痛心地看着自己的娘,“当年我不该顺从你们的。你们二老造了孽,我也犯下了罪过,我们都该去请求她的原谅。” 安王尴尬至极,恼羞成怒道:“不该做我也做了,说这些,为时已晚!” 萧玉清眼中透着令人心惊的苍凉,“可是,我做了亏心事,无法装作若无其事,我良心不安,要去赎罪。” 安王妃一听,心里颇不是滋味,当年御家风雨飘摇的时候,她也没少为难御盈。 赵娴的表情就更丰富了,当年她和小桃放了一把火,因此她常常做恶梦,怕御盈的鬼魂来索命,现在好了,不会有冤魂来索命,恐怕会有御盈本人来报仇。 萧玉清牵着马要出门,突然止住了步子,回头问道:“当年那把火,究竟是谁放的?” 安王捋着胡须不说话,安王妃看了赵娴一眼,赵娴对上她的眼神,立马慌了神,脸色煞白煞白的。 萧玉清抿紧了薄唇,最终郑重其事道:“爹,我要休妻。” 安王抬了抬眼皮,见儿子是认真的,便不假思索道:“好,爹准你。” 赵娴的品性,根本登不了大雅之堂,更别说做未来的皇后。再说,皇上属意萧玉清做储君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也不再需要借助赵明剑的力量了。 赵娴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在安王面前,哭着求道:“爹,求你不要赶我走,我以后一定会用心伺候二老的,我再不会偷懒了,爹――” 安王一脸嫌恶地甩开了她,“问问自己,有没有可取之处。” 赵娴又去求安王妃,安王妃根本不屑于理她。 萧玉清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牵着马便要出门。安王还想阻止,却见他已经翻身上马。 安王气得吹胡子瞪眼,安王妃急切道:“这孩子怎么说风就是雨,只身上路,多危险啊!” 安王叫来了江伯,叮嘱道:“老江,你马上跟上去,一定要保护好世子!” “是!” 千里之外的肃州,府衙内,御盈正在带领着一众仆役打扫清洁,既来之,则安之,以后,程连萧所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了。 一个梳着两个短髻的小丫鬟道:“别的国家的皇帝都是住皇宫,咱们王爷怎么也不修一座,偏要住在这简陋的府衙?” 御盈指挥着两个小厮,“那块牌匾要往左一些。” 对于小丫鬟的话,她也不觉得恼怒,只笑着道:“你也说了,他称王,却未称帝,如何住得了皇宫?” 小丫鬟歪着脑袋想了想,“将来啊,咱们王爷一定会有很大的地盘,会有很多的封地和子民,到那时候,他就是皇帝了,然后封别人做王爷。” 御盈噗嗤一声笑了,“对,差不多就是这样。” 御盈弯下腰,想要去收拾几盆花花草草,几个丫鬟紧张地要去扶她起来,“王妃,您快起来,小心抻着孩子。” “我没那么矜贵。” 正说笑着,谭义挎着剑,风风火火地跑进院子,“王妃,你瞧属下把谁带来了!” 御盈抬头去看,只见门口站着两个小姑娘,除了合子与蒙儿,还能有谁? ------------ 第139章 打一个天下,捧在你面前 “小姐――”合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跑过来跪在御盈面前,“小姐,奴婢担心你啊,太好了!” 蒙儿也跑了过来,哭着道:“奴婢叩见夫人,多谢上苍保佑,夫人一切安好。” 御盈也忍不住留下了眼泪,她从皇宫逃出来,事出紧急,实在无法顾及她们俩。 “谭大哥,是你把她们从将军府接出来的吗?”御盈抱着二人,望着谭义道。 谭义笑着拱手,“不是属下,是王爷想到的。您从京城过来,身边没个贴心伺候的,王爷便让属下安排人,把合子和蒙儿接到了肃州,让你们主仆团聚。” 御盈感激地点点头。合子哭得像个泪人儿,“小姐,我再也不要跟你分开了,以后你就是蹲大狱,也要把我捎上。” 蒙儿破涕为笑,捶了合子一拳,“哪有你这么说的,夫人现在是王妃了,自己是主子,再也不会蹲大狱,受制于人了,你可别说些不吉利的!” 谭义也被逗笑了,“是啊是啊,以后都会好的,有王爷守护着,王妃再也不会受苦了。” 晚上,夜幕低垂,御盈坐在屋中的炭火旁,一针一线地缝补程连萧破损的战袍。 想到今日合子与蒙儿回来了,以后都可以陪伴在她身边,御盈便很开心,现在她腹中又有了程连萧的骨肉,她真的觉得好满足。 可是,爹爹时常出现在她的梦中,浑身都是血迹,还有那不堪回首的尸首分离的景象。一想到这些,她便浑身发冷。 她愣在了那里,就连火红的炭火将她膝盖烤得发烫,她都未察觉。 程连萧大力推开了门,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杨安努力地扶着他站稳。 “盈盈,盈盈……” 御盈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衣物,从杨安手中将程连萧扶了过来。“杨安,你下去吧,我来就是了。” 杨安将门带上出去了。 程连萧喝得醉醺醺的,一下子便扑在御盈身上,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御盈吃力地支撑着他,笑着道:“你今日喝了多少酒?能把你灌醉,对方不可小觑呢!” 程连萧满脸通红,拍了拍御盈的肩膀,呵呵直笑,“没人比我酒量好甜妻驯爱:老公别乱来!” 御盈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那你还被人灌成这样,也不知道节制!” 她扶着程连萧坐在榻上,给他卸下了厚厚的金甲。程连萧拉着她的手,傻傻道:“盈盈,我高兴啊,我好好地犒劳了两军,只要跟着我打天下的,我都给予了重赏,我亏不了兄弟们。今晚大家都给我敬酒了,我也没糊弄,我都喝了……” 御盈端来了热水,心疼地给他擦脸,“也别太拼命了,要爱惜自己。” 程连萧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反复亲吻。他醉得双眼猩红,眼中却满满的写着真诚。 “盈盈,我想打一个天下,捧在你面前。” “然后,你戴上凤冠,做我的皇后。” 程连萧声音醇厚悦耳,带着蛊惑的力量。 御盈低着头笑了,笑得开心又苦涩。如果……如果她没有背着血海深仇,那该有多好…… 程连萧像个傻傻的孩子,一脸期待的看着御盈。御盈最终抬起了头,也不顾他满口的酒气,对着他的薄唇便吻了上去。 程连萧一脸享受的样子,御盈又蜻蜓点水般啄了他几口,便离开了他的唇。 程连萧又一脸的不过瘾,御盈咯咯直笑,用手在自己的小腹上画了个圈圈,如此,程连萧便蔫了。 在肃州的几日,程连萧努力扩充军队,军队人数增长至八万人,且不断有余勇投靠。 程连萧派往北疆的内线带来了一条可靠的消息,约莫三日后,北疆有二十万但军粮会运抵斡难河附近,斡难河是北疆和新兴齐国的边界,那么这批军粮,自然是供给北疆前线将士的。 程连萧和几个谋士商量过后,最终制定了一条计谋,带五千轻骑,夜袭斡难河,夺取那二十万但军粮。 眼看着一御盈的小腹慢慢凸起来了,合子觉得很神奇,每天都要缠着御盈摸上几遍,才觉得过瘾。 蒙儿看着御盈面有伤感,猜测道:“王爷又走了,王妃心里肯定念着吧?您怀着身孕,他该多陪陪您的。” 御盈抚摸着微凸的小腹,笑道:“他是个男人,他有他的抱负,我不能给他分忧,又怎么好缠着他陪我?” 合子撅着嘴道:“又去忙什么了?奴婢看谭大哥他们离开的时候,神神秘秘的样子。” 御盈刮了刮她的鼻子,嗔怪道:“佛曰,不可说。知道的越多,你的小命越危险。” 合子调皮地吐了舌头,“奴婢不再问就是了。” 夜晚,御盈在府衙的一间阁楼里处理账目。程家在宣城和京城的家产,都需要细细清算,她准备将这些钱全部拿出来,用于程连萧招兵买马,扩充实力。 夜渐渐深了,每天晚上的这个时辰,格外能够体会到边塞的寒冷。合子给她煮了安神汤,便站在那里直打哈欠,御盈让她们去睡了,自己披着一件厚厚的羊皮锦袍,继续处理手边的账目。 她用细细的毛笔蘸了些朱红墨汁,认真的在账目上作批注。突然,“嗒”一声,红色墨汁顺着笔尖流了下来,滴在账本上,湮没了原本的黑色字体,甚至浸透了后面几页。 御盈懊恼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再去蘸墨汁,她明明弄匀实了,可是朱红色的墨汁再一次滴在纸上,这一次晕开的形状,像极了女人的眼泪,妖娆,惨痛。 御盈愣住了,睁大眼睛看着那红色的眼泪,忽然抓心挠肝一样难受无双鬼才。外面起了狂风,院子里的几棵枯树被吹得剧烈摇晃,还有寒鸦渗人的叫声。 御盈美艳的脸上出了些虚汗,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哗啦”一声,御盈惊得猛然回头,原来是窗子被狂风吹开了,风呼呼的往里灌。御盈坐在案牍后面,眼睛都快要睁不开,她面前的账本迅速翻动着,白色的纸张被吹得满屋飞舞,几支毛笔在桌上滚来滚去,最终掉在地上,折成几段。 御盈拢了拢身上的袍子,起身要去关窗,忽然,她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窗边的男人。 萧玉清不知道何时站在了那里,剧烈的风从身后的窗户灌了进来,将他的黑发高高吹起,身上的锦袍呼呼作响。 御盈慌了神,连忙去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自己自从来了肃州,便再没有戴过面纱。 萧玉清乌黑深邃的眼眸,透出了讥诮的笑意,“怎么,你还要掩面示人吗?” 御盈挺直了身板,高傲的看着他,“以后都不需要了。” 萧玉清面上浮起柔柔的涟漪,轻轻唤道:“盈盈……盈盈……” 御盈慢慢在屋中踱步,打量着萧玉清,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讥讽,“世子爷,露出你的真面目吧,不用这么虚伪!” “不要这样说,盈盈,别这么说……”萧玉清感觉自己心痛的快要碎掉,他慢慢走到她面前,看着面前倾国倾城的佳人,“盈盈,恨我吧,我有罪,我犯的错,我认。” 御盈抬头,沉着脸看着面前英俊高挑的男人,“你知道自己有罪,为何不下十八层地狱?为何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萧玉清,虚伪,是你的本质,早在我被淹没在火海的时候,我就恍然明白了。” 萧玉清单薄清瘦的身子趔趄了一下,疼痛地看着面前的娇美女子,“原来,你一直盼着我死。” 御盈咯咯笑了,手中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哈!我何止是盼着你死,我还盼着你也被腰斩,被凌迟处死,被五马分尸。不过呢,在那之前,你要先受尽折磨,尝尽苦楚,否则,我如何泄恨?如何对御家上下几百条冤魂交代?” 不敢面对她盛着仇恨的猩红双眼,萧玉清捂着钝痛的胸口,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他失神道:“我该知道,原本就该是这样的……” 御盈双眼凌厉,步步紧逼,“那你千里迢迢,来这里做什么?世子爷,你存心来这里找不痛快!” 萧玉清缓缓站直了身体,澄澈的眸中流动着光泽,他伸出双手,缓缓抱住了御盈,“盈盈,让我好好抱抱你……” “放开我,萧玉清你放开我!”御盈死命挣扎着,被自己的灭族仇人抱着,这让她极有罪恶感。 萧玉清牢牢地制住她,他的怀抱没有任何空隙,他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拼命地呼吸着她身上芍药花的香气,那么熟悉,那么好闻,那么醉人。这副柔软的娇躯,他在梦中,想念了多少次,他已经数不清了。 御盈咬着牙问:“萧玉清,你别忘了你给过我休书,你现在抱着的,是别的男人的妻子。” 萧玉清失去了他原本的翩翩风度,只知道依从自己内心的极度渴望,他不想考虑别的,只想这样一生一世抱着她,直到天长地久。 以前他可真乖啊,听从爹爹的摆布,坐在监斩台上,看着岳父一家人头落地,血水横流。他是孝顺了,可他得到了什么? ------------ 第140章 你这个疯子! 挚爱的女人从此别离,他日日受到良心的谴责,夜夜从噩梦中惊醒,然后,一身冷汗。 御盈恨得快要咬碎一口银牙,趁萧玉清正恍惚着,她拔下了头上的金簪,狠狠地刺进了萧玉清的肩头。 “噗”一声,她听见了血肉被贯穿的声音。萧玉清浑身一紧,双手松开了御盈,捂着血流不止的肩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御盈冷冷一笑,没有任何不忍心,“这次算轻的,或许有一天,会在心窝处。” 萧玉清咬牙拔出了那金簪,捂着伤口的手开始被浸湿,面上血色尽褪,显出了苍白的样子。 他哆嗦着嘴唇道:“哪怕你刺穿了我的心口,我也心甘情愿。” 御盈斜睨了他一眼,清冷道:“我相信那一天,不会很远。” 萧玉清笑了,翩翩男子,笑得风华绝代,“盈盈,我带你走,我想和你待一会儿。” 他上前拦住了御盈的肩膀,御盈没好气地甩开了他的手,“你如果再不离开,我就要喊人了!” 萧玉清不理会她的威胁,对着她的后颈轻轻一砍,御盈便闭上了眼睛,软软地栽倒在他的怀里。 抱着怀中柔软的身躯,萧玉清快活地笑了,亲了亲她的发丝道:“盈盈,这样真好。” 次日,御盈幽幽转醒,发现自己仰躺在萧玉清的怀里。她猛地坐了起来,打量着四周,原来他们在马车上。 这是萧玉清让江伯连夜安排的一辆华贵的马车,马车结构十分严密,在气候严寒的北地,御寒效用十分明显。 御盈坐得远远的,恼恨地等着萧玉清,“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萧玉清感觉怀里空空的,不由苦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带你远离这里,只是带你去看看桃花。” 御盈撩起厚厚的车帘,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竟然已经下雪了,怪不着昨夜刮那么大的风。 她放下车帘,呛声道:“萧玉清你是不是脑子不清楚了?现在是隆冬季节,去看什么劳什子桃花!” 萧玉清虚弱一笑,一副醉玉颓山的模样,“娘子,听本地人说,这里有一个春池谷,地势低矮,四季如春,我带你去看桃花。” 御盈倒吸一口气,像见鬼一样瞪着萧玉清,最终恨恨道:“你这个疯子!” 她气得双眼湿红,倔强地别过头去,再也不想看他一眼。 萧玉清低下了头,苦涩地笑了,眼角再次渗出来几滴泪。 御盈感觉身上发冷,裹紧了肩上的羊皮锦袍,正要思索着如何逃脱,却听到有零碎的液体滴落的声音。 她冷眼去看萧玉清,却见他弯曲着身子,这样的姿势,导致他昨晚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滴血捡漏。 萧玉清垂着头,似乎睡着了,御盈强迫自己转了头,她为什么要去关心他的死活? 马车颠簸了一下,萧玉清浑身无力,痛苦地倒在了座位上,蜷曲着身子,似乎特别冷。“盈盈……盈盈……我们就待一会儿……” 他双眼紧闭,浑身开始抽搐,血越流越多,御盈闻着那浓浓的血腥味,感觉胃中开始翻滚。 御盈拍了拍马车,“江伯,江伯停车――” 江伯停下了马车,撩起车帘一看,顿时吓坏了,“世子爷啊,您这是为哪般?” 怕自己身上的寒气袭扰了主子,江伯取下了身上积了厚厚一层雪的斗笠和蓑衣,重新给萧玉清上药包扎。 看着他雪白的肌肤上晕开的残忍的红花,御盈秀眉紧皱,别开了眼。 她面无表情道:“江伯,你找个人多的地方把我放下来,然后你快带着他去找大夫,这样的伤口容易化脓,耽误了就不好了。” 江伯还未吭声,萧玉清便睁开了眼,他已经是面无人色,却硬是推开了江伯上药的手,“江伯,你快去驾车赶路,不用管我,就让我流血吧,我流得很舒坦呢!” 他说着,竟然呵呵笑了起来,狂放不羁的样子。江伯瞧着心疼极了,湿着眼圈去摸摸他的额头,果然滚烫滚烫的。 江伯忍不住老泪纵横,握着萧玉清的手道:“世子,你发烧了,在病着呢,老奴带你去找个医馆吧!” 萧玉清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江伯去驾车,我要带娘子去看桃花!” 江伯听了这话,便转了身子跪在御盈面前,流着眼泪道:“老奴求您了,您就顺了世子一次吧,他这会儿神智不清醒……” 御盈狠了狠心,美艳的脸上写着无情,“他的生死与我无关,江伯,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你在前面有人的地方让我下车,然后你带着萧玉清去找医馆。否则,我们就看着他这样疯狂,然后走向灭亡。” 江伯一脸的为难,萧玉清冷然道:“我才是你的主子,你放心的驾车,我会照顾好自己,至少不会死在酷寒的北地。” 江伯叹了口气,出去赶车了。御盈瞪了萧玉清一眼,不再理他。 萧玉清神情恍惚地看着她,“时间真快啊。”他意有所指地望了一眼她微微凸起的小腹。 “该是有四个月的身孕了吧?” 御盈只留给了他一个侧脸,尽管这样,萧玉清也觉得她温柔的侧脸美丽极了,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她不答话,他便再说:“你为他怀了孩子。我们夫妻三载,你却未曾为我孕育过一儿半女。”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嫉妒,天知道,他心里有多介意这件事。 听到这话,御盈火气蹭蹭上来了,她傲然地抬起下巴,“这都是命中注定了的。我若为你生下孩子,那孩子应该站在什么样的立场?” 萧玉清咧唇一笑,“或许,事情会不一样。” 御盈眼中跳跃着熊熊的怒火,她厉声质问道:“好一个完美的借口!照你的意思,我若是三年有所出,你们就不会对我御家下手?当年,安王有通敌卖国之心,我爹不愿狼狈为奸,才会遭人诬陷,萧玉清,我看错了你,你根本就不愿认罪!” 萧玉清脑子晕眩,刚刚他让御盈误解了什么,他也稀里糊涂的,只艰难的走过去,和她挨着坐,“盈盈,都是我的错,我有罪,我承认的……” 御盈狠狠甩开了他的手,怒问:“萧玉清,你到底放不放我下来?” 萧玉清转开了眼,平静道:“不放,我们刚刚团聚,该多呆一会儿极品都市风云榜全文阅读。” 御盈愤愤撩开了车帘,看着外面扑簌簌的大雪,寒风呼呼地灌了进来,直打得人脸颊生疼。 外面的雪光映出了御盈绝美的侧脸,勾起了萧玉清无尽的回忆与遐思,他低叹一声,便拥着御盈的肩膀,准备地捕捉到她的红唇,热烈地吻了上去。 御盈闪躲不及,只觉得无比厌恶,拼命挣扎着,“唔……萧玉清,你放开我!” 萧玉清像是饥渴的人碰到了琼浆玉液,怎么可能放开她? 御盈下了大力推开他,眼圈通红,吼道:“停车,立刻停车,不然我就跳下去了!” 萧玉清死死地盯着她,“不,盈盈,你不会的!” 御盈的倔劲儿上来了,被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强吻,让她失去理智,“呵呵,我真的不会吗?” “还是不停车吗?那么,三、二、一!”御盈用仇恨的眼光看了萧玉清一眼,撩起车帘便跳了下去,随后便听到一声惨叫。 萧玉清惊得面无人色,颤抖着声音吼道:“江伯,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萧玉清飞快地跑了下去。御盈从正在行驶的马车上摔了下来,浑身都沾上了雪水,她惊喘着站了起来。 萧玉清一脸担忧地扶着她,“你怎么样,有没有摔疼?” 御盈没好气地甩开了他的手,“萧玉清,你自重!” 她说着便要离开,萧玉清看着漫天纷纷扬扬的大雪,不放心地跟着她。 御盈突然感觉小腹有些坠痛,她渐渐停下了步子。刚才从车上跳下来,她只是身上摔得痛,还没有觉得肚子不妥,现在忽然觉得痛极了。 御盈站不住了,伸着手拄在了地上,慢慢坐了下来。“啊――”她感觉下面有热流正在涌出来,忍不住哀叫出声。 “盈盈,盈盈,你怎么样?”萧玉清急切地走了上去,御盈痛得面无人色,躺倒在地上,捂着小腹抽泣起来。 “孩子,我的孩子!” 萧玉清揽着她的肩膀,顺着她的手望去,瞬间倒吸一口气,从她裤子上流出的血,浸透了身下的雪地,仿佛开出了妖娆的牡丹花。 御盈哭着道:“萧玉清,如果我的孩子有意外,我不会原谅你的!” 那鲜红的颜色,刺痛了萧玉清的眼睛,他紧了紧手指,最终将御盈打横抱起,“江伯,我们快赶到燕州去!” 上了马车,萧玉清将孱弱的御盈搂在怀里,看着她身下流出的血,他慌乱道:“盈盈,你坚持一下,这里离燕州最近,我们马上赶到燕州去!” 御盈无力挣扎,只感觉下腹一阵绞痛,她咬紧牙关,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 萧玉清一遍遍用帕子给她擦汗,心中悔恨至极,恨不得现在就抓来一个大夫,赶紧为她医治。 .. ------------ 第141章 恐怕是要小产 由于萧玉清的催促,江伯将马车赶得飞快,被一夜大雪覆盖的宽阔的官道上,留下了一排明显的车轱辘印记。 进了城,萧玉清找到了最有名的钱春堂医馆。 他抱着虚弱的御盈跑了进去,“大夫,快救救她!” 那大夫赶紧示意他往里间去,“这夫人是怎么了?” “她恐怕是要小产,大夫快帮帮她。” 御盈好像做了一个遥远的梦,疲惫的睁开眼,感觉下身有粘稠的液体,她哭着道:“求大夫救救我的孩子,我好不容易盼来的,我不能没有他啊!” 老大夫先是施针为她止血,然后为她把脉,“夫人勿要焦躁,说不定会有转机。” 御盈安静了下来,呆呆地着头顶。 老大夫捋了捋胡须,思量过后,写出了几味药,嘱咐自己的徒弟迅速煎好送来。 御盈死死地抓住身下的被褥,强忍着不流泪,她平静地着萧玉清,“我的孩子,可以保住吗?” 萧玉清又为她弄了一层棉被,闻言,他温和的着她,“大夫说,如果药来的及时,孩子可以保住。” 御盈感觉到小腹冰凉冰凉的,她苦涩地问:“那如果来不及呢?” 萧玉清停住了忙活的手,一本正经道:“如果你失掉了孩子,我会带你走。” 御盈闻言,不由怔忡,“带我去哪里?” 萧玉清握住了她素白的手,正色道:“带你去一个无人打扰的世外桃源,只有我和你,我们可以过农耕的日子,再不受世俗的牵绊。皇位权势,我都不要,我只要你,盈盈。” 御盈淡淡地别开了眼,抽回了自己的手,“不会有那一天。” 萧玉清亲自去生了几盆炭火,御盈感觉没那么寒冷了,很快,大夫开的药也熬好了,御盈迅速接过来,大口地开始灌。 萧玉清得心惊肉跳,止住了她的疯狂动作,“你小心些,这药刚刚熬好,会烫伤你的。” 御盈勉强都灌进去了,嗓子烫得火辣辣地疼,她也丝毫不在乎。 有女医进来给御盈清洗换衣,萧玉清出去避了避,这时,江伯急匆匆地跑进来,“世子,您外面!” 萧玉清迅速走到医馆外面,着马路上的大群士兵,他们正在沿街搜人。 程连萧骑着马走在街上,他快要急疯了,他在斡难河袭击了北疆军队,夺到了二十万但粮草,大军正准备开拔,这时收到了杨安的急信,说是御盈失踪了,极有可能被恶人劫持。 他连夜派人将肃州翻了个遍,也没有御盈的消息,于是便循着一个马车印记来到了燕州。 程连萧骑在马上,他肩上系着硕大的红色披风,一头黑发被高高竖起,整个人在漫天雪光的照耀下,显得英姿勃发。他将马鞭折了起来,指着一队士兵问道:“那边有没有?” 领头士兵拱手道:“回王爷,属下还没有找到王妃,为了不扰民,我们不敢硬闯民宅,请王爷发令。” 身下的赤兔马打了个鼻响,程连萧望着行色匆匆的百姓,沉声道:“不可扰民,可以贴出告示,提供消息者,悬赏黄金一万两。” “是!” 程连萧打着马慢慢在街上走,心里其实万分焦灼,这天寒地冻的,御盈还怀着身孕,会被人劫持到了哪里呢? 萧玉清站在医馆面前,他双手背在身后,远远地了程连萧一眼,面无表情地进了屋。 御盈喝过药以后,感觉小腹温暖了许多,大夫为她把脉,对上御盈充满了希冀的双眼,不由笑道:“夫人可以放心了,孩子保住了。想来四五个月大的胎儿,胎体坚质,不是那么容易流掉的。” 御盈当即流下了眼泪,感激道:“多谢大夫,这枚碧玉扳指,请您收下。” 御盈取下了手指上的扳指,她没带别的值钱的东西,只能用这个表示谢意。 那大夫摇头拒绝了,“夫人不用客气,你的夫君已经给了我很丰厚的报酬。” 夫君?御盈脸上一黯。 大夫一出去,萧玉清便走了进来,他细心地翻了翻那几盆炭火,让屋子里更加温暖。御盈背对着他,闭目休憩。 江伯时不时地出去一,回来就劝萧玉清,“世子爷,那程连萧的军队马上就要搜过来了,咱们快走吧!” 萧玉清着御盈绝美的侧脸,不由握紧了拳头,就这样走吗?他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御盈的孩子保住了,他再也没有理由带她走了,一切想要从头开始的幻想,最终只能化为泡影。 江伯附在他耳边道:“世子别耽误了,程连萧现在是乱臣贼子,若是给他抓住了,可能会用您来威胁晋国,世子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皇上想想,为咱们晋国想想啊。” 萧玉清痛苦地闭了闭眸,复又睁开,“好,我们走!” 外面的街道上,谭义指着一辆华贵的马车,对程连萧喊道:“王爷,你这里!” 程连萧远远地也到了,骑着马迅速跑了过来。谭义解释道:“您瞧这马车的两个车轱辘,跟咱们在肃州和燕州交界处发现的,是不是很像?” 程连萧的脸阴了阴,握紧了手中的马鞭,“是很可疑。”他抬头着面前的医馆,心里咯噔一下。 这家医馆迅速被军队围了起来,程连萧下了马,大步走了进去。 谭义在大夫面前展开了一幅画,直入主题问道:“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位夫人?” 大夫见他们都穿着金光闪闪的铠甲,且面色不善,不由哆嗦道:“在,她在的。” 程连萧挡开了谭义,拽起那大夫的衣领,咬牙道:“她在哪里?生了什么病?” 那大夫吓得魂飞魄散,结巴道:“她在楼上休息,她差点小产。” 什么!程连萧重重放开了他,几步奔上了楼。 “盈盈,你醒醒,醒醒啊……”程连萧一把将御盈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小脸。 御盈幽幽转醒,便见眼前无限放大的英俊的脸。她颤抖着伸出手,“连萧,你终于来了。” “盈盈,我来晚了,你是不是受了很多苦?”程连萧用力将她抱在怀里,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胸膛。 御盈抽泣着抚摸他冰凉的脸,外面风雪交加,他马不停蹄从斡难河赶来,一定辛苦极了。 “我还好,有惊无险,倒是你,是不是一直在奔波?”御盈忍不住自责,“我总是给你拖后腿。” 程连萧心疼地着她失了血色的脸,“真傻,怎么还说这种话?大夫说你差点小产,听得我心惊胆战。” 御盈浑身一震,了门外,轻轻问道:“你们来的时候,没有见到什么人吗?” 程连萧眼中闪过异色,直直地盯着她,“我应该见到谁?是谁劫持了你?” 御盈心里一松,来萧玉清已经离开了。 程连萧面色怪异,他拍拍她的脸颊,“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御盈低着头,咬唇道:“是以前家族的仇敌,不知从哪里探听到了我的消息。” 程连萧脸上愈加深沉,御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问道:“连萧,你不相信我吗?” 程连萧豁然一笑,将她拥进怀中好生抚慰,“我怎么会不信你?你别想多了,好好将养,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御盈扑哧一声,趴在他胸膛上闷闷的笑了,心里却愈加不安。 御盈在燕州休养了两日,待她情况稳定,且天气转晴,程连萧才带着她回到了肃州。 一回来,合子和蒙儿便抱着她闷头大哭,“王妃,你去了哪里,奴婢快担心死了。” 御盈抚着小腹,柔声安慰她们:“已经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孩子也好好的。” 合子又破涕为笑,一蹦一跳地过去,对着御盈的肚子摸了半天。 程连萧不悦的哼道:“你们两个要是再伺候不好,小心本王折了你们的手!” 程连萧十分宠妻,这次御盈伤了身子,大夫说需要好好调理,尤其不能受寒受凉,他便要让工匠们打造一座宫殿,必须可以抵抗北地的严寒天气。 御盈立刻阻止了他,“劳民伤财,会激起民怨的,咱们齐国才刚刚成立,势力还不够大,那些奢华的东西,你让我如何安心享受。” 程连萧心疼道:“可是你的身子……” 御盈笑道:“我以后多在床上休息便可。”她抚摸着突起的小腹,一脸的柔和,“咱们的孩子会很懂事的,他爹爹要开疆拓土,他不会再捣乱了。” 程连萧也乐了,从身后抱着御盈,一遍遍摸着她的肚子。被御盈那样一说,他仿佛见了一个穿着小衣服的婴儿,伸出粉嫩粉嫩的十个指头,冲着他甜甜的笑。 程连萧第一次感受到了新生命的喜悦,他万分期待御盈腹中的孩子。“等这小东西落了地,我要带他去草场上打马,去猎鹰。” 御盈握了他的手,笑着道:“好,但是,万一是个姑娘呢?” 程连萧想了想,爽朗道:“那我就让她做最优越的公主,给她找个好夫婿。” ------------ 第142章 她欺骗了所有人! “那得过去多少年了,到时候,咱们就老了。” 两人正说着,谭义敲了门。 程连萧嘱咐御盈好生休息,便大步出去了。 程连萧正色道:“京城那边怎么样了?有什么最新的消息?” 谭义跟在他身后汇报:“萧乾已经立了萧玉清为太子,之后,他发现是安王给他下的隐秘的毒药,于是想要重新拟旨,废掉萧玉清,再从诸位藩王中选太子。” 听到这里,程连萧慢慢笑了,“到了嘴边的鸭子,安王是不会放过的。” 谭义拱手,“王爷英明,安王胆大包天,昨夜让萧乾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国丧过后,估摸着就要让萧玉清登基了。” 程连萧笑了,“安王可真是迫不及待啊!” 谭义问道:“那王爷是怎么打算的?咱们的军队扩充到十万了,只要您一声令下,不管是打北疆还是晋国,大家都跟着您!” 程连萧点点头,拍了拍谭义的肩膀,“在盈盈的孩子出生前,本王一定要拿下北疆,就当是给孩子准备的出生礼物!” 程连萧带着军队去练兵,御盈在肃州府衙修养。 合子这才问谨慎地问御盈:“小姐,那日夜里,是谁将您劫了去?” 御盈斜倚在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波斯羊毯,听到这话,不由得身上发寒。 “萧玉清知道了。” 合子蹲下身去问:“知道您还活着吗?是他将您劫了去?” 御盈叹了口气,“是。” “这样就糟了,太危险了。如果他还存了坏心,小姐您的过去,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王爷知道。” 御盈美眸染了恨意,“可不是吗?不过我有心理准备,王爷早晚会知道我的过去,我只希望,哪一天不要来得太早,至少等我平安生下腹中的孩子。” 合子贴心地说:“您一定会平安生下孩子,到那时候,王爷也会怜惜您,毕竟,您是他孩儿的母亲。” 御盈拍了拍合子的脸,笑道:“我也希望那样。” 晋国皇宫,御花园内。萧玉清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寒风乍起,吹起了宽大的衣摆,将他略显单薄的身形,显得更加消瘦。 徐公公连忙朝后挥手,马上有一个小太监递来了一件厚厚的披风。 徐公公给他系上了,萧玉清不做声,只是慢慢往前走。 “皇上,这会子风大了,还是回养心殿吧,免得着了风寒。” 萧玉清恍若未闻,只偏头问道:“程连萧最近攻占了哪些地方?” 徐公公皱眉回想道:“根据兵部呈上的奏报,昨个儿夜里,程连萧的大军偷袭了北疆,占领其崤山以东地区,现在,云地、汝州都被程连萧大军收入囊中了。” 萧玉清看着一座假山上的纹路,问道:“崤山以东,那不是接近北疆的都城了?” 徐公公点头叹道:“可不是吗?齐国军队已然杀红了眼,照这样的态势发展下去,吞并北疆,于齐国来说,只是探囊取物。” 萧玉清骤然变了脸色,猛然甩袖道:“齐国?居然称呼为齐国!徐公公你是老糊涂了吧,你也承认那乱臣贼子建立的国家?” 徐公公吓得面无人色,连忙跪了下来,不停地求饶,身后的宫女太监见龙颜大怒,也纷纷跪了下来。 萧玉清思量了片刻,一拳狠狠砸在了假山上,“也罢,你也没有说错,朕不得不承认齐国是个不断壮大的政权。徐公公,你起来吧!” “谢皇上饶命!”徐公公摇晃着起来了,见萧玉清愁眉不展,他便想了个讨好的法子。 “皇上,国丧已经过去月余,您是不是该充实后宫了?” 萧玉清摆了摆手,清冷道:“朕正为北边的战事困扰,哪有心情顾及这事?” “可是皇上,子嗣为大啊,三宫六院都空着,连一个妃子也没有,这于国于民,都不利啊!” “这事,你问过太上皇的意思了吗?” 徐公公凑近了些,笑着道:“皇上,从今以后,什么事您都不必问太上皇的意思了,您可以自己拿主意,天下所有人,都是您的子民,都要臣服于您。” 萧玉清愣了片刻,摇头苦笑道:“朕果然没有做皇帝的潜质,已然习惯了服从父皇。” 徐公公又开解了他一番,这才拿出了几十幅女子的画像,上面还批注着每名女子的芳名、家世以及生辰八字。 萧玉清翻看了几张,喃喃自语道:“这都不是她。” 徐公公听得模模糊糊,弯着腰问道:“您说谁?” 萧玉清看着这些胭脂俗粉,心情烦乱无比,将画像还给了徐公公。 徐公公见他面上不痛快,便谄媚着笑道:“皇上对这些女子都不满意吗?您是喜欢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 只要您说,奴才一定给您办到。” 萧玉清摇头笑道:“朕喜欢的,根本无可替代。” 北地,汝州境内,浩浩荡荡的军队进了城,齐国已将此地占领。 汝州有一处北疆皇帝的行宫,现在,这座行宫已经是定北王程连萧的住处。因此,有人传言,定北王占据皇帝行宫,寓意着不久的将来,北疆的皇帝将会改姓。 一转眼过去,御盈已经怀胎八月,由于她身材纤瘦,所以高挺的肚子就显得很突兀。程连萧尽量扶着她的腰,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 御盈脸上含笑,任程连萧紧紧地拥着她,走进富丽堂皇的行宫。 “怎么样,喜欢这里吗?” 御盈点头,“喜欢。” 程连萧颇豪迈道:“它现在是我齐国的了,盈盈,这里环境够好,你可以在这里好好安胎。” 御盈深深地看着他,“我不在乎是不是住在皇宫。重要的是,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程连萧亲密地拍拍她红润的脸颊,牵着她的手去往莲花池。 看到行宫中著名的北疆莲花池,御盈诧异极了。 程连萧对上她询问的眼光,笑道:“没错,这就是莲花池。以前,它是传说中的,现在,它真真切切地属于你了。” 程连萧拉着她站在池边,看着池中蒸腾出的淡淡水烟。他指着泉水道:“北疆酷寒,最温暖的地方就是这方池子了。这池子里有天然的草药,可以治愈缠身的疾病。” 他说着,示意御盈坐在边沿,轻轻地给她脱下了鞋袜,将她的一双玉足浸入池水中。“你几个月前差点小产,还留下了病根,大夫说必须好好调养,生产时才会稳妥。” 御盈笑得一脸幸福,摇晃着小脚丫在温泉池里戏耍,“你的意思是,我经常在这水里浸泡,才能平安生下孩子?” 程连萧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总之,你好好调养,我不允许出一点差错。” 晋国京城赵丞相府。 赵娴在自己的房中哭成了泪人,任丞相夫人磨破嘴皮,她还是不停地抹泪。 萧玉清还没有做储君的时候,他便已经将赵娴休掉。现在,皇帝的后宫没有国母,连一个妃子也没有。赵娴一想到自己算计了多年,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就忍不住痛哭流涕。 赵明剑也无比气恼,唉声叹气道:“安王那只老狐狸,利用完了我,便一脚踹掉,真是忘恩负义。他现在做了太上皇,我这个丞相却每日心惊胆战,权力都被架空了!” 听到爹爹这样说,赵娴的抽泣声小了些,抬起泪眼看自己的父亲。“爹爹,为什么我们会弄到这样的地步?女儿不甘心,不甘心呐!” 赵明剑拍了拍她的肩膀,苦着脸道:“爹早就告诉过你,女儿家不要那么强悍,你温柔些,皇上就会多眷顾你一些,总不至于休掉你。” 赵娴又嘤嘤哭泣起来,拽着赵明剑的胳膊道:“爹爹,你根本不知道,一直以来,皇上心里念念不忘的那个人,是御盈,是御盈啊!你以为我不愿意温柔待人吗?我也尝试过,可我发现,他的心就像坚冰一样,您让女儿怎么办啊?” 想起御家人,赵明剑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说那个御盈,她不是被烧死了吗?你斗不过活人,难道还斗不过一个死人?” 赵娴正想哭诉,却突然一个机灵,她想起那日萧玉清在她房间搜出的玉如意。 “爹爹,御盈没有死,她欺骗了所有人!”赵娴眼眸变冷,“她一直活得好好的,天天蒙着面纱,时不时的出现在皇上面前,一身的狐媚劲,怪不着皇上一直念念不忘,谁都走不进他的心。” 赵明剑眯起眸子,想到几年前的那日正午,监斩台上流下的遍地血水,突然觉得御家的上百条冤魂缠住了他的脖子,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骤然喝道:“住口!娴儿,你要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娴不服气,站起身犟嘴:“爹爹,御盈流落到了宣城,做了程将军的夫人,您是见过的。” 赵明剑生生打了个寒颤,想到自己去宣城程家庄时,那一双充满恨意的黑眸,顿时不安起来。 他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乖女儿,那你想怎么做?” ------------ 第143章 御盈是弃妇 赵娴哼了一声,“御盈害得我落魄,我也不会让她好过。听说她现在是齐国的定北王王妃,且身怀六甲,马上要诞下麟儿,恩宠极盛。” 赵明剑纳闷,“如果她真的活着,那她便是一介弃妇,且背着不守妇道的骂名,程连萧怎么可能待她如珍如宝?” 赵娴急得跺脚,“爹爹,你怎么就猜不到!御盈那狐媚子隐瞒了过往的一切,才顺利嫁给了程连萧。凭什么她如此幸运,我偏偏不让她好过!” 赵明剑在屋中踱着步,捋了捋胡须道:“你的意思是,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总有一日,程连萧会知道真相。” 赵娴眼中发出森冷的光,她得意的笑道:“可不是吗?程连萧可不是好惹的,若他知道真相,会折磨死御盈的!” 很快,晋国市井最先传出了这样的流言,接着,达官贵人、朝廷重臣也都知晓。这事牵涉几年前轰动晋国的御家大案,人们都开始谈论此事,京城的老百姓们闲来无事,最爱嚼舌头,他们添油加醋,又编造出了各种说法。 尤其在程连萧带兵反叛,背离晋国之后,老百姓们将御盈骂成祸水,认为是她对晋国怀恨在心,所以挑拨夫君起兵,另立政权。 听到徐公公带来的这个消息,萧玉清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比谁都清楚,这个消息一旦入了程连萧的耳朵,那对御盈,将是怎样的一场灾难。 他死死捏住了拳头,清秀俊逸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去查,去给朕好好查查,这个说法,最先从哪里传出来。” 徐公公听说了萧玉清和御盈居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也是讶异极了,不过他还是收起了自己的心思,赶紧着人去探查。 一日,程连萧带了一队人马来到汝州城外。 这里有许多北疆的饥民,由于皇帝慕容氏不行人道,大肆圈地,牧民们被驱赶,流离失所,成为灾民。因此,听说新兴齐国开仓济民以后,他们纷纷来此寻求庇佑。 程连萧下马,来到灾民中间。他将马鞭折起握在手中,寻思着该如何彻底解决问题。 “谭义。” “末将在!” 程连萧用马鞭指着几个年轻男子,“看到那边的几个人了吗?本王看他们身强体壮,不甘心做流民,正好可以为本王所用。” 谭义望过去,不由问道:“王爷,您的意思是?” 程连萧胸有成竹道:“传令下去,即日起,愿意参军,跟随本王打天下的,赏黄金一两,白银五两,羊羔或牛犊一头。别忘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告诉他们,跟着本王,日后可以跟慕容老儿好好算算账!” 谭义钦佩道:“王爷英明。” 程连萧转身,刚刚翻身上马,冷不防被一个女子挡住了去路。 程连萧的赤兔马被惊了一下,马蹄子猛地一抬,他立马拽了马缰,将马儿扭转了方向,这才没有伤人。 那女子吓得摔倒在地,还是勉强镇定。程连萧见她衣衫破烂,蓬头垢面,以为是流民,便耐着性子劝道:“去那边领粥喝。” 那女子猛地抬头,瞪着程连萧。 程连萧大惊,继而怒道:“是你!” 那女子正是赵倩,程连萧的第一任夫人。 程连萧危险地眯起了眸子,“你逃了出来?” 他举家离开宣城之前,将赵倩送进了军营做军妓,可现在,她却站在他面前。这个可恶的女人,他是想要让她被千人骑万人踏的! 赵倩狼狈极了,她知道自己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早死早超生,可她还是憋着一口气,千里迢迢从晋国跑到北疆,就是为了将一个消息告诉程连萧。 程连萧哼了一声,挥手示意来人。“你既然自投罗网,本王也就不客气了,本王的十万大军还需要犒劳,不如麻烦你?” 他一脸的冷酷,话刚落音,就有两个士兵要将赵倩架走,赵倩挺胸抬头,一副有十足把握的样子。“王爷,我们好歹是结发夫妻,你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程连萧仰天大笑,朗声道:“你这个婊子,也配跟本王谈什么结发夫妻!” 赵倩不以为意,笑着道:“王爷,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我将一个重要消息告诉你,你以后优待我,不再让我受苦。” 程连萧像听了好笑的笑话,不屑道:“你还是省省吧,去那边领碗粥喝,然后会有人带你进军营。” 赵倩浑身一抖,她再不要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了。程连萧见她神色慌张,不由冷冷一笑,刚要挥鞭,却被赵倩拽住了。 “程连萧,你的王妃,你捧在手心宠爱的女人,你知道她的过去吗?” 程连萧停住动作,低头看着赵倩脏污的脸,沉声警告道:“不要造谣,否则,有比做军妓更严厉的处罚。” 他眼中掠过思索的光芒,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却勉强自己不去深究什么。 马蹄子刚刚迈出去两步,就听见赵倩大叫道:“程连萧,御盈是弃妇,一介弃妇!你捡别人不要的,还捧在手心当宝,你会被天底下所有人耻笑的!” 她说完,竟然癫狂地笑了起来。 程连萧止住驾马的动作,脸色阴得快要滴出水来。 谭义心中大惊,预感将有大事发生。此时程连萧已经下马,准备找赵倩问个清楚,谭义连忙跟着下马,抽出腰间的宝剑,架在赵倩的脖子上。 “无知妇人,胆敢在我齐国造谣生事,看我不要了你的命!”谭义怒吼了一声,就要将宝剑挥出去。 赵倩吓得花容失色,捂着嘴巴尖叫起来,“程连萧,我没有骗人,我没有!” “住手!”程连萧喝了一声,沉着脸走了过来。他死死地盯着赵倩,语气森冷道:“你刚刚说御盈是弃妇,是怎么回事?” 谭义脸色一变,拱手道:“王爷,这疯妇胡言乱语,所言之事并不可信。王妃一直勤勤恳恳伺候您,您可不能听信小人,冤枉了她。” 程连萧冲谭义摆了手,一本正经道:“本王并非不信任谁,只是谣言猛于虎,必须调查清楚,否则,他日若是以讹传讹,岂不毁了王妃的清誉?” 谭义暗暗咬牙,遵命退了下去,不敢再多言。 程连萧将赵倩带进了城郊的一个军用帐篷,外面只有几个士兵守着,而且隔得远远的,谁都不可以靠近。 谭义慢慢走过,看着那顶帐篷,心中忐忑万分。他慢慢捏起了一双金勾手,仅剩的一只眼睛闪过痛恨的光。 该死,怎么好端端的出了幺蛾子,御盈这一劫,恐怕逃不过了。 整整三个时辰过后,天色都已经暗了,帐篷中的男子才走出来。 谭义看见,程连萧脸上是一片骇人的杀气,他用唯一的左臂拿着自己的宝剑,那剑身上还淌着鲜血。有两个士兵进去了,抬出来了赵倩的尸体,用板车拉到乱葬岗扔了。 程连萧翻身上马,突然歪了一下,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谭义连忙扶着,程连萧甩开了他,坐在马背上长长喘了口气,待自己舒缓过来,才驾马离开,肩上的红色披风,在寒风中扬起冷冽的弧度。 行宫内,香气袅袅,几个丫鬟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御盈躺在榻上,她如今已经怀胎九月,巨大的肚子高高的挺着,行动十分不便,看着让人有些揪心,丫环们不敢马虎,都紧张地伺候。 御盈觉得身体很不适,她坐在椅子上觉得难受,如果躺在床上,侧卧着难受,平躺着也难受。她身板纤细,怀的胎儿却比较大,因此总感觉肚子往下坠,难受极了。 合子看着外面天色都暗了,忍不住跺了跺脚,撅着嘴道:“王爷怎么还不来,王妃怀胎这么辛苦,他还不来照看着!” 御盈嗔道:“他近日都很忙,军务政事他都要处理,不许你这样说!” 蒙儿也宽慰道:“王爷每次那么牵挂王妃,太阳还没下山便来亲自照顾,今日许是耽搁了。要知道,王妃可是王爷最疼爱的人了。” 御盈抚摸着高高隆起的小腹,脸上现出柔软的笑意。 到了晚膳的时间,程连萧还没有过来,御盈看着面前一桌子的珍馐美味,只觉得兴味索然。 蒙儿细心地给御盈布了菜,御盈却放下了筷子,问道:“去请过王爷了吗?” “已经请过了,王爷说今晚不过来。” 御盈诧异地抬眸看她,“就只说了这句?” 蒙儿点头,“是的。” 御盈脸上有受伤之色,却很快掩了过去。蒙儿何尝不觉得这样不对劲,她给御盈盛了碗酸汤,想要分散御盈的注意力。 蒙儿尽心劝道:“王妃,您还想吃酸的吗?尝尝这个汤吧。” 御盈叹了口气,端起了蒙儿盛的酸汤,刚拿起勺子,手指却突然抽着跳动,一个没拿稳,勺子便跌落在地,碎成了散渣。 蒙儿瞧着不对劲,立马拿开了那碗酸汤,扶着御盈的肩膀问:“王妃,你哪里不舒服吗?” 御盈以手扶额,身心疲惫。 ------------ 第144章 你欺骗了我 不知怎么回事,今天她的眼皮跳个不停,头皮也隐隐作痛,心里也烦躁极了,根本说不出个缘由。 “许是身子太沉了,无甚大碍。”御盈嘱咐蒙儿,“让厨子做两个王爷爱吃的小菜,再烫一壶小酒,我给他送过去,他一定忙坏了。” “是。” 侍女们打着灯笼在前面,合子与蒙儿小心翼翼地搀着御盈,来到了程连萧的书房。 书房里漆黑一片,程连萧吩咐下人不许点灯,他一个人坐在那里,许久都不曾挪步。 御盈以为程连萧心情不好,她接过蒙儿手中的食盒,便摆了手让所有人都下去。 借着窗外的月光,御盈看见了程连萧面无表情,隐隐透着些冷酷。她心口微微一缩,他平时不会这样待她。 御盈扶着腰,艰难地蹲下身,偎在他的左臂上,“怎么了心情不好?是战事不顺吗?” 程连萧垂首,看着自己左侧的翩翩佳人,只觉得不真切。 御盈感受到了他的冷漠,不由地仰头看他。 程连萧用手背抚了抚她的脸颊,轻轻道:“盈盈。” 御盈微微一笑,灿若莲花,“我在这里。” “你有没有骗过我?”他似是不经意问道。 御盈的笑容僵在嘴角,她扶着腰慢慢站起身,“为什么这么问?” 程连萧也站了起来,御盈这才看见他眼底令人惊心的冷漠。“我记得你以前问过我,若是有一日,我发现你欺骗了我,我会如何?” 御盈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高大男子,只觉得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你还记得。” 程连萧嘴角漫过笑意,却怪异无比,“盈盈,从我被你吸引的那一刻起,我便从未怀疑过你。” 御盈瞪大了眼睛,他知道了什么? 程连萧牵起了她的手,握住她的手腕,然后慢慢收紧,收紧。 御盈疼得快要沁出眼泪,微微挣扎着,“连萧,你弄疼我了。” 程连萧却忽然撕破了脸皮,一把将她扣进怀里,咬牙问到:“痛,你也知道痛的滋味?” 当他从赵倩口中得到这个消息后,他感觉整个人都懵了,明明知道赵倩没胆子骗他,他还是下意识的不愿意相信,于是让下属去调查,结果无二致。 呵呵,流言早已散布,只有他程连萧还蒙在鼓里,哦不,他已经知道了,只不过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御盈睁着美眸看他,“你,你说什么?你听说了什么吗?” 程连萧诡异地笑了,他用唯一的左手捏住了御盈的脖子,逼问道:“我应该听说什么?不如你先自己招。” 御盈抽了口气,无力地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想来你是忘了往事,那我便帮你想想。”程连萧冰蓝色的眸子发出嗜血的光芒,“我才听说,三年前,晋国安王世子妃,芳名也叫御盈。” 御盈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强自道:“普天之大,重名的人很多,什么安王世子妃,我没有见过。” 程连萧气得冷笑连连,冷不防撕开了她的衣服,御盈感觉身上一凉,就见自己的胸口暴露了出来,上面赫然是一块凤凰胎记。暗红色的凤凰振翅欲飞,印在御盈雪白的胸房上。 程连萧每次与她肌肤相亲,都特别留恋她胸前的这只凤凰。这凤凰就像御盈本人一样,美丽尊贵。可现在,他才从别人口中听说,前丞相御石坚之女,天生有凤凰胎记,命中注定有皇后之命。 铁证如山,御盈的真实身份,还能有错吗? 程连萧抚摸着她的柔嫩肌肤,“民间有这样一种说法,若不是萧玉清休掉了你,你现在已经是皇后了,那样,也对得起你的凤凰胎记。” 他手指滑过的地方,引起她的阵阵颤栗,可是心里却冰凉无比。 “你都知道了?”御盈悲哀的抽泣起来,“连萧,你听我解释。” 程连萧不容她解释,“啪”一声便落下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御盈被打得趔趄了一下,摔倒在地。 屋外的人听到了这声响,都意识到了不对劲,马上闯了进来。 杨安吩咐下人将灯点上,很快,漆黑的屋子变光亮了,蒙儿看见御盈躺在地上,大惊失色。 “王妃,你怎么样?”几个侍女上前,将御盈搀了起来,她痛得脸色煞白,身上冷汗涔涔。 蒙儿瞧不过去,上前跪在程连萧面前,恳求道:“王爷,王妃惹您生气了,求您饶了她吧,她还怀着孩子啊。” “滚开!”程连萧怒气骇人,一脚踢开了蒙儿,“都滚!这个女人注定了要接受惩罚,谁求情都不管用!” 御盈脸上火辣辣的疼,却强忍着痛苦,跪在地上爬了过去,拽着程连萧的衣袍,苦苦哀求道:“连萧,我知道我罪不可恕,我已经不求你原谅了,只希望你能允许我先生下孩子。待我生下孩子,你要如何惩罚我,我都认了。” 程连萧摇了摇头,他蹲下身,死死地掐住御盈的下巴,“你真是个可恶的女人!好美的一张脸,好丑的一颗心,你问问自己,你配做我孩儿的母亲吗?” 御盈浑身一震,忙捂住自己的肚子,再次哀哀乞求道:“连萧,我求你了,我求求你,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吧,他已经九个月了,你不要这么残忍,我是有罪,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程连萧不为所动,只觉得她可恨极了,他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御盈哭得快要晕过去,变故发生得太快,她真的接受不了。她死死揪住程连萧的袍脚,程连萧却一脚踢在了她的肩膀上,御盈摔了出去,肚子撞上了檀木桌子的桌角。 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毫无知觉,晕死过去。蒙儿哭着跑过去,掐住御盈的人中,好半天才将她弄醒。 “王妃,王妃,你醒醒!”御盈抽泣着醒了过来,很快就感觉到下身有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御盈流红了,且越来越多,根本止不住。 蒙儿吓得捂住嘴巴,“怎么办?王妃,这怕是要生了。” 下人们都慌乱起来,开始忙活。 程连萧看着御盈痛得冷汗涔涔的模样,看着她下身流出的血水,慢慢地捏紧了手掌。 不要留情,不要不忍心,他一遍遍的劝自己,她承受怎样的痛苦,都不为过。 “都给我停住,不许请大夫,不许请产婆!”程连萧毫不掩饰眸中的仇恨光芒,他微微低下身,拽住御盈汗湿了的黑发,“你自生自灭吧。至于这个孩子,我不会承认他的,你能否平安生下他,对于我来说没有区别。” “连萧,连萧,我求求你,不要这么残忍,这是你的孩子,你惩罚我一个人吧……” 御盈咬牙忍着下腹的剧痛,再次拽住了程连萧的袍子,希望他能动恻隐之心。 程连萧冷冷一笑,狠狠地甩开了她,便大步离开。 由于王爷下了命令,没有人敢去请产婆,也没有丫环去烧水伺候。蒙儿只好扶着御盈回去了。 合子一见御盈衣服上淋了血,吓得快要跳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蒙儿是个镇定的,赶紧指挥合子,“妹妹先别问了,王妃这是要生了,没有人会来帮我们,你快去厨房烧热水,王妃和世子的性命,就全系在咱们身上了。” 合子也知道了轻重,赶紧去厨房烧水。 “啊……”御盈开始感觉到阵痛,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觉得孩子好像在里面动。 蒙儿给御盈脱掉了血淋淋的亵裤,“王妃,奴婢没有接生过,但在很小的时候,见过母亲是如何生下弟弟的。如果您信得过奴婢,就让奴婢来帮您吧。” 御盈忍过了又一波的阵痛,流着眼泪握住蒙儿的手,“好蒙儿,我几时不曾信任你?就由你来帮我接生吧,一回生,二回熟,说不定从我这里开始,你以后会成为一个美名远扬的接生婆。” 御盈说着,竟然笑了,笑得一脸的苦涩。 蒙儿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反握住御盈的手,“王妃,都什么时候了,您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快省些力气,人家都说,生孩子,就等于去鬼门关走一趟,您一会儿,可要牟足了劲儿。” 合子端了一盆热水过来,蒙儿便开始帮御盈接生。 折腾了几个时辰,合子倒出去了好几盆血水,御盈却还是没生下来,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 正当两人在屋里急得团团转时,外面出现了动静。 程连萧派人通知她们,所有人必须立刻动身,离开汝州行宫,一起前往北疆都城金都。 蒙儿猜到,应该是谭义将军率军攻下了金都。 “就算要离开,也不该是这个时候啊,我们王妃要生产了,求求小哥,通融通融吧,我们王妃经不起折腾啊!”蒙儿急得快要跺脚,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要离开行宫呢。 “没的商量,王爷说了,不跟随大军离开的人,杀无赦!” 蒙儿进了房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奄奄一息的御盈。 ------------ 第145章 给孩子找个奶娘吧 蒙儿心疼地给她擦汗,“王妃你别着急,老天爷一定会优待你,一定会保你母子平安。” 御盈惨然一笑,脸色煞白煞白的,没有一点血色,“我明白的,他这是……这是在报复我……他想让我……看我吃尽苦头。” 外面的人又开始催促,合子哭着给御盈穿上了裤子,蒙儿急匆匆地收拾了几件厚重的羊毯。外面天寒地冻,这次,怕是要受尽苦楚了。 “王妃,能行吗?”蒙儿扶着御盈站了起来,担忧地问道。 刚刚折腾了几个时辰,御盈没有一点力气了,却还是强忍着站直了,天知道她真的痛苦极了。 主仆三人走出行宫,才发现所有人都准备好了,此时已经是一更天,家眷们打着灯笼,士兵们举着火把。在冲天的火光下,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望着这位昔日得到盛宠,却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从天堂堕入地狱的可怜女人。 御盈额上冷汗涔涔,闪烁着泪光,看了一眼那个冷峻威武的男子。 见到御盈,看她两手托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满是泪痕,程连萧极力压下心头的渴望,指着军队最后面的那一辆囚车,给了杨安一个眼神。 杨安当即跪了下来,乞求道:“王爷,北风酷寒,属下只怕王妃受不住啊,她刚刚折腾了几个时辰,都没能生下世子,求王爷网开一面,等世子平安降世再说吧。” 杨安苦口婆心地劝,程连萧却一脸的冷酷,不为所动。“谁再替那罪妇求情,就同她一起坐囚车!” 杨安无奈,只得看着御盈上了囚车,合子与蒙儿跟随照顾。 又一波阵痛来袭,御盈躺卧在冰冷的囚车上,感觉下/身正在被撕裂,她咬住嘴唇,却还是挡不住这疼痛的感觉。 “王妃,你抓住我的手,赶紧使力。”蒙儿已经将御盈的亵裤再次脱下,用两个厚厚的羊毯,盖住了御盈的身子。 还好囚车在队伍的最后面,没有人会看到御盈生孩子,不然她们两个小丫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御盈累得满头大汗,快要虚脱了,忽然感觉到头上有冰冰凉凉的东西落下。 很快,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洒落下来。蒙儿不可置信地看着黑蒙蒙的天空,“老天爷,你怎么这么残忍?” 御盈却笑了,倾城绝美的面颊上,是令人惊心的绝望。 程连萧坐在一辆华贵的马车上,里面燃烧着炭火,哔哔啵啵作响。 他摊开一份加急军报,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索性扔在一边,望着那烧得火红的炭火。 有丫环上了马车,准备加些炭火,却被程连萧阻止了兵临天下。 他只想起往日,随着战争的进度,他们总是要从一个地方迁移到另一个地方。他和她就坐在马车内,他紧紧地环抱着她圆圆的肚子,讲一些有意思的事,逗她乐开怀。北地酷寒,冬季尤其冷冽漫长,御盈不太适应,他总是要将马车内的炭火烧得很旺,很足,希望可以温暖她冰冷的身子。 想着往日,程连萧忽的觉得脸上有冰凉的液体。他眨眨眼,摸了上去,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晶莹的泪。 忽的,程连萧笑了。他哈哈大笑起来,一脚踢翻了那盆炭火,那神情狂妄的像一头雄狮。 “程连萧啊程连萧,你又被女人骗了。” 几个时辰过去了,他隐隐能听见御盈惨叫的声音,很疼吧,应该是很疼的。他慢慢捏紧了手掌,心,愈加坚硬。 御盈痛得抽噎起来,前面的人听着都忍不住频频回头。 蒙儿握住了御盈的手,哭着道:“王妃,王妃你一定要坚持住,老天爷不会对你这么残忍的。” 御盈皱着眉头,反握住蒙儿的手,望着乌黑一片的天空。“蒙儿,你知不知道什么方法,可以让孩子平安的降生?” 蒙儿愣住了,“王妃,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想说什么?” 御盈呻吟了一声,“蒙儿,我可能不行了,我流了好多血,保孩子吧,不能再拖了。” 蒙儿拿出了袖子里的一排针,她略懂一点施针,那样自然可以催促孩子降生,可是,御盈多半性命不保。 合子吓坏了,哇哇大哭起来,一把打掉了蒙儿手中的银针,“不要用这个,王妃可以自己生,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蒙儿抽泣着点点头,“王妃,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你吃足了苦头,注定会生下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将来,他一定会是一个小英雄。” 御盈含着泪点了头,又过了一个时辰,伴随着合子的一声尖叫,她终于看到了希望。 “看见孩子的头了,王妃,再用力些。” 一个血淋淋的小东西终于降生了,蒙儿捏住孩子的脚脖子,将孩子倒过来,用粗绳子抽了抽他的小屁股。 “哇――”一阵响亮的婴儿哭声,惊动了所有人。 合子忙用毛毯裹紧了御盈冰冷的身子,握住她的双手道:“王妃,孩子平安降生了,你醒来看看啊。” 蒙儿用棉布给御盈擦了把汗,看她那虚弱的模样,觉得心酸极了。她真是个坚强的女人,居然在囚车上生下了孩子。 鹅毛大雪落到了孩子的额头上,他刚刚从母亲温暖的身体里爬出来,无法忍受这样酷寒的天气,便开始大哭起来。 程连萧猛地惊醒,掀开车帘问:“生了吗?” 杨安恭敬答道:“听这声音,应该是生了。” 程连萧怒道:“什么叫应该?你们都没有人去看看吗?” 杨安垂着头无话可说。程连萧这才意识到不妥,是他自己下令,不许任何人关照她们。 天渐渐亮了,下了一夜的雪,也慢慢停了。御盈生下孩子后,便沉沉地昏睡过去,到现在才醒了过来。 “王妃,你醒了龙战长空最新章节。”蒙儿一夜都抱着御盈,自己身上落了一身的雪。 御盈又看着身上盖着的厚厚的羊毯,感激地说不出话来。 “快看看孩子吧。”合子将襁褓中的婴儿凑近了些,好让御盈看个清楚。 御盈激动不已,这真的是她的孩子吗?是她受尽苦楚才生下的孩子吗? “乖宝宝,娘亲在这里。”御盈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摸了摸他黏糊糊的小脸。 孩子身上不干净,她们被关在囚车上,没有热水,无法给孩子洗澡,所以小东西的脸上和身上都还有血污。可这不影响他神似程连萧的模样,御盈看得分明,这张还有些皱巴巴的小脸,印着的,都是程连萧的神态。 “应该是个小子吧。”御盈面色虚弱,心里却很快活。 蒙儿用帕子轻轻擦拭孩子的脸,“当然是男孩儿了,瞧这俊俏的模样,像极了王爷,很容易分辨的。” 小世子嘘着眼睛,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御盈疼惜了一阵,不由问道:“孩子怎么不哭,也没个声响。” 蒙儿黯然道:“小世子怕是饿得没力气,王爷不闻不问,也没个奶娘,这样下去,饥寒交迫的,可怎么办啊?” 御盈叹了口气,让两人给她挡着,她解开了衣裳,露出雪白的胸房,小世子瞬间眼睛就亮了,扒着御盈的胸口就吸了上去。 小世子吸了半天,御盈都感觉痛了,可他还是什么都没吃到,不一会便哇哇大哭起来,举着小手乱挥舞,似乎是在抗议这悲惨的命运。 御盈发现自己没奶,当即便流出了眼泪,歉疚不已。 蒙儿劝慰道:“小世子早产一个月,您又在这冰天雪地里受冻,身子没有调养,没有奶也很正常。” 合子也道:“按您的身份,本来就该给小世子找奶娘的,哪能让您亲自喂奶?” 御盈看着嘤嘤哭泣的儿子,心疼的不行,她紧紧地抱着孩子,用自己的脸挨着他的脸。“我还有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也不是了。我只是一介罪妇,坐在囚车里,等待着未知的惩罚。” 蒙儿与合子互望了一眼,都无奈的低下了头。 “我连我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让他陪着我忍饥挨饿,他出生不到一天,就经受这样的磨难,我真是天底下最无能的母亲。” 行进中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囚车锁着的门被打开,御盈抬头,看见的是那个威武挺拔的男子。 他穿着一身绛紫色的锦袍,右臂空荡荡的袖子随着寒风高高舞起,他神情冷漠,看着御盈,像是看着一个不相干的人。 御盈抱着孩子下了囚车,跪在程连萧面前,一字一句道:“求求王爷,给孩子找个奶娘吧,他从出生就没吃过东西,哭都没有力气了。” 程连萧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这个态度卑微至极的女人。 御盈跪在雪地里,厚厚的积雪化成冰水,渗进她的裤腿。她快要受不住这种刺骨的寒冷,小腹更是尖锐的疼痛。 程连萧看着她煞白的脸蛋,又听她自顾自话:“他也是王爷的孩子,是您的亲骨肉啊,我是有罪,可是罪不及他人,求王爷开开恩。” 程连萧望了一眼那襁褓中的婴儿,他正半睁着眼睛,无力的吭着,小东西的皮肤上,还沾着血丝,真是可怜极了。 ------------ 第146章 把孩子抱走! 御盈一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程连萧,他却莫名一笑,对身后的一个妇人道:“把孩子抱走!” 那妇人道了声遵命,便上前来抱孩子。 御盈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们,“王爷,你要把孩子抱到哪里去?你预备如何待他?” 程连萧不置一词,只冷冷的看着她。 御盈心里凉透了,程连萧要惩罚她,还要殃及孩子。 “我不会把孩子给你的,程连萧,虎毒不食子,你惩罚我好了,何苦虐待自己的亲骨肉?”御盈心痛道。 程连萧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孕育孩子。” 那妇人听到这话,便知王爷是下了死命令的,孩子必须夺过来。 “你走开,这是我的孩子,他是我的亲骨肉!”御盈紧紧地抱着小世子,用仇恨的眼神瞪着妇人。 那妇人抢不到孩子,便警告道:“王妃是识大体的人,该知道分寸,违背王爷的命令,只会连累你们母子受更多的苦!” 御盈嗤笑不已,“谁都不能把我的孩子夺走,谁都不能!” “那可由不得你!”那妇人又唤来了几个仆子,对着御盈一阵拳打脚踢,御盈死死的箍着襁褓,手背和胳膊上都是青紫色。几个仆子见程连萧未有阻止,便放开胆子,一个揪着御盈的头发,另一个左右开弓,将御盈扇得嘴角淌血。 御盈头晕目眩,手一松,怀中就空了。 “孩子还给我,我的孩子……”狼狈不堪的女人疯狂地叫喊起来,左右张望着,神情癫狂。 程连萧从妇人手中接过孩子,不再望御盈一眼,转身要离开。 “程连萧,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还给我――”御盈撕心裂肺地哭喊,奈何程连萧已离去。风雪交加,她凄怆的声音令人十分不忍。 很快,到了北疆的国都金都。 谭义是这次攻下金都的主帅,经过一夜激战的将士们都在休整,听说程连萧已经来到了金都城外,谭义命令所有人立刻出城迎接。 见到程连萧手中抱着的孩子时,谭义瞪大了眼睛。这是御盈生的孩子吗?他出征不过七日,御盈就生产了? “末将恭贺王爷喜得麟儿!” 程连萧面上淡淡的,并不愿多谈孩子。“此次攻下金都,谭将军功不可没,日后本王一定犒赏。” “谢定北王!” 谭义让开了路,看着队伍进了城。他觉得十分不对劲,拍了拍身边侍卫的肩膀,“你有没有看见王妃?” “回将军,没有。” 谭义正纳闷,却听那侍卫轻喝了一声,“将军,您瞧最后那辆囚车!” 谭义望去,顿时倒吸一口气。“王妃,这是怎么回事?” 御盈身上堆积着厚厚的雪,缩在囚车的一个角落,她被冻得不省人事。而蒙儿与合子被赶出了囚车,跟在后面快步走着,也是狼狈的不行。 谭义恼火地拽住合子,怒吼道:“王妃是怎么回事?孩子出生了吧?她怎么坐上了囚车?” 合子脸冻得发紫,哭着道:“王妃过去的事情被王爷知道了,一切都完了。” 蒙儿也跑过来,跪在谭义面前说:“求谭将军救救王妃吧,她昨夜在暴风雪中生下了小世子,身体已然吃不消,再这样受罪,她会扛不住的。” “快走快走,不想活了吧!”两个侍卫跑了过来,将蒙儿与合子拉走。谭义站在原地,好久都回不过神来。 程连萧单手抱着孩子,走进了金都皇宫。 底下文臣武将,都是一路跟随程连萧的人,要么出谋划策,要么战场杀敌,此刻,他们心情激动难言,纷纷称颂程连萧。 “王爷,您什么时候称帝呀,属下盼这一日,盼了好长时间啊。”一个穿着儒服的手下笑着道。其他人听了这话,也纷纷附和。 程连萧抬眼,望着富丽堂皇的宫殿,忽的哂笑了一声。底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主子是什么意思。 程连萧怀中的小奶娃吭了一声,小东西饿极了,轻轻地哭着,眼睛半睁着,似乎在控诉爹爹的狠心。 “你们先下去吧,称帝的事,三日后再议。” 殿中安静了下来,程连萧命人打来了一盆热水,他将孩子放进盆里,将他身上的血丝和污秽都洗去了。 孩子的肚子上缠着布,程连萧将那布解开,便知道这里是孩子和御盈曾经紧紧相连的地方。 杨安走上前来,“王爷,属下找来了一个奶娘,要不先给小世子喂奶吧。” 程连萧想了一会儿,才说:“好。” “哗”一声,一盆冰冷的水泼了下去,御盈呛了一声,艰难地睁开了眼。 一个老嬷嬷扔掉了面盆,双手叉腰就骂了起来:“你还要不要脸,你现在都不是王妃了,还想偷懒不干活?赶紧起来,要忙的事情多着呢,别指望谁来伺候你!” 御盈穿着单薄的衣服,被那老嬷嬷一盆水泼过,顿时湿透了,北地本来就寒冷,这样一来,她便冻得簌簌发抖。 “用这块抹布,把那边的几根柱子擦干净,要快一些,别磨磨蹭蹭的!” 御盈接过抹布的一刻,明白了自己的未来是什么。 她笑了一下,按照老嬷嬷的吩咐,去擦那几根柱子去了。 那老嬷嬷不屑地啐了一口,骂道:“怪不着沦落了,我看就是个怪物!” 这座宫殿原来十分华丽,只不过昨晚发生了宫变,存在了一百多年的北疆覆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新兴齐国。 御盈干活的时候,听身边的宫女们聊天,这才知道,从明日开始,程连萧的谋士们要开始觐见,商讨新皇登基大典。 御盈问一个宫女:“你知不知道,定北王对小世子好不好?” 几个宫女都围了过来,指着御盈嗤笑道:“你自己都这么邋遢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还操那个闲心啊!” 御盈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烂的衣服,面盆里的脏水,还能映出她散乱的头发。 她苦笑了一声,又继续问:“那你们有没有见过,和我一起来的两个姑娘,一个叫合子,一个叫蒙儿。” “她们俩被分到别处去干活了,你就别念着了,没人来伺候你!”一个宫女讽刺地说。 杨安迎着一位身着骑马装的女子,快步向殿中走去。 杨安见里娅公主还在留恋着一株红梅,便催促道:“公主,王爷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面前的这位女子穿着深红色的骑马装,三千青丝直直垂落,看起来俏皮灵动。 一进殿中,她便拱手笑道:“让定北王等候,本公主实在是荣幸直至。” 程连萧转身,淡淡一笑。“里娅公主,请坐吧。” 里娅的父亲是北疆位高权重的王爷,但与慕容老儿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主动找到程连萧,希望与其合力,颠覆北疆政权。 里娅爽朗一笑,拱手道:“恭喜王爷,您已夺得天下,现在大局已定,就等着您称帝了。” “这次顺利攻下金都,多亏了你父王,我们才能里应外合,否则,事情还会棘手的多。” 里娅听了,喜不自禁,“还是王爷您部署有方。”里娅十分大胆,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英武男子。 程连萧面上淡淡的,与里娅公主寒暄了几句。 里娅不喜欢只聊些无趣的话题,她见程连萧右臂的袖筒似乎空荡荡的,便直截了当地问:“王爷的右臂怎么了?我可以看看吗?” 她说着,竟然起身要去看。 杨安眼疾手快,迅速用剑鞘拦住了她的手,“里娅公主,不可对王爷无礼!” 里娅不以为然,爽朗道:“我只是看看,又不会伤害王爷,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程连萧笑了,摆了摆手。北疆女子生性豪放,直来直去,不懂得拐弯抹角,他自然不会计较。 “几年前因为一次刺杀,我的右臂截掉了。”他语气极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里娅点了点头,仍然放肆地打量程连萧。 程连萧问道:“里娅公主今年芳龄多少?” “十九。” 程连萧挑眉,“怎的还未婚配?” 里娅站了起来,用折起的马鞭轻轻拍着手心,“从十四岁开始,爹爹就张罗着寻个良婿,可我一个也看不上,那些男子,要么行为粗鄙,要么是白面书生,要么有勇无谋,根本配不上我!” 程连萧呵呵一笑,称赞里娅是豪爽女子。 里娅眨了眨乌黑灵动的大眼睛,“那这么说,你也喜欢我咯!” 程连萧愣住,转而笑道:“里娅公主是国之瑰宝,本王一定为你寻个好男子。” 里娅正要辩论,便听到婴孩的哭声,一个宫女抱着一个孩子出来了。“奴婢见过王爷,见过里娅公主。” 程连萧伸手接过了孩子,冷声问道:“怎的哭得这样厉害?你们也哄不好吗?” 奶娘哭丧着脸,“小世子近几日总是哭,也不好好吃奶,都快没力气了!” 程连萧拍桌而起,怒道:“混账!怎么不请大夫来瞧瞧?” 奶娘吓得浑身一哆嗦,叩头道:“已经请几个大夫来看过了,说是孩子脾胃郁结,通体不舒畅,归根结底,是心病。” ------------ 第147章 她的虎儿子 程连萧嗤嗤冷笑,“一群庸医!出生不过数日的婴儿,哪来的什么心病?” 里娅冷眼旁观,对于这个可怜的孩子,她有所耳闻。可最让她好奇的是那个被罚做低等宫女的王妃。 一日,御盈随着一群宫女去做活。外面鹅毛大雪,湖水冰封,十分寒冷。 几个宫女特别会讨好管事的公公,因此得到的任务十分轻松,而御盈每次都不说话,逆来顺受,所以被打发去外面扫雪地。 她的衣服被其他宫女克扣,因此只穿着薄薄的单衣,寒风呼呼地往脖子里灌,她感觉全身都在收缩。 脚下穿的靴子非常短,雪水化了之后,冰凉刺骨的水浸入靴子,冻得她必须咬紧牙关,才能忍过那种痛苦的滋味。 “咚咚咚――”不远处响起了三声撞钟的声音,御盈扫地的动作顿了顿。 她正好奇,身边有一对宫女经过,边走边议论着。另一个宫女嘘了一声,“小声些,当心给人听到!” 待她们走远,御盈才反应过来,程连萧称帝了!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待政局稳定,程连萧便在群臣的拥护下,举行了登基大典。设丞相,开六部,大赦天下,减免三年赋税。 御盈握着扫帚的手不由得握紧了。程连萧是皇帝了。他终于做到了,他终于靠自己的努力,征服了天下,成为了至尊的君主。 御盈正在出神,不远处,里娅公主正在交代一个管事的太监。 “那个宫女,听说她是罪妇。” “回公主的话,是呢,她呀,罪大恶极。” 里娅弯唇一笑,轻飘飘道:“既然是罪妇,就应该赎罪。你瞧瞧她,做的活多轻松啊,要是皇上知道你们对她这么好,皇上会怎么想?” 那太监心里慌了,“是是是,奴才一定狠狠惩罚她,让她做最重的活,绝对不让她有好日子过。” 里娅一走,御盈就被派去打井水,然后将一个主殿的所有摆设都擦洗一遍。 这几日,御盈最怕的事就是碰冷水。她在风雪夜生下了孩子,之后没有得到任何的调养,日日劳作受苦,天天碰冷水,这无疑是对她柔弱的身体的摧残。 可她发现管事的太监像是故意跟她作对,总让她碰冷水。御盈打来了一桶水,用抹布打湿以后,咬着牙开始擦洗桌椅。 不一会儿,她就感觉小腹隐隐作痛,以为可以像前几日那样强忍过去,可事实证明她想错了,那种绞痛持续很久。 她慢慢倒在地上,痛苦地低吟着。身旁来来往往的宫女看到了,便踢了她一脚道:“御盈,你可不是什么尊贵的人了,少装病,赶紧干活!” “咦?你瞧她,她脸色煞白,好吓人!” “你管她的,她就算冻死了,也不干我们的事!” 御盈感觉下身一股热流涌出来,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甚至能够闻到血腥味,她知道,一定是因为没坐月子,身体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御盈实在受不了这种揪心的疼痛,拖着病态的身体跟管事太监求情:“拜托公公了,我这几日身子不爽利,可不可以不碰冷水?” 那太监斜睨了御盈一眼,翘着兰花指道:“你当自己是主子吗?你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还不乖乖去干活!” 这事无意间传到了杨安的耳中,他如实禀报给了程连萧。 程连萧闻言后,久久不说话,脸上变幻莫测,身边的人都无法探知圣意。 杨安试探道:“她没有做过月子,这样下去怕是撑不住的,要不给她找个医女看看?” 程连萧握着毛笔的手顿了顿,终是停了下来。 “看来,她过得很不好。” 杨安叹了口气,折磨自己心爱的女人,其实毫无快感,真是孽缘啊! 晚上,御盈提着一个桶,准备回到住处,黑暗中突然出来一个人影。 “大小姐!” “谭大哥!”来人正是谭义,御盈惊叫出声。“这里是后宫,你是不能进来的,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谭义道:“没事,现在皇上的后宫是空的,连一个妃子都没有,我们跟谁避嫌啊?” 谭义瞧着御盈身形消瘦,两手因为在冷水中劳作,冻出了疮口,他悲痛道:“大小姐,您受委屈了。” 御盈无所谓的笑笑,“我早已预料到今日的下场,这是我自作自受,我不怨任何人。对了,你不要叫我大小姐了,当心给人听到。” “那我该叫您什么呢?” 御盈愣住,是啊,程连萧登基,他做了皇帝,却没有给她名分,她什么也不是,只是个日日劳作的粗使奴婢。 “就叫我的名字吧,我现在如此卑贱,你也不用觉得惶恐。”御盈想起了自己最关心的事,便将谭义扯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小声问道:“谭大哥,你知不知道,大皇子怎么样了,皇上喜欢他吗?他有奶娘吗?他每天穿得暖和吗?北地的天气他适应吗?他有没有生过病……” 御盈问着问着,突然流出了眼泪,多少天了,她离开自己的孩子多少天了?她有多久没看过他了? 她可怜的孩子,从出生就遇到这样大的变故,是她这个做娘亲的不称职,没有给孩子温暖的生活。她夜夜做梦,梦到孩子哭得通红的双眼,握着两个小拳头,吵闹着要娘亲抱抱。 御盈回忆起梦境,就忍不住伤心的哭泣。谭义伸出了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最牵挂的,一定是大皇子,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今晚有机会见大皇子一面。” 御盈突然止住哭泣,握住谭义的手臂,“谭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见到我的孩子吗?” “当然,我都安排好了,只要注意一些,应该不会有问题,我们快走吧。” 御盈激动之余,想起了一件事,“恐怕要先等一下,我要回去拿一样东西。” 回去拿了一个包裹,御盈跟着谭义来到了大皇子的住处。 谭义在门上规律地敲了三声,两个宫女出来了,探头张望以后,谨慎道:“要注意时间,要快一些。” 御盈看着床上的小人儿,忍不住热泪盈眶。 孩子的皮肤白白的,圆圆的脑袋上长着毛茸茸的头发,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十分灵动。 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没有人理他,他便握着两个小拳头,两条腿也蹬来蹬去,有时候还会高高举起。他浑身都在使力,好像自己与自己较劲! 御盈看得呆了,只是一个劲儿的憨笑,她步子轻轻的,慢慢靠近床,生怕让那小人儿觉得她是个突兀的陌生人。 “我的小乖乖,你认得娘亲吗?”御盈小心翼翼地去触碰他的脸。 那孩子扭头,定定地看了御盈片刻,他皱着眉,撅着小嘴,好像在思考什么。御盈掉泪后,那孩子也哇的一声哭了,冲御盈挥着小手。 “娘在这儿,我的乖孩子。”御盈再也忍不住,将襁褓中的婴孩紧紧抱在怀里,痛哭不已。 “虎儿,娘叫你虎儿怎么样?”御盈留恋地抚摸他滑嫩的肌肤,“你瞧你,长得虎头虎脑的,真可爱呀!” 孩子好像很喜欢这个小名,嘴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还伸着小手碰了碰御盈的脸。 御盈喜欢极了,将孩子小小的粉拳放在唇边,反复亲吻。 两个宫女看了看外面,回头道:“你得快一些,我们是心疼大皇子,才让你来看孩子的,你可别连累了我们。” 御盈点了点头,“多谢两位妹妹。” 她将孩子放回床上,打开了自己带来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了一双小虎鞋,还有一个小虎帽。 这两样东西,是她挤时间做成的,宫女住的地方夜里不点灯,她便对着窗边的月光做。没有针线,就舔着脸找别的宫女借。每一针每一线,都凝聚了她的心血。 谭义也很惊奇,“这东西做得真精致。” 御盈笑着给孩子穿上了小虎头鞋,又给他戴上了小虎头帽。看着孩子咧着嘴笑,御盈心里甜滋滋的。 那天生孩子的时候是夜里,她没有看清楚孩子的面容,多少个夜里,她想象着儿子的面容,现在终于见到了,她的虎儿子啊! “虎儿,是你支撑着娘活着,你知道吗?”御盈眼中又闪了泪光,一遍遍地亲吻孩子的额头,怎么都不觉得够。 “虎儿?真是不错的乳名!”门突然被大力打开,程连萧走了进来。 听到这声音,御盈猛地回头。两人眼神对峙片刻,御盈慌忙挪开。 她起身跪在程连萧面前,“奴婢叩见皇上,请皇上恕罪。” 她的双手平放在地上,所以,程连萧可以看见她长满冻疮的手,青青紫紫,有的还化了脓,看起来很恐怖。 程连萧闭了闭眼,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告诉自己,这是她该受的惩罚,她自己都不会有怨言,你又何必怜惜。 可是,为什么心口这么疼?简直疼得要命,疼得快要窒息! “你起来说话。”他掩下心中的复杂滋味,淡淡的说道。 ------------ 第148章 打入冷宫 “谢皇上。”御盈站起身来,站在一个距离程连萧不远不近的地方,她微微低着头,看起来逆来顺受,十分卑微的模样。 两人之间是久久的沉默,中间只能听到孩子吭吭的声音。程连萧坐在床边,摸了摸孩子脚上精致的小虎头鞋,心头思绪万千。 他忽的抬头,果然看见御盈正在盯着他的动作,见他抬头,又赶紧低下去,一副无所适从的模样。 他沉吟良久,慢慢道:“你在乎的,似乎只有孩子。原本朕以为,你卑鄙又可恶,现在看来,不全是,你至少还是疼爱亲骨肉的。” 御盈痛苦地闭了闭眼,重新跪在他的面前,看着程连萧脚下绣着龙纹的明黄色靴子,“奴婢罪孽深重,请皇上降罪。” 程连萧弯唇一笑,有了苦涩的味道。“罪孽?你从未向朕解释过你的罪孽。你可真是高傲,对此不屑一顾。” 御盈舔了舔唇,嗫嚅道:“奴婢辜负了皇上,奴婢无话可说,现在只想赎罪。” 程连萧觉得头痛,烦乱道:“别以为朕还在乎你,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如果朕还在乎你,就不会让你的手上长脓疮,不会让你穿着单衣。” 御盈趴在地上,苦笑不已。“奴婢欺骗了皇上,以弃妇之身嫁给皇上,奴婢身子本就脏了,不该玷污皇上。本是有罪之人,不该奢求原谅,也不必劳烦皇上牵挂。” 程连萧的脸阴得吓人,他将床上的婴孩儿抱了起来。 御盈注意到他脸色不善,不由膝行了几步,抓住他的裤腿急切道:“皇上,你要做什么?你不要伤害他,他也是你的骨肉啊!” 程连萧单手抱住孩子,死死地盯着他天真的小脸,“这孩子,我怎么也喜欢不起来。御盈,你说为什么。” 御盈愣住了,涩然道:“因为,他的母亲是我,而我,是一个可恨的女人。” 程连萧哈哈大笑,“真是个聪明的女人,总是一点就通!” 御盈抓住他的腿,苦苦哀求道:“所有的错都是奴婢一人犯下的,请皇上责罚奴婢,大皇子是无辜的,请皇上善待他。” “不,朕无法善待他。”程连萧一脸的黯然,“朕看着他,总会想起你来。” 御盈大惊:“皇上――” 程连萧淡淡一笑,“不如,由你亲自抚养他,朕眼不见为净。” 御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哆嗦着问道:“皇上是说真的吗?” 程连萧伸出两指,微微挑起了她尖尖的下巴,“你同朕患难与共,如今朕取得了皇位,你却没有得到名分与封号。” 御盈抽泣着摇头,她直直地盯着程连萧的眼睛,“奴婢不配,不要封号,只想要大皇子好好的,请皇上成全。” 程连萧盯了她半晌,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朕封你为孝明皇后,由你亲自抚养大皇子,明日起,你搬入永巷,永世不出。” 御盈闻言,深深地伏地,“奴婢叩谢皇上。” 程连萧起身,正要离开,却听御盈小声道:“请皇上保重。” “你说什么?” “皇上为国事操劳,消瘦不少,请皇上保重。”御盈未抬头,声音听起来谨慎小心。 程连萧竟然点点头,“朕会保重的。” 出来后,杨安跟在身后,冷不防道:“皇上,看来皇后还不够了解您?” “这怎么说?” “您不是为国事而消瘦,是为伊人。” 程连萧双手背在身后,低低地笑了起来。 杨安瞧着程连萧情绪低落,不由叹息,“或许,皇后娘娘当年有难言之隐,或者,这中间,是不是还有什么误会?” 程连萧冷声道:“哪里还有什么误会?她既然敢欺骗朕,就该想到今日的下场,朕不会让她好过!” 次日,御盈搬入永巷。 永巷是后宫废弃之地,其实宫里所有人心知肚明,永巷其实就是冷宫。御盈被册封为皇后的同一天,搬入永巷。所有人都知道,她有皇后的名,却是丫环的命。 这一天又下了大雪,清早,宫里送来了很多马桶,这些马桶都需要清洗干净,黄昏时分,会有车子来运走。 所以时间非常紧急,御盈天不亮就起床了,用几根大刷子,迅速地刷马桶。 整个院子都是一股恶臭味,可她不在乎,即使做着最脏最累的活,她也心甘情愿。因为程连萧答应过她,会把大皇子送来由她抚养。这就足够了,能有这样的恩赐,她已经很感激了。 “有人在吗?”一个太监捂着鼻子走了进来,嘴上不停地嘟囔。 “我在,是把大皇子送来了吗?”御盈一整天都在张望,听到这声响,赶紧放下了刷子,起身迎接。 那太监嫌恶地看了御盈一眼,“真是臭死了,亏了一副国色天香的样貌!” 御盈低下头,湿哒哒的双手在衣襟上擦了擦,问道:“请问,大皇子送来了吗?” 那太监指了门外,一个宫女抱着孩子进来了。“当然送来了,皇上的旨意,咱们没有胆子违抗。哎,竟然把孩子送到这里,可见皇上对这孩子,啧啧……” 御盈急切地接过了孩子,听到这话,不由道:“皇上是九五之尊,他的命令不容置喙,公公你私下乱嚼舌根子,可别传了出去。” 那太监脸色一变,指着御盈结巴起来:“你……” 随行的宫女不屑道:“好了好了,咱们快走吧。这是什么鬼地方呀,别沾了晦气!” “也是!” 待整个院子安静下来,御盈抱着大皇子亲了又亲,她真的不敢相信,孩子真的回到了她的身边,此时就偎在她的怀里。 “虎儿,我的虎儿,以后你再也不要离开娘了,没有你,娘会活不下去的。”御盈将孩子的嫩嫩的小手指含在口中,她真的爱极了她的孩子。 御盈正在逗孩子笑,围墙外,一个女子扒开了树丛,用锐利的眼神看着里面的情景。 “公主,现在他们母子都在,如果咱们现在下手,可以一网打尽,您看呢?” 里娅得意一笑,阴测测地说:“不用本公主下手,皇上恨她入骨,自然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的,且看着吧。” 御盈每天吃两顿饭,送饭的有时候会给她带来一碗白饭,如果运气不好,只能吃到发霉的馊饭,如果不吃,就只能饿死。御盈每次都是强忍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掉这些残羹剩饭。 她现在勉强可以挤出一些奶,虎儿每天早上吃完后,基本上就吃不到什么了。御盈心疼的不行,只能央求每次送饭的宫女,弄些猪蹄或者黄豆送来,这样,她的奶水才可以更多一些。 可是没人重视她,也没人重视她的孩子,御盈每次张口要,总是碰一鼻子灰。 “乖虎儿,娘给你煮米糊糊吃,好不好?”御盈无奈,只得趁晚上没人的时候,在自己垒的小灶上,悄悄用白饭煮一些米糊糊。 虎儿现在太小,御盈便将米糊糊炖烂炖熟,一口一口喂给他喝。 虎儿每吃一口,总是咂咂嘴吧,眯着眼睛看御盈。 御盈亲了亲孩子,“虎儿喜欢吃这个,是不是?” 虎儿嘴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眼睛笑得弯弯的,举着两条胳膊,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 御盈看着孩子天真的小脸,总是有哭的冲动。她的虎儿多懂事啊,这么乖的孩子,却跟着她这样背负一身罪孽的娘亲。 第二天一早,御盈早早地起床开始劳作,外面堆了许多送来的马桶,她迅速地将所有的马桶都搬进来,然后从井里打水,开始认真地刷每一个马桶。 屋里孩子有了动静,御盈随便擦了擦手,赶紧去将孩子抱了出来。 外面有几个太监开始催:“我说御婆子,雍和宫的刷好了吗?我们等着取呢!” “还没呢,快好了。”御盈无奈,将虎儿放进背篓里,她弯腰刷马桶,虎儿就趴在她的背上。 一旁的几个太监瞧见了,纷纷嗤笑,“呦,还真是苦命呢,要不要咱们几个去请皇上过来看看?说不定皇上心一软,就赦免了你呢!” 其他几个太监也开始笑起来,御盈一声不吭,只当没听见,刷好了马桶,就利落地将每一个马桶装到车上。 在宫里,冷嘲热讽她听得多了,拜高踩低,是他们的本性,她自然不会计较。 外面有一个小太监朝里面瞄了瞄,见这会儿只有御盈和孩子,便走了进来。 御盈正在哄孩子,便问道:“怎的没有带马桶过来?是有别的事吗?” 小太监抓了抓头,笑道:“御娘娘,你可真辛苦呢!” 御盈虽然是程连萧下旨封的孝明皇后,可是在永巷,没有人把她当做真正的皇后,所以就随便叫了。 御盈抱着虎儿,抬头瞧了他一眼,“这没什么,我都习惯了。” 小太监嘿嘿直笑,“御娘娘做得这样辛苦,不如换种方法,可以享清福。” 御盈挑眉,斜睨了他一眼,“可我不愿享清福。” 小太监道:“别这样说啊,羽林军的副统领,不知道御娘娘见过没。您长得沉鱼落雁的,他瞧着您可顺眼了。” ------------ 第149章 让我送你走吧 他打量了一眼御盈的脸色,又大着胆子道:“您何必亲自做这些脏活?副统领可以帮您的,让他找个宫女来顶替您吧――” “啪”一声,御盈将面前的一盆刷马桶的脏水泼向小太监。“滚,给我滚,肮脏的东西!别来打我的主意!” 小太监一跳闪得老远,却还是被泼了一身臭水,他指着御盈气急败坏道:“你矜持什么?谁都知道你是被打入冷宫的罪妇,永无翻身之地,这么好的机会你不用,等着后悔吧!” 御盈冷冷一笑,“我再不受宠,也是皇上的女人,若是让他知道有人在打我的主意,小心你的脑袋!” “你――”小太监被呛了一下,狼狈地走了。 御盈够呛,虎儿似乎也感觉到了母亲的不愉快,睁着大大的眼睛,冲娘亲摆着小手。 “乖虎儿,娘的心肝宝贝。”御盈将虎儿从背篓里抱了出来,好好亲了他一番。“娘就算为了你,也不会去做那下贱事。” 黄昏时,御盈终于刷完了一天的马桶,累得两只手都在发抖。各宫的内侍都来拉走了刷洗干净的马桶,御盈终于可以喘口气。 夜深人静时,御盈正在给虎儿喂奶,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 她打开门一看,大吃一惊。“谭大哥!” 谭义穿着夜行衣,屈身下跪,“见过皇后娘娘!” 御盈将他扶了起来,急切道:“这里是后宫,你怎么敢到这里来?万一被人抓住,你就是有理也说不清!” 谭义跟着她进了屋,看着她亲手点亮了屋中细细的蜡烛。 “娘娘,你的手……”谭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手上的冻疮,新旧伤口都化了脓,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他痛恨道:“你何必遭这个罪,让我送你走吧!走得远远的,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是非之人。” 御盈苦笑着摇头,“我不走,我哪里也不去,就呆在这里,赎罪。” 谭义站了起来,激动道:“赎什么罪?你何罪之有?你不要忘了,你自己才是受害者,当年御家被冤枉,满门抄斩,你是走投无路,才以弃妇之身嫁给皇上。他是自愿的,没有人强迫他啊!” “我的故事,是用谎言贯穿的,他不能接受我撒下弥天大谎,更不能接受我曾经是萧玉清的妻子。终究是我不对,他怎样报复我,我都不怪他。” 谭义将正在玩耍的虎儿抱在怀中,看着这个可爱的小东西,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虎头虎脑的儿子,多可爱啊,皇上竟然如此无情,从未来看望过你母子。” 御盈捋了捋耳边的散发,无奈道:“爱屋及乌,恨乌也及乌。是我连累了我的孩子。” “我不信,绝不是这样。皇上有多爱你,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可他居然让你在囚车里生下孩子,我简直不敢相信。” 御盈用木柴棒拨了拨灯芯,火光一下子变明亮了,闪烁的光照出了她巴掌大的小脸。忆起美丽的往事,她幽幽道:“当初爱有多深,现在,恨就有多浓。我的幸福,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注定会破灭。” “谎言?”谭义喃喃自语,忽而笑了,“对于皇上而言,我也是个谎言。” 御盈诧异地看着他,“难道皇上知道你以前的身份了?” 谭义点点头,“是的,自从皇上知道你的过去后,就把身边人的底下彻查了一遍,由此,他知道了我原本是御丞相的门客。” 御盈紧张起来,“如此,他一定会认为,你与我有牵连,这会连累你的。谭大哥,你一定要据理力争,跟皇上解释清楚。” 谭义摆了摆金勾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不需要他宽恕我,我投身于他,本来就是为了给御家全族报仇雪恨。现在他知道了,架空了我的军权,只让我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副将。也罢,我打仗受了伤,正好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御盈一脸的歉意,哽咽着说不出话,谭义劝了她一番,见她好受了些,这才离开。 御盈抱着虎儿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房檐上挂着的冰钩子,她摸了摸儿子嫩嫩的小脸,“乖虎儿,跟着娘过苦日子,你恨娘吗?” 虎儿愣愣地看着御盈,突然又咧嘴一笑,举着两个小拳头乐得不行。就这样一个表情,却让御盈欢喜了一个晚上。 这个时节的北疆,正处于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许多宫女不情愿洗衣服,便大着胆子将衣服送来御盈这里。御盈无奈妥协,因为自己一日两顿的口粮不能断了,就算她可以挨饿,虎儿绝对不可以。 雪下得越来越大,御盈在院子里刷完了马桶,又要去洗衣服。她仅片刻未动,身上就已经堆积了一层白雪。 程连萧站在院外的一个角落,透过缝隙看见里面的人。 御盈一遍一遍从井里打水,那么重的木桶,她一个人抬过去,如果这盆水没有立刻用完,很快就会结冰。 看见御盈举着棒槌,忍着酷寒的天气洗衣服,他甚至注意到,她漂亮的眼睫毛上铺了密密的雪花。她袖子高高挽起,双手仍然令人不忍直视。 程连萧闭了闭眼,双手慢慢握成拳,他告诉自己,这都是她应受的,怎么折磨她,都不为过。 杨安看着,只觉得心寒,一个柔弱的女人,每天遭这样的罪,还要带孩子,这可怎么活下去。 御盈着凉了,双手伸进冷水里,就感觉身子都冰了,她不停地咳嗽起来。 程连萧脸上变幻莫测,问道:“她为什么帮别人洗衣服?” 杨安回道:“听说,是为了换些黄豆,还有别的食物。” 程连萧皱眉,“要黄豆做什么?” 杨安叹口气道:“大皇子出生不过两个月,还需要吃奶,皇后娘娘需要黄豆,是因为黄豆可以下奶。” 程连萧莫名地笑了,却感觉心在滴血。“她为了孩子,不惜毁掉自己的身体,却从来不屑于跟朕解释,也不向朕示弱。” 杨安正要辩驳,却见程连萧已经走了进去,纷纷扬扬的雪花,落满了他明黄色的锦袍。 虎儿醒了以后哭起来了,御盈进屋去哄他。 “虎儿乖,来,喝点米糊糊。”御盈将热好的米糊糊喂给虎儿,虎儿一边喝,一边用嫩白的小手拍御盈的手。 御盈望了一眼自己长满冻疮的手,“虎儿心疼娘亲,是不是?” 虎儿咧嘴一笑,露出了红色的牙床,御盈疼极了他,又抱着亲了亲。“乖儿子,娘又要去忙了,外面下着雪,娘不能背着你,你快快睡觉好不好?” 虎儿眯着眼睛,还在瞅着御盈,御盈笑了笑,抱着他开始摇晃起来。“娘给虎儿唱童谣,虎儿快快睡好不好?” 御盈望着房顶想了想,便开始唱道:“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打拔儿……” 御盈抱着孩子转了个圈儿,一回头,就看见程连萧站在门口,玉冠上还有几片雪花,越发衬得他面容俊逸。 御盈愣住了,杨安握拳吭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她将睡着了的虎儿放在床上,马上给程连萧行礼。 “奴婢叩见皇上。” 她将头伏的低低地,程连萧看不见她的脸,却能够想到她有多么卑微,多么低下。 “起来说话。”程连萧开始打量这间房子,这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物,简陋,却被御盈打扫的很干净。程连萧看了她一眼,她瘦了很多,眼窝陷了下去,腰也更细了,他怀疑他伸出两只手,就能全部握住。 程连萧将虎儿抱了起来,孩子睡了,白净的小脸像极了他。 他突然幽幽道:“有孩子陪在身边,你看起来过得很好。” 御盈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见他面上淡淡的,也没多想,只道:“只要孩子在身边,奴婢已经很满足了,什么都不奢求。” 程连萧冷冷一笑,神色越发冷酷。“那你当初撒下弥天大谎嫁给我,奢求的又是什么呢?” 御盈猛地抬头看他,眼眶里已蓄满了泪水,“请皇上不要再说了,皇上只管责罚奴婢便是。” 程连萧恍若未闻,自顾自道:“你与萧玉清夫妻三载,却在落难之际,骗朕说自己还是未出阁的姑娘。盈盈,你让朕觉得好失败。” “皇上――”御盈痛哭出声,跪下来爬到程连萧身边,“是御盈错了,御盈有罪,只要能让皇上解气,请皇上重重地责罚御盈吧!” 程连萧死死地盯着她,“朕最近听到一种说法,让一个人最痛苦的办法,就是夺去她最在乎的。 御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程连萧冷了脸色,“没错,朕将从你这里夺走虎儿,他是你最在乎的,想必一定可以让你痛不欲生。” 他说着,抱着睡熟了的虎儿转身要走,御盈疯了一样的抱住他的腿,泣不成声道:“皇上,您要把孩子抱到哪里去?求您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吧!” ------------ 第150章 罪不及他 两个太监过来,果断拉开了御盈,御盈不管不顾,疯狂地要把孩子抢回来,却始终近不了身。 “皇上,你如果要报复,就报复在奴婢身上吧,怎么折磨都可以,求您把孩子留下来吧,没有他,我会活不下去的。” “哇――”虎儿被吵醒了,开始哇哇大哭起来,在程连萧的怀里使劲蹬腿。 听着孩子的哭声,御盈感觉心肝都在颤着疼,苦苦央求道:“我虽是残花败柳,可终究是勤勤恳恳伺候皇上数载,皇上一点情分都不顾及吗?” 程连萧眼眶湿润,终究是狠狠地拂开了她,“朕就是太在乎情分,才会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 御盈还要上前,两个太监将她制住,她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虎儿,我的虎儿,我的孩子――” 当所有人离开,当一切归于平静,御盈独自坐在雪地上,看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她忽然有些迷惑了,这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 当发现自己怀中空荡荡的,只留有孩子身上的奶香味,她这才捂着心口大哭起来。 程连萧抱着孩子来到护城河边,身后跟着一对侍卫。 杨安见程连萧脸色不对劲,不由问道:“皇上,您想做什么?” 程连萧望着淙淙的河水,轻轻地笑了。“杨安,去拿一个木盆来。” 杨安隐隐有不好的感觉,他想问,却碍于程连萧情绪不好,只得乖乖去取来。 护城河的河面宽阔,水流速度较缓慢,偶尔会有撑着竹筏的人经过。只是天气寒冷,此处人迹罕至,此时此刻,程连萧抱着孩子站在河边,总让杨安有不好的联想。 他出声提醒道:“皇上,大皇子半天没吃奶了,且此处风大,请移步吧。” 程连萧这才回过神来,他伸出大掌,摸了摸虎儿被吹得冰凉的脸蛋。“虎儿,你恨父皇吧,父皇只有对不起你了。” 他将孩子放在了木盆里,慢慢移到了河岸边。杨安这才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惊慌失措地过去拦住他。 “皇上,您要三思啊,不管您与皇后娘娘有什么恩怨,大皇子是您的亲生骨肉,罪不及他啊!” 河边风大,程连萧的眼睛被吹得涩涩地疼,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虎儿白嫩的脸庞。 小小的人儿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只是咧着嘴巴冲父亲甜甜的笑,程连萧心中颤抖了一下。 杨安虎目含泪,直直地跪了下来,身后的侍卫们也都跪了下来,无声地为大皇子求情。 程连萧眼神中满满的都是仇恨,纵然知道自己将来会后悔,却仍然选择这样做。 他的手扶在木盆上,淙淙流过的河水不断冲刷着,程连萧闭了闭眼,终究是松开了手,木盆立刻向下游飘走姻缘错:妃逃不可。 一艘小小的船顺着水流飘荡,里面载着一个小奶娃,依依呀呀还不会说话, 程连萧站起身来,眼神紧紧地盯着小木盆,看着它慢慢飘走,直到一片枯黄的芦苇挡住视线,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御盈从噩梦中惊醒,薄薄的衣衫被汗湿,气喘嘘嘘地坐起身来。 她做了非常可怕的梦,梦到程连萧将所有的不满全都发泄到了虎儿身上。孩子还那么小,他却残忍地将他摔下万丈悬崖,任自己的骨肉至亲粉身碎骨。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不会的,程连萧再残忍,也不会那样对待自己的亲骨肉。她似乎还能听到虎儿嘹亮的哭声,孩子一定会好好的。 天亮了,院门外又堆积了不少马桶,她仍然需要劳作。 “御婆子,你快些,睡到这个时候才起,是等着咱们去伺候你吗?”一个管事太监尖声叫道。 昨天他们都听说了,大皇子也被抱走了,这个皇后连最后的依靠也没有了,真是个可怜虫! 今天早上没有人送食物来,御盈只好饿着肚子开始刷马桶。 袖子被高高挽起,双手伸进冰冷的水中,多少天了,她一直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啧啧,真是辛苦!现在连孩子也没有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一道突兀的女声响了起来。 御盈停住刷桶的动作,慢慢抬起头。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穿着骑马装的女子。 她长着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盘了起来,头上连一个饰物也没有,脸蛋却十分漂亮,尤其是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十分吸引人。 面前站着的女子十分俏丽,御盈却不认识,她说出的话,更是让御盈心里不舒服。 御盈看着她的眼睛,“姑娘此言何意?” 里娅瞧着御盈穿着粗布麻衣,不施粉黛,却有着倾国倾城的美丽容颜,她身为女人,也总忍不住多看一眼。 想到这里,里娅不禁嫉妒起来,她哼了一声,故意鄙夷道:“如果我是你,混成这副模样,还不如用三尺白绫悬在梁上,彻底了结自己!” 御盈淡淡一笑,看着她的装束,就差不多可以猜出她是谁。“里娅公主,我奉劝你一句,不要用自己的思维去衡量别人。” 里娅挑眉,“你知道我是谁?” “北疆的贵族女子酷爱穿骑马装,你进宫来,也随身带着马鞭,有这种特权的,一定是前朝睿王爷的女儿。” 里娅傲然一笑,“我爹助皇上攻下金都,地位自然不可小觑。” 御盈淡薄一笑,“你确实幸运得多。” 里娅打量了一眼这间房子,看着院子里放满了马桶,她不由皱起鼻子。“你真是个奇特的女子,享得了福,也吃得了苦。” 御盈无言以对,面无表情地从井里打来了一桶水,拿着刷子继续刷马桶。 几滴脏水喷溅出来,滴在了里娅干净的靴子上。里娅一想到这是马桶里的脏水,就忍不住一阵懊恼。 她从腰间抽出了一个牌子,扔在地上。 “给我把腰牌捡起来,然后我告诉你一个消息大神老师带回家。” 御盈看也不看她,淡漠道:“我不想知道什么消息,里娅公主,这里味道大,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里娅看着她的脸色,“皇上新封了两个婕妤,昨天晚上就宠幸了其中一个。” 御盈好笑地看着她,“这有什么不合乎情理的吗?他是皇帝,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他的。他才宠幸了一个,你就沉不住气了吗?” 里娅气得直跺脚,指着御盈大骂道:“你这个弃妇,居然敢这样说我!” 御盈面不改色,“皇上是有魅力的男人,公主有孺慕之思,也是很正常的,不必刻意掩饰。” 里娅冷笑起来,“被你看出来了,想不到你整日刷马桶,也把事情了解得这么清楚。” 御盈不再理会她,心里却黯然起来,程连萧真的纳了新妃吗? 里娅气急败坏,指着地上的腰牌道:“给我捡起来,我告诉你关于大皇子的事情,你总不会不关心自己的亲生骨肉吧?” 御盈浑身一震,睁大眼睛看着里娅,看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儿子真的出事了吗? 她蹲下身,伸手去捡那块腰牌,里娅却突然伸出脚,狠狠地踩在了御盈的手上。 “啊――”御盈痛得叫出声来,里娅却一脸的得意,又用力地碾磨了几下坚硬的鞋底。 里娅看着御盈的手旧伤未好,新伤又添,此时已经是血流不止,惨不忍睹,顿时开心地拍手叫好。 里娅自己捡起了腰牌,放在手里把玩着,“看在你这么有母爱的份上,我还是告诉你那个不幸的消息吧。你的儿子被放逐了!” 放逐? 她瞧着御盈一脸的不相信,便跟她解释了程连萧做的事情。 御盈瞪大了眼睛,使劲的摇头,“不可能,虎毒不食子,皇上不会这样做的!” 里娅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哂笑着看着御盈。“啧啧,你太天真了,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这样心软。皇上绝对是一个心狠的人,如果他不心狠,不果决,他也不可能夺取北疆的天下,你说呢?” 御盈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失神地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他怎会如此无情?” “这都要怪你,你竟然一女嫁二夫,那个男人居然还是现在的晋国皇帝,你可真是无耻,难怪皇上这样对你!”里娅留下这样一句话,扬长而去。 御盈呆呆地坐在雪地上,看着自己红肿的手,半天没有动静。 有一对太监推着车来送马桶,喊了好多声御婆子,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御盈回过神来,冲了出去,抓住一个太监的衣领便问道:“我的孩子呢?真的没有了吗?” 太监挥了挥衣袖道:“大皇子没了,别再想了!” 御盈听了,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神情癫狂,瘦弱的身躯扶着墙面,慢慢滑了下来。 距离金都十里的赤水河上,一个老翁撑着竹筏慢慢前进,竹筏上坐着一个相貌俊逸的男子,他头戴一个毡帽,隐隐可以看出过肩的头发。 老翁止不住地打量他,他的双手总是忍不住合十,那老翁便更奇怪了。 .. ------------ 第112章 有婴儿的啼哭声 御盈停住刷桶的动作,慢慢抬起头。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穿着骑马装的女子。 她长着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盘了起来,头上连一个饰物也没有,脸蛋却十分漂亮,尤其是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十分吸引人。 面前站着的女子十分俏丽,御盈却不认识,她 …… ------------ 第113章 她是傍晚出事的1 面对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奶娃,在寺院待了二十年的广慈有些手足无措。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虎儿,“我们把衣服脱掉,洗个热水澡好不好?” 虎儿蹬着两条小短腿,嘴上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 广慈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脸,迅速给他脱掉了衣服, …… ------------ 第114章 她是傍晚出事的2 程连萧握住她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盈盈,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你是我的命,我们该是相爱的……” 御盈感觉头顶似乎出现了天空,蔚蓝的颜色,她身子下面是草原,一眼看不到边。她整个人好像都飘了起来,慢慢悠悠的。 程连萧瞧着 …… ------------ 第115章 大结局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御盈撩开车帘,抬眼,正好看见站在高处的程连萧。他的衣袍被掀起,尤其是空荡荡的袖子在风中飘荡,残忍地宣布一个男人的残缺。那支手臂,不仅是他的遗憾,也是她的遗憾。 御盈忽然泪如泉涌。往事历历在目,那么多幸福美好的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