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平静江湖 ------------ 第一章 起始 “从前有个地方叫江湖,但从来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样叫,直到有一天,我懂了……” ――题记 天下之大,每个人都过着不一样的生活,百姓安居乐业,武林道义衡存。正亦正,邪亦正,平静之中,从来不用人去明说,因为这就是一个大同的社会,说也无意。 江湖之中,门派帮会遍布四方,中原的少林寺,北部雪域的天山派,西方大漠的剑峰山,南海群岛的渔人帮,东侧平原的大义门,有天地五行之说,在江湖中尤其出众。在他们的领衔下,出现了各门各派,也出现了许多武林规矩,从而完善了这个江湖。但有一天,正是他们,让这块土地又不再平静。 东侧平原的大义门,门规涣散,所以大多江湖浪子都到了其门下。门下分门越来越多,因为内部需求大、门规涣散之故,数十年下来已发展到了武林半壁江山之多,而且为了金银粮草做下了一大堆的恶事。一开始火并了一些小山小寨,但人的欲望无限,再加上门主的年轻霸气,大义门已成了武林公敌。 大义门门主林极北,年少有为,三十刚过就替父亲林代当了门主,当真气头旺盛。他的功夫全是林代亲传,已在江湖前列,而这林代的来头可不小,武痴一个,与世无争,为此早些退位,少有露面。随着大义门的发展,这林极北大有称霸武林之心,如今喜得一子更是乘机做大,不按江湖道义,竟一举灭了东南林海一派。 以少林为首的正义之师,严肃声讨不和,竟刀兵相见。结果大义门越战越狂,分门之下高手如云,死伤倒少,而武林正义之师,本来就是派了二三流的人手,人数也不多,伤亡甚是惨重。 为此,正义之师派出了最佳阵容,少林寺天字辈的高僧天莫大师亲自领头,再讨大义门,此一役战的是前无之举。近来十数年内,天莫虽然没有与人动武,但他一直以天下第一自居,也许如此,这次主动请命,与天山派的二当家王元吉等一系列的高手,彻底击垮了大义门。 大义门门主林极北直接毙命在了天莫手上,林代是脑羞成怒,以自创的火吼功大开杀戒。姿竹山的恩施道人等不敌而亡,但终究敌不过天莫,天莫也因失手杀了林极北之故,发誓不再杀人,将林代擒到了少林寺后山,亲自看管,不问江湖。 另外大义门十个分门门主死了五个,两个护送林极北的夫人鲁氏与六岁的大儿子向北暗夺,一个被迫带着刚满月不久林极北的小儿子向南方明逃,两个失踪,生死不知。 大义门的野心被彻底瓦解,江湖平静了下来,但对于“大义门”这个字眼,刚刚过了二十年,江湖中人便又再一次听说。 …… “快点吧,再不走快点,恐怕到那里,一切都结束了!” “真累,早知道这么远,走水路了,就是晕船我也要走!” 太阳当头照,无时无刻不在用自己那炽热的光芒普照着这块似圆似方的土地,在一片乱草丛生的树林中,也照耀着两位年轻女子。此二女身着农家装,疲惫地赶着路,前面一位倒看不出有多累,后面一位一看就是体质差的缘故,累的一塌糊涂。 “去那么早干什么呀,王宇志真有那么英俊?上次你就见了一面,回来就说个没完,不会是你犯花痴了吧?” 后面那女子即便再累,也不忘抽出时间在抱怨。那前面的女子是直接回道:“走你的路吧,见了你就知道了!” “他又不一定去?” “也不一定不去啊!他可是莫天苑里最优秀的一个!” “我们这次可是给大义门新任掌门送贺礼的,别不拿这当正事!” “谁说不当正事了,不然本大小姐会亲自去吗?” 这一言顿时让后面的女子打住了,但行了几步,哪知那后面的女子又是感叹道:“真累呀!” “还说累,这不是你提议的,要一边前去,一边游山玩水吗!” “是啊!那谁知道你还要装贫苦啊,徒步走了三天的路。” “一开始不是说好了,也该练练腿脚了,看你那功夫,什么时候能赶上我啊!” “谁都知道掌门偏心,我们哪有您条件好啊!”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了树林当中,太阳是纹丝不动,故事却静悄悄的开始了。不过很显然,这只是江湖一角,故事在整个江湖里已生了萌芽,且等待着一场大雨,历春夏秋冬。 大义门重新成立,新任门主正是二十年前林极北的长子林和。林和自小跟着两个分门门主吴温礼、宋史济,及母亲鲁氏生活,武功小有作为,且通学礼数,如今亲自登门到各大门派道歉,得江湖所许,召回昔日旧部,重新成立了大义门,并大摆宴席邀请各大门派代表及江湖有名人氏。 那林中女子,一个就是山东海梁派掌门田目天的独女田铮铮,另一个是田目天的弟子杨柳,此二人正是因林和之邀,到大义门表示恭贺。只是他们两个,徒步走了三天多才到了大义门的地界,待到了大义门前,已又近黄昏。 “铮铮!铮铮!” 大义门前热热闹闹,行者多提刀带剑,到处都泛滥了江湖的味道,只见她二人走着走着,突然有人在喊道。随着这一喊,一个提剑少年也出现了,样子有点笑痴,显得异常兴奋,笑罢之后还继而说道:“我一猜就知道能见到你。” “你怎么也来了?”田铮铮不怎么高兴,杨柳的表情也可以表明。 “我跟我师叔代表我们习武山来的,也是刚到,正好我们一起!” “见过世伯!”提剑少年说的师叔,在其身后,是个提剑的中年,田铮铮与杨柳见得,忙向其客套道。而此二人再未把目光投向那少年。 那提剑中年走到前来,却问道“你父亲怎么没来?” “父亲忙于事务,让我替他出面!”田铮铮忙回道。 “那你们怎么这身打扮?” “为了不惹事端才这样,世伯见笑了!” 没多说几句,四人便一起走开了,那少年始终笑嘻嘻的看着田铮铮,而田铮铮并没有好眼色,就这样一同来到了大义门总部大门前。在那里,已有几个打扮华丽的少年在迎接,这也是大义门的待客之道。 田铮铮与那提剑中年分别拿出了自己的请柬,四人便跟着两个少年步入了大门,过了一条笔直的小道,走了数十丈才来到了一个大厅,哪知在这里,又有人在迎接。厅门门口站有一个老头,但打扮一点不老,此人便是原先大义门的分门门主,吴温礼。 提剑中年见得吴温礼,忙上前拱手行礼道:“习武山严复兴见过吴老前辈!” “不必多礼,原来是习武山严大侠到了,有请有请!” “大侠实不敢当,这位是海梁派田师兄的独女田铮铮!” 严复兴为长,不免又替田铮铮接上了话。田铮铮马上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晚辈见过吴前辈!” “后起之秀,一看就知是出自名门啊!” 提剑少年名叫梁彦,是习武山掌门梁丕之子,不知何故,他与杨柳并没有言语,或忙碌之故,或礼节之故,四人随即便由大义门的人领了下去。大义门的门口依旧是来人不断,宴会的盛事之大是小,但时隔二十年,大义门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足见林和的能耐。 ------------ 第二章 大义门 晚上,厅内,大摆了九张桌子,每张桌子可容纳近二十个人,严复兴等四人在一侧的桌子旁依次坐着。本来是田铮铮与严复兴在中间,后来那梁彦刻意与师叔换了一下,目的可想而知,自然是想讨好田铮铮。而此时田铮铮那有心思在此,此时正眼神流转呢! 此时九张桌子已座无虚席,厅前第一张桌,主首是一二十几岁的男子,面相沉稳,一看便知是新任的掌门林和。在其身边几个,都有一定的年龄,这自然都是当今江湖里的有名人物。 “天山派的郑大侠,无形派福音师太,司徒山庄的司徒兄,莫天怨的殷大侠,三仙山朱前辈,及各位江湖前辈,武林同道,今日我大义门重新成立,各位能远道而来,在下林和,实在感激不尽!”那为首见众人坐罢,随之便站起来讲道,不失威风。 在座的有一女道,自然是那福音师太,她跟着便客套道:“林掌门年少有为,大义门能重新成立,实在是武林之福啊!” 这时,那习武山的严复兴也跟梁彦他们三个低声介绍道:“此人就是林和,年少有为,功夫和才智在江湖少有能比,你们可要记住了。他左首是无形派福音师太,实力也不简单,自创无形派,几年之内便让其成了江湖中的大派。右首是天山派大弟子郑昭扬,可说是后生里的佼佼者!” 之后,严复兴又一一介绍道:“司徒山庄司徒勇,司徒三虎里最出格的一个;莫天苑殷由,苏夫子的大徒弟,虽没有三徒弟王宇志出格,却也不逊;三仙山朱文,三仙中排行第二;这些人是江湖中一些门派的代表,不过门派一般以少林寺为首,今日却不见任何少林子弟?” 严复兴言罢的同时,林和则又大声讲道:“承蒙各位的到来,林和在此,再次谢过了。相信大家也知道我此举的目的,祖父今年八十有二,如今却仍囚在少林寺的后山,不得周全,纵然大义门在十数年前多么不对,但先父已经搭了性命,祖父也在少林囚禁了近二十年,如今求少林放人不通,只能出此下策,重新成立了这大义门,誓与少林寺周旋!” 林和一副二十七八的样子,语态稳健,气度不凡,刚一说罢,便又听福音师太声音宏亮地接道:“林掌门所言极是,孝道所至,定然不错,再者而言,江湖数百年来,少林却一直象征江湖门派之首,论武功、论领域、论弟子,少林是不弱,不过任何门派都是独立的,也有尊威!” 福音师太显然也道出了自己对少林寺的不满,司徒勇却也直接跟道:“奉家父之意来此言明,司徒山庄是站在大义门一边的!” 哪知天山派郑昭阳见得,却也是跟着讲道:“事情过了二十年,怨怨相报何时了,天山派虽远在西域,但也懂礼懂数,江湖的发展为重,赞成林掌门的意愿!” 郑昭阳说话不太大气,但天山派大师兄的名气实则不小,众人细听,待其刚刚言罢,很多人也都随之附和道:“赞成林掌门的意愿!” 在这些人里,竟包括了梁彦,但莫天苑的殷由面色凝重,并未开口。只听林和此时又讲道:“既然大家都这样讲,林和也不隐瞒,日后大义门定然会以门派之力向少林寺索要祖父自由,还请各位多多捧场!” 司徒勇忙应承道:“捧场是一定的,今日既然能到场,林兄就莫要客气,它日一起声讨少林便是!” 林和虽听司徒勇如此说,但也看到了殷由的脸色,便对殷由言笑道:“殷大侠始终不说话,不知莫天苑意下如何?” 殷由一听林和问,自是知林和是在问莫天苑偏向少林寺还是大义门,他不假思索便回道:“莫天苑与少林寺虽素有渊源,不过还是要重理重义,家师的意思是,贵两派的矛盾还是要用妥善的办法解决,且误草率行事,以免产生更大的误会!” “不知苏掌门所谓的妥善办法为何?”福音师太插口便问。 “家师只是不希望少林寺与大义门大动干戈、刀兵相见,别无它意!”殷由又回道。 司徒勇却跟道:“跟少林寺讲道理,只能用拳头,不然,他们不会把任何门派放在眼里!” 殷由看了看司徒勇,不禁淡淡又道:“少林古刹,足有六百年的历史,少林弟子中,也不乏些得道高僧,是少林寺不讲道理,还是司徒少侠明辨是非,江湖自有公论!” 一旁的田铮铮仔细听着殷由说话,心中不免暗道:“莫天苑里,弟子虽少,却个个闻名于江湖,确实是闻名不如一见啊!” 在这时,福音师太则又讲道:“司徒少侠所言之语虽有自己之见,却不离其宗,试问一下,江湖之中,那个矛盾不是在武功上解决,正义又会在什么时候离开过胜者。说是邪不胜正,依我看,其实就是胜不离正、败不离邪!” “是,师太说的极是!”司徒勇忙接道。 殷由听此一说,脸色无奈,没有开口,郑昭阳则跟道:“师太之言有些严重了,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众人在座,突然都是沉寂了下来,大家都是心里有数,皆是点到为止。林和见殷由无奈之色,就顺着其意讲道:“是应当想一个妥善的办法解决问题,都是江湖中人,和气终是不能伤的。今日三月初六,不如这样,限期一个月,如少林寺不想和气,大义门也不能服软,一个月后定向少林去讨说法!” 殷由顿了顿,不免妥协道:“如未有更合理的办法,恐怕只能如此!” 正当众人讲话与敷衍之时,门外吴温礼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进门后就到了林和的一侧,显得十分慌张,而在吴温礼对林和说了几句话后,林和表情严肃,一看就是出了什么事。一旁的司徒勇似乎听到了一些,脱口便问道:“什么,在哪里?” “查到什么没有?”林和生怕惊动众人,还低声向吴温礼问道。 “毫无痕迹,目前还没有查到什么!” 众人把目光都集聚到了林和这里,林和站起来忙对福音师太与郑昭阳等抱歉道:“众位前辈、师兄,后院突然出了事,难于继续奉陪,恐怕要多多失礼!” 福音师太、郑昭阳纷纷示意相问,林和便朗声回道:“府上突然死了十余人,我去查查!”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而林和说罢就跟着吴温礼而去,完全忘了避讳众人。司徒勇自然跟着,福音师太等人见司徒勇跟了去,也与众人都纷纷相随,田铮铮几人也不例外。 不时,林和等人均已到达后院,此时后院已加强了人手,地上整齐地摆放着十余人的尸体,宋史济正在细看一个死者的伤口。待林和等人走近,宋史济忙向林和回禀道:“都是一剑毙命,凶手并非常人!” “其他痕迹呢?什么剑法?”林和忙问道。 “地上未发现任何脚印,只有屋顶有些许痕迹,似是那凶手轻功了得!” 司徒勇则跟道:“这是剑气杀人,凶手是怕我们看出是什么剑法,应当是我们熟悉的人或者熟悉的门派干的!” “谁?”司徒勇刚刚说完就听到屋顶有动静,未说二话,就腾空上了屋顶,福音师太也起身一跃,跟了上去。由于黑夜较黑,司徒勇与福音师太也只是在屋顶向四周观望,未发现动静便又跃回了地面。 “此人轻功了得,应当加强戒备!”司徒勇落地就言道。 司徒勇刚说完,突然一个带班戒备的大义门门徒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没等停下就慌张地禀报道:“不好了,不好了,东院又死了十余人!” 众人都是一愣,没等林和说话,司徒勇便又说道:“难道不是一个人!” 林和不禁吩咐左右道:“加强戒备!” 众人都跟着林和往东院而去,哪知刚到去东院的路上,众人就看到一个黑影,自屋顶一闪而过之后,司徒勇也二话不说地飞奔而上。而此时,从人群之中忽然跑出一个少年也飞奔而去,步法急如闪电,林和见得,随口便问众人道:“此人是谁?” 众人不知,一问皆蒙,鸦雀无声,连吴温礼也不知,只是吞吞吐吐地回道:“本以为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未加过问,应当没有敌意!” 此时那少年与司徒勇都去追那黑影,没了影子,林和与众人继续往东院而去,梁彦则显得有些激动,近身于田铮铮、严复兴一侧。等司徒勇二人回到众人身边时,也都是到了东院,只见这里与后院一样,只是十余人的尸体还没有及时处理,横七竖八的列着。 岂料在这时,林和也未顾及自己的门徒,而是先行看着那少年,拱手相问道:“不知兄台是哪门哪派?” “江湖浪子鱼星枫!” 众人似乎都听过这个名字,都把注意力移到了鱼星枫的身上,果听林和接着讲道:“中原四秀,河北鱼星枫,今日得见,真是所言不虚啊!” “原来你就是跟我大哥齐名的鱼星枫!”司徒勇也上前讲道。 ------------ 第三章 黑衣人 一旁的梁彦并未听说什么中原四秀,低声问严复兴,严复兴眼观着林和等人之处,便低声回道:“河南王宇志,河北鱼星枫,山西皇甫楠,山东司徒义,中原四秀刚刚得名,少有人知,而这司徒义就是司徒勇的大哥!” 田铮铮突然听得严复兴提及王宇志,不仅心头一震,似是引以为荣,认真看着眼前的鱼星枫。鱼星枫却并未就此多言,只是就眼前的尸体出来讲道:“凶手功夫不弱,还是小心为是!” 林和似乎有同感,冷静地旁观起了四周。司徒勇则大声喊道:“哪里来的野厮,有能耐出来跟你爷爷单挑,鬼鬼祟祟算什么英雄好汉!” 司徒勇话音刚落,东侧墙角突然暴出轻微响动,众人未做反应,福音师太已大步跨出,闪身而去。她虽未持兵刃,但身到之处却惊出一黑衣蒙面人,两人瞬间上了屋顶,不过,福音师太稍快一筹,竟交上了手。司徒勇看势,也三两步跟上,加入了打斗,其他人却均未动手。 司徒勇、福音师太二人,由于事情突然,又是大义门之客,皆无兵刃。黑衣人手持长剑,但腹背受敌,即便是轻功上有所突出,但几招下来,还是不敌二人,欲逃无果,很快便被逼到了院中。 鱼星枫、郑昭阳没有动手,林和等人也没有,殷由更显得无动于衷,似乎觉得这是一场容易解决的战斗。院里的家丁及大义门门徒虽手持刀剑,跃跃欲试,却也无一人敢上前。 黑衣人打不过司徒勇、福音师太二人,但大部分也不是黑衣人的对手,黑衣人见势不妙,竟攻向了几名家丁。他这是意图混乱场面,好趁机逃走,哪知鱼星枫马上跟到,踢开了黑衣人的长剑, 见意图失败,黑衣人竟又攻向了严复兴、梁彦等人,剑到之间,司徒勇掌也跟到。那知梁彦怕事,躲到了严复兴身后,竟挡到他躲闪长剑之路,田铮铮见状,不得不上前解围。但意识是对的,功夫相差太远,剑锋硬是到了田铮铮脖子之间,让众人实是意想不到。 在这瞬间可能毙命的一刹,众人更未想到,黑衣人竟收剑回躲,显得措手不及,后背也刚好躲在司徒勇的掌风之上。但见得,黑衣人直趴了出去,长剑脱手,人是重重地趴到了地上。等黑衣人一有反应,其面前黑纱犹如血洗,导致满地是血,可见重掌之下,伤得不轻。 司徒勇忙上前而去,一脚便踩在了黑衣人正欲爬起的后背之上,并大声斥道:“你是什么人,竟如此大胆?” 林和等人也都围了过来,田铮铮还在刚才惊吓之中,杨柳正扶她在一侧,而严复兴也在对其安慰着。梁彦面色发白,而其他众人皆无人理会,只有殷由看了一眼田铮铮。 黑衣人伤之不轻,被司徒勇踩在脚下,欲硬撑爬起,司徒勇脚下发力,又让其趴到了地上。司徒勇不禁又怒道:“说!不说要你的命!” 不料此时,原本在后院看守尸体的宋史济突然又跑了来,惊慌之极的大喊道:“禀报门主,后院又出现黑衣人,又伤了数人逃了!” 闻听此话,林和又惊,只听鱼星枫抢着便道:“我去看看,你们在此!” 说完,鱼星枫就离开了此院,殷由不免也跟了去,林和见状,伸手示意了一下,宋史济也带了数人相随。待他们走后,林和见司徒勇脚下的黑衣人仍旧不开口,便讲道:“凶手不只一人,后院与东院是本门唯一戒备之地,看来,是专门找事的!” “先看看你小子是什么狗模样!”司徒勇嘴上说着,竟漫不经心地弯腰去揭黑衣人脸上黑纱,哪知手感触到,黑暗之中突射出一物,来势之猛,使司徒勇竟又连退了两步闪躲。 司徒勇愣过神来,又有数物射向了司徒勇以及林和等人,众人纷纷闪过之后,便见一人飞落到了黑衣人的一侧。同样的是,也是蒙着面,不一样的是,不是黑衣,竟是女装打扮。司徒勇、福音师太刚要上前,此蒙面人双手竟抛出了数枚闪光弹,顿时白光白烟四起。待司徒勇冲出之后,两个蒙面人皆不知所踪,周围也都在东张西望,似无一人看见。 司徒勇对于这突来之举,尽是茫然,不仅怒道:“中了我的追魂掌,不死也得残废半条命!” “这女子抛出之物,力道不大,就算一时能救走一个半死之人,但想逃出很远却非易事,如果将周围搜上一搜,定有收获!”福音师太则凛然讲道。 林和自是觉得福音师太言之有理,大义门虽重新成立,但人手上自是不少,就吩咐吴温礼,让其领着数十人去搜,同时又吩咐东院的人加强戒备。似是觉得贼人伤了一个不会再来捣乱,等交代完后,林和便与司徒勇等人离开了东院。而林和等人回到招待宾客的大厅之时,鱼星枫与殷由数人也从后院回来,像是虚惊一场,众人又都各自坐下。 此时的大义门,无论是屋舍还是路亭,已经多了许多照明灯盏,虽没有将漆黑一扫而尽,却也是醒目了三分。家丁多了,守卫者也多了,大家的恐慌估计也多了。 回到大厅里,各自都回到了自己原先所坐的位置,鱼星枫也一样,依旧回到了自己所在的不显眼角落。只不过林和在他与殷由进门前,将黑衣人被蒙面女子救走的变故简单地说了说,这也表明,林和已敬他为上宾。 林和回到自己的位置,未坐下就又用客套的话向众人道:“家院突生此劫,各位真是受惊了,贼人是故意捣乱而来,想必与我大义门必有过节,各位请放心,我大义门定当保护各位周全。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怨我大义门不力,林和此刻给大家赔罪了!” 福音师太见林和此状,忙迎合说道:“贼人就是贼人,做事不按江湖道义,林掌门不必自责!” “堂堂大义门,在二十几年前是何等的威风,如今连成立当天都有人敢来闹事,真是世态炎凉啊!” 众人一听此言,不免都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竟是一个在旁边桌上的白须老者。偏向大义门、或者支持大义门成立的人听到此话,自然不愿听了。福音师太不禁先回道:“金老镖头此言就不对了,门派成立归门派成立,之前的归之前,有人捣乱自不是大家所愿意看到的。” 三仙山的朱文也跟着讲道:“金镖头的金甲镖局在二十年前不也是在镖局中位列前庭吗?” “你……”那姓金的白须老者激口说着,但没有下文,喝起酒来,可见现在的金甲镖局,在处境上与大义门定然大相庭径。 林和忙道:“来的都是客,金老镖爷不必动怒,大义门定会查出凶手。” 司徒勇等林和话音刚落,却对郑昭阳突然问道:“郑大侠看到刚才那黑衣人的轻功,难道就不想说两句?” 此时大家便都朝郑昭阳与司徒勇看去,郑昭阳正在想着什么,并未抬头,被司徒勇一问,又见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愣了一下,张口便朗声道:“刚才那黑衣人用的轻功,确实是我天山派的上乘轻功。” 郑昭阳此话一出,众人都是有些惊讶,殷由也不免看向郑昭阳。只听郑昭阳又说道:“天山派的上乘轻功,是武林中独一无二的,除了家师与二师伯之外,同辈弟子中也只有我一个人熟练,而此人自然不会是家师与师伯,此人会是何人,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至于他的剑法,断然不是我们天山派的剑法!” “天山派的剑法自然没有那么的毫无章法,但会没有关系吗?”司徒勇是直接接道。 “至少我还不清楚!” “都知道天山派的前任掌门是死在了大义门前任掌门的手上,难道会没有关系吗?” 郑昭阳听后大怒,随手竟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这是何意?” 林和看到,立刻插口道:“天山派花掌门与家父并无恩怨,司徒贤弟切莫乱说!” 司徒勇听林和这么一说,方知自己说错了话,不过嘴上还是跟道:“事实如此,总不能不让人说吧!” 林和又道:“花掌门与家父乃是生前好友,此事不会与天山派有关系的,再说已过了十几年,还是不提为好!” 郑昭阳听罢,没有开口,司徒勇自也没有开口。此时福音师太为了缓和众人的疑虑,便转而说道:“对于大义门的成立,与少林寺有着莫大的关系,或许跟少林寺有些关系!” “虽说与少林寺有关,但无理无据,还是应从长计议!”林和说道。 殷由也道:“林掌门说的不错,要是没有凭证,还是不要胡乱猜测的好!” “什么猜测不猜测,少林寺准脱离不了干系!”司徒勇又插口道。 “少林弟子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即便是学艺不精的弟子,也不会干这贼人的勾当,更何况,司徒少侠这么多年在江湖上行走,见过少林弟子用的兵刃是刀剑吗?”殷由不禁辩道。 司徒勇则不甘言弱,也继续道:“那人就是轻功不错,剑法他根本就不通,少林的弟子谁都会乱武的!” “那个女子难道也是少林弟子?”殷由进屋之前,听林和说了黑衣人是被一个女子救走的,方才说道。 司徒勇被殷由一语说住,愣了一下,正要开口,角落里的鱼星枫突然讲道:“那个黑衣人并无伤人之意,要不刚才这位姑娘早已不测!” 鱼星枫边说边指了一下田铮铮,众人也都看向了坐在鱼星枫不远处的田铮铮,而田铮铮本来就还有些刚才情景突变的恐慌,如今被众人一看,脸色也红了起来。 “鱼兄的意思是?”林和不免问道。 鱼星枫又回道:“凶手恐怕另有其人,或许我们应当多考虑一下那个救人的女子!” 司徒勇又接道:“那女贼人连一招半势都没有出,何以查起?” “拖着一个受伤之人,又要避开众人的眼睛,未必可以逃得出去!” 林和听鱼星枫所讲,便跟道:“刚才师太也这样认为,不过大义门外都是村镇,客栈也不计其数,要是他们真出了大义门,恐怕就再难寻到!” 鱼星枫却又淡然道:“出了大义门范围没办法,没有出就未必了,还是等到明天天亮再行定夺吧!” “只能如此了!”林和无奈应道。 ------------ 第四章 白衣女子 林和话后,众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还是就之前关于约定去少林寺讨要林代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些,之后就一一散了。林和在门前分别送众人出的门,客套的话都一样,只不过众人散后,林和又跟司徒勇、福音师太二人私下多交流了几句。鱼星枫随众人而去,殷由、田铮铮他们都一样。 大家从大厅离开的时候,天色已很晚,由于大家住的地方都比较单一,各回各处的路上都没有过多交谈。不过之前因为死人事件,各大道路都加派了人手,灯具也多了许多,使得众人都少了许多警惕与担心。 田铮铮与杨柳二人回到房间,可能是其还没有回过刚才的神,田铮铮依然脸色苍白,动作缓慢,同时进的屋,杨柳已经比其多走前四五步,她回头见田铮铮如此,不忙说道:“真是一个是非之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想我们明天还是快点离开吧!” 田铮铮好像没有听进一样,等杨柳说完,禁不住疾口说道:“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哎,我看问题还很严重,看你的样子还是魂不守摄的。” “没有,没事!” “什么没事啊!都快成木桩了,明天必须离开。” “行,明天就走!” 田铮铮刚刚说完,突然有人敲门,直把二人都下了一跳,听见有人喊,“铮铮!铮铮!是我梁彦,睡下没有?”田铮铮与杨柳才松了口气。 田铮铮脸色微缓就又露出了明显的无奈,懒得张口之余,杨柳突然喊道:“是梁师兄啊!师姐已经睡下了,还是明天再来吧!” 田铮铮脸色一笑,开玩笑般吃惊的看着杨柳,杨柳马上做手势不让其出声,此时门外梁彦又道:“铮铮她没事吧?” “没有事,只是累了,梁师兄也早点休息吧!”杨柳继续用刚才的语气冲门外喊道。 “铮铮没事就行,那我明天再过来吧!” 杨柳没有说话,又向田铮铮作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梁彦见屋里没回声就失落的离开了,直到田铮铮觉得门外没有人才小声对杨柳说道:“你真会说呀!刚刚才进屋就睡下了,灯都亮着,你咋不说都睡着呢!” “既然你不喜欢他,这样说就对了,不然天天粘着你。” “那也不能明着撒谎啊!刚刚我们才一起回来。” “管他呢!” 杨柳愣了一下,就又反说道:“要不我喊他过来?” 田铮铮笑着推了杨柳一下,随时说道:“去!赶快去!” 说罢就横躺到了床上。“行,我这就去!” 杨柳随口说出,自己却也横躺到了同一张床上,笑不拢嘴。田铮铮则翻身把杨柳压到了身下,“还笑,让你笑!” 两人竟嘻闹的玩弄了起来,想必此时,田铮铮也断然忘却了不少之前的害怕。 …… 深夜之中,大义门的家丁并无异样的守候着各个道路与门庭。同众人一样,殷由也独自回自己房间,至门前就推门而入,之后很淡然的把门关上。屋里同田铮铮屋中一样,早已有灯烛在一桌前,殷由进屋三步不到就停在那里,突然说道:“既然来了,何必做梁上君子!” 话音刚落,一个白衣女子就从正梁之上跳了下来,落地后那女子就对殷由说道:“你的耳朵还没瞎啊!” 殷由一见此女子,或有惊讶,只见此女子面带笑容,眉清目秀,一张漂亮的脸庞之上,不但透露出可爱之色,加上之前一语也带出了口齿上伶俐之气。“小婕?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不会在这里,你来得我自然也来得。” “胡闹,你知道这里有多么危险吗?”殷由语气不但正色,而且加重。 “又管我,天底下除了你还真没有第二个人管我。”白衣女子骄口说道。 “管你是因为在乎你,要是其他人谁都懒得管。” “不跟你多说了,床上有一个半死人,你要是还是个大侠就把他救走。” 殷由一听,看见床被帘子遮掩着,忙上前去看,刚一掀开就惊道:“那个黑衣人是你救走的?” “什么那个黑衣人,是这个黑衣人!” 殷由看见床上躺着一个黑衣人,脸上既无黑布又无血迹,双眼紧闭,无声无息。殷由不禁问道:“他是谁?” “不认识!” “不认识你为何救他,你可知道他杀了不少人!” “救着玩啊!他杀不杀人不管我事。” “人命关天,你还说这话!” “你不救他才人命关天呢!” 殷由一听更急,回道:“你整天就胡闹吧!总有一天你会吃亏的。” “胡闹归胡闹,救人归救人,你要是不救他,恐怕没人可以救他。” “我为何要救他,他究竟是谁?” “话反正我是说到了,说不认识自然不认识,把人交给他们自然是一死,把人交给你或许还能有一救。”那白女子顿了顿又道:“这一救看似很简单,或许能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什么秘密?” “谁是凶手啊,谁是坏人啊什么的。” “难道他不是凶手,快点把话说明,不然现在我就可以把人交给大义门。” “想交你就交,我敢说你一定会后悔!” 边说就边往窗户边走,边走又边说道:“我先走了,你要是传说中的那个殷大侠,最好把他带回莫天苑,让我姑父姑母看着办,不然就把他送给那一群笨蛋吧!” 说完那白衣女子就轻轻的打开窗户,未理会殷由就把头伸到窗外去看。“你去哪里?”殷由看如此情形,急忙说道。 “我丢了东西,现在去找找,你还是早点回莫天苑吧!” 话音刚落,那白衣女子已闪身跃出窗口,瞬间没了影子。殷由忙趴在窗口去看,直到看不见自己所要看的,才把目光转了回来。思索了一下,反过神来才伸手把窗户关上。 殷由回到床前,看着那黑衣男子,把手伸出,拿起黑衣男子的手竟把起脉来,顿时脸色凝重,不知如何是好般呆板的把那黑衣男子的手放下,转身坐在了床的边缘之上,想着什么,又或思索着什么。 …… 那个白衣女子离开殷由的住处,乘着黑夜,躲过了很多大义门的家丁。虽然到处都是灯具,但大部分还是一片漆黑,白衣女子连续的躲着家丁,竟走出很远,一直到了大义门的后院,在寻找什么,才慢了下来。此时的东院也只有数名家丁,白衣女子肆无忌惮的在反复寻找着,并不把那几个家丁放在眼中,然而这个东院本来就大,加之到处都是大型假山与花木,白衣女子寻什么都可说实之不易。 寻找了多时,白衣女子正在发愁,突然背后一物向自己打来,白衣女子忙向前闪躲,用脚蹬了一下身前石块就跃出十几米,落到了平地之上,几名家丁看到此景,都是围笼了过来。白衣女子落地之后并不在乎那几名家丁,忙向后回看,只见一名女道士稳稳站在一假山之上,喝道:“就知道你个女娃子走不掉,现在却还回来送死!” 此女道人语气严厉大声,手持一把白色拂尘,正是无形派福音师太。“你个臭道士,人抓不到偷袭倒是有一手。”白衣女子用福音师太的语气向其回道,完全不把福音师太看在眼中。 福音师太一听大怒,挥动拂尘腾空而起,直向白衣女子攻击而去。白衣女子手无任何兵刃,见福音师太攻来,却也不退却,赤手迎战,二人打斗了起来。然拂尘到处,呼呼生风,其他家丁无一人敢靠近,白衣女子身手灵活,倒是不落下风。 二人打了有二十回合不到,司徒勇与林和可能是有家丁通知的缘故也来到院中,白衣女子见对手来了帮手,并不心慌,而司徒勇见状,则马上加入了战斗,重掌袭之却也乱了白衣女子的阵脚,使其连退数步。按照江湖规矩,二人打斗中第三者插足,实是对自己人的不敬,也不符江湖道义,而此时,无人会理会那些东西。数次闪躲之后,白衣女子已经开始吃力,毕竟以一敌二,无法同时顾东搏西,趁着司徒勇一腿踢到,借力用力,竟一举跃出数米,又腾空上了房顶。 “不跟你们两个笨蛋玩了,我会回来的!”白衣女子落到屋顶同时说道。 话音未落就又飞身而起,跃向了屋顶另一侧,福音师太与司徒勇自然也没有怠慢,皆是飞身追出,二人到了屋顶,见白衣女子又已飞离十余米,都是脚上加力,追上数步。东院之外,房屋不在少数,白衣女子沿着屋顶飞奔,福音师太与司徒勇越追越近,白衣女子知道不妙,再次向身后掷出了数枚闪光弹,顿时身后白光四起,而自己继续向前飞奔。 司徒勇见状未停脚步,向一侧而去,打算绕道追逐。而福音师太顺势停住,借势之力一把飞针就射向了白光之处,意图击中白衣女子,然而白光过后,福音只看见了司徒勇,白衣女子却不知了去向。 林和与几个家丁追了上来,司徒勇与福音师太都飞身下了屋顶。林和等他二人下来,自是知道白衣女子已经逃走,既而问道:“可试出她的武功套路?” 福音师太将拂尘收起,先说道:“这个女娃子的功夫不弱,从招式上看,应当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不过,有这样的武功,没有一个高人当师父是很难说得过去的。” 林和听福音师太说完,又看了看司徒勇,示意让其也说说。司徒勇说道:“我也没有看出她的师父是谁!” 福音师太此时充满疑惑的说道:“没有见到那受伤的黑衣人,而这女娃子又为何回来?” 林和看来也不知所措,思索的片刻后对其二人说道:“很晚了,还是明天再说吧!” 福音师太与司徒勇都没有说话,默认的表情伴随着毫无边际的想象,停顿了,夜色也越来越深了。 ------------ 第五章 第一次相见 白衣女子成功逃脱了司徒勇与福音师太的追逐后,并没有放慢自己的速度,该飞的地方飞,该跃的地方跃,不停歇的直奔了七八里地,但仍然没有停下,直到一个镇上的大街,才停了下来。这里只有几盏客栈门外所未熄灭的灯,没有一人,也未见到打更的人之所在。 白衣女子停下就转过身来,对着身后漆黑的视野里赫然说道:“你累不累啊?” 白衣女子显然觉得有人追踪着自己,而此人不是司徒勇,也定然是福音师太。白衣女子刚一说完,黑幕之中就走出一人,身形轻盈,还背了一把刀,头发被微风一吹,甚是神俊。不是司徒勇、福音师太,也不是林和,却是鱼星枫。 鱼星枫继续走了几步,直到看清楚白衣女子的容貌,才停住说道:“姑娘难道不觉得累吗?” 白衣女子见鱼星枫虽然停住,但相距很近,却依然很冷静的说道:“累,跑了大半天,自然觉得累,这不是正打算回去睡觉,结果有个笨蛋一直跟着我!” 鱼星枫一笑,道:“人长得很可爱,话说得也伶俐,为何大半夜出来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呢?” “用你管?” 白衣女子直接回了三个字,语气很是刁蛮。鱼星枫听此一言,也不再笑,语气正色的对其连续问道:“你是何人?你师父是谁?为何夜闯大义门?” “废话少说,要打就打,你个笨蛋!”白衣女子依然用着福音师太的口调对起说道。 鱼星枫听白衣女子说完,就打出招来,并未拔刀,边出掌边说道:“那就不客气了!” 白衣女子见鱼星枫掌已打到,并未回躲,出掌去迎,刚刚打的一招不到,白衣女子脸色就显得不对,甚为吃力的样子。鱼星枫见状,并未手软,打出一掌后竟震的白衣女子连退数步,白衣女子刚一站住,口中就喷出了一口黑血,足喷出一米有余。 吐血之后,白衣女子眼睛一闭,跟瞬间昏迷般要软躺下去,鱼星枫突见此状,忙伸手去护,不免抱住了白衣女子一半身子,同时对白衣女子说道:“你怎么了?” 而此时,白衣女子似乎是没有了知觉,不吭不响,鱼星枫忙用自己的衣袖给白衣女子擦了擦脸上还残留的血,擦完后才发现白衣女子后背的右肩之上还插着两根银针,必是福音师太在之前所疾射出的银针无疑,鱼星枫忙在白衣女子右肩附近点了几处穴道,顺手就拔出了那两根银针,随手一掷,竟将两个细小银针打进了一旁客栈的木柱里面,半点都没有露出,足见其功夫之高深。 鱼星枫看了看白衣女子那一张漂亮而可爱的脸,不免有些怜悯,难免也有些心动。依然让白衣女子靠在自己的身上,向周围街上两旁都看了看,便把白衣女子抱了起来,顺着大街走了起来,想必是在寻找医舍。走着走着看到一个药铺,就走了过去。鱼星枫走到药铺门前,由于双手抱着白衣女子,竟一脚踢来了药铺的门,走了进去。 铺内一片漆黑,鱼星枫将白衣女子放下就去找一个点火之具,刚刚点燃一个灯具,铺内后堂就跑出来一个中年妇人,边跑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着,“那个挨猪啃的,这么晚了踢老娘的门,活够了,还是急得去见你二大爷的三叔公……” 这中年妇人见到鱼星枫,说话还没打住,鱼星枫弄好灯具,直接将刀拔了出来一刀,就将一桌子切成了两半,顿时让那中年妇人张口无声。鱼星枫对其说道:“你是大夫?” “是!啊!不是,不是!”中年妇人当是吓的不轻,说话竟吞吐不一。 “到底是不是?”鱼星枫又问道。 而此时又从铺后内堂跑出一个看似木衲的中年人,出来后见到此状忙上前说道:“我是大夫,我是大夫!” 中年人说了两遍,可见也是有些害怕。鱼星枫忙去抱起那白衣女子,放到一张凳子之上,放下后扶在其一侧,对那中年人说道:“你过来,给她治病。” 中年人愣了一下,忙给在一旁呆住的中年妇人使了使眼色,忙向鱼星枫走去,而中年妇人见到其向自己使眼色,忙退了下去,鱼星枫并未理会。那中年大夫走到白衣女子跟前,就去为其把脉,把了刚刚一下,就对鱼星枫说道:“她是中毒了。” “中毒深浅?可能医治?” 中年大夫把脉又把了片刻才停下,说道:“毒物不多,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脉象凌乱,血液充沛,看似在之前有过巨烈的跑动,毒物已经随着血液跑遍了全身,恢复起来,比较困难。” 鱼星枫听此一言,又问道:“需要多长时间?” “要三个月有余!” “什么?这么长时间?”鱼星枫疾口说道。 而那中年大夫听鱼星枫有些不瞒,怕其恼火而给自已带来麻烦,就忙说道:“有办法倒是不用三个月,现在最有效的办法是排出毒素,只要有上好的药材就可以。” 鱼星枫一听此言,便以为是在向自已索要银两钱财,就从自已的身上掏出了一锭银子,将其放到了中年大夫的面前,并未说话。而那中年大夫忙说道:“大侠弄错了,我的意思并不是向你要银子,而是本店做的是小生意,并没有上好的药材。” “哪里有?” “上好的药材,只有一些富贾之家才有,最近的地方,恐怕只有东面几里之外的大义门了。” “哪些药材?我这就去取。” 中年大夫忙道:“等我,我与你写下来。” 边说边就走进了药铺的柜台里面,找到毛笔与纸张,见笔头干燥,就直接用嘴抿了一下,开始写了起来,而鱼星枫又看了看那白衣女子的脸,眼睛紧闭,眉清面白。 片刻之后,中年大夫就拿着写好的药材名字,急匆匆地从柜台里面走了出来,把其交于了鱼星枫,鱼星枫简单的看了一下,就对中年大夫说道:“刚才真是不得已,多有冒犯。” “不敢当,不敢当!”中年大夫连忙说道。 “现在我去取药,我的,我的妻子还望大叔能够好生照顾。” 鱼星枫此言一下放低了自已的身份,又把这白衣女子说成是自已的妻子,足见其对她是动心了。中年大夫忙说道:“大侠放心,这位姑娘我们定会好生照顾。” “刚才那位妇人……”鱼星枫欲言又止,显然是对刚才那位妇人不放心,又不知如何开口。 那中年大夫马上知晓其意,忙说道:“内人刚才多有糊涂,其实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大侠请放心。” 说罢,见鱼星枫似乎在犹豫,不仅对药铺后堂喊道:“儿他娘,出来一下!” 鱼星枫瞪眼看着刚才那妇人又从后堂跑了出来,显然刚才在后堂听了二人的对说,面带笑容就对鱼星枫笑道:“大侠请放心,这位姑娘我们一定会好生照顾的!” 鱼星枫听此一言,顿时放宽了心,忙对其客气说道:“刚才真是冒犯大婶了,两个时辰之后,如果我的妻子别无他恙,我定当重谢你们。” 鱼星枫倒也放心,从那中年大夫木讷的眼神中,足以看出其不会说慌,而至于那个妇人,刚才那一刀就足以让其胆颤三分。鱼星枫自已也没办法,只能如此,因为他知道这个白衣女子不是凶手,更不想把她交到大义门。没有多交待什么,鱼星枫就离开了那个药铺,临走前又看了看白衣女子那张脸,而此时的天依然漆黑。 等鱼星枫走后,中年大夫忙去关门,关上一扇门之后,另外一扇门硬是关了几下都合不上,只能用了一个凳子顶住。而那妇人,忙去取那鱼星枫所留下的那一锭银子,笑呵呵的拿到手中,笑道:“半年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还他娘的有良心!” 中年大夫又去扶那被鱼星枫切成两半的桌子,口中也骂开了,“真他娘厉害,一刀下去连一点毛刺都没有,这要是砍起人来,谁够他砍!” 那妇人看了看那在桌子上半趴着的白衣女子,不免说道:“这个女娃子怎么办,要不先扔到柴房?” 中年大夫忙道:“不想活了?这些江湖上的人可是啥事都干的出!” “那怎么办?” “北厢不是还有一间房间,先让她去那儿吧!” 中年妇人没有再开口,话后二人就抬那白衣女子奔后堂而去了。 ------------ 第六章 莫天苑 山青水秀,鸟语花香,山之东,太阳升起,山之西,阳光璀璨。小河清澈见底,底之处,水草凌乱,鱼儿穿梭其中,树荫荫过小径,小径连过花亭,一群鸟儿飞过之处,看到了一处别一样的良景,两个人在对弈,意在其中。 对弈之人,一老一少。老的并不老,只是留的胡须,让其本就五旬不到变成了六旬有余,少的也并不少,一脸的囧样,让其本就二十四五变成了十之七八。与其说是一老一少,不如说成是一长一少。只听二人一边下棋,一边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没完没了。只听长者说道:“哈哈,一线平推,决胜千里,你前围的兵死绝了,后围的兵也离死不远了!” 少者一脸无奈的说道:“跟一群手无寸木的兵交手,‘大元帅’感觉有意思没有?” “有,不但有,我还要杀的你寸木不留!” “下了这一局真不下了!” “说过了再下几局,你小子怎么又说这话!” “我把五师哥找来,让他给你下还不行吗?” “他一个笨蛋,那里会下棋啊!” “哎!早知道跟着大师哥去大义门了,或者跟着三师哥也行,现在受这鸟气,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 长者一听少者说这话,竟做出了一个打人的手势,边对其说道:“你小子说什么?” 少者见状,急忙站起就跑,跑了三四丈才停住,回头冲那长者说道:“我还真不下了,你说了下两局,这已经是第八局了!” 长者怒道:“你小子长翅膀了?你给我过来,我一脚踢死你!” “你就是踢我一个生不如死,我也不下了!” 长者又道:“看你那熊样,叫‘齐凌’却一点没有‘麒麟’的灵气,真给我们莫天苑‘长脸’。” 少者又反驳道:“天天就知道下棋,才给我们莫天苑‘长脸’呢!” 少者话音刚落,一个绿衣女子闯进了二人的视野,此女子面带笑气,半脸活泼,大概与少者同阶段的年纪上下,面色上却要比那少者康健的多。绿衣女子的出现,让那长者并没有再驳斥那少者,只是单单说了一句‘臭小子’。 等那绿衣女子走近,未等长者开口,绿衣女子就对那长者说道:“师父,大师哥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受了伤的人,现在在中苑。” “这么快!” 长者边说边站了起来,起来后又道:“去看看!” 而后就要走,刚走几步就停了下来,转身对那少者说道:“闲着就去把菜园的菜浇灌一下!” 少者一脸不情愿的说道:“怎么又是我?” “谁让你闲着!” 长者话后就走了,绿衣女子跟在其后,见那少者呆呆中夹杂羡慕地看着自已,马上做了一个鬼脸,嘻嘻一笑,走开了。 这个地方就是莫天苑,那位长者就是莫天苑的掌门,姓苏,单名一个‘夫’字。因为其年轻时当过教书先生,故而自创门派之后,取名为‘莫天苑’,而又因此得名‘苏夫子’,至于苏夫这个名字,江湖中反倒少有人知。苏夫门下弟子不多,刚刚立派之故,使其弟子只有十人,但因各种原因,莫天苑在不到二十年内,已挤身大门派的行列,虽不比少林、天山,但无形派、司徒山庄这样的中等势力,莫天苑是不会放在眼中的,或因此果,莫天苑也招来很多人的挤兑。 殷由是苏夫门下的大弟子,那个少者也是,排行第六,姓齐名凌,而绿衣女子叫草冉,排第八位。莫天苑里除了苏夫与其十个弟子之外,还有二人,一个是其妻舒靳,另一个是其子苏穆。苏穆只有十三岁,自不打紧,而这舒靳,却是大有来头,舒靳的父亲舒太,江湖中都尊称其为‘舒太公’,是江湖一泰斗级的人物,而这也正是莫天苑在江湖中迅速崛起的原因之一。 莫天苑地处山水相间,方圆数十里,列分前苑、中苑、后苑三部分。苏夫与草冉来到了中苑的屋舍大堂,而此时殷由与一个中年妇人,连同另一女子已在堂中。中年妇人年纪四十有余,面色依旧红润,自是舒靳,而另一女子,衣着朴素,面色稳重,是苏夫的二弟子闻袖。 等苏夫刚到,殷由就上前说道:“殷由见过师父。” 而苏夫并未理会其意,问道:“谁受伤了?” 舒靳即道:“是个年轻人,在里屋呢!” 殷由也说道:“这个人夜闯大义门,被打成了重伤,之后又被小婕给救了,小婕让我救他,我就把他带了回来。” 苏夫边听就边向里屋走去,口中同时说道:“婕儿真是越来越‘懂事’了,都是延儿把她给惯的。” 苏夫故意把懂事两个字加重语气,意在说明是越来越不懂事了,此时舒靳紧跟其后,说道:“延儿就这一个亲妹妹,不惯她惯谁?” 苏夫到里屋,见床上躲了一个人,就走了过去,舒靳等人都站立在一侧。黑衣人还是一身黑衣,也还是昏迷不醒,苏夫为其把脉,边把脉边问殷由道:“大义门成立的如何?都是哪些高人去了?” 殷由回道:“昨天晚上有人夜闯大义门,还杀害了大义门门徒二十几个人,至于凶手是谁或者是不是这个黑衣人,还不得而知。” 苏夫未语,殷由接着又道:“去的高人无几,无形派掌门福音师太,三仙山的朱文,算是两位,其他人要不就是小门小派的代表,要不就是江湖后辈。还有,天山派的卓掌门门下大弟子郑昭阳也在。” “卓木止一向精明老道,派徒弟去大义门必有所图。” 苏夫边说边将那黑衣人的手放置一旁,即而又问道:“剑峰山有没有人去啊?” “剑峰山没有人去,渔人帮与少林寺也没有人去!” 苏夫转而说道:“从脉象上看,看不出这个年轻人有什么功夫,至少内功,是半点没有,以导致其受伤不重,却只剩半条命。” 殷由忙道:“他是中了司徒山庄司徒勇的‘追魂掌’,听郑昭阳说,他还会天山派的上乘轻功。” 苏夫一听,淡淡说道:“司徒三虎的司徒勇,司徒南振的那三个鬼儿子,一个比一个鬼,这就对了,他要是中了司徒南振的‘追魂掌’,恐怕早已归西了。” 苏夫顿了顿又道:“天山派的上乘轻功?难怪半点内力没有,敢夜闯大义门。” 此时舒靳问道:“这个年轻人,还有没有救?” “有救是有救,不过必须用高深的内力帮他把受损的脉络用真气给调养过来,吃药是不起作用,我也只能试试。”苏夫说道。 舒靳又道:“不行你我合力试试!” “不可,弄不好会出人命的,还是我一人来吧,你们都出去吧!” 舒靳应了一声,就出了里屋,殷由、闻袖、草冉依次跟了出来。刚一出里屋,舒靳就问殷由道:“你刚才说婕儿丢了东西,还没有离开大义门,她是丢了什么东西?” “她没说就跑了,不知道她丢了什么东西!” 舒靳又道:“她会不会出什么危险?” 殷由不禁说道:“大义门出了这事,那些人正愁没地方消气呢!小婕的危险,一定少不了。” 舒靳不免为之担心,随口说道:“要不你跟老六再去跑一趟,把她叫回来?” 殷由一脸无奈的表情,说道:“师母还是饶了我吧,她根本就不听我的话!” 此时闻袖说道:“还是我去吧!” “我跟二师姐一起去!”草冉也道。 “行,那你们吃了晌午饭就去吧!”舒靳说道。 舒靳话后似又想到了什么,又问殷由道:“大早上突然离开大义门,连声招呼都不打,那林和不会怀疑到莫天苑吧?” 殷由很自信的说道:“林和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没有凭证他是不会怀疑我的,再说我给他留了字条。” ------------ 第七章 散会 此时的大义门,依旧是比较热闹的,经历了昨天的事情,即使出了变故,也总归是重新成立了,各路宾客该走的以及不该走的,都开始陆续离开了。林和身为掌门人,为人又懂礼,此刻正在大门之前,一一相送,而只有司徒勇站在其一侧。 二人一边是在用客套的话送要离开的客人,一边却也在说一些私话,只听司徒勇对林和说道:“殷由的突然离开,必有蹊跷,而鱼星枫大早上求去那么多的药材,势必也让人怀疑,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啊!” 林和见周围无人,就回司徒勇道:“跟莫天苑无怨无仇,殷由定不会有大动作,再说,没有凭证,还是不要去惹莫天苑为好,至于鱼星枫,我已派人跟去了,他是什么来历,还需查查。” 林和刚一说完,田铮铮、杨柳,还有严复兴与梁彦四人走了过来,林和便与司徒勇打住了说话,见田铮铮与严复兴走近,忙迎上去客气说道:“田姑娘昨晚真是受惊了,林和实在惭愧。” 田铮铮有些惊讶,忙道:“无恙,无恙,林掌门不必愧疚。” 严复兴也忙道:“是啊!昨晚之故,林掌门无过,不必愧疚。” 林和后道:“海梁派与习武山永远是我大义门之客,有需要林和之处,贵两派可随时通知,林和自当尽力而为。” 严复兴忙道:“林掌门客气,客气。” 几人都无再多言语,司徒勇更是一句话未说,严复兴等人行礼告别之后,林和与司徒勇依旧在那里站着,不一时又有一些人过来,林和就又行起来了客套的言语。 严复兴等四人离开了大义门,离开大义门正门之后,梁彦去客栈领了存放的自已的马车,便载着严复兴三人欣然地上路了。在路上的马车里,严复兴不免为三个晚辈开始讲起了大义门的些许事情,讲着讲着就听田铮铮问道:“那大义门有没有上少林寺赔礼道歉呢?” 严复兴回道:“听人说,去是去了,但少林寺就是不放人,方丈说这事不归他管,还是天莫老神僧说了算。” 田铮铮好奇,又问道:“昨天晚上,司徒勇说天山派的掌门死在了大义门门主的手上,又是怎么一回事?” 严复兴见田铮铮与杨柳都认真听着,就道:“天山派现在的掌门是卓木止,卓木止还有两个师兄,二师兄就是王元吉,而大师兄花无影就是天山派的前任掌门。花无影生前与大义门前任的门主,也就是林和的父亲林极北,是知已朋友。虽是知已,但二人在武功高低上,却是互不相让,天天在一起比试,直到有一天,花无影死了,江湖上都说是林极北失手打死的,就有了这件事。” 田铮铮又问道:“那是不是失手打死的呢?” 严复兴道:“没有人知道,林极北死后就更没有人知道,不过到后来,天山派与大义门显得无怨无仇,也少有来往,而这次大义门成立,少林寺不派人来,实属正常,而剑峰山、渔人帮没有人来,天山派的大弟子却来了,实在奇怪。” “一看那司徒勇就不是好人,故意挑衅他们!” “这话你是说对了,司徒勇是不怀一丝好意的,就这,司徒勇还与林和结义成异姓兄弟了呢!” “那他是为何?” “道理再简单不过,当然是为了司徒山庄的利益,司徒山庄现在在江湖中处于中等势力,他们当然想江湖中的大门派越乱越好,以免从中取利,依我看,江湖中以后会越来越有血雨风波了!” “莫天苑、少林寺、天山派,这些名门正派岂能坐视不理,世伯有些多虑了吧?” “江湖就是江湖,有它的规则与道理,有人为名,有人为利,看上去按部就班,稳中有序,其实是一个江湖中懂点道理的人就应该知道,江湖中的平静随时都会被打乱的,好比一块石头沉入大海,纵使声音不大,也要掀起千层浪。” 严复兴说罢,田铮铮也没了问题,愣是没了话题般都沉默了。此时梁彦在车外赶着马车,也同时听着马车里两个人的对话,由于专心于赶车的缘故,并没有多说话,此时听二人片刻没有动静,却对着车里面说道:“铮铮,到我们习武山住两天吧,我娘可喜欢见到你了!” 田铮铮一听,有些突然,未来得及说话,就见杨柳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瞅了她一眼就回梁彦道:“还是算了,不麻烦伯父伯母了!” “没事,他们喜欢你都来不及呢!”梁彦又道。 田铮铮实在不知如何推脱,硬是说了一句,“行啊,等有时间吧,这次我还得回去跟我爹娘报平安呢!” “不用,我可以让人去通知一下,离得又不远!” “还是算了,我自己回去放心。”田铮铮硬着脸皮又说道。 梁彦听着如此,自己倒也随意,直接说道:“那好吧!等有时间了,我一定去接你!” 看着田铮铮松了一口气一样,看着杨柳,鬼才相信田铮铮等几天会去呢!严复兴并没有知觉二人的对话,杨柳冲着田铮铮做了一个鬼脸,而此时,不知情的梁彦还在专心于自己所驾驶的马车,脸上偶尔还有得意之气。 …… 大义门这里,林和与司徒勇依旧在大义门的大门之前,相继送走了天山派的郑昭阳,三仙山的朱文,无形派福音师太也离开了,而司徒勇,跟这里的主人一般,毫无离开之意。 林和在和司徒勇继续聊着,吴温礼突然疾步走了过来,一过来就走向了林和,未避讳司徒勇就对林和说道:“刚刚家丁在东院假山上发现了这个!” 吴温礼随说随手拿出了一个玉佩,此玉佩呈长方形,晶莹剔透,远观上就足知其是玉中极品。林和接过,拿到手中,一眼就看见玉佩一侧精雕细刻着龙凤的图样,而看到另一侧,林和见有几个大字,不觉着就脱口而出,“莫天苑王宇志”。 司徒勇一听就疑问道:“莫天苑的王宇志?” 林和即道:“苏夫子的三弟子,他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莫非……” “殷由的突然离开,就有蹊跷,又来了一个王宇志,跟莫天苑定脱不了干系。” “那为何莫天苑跟我大义门作对呢?这个玉佩是羊脂白玉雕刻而成,价值不菲,王宇志号称天下第一谨慎聪明之人,又为何会丢了自己的玉佩呢?”林和疑道。 “莫天苑与少林寺素有渊源,就连这‘莫天苑’的名字都是那天莫给起的,也不无可能。” 林和听后,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那明天我亲自去莫天苑走一趟,与苏夫子理会理会。” “要不我把烈日请来,明天要是打起来,也好有一个帮手!”司徒勇说道。 林和看了看司徒勇,说道:“还是不必了,苏夫子是莫天苑的掌门,不会不讲道理的,只要拿着这个玉佩,看他有什么话说。” 司徒勇则道:“苏夫子是出了名的蛮不讲理,还是防着一点吧!据说天莫从不收徒弟,最近这十几年来却收了一个,这个人八成就是现在江湖中大名鼎鼎的王宇志,要是这样,我们谁都不会是其对手!” “防是该防,请烈日前辈就算了,他要在的话,八成能打起来!” 司徒勇是也会跟着去的,听了林和一言,没有再辩驳,也没有同意的面色。大义门的客人几乎是没有了,林和收起来那个玉佩,与司徒勇慢慢地回去了。 …… 大义门几里地外的一个客栈里,鱼星枫正在坐着,呆呆的闭着眼睛,闭目养神。忽然听到,“哥,哥!”,鱼星枫将眼睛睁了起来,只见一侧有一张床,那个白衣女子躺在床上,眼睛闭着,口中不停的喊着。 想必是鱼星枫不太相信那中年大夫与中年妇人,离开了那个药铺,转到了这家客栈,或者是发现有人跟踪。鱼星枫站起来坐到了床的边沿之上,瞪眼看着那个依旧昏迷的白衣女子,眼神很是不一样,而那白衣女子口中偶然还在喊,“哥,哥!” 不时有人敲门,鱼星枫看着那白衣女子有点发愣,敲了三四下门,鱼星枫才站起来去开门,开门后只见一个店小二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瓷壶,壶里还冒着热气。店小二看到鱼星枫,就对其说道:“客官,你让煎的药给您煎好了!” “多谢小二哥了!” 鱼星枫边说边接过了瓷壶,店小二递过就走了,鱼星枫随手也把门关上。鱼星枫拿着瓷壶,行至桌前,把药倒到了一个瓷碗里,之后拿起了瓷碗,然后在哪里轻轻的吹碗里冒出的热气,傻眉楞眼,直到觉得药不烫了才停了下来。 鱼星枫到白衣女子身旁,将其半扶了起来,之后就接过药碗,试图给白衣女子喂药。但白衣女子依旧是昏迷状态,眼睛闭着,口齿也闭着,鱼星枫用汤匙取了药,给白衣女子喂第一口就一点没有喂到其口中。鱼星枫用汗巾为其擦了擦流出的药,而后就把汗巾放到了白衣女子的口下,继续为其喂药。第二次、第三次,多少次之后,鱼星枫才把药给喂完,白衣女子喝了多少不详,只看到那汗巾是完全打湿了。 之后,鱼星枫还是让白衣女子躺了下来,自己收拾起药碗与瓷壶,打开房门出去了。床上,白衣女子依旧昏迷着,脸色苍白,却不失可爱之色。 ------------ 第八章 醒了 莫天苑里,闻袖与草冉已经离开了,舒靳送她们出的莫天苑,临行前,关于小心危险的话,自然说了不少。黑衣人醒了,在苏夫的内力帮助下,苏夫还对其问了话。在中苑的大堂里,苏夫与舒靳正在说话,只听舒靳问苏夫道:“他只是有点害怕,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看来他是不愿意说,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不像是一个坏人。” 苏夫顿了顿又道:“不说话自是也不想撒谎,他也没必要撒谎!” “他的伤势恢复的如何?” “不是太好,以我现在的内力,根本无法将内力有序的输入他的体内,也愿他太弱了,一丝的内力都没有。” “那如何是好?” “太公在这里就好了,不然,半个月之内,要是还是不见好转,不是没命也要残废四肢的。” “真有这么严重?我爹四处飘零,怕是半个月内见不到了!” 苏夫此时叹道:“恐怕更严重啊!我只能保证这半个月了!还好这个年轻人倒也勤奋,骨骼轻健,一定是天天练习轻功练得,不然,半个月我都保证不了。” 舒靳犹豫了一下,突然说道:“要不把延儿给喊来?” “我也想到了,等闻袖她们回来,让闻袖去跑一趟吧,以延儿的内功修为是不会有问题的!” “要不让老九去一趟,除了袖,她也知道延青酒楼在哪里?” 苏夫淡淡说道:“还是让闻袖去吧!老九不是正在后院闭关练剑的吗,再说,最近老看她情绪不对,有时间,你多跟她聊聊。” “从老三跟着老七去云南以来,老九就一直闷声不响,无精打采,还好雪儿一直跟她在一起,否则,非出事不行。” 苏夫不免叹道:“哎,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感情的问题在什么时候都是最难办的,我这个当师父的也不好过问,你还是跟他们谈吧!” 舒靳同样,脸上充满了与苏夫一样的无奈,显然是也无办法。此时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跑了进来,跑进来就跑到了舒靳面前,面带滑稽之色,自是苏夫、舒靳之子苏穆。苏穆刚一停住就对舒靳说道:“娘,六师哥又欺负我!” 苏夫怒道:“是不是你又欺负你六师哥了?上次弄人家一身尿还没有跟你算账呢!你过来!” “上次是他先给我饭里放辣椒粉,我才整他的,不怨我!”苏穆辩驳道。 苏夫一听,顿时站了起来,指着其怒道:“你还有理了你,给我过来!” 苏穆听到两次让其过去,反而缩到了舒靳的一侧,矫情矫调的对舒靳求情道:“娘,你看看爹!” 舒靳笑了,一边抚摸了一下苏穆的头,一边对苏夫说道:“算了,必定是个孩子吗?” “孩子?都该成家立业了,整天让你给宠的,你们就乐吧!” 苏夫怒道,话音刚落就走出了大堂,临走之前,随口又抛了一句,“不成器”。 堂里舒靳可并不这样想,依然面带笑意,等苏夫走了之后,就对苏穆说道:“又惹你父亲生气了,你整天胡闹什么?” “没有,就是六师哥欺负我了吗?” 苏穆说话,故意把音拖得比较长,让舒靳听得有些迷乱心智。足见舒靳是宠爱自己的孩子的,无论是面色还是语气,她都无比的宠爱自己的孩子,道理或许很简单,她单单是一个母亲。 …… 莫天苑与大义门之间是相距不远的,闻袖与草冉赶了不到半天的路就到了大义门的地界,天色还没有暗,二人就找到了一家客栈,安定好住处之后,就到楼下吃起了饭。边吃饭,二人就听见一侧桌上两个带刀剑之人正在对话,二人一个留了胡须,一个没有。 只听没有胡须的先道:“从昨天发生了那离奇的事情之后,大义门的客人今天都走得差不多了!” “是啊,明天我们也该走了,怕是到明天,大义门就再没有什么客人了!”另一人说道。 没有胡须的又道:“都走就对了,听说夜闯大义门的人不只一个,昨晚好不容易抓到一个,还被人给救走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出那些人是谁?” 闻袖吃着饭,草冉听二人说话之后,就对闻袖说道:“二师姐,大义门的客人都散了,看来小婕没有什么大危险了吧?” “不好说,明天再多打听打听!”闻袖边吃饭便说道。 “小婕真会闹的,都闹到大义门了,我要是有舒大哥这样的哥哥就好了?”草冉说话,一脸的羡慕。 “莫延虽然不是你的亲哥哥,不是一样把你当妹妹看待吗?” “那不一样,舒大哥对谁都好,却是最疼他妹妹小婕了,为了小婕,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闻袖看着草冉羡慕的表情,对其说道:“我也没发现,你让他做什么事情,他不愿意啊!” 草冉一脸笑嘻嘻的样子,似是有些得意,又对闻袖说道:“二师姐,上次跟你说的事,想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 “又装,当然还是那一件事了,我们什么时候能一起去少林寺啊?” “你为何一直要想去少林寺呢,上次我跟师娘说了,她问我为何要去,我没有回答,她就又说,没有什么事最好还是不要去少林寺的好,以免江湖之中的人说闲话!” “有没有这么复杂啊,师父不是说过我们可以独闯江湖了吗?” “说是说过,但少林寺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去的,何况我们又都是女子!再说,为何偏偏要跟着我一起去呢?” 草冉又是淡淡一笑,说道:“二师姐对大家最好了,少林寺的高僧对你又格外的欣赏,当然要跟二师姐一起去了!” “不用用话激我,你到底去少林寺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信点佛,想听平颜大师讲佛经吗?”草冉想都未想,直接说道。 闻袖继续吃饭,却说道:“信佛?你什么时候信的佛?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兴趣。” “信佛就是信佛吗,还要有什么兴趣,师姐就跟我一起去吧!” 草冉是在请求,同时又是在撒娇。闻袖一声不吭,又吃了几口饭,只是说了两个字,“吃饭!”然后继续吃饭。 草冉自是以为闻袖同意了,又是一笑,没有说话,吃起了饭来。显然草冉是喜欢笑的,刚刚一会就笑了数次,然而,本来不笑就好看,笑起来却更是秀色可餐。与闻袖相衬,无论是衣着装扮,还是面色举止,显然都是大抢风景的。二人继续吃饭,闻袖与草冉都没有继续说话。 …… 次日,天还未亮,几声鸡叫之声开始进入了一些熟睡之人的不觉之耳,搅了梦中人的安逸,伴随着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光明,也告诉世人,新的一天已经来临。简单却富有极强穿透力的两声鸡叫,竟把中毒之后昏迷未醒的白衣女子也从熟睡之中拖了出来,而此时,鱼星枫正自坐在其一旁的凳子上,闭目而坐。 昏迷时间不短白衣女子醒来并未立即坐起,依旧躺在那里,环视着四周陌生的环境,看着看着,看到了鱼星枫,突然惊讶动了一下,而此一下,也使鱼星枫睁开了双目,同时右手不自觉地疾速放到了一侧桌上,而桌上所放正是鱼星枫所背长刀。白衣女子见鱼星枫之样,便要强行站起,然而刚一侧身坐起,就显得体力不支,又躺了回去。 鱼星枫见状,收起右手,就站了起来,忙对其说道:“你中毒了,最好还是不要动。” 白衣女子并未惊慌,却也未看鱼星枫是否存有敌意之色,依旧赫然问道:“你是何人?这是哪里?” 刚一说完,此女子就咳嗽不止,鱼星枫忙说道:“这里不是大义门,姑娘请放心!” 白衣女子听此一言咳嗽已止,虽不知鱼星枫是谁,却也知道了什么,正自思索,而后又疑惑问道:“你是大义门的人?” “我不是大义门的人!” “那你是谁?” “鱼星枫!” “你是河北鱼星枫?” “确是河北人氏!” 说到此时,白衣女子才看出此人并无敌意,而鱼星枫一脸坦诚地样子,生怕吓到对方,半步都未靠近的呆立在那是,谁也会感觉此人毫无恶意。白衣女子方问道:“你为何要救我?” 鱼星枫言语坦诚明了,句句自是发自肺腑之言,而听此一问,却有些回答不上来,思来想去半天才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你跟那些人不是一伙的,却为何要来救我?” “我知道大义门的人不是你杀的,但我不知你是何人,你为何要救那个黑衣人,到大义门又是所为何事!” 白衣女子听鱼星枫一连三问,脸色很不耐烦的样子,眼睛看着屋顶很随意说道:“为何要告诉你?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我中了那臭道人的毒针,你未必能打赢我!” “你错了,我本就不想去打赢你,也并没有打赢你,至于这么做,只是为了查出谁在跟大义门作对!” “跟大义门作对的人多着呢!你又能查出几个!” 鱼星枫忽又想到了什么,便向门口走去,一边还说道:“查到一个是一个!” 话一说完,鱼星枫就打开了房门,门一打开,鱼星枫就迈了出去,白衣女子见其要走,忙向其说道:“你去哪里?” 鱼星枫忙停了下来,转身对其说道:“昨天一天未吃饭,为你寻些吃的。” ------------ 第九章 相识 白衣女子没有说话,眼神有些僵硬,鱼星枫看其没有说话,自己也没有多言,关上房门出去了。等鱼星枫走后,白衣女子看见鱼星枫的刀还在桌上,心中暗道:“这个人真奇怪,我还是早点离开这里的好。” 随后白衣女子竟然很自然的坐了起来,被子一掀,下得床来,扶着床沿穿上了鞋子,可见身体已无大碍,刚才在鱼星枫面前的举动自是装的无疑。屋中无窗,白衣女子只能走至门口,短短几步却晃了三四下,也看的出昏迷了一天还是有所影响。走到门口,白衣女子并未急于打开房门,俯身上门去听门外的动静,刚听一下,就打开了一个很窄小的门缝,透过门缝,一眼就看见了鱼星枫。 客栈为两层,白衣女子所在的屋在二楼,而屋门出来是走廊,半丈不宽是围栏,栏杆之下便是一楼的大堂。大堂摆有八九张方正桌面的桌子,只是天色尚早,店小二还未打开堂面大门,显得有些昏暗。白衣女子看见鱼星枫在一楼背对着自己,正在与店中一个店小二在交谈,而此店小二正是昨日给鱼星枫送药水的店小二,虽有些昏暗,但此时段极是僻静,二人的对话听的是清清楚楚。 只听得店小二对鱼星枫说着,“我店是小本生意,过往客官也不是太多,鸡鸭鱼肉之类只在晌午之前才去买些备着。” 鱼星枫听后便对其说道:“那可有其它食物?” “有些素食,不过,这大清早的,还要起火去热。” 鱼星枫便从身上掏出一块碎银子,又对店小二说道:“还是麻烦小二哥到街上寻些食物吧!快些是好!” 说罢就把银子递给了店小二,店小二也不推托,接过说道:“客官要酒不要?” 鱼星枫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不要酒了,寻些好吃的食物便可,最好能寻些肉来。” “行!客官稍等!” 店小二说完便去开门,而白衣女子见二人不再说话,自是知道鱼星枫即将上楼,忙合上了屋门,三步两步退回了床边,脱了鞋子放到了床下,按原来的样子躺了回去。刚躺下不久,鱼星枫就到了门外,谁知其并未直接开门而入,反而在门外敲起了门来。 白衣女子有些意外,等鱼星枫再敲两下之后,心中又暗道:“这个人不是奇怪,简直是有病,看来他也并无恶意,刚好可以利用利用他。” 白衣女子以为鱼星枫是在等其应承允许其进来,正要开口,鱼星枫已推门而入,见白衣女子正自看着自己,觉得有些失态,不知如何是好,硬是面色异样的转身把门合上。白衣女子全看在眼中,但并未开口说话,鱼星枫转身后对白衣女子说道:“吃的东西还要等一下!” 白衣女子听其说话,便说道:“你这个人倒是奇怪,我现在又想告诉你我是谁了,我叫舒婕!” “舒婕?你师父是谁?”鱼星枫接着问道。 舒婕便又对其说道:“江湖之中,姓‘舒’的都有谁?” 鱼星枫顿时说道:“莫天苑舒女侠姓舒,舒太公是你什么人?” “原来除了爷爷,你还知道我姑姑啊!” 鱼星枫听后,有些惊奇也有些茫然,又问道:“那你到大义门为何?与那黑衣人又是什么关系?” 问着问着,鱼星枫便已坐到了原先的凳子之上,而舒婕依旧躺在床上说道:“你跟大义门是什么关系?” “我不是大义门的人,但受故人之托,有心保护大义门的周全!” 舒婕听后才开始淡淡说道:“本来我是到大义门看热闹的,碰到了那个黑衣人,我就跟着他,看他干什么,本以为他是偷东西,结果我跟着他跑了半天也不见他有任何举动。” 舒婕顿了顿,换了换语气又说道:“他的轻功不错,我跟着他都险些跟丢。” 鱼星枫道:“那后来呢!” “后来,在院中碰到你们一群人,看样子你们正在寻找刺客,觉得好玩,正好试试那黑衣人的武功,本来他藏的好好的,是我弄出声音才被你们发现的。” “后来你为何要救他?” “没想到他的武功那么烂,他的麻烦是我惹的,当然要救他!” “那你可知道,当时大义门死了二十几个人。” “后来才知道,不过我敢保证不是那黑衣人干的!” “身亡之人多是剑气所伤,我已知道不是他所为,但他是谁,到大义门又是为何,是不是他的同伙所为,这些都无从查起。” “这就是大义门的事了!” “那现在他在哪?” “走了呀!我又不认识他,总不会请他吃酒吧!” “为何告诉我这些?” “有事需要你的帮助。” “何事?” “我丢了一样东西在大义门。” “你是让我到大义门去为你寻找你的东西,你之所以又回去,就是因为这东西?” “不错!这件东西对我很重要!” “何物?” “一个玉佩!” “好!我一定为你找到!” 如此轻快的回答,舒婕却有些反应不及,不觉就看向鱼星枫,而鱼星枫此时正看着舒婕,四目相对,二人皆是尴尬之色。舒婕停了半晌才说道:“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当然不是!” “那你为何对我如此?” 鱼星枫正色回道:“我也不知为何,第一次见到你,就感觉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想又想不起来,所以如此。” 说着说着,鱼星枫就低下了头,脸色有些微红,舒婕却不知其意,反而说道:“之前我们见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你!” 这一问反使鱼星枫有些为难,显然他是喜欢上了舒婕,但却不知如何表达,张口则另起话题说道:“你身体感觉如何?昨天两味药应当见效了吧!不知为何,你中了毒针之后,不及时拔出,却为何先行奔走呢?” “为了甩掉你啊!” 舒婕刚一说完,就听门外有敲门之声,鱼星枫忙站起去开门,舒婕还是躺着未动。开门后见店小二提着一个中型八棱四方盒子在门口,见鱼星枫一开门,店小二便对其说道:“客官,您要我寻的食物!” 边说边把盒子递给鱼星枫,眼睛却并未向屋里看一眼。“多谢小二哥了!” 鱼星枫接过盒子,依旧用客气的语气说道。店小二也还是二话未说,转身就走,鱼星枫随即便合上了门,提着盒子放到了桌子之上,打开盒子就对舒婕说道:“一天不吃饭,你不感到饿?” “饿!当然饿!” 舒婕疾口说道,却不知鱼星枫是何意。“那你应该能自己过来吃饭吧!” 舒婕惊讶状疑惑说道:“你如何晓得?” “听你说话语气通畅!” “仅是这些?” “你的功夫不弱,中的毒应该已经散尽,活动一下经骨也并无坏处。” 鱼星枫说话间,头都未回,却把食物都摆好在了桌上。舒婕也觉得没必要再装下去,片刻便下得床来,穿了鞋子,坐到了桌子的另一侧,未听鱼星枫说话就自己拿起一双筷子直接吃了起来,鱼星枫看着未动。 桌上只有两个盘子,并无第二双筷子,舒婕只管吃着,鱼星枫看着她吃,口不停歇的吃了十几口,看鱼星枫瞪眼看着自己,愣了一下,放下了筷子说道:“饱了!” 鱼星枫还是看着舒婕一动不动,没有开口,舒婕见状,加重语气重复说道:“饱了!” 鱼星枫才说道:“嗯,嗯!” 舒婕听他只是应了两声,便对其说道:“你不吃?” 鱼星枫忙道:“我不饿!” 舒婕听都未听的样子,随即就站了起来,站起就对鱼星枫说道:“我要走了,多谢你的照顾,他日一定报答!” 鱼星枫听后即站了起来,并未刻意挽留的语气淡淡说道:“你去何处?” “事情的经过你都明白了,不用跟着你吧?” “不用,不用,只是我寻到你要找的玉佩,去何处寻你?” “玉佩之事,当真多谢,可到莫天苑交给我姑姑!” 鱼星枫所问自是没有得到自己心中所答,却又不知如何再问,迟疑片刻,才简洁说道“那你保重!” 舒婕马上笑道:“后会有期!” 舒婕笑了,鱼星枫第一见到舒婕露出笑容,也僵硬一笑,舒婕之后就开门而出,头都未回。鱼星枫忙跟了出去,只是跟出了门就停在了那里,一直看着舒婕下了楼梯,呆呆的看着。 舒婕步态轻松,可见已无大碍,行至一楼,舒婕见鱼星枫在楼上看着自己,便对其大声说道:“如果有缘再见,一定要打一场,还没有告诉你,我最不服什么‘中原四秀’。” “好!一定奉陪!”鱼星枫也大声回道。 舒婕离开了,鱼星枫看着空空的客栈一楼大堂,只是看着。此时的一楼大堂空无一人,除了门口进来的光照,并无多样,几张桌子暗然立着,不见店家小二,也不见了心中所想。 ------------ 第十章 林和的拜访 正午时分,林和已到莫天苑,与之同行的除了司徒勇、吴温礼,还有一个穿着家丁服饰的年轻人。 莫天苑分前苑、中苑、后苑三苑,相串连而设,来者必经前苑方能到至中苑,二者相距三四里有余。中苑多有庭舍,前苑却并不多见,只有一排草屋看上去倒中规中矩,其它所立之物皆是相对破败,明眼人实看不出这就是莫天苑的前门。相对于两侧,中间通往莫天苑的路,显得并不宽畅,一个巨型石头立在路边一侧,上刻‘莫天苑’三个大字,十分醒目,字大如钟,行书有力,多是出自苏夫的手笔。 四人行至巨石之前就停了下来,吴温礼在林和身后,那家丁却离之较远,牵了四匹马到一侧让马吃草,看样子是四人一路奔马而来。林和停住就对其身后的吴温礼客气说道:“还请吴师父到里面先行通报一下!” 吴温礼虽是长辈,却是唯命是从,只字未言就先行而出,司徒勇仍在一侧站着。吴温礼行过莫天苑巨型石标,径向里面行去,行有二里之余就看到一个石桥,桥长五丈不多,宽半丈不到,桥下有些许流水,水源处与去处皆看不到尽头。 吴温礼刚刚到达桥上,就见远处飞来一人,刚一落地站稳就说道:“何人擅闯我莫天苑?” 此人不是旁人,确是齐凌。吴温礼忙道:“大义门吴温礼授门主之令到此先行通报,我大义门门主现在苑前等候,还请少侠代为通报苏掌门。” 齐凌回道:“原来是大义门的人,那你在此等候。” 齐凌说话并不客气,他不知吴温礼是谁,更不需知晓来者何人,转身便走。吴温礼便在桥上等着,齐凌到了中苑大堂,刚到大堂就对着堂内喊道:“大义门的人来了!” 苏夫、舒靳与殷由三人都在堂中坐着,一听得此言,殷由就站了起来,齐凌进得大堂就又说道:“大义门门主已到前苑,一个老头到了前桥,前来通报。” 殷由问他道:“来了多少人?” “多少人不知道,那老头是我在前桥拦住的,现在还在那等着。” 殷由忙面向苏夫,向其说道:“这么快大义门就找上了门来,难道昨日我背着这黑衣人离开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 苏夫很冷静,依然坐着,看了一眼舒靳,才道:“真是为了他而来,来的人也不会太多。” 转而对齐凌说道:“先请他们进来!” 齐凌应声便去,舒靳此时说道:“不如先把他送到后苑,以免再生事端!” “不必不必,量他林家小儿也不敢造次!”苏夫道。 殷由则道:“到前桥前来通报的不是吴温礼,便是那宋史济,看来大义门真是为了寻这黑衣人而来,要不还是我带他到后苑交于五师弟他们吧!” 舒靳也道:“这样也好!” 苏夫听二人之话,未加思索,就道:“既然如此,就把他送到后苑吧!” 殷由应声便去,舒靳等殷由下去,对苏夫说道:“吴温礼、宋史济在二十年之前也算是江湖中有些声望的人物,之前就忠于林代与林极北,如今又忠于这少掌门,看来这林家人实不简单啊!” “大义门已经成了江湖史了,就是再成立,也再没有原先那股精神气了,不简单归不简单,放不得心上!”苏夫畅言说道。 “这黑衣人活过来倒也罢了,要是失了性命,那大义门二十几条性命,岂不要记到我们头上。昨日我就说来,由儿此举,实是有些草率。” “夫人有些多虑了吧!” “我看还是让老九早日去把延儿喊来的为好,不是多虑,是江湖中有些门派实在是见风就是雨,不必要的麻烦,少惹为是。” “你就这么想念你侄子?昨日不是说好让闻袖去吗?这两天她回来,让她去就是了!” “我知道为何你不让老九去!” 舒靳突然此问,却使苏夫转头看向了自己,苏夫说道:“为何?” “你向来都不服延儿,对不对?你是想这几天以自己之力救那黑衣人,救好便不用去喊延儿,觉得救不了再去,是不是?” 苏夫一听,笑道:“夫人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延儿也是我侄儿,他有了出息,我的脸上也能有些光,再说,岂能拿着人的生命开玩笑。” 舒靳看着苏夫,又问道:“真是如此?” “当然如此!” “那你为何不让老九快些去?” “昨日不是与你说的明白,老九现在心不在焉,气色又不好吗?” “人命关天,我都能去跑一趟!” “慌什么?明日,就在明日,如果闻袖她们回不来,明日一早我就让老九去!” 苏夫刚一说完,就听见了齐凌的声音,舒靳也没有再说话。片刻齐凌便领着林和三人进入了大堂,与林和一起家丁服饰的年轻人未跟来,四人进来,苏夫、舒靳便站了起来,齐凌在前先为来者三人讲道:“这两位便是我的师父、师母!” 林和忙上前行礼,说道:“晚辈林和,见过苏掌门与舒女侠!” 苏夫见此人上前行礼,便也客套说道:“林掌门不必多礼,前日门上刚刚设立,今日就到我莫天苑而来,难道是因为我苏某人未亲自到府上恭贺?” 林和忙道:“那里那里,殷大侠出面已经很给大义门面子了,岂敢奢望苏掌门临门!” 此时舒靳说道:“先坐下再说,老六看茶!” 舒靳口中的‘老六’自是指齐凌,齐凌听后便去弄茶水,而林和身为晚辈一时不急于坐下,听苏夫也道:“先坐,先坐!” 林和才一脸笑容,坐在了苏夫一侧的侧椅,等苏夫、舒靳坐下,司徒勇、吴温礼才依次坐到林和同一侧的椅子上,齐凌在此之间,也为三个倒了茶水。等林和坐下,苏夫便对其说道:“不知林掌门到此,所谓何事啊?” “昨日殷大侠不辞而别,不知苏掌门可曾听殷大侠说起我大义门成立当日出现了刺客?” “听了一二,怎么?林掌门所言何意,不仿直言!” 林和也不迟疑,直接掏出了刻有‘王宇志’字样的玉佩,拿到手中对苏夫说道:“苏掌门可曾识得此物?” 齐凌看着,未等苏夫张口,就破口而出说道:“三师哥的玉饰怎么会在你这?” 苏夫也道:“确是小徒王宇志之物!” 司徒勇抢先说道:“这是前日刺客遗留在大义门的,敢问苏掌门,王三侠现在何处啊?” 苏夫听司徒勇说话直利,未回答,先看向司徒勇,不免问道:“这位是?” 林和忙道:“这是司徒山庄司徒庄主之子司徒勇!” 苏夫未加理喻,直言说道:“小徒王宇志,早些时日到云南大里观音寺求佛,至今未归!” 林和忽听此言,继而问道:“那王三侠的东西不会有错吧?” 苏夫听的话中有话,回道:“莫天苑的弟子人手一块,假是不假,但要说小徒就是那个刺客,林掌门不觉得有些简单吗?” “刺客在大义门丢下了王三侠的东西,而偏偏殷大侠昨日又不辞而别,苏掌门不觉得有些巧合吗?”司徒勇又插口说道。 苏夫对站立在自己一侧的齐凌说道:“去把你大师哥喊来,他在后苑!” 齐凌忙出了大堂,苏夫又对林和说道:“按时日推算,小徒王宇志还有一月有余才回归中原,返回苑中,林掌门要是怀疑,可派人到云南大里观音寺去寻访。至于小徒殷由,等他来了,你问问即可!” 林和却道:“殷大侠与王三侠都是江湖中名扬天下的人物,苏掌门既然说了,那定然不假。晚辈来此,也只是想弄清事情原委,中间要有言语不当之处,还请苏掌门见谅!” 林和站起,双手将玉佩递给苏夫,同时又道:“此玉佩既是王三侠之物,理当归还!” 苏夫听后未言,只是接过玉佩,林和重又坐回,苏夫将玉佩又交给了舒靳,舒靳接过就开始细看了起来。舒靳心中暗道:“婕儿丢的东西原来是这,怪不得急于寻找!”便对林和说道:“宇志生性机智,想此价值连城之物,随意出现在大义门,定有蹊跷。” 舒靳说完,两个女子几乎同时到了大堂门口,因其穿着明亮,也几乎同时进入了众人的视野。二女子并非闻袖、草冉,却也是莫天苑苏夫的弟子,二人进得堂来,只见二人年龄皆与草冉相当,但衣着色彩却与草冉一身绿衣反差极大。左侧女子衣着一身黄衫,模样极致,但面色无力,眉目无神,多透露出的忧郁之气,锐减了几分秀色可餐。此女子正是苏夫的第九弟子,姓尤单名一个羽字。另一女子全名完颜雪,说是昼金族皇族后裔,打扮服饰异样,比之尤羽,多彩斑斓,面貌平淡。此女子是苏夫收的第十个弟子,也是闭门弟子,苏夫原意是只收九个弟子,但数年之前,昼金族内部动乱,皇室一族被灭,而当时不到十岁的完颜雪被舒太所救,幸免于难,故而托付给了苏夫,才有了这第十个弟子。 二人进来就都站到了舒靳边上,舒靳未等二人停住,就问尤羽道:“你大师哥呢?” 尤羽回道:“大师哥还在后苑,他说这里来了客人,我们就过来看看,来时遇到六师哥,他说是去喊大师哥,可能一会便来!” 尤羽二人未理会林和他们,林和却从尤羽进门,视线便再没有离开过尤羽,竟完全未听得二人之话,脑中却尽是眼前这位女子。而此时尤羽突然看到了舒靳手中的玉佩,便问舒靳道:“师母为何拿着三师哥的玉佩?出了何事?” 舒靳则说道:“没事!不用担心!” 尤羽倒没再问,此时林和突然说道:“苏掌门的高徒个个都闻名于江湖,今日得见,真是难能可贵啊!” 苏夫笑道:“林掌门倒有些自谦了!” 听得此言,尤羽不免看向了林和三人,与林和相对而视,不觉有些羞涩,低头未语,只是立于舒靳一侧,完颜雪站立在一旁。不多时,殷由与齐凌一起来到了大堂,殷由一进就对林和施礼说道:“昨日凌晨匆匆一别,今日林掌门就到了苑中,听我六师弟说是捡到了我三师弟的玉佩,是也不是?” 殷由说话间,林和也早已站起,忙回礼道:“殷大侠别来无恙,确是如此!” “那真是多谢林掌门了,玉佩原是我所带之物,昨日回来,寻之不得,便很是担心。林掌门有所不知,此玉佩并非一般的玉佩,玉佩本身价值不菲,外在却也有便利食宿之便啊!” 殷由上来就说了一堆话,包括舒靳在内,都有些意外,林和更是半头雾水。林和问道:“这玉佩难道是殷大侠前日丢到我大义门的?” 殷由忙应道:“确是如此!” 殷由看到玉佩在师母手中,便指着那玉佩又道:“此玉配世上只有十块,乃是我四师弟郝丰托奇人所造,莫天弟子人手一块,持此玉佩,可到中原之内任一大中酒家、客栈免账食宿!” 林和不仅插口说道:“中原第一首富郝英正之子,郝丰!” “不错!三师弟与七师妹一起去了云南,持一个玉佩即可,而我经常在外,使用玉佩次数较多,觉得用之有愧才取了三师弟的玉佩!” 殷由说着,其他众人皆是无言,等殷由说完,完颜雪从身上也拿出一个玉佩,林和等人看去,发现此玉佩与王宇志的玉佩一模一样,只是字样不同,写着‘莫天苑完颜雪’。林和见到此物,对殷由所言便不再怀疑,说道:“既是如此,那样最好!” 殷由便道:“烦劳林掌门多跑一趟,殷由实在愧疚,他日一定再到大义门登门谢礼!” 林和看向依旧坐在一侧的司徒勇,见司徒勇与吴温礼也都站起,无言以对,林和便又面向苏夫,对苏夫施礼说道:“事情原委既已弄明白,那晚辈也不便多留,这就告辞!” 苏夫、舒靳便也站起,苏夫对林和说道:“大义门刚刚成立,门上就出现刺客,还劳烦林掌门多跑一趟,小徒的粗心大意实在不该,日后若需要莫天苑帮助之处,林掌门只管派人来通知即可!” 林和赶忙又谢过,看了一眼尤羽,便与司徒勇、吴温礼出得堂来。苏夫众人也都跟了出来,苏夫还令殷由送林和出苑,而齐凌也不请自愿跟着而去。 ------------ 第十一章 延青酒楼 从林和亲自去莫天苑后,大义门的各个门口都加强了警戒,大义门既已成立,势力便不容小视,大义门周围的小镇,也时有大义门服饰的兵士。 闻袖与草冉为了寻找舒婕,寻了大半天,然而大义门又不得进,只能在大义门最近的一个小镇寻着,寻了又一时,二人便进了一个茶馆喝茶休息。说也巧,二人没有寻到舒婕,反而先让舒婕发现了她们。 由于距离她们较远,舒婕没有急于上前,反而躲到了一个墙角,随手捡起一个石块,十余丈开外就朝闻袖二人投射了过去,投完后就笑着躲了起来。闻袖刚好背对着舒婕方向,草冉的视线也被闻袖挡个正着,石块投向之处又直中闻袖后背,眼看就要击中,突见一道剑光划出,正将石块击中,闻袖草冉也几乎同时站起,站起后闻袖就手持长剑,转过了身,草冉也拿出了剑,但未拔出。周围两个喝茶的人听动静都跑了,茶馆的店家中人看见闻袖之状,也躲到了门后。 舒婕躲在墙角之后,知道没有打中闻袖,却依然在墙后偷笑,笑过之后,听没动静,就慢慢的侧目去看,刚触一下头,就忙闪了回来,停顿一下就又伸首去看。只见草冉一个人提剑在那里站着,侧身对着自已,却不知闻袖去了何处。舒婕又要发笑,但突然笑半便止,慢慢回头而去,只见闻袖却已站到了自己身后两丈之处,正看着自己。 舒婕也不感到意外,随即对其一笑,并道:“师姐的剑法与腿脚真是越来越快了,只是不知,逊我不逊。” “贫嘴的功夫自是不敌你了!”发此言的不是闻袖,却是草冉。 舒婕又回头看去,草冉便已到跟前,舒婕又对其一笑。草冉便又对其笑道:“我们的公主大人让我们可好找啊!” 舒婕听后,便笑说道:“两位师姐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大师兄回到莫天苑了?” 闻袖上前说道:“你姑姑让你回莫天苑,有事要问你。” “何事?不会又是关于那个黑衣人吧!”舒婕突然变得一脸不情愿般说道。 闻袖又道:“大义门都已经成立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大师兄说你丢了东西,找到没有?” “没有找到,正愁人呢!” “什么东西?” “三师兄的玉佩。” 闻袖又问道:“三师弟的玉佩,如何会在你处?” “我喜欢,他就送给我了呀!谁像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拿着当宝啊!” 闻袖突然变了脸色,说道:“不好!听说大义门正在抓刺客,他们要找到三师弟的玉佩,岂不要冤枉到他的头上!” 舒婕也道:“这事我也想到了,正打算再闯一次大义门呢!” “我跟你一起去!”草冉插口说道。 闻袖道:“胡闹!” “那如何是好?”草冉道。 闻袖一脸苦色,不作声,又看见舒婕脸色不对,便道:“你的脸色发白,却是为何?” 闻袖说着,就把手放到了舒婕的额头。舒婕忙道:“被一个臭道士给伤了一下,不过,现在无碍了!” 闻袖却道:“怕是中了点毒吧!还是先找一个客栈住下,再说!” 舒婕则道:“不用吧!” 草冉道:“还是到我们原先的客栈吧,离这里也不远!” 而后,三人离开了此地,茶馆还是刚才的原样,店家中人似乎没了影子,但街上偶尔有几个行人,看上去没发生什么一样。 …… 司徒勇与林和一起从莫天苑出来,四人很快就分道了,林和与吴温礼向东返回大义门,而司徒勇与另外穿着家丁服饰的年轻人则向北而去。 林和的莫天苑之行并不顺心,但林和的表情很平常,或许这次有所收获,或许真像舒靳所说,这林家人实不简单。相对于林和,司徒勇就显得有些脸色异样,与那家丁离开林和向北之后很快就停了下来。 司徒勇的马一停下,那家丁便也停了下来,司徒勇未下马就说道:“不行!先去找烈日!” 那家丁忙道:“少爷,庄主让你先回去,还是先回去吧!” “机不可失,要是王宇志死在云南,我就不信他们打不起来!” “可是,少爷……” “不用可是了,你先回去,要是我父亲问起,就说我去北斗岛找我师叔祖了!”司徒勇未等那家丁说完就直接说道。 “庄主说烈日前辈已经疯了,少爷还是不要去北辰岛吧!” 司徒勇直接抽了马尾一下,马便向东北方向奔驰而去,行出数丈才直接说道:“没事!你回去吧!” 说话间,司徒勇便没了影子,那家丁在原地瞪眼看着,一直到望不见司徒勇,才摸了一下头,扬鞭向北而去。 …… 酒楼,位于大街一侧,矗于百房之间,门面宏观,气派彰显。楼有两层,面朝大街的二楼开了几扇窗子,正是饭时,里面吃喝的吃喝,吆喝的吆喝,甚是热闹。 楼前大街十分宽敞,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也不乏进出酒楼之客。酒楼的堂前牌匾写着四个大字,“延青酒楼”。 进得堂来,一楼也极其热闹,除了两三张桌子无人之外,其它足有十几张的桌子,皆是人数不一,各自坐着。七八个店小二统一服饰,相对显著,另外便是那柜台之中的收账之人。一个年轻女子,服饰与堂里跑上跑下的店小二无异样,模样白净,姿色偏上,也许服饰简敛,加之店小二样的帽饰,倒是显得俊俏自然。 此时的她,正在一手敲打着算盘,一手提笔书记,弄的是一边指法灵妙,一边书写工整,实是互不怠慢。女子正在低头忙着,进来一行人却未看见。来者有五人,一个富家公子装饰的在前,四个下人在后面跟着,公子偏胖,一脸富态,一进来看见一侧柜台里的年轻女子在低头忙着,就一脸笑容的大声说道:“妹子的生意不错啊!我都到跟前了,也不闲着。” 年轻女子忙抬起头,双手未停,对着那公子也笑道:“万大公子又亲自出来觅食了,是不是又被家里的‘管家’给踢出来了呀!” 那公子忙上前,趴在柜台外侧,小声说道:“嘘!你怎么那壶不开提那壶啊!”说完忙又站直大声说道:“才没有的事呢!” 年轻女子手不停,继续忙自己的,却又笑了,那公子见状便说道:“看你乐的!舒莫延呢!再笑我我就打他。”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说道:“谁要打我,当真找打?” 话音之间,一个年轻人便已出现在那公子面前,只见此人也是店小二服饰,眉目匀称,秀气十足,面带笑容,极是明朗,听之言语知此人便是舒莫延。舒莫延刚走近那位富家公子,忽一转身便进了柜台,站到了年轻女子一侧,那公子见二人站到一起,才说道:“不成亲却整天粘糊,妹子,跟我得了,保你不用这么累!” 舒莫延看到年轻女子写的东西一眼,就站到其身后为其捶背,听那公子一言,却笑道:“跟了你,你还活不活了,一个‘管家’就够呛,这要两个,还不把你炖了!” 年轻女子只管忙着,听到此言又是一笑。那公子却道:“没跟你说话,快去给弄些吃的,好让青儿妹子与我喝一杯!” 舒莫延给年轻女子捶背有十几下,未与女子打招呼,也未问那公子吃啥,就大声喊道:“好嘞!大公子等着!”舒莫延一股唱戏之调,加上手上的动作,实在显得滑稽。舒莫延路过一未收拾的桌子,收起几个碗碟就朝后堂而去。 “看他这鼠样!”富家公子说道。 说完便向堂中而进,四个下人忙上前来,见一个桌子无人,一个下人忙上前又擦拭了几下桌子,那公子方才坐下。刚坐下另外一个下人便主动寻来茶水,为其倒上,倒完后,四个下人便都站到了那公子身后,那公子也未理睬四人,只管拿着茶壶盖子在那煽着茶水,面色得意。正在此时,酒楼进来两个女子,使其瞪直了眼睛,二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莫天苑尤羽与完颜雪。想是闻袖与草冉迟迟不回莫天苑,苏夫硬是让此二人来了,来此便是为寻舒莫延。 ------------ 第十二章 成全 尤羽二人未带剑刃,一进来确也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包括那柜台中一直在忙的年轻女子。年轻女子停下了双手,细看着如此美色之人,然而却不识得尤羽,尤羽也看了一眼她,却并未急于上前寻问舒莫延,看见大堂一侧角落有空位子,便与完颜雪走了过去,中间只有一个店小二说了句“两位客官,这里请!”,便坐到了那里。 二人相对而坐,店小二也倒上了茶水,尤羽二人坐定片刻,便见那富家公子一脸笑呵呵的样子,拿着自己的茶水竟然冲二人走了过来。四个下人赶紧跟上,那公子一个手势,四人便又退了回去,那公子继续向尤羽走来,到桌前二话未说就坐到了二人一侧。 完颜雪看其一眼,正要开口,那公子就先笑呵呵的说开了,“二位姑娘不是本地人吧!我叫万大宝,能否给个面子,一起吃些饭啊?” 看了一眼尤羽,尤羽连看都未看他,却听完颜雪直接怒道:“什么人?一边去!” 万大宝也不怯懦,即对完颜雪说道:“姑娘不必动怒,我无恶意,只想认识一下二位,敢问姑娘芳名啊?” 二人说话间,柜台里的女子只是看着,更无其他人上前干涉,完颜雪又怒道:“再不离开,可要动手了!” 此时舒莫延却从后堂出来,出来就看见万大宝在那又说笑道:“长这么大,还真没有被姑娘打过,姑娘要是高兴,打我一天都行!” “万大宝,你要脸不要啊!都说你欠打,原来不假啊!”舒莫延离万大宝两丈外就开始说道,说完后便已到万大宝身旁。 尤羽一听,便看向舒莫延,顺时一笑,完颜雪看到舒莫延,也停住了怒火。万大宝却对舒莫延斥责道:“碍你鸟事了,弄得你们很熟一样!” 舒莫延笑道:“你还真说对了,这两位还真是我妹子!” 尤羽与舒莫延较近,趁此站起,拱手对舒莫延说道:“舒大哥好!” 完颜雪也站了起来,万大宝瞬间傻眼。舒莫延对尤羽笑道:“妹妹莫怪,一时疏忽,让后院的‘狗儿’跑出来,把你们给吓到了!” 万大宝一听,就不乐意了,也站了起来,转身就对舒莫延说道:“哪那么多妹妹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除了小舒婕,我如何不知你还有妹妹?” 舒莫延直接双手搭在了万大宝的左右肩上,手一发力,就把他又重新按到了凳子上,并对其说道:“坐着吃你的吧!不知道的多了!”转而又对尤羽二人说道:“两位妹妹,远道而来,到后堂一坐吧!” 尤羽一笑,便与完颜雪离开了坐位,万大宝见她们要走,又按捺不住,硬是要强行站起,口中还道:“别啊!就坐这吃吧!” 结果硬是站不起来,舒莫延却对着近旁的一个店小二说道:“小五,给万大公子上菜!” “好嘞!”那店小二喊了一声,就回后堂了。舒莫延又对万大宝说道:“歇吧你!” 顺手又拍了一下万大宝的头,转身便走。万大宝还真是歇了,没有站起,不过顺口还是说了句,“鼠样!” 舒莫延与尤羽、完颜雪刚到大堂中央,那柜台后的年轻女子却也到了三人跟前,舒莫延忙给尤羽二人介绍道:“这是楚青!” 楚青忙对二人笑道:“二位姑娘一定是从南面来的吧!延哥经常给我说起你们!” 尤羽忙笑着回道:“是从南面来的。” 舒莫延见此地人多又乱,方抢说道:“还是先到后院再说吧!” 说着便领头而去,三人跟在其后,过了大堂后门,场地相对开阔。有两个店小二在后院,看了四人两眼,却未打招呼,过了一段石块铺的小道,见一排房屋,过了房屋,看见一个大堂,四人便进到其中。 堂中干净明亮,摆设也很简单,一幅《松柏图》挂在堂前壁,之前摆了一张桌子,在正前另外两侧也各有一张。尤羽未等坐下,就开始对楚青说道:“我是莫天苑第九第子,尤羽!” 指着完颜雪,正欲开口,楚青则说道:“这应当是完颜姑娘吧?” 完颜雪未露笑容,只是单单说道:“完颜雪!” “虽然不认得你们,但延哥都与我说了,看你们的穿着,便能知道你们是谁,还应当有个红衣的韩姑娘,绿衣的草姑娘,而完颜姑娘并非我们汉族人,自是不错!” 楚青说话间,四人都已坐下,尤羽笑言道:“舒大哥真是偏心,我们之前也只是在师娘处听说过楚姑娘,却一点未听舒大哥提起。” 舒莫延则未避讳楚青,直接问尤羽道:“突然到此,出了何事?姑父姑母的身体可安好?” 尤羽便说道:“师父师母的身体无恙,是莫天苑里有人受了重伤,需要治疗,师父说让你过去看看。” “谁受了伤?”舒莫延即道。 “不晓得是谁,是大师兄去大义门成立大会的时候,受小婕所托而救回的。” “小婕?她现在在哪里?大义门真的又成立了?” “大义门是又成立了,后来也无人清楚小婕去了哪里,不过师父已经让二师姐、八师姐去寻了!” “一个多月没见小婕了,过一段时间,我还真得去寻寻。”舒莫延转而又问:“那人伤的如何?” “只是中了一掌,不过中掌过重,命在旦夕,现在也只是师父在用功力为其续命。” “中,本打算一个月后,去少林寺的,正好提前路过,到莫天苑去住上两天。”舒莫延并未想能否治疗其病,只是坦然说道。 楚青听的其来意,并无不乐意,站起说道:“远道而来,你们先坐,我下厨为你们弄些菜食过来!” 尤羽连忙站起,说道:“我与你一起!”完颜雪见尤羽站起,也站了起来,只是未说话。 “不用不用,你们先坐。”楚青忙笑道。 舒莫延未站起,却说道:“远来是客,你们还是坐下吧!让青儿一个人去就可以。” 楚青便一笑下去,尤羽、完颜雪又先后坐下。尤羽坐下就对舒莫延说笑道:“楚姑娘不会是听说你要走,不乐意了吧!” “妹妹多心了,不会。”舒莫延笑道。 尤羽又道:“那明天就能走?” “随时便可!”舒莫延顿了一下,又笑道:“听妹妹的意思,是不想在我们酒楼多留片刻啊!” “哪敢?只是想多请教舒大哥功夫吗?看看我们有无长进。” “请教?哪敢当。这话要是让姑父知道,岂不让我难堪,等有时间再说。” 舒莫延此言自是答应了尤羽,尤羽忙道:“行!” “宇志现在如何?”舒莫延突然问道。 尤羽一听,就有些脸色不对了,片刻才说道:“他很好!” 舒莫延一眼就看出尤羽不高兴,问道:“貌似你们出了问题?” 尤羽未言,完颜雪此时却说道:“三师兄与七师姐到云南大理观音寺拜佛了,从他们走后,尤师姐就没笑过,今日见了你,还是第一次笑。” “他还真开始信佛了?下次见了,一定白话他一顿!”舒莫延说着,见面前二位的表情,才知说的不在重点,又继续说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宇志,或许你们想多了!” 完颜雪见尤羽不说话,便笑道:“确是没有人比你了解三师兄,两个大男人,整天在一起!” “从小一起长到大吗!郝丰他们都怎么样?”舒莫延忙把话题转到了他人身上。 完颜雪继续说道:“四师兄回江南城了,为了四个月后的‘武盟大会’,五师兄倒还在,不过一天下来,只知道习武,很少与人交流,其他人还都一样。” “四年一次的‘武盟大会’,郝丰这个大少爷是应当提前回家的,到时去江南城,我们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想带上青儿,让她也见见,什么叫江湖。” 完颜雪又道:“那你岂不天下第一?” “真是说笑,天下高手众多,岂会排上我,再说,我也只想去看看。”舒莫延顿了顿又说道:“最近听说江湖上出了一个‘浩劫令’,你们可曾听说?” “什么‘浩劫令’?”尤羽半晌不说话,一听舒莫延此言,说道。 “说是江湖上都在传一个名谱,上面都是一些小门小派的掌门名字,还说这些人见不到九月九日的日出,也被人称为‘浩劫令’。” 尤羽一听更惊,说道:“未曾听说,你常在酒楼,如何晓得?” “几天前,有位老前辈路过此地,我是听他说的,还托我出去查查!” “哪位前辈?” “渔头!” 尤羽惊道:“渔人帮的掌门,渔头!” “正是!” “渔头前辈手下门徒上万,功夫也不弱于舒太公、少林平凡大师等人,近几年却从未在江湖露面,亲自驾临此处,看来舒大哥的面子是越来越大了!”尤羽又有了笑容,随说随笑。 舒莫延忙道:“他是寻爷爷一起喝酒呢!才不是为了我而来,看妹妹说的我的脸都红了!” 舒莫延说话中夹杂笑意,脸自然没有红,二人再说之几句,楚青却来了。楚青说在一侧庭室中备好了饭,三人便跟着楚青一起去了。饭中间四人不免又是有说有笑,没有人打扰,似乎吃了很长时间。 …… 天气有些炎热,晚上也不见凉爽,延青酒楼很快打佯了,在后院的一个小亭子里,舒莫延与楚青肩并肩靠在一起坐着,周围没有一个人,除了一个月牙,便只有不远处微弱亮光的两盏灯笼。 “青儿!我明天就要跟她们两个走了,一个多月才回来,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的,延哥!” 楚青说罢,便把头也靠在了舒莫延肩上,舒莫延又说道:“真的对不住你,我是不是有些太自我了?” “不要这样说,喜欢干什么,就去干,我相信你!” “那要是有一天,我创立了门派,你是在酒楼,还是跟我一起去?”舒莫延淡淡问道。 楚青则笑道:“可以把酒楼搬过去,那你既是掌门,又是店小二,传出去也能让世人都笑笑!” “真到了那一天,我就娶你为妻,你便是那掌门夫人,还是酒楼的老板娘!” “那我岂不要成为天下第一掌门夫人!也会成为天下第一老板娘!”楚青又笑道。 舒莫延则语气凝重的说道:“会的,迟早会的!” “虽然我不喜欢舞刀弄枪,却依然愿意跟你在一起,这些年过来,知道你也不容易! 舒莫延一听,反而一笑,用手挽住楚青另一侧肩膀,对其说道:“自立门派,确是我从小的志愿,但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情愿当一辈子店小二,如今你放我涉足江湖,还多亏有你的成全!” “其实从一开始,你跟太公学习武艺,或者是去少林寺学艺,我就知道有一天你还是会回到你喜欢的江湖。有时候我总在想,为何江湖如此吸引人,让人一个心思想往里面钻!” “也许因为从小接触的人,骨子里便再没有断过江湖梦,说不出的感觉,有时我也很是想不通,也许因为好胜吧!” “好胜?如何见得?”楚青不觉问道。 “久而久之,你是会明白的!” 楚青笑道:“有些事你确实挺好胜的,跟万大宝在一起贫嘴。” 舒莫延也是一笑,既而说道:“我跟大宝一起长大,虽然他的口上笨,却依旧把他当兄弟看待,他的家底不薄,所以每次我出去的时候,都会托他照顾酒楼,这次也不例外!” “知道你们关系好,但也不用把我当成小孩子吧!不用他的照应!“ “中!不用就不用,不过我跟小二、小三他们要说好,有事便去寻大宝,这样我才安心!” 舒莫延说罢,楚青便没有接言,二人依偎在暗色之中,月还是月,灯亦即灯。有太多的话,那一刻似乎找不到了头序,那一刻,又似乎二人明白了彼此的心声。 ------------ 第十三章 夜闯大义门 莫天苑的花园中,苏夫正躺在一个摇椅上闭目养神,摇椅有规律的摇着,显得十分自在。太阳有些刺眼,苏夫把扇风的扇子盖到了脸上,刚盖到脸上就听到了不远处脚步声,不过苏夫没有把扇子拿掉,依旧躺着未动。 不时,殷由来到了跟前,他见苏夫摇椅摇着,就轻声对其说道:“师父,徒儿今日在外听到了一些江湖奇闻!” 苏夫未动,很是随意的说道:“什么奇闻?” “街上都在传什么‘浩劫令’,说江湖中很快要发生什么大事,会有很多掌门不能活命!” “狗屁令!又是些糊弄人的东西,让他们来吧!来一个我踢死一个!” “这次恐怕并非空穴来风,以前一些疯言疯语都是传说范围不大,这次却传到了离我们最近的桂林镇,看样子是针对我们莫天苑而来!”殷由见苏夫听后连动都未动,又说道。 苏夫果真有了反应,拿了脸上的扇子,同时也睁开了双眼,说道:“果真如此?可知道是何人传的?” “问了几人,都说是听别人说的,无从查起。” “闻袖回来没有?” “还没有。” 殷由刚说完,二人就听远处传来了喊叫声,“不好了!不好了!”殷由望去,竟是齐凌。 齐凌连喊带走,走中带跑的奔二人而来,来到二人跟前,还未站稳,苏夫便冲其怒道:“慌什么?死人了?” “那个黑衣人不见了!”齐凌站稳后说道。 “不见了?他连站都站不稳,怎么会不见了?”殷由问道。 齐凌便说道:“今日早上还用饭了,刚才我回去给他喂饭,结果人不见了,整个后苑都找不到。” 殷由没有再问,看着苏夫,等师父说话。苏夫倒也不急,反而说起了齐凌,“看你慌张的样子,眼看就要独闯江湖了,不尽给我们莫天苑丢脸?” 齐凌不吭声,低头不语。苏夫随后淡淡说道:“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恐怕是自己走了,既然要走,就随他去,就怕他死在半路上。” 殷由问道:“那大义门的凶手,还查不查?” “管咱屁事!八成什么‘浩劫令’也是这伙人弄的,等等看吧!迟早都会出来的。” …… 在大义门附近镇上的客栈中,舒婕已经完全无恙,此时正与草冉在屋中各自坐着,不时,闻袖推门而入,二人皆是站了起来。 闻袖把门关上,草冉就问道:“如何?” 闻袖没有急于回答,先是走近两步坐下,拿起桌上的茶碗,自己倒了半碗水,喝了一口才说道:“你们查的如何?西门是戒备森严,不太容易进去!” 草冉说道:“东门也一样,这两天大义门的人是越来越多了,感觉要发生什么事一样,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请师父定夺吧!” “啥?折腾了半天要回去,你们还像不像传说中的莫天女侠了!你们要不去,我到晚上一个人去!”舒婕边说边坐了下来,一脸的不高兴。 草冉之后也坐到了同一张桌子的一侧,闻袖此时则说道:“要去也是我一个人去,人多了反而不好,你们就不要去了!” “东西是我丢的,我一定要去!”舒婕听后即道。 草冉也道:“要去我也去!” 闻袖又喝了一口水,持久才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去也行。” 三人的脸色都是多了些严肃,舒婕也是从未开口言笑,此后便都是沉默了,闻袖相对沉稳,草冉有些茫然,舒婕则显得不喜不悲,反而更多是透露出满不在乎。 …… 夜半,大义门门口戒备森严,每个大门门口都足够有二三十人,所有守士都是统一服饰,手持长枪兵刃,各大门还皆是紧闭,墙院高达两丈开外。 在西门外,正同其它门外一样,守士正在守着,突然‘铛’的一声,使得这些人几乎同时紧张了起来,众人都是左看右看的渐渐聚到一起,夜色太暗,也实不知从何处发出的声响。突然又是一声,随即一个守士的兵刃竟然同时落地,数人都乱了阵脚,更加聚拢,兵刃对外一字排开。 不时,夜色见到之处竟走出一人,手提宝剑,一身绿衣,却是草冉,只是面带黑布,单露了双眼。看到草冉,众人才散开一些,半围了上来,草冉并不畏惧,继续向前走,虽带面罩,却能看出有些笑意,似不把这些人放在眼中。 果然,不时就有人跑到大义门内通报,此时的大义门正堂之中,正坐着三人,除了林和、吴温礼,另外一人竟是鱼星枫。林和坐在堂中,另二人坐于堂侧,听得堂外数人前来通报,林和便站了起来,又听得外面一阵混乱,吴温礼站起后便走向堂外。鱼星枫也已站起,见林和跟着走出,鱼星枫也是跟了出来。 堂外顿时聚了三四十人,除了一些正常的守卫,还有十数人或被人扶着,或是互相扶着,脸上多有肿胀,显然是被人打的。吴温礼见到此状,就说道:“出了何事?” 一个站着靠前的受伤者忙说道:“一个女刺客擅闯西门,把门外的守卫都打伤了,闯进来后,还打伤了我们!” 林和听此,忙问道:“她现在何处?可知道是谁?” 那人便继续说道:“打伤我们后,她就跑了,蒙着面,只知道是个穿着绿衣服的女子。” “一个女子,空手打伤了你们数十人?”林和复问道。 那人道:“不,她拿剑,但并没有用。” 林和一听,质疑说道:“那就是说,她可以杀了你们的?” 那人听林和有责备之色,怕其责备,低头不语。吴温礼忙对林和拱手说道:“门主,我先去看看!” 林和看了眼鱼星枫后,才对吴温礼说道:“那有劳吴师父了!” 之后,吴温礼便去了,其他人也跟着而去,一时间,受伤的不受伤的都是退了下去,堂前就留下林和、鱼星枫二人。林和见院中无人,只有灯光,便对鱼星枫淡淡说道:“又让鱼兄见笑了!” “不敢不敢,林掌门多虑了!”鱼星枫忙道。 “大义门刚刚成立,却连连有人前来闹事,看来想要安稳,实在不易啊!” “林掌门要是需要,鱼星枫自会出手相助。” “有鱼兄此话,林和实在感激不尽!”林和随后又问道:“你刚才说,有事需要我帮你查查,不知何事?” “是一个玉佩。” “什么玉佩?” 鱼星枫坦然说道:“有人在大义门丢了一个玉佩,托我来此寻找,还请林掌门帮助。” 林和一听,随口即道:“可是莫天苑殷大侠的玉佩?” “怎么,林掌门已经拿到玉佩?” “确是找到一个,不过,我已送还莫天苑了!” 鱼星枫感到些许意外,便说道:“既然已归还给莫天苑,便无事了!” 林和不仅叹道:“难得鱼兄为了殷大侠的玉佩,亲自又到此一趟,莫天苑的人不凡啊!” “莫天苑的弟子声望不弱,自有过人之处,大义门今后要是能与莫天苑走到一处,定能威严于江湖!” “鱼兄说的不错,不过我与苏掌门只有一面之缘,并未太多交往,鱼兄要是与莫天苑有来往,还望能美言几句。” “这个不用担心,只要林掌门意愿,贵两派自会走到一处。” “鱼兄说的是!” 鱼星枫既已知道玉佩去处,便不益多留,随后便说道:“玉佩之事,既然知晓,我也不便再多打扰,这便告辞。” 林和忙道:“夜色已深,大义门又不缺少客房,鱼兄不妨留宿一晚,明日再走如何?” “林掌门客气,但我闲散惯了,并无昼夜之分,还是离开为好。” “既然如此,那我送你出门。” 林和不再推让,而后便与鱼星枫一道出了院中,二人刚一出院,一个女子突然从一侧屋顶跃落到了院中,一身白衣,未带任何面罩之物,竟是舒婕。 院中无人,舒婕落到院中后,就站那不动,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心中暗道:“他还真为了我一句话,跑这里来了!” 舒婕显露出一丝的感动,竟然许久未动,心里想着什么,周围的一切也未能入到眼中,不时又一女子跃落到了院中,是闻袖。闻袖落至舒婕一侧,对舒婕轻声说道:“在这里做何?东面我寻遍了,没有!” 舒婕看着闻袖,便回道:“不用找了,大义门已经找到,送回莫天苑了。” “你如何知道?” “回去再说。” 舒婕说完,闻袖倒是没有再问,二人相继跃起,离开了此院。离开后,院中仍然无人,回到客栈之时,不是两人,连同上了草冉。 显然舒婕在回来的路上对二人说了一些所知的情况,三人回到客房之中,刚一坐下就听闻袖先说道:“听你说的,我还是感觉有些疑虑,你让鱼星枫帮你索要玉佩,而大义门这边却以为是大师兄丢的,把玉佩送到了莫天苑?” “没有什么好疑虑的,我都听懂了,大义门的人捡到三师哥的玉佩,而来过此地的我苑中人,却只有大师兄一人,当然认为是大师兄丢的,所以派人送回莫天苑了。”草冉流利地说道。 闻袖却道:“事情恐怕不是这么简单!” 舒婕此时说道:“回到莫天苑,也许就知道了,明天一早还是离开此地吧!” “只能如此了!”闻袖道。 ------------ 第十四章 上路 天一亮,延青酒楼的门口很快就有了一些人,除了尤羽、完颜雪、舒莫延、楚青,还有三四个店小二,门前还有一辆马车。马车后面的轿子不小,也装饰漂亮,两个店小二正在有序地往里面放东西,简单看一下也能看出,多是些被垫或是些盒子之类。 此刻的舒莫延正与楚青细说着什么,毕竟将要离开,舒莫延换了店小二服饰,着了一身单身便衣,楚青也是换上了一身漂亮衣服,没有帽饰,只有简单头饰,不过,显得更加漂亮。尤羽、完颜雪在马车一侧等着,等马车这边弄好,舒莫延才走近马车,要准备离开。 舒莫延与楚青走近尤羽二人后,舒莫延首先对其二人说道:“好了之后就可以走了!” 尤羽笑着说道:“这不等你们的吗?” 楚青笑着回道:“好了,可以走了!” 尤羽便笑道:“一直从吃饭说到现在,又不是不见了!” 舒莫延一笑,说道:“二位妹妹可以上车了!” 楚青也是一笑,尤羽便对楚青拱手说道:“那后会有期了!” 说完便上了马车,完颜雪没有说话,只是拱手一下,便也跟着上了马车,舒莫延等她二人进到马车内,便坐到了马车之前。一坐下,就对楚青说道:“记住我的话,很快我会回来的!” 说话间,几个店小二与楚青都围了上来,听此一语,楚青笑着回道:“好,等你回来!” 舒莫延之后又对身旁的两个店小二说道:“我不在,你们也一定要记住我说的!” “会的,老大!”一个靠前的店小二直接回道。 听得此言,舒莫延看了一眼楚青,便把头转向了前方,打了一下马尾,马车便慢慢走了起来。马车内,尤羽与完颜雪各自在两侧坐着,等马车刚刚走出三四丈有余,尤羽就笑着对舒莫延说道:“舒大哥什么时候成老大了?” 舒莫延头也未回,直接回道:“在一起时间长了,都是他们给起的。” 舒莫延没有回头,相对于楚青,也没有回头,直到马车路过街角转了弯,几个店小二陆续都回了酒楼,楚青仍然一动不动在那里站着,目光也是一动不动,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楚青的上方,正好是酒楼的牌匾,‘延青酒楼’。 舒莫延赶着马车上路了,为了自己以为对的一些事情或者自己追求的一些东西,他暂别了延青酒楼,暂别了楚青,开始了新的一次旅途。 马车行了一段时间,三人倒是安稳无事,直至到了一段山路,舒莫延赶着马车才慢了下来,山路崎岖,路径较窄,加之凹凸不平,使得行之不稳。路的两侧多为草木,更远处的一侧便是大山,前面望不到边际,人烟无影。 到了一个斜坡的地方,就听马车之内,尤羽对舒莫延说道:“舒大哥,要不我们下去吧,别把马给累着了!” 舒莫延一听就笑了,说道:“用不着,你也太小看我的马了,你们只管坐稳了就好!” “这条路也太不好走了,来时我们走的,比这宽多了!”尤羽又道。 舒莫延淡淡回道:“这条路近,我之前常从这里走,只此一段路不好。” 此时马车虽有些摇晃,但完颜雪此刻却在闭目而坐,上身随车摇晃着,听得二人对话,却没有理会。又听尤羽说道:“有些习武上的问题,借此机会,还想请教一下舒大哥?” “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还是内功上的问题,师父讲了一些练习心法,但静心去练时,却总是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会被迫停下来,而且数十次的感觉都一样,师父说是渐渐会长一些,可我是真的没了信心!” 完颜雪听到此话,睁开了双眼,像是自己也需要听舒莫延解释一样,等着他回答。舒莫延说道:“内功是修气,而气其实是一种感觉,你师父说的不错,当那种感觉越来越适应你体内原有的真气时,它就会越来越强大,当到达一定界限,就会与你原有的真气相结合,从而增加你的功力,功力越高,越是容易做到,所以越往后越是不容易被逼迫着停下来,我一开始练习之时,也是一样。” 尤羽又道:“这些我都明白,只是不知,摆脱这种感觉还需要多久!” “摆脱?既要增强自己的内功修为,又要摆脱烦躁的感觉,我想,任何一个内家高手,都是不容易做到的。”舒莫延笑道。 “难道舒大哥现在都做不到吗?” “别说我,就是少林寺‘天’字辈的神僧,练习了六七十年的,他们也做不到。” 尤羽一听就有些吃惊,忙又问道:“那如何是好,难道没有一丝的捷径?” “捷径自然是有,还需要自己去寻,首先,要选择自己合适的内功法门。” “何为合适?” “不要好高骛远,先从基础的东西练起,然后在熟练的基础上逐渐寻找新的基础,当一个不懂内功修炼,或者内功不高的人,开始习练一些高深的内功心法,便会出现筋脉错乱,血气膨胀的感觉,那便是不合适了!” 舒莫延说完,马车已上去了之前的斜坡,一眼望去,前方依然是人烟无影。尤羽又问道:“那其次呢?” “其次,便是要心态平和,为何少林派的内家功夫当属天下第一,又为何数百年来少林寺会立于不败之地,主要是其门人注重这一点。” “那我总不能出家吧!”尤羽笑道。 舒莫延也笑道:“那倒是不必,妹妹要是出家,也不知道哪座庙敢收你!心态不会因为环境而左右的,那只是安不下心的人一些托辞罢了!” “道理都清楚,可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啊!”尤羽叹道。 “说的是,世上的人千千万,涉足江湖的却并不多,那些人以安居乐业、凿饮耕食为乐趣,自然不用受这习武之苦,而涉足了,就未必了!你要是不吃苦,必被旁人所击败!” 尤羽又有些抱怨,不仅又叹道:“唉,问了半天跟没问一样,没有得到任何的帮助。” 舒莫延一听,又笑着说道:“现在要论心态,那你显然就输了,对手不会因为你的烦乱而让你三分,也不会把心中所想说于你听,就拿我来说,现在虽在与你说话,但我却同时在听着另一帮人的对话,你又如何能看的出!” 舒莫延说完,尤羽忙向前方望去,同时说道:“什么人,我如何听不见?难道舒大哥会千里传音之术?” 尤羽向前探看之时,完颜雪不免也是向前望去。舒莫延道:“千里传音倒谈不上,方圆几里,还是可以的,不信你等着,很快我们就会有麻烦了!” 舒莫延语气自然,自是不把他所说的麻烦,当作麻烦。尤羽也道:“怎么,难道是打劫的不成,我可是除了拳脚,什么都没有!” 果不其然,在马车的正前方三四里处,相反方向徒步走着四个人,由于路上的荒草有些高,使得相距较近才能彼此看见对方。四人的装扮比较怪异,比之完颜雪,则显得更加不像是汉人。 为首的留着大胡子,比其他三人都显得较低,手中无物,背着手在前面走着。第二个是个光头和尚,拿了一根铁棍,棍的两头都是有纹饰的凸起。后面二人,一胖一瘦,相貌极是丑陋,胖的抗着一把大环刀,瘦的提了把双勾剑。四人皆是四五十年纪,走起路来都是不快,却显得极具霸气。看到舒莫延所赶的马车,后面二人都是笑了起来,只听瘦的用一口霸道的山西口音说道:“这种球地方,还能碰到一马车,忒他娘解渴了!” 胖的也跟着说道:“赶了半天的路,脚都走麻了,正劫了他球!” 光头和尚一笑,未说话,前面领头的说道:“断不可取人性命!” 四人离马车是越来越近,舒莫延则只管自己赶着,尤羽也没有说话,等距离有两三丈,那四个人才停下,逐一站在了那里。舒莫延见到四人挡住了去路,便停了下来,没有下马车,看着眼前这四个人,尤羽二人也冷静的看着外面。 那个瘦的上前开始搭腔,说道:“我说小哥,我们几个人走累了,能不能借你的马车一用?” 瘦的说着就用手去摸那马的缰绳,舒莫延则笑着回道:“几位走的与我们不一道吧!再说,车中也装不下几位大爷呀!” 瘦的又道:“你倒是挺冷静的,不过一点都不聪明,难道看不出,我是想抢你的马车?” “看的出来!不过,不知几位的大名,听人家说,山贼不都是要自报名号的吗?”舒莫延淡淡说道。 “球,我们从来不用名号,诶!你他娘是不是拐着弯说我们是山贼呢?老子最恨的就是山贼。”说着就怒了,便用手去抓舒莫延的肩膀,试图把他从马车上拽下来。 舒莫延瞬间出手,把那来袭之手打开了,那瘦的没有防备,竟然连退了两步才站稳,使得另外三人也是一惊。此时尤羽已按捺不住,意图出来,却被舒莫延伸手拦了回去,“妹妹莫慌,我能对付!” ------------ 第十五章 山西四圣 那个瘦的站稳后,见舒莫延很安然的坐着,又看到尤羽,不仅说道:“原来是个练家子,车里还有美娃子,不知能接老子几招!”说着就分出双勾剑,一手一把,向舒莫延攻击而去。 舒莫延虽有马鞭,但距离较近,只能赤手对付,躲开了一把剑的攻击后,竟用手指弹开了另一把剑的剑刃,等那人又行攻击时,舒莫延已先行攻上,飞身而起,手腿并用,反而逼着那人连退数步,舒莫延则轻松的落到了地上。等舒莫延落稳后,抖了抖原就在左手的马鞭,对那些人说道:“你们四人,好生无礼,这么大年纪了,还抢人东西,难道山西人都如此?” “球娃子,说什么呢!”瘦的还没有攻上,后面那个胖的说话了,边说就要边提刀而上。刚走一步,就被留有大胡子那个给拦了下来,同时那大胡子说道:“休得无礼,切不可误了大事!” 大胡子一说话,那胖的乖乖的退了回去,那瘦的也没有再动,只是手持双勾剑,有再上的欲动。大胡子上前对舒莫延说道:“刚才露的两手挺高明,老夫跟你过两招!” 瘦的听此一言,收起剑就站到了其一侧,尤羽、完颜雪此时也从马车中出来,站到了舒莫延一侧,尤羽站到舒莫延一侧后,就对舒莫延轻声说道:“应该是‘山西四圣’。” 舒莫延听了之后,未理会尤羽,对大胡子客气说道:“晚辈舒莫延,不知道几位的大名,但刚才听前辈说,断不可取人性命,那前辈也并不是什么恶人!” 舒莫延此话一出,四人都颇感震撼,因为在大胡子说此话时,二人相距足有百米开外,完全超出了常人听觉范围。大胡子不仅说道:“你师父是谁?小小年纪,内功不弱啊!” “师承谈不上,只是跟着几位前辈,学过一些武艺。”舒莫延继续客气说道。 此时那光头和尚插口问道:“‘千里传音’乃是少林寺的绝技,你又不是和尚,如何晓得?” 舒莫延简单说道:“先前也在少林学过一些。” 光头和尚用手摸着自己的光头,一脸疑虑的说道:“这就奇怪了,少林寺的绝技是不传一般人的,我当年就是偷学了两三招,才被逐出少林的,你到底是谁?” “四年之前,听说剑峰山的风尘双侠与几位好像有些过节吧!” 舒莫延此话一出,四人更是一惊,大胡子吃惊问道:“你是何人,如何知道?” “当年,是我爷爷给你们说和的,我自然知道。”舒莫延得意的说道。 大胡子有些激动,另外三人也都是悄然失色,大胡子上前突然拱手说道:“原来是恩公的后人,其实刚才你那一指,我就该知道是搏天功里的‘搏一指’,山西白胜,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冲撞少侠了!” 舒莫延上前忙道:“白前辈不必多礼,其实晚辈也早听过四位的大名,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白胜又客气说道:“要不是舒太公昔日救得我等性命,我们早已成了别人的刀下之鬼,事后我们一直寻找恩人下落,却一直寻找不到,今日得见少侠,实乃机缘,请受我一拜!” 说着白胜便已跪下,舒莫延忙伸手去扶,扶的同时,另外三人也都随之跪下,舒莫延忙道:“四位前辈快快请起,施此大礼,晚辈如何承受的起。” 白胜被扶起后,舒莫延忙去扶另外三位,扶起那光头和尚时,同时说道:“大师是平敖师父吧?” 光头和尚站起后说道:“说来惭愧,虽称平敖,却再不是大师了!” 舒莫延又看向已经站起的一胖一瘦,说道:“这两位前辈的名讳,实在不便称呼,却不知如何尊称?” 平敖笑道:“世人只知此二人一个叫土夜叉,一个叫飘魂,却实不知其真名,少侠见笑。” 平敖说罢便指着瘦的说道:“这是四弟巴不得!”指着胖的说道:“这是老三康锡鼎!” 舒莫延便欲上前施礼,巴不得便已上前拱手说道:“俺真球的眼是瞎了,差些伤了少侠,早知道刚才接的是搏天功,打死我也不敢出手啊!” 舒莫延说道:“前辈多虑,刚才晚辈真是献丑,得罪了!” 说话间,尤羽、完颜雪、白胜一直在一侧,听到此处,白胜说道:“舒太公他老人家可好啊?” “爷爷云游四海,其乐无穷,身体康健无恙!”舒莫延说道。 “过些时日,恐怕太公就不会如此安逸了!”平敖突然淡淡说道。 舒莫延忙问道:“大师何出此言?” 白胜说道:“少侠可听说过‘浩劫令’?” “听了一二,怎么,几位前辈也听说了?” 白胜继续说道:“我们四人,便是下发浩劫令的人!” 一听此言,舒莫延与尤羽都是大感意外,舒莫延说道:“你们?” “不错,正是我们,我们就是下发浩劫令的人,不过,我们是拿了别人的钱,替人家做事的。”白胜道。 “那真要像传闻的那样,时间一到,你们会动手杀人吗?”舒莫延不仅问道。舒莫延指的‘时间一到’,自然是指之前听说的到了九月初九。 “我们只管传话,后面的事不归我们管。” 舒莫延不仅又问道:“那你们为谁做事?” “他们很隐秘,我们也不知他们是谁,只知道他们不是汉人。” 舒莫延一听没底了,感到摸不清头脑一样看了一眼尤羽,平敖此时颤声说道:“他们不是一般的人,任何一个在名单上的门派都抵抗不过他们,也许从明天开始,很多人会死。” 一听到名单,舒莫延就问白胜道:“不知这名单上都是何门何派,还望前辈能告之一二。” 白胜随即从身上掏出一张纸,张开后就交给了舒莫延,并说道:“名单应该不只是这些,因为这些门派都是西北方位,其它方向的门派就不得而知了。” 舒莫延接过一看,便看见笔墨工整的写着三排文字,多是些门派帮会名字,也有些镖局山寨。舒莫延看了一遍,就又交还给了白胜,同时问道:“还有其他人发放浩劫令,可知道是谁?” 白胜收起那张纸重,又放回了身上,同时说道:“谁去下发其他地方的浩劫令,就更不知了!” 舒莫延紧接着说道:“如此大张旗鼓的阵势,看来江湖要真的面临一场浩劫了,不过名单之上却并不见一些气势大的门派,却不知是为何?” 平敖在一侧叹道:“这一点,就更可怕了,现在的几大门派都是各顾各的,这样做的话,任何大门派为了自己的势利,是不会插手的,对于他们的目标,恐怕远不止这些!” “大师,何出此言?”舒莫延问道。 平敖继续说道:“他们把这些零散的弱门派清除之后,怕是又要会有一次‘浩劫令’,那时候便会个个击破,独霸江湖了!” “没那么容易吧!”舒莫延随口就说道。 舒莫延眼里的江湖显然不会如此脆弱,纵然听得了很多,内心却很是不将此事当成是场江湖浩劫,从语态到所言,白胜与平敖是听的出,之后平敖也没有接下去,白胜随后说道:“天色不早,少侠还要赶路,还是就此别过吧!” 舒莫延忙转向白胜,拱手说道:“还多些前辈告之晚辈这些!” “那告辞了!” 白胜虽说出四个字,但却拖的很长,显然是话中有话,他看了眼舒莫延身后的尤羽、完颜雪,转身便走,脸色沉重。巴不得与康锡鼎随后都跟了上去。 平敖临走时对舒莫延说道:“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有一天,我们要成了江湖中所说的恶人,少侠也不用手软!” 舒莫延没有说话,也不知说什么好,平敖也转身离开了。 舒莫延等四人走出很远,才对尤羽二人说道:“我们也该走了吧!” 尤羽半天没说话,听舒莫延说要走,便说道:“这四人看着就不似善类,太公怎么会救他们?” 舒莫延听尤羽有些怒色,便一笑说道:“二位妹妹还是先上车吧!” 说着就去整理起了马匹的缰绳,等尤羽二人重又坐回马车内,舒莫延便坐到了马车的前面,等马车走了起来,才开始对尤羽她们说道:“四年之前,剑峰山的风尘双侠为了在西域地界扩展自己的势利,就想把山西四圣给除了,想那风尘双侠是何等的人物,他四人又如何挡的住,于是四人便上了少林寺求助,而少林又不便插手,便把我爷爷推了出来,最后还算是说和成了!” 尤羽在马车内,不觉得又说道:“那和尚不是被少林寺逐出师门的,怎么还敢回少林求助,风尘双侠还真该把他们给除了!” “妹妹说的是,不过,他四人虽不好,却也有可取之处,刚才要不是他们,关于‘浩劫令’,我也不会知道这么多!” “他们说的倒好听,正常人是绝不会为了一些钱财干这些事的,还说什么迫不得已,更显得丑陋!”尤羽不仅又带有怨气的说道。 舒莫延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又笑着说道:“那他们要真的成了江湖恶人,我一定不会手软!” ------------ 第十六章 苑中安顿 舒莫延到了莫天苑后,闻袖她们已经回到莫天苑,路上没有阻碍,舒莫延赶着马车,过了莫天苑的前苑,又过了石桥,直接到了中苑大堂前。 听见马车声响,大堂内苏夫便走了出来,同苏夫一同走出的还有舒靳、闻袖。舒莫延让马车走到大堂正前便停了下来,一停下就从马车前跃了下来,走至苏夫、舒靳前就拱手说道:“侄儿见过姑父姑母!” 舒靳看到舒莫延赶着马车,就走上前来,听舒莫延如此说道,便一脸喜悦的说道:“延儿来了,路上还好吧?” “路上还好!听两位妹妹说,有人受伤了,便一路赶着来了!”舒莫延说道。 舒靳忙说道:“现在已经不必了,坐到里面再细说吧!” 舒莫延便转身去看马车,此时尤羽、完颜雪已下得车来,尤羽说道:“等到出来,直接把马车赶到后苑吧!” 舒莫延回道:“好,我还是到宇志那个屋里住吧!” 舒莫延说完便从马车内取出了两个盒子,刚一取出,尤羽、完颜雪便各自接过了一个。舒靳见状,就问道:“这是何物?” 舒莫延便对舒靳笑着说道:“不成敬意,这是我与青儿特别为姑父姑母准备的礼物,还有穆儿的!” 舒莫延说着就边与舒靳向堂内走,苏夫本就只在堂前,看舒莫延与舒靳姑侄二人边说边走,便也是随着在前进到堂内,一句话未说。闻袖跟着,尤羽、完颜雪拿着盒子在后面,也跟着。苏夫、舒靳坐到了堂前正椅,尤羽、完颜雪则从一侧去了后堂,舒莫延坐到了堂下一侧,舒莫延一坐下,闻袖就为其倒茶,舒莫延忙又站起,客气对闻袖说道:“师姐为我倒茶,岂敢岂敢!” 闻袖笑道:“看你客套的,怕是都忘了小时候,我背着你过河了吧!” “小时候,师姐对我不弱旁人,我又岂敢忘记!” 舒莫延虽说着,闻袖还是为其倒好了茶水,等闻袖倒好,便一笑,坐到了舒莫延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之时,舒莫延也又坐了下来。舒莫延坐下后,见苏夫一直不语,便对苏夫说道:“姑父为何如此脸色,发生了何事?姑母说‘不必了’,又是为何?” 苏夫淡淡回道:“受伤的人自己走了,想是不需要医治了!” 舒莫延又说道:“关于大义门的事,我都听尤师妹她们说了,不过,我倒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眼下有一个‘浩劫令’,不知姑父可曾听说?” 苏夫不仅说道:“这也正是我所发愁之处,我已让殷由出去查了,也写了书信,让齐凌去少林寺找平凡大师了!” 此时,尤羽、完颜雪没了手中的盒子,从后堂走了出来,站到了舒靳一侧。只听舒莫延说道:“来时,路上遇到了‘山西四圣’,他们便是下发‘浩劫令’的人!” “怎么,是‘山西四圣’在搞鬼?”舒靳插口问道。 舒莫延便说道:“有一帮人在后面利用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是谁,而且,不只是他们四人被利用,应该还有一些人,不知是何人!” 苏夫说道:“能用到‘山西四圣’这样的人,实力一定不简单啊!” 舒莫延也道:“确实如此,如果没有人站出来查清此事,恐怕真将有一场大浩劫!” 苏夫不语,似是默认,舒靳此时说道:“宇志又偏偏不在,他要在的话,以他的聪明才智,还能出去查查!” 舒莫延笑道:“他会的那些计量,我也不弱,关键是现在无从查起,一没有听说那个门派遭殃,二没有听说这些人到底是谁,还是静观其变吧!” 舒靳虽听舒莫延言之有理,却还是说道:“十几年来,江湖上还从没有如此之象,莫天苑虽未收到‘浩劫令’,但附近的镇上,却已传的是沸沸扬扬,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 舒莫延虽听舒靳叹道,自己内心却还是很不把此事当作事,看向了对面的闻袖,突然想到了舒婕,便问道:“听尤师妹说,师姐去大义门寻找小婕了,不知她现在何处?” 闻袖一听问舒婕,便像犯了错误一样回道:“我跟七师妹确实在大义门附近的镇上找到了小婕,并说好今日早上一起回来,可今日早起,她就偷偷走了,还留了字条,说是让我们回来,她没事,不用去找她了!” 苏夫严肃说道:“婕儿整日在外闯荡,非要出事不可,延儿,你也不要总是惯着她,该说还是要说说她的!” 舒莫延忙道:“姑父说的是,我见到她,一定让她收敛收敛!” “不要说一套做一套,每次见你都是顺着她,这样一直下去,是会害了她的!”苏夫又道。 舒莫延还没有开口解释,就听舒靳插口先说道:“行了,谁会不疼自己亲妹妹呢!延儿并没有错!” 舒靳说完,便又对舒莫延说道:“来时的路上用过饭食没有?要是没有,就在中苑吃些吧!” 尤羽在其一侧忙回道:“来时路上用过了!” 不时,几人又简单说了几句,苏夫便让舒莫延先到后苑安顿,于是几人又都出得堂来。还是由舒莫延赶着马车,尤羽、完颜雪则未坐到马车之内,在一侧跟着,另外还有舒靳,苏夫与闻袖还留在原地。 中苑到后苑不到二里地,三人走的都不快,舒莫延赶着马车,很快便到了前面。路径一大片的菜地,跟进几步便看到了草冉一个人在菜地中弯腰站着,满手是泥,正在种植菜苗。 看到舒莫延的马车,草冉就站直了起来,一边走近路侧,一边笑着说道:“舒大哥什么时候到的?” “许久不见,冉妹子是越来越美了,都快认不出来了!”舒莫延下得马车,也笑道。 草冉又说笑道:“舒大哥要是夸的不错,那青儿姑娘岂不是成了天上的神仙!” 舒莫延一笑,见草冉手中还拿着未移植好的菜苗,便说道:“妹妹是在种菜?等我安顿好了,我来帮你!” 二人说着,舒莫延的马车已停下,舒靳三人都跟了上来,只听草冉说道:“不用,很快便好了,你们还是回去吧!” 舒莫延便又赶起来马车,只是没有再到车上,舒靳三人也未与草冉说话,继续跟着。很快就到了一大片空地,空地一侧有两排屋舍,加上后面的山林,显得极具典雅。舒莫延很熟悉这里,自己赶着马车在前,将马车停到了屋角一侧,尤羽、完颜雪都在后面跟着,舒靳则去打开一个屋门。 舒靳打开的那个屋自是王宇志的,在前排最边上,屋舍正后面还有一排,左右后面也还有零散的一些屋舍,想是碍于山脚,弄出了错综复杂的阵势。舒靳进到屋内,一眼便看到一个大书架,上面放满了书籍,书架右侧是床,左侧是一张桌子,桌子一侧的一个角落斜放了一把剑。足已见得,王宇志的心中,书籍是远远大于宝剑的。 不时,舒莫延三人也都先后进来,手中都是拿着马车内还留下的一些包袱、被褥之类。舒莫延将手上的东西放到床上,就随手拿了一本书在手中,《伍子胥传》,舒莫延便说道:“这本书都在这里放了六七年,看没看过不清楚,但真不知有何用!” 舒莫延说完便又放了回去,舒靳此时说道:“每年的四月你才去少林寺,既然来早了,就在这里多住一些时日吧!” 舒莫延则说道:“我想只住两日便走,小婕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想去找找她,正好沿路打听一下‘浩劫令’,找不到她,便直接去少林寺!” “找到她之后,也让她来莫天苑一趟,我也很久没有见过她了!”闻袖即说道。 尤羽、完颜雪也把手中的东西放到了床上,当尤羽要去整理床铺时,却很快被舒莫延拦住了,又是几句说笑,舒莫延很快便把舒靳三人送了出来,此时草冉也跟了过来,舒莫延得知苏夫的第五弟子郝硕在后山上,便打算一个人先到后山看看。 屋后紧挨着树林,树林之后,一直很远才能看到山,通向山的路径很窄,从上山之口,根本看不到边际。舒莫延是熟悉这条路径的,一个人向山里走,不紧不慢的走出快二里地。舒莫延走着走着,便看到了一个人,隔着树枝树叶,就看到那个人飞上飞下的挥舞着剑,舒莫延又走近几步,那人便停了下来,落到了舒莫延身前丈余之地。 此人一脸的书生之色,显得年纪轻轻,见到舒莫延就收起了剑,自是郝硕了。舒莫延见郝硕站到了眼前,便说道:“好一套行云流水般的霸王剑!” 郝硕忙上前说道:“延兄过奖,何时到苑中的?” “刚到,你还好吧!” “还好,先随我到花亭一坐吧!” 郝硕边说,边在前引着舒莫延向山上走,没走几步便看到一个简陋的亭子,郝硕先让舒莫延坐下,自己才坐了下来。 舒莫延刚一坐下,就从身上拿出了一张纸,交于了郝硕,随即舒莫延就说道:“这是前些年创建酒楼,借你的银子,我已换成了一百两银票,现在还给你!” “延兄真是见外,什么时候的事了还记得,上次这一百两,我也只是说了句话而矣,不用还的,还是收下吧!” 说着郝硕便又要交给舒莫延,舒莫延忙推辞道:“万万不可,欠债还钱,乃天经地义,今日我要收了它,我便会忘了勤俭,再说,我的酒楼生意不错,还不缺这些!” 郝硕见到如此,便收了起来,不仅说道:“那延兄何时用,便只管说!” “一定一定!” 郝硕随后又说道:“听说延兄整日在酒楼,不是伙夫便是店小二的,这样岂不是会荒废了武艺!” “荒废倒是谈不上!武功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其它有意义的事,要是能乐在其中的话,放一放也行!” “看来你真的被生活击败了,也变了,要在两三年前,这些话是很难从你的口中说出的。” 舒莫延无奈一笑,淡淡说道:“以后,你会明白的!” “身处江湖,自是以武艺论高低,胜负定成败,我想,我就不需要你所谓的‘明白’了!” “看来她们说的不错,你真成一武痴了!” ------------ 第十七章 小婕 悄悄离开闻袖、草冉,舒婕自是不愿回去莫天苑,不知从何处拿了一套男子衣服,如今正女扮男装的走在大街上。 大街上的人不少,叫卖的与坐卖的,连街到处都是,舒婕一身男装,看着一侧花花绿绿的东西,另一边却一直看着大街的前面。此时的大街前面,鱼星枫正背对着自己,向前面走着,他的背上还是背了一把刀。 鱼星枫向前走着,舒婕一直等他走很远,才又悄悄跟上,跟上不远便又停下,看见鱼星枫还是向前走,就又再行跟上。不时,鱼星枫到了一个酒楼的前面,没有停就走了进去,舒婕等他进去,在门外没等多久,也是进了里面。 舒婕进去后,看到鱼星枫在不远处一侧坐着,便坐到了鱼星枫近处的一张桌子旁,侧身对着鱼星枫正面。舒婕刚一坐下,就有人过来问舒婕要什么,舒婕故作姿态,粗声粗调的大声说道:“你们这里最贵的,先上两样!” 店里人倒不似是店小二,想是店中主人,听得舒婕如此口气,便开始打量起舒婕来。鱼星枫没有看他们,刀在桌子上放着,桌上还放着一碟牛肉,还有一壶酒,鱼星枫只是低头吃喝着。 舒婕说完就看向了鱼星枫,又见那店家人没走,抬头一看,便见那店家人看着自己,还似有话要说,便明白过来,张口说道:“看什么,怕我不给银子啊!” 那人忙接道:“不是不是,只是看着这位公子眼生的很,敢问一下,公子是哪一家的呀!” “不还是怕不给银子!”舒婕怒着说道,说完就指着鱼星枫又说道:“把账记到他的身上!” 舒婕突然一指,那店家人就看向鱼星枫,鱼星枫此时正在低头喝酒,舒婕说话声音大,鱼星枫一听,就一边喝着,一边看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他就愣住了,虽说舒婕女扮男装,但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舒婕。 看鱼星枫的样子,显然是蒙了,对于眼前的这个人,他的心中很熟悉,但突然看到眼中,却又很陌生。舒婕见鱼星枫看过来,自己也不掩饰,故意白着眼看着他,鱼星枫竟忘了手中的碗,一松手就掉到了桌上。鱼星枫见那店家人也看着自己,便对其说道:“只管上来,记我账上!” 那店家人一听便乐了,随后也便下去了,鱼星枫看着舒婕,先前一直暗淡的脸,突然露了一些笑容。鱼星枫没有站起,舒婕是先站了起来,她边向鱼星枫走去,边是有些得意的说道:“一直朝着莫天苑方向走,你又没有找到玉佩,却是为何?” 鱼星枫一脸羞涩,惊讶说道:“你如何知道?” 舒婕走到鱼星枫所在的桌子前,坐到了其对面,说道:“我一直在猜,你到底是谁,我认识的一些人,好像没有一个人与你相识!” “为何要猜?” “因为觉得你很奇怪,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怪人,你却比我还怪,让我很有兴趣!” 鱼星枫一笑,又问道:“你在此地,仅是因为兴趣?” “不要避开我的话,我在问你,为何还是要去莫天苑?”舒婕对此不依不饶的问道。 鱼星枫低头看着酒碗,持久才淡淡说道:“因为,因为,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是不是与我一样,整日闲得无事啊!”舒婕爽脆说道。 鱼星枫淡然一笑,看着舒婕说道:“确实闲得无事!” 舒婕又道:“既然闲得无事,又这么乐意帮我,如今我有一事,不知你乐意不乐意帮我!” “何事?” “上次无形派那个女老道竟然用毒针伤我,不报此仇,很难咽下这气,你可愿意与我一起?” “无形派福音师太,也是想捉到刺客,并无恶意,再说,你身上的毒已经化解,就不要再添恩怨了吧!” “那你是不愿意了?” 鱼星枫又是接不上来,思索半天才说道:“如何报仇?” 舒婕听出鱼星枫是已经答应,便继续说道:“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深,给她也下点毒,最好能要了她的命!” 鱼星枫即道:“什么?” 舒婕看他说话吞吐,脸色慌张,便笑道:“看把你吓的,没有了,跟你说笑呢!” 鱼星枫一直记得她的笑,见她一笑,便也笑了,舒婕随后又说道:“听说无形派所在的无形山,机关重重,四处诡阵,早就想去闯闯,不知你有无兴趣?” “只要不伤人性命,你有,我便有!” “不伤人,不劫财,不过,我要画一只乌龟在无形派的大门上!”舒婕随说随笑,甚是可爱。 鱼星枫笑道:“好,画几只都行!” 不时,店家人端了两个碟子,从一侧门出来,舒婕看到他也没有继续与鱼星枫说话,只是看着那店家人走近。店家人走近后,见舒婕在另一张桌子旁,便走到跟前,把两个碟子放到了舒婕面前,一边放下,一边说道:“客官,您要的菜!” 舒婕一看,见是一只鸡与一条鱼,没等店家人走便又粗声粗调的说道:“等等,你这是最好的?” “确实是小店里最好的,鸡是乌鸡,鱼也是前日刚打的鲈鱼!”店家人忙道。 舒婕看他说话倒是诚诚恳恳,便装腔说道:“行,下去吧!” 那店家人忙下去了,也许他怕的倒不是舒婕,而是桌上鱼星枫那把刀,他撤的匆忙,甚至都没有问舒婕还要酒不要。舒婕看着还带有热气的两个菜,又看见鱼星枫一直看着自己,刚要动手,便又停了下来,很不自然一笑,说道:“我身上是真没银子了,你要是也没有,要不,吃完后我们溜吧!” 舒婕这样娇羞的说着,鱼星枫差点没笑出声,不假思索地说道:“但吃无妨,我有的是银两!” 舒婕一听,便拿筷子吃了一口鱼肉,对鱼星枫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要不,你也来一点!” “不用了,我从来不吃鱼肉!” 舒婕可能是真饿了,嘴是不停的嚼着,又一边说道:“你为何会有一个这么奇怪的名字,天下那有姓鱼的呀!姓‘鱼’难道就不能吃鱼吗?” 鱼星枫听舒婕天真的说着,自己却很是难掩心中的喜悦,不仅说道:“也许是吧!” 舒婕吃了几口,见鱼星枫只是坐着,还偶尔傻笑,便对其说道:“不吃鱼,也不妨碍你吃酒吧?” 鱼星枫看其停下不吃,在说自己,便把碗又拿到手中,喝起了酒,等舒婕又开始吃,自己却又觉得不能闲着,开始说道:“舒姑娘为何这身打扮?” “什么舒姑娘舒姑娘的,听着多难听啊,他们都叫我小婕,你也叫我小婕吧!” 舒婕语意天真直率,又不把自己当外人,却使鱼星枫内心倍感喜悦,鱼星枫忙道:“是,小婕姑娘!” “她们总是管着我,跟着我,一点自由都没有,不想让她们抓到,只能打扮成这个样子了!” 舒婕竟然用到了一个“抓”字,鱼星枫便说道:“她们是何人?” 显然舒婕说的是闻袖、草冉她们,自己却说道:“她们是一群坏人!” “舒太公的后人,她们都敢造次,岂不是找打,说出来是谁,我帮你出气!” 舒婕听的鱼星枫说话实在,便笑了,说道:“你会不会打过她们还不一定呢!上次我不是说了,要是见了,我们就打一场,正好,等吃好出去,就找一个地方打一场!” “我不跟你打!” “为何不跟我打?上次你不是答应了的!” “上次答应是怕见不到你,这次就不一样了!” 舒婕听都不听,便说道:“一样不一样我不管,反正必须打一场!” “那我认输!” “认输?为何要认输?你在江湖上的名气可比我大多了,我说过,我也是最看不上你们‘中原四秀’了!” 似乎从那一刻起,二人的言谈开始有些无拘无束,谈笑风生。也似乎从那一刻起,两个人像是前生就相识一样,彼此对对方产生了所谓的兴趣。不知道路还有多远,鱼星枫只是坦诚的说着,简单的笑着。 ------------ 第十八章 观音寺 相对于江湖,村庄是安静的,在远离了喧嚣的尘世深处,农家夫妇正自成双结对的走向自己熟悉的田地,将要开始忙碌自己一天的生活。他们说笑自然,语气纯朴,也许,在他们的眼中,如此生活便是美好幸福的。农夫们肩扛农具,徒步行于村庄小径,小径不远处便是湖泊,正值春末,湖泊两侧花红柳绿,甚为斑斓,如此美景,当真是天上人间。 湖泊对面,花草之外,两个老翁在两个凸起的石板之上,席地而坐,正在湖侧垂钓。看其二人样貌,都是七旬之外,鬓发胡须也皆是苍白。远观之下,二人难能分辨,走近二人,方知其中一人是用枯树根扎着头发,脸型偏瘦,另一人的头发则是用一根钝针扎着,脸型似圆。前者是渔人帮的帮主渔头,而后者便是江湖之中另一大名鼎鼎的人物,舒太,又被江湖中人尊称为舒太公。 此处极是僻静,舒太上了年纪后,为了躲开江湖纷争,经常隐于此地。而渔头,虽身为万人之上的帮主,却也是少问世事,又与舒太交情深厚,居在此间。今日二人相约垂钓,大有高山流水、伯牙子仲之景。 二人坐着一动不动,不时渔头先乐了,紧跟着就挑起了鱼杆,钓上来一尾鱼,笑道:“第六条喽!”说着就把鱼取下,放到了一侧竹制的圆筐之中,不远处的舒太虽听在耳中,却是一动不动,依然看着自己的鱼杆。渔头把鱼放好之后,在鱼钩上穿了一些东西,重又把鱼钩放到了湖里,继续钓起了鱼来。 过了一段时间,舒太的鱼杆还是不见动静,就听到湖对面有人在喊,“神郎中!神郎中!有人出事了,快回去看看吧!” 舒太一听到有人喊,就抬起了头,抬头后看到一个中年农夫在湖对岸站着,便对渔头说道:“看来,今日我又输了!” 渔头笑道:“钓鱼虽输了,怕是济世又要胜我一筹了!” 舒太收起了鱼杆,便站了起来,整理起了鱼筐,同时说道:“钓鱼是远不比你这老渔头啊!还是回去做我的土郎中吧!” 舒太说着,渔头也收起了鱼杆,站了起来,二人拿起东西,便离开了那里。湖的一侧,隔着湖上的一个窄窄的竹桥,通向另一侧,桥长近百米,二人拿着鱼杆鱼筐,一前一后过了竹桥,便来到了另一侧。 二人慢悠悠的到了对岸,这一侧那位中年农夫则显得有些等不及,见二人走近,忙上前说道:“神郎中,快回去看看吧!今天早上,小五子他们去后山沟捕猎,捡回来一个人,那人快断气了,回去晚了,怕就没命了!” 舒太边走边与他说道:“不急,不急!” 步子上却没有加快,不时三人一起沿着那条小径离开了,走的没有多远,便看见一个村子。村子不大,很快三人便见到了五六个农家人在一个草竹屋外,那些人看到舒太,都是看了过来,这时,地上还躺了一人。 舒太三人走近,其中一个背着弓箭的年轻人便向其说道:“神郎中,这个人要断气了,快看看吧!” 舒太忙上前去看,只见此人不是旁人,却是夜闯大义门的那个黑衣人,此时的他,脸上与身上满是泥土,虽然已经不见他之前所穿的黑色衣服,但现在也细看不出其衣着颜色。舒太伏低身子,为其把脉,其他人,包括渔头在内,都在一旁看着。 片刻舒太就站了起来,对那几人说道:“你们把他抬到里面,他还有救!” 竹屋之前是一个很是宽畅的院子,院子周围是一些简单的竹制围栏,围栏中间有一个竹排门子,舒太说着,就打开了竹门,先行进了里面。随后便跟着舒太,几人把那黑衣人抬到了竹屋之内,屋内实在简陋,刚一进去就能看见一个木床,木床之上除了一个粗陋的草席,再无其它铺垫。 几人把黑衣人放到床上后,其中又一人便上前对舒太说道:“这人不是村子里的人,老神医要是能救活他,就让他为你劈柴挑水,我们也只能到此,把他交于你了!” 舒太听得其意,淡然一笑,说道:“不妨,不妨,交于我便行了!” “那我们都回去了,有事去叫我们!” 舒太拱手对那些人说道:“几位慢走,我替这位年轻人多谢各位了!” 舒太说完,那些人便相继出了竹屋,等那些人走后,舒太转过身来,渔头已经找了一块粗布,为那黑衣人擦拭脸上的泥土。看到舒太把竹屋的门关好后,渔头就问舒太道:“这个年轻人,脸色发黑,不是中毒了吧?” 舒太说道:“不是中毒,怕是中掌了,他的体内有一些别人的真气,看来,是有人救过他的!” “方圆几十里,没有什么门派之类的江湖中人,真如你所说,那就是天意了,偏偏这里有位老神仙可以救他!”渔头说道。 舒太一边坐到了床的一侧,边叹道:“到哪里都躲不开江湖这个字眼啊!” “或许,老天也不愿让你就这样闲着,不然,枉费了一世英名!” 舒太让那黑衣人坐了起来,点了其几处穴道,黑衣人虽依然昏睡状态,舒太散手后,却没有再躺回去,只是低沉的头。 …… 云南大理观音寺,在中原人的眼中,论佛法、评声势、驳古今,都远不如中原内赫赫有名的少林寺。但在有些人眼中,由于少林寺涉足的江湖事太多,已经腐蚀了少林寺“与世无争”等一道道信仰,于是乎,求佛的也好,信佛的也罢,开始有人不再倚重少林寺,反而投向了逊色于少林寺的观音寺。 莫天苑苏夫的七弟子韩恬就是其中之一,放着近处的少林寺不去,偏偏要到数百里之外的观音寺去上香求佛,足见其内心,少林寺是相弱于观音寺的。同韩恬一起的,还有王宇志,或是因为结伴,或是因为其它,此时他们二人正在观音寺。 观音寺呈长方形,地处平原,又皆是石制建筑,显得宏伟,又有些古朴。这一日,太阳当头,极是晴朗,在观音寺的大门外,突然来了一个老头,招来了很多人的围观。老头年过古稀,却长着一头的红黄头发,穿的是破破烂烂,眼睛又极是狰狞,虽然招来很多人,却没有一人敢上前。 老头拿了一个酒葫芦,一步一癫的向观音寺走,一直走到观音寺的门口,才有两个年轻和尚上来挡道,哪知道,其中一个刚说了半句话,人就飞了出去,落地后就见其吐血不动。另一个刚看到眼中,便反过神来,吓得是撒腿就跑,边向回跑还边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其他围观的人,也是瞬间都没了影子。 红发老头摇摇晃晃的走进了观音寺的大门,由于刚才突然出的状况,没有人再敢上前阻拦,碰到了一个大香炉,他才靠在了那里。不时便有一个老和尚领着几个和尚走了出来,老和尚穿着红色袈裟,带着黄色僧帽,他见到红发老头酒醉一样躺在大香炉一侧,又看到远处那个和尚趴在地上不动,便右手在前,施礼说道:“罪过,罪过,不知施主从何处来?又要做何?” 红发老头仍旧躺在那里,不作回答,不时他便要站起,摇晃两下,硬是将大香炉也靠偏了位置,险些就跌倒在地,刚一站稳,便手上发力,将大香炉横推了出去,香炉足有三百余斤,只见他单手一推,便见香炉飞出五六丈远,碰到了一根粗木柱子才停住,柱子上的尘土也都随之震了下来。 众和尚看到眼中都是一惊,只有穿袈裟的老僧还有些镇定,随后便见那红发老头大笑了起来,笑声顿时响彻院中,“哈哈!哈哈!”刚有两三声,便把更多的和尚都引了出来,其中也不乏拿棍棒、扫帚之人。一个二十四五年纪的年轻男子,不是和尚,却也跟了出来,立于众和尚之中,显得尤其出众。 只听那老僧人又是恭敬说道:“施主从何处来?不知寺院有何不周之处,惹到了施主?” “我是来找人的,快把人给我交出来!”红发老头笑声一止,便大声怒道。 老僧人听其怒道,正欲再问,那二十四五年纪的年轻男子却从众和尚中走了出来,只见其一身白色布衣装束,举止大方、神采奕奕地边走出边说道:“佛门乃清静之地,即使老前辈是来找人,也不该伤及寺众,坏其财物,要是传扬出去,岂不被江湖人所耻笑!” 红发老头看见是一个年轻人,便又怒道:“你是何人?” 那年轻人完全不把红发老头的凶猛放在眼中,又走近几步,说道:“东北方位有一岛,名曰北辰岛,岛上有一位赤发老者,因其相貌与脾气,江湖人称烈日,晚辈要是猜得不错,老前辈便是此人了!”说完便又拱手说道:“在下莫天苑王宇志!” 红发老者便是烈日,是司徒勇亲自到北辰岛请来对付王宇志的,而这二十四五年纪的年轻人,正是苏夫的三弟子,王宇志。烈日听到“王宇志”三字,突然就瞪直了眼睛,直看向了眼前这个年轻人,“老夫找的就是你!” 一句话随即出口,话音刚落,人便起身攻向了王宇志。对于这突来之举,很多和尚都连退数步,王宇志也很是意外,忙出手去挡。烈日手法刚烈,酒葫芦在手,虽略显拙笨,却只有两三下便把王宇志给逼着倒飞了出去。 王宇志虽飞了出去,却是双脚稳稳立于了烈日身前数丈。烈日又行攻上,王宇志则踢了一下身侧的石墩子,直飞上了房顶,落稳后便对正攻向自己的烈日说道:“我与前辈从未来往,今日初见,前辈便要动手,晚辈实在不知何处得罪了前辈!” 烈日听而不闻,才没把王宇志所言听到耳中,也飞落到了房顶,未持酒葫芦的手,出掌便上,王宇志也不再说话,专心迎敌,一拳便打中了来袭之掌,拳掌相碰,烈日是稳稳站在那里,王宇志则连退数步,险些从房顶掉落下来。 烈日正欲动手,突见一个红影从眼前晃过,便见那老僧人突然也到了房顶之上,如此快如闪电的速度,那老僧人却又语气平和的对烈日说道:“王施主乃是寺中客人,施主还是住手吧!” 烈日还真停了下来,打开酒葫芦,喝了一口酒,突然冷笑道:“姓王的今日必须死,谁要是挡路的话,只会多一个陪葬的!”说完便将酒葫芦抛向了那老僧人,老僧人袈裟一挡,便将酒葫芦挡了回去,烈日接住后,便向老僧人掌击而来,老僧人原地出掌去挡,双掌便相持到了一起,彼此互无退让。 正在此时,一个红衣女子也从后面来到了院中,只见此女子长相不弱草冉、尤羽,冰清玉洁的眉宇间却有着一股盛气凌人的冷酷,一身的红色衣服,自是韩恬。韩恬见状,依然显得安之若素,王宇志看到韩恬,便飞落到了院中,韩恬忙上前去问出了何事,哪知王宇志刚一落地,就吐出了小半口的血,说不出话来,韩恬忙扶持在其一侧。 那老僧人貌不惊人,武功倒也不弱,一直与烈日力拼着掌力,在房顶一动不动,只是面色上,烈日明显占到了上风。王宇志虽已吐血,却是比较清醒,被韩恬扶着,看向房顶二人,看出那老僧人处于弱势,便硬撑着对韩恬说道:“快去请乌潇大师!” 韩恬却说道:“乌潇大师长年坐禅于屋中,从不出来,如何请得?再说,我去了,你怎么办?还是我与你一起去吧!” 韩恬此语多半是放心不下王宇志,而王宇志见周围的和尚都是散了开去,也用不到他们去通报口中所言的乌潇大师,便对韩恬说道:“好,我与你一起去!” ------------ 第十九章 彻云潇 此时的王宇志已不能单独站立,韩恬一人在一侧搀扶着,没有任何一个和尚上来帮忙,韩恬也觉得正合心意,便扶着王宇志向内院走。烈日见王宇志要走,便不愿意了,掌上突然发力,使那老僧人退出半步,自己便要飞落下来,可是刚一起步,那老僧人便出手攻来,烈日不得不回手去挡,二人几个来回,王宇志已被韩恬扶着出了院中,院中少有的几个和尚,也都是散的没影。 韩恬扶着王宇志出了前院,又到一个院中,此院比前院更大,正院中有一尊石头雕刻的大型观音像,高三丈有余,体态偏瘦。观音石像之后,便是一个大殿,二人绕开石像,却并未向殿中走去,而是进了一侧不远的一个偏门,门内又是一院,此院全是屋舍,二人一进来便向左首一屋走了过去,此时屋外已有七八个和尚,似是早已来此通报之人。 此屋之门并没有开,几个和尚见韩恬与王宇志走近,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都是撤到了两侧站着,一看便知是这乌潇大师并未答应他们出来说话。王宇志上前对着紧闭的房门说道:“我与大师一见如故,今日突然遭此大难,还请大师出来主持公道!” 王宇志刚一说完,门便开了,一个灰袍僧人背对房门坐着,屋内再无旁人,气氛有些沉寂。王宇志与韩恬又走近门口一步,便听灰袍僧人依旧坐着淡然说道:“如何不见格空师侄?” 王宇志听得问道,却未回答,看向一侧一个中年和尚,和尚忙回答道:“格空方丈与格迦师伯到西方婆罗国求学佛法,寺中只有格桑师叔理事!” 灰袍僧人又问道:“那格桑呢?” “格桑大师正在前院与来犯的烈日打斗到了一处,很快便会落到下锋,还请大师援手!”王宇志即刻说道。 只听乌潇又是淡然说道:“你们二人进来吧!其他寺中人都各安其事,想来既是为了王少侠,他也不会无故找你们事端,也让格桑退下吧!” 乌潇所说的二人既是指王宇志与韩恬,王宇志看了一眼周围的几个和尚,便与韩恬进入了屋内,等二人进得屋内,几个和尚便先后散了。 王宇志一进屋,乌潇便让他坐到了其前面,哪知刚一坐下,就听得烈日在大声喊道:“王家小儿!王家小儿!再不出来,一把火我烧了这观音寺!”紧跟着便是轰的一声,似是前院的一个的大物件轰然倒地了。 乌潇只顾给王宇志看伤势,王宇志一听却有些坐不住,乌潇便对其说道:“恶相本善相,善相徒恶相,王少侠血气方盛,切不可乱了心境!” 王宇志立刻安静了下来,乌潇又说道:“施主既然到了寺中,贫僧也就不远迎了,还请到陋室一叙吧!” 乌潇之言,加注了其深厚的内力,在屋中声音不大,却传出了几十米远,直接传到了烈日的耳中,烈日也很快便飞落到了乌潇所在的院中。见只有一个屋门开着,烈日很快就到了乌潇的门前,看到韩恬与王宇志,又看到一个灰袍僧人背对着自己坐着,落拓不羁说道:“原来这穷乡僻壤之地,还有一位高人啊!” 乌潇正在为王宇志输送真气,一边说道:“没想到几十年前的北辰岛二侠士,竟落得如此模样,你师兄呢?” 乌潇的简单一问,却把烈日给惊住了,烈日忙问道:“你是何人?” 乌潇继续说道:“我本是江湖一恶人,只因前行所致,放下屠刀,立地求佛,只记得有过一个俗名,彻云潇!” 烈日一听,更是一惊,竟然惊惶失措般说道:“你,你是人是鬼?你不是被少林寺的天衷大师给掌毙了吗?” 二人的说话,也把一旁的韩恬与坐下王宇志给听的目瞪口呆,乌潇又说道:“天衷大师,我佛慈悲,一语道破我的苦海,我便归依了佛门!” “荒谬!简直是荒谬!”烈日突然大笑了起来,笑罢便是一跃,瞬间没了影子,竟然很快安静了下来。 乌潇继续为王宇志输送着真气,王宇志不动声色的看着,过了一段时间,乌潇才停了下来。停下后,王宇志就说道:“原来大师便是大闹少林寺,又力克天山群侠的奇人尊者,彻云潇前辈!” 乌潇淡淡说道:“奇人尊者?有六十多年没有人这样称呼我了,听你一叫,还是记不得了!” 王宇志又道:“大师的名讳,直到今日还能吓退北辰高人,看来昔年的传闻,定然不虚!” “虚如何,不虚又如何,万物皆已无是无非了!”王宇志站了起来,乌潇便又说道:“你的伤势已无大碍,但事端并未作罢,听王少侠言语,倒不似与人结怨之主,定是有人自起祸根,还望少侠思量啊!” 乌潇话音刚落,便见两个和尚来到了院中,他们不见烈日,见到乌潇房门开着,便跑到了门前,一个和尚惶恐的说道:“不好了师叔祖,格桑师叔圆寂了!” …… 深夜,月光明亮,微微有些小风,夹杂一些星辰,虽没有花,倒是有些美景。 鱼星枫与舒婕二人来到了无形山山脚下,鱼星枫还是背着一把刀,舒婕也还是男装打扮,唯一与之前不同的,便是二人显得是越来越轻闲,越来越随心。 没有停下,二人便侃侃而谈、说个不停,停下后,又听得舒婕漫不经心说道:“你会不会打过王宇志啊?” “我与王三侠只有两次照面,言谈也了了数句,至于功夫上的高低,就难能辩论了!” “那你感觉呢?” 鱼星枫一笑,说道:“感觉,感觉我是技不如人了!” “看你多虑的,我也只是问问而矣,那你肯定打不过我哥了!” 鱼星枫笑着问道:“你为何这么在意别人功夫上的高低啊?” “当然在意!王宇志打不过我,才被我经常欺负,我哥也是一样!” 舒婕得意的说着,鱼星枫也不知是真是假,得意的听着,听后说道:“那你真厉害,我怕是万不能及了!” 一听鱼星枫夸道,舒婕更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鱼星枫看她笑,自己也乐了。 二人说话间,都没忘记来此的目的,舒婕是一直在看月光下的无形山山状,随后说道:“我先上,你随后!” 说完便要动身,哪知却被鱼星枫拦住了,鱼星枫即说道:“不可,山上极是危险,还是我先上吧!” “你先上?你又不跟我打,我如何知道你的功夫比我强啊,再说,是我报仇,当然是我在前面了!” 鱼星枫听舒婕说着,自己却还是拦着不动,又找不到理由,正自思索,却听舒婕又说道:“要不我们比比脚力,看看谁先上了山顶!”舒婕说着便飞身而起,跃过了鱼星枫,直接跃到了山石上,又是一跃,便上去两三丈。 鱼星枫忙转身而起,向舒婕所上方向,飞跃而去,一去也有数丈,二人瞬间便离开了山脚,奔山上而去。 …… 烈日大闹观音寺后,第二天寺中就办起了超度法事,火化圆寂的格桑,场地正是在大殿之前的观音石像一旁。 这一日,大大小小的和尚皆数来到院中,不见乌潇,也看不到一个身着袈裟之人,倒是王宇志与韩恬仍在其中。十几个中年和尚围成一圈,盘腿而坐,手中的木鱼不停的敲着,经文也是在口中不停的念着,他们的中央堆放着柴木,柴木上便是格桑的遗体。 王宇志显然很是愧疚,必竟格桑是因他而故,站在一侧默默看着,韩恬在其一侧,眼神中却满是愤恨。不时,一个和尚燃起了火把,绕着柴木堆点了起来,其他众和尚或立或坐,都开始念起了超度经文,等小火变成了烈焰,王宇志则也学着和尚,双手合十,低头祷告了起来。 火化仪式完毕后,一些和尚都陆续离开了,王宇志与韩恬还在院中,只听得王宇志对韩恬说道:“知道你我二人在观音寺的,只有我苑中人,烈日远道来此横生事端,看来,苑中一定出了事!” 韩恬随道:“那我们即刻动身,回莫天苑吧!” 王宇志看着仍旧在地上念经的和尚,淡淡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我岂能如此草率离开,我打算在此为格桑大师念佛百日,江湖事就暂搁一旁吧!” “什么?念佛百日?苑中的事你都不管了!”韩恬即说道。 “苑中之事,有师父与大师兄他们在,自会处理妥当,你也不用留下,近日便回莫天苑吧!” “如此一说,那我也留下!” “你怎么如此不明白事理,苑中一定出了事,我是出于良心不安,才不得不留下,你又留下做何!” 韩恬听出王宇志有些怒色,看着王宇志,王宇志自知格桑之死与自己有关,多了些情绪,见韩恬看着自己不说话,便又放低声音说道:“还是早日回莫天苑吧!我意已定,便不与你一起了!” 王宇志说罢,便转身离开了,看着王宇志走,韩恬是半句话没说,留在原地,等王宇志走出很远,才跟了而去。 ------------ 第二十章 老太婆 到莫天苑后,舒莫延很是悠闲,第三日便与草冉到后苑的菜地里忙了起来,与之一起的,还有闻袖。 虽然各自忙着,但关于所忙事务之外的事物,舒莫延与草冉却津津乐道,忙中也不忘彼此调侃。闻袖一本正经在一侧远处忙着,这边就听得舒莫延对草冉苦笑道:“让我讲故事,你还真难为我了,我这人心不笨,还就嘴笨!” 草冉一边拔着野草,一边说道:“这我不管,我听又不是旁人听,我不笑你就行了!” 草冉说得倒自然,可把舒莫延给难住了,舒莫延想了想,还是如堕烟海,顺手用水瓢浇灌了一道青菜,还是说道:“我都没有听过故事,如何跟你讲啊,不如跟你讲一些江湖奇闻吧!” “好啊!随你!” “那你愿意听谁啊?” 舒莫延随口一问,却让草冉停了下来,思索着想听什么,半天才说道:“那你就说说二十年前的大义门吧!” 舒莫延便无可讳言的说道:“二十几年前的大义门,是很强大的,门主林极北,武功高强,自比天尊,十个分门门主,功夫也不弱,分别有义甲门尚冬舟、义乙门吴温礼、义丙门李昊莲、义丁门鲁来龄、义戊门郑应豪、义己门袁玄逸、义庚门宋史济、义辛门肖卫屺、义壬门图思仑、义癸门丁率卿!” 舒莫延一连说出了这么多名字,草冉便问道:“这你都记得这么清楚?天尊又是谁啊?” “天尊当然是指奇人尊者了!其实也没什么,这些名讳,宇志也是烂熟于心的,还有一些当时在大义门的侠客,独臂鸢翔空儿、丑奘婆甘遂、刀神单毅、火狐一棍清、牧童宫宁,这些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听你这么一列,也难怪大义门敢于整个武林为敌,只是为何这些人都能听命于大义门呢?” “当然是为了财,大义门虽是门派,但大部分的门人都立身于商铺、客栈、酒楼,所以他有大量的钱财来收买人心,或者收留浪客,以致于日渐强大!” 草冉自是觉得舒莫延言之有理,又问道:“如此强大的阵式,又怎么会一击而溃?” 舒莫延叹道:“多半是不得人心了,自从大义门有了对整个武林的不义之举,很多人都离开了大义门,其中就有刀神单毅与牧童宫宁,听说还有两个分门的门主,肖卫屺与图思仑!” “既然林极北已经很有势力与财富,却又为何要独霸武林呢?”草冉又问道。 “这一点,我也始终想不通,这样的阵势,对付任何一个门派都占优,但要对付整个武林,就有些妄自尊大了,少林寺不论,就是天山派、剑峰山,也够他们受的了!” “大义门又重新成立,掌门人便是林极北之子林和,要你说,林和会为父报仇吗?” 舒莫延一听就笑了,显然是觉得草冉的问题可笑,说道:“斗杀林极北的可是少林寺的天莫神僧,比林极北还要高两辈人,林和还能拿什么来报仇呢!据说林和重新成立大义门是为了要回囚于少林寺的林代,能如愿就不错了!” “师母经常说,大义门不可小视,依我看,大义门刚刚重新成立,江湖中就兴起了浩劫令,多半又是大义门的人在捣鬼!” 草冉的顺口一说,却让舒莫延愣了一下,随后舒莫延才说道:“应当不会是大义门,因为自从大义门溃散之后,所有钱财与物件都分给了死者家人,在二十年内,要想重塑辉煌,是很难做到的,再者说,也没有听说他们在之前有何大作为!” 草冉将手中所拔的草丢到一旁,站直了身子,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觉得有些刺眼,就闭上了眼睛。 舒莫延没听到她继续往下说,便看向了她,见她站那不动,便笑着说道:“我明天就要离开莫天苑了,你要是无事,与我一起出去玩几天吧!” 舒莫延话音未落,草冉便睁开了眼睛,乐道:“真的?答应与我一起去少林寺了?” “怎么,不去少林寺就不能玩了?” 草冉马上又变了脸色,疑惑说道:“你不是要去少林寺?” “先不去少林,小婕一个人在外面,我得先去找找她,一道查一查浩劫令,十天半月之后,再去少林寺!” 草冉不是太乐意,不过还是笑道:“那你去跟师父说一声,我便与你一起去!” 舒莫延笑道:“这没问题!” 看着舒莫延笑着,草冉却又说道:“你刚才讲的都是些什么呀!大义门的事,我也知道这么多,一点都不稀奇,再来一个!” 草冉说着就又低身去拔菜间的野草,舒莫延则又苦笑道:“神啊!你就别难为我了,还再来一个!” 草冉头都不抬,跟之前的语调一样,说道:“这我不管,要不你就讲讲你的经历!” 舒莫延很是熟悉草冉的脾气一样,说道:“那我还是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是我爷爷讲给小婕,我在一旁听到的!” “好啊!随你!” 舒莫延拿着水瓢,又移了移近处的水桶,思索半天,才开始讲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土寨子,寨中有个叫李大胆的年轻人,本事不大,也不会功夫,但特别能吹嘘。有一天,寨子的后山上突然来了一只猛虎,很多人都不敢上山打猎、耕种,李大胆就开始吹嘘了,说自己可以除掉猛虎。结果寨主听到了,就让李大胆带领三十个弓箭手一起上山打虎,李大胆一听,就又开始吹嘘了,说是带三个人去抬死的猛虎就可以,不用那么多人。” 舒莫延见草冉认真的听着,就浇灌起了菜,一边又说道:“于是李大胆带着三个弓箭手上山了,第一天就碰到了猛虎,哪知李大胆直接吓得爬上了树,其他三人更是跑的没影,猛虎在树下,李大胆是死死抱住树枝不放,硬是等猛虎走了,他才松了手。李大胆下来就想啊,要是这样回去,岂不被人耻笑,他便到猛虎的洞穴外大树上想法子,一想就是两天,他突然发现猛虎的洞穴细窄,每次进洞,猛虎都是倒着进去,他便想,等猛虎出去觅食时,自己先钻到洞中,岂不能把箭全插到猛虎的屁股上,最后,果然如愿了,成了寨子里的英雄!” 舒莫延讲完了,一开始草冉还听的仔细,后来就笑了,不过,她笑的并不是故事的内容,却是在笑舒莫延,只听她说笑道:“这也算故事,我怎么越听越无趣啊!” “看你说的,我就知道你会笑我,以后再不与你讲了!”舒莫延无奈说道。 “别呀!我不笑就是了!” …… 田铮铮与杨柳离开大义门后,到了海梁派地界便也离开了严复兴与梁彦,回到海梁派,几天来,倒也安然无恙。然而,平淡、安稳的日子,很快就显得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甚至有些接踵而来。 当日,田铮铮还不自知,也没有一丝预感,还与杨柳在海梁派的后院一起说笑。院宅不大,不像是普通的习武场地,有几棵树,也有几株红花,只有不大的一片空地,还能说上是一个院子。田铮铮正在空地上练剑,杨柳反倒是在一侧坐着看书,二人虽各顾各的,却皆与言谈并行不悖。 只见田铮铮一边慢挥着剑,一边说道:“我感觉,梁彦最近几日就会来下聘礼提亲,你倒是帮我想个办法啊!” 杨柳继续看着书,笑道:“看上去,你比我都淡定,是等不及还是偷着乐啊!” “他人不晓得,你还不晓得,你就在那乐吧!” “那只能逃婚了!” 田铮铮还是慢挥着剑,听杨柳漫不经心的说道,自己显得很是生气,把剑乱挥了一下,竟拿一侧的花撒气,挥剑将一株花的花冠横劈了一下,瞬间花瓣便散落一地。 杨柳一看田铮铮把剑收起,立于一侧,一脸怒色与忧伤,便收起书站了起来,正经说道:“还是之前我说的,既然不喜欢,就跟师娘说明白,师娘就是再不同意,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女儿逼上绝路吧!” 田铮铮看了一眼杨柳,紧绷的眉毛松弛了一些,还是不说话,又看起了地上的花瓣。正在此时,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突然跑了出来,还提了一把剑,一进到院中就大声疾呼道:“不好了师姐,有个恶人闯进来了!” 田铮铮与杨柳几乎同时把目光转向了他,之后便听田铮铮向其问道:“何人闯进来了?现在何处?” “在院中呢!二师兄已经去通知师父了,你们还是去看看吧!” 少年说罢,便转身就走,田铮铮与杨柳对视一眼,忙跟了上去。等田铮铮与杨柳来到少年所说的院中,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田铮铮一览无余,很快便站到了一个中年男子一侧,刚一站住,就见一个七旬老太婆手持拐杖,立于院子正中央。 没等田铮铮开口,就听得老太婆对众人说道:“老婆子我,不是来取人性命的,要是谁再拦我,我也不会手软,快让你们掌门出来一见!” 老太婆说完,众人便把目光都看向了田铮铮一侧的中年男子,同时听其说道:“来者何人?” 老太婆看了其一眼,便问道:“你是田目天?” “是我田目天,你是何人?”田目天又问道。 老太婆并未理会他的问题,复又问道:“你当真是海梁派的掌门人田目天?” 田目天看其傲慢无礼,不再回答,也没有再问,倒是一侧一个提剑的年轻人站了出来,用剑指着那个老太婆怒道:“我师父问你话呢!” 老太婆距离此年轻人有两三丈,见此怒喝,便将拐杖一挥,就见年轻人的剑隔空断成了两截,人还倒退了两三步,躺在了地上,众人看向老太婆时,她的拐杖却已经稳稳回到地上,实看不出是暗器,还是招术。 如此一来,忙有二人上前去扶地上的人,其他众人都是后退了一两步,田目天与田铮铮看在眼中,也颇感震惊,皆不作声。只听老太婆又淡淡说道:“授人之托,来此转告田掌门,无论是跑也好,藏也好,还是求江湖高人保护也好,有人说了,一定让你看不到九月初九的日出,从今日起,就随时准备后事吧!” 众人一听,皆是触耳惊心,黯然失色,田铮铮更是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老太婆说完便转身要走,田目天忙对其问道:“敢问前辈授了何人所托?” 田目天虽问,但老太婆只管走自己的,如同听不到声音一样,片刻便走出了院中,一丝回头的迹象都没有。等老太婆出了院子,众人便把目光都投向了田目天,田目天见刚才那个倒地的年轻人,站着无恙,又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便说道:“都散了吧!” 说罢也转身待走,刚一转,就看到了一侧的田铮铮,原来田目天的注意力,刚才全在那个老太婆身上,并未看到自己的女儿,一看到田铮铮,便停了下来。其他众人都散了,田目天见女儿的脸色不对,便轻声对其说道:“你不是在后山庄,如何也到这里来了?” 田铮铮凄婉说道:“我们是不是又得罪了人?” 田目天叹道:“怕是得罪了大义门的仇人,我之所以让你去大义门,也是不愿与大义门来往,但大义门这边又惹不起,没想到,还是横生事端,江湖实在险恶啊!” 田铮铮忙说道:“大义门的仇人又是谁?我们大可向他们表明立场,言明我们并不与大义门为武,他们自不会与我们为敌。” 田目天思索了一下,没有急于开口说话,见田铮铮一侧的杨柳也是一脸愁闷,等着自己开口,便无奈说道:“江湖上的事,我们这样的小门派是很难左右的,过些日子,我去拜访一下司徒山庄司徒庄主,想来,真要是惹了大义门的仇人而生事端,也不只是我们海梁一派!” 田目天说的声音不大,也能听出有几分坦率,田铮铮没有再接下去,田目天慢步而走,田铮铮与杨柳在后面跟了而去。 ------------ 第二卷 浩劫初现 ------------ 第一章 擂台 舒莫延在莫天苑住了三日,在自己的意愿下,第四日便与草冉离开了莫天苑,没有驱赶马车,草冉也没有提带佩剑。莫天苑在少林寺北部,距离不足百里,二人从莫天苑出来,并未向南而去,而是去了大义门所在方向,正东。 出来三四日,并未听到关于浩劫令的事宜,也没有寻找到舒婕,这一日,却听得了一件有趣的事。二人刚刚来到一个叫“六里铺”的地方,就见远处的街上聚集了很多人,还有部分人正在向那里聚拢,多是些武士刀客,也能见到一些普通百姓。 舒莫延也未问旁人因为何事,便与草冉也跟了过去,走近便看到大街的右侧设立了一个擂台,引来了百余人的围观。舒莫延与草冉站到了人群的后面,见高大的擂台之上,除了四个壮丁与两架擂鼓,再无它物,便知是擂台还未开始,舒莫延转身见到身后是一个大酒楼,而大酒楼二楼向外的几扇窗口正对着擂台,他便对草冉说道:“虽未到饭时,但到楼上喝点茶水,岂不正好可以观战!” 草冉见舒莫延所看方向,便说道:“再好不过!” 话音刚落,二人便离开了吵嚷的人群,进了对面的大酒楼,酒楼的一楼并无客人,只有两个店小二和一个掌柜装束的中年人,在里面闲坐着。二人刚一进来,那掌柜的就迎了上来,走近二人就笑道:“看二位的装扮,就知是来看打擂的,如何,是不是楼上请啊?” 草冉回道:“当然是楼上,先上一壶上好的茶来!” 草冉说罢,便要向楼上走,哪知刚走半步就被那掌柜的拦了下来,那掌柜的笑道:“客官稍慢,有些话还要说到前面,本店是由徐二爷所开,所以今日是到楼上观擂的,每人要收取十两银子!” 草冉一听就怒了,说道:“什么,十两银子?徐二爷是谁?” 那掌柜的还真不怕草冉、舒莫延是谁,反而换了脸色,严肃说道:“徐二爷就是天罡镖局二当家的,今天这擂便是天罡镖局所设的!” 舒莫延此时说道:“天罡镖局徐业、徐蒙?” 掌柜的看向舒莫延,对其说道:“不错!本店正是徐蒙二爷开的!” 舒莫延又淡淡说道:“那一人十两银子,也未免太多了吧!” “二楼靠窗的也就五个窗子,现在可有六七位了,你们要是没有银子,自然也不会空着!”掌柜的回道。 草冉却道:“谁说我们没有银子了?”说着便从身上取出了一个白色玉佩,跟之前王宇志、完颜雪的玉配一样,只是上面写着“莫天苑草冉”,草冉将玉佩拿到手中,拿着让那掌柜的看,同时说道:“你可认得这个?” 那掌柜的一看到“莫天苑”三个字,就略显惊态,又细看了一眼玉质,忙换了脸色,恭维说道:“原来是莫天苑的侠客到了,快,楼上请!楼上请!” 草冉见他的脸色转变之快,也未多计较,便上楼了,舒莫延也未理会那掌柜的,跟了上去。上得楼来,正如掌柜的所说,五张靠窗的桌子,或一或二,都已经有了人,这些人多是些富家公子打扮,只有一个人有些特殊,着了一身平常百姓的简单布衣。那人单独坐在桌子一侧,一边喝酒,一边正看着窗外的人群,还空着两个凳子,舒莫延便与草冉一起走了过去。 舒莫延走到桌前就对那人拱手说道:“这位兄台,可否让我们也在此坐下?” 那人转过头来,只见其三十岁上下,模样平淡,却双目发蓝,实在是长的奇怪。他见舒莫延与草冉在一侧站着,便随口说道:“既是莫天苑的两位侠士,就随意坐吧!” 那人张口就说舒莫延与草冉是莫天苑的侠士,自是听楼下掌柜刚才说的,而楼中人少,几乎没有动静,听到掌柜的声音,也不足为奇,舒莫延便坐到了那人一侧,正对着窗子,而草冉坐到了那人对面。 舒莫延坐下就对那人又说道:“兄台识得莫天苑,难道也是江湖中人?” “莫天苑的大名如雷贯耳,我如何不晓得,见你如此年轻秀气,莫不是莫天苑王三侠?” 舒莫延笑道:“兄台见笑,我并非莫天弟子,这位才是!”说着便指向一侧的草冉。那人听后,便看向对面的草冉,此时草冉也看了他一眼,不过并未开口说话。 此时,有一个店小二端上一壶茶水,连同两个小碗,放到了舒莫延面前的桌上,说了声“客官,您的茶”,便下去了!只听那人又对舒莫延说道:“初到中原,没想到就遇到了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侠士,实在荣幸,我是江南人士,叶郎!” 舒莫延忙道:“原来兄台是江南人士,怪不得口音有别,在下舒莫延,舒适的舒,莫大的莫,延续的延!” “舒莫延?难道是舒太公的后人?” “怎么,叶兄也识得我爷爷?” “舒太公是江湖中的泰山北斗,自然识得,今日有缘见到舒太公的后人,实属难得,共饮一碗酒如何?”叶郎畅快说道。 舒莫延则笑道:“叶兄莫怪,我从不喝酒,还是以茶代酒吧!” 舒莫延说时已倒了两碗茶水,端给草冉一碗,自己还留了一碗。叶郎也不强求,笑着端起酒碗,指向草冉问道:“不知这位女侠如何称呼啊!” 虽听叶郎问,草冉却仍是没有开口,不知是不看好眼前这个蓝眼睛怪人,还是根本就不愿意搭讪陌生人。舒莫延却插口回道:“莫天苑草冉,苏掌门的第八弟子!” 草冉见叶郎拿起酒碗,也如同舒莫延一样,端起茶碗,比划了一下,喝了半口,还是没有开口说话。舒莫延喝了一口,叶郎则是一饮而尽,二人放下碗后,便见舒莫延指着楼下对面的擂台问道:“叶兄可知道这里所设擂台,所为何事?” 叶郎随道:“舒兄弟可听说过浩劫令?” “听说一二,我们到此地,也是为了查寻浩劫令之事,怎么,难道设擂台与浩劫令有关?”舒莫延道。 叶郎重又倒了一碗酒,淡淡说道:“江湖中的一些门派、山寨、镖局、帮会,都陆续接到了浩劫令,天罡镖局也不例外,而天罡镖局的镖头徐业却大张旗鼓的站了出来,说是要团结武林同道,一起查找浩劫令的始作佣者,于是就设了这个擂台,大肆宣扬起自己的义举。” 舒莫延看着眼前那个仍旧安静的擂台,又问道:“叶兄可知晓,是哪路高人,到此下传浩劫令?” 叶郎听后有些意外,忙反问道:“怎么,舒兄弟识得其它地方下传浩劫令的人?” “我只晓得西北方位是‘山西四圣’,并不知其它地方下传浩劫令的人。” 叶郎眉头一皱,顿了一下说道:“不瞒舒兄弟,我也是为了查寻浩劫令,才到此地,据说下传浩劫令的共有三路人,西北是‘山西四圣’,东北则是丑奘婆甘遂,而南方的门派较少,只有两个黑衣蒙面剑客下传!” 舒莫延即说道:“果真是丑奘婆甘遂,前两日我们就听说是她,我还不太相信,听说二十年前,她不是为了孝忠大义门而亡故了吗?” 叶郎喝了半碗酒,说道:“这就不知了!” 叶郎随之说完,便见到擂台的后面走出了数人,为首的衣着光鲜,体态偏胖,其他人都似是家丁,抬了两个架子放到了擂台靠后墙的边上,架子上有个大长盒子,盒子有红布盖着,几个人放下架子,便站到了架子一侧,而为首之人却来到了擂台的前沿。本来在擂台之下就有些嘈杂,加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更是远胜于闹市,那人来到擂台的前沿,很多人都把目光聚到了台上,台下嘈杂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了。 那人站住后便冲着台下大声说道:“各位远道而来,徐业在此多谢了!今日徐某人在此设立擂台,虚则是扬我天罡镖局的威名,实则是因为动荡江湖的浩劫令。” 说到浩劫令,台下瞬间也停歇了还稀少的声音,只听徐业又开始说道:“万古千秋,朗朗乾坤,纵然江湖中少有狂风恶浪,但武林的大局却依然岿然不动,徐某人力所能及之处,也定然会为这份安定厉兵秣马、披肝沥胆。然而,徐某人不才,只能通过设擂之举来招集大家,意在言明,且不可因为空穴来风而自乱阵脚,中了恶人的奸计!” 徐业的言辞宏亮,铿锵有力,台下无人不把目光投向了台上,舒莫延三人也都静静地看着,哪知徐业刚一说完,就听台下有人冷笑道:“徐镖头激昂陈词,让人听得好不痛快,徐镖头之意,显然是不把丑奘婆放在眼中了!” 众人一听,便都把目光投向了声源之处,只见一个矮个的胖子还依旧面带笑容般在前排一侧站着,只听徐业对其说道:“牛寨主此言是何意?” 那人并未急于回答,纵身一跃,跳到了擂台之上,笑道:“浩劫令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老牛我确实接到了,实话说,论武功我是不如丑奘婆,但是祸躲不过,老牛今日,只为打擂而来,听说贵镖局不是定下,守擂获胜一场就有白银十两吗!今日我就来守这第一擂了!” 徐业对其淡淡说道:“不错,牛寨主所言不假,镖局确是为了弘扬正气,设擂定下了这样的规矩,只要是江湖中有名有姓的习武之人,都可到台上一决高下,点到为止,获胜之人便可到后面领取十两银子!” 徐业随说,也随手指了一下后台靠墙的那几个盒子,示意里面便是准备的银子。徐业的手势还未收回,一个提刀的硬汉也飞身上了擂台,口中还嚣张的说道:“那还废什么话,我来领教牛寨主的高招!” 徐业见到又有一人上了擂台,貌似还有其它言语要说而语不适时一样,把目光转到了台下,只听那牛寨主说道:“怎么,徐镖头还有话要说?” 显然是那牛寨主急于守擂比武,才突出此言,徐业听得出来,干脆大声说道:“既然如此,擂台比武这就开始!” 徐业说罢,分别看了一眼左右的牛寨主与提刀硬汉,便转身离开了擂台前沿,也未留于台上,直接到台后而去。如此一来,台上中央便剩下了那牛寨主与提刀硬汉,台下顿时又有了嘈杂的声音,这时便听那牛寨主对提刀硬汉笑道:“淄渤山下的铁匠都跑到这里来了,看来功夫不弱啊!” 提刀硬汉出刀上前,冷笑回道:“牛寨主倒还识得在下,出招吧!” 姓牛的早已等待不急,等他说罢,再不二话,飞身而上,一掌便攻向了提刀硬汉的脸部,掌风一到,提刀硬汉便挥刀一上,避了开来,姓牛的再行攻其下盘,二人很快就打到了一处。 ------------ 第二章 韩恬归来 舒莫延看到此处,才淡然说道:“看来徐业也算是个善者!” 叶朗淡然一笑,说道:“善者归善者,其他人好象不太苟同啊!我看,多半是为了银子而来!” 此时,草冉却开口说道:“这个镖头如此淡然,却如何生了一个这样的法子,直接发一些布告不就成了!” 舒莫延笑道:“当今天下,也只有平常百姓、文人墨客还看些布告,江湖上的人是难有如此闲情的!” “舒兄弟说的不错!就算徐业出此下策,难表其志,但如此大气场的站出来,也足以使浩劫令幕后的人震惊,我想,此事很快会传开的!”叶朗随后说道。 刚刚片刻,擂台之上的提刀硬汉已败下阵来,又一持锤大汉跃到了台上。草冉看着便对舒莫延笑道:“舒大哥,要不我也去给他们露两招,顺手的银子,不拿白不拿!” 草冉之言,自是不把他们放到眼中,舒莫延也心知肚明,但听舒莫延说道:“妹子的功夫,他们自然不是对手,但他们多是些草莽硬汉,又多为财利,妹子一去,岂不与他们一样,辱没了莫天苑的威名!” 草冉冲其做了一个鬼脸,说道:“打败他们,不要银子也就是了,你不是也觉得这镖头是一个善者吗?总不能让这些贪财者得了去吧!” 舒莫延道:“还是不可!这样的局面,虽不是徐业镖头所愿意看到的,但他的意图已算达到,你要是搅了这个局面,反而让其不敢收场。” 草冉不知其话中之意,但听此一说,又有旁人在侧,便未强求,黯然喝起茶来。此时叶朗说道:“舒兄弟是舒太公的后人,那自然也是‘搏天神功’的传人,不知能否露上一手,让在下开开眼界啊?” “叶兄客套,其实‘搏天功’也并不似传说中的神通,只是些招路罢了,现丑就免了吧!”舒莫延简单回道。 叶朗继续说道:“舒兄弟真是自谦,叶朗也自认学了些功夫,还想与舒兄弟讨教几招!” 叶朗是在向舒莫延发出挑战,确实使舒莫延与草冉大感意外,意外的是,二人并不知此人的武功有多高,明知道“搏天功”,还敢提出挑战。叶朗见二人意外的看着自己,忙笑道:“叶朗并无挑衅舒兄弟之意,只是想见识一下搏天神技!” 叶朗说着便拿起酒碗,凭空倒下些酒水,然后用右手中指沾了两滴在手上,对舒莫延说道:“在下先献丑了!” 叶朗说着便把右手提起,对准擂台,将中指的酒滴硬生生的弹了出去,舒莫延看时,酒滴已飞出很远,直射擂鼓而去,瞬间就听到“咚”的一声。声音不重,众人却都听到了耳中,那牛寨主还回头看了一眼擂鼓,但持锤大汉很快攻上,牛寨主便未迟疑,又专心对敌,未把鼓声放在心上,台下众人也有少数回头张望,但很快便把目光重又投向台上。 草冉并无异样的看着,舒莫延则暗道:“好深厚的内力!” 叶朗笑道:“如何,舒兄弟是否也露上一手,让在下开开眼界啊!” 舒莫延当着草冉之面,自不能失了面子,但又不想搅了擂台,细想之下,也学着叶朗之前的动作,倒了几滴茶水于右手中指之上,随后也朝着擂台方向弹了出去,只见水滴奔的方向并非擂鼓,而是比擂鼓还要远上四五丈的“擂”字大旗。未听到任何的声音,只见得“擂”字大旗顿时飘动了起来,众人都未注意,只有旗下站立的一个壮丁抬头看了一眼。叶朗立刻恭维说道:“舒兄弟果然神技,叶朗佩服!” “叶兄见笑,叶兄的功夫也不弱啊!”舒莫延忙道。 叶朗又是喝了一碗酒,喝罢便站了起来,对舒莫延拱手说道:“时色不早,叶朗还有他事,也不多陪舒兄弟了!” 舒莫延见状,忙站了起来,回道:“叶兄客套,既有他事,小弟也不多言,后会有期!” 叶朗也随口说了句“后会有期”,看了一眼并未站起的草冉,便离开了酒桌,下楼而去。舒莫延随后便又坐了下来,草冉则把目光投向了窗外楼下,不时,叶朗走到了街上,连看一眼擂台都没有,独自一人扬长而去。 舒莫延的角度不能看到叶朗,从草冉之状,却也能看出叶朗已经离开,便又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顺手又为草冉斟满了茶水。刚一放下茶壶,就听草冉对其问道:“这人会是谁?” “此人内力不弱,面色怪异,言谈却潇洒不拘,并非恶类!” “当真奇怪,江南人士也没有似他一样,长着一双蓝眼睛的,不会是练了什么邪功吧!” 舒莫延听其一说,倒还真是思索了一下,疑惑说道:“我想不会,听天莫大师说过,练习邪功之人,身上多半会留有寒气,而且,此人又在查浩劫令,说不定,是哪位世外高人的徒弟。” 草冉觉得舒莫延之言,不无道理,便喝了口茶水,把目光转到了窗外擂台之上。此时的擂台之上,那牛寨主已连守两擂,正与一个持剑道士,斗着第三场的比武。草冉干看着这毫不精彩的较量,又听得楼下喧闹的声音,觉得实在无趣,便对舒莫延说道:“我也不想在此地多留,接下来去何处?” “出来四五日,浩劫令没有一丝的线索,也未寻到小婕,我看,该是去少林寺的时候了!” “最后一次问你,当真不带我去少林寺?” 舒莫延看其认真的问道,便笑道:“怎么又问,你就这么喜欢去少林寺?” “这你别管,当真不带?”草冉又认真说道。 “少林寺寺规严厉,据我所知,除了姑母与闻师姐前些年因武林大会在寺中后院借住一宿外,再无其她女子留宿寺中,何况,你又无缘无故!” 草冉即道:“人家可没说要留宿寺中!随便找一个寺外的客栈住下,也就是了!” 舒莫延问道:“单是为了听平颜大师讲禅?” “这还有假?难道是去偷学武功啊!” 舒莫延沉下心来,见其一再请求,仔细考虑着。草冉看出有戏,忙又娇柔说道:“舒大哥,知道你最好了,也就住几天,绝对不连累你!” 舒莫延听了之后,心是软了下来,不仅说道:“主管戒律的,是平凡大师的首席大弟子童决,此人极是冷漠,我也惹之不起,既然你执意要去,还必须听我一言!” 草冉忙道:“别说一言,全听你的都行!” “到少林寺后,先到寺外找一个客栈住下,待安顿下来,你亲自上门递上拜帖,想来,遇到二师兄童仁与三师兄童聪还好,即使遇到童决,他也自会给平颜大师与莫天苑面子,不会与你为难!” “这个舒大哥倒是放心,我与童仁师兄也有过一面之缘,我可先去寻找他!” 舒莫延见其极是开心,忘却了之前的娇柔,还原了原本的气色,便又说道:“那你不回莫天苑了?我可是跟姑父说,用不了十天,你就会回去的!” “无事!师父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说是十天,就是一个月,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舒莫延默认了草冉的说法,又是不自觉,看向了楼下的擂台,只见擂台之上已经换了两个人,想是那姓牛的寨主已落败而去,然而,舒莫延看到眼中,却未进到心上。他在想很多,也许是不该答应草冉一起去少林寺,也许是因为浩劫令,也许只是担心妹妹舒婕。 …… 莫天苑的前苑前端,巨大石块招牌安静的立着,周围的草木皆同,无声无息,无风无动。 忽然,一骥红尘奔驰而来,带动着风,搅乱了草木,毫不停顿,向苑中而去。马匹之上,一个红衣女子策马扬鞭,满面正气,不是旁人,正是韩恬。 韩恬自观音寺出事之后,没等两日,便依照王宇志的意思,急忙赶回莫天苑,此时,行了有三四日后,刚刚回到莫天苑。马不停踢,韩恬很快到了中苑大堂外,将马匹拴在了一棵大树上,就取下了马背上的行李,刚取到手中,闻袖也从大堂内走了出来。 闻袖见到韩恬,就边走近边说道:“七师妹,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师父可在苑中?” “师父正在堂内,如何不见三师弟?” “到大堂在细说吧!” 二人说话间,闻袖也帮其拿了一个包袱,一起进到堂来,此刻堂中已坐有二人,一个是苏夫,一个却是殷由。韩恬一进堂来,便上前施礼说道:“韩恬见过师父!见过大师兄!” 苏夫对其说道:“如何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三师兄呢?” 韩恬回道:“三师哥还在云南,是六日之前,北辰岛烈日无故要杀三师哥,才想到苑中一定出了事,便让我马上赶了回来!” 韩恬谈吐自然,却把苏夫三人给震住了,殷由更是脱口而出,问道:“北辰岛烈日?三师弟可安好?” “还好,观音寺的大师出手相救,三师哥并无大碍,可是……” “可是什么?”听到韩恬吞吐不言,殷由又急问道。 “观音寺的格桑大师为了挡住烈日,圆寂了,三师哥说要为其守丧百日!” 此言一出,四人都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苏夫才淡淡说道:“没想到,林家小儿竟然来这一手!” 韩恬不解,随口问道:“怎么,发生了何事?” 殷由对其解释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知道你们去云南的,还有大义门的新任门主林和!” “大义门果真又成立了?”韩恬问道。 殷由继续回道:“刚成立不久,门主便是林极北之子林和!” 韩恬还是不知烈日与大义门有何关系,愁楚中也显得疑惑,没有再问,苏夫却发话了,对韩恬说道:“长途奔波回来,先到后苑休息去吧!” 韩恬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大师兄殷由,便转身要走。闻袖在其一侧,一直未曾言语,见其转身,也与之一同而去。 等二人出了大堂,殷由便对苏夫说道:“北辰岛烈日是司徒山庄司徒庄主的师叔,而司徒勇上次与林和又是一道,也有可能是司徒山庄在捣鬼!” 苏夫想了一下,说道:“即便是司徒山庄,我们也应当跟姓林的算帐,我与你写一封书信,你明日就到大义门再跑一趟,当面质问一下林和,日后要是相见,我也不会与他客气!” “是,我明日便去!” “让齐凌与你一起,莫丢了莫天苑的气场!” ------------ 第三章 灭门 司徒山庄位于山东地面,虽不比少林、天山,却也是武林门派中的佼佼者,其势力远在普通门派之上。庄主司徒南振,绰号一掌震山东,成名绝技“追魂掌”,排在江湖高手前列。司徒南振生有三子,长子司徒义,最为优秀,与河北鱼星枫、河南王宇志,以及山西皇甫楠,同为江湖中的后起才俊,被江湖人称作“中原四秀”;次子司徒智,自小饱读诗书,无心恋武,不曾露面于江湖;三子司徒勇,生性狂野,行事张扬,但在三子之中,最贴父亲之心,是司徒南振最得力的助手。 同其它门派一样,司徒山庄也有自己的招牌,在司徒山庄的大门之上,便挂着一个金字牌匾,上面刻着“司徒山庄”四个大字。这日,司徒勇从外面回来,一个人轻松自在地进了庄院,庄子的护院都纷纷向其施礼。 进到院中,司徒勇更显少爷气质,无论是侍女还是男丁,都是低头让步,穿庭廊,过门槛,皆无异样。走进很远,司徒勇到了一个大型庭院,看到一个大堂,便向前行去,刚走几步便停了下来。 司徒勇慢慢转头,看到一个青年人在一侧树下站着,便转身走近了两步,此时,青年人也走近司徒勇。司徒勇对其说道:“谭彬,你如何在此地?” “回三少爷,前日有人夜闯庄院,庄主让我在此加强守卫!” 司徒勇忙又问道:“可知是何人?” “听守卫说,是一男一女,无人看到其模样,也未查到任何线索。” 司徒勇没有再问,也未多理会谭彬,看了其一眼,转身便走,如同之前的步调,进入了院侧大堂,而谭彬则回到了原先树下。 到了堂中,司徒勇见堂中无人,便直接进了后堂,在后堂的一个屋舍内,坐着一位中年男子,正自看书,司徒勇未打招呼,又直接进到屋来。中年男子一身华丽装束,约有五十上下,发色漆黑,也未留一丝胡须,自是司徒山庄的庄主司徒南振。 司徒勇一进来,就随意坐到了一张椅子上,张口就说道:“气人!当真气人!” 司徒南振放下书,很自然地笑道:“何事气人?听说你去云南了,还带了你师叔祖?” 司徒勇见一侧桌上放了一碗茶水,不顾不问,端起来就喝了一口,喝完后还将茶碗放回原处,随后说道:“本来想悄悄地把莫天苑的王宇志给杀掉,然后嫁祸给大义门,谁知道烈日如此不禁打,竟然被人家给打蒙了!” “什么?王宇志真有那么厉害?”司徒南振惊道。 “虽然我未亲眼见到,但烈日闯进之时,我就在观音寺外,烈日进去不久,便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发疯似的往外飞奔,追了几步就没影了。我想八成是被打败了,第二日我便到寺中打听,谁知寺中正在为护院的小和尚办火葬礼,王宇志安然无恙的在那里站着,我就惊了,事先听到的传闻还真不虚!” “什么传闻?” “就是少林寺天莫那个老东西,之前从来不收徒弟,近几年却收了一个,而王宇志近些年在江湖中的名誉又如日方升,多半便是此人!” 司徒南振听后有些愁色,片刻便又疑惑说道:“天莫早是天下第一,他的徒弟自不是泛泛之辈,但要打嬴你师叔祖,却非易事,也许是你师叔祖正好发病了,也不好说!” “不像!发病时都是毁坏物件,那日的他,却像极了是在逃走!” “那他现在何处?” “也许回了北辰岛!” “有时间与你大哥一起去岛上一趟,问明原因,顺便带几坛酒,另外,不要一直张口就是‘烈日、烈日’的,显得不尊重长辈,此人对我们还有大用!” “好,过几日便去!”司徒勇顿了顿又道:“如何不见大哥?听谭彬说,几天前有人夜闯庄院,有事无事?” “你大哥去查询浩劫令了!庄院无事,窃贼只是打烂了一些瓷器,多亏你二哥让我将庄内的瓷器都换成了劣品!” “看来二哥的古人典朴之风也不是一无是处啊!”司徒勇笑道,随后又正色说道:“浩劫令?从云南回来的路上,我也听到一些,还以为是儿戏呢!难道真有此事?” “确有此事,而且,几个周边的门派头目还来过庄上,都说是接到了浩劫令,不过,到现在,我们山庄还未接到!” “可知是何人在传发浩劫令?” “不是旁人,正是大义门的丑奘婆甘遂!” 司徒勇即说道:“她不是二十年前就死了,我也未听林和说过!” “这场浩劫令的气势很大,大义门又刚刚成立,怕是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我倒想了一下,这样一来,未必是坏事,江湖这几年是有些太安静了!” 司徒南振之言自是不希望江湖太平,如同司徒勇一样,太平江湖对于他们并无好处,俗话说的好,乱世可以出英雄,同样也能出利益。 司徒南振刚一说完,就听得外面有开门的声音,随后就听有人进来,不时便见一个青年人直接闯了进来。只见此人生的魁梧,眉目炯炯,三十上下,一进来就直接说道:“大事不好,浩劫令真的开始了!” 司徒勇忙问道:“出了何事?” “昨天晚上,天罡镖局上百口人,一夜间被人杀的是干干净净!” 此话一出,司徒勇是半点未动,司徒南振反而愣了一下。那人说完便随意坐到了一张椅子上,穿着不弱司徒勇,又带回了浩劫令的消息,自是那司徒勇的大哥司徒义。 …… 江湖上的门派、帮会、山寨、镖局,只要是涉足武林气息的,多半都接到了浩劫令,天罡镖局也不例外。天罡镖局的镖头徐业,为人正直,多行义事,在接到浩劫令后,首先便站了出来,自设擂台,宣扬要团结武林同道,抵抗这场浩劫。 谁知道,设立擂台的当天晚上,便出了大事。天罡镖局,上到徐业,下至婢女,一夜间竟然全部被害,无一生还。次日一早,此事便传遍了天罡镖局所在的六里铺,闹得是人心惶惶,关门大吉,未至晌午,附近的几个门派都已派人到了六里铺。由于各门派都在注意、甚至追查浩劫令,很快此事就传了开来,第二日就传遍了半个武林,同之传出的,灭门惨案是出自五行刀下。 舒莫延得知此事也是在第二日,当时他与草冉未看罢擂台比武,便离开了六里铺,出发去少林寺,刚走出不远,便听人传说此事,问明缘由,便与草冉又返回了六里铺。二人到达六里铺时,已是晌午过后,天上的太阳已经半落。 此时的六里铺比之前日,更是热闹,或因此事关系到浩劫令,关系到各门派的生死存亡,都是来此一探究竟,使之天罡镖局门外数十米,皆是三五成群,络绎不绝。 舒莫延与草冉刚刚走近,便见人群之中有个白须老者迎了上来,走近二人便拱手说道:“莫天苑的少侠来了!” 老者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是看向了二人,还纷纷让出了道路,草冉忙上前说道:“周老前辈客气,晚辈们不敢当!” 那老者后道:“快随我进来吧!各位掌门都在里面议事呢!” 说完,老者便在前带路,领着草冉与舒莫延向里面走,走至天罡镖局的大门前,那老者与看门的守士说了几句话,便领着舒莫延二人进了里面,一进去,几个守士便又把大门给挡住守着。 进到镖局之内,眼前一幕,实在是把舒莫延、草冉吓的够呛,院中的空地之上,足有上百口的大红棺材,整整齐齐的在道路两侧列着,却不见得任何白布与香烛之物。过了一段路,便看到一个大堂,只见大堂外的木柱之上,还是血迹斑斑,刀痕多见。三人进到堂中,便见堂中十数人或坐或站,众人见到白须老者进来,便都停止了说话。 前围几人忙拱手相迎,其中一人还拱手对老者说道:“周前辈亲自到门前迎客,让众人好等,天色不早,还是开始议事吧!” 那老者忙回道:“这便开始,这便开始!” 老者走到大堂中央,其他众人便都安静了下来,老者先是大声说道:“老朽为大家先行引见一下,这两位少侠便是莫天苑苏掌门的弟子!” 老者随说,便指向了舒莫延二人,其他众人本就看到二人,听此一说,都是纷纷拱手施礼。舒莫延便迷惑了,他实在不知众人是谁,更是连这老者都不认识,不过,他见草冉纷纷还礼,便也学着还了两下。 那老者还对二人说道:“两位少侠请上座!” 草冉见到老者客套,忙回道:“还请周老前辈上座,我们作为后辈,还是站于一侧吧!” 那老者也不再多推让,示意一下便坐到了大堂正前,气氛有些凄凉,草冉、舒莫延很快站到了后面一侧。堂上只有五张凳子,坐下之人均是上了年纪,草冉虽是莫天弟子,但站于后面,也不足为怪。草冉站于后面便对舒莫延轻声说道:“老者便是周薛,是徐业的岳父!” 舒莫延听其一说,没有开口,认真的看着堂上众人。只听那老者周薛开始说道:“承蒙各位来到天罡镖局,镖局之事,大家也都清楚了,小婿徐业惨遭灭门,一是与五行刀有关,二则是因为浩劫令。老朽年迈已高,早已退出江湖数载,但此事一出,不得不倚老卖老,请大家给主持公道!” 周薛言语诚恳,话罢就听左首一人说道:“周老镖头言重,此事关系到江湖大义,我们自不会袖手旁观!” 右首之人也随道:“我与徐兄也算是生死之交,徐兄设擂以抗浩劫令,我本以为是其随意说说,还劝其不要把那浩劫令当真,光天化日,谅她丑奘婆也不敢胡来,谁曾想,竟出了这事!” 此时,在站着的人当中也有人说道:“原本就一个丑奘婆,如今又多出一个拥有‘天下第一刀’的刀神单毅,我们怕是力所不及啊!” ------------ 第四章 竹林遇伏 众人对于此言皆无异议,也都是默不作声,周薛便开口说道:“我已派人去了少林寺,请平凡大师出来主持公道,另外,相信莫天苑与司徒山庄这些江湖前列,也定会出面!” 众人便都看了一眼舒莫延、草冉二人,草冉忙拱手示意。那左首之人又开始对众人说道:“丑奘婆与刀神单毅都是大义门的旧部,是大义门新任掌门林和的父亲林极北的属下,此事定与大义门有关!” 坐于其同排一侧的人却紧跟着说道:“我想未必,大义门重新成立之日,我在大义门,而且见到过那林和的言谈举止,此人礼数尚佳,不似恶徒。” “我也听说,刀神单毅在林极北要独霸武林之时,就离开了大义门。”右首之人也跟道。 周薛此时凄厉地说道:“我不知什么浩劫令,我只知道江湖道义,也知道血债血偿,老朽就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也定会为小婿一家报仇雪恨!” “这一点,周前辈大可放心,现在江湖之上,浩劫令是闹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怕,却也有很多人想趁此扬名,好步入江湖前列。天罡镖局不幸一事,将很快传遍江湖,怕是现在,就已经有人在追寻那刀神单毅了!”所站中人,又有人说道。 那右首之人也道:“此言不假,单毅故然厉害,但江湖中,用毒善计之人也不乏其数,浩劫令现在又是武林公敌,不久之后,那单毅定然逃不出江湖人的捕杀!” 舒莫延与草冉在后面站着,认真听着堂上众人的对话,二人皆是一言未发。听得堂上众人言罢,草冉未动,却听得舒莫延此时突然说道:“刀神单毅,连同五行刀,江湖之中已尘封了二十年,晚辈倒有一席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舒莫延突然一语,让众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草冉也意外的看着他。周薛忙道:“少侠请讲!” 舒莫延便走到大堂正前,开始说道:“话有三点,其一,你们只知五行刀号称‘天下第一刀’,无坚不摧,无韧不断,但你们却不知此刀之大义!” 众人一听,皆感意外,左首之人还问道:“少侠莫非姓王?” 舒莫延忙说道:“江湖中并非只有王三侠通天晓地,实不相瞒,我并非莫天弟子!” 草冉在一侧说道:“舒大哥虽不是我苑中人,但关系却不一般,是家师的子侄,是舒太公的后人!” 草冉言语随意,让堂上众人不免一惊,周薛更是一下站了起来,忙走近舒莫延向其拱手说道:“原来是舒太公的后人,老朽眼拙,舒太公可安康啊?” 舒莫延忙扶起周薛的手,坦然说道:“老前辈言重,爷爷行侠仗义,定会为天罡镖局讨一个说法的!” “有少侠一句话,老朽也安心了,舒太公是江湖泰斗,定不会让那恶人当道!” 舒莫延随后便道:“还请老前辈上座,且听晚辈一言!” 周薛见到舒莫延还伸出了手势,又见堂中众人都是看着二人,便看了一眼舒莫延,转身回到了堂上,重又坐了下来。周薛一坐下,舒莫延便又开始说道:“五行刀是五行门的神器,因刀设门,其门人也视其为本门的立派之本,所以立派祖师黄乐公就定下了一些规矩,其中就有一条,五行刀绝不可杀戮拜服之人。而据我所知,单毅为人正直,自是不会用五行刀烂杀无辜的!” 众人都已知道舒莫延的来历,听此一言便不敢不信,之后又听舒莫延说道:“其二,刀神单毅,二十年前就已经年近八旬,虽然听说,河北的鱼星枫用的刀法是出自单毅,可谁又见过其人,谁又知此人还在不在人世?” 舒莫延顿了顿又说道:“其三,浩劫令幕后之人,并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丑奘婆甘遂也只是下达浩劫令几路人里的一个!” 左首那人脱口说道:“怎么,除了丑奘婆,还有其他人代他们传话?” “不错,以我目前所知,还有山西四圣与两个黑衣剑客,而且,他们这些人只是为了下传浩劫令,跟幕后的人,不似是一路!” “那依舒少侠之见,谁会是凶手?我们又该做何?”众人之中,有人问道。 舒莫延毫不迟疑,直接说道:“首先要查明是否五行刀所为,然后再去寻找单毅,至于浩劫令,先行放置一旁,江湖上出了灭门之案,少林、天山这些大门派,一定不会无动于衷,相信很快便会水落石出!” …… 竹林,春末夏始,翠意正浓,林间雾色淡薄,春笋四处皆是。 竹林中行着二人,一个背刀侠客,一个白衣女子,却是鱼星枫与舒婕。此时二人正自走在竹林之间,一前一后,行的很近,舒婕在前是一蹦一跳的,显得极是开心,而鱼星枫在后,脸上多半也是笑容。 “闹过了无形山的关卡,又砸了司徒山庄的瓷器,你该解气了吧!之后,我们去往何处啊?”鱼星枫在后面跟着,边走边说道。 舒婕头也未回,畅快说道:“你去何处?要是无事,与我一起去少林寺吧!” “为何要去少林寺?少林寺可没有惹到你!” “听说少林寺藏经阁里,武学典籍很多,偷出几本看看!” 舒婕的简单一语,又把鱼星枫给愣住了,单听得鱼星枫立即说道:“这可不能儿戏,少林寺的高手众多,全身而退都不得,莫说去盗书了!” “呵呵,又把你吓住了,跟你说笑呢!少林寺方丈平凡大师是我好友,借他几本书,几句话的事!我也不知去何处!” 听此一说,鱼星枫又似安定了下来,脸色一变,但刚变一下,眉头突然又是一皱。鱼星枫随后便停了下来,止步不前,正颜的面色之下突然多出几分紧张。 舒婕安然的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就感到鱼星枫没跟上,边转头边说道:“怎么,生气了?” 舒婕话音刚落,鱼星枫的刀便已飞出,直奔舒婕而去,舒婕见势便闪,刚闪一步,便见竹林中乱箭飞出,极是惊险。见势不妙,舒婕左踢右击,延着竹子飞上了竹梢,而鱼星枫则刀锋四闪,将来箭纷纷砍落于地上。 一阵箭雨之后,便见数十个黑衣弓箭手从林中围拢了出来,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手持红缨长枪,站在最前面。看到众人,舒婕一松手,落到了鱼星枫一侧,而鱼星枫手提大刀,看了舒婕一眼,便把目光投向了那中年男子。鱼星枫突然对其客套说道:“白鹤帮的乌帮主,不知有何得罪之处,如此兴师动众啊!” 那中年男子长枪一挥,又收回手上,很不耐烦的样子,张口说道:“我说你是真不知道啊,还是在那装糊涂!” 鱼星枫很是迷茫,问道:“确实不知,还请乌帮主明示!” “天罡镖局满门被害,仔细一查,皆是死在了五行刀下,而刀神单毅就你一个徒弟,你不会不知吧!”中年男子越说越大声,最后一句更显得是在怒斥。 鱼星枫有些惊恐,或是因为天罡镖局满门被灭,或是因为其它,竟然说不出话来。那中年男子又说道:“怕是被说中了吧!实话跟你说,此事已在江湖上炸开了锅,时逢浩劫令之事正盛,很多门派都在追寻刀神单毅的下落,谁要是立了此功,必被江湖人所仰慕,识相的快把他的居所说出,不然,一声令下,让你们死在乱箭之下!” 中年男子言罢,数十名弓箭手都是做好了准备,以待命令。事出突然,鱼星枫还是没有说话,舒婕则突然站了出来,畅言说道:“要打便打,少说废话,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想逞英雄,别说笑了!” 中年男子听后大怒,随后边喊道:“给我,放箭!” 顿时,箭雨再现,鱼星枫忙又挥刀去挡,舒婕手无兵刃,来回闪躲,随手抓了两支,向回一掷,便见两个弓箭手随即倒于地上。二人虽然灵活,但四周来箭,不便长久迎敌,鱼星枫便趁机对舒婕说道:“找时机先出去!” 舒婕自然知晓,很快便见鱼星枫挥刀砍断了一棵竹子,竹子未倒,便被鱼星枫横踢了出去,舒婕借势踏上了竹子,一个跃身便落到了两个弓箭手一侧。落地之后,上去便是几脚,瞬间又是数人倒地,一侧的弓箭手见舒婕走近,纷纷拔刀而上。 此时的鱼星枫又连砍三棵,同之前一样,分别又踢向了另外三个方向,自己则飞身向了舒婕,收刀在后,踢翻了两个弓箭手,落到了舒婕一侧。舒婕正欲攻向来敌,却被鱼星枫拦住,且听其说道:“莫伤人性命,还是离开此地吧!” 舒婕原想跟他们玩玩,突然看到了鱼星枫脸色恍惚异样,便跟着鱼星枫,飞身跃了出去,瞬间消失于林中。 鱼星枫与舒婕出了竹林很远才慢了下来,鱼星枫只顾向前走,未理会舒婕,舒婕也感觉鱼星枫受到什么刺激一样,完全变了一个人,对自己显出了冷漠。 直到又是一段路,舒婕才拦住了鱼星枫,对其问道:“发生了何事?” 鱼星枫止步了,他看着舒婕,却说不出话来。舒婕又说道:“从未见过你有这么难看的脸色,到底因为何事,我可以帮你!” 鱼星枫看着眼前那张天真无瑕的脸,忽然脸色又松弛了下来,强行一笑,说道:“无事,刚才没有伤到你吧!” “撒谎!一定出了事,到底为何?” 鱼星枫看到舒婕严肃了起来,自己也收敛了一下强撑着的笑容,躲开了舒婕的眼睛,持久才淡淡说道:“河北太行山下有一个地方,叫做‘枫香谷’,我跟着师父,从小在那里长大,只是刚才听到了师父的名字,又想起了小时候,故而如此!” 舒婕听其说的甚为深情,不免听之有感,说道:“‘枫香谷’?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你师父现在何处?天罡镖局满门被灭,又是怎么回事?” “师父,师父仍在枫香谷中,至于天罡镖局之事,如有实情,也断然不是师父所为!”鱼星枫肯定地说道。 “如此肯定?最近几日,你可并未见过你师父!” “断然不是!” “那我们现在去往何处,是不是要去天罡镖局看看?” 鱼星枫也有此意,听舒婕一说,便立即说道:“不错,应当去之一趟,要真如那白鹤帮乌汤所说,定是出了大事!” ------------ 第五章 伍子胥 自从韩恬离开了观音寺,王宇志便再没有走出过观音寺的大门,与寺中其他和尚一样,早睡早起,有规律的食宿。白日里,众和尚都是诵读经文的较多,而王宇志不是和尚,却也一样,整日呆在一个屋室中诵读经文,而此屋室,正是圆寂的格桑灵位之所在。 按照中原佛家的理论,修佛之人圆寂之后,都要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的超度,是为“九九归天”,而这观音寺,多半也有如此的传统。格桑的灵位设在了自己原先的屋室,待超度完毕之后,便会将格桑的灵位移到专门的屋室,以待后人祭奠。为格桑进行超度的人,多半也是格桑的徒弟,连同王宇志,一坐十数人,都是在格桑灵位前诵读经文。 为格桑超度的第六天,王宇志同前几日一样,已经开始了当日的诵读经文,突然有个和尚找他,由于诵经之声嘈杂,他便站起身来,拿着经书就走出了屋室。一到屋室外,就听那和尚说道:“王施主,乌潇太师叔让你过去一下!” 王宇志应了一声,那和尚便在前领路,王宇志跟在其后,到了乌潇所在的院门,那和尚便示意离开,王宇志一人进到院中而来。乌潇所在的屋门敞开着,王宇志进到院中,一眼便看到了乌潇在院中的一个垫椅上盘腿坐着,正自闭目养神。 王宇志忙上前行礼,拱手说道:“大师安好,不知唤晚辈何事?” 乌潇并未睁眼,淡淡说道:“先坐下吧!” 王宇志看到在乌潇的不远处,有一个与乌潇座下同样的垫椅,便学着乌潇的样子,也坐到了垫椅之上。等王宇志刚一坐下,就听乌潇对其说道:“你感觉伍子胥为人如何?” 王宇志说道:“伍子胥好文习武,勇而多谋,是一位难得的将相之才!” “你上次与我讲道,伍子胥为报父、兄之仇,将楚平王鞭尸三百,还留有诗云,叫作‘知否申胥本楚人,引吴攻楚有私因。可怜祖国好儿女,半作伍家偿命身。’如此一言,他还是将相之才吗?” 王宇志却说道:“大师突问此言,想必是有话讲,不防直言!” “先回答我的问题!” 乌潇依然语气淡淡,王宇志便开始讲道:“伍子胥生逢乱世,虽身名显赫,业绩累累,但对于伍子胥复仇之故,后人多有异议。我想,要是有错,也不能怪其人,只能怪其时!” “怪其时?怎么讲?” “春秋时期,各国之间战火连天,伍子胥的父、兄被权势争斗所害,自己也颠沛流离,辗转几国都无处安身,幸得吴王阖闾重用,方才为人为事,如此背景,怕是谁都难挡其怒,难挫其锋!” “当时的时局,与现在的江湖相比,又有何处不同?” “看之天壤之别,实则一样,因欲而生,因利而害,我辈谈论古人,后人谈论我辈,当年的伍子胥,其实也在当世!” “既然一样,伍子胥之异议又为何怪其时呢?” “当今的江湖,英雄豪杰众多,名门正派正盛,似我辈中人,都在始终不懈、竭尽全力的维护江湖之安定,武林之大同,与春秋的立世之道不同,为人为事自然也不同!” “你有如此的悟性,又这么喜欢诵经念佛,不如拜我门下,归依佛门如何?” 王宇志却是有些发愣,立即苦笑道:“大师见笑!晚辈有欲有求,顾左思右,还未到看破红尘之时,不能依大师之见!” 乌潇一听王宇志之言,便睁开了眼睛,随后说道:“那你明明知道出了大事,却又为何在此,强装无事,为那格桑师侄诵经念佛呢!” 乌潇所谓的“大事”,自是指几日前,烈日无故找上门来,其背后定有原因。王宇志见乌潇正色的看着自己,便说道:“原本死去的,应该是我,是格桑大师把命换给了我!” 乌潇见到王宇志手中拿着一本经书,便说道:“你手中的经书为何?” 王宇志忙道:“是《度苦经》!” “你可知晓其意?” “有些懂,有些不懂,有些半懂!” “不是佛门中人,又不晓所行之事,那你做这无用之功,又岂能有所思之效!” 乌潇一语,却也道破了王宇志内心的矛盾,即要平了对于格桑的愧疚,格桑是佛门中人,却又不知从何做起,只能学着一些和尚,诵经念佛,可又难见其效。王宇志接不上来,却又听乌潇淡淡说道:“年轻人,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王宇志还是无言以对,足以见得,格桑的圆寂,对于其他和尚,虽显得如同无事,但对于王宇志,则是岿然独存、重于泰山,在愧疚与乌潇口中“应该做的事”之间,他终又选择了前者。片刻之后,王宇志便说道:“我说过,要为格桑大师守丧百日,如果离开,怕是会有一生之憾,其他事,还是暂且放下吧!” 乌潇无奈,又是闭上了眼睛,随后叹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王宇志见到乌潇之状,自己便没有再言,下得了垫椅,走至乌潇跟前,拱手说道:“晚辈退下了!” 乌潇闭目不言,没有理会王宇志,王宇志便转身就走,哪知未到门口,乌潇又开始说话了。乌潇淡淡说道:“年轻人,慢走!” 王宇志一听便停了下来,重又走了回去,走至乌潇跟前,又拱手说道:“大师还有话讲?” 乌潇说道:“我屋中桌上有两本经书,你去取来?” 王宇志顿了顿,便走向了乌潇的屋室,进到屋中,就见得了一床一桌一垫,十分简单干净,王宇志看到桌上有两本书,便走近拿到了手中,并未多看一眼,走出了屋室。王宇志刚一走近乌潇,就听乌潇对其说道:“你以后要是诵经,就念这两本书吧!” 王宇志见手中的两本书都是封面无字,便打开了一本,只见得字迹潦草,行列不工,费上三分力才能读通读顺,便问道:“这是什么经书?” 乌潇回道:“这两本书,是我悟出来的调息之道,你每日念上几遍,对你必有用处,至于那《度苦经》,就不要枉费时间了!” 王宇志又看了几眼那本书,便把目光转向了乌潇,重又拱手说道:“多谢大师赐教!” 乌潇没有应答,王宇志便再次离开了,出了乌潇所在的院子,重又向着来时的路径,慢步而去。 ------------ 第六章 狼拳 天罡镖局灭门一事,很快传遍了江湖,第二日、第三日到此的江湖人士不在少数,但要说最显著的,当属第四日。 这一日,天罡镖局的主事人,也就是天罡镖局总镖头徐业的岳父周薛,决定为天罡镖局一门人,设立灵堂,以敬亡灵。同时,周薛知晓今日将有很多江湖人士来到镖局,将院中列放的棺材移置到了院中两侧,腾空了院子中央,打算开设声讨大会。一是继承徐业的遗愿,宣扬抵抗“浩劫令”,二则是寻查凶手,以报此仇。 舒莫延与草冉自昨日返回六里铺,便没有再离开,这日也早早地来到了天罡镖局,见到镖局内所设的灵堂,二人便如同其他人一样,为其上了柱香。天罡镖局不同昨日,门口没有了守卫,任何人都是进出随意,凡进者皆是到灵前上香。舒莫延与草冉上完香后,便到一侧的空地上站着,从外面进来一人,却把众人的目光都是吸引而去,此人有着一双蓝色眼睛,正是叶朗。 叶朗上完香后,看到了舒莫延与草冉,便走近了二人,没等其开口,舒莫延就先说道:“叶兄也来了!” 叶朗道:“天罡镖局遭此不幸,又与浩劫令有关,我岂能不来,我也早猜到,舒兄弟定会出现的。” “徐镖头为人正直,没想到竟会出现这事,实在冤屈!” “江湖之事,事事难策,就怕这只是一个开始啊!” 不知舒莫延是没想到此点,还是不懂其话中之意,看着叶朗,没有再言。叶朗则是十分坦然,言语自是发自内心,看了舒莫延一侧的草冉一眼,站到了舒莫延另一侧。 舒莫延仍在思索,很快又把目光投向了门口,此时,又进来一男一女,男的是司徒山庄司徒勇,女的则是无形派的福音师太,兴许是半路相遇,二人一边言谈一边进得门来。一进来,就有很多人上前拱手施礼,周薛也正好看到,从堂中直接迎了出来,显得此二人的江湖地位,极是上等。不过,福音师太是道家中人,不益于上香敬灵也就罢了,司徒勇也是未向香炉前多走半步。 只听叶朗突然问舒莫延道:“此二人是谁?竟如此受人礼待!” 舒莫延却也不知,他迷茫地看了眼草冉,草冉便说道:“一个是无形派掌门福音师太,一个是司徒山庄司徒南振的三子司徒勇!” 草冉说完后,没有停顿就又说道:“舒大哥可认识郑昭阳?” “天山派郑昭阳?”舒莫延即说道。 草冉指了指一个提剑的青年,说道:“不错,那位提剑的便是!” 不知何时,郑昭阳早在人群当中,经草冉一说,舒莫延与叶朗都是看了看郑昭阳。不时,又有二人进到院中,数人向其拱手施礼,草冉则也上前相迎,二人中有一女子,不是旁人,竟是闻袖,另一人却是个光头和尚。 舒莫延虽与叶朗站在一起,但看之情景,不免也迎了上去。周薛见到闻袖二人,忙上前施礼说道:“莫天女侠到此,老朽实在荣幸!” 闻袖忙还礼道:“周老前辈言重,我也是奉了家师之命!” 周薛见到闻袖一侧的和尚单手向其施礼,自己也忙拱手相还。闻袖便又介绍说道:“这位少林子弟,乃是平凡大师座下,童仁师兄!” 周薛忙道:“原来是少林高僧,久仰久仰!” 童仁回道:“接到周前辈派出的口信,授方丈之令,我与平行师叔便连夜出发而来,谁知在来时路上遇到一事,耽搁了一日,平行师叔便命我先到,他随后便来!” 闻袖见到堂前所设立的灵堂,便向前而去,舒莫延则早已来到童仁一侧,听到平行大师有事耽误,便好奇地问道:“路上遇到何事?平行大师无恙吧?” 童仁说道:“舒少侠也在此!我们在来时路上遇到了四具尸体,见其兵刃便知是四位江湖人士,不知何故,都惨死在了荒郊野地!” 舒莫延忙问道:“四人何种模样?可留下什么线索?” 童仁回道:“死状之惨,已没有了面目,师叔说是死在了狼拳之下,衣着不似中原人,尸体附近还有一些折断的兵刃。” 舒莫延与童仁的言谈,让周薛听得入神,其他人也都是把目光看向了二人,包括司徒勇、福音师太,还有郑昭阳。舒莫延继续问道:“什么兵刃?” “有一把大环刀,一个铁棍,还有一对双勾剑!”童仁道。 舒莫延惊道:“山西四圣!”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一惊,一些嘈杂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只听童仁说道:“山西四圣武功不弱,死在了山东地面,可见此地必有高人啊!” “狼拳是南国之术,怎么会到中原而来?而这山西四圣,却是除了丑奘婆甘遂,另一路下传浩劫令之人!”舒莫延道。 此时郑昭阳从人群后走了出来,边走还边说道:“狼拳是狼王贾内特尔的自创武功,可是此人已逝世多年,至于这套功夫,怕是早已失传!” 童仁向其施礼说道:“天山派郑大侠也来了!” 郑昭阳向其还礼,同时又道:“我虽长居天山雪域,但南国流传了一句话,却让我突然想了起来,叫做:‘南乡有一狼,又比中山狼;不待狼王笑,却把狼性显。’” “郑大侠好记性啊!十几年前的传言都还记得!”福音师太插口说道。 郑昭阳向其说道:“怎么,师太也知道其中的原委!” 福音师太走近一步,畅言说道:“南乡有一狼,说的正是狼王贾内特尔唯一的徒弟,贾内特尔本想传他衣钵,没想到,传功之后却被其所杀,方才留下此语。不过,至今无人知道此人是谁,也没有了狼拳的踪迹。” 司徒勇此时大声说道:“区区狼拳,有何了不起,当年不是一样被我师祖打的没有还手余地!” 司徒勇言语放纵,自也没有将在场众人放到眼中,但此言一出,却也让郑昭阳、草冉等人冷眼相观。只听童仁说道:“司徒少侠所言不假,当年的北辰岛雷煞前辈与烈日前辈,武功皆在江湖前列,狼王贾内特尔又岂是对手!” 司徒勇得意一笑,闻袖则趁机对舒莫延低声说道:“几天之前,烈日曾到云南观音寺,想杀了宇志,幸得一高人相助,宇志才躲过一劫!” 舒莫延忙低声问道:“宇志现在何处?” “仍在观音寺,观音寺一老僧为助宇志,被烈日所害,宇志说要为其守丧百日,七师妹倒是回到了莫天苑!” 舒莫延没有再问,把目光转向了司徒勇,正在此时,突然听得有人说道:“北辰岛二侠士故然高明,狼王的狼拳也不可小视啊!” 话音刚落,众人皆是把目光投向了门口,只见一个身着袈裟的老和尚带了两个年轻和尚,边说边走了进来,舒莫延等人忙让开中间的道路,施礼相迎。周薛忙上前说道:“平行大师一路辛苦!” 平行连忙还礼,并淡淡说道:“周老镖头别来无恙,听得天罡镖局大难,掌门师兄深感惋惜,特令我到此,为其主持公道!” 周薛拱手,连连说道:“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平行忙道:“周老镖头,且莫言谢!” 平行说着便扶起了周薛的手,之后又对众人淡淡说道:“狼拳是一路厉害的外家功夫,以手为爪,以脚为盾,手脚结合,让对手防不胜防。” 其他人都是竖耳听着,没有人插话,自是都不知晓狼拳。平行之后又说道:“不过,狼拳沾有邪气,内功高手要是练了狼拳,手心发黑,瞳孔发蓝,有时还不被自己的神志所掌控!” 如同之前所听,众人都是一样,舒莫延则突然一震,他看向了草冉,此时草冉也正好看着他,四目相对,舒莫延又突然看向了人群之中。舒莫延张望了起来,神色有些异常,他在找一个人,正是长着一双蓝眼睛的叶朗,但此时的人群之中,根本就没有其人影。 童仁、闻袖等人,皆感意外,都是随着舒莫延的目光张望,而舒莫延则当着众人之面,突然跑向了门口,草冉也紧跟其后。舒莫延一到门口,就对门口的人问道:“几位大哥,你们可知道刚才那位蓝眼睛的人,去往了何处?” 几个人都是向大门右侧的大街指去,其中一人还说道:“那位蓝眼睛的怪人,刚走不久!” 舒莫延见门内众人都还站在原地,且看着自己,却仍是只留意了一眼,一言不发,向右侧而去,草冉在后跟着。周薛见状,忙说道:“舒少侠出了何事?一听大师之言,竟有如此反应!” 平行则淡淡说道:“阿弥陀佛,舒少侠有事,自是有因,无需为其担心!” 平行一语,也让童仁、闻袖都是不在疑惑,而那司徒勇却轻声地向福音师太问道:“此人是谁?” 福音师太则摇头回道:“不曾见过!” ------------ 第七章 搏天功 舒莫延走出天罡镖局,到了大街之上,便一直向镖局右侧而去,左看右看不见叶朗,便直接追出了六里铺,沿路奔走而去,草冉则一直跟着。追出有将近十里,来到了一个溪流边上,还真的追上了叶朗。 此时,叶朗正在溪边用溪水洗脸,见到舒莫延与草冉跟来,仍是十分冷静,只是半蹲着的身子缓慢站了起来。舒莫延向其走近,还未开口,就听叶朗对其笑道:“舒兄弟为何也要离开?这是去往何处啊?” 舒莫延面无表情地看着叶朗,应声问道:“是你杀了山西四圣?” 叶朗淡然一笑,甩了甩手上还残留的溪水,毫不隐瞒,坦然说道:“不错!” “仅仅是因为我告诉了你,他们告知了我一些浩劫令的消息!” “舒兄弟果然聪明!”叶朗笑道。 “那你可知,你所告诉我的,远比他们的多!” “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并没有遵守自己的诺言!” 舒莫延又问道:“你是浩劫令幕后的人,你又为何说你在查浩劫令?” “首先,我并不是浩劫令幕后的人。其次,告诉你我在查浩劫令,只是不想让你知道的太多,其实也是为了你好,因为我根本不想取你的性命!” “谁是浩劫令幕后的人?谁又杀了天罡镖局一门的人?” “刚才我不是说了,知道的太多,我会取你性命,你又何必再问!” “那天你试我功夫,感觉如何?你就这么肯定,可以打败我!” 叶朗自信的笑道:“舒兄弟青年才俊,日后必有一番作为,我也不想取你性命,你们走吧!” 叶朗随口说罢,便要离开,舒莫延自然不愿意,畅言说道:“叶兄莫走,小弟不才,愿意领教一下叶兄的狼拳!” 叶朗无奈说道:“你可知道,那天我只用了五成的功力!” 舒莫延仍旧一脸正色,说道:“这些事,不交待清楚,你休想离开!” 一听舒莫延如此坚定,叶朗停住了脚步,他转身看向了舒莫延,又见草冉正用怒斥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中不免暗道:“难道是我低估了你的功夫,那日的酒楼之上,明明是不及我的五成之力!” 叶朗笑道:“那就过上几招,你只管用全力!” 舒莫延从不怀疑自己的能力,也不会把叶朗所谓的五成功夫放在心上,当即便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舒莫延话音未落,人便攻向了叶朗,不错,舒莫延本就想是因为自己才害死了山西四圣,片刻之前,又听叶朗说是关于“浩劫令”,于是又联想到了天罡镖局所死去的一门人,几乎把账都是算到了叶朗头上,上来就动起了硬功夫。 舒莫延向其走出两步,一拳打向了叶朗,叶朗闪身就躲,舒莫延化拳为掌,横击而上,叶朗则抓其手臂,试图化解,化解之余,正欲缓一口气,哪知舒莫延又行攻上,情急之下,一掌便打向了舒莫延。原来,叶朗本没有把舒莫延放在心上,但让其连逼几招,自己便再不手软,重掌击之。瞬间便见二人相隔开了两丈之多,草冉一直站在远处看着,原来舒莫延见其出掌,自己也是出掌击上,双掌相碰,把二人都是逼了开来。 叶朗站住后,很快就变了脸色,蓝色的眼睛变的更浓,双手竟在一时之间变成了黑色,目光凶狠地看着舒莫延。舒莫延也暗运内力,将双手憋足了真气,蓄势待发。忽见得叶朗飞身而起,化掌为爪,直扑舒莫延,舒莫延则是纹丝不动,单等叶朗靠近。叶朗用手连划数下,皆被舒莫延一一化开,眼看就要抓到,舒莫延一脚踢出,叶朗忙用双脚去挡,便见得叶朗被踢的直飞了上去。上有两丈,叶朗便双手向下,直抓舒莫延头顶,舒莫延迎上就是一掌,掌劲刚猛,直接将叶朗震的斜飞了出去。 叶朗落地后便是一个踉跄,但并未停手,右脚在地上一划,顿时就见几个石块从地上跃起,叶朗用双手将其纷纷打向了舒莫延。舒莫延伸出右手中指,随手便点,顷刻间,便见石块一一落地,点至最后一块,舒莫延竟然将其反弹了回去,叶朗伸手去接,却未拿住,石块跳了出去,也将自己的手震的乱颤。 叶朗惊道:“你这是什么功夫?” 舒莫延朗声说道:“虎啸龙吟,志在搏天!” “天下第一神功,搏天功?素闻舒太是位中原奇人,练成了此功,没想到,你如此年纪,竟然也会,看来是我低估了你!” 舒莫延收起了再斗之势,正色说道:“告诉我你的主人是谁?为何要危害武林?” 叶朗自知斗不过舒莫延,也收起了双手,顿时,就见其手部褪掉了黑色,恢复了原样。叶朗说道:“山西四圣告知了你几句话,便丢了性命,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叶兄言谈直率,不似是大奸大恶之徒,还请叶兄告之一二!”舒莫延再次诚恳说道。 “舒兄弟抬举叶某,叶某实在惭愧,但自古忠义难两全,舒兄弟要是想取我的性命,只管动手,要是想从我口中知道一些浩劫令的事,却是妄想!” 舒莫延见其如此坚定,就立即跟着说道:“叶兄好糊涂,如此之忠,岂不是愚忠!徐家镖局可是上百口的人命,难道算是你们的垫脚石?” 叶朗不作声,片刻之后却又大笑了起来,且说道:“江湖上的名门正派,都是尔虞我诈、利欲熏心,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天罡镖局的人,并不是直接死于了浩劫令,而是有人借机闹事,故意要挑起江湖的争斗!” 舒莫延心头一震,片刻才说道:“要真如你所说,也是你们挑起江湖争斗在先,没有浩劫令,哪来的借机闹事!” “我承认,我们是放了一把火,源头在我,但江湖已安稳了二十年,各中等、下等的门派都是想争强夺势,没有这把火,也会有另一把火的!” 听了叶朗一说,舒莫延默不作声了,其实当今的江湖,舒莫延或多或少是清楚的,天下如此之大,门派如此之多,为了利益产生了争斗,有了争斗自然就会死人,舒莫延此时忽然觉得‘浩劫令’反而成了江湖中必然出现的产物。正当舒莫延怔怔地站着,却听一直在一旁看着的草冉说道:“你说的真是好不要脸,做了恶事,反而让人听成了是好事!” 叶朗见到舒莫延不语,草冉却是一脸怒色,便说道:“我并没有说,这是好事,只是觉得,这是一场江湖的悲剧!” 叶朗就是说到现在,依然是面不改色,言语坦率,草冉却也拿他没办法,看向了一侧的舒莫延,舒莫延则突然淡淡地对叶朗说道:“你走吧!但愿下次见面,不是拳脚相向!” “舒大哥!怎么能让他走!”草冉即道。 草冉虽说,但舒莫延却并不理会,叶朗则拱手说道:“舒兄弟,保重!” 舒莫延没有应声,叶朗则转身就走,等叶朗离开了溪边,走出了十余米,草冉就急着问舒莫延道:“舒大哥,这人要是离开了,怕是会杀很多人啊!” 舒莫延则淡淡回道:“这人说的很有道理,就是杀了他,也无济于事,何况,他也算是一位好汉,人家在自以为功夫高的情况下,也没想要取我性命!” 草冉又急道:“恶人就是恶人,什么一位好汉的!” 舒莫延淡淡一笑,说道:“好了!下次,下次他要再作恶,我一定不会手软!” 草冉一看,已看不到了叶朗的影子,急巴巴的样子,也只能长吁一声,向着天空干瞪了一下眼,顺便开玩笑地叹道:“没天理啊!” 舒莫延又是一笑,才不管她,到溪流边洗脸去了。草冉叹罢,见没有引起舒莫延的关心,便跟上说道:“现在我们去哪儿啊?” 舒莫延洗了一把脸,直接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并未站起,看着溪流东去,淡然说道:“当然是回天罡镖局了,闻师姐还在哪儿呢!” 草冉则显得一脸苦色,抱怨说道:“还回天罡镖局啊?一院子的棺材不说,到处飘的那香烛之味,也太难闻了!” “那你说去哪?” 草冉忙上前说道:“不如我们直接去少林寺吧!” 舒莫延站了起来,转身对其说道:“天罡镖局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岂能离开,再说,平行大师还在此地呢!” 舒莫延说罢便向回走,看其样子,是要回去天罡镖局,草冉见状,忙又换了语气,加之了几分哀求,说道:“那也不用急着回去啊!这里山明水秀、气息清新,舒大哥,我们不如在此暂歇,一会儿再回去,反正天罡镖局那些事,你都知道了!” 舒莫延停了下来,心中暗自笑道:“你是怕再见闻师姐,搅了你去少林寺的心愿吧!”舒莫延转身便对草冉说道:“天罡镖局里的人越来越多,我也不想急于回去,既然你也不想,那就在此歇一会儿吧!” 草冉马上笑道:“再好不过!” 顺着溪流向上,不远处就有一些大石块,横七列八的在地上躺着,二人看到后,便一同走了过去,舒莫延随意找了一块,就坐了下来,而草冉则找了一块最干净的。未等草冉坐下,就听舒莫延问道:“正好,有一事问你,宇志他们去云南,除了莫天苑的人,还有谁知道?” 之前在天罡镖局,闻袖与舒莫延的低声言语,由于在场之人众多,是轻之又轻,草冉站在一侧,却也没有注意,听此问道,实是有些意外,说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闻师姐刚才跟我说,北辰岛的烈日跑到观音寺,要杀宇志!” ------------ 第八章 失手 舒莫延为了去追叶朗,离开了天罡镖局,草冉也跟着而去,然而镖局之内,对于狼拳、以及浩劫令的言论,却没有停下来。童仁、郑昭阳,司徒勇、平行,你一言,我一语,最后才把话题扯到了天罡镖局的头上,既而,也说到了五行刀,说到了刀神单毅。 此时在院中,周薛正对众人说道:“镖局上下,种种迹象,都把凶器指向了五行刀,而且在昨日,舒少侠也验过了几具尸体,确是五行刀所为!” 平行跟道:“舒少侠见多识广,既然验过,那自然不会错了!” 周薛与平行又是提到了这个姓‘舒’的年轻人,却让司徒勇更是疑惑,不免又与福音师太对视一眼,又听那郑昭阳说道:“据说,五行刀与刀神单毅形影不离,而且自二十几年前,刀神单毅退出江湖之后,便再没有出现于江湖之上,五行刀也随之隐逸!” 平行接道:“郑大侠所言不错,五行刀再现江湖,那刀神单毅如果还在人世,定然也会出现,而且,是伴随浩劫令同之出现,二者定有莫大的关系!” 司徒勇此时说道:“找到一人,定能找到刀神单毅!” 福音师太即道:“河北鱼星枫?” “不错,那鱼星枫上次就不请自到,出现在了大义门成立当日,听说此人,正是那刀神单毅的传人!”司徒勇道。 童仁却道:“河北鱼星枫用的刀法,确实出自刀神单毅,数年以来,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但五行门解散之后,门徒也有数十人,并不见得,鱼星枫的刀法就是刀神单毅亲传!” 司徒勇马上跟道:“亲传不亲传,把鱼星枫擒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司徒勇言语之中,用到了一个“擒”字,显然没把鱼星枫放在心上,或者说是,已经把鱼星枫归到了凶手的行列,司徒勇的轻狂,又让众人不敢恭维。正在此时,忽听得门口有人说道:“谁要擒我?” 把众人的目光都是吸引而去,便见得进来二人,一个是身背长刀的鱼星枫,一个则是男装打扮的舒婕。舒婕虽是男装打扮,闻袖却还是一眼能看出,只与舒婕对视了一眼,舒婕便笑着走向了自己。 舒婕故作男腔地说道:“这么热闹,莫天苑的女侠与少林寺的大师都到了!” 司徒勇、福音师太等人都识得鱼星枫,而这个男装女子却都不曾见过,那日在大义门,正值黑夜,司徒勇与福音师太虽都与舒婕动过手,但都知是一个白衣女子,舒婕如此打扮,他们自然看不出。 此时,舒婕已走到闻袖、童仁一侧,鱼星枫在其另一侧。闻袖对舒婕说道:“这些天,你都去了哪里?让大家好不担心,你哥出来找你六七天了!” 舒婕还原了腔调,立即埋怨说道:“我哥现在何处?我都差点见不到他了,现在才来找我!” “你哥就在此地,刚才有事出去了,很快就会回来!”闻袖道。 舒婕看到平行与童仁,便上前正色说道:“见过平行大师与童仁师兄!” 舒婕虽然任性,但见了少林寺的高僧,终归是心有敬意,方才说道。平行站的较远,单手在前,简单示意了一下,童仁则对其笑道:“你为何这番打扮?” 舒婕笑道:“怎么,这番打扮不俊吗?” “俊!当然俊!”童仁即刻说道。 从舒婕二人进到院中,众人便都是把目光投向了说话的舒婕,鱼星枫在一侧一直看着,等舒婕不在说话,司徒勇突然张口说道:“鱼星枫鱼大侠,刀神单毅现在何处啊?” 鱼星枫看向了司徒勇,又见院内众人都是看着自己,便上前一步,说道:“不错,单掌门确实是在下的恩师,但他老人家早已退出江湖二十余年,也从不问江湖之事,现在何处,怕是没必要告诉诸位吧!” 鱼星枫语气强势,也不把众人都放在眼中,在场之人不免都敌视起了此人,当然,舒婕不会,少林寺的大师也除外。只听司徒勇又说道:“看来,你是不知道这天罡镖局上百口的人,都是死在了单毅的刀下啦!” 鱼星枫淡淡回道:“司徒少侠真是神眼,一眼就能看出凶手是谁,既然眼力如此不凡,又岂能不知凶手现在何处呢!” “鱼大侠是不将我山东人士放在眼里啊?”鱼星枫说完,便听人群中有人说道。 鱼星枫转头看到说话的是一位长者,正欲开口,却听舒婕抢先说道:“不放在眼里又怎样?难不成,你们这些人还能仗势欺人!” 舒婕一语,让外围的人都是更聚一步,必经是山东地界,在场的也多是附近的门派,见这女子在帮鱼星枫说话,不免也有敌视。此时却听福音师太大声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那天夜闯大义门的女娃子!” 福音师太如此说,自是听出了舒婕说话的声音,司徒勇与郑昭阳也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男装女子。闻袖也是一愣,不知舒婕被认出,是因为跟着自己寻找王宇志的玉佩,还是在之前,不然,自己不也是一个夜闯大义门的人,莫天苑又岂能脱了干系。平行、童仁,以及周薛等人则不知发生了何事,在一侧静静看着。舒婕上前说道:“不错,亏你这女老道还记得,也没有枉费我在无形山大门上画几个你的遗像了!” “小婕,不得无礼!”未等福音师太发怒,闻袖就先说道。 闻袖一语间,福音师太那还按捺的住,不仅上前两步,手持拂尘在前,指着舒婕怒道:“好你个女娃子,原来是你毁坏了我的门槛,今天要是不教训一下你,还真的无法无天了!” 福音师太说着就要动手,刚出一半,闻袖便挡住了舒婕,闻袖同时说道:“师太息怒,小妹年幼无礼,还望师太不与小辈一般见识!” 福音师太被闻袖拦住,停了下来,舒婕却又闪了出来,说道:“打就打,谁怕谁啊!” 福音师太一听更怒,直接攻向了舒婕,闻袖在舒婕之旁,却不知如何是好,而舒婕则已做好了接招之势。正当众人把目光都聚到舒婕之时,福音师太的拂尘却被挡开了,鱼星枫竟然不吭不响的站到了二人的中间,刀还在背后。福音师太全把注意力放在了舒婕身上,鱼星枫的突然一挡,却是未曾防备,竟退后了两步,收起拂尘,同时说道:“鱼星枫,原来你们是一起的,在大义门就感到你不一般,原来在众人的面前是说一套做一套啊!” 鱼星枫忙拱手说道:“事情并不如师太所说,那天只是一场误会!” 司徒勇见势,也走近一步,复又朗声问道:“鱼星枫,刀神单毅现在何处?” 司徒勇声音宏亮,其意也是想煽起火来,果不其然,周围顿时喊起一些声音,“是啊!刀神单毅在哪里?”“快把单毅的居所说出来!”“是不是单毅弄得浩劫令?” 鱼星枫见到众人都是看着自己,自己却说不出话来,郑昭阳、平行等人也均是等其回答。司徒勇见其不回答,便又问道:“不说话就是有鬼了,是不是亮上几手功夫,我正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与我大哥齐名!” 司徒勇身为司徒山庄的三少爷,在当地也算是大名鼎鼎,在场众人又都是敌视鱼星枫,说罢便做出了与鱼星枫开打的架式。在这对立之下,平行突然说话了,只听平行淡淡说道:“阿弥陀佛,在这么多亡灵面前,妄动屠刀,实在有失体魄。鱼少侠,天罡镖局百余口人,确实死在了五行刀下,还是说出贵恩师单施主的下落吧!” 鱼星枫听出平行也是跟他们一样,又见舒婕被闻袖拦着,便朗声说道:“我来此地,不是来跟你们认罪的,实话与你们说,五行刀在数年之前就已经不在恩师手中,我也在查它在何处,至于这天罡镖局灭门一事,跟恩师没有一点的关系!” 听鱼星枫一说,福音师太与司徒勇都是把手松弛下来,部分人感到意外,多数人又有了嘈杂的声音。福音师太当先说道:“一面之词,又岂能服众,在大义门可以表里不一,天罡镖局又未尝不可呢!” 福音师太一句话,很快得到了众人的呼应,顿时又响起了质问的声音。鱼星枫不爱多说废话,见到众人把矛头都指向了自己,确实也很无奈,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便看了一下周围数人,坦诚说道:“既然不相信我的话,多说也无意!” 鱼星枫说完便转身要走,如此的场面,也顾及不上舒婕,再说,舒婕与闻袖、童仁一起,自然也十分放心。只见司徒勇飞身而起,稳稳落到了鱼星枫之前,挡住了其要走之路,同时说道:“想走?没那么容易吧!” 鱼星枫见到司徒勇挡住了路,也不理会,向其右边行去,试图绕道而行,刚走两步,司徒勇再不手软,一掌打向了鱼星枫,鱼星枫则单手去挡,二人皆是退后一步。司徒勇是一个好斗之人,如此场合之下,自不愿失了先,双掌齐上,狠狠地打向了鱼星枫,鱼星枫并未拔刀,也赤膊接招,二人很快战到了一处。 周围的人都是让开了场地,平行等人都在一旁看着,舒婕还是被闻袖拦着,周薛倒是一脸的焦急。鱼星枫是用刀之人,拳脚功夫自然不擅,几个回合下来,被司徒勇的掌风逼的甚为吃力,不得不刀锋出鞘,以器力敌。鱼星枫一出刀,司徒勇很快就落了下锋,但未等片刻,福音师太手持拂尘,也加入了打斗。然而,鱼星枫无愧于心,并不是刀刀见狠,又以一敌二,显得有些躲躲闪闪,不见重招相抗。舒婕看出形势对鱼星枫不利,便想挣脱闻袖,以助鱼星枫,但闻袖一直把她拉的很紧,另一侧又是童仁与平行,只能干着急,另待时机。 有了福音师太的加入,司徒勇的负担就减少了五成,他想致鱼星枫于死地,便容易了一些,但事实却并不随意,鱼星枫的刀锋太快,很难致其要害。正当司徒勇发愁之时,周薛突然走了出来,冲着三人喊道:“快些住手!老朽只求你们能还天罡镖局公道,可不想你们再添恩怨啊!” 周薛开始见到司徒勇与鱼星枫打斗,其实也想知道刀神单毅的下落,但随着福音师太的加入,便预知到必会有伤害,方才冲出喊停。周薛虽说,但三人根本就不理会,鱼星枫是被迫一战,福音师太是怨气太多,而此怨气多半也因为舒婕,司徒勇自然不用说了。三个人又是几个来回,鱼星枫是避重就轻,用福音师太的拂尘闪夺司徒勇的重掌,又用司徒勇的长拳避开福音师太的弹腿,加上自己的硬朗刀锋,一时间,也难落下风。司徒勇就不冷静了,他见难以很快打败鱼星枫,又是以二敌一,众人面前失了面子,便把心思放到了走近他们的周薛。 他见周薛上前劝架,又见鱼星枫刀法流畅正酣,便突生一计,用身体挡住了鱼星枫的视线,向其攻出了两掌,等鱼星枫挥刀砍到,突然飞身去打其后背,鱼星枫顺着刀势与力量,自是向前去躲,谁知司徒勇一闪,把周薛露了出来,愣是一惊。一惊倒也罢了,刀锋是直冲周薛,此时收刀又会中了司徒勇的重掌,措手不及之间,竟然是又收刀又躲掌,完全失了控制。 多半是鱼星枫的本能反应,只见得司徒勇的手掌仍是打在了鱼星枫后背之上,而鱼星枫却也没有收住刀,借着司徒勇的掌力,斜砍在了周薛的腰上。鱼星枫也是避开了司徒勇的重劲,重掌后就看到周薛腰部中刀,鲜血四溢,愣住了头脑,刚刚愣了一下,福音师太的拂尘就已打到,重重打在了鱼星枫的后背之上,鱼星枫未有防备,一口鲜血也随口而出,人也随着周薛斜躺了下去。 如此变故,在场之人无不意外,舒婕更是一下子挣脱了闻袖的手,跑到了鱼星枫一侧,舒婕只顾着去看鱼星枫,却不知福音师太又行攻到,福音师太本就是想打舒婕,这样一来,单掌便变了方向,打向了舒婕。哪知福音师太的掌风未近舒婕之身,童仁便闪出一脚,正中其掌,二人都是退出几步,闻袖趁势也挡住了舒婕。 司徒勇、福音师太都是罢手而立,舒婕扶起了尚还清醒的鱼星枫,另有一个中年人上前扶起了周薛,只是周薛已闭上了双眼,昏迷了过去。鱼星枫伤的不轻,但他还是强行看向了被自己误伤的周薛,只是说不出话来,而周薛被那中年人扶持着,平行从一侧走近,见到周薛腰部仍在流血,便伸手点了周薛的几处穴道,顺手把起了周薛的脉搏。 中年人上来就急迫喊着,“周老镖头!周老镖头!”而舒婕只是脸色紧张,没有开口,用自己的衣袖擦拭掉了鱼星枫嘴角的鲜血。周围的人很快便围了上来,场面变的又嘈杂了起来,郑昭阳也走近去看周薛,但平行的表情异样,摇了一下头便站了起来,口中还叹道:“罪过!罪过啊!” 平行的一语,也说明了问题,必定周薛上了年纪,遭此重创,后果可想而知。福音师太也双手合十,暗自默然,司徒勇则仔细看着人群,闪了几眼就突然变了脸色,他很快冲到了人群之中,已看不到鱼星枫与舒婕,便一个飞跃,上了另一侧的墙头。 原来,舒婕看到众人围了上来,闻袖又是挡住了司徒勇、福音师太的主要眼线,便拿起了鱼星枫丢在一侧的刀,托着鱼星枫的手臂,趁乱离开了。闻袖、童仁或许看到了舒婕离开,都是看向了墙头上的司徒勇,而司徒勇只在墙头上停顿了一下,便跃到墙外而去。福音师太见状,也向大门外走去,而闻袖自是放心不下舒婕,很快也跟了出去。 童仁没有离开,平行见到如此场面,不仅又叹道:“阿弥陀佛,恩怨从何始,又因何生啊!” 平行一叹,众人都是看向了他,郑昭阳反而看向了地上的周薛,然而周薛被两个中年人扶着,半躺在血泊之中,依然不动一动。 ------------ 第九章 短短一香间 鱼星枫仍旧清醒着,被舒婕带出天罡镖局后,二人便一路向左飞奔,镖局外的人不知出了何事,都是看着二人,但二人速度之快,瞬间闪进了一侧的街道之中。舒婕一只手托着受伤的鱼星枫,另一只手拿着鱼星枫的刀,刀上还在滴着血,拐进了一个街道,又连续拐了两个街道,见到鱼星枫咳血不止,便跳进了一个小户宅院。 院中无人,只有一个屋室半掩着门,舒婕扶持着鱼星枫走了过去,刚到门口就有一个青年男子迎了出来,舒婕未等他惊呼张口,上来就是一脚,正中其胸口穴位,顿时就见其半躺了下去,没了动静。 见到屋中再无他人,看到有一张床,二人便走了过去,很快鱼星枫就坐到了床沿边上,自己用手扶着床前,眼神惶惶。舒婕把刀放到一边,便对鱼星枫说道:“你没事吧?” 鱼星枫颤声说道:“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 鱼星枫所指,自是指自己杀了周薛。舒婕很快说道:“那老头不是你杀的,是司徒勇陷害你的!” “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鱼星枫不听舒婕之言,又轻声说道。 舒婕见他如此模样,便直爽说道:“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 鱼星枫一听,便愣了过来,看向了站在一侧的舒婕,突然又吐出半口鲜血。舒婕忙上前说道:“快些用功疗伤吧!我在一侧帮你!” 说着便扶他到了床上,鱼星枫一坐好,便运起了内力,调息经脉,舒婕随后也坐到了床上,运转真气,通过双掌传输于了鱼星枫。 …… 司徒勇追出了天罡镖局,顺着门外那些人还未收回的眼光,直接向左而去,速度之快,瞬间进到了乱街之中。街道并非太乱,甚至方位分明,但对于司徒勇而言,不知晓舒婕逃去的方向,着实是有些乱。 司徒勇盲目的追了三四条街,刚一出来就见到了福音师太,而福音师太相对冷静,在地上发现了几滴血,正顺着血迹向前行去。司徒勇看到了福音师太的此举,不免也是静下心来,紧跟了上去。 很快,二人沿着不多的几滴血,来到了舒婕二人所藏身的墙外,看不到前路的血迹,便停了下来。司徒勇一跃便上了墙头,看到院墙之内又有血迹,又见到一个屋舍,便轻盈地跃落到了院中。此时的屋门紧闭,司徒勇走近几步,未听到屋内任何动静,便暗运内力到了双掌,一脚踢开了屋门,借势闪到了屋内。 司徒勇凭着攻击之势到了屋内,但屋内的状况却让其放松的下来,只见得屋内的地上躺了一个青年人,除此之外,再无他人。司徒勇并未多留,很快退了出来,此时福音师太也到了院中,二人对视一眼,便又先后朝着一个院门而去。 …… 天罡镖局内的变故,对于到场的江湖人士,自是谁都不愿意看到,但终归是发生了,不但未达到周薛预想的效果,反而丢了自己的性命。天罡镖局安静了下来,周薛一死,大部分江湖人士便陆续地离开了,其中便包括了天山派郑昭阳等人,等舒莫延与草冉回来,就更显冷清了。 舒莫延一到天罡镖局的大门之外,就感到有些异样,本来还与草冉随走随笑,很快就变了脸色。舒莫延见到门口有四五人在小声议论,又一眼看到了院中的童仁,便直接进到了院中,而此时的院中,除了童仁与两个和尚之外,却没有旁人。舒莫延走近童仁,便见到大堂内聚集了很多人,看到童仁安定的脸色,便随口问道:“发生了何事?” 童仁没有回答,把目光转向了大堂,舒莫延看到堂内的闻袖、平行等人,又看了一眼童仁,便进到了大堂之内。堂内的中央横放着一个铺垫,铺垫之上便是周薛的遗体,此时已被白布遮盖着,而平行、闻袖等人都在一侧站着,舒莫延一进来,闻袖便迎了上来。闻袖见到舒莫延一脸的疑惑,便轻声对其说道:“河北鱼星枫突现镖局,与司徒勇、福音师太打了起来,结果失手杀了周老前辈!” 舒莫延听的仔细,便很快领会,脸色变的沉重了起来。又听闻袖轻声说道:“小婕跟鱼星枫在一起,鱼星枫被福音师太打成了重伤,也是她把鱼星枫救走的!” 舒莫延眉头一皱,即说道:“他们怎么会在一起?他们现在去了哪里?” “形势伧促,不曾知晓!”闻袖简单说道。 平行看到了舒莫延,便走出了两步,直接拱手说道:“阿弥陀佛,舒少侠离开的当真不巧,短短一香间,变化实在莫测啊!” 舒莫延忙上前了两步,见到堂内众人多是昨日在此见过的,便问道:“鱼星枫为何而来?是不是因为刀神单毅!” 为首的一个中年人忙回应道:“鱼星枫并不承认是单毅所为,而且他还说到,五行刀并不在单毅手中!” 此人刚一说完,另一个中年人突然激动地说道:“舒大侠,是鱼星枫杀了周老镖头,一定要给天罡镖局做主啊!” 顿时又有数人随声附和,都是把舒莫延当作了当世高人,话也不错,通过昨日的一席话,众人都已知晓舒莫延的来历,加上周薛、甚至平行都对此人礼数有加,即使当着少林寺的大师之面,让其主持公道,毫不为过。舒莫延还在思索先前那人的话,突见此状,忙说道:“天罡镖局一事已震惊江湖,如今周老前辈又命丧他手,自会有人为其主持公道,晚辈也不会袖手旁观!” 舒莫延说罢,堂中随即安静了下来,都是把目光聚集到了周薛的遗体之上,只有草冉、闻袖站在门口小声说着什么。大堂之内的摆设,皆是为了天罡镖局一门的人而立,如今又横添了一具尸体,当真是祸不单行。然而,周薛又是天罡镖局灭门后的主事人,事发数日便丢了性命,让人无不为其深表叹惜。 经过这些变故,舒莫延便打算要离开了,因为舒婕跟鱼星枫在一起,他需要马上见到他们,就不能过多停留。平行没有急于离开,说要为天罡镖局做一场超度法事,而童仁身为平行的师侄,也留了下来。 平行与童仁,以及还没有离开的一些江湖人士,亲自把舒莫延三人送出了大门,只是大街之上已空无一人,夕阳半落,甚至还有一些冷清的风。舒莫延出来之后,便转身对平行等人拱手说道:“晚辈就此告辞,找到鱼星枫之后,一定会还天罡镖局公道的!” 平行在前,先行说道:“舒少侠,一路保重!” 舒莫延三人纷纷拱手相示,平行等人也是跟着还礼,片刻之余,三人便向大门左侧离开了,童仁从出门之始,便一动不动的看着。过了一段大街,已看不到天罡镖局的招牌,草冉突然停了下来,眼前一个熟悉的酒楼,让其注意起了大街两侧。 酒楼没了招牌,门窗紧闭,而酒楼对面是一个空旷的台子,也没了任何示语,此处正是几天前热热闹闹的擂台所在。如今的凄凉,也让舒莫延不自觉的停了下来,闻袖不知何故,停下后便开始说道:“天罡镖局一事,很多人都会把刀剑指向鱼星枫,而小婕有意帮助鱼星枫,必定会有危险,我们必须马上找到他们,但我们只有三个人,如何才能找到他们呢?” 舒莫延随即说道:“既然鱼星枫受了伤,他就一定会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养伤,不会走太远,不过,过了大半天,他们应该出了六里铺!” 草冉听的出舒莫延有些担忧,便说道:“以我之见,还是先通知一下师父吧!大师兄他们也并不知晓此事,他们要是来了,找到小婕就容易多了!” 闻袖也道:“说的不错,我也正有此意,还有劳你去跑一趟吧!” 闻袖看着草冉,其意便是想让草冉回去莫天苑,舒莫延也是看向了她。草冉出于本意,也算是道出了合理之见,如此一来,自己是要回莫天苑了,草冉一心要去少林寺的愿望,自然也就远了。看到二人之状,便皱了一下眉,紧跟着,却又吐了吐舌头,说道:“那我们在哪里见呢?” 闻袖说道:“离这里不远就是二龙庙,你跟大师兄都是去过的,按路途推算,三天后的中午,无论我们找到小婕没有,都可到那里相会!” ------------ 第十章 调查尤羽 天罡镖局的灭门,以及周薛的意外丧命,不到一日,江湖人士已经大都知晓。大义门地处东部平原,与山东地界相邻,自然与天罡镖局也距之不远,周薛之事,当日的晚上也传到了林和耳中。 夜晚,无月,林和独自一人在大义门的大堂坐着。不时,他拿起了一侧横列的一把佩剑,看了看剑鞘上的龙纹,随手便拔出了宝剑。此时,吴温礼从堂外急步走了进来,林和又把剑插了回去,放回了原处。 吴温礼走近林和,拱手说道:“天罡镖局灭门一事,今日又引了大批武林人士前往,而且,据派出的门人所报,天罡镖局又出了大事!” 林和淡淡问道:“出了何事?” “天罡镖局的老镖头周薛,被鱼星枫给杀了!” 林和本来没有注意去听,吴温礼一言,却是有些在意,不仅正起了脸色。片刻,林和方才说道:“吴师父可记得今日是几月几日?” 吴温礼不假思索,回道:“三月二十四!” “那少林寺的拜帖,以及各门派的请帖,可曾准备好了?” “已准备好了!” “下月初六,拜会少林,这才是当务之急,至于江湖上的其他琐事,就不要在意了!” “是!” 林和顿了顿,又淡淡说道:“我让你查的事,查的如何?” “莫天苑尤羽,年芳二十二,八年之前拜师苏夫,入门莫天苑,据说是苏夫在武盟大会上看中的!” “我想知道的是现在!” “现在?” 吴温礼并不知道林和想要知道的,显得有些无言,林和的一脸正派,更是不知所措。林和转而说道:“还是算了!不过,以后要记住,凡是遇到莫天苑的人,都要注意礼数!” “是!” “今日莫天苑的殷由到此,说是几天之前,烈日到云南观音寺谋杀王宇志,我想,多是司徒勇想借刀杀人,莫天苑对我们产生了误会。虽然今日我已对殷由言明了诚意,但并不足取乐苏夫,明日你准备一份厚礼,亲自再去一趟,顺便把少林之事与苏夫言明。” “是,我明日便去!” “司徒勇这边,暂时不要理会,而且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样一来,对我们也许是件好事!” 林和此语十分坚定,颇有深意,倒不似怕了那司徒勇,成竹在胸的表情,更像是得了益处。吴温礼应了一声,林和便让其退下了,而自己仍旧坐在那里,不时,又看向了那一把佩剑。 其实,自从上次在莫天苑见到了尤羽,林和就似变了一个人一样,脑子里面全是她,那一种感觉是难以言表的。有时还会为此发愣,发愣的时候,还时不时说出尤羽的名字,对他而言,这样都能使自己的心情舒畅。 …… 舒婕带着受伤的鱼星枫,神不知鬼不觉般离开了六里铺,不但避开了司徒勇、福音师太,同样避开了一大批的江湖人士。舒婕很有一手,很随意的搞了一驾马车,此刻正自驾着,马车之内,鱼星枫昏睡着。 又行几时,到了一段凹凸不平的沟壑,马车渐渐慢了下来。此时的鱼星枫也醒了过来,掀开了马车后面的帘子,看到舒婕赶着马车,吞吞吐吐地说道:“这是哪里?” “你醒了!没地方去,只能去莫天苑!”舒婕回头看了一眼,朗声说道。 鱼星枫颤声即道:“莫天苑?去那里做何?” 舒婕听出鱼星枫语气激动,便拉了一下马缰,马车顿时停了下来。舒婕回头说道:“怎么,你不喜欢去?” “不是不喜欢,只是,只是心里有些乱,想安静一下!” “那我们去哪里?” 鱼星枫想了一下,随后说道:“上次我说,太行山下的枫香谷,不知你愿意不愿意去?” “好啊!我也本不想去莫天苑,只是你的伤,长途颠簸无碍吧!” “伤势无碍,只是,只是……” 舒婕见到鱼星枫认真的看着自己,不解的问道:“只是什么?” “你脸上的灰尘是怎么回事?” 舒婕一听,立即用手去摸,伸手看时,指上略黑,顿时便笑了。舒婕笑道:“之前都忘了,为了这个马车,我把一个宅院给点了,烧的是大快人心啊!” “没有招你惹你,你就烧了人家的宅院,抢了人家的马车?” “什么人家不人家的,谁管的了那么多,你的事情也一样,用的着跟他们废话吗?” 舒婕的腔调恢复了正常,鱼星枫的脸色却失了正常,不知如何开口说话了。舒婕转身向前,扬鞭一打,马车又动了起来,鱼星枫仍旧没有说话。马车行了几步,舒婕未听到鱼星枫的声音,便又说道:“怎么不说话了,我可不知道枫香谷在哪里?” 鱼星枫一愣,忙说道:“谢谢你救我出来,还能送我去枫香谷!” “有何好谢的,我也是觉得好玩啊!” 舒婕天真的一悦,鱼星枫就是伤势再重,怕是也化掉了多半,心态不自觉得舒畅了起来。鱼星枫又问道:“在天罡镖局,那位女侠不是说,你哥在那里吗!难道你不想见他?” “想是想,不过,跟他在一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点都不自由!”舒婕想都没想,直接说道。 鱼星枫跟着笑道:“你不是说过,他最听你的话,更何况,他武功不如你,又怎么管得住你!” 舒婕听出鱼星枫半说半笑,多有不信自己之嫌,硬是说道:“最听我的话,并不代表最顺我的心啊!他们有他们的活法,我有我的活法,不在一起,最好!” 舒婕所说的‘他们’,除了舒莫延,自然也包括了莫天苑殷由、闻袖等人。鱼星枫并未多想,听到舒婕后半句夹杂哀叹,不免心动,这一心动,略带知道了舒婕为何愿意与自己在一起,更重要的是,也知道了她需要什么。鱼星枫再不迟疑,坦然地说道:“只要你高兴,做任何事,我都愿意与你一起,只求你不要离我而去!” 通过十几天的相处,舒婕虽然未示,但终归也感觉的出,此言更是听的明白,头也未回,暗自一笑。然而一笑简单,对鱼星枫而言,却是一种肯定,是一种莫大的幸福。舒婕不说话了,只顾赶着马车,对鱼星枫而言,也是一种幸事,按着舒婕的性格,不回答,才说明她听的懂、听的去。 这一分的默认,鱼星枫十分高兴,为了缓和舒婕的沉默,换了方向说道:“一直向北走,便可到太行山下!” ------------ 第十一章 同叔 草冉回了莫天苑,舒莫延与闻袖便开始寻找舒婕的下落,舒婕本就躲着舒莫延他们,如今又跟着鱼星枫去了河北,舒莫延二人哪能知道,只有一路苦苦打听。第二日,二人来到了一个普通的酒楼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一帮江湖人的到来,让二人不自觉的注意了起来。 酒楼不大,只有一层,来者六人,都是提剑,也吸引了周围其他人的注意。六人坐下,倒是规矩,其中二人客套的叫了酒肉,还有二人,环视四周,神色淡定。舒莫延侧对着那六人,离有三丈多,他们进来时,也只是斜视了一眼,闻袖则不同,正对着那六人。闻袖的剑放在桌上,那两人自然看到,看了闻袖一眼,故作无事,六人开始了言谈。言语声低,不但防备着带剑的闻袖,同时也不让周围任何人听到,可是,他们那能知晓堂内还有舒莫延这样的高人,舒莫延未用全力,听的却是清清楚楚。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这次吴长老让我们去下帖,也算是看得起我们,我们自当小心为是,我得了内部消息,我们大义门必定在几年内发展壮大,回到五大门派的行列,现在要表现好了,到时候,谁还敢看不起我们!” 其他五人都是认真的听着,等他说完,其中一人忙跟着说道:“大哥说的极是,我们跟着大哥一起投奔的大义门,大哥说什么,我们都听什么!” 此人一言,另外四人也忙纷纷相应,足以见得,这五人都是跟着先前为首说话的办事,而且都是大义门的人。当大哥的又说道:“那好,我们六人分有六帖,饭后便各自行事,后天晌午,还在这家酒楼会合,切记小心!” 其他人面面相视,也纷纷应是,不苟言笑,处之泰然。舒莫延听的出来,几人并非歹类,又听得是大义门的人,不免又斜看了一眼。 闻袖看到了舒莫延的神色,不仅问道:“怎么,你识得他们?” 舒莫延面无异样的说道:“是大义门的人,应该是下传什么请帖!” “听大师兄说,下月初六,林和会率众上少林寺,讨要林代,还说要请各地江湖人士到场,应该跟这有关系!” “我也听姑夫说了,不过,突然让我想到一事,天罡镖局距离大义门并不算远,天罡镖局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却为何不见大义门的人到场?” 舒莫延说到此事,闻袖也感觉不对,疑惑说道:“或许是刚刚立派,又忙于少林寺之事,故而未做张扬!” 舒莫延则肯定说道:“不会,浩劫令现在已是武林公敌,也只有天罡镖局的灭门是个先例,武林中人都把目光投向这里,大义门就是再忙于己,也不会不派人前往,一定另有原因!” “天罡镖局的事,不会跟大义门有关吧?”闻袖突然问道。 舒莫延想了一下,眉头一皱,淡淡说道:“还是要先找到五行刀,找到鱼星枫!” 舒莫延刚一说完,突然抬起了右手,闻袖看时,只见得其手中已多了一个酒碗,见势不妙,忙环视起了四周。舒莫延将酒碗放于桌上,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他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中年人。 此人一大把络腮胡子,光着两个臂膀,竟是渔夫打扮,坐在舒莫延的不远处,等舒莫延看向他,他也看着舒莫延,只是面带笑容,十分自然。舒莫延不认得此人,从闻袖的表情上看,她似乎也不认识,正当二人不解之时,那人却笑着站了起来。一手提着一壶酒,一手拿着一酒碗,乐呵呵地走了过来,没有几步就坐到了舒莫延一侧,甚是随意。 舒莫延茫然地看着,只听那人说道:“反应确实够快,你是河南凤凰岭下的舒莫延吧?” 此人一言,舒莫延与闻袖都是一惊,舒莫延在江湖中少有露面,至于居所,更是少有人知,此人素不相识,道出舒莫延的名字也就罢了,还说出了少有人知的凤凰岭,实在让人震惊。舒莫延忙问道:“你如何知道?你是何人?” “哈哈,难道你真忘了,是谁小时候哭着喊着要找你大胡子叔叔的?” 舒莫延一听,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突然想起什么,跟着笑了起来,张口乐道:“你是大胡子叔叔,十几年没见,你的大胡子呢?” “哈哈,哈哈,胡子早已剪了,你也长这么大了,想当年,在凤凰岭下的淅河南岸,我永远忘不了你们几个捣蛋鬼!” “我也忘不了当年的大胡子叔叔啊!我还记得你教我们钓鱼,都把大宝掉河里去了!” “哈哈,那小胖子现在还好吧?” “好是好,不过,现在已经是大胖子了!” 舒莫延说完,二人又是一通笑,完全忘了一侧的闻袖。舒莫延随后正色问道:“师叔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师叔?你又不是我们渔人帮的人,以后叫我同叔吧!” 舒莫延一笑,说道:“中,同叔!” 此人名作顾千同,是渔人帮帮主渔头的徒弟,而且还是唯一的徒弟,长在南海一带主持帮中大事,少在中原露面,江湖少有人知。闻袖虽为一代女侠,却也不知,在一侧默默地听着看着,等顾千同又笑两声,忙站起拱手说道:“原来是渔人帮的顾前辈,莫天苑闻袖在此拜过了! 顾千同忙示手相让,同时说道:“坐,坐,在我面前不需礼节,苏掌门弟子的威名,远及海外啊!” 舒莫延始终坐着,并未觉得不妥,闻袖看之一眼,复又坐了下来,并客套回道:“顾前辈过奖!” 顾千同未加理会,拿起酒壶倒了一碗酒,看到舒莫延放在桌上的那个酒碗,便也去倒酒。舒莫延见状,忙伸手去拦,随口说道:“同叔且慢,我不饮酒!” “什么,你不喝酒?当真可笑,男子汉大丈夫,连酒都不喝,哪能算什么英雄好汉!” 舒莫延忙解释说道:“酒乱心志,不喝也罢!” 顾千同也不强求,放下酒壶,只顾自己喝了起来,喝了两大口,方才说道:“我是为了浩劫令的事,才来到中原的!” “浩劫令?那同叔怎么知道我们在此地?”舒莫延说道。 “不但知道你们在此,我还知道你们从何而来,又要为何而去!” 舒莫延与闻袖对视一眼,不免感到意外,甚至以为顾千同在戏弄二人,可是,顾千同一本正经,言语直率,哪是玩笑的气色。舒莫延疑惑问道:“凭我一路上的直觉,不似有人跟踪我们,同叔怎么会知道?” “你们从天罡镖局而来,为的是寻找误杀周薛的鱼星枫,是也不是?” 舒莫延忙激动地问道:“同叔怎么知道,那你可知道他在何处?” “当日我也在天罡镖局,当然知道,不过,你们为何要找鱼星枫呢?” 顾千同说到当日他也在天罡镖局,实在让舒莫延觉得匪夷所思,但听其所问,也不多想,直言回道:“为了找到五行刀的下落,查出天罡镖局灭门的凶手!” “那你不需要去寻了,五行刀的下落,我可以告诉你!” “当真!” 顾千同看向了大义门正在吃饭的那六个人,舒莫延与闻袖也跟着看了一眼,顾千同问舒莫延道:“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大义门的人!”舒莫延回道。 “眼力不错,那你可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下月初六,江湖人士其聚少林,大义门要正面对抗少林寺,讨要林代,怎么,跟五行刀有何关系?” “我已得了可靠消息,到时候,五行刀必会出现于少林,而且,我来此是告诉你,天罡镖局之事,可以暂且放下,大义门与少林寺之事,才是当今大事,舒太公与家师都是此意,让你速去少林,以免江湖动荡!” 舒莫延又问道:“爷爷与师叔公现在何处?” “这个就不知了,也许在泰山顶上下棋,也许在洞庭湖畔钓鱼,哈哈,怕是没有人知啊!” “可是,我妹妹小婕跟鱼星枫在一起,我需要找到她,同叔可知道她的去向?” “跟鱼星枫在一起的那个女娃子,原来是你妹妹啊!我的属下原先跟着他们的,后来还是跟丢了,好像是向西而去了!” 闻袖跟着说道:“鱼星枫受伤不轻,急需找到安静之地,或是请高人相助,向西而去,莫非去了莫天苑?” 舒莫延也道:“因五行刀之事,很多人都在寻找鱼星枫,依小婕的脾气,去莫天苑是不无可能!” 顾千同等二人说罢,喝完了碗里的酒,没有再倒,转而笑道:“酒喝够了,该说主要的了,听说你的功夫不同凡响,哈哈,跟同叔露上一手如何?” 听到功夫二字,突然让舒莫延想到了叶朗,他便说道:“不同凡响不敢当,说起功夫,突然让我想起一个人,同叔可知道狼拳?” “狼拳?当然知道,源于南国吗!” “那你可识得叶朗?” “叶朗还是夜狼?”顾千同以为舒莫延说错了,复又反问道。 舒莫延则重复了一遍,“叶朗!不是夜狼!” 顾千同突然笑了,说道:“怕是你弄错了吧!狼王贾内特尔有个徒弟,就是夜狼,至于叶朗,是没有听说过的!” 舒莫延一听,方才愣愣的说道:“叶朗,夜狼,难道是他骗我,他到底叫什么?” “他就叫夜狼,没有人知道他的正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模样,怎么,你见过他?” 舒莫延忙回道:“确实见过,就在天罡镖局!” ------------ 第十二章 枫香谷 将近黄昏的时候,舒婕赶着马车到了一个马车再难行进的山脚,便下了马车,鱼星枫伤无大碍,也独自下得车来。想必是到了太行山的地界,远处近处,群山相应,峦峰为邻,甚是僻静。 舒婕将马拴在一个草丛密集的地方,就跟着鱼星枫往山里走,两人说说走走,走走说说的过了一个小山丘,又近一个山脚旁,方见一个大山洞,鱼星枫二话没说就走了进去,舒婕紧跟其后。 黑漆漆的山洞尽头并不远,几丈之余就出了山洞,另一边四周皆山,顺着一条看似天然而成的石头路先是越走越窄,后就越来越宽,直到看见了漫山遍野一种奇怪的树,舒婕才显出了好奇,在后面边走边问道:“这是什么树?之前从未见过,还有香味啊!” “师父说过,这树是北方移过来的,之前叫‘枫树’,移到这之后,有了一股特殊的香味,师父便叫它‘枫香树’,其实这种香味也不全是这树散出的,这种树的叶子与树枝、树干都有一种很大的怪味,加上到处花花草草及山泉所散出的味道,便有了这种香味,早上的时候更明显。” “‘枫香树’,很好听啊!” 那知道舒婕刚说完,就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山谷的谷口,谷口的右侧立着个大石块,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枫香谷’。“‘枫香谷’,你师父在这儿住着?这‘枫香谷’,也是你师父起的?” “我师父确实在这住着,不过,这枫香谷是我起的,只是觉得好玩就弄了这一个石头。”鱼星枫说到后一句时,脸上又露出了一次久违的笑容。 “啊!一会儿不会要见你师父吧!” “师父见了你,一定会喜欢你!” 进入谷口没走几步就会感觉出这山谷里的空旷,除了能听到不远处山泉的流水声,静的出奇!同谷外一样,里面的枫香树更是树以万计,花草除外,其它任何杂树都没有,味道之下,真是名副其实的枫香谷。随着山泉流水积聚的小湖出现,随着四间小竹屋的出现,随着竹屋后面一大片空旷的平地出现,一个墓碑也出现在了舒婕的眼中,“恩师单毅之墓,独徒鱼星枫立。” 本来还在为第一次见鱼星枫的师父而激动中默默准备语词的舒婕,突然因为看见这一个不大且简单的墓碑而呆滞了。“五年前,师父为了跟人争抢五行刀,两人在黄河断流崖大战了一天一夜,最终师父被五行刀刀气所伤,一败而故!” 鱼星枫走近墓碑,将背后不轻易离身的长刀解下,随手放置一旁,当即跪下三拜。舒婕站于一侧,只是看着,表情不似鱼星枫一样沉重,过多的只是意外。“什么人?” “是我大师伯,按我门派祖规,这五行刀确实应由我大师伯掌管,只因其入了邪道,为害武林,师父才与之作对!” “那你不想报仇?” “当然想,可惜说来惭愧,五年内我们交手三次,但每一次都是他刀下留情。”鱼星枫说话没了底气,但顿了顿又道:“不过,终有一天我会战胜他的。” 要在平时,舒婕或许会嘻笑着说,“当然,你比他年轻吗!”但在此时的情景,舒婕立于鱼星枫一侧,鱼星枫正言正色的立于单毅墓碑之前,舒婕不免多了不可估量的稳重。 “我让我哥帮你,他最听我的话的。” ‘他最听我的话’,鱼星枫自是听舒婕说过,要在平时,他又会笑,而此时他也听出了舒婕的真诚。 “不用!关于我师门之事,我还是自行解决的要好。” 鱼星枫的说话语气显得舒婕的话有些多余,舒婕无言以对了,呆呆地看着前方,目光中透露出了朦胧,或许她感到自己从出生就无忧无虑,逍遥快乐,而鱼星枫就天壤之别了! 鱼星枫看出了舒婕的心思,出于不忍心,就牵起舒婕的手,道:“来!带你看看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舒婕看到鱼星枫的笑容,也淡淡一笑,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跟着鱼星枫向四间竹屋那漫步而去,此时,单毅的墓碑前,就多了鱼星枫背后不轻易离身的长刀。舒婕是一个喜欢随意的人,但某些方面,却并不随意,那是一种本性,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先天特质,当然也包括了弱点。鱼星枫第一次牵起自己的手,突然随意了,本不应有的随意,感觉随意了。 …… 傍晚临近,枫香谷内半漆黑的状态,因为谷深,只能看到少量的月光照影,目视天空,也能看到二三十颗璀璨的星星。鱼星枫坐在一间竹屋的屋顶之上,舒婕坐在其一侧,除了竹屋旁一个火堆燃烧的‘扑扑’之声外,两人的对话也显得格外的清楚。 “除了你师父外,在这谷中生活有二十年,没有朋友,岂不是很孤单!要是我,恐怕几天都受不了!” “从小习惯这样生活自然不会感到孤单。再说,湖里的鱼儿,天上的星星,以及这漫山遍野的枫香树,都可以是我的朋友啊!” 舒婕顿不顿,不仅说道:“所以你叫‘鱼星枫’,这不会又是你自己起的吧!” “不错,师父过世后,我开始出去闯江湖,就给自己起了一个这样的名字。” “那你以前没有名字啊?”舒婕笑道。 “以前师父都叫我平儿,但不知为何这样叫,有一天我就问他老人家,他也不说,后来也就没有再问。” “不说?你不是说过你师父对你可好,什么都对你说。” “除了这件事!”停顿片刻,鱼星枫又说道:“师父临终的时候,还对我说过,这些东西关系到我的身世,知道以后对我不太好。” 或许是因为鱼星枫的身世,舒婕突然安静了下来,对比之前,也属难得。鱼星枫看到舒婕脸上的不高兴,忙问道:“怎么了,看你不高兴了?” 舒婕看向鱼星枫,很木讷的说道:“我从小就没有父母了,是爷爷和姑母把我们养大的!”舒婕说到‘我们’,自是包括自己的哥哥舒莫延。 鱼星枫不曾知道,也未想到,经舒婕一说,难免有些怜惜之情,心疼了起来。鱼星枫叹道:“有时候做人,还真不如做棵树啊!” 有些话适合点到为止,鱼星枫既然知道,自不愿重提,但对于鱼星枫的一叹,一向喜欢热闹与胡闹的舒婕,自然不以为然,脱口说道:“为何?” “树不需要吃穿,不需要金钱,更不需要名誉,不像人一样,为了生活,很多人只能选择江湖,选择了就难免流浪,难免孤单,甚至打打杀杀。” “那不一定啊!生活要是感觉好,做什么都能快乐,我哥就是这样,做店小二都能十分的自在!” “那自然不假,农夫种地一样可以幸福,渔民捕鱼一样可以生活,你哥当一个店小二也能十分自在,但很多事情,多是身不由己,有些人,生出来就有责任啊!” 舒婕则笑道:“那也不至于当棵树吧!” 舒婕又笑了,鱼星枫却被说住了,从小在山谷生活了二十年,除了师父,就是河里的鱼儿,天上的星星,漫山遍野的枫香树,这跟一棵树又有什么区别。鱼星枫体会的出,舒婕哪能知道,她虽然自小没了父母,但是,她的调皮任性,像一个从小缺少欢乐的人吗?只能无奈一笑,简单说道:“都似你一样,自然不愿意当棵树了!” 他看了看舒婕的脸,一张跟着他叹息了片刻而不失可爱的脸,他再次在内心肯定,一定不要与她分开,哪怕是失去生命,他也不会让舒婕受到一点点的伤害,甚至一点点的委屈。因为她让自己知道什么是快乐,什么是光明,什么是一往无前的斗志与责任。 ------------ 第十三章 八方坳 在一段穷乡僻壤的村庄小路上,顾千同独自一人走着,手里提了两个盒子,步子不慢,很快进入了一个村子,消失了背影。 山村叫作“八方坳”,地处河北之东部,山间的平地过多,故而得名。地势的特殊,以及人间烟火的环境,也引来了两位世外高人,不错,此地正是舒太与渔头隐居的那个山村。炊烟袅袅,青山悠悠,连上不远处的湖景春色,谁能不向往此地呢?江湖事却仍在继续,会因此而停歇吗? 顾千同进了村子,很快就来到了舒太二人简单的院门之外,足以见得,并非第一次来,看到舒太在院中,便直接推门进了院子。舒太没有理会,院中一侧的空地上有两排简易木栏,粗糙而且杂乱,木栏之中养了一群鸡禽,舒太正在撒着鸡食,漫不经心的喂养。顾千同一边笑着,一边上前大声说道:“太公近来还好吧?我已经见过小莫延了!” 舒太一听,忙转过了身,轻声说道:“嘘!别吓坏了我的鸡子!” 舒太说完便继续喂鸡,顾千同忙收住了笑脸,此时渔头从屋里走了出来,顾千同便向屋子走了过去。顾千同手里提着盒子,也没有向师父拱手施礼,走止渔头跟前,便欣然说道:“我见过那小子了,现已在去少林寺的路上了,盒子里有些吃的,都是一些补品,怎么样,那个受伤的年轻人醒了没有?” “人是早已醒了,但他的魂似乎丢了!”渔头淡淡说道,边说边走到了屋子一侧,继而又轻声问道:“天罡镖局的事情怎么样了?” 知是在避着屋子里那受伤的年轻人,顾千同也跟着到了屋子一侧,听此一问,便正色回道:“周薛被人杀了,在天罡镖局众多江湖人士面前,是误杀!” 渔头一愣,在一侧喂鸡的舒太也停了下来,舒太不仅问道:“怎么回事?” “天罡镖局灭门后的第三天,很多人都到了天罡镖局,少林与天山的人都到了,谁知道,刀神单毅的徒弟也到了,瞬间就起了争执,打了起来,周薛上前劝架,被刀给划了一下,没命了!” 随后,舒太又问起了是什么人,因为什么,声音显得是越来越低,不知是防着屋子里的那个年轻人,还是因为天罡镖局的事,心情比较沉重。此时,在屋子之内的那个年轻人,确实是醒了,一个人躺在一张简易的小床上,床靠着墙,他则是侧身躺着,面对着墙。听到有人来,他睁开了眼睛,听到他们在说话,他又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面无任何的表情,也说明了伤无大碍。 屋子除了一个门,还有两个小窗子,外面的说话声音,似乎是听不到一点,却又能模模糊糊的听到是有人在说话,这个年轻人自然没有舒莫延的神通,只能一动不动的干躺着。不时,顾千同进了屋子,那个年轻人闻知,闭上了眼睛。顾千同向其看了一眼,见得是背对着自己侧躺着,便把盒子放到了另一边单独的木架上,又出了屋子。 顾千同出了屋子,便张口说道:“事情皆已办妥,我这就离开,隔几天再来看望师父与太公!” 舒太已坐到了院中的木凳之上,正在与站立的渔头细说着什么,听顾千同出来说道,便都是打住,看向了顾千同。渔头对其说道:“你不用再来了,还是尽快南下吧!江湖里的琐事,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解决的,帮中之事,却时刻离不开你!” 顾千同即刻笑道:“原来在师父的眼里,还有渔人帮啊!” 顾千同当然是在开玩笑,故意把“有”字加重了语气,渔头听的出来,却故意不顺着他的意,严肃说道:“没一点正形!” 顾千同依然笑呵呵,不自然的摸了一下头,随后便笑着拱手说道:“徒儿谨尊师命,告辞,告辞!” 舒太早已转了头,渔头见顾千同如此“德行”,也是避而不看,顾千同言罢,倒是知趣,转身就走,离开之时,还把那院门小心的合上了。眼看着顾千同离开,渔头也是期望很重啊!必定是自己的徒弟,自己唯一的徒弟。 立于江湖,渔人帮位列江湖五大门派之一,一路走来,渔头身为帮主,自然是呕心沥血,没少花了功夫。然而现在,渔头已老,其又常不理会帮中之事,帮主之位却迟迟不传于顾千同,又作何意呢?渔头的心里明白的很,他不是不想让位,而是怕顾千同难以顶梁啊!这就是江湖,不是你想退隐就能拍拍屁股走人的,一代人的兴衰得思量,一辈人的名誉得保护,一切都很复杂。渔头自然是期望顾千同能独挑大梁,言行服众,唯此而矣了! 顾千同离开的没了身影,渔头才淡淡的对舒太说道:“总感觉大义门不对劲,难不成,是子承父业,卷土重来?” 舒太淡淡回道:“量他们也没有颠覆武林的本领啊!” 渔头听得舒太不是很同意自己的看法,又说道:“我故意让千同告诉延儿,五行刀会出现在少林寺,其意也是想,让他留意一下大义门,近来江湖中发生的一些事,实在太集中了!” 舒太微微一笑,笑道:“看来你终是放不下江湖啊!” 渔头也笑道:“哈哈,你不是也有兴趣!” 舒太又是一笑,随后又都是停了下来,舒太又问道:“那年轻人现在如何?” “已经安分了很多,不再恐慌或者乱动了,不过,还是有些怕生,一句话也不说,也许,等几天恢复腿脚就好了!” “他的体内那股至刚的真气,好像是苏夫子的,他受的伤又像是司徒山庄的追魂掌,而他却没有一丝的内力,骨骼又十分的轻柔,当真奇怪!” “那恐怕只有两种解释,一则是从小习武,后来被废了武功,二则是,他天生就是练武的奇才!” “练武的奇才倒是不像,武功被废又有些牵强,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说到后半句,舒太有些哀叹,不知是回想起自己,还是就在叹自己。渔头则跟着说道:“又多想了吧!” 舒太没有多想,舒太所思所想,本就在理论范围之内,没有辩解,只是不想提罢了!屋子里那个年轻人,依然用力的听着外面二人的对话,听的不清,依旧面无表情。 年轻人醒来也有数日,一开始,便如同在莫天苑一样,恐惧周围的一切,并时不时想伺机离开,终归伤势过重,腿脚不便,安分了下来。长时间的折腾,本来年纪轻轻,却显得十分颓废,头发乱糟糟的,加上不省人事的表情,成了一个十足的乞丐模样。还好还活着,历尽一些不平凡的苦难,终归还活着,命不绝,必有大福啊! ------------ 第十四章 茶花阁 顾千同是神不知鬼不觉般离开了舒莫延与闻袖,或许是其一贯的作风,不知是何意。舒莫延与闻袖还寻了其半天,知道无果,便动身去往少林寺。没有马匹,二人只能徒步行着,行至半路,二人却分开了。 原来,在去往少林寺的路上,几乎算是路过莫天苑的。虽然二人早已派人赶回莫天苑,并且安置了二龙庙的人,闻袖还是放心不下,以避免师兄妹们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先回莫天苑再说。舒莫延不回莫天苑,对他而言,没有事是不会多此一举的,而且,天罡镖局之事还在那摆着,提前去少林寺才是正事。 闻袖离开了,舒莫延也显得自在了很多,少林寺是必然要去的,如今合了心意,只快不慢。二人分开之后,没有半天的功夫,舒莫延就赶到了少林寺,并不是舒莫延行的快,而是距离并不远。莫天苑与少林寺同在河南境内,莫天苑处在中部偏北,而嵩山地处莫天苑正西,相距并不足百里。 舒莫延很快到了少林寺,然而路过少林寺门口,他却没有进,甚至对少林寺的大门只是看了一眼,继续前行,顺着少林寺大门旁边一个上山小径而去了。 少林寺的大门关闭,门口干净,刚刚打扫过的样子,当真是一尘不染。话也不假,如此而已,是以追求六根清静。红色的大门上面写着“少林寺”三个大字,有着耀眼的气派,也有着不朽的沧桑,不愧为中原武林的发源地,江湖第一大派。 舒莫延不止一次的从这条小径走过,显得轻松自在。此小径很窄,但直到了少林寺的后面,空旷的少林寺后山,一个茅草屋引入眼帘,草屋前一个僧衣老者,正在菜地里给菜浇灌,舒莫延的出现,让其停止了动作。 “平逸大师近来可好啊?”舒莫延边走近边对其说道。 少林寺“平”字辈的,现在在武林中也算是高僧,自方丈平凡大师之下,也就六七个,如今舒莫延对其说话随意,可见二人并非一般的认识。平逸也很随意的回道:“一年不见,除了老了不少,好的很啊!” “大师说笑了,真要是老,我能看不出来。” “哈哈,越来越会贫嘴了!今年来的有点早吧?” “之前有事,顺便就来了。” “师叔在山上等着你呢!” 舒莫延漠然地一笑,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就向上山的路径行去。刚走两三步,腾空而起,脚踏草尖,跃有四五丈,踏一石块,又跃六七丈,八九下之余已上去百米开外,从平凡的角度看,舒莫延已消失在了山里。 那知舒莫延刚一落地,侧身疾出一物,舒莫延简单一避,回眼看去,竟是一片树叶,此树叶没打中舒莫延,但余劲犹在,打在了边侧石头之上,直打得那石头裂开大片。舒莫延刚一停下,又有数片树叶飞来,舒莫延这次没躲,反而迎着树叶而去,顺手一拿,两片已到手中,顺势反投了回去,所投方向处,树叶密集,并不能看清楚打到了哪里。这两片树叶打折了树枝,瞬间树叶乱飘,突然从密树深处冲出一阵狂风,众多杂物被狂风疾射向了舒莫延,舒莫延也不手软,右手一掌拍出,在杂物还没到其身前丈余就被打得四散。 “哈哈!哈哈!”突然从密林中发出苍老有力的四声大笑,紧跟着又从林中发出了声音,“小伙子内力进步不少,就是不知棋艺有无进步。” “老莫承让了。” “哈哈!哈哈!”林中又发出四声大笑,响彻半山腰,“进来吧!” 舒莫延听过之后,慢步走进了密林,穿过几个树枝后,来到了一片空地,空地不大,正前都是石壁,一个大山洞让舒莫延走了进去。刚一进去,舒莫延就有了些惊讶,只见山洞并不深,光线还可以,里面呈长方形,两边各有一个老头,一边是坐禅一样坐着,一边则是被铁链拴在了石壁上,两人一样的都是穿着僧衣,都是披头散发,场地中央有一个大棋盘,两个人正在用内力控制棋子对弈呢! 舒莫延的进来,两人都是没有动一下,似不把他放在眼里,舒莫延则是认真看起了那个棋盘,刚 了几眼,舒莫延就张口说道:“黑子的星位、天元、外势、实地,看似皆占上风,实则是兵行险招,白子大飞大跳倒也罢了,要是一路征吃,或者随便弄两个枷,恐怕只能弃子求势了。” 被铁链拴在石壁上的老头,持的便是黑子,听舒莫延道出了自己的意图,便看向了他,同时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你是哪家的娃娃?” 舒莫延便拱手说道:“想必这位就是林代前辈,后生晚辈舒莫延有礼了,之前常听爷爷说起过前辈,爷爷还说这一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与您老人家在功夫上分出胜负。” 舒莫延自然知道大义门的林代被囚在这少林寺后山,并由天莫神僧亲自看管,那么另外一位坐禅老头,便是天莫了。为了第一次与林代见面就让其记住自己,只能搬出自己的爷爷。 果见林代直眼看了看这眼前少年,“你姓舒,你爷爷是舒太!” “正是。” “老舒还没有死吧?” “爷爷说过,他一个老朋友还没有死,他是不会死的,他还等着一分高下呢!” “你感觉我还能出去?” “大义门十几天前重新成立,几天之后,就会有人找到少林寺。” 此言一出,那天莫仍然一动不动,林代却是有些惊讶,惊道:“门主是谁?” 舒莫延想到,这大义门重新成立,虽然轰动江湖,但这少林寺的后山未必就有人知道,忙认真回道:“门主姓林名和,正是前辈的血亲后代。” “小和!”林代突然有些激动,激动之余竟然用内力把控制的棋子给弄乱了,天莫却仍然一动不动。 舒莫延并没有感觉说错了什么,也并没有向天莫行礼问好,只到那林代激动的流出了眼泪,天莫才对舒莫延说道:“你先到寺中休息,晚上到山上来。” 在一旁站着的舒莫延习惯性的应了一声,便缓步走出了山洞,并未多想洞里的情形。穿过密林,跃到平地,也未与平逸多说几句话就离开了此地,离开后的舒莫延没有顺原路返回少林寺的正门,走过林间石道,寻到了一个可以进入少林寺的后门。 走到后门,推门便进,刚一进去迎面就过来一个小和尚,“施主找谁?少林寺的后门不可乱进。” “找童仁师兄。” 小和尚仔细打量了一下舒莫延,方才开口说道:“二师兄不在寺中。” “童聪师兄也行。” 小和尚疑惑问道:“敢问施主怎么称呼?” 舒莫延豁然一笑,故意中规中矩的说道:“我姓舒。” “那你在此等候。” 小和尚说完便跑进了寺里,不一会,又有一个和尚走来,见到舒莫延就淡淡一笑,未等舒莫延开口就首先说道:“舒少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 “走,我带你去见过方丈。” 此人便是童聪了,童聪和尚说完就带舒莫延往寺里走,而原先那个小和尚还回到了自己原来说站的地方,只是看其样子,多了一脸的木讷,难免心里还在嘀咕,怎么从来没见过此人呢! 这里的建筑很多,但看上去都很简单,色素上主要都是红色,显得十分气派。两个人一路走着,中间遇到很多和尚,都是纷纷向童聪施礼,舒莫延看其他和尚的眼神,却显得极不自然。穿过了四五个走道,走到一个上面写有‘方丈室’的地方,童聪先去敲门,报了来意之后,童聪和尚便领着舒莫延进入了方丈室。 方丈室内很是简陋,除了一张床一张桌之外,其它再没有起眼的东西。室内一个僧衣和尚正在坐禅,面色红润,定是少林寺方丈平凡。平凡见舒莫延进来,便站了起来,面带笑容的对其说道:“舒莫延!一年不见,更加精神了。” 平凡直呼其名,语气上跟老朋友见面一样。舒莫延也笑着回道:“方丈也是。” “舒太公最近可好?” “爷爷四海为家,无拘无束,应当很好!” “那就好!” 平凡缓缓又道:“你让童聪带你去客房,需要什么就说,寺中你也不是不熟,不要像以前那样拘束。” 平凡没有问舒莫延来此干什么,也没有问住多长时间,一切好像都已明白,甚至感觉比自己的弟子还要亲近,而舒莫延也什么都没有多问多说,只是单单说道:“多谢方丈。” “另外,在客房那里还住了两位少林寺重要的客人,你们难免会遇到,遇到后也不用感到奇怪。”平凡顿了顿又道:“你们要是能在一起交流,无论是武学,还是以后到江湖,对你一定会有帮助。” “什么人?” “茶花阁。” 舒莫延听到这三个字确实有点意外,因为他曾听爷爷舒太说过,天下武功,最强的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蜀山峡,据说近百年来已消失在了江湖,成了一段武林神话,而另一个就是茶花阁。 茶花阁远在南方,世人虽然听说有这么一个地方,但知道在哪的实则不多,然而这一小部分人也没有人敢去茶花阁,因为茶花阁不问世间之事,纯属是一个江湖中的摆设,只是这个摆设有点强而矣。舒莫延之前只是所谓的听说,如今却真的接触到了这茶花阁,确实意外,只是不知茶花阁的人为何会来少林寺,为什么会是少林寺重要的客人,难道是因为怕大义门为救林代找麻烦找来的帮手,这不符合茶花阁的作风啊!再说这也太高估大义门的实力了吧! 舒莫延从方丈室出来,跟着童聪和尚去客房,走过的客房倒不多,但转来转去的几个弯,显得道路不近。刚到客房位置,舒莫延就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内力从某客房散了出来,从他们门口过后,舒莫延脸色从容的记住了那一个房间,跟着童聪进入了另一个房间。直到黄昏吃饭的时候,舒莫延才见到两个人的样子。 ------------ 第十五章 交朋友 舒莫延确实感到了奇怪,奇怪之余惊讶也有几分,他惊讶的不是看到了一个白发老头,而是看到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女子在少林寺,而且在少林寺的客房居住,在少林寺吃饭的地方跟其他人一样安静的吃饭,舒莫延顿时脑子蒙了! 在这里吃饭的人不多,除了舒莫延与那女子,连同一个白发老头外,还有十几个和尚,当然童聪和尚也在其中。那女子要比舒莫延要年长几岁,一身朴素之打扮,穿着很像闻袖,但模样近似于尤羽,她看到了舒莫延在看自己,眼睛避了一眼,继续吃饭。这让那白发老头看到了,恶意似有似无地瞪了舒莫延一眼,而舒莫延年轻气盛,才不管那白发老头的眼神,也不管他们是什么茶花阁的人,拿起饭碗就走了过去,二话未说,先坐到了那女子的另一侧。 “谁让你坐在这的?”舒莫延刚一坐下,那白发老头就对其吼道,十几个和尚顿时看了过来。 “随意坐坐,前辈发什么火呀?”舒莫延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那白发老头又要发话,那女子却淡淡的说了句,“吃饭”。 只是淡淡的两个字,白发老头顿时没了声音,这女子竟然能管住这白发老头,只不过,女子话后都没有正眼看舒莫延一下。 “敢问姑娘芳名,可否交一个朋友?”舒莫延问道。 “你是谁?”那年轻女子反问道。语气上有气无力,看不出有什么高深的武功。 “舒莫延,舒畅的舒,莫大的莫,延续的延。” “交朋友为何?”那女子依然在吃饭。 “多个朋友多条道吗!” “我不需要朋友。” “普天之下还真没有什么人不需要朋友。” 舒莫延说的是理直气壮,可当他刚一说完,那女子就站了起来,并冷冷地说道:“我就不需要。” 说完,那女子就走出了此屋,那白发老头未看舒莫延,也跟了出去,舒莫延无奈一笑,只是看了看周围几个和尚,继续吃饭。此时童聪和尚已经吃完,从舒莫延旁边过时抛了一句话,“这两人可不好惹,方丈都让其不止三分。” 童聪和尚边说边走,连停一下都没有,舒莫延听后,仍然没有改变表情,继续吃饭。 …… 闻袖回到莫天苑的时候,殷由他们已经跟着草冉离开了苑中,连同齐凌与韩恬,一行四人,去往了二龙庙,只可惜,半路上没有遇到。师兄妹的徒劳无益,闻袖也不意愿,对于中途的突生变故,自然没少跟师父师母解释。在中苑吃了些饭食,回到莫天苑的后苑,天色也已暗淡了下来。 正巧,尤羽与完颜雪正在屋前挂灯笼,挂了六七盏,看见了闻袖,便停了下来。尤羽不等她走近,便惊奇地问道:“闻师姐几时回来的?大师兄他们呢?” 闻袖回道:“刚到苑中,与大师兄他们错过了,可能明日或者后日,他们就回来了!” 尤羽又问道:“舒大哥呢?他不是跟你在一起!” “他去少林寺了,其他的,就说来话长了!” 二人的说话,把屋里的郝硕也引了出来,只见郝硕半披着衣服,手里还拿了一本书,想必又是什么武学典籍之类。郝硕一站住就开始说道:“我说师姐啊!你们就天天折腾吧!整天都闲得跟没事人一样!” 闻袖走到了郝硕跟前,不以为然地回道:“也就你天天无事,还说别人!” “我怎么无事了,诶,你说你们忙乎的那些事,有意义吗?” “意义?都开始死人了,你说有没有意义?” “死人又怎么样,江湖之中,哪一天不在死人?” 跟师姐说话,郝硕是一点也不礼让,硬是把闻袖说的都懒得搭理他,继续向前走,走向了尤羽她们。郝硕自认为获胜了,略带笑意地回了自己的屋子,进屋前还不由地叹道:“真是枉费大好的年华啊!” 郝硕回了屋,闻袖也走到了尤羽她们一侧,见到完颜雪手里还提着未挂起的灯笼,为了缓和郝硕的无礼强辞,便对二人说道:“他们都已不在苑中,剩下的灯笼就不要挂了,能省下一些是一些,再说,挂上的就足以照明了!” 完颜雪立刻顺其回道:“行,剩下的几盏不挂了!” 等完颜雪一说完,尤羽又开始问道:“在中苑用过饭没有?” “已经用过了!”闻袖顿了顿,又反问道:“我在跟师父师母细说路上经过时,师父一脸的不高兴,没有发生什么其他事吧!” 尤羽轻快地回道:“没发生什么事,师父一向喜怒无常,你又不是不知!” “白天大义门的人来过,不会因为此事吧!”完颜雪补上说道。 闻袖忙问道:“大义门的人来此作何?” 尤羽似乎也不知道,同闻袖一样,都是看着完颜雪。完颜雪回道:“我也是在中苑听穆儿说的,好像是什么请帖,由于不是太确定,也没有放在心上。” “请帖?看来是下月初六去少林寺的请帖,到时候,各路江湖人士,恐怕都会到场的,莫延也是因此先去的少林寺。”闻袖说道。 提到大义门,尤羽不仅跟着说道:“三师兄在云南的事,大师兄已经去大义门理论过了,就在昨天,大义门的吴温礼老前辈还亲自来苑中送了一份重礼,今天却又来送请帖,看来是在表明专门赔罪的诚意。” 闻袖问道:“真是来赔罪的?” “看情形像是,毕竟吴温礼在二十多年前就是江湖中的一号人物,师父师母都要让其三分,昨日却显得极其卑微,完全成了低人一等的样子。” 尤羽那里知道其中的原委,吴闻礼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听了林和的指令,而林和如此,不是因为莫天苑的名气,也不是真的需要吴温礼亲自上门赔罪,完全是因为她,因为尤羽。 闻袖感觉到了其中的反常,有些不解,便又说道:“有点先兵后礼的味道,大义门的门主林和,不一般啊!” 尤羽也道:“师父也说过这样的话,林和如此年纪,能召回昔日大义门的旧部,又能使他们这些人言听计从,当真不简单。” ------------ 第十六章 棋道 晚上,月芽弯弯,少林寺的后山上,舒莫延与天莫神僧在山顶一片石块上各自坐着,两人正在聊天。月初月始,天空暗淡,看不到半颗的星星,山下的少林寺以及不远处的少许农家烛火,倒显得格外明亮,映上山来,有了一丝的光亮。 看不清二人的脸,只能模糊的看到两处单一的身形,距之丈余,高低持平。只听舒莫延对天莫神僧说道:“怎么突然把林代老前辈给提了出来,他不是一直关在山后的鹊巢窟吗?” 天莫却正色问道:“以你之见,我为何要如此?” 舒莫延思索了一下,片刻才回道:“该不会是因为大义门上门来讨人吧?” “言中一半。” 舒莫延笑道:“那另一半,一定是陪着您下棋了!” “知我者,怕是只有你这小鬼头了!” “昨日在山下,平逸大师对我说,您在山上等着我,我一听便知话里有话,除了要找我下棋这件事,怕是没有其他的了!” 天莫叹道:“人的一生就是一盘棋啊!持黑子也好,持白子也罢,对手就是你眼里的世界,试问谁不愿意多活几生呢!私愿宏愿,空空如也,唯有多下几盘棋了!” “这些道理,好像不同您一向的习性啊!怎么突然悲叹了起来?” “哈哈,人不能不服老啊!再过两年,都一百岁了,百年树人,百年树人,真不知树到哪里去了,回头一望,不认识人了,也不想动了,这盘棋也该收尾了!” 舒莫延听天莫说着,也不免听出了一些道理,在他看来,天莫突然变了。随着时光的流逝,天莫在那一晃之间,突然变了,也让自己反思了起来。却听得天莫又说道:“江湖这盘棋,我是该退出了,也该轮到你去替我下了!” 舒莫延一听即道:“我?” “不错,正是你!” 天莫顿了顿,便继续说道:“其实自二十年前就注定是你了,我传你武功,也正是因此。少林寺虽是江湖武林第一大派,但在很多江湖的纷争之上,是不便过问的,其中的原委,自是跟我佛净土有关。二十余年前,恰巧让我遇到了你,想是天意,便开始传授你武功了。当时就想,希望你日后在江湖之上,行侠仗义,能维护武林!” 舒莫延正色说道:“这番道理,爷爷也告诫我很多次了,师父的一片苦心,我已清楚了!” “师父?你叫我师父?” “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跟小时候一样,老是喊您老莫,却从来没有叫过你师父,实在是我的不是。” “哈哈,你终于长大了!” 天莫又是笑了起来,笑的是随心所欲,忽然却又停了下来,沉默不语了。舒莫延跟着淡淡说道:“江湖上的事,很多都捉摸不定,明明知道真相在那里,却总感觉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这就是几天来,我在江湖上的心得体会。” “还好,你的武功不弱,这就是你的长处,换成旁人,恐怕就更不行了。棋还是要慢慢下的,不要心浮气躁,乱了自己的阵脚,等到一定时间,任何事都会划开的,你会赢我,自然也能赢得了江湖啊!” “有您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其实在我的眼里,没有赢不了的对手,只是怕没有足够的底气啊!” “底气?何为底气?” “在天罡镖局灭门之后,老镖师周薛便希望我能帮他查出凶手,周薛死后,很多人又希望我能还其公道,让我顿时就没有底气,来源于一些不公,一份不忍心,又或是来自于一个眼神,让人实在放不下。” “哈哈,你的名气,看来不低啊!该不会,拿着我的功夫去招摇了吧!” “延儿不敢,功夫是当用之必用之,滥用之,实不可取。” “那就是舒太的名气不低了!功夫都是外在的东西,当用不用,一切随心,既然传于了你,我也放心,你以后也不用顾忌旁人,至于少林寺,也无需理会。传于你的,都是我毕生所悟,与我少林寺百年的积攒,终是有些出入,再者,你有搏天功护体,与我少林寺也就没有本质的瓜葛了!” 天莫传功于了舒莫延,言语之外,自是怕舒莫延做出什么违背少林寺之事。舒莫延向来自信,对于自己的为人,也是如此。听得天莫的顾虑,实在觉得不必要,不仅说道:“延儿明白,您大可放心,我绝不会辱没了少林寺的名声!” 天莫早已清楚舒莫延会如此说,却又不得不问,因为他虽是高僧神僧,但终归是少林弟子,少林寺数百年来的名誉,可不能如此随意。听舒莫延语气有些严肃,便说道:“言重了!” 天莫虽然如此说,舒莫延却并不这样想,必定是得了好处,而且这一身的功夫,是根本无法用好处来形容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或许就是这样的道理,让你不敢思想,不敢有一丝的质疑。舒莫延甚至不敢再往下说了,也开始在心里嘀咕,一切都打算默认了。 过了半晌,方才听得天莫又开始说道:“你的酒楼开的如何?你喜欢的那个姑娘又怎么样了?” 听到天莫转了话题,问到了延青酒楼以及楚青,便轻松了许多,畅快说道:“酒楼的生意很好,不过,那可不是我的,是我家青儿的,至于她吗,有我在,自然也好了!” “哈哈,都你家你家的了,还分何谁家的呢!你们还没有成亲吧!何时道喜啊?” “两个人要是可以在一起,何时成亲,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到时候,一定把喜帖送上山来!” “那就不必了,只要你们安好就行,这次你要回去了,也替我问声好,前两年,听你夸她的话,都听烦了,实在不知是怎么一个神仙似的人物!” “神仙倒是不敢当的!” 舒莫延自知要客套,却还是自豪的说道。刚一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跟着继续说道:“今天在少林寺内,我可真是见到一个神仙了!” “你是说茶花阁的人?” “怎么,您已知道了?” “前两日,平逸给我送饭的时候告诉我的,说是专程来到寺中,听平颜讲禅的。” 舒莫延不免又对那二人产生了兴趣,忙跟着说道:“平颜大师佛法无量,专程来此,确实不为过,但他们是茶花阁的什么人?茶花阁不是已经在江湖消沉了吗?” “茶花阁,其实一直都在,只是没有什么作为罢了!那个白须老者是茶花阁的护法尊者,名唤茶花仙翁,又叫茶花翁,我也是在三十多年以前,跟着我师兄,在茶花阁见过其一次,什么模样,倒是忘了!” “还有一个女子,当真是美若天仙,那茶花翁还听其差遣,像是其主人一般。” “此女子复姓上官,定是茶花阁阁主上官吟火的孙女,上官吟火膝下二子,长子上官奉烨,次子上官奉煜,至于是谁的女儿,我就不知了!” 舒莫延不由得自言自语道:“上官,上官!” 天莫听得,不免问道:“怎么,你又想起了什么?” 听天莫一问,舒莫延又转神了回来,随口说道:“茶花阁的武功一直是深不可测,还有蜀山峡,不知您如何认为?” 舒莫延想到了那个复姓上官的女子,难免走了神,本来还想问一下天莫,她叫什么名字,又觉得不太必要,听其突问,自觉失了神态,想到了什么便说起了什么。问题出了口,舒莫延也安心了下来,只听天莫说道:“茶花阁的武功之所以深不可测,是因为根本就没有人见过,一般人又惹之不起,故而越来越神秘,越来越使人不敢靠近。而蜀山峡则不一样,它的名气远在茶花阁之上,虽然近百年来没有动静,但它有过的那段记载,绝对称得上是一段武林神话。” 天莫说的越来越认真,“绝对”二字,更是突出加重,显得极其严肃。舒莫延听得入神,也知道天莫向来是以天下第一自居,反而是在认为,天莫是在抱怨蜀山峡,是不服蜀山峡的武功所致。舒莫延不便点透其意,便顺着问道:“蜀山峡的人就是再神通,也终归是个人,蜀山峡的武功就是再神奇,也终是离不开那些正常的经脉运作,何来的武林神话呀?” 果听天莫说道:“从蜀山峡传出来的武功,我是难能解释,也是我毕生之所憾,我们是运作经脉,他们根本就不用经脉,我们被生老病死所控,他们却能控制生老病死!” 舒莫延一听,真的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却又明明在听,而且天莫说的是一本正经。舒莫延不仅好奇地开口说道:“不会是子虚乌有吧?人怎么可能控制生老病死?” “我少林藏经阁内,有本《大蜀功传》,记载的便是此事,说是蜀山脚下一个农夫,停了心脉已有两日,遇到一个蜀山峡的道人,竟然还阳了,此事要是不实的话,也不会留传于我寺的藏经阁呀!” 舒莫延还是不信,说道:“此时非彼时,谁又能说的清楚,我爷爷自幼学医,也从未听说过起死回生之术啊!” 舒莫延所说之缘由,天莫并不苟同,只得叹道:“你不懂啊!” 既然不懂,舒莫延又何苦再问,他又如何知道天莫之意,只得作罢。天莫有着自己的思维,也有自身修为的高度,不会平白无故的说舒莫延不懂的,至于那份原因,又显得模糊了。 舒莫延觉得话语待净,便又想起了源头,想起了自己很快要面临的江湖之事,随后便开始问道:“既然林代前辈都已经从鹊巢窟提了出来,看来,是要还给大义门了吧!” “本来就是大义门的人,应该还的,自然要还了!” “我明日来山上找您下棋吧!” 天莫突然愣住了一下,随后才说道:“我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传于你了,也没有下棋的时间了,你也该寻找新的对手了。” 舒莫延淡然一笑,说道:“新的对手?有您高明吗?像我姑父那一层的功力,我是根本懒得与他们下的。” “还是这样的轻狂,日后是要吃大亏的!”天莫淡淡说道。 舒莫延忙解释道:“我只针对于下棋,并没有归结于其他事。” “万事相通,怕到时,不由己啊!” 舒莫延随即站了起来,随意地走了两步,不以为自己有何不妥,轻率地说道:“有时候我也不懂,为何我会如此轻狂,或许有一天我会知道,但现在很难,因为我不会认输。” “棋中之道,通人道,从与你下棋以来,我就已熟知了你的棋道,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 第十七章 姐姐 舒莫延无声了,或许他也明白自己的不足,可是,换成是谁,愿意把自己的长处看成是不足呢?舒莫延的轻狂来源于自信心,也来源于自己的本领,与生俱来,无人能比。而要让一个自以为高明的人,放下那一份高明,谁能做的到,舒莫延不会,而且,一定不会。舒莫延知道天莫也是为自己着想,他说的话,便记下了,没有再解释。 片刻,才又听天莫淡淡说道:“该下山了,你去吧!” 天莫之语,突然苍凉了起来,像是突然失去了功力,还原了年近百岁的本相,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又有些饱含寓意。舒莫延没有听出异样,只是简单的回道:“延儿去了!” 舒莫延说罢,不等天莫应声,就要离开,刚走出几步,却听天莫又淡淡问道:“延儿,你说下棋是双生好呢?还是两败俱伤的好?” 舒莫延听得天莫突问,便停住了脚步,想也未想,转身回道:“我想,任何一个高手,都不希望出现这两个收尾吧!” 天莫听了之后,顿了顿才说道:“嗯,那你去吧!” 舒莫延没有感到奇怪,听到话音,转身便离开了。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似乎是一种常态,舒莫延与天莫的对话,又一次结束了。二十多年以来,舒莫延是每年都会来少林寺的,只为两件事,一是跟天莫下棋,二是跟天莫学武。 事情发生在二十余年前,当时舒太已名震江湖,而且与少林寺素有来往。舒太有一子一女,女儿便是莫天苑的舒靳,儿子名叫舒啸,在河南境内做生意为主,也是小有名气。一日,舒啸喜得一子,此子却生有天疾,哭声不断,舒太也不知何故,行医无效,只能请少林寺的神僧相助。说来也奇怪,舒太等人也是只抱有希望的来到了少林寺,哪知道,此子见了天莫,却不哭了,甚至见到一个光头和尚抱着自己,反而会笑了。天莫也觉得是天意,便给其取名为“莫延”,寓意是要传其武功,延续自己在江湖中的地位,便有了现在的舒莫延。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转眼,都已经有二十个年头。舒莫延已经长大,武功自然也学到了不少,棋艺也是一样,很多事物相通的道理,在武功与棋艺之间,足以体现。然而,棋艺可以轻狂,武功哪能不会呢?天莫的担心不无道理,舒莫延将来要遇到的高手不会在少数,或许会吃亏,或许会被打败,甚至败的一无是处,但是现在,真的看不出来。 …… 第二天醒来已是天空大亮,舒莫延由于跟天莫聊的不知到了几时,迷迷糊糊地,一看就知道还未吃饭。舒展了一下筋骨,披着衣服就下了床,顺手打开了窗子,突然把目光凝聚了起来,原来,那个复姓上官的女子正独自在花亭中央看书。 舒莫延看着看着,傻笑了一下,连忙去穿衣服,而在那花亭看书的人,依然在看着书。舒莫延走出房门,见她还在专心的看书,便走了过去,学着昨天的样子,一声不响的先坐了下来。那女子仍在看书,不但没说话,而且脸色一点儿没变,舒莫延不仅问道:“姐姐在看书?” 通过昨日的照面,舒莫延低沉了许多,上来就喊人家“姐姐”,甚是彬彬有礼。俗话说,“迎面不打笑脸人”,舒莫延此举,自然是有效的,只听那女子说道:“谁是你的姐姐?” 女子虽然仍在看书,但语气相比昨日,实则轻柔了不少。舒莫延忙跟着说道:“这里就你我二人,当然是你了!” “你们中原人,都似你一样,不懂得礼数吗?” “姐姐说的哪里话,我如何就不知晓礼数了?” “你是舒莫延?” “不错,正是舒莫延!” “你如此打扮,在少林寺作何?” “我从小就在少林寺,没有什么作何不作何的!” 那女子不仅看了舒莫延一眼,只此一下,又把目光转向了那本书。女子又淡淡说道:“从小在少林寺长大,佛学上一定很有造诣吧?” 舒莫延一笑,随之笑道:“佛学,我是一点儿都不懂,真要是让我天天看那些经书,非憋疯不行!” “那你在少林寺作何?” 同样的问题,先后问了两次,舒莫延在摇头思索着,随后才笑嘻嘻的回道:“我是来此作客的,自然不需要看那些繁琐的经文了!” 舒莫延是一脸的笑颜,那女子却没有反应,听了舒莫延敷衍一般的回答,更加冷漠了起来,不说话了。舒莫延在其一侧,也不敢正视女子的面貌,一直看着近处含苞待放的花枝,听其不语,便看向了那女子所拿的书本。看是一本经书,便又主动说道:“姐姐是茶花阁的人?” “是的!” “是来听平颜大师讲禅的?” “不错!” “那姐姐一定是特别喜欢佛法了?” 那女子又不作声了,看其样子,是因为舒莫延的一连三问,实在有些反感,毕竟是在看书。舒莫延听其不回答,也感到了自己话多,打扰了人家看书,哑口无言。 那女子随即合上了经书,站了起来,客套的说道:“你要无事的话,就去洗脸吃饭吧!” 那女子突然冒出一句如此客气的话,让舒莫延着实意外,而当他反应过来之时,那女子已走出数步,甚是显得尴尬。舒莫延看着她的背影远去,竟然傻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又不笑了。他想接近这个女子,不是因为她是茶花阁的人,也不是因为她的美貌,只是因为兴趣,单单是因为兴趣。两次接触,两次碰壁,舒莫延却又两次尴尬的傻笑,让舒莫延越来越有兴趣了。 那女子进了自己的屋子,还关上了房门,舒莫延便站了起来,又舒展起了筋骨。院中只有一个花亭,周围都是屋舍,像是专门为少林寺的客人准备的。院子不大,只此一个花亭,倒显得空旷。有那么六七下,舒莫延便收起了架势,走出了花亭。 舒莫延走出了院子,来到了另一个院子,刚走出几步,便看到了茶花翁。茶花翁手拿一个袋子,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路过舒莫延一侧,却连看都不看其一眼。舒莫延喊道:“前辈!”正欲接着说,却见其已经离开,实在不给颜面。舒莫延看着其背影,心中不免暗道:“茶花阁的人,难道都是如此的怪癖?可笑,可笑!” 舒莫延又是傻笑了一声,便继续向前漫步而走,几步之余,又出了这个院子。少林寺的院子是环环相套,主院位列中央,其他附院,少则也有三十余个,列于周边,院院相接的拱门,几乎是随处可见。主院呈长方形,宽约十余丈,长有二十余丈,大雄宝殿立于此处,是少林寺的最大建筑,也是少林寺镇寺之处。几步之余,舒莫延便来到了主院,此时的院中,有着七八个和尚,不是在扫地,便是路过的。 舒莫延不是信佛之人,对于近在咫尺的大雄宝殿,没有靠近的意思,像是随意在走走,也没有考虑什么洗脸吃饭。没等多久,一个光头和尚便走向了舒莫延,舒莫延看见之后,便迎着一笑,只见此人不是旁人,竟是童仁和尚。 童仁单手在前,有礼说道:“舒少侠别来无恙,在这里作何呀!” 舒莫延忙客套回道:“昨日刚到,随意转转,吸收一下佛门净土清新之气。二师兄何时回到寺中的?” “天罡镖局的法事一完,便离开了,昨日夜里才到。” 再次听到天罡镖局,舒莫延不免又低沉了起来,正色说道:“鱼星枫不知去了哪里,听人说,五行刀会在初六出现于少林寺,我便先到了!” 童仁知道是舒婕救走了鱼星枫,而舒婕又是舒莫延的妹妹,舒莫延既然不知鱼星枫去了何处,那定是不想说了。童仁淡淡说道:“五行刀会出现在少林寺,那自然再好不过,但愿天罡镖局的事,可早日水落石出。” “事情会查清楚的,公道自在人间,天罡镖局的血,不会白流的!”舒莫延沉重说道。 舒莫延话语之中,夹杂愤恨,又有些许无奈,面色突然变了,童仁见状,便扯开了话题。童仁说道:“茶花阁的人,你见过了吧!” “已打过两次招呼,就是,冷漠的很,使人不敢靠近。” 童仁笑道:“茶花阁远在中土之外,初次见面,难免会有隔膜,过几日,或许就好了。” 童仁一笑,舒莫延也轻松了许多,不免问道:“二师兄可知晓此二人?” “只是知道一点,女子叫做上官韶怡,是茶花阁阁主上官奉烨的掌上明珠,自小就喜欢我中土的佛法,专程来此听平颜师叔讲禅,已经是第二次了!” “茶花阁的阁主不是上官吟火吗?” “那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上官奉烨早已接替了上官吟火,成了茶花阁的阁主。” “我看那上官韶怡体态柔弱,不似有什么高深的武功,又是何故?” “这你就不知了,茶花阁的武功,有着一向的传统,传男不传女,哪怕是阁主的女儿,也不例外。” “原来如此。” “这次同来的老者,是茶花阁的长老,功夫不弱,脾气怪异,无事的话,最好别去招惹他。” “他们在寺中,要到何时?” “少说还得半个月吧!不一定,或许随时会离开!” 童仁也不确定,只能把话给说活了,舒莫延却显得有些认真,脑子里开始推算了起来。舒莫延见童仁在一侧站着,便随口问道:“昨日在寺中,如何没有见到大师兄呢?” 童仁继续客套回道:“大师兄正在罗汉堂闭关,没有几个月,你怕是很难见到他的。” “大师兄都开始修炼罗汉阵了,看来,不久就要统领罗汉堂了,这样一来,少林寺方丈之位,岂不非二师兄莫属。” 舒莫延随意一说,似乎说到了童仁的敏感之处,只听童仁忙道:“舒少侠见笑,方丈自是方丈,罗汉堂首座自是罗汉堂首座,我等辈分低微,岂敢议论此事!阿弥陀佛!” 童仁竟然暗自祈祷起来,显得十分罪过,舒莫延却顿时笑了起来。舒莫延忙解释道:“罪过罪过,没想到,二师兄还是如此的不识玩笑,就是平凡方丈在此,我也会如此说笑的。” 童仁则淡淡说道:“玩笑也罢,当真也罢,如此之事,确实不益听闻啊!” 舒莫延笑道:“阿弥陀佛,我之过,我之过啊!” 舒莫延话音刚落,一个和尚匆匆而来,走向了童仁。那和尚见舒莫延在一侧,便有意的对童仁轻声说道:“二师兄,方丈要你速到方丈室!” 童仁应了一声,那和尚便离开了,舒莫延见状,忙对童仁说道:“二师兄有事,便去吧!我正好去看一下平颜大师。” 童仁客套说道:“有事的话,可以去找我!” 舒莫延一笑,随后便离开了,童仁看着其离去的背影,面色木讷,没等多久,也转身而去。 ------------ 第十八章 天山之巅 大熊宝殿的两侧有两个旁门,相对称而设,各自通向后面。舒莫延娴熟地进了右侧的一个,走出四五步,便到了又一个院子。院中的几棵梧桐树茂密,遮掩了大半个院子的光影,舒莫延刚一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院中席地坐有六十余个和尚,均是面朝前方的桌台,桌台之后,一个老和尚正在讲授佛法。老和尚便是平颜和尚,正在专心的讲法,对于舒莫延的进来,却丝毫没有注意。舒莫延没有随意走动,众和尚又是认真听禅,也没有一人看向舒莫延。看此情景,舒莫延也听了起来,没听几句,舒莫延居然又暗自傻笑起来。 佛之道是让人归于平淡,舒莫延自然不会喜欢,在他的眼里,楚青或许是第一,但为了步入江湖,不是一样走出了延青酒楼,他一直、并且仍然认为,楚青与江湖是可以兼得的,而且,在这一点上,更多的是自信。舒莫延看着那些和尚,又收住了似笑非笑般的面色,忽然想起了上官韶怡,不仅暗道:“她如何不来听呢?难道另起了炉灶?不对,平颜大师是一视同仁啊!哈,管人家作何!” 舒莫延正自暗笑,便感觉到有人进来,转身一看,见是童聪,便又是笑脸相迎。童聪却是没有还以脸色,急匆匆地走至舒莫延一侧,面色十分凝重,对舒莫延轻声说道:“方丈让你去方丈室。” 舒莫延没有在意童聪的脸色,还是接着之前的笑意,说笑道:“是二师兄告诉你我在这的吧!怎么,大义门的人还没来,都到方丈室作何?” 童聪轻声回道:“天莫师叔祖,圆寂了!” 舒莫延一听,顿时就僵住了脸色,不仅脱口说道:“老莫他…!” 由于震惊,舒莫延方才脱口而出,声音之大,瞬间有十几个和尚转头去看。舒莫延见状,又看了一眼童聪,知道此言不虚,转身便走,疾步而去。 童聪没有跟着,因为他并不是来找舒莫延的,他本来到此是为了传话于平颜,听得童仁说起,便顺道说了。那些转头的和尚,很快又转了过去,又认真听了起来,而台后的平颜,根本就没有注意台前的一切,依旧安静地坐着,专心地讲着。 …… 春末夏始,中原大地已是鸟语花香,绿水青山,然而在北方的雪域,却是到处皑皑白雪,红装素裹。天山派所在的天山便在这里,冰天雪地,寒风肆虐,荒无人烟,作为江湖五大门派之一,天山派让这里不再冷清,而且,让这里充满了足够的江湖气息。 天山之巅,雪花飞扬,一个白衣剑客正在舞剑。天山剑客向来是名满天下,一是剑术,二是轻功,此二者,无任何一个门派可以匹敌。白衣剑客的一路剑,足以诠释。只见得,剑影如流水,剑刃似无形,脚踏处,冰无印雪无痕,剑刺处,气有动风有劲。 空旷的雪山顶上,又一个人的出现,白衣剑客收住了剑,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天山派低辈份的大师兄郑昭阳。白衣剑客收剑一罢,郑昭阳便上前而去,走至白衣剑客跟前便拱手说道:“徒儿见过师父!” 郑昭阳称其师父,那此人便是天山派的掌门卓木止了。卓木止身为长辈,却并不显老,留了一缕胡须,气色正盛。天气寒冷,二人穿着不薄,卓木止更是戴了一个厚厚的帽子,但并不脱离潇洒,举止间,十足的大侠一个。见得郑昭阳行礼,卓木止没有开口,随手把剑递给了他,整理起自己的衣袖。随后,卓木止便漫步走了起来,郑昭阳在后拿剑跟着,走出几步,卓木止边走边淡淡说道:“有没有他的消息?” 郑昭阳回道:“自从出现在大义门之后,他便被人带到了莫天苑,我一直想试图进去,只因莫天苑的人不好应付,只得作罢!” 二人所指的“他”,出现在大义门,而且被人带到了莫天苑,除了那个夜闯大义门的黑衣人,又有谁呢?郑昭阳只知他被人带回了莫天苑,却不知,他早已逃出了莫天苑,幸被舒太所救,还活在人世。卓木止让郑昭阳去寻找此人,可见此人与天山派自是脱不了干系,也难怪,当日在大义门,司徒勇问及郑昭阳,郑昭阳竟然按捺不住发火了。听得郑昭阳回答,卓木止又淡淡问道:“可有人看出,你到中原作何?” “没有,该出现的场合,我在,无人在意。” “大义门与少林寺的事情发展如何?” “初六,很多江湖人士会到少林寺,以我之见,大义门是在以卵击石,不会有何好的结果。” “到时候,你再到中原去走一趟吧!” “去少林寺?” “少林寺的事,就让他们去闹吧!我是说,你再去一趟莫天苑!” 郑昭阳没有应声,只听卓木止又叹道:“安欲是你大师伯唯一的后人,你大师伯不在了,我便是他的长辈,见不到他,我的心里不安啊!” 郑昭阳的大师伯是天山派的前任掌门花无影,卓木止所言,舒太所救的那个黑衣人,便是叫做花安欲了。郑昭阳还是没有应声,拿着卓木止的剑,跟在其后面。不时,二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山顶,下山而去。 …… 在舒莫延与闻袖不再寻找舒婕后,舒莫延去了少林寺,闻袖半道回了莫天苑,至于已经出发去与二人会合的草冉等人,自然是要空跑一场。然而,闻袖只是让人传话,二人已经离开,却并没有言明因何离开,草冉四人,还是继续在寻找舒婕。 这一日,四人来到了一个酒楼,靠近找了一张桌子,便都是随意坐了下来。店家小二上前招呼,殷由便让其先上些茶水,齐凌则是站了起来,跟着小二向后堂而去。莫天苑的弟子,人手一块玉佩,凭此玉佩,可到任何一家中大酒楼免账食宿。故而,齐凌到后堂便是为此,不时,齐凌回来,也随之带出了一大桌的酒菜。玉佩是莫天苑弟子郝丰给同门师兄妹们定制的,而郝丰是江南城首富郝英正的大儿子,能弄出如此的规矩,酒菜自然不菲。 刚一上来,草冉便等不急开吃了,韩恬一直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殷由为其拿了一双碗筷,也吃了起来。四人吃着,不时又边吃边说了起来,说到了大义门,说到了王宇志,最后又说起了舒莫延。只听草冉抱怨说道:“舒大哥去了少林寺,原先他是答应我,与我一起去的,谁曾想,竟出了天罡镖局的事!” 殷由回道:“怎么还念及少林寺?” 齐凌则笑道:“她念及的,恐怕是少林寺的人吧!” 草冉辩道:“是与不是,跟六师兄,好像没有关系吧!” “没,真没,反正我是不去少林寺!”齐凌仍然笑道。 草冉不再理他,殷由正色说道:“我们已在此寻了半天小婕,看来她也不在此地了,也该回莫天苑了!” 韩恬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慢悠悠的吃着,面色极是冷静。不时,韩恬却又不冷静了起来,目光集中,也停下了筷子。突然,剑已到手,挥剑而出,韩恬瞬间站了起来,横眉冷对着楼上一个中年怪人。 殷由三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同时看向了那个怪人,只见得此人极为怪异,长的一张怪异的笑脸,穿的破破烂烂,头戴两个荷叶状的头饰,手里拿了一个酒葫芦,正在边喝边笑。看到四人站起看着自己,突然抖了一下酒葫芦,这一抖不见得发了多大力,却见得,数个酒滴疾射向了殷由四人。未等韩恬再次出剑,殷由已拔剑而上,出剑回剑,展眼之间,酒滴也被纷纷击落。 周围桌上的食客,见到有人挥剑,或是暂行避开,或是直接跑出了酒楼。只听那怪人突然大声笑道:“好剑法!” ------------ 第十九章 翔空儿 听得怪人如此怪腔怪调地笑道,殷由又知此人功夫不弱,便上前拱手说道:“莫天苑殷由,敢问前辈是哪路高人?” “姓苏那小儿的徒弟,气派,可惜了,中看不中用,你们都给我滚蛋,让红衣服那个女娃娃上来,陪大爷我喝一口!”怪人未理会殷由,直接嚣张的说道。 殷由一听,还不打紧,韩恬却是大怒,挥剑一抽,剑指楼上,怒道:“什么东西,在此撒野!” 齐凌、草冉也都把剑提到手中,周围吃饭的客人,以及店家中人,瞬间都没了影子。那怪人却又阴腔阴调地笑道:“烈,真烈,大爷我还真好这一口。” 怪人话音刚落,突然一闪便到了一楼,速度之快,犹如闪电。殷由在前,见到其影,便毫不客气,出剑相迎,哪知剑还未到,已被其影弹开,殷由也是连退两步,剑在手中直晃。等殷由站住,齐凌、草冉手中的剑已脱手,那怪人站住,直接赤手抓住了韩恬的剑刃,更惊人的是,韩恬用力拔剑,都似是一动不动。 怪人一脸的悠闲笑貌,完全不把殷由四人放在眼中,韩恬更是自知受了奇耻大辱,撒手弃剑,一掌便打向了那个怪人。哪知道,韩恬的手腕却又被那怪人一把抓住,动弹不得。怪人年过半百,一副恬不知耻的嘴脸,竟然用鼻子去嗅韩恬的手腕,口中还驾轻就熟般说道:“香,真香!” 韩恬的功夫远不及对方,用尽全力也只能任其所行,殷由身为大师兄,岂能看在眼中,一剑便刺向了怪人的后背。怪人是右手抓着韩恬,左手提着酒葫芦便去挡殷由的剑锋,之前殷由用剑去迎那怪人,实是不知对方底细,还留了三分力道,如今是全力迎敌,又因那怪人半力用在了抓住韩恬,倒不容易被其占了上风。殷由是莫天苑的大师兄,剑法自然不弱,几剑下来,那怪人已无法顾忌韩恬的手腕,手中的酒葫芦更是显得碍手,爽脆抛到空中,赤手对剑,待弹开殷由的剑刃之后,又接住了酒葫芦。 不时,齐凌、草冉也都重又拿起了剑,加入战团,很快,那怪人被迫放开了韩恬的手腕,不再笑脸,双手迎敌。怪人怒道:“今天大爷就教训教训你们这些所谓的正派人士!” 怪人一边说一边攻向了殷由,殷由虽然持剑,但怪人瞬间打到,也只好退步迎击,齐凌、草冉忙双侧夹击,很快便形成了以三打一之势。韩恬活动了一下手腕,见无大碍,便捡起了早已被那怪人抛于一侧的剑,已待攻上。怪人的双手似乎坚如钢铁,与利刃相碰,却是嘣嘣作响,虽然腹背受敌,又无兵刃,却是毫无败阵之色,反而有即将打垮殷由三人之势。 正当四人斗的正酣,突然从酒楼之外传来了一缕笛声,清脆且响亮,让韩恬不仅看向了门外。不知何时,门口的丈余处,立了一匹白马,白马之上,一个奇装异服的大龄青年人,正在吹着一个绿色玉笛。青年人的装束远非中土人士,肤色奇白,眉发奇黑,披了一个白色的衣袍,发饰与装饰颇多,配上胯下白马,不逊于中原人的神俊。 韩恬看着此人,此人也看着韩恬,四目相视,几乎定格在了那里,让韩恬忘了楼中的打斗,让那人也忘了玉笛的旋律。那人突然一愣,停了笛声,直眼看着韩恬,韩恬一脸的怒色,虽然多半来自于刚才那个怪人,也不便看着那青年人,转身看向了殷由四人的打斗。眼看殷由三人就要败下阵来,却听楼外那青年人大声说道:“在楼里的,可是独鸢翔空儿前辈?” “你是何人?”那怪人一边打一边喝道,也渐渐慢下了招数。 “在下剑峰山易万春,还请前辈看在剑峰山的薄面,不要与晚辈一般见识!” 那怪人应声而问,便是独鸢翔空儿了,而那青年人自称剑峰山易万春,自也无疑。剑峰山是江湖五大门派之一,门主“风尘双侠”,一个叫做易如风,一个叫做易如尘,而易万春姓的便是“易”,与风尘双侠自脱不了干系,谁敢不给面子。果然,翔空儿很快避开了殷由三人,一个飞身跃过韩恬,落到了酒楼之外。 落地之后,翔空儿不慌不急,先打开了酒葫芦,喝了一大口酒,便递向了易万春,同时笑道:“原来是剑峰山的少主人,怎么,喝一口!” 易万春不动声色,也未下马,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淡淡说道:“以大欺小,从未听说独鸢前辈有此嗜好啊!” 易万春突然淡淡一语,完全不给翔空儿面子,表现更突出的,更像是在指责。翔空儿没有变色,收回酒葫芦,依然笑腔笑调地说道:“哪里的话,怕是你误会了吧!我是在教教他们如何用剑!” 此时,殷由四人也都来到了门口,听得二人对话,知道易万春是剑峰山的少主人,也安心了许多,必竟都是江湖正规门派里的人。易万春看了看殷由四人,便又对翔空儿说道:“我吃饭,一向不喜欢看到别人舞剑,看此情景,前辈是教完了吧!” “当然,当然,我这就离开,以免扫了少主人的雅兴!” 翔空儿一边笑颜说着,一边却又看了一眼韩恬,似乎是在言明,不会轻易罢手。翔空儿言罢,一个闪身便消失了,等殷由四人出来,连其半点的踪影都未看到。 易万春下得马来,刚一站住,殷由便上前拱手说道:“多谢兄台开口!” 易万春不应答,却问道:“你们无事吧?” “无事,要是兄台不出现的话,我等怕是要有事了!”殷由回道。 易万春不急于再问,未拴住马匹,便向酒楼里走,也未多看殷由四人几眼,直接进了酒楼,殷由四人都是看到眼中。易万春看到店中打斗的痕迹,也看到几个店家中人在柜台一侧畏首畏尾的躲着,便把玉笛别在了腰间,顺手扶起了一个倒地的凳子,随意坐到了一个桌子的旁边。易万春从身上取出一锭金子,放到了桌上,对那些店家中人说道:“上壶酒来!” 片刻,一个店小二端着一壶酒跑了出来,将酒放于易万春身前桌上,看到是一锭金子,硬是直直的看着,愣在了那里。易万春喝了一口酒,对那店小二淡淡说道:“拿去!” 店小二忙一把抓去,放于托盘,跑了下去。店中已无旁人,殷由四人未回过神来,却听易万春问道:“你们是莫天苑的人?” 殷由站着回道:“不错,我是莫天苑殷由,他们三个是我的师弟师妹!” “王宇志呢?” 易万春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话不急不慢,让人听着别扭,对于殷由的话,更是不理不顾的样子。突问及王宇志,殷由不免愣住了,却听韩恬冷冰冰地插口说道:“你这是何意?” 见得韩恬之状,殷由忙去拦住韩恬,生怕惹了易万春,一边又客套说道:“三师弟宇志在莫天苑!” 易万春未理会韩恬,也未理会殷由,只顾喝起酒来,一壶酒一饮而下,放下酒壶,也便站了起来。易万春看向了四人,殷由还倒是一脸的客气,齐凌、草冉都是绷着个脸,一脸的不舒坦,韩恬更不用说,眼神冷漠地看着易万春。易万春面不改色,未理会四人,直接走出了酒楼。 殷由的脸色没有表示,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他见易万春不开口,自己也再没有主动开口,任由易万春离开。说也奇怪,易万春出门上马,不待片刻,就此离开了。韩恬一脸怒色的看着易万春离开,只听草冉随口说道:“他以为他是谁,不就是倚仗着剑峰山,有什么好神气的!” 殷由却正色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看还是速回莫天苑吧!” 殷由言罢,四人便先后出了酒楼,辨明方向,很快离开了此地。待四人一出酒楼,几个店家中人,便探头探脑的走了出来,知道没了事端,自然都是送了一口气,还好,一壶酒还换了一锭金子。 然而,易万春却没有急于离开,剑峰山远在西方大漠,此地却是中原之东,而且,易万春要去的地方,还在此地的东面。易万春骑着白马,很快过了几条街,一直到稳稳避开殷由四人之后,才渐渐慢了下来。走至一个街尾的墙角,易万春看到墙头上坐着一人,正在拿着酒葫芦喝酒,便停了下来,只见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所遇的独鸢翔空儿。 看到翔空儿一脸的笑颜,易万春不仅正色说道:“林掌门是让你来接人的,可不是让你来寻花问柳的!” 翔空儿笑道:“今天也就是给你一个面子,要是旁人,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女娃子!” 听此一言,易万春不仅暗自摇头,懒得理会,只好骑马前行,不再言辞。而翔空儿依然悠闲的坐于墙头,喝起酒来,笑貌之外,显得何事都不在乎。 ------------ 第二十章 言志 天莫圆寂了,少林寺也封寺了,舒莫延也未想到,刚到少林寺的晚上,与天莫的言谈,竟然会是永别。这一日,大雄宝殿的所有香烛尽燃,到处弥漫着烛烟之气,浓厚的木鱼之声,夹杂宏亮的钟声,也几乎覆盖了整个寺院。寺中所有的和尚都聚集到了院中,包括自方丈平凡之下的“平”字辈高僧,平行、平颜、平逸,也包括了后一辈,“童”字辈的童决、童仁、童聪。并未看到上官韶怡与茶花翁,也未看到舒莫延的踪影。 或许是舒莫延胆怯了,他把自己关在客房里,一个人发起呆来,他在思索天莫圆寂之前,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舒莫延原先是并未听的进天莫教诲的,因为他有自信,而且很自信,自信自己要走的路,也自信自己的未来。但是,舒莫延突然有些胆怯了,就因为天莫的突然圆寂。天莫在的时候,很多人都恭顺着他,至少在少林寺,如今不在了,能否一如常态呢!舒莫延动摇起了自信,担心起了变故,只因自信的种子种的深,一时模糊了心志,干脆发起呆来。 舒莫延一发呆就是一天,不出屋也不作声,直到晚上,童仁和尚过来寻他,他才应声让其进了屋。童仁提了一个食盒,进屋后看到舒莫延靠着床架半躺着,便将食盒放到了木桌之上。童仁说道:“一天不吃饭,不下来吃点!” “不饿!” 童仁又对其淡淡说道:“太师叔早登极乐,也算是功德圆满,舒少侠这是何苦,如此般愁眉不展。” 舒莫延看向童仁,直起腰身,坐到了床沿之上,说道:“心里有些乱,有些事,突然让我想不通了!” 童仁听后,坐到了一个凳子之上,随后说道:“不防说来听听!” 舒莫延无奈一笑,说道:“我所想的,都是七情六欲,而你一个出家人,怎么说的通呢!” “出家人如何?世俗人又如何?凡六根清静者,莫过于亡魂,四大皆空者,莫过于神灵,我一凡人,如何能说不通呢!” 舒莫延顿了顿,无可争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片刻才问道:“二师兄可会下棋?” “略知一二。” “那依你之见,两人对弈,是双生好呢,还是两败俱伤的好?” “有时逢敌手,对局到深更。那要看与何人对弈,为何对弈,此两种收尾,无好无不好。舒少侠所思之处,怕不是这个吧!” “确实不是这个,但是昨日我与天莫大师言谈之时,他说万事相通,棋中之道通人道,我却有些不明白了!” “太师叔问过你同样的问题,你又如何回答?” “我说任何一个高手都不愿意出现此两种收尾吧!” “那你是自认为自己是高手了?” “生活中还没有,但在对弈之上,我确实这样认为!” “生活中?难道是武功?” “不,生活包括了许多,不单单是武功。” “那你觉得生活中什么最重要?” 舒莫延顿了顿,然后清脆地说道:“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童仁或许有些意外,也顿了顿,方才又道:“仅此而矣?” “我希望我可以给她足够的幸福,足够的安定,无忧无虑,笑逐颜开,让所有人都瞩目,让所有人都羡慕!” “可你身在江湖,多不由己。” “我不认为!我要自立门户,成立一个新的门派,一边维护江湖的安定,一边过常人的生活。” “在你看来,这样就是给你所喜欢的人幸福与安定?” “难道不是吗?我乐此不疲!” 童仁真的开始有些意外了,他的意外,多半感觉是舒莫延不理智了起来。只听童仁又说道:“当今的江湖,已经很不安定了,很多人想避都还避不开呢!” “我眼里的江湖,一直都是如此,适者生存,如果我没有把握,今天这番话,也算是白说了。” “武林规矩,任何人想要自立门派,必须经过五大门派所允许,就算是少了大义门,另外几个门派,你有何把握通过呢?” “平凡方丈这里好说,渔人帮也不难,剑峰山的风尘双侠与我爷爷有过照面,求一书信拜山便可,唯一没有着落的,便是天山派了,我是打算让平凡方丈出面介入的。” “自立门派,并非易事,最近这十几年,新立的门派,屈指可数,消失的门派,却是越来越多呀!” “我有把握!” 舒莫延的自信不只是表现在脸上,如此轻便的回答,也不可名状。“那你现在有何想不通?”童仁又淡淡问道。 舒莫延其实是在发呆,也不同童仁所看到的愁眉不展,正因为舒莫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发呆,所以连辩解都觉得无法开口了。童仁看到舒莫延呆呆地看着窗外,便站了起来,童仁淡淡说道:“明白自己要走的路,便只管走,但饭食还是要进的,莫要伤了身体,阿弥陀佛!” 童仁言罢,便直接开门离开了,舒莫延见其离开,也未开口,看到了桌上的食盒,只是单单看着。似乎清醒了许多,舒莫延又开始不自觉的活动起筋骨,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走向了食盒。 …… 易万春骑着白马,远从西方大漠而来,是受了大义门门主林和的邀请,专门去往大义门的。而林和怕失了礼数,让独鸢翔空儿在半路迎接,谁知道,竟发生了翔空儿招惹莫天弟子之事。林和一直暗思尤羽,早已让吴温礼下令,大义门的人要对莫天苑的人礼数有加,而翔空儿之事,要么就是不知者不罪,要么就是公然违抗了,如此一来,事后必有说道。 行了一日余,在易万春路遇翔空儿的当日傍晚,易万春便到了大义门,大义门里,依然是灯烛耀眼,堪比白日。吴温礼亲自在大门口迎接易万春,林和也早在院中等待,只是不见那独鸢翔空儿。林和看到易万春进院,便忙上前而去,而易万春的白马,已被吴温礼牵至一侧。只见林和边走边道:“易公子别来无恙,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林掌门客气,至从上次剑峰山一别,转眼也有两个月了吧!” 林和重新成立大义门之前,其实是要率先到各大门派登门拜礼的,这就是江湖规矩,其中,自然也去了剑峰山。林和虽身为掌门,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地位已远不如剑峰山的掌门人,而易万春是剑峰山的少主人,多半也是不如。林和忙客套地说道:“两月有余!易公子真是越来越精神,大堂里请!” 林和伸手引路,易万春也不客气,直接走到了前面,林和忙跟在后面。进了大堂,易万春坐到了大堂一侧,等为其上好茶水,林和才坐到了相对称的一侧。林和刚一坐下,便对易万春说道:“在来时的路上还好吧!” 易万春喝了一口茶水,淡淡说道:“不太好!” 林和一听,忙问道:“遇到了何事?” “林掌门今日让那翔空儿与我会面,到底是为了接人,还是去寻花问柳?” 林和一笑,忙解释说道:“翔叔向来如此,易公子见笑了!” “你可知道他招惹的是莫天苑的人?” “什么,莫天苑的人如何在此?”林和突然惊道。 “当今江湖,谁都知道莫天苑的靠山是舒太,连我父亲他们都要让其三分,林掌门难道不懂此理?” “懂得懂得,我早已下令,大义门的人对莫天苑的人要加以礼数,也许是一场误会。” 易万春顿了顿,淡淡说道:“但愿是一场误会吧!” 林和转而说道:“今日提前请易公子来此,除了一起去少林寺,其实还有一事。” “何事?” “联盟!” 易万春不仅正色了起来,问道:“什么联盟?” “依公子之见,现在武林之中,那个门派在声望上数一数二呢?” “那自然是少林与天山。” “在我看来,不久的将来,易公子便会子承父业,成为剑峰山的主人,同为五大门派,难道易公子就不愿超过少林与天山吗?” “有何不愿?” “那就好,现在就有一机会!” “林掌门请讲!” “现在的武林,已不似以前的安定,如今又出了一个浩劫令,闹得是人心惶惶,武林的格局尘封了数十年,现在要是动上一动,如应天意,也正好可以挫了少林寺数百年来的锐气。” “此话怎讲?” “少林寺之所以为上,不是因为寺众,也不是因为武功,归根到底,皆是因为一个话语权,如果我辈众多,以多制少,夺了他的话语权,世事就难料了!” 易万春思索了起来,不仅又问道:“如何夺?” “以势去夺,我已查过,武林中人多为一个利字,少林寺并不适合这个规则,很多人明面上去讨好他,实则并不站在他那一头。” “有何把握?” “司徒山庄与无形派都过了话,即使不成,也能势均力敌。” 林和的言语之中提到了一个“敌”字,让易万春不得不细作考虑,剑峰山在江湖中的地位本来就不低,而大义门也只能算是败军之师,岂能同等看待。林和见到易万春在犹豫,便畅快说道:“实不相瞒,我至所以能有此见,一是为了祖父,二是为了大义门可以复兴。可是,这样一来,剑峰山的益处,可也不弱旁人。” 细说五大门派,少林与天山始终是其代表,二十年前大义门封王不成,落了个灭顶之灾,已淡出行列,而渔人帮人多势众,以渔业为生,不求名誉,唯独剑峰山是输在了硬实力。易万春是何尝不想名垂千古,创鼎盛基业,林和的话虽私欲大露,却也不免动心。半晌才说道:“如何做?” ------------ 第三卷 武林大会 ------------ 第一章 拜师 殷由四人回到莫天苑,率先到中苑去拜见苏夫,经过路遇翔空儿一事,韩恬是一直闷闷不乐,到了苑中,也是如此。 中苑大堂之内,舒靳正在教小儿苏穆读书,舒靳是专心致志,而苏穆则有些心不在焉,忽高忽低的嗓门,完全任着自己的性子,如有其师能容忍,怕也只有其母了。殷由四人进得堂来,舒靳还未注意,苏穆却把目光转向了四人,引得舒靳也是转视而去。殷由四人走至舒靳跟前,先后向舒靳行礼,而舒靳坐于堂中侧椅之上,也未站起,先是问道:“可寻到小婕的下落没有?” 殷由在前,回道:“寻了两日,一点音讯都没有,闻师妹说与莫延一起去往少林寺了,我们也没有多留!” 舒靳听是没有舒婕的下落,便叹道:“这孩子,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袖已回到苑中,此刻正在后苑,延儿独自去往少林寺了!” 殷由一听,不免问道:“发生了何事?师父可在苑中?” 舒靳说道:“你师父正在后苑,教他们几个练剑,你们也回去吧!” 殷由顿了一下,方才说道:“那我们退下了!” 舒靳没有再理会四人,看到苏穆正在给齐凌做鬼脸,便用书遮在了苏穆的脸上,苏穆调皮的把书拿开,又冲着舒靳做了一个鬼脸,显得甚是任性。殷由四人见状,也便退下了,然而,舒靳的心思全在小儿苏穆身上,并未看到韩恬的脸色,也没有问及旁事。等殷由四人出了大堂,舒靳便又开始教苏穆读书,至于刚才苏穆的所为,半点未提。 莫天苑的后苑,苏夫正在教闻袖四人练剑,闻袖、尤羽、完颜雪、郝硕,一字排开,相距丈余,列于后苑的院子中央,而苏夫则悠闲的坐在其远处一侧。闻袖四人剑路一样,只见得齐刺齐收,剑刃相映,上跃下闪,步法相环,让人看去,如同剑阵一般。突听得苏夫在一侧喊道:“要慢,要慢,这不是在刺蚊蝇,只是在熟悉剑路!” 苏夫一言,闻袖四人出剑明显慢了下来,但四人并非同心同意,慢的是或多或少,比之先前,实则乱了许多。不时,殷由四人便来到了后苑,闻袖看到殷由四人出现,便三心二意了起来,剑路完全置于了一旁,苏夫看到,又喊道:“专注,专注,心中要是没了剑,就去浇菜地去!” 闻袖一听,也忙跟上了一侧尤羽的剑路,而另外尤羽三人,也未把殷由他们放在心上,只顾走着剑路。殷由四人上前向苏夫行礼,苏夫也把目光从闻袖她们那里收了回来,看向了四人,苏夫直接问道:“此次出门,可有收获?” 殷由回道:“路上遇到了独鸢翔空儿,还有剑峰山的易万春!” 苏夫疑惑道:“独鸢翔空儿是大义门的旧属,难道随着大义门又出山了?” 草冉却插口说道:“那怪人真不是东西,还差点欺负了八师妹!” 苏夫一听,不免看向了韩恬,见韩恬不言语,便知晓了一二,问道:“你们与他动手了?” 殷由回道:“确实动手了,多亏了剑峰山的易万春解围,我们才安然无恙!” “你们可识得易万春?”苏夫又问。 殷由继续回道:“剑峰山的人很少涉足江湖,我们都不识得,但可以看得出,独鸢翔空儿是惧怕易万春的。” 苏夫不自觉摸了一下头部的太阳穴,也似乎在苦恼一些什么,又或是觉得脑子有些乱,顿了片刻才又淡淡说道:“过几天,我亲自去少林寺,我最在乎的就是气场,本打算让你们四人一起去的,看样子,老八就不要去了,连同闻袖与你们三个,随时准备吧!” 原来苏夫是在因为一些计划的变动而苦恼,连同上次殷由拜访大义门之时,他让齐凌跟着,也算是第二次说到了气场,气场如同面子,看来,苏夫是很看重这个。想来也是,苏夫所收的这十个徒弟,也算是精挑细选,任何一个独自立于江湖,都不会失了苏夫的气场,从一开始,他或许就已经为了气场而打算。 既然苏夫因为韩恬的心情而临时换了闻袖,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悦的,因为打乱了他的计划,一个爱面子的人,自然也不愿别人打乱了自己的计划。闻袖四人仍在练剑,殷由他们也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只听苏夫又对她们喊道:“要慢,要慢,老五,你看你是不是比她们都快多一路了!” …… 天山派的掌门是卓木止,那是在二十余年前的一次变故中,有此一说的。当时,大义门还是武林正义之师,在五大门派中不弱少林、天山,时任天山派掌门的花无影与大义门的门主林极北交往密切,亲如手足。可是二人,习武成性,时常比斗,在一次平常的比武之中,花无影却突然丧命了。 江湖人开始纷纷议论,皆把矛头指向了大义门,可是明白人都知道,花无影与林极北生前的关系是何等的相近,日月可鉴,如何能死在林极北之手呢?故而也留下传闻,是林极北失手打死了好友花无影。花无影有两个师弟,二师弟王元吉,三师弟便是卓木止,不知何故,花无影一死,卓木止却成了天山派的新任掌门。 当时的花无影是有子嗣的,唯一的孩子,也刚满月不久,此子便是花安欲了。花无影一死,随后其妻也得病离世而去,再无其他长辈,花无影便只能依靠两个师叔过活,生存环境的特殊,花安欲自小便寡言少语,没有幼时的伙伴。也许正因如此,花安欲把全部的时间都用到了习武之上,尤其是天山派所优势的轻功。 却又不知何故,花安欲的功夫都是外家功夫,或许是无人指点,内力是半点不会,轻功却是好的惊人。花安欲长大之后,左听右闻,知道了父亲是死于林极北之手,便一心想要报仇,可是当时已发生大义门被灭之事,找不到报仇的对象,气急之下,便偷偷离开了天山派,随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此期间,卓木止没少让人寻找其下落,始终未果,只到大义门重新成立的当日,花安欲夜闯大义门,被舒婕无意揪出,才有了后来之事。其实,郑昭阳在当时便知道此人是花安欲,因为花安欲用的轻功,确实是天山派上乘的轻功。花安欲一心想要报仇,自恨自己的功夫低微,可谓是求师无门,如今倒好,他却不知,这几日与自己同屋之下的两个老者,皆是当世高人。 幸运的是,花安欲是受了内伤,舒太对其医治之时,也教了其些许的调息之道,而这调息之道,正是习练内功的初始法门。花安欲很快便能下地了,也能自由得走动了,关键是,他也开始感觉到,这两个老者,不是普通的农家中人。 这一日,舒太与渔头正在院中下棋,花安欲却从屋中独自走了出来,舒太二人也未注视,花安欲便一言不发的走到二人一侧,看起了二人下棋。却听舒太一边思索着棋路一边对其说道:“年轻人,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是谁,既然都可以走动了,便离开吧!” 舒太之言,渔头没有表示,自然也是赞同,花安欲站着却是一言不发,一动不动。舒太见状,便又说道:“不是我们不愿留你,只是我们年岁已高,已经没有余粮了!” 舒太刚一说完,便见花安欲直接跪到了舒太跟前,突见此状,舒太不免停下了棋子,渔头也是意外的看着。舒太忙道:“你这是何意?” “求先生教我功夫?”花安欲头也不抬的说道。 “功夫?什么功夫?” “我自幼父母双亡,从未与人下跪,知道先生是位高人,我愿为先生当牛做马,只求学一些功夫。” 花安欲言语诚恳,舒太也不再故作疑问,直接说道:“先起来说话!” 花安欲仍是一动不动,头也不抬,继续说道:“家父花无影,还请先生看在家父的面子之上,收我为徒吧!” 花安欲突然搬出了父亲的名讳,其实也是想赌一把,这样一来,舒太二人要是没有听过此人,那自然也不是什么江湖中人,不是什么高人。渔头却脱口问道:“天山派的花无影?你是花无影的后人?” 花安欲回道:“小辈花安欲,只求学一些功夫。” 渔头一听,忙又问道:“你的生辰为何?你又为何得的此名?” “丙寅年九月十五,先父怕我因欲生利,以利图害,故而取名安欲,以求平安!” 花安欲刚一说罢,渔头便起身前去搀扶,等花安欲站起,渔头却显得有些神色激动。渔头拍着花安欲的肩膀说道:“果然是故人的孩子,今年你也该有二十四了吧!” 舒太见状,也站了起来,花安欲却一时摸不清头脑般疑惑问道:“前辈识得我的父亲?” 渔头叹道:“在你满月时的月圆之夜,你父亲在天山之巅大摆宴席,广邀天下宾朋,如此盛筵之举,怕也只有你父亲可以做到,而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两个老人,也在你父亲的宾朋之列。” “晚辈真是无知!” 花安欲说着便又要下跪,渔头抓其手臂,未跪下便又将其托了起来,渔头随道:“切莫多礼,你父亲是一代大侠,让人敬仰,我们受之不起!” 花安欲不仅又恳求道:“两位前辈既然是家父生前好友,安欲斗胆,恳请两位前辈收我为徒吧!” 花安欲再一次提到此事,不免让渔头正色了起来,与舒太对视了一眼,淡淡说道:“见你一脸的苦涩,为何要学武?” 花安欲一听,却回答不上了,犹豫不决地张口说道:“为了,为了……” 花安欲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半天接不下去。舒太却开口了,舒太问道:“天山派的功夫名满天下,你为何不在天山,只身在此呢?” “他们根本就不喜欢我,从小就欺负我,我是从天山逃出来的,学习武功,就是要活给他们看!” 花安欲的言语中,包含了怒斥,也说明了很多,舒太与渔头都不是糊涂人,也明白了不少。但是,渔头是渔人帮的帮主,而舒太又从来不收徒弟,岂能草率地答应花安欲。二人对视一眼,渔头率先对其说道:“你要真想学武功,你就去渔人帮找到顾千同,有我一言,他一定会收你为徒的!” 花安欲听是渔头把自己推给了旁人,毫无悦色,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是不吭不响地看着地上的棋盘。舒太却道:“年轻人,愿则愿,不愿则不愿,莫要拖拖拉拉的,失了气节!” 花安欲果然听话,随口便道:“我只愿跟着两位前辈学艺,旁人我是怕惯了!” 舒太突然淡淡一笑,说道:“跟我年轻的时候,一个德行,有追求,有魄力!” 舒太一向无笑,此一笑,实属难得,让渔头也是有些意外地看着。花安欲忙问道:“前辈可答应?” “在此学武,甚是坚苦,而且,我还有一条件,你必须答应,不然的话,你有能力学多少,我就有能力废多少!”舒太轻快地说道。 花安欲忙又问道:“什么条件?” “无论你学到什么,你都不可在外人面前主动动手,除非你去打败一个人!” “何人?” “舒莫延!” 渔头一听是舒莫延,不免一愣,只见花安欲却是稍有了悦色,退后一步,便跪于了地上,同时拱手说道:“两位师父在上,请受小徒三拜!” 这一次下跪,渔头是没有去拦的,他见舒太之状,自觉无必要去拦,便任其所行了,此一跪的意义,也说明了渔头愿意在功夫上指点其一二。正当花安欲叩拜之时,舒太却又说道:“我二人本已远离了江湖,‘师父’这个称呼,也不愿听了,还是随着村子里的人,喊先生吧!” 花安欲听后,顿了一下便说道:“安欲叩见两位先生!” 舒太微微一笑,显得极是得意,渔头看在眼中,虽然有些无奈,却也是无奈一笑。舒太有着自己的想法,所行之事也便行的通,渔头也无更多表示,但多少还是明白一些其意,只是点不透而矣。只到晚上二人的一番对话,舒太言明了心中所想,渔头也安下了心。 ------------ 第二章 遗物 天色已近傍晚,舒太与渔头也留下了花安欲,吃过晚饭,舒太二人习惯性地到村外徒步。没有月亮,趁着村子里的火光,可以看清路径,二人便一直走到了村外的湖边。夜空暗淡,偶而风吹草动,却听舒太在前说道:“其实从见到他第一天,我就打算,传他武艺。” 渔头淡淡问道:“仅仅是看到他的骨骼特别,还是你始终放不下对武功的追求?” “两者都有。” “那你打算传他多少?” “他是一个耐的住孤独的人,这一类人,心事比较重,传他多少功夫,看其日后的所行吧!” 渔头跟着叹道:“花无影与我交往数次,为人倒是正义,他的后人在世,我也是有意指点其一二的,只是怕,让人落了把柄,必竟不是在同一个屋檐下呀!” “所以我给他讲了一个条件,他要是真有一天打败了延儿,也就不用有人说道了!” “这一点,你比我高明,这你都能想得出来!”渔头略带笑意地说道。 “我提的条件,其实也不是为了这些!” “那是为何?” “在他的眼神里,你能看到什么?” “苦恼?” “不是苦恼,是仇恨,他如此渴望学武,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报仇。” 渔头不仅疑惑说道:“报仇?因为从小欺负他的人,还是为父报仇?”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报仇,让他去找延儿,一定可以磨灭掉他眼里的仇恨!” “这么短的时间,你就放心他的话?” “所以我说看其日后所行。” 渔头听的出,舒太是胸有成竹的,单独要是考虑自己,听了舒太之言,也觉得言之有理,便不再追问。停了半晌,却听渔头又说道:“今日四月初二,过几日在少林寺,要有好戏看了!” 舒太则淡淡说道:“这就是江湖!” …… 天莫圆寂的当天,舒莫延把自己关在客房里,整整呆了一天。舒莫延自小就识得天莫,每年还按时来少林寺,不是听其传授武功,便是与其下棋斗艺,两个人也算是多年的老友。如今天莫离世而去,舒莫延定然是痛心不已,然而,舒莫延的心思早已到了楚青身上,也不会因此而抱头大哭,失了理智。 平静了一天,加上当晚童仁的开导,第二天,舒莫延就恢复了心态,第三天的一大早,还出了寺院,逛了附近的市集。舒莫延买了两大包的东西,也不知都是何物,用包裹包着,打算拎回寺中。同上次一样,他从少林寺的后门进的寺院。 刚进后门,舒莫延一眼便看到了当天看门那个小和尚,小和尚见是舒莫延,也不阻拦,只是在一旁无声的看着。舒莫延也不给他打招呼,直接往里面走,刚走了五六步便停了下来,舒莫延转身看向了站在门内的小和尚。 舒莫延对其一笑,从一个包裹中取了一个大梨在手上,示意让小和尚过来取。小和尚见状,也不眼生,直接就跑了过去,拿到了手中。小和尚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舒莫延,突然张口问道:“你是武林高手吗?” 舒莫延对其一笑,说道:“当然是,要不然,怎么可以随便出入少林寺呢!” “那你可以教我功夫吗?”小和尚跟着又问。 舒莫延无奈一笑,显然是被问住了,舒莫延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笑道:“中,等有时间就教你!” 小和尚听舒莫延答应,也是一笑,舒莫延见状,迎着笑脸,即刻转身而去。待舒莫延走后,小和尚立刻便吃了一大口梨在嘴里,高兴的嚼着,又走回了原处。舒莫延刚一转弯,便偷偷的吐了一下舌头,拎着两个包裹,快步走了起来。 走过两个走廊,又转了几个弯,很快便回到了少林寺的客房所在。刚一进院,一眼便看到了上官韶怡在院中看书,想是因为天莫圆寂之事,平颜脱不开身,只能又独自一人留在客房。舒莫延便欣然地走了过去,哪知道,舒莫延刚刚走近上官韶怡三步不到,一个白影便闪到了舒莫延面前,挡住了其视线。 舒莫延看时,只见茶花翁正在眼前,冷冷地看着他。舒莫延对其笑道:“前辈真是好轻功呀!我来给姐姐送一点水果,又吃不了她,护的这么周到干吗?” 茶花翁不语,依然是冷冷地看着他,上官韶怡被茶花翁挡着,也没有动静。舒莫延知道此人开不得玩笑,见到一侧有一排石块落成的围栏,便将一个包裹放在了围栏上面,舒莫延自觉无趣,摇了一下头,便离开了。 舒莫延没有回自己的客房,而是顺着来时的路而去,倒像是,专门回来给上官韶怡送水果的。舒莫延是一去不回头,未走出院子,茶花翁便不见了,连闪都不知闪去了哪里,上官韶怡却看了一眼舒莫延的背影。舒莫延消失之后,上官韶怡又看向了舒莫延留下的包裹,一个眨眼过后,方又看起了书,似乎没有放在心上。 舒莫延一心要接近茶花阁的人,也是有些想法的,或是因为茶花阁的神秘,或是因为茶花阁的武功,但始终不知如何去接近。面子是让到了,姐姐也叫了,舒莫延还能怎样,只得顺其自然了。 舒莫延顺着来时的路而走,拎着另外一个包裹,走不多时,又回到了少林寺的后门。小和尚还在,舒莫延对其笑了笑,便快步走了起来,如此之态,自然是怕小和尚纠缠。还当真管用,小和尚的梨还未吃完,一边吃着一边乐着,舒莫延瞬间出了寺院。 舒莫延再次出了寺院,并未下山而去,而是顺着一条小径,去向了少林寺的后山。舒莫延刚到少林寺之时,便是走的此条路径,空旷的少林寺后山,平逸所居住的茅草屋,以及一大片绿油油的菜地,不闻人声,不见人影,甚是宁静。也许知道平逸回了寺中,舒莫延直接向上山的路径行去,如同上次,腾空而起,上了百米之外的山上。 舒莫延再次来到了那片全是石壁的空地,来到了那个大山洞的洞口,舒莫延刚一站住,便见从洞中跳出两个中年和尚,只见二和尚,皱着眉头,光着臂膀,拿着木棍,极是凶悍。两个和尚见是舒莫延,便都是收起了木棍,其中一个和尚上前问道:“舒施主来此做何?方丈有令,任何人不得到后山上来!” 舒莫延忙拱手回道:“两位大师莫怪,小辈来此,一是来看天莫大师留下什么遗物没有,二是为林代前辈带了些水果,实在不知方丈下的号令!” 和尚见到舒莫延拿着包裹,便对其说道:“天莫师叔的遗物已转移到了寺中,至于林代的食物,可以留下,你便下山去吧!” 舒莫延一听,也不强留,拱手说道:“既然如此,我这便下山而去!” 舒莫延说罢,便将手中的包裹交于了那个和尚,交罢之后,舒莫延便行礼要走,忽听得从洞中传出了四声“哈哈”大笑,舒莫延却又停了下来。两个中年和尚也是有些诧异,近跟着便从洞中传出了林代的声音,只听林代笑道:“姓舒的小友,难得你有这份看得起我这老头子的孝心,我便告诉你,天莫留下最重要的遗物,留在了我的脑子里!” 舒莫延听得林代是在与自己说话,未经得两个和尚的示意,便大声问道:“前辈此话怎讲?” 林代在洞中便说道:“天莫这步棋下错了,他以为他的死可以挽救一个人,可是他却害死了更多的人!” 舒莫延一听,有些疑惑了,两个中年和尚也是一样,不知林代所言何意。舒莫延不免又问道:“天莫大师挽救了何人?是前辈吗?” 林代回道:“他挽救的,是他的棋子,他孤高自傲,怕失了自己数十年来的脸面!” 此言一出,其中一个中年和尚便大声怒道:“不得胡言,害我师叔名誉!” “哈哈,哈哈!名誉?什么狗屁的名誉,把你师叔都名到阎王殿去了!”林代大声笑道。 “邪魔大胆,不可造次!”另外一个和尚也大声喝道。 哪知和尚刚一说完,突见得石壁大幅震动了起来,两个和尚大惊,忙提棍进了洞中。舒莫延见到石壁晃动,则显得十分镇定,只是不知,发生了何事。舒莫延在洞外不到片刻,便见山石滚滚,树叶横飞,正在犹豫,便见两个和尚已飞出了洞外,重重趴在了舒莫延一侧,两根木棍也随之折断在外。 舒莫延忙去搀扶两个和尚,只见两个和尚已口吐鲜血,正自咧嘴呻吟,耳目无神。舒莫延忙在二人的身上点了几处穴道,二人也安静了下来,随着两个和尚安静了下来,石壁的震动也顿时安静了下来。只见林代竟然从山洞里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把手上的铁链给拔了下来,脚上的脚链却早已不见,一身的简便僧衣之上,披头散发。 ------------ 第三章 翔叔住手 林代走出洞外,淡淡说道:“林某一生,最痛恨别人称我为魔,今天听得,只能魔给你们看了!” 舒莫延听得,不免看向了林代,林代原在洞中,又是披散着头发,难见其貌,如今看去,实是吓了舒莫延一跳,只见得林代已面枯色竭,五官不分。舒莫延正自惊讶,林代右手一拂,一阵疾风便射向了舒莫延,舒莫延忙伸手去挡,只见其向后挪了半步,也随即站直了身子。舒莫延忙对其说道:“这两位大师也就是张口说说,前辈何必动怒?” 林代见其镇定自若,完全不把他之前的一掌放在心上,便说道:“你要是打赢我,我就饶了他们两个!” 舒莫延无奈的摇了一下头,只顾去扶那两个和尚,眼神完全不理会林代,口中还对其说道:“天莫大师之前说过,你是大义门的人,你应该回大义门,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舒莫延言语随意,林代听了,稍显怒色,说道:“除了天莫,谁又能拦的住我,你打是不打,我让你三成功力!” 舒莫延仍不理会,还干脆不说话了,而且,还当着林代之面,运其内力为两个和尚疗起伤来。林代见状,怒火突燃,脚上发力,一脚踏在了身前的地上。只见又是山崩地裂,周围的石壁再次摇晃了起来,舒莫延见状,忙收了自己的功力,一掌打到地上,腾空跃起,跃到了一侧的石壁之上。 林代看去,也跃向了石壁,不同的是,要比舒莫延高出两丈,双腿呼呼生风,瞬间便见两股劲风推向了舒莫延。舒莫延闪身去躲,刚一夺过,便见两股劲风击到了石壁之上,山裂一般,石块滚滚。 舒莫延借着石壁之力,直飞起来,哪知林代一掌拍到,舒莫延只得出掌化解,只是林代的掌劲刚猛,变得极是被动。舒莫延的手法极快,硬是不让林代的掌风近身,一连退让之后,林代的腿法变慢,双掌齐发,正面打向了舒莫延。舒莫延见势已缓,也不迟疑,借腿上之力定住,也是双掌齐发,还了回去。四掌相对,皆因都是灌输了极强的内力,四周的空气瞬间凝滞,掌心生风一般,刮向两边,舒莫延扎着头发,倒是还好,而林代的散发,却皆数飘到了脑后。 林代的面孔大露,显得极为狰狞,两个眼孔细小,鼻梁突出,口角却出奇的偏外。林代自创“火吼功”,二十年前,也正是用此大开杀戒,从而惹怒了天莫,方才囚禁在此,林代之状,多半也与此功有关。舒莫延见得,心中恐惧,掌力却不松懈,拼得片刻,便见双掌其开,二人都是向身后飞了开来。 舒莫延退出十余丈,落到了身后的石壁之上,未曾停歇,再次跃起,直跃到了十余丈外的山顶之上。刚到山顶,林代却也跟着跃了上来,只是舒莫延站住之时,林代还未到山顶。林代落地之后,便大笑说道:“哈哈,哈哈!你这小友,好一身的内力,好一路搏天掌!” 舒莫延忙拱手回道:“前辈过奖,要是前辈用的是火吼功,我怕早已站不住了!” 林代又道:“没想到,搏天功又有了新的传人,怪不得,天莫如此看重你!” 舒莫延又听得“天莫”二字,便问道:“前辈刚才所说天莫大师之事,是何意?” “天机不可泄露,如果今天我告诉了你,天莫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林代刚一说完,便见两个和尚上山而来,跟之前两个中年和尚打扮一样,也都是提着木棍,多半是上山替换看守林代的,只是他们还不知山上的情况,慢悠悠地向山上走着。眼见他们已快走向山洞,舒莫延便对林代说道:“前辈还是从山后离开吧,不要在妄动杀念了!” 林代听后一笑,说道:“好,今天是你救了他们,有机会,我们还会见面的!” 舒莫延没有再言,林代却已跃到了山的后面,“哈哈哈哈”,又是四声大笑,响彻整个山顶,笑声过后,也没了林代的影子。舒莫延站在山顶,无声的看着,或许在思考林代的话中之意,或许在思考如何去跟方丈解释,只是无声的看着。 …… 四月初六,这一日在武林当中,也算是重要的日子,甚至关系到江湖未来的格局。很多人都会出现在少林寺,有恶的,有善的,其中也不乏一些凑热闹的,茫茫人海,谁又分得清楚。 林和是越来越镇定,也越来越显得深谋远虑,身为大义门的门主,能在几日之内传天下武林人士齐聚少林,必要有所得,然而他要得的,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林代离开了少林寺,去向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林和是为林代而来,少林寺岂能容易收场。 莫天苑的苏夫领着四个徒弟上路了,果真没有韩恬,四人分别是大弟子殷由、二弟子闻袖、六弟子齐凌、八弟子草冉,其中,草冉或许是最高兴的,因为去少林寺,真不知与人说了几次。草冉一心要去少林寺,自称是听那平颜大师讲授佛法,听取禅道,但平日的表现,却并不是与这些相近。齐凌说是为了少林寺里的人,草冉是一言避开,行同默认,此人又是何人?总之,草冉是随意了。 五人一路走来,时不时见到一些武林中人,行至少林寺的附近,更是随处可见。一些年长的人,知道苏夫是莫天苑的掌门,多是向苏夫行礼招呼,苏夫则是畅快接过,甚是得意。苏夫要得是气场,一般的江湖人士,自然不懈理会,皆是别人主动上前,方才随意接待。当然,只是一般的江湖人士,要是大门派或是老前辈,苏夫也不敢摆这架子。 在少林寺的山脚下,有几处简单的茶舍,是平凡方丈让少林寺的弟子,专门为所到的武林人士准备的,以显出少林寺热情待客。茶舍有五个,设于一大片空旷的荒地之上,每个茶舍都有两个和尚,正在为所到的人端茶倒水。苏夫五人到了此处,也是停了下来,闻袖正在寻找空余的桌子,殷由却把目光早已投向了不远处的一人。此人一人独占了一张桌子,拿着酒葫芦,不是旁人,正是大义门的独鸢翔空儿。 翔空儿不喝茶水,只是一人独自在喝着酒,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名气,连他周围的桌子都空着。殷由向师父苏夫言明了一下,几人都是看向了翔空儿,苏夫在前直接走了过去。苏夫五人坐到了翔空儿的一侧桌上,顿时就有两个和尚端上茶水,翔空儿见到是殷由几人,不免又是笑了起来,笑的是又诡异又自然。苏夫突然说道:“少林寺真是客气,连鸟兽也接待!” 草冉跟着故意说道:“不是鸟兽,是禽兽!” 翔空儿一听,也不恼火,反而笑道:“看来是莫天苑的掌门人到了,要不然,这几个小娃是不会放出半个屁的!” 齐凌一听大怒,随即站起,剑指翔空儿,怒道:“真是放肆,一个大义门的败类,岂敢在这里撒野!” 齐凌之怒,自是仗着苏夫在侧,不然的话,是断不可惹这翔空儿的。忽见翔空儿随手一扬,酒葫芦便抛向了齐凌,来势之快,不等齐凌挥剑,便到了齐凌眼前,齐凌只得回剑去挡。便见得,酒葫芦重又弹回翔空儿手中,齐凌却是退出两步,幸得苏夫伸腿去挡,齐凌才没有更为狼狈。 只听翔空儿笑道:“莫天苑的功夫,真是不敢恭维,怎么,苏掌门也喝点?” 苏夫也不慌不忙,淡淡回道:“谁知道是酒是尿,留着自己喝吧!” 翔空儿冷笑了一下,突然再次出手,这一次不是酒葫芦,而是把桌上的一碗茶水,带碗抛向了苏夫等人。苏夫拔剑去挡,瞬间就见水花四射,射至苏夫两侧,碗却随着苏夫的剑,直接奔向了翔空儿。翔空儿起身闪开,苏夫的剑马上跟上,剑风之快,逼着翔空儿用酒葫芦去挡,二人很快战到一处。殷由三人早已站起,连同之前的齐凌,都是在一侧提神看着。在茶舍喝茶的江湖人士,少说也有二十余人,见到苏夫与翔空儿打斗,也都是起了兴致,围观了起来。 莫天苑的剑法是远不如天山派的,苏夫是立派之祖,在之前也就是一个教书先生,岂能与剑法出众的天山相比。但是,苏夫是舒太的女婿,又自立门派,剑法自是不弱,在招式之上,几乎压住了翔空儿。翔空儿倚仗的是轻功,惯用的是自己的铁手,只是苏夫的剑法比殷由他们多了力道,也不见翔空儿去抓苏夫的剑刃。韩恬受了委屈,苏夫势必要为其出头的,手上不留任何余力,再者说,苏夫要的是面子,这么多江湖人士围观,哪能手软。只见剑刃所到之处,茶舍的木柱断了两根,塌了一顶,损桌坏凳,更是随意。 二人斗的正酣,忽听得有人在不远处喊道:“翔叔住手!” 殷由等人闻声看去,只见从所来之处,一同走来了数人,为首的正是大义门门主林和。林和的身后紧跟着二人,一个是吴温礼,一个是宋史济,再往后,便是八个大义门的门徒。 ------------ 第四章 好掌法 林和是大义门的门主,所说之话,自然管用,那翔空儿借势远离了苏夫的剑,冷笑一声,朝着少林寺的方向,飞身而去。苏夫也不追赶,收剑在侧,闻袖见状,忙上前而去,苏夫则是把剑递给了闻袖。苏夫看向林和之时,林和已经走近,未等苏夫开口,林和便拱手对其说道:“苏掌门莫怪,是我林和疏忽,家规不严,扰了苏掌门的雅兴!” 苏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故意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淡淡说道:“雅兴?我看林门主倒是雅兴的很啊!” “苏掌门言重,莫要因为一场误会,伤了你我两家的和气,前些日王三侠之事,连同刚才,林和再次向您赔礼了!”林和又拱手说道。 苏夫则又故意说道:“岂敢岂敢,林大掌门是大义门的门主,我一个教书先生,岂能让您赔礼呢!” “真是折杀小辈了,苏掌门名声显赫,我等星辰,岂能与日月争辉!” 林和实在是谦虚,也一再忍让,当着在场江湖人士之面,丝毫不留面子。苏夫明白大义门的实力,也知道林和是有些本事,不可低估,故而听后说道:“林门主既然已经成了一派之主,同为武林同道,有些话,我还是要说道说道的!” 林和忙道:“苏掌门请讲!” 苏夫说道:“治家之道如同治军之道,莫要小视,林门主应当明确前车之鉴,悟以恶小而为之,以免再次落那万劫不复之地!” 林和回道:“苏掌门所言极是,林和定会铭记于心!” 苏夫见到林和如此,也不便在言语之上再加为难,便为林和让开了去往少林寺的道路,拱手相让道:“既然如此,林门主就先请吧!” 林和也忙礼让道:“苏掌门先请!” “不然,我等皆是应了贵派的邀请到此,林门主为上,应当先请!” “哈哈,两位掌门,这倒是客气了起来!”正当二人互相推让之时,却听得一个老者笑道。 众人听得,都是看去,只见是三仙山的朱文,早已不知何时到了围观的人群之中。林和忙上前拱手说道:“原来是朱前辈到了!” 朱文走出人群,走向了林和、苏夫二人,边走边笑道:“物以静而安,人以和为贵,两位掌门就不要推让了,听我的弟子说,司徒山庄的司徒勇与河北的鱼星枫,在少林寺之外打了起来,我们还是快去看看吧,莫要把好戏给错过了!” 众人一听,都是一怔,也不分先后,都是随着朱文而动,动身去往少林寺。苏夫在江湖之上要比朱文低上一辈,嘴上虽无言语,却也是拱手向其示意,等朱文行罢,方才也跟着而去,殷由四人随之跟上。林和到了最后,因其不肯在前,朱文、苏夫也不再让,便留到了最后才动身,没有更多言辞。 少林寺的前沿,山势不险,小山却出奇的多,众人也没有走多远的路,只是在山坳之间行了两段弯路,便望到了少林寺。此时在少林寺大门外的空地上,已聚集了数十人,少林寺的门大开着,十几个和尚排成两列,守在了少林寺的门口,都是在围观场上的打斗。只见打斗之人,除了鱼星枫之外,还有舒婕。 鱼星枫身背大刀,却是赤手在与司徒勇打斗,而一侧的舒婕也未闲着,赤手迎战着拂尘在手的福音师太。原来,自从鱼星枫受伤之后,便与舒婕一同回了枫香谷,舒婕喜欢无拘无束,任性自在,而鱼星枫正好处处随其意,也乐在其中,几天下来,伤势大转。知道大义门与少林寺之事,又不愿蒙受天罡镖局的冤枉,便与舒婕来到了少林寺,以了却疑虑,最重要的是,舒婕喜欢热闹的地方,是舒婕要来少林寺。二人刚到少林寺,便遇到了司徒勇与福音师太,鱼星枫还想解释,但福音师太一见舒婕就来气,加上司徒勇又是好事之人,终是打了起来。 虽是在少林寺之前,却不见少林寺里的长者,不见童仁、童聪,也不见舒莫延,而在场的,却都在对四人的打斗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看不出要罢手的意思。司徒山庄除了司徒勇,司徒义也到了,在场边无声的看着,而无形派也多了数人,皆是福音师太的弟子,整齐地站成一列,正视着福音师太的打斗。 除了这几人,在围观的人群之中,也另有几张熟悉地面孔,那便是山东海梁派的掌门田目天,以及田铮铮与杨柳,还有习武山的严复兴与梁彦。严复兴的身边还有一个中年人,是习武山的掌门人梁丕,也就是梁彦的父亲,今日各派掌门来此,一是因为大义门的邀请,二则,多半是因为接到的浩劫令。“浩劫令”之事,似莫天苑一般的门派,大都没有放在心上,海梁派与习武山一类,就大不同了,各掌门生怕出了浩劫,落个灭派之苦,方随大流,来少林寺一探究竟。 梁彦依旧是很粘人的样子,站在田铮铮一侧,田铮铮则是有意地与杨柳靠在一起。等苏夫等人到了此处,方听杨柳对田铮铮说道:“好像是莫天苑的人到了!” 田铮铮忙看了过去,周围的梁彦与田目天等人,也都是听了杨柳之言,随着田铮铮看去,没有一人言语,面色却都是有些沉重。田目天虽身为掌门,地位却并不高,如今受了林和的邀请到此,只能在旁相观,言听计从,这就显出了江湖地位的重要性,也道出了江湖规矩。如同海梁派的门派不在少数,似田目天这一类的掌门,也都是立在这些人群之中,只是在此作戏,不到场却又不行。 苏夫一到,便看见了侄女舒婕,细观之下,却也并不着急,让殷由等人站在自己的身后,静观其变。苏夫之举,有着自己的道理,因为舒婕一脸的轻松,并未把福音师太放在眼里,只是二人夙有敌意,互下狠手,如同有深仇大恨一般。林和到此,却是按捺不住,因为他与司徒勇结拜了兄弟,又与鱼星枫交往了几次,并不愿看到二人互有伤害,便对司徒勇喊道:“贤弟住手,鱼兄弟与我有交情,大家莫伤了和气!” 司徒勇生性狂放,岂是听话的主,完全未把林和的话听进耳中,反而想速战速决,尽快拿下鱼星枫,越打越猛。相对的鱼星枫,只是见招拆招,完全没有攻势,有刀却不拔刀,实在是不知何意。不过,从另一方面,也足以说明鱼星枫伤无大碍,既已能赤手对抗司徒勇,可见也未把司徒勇的功夫放在眼里。 林和的话没有效果,只能眼睁睁看着四人打斗,不时,童仁从寺中走了出来,引得所有在场人士的注意,童仁的身后跟着一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舒莫延。 舒莫延看到与福音师太正在打斗的亲妹妹,不仅眼前一亮,也不顾什么场合,不要什么规矩,距之十余丈,便直接飞身跃向了舒婕。舒婕只顾着与面前的福音师太打斗,也未想到有人会来干扰,而且舒莫延速度之快,竟全然不知身后会闪来一人。舒婕正在接招出招,左肩却被人提了起来,舒婕不仅一慌,断了手中的招式,回身闪避身后之人,而福音师太则是乘机而上,用拂尘重重打向了舒婕。 舒婕可谓是腹背受敌,不仅花容失色,鱼星枫不识得舒莫延,避开司徒勇一拳之后,便对其喊道:“背后偷袭,卑鄙!” 眼见舒婕就要中招,却见舒莫延直接把舒婕带了起来,将其抛到上空,自己却用肉掌拍向了福音师太的拂尘。拂尘虽非利器,却也是兵刃,尤其是在福音师太手中,有着破石裂物之效,舒莫延是肉掌,一般人岂敢相信眼前之景。只见拂尘刚一碰到舒莫延的手掌,便立即弹了开来,福音师太也不相信,震的手臂是微微作痛,知道舒莫延不是在帮自己,便飞身退后自保,离地之前,一把飞针尽数射向了舒莫延的方向。 舒莫延见得飞针之多,也不避让,运起内力,直接将所有飞针都控制到了自己面前,随手一掌,重重打向了福音师太一侧的方向。只见飞针如同听话一般,尽数跟着而去,劲道十足,射出十余丈,全部打在了山石之上,顿时就见山石滚滚,起了灰尘。在一侧一直无声看着的司徒义,不仅脱口说道:“好掌法!” 田目天等人都是怔怔地看着,大都不识得舒莫延,却皆是开了眼界,更是无声了。林和见此,轻声向吴温礼问道:“此人是何人?” 吴温礼随之回道:“此掌是舒太的搏天掌,多半是舒太的传人。” 苏夫听得吴温礼之言,也不言辞,向舒莫延走了过去,殷由四人在后跟上。吴温礼所言不错,此掌确实是搏天掌,舒莫延上来就用了搏天功,其实也有用意,自是想给天下人一个下马威,以便日后自立了门派,少人非议。 ------------ 第五章 一见如故 舒莫延收了掌,舒婕也稳稳地落到了舒莫延一侧,其实舒婕在半空之时,早已看出是自己的哥哥,落地之后,很快恢复了脸色。舒婕走近舒莫延,一脸笑呵呵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舒莫延见到舒婕的头发有些乱,便为其扎了起来,舒婕则是把头偏向了舒莫延,任由舒莫延摆弄。舒莫延一边对其说道:“这几日,你都去了哪里?让我好不担心!” 舒婕则指着福音师太说道:“这个老道士毫不讲理,还差点害了我的性命,我要你为我出气!” 舒莫延一听,不仅看向了福音师太,只见福音师太在不远处失色的站着,那些弟子都到了其身边,怕舒莫延再次动手,怒视着舒莫延。舒莫延也只是看了一下,苏夫等人走了过来,便又转向了苏夫,舒莫延忙对苏夫拱手说道:“延儿见过姑父!” 舒婕也跟着向苏夫拱手说道:“婕儿见过姑父!” 苏夫却正色问道:“怎么回事,为何与福音师太打了起来?” “这老道士心术不正,老是欺负人,所以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舒婕回道。 舒婕刚一说完,便想到仍在与司徒勇打斗的鱼星枫,便转身看向了他,舒莫延与苏夫也随之看向了鱼星枫。舒莫延不仅问道:“他是谁?好像很是关心你!” 舒婕未开口,草冉却插口说道:“河北鱼星枫,也就是刀神单毅的徒弟!” 舒婕不闻草冉所说的话,对一侧的舒莫延说道:“这个姓司徒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舒莫延只顾看着,司徒义见到有高人在此,也是注视了一下舒莫延,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因为舒莫延之前的一掌,注视起了舒莫延,包括了田铮铮。司徒勇与鱼星枫仍在力拼着掌力,童仁却开口说话了,只听童仁洪亮地说道:“阿弥陀佛,少林寺一片静土,两位侠士还是收手吧!” 童仁话音刚落,鱼星枫便用重掌避开了司徒勇,不再与司徒勇纠缠,而司徒勇并无作罢之意,又要再上,却被司徒义拦了下来。鱼星枫落到了童仁身边,心中却不忘舒婕,看到舒婕与莫天苑的人在一起,也没有走将过去。童仁则对鱼星枫说道:“鱼大侠真是仁义,有刀却不用刀,换成是谁,怕是也难能做到啊!” 童仁虽是少林和尚,但他也是一个凡人,虽与世无争,善恶却还是要分明。童仁在说鱼星枫仁义,自然也在言说司徒勇的不仁义,因为在当日的天罡镖局,童仁是看的清、想的明,司徒勇非属善类的。鱼星枫忙拱手回道:“大师言重,鱼某只是要明其清白,并无动手之意!” 童仁淡淡说道:“大师?不敢当啊!” 童仁说罢,便看向了所到众人,随之对众人朗声说道:“各位掌门、侠士,既然都已来到寺外,请到寺中一叙,我寺方丈有请!” 在少林寺外,已先后聚集了上百人,众人都是听着童仁说话,待童仁说完,苏夫便率先领头,进入少林寺。林和是大义门的门主,也不客气,率部也跟了上去,司徒义、司徒勇与福音师太等人,也有所动,舒莫延则没有,因为舒婕在等鱼星枫。 鱼星枫见到舒婕与舒莫延站在一起,便走了过去,等走至舒莫延跟前,舒婕便向其得意地介绍说道:“这就是我哥!” 鱼星枫忙上前拱手说道:“原来你是小婕的哥哥,刚才真是多有得罪,还以为你也是要为难我们的人。” 舒莫延对其一笑,也拱手说道:“鱼兄的大名,早有耳闻,今日得见,果真要比王宇志强的多呀!” 鱼星枫忙客套回道:“舒兄说笑,王宇志乃当世豪杰,我等岂能相比,倒是舒兄的功力惊人,实在让人叹服!” “那你真是高看王宇志了!”舒莫延笑道。 二人正自说着,半数的江湖人士已进入了少林寺,舒婕在一旁得意的听着,也未把旁人放在心上。田铮铮路过三人之时,还很是在意,虽然这二人不是王宇志,但田铮铮也极是仰慕地看着,不知其二人在说些什么。司徒义、司徒勇与福音师太等人,也都先后进入了少林寺,有了舒莫延之前的一掌,福音师太自然不敢再去与舒婕理论,都是毫无善意地看着三人,进了寺中。 舒莫延与鱼星枫一见如故,言语轻松自然,而鱼星枫也是,之前因为天罡镖局之事被人拿了把柄,见到舒莫延,却也愉悦了许多。舒莫延随意说着,看着所有的江湖人士入寺,直到寺外的人少的差不多,突然问鱼星枫道:“鱼兄可识得哪是何人?” 舒莫延随即用手指了指很远处半山腰的一棵大树,鱼星枫与舒婕随之看去,只见大树之上躺着一人,正是之前的独鸢翔空儿。翔空儿悠闲地躺在大树的树枝之上,常人是很难做到,因为此树长在半山腰,树枝之细,根本无法承受常人的体重。此树距离少林寺很远,少说也有三里之地,又在半山腰,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舒莫延却似早已知道,问及鱼星枫,鱼星枫也是寻视着看去。鱼星枫看了看,便认真回道:“他是独鸢翔空儿,在数年之前,我与家师见过此人,此人的轻功不弱。” 舒莫延听得鱼星枫提到其师,便想到了天罡镖局之事,不免问道:“听人说,五行刀会出现在今日的少林寺,鱼兄是刀神传人,可知道此事?” 鱼星枫一听,不觉一愣,脱口说道:“何人所说?” 舒莫延见到鱼星枫突然激动了起来,也显得不知所措,舒婕见状,便凑近舒莫延的耳朵轻声对其说道:“刀神前辈早已不在人世,五行刀落到了小人之手!” 舒莫延听后脸色大变,也明白了许多,也不知顾千同是何意,见到鱼星枫一脸的疑虑,便对其说道:“鱼兄莫忧,事情总有明白之日,我舒莫延不才,也定当助你一臂之力!” 鱼星枫看着舒莫延、舒婕兄妹二人,回道:“舒兄一言,鱼某不虚此行!” 鱼星枫刚一说罢,童仁便走了过来,听得二人的对话,跟着说道:“阿弥陀佛,侠之大者,视千善于无功,化万恶于无形,鱼大侠所忧之忧,不应是侠之气节啊!” 鱼星枫忙转向童仁,拱手行礼,舒婕却笑道:“二师兄所言,有些大了吧?事情没有那么复杂,谁要是出来为难,用功夫说话,有我哥在,谁能不服。” 童仁一笑,回道:“小婕说的有理,两位大侠,还是随我入寺吧!” “二师兄,你又错了,不是两位,是三位!”舒婕辩道。 童仁笑道:“三位,三位!” 二人说话带笑,爽朗风趣,舒莫延也跟着笑了起来,鱼星枫见到舒婕笑了,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此时,少林寺外的空地上,也只有其四人,不时,童仁、舒婕在前,舒莫延、鱼星枫在后,也进入了少林寺。至于独鸢翔空儿,却早已没了影子,半山腰的那棵大树,只有树枝在随风摇摆,舒莫延知道此人的存在,也没有过多好奇,甚至没有放在心上。 少林寺的前院很大,足以容纳上千人,平凡方丈早已下令,让童聪领了些人,把上百张的靠椅布置到了前院之中,事先准备有足,显得有条不紊。少林寺有着六百余年的历史,江湖地位,始终居在首位,似这一类的武林大会,自然司空见惯,平凡如此重视,倒也不是怕了大义门,多是随着历来的传统。大义门是为了林代而来,而林代离开少林寺之事,所来之人却也无人知晓。舒莫延没有去留林代,事后只是与平凡道了些经过,平凡没有异议,也没有去追究谁的责任。天莫之意,不只是舒莫延知晓,平凡身为方丈,也很明白,林代是大义门的人,应该回到大义门。苏夫、林和率先进了少林寺,平凡在院内一一接迎,刚一见面,都是笑脸客气,殊不知,为利而聚,难免要有口舌之争。 少林寺内来了上百号的江湖人士,寺中也顿时热闹了起来,不同往日的清静,也没有了诵经念佛之音。上官韶怡独自一人坐在客房之内,门窗皆闭,正自闭目养神,手里拿了一串佛珠,不停的在手中转动,闻得寺中的喧闹,手中的佛珠突然停了下来,也随之睁开了眼睛。上官韶怡顿了一顿,对着门口喊道:“花伯!” 上官韶怡话音刚落,茶花翁便推门而入,刚一站住,上官韶怡便对其说道:“外面出了何事,为何如此喧哗?” “寺中来了许多江湖中人,要是扰了小姐的清静,我这便去赶他们出寺!”茶花翁回道。 上官韶怡淡淡说道:“不必了,过几日,我就要回去了,也不便去惹那些江湖上的人。” 上官韶怡边说边站了起来,随后说道:“我想出去看看。” 茶花翁却回道:“小姐,外面人多事杂,安全起见,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无事,站在远处看看便可!” 上官韶怡说罢,也不过多理会茶花翁,把佛珠套在了手腕之上,只管在前,慢步走出了客房。茶花翁没有再开口,见到上官韶怡出去,也随之跟上,出门后,把门给小心地合了起来,跟上上官韶怡,出了客房所在的院子。 ------------ 第六章 司徒小儿 舒莫延与鱼星枫一见如故,倒不是因为舒婕,舒莫延喜欢交朋友,特别是像鱼星枫一样,身背大刀,气宇不凡,一看就不似什么恶类。舒莫延是打心里面喜欢,王宇志也是这一类人,虽然口中一直调侃王宇志的形象,但在内心深处,舒莫延始终将其视为知己,情同兄弟。至于舒婕与鱼星枫的关系,舒莫延并不在乎,他所在乎的,是舒婕的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舒莫延四人进了寺中,平凡正在客套地迎接各路掌门人,童仁见状,与舒莫延示意了一下,便也去招待着所到的客人。舒莫延三人站在人群之外,显得与众不同,没有上前与任何人打招呼,反而在舒莫延的带领下,走到了一侧的靠椅之外。说来也巧,三人正好离海梁派最近,田铮铮见得舒莫延等人进来,一直时不时回头看看,舒莫延站住之后,无意与田铮铮对视了一眼,难免尴尬,田铮铮瞬间转了过去,而舒莫延却未放在心上。 舒莫延站在舒婕与鱼星枫的中间,也没有感到什么不对,见到眼前的江湖中人都在各自议论,舒婕却率先说道:“来时的路上,这些人都在议论浩劫令,好像没有几人是为了大义门而来!” 鱼星枫跟着说道:“都把浩劫令背后的人指向了大义门,而大义门如今的表象,却并不是!” 舒莫延一听,不仅问道:“鱼兄如何觉得不是?” “众人怀疑到大义门,皆是因为丑奘婆甘遂,而她早已不是大义门的人,又怎能联系到大义门的头上。二则,大义门的门主林和,为人谦逊,定不会做这大奸大恶之事!”鱼星枫淡淡回道。 舒莫延又问道:“鱼兄怎么断定她不是大义门的人?” 鱼星枫顿了顿,正色回道:“丑奘婆甘遂与家师素有交往,原先虽都是大义门的属下,但从大义门被灭之后,便再未与大义门的旧部有来往,家师尚可如此,那丑奘婆也定然不会,不然,多少要有一点风声!” “那独鸢翔空儿也是如此了?”舒莫延又道。 “独鸢翔空儿能出现在少林寺附近,多半与林代有关,其他言论,难能分辩!” 舒莫延淡淡说道:“林代前辈已经不在少林寺了,几天前,刚刚离开的!” 舒莫延一说,舒婕倒不在乎,鱼星枫却是一怔,脱口说道:“怎么,少林寺放人了,那大义门的人又来此做何?” 舒莫延回道:“寺外的人都不知道,大义门的人,或许也不知道,天莫神僧圆寂了,没有人能困得住林代。” 舒莫延此言一出,舒婕却又惊讶了起来,脱口说道:“什么,老莫死了?” 舒莫延叹道:“不错,老莫死了!” 舒婕爽朗地说道:“那以后,你也不用来这少林寺了,跟楚姐姐在一起多好!” 舒婕之言,完全未把天莫的圆寂放在心上,反而有了几分悦色,舒莫延不与其争辩,鱼星枫却是无奈地看着她。 不时,上官韶怡与茶花翁从三人的一侧走了出来,便都是看向了此二人,舒莫延见得上官韶怡,便改了面色,对其一笑。上官韶怡没有还其脸色,看到舒莫延三人,便很快避开了,没有走近,只在出口处看着那些江湖人。舒婕见得上官韶怡,便随口问舒莫延道:“她是何人,姿色不错呀?” 舒莫延看了舒婕一眼,正欲回道,却听得院中平凡大声讲道:“各位远来是客,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林门主既然邀了大家到此,少林寺虽有地主之谊,却也不便先行开口,就请林门主先说两句吧!” 原来在舒莫延三人说话时,以及上官韶怡的出来间,所到的各路掌门、侠士都已各自坐下,为首的有六张靠椅,分了左右三列,左边依次是平凡、苏夫、朱文,右边依次是林和、福音师太、司徒义。童仁、童聪站在平凡的身后,殷由、闻袖四人站在苏夫的身后,而另一边,也不显弱,吴温礼、宋史济在林和的身后,福音师太的身后,也是自己的数名弟子,司徒义最是特殊,司徒勇一人在其身后坐着,也不知从哪里多添置出了一张靠椅。所到的其他掌门人,都是分列坐着,其门人弟子都在后面站着,不似是第一次,都是规规矩矩,行列有序。 江湖上的人,无兵刃的也就罢了,有兵刃之人,多视兵刃为生命,来到少林寺也不离身,不过,如此之场面,都是收的紧紧,有些掌门,干脆交于了自己的弟子,似是武林大会,又像是在探讨些什么。轻松倒不轻松,下面的各路掌门,都是把脸绷的紧紧,怔怔地看着为首的那些人,他们所关心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是五行刀与浩劫令。 平凡身为少林寺的方丈,待众人都坐了下来,开口客套了几句,便把话茬接给了林和,没有摆什么架子,也没有过多的客套。林和听后,随即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各位前辈,各位掌门,大义门林和在此有礼了,今天邀大家上少林,所为何事,大家也清楚,林和也不拐弯抹角,今天我大义门就是来迎接我大义门的老门主,在下的祖父,林代的!” 林和说的干脆,一脸正色,下面众人也无异样,都是在看少林寺如何交待。平凡听了林和之言,也未站起,淡淡回道:“阿弥陀佛,林门主有所不知,我天莫师叔于几天前,在少林寺后山功德圆满,悄然圆寂,林施主在三天之前,也已离开了少林寺!” 此言一出,包括苏夫在内的众人都是一怔,却听林和又说道:“平凡大师贵为少林方丈,此话可当真?” 平凡回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林门主觉得老和尚有骗人的必要吗?” 平凡刚一说完,一个人影便飞落到了院中,站到了林和一侧,众人看时,见是独鸢翔空儿,都是有些惊奇,惊的是,翔空儿的轻功之快,奇的是,翔空儿怎敢出现在此。翔空儿在林和的耳边轻声说道:“老和尚所言不假,老门主已不在少林寺后山!” 当着众人之面,林和只顾俯首听着,翔空儿一说罢,苏夫便说道:“好你个翔空儿,这种场合你都敢出现,是不是又想挨两剑啊!” 翔空儿对其笑道:“姓苏的,看在我们少门主的面子之上,我懒得与你理会,要是真打起来,不定谁挨两剑呢!” 苏夫一听,也不发火,淡淡回道:“大义门的人都是江湖上的人物呀!林门主既然在此,就请林门主说道一下,那丑奘婆甘遂与刀神单毅吧!我想,今日少林寺能来这么多人,不单是来看你到此要人的吧!” 翔空儿说罢,便退到了林和身后,安静地站在了吴温礼一侧。林和听到苏夫之言,也知晓其言外之意,正色说道:“苏掌门话已至此,林和无可争辩,要人只是其一,二则,便是当着天下武林人士之面,言明此事,既然祖父已经离开,其一也就罢了,至于其二,我林和空口争辩也是枉然,刀神前辈的爱徒既然在此,不妨让其先行讲两句吧!” 福音师太也忙跟着说道:“不错,河北的鱼星枫在此,就请出来解释一下五行刀与天罡镖局之事吧!” 二人说完,在场众人都是看向了鱼星枫之处,鱼星枫见状,便自觉走向了院中,舒婕想要跟着,却被舒莫延拦了下来。舒莫延不是不在乎,而是无法顾忌,鱼星枫要能解释清楚,岂不最好。鱼星枫走了出来,毫不畏惧,也无需畏惧,在众目之下,刚走至院中,便大声讲道:“五行刀确实是家师之物,但在五年之前,家师便已离开了人世,五行刀也已落入了旁人之手!” 鱼星枫话音刚落,福音师太便说道:“小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可不是由你胡说的,小心烂了你的舌头!” 鱼星枫面不改色,继续说道:“在下的师伯汪树臣,五年前,为了与家师争夺五行刀,不但害死了家师,还夺去了五行刀,此事千真万确,晚辈不敢撒谎!” “可是断流崖的刀狂汪树臣?”朱文突然问道。 或知或不知的人,皆数看了朱文一眼,便听鱼星枫回道:“不错,正是刀狂汪树臣!” 鱼星枫当着这么多人之面,直呼其名,可见,是真的不把这个师伯放在眼中。朱文说道:“据说汪树臣入了邪道,杀人不眨眼,但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最近这几年,却没有听到过此人!” “其实汪树臣从未离开过断流崖,只因他得了五行刀,不愿意再见人罢了!”鱼星枫说道。 鱼星枫一说完,便听得下面一个老者插口说道:“那你的意思,天罡镖局的灭门,是刀狂汪树臣所为了?” 鱼星枫淡淡回道:“是与不是,在下还不敢断言,天罡镖局之事,跟家师是断然没有关系,我想,汪树臣与大义门素无瓜葛,也不会因此联系到大义门。” 鱼星枫话语投机,把其师与大义门说到了一处,意在使那些与大义门站在一处的人,不能再言,倒是高明。哪知道,鱼星枫刚一说完,苏夫却开口说道:“汪树臣与大义门有无瓜葛,你又如何知道,还是请林门主示下吧!” 苏夫否认了鱼星枫的话,确并不是否认了鱼星枫,他见鱼星枫与舒婕在一起,其实是有意帮他说话,把话题扯到汪树臣,也把林和及大义门又强调了出来。林和听得,随即说道:“刀狂汪树臣确实与我大义门没有任何关系!” “空说无凭吧!”苏夫回道。 司徒勇一直未开口说话,听到此处,突然插口说道:“那就到断流崖擒住汪树臣,找出五行刀,天罡镖局之事,与其本人定有莫大的关系吧!” 此言一出,苏夫等人不免看向了司徒勇,只听朱文说道:“擒住汪树臣?你也太小看他了吧!” 司徒勇马上回道:“少林寺高手如云,作为五大门派之首,岂能坐视不理,再说,少林寺地位尊贵,全靠江湖中人所推许,如今,江湖有难,少林寺也必须做个表率。” 司徒勇语气流畅,似是早已备好的言辞,让听者无不注视,下面众人多是连连点头,认为言之有理。小门派自然无法对抗江湖上的大动静,他们来此,本就希望这些大门派站出来,司徒勇之言,点透了众人的心声,也让众人都看向了平凡。只听平凡讲道:“司徒少侠所言不错,江湖有难,五大门派不会袖手旁观,我少林寺也定当做出表率,只是,如今的江湖,虚数太重,很多事情还不是很清楚,一切仍需从长计议。” “又是从长计议,天罡镖局已经被灭门了,还有什么不清楚,少林寺不愿意挑这大梁也就是了!”司徒勇随即说道。 司徒勇依然不改轻狂的腔调,惹得苏夫随口说道:“司徒小儿,你这是何意,何时轮到你在此无礼?” ------------ 第七章 蚕蛹之毒 苏夫喊其“司徒小儿”,引得司徒义也是直视了苏夫一眼,只见司徒勇却站了起来,不在意苏夫之言,一边走了出来,一边轻率地讲道:“我是何意?怕是在坐的各位掌门都知道吧!当今天下,群雄并起,有少林之能力者,不乏其数,然而,江湖有难,天山派、剑峰山、渔人帮,一点动静都没有,少林寺要是再从长计议的话,不如废了五大门派这一说,重新再选五大门派。大门派,何为大,自然是要为整个武林负责,要是图个好听,不如供起来算了!” 司徒勇的一席话,瞬间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也跟着有人说道,“不错,言之有理啊!”“是该换一换了!”“谁出头维护武林,自然就是大门派!” 苏夫闻得众人如此,也无从开口,平凡方丈想必也有自己的难处,也无言以对。舒莫延正自听着,却把头转向了少林寺的门口,只见进来一人,奇装异服,披了一个白色的袍子,却是剑峰山的易万春到了。舒莫延刚看了其一眼,易万春便大声地说道:“谁说剑峰山没有一点动静了?” 易万春声音洪亮,虽在门口,却是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在场之人,无不看向了门口,只见易万春独自走了进来。殷由站在苏夫身后,见是易万春,便对苏夫轻声说道:“是剑峰山的易万春!” 苏夫听得,没有在意,平凡、童仁等人在侧,听到耳中,也无异样。易万春只顾走上前来,路过鱼星枫之时,还与鱼星枫对视了一眼,至于司徒勇与林和等人,却是毫不在意。易万春走至平凡之处,拱手行礼道:“晚辈易万春,见过平凡大师!” “易少主别来无恙,远来是客,无需多礼礼!”平凡即回道。 平凡这样说,自然在之前见过此人,易万春在平凡面前客套,可见也视其为长者。易万春行罢礼数,便站到了平凡身边,看着司徒勇等人,朗声说道:“武林大会,司徒山庄来这里添什么乱,还废了五大门派,你以为五大门派是浪得虚名吗?” 司徒勇一听,便要发怒,却听司徒义先行淡淡回道:“这位兄台,真是好大的口气,我司徒山庄虽然不是江湖上的门派,论武功,论实力,怕也不比你们剑峰山差吧!” 司徒义从未开口,易万春之言伤及到了司徒山庄的名誉,方才站了出来,冷冷地驳了易万春两句。易万春听后说道:“怎么,想动手,在这里还真就轮不到你们司徒山庄说话!” 司徒勇怒道:“动手又怎么样,谁怕了你不成!” 司徒勇说着,便要冲向易万春,却被林和拦了下来,林和忙说道:“都是武林中人,莫要伤了和气。” 易万春见林和从中说和,拦住了司徒勇,反而针对着林和说道:“大义门的林大门主,一个月前,刚刚成立了大义门,现在就觉得自己硬气了?” 易万春之言,显然也不把大义门及林和放在眼里,下面众人,顿时就起了议论,多是觉得易万春如此的不可一世,议论其目中无人。正在此时,舒婕却对舒莫延说道:“这个姓易的,说话真霸气,甚好,甚好!” 舒莫延笑着回道:“他是在挽回五大门派的面子,也是在帮平凡大师说话。” 林和听得易万春之言,默不作声,朱文却突然大笑了起来,接着冷笑道:“当真好笑,众人聚此,难道是来听你们威风的,名门正派都不能同心同德,怕是比浩劫令更能危害武林啊!” “朱前辈言之有理,以我等门派,独自是无法与丑奘婆这一类的人物抗衡的,要是名门大派不能合力出手的话,确实比浩劫令还可怕。”朱文刚一说罢,就又听得下面一个中年人说道。 此人话音刚落,又一中年人跟着讲道:“依在下的愚见,哪个门派要是领头查出浩劫令,使江湖中人免于一场灾难,我们便尊其为大门派,要真是独善其身,我们也不强求,不与其共聚也就是了!” 二人说完,众人无不称是,顿时又是纷纷议论,舒婕却又问舒莫延道:“大门派有什么好?” “地位尊贵,江湖人无不敬仰!”舒莫延简单回道。 舒婕又道:“要我说,不服就打一架,胜者为王。” 舒莫延一笑,又是简单回道:“会打的!” 舒莫延随口一说,也看了上官韶怡一眼,见她仍在专注地看着院中众人,认真听着众人的说话,便也是看向了院中。或许再没有人注意上官韶怡,上官韶怡只顾自己看着、听着,茶花翁默默地站在其身后一侧。同上官韶怡一样,田铮铮也是专注地看着、听着,只是她与杨柳站在一起,时不时地,杨柳都在轻声与其说话,至于二个说些什么,怕是连一侧的梁彦都听不到。 此时,却听福音师太大声讲道:“五大门派终归是五大门派,还请平凡大师讲两句吧!” 易万春见到众人如此,没有开口,也看向了一侧的平凡,平凡见状,便开口讲道:“查寻浩劫令之事,我少林寺定会义不容辞,只因我天莫师叔刚刚圆寂,寺中超度法事未尽,我辈中人难能离寺,怕是不能近日动身。不过,既然各位话已至此,我平凡也不会放空话,定做好五大门派之表率,维护武林的周全。” 平凡在江湖上的声望不弱,讲话也十分的厚重,随之都是安静了下来,司徒勇等人也没有开口争辩。平凡讲完,却听司徒义淡淡说道:“平凡大师讲话,当着众人之面,自然掷地有声,剑峰山的少主人在此,不妨也表个态吧!” 易万春一听,知道司徒义是故意提出自己,便朗声说道:“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到中原,就是为了浩劫令之事,如果有人胆敢危害武林,少林寺要做表率,我剑峰山,也不会无动于衷。” 在场的各路掌门,无非都在等这样的话,易万春虽然有些傲慢无礼,讲到了众人之愿,不免也有人叫好,顿时又有了些许的赞扬之声。苏夫身为莫天苑的掌门,跟着讲道:“与武林为敌,也就是与我莫天苑为敌,不知林大门主如何想啊!” 林和客套回道:“大义门也是如此,定竭尽全力,查出浩劫令,力保武林的安定。” “可我们别忘了,刚才也只是说到了刀神单毅,那丑奘婆不该也与大义门没有关系吧!”苏夫又说道。 众人一听,皆是看向了林和,鱼星枫也是一愣,随之向林和注视而去。鱼星枫知道,丑奘婆甘遂与自己的师父一样,与大义门是断然没有关系了,只是如此场合,也轮不到他开口解释,而他说与了舒莫延,舒莫延更不会开口。 林和顿了一顿,正要开口解释,突然一个拿刀的青年栽倒在了地上,紧跟着,又有两个青年先后瘫软了下来,众人看时,此三人皆是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在场众人见状,无不大惊,童仁、童聪忙走近去看,刚一走近,院子的另一边又有二人瘫痪在了地上,舒莫延离之不远,也忙走近去看。 在坐之人都是站了起来,场面也因此乱了许多,谁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此时,突听得有人喊道:“山门外的茶里有毒,是少林寺做的好事!” 说此话者,是位中年掌门人,此时他也半瘫在了靠椅之上,留了一口喘息之气,把中毒之因给喊了出来。众人一听,不免都是惊慌失措,有内力之人便开始提气运功,以缓毒物发作,无内力之人,只能心急如焚,或做呕吐之状,或是开口大嚷。 苏夫等人因为遇到了翔空儿,没有喝茶,林和、朱文等人又因苏夫,茶也未进,然而,司徒义、司徒勇,以及福音师太等人,也没有心慌,看来,也无饮茶可能。院中也有不慌之人,但多数人还是小有动作,想来,如果那个中年人说的不错,少林寺山前茶舍的茶里有毒,中毒的人不会在少数。舒莫延半扶着一个中毒发作的青年,在其身上点了两处穴道,便为其把脉,不时,身边又有人瘫痪在地,舒莫延又忙去点了那二人的穴道。舒莫延点罢之后,随之站了起来,对众人大声喊道:“大家不要心慌,都坐于原地,此乃慢性蚕蛹之毒,不可乱动!” ------------ 第八章 夜狼 众人虽然都不识得舒莫延,却都见到了舒莫延在山门外的一掌,司徒义等人都是看向了他,而中毒之人皆是听之任之,一大片的江湖人士,不分长幼的坐于了地上。海梁派与习武山的人,全是如此,田目天与梁丕正在闭目调息,也无法顾及门人弟子,梁彦瘫软在地,田铮铮与杨柳则是相互扶着,脸上流出了汗滴。田铮铮与杨柳并非内力之高,而是进茶不多,故而还能睁眼相视,她们见得舒莫延走近梁彦,为其点了穴道,便向自己过来。舒莫延见到田铮铮还有几分知觉,对其问道:“姑娘可感不适?” 舒莫延之问,田铮铮是听在耳中,却有些模糊了心智,连张口的力量都没有,想回答,硬是说不出话来。舒莫延毫不迟疑,随即说道:“得罪了!” 话音刚落,舒莫延便俯身在田铮铮与杨柳的后背点了几处穴道,看了田铮铮一眼,起身向一侧而去。与此同时,童仁、童聪等人也在照看一些中毒发作之人,鱼星枫也走近与自己最近的两个,舒婕未跟着舒莫延,而是站在了鱼星枫一侧。上官韶怡面无异样,眼睛盯着来回走动的舒莫延,旁人也未放在眼里。 福音师太见此情景,对平凡正色问道:“平凡大师,这是何故?” 平凡见此情景,也是心神不定,必定是发生在了少林寺,而且是指向了少林寺所供给的茶水。事已成乱,心余力绌,突听福音师太质问,平凡则显得无言以对,只是开口说道:“这,这…!” 平凡答不上来,又是当着众位江湖人士之面,显得极是被动,苏夫在其一侧,虽有心帮其解围,却也不知从何开口,只能干看着平凡无语。易万春倒是一脸的冷静,未走向中毒之人,也未言辞,似是意料之中,摆了一副就等少林寺如何收场的样子。下面未中毒的几个掌门都是聚到一起,其中一人向平凡厉声说道:“平凡大师,我等门派本因势单力薄,方才来此,少林寺又是何苦,用毒茶来待客呢!” 此人说罢,又有一个向平凡怒道:“少林寺贵为五大门派之首,没想到竟做如此龌龊之事,我看,我们真是瞎了眼了,还信你们会做五大门派之表率!” 平凡一听,更是有口难辨。此时,少林寺的内院又走出了数名和尚,看来是有人通报,为首之人,正是平行、平逸两位“平”字辈的高僧。平行、平逸见状,也是大惊,后面几个和尚都忙去照看中毒之人,而平行则来到了平凡一侧。只听平行说道:“阿弥陀佛,一定有人从中捣鬼,陷我少林于不仁不义之地!” 舒莫延正在俯身照看中毒之人,突然斜视向了少林寺通往内院的房顶,看到一个人影闪没,便冲其喊道:“何人在房顶?” 众人一听,都是随着舒莫延所视的方向看去,不见人影,却见舒莫延已飞身跃向了那里,跟着没了影子。司徒义看了一眼平凡,也一个跃身上了房顶,而舒婕也按捺不住,也从自己一侧上了院墙,司徒义追身而去,舒婕却没有,只是张目相望。院中众人瞬间又慌张了起来,不知又出了何事,只求不再惑乱人心,平行忙徒步返回寺中内院,一探究竟。 茶花翁见状,对上官韶怡说道:“小姐,此地如此混乱,还是回客房吧!” 上官韶怡见舒莫延已离开了院中,又听茶花翁一说,也自觉无趣,没有开口,转身便去,茶花翁也未多看院中众人一眼,跟上而去。 上官韶怡与茶花翁的离开,在无事的情况下,也就罢了,而此场合人心惶惶,默默离开,岂不让人多疑。翔空儿最先站了出来,他见上官韶怡二人进了一侧的院门,便大喝一声,“什么人?” 话音未落,一个闪身便到了那个门口,用手去抓茶花翁的后背。平凡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得茶花翁的后背生了狂风一般,一下就把翔空儿刮了开来,而茶花翁与上官韶怡连头也未回,进了那个院门,慢步而去,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众人看时,翔空儿几乎是被抛了出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站稳之时,已是退出有十几步远。翔空儿意外地看着众人,也看向了林和之处,先是诡异地笑了一下,跟着脸色大变,一口鲜血从口喷出,手捂胸口,极是痛苦之状。 …… 各路掌门齐聚少林,虚则是因大义门林和的邀请,实则都是为了动荡江湖的“浩劫令”,然而,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却突生了极大的变故。少林寺来了上百位的江湖人士,却发生了集体中毒之事,事发突然,少林寺皆是人心惶惶,乱成一片。 舒莫延正自照看中毒发作之人,突然发现有人影在房顶,也不顾在场的各位前辈、侠士,二话未说,直接飞跃到了房顶。到了房顶,舒莫延不见人影,便几个踏步,跃过了少林寺的大雄宝殿,凭着自己的直觉,直奔少林寺的后山而去。片刻之间,舒莫延已追出三里余地,上了少林寺后山的山顶,刚一上来,见得一个背影,便稳稳地落在了其背后丈余之处。 舒莫延见得此人背向自己,静若磐石,毫不在乎自己的追来,便认真打量了起来。舒莫延正自看着那人,却听那人突然笑道:“舒兄弟真是好内力,连那平凡都觉不出房顶有人,你却可以。” 舒莫延正自诧异,那人却转过身来,只见其长了一双蓝色的眼睛,舒莫延不仅心头一震,此人正是在六里铺上相识的叶朗。舒莫延曾向顾千同问及叶朗之事,而顾千同却说,此叶朗非彼夜狼,时隔不久,舒莫延又见此人,却仍不确定此人的底细。叶朗向舒莫延随说随笑,舒莫延却是一脸正色,向其说道:“平凡大师之意,岂是你所能知,你究竟是何人?在少林寺又做何?” 舒莫延一口质问之腔,并不识得此人之样,直视着叶朗,叶朗很快笑着回道:“舒兄弟好健忘,我是江南叶朗啊!” “到底是谁?”舒莫延随即又问。 叶朗见到舒莫延仍然直视着自己,便收了笑脸,仍是说道:“江南叶朗!” 舒莫延继续问道:“是叶朗,还是夜狼?” 叶朗淡淡说道:“叶朗也好,夜狼也好,我不还是我,你说是名字重要呢,还是朋友重要?” 舒莫延顿了顿,随后问道:“你到少林寺做何?茶中之毒,可与你有关?” 叶朗即回道:“天下英雄共聚少林,叶某就是再斗胆,也不敢造次,茶中下毒这种卑鄙的手段,叶某也断不会做,舒兄弟要是不信,只管动手!” “那你到少林寺做何?”舒莫延不仅继续问道。 “奉了我主人之令,前来看看你们眼中的名门正派如何窝里斗,也顺便查查,你们何时能查到浩劫令。” “窝里斗?亏你说的出来,没有你们弄出的浩劫令,今天这少林寺,怕也不会来这么多人!” 叶朗听得,淡淡一笑,说道:“还是那句话,没有浩劫令,难道就没有名门正派的勾心斗角吗?难道就没有杀戮吗?或许,会更可怕!” “上次你这样说,一听倒也在理,可我事后一想,并不是这样,无风不起浪,试想一下,要是没有浩劫令,天罡镖局也不至于灭门,江湖中人也不至于人心惶惶,众聚少林。” “不错,说的真不错,可是,你可知道,浩劫令所涉及的门派皆是一些随大流的小门派,而那些名门正派,我们并非惹不起,而是不想惹罢了!” “此话是何意?” 叶朗走近一步,朗声说道:“我叶某识人无数,唯有舒兄弟让我敬佩,有一言,也不妨告诉你,浩劫令实是虚张声势,我家主人的真正目的,也就是想要弄出一点动静,让正派人士振奋,让邪门势力显身,从目前看来,天罡镖局灭门在先,少林寺的茶中放毒在后,无不显出江湖人的剑拔弩张、尔虞我诈,而你们所一直渴望的太平,实是包藏祸心、藏污纳垢罢了!” 叶朗之言,完全压住了舒莫延的质问之色,舒莫延无言以对般,却仍是看着叶朗。叶朗见状,继续说道:“剑峰山的易万春,在前几日去过大义门,而今日在寺中,那易万春故意装作不识得大义门的林和,其中必有蹊跷。” 舒莫延淡淡问道:“如何信你?” 叶朗顿了一顿,却又突然一笑,回道:“就凭你上次让我离去,此时,你我又站在了一起!” ------------ 第九章 一派胡言 少林寺内,人心惶惶,中毒发作之人也是越来越多,寺院之中,已先后躺下了七八十人,如此场面,怕是数百年来也难得一遇。大义门的翔空儿不知茶花翁的能力,公然去抓其后背,结果是打虎不成,反被虎咬,重伤之下,险些丧命,现正在少林寺内一个墙脚,由吴温礼为其运功疗伤。翔空儿的受伤,实属意外,少林寺并无过错,然而,旁人却并不这样想。这样一出,旁人眼里的少林寺,只会越来越高深莫测,越来越可怕。 吴温礼正盘膝为翔空儿疗伤,林和等大义门的人在一侧等候,从面色上看,翔空儿的伤势,不容乐观。不时,吴温礼收功站起,林和忙走近询问情况。林和问道:“翔叔伤势如何?” 吴温礼回道:“五脏皆伤,虽无性命之忧,短时间内,却是很难恢复,需长时间的静养。” “需多长时间?”林和又问。 “少则几个月,多则一二年!” 林和不仅一怔,看着闭目静坐的翔空儿,对宋史济说道:“还请宋师父先行回去,将翔叔送回大义门养伤。” 宋史济应声回是,忙让几个大义门的门徒搀扶起了翔空儿,离寺而去,而大义门只留了四人还在,除了林和与吴温礼,仍有两个门徒在此。看着翔空儿离开,林和不免发愣了,之前是舒莫延,随后是茶花翁,少林寺当真是卧虎藏龙,即便他们只是少林寺的客人,也不可轻视少林啊! 既是少林寺待客的茶中有毒,少林寺自然脱不了干系,可明理明智之人,断不会怀疑到少林寺的头上。其一,少林寺位居五大门派之首,有着六百余年的历史,向来是正义的化身,门派的表率,不会做此卑鄙下流之事;其二,在待客的茶中放毒,又是当着上百位江湖人士之面,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毁前程。茶中之毒,必是旁人所放,平凡身为方丈,心知肚明,忙招了寺中高僧,到方丈室议事,商榷此事。 苏夫等人仍在院中,皆是在等平凡等人出来,回到了靠椅之上,不免议论起了中毒之事。只听朱文对众人说道:“此毒并不多见,要真如刚才那位少侠所说,不会有什么大碍,因为蚕蛹之毒伤经不动血,在很久以前,还有治病之良效。” 朱文口中的少侠,自是指舒莫延,众人听得,不免都是安心了不少。司徒勇却道:“毒就是毒,岂会有治病之效,道听途说罢了!” 朱文淡淡说道:“是药三分毒,是毒也三分药啊!” “哈哈,好不可笑,那如何没人吃毒呢?”司徒勇毫不顾及长幼尊卑,也不在意院中众人,直接笑道。 易万春独具一格,不屑与司徒山庄为同道,也定不会在意在场众人,站在了远远一侧,听到二人说起了中毒之事,却开口对众人讲道:“书中记载,蚕蛹之毒产于北方,素有慢毒之祖的称号,多为古人捕猎或做药引所用,一般人并不知道,并非剧毒,夺不了人的性命。” 福音师太跟着淡淡说道:“要真是如此,那下毒人是何意,用这药引做毒,事情怕没有那么简单,毒非常物,一时难能分辨啊!” “是毒是药,待看便是,看这一院子躺着的人,少林寺怕是难能收场啊!”司徒勇轻率说道。 童仁仍在照看中毒之人,远远听得司徒勇之言,一脸无奈,不仅叹道:“阿弥陀佛!” 童仁刚一叹罢,左肩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忙向左回头,不见人影,便又向右去看,见得一个“鬼脸”,不免吓了一跳。童仁一顿,见是舒婕正在故作丑态,白着双眼直视着他,吁了一声,瞬间回过神来。童仁对其说道:“当真吓我一跳!” 舒婕一听,马上恢复了脸色,重又露出可爱一笑,故意正色问道:“是不是很想揍他?” 童仁见舒婕是在说司徒勇,又见舒婕身后站着鱼星枫,没有开玩笑,淡淡回道:“司徒少侠言之有理,何出此言?” 司徒勇距此甚远,一心只与朱文、福音师太等人说话,没有在意此处,也听不到二人说话,还在那里一脸的得意。舒婕却对童仁说道:“不要装,知道你想揍他,天黑,我们一起,怎么样?” 舒婕的意思是,天黑之后,要去“揍”那司徒勇,问童仁是否一起去,童仁明白其意,却无奈笑了出来。回道:“女侠就是女侠,霸气十足啊!” 鱼星枫站在舒婕身后,不免也笑了起来,只是周围皆是中毒待治之人,为避失态,笑不露齿。舒婕却不在意二人笑话,继续正色问道:“别废话,去不去?” “与鱼少侠和你哥相比,我的功夫实在卑微,还是饶了我吧!我一个和尚,吃的是素,胆子小啊!”童仁无奈说道。 舒婕见他不去,不强求,却也不罢休,说道:“你就天天骗人吧,一点都不仁义,亏我还叫你一声二师兄呢!” 童仁一听,脸上更加僵硬,拿舒婕没有办法,看向了鱼星枫,以求化解为难。鱼星枫见状,忙转向了一旁,跟什么事都未发生一样,故作正经。童仁不仅又摇头叹道:“阿弥陀佛!” 舒婕见他如此,突然一笑,笑道:“跟你开玩笑呢,看把你为难的,我们是来跟你道别的!” 童仁忙回道:“怎么,你不等你哥了?” “等他做何?他要再见我,非把我带回去不行!”舒婕回道。 童仁见得舒婕一脸的笑颜,又知道她的脾气,便看向了鱼星枫,问道:“鱼少侠也要离开?” 鱼星枫上前回道:“既然五行刀之事已解释清楚,我也徒留无意,以免再生争端,还是离开为是。” “事情怕没有这么简单啊!”童仁叹道。 鱼星枫忙问道:“大师是何意?” 童仁淡淡回道:“众人皆是怀疑浩劫令与大义门有关,大义门的人既然在此,他们所针对的,自然是大义门,虽把你置于了一旁,却并不见得不会再为难你,还是小心为是吧!” 鱼星枫明白其意,正欲开口,舒婕却插口说道:“话真是多,没你想的那么难,跟你打招呼不为别的,就是要告诉你,众人所中之毒确是蚕蛹之毒,不必那么担心,那个福音老道故作无知,其实她明白的很,她的毒针曾差点害我性命,一个用毒之人,如何不识毒呢!” 童仁听得,也不知是也不是,不过,既是舒莫延说过蚕蛹二字,便信了不少,至于舒婕嫌他话多,便不再开口为是。正在此时,平凡领了几位少林高僧从内院出来,众人皆是停了议论,纷纷看向平凡,童仁便不再理会舒婕,也看了过去。 林和与吴温礼一直站在墙角处,看到平凡出来,不免也走了过去,以看情况。下面未中毒之人都是站在一处,看少林寺如何交待,似田目天、梁丕等人也已恢复了些许理智,坐视着院前众人,而田铮铮、杨柳之辈,功夫卑微,难能抵抗药力,仍旧闭目相靠,半躺于地。 舒莫延知道此毒,也知晓其道,点了几人的穴道,实是免其痛苦,化其毒效,相对于其他中毒之辈,田铮铮等人并无瘫痪之状。各路掌门虽有武林地位之分,却无人品尊严之别,中毒待坐,实在屈辱,平凡一出,不免怨声载道,又是乱了起来。 平凡走至靠椅之首,见到众人都是注视着自己,便朗声说道:“各位,我已验过茶水,确实是茶中有毒,可是,茶水之水,源于寺院古井,井水却并无此毒,看来,是有人故意对外人下毒,诬陷我少林寺!” 平凡之言,言之在理,众人听得,却更似推辞,有人喊道:“何人下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中毒之事已经发生,而且,少林寺脱不了责任,能在少林动手脚,我们又岂能再尊少林为五大门派之首呢!” 平行在平凡一侧,客套回应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铁堡主是何意?我少林寺五大门派之称谓,是我寺历经数百年得到的,岂能动摇于一旦!” 那人名叫铁求权,是淮南铁氏堡的堡主,尖嘴猴腮,年有七旬,平行虽对其客套,铁求权却冷笑道:“数百年又怎么样,动摇与否,多说无益,江湖人自有公论!” 平凡淡淡回道:“阿弥陀佛,五大门派,本一虚名,江湖人如有异向,不要也罢,只是我佛慈悲,向来以维护武林安定为己任,与邪道势不两立,就算不做五大门派,怕也难的很呢!” 平凡淡淡之言,铁求权实感意外,实不知如何应对,只得罢休。突听司徒勇说道:“难?怕是一点都不难吧!江湖规矩,胜者为王败者寇,以我之见,设一个擂台,少林寺要是能力压群雄的话,自会让人叹服。” 苏夫一听,插口说道:“一派胡言,你以为是选举武林盟主吗?” 司徒勇不惧苏夫,傲慢回道:“是又怎样?你莫天苑也可来争啊!” “真是嚣张,司徒南振有何能耐,让你在这里放肆!”苏夫怒道。 司徒勇见其怒斥,也对其怒道:“你又有何能耐,不就是仗着舒太吗?” 司徒勇突然搬出舒太,让童仁回头去看舒婕,却不知舒婕与鱼星枫早已离开。苏夫虽好面子,却也自命不凡,莫天苑能有今日之地位,全靠自己的努力,最痛恨别人说自己依仗谁谁,听了大怒。只见苏夫随手便抽出了闻袖所拿之剑,直接刺向了司徒勇,突生此状,在场众人无不大惊。 司徒勇回身去避,苏夫之剑却停了下来,原来在苏夫出剑之时,平凡已见机而行,拦住了苏夫之身,苏夫见状,也未强攻。只听平凡对其说道:“佛门之地,苏掌门切莫动武,还请看在老纳之面,罢手吧!” ------------ 第十章 主持公道 在苏夫出剑之间,殷由等四人也是站了出来,场面甚是紧张,平凡一言,苏夫却是最先冷静了下来。苏夫朗声说道:“我是看了出来,是有人不服少林做这五大门派之首啊!今天我苏夫就把话放在这里,谁要是对少林不敬,就是对我莫天苑不敬,今天我专程来此,就是要看你们如何折腾的!” 苏夫之言针对在场多人,收了剑,重又递还给了闻袖,而司徒勇并无异样,连站都未站,仍是随意地坐着。苏夫说罢,铁求权却开口说道:“苏掌门言重了,少林寺向来便是江湖第一大派,谁敢不敬?只是今天之事,少林寺多少也要给个说法,总不能一言了之,这样的话,询查浩劫令做表率之论,岂不也会成为虚辞!” 平凡淡淡问道:“那依铁堡主之见,我们该当如何呢?” 铁求权上前一步,朗声说道:“少林该当如何,我等不敢断言,既然剑峰山的易少主也在此,我等还请易少主出面主持公道,只要易少主说话,我们这便离开。” 易万春听到铁求权言及自己,且是为其主持公道,忙问道:“此话是何意?” 铁求权继续讲道:“此事发生于少林,少林也不该再为主,剑峰山也是五大门派之一,之前既然已应下追查浩劫令,我等也希望易少主可以为少林出面,力保少林没有这下毒做恶之心!” 铁求权言外之意,自是怕惹了少林寺,求那剑峰山出面,而他却忽视了同为五大门派之一的大义门。朱文不免说道:“铁堡主之意,在理,可你却忘了,大义门也是五大门派之一,为何独要剑峰山呢?” 铁求权回道:“剑峰山威名远播,一派足以,要是林门主与朱三当家的,或是在场谁出面也力保的话,我等也求之不得呀!” 朱文虽提及到了大义门,林和却没有开口,因为铁求权虽口中客套,但其意还是要易万春开口的。只听易万春说道:“当真笑话,少林寺名扬天下,平凡大师又是德高望重,何需旁人力保。” 铁求权等人听得,都是看着易万春与平凡,平凡见状,对易万春说道:“既然如此,易少主就莫要推辞了,还是说几句吧!” 平凡无奈开口,易万春顿了顿,说道:“好,既然非要我剑峰山出面,易某不才,答应便是。” 铁求权一听,立即回道:“易少主痛快,我等日后就仰仗剑峰山为我们做主了!” 铁求权随说,也伴着数人的附和之声,都是随着铁求权之意,平凡、苏夫等人听得,却犹如在打他们的脸,他们之意,明明是在推剑峰山为五大门派之首。易万春虽力推少林,但事实上,却压了少林寺一头,自己却犹如大智若愚般,反要平凡开口求他,易万春似乎是随了意了。 众人只顾议论,除了童仁、童聪与几个和尚之外,似乎都不在乎那些中毒之人,虽说都无大碍,却无人问津般,搁置于了一旁。田目天与梁丕已能自行站起,站起后,田目天也不在乎铁求权等人的言论,先去看自己的女儿田铮铮。此时的田铮铮,渐渐恢复了神智,手上也有了力气,除了一丝的憔悴之外,基本还原了原有的姿色。 正在此时,却有七八个恢复体力之人,相互扶持着要离开此地,其中一人还抱怨说道:“本以为他们会为我们出头,一心寻查浩劫令的,没想到,都是一些自行其是之辈,我们还是听天由命吧!” 另一人跟着叹道:“来此错矣,还差点丢了性命,没人在乎咱们的生死啊!” 几人之中,年长为多,定不缺乏几个掌门,他们见平凡等人毫不在乎中毒之人,也没有向他们招呼,直接出了寺院,临走时,还不忘抱怨几句。平凡是脱不开身,苏夫是好着面子,而易万春、司徒勇等人,别说他们中毒,就是被人砍了,也定不会放在心上,他们只顾自己的谋求,不然,鱼星枫与舒婕也不会轻松离去。 他们闻听那二人的抱怨,方才注视起了那些中毒之人,但为时已晚,又有二三伙人,不带理的,先后跟着,摇头抱怨而去。如此场面,平凡最为不愿意看到,忙领了平行等人到院门处相送,而此聚会的组织者,大义门的门主林和却是格外的冷静,显得出来,这就是林和所希望的场景。 翔空儿的意外受伤,平凡只是解释了两句,林和便从容接受,显得极是卑微,而全场下来,林和也未过多开口,即便开口,也是屈膝求存之道,如此下来,林和还能面不改色,必是得了心中所想。 …… 舒莫延再次信了叶朗之言,也不管他是叫叶朗,还是夜狼,心中担忧寺中那些中毒之人,便让其离开了此地,一个人快步下了少林寺的后山。舒莫延明白,要想知道叶朗的主人是谁,就不可与其断了关系,就算真是叶朗在少林寺的茶中放毒,无凭无据,也只能让其离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舒莫延就不信自己查不出浩劫令背后的阴谋,面带着一贯的自信之气,下得山来,刚一落地,却遇到了随后追去的司徒义。 少林寺后山的山峦叠嶂,山林也一望无际,司徒义随后跟来,稍微慢上一点,便会失去舒莫延的踪迹,而他没有追上山去,想必便是如此。司徒义见到舒莫延下山而来,如同专道等候一般,忙迎了上去。司徒义拱手施礼道:“敢问兄台如何称呼,在山前一掌,实在让我等汗颜呢!” 舒莫延见状,也忙拱手相迎道:“在下舒莫延,司徒大侠的大名,我是早已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司徒义随道:“舒兄弟过谦,谁人不知搏天功的威风,在舒兄面前,大侠二字,实不敢当啊!” 司徒义三句不到,便称呼舒莫延为兄弟,让舒莫延也是少了一些规矩,轻松了不少。舒莫延问道:“司徒兄在这里做何,难道也是追人到了此处?” 舒莫延是明知故问,以舒莫延的能力,早已知道有人跟了出来,只是怕司徒义知道其见过了叶朗,再起争执,便主动开口,以避其问。司徒义回道:“不错,舒兄弟的功夫了得,可曾追上那个贼人?” “那贼人甚是狡猾,不曾追上,不知寺中那些中毒之人怎样,便下了山来。” “噢,难道那贼人的功夫要比舒兄弟还要高吗?” 舒莫延听出司徒义又在夸自己的功夫,却又在质问自己,为起怀疑,便露出了喜悦之色,回道:“司徒兄真是高看在下了,寺中那些中毒之人,我已看过,所中之毒并无大害,想来那下毒之人也不想痛下毒手,必是另有所图,还是随他去吧!” “你如何看出那是蚕蛹之毒呢?” “说来也巧,在下祖上世代行医,从小便接触各类奇毒怪药,小有见识罢了!” “真是神了,素闻舒太公搏天功外,另有神郎中之称,看来,此言不虚呀!” “蚕蛹之毒是慢毒之祖,食者在一刻钟内毫无感觉,一刻之后,却有一时的麻痹之症,真是奇毒,所以我也过目不忘。” “少林寺的客人陆续到此,饮茶者也分了先后,看来此毒之奇,尽在这一刻钟啊!” “司徒兄真是一语破的,据我所知,凡是要人性命之毒,必在半刻钟内有所知觉,那下毒之人图的是一刻钟后,故而用了这慢毒之祖,我斗胆猜想,下毒之人定在寺中,而且仍在院内。” 司徒义听得,突然一怔,顿了顿问道:“以舒兄弟之见,何人下毒?” 舒莫延也是一怔,随后回道:“下毒之人一定与浩劫令有关,他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诬陷少林寺下毒,因为他别有用心的选了此毒,一定也不会这么简单,单单为了陷少林于不义!” “舒兄弟可识得剑峰山的易万春?” “听过大名,并不识得!” “此人姗姗来迟,半道出现,似乎是在掩人耳目,难道是此人下毒?” “多半不是,易少主对平凡大师十分有礼,又是名门之后,不需功不需利,自然无必要做此恶事。” 舒莫延直接否决了司徒义的猜想,让司徒义好不尴尬,司徒义随笑道:“大奸似忠,舒兄弟聪慧过人,可不能让其外表蒙蔽了眼睛啊!” 舒莫延也笑道:“司徒兄又过奖了,谁人不知中原四秀是何等的聪明,我只是随大流罢了!” “世人眼里中原四秀的聪明,都是冲着莫天苑的王宇志,跟我等不相干呀,我也只是说句实话罢了!” 舒莫延一笑,顿了一顿,方才说道:“你我二人一见如故,此地却也不能久留啊,也不知院内众人如何,不如我们边走边聊,以免院中再生事端。” 司徒义淡淡回道:“舒兄弟所言极是,应该如此,先请吧!” 司徒义说罢,便示意让舒莫延先先行,而舒莫延也是相让道:“司徒兄也请!” 司徒义也不再让,与舒莫延并肩而行,刚走两步,舒莫延便在心中暗道:“我既然言明中毒之人仍在院中,这司徒义却并不急于回寺,反而一再相问,却是何故?难道是我道出了事情的端倪,怕我知道什么?此人不简单啊!” 又走几步,只听舒莫延对司徒义朗声说道:“中原四秀,以前只识得河南的王宇志,没想到,今日却又认识了河北的鱼星枫与山东的司徒兄,当真快哉!” 司徒义即回道:“今日识得舒兄弟,才是快哉啊!” 舒莫延不仅笑了出来,显得有些得意,舒莫延初见鱼星枫之时,也是如此。舒莫延喜欢交朋友,特别是一些江湖上的人物,司徒义是司徒山庄庄主司徒南振的长子,也算是一号人物,故而高兴。 但舒莫延也是有分寸的,在司徒义身上,除了一腔客套谦虚之调,似乎还有些神秘莫测,让他偶感犹豫。两个人初次见面,一方向另一方屡屡客套,必是有所图,就好比舒莫延讨好上官韶怡一样,司徒义也有自己的想法,这一点,舒莫延明白的很。 二人一路说,很快便消失在了少林寺后山处。 ------------ 第十一章 为何怕我 在少林寺内,众人的议论及后来的中毒,让舒婕觉得实在无趣,便趁着无人在意,与鱼星枫出了少林寺的前院大门。舒婕不是讨厌自己的哥哥,而是一向无拘无束,怕其管教,自知这个哥哥是多么疼爱她,又不得不听,只能避之。其实,舒婕要是知道舒莫延会在少林寺,她也不会来此凑热闹了。 舒婕与鱼星枫出了少林寺,没有走出几步,便听鱼星枫对舒婕说道:“现在我们去何处?” “既然你一直放不下五行刀,那就去断流崖吧!我也想见识一下刀狂是何等的厉害。”舒婕轻快地回道。 舒婕自在地走在前面,鱼星枫紧跟其后,听其之言,说道:“我也本有此意,只是那刀狂汪树臣脾气暴躁,喜怒无常,你要是去的话,只怕会伤了你!” “伤我?没那么简单,你要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 鱼星枫一笑,说道:“这个自然知道,谁要是伤你,无论是谁?我也定会挡在你的身前,只是不可轻视那汪树臣,还是小心为是!” 鱼星枫随口而出,舒婕却瞬间红了脸,鱼星枫始终把她放在心上,即便是随口之言,也不忘记舒婕的安危,让谁都难以抵挡,舒婕是彻底心动了。舒婕只顾着心中高兴,却说不出话来,仍在前面走着,鱼星枫身在其后,不知舒婕的表情,面无异样地跟着。 随后,鱼星枫又是开口说道:“你哥的功夫,果然了得,今日在山门外的那一掌,足以震撼整个江湖!” 舒婕一听,即回道:“那是自然。” “那两个茶花阁的人也不弱,未出手便重伤了独鸢翔空儿,实在让人惊讶!而且,这是其次,平凡方丈一开口,大义门的林和连争辩都没有,茶花阁三个字,足以让人闻而生畏啊!” “说到大义门的林和,当真是奇怪,大张旗鼓的邀来这么多人,自己却连说话都是畏首畏尾,如何成大器,可笑,可笑!” “林和这个人可不简单,他身边的那个老者,名叫吴温礼,论身份地位,只怕平凡方丈都要让其三分,此人不露声色的跟着林和,可想林和是多么厉害了,怕是故意做给众人看的。” “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我才懒得理他。”舒婕顿了一顿,随后又道:“有些饿了,先到前面镇上大吃一顿。” 鱼星枫跟着笑道:“如此甚好。” …… 舒莫延回到了少林寺,在少林寺的前院,林和等人正在向平凡道别,原来,随着先前那些人的离开,留下之人也已为数不多,林和等人便也要告辞。舒莫延与司徒义的回来,让部分人都停了下来,林和也在其中。 莫天苑的人没有离开,五人中却不见了草冉,苏夫并无异样,想必是知道了草冉的去处。所走之人,皆是所来的小门派,铁求权不在院中,自然也已离开,就在舒莫延回来的时候,依然有人在走动。舒莫延是从正门进来,一出现,众人大都停了下来,注视起了舒莫延与司徒义。 舒莫延在前,见到众人要走,便上前说道:“发生了何事?” 舒莫延一问,众人却都是看着他,如同哑然失色般,相视无言。半晌才听童仁说道:“舒少侠回来的正好,可发现什么人没有?” 舒莫延回道:“没有,让他跑掉了!” 易万春看着舒莫延与司徒义二人,却冷笑道:“这位年轻人的内力与轻功不错,怕是遇到什么故人了吧!” 舒莫延知道易万春之意,但又不愿得罪他,继而恭维笑道:“易大侠过奖,确实是我不才,未能追到那人!” “但愿是吧!”易万春随之又道。 易万春之言,虽不失剑峰山的面子,却明显有些放纵,司徒义等人都是不懈得看着他。童仁此时为了缓和场面,随和说道:“该留的一定会留,离走的终会离走,还是随他去吧!” 众人一听,又是大家准备离开少林寺的情景,也难免凑巧,不觉得像是在说众人,都是无言。林和看了一眼舒莫延,也没有引起舒莫延的注意,由于先前已经跟平凡大师道别一次,等到此时,自觉无话可说,不等再礼,转身便走。吴温礼的随之跟上,也让部分人跟着而去,其中便包括了无形派福音师太等人。 平凡、童仁等人目送众人远去,舒莫延也站在一侧,舒莫延见到那些中毒之人都是安然无恙,也不问发生了何事,脸上轻松了起来。所来的门派大都离开了少林寺,田铮铮她们也早已跟着离开,弱门派终归是弱门派,不只是田铮铮随波逐流,就连田目天与梁丕这样的掌门人也一样,身不由己,却又不得不随之而来、随之而去。 司徒勇与司徒义简单交谈几句,也继而离开,临走之时,司徒义还与平凡、舒莫延一一道别,以视友好,司徒勇却没有将此放在心上。司徒勇跟着司徒义,一言也不发,既表现的听从于自己的大哥,又突显出自己不懈与舒莫延等人为武,等司徒义转身离开,方跟着而去。其实,从始至终,易万春都没有看他们几眼,直到他们走后也一样,看似简单,实不简单,矛盾往往都是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举动慢慢激化的。 苏夫等人站的相对靠后,舒莫延等司徒义他们走后,看到了莫天苑几人,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妹妹舒婕,便走了过去。不等站住就问道:“小婕呢?她如何不在这里?” 舒莫延一问,殷由、闻袖还左右去看,同时却听苏夫说道:“不用看了,早已跟着鱼星枫趁乱离开了!” 舒莫延顿了一下,又问:“草冉呢?” “说是去寻你了,难道你没有看见她吗?”闻袖道。 哪知闻袖刚一说完,草冉便从舒莫延、司徒义所来的方向闪了出来,众人看时,草冉是笑脸相迎,对着众人问道:“谁在找我?” 舒莫延忙笑道:“还以为你被坏人虏了去,我是随口问问。” “有舒大哥在,谁敢?”草冉笑着回道。 草冉说完,舒莫延又是一笑,却未再言。正巧,平凡、平行几位大师都是看着他们,苏夫见状,便走上了前去。此时,除了莫天苑众人与易万春之外,再无其他门派,只见苏夫走近平凡,拱手说道:“听闻天莫神僧圆寂,苏某深感悲叹,临行之前,还望到其灵前一拜,以示敬意!” 苏夫言时,舒莫延、草冉都是收了笑容,只听易万春也跟着说道:“我也本有此意!” 平凡淡淡回道:“阿弥陀佛,事情突然,并未即时通知苏掌门与剑峰山,苏掌门与易少侠莫怪,请随老衲前去吧!” 平凡说着,平行、平逸以及童仁等人都是拱手行礼,深表谢意,平凡说罢,又都是为苏夫让路,甚为客气。苏夫见状,忙跟着平凡而去,重又进了少林寺的正门,平行、平逸也不管舒莫延等后辈,紧跟而上。相对而言,童仁低了一辈,他见苏夫跟着方丈而去,便相迎起了殷由、闻袖等人,而舒莫延本就要回少林寺,如同自己的师兄弟一般,与其留到了最后。 舒莫延与童仁相伴,很是随意,却听童仁边走边对其低声说道:“你知道为何你妹妹要离开?” 童仁突然一问,舒莫延顿感意外,没有多想就说道:“为何?” “她是怕你!” “为何怕我?” “她怕你让她回去,左右了她的自由。” 舒莫延听后一愣,继而又问道:“你如何知道?” “是她临走时,亲口告诉我的。” 童仁一言,犹如一盆凉水般浇到了舒莫延的头上,舒莫延竟然停了下来,彻底愣住了。舒莫延疼爱自己的妹妹,可他却不明白自己的妹妹真正需要什么,甚至因为不明白,她还故意躲着自己,实在让舒莫延意想不到。 任由童仁他们远去,舒莫延独自留在了原地,因为在那时,他的心中只有自己的妹妹。舒莫延的自信,在很多时候都显得自以为是,他以为他自己做的对,就是对,然而因为这件事,他开始有所反思了。反思的事情有很多,他想到了楚青,想到了天莫可谓临死而留下的话,至于今天在少林寺所发生的事,似乎已经忘记了。 ------------ 第十二章 遮面老人 少林寺的武林大会算是结束了,其中,大义门的门主林和也算是高调而来、低调而去,即便是林代离开了少林寺,也多半如此。大义门重新成立,势必要有一番作为,当所有人都认为大义门要公开对抗少林寺的时候,林和却低调了,他在他所组织的武林大会上,竟然从始至终都显露着弱态,而且,还搭上了独鸢翔空儿。 林和的离开显得十分自然,或许他也得到了一些东西,至少武林中人都默认了大义门的重新成立。临行前唯独多看了一眼舒莫延,叹服之下,难免也留下了一时的敬意,他想结交舒莫延,众人在场,却欲言又止,也许,这也是他唯一留下的遗憾。宋史济领了几个大义门门徒先行护送翔空儿离开,跟随林和的,除了吴温礼,也只有两个门徒,如今一行四人,也分离了其他江湖中人,踏上了东去之路。 行有数里,来到了一条大河之旁,见到河上停了一条大船,那两个门徒便先行上前而去。船长六七丈,宽有丈余,停靠岸边,随着河流缓缓流淌,上下微动,船体轻盈。此时的船头站有一人,生了一双带有蓝色的眼睛,不是旁人,却是之前舒莫延在少林寺后山追到的叶朗。 不知何时,叶朗已到了这里,而且,叶朗站于船头的一侧,迎面看着林和四人的到来,似是等待多时一般。两个门徒还未走近岸边,叶朗便对着林和来处朗声喊道:“来者可是大义门的门主,我等在此恭候多时了!” 叶朗一言,两个大义门门徒都是停住了脚步,其言下之意,也道出此处并非叶朗一人。船上立有屋篷,样体高大,原来在船的另一头还有一人,此人一动不动,背对河岸,林和等人并不见得其面貌。林和与吴温礼走至岸边,见到叶朗一脸笑容,又听得毫无敌意,吴温礼便上前问道:“你是何人?如何识得我家门主?” 叶朗笑道:“堂堂大义门门主,威名远扬,区区在下,当然识得!” 林和突然问道:“你是叶朗?” “林门主好记性,在下正是叶朗!”叶朗回道。 吴温礼听得林和知道此人,便退到了一旁,却听林和又说道:“素闻诸葛先生云心鹤眼,虽退隐深山老林,不涉江湖之事,却收有四个义子,个个武功高强,实在让人羡慕!” “林门主过奖,我等实不敢当,话又说回来,我等倒是时常听义父说道林门主的高明呀!” 林和不仅问道:“诸葛先生现在何处?” “义父远在数十里开外,特命我与三哥远道而来,在此等候,迎候门主前去相见,林门主还是上船再说吧!” 叶朗说罢,便做出了一个相迎的手势,林和也不多问,沿着夹板便上了船,另外的吴温礼三人也随后跟上。林和上到船来,突然看到船板上留有数片血迹,正自犹豫,叶朗却又拱手相让道:“林门主请到船中小坐,不时便可见到义父!” 林和忙客套回道:“在此无妨,来时我等便是用的此船,一路风景如画,正好再饱上一次眼福!” 叶朗一听,收起了手势,朗声笑道:“林门主好雅兴,好,那我就要开船了,其实,义父早已知道你们会路经此地,我等见到此船,也料想定是林门主让那些船家在此等候,便要了这船。” 叶朗边说边踢开了夹板,用船篙推起了岸边,只此一下,船也离开了河岸。只听林和又说道:“诸葛先生料事如神,船头这位大侠,难道就是东瀛刀客一刀闪?” “三哥确是东瀛人,不过,他听不懂我们的语言,也不叫‘一刀闪‘,他叫仲才!”叶朗淡淡回道。 林和有些意外的说道:“仲才?第一次听得,真感觉不出是一个刀客的名字!” “是义父取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如同我们汉人一样,有管仲之才,其实,他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林和听得,也未开口再问,透过船篷的纱布,他又看了看这个名叫‘仲才‘的东瀛人。那人一直背对着他们,立在船头,一动不动,细看之下,可以看到一把细窄的长刀,别在那人的腰间。 顺河而下,叶朗就是不用船篙,船体也能自然而动,徐徐一推,不弱快马奔腾。河岸两侧,远山近水相映,春意犹未尽,正如此前林和所言,风景如画,让人大饱眼福。东瀛刀客仲才立于船头不动声色,林和却是把心思投入到了这两岸风景之中,忘了江湖事,却了心中想,一脸的陶醉,无人能琢磨其心。 吴温礼一直没有开口,其实他一上船就看到了船上的数片血迹,他知道船的原先主人遭遇了不测,而且还是船上这两个人所为,他见林和不在意,也故作不知。叶朗知道二人看到了船上的血迹,他们不问,自然明白的很,如同长态一般,只顾推着船篙,甚为悠哉。 过有一时半刻,行出三四十里,看到了一处竹林,叶朗方将船头偏了开来。此时林和坐在船尾,见得船头掉转,知道到了,便随之站了起来。不时,船体靠岸,仲才先行跃到了岸边,将船固定于岸,叶朗忙礼让林和,让其先行下船。 林和下船而去,吴温礼正欲随之跟上,确被叶朗拦了下来。叶朗对其说道:“我们只为迎接林门主而来,你等就莫要跟着而去了!” 吴温礼一听便怒道:“我跟的是门主,与你何干?” 叶朗一听,也不争辩,看向林和,等待林和发话。林和见状,便对吴温礼说道:“吴师父在船上等我,我不会有事!” 吴温礼一听,也便收了怒火,叶朗却不是见好就收,反而一脸的戏弄之色,看了吴温礼一眼,便跃下了船来。吴温礼完全听从林和之意,也不理会叶朗之戏,停留在了船上,眼看着三人进了密林之中。 仲才在前,林和与叶朗在后,只听得叶朗还对林和说道:“也不是我为难这位老者,只是我等有我等历来遵守的规矩,要不是林门主的面子,怕是他也来不到这里!” 林和忙客套回道:“这个我明白!” 仲才只顾在前领路,不但无声,而且头也不回。林和与叶朗在后面跟着,没有开口,偶尔能听到深林中几处鸟叫之声,远观前方,看不到一丝的尽头。三人所行之路并无路径,时不时落些枯黄的竹叶,时日长久,层层相盖,路向难能分辨。又行半里,突然多了一层迷雾,更是摸不清了方向。 也不知行了几时,看到一个竹屋,仲才才停了下来。竹屋是借着几棵高大的竹子而搭,极其简单,小而精巧,在这密林之中,要是无人带路,怕是难能寻觅。仲才停下之后也没有走近,叶朗与林和跟着停在了竹屋之前,此时竹屋的竹门大开,刚等三人站住,便听得屋中发出了两句苍老的声音,“林掌门留下,你们退下吧!” 叶朗一听,便与林和对视一眼,示意离开,林和也不多问,留在了原地。而就在叶朗示意之时,仲才则一个闪身没了影子,林和看时,连其闪去的方向都无从知晓。片刻,竹屋前留下了林和一人,林和看了看离去的叶朗,等其走远,便转向了竹屋,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竹屋之内只有一人,带了一个黑色的面套,五官遮的掩掩实实,盘膝坐于地上,面前却放了一个棋盘。听之前的声音,此人年纪在八旬上下,却不知为何把五官遮住,又在独自下棋。林和见到此人,也不觉得意外,反而拱手说道:“晚辈林和,见过诸葛先生!” 遮面老人正在手持一粒白子,举棋不定,听林和行礼,便淡淡回道:“林掌门不用多礼,先来陪老夫看看这局棋吧!” 林和闻声走近,见棋盘的另一边有一草席,便直接坐到了遮面老人的对面,仔细看起了棋盘,只见棋盘内已密密麻麻地落了上百颗棋子。不时,林和便说道:“先生的盲棋之术果然精明,环环相扣,阵阵相套,只是不知东面这一片白子缩成一团是何意?黑子为何又不取呢?” “白子为团,是不为全失,黑子不取,是难能全退,林掌门是故作愚笨呢?还是迷离倘恍呢?” 林和突然眉头一皱,淡淡说道:“先生之言,似是话中有话!” “林掌门为了子承父业,统一江湖,竟然先后做了三件大事。其一,在大义门成立的当日,为了示弱保全,故意做出有人夜袭大义门之状,不惜命人杀了自己的属下。其二,江湖上刚刚有了浩劫令的风声,你又命人杀了徐家镖局一门的人,使浩劫之声壮大,以取其利。其三,在少林寺又放了把示弱之火,让所有人都认为你无能,而且还让剑峰山与少林寺起了对峙。林掌门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正如这盘棋吗?” “先生说的,让人听的不大明白,我如何能命人杀害我的属下,如何会动那无怨无仇的天罡镖局,又为何要示弱呢?” “既然如此说,老夫也不会无凭无据,不然,不会把你请到这里!” 遮面老人一边说,一边把手中那一颗白子放到了棋盘之上,应声而落,气语逼人。林和见状,顿了一顿方才说道:“不错,先生既然与我爷爷是至交,晚辈也不隐瞒什么,还请先生出山帮我!” “其实老夫一直都在帮你!” “是您让人在江湖上散播了浩劫令,可您却不知,那丑奘婆甘遂原是我大义门的属下,这样一来,岂不让人怀疑到我大义门的头上?” “我当然知道她是大义门的人,这个其实是我给那些江湖上的人施的障眼法。我分了三路人去散播浩劫令,一是为了赶时间,有力的激起江湖恐慌,之外,是让人最不可能怀疑到大义门。” 林和有些疑惑,问道:“先生之意,晚辈不太懂!” “三路人里的山西四圣,我已命叶朗取了他们的性命,另一路人是我的属下,现在已退隐待命,只有丑奘婆甘遂还在江湖之中。其实,这个丑奘婆是假的,现在一定有人在找她,一旦有人知道她是冒充的,他们便会认为有人嫁祸大义门,这样一来,江湖人首先排除的也只能是大义门!” “先生果然高明,我早已听闻丑奘婆已不在人世,如今突然冒了一个出来,百思不得其解,原来是这样。” “浩劫令之事微不足道,其实老夫所帮你的,远不止这些!” 林和一听,又是疑虑了起来,持久才说道:“晚辈自幼读先生的书籍,学得了韬光养晦之道,终生受用。” “人的心得体会是自己所觉悟的,旁人左右不了,也不是这些!”遮面老人淡淡说道。 林和有些想不起来,正在思索,却听遮面老人又淡淡说道:“你爷爷已经离开了少林寺,他暂时不想见你,找了一个僻静之地,修炼内功去了!” 林和忙问道:“爷爷现在何处?” “他不想被人打扰,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他会去见你!” “少林寺的天莫圆寂了,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二十年来,我之所以没有出面帮你,其实,我一直都在想方设法救出你的爷爷,没想到这一救,就是二十年啊!”遮面老人叹道。 “怎么,先生所言一直在帮晚辈,原来指的是这些!” “不错,老夫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只怨自己不是那天莫的对手,方才等到了今日。” 林和有些意外,却听遮面老人又跟着说道:“天莫并非自然死亡,而是我命人打入了少林寺的内部,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才取得了天莫的信任,下毒把他害死的。” 遮面老人话语中突然多了几分杀气,多少也暴露出他是多么的用心良苦,多么的痛恨天莫。一救救了二十年,如果真如此,遮面老人的心情,可想而知。林和却问道:“天莫不是常人,少林寺也不乏高僧,要是中毒而亡,如何没有一点动静?” “这一点问的好,此因也正是天莫临死还要高我一筹,天莫中毒之后,为了保住自己的一世英名,不但没有寻查凶手,而且怕被人知道,用了毕生内力逼出了残余毒素,让人看不出中毒之样。” 遮面老人刚一说罢,林和便站了起来,客套说道:“先生不愿出山帮我,晚辈还憎恨过先生,听此一言,实在汗颜,请受晚辈三拜!” 林和话音未落,便要跪倒在地,忽见遮面老人伸手隔空一抚,林和却被抬了起来。遮面老人随即说道:“不必来此虚礼,男儿膝下有麒麟,还是坐下吧!” 林和见状,没有强求,收起了谢罪之色,重又坐回了草席之上,刚一坐下就听遮面老人叹道:“我跟你爷爷是至交,救他是理应之事,这么长时间才救他出来,是老夫之过呀!” “天莫是天下第一,这一点无可非议,先生尽力而为,何来的过错!” “天下第一,好一个天下第一,一个月前他本该死的,谁知道,他硬是用真气撑了近一个月,而他如此,竟然是为了等一个人。” “等人?何人?” “他叫舒莫延,听你爷爷说,是舒太的孙子。” “舒莫延,此人我见过,功夫极是了得。” “除了你爷爷与叶朗,在我面前说他功夫了得的,你是第三个,天莫又为此人多活了一个月,可见此人不一般啊!” “确实不一般,除了舒莫延之外,今日在少林寺,还见到了茶花阁的人。” “茶花阁从不过问江湖事,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在少林寺安排的人,已经捎出口信报于我了!” “除了他们,莫天苑与少林寺走的也很近,不好对付。” “一些俊男少女与一个教书先生,不值一提,你的目光应该放在北面。” “晚辈从未忘掉天山派,而是需要解决的东西还很多,事情总要一步一步的去完成。” “要想战胜一个对手,必须靠近他,如果你能领着舒莫延他们查清丑奘婆之事,他们不但不会猜忌到大义门,而且还会力保你。” “晚辈明白,晚辈本就想靠近他们。” 林和话语过后,遮面老人取了一粒黑子放到了棋盘之上,林和只是看着。棋盘之上,多的这一颗黑子,正好围住了十余颗白子,遮面老人正在慢慢地把这些死子去掉。将那些白子放到棋钵之后,遮面老人又淡淡问道:“刀狂现在何处?” “汪树臣习武入魔,如今已疯疯癫癫,应该还在断流崖!” “怎么,他的行踪,你都不确定吗?” “不只是我不确定,有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正是如此,我才让他去的天罡镖局。” “应该有不少人在找他,如果有必要,我会派人把他除掉,以免误了大事。” “如今的江湖,需要有这样的人,至少可以吸引他们的注意,依晚辈之见,还是留下他为好。” “有时候好意留下,结果却未必是好,老夫行事,向来追求天衣无缝,这一点,你需要学学。” “晚辈受教了!” “你那个弟弟呢?”遮面老人突然问道。 “他,他有他的生活,我不想打扰他,更不想伤害他。” “要是有一天他与你为敌呢?” 林和想了想,正色回道:“那我宁愿不达目的。” ------------ 第十三章 断流崖 鱼星枫与舒婕离开了少林寺,由着舒婕的性子,在少林寺附近的镇上大吃一顿,二人便向北而去。黄河之南是少林,二人所去的方向,正是黄河断流崖。 行了半日,已近黄昏,二人方才到了黄河边上,至于断流崖在何处,舒婕也不相问,只是悠闲的跟着鱼星枫。此时的黄河水正值泛滥之季,波涛汹涌,单就潺潺流水之音,也能传出数里开外。 二人沿着黄河南岸,一路向西而上。行着行着,两侧山峦相聚,瀑布涌现,无了路径,二人便转了方向,向一侧山路而行。过了一个山地,来到了一个山脚,放眼望去,山势之险,望不到山顶。行到此地,只听鱼星枫对舒婕说道:“这里便是断流崖的地界,前面有一个山坳,我们可先到那里休息,明日再上山不迟。” 舒婕随心地问道:“现在有的是时间,为何要等到明日?” “现已黄昏,天色已晚,上山多有不便!” “这有何不便?” 舒婕一边说着,反而走的更快,走到了前面,此话刚一说完,却不知为何又停了下来。鱼星枫在后,见到舒婕停下,又见其伸出鼻子在嗅什么,便上前问道:“怎么,发现了什么?” 舒婕一边继续嗅着,一边说道:“尸臭!” 鱼星枫一听,忙环视起了四周,也用鼻子嗅了起来。舒婕继续向前走,鱼星枫小心地跟在其后,又行七八丈,来到了一处荒草丛生的平地,眼前闪出一景,几乎同时让二人瞠目结舌。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列着已经变色的尸体,足有三十多具,尸体已经开始有腐烂之相,微风吹过,场面略带阴森。 尸体的腐烂之气让舒婕捏住了自己的鼻子,远远站在一侧,而鱼星枫,则是大胆地上前查看。鱼星枫随意看了两具尸体,便向四周去看,只见得到处列着尸体,看着看着,变得一脸的茫然。舒婕继续捏着鼻子,站在远处问道:“这是些什么人?” “是白鹤帮的人,白鹤帮帮主乌汤也在其中!” “是上次在竹林拦截我们的白鹤帮?” “不错,正是他们,看来他们寻不到我,便直接打起了汪树臣的主意,全是死在了五行刀之下!” “他们怎么知道五行刀在汪树臣的手上?” “汪树臣长居断流崖,但也曾出没于江湖,难免有人会知道,即便今日在少林寺,他们质问我五行刀下落之时,也不免有人知道,只是他们没人敢出面言辞罢了!” “真疯狂!上次就想教训他们一顿,你拦住了我,结果让他们陷的更深,命都丢了,从此以后,江湖上也再没有白鹤帮了!” 舒婕是在抱怨,却又不无道理,鱼星枫不免叹道:“看来是我错了!” 鱼星枫说着就去抬那些尸体,刚抬起了一具,舒婕便对其问道:“你这是做何?” 鱼星枫随口回道:“这些人死去六七日,也无人收尸,甚为可怜,如果不将他们烧了,他们岂不是要变成孤魂野鬼!” “不是吧!这么多尸体,要烧到什么时候,我可不想在这里闻这怪味!” 舒婕抱怨着,鱼星枫却还在抬那些尸体,忽听得舒婕喊道:“什么人?” 舒婕随喊,一个跃步上山而去,鱼星枫看时,舒婕只留了背影,也顾不上那些尸体,朝着舒婕的方向,飞奔而上。舒婕的安危在鱼星枫眼里是极其重要的,生怕舒婕出事,有意加快了自己的步子,奋力追赶,然而舒婕却并不慢,使其总是差了那么几丈远。 不时,二人已上了半山腰,因为在山腰之上,除了悬崖峭壁,已无路可走,鱼星枫也总算是追上了舒婕。舒婕停下之后,突然对鱼星枫笑道:“看来,我的话,你还能放在心上啊!” 鱼星枫不明其意,问道:“刚才发现了什么人,可是一个黑发的疯子?” 舒婕望着山上的石壁,正在寻找上去的路径,听鱼星枫如此问,不免又笑了起来,继而笑道:“骗你的,我要是不如此做,天黑都上不来!” 鱼星枫一愣,方才恍然大悟,可是之前,他确实十分担心舒婕的安危,听出被舒婕愚弄,放下了心,便没有争辩。舒婕看见鱼星枫回头去看山下,便对其正色说道:“怎么,又生气了,江湖上亡命的人千千万,你又能帮的了几个,还是过来看看如何上去吧!” 鱼星枫淡淡回道:“我曾说过,不会生你的气,便永远不会,只是你如此上来,让我很是担心,还好这里根本没有上去的路径!” 舒婕已听惯了鱼星枫讨好自己的言辞,一开始故作不知,而后有些脸红,现在却只感到顺耳。舒婕忙问道:“难道断流崖不在这上面吗?” “确实在这上面,不过,这里并无路径。” “没有路径,如何上去?” “江湖中人只知道我五行门有一把五行刀,却不知,我五行门最厉害的其实是五行阵!” “五行阵?难道这悬崖峭壁还有什么机关不成!” “上去之路只有一条,而且就在眼前,其实在枫香谷的谷口也是如此,不懂此阵者,根本达不到目的,当然,轻功上要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或许直接能上去!” “怪不得没有人寻到枫香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此高深的阵法,在枫香谷的谷口,你为何不提,那样一来,不正好让我学学。” 鱼星枫听出舒婕又在开玩笑,也同样口气回道:“五行阵是我五行门的至上阵法,除非你拜我为师,不然你是学不到了!” “我还真不信他有多么高深,你拜我为师,我都不希罕!” 舒婕娇气地说着,鱼星枫却是无奈一笑,向石壁的右侧行去,同时说道:“随我来吧!” 鱼星枫带路在前,舒婕不知上去的路径,只能无奈跟上。只见鱼星枫沿着石壁,边向右走边向上看,走了很远才停了下来,从地上捡了一个石块,用力抛了上去,没有听到声音,却也不见石块滚落下来。鱼星枫与舒婕示意了一下,飞身跃起数丈,跃到了石壁之上,把背上的大刀插到了石缝之中,稳稳地定在了那里。 舒婕见状,也是飞身而起,到了鱼星枫之处,一脚踏上了鱼星枫伸出的手臂,借力又起,跃上了石壁。鱼星枫见到舒婕上去,便拔出了大刀,借着石壁上几处凸出的地方,飞身跃起,也上了石壁。 刚等二人上去,便见一个披头散发的老人从二人上去的地方走了出来,只见此人发遮半面,略带疯癫,衣衫褴褛,如同一个疯子一般。老人怀中抱着一把体型巨大的宝刀,又出现在此地,正是鱼星枫他们所寻的刀狂汪树臣,而这把刀,自然是五行刀。 他向上望着鱼星枫与舒婕远去,突然诡异的一笑。也不知在几时,他已经发现了鱼星枫与舒婕,等他二人上去才出现,可见也是有意放他们上去,只是对于鱼星枫二人,实不知是福是祸。鱼星枫与舒婕都未发现暗中有人注视,上了一层石壁之后,又是同样的石壁,直到上了六层,方才到了崖顶。 崖顶之上,除了几棵枯树显眼之外,尽是石窟石洞,而每一个石窟内都有一尊相同的佛像,比人的体型大了许多,而那些石洞,洞高都有丈余。如此石景,让第一次见到的舒婕,看的眼花缭乱,一时数不清有多少个。鱼星枫随后上来,见舒婕一脸的惊讶,便对其说道:“这里的石洞有虚有实,应该有一百零八个,每个洞口旁都有一个相应的石窟,奇怪了,之前我上来,第一眼就能看到汪树臣,今日却如此的安静。” 鱼星枫边说边走向了身前的空地,到了空地之上,便大声喊了起来,“姓汪的,鱼星枫报仇来了,请出来一见,请出来一见!” 鱼星枫喊完,仍是不见动静,舒婕便说道:“不会下山了吧!说不定又在哪儿胡作非为呢!” 鱼星枫向其中一个石洞走去,听不到任何的动静,便走了进去,舒婕注视着四周,紧跟着鱼星枫。只听鱼星枫在前说道:“这里的山洞多数相通,是根据五行阵所布,有些地方绕进去,一般人是出不来的,既然汪树臣不在洞口,那便是不在崖顶了!” “你如何断定他不在洞口,便不在崖顶?” “他已疯了,人一疯就容易健忘,所以他一般不进山洞,因为他怕出不来。” “那如何是好?” “在这里等,我知道他的习性,他一定会很快赶回来,就算天罡镖局灭门真是他所为,第二天他也一定会赶回来,除非,他根本就没有离开!” “为何这么肯定?” “因为他的疯癫症,隔三差五就会发作,发作之时他会忘了他是谁,也会忘了自己会武功,只有回到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原来是这样,那你为何不趁他发疯之时,夺走五行刀呢?” 鱼星枫正色回道:“他曾饶过我几次性命,我也不想趁人之危,说实话,他要不是杀了我师父,我还真的有意喊他一声师伯,记得在小时候,他还教过我几路刀法!” ------------ 第十四章 终于笑了 夜幕临近,苏夫已领着殷由四人拜过天莫的亡灵,离开了少林寺,一天的喧嚣也随之安静了下来。少林寺方丈平凡当着众江湖人之面,没有公开调查下毒之事,事后毫不耽搁,很快查了起来。 方丈室内,灯烛通明,房门紧闭,平凡正与童仁、舒莫延二人商议此事。童仁在此,无庸赘述,舒莫延在此,多半是因为其通晓此毒。只见舒莫延手中拿着一个瓷碗,碗中盛了半碗水,当着平凡与童仁之面,正自品尝,喝了半口,童仁便问道:“可有什么异样?” 舒莫延抿了抿嘴唇,淡淡回道:“这井水并无异样,看来是有人在提水之后下的毒!” “提水的几个师弟,我都了解,他们是从寺中取水之后,直接到寺外烧的水,而且他们互相看着,从未离开视线,都不知何人下的毒。”童仁说道。 舒莫延又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你是说茶叶有毒?” “不错,把留下的茶叶取来,我一品便知。” “茶叶是从平逸师叔那里取的上等茶叶,取的不多,全部泡了茶水,未留下一点,不然,我也顺道取来了!” 舒莫延听得是平逸的茶叶,忙问道:“平逸大师,平逸大师长年居住于后山,据说镇上都未去过几次,他怎么可能有上等的茶叶?” 只听平凡回道:“这你有所不知,是江南首富郝英正专门派人送的江南茶叶,是让天莫师叔享用的,而平逸师弟平日又管着师叔的伙食,所以就放在了他那里!” “千里之遥,只为送一些茶叶,郝伯伯真的不一般呢!”舒莫延叹道。 童仁说道:“不只是茶叶,每年里,郝施主都会隔三差五的送些东西。” 舒莫延不免说道:“既是这样,也定然不是茶叶的问题,不然,中毒之事,早已发生了!” 平凡跟着淡淡说道:“还好,只是损了我少林寺的名声,并未有人死于非命。” “损了少林寺的名声,并未有人死于非命,蹊跷就蹊跷在此,难道下毒之人是在收揽人心!” 舒莫延说道。童仁问道:“这样如何收揽人心?” “收揽人心并非只在‘收’字,有时候也在‘揽’字,当一些人觉得失去依靠时,便会寻找新的依靠,下毒之人的目的,并不是让这些人失去性命,而是单单失去依靠,失去对于少林寺的信任。” 童仁又问道:“依你之见,谁收揽到了人心,便是谁下毒了?” “我也不敢肯定,只是一种猜测,可是谁收揽到了人心呢!大义门的林和?一点都不像!” 童仁淡淡说道:“在你离开之后,淮南铁氏堡堡主铁求权等人一再提到剑峰山,说少林寺已不能威信于江湖,让剑峰山出来主持公道,当时我就感到事有蹊跷,难道是剑峰山?” 舒莫延听后即道:“当真有此事?” 童仁正欲开口回答,却听平凡插口说道:“事关重大,无凭无据,不可断下结论。” 舒莫延、童仁一听,都是看向了平凡,收起了言辞。平凡的话,显然是为大局考虑,舒莫延所想,或许太简单了。舒莫延跟着解释道:“天山派与渔人帮都不见人来,他们让剑峰山出来主持公道,同为五大门派之一,也不足为奇,平凡大师所言极是啊!” 平凡淡淡又道:“江湖同道应当同心协力,一致抵抗邪恶势力,有因必有果,既然查不出下毒之人,就随他而去吧!我让你们来此,其实还有一事!” “大师请讲!”舒莫延客套说道。 平凡见舒莫延与童仁都是认真地看着自己,便讲道:“那河北的鱼星枫今日当着众人之面,言明五行刀在刀狂汪树臣的手上,这几日,势必会有人寻去断流崖,我想让你二人前去看看,以免有人为了一己私欲,横生杀念。” 舒莫延回道:“鱼大侠今日一说,我也本有此意,二师兄就不必去了,我一人独去足矣,也落个方便。” 童仁忙道:“舒少侠之意,是嫌我累赘吗?” “二师兄言重,我是怕你事务繁忙,有时间还能修个清静!” 平凡插口讲道:“还是让童仁跟你一起去吧!今日已经有人莫名提出我少林寺对浩劫令置之不理,要是再修清静,就更不得了了!” “大师怎么在意起了别人的言论,这可不像您以前的风范呢!”舒莫延略带笑意地说道。 平凡叹道:“老了,天莫师叔也不在了,总得给少林寺留下点声誉吧!” “大师可一点儿都不老,江湖武林的顶梁柱,可非您莫属,我与二师兄一起就是了!” “阿弥陀佛,非谁莫属还不一定呢!”平凡又叹道。 平凡说罢,舒莫延又是笑言了几句,平凡没有过多言明,其实,在平凡心中,舒莫延注定要成为未来江湖的顶梁柱。平凡知道,舒莫延虽不是少林弟子,却是天莫的唯一传人,又是江湖泰斗舒太公之后,如此良子,怎么不是江湖的顶梁柱呢!平凡有意让他跟童仁一起去寻五行刀,一方面是让少林弟子露面江湖,另一方面,其实也在历练舒莫延呢! 不时,舒莫延与童仁离开了方丈室,二人随意交谈了几句,舒莫延回去客房,便分开了。此时天色已晚,月亮露出半边,舒莫延习惯性地进了客房所在的院子,刚一进去,就看到了上官韶怡。 上官韶怡独自坐在花亭之中,正自抬头仰望着夜空,而此时的天上,除了那个残缺的月亮,也只有几颗散落的星星。屋前的灯笼照着,知道舒莫延进到院中,便看向了舒莫延,舒莫延见状,失去控制般,再一次走了过去,而这一次,并未见到茶花翁。 舒莫延走近花亭,恭敬说道:“我要是再一次打扰了姐姐的清静,我这便回屋,只是不知,今天姐姐怎么会有如此的雅兴,在此赏月呢?” 舒莫延又在主动套近乎,却听上官韶怡淡淡说道:“不是在等你,我也不会在此!” 舒莫延一听,有些喜出望外,至少上官韶怡不再冷落自己,忙说道:“怎么,姐姐是在等我?” “今日见你救人心切,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所以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的水果。” 舒莫延一脸高兴,不自觉地坐到了上官韶怡的对面,随之说道:“好人不敢当,水果不值提,只要我与姐姐说话,不是一种哀求,我便心满意足了!” “张口一个姐姐,闭口一个姐姐,听起来,可一点都不像哀求,即便如此,也未免把我看的太高了吧!” “一点儿都不高,姐姐的气质世间少有,就是一口喊出两个姐姐,也不足为怪!” “你逢谁都是这么说吗?” “不,我舒莫延可以对天发誓,除了一个叫楚青的姑娘之外,你是第二个让我有如此想法,及其感叹的!” “这么高的美言,我猜,楚青一定是你的心上人吧!” 舒莫延毫不掩饰地说道:“不错,而且很快就要成亲了!” “能在一个女子面前,称赞另外一个女子,可见你真的很爱她!” “不,我有多么多么爱她,跟姐姐没有关系,那种莫名的感觉,是油然而生的,好比让我看到一幅名家的丹青,一片留恋的风景,敬而生畏,畏而不惊,惊而醒目!” 舒莫延三句不离夸,让上官韶怡不免脸红了起来,上官韶怡随后淡淡说道:“明日一早,我便要离开这里了!” “要走?为何?”舒莫延即道。 “你有你的心上人,我也有我自己的丈夫,是他让我回去,再说,这里的江湖味道太重,是我不喜欢的!” “原来姐姐已经成亲了,也不知哪位大哥有这等的福气,是啊,少林寺今天来了这么多人,确实有些乱,不过,我敢肯定,今天过后,一定会静下来的,不妨再住几天!” “心静,一切皆静,心不静,徒留也是无意。本来就不属于这里,终归是要离开的!” “那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佛曰,一切都讲究缘分,如果有缘,我想一定会再见的。” 舒莫延一笑,笑道:“如果有缘,我一定让青儿也见一下姐姐,如果有缘,我一定要看看哪位大哥有这等的福气!” 上官韶怡也是微微一笑,而这一次笑,舒莫延还是第一次看到。舒莫延继而又说道:“姐姐终于笑了!” ------------ 第十五章 回到苑中 苏夫等人拜过天莫的亡灵,离开了少林寺,途程不远,天黑不久,便赶回了莫天苑。离开了一天,苏夫等人并无异样,然而,他们却不知,莫天苑内,发生了一件大事。 苏夫五人到了莫天苑中苑的石桥,一个年轻人突然飞落到了苏夫身前,借着中苑的灯光,苏夫见是郝硕,感到有些意外。只见郝硕提了一把长剑,神色紧张,如临大敌。郝硕见是自己的师父,忙收起了长剑,一边拱手行礼,一边慌张说道:“师父,你们总算回来了!” 郝硕一言,殷由四人也是听出不对劲,都围了上来,苏夫忙问道:“出了何事?你如何在此?” “有人偷闯我莫天苑,被七师妹发觉,我们便与他打了起来,小师妹受伤了!”郝硕回道。 苏夫一听,随之怒道:“何人这么大胆?” “一个蒙面青年,轻功很好,他只顾逃去,很少出剑,我们也不知其是何路数,反而被其逃去,师母怕其再来闹事,命我守护在此。” “很少出剑都能逃去,还有人受了伤,要是出剑,那还得了!”苏夫又道。 郝硕忙解释道:“我们也不知有人竟胆敢闯我莫天苑,事发突然,都没有准备。” 苏夫听罢,没有再问,加快了步子,去往中苑,一脸的不高兴。殷由在后,又问郝硕道:“小师妹伤势如何?” 郝硕回道:“皮外伤,不碍大事!” 众人一听,都是跟着苏夫回去中苑,包括郝硕也跟着而去。不时,来到了中苑大堂,舒靳听到外面的动静,等苏夫进去,正好也披了一件外套从里屋出来。 苏夫到了堂前,见桌上摆了一个茶壶,便习惯性得倒了一碗水,坐到了桌旁。刚一坐下,便喝了起来,脸色变得十分的沉重。殷由等人依次站了进来,舒靳见状,便问道:“少林之事如何?” 苏夫淡淡说道:“天莫神僧圆寂了,有人开始打起了少林寺的主意,如今又有人夜闯我莫天苑,看来,江湖要出大事啊!” “什么,天莫大师圆寂了,何时的事?”舒靳又问。 “就在几天前,林代也逃了出去,大义门因为无人可要,今天是草草了事,但突然又出了中毒事件,让少林寺的名誉很是危机啊!” “中毒?何人中毒?” “此事说来话长,是有人在少林寺待客的茶中放毒,所幸是蚕蛹之毒,不会要人性命,少林寺出了这等事,今天又有人夜闯我莫天苑,究竟会是何人在捣鬼呢?” 舒靳听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没有人撑腰,他们是不敢造次的,一个用剑的人,轻功又不弱,又有人撑腰,首先你们会联想到谁呢?” 殷由首先脱口而出,说道:“难道是天山?” 舒靳没有争辩,其意自然也是如此,郝硕跟着说道:“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那人真是来自天山派,至少他的轻功,其他任何一个门派,都难以匹敌。” 殷由又道:“天山派派郑昭阳去了大义门,今日却没有派人去少林寺,回来之时,我思索了半路,其中会不会有隐情?” 舒靳也道:“我记得前些日那个受伤的年轻人,好像也与天山有关。” “不错,郑昭阳说,他会天山派上乘的轻功。”殷由回道。 草冉一直跟闻袖站在后面,到了此时,突然说道:“今天在少林寺的蚕蛹之毒,只有北方才有,不会也与天山有关吧!” 众人一听,都是看了她一眼,苏夫也是挨个看了看,见得都是提到天山派,便淡淡说道:“看来,你们都是怀疑天山派了!” 殷由等人默不作声,既未表态,也未再言怀疑旁人。舒靳却说道:“是不是终归是猜测,无凭无据,日后有所防备,也就是了!” 苏夫正色说道:“天山派卓木止是江湖中公认的正人君子,这一点,我嘴上一直不服,心里,还是多少这么认为的。你们几个还是回去早点歇着吧,硕儿也不用在此了!” 殷由等人一听,也都看了舒靳一眼,舒靳示意,便一一给苏夫、舒靳行礼,告别之后,舒靳还对他们说道:“晚上睡觉留点心,以防出现类似之事。” 殷由等人应罢,便先后出了大堂,苏夫刚等他们退去,便长叹了一口气,闭目靠在了椅子上。舒靳见状,问道:“怎么,叹什么气?” 苏夫叹道:“其实我不是没有怀疑天山派,是不想怀疑呀!除了少林寺,谁都可以弄出点事端,唯独天山不能,天山派要真的如你们所猜,非颠覆整个武林不行!” 舒靳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包括之前虚张声势的浩劫令在内,这些都不是什么善举,然而江湖历来,邪恶始终压不过正义,叹气又有何用!” “是啊!叹气又有何用!” 苏夫虽说,但又在叹气,看来,在苏夫眼中,事情变的有些严重。莫天苑与少林寺素有渊源,不是同根,也算同道,少林之事,对于少林寺那些佛门中人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苏夫这样的世俗中人,却深有感触。苏夫是一派之主,自然要比舒靳他们考虑的周全,难免叹气。随后,舒靳又问道:“今天可曾见到延儿,他怎么样?” “不但见到了延儿,还见到了小婕,他们好的很啊!”苏夫又叹道。 …… 夜色黑暗,齐凌与草冉分别提了一盏灯笼,一前一后,与殷由、闻袖、郝硕回去莫天苑后苑。走出不远,便看到了后苑的灯烛之光,韩恬三人不知殷由等人回苑,自然也如同先前中苑的郝硕一般,提高着警惕。 离开中苑很远,便听郝硕说道:“没想到师父还是对小师妹有成见,受伤了,连问都不问。” 齐凌漫不经心的跟道:“师父向来说一不二,本就收了我们九个徒弟,是舒太公硬让他收这第十个,难免会有成见,不过,话又说回来,九个与十个,也没有多大区别吧!” “九代表长久,当然有区别!”草冉开玩笑说道。 殷由在前,正色说道:“不可胡言!” ------------ 第十六章 图鉴 深夜,断流崖,一堆篝火正自熊熊燃烧,鱼星枫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大刀插在一侧的地上。鱼星枫与舒婕要等汪树臣回来,夜色已深,生起了一堆篝火。 二人没有多聊几句,舒婕实在有些疲惫,便在石洞的洞口石壁处,靠着石壁,睡了过去。鱼星枫怕汪树臣突然回来,独自坐于篝火之旁,时不时添些木柴,时不时闭目养神。 不时,夜里起了微风,把篝火的火焰吹的扑扑直响,鱼星枫也睁开了眼睛,听到周围没有动静,又看向了石洞口的舒婕。经过了一天的折腾,舒婕睡的正酣,舒婕的刘海被微风吹起,脸部全露了出来。鱼星枫坐在远处仔细打量着舒婕的脸庞,一张干净又不失可爱的脸庞,鱼星枫看着看着,竟然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他突然觉得遇到舒婕是上天的赏赐,能和舒婕在一起,是无比的幸福,有些相见恨晚,又妙不可言。这一笑,让鱼星枫轻松了许多,也倍感精神。舒婕的脸被风吹着,熟睡之中,无意缩了一下身子,把脸用衣袖掩了起来,鱼星枫见状,随之站起。鱼星枫脱下自己的外套,走近舒婕,小心地披在了舒婕的背上,刚一披上,舒婕没有动静,鱼星枫却突然感到有一个黑影闪过,忙环视起了四周。 鱼星枫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一丝微风吹过,感觉到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又不愿惊醒舒婕,便慢慢地向火堆移步而去。鱼星枫拔出刀在手上,重又回到了舒婕的身边,始终机警地留意着周围的一切。又一丝风吹过,一个枯树枝被吹断掉到地上,顿时让鱼星枫看了过去,显得甚为紧张。此时舒婕也醒了过来,自觉被披上了衣服,睁眼又见鱼星枫在一侧提刀站着,瞬间清醒了许多。 “发生了何事?”舒婕一边站起,一边说道。 鱼星枫仍是注意着四周的黑暗处,回道:“汪树臣回来了,而且就在四周。” 舒婕也未把汪树臣放在心上,见鱼星枫穿个单衣,便把自己身上鱼星枫的外套取了下来,递给了鱼星枫,同时说道:“你的衣服。” 鱼星枫顺手接过,重又披回到了身上,还未穿上,便听得黑暗之中有人大声怒道:“小犊子,这个女娃子是谁?难道你忘了我们五行门的祖训了吗?” 声音从暗处发出,响彻整个崖顶,实不知从何处发出,却听鱼星枫对着黑暗处大声回道:“姓汪的,我五行门早已不复存在,都是因为你这邪恶之徒,你也配提什么祖训!” 听鱼星枫所言,便知之前鱼星枫说的不错,暗处之人,正是他们要找的刀狂汪树臣。汪树臣听鱼星枫回道,便又大声怒道:“刀在门在,刀亡门亡,五行刀在老夫手中好好的,谁说我五行门不在了,我这便去砍了他!” “五行刀,你也配拥有?我今日前来,一是为师报仇,其次便是要取走五行刀。”鱼星枫说道。 “哈哈,哈哈,好大的口气,就你学的那些刀法,老夫十岁的时候,就不玩了!” 舒婕一听,跟着喊道:“真不要脸,谁的口气大,还不一定呢!快出来受死,隐隐藏藏的,算什么东西!” “大胆,哪里有你个女娃子说话的份儿!” 汪树臣一边怒道,便见两个石块同时从暗处射了出来,直击向了舒婕。鱼星枫见状,忙挥刀去挡,劈中了一块,另一块却因速度之快,奔向了舒婕。舒婕不知石块力道,并未去接,顺势躲了开来,顿时就见石块击中石壁,石壁一角被生生地破出来一块。舒婕站住之后,鱼星枫手中的刀还在颤抖的厉害。 正在此时,汪树臣抱着五行刀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淡淡说道:“我五行门的首条祖训便是,凡五行门弟子,均不可接近女色,小犊子,看来你还真不把自己当五行门的人了!” 鱼星枫见到汪树臣出来,将刀指向了汪树臣,同时回道:“人已去了,门也亡了,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还谈什么祖训,你拿着五行刀滥杀无辜,为祸武林,根本就是在给五行刀抹黑,你根本就不配做五行刀的主人。” “笑话,五行刀乃天下奇刀,只有老夫可以驾驭的了,老夫不配,何人敢配?” 舒婕即道:“说出来就不怕闪了牙,先吃我几招再说!” 舒婕一边说着,毫不示弱,单掌打向了汪树臣,一侧的鱼星枫也不知舒婕说打就打,忙上前护她。上前之时,舒婕已经打到了汪树臣跟前,汪树臣也不用刀,用手试探着舒婕的门路,瞬间交上了手。舒婕化掌为拳,出拳变掌,连连变化,几招下来,皆是占了上风。而汪树臣有意试探,未发全力,还连退连闪,致使鱼星枫怕伤到舒婕,一直在舒婕身后,刀不成招。 不时,汪树臣突出重掌,挥出了五行刀,只此一下,便让舒婕退出很远,以避刀之锋芒,鱼星枫则乘机挡在了舒婕的前面。只听汪树臣淡淡说道:“渔人帮的仙人掌,少林派的菩提拳,还夹杂一些舒太的搏天功,这就不奇怪了,小小年纪,竟然这么不怕死!” 鱼星枫虽挡在舒婕之前,舒婕一听,仍是不服输地说道:“算你眼不瞎,我想,这些人里面,一定有人配的上五行刀吧!” 汪树臣阴阳怪气地说道:“老夫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为何有这样的渊源,总之,到了这里,便别想活着下去!” 鱼星枫一听,把刀有意提了一下,怒指汪树臣。鱼星枫对其说道:“有事冲我来,你要是伤她,除非先杀了我!” 鱼星枫说着便砍向了汪树臣,汪树臣用刀去挡,两刀相碰,鱼星枫又攻向了其另一侧,一招数刀,皆数被汪树臣所挡。舒婕本想上前帮忙,但见二人刀光四闪,刀锋四散,自己赤手空拳,找不到空隙,只能在一侧干看。片刻,鱼星枫又用上了脚上的功夫,让汪树臣上下齐动,吃力了起来。 汪树臣腾空而起,跃上了石洞之顶,鱼星枫紧跟而上,却不料汪树臣回头便砍。此时鱼星枫还未落地,只能用刀去挡,顿时便见鱼星枫的刀从中折断,鱼星枫也随着落了下来。鱼星枫落于地上,连退几步,舒婕忙走到了其跟前。微风一吹,只见汪树臣站在石洞之上,披头散发,狂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笑声顿时响彻了整个黑暗,鱼星枫与舒婕看去,便见汪树臣的刀锋又扫向了自己,二人飞身闪进了石洞。汪树臣又行劈向了石洞,奇怪的是,刀锋所向,并非鱼星枫二人闪进的石洞,而是另一石洞。汪树臣犹如失控一般,挥刀肆虐,把石洞洞口劈的瞬间不成样子,伴随着山石滚滚。汪树臣顿时显得恐怖了起来,疯狂挥舞着五行刀,断了两棵枯树,步子完全乱了,不时走到了崖边,一个跃身,竟然跳了下去,没了动静。 鱼星枫与舒婕一直在洞口看着,突见此状,忙走了出来,小心地注意着汪树臣跳下的地方。二人走到崖边,由于黑暗,看不到下面,也听不到任何声音。“难道疯癫症发作了?”舒婕随口说道。 “应该是。” “这样跳下去,岂不要摔死?” “他的轻功不弱,应该不会。” “五行刀真是名不虚传!” “我也没想到,他的武功竟然越来越强,差一点伤了你,早知如此,便不来了!” 舒婕听出鱼星枫报仇不成,反因实力悬殊而自恼,便说道:“没关系,他弄折了你的刀,我一定要把五行刀给你抢过来,还你一把!” …… 上官韶怡与舒莫延谈话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了少林寺,见舒莫延的房门紧闭,也没有再与其告别。对于舒莫延的所行所动,上官韶怡已经有了感触,在这个年轻人身上,让上官韶怡感觉到了世俗中的一种生机,一种良性,甚至于远远不止这些。 上官韶怡与茶花翁走后,少林寺的客房便空出了两间,童聪带了两个和尚正在打扫。两间房屋房门大开,一个和尚在扫地,一个和尚正往外面搬靠椅,而童聪和尚,独自在外面站着。天色越来越亮,外面的动静惊醒了隔壁房屋的舒莫延,舒莫延仔细一听,忙披上了衣服,下得床来。打开窗子见是童聪在外,忙整理了衣服,又开门走了出去。 童聪见到舒莫延开门出来,便见其顾不上跟自己打招呼,直接奔着两间房屋而去。只见舒莫延一边看向屋内,一边问道:“他们两个人呢?” 见舒莫延如此激动,两个和尚虽未停下手中之活,却都是看向了舒莫延。此时童聪回道:“一个时辰前便离开了寺院,怎么,问他们做何?” “这么早就离开了!” “现在已卯时三刻,论时间,已经不早了!” 舒莫延一听,随口又问道:“为何没有听到卯时的钟声?” “寺中出了大事,平行师叔正在方丈室议事,便免了卯时撞钟。” “又出了何事?” “昨日有人盗走了我寺藏经阁的图鉴,今日一早才被巡查的师叔看出,便急召议事。” “什么图鉴?” “图鉴是我寺罗汉阵的阵基,事关我寺镇寺之法,事情很严重。” 舒莫延想了想,随后沉重说道:“这个我听过,确实很严重。” 童聪看到舒莫延脸色变得不悦,忽又想起什么,手中多了一串细小的佛珠,递向了舒莫延,同时说道:“这是上官女施主让我交给你的佛珠,她说这是她修佛时必备之物,灌输了佛法灵气,能给你带来好运!” 舒莫延拿到手中,见佛珠一串十余颗,与玉镯相当,戴手腕正适,便握到了手里。随口问道:“她还说什么?” “其他没了,就这两句,也是我听她说话最多的一次。” ------------ 第十七章 黄河客栈 同少林寺一样,断流崖也迎来了新的一天,地位偏西,但地势较高,朝阳已笼罩了整个崖顶。新的一天,带来了清新的气息,也让断流崖显得格外的清静。远处的黄河水没有停下,就如同生活一样,又成了一天的旋律。 鱼星枫与舒婕经过昨天一夜,等到天亮,舒婕还未醒来,鱼星枫却已经打起了精神。鱼星枫是来此报仇的,却不料仍是跟汪树臣的武功相差甚远,自己随身佩刀也被打断,早已动了离开之念,可是舒婕一意要留下,让其很是为难。在鱼星枫的眼中,舒婕的安全终归是首要的,他在等舒婕醒来,一直等了很久。 持久,舒婕醒了过来,鱼星枫便对其说道:“你醒了!” 舒婕揉了揉眼睛,活动了一下手腕,随口说道:“你不会一夜都没睡吧!” “心歇了,也就代表睡了,夜里我想了许久,我们还是离开此地吧!” “离开?为何离开?汪树臣还没有服输呢!再说,我说了让他还你一把刀,就一定要他还你一把刀!” 鱼星枫知道舒婕会如此说,听了也不在意,反而继续说道:“昨日夜里你也见了,汪树臣拥有五行刀,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留下来,恐怕还要吃亏。” “五行刀确实厉害,正因为厉害,我才想要夺了它,我已看出汪树臣不忍心伤你,我跟你在一起,他也伤不到我,利用这一点,我再略施小计,完全可以夺了他的五行刀!”舒婕自在地说道。 “我知道他不会伤我,可是如昨天夜里,发了疯癫,就不敢说了。” “昨天夜里,你真以为他不知道我们进了哪个石洞,他是有意避开我们的,这一点,足以证明他控制住了心。” 鱼星枫一听,也是心知肚明,却仍旧叹道:“就怕他控制不住啊!” 舒婕见状,知道鱼星枫担心什么,便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是为你好呀!我就是想把五行刀给你夺过来,你以后行走江湖,要是背一把五行刀,多神气啊!我答应你,最多留一天!” 鱼星枫看到舒婕坚定地眼神,不免心动,再一次被其说服,只是内心仍有余悸,不知如何是好。舒婕看着他,他才开口说道:“一切随你,但要注意危险,刀没了无所谓,人没了就……” 鱼星枫说了半句,欲言又止,鱼星枫其实是想说,人没了就怎么怎么样,但又觉得十分晦气,收住了话。舒婕听的出来,舒婕突然对鱼星枫正色说道:“我以后叫你枫哥吧!” 鱼星枫看着舒婕,发自内心的一笑,淡淡说道:“这样一来,你不又吃亏了!” “我未来的嫂子一直喊我哥,延哥,让人听了很是羡慕,你待我如此,叫你枫哥,也算扯平了!” 鱼星枫本就喜悦,听此一比,更是喜出望外,看着舒婕,一时说不出话来。舒婕见他如此看着自己,难免有些羞涩,又忙说道:“有些饿了,我们得去找些吃的!” 鱼星枫一想,随即说道:“山下有鱼,还未告诉你,烤鱼可是我的长项,正好让你尝尝!” “真的吗!你姓鱼,还以为你是鱼的同类呢!”舒婕笑道。 鱼星枫跟着笑道:“那照你说,姓范的还不吃饭了呢!” 舒婕顿了顿,说道:“这次还是算了,看见山下那些尸体就恶心,没了胃口。” “从一侧也能下去,而且没有险径,那里的山果无数,见不了那些尸体。” 舒婕一笑,说道:“那你不早说,带路!” 鱼星枫是心中高兴,也忘了汪树臣的危险,只要舒婕一笑,是彻底的跟随左右,舒婕一言,回视一笑,马上在前而行。舒婕也明白的很,只要鱼星枫高兴,没有什么不可以干的,鱼星枫在前,自己很快跟了上去。 …… 溪云初起日沈阁,山雨欲来风满楼。鱼星枫与舒婕只顾上断流崖讨刀,却不知江湖中人为了寻查浩劫令,找到五行刀,已经开始有所动静。各路江湖中人纷纷聚于黄河之岸,直奔断流崖而来,所为何来,明面上是为了五行刀,其实,多有他图。舒莫延与童仁也在路上,追查五行刀的路上。 路径一个小镇,舒莫延二人看到了大批的江湖中人,口中都在议论纷纷,不免让二人对视一眼,疑惑了起来。见到两个提剑的青年,舒莫延便拦住了二人,客套问道:“敢问两位兄台,这么多江湖中人,都是去往何处啊?” 两个青年见舒莫延文质彬彬,又见与童仁和尚一起,其中一人便说道:“你们不是江湖中人吧!这里很危险,你们还是快些离开此地吧!” 舒莫延忙问道:“发生了何事?难道有人打斗不成!” 那人又道:“武林中人,共聚黄河客栈,准备擒杀魔头刀狂,不是武林中人,还是不要问的好!” 那人说罢,便与另一人急匆匆离去,没有再理会舒莫延,舒莫延没有去拦,很是意外,不识得自己不打紧,童仁的少林装束,却是比较特殊的。正在此时,又有两个提刀之人经过,在远处对舒莫延二人指指点点,看来识得二人。舒莫延听之前那人说话,已经知道大概,没有再拦再问,却听童仁说道:“这些江湖中人,多是闲散门派,很少在江湖露面,今日聚此,不知是何道理?” 舒莫延回道:“看看谁出风头,结果自然而知,黄河客栈应该在这前面,我们且去看看再说。” 童仁回道:“阿弥陀佛,但愿不要有血光之灾呀!” “没你想的那么危险,走吧!” 舒莫延说罢,便在前而行,童仁也跟着而去。童仁是担心有人丢性命,舒莫延是自信,自信有他在,谁也丢不了性命。镇上的人,都知道来了一些江湖中人,关门的关门,收东西的收东西,远远避之,使得街上无人无物,黄河客栈的去处,便变得很明朗了。 片刻,舒莫延与童仁便很远就看到街中聚集了很多人,走近一看,正是黄河客栈的门口。一个中年人挡在门外,需要进去的人都在报自己的门派或来历,舒莫延与童仁在远处观看,发现有的人进去了,有的人却没有,而且,没有入内的人都在街上,四处皆是,不在少数。 中年人似一个老掌柜,认真的把守在门外,看到知晓的,或是笑脸相迎,或是客套礼让,而遇到无门无派无来历之人,严肃拦之,决不让进。之前舒莫延拦住相问的那两个提剑青年,上前去问,就被拦了下来,看来是无门无派无来历,舒莫延也就不疑惑了,怪不得他们把事态说的那么危险,吓唬常人一般。此时,舒莫延与童仁上前,还未开口,那守门中年就笑脸相迎,主动上前说道:“原来是少林高僧到了,幸会幸会,令小店蓬荜生辉呀!” 童仁忙客套说道:“施主言重,小僧与朋友路径此地,忽然见到这么多江湖中人在此,只是来此一看,别无他求。” 守门中年看了看舒莫延,也是笑脸迎之,听童仁一言,又忙说道:“两位里面请,剑峰山的易大侠正在此等候各位呢!” 舒莫延与童仁见其让路,示意一下,便直接进到了里面,而在此之前,那两个提剑青年并未走远,看到舒莫延二人如此的进去,一脸的茫然。守门中年依旧拦在了客栈门口,他所说剑峰山的易大侠,看如此的阵势,除了易万春之外,别无旁人。 ------------ 第十八章 东瀛人 黄河客栈,环形楼势,外面看着有多大,里面的大堂就有多大,此时已聚集了上百人在这里。舒莫延二人刚一进去,就看到了大堂中央的易万春,还有昨日在少林寺,铁氏堡堡主铁求权等人。想是,铁求权一再提出让剑峰山出来主持公道,易万春果真在此挑起了大梁。场面人多,难免有些杂乱,议论之声不绝,舒莫延与童仁来到了堂内一角,易万春等识得之人,也未发现。易万春在此,司徒山庄的人没有出现不奇怪,包括无形派、海梁派、习武山等,也皆不在此。而铁求权周围之人,全是昨日在少林寺未中毒之人,童仁一看,难免让人奇怪。 童仁不说,舒莫延也未注意,只是认真地看着堂内的一切。片刻之后,便听铁求权大声讲道:“各位,今日大家聚于此处,相信大家也都明白,浩劫令一日不消,我等将寝食不安,而就在不久之前,天罡镖局灭门,带出了一把五行刀,江湖传说,五行刀乃是刀狂汪树臣所有,我们必须向其讨个说法,也还天罡镖局一个公道。” 铁求权一言,顿时引起在场众人的共鸣,都是起声叫好,而在此时,一个老者从后面走了出来,舒莫延一看,竟是首次去天罡镖局,见过的其中一位中年。当日那人自称是徐业世交,舒莫延看着他,顿时想起那天老者周薛托付之事,如今十几天过去,周薛也已意外死在鱼星枫刀下,仍是没有眉目,不免心中有愧。 那人跟着对众人说道:“周老镖头之死是家仇,天罡镖局的灭门却是公理难存,彭泰今日把大家引来此处,并非只为天罡镖局讨个公道,也是为整个武林着想,刀魔一日不除,怕是仍有其他门派会遭殃啊!” 铁求权又道:“彭镖头说的极是,谁也不敢断言,下一个遭殃的是哪一个门派,所以,我们不能以逸待劳,坐以待毙,必须彻底清除这个危险,以除后患。” 顿时,又是一片共鸣之声,“铁堡主说的极是!”“必须把他除掉!”“刀魔为害武林,不是一日两日了!” 铁求权听他们一个个说着,继而又道:“俗话说,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传说中的刀魔厉害的很,我们需要选出一个盟主,从长计议,才能除掉他。剑峰山的易大侠既然在此,我铁某人斗胆推荐,让易大侠担任这个盟主如何?” 铁求权刚一说罢,一个壮汉就跟着讲道:“易大侠出自名门之后,武功高强,恐怕在场的,无人能敌,选易大侠当我们的门主,最好不过。” 二人相继说完,堂内众人并非都是名门正派,一听五大门派之一的剑峰山出面,都是连连点头,无不称赞。只听易万春客套讲道:“武林之事,就是我剑峰山的事,武林告急,我易万春尽点绵薄之力,在所应当,至于这盟主之位,还是不便设立为好,区区刀狂,无需大动干戈,即便设立,在场的都是长辈,让小辈担当,是万万不可!” 易万春说罢,又引得在场不少人连口称赞,多是说些谦虚之类,把易万春说的神乎其神的,也有其人。舒莫延不免想起了昨天夜里童仁说的话,易万春如此,定能收揽不少人心。果然听童仁对舒莫延轻声讲道:“昨日你离开之后,正是这铁氏堡铁堡主一再提出让剑峰山主持公道,今日又是如此。” 舒莫延听后,没有开口,仍旧认真看着堂内一切,听铁求权讲道:“易大侠谦和,此时设盟,对剑峰山这样的大门派而言,或许看不在眼中,对我等门派,却是非同小可,易大侠要是不当盟主,在场的恐怕谁也不敢站出来,这样一来,岂不让我等难堪!” 彭泰也跟着说道:“不错,据我了解,在场众人多是因为剑峰山才聚于此堂,要是剑峰山也与少林、天山一般,我们这些门派镖局,可就真没有指望了!” 童仁是个出家人,与世无争,听此一言,没有在意,舒莫延一听,却很是无语。彭泰之言,显然没把少林、天山放在眼中,渔人帮、莫天苑等门派,更是排除在外。易万春随后说道:“既然如此,我易万春便做了这个盟主,但是,待除掉刀狂汪树臣,这一大名,便随此消去,也免得让江湖上的那些名人高士耻笑晚辈,贻笑大方!” “什么名人高士,都是浪得虚名,我们只识得为武林做主之人,根本不识得那些闲人野士!”易万春说罢,便听得之前那个壮汉朗声说道。 跟着就有数人随声附和,让舒莫延与童仁更是相视无言。话语之间,众人不但站在了易万春这一边,还把其他正派高人挤兑一二,其中利害,传扬出去,至少在舒莫延二人看来,不是小事。易万春继而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前辈高人始终是前辈高人,没有这些人在江湖中立着,武林也不会这么安定!” “哈哈,哈哈,说来道去,总算听到了一句人话!”突然有人笑道。 笑声响彻大堂,众人一听,都是一惊,互相去看,声音竟然不是发自堂内。舒莫延也有些意外,因为此声音,恐怕只有他知道,不是旁人,却是叶朗的声音。舒莫延脱口而出,轻声自语道:“他怎么在这!” 童仁听得,便问舒莫延道:“谁?” 舒莫延还未开口,便听易万春朗声说道:“这位高人好深厚的内力,不知是何来路,请显身一见!” 叶朗在暗中继续大声说道:“在客栈里的,除了舒莫延舒少侠之外,谁也不配见我!舒兄弟,这么多人在此,你我也不必相见了,兄弟我送给你几句话,刀狂汪树臣的怒刀已经练成,这些不自量力的人,就莫要去送死了,不信你们到断流崖下,尸首遍野呀!” 叶朗的声音越来越低,看来是越来越远,渐渐离开了此地。叶朗提到舒莫延,但在场之人大都不知道此人,易万春更是怒从心头起,也顾不上舒莫延,带头冲出了客栈。舒莫延没有出声,也没有人注意,见众人出了客栈,与童仁也跟着而去。黄河客栈的大街上,四处是人,但都不知叶朗的声音从何处发出,即便是易万春出来,也觉不到一丝的踪迹。 易万春来到街上,众人都是互相张望,等舒莫延与童仁出来,他一眼就认出了二人,或许,从一开始舒莫延二人进去,他便已知,只是故作不知。易万春看向二人,二人在众人的围观之下,也走向了易万春。易万春率先开口说道:“你们二人也是去断流崖的?” 童仁客套回道:“不错,奉了我寺方丈之命,前去断流崖一探,没想到易大侠也在此处!” 易万春不会把童仁的话放在心上,看见舒莫延,便又问道:“这位舒少侠不凡啊!不知是你哪位兄弟来此胡言,动摇我等的人心!” 舒莫延正色回道:“兄弟不敢当,至于是不是胡言,他既然都说了,到断流崖下,一看便知。” 舒莫延一语,反而把易万春给说住,易万春无奈地表情,只能依舒莫延之见。在场众人,除了少数人识得舒莫延与童仁,多不知是何来历,跟剑峰山易万春也不怎么恭维,都是奇怪地看着二人。 …… 鱼星枫所言不错,或许自小生存环境特别,烤鱼确实是他的长项。舒婕一边吃着,一边走着,吃的津津有味,走的轻松自在,鱼星枫看着,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可是高兴归高兴,鱼星枫心中也明白的很,汪树臣还在断流崖上等着他们呢! 断流崖前全是悬崖峭壁,断流崖后是相对平坦,却又不失危险,二人正沿着后面上山,以再次会战汪树臣。舒婕之言,要夺了汪树臣的五行刀,武功实力有别,口气却成竹在胸,鱼星枫也应下,最多留上一天。 接近断流崖崖顶之后,二人变得小心了起来,也是怕汪树臣病好归来,避其锋芒。谁曾想,二人刚一上来,还真的听到了动静。舒莫延会千里传音之功,舒婕或许是与之在一起长久,不只是先前的嗅觉,听觉也是异常的灵敏,又是鱼星枫不知,舒婕便听到了动静。 二人藏到一角,舒婕给鱼星枫一指,知是动静来源于崖顶的石洞,舒婕便将手中未吃完的烤鱼丢到地上,从腰间取了一些东西。舒婕取去东西,在鱼星枫面前一晃,得意的一笑,轻声笑道:“你知道我为何那么痛恨福音那个女老道吗?” 鱼星枫仔细一看,见是一把细针,危急时刻,又听此一笑问,没有开口,摇了摇头。舒婕又以相同的语气说道:“一个用针高手,被别人的毒针所伤,你说那个人气愤不气愤!” 舒婕说罢,随手一挥,一把细针便疾射了出去,全部插在了石洞前空地上,鱼星枫一看才明白,舒婕之前所说的略施小计,其实是略施小技,竟是如此。此种伎俩,在江湖大侠的眼中,自是有所不屑,甚至有所不齿,但此刻关系到舒婕的安危,也就显得心无二用,鱼星枫是任其自流。 鱼星枫只顾看着,突然见舒婕走了出去,随走还拍了两下双手,自己马上跟了出来。舒婕之意,是想用地上那些不起眼的小针刺伤汪树臣,拍手是引他出来。鱼星枫心中却在想,即便再次败给汪树臣,也一定要用自己的关系,言语求其放过舒婕。 不时,便见石洞走出一人,只见此人确实拿了一把刀,却不是五行刀,而是一把细窄的长刀,二人不免大惊。此人正是东瀛刀客仲才,是奉了遮面老人之命,前来断流崖取汪树臣的性命,到此不见其踪影,便走进石洞察看,舒婕发出的掌声,引他走了出来。 舒婕与鱼星枫都不识得此人,看其装束,也不知是敌是友,见他刚一走出石洞,还未走向铺满细针的空地,鱼星枫便开口问道:“你是何人?来此做何?” 仲才没有回答,一脸的冷漠,两眼的杀气,与鱼星枫对视一眼,刀已出鞘。鱼星枫二人见状,知道来者不善,便提起了精神,舒婕冲其说道:“问你话呢!你是聋子还是哑巴呀!” 鱼星枫本想问明来由,言明地上细针,却不料事态突然,不待多想,仲才已挥刀而来。更让二人意想不到的是,仲才穿了一双木屐,从针上踏过,竟如履平地。鱼星枫脱口而出,“东瀛人!” ------------ 第十九章 石洞里 话音未落,仲才的刀锋已到跟前,鱼星枫怕其伤了舒婕,迎面而上,谁知刚挡了一下,便被其刀锋避了开来。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可是一刀下去,百手都难以抵挡,二人只能闪来躲去。躲是其次,仲才刀法之快,完全出乎二人之料,三招未过,便划伤了鱼星枫的手臂。舒婕见状,一把飞针射向了仲才,与之较近,不但全被仲才打落,反而激怒了他,刀刀要取人性命。舒婕只能飞身逃走,哪知刚一跃起,仲才就是追身一刀,相距很远,刀气便正中舒婕后背,舒婕随之摔落了下来。 鱼星枫大惊失色,见地上有些石块,用脚皆数踢向了仲才,仲才挥刀砍落,鱼星枫也已冲到跟前,抓其手臂,势夺其刀。仲才的刀用不上,便退身出掌,二人又打到一处,而舒婕摔落下来,勉强站起,口中已吐出了鲜血。鱼星枫自顾不暇,也不知舒婕伤势如何,全力对战着仲才,而仲才毫不手软,瞬间又避开鱼星枫的攻势,再次挥刀。仲才的刀锋,以及刀气,甚为逼人,让鱼星枫在一时之间,根本难以抵挡,几刀挥来,鱼星枫只能再次躲让,之前还有舒婕在一侧策应,现在一对一,那里有躲避的时间。 眼看就要中刀,鱼星枫只能冒着丧臂之险,用手臂去挡,却听“铛”的一声,把仲才的刀一下挡了开来。鱼星枫愣眼看时,只见从身后跳出一人,挥刀砍向了仲才,此人挥着一把大刀,不是旁人,竟是汪树臣。 汪树臣挥舞着五行刀,刀刀逼着仲才退后,而仲才刀法之快,让汪树臣难以前进,退后的步子是有条不紊,两种刀气相逢,呼呼生风。鱼星枫马上去看舒婕,此时舒婕口角血迹犹在,正观看二人打斗,见鱼星枫走近,正欲开口,又是一口鲜血吐出,随之还逞强说道:“这人好厉害的刀法,比你如何?” 鱼星枫扶着舒婕,顾不上回答,忙说道:“快些坐下,我帮你疗伤!” 此时舒婕已思想模糊,让鱼星枫扶着坐下,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鱼星枫忙为其输送起了真气,运功疗起了伤。鱼星枫之前也被仲才的刀划伤,伤在手臂,此时鲜血直流,也顾之不上,紧张的呼吸足以证明,舒婕伤的不轻。仲才的刀气厚重,让舒婕避开很远,还是身中内伤,让鱼星枫极是后怕,要是汪树臣不出现,刚才那一刀,何止要其一条手臂,命恐怕都没了。 一侧的汪树臣与仲才打的难分难解,实力不相上下,忽见汪树臣一脸怒色,突然也变得快了起来,越攻越猛,“当”的一声,仲才的刀断成了两截。汪树臣的五行刀再上,仲才一闪,竟然没了影子,汪树臣环视四周,满天闪亮的飞镖袭来,忙挥刀击打。 飞镖似乎连绵不断,费了很大的力气,方才一一击落,击落之后,四周没了动静,也不知仲才逃到了那里。汪树臣看见鱼星枫正在为舒婕疗伤,奔着二人走了过去,趁鱼星枫不备,在其身上点了几处穴道,抓着鱼星枫的臂膀,一下跃进了石洞。断了鱼星枫的真气,舒婕也睁开了眼睛,强行站起,跟着闪进了石洞,“枫哥,枫哥!”只喊了两声,便见所有的石洞洞口落下了巨型石板,瞬间将所有洞口封得紧闭。 这样一来,断流崖显得很是僻静,那些石板落下带来的灰尘飘扬过后,上百个石洞已经不再显眼,石窟内上百尊佛像突然显露了出来。 …… 如果说断流崖的崖顶是一场热闹,那么此刻断流崖下,便是十分的热闹。易万春已领了上百号人聚集到了断流崖下,此时此刻,已经发现了白鹤帮乌汤等人的尸体,一些人正在处理,一旁一个四川中年还在不停的抱怨,“我的乌汤老弟呀!我一定要为你报仇,亲手宰了汪树臣那个龟崽子!” 易万春等人到了,舒莫延与童仁自然也到了,此时他们正站在边上,都是看着那个四川中年。二人本在轻声交谈些什么,不时,易万春走了过去,二人便收了话语,迎面看向了易万春。易万春走近说道:“看来你那位兄弟说的不错,全部死在了五行刀下,但这不足以说明,汪树臣就天下无敌了,你们二人是随我一起上去,还是在此等候呢?” 舒莫延淡淡回道:“既然来了,上去看看无妨!” 易万春听罢,也看了童仁一眼,转身便走,铁求权等人本就跟随易万春左右,易万春一走,都是跟着上山而去。易万春等人上去很远,依然有人稀稀拉拉地跟着,舒莫延与童仁对视一眼,跟着众人而去。 …… 断流崖所有洞口封闭了起来,石洞之内,除了漆黑一团,别无所有。汪树臣托着鱼星枫一直往洞内走,完全凭的是自己的直觉与记忆力,而鱼星枫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却也说不出话,多半也被点了哑穴。转来转去,过了数十个弯,走了数十段路,突然有了光线,也渐渐明亮了起来。 不时,竟走出了石洞,来到了一片方圆几丈的空地,便停了下来。此地与断流崖前的石洞相通,是断流崖的崖后,石壁为顶,不远处的悬崖深不见底,比之前面,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断流崖。 石壁旁堆放着几个瓷坛,瓷坛一侧供奉着一大一小两个灵位,没有香烛,没有桌椅,只有凸出的一个石墩。汪树臣将鱼星枫放到地上,推了一下石壁,顿时便见一个石板落了下来,如同断流崖前一般,封死了洞口,鱼星枫吃惊地看着。汪树臣放下五行刀,突然坐到了石壁旁的地上,靠着石壁,诡异地一笑,伸手一出,隔空点了鱼星枫两处穴道,鱼星枫随之站了起来。 鱼星枫顾不上看汪树臣,慌张地敲着石板,口中喊着,“小婕,小婕!” 汪树臣见他如此,呼吸却显得有些急促,咳嗽了一声,对其说道:“不用喊了,她听不到的!” “这是哪里?快让我出去!” 鱼星枫一边说着,一边环视着四周,走到了悬崖处察看,由于心急如焚,却没有注意到那两个灵位。悬崖处除了石壁之外,左右都没有可攀登的路径,顶上又封着,看不到上面任何情形,鱼星枫有些着急,也有一腔的怒气。此时却听汪树臣淡淡说道:“不用看了,这里除了这个石门可以出去,就只有跳下去了!” 鱼星枫一听大惊,又回到石门处察看,还试图推开石板,推之一二,结果纹丝不动。汪树臣又说道:“石头有上千斤重,推是推不开的!” 汪树臣刚一说完,突然口吐黑血,咳嗽了起来,鱼星枫一看,忙问道:“你,怎么了?” 汪树臣从怀中拿出一个银白色的飞镖,半掌之大,形若四角,沾染血迹,而且顺着汪树臣的手,正流血不止。汪树臣笑道:“老夫一生,杀人无数,今天是要栽了!” 鱼星枫问道:“为何将我带到这里?” 汪树臣将飞镖丢掉地上,指向了那两个灵位,同时说道:“你看那是什么?” 鱼星枫顺势看去,又是一惊,一个灵位上写着,“恩师黄乐公之灵位”,而另一个灵位上写着,“单毅之灵位”。字体扭曲难看,仍是让鱼星枫一眼就定在了那里,愣住了头脑,半晌之后,不自觉得慢慢走近,用手抚摸着师父灵位上的每一个字。 只听汪树臣淡淡说道:“世人只知道老夫误入了邪道,而且整日疯疯癫癫,却不知老夫也有自己的苦衷啊!老夫为了五行门,谨从师父之命,苦练我五行门的至上刀法,万里怒刀,一练练了十余年,可是没想到,怒刀之法本就沾了邪气,练之不成,反而走火入魔,得了疯癫,几年之前,更是失手伤了师弟的丹田之气,致其气息待尽,致己万人唾骂,败了我五行门的名誉!” 鱼星枫仔细听着,头也不回,一声不吭,汪树臣又继续讲道:“万里怒刀是你师祖的毕生心血,就在他老人家临终之前,也没有悟出刀法的精髓与大半的注解,以致憾死终身,去之悔恨,导致后来,我花了十余年的时间去尝试,去揣摩,终于完成了万里怒刀的完本。今天我带你到此,便是让你继承你师祖的遗愿,将万里怒刀传承下去,光复我五行门!” 鱼星枫一听,质问道:“那你为何杀了那么多人?天罡镖局远在百里开外,不会又是疯癫吧!” 汪树臣淡淡说道:“在最近几年,江湖上出现了一批人,他们的目的,不得而知,但他们的厉害,却是所向无敌,今天来的这个东瀛刀客,便是其中之一,而且是他们微不足道的力量。这些人要是想杀人,只要在控制范围内,谁也逃不掉,我所杀的,都是必死之人,即使我不动手,他们也会另择他人,取人性命,易如反掌!” “他们是谁?为何找你?” “他们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也不晓得他们是谁,因为我无门无派,所以他们找到了我,就如同山西四圣与丑奘婆一样,多你不多,少你不少,变成野鬼之后,江湖上没有一丝的动静!” “为何信你?要是我,誓死都不做恶事,更不会去杀那么多人!” 汪树臣笑道:“哈哈,你的心里除了你师父的仇之外,还有什么,大不了一死了之,老夫可不同,老夫死了,万里怒刀从此失传,五行门从此消失,你师祖便真的死不瞑目了。他们都是将死之人,为了一些将死之人,宁可保己求存,而且他们在我刀下,一刀毙命,没有痛苦,换成旁人,怕是惨不忍睹。老夫说的话,句句是真,镖上喂有剧毒,我已命不久矣,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觉得,老夫有什么必要骗你?” ------------ 第二十章 师伯 汪树臣说着,不仅咳嗽了起来,表情也显得有些痛苦,鱼星枫看在眼里,又重复问道:“为何将我带到这里?我现在需要出去救我的朋友,随后就是要杀要剐,一切随你!” “老夫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不带你到此,你根本不会听我说这么多,出去的路,只有一条,拿着这把五行刀,学会万里怒刀的上乘刀法,劈开这个石门,你就可以出去!” “什么,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的朋友现在生死不知,你却弃她不顾,实话告诉你,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会苟且于世!” “你以为你很爱她,要是爱她,根本就不该带她来送死!” 鱼星枫的心里一直以为,只要舒婕快乐,做什么都可以,从未意识到,过分的纵容也是一种伤害,汪树臣一言,让鱼星枫又愣在了那里。随后汪树臣又说道:“今天之事,实属天意,万里怒刀既然含了一个怒字,必有其存在的道理,你的心中有怒火,加上你的刀法之基础,一定可以在短时间内练成。那个女娃子跟着进了石洞,此时洞门已封,她也没有危险,五天之内要是练成的话,一定能带她出去!” 汪树臣说完,鱼星枫正眼看向了他,他在听汪树臣说的每一句话,心中却时刻在惦记着舒婕,汪树臣提到了舒婕,让鱼星枫放心了不少。放心归于内在,鱼星枫的脸上却仍然挂着担心的模样,汪树臣见他仍不开口,又说道:“墙角的几个酒坛里,有酒有干粮,干粮之下有三本书籍,是我跟你师祖的毕生心血,都留给你了,这把五行刀你也拿去,先杀了我,替你师父报仇吧!” 汪树臣一边说一边拿起了五行刀,认真看了刀身与刀柄两眼,心中虽有不舍,仍是抛向了鱼星枫,鱼星枫见状,顺手接在了手里。鱼星枫稳稳地拿在了手中,突然发现这五行刀并不是很重,在其庞大的外形之下,反而有些轻飘。五行刀的刀柄,形似龟甲,刀身刻有龙纹,外观精致,实属罕见。刀锋微钝,刀长四尺,宽度不一,最宽处约有七寸,不愧为震动武林的奇刀。 正在此时,汪树臣突然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口中流出了黑血,汪树臣叹道:“有人为名而生,有人为利而生,老夫活了一世,却不知自己为何而生。小犊子,你不认我这个师伯不要紧,你要是有点良心,你就应当完成你师祖的遗愿。你师父是个好人,也是你师祖的得意门生,按照你师祖的脾气,这五行刀原本该归你师父,可是他加入了大义门,那就是不对,所以老夫必须把他取回来!” 汪树臣此言,自是不放心鱼星枫会照他说的做,说到后半句,竟然发起了怒,可见其对于刀神单毅加入大义门之事,是极其恼火。鱼星枫一听,反而反驳道:“大义门怎么了,大义门也是名门正派,总比你为害武林要强的多!” “哈哈,哈哈,大义门是名门正派?大义门是名门正派?大义门反而成了名门正派?好一个名门正派,江湖中人要是都这么认为的话,江湖浩劫是不远了!” “你这话是何意?” “让我去天罡镖局的,正是当今大义门的门主林和,他跟我之前说的那一伙人,都是一起的,狗屁名门正派,他老子林极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挂个五大门派的名头,就是好的了,其实,一个比一个争权夺利,不信你就等着看吧!” 汪树臣口中流血不止,神情也暗淡了下来,表情极是痛苦,此时说话,很是吃力,说罢之后,竟然闭上了眼睛。鱼星枫见他如此,忙走近去看,同时对其说道:“保住真气,我帮你疗伤!” 汪树臣僵硬地笑道:“不用了,气已经破了,该上路了,你以后见了他们,可要小心了,去,帮我把那三本书取来!” 汪树臣强行举起手来,指了指那几个酒坛,鱼星枫很不忍心,便回身去拿,刚走近酒坛便感觉不对劲,汪树臣突然跃起,从悬崖处跳了下去。鱼星枫回神看时,为时已晚,忙到悬崖边查看,连汪树臣的身影都未看到。悬崖之深,让鱼星枫愣在了那里,清醒了之后,想到了之前的许多事与许多话,突然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师伯,师伯!” …… 舒莫延与童仁跟着易万春等人上去断流崖,没了路径,都是停了下来。这里便是舒婕上来无路可走的地方,除了上去的六层石壁,左右都没有路径,而这每一层石壁,都有十余丈。不但如此,石壁光滑,谁也不知上去之后,有无落脚之地。 在易万春的带领下,数十人都在挨着察看,确定无路可寻时,都是聚向了易万春,易万春见众人之状,便说道:“你们待在此地,我先上去看看!” 易万春是打算依仗着自己的轻功,直接上去看看,话音刚落,便纵身跃起,上去七八丈。易万春用手腕之力,卡住了一个断层,趴在了那里,下面有人连声称赞,夸其轻功高强。易万春腿脚凌空,侧踢石壁,试图借力再起,但石壁光滑,上去两丈有余,便没了力道,滑了下来。滑落之后,之前所趴的位置也没有稳住,直接落回了原先地上,表情有些不甘。 易万春站住之后,便对众人讲道:“这石壁足有三四十丈,滑不可攀,常人是无法上去,看来我们是走错了路径!” 铁求权忙跟着说道:“没有人知道汪树臣的藏身处,既然易大侠说了,我想那汪树臣也一定上不去,难道有什么机关不成!” 铁求权一言,是提醒了众人,可人口众多,在此查看了许久,哪有机关的暗门,光秃秃的,寸草都不生。舒莫延听了铁求权之言,也是用手敲了敲石壁,没有察觉,抬头看了看上面。童仁见他如此,也是顺着舒莫延的眼光看了上去,望不到顶,便对舒莫延说道:“怎么,你能上去?” 舒莫延淡然一笑,回道:“我想试试!” 舒莫延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块,用力抛了上去,这一举动,让易万春与铁求权等人都是看了过来。其实,易万春知道舒莫延不是平凡之辈,从自己上去不成与之后的落地,一直留意着一侧的舒莫延。石块没有落下,舒莫延便走近了易万春等人,站住以后,客套说道:“舒莫延不才,愿意上去一试!” 易万春站了出来,淡淡说道:“刚才我已试过,难道你没有看到,这上面根本没有落脚之处!” 舒莫延又是淡然一笑,自信全摆在了脸上,舒莫延转身而去,又是向上看了一眼,同之前易万春一样,纵身跃起,顿时上去七八丈。不同的是,易万春是上去之后趴在了那里,舒莫延则是没有停下,直接借力再起,又是上去七八丈。易万春等人看着,一时之间,舒莫延竟没了影子,让在场众人都是哑口无言。 石壁分了六层,每一层都是十余丈,易万春没有上过第一层,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奥妙,舒莫延连起连跃,到了第一层的间隙,他们自然看不到。舒莫延有能力上第一层,后面的石壁也不在话下,利用同样的方法,片刻之间,便连上了六层。鱼星枫之前所言不错,只要是有能力,不晓得五行门的五行阵,确实也能上去。 舒莫延到了断流崖的崖顶,看到石窟之景,不免也惊讶了起来,舒莫延惊讶的是,在这常人根本无法到达之地,却有这繁杂的建筑,似乎感觉是到了人间天堂。所有的石洞依然紧封着,远观之下,很难看出是一些石门,舒莫延对那些佛像产生了兴趣,不仅上前察看。 刚走出两步,便发现地上残留的两个飞镖,俯身拿了起来。先是仔细看了一下,然后闻了起来,面色有些沉稳,重又放回了地上。在地上看到了混乱的脚印,微少的血迹,也不知是舒婕与鱼星枫留下,还是汪树臣留下,已经渗入了土里。又走了几步,看到了舒婕之前所摆的细针,拔出两根在手里,诧异地皱了一下眉头。 舒莫延跳到了佛像之前,抚摸了起来,察看有无暗门,只看了两眼,便把目光转向了那些石门。在一个石门处,又是发现了血迹,看到石门四周的缝隙,才发觉是个石门,便用手敲了起来。顺着石门看了下去,俯身把手插到了低下的石缝,运气于双手之间,试图发力,看其有无动静。一次不成,第二次仍旧没有动静,便收手做罢,向四周环视了起来。舒莫延抬头看了一下上处,叠嶂的佛像与石门让其眼花缭乱,飞身而起,上了石洞的顶上。 顶上皆是乱石,尖石四溢,几乎没有站脚之地,舒莫延看了左右,不知不觉又看向了低下的平地,一个跃身,再次来到了那个石门之前。舒莫延正对着石门,犹豫了许久,退后两步,扎起了马步,照着石门的中央就是一掌。顿时发出山崩地裂之声,伴着尘土脱落,少许山石也滚落了下来,一阵尘埃飘荡之后,一股裂石之音也随之出现。 只见舒莫延面前的石门,斜边裂开了一道石缝,整个石门仍旧纹丝不动。舒莫延再次站稳,又是一掌,裂开的部分应声而落,石门也晃动了起来。石门半尺之厚,舒莫延推开那些松动的石块,一眼看到了里面,视线不多,但是足以确定,里面的空间是极其之大。舒莫延再次俯身下去,同之前一样,将双手插到了石门之下,运功发力,石门被抬起许多,斜着倒了下去。 石洞就此打开,光线照进了里面,由于其他洞门依然紧闭,洞洞相通,洞内的光照远不如之前。石门倒在地上,舒莫延踏着石门进了里面,再一次看到地上有血迹,从地上拿了几块碎石,便小心谨慎的沿着石壁往里面走。在一个拐角处,舒莫延放了一块碎石,又向里面走,三步不到又是拐角,舒莫延又放了一块碎石。越往里面走,越是暗了下来,直到六七个拐角后,舒莫延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舒婕,犹如晴天霹雳,忙上前俯身去看,此时舒婕已经昏迷了过去。 舒莫延抱起舒婕,也顾不上再往里面走,几步下来,奔到了石洞之外的空地上。舒莫延半抱着舒婕,让其半躺在地上,看到舒婕的脸上,除了血迹之外,灰尘不少,模样已是不堪分辨,痛心不已。舒莫延用自己的衣袖擦掉了舒婕嘴角的血迹,忙为其把脉,略略一试,便运起真气输给了舒婕。舒莫延有些心慌,眉头紧皱,没了轻浮,无了自信,一心只为救得妹妹的安全。 舒婕很快醒了过来,睁眼见是自己的哥哥,模模糊糊地思索着之前的事,喊了一声“哥”,突然哭了出来,反抱起了舒莫延。舒莫延见她如此,忙对其宽慰说道:“没事了,没事了,有哥在,一切都没事了!” 舒婕一听,哭的更加厉害,似乎很久都没有哭过,这一哭,可见是被困石洞,真的是恐慌了一段时间。舒婕泣不成声,无法开口,让舒莫延更是心疼,轻拍着舒婕的后背。不时,舒婕哽噎着说道:“你不好,你一点都不好,你知道不知道,我差点死在了这里!” 舒莫延继续拍着她的后背,仍是用宽慰地语气说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舒婕继续哭着,突然咳嗽不止,痛苦不堪,舒莫延见状,忙又是运功输给其真气。舒婕突然说道:“枫哥,枫哥,快去救他,他被汪树臣带进了石洞之中!” 舒莫延一听,有些疑惑,故而问道:“枫哥是谁?” 舒婕在迷糊之中,竟然忘了舒莫延还不知其情,脸色顿时羞涩了起来,顿了一顿,方才说道:“是河北的鱼星枫,他被汪树臣带进洞中,生死不知,哥,你快去救他吧!” 舒莫延转身看了看石洞,一脸无奈,对其说道:“不行,你的内伤很重,暂时离不开我的真气,我要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舒婕还未开口,又是咳嗽了起来,舒莫延在其后背点了两处穴道,舒婕瞬间昏睡了过去。舒莫延进去石洞一次,知道深不可测,如果再次进去,舒婕没了人照顾,很难放心的下。舒莫延为了妹妹的安全,心中根本没有鱼星枫,点了舒婕的穴道,是让其安静的修养,以便带其离开。 ------------ 第四卷 儿女情长 ------------ 第一章 一切随缘 晌午过后,莫天苑的众人都是用过了饭,苏夫的小儿苏穆要读书学字,苏夫也没有到后苑去教他们剑法,皆是各行其事。在昨日夜里有人夜闯莫天苑,完颜雪受了剑伤,伤的不重,此刻正与尤羽二人在后苑后山的花亭里。 在花亭的不远处,郝硕正在独自练剑,如同完颜雪所说、舒莫延所想,郝硕真是武痴一个,在这里断不了他的身影。尤羽与完颜雪在花亭中坐着,正自在一起说话,似乎与郝硕没有关系,郝硕也没有在意她们的言谈。完颜雪的右臂上,简单地包扎着一个白色布带,手臂毫无大碍。只听其正在对尤羽说道:“我真的羡慕舒大哥与楚姑娘,生活过的清闲安逸,又能脱离江湖的危险!” 完颜雪的言语之中,透露着无辜与无奈,不仅让尤羽想起了完颜雪的身世。完颜雪原是昼金族皇族后裔,因故沦落至此,原本是个公主的样子,现在是不同了。尤羽淡淡说道:“世上有些事,不见得都公平,可我们总得向前看,变故既然都让我们活了下来,并遇到了师父师娘,还有师兄师姐,这就是公平!” “师姐,这些我都知道,我是想说,你跟三师兄也是可以的!” 尤羽一听,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他?他的心中才没有我呢!” “他的心里有你,三师兄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有你!只是他从未挂在脸上,也没有开口表达,你别看他这次跟七师姐一起去了云南,可七师姐还不是一个人回来了,他说他要留在云南一百天,说是为人守丧百日,说不定就是怕你,怕让你看到他跟七师姐一起,你不高兴!” “这可不能胡言,当心被七师姐听到!” “她就是听到,我也依然会这样说,自我来到莫天苑,你跟三师兄都待我最好,我对你们,皆是实话,也是肺腑之言!” 尤羽听着,没有开口,完颜雪又说道:“依我之见,你应当去向师父请命,趁着最近江湖上发生的事情,去云南把三师兄喊回来,这样一来,你们就能在一起了!” 尤羽慢悠悠说道:“人情世故,飘乎不定,还是一切随缘吧!” “一切随缘都是一厢情愿的说教,骗一骗自己还可以,要是事情有了变故,你就等着哭吧!” 尤羽无奈一笑,说道:“变故?什么变故?” “你是真不知还是犯糊涂?”完颜雪反问道。 完颜雪心里急了起来,而尤羽则显得无所事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的一点儿都不错。尤羽见她急了,正色说道:“别说我了,你也就比我小一岁,是不是也该在乎一下自己了!” “又逃避!我是说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呀!” 完颜雪听她继续争辩,也不再开口,故意做了个鬼脸,引得尤羽也是一笑。尤羽心里明白,完颜雪当然是为了她好,她们两个师姐妹,一向形影不离,关系犹如亲姐妹,说着说着就变成了言笑。 尤羽笑了,事情仍然摆在那里,她的心中有王宇志,却不敢肯定王宇志的心里有谁。或许真的有韩恬,因为韩恬的主动,尤羽十分被动,在她看来,王宇志每一次跟韩恬在一起,都是一次心里的创伤。完颜雪不再理她,闭目养神,尤羽想着王宇志的事,也发起了呆。 不时,齐凌上山而来,他见到郝硕练剑,便对其喊道:“五师兄,莫延来了,你不到中苑看看去?” 郝硕没有停下,一边挥舞着剑一边回道:“他怎么来了?” “小婕又惹祸了,伤的不轻,带她来养伤的!” “噢,收了这一套剑法,我便去看看!” 郝硕话音未落,也顾不上理他,一个飞身便上了一侧的山上,继续挥动着长剑。齐凌见他如此,摇了摇头,继续上山而来。尤羽、完颜雪听得齐凌上山,也听到了他与郝硕的对话,都是清醒了许多,站了起来。等齐凌走近,尤羽便急忙问道:“怎么,舒大哥来了?小婕怎么了?” “你们都去看看吧!小婕受伤了,现在中苑疗养,说是在断流崖受的伤!”齐凌边走边道。 尤羽又急问道:“断流崖?那不是刀狂汪树臣的住处!” 齐凌回道:“正是,小婕整日乱跑,谁也不知她竟跑到了那里,这次还好,脱离了生命危险!” 齐凌漫不经心地说着,过了尤羽所在的花亭,仍然继续向山上走,没有过多理会尤羽二人。看来,齐凌并非来此专门通知舒莫延所来之事,而是上山练剑,顺道告诉了他们,依此说来,舒莫延是早就到了。尤羽与完颜雪对视一眼,忙下山而去。 此时莫天苑中苑的大堂之内,已聚集了六七个人,除了苏夫、舒靳在大堂正前坐着,苏穆默不作声地站在舒靳一侧,舒莫延、殷由、闻袖、韩恬四人分别坐在下面,莫天苑所在众人之中,唯独不见草冉。舒婕受伤昏睡,需要有人照料,此时草冉正在中苑内堂等候,照看舒婕的状况。 在断流崖意外发现舒婕之后,舒莫延心急如焚,甚至后怕的很,要是妹妹出了状况,他真不知会怎么样。为了安稳地带她离开断流崖,不得已点了舒婕的穴道,抱着舒婕跃下了数十丈的断流崖,跟童仁、易万春等人打了招呼,很快离开了那里,一想这里安全方便,便直接来到了莫天苑。易万春他们是悲凉了,他们的轻功不行,又没有人懂得五行门的五行阵,断流崖都上不去,大张旗鼓而来,只能心灰意冷而去。童仁也不知断流崖的状况,便跟着离开,回少林寺复命去了。 舒莫延在附近镇上雇了马匹,不出半日就到了莫天苑,当然,在回来的路上,怕妹妹出了异状,舒莫延没少为其再输真气。到了莫天苑内,舒莫延也松了一口气,再次为妹妹疗伤之后,便出了内堂,与众人到大堂说明事情的经过。舒莫延将事情经过说罢之后,殷由也将昨日有人夜闯莫天苑之事说了出来,面临此境此情,都是有所担忧,不敢想象江湖中接下来要发生何事。 此时,舒莫延对众人说道:“就在江湖中人聚集少林寺的当日,少林寺丢了一样东西,这是少林寺的高僧都没有防备到的!” 苏夫问道:“什么东西?” “一张图鉴,是关于少林寺罗汉阵的图鉴,关系到少林寺镇寺之阵,也就是说,谁拿到了这张图,完全有可能破了少林寺的罗汉阵!”舒莫延正色说道。 众人本就为之前的事担忧,舒莫延一言,如今更加表情凝重。苏夫说道:“少林寺的罗汉阵乃是天下第一阵,至今都有金身不败的传奇,此事如此之大,到底会是何人所为?” 舒莫延回道:“平凡大师查无所获,召开寺中大会,试图商议变阵,如此变故,足以见得此图的重要性,可惜,不知是谁拿走了此图!” 殷由插口说道:“连同少林寺出现中毒之事,会不会都跟浩劫令有关?” 殷由说罢,旁人还未开口,尤羽、完颜雪二人急步进入堂来,众人都是看向了她们。韩恬无意与尤羽对视了一眼,很快被尤羽有意避开,二人之间,由于王宇志之事,多少起了矛盾,旁人也心知肚明。尤羽二人上前向苏夫、舒靳行礼,行罢礼数,便听尤羽急切地问舒莫延道:“舒大哥,小婕怎么了?听六师兄说,她受伤了!” 舒莫延回道:“在内堂呢!伤无大碍,我也听说完颜妹子受伤了,伤势如何?” 完颜雪忙对其说道:“多谢舒大哥关心,我无事!” 舒莫延看到完颜雪受伤的手臂,活动自如,也没有放在心上,便对其说道:“我回来的路上买了一些大补的药材和人参,是让小婕补身子的,多出来一些,回头你拿去一些,那样好的快!” “多谢舒大哥!”完颜雪又对其说道。 舒莫延宽慰地一笑,尤羽便对其说道:“那好,舒大哥,我们先去看看小婕!” 舒莫延又是淡然一笑,尤羽二人便与苏夫、舒靳示意了一下,向后堂而去。这样一举,让舒莫延突然想起了王宇志,又见韩恬坐于对面,欲言又止,只是看了韩恬一眼。此时却听舒靳讲道:“延儿,小婕说,鱼星枫还在断流崖,让你去救他,你做何打算?” 舒莫延正色回道:“断流崖上四处石洞,我进入探过,深不可测,迷路重重,如果回去救他,怕是力不从心,再者,小婕的伤势我不放心,等她安稳之后,我再行去探探!” 苏夫正色说道:“河北鱼星枫到底是什么人?有何能耐跟志儿齐名?” 苏夫之意,是在说江湖中流传的那句“中原四秀”的话,河南王宇志,河北鱼星枫,江湖中人把二人放在一起,自然代表实力相当。王宇志是江湖中人公认的大侠,更是苏夫的得意弟子,苏夫之问,情理之中,可是让人听得出来,只有霸道可言。舒莫延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殷由,笑言道:“鱼星枫是河北人士,刀神单毅的徒弟,在整个河北,名声算是响当当了,河南与河北相称,江湖中人愿意这样叫,也难怪!” 闻袖转而说道:“这个鱼星枫跟小婕的关系,可不一般呢!” 舒莫延心里有数,不作疑惑,没有开口,闻袖继续说道:“鱼星枫救过小婕,小婕丢了宇志的玉佩,鱼星枫也答应帮她回大义门寻找!” ------------ 第二章 书中字 在断流崖上,汪树臣中毒已深,命不久矣,鱼星枫还未意识到结果,汪树臣的突然跳崖,却让鱼星枫发呆了很久。当感觉到事情无法挽回之后,他又走向了那两个灵位,最后才想起了舒婕。由呆到慌,由慌到怒,真如汪树臣所说的万里怒刀,他让鱼星枫困于此境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鱼星枫看向那个石门,怒目而视,五行刀握在手里,也不管什么万里怒刀心法,用尽全力,竟挥刀砍向了石门。只听“铛”的一声,鱼星枫被弹出很远,五行刀也甩在了远处的地上,而那个石门,不但纹丝不动,而且连裂开的痕迹都没有。 鱼星枫躺在地上,神情恍惚,握刀的手正自颤抖地厉害,看见远处地上的五行刀,无奈地站了起来。鱼星枫重又拿起了五行刀,不自觉间走向了那些瓷坛。鱼星枫打开了其中两个,都是酒水,再打开一个,堆着袋子,鱼星枫便翻了起来。翻了片刻便找出了三本书籍,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其中一本的外页写着“万里怒刀刀基”,先行翻了起来。 翻了十余页,鱼星枫心中暗道:“原来我每次跟他比试,都是差的不多,其实他是有意让我,好让我每一次都抱着希望而来,熟练这些刀法的基本功,唉,是我愚昧,这一次,真的是害了小婕!” 鱼星枫忙认真看了起来,也许是似曾相识的东西,看的很快,也许是念着舒婕,心里又很慌。只见他额头出了汗珠,眼神变得精明,不到一个时辰,就看完了三本书籍的完本。鱼星枫毫不迟疑,挥舞着五行刀,在这个狭窄的石洞之中,认真练了起来。 …… 晚上,舒莫延吃了晚饭,便回去王宇志的屋子,疲惫了两天,打算提前歇着。而舒婕被疗伤之后,依然昏睡不醒,留在了中苑,舒靳亲自照看。舒莫延来到了后苑,见韩恬独自在屋前的灯笼下站着,便冲其走了过去。 韩恬看见舒莫延走近,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冷静中透露出一些冷漠。还是舒莫延先对其笑道:“他们都在前面等着喝补养汤,妹子为何独自在此?现在也没有月亮可赏啊!” 韩恬简单回道:“吃了些饭,便不饿了!” 韩恬与尤羽之间,因为王宇志之事,有了隔膜,这些事情,不止是莫天苑里的人明白,舒莫延也明白的很。舒莫延心想,韩恬之所以独自在此,不愿在中苑等着喝汤,多半便是因为尤羽。舒莫延见她如此,不仅问道:“看样子,妹子的心情不好,为了何事,告诉我,我帮你!” 韩恬看着舒莫延认真的样子,淡淡回道:“没事!” 舒莫延一听,也不知如何是好,便对其宽慰说道:“无论如何,明天便是新的一天,昨日之事不可留,凡事都说缘分,有些东西并非人力所能左右得了,我回去歇着了!” 韩恬听着他的话,呆滞的看着地上,舒莫延也力不从心,默默转身而去。走出几步才听韩恬张口说道:“多谢舒大哥关心!” 舒莫延已经走出很远,也没有想到韩恬还会说话,听她谢道,便又转回了身,对着韩恬一笑。韩恬见他一笑,虽没有跟着笑,脸色却松散了许多,仍旧站在那里。舒莫延笑罢之后,又自转身离开,这一次,直接进了王宇志的屋子。韩恬继续站在屋子前灯笼之下,倒不是看着天上,一直看着舒莫延进了屋子,便把目光转向了那盏明亮地灯笼。韩恬不爱说话,更不喜言笑,往往是因为如此,心事才很重,不知其所思,不知其所想,冷漠的站着。 舒莫延进了王宇志的屋子,点了灯烛,便关上了屋门,坐到了床沿之上。舒莫延依旧回味着之前的一笑,想的是韩恬、王宇志、尤羽三人之事,有些愁容,却又有些似笑非笑。舒莫延犹豫了很久,看到一侧书架上王宇志的书籍,随手拿了一本,看是《孙武本记》,便翻开了第一页。首页之上写着两行小字,舒莫延不自觉得读了出来,“爱民,兼爱敌国之民;爱兵,兼爱敌国之兵。” 舒莫延反复读了两遍,随后却又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心中暗道:“这小子,明明是不愿意面对才选择了逃避,硬是找一些圣人的借口,难道都是被这些书弄的,唉,真是书呆子一个!” 舒莫延随手翻了两页,突然看到一个手写的黑字,引起了注意,虽然翻了过去,还是又翻了回来。见是一个“羽”字,舒莫延甚是意外,忙又翻了翻后面,不见其他字,便合上了书,说了一句“臭小子”,将书放回了原处,脱了鞋子,直接躺在了床上。 舒莫延不再言笑,他想起了楚青,又担心自己的妹妹以及江湖中发生的这些事,让心安静了下来。半晌之后,舒莫延又从身上取出了一串佛珠,是上官韶怡留给他的佛珠。舒莫延把佛珠握在手中,也许真的很累,舒莫延一个挥手,灯烛隔空被打灭,随之闭上了眼睛。 谁料想,刚等舒莫延闭上眼睛,却听得外面有人喊叫,“舒大哥,你睡下没有?” 舒莫延一听,是尤羽,便睁开了眼睛,半坐了起来,直接回道:“还未睡下,怎么,妹妹有何事?” “刚才少林寺来人了,给你送了一封书信!”尤羽在屋外说道。 舒莫延一听,忙穿上了鞋子,趁着窗外的灯笼之光,走到了门口,开了屋门。舒莫延开门而出,只见尤羽独自站在屋前,韩恬早已回屋而去。尤羽继续说道:“本来师父让我明日给你,我怕有什么急事,你不会早已睡着了吧!” 舒莫延接过书信,随口说道:“不会,我刚躺下,送信的人呢?” 尤羽回道:“是两位少林弟子,说是有人把这封信送到了少林寺,你来了莫天苑,便又转送到了这里,他们喝过茶水之后,师父便送他们离开了!” 舒莫延到灯笼之下,见信函之上写着“舒莫延亲启”五个大字,便撕开了信函,取出一张单纸。舒莫延拿到灯笼之下去看,只见上面简单地写着三排字,“四月初九,山东一品楼,丑奘婆。”舒莫延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然后问尤羽道:“山东一品楼,你可听说过?” “从未听过,怎么,发生了何事?”尤羽问道。 “有人让我去那里一趟,却不知是何人写的!” “因为何事?什么时候?” “后天,因为丑奘婆!” 尤羽一听,思索了一下便又说道:“那你去还是不去?” “去是当然要去,既然有了丑奘婆的消息,就一定要去看个究竟!”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知道送信之人的目的,恐怕有危险,还是我独自去吧!” “有危险才好有个照应啊!舒大哥,你不会怕我惹麻烦吧!” 舒莫延一笑,笑道:“当然不会,我是怕你出了危险,姓王那小子非揍我不成!” 舒莫延随口一言,让尤羽瞬间红了脸,尤羽急回道:“舒大哥,你开什么玩笑不成,非提这个,不理你了!” 尤羽话音未落便转身而去,本来严肃地绷着个脸,刚一转身,却又偷乐了起来。舒莫延之言,说到了尤羽的心里,不但没有惹怒她,反而让其高兴了起来,至少她明白,舒莫延也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尤羽转身离去,舒莫延无奈一笑,收了信函,也回屋而去,关上了屋门。 舒莫延在跟尤羽开玩笑,无意说中了尤羽的内心之悦,二人各自回屋,却不知韩恬在屋内窃听呢!韩恬听的一清二楚,在靠窗的边上,发起呆来,比之前灯笼下,更加显得忧郁。尤羽她们明白,韩恬是更加明白,只是她也不知,王宇志的心里到底做何想,只能一直往前看。 …… 来到莫天苑的第二天早上,舒婕醒了过来,舒莫延很早就守在了那里,舒婕一醒就看到了舒莫延。屋子里只有兄妹二人,舒莫延搬了张凳子,就坐在舒婕床边上,一见妹妹醒来,打起了精神。舒婕支支吾吾地问道:“这是哪里?” 舒莫延轻声回道:“这里是莫天苑,你昏睡了一整天了!” 舒婕觉得头有些痛,还是强行坐了起来,舒莫延忙站了起来,将一个叠好的被子放在了舒婕背后。舒婕靠在了被子上,舒服了很多,皱了一下眉头,又对舒莫延说道:“肚子里难受的厉害,头也有些痛!” 舒莫延又坐回到凳子上,对她说道:“你是被震伤了内脏,暂时还不能恢复你的内力,不过,我已经为你疗伤两次,一会儿我去弄些汤来,你疗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你是怎么受伤的?” 舒莫延一问,让舒婕认真想了起来,刚一犹豫,便突然问道:“鱼星枫呢?他怎么样了?” “昨日事态突然,那断流崖上的石洞,犹如迷宫,我放心不下你,便先带你到了这里。” “鱼星枫现在很危险,哥,你一定要去救他啊!” 舒莫延见她再次请求,也不忍心拒绝,便又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是怎么受伤的?” 舒婕想了想,慢慢讲道:“离开少林寺之后,我跟鱼星枫一起去了断流崖,本来是找汪树臣报仇的,却不料遇到了一个东瀛刀客,然后就打了起来,那刀客厉害的很,我受伤之后,是汪树臣救了我们,他打跑那个刀客之后,把鱼星枫带进了石洞,我刚跟着进去,石洞就被封了起来,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找汪树臣报何仇?他又为何救你们?” “这个说来话长,鱼星枫的师父,也就是刀神单毅,是被汪树臣所杀,鱼星枫当然要去报仇了。之前,鱼星枫帮过我,还救过我,我是想去帮他的。至于汪树臣为何救我们,就不明白了!” “东瀛刀客,在中原武林之中,从未听说有什么东瀛刀客,武功在你等之上,就更奇了!鱼星枫鱼大侠之事,你大可放心,汪树臣既然尽力救了你们,就不会有恶意,如果真有恶意,他也不会救你们!”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放心不下,哥,你再去寻他一次吧!” 舒婕话语之间,第三次请求舒莫延,让其找寻鱼星枫,舒莫延却说道:“今天我还要赶去山东,追查丑奘婆与浩劫令一事,等事情一结束,我即刻去看看!” 舒婕一听就急了,说道:“哥,你变了,以前我的话,你都会放在首位,现在却因为什么令的,顾不上我了!” “因为浩劫令,江湖上已经死了很多人,这可不是儿戏!”舒莫延解释道。 “是啊!我的事都是儿戏,你赶快去做你的大事吧!” 舒婕任着性子,话一说完,一脸不高兴的转了头过去。舒莫延反而说道:“不让你整天胡闹,你却整天乱跑,这次要不是我赶得及时,你的命恐怕都丢了。实话对你说,鱼星枫要是真的对你好,就不该让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我对他的做法很不满,没有危险也就罢了,如果真有危险,就当给他一次教训,对他以后,也是一种好处!” 舒婕即刻回应道:“危险?在你看来,危险的事情是不是都不能做,你的功夫好,这没得说,可你曾想过别人的感受,我也实话对你说,只要是我愿意,死都没什么大不了!” 舒婕流利的反驳,让舒莫延直接站了起来,脱口怒道:“胡闹!” ------------ 第三章 一品楼 舒莫延的声音之大,实是吓了舒婕一跳,正在此时,舒靳与草冉推门而入,让二人都是看向了门口。舒莫延见到二人进来,二话不说,收了脸色,直接出了屋子,也没有理会舒靳二人。草冉喊了一声“舒大哥”,马上跟了出去。 舒婕咳嗽了两下,竟然哭了出来,舒靳忙坐到床上,半抱着舒婕。舒婕哭的更加厉害,舒靳忙安慰了起来,对其说道:“不哭了不哭了,你哥也是为了你好!” 舒婕泣不成声,哭着说道:“他对我发火,他竟然对我发火!” “不哭了,你这次伤的很重,把大家都急坏了,最着急的人,离不开你的哥哥,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舒婕继续哭道:“可他从来都没有对我发过火,他不疼我了!” “不会的,他一直都最疼你,以后也一直都会!” 舒靳安慰着舒婕,替其擦掉了脸上的眼泪,舒婕是真的伤心,眼泪又流了下来。舒莫延只有这一个妹妹,对旁人都是和蔼可亲,何况是自己的亲妹妹,舒莫延从未对其发火,这一次发火,可见是真怒了。 舒莫延一怒,离开了屋子,这一举,舒婕痛哭不止。舒莫延来到了中苑大堂,直接坐到了一侧的椅子上,这里空无一人,叹了一声,便靠在了椅子上。舒莫延收了怒色,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听了舒婕之言,舒莫延很不高兴,不时,草冉跟着出来,冷静了许多。舒莫延倒了一碗水,自顾喝了出来,草冉坐到了他一侧。只听草冉说道:“舒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婕还小,你就不会让着她,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发这么大的火!” 舒莫延放下水碗,淡淡说道:“你不知道,这次若非我无意上了断流崖,后果真的不敢想象,如果一味的纵容她,一定还会有下一次!” “这话说的不错,可她刚一醒来你就这样,只会令她痛上加痛,无益于她的伤势啊!” 舒莫延对舒婕疼爱有佳,因她而气,也是气愤十足,舒莫延竟然被气昏了头脑,忘了这些道理。草冉一说,让舒莫延顿时有所醒悟,看了一眼草冉。只听草冉又说道:“小婕也够不容易的,她就你一个哥哥,你整天在忙自己的事情,她却整日在江湖中乱跑,时日长了,难免会做一些出格的事!” “唉,是我不好啊!”舒莫延叹道。 “听师母说,你今天要去山东,怕是又要忙了吧!” “还是浩劫令的事,江湖中因为这个,死了那么多人,我不去不成啊!” “浩劫令?又是浩劫令,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小婕既然醒了,我也放心了,一会儿就上路。” “舒大哥,让我跟你一起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你们怎么那么愿意跟我去冒险,你九师妹也说要跟我一起,被我给拒绝了,江湖上有些事,真的很危险,你还是也留在苑中的好!” “师父说了,眼看就要独闯江湖了,总得历练历练吧!再说,跟舒大哥一起,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舒莫延正色说道:“最近的一些事,让我很不冷静,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还是等下一次吧,下一次,我一定跟你一起!” 舒莫延有些乏味,言语中有些懒得张口,草冉见状,无奈回道:“那好吧,我去看看小婕怎么样了!” 草冉刚一说罢,随即站了起来,在舒莫延的注视下,打算离此而去。刚走出几步,却又听舒莫延说道:“对了,还有一事,记得让小婕按时喝药。” 草冉回头一笑,笑道:“有她姑姑在,这不用你操心!” …… 四月初九,山东地界,大街之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然而谁也不会料到,这里可能将会有一场血光之灾。一品楼位于大街的正中央,正是舒莫延所要寻来的山东一品楼,此时的一品楼前,人来人往,极是平常安静。 不时,大街之上出现了几个和尚,引起了周围的商客与过往行人的注意,都是纷纷说道。和尚之中为首一人,年约六旬,正是少林寺的平行大师,另有四个和尚,年纪轻轻,跟随左右。平行来到了一品楼前,看了一下楼上的牌匾,领着四个和尚进入了一品楼。 平行等人刚进入楼内,一个店小二便上来招呼,几句客套之后,平行便上了二楼,一上来便看到二人,不仅感到意外。此二人一坐一立,不是旁人,竟是大义门门主林和与其手下吴温礼。看到平行出现,林和忙站了起来,上前恭维说道:“林和在此饮酒,突感金光闪来,原来是平行大师到了!” 平行忙客套回道:“阿弥陀佛,林门主言重,老僧到此巡游,不巧竟在此遇到了二位施主!” 林和忙让步开来,同时说道:“大师这里坐,晚辈有一事请教!” 平行吩咐了那几个和尚,便与林和一起坐到了桌前,未等林和请教,先行说道:“林门主也收到信函了吧?” “不错,晚辈正是因此到此,难道大师也收到了?” “四月初九,山东一品楼,丑奘婆!” “晚辈收到的信函也是如此,不知道是何人所写,何人所送,只有这三行字!” “怎么,竟然也是如此,原本是我寺方丈师兄收到的,还以为是恶作剧,正好老僧在这里附近有几场法事,便顺道过来看看。” “晚辈也是这么认为,可一想到是关于浩劫令,关于丑奘婆,便专道而来了。大师一定知道,丑奘婆甘遂原本是我大义门的人,二十年前大义门散了之后,丑奘婆便已经离开了大义门,后来听说她已经死了,可是最近又出现在了江湖之中,还搞出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浩劫令。这样一来,江湖中人都把责任推到了我大义门的头上,在浩劫令这场迷雾中,都认为与我大义门有关,这不,我刚一收到信函便来了,以早日澄清此事!” “真如林门主所言,那可是相当不易,前一辈的恩恩怨怨早已离去,如今又被其影所扰,老僧不才,愿意为你出面担保,澄清江湖上的流言蜚语!” “有平行大师一句话,晚辈也就放心了,说句实话,自从江湖中出了浩劫令,又传是丑奘婆所为,我是茶饭不思,寝食不安,一是怕江湖再起风波,其二便是怕都针对起我大义门!” “林门主所言不错,看来老僧不虚此行啊!” 此时一个店小二放了一个茶碗在平行面前,正待为其倒茶,林和忙拦了下来,接过茶壶,让其离开,自己亲自为平行倒了起来。平行只管坐着,一直等林和倒罢,重又淡淡说道:“几天之前,林代老施主不辞而别,现在可好啊!” “说来惭愧,爷爷还未回到大义门,不知是何缘故,也许是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平行疑惑问道:“怎么,林门主没有林老施主的消息吗?” 平行之虑,是怕林和认为林代还在少林寺,少林众人故意骗他离开,林和听的出来,忙解释道:“不,大师不要误会,爷爷让人捎了口信,暂时还不愿回去大义门!” “说起当日在少林寺,我寺中人都是有所不及,竟然发生了中毒之事,让江湖中人贻笑大方啊!” “大师说的那里话,少林寺乃五大门派之首,即便发生了中毒之事,也一定是有小人做鬼,大师之言,多虑了!” 林和刚一说完,就听得酒楼之外的吵闹之声,两个提锤壮汉先后进了酒楼,让楼上的林和与平行都是不再说话,看向了门口。一个店小二上前招呼,被其中一个壮汉一把推开,瞬间便见店小二摔出很远,栽在了地上。那个壮汉还骂骂咧咧地说道:“滚一边去,挡你大爷的道!” 店小二爬了起来,不但捂着肚子跑了下去,周围的众人闻得声音,也都是躲了开来。壮汉提着圆形巨锤,来到一张桌前,将巨锤放于桌上,桌子之上本来无物,一下被砸了一个窟窿,锤子卡在了那里。另一壮汉的巨锤也是一样,随手放在桌上,两个壮汉都是坐在了大堂中央。 很快,一个上了年纪的店掌柜跑了出来,恭敬地上前笑呵呵说道:“两位大爷,吃啥喝啥随便说,我请了,只是小店是小本生意,还请高抬贵手,不要坏了东西!” 其中一个壮汉理都不理,直接怒道:“不想死的,赶紧滚蛋!” 那个掌柜指着那个壮汉脱口说道:“你……” 掌柜的也怒目而视,说了一个字,说不出话来,鼓起架势一招手,顿时就有几个店小二提着扫帚与棍子就围了出来。那个壮汉见状,一脚跺在了地上,地板被溅了起来,一道强风便推了过去。这一脚可不了得,那掌柜的与几个店小二都被打飞了出去,周围的桌子也被掀翻了几张。 奇怪的是,那掌柜的与几个店小二都是稳稳地站在了那里,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上下看着自己的身子,也环视着四周。身体毫无异样,附近的不远处,只有一个客官在背对着他们若无其事的吃饭,不知是何道理,惊奇地看着那两个壮汉,一醒神,都跑了下去。 整个一品楼的一楼,除了那两个壮汉,只有那个若无其事的客官,楼上的平行大师却有些坐不住了,站了起来,以待下楼替那些店家人讨个公道。林和也即站起,对平行说道:“大师莫急,且看他们来此做何?” 平行回道:“这两个人,当真无理,那掌柜的毫无恶意,竟然这般放肆!” “此二人秃顶体壮,打扮奇异,应该不是中原人,吴师父,你可识得他们?”林和问起了一侧的吴温礼。 吴温礼即刻回道:“江湖武林,擅用巨锤的高手只有东北二雄,此二人结伴而行,应该是他们,一个名叫东林虎,一个名叫北溪龙!” 吴温礼刚一说罢,便听得一品楼外有人说道:“两位好守时啊,赶着来这里送死!” 此声音浑厚无比,响彻整个一品楼内,竟是一个女老太婆发出的声音。一个壮汉大声笑道:“哈哈,老太婆也够准时的,快进来受死!” 壮汉的声音灌输了极强的内力,只震得堂内物品乱晃,除了楼上的林和、平行与吴温礼之外,都是撤出很远,捂着耳朵,而那楼下吃饭的客官,依然若无其事的吃饭。 ------------ 第四章 假甘遂 正在此时,一个七旬老太婆出现在了门口,拄着一个拐杖,一步一挪的走了进来。而这老太婆便是到海梁派下传浩劫令之人,当日田目天等人不识,此人正是丑奘婆甘遂。甘遂刚走进来便咳嗽了两声,淡淡说道:“东北二雄难道是胆小鬼吗?连少林寺的高僧都请来助阵了!” “狗屁,他在这里,与我们何干,我们兄弟二人来此,就是要取了你的性命,动手吧!”另一个壮汉怒道。 东北二雄与甘遂都知道少林寺的平行在此,却都是连看都不看一眼楼上,想必也不把他放在眼中。甘遂又道:“好,有胆识,说吧,让我老太婆到此是因为何事,你们就是死,也得死个明白吧!” “死的明白,说的不错,我二人远在东北,听说你在中原武林传播什么浩劫令,我二人就闲不住了,你到底是何意,视江湖武林人士为无物,你是为谁在传浩劫令?” “哈哈,原来是因为这个前来送死,好像老太婆传的都是有门有派之人,你们两个无门无派,也要逞英雄?” “笑话,那么说来,五大门派也不是门派了,我们可听说,你所传的都是小门派,大门派你们惹不起吗?今天我们二人,就是替那些小门派出头的,快说,你在为谁传浩劫令!” “你们也配?” 甘遂一挥拐杖,话音未落,一道强风便推向了东北二雄,被其中一人一拳避开,直震的桌椅推开了半丈开外。东北二雄再不迟疑,提起双锤便一前一后攻向了甘遂,甘遂毫不示弱,用手中拐杖一一化开。三人打到一处,将堂内完物坏了大半,可是三招未过,竟然胜负已分。东北二雄的头部各中一杖,突然都定在了那里,巨锤落于地上,让林和等看客都不知发生了何事。 东北二雄倒在了地上,甘遂却显得毫不废力,按之前东北二雄的内力来看,让林和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吃饭的客官,一直若无其事,这样一来,突然停了手中的筷子。甘遂看了一眼楼上的林和、平行等人,咳嗽了一声,显得老态龙钟,连看都不看一眼东北二雄,便转身而去。 此时平行却大声讲道:“施主慢走,既然来了,就解释一下浩劫令吧!” 平行说着,人已经到了楼梯中央,正自慢步而下。甘遂慢慢转过了身,有气无力地说道:“怎么,平行大师也是要管闲事了?” “闲事?在施主眼中的这一桩闲事,可不知道要有多少生灵涂炭啊?”平行叹道。 平行来到了一楼大堂,林和与吴温礼以及那四个和尚也跟在其后,甘遂重又回了大堂,并未把平行等人放在心上的样子,依然一步一挪。甘遂淡淡说道:“平行大师的大慈悲掌,乃天下一绝,看来我老太婆今日要领教了!” “阿弥陀佛,施主还是回头是岸吧,与整个武林作对,历来都不会有好下场!” “老太婆已经把话说明了,我也就是传个话,真正与武林为敌的,恐怕不是我老太婆吧!” 平行问道:“那你是替何人传话?” 甘遂厉声说道:“大师真是老糊涂,老太婆要是说了,他们也不用丧命,还是动手吧,甭废话了!” 甘遂说的他们自然是指“东北二雄”,此刻他们躺在地上,平行一看便怒了,林和也不拦着,平行走近了两步。“那老僧现丑了!”平行一边说着,一边伸展出了双手,运足了内力便一掌拍了过去,掌风到处,无不晃动,一品楼前的牌匾也被震了下来。 甘遂立于门内,见到平行出掌,也早有防备,把拐杖挡在了身前,虽然退了半步,却毫无大碍,反而一跃,击向了平行。平行左右各出一掌避开,重掌再次打向了甘遂,甘遂收了拐杖,也是一掌,对向了平行。“嘭”的一声,二人都是退出很远,甘遂用拐杖撑了一下门槛,停在了那里,平行身后无物,却也是被挡了下来。平行一看,地板之上竟然无缘无故插了两根筷子,要不是如此,怕会退出更远,甚至站都站不稳当。 门槛被甘遂一撑,喀嚓就断了,平行却没有逼断那两根筷子,二人虽皆无异样,常人看来,平行倒是站了上风。“哈哈,哈哈,平行大师的大慈悲掌,岂是你等小人所能够领教的!”忽然听得大堂内有人笑道,众人看时,竟然是换了装束的舒莫延。 原来,舒莫延早已到了,并且一直坐在一楼大堂若无其事的吃饭。舒莫延走了出来,先行对平行等人行礼道:“舒莫延见过平行大师,见过林门主!” 平行忙对其说道:“舒少侠也在这里,这身打扮,显得像个书生一样,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林和也跟着说道:“舒少侠别来无恙!” 舒莫延示意一下,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同时笑道:“这可是莫天苑王三侠的衣服,被我偷出来穿的,要是书生的话,也难怪了!” 舒莫延不是开玩笑,确实是拿了王宇志的衣服,只是觉得好玩才说笑,但在一侧一直站着的甘遂却不干了。甘遂见他们只顾说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便怒道:“哪里来的野小子,这么无理,没有看到老太婆在这里吗?” 舒莫延听她一说,一边笑着就走了过去,走近笑道:“你才无理,老太婆?你真的是老太婆吗?” “此话何意?”甘遂怒斥道。 舒莫延淡然说道:“我在这里坐了很久,之所以没有早些站出来,是因为我在观察你,你的声腔不错,内力也极是雄厚,凭此两点,就是这位吴前辈见了你,也一定认为你就是丑奘婆!” 舒莫延所说的吴前辈,自然是指吴温礼,舒莫延知道丑奘婆原是大义门的人,而在场原先是大义门的,只有吴温礼一人,也只有吴温礼知道此人是否真的是丑奘婆。舒莫延言语间指了一下吴温礼,都是看向了他,林和忙问道:“难道此人不是丑奘婆吗?” 吴温礼也不确定,只是认真看着舒莫延与这自称丑奘婆甘遂的人,只听舒莫延又接着说道:“传说中的丑奘婆如果是男儿身,还说不定,如果真是老太婆的话,那就断然不是了,本来我也看不出来,但你跟平行大师对的这一掌,完全暴露出了一股阳刚之气,你根本就是男儿身,而且,你的易容术之外,还有一绝,武林中早已失传的缩骨神功,我说的是吧?” 舒莫延之言,让林和、平行等人都是一脸意外,连同原本识得丑奘婆的吴温礼,也是惊奇地看着舒莫延面前之人。甘遂突然变了声音,大声笑道:“好,非常好,你是第一个听出我不是丑奘婆的,哈哈,年轻人,你师父是谁?” 甘遂突然变了声音,虽是老太婆之样,却成了一个男子的声音,让人听闻着,很不自然,这样一来,也成了假甘遂。舒莫延突然对其怒道:“在下舒莫延,无门无派,斗胆请问尊下是谁?为了何人传递浩劫令?天罡镖局一门人的死,可与你有关?” “舒莫延?好一个舒莫延!今天你们都知道了我的身份,就别想活着离开,废话不多说,接招吧!”假甘遂厉声说道。 假甘遂一边说着,突然挥起了拐杖,瞬间就见无数的钢针射向了舒莫延,范围之广,让众人措手不及。舒莫延在前,用脚挑起了一张凳子,打落了一片钢针,可仍有一片打向了平行等人,舒莫延回首看时,假甘遂已经打来,也顾不上平行等人,迎面而上。只见钢针到处,平行拂袖抵挡,林和与吴温礼却飞身避开,可苦了那四个和尚,两枚钢针打中二人,直接倒地,而另外两个,手臂与腿各种一针,卧地哀叫。不止如此,其他钢针所到之处,打的酒坛等物难能幸免。 舒莫延打开假甘遂攻来的拐杖,试图抓夺其杖,假甘遂瞬间回收,一掌打向了舒莫延。假甘遂想速战速决,却完全低估了舒莫延的能力,舒莫延与其对了一掌,都是被逼开很远。掌风到处,周围之物都被溅飞了出去,把平行等人都逼退了很远,一阵乱物飘落,假甘遂竟没了影子。 ------------ 第五章 鬼人 假甘遂受了舒莫延一掌,感觉甚是吃力,又见平行大师在此,知道很难离开,逞此良机,闪出门外,上了房顶。一品楼的前后都是大街,大街之上的人多不知酒楼之事,各忙其事,假甘遂只顾跑着,瞬间过了七八个房顶。突然看到了舒莫延在前面,便停在了那里,爽性看着舒莫延。此时大街上的人都不知发生了何事,常人之心多好奇,都是仰望着房顶二人,议论着他们的神通。 舒莫延随意一跃,跃到了假甘遂身前,舒莫延对其说道:“是英雄好汉就实话实说,如果要打,就随我离开这里,莫要伤及无辜!” 假甘遂收了拐杖,对舒莫延淡淡说道:“天底下,能接我一掌不倒的年轻人,你是第一人,舒太公的搏天功真是神功无敌,既然都到了这份上,看来我也难以离开,你真以为我露面江湖,没有想到退路吗,这个一品楼是我专门挑的,附近可是热闹的很啊,有话还是在这里说吧!” 舒莫延之意是怕伤及无辜,假甘遂明白,一语道破,并破坏了舒莫延之意。舒莫延看见大街上人数不少,便无奈说道:“那好,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难得遇到一个这么出众的年轻人,告诉你也无妨,丑奘婆甘遂早已在几年前被我一掌废了,至于我,周围之人都客气地称我为鬼人,你要是不急于动手,也可以以此相称!” “鬼人?你在为谁传递浩劫令?到底是何目的?” “这些恕难从命,有些事情,并非是我说了算,实话说,你我的掌力相比如何?“ “不相伯仲,甚至比我要高上一成!” “舒少侠谦虚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与我主人的功力相比,犹如残荫比阳光,繁星比皓月,你惹不起,所有人都惹不起!” “惹不起也要惹,我也可以告诉你,这浩劫令我是管定了,识相地就收手作罢,不然,你,还有你的主人,都不会有好的下场!” 鬼人见得舒莫延如此的自信,突然淡淡一笑,说道:“年轻人自信一点不错,可是自信的有些多了,就可笑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主人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我想,看在这么多的人在大街上,你一定不会再跟着我吧!” 舒莫延看着大街上的人,明白鬼人的意思,也拿他没办法。鬼人见状,一个跃身过了一个房顶,跃下房子,无了影子。舒莫延站在那里许久,思索着鬼人说的话,与其说是想,不如说是记,把话存在心里,也就让以后忘不了。 舒莫延跃身下了房子,周围的人也散了,舒莫延来到一个墙角,突然吐出了一口鲜血,脸色变的很是难看。原来在舒莫延与鬼人对的那一掌,舒莫延竟然受了内伤,舒莫延再一次犯了自以为是的毛病,完全低估了鬼人的能力,出掌却不守住丹田,以至于如此。舒莫延的心中产生了压力,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舒莫延竟然败了一成,要是在之前,就是林代与天莫,他也是有自信击败他们的。 舒莫延在自己身上点了两处穴道,脸色恢复了大半,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过了身。舒莫延一转身就看到大街上走来二人,各自背了把长剑,与周围的常人不同,距之百米开外,一眼就认了出来,竟是莫天苑的殷由与齐凌。舒莫延忙擦干净嘴角,看了看自己身上,发现没有血迹,便迎了上去。 殷由二人并未看到舒莫延,正在向路人打听去向,舒莫延走了几步,殷由才发现了他,与齐凌一道走了过来。舒莫延走近二人,便率先开口说道:“大师兄与老六,你们怎么也来了这里?” “我们一路都问了十几个人了,可算找到了你,一品楼在哪啊?”齐凌先说道。 殷由跟着问道:“你怎么独自在此,可遇到丑奘婆没有?“ 舒莫延回道:“已经遇到了,不过,丑奘婆甘遂早已不在人世,是有人冒充她的模样,不知道是何目的,刚才因为怕伤及无辜,被他逃走了,你们为何也来了,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舒莫延一问,殷由便说道:“师父放心不下你,让我们过来看看,顺便还让我们带个话。” 殷由说着,突然又停了下来,舒莫延见他看着一侧,扭头一看,竟然是林和与吴温礼出现在了大街上,冲着三人走了过来。准是林和不见得舒莫延回去,以为出了事,便跟了出来。殷由不再说话,舒莫延看到林和二人走近,也没有问殷由带的什么话,转身都看向了林和二人的方向。 林和未走到二人跟前,便拱手对殷由三人说道:“原来是莫天苑的殷大侠与齐六侠到了,怪不得不见舒少侠回去,还以为出了事,怎么,那丑奘婆呢?” 舒莫延简单回道:“这里人多,被他逃走了!” 殷由等舒莫延说罢,便跟着说道:“怎么,林门主也在此地,看来江湖中的大人物,都收到信函了吧!” “怎么,难道殷大侠二人,也是因为信函而来?”林和问道。 殷由回道:“不错,家师也收到了同样的信函,只是不知,是何人所写。” 林和忙说道:“那就奇怪了,少林寺的平行大师也是如此说,好像是有人故意引我们到此一样。” 林和提到了平行,让舒莫延突然想起被鬼人的钢针打中的那四个和尚,忙问道:“平行大师他们怎么样,我离开匆忙,也没有注意他们受伤没有!” 林和淡淡说道:“那人的功力奇高,飞针到时,我等只能避让,平行大师无碍,可他领的那几个弟子,全是中了飞针,两死两伤!” 舒莫延忙说道:“那我们快去看看!” 舒莫延说着,便要回去一品楼,以为林和他们会跟着,却听林和说道:“既然如此,我也该告辞了,我已跟平行大师告别一次,只能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舒莫延一诧异,继而说道:“原来是这样,林门主是一门之主,看来忙得很,那我们后会有期!” 林和又看向了殷由二人,对其说道:“殷大侠与齐六侠,后会有期!” 殷由与齐凌忙拱手示意,脸色都是比较沉重,没有开口。等殷由二人示意之后,便又看了舒莫延一眼,随后转身而去。林和走的果断利索,一个转身便再不回头,吴温礼在一侧跟着,这样的背影,让舒莫延突然觉得,此人不愧为一门之主。 等林和走远,舒莫延急着回去一品楼查看平行等人的情况,便领着殷由二人走向了大街的另一个方向。刚走出几步,却听齐凌说道:“看来师父猜的不错,这个姓林的,果然来了!” 舒莫延一听,一边走着,一边随口问道:“怎么,姑父猜到他会来?对了,大师兄说带的话,到底是什么?” 殷由淡淡回道:“刚才林和在此,我也不便说,师父让我告诉你,如果遇到林和,千万要小心他的言辞,凭他多年看人的经验,林和一定深藏不露,而且不怀好意!” 舒莫延一听,突然停了下来,让殷由、齐凌也站住了。舒莫延正色问道:“刚才我已经说了,丑奘婆甘遂是被人冒充的,以你们之见,那人为何要偏偏冒充丑奘婆呢?” 殷由说道:“你的意思是,他是想利用丑奘婆原是大义门的人,嫁祸大义门!” “不错,他越是想嫁祸大义门,我就越觉得大义门是安全的,道理就是这么简单,再者,我也阅人无数,林和的言行举止,我细心观察过,呼吸均匀,气调随和,我不相信他是在演戏!”舒莫延说道。 舒莫延此言,包含了极强的自信,在另一方面,更是否定了苏夫的猜测。殷由又说道:“人心隔肚皮,如果这些信函都是林和写的,甚至那个假扮丑奘婆的人也是林和找的,正好中了他的想法。” “你们还不知,那个假扮丑奘婆的人名叫鬼人,武功与我不相上下,他说他是为自己的主人办事,他还说,如果他的武功与自己的主子相比,犹如残荫比阳光,繁星比皓月,你们感觉,林和有那么厉害吗?” 齐凌即刻说道:“什么,跟你不相上下,你就听他吹吧,哪有那么厉害的人!” 舒莫延正色说道:“世上有一种人是肯定不会撒谎的,这个鬼人比我想象的要厉害的多,他就有这样的气质,高人一等,自命不凡,完全没有撒谎的必要!在断流崖上,小婕是被一个东瀛人所伤,前不久,我又突然偶遇到了狼拳的传人,狼王贾内特尔的徒弟,始终感觉这三人是一路的,这才是我们的敌人!” 殷由一听,与齐凌对视了一眼,见舒莫延这么胸有成竹,也知道说之不过,便无了争辩。舒莫延见状,忙继续回去一品楼,殷由二人顿了一下,随后跟了上来。 ------------ 第六章 红眼刀魔 竹林,一片茂密的竹林,除了几处偶然的鸟叫声,异常的安静。竹林的深处有一个竹屋,借着几棵高大的竹子而搭,简单精巧,是遮面老人所在的竹屋。此时的竹屋前守着一人,遮面老人的四子叶朗。 不时,一个中年道人出现在了竹林之中,沿着一条没有路径的小路,正自走向竹屋。中年道人走近叶朗,叶朗忙拱手对其说道:“叶朗见过二哥!” 中年道人也不理会他,只顾往前走,问都不问,直接进了竹屋。竹屋之内,仍旧只有一人,带了一个黑色的面套,五官遮的严严实实,盘膝坐于地上,正是遮面老人。中年道人一进到竹屋,便拱手对遮面老人说道:“鬼人拜见义父!” 中年道人的面貌原来竟是鬼人的真实面貌,鬼人离开一品楼后,便来到了这片竹林,鬼人称遮面老人为义父,叶朗又称其二哥,那便是遮面老人的第二个义子了。遮面老人说了一声“坐”,鬼人便坐到了遮面老人的面前。 遮面老人淡淡问道:“事情做得如何?” “一切都在计划当中,不过,卓木止、风尘双侠,以及苏夫子都未出现,只有少林寺的平行与舒莫延到了!” “舒莫延的武功,比你如何?” “义父料想的不错,舒莫延果然追着不放,要不是一品楼的附近人多,我还不见得这么容易回来,此人武功不弱,是一个好对手!” “卓木止他们不到,在我的意料之中,谁越是不在意,我就越喜欢,到了最后,挨个收拾他们。倒是突然冒出的这个舒莫延,却在我意料之外,你大哥在几年前就跟我提过他,我还没有在意,现在是该在意的时候了。叶朗已为我打听到了他的来历,以及周围的人,我目前还没有琢磨到他最在乎什么,还需要你们去刻意接近他!” “这些包在我们身上,他固然厉害,但少年气盛,顺着他的想法,完全可以接近他!” “老三已经去过断流崖,可是他中了汪树臣临死前的圈套,五行刀没有拿回来,而且,可能落到了鱼星枫的手里。此人一直被他哥哥林和纵容着,如果被汪树臣传了万里怒刀,迟早是一个祸害,他们做事我放心不下,你亲自去一趟,把他给我带到这里来!” 鬼人疑惑问道:“带到这里做何?不如直接把他废了!” “此人对我还有用处,江湖中太安静了不好,最好能让他为我们做些事,另一点,他是林代的孙子,林和的亲弟弟,暂时还不能和他们反目,很多事,我们都需要他们去做!” 鬼人犹豫了,半晌才说道:“明白!” …… 少林寺在一品楼之行是损失惨重,平行虽然无碍,可是他领的少林弟子,却是二死二伤。平行与舒莫延等人将东北二雄的尸体,就近掩埋,便分道扬镳。平行雇了一辆马车,把两个受伤的和尚与两个死去的和尚都放到了车上,回去少林寺,而舒莫延三人,就近路回去莫天苑。 不曾想,平行回去少林寺的半路,却再次遇到了麻烦。平行在前带路,后面的马车紧紧地跟着,刚进到一个镇上,却突然被人拦了下来。来者三人,慌里慌张,一见到平行出现,跟见了神仙似的,都是围了过来。三人直接跪在平行跟前,其中一人慌张地说道:“大师,救命啊!大师,你可要救救我们呀!” 平行见他们老远就围了过来,又是如此的哀求,知道出了大事,忙扶他们起来,同时问道:“施主请起,出了何事?” 那人忙说道:“我们这个镇上,今天突然来了个恶魔,长了一双红色的眼睛,拿了一把巨刀,见人就杀,遇人便砍,镇子里已经死了很多人了,你可要为我们除害呀!” 平行一听大惊,顺着镇子的大街望去,大街凌乱,楼房残破,忙又问道:“他在何处?镇上的其他人呢?” “那个魔头还在镇子里,没有人敢进去,镇子里的其他人都跑了,也有一部分人上少林寺求救去了,大师,你是他们请来的吗?” 平行说道:“你们在此,莫要跟来,老僧前去看看!” 平行没有在意那人的话,话音未落,就疾步而去,等那三人回头看时,平行已走出很远。马车停在后面,赶马车的人依旧坐在马车上,听闻着一切,却不闻不问,就停在那里。镇子上留守的三个人,见平行进入了镇子,却还是慌里慌张的很,一脸恐慌的面色。 平行来到大街中央,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先是看到了一些毁坏的物品,走着走着就看到了极其血腥的一幕。大街上横七列八地摆了十几具尸体,都是这里的普通百姓装束,平行想是那恶人就在附近,无人敢来收尸,便小心了起来。平行又走了几步,发现地上的尸体皆是惨不忍睹,不仅俯身去看,刚看到第二具尸体,就发现了那个恶人。 那个恶人正在低头喝酒,头发乱蓬蓬的,遮住了面容,跟一个乞丐一样,一侧放着一把大刀,竟是五行刀。平行没有见过五行刀的摸样,叹道:“阿弥陀佛,是你这恶人做的恶事?” 那个恶人听他一说,慢慢地抬起了头,不仅让平行大惊,此人正是鱼星枫,而且,眼睛竟变成了红色,一个十足的恶魔的模样。原来,鱼星枫时刻挂念着受伤的舒婕,练习万里怒刀之时,为了赶时间,完全被汪树臣所说的五天低估,不到一天就速成而就。汪树臣曾说,万里怒刀沾了邪气,速成之下,竟然走火入魔,失了人性,劈了石门,下了断流崖。 鱼星枫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走到这个镇上,突然饿了,才发生了这里的一切。现在吃了酒水,脑子昏迷了不少,鱼星枫看着眼前的这一个光头之人,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只是瞪着那一双红色的眼睛,奇怪的看着。 平行识得鱼星枫,见他这般摸样,便问道:“鱼大侠,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怎么会变成这般摸样,为何要杀这么多人?” 平行还在疑虑,突然见到鱼星枫的头发飘了起来,拿起五行刀,竟然劈向了平行。刀锋到时,平行忙回身躲开,刀风又现,平行便回掌迎击,重掌打在了五行刀上,鱼星枫连退数步,握刀之手被震得乱颤。 平行以为鱼星枫就此作罢,正欲开口劝说,结果鱼星枫飞身而起,一刀就劈向了平行。平行距他数丈,正待开口,也未防备,鱼星枫一刀砍来,竟中了刀气。鱼星枫收刀在侧,平行瞪眼看着,突然口喷鲜血,倒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鱼星枫的眼睛越来越红,头发飞扬,面色极是恐惧,如同中了邪术一样。鱼星枫连看都不看平行一眼,来了酒劲,晃了一下头,随后转过了身。鱼星枫拿着五行刀的刀柄,刀锋在地上拖着,一步一步的迈着松散的步子,向大街的另一个方向而去。鱼星枫真的变了,变得没了人性,这一路走下去,实不知还有多少人要遭殃。 平行已经躺在地上没了动静,那三个镇上的人还在怀着念想等候着,不见平行回去,干望着眼前无限的大街尽头,急的走来走去。 ------------ 第七章 小时候 傍晚,舒莫延三人回到了莫天苑,待一切告知苏夫与舒靳之后,殷由与齐凌回了后苑,舒莫延放心不下自己的妹妹,暂时留在了中苑。通过昨天的吵闹,舒莫延还不知道怎么跟妹妹解释,先去熬了一些汤,打算以此来打开舒婕所在的房门。 舒婕体内灌输了舒莫延的真气,又在苑中养伤两日,伤势稳定了下来,但终归是伤势太重,还下不了地。舒婕在苑中的这两日,没少跟自己的姑姑舒靳说道,让其派人前去断流崖探明鱼星枫的情况,可舒靳明白,断流崖上的情况如真是舒莫延所说,一般人根本上不去,自己也没有办法。舒婕心中有气,舒莫延一进来,舒婕便转头看向了床的里面,故意不理会他。 舒莫延见她如此,把汤罐放在了一侧的桌子上,将一个小碗放在了汤罐一侧,倒了半碗汤在碗里。舒莫延依旧搬了张凳子,坐到了舒婕的床边,只是冷静地坐着,不知道怎么开口。舒婕一直不回头,不会在意他的存在,而舒莫延却沉默了,一直沉默着。 舒莫延不是没有话讲,而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妹妹,不想一直惯着她,却又不想拒绝她,拿她没有办法。昨天舒婕的话又回到了他的耳边,即便是失了性命,也要无拘无束,这让他冷静地思考了起来。其实,舒莫延今天受了伤,让他反思了很久,因为他是第一次受伤,第一次对自己的自信产生了质疑,有些相通的道理,他也开始动摇了。 过了半晌,终是舒婕耐不住性子,头虽未回,却率先说道:“你走吧,我今天不想说话!” 舒莫延坐在那里,淡淡说道:“我们自小无父无母,是爷爷把我们带大成人,爷爷又四海为家,不顾正事,你我便都是在大宝家长大,记得在凤凰岭上,我从树上摔了下来,腿不能动,你跟青儿、大宝他们哭的一个比一个厉害,却没有一个人敢碰我,那个场面,让我一辈子都记得!” 舒婕娇气地说道:“亏你还记得!” 舒莫延继续说道:“还有一次,隔壁村子的李大婶,就因为我们在河里玩的时候,说了我们一句野孩子,你却偷偷把人家的房子给点了,回头我们一道被万伯父领着去登门道歉,还赔了人家不少的银两,你还气不过,离家好几天,最后还是在村子东头的瓜棚里找到的你!” “瞎说,就离开一天中不中!” “你那是饿昏睡着了,我现在还清晰地记得,我跟青儿、大宝跑了整整两天两夜,回去歇了一天才发现了你,我们跑了十几里地,你却连村子都没有出,让我们哭笑不得!” 舒婕突然偷笑了起来,虽然没有回头,却让舒莫延看在心里。舒莫延又说道:“我怀念我们小时候,也十分羡慕小时候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现在不是小时候,也没有什么李大婶可以欺负,我今天也受伤了,江湖中的无情无义都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什么,你受伤了?”舒婕一听就转过了身,同时说道。 舒婕也十分担心舒莫延,听他说受伤,忙转过了身。舒莫延见状,忙说道:“中了一掌,不过,伤无大碍!” “什么人这么大胆?” “我伤了没有关系,伤你的人才叫大胆!” “贫嘴,又贫嘴!” 舒莫延见她已不再反感自己,忙端起了那个盛着汤药的药碗,拿到了舒婕面前。对舒婕说道:“贫嘴惯了,只因为都是肺腑之言,如果你喝了这些汤药,就可以早些起来贫嘴了!” “我才不要喝,苦死人了!” “我知道你不吃苦,我放了蜂蜜的,来,就喝一点!” 舒莫延说着就拿勺子舀了半勺,递向了舒婕的嘴边,舒婕见他如此,也不愿拒绝,便喝了半口。汤药是苦涩的,即便是放了蜂蜜,也依旧苦涩,舒婕痛苦的表情,足以说明是真的。汤药在舒婕的口中未停片刻,便直接咽了下去,喝完就说道:“你真会骗人,不信你尝尝!” 舒莫延忙说道:“良药苦口,……” 舒莫延刚说了半句,舒婕就打断了他的话,娇气说道:“别说废话,这些她们都对我说了几十遍了,我不喝,我就是不喝!” “那你就愿意一直躺在床上了,你不愿意早日去寻找鱼星枫了?” “我让你去,你又不去,你管不着!” “昨日不愿意去,也说不着,我今日也不去啊!” 舒婕一听,忙问道:“怎么,哥,你愿意去断流崖了?” 舒莫延一笑,说道:“只要你喝了这些药,我明日一早便出发,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想,也不会在意这一天半日吧!实话说,要不是因为浩劫令的事,昨天我便去了!” 舒婕突然笑了出来,一笑却又哭了,哭道:“哥,就知道你还有良心!” 舒莫延忙又舀了一勺汤药,递到了舒婕嘴角,同时说道:“你就喝了这一碗,如果苦的话,就罚我把剩下的全喝了,而且不加蜂蜜!” 舒婕一听就笑了,张口喝了起来,喝完了却又说道:“昨天你竟然对我发火,我以为你再不会疼我了!” “昨天是我不对!” 舒婕见他如此诚恳,又漫不经心的说道:“哥,有一件事,你一直不知道,我怕你不高兴也没有告诉过你,可是现在,我突然想告诉你了!” 舒莫延一边喂着她,一边随口问道:“什么事这么神秘,竟然我都不知道!” 舒婕正色说道:“你是不是一直以为青儿姐姐愿意做老板娘,愿意一直与你守在酒楼里?” “怎么突然问这个,当然是了,不然,你看到的是什么?” “你错了,你一直都错了,其实这都是你的一厢情愿,酒楼是你愿意开的,青儿姐姐便一直赞成,她甘心一直守在酒楼,完全是因为你的存在,其实你不知道,你离开之后,她根本就不会在酒楼,因为她不喜欢那如此热闹的场面!” 舒莫延一听,本来还在喂着舒婕,突然停在了那里,忙问道:“你如何知道这些?这怎么可能?” “你向来都是自以为是的厉害,这个你当然不知道,青儿姐姐因为爱你,百般顺着你的意思,还一再的装作无事,其实她心中是真有无奈。” 舒莫延依旧不信,疑惑说道:“不会吧,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他们几个说过!” “你是说小二、小三他们,别忘了,他们可是青儿姐姐收留的,当然不会向着你,不信你提前回去看看,最好直接到延青酒楼,青儿姐姐绝对不在那里!”舒婕回道。 舒莫延沉默了,没有再问,见手中端着药碗,只顾喂着舒婕喝药。舒婕的话说的极其认真,虽然是随口一提,每一个字却都刺进了舒莫延的心里,舒莫延沉默了。舒莫延的手似乎不听自己的使唤,只是机械性的喂着舒婕喝药,而自己的心里想的完全不是这些。 …… 夜里,舒莫延回到了王宇志的屋子,又躺在了那张熟悉的床上,依旧沉默着。舒莫延一直以为自己是对的,一直以为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这样一来,他的内心完全垮了。 不错,他与楚青之间毫无隔膜,但要是凌驾于包容之上,就是没有隔膜,也显得毫无价值。他爱着楚青,只此一人,他不需要包容,更不需要楚青的包容。想了许多事,天莫圆寂前那一天晚上说的话,又萦绕回了耳边,棋道通人道,舒莫延当时以为是玩笑,现在却注意了起来。 舒莫延的心愿是独闯江湖,开辟一个新的门派,当避开楚青,一心一意地游荡江湖的时候,却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很多场面,很多场合,舒莫延都是高调张扬的,为的就是在江湖之中早日建立立足之地,现在想想,舒莫延又觉得自己很可笑。江湖啊江湖,任何一个高手进入到里面,都会很累,舒莫延年轻气盛,一开始不觉得,现在有些感觉了。 舒莫延现在迫切需要见到楚青,恨不得现在就动身回去延青酒楼,可是他又答应了舒婕,明日一早去断流崖,他又延缓了自己的想法。那一刻,忘记了天罡镖局的灭门,忘记了浩劫令,忘记了江湖中的一切,只想着楚青与舒婕。 不时,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脑子清醒了许多,屋子外面是人说话的声音,舒莫延仔细一听,竟是殷由与闻袖他们。夜色已经不早,他们却在说话,这让舒莫延很是意外,马上披了衣服,下床而来。可能是舒莫延内心事繁多,舒莫延一开门就看到尤羽她们都在,竟没有发觉,忙走了出来,走出几步就问道:“出了何事?” 舒莫延还未走出屋子,殷由、闻袖已经急着离开了这里,舒莫延一问之间,只见郝硕一手拿着剑,一手正在扣着衣扣,看了一眼舒莫延,没来得及说话,直接就跑了。舒莫延正在疑惑地看着,却听尤羽正色回道:“少林寺又来人了,说是平行大师在寺外遇害,师父他们要连夜赶去少林寺!” 除了尤羽,韩恬、完颜雪也在这里,舒莫延一听就惊了,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那少林寺的人呢?” 尤羽回道:“事情赶的比较紧,我们也还不知道呢!” 舒莫延忙穿上了外套,也跟着郝硕的方向而去,同时对尤羽三人说道:“你们早些休息,我过去看看!” “大师兄说了,师父让你留在这里!”尤羽见状,连忙说道。 舒莫延也不在意她的话,说了一句“就去看看而矣”,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尤羽也没有追问,与完颜雪相视一眼,却不知韩恬早已没了影子。舒莫延出屋子的时候并未关门,尤羽见得,上前合上了王宇志的屋门,随后便与完颜雪也各自回屋而去。 ------------ 第八章 醒悟 舒莫延来到了中苑,大堂之前已聚集了很多人,舒莫延的出现,没有阻止他们离开,苏夫领了四个徒弟已经准备上路了。苏夫或许看到了舒莫延,却没有理会他,或许是因为时间赶得紧,舒莫延还未开口问,直接转身而去。苏夫领了四个弟子,除了殷由、闻袖、郝硕,还有草冉,都是统一提着佩剑,苏夫一走,都是跟着。舒靳还安置他们说道:“一切要小心!” 大堂之前留了二人,一个舒靳,一个齐凌,舒莫延来到这里,却没有急于开口相问,只是看着他们离开。苏夫等人一走,舒靳见舒莫延默默地在自己身后站着,便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不要过来吗?” 舒莫延回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当然要过来看看。” “先前你离开的时候,见你脸色不对,本不想打扰你的,待明天再说。”舒靳说道。 舒莫延忙说道:“我没事,平行大师的事是什么情况?” 舒靳从容说道:“平行大师在寺外遇害,你猜是谁干的?” “谁?” “你妹妹现在担心的是谁?” 舒莫延一愣,说道:“鱼星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见过他,也见过他与司徒勇打斗,他绝对不是平行大师的对手!” “要是多了一把五行刀呢?这是平行大师临终前留下的话,总不会是谎言吧!” 舒莫延又不说话了,这让舒莫延很是意外,舒莫延就怕是真的,再一次挫败自己的想法,竟愣在了那里。齐凌此时说道:“师母,我去前面守卫!” 不等舒靳示意,舒莫延便说道:“不用了,你回去歇着吧,我睡不着,就由我在此吧!” 齐凌一听,看了看舒靳,舒靳没有说话,忙对舒莫延一笑,说道:“那辛苦延兄了,明天一早我就过来!” 舒莫延也勉强一笑,齐凌便拍了他一下肩膀离开了。留下姑侄二人,都是看着齐凌独自远去,大堂之前异常安静了起来。随后才听舒靳说道:“你的脸色不对,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小婕又让你为难了!” 舒莫延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不是,只是有些事情突然让我想不通了!” “来吧!来大堂坐会儿,说出来就好了!” 舒靳一边说,一边回去大堂,舒莫延忙跟着而进。到了大堂,舒靳随意坐到了一个侧椅上,舒莫延跟着坐到了另一个侧椅之上。舒莫延一坐下便说道:“我不想再管江湖上的事了!” 舒莫延简单一言,让舒靳很是意外,忙问道:“怎么,发生了何事?” “我离不开青儿,我想回去延青酒楼,江湖上的事,我不是逃避,我只是不想看到青儿独自一人留在酒楼。在我心里,没有谁比她更为重要,离开这么多天,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真该回去了!” “江湖上的事,缺了谁,该发生的始终会发生,也始终会结束,你要是想离开,那就回去吧!这个不用发愁,只要你跟青儿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我放不下这个江湖,更放不下青儿,我这一走,可能再不会回来,我只想和青儿在一起,一辈子都不管江湖事,即便坚持不下去,也想回去试试!” “你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江湖,别听信你爷爷他们的话,他们都不操心,为何让你操心,唉,你的父亲母亲已经为了这个江湖失了性命,你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舒莫延一听,突然问道:“他们不是以身试毒,被毒死的吗?” 舒靳犹豫了一下,然后正色说道:“天莫大师既然已经圆寂,我也不妨告诉你真相,好让你踏踏实实的离开,你的父亲母亲并非中毒而死,而是因为天莫大师才英年早逝,不然,他也不会破例传你武功,教你少林寺的至上心法!” 舒莫延忙又说道:“即使中毒,也不该都中毒,这一点让我很是蹊跷,可是每次问你们,都跟我爷爷回的一样,让我摸不着头脑,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跟天莫大师有关?” “你还记不记得奇人尊者这个名字?” “奇人尊者彻云潇,力克天山群侠,大闹少林寺,江湖中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么,这已是六十年前的事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彻云潇危害武林,当时可是不可一世,自觉天下第一,最后却终被天衷大师感化,天衷大师圆寂了,这彻云潇也出家成了僧人,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在大约四十年后,江湖中又出现了一人,自称是彻云潇的师弟,那时候正是大义门侵蚀武林的时候,他却上门突袭少林寺。” “他可是大义门的火狐狸一棍清?” “不错,正是此人,不过他上少林寺并非为了大义门,而是报私仇,你的父亲母亲得知此事,便一道上少林寺通风报信,无意化解了少林寺的危机,却不幸中了那火狐狸的圈套,唉,当时你才三岁,小婕也才一岁半!” 舒莫延还疑惑,又说道:“江湖传闻,火狐狸不是被天莫大师在大义门一掌打死的吗?” “事实并非如此,他是死在少林寺的,天莫大师知道你的父母是因少林寺而亡,一怒之下,亲率少林弟子上了大义门,不但打死了大义门的门主林极北,还抓去了林代!” “为何你们不早些告诉我这些?” “从一开始,你爷爷便与少林寺的那些高僧交往密切,天莫大师始终因为你父母之事,觉得愧疚,才决定传你武功。不愿告诉你这些,是不想让你有所负担,希望你不要被恩怨所左右!” 舒莫延突然又愣住了,舒莫延可以在众人面前自信,甚至在平凡大师面前开玩笑,完全是基于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就犹如不知道楚青一直在默默包容他一样。在自信与自以为是的情形中,这是在被别人无形地抽着脸,不但滑稽可笑,而且无地自容。 只听舒靳又说道:“事情既然都已过去,也不用再去想他,江湖就是这样,每天都有人步入,每天也都有人离开,你安安心心地回去,跟青儿早日把婚事给办了,过日子总比闯江湖要好的多!” 舒莫延淡淡说道:“我明天就回去!” “那你明天不去断流崖了?” “如果平行大师真的是被鱼星枫所杀,去断流崖也就没有意义了,不过,我明天一早会告诉小婕我去断流崖,你们也不要把鱼星枫的事告诉她,她的伤无大碍,仍需要修养一个月左右,到时候再说吧!” “这些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她乱跑了!” …… 如同往日,八方坳依旧是炊烟袅袅,青山悠悠。舒太与渔头在这里悠闲自在地过着神仙似的生活,可是平行的遇害,不但震惊了整个武林,让这个远离江湖的小山村也不一样了起来。 花安欲熟悉了这里的生活,伤势恢复不说,更是得到了两位高人的指点,如今是武功大长,体魄硬朗。舒太二人喜欢这个年轻人,在他们心中,花安欲是一个难得的练武奇才,在远离江湖之后,竟然能巧遇此人,更可说是天意。 这一日,花安欲正在院中盘膝打坐,只见其头顶生烟,满头大汗。舒太与渔头出现在了围栏之外,二人一路交谈一路进了院子,花安欲闻得声音,便收了功力,睁开了眼睛。花安欲刚刚站了起来,便听舒太对其说道:“欲儿,教你的法子练习的如何?” 花安欲忙回道:“欲儿天生愚钝,怕是辜负了先生,头疼的厉害,第三层意思还没有来得及练习!” 花安欲一脸力不从心的样子,舒太却大笑了起来,也让渔头也跟着一笑,舒太笑道:“这龟息功,主要是让你调气用的,分为三层功力,没有几个月的时间,很难熟练,你三天就练到了第三层,已经比过我们这些老头子了!” 花安欲仍是问道:“这头疼是何道理,是不是那里不对?” “谁练谁头疼,这是你必经的痛苦,没有人可以代替你!”舒太回道。 花安欲不再说话,舒太又对其说道:“我有一些事需要去办,可能会出去几天,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这位渔老先生,不要显得眼生,问懂了才不会出白力!” 舒太说罢便笑了起来,花安欲看了看渔头一眼,渔头忙回视一笑,以示默认,舒太进了竹屋,渔头也跟了进去。花安欲眼看着他们进屋,也不问是因为何事,一个人默默地回到了原先的位置,重又坐回了地上。花安欲一心练武,心无旁物,很快又打坐于地上,合上了眼睛。 舒太与渔头来到屋内,没有在意花安欲,却听渔头对舒太说道:“平行寺外遇难,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已经让千同出去查了,要不再等等,你过几天再出去!” “不行,我是一刻也等不了了,江湖上是越来越闹腾,我怕真的会出了大事!”舒太正色回道。 “你说会是何人所为呢?” “半天不到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当然是河北的鱼星枫了!” “他,一个浑小子,如果是他一个人,根本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就怕他背后还有人!” “你又感觉是谁呢?” 渔头听他反问,摇了摇头,面色沉重了起来,舒太也变得一样,不时,都把目光投向了院子里的花安欲。他们既然开始传授花安欲武功,便不再把他当作外人,在他们眼中,不是为了昔日的花无影,也不是因为寂寞,只是想通过花安欲来表明,他们还没有消失于人世之中。 ------------ 第九章 回到酒楼 平行遇害的第二天,少林寺变得不安静了起来,诵经念佛之音响彻了整个少林寺的范畴,这是继天莫圆寂之后,一个月内的第二次。此时的大雄宝殿里面聚集了很多人,不过,除了苏夫一行五人之外,全部是光头和尚。江湖就如同舒靳所说的一样,每天都有人进去,每天都有人离开,平行是结束了自己的江湖之旅。自天莫圆寂之后,“平”字辈的高僧便显露了出来,本来也只有平凡等几个,如今又少了一个,少林寺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童决再次出现在了大雄宝殿之内,与先前不同,这一次领了十余人在后面,气势汹汹,看来是要有所动作。 等一切法事结束,众人都是散了下去,除了几个和尚在敲打着木鱼,宝殿之内也只留了方丈平凡与苏夫等人。不时,几人来到殿外,便听得平凡对苏夫拱手说道:“难得苏掌门连夜赶来,今天我寺之事,让各位操心了!” 苏夫忙回道:“大师言重,平行大师是江湖中举足轻重的前辈,突生此故,也是整个武林的损失,我莫天苑岂能袖手旁观,大师有何吩咐,我等定当全力以赴!” “有苏掌门一句话,老衲倍感欣慰,平行身为少林弟子,少林寺不会不讨个说法,我已让童决领着罗汉堂的人上路了,相信很快就能把鱼星枫抓回来。”平行淡淡说道。 苏夫又问道:“上次寺内中毒之事,可查出是何人所为,会不会也跟鱼星枫有关?” 平凡叹道:“但愿这次可以一并查清,还我寺一个公道!” 平凡与苏夫都希望是鱼星枫所为,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怀疑是天山派与剑峰山,更不会怀疑是大义门。他们不希望武林中的大派有所异动,便希望把一切推开,鱼星枫无门无派,又发生了此事,正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 延青酒楼,舒莫延向来说一不二,行事匆匆,第二天下午便赶着马车来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舒莫延停留在了大街上,望着那个酒楼的堂前牌匾,不动声色地感觉着这里的一切。 此时已过了吃饭的饭点,没有人进出酒楼,大街上也人数不多,舒莫延选择此时回来,也是别有用心的。舒莫延不愿看到舒婕所说的情况,现在回来,即便楚青不在,也很正常。舒莫延赶着马车走近了酒楼,刚刚停住,就见两个店小二装束的年轻人跑了出来,其中一人还对其迎面笑道:“老大,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刚刚到,怎么,不希望我回来吗?”舒莫延也笑着回道。 舒莫延说罢,下了马车,直接进了酒楼,而其中一个店小二帮忙看着马车,另外一个跟着舒莫延进了大堂。大堂之内空无一人,凳子都被搬到了桌子上,地面干净,看来是刚刚打扫的无疑。舒莫延问那店小二道:“小三,你跟我说句实话,掌柜的是什么时候离开酒楼的?” 舒莫延问着就走进了柜台里面,翻看着那些账本,那叫小三的回道:“怎么,她刚刚离开!” 舒莫延看了看账本,很快合了起来,又问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没有人前来闹事吧!” “没有,万公子经常来这里,没有人敢放肆!” 舒莫延走出柜台,指着门外的马车说道:“马车上有几个盒子,你们一人一盒,他们几个来了,也让他们几个各拿一盒,丢两盒在车上,我一会出去一趟!” 那小三忙说道:“好的!好的!” 舒莫延又看了看楼上,见到没有异常,便进了内堂,通过那一段石块铺的小道,来到了那一排房屋。大堂的门紧闭着,还上了锁,舒莫延来到门前,向门头暗格一摸,取了一把钥匙,打开了房门。一幅《松柏图》依旧挂在正堂,屋子内却有些暗淡,舒莫延打开了窗子,阳光照入,明亮了许多。看来是有人经常打扫,屋内一尘不染,舒莫延看着那些熟悉的物件,不知不觉得看向了一个侧门。 舒莫延推开走了进去,屋内不大,摆着两个灵位,灵位前放了许多香烛,舒莫延一进来,便合上了屋门。灵位上一个写着“先父舒啸之灵位”,一个写着“舒门卢氏之灵位”,舒莫延便走近,点了一根蜡烛,随后又燃起了几根供香。舒莫延把香插到了灵位前的香炉之内,便跪下磕了三个头,磕完之后,并未站起,直接坐靠在了一侧的地上。 舒莫延并不是累了,而是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离开这个江湖,始终有些不舍。这样一来,不但意味着他再不会成立什么门派,也意味着他所学的功夫,只剩下强身健体的功效。楚青不会明白她有多么重要,只是一味的顺着舒莫延,如此自信又如此自以为是的一个人,反而害苦了他,因为他已经深深地把楚青刻在了自己的心上。 舒莫延看着父母的灵位,又觉得辜负了长辈的希望,舒太与天莫的想法一样,既然传授他武功,不会只为强身健体,同样希望他担负一份责任。舒莫延一直在那里坐着,不知不觉之间,香炉里的香已待尽,却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也便站了起来。 舒莫延打开了屋门,一眼就看到了楚青,这是他意想不到的,忙露出笑容,迎了上去。此时的楚青已不是普通的装束,一身白色的服饰,大家闺秀的模样,舒莫延上前,一把便抱住了她。舒莫延激动地说道:“他们这两个臭小子,说了我上门去寻你,却把你喊来了!” 楚青任由他抱着,把脸庞贴在了舒莫延肩上,淡淡回道:“难道你不希望我早点来吗?” “希望,希望,当然希望,做梦都希望!” 舒莫延抱着楚青,脑子里似乎忘记了之前的一切,也只有如此,才能让舒莫延早些回过神来。不时,舒莫延又握住了楚青的手,抚摸着楚青的手背,看着楚青的眼睛,对其说道:“我不会离开了,再不会离开了!” 楚青问道:“为何这么早就回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莫大师圆寂了,以后再不用去少林寺了!” 楚青一听,脸色突然暗淡了许多,舒莫延见得,忙松开了楚青,又跟着问道:“你怎么样?酒楼的生意还好吧?” “我很好,酒楼的生意也很好,你怎么样?我感觉你心不在焉,好像有什么心事!” 舒莫延一笑,对她说道:“没有,我在考虑如何去上门提亲!” 楚青也是一笑,故意说道:“你去提亲,去哪里提亲?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我帮你物色物色!” 舒莫延伸手捏了一下楚青的鼻子,笑道:“走吧!我带你去她家!” 舒莫延说完,楚青又是一笑,舒莫延便牵起了她的手,楚青任他牵着,走出了大堂。舒莫延合了一下大堂的屋门,便带着楚青来到了酒楼大堂,马车仍在门口,两个店小二守在那里。 两个店小二见了舒莫延,都是低沉着头,怕其责备,舒莫延却没有理会他们。到了门外,舒莫延便对楚青说道:“上马车,我带你前去!” 楚青却回道:“不用坐马车了吧!只有几道街,我想走走!” 舒莫延忙回道:“好,等我取东西!” 舒莫延话音未落,便到马车上取下两个盒子,一手掂在手里,便又上前牵起了楚青的手。舒莫延没有责备那两个店小二,却也没有理会他们,牵着楚青的手,只管离开了。二人刚转过了一道街,便遇到了一个卖白菜的老妇,老妇对着舒莫延笑道:“舒公子,好久不见呀!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啊?我这老太婆也等着喝喜酒呢!” 舒莫延笑着回道:“郭大婶好寿啊!越来越年轻了,我们一定请您喝喜酒!” 那个老妇又是大笑了起来,一侧的远处也有人在指指点点,其中一人还羡慕地说道:“真是郎才女貌啊!” 舒莫延牵着楚青的手,继续向前走,都把目光投向了舒莫延二人,舒莫延没有在意,楚青却脸红了起来。舒莫延见状,突然想起一件事,从身上取出了一串佛珠,看了一下,交到了楚青的手上。舒莫延一边走着,一边对其说道:“这个佛珠是一个朋友送我的,我再送给你,保平安用的,戴上它,一切邪魔歪道都会离你远远的!” 佛珠是上官韶怡送的,楚青却不问,只是握在手里,说道:“好,这算是定情信物吗?” 舒莫延一听,犹豫了一下,笑眯眯地回道:“那不成借花献佛了?” “我不是佛,这也不是花,就这么定了!” “你不问问是谁送给我的?” “这还能有谁,少林寺一定随处可见吧!” “不是那些和尚,是一位姐姐送给我的!” 楚青一听,突然站住了,问道:“哪位姐姐?是闻袖姐姐吗?” 舒莫延认真回道:“不是,她叫上官韶怡,是我刚认识的一个朋友!” 楚青又继续走了起来,随口说道:“上官韶怡,一听名字就知道长的很好看吧!” “我亲口夸过她,不过,除了我的青儿之外!” “我倒是想见识一下!” 舒莫延一笑,说道:“可能再没有机会了!” 舒莫延二人走着,又有人上来打招呼,舒莫延都客套地回应,避开之后,却听楚青说道:“那我可不能拿着她送你的东西当作定情信物,不过,我会好好收着!” 舒莫延回道:“要是一个和尚送我的,你会把它当作定情信物吗?” 楚青笑道:“那也不会!” 又过了一道街,只听舒莫延又问道:“你父母的身体都还好吧?” “有我在,当然好,一会儿见了你,父亲又该叫你下棋了,你知道你该怎么做!” 舒莫延笑道:“不就是故意输吗,不用你提醒,再说,你父亲已经越来越厉害了!” 舒莫延笑着,楚青也笑了,不知道是第几次笑,只要跟楚青在一起,舒莫延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二人说着笑着,也招呼着路人的招呼,不知不觉便到了楚青的家。这里挨着大街,却十分的僻静,是一个不大的庄院,跟周围的一样,属于寻常百姓家园。 ------------ 第十章 罗汉阵 楚青推开了院门,与舒莫延一起走了进去,舒莫延与楚青一起长大,这个地方来过无数次,已经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家。舒莫延二人进到院中,一眼就看到一个中年妇人站在院子中央一凳子上,正挂晒衣服。看到舒莫延,中年妇人就笑道:“延儿来了,听说你出远门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舒莫延忙回道:“刚回来,伯母的身体可好啊!我帮你晒衣服吧!” 舒莫延说着就把盒子交给了楚青,上前伸手去弄,那中年妇人忙下了凳子,拦住了他,同时说道:“不用,不用,一会儿就好,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吧,我看都瘦了,你得学学人家大宝啊!” 舒莫延忙笑道:“我可不敢跟大宝相比!” 楚青也跟着笑道:“娘,看你说的,您也比不上大宝啊!” “噢,又护着这小子,哈哈,快,屋里坐,屋里坐!”那妇人又笑道。 妇人说完,都笑了起来,也一起走向了屋子。中年妇人便是楚青的母亲郭氏,身体偏胖,笑容满面,富态之下,也表明着她也喜欢舒莫延与楚青在一起。院子不大,一览无余,三人很快进了屋子,一进来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是楚青的父亲,名叫楚参,楚参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可谓是掌上明珠,心头宝贝。 楚参正在桌前认真地翻看书籍,他早已听见舒莫延来了家中,却没有急于出来,等舒莫延三人进去,才听他淡淡说道:“延儿来了!” 舒莫延忙上前行礼,同时说道:“楚伯伯最近可好啊!这是在看什么书呢?” 楚参说道:“身体不怎么好啊!这不看看书,找一些疗养的法子!” 舒莫延忙问道:“怎么,哪里不舒服了?” 只听郭氏插口说道:“听他在那胡说吧!延儿,不要理他,都是闲的不舒服!” 楚参突然笑道:“噢,又护着这小子,哈哈,你还说青儿!” 舒莫延瞬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是一个玩笑,只见楚参合上了书,对其说道:“怎么,杀两盘,看你小子进步没有!” 舒莫延一笑,回道:“杀两盘就杀两盘,不过,最近我都没有下过,估计我还不是对手啊!” “你说同样是个人,你怎么就这么笨呢!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早就是附近有名的棋王了!”楚参漫不经心地说道。 舒莫延与楚青相视一笑,无奈回道:“我哪有伯父这么厉害呀!” 只听那郭氏又插口说道:“延儿,你就听他吹吧!记得那时候在村头下棋,因为一个棋子,把人家王老汉的棋盘都扔河里了,还棋王,无赖王吧!” 楚参辩解道:“唉,你怎么又提这事啊!明明是他无赖,他偷我棋子,这谁能赢啊!” 郭氏忙回道:“事后人家王老汉也说了,是你偷人家的棋子,你们各持一辞,就是俩无赖,还好意思说!” 楚参毫不示弱,又强辩道:“他就是一个老糊涂,他的话你们也信!” 楚参刚一说完,郭氏又要开口,楚青却拦住了她,插口说道:“娘,你们就别吵了,再吵的话,我跟延哥可要出去了!” 舒莫延也跟着说道:“楚伯伯确实厉害,比我厉害多了!” 楚参与郭氏见状,谁也不再看谁,楚参拿出了一个棋盘,收拾着桌子,郭氏却对舒莫延笑道:“延儿,今天可不要走,晚上就在这吃饭,我先去把衣服晒了,回头给你们烧几个菜!” 舒莫延忙说道:“伯母,今天还是算了,晚上酒楼的事多,我还得赶着回去!” 郭氏又说道:“不行,今天必须在这吃饭,就当你还没回来,他们能照应得了!” 郭氏说着,也没有等舒莫延回话,直接出了屋子,舒莫延无奈地看着楚青,楚青便对舒莫延说道:“晚上就留下吃饭吧,我去帮忙!” 舒莫延见状,一笑应之,楚青回视一笑,也出了屋子,舒莫延透过窗子,一直看着楚青,却突然听楚参急不可待地说道:“下棋,下棋!” 舒莫延回过神来,搬了一张凳子,坐到了楚参的对面。此时楚参已摆好了棋盘,楚参持的是黑子,把存放白子的瓷罐推给了舒莫延,同时对舒莫延说道:“你先下!” 舒莫延把瓷罐取到自己身旁,随手拿起一颗白子,认真地放在了棋盘之上,舒莫延刚一落子,楚参很快也落了一颗。就这样,一长一少二人,对奕了起来。舒莫延的回来,让楚青也很是高兴,此时在外面挂晒着衣服,脸上所洋溢地,只有笑容可掬。 在这里,舒莫延笑了很多次,都是发自内心的,不是因为经常来这里,而是因为楚青在这里。舒莫延忘却了江湖事,他心中的那个江湖,似乎是场梦,梦醒之后,变成了眼前这盘棋,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 少林寺北面有一坐山,名曰五云山,在黄河的南岸,山岭长达数十里,贯穿山西、河南两界。山地有条河流,河流向东而下,分流遍布四野,小溪随处可见。平行遇害的地方离少林寺不远,就在这些山地旁的镇子上。 在一条分流的溪水旁,丧失了理智的鱼星枫停在了那里,或许是累了,趴在溪水旁休息了起来。鱼星枫依旧握着五行刀,眼睛泛红,却消失了之前吓人的血红色,头发乱蓬蓬的,恢复了一些正常的表情。鱼星枫趴在溪水旁,看着溪水中自己模糊地脸,专注地看着。 鱼星枫想起自己是谁,慢慢恢复了理智,看着自己的手,突然惊恐不安了起来,他竟然回想起自己无情地杀死了那么多人,眼神变得越来越激动。随着内心深处,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在自己面前倒下,最后想起了平行,突然大声喊了起来,“啊!” 鱼星枫的喊声响遍了周围的山林,惊飞了一群林中鸟,鱼星枫自己也不会想到,竟然变成了这样,喊叫出来也压不住自己内心的火。鱼星枫如同丢了魂一样,落魄地看着溪流远去,脑子里面好像已经没有了舒婕的存在,回想起来的,只有手上的鲜血,五行刀的刀锋。一群飞鸟从头上飞过,鱼星枫的脸色突然又变了,眼睛变红了起来,虽然在地上趴着,却紧握着五行刀。 溪流的上方出现了七八个人影,都是和尚,提着木棍,为首之人正是少林寺的首席大弟子童决。童决发现了鱼星枫,带头走近,站在了其不远处,后面跟随的七个和尚,都是提着木棍,瞬间围住了鱼星枫。童决一脸正气地说道:“阿弥陀佛,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鱼星枫,跟我们走一趟吧!” 鱼星枫一听,又跟犯了病一样,眼睛变成了血红色,眉头紧皱,面色甚为吓人,而童决等人毫不退缩,都是用木棍指着鱼星枫。鱼星枫突然腾空跃起,一挥五行刀,刀锋便如同溪水一样溅了开来,众和尚都是退后很远,童决见状,脱口说道:“布阵!” 童决话音刚落,八个和尚便围成了一圈,均匀地包围着鱼星枫。鱼星枫疯狂挥舞着五行刀,砍向了前面的和尚,那些和尚瞬间弹出很远,身后的和尚却又打到,鱼星枫又收刀回打,前面的又跟来,前后往返,左右又顾不得,正可谓一刀难敌终棍,被困在了中央。如同苏夫之前所说,少林寺的罗汉阵乃是天下第一阵,从未有过败绩,鱼星枫失了理智,即便拿着五行刀,也拿这八个和尚没有办法。 鱼星枫越来越怒,刀锋愈来愈狠,可这八个和尚如同弹簧一样,收缩自如,且来回移动,让鱼星枫恍惚了起来。鱼星枫一心要砍向一个和尚,还未走近,却变成了另一个和尚,鱼星枫稍一站住,后背就挨了一棍,忙收刀回防,就这样,死死地不得进退。很快,鱼星枫有些晕头转向,没有了前后左右之分,八个和尚也变成了一群和尚。童决见状,上前就是一棍,正中鱼星枫握刀之手臂,五行刀被甩开很远。又有两个和尚趁机打中了鱼星枫双腿,鱼星枫直接跪到了地上,童决正要开口怒斥,鱼星枫眼睛一闭,竟然昏迷了过去。 童决忙在鱼星枫身上点了两处穴道,对众和尚说道:“带他回寺!” 两个和尚正要托起鱼星枫,却见一个道人出现在了溪流之上,拿一长剑,捋着胡子,站在那里笑道:“少林寺的罗汉阵果然名不虚传,十二人为大阵,八人为中阵,四人为小阵,一阵百变,一变数招,今日有幸得见,果真是大开眼界啊!” 道人竟是鬼人,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童决也是听他说话才发觉。童决见是一个斯文的长者,忙上前问道:“不知高人大驾,少林寺童决在此有礼了,敢问前辈是何门何派?” 鬼人随口回道:“原来是平凡大师首席弟子,失敬失敬,老道不才,今日来此只为一事,带走鱼星枫与五行刀!” 童决一听,忙说道:“鱼星枫杀我师叔,我等奉了我寺方丈之令,带他回寺,前辈要是如此,恐怕有些不妥!” 鬼人笑道:“这有什么不妥,杀了你们不就是了!” 众和尚知道来者不善,都提起了手中的木棍,专注地盯着鬼人。童决说道:“阿弥陀佛,看来前辈是要动手了,想必您也知道我罗汉阵的厉害,我们无冤无仇,还请前辈三思!” “罗汉阵确实厉害,老道却愿意领教领教!” 鬼人话音未落,跃起跳向了童决,拔剑便刺,童决忙回身闪开,不等童决发令,众和尚很快围住了鬼人。同之前一样,均匀地围着,不同的是,鬼人却不像鱼星枫那样乱砍,反而十分地冷静。鬼人的剑法奇快,瞬间便与周围八个和尚一一照面,皆是被木棍打开,虽然如此,鬼人却并未慌乱,胸有成竹般应付着周围铁桶似的阵势。突然鬼人纵身跃起,腾空四五丈,借着树枝,竟跃进了山林之中,众和尚望去皆感意外。童决一转身,脱口说道:“不好,中计了!” 鱼星枫与五行刀在众人打斗之时,竟无端地没了影子,童决连忙向山林望去,鬼人也不知踪影。众和尚站在原地,都是互相看着。 ------------ 第十一章 万府 舒莫延回去的第二个晌午,刚到饭点,延青酒楼里便热闹了起来,舒莫延成了店小二,楚青又变成了掌柜的。舒莫延已经完全静下心来,至少在刚刚回来的这些日子里。舒莫延内心知道楚青不喜欢酒楼的热闹,又不愿被其发觉,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让楚青离开这里,自觉自愿地离开这里。 晌午过后,舒莫延与楚青换了店里穿着的装束,又成了昨天普通的模样,走到了大街上。他们要去一个地方,一个他们经常去的地方。不时,过了大街中央,来到一个石桥,舒莫延看到一个卖冰糖葫芦的,便让楚青等着,独自过去取了两串。 舒莫延回来,把一串交给了楚青,另一串自己拿着,对楚青说道:“你跟小婕打小就喜欢这个,这次她是没有口福了!” 楚青在前走着,吃了一口,随口说道:“你不吃酸,为何拿了两串?” 舒莫延在后跟着,回道:“你要是吃的快,并且愿意吃的话,可以再吃一串,如果不吃,一会到了大宝家,给大宝吃!” 楚青笑道:“他才不吃呢!” 楚青笑罢,便又吃了一口,舒莫延只是在后面跟着,楚青一脸的高兴,走的也越来越快。难得出来闲逛,又跟彼此喜欢的人一起,二人都是很高兴,他们去的地方,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万大宝的家。 又过了一道街,看到了一个甚为显眼的宅院,二人便向其走了过去。宅院占地甚广,围墙高大,且长约百米,院门宏伟,不弱官家,门头挂一牌匾,赫然写着两个大字,“万府”。门口守着两个守卫,舒莫延二人走近,其中一人便远远的上前招呼,笑呵呵地说道:“舒公子来了,我这就去通报!” 舒莫延忙拦住了他,说道:“不用了,大宝可在家中?” 那守卫忙站住了,回道:“在家,在家!” 舒莫延说道:“我们直接进去就行,不用通报了!” 那守卫忙躬身笑道:“里面请,里面请!” 舒莫延见状,也对其笑了一下,让楚青在前,进了大门。刚进入大门,舒莫延发觉自己手上还拿着冰糖葫芦,便凑近楚青耳边轻声问道:“你还吃不吃了?” 楚青笑道:“留给大宝吧!” 舒莫延一听,又转身回去两步,对门口那个招呼的守卫喊道:“阿福,你过来一下!” 那守卫一听,很快跑了过来,问道:“舒公子还有什么事?” 舒莫延把手上的冰糖葫芦递给了他,同时说道:“这个你拿去吃了吧,干净的!” 那守卫忙伸手接过,笑呵呵地回道:“多谢舒公子!” 舒莫延示意一下,便转身而去,楚青在那里等他,舒莫延走近便一起向院子里走。刚走出两步,舒莫延又凑到楚青耳边说道:“大宝确实不吃这个!” 舒莫延一说,楚青便笑了起来,一边走一边笑。二人很快来到一处壁墙,习惯性的拐进了左边的小道,过了一段走廊,来到了一处别致的庄院。一个老者正在与八九个下人交谈着什么,看见舒莫延二人,老者忙离开那些下人,上前说道:“舒公子与楚姑娘来了!” 舒莫延也忙回道:“好久不见,黄伯的面色是越来越年轻了呀!” 老者笑道:“跟你小时候一个样,嘴真甜!” 舒莫延与楚青都是笑了起来,舒莫延随口问道:“大宝现在在哪儿呢?” 老者回道:“我家少爷正在西厢房练字,我带你们前去!” “什么,大宝都开始练字了,那倒是不可思议!”舒莫延笑道。 老者也笑道:“是夫人管教有方啊!” 舒莫延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随口说道:“不用带我们去了,我们二人偷偷地去视察一下,对了,伯父与伯母都还好吧?” 老者回道:“老爷出去了,老夫人在东厢房,身体都好的很!” 舒莫延说道:“一会儿我们去看看!” 舒莫延说罢,便牵起楚青的手,向西面而去,老者看他们离开,又回到了那几个下人面前,说道着什么。老者是万府的管家,一位老管家,从舒莫延记事起,他就在这里,姓黄,舒莫延等人都称其为黄伯。万府的下人大概有四五十人,都是黄伯一人理事,年纪又到了六旬,实属不易。 万府之大,从院墙开始便无可争辩,以黄伯所在的院子为准,万府全貌要大上这里二十余倍不多。舒莫延二人所去的西厢房在最西面,二人沿着走廊转了三四个弯才到了西厢房的院外。两个婢女守在门口,舒莫延二人一出现,其中一女便要开口说话,舒莫延忙示意了一下,那女子便不再吭声,只是指了指院内。 舒莫延与楚青悄悄地走了进去,一进去就听见一个女子大声说话的声音,舒莫延二人来到窗外,只听屋内一女子正在怒道:“让你平时练字你不练,看看你这十几天都写了点什么,乌龟爬的都比你写的好,还说去游西湖,我看游西天算了!” 女子说完就听见“哐”的一声,一个男子紧跟着说道:“别呀!这可是花了五两银子买的,怎么说扔就扔啊!” 女子又说道:“什么破砚台,还值五两银子,你弄些花瓶摆这不行,天天丢人不丢,眼看就要接管老爷子的事了,没一点大人样!” 男子无辜地回道:“不是吧,好像是你让我买的呀!我招谁惹谁了,左右不是人!” 女子怒道:“怎么,还敢顶嘴,是不是要家法伺候啊!” 男子连忙说道:“别,别,我错了,我错了!” 说话的男子正是万大宝,而那女子便是万大宝成亲还不到一年的妻子,姓吕,单名一个敏字,不跟舒莫延同一个镇子,离此尚有十数里地。皆因长辈做生意相识,家底不薄,所以遇到万大宝这一类富家公子,也极其地强硬。舒莫延与楚青在外面偷听着,舒莫延还不自觉得发笑,楚青是有种闻名不如见证的意外,一本正经地听着。只听吕敏又淡淡说道:“你得学学莫延,至少人家天不亮就在酒楼干活了,从明天开始,多到当铺里转转,别整天跟个混混一样,不是赌场就是卖鸟的地方!” “知道了,知道了,别老是拿我跟他比,他从小就练武术,我可没有他那身板!”万大宝回道。 吕敏又道:“听看门那阿福说,莫延一下可以跑出四五里地,你怎么从小就没有练呢,半里地都要歇三回!” 万大宝不服气地说道:“他就是属兔子的,当然比我跑的快!” 万大宝刚一说完,就听到外面咳嗽的声音,是舒莫延听到此处,故意咳嗽了起来。万大宝本在整理那个被砸的砚台,一听就知道是谁,与吕敏对视一眼,都是看向了窗外,此时,舒莫延二人已经出现在了门口。只听舒莫延说道:“谁在说龟兔赛跑呢?” 舒莫延话音刚落,吕敏就走向了门口,笑容满面地迎向了楚青,同时说道:“你们什么时候到的,也不说一声,我好让人去接你们呀!” 楚青忙回道:“我们在大街上转,转到了这里,便进来看看!” 吕敏笑道:“妹妹越来越瘦了,是不是莫延不让你吃饭呀,这可不行!” 舒莫延忙解释道:“我可不敢,我就是求她吃,她也不吃呀!” 舒莫延说完,吕敏笑的更加厉害,楚青也跟着笑了。万大宝拿着砚台就走了过来,走近对舒莫延说道:“你小子又去哪里风光了,出去一个多月吧?” 舒莫延回道:“看来你出去觅食不是一天两天呀!怎么,这砚台怎么成了这样,刚买的就被你练废了?” 舒莫延是故意相问,万大宝强辩道:“怎么,一不小心摔了,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舒莫延回道:“从天下摔下来的吧?” 万大宝随手把砚台丢到了一侧的桌子上,回道:“你管得着吗你!” 舒莫延只是一笑,没有再言,却听吕敏说道:“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前面大堂坐坐,正好我父亲从南面弄了些荔枝与糕点,你们都尝尝!” 舒莫延一笑,说道:“我们就是来吃的!” 舒莫延一笑,都跟着笑了起来,出了西厢房的门,往前面走,万大宝在后面跟着,迟钝了半天才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吃货!” ------------ 第十二章 困于选择 四人走过了一处花园,来到了一个大堂,大堂内又站了两个婢女,吕敏上前跟其中一人交待了两句,那婢女便退了下去,另一个婢女没有交待,却倒起了茶来。大堂内宽畅无比,摆设却极其简单,太师椅在堂内并排放了八张,堂前放了两个大型瓷瓶,瓷瓶上绘着图案,堂后的墙壁又挂着字画,前后相配,大雅之堂。 吕敏拉着楚青,让楚青坐到了为首的一张椅子,自己坐到了一侧,舒莫延却没有坐下,上前去看墙壁上的字画。万大宝最后进来,看舒莫延走近那些字画,没有在意,随意坐到了一张椅子上,婢女放了一碗茶水在一侧桌上,拿起来便喝。只听舒莫延说道:“我的酒楼里可没有这些,我得挑两幅!” 吕敏畅快回道:“随便挑,一会我让人再取些吃的,一道给你送过去!” 万大宝喝了一口茶水,慢吞吞地说道:“莫延啊,我们打算过几天去游西湖,你们二人要是无事,也随我们一起去吧!” 万大宝的语调突然变了,灌输了一些男子气盖,恢复成了一个大少爷的样子。吕敏也跟着对楚青说道:“是啊妹妹,跟我们一起去吧!酒楼不是最主要的,也挺累,你们要是愿意,我让人盘了你们的酒楼,双倍给你们价钱,然后做些有意义的事!” 舒莫延看着字画不吭声,楚青便笑着回道:“在酒楼本来就有意义啊,你们都是开了十几家当铺的,比起我们,我们已经悠闲自在的多了!” 吕敏对其回道:“我们都是雇用的人在做事,其实你们也完全可以这样,不够人手的话,我给你们找,这样才悠闲自在的多!” 楚青看了看舒莫延,舒莫延好像被字画吸引住一样,对她们的对话很不在意。楚青又笑道:“姐姐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惦记我们酒楼了!” 吕敏忙说道:“每次大宝都说,你在酒楼忙的很,姐姐是心疼啊!莫延,别在那里装无事,我在这里说正事呢!” 舒莫延一听,忙转过了头,无厘头地指着两幅字画说道:“你们在说我呢?这两幅字画我要了!” 吕敏对他正色说道:“我们正在说你呢!听姐姐一句话,别让青儿妹妹在你们酒楼做掌柜的了,这就不是一个女子做的事,看我妹妹的手都成啥样了,我现在就决定,拿两个当铺换你们酒楼,外加这些字画都给你送去,怎么样?” 舒莫延笑道:“这些字画就比我们酒楼贵出很多,那你们不赔大了!” 吕敏正色说道:“只要我妹妹过的好,不是贵不贵的事!” 舒莫延走回大堂中央,坐到了万大宝一侧,又笑道:“这样一说,我跟罪人一样,我好像也没有恶待青儿呀!” 舒莫延刚一说完,一婢女取来了两个盒子,一个放在了楚青与吕敏之间的桌子上,一个放在了舒莫延与万大宝那里。吕敏把盒子推向了楚青一边,并对其说道:“这是从千里之外的南方取回来的,甜的很,多尝尝!” 楚青拿了一块糕点,又把盒子推向了吕敏一边,对其回道:“姐姐也吃!” 吕敏拿了一小块,又客气的推给了楚青,而另一边,舒莫延是毫不客气,抓起就吃了起来,一侧的万大宝看都不看。万大宝却又摆出一副大少爷的样子,正经说道:“莫延啊!你说你整天吊儿郎当的,让青儿也跟着你受罪,你就一点儿都不心疼,你还是不是那个跟我一起长大的舒莫延了?” 舒莫延一听,边吃边回道:“怎么,我成公敌了,你们想到的,我都清楚,这不还没来得及换人吗,我回去就让她歇了,这还不成吗?” 吕敏忙说道:“君子一言,可快马一鞭,我们都听着呢!” 舒莫延笑道:“你们别老是说我,青儿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 吕敏一听,便看向了楚青,楚青笑道:“我在酒楼里好好地做掌柜,没有什么不合适吧!” 吕敏摇摇头回道:“真不合适,跟大街上卖菜的老婆婆一样!” 楚青又笑道:“我有那么老吗?” 吕敏说道:“现在很美,一直这样下去,就说不定了!” “那我得考虑考虑,别到时候没人理我了!”楚青回道。 吕敏又说道:“早点离开得了,趁着莫延也在,姐姐就做这个主,就这么定了!” 吕敏说完,楚青也不再说话,看了看舒莫延,舒莫延也看着她,相视莫逆,只是一笑。正在此时,黄伯突然出现在了大堂前,看到四人都在,走进了堂来,面色有些不对。黄伯一进来,四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黄伯紧张地说道:“老爷在山东出了一些事,刚才让人带话回来,最近几天是回不来了!” 四人一听皆惊,吕敏忙问道:“出了什么事?”黄伯继续说道:“我们的镖被人劫了,宏泰镖局也被人灭门了!” 舒莫延一听,脱口问道:“宏泰镖局的镖头可是彭泰?” 黄伯回道:“正是山东彭泰,是我们当铺一直雇请的镖师!” 舒莫延在天罡镖局与不久前的黄河客栈,都见过彭泰,一听到他,突然就回想起当日的情景,不免相问。舒莫延一问,楚青是听在耳中,看在眼里,楚青看出了舒莫延对此事的关心。只听吕敏问道:“怎么,莫延也识得此人?” 舒莫延说道:“有过一面之缘,不知他又得罪了什么人?” 黄伯又说道:“不知道江湖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不只是宏泰镖局,听说当地的牛家寨也被人灭门了!” 舒莫延一听更惊,把手上的糕点捏的粉碎,掉在了地上,舒莫延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说是昨天夜里发现的,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黄伯回道。 吕敏与楚青都是意外的看着舒莫延的表情,万大宝此时却说道:“不必慌,跟上次天罡镖局灭门一样,他们是为杀人,不夺财的,老爷子他们都还好吧!” 黄伯回道:“老爷他们没事,就是宏泰镖局的家人找不到凶手,让我们赔账,停留在了那里!” 吕敏淡淡说道:“人都死了,赔些银两也是应该的,先不要告诉老夫人,再派一些人过去看看!” 黄伯躬身回道:“好,我这就去办!” 黄伯说罢,转身而去,众人都看向了情绪激动的舒莫延。舒莫延是决定不再理会江湖事的,没想到在这里都躲不开,舒莫延担心的是,浩劫令是越来越逼真了。舒莫延皱了皱眉头,让楚青也跟着担心了起来,吕敏见状,忙说道:“莫延,怎么了,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江湖上的事了?” 吕敏不知,万大宝也不知,也只有楚青知道,舒莫延刚刚从江湖归来,并且有个没有做成的江湖梦。吕敏相问,万大宝也等着回答,楚青是感受着舒莫延内心里的事。半晌才听舒莫延说道:“没事,我只是听到死了那么多人,心里有些震撼!” 吕敏见楚青也跟着舒莫延有些神情恍惚,忙把盛着糕点的盒子又推了一下,对楚青说道:“吃东西,吃东西!” 楚青见到,挑了一小块,吃了一口。楚青没了笑颜,显然是不高兴了,她的喜悦完全取决于舒莫延,舒莫延在众人面前出现此状,突然也让她不安心了起来。楚青不知道为何舒莫延昨天提前回来,也不需要知道,但她明白,一定与江湖上的事情有关。 舒莫延在楚青面前,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即便他不希望让楚青担心。舒莫延说了,再不会理会江湖事,平行的死都没有让他动摇,如今听到又有两个门派遭灭门,他却又动摇了。舒莫延想起天莫的话,身为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话题很散,当时听得很不在意,后来却一直回想起来,可见是多么的经典。 不时,舒莫延与楚青提出要去看望东厢房的老夫人,也就是万大宝的母亲,四人便一起出了大堂。舒莫延当然是把内心的事都刻意藏了起来,也露出了一些笑容,楚青自然也是,多少都掩盖了一些。看过老夫人,舒莫延与楚青便要离开,万大宝与吕敏也亲自送他们出了府院。临别之时,吕敏没少唠叨,主要还是说不让楚青继续做掌柜的事,分别之后,吕敏与万大宝一直在门口站着,目送二人远去。 等舒莫延二人走出很远,没了影子,才听吕敏对万大宝说道:“莫延昨天夜里来此,就为了让我们说服青儿离开酒楼,真是用心良苦啊!你说你什么时候能像莫延对青儿一样,为我做一件我不知道的事啊!” 万大宝笑道:“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万大宝说罢便走,吕敏忙追上去说道:“你说什么,不会是去鬼混了吧!” 万大宝也跑了起来,连忙说道:“我哪里敢呀!” 二人一前一后,瞬间也没了身影,两个守卫本来认真地守在门口,见他们走远,都是偷笑了起来。守卫的偷笑不是来自一时,笑的流畅自然,只有习惯才能引起这样的无拘无束。 舒莫延与楚青再次走到了大街上,又来到了之前走过的石桥,二人漫步于桥上,神情自然,也看不出舒莫延有什么心事。二人停在了桥上,看着远去的流水,一条小船正游向远方。舒莫延见楚青默默地看着,便问道:“怎么,看你不高兴呀!” 楚青回过神来,淡淡说道:“因为你不高兴,所以我不高兴!” 舒莫延故意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高兴?”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说你再不会理睬江湖事,其实你是放不下我,越是如此,我就越高兴不起来,我不喜欢看见,因为我左右了你的抱负!” 舒莫延忙辩解道:“不是这样的,是你想多了!” “是,一定是,你的眼神不会骗人!” 舒莫延故意动了动眼睛,摇了摇头,牵起了楚青的手,二话不说就拉她走了起来。走出了几步,舒莫延又淡淡说道:“敏姐一直关心你的事,你做何打算?” 楚青勉强笑道:“你不会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了吧?” “当然要放在心上,他们对你好,我也很开心,你说你能做些什么呢?” “什么能做些什么,你希望我做什么?” “我明天去镇上的私塾看看,如果那里的先生教书还不如你,我们也开一家私塾吧!” 楚青笑道:“当年教我们的先生还在的话,一定会打你!” “那没办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舒莫延与楚青一路走一路言笑,很快消失在了大街之上。好像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舒莫延故意避开,楚青又不想再问,二人只是开开心心地,他们自然也希望,这样可以一直走下去。可是生活终有无奈的一面,无奈的选择会有牺牲,会有包容,舒莫延是困于选择。 ------------ 第十三章 遣散海梁 鬼人略施小技,引开了少林寺众和尚的注意,让另一路人趁机带走了鱼星枫与五行刀,而他们一道,只是为了遮面老人的命令。他们把鱼星枫带到了竹林里遮面老人的居所,然后都各行其道,竹屋里便只留下遮面老人与鱼星枫二人,而屋子之外,叶朗仍守在那里。 鱼星枫昏迷不醒,闭着眼睛,光着上身,盘膝坐于地上,后背插了十余根细针。遮面老人正在为鱼星枫针灸疗伤,一针一针地扎刺着,而让人惊恐的是,遮面老人依旧遮着五官,别说分辨人体脉络,就是鱼星枫的方位都是凭空感觉。一侧的墙脚横放着五行刀,刀锋明亮,一尘不染,甚为显眼。 鱼星枫被针灸着,毫无面色,如同没有感觉一般。遮面老人是不慌不急,有条不紊,不时便收起了剩下的灸针,对着屋外说道:“朗儿,进来!” 叶朗闻听,忙进到屋内,直接说道:“还有救没有,他要是真的失了控制能力,对我们可没有益处!” 叶朗所说,正是指昏迷不醒的鱼星枫,只听遮面老人淡淡说道:“他的内力不足,却习练了需要极强内力来控制的上承刀法,以致走火入魔,送来的晚一些,可能就真没命了。我已经封住了他所有无法自控的脉络,试图抹除他的记忆,然后为我所用,这最近的几天时间,还需要你去弄些汤药回来。” “好,我马上去办!” 遮面老人又问道:“浩劫令的事情做的如何?” “二哥三哥他们在做,划定的一百四十余个小门派,计划每天消失三到五个,昨天已经刚刚开始,直到引起所有人的重视与敌对!” “不错,不过,做的不留痕迹未必是好,把这把五行刀拿去,弄的越让人恐慌越好!” 叶朗看了看墙角的五行刀,说道:“现在江湖中都知道平行是死在了五行刀下,再次亮出五行刀,是不是对鱼星枫以后做事不利呀!” “不用五行刀也一样,鱼星枫迟早会成为武林公敌,这样做,也能让鱼星枫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更加有利于掌控他!” “我是怕他把我们都带出来!” “这个不用担心,我们真正的对手都在后面,现在让我担心的是他们的力量,尤其是我们还没有把握拿下的人,迟早会有对立的一天。舒莫延现在何处?” “舒莫延机警的很,我怕被他发觉,便没有让人跟踪,不过,他离开了莫天苑,向北去了!” “没有让人跟踪是对的,先不要去招惹他,舒太与渔头这两个老顽固呢?” “还是没有寻到,渔人帮人多势众,他们的眼线遍布天下,很难让人发觉,不过,我们的人从未间断对他们的寻找,想必很快会有线索!” “找不到就不要找了,我了解他们,浩劫令一旦开始,他们一定会出现的!” “天山派一定会有动作,我们怎么办?” “要想拿住谁,必须先了解他,我现在就等着卓木止亲自下山呢,二十年前我就想好了对付他的办法!” 遮面老人一言,气宇轩昂,让叶朗的思路也宽畅了许多。只听遮面老人又继续说道:“林老门主又要我去陪他喝酒,可能会出去几天,鱼星枫在这里,就按我说的去做,还有一点要注意,鱼星枫既然能杀了平行,功夫便不可小视,如果控制不住,切不可让他拿到五行刀!” “这个我知道,必要的时候,可否废了他?” 遮面老人停顿了片刻,随后淡淡回道:“真到万不得已,就依你的意思办,要做的不留痕迹!” “因为大义门在山东地届,现在二哥三哥都在山东,司徒山庄如果就近插手,可能会乱了我们的计划,既然鱼星枫可以如此,是否可以给他们点教训?”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都交待给了你二哥!” 遮面老人一言,叶朗便不再相问,规矩地站在一侧,看着地上的鱼星枫。鱼星枫依旧昏迷不醒,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额头,看上去几乎变回了一个正常人。 …… 夜晚,呼呼地刮着大风,按日常的时间,本应该是夜深人静,可是在山东境内的海梁派,此时是灯火通明。因为浩劫令,海梁派的掌门人田目天开始不淡定了,连夜招集了全派上下到了大院中,打算听从浩劫令,连夜解散海梁派。海梁派不是大门派,可上下也有近百人,院子里挤的满满当当,乱哄哄地一大片。 田目天、田铮铮、杨柳等人除外,在场众人都是拿着大小包袱,收拾了不止一时半刻,都是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周围的房屋都已没了人影,不但如此,屋内的摆设与挂件之物都被收的干干净净,场景好不凄凉。田铮铮站在田目天一侧,默默无声地站着,田铮铮辨不明了方向,在这场浩劫中成了沧海一粟,默默地接受着一切。田目天一侧还有一位老夫人,是田铮铮的母亲田夫人,也是不愿看到这一切,眼神落寞地看着众人。 大风无情的刮着,犹如浩劫令无情的到来一样,海梁派注定要成为大门派或大人物牟利的牺牲品。田目天身为一派之主,自然是最为伤心不过,他见聚齐了所有人,便开始大声讲道:“海梁派立派至今,虽无晋升大门派之能力,却也有三代,历时数十载,今天让大家这样,想必大家都明白,是我田某无能,不想带着大家留下送死啊!不过,江湖浩劫,历史更替,这都是武林里不可避免之事,田某相信五大门派是不会被他们击溃的,如果浩劫令风平浪静,大家都还活着,我田某保证,依然会在这里等着大家,现在都散了吧!” 田目天刚一说罢,下面都是乱哄哄了起来,几个青年直接跪到了田目天跟前,其中为首地哭着说道:“师父,再听我们说一次吧!我们都愿意留下来,就让我们在一起吧!” 为首的说完,后面都是跟着哀求,围向了田目天,田目天见状,又对他们大声讲道:“昨天到今天,一共有五个门派遭到了灭门,这不是讲情面的时候,不但你们要走,我也不会留下,听懂了吗?再不离开,恐怕就来不及了,都散了吧!” 田目天是痛心疾首,大声疾呼,下面众人大都安静了下来,却仍有不舍之人,哭哭啼啼,去之不得。田目天见状,不得已拔出了长剑,继续大声喊道:“走,你们都给我走,难道你们非死在这里不行!” 田目天其意已决,话音刚落,身前为首的那个弟子便无奈站了起来,豪言说道:“既然如此,弟子听命,望师父保重!” 那人说罢,擦了一下眼泪,转身便疾步而去,毫不怠慢。此人走罢,引得众人开始陆续离开,一个个上来跟田目天行礼,场面甚为凄凉,田铮铮看着眼里,不知不觉也流下了泪水。江湖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渴望有个江湖梦,可闯荡起来,很少一帆风顺,多少人倒在了这里,多少人又退出了此处。 浩劫令的目标并不只是海梁派,叶朗所说,涉及一百四十余门,几乎是轮廓了半壁江湖,灭门之险让他们闻风丧胆,能力的不济让他们只能逃避。大义门成立的当日,少林寺大会的当天,所有的迹象都把海梁派同类的弱小门派,推向了随波逐流地行列,而下之举,并非突然。不到片刻,院子里走的空空荡荡,只留下了四人,除了田目天、田夫人、田铮铮之外,杨柳也留了下来。 田目天看到杨柳不走,便对其正色说道:“柳儿,你跟着铮儿也有十几年了,我们也一直把你当闺女看待,现在要是走,谁也不会拦你!” 杨柳面带泪水,张口回道:“从小是师父师母把我扶养长大,如今海梁派有难,我是誓死都不会离开的,我愿意跟小姐一直在一起!” 田目天见状,便说道:“既然如此,你就跟着铮儿吧!铮儿,该上路了,你们都去收拾收拾离开吧!” 田铮铮一听,即刻回道:“爹,我还是那句话,你跟娘不走,我是说什么都不会走的!” 田目天一听大怒,说道:“你怎么这么糊涂,我要是一走,海梁派就等于彻底不在了,如何让我面对海梁派的列祖列宗,我就在此处,他们一定不会再去追杀你们,你拿着我海梁派的祖训与剑谱,有你在,海梁派便一直在,这样才不会被赶尽杀绝!” 田夫人也上前安慰着田铮铮,哭啼啼地说道:“是啊,铮儿,你就听一次话吧!我们都是年近半百的人了,你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啊!” 田铮铮一听,突然大哭了出来,抱住了她的母亲。这不是第一次说起此话,因为田铮铮一直不同意,让田目天夫妇教诲了很多次,田铮铮再不答应,就真的枉为人子了。话又说回来,身为人子,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父母留下送死,田目天明白,看着田铮铮大哭不止,心疼无比。 ------------ 第十四章 一群畜生 大风依旧无情地刮着,突然院子里跑回来二人,慌张地跑向了田目天等人,边跑还边喊道:“不好了,师父,门口出现了一批黑衣人,见人就杀,走不了了!” 此人一言,众人大惊,田目天脱口怒道:“什么,一群畜生,门派散了都要赶尽杀绝!” 田目天话音未落,两个黑衣人也闪了进来,全是黑衣蒙面,拿着长刀,各挥一下,两个跑回来之人瞬间倒在了地上。田目天忙推开田铮铮等人,挡在了她们三人身前,两个黑衣人奔他们过来,田目天将田铮铮三人都推进了身后的屋子,又持剑挡在了门口。 两个黑衣人提刀砍来,田目天正待出剑迎上,忽见又闪出一个人,挡住了黑衣人的道路。黑衣人突见此人,停顿了一下,二话不说,提刀便砍,双刀齐下,这人竟毫不退让,赤手两掌便将两个黑衣人逼开很远。田目天不识得此人,但知道来了帮手,忙进了屋子,以备带田铮铮等人离开。 突来之人独自挡在院中,大风刮来,那人是纹丝不动,此人七十有余,竟是舒太。舒太因为浩劫令巡游至此,本来是为了探明情况,看到黑衣人大开杀戒,直接跳了出来。两个黑衣人被逼开之后,忽见一群黑衣人踏着院墙而来,跳进院中,排了两排,约有二十余人。这还未罢,一个东瀛刀客闪到了众黑衣人的前面,舒太与此人正眼直视,不是仲才是谁。 仲才一个手势,两侧的黑衣人便打算杀进屋子,舒太退后两步,正欲拦截,仲才便出刀砍来,舒太见状,向两侧各出一掌,便又出掌攻向了仲才。舒太之前两掌虽逼开了两路黑衣人,可掌风过后,几个黑衣人都是冲进了屋子,舒太接了仲才两招,极是吃力,竟出乎意料,也顾不得田目天等人,全力迎战着仲才。舒太试图返回屋子,可几刀下来,仲才竟划破了舒太的袍子,舒太再不分心,接连数掌把仲才推开了很远,一个重掌,仲才竟没了影子。舒太又是两掌,打飞了两个黑衣人,腾空跃起,一掌一个,连出数掌,跃到了屋前。 屋中已进入了几个黑衣人,舒太正要进入,数十支飞镖打来,舒太只能回身去接,闪开数枚,接住两枚,顺手投了回去,两个黑衣人应声倒地。舒太再次回身看时,地上已经躺了一人,上前一看,竟是田目天。舒太忙追进了里面,房屋前后相通,几步便追了出去,到了后院,又发现了田夫人的尸体。舒太大惊,一个跃身上了后院屋顶,看到了几个黑衣人正在砍向田铮铮与杨柳,一掌便拍了过去。 舒太还在屋顶,隔空就是一掌,距离数丈开外,犹如强风一般,瞬间就掀翻了两个,舒太一落地,又打飞了二人。舒太落稳看时,田铮铮与杨柳都倒在了地上,原来在之前的闪避中,杨柳为了护着田铮铮,竟中了一刀,不省人事。田铮铮看到杨柳满脸是血,跟着吓昏了过去,舒太上前探了二人的呼吸,数十枚飞镖又飞了出来,托起田铮铮便腾飞上了房顶,一跃没了影子。 院中安静了下来,十余个黑衣人都到了此处,杨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很快,仲才也走了出来。仲才望着舒太飞走的方向,没有任何手势,几个黑衣人便分散了开来,前后两院都着了火,仲才依然望着舒太飞走的方向。 …… 晌午,延青酒楼又热闹了起来,客官进出自然,似乎与血腥的江湖不属同一个世界。舒莫延与楚青各自忙着,舒莫延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因为楚青,他也不想知道,楚青做回了掌柜的,按之前所见,应该是暂时的。 延青酒楼里都在忙碌着,一辆马车突然停到了酒楼的前面,楚青远远就望了出来,见是舒太跳下了马车,随即跑了出来。舒太正在整理着马车后面,楚青跑了出来,笑盈盈地跑近说道:“爷爷来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舒太见是楚青,也跟着笑道:“青儿,怎么,不希望我回来呀!” 楚青忙说道:“希望,希望,当然希望了,我帮您拿东西吧!” 楚青说着就要凑上前去,只听舒太说道:“不用了,马车上是一个受了伤的人,你去把延儿给我喊出来!” 楚青一听,忙应了一声,跑回了酒楼。舒太就在外面等着,不时,舒莫延着了一身店小二的装束,笑呵呵地跑了出来,边跑边说道:“爷爷,什么风把您吹回来的,是不是又没银子了呀!” 舒太见楚青也跟了出来,没有理会舒莫延,先是对楚青说道:“青儿,你再去取一身旧衣服过来!” 楚青见舒太一脸严肃,忙应声回道:“好,我这便去取!” 楚青又跑回了酒楼,舒莫延见状,跟说错什么话一样,又笑着说道:“怎么了,要衣服干什么?” 舒太突然怒道:“你在这里干什么?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听说浩劫令没有?你知道现在已经死了多少人?” 舒太一连数问,舒莫延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忙回道:“我是刚听说。” “狗屁刚听说,当着青儿的面子,我也不跟你多废话,你知道你该做什么!” 舒太说着竟咳嗽了起来,舒莫延忙问道:“怎么,您受伤了?” 舒太怒道:“不碍事,死不了!” 舒莫延二话不说就上前为舒太把脉,舒太长吁了一口气,拿舒莫延没有办法。舒莫延说道:“怎么中毒了?” 舒太抽回了被舒莫延拿的手,继续说道:“区区小毒,怎奈我何,我的话你听懂了没有?” 舒莫延急道:“孙儿听懂了,我先为您疗伤吧!” 舒太正要再言,楚青走了出来,忙收住了话,舒太缓和了脸色,等楚青走近便淡淡说道:“你们看看马车里是什么!” 舒莫延与楚青对视一眼,舒莫延便上前掀开了马车前的帘子,把楚青吓了一跳,只见一个女子躺在里面,满脸是血。女子便是被舒太所救的田铮铮,不但脸上是血,衣服上也有多处血迹,此时依然昏迷不醒,生死不知。楚青拿着一套旧衣物,不敢再看,退后了两步,舒莫延却开口问道:“她是谁?她怎么了?” 舒莫延在少林寺见过田铮铮,一是当时没有在意,二是田铮铮此时满脸是血,难能分辨,故而相问。舒太回道:“她是海梁派的人,昨天夜里,海梁派被人杀的干干净净,我一个人也无能为力,就救了她一个出来!” 舒太之言,舒莫延与楚青都是触目惊心,舒莫延忙说道:“她伤到了哪里,把她抬进里面,我帮她疗伤!” “不用了,她没有受伤,只是受到了惊吓,我点了她的穴道,暂时安静了下来,让青儿给她换一身衣服,我一会还要带她离开!”舒太说道。 舒莫延问道:“怎么,一会儿就走,为何不住几天?” 舒太看了看楚青,本想发火,却还是收住了,故意随口说道:“没有你这么悠闲啊,很多事都等着我去做呢!” 舒莫延听懂了他的意思,却也很无奈,看到两个店小二站在门口望着他们,便对他们喊道:“小三,去弄一盆热水过来,再拿一块毛布!” 那店小二应声便去,舒莫延便跳上了马车,托着田铮铮移向了前面,舒莫延说道:“青儿,一会儿你先把她的脸擦干净,别把你吓到!” 楚青回道:“没事,你别管了,下来让我自己弄吧!” 舒莫延跳下了马车,那店小二已经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肩膀上披着一块毛布,舒莫延见状,忙上前几步,接过了水盆。那店小二看向了马车,舒莫延马上挡住了他,一手托着盆,一手拿过了毛布,对那店小二说道:“没事了,你忙去吧!” 那店小二马上点了点头,不情愿地转身而去,舒莫延又回到了马车前,此时楚青已进到马车里面。舒莫延将水盆放在了马车上,将毛布递给了楚青,楚青接过,也顺手拉下了帘子。舒莫延忙对舒太说道:“爷爷,你还带她去哪里?她既然都成了这样,不如让她留下吧,在这里很安全!” 舒太淡淡回道:“她是海梁派唯一的希望,她受到的惊吓不是常人所能接受的,如果她不能报仇,她可能一直会醒不过来!” “那要把她带到什么地方?您不会要帮她报仇吧?” “这个你不用管,我来问你,天莫大师圆寂了,你是不是真的开始不求上进了?” 舒莫延犹豫了一下,随之说道:“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生活,是我想要的,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好男儿志在四方,你看你这穿着,成何体统?” 舒太在外面说着,知道楚青在这里,故意压低了声音,但楚青又不聋,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楚青已为田铮铮擦干净了脸庞,正在为她换外面的衣服,只听舒莫延又说道:“这怎么了,周围之人都是这番打扮,身在酒楼,不穿成这样才叫奇怪呢!” 舒莫延依旧穿着店小二的装束,也明白舒太的意思,舒太故意不想看他,低声回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不要给我装糊涂!” 舒莫延见他如此,也不再争辩,就在那里等着楚青,舒太等待不得,直接冲着酒楼走了过去,边走边说道:“一天没吃饭,我先去吃点!” 舒莫延看他进了酒楼,也没有跟着回去,舒太是舒莫延的爷爷,舒莫延所开的酒楼,自然是这里的常客。舒莫延守在马车旁,一边在等待着楚青,一边又在思索着舒太之前的话。舒莫延嘴上不在意,心里是动摇的相当厉害,人死为大,何况是一批人,正在消失的一批人。 不时,楚青拉开了帘子,舒莫延向马车里一看,田铮铮完全变了模样,虽然昏迷着,但已经恢复了本有的姿色。舒莫延认真的看着田铮铮的模样,被楚青开玩笑地说道:“看傻了?” 舒莫延一愣,忙回过神来,对楚青一笑,扶她下了马车,等楚青站住才说道:“我见过她!” “你见过她?你怎么可能会见过她?”楚青惊奇地问道。 舒莫延笑道:“我说过,我见过的人,我一般忘不了,初六,我在少林寺见过她!” “又说大话,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舒莫延见她这么认真,便捏了她鼻子一下,笑道:“逗你的了,我怎么会记得见过她!” 楚青拉下了马车上的帘子,正色说道:“爷爷说的话,我听的出来,你不应该留在这里,很多地方需要你,特别是这些无辜的人!” 舒莫延认真地回道:“因为我在酒楼,所以你在酒楼,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在这里!” 楚青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延哥,你怎么想的,我都明白,我愿意与你一起去做你愿意做的事!” “不行,那里很危险!”舒莫延斩钉截铁的回道。 楚青看着舒莫延的眼睛,内心并不高兴的样子,不说话,不吭声,默默地看着。舒莫延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又安慰说道:“那里真的很危险,如果要去,也是我一个人去!” ------------ 第十五章 诡辩 未过三天,关于浩劫令的这场浩劫,传遍了整个江湖,涉及到的各路门派,灭门的灭门,散伙的散伙,可谓是空前的动荡。中原如此,分居四个方位的各大门派,各路散人高士,谁也不会落单,云南大理观音寺,也在这范围之内。 王宇志因为格桑之事,留在了云南的观音寺,无论是为了韩恬与尤羽的事,还是真的为格桑守丧百日,总归是留在了这里,一留已经留了三十多天。机缘巧合,观音寺的乌潇竟是六十年前大闹江湖的奇人尊者彻云潇,沉封了六十年后,竟又意外遇到了王宇志。王宇志生平好学,天资聪慧,因此在江湖中成了侠之表率,乌潇在他身上感到了一股气质,而且他所感到的,是自己年轻的时候也达不到的。 通过十数日的交流,乌潇从好奇到喜欢,甚至到羡慕,回想起了自己的过去,竟重新焕发了对于人生的兴趣。他与王宇志真心相交,无话不说,无语不谈,二人相差近七十岁,竟成了人生挚友。乌潇归依佛门,或许真的寂寞了,功夫旷废了数十年,在闲暇之余,又拿了出来,传于了王宇志一二。乌潇是觉得王宇志是可造之才,将来必成大器,如果功夫跟不上,那就不如所愿了。 这一日,乌潇又把王宇志喊了过来,二人坐在院子中闲谈,说的酣畅淋漓,说的古今俱全。乌潇在院子的垫椅上坐着,王宇志也坐在垫椅上,只听王宇志在讲道:“依晚辈之见,剑道可分为三重,其一,剑在手,心剑合一,随心所欲;其次,剑在心,人剑合一,见招拆招;其三,剑在旁,凿饮耕食,云心鹤眼。每个人都是一开始追求着其一,渴望着其二,乏味于其三,次序不曾颠倒,光阴不曾催赶,古今剑客皆是如此,却又身陷其中,知者不能自拔,昧者不求甚解!” 乌潇跟着淡淡说道:“噢,我听过其一其二,并且以为这些都是痴人所共知,没想到还有第三种。剑客封剑,仰或弃剑,都不为奇,为何不见这第三重剑客呢?”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达到一定境界,不外乎痴狂的表相,大师这么认为,也不为错,关于后者之问,大师自身不正是这样的表率吗?” “我怎么就成表率了,要知道,我可不是一个剑客呀!” “大师此言在于知与不知,并非是与不是,只要拿出大师的名讳,所有识得或者听闻之人,我想,都不会认为您不是一个剑客,心手无剑,可您早已攻心了!” “哈哈,把我说糊涂了,什么攻心的,佛门中人无色无相无觉,更何谈一个攻字!” “大山不动,遮阳挡风,流水柔情,穿石破土。大师也一定知道佛家有句名言,叫做有善因,修善果,难道大师来到人世间,没有影响过左右吗?” 乌潇又笑了起来,说道:“不错,不错,我本用佛法跟你讲道理,未曾想,你却在用佛法教诲我!” “晚辈不敢,晚辈只是就事论剑!”王宇志忙说道。 “我问你,剑是做何之用?” “剑是有用之用,无用便无用!” “何为有用?” “伸张正义,救人水火,驱鬼画符,割发断物,如此等等,可为有用!” “何为无用?” 乌潇再问,王宇志瞬间感到不对劲,突然笑道:“大师终归是大师,晚辈好像被绕了进去,晚辈不得不承认是剑都有用,是物都有用,是人都有用,可这不正好也说明,我之前所说的并非不是,大师难道不是剑客吗?” 乌潇也笑道:“你这可不是论道,而是一种诡辩,我再来问你,为何都渴望其二,乏味之后才其三呢?” “万物皆有阴阳,万事皆分善恶,有人为了权势与利益等因素,挥起了手中剑,便有人出剑相抗,于是乎,隐士隐不住,婪者遭恶果,尽是如此!” “那隐士要隐的住呢?” “道家老子不是有言,只要无恶,万物皆善,大师隐于此,便又是一例!” “道家是道家,在我佛门也有一言,万恶化善,一恶百善,如果知晓能救之人而不相救,试问,是恶是善呢?” 王宇志突然又被问住了,犹豫了起来,乌潇又笑道:“你的心里只有言论之语,你却忽视了一点,就是长幼尊卑之分,不要在和对手抗争的时候,考虑这些不必要的因素,就如同我,难道因为我弃恶从善,归依佛门,就一切都是对的吗?难道我隐于此,就一定是修善吗?你错了,用俗语讲俗事,这都是一种表象。我之前是用佛法给你讲道理,你是在用佛法与我辩是非,万事通理,却不见得通是非,说的都是俗事,能行的通吗?” 王宇志认真听着,随后回道:“晚辈明白了!” “既然明白,那再依你之见,剑分几重?” “剑通物,物通人,虽有表象之分,却无实质之别,只有一重,剑就是剑!” 乌潇又淡淡说道:“你原先所分之论,并不错,现在之言,也并非全对,关键在于心境,你去分了,便会有高低之分,前后之别,万恶多半源于此时!” “晚辈受教了!” 乌潇随后又问道:“我让你读的书籍,读的如何?” “两本书籍共计三千六百余字,了然于心,可是大师所悟,博大精深,晚辈只能略懂一二。” “我刚才给你说的这一些道理,又问你书籍之事,你觉得,我是何意?” “我想,大师一定想通过晚辈来为武林做一些事!” “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老朽虽出家为僧,可如今九十有六,近乎消失于人世,修了一世佛,却抵不了我手上的一滴血,惭愧惭愧。你该离开了,老朽就以一个俗人的身份送你这些东西,就等于为人间尽力了!” 王宇志疑惑问道:“离开?晚辈在此守灵三十三日不到,大师如何断定我该离开了?” 乌潇叹道:“江湖中马上要发生一场空前的劫难,比二十年前那一场要更加残酷,少林寺的天莫圆寂了,林代逃了出去,五行刀频出江湖,平行已命桑此刀,面对此景,各大门派仍如一盘散沙,浩劫不久于世!” 乌潇淡淡说着,王宇志却大惊失色,忙问道:“大师远在千里之外,如何得知这些?” “不出几日,山野庙观,异族小寨,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此次浩劫还夹带着一个巨大的阴谋,浩劫初犯,所涉及的门派皆是小门派,接的是地气民生,故而传播有速,范围之广!” “大师所指的阴谋,难道是指蚕食?” “不错,先是无力抗争的小门派,然后便是剩下的各路门派,他们抓的就是各大门派还是一盘散沙这一点,力争扫平这些不必要的因素,一道引起大范围的江湖恐慌,最后再一一对付各大门派!” “真是如此,那只能说明他们有所忌讳,各大门派要是再度联手,足以让他们烟消云散!” 乌潇连连摇头,叹道:“难就难在再度联手,不出所料,所有小门派都会很快消失,接下来就是莫天苑与司徒山庄等中等势力,听到这些,你还能在此坐的住吗!” “依大师之见,我该如何做?莫天苑应该如何做?” “你打算如何做,是不是先离开这里呀!” “莫天苑需要我,江湖需要我,晚辈定当在所不辞,尽绵薄之力!” “弱肉强食,是江湖浩劫历来的本象,你现在需要做的只有两件事,首先是马上回你们莫天苑,做万全的准备,以逸待劳。其次,要习武自强,我那两本书籍你拿走,不懂的地方就问你师父,近朱者赤,我相信你的师兄弟都会与你一样,让他们都按着书上去做,一定事半功倍。本来我还想传你一套剑法,可思来想去,过了六十多年,一招都不记得了!” “晚辈多谢大师赐教,晚辈倒还有一议,为何不主动化解,而要以逸待劳呢?” “能用得着蚕食之术之人,往往都是隐秘之人,我了解你的聪慧,但你不可低估他们,他们既然有所图,一定会上门的!” ------------ 第十六章 莫天议事 舒太的出现,让舒莫延动了心,动了重返江湖的心,这是舒太所希望看到的,不枉费自己绕道延青酒楼一趟。舒太没有留下,简单吃了些东西,赶着马车回了八方坳。田目天死在了自己的眼皮下,显然有些不甘,他带走田铮铮,也是一种内心谴责,正如舒莫延所说,帮她报仇都未尝不可。 一切都在舒太的意想之内,可他却低估了一点,田铮铮受到的惊吓,不是舒太所能接受的。舒太赶着马车,直接回到了平时生活的地方,渔头与花安欲都在,马车停在那里,田铮铮竟如同丢了魂一样,一直躲在马车上,不肯下得车来。田铮铮醒了,抱头哆嗦,缩在马车一角,看都不看外面一眼,哭着,痛着。 花安欲看着田铮铮,有些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是谁,只是站在马车外看着。舒太与渔头简单交待了事情的经过,看到花安欲一直傻愣在那里,舒太便上前对花安欲说道:“欲儿,功夫练的如何?” 花安欲忙转身回道:“一切都是听从渔先生的教诲,心脉通畅,我想,应该可以正式习武了吧!” 舒太忙说道:“什么,心脉通畅?怎么,渔先生是怎么教诲的你,只有一窍不通的人才会如此啊!” 花安欲迷茫的摸着头,不知所措,看向了一侧的渔头,渔头见状,上前淡淡说道:“是我的错,我见欲儿辛苦,便教了他一些疏散经脉的法子,这样一来,不至于一蹴而就的情况下,经脉错乱,走火入魔!” 花安欲一听此话,也不知其中的道理,反而有些担心,舒太接着说道:“噢,那就对了,欲儿,再给你交待一个事,这不,这个女娃子是我刚救回来的,受惊了,你去山上弄些竹子,搭一个屋子,你就住在外面,我跟渔先生上山上的茅屋去!” 花安欲认真听着,看了看马车里的田铮铮,忙回道:“我这便去!” 花安欲话音刚落,转身便去,舒太二人等他走远,突然相视淡然一笑。渔头对舒太淡淡说道:“看你把他吓的,明明是有所长进,你非要跟他开玩笑!” “我是怕他急于求成,孤高自傲,你传他的,不会是仙人掌吧,这可是你的绝技!”舒太说道。 “这么多天了,也该传他点东西了!” 舒太又走近了马车,田铮铮依然如故的缩在那里,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叹道:“这可怎么办?我只顾赶来了,也没有想到安置的办法!” 渔头说道:“先缓和两天,过几天我让人送她到莫天苑,有你姑爷在,还发愁什么!” “回来的路上我已想到了,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孩子倔的很,十几年前,我救了一个昼金族的女子,他死活不收人家做徒弟,还是靳儿执意劝说,他才被迫收下,事后一直没有好脸色啊!” “哈哈,此事你再说,恐怕就是第三遍了,事情过去十几年,苏夫子也不会再在意了吧!要是如此,我以我自己的名义,他一定会卖给我老头子一个面子吧!” 舒太叹道:“还是等等看吧,我感觉莫天苑要出事啊!” …… 莫天苑,苏夫因为平行遇害之事,带了四个徒弟上了少林寺,童决又没有擒住鱼星枫,当天夜里便又返回了莫天苑。不料,回去之后,舒莫延无怨无故的离开了,虽听了舒靳诉说的原由,众人仍是感觉莫名其妙,不做多想。苏夫多少有些担忧了,作为一派之主,他无法预知到江湖中还会发生什么,只能顾好眼前。 舒婕好了大半,内力尚无起色,身体却自由了,开始下床活动了。众人瞒着她鱼星枫之事,也瞒着她舒莫延离开之事,一半是为了让她开心,有助于伤势恢复,一半便是让她安心,省得又到处乱跑。几天不见鱼星枫,突然有些想他了,这一份想,高过了想念自己的哥哥。 这天晌午过后,苏夫与舒靳把所有在苑的弟子都叫到了中苑大堂,一是商讨江湖之事,其二,苏夫要安排随后的事项。苏夫与舒靳各自坐于大堂前,八个在苑弟子分坐堂中侧椅,除此之外,再无旁人。苏夫为左,左侧依次是殷由、郝硕、齐凌、完颜雪,舒靳在右,右侧依次是闻袖、韩恬、草冉、尤羽。 众人广坐,肃穆盎然,只听苏夫正在对众人讲道:“昨日一天收到了八个门派的帖子,现在已经到了不可不防备的地步,当今的状况,是我立派以来,从未遇见到的,作为中原武林中的大门派,我们莫天苑必须站出来,今天将你们皆数喊来,也是说说江湖上的事,让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苏夫说完,舒靳又跟着说道:“是啊,你们师父说的不错,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赞成你们出去行侠仗义,只希望你们可以安全地留在苑中,加强戒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苏夫继续说道:“这一点,我并不赞成,现在江湖上,不是一个地方出现了危机,我的脾气你们也知道,喜欢雷厉风行,既然来了,就要主动去化解,如今是危难的时刻,我也想听从你们的意见,或者就依你们师娘之见!” 苏夫语气沉稳,显然事关重大,众弟子都是肃然起敬,殷由为莫天苑大弟子,率先说道:“我等自当听从师父师母安排,师父吩咐便是!” 殷由话音刚落,其他众弟子都是齐声说道:“师父吩咐便是!” 苏夫随即说道:“不,说了听从你们的意见,你们就挨个说说吧,要不然,你们师娘又要跟我打嘴仗了!” 舒靳宽慰着淡淡说道:“都是自家人,今天也不必拘束,要抱着聊一聊家常的心态,说说你们的想法!” 殷由见状,又先行说道:“师父言之有理,师娘说的也不无道理,依弟子之见,我更偏向于前者,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江湖有难,我等不可坐而论道,早日查明原委,江湖安定,百姓也能安居,时不可待!” 殷由说罢,闻袖又说道:“现在关键是敌手不明,平行大师之事,即便是有所查,却并不足以肯定五行刀真的与浩劫令有关,明事都一头雾水,何况是暗事,与其水中捞月,不如以逸待劳!” 韩恬紧跟着说道:“我与师姐是同一个意思!” 韩恬冷艳如故,一语不多,却也不少,明确了其意。殷由却说道:“再坚实的墙也透风,再漫长的路也有限,如果不尽早查明此事,不知多少人还会遭殃,我们是势单力薄,可是当今五大门派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到了一定时日,群雄并起,浩劫令能挡得住吗!” 草冉忙跟着说道:“大师兄说的不错,要是都认为以逸待劳,那武林版图岂不任人宰割,他们还巴不得我们如此,以分散我们的力量,然后一一攻之!” 草冉说的自然,众人都是看向了她,大都意外的看着,因为她说的很有道理,不似是平日的腔调。苏夫此时淡淡说道:“硕儿,该你了!” 郝硕一听,忙回道:“可以去江湖上探探虚实,苑中再做万全的准备,我打算到附近的镇上雇佣些暗哨,至少严防偷袭,先保证苑中的安全!” 舒靳跟着说道:“这可是卖命的差事,关键时候靠不住,如果有了他们,容易让人放松,还是不要在暗哨上费力了!” “上次莫延丢给我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我算了算,就找那些做生意的人,他们眼神精明,一天累死累活也挣不到一两银子,我把银票给他们,他们一定会卖命,有暗哨总比没有好!”郝硕回道。 舒靳问道:“延儿为何丢给你一百两银票?” 郝硕淡淡一笑,说道:“他有钱呗!” 齐凌忙说笑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不如把银票给我,我去做暗哨,我可比他们精明多了!” 齐凌说笑着,对面的草冉跟着笑了起来,很不严肃,郝硕故意对齐凌说道:“你有你的任务,我说可以让人出去看看,指的就是你,留在苑里你也起不了作用!” 草冉也笑着附和道:“可别,出去更起不了作用!” 齐凌见状,正要开口辩解,却听苏夫正色说道:“大敌当前,不是听你们胡闹,没有主见就闭嘴吧!” 要在平时,苏夫一定会厉声怒道,此时此景,却并没有。齐凌、草冉都变得正襟危坐,舒靳见尤羽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淡淡说道:“羽儿,你跟宇志平日点子最多,他今日不在,你就说说你的想法吧!” 舒靳突然把尤羽与王宇志说到一处,韩恬听得,多少有些不自在,愣神了一下。尤羽闻听提及自己,便淡淡说道:“我跟师娘、师姐的意思一致,我们莫天苑虽不弱,必定不是五大门派之一,江湖中突然少了几十个门派,剑峰山与大义门不敢肯定,但少林寺、天山派、渔人帮一定会有所回应,到时候,我们莫天苑再插手不迟。如果没有猜错,司徒山庄与无形派也会如此,因为他们一直渴望晋升大门派,公敌面前,保存自家的实力,才是上策,这里并没有仗义可言!” 齐凌听她说罢,忙又跟着说道:“说的不错,我也赞成,不过,我们是不是先把三师兄与四师兄都传回来!” 尤羽一听,正欲开口,韩恬却说道:“我了解三师哥,不用传,他听到江湖有难,一定会回来,四师哥也一样!” 韩恬之言,尤羽也想到了,韩恬既然说了出来,便不再开口。尤羽不争,在场众人恐怕只有完颜雪知道,完颜雪随即说道:“九师姐说的,我也赞成!” 闻袖也说道:“九师妹言到实处,以逸待劳也是静观其变,并不是俯首称臣!” 殷由辩解道:“我之意,在于时间先后,救人水火,刻不容缓!” 苏夫等他们说完,叹出了一口气,淡淡说道:“说的都在理,做起来可不容易,殷由留下,你们都回去练剑吧!此时,也只有强壮自己才是硬道理!” 苏夫说罢,众弟子齐身站起,除了殷由之外,都是跟苏夫、舒靳行礼,之后便先后出了大堂。苏夫召集他们到此,除了说道浩劫令之事,也是想让他们都提起神来,至少都不轻敌,众弟子走出堂来,脸色凝重,可见是有了效果。郝硕、韩恬走在最前,尤羽、完颜雪行在最后,不时,都离开了中苑。 等他们走后,舒靳对殷由说道:“有一件事,需要你即刻去办一下!” 殷由忙说道:“师娘请吩咐!” 舒靳便淡淡说道:“穆儿现在镇上的学堂读书,隔三差五就回来一趟,如果被人盯上,后果不堪设想,你去跑一趟,就说我们离苑办事,他最听你的话,让他最近一个月就不要回来了!” 殷由回道:“徒儿明白,我这就去办!” 舒靳点了点头,殷由又看了一眼苏夫,没有示意,转身便去。等殷由走出了大堂,只听苏夫大声说道:“出来吧,来了这么久,就不要藏着了!” 苏夫的言下之意是有人藏在外面,舒靳一笑,也是早已察觉,苏夫话音刚落,只见后堂走出一人,是他们的侄女舒婕。舒婕做了个鬼脸,一脸的调皮,在她眼里,江湖事都不是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舒婕嘻笑着说道:“我以为是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不就是少了几个小门派,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舒婕直接坐到了舒靳一侧,看一侧桌子上有个水壶,水壶上扣了水碗,直接拿起水碗,倒起水来。舒靳此时说道:“偷听我们说话,看来你是康复了!” “偷听?我用得着偷听吗,我也算是这里的半个人吧,是不是也该听听我的主见呀!”舒婕随意说道。 苏夫说道:“噢,你还有主见,说出来听听吧!” 舒婕得意地说道:“等我哥回来,帮我恢复了功力,我去查,你们就等着我的消息,当我的援兵就行!” 舒婕倒好了水,自己却不喝,拿起碗又倒进了壶里,倒完了又往碗里倒,跟个小孩子一样,调皮的很。苏夫故意说道:“是当救兵吧?” 舒靳一听,随即笑了出来,舒婕见状,回应道:“你们不去也行,我一句话,我哥保证到位,不是闹着玩的!” ------------ 第十七章 马车上 舒太离开延青酒楼的第三天,在楚青的一再唠叨下,舒莫延再也坐不住,再次踏上了江湖之旅,这一次,与以往不同,他带上了楚青。楚青是执意跟着,她也不希望离开舒莫延,她以为,离开了舒莫延,舒莫延会分心。舒莫延同意了,他离不开楚青,以自己的能力,没必要去分开。 一切都是暂时的,他们都这样认为,可他们忽略了一点,他们不确定自己需要做什么。江湖是危险的,舒莫延的自信,把这些忽视的干干净净,他忘了之前的种种迹象,或许是因为在楚青的面前,他乐观的过了头。这条路注定不平坦,可能会有伤害,会有艰辛,甚至有去无回,可在楚青面前,舒莫延都不在意这些。 舒莫延赶着马车,载着楚青,悠哉悠哉地上路了,因为与楚青在一起,舒莫延面带笑容,把烦忧的心事都藏在心里。舒莫延的马车来到了一个镇上,楚青看着镇上的热闹,坐到了马车的前面,二人有说有笑,在人海之中,既显眼又平常。只听舒莫延正在得意地说道:“到了莫天苑,你会见到很多人,除了闻袖师姐、尤羽、完颜雪师妹你见过之外,其他人你可都不知道,不过,有我在,还有姑父姑母在,不用拘束,拿他们当自己的兄弟姐妹就行!” 楚青笑道:“我知道,说了四五遍了,耳朵都烦了!” “温故而知新,只有听多了,才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有一些事,还是事先知道的好!” 楚青随口问道:“什么事?” “比如老三王宇志的事!” “噢,这我知道,你们不就是蓝颜知己吗,我倒是要看看他是个什么人,能跟你成为知己!” “不是这些,我说的是他个人情感问题,你知道他的心里有谁吗!” “谁?” “尤羽!”舒莫延直接回道。 楚青笑道:“尤羽姑娘聪明漂亮,知情达理,任何一个男子都会心向往之,这有什么奇怪!” “可是,偏偏就很奇怪,老七韩恬的心里装的是宇志,而宇志呢,夹在她们两个中间,既不想得罪谁,又要装清高,天天就知道躲着!” “躲着?这能躲到什么时候?你们不是知己,你觉得该怎么办?” “我可不知道,他向来以聪慧自居,他都躲着,我才不想搀和,跟你说说,就是怕你说错话!” “你的意思是,尤姑娘与韩姑娘正恼别扭的不是?” “这得藏在心里,不要乱说,当作不知道就是了!” “噢,那我记下了,人间情多,真爱难说,可苦了一些人啊!” 舒莫延赶着马车,漫不经心地走在大街中间,遇到了一个卖梨的少年正在街上吆喝,舒莫延便有意地停了一下。舒莫延问道:“你饿不饿,我去买两个梨?” “刚吃过就问饿不饿,我不吃,要吃你吃!” 舒莫延忙又说道:“你应该多吃点,忘了敏姐说的话吗,看你都瘦成啥样了,到了莫天苑,他们一定又怨我!” 楚青推了一下舒莫延,笑道:“走吧,吃个梨又吃不胖,他们又吃不了你!” 舒莫延见状,松了缰绳,马车又走了起来,舒莫延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就知道你不吃,要不然,我直接就跑去了!” 楚青靠在舒莫延的身边,用手指弹着舒莫延的额头,调皮地说道:“我发现,你越来越坏了!” 舒莫延淡然一笑,随之又正色说道:“还有一件事,就是郝丰,他的脾气是继承了他父亲的传统,行事认真严厉,如果这次你要见到他,不要感觉他奇怪!” 楚青问道:“郝丰是兄是弟啊?” “四侠郝丰是兄,五侠郝硕为弟,郝丰偏胖,郝硕偏瘦,我也跟你说了四五遍,耳朵不烦了!” 楚青坏笑道:“逗你玩呢!” 舒莫延也跟着笑了,说道:“就知道坏不过你!” 楚青又用手指弹起了舒莫延的额头,舒莫延本来还在笑,只顾赶车,却突然正色了起来,楚青也随着他的眼光看了过去,忙收了笑容。原来,在马车前面的大街上,摆了二三十口棺材,分别列于大街两侧,本来大街有四五丈宽,现在中间就留了一丈多。 再往前看,几个木匠正在组装着棺材,锤钉子的锤钉子,搬木板的搬木板,忙的自在。舒莫延赶着马车走近,凑近楚青的耳边轻声说道:“要是见不得这些,就回马车里!” 楚青即刻回道:“没事,不就是棺材铺,又不是死人!” 舒莫延赶着马车,原先远观倒没有在意,走到棺材中间,却奇怪了,奇怪的是如何会有这么多棺材。不只是大街上,一侧的棺材铺里,也是满满当当,目测下来,不下五十口,让楚青也疑惑了起来。楚青不仅问道:“这么多棺材,不会是闹瘟疫了吧?” 舒莫延回道:“不像,这里的行人都无异样,一定另有原因!” 马车走近了那几个正在做棺材的人,一个老者正在拿着锤子做事,舒莫延停在那里问道:“老伯,怎么做了这么多棺材,出什么事了?” 老者一看舒莫延与楚青,慢吞吞地说道:“你们是外乡吧,可不,这里出了大事,是江湖上的事,你们就不要问了!” 舒莫延一听,忙说道:“江湖上的事?什么事?” 老者见他执意相问,随口说道:“说出来可别把你们吓到,附近山上的玉临门,一夜之间被人杀的干干净净,有人来这里订棺材,一订就是一百四十口,你们要是赶路,还是快些离开吧!” 舒莫延倒没什么,楚青一听就惊住了,一百四十口棺材,这就是代表了一百四十个人,楚青没理由不震惊。舒莫延没有再问,因为他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他对那老者说道:“多谢老伯提醒!” 舒莫延赶起了马车,“浩劫令”三个字又浮现在了脑子里,走了一段路,楚青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这些事?” 舒莫延认真回道:“论实话,我确实知道一些,可我还不知道对手是谁,总感觉离我很近,摸不到他!” 楚青见他如此,又靠在了舒莫延的身边,舒莫延一手拿着缰绳,另一只手,半抱着楚青。楚青淡淡说道:“我不是江湖里的人,可是我明白一个道理,邪不压正,总会有太平的一天!” 舒莫延欣慰地说道:“有你在我身边,我本就心满意足了,我一定让他们好看!” 有你在我身边,我本就心满意足,这是舒莫延的实话,人世间的爱情是美好的,只是江湖有些残酷。舒莫延对待楚青,无微不至,细心到了极点,在他看来,这是因为楚青在他身边,应该做的。 舒莫延赶着马车,很快消失在了大街上。 ------------ 第十八章 小子 舒莫延说的不错,韩恬的心里藏着王宇志,而王宇志的心里藏着尤羽,可他却不知道,这三人之外,还有一人,那就是大义门的门主林和。林和念着尤羽,已不是一日两日,自从上次相识,可谓是朝思暮想,寝食不安。尤羽聪明漂亮,知情达理,楚青又说对了,这样一个奇女子,任何男子都会心向往之。 林和独自坐在大义门的大堂,吴温礼站在大堂前,林和在问话,吴温礼认真听着,随之回答着。林和在问道:“翔叔的伤势如何?” 林和口中的翔叔,自然是指独鸢翔空儿,他的伤是上次在少林寺被茶花阁的茶花仙翁所赐,林和之问,可见伤情仍在。吴温礼回道:“经脉损伤严重,如果要完全恢复,仍需要十余天!” 林和看着吴温礼,有意问道:“十余天?” 吴温礼顿了顿,随后又回道:“也可能一个月上下!” 林和随后又问道:“江湖中的门派少了多少?” “灭亡的灭亡,逃散的逃散,五天不到,江湖上已没有什么小门派了!” “剩下的门派,可有什么动静?” “少林寺弟子与天山派弟子都出现在了江湖当中,易万春到了少林寺,剑峰山没有动静,渔人帮不详,司徒山庄等门派都在自保,静观其变!” “莫天苑怎么样?” “莫天苑没有异动,除了三侠王宇志、四侠郝丰,其他人都在苑中!” 林和淡淡说道:“我跟诸葛先生说过,莫要伤害莫天苑的弟子,可我了解他的为人,向来心狠手辣,你让宋师父亲自带人前去守护莫天苑,务必保证尤羽姑娘的安全,与此同时,不可让莫天苑的人发觉!” “宋师弟要是去了,很难保证大义门的安全,是否请林老门主回来!” “不用,不但他要去,你也亲自带一路人去!” “我也去?请门主吩咐!” “我要你替我上门提亲,帖子我已写好,彩礼你去准备,要厚重!” “当今正是武林危难之际,门主此时提亲,是否不逢其时?” “多难才能兴邦,苏夫子要是想拉拢我们大义门,正好给了他一个机会,即便他们不答应,我也要表明其意,我发现,我已经爱上了这个女子,她让我魂牵梦萦啊!” “那我马上去办!” “还有一事,他怎么样?” “自从鱼星枫杀了平行之后,像在江湖上消失了一样,我已派出了十余路人前去寻找,都没有音讯!” “那就再派二十路人,务必把他找到!” …… 莫天苑的前苑前门,刻有“莫天苑”三个大字的巨石立在那里,夕阳西下,石文已暗淡了下来。舒莫延赶着马车出现在了巨石旁,舒莫延坐在马车前,楚青回到了马车里,马车的帘子紧闭着。楚青累了,远门出过不多,一路上边说边笑,又边看风景,累了,便睡了。 马车走的很慢,舒莫延怕惊醒了楚青,故意放慢了速度,不然的话,也早已到了。马车的平稳,换来了楚青睡的香甜,舒莫延宁可再慢,也十分的知足。在马车上,舒莫延想了许多事,虽沉默不语,脑子却一刻也没有停下,从不感觉累。 舒莫延到了巨石前,突然停了下来,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注意那块巨石,而是认真的听着周围的动静。舒莫延感觉出了异常,皱起了眉头,忽然一个白衣男子出现在了马车后面,疾驰奔来,一个跃身,飞身而起,打算踏上马车的顶上。舒莫延头也不转,反手就是一掌,隔着马车,一股强风便推了开来,那白衣男子未碰到马车,双脚一撞,借着自身之力,凌空再起,突然一坠,一掌便打向了舒莫延的头顶。 舒莫延纹丝不动,向上又是一掌,双掌相碰,那白衣男子被直接弹飞了出去,而舒莫延为了化解力道,向下又是一掌,却仍没有稳住,马车被震了一下。马车一震,马儿瞬间叫了起来,而那白衣男子被弹出两丈开外,稳稳地站于了地上。舒莫延想稳住马车,只是因为楚青在车里,这样一来,马车虽基本无碍,楚青则醒了过来。 楚青忙拉开了帘子,舒莫延与那白衣男子却都是笑了起来,白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莫天苑的三侠王宇志。舒莫延笑道:“小子,一年不见,功力大有长进啊!” 王宇志笑着走近,看到马车里的楚青,忙说道:“当真失礼,马车里竟然有位佳人,我未猜错的话,姑娘一定姓楚吧!” 楚青一听,迷迷糊糊地到了马车前面,舒莫延对楚青说道:“你猜猜这小子是谁?” 楚青看着王宇志,勉强一笑,对其说道:“姓楚名青,公子一定姓王吧!” 王宇志忙拱手回道:“素闻楚姑娘大名,今日得见,真是大慰平生,王宇志有礼了!” 舒莫延与楚青顿时就笑了,舒莫延故意说道:“不用下跪了,退下吧!” 楚青笑的更加厉害,王宇志知道是何意,用手拍了一下舒莫延的肩膀,说道:“一年不见,功力跟口舌一样,厉害的很啊!等我,我去牵我的马!” 王宇志话音未落,转身便走,等他走后,舒莫延与楚青相视一笑,舒莫延问道:“睡的怎么样,这小子竟然惊醒了你!” 楚青回道:“反正都到了,没事!” 楚青看着旁边那个巨石,由此得知是到了莫天苑,方才如此说,舒莫延见她看着巨石上的字,便介绍道:“这是姑父亲自写的,有了二十年的历史,从我第一次来,就没有变化过。” 王宇志的马在舒莫延的马车后面,王宇志为了追赶舒莫延的马车,是弃马而奔,原来他连夜奔驰,从云南赶回了莫天苑,马匹早累了。王宇志强行拉着不情愿走动的马,很快回到了舒莫延的马车处,舒莫延见得王宇志的马如此,随口问道:“这是累坏了呀,你不会直接从云南骑马到此的吧?” 王宇志的马是白马,舒莫延问时,他正整理着马背上的马鞍,随口回道:“两天一夜,中间就歇了一宿,看来真的是累坏了,跑不动了!” “你的一宿是两个时辰吧,真够舍命的!”舒莫延又说道。 王宇志回道:“江湖出了事,还是回来莫天苑休息的好,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中间就歇了一顿饭的时间!” 舒莫延一听,叹服地摇了摇头,松了缰绳,马车动了起来,王宇志牵马在侧,同步调跟着。王宇志边走边问道:“近来过的怎么样?为何楚姑娘也跟着来了?” 楚青也坐到了马车前,只听舒莫延淡淡回道:“不是这些江湖上的事闹腾,我们也不会来此,具体什么事,你也清楚,当着青儿的面,我就不提了,回去我们单独议论,怎么,你开始信佛了,功力大长,不会遇到什么高人了吧?” 王宇志淡然说道:“佛法也有实用的一面,我在观音寺确实遇到了高人,你感觉会是谁?” “天下的高人多的是,就通过之前那简单一掌,我可猜不到,不过,一定是位江湖隐士,不然怎么会在观音寺,不然七师妹怎么没有提呢!” 王宇志问道:“你见过七师妹了?” “当然见过,之前我就在莫天苑。” 王宇志有些疑惑了,在观音寺遇到奇人尊者彻云潇之事,舒莫延来过莫天苑,舒莫延要是不知道,那其他人多半也不知,韩恬为何不提呢!王宇志想了想,多半是她忘了说,也没有在意,对舒莫延说道:“六十年这位高人很厉害,被天衷大师所收服,归了佛门!” 舒莫延一惊,忙说道:“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不过,已是九十多岁的乌潇大师了!” 舒莫延有些意外,因为他的父母之死,归根到底是因为此人,虽然事情过去了很多年,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舒莫延有些沉默了。当着楚青与王宇志的面,舒莫延面色平常,王宇志也不知道此事,只顾牵着不情愿走动的马,也没有在意。九十多岁,又出家为僧,要是说恨,舒莫延一点也恨不起来,毕竟也不是彻云潇所为,凶手火狐狸一棍清也已丧命。 ------------ 第十九章 你还好吗 不时,三人过了前苑,来到了中苑石桥,齐凌在桥尾站着,看到舒莫延三人,忙走向了前来。齐凌上前有礼道:“三师兄,你可算回来了,莫延也来了,噢,这是嫂子吧!” 楚青的脸一下就红了,舒莫延忙对楚青说道:“这是老六齐凌!” 楚青便对齐凌一笑,以示友好,齐凌也忙笑了一下,随口又道:“嫂子真漂亮,我叫齐凌,多多关照!” 齐凌说着,就牵过了王宇志的马,王宇志见楚青一脸的羞涩,便对楚青说道:“不要理他,他就是这德行!” 楚青与舒莫延都是一笑,也化解了楚青脸上的羞涩,齐凌只顾牵马在前,沿着一条小道离开了。王宇志与舒莫延的马车一道,很快到了中苑大堂前,中苑大堂先后走出了三人,让马车停在了那里。三个人分别是苏夫、舒靳与闻袖,王宇志忙上前行礼,拱手对苏夫等人说道:“宇志见过师父,师母,师姐!” 苏夫问道:“你们怎么到了一起?” 王宇志忙回道:“说来凑巧,苑前相遇,便一道进来了!” 苏夫与王宇志说话间,舒靳与闻袖则早已看到了舒莫延与楚青,舒靳忙走向了前来,舒莫延与楚青也先后下了马车。舒靳先不理会舒莫延,握住楚青的手就激动地问道:“你是青儿吧,我这做姑母的,想见你都想疯了!” 楚青忙笑着回道:“姑母好!” 舒莫延也跟着说道:“姑母,看您说的,也没见您想我呀!” 舒靳故意回道:“我才不想你呢!” 舒靳说着,众人皆笑,楚青又见到闻袖走近,忙又对闻袖说道:“闻姐姐好!” 闻袖笑道:“妹妹还记得我,越来越美了!” 楚青见到苏夫在此,出于礼数,便上前行礼,可舒靳一个劲地握着楚青的手不放,楚青只能口上问道:“这可是姑父?” 苏夫见状,直接朗声回道:“正是,来的路上一定累了,到大堂里坐吧!” 舒靳忙拉着楚青就往大堂里走,脸上的笑容从未断过,舒靳还笑道:“来,来,大堂里坐,大堂里坐!” 舒靳激动的很,因为她就舒莫延一个侄子,而舒莫延自幼没有父母,她便一直疼爱着舒莫延。楚青虽未过门,但她是舒莫延的未婚妻无疑,舒靳早已认下了这个侄媳妇,楚青又这么惹人喜欢,哪能不激动呢! 不时,舒靳与楚青都进了大堂,苏夫还为二人让开了道。舒莫延没有跟着,他从马车上取出了两个礼盒,递给了王宇志,王宇志很习惯的接过,与苏夫也先后进了大堂。马车旁留下舒莫延与闻袖二人,舒莫延从马车里抱起了一席被褥,递给了闻袖,闻袖接过之后,却听舒莫延轻声问道:“师姐,小婕怎么样?” 闻袖也轻声回道:“她很好,还不知道鱼星枫出了事,不过,又开始调皮了!” 舒莫延一听,宽慰了许多,又从马车里抱了些被褥,闻袖却问道:“怎么拿了这么多,莫天苑里有的是啊?” 舒莫延回道:“我随意,这些都是青儿的,她离不开这些,再说,路途遥远,铺在马车上舒服!” 舒莫延说罢,二人抱着被褥都进了大堂,马车仍停在外面。大堂里众人都已坐下,舒靳与楚青坐在侧椅之上,不停的轻声唠叨,旁人也不知道她们在说着什么,另一侧,王宇志正在跟坐在大堂前的苏夫回报着什么。舒莫延二人抱着被褥进了大堂,舒靳只看了一眼就问了闻袖同样的问题,舒靳问道:“怎么拿了这么多被褥,这里难道还缺了你们的?” 舒莫延忙回道:“主要是路途遥远,铺在马车里,青儿也舒服!” 舒靳不经意又道:“一会我去跟你们收拾房间,先到后堂吃些东西,听青儿说,你们还没有吃饭,宇志啊,你也一道去吃些东西吧!” 王宇志忙应了一声,又在跟苏夫接着回话,而楚青听得“你们的房间”几个字,脸色又红了不少,舒莫延看她脸色,忙说道:“房间就不用收拾了,青儿跟小婕一起,我还是老样子,在宇志那里便可!” 舒莫延刚一说完,舒婕突然从后堂跑了出来,跑着跑着就喊道:“青儿姐姐,你怎么来了?” 舒婕跑到了楚青一侧,上前就握住了楚青的手,楚青对她说道:“你这小鬼头怎么老不回去,听说你都受伤了,好了没有?” 舒婕忙说道:“好了,好了,她们都不理我,你来了,可算是有人跟我说话了!” 闻袖忙跟着笑道:“我们可不敢不理你,我们知道,惹急了你,谁也没有好日子过!” 舒婕故意丑了闻袖一眼,看到舒莫延,便又问道:“哥,你怎么才来呀?断流崖也不远呀!” 舒莫延一听,忙说道:“说来话长,等我放好东西再跟你细说,以后你跟青儿一起住吧,把被褥放到你那!” 舒婕忙回道:“好啊,好啊!我正发愁没有人跟我说话呢!” 舒婕看着楚青,二人都笑了,舒莫延忙跟闻袖去了后堂。舒婕还不知道舒莫延故意躲避着,看到王宇志正在跟苏夫议论,调皮地走了上去,拍了拍王宇志的额头,王宇志早已知道舒婕来了大堂,却并未想到舒婕会有如此举动,忙回神看向了她。舒婕质问道:“听说你去云南玩了,也不带上我,这是何道理?” 王宇志忙无辜地回道:“等你了等不上,你整天乱跑,哪能看得上我们这些俗人呀!” 舒婕骄气的说道:“又骗人!” 舒婕上前说话间,舒靳与楚青都是站了起来,舒靳见舒婕如此,忙解围道:“走吧,先去后堂吃饭,宇志也跟着去吧!” 王宇志跟苏夫示意了一下,也忙站了起来,说道:“我去把马车停好,马上回来!” 王宇志不等舒婕反应,直接跑了出去,舒婕也不在意,拉着楚青就往后堂走,在舒婕看来,才没把他放下心上。大堂里留下苏夫悠闲地坐着,王宇志与舒莫延二人的到来,无意间缓解了他的忧愁,苏夫自己倒了一碗茶水,自己喝了起来。王宇志可不悠闲,他躲过了舒婕,一出大堂,却躲不开了,尤羽与完颜雪正走了过来。 王宇志本来是奔着马车而去,一看见尤羽二人,便愣在了那里,相距十余丈,尤羽看见王宇志,也刻意地停了一下。完颜雪见得尤羽不走,拉她走了起来,王宇志站在那里不动,一直看着,默默地看着。一个多月不见,王宇志不知怎么面对了,此时此刻,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双腿不听使唤了。王宇志耳朵嗡嗡直响,眼睁睁看着尤羽二人走近,完颜雪先走近说道:“三师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九师姐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完颜雪一说,尤羽在后面直接掐了她一下,自己却装作无事,王宇志见状,愣得更加厉害。尤羽随之也说道:“见过三师哥!” 王宇志一听,忙对二人说道:“你们,你们都还好吗!” “只要你好,我们就好!”完颜雪抢先回道。 王宇志看着完颜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又看向了尤羽,完颜雪见状,忙说道:“听说舒大哥来了,我去看看!” 完颜雪话音未落,直接跑走了,留下尤羽在外,王宇志更摸不着头脑了。尤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随口说道:“你的玉佩被小婕弄丢了,后来又被人送了回来,现在在师娘那里,回头你去取吧!” 王宇志淡淡回道:“没事,你还好吗?” 尤羽正要开口,却听到身后又来了二人,转身看去,见是韩恬与草冉,尤羽便对王宇志说道:“我很好,舒大哥既然来了,我进去看看!” 尤羽说着,不等王宇志回话,直接进了大堂,王宇志看着她离开,看着她远去,知道是因为韩恬来了,还是看着。王宇志准备了很多话,当单独面对尤羽的时候,却好像都忘了,他愣在那里,一直等着韩恬二人走近。草冉上前先笑着说道:“三师哥,发什么呆呢!” 王宇志一听,忙笑了起来,笑道:“你们两个怎么也来了,都还好吧?” 草冉笑道:“好的很啊,七师姐说你马上回来,一天不到,果然回来了,你们说话,我进里面了!” 草冉说着,也进了大堂,韩恬见状,忙上前问道:“吃过没有,见你一脸的疲乏,是不是又没有休息?” 王宇志淡然一笑,回道:“刚赶回来,两天没有歇了,我正打算停好马车,回去大睡一觉!” “我帮你停,你先回去吧!”韩恬即可说道。 韩恬说着,便走向了舒莫延的马车,王宇志顿感欣慰,也忙跟了过去。 ------------ 第二十章 那夜无眠 舒莫延与楚青来到了莫天苑,王宇志也同时回到了莫天苑,不到一个时辰,天色黑暗了下来,苑里的笑声却从未断过,热闹的很。俗话说,三个女子一台戏,在这里却有好几个女子,虽然楚青在这里,一人一句话,也能让舒莫延都心烦意乱。舒莫延吃了些饭,没等多久,回了后苑。 舒莫延是为了回去找王宇志,一年不见,他们似乎有很多话要说,至少,内心的烦事要挨着数落。王宇志没有吃饭,简单吃了些干粮,直接回去了,理由是太累,其实不然。面对尤羽,他不知所以,遇到韩恬,却又很是贴心,干脆避开了。 傍晚,天空挂着大半个月亮,舒莫延与王宇志离开了屋子,二人上了后苑的山上。后苑山上异常的安静,二人躺在花亭的顶上,借着月亮之色,畅谈了起来。 只听舒莫延正在流利地说道:“少林寺天莫大师圆寂与平行大师遇害,并未削弱少林寺的能力,少林寺的罗汉阵图鉴一丢,才是极其致命。我至今没有进过罗汉堂,可我从他们的伙食可以判断出,足有二百余人,也就是说,少林寺的后备力量是巨大的,只是图鉴去向问题。而天山派,历来侠客出众,实力不言而喻。这两个门派,绝对不是浩劫令幕后的推手,因为他们没有必要毁坏自己百余年来的名声!” 王宇志问道:“剑峰山与大义门呢?” “我见过剑峰山的易万春,他是风尘双侠唯一的子嗣,父亲是易如风,易万春可以出现在江湖,我想,风尘双侠就是再高明,也不能拿着一根独苗玩游戏吧!至于大义门,我与林和见面两次,感觉此人深不可测,因为当年义乙门吴温礼与义庚门宋史济,都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而且显得极其卑微。按道理,很可疑,可是出了一场假冒丑奘婆的闹剧,显然是在诬陷大义门,我信的过林和!” “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两个门派其实都有疑点,渔人帮就不用说了,司徒山庄怎么样?” “渔人帮为何不说,依你之见,剑峰山与大义门都有了疑点,渔人帮疑点更大,他们现在几乎消失在了江湖当中。” 王宇志肯定道:“我相信渔头前辈!” 舒莫延接着说道:“司徒山庄的确也是一种可能,司徒南振三个儿子当中,我与司徒义与司徒勇都有一面之缘,司徒勇是个莽夫,而司徒义上次有意拉拢我,还极力排斥剑峰山,其中必有原因,唯一的司徒智,不曾露面,如果人如其名,一定是个厉害的角色。” “我与七师妹去云南之事,只有苑内人知晓,我刚才问了六师弟,中间还有三人知晓,除了大义门的林和与吴温礼之外,便是司徒勇,北辰岛烈日的出现,我猜是司徒勇所为。” “我也问了情况,可司徒勇与林和结义成了兄弟,司徒勇如此,岂不让大义门难堪?” “那样的话,林和岂不更没有可能了,事情既已过去,不提也罢,说说你最先提到的那几个怪人吧!” 舒莫延正色说道:“我要说的是四个人,这四个人,你可要记住了,很可能是查明浩劫令的关键人物!” “不妨说来,过耳不忘!” “第一人名叫夜狼,也叫叶朗,狼王贾内特尔的徒弟,平日里眼睛是蓝色,三十多岁,绝技狼拳。第二人名叫鬼人,就是冒充丑奘婆之人,善用易容术与缩骨功,不知其真实面貌。第三人是一名东瀛刀客,善用长刀与飞镖,镖有巨毒,还带了一群黑衣人。这三人功夫都不弱,尤其是鬼人,上次我就差点栽了!” “第四个是谁?” “第四个人,与你齐名,河北鱼星枫!” “听说他用五行刀杀了平行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此事我也不知,我与此人有过一面,感觉并非恶类,而且他与小婕走的很近,救过小婕的命,鱼星枫上次在断流崖失踪了,小婕极力让我去寻他,因浩劫令丑奘婆之事,我并没有去,后来就出了平行大师遇害之事,而在当日,平行大师正好也去查浩劫令丑奘婆,我们还见过!” 王宇志疑惑问道:“你跟平行大师一起?那样鬼人都能逃走?” “你问的正好是他的高明之处,当日在山东一品楼,除了我跟平行大师,还有大义门的林和与吴温礼,我们事先都收到了匿名信函,姑父也是,只是未去。我之前从未听过一品楼,到了才知道,原来是一个热闹的集市。” “然后你们怕伤及无辜,鬼人因此逃走!” “不错,这一点可不是江湖中人的作风,拿他毫无办法!” “确实高明,不过,林和的出现,更加肯定了我的观点,只有这样才越完美。” “丑奘婆原本大义门的旧部,浩劫令一出,大部分江湖中人都以为是大义门所为,林和为了早日查清此事,出现在一品楼,顺理成章,我力保他无事!” 舒莫延说的一本正经,王宇志突然一笑,笑道:“自古以来,顺理成章多用于文者,非文者,多是坏思路的实现,不信我们打赌,林和在数月之内,必露马脚!” 舒莫延问道:“这么肯定?” “你想想,沉沦了二十年的大门派,重新成立不到一个月,江湖接二连三的出事,即便不全是大义门所为,也定然脱不了干系!” “那也不排除他们想趁机做乱,让人把矛头指向大义门,他们再渔翁得利!” “除非林和是被人利用,可即便如此,林和也有所图,无利不起早,等等看吧!” 舒莫延还是说道:“那我跟你打赌,我相信我的直觉!” 王宇志又是一笑,随后说道:“你说了四个人,其实还有一人也很关键!” “你是说林代?” “不错,他难道不值得一提吗!” “我在少林寺,有幸与林代过了两招,功力惊人,目前不知去向。说到林代,我又想起一事,在天莫大师圆寂之后,我去查看遗物,林代却告诉我,天莫大师最重要的遗物留在了他的脑子里,事后又不肯告诉我,又说告诉了我,天莫大师会死不瞑目,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天莫大师圆寂之前是否留下什么话?” “我到少林寺的第二天,天莫大师便圆寂了,前日夜里我们交谈了很多,没有感觉什么异常,倒是很随意!” “你到少林寺的第二天就圆寂了?” 舒莫延叹道:“是啊!平凡大师事后告诉我,天莫大师一直不太好,岁月不饶人啊!” “天莫大师如此看重你,一定是有话讲,不然,他恐怕拖不到你去少林寺!” 舒莫延突然不说话了,王宇志说的在理,舒莫延以为自己是对的,一直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意见,却又一直回想起天莫的话。天莫的话或许是对的,舒莫延的内心也动摇过,可要承认,必须过了自己内心的卡。王宇志或许知道,就拿刚才林和之事,二人各持己见,互不相让,也就不再追问了。 不时,舒莫延突然一笑,说道:“我又想起一个人,这个人可是关系重大!” 王宇志忙问道:“何人?” “莫天苑尤羽!” “她!她怎么了?”王宇志刻意问道。 舒莫延反问道:“你说怎么了,你认为我在说什么?” 王宇志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看来你都知道,你猜我在想什么?” 舒莫延笑道:“你不会又想去什么观音寺吧!” “你别笑,这趟观音寺,我可真没白去!” “说尤羽呢,不要往别处扯!” 王宇志却又不说话了,舒莫延明白,随后又笑道:“好了,不问了,还是说说观音寺吧,彻云潇到底教了你什么?” “乌潇大师还真的教了些东西,你要是学的话,我背给你听!” “唉,我才不要学,他既然教你,看来真的改邪归正了!” “不但要我学,而且莫天苑的弟子都可以学,有用的很,你要是学,真的可以背给你听!” “真不用,我现在有我自己的套路,彻云潇能这样,一定是看出了你的过人之处,把自己唯一的厚望寄托在了你们身上!” “过人之处倒是不敢当,寄予厚望,我也这样想,所以我毫不客气的取了过来,明天还要给他们几个讲!” 舒莫延笑道:“真不愧是我姑父的得意弟子,真是得了真传,白拿的东西,毫不脸红!” 王宇志也笑道:“为何要脸红,我好像记得你也说过,吃到嘴里的,都是自己的!” “狡辩,你这是避重就轻,我说的明明是吃的!” 舒莫延说罢,二人都是一笑,在这静悄悄地后山上,笑的随意,笑的自然。舒莫延与王宇志,各自说了很多话,从江湖门派到嫌疑散人,由尤羽到彻云潇,似乎有谈不完的话题,又只在此二人之间。 在那个花亭的顶上,飘着江湖的字眼,却毫无江湖的味道,他们二人好像天上的两颗星星,天下皆黑,唯其独亮。明天的江湖或许是另一番模样,尔虞我诈,腥风血雨,可是现在,只有笑声弥漫。偏偏是这样的两个人,于公于私,笑出了一片天,笑出了一股巨大的力量! ------------ 第五卷 莫天劫难 ------------ 第一章 提亲 田铮铮来到八方坳的第二天,下了马车,吃了食物,可依旧是失魂落魄的样子。虽然进了竹屋,却如同在马车里一样,缩身于墙角,头发散乱。楚青为她擦干净的脸,两天来以泪洗面,又脏回了几分。田铮铮知道进屋,知道吃东西,可见并未丧失理智,心中有道关,过了便无事。 花安欲除了每天练功,依旧是老样子,劈柴做饭,挑水买粮,也照看舒太养的那些鸡。当然,除了这些,他也希望田铮铮可以好起来,如此年纪,对于异性的好奇是不可磨灭的。再者,田铮铮如此状况,花安欲也十分同情,因为他在小时候,也曾经类似。 说到同情,舒太与渔头也一样,这天,舒太二人见田铮铮一直不很吃饭,便上湖边钓了些鱼来,让花安欲烧鱼给她吃。花安欲自小独立,烧鱼是小事,可怕烧的难吃,忙来忙去,半天才烧了出来。花安欲做事认真,自己也不吃,先用碗盛了一些,趁热端进了竹屋。 花安欲进了竹屋,田铮铮见到,除了眼睛,一动不动。田铮铮看着花安欲走近,没有害怕,花安欲将碗直接放到了她的跟前,烧鱼的热气瞬间弥漫了开来。花安欲将碗放下,看了田铮铮一眼,无声无息,转身便去。 田铮铮一直看着,看着花安欲进来,看着花安欲离开,只是一直看着。 …… 舒莫延与王宇志回到了莫天苑,这下苑里可热闹了起来,至少多了帮手,大家都放松了警惕。包括苏夫在内,轻松了不少,也随意了不少,因为楚青在,莫天苑显得就像一个普通的大家庭。楚青很开心,有舒靳等人全面的照顾,也不把她们当外人,反而有些被人照顾的不自在。 热闹延续到了第二天、第三天,这一天,舒婕却不尽人意了,她想知道鱼星枫的下落,舒莫延却一直在躲避着。在莫天苑后苑的空地上,王宇志正领着两个师弟、四个师妹在盘膝练功,舒莫延与楚青悠闲地坐在远处一侧,二人正在说笑,舒婕的出现,舒莫延有些愣了。 两天来,舒婕没少问,舒莫延没少躲,时间一长,舒婕是不高兴了,绷着脸就走了过来。舒婕没有理会王宇志等人,直接冲着舒莫延走了过去,舒莫延知道躲不开,只能思索怎么应对,楚青还不知道,还对着舒婕一笑。舒婕走近舒莫延便气势汹汹地问道:“我问你,你到底去断流崖没有?” 舒莫延忙笑道:“我说去了,自然是去了,怎么会骗你呢!” 楚青在一侧莫名其妙地看着,只见舒婕又问道:“鱼星枫了,鱼星枫现在在哪儿?” 舒莫延摇了摇头,不仅叹道:“我寻了他两天都未找到,一路打听到了黄河北面,就近便回了家,我也实在没办法啊!” “是不是又骗人,为何一直躲着我?”舒婕看着他说道。 舒莫延忙解释道:“我何时骗过你,青儿也在这里,保证没有瞎话!” 舒婕忙走近了楚青,娇气地拉着楚青的手,用哀求地腔调说道:“姐姐,你看他,一脸的不在乎,快把我气死了!” 楚青拉着她的手,笑道:“鱼星枫是谁啊?” 舒婕忙回道:“姐姐,你是不是也要气我呀!” 楚青忙说道:“可不敢,你不是还没有好吗,你快点好起来,不就能去找他了!” 舒莫延也忙跟着说道:“是啊!你快点恢复了功力,我再跟你一起去找他,指定让你相信!” 舒婕仍是不高兴,可又没有主意,心里气愤地厉害,正在此时,闻袖的出现,又打乱了一切。闻袖疾步赶来,王宇志知道出了事,忙收起了功力,王宇志一起身,其他众人也收了功力,跟着先后站了起来。闻袖走近众人,看了一眼尤羽,直接对众人说道:“大义门的人前来提亲,一开口便被师父骂走了,留下厚礼在此,师父让你等过去看看!” 众人一听皆惊,王宇志忙问道:“提亲?向谁提亲?” 闻袖顿了顿才淡淡说道:“你们过去,看看便知!” 尤羽、韩恬等人都是互相看着,不知是谁,王宇志也不再问,直接向中苑而去,韩恬、草冉随即跟了上去。三人一走,众人都是跟着而去,只有闻袖留在原地,看着舒莫延三人。舒莫延听到了二人之话,忙领着楚青、楚青又拉着舒婕,三人走了过去。 此时王宇志等人已走远,舒莫延走近闻袖,随口问道:“谁向谁提亲?” 舒莫延三人都是看着闻袖,闻袖便淡淡回道:“林和,九师妹!” 舒莫延一听是尤羽,不仅大惊,舒婕脱口而出道:“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姓林的是疯了吧!” 舒婕说罢,舒莫延皱了下眉头,与楚青对视一眼,便向中苑而去。舒婕说的话,楚青没有在意,舒莫延是懂的很,他把尤羽当妹妹,又知道王宇志与尤羽之事,岂能随了林和之意,他都不会答应。楚青也不问林和是谁,但她也或多或少知道王宇志喜欢尤羽,脸上失了笑容,紧跟着舒莫延。 三人到了中苑大堂前,眼前一幕让人大吃一惊,只见上百个礼盒与十几架绸缎放成一长排,列放在大堂外,从一侧看去,一直排到了石桥的后面。堂前空无一人,三人便进了大堂,大堂里已挤满了人,苏夫、舒靳都在,尤羽正拿着一个红色的帖子,意外地看着。只听苏夫在骂道:“看来是我低估了林家小儿,竟上我莫天苑来提亲,真想一脚踢死他!” 尤羽看着,有些一头雾水,她只见过林和一面,林和此举,实在意想不到。众人都是看着尤羽,尤其是王宇志,此时舒靳走近尤羽说道:“林和上次来时,眼神就不对,被你师父骂走了,也该,有我们在,莫要把他当回事!” 尤羽合上帖子,淡淡说道:“我不识得他,他写的,我也看不懂!” 尤羽话音刚落,舒婕突然跑到前来,笑道:“什么看不懂,尤姐姐这下可有钱了!” 舒婕一说,舒靳忙把她拉到了自己一侧,郝硕在后,淡淡说道:“林和突然来此一出,肯定是有文章,他知道当今的江湖浩劫,要不是联盟,要不就是有所异动!” “怕他做何,敢来就敢揍他!”齐凌跟着说道。 王宇志看着尤羽,没有言语,草冉随后说道:“五师哥说的有理,不过,也不排除他真的动了心,敢于表明其意,不是一般人做的事!” 舒莫延挽着楚青,一直在后面站着,对于草冉之言,都很肯定的样子。只听苏夫说道:“宇志,你怎么看?” 王宇志看着尤羽,韩恬却又一直看着王宇志,王宇志听问,认真回道:“我想,无论是何意,既然推开了,就要推干净,门外的聘礼,应该先退回去!” 舒婕即刻说道:“什么,退回去,为何要退回去,白送的哪有退的道理!” 郝硕笑言道:“小婕说的在理,不过,这么多东西,想送回去,也不是易事!” 王宇志说道:“我想亲自上大义门一趟,看看林和究竟是何意!” “我也愿意去!”尤羽紧跟着说道。 苏夫顿了一顿,淡淡说道:“聘礼理应送回去,可那林和小儿,甚为虚荣,将来必成大敌,既然你们愿意去,就独自去吧!” 韩恬忙开口说道:“弟子请命,也愿一同前往!” 众人又都看向了韩恬,只听苏夫回道:“这不是去打架,我看,就宇志一人前去吧,速去速回!” 殷由站在最里面,听到此处,突然开口问道:“去大义门可以,可要师出有名,冒昧前去,是否有宣战之意?” “宣就宣了,没什么大不了!”苏夫强硬说道。 尤羽随后又说道:“事情毕竟因我而起,弟子请命,愿同三师哥一同前往!” 尤羽说的在理,韩恬也只能在一侧干看,苏夫见尤羽执意要去,却说道:“正是因为你,所以你不能去,我是让宇志前去探查他的阴谋,并不是表明立场,我看,还是齐凌跟着去吧!” 尤羽还在犹豫,齐凌便拱手说道:“弟子领命!” 苏夫向来说一是一,说罢便坐到了大堂前,舒靳上前对尤羽说道:“还是不要去了,林和也不值得你前去!” 尤羽听从舒靳的劝说,淡淡回道:“是我莽撞了,我不去便是!” 舒莫延与楚青一直没有开口,看着堂内的一切,舒莫延不仅心中暗道:“看来都把林和视为敌人,难道他真的有问题,不,直觉告诉我,不该是这样的!” ------------ 第二章 动手 王宇志与齐凌要去大义门,临行前,王宇志回了自己的屋子,舒莫延见状,也跟了回去。王宇志与舒莫延一前一后进了屋子,王宇志在找东西,犹豫了一下,把目光投向了墙角的佩剑。王宇志上前拿起了它,好久不动,已经有了灰尘,他擦了剑鞘上的灰,随即拔出了宝剑。 舒莫延只是在后面跟着,楚青等人也不知到了何处,跟着王宇志,只是因为有话说。见王宇志拔出了宝剑,而且一脸的严肃,舒莫延便笑道:“你不会来真的吧,想杀人灭口?” 王宇志看着宝剑的剑刃,认真回道:“这把剑一直跟着我,却从来没有见过血,或许这次也不会,不过,我会强硬给它看,因为我是莫天苑王宇志!” “是给它看还是给林和看呀?”舒莫延继续笑道。 “说正经的,我感觉这里必有文章,林和是一门之主,他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这样一来,是发出了一个信号,让我们求他联盟的一个信号!” 舒莫延听他正色说道,也不再言笑,跟着说道:“我刚才一听郝硕之言,也感觉到了,他为何要发出一个信号呢,不外乎两个意思!” “其一,他是弱者,求助于莫天苑,其二,他是强者,希望莫天苑臣服!” “跟我想的一样,可是弱是强,如何分辨?” “你忘了他是来做何?” 舒莫延犹豫了一下,回道:“求亲?” “不错,他既然来求亲,就不会来求助,因为他很聪明,他知道结果是什么,他是在等我们去求他!” “这么说来,你还是不相信他?” 王宇志将宝剑插回了剑鞘,叹道:“希望这次出去,可以有所收获,你要知道,没有人在我问询下,可以骗得到我!” 舒莫延淡淡一笑,说道:“但愿你见到他,不要因为尤羽的事,蒙住了头脑!” “这我不会,有件事,我倒是拜托你了!” “何事?”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苑里要出事,即便不是林和的阴谋,也感到浩劫令离此不远,我们走后,你可要注意了!” 舒莫延笑道:“青儿在这里,我一刻都不会放松,这你就放心吧!” “还是留心的好,我跟师父也说了,他不听我的!” “他听你就怪了,姑父可不是常人,有他老人家坐阵,谁敢上门挑衅!”舒莫延又笑道。 舒莫延这一笑,让王宇志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是有忧虑的,他的忧虑,不只是因为师父苏夫,也因为舒莫延。他怕的是舒莫延没有把那些隐形的敌人当回事,他又了解舒莫延的能力与不听劝地自信,又是摇头,又是无奈。舒莫延则不同,他见王宇志摇头,还以为苏夫不听王宇志的话,王宇志因而无奈,笑的更加厉害。 …… 竹林深处,静若山峦,一个人影,突然急匆匆地走了出来。远而望之,此人越走越近,竟是叶朗。叶朗犹如州司临门,急于星火,疾步赶着,脸色也有些紧迫。 叶朗来到了遮面老人的竹屋,二话不说就走了进去。遮面老人盘膝坐于屋中地上,正在为自己沏茶,一手拿着一把紫金瓷壶,一手拿着一个精制小碗。遮面老人十分镇定,叶朗进屋,依然如故。叶朗走近遮面老人,拱手说道:“叶朗拜见义父!” 遮面老人的面前是一个短小木桌,高不足一尺,木桌上放着一个火罐,微微小火,十分精致。听了叶朗之言,遮面老人依旧倒着茶水,倒罢之后,把瓷壶稳稳地放到了火罐之上,瓷壶里面顿时又冒起了热气。叶朗见状,收回了手,恭敬地说道:“义父不是说,出去几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遮面老人淡淡问道:“鱼星枫怎么样?” “鱼星枫还没有醒,有些疯狂,但在控制之下!” “外面的情况又怎么样?” “三哥遇到了些麻烦,山东海梁派田目天之女被舒太给救走了,其他门派都在计划当中,二哥还传话回来,是否对无形派动手!” “舒太终于露面了,无形山机关重重,他们又知道了浩劫将至,一定有了防备,他有几成把握拿下?” “二哥做事,如果没有把握,他不会相问!” “那就等上一个月吧!” 叶朗一愣,疑惑问道:“等一个月?” “不错,至少一个月,他跟老三做事太自我,事情赶得太紧,容易忙中出错,让他们先静静脑子,也让那些大门派放松点警惕,让你二哥回来一趟,我有事让他去办!” “好,我马上让人带话!” 遮面老人喝了口茶水,随后又淡淡说道:“我这么早赶回来,是听到了一句话,原本林和向我提的,我没有在意,林代竟然也给我提了出来!” “是否是关于莫天苑?” “他们都让我放过莫天苑,这让我很好奇,林代说是因为舒太,苏夫子是他好友的女婿,林和又是为了什么呢?” “刚刚有人回报,今天一早,吴温礼带了一行人前往了莫天苑,像是提亲!” “提亲?这就不奇怪了!” “吴温礼机警的很,没有靠近,不知道是谁提亲,另外,舒莫延与王宇志都回到了莫天苑!” “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有了联系。舒莫延怎么样?” “暗探查明,舒莫延身边有个女子,亲近的很,并一同回了莫天苑!” 遮面老人一听,片刻才淡淡说道:“一个女子,我或许知道怎么对付他了!” “舒莫延的功力与聪明,远在我之上,对付他可不容易!” “我没打算让你去,舒莫延的事,你暂时不用管了,我不动手,他也会不攻自破!” 遮面老人说的胸有成竹,叶朗疑惑地听着,随后问道:“义父高明,可动了舒莫延就等于动了莫天苑,林代与林和,又如何交待?” “他们不让我动,我偏偏要动,而且要马上动手,可以嫁祸到鱼星枫的头上!” “让二哥回来,难道是……” “知道了就去办吧!” 叶朗所想,正是遮面老人之意,所以叶朗之问,遮面老人也回答了他。他们要嫁祸于鱼星枫,可鱼星枫尚未醒来,让鬼人回来,便是要利用鬼人的易容术了。鬼人有高明的易容术,拿上五行刀,加上鱼星枫本人的变故,谁又能料想到呢! 至于如何对付舒莫延,遮面老人虽然未说,可语气十足,拿下舒莫延的可能,看来也十有八九。这让叶朗很是不解,因为他所了解的舒莫延,是不可思议的,遮面老人一言,让他更加不可思议。另外提到的王宇志,遮面老人提也未提,想是没有放在心上,无了疑问,叶朗便离开了。 ------------ 第三章 江湖危险 莫天苑中苑,大堂后面远比前面大的多,一条细窄的走廊连出很远,一直过了十余丈,通到一排房屋。走廊内侧是围墙,墙有窗口,丈余一个,外侧是花草,品种繁多,随地而生。远观之下,远就远在走廊单一,无高低之别,还不见弯道。顶端的房屋一排,八间上下,与后苑房屋相仿,出自同一时期,又或出于同一工匠。房屋前空地不大,四个石墩围了一个石桌,成了屋前唯一的摆设。旁处,或有山石,或有小径,都被周围的花花草草掩埋了起来,自然而然。 在石墩上,舒婕独自在坐着发呆,她在回忆与鱼星枫在一起的日子。第一次相遇,然后是无形山与司徒山庄,最后想起在枫香谷的日子,突然笑了。枫香谷是一个优美的地方,那里有漫山遍野的枫香树,没有危险,只有她与鱼星枫二人。鱼星枫活在那里,他的世界里,只有河里的鱼、天上的星星、漫山遍野的枫香树,故而也有了他的名字。舒婕想到枫香谷,便渴望着回去看看,她希望跟着鱼星枫一起,想着想着便默然了。 舒婕又想起当日在断流崖,不免又担忧了起来,神情落寞,平日里的调皮可爱之色,荡然不存。舒莫延等人管着她,再不对,也没有危险,鱼星枫由着她,再美好,险些丢了性命。舒婕开始有所反思了,不是她的执意,鱼星枫也不至于如此,想着想着,在大家都不在的时候,不仅叹出了一口气。 不时,草冉从最里面的屋子走了出来,端着一个药罐,舒婕一看,忙回过了神,提了提精神。草冉走近舒婕,将药罐放到了石桌之上,又取了一个瓷碗,放到了一侧,随后坐到了舒婕一侧的石墩上,便倒起药来。草冉一倒,药味瞬间弥漫了开来,舒婕一闻,马上皱了皱眉头,捏住了鼻子。草冉见状,一边倒着一边说道:“这药一共十三味,苦是苦了点,可都是名贵药材,喝了就差不多了!” 舒婕捏着鼻子说道:“差不多是何意,这难道是最后一次?” 草冉笑道:“你愿意好的快,这自然不是,你要是一直拖着,睡个一年半载的也能养好!” 草冉倒好了药,舒婕看去,取到了自己面前,无奈说道:“那我还是喝吧!” 舒婕取到跟前,依旧捏着鼻子,见飘荡的药味难闻,便用手扇了起来。只听草冉说道:“以前只是听闻,现在舒大哥与楚姑娘来了苑中这两天,真是让人开眼,在楚姑娘面前,舒大哥真是无微不至,让人羡慕的很呀!” “这有何好羡慕的,谁都会有,将来你也会有!”舒婕满不在乎的说道。 草冉突然好奇地说道:“舒大哥与楚姑娘不同,他们好像认识了很久,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他们从小就认识,我都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就记得我们几个,是镇子上出了名的捣蛋鬼!” 草冉笑道:“不会吧,楚姑娘也不像是不安生的人啊?” “小时候可不比现在,一个比一个捣蛋,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念那个时候了!” “怪不得,舒大哥与楚姑娘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舒婕不仅笑道:“我看呀,也就是两个青柿子,结到一个树枝上了!” 舒婕一笑,草冉也笑了,草冉无奈说道:“舒大哥真是无可挑剔,我怎么就没有结上去的命呢?” “他才不是无可挑剔呢,青儿姐姐一咳嗽,他能惊出一身汗,青儿姐姐一句话,他能刀山火海闯三遭!” “这不是缺点,这是爱情的力量!”草冉摇了摇头,淡淡说道。 舒婕一听,忙笑道:“爱情,说起这个,姐姐,你喜欢谁呀?” 草冉无奈回道:“唉,是谁喜欢我呀?” “齐师兄一直对你眉来眼去的,他肯定喜欢你!” 舒婕所说,指的是齐凌,草冉忙回道:“这可不能乱说,我可看不上他!” 舒婕继续笑道:“没有记错,你是跟四师兄、五师兄一同到的莫天苑,他们两个,你不会早有想法吧!” “确切的说,还有尤师妹,我们四个人一同到的莫天苑,尤师妹没有,我也不会有!” “她是她,你是你,你这是故意逃避吧!” 草冉又很无奈,犹豫了一下,却又笑道:“真是说不过你,你呢,你一直在打听鱼星枫的下落,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我才没有!”舒婕脱口而出,脸颊一下子就红了。 舒婕为了掩饰,喝了一口药在口中,表情痛苦不堪,草冉见状,想笑却收住了。舒婕随后正色问道:“那天听你们说,五行刀重现江湖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汪树臣都做了什么?” 舒婕随心一问,草冉却愣住了,因为关于鱼星枫之事,她们都暂时瞒着舒婕,五行刀与汪树臣也一样。只听草冉回道:“这个,还真不清楚,我们也只是听说而矣,没有人知道五行刀与汪树臣的下落!” “你犹豫了,看来是在撒谎,我哥都告诉我了,你就不要装了!” 草冉疑惑问道:“鱼星枫的事,舒大哥都告诉你了?” 舒婕瞪眼看着草冉,质问道:“看来真的出了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舒婕一言,原来是在诈她,草冉瞬间反应了过来,草冉忙说道:“你还是喝了药,问你哥吧!” 舒婕还是执意看着她,正在此时,舒莫延从后堂口处走了出来,草冉看了过去,舒婕见状,也转过了头。舒莫延独自一人,目标很明确,直接走向了舒婕二人。舒莫延一走近,草冉感觉说错了话,忙无辜地说道:“舒大哥!我……” 舒莫延坐到了草冉对面的石墩,淡淡说道:“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这不怨你!” 舒莫延一脸严肃认真,舒婕又是一脸的恼火,草冉见状,忙又说道:“我到后苑练功,你们聊吧!” 草冉忙站了起来,不等二人回话,转身便走。草冉没了影子,舒婕才淡淡说道:“我是不是就像一个傻子,你们一个比一个精明!” 舒婕说着,眼泪跟着流了出来,舒莫延见状,忙解释道:“没有告诉你,是怕你担心,现在的鱼星枫已经不是过去的鱼星枫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杀了少林寺平行大师!”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连我都打不过,怎么会杀了平行大师,你又在骗我!” 舒婕继续哭着说道。舒莫延见她越哭越厉害,忙对其说道:“先不要哭好不好,他用五行刀杀了平行大师,然后不知所踪,亲眼目睹之人留话,他已成了一个杀人魔头!” “你不要说了,我不听,我不听!”舒婕打断了舒莫延的话,哭道。 舒婕用手捂着自己的耳朵,疯了一样地摇着头,舒莫延忙扶持着她的肩膀说道:“好,我不说,我不说!” 舒婕又停了下来,把身前的药碗一推开,双手一撑,趴到了石桌上,继续哭着。舒莫延轻拍着她的后背,捋着她凌乱地头发,也不忍心,却又毫无办法。不时,楚青与舒靳二人,也从大堂后面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草冉离开之时,知道要出事,路过大堂之时,顺便告诉了在大堂的楚青与舒靳,二人一听,这才赶了过来。此时舒婕趴在那里,哭的更加厉害,舒莫延见得楚青二人过来,忙打了一个手势,不让她们说话,以免舒婕更加难过。楚青二人见得,静悄悄地坐到了另外两个石墩。 舒靳坐到了舒婕一侧,楚青坐到了舒婕对面,舒莫延依然轻拍着舒婕的后背。过了半晌,楚青在舒莫延耳边低声说道:“你们走吧,我留下照顾她就行!” 楚青又对舒靳说了同样的话,舒靳与舒莫延对视一眼,便相继站了起来。舒婕仍然趴着,舒莫延与舒靳便离开了,二人一走,楚青站起坐到了舒婕一侧,把药碗细心地端到了身前,默默等待着。楚青没有说话,舒婕哭够了,也就不会伤心了,她这样认为,所以她只是等待着。舒莫延与舒靳姑侄二人,离开了中苑后院,刚进入大堂,舒靳便轻声对舒莫延说道:“这两天你跟青儿一直形影不离的,我倒是有一事要单独问你!” “什么事?” 舒靳直接严肃地说道:“你真是糊涂,江湖这么危险,你竟然把青儿带到了这里,出了事情怎么办?” 舒莫延到了大堂内,坐到了一张侧椅之上,笑道:“这里有什么危险,有大家在此,谁还敢打到这里不成!” 舒靳也坐到了大堂前,又说道:“不要笑,别不拿危险当回事,你不是说你要离开,为何突然又回来了?” 舒莫延正色回道:“本来我也不想来,可是江湖里死了这么多人,几天前,爷爷找到了我,不来不行呀!” “我跟你说过,你爷爷大公无私,他的话,非害了你不行,你怎么又听他的!” “不是听他的,是青儿不乐意,毕竟死了很多人!” 舒靳很不高兴的样子,随后却又淡淡说道:“青儿要是出了危险,我一定不会原谅你,一辈子都不会!你爷爷,他怎么样?” “他,神龙见首不见尾,自在的很呀!”舒莫延叹道。 ------------ 第四章 等我回来 临近黄昏,大义门前,两排守卫立于大门之外,手提长枪,衣冠整齐,威风凛凛。此时大门紧闭,高大的城墙头上,微风刮过,旗子飘扬,大旗之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字,“义”。 王宇志出现在了大义门外,没有齐凌,独自一人。王宇志背着长剑,正气昂然,潇洒倜傥,冲着大义门的正门便走了过去。为首的守卫上前问话,王宇志报明来意,那守卫便让其在外等候,自己开门进了大门里面。 王宇志认真看着周围的城墙,以及附近的视角与地貌,不时,那守卫跟着吴温礼走了出来,忙上前而去。吴温礼见得王宇志,忙客套地说道:“王三侠久等,我家门主有请!” 王宇志拱手示意,吴温礼便在前领路,进了大门。大门之内,院子不大,王宇志认真看着周围的一切,不时,过了院子,又来到一个主院,比之前的院子大了十余倍。院中兵甲数十人,或是操练,或是站岗,有规有矩,有条有理。主院之前便是大义门的大堂,林和已在堂前等候,见到吴温礼领着王宇志走近,忙上前迎接。林和满面春风,笑逐颜开,上前便拱手说道:“素闻王三侠大名,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数丈开外,英气逼人呀!” 王宇志忙拱手说道:“林门主客气,王某可不敢当!” 林和又笑,朗声说道:“吴师父,大堂备茶,王兄,请大堂一叙!” 林和说罢,做出了一个相迎的手势,王宇志也不客气,便跟着林和走进了大堂。大堂之内,宽敞开阔,都是些特殊的摆设,聚到一屋,却看不出特殊。大堂前有一张坐椅,堂下坐椅十余,在林和的迎领下,王宇志坐到了为首的一张,而林和,以示友好,并未坐到上面,坐到了王宇志对面。吴温礼亲自上茶,端到了王宇志一侧桌上,同样,也为林和上了一碗。吴温礼站回了林和身后,惟命是从的样子,王宇志看进了眼里。只听林和率先说道:“王兄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王宇志恭敬回道:“今日贵派上门提亲,家师最近因为浩劫令之事,怒不可遏,以至于闭门拒客,实在不对,家师事后有悔,特令我急速赶来,登门谢罪!” 林和一听,忙回道:“原来如此,真是让苏掌门与王兄费心了,林某之举,谢罪真不敢当,还苦了王兄再跑一趟!” “不,这件事,确实是家师不对,理应谢罪,林门主的厚礼繁多,家师让我一并归还,可是路途遥远,只能取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还请林门主收下!” 王宇志说着便从身上取出了一张银票,随手放到了一侧桌上,林和忙说道:“王兄这是何意,这岂不是打我林和的脸,此事要是传出去,真乃贻笑大方,王兄务必拿走!” “大堂之内,只此三人,传不开来,再者,林门主厚礼远超这一百两银子,小苑寒门,只能拿出这么多,林门主不收,除非是嫌少了?” “林某断不敢有此意,不瞒你说,自从上次见得尤羽姑娘一面,让我魂牵梦萦,茶饭不思,微微薄礼,根本难表其意!” 林和不经意说着,王宇志内心大怒,压抑着说道:“林门主不知,家师一向视九师妹为自己的爱女,早已许配了人家!” “许配了人家?何人?”林和脱口问道。 “正是在下,我今日特地来此,也是多谢林门主厚爱!” 王宇志朗朗一言,林和大惊失色,忙说道:“原来,原来你们,你们定亲了?” 林和言语慌乱,吞吐之间,二断其句,可见是真的慌了。王宇志正色回道:“此事怨不得林门主,我们莫天苑之事,向来严紧,个人情感,孰不例外,今日家师之怒,虽然在理,却也不该,林门主包涵!” 林和却又叹道:“王兄真是大度,林某佩服,王兄与尤羽姑娘真是天生一对,既然如此,祝你们幸福!” 王宇志随即站了起来,上前拱手说道:“多谢林门主吉言,天色不早,在下还需连夜赶回莫天苑,就此告辞!” 林和见状,也忙站了起来,对其恭敬说道:“王兄还未喝茶就要走,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林门主多虑,在下真的急需赶回来,林门主也知道,浩劫令已经开始危害起了武林,莫天苑还需要我回去守护!” “是啊!浩劫令来的突然,我大义门周围的门派都已皆数散了,看来,武林要不消停了!” “依林门主之见,浩劫令会是何人所为呢?”王宇志突然问道。 “浩劫令范围之广,波及无辜无数,很难知道是何人所为,我所派出的门内弟子前去打探,都是一无所获,不知道,莫天苑苏掌门做何想?” “他们至今不敢露头,家师猜是小人所为,丧尽天良的小人,不过,家师也说了,有大义门所属的五大门派在,他们撑不了多久!”王宇志正色回道。 “不错,林某也这样想,他们敢做,就一定会付出代价!” 王宇志见状,再次拱手说道:“林门主大义,在下佩服,就此告辞!” 王宇志再次告别,林和也不便再阻,忙跟着拱手说道:“既然如此,我送王兄出去!” 王宇志忙说道:“不敢不敢,林门主繁忙,就此留步吧!” 王宇志话音刚落,转身便走,林和也没有再言,王宇志便出了大堂。林和走至大堂前,王宇志已出了院子,吴温礼紧跟了出来,站到了林和一侧。此时院中兵甲,各行其事,如同之前,林和把目光无奈地投向了他们。林和不仅叹了一口气,吴温礼见状,淡淡问道:“是否把宋师弟他们都撤回来?” 林和叹道:“不用,看来是我低估了王宇志,他这不是上门道歉,是给我下马威呀!”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帮助他们呢?” “你不懂,他们迟早会来求我,而且,我会为我的心上人,不择手段!” 林和话音未落,转身回了大堂,虽然有些气愤,却也有不俗的锐气。林和的言外之意,是不把王宇志之言当回事,他要得到自己的喜欢的人,而且还等着她送上门。吴温礼有些不明白了,他可能忽略了一点,爱意是一种力量,林和想要得到,自然要付出很多,没等多久,他也独自离开了。 王宇志光明正大的出了大义门,行的自在,内心却极不舒服。林和竟然当着他的面,说出如此不堪忍受的话,他跟尤羽虽然没有定亲,却感应的很厉害,伤及肺腑。王宇志本来就不看好林和,这样一来,只会变本加厉,迟早放不过他。 王宇志出了大义门很远,走进了一侧的树林,刚走进不远,便看到树上躺着一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与自己一同前来的齐凌。齐凌见到王宇志走近树下,一个跃身,跳了下来。王宇志问道:“情况探的如何?” 齐凌认真回道:“大义门一共有三个门,前门为南,东西各有一门,只有北面不知情况,东西城墙足有三四里,南面还不到一里!” “三里还是四里?” “目测的话,将近三里,另外,城墙不一,越往北面越高,在西面,更是连到了山上,东面还有一条河!” 王宇志随即淡淡说道:“来时,大师兄告诉了我院内的情况,看来只是一少部分,院中的房屋应该过百不止,北面还有蹊跷!” 齐凌随口问道:“你见到林和没有,他怎么样?” “他的语气十足,好像知道我会来一样,里面的兵甲都是守护庄院的,故意演给我看,这是在示弱,他绝对有问题!” “那我们找一个客栈住下,夜里再过来看看!” “不可,我们马上就走,离开十里开外,趁机再赶回来,这里应该都是他的耳目!” …… 深夜,无风,月光明亮,王宇志与齐凌又出现在了大义门外的树林里。此时,大义门的南门外,戒备森严,守卫不下二十人。王宇志二人,依旧是白天的装束,没有任何掩饰。王宇志认真看了看大义门前的守卫,与齐凌低声交谈了几句,二人便分开而行。王宇志向左,冲着西面而去,而齐凌去了另一个方向。 王宇志既然留下,就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哪怕是有危险,会有困难,毫不犹豫。王宇志来到了西门附近,门口的守卫也有二十余人,王宇志沿着凹面的城墙,一个跃身,飞上了两丈高的墙头。院内灯火通明,王宇志扫视了一下,跃身跳下了院内,避开一批守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舒莫延告诉了舒婕一切,因为舒婕的一再追问,舒莫延已感到没有必要隐瞒,一是舒婕大有好转,其次,舒莫延明白,舒婕迟早会知道。鱼星枫成了杀人魔头,这是从舒莫延口中说出,却一直在舒婕耳旁回荡。舒婕失落了,难过了半天,也犹豫不决了半天,终于决定了一件事,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第二天接近拂晓的时候,楚青刚刚醒来,却发现舒婕不见了,忙穿了衣服,跑了出来。楚青没有武功,夜里很难发觉,不知舒婕何时不见,慌张的很,一出来,看见舒靳在院中,忙跑上了前去。舒靳见她慌张的样子,还没有来得及相问,楚青便说道:“姑姑,看到小婕没有,她不见了!” 舒靳一听大惊,忙回道:“我已在此晨练了大半个时辰,不曾见得!” 舒靳说着,忙走向了舒婕所在的房屋,楚青也跟了上去,边走还边说道:“昨天夜里还好好的,我一醒来,她便不见了!” 舒靳二人进到屋中,查看屋内之物,没有发现留下什么,忙先后出了屋子。舒靳见楚青很是着急,便安慰道:“先不用急,我到后苑看看,你在这里等着,说不定,她很快就回来了!” 楚青应了一声,却还是着急的样子,舒靳转身便去。楚青回到屋内,又走了出来,急的直跺脚。楚青口中还唠叨着,“这个鬼丫头,一点儿都不省心!” 不时,舒莫延走了出来,他看楚青在屋前来回转悠,忙跑上了前来。楚青一见舒莫延,忙急切地说道:“延哥,小婕不见了!” 舒莫延走近楚青,先是安慰地说道:“我知道了,先不要慌,有我在,有我在!” 舒莫延拉着楚青的手,进了屋子,舒莫延又对她说道:“是我的错,我知道她可能会去找鱼星枫,因为还没有完全康复,我还没有在意,没想到,她这么急着去找他!” “什么,她去找鱼星枫了?”楚青忙问道。 舒莫延叹道:“他们都在寻找,一早上姑父都在领着他们练功,后苑是不可能去,唉,估计早已出苑了!” 楚青一听,坐到了床沿之上,很是难过,闭口不言。舒莫延见她如此,忙坐到了楚青身边,又对其说道:“这不怨你,不要这样,他们一会都会过来,你先梳头,我去给你打水!” 楚青只顾着急,竟然忘了这些,楚青点了点头,舒莫延起身便去。楚青是个平常人家的女子,没有遇到过大风大浪,即便是舒婕出走的小事,在她眼中,也比天大,因为她知道舒婕还没有康复。舒婕是舒莫延的妹妹,本来楚青是主动站出来照顾舒婕,替舒莫延分担,现在反而有了麻烦,内心深处也有了波动。舒莫延却并不在乎这些,在他眼里,楚青与舒婕已经没了区别。 舒莫延取了水盆,很快打了些水来,一直等着楚青梳妆完毕,便领她前去中苑大堂。等二人出来,天已大亮,到了大堂,已有两人立在堂内,苏夫与殷由。舒莫延与楚青走近,还未开口,大堂前又走进数人,舒靳领着闻袖等人赶了过来。舒靳、闻袖在前,尤羽、韩恬、草冉、完颜雪依次在后,舒靳一进来便说道:“附近都没有,应该不在莫天苑了!” 苏夫随之怒道:“真是胡闹,非丢了性命才知道悔改!” 苏夫一怒,众人都是默不作声,尤其是楚青,不自觉还退后了半步。舒莫延忙站出来说道:“姑父不必动怒,小婕机灵敏捷,功力又恢复了一二,很难遇到危险,再说,她去找人,不是惹事,找不到,自然就回来了!” 尤羽也跟着上前说道:“小婕体力有限,后苑马匹都在,应该离开不远,我愿即刻出苑去寻!” “我愿与师姐一起!”完颜雪跟着说道。 苏夫缓了缓怒火,淡淡说道:“要在平时,我拦都不拦,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要是大张旗鼓的出去找人,可不知有多少人等着你们呢!” 舒莫延跟着说道:“姑父说的不错,你们还是留在苑中的好,我出去看看!” 苏夫之意很明确,舒靳也跟着说道:“延儿,你独自去吧,来去也方便,苑中有我们在,青儿也没事!” 苏夫与舒靳并不是不在乎舒婕,而是以全局为重,众人也都知晓,都是看着舒莫延与楚青二人。舒莫延自然放不下楚青,他看着楚青,楚青见状,忙说道:“我没有事,一定要把她带回来。” “我去牵马!”尤羽此时说道。 尤羽说罢,转身便去,完颜雪也跟着而去。舒莫延一听,收住了神,向苏夫行礼之后,便出了大堂,楚青紧跟着,众人都跟了出来。舒莫延在前,出了大堂便转身拉着楚青说道:“我去去便回,很快回来!” 楚青简单回道:“路上小心!” 舒莫延淡然一笑,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不会有事,就是放心不下你!” 楚青亮出自己的手腕,跟着笑道:“我有这个!” 舒莫延一看,竟是上官韶怡送给自己的佛珠,不仅一笑,舒莫延凑近楚青耳边说道:“等我回来!” 舒莫延简单抱了一下楚青,楚青一应,便分了开来,舒莫延又回身看向了舒靳等人,舒莫延对他们正色说道:“姑父姑母,青儿的安危就交于你们了,在附近几十里找不到小婕,我即刻便赶回来!” 苏夫立于后面,没有回答,舒靳上前拉着楚青说道:“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得了她,不过,你要记住,小婕可就你这一个哥哥,尽量要把她带回来!” 舒莫延认真回道:“尽量,尽量!” 楚青被舒靳挽着,舒莫延倒是放心了不少,不时,尤羽牵马走了过来,舒莫延忙迎了上去。舒莫延笑容满面,还谢过了尤羽,尤羽把马匹交给了他,舒莫延整理了一下马鞍,牵着便走。此马是舒莫延马车上的马,红棕毛色,高大威风,舒莫延熟悉它的本性,牵起来也得心应手。舒莫延再次到了楚青面前,再次说道:“等我回来!” 楚青用心地点了点头,舒莫延一笑,跃身上马,再不回头,策马而去。过了石桥,出了视线,楚青等人一直看着,苏夫最先离开,独自进了大堂。舒莫延已离开很远,楚青望着远处飘扬的灰尘,迟迟不愿离开,等草冉、韩恬也散了,舒靳才拉她回了大堂。 ------------ 第五章 瓜地 大义门南门主院大堂内,林和坐在大堂之上,吴温礼恭敬地立于堂下。只听吴温礼正在回禀道:“昨天夜里,王宇志与齐凌二人闯入了后院,由于我加派了守卫,并未进入北部禁地,无奈离开了!” 林和听后,不急不躁,淡淡问道:“他们现在何处?” “十里之外有个农家村落,仍然留在村子里!” 林和微微一笑,说道:“我有意放他们离开,是让他们回去守护莫天苑,看来他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现在怎么办?”吴温礼问道。 “没有猜错,今天夜里他们还会登门,我要亲自给王宇志演上一场戏,到黄昏你去把老夫人请来,就说我看上了一个姑娘,晚上吃饭时,跟她老人家说说!” “那大门外的守卫是否撤离一些?” “不可,要跟昨日一样,不能让王宇志看出异常,这么一点守卫,他王宇志要是进不来,也不配做什么大侠了!” 林和顿了顿,随后又问道:“江湖上可有什么异动?” “留下的几个大门派都如昨日,有一点,我倒是很不解,那个姓诸葛的,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为何要听他的指示?” “这个就不要问了,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总之,他不是一个好人!” “我就是怕他太贪心,最后把黑手伸向我们!” “这一点,我心里有数,他的心里把我当个棋子,其实有时候,棋子也是可以要人命的!” …… 舒莫延骑马出了莫天苑,一路扬尘到了附近的镇上,问了十余个人,一无所获,奔向了更远的地方。在楚青面前,舒莫延没有生气,楚青本来就在自责,如果舒莫延生气的话,楚青将更加难过。因为楚青,舒莫延很淡然,其实内心还是气愤的很,鱼星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能把自己的妹妹引的誓死追随,让他迷惑了。 舒莫延来到了一条溪流边,逆着流水向西而上,舒莫延向西不是没有道理,因为断流崖在西面。舒婕既然离开,自然不希望再回去,选择的路途,定然不同常理。舒莫延捉摸不到,只能按照常理,希望有所收获。舒莫延放慢了速度,沿着溪边不远,依然坐在马上,认真地听着周围的动静。走着走着,看到了一片西瓜地,舒莫延骑马走上了前来。 方圆二三十丈,全是西瓜地,临近水源山地,一眼望不到边际。舒莫延看到附近山丘上立着一个茅屋,感觉有些异常,便下马而来,牵着走了过去。茅屋极是简陋,下面立了几根木柱,四周与顶上都是茅草,从外一眼看去,里面尽收眼底。乱七杂八的农具之间,一个胖子躺在里面一个长椅之上,用外套遮盖着面部,一副酣睡的模样。舒莫延把马牵到一侧,拴在了木柱之上,走到了茅屋前,见那人遮着面部一动不动,便打量起了四周。 刚刚犹豫了一下,突然听那人说道:“你在找人?” 舒莫延一听,感觉声音有些熟悉,淡淡回道:“你是何人?” 那人依然遮着面部,又问道:“你说我是何人?” 舒莫延正色说道:“此时瓜不成形,尚不到季节,一个常人是不会守在这里的,你如何知道我在找人?” 舒莫延话音未落,忽见遮着那人面部的外套直接飞了起来,疾射向了舒莫延。舒莫延早有防备,退了两步,稳稳地拿到了手中。舒莫延突然笑道:“同叔,你怎么在这里?” 此人一大把络腮胡子,穿着常人的装束,闻听舒莫延一言,跟着大笑了起来,竟是渔人帮顾千同。顾千同依然坐着,笑道:“我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舒莫延忙上前问道:“怎么,你知道我路过这里?” “我已来了此地数日,今天见得莫天苑跑出了一个女子,一路向西而去,又见你追了出来,我便绕道来了这里,有话要对你讲!” 顾千同说着便站了起来,舒莫延忙上前把外套披到了他的身上,舒莫延疑惑问道:“来了此地数日?来这里做何?” 顾千同正色说道:“浩劫令已经蚕食掉了所有的小门派,接下来便是无形派与莫天苑等中等势力,无形山山势险峻,且机关重重,为了查清浩劫令的幕后,我只能守着莫天苑了!” “守着莫天苑?我们如何丝毫没有察觉?” 顾千同笑道:“能让你们轻易察觉的话,我们也不用守在这里了!” 舒莫延忙说道:“从莫天苑出来的那个女子就是小婕,你既然看到她,可知道她去了哪里?” “原来她是小舒婕,她都长那么大了,怪不得有些眼熟。我让人跟了而去,可她太精灵,把我的人给甩开跑了,昨天我见有人上门提亲,以为是逃婚,便没有让人去追,怎么,发生了何事?” “她不是逃婚,她是去断流崖找鱼星枫了?” “不对,她没有去断流崖,她去了北面!” “北面?” “不错,我的人一开始就跟着她,沿着前面的那坐山,向着太行山脉而去,像是去了河北,你说的鱼星枫,应该是河北的吧?” 舒莫延一想,竟然忽略了鱼星枫是河北人士,顾千同一言,方才恍然大悟。舒莫延犹豫之间,顾千同又跟着说道:“我倒是迷惑了,鱼星枫不是成了杀人魔头,小舒婕去找他做何,又是何人提亲呢?” “说来话长,之前小婕跟鱼星枫是好友,她还不知道鱼星枫已经变了,她又受了点伤,我们怕她出去危险,一直瞒着她,不巧让她知道了,便偷跑了出来,早上一发现,我便追到了这里,至于提亲的事,跟她没关系!” 舒莫延说了很多,顾千同认真听着,随后皱起了眉头,说道:“噢,原来是这样,这就不好办了,她恐怕跑出了十几里,又都是山林,很难追上了!” 舒莫延更是一脸愁容,说道:“你们如何断定莫天苑会有危险?” 顾千同笑道:“相同的问题,我之前说过,你这么一问,是不是想跟我借人呀!” 舒莫延也是一笑,回道:“我怕我只身一人,寻不到她!” 顾千同思索了一下,出了茅屋,舒莫延跟了出来,只听顾千同正色说道:“我从南面而来,带的人并不多,而且都有责任在身,小舒婕要是没有危险,最好还是缓一缓,因为莫天苑需要你!” “莫天苑有我姑父姑母在,暂时没有危险,可是鱼星枫已经走火入魔,小婕的危险更大,我想找她回来,再回莫天苑!” “你错了,说到危险,莫天苑才是更大,其实你不知,除了我们渔人帮的人暗藏在莫天苑周围,还有一批人,也就是说,都在等着莫天苑出危险!” 本来顾千同的出现,舒莫延就感到意外,此言一出,更是大惊,忙问道“还有一批人,什么人?” “目前还没有查到,不过,可以肯定,他们也是在保护莫天苑的安全!” “难道是天山派?” “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有靠近,按照常理,不像是天山派的作风!” 舒莫延想了想,一边是妹妹,一边是莫天苑,即便那里有楚青,却还是放不下舒婕。舒莫延说道:“既然有两帮人在暗中护着,我想我更应该去找小婕,给我两天时间,找不到她,我即刻赶回来!” 顾千同想了想,随后说道:“既然你执意要去,也行,不过,我需要以你的名义做件事!” “何事?” “你跟少林寺素有来往,这里又离少林寺不远,为保证莫天苑安全,需要从少林寺暗调一些人来,这样才万无一失,我想,他们应该听你的话吧!” “好,你派人找到童仁和尚,跟他一说便可!” 顾千同又淡淡问道:“昨日到莫天苑提亲的人,好像是大义门的人,这件事还需说清楚,以免有了误会!” “是大义门门主林和前来提亲,他看上了苑中九师妹尤羽,可是尤师妹并不清楚他的为人,被姑父直接骂走了,姑父怕大义门有阴谋,让两个弟子前去大义门探访,应该不久会回来!” “骂走?看来苏夫子还是这暴脾气!” “不错,这一点你们还需注意,姑父是一个要面子的人,要是发现你们暗中在帮助着莫天苑,他一定很生气,怕是会打乱你们的计划!” “我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撤开很远,即便见你一面,还绕到了这里!” “同叔想的真是周到,有同叔在此,我就放心多了,为了不暴露你的身份,我还是快些离开吧!” 顾千同淡淡回道:“我会誓死守住莫天苑,你大可放心,不过,尽快要赶回来!” 舒莫延走近了自己的马,解开了缰绳,跃身上了马背,舒莫延一笑,朗声说道:“不是因为你的话,我也会尽量赶回来!” 顾千同有意一挥手,舒莫延只看了一眼,一提缰绳,马儿瞬间跑了起来,出了瓜田,上了一侧山丘。舒莫延没有回头,大喝一声,下了山丘另一侧,没了影子。顾千同站在那里望着,一动不动地望着。 ------------ 第六章 我叫花安欲 任何人在受到惊吓的时候,都会有所感触,或多或少,尤其是心灵敏锐的女子。田铮铮是这样的一个人,她曾经有过追逐王宇志的幻想,也差些为了梁彦求亲而逃窜,毕竟是一个女子,一个也会受到惊吓的女子。这一场惊吓来的突然,让她喘不过气来,哭过痛过之后,为了生存,也渐渐清醒了许多。 生存,不只是吃住,这两天她天天看到花安欲走在眼前,毕竟是个陌生男子,让她清醒之后,显得极不自然。花安欲是个好人,任劳任怨,按部就班,这是田铮铮所看到的,要说感触,或许远远不止这些。花安欲从未对自己开口说话,走近自己,甚至还有些害怕,这让田铮铮自己都感到奇怪,田铮铮不哆嗦了,因为她没有了害怕。这天晌午过后,花安欲独自在院中练习内功心法,田铮铮本在屋内墙角坐着,屋门紧闭,她望着窗外,竟然站了起来。 田铮铮的脸上,依旧是脏兮兮,头发有些乱,却比之前好了许多。田铮铮穿的是楚青的衣服,已经脏乱了许多,她走近窗口,看着院中的一切。此时,花安欲正在认真练功,一侧的鸡栏里,十余只鸡或卧或动,除此之外,再无显眼之物。田铮铮不愿就此一直下去,打开了屋门,来到了院中。 田铮铮一出现,花安欲忙停了下来,田铮铮陌生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花安欲却又意外地看着田铮铮。田铮铮突然开口问道:“这是哪里?” 田铮铮终于开口说话了,花安欲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些慌乱地回道:“这里,这里是八方坳!” “八方坳是哪里?”田铮铮又问。 花安欲来到时间不长,也是人生地不熟,怎么会知道,忙又说道:“这里就是八方坳!” 田铮铮没有再问,看到另一侧有个水缸,不自觉得走了过去。花安欲比较勤奋,水缸里的水满满的,田铮铮透过水影,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田铮铮摸着自己的脸庞,竟然又流出了眼泪,这让花安欲有些不知所措,花安欲忙说道:“水是干净的,要是洗脸的话,随意用,我去河里取来便是,还有,屋中的衣服也是干净的,先生说了,他找了一个女子为你换的衣服,你的衣服脏了,也是那个女子为你洗的!” 花安欲言语有些慌乱,却让人听的清楚,田铮铮听了,或许因为感动,竟然破涕为笑,擦了眼泪。田铮铮淡淡说道:“几天之前,我还在为别人的提亲耍着小姐的脾气,没想到现在,竟然沦落成了这样,想死的心都有了!” 花安欲忙说道:“姑娘,可不能这样想,我自小无父无母,可我想的是活下来,想的是报仇,事情总会好起来的!” “报仇,报仇,拿什么报仇,我是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还是为了救我!”田铮铮有些绝望地说道。 “他们希望你活下来,便是为你好,所以你要好好的活下去,这里的两位先生都是当世高人,他们既然救了你,就一定会传你功夫,这样就能报仇,我也可以帮你报仇!” 田铮铮问道:“你是谁?” 花安欲紧张地回道:“我,我叫花安欲!” 花安欲说罢,田铮铮有些失落了,她的父亲都死在了那些坏人的手里,何况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所能及,报仇是看不到希望了。花安欲见状,突然说道:“我见过你!” 田铮铮一听,忙看向了花安欲,仔细看着,却毫无印象。只听花安欲又说道:“在大义门,我就是那个黑衣人,林极北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是去找大义门报仇的!” 田铮铮一听大惊,在大义门重新成立的当日,一个黑衣人险些要了她的命,花安欲一说,她忽然想了起来,当时花安欲蒙面,只看见那双可怕的眼睛。想都没有想到会是此人,田铮铮忙问道:“你究竟是谁?” “二十余年前,林极北杀害了我的父亲,我的母亲也因此得病而终,我自幼生长在天山雪域,被他们欺负,可我从来没有忘记报仇,姑娘,没有过不去的困难,好好活下去吧!” 田铮铮一听到林极北的名字就蒙了,林极北可是二十年前江湖上的一霸,对自己而言,这是遥不可及的话题,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却说的这么随意,内心瞬间震撼了起来。天山派也是不可高攀,听到这些,突然想起听闻的一些传说,花无影与林极北的事,而此人又姓花,不免一颤。田铮铮惊道:“你是花无影的后人?” 田铮铮情急之下,竟然直呼起了花安欲父亲的名讳,花安欲默许了。花安欲可能不知道,对于海梁派而言,大义门与天山派都是强盛的,强盛到不可言状的地步,花无影的名字也一样,仿佛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花安欲默然,只因田铮铮可怜,她是一个需要宽慰的女子。 …… 傍晚,大义门外再次安静了下来,如同昨日,各大门外戒备森严。天空挂着一轮明月,四月中旬的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在这夜幕之中,大义门内却有些热闹,南门主院的院中摆了一桌宴席,一些下人正在准备着。 在一侧的城墙头上,王宇志站在一角,借着一旁的房檐,旁人很难发现。王宇志看着附近的一切,也盯着院中的宴席,不时,宴席准备完毕,林和搀扶着一位老妇人从大堂走了出来。王宇志没有避让,依然稳重地站在那里,此时那宴席,距他不足十丈。 老妇人便是林和的母亲鲁氏,年近六旬,半辈子奔波劳苦,已经积劳成疾,拄上了拐杖。林和把老母亲搀扶到了宴席一侧,一个下人取走了拐杖,二人先后坐了下来。宴席上摆满了一桌菜,大小二十余碟,只此二人,看来是毫不吝啬。林和没有断过笑容与恭敬,等鲁氏坐好,还为其拿了筷子,鲁氏拿过,笑呵呵地说道:“和儿呀,这么多吃的,多费事呀!” “娘,您就吃吧,前五十年您辛辛苦苦,后面五十年,也该享享福了!” “后面还一百年呢!”鲁氏故意笑道。 林和也跟着笑道:“一百年就一百年!” 鲁氏随意吃了一口,说道:“听你吴师父说,你看中一个姑娘,哪家的呀,你看你都这么大了,也该领回来让我看看了!” 鲁氏一说,林和忙哭丧着脸说道:“唉,自从上次见到她,我是茶饭不思呀,可是后来才知道,那姑娘已经许配了人家,可害苦了我呀!” 鲁氏停下了筷子,直接说道:“天底下的姑娘多的是,你看你这出息,平日里,我都是怎么教诲你的!” “孩儿明白的很,可是心里转不过这个弯呀,跟丢了魂一样,做梦都想看到她!” 林和说着,竟然独自喝起酒来,表情痛苦的厉害。王宇志见得,用力攥紧了拳头,面色不改的注视着林和。而林和,说的全是心里话,内心苦不堪言,又在借酒消愁,王宇志看着,也未觉得异常。鲁氏见林和如此,更加严厉地说道:“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这么远请我过来,难道就是看你喝酒?” 林和喝了一碗,自己又倒了起来,继续苦闷着说道:“表面上看我风风光光,其实我内心苦痛的很呀,大义门是成立了,可他们那些大门派,总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把我当成是坏人,我就是平平常常去提个亲,还被骂了一顿,我真是不想当什么虚张声势的门主了!” “怎么,你去提亲,被人给骂了?”鲁氏问道。 “骂我就骂我吧,还骂到了我父亲跟爷爷,唉,真不知道,怨他们什么事!” 鲁氏淡淡说道:“骂你活该,你说你整天不干正事,为了一个姑娘,竟然连门主都不想做了?” “正事,您不是等着抱孙子吗,这就是正事!” “抱孙子也分人呢,上门提亲都能骂你,这是家什么人呢!” “您还是别说了,惹不起呀!” 林和又独自喝起酒来,鲁氏也吃了起来,随后鲁氏又问道:“你爷爷现在怎么样?” “他,他什么都不管,舒坦呀!” 鲁氏一边吃着,一边说道:“重新成立了大义门,也算办成了一件事,你爷爷总算出来了,接下来第二件事,你可要上心啊!” 林和回道:“忘不了,我从没有忘记去寻找他,毕竟是我的弟弟,您放心,我一定把他找到!” “我们跟平儿走散了二十年,我真怕见不到他了,唉,也不知道,他还活着没有!” 鲁氏说着,突然伤感了起来,林和忙又跟着说道:“花了这么大心思,还在这么多的争议之下,成立了大义门,我时刻牢记着我该做什么,今日之苦,虽然来自那个姑娘,可明日之苦,后日之苦,一定会花在我这个兄弟身上,今天请您过来吃饭,正是要再听一次教诲呀!” “看来那个姑娘把你迷的不轻啊,和儿呀,其实成立大义门,不只是为了这两件事,也是为了这一份基业,大义门在林家的手里,你算是第六代了,你父亲他们不听劝,非要独霸江湖,落了个灭门的下场,这怨不得旁人,你可要记住了,一定要安安稳稳地传下去!” “说实在,大义门虽是五大门派之一,可说到实力,现在比二十年前,那真是地下与天上,大义门、剑峰山、渔人帮,都是靠买卖在支撑着一个大家族,说到争强好胜,现在连莫天苑都比不得了,想不安安稳稳都难!” 林和说罢,鲁氏也放心多了,只顾吃了起来。王宇志不但没有看出异常,反而有些动心了,他在想,是否真的冤枉了林和。舒莫延曾力保林和无事,还跟王宇志打了赌,现在想想,舒莫延肯定也是有依据的。林和与鲁氏吃着,周围几个下人站着,王宇志一个跃身,下了墙头,没了影子。 林和看了王宇志之前站的位置一眼,突然冷笑了一声,夹了些菜放到了母亲面前的碗里,自己喝了一口酒,大口吃了起来。 ------------ 第七章 不会吧 顾千同说的不错,舒婕出了莫天苑,确是向西而去,不过,到了附近的一座山岭,拐向了北面。舒婕要去枫香谷,虽然去过一次,可她只记得枫香谷在河北太行山地界,具体什么位置不详,只能沿着最近的太行山脉而走。一路打听,可算来到了枫香谷的谷口,此时,已是第二天的正午。 舒婕来到了曾经熟悉的地方,却一点都不轻松,因为鱼星枫曾经说过,这枫香谷的谷口是设了五行阵,舒婕转来转去,却找不到那个大山洞。转了一番,似乎又回到了原先的地方,舒婕慌了,便大声喊了起来,“鱼星枫!” 原本僻静的山峦之间,顿时回音叠叠,响彻云霄。见到一个凸出的石头,舒婕随意坐了上去,也许真是累了,又脸朝天趟在了那里。舒婕无奈的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长叹了起来,不时,突然坐起,扫视了一眼周围。 舒婕想起一件事,她想起枫香谷里的枫香树,它会散发一股特殊的味道,凭着自己敏感的嗅觉,或许能找到。她站了起来,闭上了眼睛,想着以前闻过的味道,开始闻了起来。很快,她走动了起来,看到一个小山丘,又望见一个山脚,她笑了,笑的是不失可爱。 舒婕跑近,看到那个熟悉的大山洞,欣慰地看了一眼,忙走了进去。过了一段黑暗,出了山洞,顺着小道走了起来。她看到了枫香树,漫山遍野的枫香树,不仅又深吸了一口那奇怪的味道。舒婕来到了山谷的谷口,看到了那个大石块,上面写着“枫香谷”,回想起她与鱼星枫的对话,不仅上前摸了起来。舒婕再不迟疑,走进了枫香谷,几步不到,看到了那四间小竹屋。 舒婕慢慢走近,因为她希望鱼星枫从屋里跑出来,可是她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因为竹屋紧闭,没有任何的动静。她来到竹屋一侧,看到了屋后平地上单毅的墓碑,墓碑前尽是树叶,她失望了,因为鱼星枫如果在这里的话,那里一定很干净。竹屋前有个木制的台阶,舒婕直接坐了上去,她渴望来到的地方,就在这里,可她一点都不高兴。 舒婕用双腿的膝盖支撑着下巴,闭上了眼睛,此时的她,真的累了。 …… 八方坳,舒太的屋前院子内,舒太、渔头、花安欲、田铮铮,四人都在。此时的田铮铮已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换了干净的衣服,梳理好了头饰,白皙了脸庞,仿若大家闺秀。舒太与渔头坐在两张木椅上,花安欲站在舒太一侧,而田铮铮跪在了舒太二人的面前。只听田铮铮恭敬地说道:“弟子田铮铮拜见两位师父!” 田铮铮说罢,直接叩拜了起来,舒太二人面带喜悦之色,默默接受着这跪拜之礼。田铮铮面色认真,先是面向舒太三拜,又是面向渔头三拜。田铮铮叩罢,舒太说道:“让你跪拜,是压一压你内心的仇恨,你要谨记一点,没有人可以替代你,你要冷静地面对未来的一切!” 田铮铮忙回道:“弟子谨记!” 舒太又道:“以后你跟欲儿一样,我们有师徒之实,却无师徒之名,称我们先生即可,起来吧!” 田铮铮再次一拜,随之站了起来,刚一站起,舒太便说道:“欲儿,以后你便是师兄,我们或许经常不在,你们的遭遇相似,可要照顾好这个师妹!” 花安欲一直看着,忙说道:“欲儿谨记!” 田铮铮见状,忙上前拱手说道:“见过师兄!” 花安欲也忙拱手施礼,一时竟想不起说什么好,欲言又止。面前的一切,是花安欲希望看到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可突然面对理智的田铮铮,他却怕羞了。他不是第一次见到田铮铮,在四十多天以前,还险些伤了她,对于那一副容貌,做梦都未想到会再次来到面前,这么近,这么近。 正在这时,却听舒太又淡淡说道:“记得你父亲说过,让你带走祖训与剑谱,把你救出之后,我便回去了一趟,只可惜,他们放火烧了房屋,我到之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田铮铮一听,顿时又伤心了起来,忙又跪到了舒太面前,回道:“祖训与剑谱留在我心中,永远都烧不掉,可弟子恳求先生,容我回去一趟!” 舒太突见此状,忙伸手说道:“先起来说话吧!” 田铮铮依旧跪着,又说道:“家里的变故,让我逃避了几天,可是父母他们仍旧在那里,做女儿的,不能不理,所以我恳请回去,料理了一切,我即刻回来!” 舒太与渔头对视一眼,随后又看向了田铮铮,淡淡说道:“少林寺派出了十几路人查访浩劫令的真凶,也把所有留下的痕迹都付入了黄土,并做了超度法事,如果你要回去,不是不可以,就是怕你回不来!” 田铮铮听得父母的遗体得到了照顾,心里顿生感激,可是舒太之意,显然不希望自己回去。此时却听渔头跟着说道:“应该回去,老头子我正好想去外面转转,我带你一起去吧!” 舒太一听,也是意外地看着渔头,渔头跟舒太解释道:“我带她去,也算是帮她完成一桩心事,这是她应该做的!” 田铮铮见状,忙又叩谢了起来,口中同时说道:“弟子谢过先生!” 渔头忙上前把她搀扶了起来,一个予以成全,一个得偿所愿,可算是了却了田铮铮的心愿。田铮铮真是别无所求,仅此而矣,大恩大德,一定没齿不忘。生活就是这样,在痛苦中失去了许多,微微得到一些,你会感觉比天还大。 田铮铮遇到了花安欲,让她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其实人与人之间并无高低之别,江湖上的大人物,其实一直就在身边。报仇有了希望,如同生活有了向往,她要活下去,明明白白地活下去。 她跟花安欲一样,拜师舒太与渔头,可他们同样,只知道这二人是当世高人,却并不知晓此二人真正的身份。 …… 舒莫延与舒婕同时离开,楚青感觉孤单了起来,因为这里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苏夫与舒靳要领着他们的弟子练功,而自己又一窍不通,没有人说话,没有事可做,只能默默地等待着舒莫延回来。舒莫延离开的第二天晌午过后,众人都到了莫天苑后苑,自然也包括了楚青。王宇志与齐凌尚未回来,除了草冉,众人都在,旁人都在空地上练剑,楚青独自坐在远处看着。 楚青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内心想了很多事,因为这样的情景,一直保持了一个多时辰。不时,舒靳收剑走了过来,坐到了楚青一侧的木凳上,楚青早已是满脸笑容。舒靳坐下后,把剑立到了身后的墙脚,笑道:“延儿不在,也没有人跟你说笑,半天没有见你笑了!” 楚青忙笑道:“只会笑的人,不见得就快乐,有时候等待,也是一种快乐,他一定在赶着回来!” 舒靳淡淡说道:“延儿遇到你,真是他修来的福气,姑姑倒是问你,你感觉延儿有什么短处?” 楚青不解地问道:“短处?” “就是有什么缺点?” 楚青想了想,随口说道:“他闻到酒的味道就会晕,他明明知道,他还执意开了一家酒楼!” “这不是缺点,他这样,其实是有自己的想法!” “什么想法,我如何不知?” “他如此,其实是在天天练功,就好比我们天天练剑一样,他时刻在用内息封闭着自己的嗅觉,过的虽是平常人的生活,功力却在不断的增长,他不告诉你,你也不要怨他,他是希望你的生活安静!” “我不懂,也一点没有看出来,他没说,自然都是对我好,他这样一心二用,岂不很痛苦?” “他有高人指点,不会太痛苦,要说痛苦,还是以前的事,现在他舒服多了!” 楚青有些迷惑,多少有些听不明白,但听到舒服二字,也放心了许多。楚青随后说道:“在延哥的面前,他总是把我看的比自己都重要,很难让我说出他的缺点,要说有,恐怕就是太在乎我了!” 舒靳淡淡说道:“他疼你爱你,大家有目共睹,按照常理,这并不是缺点,可是偏偏发生在延儿身上,让他变了,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常人。他生在一个不寻常的家族中,自小就有重担在身,很多人帮助他,甚至把他打造成了绝世利刃,可那些人要的,并不是让他安逸的生活,而是需要他担当起一份责任,一份常人难以想象的责任。你能否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明白,他一脸轻松,其实并不容易,我跟他来此,也是不希望他分心!” “原本我并不这样想,但看到你们在一起,我错了,为了你,他险些做了不仁不义之人,还好你们都来了,这场浩劫或许有救了。不过,你不必担心,等事情一过,你们还能回到原先的地方,远离这是非之地!” 楚青无奈一笑,说道:“延哥也这样说,我想一定会的!” 舒靳也淡淡说道:“一定会的!” 楚青突然好奇地问道:“有件事我不明白,延哥到底有多么厉害!” 舒靳笑道:“你先说说你眼里的他有多么厉害!” “他好像过目不忘,我说过的话,哪一年,哪一天,他好像都记得,还有就是睡的少,吃的多,会医术,会下棋!” 楚青认真地说道。舒靳又笑了,随后也认真地说道:“可以这么说,天底下的坏人,没有人可以打过他!” 楚青一听就惊了,脱口说道:“啊,不会吧!” ------------ 第八章 冷 正在此时,草冉从中苑的方向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手中拿了一封书信。此时苏夫正在看着众弟子练剑,舒靳与楚青坐着远处望着,只见草冉走近苏夫,言语了两句,把书信交到了苏夫手中。舒靳见状,便对楚青说道:“我去看看是何事!” 舒靳说罢,起身而去,楚青没有来得及应声,也没有跟着,只是看着舒靳走远。楚青不属于这里,也不想知道是什么事,可她还是看着苏夫的方向,因为她看到了那封书信,希望是关于舒莫延或者舒婕。苏夫的脸色变了,舒靳走近的时候,他已看完了书信,只听苏夫怒斥道:“姓鱼的小儿终于露面了,他真是活腻味了!” 苏夫一言,众弟子都是停下了手中的剑,围了上来,舒靳问道:“出了何事?是关于鱼星枫的信?” 苏夫没有回答,把信交给了舒靳,又问草冉道:“送信的人是什么模样?” 草冉忙回道:“说是附近镇上棺材铺的,长须老汉,像是真的!” 苏夫冷笑道:“棺材铺,好一个鱼星枫,这是在寓意着取我的命啊!” 殷由等人一听皆惊,殷由忙问道:“出了何事?” 舒靳把信又递给了殷由等人,同时说道:“鱼星枫给你们师父下的战书,后天正午,冷兰坡一战!” 郝硕一听,即刻说道:“冷兰坡距此五十里上下,一定是个阴谋,师父不必理会他!” 殷由也跟着说道:“是否是鱼星枫所送,到五十里外,都是有所图,可鱼星枫为何要有此举,简直是太荒谬!” 苏夫听了二人之论,却朗声说道:“不管是什么,欺负到我的头上,我是非去不可,我倒是想看看,鱼星枫到底有什么能耐!” 舒靳淡淡说道:“真要是一个鱼星枫,没有什么可怕的,可他为何要下战书呢?” 闻袖此时说道:“鱼星枫如果丧失了理智,恐怕背后有人,就算没有丧失,他那么在乎小婕,下战书也不会是他的真实意思。” 苏夫看着众人,笑道:“区区鱼星枫,怎奈我何,你们继续练剑去吧!” 苏夫一言,都不再说话,只留下了殷由与草冉二人,其他众弟子又先后回到了原先的位置,挥舞起了剑。草冉看见楚青独自一人在远处屋前坐着,却对舒靳恳请道:“师娘,我去集市弄了些菜来,一个人打理不过来,青儿姑娘既然无事,让她跟我一起去吧!” 草冉一说,苏夫与舒靳都是看向了远处的楚青,楚青正在失落地坐着。舒靳说道:“那就让她跟你一起去吧,正好陪她说说话,不过,不要让她干重活!” 草冉一听就笑了,忙说道:“我就是想让她陪我说说话,肯定累不到她!” 草冉话音刚落,便冲着楚青走了过去,楚青还在天真无邪的等待着舒莫延。草冉一走,殷由便对苏夫正色说道:“附近镇上的棺材铺,我倒是知道,弟子愿前去一探!” 苏夫一听,先是看了看走远的草冉,又随之说道:“不可久留,速去速回!” 苏夫之色,感觉不妙,他把目光投向草冉,又闻听殷由之言,多半是起了怀疑之心。殷由则未加注意,领过师父之命,跟着拱手示意,分别拜过苏夫、舒靳,转身便去。 苏夫夫妇又看着殷由远去,只听舒靳对苏夫说道:“我想延儿跟宇志很快会回来,等他们回来,再定夺此事吧!” 舒靳没有看出苏夫的表情异样,还是淡淡之言,苏夫则表情沉重地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倒是想去,可放不下莫天苑啊!” 不时,草冉拉着楚青,二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苏夫也缓和了脸色。草冉二人走近,跟苏夫二人打了招呼,便又笑着离开了。楚青一直无事坐着,这样一来,也开心了许多。苏夫一直有些疑惑地看着,等她们二人走远,只听苏夫淡淡说道:“应该差人把她送回去,延儿不该把她带到这里,真要是有了什么事,也没有人可以照顾她!” 舒靳看着走远的楚青,也是淡淡说道:“是啊,可延儿离不开她,我可以看得出,她要是不来这里,延儿也不会来此!” …… 王宇志是一个聪明的人,可有时候偏偏聪明反被聪明误,说到聪明,林和或许先声夺人了。王宇志做梦都不会想到,林和为了把自己骗到,竟公然骗起自己的老母亲,人间真情真的很可怕,王宇志多少信了,离开了大义门的地界。 为了守护莫天苑,王宇志二人一路赶了回去,到了莫天苑中苑,王宇志把马交于了齐凌,便前往大堂向师父禀报。而齐凌牵了两匹马,直接从石桥拐进了小径,就近路前往后苑。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王宇志进入了大堂,见大堂无人,便前去大堂后面,刚一进去,眼前一幕就震惊了。 通往房屋的走廊里,杂乱地撒了许多菜叶,王宇志一眼望去,几乎傻了眼,在前面的房屋前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人,脸朝向他,竟是楚青。看见楚青昏迷着,王宇志听着周围的动静,慢步走了过去,走出几步,只见草冉也面朝上躺着,昏迷不醒。 王宇志走近,看到没有动静,忙上前查看楚青,试探了呼吸与脉搏之后,突然皱起了眉头,忙又去查看草冉。同样试探呼吸与脉搏后,突然起身一跃,上了屋顶,奔着后苑的方向而去。齐凌牵了两匹马,还在慢悠悠地走着,王宇志飞身跃到了齐凌身后,齐凌不知发生了何事,回头看时,王宇志已到了跟前。王宇志的剑在马背上挂着,随手便取下了宝剑,齐凌正要相问,却听王宇志说道:“拿剑随我来,苑中出了事!” 齐凌一听大惊,王宇志已奔向了后苑,自己也顾不得那两匹马,直接拿剑追了上去。二人奔出数丈,拐过了一个山丘,一眼就望见苏夫等人。苏夫、舒靳正在领着众弟子练剑,见王宇志二人提剑而来,都停了下来。苏夫还没有回过神来,王宇志一边疾步走近,一边慌张地说道:“中苑出了大事,八师妹与楚姑娘有危险,都不知被何人所伤!” 众人一听都是惊讶了起来,舒靳脱口说道:“什么,她们刚过去!” 舒靳话音未落,苏夫领了闻袖等人便迎了上去,与王宇志二人一起,都是赶向了中苑。不时,众人都是到了中苑大堂后院,楚青与草冉仍然在地上躺着,没有任何血迹,只有地上杂乱的菜叶。苏夫走近了草冉,舒靳则上前抱住了楚青,王宇志与郝硕在查看周围的一切,其他人都是意外地看着。只听苏夫说道:“追魂掌!” 舒靳抱着楚青,忙运起内力,隔着楚青后背,为其传输了起来,苏夫也一样,忙运起内功为草冉疗伤。尤羽等人站在一侧干看,心里都是着急万分,王宇志、闻袖以及郝硕,查看一番,都聚到了院子中央,齐凌提剑守在走廊口。不时,草冉突然吐出了一口鲜血,面色动了一下,楚青则一点动静都没有。此时却听齐凌厉声说道:“又是追魂掌,司徒山庄的人!” 苏夫还好,面色不改地为草冉输送着真气,舒靳却不同,不久便满头大汗,楚青仍是没有半点动静。王宇志见状,说道:“不好,八师妹吐出淤血还好,楚姑娘没有内力,怕是要行不通,我们要合力试一试!” 王宇志说着便与闻袖等人走近了楚青,二人分左右抓起了楚青的手,苏夫见状,忙大声说道:“先封住她的通天穴,不然会害死她的!” 王宇志一听,伸手在楚青的头顶点了一下,哪知刚刚一点,忽然见得楚青吐出了鲜血,意外的是,舒靳也跟着吐了一口,还被推了开来,差点躺到地上。楚青没人撑着,斜倒了下去,王宇志与闻袖忙左右抓牢了她,韩恬、尤羽也上前帮忙。突生此故,舒靳口吐鲜血说道:“怪不得她能顶住追魂掌,原来她体内有一股强大的真气!” 正在此时,楚青突然咳嗽了出来,眼睛紧闭着,面色却痛苦地动了起来。众人感觉更加不可思议,她竟然比草冉先醒了过来,众人皆知舒莫延内力深厚,猜想多半是舒莫延之前所为,也不作多想。舒靳忙又上前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喊道:“青儿,青儿!” 楚青没有醒来,突然又吐出了鲜血,眼睛紧闭着,迷糊着喊道:“延哥,延哥!” 楚青只叫了两声,突然喘息了起来。尤羽拿了一个手帕,把楚青嘴角的鲜血擦的干净,担心地看着她。情况紧急,王宇志竟忘记了舒莫延,忙问道:“莫延与大师兄呢?” 闻袖即刻回道:“小婕又出走了,莫延寻她去了,大师兄刚刚还在,该是出苑办事了!” 王宇志斥责道:“他真是好糊涂,临走之时,我还提醒过他,让他不要离开!” 王宇志之言,或许是在说给自己的师父听,因为他也提醒过苏夫,而此时的苏夫,还在专注地输送着真气。众人都是无言地傻愣着,楚青突然又哆嗦了起来,迷糊地说道:“冷,冷!” 舒靳见状,忙说道:“把她抱进屋里,取个火炉来!” 王宇志直接把楚青抱了起来,转身便走,众人都起身跟了上去,只有郝硕离开了这里。来到了舒婕原先的屋子,王宇志把楚青放到了床上,闻袖忙取了被子,从后面包住了她。王宇志起身离开,舒靳又坐到了楚青背后,抱住了楚青,此时楚青依旧哆嗦的厉害。闻袖上前脱掉了楚青的鞋子,又用一席被子盖住了楚青双腿,坐到了另一侧床沿。 楚青就这样一直哆嗦着,韩恬、完颜雪一直守在苏夫一侧,此时也随之进了屋中,屋内人多了起来。不时,郝硕提了火炉又走了进来,本就狭小的空间,显得十分拥挤。王宇志此时淡淡问道:“莫延去了多长时间?” 尤羽回道:“昨日天亮走的!” 王宇志继续说道:“他要是不尽快赶回来,等着真气耗尽,怕是要出事,师娘,要不让我们再试一次吧!” 舒靳抱着楚青,哀伤地说道:“她体内的真气比我要高出很多,根本难以融合,稍微不慎,怕是会害了她!” 舒靳说罢,王宇志也很无奈,只是干看着。有了众人在侧,还有火炉在旁,加上将近五月的天气,屋子大热了起来。只见舒靳又轻声对楚青喊道:“青儿,青儿!” 楚青哆嗦着,又迷糊喊道:“延哥,延哥!” ------------ 第九章 流星 临近黄昏,舒莫延出现在了回莫天苑的路上,寻不到舒婕,只好果断放弃,一切以大局为重。因为想着楚青,一路快马加鞭,临近莫天苑的时候,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天空挂着明月,还有满天的星星,舒莫延骑马到了莫天苑前,突然看到一颗流星滑落,不仅心头一痛,停了下来。舒莫延抬头仰望着星空,突然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或许是累了,用力眨了一下眼睛,一鞭子一去,飞奔进了莫天苑。 莫天苑中苑大堂前,异常地明亮,到处挂着灯笼,齐凌与郝硕在大堂外守着,舒莫延直接骑马到了大堂前。舒莫延看他们无精打采地站着,便下马而来,感觉到了不对劲。齐凌上前把马接过,看都不看舒莫延一眼,直接转身而去,而郝硕也不说话,低落着头。舒莫延自然笑道:“这是怎么了,这种表情迎接我?” 郝硕看着舒莫延,低落地回道:“他们在后院等你,你过去看看吧!” 舒莫延知道出了事,看了一眼郝硕,便慢步走进了大堂,几步不到,便听到了哭哭啼啼的声音。舒莫延突然一愣,忙快步走了进去,看到后院之状,不仅又慢了下来。此时的后院挂满了灯笼,莫天苑其他人都在,他们所处的房屋,竟是楚青的房屋。 舒莫延疾步走了起来,闪过了韩恬、完颜雪,又未理会苏夫与殷由,直接来到了屋内。他看见了楚青,他一眼就看到了楚青,那是一副熟悉的模样,躺在那里,安详地躺在那里。舒莫延愣住了,闻袖在哭,尤羽在哭,舒靳在哭,王宇志独自坐在一侧。尤羽看到舒莫延,便哭着喊道:“舒大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 尤羽一说,都是看向了舒莫延,而此时的舒莫延,好像丢了魂一样,呆滞地走了过去。舒靳哭的厉害,引得尤羽也失去了情绪,靠在床沿上,正在此时,王宇志突然走近,把尤羽拉出了屋子。舒莫延跟着淡淡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舒靳哭着说道:“延儿呀,是姑姑没有照顾好她呀!” “你们都出去吧!”舒莫延又重复着淡淡说道。 闻袖一听,便搀扶起了舒靳,二人看了一眼楚青,出了屋子。二人一出屋子,忽听“嘭”的一声,屋门合了起来,顿时安静了。舒莫延坐到了床沿上,握住了楚青在外侧的手,然后闭上了眼睛,默默感受着。突然一口鲜血从舒莫延口中喷了出来,舒莫延睁开了眼睛,把楚青扶了起来,抱在了怀里,就那么默默地抱着。舒莫延把脸贴在了楚青的脸上,重又闭上了眼睛,再次感受着一切。 江湖是残酷的,有时候你还没有来得及告别,或许已经告别。不容许惋惜,顾不得留恋,就在那短短一句告别中,不知埋葬了多少个风花雪月。舒莫延想着楚青的样子,想着楚青的样子,就只是想着楚青的样子。舒莫延没有流泪,只是默默地感受着,感受着无比的快乐,至高无上的荣幸,楚青在他身边,楚青一直在他身边。青儿,青儿,他在呼唤着,呼唤着。 舒莫延就那么一直抱着楚青,突然睁开了眼睛,脱口说道:“蜀山峡!” 舒莫延突然想起了天莫的那些话,常人只能被生老病死所控,蜀山峡的人,却能控制生老病死。舒莫延看了看楚青,毫不迟疑,直接把她抱了起来。一掌吸开了屋门,直接闪了出去,其他人都守在屋外,不知发生了何事,却见舒莫延纵身一跃,没了影子。王宇志见状,一个飞身追了上去,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舒莫延就这样带着楚青,一反常态地离开了,他要带她去一个地方,蜀山峡。蜀山峡在哪里,舒莫延根本不知道,他只知道,楚青已经没了脉搏,他只知道,蜀山峡的人可以救他。他奔着西南方位的川蜀而去,没有马,没有车,只是靠着自己的双腿而奔。那是五百里开外的距离,跋山涉水,还抱着近百斤重的楚青,舒莫延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求时间。 舒莫延明白,哪怕是一句话的时间,或许就是楚青的命。他祈求楚青醒来,他渴望楚青可以反抱着他,他就是想想,也感到轻松了许多。这样奔波下去,即便舒莫延内功再强,哪能受的住,舒莫延被冲昏了头脑,完全顾不得这些。楚青要是不在人世,他会丢掉一切,他这样奔跃下去,累死心甘。 王宇志追了出去,可他刚上房顶,便不清楚了舒莫延所去的方向,只能向前苑奔去。追不到了舒莫延的踪影,王宇志无奈返回了莫天苑,他不清楚蜀山峡的典故,他也莫名其妙,依舒莫延的能力,即便他知道去的方向,要追去的话,他也追不上。 那夜的莫天苑,注定无眠,舒靳哭了,一个江湖中响当当地莫天苑女侠哭了。她答应照顾楚青的,最后却眼睁睁看她离开了人世,她哭了,因为她也喜欢楚青,她心疼楚青的一切。尤羽与闻袖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守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的莫天苑大堂,众人大都聚到了这里,苏夫、舒靳坐在大堂前,舒靳哭够了,面色依然失落。堂下站着七人,殷由、王宇志在前,郝硕、齐凌、韩恬、尤羽、完颜雪在后,都是拉了一个脸,神情恍惚。只听苏夫在讲道:“昨天的事,既然已经发生,大家也不必沮丧,接下来需要做的,会更多,他们既然敢来偷偷摸摸的上门,就一定有所忌惮,我们不需要怕他们,宇志,说说大义门吧!” 王宇志忙说道:“我想,当今之际,还是该把莫延找回来,他要是在的话,就是两个大义门,也留有余地的多呀!” 苏夫突然怒道:“找,去哪里找,他要是想离开,谁又能拦得住他,明明知道江湖危险,偏偏要把青儿带到这里,他真把自己当成天下第一了,自以为是,离开他,一样邪不压正,一样会看见太阳!” 苏夫一怒,众人都是打起了精神,苏夫说的不错,舒莫延要是离开,就一定不会让人拦着,就好比苏夫自己,说一不二。王宇志恭敬回道:“离开大义门之时,没有感觉出林和有不正之举,回来之后,苑中出事,又感觉没有这么巧合,回来时路过附近的镇子,似乎有些人在盯着我们,却看不出那里不对!” 殷由跟着说道:“昨日我到镇上暗查棺材铺,并没有什么长须老汉,多半是那人欺骗了八师妹,而我在镇上之时,也感到了有人跟踪。司徒山庄与大义门走的很近,他们要是再派人盯在附近,正好说明了一切!” “追魂掌掌力不弱,如此明显的掌法,八成是栽赃嫁祸,要三思啊!”郝硕此时说道。 殷由却回道:“他们或许知道我们会这样想,所以才用了明显的掌法,这样一来,更加有利于避嫌!” 王宇志说道:“大师兄所言极是,另外还有一点,除了司徒山庄的人,还有谁会呢!” 众人都是不知,苏夫却淡淡说道:“天下高人多的是,不过,你们别忽略了一点,他们上门,并不是要取人性命!” 王宇志说道:“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们出手并没有打人要害,楚姑娘虽然,虽然走了,那是因为不会武功,八师妹却扛了下来,而且她们,好像都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中的掌,八师妹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 齐凌忙说道:“等八师妹醒来,一问便知!” 王宇志也道:“是啊,我们猜测也是空话,还是等八师妹醒来吧!” 殷由又说道:“会不会跟鱼星枫的战书有关,时间相差不多!” 事态突然,王宇志还不知晓此事,忙问道:“鱼星枫的战书?” 殷由回道:“不错,明天正午,冷兰坡,跟师父下的战书!” 尤羽也跟着说道:“就在中苑出事前,我们都在后苑练剑,八师姐独自一人送来了战书,回来的时候,她与青儿姑娘一起来的中苑,不到半个时辰,你们便来了!” 王宇志忙问道:“八师妹为何要把楚姑娘带来中苑,你们也应该知道楚姑娘跟你们大家在一起才安全?” 王宇志问的是尤羽,尤羽却不知何故,只听舒靳说道:“是我让她跟着去的,莫延不在,青儿已经半天没有人跟她说话了,唉,是我的疏忽呀!” 王宇志说道:“这就不奇怪了,他们的目标是莫延,可他们不知道如何对付,所以寻到了莫延的弱点,而这个弱点,正是楚姑娘!” 尤羽跟着说道:“他们的刺杀目标是青儿姑娘,所以没有对八师姐下狠手!” “不错,楚姑娘之所以留了一口气,是因为她体内的真气,当时一掌是要命的,而八师妹如此,他们也是有所图,正是要耗损师父的真气,以备明日冷兰坡一战!”王宇志说道。 ------------ 第十章 草冉醒了 王宇志说的有条有理,包括苏夫在内,都是豁然开朗。郝硕却说道:“这么说来,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在被人监视了!” 王宇志即刻回道:“应该不会,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胆子靠近,不过,莫天苑的地势,你们都清楚,中苑与后苑之间有二里有余,中间有山丘相隔,附近都是山林,远处的高地足有八里上下,他们只需要在山林一角张望,完全可以了解我们大概动向,昨天之状,正是他们下手的良机!” 舒靳一听,不仅拍了一下桌子,又自责地说道:“是我害了青儿呀!” 殷由见状,忙说道:“那我们应该去附近搜上一搜!” 王宇志回道:“他们既然有预谋,就一定有退路,昨天得手后,恐怕早已撤离的一干二净,现在唯一的线索,恐怕只有在冷兰坡了!” “那你的意思是,师父应当应战?”殷由又问道。 王宇志直接回道:“不但应该去,还要光明正大的去,只有这样,才能查出凶手,我料想,他们明天要对莫天苑动手了!” 王宇志越说越严紧,众人听到这里,不免大惊。此时苏夫问道:“说说你的想法?” 王宇志又讲道:“他们害了楚姑娘,逼走了莫延,这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要调开师父,攻击莫天苑,我想,从少林寺请些高手,明天守在这里,一定有所收获,至于冷兰坡之行,弟子愿同师父一同前往!” 苏夫又问:“你如何确定他们会来攻击莫天苑?” 王宇志回道:“因为他们知道,师父一定会去冷兰坡,战机稍纵即失,他们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苏夫倒是有些笑了,又问道:“他们如何又知道我一定会去?” 王宇志又以同样的语气回道:“其一,他们了解师父的脾气,有战必应,就如同了解莫延会消失一样,其二,浩劫令已经动荡不安了许久,即便我们猜到此战有诈,也一定会按图索骥,探明虚实!” 苏夫突然淡淡说道:“去是必然要去的,宇志啊,以前你说的都有道理,并且都对了,这次,好像有些天马行空了!” 王宇志顿了顿,认真回道:“他们害了楚姑娘,我是报仇心切,可我的浮躁不会影响我的判断,试一试也无妨!” 正在此时,闻袖突然从后院跑了出来,对众人说道:“八师妹醒了!” 众人都是看向了闻袖,苏夫与舒靳也先后站了起来,在前而行,领了众人去了后院。草冉在中苑后院受的伤,也没有回到她的房屋,就近留在了这里,跟舒婕、楚青她们住的临近,众人很快都来到了跟前。草冉躺在床上,舒靳上前坐到了床沿,草冉迷糊地睁着眼睛,见到师娘,便要强行坐起,口中还喊道:“师娘!” 草冉动了一下,又躺了回去,痛苦吃力的样子,舒靳忙对其说道:“先不要动,你是怎么受伤的?” 草冉想了想,突然说道:“是那个送信的人,是那个送信的人打了我一掌,青儿呢?青儿怎么样?” 舒靳回道:“青儿她,青儿她……” 舒靳说了半句,突然说不下去了,王宇志等人都是落寞地站在那里,草冉见状,忙又问道:“她怎么了?她怎么了?” 舒靳伤心地回道:“她也中了追魂掌,昨天傍晚,撑不过去,离开了!” 草冉一听就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咳嗽不止,想说话却说不出话来。苏夫见状说道:“不可失了丹田之气,还是顾好自己吧!” 苏夫说罢,转身而去,离开了屋子,王宇志与殷由忙跟了而去。舒靳依然守在那里,在她心中,草冉也算是自己的半个女儿,见草冉如此,也心痛不已。韩恬、闻袖留在屋内,尤羽、完颜雪随后也出了屋子,郝硕、齐凌没有跟来,想必留在了大堂。 苏夫来到了后院空地,坐到了一个石桌旁的石墩上,一坐下便淡淡说道:“果真与战书有关,明天是非去不可了!” 殷由却问道:“送战书的并没有走,那他为何不在送来的时候就动手呢?” 王宇志在思索着什么,没有开口,苏夫回道:“道理很简单,他的目标是青儿,一开始便动手,那岂不打草惊蛇了!” 王宇志突然说道:“有一个地方很奇怪,八师妹要是看清了他的面貌,就该有所防备,除非那人的功夫太高了,八师妹没有反应的余地!” 苏夫看王宇志仍有疑虑,不仅淡淡说道:“冉儿说了,那人说是附近镇上棺材铺的,看不出什么异常,第二次出现,难免有些轻敌,这没有什么不对,还是商量明日之事吧!” 苏夫话音未落,齐凌突然从大堂走了过来,过了走廊,上前对苏夫拱手说道:“师父,少林寺来了客人,此刻正在大堂!” 苏夫一听,随之站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前往大堂,殷由、王宇志等人很快跟了上去。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少林寺童仁和尚,童仁一身俗衣,头戴一个竹帽而来,此时坐于堂前,摘了竹帽,郝硕正在招待。苏夫重又回来大堂,童仁一见,忙站了起来,童仁有礼说道:“小僧见过苏掌门!” 苏夫忙回道:“童仁师侄不必客气,快快请坐!” 童仁也忙礼让了起来,都坐了下来,苏夫为上,坐回了大堂前,童仁是客,坐到了苏夫最近一侧的侧椅,而殷由、王宇志等人依次站在苏夫另一侧。莫天苑与少林寺素有渊源,关系之近,已是江湖中不争的事实,苏夫称童仁为师侄,未尝不可。苏夫等童仁坐下,便问道:“师侄突然到此,一定是有要事,不妨直言。” 童仁正色回道:“苏掌门痛快,那我就直言了,童仁今日来此,是为两件要事而来!” 童仁说到此处,不仅看了看王宇志等人,苏夫见状,忙说道:“都是苑中人,并无外人,如需要他们回避,示意便是!” 童仁忙说道:“苏掌门莫要误会,晚辈只是想确认这头一件事,舒少侠现在何处?” 苏夫回道:“他,昨天苑里出了事,他离开了这里!” “苑里出了何事?”童仁又问道。 王宇志此时回道:“昨日有人闯入我莫天苑,伤了我师妹,还害死了一位姑娘,这姑娘是莫延的红颜知己,也可以说是未婚妻,莫延因此而受了打击,莫名其妙地离开了!” 童仁不仅叹道:“阿弥陀佛,看来事情比我想象地要糟糕,昨天夜里,有人看到舒少侠抱了一个女子,拼了命的向西南方向而去,我本以为他是去少林寺,我便连夜赶了回去,却不见他!” 王宇志忙说道:“莫延去了西南方向?” “不错,怎么,你们也不知晓?”童仁回道。 王宇志忙又说道:“昨天事态突然,夜幕又黑,他出了苑中,便消失了,是何人看到的他,离这里有多远?” 童仁又淡淡回道:“是渔人帮顾千同,既然如此,我也不便隐瞒,顾千同来中原追查浩劫令,他料定浩劫令的凶手会来莫天苑,便暗中隐藏在了附近,他在附近地山上看到的舒少侠,这也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他们要对莫天苑动手了!” 众人一听,都是颇感惊讶,王宇志却又说道:“原来是渔人帮的人在附近,那他们昨日可查出什么?” 童仁回道:“他们虽在附近,却怕太过显眼,并没有靠近莫天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没想到,莫天苑还是出了事!” 苏夫此时说道:“昨天我接到了鱼星枫的挑战书,正是这个送信的人,用追魂掌伤的她们!” 童仁不仅问道:“鱼星枫的挑战书?” 苏夫继续说道:“明天正午,我亲自前去会会他!” “在何处?”童仁又问。 苏夫淡淡说道:“五十里外的冷兰坡!” ------------ 第十一章 白衣剑客 正午时分,在一段荒无人烟的小道上,王宇志与苏夫各骑了一匹马,慢悠悠地走着。他们要去一个地方,莫天苑正东五十里处的冷兰坡。 王宇志与苏夫一样,背着自己的长剑,天气阴沉,微微刮着小风,让二人的衣带等物,皆数飘扬。天空偶见乌云,一副将要下雨的模样,二人只顾走着,不失威风。两匹马并排而行,马上二人正在说话,只听苏夫在对王宇志讲道:“有一件事,在我心中一直藏了很久,甚至连你师娘都瞒着,现在江湖不安稳,闹出了浩劫令,还是告诉你吧!” 王宇志说道:“应该是关于八师妹吧!” “噢,你看出了什么,说来听听!” “昨天我提到八师妹,见师父的脸色不对,让我思索了半天,不知何故!” 苏夫淡淡说道:“在八年前,我去江南城参加当时的武盟大会,遇到了江南首富郝英正,也就是丰儿与硕儿的父亲。他一见我,就送了我四个徒弟,除了他两个儿子,便是老八与老九,当时也是要面子,又得了一些钱财,当场就收了,后来越想越不对劲,他是江南首富,也可以说是富及天下,他的护院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可他为何要把两个儿子送我做徒弟呢?还执意带了冉儿与羽儿,这让我至今都想不明白!” “当时师父是一代大侠,因少林寺与舒太公之故,郝世叔让四师弟与五师弟来此,也是希望交往些高人,听说八师妹与九师妹是师父在一群人里面选出来的,这也不足为怪吧!” 苏夫叹道:“你并不知当时的情况,当时那一群人里面,只有冉儿与羽儿最特殊,无论是功夫还是外在容貌,很明显是她们二人,郝英正知道我的脾气,要挑就是最好的!” 王宇志不仅问道:“师父是在怀疑他们四人?” “不,只是留意着他们四人,这八年以来,你们情同兄弟姐妹,我也视你们为子女,我知道,我要说出这些,会影响彼此的情感,所以至今不提。可我放不下心,你大概知道,苑中之事,我大都交于了你跟你师哥、师姐去办,就连去北面请延儿过来,我也不想让羽儿插手,但愿我的感觉是错的,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些,可前天之事,让我突然又想了起来!” “什么事?” “前天我在为冉儿疗伤之时发现,她所中的并不是阳刚之气,似是出自女人之手,而我后来又问了童仁,他们所留意的莫天苑附近,除了你大师兄去镇上暗查棺材铺、冉儿去市集买粮之外,根本就没有人出入!” 王宇志不假思索,直接说道:“我想师父是多虑了,这些假想其实都有可能存在,我相信八师妹,就如同相信我自己一样!” 王宇志心里想的是尤羽,其实他想的是,相信尤羽都超过了相信自己,只是师父把尤羽与草冉说到一处,故而这样说。苏夫随后说道:“我既然喊她冉儿,就不会怀疑她,她在苑中的笑声最多,真情的流露是不会骗人的,告诉你这些,是让你多些了解,我也不希望她有事!” 王宇志跟着说道:“一句话骗人容易,可要是四个人一起,那就别想了,何况这是八年,师父之虑,我会牢记于心,可我一定不会去怀疑他们!” 苏夫叹道:“但愿你们都好好的!” 王宇志就是怀疑那些不一定存在的假想,也一定不会怀疑草冉,不全是因为尤羽,单就草冉一人,他也早把她当妹妹看待。王宇志不想听到这些,更不想提及这些,望到远处有一片茂密地山林,便又说道:“过了那一片山林,便是冷兰坡的地界,要是鱼星枫真在,我想,还是先不要急,攻心为上!” 苏夫却说道:“从小是我教你读书,现在却老是教我行事,你放心,我见过他的功夫,即便拿着五行刀,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我倒是想教训教训他,把他交给少林寺处置!” 王宇志忙说道:“宇志可不敢教师父行事,徒儿是怕师父轻敌!” 苏夫一听,抽打了一下马尾,马匹直接跑了起来,只听苏夫大声说道:“你说的不错,可我心里憋了一口气,正好找人撒撒!” 王宇志见状,顾不得思索,也骑马追了上去,只见苏夫已经奔出很远。苏夫说的不错,他的心里憋了一口气,最近接二连三地出事,却不知对手是谁,按着苏夫的脾气,不但有气,还有些着急。王宇志怕师父冲动而出危险,在后面紧跟着,不时便来到了那一片山林前。 天色越来越阴暗了起来,山林的茂密让二人望不到尽头,苏夫停到了林子外,王宇志方才追到了跟前。王宇志看着那一片山林,不仅说道:“昨日只顾冷兰坡了,没有想到天气,这是一片迷林,方圆十余里,要是有太阳领路尚可,现在不可冒进。” 苏夫却道:“太阳,那要等到何时,我来过这里,随我来吧!” 苏夫说着,又是抽打了一下马尾,直接骑了进去,王宇志见状,拦时已晚,只能快马跟上。王宇志有些慌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特别是苏夫的脾气,再次否定了他的意思。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密林,不时便奔出二里地,突然一群飞鸟冲了出来,苏夫先惊动的它们,在前还好,都是冲着后面的王宇志飞来。王宇志大惊失色,忙俯身贴在了马背,哪知马儿也受惊了,一声长嘶,险些把他摔下马来。飞鸟过后,马匹只顾打转,止步不前,王宇志重又坐稳,看不到师父的踪影,心中大慌,一拍马尾,向前追了上去。 王宇志又驶出二里地,仍是不见师父的影子,便停了下来,抬头仰望天上的乌云,只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向斜前方而去。王宇志之所以看乌云,是想知晓乌云飘去的方向,根据之前的风向,他认定了一条路,便紧追了上去。王宇志知道,风向随时在变,现在偏出一点,也能离目标差上数里,可他没有办法,只能赶出林子再去寻。事发突然,他没有去找苏夫的马匹留下之痕迹,只是为了尽快赶到冷兰坡。 …… 莫天苑后苑,舒靳正领着众弟子练剑,除了草冉不在,殷由、闻袖、郝硕、齐凌、韩恬、尤羽、完颜雪,七人皆在。众人一心练剑,剑法一致,心态自然。天色阴暗,周围异常地平静,忽见得满天的飞镖袭来,众人瞬间散了,分散到了附近的房屋之间。 飞镖来自四面八方,一阵镖雨过后,一群黑衣人飞落到了后苑空地之上,手持细窄长刀,分散开来,足有四五十人。殷由、郝硕毫不迟疑,直接领了众人,持剑杀了出来,很快与黑衣人打到了一处。 众人打斗之间,忽见得叶朗从后山飞落而下,正要打向舒靳,却见附近的房屋屋门皆数打了开来,几路和尚纷纷而出,持棍拦住了叶朗。叶朗脸色大变,眼睛发蓝,双手变爪,抓向了那些和尚。那些和尚弹开很远,随之分散,围住了他。和尚有十余人,童仁也在其中,八个和尚围住了叶朗,童仁领了其他和尚打向了那些黑衣人。 叶朗身陷罗汉阵中,却一点都不慌张,眼观四路,手抓八方,活动自如。那些黑衣人也是个个不弱,又人多势重,即便是舒靳,也很难在一时之内打倒一个。 此时的莫天苑前苑,同样出现了打斗,数十个黑衣人在此,本是想与叶朗等人会合,齐攻莫天苑,却不料,半路杀出了两批人,一路是由渔人帮顾千同为首,一路是由大义门宋史济领着。 黑衣人中,仲才甚为显眼,一刀一个,正与顾千同打到了一处。顾千同手持木棍,棍法精妙,仲才刀如闪电,不落下风。随着一个个打斗的人倒下,天空突然电闪雷鸣,即将有场大雨降临。黑衣人渐渐占住了上风,顾千同虽勉强撑住了仲才的攻势,可要这样下去,伤亡将越来越重,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此时,只见天上突然飞来了十余人,团团白色,身轻如燕,如同白雪飘落一般。为首一人,身法更快,转瞬之间,持剑刺向了仲才。仲才突见此状,回刀去挡,却顾之不得,双手被震的直颤。十余个白衣剑客的到来,让局势大变,黑衣人又倒下七八个,仲才见状,快刀避开来剑,一个闪光弹投于了地上,顿时浓烟滚滚,没了影子。 烟雾未散,只见满天的飞镖又散了下来,为首的白衣剑客跃身而起,数剑一挥,剑气四散,把多数飞镖临空击落,稳稳地落在了地上。黑衣人都不见了影子,顾千同用衣袖驱散了烟雾,走近了那白衣剑客,上前便拱手说道:“渔人帮顾千同见过卓掌门,多谢卓掌门出手相救!” 白衣剑客头戴一顶白色的帽子,留有一缕胡须,举止潇洒,盛气凌人,正是天山派掌门卓木止。顾千同说话间,十余个天山派弟子都来到了卓木止身后,天山派大弟子郑昭阳,也在其中。顾千同上前问礼,卓木止忙回道:“我虽身为掌门,却跟顾兄是同辈人,顾兄不必客气!” 卓木止看到了一侧的宋史济,忙又问道:“这位前辈好生面熟,不知是哪位高人?” 顾千同一听,也看向了一侧的宋史济,宋史济忙回道:“在下无名之辈,奉我大义门门主之命,保护莫天苑,既然有天山派与渔人帮在此,在下告辞了!” 宋史济说罢,转身便去,领走了十余人。卓木止与顾千同看过去,只见到处是尸体,黑衣人也有不少。却听顾千同说道:“莫天苑内,恐怕也有危险,我们快进去吧!” ------------ 第十二章 冷兰坡 顾千同一言,卓木止二话不说,直接在前而去,进入了莫天苑,顾千同随之跟着。留下渔人帮的人,却也为数不多,都是跟在后面。 此时,莫天苑后苑打的正酣,叶朗仍被困在罗汉阵中,不似有落败的迹象。完颜雪与尤羽背靠背而战,完颜雪功夫最弱,这样一来,倒是减轻了负担,可她毕竟不是黑衣人的对手。忽见得三个黑衣人齐攻而上,完颜雪体力难支,连连退后,尤羽见状,反身去挡,手臂处中了一刀,长剑随之脱落到了地上。尤羽无剑,无力挡刀,眼看三刀砍来,大惊失色,忽见一人挡到了其身前,竟是韩恬。 韩恬勉强避开了三刀,尤羽用左手捂着中刀的手臂,借机闪到了一侧,正在此时,卓木止等人飞跃而来,其中两位天山弟子护住了尤羽。叶朗困在阵中,突见天山群侠,腿脚生风,一招之间,竟打倒了罗汉阵里的两个和尚,学着仲才,取出了闪光弹。哪知刚一取出,卓木止剑锋已到,叶朗只能接招,慢了半下,卓木止的剑已顶住了他的喉咙。 其他黑衣人拼命抵抗,没有叶朗之令,却没有人离开,不到片刻,纷纷倒在了地上。叶朗被卓木止一剑制服,不曾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衣人誓死不逃,也誓死不降,即便受伤,也是挥刀自刎,这让在场众人无不惊讶,不知是些什么人。黑衣人没了活口,众人都围了过来,只听卓木止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受了谁的指使?” 叶朗突然笑道:“要杀便杀,哪有那么多废话!” 卓木止隔空就是两指,点了叶朗的穴道,收起了剑。此时舒靳走向了前来,对卓木止拱手说道:“卓掌门出手相助,莫天苑感激不尽!” 卓木止也忙拱手回道:“舒女侠客气,为武林解难,也是我卓某人的职责!” 舒靳又看到了顾千同,又是上前拱手说道:“原来顾师兄也来了,真是有劳了!” 顾千同忙笑道:“原来师妹还记得我,十几年不见,也不用跟我客气吧!” 舒靳忙回笑道:“顾师兄真是说笑了,我如何能忘记呢!” 叶朗被卓木止点了穴道,不能动弹,舒靳二人言笑之间,他却又大笑了起来,笑道:“你们都等着吧,有你们哭的时候!” 叶朗话音未落,顾千同把手中木棍一掷,直击向了叶朗,打中叶朗的喉部之后,又弹回了顾千同手中,叶朗被点了哑穴,张口却发不出了声音。顾千同对卓木止说道:“卓兄,他怎么办?” 卓木止回道:“既然少林寺的人在此,还是暂且把他押回少林寺吧,看他的样子,一定是不会说什么的!” 舒靳也跟着说道:“听我侄儿说,江湖中有一个蓝眼睛的怪人,名叫叶朗,应该便是此人,他是狼王贾内特尔的徒弟,欺师灭祖之辈,押回少林寺,再好不过!” 少林寺在此十余个和尚,多数年长,是奉了方丈之令,听从童仁的调遣,分散在童仁身后,童仁一听众人之言,忙走上了前来。童仁淡淡说道:“既然各位前辈都是如此说,那就交于我们少林寺吧!” 童仁刚一说完,雷声又大作了起来,道道闪电,交织而下。舒靳忙对众人讲道:“不时便要下雨,大家随我到前面大堂一坐吧!” 顾千同看到一地黑衣人的尸体,便吩咐道:“渔人帮的人留下处理这些尸体吧!” 二人说罢,舒靳便领了卓木止等人前往中苑,殷由与齐凌身为莫天苑的人,跟着渔人帮的人留了下来,几个和尚用木棍把叶朗平地抄起,抬着走在最后。天山派与少林寺的人没有留下,渔人帮也只有顾千同跟了而去,几路人合起来有四五十个,这种场面,莫天苑立派至今,还是头一次。 尤羽捂着手臂,被完颜雪用手绢简单包扎了一下,并被其搀扶着,本来不是太痛,众人走出几步,突然忍不住,叫出了声来。众人一听,都是看向了她,舒靳更是担心地走上了前来,此时尤羽整个右臂不能动弹,面色也十分痛苦。舒靳走近,尤羽便松开了伤口,只见一股淤血从包扎的手绢上溢了出来,竟是夹杂了黑色血丝。舒靳脱口说道:“刀上有毒!” 众人一听大惊,卓木止忙走上了前来,并对舒靳讲道:“女侠莫慌,让我看看!” 卓木止走近尤羽,看了一下尤羽的手臂处,便又对尤羽说道:“姑娘,得罪了!” 卓木止说着便在尤羽的右肩处点了一指,解开了那个包扎的手绢,只见一团黑血凝聚在尤羽的伤口处,血肉模糊。卓木止说道:“需要一个人把毒吸出来,不然的话,这手臂怕就没了!” 完颜雪忙说道:“让我来吧!” 完颜雪原在尤羽另一侧搀扶着尤羽,说着便走到了这边,卓木止却又说道:“且慢,此毒是几种毒药搀杂而成,稍不留心,便会要人命,需要找一个会吸的人才可!” 卓木止一言,完颜雪马上停了下来,此时却听一侧的韩恬说道:“我懂,让我来吧!” 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来,卓木止说道:“我已封住了她的血脉,走动无碍,先到前面屋中再说吧!” 卓木止说罢,舒靳亲自上前搀扶着尤羽,完颜雪在另一侧护着,忙向中苑而去。韩恬紧跟其后,其他众人都是随之跟上,大雨倾盆而来,众人都加快了步子,很快消失在了后苑。殷由等人仍在打理着那些黑衣人的尸体,集中抬到了远处的空地,大雨冲刷而过,血流成河。 …… 转来转去,王宇志总算出了密林,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转就是一个多时辰。天上已经下起大雨,本来两刻钟就可以出来,由于心慌,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大雨带着迷雾,王宇志虽然已经出来,却辩不清了方向,只能沿着林子边奔走。 王宇志不明白师父之意,对于他的建议,苏夫是一次次地置之不理,这一点,倒是跟舒莫延有些相似,不吃到苦头是不知悔改。王宇志来到一个山脚,大雨已湿透了他的衣服,原来还有乌云可辩方向,这样一来,可见度也出不了一里,不管是什么山坡,只顾骑马到了上面。 朦朦胧胧望到坡上立着一匹马,王宇志忙赶上了前去,走近一看,不仅大惊,只见苏夫正躺在马前,一把长剑在地上插着,人却浸泡在鲜血之中,一滩鲜红的血雨已流出数丈开外。王宇志跳下马来,直接扑到了师父身边,见师父还能动弹,忙将其扶起,让其坐了起来。王宇志用衣袖遮挡着大雨,苏夫随之睁开了眼睛,王宇志见状,忙急切地喊道:“师父,师父!” 苏夫见是王宇志,突然淡淡一笑,说道:“看来这是为师最后一次不听你的话了!” 王宇志忙说道:“不是的,不是的,师父你伤了哪里,我帮你疗伤!” 苏夫用手抓住了王宇志的手臂,淡淡说道:“我的五脏六腑已经被刀气震碎,撑不了多久了,还是听我说些话吧!” 王宇志一听,大惊,忙环视起了四周,问道:“是鱼星枫?” “是我低估了他,他的功力远在我之上,我却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可笑啊,可笑啊!”苏夫突然笑着叹道。 王宇志看着师父的样子,心如刀割,哪里还顾得上鱼星枫,见苏夫口中一直在流血,忙用衣袖擦了一下,又为其遮起雨来。只听苏夫又淡淡说道:“你不用难过,这不怨你,是我故意把你甩在这密林里的,我死了不打紧,我们要都死了,莫天苑就彻底完了!” 王宇志忙问道:“师父怎么料定他会在?” 苏夫回道:“他就是不在,我也不能让你冒这个险呀!” “师父不该这样,师父应该让我来,师父留在林子里!” 苏夫笑道:“又在教我!” “徒儿不敢!” “师父有件秘密要告诉你,这是我保守了半辈子的秘密,我曾发过誓,一辈子都不会说的!” “那师父还是不要说了,徒儿不想知道,徒儿只希望你活下来!” “不,告诉你,可以帮你解开疑惑,你知道我为何让你跟恬儿去云南观音寺吗?” 苏夫突然提及到了观音寺,王宇志一脸意外,忙问道:“难道不是七师妹前去拜佛?” “你只知道其一,却并不知其二,其实是我找到恬儿,让她拉你去的,因为我知道,那里有位世外高人,而且他见了你,一定会传你武功,教你心法,包括后来,你们在云南的消息,也是我故意告诉林和与司徒勇的,我就是想激起那位高人的注意,更加坚定地传你东西!” 王宇志越听越感到奇怪,迷惑地看着苏夫,只听苏夫又继续说道:“众人都知道我少年得志,年少有为,却没有人知道我师父是谁,就是你师娘,延儿的爷爷,他们都不知道,现在我告诉你,你在观音寺见到的那一位高人,正是我少年时的师父,也就是你们的师祖!” “怪不得他要传我心法,还要莫天苑的人都学学,原来是这样!” “当时,我父亲是一介书生,我母亲也是名门之后,我们一家三口巡游山水到云南,本是和睦快乐的,却不料,遇到了强盗,他们被强盗所杀,我便被观音寺的师父收留。那时候他还是俗家弟子,传我剑法,教我武功,直到听闻大义门为祸武林,才让我少年出师,回来了中原,当时遇到了闻名天下的舒太公,也结识了你师娘!” ------------ 第十三章 苏夫之死 苏夫说着,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表情极是痛苦。此时大雨也变成了小雨,王宇志忍心看着,却听苏夫又接着说道:“延儿的父母,并非中毒而死,而是因为火狐狸一棍清,而这一棍清,正是我的师叔,你师祖得知此事,让我离开了他的身边,因为当时,我跟你师娘已订了婚约,怕她知道其中的关系,还让我发了誓,彻底把我推出了师门,这些事,除了我跟我师父之外,没有人知道!” “彻前辈知道我是莫天苑的人,才传了我功夫,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那他为何不直接说呢?” “你不懂,仇恨是时间无法磨灭的,他是想让我跟你师娘好好的,他教你的心法,都是他后来悟出来的,他没有教你剑法,其实是怕你看出来,你知道为何我这么看重你,让你在江湖上出风头,甚至都盖过了你师哥师姐,其实是在报答我师父的恩情啊!” “徒儿不敢,徒儿永远超不过师哥师姐,师父这样做,徒儿不明白,更不明白师父这番话是何意!” “不,师父是有意让你超过他们的,因为我跟你一样,你也是我师父收留的孤儿,在你不到三岁的时候,他让人把你送给了我,我一直把你带大成人,我希望你可以比任何人都风光,成为武林中的英雄,好让你师祖看看,我从来没有忘记他!” “师父真是用心良苦,徒儿感激不尽!” “这些话,你迟早会知道,因为我写了遗书,我必须让你知道,你师父能力有限,根本无法将莫天苑发扬光大,不是仰仗少林寺与舒太公,恐怕没有人给我面子!” “师父错了,根本不是这样,我们莫天苑都是师父在撑着,从不依靠他们!” “不,我骗不了我自己,师父明白,没有高深的武功与地方势力,是根本站不住的,告诉你这些,是让你师祖教你剑法,等我死后,一定会传到他的耳中,他也一定会坐不住,你即便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你!” 苏夫话音未落,突然散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没了动静。王宇志见状,忙失声喊了起来,“师父,师父!” 王宇志见师父仍无动静,忙运起内功,从苏夫的后背为其传输了起来。不时,苏夫重又睁开了眼睛,王宇志仍在传输着,苏夫却淡淡说道:“不要为我耗损你的真气了,没有用的!” 王宇志不吭声,虽然听见了苏夫说的话,他却故作不知,专心地为师父输送着真气。苏夫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伤势过重,又被大雨淋着,看来真是挺不过去了。王宇志不相信,他在努力地拉着师父的魂魄,哪怕力不从心,也不愿就此撒手。苏夫见他执意如此,却又说道:“你大师兄毕竟是你大师兄,我走之后,你大师兄就是莫天苑的掌门人,你要帮助他,要让莫天苑发扬光大!” 王宇志强撑着,几乎是哭着回道:“徒儿明白!” “还有你小师妹,我从来都没有关心过她,这是我错了,因为我好面子,不去接受她,她一定很伤心,你以后要替我照顾她!” “她不伤心,她跟我们一样,一直敬爱师父师娘!” “接下来就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了,穆儿还小,我至今没有传他武功,就是希望他远离江湖,让你师娘带他离开莫天苑吧!你师娘也不容易,我走了,更对不住她,该跟她说的话,我都留在了遗书里,很久以前我就写下了,你务必劝她离开,务必!” “徒儿谨记!” 苏夫随之闭上了眼睛,却又轻声说道:“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夫说了一句,却不说话了,王宇志以为师父在等他回话,便把耳朵凑了过去,哪知师父还不说话。王宇志一看师父的面色,探了探师父的脉搏,突然失声大哭,随之又仰天长啸,大声喊道:“师父!” 苏夫就这样离开了,楚青在先,其次是他,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境况,王宇志做梦都不会想到。王宇志无法预知将来还会发生什么,只知道前面是一条无尽的路,或许会比现在还要糟糕,可他现在哭了,哭的悲壮,哭的可怜。 大雨变成了小雨,小雨又恢复成了大雨,王宇志抱着苏夫,只管在雨中淋着。 …… 天山等派的出现,完全打乱了遮面老人的计划,叶朗被抓,又死了几十个手下,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的目的完全没有达到。苏夫是死了,可是彻底摧毁莫天苑的时机也消失了,俗话说,多难兴邦,这样一出,只能让莫天苑有了防备,甚至有了更多的帮手。在冷兰坡之战的当日,鬼人得知计划失败之事,一路快马赶回了竹林竹屋,前去向遮面老人禀报。 等鬼人到时,已临近黄昏,竹林之中,夜幕即将降临。在竹屋内,遮面老人盘膝坐在地上,又是独自一人在下棋,手中拿了一粒白子,举棋不定,鬼人直接到了屋中,遮面老人动也未动。鬼人见得义父在思索,怕打扰其清静,没有急于开口,只是等着义父落子。 鬼人没有开口,却听遮面老人先开口说道:“从你的呼吸之中,我已经知道了大概,说吧,折损了多少人?” 鬼人忙恭敬地回道:“我们好像中计了,天山派、少林寺、大义门、渔人帮,都出现在了莫天苑,损失过半,四弟还被他们抓了!” 遮面老人听后,先是一动不动,突然一抬手,把手上的棋子弹了出去。只见那棋子直射出了窗子,正中一棵高大的竹子,棋子竟打穿了竹子,直飞了出去。紧跟着,那竹子连摇晃都未摇晃,只听“噼啪”一声,从根而断,斜倒了下来。鬼人见状,连忙又跟着说道:“莫天苑苏夫死了!” 遮面老人一听,却淡淡说道:“是我低估了一个人!” “您是说号称天下第一聪明的王宇志?” “除了他之外,恐怕没有人能这么高明!” “可他师父死了!” “他师父死了又怎么样,莫天苑依旧还在,还差点将你们一网打尽。” “我们只料想他们会有所防备,却不知他们已经布下了援兵,更可气的,卓木止亲自带人到了,甚至还有林和的人!” “这是我的错,我一直在等卓木止出现,现在他终于露面了,我自有办法让他消失,至于林和的人,在我意料之内,他还真的在护着莫天苑!” 遮面老人说罢,却停住了,因为林和之举,似乎是有些失望,正自思索着办法。随后却听鬼人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有把握将四弟救出来!” 遮面老人回道:“我喜欢聪明的人,王宇志既然跟我玩聪明,我就教教他什么叫聪明,你只管做两件事!” “请义父吩咐!” “我在很久之前便准备好了一封信,一直放在我屋中的桌上,你去取来,直接让人送到卓木止的手里,记住,一定要交于卓木止!” “明白!” “第二件事,就是彻底清除莫天苑!” “就算少了天山派,莫天苑也早有防备,我们恐怕占不到便宜!” “按道理是这样,可你别忘了,你四弟在他们的手里!” 鬼人越听越糊涂,忙说道:“这样对我们不是更不利!” “错,莫天苑离少林寺不远,他们迟早会把你四弟交于少林寺,而一旦到了少林寺,你四弟也就很难逃出来,王宇志明白这一点,一定会利用这一点,他会认为我们会在半路劫走你四弟,便会让那些帮手离开莫天苑,暗藏于你四弟的身边,引我们上钩。” “您的意思是,让我带人趁机清除莫天苑,可那样,四弟就真的很难逃出来了!” “我没有猜错,你四弟已经被人押到了少林寺!” “哪如何是好?”鬼人不仅问道。 “我自有办法救他,到了少林寺,至少他已经安全了!” “那我带人再去莫天苑,一定把莫天苑解决!” 遮面老人淡淡回道:“莫要急,你去把鱼星枫带上,他已经中了我的幻术,你叫他枫儿,他就会听你的话,另外,把五行刀给他!” “要是再次遇到大义门的人,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正好应了我之前的话,你们一定会遇到大义门的人,因为他们只是为了保护莫天苑,并不是为了浩劫令,我让你带上鱼星枫,就是让你解决这个问题,我想,林和一定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就是让他明白,他应该做什么!” ------------ 第十四章 弟子有罪 苏夫之死,不但是莫天苑的悲哀,更是整个武林的不幸,当王宇志将苏夫的遗体带回莫天苑的时候,众人还未离开,一片哗然。莫天苑本是一个团结的大家庭,苏夫就是那个一家之长,苏夫的离去,如同天塌下来一般,乱成了一团。 大雨依旧下着,冲刷着一切,带走了时光,带走了阴霾,大雨过后,一切仍是一切,只是空气清新的多了。清新的空气,固然是好的,没有血腥,没有恩怨,可它永远是暂时的,风会来,雨会去,江湖的道路上,注定着不平坦。 王宇志回到莫天苑的第二天,苑里便安静了下来,中苑的大堂设立了灵堂,大痛之后,面色都沉稳了一些。苏夫的尸体已放入了棺木之内,棺木列于大堂正前,舒靳在,殷由、闻袖、王宇志等人皆在,即便是受伤的草冉与尤羽,也在,唯独不见苏夫之子苏穆。莫天苑苏夫的弟子都挂上了白布,苏夫视他们为子女,为苏夫戴孝,都是情理之中,而该戴孝的苏穆不在,也并非意料之外,苏夫让其远离江湖,自然不希望他回来。 除了莫天苑众人,少林寺的童仁领了几个和尚在,渔人帮顾千同也在,天山派卓木止等人却不在其中。棺木之前放有香烛等物,苏夫与少林寺来往相近,多半也是信佛之人,几个和尚正在棺木前为其超度,好让苏夫的魂魄脱离苦海。舒靳跪在一侧,闻袖守在其旁,一边扶着师娘,一边烧着丧纸,哭哭啼啼的样子,让人看着极为心酸。 不时,殷由、王宇志领头,众师弟师妹跟着,都列于了堂前,闻袖见状,也站起进到了其中,整齐地跪到了苏夫的灵位之前,行三拜九叩大礼。殷由等人分了两列,前面四人,自左依次是郝硕、殷由、闻袖、王宇志,后有五人,自左依次是完颜雪、尤羽、齐凌、韩恬、草冉。众人先是跪下三拜,随后便是九叩,前后有序,必恭必敬。众人叩罢,殷由便领头上前进香,众人上前又行各拜一次,点了香枝,方才作罢。 殷由等人分开站于了两侧,便见顾千同上前而来,顾千同与苏夫同辈,没有跪拜之礼,只是上前进香。殷由早在一侧备好,接过之后,直接上前躬身致意,把香插到了香炉之内,礼罢。童仁是佛门中人,没有此等礼仪,走上前去,躬身一拜,简单了事。童仁礼罢,却站住淡淡说道:“阿弥陀佛,苏掌门之故,真是武林中一大憾事,我定当禀明师父,还苏掌门一个公道。” 童仁说罢,舒靳忙回道:“我代表莫天苑,谢过少林寺了!” 舒靳面色冷静,面对楚青与苏夫的双重打击,眼泪似乎流干了,毫无变动的眼神。童仁一听,忙向舒靳施礼,毕竟身为晚辈,等童仁行罢礼数,便转身站到了一侧。正在此时,忽见王宇志又跪在了大堂前,众人大感意外,只听王宇志说道:“师娘,弟子有罪,是我害死了师父,要不是我执意让师父去赴约,今天也不会这样。” 舒靳看王宇志一脸伤心的样子,淡淡说道:“起来吧,这不怨你,你就是不说,他也会去的!” 王宇志依旧跪着,又行说道:“是我无能,我本想去说服鱼星枫的,却不料会这样,弟子不甘呀!” 王宇志说着,竟然又哭了出来,叩首于地上。舒靳仍无表情,对闻袖说道:“袖啊,快把他拉起来!” 闻袖一听,便上前去扶王宇志,韩恬见状,也走了上去。王宇志心有不甘,更不敢面对众人,被扶了起来,却是满面泪水,说不出话来。顾千同此时说道:“该来的始终会来,躲是躲不开,七尺男儿,哭有何用,王宇志,我问你,你确定是鱼星枫做的?” 王宇志忙擦了泪水,回道:“师父亲口所言,加上五行刀特别的刀气,确是鱼星枫所为!” “那就对了,既然知道凶手是谁,报仇就是了,有什么不甘的!”顾千同厉声说道。 顾千同之言,在于激发王宇志的斗志,响彻于大堂之内,可谓振聋发聩。不但是王宇志,就是殷由、闻袖等人,甚至舒靳在内,都提了提精神,不在显得那么麻木。殷由此时朗声说道:“不错,从今日起,我们莫天苑便跟鱼星枫势不两立,一定要为师父报仇!” 顾千同见王宇志仍是一脸忧伤,便上前淡淡说道:“年轻人,不要自责,这次要不是你,也引不出这些贼人!” 王宇志一听,忙拱手回道:“昨天之事,多亏了顾师叔,要不是顾师叔提前通知天山派,大家也很难全身而退!” “怎么,你如何知道天山派众人是我请来的?”顾千同问道。 王宇志回道:“昨天卓掌门与顾师叔告别之时,晚辈听出来的!” 顾千同随后正色说道:“不错,从莫延去找小舒婕之时,我就料想会出事,我便让人火速上了天山,谁曾想,苑中还是出了事,看来,来者不弱呀!” 童仁跟着说道:“我奉我寺方丈之令到此,也是顾前辈让人通告的!” 舒靳一听,忙说道:“多谢顾师兄了!” 殷由等人见状,都是向顾千同行礼,同时齐声说道:“多谢顾师叔!” 顾千同忙拦住了他们,说道:“跟我就莫要见外了,你们应当感谢的,其实是大义门,他们默默无言,早已暗中保护莫天苑数日了,没有他们,我也撑不到天山派赶来!” 众人一听,大感意外,尤其是王宇志与尤羽,王宇志是不太相信,尤羽是因为林和的提亲。众人万万不会想到,大义门之举,完全是因为尤羽一人,不过,他们开始觉得,大义门也是同道中人了。王宇志不解地问道:“大义门的人怎么会在这里,我刚从大义门归来,林和在大义门也未提及此事!” 顾千同解释道:“我原本也不相信,可是事实确实如此,我还听说,大义门前来莫天苑提亲,我想,多半是因为此事!” 说到提亲二字,众人都看向了尤羽,尤羽挎着受伤的右臂,众人看着,很是尴尬。郝硕此时说道:“看来,他们是在保护九师妹,跟莫天苑没有关系!” 尤羽一听,尴尬之余,脸色又瞬间红了起来,忙回道:“我才不要他们保护!” 舒靳依旧守在苏夫的棺木之旁,听到这里却说道:“羽儿呀,人家好心,还是应该感谢的,等事情一过,你们谁再去上门,替我谢谢人家!” 尤羽一听,也不好说不,王宇志见她忧虑,忙抢先回道:“师娘说的是,等事情一过,我去登门道谢!” 王宇志见尤羽不想提及此事,便转而问童仁道:“童师兄,那个叶朗是否已押回了少林寺?” 童仁回道:“昨日夜里便押回了少林寺,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王宇志正色说道:“昨日夜里,我倒是想了一计,不知能否可行!” 顾千同则跟着朗声说道:“说来听听!” 王宇志讲道:“我想我们可以利用一下叶朗,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叶朗被押送到少林寺,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来,所以,他们要想救他,只能在半路上劫人!” 顾千同接着说道:“我们假装一路人押着叶朗,半路上引他们出来!” “不错,这样一定可以引他们出来!”王宇志说道。 殷由此时说道:“黑衣人功夫不弱,即便引他们出来,我们也未必斗得过他们,天山派卓掌门已经回天山了,少林弟子也去了一半!” 王宇志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早已想好了办法,如果你们相信我,不动刀剑,便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王宇志之言斩钉截铁,信誓旦旦,可他并不知黑衣人的能力,对于黑衣人之说,还是听大家轻描淡写,如此肯定,在场众人无不惊讶。众人不解地看着王宇志,王宇志便又说道:“昨天夜里,我便让齐凌去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大礼!” 齐凌一听,忙说道:“迷香,我跑了很多地方,通过一些关系,弄了一箱子迷香!” 顾千同忙问道:“这莫天苑距少林寺也有数十里,迷香有什么用处?” 王宇志回道:“不是在半路上用,而是用在莫天苑,因为他们不会去劫人,而是要趁机再攻莫天苑!” 顾千同说道:“上次他们已经吃了亏,岂会再来中计!” “他们一定会来,他们认为我们在引他们上钩,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叶朗身上,莫天苑一定空虚,聪明的人,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王宇志又道。 殷由却说道:“江湖中人,岂能用迷香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即便成功,岂不让江湖人耻笑!” 顾千同直接回道:“此言有理,可是那要分什么时候,现在是江湖动荡之际,这叫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舒靳也跟着说道:“是啊,跟他们也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都是些畜生不如的东西!” 舒靳之言,略带怒火,众人看她这样,也感触颇深。王宇志见状,随后说道:“莫天苑中苑至后苑,正好是低谷之势,点上所有的迷香,一时之内很难散去,到时再为师父做祭奠之礼,燃上香炉,也不会引起怀疑!” 顾千同爽快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看就这么定了,我留下,让少林寺的人上路吧!” 王宇志忙说道:“不可,顾师叔代表了渔人帮,顾师叔没有出现,他们也不敢贸然进攻莫天苑,晚辈是想,顾师叔还是跟着回一趟少林寺吧!” “那你们可真的就孤立无援了!”顾千同回道。 王宇志说道:“无碍,再者说,前面还有大义门在挡着,晚辈也是想借机再试一试大义门。” 说到大义门,尤羽不免又愣了一下,只听舒靳又淡淡说道:“顾师兄还是离开吧,顾师兄之意,我等心领了!” 顾千同一听,也不好推辞,只能接受了。堂内众人又都看向了苏夫的灵柩,希望他们之举,可以得到苏夫的在天保佑。尤其是王宇志,他的想法得到了众人的肯定,却并不见得就是真理,他只是迫切希望这场浩劫可以尽快平息。 ------------ 第十五章 师父的疑虑 大雨下了一天,如同这飞来浩劫一样,没有预兆,没有定数。到了第二天晚上,莫天苑被大雨冲刷过后,安静了下来,与其说是安静,也可说是寂静,一想各位苑中人的心情,如是而已。 舒莫延的无故离开,让王宇志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事情过的突然,在之前还未感觉,自从这莫天苑寂静了下来,心里实属沉重了起来。顾不及儿女情长,谈不得闲言碎语,师父苏夫的离开,让他悲痛欲绝,大痛大悲过后,心也沉了。王宇志天资聪慧,心中自是明白的很,他要冷静下来,为了莫天苑,又不仅仅是为了莫天苑。 中苑大堂的灵堂前,苏夫的棺木列于大堂正前,傍晚十分,十几披灵布之下,点了数十根的蜡烛。舒靳依旧跪在一侧,闻袖、尤羽守在其旁,除此三人之外,王宇志也留在了大堂。同白日里一样的装束,四人都穿了孝裳。 王宇志并非跪着,而是坐在了大堂的侧椅之上,毫无避讳,就坐在尤羽的正后面。尤羽的手臂依然挂着,伤势犹在,守在此处,自是孝道所在,王宇志留在这里,显得虽不自然,却也是有所图。王宇志在等一人,而此人,正是尤羽。 在苏夫的棺木之前,挂了一个白色大花,而在尤羽三人的头上,各自也戴了一个,样式相仿,只是大小悬殊。王宇志看着眼前之景,不经意间发起呆来,他之所以留下,也是因为恍惚了。同王宇志一样,尤羽也有自己的聪慧之处,在王宇志的心里,或许已甘拜下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在不确定当下的道路时,王宇志不再倚重自己的思路,他想听听尤羽作何想,于是在众人散去之后,留了下来。棺木前的蜡烛火焰,在堂外丝丝清风之下,微微晃动,仿佛在那一刻,晃了很久。 不知到了几时,尤羽向师娘舒靳拜别,准备离开,王宇志也随着站了起来。怕扰了此处的清静,没有过多的碎语,尤羽向王宇志示意了一下,便在前而行,王宇志简单拜别师娘、师姐之后,随后跟了上去。 大堂之前,雨后的月半之夜,显得更是寂静,二人前后一出,动态了几分。尤羽先行出了大堂,一出堂外便停了下来,一则是等王宇志出来,一头却又透过这微微明亮的月色,遥望着前苑方向的石桥。王宇志一出来,见她如此,便轻声对其说道:“前面大可放心,你五师兄在那里!” 尤羽一听,也不再遥望,看了一下王宇志,立即又躲开了。面对王宇志,尤羽是有很多话要讲,就如同王宇志有很多话想对尤羽讲一样,只是不知从何谈起。尤羽没有开口,只听王宇志又对其说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后苑吧!” 尤羽顿了一顿,没有回头,直接朝着后苑的路径而去,步子缓慢。王宇志见她如此,忙跟了上去,王宇志没有急于说出自己心中之话,也是在作考虑,考虑从何谈起。离开了中苑大堂前,二人走出了十余丈,王宇志没有开口,却听尤羽先行说话了。尤羽在前,一边慢步而行,一边淡淡说道:“你让七师姐跟着八师姐回去后苑,我猜你是有话对我说,再不开口,可就白费心思了!” 尤羽言语直接,说到了王宇志的内心深处,王宇志一听,即刻说道:“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王宇志话音刚落,尤羽便停了下来,王宇志见状,也停在了原地。尤羽半转过了身,没有直视王宇志,有些好奇地问道:“师兄既然心中有数,又何必再问我?” 尤羽之言,突然有了些许抱怨之色,让王宇志大感不解。王宇志犹豫了一下,随之问道:“你在生气?” 尤羽转身看着王宇志,突然问道:“如果没有楚姐姐的事,你会让师父去身临险境吗?” 对于这突然之问,王宇志突然说不出话来,看着尤羽忧伤的眼睛,一股心酸涌向了心头。王宇志明白尤羽之意,楚青之事,祸及舒莫延,而祸及了舒莫延,也就如同祸及了自己,尤羽是在说,楚青之事让他失了冷静。说起冷静,显然又是在谴责王宇志此计的败笔,失去了一个如同生父的师父,尤羽就是怎么想,也不为过。 王宇志真的沉默了,尤其是面对此时此景,面对尤羽。尤羽见他说不出话来,却突然流下了眼泪,哭着说道:“其实我们败了,败的很惨!” 尤羽哭了,再也没有忍住,王宇志看着,犹如一把刀子插到了自己的伤口之上。王宇志没有解释,也无力解释,这样一来,他却也想哭了,仅仅是强忍着。说起心痛,王宇志比尤羽更加心痛,他是眼睁睁看着师父离开的,如果此时没有哭,恐怕只是因为一份责任了。尤羽继续流着泪,王宇志迟钝了半天才给于安慰地说道:“如果师父在天上看着的话,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在师父的眼里,没有败,更不会败的很惨!” 尤羽听着,收了眼泪,哽噎着说道:“我宁愿败的很惨,也希望师父活着!” 尤羽言之有理,王宇志当然认为这是对的,可是师父之事,即使对了,又有什么意义可言。王宇志躲避开了尤羽的眼睛,半转过了身,向一侧移了一步,无奈说道:“我看不得你流泪,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依然会跟师父前去,应该离开的是我!” 二人彼此爱慕,王宇志自然看不得尤羽流眼泪,尤羽一听,也故意收敛,可听到后半句,却又不敢苟同了。只听王宇志继续说道:“师父的离开,我比你们任何人都心痛,师父留下的临终之言,更是让我心如刀绞。我真的累了,累的喘不过气来,因为我明白,你的话可以让我清醒,所以想听听你的想法,没想到,你让我更加心痛!” 王宇志言罢,突然又沉默了,尤羽见得,忙转向了王宇志,对其说道:“师兄,我的话,是不是……” 尤羽话半便止,也是觉得王宇志背负的太多,自己之前又这样说他,实在过意不去。尤羽心软了,王宇志听的出来。王宇志转身,重又看着尤羽,在这半漆黑的夜色下,尤羽的眼里依然泛滥着泪光。近在咫尺之间,王宇志心痛了,伸手为其擦了起来,只此两下,却又把手收了回来。王宇志看着尤羽,认真说道:“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尤羽看着王宇志为自己擦了眼泪,自然而然,也愿帮助王宇志。尤羽随即说道:“如何帮?” 王宇志一听,便直接开口说道:“我想知道你跟八师妹是怎么来到的苑中!” 尤羽顿了顿,随即回道:“原来你让七师姐跟着八师姐回去后苑,并不完全是因为想要跟我淡淡,也是想让七师姐跟着八师姐,你是在怀疑她?不,是怀疑我跟她?” 王宇志忙解释道:“如果怀疑你,我也不会与你说了,八师妹之虑,其实是师父临终遗言,我只是想查明事情原委。” “师父的遗言?师父为何要怀疑她?”尤羽不解,再次问道。 “师父猜测,打伤楚姑娘与八师妹的,其实都是八师妹一人所为,我当时的疑虑与你现在一样,可我不得不尊重师父的疑虑。” 王宇志言语诚恳,尤羽明白了大概,随之认真说道:“那一年的武盟大会,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八师姐,后来被师父选中,到了莫天苑,我们情同手足,我相信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我能拿我自己的性命保证。” 王宇志听着,却不料尤羽说的如此坚定,想必是做到了心中有数。王宇志回道:“既然你能这么说,看来是师父多虑了!” “再有一点,八师姐怎么可能会追魂掌呢?” “这不是主要的,追魂掌神似不及,可要形似,并非太难。” “那什么才是主要的呢?” “有你一句性命保证,便什么都不重要了!” 王宇志此言,爱意浓浓,不经意地出口,却让尤羽脸红了起来。王宇志见她如此,也自觉尴尬,忙又说道:“明日之计,如果可以顺利实施,便意味着没有走漏风声,八师妹便还是八师妹!” “如果走漏了风声,又当如何?”尢羽不仅问道。 王宇志顿了顿,无奈回道:“如果走漏了风声,恐怕会有一场大劫难降临,到时莫天苑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也顾不及她了!” “所以你分兵两路,让师娘与大师兄他们埋伏在苑外,这样一来,你们不是更加危险!” “危险也罢了,不过可以肯定,明天一定可以打消这个疑虑,师父可以安心了!” 尢羽听出王宇志是叹气之声,却又说不出更加合理的想法,只能简单说道:“明天我跟她留在地窖里,我会时刻留意她,以打消师父临终的疑虑!” 尤羽附和了王宇志的想法,可她并不知道师父的遗言并非只针对草冉一人,除了草冉,实则还有自己与那郝氏兄弟。王宇志在尤羽面前,也不敢言及太多,他相信尤羽,甚至超过了相信自己,如若言及太多,势必会让尢羽多心,这不是王宇志所愿意看到的。 ------------ 第十六章 你生气了 天山派离开了莫天苑,在回往天山的路上,十余个白衣剑客骑马而行。卓木止与郑昭阳在最前,并驾而驱,其他天山弟子在后,相距丈余。 十余人慢悠悠地骑着马,卓木止与郑昭阳一边骑马,一边在交谈着。只听郑昭阳说道:“弟子有一事不解,我们明明知道莫天苑有难,此时离开,岂不有见死不救之嫌!” 卓木止淡淡回道:“不会,他们眼里除了感谢之外,别无所有,因为我们是天山派!” 郑昭阳仍是有些不解,一脸的茫然,只听卓木止又淡淡说道:“我给你讲讲武林的历史吧,按照有限的记载,在八百年前左右,武林中有了第一批门派,也就是传说中的蜀山峡与茶花阁,在那时候,有了江湖,却也有了杀戮,当他们看淡了世俗的一切,便渐渐地退隐在了江湖一角,一心研究武学造诣,江湖安稳了许多,也没有了是非恩怨。直到过了三四百年,江湖中出现了第二批门派,少林寺与我们天山派,于是乎,又开始打打杀杀,当我们与少林寺立足于江湖之首时,也看淡了一切,同样站到了武林一角。成功毕竟是少数的,可这引起了江湖上的群雄逐鹿,门派越来越多,多到了上百个,杀戮自然与日俱增,挡都挡不住。莫天苑是江湖中的新势力,吃点苦头,对他们是坏事,对武林却是好事,只有如此,才能恢复江湖以往的清静!” “都是名门正派,一样可以使江湖清静,弟子还是不明白,眼下之际,清静重要,还是齐心协力,共御大敌重要!” “眼下之际?要是只顾及眼前的话,浩劫令早已水落石出了。无论我说的有无道理,现实就是如此,我这样想,少林寺的那些大师父也这样想,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让后一辈童仁领了几人前去,另外,不只是这些,剑峰山如此,大义门如此,司徒山庄也是如此!” 郑昭阳认真听着,跟着问道:“这样岂不是犹如一盘散沙,会被人个个击溃?” “这个你倒是放心,自古以来都是邪不胜正,这次也不会例外。现在江湖里的状况,确实如同你之言,可不一定是你所想,他们都知道这场浩劫会平息下去,可他们并不在乎是多长时间,因为他们在意的是浩劫之后武林的格局。莫天苑苏夫子不在了,这是武林的一大悲哀,可要是司徒山庄看来,这就是他们的胜利,在同等实力的门派中,他们占到了先机!” 卓木止口口声声地说着他们,天山派又也是如此,这让郑昭阳听着很不自然,可身为晚辈,只能默默地听着。卓木止随后又说道:“今天离开,并不是跟他们争什么,也不屑于跟他们相争,有些道理你入世未深,还不曾明白,你以后做了天山派掌门,高居万人敬仰之位,你一定会知道,有些事是点到为止。” “弟子愚钝,需要懂得的还很多!” 卓木止一听,转而说道:“莫天苑的王宇志,将来一定是个人物,如此年纪就已经有一种脱俗的气质,实属罕见,不愧为一个聪明人,像这种人,你以后要多接触,一定会学到不少东西!” “弟子明白,这一点,我与师父有同感,他号称天下第一聪明,一定有过人之处,我深感佩服!” “天下第一聪明,那倒是不见得,如果真是如此,苏夫子也不至于丧命了。聪明的人,没有高低之分,在于对事态掌控的多少,有些人有些事,能得一时一事之快,却并不能守的长久,毕竟谁都有弱点。我看到王宇志流泪了,这就是他的弱点,性情中人才会流泪,他要是遇到狠心的角色,一定会输的很惨!” “师父说的是,年少聪明,无非是书读的多,毕竟经历才是最重要的,苏掌门原本是一个教书先生,教出聪明的弟子不奇!” 卓木止停顿了片刻,随后又说道:“这次莫天苑之行,也肯定了一件事,欲儿已经离开莫天苑了,我一直放心不下他,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郑昭阳随之回道:“他一心要去大义门报仇,上次吃了苦头,估计有了悔改,我让几个师弟去找了,一点踪迹都没有,依弟子之见,找不找已经无所谓了,他可能已经放弃了报仇的念头,估计没有了危险!” 卓木止淡淡回道:“不,你不了解他,他从小就有一股倔脾气,只要是他认准的东西,至死都不会放弃,他还会去大义门的!” “师父是怕他影响我天山派的名誉?” “那倒不是,天山派的名誉是雷打不动的,寻到他,只是因为你大师伯,我现在做梦,都能梦见你大师伯呀!” “不知道师父知与不知,二师伯也在寻找他的下落,苦寻不到。想想也是,如果他要是住进了村落之间,就是上万人去寻,也不一定能有结果呀!” 郑昭阳说的认真严肃,毫无抱怨之色,可见是花了许多时间去寻找花安欲,觉得没有再寻找的必要。卓木止明白他的意思,随后无奈说道:“我知道你二师伯在找他,他是看着安欲长大的,找不到就算了,也许不用找,他就会出现!” 郑昭阳一听,也是一脸无力之色,他是真的找不到花安欲,只能故作无声了。郑昭阳不言,卓木止也不强求,二人领头在前,加快了速度,返回天山而去。 …… 童仁领着少林弟子离开了,顾千同也带了渔人帮众人跟着而去,他们也不敢肯定王宇志说的话,仍旧小心防备着。小心也是有道理的,这样看来才显得逼真,因为从另一方面讲,他们也是在演戏,演给那些看不到、摸不着的人,好让他们再次上当,进攻莫天苑。 童仁等人一上路,莫天苑也开始在准备着,王宇志放心不下两个人,一个是草冉,一个是尤羽,放心不下,不只是因为苏夫临终前的疑虑,也因为她们有伤在身。王宇志怕出现不测,把她们安置在了莫天苑中苑的地窖里,与她们一起的,还有功夫最弱的小师妹完颜雪。师父临终之言提到,让他照顾完颜雪,他刻骨铭心,他特意让完颜雪避开,说是让她照顾两位师姐,其实是因为这个。 王宇志所用的迷香是有害的,害人害己,为了引黑衣人上当,还必须身临其境。他提前熬了些解毒茶,让众人喝了,又让众人都塞上了鼻子,郝硕与齐凌便开始行动了。王宇志与韩恬也在后苑,见到王宇志,韩恬是一直有话要说,都在等待黑衣人的到来,也有了二人单独在一起的时间。 王宇志在后苑的屋前挂着灯笼,白色的灯笼,韩恬在一侧帮衬着,他们这样装饰着后苑,也是因为故去的苏夫。王宇志站在高凳之上,一边系着灯笼,一边对底下站着的韩恬说道:“有一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要拜托你!” 韩恬随口说道:“什么事,尽管说!” “如果今天没有意外的话,我想让你领着八师妹与九师妹她们离开这里,避开一段时间,等浩劫令一过,你们再回来!” 韩恬忙问道:“那你们怎么办,一直留在这里?” “师父说过,莫天苑不能散,我们必须留下!” “那我也留下!” 韩恬说的如此干脆,王宇志一脸无奈,王宇志便又行说道:“她们两个需要养伤,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难以恢复,留下来是一种负担,而她们独自离开,我又放心不下,我想让你照顾她们!” “昨天我为九师妹吸毒,你竟然说谢我,我就那么见外?”韩恬突然问道。 王宇志忙说道:“不是,你不要误会,我是想,你们在一起方便,闻师姐又要守着师娘!” 王宇志显然是有些慌了,所答非所问,韩恬突然不说话了,如同心中憋了一口气,故意一样。王宇志见状,又问道:“你生气了?” “没有!”韩恬淡淡回道。 王宇志继续挂着灯笼,一边又淡淡说道:“无论怎么样,我都希望你以大局为重,师父刚刚离开,莫天苑几乎面临着灭顶之灾,如果意气用事,必有所失!” 韩恬明白王宇志之意,更知道莫天苑面临着一场空前未有的危机,顿了顿便回道:“好,今天过后,我领她们离开!” 王宇志一听,忙又接着说道:“其实也不是让你们完全避开,我是希望你们去西南方向,顺便寻一下莫延,他要是在的话,谁都会放心了!” “一切听你的!”韩恬认真回道。 韩恬话后,二人再没有说话,王宇志是有求于韩恬,却又觉得更对不起她,韩恬一答应,也不便再言了。后苑的屋檐前,挂了十余盏灯笼,全是王宇志所挂,韩恬在下面接着,二人越来越慢,为的就是等到黑衣人的出现。 后苑内,除了他们二人,还有郝硕与齐凌,却不见舒靳等人,想必是有了安排,等待黑衣人的到来。郝硕与齐凌在左右前后各放了一个香炉,此时香火味道浓浓,飘荡在后苑中苑之内。他们还挂了许多白布在香炉附近,以此来掩饰香炉之用。 ------------ 第十七章 迷香阵 莫天苑中苑的地窖,位于中苑后院屋舍的最里端,在后院几乎所有的视角,都难以发现。地窖用于存放旧的物件与往日积攒的余粮,作为一个创建不到二十年的门派,旧物不多,口粮够食,自然也不大。可地窖终归是地窖,让几个人前来避身,也是绰绰有余了。 地窖之下,高约两丈,近似圆形的木架而搭,长宽各有两丈有余,琳琅满目地摆放着杂乱的物件。木质桌椅,裹卷字画,有大量满装的袋子,更有几个醒目的酒坛子,尢羽她们正躲避在这里。 几个装满细软之物的袋子,横列于地上,尢羽、草冉、完颜雪各自随意坐着,都是拿着自己的佩剑,以备不时之需。完颜雪平日里与尢羽相近,坐在了尢羽一侧,而尢羽挂着自己的手臂,就近靠在了一侧木架旁。草冉受伤未愈,也是靠躺在一侧,与尢羽二人不同,她是打着精神、竖着耳朵在听着地窖外的动静。 外面没有丝毫的动静,尢羽的心里却慌张了起来,昨日夜里她听了王宇志之言,面对这即将来临的一刻,血脉几乎在沸腾。在不经意间,她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一侧的草冉,心态又平静了几分。草冉如同往日的容色,让她根本难以相信师父的疑虑,情同姐妹的师姐,那是八年时间的结晶,她不敢去相信。 不时,完颜雪的说话打破了这里的寂静。只听完颜雪说道:“要是有舒大哥在就好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完颜雪充满了无奈地叹息,让尢羽与草冉都是看向了她。尢羽几乎用着同样的语气回道:“舒大哥去的地方,三师兄都不知道,恐怕也没有人会知道,我倒是在想,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草冉也跟着说道:“依舒大哥的脾气,应该会马上回来,他知道我们需要他!” “不同了,这一次真的不同了,青儿姑娘是他的命,怕就怕他过不了这个坎!”尢羽继续叹息道。 提起楚青,三人又是一阵沉默,对于几天前的这一次变故,看来都烙在了心里。草冉依旧是若无其事的表情,尢羽很难看出端倪,到底是怎么回事,尢羽的心里在嘀咕。 尢羽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开口问草冉道:“师姐,当日下战书的送信人,到底是什么模样,难道就没有一点特别?” 尢羽这一问,草冉一愣,完颜雪也打起了精神。草冉立即回道:“一个声称自己是附近镇上棺材铺的长须老汉,当时看上去,确实看不出特别,师父的信又不敢打开,只能让人家离开,至于后来,中了一掌也就不知道了!” 草冉语态自然,完全不明白尢羽是在质疑她,反而让尢羽听得模糊了。尢羽模糊的不是真相,而是草冉的表象,这个还是师姐,应该还是师姐。 尢羽又问道:“这件事当真奇怪,一个送信的人,都能假装是附近镇上棺材铺的,只有两种可能,一个就是故意挑衅,一个就是熟知我们对镇上棺材铺的人不熟悉,依师姐看来,应该会是后者吧!” “不错,我也觉得是后者,如果是故意挑衅,我当时就把他留下了!”草冉回道。 “可是哪些人熟知我们对镇上棺材铺不了解呢?”尢羽又问。 草冉顿了顿,却听完颜雪抢先说道:“除了我们莫天苑的人了解自己,还会有谁,不对,师姐的意思……,这不可能,这真的不可能,或许那人就是挑衅,正好撞上了我们对棺材铺不熟悉!” 尢羽有意提出了疑问,把矛头直接对向了莫天苑的人,完颜雪听出了尢羽的意思,却很难相信,瞬间转了方向。可是草冉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尢羽是在质问,甚至于直接怀疑了她的话。草冉问道:“怎么,师妹是在怀疑我们苑中人,当日的莫天苑,也只有三师兄、四师兄、六师兄与小穆儿不在,不至于怀疑到我们莫天苑吧!” 尢羽一听,忙回道:“师姐言重了,我是在想敌人怎么会这么高明,能了解到我们莫天苑,这样隐藏的危机,比现实更可怕!” 尢羽刚一说完,却听草冉眉头一震,随之便听草冉做出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让尢羽二人安静。草冉不是针对尢羽的怀疑,而是地窖外有了动静,她距离地窖口最近,如此一举,让尢羽二人都安静了下来。 三人不在言语,甚至于此时此景,忽略了之前所言,都是竖着耳朵在认真听着,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 …… 莫天苑后苑,仍旧一片安静,王宇志、郝硕、齐凌、韩恬四人,依然各忙其事。王宇志与韩恬挂好了灯笼,又在屋檐前挂着灵布,而郝硕、齐凌早已布置好了香炉,为了加大迷香的浓度,在屋前烧起火来。 没有风的动静,后苑低谷之势,已聚集了层层迷烟,王宇志心里开始不安静了起来,因为他无法预知那些黑衣人什么时候到来,或许根本就不会来。四人在等待着,他们的等待是有限度的,因为迷烟害人害己,他们虽然做足了准备,可在这浓浓迷烟之中,真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 忽然,山林里的鸟儿飞了起来,让四人都打起了精神。紧跟着,一群黑衣人飞落而下,四人随之聚到了一处。只见那些黑衣人瞬间分散开来,足有二十余人,一个人影闪到了其正中央,此人不是旁人,一身道士装束,正是鬼人。 王宇志四人已在此之间,取剑在手,虎视眈眈看着鬼人,鬼人站稳,却大笑了起来。只听鬼人笑道:“王宇志,亏你还是天下第一聪明,没想到这么愚蠢,竟然派出诱饵,想引我们上钩,上次有天山派与少林寺帮忙,我看这次你们怎么办,还是束手待毙吧!” 王宇志一听,随之站了出来,用剑指着鬼人怒道:“你是何人?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一个将死之人,知道了又能怎样,实话告诉你,从今天起,江湖上将再没有莫天苑了!”鬼人霸气地说道。 王宇志故意在拖时间,有意说道:“你应该就是鬼人,假扮丑奘婆,嫁祸大义门,到底是何居心?我们已经活抓了叶朗,迟早要将你们一网打尽!” 鬼人笑道:“噢,知道的还挺多,你还知道什么?” 王宇志厉声回道:“还有一个东瀛刀客,我还知道血债血偿,你们离死不远了!” 鬼人也不生气,继续笑道:“狂妄,死到临头还是这么狂妄,我很不喜欢!” 王宇志见状,见时机已到,便对郝硕三人喊道:“莫天剑阵!” 王宇志四人立即变成了一排,剑指鬼人,鬼人见状,也不示弱,一个手势,八个黑衣人便围了上来。另外仍有近二十个黑衣人,站在鬼人身后,与鬼人一样,一动不动。八个黑衣人很快攻向了四人,王宇志持剑在前,哪知黑衣人刚一出手,便被王宇志刺倒两个,与此同时,郝硕三人也掀翻了另外六个。鬼人见状,不仅大惊失色,回头一看,只见众人摇摇欲晃,不仅脱口说道:“烟中有毒!” 鬼人说着,忙在自己身上点了两处穴道,丢出了两枚闪光弹,顿时烟雾弥漫,一闪没了影子。王宇志四人持剑追近,只见烟雾之中,仍有七八个黑衣人晕倒在了地上,其他人都没了踪影。等烟雾散开,突然在烟雾的后方还立着一人,让四人大感意外。只见此人,提了一把宝刀,眼中血色浓浓,正是王宇志四人的杀师仇人,鱼星枫。 王宇志四人怒火中烧,二话不说,再摆剑阵,怒指鱼星枫,鱼星枫一个疾步,提刀砍向了四人。顿时刀光四散,将周围的烟雾逼的一干二净,刀锋之广,也让王宇志四人闪出很远。杀师之仇,不共戴天,四人毫无退败之色,围着鱼星枫,上下齐攻,五人打在一处,刀剑无影。 鱼星枫虽然中了幻术,可他万里怒刀已经练成,加上手中的五行宝刀,一般人岂是敌手。王宇志剑法平平,深得奇人尊者彻云潇的内功心法,却也毫无进攻之能,四人很快落了下风。不时,只听“砰”的两声,齐凌与韩恬的剑已折断,二人被震飞了出去。 四人本就不敌,留下王宇志与郝硕二人,犹如一泻千里,只见得郝硕被逼的连连倒退,被迫之下,一个跃起,也闪离了地面,只留下王宇志与鱼星枫纠缠。因为师父苏夫之故,王宇志誓死不退,苦苦死守,可他哪里是鱼星枫的对手,鱼星枫一刀便将王宇志的手中剑震成了两截,再行一刀,正向王宇志的头顶劈来。 王宇志退守不及,眼看就要中刀,忽然被撞了开来,只见韩恬只身挡在了王宇志身前,五行刀正中韩恬的手臂。王宇志被摔了出去,韩恬也倒在了地上,王宇志正要回身去看韩恬,却见鱼星枫又是一刀砍来,再次砍向了王宇志,王宇志避之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中刀。 ------------ 第十八章 枫哥 “枫哥!”就在这一瞬之间,突然有人喊了出来,也让鱼星枫突然定在了那里,五行刀已到了王宇志的头顶之上。王宇志没有动,却见鱼星枫的手突然颤抖的厉害,中苑处过来一个女子,正是舒婕。 舒婕那划破寂静的一声喊叫,让鱼星枫停了下来,鱼星枫退后两步,突然头痛欲裂,右手拿刀,左手却捂着额头,不等舒婕走近,一个跃身,踏着临近的房顶,飞进了附近的山林之中。舒婕见状,忙紧追而上,口中又是连喊两声,“枫哥,枫哥!” 舒婕跟着鱼星枫消失在了后苑,后苑很快安静了下来,王宇志见韩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忙上前去看,哪知道刚把韩恬扶了起来,韩恬便吐出了一口鲜血,表情极其痛苦。此时,郝硕也搀扶着齐凌走了过来,王宇志抱着韩恬,只听韩恬痛苦地说道:“我的手!” 王宇志一听,一脸惊慌之色,只见韩恬的右臂中了一刀,血流不止,已经不能动弹。王宇志在韩恬的肩部点了两处穴道,忙对其说道:“感觉怎么样?” 韩恬依旧痛苦不堪,强忍着说道:“手断了,我的手断了!” 韩恬刚一说罢,突然昏了过去,王宇志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将其抱起,先行离开此地,赶去中苑。王宇志知道,此地迷烟浓浓,不宜久留,只能先行离开。而齐凌也受了内伤,被郝硕搀扶着,紧跟着王宇志。 四人到了中苑大堂前,只见舒靳、殷由、闻袖三人也从一侧小径赶了过来,都是提着长剑,见到受伤的韩恬,不免围了上来。舒靳还上前说道:“恬儿,她怎么了?” 王宇志抱着昏迷的韩恬,也没有顾得上回应舒靳的话,众人都进入了大堂之内,而此时的大堂之内,仍旧设着苏夫的灵堂,摆着苏夫的灵柩。王宇志将韩恬放在侧椅之上,堂后又走出三人,草冉、尤羽、完颜雪。 众人都围了上来,韩恬却依旧昏迷着,舒靳上前扶着韩恬,王宇志站在了一侧,只听王宇志急促地说道:“她伤在了鱼星枫的五行刀下,你们那里如何?” 殷由回道:“那个道人虽然中了迷香,可他武功太高,还是让他跑了,另外那些黑衣人,都无一生还!” 此时舒靳半抱着韩恬,却问道:“鱼星枫怎么也来了,我们并未看见他逃出去!” 王宇志认真回道:“鱼星枫没有中迷香,只有一种可能,他是中了幻术!” 郝硕跟着说道:“幸亏这次有小婕,她要不及时出现,我们就惨了!” “小婕,她去了哪里?”舒靳脱口问道。 郝硕忙回道:“鱼星枫走了,她去追鱼星枫了!” 此时却听草冉说道:“我们听到外面有动静,可是没有确定,也不敢出来,应该是小婕来过了这里!” 草冉说罢,殷由又正色说道:“黑衣人全部折损在此,我想他们不会再放肆了,接下来,是该找鱼星枫报仇了!” 王宇志却说道:“鱼星枫有五行刀在手,功力远在我们之上,如果找他报仇,怕是力不从心,需要从长计议,而且黑衣人折损在此,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郝硕也跟着说道:“不错,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想还是避一避的好!” 殷由不仅说道:“避?往哪里避?我们堂堂莫天苑,还怕了他们!” 殷由身为大师兄,此话一出,王宇志与郝硕都是不再说话,舒靳看着韩恬受伤的右臂,此时说道:“眼下还是治伤要紧,还是避一避吧!” 殷由一听,也是不再说话,舒靳又看向了受伤的齐凌,并问道:“凌儿,你怎么样?” 齐凌被郝硕扶着,舒靳一问,都是看向了他,只听齐凌回道:“没有大碍!” 舒靳一听,又淡淡说道:“恬儿的手臂断了,如果不及时医治,怕是就废了,我们需要及时找到延儿的爷爷,只有这样,才能力保她无事!” 王宇志忙说道:“我也正要说明此事,听顾师叔说,舒太公正与渔头老帮主在河北的八方坳,我想即刻带她前去!” 尤羽见状,也忙跟着说道:“七师姐昨日救我,我也正好要照顾她,我愿跟着前往!” 众人都是看向了尤羽,却听王宇志说道:“你的伤势未愈,还是不要去了,你们另有要事!” 尤羽不知,忙问道:“什么事?” 王宇志便面向了舒靳,正色说道:“依弟子之见,还是让八师妹与九师妹,以及小师妹三人暂时离开,前去西南方向把莫延寻回来,要是莫延在此,一定万事化吉,一路上还能养好伤病!” 舒靳一听,即刻回道:“说的不错,我也本有此意,正好避一避浩劫令的风头!” 尤羽却问道:“我们都这么走了,师娘,你们怎么办?” 舒靳直接回道:“我也会离开莫天苑,暂时前往少林寺,过了这一段风头再回来,不过,需要把你们师父安葬好了之后!” 草冉随后叹道:“确实该把舒大哥找回来,他要是在的话,根本不会发生这么多事,说来也都怨我,要不是我的大意,青儿姑娘也不会如此!” 草冉说的有些凄凉,众人都沉默不语,只有王宇志与尢羽暗自留意,他们的内心,仍旧存在昨夜之话。此时舒靳淡淡说道:“这不怨你,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该有这么一劫呀!” 舒靳说罢,看着韩恬,众人也都是看向了昏迷不醒的韩恬,韩恬受的是外伤,虽然昏迷着,却并无生命之碍,疼痛昏迷,反而是好事,至少不用忍受痛苦。苏夫的灵柩前燃着两根蜡烛,大堂无风,火焰却在微微地晃动着,似乎在天显灵,保护着莫天苑的人。 王宇志与尢羽的推测,时至此时,显然没有走漏风声,也就如同所愿了。可他心里怎么想,或许又是另一回事,毕竟鬼人逃走了,鱼星枫还险些要了他的命。也不是一种偶然,也不是后怕,他始终相信师父不会平白无故的告诉他那么多,多的让他承认自己都累了。 …… 王宇志赶着马车上路了,他所用的,正是舒莫延留下的马车,此时已经临近黄昏。韩恬独自躺在马车里,为了让韩恬躺着舒适,铺了厚厚地一层棉被,这一点,倒是跟舒莫延学的,舒莫延待楚青不薄,平时都是如此。 王宇志出了莫天苑,也顾不得什么大义门的人,直接就近道向北而上,谁知刚走出一段时间,就感到不对头,有人在跟踪着。王宇志故意放慢了马车的速度,留意着周围的一切,把剑也放到了手边。过不多时,王宇志越来越感觉不对劲,来到一段荒无人烟的高坡,干脆停在了那里。 王宇志刚一停下,却听马车后面有人在淡淡说道:“阿弥陀佛,少侠是要去往何处呀?” 王宇志一听,放下了手中之剑,一下跃下了马车,转身一看,只见不远处立了一个老和尚。老和尚年纪近百,体态瘦弱,一身灰色僧袍,竟是云南观音寺乌潇大师,也正是奇人尊者彻云潇。王宇志见状大喜,忙跑向了其跟前,拱手说道:“乌潇大师,您怎么会在这里?” 乌潇面不改色,淡淡回道:“从你回来中原的第一天,我便来到了这里,一直就住在莫天苑!” “什么,您一直住在莫天苑,我们怎么不知道!”王宇志感觉匪夷所思,直接脱口说道。 “你回来的第一天晚上,便与一个年轻人在后山花亭上说了一宿,后来有人上门提亲,你离开了三天,回来之后,你跟你师父又离开了,今天又有一帮人打入了莫天苑,是也不是?” 王宇志一听大惊,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忙又问道:“您怎么会知道这些,难道您真的一直在莫天苑?”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么样,我是世俗之外的人,管不得你们世俗之事,这几天,看到了许多,听到了许多,可是天数如此,我也爱莫能助!”乌潇又淡淡说道。 王宇志忙说道:“大师之意,晚辈明白,师父已经告诉了我一切,可晚辈还想知道一件事,楚姑娘是怎么被害的?” 乌潇淡淡回道:“那位姑娘之事,我也不曾知道,当时我在后山睡觉,醒来便见你来了!” 王宇志有些怒气,却说道:“请问大师,那么好的一位姑娘,不值得大师出手相救吗?” 王宇志是在质问乌潇,因为王宇志知道,无论当时是什么情况,乌潇都是有能力救她的。乌潇却说道:“阿弥陀佛,少侠真是高看老僧了,我说了,天数如此,我也爱莫能助!” 王宇志一听,却又厉声说道:“爱莫能助?区区四个字,不知毁了多少人,我知道你来此作何,你回去观音寺吧,我不想学什么所谓的剑法!” 乌潇无奈摇了摇头,叹道:“活着有活着的价值,死亡有死亡的价值,如果你不学这些所谓的剑法,你师父将死的毫无价值!” ------------ 第十九章 医伤 苏夫临死的时候对王宇志说了很多话,虽然事态紧急,王宇志却过耳不忘。师父说过,他要是活着,乌潇根本不会传他剑法,只有死了,方能如愿。这让王宇志不解,可事情竟然就是如此,苏夫说的不错,乌潇果然找到了他。师父有师父的苦衷,乌潇有乌潇的难处,可楚青一个无辜的人,乌潇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王宇志淡淡说道:“死亡有死亡的价值,我倒是再问大师,楚姑娘的死,到底有何价值?” “她死的当然有价值,难道莫天苑后来发生的一切,不能说明她有价值吗?”乌潇却反问道。 王宇志被说迷糊了,他是一个聪明人,自然思维清晰,可是一听到这里,突然迷糊了。王宇志不解地看着乌潇,却听乌潇又淡淡说道:“她虽然死了,可是却解决了一些大麻烦,如果她不死,跟你那天在一起畅谈的年轻人就不会离开,这些黑衣人便不会出现,如果他们不出现,你们也动不了他们,他们就会杀更多的人,一个人救了很多人,这难道没有价值吗?” “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只有一死才能解决问题吗?”王宇志又问道。 “有时候,确实是这样,佛门有言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道理其实就是如此,如果你感情用事,认为我错了,而且还执意不学我的剑法,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你的无能,或许要害死更多的人。” 无能,有时候王志宇力不从心,其实就是无能,在这个江湖之上,没有硬实力是永远被动的。可是王宇志不明白乌潇的做法,这不只是让他不解,更多的是气愤,因为楚青死了,舒莫延走了,很多事都是无法忍受的。王宇志又想起苏夫的话,如果执意不学,岂不违背了师父的意愿,到底该怎么办! 乌潇看出王宇志的无奈,又淡淡说道:“马车里的姑娘手臂断了,如果不及时接上,就是你赶到了河北八方坳,恐怕也为时已晚,莫要犹豫了,我能帮她!” 王宇志不仅一愣,竟然忘了这个,忙对乌潇恭敬说道:“如此说来,有劳大师了,可晚辈对于大师的做法,永远不会苟同!” 王宇志说的如此坚定,却又有求于乌潇,乌潇不仅淡淡一笑,笑道:“好,能坚持自己,也实属难得,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治伤要紧!” 乌潇说着,便在前走向了马车,王宇志忙跟了上去,同时又在说道:“这里距莫天苑不远,我们回去莫天苑吧!” “不可,万万不可,如果回去莫天苑,我也不用等你出来了!” 乌潇过了马车,直接在前而行,王宇志见状,忙又问道:“这是去哪里?” “随我来吧,到前面镇上取药!” 为了韩恬尽快得到医治,王宇志也不便再问,只能依着乌潇,随他而去。王宇志重又上了马车,乌潇已经独步走出很远,王宇志赶着马车,很快跟了上去。乌潇虽然年纪近百,可是健步如飞,天色暗了下来,王宇志的马车很快消失在了荒野之中。 王宇志是要学剑的,就如同他学习乌潇的内功心法一样,因为他知道,只有使自己越来越强大,才能战胜不可预知的一切。就像这次,他计划周密,却意外出现了中了幻术的鱼星枫,打又打不过,还险些丢了性命。人死了,信念也就荡然无从了,王宇志明白,只能委曲求全。 王宇志赶着马车,跟着乌潇来到了一个镇上,夜幕即将降临,镇上却仍是人来人往。镇子望不到尽头,人多物杂,乌潇也放慢了速度,王宇志在后面紧紧跟着。 不时,看到一个药铺,乌潇便走了进去,王宇志停了下来,也跳下了马车。王宇志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等着,不时,却见乌潇又空手走了出来,走近王宇志就笑道:“不错,所需要的药这里都有,可是我没有银子,你来结账吧!” 王宇志一听,恍然大悟,乌潇是一个出家人,香火钱也不会有多少,何况是昂贵的药材。王宇志忙跟着走了进去,任由马车留在外面。王宇志与乌潇进去不久,二人很快走了出来,王宇志的手里,已经多了几个大包小包。 王宇志将手上之物尽数放进了马车之内,却听乌潇又对其说道:“走吧,找一家客栈住下!” 乌潇在前,王宇志也没有再上马车,只是在前牵着马匹,紧紧跟着。大街上明亮的灯笼多了起来,王宇志有玉佩在身,也不发愁钱财,因为他的玉佩有着免费食宿之效,只管找了一家最大的。这让乌潇都很意外,他是出家人,不在乎这些,也没有想问。 到了一家大的客栈,一个店小二直接迎了出来,店小二在前,领着王宇志便走进了临近的通道,乌潇也跟着而去。通道通进客栈的后院,由于客栈立着门榄,马车进之不得,方才如此。到了客栈之内,王宇志直接要了三间房屋,王宇志抱着韩恬进了其中一间,店小二与乌潇一直在后面跟着。 王宇志只顾照看韩恬,却听乌潇对那店小二说道:“麻烦店家打盆热水过来!” 店小二应声便去,乌潇又走近了王宇志二人,此时韩恬仍旧昏迷着,已经平躺到了床沿边上,右臂在外,右臂的伤口处包扎了一块白布,此刻已被染成了红色。乌潇走近,王宇志便让了出来。乌潇在韩恬右肩部点了两处穴道,王宇志忙又搬了一张凳子,让乌潇坐到了韩恬之旁。乌潇刚一坐下,便解开了韩恬右臂上包扎的白布,顿时血流不止,流到了地板上。王宇志见状,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乌潇抓着韩恬的手臂,任由韩恬的伤口流着血,淡淡回道:“不把淤血排出来,接上了也不会利索!” 乌潇话音刚落,那店小二便返了回来,端了一盆热水,王宇志见状,忙上前接过,随之关上了屋门。不知何时,乌潇的手中已多了一把细窄的小刀,正在认真看着韩恬的伤口,不仅说道:“手臂的经脉都断了,骨头也断了多半,要不是她不顾一切救你,摔了出去,恐怕性命不保啊!” 王宇志端着热水,站于乌潇身后,一听到此,不仅问道:“要是鱼星枫砍下了那一刀,大师肯出手相救吗?” 乌潇摇了摇头,不仅笑道:“又来了,你说我会不会相救,你真以为鱼星枫没有砍下去,是因为那个女子吗?” 王宇志一听,不免又惊讶了起来,问道:“难道不是吗?” “真相你未必看到,你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相,是与不是,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还活着!” 王宇志不免又想起当时的情景,鱼星枫的刀锋就停在自己的头上,当时鱼星枫却突然定在了那里,手在发抖,不时又头痛欲裂,这难道是乌潇出手所为吗?王宇志见乌潇之容,又见此景,不仅放下水盆,直接跪在乌潇面前,继而恭敬地说道:“多谢大师出手相救,晚辈之前的话,实在有些冒昧!” 乌潇正在用小刀剐着韩恬的伤口,见他如此,却依然在忙着,淡淡说道:“起来吧,出家人慈悲为怀,我怎么会置之不理呢!” 王宇志依旧跪着,又说道:“楚姑娘的死,大师一定是有苦衷,能否告诉晚辈详情,晚辈实在不明!” “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不该说的,或者不能说的,我也自有分寸,该明白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这就是天数!” 乌潇再一次提到了天数,让王宇志很是不解,只是呆呆地看着乌潇在为韩恬治伤。乌潇见他不说话,又行说道:“起来吧,帮我把热水端起来!” 王宇志一听,忙又站了起来,端起水盆便走上了前去。乌潇拿了一块毛布,用热水打湿,又拧了干净,展开叠了两下,直接敷在了韩恬的伤口之上,只见乌潇右手手掌贴近那块毛布,运起功来,不时便见毛布冒起了热气。乌潇沿着韩恬的手臂一捋,然后又把她手臂弯了过来,毛布上顿时溢出了血迹,韩恬也跟着皱了一下眉头,仍然在昏迷之中。 将其手臂弯过来之后,乌潇又运起功力,右掌对向了韩恬的伤口,王宇志在一侧默默地看着,却听乌潇淡淡说道:“骨头断了可以养,经脉断了,即便接住了,也不好恢复,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帮她打通!” 王宇志忙回道:“晚辈明白,多谢大师了!” 乌潇依然在用自己的真气为韩恬疗养伤口,却又对王宇志说道:“她这么奋不顾身的救你,一定是喜欢你,你好像并不喜欢她?” 乌潇突然一问,王宇志实在有些意外,忙说道:“大师如何看的出?” 乌潇问道:“那天跟你在花亭上的年轻人是谁?” 王宇志脱口回道:“他叫舒莫延,是舒太公的后人!” 王宇志随口一说,突然感觉说错了,他竟然忘了舒莫延的父母之事,他看到乌潇的脸色瞬间变了。只听乌潇说道:“原来他是舒太的后人,看的出来,他的功力不弱,比你如何?” “远在我之上,他很少出手,即便出手,也从不费全力,我也不知会高出多少!”王宇志淡淡回道。 “那天你们说的话,我都无意听到了,你喜欢的女子,应该是尤羽!” 王宇志一听就脸红了,忙转而说道:“大师真是神通,我没有发觉,实属常情,莫延都不知您的存在,实在不可思议!” “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要说不可思议,恐怕是老和尚窃听了!”乌潇不仅笑道。 王宇志忙解释道:“晚辈不敢,晚辈说的是莫延,他在方圆几里之内,完全有能力察觉一个人的存在!” “老和尚说的也是这个,他是心不在此,如果心境如一,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王宇志忙问道:“晚辈不懂大师之意!” “从他的言语之中,足以看出他的年少轻狂,他是一个好人,有着一副好心肠,却并不懂得为人处事之道,总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在行事,一旦事与愿违,便会找不到头脑,那位姑娘之事,正好说明了一切!” 王宇志回道:“大师说的不错,可是感觉都是自信的表达,他有能力,所以这样并不为过,而且据我所知,很多长者都敬重他,护着他!” 乌潇淡淡说道:“这就对了,与其说他的自信来源于他的能力,不如说成来源于这些光环,如此年纪能有如此的功力,身世不简单,众人护他敬他,便不见得是本意了,离开这些光环之后,将很难懂得成长,这一次离开,或许对他帮助很大!” 王宇志听懂了乌潇之意,也默认了他的话。王宇志与舒莫延是无话不说,自然彼此都很了解,虽然有些意见上的分歧,却从不会放在心上,也没有教诲过对方。乌潇虽说,王宇志即便默认,也不会感到是舒莫延的错,错就错在舒莫延的能力了。 乌潇继续为韩恬疗伤,说过的话,也不会放在心上,他以为他是对的,或者即便不对,王宇志认为是对的。可他忽略了一点,出家人不懂的人之常情,王宇志与舒莫延之间的友谊,是可以掩盖一切的,王宇志只希望舒莫延过的好,哪里会苟同他的话。 ------------ 第二十章 多谢师兄 相对于莫天苑,八方坳是平常安静的,这里有着寻常人家的休养生息,有着世外桃源的闲情逸致。平平淡淡,随随意意,这或许就是生活的最高境界,至少在舒太与渔头二人看来,应该是如此。可是生活又是两面的,一些复杂的因果,侵蚀着美好生活,打扰着安静地一切。 苏夫之死,很快传了开来,传到了河北的八方坳,这一天,注定着不平凡。在八方坳附近的湖边,舒太还在若无其事地教着花安欲练功,没有离开过,也听闻不到什么。花安欲更是如此,一个渴望报仇的人,心中只有习武报仇,哪里会在意江湖之事。 湖边的空地只此二人,一切都还是如此的平静。花安欲正在打着一套拳,拳劲呼呼生风,已经有模有样,比起初始,面貌也今非昔比。花安欲在此学到的不只是武功,更有生活上的许多东西,过日子总比报仇重要,花安欲通过生活,已经渐渐感受出了这个道理。 舒太就站在一侧,不时,花安欲收拳作罢,便听舒太大笑了起来,只听其笑道:“不错,有我年轻时的样子,接下来该是轻功了,就在这湖上一试吧!” 花安欲一听,又走到了一侧湖边,湖水平静,方圆有几里,花安欲二话不说,直接纵身跳向了湖面。只见得花安欲踏水而飞,犹如蜻蜓点水一般,跃出数丈开外,一个转身,又借着湖水之力,飞跃而回,跳回了岸上。花安欲重又回到岸上,却听舒太又说道:“天山派的轻功,果然高明,我都自叹不如啊!” 花安欲再次听到舒太夸口称赞,不仅上前拱手说道:“先生,欲儿现在能否去找舒莫延了?” 舒太摇了摇头,对其回道:“不行,不要高兴的太早,你跟他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已经快接近了!” 花安欲一听,顿时失落了起来,随后却问道:“欲儿还是不知,舒莫延如何得罪了先生?” 花安欲刚刚问罢,只见远处的木桥过来二人,竟是渔头与田铮铮,舒太似乎故意躲着花安欲的问题,没有回答,直接走上了前去。花安欲一脸疑惑,没有得到回答,却也没有再问,随着跟了上去。舒太笑脸相迎,渔头却一脸严肃,并且走的很快,田铮铮则像一个犯了错的丫鬟,低头不语地紧跟着。 二人走近,不等舒太开口,渔头便把舒太拉到了一侧的大树下,在其耳边低声说起话来。渔头此举,自然是有悄悄话要说,不希望花安欲与田铮铮二人听到,花安欲二人也明白,有意地退到了一侧。哪知二人到一侧还未站稳,却突然听到“喀嚓”一声巨响,着实把田铮铮吓了一跳。 只见舒太与渔头一侧的大树应声倒了下来,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舒太一脸怒色地走了。渔头见状,便看向了花安欲二人,只见他们一脸的惊恐,忙对他们说道:“没事,没事,你们先在此练功吧!” 渔头说着,也不等他们回答,直接快步追向了舒太,此时舒太已经上了木桥,走出了很远。不时,舒太与渔头过了木桥,消失在了湖边,花安欲不解,田铮铮又受了惊吓,二人都不知什么情况,只是呆呆地看着。 二人一直僵持了很久,周围的安静,让花安欲几乎可以听到田铮铮的心跳。花安欲看向了那棵倒下的大树,不自觉得走了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更是一脸的惊诧,只见大树从根而断,所断处的口径,将近一尺。花安欲转身看向了田铮铮,这时他才发现,田铮铮的头上带了一个白色小花,突然想起她是一个戴孝之人,见她再受惊吓,不仅心生怜惜。田铮铮看着花安欲,一动不动,只见花安欲走上了前去,安慰着问道:“路上还好吧,发生了什么事?” 田铮铮看着他回道:“路上遇到了几个人,先生一直闷闷不乐,感觉是我做错了什么,他不喜欢我!” 花安欲一听,忙说道:“一定不是这样,是你想多了,就算天塌下来,有我在,就有你在!” 花安欲之言,让田铮铮倍感欣慰,他也不敢直视田铮铮的眼睛,说罢便走向了一侧。只听田铮铮很快回道:“多谢师兄!” …… 经过半天的休养,韩恬醒了过来,手臂又被重新包扎了一下,虽然仍不能动弹,可是在乌潇的帮助下,韩恬已经舒适了很多。此时已是第二天晌午,韩恬正靠躺在床上,王宇志拿了一双碗勺,正在小心地喂着韩恬吃东西,屋内不见乌潇,只此二人。 韩恬的气色恢复了很多,只见她咽了一口便说道:“上天真是公平,我帮九师妹保住了一条手臂,我却又丢了一条!” 王宇志又喂了韩恬一口,安慰她说道:“乌潇大师说了,会好起来的!” 韩恬一边吃着,突然流出了眼泪,又哽噎着说道:“我知道会好起来,只是以后,恐怕再也不能用剑了!” “不会的,不会的!”王宇志忙又说道。 韩恬见他一味的安慰,却突然说道:“三师哥,我有话要对讲!” 王宇志一听,忙专注地看着韩恬,正色问道:“什么话?” 只听韩恬开始讲道:“三师哥,你为何总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而且总是教人做事,你知道吗,你平时说话,都把我们带到了你的世界,在众人面前,师父师娘就算了,你让大师兄情何以堪,我知道你永远是对的,可你到底在意过别人的感受没有?” 韩恬毫无顾忌,把王宇志给说蒙了,又留着泪水,足以表明是一腔真心话。韩恬看着王宇志,王宇志却说不出话了,却听韩恬又说道:“三师哥,如果是九师妹帮我治的伤,你会对她说谢谢吗?” 王宇志犹豫了,他完全没有想到韩恬会说出这些话,持久才淡淡回道:“我会,因为你是我师妹!” “骗人,你根本就不会!”韩恬直接说道。 王宇志一听,忙解释道:“很多时候,我说的都有些多了,可我永远不会忘记我自己是谁?我们都是兄弟姐妹,情同手足,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出危险,哪怕是搭上了我的性命!” 王宇志的回答,又回到了韩恬之前的问题,因为一提及尤羽,他就不想往下说了。却听韩恬跟着回道:“这都不是主要的,这都可以避免的,我们同样也在意你,我也是一样,可我要的,你明白,不只是嘘寒问暖!” 韩恬说的如此的倘然,王宇志当然听的出来,看着为自己险些丢掉性命的韩恬,真是于心不忍,又说不话来。韩恬的脸上还挂着泪水,王宇志拿了一块手帕,为其擦了起来,刚刚擦了两下,却见韩恬用左手直接握住了王宇志的手。对于这突然之举,让王宇志措手不及,王宇志想要伸回来,却被韩恬用力地抓着。只听韩恬说道:“昨天你跟乌潇大师说的话,我听到了一些,我只想问你,你的心里,是不是只有她?” 韩恬说的“她”,自然是指尤羽,只听王宇志淡淡说道:“不要这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亲妹妹,我的心中,怎么会没有你呢!”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可是从她来到莫天苑之后,你变了,你完全变了,我反而成了多余的!”韩恬依旧握着王宇志的手,淡淡说道。 “不会的,是你想多了,来,饭都凉了,还是先吃饭吧!” 王宇志说着,终是把手抽了回来,又拿起手中的碗勺,喂韩恬吃起饭来。韩恬见他如此,没有再加相问,张口吃了起来。韩恬心里明白,再怎么相问,王宇志也转变不了心态,只好话到为止。 王宇志看着她默默地吃饭,心里更不是滋味,因为尤羽已经烙在了他的心里,他只能把韩恬当亲妹妹。当韩恬在无限靠近时,他不知怎么办,甚至让他喘不过气来,只能无奈地看着。 等韩恬吃了饭,王宇志让她躺下休息,自己却独自走了出去,提了一壶酒,来到附近的一个高岗上,喝起酒来。王宇志是一个聪明的人,可是在儿女情长面前,他却无可奈何,甚至有些憔悴与颓废,竟然借酒消愁。 王宇志开始羡慕起舒莫延,舒莫延独善其身,爱其所爱,而自己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无所适从。王宇志又有着师父临终遗言的压力,虽然他不是莫天苑的掌门人,却依旧是师父的徒弟,莫天苑的兴衰,势必也扛到了自己的肩上。两种事态,竟化成了手中的一壶酒,痛快地喝着。 高岗之上,寸草不生,只有王宇志一人,王宇志一边喝着酒,一边又在俯视着远处的这个镇子,远望着忙忙碌碌的人群。渐渐地开始有了醉意,在不知不觉中躺了下来,王宇志抬头看着天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何时,王宇志仿佛进了一个梦中,模模糊糊之中,他看到了一个老和尚,出于本能,突然睁开了眼睛。只见眼前插着一把宝剑,乌潇手拿了一根木棍,就站在自己的不远处。王宇志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乌潇淡淡说道:“阿弥陀佛,年轻人,是男儿就拿起你的剑,像光一样闪烁!” 王宇志一听,慢慢坐了起来,看到自己的剑,便上前去拔,哪知刚刚一碰,却见乌潇持棍刺来,突见此状,王宇志忙纵身跃起,拔剑去挡。乌潇以棍代剑,剑法奇快,快到无影无踪,王宇志持剑去接,却连木棍都触之不到,一招不及,王宇志的剑已被打落在地,乌潇的木棍停在了王宇志喉咙处。 王宇志顿时醒了酒意,忙问道:“这是什么棍法?” 乌潇收了木棍,淡淡说道:“棍非棍,剑非剑,你输了,还在意什么棍法!” 王宇志自己都未看清楚手中的剑是如何脱落的,迷茫地看着地上的剑,却听乌潇又说道:“拿上你的剑,跟我来吧!” 乌潇转身便去,王宇志见状,忙上前捡起了剑,随之跟了上去。王宇志没有醉意,只有学剑之心,他要站起来,用剑去扛起莫天苑。 二人来到远处一片空地,乌潇站住之后,转过了身,又淡淡说道:“剑法之用在于制敌,抑或御敌,无名无式,无招无形,所以我的剑法很简单,无论你之前记得多少招式,都与我的剑法无碍。我有一路剑法,是我毕生所用,今天就开始传于你,不过你要记住,莫要用眼睛看,要用心去看,否则,你永远都学不会。” 王宇志忙恭敬地回道:“晚辈明白!” 王宇志一回答,只见乌潇开始独自舞起棍来,乌潇的手中之棍犹如风中的落叶,左右飘摆,乌潇的步法多变,人棍合一,不时便让王宇志看花了眼睛。王宇志聚精会神的看着,却突然见乌潇成了两个人,很快竟又闪出一个,不时成了一排,王宇志完全看傻了。 ------------ 第六卷 斩枫大会 ------------ 第一章 她没有死 川蜀之地,地势多险,却也有另一番的风味。俗语论道,名山大川,文人墨客心向往之,只要身临其境,多半会有此想。前有韩大将暗度陈仓,后有刘皇叔白帝城托孤,这一地,注定着要被人铭记,注定着不平凡。 数百年前,江湖中出现了第一批门派,作为这一批门派里的佼佼者,蜀山峡便坐落在这里。川蜀之险地,增加了它的神秘,武林之神话,塑造了它的传奇。曾经在一段很长的岁月里,它就是一个标尺,一个让人遥不可及的梦,一个让无数人公认的江湖始祖。 数百年后,江湖中有了很多批的门派,川蜀之地却安静了下来。安静是美丽的,山水如画,就好比一个人登峰造极一样,这里已不再是梦,就是一个普通人生活的地方,谁都可以来此。远离了江湖,告别了恩怨,相忘于江湖,这里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舒莫延为了救楚青,奋不顾身地奔向了这里,不是为了天莫神僧的一句话,而是为了一个念头,一个希望。谁能磨灭一个人的锐志,除了他自己,谁也无所能及,舒莫延也是这样,他要做什么,只是因为他自己。他到了该到之地,会遇到一些人一些事,也许,真的能救了楚青,甚至于救了他自己。 在川蜀的一条山路小道上,一个马车在慢悠悠地走着,马车上装满了酒坛子,除此之外,一长一少在马车前左右坐着。长者人到中年,两侧眉毛却长出一大截,遮到了脸上,一副醉醺醺的样子,靠在马车后面的酒坛上,摇头晃脑地哼着调子。少者是一个大胖子,好比一个酒坛子的肚量,一身白衣,卷着衣袖,正在轻松自在的赶着马匹。 山路相连,无村无舍,马车的出现,惊出了一群飞鸟,二人却并没有把这个心上。不时,来到了一段山水相间的小道,马车靠着河边而行,刚走出不多时,却意外地停了下来。长者仍在哼着小调,突然感到马车停了下来,用力挤了挤眼睛,提了提精神,迷迷糊糊地说道:“大柱啊,咋停了?” 长者一问,少者却没有急于回答,长者转头一看,却见少者费力地望着河边的方向,同时指着所看方向说道:“鬼爷,你快看哪是什么,好像是一个人啊!” 少者一说,没有等长者回答,直接跳下了马车,奔着那个方向而去,长者仍旧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没有下马车,只是吃力地看了过去。离马车六七丈处的河边,躺着一个女子,竟是楚青。楚青安祥地躺在那里,就如同躺在莫天苑一个模样,只是头发乱了,乱的遮住了半个白皙的脸。 楚青的位置离河边不到一丈,还是湿透的衣服,像是从河里冲上来一样,在楚青的附近却不见舒莫延。少者几步便奔走了过来,他看到楚青闭眼躺在那里,不免有些惊慌,望了望周围,便俯身去查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去探楚青的鼻息,刚刚触及,瞬间缩了回来,惊道:“死了!” 楚青的手腕露在外面,手腕之上戴着上官韶怡的佛珠,几乎是最显眼之物,少者喊罢,一眼就看到了。此时那长者还在马车上靠躺着,听闻少者之言,朗声问道:“什么人?” 少者一听,直接转身对他喊道:“鬼爷,您快过来看看吧,不是我们族人,像是中原了,死了!” “中原人?”长者一听便脱口说道。 长者下了马车,醉意未消,一摇一晃地走了过去,几步不到,也已到了楚青的身边。长者一看楚青的模样,也学着少者俯身去探楚青的鼻息,探了一下,却又去查看楚青手腕的脉搏,不时,却惊奇地瞪起了眼睛,酒意在瞬间耗尽。查看脉搏之后,长者又掰了掰楚青的眼睛,一番白亮让长者也是把手缩了回来,站起身向四周望着。 如此一来,让少者很是不解,也跟着遥望起周围。只听长者正色说道:“她没有死!” “什么,没有死,怎么可能,呼吸都没有了!”少者疑惑地说道。 少者疑问,长者并没有听在耳中,只是自言自语地嘟囔道:“此地必有高人出没,可以用功力凝固住一个人的脉络,就是师父在世,也不见得会如此!” “鬼爷,您是不是喝醉了,说什么呢,什么高人?” 少者又问,长者方才愣过神来,长者说道:“你去上游看看还又有没有其他人,不要走太远!” 少者又看了看地上的楚青,随意的回了句,“好”,说罢,转身便向着河流的上方而去。长者看着少者走远,忙俯身把楚青扶了起来,让其坐到了地上,自己也盘膝坐到了楚青背后。 长者刚一坐下,用手指在楚青背上点了两处穴道,化指为掌,双掌齐用,掌心贴在了楚青的后背。长者是在为楚青输送真气,一股强大的气流通过楚青的后背,灌输到了楚青没有动静的脉搏之间。长者一脸正色,不似是大言不惭,如此面不改色,又似乎有源源不断的真气,可是楚青仍旧没有一点动静。 不时,并未走远的少者又往返回了过来,长者忙收了双掌,用手按着楚青的双肩。少者重又回来,见得长者如此,更加不解,不仅问道:“鬼爷,您这是作何,难道死人您都能救活?” 长者捏着楚青的双肩处,反问道:“上游可有什么异常?” “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就去下游看看!” 少者直接又向着下游而去,嘴里还在犯嘀咕,自语道:“什么情况,没见过这么正经的!” 少者在嘀咕中又走远了,长者又运起真气分两侧传向了楚青的双肩,传了一时,突然重掌打向了楚青的后背,只见楚青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啊”的一声喊了出来。少者走远,并未听见,楚青果然有了动静,有了动静自然代表着没有死。楚青没有死,楚青竟然在长者的真气下活了下来,竟然没有死,也许是从未死。 楚青吐出了一口鲜血,瞬间昏迷了过去,瘫软了下来,长者也长出了一口气。长者扶着瘫软的楚青,一脸欣慰,心中却在暗道:“如此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从中原独自来到这里,体内又有一股淳厚的真气,看来中原武林出了大事,哎,高人来此,也不知是福是祸!” 长者正在暗叹,却突然听前去下游查看的少者喊道:“鬼爷,您快过来看看,这里还有一个,好像还活着!” 长者突然心头一震,只见少者在下游近似一里处的地方破声喊着。长者忙把楚青小心地平放到了地上,起身前往,不知又是何人,加快了步子。在楚青位置下游的一里处,还有一人,除了同来的舒莫延,还会有谁。舒莫延也如同楚青一样,躺在靠河边不远处的河岸上,衣服湿透了未干,紧闭着双眼,也是被河水冲到岸上的样子。 长者还未走近,却听少者急迫的说道:“这个还有呼吸,还有救!” 长者看见了舒莫延的模样,忙上前去探他的鼻息,紧跟着又去探他的脉搏,不仅眉头一皱。长者并未去探查舒莫延的眼睛,而是去查看舒莫延的脚腕,两个脚腕都是查看了一番,紧跟着颤声说道:“手筋脚筋都断了,竟然是生生拉断的!” “什么,手筋脚筋还能自己拉断,那他不是废人一个了?” “真要是一个废人,对他而言或许是好事,可怕的是,马上要变成一个死人了!” “鬼爷,怎么您的话,让我越来越糊涂了,一个没了呼吸,您说没死,一个还有呼吸,您反而又救不了了!” 长者又查看起了舒莫延的额头,同时淡淡说道:“我酒鬼张虚度五十载,今天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事,这个年轻人要是死不了,除非是遇到我了,可是偏偏,他就是遇到了我,看来是他的造化!” “造化先别说,我们古越族人向来与中原人势不两立,您不会要花时间去医治这个废人吧?”少者疑惑地说道。 长者起身站起,对少者正色说道:“不错,我们古越族人确实痛恨中原人,可是我们古越族人也不会见死不救,带他们回去吧!” 少者即刻回道:“带他们回去?不会吧,公主会杀了我的,再说,我们九泉寨容不得外人,更别说中原人!” “我去找她说,她不会为难!” 少者还是一副不情愿地样子,不过听了长者之言,只能接受了。他看了看地上的舒莫延,直接一把抱了起来,毫不费力地抱起之后,又说道:“这可是您说的!” 少者话音未落,一个转身便向着马车而去,长者又望了望下游的方向,感觉再没有动静,也转身跟着而去。长者没有怀疑其他人,因为他知道舒莫延为何断的手筋脚筋,无非是前者楚青之故,而舒莫延又只能顾及一人,所以不会再有第三者。长者的眼神里突然多了忧愁之虑,他从舒莫延的身上,看到了一个神奇,只是不知这个可以生生拉断自己手筋脚筋的年轻人,到底是谁,只有救活他才知道。 ------------ 第二章 九泉寨 长者叫做酒鬼张,同少者皆是古越族人,生活在附近的九泉寨,寨子里的人都客气地称呼其“鬼爷”。少者叫做孟柱子,胖而高大,又得名“大柱”。二人是去远方镇子送酒,回来路径此地,不巧遇到了舒莫延与楚青二人。这里虽是川蜀之地,可并不是蜀山峡,命运就是如此,楚青竟然在这里得救了。 舒莫延为了尽快赶到蜀山峡,抱着没有生命特征的楚青,飞奔到了这里,路途遥远,竟然拉断了自己的手筋脚筋。如此漫长的旅程,终是体力难支,失脚落到了河里,被河水冲至此地。乌潇曾经所言,一切都因天数,这样一来,楚青是获救了,舒莫延却难逃此劫,这或许就是天数。 孟柱子将昏迷的舒莫延与楚青抱到了马车上,由于车上铺满了酒坛子,需要提前收拾地方,所以停留了大半天才上路。酒鬼张也没有了酒意,不再如同之前哼着调子悠哉悠哉,而是充满好奇地思索着这两位不速之客。马车离开了,马车要去一个地方,酒鬼张与孟柱子居住的地方,九泉寨。 九泉寨位于山川之间,地势犹如两山夹一峡,又或一路通天。通外寨子外,只有一条路,其他三面环山,山势之高,飞鸟难能一跃。山间异草丛生,多有蛇虫穿行,孟柱子赶着马车进入了两山之间,又行里许,渐渐空旷,蓝天白云之下,来到了一片无边无际地旷野。 道道梯田,弯弯流水,附近山地上出现了一些异装的农家人,正在田地作业。同为九泉寨的人,这就奇怪了,那些农家人的装束与酒鬼张二人完全不同,农家人的装束花丽花哨各异。孟柱子赶着马车进到此地,引得那些农家人都是远处观望,渐行渐近间,一个村庄出现在了眼前。如同中原村庄的模样,似乎可以容纳千余户的样子,分散坐落于周围的山地间。此时数十农家人皆在附近山地作业,未到饭时,可这村庄后多处冒着炊烟。 村庄之前设了前门,两根简陋的粗木矗立着,横着架了一根圆木,圆木上又钉了三个缸口大的牌子,写着工整的“九泉寨”。没有围墙、木栏之类,直通村庄大街,大街可没有中原人的热闹,在这里听不到多余的声响。望不到尽头的大街两侧,只有几个老人与小孩散坐在那里,各自忙着。马车过了前门到了大街上,让他们看到了马车上两个异族人,都是好奇的看着,却没有一人上前。 马车在大街上慢悠悠地行着,只听孟柱子对酒鬼张说道:“鬼爷,您看看他们的目光,一会要是见了小包他们,又要挤兑我,见了公主,挨罚是逃不掉了。” 孟柱子一脸无辜的委屈,酒鬼张却淡定地回道:“挨一顿罚要是可以救活一个人,那你可赚到了,他们一定忘不了你的恩情!” “忘不了又怎么样,等着看吧,公主是不会让他们留下的!” 孟柱子再次直言,酒鬼张却没有说话,马车继续向前慢悠悠地走着。酒鬼张是在犹豫,不知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孟柱子口中的这位公主,还是不确定能否挽留住舒莫延的性命,总之是在犹豫。 马车进入了一段坡地,在这条笔直的大街上,越走越远,越走越慢。大街前头是一片空地,在两侧的房屋过后,设立了一片木架寨子,这才是名副其实的九泉寨。寨子高大,设了木墙,大门开着,设了两名守卫,背着弓箭,拿着长矛,威风凛凛。 从寨子前的大街上根本难以看出寨子的范围,似乎直接通到了后面的险山,两侧也是如此,连绵不断。寨子里有多处木房,错落有致,散开设着,多处冒着炊烟。寨子里几路守卫装束的卫士正在巡逻,比起刚进入的大街前,这里草木皆兵,完全是另一番模样。孟柱子赶着马车到了寨子前,却被两个守卫拦了下来。 “鬼爷,这两个人是谁,好像是汉人啊!”两个守卫立着长矛,直接架到了马车上,其中一名守卫看着马车后面昏迷的舒莫延二人说道。 酒鬼张淡然笑道:“不错,这两位确实是汉人,先让我们进去吧,我去见公主!” “不行,公主有令,除了俘虏之外,汉人一律不得进入九泉寨!”另一名守卫直接严厉地回道。 酒鬼张还未回答,却听一侧的孟柱子厉声回道:“诶,你们怎么跟鬼爷说话呢,赶快让开!” 两个守卫表情严厉,依旧架着长矛挡在那里,完全没有听到孟柱子的话一样,这让酒鬼张也不再言笑。正在此时,却见几个青年人出现在了寨子里,与孟柱子的服饰一模一样,都是全白装束,卷着衣袖。细数之下,一行九人,都是提着酒坛子,从一个木房出来。其中一人看见了寨子外的马车,很快这九个年轻人都是看了过来。 九人就地放下了手中的酒坛子,冲着寨子大门过来,孟柱子一看见,瞬间露出了喜悦。九人为首一人,高大壮实,还未走近,便声音宏亮地说道:“怎么回事?” 孟柱子一听,立即跃下了马车,上前一步就说道:“舵长,鬼爷救回来两个中原人,守卫不让进。” 孟柱子抢先一言,又故意提及到了酒鬼张,显然是想摆明与自己无关,可那为首之人听了他的话,却并没有在意他的意思。为首之人几步到了跟前,看见马车上昏迷的舒莫延与楚青,问道:“这两个汉人是从哪里来的?在这里怎么会有中原人?” 孟柱子又忙回道:“就在山前的河边捡回来的,一个剩了半口气,一个已经断气了!” “我说过,她还活着,两个都还活着!”酒鬼张突然说道。 那为首之人一听,转向酒鬼张恭敬地说道:“鬼爷,九泉寨第一法规,汉人不得入寨,这您一定知道吧!” 酒鬼张正色回道:“这两个年轻人不是山贼草寇,都快没了性命,我能救他们!” 酒鬼张话音刚落,却听这来者九人中,一个瘦瘦的年轻人说道:“汉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趁早把他们弄出去,您还要救他们!” 那为首之人立即说道:“小包,不得无礼!” 酒鬼张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下了马车,一声不吭地进了寨子。酒鬼张一走,众人都是沉默了,都是围上来,好奇地看着昏迷的舒莫延与楚青。很显然,九泉寨的人是十分痛恨汉人的,而眼前这两个中原人,正是他们所痛恨的汉人,如果没有酒鬼张,真不知会怎么样。 等酒鬼张消失在房屋之间,却听那为首的青年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鬼爷有些一反常态?” 他是在问孟柱子,孟柱子不假思索地说道:“鬼爷说,这个年轻人是为了救这个女子,从中原跑到这里来的,用自己的双腿生生的跑,还抱着这个女子!” 孟柱子刻意强调了“生生”二字,意在表明不可思议,刚一说完,那个叫小包的即可说道:“你就听他吹吧,最近的中原之地离这里都有数百里,一匹马都会累死,何况是这么瘦弱的一个人。” 孟柱子忙又说道:“可是鬼爷确实这样说,鬼爷还说,这个年轻人跑断了双腿的脚筋,也累断了双手的手筋!” 孟柱子一言,众人大惊,为首那个青年上去查看舒莫延的脚腕,只见那双脚腕都是鼓的不成样子,方才有了几分相信,瞬间内心震撼了。他仔细的看着舒莫延,此时已不再是好奇,过多的是感觉到此人的神奇,反之又在想,这个女子是谁,竟能这般的让人不惜性命。 此时,众人当中一个十分秀气的青年说道:“鬼爷一定去见公主了,公主的全家十余口性命,都是汉人所送,怎么可能会同意留下他们,公主才不相信他们是多么的神通!” “乔俊说的对,如今的九泉寨,可是古越族人避难的地方,正是因为汉人才有了这些难民,即便公主给了鬼爷这个面子,可以留下他们,这上千户的人家,也断然不会容得他们。”旁边另一人跟着说道。 二人说罢,也没有人跟着再言,都是看着舒莫延与楚青,等待着酒鬼张的回来。十分秀气的年轻人名叫乔俊,跟着说话之人名叫肖一汉,叫做小包的大名包长汀,而那为首之人叫做寸开。除了他们四个,还有魏二龙、段荣、周不,以及杜永堂、杜子占兄弟,几人皆是九泉寨酒坊之人。 说起酒坊,这在九泉寨的地位可是举足轻重,因为他们的酒是销往外地,是寨子收入的唯一途径。寨子有了收入,方能运转寨子的事务,这些兵勇之类,皆是靠着酒坊生存,长期一来,酒坊在寨子的地位,自然可见一斑。酒鬼张是九泉寨的主事,也可以说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而那个可以高跃酒鬼张之人,正是九泉寨的公主,古越幽兰。 ------------ 第三章 古越幽兰 九泉寨大门前,寸开等人依旧在等待着酒鬼张,不时,酒鬼张独自从寨子里走了出来。酒鬼张绷着一张脸,老远就听包长汀对众人说道:“我说吧,公主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众人看着酒鬼张走近,酒鬼张一腔无奈地对众人讲道:“你们几个把酒坛子卸了,人给我留到车上!” 寸开忙正色问道:“这是作何,鬼爷,不会为了这两个外人,跟公主翻脸吧!” 酒鬼张继续说道:“都别看着了,把酒坛子卸了!” 寸开见状,没有再问,一个手势,众人开始往车下搬坛子。十人都是上前动手,一人二三个,不时车上便仅留下了舒莫延与楚青二人。酒鬼张既然是酒坊的主事,他的话自然都要听,不容置疑的做了命令之事,都是围在一侧站着。 酒鬼张看着事已做罢,又对众人讲道:“正好你们都在,我要带着他们离开几天,酒坊的事,就按日常的生活料理,如若出了事,等我回来。” 寸开不免又问道:“这是要去往何处,让我与您一起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了,我去我之前住的山洞,离这里不远!” 酒鬼张话音一落,拉着马缰转头就走,众人都是力不能及,任其离开。寨子前是一段坡路,来时是上山,越走越慢,此时离开,自然越来越快。酒鬼张拉着马车,很快便走出了很远。 寸开等人还守在寨子外望着,正在此时,忽然听见了一声马啸,声音传遍了整个寨子前。马啸让寸开等人都是回头看向了寨子内,只见一女子骑了一匹高大枣红马而来,一路扬鞭,气势长虹。马上女子,二十出头的模样,一副淡雅脱俗、秀丽天成的天姿,正是九泉寨的公主,古越幽兰。 古越幽兰骑马直出,寸开等人都是让开了大门,两个守卫也是低头让步。马到门前一跃,奔出了寨子,直奔酒鬼张的马车而去。长鞭一抽,很快追到了跟前,策马而止。酒鬼张见状,也忙拉住了缰绳,停了下来。 古越幽兰坐于高头大马之上,没有金镶玉,只有手长鞭,曼曼天姿,不娇不柔。古越幽兰俯视着马车上昏迷的舒莫延与楚青,一股清冷的气质渐渐地浮现于眉宇间,越看越痴迷。酒鬼张见她这般模样,也未加打扰,而寨子前寸开等人,也是在原地望着,无一人走近。 古越幽兰看了很久,方才淡淡说道:“仅仅是因为这两个人,你便要离开?” “我说了,我很快会回来!”酒鬼张动也未动,直接回道。 “多久?” “也许三五天,也许一个月,也许……” 酒鬼张说了一半,突然停下了,因为连他也不知道,也许到什么时候。古越幽兰听的出来,又淡淡说道:“你还记得你对我父亲发过的誓言吗?” “记得,可我宁愿用我的性命换取他们二人的性命!” “为何?你因何确定他们是敌是友?” “因为这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而这个男子,却有着盖世之功,一个这样的男子可以为了一个这样的女子而不惜命,足以见得他不是恶人,即便是恶人,我也愿意为他赌上一把!” 古越幽兰见酒鬼张如此固执,又淡淡问道:“因为你是汉人吗?” “不,是因为爱,人间之大爱。” “你这是同情,当汉人屠杀我们古越族人之时,他们那里懂得爱,你今天救了他们,他们明天就可能过来杀你!”古越幽兰突然大声说道。 古越幽兰话语锋芒,表明了对汉人的痛恨情绪,酒鬼张却仍旧淡淡回道:“老寨主可以容留我,当然可以容留其他人,我就是一个汉人,可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是在说我不明事理了?” “不敢,我只是想说,你不去容纳别人,别人怎么可能容纳你!” 古越幽兰身为一个公主,这里的头领,酒鬼张的话,分明是在挑衅,然而古越幽兰却并没有发火之意。持久之后,反而恭敬地说道:“鬼爷,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你可曾见过我失信于人,留下吧,我答应你让他们留在前面的库房。” 酒鬼张一听,忙向着古越幽兰躬身行礼,同时说道:“我替这两位年轻人谢过公主!” 古越幽兰见状,也不阻拦,拽着马缰,转身向着寨子而去,同时却又说道:“留下也是暂时的,等他们养好了伤病,必须速速离开!” 古越幽兰话音未落,人已到了数丈开外,酒鬼张自然来不及回答。酒鬼张的内心显然是喜悦的,他的喜悦不是因为留下了舒莫延二人,而是古越幽兰答应了他的请求,说明他在这位头领心中,还留了一席之地。 古越幽兰骑马奔至寨子大门处,见得寸开等人一个个不知所以然的站在那里,却又停了下来。古越幽兰一停下,众人都是躬身叩拜,以示敬意。古越幽兰正色说道:“你们几个都别闲站着了,跟鬼爷一起收拾库房去吧!” 寸开等人忙齐声回道:“是!” 寸开等人还未起身,只听马蹄声响,古越幽兰已骑马进了寨子,瞬间消失于错落有致的木房之间。寸开等人互相看着,稍缓才明白古越幽兰之意,都是看向了寨子前的大街,酒鬼张还没有驾马车而去。也不顾及之前搬下的酒坛子,寸开走向了马车,都是跟了上去。 走向马车之时,却听走在最后的包长汀还在抱怨着说道:“这是怎么了,公主都让他们留下了?” 没有人回答包长汀的疑虑,也顾之不及,寸开等人想的是酒鬼张,他们才不在意舒莫延二人。众人刚刚走近,却见酒鬼张反而不乐意了,酒鬼张转身对众人说道:“你们这是去作何?” “公主让我们帮着收拾库房啊!”孟柱子还略带笑意的抢先说道。 “用得了这么多人吗,酒坊的活都停了吗,都给我滚回去!” 酒鬼张淡淡之言,话中无怒,多半是平时养成的口语,孟柱子还是带着笑意。只听寸开说道:“那留下三人吧,酒坊也是不到忙时!” 酒鬼张却又说道:“乔俊留下,其他人,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众人一听,都是看向了乔俊,乔俊却犹如中了彩头一般,淡然一笑。乔俊走上了前来,上前接过了酒鬼张手中的马缰,拉着马车就要走。酒鬼张也不客气,一跃坐到了马车之上,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寸开等人都留在原地站着,只听孟柱子说道:“看把他乐的,不就是不用搬酒坛子了吗,回来再收拾他!” “我看我们收拾的应该是你,凭什么我们跟着鬼爷去送酒就没事,你一送就出事了!”包长汀说道。 孟柱子一听,转身就走,还在解释道:“这可不怨我,你要是去的话,你也会把他们带回来!” 包长汀正要再说,孟柱子却已走出很远,也无力再争,与寸开等人都是陆续转身而回。此事当然怨不得孟柱子,包长汀虽然在抱怨,却没有什么道理,与其说是在抱怨,更多的遮羞,因为他曾说过,古越幽兰是不会留下舒莫延二人的。 乔俊在前牵着马车,酒鬼张在后面悠闲地坐着。乔俊是一个秀气的人,酒鬼张唯独留下了乔俊,不知是何意。乔俊似乎是得了便宜,他也没有多想,只是赶着马车。 等马车行出一段距离,却听酒鬼张说道:“乔俊,你不是经常自比诸葛孔明,我倒是问你,为何我独自留下了你?” 乔俊笑道:“鬼爷是在羞辱我,我什么时候自比诸葛亮了,鬼爷留下我,我倒是猜到一二了!” “噢,说来先听听。” “鬼爷是要为这两个人医伤,医伤的话,必须要有药材,这里距最近的一个药铺,也有八十里地,骑马是必须的,而我们十人当中,除了我跟舵长,谁还会骑马呢,舵长还要在酒坊主事!” 乔俊所言的“舵长”,在之前孟柱子也曾提及过,当时是称呼寸开,此时又提,自然又是在提寸开。酒鬼张笑道:“的确是这样,但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你从来不说废话,让我耳根子清静!” 酒鬼张一言,乔俊没有回答,就如同酒鬼张所言一样,不说废话,只是淡然一笑。沿着马车来时之路,马车渐行渐远,古越幽兰所言的库房,就在大街的最前端。 ------------ 第四章 四侠郝丰 一条喧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舒婕独自走在人群中。舒婕一脸失落的样子,原来在莫天苑见到鱼星枫之后,上前去追,奔出很远却没有追上,一路打听,渐渐没了线索,才沦落此地。 沦落,舒婕曾经的无忧无虑,让她跟这个词语,沾不到任何关系,可是此时舒婕的境遇,可谓是相当匹配。她没有顾及到哥哥舒莫延的教诲,也从来不听莫天苑众位亲人的劝告,一味的追逐鱼星枫,使得敌人有机可乘,她需要去面对的,远比她所承受的高出很多。舒婕变了,为了自由,反而失去了自由,因为鱼星枫,她失去了很多。 舒婕来到了一个规模不大、没有名号的酒楼前,一摸肚子,想来是饿了,在酒楼前顿了顿,进了酒楼。通过几天的流亡,舒婕的身上早已没了银子,之所以在酒楼前停了停,也是在考虑如何应对。舒婕在银子上向来大手大脚,往日还有王宇志的玉佩,如今那个玉佩早已回到了王宇志的手里,钱到用时方恨少,现在想起来了。用刀剑之人,大不了可以刀剑抵押,而舒婕向来是赤手空拳,或许又要惹麻烦了。 同多数的酒楼一样,舒婕刚一进酒楼,立马就有店小二上来招呼,舒婕也毫不客气,自在随意地坐到了一张桌子前。刚一坐下,店小二就上前恭敬地问道:“客官,您吃点啥,本店有上好的女儿红,还有刚出网的大鲤鱼!” 听到“鱼”字,舒婕突然心头一愣,瞬间走神了,竟然没有理会店小二。店小二见状,又问道:“客官,客官,您吃点啥?” 店小二二次相问,舒婕顿时愣过神来,随之说道:“一碗香面!” 店小二一听,还是看了看走神的舒婕,确定之后,吆喝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此时的舒婕满脑子都是鱼星枫,她在莫天苑大堂见到了苏夫的棺木,当时情况紧急,不明什么情况,可事情一过并没有急着赶回去,可见她是多么想见鱼星枫。那天她看见鱼星枫险些要了王宇志的命,知道众人所言不假,鱼星枫成了一个杀人魔头,可这又怎样,根本挡不住她渴望的心。 店小二刚一下去,舒婕突然听到了“莫天苑”三个字,让她打起了精神。只见一侧的桌上坐着两位中年人,平常百姓的装束,却在议论着江湖上的事。其中一位正在说道:“这下我们老百姓可遭殃了,没有了莫天苑,强盗与山贼又该出来猖狂了!” “可不是吗,平日里莫天苑的大侠到处行侠仗义,哪个强盗敢露头,怎么好端端的,说没有就没有了呢!”另一位跟着说道。 听到这里,舒婕心中大惊,听这两位的意思,显然是在说莫天苑已经灭亡。舒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莫天苑虽非五大门派之一,可好歹也是武林中一个响当当的门派,怎么可能会在这短短几天灭亡呢!退一步说,还有自己的哥哥舒莫延呢! 舒婕仔细打量着这两个人,一看就是附近百姓的样子,没有互相欺骗的道理,又想起了当日莫天苑之景,突然一掌拍了一下桌子。舒婕恍然大悟,那个在莫天苑大堂见到的棺木,一下子浮现于脑海,气愤之下,竟随手拍了一下桌子。桌子纹丝不动,可是发出一声巨响,让众人都是看了过来,尤其是那两个议论的中年人,着实吓了一跳。 在场众人都是看着舒婕,舒婕见状,直接站了起来,毫不迟疑,出了酒楼。舒婕离开之后,那两个中年人互相看了一眼,满不在乎,其中一人还说道:“一看就是惯出来的大小姐脾气,没有一点教养!” 那人话音刚落,突然听到“咔嚓”一声,又把二人吓了一跳。只见舒婕原先拍过的桌子,竟然折成了一堆,散落的不成样子。二人见状,立即又变得瞠目结舌,另一人哆嗦地说道:“这,这,这是什么人?” …… 舒婕离开了,舒婕要速速赶回莫天苑,此时的她,已不是满脑子鱼星枫。可当她赶到莫天苑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那里已不再是莫天苑。莫天苑众人离开之后,不知在何时被人放了一把火,将莫天苑烧的是干干净净。 舒婕来到莫天苑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两片废墟,何以成了两片,因为连莫天苑后苑的房屋也是荡然无存。先是来到的中苑,见到此景,忙赶去了后苑,又见此景,心慌了。舒婕来到莫天苑后苑的空地,竟然哭了起来,心中无数的酸楚也跟着涌将出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正当舒婕大哭了出来,后苑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两个人,就站在舒婕身后数丈外的空地上。此二人一前一后站着,前面之人,阔面棱棱,二十四五年纪,身着服饰华丽,与其体态偏胖相称。腰间系着一个羊脂白玉佩,此玉佩与王宇志等人的玉佩相仿,可在此人身上,犹如附体一般的融洽。此人身后之人,拿了一把巨斧,却又身背一把长剑,高大威猛,只是年近半百,头上却只有两个小辫子,实在有损威严。 这位青年人正是莫天苑苏夫的徒弟、中原第一首富郝英正之长子郝丰,而这个高大威猛之人,名叫元鹰,只是郝英正的一名护院。舒婕察觉身后有人,不禁转身去看,结果哭的更加厉害。郝丰见状,忙走上了前来,边走近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舒婕看着郝丰,说不出话来,仍旧在哭着。郝丰走近,见舒婕回答不出,不由分说地直接抱拥住了舒婕,而舒婕也任由郝丰抱着。郝丰安慰着说道:“不哭了,不哭了,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四师兄,莫天苑没了,莫天苑没了,我以为就剩下我一个人了!”舒婕突然哭着说道。 郝丰继续安慰着说道:“没了可以再建,还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舒婕依旧哭着,哭的是那么的悲催,舒莫延要是看到,一定会心痛,因为让谁看了都会心痛。一个多笑的人,往往泪水也是最多的,似乎印证了天地阴阳之说,平时没有的情绪,在那时爆发了出来。郝丰让舒婕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泪水也湿透了他华丽的衣服,在此时,成了相依为命的惨剧。 舒婕哭了许久,多时才停了下来,郝丰把她松开,握着她的手臂正色问道:“我在江南城听闻了中原武林之事,连夜赶了回来,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哥呢?”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几天前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舒婕僵硬地说道。 郝丰见她还是这般的失魂落魄,忙又说道:“今日一早我便来了这里,苑中并没有发现有人的迹象,我已派出了几路人前去附近打听,也让人上了少林寺,一定会没事的!” “前日,我在大堂看到了一口棺材,三师兄他们都没事,会是谁呢,我怕,我感觉真的发生了什么!”舒婕又激动地说道。 郝丰一听,不禁心头一震,见舒婕害怕的样子,还是说道:“不会的,不出几天,我让人再建造一个莫天苑,保证跟原来的一模一样,我也会把师父他们统统找回来。” 郝丰是首富之子,当然有这个能力,可舒婕听起来,一丝的感觉都没有。郝丰见她不说话,突然又问道:“你哥呢?你怎么来了这里?” 郝丰正色相问,舒婕看着郝丰,同样正色回道:“几天前,我跟我哥都在莫天苑,我离开了没几天,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要是我哥在的话,谁还敢这样放肆!” “你哥也在莫天苑,这就奇怪了,凭我们莫天苑与你哥的能力,靠近莫天苑都很难,何况是如此,其中一定另有原因!”郝丰疑惑地说道。 郝丰刚一说完,突然听到“咕咕”二声,郝丰一眼就看向了舒婕的肚子,看了一眼,又觉得无礼,很快又避开了。舒婕见状,忙解释说道:“把我累糊涂了,今天还没有来得及吃饭呢!” 舒婕的样子,像是犯了什么错事,郝丰见状,淡然一笑,随后跟着说道:“我先带你去吃饭,回来再慢慢等消息,说不定,中途就能有消息!” 郝丰笑了,也是为了缓和舒婕的情绪,然而舒婕却没有好转的脸色。郝丰见她如此,以为是其不好意思,忙拉起了舒婕的手,转身带她离开。哪知郝丰一转身,原本在郝丰身后站立的元鹰突然露了出来,让舒婕一眼就盯在了那里,没有跟上脚步。 郝丰见舒婕好奇地看着元鹰,忙解释说道:“这是元鹰,是我父亲的人,现在只听从我的命令!” 郝丰说罢,元鹰忙向着舒婕点了一下头,以示友好,却并没有开口。舒婕又是看了一眼,被郝丰拉着,渐渐走动了起来,元鹰二话不说,紧紧跟在了后面。 ------------ 第五章 下一个目标 遮面老人所在的竹林竹屋,除了遮面老人一如既往的坐在那里之外,一身道士装束的鬼人也在屋子里。说到王宇志大摆迷香阵一次,遮面老人也算是二次受辱,心中的气愤不言而喻,可他并没有乱了手脚,反而变本加厉了自己的图谋。 遮面老人悠闲地烧着茶水,只听其正在向鬼人问道:“事情做得如何?” 鬼人规矩地站在屋子内,听之所问,忙恭敬地回道:“已将莫天苑烧成了一片废墟,也让人传播了莫天苑灭亡之事,相信很快就会传遍整个江湖!” “可有王宇志的下落?”遮面老人淡淡又问。 “莫天苑三位女子去了南边,其他人多数到了少林寺,还没有查到王宇志的行踪!” “我只想知道王宇志的下落。” “那三位女子已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用不用把他们擒了,一问便知!” “那三位女子去了南边,她们是去找舒莫延了,让她们去吧,给林和一个面子,莫要伤害她们了,莫天苑一倒,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 鬼人疑惑地问道:“义父向来做事稳当,为何迟迟不动这三个女子,难道就不怕她们找到了舒莫延?” 遮面老人突然冷笑了一声,淡淡说道:“舒莫延已经不在我的对手之列了,不动这三个女子,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实话告诉你,我早已在莫天苑埋下了我的人,至于这个人是谁,日后我再告诉你,你就放心的收回来你的人吧!” 鬼人一听,瞬间明白了大概,却又问道:“既然有人,为何不能问出王宇志的下落呢?” “可以的话,你们也不会中计了,有些人只有在关键的时刻才能用,因为行动的越多,越容易被人发现,好比棋盘上角落里一个远离战斗的棋子,只有到了那个点才能要人命!” “明白了,原来舒莫延无故离开,是他做了手脚,怪不得会如此干净!”鬼人顿了一顿,随之又说道:“可是,王宇志怎么办?” “他会出现的,因为我们要开始下一个目标了!” “司徒山庄?” “不错,王宇志要想替他师父报仇,一定会出现,只有那里,才有我们的线索!” “那四弟怎么办?”鬼人突然问道。 “怎么,没有了他,你们就做不成事了?” “不是,我是怕我们一再屠戮,那些江湖中人迁怒于四弟,出了危险!” “我说过,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四弟一定会安然无恙,而且在此时此刻,他可能已逃出了少林寺!” 遮面老人做事稳当,说话也自然不是虚诈之辈,他这一言,却让鬼人意想不及。鬼人熟知遮面老人的脾气,当然不敢质疑,忙跟着说道:“如何对付司徒山庄,还请义父明示!” “很简单,就跟对付莫天苑一样,替鱼星枫下一封战书,让人送给司徒南振!” “相比于莫天苑,司徒山庄应该会好对付一些,可是司徒南振并非苏夫子,要是司徒南振不赴约又怎样?” “司徒南振一定不会赴约,因为他早已知道了苏夫子的下场,下战书的目的不一定就是打,也可以是让他得到一个信号,他该准备准备防御了。另外一点,司徒山庄人多势众,要比莫天苑要难对付的多,你刚才这轻敌之言,没有上战场,就已经输人家三分了!” 鬼人不解,对于遮面老人的后半句,也是十分惭愧,又忙问道:“战机稍纵即逝,义父此举,让人捉摸不透,让敌人提前防御,岂不更加摧残我们的进攻?” “常人的思路确实是这样,他们自然也会这样想,一封这样的战书,足以让他们彻夜不眠、乱了阵脚,就是不赴约,或许已注定要输!” 鬼人认真听着,随之又问道:“那接下来如何做?” “接下来就要借助于林和了,在大义门成立的当日,我让你潜伏进入了大义门,却让你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当时你疑虑重重,现在你该知道了,你还记不记得大义门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遮面老人重又提及到了数十天前大义门成立当日,原来他派了鬼人也潜伏进了大义门,之所以后来与林和见面一语道破林和之阴谋,多半是因此。鬼人思索片刻,随之说道:“大义门的人都是被林和用剑气所杀,义父的意思是,让我假扮林和,用同样的剑气,杀几个司徒山庄的人?” “看来你越来越有长进了,不过这只是第一步,如此一来,司徒山庄一定会有人前往大义门讨说法,那时候就可以借机拿下司徒山庄了!” “义父深谋远虑,无人能及,鬼人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一切听从义父的教诲!”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我并非无人能及,王宇志就是一个例子,我本打算给他上一课,结果反被其辱,怕就怕出现王宇志这样的人物。不过,我又喜欢这样的聪明人,让人不曾寂寞,我等他出现!” 遮面老人承认了王宇志的能力,深深地把王宇志记在了脑子里,言语之间,不是痛恨,而是一股心心相惜。这种高手之间的对决,鬼人体会不及,只听鬼人恭维地说道:“莫天苑输的一败涂地,苏夫子又驾鹤西去,王宇志要是真聪明,也不至于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还是那句话,义父未免太高估王宇志了!” “你不懂,能在大势已去之中,给强者一次痛击,这比要了强者的命还要痛苦,等你明白了这一点,你就可以替代我了!” 鬼人一听遮面老人话中有话,忙恭敬地说道:“鬼人不敢!” 遮面老人自比强者,寓意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内,王宇志在这场浩劫内,只是大势已去之人流里的一个。遮面老人一再提及王宇志,鬼人却从不把王宇志放在眼里,鬼人一再反对,岂不有违背义父之意。遮面老人刚一说到“替代”二字,鬼人不禁一惊,方才立即恭敬回言解释。 遮面老人只是在烧着茶水,没有回答,也是默认了鬼人的想法,意在告知该听谁的话。不时,却听遮面老人又淡淡说道:“鱼星枫怎么样了?” 遮面老人一问,也是有意给鬼人一个台阶,以转换之前的话题,鬼人一听,忙回道:“从上次莫天苑回来,鱼星枫像是更为激动了,原本给他施的幻术,似乎要作废般,意欲脱缰而出,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没有人可以摆脱我的幻术,这你大可放心,鱼星枫如此,应该是遇到什么人了,幻术控制的是人的身体与思维,可控制不住他原来的本性,也就是说,他在做一些事与愿违的事情,换成是谁,能不激动吗,缓一缓习惯了,也就成了!” “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一事,鱼星枫完全有机会杀掉王宇志他们,可他却独自跑了出来,会不会他是控制了自己。” 遮面老人不禁问道:“他跟王宇志可否认识?” “江湖传言,河南王宇志,河北鱼星枫,同为武林后起之秀,应该认识吧!”鬼人不自信地回道。 “能自控幻术之人,要不就是内气强盛,要不就是遇到生命中重要之人,你这一句应该,怕是否定了你的想法,不对,不该是这样!” 遮面老人顺口说着,突然又自己打住了,尤其是“不对”二字,几乎是大声喊了出来。遮面老人疑惑了,只听鬼人问道:“哪里不对?” 遮面老人停下了手中之事,正色说道:“中了幻术之人,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除非有一种可能,在力所不及的情况下,你刚才说他完全有机会杀掉王宇志他们,这哪里是力所不及,所以不对!” “难道是迷香的作用?” “更不可能,迷香迷乱的是神经,中了幻术,就已经封死了他的神经,何来迷乱!” 鱼星枫刀下留人,显然让遮面老人疑惑了,正色之言之后,也让鬼人更加迷乱。却听遮面老人又问道:“你可确定王宇志他们无碍?” “千真万确,我亲自派人查探,郝硕与齐凌二人跟着舒靳他们上了少林寺,这二人与王宇志当天是一起的!” 遮面老人突然慌张地说道:“那就奇怪了,你速去将鱼星枫带来,我看看是不是他自身的情况,万不可在这里出了乱子!” 遮面老人一向稳重,即便发怒,也从不怒形于色,鬼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此景。鬼人忙恭敬地回道:“我这便去带鱼星枫!” 鬼人话音刚落,不等遮面老人示意,直接出了竹屋而去。 遮面老人不是怒了,而是实实在在地慌了,因为在他眼里,鱼星枫可是一枚极其重要的棋子。鱼星枫的刀下留人,王宇志等人曾认为是舒婕之故,可当王宇志遇到乌潇之后,方才明白是乌潇出手,至于这些,遮面老人就是再神通,他又怎么会知道呢!遮面老人完全不再顾及茶水,就等着见到鱼星枫,内心震撼了。 ------------ 第六章 大哥 茅舍,也就是九泉寨寨前的库房,简陋之极,规模倒是不小,可无任何摆设。此舍大小十余间,位于九泉寨村庄外的空地之上,周围是一片桃树林,正直桃花盛开之际,也不失一副人间佳境。 茅舍之内,立了一口大缸,酒香浓浓,舒莫延赤身泡在酒缸之内。舒莫延的手筋脚筋皆断,酒鬼张是在为舒莫延治伤,除了上首之外,舒莫延的颈部之下全泡在了酒水当中,而此时的舒莫延,双眼紧闭着。 大缸的不远处,就地设了一张床,厚厚的茅草铺着,楚青正安静地躺在上面。除了他们二人,酒鬼张也在,酒鬼张正在向大缸里放着草药,一副认真的样子,只为全力救活舒莫延。不见乔俊,多了草药,足见乔俊也早已回来,想是无事,回九泉寨酒坊去了。 酒鬼张还在撒着草药,楚青突然动了一下,紧跟着渐渐睁开了眼睛。看着这陌生之地,楚青慢慢地有了知觉,吃力地抬起了右手,揉了一下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大缸里的舒莫延,不禁脱口说道:“延哥!” 楚青突然一言,酒鬼张似乎早已知道一样,并没有停下,继续向酒缸里撒着草药。楚青则话音未落,直接惊讶地动了起来,哪曾想双腿竟然不听使唤,想起身坐起都险些摔了,又躺在了那里。酒鬼张看向了正在试图吃力再起的楚青,淡淡说道:“先不要动,你受伤了!” 楚青一听,很快安静了下来,看着酒鬼张激动地说道:“这是哪里,延哥他怎么了?” 楚青一脸的害怕,看着酒鬼张,却又很快看向了昏迷地舒莫延。酒鬼张又在认真地撒着草药,同时淡淡说道:“我是说你受伤了,你却在问他怎么样,他是你什么人,比你都还重要吗?” 酒鬼张继续撒着草药,没有上前询问楚青的伤,可见楚青已好了大概,这样一问,也是在稳定楚青的情绪。楚青一听,也冷静了许多,看着酒鬼张说道:“你是谁?求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他跟你一样,也是受伤了,伤的只是有点重而已,你先告诉我,你们从哪里来?” 楚青听他相问,顿时皱眉想了起来,不时竟头痛欲裂,被迫停了下来。只听楚青有些吃力地说道:“莫天苑,我记得我在莫天苑!” 酒鬼张听后一怔,看向了楚青问道:“莫天苑?河南境内的莫天苑?” “怎么,你知道那里,这是哪里?” 楚青二次相问,酒鬼张回道:“这里距离莫天苑很遥远,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浑身发冷,后来就睡着了!” 楚青冷静地说着,没有一丝撒谎的样子,酒鬼张看着,随后又问道:“你们是莫天苑的人?” 酒鬼张只是随口相问,对于莫天苑,显得并不关心,只听楚青认真回道:“不是,延哥的姑父是莫天苑的掌门!” 楚青毫无避讳地说着实情,也是不知江湖之险恶,酒鬼张随之说道:“莫天苑的掌门是苏夫子,他内人是女侠舒靳,他们的侄子,也就是舒太公的孙子,此人难道姓舒?” “舒莫延,正是太公的后人!”楚青正色说道。 酒鬼张看着昏迷地舒莫延,淡淡说道:“舒莫延,怪不得这般都不死,原来是名门之后,可体内怎么都是少林寺的至纯之气,他跟少林寺是何关系?” “延哥每年都会去少林寺学武,跟少林寺也没有什么关系!”楚青回道。 楚青天真的说着,她哪里明白酒鬼张之意,酒鬼张疑惑地说道:“上少林寺学艺,这么年轻,难道是我孤陋而闻了,噢,要不就是舒太公前去送礼了!” 楚青完全不明白酒鬼张之意,越听越糊涂,不时,楚青又再次问道:“延哥他伤到了哪里,何时能醒过来?” “能不能醒过来,得看他的造化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救他的!” 楚青大惊失色,忙又问道:“造化?你这是何意,难道还会醒不过来?” “要是一般人的话,早已断气了,但是他不同,他要不是之前受了内伤,或许现在一点事都没有。他的内力惊人,我说的造化,只是不知道他的内力高到什么程度,按我的能力察觉,应该会醒过来!” 酒鬼张说的不错,舒莫延在奔袭蜀山之前,的确受了内伤,他当时看到一动不动的楚青,肺腑巨震,以至于当场吐了一口血。酒鬼张在舒莫延身上看到了一股绵绵不断的内气,已达到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外,不敢确定,方才如此说。他的目的是让楚青放心,可楚青哪里放心得下,一头乌云般慌张。 楚青看着舒莫延,探身又要强行坐起,哪知还未坐稳,又重重的躺了回去。酒鬼张见状,又淡淡说道:“你刚醒过来,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慢慢才能好,还是安静一会吧!” 楚青见酒鬼张正在认真的为舒莫延施药,怕打扰了酒鬼张的清静,影响了舒莫延,顿时又安稳了下来,只是担心地看着。楚青顿时感到不陌生了,因为舒莫延在这里,即便是天涯海角。 楚青担心着,舒莫延给她的存在感又跟这份担心是成正比的,越是感觉不陌生,自然越是担心。楚青又在期待着,期待着舒莫延的醒来。 …… 遮面老人所在的竹林竹屋,对于鱼星枫刀下留人的不解,遮面老人让鬼人把中了幻术的鱼星枫带到了这里。此时,鱼星枫站在屋内一侧,闭目站着,遮面老人仍盘膝坐于地上,身前的桌子上,茶壶还在冒着热气。 鱼星枫的手上没有了五行刀,即便又闭着双目,一副苍白的面色,杀气外露。鬼人站在鱼星枫一侧,又在听从着遮面老人的教诲与安排。 遮面老人没有在用心于身前的茶水,正在对鬼人正色说道:“看来并非鱼星枫自身出了问题,这倒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了,不会又是王宇志在捣鬼吧,如果是,那我算是输的太彻底了!” 遮面老人又在赞叹王宇志的能力,在鬼人看来,可以说是夸大其词,可鬼人又不便打岔,转而问道:“那司徒山庄之事是否还要进行?” 遮面老人疑心重重,鬼人一问,却又说道:“司徒山庄之事,按原计划进行,让鱼星枫再去一次,想尽快知道真相,只能如此!” 遮面老人刚一说完,却突然顿了顿说道:“你四弟应该回来了!” 鬼人也是一顿,片刻,果然听到了竹屋外有了动静,叶朗急匆匆地向着竹屋而来。遮面老人向来言出必果,他说叶朗会回来,自然便会回来,无论是什么情况,总之是会回来。叶朗就这样逃出了少林寺,也让当日在莫天苑的众人之功,化为了乌有。 不时,叶朗直接进了竹屋之内,刚一进去,见鬼人也在,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便跪到了遮面老人的面前。叶朗没有了平日里的笑面,低沉着头,正色地说道:“罪子叶朗拜过义父,请义父责罚!” 莫天苑被擒,叶朗觉得没了脸面,在义父面前自称“罪子”,也是主动请罪。遮面老人见他如此,淡淡问道:“在少林寺遇到了什么人?” 叶朗抬头看着遮面老人,惊奇地说道:“难道大哥还在人世,我在少林寺遇到了大哥!” 叶朗一言,一侧的鬼人也是大惊,脱口问道:“什么,大哥?大哥不是二十年前就不在人世了?” “确实是大哥,大哥在少林寺做了和尚,是他救我出了少林寺!”叶朗回道。 叶朗与鬼人都是觉得不可思议,一同看着遮面老人,遮面老人却淡淡说道:“先起来吧,莫天苑的事不怨你,你们的大哥确实还活着!” 叶朗随之站了起来,遮面老人又接着说道:“二十年前,你大哥未能阻止舒啸夫妇上少林报信,回来后,我当着你们的面,一掌把他打死了,其意有二,一就是以儆效尤,其二便是让他消失。” “其实他并没有被义父打死,而是潜伏进了少林寺,可这一藏就是二十年呀!”鬼人又喜又惊,不禁说道。 遮面老人说道:“不错,二十年虽不是一个小数字,可他有价值,天莫的圆寂正是你大哥所为,这不,这次又救了朗儿的性命,诸如这一类的事情,以后还会有!” 鬼人恭敬回道:“义父深谋远虑、运筹帷幄,真乃神人,这一大手笔,足以让整个武林汗颜!” “不只是二十年前,现在也一样,义父早已盯上了少林寺,怪不得处处占先机!”叶朗也忙跟着恭维道。 遮面老人突然冷笑了一声,淡淡说道:“我们的敌人并不是少林寺,而是我们自己,你们两个要记住了,不要计较这些表面上的东西,成败之间,这些虚辞都是没有用的,去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吧!” 遮面老人一说,鬼人与叶朗不禁对视一眼,不敢不听,点头称是。对于遮面老人,他们虽是义子,却对于遮面老人所做的事并不全知。敬而生畏,畏而多疏,他们剩下的只有听从。不时,二人带着鱼星枫离开了。 ------------ 第七章 问察 叶朗逃离了少林寺,当日的少林寺瞬间乱作了一团,正值浩劫令猖狂之际,对于武林中人,无异于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少林寺为五大门派之首,出了这等的岔子,即便江湖人不敢追究,脸面也被扫了个干净。 少林寺大雄宝殿之内,少林寺方丈平凡召集了寺众,以及寺中的客人,共商叶朗逃走之事。除了平凡之外,平颜、平逸两位高僧也在,少林寺童决、童仁、童聪以及多数弟子都在。寺中前来避难的莫天苑众人,连同剑峰山的易万春,也是悉数到场。 莫天苑众人由舒靳带着,一行五人,除了舒靳之外,分别是殷由、闻袖、郝硕、齐凌四人。而这五人当中,只有舒靳头上戴了一朵小白花,也是告慰丈夫苏夫的亡灵,其他弟子,却并无此状。剑峰山的易万春来此数日,自从断流崖取益无果之后,跟着童仁,来到了少林寺,至今未离开。而易万春是那剑峰山易如风之子,方丈平凡都对此人礼数有加,寺众更是一样。 大雄宝殿内挤满了人,为首的多来自寺中,舒靳等人在左,易万春独自在右,而在大殿中央却又立着八个和尚,与众人相对,整齐地站着。只听平凡正在对众人讲道:“今日召集大家来此,不为别事,大家或许都已知道,正是为了叶朗逃走之事!” 平凡说罢,与其一侧站立的童决率先走了出来,转向于平凡,拱手说道:“叶朗一事,都怪弟子监管不力,罗汉堂当负主要责任,请方丈从严责罚!” 童决一言,身后的八个和尚上前纷纷拱手,齐声喊道:“请方丈从严责罚!” 自从童仁派人将叶朗押回少林寺之后,叶朗便被交于了罗汉堂看押,这八个和尚便是负责看押叶朗之人,而罗汉堂的主事正是童决。童决带头请罪,众和尚随声附和,平凡见状,又正色说道:“我寺立世数百年,寺规一向严谨,我们也定当恪守寺规,而罗汉堂又是执法如山,当做表率,你们之过,我会发出方丈令,定然不饶!” 平凡语气强硬,正色说罢,却又跟着淡淡说道:“童决,今天众人在此,说说你的异议,不妨让大家都听听!” 平凡说着,众人都是看向了童决,童决见状,却对平凡说道:“方丈,此事事关重大,弟子认为在此不便讲出,以免伤了各位同道以及我寺中人的信任!” 童决所说的同道,在场的便是指莫天苑众人与易万春,众人看着,不知二人是何意。平凡淡淡回道:“阿弥陀佛,我少林寺一向光明正大,私底下与公开来,都是你的异议,未尝不可,直言相告吧!” 众人还是不解,只见童决扫视了众人一番,随之朗声说道:“据我罗汉堂查证,叶朗逃走一事,是寺中人所为,而且他就在此时的大雄宝殿之内!” 童决一言,除了平凡之外,大殿之内,都是异动,惊诧不已。殿内人都在互相看着,只听平凡又说道:“说出你的查证由来,前因后果!” 童决走动了两步,又是朗声说道:“罗汉堂位于少林寺与后山之间,隐匿于野,至于罗汉堂的人,得方丈之令,全部听从我的调遣。自各路门派开始消失至今,我已暗自调动了百余人分布于少林附近,可以说,任何人的出入,无论从哪个方向,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线。叶朗身陷我寺鹊巢窟,即便是林代也不可能独自逃离的一个地方,叶朗又如何可以逃走,除非有援兵引路,而据我所问,除了叶朗之外,至今没有人离开少林寺!” 童决话音刚落,一侧易万春走出了两步,跟着说道:“这么说来,寺中是有内奸了,不知可曾查出什么线索?” 众人又看向了易万春,只听童决接着说道:“线索倒是没有,不过可以确定,此人有功夫,毕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救走人,不能说是一般人!” 易万春一听,却说道:“这个叶朗,是在攻打莫天苑时被擒,此事跟莫天苑众人是肯定没有关系的,而少林寺的各位大师也是德高望重,断然不会与此类人同流,倒是我易万春成了孤家寡人,你之意,不会是在说我吧?” 易万春所言不错,能在此时此境救走叶朗,众人大都会怀疑到不相关之人,而这里的不相关,除了易万春还会有谁。易万春说及自己,童决忙说道:“易大侠多虑,无凭无据,童决不会怀疑任何人,只是摆明事情原委,让大家提防!” 平凡跟着解释道:“童决此言有理,易少主不必多虑,今天寺中习武之人,全在这大殿之内,可以说都有嫌疑,如果有疑,也并非针对一人!” 平凡师徒前后一言,易万春收言作罢,不再争辩,其意也是想打消众人怀疑他的念头。易万春得了益处,却又问道:“顾千同何时离开的?” 易万春提及到了顾千同,按江湖道义,顾千同也算是与风尘双侠同辈,作为后一辈的易万春,竟然直呼其名,又露出一些年少轻狂的味道。只听童仁插口回道:“顾前辈昨日晌午前便已离开,而叶朗逃走,是在今天早上,应该没有关系!” “应该?应该是什么意思?”易万春不禁又问。 童决忙又回道:“顾前辈离开之时,叶朗确实还在鹊巢窟,此事跟他没有关系!” 童决再次肯定,易万春无奈地看向了旁人,不再言论,瞬间都是沉默了。正在此时,舒靳又走了出来,只听舒靳接着淡淡说道:“听闻平凡大师之意,似乎话中有话,不妨直言,需要我们作何,我们听从便是!” 平凡等人看向了莫天苑众人,只听平凡回道:“舒女侠的头上戴的是苏掌门之孝,而苏掌门之故,正是拜叶朗等人所赐,老衲就是再糊涂,也不敢劳驾莫天苑的人,反之,叶朗的逃走,我等还要向莫天苑告罪了!” “大师之言严重了,叶朗之事,众人都不愿意发生,我莫天苑五人又借宿于此,应该听从大师安排,不然怕是失了公正!”舒靳恭敬地说道。 平凡上前一步,淡淡说道:“既然如此,老衲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今天把众人召集至此,也是想排除对众人的怀疑。” “如何排除?”舒靳问道。 平凡顿了一顿,随之说道:“其实很简单,老衲是想知道各位今日卯时在作何?在何地?可有旁人作证?” 舒靳一听,即刻回道:“今日卯时,我跟袖儿在一起,用过早饭,直接回了客房!” “是的,我跟师娘在一起!”闻袖紧跟着说道。 殷由站出说道:“我们三个也是一样,师娘告诫我们,不可乱自走动,当时都在客房,如果没有记错,当时易大侠也是回了客房吧?” 易万春听闻说及自己,跟着说道:“回了客房又怎么样,论各位的功夫,没有一个专门的人盯着,客房似乎有些形同虚设了,我只想说,此事跟我没有关系!” 殷由是在帮他援话,易万春却总是出人意料、不得人意,此时却听平凡朗声说道:“好,几位可以离开了!” 平凡突然一言,似乎就那么简单地排除了他们,易万春见状,忙拱手向平凡一拜,随之直接转身离开了。易万春与殷由他们第一次见面,便没有给过他们好脸色,如今也是爱理不理,莫天苑似乎从来都没有放在其眼中。易万春的离开,显得本来就有些不耐烦,得平凡所许,毫不迟疑,出了大雄宝殿。 易万春一离开,舒靳也是向平凡施礼,同之恭敬地说道:“能得大师信任,我等感之不尽,大师如有差遣,我等定当听从。” 舒靳说罢,平凡拱手回礼,随之淡淡回道:“舒女侠大义!” 舒靳再次拜过,领了莫天苑众人也是出了大雄宝殿。舒靳明白,此时莫天苑也算是寄人篱下,礼数是断不可缺的,再者说,平凡在江湖中的地位足以承受的起,故而一再施礼。舒靳或许也明白,如此简单地回话就让离开,也许过多的是因为苏夫的亡故。 舒靳等人出了大殿,规规矩矩地走着,顺着熟悉的道路,返回少林寺的客房。郝硕与齐凌走在最后,刚转了一道弯,却听齐凌对郝硕问道:“平凡大师这是何意?怎么搞了这么一出?” 郝硕淡然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你难道没有留意平凡大师的耳朵,大师神通广大,他是在用耳朵听着说谎人的心跳!” “真的还是假的?”齐凌惊道。 郝硕直接简单回道:“假的!” 听到二人之言,殷由转身对二人正色说道:“都什么时候,你们还有心思玩笑!” 殷由说罢,又转身跟着舒靳二人,郝硕与齐凌则是对视了一眼,瞬间变的正色了许多。见三人走远,忙跟了上去。 ------------ 第八章 战书 舒婕独自坐在一个花园之内,夜深了,也起风了,舒婕却没有一丝的睡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感觉跟做梦一样,瞬息万变,又深深地刻在了脑子里,舒婕长大了。 舒婕所在的这个花园是一所客栈的后花园,郝丰出手阔气,为了让舒婕安心,直接把一个客栈包了下来。客栈位于莫天苑附近的镇上,与王宇志等人所在镇子不同,他们是在去往少林寺方向的西南面。 不见郝丰,舒婕独自在石墩上坐着,他在想许多人,不再是只有鱼星枫。石墩周围立有石桌,舒婕发起呆来,趴在了石桌之上。舒婕想起了自己的哥哥与楚青,又想起了莫天苑众人的英容笑貌,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一向调皮的心也开始担心了起来。为了自由,险些丢了性命,不听管束,一直躲避着他们,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 舒婕正在思量着自己的做法,郝丰从客栈内走了出来。郝丰双手端了一个盘子,盘子内放了一个巴掌大的精美图文瓷碗,不急不慢地直接冲着舒婕而来。舒婕见状,规矩地坐了起来,也提了提精神。 走至舒婕,郝丰将盘子放到了舒婕的面前,随之对其说道:“这是我专门为你熬的参汤,趁热喝了吧,对身子有好处!” “多谢师兄!”舒婕木讷的回道。 郝丰坐到了一侧,舒婕并没有急于去喝,而是拿起了碗里的勺子,慢慢搅拌了起来。郝丰刚一坐下,又笑问道:“你好像变了许多,我记得你可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公主啊,怎么优柔寡断了起来,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舒婕一愣,忙回道:“让师兄见笑了!” “以后叫我四哥吧,听着师兄,有些见外了!” “四哥?噢,四哥!” 舒婕说的有气无力,答应了,却让郝丰看的更加担心。郝丰突然伸手搭在了舒婕的肩膀之上,又正色问道:“小婕,你到底怎么了,你知道吗,你这样会让我很担心的!” 郝丰此状让舒婕觉得不适,有意的缩回了一下身子,郝丰也感觉冒昧,忙又伸了回来。舒婕的有意躲让并非因为郝丰之举,而在郝丰之语,郝丰有些激动了,要是没有这暧昧之言,舒婕倒是并不介意。 舒婕自觉尴尬,忙回道:“我只是想念我哥了,这几天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郝丰缓出了一口气,淡淡说道:“你跟你哥从小相依为命,也难怪,不过你放心,凭他的功夫,无人可以伤得了他,相信很快就会有他的消息了!” 舒婕顿了一顿,想起了鱼星枫,忙又突然问道:“四哥,你这次带了多少人?” “怎么,问这个作何?” “我想让你帮我去查找一个人,他现在的处境一定很危险!” “什么人?” “河北的鱼星枫!” “他?他怎么了,你们难道认识?” 郝丰之言略带惊讶,舒婕忙解释说道:“鱼星枫救过我的命,求四哥帮我寻他!” 郝丰正色说道:“我在江南城听闻鱼星枫已成了杀人恶魔,还杀死了少林寺平行大师,这是何故,你却让我寻他?在你心里,他好像比你哥还重要吧?” “没,没有!”舒婕突然脱口说道。 郝丰意外地看着舒婕,只见舒婕又解释说道:“鱼星枫并不是杀人恶魔,他是被人控制了,我了解他,他其实是一个苦命的人!” “你了解他?”郝丰疑惑地问道。 舒婕羞涩的回道:“无论怎么样,请四哥相信我,我已经不想再跟任何人解释了,我只想救他,可是我寻不到他!” 郝丰的脸色突然变了,舒婕之言,让他明白了大概,舒婕的心里,已经有了鱼星枫。停顿了许久,郝丰才淡淡说道:“我相信你,我一定帮你!” 郝丰变得有些冷漠了,通过他之前的举动,他的心里是藏着舒婕的,可是现在看来,舒婕并不在乎他。舒婕不懂得郝丰之意,只惦记着鱼星枫,毫无避讳的说了心里话,就是郝丰变了腔调,她也并没有看出。舒婕见郝丰答应,忙跟着说道:“多谢四哥了!” “参汤快凉了,快趁热喝吧!”郝丰接着淡淡说道。 舒婕一听,张口喝了起来,也没有过多在意郝丰。郝丰表面随意淡然,心里却极不是滋味,看着喝汤的舒婕,有些失神地看着。 …… 司徒山庄的大门之上,挂着一个金字牌匾,上面刻着“司徒山庄”四个大字。与往日不同,这里加强了守卫,以提防步莫天苑后尘。除了庄子的护院,谭彬也在门外守着。谭彬是司徒山庄忠实的家奴,就在鱼星枫与舒婕大闹司徒山庄之后,司徒南振专门让谭彬出来护院,浩劫令现,又让此人出来,可见是深得司徒家族的信任。 司徒山庄守着大街,大街上的寻常百姓各自生活着。进到院中,这个大型庭院也与往日一样,侍女、男丁各自忙碌,远离了江湖争斗般的平常。这一日,或许瞬间打破了这个稳定的局面。 谭彬领着众人守在司徒山庄之外,一个二十出头的店小二突然跑了过来,让众人都是提神注视着。店小二见得这里人多势众,多提刀带剑,毫不畏惧,上来便走到了谭彬的面前。 店小二拿出了一封信,交于了谭彬,随之说道:“这位大爷,有人让小的前来送封信,说是给司徒庄主的!” 谭彬接过信封,只见信封完好无埙,不便打开,问那个店小二道:“何人让你送信?” “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看上去挺有钱的!” 店小二说罢,转身便要走,谭彬却说道:“慢,你先不要走,等我进去禀报!” “什么,不让走,掌柜的还让我赶回去呢!” 谭彬才不理他,直接转身进了庄子,两个提刀的护院上前拦住了那个店小二,其中一个还冲其怒道:“少废话,让你留下你就留下!” 店小二一见到那两个护院提刀而出,哪里还敢开口,一动不动地站在了那里。店小二再不多言,两个护院提刀便站于了其两侧。此时的司徒山庄前,守卫多达二十余人,即便没有这两个提刀护院,店小二也断然不敢离开。 穿庭廊,过门槛,走进很远,谭彬到了一个大型庭院,未加通报,直接进了大堂。大堂内正前坐着一人,一身华丽装束,五十上下,正是司徒山庄的庄主司徒南振。 司徒南振正在看书,谭彬的出现,并没有停下手中的书籍。谭彬走上前来,拱手说道:“禀报庄主,有人送来一封信!” 司徒南振没有回答,谭彬便直接走上了前来,谭彬走近,司徒南振方才停了下来。司徒南振不经意地接过,随手打了开来,哪知刚看了一眼,便突然一震,手中的书险些掉到了地上。司徒南振不禁问道:“什么人送的信?” 谭彬恭敬地说道:“一个店小二送来,说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那个店小二还未离开,用不用让他进来?” 司徒南振顿了一顿,随之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还是不必了,我问你,莫天苑现在怎么样了?” 司徒南振突然问到莫天苑,谭彬不假思索地回道:“据我们的人探查,莫天苑被人一把火烧了,而且,有人故意在江湖上传播此事!” 司徒南振将手上的信递给了谭彬,跟着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谭彬听从司徒南振的话,随手接过,只见信上简单地写着三行字,“后天正午,木驼山一战,鱼星枫。”谭彬一看,不禁说道:“听闻莫天苑苏夫子也是收到了同样的信,看来,他们要对我们动手了!” “依你之见,我会前去赴约吗?” “不会!”谭彬毫不犹豫地回道。 司徒南振一听,反而笑了,随后说道:“连你都这么明确,他们会不知道,我反倒是奇怪了,他们这是何意,难道是让我提前准备不成?” “物极必反,有时候您想的不可能,或许正是一种可能!” “噢,这是什么道理?” “谭彬不懂,谭彬只是跟随二少爷的时候,听到的这些道理!” “我忘了,你跟智儿在一起也有好几年了,他是不会武功,我才让你去保护他的,没想到,智儿的学问你都学了一些!” “在一起六年,我的听闻只是耳濡目染,二少爷聪明好学,是谭彬的榜样!” 谭彬恭敬地说着,司徒南振却犹豫了起来,他在思考如何应付这战书,随后突然说道:“你速去将义儿与勇儿叫来!” 谭彬一听,转身便走,哪知还未走出大堂,却听司徒南振又喊道:“且慢!” 谭彬闻声而停,又转过了身,司徒南振接着说道:“派人前去文学阁,让智儿也过来,不,你亲自去一趟!” 谭彬恭敬地回道:“是!” 谭彬得令,再次转身而去,出了大堂。等谭彬出了大堂,司徒南振却叹出了一口气,与先前的说笑判若两人,司徒南振明白,等待他的可不是一个玩笑。 ------------ 第九章 奇人雨剑 夕阳下的一个高岗之上,王宇志正在独自练剑。通过三天的拜师求剑,王宇志已小有成就,乌潇已不再过多的指点。王宇志越来越冷静,短短几天,在他心里好像是几年,师父的印象也渐渐远去了。 正如苏夫所说,乌潇是其师祖,剑理剑道相溶,加之王宇志的聪明,一点就通。王宇志本就有些功底,得到了乌潇的剑法招式,可谓是如虎添翼,内功心法也在乌潇的指点下,与日俱增。王宇志要做一件事,报仇,这颗年少的心中,也只有这两个字。 几天前,乌潇曾在此地以棍代剑,而此时王宇志则是以剑相仿。只见得王宇志手中的剑也如风中的落叶,飘忽不定,也算是真正做到了乌潇所说的无名无式、无招无形。除了王宇志的剑法,步法也是多变,看似退,却突进,看似攻,却又冷防,剑步合一。 “好一套奇人雨剑!” 王宇志正在专心于手上的招式,突然有人说道,让王宇志心中一震,停了下来。王宇志一看远处走来一人,此人同等年纪、衣着华丽,竟是自己的四师弟郝丰。郝丰独自来到了这一片空旷地高岗之上,似乎早已知道王宇志在这里一般,漫步走向了王宇志。 王宇志有些惊喜,哪知还未开口说话,却见郝丰一边走近一边对其说道:“看来莫天苑真的要灭亡了,师父刚刚离开人世,你便另投他师了!” 郝丰看到了王宇志所练的剑法与本门剑法相异,张口便是在指责,一副完全不把王宇志当成自己三师兄的样子。王宇志见状,立即便明白郝丰之意,把剑收于了身后,上前正色说道:“莫天苑没有灭亡,我也没有另投他师!” 郝丰走近,二人都是停了下来,相视而立,只听郝丰又说道:“没有另投他师?那这奇人雨剑,好像并非出自师父吧!” “此事说来话长,奇人雨剑并非出自师父,可我此举,正是听了师父的意愿!”王宇志又解释说道。 郝丰看着王宇志,师兄弟之间的感情,让其不敢不信。许久,郝丰语气软了下来,淡淡问道:“师父是怎么死的?” “师父接到了鱼星枫的战书,冷兰坡上,一败而故!” 王宇志再次提及此事,黯然失色,话语凄凉。郝丰接着说道:“江湖传言果然不虚,师兄可知道莫天苑已经不复存在?” 郝丰一言,王宇志不敢直视郝丰,转向了一侧,望向了远处脚下的镇子。王宇志不禁叹道“莫天苑被人焚之无物,此事也已传至了附近的大街小巷,得知此事,我也痛心不已!” 郝丰也是上前站到了王宇志一侧,望着王宇志同样的方向,淡淡问道:“那你在这里作何?拜师学剑吗?” “七师妹受了重伤,此时还在客栈养伤,我想等她伤势好转,然后再上少林寺与师娘他们会合,共商抗敌之策!” “就在刚才,我见过了七师妹,她已经告诉了我一切。她没有大碍,我为她备了些奇贵药材,相信很快就能上路!” 王宇志脱口说道:“你见过了七师妹?那乌潇大师,你也一定见了吧!” “乌潇大师?难道是彻云潇?不曾见得!” 郝丰既然知道王宇志所练的剑法名叫“奇人雨剑”,自然也知道奇人尊者彻云潇,听王宇志一问,直接说出了彻云潇的名讳。王宇志一听,便又说道:“乌潇大师正是当年的奇人尊者,你既然没有见到他,那就是他故意躲开了,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我在江南城听说江湖上出现了浩劫令,很多门派都散了,两天前我便赶回了莫天苑,可惜一切都太迟了,那时候的莫天苑已经被人烧的不成样子。不见任何人,我便派人四处打探你们的下落,得知了师父之事,也知道了你们也在附近。你们为何不留在莫天苑?怎么选择到了这里?” “这场浩劫来势汹汹,不是我们不留在莫天苑,而是我们斗不过他们,逃离出了莫天苑。我明明知道莫天苑被人焚烧了,却没有回去一趟,也是这个原因,他们不是一般人!” 郝丰脱口问道:“他们是谁?河北鱼星枫吗?” 王宇志摇了摇头,淡淡说道:“鱼星枫只是他们当中的一个,他们个个武功高强,有几个领头的,跟莫延的功夫都有一比!” “七师妹跟我说了一些,她还说莫延失踪了,八师妹她们正在寻找。连你都不确定他们是谁?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郝丰之言,显然是明白王宇志的能力,自认为,这位三师兄没有什么不能知道的,如果不知道,那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王宇志却淡淡回道:“知道了又怎么样?上次鱼星枫差点要了我们的命!” “师兄,这可不是你说的话,我从江南带来了一批人,他们可以帮我们,跟我回去,替师父报仇!” 郝丰语气强硬,自是有十足的把握,王宇志不禁转头看向了他,思索了一下,却又转了回去。王宇志无奈地说道:“做弟子的,如果不能亲自报那杀师之仇,我想,师父也不会安心的。再者,我们在明,他们在暗,目前我还琢磨不透,如何去应对他们!” 郝丰仍旧说道:“来时我的人已打听出司徒山庄加强了戒备,不出十日,他们便要对司徒山庄动手,这也正是我们应对他们的良机。如果他们就此失败,我们也无法亲自手刃他们!” “没有那么简单,我早已料定他们会对司徒山庄动手,司徒山庄虽然人多势众,却不见得可以占到任何上风!”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猖狂下去?” 王宇志叹道:“等等看吧,一定会有人站出来的,我感觉这浩劫令幕后的人,要么就是五大门派之一,要么就是司徒山庄与无形派!” “何以见得?” “明面上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其实也已经暴露了他们的目的,依你之见,你觉得大部分的门派灭绝,谁最有利呢?” “那自然是剩下的门派了!”郝丰直接回道。 “正是如此,所以我敢断定一定会有人帮助司徒山庄,就如同我们莫天苑一样,五大门派里来了四路。可怕就可怕在这里,不知道他们是为了谁,或者说为了哪一个门派!自古以来,这样没有目的的屠戮武林,在有限的记载里,还是头一次,他们是不容易成功的,就看事态的演变了!” 郝丰有些不解,疑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静观其变?” “师父常教导我们,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我知道你的帮手不是等闲之辈,可这不是在逃避他们,而是为了更加有力地打击他们!” 王宇志是师兄,郝丰再次默认了王宇志的想法,没有再行争辩。或许真的如同韩恬所说,王宇志的言论一向逻辑清晰,很容易把别人带到他的世界,郝丰现在就是如此。不时,郝丰却又淡淡问道:“师兄是为了学剑才留在了这里?” 王宇志顿了顿,简单回道:“是!” “实话说,我是特别想让你跟我回去的,我正在重建莫天苑,有师兄在我就可以放心,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强求了!” “重建莫天苑?”王宇志突然问道。 “不错,一个月内,我一定建造一个与原先一模一样的莫天苑!” 王宇志明白,郝丰此言不虚,而且一定会建造一个一模一样的莫天苑。王宇志却担心了,莫天苑可以再见天日,浩劫令为何不能卷土重来呢?王宇志说道:“依我之意,师弟还是不要急于再建莫天苑了,还是去少林寺与师娘他们会合吧!” 郝丰却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是我一个人,我早已前往少林寺了,可是有人让我不放心啊!” “你见到小婕了?”王宇志问道。 “师兄果然聪明,她现在还不知道莫天苑之事,也不知道我们的杀师仇人是鱼星枫,她在前面的镇子,为了她的安全,我不能让她知道!” 王宇志不禁叹道:“师弟真是用心良苦,可是有些事,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你是在说鱼星枫?” “小婕跟鱼星枫的事,你难道也知道了?” “小婕让我帮着寻找鱼星枫,而且,我答应了!” 郝丰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奈,王宇志都能看出郝丰的心里藏着舒婕,可见郝丰是真的动了情。在莫天苑见到舒婕之时,郝丰便已经知道了师父苏夫命丧冷兰坡的传言,不是因为不确定,而是因为不能让舒婕知道,故作镇定,只是不希望舒婕更加伤心。而在后来,郝丰答应舒婕寻找鱼星枫,也是为了舒婕,然而这些,舒婕全然不知,反而只惦记着鱼星枫。 王宇志说的对,真的不能如郝丰所愿了,即便是真心的用心良苦。两个年轻人就这样在高岗上落寞地站着,夕阳西下,莫天苑的重来,或许就在此二人。 ------------ 第十章 龟龙麟凤 夜色之下,司徒山庄戒备森严,此时的大堂之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日。 司徒山庄的大堂里坐着四人,司徒氏一门,上面首座坐着庄主司徒南振,下面分坐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司徒义为长,坐于左首,司徒勇为小,坐于司徒义之外一侧,而在司徒义对面之人,自然是司徒南振的二子司徒智。 司徒智是个读书之人,长相倒是一个传统的书生模样,只是留了一缕细细地胡须,看上去,要比司徒义还要老。同为司徒山庄的少爷,司徒智的穿着要朴素许多,怪不得司徒勇曾经风趣地说过,司徒智有着古人的典朴之风。 大堂之上,只听司徒南振正在对自己的三个儿子讲道:“今天之事我已告知了你们,说说你们的想法,看看我们该怎么去应对!” 司徒义身为长子,率先说道:“依我之见,应该速速向少林、天山等派发出求救请帖,共抗这些贼人,以免步莫天苑后尘!” “你说的这些,在你们进来之前,我已经派人去了,不但如此,我还让人去请了你们的师叔祖,以防不测!”司徒南振回道。 司徒勇接着说道:“我跟鱼星枫打过两场,短短几天,他不会有那么厉害,江湖上传言他杀死了平行与苏夫子,我第一个不信,其中要么有诈,要么就是这两位实在太水,中了他的道!” 司徒勇这样说着平行与苏夫,显然从不把他们二人放在眼里,至于前面两句,也确实是这样,他与鱼星枫打过两场,一次是在六里铺天罡镖局,一次是在少林寺前的空地。此时司徒义也说道:“不错,鱼星枫的功夫我也见过,确实不至于杀得了平行大师与苏夫子,我也感觉这两件事有些蹊跷!” “蹊跷?你们可别忘了他有五行刀!”司徒南振说道。 司徒勇有些轻狂地回道:“五行刀是什么刀,无非也就是一把刀而已,我不信,他拿着五行刀可以强到哪里去!” “五行刀?”司徒智突然说道。 司徒智一直在听着他们说话,没有开口,听到“五行刀”三个字,突然说出了口,司徒南振三人几乎同时看向了他。司徒勇却笑道:“二哥,你连鱼星枫是谁都不知道,怎么,难道你还听说过五行刀?” 司徒智有些疑惑的眼神,脑子里在想一些东西,却未在意司徒勇的话,司徒南振看他一副认真地样子,却问道:“智儿,你想到了什么?” 司徒智一怔,转而却看向了司徒勇,同样对其笑道:“我不知道鱼星枫,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值得我去知道,至于五行刀,我所知道的,恐怕要比你们多得多!” 司徒智是在嘲讽之前司徒勇之言,司徒勇一听,忙笑着说道:“呵,难道书里还记载了五行刀,不闻江湖之事,我不信你还真比我们知道!” 司徒智看向了司徒南振,正色说道:“父亲可曾听说过龟龙麟凤?” “龟龙麟凤?怎么,我还真不曾听说?”司徒南振正色回道。 司徒智见状,开始淡淡讲道:“在过去的几年里,我收集天下奇书轶闻,文学阁里的书籍,不下数十车,我都略知一二,有些更是了然于心!” 说到此时,司徒勇也失了笑颜,认真地听着,对于二哥之话,显然开始吃惊了起来。只听司徒智接着说道:“西汉中期,也就是八百年前,在川蜀之地曾经流传了一句话,叫做‘逆天地之生长,赋日月之精华,凡得龟龙麟凤者,得天下’。” “此话是何意?”司徒南振问道。 司徒智淡淡回道:“古人以麟为兽类之首,凤为鸟类之王,龟为介类之长,龙为鳞类之尊,以此象征祥瑞、和谐、长寿、高贵的现象。而据我所查,这里的龟龙麟凤却并不是这些,而是指了两把神器,一把叫做龟龙刀,一把叫做麟凤剑。而在后来,这两把神器接连失踪,渐渐地也没有人知道了。” 司徒勇疑惑问道:“这与五行刀有何关系?” 司徒智又道:“你们不知,这两把神器正是蜀山峡之物,而蜀山峡又是信仰道教,不论生死苦难,只论人间五行,要是把龟龙刀当做五行刀,未尝不可!” “你的意思是,五行刀是当年的龟龙刀?一把神器?”司徒勇不禁又问。 “不敢断定,不过这要是解释你们之前所说的话,应该是如此。鱼星枫一把神器龟龙刀在手,短短几天,武功大进,杀了两位高人,顺理成章!”司徒智回道。 司徒智思维敏捷地说着,司徒义却说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五行刀岂不被人抢疯了,蜀山峡号称武林之神话,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神器失落于江湖!” 司徒智立即解释道:“你们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你们都没有听说此事,估计知道的人不会太多,怎么会有‘抢疯了’的可能呢?” “智儿说的不错,别说是我,就是你们的爷爷,你们的师祖、师叔祖,也从未听说过此事,八百年,也可是三十代人啊!”司徒南振此时说道。 八百年,听上去不多,可是所表达的内容,却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司徒南振说的正好,那是近乎三十辈人的概念。司徒义一听,不禁打消了自己之前的疑问。司徒勇又半开玩笑地说道:“看来二哥除了古人的典朴之风,又多了一样本事,通天晓地呀!这么说来,这次就是放过鱼星枫,也一定要把五行刀拿到手,不,是龟龙刀!” 司徒智说的是奇书轶闻,司徒勇却说成了通天晓地,一副不读书之人才会有的样子。司徒南振三人身为长辈,也不计较,只听司徒义转而说道:“鱼星枫下战书给了苏夫子,只是为了调虎离山,攻击莫天苑,这一次故技重施,恐怕不会再是如此了!” 司徒义话音刚落,一个年老的家丁突然慌张地跑了进来,进了大堂还未站稳便大声说道:“不好了庄主,有人夜袭我们山庄!” 此人一言,四人大惊,司徒义与司徒勇直接站了起来。司徒勇离此人最近,厉声问道:“什么人这么大胆?” “庄主与各位少爷还是过去看看吧,那人杀了我们几人,谭教师还受了重伤,蒙面人,不知道是谁!”家丁慌张地说道。 家丁所说的谭教师,指的正是谭彬,谭彬都受了重伤,司徒南振与司徒智也是惊诧万分地站了起来。司徒南振起身便上前而去,上前便对那家丁说道:“带我前去看看!” 家丁见状,忙转身领路,司徒义三兄弟都是紧跟着司徒南振,出了大堂。司徒山庄前庭甚广,一行五人出了大堂,进入了走廊,奔着前门而去。夜色之下,走廊处,不及一丈便会有一盏灯笼,直通前大门。 五人来到大门口,此处已围了十余人。见得庄主出来,都是纷纷让道,此时谭彬正坐于地上,靠在大门外一角。谭彬脸色憔悴,口角流血,身上从左肩部到右腹部被划开了衣服,血肉模糊。谭彬之前丈余处,横列着四个护院的尸体,其他众护院都是围在一侧。 司徒南振见状,也未顾及那些死去的护院,先是俯身上前查看谭彬。见得谭彬还清醒着,忙问道:“何人伤了你?” “昆仑七杀剑!”谭彬清晰地说道。 谭彬此言一出,司徒南振心头突然一震,只听身后的司徒勇跟着说道:“大义门的人?” 司徒勇刚一说罢,忙上前去查看那四个死去的护院,刚看了一眼,突然愣住了。正在此时,司徒义已上前认真查看了一番,只听其说道:“这么强的剑气,一定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用剑高人!” “我见过这股剑气!”司徒勇吃惊地说道。 司徒义不禁问道:“哪里?” “大义门!” 司徒义又问道:“剑气是为了让人看不出剑法,你如何确定就是大义门所见?” 司徒勇认真回道:“剑气是分不出,可是入剑的位置却是有别,这种伤口,跟我在大义门所见的一模一样,非平非立,正中其心,一剑致命!” “此话当真?”司徒南振站起了身,突然问道。 司徒勇正色说道:“千真万确,怪不得林和事后没有重查此事,原来他早已知道是谁干的!” 司徒勇如同恍然大悟,却听司徒义又问道:“大义门的人,谁还会这么厉害,这种剑气,没有极强的内家修为,是不可能出来的!” “据我所知,吴温礼便是用剑高人!”司徒南振回道。 司徒义接着又道:“大义门的人用昆仑七杀剑杀死了大义门的人,又为了掩盖真相用的是剑气,这是何道理?” 司徒南振又回道:“这是一种高明的手段,至少在我看来,我是相信了林和,因为有贼人跟他对着干,没想到,原来只是一场戏!” “不错,因为当天那事,我也更加地相信了林和不会是浩劫令背后的人!”司徒勇正色说道。 ------------ 第十一章 迎宾殿 少林寺的客房前沿处,也就是上官韶怡经常所在的花亭,郝硕与齐凌二人正在闲坐着。想是闲来无事,又不能乱自走动,觉得慌闷,二人方才到此。 郝硕正在看书,寄人篱下,不能在此习武练剑,扰了少林清静,只能在此看书。要知道,郝硕可是个武痴子,一时不能练武,便不会安生,只能看书,而他所看的书,自然也离不开武功二字。一侧的齐凌可是大不相同,他可没有那么强硬的心,悠闲地靠躺着一侧的护栏上,还唠唠个不停,打扰着郝硕的清静。 郝硕看着书,却听齐凌正在对其说道:“我就不明白了,少林寺的人看押着叶朗,都能被人家逃走了,大魔头林代却在这里关押了二十年,天莫老神僧一圆寂,难道这少林寺的大狱成了形同虚设?” “说话轻一点吧,小人让童决把你赶出少林寺!”郝硕爱理不理地回道。 “哎,我还就是让他们听的,这个叶朗,好歹也是在我们莫天苑抓到的,也算是我们的杀师仇人之一,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让人家跑了,快两天了,连个交代都没有,没有这么办事的!” 郝硕的话,齐凌完全不听,反而声音更加大了起来,发泄着自己的不满。郝硕不禁看向了他,正色说道:“昨天平凡大师把我们召集到大雄宝殿,这就是一个交代,少林寺也没有办法,你要是有能耐,为何要把叶朗交给少林寺呢?毕竟是有求于人,你就不要在这里乱发牢骚了,少林寺可以容你,师娘与大师兄也容不得你!” 齐凌一听,不禁看向了客房处,见所有的客房都是屋门紧闭,转向郝硕又说道:“你以为我愿意发牢骚啊,我是觉得这样真窝囊,我们堂堂莫天苑,竟成了这般!” 郝硕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看着书。不错,齐凌虽是在抱怨,却句句属实,郝硕又未尝不是这样想呢,只是怨之不得而已。 不时,只听齐凌又说道:“五师兄,依你之见,会是何人所为呢?除了少林寺的几位大师,谁会有这样的能耐呢?” “不可胡言!”郝硕突然说道。 郝硕再也忍耐不住,不禁脱口说道,着实让齐凌傻眼。齐凌也就是随意一说,郝硕却表现的这般强烈,郝硕也不知哪来的这股火气。郝硕见齐凌愣住了,也自觉失态,接着说道:“有些话当说,有些话就是毒药也得咽下去,你要记住了,这里不是莫天苑,你的随意一句话,会连累很多人的!” 郝硕一言一语的说着,齐凌也不敢不认真听着,哪知郝硕刚一说完,却见有人进入了客房的院门。来者是一个光头和尚,少林寺“童”字辈的二师兄,童仁。 童仁刚进入院子,看到郝硕二人,便淡淡说道:“阿弥陀佛,两位少侠在此可好?” 童仁开口便问,让郝硕二人都是站起相迎,不知之前的话童仁是否听到,郝硕迎上去便客气说道:“一切安好,少林待客有方,我等感激不尽,师兄突然到此,不知所为何事?” 童仁拱手回道:“奉我寺方丈之令,通知舒女侠前往我寺迎宾殿一叙,还请郝五侠引路!” 童仁话音刚落,只见客房处的房门同时打开了两扇,前面屋子走出二人,是舒靳、闻袖,而后面一屋也走出一人,正是殷由。舒靳二人看了殷由一眼,便转身走向了来者童仁处,殷由见状,也是未关房门直接跟了过来。 郝硕、齐凌纷纷让路,舒靳边走近边说道:“童仁师侄,不知所为何事到此?” 童仁忙又拱手说道:“奉我寺方丈之令,请舒女侠前往迎宾殿。” “我一人?”舒靳又问。 “不错,舒女侠一人即可!” 舒靳走近站住,客气回道:“好,我这便前去,还烦劳师侄领路!” 童仁一听,拱手拜过,直接转身在前带路,舒靳却没有及时跟着。舒靳看向了一侧站立的齐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显然是听到了之前他与郝硕的对话。舒靳未加理喻,齐凌已不敢抬头直视,犯了大错一般的看着地上。停顿了许久,舒靳看出齐凌明白她的意思,方才离开。 舒靳二人走后,院子里便留下殷由他们四人,殷由身为大师兄,却没有责备齐凌,反而率先回了屋子。或许殷由也是听到了齐凌的话,堂堂莫天苑,竟然沦落成此,无奈至极。另外他们三人都是默默地站着,不知道自己的师娘此去,所为何事。 少林寺的迎宾殿位于大雄宝殿的另一侧,相对于客房而设,其外形结构,与客房的院子十分类同,可是内部结构,完全是不同的路数。何为迎宾?是为了迎接那些高贵的客人,抑或召开一些重大的会议,一般常人是涉及不到此处。舒靳明白,这是出了大事,要不就是查出了放走叶朗的元凶。 童仁二话不说地在前领路,舒靳也是无声地跟着,绕过了大雄宝殿前的一排屋舍,进入了一个走廊当中。走廊的尽头便是迎宾殿,迎宾殿所在的院门之外,两个年龄稍长的和尚守在那里,都是提了木棍,可见此处在少林寺是多么地重要。此处门头挂着“迎宾殿”字样的牌匾,由童仁领着,两个和尚未加过问,也未上前拦截,二人直接进了院子。 院子当中空无一人,内部结构宏伟,房屋却不多,只有为数不多的几间。所有屋门紧闭,童仁领着舒靳走向了其中一间,此间位于所有房屋的最中间。童仁领至屋外,转身对舒靳客气说道:“小僧只能送到此处了,舒女侠进去便可!” 舒靳见得童仁指向了前面房屋,忙拱手示意,童仁则是转身而去。舒靳正欲上前开门,却见屋门竟自动打了开来,不见人出,舒靳便缓步走上了前去。舒靳一进,不禁心头大震,只见屋内坐着一人,不是少林方丈,竟是自己的父亲,人称江湖泰斗的舒太公舒太。 舒靳一进,屋门又自动合了起来,舒靳则是激动地脱口而出,边上前边说道:“爹,你怎么在这里?” 此屋之内,桌椅齐全,字画、盆景摆设多样,完全要比少林寺的其它屋舍华丽的多。舒太独自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正坐于屋子之前,舒靳直接扑至到了舒太跟前。舒靳激动地饱含着泪水,或许是苏夫子一走,自己承受的太多,让其几乎哭了起来。 舒太见状,站了起来,拉着舒靳便说道:“这几日让你受委屈了!” “爹!” 舒靳喊了一声,突然抱住了舒太,大哭了起来。舒靳哭的像是一个孩子,见到父亲舒太这样的靠山,不只是压力少了许多,伴随着自己的心酸与阴霾,也是一扫而净。舒太安慰着说道:“都是我的错,是我低估了他们,我要是早些回去莫天苑,也不至于如此了!” 舒靳哭着说道:“爹,这次你不要走,你要是走了,我怕顾不上这几个孩子了!” 舒靳的心里已顾不上谈及苏夫,张口就是这几个孩子,可见最近挂在心上的,首先是重整莫天苑,保护这群莫天弟子。此刻舒靳的话,深深哭诉进了舒太的心里,舒太又哪能不答应,舒太忙回道:“放心,有我在,没有人可以再动莫天苑!” 舒靳没有开口,舒太顿了一顿,却又问道:“延儿呢?他去了哪里?” 舒靳本来收了眼泪,听到这里,突然又哭了出来,吞吞吐吐地说道:“青儿被人害了,延儿失踪了!” 听及此处,舒太脸色大变,随之便咬牙切齿地怒道:“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舒靳一听,也不再依偎于舒太,如同被骂醒了一般,打起了精神,站直了身子。用衣袖擦了一下眼泪,舒靳似乎想起什么,突然说道:“爹,你怎么到了这里?宇志他去找你了!” “宇志?我不曾见到他。听说了冷兰坡之事,我便连夜赶去了莫天苑,没想到莫天苑竟空无一人,我想延儿一定没有听我的话,于是又回去了延青酒楼,结果他们早已离开。几经打听,得知你们来了这里,我才来了!” 舒靳担心地说道:“恬儿伤的很重,宇志带着她去八方坳了,按时间推算也早已到了,不知他们怎么样?” “放心,渔帮主还在八方坳,会照顾他们的!听平凡说你带了四人前来,其他人呢?穆儿呢?” 舒太是在关心莫天苑其他人,生怕再有人出事。舒靳忙回道:“除了丰儿江南未归,另外三个去找延儿了,穆儿被我安置到了一个村子里,远离了江湖,也相安无事!不过,我最担心的倒不是他们,不知小婕到哪里去了!” “小婕一向调皮,她要是不想让你知道她在哪,你便不知道,她要是愿意让你知道,就一定会回来。我要去擒拿鱼星枫,也顾不上她了!” “什么,你知道鱼星枫在哪里?” “我故意把你带到这里与你见面,也是不想惊动其他人,司徒山庄已向少林寺发了求救请帖,我会尾随于少林弟子,前去助阵司徒山庄,一定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舒太说的斩钉截铁,舒靳一听,忙说道:“我们也去,一定要报仇!” “不可,你们就不要去了,莫天苑还等着你们回去呢!如果实在急于报仇,便让他们几个出去寻找延儿,他才是整个事态的关键!”舒太正色回道。 ------------ 第十二章 空骨神功 一片茂密地山林里,一条小径从西到东,由河南通向了山东。这里是两地交界处,所到处皆是崇山峻岭,荒无人烟。正值晌午,一群和尚出现在了这条小径之上。 和尚十余人,全是提着长棍,为首之人正是少林寺童决。少林寺得到司徒山庄的求救请帖,方丈平凡便派出了一路人马前去支援,与上次不同,这一次直接让童决领兵前往。童决是谁?童决可不只是“童”字辈的大师兄,更是少林寺罗汉堂的主事,派他亲自出动,可见少林是多么在意这次行动。 高山流水,花草凸石,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突然到了一地,却让众和尚停滞不前,还差点失了性命。在这条小径的半路之上,一块巨石挡住了去路,巨石之上盘膝坐着一人,遮着五官,正是那遮面老人。 “各位大师,这是去往何处啊?” 童决等人离着巨石还有老远,突然听有人说道,都是立在了原地。遮面老人语气中灌输了极强的内力,让其声音响彻了周围的山林,顿时惊飞了一群林中鸟。童决等人看到了巨石之上的遮面老人,不知是何方神圣,左右提防着周围,缓步上前而去。 遮面老人纹丝不动,童决上前拱手说道:“阿弥陀佛,前辈的功力深厚,让晚辈大开眼界,敢问前辈是何方高人?” “古往今来的阵法都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然而有一个阵法却不是,粘人的很,说什么退不退、进不进,越是疏散之力,却越是难克之极,十二个人对敌,却犹如一百二十个当世高手,你们到底有没有这个能耐?”遮面老人突然淡淡说道。 众和尚一听,瞬间明白来者不善,都是将木棍提到了身前。童决正色回道:“我少林罗汉阵,惩恶除邪,一般人等难能体会,前辈所言甚多,不知前辈是出自少林呢?还是领教过我少林罗汉阵?” 遮面老人突然笑道:“少林罗汉阵,据说至今都是金刚不败,我看也是徒有虚名,我来问你,损缺补、上下守是何意?封中庭、退影跟又是何意?” 遮面老人淡淡一言,众和尚都是大惊,包括童决在内,都是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神秘人。童决犹豫了一下,突然厉声说道:“是你盗了我少林罗汉阵的图鉴,你是何人?” 遮面老人没有回答,突然一挥手,只见一枚白色棋子直射向了童决,童决大惊,忙挥棍击打。只见得那棋子与木棍相撞,“嘣”的一声,童决直接被震飞了起来,木棍也脱手而去。 童决被震起丈余,众和尚见状,上去二人前去接他,刚一接住,哪知一股强风袭来,三人又退后数步,方才站稳。其他和尚见状,顿时提棍散开,怒指遮面老人。 遮面老人仍在巨石上纹丝不动,此时又大声笑了起来,大笑道:“哈哈,哈哈,你们的图鉴也配让我去盗,实话告诉你们,我知道这两句的时候,别说是你们,就是平凡那小子也还没有出生呢!” 遮面老人话音刚落,突然伸手散出了一把棋子,一眼望去,或白或黑,十余枚皆数射向了众和尚。众和尚纷纷提棍迎上,左右击打过后,飞落至了遮面老人的周围。或立山石,或抓树梢,众和尚都是棍指遮面老人,左右细数,一十二人,正是少林罗汉大阵。 遮面老人耳眼不畅,却心知肚明,自然知道自己陷入了罗汉大阵当中。然而遮面老人却毫不畏惧,反而又笑道:“看来江湖上将再没有罗汉阵了!” 众和尚除了这十二人之外,童决站在正面远处,另有四个和尚,提棍立于童决周围。遮面老人刚一笑罢,童决不禁大声喊道:“乱棍降魔!” 十二人得令便起,纵身持棍,直击遮面老人的头顶。遮面老人依旧稳坐,一道金光散于周围,只见得棍到处,竟然全被弹了开来,纷纷摔了出去。遮面老人无碍,十二个和尚却被震出很远,各自站稳,双手都被震的直颤。 十二个和尚并未退缩,提棍再上,只见得棍影成光,虎虎生风。不时围成数道光束,正好散成了一圈,犹如一个钢罩,朝着遮面老人便扑了下来。遮面老人也未待守,不等光束袭来,双掌齐开,划出道道气流,耸肩而出,一股劲力便推了出去。 刹那间,气流四溢,童决五人站在远处都顿觉强风袭来,纷纷遮掩退让。等童决站稳,方见得那十二个和尚竟然全部摔倒在了附近的地上,苦不堪言,而那周围的树木震断多处,山石也随之滚滚。一片气流散尽,遮面老人还安然地坐在巨石之上,让童决等人大惊失色。 此时却听遮面老人淡然笑道:“没想到少林竟成了这般无能,还请了高手相助!” 童决等人不知此话何意,都是左右看着,却见遮面老人刚一笑罢,突然又是运起内力,大声说道:“何方高人,既然大驾,现身一见吧!” 遮面老人话音刚落,突然从高空落下一人,稳稳地落在了童决之前,此人正是尾随于童决等人的舒太。童决等人见是舒太,都是上前行礼,童决还躬身对其说道:“少林弟子童决见过太公!” 舒太见状,示意了一下便转向了遮面老人,只听舒太淡淡说道:“空骨神功,阁下用这邪门邪功对抗我中原佛门第一阵法,即便得了一时之快又如何!” “江湖泰斗舒太公,今日得见真是大慰平生,看来,今日又要领教天下第一的搏天功了!”遮面老人随之说道。 舒太听得,淡淡回道“天下第一?在这空骨神功面前,不敢当,至少老朽没有那份抽出全身筋骨的勇气。没有猜错,阁下遮着五官,怕是因为没有五官吧,不然,怎么没脸见人呢?” “哈哈,哈哈,邪功也好,无脸也罢,舒太公倒是了解的不少啊,这要不是有所研究,常人也说不出这个理啊!” 遮面老人大声笑着,舒太却又正色问道:“你是什么人?浩劫令可是你所为?” “想知道我是谁,拿出你的真本事,先吃我一子再说!”遮面老人见舒太相问,突然厉声说道。 遮面老人话音未落,突然又弹出了一枚白色棋子,直射向了舒太。舒太则是不急不慌,赤手去接,接于双指之间,转而一弹,反而直射向了遮面老人。遮面老人则又是一指,弹出了一枚黑色棋子,正中那白色棋子,两子相碰,击得粉碎,扬起了粉末。 舒太借势就是两掌,隔空便击向了遮面老人,遮面老人不敢迟疑,也忙运起功力,双掌齐出,推向了舒太。两股掌力相碰,又是一阵强风肆虐,只见舒太连退数步,一口鲜血随之吐了出来。舒太还未站稳,只见一块巨石扑了过来,舒太忙又是一掌,将那巨石击的粉碎,尘埃落地之后,却见遮面老人连同他所坐立的巨石都是没了踪影。 舒太脸色难看,没有去追,而是伸手点了自己身上的两处穴道,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恢复了脸色。早已被掌风逼退到一角的童决此时忙上得前来,问道:“太公可好?” 舒太用衣袖擦了一下口角,伸手示意了一下说道:“我无碍,看看他们怎么样吧!” 舒太看向了那十二个摔在地上的和尚,此时他们已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都是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原本在童决一侧站立的四个和尚也忙上前而去。等那四个和尚前去,却听童决对舒太恭敬地说道:“多谢太公出手援助,不然我等怕是要遭殃了!” “不,该说感谢的应该是我,要不是罗汉阵耗损了这个遮面人的内力,我怕是凶多吉少!”舒太淡淡说道。 童决不禁大惊,忙问道:“太公可知道这是何人,竟然可以破得了我少林罗汉大阵?” “声音倒是似曾相识,可就是想不起来,空骨神功是漠北邪功,数十年都没有出没于江湖,此人的来头一定不小!” 舒太说罢,众和尚都是围了过来,舒太与童决看向了他们。舒太又淡淡说道:“他们的伤势过重,看来司徒山庄就莫要去了,你们速回少林寺养伤吧!” 童决忙回道:“太公如何得知我们要去司徒山庄?” “我也从少林寺而来,当然知道!” 童决一听,不可思议,却又说道:“可是我等奉了方丈之令!” “这些我都知道,你们这样而去,定然徒劳无功,司徒山庄,由我代你们前去吧!”舒太回道。 ------------ 第十三章 孤家寡人 司徒山庄大门处,二十余名护院提刀守在庄外,不见谭彬,依旧整齐有序,威风八面。今天可是鱼星枫战书之期,也意味着司徒山庄将面临一场血光之灾,何为血光,不见得全是来自山庄之内,也可能来自山庄之外。 不时,三辆马车从庄院内直接驶了出来,众人纷纷让道。三辆马车各自伴着随从,一行十余人,提刀带剑,场面颇为壮观。只见得马车上都是吊着华丽的门帘,每辆各自坐着两名壮汉马夫,腰间也是带刀,气势汹汹地赶着马车,飞奔一样的上了大街。 随从左右相随,都是奔跑于马车两侧,不时便随着马车消失于了大街之上。此路人马并非前往木驼山赴鱼星枫之战约,而是奔着南面而去,上大义门。昨日夜里,司徒氏父子已认定大义门的人夜袭司徒山庄,此番行动,自然是针对大义门,势必要找林和讨个说法。 谁知,三辆马车刚刚一走,却见大街之上出现一人,红眼刀魔鱼星枫。鱼星枫拿着五行刀,红色的眼球里到处洋溢着杀气,横眉怒目,一步一步地向着司徒山庄走来。鱼星枫越来越恐怖,头发也散于周围,人已成魔,不在话下。 鱼星枫的出现,让留守于司徒山庄的二十余名护院乱了阵脚,大街上少有的闲人知道要干仗,也跑的无影无踪。护院们都是齐齐的把刀伸于身前,胆子大的稳稳地站在前面,胆子小的,也有哆嗦的腿脚发软,看来鱼星枫的大名,众人都是了然。鱼星枫步步走近,正在此时,却见一个赤发老头一步一癫的从司徒山庄走了出来,此人不改往日形象,仍旧提着酒葫芦,正是数十日前,前往云南观音寺截杀王宇志不成的北辰岛烈日。 烈日的出现,所有护院都是撤至了其两侧,有些人干脆到了烈日的身后,烈日则没有在意他们,毫不畏惧鱼星枫,冲着鱼星枫便一晃一晃地走了过去。二人相距丈余,都是停了下来,烈日又拿起酒葫芦喝起酒来。烈日悠闲地喝着,却见鱼星枫把刀一横,正欲提刀,烈日便一个闪身扑到了鱼星枫一侧。 鱼星枫提刀欲砍,却被烈日一掌打中刀身,提不起来,鱼星枫又行回刀去砍,烈日又是一掌,攻向了鱼星枫的后背。鱼星枫虽然中了幻术,但在本能之下,只能去躲闪烈日的先手,即便五行刀在手,也是退了开来。烈日手无兵刃,见鱼星枫一退,占了一丝的上风,哪能轻易错过,接着右手一掌便跟了上去,而那酒葫芦始终在左手攥着。 烈日掌风打到,鱼星枫忙出刀去挡,岂知刀身太大太拙,动之缓慢,又被打中了刀背。此掌掌力之大,震的鱼星枫整个右臂都在打颤,缓缓退出两步,也让烈日再次得机,双掌攻来。那个酒葫芦竟不知何时已到了烈日的腰间,此时双掌,自然力道非凡,鱼星枫敌之不过,干脆纵身一跃,直飞了起来。 鱼星枫此举,大出烈日意料之外,这可是同归于尽的路数,鱼星枫一起,腰部以下势必要中掌,然而腰部之上却得了自由,可以任意挥洒五行刀,形成力劈之势。烈日以快打钝,其意是不想让鱼星枫出刀,这样一来,顿时失了先手,为了自保,闪出了一侧。烈日一闪,鱼星枫力劈之下,一股刀气扑了出去,霸道十足。 鱼星枫用着自己的性命在打赌,终于换来了先手,二人的近攻也在瞬间成了远斗。鱼星枫呼呼两刀,封住了烈日的抢攻,怒目而视,甚是吓人。烈日退开之后,却毫不退缩,毕竟不甘先前挫败之举,借机又行攻上。此时相攻,演变成了刀风与掌风的对抗,相距甚远,空中的气流在上演着暴动。 此时的司徒山庄大型庭院处,侍女、男丁都在各自走动,各忙其事,似乎并不知庄外之事。正在此时,突然见空中飞落十余个黑衣人,各自带着细窄长刀,整齐地落到了庭院的空地上。司徒山庄的闲杂人等见状,顿时混乱不堪了起来,抱头鼠窜之下,躲避的严严实实。 司徒南振缓步从大堂走了出来,独自一人,手无兵刃,十余个黑衣人则是纹丝不动的定在了地上。司徒南振走至大堂正前,突然见得一个人影闪来,站到了众黑衣人之前,一身黑衣,类同于其他黑衣人,正是仲才。 仲才一个闪身便到了黑衣人面前,却未有所异动,正在此时,却见叶朗从众黑衣人身后漫步走了出来,实不知何时,叶朗到了这黑衣人当中的。叶朗漫步而出,站至仲才一侧,突然笑道:“司徒庄主,素未平生,今日得见,没想到竟这么不显老,看来年少有为啊!” 司徒南振并不畏惧他们的阵势,也跟着笑道:“你们见了谁,是不是都这样放屁啊,要是这样的话,我都替你们感到恶心!” 叶朗依旧笑着回道:“都孤家寡人了,还这么不识抬举,看来苏夫子要有个伴了,你们到了那里再创立什么几大门派吧!” 司徒南振突然大笑道:“孤家寡人,哈哈,你看看你们身后,看看谁是孤家寡人!” 司徒南振刚一说罢,突然见众黑衣人身后露出二十余人,全是女道士装束,为首一人手持拂尘,正是无形派掌门福音师太。福音师太领着无形派众弟子埋伏于此,听得司徒南振之音,皆数闪了出来,而除了福音师太,其她女道士皆是剑指黑衣人。 叶朗未动,却见其身后最末的几个黑衣人都是转过了身,持刀指向福音师太等人,大摆势均力敌之势。只听叶朗却又笑道:“如此甚好,省得我们再上无形山了,只是福音师太倒是委屈了,身在他乡为异客,死在他乡岂不为异鬼了!” “狗贼,一派胡言!”福音师太不禁怒道。 福音师太话音刚落,只见司徒南振身后的大堂,以及周围的房屋里,全部声音大作,几路人马纷纷杀了出来。一时之间,只见院子周围已全部站上了人,多是手持弓弩的山庄护院。叶朗连同黑衣人等算是被团团包围,众黑衣人全部散了开来,围作了一圈,只将仲才与叶朗包围至了圈内。 大堂随后又走出二人,分别站于了司徒南振的两侧,不是旁人,正是司徒南振的两个儿子,司徒义与司徒勇。叶朗见得此二人,不禁失了笑态。只听司徒南振笑道:“你们这些人竟然施计挑拨大义门与我庄关系,实话告诉你们,大义门死的那些人,还是林和亲自让我替他杀的,昆仑七杀剑,你们学的倒是挺像!” 叶朗一听,不禁大惊,未来得及反应,突听司徒南振大声喊道:“放箭!” 顿时,只见万箭齐发,叶朗二人之外的黑衣人突然闪作了一团,像风一样的转动了起来。只见众黑衣人成了铜墙铁壁一般,万箭之下,竟然无一射至圈内。司徒南振等人大惊失色,一阵箭雨过后,却听叶朗说道:“区区数箭,怎奈我等,让你们开开眼界吧!放镖!” 叶朗大声喊至,突然便见得无数的明亮飞镖四散了开去,均匀的射向了周围。周围之人大惊,都是纷纷躲闪,而司徒南振隔空就是一掌,掌风到处,数丈内的飞镖都被纷纷击落。对面的福音师太也是拂尘相护,击落多枚,可周围之人,哪有此等本事,多数人已中镖倒地,痛苦呻吟。 司徒南振见状,再不迟疑,飞身而去,一掌便打向了众黑衣人。众黑衣人见势四散,唯独叶朗留于原地,伸手一掌去接,双掌相碰,都是退后数步。叶朗站稳,化掌为拳,狼性暴显,狼拳之势,直攻司徒南振。在这人群之内,司徒南振也毫不示弱,连着两掌便拍了过去,二人瞬间战到一处。 其他人等都是各自散开,福音师太则是攻向了黑衣人之首仲才,另外的司徒义、司徒勇也是以一敌二,对抗着那些黑衣人。单论福音师太与仲才二人,福音师太岂是仲才的对手,只见仲才的刀锋到处,福音师太处处躲让,稍微避之不及,便已失了对等,落入了下风。 庭院之内,混战了起来,正在此时,却见鬼人出现在了山庄大堂的房顶之上。鬼人独自站着,俯视着院子内的一切,并没有下去助阵于叶朗等人,似乎在他的眼里,这是一场不需要自己的战争。 ------------ 第十四章 拿住鱼星枫 上有鬼人坐镇,下有仲才与叶朗,这场混斗,似乎从一开始便胜负已分。司徒南振等人布下乱箭之阵,意想以逸待劳,可他们完全低估了这群不速之客的能力,竟陷入这种被动的局面。原本众人等待少林援兵,可是童决等人,半路已遭遮面老人所阻,瞬息万变之下,谁能预想得到。 司徒南振勉强与叶朗打个平手,拳掌相对,相持于各自内力之间。司徒义与王宇志、鱼星枫等人齐名,以一敌二,不在话下,而司徒勇也是打翻二人。不过,可苦了那些提刀的护院,虽然人多,伤亡惨重。而在另一边,仲才刀快,福音师太已被逼迫的闪躲了起来,眼看就要身首异处。 就在这一瞬之间,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只见一侧的房屋突然坍塌了下来。其他人等皆在打斗,未来得及注意,鬼人一眼就看了过去,只见那房屋坍塌之处,走出一人,高大威猛,持一把巨斧,竟是元鹰。 元鹰大步走出,正当仲才攻打福音师太之时,一斧子劈到,解开了福音师太之围。仲才突见此人,便直接刀劈了过去,元鹰回斧便顶,刀斧相碰,只听“嘣”的一声,仲才的刀已被折成了两截,而仲才一闪,没了影子。 鬼人见状,大感不妙,起身飞落下院助阵,哪知刚一起身,突然一道气流从正面袭来,自己又落到了房顶之上。鬼人的对面房屋出现一人,正是前来助阵司徒山庄的舒太。 舒太现于房顶,二话不说,飞身便起,凭空就是一掌打向了鬼人。只见得这一掌威力无穷,四周的空气凝固成物一般,奔着鬼人所在的大范围而去。鬼人见状大惊,哪敢去接,边退边上,飞身去躲,顿时便听得“轰”的一声,司徒山庄的大堂房顶崩坍了大半。 一阵灰尘四起,舒太飞身追了上去,二人顿时消失于庭院之上。大堂的崩坍,也让整个院子扬起了灰尘,元鹰一斧一个,黑衣人倒下多半,叶朗见得大势已去,一把闪光弹便撒了出去,灰尘未净,顿时一片闪光,烟雾弥漫。院子烟雾四起,却还未消,漫天的明亮之物又铺天盖地的撒了下来,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正当众人慌乱之际,突见一股强风平地而起,只见元鹰重斧劈于地上,地动山摇,风声肆虐。强风到处,把几乎所有飞镖都是掀飞而去,而那院中众人也是避之不及,大都摔倒一侧,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强行定立。飞镖散落之后,烟雾也随之消净,只见院中只立着五人,除了元鹰之外,便是那司徒氏父子三人与那福音师太。 包括司徒南振在内的众人都是惊奇地看着元鹰,福音师太恢复心态之后,则忙上前拱手说道:“多谢高人出手相救,贫道感激不尽!” 元鹰见状,不但没有开口回话,更是理都不理,把斧子扛到自己肩膀之上,直接转身而去。而在此时,原本在元鹰进来的废墟处,又是走出一人,正是那莫天苑的四侠郝丰。元鹰一声不吭地来到郝丰之处,未加示意,直接规矩地站到了郝丰身后。 福音师太向来心高气傲,见他理都不理,要在平时岂能容忍,可是如此之景,却不敢怒言,毕竟是人家救了自己的性命。这时郝丰却有礼相待了,只见郝丰走近福音师太恭敬地说道:“福音师太言重了,同为武林同道,出手相救在所不辞,岂能言谢!” 郝丰并非绝对的客套,反而是有意的让在场众人闻听,莫天苑出现危机的时候,在场的可没有一人前往,反而都冷眼相对,恨不得把莫天苑除之而后快。郝丰说罢,福音师太忙回道:“原来是郝四侠,莫天苑浩劫,我等心痛不已,令师之事,更是武林之痛,不知莫天苑众位侠士可好?” “托各位的福,现已安然无恙,待一切平息之后,我大师兄接任我莫天苑掌门,到时候还请各位赏光,我等一定十里外恭候!”郝丰正色说道。 郝丰说的气宇轩昂,其意是在言明莫天苑并没有倒下去,以扬莫天苑的威风。福音师太也正色回道:“一定一定,到时候贫道定亲临贵地!” 福音师太说罢,郝丰又转向了司徒南振,郝丰恭敬地说道:“晚辈见过司徒庄主,今日无奈,坏了庄主的院墙,还请司徒庄主见谅!” 司徒南振忙淡淡回道:“这位高人内力雄厚,斧功惊人,区区院墙又算得了什么,不必在意!” 比起郝丰,司徒南振更是话中有话,他把功劳全部推向于元鹰,而对于郝丰,却连一句“郝四侠”都懒得称呼。正在此时,却见舒太踏着大堂废顶而来,飞落了回来,岂知刚落至院中,元鹰便挡住了舒太之路。郝丰见状,不禁脱口说道:“元鹰,不得无礼!” 元鹰以为来者为敌,方才上前挡道,听得郝丰之言,立即又闻声退了开来。舒太落稳,直眼看着这个背斧大汉,不知是何人。却听郝丰上前躬身说道:“郝丰见过太公!” “郝丰,你怎么在这里?”舒太不禁问道。 郝丰恭敬地回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刚从江南回来!” 舒太看着元鹰与郝丰,瞬间明白这个背斧大汉是郝丰的人,正自犹豫,却见司徒南振上前而来。司徒南振恭敬地对舒太说道:“承蒙太公大驾,击退来者高人,我等拜谢了!” 司徒南振突然又谢,似乎又把刚才推给元鹰的功劳,又全部要了回来,再次推给了舒太,而舒太岂会在意这些。舒太看着司徒南振,却说道:“鱼星枫怎么样了?” 舒太一言,众人突然明白还有一茬,司徒勇跟着脱口说道:“不好,师叔祖还在前面与鱼星枫打斗呢!” 司徒勇刚一说罢,转身便走,司徒义二话不说,跟着走了上去。留下众人,司徒南振与舒太相视一眼,司徒南振便让步开来,拱手相让道:“请太公先行!” 舒太一听,毫无客气,直接在前而行,司徒南振随之快步跟上。紧跟着,福音师太也是如此而去,郝丰最后,却步态缓慢,元鹰贴身于其周围。庭院之内,仍留有四五十人,大半伤势过重,或躺或坐,痛苦呻吟之声不断,即便是无伤之人,也无一人敢跟着前往。 此时的司徒山庄正前,十余名护院都是围在了大门口,提刀在身前,默默地看着远处鱼星枫与烈日二人。而此时的鱼星枫与烈日二人,既非近攻,也非远斗,而是都定在了那里,力拼着内力。 只见得二人近在咫尺,鱼星枫双手握刀,把刀刃正架于烈日的头顶之上,而烈日双手高举,双掌夹着五行刀的刀刃。如此之势,一眼看过,自然明白谁强谁弱,孰强孰劣,但是细看之下,不禁让人匪夷所思。只见得鱼星枫的眼睛瞪得巨大,脸部、颈部多处暴着青筋,如同血脉即将炸开一般的吓人。而他对面的烈日,虽在咬牙坚持,却面若平常。 司徒勇等人先后出来,原本在那里的护院都是纷纷让道,顿时空出一大片。司徒勇与司徒义看着鱼星枫二人,正在看着端倪,舒太等人也皆数走了出来。司徒勇见鱼星枫与烈日在力拼,不禁要上前助阵,却听司徒南振厉声说道:“勇儿不可鲁莽,稍微不慎,会害了你师叔祖的!” 司徒南振一语,司徒勇瞬间定在了原地,此时却见舒太缓慢走出了两步,隔空就是一指。舒太一指,正是舒莫延曾经用过的搏天指,只见一股气流直奔五行刀而去。鱼星枫二人还在专注于各自的力道,搏天指击中了五行刀,突然都把二人掀了起来,各自摔出了数丈之外,五行刀也被摔落于很远的地上。 鱼星枫落地之后,瞬间昏迷了过去,而烈日一落,便立即坐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司徒南振见状,立即跑上了前去,扶着烈日,张口便急切地问道:“师叔您怎么样了?” 烈日口吐鲜血,却笑了起来,说不出任何话,如同被打傻了一样。司徒南振见状,忙伸手于烈日的背后,运起自己的真气,为烈日传输了起来。司徒义此时突然脱口说道:“舒太公,您这是何意,难道您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舒太未加理会,直接走向了鱼星枫,而郝丰与元鹰也是上前而去。正在此时,司徒勇突然走向了那把落地的五行刀,哪知其刚到跟前,突见舒太一掌便吸了过去,握到了自己的手里。司徒勇大急,怒指舒太,怒道:“你……” 司徒勇刚说了一个字,只见元鹰突然转身挡在了那里,让其话半便止。元鹰的功夫他们亲眼所见,元鹰一立,谁敢上前多言。舒太连转身都未转,见郝丰过来,把五行刀直接递给了郝丰,舒太则俯身去看鱼星枫。 正在此时,却见元鹰突然鸣起了口哨,一声鸣叫,一辆马车出现在了大街之上。舒太看过鱼星枫的脉搏之后,随之站了起来,对郝丰说道:“还没有死,让你的人把他送往少林寺,交由你师娘处置,在这之前,莫要让其他人动他!” “这把刀怎么办?”郝丰把五行刀提于身前,不禁问道。 郝丰相问,舒太却突然转身而去,走出了很远才淡淡说道:“留着自己用吧!” 郝丰见舒太无故离去,不禁又问道:“太公去哪里?” 郝丰这第二次相问之时,舒太已走出很远,没有回答,顿时消失于了大街的尽头。舒太的突然离开,让在场之人大感意外,郝丰不禁回头看向了躺在地上的鱼星枫。原来这就是自己的杀师仇人,小婕关心的人,看着看着又想起舒太临走的话,不禁叹息了一声。 ------------ 第十五章 他心痛了 舒太的匆匆离开,让众人都是大感不解,其实连舒太都没有想到,他竟然受了极重的内伤,并伤及了肺腑。舒太要去一个地方,一个急需要养伤而且安静的地方,河北八方坳。 当下的八方坳可是今非昔比,变动的不是这里的风景人物,而是人情世故,田铮铮冷静了下来,至少在她的心里,周围温暖了许多。田铮铮如此,花安欲却另当别论,花安欲还是专心于习武,铭记于报仇,内心变化无几。此时二人正在湖边练武,而在周围一侧山顶搭了一个茅屋,渔头正躺在茅屋前一个竹制长椅之上。 海梁派是剑家门派,田铮铮身为海梁派唯一的后人,自然也是传承了海梁派的剑法,习武便主要以剑法为主。这与花安欲完全不同,故而二人虽在一地,却相距很远,各做其事。田铮铮独自练着剑法,在许久之前或许很难得,可是此刻,她的心里也存在了报仇的欲望,肩上也担起了复兴海梁派的重任,只能努力去克服。 花安欲依旧如故,盘膝坐于远处一侧草地上,闭目习练着舒太与渔头二人教于自己的内功心法。花安欲渐渐成熟,也渐渐地获得了许多自信,随着自己的能力渐渐增强,知道自己报仇之日可待,愈加兴奋,愈加努力。 不时,舒太突然出现在了木桥之上,田铮铮见得,不禁停下了手中之剑。舒太疾步走来,尽然满头大汗,也顾不上看田铮铮一眼,直接奔着山顶上的茅屋而去。田铮铮立在原地,舒太就与自己的跟前而过,田铮铮是想开口行礼,却见此景,只是愣愣地看着。此时花安欲突然睁开了眼睛,缓了一口气,见舒太疾步上山而去,田铮铮在那里愣着,一脸茫然。 舒太几步之余便到了茅屋之前,渔头见得,忙站起相迎,见舒太脸色不对,不禁大惊,忙上前搀扶。舒太一步不停,直接进了茅屋之内,渔头跟着进来便问道:“这是出了何事?伤到了哪里?” 茅屋之内极是简陋,前后不及一丈,除了两片草席与两个钓鱼的渔具,墙上挂有两披蓑衣。舒太刚一进来,险些摔倒在地上,渔头在一侧极力地搀扶着。舒太突然变得浑身乏力,照着一个草席便要瘫软下来,渔头忙顺势将他放在了草席之上。 舒太满头大汗,呼吸急促,渔头忙为其把起了脉,刚刚查看了一下,心头大震。渔头忙又再次问道:“什么事竟让你耗尽了真气,遇到了什么人?” 舒太坐下,似乎轻松了许多,却仍艰难地开口回道:“空骨神功,是空骨神功,没想到,这一门传说中的邪术,还存在于世上!” “怎么,当真见到了空骨神功?那也不至于将你的真气耗尽啊!”渔头惊讶地说道。 舒太却突然笑道:“真气没了可以练,还好命没有丢呀!” 舒太的笑并非刻意,而是欣慰之余的笑,他跟遮面老人拼了一掌,救下了少林寺童决等人。而在后来,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又执意前往司徒山庄,打退鬼人、擒拿了鱼星枫,最后即便是真气耗尽,也难免欣慰。舒太笑了,至少给了渔头一个信息,他还活着,一时死不了。 渔头见他如此,摇了摇头,淡然说道:“看来你该做的事情办妥了,不过我可惨了,又要让我陪着你闭关一段时间了!” 舒太又是一笑,没有开口,渔头便盘膝坐到了舒太身后,欲运功为其疗伤。渔头刚一坐下,茅屋的竹门突然合了起来,“砰”的一声,也让山下的花安欲与田铮铮都是望了上去,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花安欲站了起来,漫步走向了田铮铮,走至其一侧,又望了一眼山顶的茅屋,淡淡问道:“先生这是怎么了?” 花安欲看着田铮铮,田铮铮却没有开口回答,只是摇了摇头。田铮铮除了不知道之外,一脸无辜的委屈,感觉又如同犯了错一样。 花安欲见状,忙又淡淡问道:“你又想你的父母了?” “没有!”田铮铮突然回道。 田铮铮面色还是不对,就是回答如此简单二字,依然流露出一股伤心的味道。花安欲不禁又说道:“你不高兴,却是为何?” 田铮铮向一侧走出两步,避开了花安欲的眼神,突然叹道:“我不知道我这样练下去,何时是个头?何时才能替父母报仇?何时才能重建我海梁派?” 田铮铮一连三惑,说的流畅,可见是心存已久,一腔无奈,也是力所不及之故。花安欲正色回道:“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无论多难,只要有希望就莫要放弃!” 田铮铮或许是听的多了,花安欲一言,竟然没有回答,按之前的田铮铮,至少也该回答一句谢谢。在八方坳的几天,田铮铮获得了自信,感受到了报仇的希望,可是同样感受到的,也有无可奈何、力不从心。田铮铮是一个大小姐,虽不是高贵人家,却也衣食无忧,而今的她,突然从天上掉到了地下般,尝三天鲜倒可以,长期如此,感觉吃不消了。 田铮铮看向了远处的湖里,却突然听花安欲问道:“你原是江湖中人,你可曾听说过舒莫延?” 听到“舒莫延”三字,田铮铮突然一怔,定然是识得。当日少林寺武林大会,一个青年人在山门外一掌震动在场各路武林人士,而在少林突然莫名中毒之后,也正是此人出手相救于己。当时虽然不知,可是事后,一传十、十传百,也渐渐得知此人名叫舒莫延。 田铮铮突然转身反问道:“师兄认识舒莫延?” 舒莫延那一掌技惊四方,田铮铮深知此人武功了得,好奇相问,也是想识得此人,一来感谢,二来求助。可是她哪里知道花安欲是何意?花安欲忙说道:“我不识得他,我只是想知道他,他是什么人?” 田铮铮一听,顿时失望了,随意的回道:“他救过我的命!” “他救过你?这么说来,他是一个好人了?”花安欲突然问道。 “当然是一个好人,他的爷爷可是江湖泰斗舒太公!” 花安欲才不在意什么舒太公,或许也从未听说过,他只关心舒莫延。花安欲听闻舒莫延是一个好人,顿时迷惑了,看着田铮铮又正色说道:“先生收我为徒时,曾经定下了一个规矩,如若有一天前去报仇,必须打败一个人,而此人正是舒莫延!” 花安欲一言,让田铮铮也是大惊,田铮铮不禁问道:“舒莫延,师兄没有听错吧?” “怎么,确实是舒莫延!”花安欲有些不解,又愈加肯定的说道。 田铮铮不经意地摇了摇头,有些惊讶地说道:“我见过的所有人,以及听说过的一些高人,没有人可以比过舒莫延。师兄可曾听说过无形派福音师太,舒莫延就打了一掌,她连敢吭声都没有!” 田铮铮单单举了一个福音师太,显然在自己的心里,福音师太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花安欲突然惊道:“当真是这样,那两位先生也比不过舒莫延了?” 花安欲突然一惊,让田铮铮吓了一跳,花安欲此举,显然是把打败舒莫延看的无比重要。田铮铮看向了山顶上的茅屋,见没有动静,便又对花安欲轻声说道:“两位先生深藏不漏,这哪能比较,身为弟子,也不敢议论此事啊!” “这么说来,是比不过了?”花安欲追着相问。 田铮铮看他如此,无奈地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如果是我,就是苦练两辈子,也不一定比得了舒莫延,先生之意,恐怕并不是让你打败他那么简单!” “哪是何意?” 田铮铮正色回道:“你想,舒莫延是一个好人,而两位先生也是我们的恩人,先生或许是想让师兄明白,报仇并不简单!” 田铮铮一语便道破了舒太之意,也是在其熟知舒莫延的能力下,情理之中的猜测,然而,却把花安欲给打击到了。花安欲不知该如何面对了,他本想劝说田铮铮的,结果却反了过来,自己又上前看向了湖里。田铮铮本就觉得报仇遥不可及,如此一来,也让花安欲内心动摇了起来,看之不过,也跟着看向了远处的湖里。 两人同到此地,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可说到缘分,二人似乎又同病相怜了。二人言语一通,却不知山顶的茅屋之内,渔头把二人的话听的一干二净。 渔头正在为舒太输送真气,不禁在其身后说笑道:“你猜猜这两个孩子在下面说什么呢?” 舒太得到了渔头源源不断的真气,脸色恢复了平常,可是内力大损,哪里能听得到山下的对话。随口说道:“你是明知我听不到才让我猜,如此恶心我?” 渔头笑道:“说你那好孙儿呢!” 渔头一说,舒太的脸色突然变了,而渔头并不知道,还是一脸的笑意。舒太愣了,他千万百计的跑到延青酒楼说服舒莫延出山,却把楚青给害了,舒莫延又不知了去向,会不心痛吗?舒太,江湖泰斗,一心为了维护武林,又一生为了维护武林。他明白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可是这一次,他心痛了。 ------------ 第十六章 我等明白 大义门的大堂之内,林和独自坐在大堂之上,林和处心积虑,自然全因子承父业,称霸江湖。遮面老人是想利用林和,而林和却又在利用遮面老人,二人之间的存在感,正在随着时光慢慢演变,谁能笑到最后,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 林和喜欢独自坐在大堂之上,一来享受这种主子的待遇,二来让自己静下心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林和又放不下一个人,这个人不是自己的亲弟弟,而是自己心中烙下的一个人,莫天苑的尤羽。一见钟情,刻骨铭心,这个女子险些让自己忘记该干什么,这个女子又给了自己无穷的力量。他开始动摇,他自己也不确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是为父亲的遗愿而生,还是为了这个女子而活。 林和在闭目养神,吴温礼突然出现在了大堂之前,吴温礼未及禀报,直接疾步进入了大堂。林和闻声,睁开了眼睛,吴温礼来到林和面前便恭敬地说道:“舒太出现在了司徒山庄,司徒山庄安然无恙,鱼星枫反而被抓了,被人押送到了少林寺,而且不知何故,少林寺当即便广发告示,在后天正午,少林寺外斩首鱼星枫,开一场斩枫大会!” 林和一听大震,疑惑地说道:“少林寺外斩首?少林寺历来以化恶为本,怎么会突然出此策?” “鱼星枫杀害少林寺平行大师,又杀害了莫天苑掌门,理应如此,而莫天苑的人此时也大都在少林寺,我倒是有一事不明,为何这么急于斩首?”吴温礼淡淡说道。 林和顿了一顿,突然叹道:“这是要弘扬正气啊,如今的江湖上,太血腥了,如此看来,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林和知道鱼星枫是自己的亲弟弟,不加这些前缀,也一定会去救他。吴温礼却不解道:“救出来? “不错,务必要把他救出来!” “在少林寺救人,这可并非易事,而且要做的不暴露自己,要比登天还难!” 林和说的肯定,吴温礼却也回的坚定,林和却又淡淡说道:“这个你就莫要管了,我自会救他出来!” 吴温礼坚信自己的能力做不到,林和却说的如此淡然,当然不敢不信。吴温礼躬身回道:“是!” “尤姑娘她们到了何处?”林和突然又问。 吴温礼不假思索便回道:“应该是到了岳阳地界!” “岳阳?这么快!岳阳可有我们的人?” “有个地方富商名叫蔡横,原本是我大义门的人!” “现在呢?” “现在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那就好,让他好生招呼,另外,让宋师父保持着暗中保护,并要向我一日一报!” “是!” …… 遮面老人的竹屋前,一排站着三人,自左依次是鬼人、仲才、叶朗,而此时的竹屋,却是竹门紧闭。鬼人三人面色严肃,整齐地立成一排,唯独见仲才抱着长刀。仲才是一个刀客,不是一般的刀客,冷血无情,全听从义父遮面老人的命令,故而刀不离身。 竹门紧闭,屋内没有任何动静,即便是好动的叶朗,也没有一丝的随意之态,可见三人是犯了错,犯了遮面老人心中认为的错。此次攻击司徒山庄,失败了便是一个错,即使错不在三人,也终归是一个错。 不时,突然听到竹屋内发出了遮面老人的声音,发出的声音不大,却响彻了附近的整片竹林。只听遮面老人说道:“你们三个都来了,说说吧,这一次又折损了多少人?” 三人一听,鬼人忙说道:“折损了九人,还有鱼星枫!” 遮面老人又淡淡说道:“折损了九人,折损了鱼星枫,我可以当这都没有发生,可是司徒山庄还健在,让我很生气!” 鬼人忙又回道:“义父息怒,我等定当清除司徒山庄!” 遮面老人持久才叹道:“还是算了,我们丢的不是战机,而是一种锐气,让你们的人都回来待命吧,我也有些累了!” 鬼人突然说道:“义父不知,其实司徒南振早已跟林和有所勾结,此次施计,司徒南振早已有了防备,也未让人前往大义门!” 鬼人是在解释,极力地解释自己的错,把部分责任推到了遮面老人的计谋之上,其实他也深知,司徒山庄就是派人前去大义门,或许也是一样的结果。只听遮面老人却淡淡问道:“这么说来,是大义门的人打退了你们?” “是两个人,一个是提斧大汉,一个是舒太!”鬼人正色回道。 “舒太?”遮面老人突然惊奇地问道。 鬼人再道:“正是舒太!” 遮面老人淡淡说道:“看来舒太是拼了老骨头了,就是天莫再生为他疗伤,半年之内的江湖上,恐怕再难见到他了!” 鬼人不禁问道:“搏天功威力无穷,搏天掌我也是第二次领教,鬼人并未看出他有伤在身,不知义父是何意?” 当日在山东一品楼,鬼人曾领教过舒莫延的搏天掌,此时称第二次领教,确实如此。遮面老人淡淡说道:“这一次拿下司徒山庄,在我意料之中,没有拿下,确实让我很生气。我亲自去把少林援兵给拦了,而且舒太还中了我一掌!” 鬼人忙回道:“义父高明,怪不得我们没有遇到少林寺的人,是我等无能,辜负了义父的期望!” 遮面老人又转而问道:“一个提斧大汉,他的头上可有两个小辫子?” “怎么,义父知道此人,确实是扎了两个小辫子!”鬼人疑惑回道。 遮面老人淡淡说道:“原来是郝英正的人出现了,看来,我的决定是对的,你们的人都撤回来吧,以后就不要到江湖上露面了!” 鬼人却又说道:“江南城的中原首富郝英正?他是什么人?” “你们可知道,赫赫有名的中原首富,为何是个江南人?”遮面老人问道。 叶朗一直未开口,遮面老人把鬼人问住了,叶朗突然正色说道:“郝英正富及四方,人在江南城,可是大部分的生意买卖却是在中原,故而落了个中原首富的名号,当然,也有人称他为江南首富!” 叶朗言语之时,鬼人也是转向他好奇地听着,仲才挨着他,却一动不动。遮面老人淡淡说道:“说的不错,可你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郝英正其实原本就是中原人,河南南阳人氏,之所以后来成了江南人,也是另有原因!” 鬼人三人认真听着,只听遮面老人顿了一顿便又说道:“当时的江湖,五大门派一手遮天,虽有莫天苑与司徒山庄这样的特例,可是多数门派都是卑躬屈膝,为了生存,为了自保,只能花银子求人相助。郝英正是一方富甲,原本还就是靠这个生存,故而他养了一批奇异的高人,你们所见的那个提斧大汉,正是其中之一。高处不胜寒,直到有一天闹出了大义门的事,郝英正怕江湖人针对,自知之明之下,跑去了江南城。这一招,是当时林极北,以及现在的林和都无法体会的。郝英正没有得到江湖地位,却比任何人都风光,而且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得到更多!” 鬼人不解地问道:“义父如何知道的这么多?” 遮面老人并未急于回答,反而又问道:“我再来问你们,你们可知道,郝英正很少踏及中原,为何却把自己两个孩子送到了莫天苑?” 鬼人不知,看向了叶朗,叶朗却摇了摇头,二人都不知晓。二人来不及多想,却又听遮面老人跟着淡淡说道:“天机不可泄露,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郝英正才是你们学习的榜样!” “难道郝英正也是我们的人?”鬼人不禁问道。 “不是我们的人,同样值得学习,不是我们的人,也同样可以帮我们做事。等着看吧,你们退出的这一段时间,大义门会替你们顶上的!”遮面老人回道。 叶朗此时又说道:“鱼星枫是林和的亲弟弟,鱼星枫被抓,林和一定坐不住,大义门必定要有动静,正好让人怀疑成浩劫令幕后的推手,怪不得义父并未过多提及我们损失鱼星枫,原来还有这一番计划!” 鬼人则跟着说道:“鱼星枫可是花了很多心思才调教出来的,仅仅是这样,多少计划都是划不来的!” 鬼人是在质疑叶朗的话,同样是在质疑遮面老人的想法,却听遮面老人说道:“你们说的都不错,可这都不是我所在意的,鱼星枫固然重要,也不及你们任何人。你们在江湖上露面太多了,学学郝英正吧,该冷藏的时候,冷藏起来也是一种伤人的手段!” 鬼人与叶朗几乎同时回道:“我等明白!” 遮面老人的话,二人不得不听,其实其中的道理也十分明朗,退几步再讲,都是为了鬼人他们着想。三个义子,同等看待,仲才却没有开口应声,仲才至今都没有开口,这或许就是一个刀客的特质,心里也是应下了。 ------------ 第十七章 鹊巢窟 一个客栈的前堂,大门紧闭,围了十几个人,舒婕也在这群人当中。这是郝丰专门为舒婕包下的客栈,而这一群人,是郝丰专门留下保护舒婕的。郝丰带着元鹰去了司徒山庄,哪能再陪着舒婕,舒婕一天不见郝丰的踪影,开始乱了起来,吵着要出去。 郝丰的人对于郝丰交代的事,自然言听计从,这不,舒婕吵着要出去,既不能让其出去,又不能动手拦着,一群人正左右为难。舒婕正在咆哮着说道:“给我让开,给我让开,不然我可要动手了!” 舒婕一言,一个领头的忙低头哈腰地求道:“小婕姑娘,您就高抬贵手吧,您要是出去了,大少爷回来非杀了我们不成!” 一群人站的十分密集,都是一脸的慌张,围堵住了客栈的前门。舒婕见状,见楼上还有一层,一个跃身便飞了上去,众人大慌,其中五六人也是同时跃起,跟上了二楼而去。这些人也是有些功底,可他们怎么敌得过灵活地舒婕,他们刚到,舒婕一脚踢开窗子,跃了出去。 楼下众人急忙打开大门,纷纷而去,刚一出来,他们倒是大松了一口气,只见舒婕竟被人拦了下来。舒婕一跃下客栈,大街上的两个人让她停了下来,不是别人,正是郝丰与元鹰二人。二人不改往日形象,郝丰在前,元鹰规矩地在后,只是元鹰的手里多了一个长木盒子。 舒婕刚刚站稳,后面追她的人也是纷纷追到了跟前,先前那个低头哈腰的领头忙上前对郝丰恭敬地说道:“少爷,我们实在没办法,小婕姑娘非要出来!” 郝丰见状,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简单地回道:“你们都退下吧!” 那一群人见状,忙纷纷又退了下去,郝丰则是走到了舒婕的跟前。郝丰刚要开口言笑,却听舒婕先是正色说道:“上次你便离开了半天,这次又离开了整整一天,还让他们看着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舒婕不但连“四哥”也没有叫,而且连“四师兄”都没有称呼,一副怨腔怨调。上次离开了半天,郝丰是去见了王宇志,而这一次又整整离开了一天,舒婕自然是起了怀疑。郝丰忙解释说道:“有些事我不让你知道,也是为了你好,我不想让你流眼泪,不想让你伤心!” 舒婕一听,顿时冷静了下来,淡淡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郝丰犹豫了起来,他看着舒婕期待的眼神,心疼万分,许久才慢吞吞地说道:“你哥他,失踪了,青儿姑娘她,她……” 郝丰实在不忍心说下去,停顿了下来,舒婕却急切地问道:“青儿姐姐怎么了?青儿姐姐怎么了?” 郝丰看着舒婕,不禁闭上眼睛说道:“被人害死了!” 舒婕愣住了,舒婕懵了,对于这一噩耗,她竟然没有哭出来。郝丰见她这般,不禁又上前抱住了她,让舒婕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郝丰明白,此时的舒婕急需要安慰。郝丰说了这件事,却又跟着说道:“师父也被鱼星枫害死了,鱼星枫被抓到了少林寺,后天正午便要被处斩。” 舒婕一动不动的被郝丰抱着,即便听到鱼星枫的名字,听到鱼星枫将要被处斩,依然一动不动。舒婕口里却一直在嘟囔着,“我不信,我不信!” 正在此时,一侧大街上突然出现了二人,让郝丰不经意地望了过去,只见王宇志与韩恬出现在了不远处。王宇志身背长剑,一身白衣,英气十足,而韩恬无剑,还挂了一条手臂在腹前,倒不相称。韩恬伤无大碍,自是得益于乌潇的神通本领,短短几天,脸色便恢复了正常,冷艳的气质也重又挂到了脸上。 郝丰未加示意,元鹰也未上前阻拦,王宇志二人直接便走了过来。郝丰见他二人走近,也松开了舒婕,舒婕则是痴痴地看着前面,口中还在不停的嘟囔。韩恬见舒婕如此,忙上前扶着舒婕。舒婕见是韩恬,清醒了一般,停了口中的乱语,突然问道:“七师姐,告诉我不是这样?告诉我不是这样?” 舒婕还识得韩恬,如此称呼,表明还有一丝的理性,而韩恬向来话少,突见此状,竟不知如何回答。王宇志忙上前说道:“小婕,不要这样,你哥会回来的!” 舒婕一听是王宇志的声音,立即又转向了王宇志,拍着王宇志的前胸便说道:“你不是很聪明吗,他们出事的时候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 舒婕不停地拍着,口中又在不停地说着,拍着拍着便哭了起来,随后竟又扑到了王宇志的怀里。王宇志未曾退后一步,直到舒婕打累了,扑到了自己的怀里,反而缩了半步。这是舒莫延的妹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舒莫延的妹妹,王宇志心疼不已,王宇志知道男女有别,可也只能任她抱着。 在许久之前,舒婕唯独拿到了王宇志的玉佩,可见王宇志是多么的爱护她。舒婕又明白,王宇志与自己的哥哥是最为要好,故而在这伤心之极之时,抱住了他,也是想等同于抱住了自己的哥哥。舒婕此举,王宇志无奈,韩恬也心知肚明,可是让郝丰看得很是不妥,面色大变。 郝丰不禁站出来说道:“师娘说,处斩鱼星枫是我莫天苑的大事,所以我才被迫让人通知了你们,不知七师妹伤势如何?” 韩恬正色回道:“如此大事,我的伤又算得了什么,四师兄不必担心!” 韩恬话音刚落,果然见舒婕松开了王宇志,舒婕顾不上那满脸泪水,直接激动地说道:“鱼星枫在哪里?我要见鱼星枫!” …… 在通往少林寺后山的小路上,舒婕跟着平凡规矩地走着,不到这种境地,很难想象舒婕竟一声不吭。舒婕要见鱼星枫,谁敢拦着,谁又觉得好意思出来说一个“不”字。王宇志等人即刻赶赴了少林寺,在少林寺里,舒婕要去见鱼星枫,舒婕不是让自己的姑母求情,而是直接找到了少林寺的方丈,平凡。 平凡在前,亲自领着舒婕,可见也是给足了舒太的面子。二人是要去少林寺后山的鹊巢窟,也就是少林寺关押江湖罪人的地方。此时的鹊巢窟戒备森严,十二名棍僧连同童决在内,全分散在鹊巢窟的周围,有了上次叶朗的教训,可谓是日夜不分,严加镇守此地。 鹊巢窟位于后山的半山腰,就在平逸的菜地正上面很远处,这里与天莫曾经居住的石洞相仿,山石错综复杂,不是常人所能涉及之地。众棍僧见山下来人,都是俯身望去,见是平凡方丈,不禁又放宽了心。 平凡二人来到了鹊巢窟的洞外,众棍僧都是纷纷向平凡行礼,而童决也早已在此等候,上前便拱手说道:“童决见过方丈,不知方丈突然到此,可出了什么事?” 平凡也拱手说道:“阿弥陀佛,不曾出事,小婕姑娘要见鱼星枫!” 童决一听,不禁看向了平凡身后的舒婕,直接说道:“小婕姑娘随我来吧!” 平凡转向舒婕,也跟着说道:“随他去吧,我在这里等候!” “多谢平凡大师!”舒婕忙客气地回道。 舒婕说罢,便走向了童决,而童决忙转身在前领路。鹊巢窟并非只有一个石洞,放眼望去,这里竟有一排石洞,细数之下,不下十余个。童决领着舒婕,不时便进了其中一个。 石洞之内,燃有一个大火炉,将石洞照的通明,舒婕刚一进去便被吓了一跳,她一眼就看到了鱼星枫。鱼星枫被拴在石壁之上,四条大铁链分别绑住了其四肢,紧紧地贴在墙壁上,面目朝外,却已面目全非。鱼星枫的脸上脏乱不堪,头发四散,如同一个疯子的外表下,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舒婕愣住了,不敢上前,只是站在远处傻傻地看着,而同来的童决见得,独自又走了出去。舒婕默默地流泪了,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流泪,但这一次与第一次之间,都不曾见到过鱼星枫,断流崖一别,如同走了一生的岁月。舒婕慢慢走近鱼星枫,心中在不停的呼唤着,“枫哥,枫哥!” 哪知舒婕刚刚走近,鱼星枫突然睁开了眼睛,吓得舒婕一颤,竟退出了半步,险些喊了出来。鱼星枫双眼通红,挣扎了起来,铁链晃动无果,竟又大张开了嘴,发不出任何声音,面色也十分狰狞。舒婕不敢再看,不禁脱口说道:“枫哥,小婕来看你来了!” 鱼星枫头部突然一震,紧接着又挣扎了起来,这一次变得满脸暴着青筋,偶然间可以听到一丝撕心裂肺的沙哑声。舒婕看的更是心痛不已,忙又说道:“枫哥,你是想说什么?” 鱼星枫突然安静了下来,接着头部又在微微颤动,舒婕见他有了反应,忙走向了前去。鱼星枫被架高了许多,舒婕只能举起手去抚摸着鱼星枫的脸庞,鱼星枫竟然更加安稳了下来。多长时间没有见了,舒婕竟有了陌生感,她轻轻地将鱼星枫散乱的头发向两侧分了分,正面看着他。 舒婕看了许久,直到不在流眼泪,突然轻声地说道:“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我一定会还你清白,等我!” 舒婕说罢,突然转身跑了出去,鱼星枫也一动不动了。鱼星枫闭着眼睛,两侧的眼角突然明亮了起来,在朦胧之中,他竟然流泪了。 ------------ 第十八章 药引子 “姑姑,小婕求你了,你就听我说一次吧!” 少林寺的客房处,舒婕在哀求着,可她的姑姑舒靳却连开门都不开。舒靳所在客房前,围了四五个人,舒婕在敲打着舒靳的门,而闻袖、韩恬守在她的两侧,郝丰与殷由二人也在旁站着。除了他们,王宇志与童仁和尚在不远处,其他再无旁人。 鱼星枫杀死了舒靳的丈夫苏夫,舒婕哀求,舒靳又怎么能容她,干脆闭门不开,任由舒婕在外面哭喊着。韩恬话语不多,闻袖则没少劝导,可舒婕哪里听从她的话,只见舒婕再次敲打着舒靳的房门,哭喊着,“姑姑,你就开一下门吧,鱼星枫不能死,他死了,就真的成了替死鬼了!” 舒婕伤心欲绝、痛哭流涕,舒靳的房门还是没有一丝的动静。舒婕明白,少林寺失去了平行大师,莫天苑失去了自己的姑父,其中一定有隐情,她要救鱼星枫,只能求自己的姑姑,拼命的哀求着。 王宇志与童仁和尚站在远处看着,郝丰二人也是一样,可是郝丰最为心酸,因为他是爱着舒婕的。郝丰心里知道的很,舒婕的心里有鱼星枫,于是听了舒太之言,将鱼星枫交给了少林寺,一来报杀师之仇,二来可以收拢舒婕的心,可是此刻,舒婕竟这般的固执。郝丰无奈,只能任她这样哭喊,长痛不如短痛,鱼星枫不能留下来。 舒靳一直不开门,舒婕突然跪到了地上,或许是哭喊累了,或许是希望渺茫了,竟瘫软了下来。闻袖见得,忙去扶她,韩恬依旧是单手可用,也是俯身出着一臂之力。正在此时,殷由突然拂袖而去,进入了一侧的客房,“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殷由是生气了,在他眼里舒婕是太任性了,娇生惯养的公主病,此件事上更是不可理喻。“砰”的一声,让众人都是一怔,不免都看了过去,舒婕一听,也打住了哭喊。舒婕被扶了起来,无助的眼神里充满了泪水,此时此刻要是有自己的哥哥在,谁能拦住她,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哥哥。 众人看着舒婕,舒婕也不再闹了,转身漫步走了起来,向着客房的出口而去,无人拦着。路过王宇志他们,看都未看,闻袖见她走出很远,忙跑上了前去跟着。闻袖最后还转身对众人轻声说道:“你们都别跟来,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闻袖话音未落,舒婕出了院子,也忙跑了上去,院子顿时寂静了。二人刚刚出去,童仁不禁与王宇志对视一眼,淡淡说道:“阿弥陀佛,小婕姑娘如此执着,一定是入骨三分,不知王三侠如何看待鱼星枫?” 王宇志不禁问道:“师兄话里有话,不知是何意?” 童仁一言,郝丰与韩恬也是在远处看着,童仁便漫步走出两步,重又立住淡淡说道:“鱼星枫与我有着一面之缘,当日在少林寺武林大会,鱼星枫与司徒山庄的司徒勇曾在山前大战,当时令师苏掌门与殷大侠等人也在。那司徒勇招招见狠,势要致鱼星枫于死地,而鱼星枫有刀却不用刀,这又是何故呢?” “有刀却不用刀?为何?”王宇志却又问道。 童仁继续讲道:“当日舒少侠也在,舒少侠与鱼星枫一见如故,有刀却不用刀,舒少侠不正是如此一个人吗!” 王宇志正色回道:“莫延曾经向我提及过此人,也说此人并非恶类,师兄也这样说,看来此人确有过人之处,可他毕竟作恶多端,只能血债血偿!” 童仁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向着客房出口漫步而去,竟一言不发地出了院子。童仁是佛门中人,一心向善,此刻是在提醒着鱼星枫的好,王宇志却一直看着也不知他是何意。王宇志当然不知道他是何意,鱼星枫杀了自己的师父,还险些要了自己的命,即便鱼星枫多么伟大,一概忽略之。 舒靳的房门依旧紧闭着,舒靳一人独自坐在客房之内。舒靳听到了院子里他们的话,无动于衷地坐着。她跟如今的王宇志一样,仇恨让其不敢顾及鱼星枫一丝的好,反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她不是不愿意见舒婕,这是自己的亲侄女,仇恨导致她如此,一脸的忧伤。 …… 舒婕来到了少林寺外,独自坐到了少林寺正前的台阶之上,闻袖追了出来,见她这般,也安静地坐到了舒婕一侧。舒婕将双臂架到了自己的膝盖之上,双手捧着自己的下巴,无助的发起呆来。闻袖见她这样,不便打扰,至少在她看来,舒婕是安然无恙的。 舒婕看着少林寺前面的这一片空地,不禁想起来上次来到这里的情景,她与鱼星枫二人,大战福音师太与司徒勇。想着想着,突然打起了精神,那可是在天下人面前,自己哥哥的那一掌,还让自己出尽了风头。她领着鱼星枫见了自己的哥哥,而自己的哥哥与鱼星枫又一见如故,让她很是开心。 舒婕突然又失落了,当日让她好不开心的两个人,如今竟然一个失踪,一个明天就要在这里被处斩。舒婕失落的看着眼前,闻袖突然扶着她的肩膀,安慰着说道:“小婕,不要怪你姑姑,你姑父一走,她一天都没有缓过神来,换成是谁,她也承受不了呀!” 舒婕的眼睛一动不动,口中却淡淡说道:“鱼星枫真的有苦衷,他没有本事杀得了姑父的,他知道我是姑父的侄女,他一定不会杀姑父的!” 舒婕愣愣地说着,是多么相信鱼星枫的清白,说的有气无力,又多么地知道自己无力回天。闻袖却回道:“我几乎是看着你长大的,一直把你当做亲妹妹,你的苦我何尝不知道。我知道你喜欢鱼星枫,可是鱼星枫真的杀了你姑父,还杀了平行大师,还杀到莫天苑,试图要杀死我们所有人,这是我们都确定的事,你这样一来,让我们怎么办?看你伤心的样子,我们只会跟着担心!” 舒婕知道闻袖的好意,却又淡淡说道:“一个人从小在枫香谷长大,二十多年间的个人世界里,只有河里的鱼儿、天上的星星,漫山遍野的枫香树,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成了杀人魔头呢?还有,他视我如己,相敬如宾,为了救我,更是不惜自己的性命,他深知我跟莫天苑的关系,怎么会杀到莫天苑让我伤心呢?” 舒婕说罢,突然转向了闻袖,激动地接着说道:“师姐,你要相信我,他是被人利用了,三师兄不是也说他中了幻术吗,他控制不住自己才这样,你一定要相信我!” 闻袖看着舒婕激动地样子,忙说道:“师姐相信你,师姐相信你!” “那你要帮我!”舒婕紧跟着说道。 舒婕认真地看着闻袖的眼睛,见她等待着自己的应答,一时却说不出话来。闻袖犹豫了起来,摇了摇头叹道:“这件事,师姐真的无能为力,你知道,现在浩劫令已经死了很多人,成千上万,如果我们武林正派人士不做出点什么,江湖将彻底失去了正义。鱼星枫正好赶上了这个点,即便有些端倪,少林寺也不会去仔细调查。一个鱼星枫重要呢,还是整个武林重要,这一些,很多人都心知肚明。” 舒婕不免问道:“为了一点不切实际的暂时正义感,难道就要牺牲一个毫不相干的无辜性命吗?” 闻袖又摇了摇了头,无奈地回道:“鱼星枫不是毫不相干,他确实做了,而且为了武林大局,所有人都会认为他做了,至于他是不是被人利用,那是另外一回事!” “这是什么道理?”舒婕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闻袖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江湖就是这样,有时候黑就是白,白也会变成黑,可这些都有自己的目的。少林寺作为五大门派之首,他要维护武林的尊严,便不会在意任何个人得失,何况是一个确实杀了平行大师,又无关紧要的一个人。话又说回来,莫天苑同样如此,你姑父需要报仇,莫天苑也需要正名,你姑姑才不会在意一个鱼星枫。为何立即处斩他,明面上是怕他学了叶朗那贼人逃走,实则是这样,江湖急需这一股镇定剂啊!” “我才不管什么江湖不江湖,我要救他!”舒婕不禁说道。 闻袖不可思议地看着舒婕,舒婕也觉得毫无可能,对视了一眼,舒婕却又抱着闻袖哀求道:“师姐,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闻袖让舒婕趴在了自己的膝盖之上,抚摸着舒婕的头发,安慰着说道:“鱼星枫命该如此,谁也救不了他,要是命不该如此,他自然死不了!” 舒婕听着,突然抬起头问道:“什么意思?他还有救?” 闻袖淡淡说道:“鱼星枫不但是一股镇定剂,也是一个药引子。平凡方丈猜测,明天正午一定会有人前来救他,专门召集了我等做好明日迎战的准备。也就是说,不排除鱼星枫被别人救走的可能!” ------------ 第十九章 当真 自浩劫令问世江湖,江湖多处不得安静,正如闻袖所言,波及到了成千上万的人,甚至有不可估量的性命付之西去。江湖中的正派人士需要站出来,在一场黑洞面前,鱼星枫成了一个杀人恶魔,一个让人振奋的出头鸟。这一日的一大早,少林寺钟声四起,传至附近数里之外,一个不平凡的日子即将来临。 少林寺的客房处,舒婕在敲一个房门,院中独此一人。“嗻”的一声,屋门打了开来,竟是郝丰。郝丰还在披着衣服,见是舒婕,忙说道:“小婕,这么早,怎么了?” 舒婕看着郝丰,认真地回道:“一会儿鱼星枫就要被处斩,我不想留在寺里了,我想让你陪我出去!” 舒婕还是一脸的伤心,郝丰见她这般,也知道她的心里不好受,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郝丰忙回道:“好啊,我陪你出去!” 郝丰说着,忙又回了屋子,拿起自己的腰带便又走了出来,系上之后,合上了屋门。郝丰刚一出来,听及动静,周围一个屋子也打开了屋门,王宇志从里面走了出来。郝丰与舒婕不禁都看向了王宇志。 郝丰上前说道:“正好三师兄,我陪着小婕出去走走,也就不向师娘禀报了,回头你帮我们说一声!” 王宇志看着郝丰,又看向了低头不语的舒婕,淡淡回道:“好,路上小心!” 王宇志话音刚落,郝丰拉着舒婕便漫步走了起来,舒婕任由郝丰拉着,一声不吭。王宇志看着他们离开,也是为舒婕感到担心,无奈地看着,却又突然皱了一下眉头,犹豫了。王宇志突然在想,舒婕不应该如此,按照舒婕的脾气,此时应该没有这样的淡定。 郝丰二人出了院子,在院子的门口处,竟然独自站着一人,守在那里,郝丰的手下元鹰。元鹰见郝丰拉着舒婕走了出来,忙让开了半步,郝丰二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却继续走着,元鹰随后跟在了后面。 刚等他们二人没了影子,客房处又先后打开了三扇房门,舒靳、闻袖一起,另外两个分别是殷由与韩恬。闻袖在关着房门,却见舒靳走到了王宇志的面前,舒靳不禁问道:“他们两个去哪里?” 王宇志忙恭敬地回道:“小婕不愿意看到鱼星枫被处斩,要出去走走,四师弟陪她去了!” 舒靳一顿,又对众人正色说道:“走吧,前往大雄宝殿,今天都打起点精神,可不要丢了我们莫天苑的气场!” 舒靳正色一言,颇有苏夫的作风,耳濡目染,只有苏夫才一再强调气场。王宇志等四人忙躬身齐声回道:“是!” 王宇志等人也是肺腑之应,振奋人心,话音未落,舒靳转身便走,雷厉风行的步子,王宇志等人纷纷跟上。莫天苑少了掌门,少了顶梁柱,可其他人全在,气场还是有的,而且他们的气场无人能及。 王宇志没有过多犹豫舒婕的异常举动,因为他了然于心,舒婕故意让郝丰陪着,是有意引开那个元鹰。之所以引开元鹰,自然是为了有人前来救那鱼星枫。舒婕错了,从少林寺救人,仅仅是引开一个元鹰就能帮助那些前来救他的人吗,王宇志是这样想,故而没有过多犹豫。其实王宇志也错了,舒婕只是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郝丰陪着舒婕出了少林寺,舒婕并不见高兴,仍是一味的担心。郝丰不明舒婕之意,反而高兴了起来,在他看来,舒婕冷静了,鱼星枫也可以安然而去了。元鹰在身后规矩地跟着,郝丰携着舒婕,一切都是心中所想,来到少林寺山门前,却让他大为扫兴。 少林寺的山门前,浩浩荡荡地出现了百余人,冲着少林寺而来,为首之人正是铁氏堡堡主铁求权。郝丰不识得此人,舒婕见过,却懒得去在意,如同未见,二人只当是来少林寺捧场的一些江湖散人。而铁求权的周围,多是当日少林武林大会在场,以及后来出现在黄河客栈的人,他们逃避了浩劫令,如今又出现了,可见也并非一般人。 铁求权等人皆是提刀带剑,众人都是看见郝丰,却无一人上前招呼。郝丰三人站到一侧,这百余人气势汹汹地从身边而过,奔着少林而去。铁求权在前走出很远,突然听得有人对铁求权轻声说道:“这个女子还像是当日与杀人魔头鱼星枫一起的,怎么跟莫天苑的人在一起?” 铁求权继续疾步走着,随意地回道:“他们是谁,跟我们可没有关系,我们这次一定要站在易大侠身后,势要斩杀了鱼星枫!” 铁求权一言,那人闭口不言,忙疾步跟着。铁求权似乎是他们的头领,他不招呼郝丰,众人无一人上前,而他所言及的易大侠,自然是指当日在黄河客栈选出来的盟主,剑峰山的易万春。 郝丰与舒婕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而去,也是听到了他们的话,舒婕无奈地看着。舒婕变了,要在往日,如何能容忍有人称呼鱼星枫为杀人魔头,她上去就要开打了,可是此时没有,沉默了。见他们远处,郝丰又见舒婕如此,忙淡淡说道:“一群江湖小人,不值得在意,走吧!” “不错,确实是一群江湖小人,不值得在意!” 郝丰刚一说完,突然又有人跟着笑道,让郝丰二人一怔,二人忙转身去看。只见远处过来一人,此人一大把络腮胡子,腰间系着酒葫芦,手里提了一根竹棍,竟是渔人帮的顾千同。舒莫延一开始见到顾千同之时,没有识出,舒婕又怎么能记得,见那人对着自己笑却愣在了那里。郝丰一见,却忙上前拱手行礼道:“原来是渔人帮的顾前辈到了,莫天苑郝丰有礼了!” 舒婕一听,直视着顾千同,一丝都想不起来儿时见他的模样,却知道这个名字。顾千同没有理会郝丰,看着舒婕便笑道:“看什么看,不记得我了,小舒婕!” 舒婕看着顾千同,疑惑的问道:“你是大胡子?” 顾千同继续笑着,上前便捏了一下舒婕的鼻子,大笑道:“哈哈,十几年不见,都这么大了,亏你还记得我是大胡子!” 舒婕突然激动了起来,跟着说道:“大胡子,不,顾叔叔,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听说少林寺要处斩鱼星枫,我来看热闹啊!”顾千同笑着回道。 顾千同突然一言,舒婕顿时愣住了,顾千同见她这样,瞬间明白自己说错了话。顾千同是知道舒婕与鱼星枫的关系不一般的,他竟然一时忘了,随后忙又接着说道:“你们这是去哪里?为何不去少林寺呢?” 舒婕没有回答,却听郝丰回道:“小婕心情不好,不愿留在少林寺,出去转转!” 郝丰一解释,又见舒婕这般,顾千同瞬间明白了大概。顾千同突然拉着舒婕走到了远处一侧,看郝丰没有跟来,轻声问舒婕道:“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有什么事跟叔叔说,叔叔一定帮你!” 郝丰与元鹰立在原地,不知道顾千同是何意,又不便上前打扰。舒婕见状,忙激动地问道:“叔叔当真能帮我?” “除了救出鱼星枫,什么事我都能答应!”顾千同直接笑着回道。 舒婕看出顾千同在看玩笑,便认真地说道:“鱼星枫真的是无辜的,求叔叔救他,我给叔叔跪下了!” 舒婕说着就要下跪,顾千同哪能见她这样,忙扶住了她。顾千同随之说笑道:“可不敢让小公主给我这烂人下跪,我帮你就是了!” “当真,当真?”舒婕激动地说道。 顾千同畅快地回道:“我这就到少林寺,让平凡那秃和尚把人给放了,他要是不放,我烧了他的寺院!” 舒婕一听,又哭笑不得了起来,顾千同这哪里是帮忙,明明是开玩笑。顾千同看她的样子,又凑近舒婕的耳边正色说道:“平凡大师跟我说了,鱼星枫不会死,今天这样,只是为了引出浩劫令幕后的人!” 舒婕一震,不禁脱口说道:“当真?” “你什么时候见过少林寺处斩人了,如果鱼星枫今天死了,你把我的头拧了!”顾千同正色说道。 舒婕还是不敢相信,虽然说了几个“当真”,可仍然不知道顾千同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舒婕一脸迷茫,顾千同又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突然又正色说道:“放心吧,我不会骗你的,佛祖在上面看着呢,他们不敢这样!” 舒婕看着顾千同,也正色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行,你不能回去,你回去会坏了武林的大事!”顾千同正色回道。 舒婕不知顾千同是何意,犹豫了起来,却见顾千同拉着舒婕又回到了郝丰那里,口中还在笑道:“我该去少林寺看他们处斩鱼星枫了,你们也该走了,路上可要小心!” 顾千同之言,同样是说给郝丰,郝丰忙拱手回道:“顾前辈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小婕的!” 顾千同又看了一眼舒婕,拍了一下郝丰的肩膀,也是有所示意,随后扬长而去。舒婕只是看着,见顾千同走远,不禁又望了一眼少林寺,随后转身漫步走了起来,舒婕再没有质疑顾千同的话,希望如此。 不时,舒婕、郝丰,以及元鹰三人离开了少林寺山前,没了影子。 ------------ 第二十章 火吼功 少林寺又多了百余人,很快要热闹了起来,可这不是武林大会,只是斩枫大会,少有议论。一路少林弟子正在向寺外搬着木头,就在少林寺的寺外,架起了高高的一个木架,像是并非处斩,而是直接火烧。而在少林寺大雄宝殿之前,众人广聚,在那一刻,江湖味道浓浓。 少林寺方丈平凡为首,平逸在其一侧,不见平颜,另有童仁、童聪。左侧人少,顾千同与舒靳在前,四名莫天弟子在后,依次是殷由、闻袖、王宇志、韩恬。右侧人多,易万春与铁求权在前,后面立有百余人。不见天山弟子,也无大义门、司徒山庄等派的动静,除此众人,少林还在院内周围布了一圈少林棍僧。 众人站定,都在议论纷纷,只见平凡上前两步,便又即刻安静。只听平凡朗声说道:“今日大家共聚于此,可谓是武林一大幸事,自浩劫令问世以来,江湖中浩劫四起,门派、帮会、山寨、镖局,无一安生,更多为不幸的是,多处出现灭门惨案。幸得江湖泰斗舒太公出手,擒拿住了杀人魔头鱼星枫,今天便在我寺召开这一场斩枫大会,以惩江湖中的邪恶之风!” “说的好!”“理应当斩!”“一定要把他杀了,不能让他再祸害人间!”平凡一言,易万春身后便有人纷纷喊道。 “哈哈哈哈!” 众人说罢,顾千同突然大笑了起来,平凡见得,不禁问道:“顾大侠为何发笑?” 顾千同不禁走了出来,朗声说道:“平凡大师提及到了浩劫令,突然又拉上了鱼星枫,这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还有这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吆喝,难道不值得可笑吗!” 顾千同突然走了出来,莫天苑众人都是一脸诧异,这与当日在莫天苑的言辞完全不相称,分明是在挑事。铁求权突然站出来说道:“你这是何意?鱼星枫为非作歹,杀死了少林寺平行大师与莫天苑苏掌门,难道不是浩劫令的帮凶吗?” 铁求权故意搬出了平行与苏夫,却见顾千同看着铁求权说道:“你是何人?你也配出来说话?” 铁求权戛然而止,虽然人多,可在顾千同面前,却不敢吭声了。铁求权看了一眼身旁的易万春,又看向了平凡,不禁说道:“江湖中人行着江湖之事,我等今日前来是看少林斩枫大会的,请平凡大师说话吧!” 平凡见状,淡淡说道:“阿弥陀佛,顾大侠所言差矣,天罡镖局一门皆数死于五行刀下,莫天苑苏掌门被其所害之后,莫天苑也遭遇浩劫,就在两天前,司徒山庄也差点步其后尘,当场擒拿住了鱼星枫,这二者没有关系吗?” 顾千同看着众人,淡淡说道:“天罡镖局之事太早,不见得是鱼星枫所为,而苏掌门遇害,鱼星枫如若要偿命,也跟浩劫令没有直接关系,至于莫天苑与司徒山庄,鱼星枫中了幻术,傻子都能看出来他身不由己!” 顾千同一言,在场众人无不意外,这是公然表明鱼星枫并非浩劫令一伙。易万春此时走出来说道:“是浩劫令一伙的也好,不是浩劫令一伙的也罢,鱼星枫杀死了两位武林前辈,理应得到处斩,这有什么可以争辩的。难道他不是浩劫令的人,你们就能放过他吗?” 舒靳此时也说道:“顾师兄有些多虑了,平凡大师所言不错,鱼星枫处处与浩劫令相伴,不会没有关系,这已经是无可厚非的事实!” 顾千同笑道:“师妹既然也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一下大家,浩劫令还在,区区一个鱼星枫,根本算不了什么!” 顾千同说着便退了下去,重又回到了舒靳一侧,众人实在不知他是何意。王宇志一直在一侧看着,心中不禁暗道:“顾前辈的话前后矛盾,这是有意在拖延时间,他应该见到小婕了,可是谁敢来这里救人呢!” 王宇志还在暗自犹豫,只听平凡又朗声说道:“好,既然大家都不在争辩,那就带鱼星枫吧!” 平凡话音刚落,只见大雄宝殿一侧,走出一群棍僧,为首之人正是童决。棍僧为数十二人,也正是在鹊巢窟看押鱼星枫的十二人。十二人分了三段,四人在前,四人在后,中间四人直接用木棍架着鱼星枫,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 鱼星枫昏迷不醒,四肢戴着巨型铁链,长期穿着的衣服,也开始有了破损,可谓是失魂落魄。王宇志认真看着鱼星枫,这个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人,竟成了这般,有些不能亲自手刃其人的无奈,又有些心心相惜,毕竟与自己齐名。其他众人也是盯着鱼星枫,多数人內心欣喜,也有人恨之入骨,可是再无人提出他即将被处斩的缘由。 棍僧架着鱼星枫,直接向寺门外而去,众人无言,都是左右相随。不时,来到了寺外空地,原本往这里搬木头的和尚都站立到了周围,更有几个和尚坐在前沿,准备了鱼星枫的超度法事。棍僧上前,直接将鱼星枫放置到了木架之上,不但没有摘去铁链,反而把铁链的另一头压制到了木架最底,牢固住了鱼星枫。等众棍僧作罢,散开一圈,围住了那个只有方圆不及一丈的木架。原先在大雄宝殿前聚集的人,皆数跟了出来,分散于了十二棍僧之外。 片刻之间,只见木架外,围了不止三层,众人都是齐刷刷地看着木架上的鱼星枫,两名和尚举了两个火把在一侧。待一切准备就绪,平凡淡淡说道:“阿弥陀佛,鱼施主早登极乐,也是一种解脱,我寺定当周全施主,做一场超度法事,以早日让施主改邪归正!” 平凡刚一说罢,突然听寺里有人喊道:“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 众人一听大震,都是看向了少林寺的方向,在一侧围观的人纷纷让开,只见少林寺的上空弥漫着阵阵黑烟。此时众人可以肯定,寺中被人放火,而且火势不小。童仁见状,忙领了童聪等几个和尚二话不说地赶回了寺中,多数人未动,顾千同却跟了而去。 王宇志见状,大感不妙,握紧了手中剑,不禁向四周观望。只听平凡此时朗声喊道:“大家稍安勿躁,童决,正法事!” 平凡之意,是让童决上前处置鱼星枫,童决得令,上前接过了一个和尚手中的火把,便要放火。正在此时,突然地动山摇,一团烈火在空中渐渐聚集,伴随着震耳的嘶喊声,瞬间袭下。众人大慌,纷纷四散,火团正扑向了鱼星枫,也无一人顾忌。 王宇志还未来得及拔剑,十二棍僧还未提棍布阵,火团已到跟前,无人敢挡,纷纷撤退,稍微迟钝之人,一片气流便将之推飞了出去。众人纷纷让开,只见火团并未散去,反而笼罩住了鱼星枫所在的木架,触底反弹,又飞了起来。正当火团飞起,却不见了木架上的鱼星枫,铁求权见状,数把飞刀便撒了上去。 顿时众人大慌,只见飞刀触及火团,又急速而退下,扑射了下来。持棍的持棍,持剑的持剑,极力去挡,却仍见有人中刀倒地,其中一把正中铁求权的头顶,火团一散,铁求权也没了动静。 颇有功力之人还能站定,其他人都是摔倒在了地上,没人看到来者模样,也不知鱼星枫去了哪里,见那火团散后,只留了一丝黑烟。平凡突然喊道:“火吼功!” 众人又是大惊,火吼功是大义门老门主林代的成名绝技,仅仅是为了救人而来便这般威力无穷,要是为了杀人而来,谁还能喘息于此。莫天苑众人聚在一起,易万春也相安无事,正在查看倒下的那些人,却见山前远处过来二人,不是旁人,却是郝丰与元鹰。不见舒婕,二人都是奔着寺前而来。 “小婕回来没有,我们一转眼,她便不见了!” 郝丰奔向舒靳他们便说道,看见众人这般,又看向了木架,不禁大震,不知发生了何时。王宇志一听,一眼便望向了少林寺,愣了一下便立即回道:“小婕去找她哥了吧!” 王宇志瞬间明白,是舒婕在寺中放的火,怕牵扯舒婕,却又并未说出,反而转了方向,让郝丰等人都是互相看着,不知所措。王宇志却又看向了平凡,心中暗道:“顾前辈在帮鱼星枫,平凡大师却也在帮鱼星枫,刚才的情景,在场的恐怕只有平凡大师能出手,为何不出手,又为何要帮鱼星枫呢?” ------------ 第七卷 蜀山峡迹 ------------ 第一章 扣押楚青 九泉寨前的茅舍内,舒莫延依旧赤身泡在酒缸之内,仍未醒来。楚青醒来的第五天,却大为好转,经脉通畅,恢复了自由。人生就是这样,阴晴圆缺,变化无常,却终归逃不过平衡二字,舒莫延所暂时失去的,换来的正是他真心想要得到的。 这一日,酒鬼张还在照看舒莫延所在的酒缸,楚青早能下地,却也在忙碌着。在茅舍前的桃树林里,横列着四个大筛子,筛子上都是铺着一些奇特的药材。这样之状,一边是为了把药材晒干,一边是为了拣出一些劣质的杂物。楚青闲来无事,正在俯身挑选着那些药材。 楚青恢复了姿色,气色却没落了下来,楚青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舒莫延,在这只有一个熟人的地方,时刻期盼着舒莫延的醒来。为了尽点绵薄之力,楚青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舒莫延所用的药物之上,一点一点的,专注认真地过滤着那成堆的药材。 不时,乔俊进入了桃树林,提着两个饭盒子,是专门送饭而来。乔俊是十分秀气的,酒鬼张说他从来不说废话,可见也是话少,可是在他的脸上,却从未断过笑容,一个经常笑的人,又怎么会话少呢! 乔俊来到了茅屋前,看着楚青便走上了前去,随之淡然笑道:“青儿姑娘,还在这里弄这些药材呢,我不是说了,不用拣的,多余的那些也没有坏处!” 楚青见他走近,也直起了身子,忙回道:“乔大哥的话,我都记下了,我只是闲的无事,随便弄弄!” 楚青说的随便,乔俊心中有数,也不多言,淡然又笑,说道:“这是晌午的饭,我进去见鬼爷!” 乔俊说着,将其中一个盒子递到了楚青面前,楚青接过,一边又忙回道:“多谢乔大哥了!” 乔俊一笑,转身便去,进入了一侧茅屋。楚青拿着饭盒,说不出的感激,一直看着乔俊进了茅屋之内。楚青来到这里,就见过两个人,一个是酒鬼张,一个便是乔俊,在她看来,他们都是自己与舒莫延的恩人。 乔俊进了茅屋内,酒鬼张还在调和着酒缸里的作料,这一份认真,一点都不输于楚青。乔俊进来,顿时收了笑容,将饭盒随手放到了墙角一个凳子之上,走向了酒鬼张。乔俊突然轻声对酒鬼张说道:“鬼爷,今天可出了大事了!” 乔俊轻声低语,显然是怕外面的楚青听到,说是出了大事,酒鬼张却一点都不在乎。酒鬼张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正常的随意说道:“公主去酒坊了吧!” 乔俊接着轻声说道:“可不是吗,您说您都五六天没有回去了,公主能不生气吗?公主让你们留在这,是有底线的,这一次,我怕是她的底线要到了!” “底线?她有什么底线?你们这几个小子要是给我争点气,她也不会在意我这个老酒鬼吧!”酒鬼张又随意地说道。 “鬼爷这是说的哪里话,酒坊哪能离开您呢!” 酒鬼张一听就不乐意了,回道:“乔俊啊,你一向是不拍马屁的,说吧,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乔俊突然正色问道:“他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乔俊说的“他”,指的便是酒缸里的舒莫延,酒鬼张一怔,看向了乔俊,回道:“问这个作何?” 乔俊接着正色说道:“公主让我给鬼爷传个话,要不让他们离开,您回酒坊,要不把青儿姑娘扣押住,您在这。再不然,那就是一起离开了!” “青儿醒过来的事,你告诉公主了?”酒鬼张看着乔俊问道。 乔俊一脸无奈,皱着脸便回道:“公主打听,我也不敢不说呀!” 酒鬼张看着乔俊便要发火,压着声音怒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回去告诉公主吧,这个人我是救定了,让她来见我,不然我还真不走了!” 酒鬼张说着,突然见乔俊转脸而去,酒鬼张跟着转身,只见楚青早已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二人看着一脸迷茫地楚青,乔俊先是笑了,楚青却怔怔地说道:“我们是不是让鬼爷为难了,求鬼爷千万不要放弃延哥,我愿意被扣押起来!” 楚青言语诚恳,酒鬼张只是镇定地看着,乔俊忙笑着走上去两步说道:“青儿姑娘多虑了,不会把你扣押起来的,鬼爷上门求个情就是了!” “狗屁,什么求情,大不了一起离开!”酒鬼张怒道。 楚青摇了摇头,不禁走上前来,看着酒缸里的舒莫延,淡淡说道:“不,为了延哥我愿意被扣押起来,这样就可以争取时间,延哥要是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乔俊一听,也不再言笑,酒鬼张同楚青一样,则是看向了舒莫延。只听酒鬼张淡淡说道:“他什么时候醒过来,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能肯定,什么时候他的心动了,就一定会康复起来,到时候,我去接你!” 酒鬼张之言,显然是答应了,他为了救舒莫延,不得不让楚青暂时被扣押起来。楚青淡淡回道:“多谢鬼爷了!” 楚青说罢,又看了一下舒莫延,转身便去,乔俊忙跟了上去,跟着说道:“青儿姑娘不急,吃了饭吧!” 二人出了屋子,茅屋内安静了下来,酒鬼张看着舒莫延,突然见到舒莫延微微一晃,不禁心头一震。酒鬼张忙伸手按向了舒莫延左侧的太阳穴,触及一时,心中暗道:“还是没有动静,不该呀,难道他本来的内力深不可测,以至于伤的越深?如此年纪,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 楚青跟着乔俊来到了大街之上,后面却有两个卫士跟着,背着弓箭,拿着长矛,原来乔俊来送饭之时,这两名卫士便相伴而来。相伴归相伴,乔俊的性子,当然不是带人来抓楚青,如此一举,自是出自那九泉寨的公主古越幽兰。 乔俊是想,酒鬼张要是可以去跟公主求个情,倚老卖老,多半会放宽几天,可是没想到,酒鬼张竟然这般的固执。楚青一厢情愿地为了舒莫延,甘愿牺牲自己,赢得时间,这倒也是让人意外,乔俊打心底佩服起这两个异族人了。 到了大街之上,望不到尽头的大街两侧,还是只有几个老人与小孩散坐在那里,看见异族装束的楚青,都是好奇地看着。他们看着楚青,楚青也看着他们,他们好像比中原人更懂得知足,张张都是安详的面孔。乔俊走在一侧,提了两个个饭盒子,见楚青有些陌生,对其淡淡说道:“你知道为何只有老人和孩子吗?” 楚青不解,问道:“为何?” “老人的儿女,孩子的父母,都被你们汉人杀了,他们是为了活命才来到了这里,我们的公主不让你们留下,也是这个原因,公主的全家十余口性命,全是汉人所送!” 乔俊淡淡说着,楚青大惊失色,不禁又看向了那些老人和孩子。老人的眼睛里充满了落寞,看不出几分伤心,可是让楚青顿时伤心了起来。孩子天真无邪的玩着,他们没有父母,却仍旧是这般,楚青也心疼起他们的未来。 楚青跟着乔俊安静地走着,只听乔俊又淡淡说道:“我们九泉寨的人,不懂得经商之道,靠着山地里的茶叶与稻田为生,很难帮助这一大批人。鬼爷建立了一个酒坊,每天都能送走十几坛子桃花酒,这是寨子最大的收益,所以即便是公主,也十分尊敬鬼爷,我们酒坊的人也跟着有了地位。可是当你们来了之后,鬼爷再没有回去过酒坊,这让很多人都大为不解,公主也生气了。公主扣押你,也是逼不得已,她就是想让鬼爷回去。” 楚青一听,明白了许多,可是舒莫延的性命要紧,她又不得不默默接受这一切。乔俊见楚青脸色难看,忙又说道:“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赶你们走的意思,只是让你知道,公主是一个好人,她不会平白无故的扣押你,更不会为难或者伤害你,你大可放心!” “等延哥好了之后,我们一定离开,也一定会前来相报你们的大恩大德!”楚青认真回道。 楚青的话外之意,是要补偿这里的人,以还原他们来到这里引起的变动。乔俊忙回道:“我们古越族人,不求回报,只求你们汉人不要再侵蚀我们的领土,屠杀我们的百姓,仅此而已!” 乔俊是古越族人,这也是他的肺腑之言,可是这些,楚青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楚青连那些杀害古越族人的汉人都不知道是谁,更是手无缚鸡之力,这个“仅此而已”,对她而言,类似于摘颗星星,说不出话来。 二人过了那些老人和孩子,再没有多言,一直进入了大街尽头的九泉寨。楚青是不敢说话了,只要能让舒莫延好起来,她言听计从。楚青明白,乔俊是一个好人,他的话也让自己宽心了许多,至少她又明白,无人敢伤害她。 ------------ 第二章 真是个怪人 九泉寨的大牢位于九泉寨的最北面,平地而建,并非地牢,也与其它木房相仿。九泉寨的大牢有一个特殊的地方,它的存在完全是为了抵御汉人,换句话讲,九泉寨的大牢里,从不关押古越族人,专门为关押汉人而设。多难兴邦,在古越族人看来,他们的大牢里只有侵略他们的敌人。 大牢之外,两个卫士守在门口,坐北朝南,阳光照射进了大牢之内。大牢里,一条细细的过道两侧便是牢狱,简而粗糙,也就是普通的木头筏子构造而成。大牢之内倒也干净,七八间屋子的样子,除了楚青被关押在这里之外,却不见其他人。一缕阳光从窗子照射了进来,楚青正站在那里迎着这缕阳光发呆。 这里的牢狱,大小相当,楚青所在一个墙角,偏向了里面。楚青还在发呆,乔俊突然又出现了,一个守卫跟着而来。乔俊抱了一大叠的被子,是为了给楚青准备的。楚青转身看向了所来二人,那个守卫反而走到了前面,二话不说打开了楚青所在的牢门。 待牢门打开之后,守卫又规矩地退了下去,站到了一侧门外,乔俊抱着被子便走了进去。乔俊一进入便说道:“现在虽是将近五月份的天气,可是这里潮湿的很,为你准备了些被褥,铺到地上就好了!” 乔俊说着便将被子放到了地上,挨着墙角便平摊了起来,楚青也忙上去帮忙,随之回道:“多谢乔大哥了!” 牢房之内,无任何物件,随意的铺好之后,乔俊起身又看起了周围,不禁又淡淡说道:“凡是进来这里的人,迟早都会出去的,这是为暂时扣押那些汉人而准备的!” 楚青跟着站了起来,问道:“暂时扣押的汉人?难道要把他们杀了?” 乔俊摇了摇头,回道:“我们古越族人没有那么残忍,我们扣押他们,是为了用他们换取我们的人,我们被他们抓去的人!” “他们是谁?” “他们是山贼草寇,就驻扎在百余里之外的地方!” 楚青跟着又问:“山贼草寇?没有人帮助你们制止他们吗?” “以前有,可是一个月前,他们突然又出现了,我们古越族人只能靠自己去抗争。” “他们有多少人?” “他们有上千人!”乔俊一言,楚青有些惊讶,乔俊忙又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九泉寨只是附近几个寨子里的一个,我们古越族人要是聚到一起,也有不下万人。你看到的那些避难的人,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死去的人,更是远远不止了!” 楚青又落寞了下来,虽然不是她的错,可她毕竟是汉人。只听乔俊又淡淡说道:“任何人都有好坏之分,高低之别,我知道这一切不能全怪于汉人,可是我们这里的人多数不这样想,而且我敢肯定,有近乎一半的人对汉人恨之入骨!” 楚青认真听着,随之无奈地说道:“都是汉人的错,应该这样!” “不错,都是你们汉人的错!” 楚青话音刚落,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厉声说道,让二人都是一怔。说出此话之人是一个女子,二人都是看去,只见古越幽兰出现在了大牢的门口。公主驾到,两名守卫都是躬身低头,乔俊却仍旧在那里傻站着。 比起当日在马上的英姿,古越幽兰的打扮,柔弱了许多,没了手中鞭,还披了一个粉色的披肩。楚青顿时明白这是九泉寨的公主到了,依照着乔俊所言,楚青也没有害怕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古越幽兰的出现,让乔俊也是有些意外,等她走近,也没有上前迎接。 古越幽兰站到了牢门前,看着恢复了姿色的楚青,一直把楚青看的有些羞涩了。楚青低下了头,古越幽兰转而对乔俊正色问道:“你在这里作何?” 乔俊忙恭敬地回道:“刚刚带她过来,送了些被褥!” 古越幽兰看了看地上的被褥,却又淡淡问道:“请龙神的事,你们酒坊的人可做妥了?” “一切妥当,等待五月初五的来临!”乔俊又回道。 古越幽兰一听,又看了一眼楚青,叹了一口气,随之转身而去,几步便出了大牢。古越幽兰是生气了,生的是楚青与舒莫延的气,这两个外来客的确给自己带来了不妥。可是古越幽兰又拿他们没有办法,酒鬼张在寨子里的地位与作用,实在太大,即便是公主,也得憋着这口气。 楚青明白古越幽兰为何叹气,目送她远去,也有些心存无奈,这些确实不是她所希望的,也不是她所能左右的。古越幽兰一走,却听乔俊说道:“这就是我们九泉寨的公主,古越幽兰!” 楚青不禁自语道:“古越幽兰!” “古越族每个寨子的主人,都是姓古越,这是数百年传下来的传统,代表着权力的象征,也是带领我们镇守这个民族的灵魂。反之,除此之外,寨子里没有其他血统姓古越,也稳定了她的至高无上!”乔俊淡淡地解释道。 楚青不禁问道:“至高无上?为何他们要向公主低头,而你却不用呢?” 乔俊淡然一笑,笑道:“我跟她从小在一起长大,她也不意思让我低头呀!” 楚青一听也笑了,这还几乎是她第一次笑,乔俊没有在意,却听楚青又问道:“那请龙神又是什么?” “请龙神,赛龙舟,这是我们族人最大的一个节日,就在几天后的五月初五。我也不知是何时留下的传统,总之是抢一股风气,抢一股来年的好兆头。不过,在我眼里,我就看出了一个热闹,哎,你要是自由的话,我一定带你去,可惜怕是不成了!” 乔俊一开始还兴奋地说着,说着说着便叹息了起来。楚青忙说道:“乔大哥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愿你们可以抢到好兆头!” …… 九泉寨前的茅屋内,楚青一走,便剩下了酒鬼张与舒莫延二人。屋门紧闭,只见酒鬼张已不再单纯地给舒莫延泡酒治疗,而是用上了自己的真气。酒鬼张是有内力的,而且他体内的真气不会输于任何人,当日他避开了孟柱子,此刻又屋门紧闭,也是不想让他人知道。 在舒莫延所在的酒缸一侧,酒鬼张盘膝坐在地上,双掌贴在了酒缸之外,隔着厚厚地酒缸正在为舒莫延传输着真气。酒鬼张一动不动,面不改色,不时,果见有了效果,舒莫延竟然微微动了起来。紧接着,舒莫延的面色大动,突然趴到了身前的缸沿上,一口血喷之而出。 酒鬼张见状,慢慢收功,缓了一口气,忙站了起来。见舒莫延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不禁上前又按住了他的太阳穴,突然又看向了舒莫延赤裸的后背。只见舒莫延的后背上,多处泛着红点,不禁又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道:“不对,他早就醒了,多半是这酒的原因,难道这小子不喝酒!” 酒鬼张伸手一提,直接把舒莫延提了起来,一掌便打向了舒莫延的腹部,只见舒莫延飞速的转了起来,酒水四撒。待舒莫延转罢,酒鬼张又是一掌,直接将舒莫延推到了楚青醒来时的茅草铺上。舒莫延被抛到了那里,却稳稳地落了下来,趴到了一边。舒莫延上身赤裸,下面赤足,四肢的根部都是肿的厉害,身上倒也无了酒水。 哪知舒莫延刚一趴下,突然有了反应,趴在那里,头部朝下,干呕了起来,四肢却不能动弹。酒鬼张见状,忙走上了前去,将舒莫延的上身扶到了草床一侧,舒莫延又是吐了一口鲜血。等舒莫延吐罢,酒鬼张在舒莫延的背部点了两处穴道,舒莫延才安静了下来。 酒鬼张将舒莫延放平到了草床之上,将他翻了过来,面目朝上,只见舒莫延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舒莫延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听酒鬼张先是激动地说道:“这是什么人,竟然能醉成这样,害的我多忙活了好几天!” 舒莫延几天没有醒来,见到光亮,突然有些刺眼,听着酒鬼张的话,更是嗡嗡作响。不时,舒莫延又动了起来,四肢却犹如楚青醒过来时一样,不听使唤。舒莫延看着酒鬼张,吃力地说道:“宇志,宇志!” 舒莫延竟然喊出了王宇志的名字,他把酒鬼张看成了王宇志,或许心里又一直在喊王宇志,这让酒鬼张意外了。楚青醒来时喊的是“延哥”,而舒莫延醒来却喊了一个男子的名字,酒鬼张看着舒莫延问道:“谁叫宇志,这里只有一个青儿!” “青儿,青儿!” 舒莫延突然又喊了两声,紧接着便头疼欲裂,又昏迷了过去。酒鬼张见状,忙又按向了他的太阳穴,不禁缓了一口气,心中暗道:“总算是恢复了脉搏,真是个怪人!” 一般人抓脉,都是抓人的手腕,舒莫延的手腕经脉断了,酒鬼张才探他的太阳穴,一见正常,可算是缓了一口气。他虽然觉得舒莫延是个怪人,可在他眼里,怪就怪在不可思议。他不知道,舒莫延平时练功,靠的是自己独创的技巧,用内息屏住呼吸,抵抗延青酒楼里那浓厚的酒气,故而养成了滴酒不沾。他更不知道,楚青是舒莫延的红颜知己,舒莫延认定了楚青已死,只是喊出了他最好朋友的名字。 酒鬼张站了起来,缓步走向了门口,打开了屋门,一道阳光顿时射了进来,屋子里明亮了许多。 ------------ 第三章 我叫乔俊 又过了一日,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舒莫延醒了过来。九泉寨前的茅屋内,酒缸撤了,酒鬼张在屋外的正门口架起了一个三角铁架,下面挂了一个瓷罐,正在熬着一些药材。火苗“噗噗”的发着响声,瓷罐里也在“咕咕”的沸腾着,热气弥漫,难闻的药味也散了开来。 快到正午的样子,舒莫延安静的躺在那里,身上只盖了一席粗布,刺眼的阳光,以及周围散开的药味,再次让他睁开了眼睛。类同楚青醒来的位置,舒莫延躺在草床上动了起来,不但四肢不听使唤,更是浑身乏力。几次挣扎之后,舒莫延清醒了许多,他以为是被别人点了穴道,忙提气运功。哪知刚刚运了一起,不禁吐了一口气,大喘了起来。 屋内的动静,引起了酒鬼张的注意,他看见舒莫延睁开了眼睛,忙走了进来。舒莫延再次看到这个陌生人,不再慌张地呼喊王宇志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酒鬼张上前便说道:“恭喜你再见天日,险些把你给埋了!” 舒莫延吃惊地看着酒鬼张,怔怔地说道:“青儿呢,我的青儿呢?” 舒莫延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依旧认为楚青已死,失神地呼喊着青儿。酒鬼张却又笑道:“呵呵,你不再惦记什么宇志了,亏你还记得你的青儿!” 酒鬼张一笑,让舒莫延倒是稳定了许多,他又提及到了楚青,突然激动地问道:“前辈是蜀山峡的人?是前辈救了青儿?” 舒莫延不可思议地又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明白,眼前这个人说起了楚青的名字,而他是不可能知道死人的名字的,故而判断楚青还活着,而且可以清醒地说出自己的名字。自从楚青出了事,舒莫延牢牢地记着天莫的话,如同刻在了自己心上一般,故而又脱口说出了蜀山峡。 酒鬼张见他激动地样子,淡淡回道:“蜀山峡?你从何处听到的蜀山峡?你又怎么知道是我救了青儿?”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蜀山峡,难道你们真的会起死回生之术?” 舒莫延依旧有些激动,这一份激动里,多半是兴奋,他在期待着听到楚青的消息。酒鬼张没有理会他的问题,正色说道:“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年轻人,江湖泰斗舒太之孙,江湖侠士舒啸之后,更是拜师在了少林寺天莫的门下,不可一世,在他们的眼里,这还是位救世主!” 舒莫延更加吃惊了起来,接着便听酒鬼张又说道:“可他却为了一个女子,不惜命,不惜所有人对他的厚望,千里迢迢来到蜀山脚下,生生拉断了自己的手筋脚筋,近二十年修炼的内力也如流水般付之东流。这样一个连动都不能动的废人,此刻还在惦记着什么起死回生之术!” 酒鬼张说的正是舒莫延,舒莫延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禁左右看了下双手,动之不得,又看向了酒鬼张。舒莫延疑惑地问道:“前辈是什么人?如何知道这些?” “你来这里找什么人?” 酒鬼张如此相问,自然也回答了舒莫延的问题,舒莫延一听,立即又问道:“前辈真的是蜀山峡的人?” 酒鬼张犹豫了一下,突然叹道:“蜀山峡已经不复存在,是不是蜀山峡的人,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青儿她在哪里?”舒莫延不禁跟着又问。 舒莫延醒来一时,眼前的这个陌生人让他充满了疑惑,听到的更是不可思议,可他从来都没有放下这个问题,楚青在哪里。看见酒鬼张认真回答起了问题,马上相问,也是急不可耐。酒鬼张淡淡回道:“天下没有什么起死回生之术,也不会把命运偏向于谁,青儿并没有死,她只是暂时失去了生命特征,现在已安然无恙!” “什么,暂时失去生命特征?我如何没有发觉?”舒莫延依旧不相信地问道。 “当局者迷,你的眼里只有青儿,迷乱了你的心智,如果你要等上半天,她自己都会醒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人用内力封住了她的全身经脉,你难道不知?” 酒鬼张也不知舒莫延来时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也是疑惑地问道。舒莫延却脱口说道:“封神术?” “不错,正是封神术!” 舒莫延了解了大概,却又顿时感到奇怪了,舒莫延说道:“在以前听天莫大师说过,可是这封神术需要至高无上的内力才能做到,这一点,在莫天苑是没有人可以做到的?”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不值得去怀疑。你现在已经成了废人,你还如何去面对青儿?” 舒莫延顿时愣住了,废人,一向自信又自以为是的他,一时竟模糊了这个词语。这难道意味着自己再不能站立,再不能习武,再不能笑傲群雄,这可是他的精神依靠啊。舒莫延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不知如何去面对楚青,这种感觉,比自己死了还难受。 犹豫了许久,舒莫延不禁淡淡问道:“她现在在哪里?她现在怎么样?” “她现在很好,就在附近,不过,有人请她过去住两天,过两天你才能见到她!” “他们是什么人?”舒莫延担心的问道。 “你放心,他们不是坏人,会好好照顾她的!” 酒鬼张一大把年纪,没有撒谎的必要,楚青被扣押了起来,其实他也知道楚青很好,故而如此说。舒莫延看不到楚青,那里还在乎自己的伤,脸上的担忧也多了起来,即便听酒鬼张如此回答,也毫不削减。舒莫延突然对酒鬼张恭敬地说道:“多谢前辈了!” 酒鬼张听他到这时才言谢,可见其才意识到自己不是骗人,话说了不少,好歹是相信了,酒鬼张也笑了起来。酒鬼张笑道:“不愧是天莫的徒弟,到现在才言谢!” 舒莫延一听,不禁又问道:“前辈识得天莫大师?” “几十年前,我去过少林寺,我识得他,他却不识得我!”酒鬼张顿了顿,接着又说道:“我极力救你,并不是因为你是谁,而是因为你体内残留的真气,我知道你不是旁门左道,而是武林的正统!” 几十年,话外之意,舒莫延显然没有出生,更别提明事。舒莫延却说道:“武林的正统?我怕是辜负了天莫大师,我的心里只有青儿,只要青儿好好的,我就是废了也心甘!” 舒莫延说的毫无怨言,也淡然于心,酒鬼张跟着说道:“你不用解释,你的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可是你想过没有,天莫传你武功,到底是让你作何?你要是一心为了青儿,又为何去练这些武功?” 酒鬼张厉声厉色,一腔质问,让舒莫延不能开口回答,更无脸回答。爱不是一种自私,在他深深爱着楚青的时候,他放下了责任,这难道说是一种自私吗?酒鬼张年过半百,儿女情长又何尝不懂,他如此说,也是希望舒莫延可以振作起来,舒莫延却多虑了。 正在此时,屋子外面来了动静,酒鬼张瞬间恢复了脸色。舒莫延听到又有人要来,也是一怔,他当然希望是楚青。可是舒莫延不知,楚青早被扣押到了九泉寨的大牢里,来者之人,除了乔俊又有何人呢! “这么大的药味,把附近的桃花香都掩盖了,真是作孽啊!” 没了楚青,乔俊只提了一个饭盒而来,未进入屋子就感慨地戏言道,一进入屋子却又愣住了。乔俊看着醒来的舒莫延,舒莫延也是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同龄人,酒鬼张却借机说道:“你小子来的正好,把药给我卸了,给他喂药!” 乔俊看着酒鬼张,伸出了大拇指就笑道:“鬼爷真是神人,他还真的被你鼓动活了,我去倒药!” 乔俊直接将饭盒习惯性的搁到了墙角凳子之上,出了屋子,酒鬼张无奈地看着他的德行,也跟了出去。舒莫延看到了乔俊,一言不发,自己独立了二十余年,却要让一个同龄的陌生人喂自己吃药,心里已变得极不是滋味。乔俊笑了,乔俊那善意的笑,舒莫延似曾相识了起来,这在以前,应该是他的样子。 舒莫延静静地躺在那里,虽然心甘,可是他并不如意,他做梦都想不到会变成这样。他不知道,他离开了莫天苑是中了敌人的奸计,他不知道,他的离开让他的姑父苏夫丢了性命,他更不知道,接下来他要如何去面对楚青。舒莫延累了,虽然刚刚醒了过来,却还是感觉累了,不禁闭上了眼睛。 不时,乔俊便走了进来,舒莫延听闻,又睁眼看向了乔俊。乔俊乐观直率,无论是面对何人,都有着友善的笑容,如同在楚青面前一样,他也是笑着走向了舒莫延。乔俊左手端了个瓷碗,右手拿了个瓷勺,碗中还在冒着热气,一边走一边在小心地吹着。 走至草床一侧,乔俊不禁看向了舒莫延,淡然笑道:“我叫乔俊!” ------------ 第四章 山西皇甫楠 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这里指的便是诗情于天下的岳阳楼。衔接远处的山陵,吞吐长江的流水,不知有多少名家在这里留名,更不知有多少其乐无穷。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这个紧靠于洞庭湖畔的东吴建筑,从来都不沉寂。这一日,岳阳楼上来了三个女子,更是引起了一片哗然。 草冉、尤羽、完颜雪三人,来到了岳阳地界,真心地寻不到舒莫延,也无心再继续向南走,干脆留在了当地。此处已是江南地界,当地的风气已掩没了江湖味道,行走于山水之间,让人留恋于画卷当中,新鲜之极。听闻天下名楼在之附近,闻名而来,顺道打听舒莫延的下落。 千里之外的追踪,失之毫厘,便差之千里,她们只晓得舒莫延奔向了南方,可她们却不知舒莫延渐渐拐去了西面。舒莫延早已到了川蜀,她们奔着河南正南而去,行至于湖南,又怎么可能打听到舒莫延呢?情况危急,王宇志也失算了,是王宇志让他们来了这里。可是失算又不见得失意,王宇志也有意料中的收获,尤羽的伤终归是好了。 岳阳楼坐东向西,面临洞庭湖,楼平面方正,正面三间,周围廊,三层三檐,通高六七丈。屋面上凸下凹,覆盖灰瓦,翼角高翘,楼前两侧左右与楼品字并列,有三醉亭和仙梅亭作为陪衬。行至岳阳楼下,眼前的情形完全出乎她们意料之外,只见岳阳楼附近,竟全是书生,无一女子与幼童。 草冉三人,姿色虽不足倾国,可是源于大方之苑,知书达理,貌若大家闺秀,一出现便引起了一片哗然。哗然也是情理之中的,只见在三醉亭与仙梅亭之内外,或坐或立或躺,少有三四十人,无不正眼看待这三位女子。而草冉三人没有佩剑,显得与柔弱女子一般,更加引起了他们的惜玉之心。 草冉三人见此情景,尤羽羞涩难挡,转身便走,完颜雪附之一侧。突然听一个书生朗声说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曾向瑶台月下逢。姑娘请留步,黄裳儒雅,为何要突然离开呢?” 说此话者是一书生,手握尺余书卷,年近三十,留了一缕胡须,一身的书生意气,站立仙梅亭群儒当中,尤其显眼。他的话中是说尤羽,言语之时,周围人无不看着尤羽三人,垂涎美色,不在话下。尤羽三人,包括草冉在内,也懒得理会,刚才还略显迟钝,听他话后,反而渐行渐远。 “你们是来找人,为何又急匆匆离开呢?” 那位书生见三人走远,急忙又是一言,朗朗之声,让草冉三人大震,不禁都停了下来。三人转身而回,方才打量起这个书生,草冉问道:“你是何人?如何晓得我们在找人?” 那位书生走出了仙梅亭,朗声回道:“在下复姓皇甫,单名一个楠字,在这里恭候三位多时了!” “你是中原四秀里的山西皇甫楠?”草冉突然脱口问道。 江湖人都知中原四秀,河北鱼星枫、河南王宇志、山东司徒义,而这第四位便是山西皇甫楠。草冉三人不得不惊,在这里竟然遇到了与自己三师兄王宇志齐名的皇甫楠。 皇甫楠却笑了起来,回道:“什么中原四秀,从来都没有进过我的眼中,不过,书生倒是山西人士!” 皇甫楠侧面回应了草冉问题,同时又抛开了那个所谓的名分,草冉三人知道遇到了同道中人,不免都相视一眼,如同有了舒莫延线索般的激动。草冉忙拱手回道:“在下莫天苑草冉,这两位是在下的师妹!” 皇甫楠又看了一眼尤羽,有了先前之语,尤羽突然更加羞涩,不敢直视。皇甫楠淡淡回道:“三位的所来所去,我已了然于心,请三位借一步说话吧!” 皇甫楠说着便伸手示意,指向了一条小径,此径直指洞庭湖,半里之内,人烟稀少。草冉三人见状,也明白皇甫楠之意,草冉忙应了一声,“请”,也是伸手示意回礼。路径较窄,草冉与皇甫楠在前,尤羽与完颜雪在后,慢步走动了起来。 三人跟着皇甫楠而去,也不知能得到什么线索,但终归是有了希望,这几日在茫茫人海之中,她们已丢了寻下去的动力。四人离开,双亭附近又是一片窃窃私语之声,一副从书中读到的内敛挂至到了各个书生的脸上,眉清目秀者更盛。 只有微微弱弱的荒草小径上,皇甫楠与草冉结伴在前,却听草冉急切地问道:“皇甫大侠如何得知我们来找人?” 皇甫楠依旧拿着那一卷书,边走边回道:“说来惭愧,久离江湖,已好久没有听闻到大侠二字了。我专门在此等候,是受了我家主人所托!” “你家主人是谁?”草冉跟着问道。 “主人姓蔡名横,是当地的一个富甲,我落魄江湖,承蒙此人的收容,混了个差事,也便整日泡在了书卷之中。” 皇甫楠随意的说着,却让另外三人大惊,好歹也是江湖中出了名的人物,怎么会混成了这般。草冉疑惑地问道:“混了个差事?” 皇甫楠见她有些惊讶,不禁淡然一笑,忙笑着说道:“你们有所不知,在下自小酷爱书卷,故而来到了这书香之地。前面有山名曰君山,山前有岛名曰君山岛,岛上有阁名曰群书阁,我在那里修书,也在那里读书,这就是我的差事!” 对于这平凡人的差事,皇甫楠说的有些得意,显然是乐在其中。草冉没有理会这样,接着说道:“我等均不识得蔡横,他为何让你在这里等我们?” “我也不知为何,总而言之是让我来了,而且让我不遗余力地帮助你们,尤其是这位黄裳姑娘!” 皇甫楠再次提到了黄裳,明明又是在说尤羽,尤羽不禁又是一怔。草冉停了下来,另外三人也都停了下来,草冉不禁问尤羽道:“九师妹可识得蔡横?” 尤羽见状,摇了摇头,也很纳闷地回道:“从未听说过此人!” “姑娘不需怀疑,他确实是专门提到了你,姑娘再想想,可否救过什么人?如果没有大的恩德,这蔡大富甲也不会如此认真,更是亲自上门请我出岛送话!”皇甫楠紧跟着说道。 尤羽一听,也忘了之前的羞涩,更加犹豫了起来。尤羽哪里会知道,这一切竟都是大义门林和的安排,在中原都不会这样想,何况是到了江南。尤羽突然想到了王宇志,王宇志名扬天下,交友甚广,而且此次南下,也只有他们为数不多的人知道。想着想着,不禁又羞涩了,内心在窃喜,王宇志是多么地顾恋她才会如此做。 草冉见她有些悦色,不禁问道:“师妹难道想起了什么?” 尤羽一怔,看到他们都是看着自己,立即回道:“没有,我在江湖上是救过一些人,可我都不记得了!” “莫天弟子,人人行侠仗义,皇甫楠真是深感佩服,这大概就是好人有好报吧!”尤羽一言,皇甫楠紧接着说道。 草冉看了一眼皇甫楠,二人又转过了身,而完颜雪也不知尤羽作何想,看尤羽的脸色,也未加过问。皇甫楠继续漫步走了起来,只听其又说道:“从你们来到岳阳的第一天,他便知道了你们在找人,不知你们在找什么人啊?” 皇甫楠口中的“他”,自然是指自己的主人蔡横。而草冉三人为了寻找舒莫延,可谓是一路打听,明白人都能看出自己是在找人,她们也不用怀疑蔡横是如何知道。草冉在前,见他没有敌意,直接说道:“我们是在找一个年轻男子,比我们稍长两岁,功夫要比我们要高的多,带了一个死去的姑娘,应该是最近路经此地!” 草冉把舒莫延说的有些模糊,却把重点都说了出来,如果真有人看见这样的年轻人,一定过目不忘。皇甫楠却疑惑了,问道:“带了一个死去的姑娘?比你们的功夫要高的多?这是什么人?” 皇甫楠一连三问,草冉即刻回道:“一个对我们很重要的人,皇甫大侠可听说过浩劫令?” 草冉再次称其为“大侠”,皇甫楠也不再提前言,直接说道:“我不问江湖事,也从不在乎什么浩劫令,我只管做我的分内之事,这个人我可以帮你们寻,前提是有一点,他必须在湖南。” 皇甫楠信誓旦旦地说着,显然是有把握,可他又提了一个范围,仅限于湖南,对于人在川蜀的舒莫延,他当然打听不到。草冉三人一听,却感激不尽了,至少省去了她们很多时间。只听尤羽在后突然问道:“湖南这么大,如何寻找?” “靠我一个人当然不行了,你们刚才见的那些书生,可不要小看他们,他们就是我的眼睛,上万双的眼睛。”皇甫楠又笑言道。 皇甫楠继续走着,显然已不是借一步说话那么简单,尤羽不禁又问:“那我们现在去何处?” “到了你们便知道,前面的君山岛上,还有更多的书生!” ------------ 第五章 林平 少林寺前没有处斩掉鱼星枫,火吼功的出现,更是让众人诚惶诚恐。林和在吴温礼面前的点到为止,竟是让自己的爷爷出面,怪不得如此自信。林和请得动林代,最主要的并不是以他跟林代的关系,而是告知了林代一件事,鱼星枫也是他的后人。 救了自己的亲孙子,林代携着鱼星枫回了住处,这里位于山东地界,与大义门相差大概数十里。此处是一山林,方圆几里无人家,是昔日林代的居所,当然,那是等他退了大义门门主的位子之后。 山林间,一条数十丈高的瀑布临空飞下,顺着刀劈一样直上直下的绝壁,激起朵朵水花,飞溅于山间。千尺珍珠瀑,四周峭壁崖,没有任何路径,就在这瀑布之后,却成了林代栖息的场所。这里要比上黄河断流崖,算是相称了,虽没有断流崖那么多石窟暗洞,可一个巨型水帘洞足以媲美了。 山洞中,没有任何火具,仅仅靠着瀑布外的光亮,这里已经通明。如洞外一样,石壁四溢,不是常人亲临之地,更不见得可以住下什么人。大千世界,石洞内多为相仿,鱼星枫在这里醒了过来,他以为自己还身在断流崖的洞中。 洞内一个巨型石块上,鱼星枫躺在那里,抬头仰望着头上的石壁,渐渐清醒了过来。一脸憔悴的样子,他浑然不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事,至于杀人,就更不在他的记忆里了。 听着外面“噗噗”的瀑布声,鱼星枫渐渐动了起来,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坐到了石块之上。一些散乱的头发随着他的坐起晃到了自己眼前,伸手分到了两侧,又见自己的双手脏兮兮的,直视起了自己的双手。鱼星枫不知这双手沾了很多人的血,只是感觉到有些脏了,双手贴在一起搓了搓,那些脏物化成了团随之脱落。 “你醒了!” 正当鱼星枫坐在那里发愣的时候,突然听到石洞内有人说道,让鱼星枫一震,不禁看向了四周。四周无任何人,说此话者却是林代,声音洪亮,响彻整个洞内,却不知林代身在何方。 鱼星枫看不到任何人,以为是出现了幻听,按了按自己的耳朵,依旧坐在那里。接着却听林代又说道:“你聋了?” 第一句显然是在打招呼,这第二句显然是在质疑鱼星枫为何不吭声。鱼星枫一听,随之站了起来,跳下了石块,疑惑地望着四周,在寻找这个说话之人。可是石洞毕竟有限,一览之下,也可以说尽收眼底,鱼星枫有些心慌了。鱼星枫正自左顾右盼,林代又说道:“你傻了?” “你是谁?”林代一连三句,鱼星枫再无可忍,大声喊道。 “哈哈哈哈,原来你不是一个哑巴!” 石洞内顿时响起了林代大笑的回音,让鱼星枫如临大敌般的一颤,本能的反应让他静下了心来,高度集中了注意力。只听林代突然问道:“你体内流的是我林家的血脉,涌动的是你爷爷的真气,没有必要那么紧张,爷爷不会伤害你!” 这人自称是鱼星枫的爷爷,鱼星枫想都不想,直接怒道:“你是什么人,也敢自称是别人的爷爷,快现身一见!” 林代又笑道:“哈哈,不信你提一下气试试,看看是不是单毅那小子教你的那些烂功夫!” 鱼星枫继续盯着周围,暗自提了一口气,自觉有一股强盛的真气融合于体内,不禁脸色大变。知道了此事不假,可是自己从小生长于枫香谷,哪里有什么爷爷,听到此人称自己的恩师为小子,不禁反驳道:“恩师的名讳响彻江湖,你又怎么可以辱及于他老人家?” “哈哈!”林代又笑道,随之接着说道:“单毅难道没有告诉你,他的主子是谁?” “恩师说过,他的主人是大义门的老门主林代老前辈,可是那也是他脱离大义门之前的事了,你又提及这作何?”鱼星枫正色说道。 “我告诉了你,你是林家的后代,又告诉了你我是你爷爷,你猜我会是谁呢?” 林代之前确实说过,可是鱼星枫只有敌意与愤怒,也忽略了他之前的话,现在又想起,不免冷静了下来。连同恩师的来历与林代的话外之意,鱼星枫突然惊恐地说道:“你是林代老前辈!” “哈哈,亏你还叫我一声前辈!” 鱼星枫也不再警觉于四周,恭敬地说道:“师父曾经说过,林老门主是他一生最佩服与仰仗的人,即便到后来被人误传为杀人魔头,依然不改敬仰之心,并时刻向我提起。至于晚辈的身世,师父没有告诉在下,在下也无从知晓,前辈之言,让我不敢妄想!” 林代正色回道:“是就是,不是便不是,你师父难道没有告诉你,你的名字叫做林平吗?” 鱼星枫一听大惊,这个“平”字瞬间把他带到了小时候,他曾经向舒婕说过,他的师父从小就是叫他“平儿”,一直不知何故,突然听林代一言,恍然大悟,原来他的名字叫林平。鱼星枫不禁淡淡问道:“爷爷,难道你真是我的爷爷?” 林代叹道:“为了救你,我把我大半生的功力都搭了上去,如果你不是极北的孩子,我也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你说我是不是你的爷爷呢!” 林代又提到了林极北,颇为伤感,也是真情毕露。鱼星枫听的出来,却突然有些犹豫了,鱼星枫不禁问道:“大半生的功力?” “你在质疑我的话?” “不敢,我在想我的伤,前辈神功盖世,难道用了大半生的功力?”鱼星枫确实是在质疑。 “你跟平凡那小子的区区伎俩,又怎么能瞒过我的眼睛,你是在说你中的幻术,根本用不了多少功力化解!” 林代淡淡一言,让鱼星枫突然大震,不禁问道:“前辈如何识得出?” “你到少林寺的时候,平凡早已给你化解了幻术,你们演上一场戏,让人把你救走,也是为了让你暗藏于幕后,查出浩劫令的真凶。我倒是很奇怪,为何他明明知道你杀了平行,还会如此做?” 鱼星枫正色回道:“平凡大师德高望重,知人善任,为了江湖,牺牲了一个报仇的机会,这是大义凛然。我知道了我命不久矣,也答应了平凡大师,事后前去少林寺求罪!” “好,男子汉理应言而有信,可是此伤非彼伤,你说命不久矣,又是为何?” “平凡大师为我疗伤之时,说我习练万里怒刀不得法,已经把怒气冲入了心脉,虽能暂时控制,可是已成了残疾,而且越积越深,将不久于人世!”鱼星枫直言说着,毫无畏惧之色。 “现在呢,可否感觉到那股怒气?” 林代一言,鱼星枫突然恍然大悟,忙又提气去试,激动地脱口问道:“前辈如何做到的?平凡大师说过,这是不治之症!” “哈哈,哈哈!”林代欣慰地笑着,却又淡淡说道:“你还叫我前辈?” 鱼星枫彻底地相信了林代,不禁就地跪到了地上,激动地喊道:“鱼星枫拜过爷爷,求爷爷现身一见!” 林代见得鱼星枫终于相信,自然内心大喜,此时却咳嗽了起来,叹道:“少了大半生的功力,加上我火吼功的旧疾,面目已全非,已经见不得人了!” 林代的话,比之先前苍老了许多,似乎是提了一口气,由疏到亲间,鱼星枫更是感觉到了这一点。鱼星枫跪在地上,不禁又望向了四周,试图发现他。可这不是见人,而是见自己的亲孙子,林代既然都不愿意了,哪能让鱼星枫发觉。 “你要是查询浩劫令,我可以告诉你!” 鱼星枫突然听到林代又淡淡说道,不禁打起了精神,鱼星枫忙问道:“谁是浩劫令幕后的人,求爷爷告知?” “如果我告诉你,是你的亲哥哥,你会怎么做?” 鱼星枫既然认了林代,那自己的哥哥岂不正是大义门门主林和,林代的这句话,让他反思了起来。鱼星枫见过林和,林代的言外之意,也是说明了浩劫令就是林和所为,让他不敢相信。不禁在心里暗道:“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 林代见他不吭声,又复问道:“如果是你的亲哥哥,你会怎么做?” 鱼星枫一怔,正色说道:“浩劫令害死了很多无辜的人,如果是他,我一定前去阻止他!” “你会让他偿命?”林代淡淡又问。 鱼星枫顿了一顿,正色回道:“会!” 鱼星枫一回答,林代突然没了动静,鱼星枫见状,又接着解释道:“浩劫令真的罪无可赦,我可以放过他,武林中人也不会放过他,正义更不会放过他!” 鱼星枫诚心地解释,石洞内依旧没有动静,这让鱼星枫大感意外,又停了一时,不禁对着洞前的石壁喊道:“爷爷,爷爷!” 还是没有动静,鱼星枫突然明白爷爷离开了。鱼星枫站了起来,来到了瀑布之下,看着那瀑布之景,听着刺耳之声,不明白爷爷之意,也不知何去何从。 ------------ 第六章 客栈里 客栈之内,莫天苑众人多数在此,有了郝丰的出现,舒靳也不便再打扰少林寺,领着众人回了莫天苑附近的客栈。这里是一个熟悉的地方,本就是郝丰包下的那原先的客栈。 除了舒靳,殷由、闻袖、王宇志、韩恬,以及郝丰与之手下皆在这里,却不见了舒婕。莫天十弟子,个个名动江湖,如今不但失了莫天苑,另外五人也散落了江湖。草冉、尤羽、完颜雪,为了寻找舒莫延,行至了岳阳,而郝硕与齐凌二人,在舒太的建议下,舒靳也让他们尾随而去。 舒靳见了自己的父亲舒太,忍不住哭了,苏夫一走,面对这一大家子,又怎么会没有压力呢?王宇志就是再聪明,再不失先招,他毕竟是晚辈,其后的任何责任都要归于舒靳。还有一个难题,除了这莫天苑与十个弟子,小儿苏穆的未来也挪移到了她一个人身上,江湖上的浩劫令还是一头雾霾,可谓是难上加难。 稳定于客栈,舒靳便忍不住要跟众弟子议事了,这是莫天苑历来的规矩,让众人都说说自己的想法,也好做下一步的打算。正值晌午,在客栈内,一个大圆桌之旁坐着二人,正首坐着的便是舒靳,闻袖守在一侧。在圆桌之前,四处散置着圆椅,殷由、郝丰坐于左首,王宇志韩恬坐于右首,个个表情严肃,相对于客栈内其他散置的桌椅,工整有序。客栈紧闭,客栈外守了十余人,皆是郝丰的属下。 避开一切打扰之后,这里也显得十分安静与安全,只听舒靳正在对众弟子讲道:“江湖本就是这样,一些人进入,自然会有一些人离开,你们也不必沮丧,人如此,何况是莫天苑。通过这几天在少林寺,你们也应当明白,生存只能靠自己,靠着别人,也只能是暂时的。他们五个南下去找延儿,撇开不说,学学你们师父在时一向的规矩,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殷由为大,再次先行说道:“师父离开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莫天苑被人一炬焚之,也传出了数百里开外,依弟子之见,应该广发帖子,重新成立莫天苑,以震我莫天苑的威风。” “应该如此,师父他老人家要是在的话,也一定会如此,如若发帖,我让人去做!”郝丰接着说道。 王宇志却说道:“莫天苑本来就没有亡,这样一来,岂不承认是亡了,师父未必会同意,因为这样,也说明了莫天苑是在他的手里灭亡的,恐怕不妥!” 殷由回道:“可是事实本来就是如此,我们不认为,江湖上却已经传疯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以正视听。” 殷由正色的说着,众人都是看着他,王宇志却不说话了。王宇志不言,也是另有原因,他想起了韩恬曾经告诉他的话,对于跟这位大师兄的辩论,只能点到为止。王宇志知道该这样,心里却在疑惑,他明白,这帖子一发便代表着新的掌门继位,这位大师兄是应该明白的,不该是他主动提出。 正当殷由认为自己对时,却听韩恬反驳道:“这种贴子可不是随便发的,一个门派或许几十年才发一次,即便要发,也要等到五师兄他们回来,这可意味着新的掌门人定立!” 韩恬说的不错,她竟把王宇志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也让王宇志颇感意外。众人不禁又看向了末座的韩恬,此时舒靳也跟着说道:“不错,此贴虽然以正了江湖人的视听,可对我莫天苑也是巨大的变动,你们的师父曾经留下遗言,务必要等到江湖安定,才能重立新的掌门!” “重立莫天苑,不见得要重立新的掌门,即便是师父去了,莫天苑也依然有师娘在,师娘便是我们莫天苑的掌门!”殷由却又接着说道。 涉及到掌门之事,也只有殷由与舒靳的言论,王宇志等人不及,也没有随声附和。舒靳一听,淡淡回道:“你们的师娘,出身名门,从小便注定脱离不了江湖。四十余年过去了,心也累了,也无心再眷恋于江湖。再说穆儿也长大了,尊从你们师父的遗愿,等江湖一平定,我要带着他回老家了!” 舒靳说的老家,便是舒莫延兄妹从小生活的地方,河南凤凰岭。舒靳的言语中带着落寞,也让众弟子落寞的看着她,正如同舒靳之前所说的一样,江湖就是这样,有人进来,便有人离开,这不是旁人所能左右的。舒靳的言下之意又表明了一件事,莫天苑的新掌门不是她,那除了她,恐怕只有殷由了。 殷由知道此贴涉及了自己,也没有再言,却听闻袖淡淡说道:“广发登门贴,这是迟早的事,莫天苑的名分,也不急于一时,毕竟现在出现了江湖浩劫,多数门派都散了,更有附之而灭的,自身都难保,何况是顾及我们莫天苑的存在。我想还是保己为重,浩劫终是一时的!” 提及到了保己求存,郝丰却回道:“昨日说保己,今日说保己,我们堂堂莫天苑,岂不成了偷生之辈,现在谁还敢上门送死!” 郝丰是豪门大少爷,手上握有重牌,当然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可其他人又怎么能与之相比呢,都是看向了他。舒靳却又回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袖说的不错,这也是我的想法,能安安生生的让我离开,我以后也就放心了!” 舒靳一言,郝丰自不敢争辩,再多的话,也只能吞下了。舒靳又接着正色说道:“保己固然重要,还有一点更为重要,报仇。你们的师仇未报,也是当下莫天苑最紧要的事,不然,你们的师父也不会安心!” 舒靳突然加重了语气,说的是振聋发聩,不免让众弟子都提起了精神。殷由跟着正色说道:“鱼星枫被林代救走,我们只能上大义门去讨人,可是林代为何救走鱼星枫,仍是一个谜团,大义门会不会是浩劫令幕后的人呢?” 殷由带着疑惑,却说出了他的意思,他以为浩劫令的幕后正是大义门。王宇志却又挂了一脸疑惑,提及此事,他又想起了在少林寺的事,为何有人帮助鱼星枫,而且还都是当世德高望重的前辈。 “能在少林寺二次出现逃走之事,当真不可思议,除了少林寺出现内鬼之外,恐怕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郝丰淡淡说道。 少林寺二人逃走,其实不然,前面叶朗如此,鱼星枫却不同,众人却都默认了。殷由接着厉声说道:“小婕真是胡闹,竟放火于少林,险些再出大事!” 说起舒婕侧面救人,闻袖也有一定的责任,是她告知了舒婕必有人前来相救,不禁脸色大变。闻袖跟着淡淡说道:“小婕要救鱼星枫,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可就算她不放火,何人能阻止得了火吼功呢!” “有人可以!”王宇志突然插口说道,紧接着又淡淡说道:“小婕虽是无用之功,可是确有一人可以阻止林代!” 舒靳不禁问道:“你是说平凡大师!” 众人看着王宇志,却听王宇志正色讲道:“当日在场的,只有平凡大师可以出手相阻,可他连出手都没有,这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事后我感觉出,平凡大师体态康健,不是内在原因,那也只能是外在原因了!” “你是说,平凡大师故意放走了鱼星枫?”殷由脱口问道。 王宇志回道:“可以这样说,如果不是他的私欲,应当是这样。” “私欲?”殷由不解又问。 王宇志解释道:“如若平凡大师出手,势必要跟林代拼的两败俱伤,鱼星枫可以留下,平凡大师却不见得可以两全,这就是私欲。” 众人认真听王宇志讲着,舒靳也正色讲道:“平凡大师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人物,不会存有一丝私欲的,平凡大师如此,一定另有原因。不过,无论如何,鱼星枫都是你们的杀师仇人,我在少林寺便看出了这一点,也是我带着你们离开少林寺的原因!” 王宇志却又说道:“师娘只知平凡大师,却不知还有一人也在帮着鱼星枫,渔人帮的顾前辈!” 众人一听皆是意外,舒靳却淡淡回道:“顾师兄是为了挽回我们莫天苑的颜面,站在我们这一边,这是无可厚非的,当日在少林寺大殿前的话,不足为虑!” “我说的,并非是他的话!”王宇志正色回道。 “那是什么?”舒靳疑惑问道。 王宇志回道:“寺中起火,去了那么多的和尚,作为渔人帮的代表,武林中的大人物,怎么能放着处斩鱼星枫于不顾,去寺中救火呢!” 当时情况紧急,众人都是忽略了此事,王宇志突然提及,众人才又想了起来,也是多少起了疑惑。到了此时,郝丰也跟着说道:“这么说来,我又想起一事,我跟小婕出了少林寺,遇到了顾前辈,他跟小婕还说了一些悄悄话,事后小婕好像高兴了许多,多半就与此事有关!” ------------ 第七章 送刀 莫天苑众人正在客栈议事,突然听到外面有了动静,几人都是一怔。王宇志二话不说,飞身上了二楼,靠近窗子,前去探察。而其他众人也是各有所动,注视着紧闭的前门,一听到声音,却又放松了警惕,来者竟是舒婕。 王宇志在楼上看着,只见舒婕正在与客栈前郝丰的人理论,不时,郝丰也开门出了客栈。按道理,郝丰的人是识得舒婕的,可是莫天苑众人来了这里,郝丰便让属下戒备于此,谁也不让进。那些属下也是左右为难,上次是出去,这次是进来,完全听从于郝丰一人又不得其法。 守卫见得郝丰开门出来,都是愣住了,舒婕直接闯了过去,走向了郝丰。那些人还是犹豫不决,郝丰一个手势他们便安静了,郝丰见舒婕走近,笑脸相迎道:“小婕,你回来了!” 郝丰虽是笑脸,舒婕却不是,暗着一张脸便直接过了郝丰,奔着客栈而去。因为鱼星枫的事,她是真的生气了,即便鱼星枫被救走,她对莫天苑的人也很生气。郝丰明白,见她这样,忙跟了上去,进入客栈之后,又紧闭了大门。 舒婕进入大堂之后,王宇志已从楼上下来,刚走到大堂中央,舒靳便厉声说道:“小婕,你还能不能让我省口气!” 舒靳的发火,让众人都是安静了下来,舒婕却没有,舒婕路过大堂中央,连看都不看舒靳一眼,直接奔着后堂而去。本来都是站立于大堂之内,舒靳见舒婕这样,直接气愤地坐了下来,捶了一下身前的桌子。舒婕与自己的哥哥一起长大,自幼无父无母,除了一个四海为家又居无定所的爷爷,便是这个姑姑,舒靳也管不住她。 舒靳气愤地坐下,舒婕去了后堂,王宇志等人不吭声,也不便吭声,郝丰却追了上去。郝丰追至后堂,又行至后院,舒婕已进入了一间屋内,并“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舒婕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就是这样的任性,郝丰为他们包下了客栈,专门为舒婕留上了一个房间,不乐意了,连郝丰都不愿理会。 此间房屋就在后院入口处的丈余外,郝丰疾步走到了舒婕的房间前,不便直接开门,顿时稳了下来,轻声敲起了房门。郝丰敲了两下,代表示意,紧接着便冲着屋内说道:“小婕,你怎么了?吃过饭没有?我为你熬些汤吧?” 郝丰说着,没有任何动静,用手贴在房门之上,试图用力推了起来。屋门微微一动,却绊住了,知道里面上了暗锁,郝丰也把手缩了回来。正在此时,闻袖也从前堂处走了过来,郝丰见状,又退开两步,没有再言。 郝丰对着舒婕有着爱慕之心,对于舒婕的嘘长问短自然不会弱于任何人,一个富可敌国的大少爷,这样已经很难了,还能怎么样。郝丰站在一侧,只是寄希望于二师姐闻袖,试图让其打开舒婕的房门。闻袖来到这里,见郝丰被拒之门外,瞬间便了然了这里的情况,直接奔着舒婕的房门而去。 郝丰未加示意,闻袖便如同郝丰一样来到房门前,稳了一下方才轻声敲了起来,并随之说道:“小婕,把门开开,师姐有话对你说!” 一听是闻袖,屋内果然有了动静,只听舒婕在屋内回道:“你们都走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闻袖一听,忙又接着问道:“这两天你都去了哪里,饿了没有?” 闻袖二次相问,屋内却没有了动静,闻袖不禁看向了一侧的郝丰,二人对视一眼,也不知所措。闻袖对郝丰轻声说道:“我去给她熬些汤!” 闻袖话音未落,转身便去,郝丰却仍守在那里。等闻袖走后,郝丰不但没有走的意思,反而又走近了一步舒婕的房门。这样一幕,郝丰也是一脸的伤心,他知道舒婕这样,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鱼星枫。 郝丰站了一时,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转身向里面的客房房间而去,走了四五间的样子,推开屋门进了屋子。进去一时,郝丰又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个长木盒子,这是当日在客栈前元鹰手里的盒子。 重又回到舒婕的房门前,郝丰又是敲了两下舒婕的房门,随之说道:“小婕,有一样东西,我要送给你,你一定会喜欢!” 郝丰的言语中多了喜悦之色,这次打开舒婕的房门是在意料之中,哪知其说了一时,屋内仍旧没有任何动静。郝丰见状,又附之淡淡说道:“这是鱼星枫的东西!” 因为鱼星枫,舒婕成了这样,提及鱼星枫,舒婕当然会有所动。郝丰淡淡一言,一时之间屋门竟打了开来,舒婕一脸憔悴的样子,站在屋内。 看着郝丰手里的长木盒子,愣愣的站着,还意识不到里面是什么。郝丰见她如此,忙打开了盒子,伸到了舒婕的面前。刀柄形似龟甲,刀身刻有龙纹,外观精致,刀锋微钝,刀长四尺,宽度不一,盒中之物正是震动武林的天下奇刀,五行刀。 在舒婕的记忆里,这把刀显然不是鱼星枫之物,可是此刀,跟鱼星枫却有着莫大的关系。当日在黄河断流崖,鱼星枫的刀被汪树臣所毁,舒婕还曾开玩笑的对鱼星枫说过,要替鱼星枫找一把更好的刀,当时舒婕之意,指的正是这把五行刀。当它真正的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舒婕却愣住了,伸手抚摸起了刀上的龙纹。 刀柄形似龟甲,刀身刻有龙纹,司徒山庄的司徒智读了万卷书,道出了此刀的真实来历,这是一把名副其实的鬼龙刀。数百年的沧桑巨变,人物换了一群又一群,何况是一把刀。五行刀与鬼龙刀的渊源,却又不止这数百年,其中的情缘纠葛,也随着时代的变迁,渐渐源源不断。 舒婕默默地看着这把刀,郝丰又在担心地看着舒婕,除了他二人之外,在这个后院当中,其实还有一人。后院的后面是舒婕常在那里发呆的后花园,此园与客栈后院隔了一面矮小的围墙,后花园多处的花蕾、花枝出了墙头,乱长于后院附近,就在这乱花之中,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舒婕二人的方向。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五行刀的主人,舒婕担心的人,莫天苑众人无不憎恨的人,鱼星枫。 鱼星枫不知了林代的去处,也没有擅自闯入大义门,只是担心舒婕,匆匆离开了山东地界,并一路打听着舒婕的下落至此。当日在少林寺后山的鹊巢窟,鱼星枫早已恢复了直觉,留下了泪水,也是难掩其心。鱼星枫放不下她,从远处看着这个放不下的人,心里也充满了担心。 舒婕二人不知鱼星枫的存在,舒婕仍在看着,却听郝丰对其说道:“这是舒太公截下的刀,本想交给师娘处置的,我想还是送给你吧!” 郝丰说着便将盒子送上前一步,舒婕见状,直接将盒子接到了手里。“多谢四哥了!” 舒婕开口说话了,此时此景,不得不说,且有感而发。郝丰欣慰地一笑,说道:“师父之事,师娘承受了太多,对你生气也是自然,你也不必在意,其实大家都还在,并一直在乎着你!” 舒婕看着郝丰,认真地回道:“这些我都知道,我很好,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舒婕说的倒是简单,这低迷的言语足以表明到了她的心里,她不是那个爱闹的舒婕了,鱼星枫在暗处的脸色大变。而再一次提到这里,也是给郝丰下了委婉的逐客令,她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郝丰却又说道:“师姐已经给你熬汤去了,一会你可要出来,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舒婕一听,强忍着淡然一笑,回道:“好,我一定出来!” 舒婕笑了,再怎么无奈也是笑了,这如果是长大的标志,鱼星枫感觉到跟她分开了几十年。郝丰没有这种体会,不同于鱼星枫,跟着笑了起来,二人对视着,舒婕却慢慢地关上了房门。 郝丰并没有离开,只是回味着舒婕的笑,哪知舒婕刚关闭了房门一时,突然见鱼星枫飞身而起,踏着身前矮小的围墙跃上了客栈的楼顶,没了踪影。郝丰反应过来之时,只见后花园又出现一人,提了一把巨斧,正是郝丰的属下元鹰。原来是元鹰发现了鱼星枫,鱼星枫不愿面对莫天苑众人,被迫无奈,只能飞身而逃,跃了出来。 元鹰刚一出来,听及动静,前堂的王宇志与殷由也是提剑疾步赶来,郝丰二人还在抬头望着客栈之上,王宇志脱口问道:“什么人?” 元鹰虽然把鱼星枫逼了出来,可是在郝丰面前,没有开口说话,郝丰看着王宇志却淡淡说道:“好像是鱼星枫!” 郝丰刚一说完,只见舒婕的房门顿时打了开来,舒婕一个跃步便闪了出来,落至到了郝丰跟前。舒婕手中已无物,抓着郝丰的手臂便激动地问道:“当真是他?” ------------ 第八章 夜访方丈室 黑夜,少林寺的房顶上趴着一个人,无任何掩饰的装束,正是鱼星枫。鱼星枫在客栈被发觉,不敢再行靠近,重任在肩,离开了那里,来到了少林寺。见过了多日不见的舒婕,心里也安心了许多,来这里也是有自己的目的,不是为了他自己,也不是偷鸡摸狗,只为见一个人。 自从出了浩劫令,各路门派都在严阵以待,正如童决所说,少林寺附近已布满了少林棍僧。鱼星枫刚刚从少林寺被林代救走,此时前来,竟毫不畏惧,不但进了少林寺,趴在房顶也无人知觉。不时,两个巡夜的和尚提着灯笼从屋檐下走过,刚刚没了踪影,鱼星枫便跃到了院中。 左右无人,鱼星枫暗自潜入了一个走廊,在走廊的中央,正是方丈室。方丈室内灯火通明,屋门紧闭,鱼星枫连走几步,附耳贴到了墙上。刚一站稳不时,只听屋内发出了平凡的声音,只听平凡淡淡说道:“阿弥陀佛,既然来了,施主进来一叙吧!” 鱼星枫看左右院中无人,毫不迟疑,上前推开了方丈室的房门,一个跃身进入,反身直接又合了起来。方丈室内,除了一张床一张桌之外,这次有了一些显眼之物,成排成列的蜡烛,燃烧于屋内四周的铁架上。鱼星枫开门关门之间,带了一丝风进来,蜡烛的火焰随之飘摆,随后又稳定了下来。 平凡独自坐在地上,盘膝坐禅,正对着鱼星枫,鱼星枫见得,直接跪到了平凡的身前。鱼星枫拱手说道:“罪人鱼星枫拜见平凡大师!” 鱼星枫已恢复了以前的面色,衣冠楚楚,英气十足,虽然无刀,此时却胜似有刀。二人相距五六尺,平齐而视,平凡看着鱼星枫淡淡说道:“这么容易就进入了少林寺,再观你的面色,看来你的伤无大碍,却为何又来了这里?” “晚辈怕是辜负了平凡大师的期望!”鱼星枫依旧跪着回道。 “为何?” “大师不知,晚辈已得知自己是林家的后人,恐怕无法再查探下去!” 平凡大师一怔,不禁问道:“你是林家的后人?” “不错,林代前辈正是晚辈的爷爷,爷爷用半生的功力化解了我体内的怒气,我信了,也认了!” 平凡听后又问:“林代老施主用自己的功力化解了你体内的怒气,此事当真?” 平凡觉得不可思议,他曾对鱼星枫说过,这是不治之症。鱼星枫见状,忙回道:“此时晚辈已心脉通畅,气息调和,确实是爷爷的神通所致!” “于是你不忍心再查下去,来到了少林寺,直接赎你的罪过?” 鱼星枫恭敬地回道:“是,听爷爷的意思,浩劫令与大义门有关,我不能再查下去!” “林和是你的哥哥,所以你不能查下去?” 平凡一连数问,这一问却让鱼星枫愣住了,当日林代曾问过他类似的问题,他应下了,这一次却没有急于回答。鱼星枫顿了一顿,随之回道:“爷爷明明知道我在查浩劫令,也识破了平凡大师的良苦用心,可他仍然不顾一切的救我,我想了许多次,我不能让爷爷失望,只能默默地退出。” “能花费毕生的功力救你,确实不能让你爷爷失望,可这并不是你的真实想法,如若你一心前来少林赎罪,你也不会夜幕登临了吧!”平凡毫不在意自己的良苦用心,跟着淡淡说道。 鱼星枫犹豫了,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鱼星枫一直在犹豫,平凡一语点破,忙跟着说道:“请平凡大师指点迷津,一切愿听大师的教诲!” 平凡见状,淡淡说道:“你杀了平行大师,还杀了一系列的人,你知道我为何这么信任你,还特意地保你,让你去查浩劫令?” 鱼星枫在内心里知道为何,可又不确定,平凡曾经说过,自己内腑的怒气攻心,将不久于人世,拿着一个将死之人做赌注,未尝不可。可是平凡都知道了自己内腑的怒气已消,还要如此问,岂不另有原因。鱼星枫想了一时,随之终是说道:“鱼星枫不解!” 平凡淡淡讲道:“因为你是单毅的徒弟!” 平凡突然提到了自己的师父单毅,鱼星枫怔怔地看着平凡,更加不解。只听平凡接着说道:“四十年前我便与你的师父有了交往,当时他所在的大义门还是江湖中的名门正派,日积月累,我跟你师父也有了交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师父广结善缘,教出的弟子,又怎么能是大奸大恶之徒呢,因为你的师父,我信得过你!” 鱼星枫一听,忙拱手回道:“多谢大师信任家师,鱼星枫绝不辱没家师的名声!” 平凡看着鱼星枫诚恳的样子,也十分欣慰,他与单毅的交情,足见不弱任何人。鱼星枫施礼过后,平凡又接着讲道:“平行大师之事,你已成魔,莫天苑苏掌门之事,你中了幻术,都是身不由己,江湖人多数不知,我却可以力保你。可是江湖由不得你这样,有时候黑白颠倒,有时候是非不分,这些已变成了家常便饭的事。所以你还不能留在少林寺,也不能以赎罪之名,逃脱你追查浩劫令的责任,让你那没有来得及相认的哥哥逍遥法外!” 鱼星枫来此,确实是不知所措,不知自己的路在何方,平凡这一言,倒是为他开了一条路。此路不是常人之路,尤其对一个负债累累的人,鱼星枫已变得进退两难。鱼星枫忙跟着说道:“大师让我作何我便作何!” “回去大义门,跟你那哥哥团聚!”平凡直接说道。 鱼星枫颇为意外的看着平凡,疑惑问道:“大师既然言及到了他逍遥法外,为何要我与他相认呢?” 鱼星枫知道了林和是自己的哥哥,突然改了称呼,避开其名讳,干脆以一个“他”字相称。只听平凡叹道:“要是一个林和在背后,江湖上也不会闹得如此沸沸扬扬了!” “大师是说,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人?” “正是如此,而且都是隐藏在背后的高人,你想想,林和是你的哥哥,他又怎么忍心施幻术于你呢!” 鱼星枫被幻术害的不浅,听到幻术二字,真是无奈之极。鱼星枫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随之问道:“晚辈有一事不解,还请大师指教!” “何事?” “晚辈之前从未接触过幻术,对其一无所知,难道中了幻术的人,就一点都没有知觉吗?” “你想说什么?” “我在中了幻术之后,多少有些感觉!” 鱼星枫此话一出,平凡也为之动容,这或许可以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平凡正色讲道:“幻术是一种邪术,为武林人所不齿,又由于对施术人的功力要求太高,所以世间罕见。据我寺内有限的书经记载,中了幻术的人,并没有完全丧失自己,只是被自己错乱的神经控制,逼不得已做一些事与愿违的事,在此之间,你还记得什么?” 鱼星枫认真听着,不禁回道:“我记不得他的模样,可是有一个人经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是一个没有脸的人!” “没有脸?怕是遮着脸吧!” 鱼星枫忙激动地说道:“怎么,难道大师知道此人,确实是一个遮着脸的人!” “几天前,司徒山庄向我少林发出求救请帖,童决领了一路人去了,半路之上确实遇到了一个遮面人的阻拦。此人功力深厚,竟一人破了我少林罗汉大阵,你要是如此说,那多半便是此人给你施的幻术!” 鱼星枫不禁大惊,原来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一些东西,竟然是真人真事。鱼星枫忙又说道:“人可为真,那听到的话岂不一样!” “听到了什么?”平凡好奇地问道。 鱼星枫原本有些激动,平凡一问,却又犹豫了起来。平凡见状,又接着问道:“是关于少林寺?” 鱼星枫摇了摇头,认真回道:“此事一定错了,或许是我听错了!” “少林寺也有他们的人?”鱼星枫连着说了两个错,平凡却直接说道。 平凡直接说了出来,鱼星枫又是一震,立即回道:“怎么,大师知道此事?” “有人私放了浩劫令的人,就在我少林寺内,可是还未查出是谁,你都听到了什么?” 鱼星枫正色回道:“我只记得少林寺,还有什么大哥,义父,二十年,其他的话,一点映象都没有了!” “二十年?” 平凡突然脱口说道,紧接着突然打住了,少林寺内有内奸,这是平凡最头疼的事,鱼星枫一说二十年,让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仅仅一个数字,很难知道是谁,鱼星枫却看的出,平凡已缩小了范围。鱼星枫紧接着又说道:“晚辈绝不是为了逃避责任,其实还有一事,晚辈不得不说!” “何事?” “莫天苑与司徒山庄之事,晚辈略微记得,可是冷兰坡之事,晚辈真的一无所知!” ------------ 第九章 感觉 “不好了,小婕又不知哪里去了!” 客栈之内,闻袖还没有从后堂出来,直接慌张的说道,边说边疾步来了前堂。此时的前堂内,舒靳、韩恬、王宇志、郝丰四人,正自吃饭,听闻闻袖之言,都是停了下来。 就在大堂正前的圆桌上,舒靳为首,韩恬在其一侧,王宇志与郝丰在其二人对面,却不见殷由。此刻正值早时,闻袖去喊舒婕吃饭,舒靳四人还未知晓,舒婕却又不见了踪影。舒靳一听,气不打一处来,顿时变了脸色,而对面的郝丰直接站了起来。 闻袖来到大堂,又接着说道:“这倒是好,消停不了一时,都是这个鱼星枫给闹的,看样子,也只有她哥哥才能管住她!” 闻袖说着,直接坐到了舒靳的另一侧,一脸无奈与抱怨,看来是无力再理会舒婕了。舒靳没有放下筷子,直接怒道:“不管她,让她去闹腾吧,吃饭!” 舒靳一怒,也是伤心透了,杀夫之仇不共戴天,能容忍到此时,也是念及姑侄之情,破了底线,舒婕她也懒得理了。王宇志与韩恬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各自坐着,郝丰见师娘怒言,也不便插话,又安静的坐了回去。安静是安静,可并不安心,舒婕再一次离开,不知其道路凶险,又岂能安心。 舒靳继续吃饭,其余四人也是跟着吃了起来。这里有有钱的主,吃的自然不差,只见琳琅满目地摆着一桌子,众人却提不起精神。此刻王宇志应该说句话,苏夫最器重而且托付太多的一个人,可此时却没有,韩恬看了一眼王宇志,也不知其作何想,安静地吃着。 正在此时,客栈的前门突然打了开来,开了一扇门,殷由走了进来。透过这一扇门,只见门口围了几个人,全是郝丰的手下,殷由看了他们一眼,又把门给合上了。殷由手里拿了一样东西,行色匆匆,似是一封信。 众人都看着殷由,只听殷由走近正色说道:“少林寺平凡大师的信,平凡大师已广发英雄帖,后日齐聚大义门,要鱼星枫!” 闻袖相近,接过了殷由递出的信,抽出看了起来,而殷由坐到了闻袖与郝丰之间。郝丰从一侧拿了双筷子放到了殷由面前,却听殷由又接着说道:“这一次不同往日,不但平凡大师亲自东移,天山派的卓掌门、剑峰山的风尘双侠,以及渔人帮顾前辈等人都会到场,这一场声讨,不弱于二十年前那一次的场面,大义门势必要给个交代!” 王宇志不禁一震,脱口说道:“原来是这样,终于明白平凡大师与顾前辈为何要帮鱼星枫了!” 舒靳却淡淡问道:“后天?赶得这么急,我们莫天苑在中原尚可,剑峰山远在西方大漠,没有几天的路程是很难赶到的!” “送信的说了,早在几天前便派出了送信的人,天山派也是如此!”殷由直接回道。 舒靳又淡淡说道:“看来是我们误解平凡大师了,他早已知晓了此事,安排了这一个局!” 闻袖看着信上的内容,却又紧跟着说道:“可是既然知道,却又为何不当场拦住林代呢,仅仅是为了一己私欲,那平凡大师不是让天下人耻笑了吗?” 王宇志正色回道:“师姐有所不知,平凡大师面对的不只是一个林代,而是已经成立于江湖并且深不可测的大义门,这样一来,便于动摇天下人共讨之。你看,连风尘双侠这样从不出没于江湖的人都邀了出来,可见其信心十足,结果也在其意料之中!” “这么说来,浩劫令马上要浮出水面了?”闻袖又道。 王宇志却一脸忧愁的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我虽然一直怀疑林和,可是至今都没有感觉出他有什么能力,仅仅靠着一些忠心的属下与他的爷爷,很难对抗整个江湖,除非他的背后还有其他高人。另外,鬼人、叶朗,还有那个东瀛人,仍是一个谜,他们好像并不是林和的人!” 众人听王宇志这么一说,不禁都是起了疑虑,郝丰仍在惦记着舒婕,倒是除外。舒靳此时淡淡说道:“一切到了后日,也就一目了然了,先行吃饭吧!” 舒靳说着,自己先是吃了起来,正值饭时,勿谈旁事,这也是一个礼节。众弟子见状,不禁都是吃了起来。不时,舒靳突然又问道:“对了,还有一事,他们几个打听到了没有?” 舒靳突然又问,问的是郝丰,指的是尤羽她们,王宇志也是看向了郝丰。郝丰忙回道:“派了一些人去了,应该有人回来禀报!” 殷由一听,忙跟着说道:“进来之时,门口多了许多人,是不是回来的人?” 郝丰与殷由对视一眼,不禁都看向了舒靳,舒靳明白所为何事,便正色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舒靳可以说是一家之主,吃饭的时候,舒靳说什么便是什么,就连有人回来禀报,也要看舒靳的脸色。舒靳同意了,郝丰直接冲着门口喊道:“得昆可在门外,进来回话!” 郝丰刚一喊罢,一扇大门便打了开来,只见当日阻拦舒婕那为首之人走了进来,随之又小心地合上了门,一脸笑意的冲着郝丰等人而来。此人名叫刘得昆,除了元鹰贴身保护郝丰之外,此人是离郝丰最近的人,也就是说,郝丰的其他属下,全部听命于此人。 刘得昆见到郝丰等人正在吃饭,不便走上前去,离了老远便站在了那里。刘得昆恭敬地问道:“大少爷有何吩咐?” 郝丰看着刘得昆问道:“二少爷的事,你们查的如何?” 郝丰问的是郝硕,刘得昆一听,不假思索地恭敬回道:“二少爷已经找到,可是二少爷说了,他要留在那里继续需找那三位姑娘,联合了当地的生意场所,又调了一部分人,还是没有三位姑娘的下落。” “他们现在何处?”王宇志突然问道。 “湖北随州!”刘得昆看着王宇志回道,顿了一顿,却又接着说道:“不过二少爷说了,他们马上要继续南下,前往岳阳等地!” 郝丰疑惑地说道:“岳阳?那已是江南地界了,通知一下便可,为何要亲自前去?” 郝丰的疑惑,也让莫天苑众人都是看着郝丰,不解郝丰之意,郝硕亲自去寻找自己的三个师妹,又为何不能亲自前去。郝丰见状,忙看着舒靳解释道:“你们不知,我郝家在江南耳目众多,别说是三位师妹过了江,就是一个普通人,也照样可以查出来!” 郝丰之意,三个师妹显然不是普通通人了,这倒是说的不错,就以尤羽的容貌,谁能说是普通人,王宇志第一个这样想。郝丰的解释,众人都已了然。刘得昆忙回道:“二少爷做事,一向精益求精,我们也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按着照办!” “什么精益求精,就是认一个死理!”郝丰直接说道。 王宇志此时淡淡说道:“临走之时,我跟她们说过,如果到了岳阳找不到,就留在当地养伤,她们应该是到了岳阳!” “因何这么肯定?”郝丰问道。 王宇志正色回道:“岳阳之地多是文人墨客,据我所知,在那里没有任何门派帮会,涉及到江湖上的事太少,没有人可以打扰她们!” 王宇志说着,韩恬却一直看着他,因何这么肯定,当然是因为尤羽。韩恬心里明白,只要是尤羽到处,王宇志一定会记在心里,韩恬面不改色,其实已暗自心酸。 舒靳听他们几个说话,不禁叹道:“延儿到底会去哪里?之前可对你们提及到哪里?” 韩恬故意说道:“三师兄与九师妹要是不知道,其他人或许都不知道!” 韩恬故意一言,也是心中有气,说出来之后,王宇志看着她,又暗自后悔说错了话,一时红了脸。舒靳看在眼里,早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禁帮着韩恬解围,对王宇志说道:“志儿,难道没有一丝的印象,也无任何前期的征兆?” 听及相问,王宇志忙转向了舒靳,无奈地回道:“莫延对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在心里,莫天苑之南,不是少林寺,恐怕提及到的只有渔人帮了。可是渔人帮顾前辈也在查找莫延,应该不是,至于其他的地方,真的从未提及。依我个人对莫延的了解,青儿姑娘对他如此重要,应当是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刺激,后果不堪设想!” 舒靳一听,不禁变了脸色,其他人也是注视着王宇志。舒靳又问道:“不堪设想是何意?” 王宇志摇了摇头,有些担心地回道:“我已想到了最坏的可能,往南之地,还有一个地方最为特殊,那就是黄河!” 王宇志之意,最坏的可能竟然想到了殉情,众人不禁大惊失色。王宇志见状,却又接着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我还不敢肯定,青儿姑娘到底怎么了!” “这是何意?”闻袖不禁问道。 王宇志淡淡讲道:“总感觉青儿姑娘还活着,不然他不会这样做!” 王宇志一言,殷由突然一愣,正好与王宇志对视了一眼,又很快避开了。王宇志说的这个“他”,指的并非舒莫延,而是乌潇,乌潇的话一直萦绕在自己的耳旁,方才这样说,可是众人不知乌潇,反而越听越乱。闻袖不禁回道:“青儿已死,这是铁定的事实,当日我们都在场,还是不要感觉了!” 闻袖说的忧伤,也让舒靳脸色大变,对于楚青之事,舒靳始终过不了自己,伤心至极。王宇志却在犹豫,刚刚殷由的举动,让他大为不解,不便多言,也没有理会闻袖的话。王宇志无奈摇了摇头,或许是因为舒莫延与楚青,或许是因为其他,心里很是不快,低头不言了。 韩恬见王宇志如此,不禁夹了一些菜放到了王宇志的碗中,王宇志一看,提了些精神。舒靳此时又讲道:“还是吃饭吧!” ------------ 第十章 太公 平凡良苦用心,利用鱼星枫带出了林代,又牵涉出了大义门,可他根本低估了浩劫令真正的幕后。辗转几次深谋远虑,遮面老人让自己的几个义子按兵不动,反而渔翁得利了。平凡广发英雄帖,邀天下英豪于山东,五月初始,势要杀一杀浩劫令的歪风邪气。 此事波及天下,自然也传到了河北的八方坳,渔人帮顾千同一身便装,急匆匆地出现在了这个小山村。自上次来到这里,过去了将近两个月,从花安欲的由衰到兴,江湖上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次见到花安欲,顾千同竟感觉到了无比的陌生。 八方坳舒太的院子里,花安欲正在院中劈柴,田铮铮也在忙活着烧饭,在屋外一角搭了炉灶,正大冒着炊烟。花安欲已经劈了高高的一堆,还在轮着一个不大的板斧,一侧的田铮铮完全失了大小姐的样子,被炊烟呛到,偶尔在咳嗽,脸上也有多处灰尘。顾千同出现在了院墙外,院外一向少人来,二人见得都是停了下来。 简陋的小门合着,顾千同没有招呼,直接推开走了进来。田铮铮不知,花安欲却有一丝的印象,花安欲来不及相问,只见顾千同站到院中直接畅快地说道:“你小子还真好了,太公他们在不在这里?” 太公?这个称呼一下子让花安欲与田铮铮同时蒙住了,这个称谓可是独一无二的,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顾千同见得二人的样子,又见屋门大开,却没有动静,随口又问道:“就是那两个老头,他们现在哪里?” 二次想问,花安欲忙恭敬地回道:“在湖边山上,我带您去吧!” 花安欲说着便放下了手中的斧头,走向了顾千同。顾千同见状,忙伸手示意,回道:“不用了,我知道在哪!” 花安欲一听,也停了下来,只见顾千同看了一眼田铮铮,直接转身而去。顾千同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转眼便没了影子,院门敞开着,随意大方。这样一来,花安欲与田铮铮可是恍然大悟,此地的两位高人,也就是有师徒之实,而无师徒之名的两位老人当中,竟有一人是名震天下的江湖泰斗舒太公。 花安欲上前关上了院门,心中仍在意外当中,迟迟不能平静。他转身回来,只见田铮铮早已来到了院中央,也是傻傻地看着花安欲。田铮铮痴痴地说道:“原来先生是舒太公!” 花安欲不禁问道:“江湖上除了舒太公,还有谁也以太公自居?” 花安欲相问,显然是觉得不可思议,田铮铮摇了摇头,肯定的说道:“前两天你告诉了我先生与你的约定,我就感觉不对,如今证实是舒太公,也就顺理成章了,这是一幅良苦用心啊!” 当日在湖边的空地之上,田铮铮就这样说过,此时再言,更加肯定。相处这一个多月以来,两位先生至今都未告诉花安欲自己的来历,初次言语,却提及到了花安欲的父亲花无影。花安欲应该明白这是两位大人物,却不知这么大,自己还可笑的怀疑二人不是舒莫延的对手。 “不行,我要去拜见太公!” 花安欲反应过来便说道,说着就要走,田铮铮却急忙说道:“等我,我与你一起去!” 花安欲转身又停了下来,只见田铮铮回去,将炉火里正自燃烧的木柴拔了出来,随意的搁到了地上,又取了一瓢水将之扑灭。其它的东西未动,直接走向了花安欲。花安欲看着,等田铮铮转身,不免又盯住了田铮铮的脸。田铮铮的脸上是刚才烧火时留下的灰尘,在其清秀的一张脸上,尤其显眼,田铮铮见花安欲站着不动,不禁也看向了花安欲。 这已经不再是初识,四目相对,田铮铮顿时感到了娇羞,一时便红了脸。田铮铮一低头,花安欲感觉失礼,忙说道:“脸上脏了!” 田铮铮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用手摸了一下脸,忙又转身回去,跑进了屋内。花安欲在等着,只见其很快又跑了出来,脸上已变得干净了许多。“走吧!” 田铮铮说了一声,反而跑到了花安欲的前面,直接出了院子。花安欲见状,忙跟了上去,随手关上了院门。田铮铮的脸色依旧红润,在花安欲的面前,不知不觉竟有了感觉,任何一个举动都觉得不自在,干脆跑到了前面。田铮铮虽然娇羞了起来,可是心里却在高兴,失礼了也高兴。鱼星枫紧紧跟在田铮铮后面,没有在意,只希望立即拜见舒太二人。 花安欲的心里没有儿女情长,只有报仇,而田铮铮也是一样,她与之不同,只是暴露了一些女儿家原有的本性。这条路走了很多次,二人一前一后,沿着一条小径走向了村庄外,来到了湖畔边。路上也未遇到旁人,不时便看到了熟悉的木桥,木桥另一头湖边空地的上方,远远就能望到那间茅草屋,屋前正站着三人。舒太、渔头,以及顾千同。 顾千同是来禀报江湖之事,也是江湖大事,此事涉及到少林寺发出的英雄贴,也涉及了近来江湖的动向。可是顾千同不知,竟脱口说出了太公的称谓,也把花安欲与田铮铮招了过来。花安欲二人远远望见了舒太三人,舒太三人自然也看到了他们。 不时,花安欲二人过了木桥,朝着小山上的茅草屋上来,舒太三人也不再说话,都是面朝着山下的他们。田铮铮来到了这里,脸色恢复成了平常,二人一走近,直接跪到了舒太三人的面前。舒太与渔头不知何故,顾千同一个外来客,更不知是自己的多嘴。 只见花安欲跪下便说道:“花安欲拜过舒太公,小辈有所不知,一个多月来,竟不识高人高意!” 花安欲说着,田铮铮安静的跪在花安欲一侧,救命之恩,理应下跪,却没有多言。舒太与渔头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过来,看向了一侧的顾千同,顾千同忙解释道:“原来他们不知道你们?” 舒太二人懒得听顾千同解释,只见渔头忙走上了前去,搀扶花安欲二人,随之说道:“你们两个起来说话,两个老头子受之不起!” 花安欲与田铮铮随之站了起来,可二人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谁是舒太他们还一头雾水。花安欲看着渔头,又恭敬地说道:“先生的大名如雷贯耳,早在天山之上,就得知太公是江湖泰斗,没有想到先生与小辈近日相随,小辈竟然不知,实在羞矣!” 花安欲提及到了舒太公,渔头却走了出来,花安欲竟认为此人是舒太,故而再次表露真言。顾千同却笑了起来,不管什么知与不知,笑道:“错了错了,这位才是太公,我师父才没有那么伟大!” 顾千同一言,花安欲二人更加觉得失礼,不禁看着顾千同,顾千同见状,走上前去,得意的又接着说道:“这位可是名动江湖的渔人帮帮主,也就是我的师父,我姓顾!” 顾千同故意强调了自己姓顾,也是自信自己的大名,只见渔头直接捏着顾千同的耳朵,将其扯到了一侧。渔头正色说道:“别听他胡言乱语,一点没有正形!” 舒太此时走上了前来,淡淡说道:“太公也好,先生也好,你们不是都想习武报仇吗?” 花安欲这次认清了舒太公是谁,忙回道:“多谢太公成全!” “这次倒有一个机会!”舒太接着说道。 舒太突然又言,花安欲不知其是何意,一脸茫然。渔头忙又说道:“你们可以去报仇了!” 渔头又突然提及到了报仇,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花安欲更加不解。花安欲二人知道了舒太二人的身份,这是他们想到唯一的动机,花安欲不禁问道:“不知先生是何意?” 渔头见花安欲一脸的恍惚,忙跟着说道:“其一,最近两个月,我们要闭关,也无法再指点你们。其二,江湖上各大门派,后日将齐聚大义门,声讨浩劫令,恐怕也等不到你们前去报仇,他们就撑不住了!” “大义门是浩劫令的人?”田铮铮激动地问道。 渔头回道:“是与不是,后日便要见分晓,我想,你们二人听到这样的消息,一定不会无动于衷吧!” 花安欲正色回道:“晚辈等待此时已多日,既然太公之约是刻意帮助晚辈,那舒莫延之比试也可作罢,我等即刻前往大义门!” 舒太一听,即刻回应道:“不可,男子汉行事,理应言而有信,跟延儿的比试怎么可以作罢呢!依你目前的能力,想要出头,还为时尚早,大义门之事,会有人替你们出头,也务必要记住你的诺言!” 舒太正色之言,也是为了花安欲好,花安欲忙无奈地回道:“是,我一定打败舒莫延!” 舒太又正色说道:“明天你们便离开吧,记住你的话,如果还想学功夫,两个月后再回来,如果不想,就随意吧!” 舒太话音未落,转身进了身后的茅屋,让花安欲不禁失色,刚才的冒失之言,一定是惹怒了他。顾千同不知是什么原因,一旁看着,而田铮铮更不敢多言。只听渔头淡淡说道:“太公心情不好,你们也不要在意,你们此行跟着他,一定会没事的!” 渔头说着的同时,指了指一侧的顾千同,意思是让其二人跟着顾千同,顾千同忙对着二人一笑。花安欲二人仍在留意舒太之前的话,却没有应声,让顾千同好不尴尬。 ------------ 第十一章 再逢恩人 顾千同到过了八方坳,传达了些江湖信息,第二天一早便领着花安欲与田铮铮二人上路了。他们要去大义门,正如舒太、渔头所说,即便他们起不了作用,一样应该出现在大义门。此刻不去,以后报仇恐怕都没有机会了。 舒太二人没有欺骗花安欲,舒太深受内伤,两个月闭关内修,时间都说的有些保守了,遮面老人曾说过,半年之内也不见得恢复过来。花安欲二人虽不知内情,却没理由不信,这是两位江湖顶级高人,岂敢有一丝怀疑。花安欲记住了舒太的话,也坚信了一件事,他要打败素未谋面的舒莫延,君子一诺,驷马难寻。 舒太上次带回来的马车,终于派上了用场,携带者三人,来到了去往山东的路上。花安欲在前赶着马车,顾千同也坐在马车的前沿另一边,或许是男女有别之故,唯独留了田铮铮一人在马车内。以前的田铮铮是随波逐流,现在也多少有这样的感觉,暮然间,她感到了孤独之意,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还有时刻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杨柳。 马车前,只听顾千同正在对花安欲疑惑问道:“你想打败舒莫延,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首先你要解决一个问题,他现在失踪了,你怎么跟他打?” “他失踪了,他不是很厉害,怎么会失踪呢?”花安欲一边赶着马车,一边不解地问道。 “神仙都有失踪的时候,何况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顾千同随意着说道,对于舒莫延的离开,他也是一腔的无奈,可见废了心思去寻了。花安欲却又问道:“同叔,你说我会不会打败舒莫延?” 同叔,这是舒莫延面对顾千同时的称谓,花安欲也喊了出来,足以看出两件事。其一,昨天见面至今,二人已聊的彼此熟悉,其二,顾千同喜欢让晚辈这样叫。只见顾千同摇了摇头回道:“我跟你讲一讲舒莫延的来头,你或许便心知肚明了!” 听闻讲述舒莫延的来头,田铮铮在车内有意地靠前了一下,也是十分好奇,隔着遮掩的车帘认真听着。顾千同淡淡讲道:“舒莫延是名门之后,自小便接触着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人,他又天资聪慧,八岁便开始习练外家功夫,十一岁修习内家。师出多门,一面接受舒太公的成名绝技搏天功,一面又接受天下第一天莫神僧的上乘功法,此子可谓可遇不可求,他竟然习之犹如探囊取物,一点即通。更值得一提的是,他已自创出了心得,一般、甚至江湖上出名的修炼门路,他都懒得接受。” 顾千同不说尚可,此言一出,花安欲不禁暗自失色,车帘后的田铮铮更是一脸惊讶的表情。顾千同却又接着说道:“不过,他有一个弱点,自信的弱点!” “如同叔这样说,他又怎么会不自信呢?”花安欲问道。 “不,他的自信太盛,稍微受到一点打击,便会导致他的崩溃,这一次他的失踪,都是长时间自信的积累导致。”顾千同即刻回道,随后又淡淡说道:“他与人比武,总是显得略高一筹,而且仅仅是一筹,不会让人输得很难看,也使人看不出他又多么的深不可测。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即便是他的爷爷、他的妹妹、他最好的朋友王宇志,恐怕也无人知道!” 顾千同提及到的这三个人,都是舒莫延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他却忽略了一个生死相依的楚青,这或许是连他都不知道的真实所在。王宇志,这是一个响亮的名字,田铮铮的心头不禁一怔。田铮铮与王宇志有过一面之缘,他的印象便深深地印在了自己的心上,不惜江湖危险,主动请命参加大义门的立派大会,就为了再见王宇志一面,爱慕之心,可见一斑。 此时却听花安欲坚定地说道:“我要打败他,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承诺!” 承诺归承诺,尽力为之便可,顾千同的话,完全压制住了他打败舒莫延的可能,还能如此坚定的说,勇气可嘉。顾千同大笑道:“好样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一定会打败他的!” 花安欲从不气闷,更不言败,内心存有余悸,面上却信心十足。马车继续前行,突然望到前面有些提刀的散人,只听顾千同又说道:“再行十余里便到了大义门的地界,会碰到越来越多的江湖中人!” 花安欲望着前面那一群人便叹道:“这么多人去凑热闹?” 顾千同不由地叹了一口气,正色回道:“他们才不是凑热闹,恐怕跟你们一样,都是血海深仇啊!” 提及到血海深仇,花安欲也不吭了,原来他们都是同道中人,同样背负着仇恨,自己怎么能说他们是去凑热闹呢。反过来又想,自己打败不了舒莫延,无力于此次的声讨,抑或征讨,自己岂不是凑热闹,不禁又暗自忧愁了起来。 伴随着那些人的出现,一辆马车出现在了前面,让顾千同提起了精神。只见那辆马车慢悠悠地行着,两侧及后面都是跟了许多江湖中人,随众而行,可见马车的速度。细眼望去,只见人群中一人,尤其显眼,竟是郝丰的第一属下,刘得昆。 顾千同不识得刘得昆,也看不到是谁在赶着马车,看这样的阵势,知道来者不弱。对花安欲说道:“赶上前面那一辆马车!” 花安欲赶的马车本来就够快,听到顾千同吩咐,花安欲用力地抽打了一下马尾,突然提速了起来。不时便追了上来,从之侧面一看,赶马车的人正是莫天苑王宇志。 一辆马车追来,前面的人纷纷让道,花安欲赶着马车很快到了王宇志一侧。顾千同突然大笑道:“原来是莫天苑的人,舒师妹可在车内?” 顾千同大笑着,花安欲与王宇志已近在咫尺,看到后面马车跟来,王宇志早已注意,不禁与花安欲对视了一眼。二人的眼神相似,都是充满了好奇,听闻顾千同一笑,瞬间避开了,王宇志看向了顾千同。忙回应道:“原来是顾师叔,师娘确在车内!” 听闻到莫天苑三个字,花安欲犹如常态,马车内的田铮铮不禁一愣,听到说话,忙又掀开车帘的一个缝隙,一眼就看到了王宇志。田铮铮刚看了一眼,王宇志便瞬间发觉,也是看向了她,她又一下子缩了回来。心里砰砰直跳,脸部瞬间发烧,竟然见到了曾经朝思暮想的王宇志。马车慢了下来,田铮铮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只听外面又有人大声说道:“顾师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正好结伴而行!” 说此话的是舒靳,舒靳说着便从马车内探出了头来,看到花安欲,不禁突然一震。此人不是当日沦落到莫天苑的黑衣人,怎么会跟顾千同在一起。花安欲也是意外地看着舒靳,瞬间想起了很多事。只听顾千同此时又开玩笑地问道:“怎么这么多人与你们相随,难道你们又招兵买马了?” 王宇志用心地赶着马车,没有留意,顾千同一言,舒靳却没有回答,花安欲却也愣住了。顾千同看他们的样子,不禁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当日在莫天苑,花安欲是被救了,可他伤势难愈,担心遇到了坏人,率性就逃了出来,后来才有了八方坳的事情。在此期间,舒靳与闻袖她们没少照顾他,再次遇到自己的恩人,知道是莫天苑的侠士,突然懵了。花安欲看着舒靳愣愣地说道:“你,你,你是……” 舒靳看着花安欲问道:“你是我们收留的那个黑衣人?” 花安欲一听,直接拉住了马车,跳了下来,激动地说道:“你是救过我的人,花安欲给您叩头了!” 花安欲说着便跪向了舒靳所在的马车,让所有人都是一怔。王宇志也拉住了马车,周围的人都是围观了过来。顾千同从另一侧跳下了马车,田铮铮也正常的掀开了车帘。舒靳忙说道:“孩子,快起来,宇志,帮我扶他起来!” 王宇志离得最近,王宇志顺势跳下,俯身直接将花安欲扶了起来。顾千同此时走到了二人一侧,不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跪上了?” 顾千同一问,王宇志也是一脸疑惑地等待回答,只听花安欲又恭敬地对舒靳说道:“花安欲眼拙,不知众位侠士的好意,竟无辜离开了众位恩人,当真该死,众位的大恩大德,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舒靳没有下来马车,也是花安欲离得太近,没有多余的空地,此时闻袖也从马车上探出了头来,一脸意外。只听舒靳淡淡说道:“上次的事,没有什么,幸运的是,你还安然无恙就好!” 顾千同不禁大笑道:“原来如此,我看你真应该谢谢,你知道她是谁,她可是舒太公的女儿!” 花安欲只知莫天苑是名门正派,竟忘了此事,先是被莫天苑所救,后来又得舒太公恩赐,这可是莫大的恩情。忙又激动地说道:“花安欲一生都不会忘记恩人!” ------------ 第十二章 叶孤镇 花安欲认了莫天苑众人当恩人,既是情理之中,也是道义所在。为了尽快赶路,众人不做细想,重又上路了。花安欲与王宇志二人赶着马车,并驾而驱。在花安欲赶得马车上,田铮铮与顾千同还在原先的位置,而在王宇志赶的马车上,另有三人,舒靳、闻袖、韩恬。 马车外数十人跟着,随着马车的前行,也渐渐有一些散人加入。他们多是来找大义门报仇,可怕孤立难支,爽性聚到一起,又仰仗着莫天苑与顾千同。刘得昆领了一部分人,而郝丰与殷由不在,是先行而去,他们去了一个地方,大义门最近的叶孤镇。 除了大义门之外的四大门派,以及各路散派与天下英豪,尽数聚到了叶孤镇,以备明日共讨大义门。王宇志等人还未赶到叶孤镇,已经感觉到了这里的杀气,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一次铲除浩劫令的良机。可是王宇志并不这样想,越走近大义门,他的内心便越来越犹豫,他如此这般,甚至也是独一无二的。 又行了不足半个时辰,也临近了黄昏,来到了一个镇子上,这里便是距离大义门最近的叶孤镇。鱼星枫与舒婕来过这里,这里是他们二人初次招呼的地方,也是让彼此二人记忆深刻的地方。镇子上的人都知道这里要打斗,平日里店铺鳞次、车水马龙的景象,已变得门可罗雀、门庭凄凉。 在一整条大街上,可见得一个酒楼当街而立,金字牌匾上写着“雅安楼”三个大字。招牌年深岁久,被烟熏的不成样子,三个金字却闪烁发光。酒楼前守了一些人,其他地方,再无人影。郝丰与殷由站在酒楼正前,不用说,郝丰又包下了整个酒楼,以及后面所有的客房。 两辆马车到了酒楼前,加上原先就有十数人在此,这里顿时乱哄哄了起来。王宇志与花安欲各自停下了马车,舒靳与顾千同都是下得马车而来,只见郝丰上前对舒靳恭敬地说道:“这里已一切安排妥当,附近也都设了防,天山派卓掌门已到了,在后堂!” 郝丰说着,舒靳看向了酒楼附近。郝丰与殷由见到顾千同,不禁又行礼道:“见过顾师叔!” 顾千同却大笑道:“看来我也要沾光了,好久没有住过酒楼了!” 顾千同大笑间,闻袖、韩恬也相继站到了舒靳身后,都是提着长剑,而两辆马车也被人直接牵走。花安欲又认出了殷由,见他们说话,也不敢上前,田铮铮则是紧紧的靠着花安欲一侧。田铮铮有些激动,周围的人全部围着他们,他们似乎成了武林中万人识的大侠,这种场面,受宠若惊。 “铮铮,铮铮!”田铮铮正在看着王宇志他们,人群里突然有人喊道,让田铮铮吓了一跳,也让一侧的花安欲,以及王宇志他们都是看了过来。一个落魄少年跑到田铮铮一侧,抓着田铮铮的手臂便激动地喊道:“铮铮,真的是你,你还活着,太好了!” 少年散乱着头发,衣裳褴褛,田铮铮一看,竟是习武山的梁彦,“啊”的一声脱口而去,又是吓了一跳。花安欲见状,以为来者不善,一把便将梁彦推了开来,护住了田铮铮。梁彦摔了一个跟头,殷由看出了花安欲,也脱口说道:“他不是……” 闻袖忙轻声回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在半路上遇到了他,与我们同行!” 众人都是看着花安欲三人,只见梁彦一脸害怕的样子,缩在了地上。田铮铮反应过来,忙红着脸就走上了前去查看,花安欲站在其一侧,生怕他欺负田铮铮。田铮铮附身看着梁彦,激动地问道:“梁师兄,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伯父他们呢?” 梁彦一听,突然大哭了出来,顺手抓着田铮铮的手臂便哭道:“都死了,都被害死了,留了我一个人,就留了我一个人,我去过海梁派,变成了一堆废墟,我还以为你也死了!” 梁彦大哭着,如此装束,几天来定是受尽了委屈,突然见到唯一一个亲人,哪有不哭的道理。围观之人,多数是同病同根,触景生情,都是落寞的看着,田铮铮也没有把手抽回来。 莫天苑的人与顾千同却不这样想,他们是武林中公认的侠士,思想便与众不同,七尺男儿怎么能说哭就哭呢。顾千同见得,故意大声说道:“真扫兴,大男儿有什么可以哭的,我去找老友大喝一场!” 顾千同说的老友是天山派卓木止,说罢就走,进了酒楼。舒靳见状,也转身而去,殷由、闻袖忙跟上了舒靳。王宇志不走,韩恬也不走,反而走到了王宇志一侧。 正在此时,郝丰一招手,刘得昆来到了郝丰一侧。郝丰对其说道:“让人守在楼外,除了各大门派的人,不识的,一律不让进。另外告诉他们,守在楼外便可安全!” 刘得昆得令便下去了,郝丰则转向了王宇志与韩恬,随之说道:“走吧,我们也进去吧!” 王宇志没有在看梁彦,只是看着花安欲,也听到了郝丰吩咐给刘得昆的话,不禁有些犹豫。梁彦听到了顾千同之前的话,早已不敢吭了,可仍是依偎在田铮铮身前,田铮铮又不忍心不管。田铮铮慌张的脸上多是无奈,花安欲看着也担心,而王宇志则是看着花安欲,郝丰见得,也是看了过去。 周围的人散开一些,王宇志不禁对着花安欲正色说道:“兄台,进酒楼一叙吧!” 花安欲一听,不禁看了过去,只见王宇志站在中间,郝丰与韩恬分别在其两侧,三人都是看着他。花安欲也听到了之前郝丰的命令,知道王宇志为何这般,忙拱手回道:“多谢王兄的美意,我只跟师妹在一起!” 田铮铮一听,也是看向了王宇志,听到花安欲的回答,王宇志三人也是看着田铮铮。这一次被王宇志看着,田铮铮倒没有觉得羞涩,因为王宇志在等着她的回应。 正在此时,镇子的西面入口处,又来了一群人,是一群光头和尚,少林寺的人到了。众人望去,引得王宇志三人也是看了过去,田铮铮也顾不及回应。只见少林寺一行十余人,为首的正是少林寺方丈平凡。除了平凡之外,童决、童仁也在其中,另有十余名棍僧,足够凑出少林寺罗汉大阵。 田铮铮见状,忙扶起了梁彦,腾出了酒楼前的空地。王宇志三人也上前而来,准备迎接少林高僧,其他人也都是退后了一些。花安欲一直保持在田铮铮一侧,他只在乎田铮铮一人。而田铮铮似乎被梁彦拖累着,与其默默地站在王宇志等人的后面。 不时,少林众人来到了酒楼前,同王宇志他们来时一样,又带来了很大一批江湖散落的人。王宇志上前拱手相迎道:“平凡大师远来辛苦,此次能得大师亲临,实乃武林之福!” 平凡站住便淡淡说道:“阿弥陀佛,王三侠言重,收到贵派传话,在叶孤镇雅安楼提前相会,我等便匆匆赶来了,没想到这里已聚集了很多人,舒女侠呢?” 王宇志忙回道:“师娘与渔人帮顾前辈、天山派卓掌门,早在酒楼里等候,我带大师前往!” 王宇志说着便让开了路,伸手相迎,郝丰与韩恬也是闪到了一侧。平凡见状,直接在前而行,王宇志紧紧跟上,伴随着少林寺十余人,连同郝丰与韩恬,一时便皆数进了酒楼。等众人一进去,顿时便上去一排人,守在了酒楼外,这是刘得昆的人。 外面的人少说也有七八十人,有的知道进之不得,又不敢走远,干脆到了酒楼外的墙角处,或躺或坐。多数围着堆,议论纷纷。来到这里的这些人,无意于分为两类,一类便如同田铮铮与梁彦一样,仇深似海。一类便是胆子大的很,正值浩劫令屠戮武林之际,也敢来蹚这趟浑水。 大街中央的人都散了,留下花安欲三人也十分显眼,花安欲不知道梁彦是田铮铮什么人,对田铮铮说道:“这里不是长留之地,走吧,我带你们找一家客栈!” 梁彦就是被花安欲推了一下,竟成了这个样子,还需要田铮铮扶着,花安欲看着他就不爽。直接上前替过了田铮铮,自己搀扶着梁彦,田铮铮也松了一口气,可是梁彦却更加显得站不住了。花安欲搀扶着他走向了大街的东面,田铮铮忙跟在后面,只听梁彦便被扶着便客气地问道:“兄台,你什么时候成了铮铮的师兄了?” 梁彦学着王宇志称呼花安欲“兄台”,也是希望彼此客气,花安欲却没有理会他。经过了刚才那一推,梁彦知道此人厉害的很,他不回答,便不敢问了。田铮铮是可怜梁彦现在的样子,不忍心不理他,听他故意与花安欲套近乎不成,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粉一样乱。 三人走出不远,转了弯,没了踪影。不时,王宇志突然又从雅安楼里走了出来,他左右看着,见不到花安欲三人,也没有问及周围,摇了摇头,暗自叹了一口气。 ------------ 第十三章 闪杀翔空儿 少林寺率众聚集到了大义门附近的叶孤镇,此事在之前几日便有了预兆,当日便引得多路散人的加盟。雅安楼是莫天苑郝丰包下之地,少林、天山等借住于此,主要是为了共商明日大计。可也有上百人进不得酒楼,那些人为了安全,挨着酒楼附近,或躺或坐,挑灯待旦。 渔头吩咐过顾千同,让他照料花安欲与田铮铮,哪知他一遇到故人,多喝了几口,也忘了这一茬。花安欲则自信自己的功夫,恨不得让浩劫令的人自己找上门来,找了一家客栈,也让田铮铮安静地休息。当然,其他胆子大的人,也不会熬夜守在酒楼外,同花安欲一样,找了附近的客栈。名门正派多数在此,倒也没有抢占民宅之事发生。 叶孤镇距离大义门不足十里,此事轰动天下,自然也震惊了大义门。大义门除了林和之外,可以说无不震惊,而且出现了门徒逃走之事。这天傍晚,林和一脸气愤地坐在大堂之上,这种莫名的气愤,竟然盖过了如何应对那些江湖中人。 大堂中央,吴温礼一人独自站着,只听林和怒道:“那些逃跑的人抓到没有?简直是丢我们大义门的脸面!” 吴温礼忙恭敬地回道:“派出几路人去抓了,现在还未回来禀报,武林中人都聚集到了叶孤镇,他们要是逃到了那里,我们的人恐怕不能靠近!” “一定要把他们抓回来,碎尸万段都不解气!”林和又怒道。 林和很少发怒,可见此事触及了他发怒的底线,吴温礼应了一声,却听林和又正色问道:“附近布置的如何?” “南门设了一百二十人,东门与西门各有一百人,除了派出保护尤羽姑娘的人,与捉拿私逃的人之外,这几乎是我们所有的兵力。” “好,这样就行,我们的买卖上还有多少人?” “渔行四百、酒楼一百、当铺一百、杂记一百、米屯一百,近八百人!” “明天可以过来多少人?” 吴温礼先前的回答都是不假思索,林和这一问,却犹豫了起来。吴温礼顿了一顿回道:“门主吩咐,他们一定遵命,可这些买卖上的人,多是胆小怕事,或是托故,或是退走。依我的预测,大概有三百,至少有两百!” 林和淡淡回道:“两百足够了,他们这些人也不容易,不来的话,也不用为难他们,要好生安排。” “是!” 吴温礼又一如既往的应道,哪知其刚一说完,突然一个人影到了吴温礼一侧,来者的轻功已到了如影随形的地步。此人站住,竟是独鸢翔空儿。翔空儿在二十多天之前的武林大会上,不自量力地出袭茶花阁茶花仙翁,结果身受重伤,此时又利用其高妙的轻功闪了进来,足见其伤势无碍。 他站到了吴温礼一侧,吴温礼连看都不看一眼,只听林和说道:“翔叔,你不在后池养伤,怎么到这里来了?“ 翔空儿没有了酒葫芦,规矩地站着,又规矩地说道:“听说老爷子快不行了,四大门派明天还要找上门来,是也不是?” 翔空儿是在质问,怪不得如此规矩,他说的老爷子,除了老门主林代,还有何人呢!林和说道:“你一直在后池,如何得知的这些?” “别管我怎么得知的,如此大的事,难道我不应当知道吗?”翔空儿直接怨声回道。 林和没有怀疑是吴温礼告知,也不在意是其他人,镇定地回道:“爷爷不是快不行了,而是已经不行了,他把功力都给了别人,害了自己!” 吴温礼面不改色,多半早已知晓,翔空儿一听却大惊失色,激动地问道:“他把功力给了什么人?” “我弟弟,我的亲弟弟!”林和认真地回道。 翔空儿愣住了,或许他还不知道林和的亲弟弟是鱼星枫,或许他懒得理会是何人,他只是愣住了。只听林和又淡淡说道:“至于其他四大门派的事,你养伤为重,还是不要掺和了,我早已有了应对之策!” “如何应对?用那些毒人?”翔空儿不禁问道。 翔空儿突然提及到了毒人,让林和与吴温礼都是一怔。林和惊讶之状,不禁反问道:“这你又是从哪里听说?” 翔空儿正色回道:“不用听说,我跟着你父亲的时候,我还亲自参与了研制。当年是怕这毒人波及周围的百姓与天下生灵,故而没有使用于二十年前那一次大战,否则我们不会败的那么惨。我看后山禁地封闭了起来,进之不得,没有猜错,那里一定到处陈列着铜铁做的棺材吧!” 翔空儿提及到了此事,一脸正色,可见此事是多么的重大。更可贵的,他还在乎起周围的百姓与天下的生灵,他所说的毒人,足见其杀伤不在他们的控制范围之内。吴温礼的脸色也突然黯淡了下来,他也知道翔空儿所说的后果,林和却又镇定地说道:“不到万不得已,毒人是不会问世的,翔叔请放心,明日不费一兵一卒,我即可应对那些江湖中人!” “错,不是不到万不得已,而是绝对不能让他们问世!”翔空儿直接严厉地斥责道,接着又正色说道:“你父亲在世时,曾经留下的遗言,难道你忘了吗?” 为了此事,翔空儿竟然顶撞了林和,这还未罢,他又转向身旁的吴温礼,跟着斥责道:“吴门主,难道你也忘了吗?” 吴温礼闭口不言,显然也知道此事。林和淡淡回道:“当今天下,胜者为王,同情别人的事是要之不得的,当年要不是父亲心软,恐怕也不会死在天莫的手上,而且残酷的教训告诉我,宁可我负天下,所有人不能负我!” “所有人,包括我吗?”翔空儿不禁问道。 林和看着翔空儿,犹豫地顿了一顿,随之坚定地重复说道:“所有人!” 听到这清晰地三个字,翔空儿摇了摇头,情绪激动地说道:“你变了,这不是你应该说的话,你曾答应过我,成立了大义门,心中便只有大义门。你还请了老夫人作保,我本是残烛之年,看在你父亲与你祖父的面子上,受命于此,可是你的话,让我不值得!” 林和立即回道:“你也看到了,不是我怎么样,而是浩劫令明明不是我做的,他们这些所谓的正派人士偏偏说是我。江湖就是这样,翔叔在江湖里也是老资历,有些道理我也不敢妄言,总之,我决定的事,不会更改!” “狗屁道理,我独鸢虽然杀人无数,可是从来不杀手无寸铁之人,你知道毒人的危害吗?” 翔空儿由怒斥变成了怒骂,林和看着他的样子,面上不显,心里却大怒。林和镇定地看着翔空儿,不吭不响的直视着,翔空儿见状,正色说道:“既然如此,我以后也再不是大义门的人,我这就离开,林大门主就留下统一武林吧!” 翔空儿说着便转身离去,刚刚转身一时,突然见大堂的大门“砰”的一声合了起来。翔空儿见状,又慢慢转过了身,突然笑道:“哈哈,怎么,不让我离开,你留得住我吗?” 吴温礼站着不动声色,林和淡淡说道:“收回你刚才的话,我依然喊你一声翔叔!” 翔空儿看着面前的阵势,毫不畏惧,不禁又叹道:“翔叔?恐怕已是虚有其名了,在你小的时候,还可以听听,现在怕成了你的棋子了吧!” 翔空儿对林和大失所望,林和看着他的样子,也觉得其心已失。二人又开始对视了起来,吴温礼一直站在大堂中央一侧。突然林和将身旁的宝剑抽了出来,隔着五丈开外便掷了过去,翔空儿却镇定自若,完全不放在眼中。 长剑直击翔空儿的脸部,翔空儿伸手去接,哪知就在这接的瞬间,林和一闪没了影子,只此一瞬又稳稳地坐回了大堂之上。翔空儿接住了长剑,却一脸诧异地看着林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翔空儿惊道:“这是什么功夫!” 翔空儿说罢,直接栽到了地上,一动不动,除了口中血迹之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林和竟然在翔空儿接剑的一瞬间,五丈外奔了个来回,打死了翔空儿,又稳稳地回到了大堂之上。更使人吃惊的是,吴温礼从头到尾跟林和一样,没有任何表情。 因为毒人之事,林和竟亲手杀死了翔空儿,看来林和已下定了决心,此事必定要实行,毒人势必要问世。在林和的眼里,除了自己的功夫,这就是林和子承父业、称霸武林的资本。林和越来越镇定自如,越来越深不可测。 闪杀了翔空儿,林和面不改色,气息流畅。他又淡淡地对问吴温礼说道:“翔叔最先是跟着爷爷打天下的,正好让他跟爷爷做个伴,烦劳吴师父派人安排!” 林和之意,林代是真的不在人世了,吴温礼听来,忙回道:“等明天的事情一过,我即刻安排!” ------------ 第十四章 众人聚 五月初二,也就是少林寺方丈平凡下帖的聚首之日,这一日,很多人认为是浩劫令的结束,可是也有人不这样认为。大义门的人不认为,遮面老人一伙更不认为,这些正派人士里,同王宇志一样的,或多或少也有人不认为。正如平凡所讲,江湖里的是非黑白,司空见惯,也正是这些,演绎着整个江湖。 这天一近拂晓,叶孤镇便动荡了起来,浩浩汤汤的江湖中人聚集到了叶孤镇的大街之上。雅安楼前,少林寺平凡、童决、童仁,天山派卓木止、郑朝阳,渔人帮顾千同,莫天苑舒靳、殷由、闻袖、王宇志、郝丰、韩恬,皆数聚集了出来。少林有十余名棍僧,天山也另有八九名白衣剑客,而元鹰与刘得昆等人围在莫天苑众人身后,把楼前围的水泄不通,加上其他门派的散人,大街上足够有三百余人。 人数众多,花安欲也出现在了一个角落,他在默默地看着一些熟悉的人,天山派的人。那些人虽然背对着自己,可他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尤其是卓木止。花安欲不愿被他们认出,默默地缩在最后的角落,身旁是田铮铮与梁彦。梁彦在跟田铮铮小声唠叨,田铮铮却懒得理会他,认真看着平凡下令。 等众人聚齐,一个提剑的中年人突然出现在了平凡、卓木止等人面前,拱手便说道:“剑峰山呼延海见过平凡大师,见过卓掌门,奉我剑峰山掌门人之令前来通报,风尘二主已在前面等候,司徒山庄与无形派也尽数到了!” 顾千同在一侧,抢先喝道:“好,如此甚好,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还都来了!” 顾千同虽然在说着,他却唯独遗漏了渔人帮,各路掌门到了,渔人帮的掌门人却还在八方坳呢。众人无人在意这个,却听平凡大声说道:“各位,这便随我前往大义门吧!” 平凡说罢,直接在前而行,卓木止与顾千同随之跟上。为首的一走,各路人等都是纷纷跟着,少林弟子与天山派弟子在前,莫天苑众人与郝丰的属下居中,剩下的人不分尊卑都是紧紧相随。一直等到所有人走动起来,花安欲三人方才动身,他们不是这场声讨的主角,只能默默地跟着。 其实王宇志一直在留意着花安欲三人,只是不便单独寻找,又相距甚远,暂未看到。王宇志不是好奇,而是在花安欲身上看到了自己欣赏的东西,一股特殊的脾气,这是他所向往却达不到的。他眼里的花安欲懂得感恩,却又有一股冷面的东西存在,王宇志正是处处不忍心拒绝,方才形成与尤羽、韩恬二人尴尬的关系,他缺少的正是冷血。 王宇志那里知道,花安欲还暂未接触儿女情长,他那里知道花安欲自小的经历,他在欣赏着花安欲,花安欲却在羡慕着他。花安欲走在最后,看着前面那些人的风光,他恨不得也想站到最前,可他又时刻记着自己的承诺,在这里,他只是一个不能动手的废人。 …… 大义门的南大门是主门,等到平凡领着三百余人到时,在大义门的南门空地上已集结了近百人。大义门大门紧闭,门前对外立了百余名守卫,两部分人相聚十余丈,形成了对立之势。在空地上,七人站立在前面,分别是司徒山庄的司徒南振、司徒义、司徒勇,与无形派福音师太。另外三人有些特别,其中二人年过中旬,样貌相仿,是那号称风尘双侠的易如风与易如尘,而另外一人,是易如风之子易万春。 风尘双侠不愧为亲兄弟,二人竟如同一人,所留的长须,所穿的服饰,所提的长剑,无一不同。要说最大的特别之处,一个金制发簪,一个银制发簪,易如风为长,自然是前面一人。他们与易万春之所以特别,是因为他们的地位,也代表着剑峰山在武林中的地位。众人大都围在他们的后面,而司徒南振他们,身后也只有本派弟子。 这样的格局,司徒勇肯定第一个不服,可父亲、兄长都是如此,他又能怎么样,只能表现在脸上。看到平凡带众到来,远远地望到,司徒勇便抱怨着说道:“正主终于来了,看来来的人还不少!” 司徒勇的抱怨并非随意,而是故意,他这是故意说给剑峰山的人听,强调少林寺才是武林的最大,以起到挑拨离间之效。可是易万春或许在意,风尘双侠却犹如风吹马耳一样镇定,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不过,司徒勇之言起到了一个提醒的作用倒是必须的,只见司徒勇说罢,都是看向了平凡等人的来处,包括风尘双侠在内。 不时,平凡率众来到了跟前,易如风兄弟与司徒南振等人都是上前两步相迎,却听平凡先行淡淡说道:“阿弥陀佛,让诸位久等了,各位能如约前来,真是武林之幸事!” 易如风直接正色回道:“平凡大师亲临才是武林之幸事,还有天山派卓兄、渔人帮顾兄!” 易如风之言代表了易如尘,也同样代表了身后的司徒南振等人,他们都未招呼,便听顾千同笑道:“平凡大师的面子真是了不起,易兄二人多久都没有下山了,竟直接被招呼到了这里!” 易如风看着顾千同笑道:“顾兄说笑,浩劫令动荡了整个江湖,我等岂能再不下山!” 顾千同笑言了一句,说风尘双侠来此是给平凡面子,易如风一言,很巧妙地避开了,笑貌之下,颇有深意。二人刚一说完,突然听到“吱”的一声,众人都不在言笑,随着声音看向了大义门的前门。 只见此时的南门处,两扇大门徐徐开启,林和镇定自若地出现在了大门内。大门一开,只见林和全身穿着丧衣,头上戴着孝帽,慢步走了出来。林和不是一人,吴温礼领了几十人在后,都是戴着白花,不知多少人,尽数跟在林和的后面。 突见此状,平凡等人大感意外,他与其他几路掌门不禁都上前了两步。平凡带来的人与风尘双侠带来的人,合到一处,空地上尽数散开也排出了十余丈,两侧的人都是既愤然又好奇地望着。花安欲三人在一侧,他帮田铮铮挤开了一个缺口,让她站到了前面,梁彦也借机跟着。 平凡站在最中央,手持一把禅杖,童决等少林弟子在后。左侧是天山派众人、顾千同、以及莫天苑众人依次排开。右侧是风尘双侠、司徒山庄无形派等依次散开。这样的阵势,面对的是刚刚成立的大义门,而且门主是小一辈的林和,对比悬殊,让那些报仇心切又力不从心的人皆数安下了心来,少有议论。 林和等人这般装束走了出来,让空地上更加安静。随着林和身后那些戴孝的人不断的出来,大门下也聚集的不下两百人,而且林和一停,很多人都堵在了大门口,从正面看去,实不知有多少人还没有出来。林和停下的地方,距离正面的平凡也有七八丈远,而吴温礼停在了林和身后丈余处。 林和刚一停下,只听平凡淡淡说道:“阿弥陀佛,林门主不请自出,这般装束,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林和扫视了一下面前这一排江湖中人,看到了结义过的司徒勇,看到了前来调查过自己的王宇志,看到了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各大门派掌门。随后看着平凡,也随之淡淡说道:“平凡大师广邀天下豪杰,一定是为了天下之浩劫,如此大的事,都能辨清是非黑白,我这般装束,难道看不出是哪一出吗?” 林和这般淡然的回答,却让平凡一怔,平凡问道:“为了何人戴孝?” “大师为了何人而来?”林和直接反问道。 林和在众武林人士面前,镇定自若的就如同独自坐在大义门的大堂之上,其心胸之广、心思之密,可想而知。听到他的回答,众人不禁都是注视着他。只听顾千同大声说道:“你在为林代戴孝吗,骗谁呢这是,快把林代喊出来,把鱼星枫交出来,说说你为了浩劫令,到底杀了多少人,还准备再杀多少人!” 顾千同一言,顿时引得人群内怨声四起,跟着多是随声附和之言。此时福音师太也跟着怒道:“林和,亏我还曾信你,没想到大义门真有不轨之心,快把鱼星枫交出来,不然今天誓不罢休!” 顾千同之言是为了出头,福音师太却是为了无形派,因为不只是她,所有人都应该知道,浩劫令下一个目标可能正是无形山。二人前后说罢,更有人在身后的人群中清晰地喊道,“对,誓不罢休!”“把鱼星枫交出来!”“灭了大义门,还武林中人一个公道!” 林和听到他们的话,依然面不改色,浩劫令的事与他无关,鱼星枫也不在大义门,他无需紧张,可是这样的场面,犹如秀才遇见兵一样说不清。林和突然淡淡说道:“我大义门自认敌不过各位,如若各位以莫须有的罪名罪责到我林和的头上,林和无话可说。爷爷已过世,鱼星枫也不在大义门,请各位看在武林道义的面子上,放过我的门人,林和虽死无憾!” ------------ 第十五章 再无南北 林和之言,淡如静水,可话中之意显得荡气回肠,多少有些反主为客的味道。多数人都安静了下来,王宇志更加觉得不可思议,只听顾千同即刻回应道:“什么,莫须有?当天在少林寺是谁救走了鱼星枫,瞎子都能看的出来,不要以为穿个孝裳就能逃过一劫!” 顾千同话音未落,只见大义门的城头之上,突然出现二人,竟是鱼星枫与舒婕。鱼星枫携着舒婕踏着城头飞落而下,让在场众人无不看去,莫天苑众人更是大惊失色。郝丰远远望到便脱口而出,“小婕!” 郝丰当然最为激动,鱼星枫不但拉着舒婕,而且身背大刀,此刀正是郝丰送给舒婕的五行刀。鱼星枫除了五行刀之外,他竟同林和身后的那些人一样,头上插了一朵小白花,也是在为林代戴孝。 鱼星枫二人飞落到了林和一侧,林和等人也是大感意外,只见鱼星枫落地便放开了舒婕,对着舒婕便嫣然一笑。在所有人面前,鱼星枫不遮不掩的对舒婕表露着爱慕之心,视天下英雄为无物,其魄力比林和还要更甚一筹。舒婕也笑了,如同着了迷一样,向来不知天高地厚的舒婕,心里只有鱼星枫,哪里有什么天下人。 “小婕,给我过来!”突然听舒靳怒斥道。 舒婕一听,不禁看向了莫天苑众人所在的方向,大声回道:“姑姑,我已经长大了,我也该自由了,今天我就做一回自己,谁要敢动枫哥,除非先杀了我!” 舒靳不禁又怒斥道:“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舒婕一看,懒得理会,又和颜悦色地看向了鱼星枫,鱼星枫更不在意莫天苑众人,又是对着舒婕一笑。舒靳一怒,莫天苑其他人也没有表示,顾千同却也没有,远处一侧的花安欲安静地站在田铮铮后面,心头一震,倒是觉得这个女子有些似曾相识。 “阿弥陀佛,鱼星枫当真在大义门,林门主信口开河,岂不让天下人耻笑!”只听平凡淡淡说道,不等林和辩解,他又对鱼星枫怒道:“鱼星枫,识相的束手待毙,不然,我等合力击杀,定会伤及无辜!” 平凡的伤及无辜,指的不是旁人,正是鱼星枫身旁的舒婕。林和也莫名其妙地看着鱼星枫,不知他从哪里突然钻出来的样子,无法应答平凡的质问。鱼星枫没有理会林和,直接对着平凡等人正色说道:“林代老前辈确实已仙逝,他老人家到少林寺救我之事,与大义门没有任何关系。若是因为此事,平凡大师率众大动干戈,我鱼星枫不自量力,愿意以一己之力,抗拒天下英豪!” 鱼星枫字字清晰,声声入耳,让在场众人无不震惊。就在几天前的少林寺,众人眼里的鱼星枫,几乎奄奄一息,这要是没有足够的底气,当着天下英豪又怎能妄言。一侧的林和忙对鱼星枫轻声说道:“你来这里作何,此事我可以应付!” 鱼星枫看了一眼林和,未来得及回答,却听顾千同大笑道:“就凭你?死到临头还充什么好汉,真是笑话!我问你,你想怎么死?” 鱼星枫拱手回道:“原来是渔人帮顾前辈,鱼星枫如果想死,恐怕也不会来了,不过鱼星枫倒是有一事相问,敢问各位,谁能敌得过在下的五行刀!” 鱼星枫是在公开叫板,一侧的林和大感意外,舒婕却有些得意的样子。“狂妄!”司徒勇直接脱口而出,说着就要走了出来,一侧的司徒义把他生生拦住了。司徒勇就是这样的脾气,想到什么做什么,那天在少林寺山门,没有打个痛快,此时出头又被阻,脸色大怒。 鱼星枫的狂妄,让卓木止与平凡对视了一眼,多数人以为今天的对手是林和或林代,可是鱼星枫竟突然闪了出来,反要替大义门出头。多数人不知其中内情,大为不解,只见福音师太突然飞身而起,直接跃向了鱼星枫,大怒道:“贫尼来收拾你!” 福音师太话音未落,一掌便打向了鱼星枫,鱼星枫见状,上前便回了一掌。只见鱼星枫掌风袭出,福音师太人还未到,直接被推了出去。落地后踉跄几步,被本派的女弟子接住,险些摔倒。只此一掌,让在场众人愕然相视,鸦雀无声。 福音师太被弟子扶着,面色难看,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似是被打岔了气,一侧司徒勇等人不禁大惊失色。福音师太显然用了全力,而且先发制人,鱼星枫出掌在后,却站着纹丝不动,这还是不是当日在少林寺山门外的鱼星枫。花安欲看到鱼星枫一掌便打退了福音师太,脸色大变,心中暗道:“这不是先生的仙人掌!” 花安欲还来不及犹豫,果听顾千同突然惊道:“这是我渔人帮的仙人掌,小婕,是你传给鱼星枫的?” 舒婕看着顾千同,得意的笑道:“怎么样,我的徒弟学的还像吧!” 舒婕说着便冲着鱼星枫一笑,鱼星枫也看着她嫣然一笑,彼此间的爱慕之意,表露的淋漓尽致,郝丰远处看着,恨不得让元鹰上前一斧子劈了他。顾千同见状,不禁怒道:“胡闹,他今天学了多少,我就废他多少!” 顾千同说着便走了出来,哪知刚刚走出两步,却听舒婕说道:“顾叔叔,你这可就为老不尊了,枫哥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后辈,你怎么能以大欺小呢?臭老道也就算了,你可是马上要当渔人帮掌门的人,怎么连武林道义都不懂呢!” 舒婕的话,无形中打了福音师太的脸,时刻不忘以前的过节,可其他的话又不无道理,让顾千同直接止步了。顾千同一怔,突然听身后有人说道:“顾师叔,您暂且看着,晚辈先来会会他!” 说此话的是王宇志,王宇志一言,众人都看向了他,特别是殷由,苑中之人,大师兄尚在,哪有师弟出头的道理。不等殷由质疑,王宇志已先行向师娘舒靳行礼,舒靳也没有在意殷由,看着王宇志便说道:“一切小心!” 伴随着舒靳的担心之语,韩恬也忙随着说道:“师哥小心!” 王宇志再拜舒靳,又看了一眼韩恬,随后走了出来,站到了顾千同一侧。顾千同问道:“你能接住五行刀?” 王宇志转向顾千同,认真回道:“为了家师,试试无妨!” 顾千同没有再加顾及,鱼星枫跟他无冤无仇,他也本不想出这个头,干脆又转身回去了。莫天苑众人担心着王宇志,远处的田铮铮见他出场,也是打起了精神。风尘双侠一直默默地看着场地中央,易万春规矩地站在二人身后,到了此时,他上前附耳对两位长辈轻声说道:“此人便是莫天苑王宇志!” 易万春有意提醒给父亲、叔叔,可见王宇志的名字也传到过剑峰山。易如风二人未作表示,只听前面的舒婕又说道:“王三侠,你号称天下第一聪明,我看也是白瞎了,枫哥的事,明明是无辜的,你故作无知,真不知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舒婕称呼王宇志王三侠,也是与其划清了界限,势要站在鱼星枫一边。王宇志看着舒婕,淡淡回道:“我只知道你的哥哥叫舒莫延,不是什么疯不疯的,如果你要执意这样疯下去,我都会替你哥哥感到痛心。” “你才疯呢!”舒婕直接怒道。 舒婕生气了,提及到了舒莫延,她失了之前的得意与悦然,瞬间爆发了出来。她知道鱼星枫是无辜的,可是几乎所有人都不听她,甚至一致认为她在胡闹。要是哥哥舒莫延在的话,几乎是另一个样子,她又何苦煞费苦心的解释。她想起自己的哥哥,眼角湿润了起来,愈加痛恨起眼前这群人。 鱼星枫见舒婕如此,忙安抚了上去,扶住了她的肩膀。王宇志见状,则是更加气愤,不禁朗声说道:“北有鱼星枫,南有王宇志,看来今日过后,将再无南北。” 鱼星枫将舒婕安慰了一番,让其靠后,自己上前了两步,对着王宇志便正色说道:“王三侠的大名,要是在其他地方,一定如雷贯耳,可是此时此境,让我大为失望。我来问你,杀了苏掌门,对我有什么意义?别说无冤无仇,就因为他是小婕的姑父,我也不敢造次,何况还让你们知道是死在了五行刀下?” 鱼星枫朗朗之言,把质问给了在场所有人,王宇志却听不进。王宇志正色回道:“杀人不需要理由,报仇又为何需要理由,我们知道的,不只是死在五行刀下,而是死在了鱼星枫的刀下。鱼星枫,拔出你的刀,闭上你的嘴!” 苏夫的死对于王宇志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听不进舒婕,他又哪里听得进鱼星枫,他怒视着眼前的杀师愁人。鱼星枫见他这般,无奈地摇了摇头,又体会了一下舒婕的苦口婆心,随后却又无奈地笑了起来。鱼星枫淡淡说道:“来的时候我答应过小婕,莫天苑的人,我不会招惹,如果要打,我不会伤你!” ------------ 第十六章 怒刀雨剑 当日在莫天苑,中了幻术的鱼星枫险些要了王宇志的命,王宇志知道此人功夫不弱,刚才对福音师太的那一掌,也足够提醒自己。可是王宇志出来也不是献丑的,他为报师仇,不但潜心修炼着乌潇的上乘内功心法,也学全了乌潇的奇人雨剑,与当日在莫天苑,内外功夫今非昔比。 王宇志直视着鱼星枫,上前了两步,突然腾空跃起,背上的剑已出鞘。刹那间,只见一把长剑映出了十几把剑的影子,齐刷刷的直扑鱼星枫头顶,鱼星枫见状,不敢迟疑,拔刀相向,横劈出一道亮光。只见亮光到处,尽数将剑影冲散,一道气流反扑向了王宇志。 王宇志身在空中,忽见五行刀的刀气如此锋芒,突然急坠,触地又起,回身就是一剑刺向了鱼星枫的正面。王宇志此剑几乎发足了全身之力,速战速决,势要一剑封喉,鱼星枫顾及身后的舒婕与林和,横刀一摆,直接用刀刃顶住了剑锋。二人相持之下,一股气流四散了开来,伴随着地上的尘土飞扬,不仅舒婕与林和等人退后两步,连平凡、卓木止、风尘双侠等人,也是退后一些,拂袖遮挡。 此刻殷由突然对舒靳等人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王宇志的剑法,殷由竟然不知,不但如此,舒靳她们与顾千同等人也多数惊讶了起来。只听卓木止朗声说道:“奇人尊者的奇人雨剑,以快制刚再好不过!” 卓木止并不眼馋,他是剑家高人,道出了奇人雨剑,却并没有夸奖剑法之高,而是单单说了其法高明。可是旁人却不同,尤其是之前跃跃欲试的司徒勇,以及只是被鱼星枫一掌打回的福音师太等人。远处的花安欲看着也是呆了,即便打败了舒莫延又如何,仅仅是这两个人,就让自己望而却步了。 舒婕毫不担心此二人两败俱伤,她相信鱼星枫足能制服王宇志,可是王宇志这突如其来的剑法,让她起了忧虑,认真打量着对峙的二人。而在场地中央,王宇志用尽了全力,鱼星枫却不是。鱼星枫原本就是武林中后一辈里的佼佼者,练成了万里怒刀,又得到了林代的功力,五行刀在手,他根本就不把王宇志的剑法放在眼里。 王宇志双手持剑,顶着了鱼星枫的刀,相持了一时,只见鱼星枫轻松地腾出了左手。王宇志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鱼星枫一掌打在了五行刀上,“嘣”的一声,直接将王宇志震了出去。眼见王宇志就要摔出来,却见他的双足犹如黏在地上一般,一个下体旋转,反身又刺向了鱼星枫一侧。 鱼星枫大惊,飞身而起,一跃跃出了数丈高,王宇志也紧随着而去,手中剑又幻影出十余把,直扑鱼星枫。众人看去,只见二人已跃到了大义门的城墙之上,飞来躲去,一片刀光剑影。 舒婕与林和等人都是回首看着城墙头,却听平凡淡淡说道:“阿弥陀佛,林门主,我们此次前来,并非只是为了鱼星枫!” 林和一听,顿时转了过来,舒婕却没有,她是生怕城墙头上的二人有了什么闪失。林和恭敬地回道:“还为了浩劫令?” 林和一回话,卓木止等人也多数看向了林和,不在顾及鱼星枫二人。只听平凡淡淡回道:“并非只是武林里的浩劫令,确切的说,是关系天下苍生的浩劫!” 林和突然一怔,不禁问道:“不知平凡大师此话何意?” “难道林门主还不知老衲此话何意吗?”平凡反问道。 林和还在犹豫,却听顾千同畅快说道:“林大门主,怪就怪你治理不严,你做了什么亏心事,难道不知道,毒人是怎么回事!” 顾千同突然提及到了“毒人”二字,林和的面色顿时僵住了,他身后的吴温礼也是脸色大变。平凡接着淡淡说道:“十余天之前,老衲收到了一封书信,听其口气,像是大义门的独鸢翔空儿。信中说到,你大义门欲制毒人,为害苍生,此事事关重大,于是邀了各大掌门前来,一探究竟。还请林门主解释,不然就请翔施主出来对质!” 平凡说着,卓木止与风尘双侠等人也是看着林和,这也正是他们前来的原因,不单单是为了浩劫令。林和顿了一顿,淡淡回道:“此事纯属子虚乌有,大师有所不知,自从翔叔上次在少林寺中了一招,伤势至今未愈,而且他年事已高,几天前便匆匆告别了人世,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大义门!” 听闻翔空儿已死,众人不禁大惊,却听顾千同立即回应道:“不会是杀人灭口了吧,就凭他,再中一招也不见得会死!” 顾千同当日虽没有出现于少林寺,可他曾告诉过舒莫延,他的确在少林寺,多半也知道此事。平凡跟着正色说道:“是不是陷害,打开大门,我们一探便知!” 平凡刚一说完,只听“砰”的一声,众人都是闻声看去。只见王宇志的剑断成了两截,人也随着断剑落了下来,直接从高空摔至到了门前空地。担心之人无不大惊,只见殷由、郝丰二人纵身而起,由两侧接住了王宇志。三人落地之后,鱼星枫也飞落而下,一股轻飘飘的样子,稳握五行刀,胜负已分。 此刻元鹰出于本能的反应站到了三人身前,提一把巨斧挡住了王宇志三人,生怕鱼星枫再来,而郝丰无令,他也没有上前与鱼星枫打斗。王宇志用尽了全力,手中无剑,握剑的手也被震出了血迹,这要多么大的决心才能如此。被接住的他,黯然失色,顿觉无法面对师娘与师兄弟,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只见鱼星枫人未落地便朗声说道:“有我在这里,谁敢踏入大义门半步!” 鱼星枫说着便站到了林和与舒婕的面前,舒婕看了看对面的王宇志,知道他无碍,便悦然地来到了鱼星枫一侧。二人又是充满爱意地对视了一眼,完全不把天下英豪放在眼中。众人忽见他打败了王宇志,又从林和那里转向了鱼星枫,看着这位锋芒毕露的刀客。 易如风见此人如此狂妄,不禁说道:“卓兄,看来此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们如若不出手,也无法在江湖中立足了!” 易如风刚一说完,只见郑昭阳一脸不服地走了出来,刚刚走出一步,却见卓木止飞身一跃,踏着郑昭阳的肩膀又瞬间上去两三丈,口中疾呼,“让我来!” 只见卓木止在半空就是一剑,一道亮影便划了出去,不但鱼星枫大惊,舒婕与林和等人也是不敢怠慢,纷纷退开几步。鱼星枫知道此人是谁,不敢疏忽片刻,一刀便迎了上去,剑光与刀气相碰,一片气流又被挤得四散了开来。王宇志的剑法,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奇人雨剑,其剑法的高妙自然不言而喻,可鱼星枫已变得功力深厚,又五行刀在手,单拼力道,王宇志哪里是他的对手。卓木止则不同,卓木止是剑法界代表性的大人物,功力不菲,一招便占了绝对上风。 鱼星枫迎了一刀,震的单手直颤,率性双手握住了刀柄,看着早已落地的卓木止。要是旁人,舒婕或许又该说话了,可是这位可是天山派的掌门人,不会跟她理论,更不把她放在心上,只是站在远处担心地看着鱼星枫。只听卓木止淡淡说道:“好刀法,没有看错,这是万里怒刀,你可是当年五行门黄乐公的传人!” 鱼星枫忽听卓木止转而相问,也收了五行刀,正色回道:“先祖黄乐公,仙逝三十余年,没想到卓掌门还记得,不愧是江湖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你跟大义门是何关系?为何要强行出头,前来送死?”卓木止又厉声问道。 鱼星枫听到这里,淡然一笑,原来卓木止不是仰慕自己的先祖,而是质疑自己的所为。鱼星枫转身看了一眼林和,突然朗声说道:“今日当着天下众豪杰,我鱼星枫告知天下,林门主是我失散多年的兄长,我是林门主的亲弟弟!” 鱼星枫话音刚落,突然走至了林和跟前,直接収刀在后,跪到了林和面前,正色说道:“鱼星枫拜见大哥!” 对于这突来之举,引得多数人顿感意外,在场之人,唯独平凡与舒婕面不改色,其二人或许早已知道会发生此事。人群里顿时议论纷纷,慌乱于诸位的脸上,也只是除了他们二人。林和虽然早已知道,可鱼星枫突然跪到自己面前,不知所措了起来。 林和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可以信口开河,可是对于生命里的某两个人,他只会赤诚相待。一个是他朝思暮想,派人时刻暗中保护的莫天苑尤羽,另外一个便是鱼星枫。鱼星枫是他的亲弟弟,本是同根生,犹如十指连心一样,他做梦都想相认,鱼星枫一跪,他内心大震。 ------------ 第十七章 中镖 当着众人之面,林和上前去扶鱼星枫,随之激动地说道:“爷爷临走前已叮嘱了我一切,其实我也早知此事,只是江湖太乱,尚未来得及相认,兄弟,快快请起!” 林和说的早知此事,确属实话,甚至他在大义门成立前就知道此事,当日在大义门故作不识得鱼星枫,让多数众人认为他后来才知。鱼星枫也是这样认为,随着站了起来,又淡淡说道:“爷爷他为了我,不但耗损了功力,而且大伤元气,失了性命,做兄弟的实在罪无可赦!” 鱼星枫言语中无不透露着伤心之态,林和拉着他的手臂便安慰着回道:“爷爷用性命换了你的性命,还好,你还好好的活着,爷爷也能安心地离开了!” 鱼星枫伤心至极,还在默默地伤感,却见林和突然转向了卓木止,朗声说道:“卓掌门,今日当着天下众豪杰之面,林和有一事相问!” 众人一听,包括鱼星枫与舒婕二人在内,都是看着林和。卓木止正色回道:“请讲!” “如果让你们进入大义门查看,查不出毒人之事,是否证明毒人之事不存?如果我说出了浩劫令的幕后另有其人,是否可以放过我的兄弟?”林和朗朗说道。 为了鱼星枫,林和这是要兜底,卓木止等人则是更加意外。卓木止顿了一顿,朗声回道:“你一再明示莫须有,鱼星枫为恶也是中了幻术,可这并不足以讲明你们的清白,为了武林的大同,只能舍小顾大。你说的这两件事,如果清白,我卓某人可向你保证,天山派不会再为难你们!” 无论是浩劫令,还是鱼星枫,跟天山派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卓木止这样说,多数人却不苟同,顿时又乱哄哄了起来。只见平凡走出两步,声音洪亮地说道:“阿弥陀佛,卓掌门说的不错,只要你能说出浩劫令幕后的真凶,而且我们证实确有此人此事,一定不会再为难鱼星枫,毒人之事,也是一样!” 平凡也是如此说,人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林和忙又上前一步,正色回道:“好,君子一诺抵万金,既然平凡大师也是如此说,为了我的兄弟,林和也不怕得罪任何人了。说来不是巧合,林和不但识得浩劫令幕后的人,而且他们的主事,在场的各位,恐怕你们不识得也听说过!” 林和一言,平凡等人心头大震,都是认真盯着林和,疑虑他说的是谁,王宇志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林和接着正色说道:“他就是天……” 林和刚刚说出一个“天”字,忽见天上疾射来一片明亮之物,林和大惊,欲言忽止。从人群的正后方,大量的飞镖奔过了众人的头顶,聚成一团,朝着林和的方向便直扑而下。众人只顾聚精会神的注视着林和,待飞镖袭来,不免大惊,只见林和手忙脚乱之下,回身去躲,可是他行动缓慢,中镖已成必然。 卓木止等人已经顾之不及,转身去看飞镖来源,正在此时,鱼星枫突然从一侧闪到了林和之前。“砰砰”几声,只见所来飞镖多数被五行刀击落,林和的左肩部与左腿部竟然各中一镖,险些倒在地上,被吴温礼上前扶住,林和的脸色大变。 飞镖突现,多数人似曾相识,这就是浩劫令的人所擅用的伎俩,顿时乱成一片。众少林棍僧一直在后,此时纷纷转身对外,平凡与卓木止等人哪里还顾及林和处,随着众人转身回看,却见身后的空地空无一人,只有远处的树林里,微微有些树枝的晃动。众人正在犹豫,却听人群里有人喊道:“不好,鱼星枫与林和跑了!” 在众人转身查看之时,鱼星枫竟用手托着中镖的林和,踏着身后的城墙飞身而去。卓木止、顾千同等人反身正欲追赶,却听仍留在原地的舒婕喊道:“且慢,你们不去追赶浩劫令的真凶,却来追赶两个无辜的人,难道不觉得可笑吗,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们要杀人灭口!” 卓木止二人顿时停下了,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也误了追去的时机,都是看着舒婕。田铮铮同多数人一样,也看向了说话的舒婕处,却在此时突然感到一丝风从身旁袭过,转身看时,竟不见了花安欲。这让田铮铮大慌,左右看着周围,而一侧的梁彦等人,根本就没有发觉。田铮铮一想,花安欲这是追去了,不禁望向了前面的城墙处。 花安欲的离开,其他人竟都不知觉,把目光锁定在了留下的舒婕身上,自然也有大义门暂时领头的吴温礼。此时平凡朗声说道:“小婕姑娘说的不无道理,这样一来,浩劫令的幕后定另有他人!” 林和身怀绝技,却为了掩人耳目,甘做笨拙,中了两支要命的毒镖。在场经历过浩劫令又还尚在的人,大都知道林和必死无疑。他们相信平凡考虑了这些,不由地也有了平凡同样的想法,少有非议。卓木止俯身捡起了一枚被打落的飞镖,却听顾千同直接说道:“不然,不然,要是林和的苦肉计,谁敢说他不高明!” 卓木止不畏剧毒,仔细看了一番,随之淡淡说道:“镖上剧毒足以要了林和的性命,苦肉计怕是行不通,刚才施镖的人匆匆离去,看来他们有十足的把握让林和闭口,浩劫令应该是另有其人了!” 舒婕一听,忙跟着说道:“顾叔叔,要是你,你不会拿着性命来演一场苦肉计吧!” 顾千同当然不会,当着众人之面,却又说道:“此事撇开不说,毒人之事呢,如果毒人之事不存,我顾千同也懒得理了,这就回我的渔人帮去!” 顾千同一脸的不耐烦,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似他的脾气,早就去喝酒了。平凡不禁看向了吴温礼,淡淡说道:“吴门主,你是大义门的老部下,二十年前那一次动荡,你也不是不知其后果。林门主二人此刻无故离开,还请吴门主识得大体,开门让我等一探究竟!” 吴温礼当年是大义门十大分门主之一,义乙门的门主,如此称呼,也是客套。众人都是看着吴温礼,吴温礼见状,看着平凡便恭敬地回道:“我家少门主既然已答应了平凡大师与卓掌门,做属下的,只有言听计从,请平凡大师与各位武林中人,移步大义门吧!” 吴温礼话音未落便伸手示意,也让开了大义门的正前方,他身后的那些人见状,纷纷向两侧移步,有的干脆躲出了很远。瞬间腾开了一条大道,平凡等人却又起了疑虑,这么坦然与赤诚,岂不已回答了子虚乌有。 顾千同毫不客气,第一个便走了过去,平凡与卓木止、风尘双侠分别对视一眼,左右都是伸手相让,平凡便转身对众人说道:“少林众弟子留下,不愿跟来的也留下,部分人随我等前去,以证大义门的清白!” 顾千同走至舒婕一侧,突然笑着伸出了一个大拇指,意在夸奖舒婕,舒婕不知何意,一股莫名其妙的惭愧感。顾千同未加理会,继续走向了大义门,平凡说罢便跟着而去。左右的卓木止与风尘双侠都是安排了自己的弟子,很快跟上,紧跟着,司徒山庄司徒南振与司徒勇二人,以及福音师太也动身前往。 司徒义没有相随,郑昭阳为首的众天山弟子与易万春带领的剑峰山属下,也留在了原地,这一边莫天苑众人一直到最后才有了动静。舒靳安置了闻袖与郝丰,领着殷由、王宇志二人,一同前往。舒靳三人走至舒婕一侧,舒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走了过去,王宇志二人虽与舒婕对视一眼,却多是充满了失望,一眼避之,紧随而去。 莫天苑三人在最后,却再没有人跟来,多半是有两种原因,一是武林地位不足,二是不知此地的凶险,只能望而却步。吴温礼一直等着众人进去,方才跟着而去。舒婕没有跟着,反而走向了郝丰等人。 舒婕走到了郝丰与闻袖身边,却听郝丰对其说道:“小婕,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的姑姑,你可是她一手带大的!” “我才不是,我只知道我跟我哥哥一起长大的!”舒婕看着郝丰便镇定地回道,随后却又说道:“我要借你一样东西!” 身旁的人都是看着舒婕,她的语态,借东西都显得理直气壮。郝丰不禁问道:“借什么?” “我要一枚管吃管住的玉佩!”舒婕直接说道。 舒婕留下,竟然是为了玉佩,看她的样子,也唯有缺少钱财才能左右她。郝丰一听却愣住了,他可调动不可估量的财富,专门为莫天苑众弟子订制的玉佩,他又怎么能放在心上,身上竟没有佩戴。 一侧的闻袖见状,从身上取出了自己的,递给了舒婕,同时说道:“用我的吧!” 闻袖取出了羊脂白玉的玉佩,上刻“莫天苑闻袖”五字,舒婕见得,顺手接过,对着闻袖便说道:“多谢师姐,我一定会还你!” 舒婕说罢,突然转身便走,走向了人群的后面。郝丰见状,忙问道:“你去哪里?” 舒婕没有回答,人群里让出了一条道,直接大步走了起来,无人去拦,也无人敢拦。郝丰与闻袖等人知道她的脾气,没有跟上去,一脸的担心之下,多少也有些失望,舒婕早已变得让他们都懒得理喻。 身旁的天山弟子都是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层的少林棍僧也都是退开了一条道路,舒婕就这样离开了。等她走出很远,却听童仁淡淡说道:“阿弥陀佛,痴者自痴,愚者多愚,问世间,谁又能分的清楚!” ------------ 第十八章 母亲 山林间,一条数十丈高的瀑布临空飞下,此处是昔日林代的居所,鱼星枫带着中了毒镖的林和来到了这里。此处距离大义门数十里,方圆几里无人家,很难被那些江湖人打扰到,可是一人除外。一路追来,而且没有被鱼星枫发觉的花安欲。 外面“噗噗”的瀑布声响,鱼星枫将林和带到了石洞内,靠着最里面将林和放在了地上。此时林和已脸色苍白,身上白色的孝衫也已经被血水渗透,左肩之下,直通脚部,黑红色一整片。鱼星枫已点了他的穴道,拔掉了两处毒镖,倒是有些血止的迹象。 鱼星枫顺手将五行刀靠着石壁而放,又将林和扶坐在地,再次封了林和两处穴道,使其定立不到,便要为其传功。突然听林和痛苦地说道:“万不可动气,否则会加重毒血的循环,我身上有解药!” 鱼星枫为他传输真气,也是为其续命,对毒药毫无办法,一听林和说起解药,不禁一愣。鱼星枫还未坐下的身子又顿时起来,上前抚摸林和的衣服,触之两下,发觉一物,伸手掏了出来。却听林和又说道:“内服一颗即可!” 鱼星枫一边听着,一个精小的绿色瓷瓶已到了手中,毫不迟疑,去掉瓶塞便倒出了一颗于手上。是一粒纯白色的药丸,大小与瓶颈相似。鱼星枫伸手到林和面前,塞进了林和口中,林和尚有知觉,自己吞了下去。 等林和服下了解药,鱼星枫安心了许多,不禁将瓷瓶拿在手中,仔细看了起来。只见林和慢慢地吐了一口气,随之便淡淡说道:“这些药丸送给你吧,你以后一定用的着!” 听出林和气调合一,鱼星枫内心大震,林和竟然恢复地如此迅速,更加好奇地看着手中瓷瓶,不禁问道:“这是什么神药?” 林和闭目养神,淡淡回道:“我既然知道浩劫令幕后的人,自然要防他们一手,这种药叫做调戏无常丸,是我从高人处求得,随身携带于身上,救命之用!” “调戏无常丸?这种奇药,以后确实用得着,那我就收下了!”鱼星枫也不问是什么高人,不问其药何效,毫不客气地装在身上,随后却又问道:“大哥,浩劫令幕后的人到底是谁?” “怎么,你也对他们感兴趣?” 林和淡淡相问,鱼星枫迟疑了一下,随后就地坐在了林和的对面,紧靠着石壁。鱼星枫显得轻松了下来,随口说道:“当然对他们感兴趣,他们可是害苦了我,我一定要找他们报仇,而且抓到他们,也能还我与大哥的清白,省得这群江湖人继续不明事理!” 鱼星枫先后喊了两声“大哥”,林和又岂能不告知于他,随后回道:“你虽有五行刀在手,可依我们目前的能力,仍旧斗不过他们,所以暂时不能去招惹,他们实在太可怕了!” 林和说着,竟长叹了起来,鱼星枫见状,忙说道:“能在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内,扫平了江湖上的小门派,又能让大门派为之震动,自有一定的能力,可我们也不能低估了自己,他们到底是何人?” 鱼星枫转而又问,注视着闭目养神的林和,只听林和淡淡说道:“先是扫平了一些小门派,随后又一一开始清理大门派,这种蚕食武林的规划,你不觉得有些蹊跷吗?” “鱼星枫不明大哥之意!”鱼星枫疑惑回道。 “再说简单一点,你觉得门派越来越少,对谁最有利?” 林和这一问,竟然同王宇志几天前初见郝丰时的问答如出一辙,意在说明浩劫令的幕后是最后剩下的门派。鱼星枫不同王宇志,也不知林和的意思,随口回道:“我想是称霸武林的人吧!” “谁又有能力称霸武林呢?” “除了少林、天山这样的大门派,任何势力恐怕都是望尘莫及,总不会是他们里的一个吧!” 林和虽然闭着眼睛,又中毒未消,此刻却突然笑了。随之正色说道:“还正是他们里的一个!” 鱼星枫突然想起林和中镖前说的那个“天”字,不禁脱口说道:“大哥说的是天山派?” 鱼星枫刚一说罢,突然见林和睁开了眼睛,面色诧异地说道:“外面有人!” 原来花安欲无声跟来,一直隐藏于瀑布一角,突然听到“天山派”三个字,不可思议地按捺不住,发出了声音。借着瀑布的声音,鱼星枫尚未听到,林和闭目养神中,却听得清楚。林和一言,鱼星枫顿时拿起了五行刀,跃身来到了洞口的瀑布前,可是已看不到任何有人的迹象。 花安欲为何激动,因为他的父亲是花无影,是天山派前一任的掌门人,这样算起来,他也算是天山派的人。他自小在天山长大,虽然过的不顺当,经常受人欺负,可他做梦都想不到会是天山派,武林中有着响当当名气的天山派。听之被发觉,他一个闪身便跃开了十余丈,藏到了乱石之中,仰仗着自己轻功上的造诣,鱼星枫又如何能发现他。 鱼星枫又上前一步,透过瀑布一侧,望向了山下,在方圆数里的视野范围内、居高临下中,未发觉任何的异常。瀑布之声,在他耳边噗噗直响,远处的动静更是难能分辨。鱼星枫在那里停了一时,仍不见任何动静,方才转身回去。 不时,鱼星枫见得林和又在闭目养神,不禁回到了林和一侧,随意地坐回了原地,淡淡说道:“大哥一定是听错了,没有人知道这里,他们还都在大义门呢!” 鱼星枫说的“他们”,指的自然是平凡所率领的江湖中人,他很自信自己将他们甩在了大义门,言语中还有些得意之色。只听林和淡淡回道:“但愿是我听错了!” “大哥说的真是天山派,为何看不出卓木止有什么不对?” 鱼星枫一听是天山派,干脆直呼其了卓木止,林和却摇了摇头,淡淡回道:“是天山派的人,却不见得是卓木止,有人比卓木止更厉害,更需要这场浩劫令!” “哪是什么人?” “诸葛苍隆!” 林和简单说道,鱼星枫却突然大惊,跟着便激动地问道:“卓木止的师父,怎么,他还活着?” “诸葛苍隆其实一直都活着,为了让天山派超越少林,成为武林第一大派,明的不行,便来了暗的。他装死隐去,退位给了自己的大弟子花无影,可他没有想到花无影是个正人君子,完全不受其左右。后来便借机除掉了他,扶起了听命于自己的卓木止,另一边又在养着一群浩劫令的执行者,暗中为自己的目的尽力。” 鱼星枫一听,恍然大悟,又问道:“大哥是如何得知的这些?” “这些话,是我们的父亲留下的临终遗言,江湖上都说是父亲杀死了花无影,可他们二人义同知己,又怎么可能。诸葛苍隆为了天山派的独一无二,其实拉拢过我们的爷爷,爷爷心高气傲,岂能听从于他,于是将此事告知了父亲,父亲便时刻提防着他,又表面上敷衍着他。直到后来,为了复兴大义门,我找到了此人,可是此人的能力早已今非昔比,他的目的不再是仅仅超越少林寺,而是称霸整个江湖!” 鱼星枫顿时犹豫了起来,紧皱着眉头,正色说道:“大哥为何不早些说出这些,这样不是可以避免生灵涂炭,也可避嫌吗!”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我是想早点说出来,可是不仅仅是因为我,母亲尚在,大义门又急需复兴,如果我捅出了他们,他们又怎么能放过我与大义门。今天你也看到了,为了你,我逼不得已说了出来,可是不等我说出口,他们就不冷静了,势要灭口啊!”林和不禁叹道。 林和说出了苦衷,不知是真是假,鱼星枫也深表同情。听闻到“母亲”二字,鱼星枫更是一愣,淡淡问道:“母亲大人现在何处?” 鱼星枫只顾与林和相认,爷爷虽然仙逝,可他竟忘了自己还有一位母亲,听到此时,方才内心颤动。林和随着睁开了眼睛,看着鱼星枫便说道:“几年来,母亲无不惦记着你,并时刻催促我去寻你,现在被我安置到了一个远离江湖的地方,不但过的安闲舒适,而且绝对安全,等浩劫令的事情一过,我即刻带着你去拜见!” 鱼星枫的心中突然黯然了下来,“母亲”这个字眼,似乎对他太遥远。他自小生活在枫香谷,自幼与师父一起长大,河里的鱼儿,天上的星星,漫山遍野的枫香树,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三大元素。突然有了一个哥哥,还冒出了一位母亲,他何尝没有感到突如其来的幸福。如果说没有母爱的孩子更渴望有位母亲,鱼星枫是做梦都想拥有,至少在这个复杂的江湖,亲情是无罪的。 现实的变化,引起了内心的变化,是这种潜在的悬殊感,让他黯然了。他看着林和便淡淡说道:“等事情一过,不孝子一定先去拜见母亲!” ------------ 第十九章 投靠莫天苑 大义门前的空地,平凡率众走出了大义门,众人的脸上多是失望,看来是查无所获。依着林和的聪明,又有足够的时间提前提防,谁又能拿到他的把柄,除非是出现了叛徒。翔空儿这样的人物,只是要离开便丢了性命,吴温礼等人又言听计从,林和又怎么会轻易地让叛徒出现。 大义门的人依旧守在南门的两侧,平凡一行人从中而出,直奔那些留在原地的人,吴温礼客套相随。等进去的人皆数出来,人群里顿时议论纷纷了起来,多是报仇无望的抱怨。平凡来到众人面前,不禁朗声说道:“我等已查看了大义门所有地方,未发现任何为恶的迹象,看来浩劫令之事也另有蹊跷,各位武林同道,请给我等一些时间,老衲一定查清浩劫令之事,还各位一个公道!” 众人本来感觉无望,平凡一言,更加大乱了起来。卓木止与风尘双侠等人也是一脸无奈,却听顾千同怒道:“真是一帮龟孙子,尽是些暗地里的勾当,等查出来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过!” 王宇志等人听着,回到了闻袖他们身边,司徒南振等人也是各回各部。只听福音师太抱怨道:“又是空跑一趟!” 众人不禁看向了福音师太,只见她回到了自己的弟子身边,直接对她们正色说道:“走,这次丢人可丢大了!” 福音师太说着,直接领着众弟子从后面而去,看都不看平凡他们一眼。福音师太虽然当着天下人之面,被鱼星枫一掌打的没有还手之力,可她话中有话,说的并非自己。平凡兴师动众的发出英雄帖,事后无果,便又讲出了一些空空如也的话,这比福音师太要丢人的多吧! 福音师太一走,司徒南振也是来到了平凡等人跟前,拱手说道:“平凡大师,事后如有吩咐,司徒山庄一定鼎力相助,我等也告辞了!” 平凡忙回礼道:“司徒庄主客气!” 平凡说罢,司徒南振直接转身而去,朝着福音师太等人离开的方向,带领着司徒义、司徒勇,以及部分属下离开了。这样一来,不禁司徒山庄与无形派离开,一些江湖散人也跟着纷纷离开,大部分人还是一腔的抱怨。 花安欲还没有回来,见众人离开,田铮铮不禁有些慌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身边无人,梁彦这才发觉不见了花安欲,他问田铮铮道:“铮铮,花大哥去了哪里,怎么一时不回头,他竟然没了影子!” 田铮铮还在犹豫,听梁彦一问,不禁回道:“梁师兄,你恐怕不能再跟着我了,我要去报仇!” “报仇?怎么报仇?我可以帮你!”梁彦即刻说道。 田铮铮正色回道:“渔人帮的顾前辈可以帮我,如果你跟着我,他恐怕连我都会不在乎!” 梁彦一听是顾千同,顿时有些害怕,看着田铮铮便哀求道:“铮铮,我不能离开你,我们还是不要报仇了,他们这么厉害都无所适从,何况是我们,我们离开这里重新开始,一定会过的幸福!” 梁彦说着,便要去拉田铮铮的手,田铮铮一下子便甩开了,随之说道:“梁师兄,你怎么能这样,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难道你连一点报仇的勇气都没有!“ 梁彦见状,忙又回道:“铮铮,我只是不想离开你,我真的不能离开你,这个世上,我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梁彦虽在说着,可是田铮铮一直看着平凡那里,江湖中人纷纷离开,她生怕顾千同也离开,自己没有了任何依靠。二人说话间,只见天山派与剑峰山也陆续离开,顾千同一直与莫天苑众人在一起,此刻也伴着少林寺的人,渐渐要走的样子。 田铮铮知道自己不能再迟疑,转身对梁彦正色说道:“梁师兄,我也只有你一位亲人,可我必须去报仇,他们要离开了,跟着你恐怕一辈子都报不了,可是跟着他们,至少有些希望。等报仇之后,我一定会去寻你!” 田铮铮说的不错,让梁彦无话可说,只是一脸伤心地看着。田铮铮见状,转身便去,走出两步便听梁彦再次哀求道:“铮铮,铮铮!” 田铮铮听到梁彦的呼喊,停顿了一下,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田铮铮要报仇,更是为了以后的生活,他不喜欢梁彦,大灾大难之后也是一样,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跟梁彦在一起,故而选择离开。梁彦看着田铮铮远处,心痛之极,他无法改变自己,也无法阻止田铮铮。 少林寺的人在前,莫天苑众人与顾千同一直留到了最后,空地上也再无什么门派之人。田铮铮提着自己的剑,独自走向了正欲离开的莫天苑众人,王宇志等人很快发觉了她。 田铮铮有些失魂落魄,有花安欲顶着尚可,可要是自己跟这帮江湖里的大人物招呼,脸面上便失了信心。还好,不等她走近,顾千同也看见了她。顾千同看着田铮铮,顿时想起来还有师父交代的事,这半天尽图脸面了,忘得一干二净。莫天苑众人与顾千同看着田铮铮走近,都是停了下来,田铮铮拱手对顾千同说道:“顾前辈!” 郝丰的属下也有二三十人,看着这样的阵势为了自己停下,田铮铮说的毫无底气,见他们看着,不但红了脸,竟不知说什么好。顾千同则畅快地说道:“哎,我竟然忘了你,那个小子呢,他怎么不跟你在一起!” 顾千同说的是花安欲,田铮铮忙回道:“我也不知师兄去了哪里?” 顾千同看着她羞涩的样子,又是孤零零一人,不禁说道:“我一向居无定所,四处游走,你以后也不能跟着我了,不如你以后跟着他们!” 顾千同说着便指向了一侧的舒靳、闻袖等人,舒靳她们也一直看着田铮铮,田铮铮一听,也觉得不好意思,随之看向了舒靳等人。接着便听顾千同对舒靳说道:“舒师妹,这位姑娘可是家师托付给我的,也是太公的意思,苏掌门既然不在了,不如你干脆收她为徒吧!” 收徒弟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舒靳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不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田铮铮一听,忙拱手回道:“海梁派田铮铮,见过舒女侠!” 田铮铮说话有些哆嗦,王宇志就在她的面前一直看着,回话的又是王宇志的师娘,自己做梦都遇不到接触的机会。舒靳一眼就看出田铮铮的害怕,不禁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淡淡说道:“既然我爹都让人照顾你,那你便是我莫天苑的朋友,跟我回去莫天苑,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田铮铮忙回道:“多谢舒女侠收留!” 顾千同在一侧看着,不禁笑了,他终于甩开了一个累赘。舒靳也笑了,舒靳的笑是为了缓和田铮铮内心的害怕,她拉着田铮铮便转向了身后的闻袖,接着说道:“这是我的徒弟闻袖,你跟着她,让她跟你介绍一下我们莫天苑的人,把这里当做你的家,他们也会照顾你!” 闻袖看着田铮铮,也是淡然一笑,拉过了田铮铮的手,跟着便说道:“田姑娘不要拘谨,从此时此刻起,我们都是一家人!” “多谢姐姐!”田铮铮忙回道。 舒靳又是欣慰的一笑,随之便朗声说道:“走吧!” 众人看向舒靳,舒靳转身而去,与顾千同在前,继续走了起来。舒靳虽笑,转身避开大家之后,脸色却又黯淡了下来,她报仇无果,岂能有笑的道理,她只是同情田铮铮而已。昨日在叶孤镇雅安楼前,她知道田铮铮几乎没有了亲人,远比自己要可怜的多,又有自己的父亲与渔头前辈照着,她没有把田铮铮当外人。 舒靳二人一走,殷由与王宇志紧随其后,闻袖也携着田铮铮走了起来。田铮铮心里安心了许多,即便这次没有报仇,她也觉得自己找到了依靠,唯独不放心的,是花安欲。花安欲的离开,冲的是林和,可鱼星枫带走了林和,他又怎么会是鱼星枫的对手。 不知不觉地走出很远,田铮铮激动的心情下,回头看了一眼,竟发现梁彦独自跟在老远处。梁彦不放弃离开田铮铮,他见田铮铮与这些武林中的大人物相伴,不敢靠近,让他左右为难。田铮铮一边跟着闻袖走着,一边远处看着梁彦,心里更不好受,梁彦孤零零的一人,心中不免有了一丝的怜悯。 又走几步,她怕跟不上闻袖,干脆眼不见为净,不再去看。却突然听身后的刘得昆说道:“大少爷,后面跟了一个人!” 刘得昆一言,众人又都是停了下来,纷纷转身去看,田铮铮也是如此。梁彦见他们都是停下望着自己,心中大慌,竟然朝着另一个方向撒腿就跑,这倒是让众人都奇怪了。 王宇志一眼就认出是昨天在雅安楼前大哭之人,不禁看向了田铮铮,田铮铮再次红了半张脸,瞬间肯定。梁彦跑的没了影子,王宇志不禁淡淡说道:“走吧,他没有恶意!” 王宇志一言,殷由、闻袖等人也是看了一眼田铮铮,同样认出了梁彦,顾千同与舒靳再次走了起来,不禁纷纷跟上。几人言语间,少林寺的人已经走出了很远,舒靳与顾千同有意加快了步子,田铮铮也无心再顾及梁彦,默默地紧跟着。 ------------ 第二十章 蜀山遗命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这是诗仙李太白留下的诗句。几百年过后,蜀道尚显,却也不见得有多难。一条通往险山峻岭的崎岖小道,通的正是川蜀之山,舒莫延刚刚恢复了一些体质,他便出现在了这条传说中的蜀道之上。 山路间不只是舒莫延一人,还有酒鬼张,一长一少,一前一后,逐渐登上了一座险峰的半山腰。舒莫延断了手筋脚筋,通过三四天的疗养,手脚无力,却也能慢慢活动,酒鬼张为了锻炼他的筋骨,也为了些重要的事,让他跟着自己来到了这里。这里不是蜀山峡旧地,却跟蜀山峡有着莫大的渊源,蜀山后来的几代人,尽数住在此山之上。 舒莫延在后跟着,拄了一根粗糙的木棍,慢步而行,却听前面的酒鬼张正在对舒莫延说道:“没想到你能恢复的这么快,后天就是我们九泉寨一年一度的龙神节,我要回去主持大典,还要祭祀守钟,少说也要离开五六天,本打算过了龙神节之后带你来的!” 舒莫延走的慢,酒鬼张也是放慢了步子,本来就是上山之路,二人又在言语,行的更加慢了。舒莫延问道:“鬼爷给我吃的什么药?我也不知为何恢复的这么快,总感觉浑身一股劲!” “那不是药,是我蜀山峡历代传下来的无名丸,内者畅通经脉,外者活血化瘀,可这无名丸多是长久起效,你刚刚服下便有了反应,看来是你体质特别之故!” 酒鬼张继续走着,没有回头,舒莫延又说道:“不瞒鬼爷,我现在还是没有一丝的内力,不知是什么原因,以前练功的套路,好像不管用了,气海、关元、俞府、天突四穴,好像被硬化了一样,连我入门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难!” “你再怎么练也是无用,我说过,你透支的太多,你所说的这四穴,已经被你废掉了。而且不只是这些,你的上下四肢,也应该损了七八处,能保住命,已经算是不易了,还是不要强行冲穴为好!” 酒鬼张随意地说着,舒莫延却是满面愁容,没有了内力,让他有些痛不欲生。舒莫延不放弃地说道:“天莫大师曾经告诉过我,有一种练功的方法叫做至于死地而后生,为了青儿我可以不惜性命,可我也不会放弃练功,我相信总有办法冲开这些穴道的!” 听到此处,酒鬼张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舒莫延,突然笑道:“天莫跟你说的,你还都放在了心上,我跟你说的,你好像一句都没有听!” 舒莫延也停了下来,忙回道:“鬼爷的话,不敢不听,可我总要考虑自身的原因,择善而从。” 酒鬼张不禁叹道:“看来我的是恶了!” “不敢,鬼爷知道我需要什么,可是鬼爷的话,正好与我的意愿相背,我目前没有心思那样安逸的活着!” 酒鬼张又笑道:“安逸?好,只要能吃苦,一定有你受的,你不要以为我是带你来登山的,我还就是要如你的愿,要你吃旁人无法承受的苦,先看看能不能跟上我吧!” 酒鬼张说着便转身而去,又继续走了起来,似是故意难为舒莫延,加快了步子。舒莫延见状,也不争辩,反而希望如酒鬼张所言,拄着木棍,吃力地跟了上去。行出几步,便被酒鬼张甩了开来,舒莫延不服,咬牙前行,越来越快,二人也渐行渐远。 不时,过了一段盘山小路,来到了一个山洞前,酒鬼张停了下来,舒莫延却有些气喘吁吁,还有十余丈远,正拼命的上来。山洞前有一片空地,方圆三丈不多,虽然不大,可在这山峦之间,很难找到此处妙地。酒鬼张站在山洞前,一直看着舒莫延上来,等舒莫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跟前,不禁又大笑了起来。 舒莫延好奇地看着那个没有名号的山洞,气调虽完全乱了,还是先行问道:“这是哪里?” “跟我来吧!” 酒鬼张话音未落,直接转身在前而去,舒莫延二话不说,紧紧相随。二人几步来到洞前,只见石洞内远比洞外的空地宽敞,方圆结构,也有七八丈。洞门宽大,洞内明亮,进到洞中,首先便看到了一堆酒坛子,有酒鬼张之处,看来缺不了此物。 除了酒坛子,一片草席靠最里面石壁铺着,慌乱不堪,再无任何特殊的物件。舒莫延跟着酒鬼张,来到了里面一侧光滑的石壁处,只见酒鬼张挨着石壁,用力推了起来,此处竟是一个暗门。 石壁一开,露出了一个洞中洞,洞内漆黑一片,不知其深浅。酒鬼张随手在洞口处一摸,拿到了一个火把,右手正对着火把的把心,“噗”的一声,火把竟自燃了起来。舒莫延知道酒鬼张内力不弱,没有奇怪,顺着亮光,好奇地望向了洞内。酒鬼张在前走了起来,舒莫延没有看到洞内的情况,忙跟了上去。 洞口是一个过道,大概两丈有余,随后遇到了一些用木架支起的火盆,酒鬼张用火把纷纷点燃。四个火盆分列四角,火盆尽燃,洞内瞬间明亮,只见此地矩形结构,前后约有七八丈,左右四五丈,高宽相仿。上下四周全是光滑石壁,没有任何缝隙,竟是从一整块巨石内掏出的暗室。 石洞的前沿石壁挂了一张巨型八卦图,黑白分明,图下立了一个木架,木架上横放了一个长盒子。另外在木架的两侧,各有两排木架,对称而设,上面摆满了灵位木牌。地上只有一个草垫子,正好位于正中央,灵位所在的木架外面,也依着草垫对称设了两排木架,上面摆满了陈旧的书籍。 舒莫延初来此地,不敢妄动,只见酒鬼张点燃了火盆,便熄灭了火把,随手搁置到了地上。酒鬼张来到舒莫延跟前,淡淡说道:“这里便是蜀山峡!” 舒莫延大感意外,如此暗室,怎么会是江湖上的武林神话。酒鬼张走向了那张八卦图,接着说道:“其实蜀山峡原本不在这里,六百年前发生了一次罕见的地震,屋室尽毁,又加上蜀山弟子退出江湖,无力修补,便移居了此地。后来随着蜀山弟子越来越少,也渐渐成了单根独苗。我们为的不是名扬天下,而是心系天下,将蜀山峡值得留下来的东西,世代传下去。” 酒鬼张说着便走到了那些灵牌的面前,见上面出现了蜘蛛网,用手整理了起来。舒莫延见上面写的竟不是汉字,又是一脸疑虑。却听酒鬼张突然问道:“你猜我为何把你带到这里?” 舒莫延直接回道:“鬼爷是单根独苗,带我来此,恐怕也是为了单根独苗吧!” 酒鬼张不禁转向了舒莫延,激动地正色说道:“不错,我就是想让你成为下一个单根独苗!” 酒鬼张突然激动地样子,让舒莫延都吓了一跳,只听酒鬼张接着说道:“蜀山峡人最发愁的事,就是寻找下一任的传人,因为他不但担当了蜀山历代掌门的遗愿,也代表了蜀山峡。我已经年过半百,时刻没有忘记这项重任,原本我挑选的是乔俊,可他竟是一个厌武之人,让我有些疑虑。老天让我遇到了你,似乎从得知你救人不惜命开始,我就知道你应该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酒鬼张是在夸赞舒莫延,舒莫延不禁问道:“乔俊是一个好人,厌武不是错,为何不能胜任呢?” 酒鬼张淡淡说道:“这是蜀山峡历来的规矩,而且变成独传之后,历代掌门人的功力便会传给下一任的掌门人,为的就是保证世代传下去!” 舒莫延一听,不禁大惊,问道:“鬼爷是说,您的体内有数十位前辈的功力?” “说来惭愧,后来贪上了酒水,耗损了一些,不过,够用!” 酒鬼张如此说,显然正如舒莫延所想,舒莫延大感震惊。舒莫延不禁说道:“我不惜命,是为了我自己,青儿就是我的命,我又何德何能接受如此重托。鬼爷何不开门立派,至少保障历代存留几名弟子,这样岂不缓解压力!” 酒鬼张摇了摇头,无奈叹道:“我何尝不想如此,可是在过去两任之时,便出了教训,致使我蜀山峡的两大神器丢了一件,后来干脆立下了规矩,唯有独传!” “什么神器?”舒莫延不禁问道。 酒鬼张指着前面木架上的盒子,淡淡说道:“这盒子里是一把剑,叫做麟凤剑,丢了一把刀,叫做龟龙刀。我想你一定听说过五行刀,那一把刀便是我蜀山峡的鬼龙刀!” “五行刀是龟龙刀?是蜀山峡失落的神器?那为何不把他找回来呢?” 酒鬼张又叹道:“龟龙刀已变成了五行刀,有了新的主人,一定会发挥出作用,可要是留在这里,跟一块石头又有什么不同。是我无心去寻了!” 五行刀确实发挥了作用,舒莫延瞬间想起天罡镖局灭门之事,见酒鬼张如此,也不便提及。舒莫延还在犹豫,却听酒鬼张又正色说道:“你不是想恢复自己的功力吗,我可以传给你,这里涉及武功的书籍,你可以随便看,麟凤剑你也可以拿走,一切随你。不过,你要做这个特殊的掌门人!” ------------ 第八卷 异族风情 ------------ 第一章 洞庭湖畔 洞庭湖浩瀚迂回,山峦突兀,其最大的特点便是湖外有湖,湖中有山,渔帆点点,芦叶青青,水天一色。春秋之时,一日之景变化万千,此刻正值夏季初始,也同样有着梦幻的变化。 洞庭湖畔,靠近岳阳楼的前沿处,有两处石亭。石亭相距十余丈,由一段石桥连接,设计精妙,正好与洞庭湖边呈着平行之状。石桥两侧立有石栏,到人腰间,石栏上每隔五六尺雕有狮子头,两排列开,极为壮观。 夕阳正欲西下,此刻在一石亭内,正坐有二人,尤羽与完颜雪,而在不远处的石桥之上,皇甫楠与草冉竟在一处站着。四人形成两对,面色不同,意境也不相同。微风荡过湖面,迎面吹到了草冉的脸上,此刻她正与皇甫楠谈笑风生,远处望去,不失一幅才子佳人的绝妙图案。 尤羽坐在石亭内,远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显得心事重重,不但没有舒莫延的消息,而且她也不知莫天苑当下的情况。完颜雪却没有闲着,好奇地看着远处石桥上,短短三四天,桥上二人竟熟悉到无话不谈,似是相见恨晚。 听不到他们二人在说些什么,完颜雪看着看着,不禁淡淡说道:“师姐,你猜他们在说些什么?” 尤羽转头看了过去,只见皇甫楠正在不停地说着,草冉是笑逐颜开,乐疯了一样。尤羽面无表情地回道:“看来师姐是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在莫天苑也没有见过她笑成这样!” “不会吧,这难道就是一见钟情,不过话又说回来,皇甫公子的确有过人之处,如果要是我,我也喜欢这种说话滔滔不绝的人!” 尤羽不禁淡然一笑,笑道:“我看你真该找一个人家了,齐师兄说话不就是滔滔不绝!” “我才看不上他呢!”完颜雪直接回道。 完颜雪说罢,尤羽又黯然失色了下来,她偶尔一笑,也似是这样的玩笑,当下她的处境,没有缘由不让她如此。完颜雪见尤羽又看着湖水发呆,不禁又说道:“师姐,不是我又提那事,而是你让我很不放心,你这样下去,非傻了不可。你跟三师兄都是两情相悦,为何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看看八师姐,有什么就说什么,喜欢怎样就怎样,这才叫痛快,而你呢!昨天是这样,今天是这样,而且明天还会是这样,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我想,三师兄也一定与你一样,彼此遥不可及的伤心!” 尤羽依旧是面无表情,听了完颜雪之言,反而有些坦然自若地叹道:“这件事已不是我能左右,而且不在我的心上,我刚刚想起了师父,难免有些伤心之色。有时候我总在想,为何这人说不在就不在了,而留下的我们,没了才知道什么叫没了!” 尤羽入住莫天苑已有八年,对她而言,师父为长,而且如同生父,苏夫一死,不由地闷闷不乐。尤羽说的伤感,完颜雪也顿时想起了过往,虽然来得晚,师父又对自己略有偏见,可他毕竟是师父,也黯然了下来。随后却又说道:“师姐又是在逃避话题,不过我相信师姐不是在骗我。我也时刻想起师父在时,虽然有些严厉与随意,可没有哪一件事不是为了我们。师娘告诉了我师父临终的遗言,师父还特意提到了我,让我何其有幸。我一定不会忘记师父的恩情,好好报答于师娘!” 完颜雪还未说罢,只见另一个石亭的来处出现了一群人,完颜雪话音刚落,二人便同时看了过去。只见多数人停在了那里,为首走来四人,远远地望着,便让二人瞬间打起了精神。只见这四人当中,为首的是一位富态长者,后面是一位老管家,而中间二人,是两名提剑青年,不是旁人,竟是郝硕与齐凌。 郝硕与齐凌的出现,让尤羽与完颜雪几乎同时站了起来,而原本就在石桥上的草冉,见到二人,也早已不在理会皇甫楠,意外地看了过去。不时,四人来到跟前,尤羽二人也到了石桥上,还未站住便听齐凌激动地说道:“可算找到了你们三个,没想到你们还有如此闲情雅致,舒坦地都看上了风景!” 草冉不禁说道:“五师兄、六师兄,你们怎么找到了这里,我们正打算过几天回去呢!” 郝硕等四人停下,尤羽二人也到了草冉的身后两侧,只听郝硕正色说道:“多亏了蔡庄主的帮助,我们直接寻到了这里!” 郝硕说着看向了身旁的富态长者,看来此人便是他口中的蔡庄主,巧的是,此人便是皇甫楠的主人,岳阳当地的富甲,蔡横。蔡横一听忙说道:“哪里的话,二公子吩咐,我等岂敢不听,还好我早已招呼了三位姑娘!” 蔡横客气地称呼郝硕为二公子,可见郝家的势力也波及到了此地,郝英正不愧为江南首富。草冉三人一脸茫然,皇甫楠见状,忙解释道:“这位便是书生的主人,蔡庄主!” 草冉一听,忙拱手对蔡横客套说道:“几天以来,承蒙蔡庄主差人照顾,一直未去拜访,还请见谅,今日得见,我等多谢了!” 草冉一边说着,身后一侧的尤羽则是认真打量着蔡横,她仍然不确定,此人为何无故施予恩惠,而且还特意提出了自己。只见蔡横更加客套地回道:“女侠言重了,在下也是受人之命,如出了任何差错,我等恐怕性命不保!” 蔡横年近六十,竟然自称在下,还说的如此严重,连一同前来的郝硕与齐凌都是惊诧地看着他。尤羽更加不解,这怎么可能是王宇志的手笔,急忙问道:“不知蔡庄主受了何人所托,竟说的这么严重?” 蔡横正色回道:“下令的人虽不是我的主人,却形同主人,他特意告知了在下,万不可说出他的来历,恕我不能直言!” 皇甫楠不禁转向了尤羽,接着说道:“姑娘难道一丝都没有印象,如此大费周章,足见不是一般人,不会空穴来风的!” 尤羽心头一怔,这么一来,她竟然想到了林和,除了林和之外,谁能如此,她不禁看向了蔡横,多少怀疑他是大义门的旧部。此时却听郝硕说道:“无论是谁,我想都是毫无恶意,谢谢还是应该的,你们在此地可曾找到了莫延?” 郝硕毫无避讳,之前也是跟蔡横打过了招呼,虽然不识得皇甫楠,知其面,却也信其人。草冉三人如此,郝硕之问,犹如明知故问。草冉即刻回道:“皇甫大哥已经派出了四方的书生,一传十,十传百,一定会将岳阳查个干净,可是目前还没有人回来禀报!” 三四天来,草冉竟然改了口,由“皇甫大侠”变成了“皇甫大哥”,尤羽与完颜雪不意外,郝硕与齐凌却是奇怪地看着皇甫楠。只听皇甫楠接着说道:“派出的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他们识人广,我告知了他们,一经发现你们的朋友,立即过来通知,到现在也有近三天的时间,还未回来一人,可见你们的朋友,应该不在岳阳!” 郝硕看着皇甫楠,客气问道:“兄台有些似曾相识,听师妹说,兄台复姓皇甫,让我想起一人。三年前渔人帮渔老前辈八十大寿,我跟三师兄前去送贺礼,好像遇到过兄台!” 郝硕有些疑虑的说着,皇甫楠却不假思索地回道:“当日人多物杂,郝五侠真是好记性,如今我又续上了胡须,没想到还能记得,山西皇甫楠,确实出现于三年前的渔人帮!” “原来真是皇甫兄,幸会幸会!”郝硕忙拱手回道,随着便又淡淡问道:“你们又是如何相识的?” 草冉插口回道:“此事说来话长,皇甫大哥早已到了蔡庄主的门下,是蔡庄主特意让他帮助我们的!” 草冉一说,郝硕不禁又看向了蔡横,蔡横却笑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还请各位移步,我在庄上早已备下了酒宴,你们不妨到那里畅谈!” 郝硕也跟着笑道:“如此甚好,蔡庄主真是费心,我也正有此意!” 二人说笑间,皇甫楠与草冉也是笑了起来,而尤羽还在犹豫林和之事,没有应和,完颜雪也随着尤羽面无异样。只见蔡横又是一番客套相让,与郝硕二人直接转身而去。老管家让开了石桥前的道路,齐凌一脸正气地跟着郝硕,而那老管家也随着蔡横。四人一走,草冉与皇甫楠结伴跟上,尤羽与完颜雪位居最后。 石桥的宽度,五六尺的样子,正好适合两两相随,可是即便走了起来,尤羽依然是一副极不开心的样子。她本来就闷闷不乐,一感觉到是林和暗中帮忙,心中也起了厌恶之意,甚至他们越是帮助的多,越感到欠了林和什么,越是这样想,又越感到恶心。终归是目前还未确定,闷不作声,不然,她恨不得直接离开此地。 ------------ 第二章 单独谈谈 莫天苑自立派至今,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创,还好,除了掌门人苏夫之外,其他人都在。人是万事的源头,又是一切重新开始的缔造者,莫天苑重现江湖,指日可待。 毋庸置疑,莫天苑依旧存有着江湖地位,可与莫天苑的名誉不同,莫天苑的中苑、后苑,被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郝丰曾经说过,他会还原莫天苑的本相,言出必果,在他一方面与莫天苑众人行走于江湖之时,另一方面从未停止对于莫天苑的重建。 这一天,阳光明媚,莫天苑众人出现在了前苑巨石前,除了舒靳与六大弟子之外,田铮铮站于闻袖一侧,另有十余人正在搬着巨石。原来莫天苑不但被人烧了,就连莫天前苑的巨石,他们都没有放过,被击成了两半,分列到了地上。郝丰吩咐属下,让人打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巨石,包括巨石上苏夫的题字,专门找了先生模仿而书。 此刻,只见十余人都在移动着巨石,将打造好的,一点一点挪移到原先的位置。莫天苑众人都是在一侧看着,原先的巨石已被移到了一侧,王宇志却在打量着那原先的巨石。田铮铮不知是什么情况,随着众人看着巨石一步步到位,也没有相问,安静地站在闻袖一侧。没有了花安欲与顾千同,王宇志他们男女有别,而韩恬冷若冰霜,她还就跟定闻袖了。 只听王宇志摸着巨石裂开的缝隙,淡淡说道:“这是被人一掌打破的,不出所料,这应当是鬼人所为,此人的掌力与莫延不相上下!” 王宇志说着,众人都是看向了他,王宇志转向众人又接着说道:“林和说他们的主事姓天,除了少林寺‘天’字辈的高僧之外,在我的脑海里,没有任何一个人与这个字挂钩,真不明白,为何平凡大师又是草草收场,连追问林和的迹象都没有!” “你在怀疑少林寺?”舒靳疑惑问道。 王宇志忙回道:“并不是怀疑少林寺,而是不知平凡大师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如果我是平凡大师,我会住进大义门,直到等林和回来,说出谁是浩劫令的主事!” “如果?”舒靳质疑了一下,随即接着说道:“你说的只是如果,如果林和要是直接中镖死了,那要等到时候,没看见平凡大师让众人空跑一趟都已经汗颜,要是再住上几天,少林寺的声誉,以及平凡大师的威信,岂不荡然无存。” 王宇志认真听着,他竟然没有考虑到此事,判断难免有些冒失,忙回道:“师娘说的对,是我多心了!” 舒靳看着王宇志,心中起了些犹豫,对着王宇志便淡淡说道:“志儿,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我们单独谈谈!” 舒靳说着便走向了莫天苑的中苑方向,也没有顾及众人与那即将到位的巨石,王宇志见状,忙漫步跟上。舒靳要找王宇志单独谈话,众人无言的看着,见二人走远,都是把目光又转向了巨石,唯独殷由继续留意着。殷由的脸上有些疑虑,或许是因为王宇志的能力盖过了自己,内心存下了不服之念。 舒靳在前,王宇志默默地跟在后面,似是犯了错,抬不起头。走出了十余丈,一直到确定其他人听不到二人的对话,舒靳方才慢了下来,等王宇志来到一侧,继续漫步走着,一边淡淡说道:“志儿,我们这些人里,你在防着谁?” 舒靳淡淡一问,王宇志突然一怔,不禁回道:“不知师娘是何意?” 舒靳又一边走着一边淡淡说道:“林和只是说了一个‘天’字,你便盲目地猜测是一个姓氏,难道你真不知还有地域之名、绰号之名,甚至于一些华而不实的开头。我看着你长大,除非你故意这样说,否则以你的聪慧,你宁可不提!” 王宇志回身看了看来处,见已经走出很远,转身又跟上了舒靳,正色说道:“不瞒师娘,宇志故作无知,其实是有些疑虑,猜测不到一些现实了!” 舒靳却仍是淡淡地说道:“你师父留下的遗书里,提及到了一些,你又拜师学剑,也不违你师父之愿。可是你想过没有,你一旦怀疑起了谁,他也迟早会知觉,无论是不是他,一定会再生一段恩怨,坏了你们的情份。” 提到了情份,王宇志知道舒靳之意,却又说道:“师娘说的,宇志都懂,可是做弟子的,必须要弄个明白,我相信只要是做了恶事,迟早都会露出马脚,而且,我不会放过他!” 舒靳突然欣慰地一笑,转而说道:“看来你师父的心思没有白费,跟我说说吧,你在怀疑谁?” 王宇志顿了一顿,感觉不便说出,思虑了一时方才说道:“宇志目前没有把握怀疑谁,只是感觉到有些不对,师娘可曾记得你们收到鱼星枫战书的当日,是谁领走了青儿姑娘?” “这还用问,我永远都忘不了!”舒靳不禁叹道。 舒靳的话中没有回答,可她永远都不了,也带出了回答。她心里楚青的死一直都过意不去,她还一直把责任推在自己的身上,要不是她让楚青跟着草冉离开后苑,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一想起便又叹了出来。 明白师娘在说草冉,王宇志即刻又说道:“师父也怀疑过他们!” 王宇志说的“他们”,指的是苏夫从江南城武盟大会上领回来的郝丰四人,舒靳看过了遗书,也知道了大概。舒靳不禁问道:“怎么,你也怀疑他们四人?” 王宇志摇了摇头,直接说道:“是,我让八师妹她们去寻找莫延,其实就是我试探的一部分,可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对她们!” “因为羽儿?” 舒靳早就知道王宇志与尤羽的那点事,突然提到了尤羽,让王宇志不免有些脸红。只见王宇志忙又回道:“不全是,在没有绝对的证据面前,我不该这样做,她们是我的师妹,我应该信任她们!” “可是你这样做了!” “当时有些愚钝,只知道报仇,乱了心智,要是在以前,我就是不相信自己,也不会怀疑她们。直到后来我遇到了四师弟,我才反应过来,仅仅是因为大家的情份,我也不该让她们去江湖上冒险。” “因为羽儿,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可是再后来呢!” 舒靳再次提到了尤羽,王宇志倒是适应了,没有在意,说到后来,显然是在说自己为何故作无知。王宇志不禁正色回道:“除了八师妹,其实还有一人值得在意!” 舒靳一怔,问道:“你不会又怀疑老四吧,当天除了你跟老六去大义门之外,也只有他不在苑中!” “如果继续怀疑四师弟,我也不会先说明我错了,师娘再想想,还有谁跟着八师妹一起去了中苑?”王宇志立即回道。 王宇志正色一问,舒靳顿时想起了当时的情景,是草冉主动提出带楚青一起去中苑,随后便带她去了。想到这里,舒靳脸色突然大变,不禁脱口说道:“你是说你大师兄?” 当日一同前往中苑的,确实还有殷由。自草冉带着楚青离开之后,殷由突然主动请命前去附近镇上暗查棺材铺,确实当时离开了后苑,跟着而去。舒靳想到这里,不禁脱口说了出来,感到不可思议,也说明从未怀疑过殷由。王宇志却镇定地看着她,随之说道:“到后来我也去过那个棺材铺,那里的人说,大师兄并没有去过那里,如果真是暗访,我也信了,可是就在附近的镇上,有必要暗访吗?” “可你大师兄也说过,他就是暗探!”舒靳解释道。 殷由是莫天苑的大师兄,也代表着众弟子当中,他在莫天苑的时日最长,舒靳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王宇志听出师娘是在为殷由辩解,也跟着说道:“师娘有多大的质疑,宇志便有多大的质疑,所以我说,猜测不到一些现实了!” 舒靳不管王宇志所言,又为殷由辩解道:“你师父在遗书中提到了,打伤她们的,不但是追魂掌,而且还是出自女人之手,这又怎么解释?” 王宇志正色说道:“追魂掌虚有其形,熟悉追魂掌的人,一定有能力做出一个样子,而师父所说的阴柔之气,不见得非要出自女人之手。据弟子听闻,江湖上一些禁用的二流邪功,只要是拿得出手,便会带着阴柔之气,我想只要是如此,男儿身也同样做得到!” “不可能!”舒靳直接回道,随之接着说道:“你大师兄比你还早来了三年,虽然中途常回老家漠北,可他本性善良,处处为了莫天苑着想,不可能做出此事,而且你看他的样子,哪里是修炼邪功的主!” 舒靳一脸正色,王宇志仍然有理由辩解,到了此时,也只能欲言又止。舒靳继续向中苑走着,不知不觉竟来到了中苑的石桥,王宇志在后面跟着,只见中苑的大堂已经重新建立了起来,不禁把二人的目光都是吸引而去。顾不得谈论殷由,二人都是叹服郝丰的能力,说让人建的一模一样,还真有一副原来的样子,只是焕然一新了。 ------------ 第三章 义女 正当舒靳与王宇志走近大堂的时候,二人的来处过来一群人,见是殷由他们,舒靳二人也停到了大堂之外。至于二人的单独谈话,也就此为止。其实主要的原因还是在舒靳,舒靳的辩解,让王宇志更加凌乱,毕竟王宇志也只是猜测,猜测之下,同样有种不可能。 一行人过了石桥,来到了舒靳二人一侧,郝丰上前便对舒靳说道:“大堂虽然建了起来,可已经没有原先的味道了!” 舒靳淡淡回道:“这已经不错了,难得你有这份心思,还按着原来的格局!” 舒靳说着便来到了大堂前,见到大堂内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物件,便走进了大堂。舒靳一进,其他众人都是陆续跟了进来,只听郝丰又说道:“这里刚刚建成,摆设之类,也已经吩咐人去弄了,近来便可以周全。他们目前都在后苑房屋搭建当中,这里的后院还未来得及搭建,我想仍需要五六日!” 大堂内没有摆设,郝丰说话声音不大,却四处飘荡着回音,提到了后院,舒靳便领着众人朝后院走了过去。后院的入口还在原先的位置,没有了屏风之类,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后院。田铮铮好奇地跟着,闻袖就是对她再好,也不可能把莫天苑的血泪史告知于她,她还以为莫天苑是在翻新呢! 通往后院的走廊还在,靠里侧的墙壁却已去的一干二净,房屋尽毁,也被人清理一空。原本在附近几棵不大的槐树,或许是受到连累,只留下了根部砍伐的痕迹。说也奇怪,这里变成了一片平地,石桌与周围四个小石凳却还在。 来到石桌前,郝丰便又说道:“时间赶得太紧,我只是让人清理了一下,地窖还在,一些地基尚存,我想一定会按原先的布局建好!” 舒靳来到了石桌前,石凳上落满了灰尘,俯身用手擦了起来,闻袖见状,从自己身上取了一个手帕,上前帮忙。干净之后,舒靳慢慢地坐了下来,刚一坐下,眼神便落寞地看向了原先的房屋处。其他众人分左右两侧站在舒靳身边,见她默默地看着,也没有人打扰。 舒靳是在回想过往,在这里毕竟生活了二十余年,二十余年对于王宇志等人似乎就是人生,可在舒靳看来,特别是此时此刻,犹如弹指一挥间。尤羽说的不错,没了才知道什么叫没了,此刻舒靳也是这样想,心中的痛苦油然而生,茫然不知何时而灭。 看着看着,舒靳突然淡淡说道:“这里的房屋不要再建了,让它随着你们的师父与青儿一起去吧!” 舒靳依然认为楚青已死,给予自己的伤痛也愈来愈重,刻意提到他们二人,也是不希望在此地勾起过往。王宇志也跟着说道:“弟子也是这样认为,师娘也同我们搬到后苑最好,一来安全,二来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是啊,还是我们都聚到一起的好!”闻袖也说道。 闻袖话音刚落,郝丰便跟着正色说道:“我早已想到了此事,后苑在原有的基础之上,多建了一排房屋,屋舍多了八间,四个屋子。原本我想让元鹰留在那里,师娘要是过去,可以再行调整,正好田姑娘也留下,更加方便。至于安全之事,这一次大家大可放心,在江湖平静之前,我已吩咐人做了万全的准备!” 郝丰说的万全准备,就是不具体说明,也足够周全,单单仅凭元鹰一人,也足够让他们相信。他提到了田铮铮,田铮铮心里顿时温暖了许多,至少她肯定了一件事,他们从没有忽视自己。舒靳不禁说道:“一切按你们说的,等事情一过,我就带着穆儿离开,也不在乎这几日了!” 众人一听,顿时又安静了下来,舒靳一再提到此事,看来也下定了决心,而众弟子心知肚明,无人劝说。舒靳突然转而又说道:“我想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你们不妨到后苑看看吧!” 舒靳说罢,王宇志等人也没有应答,都是默默地相互看着,殷由在前,纷纷跟着离开。走的不是院后小径,是先前来处的走廊,几人走出不远,舒靳却又说话了。只听舒靳突然又说道:“铮铮留下吧,陪我说句话!” 舒靳竟然喊住了初来乍到的田铮铮,田铮铮一愣,众弟子更加意外。田铮铮还在犹豫,闻袖推了她一下,田铮铮似乎清醒了过来。江湖中名气一流的女侠竟然要她陪着说话,脑子里顿时乱嗡嗡了起来,闻袖她们继续离开,走廊处留下自己一人,只能硬着头皮走回去,脸上异常地紧张。 众弟子离开了后院,舒靳看着紧张走来的田铮铮,一副犯了大错的模样,不禁淡然一笑,说道:“你还是怕我?” 田铮铮走到舒靳跟前,规矩地站着,忙回道:“不是!” 嘴上说不是,她的声音细小,表明心里确实是怕了。舒靳俯身去擦一侧的石凳,随着说道:“坐下来我们聊一聊!” 田铮铮见状,直接用手上去帮忙,舒靳顿时也收了手。田铮铮简单地擦了两下,见舒靳看着自己,难免继续紧张,也没有看干不干净,直接坐了上去。单独留下来的田铮铮,显得紧张,有些极不自然,什么话似乎都记不得了,只是故作镇定的规里规矩坐着。 只听舒靳淡淡说道:“我们都一样,你怎么怕成这个样子,看见了吗,莫天苑不是强者,同样会遭遇劫难,房屋都被人家烧了,静下来,我们聊聊!” 房屋是被人烧了,田铮铮也打开了一些疑惑,可在紧张面前,这些已变得不容自己在意。听舒靳再一次安慰自己,还是有些紧张地回道:“我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不但来到了莫天苑,而且在这里,尝到了一种家的味道。见了闻袖姐姐,知道她就是姐姐,可面对德高望重的舒女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舒靳一听,不禁又是一笑,说道:“这还能怎么称呼,是你太在意这些复杂的东西了,再说,我又怎么能配得起德高望重四字。” “配得起,女侠在我的眼中,比这四个字还要神圣的多,我们海梁派立派也有几十年,根本抵不上女侠的一句话,就是闻袖姐姐她们随便一人也是,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侠,而我们,几乎没有人知道!” 田铮铮不是在抱怨,而是讲明自己对于舒靳的仰慕之心,讲明海梁派与莫天苑的悬殊之别,难免一副失落的样子,舒靳见状,也顿时黯然了下来。舒婕淡淡说道:“顾师兄已经告诉了我你的不幸,一再让我收你为徒,可此时此境的我,早已无心于江湖。如果你不介意,不如我收你做义女如何?” 田铮铮一听,顿时有种不相信自己耳朵的样子,愣了一下才激动地站了起来,惊慌地说道:“女侠此话当真?” 舒靳见她激动地样子,不禁笑道:“你不是说你不知如何称呼,这下倒是好了,也能有一个名份!” 田铮铮更加激动,觉得这是一种上天赐来的恩惠,浑身起了一股要抓住她的动力,退出石桌前,直接跪到了舒靳的面前,正色说道:“铮铮拜见义母,铮铮没有了父母,做梦都想有一位母亲!” 舒靳任她跪下,听她说完才伸手去扶,随之说道:“先起来,此刻还不是时候,我舒靳要收义女,一定会光明正大地给你一个名份,等他们几个都到齐,我会为你专门办一场大典,也让他们几个不敢欺负你!” 舒靳是在说笑,莫天弟子,谁会平白无故地欺负一个弱女子,似闻袖、尤羽这样的,照顾她都怕不够多。田铮铮随着站了起来,被舒靳又让到了石凳之上,重又坐下。田铮铮的眼里突然挤出了泪水,激动地说道:“我感觉自己真的是在做梦,以前当我觉得自己失去所有之后,一度有轻生的念想,此刻我感到他们都回来了一样,报仇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 舒靳听她认真说着,越来越欣慰,她不在乎田铮铮说什么,心中突然冒出了一股保护欲,不忍心看到田铮铮再受任何伤害。等田铮铮说罢,舒靳便拉过了她的手,抚慰着说道:“他们都会帮你报仇,而且你要相信,你或许就能独自报仇。没有过不去的困难,也没有打不倒的敌人,只要你好好的,这不都是希望,会好起来的!” 田铮铮没有再说话,激动之心已掩盖住了一切,需要缓一缓,方能静下心来。她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仅仅是因为认了舒靳做义母,她都能忽视报仇之念,岂不有些高攀之嫌。舒靳反倒提到了报仇之事,让她自惭形秽,不知不觉便不接了。 田铮铮内心的变化,舒靳看不出来,她也不在意,无论是因为怜悯还是一时兴起,她既然说了出来,便是真心地要收田铮铮做义女。在这个地方,舒靳曾眼睁睁看着楚青离开,如今在这个面目全非之地,又得了义女,何尝不是一种天意。舒靳帮田铮铮擦了脸色的泪水,二人彼此相惜,那一刻起,田铮铮知道了如何称呼。 ------------ 第四章 求情 傍晚的夜色下,九泉寨前的大街,异常的热闹。今天已经是五月初四,按照当地人的习俗,这天夜里也是一个狂欢之夜。明天便是一年一度的龙神节,古越族人最大的节日,也是唯一的节日,此时九泉寨内,以及前属大街之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人们穿着节日的盛装,纷纷脸带笑容的出现在大街之上,即便是卖杂物的货郎,年逾古稀的老者,初知人事的顽童,个个笑的合不拢嘴,似乎在这里,闻不到一丝江湖的味道。“轰轰”两声,两颗花弹射至高空炸开,烟花四散,灿烂无比的景象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爆竹声声之下,人头攒动,只见一行特殊的白衣人也出现在了人流当中。 为首的是包长汀,个子虽小,走的却最快,而他身后,酒坊的人尽数出现在了这里,却唯独没有乔俊。他们都是一身白衣,卷着衣袖,看上去潇洒自在,与周围人华丽花哨的奇异盛装相比,也呈现出了他们的地位。他们与周围人同乐,并彼此无了拘束,没有高低之分,衣着不同,也无实质之别。 孟柱子紧跟着肖一汉,在热闹的坏境之中,只见他跟着众人便大声说道:“你们说乔俊这小子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位姑娘,整天往大牢里跑,今天这么热闹都不出来,真看不出他是这号人!” 包长汀在最前面,头也没回,似是没有听到,而其他人都是听得清楚。却听肖一汉跟着大声回道:“也还用说,他要是没有动心,也不至于茶饭不思了,都是我们几个在一起闷出来的,突然冒出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谁不喜欢,真羡慕他下了先手。” “可是我听说那个男的已经醒了过来,他要是乘人之危,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哎,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喜欢的姑娘啊!” 孟柱子又说道,说着说着便叹息了起来,身前的寸开不禁转过头来,正色地说道:“你们两个也不要抱怨了,明天的龙舟大赛,都给我加把劲,不知多少待嫁的姑娘在岸上看着呢!” 肖一汉忙笑着回道:“那是必须的,我都等了一年了!” 寸开也笑了,二话不说又走在了前头,只见远处又是一片烟花升起,不禁都是乐呵呵地看了过去。寸开脸上的笑有些僵硬,这不是他的常态,他是舵长,也是酒坊的领队,一向严肃的他也笑了,周围喜庆的感染力可见有多大。一行人走进了热闹之中,瞬间融合进了周围热闹的气氛,这就是他们眼里的江湖,他们以此为乐。 他们说乔俊喜欢上了楚青,这是有着一定道理的,可是不见得他会横刀夺爱,要知道他也细心照料过舒莫延,确切的说,乔俊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对于楚青,甚至说难得遇到的这位汉人姑娘,乔俊有了一些微妙的感觉,他知道舒莫延为了楚青生生拉断了自己的手筋脚筋,仅仅是显出了一副热心肠,又怎能说是错。他也渴望爱情,所以他看到的这份爱情,是莫大的神圣,他照顾楚青,也是为了舒莫延。 酒鬼张还没有回来,楚青还在大牢里,龙神节将至,乔俊也急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楚青,脑子一热,竟然跑去古越幽兰那里求情。古越幽兰虽是一个女子,可是在这里,唯独她一人说了算,为了权威,她又怎么能轻而易举地收回自己的话。 一个大型木房之内,古越幽兰正高傲地坐在一架木椅之上,木椅铺了一整张虎皮,威风凛凛,也代表了九泉寨的王座。木房内宽大无比,几乎是这里最大的居所,两侧立有屏风,屏风前各设四把靠椅,墙角挂了刀剑,一条马鞭与一身长袍挂在一侧。在屋内中央的花纹地毯之上,乔俊规矩地站着,距离身前的古越幽兰也只有丈余。 也许是狂欢夜之故,外面远处的热闹之声也传至到了这里,屋外虽隔着布帘,也映出了一片灯火通明。只听乔俊正在对古越幽兰正色说道:“我有一事相求!” “如果你是为那位姑娘求情,就免开尊口,我说过不止一次,我不会放下自己的原则,也不想听你任何的解释!” 古越幽兰看着乔俊,也是一脸正色,她知道乔俊所为何事,直接先行说了出来。乔俊却仍旧说道:“我是来为她求情的,你知道她手无缚鸡之力,并完全没有恶意,你这样关着她,她会受不了的,而且已经有了生病的迹象。明天就是龙神节,这是神圣的节日,历年以来,就是关了其他人,你也会在这一天来临之前,把他们都放了。他们是有恶意的恶人,青儿姑娘不是,没有理由继续关着她!” “你是在教我做事?” 古越幽兰有些不耐烦,直接有些生气的怒道,却听乔俊忙淡淡说道:“以前的幽兰也好,现在的公主也好,我乔俊从来没有求过你,这次我希望你看在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份上,留下一些情面,放了青儿吧,她已经很可怜了!” 古越幽兰一听,突然又厉声说道:“青儿,青儿,张口青儿,闭口青儿,她才来了几天,为了她,你竟然质疑到了我,你何时对我留过情面。不错,我们是从小在一起长大,可是这并不是你不尊重我的理由,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是一副求人的模样!” 乔俊似乎被骂傻了,不禁愣住了,木讷地看着古越幽兰,停顿了许久才淡淡说道:“你感觉我不尊重你?” 乔俊这一问,古越幽兰又没了动静,避开了乔俊的眼神,呆呆地看着身前的地毯。只听乔俊又淡淡说道:“我乔俊是独子,被鬼爷看中,自小到了酒坊做事,从小遇到你,并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待,因为我也渴望被人照顾,后来对你甚至超过了对我自己,直到现在我也问心无愧。如果我失了尊重,那也不是我的原因,即便你也把我关起来,我也依旧会这样对你,我是乔俊,我是一心一意为了九泉寨的乔俊!” 乔俊煽情地说着,古越幽兰也变了脸色,顿时恢复成一种安静地姿态。古越幽兰淡淡问道:“替她求情也是一心一意为了九泉寨?” 乔俊正色回道:“我们古越族人如果一直这样敌视汉人,即便现在出现了太平之状,也不会世代安生,冤冤相报,只会增加更多的仇恨,放了一个柔弱无力的汉人姑娘,这不正是化解恩怨的开始吗!难道公主希望看到自己的后人也是如此,从来没有想过了断,这样下去,就是我们这一代人,又何时是个头!” 乔俊又称呼起了公主,言语中晓之以理,不带任何个人感情。古越幽兰却紧跟着说道:“他们歧视异族,他们都是杀人的强盗,我只是带兵抵抗而已,这有什么错。我再来问你,你说他们中一个陌生的人重要,还是我们九泉寨的生计重要,凭什么鬼爷跟着了魔一样,为了一个汉人,置整个酒坊于不顾,明天又有谁来主持大典?” 乔俊听了出来,说来说去,古越幽兰竟还是在生酒鬼张的气。想了一下,反倒是安心了许多,至少她不是针对汉人,更不是针对楚青。乔俊不禁回道:“鬼爷不在的这段时间,酒坊里正常运转,相安无事,明天的迎龙神大典,我想,鬼爷一定会回来!” “他要是不回来呢?”古越幽兰直接质问道。 古越幽兰一言,直接问住了乔俊,依着酒鬼张的怪脾气,乔俊确实没有把握肯定。乔俊顿了一顿,相信酒鬼张不会置九泉寨于不顾,肯定地重复说道:“他一定会回来!” 古越幽兰看着乔俊坚定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正色回道:“如果鬼爷明天出现于大典,人你带走,不过,不能误了明天的龙舟大赛!” 乔俊一听,这是答应了自己的念想,顿时悦然于脸上,激动地说道:“此话当真?” 古越幽兰愣愣地看着乔俊,没有回答,乔俊见状,忙又说道:“我替青儿谢过公主了!” 古越幽兰看着乔俊前后的变化,一脸无奈,不禁说道:“其实我本来就不想关她,在我心里,她构不成一点威胁,只是你们太可气了,让我这一寨之主的脸面往哪里放。你赶快走吧,在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 古越幽兰说着便看向了一侧,心中着实有了气愤,乔俊见状,也不敢言笑,愣了一下,慢步转身而去。乔俊几步出了木房,撂下了布帘子,见到门口有两位女子守着,没有细看,直接下了木房前的台阶。原本还是慢悠悠地,哪知刚一触地,突然犹如发了疯一样跑了起来,脸上还暴露出难以掩盖的笑容,一溜烟便没了影子。 乔俊得了便宜,当然是乐疯了,他一想到楚青可以出来,难免会这样,可是古越幽兰就不同了。等乔俊一走,古越幽兰独自坐在屋内,脸色大变。夹杂着伤心之容与气氛之色,握紧了拳头,暗自发力,“吱吱”的响。古越幽兰心中暗道:“什么亲妹妹,什么时候你能这样在意我!” ------------ 第五章 出了大事 相对于九泉寨的大门,公主古越幽兰的居室在左,九泉寨的大牢在右。乔俊从古越幽兰那里出来,直接奔着大牢而去,他要第一时间告诉楚青,一来让楚青减少恐慌,二来让楚青也高兴高兴。要说目的,其实最重要的还是第三种,他又能跟楚青说些话。 大门处正值热闹非凡,乔俊从那附近走过,却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跑了过去。正值此时,正好从大门外走进来一人,两侧的守卫都是纷纷行礼,却是酒鬼张。酒鬼张披头撒发,脸色有些难看,不顾招呼左右,低沉着头直接走了进来。 酒鬼张大步刚一走进,远远就看到乔俊一脸乐呵的向右跑去,不禁一愣,停了下来。一直到看不见乔俊的身影,不禁又摇了摇头,一脸黯然,向左边而去。走出一段,看见公主古越幽兰的木房内还亮着灯光,看了一眼,便直接走上前去。 他走到两名女子守卫的跟前,直接说道:“公主可在屋内,替我禀报!” 酒鬼张说罢,突然咳嗽了起来,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名女子见状,转身向后,贴着布帘便说道:“公主,鬼爷求见!” “让他进来!” 古越幽兰原本在屋内便听到了酒鬼张说话,守卫的女子一说,她便直接喊了出来。酒鬼张毫不迟疑,直接上前掀开了门帘,走了进去。古越幽兰原本被之前的乔俊气了一下,此时也恢复了脸色,一本正经地看着酒鬼张走近。 哪知灯光之下的酒鬼张,让古越幽兰吓了一跳,直接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不等酒鬼张停住,便激动地问道:“鬼爷,您这是怎么了,脸色为何这么苍白!” 酒鬼张也不回答,直接上前坐在了一张靠椅之上,坐下后,不停地喘息着,对着古越幽兰伸手示意,有些吃力地说道:“坐下吧,不碍事,不碍事,上了年纪了,先让我缓口气!” 古越幽兰看着酒鬼张的样子,仍旧有些担心的看着,酒鬼张虽然惹她生气,可是看到酒鬼张这样喘息的样子,不免有些心急。酒鬼张顿时平静了下来,只是呼吸有些不畅,古越幽兰重又坐回了王座之上。古越幽兰又问道:“鬼爷到底是怎么了,用不用找人看看?” 酒鬼张渐渐稳了下来,不禁淡然笑道:“我是这里最好的郎中,找谁看我,都怨我喝酒喝的有些多了,腹内好像都喝坏了!” “鬼爷一定要保重身体!” 古越幽兰真心地说道,酒鬼张却又是淡然一笑,回道:“怎么,你不生我的气了?” 古越幽兰淡淡说道:“再生气,还有必要吗?” 酒鬼张又是咳嗽了两声,随后正色说道:“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不会离开九泉寨了,你以后指东,我便到东,你指西,我便到西,而且,我再不会帮助什么汉人!” “鬼爷这是说的哪里话,好像鬼爷在生我的气!” “不不不,我说的是真的,我刚刚做完了人生中一件大事,一件每天都让我头疼的事,现在终于做完了,现在也无忧了,从明天开始,我终于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再不用借酒消愁了!” 酒鬼张乱说一通,说着说着便乐了起来,让古越幽兰一脸茫然。古越幽兰打量着酒鬼张的神色,看不出是喝醉酒的样子,疑惑地问道:“鬼爷这是在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酒鬼张靠在靠椅之上,深深地叹出了一口气,接着叹道:“糊涂好啊,像我,我就明白了半辈子,直到今天糊涂了一场,才感到了浑身的痛快!” 酒鬼张似乎越扯越远,古越幽兰越听越糊涂,古越幽兰不禁正色问道:“明天的迎龙神大典,还请鬼爷出面主持,到时候可莫要喝酒了!” “喝酒?今天起我便戒了!龙神大典,我赶回来就是做这个的,这一次,我一定做的漂漂亮亮,不但如此,还要把龙神给请过来!” 酒鬼张正儿八经地说着,说起戒酒,古越幽兰也不知是真是假,听他谈及大典,自己却安心了许多。说实话,在酒鬼张还没有进来的时候,古越幽兰还在犹豫,到底明天的大典怎么办。古越幽兰身为公主,可她毕竟年轻,到这些习俗礼教上面,真的无处着手,这也是他离不开酒鬼张的主要原因。 古越幽兰又正色问道:“那个男子怎么样?” 古越幽兰竟然问到了舒莫延,酒鬼张看了她一眼,随之回道:“他很好,也到了我曾经住的石洞,怎么,你还想让他怎么样?” “我只是问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带走那个女子,这几天乔俊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我怕时间久了,我会真的忍不住杀了她!” 酒鬼张又是一笑,回道:“我倒是忘了,你跟乔俊从小青梅竹马,现在是怎么了,你们越来越远!” “莫要提他,提起他就来气!” 古越幽兰说着,直接把脸转到了一侧,似是提到乔俊,气不打一处来。酒鬼张忙淡淡说道:“他还在乎你,只是你没有给过他机会,总是一副君臣上下的关系,他又怎么敢靠近你。他曾经对我说过,他宁愿化作你的小红马,甚至于你的马鞭,只是希望自己多靠近你一点!” 古越幽兰一听,瞬间为之动容,转而对酒鬼张说道:“他真的说过这样的话?” “我有什么必要骗你?” 古越幽兰正色说道:“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他为了那个青儿,整天跑来跑去,就在刚刚,还来求情,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哪有他这样做事的!” “这一点都不奇怪,我虽然刚刚回来,可我知道那个弱女子现在可怜的样子。乔俊是谁,我从小就知道他,这孩子心软的很,他这是可怜她。他知道这个女子或许已经嫁人了,即便没有,也早已成了别人的未婚妻,他又怎么敢动那份心,不用你说,那个男的都不会容他!” 酒鬼张畅快地说着,却句句在理,说的古越幽兰是一怔一怔的,酒鬼张说罢,却突然又咳嗽了两声。古越幽兰忙又问道:“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给爷咳嗽,到底是怎么了,真的不碍事?” “老了,老了!”酒鬼张不禁叹道。 “鬼爷才没有老呢!鬼爷一讲,我开始有些信他了,可是总不能这么在意吧!” “不会了,到了明天的龙神节,他也没有这心思了,而且我保证,几天内他们就走!” 酒鬼张说的是两个人,舒莫延与楚青,古越幽兰一听,更加放了心。古越幽兰转而又正色说道:“自从上一年龙神被桃花寨请走之后,也打破了我们九泉寨长达七年的独占,听说南面的曲沟寨花重金请了些高手,今年我们可不能松懈,步上一年的后尘。我让他们几个出去散心了,好消除压力,明天争取夺魁!” “你就放心好了,曲沟寨没有那个能力,我们的对手还是桃花寨,这一次不会有失,也不用担心他们几个,他们几个没少得过第一!” 酒鬼张话音未落,突然听到了外面吵闹之声,让二人都是一怔。夹杂着远处的爆竹之声,混乱一片,不过可以确定,是人吵闹的声音。酒鬼张认真听着外面的动静,却听古越幽兰大声喊道:“玲儿,外面出了何事?” 不时,一个女子走了进来,躬身说道:“酒坊的人回来了,好像出了事,在寨门外聚了一堆人!” 酒鬼张一听大惊,直接站了起来,古越幽兰见状,也是跟着而起。酒鬼张与古越幽兰一前一后出了屋子,远远就望到寨子的大门处聚了一堆人,多是看热闹,却不是喜庆的热闹,乱混混的围着。二人刚一出来,只见从那里跑过来一名持矛的守卫,二人也迎了上去。 二人走了几步,守卫跑到了跟前,躬身便对古越幽兰说道:“禀公主,酒坊的人出事了,有两个已经不省人事!” 酒鬼张与古越幽兰几乎同时大震,忙疾步走了起来。看样子是出事了,可是二人完全没有想到,竟会如此严重。几步来到了大门口,众人见得公主与酒鬼张结伴而来,都是纷纷让开,有些人还不忘行礼,顿时空出了一大片,也安静了下来。 只见众人围观之地,正在大门框下,地上躺着三人,寸开、孟柱子、杜子占,被另外三人扶着,依次是肖一汉、魏二龙、杜永堂。除他们外,段荣在一侧担心地守着,却不见了包长汀与周不。此时寸开尚睁着眼睛,孟柱子与杜子占却正在抽搐,双眼紧闭。 肖一汉见得酒鬼张出现,立即便慌张地说道:“鬼爷,他们两个去找你了,您怎么在这,快看看吧,这是怎么了!” 肖一汉慌张的说着,酒鬼张也早已俯身上前查看挨着最近的孟柱子,两个守卫也早把灯笼递到了跟前照着。只见孟柱子的身体还在微微地晃动,酒鬼张直接用手掰开了他的眼睛,随后又查看起他手腕的脉搏。把着把着,指着守在一侧的段荣说道:“你赶快去大牢一趟,让乔俊给我滚过来!” ------------ 第六章 那个汉人 酒鬼张厉声一言,段荣没有应声,直接跑向了寨内,冲着右方而去。酒鬼张的脸色大变,让一侧古越幽兰也是皱起了眉头,她又问道:“这是怎么了?” “中毒了,是蛇毒!” 酒鬼张一回答,没有顾得上看古越幽兰一眼,起身又走向了一侧的杜子占。同之前一样,分别查看了他的眼睛与脉搏之后,又走向了更远处的寸开。寸开睁着眼睛,身体没有颤动之样,脸色却极其苍白,似乎全身都没了骨头,瘫软在那里。 古越幽兰担心地在一侧站着,却听寸开对酒鬼张吃力地说道:“刚刚还无事,怎么会中毒呢?” 寸开还能说话,众人都是看着他,酒鬼张却立即对他说道:“先不要说话,静下心来,以防毒液的扩散!” 寸开顿时安静了下来,却听一侧扶着寸开的肖一汉跟着说道:“这可怎么办,明天就要大赛了,明摆着是小人下的毒!” 肖一汉刚一说完,乔俊与段荣二人,一前一后地跑了过来。乔俊看到众人之状,一脸惊慌,上前还没有来得及相问,便听古越幽兰对酒鬼张问道:“这该如何是好?” 酒鬼张站起身来,走到古越幽兰一侧,正色说道:“他们中毒已深,需要一种力量把毒源逼出来,而据我所知,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何人比鬼爷还神通?”古越幽兰立即疑惑问道。 酒鬼张正视着古越幽兰,继续说道:“那个汉人,而且只有他,如果在一个时辰内他们得不到救治,恐怕神仙都救不了他们!” 酒鬼张指的是舒莫延,他知道古越幽兰敌视舒莫延,情况紧急,也直接把要害说了出来。古越幽兰听后,却是一脸意外,几天前那个奄奄一息的汉人怎么会有如此的神通,看着酒鬼张严肃地面孔,又不似玩笑,眉头皱的更加厉害。而此时在场的其他人都是看着二人,虽大都不知二人言论之语,却都在等着古越幽兰说话。 大街的热闹之声早已收场,寨门前也一片寂静,古越幽兰明白酒鬼张之意,见众人看着,随之回道:“派人去请,如果他救活了他们,我一定亲自言谢!” 酒鬼张一听,立即转向乔俊说道:“你速去我以前住的地方一趟,让莫延过来,不用上去,站在山下一喊便可,越快越好!” 乔俊还在发愣,听酒鬼张一言,不禁一怔,又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三人,应声便走。大街前围观的人群让开了一条道路,乔俊走着走着,随后又疾步跑了起来。酒鬼张早已知道了需要舒莫延,在还没有对古越幽兰提及之前,直接让乔俊来到了跟前,其用意便是如此,越快越好。 古越幽兰见乔俊远处,还是有些担心地看着地上三人,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她根本就没有在意什么龙舟大赛。为了这三个人,她也豁出去了尊严,当着众人之面,接纳了汉人。古越幽兰看着,不禁说道:“不如让人把他们抬到屋里吧?” “不可,越静止越好,他们已经经不住折腾了!”酒鬼张淡淡回道。 酒鬼张说罢,古越幽兰也黯然了下来,酒鬼张又走到那些围观的众人面前,大声说道:“都散了吧,没有什么好看的,早点回去休息,明天都养足了精神,我们一起迎龙神!” 说到“迎龙神”三字之时,酒鬼张说的尤其大声,其用意也是振奋民心,告知众人,此处无事。众人无不看着酒鬼张,听他说完,人人都向着寨门内躬身行礼,随后逐渐纷纷散去。众人行礼,并不是只为酒鬼张一人,也一并敬畏了他们的公主古越幽兰,古越幽兰也是目送众人离开。酒鬼张之言,同样显得志在必得,这让古越幽兰很是欣慰,有这样的良臣在此,何愁一些难事。 寸开也闭上了眼睛,听了酒鬼张的吩咐,让自己完全安心了下来。肖一汉他们三人都是稳稳地扶着,也不敢有一丝地松懈,就等舒莫延的来临。正在此时,大街上来了二人,众人看去,却不是舒莫延与乔俊,是前去寻找酒鬼张的包长汀与周不。 周不还好,默默地跟在后面,包长汀一见到酒鬼张便激动地说道:“鬼爷原来回来了,怪不得找遍了仓房附近都寻不到,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酒鬼张看着他问道:“晚上你们都吃了什么?” “怎么,他们中毒了,晚上我们吃的都一样啊,是大柱子做的饭!”包长汀直接回道。 肖一汉此时却插口说道:“吃的虽然一样,都是刚刚蒸的馒头,可是拿到手里的馒头并不一样,一定是有人在馒头里下了毒,而且是在其中的几个里,不然我们不会个别中毒的!” 肖一汉此话一说,让众人都是一怔,只听肖一汉又说道:“大柱子吃的多,一定是多吃了几个有毒的,子占也是实属巧合,而舵长呢,还有知觉,一定吃的不多,其他众人没有中毒,实属侥幸,可是我不明白下毒的人为何这样做,只在部分的馒头里下毒!” 肖一汉一腔抱怨的话音刚落,酒鬼张便对着古越幽兰说道:“依我之见,当下之计,应该先把酒坊封起来,待查清之后再运转,不然要是酒里出了事,不但会出人命,也会坏了我们九泉寨的名誉!” 古越幽兰瞬间领会酒鬼张之意,对着一侧一名持矛的守卫便吩咐道:“让人封了酒坊,没有我跟鬼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古越幽兰不但提及自己,还特意提到了酒鬼张,这也是一种权力的分散,酒鬼张的德高望重让她毫不在乎。那守卫得令,立即便领了两名守卫去了,进入寨内,走向了寨子的左边。 守卫一走,却听包长汀又问道:“为何还留在这里,他们真的没救了吗?” 包长汀见酒鬼张没有对三人施救,反而在一侧安静地站着,不免有些疑问。酒鬼张咳嗽了两声,随后淡淡回道:“他们在这里歇一歇,一会儿便可安然无恙!” 包长汀一听便皱起了眉头,这是哪门子道理,中了毒,难道歇一歇就会好。包长汀一脸疑惑,地上肖一汉他们,却是个个面色失落,有的甚至还在后怕,庆幸不是自己吃到了有毒的馒头。要说伤心,当然也有,那还属中间的杜永堂,杜子占是他的亲弟弟,不仅仅半抱着杜子占,担心的泪水都挤了出来。 大街的两侧依旧挂满了灯笼,虽然是错综复杂的挂着,却把大街上照的通明。不时,远远就望到大街上走来二人,这一次再没有旁人可以猜想,正是舒莫延与乔俊。 舒莫延离开了拐杖,面色红润,大步走着,完全不慢于身旁的乔俊。乔俊倒也奇怪了,几天前连站都站不起来的舒莫延,竟然比自己走的还要快,虽然同步,可自己已用了全力,一路疾步走着,还有些气喘吁吁,而舒莫延不但越走越稳,还面不改色。 乔俊哪里知道,舒莫延早已不是他初见的舒莫延,舒莫延也不是原先的舒莫延。此时的舒莫延,已经得到了酒鬼张无穷地功力,已经成了有着武林神话之称,让尽数武林人士望而生畏的蜀山峡掌门人。别说是这短短的一段路,就是让舒莫延依着这样的速度,不间断地走遍大江南北、三山五岳,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不等二人走到,包长汀又抢先说话了,他意外地说道:“看,那个汉人怎么跟着乔俊,这不是过来找事吗!” 古越幽兰望着走来的舒莫延与乔俊二人,正色说道:“我让他来的!” 一听是公主回话,包长汀顿时失色,不敢多嘴,看了过去。心中还在暗道:“什么情况?” 在二人说话间,舒莫延与乔俊也疾步赶到了跟前。舒莫延自来到大街之上便开始留意周围,看到九泉寨前的众人,更是一一过目,尤其是地上躺着的三人。舒莫延没有意外的表情,被众人看着,也没有一丝地紧张,看着看着,突然鼻子动了一下,望向了九泉寨内。心中突然喊道:“青儿!” 舒莫延隔着数十丈的距离,竟然闻到了楚青的味道,甚至他一眼就望向了九泉寨大牢的所在。舒莫延正在犹豫,却听酒鬼张说道:“原本今晚让你好好休息的,可他们三个中毒了,急需你的帮助,被迫把你喊了过来!” 乔俊还在不停地调息,没有说话,舒莫延一听,却即刻反应了过来,也顾不得楚青,面向酒鬼张便恭敬地说道:“鬼爷,我这就帮他们看看!” 古越幽兰一直打量着这个曾经厌恶的汉人,舒莫延却根本没有在意她,刚一说罢,俯身先是到了寸开面前,直接查看起他的脉搏。寸开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迷糊的看着,此时已不能说话。肖一汉离得最近,在场其他人也都是同肖一汉一样,好奇地看着舒莫延,不知道酒鬼张说的是真是假,看他如何的神通。 ------------ 第七章 牢房再见 舒莫延查看一番,直接在寸开的胸口点了一处穴道,刚刚一点,只见寸开便有了动静。寸开呼吸急促,却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顿时把脸憋的通红。舒莫延淡定地看着,周围的人却无不大惊,包长汀更是脱口说道:“这是作何?” 包长汀一言,酒鬼张直接伸手示意,让其不要说话,自己却镇定地看着寸开。只见寸开的身体不能动弹,唯独脸部在抽搐,眼睛瞪得极大,一副十分痛苦地样子。突然间,寸开张口一呕,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舒莫延见状,又在其胸口同样的位置一点,寸开俯身前倾,呕吐不止。舒莫延避开之后,没有再加理会,又走向了一侧的杜子占,同样在其胸口一点,接着伸手又点向了孟柱子。众人见得舒莫延如此的随意一点,寸开竟有如此的异状,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而信了酒鬼张的话。 杜子占与孟柱子二人原本昏迷,被舒莫延一点,竟然也同寸开之前一样,痛苦地喘息着,接着便吐出了一口血。舒莫延分别再点,二人顿时呕吐了起来,脸上都憋的通红。一阵呕吐之状,异味四起,古越幽兰有意地用衣袖遮住了自己的鼻子,却时刻盯着舒莫延。 舒莫延见三人同时呕吐,便走向了酒鬼张,恭敬地说道:“吐完之后,应该无碍,不过仍需要调养七八日才能完全康复!” 众人听着舒莫延说话,也不免都看向了舒莫延,酒鬼张则没有回答,而是转向了一侧的古越幽兰,淡淡说道:“公主,我想公主可以放了青儿了吧!” 酒鬼张一提到青儿,舒莫延的心头不禁一震,不禁看着古越幽兰。古越幽兰见舒莫延与酒鬼张都是看着自己,转头便看向了地上不停呕吐的三人,顿了一顿,正色说道:“我亲自去请!” 古越幽兰话音刚落,直接转身而去,舒莫延并不识得她是公主,疑惑地看着。古越幽兰进入了寨子,乔俊忙跟着而去,舒莫延顿时反应了过来,她要请的人,不是旁人,而是自己的青儿。舒莫延不禁看向了酒鬼张,酒鬼张用脸色向他示意,让他跟着而去,舒莫延再不迟疑,追向了乔俊。 舒莫延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要能再次见到楚青,他什么都不想问,他凭着自己的感觉,确定楚青在这里,默默地跟了上去。十几天不见,犹如隔了十几年,他不知道楚青现在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楚青是否受到了委屈,反而慢了下来,觉得一万个对不起。 舒莫延还没有追上乔俊,古越幽兰绕过了两座木房,已到了九泉寨的大牢处,两个守卫纷纷躬身行礼,古越幽兰直接进了牢房内。今天可是狂欢夜,大街上都挂满了灯笼,何况是这里。乔俊为了楚青,还专门多提了两盏过来,此时的牢内,照的犹如白日。 乔俊的匆匆离开,让楚青晓得发生了大事,又听得先前的烟花爆竹之声,毫无困意,独自抱膝坐在牢里。一名看牢的守卫跟着古越幽兰进了牢内,楚青不觉得一怔,依旧坐着,却看向了来人。只见古越幽兰还未走到牢门口,直接对跟来的守卫说道:“打开牢门!” 古越幽兰让开半步,守卫上前熟练地打开了牢门上的链锁,“吱”的一声,牢门便敞了开来。守卫退到一侧,古越幽兰站在了牢门口,楚青一直看着,却毫无害怕之色。古越幽兰见楚青抱膝坐着,几乎缩成了一团,脸色苍白,头发也有些散乱,顿时愣住了。正如她之前所说,这样一个弱女子,又如何对她构成威胁,仅仅因为她是汉人,便要如此排斥对持,这根本不是她愿意看到的,顿时也有了悔意。 正在此时,乔俊也到了牢门外,楚青坐着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进入的舒莫延。楚青只是看了乔俊一眼,看到舒莫延,却再没有离开。楚青激动地站了起来,古越幽兰见舒莫延跟着而来,不禁让开了牢门口。 舒莫延看到了楚青,却没有走近,楚青落魄的样子,让他心痛不已。楚青则不同,来到这里之前她便一直守着昏迷地舒莫延,她也一直坚信舒莫延就在她的身边,而且很快会来寻她。等到了这一刻,她终于忍不住,激动地眼泪都流了出来,走出了牢房,一声“延哥”,直接扑向了舒莫延。二人抱在了一起,在这一刻,舒莫延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没有人可以夺走他的青儿,即便是死神。 舒莫延抱着楚青,在她的耳边淡淡说道:“是我来晚了,都是我的错,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永远都不会了!” 舒莫延说的是内心之言,并不是这一次来晚了,而是在莫天苑那一次。楚青把脸贴在舒莫延的肩膀之上,哭着说道:“他们没有伤害我,只是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你,我做梦都梦见你离我而去了,我哭着喊着,也拉不住你!” 舒莫延忙安慰着回道:“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再也不会了!” 楚青闭着眼睛,越来越抱紧了舒莫延,生怕他会再离开,舒莫延也是小心地抱着她。古越幽兰与乔俊在一侧看着,触景生情,都是默默不语,见二人安静了下来,不禁对视了一眼,又瞬间避开了。古越幽兰与乔俊二人都是自觉尴尬,不敢直视对方,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知道对方的心里一样,不敢直言面对,默默躲避。 乔俊还在看着,古越幽兰却突然从舒莫延二人一侧走了过去,几步便出了大牢。舒莫延见状,有意地松开了楚青,楚青也是站住了,看着舒莫延。舒莫延用手擦起了楚青脸上残留的眼泪,不禁对楚青笑道:“我带你离开,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 楚青看着舒莫延,也是嫣然一笑,苍白的脸色瞬间红润了几分。舒莫延牵起了她的手,看向了还在里面的乔俊,楚青也是跟着舒莫延的眼色转身看了过去。 “公主有令,你们可以离开了,不过这么晚了,还是留在九泉寨吧,我为你们找住的地方!”乔俊见二人都是看着自己便抢先说道,随后却又看向了楚青,又接着说道:“不知道青儿姑娘还有何物需要带走,便一并拿走吧!” 舒莫延一听,也是看着楚青,楚青却看着乔俊认真回道:“这几日,多谢乔大哥照顾了,留下的物件尽是乔大哥送来的!” 楚青说罢,舒莫延也是看向了大牢里,见地上整齐地铺了两层棉被,墙角各挂了两盏灯笼,再无旁物。只见乔俊走向了二人,又对二人说道:“既然没有遗忘东西,那便随我离开吧,以后也再不来这种地方!” “乔兄费心了!”舒莫延忙回道。 乔俊虽然抱怨着,舒莫延却没有在意,有他在,谁还敢让楚青来这里。话又说回来,楚青被关押在这里,舒莫延也没有问为何,更没有追究,仅仅是带走了楚青,他便心满意足了。乔俊在前,舒莫延拉着楚青在后,出了大牢,原来跟着进来的守卫一声不吭地站着。 三人出了大牢,古越幽兰却早已不见了踪影,由乔俊领着,沿着原先的路径走向了九泉寨的大门处。楚青紧紧地跟着舒莫延,拉紧了舒莫延的手,本来就没有畏惧之色,此刻也没有,她只是不希望与舒莫延再分开。 古越幽兰也不在大门处,此刻那里也完全变了样子,寸开、杜子占、孟柱子,以及在后面扶他们的肖一汉等人,都是不见了踪影,唯独留下了酒鬼张一人在寨门内。大街上空荡荡的,显得夜色已经很深了,寨门大开着,四名守卫守在寨门外。乔俊来到了酒鬼张面前便疑惑地问道:“他们都去了哪里,怎么说撤就撤了!” 酒鬼张见舒莫延领着楚青出来,倒也安心了,看着乔俊便正色说道:“现在已经将近子时,明天一早还要提前准备大典,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少了三个人,这还准备什么,迎龙神是没戏了!”乔俊即刻回道。 酒鬼张看着乔俊抱怨的样子,直接怒道:“赶紧滚蛋!” 乔俊见酒鬼张发火,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指着走来的舒莫延二人便说道:“他们怎么办?” “滚!”酒鬼张又是怒道。 乔俊见状,一脸无奈,吐了吐舌头便转向了舒莫延二人。舒莫延二人见酒鬼张发火,乔俊却如此的淡定,都是一脸诧异。却听乔俊拱手说道:“两位,明天见!” 舒莫延也忙说道:“明天见!” 楚青没有应声,乔俊又看了一眼楚青,随后转身而去。舒莫延与楚青都是看着乔俊向寨子的左边而去,一直见他走出很远,舒莫延方才看向了酒鬼张。此时酒鬼张也走向了他们二人。 酒鬼张走到二人一侧,并没有停下,向前面继续走着,一边又淡淡说道:“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 第八章 是大师兄 酒鬼张说着便在前领路,舒莫延拉着楚青跟了上去。走出几步,酒鬼张又转向楚青问道:“这两日,没有受到委屈吧!” 楚青忙回道:“多谢鬼爷关心,在这里还好,也谢谢鬼爷将延哥还给了我!” 酒鬼张不禁淡然一笑,舒莫延也是笑了起来。酒鬼张不禁又说道:“酒坊那里出了事,寨子里一定出现了内鬼,你们如果留在这里,可一定要小心了!” 酒鬼张边走边说,声音也有意放低,楚青一听,顿时黯了脸色。舒莫延忙跟着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鬼爷尽管吩咐,只要是莫延可以做到之事,一定遵命!” “当下还真有一事需要你的帮忙!”酒鬼张直接回道。 “何事?” 酒鬼张继续走着,随着说道:“一会儿告诉你!” 三人说话间,也不知绕过了多少木房,不左不右,直到走出了近一里,来到了寨门正后方的山地前。此地设了一排房屋,比其它独立的房屋有些特殊,这里装饰亮丽,屋檐前每隔三尺便会有一盏灯笼。屋前两侧,种满了花草,仅仅中间留下一条小道,舒莫延拉着楚青走过,香气弥漫入鼻,让二人慢下了步子。 四处安静,舒莫延二人跟着酒鬼张,直接进了正中央一个屋内。进到屋内,只见琳琅满目的摆设,让舒莫延二人顿时看花了眼睛。屋内两侧便是两个木架,木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弓弩,也有大小不一的刀剑,摆放整齐,貌似兵器库。而在木架的后面,却又挂满了各种颜色的花布,又似是一个存放布料的库房。 酒鬼张一进入便对舒莫延二人淡淡说道:“此屋是公主名下的房屋,两侧屋内物品齐全,公主说了,你们二人可以暂时留在这里!” 二人看见两侧对称设立两个屋门,敞开着,楚青便好奇地看了过去。舒莫延却一愣,即刻问道:“这是公主的房间?” 酒鬼张又解释道:“公主很久都没有来过了,确切的说,这是公主存放东西的地方!” 舒莫延不禁看向了两侧所摆设的刀剑弓弩,酒鬼张却又正色说道:“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去了,离开之前,先给你两件正事!” “鬼爷请讲!”舒莫延忙转向了酒鬼张,楚青也紧贴在舒莫延一侧,都是一副认真地样子。 只听酒鬼张开始讲道:“明天便是古越族人一年一度的龙神节,到时候附近的几个寨子便会聚到一起来争龙神,这在我们九泉寨也是头等大事。争龙神又以龙舟赛夺魁为准,他们三个中毒了,也用不上力,我想让你替出一个名额,来充当我们九泉寨的舵手。” 舒莫延疑惑问道:“舵手?可我从来都没有接触过!” 酒鬼张看着舒莫延便说道:“他们几个可以帮你,只要你跟着乔俊上了龙舟,你自然会知道怎么做,我们这里的人都是普通人,唯独你不是,你要是发挥出自己的特别,没有人可是阻挡你!” “可我是汉人,会不会坏了规矩?” “在这里没有规矩可言,只要请来了龙神,九泉寨的人不会忘了你的恩情,公主也在内!” 这样一说,舒莫延也没有了疑问,只要自己可以去,便一切没有问题。只听酒鬼张继续说道:“不用担心,只要你表现的不是那么特殊,没有人会在意你,明天一早,我会让乔俊给你送一套他们的衣服,你暂时也就是九泉寨的人了!” 舒莫延忙回道:“一切听从鬼爷安排!” “还有一件事是告诉青儿的!”酒鬼张随后又讲道,说着便看向了楚青,楚青来不及反应,酒鬼张便又说道:“公主说了,关了你几天,也觉得对不住你,公主在房间内留了几身衣服,你要是喜欢便拿去,你要是不喜欢,明天也务必穿一套出去,这里的人,不欢迎汉人服饰!” 楚青忙激动地问道:“这么说来,我也可以跟延哥一起去了!” 楚青担心的只是这个,并没有在意什么公主的衣物,之前还一直在犹豫能否,酒鬼张刚一说罢,显得尤其激动。酒鬼张不禁笑言道:“不但可以去,穿上公主的衣服,没有人敢不尊敬你!” 楚青顿时笑容满面,舒莫延看她喜悦,自己也发自内心的高兴。二人对视一眼,便听酒鬼张淡淡说道:“不打扰你们了,我也该回去了!” 舒莫延二人又看向了酒鬼张,酒鬼张则是转身而去,二人毫不迟疑,跟着酒鬼张便出了屋子。三人一出,酒鬼张却又转身看向了舒莫延,随之又淡淡说道:“对了,还有一事,你体内的功力尚需要调息融合,不可忽视这些细节,今天要不是他们三个中毒,我也不会让乔俊去叫你,另外,要记得按时服用无名丸,可以在无形中增加你的功力!” 楚青一脸疑惑地听着,不知道其中道理,便听舒莫延回道:“鬼爷请放心,我都记下了!” 酒鬼张一听,转身便走,走出几步,不禁又加快了步子。舒莫延二人看着酒鬼张远处,哪知在酒鬼张渐渐走远之际,一阵咳嗽声也传了过来。前面远离了灯光,酒鬼张渐渐消失了踪影,二人听到了酒鬼张咳嗽之声,不免都是一阵心酸。酒鬼张不但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而且来到这里,酒鬼张更是无微不至,打心底感谢这位恩人。 没有任何月色的灯笼下,留下了舒莫延与楚青二人,虽不是花前月下,此刻却无比地让二人神往。舒莫延拉起了楚青的手,看向了楚青,楚青也是默默地看着舒莫延。二人两情相悦,又刚刚经过了一场莫大的浩劫,此刻二人对视,是格外的亲切。 楚青看着看着,突然又流出了眼泪,舒莫延忙伸手为她擦了起来,急切地问道:“说好不哭的,怎么又哭了?” 楚青继续流着眼泪,哭着回道:“我想家了,我从来都没有离家这么远,好久没有见到爹娘他们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我想他们了!” 楚青说着,突然又大哭了起来,再次扑到了舒莫延的怀里,顿时泣不成声。舒莫延见状,竟一时慌了手脚,任由楚青抱着自己,自己的脸色紧接着大变。舒莫延有些黯然失色,是他带着楚青到了莫天苑,到了这个风云叱咤的江湖,如今闹了这么一出,虽然现在安然无恙,也不由得自责于心。 楚青是一个弱女子,对于这个人心叵测的江湖,她又怎么会不害怕。她本来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可以过的跟这个江湖没有任何关系,是舒莫延把她带到了这里,甚至是因为舒莫延,险些丧了她的命。上天再一次把楚青还回来,舒莫延又怎么不懂得珍惜,他抱着楚青,早已无数次的数落自己。 舒莫延抚慰着楚青的后背,等她不再哭泣,对她安慰着说道:“过了明天我便带你回去,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我也不管什么江湖事,回去我们便成亲,以后再不分开,我发誓!” 楚青听到这里,不禁离开了舒莫延的怀抱,伸手遮住了舒莫延的嘴。楚青说道:“不,青儿不要延哥的发誓,我只希望延哥活的自在,做自己喜欢的事!” 舒莫延伸手拿掉了楚青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里,看着楚青又说道:“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和你成亲,其他事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不,你骗我!”楚青又即刻回道。 楚青突然有些生气地看着舒莫延,舒莫延不禁一怔,舒莫延还在犹豫,却听楚青问道:“你是天下第一?” 楚青突然问到此事,舒莫延更是一脸意外,想是他不在楚青身边的日子,有人对她说了什么,倒也很快反应了过来。舒莫延淡然一笑,淡淡说道:“有你在我面前,我永远都不是天下第一!” “我说的是认真的!” 楚青一脸认真地样子,自然是认真地,舒莫延忙又回道:“如果真是天下第一,我们也不用来到这里,你也不会受到任何委屈,我更不会受伤了!” 楚青看着舒莫延正色说道:“延哥,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不用瞒我,如果是因为我,左右了你该做的事情,我也会心有不甘的,我好像记得是谁打伤了我!” 楚青一言,舒莫延心头大震,惊讶地看着楚青。舒莫延从来都没有放下这件事,伤了楚青的人,只要查了出来,他是不会放过的,听楚青一言,感觉到有了一丝的线索,难免大震。舒莫延正色问道:“何人伤了你?” 楚青犹豫了一下,接着便镇定地说道:“那天我在莫天苑的后苑闲着无事,草冉姐姐要我去中苑帮忙,我便跟着去了,可是刚刚到了后院不久,一个人影便打倒了草冉姐姐,我刚刚看去,他又伸手打向了我。可是不知怎的,我身后好像突然来了一阵风,把我整个人都吸住了,后来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不过我清晰地记着他的面孔,我做梦都想不到会是他,可是真的是他!” 舒莫延顿时愣住了,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皱起了眉头,又问道:“你认得他,他是谁?” “是大师兄!” ------------ 第九章 龙神大典 五月初五,拂晓,九泉寨内迎来了新的一天,并逐渐有了动静。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龙神节,这是古越族人祈福的一天,也是祭拜先祖的日子。传说只要是在这日来到各寨子的龙神大典,便会得到上天的保佑,舒莫延二人来的正巧,正好赶上了此次上天的恩惠。 九泉寨的大街前,早已聚集了上百人,全是附近的百姓,或者说是前来避难的人。他们穿着了自己最好的衣服,有的甚至就是为今日而穿,奇异独特,多彩斑斓。即便是前来避难,家人流离失所,他们的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他们议论纷纷,从来都没有放弃对于生活的美好向往。 在九泉寨的大门前,早已设立了一个高台,高不足一丈,有十余名卫兵守在中间,让在场众人无不仰视。高台上设有长桌、香炉等准备祭祀之物,却不见任何祭品与香烛。随着东方的太阳冉冉升起,附近的人越来越多的加入,九泉寨内一行白衣青年从寨子内整齐地走了出来,为首之人,竟是昨夜中毒的寸开。 一行白衣十人,寸开之后依次是肖一汉、魏二龙、包长汀、周不、段荣、杜永堂、杜子占、舒莫延、乔俊,酒坊十人,唯独不见了孟柱子。孟柱子中毒太深,而酒鬼张为了确保此次夺魁,让舒莫延替出了他的名额。而寸开与杜子占二人,经过一夜的修养,走路已不成问题,执意出现于此,也完全是为了凑出空缺。在十人之后,酒鬼张与楚青紧紧跟随。 舒莫延换成了酒坊特殊的一身白衣,卷着衣袖,看上去跟乔俊他们无异样,而楚青换了古越族公主的装束,样貌大变。只见其一身蓝衣,衣边多处五彩刺绣,质朴与华美的搭配,十分别致。头上多了一条红蓝相间的头巾,上身左开襟,与汉人的装束相比,楚青自己都感觉极不适应。她默默地跟着酒鬼张,时不时看看舒莫延,倒不是因为害怕,总感觉自己的衣服有些别扭。 楚青的担心是没有必要的,在舒莫延的眼中,她永远是独一无二,舒莫延看来,这样的装束美极了。舒莫延也时刻留意着楚青,只是祭祀的庄严气氛,他一本正经得跟着前面的人,乔俊有意留到最后,也是不让其出现错误的举动。当然,乔俊习以为常了这里的规矩,他信步而随,时不时看向楚青,充满了羡慕之意。 寸开十人,没有人空手,除了寸开双手抱了一个紫金盒子之外,身后的人都是拿着祭祀之物,鸡鸭鱼肉,样样不少。舒莫延与乔俊一样,都是抱了一个大酒坛子。酒鬼张与楚青两手空空,酒鬼张却跟楚青一样,同样换了全身的装束。与原先的衣着相仿,崭新了许多,脸色也没有了醉汹汹的样子,肃穆盎然。 一行人到了九泉寨的大门前,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围成一周,望着来处寸开等人。只见寸开领路,直接从一侧简单设置的木阶,走上了高台。几人陆续上去,酒鬼张交代了楚青,也跟着而去,而楚青留在了高台下,站至远处一侧,好奇地抬头看着。 高台成正方形,长宽约有两丈,十一人上去,加上原本立在上面的长桌,显得有些拥挤。寸开站到了长桌一侧,打开盒子,取出香烛,肖一汉等人尽数将手中之物放在了长桌之上。舒莫延虽然在前,可他看着乔俊,等他指点,方才将酒坛放到合适的位置,随后又跟着乔俊,站到了高台一侧。 除了寸开与肖一汉,其余白衣八人,分四人一列站到了高台两侧,左侧从里到外分别是魏二龙、段荣、杜永堂、杜子占,右侧分别是包长汀、周不、舒莫延、乔俊。等二人点了香烛,又摆了三个大碗于桌前,一一倒上了酒水,一切妥当,方才退开。寸开站到了包长汀里面,肖一汉与魏二龙站到了一处。酒鬼张见状,也到了长桌前。 从寸开放下的盒子里,取了一叠黄色的棉纸,借桌上蜡烛点燃,退开一步,对着香炉,默默地点起头来。只此三下过后,酒鬼张便转身来到了台前,大门面南,一道晨阳的光线也斜映到他的脸上。众人都是肃然看着酒鬼张,只见酒鬼张来到台前,朗声讲道:“我们的公主为了抢先兆,已经先行去了龙行阁,我在此地郑重地告知于你们,迎龙神大典,就此开始!” 台下众人一听,开始纷纷下跪,顿时便尽数跪了下来,而在台上,寸开等人也是纷纷朝着香台而跪。舒莫延见状,忙依照他们跪下,台下的楚青见得,却显得不知所措。她见众卫兵没有下跪,只是面向高台低头示意,自己便没有跪下,学着那些卫兵的样子。 酒鬼张没有任何动作,等他们跪下一时,便又朗声说道:“应天时,顺地理,晓人间百态,众子民躬身施礼,且等龙神驾临,保佑我万方水土,救病痛苦难,行风调雨顺,治霍乱纲常,传世代烟火!” 酒鬼张话音刚落,台下顿时便乱嗡嗡了起来,众人跪倒在地,开始低头念叨自己的祈福。楚青在远处一角,闻声便看了过去,只见附近足有四五百人,孩童少见,多是老者与妇人,都在低头念叨。楚青做梦都见不到这样的场面,一方面开了眼界,一方面却又有些质疑,对于马上要去迎接的龙神,越来越好奇。她看着看着,又看向了台上的舒莫延,只见舒莫延也是跪在台上念叨,让她更奇怪了。 身在台上,舒莫延念及的正是楚青,他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便祈求上天保佑楚青。通过这一次劫难,舒莫延变得稳重了起来,他不再仰仗自己的能力,竟然也祈求起上天。舒莫延低头闭着眼睛,嘴上念罢,心中又开始默念,楚青看着,不禁也闭上了眼睛,默默祈祷了起来。 不时,便听酒鬼张又大声说道:“众人礼罢,起身叩首!” 只见台下众人与寸开等人纷纷站起,面向香台,躬身点头,也如同酒鬼张先前一样,只此三下,便直起了身子。酒鬼张见状,又行朗声讲道:“酒坊众人前往龙湖准备赛龙舟、抢龙神,你们腿脚方便之人,如若愿意前往,便跟随我们之后。切记,三种不可,一不可带火石,二不可带幼童,三不可带刀刃。领受此意,便可散去,等到晌午日中,再到此地相聚,祭拜龙神归来!” 酒鬼张再次说罢,回到了高台中央,寸开等人也聚到了其周围,而台下众人都是没有散去,等着台上众人离开。舒莫延借着此时的空闲与楚青对视了一眼,也笑而视之,让其安心等待,楚青也嫣然一笑,深得其意。乔俊看到了二人之状,也是一笑,没有过多在意地走向了酒鬼张。 见得众人聚到一侧,酒鬼张不禁正色说道:“按照以往的规矩,行酒之后,直奔龙湖,由寸开先行开始吧!” 寸开等人一听,却是互相看着,只听寸开问道:“鬼爷,以往不是都由您先请吗?” “从今开始,再无酒鬼,我让你先行,你便先行吧!”酒鬼张即回道。 寸开见状,也没有再问,直接到了长桌前,取了一只闲置的大碗,搁到桌前。刚一放下,肖一汉二话不说,直接提起一侧的酒坛倒了满满地一碗。众人围在周围,寸开端起便畅饮了起来,几口便喝了个干净。寸开喝罢,面不改色,将碗放到了桌前,退到了一侧。 紧跟着便见肖一汉站到了寸开离开前的位置,魏二龙上前倒起了酒水,同先前一样,肖一汉喝罢,也退到了一侧。如此顺序,包长汀又倒给魏二龙,接着便是周不、段荣、杜永堂、杜子占,一一上前。酒鬼张站在正前看着,台下人也都是望去,眼看到了舒莫延,楚青不禁担心了起来。楚青知道,舒莫延从不喝酒,这样一大碗,岂不让舒莫延难看。 杜子占喝酒之时,乔俊上前顶替了舒莫延,可等到了乔俊,却听酒鬼张对舒莫延说道:“你是汉人,不用强制接受我们这里的规矩,如果你不能饮酒,由寸开替你!” 寸开等人都是看着舒莫延,舒莫延却直接走上了前去,随之淡淡说道:“为了我的祈福,我愿意喝一碗!” 舒莫延说着便提起了酒坛,为乔俊倒了满满一碗,乔俊端起酒碗,看了一眼舒莫延,以示谢意,直接大口喝了起来,随后退到了一侧。舒莫延见状,不禁走了上去,等待他人的倒酒。等他刚刚站定,只见寸开从后面走上了前来,没有直接倒酒,先行拱手对舒莫延说道:“多谢兄弟救命之恩,由我为你倒酒正好以表谢意!” 舒莫延也忙拱手回道:“举手之劳,兄台客气!” 寸开一听,又是拱手示意,随后便提起酒坛倒了满满一碗酒水,退到了一侧。众人看着舒莫延,楚青更是无比地担心,只见舒莫延面不改色地端了起来。稍微顿了一顿,随后他便学着之前乔俊他们的样子,大口喝了起来,一饮而尽过后,将碗规矩地放了回去。 舒莫延的脸色没有异样,更看不出他是一个从不饮酒的人,他退到了乔俊身边,众人也不再注视。楚青在台下,却依旧盯着他,还是一副忧心的样子。 ------------ 第十章 这么快就走 酒坊的人一一行酒,酒鬼张号称酒鬼,并没有凑这份热闹,相反从不饮酒的舒莫延,却大口喝了一碗。看来酒鬼张是下定了决心戒酒,好不容易找到了蜀山峡的传人,第一反应就是戒酒,他在之前的压力,可想而知。话又说还来,对于舒莫延的感激之情,自然溢于言表。 舒莫延喝了酒,并不稀奇,酒鬼张料定他能喝,便没有阻拦,否则他明白会误了大事。舒莫延因祸得福,不但得到了无穷无尽地功力,打通了全身被挫损的筋脉,而且在被酒鬼张泡酒水的期间,他更是吸收了大量的药物与酒水。此时的舒莫延不但可以喝酒,而且几乎不存在了醉酒的可能,他适应了酒水的味道,凭着自己一身的功力,又怎么可能醉。 等舒莫延最后一个喝罢,酒鬼张上前却又倒了满满一碗。众人看着他,只见其端起酒碗,将满满一碗酒水尽数散在了桌前。酒鬼张放下酒碗,淡淡说道:“走吧!” 酒鬼张话音未落,人已走向了台前木阶处,寸开、肖一汉等人分左右两侧,纷纷跟上。众人下得高台,台下的人纷纷让路,在大街前让开了一条宽敞的大道。没有再后头,众人跟着酒鬼张,都是走了过去。 楚青没有跟着酒鬼张,酒坊的人也不再列队而行,不分先后的散开跟着。舒莫延走在最后,一下到地上,楚青便来到了跟前,他也牵过了楚青的手。二人相视一笑,毫无什么避讳可言,结伴而行,走在最后。 一直等到酒鬼张领着他们到了大街中央,走出了人群不远,那些愿意跟去的人方才动身跟上。远远望去,看不到一人远离此地,浩浩荡荡地尽数跟在后面。酒鬼张步子稍快,寸开等人快步跟着,舒莫延拉着楚青,也是紧紧相随。他们身后的人群内多是老弱,岂会跟得上他们,腿脚慢的,不出大街便被拉开很远,可他们依旧跟着,闲闲散散地拖开二里地。 楚青跟着舒莫延,却时不时看着舒莫延的面色,什么话也不说,看了几次之后,舒莫延却笑了。舒莫延不禁笑道:“看什么看,再看我也没有你美!” 楚青没有在意他的话,有些疑惑地问道:“奇怪,喝了酒,怎么没有一点反应?” “忘了告诉你,我能喝酒了!”舒莫延一边走着一边得意地回道。 楚青看着舒莫延的样子,反倒是皱起了眉头,她崩了一张脸,撅着嘴便说道:“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舒莫延一听便笑了,随后又故意学着楚青的样子,依着相同的腔调回道:“你到底有多少事情不知道?” 楚青见状,故意冲他吐了吐舌头,松开舒莫延的手,一阵粉拳便打到了舒莫延的身上。又碍于远处身后有人跟着,没有再大的动作,只是不停的轻轻捶打着。舒莫延见她这样,忙说道:“你要是打我打累了,走路走不动,我可不背你!” 楚青又顿时停了下来,重又拉起了舒莫延的手,瞬间变的一本正经得样子。舒莫延一脸笑意地看着她,只见她转向了舒莫延便正色问道:“龙湖离这里有多远?” 楚青是听酒鬼张在高台上提到了龙湖,不知道离这里有多远才相问,可是舒莫延与她一样,也是第一次听说,又怎么能回答她。舒莫延一脸犹豫,正欲开口,却听前面的乔俊转头回道:“龙湖距离这里只有五六里地,不过中间隔了两座山,需要绕道而行,出了谷口,还是一段山路,需要走上一段时间!” 乔俊突然转头回答,让楚青有些莫名地尴尬,原本她贴身于舒莫延一侧,不禁规矩地离开一些,只是还牵着手。舒莫延却问道:“我倒是也有一事相问,我们是去赛龙舟,为何不见龙舟呢?” 乔俊听舒莫延又问,有意慢了一下,来到了舒莫延的另一侧。乔俊随着舒莫延二人的步子,随之淡淡说道:“我们古越族人多数团结一心,龙舟大赛也力求公平,我们早已跟附近的几个寨子一起订制了各自的龙舟,图的也是一年的喜庆,都是刚刚打造。公主早已到了龙行阁,龙行阁就在龙湖之旁,她早已让人直接将我们的龙舟运到了那里,所以到了你才能见到!“ 舒莫延不禁又问:“如果夺魁不成又如何?” 乔俊一听便是一愣,紧接着却又笑道:“我们还没有开始,言论这个,难免有些晦气,我想仅仅是为了后面跟来的这些人,我们也应当夺魁!” “我倒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附近有好几个寨子,只有一个寨子可以夺魁,多数人还是得不到的,他们怎么办?”舒莫延忙解释道。 “莫延兄弟多虑了,他们依旧会过的很好,而且依旧会受到龙神的保护!”乔俊即刻回道。 舒莫延更加不解了,楚青也是有些好奇,二人正自犹豫,只听乔俊又淡淡说道:“哪一个寨子可以夺魁,不见得他们便夺走了龙神的保佑,抢到龙神的寨子,只是代表了龙神安置到了那里,所有古越族人都会跟着沾光。可是在这件事情之上,唯独九泉寨不同,你以为他们跟来是为了抢得龙神,其实最主要的,并不是因为这个!” 舒莫延随之问道:“难道不是吗?” 乔俊摇了摇头,正色回道:“与龙神相比,我们的公主才是他们心中真正的神。他们知道,抢龙神是公主最大的心愿,所以他们为了感恩于公主,都是不辞劳苦。而公主为了抢龙神,偏偏又是为了他们。这样一种彼此的意境,难道龙神的归处还有真实的意义吗?而在其他寨子,多数把此事看淡,只是尽力去争,总归图个热闹。不过,我们九泉寨曾经连续夺魁七次,也有见不得我们独占龙神的寨子,想尽了办法抵制我们,昨天发生的中毒之事,多半与此事有关!” 乔俊一向话少,舒莫延相问,竟接连不断的解释了起来,并一道说出了其中原委。舒莫延忙跟着说道:“公主为了这个寨子,真是用心良苦,为了她的心愿,我也一定尽力帮你们夺魁!” “莫延兄弟可能又误解了,此处的用心良苦,可能非彼处的用心良苦!”乔俊却叹道。 “不知乔兄是何意?”舒莫延不禁又问道。 乔俊又开始讲道:“公主自幼便失了父母,接受了世袭制的王位,成了九泉寨的寨主。然而这样一来,却得到了周围几个寨主的冷眼相待,他们都是古越姓氏的长者,有的还提出要吞并九泉寨。公主不服,不但做了寨主,而且还要证明给其他寨主看。直到九泉寨有条不紊的日常运转,并一连夺魁七次,他们才正常交往了起来,可这也如同我之前所说,也有继续冷眼相待之人。公主就是证明给他们看,也渐渐成了她历年来的心愿,上一年因为失了头名,公主三天没有吃饭,此事传开,也让这些受了公主恩惠的人,不得不为之动容!” 乔俊提到公主自幼失了父母之时,楚青有意地看了舒莫延一眼,知道舒莫延也是如此,难免黯然失色,可听到后来,又渐渐惊讶了起来。舒莫延知道自幼没有父母之痛,虽没有公主之命,却至今都觉得自己很知足,可是古越幽兰是一个若女子,竟自幼受到如此压力,难免起了怜悯之心。 此时众人已来到了九泉寨前的谷口,两山之间,也显得道路崎岖。舒莫延拉着楚青,捡着一些平坦的路让楚青走着,也没有再问乔俊,却听乔俊又淡淡说道:“几天前公主扣押了青儿姑娘,其实怨不得公主,这所有的一切,都源于我们老寨主的不幸之痛。青儿姑娘也知道了其中原委,我也不再细言,总归是,公主是一个好人!” 舒莫延即刻随口回道:“关押青儿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问。再者说,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没有必要再怨恨公主!” “这么快就走?”乔俊脱口问道。 舒莫延正色回道:“你们有你们的生活,我们也同样有我们的生活,我们尚有许多至关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得不快些离开。” 乔俊一听,显得有些失落,顿了一顿,不禁又淡淡问道:“那你们还会回来吗?” 舒莫延想都没有想,直接坚定地回道:“会,一定会回来看看,不过,需要等一切平静之后!” 舒莫延说到后半句之时,却显得有些犹豫了,他所说的平静之后,连他都不敢确定是什么时候。却听乔俊跟着勉强笑道:“我等你们!” 乔俊听出舒莫延话里没底,自己故作笑意,也是心里有了变化,他们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回不回来也不能强求。舒莫延没有应声,确实是失了信心,这一次的劫难,让他在信念上也是变了一个人。他不再自信,不再自以为是,反倒是犹豫的更多了。 ------------ 第十一章 龙湖 龙湖又名龙行湖,是古越族人统治范围内最大的湖泊,借蜀山之势,湖势低浅,积水广阔,也是方圆数百里内最大。五月初五龙神节,世代传下来的节日,在这一日,不但要祭祖、请神,还要热闹一番,也就是一年一度的赛龙舟。一来可以抢龙神,二来可以凑热闹,而这龙舟大赛,自始至终都是在龙湖之上举行。 龙舟赛团结了族人的意志,也渐渐巩固了龙神的地位,随着年复一年,关于龙神的信念越来越重,关于龙神的建筑也越来越多。在龙湖的附近,不得不提到龙行阁。龙行阁建立近百年,类似于中原的庙宇、道观,就地势而言,却有着天壤之别。 龙行阁建立在一座险峰的半山腰,峰下便是龙湖,因龙湖的存在,此峰也得名为龙行峰,这也是龙行阁建立之前的事。龙行阁直通龙湖湖畔,设立了层层梯阶,“之”字形环绕而上,陡峰之下,设计精妙,犹如一条长龙盘山一般。阶梯之下的尽头,设立了一个大型矩形平台,连同上面梯阶,皆属木制,年久之故,多处露出腐朽残破,不过相对于整体,近几十年,无伤大雅。 木台长有十余丈,宽六七丈,长面与湖边平行,多出丈余于湖面,前脚木柱直接扎在水里。在木台的正右方空地上,横列着十条龙舟,大小相仿,模样各异,有卫兵驻守在侧,无人靠近。此时木台之上聚集了三四十人,木台两侧,以及附近的山地间,聚集了近千人,此时还仍有人源源不断地加入,足见这次集会的重要性。 木台正中央立有十一张靠椅,坐有十一人,为首一人是一位白须老者,年纪近百,而其余人当中,也有七八位与之同龄。另有二三人半百之样,唯独一个妙龄女子显得尤其出众,此女子正是九泉寨的公主古越幽兰。 古越幽兰辈分最小,坐于最右,打扮跟在座的其他人一样,一身黑衣,衣边刺有五彩刺绣。除了中间的老者白发扎头之外,其他人都是戴有黑色头巾,古越幽兰却又不同,她只佩戴了金银首饰,既显出女性之美,也显得端庄大方。在座众人的身后各自守了两名护卫,手持长矛,佩戴长剑,衣着也都相似,可又透露出一点不同,唯独古越幽兰身后是两名女子。 古越幽兰虽是女子,又是古越氏后辈,可她一脸正色,眉宇炯炯,完全没有输了气场。她在望着远处的龙湖湖面,见对面的山地间也聚集了数百人,不禁看了过去。此处面南,左侧太阳东升,只见她又看向了东面。看天时不早,眉头一皱,又转头看向了自己的正右面,刚看了一眼,眉头便松缓了开来。 只见右侧的山地间,酒鬼张领着酒坊的人出现在了山间小道上,人流涌动,也渐渐进入了原本守在两侧的人群里。寸开等人紧跟着酒鬼张,舒莫延拉着楚青走在最后,附近的人纷纷看去,过多的目光都投向了舒莫延二人。放眼望去整个山地间,手拉手的为数不多,是来参加比赛的,也只有舒莫延与楚青二人。舒莫延拉着楚青,紧跟着乔俊,而楚青突然被这么多人看着,又身着自己感觉别扭的奇装异服,有些羞涩,过多的是低沉着头。 守在山路两侧的人都是来凑热闹,让开了一条大道,专门是为参加龙舟大赛的人留着。酒鬼张领着九泉寨的人走过,原本他们带来的那些普通百姓便加入到了两侧,两侧山地的人因为拥挤也渐渐散开,这样一来,人数越来越多。 刚等酒鬼张过后,又有一路人走来过来,为首的也是一名老者,身后跟了十个青年人,全是一身红衣,同舒莫延他们一样,卷着衣袖。在九泉寨的人来到这里之前,已经出现了同样的队伍,九泉寨还属前列,是第三支。或许是地理位置有别,或许是祭拜时刻不同,剩下的队伍尚未看到踪影。 十列龙舟后有大片空地,连同数丈外的木台,周围都有卫兵守着,空地外除了一条小道,挤得水泄不通。小道进口处专门守了两个卫兵,闲杂人等一律拒之于外。酒鬼张领着酒坊的人来到此处,两名卫兵二话不说,直接让道,等到了舒莫延拉着楚青进时,却被他们拦了下来。 一名卫兵见舒莫延拉着楚青,直接伸手拦住了舒莫延,随之说道:“除了参加龙舟大赛的人,其他人一概止步!” 舒莫延不知道其中的规矩,以为他看出自己是汉人,不禁一愣,一侧的楚青更是莫名其妙。酒鬼张一路走来,竟忘了这事,听到话音,不免转身看了过去,此时寸开他们也是纷纷回首。只见乔俊正上前对那卫兵厉声说道:“没看到这位姑娘穿的什么衣服吗?这是古越族公主的衣服,她可是我们公主的妹妹,专道来看龙舟大赛的!” 那卫兵拦下了舒莫延,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就连远处的古越幽兰也是看着此处,只是距离较远,并未听到乔俊的言辞。那卫兵不禁打量了楚青一眼,不敢多看,直接让开了。舒莫延见状,拉着楚青便走了进来,乔俊等他们过后,一脸正色的转身跟着。酒鬼张等人见乔俊这般,也都没有吭声,伴随着舒莫延与楚青,继续走了起来。 两名卫兵等他们走远,互相疑惑地看了一眼,不敢多问,正巧后面一路人走来,便没有再看酒鬼张等人。而等到乔俊走远,突然笑了出来,舒莫延与楚青见状,不便多言,只是跟着淡然一笑。却听肖一汉对乔俊说道:“你就笑吧,小心公主撕了你!” 乔俊一听,笑的更加厉害,只见酒鬼张又对其厉声说道:“众目睽睽之下,岂能嬉笑,成何体统?” 酒鬼张一言,乔俊顿时变了一个样子,一本正经,舒莫延与楚青二人,也几乎同时不再嬉笑。酒鬼张转身继续走着,乔俊吐了吐舌头,与舒莫延同行,紧紧跟着。众人走出几步,便又停了下来,与原本两支先到的队伍隔了丈余,聚成一团等待着。 在木台的后方聚集了一些特殊的人,大概四五十个,多是女子、老妇,也有一些不同年龄的男子。他们衣着华丽,与进不来的普通百姓明显有别,要是一样类同,那里跟外面都无一幼童。酒鬼张看到了那些人,便走近了舒莫延与楚青,只听酒鬼张对二人说道:“青儿还是不要在这里了,那里的人是古越族的贵族,以你这一身穿着,他们不会排斥你,你到那里等着吧!” 酒鬼张话中便伸手指向了那一群人,话音未落,舒莫延与楚青,以及一侧的乔俊,都是看了过去。等他刚一说罢,乔俊便接着说道:“到了那里,不但没有人敢伤害你,周围的护卫都听你使唤!” 楚青听二人之话,不禁看向了舒莫延,舒莫延看着她淡淡说道:“我送你过去!” 舒莫延说着便拉着楚青而去,酒鬼张等人没有多言,寸开还为二人让开了道路。楚青紧跟着舒莫延,还是低沉着头,因为同外面一样,这里依旧有很多人把目光投向了她。舒莫延则不一样,他完全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他来这里是夺魁的,不是来凑热闹,夺完便走。 舒莫延拉着楚青又遇到一排护卫,果然同乔俊所说,那些人不但未加过问,而且离得远远的就让开了路。二人过了他们,来到了木台的后方,见就近一角空旷,便去到了那里。二人一来,那些贵族人都是看向了二人,尤其是五六个聚团的中年男子,眼神很是异样。 木台的后方没有任何座椅之类,此处也位于山地间,只有些突出的山石,舒莫延直接拉着楚青走向了一块大型石板。刚刚走近,舒莫延的耳朵突然一怔,他回身看向了那五六个男子,距之七八丈,只见其中一人正在对另外的人窃窃私语。舒莫延本就晓得千里传音之术,得了酒鬼张的功力,耳朵也变得更加神通,他把那人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只听那人正在小声地对周围的人说道:“姓包的明明说下了毒,还说至少弄死俩,怎么还是上一年那些人,唯独换了一个,这孙子拿了我们的金子,是不是耍我们!” 另一人随着说道:“你就放心吧大哥,只要他学着上一年不发力,这第一不还是我们的!” 舒莫延一听,心头更是一震,他只知道酒鬼张与乔俊,也没有听说谁姓包,一脸诧异地望向了酒鬼张等人。楚青见舒莫延这般,不禁问道:“怎么了?” 楚青也是望向了酒鬼张等人,见他们都是背对着自己,抑或侧对着自己,不禁又疑惑地看向了舒莫延。舒莫延见状,缓和了一下脸色,淡淡说道:“没事,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听说过谁姓‘包’吗?” 楚青笑道:“这有什么好奇的,酒坊就有人姓包,乔大哥对我说的,好像叫什么包长汀!” ------------ 第十二章 镇守舟尾 九泉寨酒坊的人,唯独包长汀姓包,可他是酒坊的人,怎么会在酒坊下毒呢,舒莫延不免又疑惑了起来。舒莫延看着楚青,正色问道:“他们几个里,谁是包长汀?” 楚青不知何故,还是一脸笑意,听舒莫延正色相问,摇了摇头,淡淡回道:“我也不清楚,你还是问乔俊吧!突然问这个作何?” 舒莫延见楚青有了疑虑,忙又淡然笑道:“不为何,等明天走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楚青看他面色再次转变,不禁伸手抚摸起了舒莫延的额头,舒莫延也是奇怪的看着她。只见楚青将手伸了回去,一脸疑惑地说道:“没有发烧啊,怎么这么不正常?” 舒莫延顿时便笑了,楚青也跟着笑了起来,只听舒莫延笑道:“发现你越来越坏了!” “你才坏呢,这么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楚青立即笑着回应道。 舒莫延继续笑着,没有应声,见得又来了一蓝一黄两支队伍,转而对楚青正色说道:“不说笑了,我该过去了,或许鬼爷有什么事情吩咐!” “一切小心,我在这里等你,一定要得个第一回来!” 舒莫延随之来到了二人身后的石块前,见突出一块,正好适合坐下,无论干不干净,上前俯身只见用嘴吹了起来。舒莫延觉得干净之后,扶着楚青让其坐到了那里,随后便又淡淡说道:“因为你这一句话,我也一定会帮他们得到第一,等我回来!” 舒莫延说罢,还在看着楚青,楚青坐在那里,只是嫣然一笑,舒莫延见状,直接转身而去。等舒莫延走出几步,楚青的脸色突然又黯淡了下来,不是因为舒莫延这短暂的离开,而是因为舒莫延留下的话。当日在莫天苑,舒莫延为了去寻找舒婕,临走前也是说了同样的话,“等我回来”,如今再次听到,不禁触景生情,感觉舒莫延又要渐渐远去一般。 楚青还在担心地看着舒莫延离开的背影,舒莫延一边走向酒鬼张等人,心里却也有一份担心。舒莫延注视着酒坊寸开他们,他不知道谁是包长汀,但确定包长汀就在这众人当中,因为唯独没有前来的孟柱子险些丢了性命,早被排除在外。昨日的中毒已经化解,舒莫延担心的是,会不会再生什么事端,也疑惑为何包长汀会为了钱财出卖九泉寨。 此时包长汀站在周不等人一侧,面无异样,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随着众人的目光,他见舒莫延走过了来,也尽是一副气定神闲之状。包长汀还不晓得,舒莫延却已经知道了他的恶行,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方才镇定自若,岂知舒莫延盖世神通,已无法用凡人来形容。昨日夜里,包长汀见到舒莫延救了他们三个,虽对舒莫延刮目相看,可舒莫延的能力,完全在他的意想之外。 舒莫延走近众人,并未急于言明,毕竟他也是空口无凭,除了酒鬼张之外,更没有谁相信他的千里传音。舒莫延也是泰然处之,默默地来到了众人一侧,只见乔俊迎上去便说道:“莫延兄弟来的正好,我们正在商量对策,正好说与你听!” “对策?” 舒莫延一听便脱口说道,一脸茫然,显然不知这龙舟大赛还需要什么对策。等他来到了乔俊一侧,舒莫延又看向了酒鬼张他们,却听乔俊又接着说道:“你还不知,这龙舟赛可不同其他地方的赛龙舟,我们古越族看的尤其重要,不是什么简单之事,自然需要应对之策。” 乔俊话音刚落,肖一汉便又接着说道:“乔俊说的不错,本次参加龙舟赛的有十部分人,其中包含了九个山寨。因为我们古越族以十为整,又图吉利,专门让附近的村民又联合建立了一支。十取其一,可见竞争的激烈。为了加大公平的力度与抢龙神的难度,龙舟的赛道已经渐渐由短距离转为了长距离,没有一炷香的时间,很难分出高下,所以我们必须要有自己的策略。” 肖一汉说罢,便见乔俊指着龙湖对舒莫延说道:“对面的山峰叫做独子峰,只有在湖面最低的一处设立了一架木架,前面的龙湖是环绕于其周围,这次的龙舟赛也是走了环绕的路线。这就是说,我们从这里出发,花上大半个时辰,绕了独子峰一周,谁先回到台前谁获胜!” 舒莫延认真听着,等二人说罢,忙正色回道:“我已心中有数,你们说,我一定谨记!” 酒鬼张等人都是看着舒莫延,只听肖一汉又说道:“那一群穿黄衣的桃花寨的人,上一年也正是他们夺走了第一,后面那一群蓝衣的,是异军突起的曲沟寨,不惜重金请了高人助阵,都是我们九泉寨的主要对手!” 肖一汉说着,也是说给舒莫延听,舒莫延转头看向了右侧不远处,只见黄蓝两部分人挨得相近,有的还在互相招呼,都是彼此熟悉一般。舒莫延还未将头转过来,便听酒鬼张正色说道:“这不值得在意,你们应该关心的是自己,还是说一说你们的对策吧!” 众人一听,又都是看向了酒鬼张,只听寸开讲道:“说来惭愧,我跟子占已经不能发长久之力,这可能要拖累大家,我想了一想,子占伤势比我重,不如让他来当这个舵长,我做舵手,还能续上一些力!” 杜子占此时也是黯然地看着众人,中毒虽不是他的错,可他在众兄弟团结一致的时候,却拖了后腿。酒鬼张却说道:“此事不妥,龙舟之上,舵长的作用也是举足轻重的,别看只是击鼓,鼓声的频调与响动,都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再者而言,你们都是他们曾经关注的人,突然换人,他们真的会以为我们不行了,更不能让下毒的小人笑话,还是不要做调整了!” 提及到了下毒之事,舒莫延又特别注意了周不、包长汀他们几个,还是看不出端倪,便很快避开了。包长汀此时却跟着说道:“对,千万不能让下毒的小人笑话,大不了我们多发点力就是了!” “小包说得对,我们好歹也是八年七冠,用不着担心!”杜永堂跟着说道。 杜永堂的语气更像是维护自己弟弟的尊严,可他突然提到的“小包”二字,舒莫延内心一震,随之便看向了包长汀。舒莫延依旧没有多看,只是故作镇定地随意看了一眼,包长汀正好也看向了他,二人瞬间都避开了。包长汀没有在意,舒莫延却已经确定这个人就是包长汀,也就是在酒坊下毒的人。 舒莫延依旧不动声色,却听肖一汉又面向自己说道:“舵手之中我为长,不知兄弟力道如何,我晓得之后,也好调令大家!” 肖一汉竟然跟着乔俊、寸开他们,称呼起舒莫延兄弟,虽没有救命之恩,此时也同样不把他当外人。舒莫延见他相问,一时愣住,却不知如何开口。酒鬼张却抢先回道:“他的力道我知道,你只管依着你见过的人,往最大的力道想!” 酒鬼张知道舒莫延的本事,这样一说,让众人都是一怔,过多以为酒鬼张是在开玩笑,可是酒鬼张又在何时开过玩笑。舒莫延见他们都是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忙张口说道:“鬼爷有些言重了,说起力道,小弟确实有一些!” 舒莫延的话,一来是在虚辞客套,二来也肯定了酒鬼张的话,众人由奇怪变成了惊奇。只见乔俊激动地说道:“真的还是假的,难道我们因祸得福了,真看不出你这般瘦弱的样子,会有怎样的力道,舵长要是不中毒,可是能扛起三百斤粮食的?” 其实乔俊早应该知道,他在寸开他们中毒之后,去请舒莫延之时,他回来气喘吁吁,舒莫延却面不改色,或许情急之下竟忘了。可乔俊为了对比,竟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的寸开脸色更加黯然。舒莫延看到了寸开脸上的变化,没有示意,却听酒鬼张说道:“赛龙舟不仅仅是要求力道,过大的力道也是遇水则融,不见得会化成龙舟前行的动力,莫延的力道,你们毋庸置疑,就当他是正常的孟柱子吧!” 酒鬼张是在告知众人,同样也在提醒舒莫延,水中发力,不一定就能派上用场,需要自己合理把握。酒鬼张又比出了孟柱子,也是让众人不再多问,以舒莫延的能力,十个孟柱子又岂是对手。 肖一汉随后正色讲道:“这样一说,我倒是放心了,除了舵长之外,通常孟柱子的浑力最大,一直守在舟尾,既然莫延兄弟的力道能与之媲美,你便继续留在乔俊的前面,乔俊还在最后,方便指点!” 不等舒莫延反应,酒鬼张却又说道:“不,莫延的力道最大,还是镇守舟尾的好,乔俊到莫延之前,同样可以指点!” 酒鬼张说着,肖一汉也是看着舒莫延,等着舒莫延的意见。舒莫延见状,忙正色回道:“我来镇守舟尾即可!” “如此甚好!”肖一汉听他一言,即刻畅快说道。 ------------ 第十三章 勉强一笑 “铛,铛……” 肖一汉话音刚落,突然听到了清脆悦耳的钟声,几人都是顺着看去,抬头望向了龙行峰上的龙行阁。钟声浑厚,响彻整个山地间,山地间的人们也无一不望向了龙行阁。楚青原本在那里安静地坐着,也是站了起来,抬头望向了上方。 舒莫延并不知道钟声寓意为何,他见木台上古越幽兰等人也是尽数站了起来,纷纷回头望向了龙行阁,不禁也看了上去。此时听酒鬼张淡淡说道:“辰时已过,龙神已经降临人间,龙舟赛也即将开始!” 舒莫延顿时醒悟,原来这钟鸣声是时刻的标志,龙神降临,所有人无不仰视,以示敬畏,不免也正色了起来。不但舒莫延如此,酒鬼张等人更是默默地望着上方,似乎忘却了任何杂念,就是认真听闻着钟声。此时的钟声,依旧长鸣,圆润浑厚,深沉悠扬,传至数里开外,更传到了每个古越族人的心头。 之前肖一汉说的不错,在古越族的数字里,以“十”为整,代表了吉利。可他说的并不全,数字“十”在这里更代表了圆满,表示着周遍充足、无所缺减。就这钟声而言,整整响了十下,也只剩下余音回荡耳旁,回音渐渐远去。 等到山地间重回安静,来处的小道又来了一队黑衣人,远远望去,他们之后又跟了一路,同九泉寨的人竟然几乎相同,大都是一身白衣。酒鬼张等人看了过去,舒莫延也随之看去,只听包长汀抱怨着说道:“还有两支没有来,这时间却已经到了,每一年都要等他们!” 包长汀的抱怨,让舒莫延又注视起了他,并没有在意他说什么,只是觉得他这么休闲随意,根本不似是下毒的人。肖一汉见舒莫延奇怪地看着包长汀,以为是疑虑他说的话,忙对舒莫延解释道:“每个寨子的龙神大典都是辰时过后才能举行,有些寨子远的,根本赶不过来,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肖一汉说罢,只见又有两支队伍出现在远处路口,这样一算,刚好够了十支。只听酒鬼张随后淡淡说道:“我去禀报公主,你们几个一会直接上船,一切听舵长与一汉的!” 寸开与肖一汉二人几乎同时应道:“鬼爷放心!” 酒鬼张又看了他们一眼,也看了一眼舒莫延,随后转身而去,走向了木台。他们都是看着酒鬼张离开,舒莫延却借机回头看向了远处的楚青,楚青正在孤零零一人坐着,还在低沉着头,不免让舒莫延感到了一阵心酸。舒莫延越来越迫不及待地想带着楚青离开,什么龙神大典,什么镇守舟尾,对于楚青而言,他可以忽略地一干二净,仅仅是为了一份责任,他必须让楚青在那里等他。 楚青并不似舒莫延想的那般孤独,她才不稀罕什么龙舟大赛,身在此地,完全是为了舒莫延,她低沉着头,却是在看着地上爬动的蚂蚁。楚青的心地是单纯地,正如她在九泉寨龙神大典没有下跪一样,她不相信龙神的存在,与其看着周围近千人的信奉者,不如看着地上爬动的蚂蚁。在楚青看来,蚂蚁虽小,靠的是自己的勤奋生活,而过多依赖鬼神,显然不是上策。 舒莫延见楚青没有看向自己,不禁又转头看向了之前那五六个聚团的中年男子,看他们还在那里散站了,也放心了不少。正在此时,先前进来的两队人都是挤了过来,寸开等人都挪开了丈余,舒莫延紧跟着乔俊。 几人都未来得及言论,却见两个黄衣青年一脸乐呵地走了过来,舒莫延听之前肖一汉所言,知道他们是桃花寨的人,怕是来者不善,随着众人看了过去。只见二人来到他们跟前,为首一人还未走近便乐呵呵地说道:“哎,这不是我们去年的手下败将,什么时候也开始换人了,没有了那个大胖子,你们还拿什么跟我们比?” 那人说罢,跟来的另一人也是大笑,他说的大胖子,显然指的是孟柱子。等他们二人站到了众人跟前,肖一汉等人顿时变了脸色,横眉怒视,却听乔俊淡淡说道:“也不知道谁是手下败将,连着输给我们七次,一次小人得志,还有脸过来猖狂!” 黄衣二人不怒不急,依旧笑容满面,那为首之人又笑道:“又提以前,要说以前,过去的百余年间,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九泉寨上位,我们桃花寨可独得了三十多次,就说连上你们这七次,九泉寨应该不出十次吧!” “你们是得了三十多次,可是在我的记忆里,好像没有你们的功劳吧,说我提以前,你不也口口声声说着上一年,古人五十步笑百步,我看你这是效仿古人吧!”乔俊即刻回应道。 那人还是一脸笑意,完全不在意乔俊的言辞,反而又说道:“我不是过来听你说古人不古人的,我就是过来告诉你们,今年的龙神依旧属于我们,以后你们也别想。” “我们的事,用不了你们操心,赶紧滚蛋!”肖一汉直接怒道。 黄衣二人不禁对视一笑,似乎是得到了痛骂才得以知足,那人随口便说道:“我们等着瞧,看看一会儿该滚的是谁!” 为首的说罢,转身便走,一侧跟来的又乐呵呵地紧跟其一侧,听其言语,观其样貌,这分明是来挑衅的。肖一汉等人怒视二人远去,却听乔俊紧跟着淡淡说道:“真是两个小人!” “这两个龟儿子这么嚣张,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会是他们让人在酒坊下毒的吧!”包长汀也跟着说道。 舒莫延看着包长汀,知道明明就是他下的毒,他却一再刻意转到别人的头上,比起过来挑衅的黄衣二人,实在是更加可恶。可话又说回来,自己没有证据,而包长汀又表现的如此镇定自若,不禁让自己汗颜,可惜了这一份聪明睿智。 舒莫延正自犹豫,便听寸开正色说道:“无论是不是他们,一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记得在上一年他们去我们九泉寨请龙神的时候,便有了这一股嚣张劲,真是小人得志便猖狂!” “必须的!”肖一汉仍旧一副怒容,直接回应道。 几人说话间,十路人也都是到齐,分别占据了一席之地,对应着不远处的龙舟。同酒鬼张一样,每一部分人都有一个年过半百的人领着,他们到了之后,便撇下了自己的参赛的人,只身前往木台。木台上古越幽兰等人自钟声响起便没有坐下,都是站到了木台前,酒鬼张等十人上去,那里也显得拥挤了起来。 古越幽兰性情刚烈,可她毕竟是一个女子,自九泉寨的龙神大典到此时此刻,酒鬼张要是不出现,她还真不知如何是好。这也充分体现出她之前的所为,酒鬼张为了两个陌路的汉人,执意离开九泉寨,又正值准备龙神大典的前期,她不由得便十分生气。气急之下,关押了楚青,关押了一个对自己毫无威胁的弱女子。 舒莫延远远看着酒鬼张正与古越幽兰说话,隔了数丈远,他也听得清楚,只是除了说明一些准备就绪的话,没有任何闲言,他便没有在意。只见酒鬼张说罢之后便退到了木台后方一侧,古越幽兰则走向了台上为首的白须老者。古越幽兰尚未走近,同样原本在台上的人都是聚了过去,古越幽兰身为后辈,又站到了一侧。 舒莫延正在看着台上,见包长汀与周不走远到了前面,舒莫延不禁一愣,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见乔俊站在一侧正望着台上,乘其他人不注意,拉着乔俊便走向了后方两步。肖一汉看了一眼没有在意,乔俊见舒莫延突然拉着自己,不免一脸疑惑与诧异。乔俊尚未来得及相问,便听舒莫延问道:“我有一事想单独问你!” 乔俊看着舒莫延正色的样子,不禁也正色问道:“什么事?” “你可知道他们是谁?” 舒莫延说着便指向了那五六个中年男子,乔俊顺着舒莫延所指的方向一看,即刻便说道:“桃花寨的人,怎么了?” 一听又是桃花寨的人,舒莫延没有异样,因为他听了之前二人说话,也早知他们便是桃花寨的人。舒莫延又淡淡说道:“没有,我只是感觉他们不对劲,从一来到这里,他们便一直盯着我们看,以后你们要注意提防他们!” 舒莫延终是因为没有证据,没有直接言明包长汀之事,委婉地说明提防他们,乔俊一听却笑了。乔俊笑罢,转而又无奈地说道:“你还真会注意,他们都是桃花寨的贵族,也正是刚才那个嚣张男子的长辈,我们时刻都在提防着他们,就是酒坊下毒之事,我们也料定是他们所为,可我们没有证据,拿他们也没有办法!” 舒莫延所想的顾虑,乔俊竟然尽数说了出来,而且说的是这般无奈,自己也暗自忧愁。他们二人站在最后,也距离楚青最近,舒莫延还在疑虑,却见乔俊已变得笑容满面,正在与楚青招手。舒莫延也看向了楚青,此时楚青正独自坐在那里,嫣然一笑地看着二人。舒莫延顿时缓和了脸色,勉强一笑。 ------------ 第十四章 静若湖水 正当舒莫延看向楚青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一个烟花弹从木台前射至了空中,炸出了道道亮光。此时天色晴朗,稍不留意,亮光散尽。舒莫延与乔俊闻声看去,只听又是“砰”的一声,亮光再现。仅此两下,只见守卫龙舟的卫兵尽数撤到了两侧,原本在一侧等待的黄衣队伍等人开始走向了龙舟。 见得桃花寨众人走向了自己的龙舟,肖一汉等人也不甘落后,领头便走了过去。舒莫延看了乔俊一眼,乔俊即刻说道:“跟着来吧,可以上船了!” 乔俊说罢,舒莫延便跟着他一同走了过去,没有跟楚青招呼,更没有再在意那五六个中年男子。十列龙舟前已经围了近百人,众人只顾及自家的龙舟,瞬间变得有些混乱。舒莫延二人走近之时,杜永堂他们被挤在后面,一时难以过去,便停在了那里。舒莫延看着那些桃花寨的人,他们在最前,已经合力搬动起自家的龙舟,沿着湖畔,推进了湖里。 随着桃花寨的龙舟入湖,桃花寨的人上了龙舟,两侧的人也开始纷纷下湖。不时,舒莫延与乔俊也到了一条龙舟之旁,位于其尾,寸开、肖一汉等人位于其首、其中。众人二话不说,依着其他队伍的样式,直接将龙舟合力搬了起来,同样几步之下推进了湖里。 舒莫延毫不费力的搬过之后,不禁打量起眼前的龙舟,只见龙舟头尾高翘,图画成龙形,尾有一旗,上面清楚的写着“九泉寨”的字样。除了龙头与龙尾分别长达七尺之外,舟身足有三丈长,宽约三寸,舟舱下潜,深两尺不到。舟身分有十段,分列十个木墩座位,最前一个与之不同,木墩靠前,后首是一架木鼓。除此之外,后面九个座位两侧,分别挂有船桨,固定于舟身。 舒莫延稍微迟疑,寸开等人已先后上舟,乔俊与舒莫延一指,舒莫延忙走上前去,也跟着乔俊到了龙舟之上。龙舟摇摆不定,见都是坐下,舒莫延也坐了下来,静水之舟,众人坐下便不再晃动。与先前的约定相同,舒莫延坐到了最后,乔俊就在他前面。只见乔俊刚一坐下便扭头说道:“你在以前划过船没有?” 乔俊这是早不问晚不问,偏偏等到舒莫延坐到了龙舟之上才相问。舒莫延坐稳之后便回道:“小时候划过!” 乔俊一笑,随之说道:“刚才也没有来得及跟你说策略,其实很简单,让你镇守舟尾也是因为你体力好,你就随着我们的节奏划船就是了!” “我明白!”舒莫延也是笑道,随后却又转而问道:“何时开始?” “还是听烟花之声,应该快了!” 舒莫延又应了一声,见两侧的人都已到位,乔俊便转了过去。舒莫延没有顾及周围,见乔俊取下了固定于舟身的船桨,便看向了两侧,随手也拿了下来。舒莫延刚一取下,只见龙舟突然前移了起来,舒莫延从一侧看去,只见肖一汉他们正在慢慢划动,同其他队伍一样,调转舟身,与木台前沿平行。 舒莫延见乔俊也是划动了起来,自己也有模有样地跟着划动,刚刚接触,不敢发力,只是与之相随。他们的龙舟位于左边第三支,桃花寨与曲沟寨在最右边,等他们与桃花寨的龙舟排到一列之时,龙舟便停了下来。舒莫延看着周围两侧,不禁疑惑了,不知这排行是按照什么,总之是觉得绕右边的独子峰而行,越往左岂不越吃亏。 舒莫延的疑虑是可以有的,可他并不知此行的远近与龙舟的特性,龙舟全长四丈多,行的笔直,在这绕道之中,不见得越靠里面越沾光。他见在他们右侧的人一样精神饱满,乔俊他们又没有提及此事,只当自己是多心了,很快也打消了疑虑。他侧对岸边,转头便看见了楚青,顿时又笑了。楚青见舒莫延上了龙舟,知道即将开始,重又站了起来,见舒莫延看来,正与他招手。 十条龙舟整齐地来到了木台之前,每条龙舟都相距丈余,木台上古越幽兰等十一人站在前沿,他们围在白须老者两侧,也正自打量着自家的人。舒莫延的转头,让古越幽兰看到了眼里,随着他的目光,古越幽兰也看向了楚青的方向。古越幽兰好生羡慕,这正是她眼里的爱情,只要两情相悦,无论身在何方。古越幽兰接受了酒鬼张的提议,让舒莫延顶替了孟柱子,也代表她接受了舒莫延与楚青,由恨到羡慕,其实就在这一瞬间。 白须老者站在那里望着湖上,一侧一位老者上前淡淡说道:“阁老,所有香官都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了!” 白须老者直接淡淡回道:“好,鸣炮吧!” 在木台前沿一角,早已有卫兵在准备鸣炮,白须老者说罢,那上前相问之人便冲着他们挥手示意。卫兵得令,上前点燃了烟花的导火索,周围的卫兵也都是撤开了几步。只听“砰”的一声,再次看到烟花弹射至了空中,仅此一下,突然听到了阵阵鼓声,全是来在各个龙舟上的舵长。 舒莫延并未看到乔俊划船,而是见他认真听着前面的鼓声,自己便没有动。刚刚顿了一下,突然又听到了“砰的一声,乔俊他们动了起来,龙舟也跟着而动,舒莫延没有再迟疑,划动起了手上的双桨。顿时便见得湖面上龙舟齐动,齐头并进,朝东方而去。 等了半天,终于开始了,舒莫延跟着乔俊的节奏划着,不但毫不费力,而且突然意识到很多事。划完便可以带着楚青离开,或许是彻底的离开。他还没有来得及跟王宇志通风报信,也没有来得及担心身在江湖的妹妹,更不知浩劫令是否终止,因为楚青,他真的不想再理会这些事,可他很想心中有数。总而言之,越觉得自己要离开,便越兴奋,越兴奋便觉得应该留下些什么,而这龙舟夺魁,正是他希望的。 刚刚等龙舟过了木台前,舒莫延便开始暗自发力,按着前面乔俊的节奏,旁人很难看的出,只见得舒莫延的双桨划过,水花是变大了。驶出十余丈,各个龙舟依旧并驾而驱,尚未看出伯仲,可是也有了些表象的分别。刚刚起步,其他人几乎用尽了全力,唯独舒莫延面不改色,这样下去,笑到最后的人,自然可想而知。 寸开击鼓,由于尚未康复,有意强撑着,显得极是吃力。肖一汉等人也不知舒莫延的情况,虽然杜子占让他们担心,可见得龙舟依旧可以齐头并进,便不甘示弱,更加卖力。肖一汉等人还不知道,不但杜子占有损,包长汀也是故作架势,并丝毫没有出力,他们二人的亏损,都是舒莫延在默默弥补。 又行十余丈,有两支队伍已经渐渐掉队,九泉寨与最前沿的桃花寨、曲沟寨等队伍还在同一线上,舒莫延却开始把心思转到了湖中之水。酒鬼张说的不错,力道再强,也是遇水则融,舒莫延在思考,如何能避免这种情况。九泉寨的龙舟没有一马当先,也是因为舒莫延将力道发到了合适之处,无法再大,否则会乱了乔俊他们的节奏。 舒莫延一边若无其事地划着,对于这湖水的柔韧,他还真的不知所措。随后便又联想到自己的功夫,如若可以变得静若湖水,岂不无坚不摧。钢则折,柔恒存,舒莫延好像又看到了一些心得,不单单是功夫之上。 回想这一次劫难,要不是把楚青看的太重,也不至于将楚青带到这里,虽然因祸得福,得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可他还是后怕。如若遇不到酒鬼张,自己带着楚青溺水,后果可不是断了手筋脚筋那么简单。撇开这件事不说,是他的锋芒给楚青带来了杀身之祸,他虽不言,却心知肚明。他不禁又想起了万大宝与吕敏,他们在这个毫不相干地江湖上,永远不会受到利益的伤害,不正是静若湖水。 舒莫延还在犹豫,不知不觉中,又有掉队的龙舟,而乔俊他们过了刚开始的拼劲,也渐渐慢了节奏,舒莫延便有意放慢了许多。沿着独子峰的一侧,渐渐来到了转弯区,还坚持在最前线的,只留下了五支队伍。除了九泉寨之外,自然还包括了右侧的桃花寨与曲沟寨。 之前前来挑衅的黄衣男子来自桃花寨,也是桃花寨的舵长,此刻他高坐于龙舟之头,正在吃力地打鼓。隔着老远,他见九泉寨的龙舟并没有掉队,反而有超越他们之势,感觉有些诧异,气愤之下,加大了力道,鼓声也明显提高。 同为鼓手,寸开当然听得见,可他并没有看两侧一眼,专心于自己的队友。五月初始的天气,虽在山清水秀间,却多少有了些炎热,肖一汉他们已经满头大汗,伴随着扬起的水花,衣襟尽湿。唯独舒莫延不同,要说衣袖湿了实属正常,可舒莫延的面色丝毫不改。 ------------ 第十五章 山贼来袭 楚青一直看着舒莫延渐渐远去,直到望不见龙舟的踪影,便坐回了山石之上。而在此刻,古越幽兰等人也是坐回了台上,等待着第一支龙舟的到来。酒鬼张等人没有走远,守在木台后方,出于对龙神的恭敬,都是在那里直挺挺地站着。 古越族人信仰龙神,希望可以得到龙神的保佑,可他们万万想不到,在他们守在山地间等龙神降临的时候,一场可怕的灾难已悄悄逼近。在龙行峰的右方小道上出现了一队人马,少说也有四五十人,此刻正快马加鞭的赶来,提刀带剑,好不霸气。 小道上有几个的零散的古越族人,他们见得奔马驶来,不禁大惊失色,撒腿就跑,远远就跑向了山上。这一批骑马者大都看到,却没有理会,一路扬尘,直奔龙行阁处。为首的是一彪形大汉,马前插有两把板斧,在他身后的人,各个身板魁梧,兵器各异,倒看不出谁是领头。不过可以确认一点,看他们的打扮,他们并非古越族人,倒像是古越幽兰她们憎恨的汉人。 龙湖两侧的人,听到右方马蹄之声,都是陆续看去,一片骚动,龙行阁下古越幽兰等人也是闻声望去。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漫天的乱箭便扑射了下来,古越幽兰等人大惊,更有人直接喊道:“不好,山贼来了!” 几乎在山地间所有人都慌乱了起来,古越幽兰等人尚未站起,乱箭便射到了木台上及周围,有人直接中箭倒地。楚青独自在等待着舒莫延,突然见到此景,不禁大慌,只见两根乱箭正好落在了身前,吓得她连退两步,坐到了地上。她看向周围,竟瞬间变得混乱不堪,山地间的普通百姓都是往就近的山上跑,木台上的人都撤到了木台后面,所有的卫兵都围了上去,另有四五人中箭倒地。 楚青来不及站起,她抬头看去,只见又有乱箭射来,密密麻麻之中,有箭朝着自己而来,情急之下,身子却不听使唤,只是下示意地伸手去挡。正在此时,一个人影扑来,遮住了射向楚青的箭,随之便摔到了一侧。楚青愣眼看时,只见酒鬼张躺在自己身边,已身中两箭,不禁惊慌失措。酒鬼张面目朝上,正在口吐鲜血,眼睛瞪得极大,楚青见得,吓得双腿发软,竟难以坐起。 不只是楚青一处,只见乱箭尽数射向木台,又有十余人倒地。古越幽兰等人都有卫兵挡着,倒也无事,可他们无不惊恐,乱箭过后,便又看着天上,以防再次来袭。等他们刚一缓神,只见先前骑马奔来的彪形大汉等人已出现在了右侧路口,却并未看到射出乱箭的人。 古越幽兰等人都是看着来处,情急之下,古越幽兰也没有留意酒鬼张。楚青见酒鬼张痛苦的样子,便慢慢站了起来,上前查看酒鬼张的伤势,可酒鬼张喘息地厉害,楚青不知如何是好,竟哭了起来。酒鬼张瞪眼看着楚青,突然动了动嘴,楚青见状,直接跪到了酒鬼张身前,哭着便说道:“鬼爷,你怎么了,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错!” 酒鬼张依旧看着楚青,把嘴张的更加厉害,楚青看出他有话要说,便又哭着问道:“鬼爷,你想说什么,延哥一时回不来,青儿该怎么办?” 酒鬼张模糊地说道:“鬼爷求你一件事!” 酒鬼张说罢,突然咳嗽了一声,又吐了一口鲜血出来。楚青附耳于酒鬼张面前,听得清楚,忙急切问道:“鬼爷要说什么,青儿全听你的!” 只见酒鬼张又吃力地说道:“莫延不是一般人,他,他是救世主,鬼爷知道你们好,可我不得不告诉你,你要是一直粘着他,一定会害死很多人,是很多人!” 酒鬼张说着便又痛苦不堪,脸色难堪,而他说的,让楚青顿时愣住了,酒鬼张竟把她看成是舒莫延的累赘。楚青表情木讷,却听酒鬼张又痛苦地说道:“鬼爷不反对你们在一起,可没有人可以替代他的责任,鬼爷求你,不要再影响他做事了,你的一举一动,真的关系到许多人的性命!” 酒鬼张说的愈加严重,楚青则更加犹豫,楚青听到酒鬼张相求之言,也不管什么道理,忙回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一切都听鬼爷的,我再也不影响他了!” 酒鬼张一听,脸色慢慢松缓了下来,接跟着,却突然又瞪大了眼睛。酒鬼张伸手拉住了楚青的手,喘息着说道:“保护好自己!” 楚青泪流满面地看着酒鬼张,只见他说罢之后,突然又微微抽搐了起来,紧接着身子一颤,松开了楚青的手。酒鬼张瘫软了下来,眼睛也慢慢闭上,再不颤动,楚青见状,冲着酒鬼张便哭道:“鬼爷,鬼爷,鬼爷!” 酒鬼张为了救楚青,身中两箭,又没有了蜀山峡的功力护体,竟然一命呜呼。酒鬼张临死前终究放不下一件事,也是折磨了他半辈子的一件事,蜀山峡的一脉单传。舒莫延为了救楚青,可以到不惜命的地步,他真怕舒莫延会旧事重演。他把其中的利害夸大其词地告知楚青,也是真心地为了他说的“很多人”着想。他知道舒莫延听从楚青的话,也知道楚青的一句话,真的可以左右舒莫延。他不愿看到因为楚青误了蜀山大计,更不希望因为她,江湖不得安宁。 楚青依旧跪在酒鬼张面前,什么也没有想,只是看着眼前为了自己而丧命的酒鬼张。她不敢上前动酒鬼张一下,只是哭着,却突然听到了马嘶之声,回头看去,彪形大汉等人已骑马来到了木台前。附近的百姓都散的没影,木台后方也有部分人直接跑上了通往龙行阁的木阶,古越幽兰等人尚在,可除了她们,在这片山地间,几乎就露出楚青单独一人。 骑马的人,瞬间聚集了四五十个,后面的人不禁望向了楚青,更有四五个骑马的直接向着楚青而去。他们一脸乐呵的过来,楚青见状,吓得直接站了起来,连退了几步。古越幽兰等人不禁看去,见到地上一动不动地酒鬼张,古越幽兰大惊,不等那几个人走近楚青,上前两步便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休伤我家妹妹,青儿过来!” 古越幽兰竟不识得他们是什么人,可见也是第一次照面,他见那些人不怀好意地接近楚青,情急之下,竟直接喊了出来。古越幽兰不但把楚青说成是自己的妹妹,更是喊出了“青儿”,让楚青也是一愣,害怕之余,便跑向了古越幽兰的方向。哪知刚等她跑出两步,一个骑马的大汉便策马拦住了她,她又从前去绕,又有一人堵住了路径。 楚青见得又有三人走近,进退不得,心里顿时慌了。只听其中一人在马上说道:“长的真美,姑娘,跟我回去做压寨夫人如何?” 说此话的人尖嘴猴腮,长的又老又矮,竟然是一口陕西方言。他完全不在乎古越幽兰的话,一脸坏笑地看着楚青,楚青本就害怕,听到了他的话,更是心头一颤,蹲在了地上。等蹲到地上之后,楚青又抱膝遮住了自己的脸,牢牢地双手抱住。楚青此举是在等待舒莫延,她不会让这些人轻易地动她,又丝毫不减害怕,浑身在颤抖。 围着他们的人见状,顿时都笑了起来,正在此时却听那彪形大汉冲着此处怒喝道:“老三,给我过来,别不干正事,等事情一了,有你得瑟的时候!” 那尖嘴猴腮之人一听,看着蹲在地上的楚青又是一笑,对着另外几人便说道:“留两个人给我把她看好了,谁也不要动她,等我一会回来,亲自带她走!” “三爷,你就放心吧,看的好好的!”其中一人即刻回道。 尖嘴猴腮之人又是一笑,以为楚青是到手的猎物一般,随着便扬鞭而去,另有二人跟着。刚才应声的人留了下来,同之另有一人也跟着留下,都未下马,只是俯视着地上的楚青。楚青听那人走了,也得知自己暂时安全,安心了许多。可她丝毫没有放松,不敢抬头,也不敢伺机逃走,安静地等待着舒莫延。 古越幽兰看着一动不动地酒鬼张,又看着缩成一团的楚青,心里大急,可周围的长辈都是拦住了她,又有古越族的卫兵挡着,她也没有再上前半步。那尖嘴猴腮的到了彪形大汉一侧,看了古越幽兰她们一眼,直接笑道:“大哥真是料事如神,古越族的几个领头人物都在这里,也省得我们一个个去跑一趟了!” 彪形大汉等人直接骑马到了木台之上,就停留在古越幽兰等人的丈余处。古越族的卫兵也有四五十人尚在,站于古越幽兰她们之前列成了两排,或是持剑,或是持矛,都是怒视着来敌,可无一人敢上前。看双方的样子,虽然有些势均力敌,可他们没有忘记,附近还有一群弓箭手在暗地。 古越族的几个长辈都是看着彪形大汉等人,中间的白须老者被人扶着,受到了之前乱箭的惊吓,显得有些气喘吁吁。等那尖嘴猴腮的说罢,其中一位老者便大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做什么?” ------------ 第十六章 拜见许头领 彪形大汉没有开口,那尖嘴猴腮的直接大声回道:“老大爷们,你们不要害怕,我叫谢背水,这是我们的老大许加索,我二哥领了一路人在山上,我们是来保护你们的。” 此人名叫谢背水,彪形大汉名叫许加索,他们这样的架势,谢背水竟口口声声地说是来保护眼前那些人。古越幽兰她们怒视着谢背水的嘴脸,听到山上还有一路人,有人便抬头望向后面的龙行峰,知道上面有人,却看不到他们的踪影。他们不知此话何意,正在犹豫,只听谢背水又接着大声说道:“我们从陕西来,听说这里出现了山贼草寇,我们便将他们全部剿灭了,可是我大哥不放心,怕还会出现山贼草寇,便决定留下来帮助你们。正好听说你们都是各个山寨的头领,也没有一个领头的,我大哥便决定领导你们,让你们团结起来,过上美好的生活!” 谢背水一言,那里是在解释,简直就是在言明霸占古越族。古越幽兰等人开始议论纷纷,有的骂声四起,有的却一脸诧异,他说灭了附近的山贼,那他们不更加厉害。古越幽兰身旁一老者直接怒道:“什么东西,还说帮助我们,你们才是山贼草寇,真以为我们瞎了!” 一侧又一个老者跟着怒道:“真不要脸,不要以为我们古越族人怕了你们,什么场面我们没见过,奉劝你们,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哎,我说你们几个老不死的,真是活腻味了!”谢背水一听便脱口说道。 谢背水瞬间变了脸色,一侧许加索拦住了他,不然他又要开骂。许加索骑马上前一步,谢背水也没有妄言,只是一脸怒色地看着那几个老人。只听许加索淡淡说道:“看来传言不错,古越一氏都是硬汉子,可我们汉人里流传了一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看我们的样子,我们是来给你们开玩笑的吗?” 许加索坐于高头大马之上,淡淡之言,却无不暴露着杀气,让众人都是惊恐地看着,有些卫兵都默默地在退后。那些老者尽数变了脸色,对视一眼,多少有了心虚之样。正在此时,古越幽兰站出来厉声说道:“我们古越族也流行了一句话,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真是帮助我们,我们当然欢迎,可是要侵吞我们的土地,屠杀我们的生灵,迎接他们的,必定是刀剑弓弩!” 古越幽兰直言正色,犹如唇枪舌剑,许加索等人见是一位妙龄女子,不禁都是一怔。可是等古越幽兰说罢,又有几个老者将她拦了回去,生怕她说错了话,招来众人杀身之祸。古越幽兰虽被拦住,且退后两步,还是怒视着许加索,许加索见得,不禁又正色说道:“好一个铮铮铁骨的女娃子,实话告诉你们,刚才只是给你们的警示,如若我一声令下,你们都会被乱箭射死,你们还拿什么谈敬酒与罚酒!” 古越幽兰还是一脸怒色地看着许加索,可是许加索一言,也将大部分人都震慑住了,生怕乱箭袭来,给他们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原本气喘吁吁地白须老者又上前了一步,看着许加索淡淡说道:“今天是我们古越族一年一度的龙神节,龙神已经归位,你们这般肆无忌惮地涂炭生灵,难道就不怕天神责怒吗?” 白须老者被两侧的人扶着,刚一说罢,引得谢背水等人都是大笑,丝毫不把他们敬仰的龙神放在心上。许加索没有言笑,此时却正色说道:“天神?天神在哪里?我们要不是被一些恶人逼到了这里,才不会沦落到以杀人来求生存。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老天要是真有眼,倒也罢了!” 许加索正色之言,却道出了自己的无奈,像是逼不得已,抑或他们才是受害者。白须老者淡淡回道:“为了生存而杀人,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我们不管你们经历了什么,既然你们知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痛苦,又何须强加给别人!我在很久之前便听说了你们汉人的一句话,叫做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你们有勇气杀人,为何没有勇气安稳地生活呢!” “安稳?我们安稳的生活,可是谁给了我们无尽地伤害,我们也想告诉他们这些,可他们不但笑到了最后,还屠杀了我们的家小。这个天下,只有强者才可以生存。”许加索突然激动地说道。 许加索的话,让古越幽兰等人鸦雀无声,让谢背水等人都是一本正经地坐于马上。许加索却转而又淡淡说道:“我们没有他们可恶,他们是不分好歹、不辨是非、不论强弱,而我们不同。我们原本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只是为了这生存的一席之地,不得已不警示你们。只要你们听从我们的话,我们可以保护你们,更不会伤害你们!” 众人认真听着许加索的话,有的人已开始动心,不再怒颜直视,稳定了脸色。有些持剑、持矛的卫兵听闻,竟收了长矛,放低了身前的长剑。古越幽兰等部分人不同,她们依旧怒视,白须老者面无异色,自然也不会苟同。 正在此时,谢背水又骑马上前一步,朗声说道:“我大哥已经跟你们说的明白,我们也没时间在这里等你们的救兵,识相的便出来,我们绝不为难,愿意受死的,便留下,我们绝不手软!” 谢背水是在为许加索的话添油加火,也是给他们指明了一条生路。他知道古越族的兵勇不只是这些,留守各个寨子的卫兵远比这里的人多,直接提了出来,也是让众人打消别人来救援的念头。他这一句话,还真的起到了极大的效果,只见一个卫兵直接抛下了手中的长剑,跑了出来。 他几步跑到了谢背水的马前,直接跪到了那里,哭喊着说道:“求大爷不要杀我,求大爷不要杀我,家中可就我一个独生子啊,我要是死了,我家里人可就全完了!” 那卫兵在地上哀求着,古越幽兰等人大怒,其中一个老者直接怒斥道:“小顺子,给我滚回来!” 怒斥的老者没有上前,也是有所忌惮,否则,恨不得直接上前将那卫兵一掌拍死。那卫兵哆嗦地跪在地上,谢背水则直接跳下马来,亲自上前扶起了他,并随之客套地说道:“快快请起,只要过来,你便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谢背水跳下了马,有十余人也跟着下马而来,拿着各自的兵刃,围到了谢背水背后。那叫小顺子的卫兵被谢背水扶了起来,吓得都不敢吭声,直接被谢背水搀扶到了一侧。古越幽兰等人怒目而视,却毫无办法,后面多有议论,却无一人敢站出来怒言。 谢背水看着众人,不禁正色了起来,继而又正色说道:“这个年轻人就是识时务者,不过,不用这么害怕,你们都是亲娘养的,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跪天跪地跪父母,也用不着给我们下跪!” 谢背水不但晓之以理,还动之以情,话音刚落,只见又有卫兵抛下了手中长剑、长矛,跑向了谢背水。这一次,一下就是八九个,古越幽兰她们已不再是怒,而是大惊。这些卫兵跑到了谢背水处,谢背水还伸手相迎,一副嘴脸,恨者自恨。跑来的人没有下跪,都是到了那个小顺子的一侧,低头不语,更不敢多看古越幽兰她们一眼。 紧接着又有散落的卫兵投靠过来,马上的许加索正襟危坐地看着,谢背水等人却开始有了笑意。一时间过去了近二十个,也只留下了二十多名卫兵还坚守在古越幽兰等人前面,这样的状况,竟瞬间成了实力悬殊。随着此种境地的形成,有些老者与一直缩在后面的那些贵族中人,都是不安心地骚动了起来。 白须老者与古越幽兰等人还在惊慌失措,其中一个老者却上前对白须老者说道:“阁老,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看现在的样子,我们怕是难逃此劫了,不如我们也从了吧!” 那老者哆嗦地说着,多少是个怕死之辈,只见他刚一说罢,另外一个老者便怒道:“查真寨主,好歹你也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寨主,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查真寨主说的不无道理,如果你们觉得自己高明,便留下吧!”另一个一脸肃穆地老者突然插口说道。 这位老者刚一说罢,一脸肃穆不减,绕过身前的卫兵便走了出来,先前向白须老者进言的老者见状,二话不说便跟了上去。突见此状,古越幽兰等人一脸意外,卫兵为了自保可以叛离,可是身为古越族的老寨主,怎么可以听命于来敌。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身后又跑出了十余人,尽是后面的贵族,跟上了这两位老者,其中竟包含了桃花寨那五六个中年男子。 为首的老者并未走向谢背水,而是直接走向了马上的许加索,十余人跟在其后,只见他站到许加索的马前便拱手说道:“桃花寨寨主古越班善,拜见许头领!” ------------ 第十七章 龙神在此 此人七旬已过,即便甘愿顺从,依旧是肃穆盎然,这就是桃花寨的老寨主古越班善。然而同古越班善不同,另外跟来的老寨主却是一脸笑意,浑身不乏哆嗦,他见古越班善上前问礼,即刻便跑到了其旁,随之向许加索拱手说道:“我是曲沟寨寨主古越查真,拜见,拜见许头领!” 古越查真与古越班善年纪相仿,表现的极不相同,一个镇定自若,一个却惊慌失措。许加索稳坐高马,俯视二人,只见他们身后跟来的也已挨成了一团,在他们二人身后哆嗦地站着。许加索正色说道:“还是两位老寨主明得事理、舍小顾大,我许某人答应你们,你们还是原来的寨主,依旧享受荣华富贵!” “多谢许头领!”古越班善即刻正色回道。 古越查真见状,也忙拱手说道:“多谢许头领,多谢许头领!” 许加索没有应声,面无异样,心中却又在鄙视他们,这般的没有骨气。古越班善见得,独自走向了谢背水,古越查真又是面向许加索一笑,忙跟了上去。其他跟来的贵族见得他们无事,也不敢吭声,都是跟着而去,这一下子,古越幽兰她们之处又少了十余人。 两个老寨主一走,其他寨主更是犯起了嘀咕,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少了为首的二人,古越幽兰也来到了白须老者一侧,只听白须老者淡淡说道:“班善寨主与查真寨主都是当了三四十年的老寨主,危急关头,竟还不如兰儿,当真可笑,当真可笑啊!” 白须老者口中的“兰儿”正是古越幽兰,古越幽兰一听,也是心头一震,只见白须老者无奈地在笑着,自己也变得无奈了起来。正在此时,另外一个老寨主怒言道:“既然归顺了汉人,那我们古越族便再没有这些人,阁老无需叹息,我们虽然人少,可我们一定誓死捍卫我们的尊严!” 这老者刚一说罢,许加索还没有应声,突然一根长箭疾射了下来,正中老者的头顶。一时间众人大慌,只见那老者应声倒地,血水四溅,白须老者最近,直接喷了白须老者一脸。白须老者连退两步,被身后的人扶着,年迈体弱之下,竟被吓得喘息了起来。在其另一侧,一位年迈的老者直接被吓晕了过去,也被旁人扶着。 众卫兵大慌,抬头防着头上,古越幽兰等人都是退后了两步,更加团结到了一起。两个中年人从后面突然跑了出来,上前去看中箭的老者,其中一人直接脱口大哭道:“父亲,父亲!” 中箭的老者直接被一箭射死,众人看着眼前之景,越来越显得强弱两别。只听许加索大声说道:“我说过,我不想动手,再这样下去,你们只会跟他一样的下场。我没有耐性,再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时间一到,一个不留!” 许加索说到最后,语气越来越重,当他说到“一个不留”之时,那些留下的卫兵都是一颤。古越幽兰见得多数人都开始害怕,不禁上前了一步,正色说道:“你难道就没有一点人性,连手无寸铁的老人都杀,这样的人还巧言令色地说自己逼不得已,未免太可笑了。古越族人世代信奉龙神,此时此刻,你们在龙神脚下,如再胡作非为的话,一定不得好死!” 古越幽兰毫不畏惧,大胆面向许加索,对于那些暗地里的弓箭手,视若无物。她的腔调不低于许加索,也未见暗箭来袭,她身后的古越族人听闻,大都安定了许多。许加索见她安抚人心,不禁大笑了起来,笑道:“什么狗屁龙神,他在哪里,他在哪里,出来让我等看看,我等即可就走!” 许加索说着,他所带来的谢背水等人都是跟着大笑,笑声一片,让他们身旁古越班善等人都是好不尴尬。哪知许加索话音刚落,只听得山地间突然发出了声音,“龙神在此!” 楚青依旧缩在地上,此话一出,她最先一愣,抬头便看向了龙湖,脱口说道:“延哥!” 看守她的两个人,听到山地间的声音,也没有留意楚青之状,与山地间大多数人一样,都是左右看去,不知声音从何处而来。许加索等人鸦雀无声,互相疑惑地看着,而古越幽兰听出是舒莫延的声音,望着龙湖之处,其他古越族人不知,都是抬头看向了龙行阁。 舒莫延的声音并未响彻整个山地间,但在木台周围,众人听得清清楚楚,一些马匹也引起了一片骚动,随着便是一阵马嘶声。连同白须老者都是一脸诧异,左右看着,他们虽然信奉了一辈子龙神,突然听到龙神降临之兆,却不相信起自己的耳朵。 众人尚在疑虑,突然又听到了击鼓之声,一听来自远处龙湖之上,让众人都是看了过去。只见龙湖的右方尽头,渐渐从独子峰的后面出来一条龙舟,这才让众人瞬间明白,龙舟大赛尚未结束,第一支龙舟才刚刚出现于大家的视野。众人不看龙舟则罢,看到龙舟出现,都是大惊失色,只见那条龙舟犹如一条真龙一般,飞速驶来,比出发时的速度要快了余倍。 定眼看时,只见击鼓之人并非旁人,正是九泉寨的舵长寸开,而他之后,肖一汉等人尽在,舒莫延也在。原来在舒莫延等人划行龙舟之时,附近由于山贼出现而溃散的普通百姓尽数逃离,有的人更是沿着龙湖两侧而去。舒莫延等人远远望见,知道出了大事,又碍于时间之故,没有停下相问,便拼命划动龙舟,以尽快赶到木台。 舒莫延挂念着楚青,可是苦于力道遇水则融之故,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做到了最好。可这最好,已经让寸开等人大感意外,有如神助一般,龙舟渐行渐快,他们不知是舒莫延所为,也愈加来劲,便没有察觉。原本还与桃花寨、曲沟寨的龙舟相差不多,这样一来,早已将他们甩的没影,他们高兴,更不会怀疑这是舒莫延一人之力。 舒莫延利用千里传言之术,隔着鼓声与水声的嘈杂,却早已听到了古越幽兰的畅言与许加索的大笑。虽然距之尚远,可为了保留古越幽兰的颜面,为了打击许加索的嚣张,直接利用千里传音之术,送出了这一句话。同样是隔着鼓声与水声,即便是离他最近的乔俊,也并未听到舒莫延的声音。舒莫延不想跟他们解释,有能力发出,自然有能力不让他们听到。 可是舒莫延无法一直掩盖下来,当龙舟绕出了独子峰,看到了木台,他也一眼看到了楚青。见得楚青蹲在地上,两个骑马大汉守在两侧,舒莫延大惊,毫不迟疑便放下了双桨。见湖边距此四五丈余,舒莫延直接纵身一跃,跃到了岸上。 舒莫延没有理会龙舟上的其他人,他这突然一举,龙舟左右微晃,众人都是看了过去,寸开则直接愣住,也停了鼓声。龙舟在惯性之下,尚在前行,可是舒莫延这突然一撤,众人手中的双桨都是乱了节奏,水花四溅,乱成一片。众人也不顾及龙舟,稳住了自己的身子,都是一脸惊诧地朝着舒莫延的方向看去。 只见舒莫延挂念楚青心切,一点都不弱于他抱着楚青离开莫天苑时的动力,一到岸上,沾地便起,或踏山石,或踏草茎,直奔向了楚青。龙舟已慢,木台处古越幽兰等人都是惊奇地看着飞奔来的舒莫延,而许加索等人也是大慌,知道来者不是龙神,也让他们甚是动容失色。在这穷乡僻壤之地,竟有如此高人,让他们不由得都是愣眼想看。 不等所有人犹豫,舒莫延已飞奔到了木台处,一些骑马的大汉见得,纷纷拿出了自己的兵刃在手。而一些挡住楚青之人,见得舒莫延奔着自己而来,都是人马齐慌,尚未来得及反应,舒莫延飞身而起,直接跃过了他们,朝着楚青处而落。 楚青远远望着奔来的舒莫延,惊恐不已,她不知道舒莫延通天的本领,竟不敢确定是她的延哥。等舒莫延直奔自己而来,又到了自己面前,顿时反应了过来,身子也不由地站了起来。她这一站,竟忽视了两侧看守她的人,只见那二人挥起马鞭便朝着楚青伸去,楚青痴痴地看着舒莫延,却毫无躲避的意识。 这二人并无打楚青之意,只是见楚青突然站起,怕她逃走,下意识地伸手去拦,舒莫延见得,却以为他们要伤害楚青。只见舒莫延人在半空,隔空就是两指,顿时便见两道气流射出,正中那二人的身上。只见他们手中的马鞭还未碰到楚青,人便被直接推了出去,重重摔上了后面的石壁,应声而落,躺到了地上。 那二人的头部都是撞上了山石,落地之后都是不能动弹,血水四溅,面目全非。楚青闻声,正要转身去看,刚刚转了一半,却见舒莫延已到了她的身边,不但抱住了楚青,也伸手遮住了楚青的眼睛。落稳之后,将楚青又转了过来,生怕她看到那二人的惨状。 ------------ 第十八章 晴天霹雳 对于这突然之状,其他人等,无不大惊,他们根本就不知舒莫延是如何杀死了那二人。顾不得看那二人,只见舒莫延已将楚青抱在了怀中。舒莫延在情急之下,上来便用了自己的搏天指,可连他也不知,得了酒鬼张的功力,这搏天指指力大增,他本不愿直接杀死那二人,可出手之下,竟没有收住。 舒莫延知道自己杀死了那二人,可丝毫没有悔意,如果要责备,也只能怪他们要伤害楚青。楚青见舒莫延抱住了自己,也没有理会那二人,稳了稳自己的心态,吃惊地看着舒莫延。舒莫延却柔声说道:“青儿,他们没有伤害你吧?” 楚青虽然吃惊舒莫延的功夫,又受了之前的惊吓,听他相问,便立即哭道:“延哥,真的是你,我以为我又见不到你了!” 楚青哭着便抱紧了舒莫延,又将本就哭花的脸贴在了舒莫延肩上,舒莫延见得,大为心痛,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楚青是他的命,任何人都伤不得,正如酒鬼张的忧虑一样,他把她的性命已绑在了自己身上。他见楚青又哭了,他的心却犹如在滴血,在这一刻,任何让楚青哭泣的人都是不可原谅的。 山地间的人见得舒莫延如此能力,古越幽兰等人都是感到此人是龙神附体,然而许加索等人见自己人毫无还手之力便丧了性命,都是面面相觑,肃然无语。正在此时,只见一阵乱箭便射了下来,尽数扑射向了舒莫延与楚青。 楚青浑然不知,舒莫延也是背对着木台,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楚青身上,乱箭到时,并无任何举动。古越幽兰等人却是大惊,她们眼睁睁看着,只见乱箭射到了舒莫延身上,却突然被风吹开了一样,纷纷落到了两侧,舒莫延却一动不动。她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许加索等人心中更增惊惧,开始疑惑他是人是神。 只听谢背水之后有人疑惑说道:“他是人是鬼?” 那人本就有些哆嗦,他这一言,让他附近的人都是一怔,不知舒莫延是什么来历,却已经因他的神通胆颤三分。舒莫延没有继续安慰楚青,楚青却突然对舒莫延激动地说道:“他们杀死了鬼爷,他们杀死了鬼爷!” 舒莫延心头一震,不禁松开了楚青,朝着一侧看去,酒鬼张就躺在他的丈余处。舒莫延飞身来时,早将附近的状况一览无余,也看到了地上的酒鬼张,如今见楚青无碍,又听她之言,方才拉着楚青走向了酒鬼张。舒莫延顿时内心黯然,他感到自己犯了错,甚至感觉酒鬼张的死,完全是因为他。他得了酒鬼张的功力,也等于要了酒鬼张的命,他痴痴地看着酒鬼张离开的面容,不由得心头一痛。 突然听许加索背后有人喊道:“我识得他,他就是在少林寺前名动江湖的舒莫延!” 那人一言,许加索等人都是不由得驱马而动,退后一步,身后众人则是一片耸动。那日舒莫延在少林寺前,搏天一掌,名动天下,威慑到的人,自然不在少数。那人一提,多半当日在场,而许加索等人闻声而动,也是心生忌惮。楚青听他识得舒莫延,不禁看向了许加索等人,而舒莫延也是一怔,随着楚青便看向了许加索。 舒莫延没有上前查看酒鬼张,转身看向了许加索,眼神里面暴露出一股莫大的杀气。许加索等人远远看着,不禁傻了脸,忽见谢背水等人都是拔出了刀刃,纷纷上前,竟包围了古越班善等人。他们将手无寸铁的古越班善等人尽数围住,古越班善还是镇定自若,古越查真等人却都是慌乱了手脚,纷纷求饶。这也是谢背水等人的求生之策,在如雷贯耳的舒莫延面前,他们不得不挟持古越班善等人做人质。 此刻在龙湖之内,肖一汉等人划动的龙舟也渐渐来到了湖边,他们见到了舒莫延的神通本领,都是愕然相向。可他们见岸上来了四五十个山贼,不禁又心生畏惧,不敢靠岸。许加索的人也分出了一些,专门盯着湖里的龙舟,就怕跳出第二个舒莫延。 舒莫延拉着楚青走向了木台,他见谢背水等人挟持了一些古越族人,却没有异常的举动,看到古越幽兰等人,便走向了古越幽兰。古越查真等人被刀架在了脖子上,吓得不敢吭声,舒莫延一眼就看到了那五六个中年贵族,懒得多看他们一眼,直接又看向了马上的许加索。许加索等人依旧肃然无语,只听舒莫延正色问道:“为何要杀人?” 舒莫延说着,拉着楚青也来到了古越幽兰一侧。楚青走向了古越幽兰,舒莫延却面向了许加索,站到了古越幽兰她们的身前。许加索见状,正色回道:“你又为何杀人?” 许加索这是不甘示弱,反而责备舒莫延杀了他的两个弟兄。舒莫延听出了他的陕西一带方言,不禁说道:“你们是汉人,为何要来这里撒野?古越族远离中土,你们为何千里迢迢的来此屠戮生灵?” “你也是汉人,而且还是武林中名门之后,我们来此,难道你不知为何?”许加索即刻驳斥道。 许加索一言,让古越幽兰身后的人都是一怔,有的开始议论纷纷,“原来他是汉人!”“汉人怎么可以参加我们古越族的龙舟大赛!”“还是别说了,说不定真是龙神附体了!” 声音零零落落,却让古越幽兰一脸尴尬,她知道其中的规矩,可为了抢回龙神,也不得不让舒莫延顶替孟柱子。声音顿时落了下来,舒莫延也不在乎,他在众人混乱之时,正思虑着许加索之意。随后舒莫延便回道:“我们素未谋面,你们来到这里,我又怎么能知道为何!” 许加索见他镇定地样子,不禁又问:“我问你,现在江湖上是否太平?” 舒莫延顿了一顿,似乎明白了许加索再说什么,正色回道:“你在说浩劫令?” “亏你还知道,我只想问一问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当江湖上出现浩劫令的时候,你们都在做什么?是你们这些无动于衷的人,眼睁睁看着浩劫令的事一步步扩大,而且让我们这一些天真的门派还尊称你们为名门正派,还寄希望于你们的保佑。结果怎么样?我们等着等着,等来的是一场残忍的杀戮,等来的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没想到我们为了逃生来到了这里,你们竟能跟来,你们要是把这闲心放到浩劫令上,江湖上恐怕早就安定了!” 许加索一口直言,说的酣畅淋漓,又把自己的罪过推得一干二净,硬是把舒莫延直接说愣了。舒莫延是在犹豫,浩劫令确实害死了很多人,这件事上,五大门派贵为江湖之首,出现的后续之事,他们脱不了责任。可是就事论事,舒莫延也不会苟同他的话,只听舒莫延随之回道:“不错,浩劫令是让一些门派散了,可这难道是你们来这里的理由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难道这些古越族人有错吗?” 许加索不假思索便回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拉上一帮兄弟试试。三天两月还可以,可没有了自己的地盘,长久下来,我们喝西北风啊!” 舒莫延即刻又辩解道:“据我所知,少林、天山不会坐视不理,莫天苑等门派也会共查此事,何须等上两个月?” 舒莫延不知江湖之现状,这样说来,也是深信名门正派的能力,可他这一言,让许加索直接大笑了起来。许加索一笑,他身后的属下却无一人敢笑,都是被舒莫延的名气吓住,愣眼看着,如此一来,倒都是看向了许加索。只听许加索笑道:“看来你真是得了那些人的通病,不但无动于衷,还装聋作哑,也就你还信莫天苑,你是苏掌门的侄子吗!” 舒莫延听他笑言,大感不解,他又如何知道苏夫已死,莫天苑差点遭受灭顶之灾。舒莫延不禁上前一步,直接怒言道:“你这话是何意?休在这里污蔑莫天苑!” 舒莫延突然上前一步,谢背水等人都是退缩了一下,生怕他瞬间出手,然而许加索身为老大,这一次却毫不畏惧。许加索正色说道:“苏掌门已死,莫天苑也被人烧成了灰尘,这两件事情,当今的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却在这里装作不知道!” 许加索一言,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子便让舒莫延又愣住了,包括他身后的楚青,也变得一脸愕然。山地间似乎没有了任何动静,舒莫延放眼开去,那些许加索的手下,尽数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在他们的眼神里,舒莫延看到了同样的答案,这两件事,他们都表现的心知肚明,让舒莫延心头大震。 许加索看着舒莫延一言不发的样子,不禁疑惑问道:“难道你真的不知道这些事?” ------------ 第十九章 大开杀戒 舒莫延知道莫天苑出了叛徒,知道浩劫令让江湖危机,可是要说自己的姑父死了,莫天苑被人烧了,真的犹如晴天霹雳。今天是五月初五,掐指一算,来到这里也就不到二十天,难道浩劫令真的吞噬了整个江湖,难道连少林、天山都挡不住这场杀戮。天莫的话顿时回到了他的耳边,他重任在肩,此刻却连江湖上发生的事都一无所知,不禁呆住了。 在这一刻,不只是许加索等人,他背后的楚青与古越幽兰等人,湖里的寸开等人,以及被挟持的古越班善等人,都是看着舒莫延,山地间一片肃静。舒莫延犹豫了一时,楚青上前来到了他的一侧,他也没有理会楚青。楚青这时才明白了酒鬼张临死前对她说的话,舒莫延不是为自己而活,他有责任,他有别人无法承受的责任。 不时,舒莫延看着依旧坐于高马之上的许加索,正色说道:“放了古越族的人,带上你的人离开!” 舒莫延突然一言,许加索的属下都是一怔,听舒莫延让他们走,不禁看着许加索。许加索却淡然说道:“该走的恐怕是你,我知道你杀我们易如反掌,可是这里不是你一个人,别说是他们,只要我一声令下,乱箭而下,你身后的人都会死!” 许加索说到“他们”之时,用马鞭指了指古越班善等人,又提及到了暗地里的弓箭手,舒莫延自然明白他之意。只见舒莫延看了楚青一眼,拉着楚青便转向了古越幽兰等人,古越幽兰等人都是肃穆不减,毫不畏惧许加索的话,却也不知所措。 等舒莫延将楚青拉到古越幽兰一侧,不禁瞄了一眼木台后方的山上,不等楚青她们反应,突然见他平地纵身一跃。等许加索等人看时,舒莫延人已到半空,只见他并未跃向许加索,而是直飞而起,始终面向后面的山峰。等他上去四五丈余,突然一声怒喝:“滚下来!” 随着怒喝,舒莫延一掌斜推了上去,隔着八九丈远,犹如数道闪电击向了后面的半山腰。舒莫延还在半空之时,只见那片山地犹如被巨石撞击一般,顿时山石滚滚,连紧挨着通往龙行阁的木阶都是木板震裂,伴着山石滚落。一片山石落尽,只见那里隐藏的十余名弓箭手尽数漏了出来,只见他们五官流血,有的随着山石落下,有的却直接被定在了那里,一时间,无一生还。 舒莫延随之稳稳地落到了楚青一侧,许加索等人看去,也犹如一道闪电击向自己般的心跳加速,更有人直接被吓得摔下马来,吐血不止。古越幽兰等人尽数回头看去,着实吓的不轻,即便不是打向他们,也让他们惊恐不已。楚青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舒莫延身上,自他上去下来,都是眼不离他,等他落稳,才转身去看后面,同先前一样,舒莫延再次遮住了她的双眼。 正在此时,突然听谢背水大声喊道:“二哥!” 舒莫延拉着楚青转向了许加索等人,舒莫延再一次朗声说道:“放了古越族的人,带上你的人离开!” 舒莫延的指力大增,掌力自然也跟着大进,他隔空使出了搏天掌,丝毫不存留活口之意。楚青知道他又杀了人,痴痴地看着他,内心也多出了几分恐惧。她心中的变化,也寓意着舒莫延变了,舒莫延从未杀过一人,可是在今天,他竟然大开杀戒。 经过这一掌,许加索的属下大都没有了胆识,许加索见状,无奈叹道:“罢了,罢了,只愿我许某人命运不济,放人!” 许加索一言,谢背水等人却仍是牢牢地抓着古越班善等人,生怕放了人他们也走不了。正在此时,却听到了一片嘈杂之声,众人望去,只见右方的来处小道上出现了一队人,正朝着此处奔来。他们尽数是古越族的卫兵,提着长矛,背着弓弩,想是得了消息,前来救场的。 许加索的人惊上加惊,要是被团团围住,岂能有活命的道理,谢背水等人更加提神,拿刀抵住了古越班善他们。只听许加索正色说道:“舒少侠,如若没有你的存在,我们根本不会放他们于心上,你说让我们走,看来也并非那么简单!” 舒莫延见古越族的卫兵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不禁起了犹豫,看向了身后的古越幽兰。古越幽兰见状,却正色说道:“杀了我们的人便想走,岂能那么随意!” 古越幽兰刚一说罢,却听她身旁的白须老者跟着说道:“兰儿,不得无礼,一切听从这位少年的安排!” 另一侧一位老者也跟着说道:“对,对,阁老说的对,让他们走,我亲自送他们离开!” 那老者说着便上前了一步,知道许加索等人不敢胡来,也少了一些畏惧,恨不得早些送他们离开。古越幽兰只能作罢,看了一眼舒莫延,舒莫延便又转向了许加索。舒莫延对许加索正色说道:“正如你刚才所言,你们要是想离开,他们自然不敢阻拦你们,可是我告诉你们,你们如若再踏入古越族半步,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许加索见状,不禁跃身落地,他身后的人也跟着尽数下马。许加索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多谢舒少侠手下留情,我等再不会踏入古越族半步!” 许加索拱手说罢,转身便对谢背水说道:“三弟,放人,将你二哥他们带下来!” 古越族的卫兵来到山地间,竟瞬间多出了百余人,先前走出的老者见状,直接便走过了许加索等人,迎接了上去。谢背水见得,无奈对众手下说道:“放人!” 众手下纷纷退让,退到了谢背水之后,只见古越查真等人毫不犹豫便跑向了舒莫延处,古越班善却无奈摇了摇头,随后也跟着而去。古越查真等人一走,谢背水带人便走向了木台后方,原本守在那里的古越族卫兵都是警觉提防,但知道他们作何,便让开了一条道路。 舒莫延再次看到了那五六个贵族男子,并没有理会他们,也不知他们是因为怕死才这样自作自受。而古越幽兰等人却不同,看到古越查真等人又灰溜溜地过来,怒从心头起,没有好脸色。而在此时,只见龙湖的远处,慢悠悠地驶来了两支龙舟,不禁让众人都是望了过去。 原来桃花寨与曲沟寨的龙舟早已拐出了独子峰,他们远远望到来了山贼,竟熄了鼓声,躲在了那里。此时他们见得来了大队的兵勇,方才敢出来。寸开等人见状,知道也是他们上岸的时候,便让肖一汉他们划动起了龙舟,走近了附近的湖畔。 许加索的人见得他们上岸,无人敢上前拦截,反而让出了一条道路。寸开领着肖一汉他们见得,尽数上岸,且走向了舒莫延处。舒莫延的装束跟寸开他们一样,就依着这身装束,也足够让许加索的人胆寒,牵着马,聚到了一起。 不等寸开他们走近,却见白须老者上前了一步,正色说道:“老朽活了一世,也为龙神苟活了一生,今日得见龙神降临,实在是老朽的一生之幸,我替我的族人,拜见龙神了!” 白须老者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谁这般神通,见了舒莫延之前的所作所为,竟还未忘记之前“龙神在此”的话音,说着便跪向了舒莫延。舒莫延与楚青几乎同时看去,只见白须老者之后的人,尽数朝着舒莫延跪下,口中也是齐声说道:“古越族人拜见龙神!” 刹那间,只见木台附近所有卫兵都朝着舒莫延躬身低头,大部分的古越族人都跪了下来,唯独古越幽兰、古越班善二人尚在站立。寸开等人不知何故,不知所措,而许加索等人皆数看了过来,也是一脸茫然。舒莫延与楚青对视一眼,忙走近了白须老者,并直接将其搀扶了起来,随之说道:“老前辈请起,晚辈并非龙神,如何能受得起这般大礼,众人快快请起!” 楚青在一旁看着,只见舒莫延不但搀扶起来白须老者,还不忘他身后的那些人。白须老者被搀扶起来,他看着舒莫延便又正色说道:“不,你是龙神,你救了古越族人,古越族人永远感激于你!” 古越族人尽数站了起来,楚青看着他们,不禁一脸欣慰,她越来越明白舒莫延的重要性。舒莫延忙转而说道:“老前辈应该感谢的,是我们的公主,没有我们的公主,晚辈不会来到这里!” 舒莫延有意把功劳推向了古越幽兰,让古越幽兰不禁一怔,白须老者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不明就里,也随着看向了古越幽兰。舒莫延又与古越幽兰对视了一眼,没有开口解释,反而借机让开,拉着楚青便转向了来者寸开等人。 寸开等人早已到了舒莫延一侧,见舒莫延转身相迎,便拱手说道:“原来兄弟深藏不露,真是让我等汗颜,我也终于明白鬼爷为何拼了命救你了!” 寸开突然提到了酒鬼张,舒莫延与楚青不由得便望了过去,寸开等人随之看去,都是一脸愕然。肖一汉与乔俊等人先后跑了上去,寸开与舒莫延等人见得,也相继跟着而去。 ------------ 第二十章 墓前 龙行峰下一举,舒莫延让古越族人无不仰慕,而且有力地挽回了汉人的形象,但这在舒莫延看来,都是微不足道的。前有酒鬼张为救楚青而丧命,之后得知莫天苑横出事端,两者间,又让楚青的心里发生了惊恐的变化,这才是舒莫延所在意的。 等许加索带领自己的人撤出了古越族的地界,舒莫延也带着楚青回了九泉寨,至于龙舟大赛的结果,已变得毫无意义。舒莫延原本打算第二天一早便离开,这样一来,不得不暂缓下来,至少也要等到安葬了酒鬼张之后。 按着古越族的习俗,哪一个山寨在龙舟大赛夺魁,便可以请走龙神。寸开等人将酒鬼张的遗体带回了九泉寨,却没有留下来请龙神,也是对于酒鬼张的尊敬。他们得了第一,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便是得益于一个汉人的力量,龙神也应当暂住九泉寨。可是寸开他们没有留下来请龙神,不但如此,古越幽兰也跟着回去了九泉寨。 酒鬼张的遗体被带回了九泉寨,随即便安葬到了九泉寨前的山地间,这里位于库房附近,那一片桃树林的尽头。桃花落尽,犹如酒鬼张突然离开一般,没有了桃花香,也没有了桃花景。酒鬼张也是汉人,葬在这里,也再不以汉人而论,墓前正对九泉寨,也是他对九泉寨的贡献之肯定。 龙神大典的第二天,舒莫延便带着楚青来到了酒鬼张的墓前,与之二人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人,酒坊的乔俊。一年一度的龙神节并不是龙神大典这一天,如同酒鬼张之前所言,除了龙舟大赛、迎龙神之外,还要祭祀守钟,少说也要五六天。古越幽兰仍需前往龙行阁处,而寸开等人也各自有着职责,乔俊陪同舒莫延二人,也并非无事,只是受了古越幽兰的指派,特意随同。 桃树林后,酒鬼张墓前立有一块石碑,上面刻有“酒泉寨上父张秉德”的字样。九泉寨的“九”字换成了“酒”,酒鬼张也换成了张秉德,这都是对于酒鬼张在天的敬畏。原本九泉寨本非九泉寨,而是酒泉寨,只是渐渐简体,转而变成了九泉寨,而张秉德,这自然是酒鬼张的本名。 乔俊准备了酒水,以及祭祀之物,在酒鬼张的墓前点了香烛、倒了酒水,准备妥当之后,便叩拜了起来。等他礼罢,退到了一侧,舒莫延与楚青便上前跪了下来,二人换了原本汉人的装束,也学着乔俊的礼节叩拜了起来。酒鬼张二次相救,对于他的恩德,舒莫延二人谨记于心。是酒鬼张给了他们第二次、甚至第三次生命,给了他们重生,更给了他们还可以在一起的机会, 舒莫延三拜之后,站起搀扶楚青,楚青也跟着站了起来。只听乔俊对着酒鬼张的墓碑感叹道:“从我记事起,鬼爷便在老寨主手下效力,不辞劳苦半生,竟未想到鬼爷也是汉人。九泉寨里,鬼爷的所行居功至伟,可以说没有鬼爷,现在也便没有九泉寨,这么快就走了,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舒莫延与楚青都是黯然失色地看着墓碑,听到乔俊的感叹,舒莫延不禁淡淡回道:“鬼爷没有走远,就守在九泉寨的周围,而且在他的目光下,九泉寨一定会繁荣昌盛。” 乔俊不由得看向了舒莫延二人,顿了一顿,随之淡淡说道:“但愿如你所说吧!” 乔俊是在肯定舒莫延的话,语态却毫无底气,让舒莫延二人也是看向了乔俊。乔俊是话里有话,他所说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其实是在担心那些来犯之敌,这么快就走了,也同样寓意着舒莫延二人的离开。舒莫延没有听出了,却也感受到了他的担心,乔俊是酒鬼张最看好的人,忧心于寨子,其心可鉴。 舒莫延二人无言,却听乔俊又转而问道:“你们打算何时离开?” 乔俊原本知道他们这天一早便要离开,突然发生了酒鬼张之事,显然要有改动,故而相问。舒莫延随即便回道:“如果不是另有要事,我会留下来为鬼爷守灵,鬼爷是我们的再生之父,我们理应如此。可是我们必须离开,我想这也是鬼爷所希望看到的!” 舒莫延刚一说罢,却听楚青淡淡说道:“延哥,不如让我留下吧!” 楚青刻意提出留下,一来是感激酒鬼张之情,为其守灵也理所应当,二来她想起了酒鬼张临终前的那些话。可她的淡淡一言,舒莫延与乔俊几乎同时看向了她,不禁一脸意外。只听楚青接着说道:“要不是因为我,鬼爷不会如此,九泉寨也不至于失去主心骨,我愿意独自留下,来报答鬼爷的恩情。再者而言,青儿不愿让延哥分心,青儿知道延哥有许多大事要做,我愿意留在这里等你回来!” 楚青说要留下,其实从她一开口,舒莫延便下定了决心,绝不同意。舒莫延知道楚青因为想家而哭泣,这里又不如让她回家安全,怎么可能忍心把她独自抛下。舒莫延看着楚青便正色回道:“不行,我不能留你独自在这里,你留在这里,会让我更加分心。我必须将你送到你的父母身边,只有在那里,我才是放心的!” “我知道延哥担心什么,无非就是青儿的安全。公主已经不再排斥我,而且在昨日的情急之下,她唤做我叫妹妹,她也一定会保护我。我真的可以留下来,延哥无需担心,就是乔大哥在此,难道不值得延哥放心吗!”楚青解释道。 舒莫延没有转头看乔俊,而是摇了摇头,正色说道:“还记得莫天苑的事吗!如果不是我坚信姑父、姑母他们可以保护你,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我不仅仅是不放心你,还不放心我自己,他们已经知道我出现在了这里,或许会让有些人见缝插针,在这件事上,我不得不拒绝你,务必得跟我回去!” 楚青见他一脸正色的样子,又是这般的语气,感觉到一种不可逾越的底线,没有了说和的余地。楚青知道留下的必要,却忽视了舒莫延的内心,舒莫延得知莫天苑之事,可以大开杀戒,可见内心之痛,已经变得前所未有。楚青看着舒莫延,已经无力再解释,只能默认了。 楚青内心的犹豫掺杂着之前的黯然忧伤,舒莫延见她这般,以为把楚青说怕了,顿时也感觉说的有些过了。舒莫延牵起楚青的手,不禁又柔声说道:“都是我不好,让你跟着受苦,要是一直在延青酒楼,你完全不会这样。跟我回去吧,鬼爷不会在意的,等事情一了,我可以再带你回来!” 楚青听他说着,不禁贴进了舒莫延的怀里,楚青忧伤地回道:“不是延哥的错,是我连累了延哥,一切都听你的,我一定会让延哥放心的!” 舒莫延拥着楚青,一侧的乔俊见得,也回避了一眼,听到此时,不禁跟着说道:“鬼爷不会在乎你们一同离开的的,再者而言,尚有我们十人守候,鬼爷在天之灵,也得以安心了!” 舒莫延二人又听乔俊言道,意识到尚有乔俊在此,为了礼数,不禁都松了开来。楚青清醒了许多,舒莫延却转向乔俊说道:“恐怕再不是十人!” 舒莫延突然一言,也是想起了包长汀在酒坊下毒之事,乔俊尚不知情,一脸茫然,不禁问道:“此话怎讲?” 舒莫延正色说道:“今天在鬼爷墓前,我也不想再做隐瞒,其实在酒坊下毒之事,我早已知道是何人所为?!” “什么人下的毒?”乔俊不禁激动地问道。 乔俊一脸惊讶,楚青也是莫名其妙,二人都是看向了舒莫延。只见舒莫延面向乔俊正色说道:“我们刚到龙行峰下之时,我送青儿到山脚而去,不巧在路上窃听了桃花寨几个富甲贵族的谈话,他们说到了一个人,也就是下毒的人,我不确定这人是谁,只知道他姓包!” “怪不得你莫名其妙地问我,原来你是听到了旁人的谈话,下毒的人难道是包长汀?”楚青脱口说道。 舒莫延一言,让乔俊不敢相信,楚青的话,又直接点到了包长汀,看出他们早已知晓此事。包长汀与自己同为酒坊中人,他如何会在酒坊下毒,他们吃住一起,即便不是情同手足,也可以说是自己人,不至于害自己人性命吧! 乔俊犹豫了一时,不禁又疑惑地问道:“我记得你当时问我桃花寨的那几个人,当时我也没有在意,你不会从他们口中听说的吧!” 舒莫延直接回道:“不错,正是他们!” “那几个人是古越族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会不会是故意说给你听,陷害小包呢?” 乔俊还口称包长汀为“小包”,可见他也难以接受此事,也希望问出一些不可能,可是舒莫延既然说了,便有着十足的把握。只听舒莫延正色说道:“他们不是故意说给我听,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他们还说他拿了他们的金子,事后你们可以查上一查。我之所以现在告诉你,一是因为我们要离开,其二,是我不便插手此事,没有直接的证据!” ------------ 第九卷 灭世毒人 ------------ 第一章 殷由变了 郝丰的归来,莫天苑安稳了许多,不但如此,他还差人召回南下的郝硕他们。郝硕得令,择日便在岳阳找到了草冉三人,且带领她们三个,告别了当地富甲蔡横,以及山西皇甫楠,回往莫天苑。可是无论是先到岳阳的草冉三人,还是后来从少林寺南下的郝硕与齐凌,他们都不知晓莫天苑被烧之事。 离开岳阳的第三天,他们到了莫天苑附近的镇子上,原本就有郝丰的人守候,并没有直接回去莫天苑,而是来到了郝丰包下的客栈。莫天苑虽在郝丰的财力下渐渐恢复本样,可毕竟房屋不少,又要按着原本的模样,尚需一些时日。而在此之间,莫天苑众人只能继续暂住客栈。 将近黄昏,齐凌驱赶着马车来到了客栈之前,得到了消息,殷由等人尽数在此等候,却不见舒靳与王宇志。殷由暗淡着一张脸,毫无悦色,马车到时,也无异常举动,倒是闻袖等人都是迎了上去。田铮铮不熟悉来者何人,只从闻袖口中得知,莫天苑其他人要回来,也是不闻不问地跟在闻袖的后面。 两个领路的属下退去,马车停了下来,齐凌跃身下地,上前便拱手对闻袖、郝丰说道:“齐凌见过师姐,见过四师兄,好久不见,四师兄越来越富态了!” 齐凌还见到了韩恬与田铮铮,因为韩恬比自己小,没有问礼,见到田铮铮却因不相识,疑惑了一下。只听郝丰回道:“贫嘴!” 二人说话间,马车前的帘子也早已掀开,郝硕先行下车,没有急于上前问礼,而是站在原地,掀着门帘,让草冉她们下来。草冉三人先后下来,都是向闻袖、郝丰行礼,等她们三人问罢,郝硕也走上了前来,只是与郝丰对视了一眼,随后单独地向闻袖施礼,“见过师姐!” 郝硕也是好奇地看了一眼田铮铮,连同之前齐凌的目光,田铮铮原本就一脸羞涩,更不知所措。草冉没有一向的笑容,来到故地,也是思及到了自己的师父,而尤羽来到了韩恬之前,基本都是一样,再者而言,她还在因为没有见到王宇志而纳闷。两位师姐不悦,完颜雪身为小师妹,也只是随之跟着,不过等她们发现田铮铮之后,不免都看向了田铮铮。 等他们一下车,上去两名下人将马车牵走,众人便走向了客栈。闻袖见他们看田铮铮之状,不免一边走着一边拉着田铮铮解释道:“这是师娘刚收下的义女,山东海梁派田铮铮,师娘说了,等你们回来,便举行收纳仪式!” 五人一听,都是一怔,感觉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人物一样,不禁都停了下来。闻袖见得,也随之停在了客栈前,田铮铮更是上前对众人拱手说道:“田铮铮见过各位侠士!” 田铮铮只是一脸羞涩,并无胆怯之色,可突然又见得这么多江湖上的侠士,言语中不免有些落魄之音。郝硕在五人里最大,不禁上前一步说道:“田姑娘无需多礼,既然是师娘收下的义女,便是我们莫天苑的人,我是师娘的五弟子郝硕!” 田铮铮忙又拱手回道:“见过郝五侠!” 郝硕又是拱手示意,然而在这是,齐凌等四人却没有上前,都是奇怪的看着。舒靳平日里待他们不薄,把他们视为自己的子女,这份情份可是好几年才积攒下来的。然而突然冒出来一个异派的女子,便直接收了做义女,显然不符合常理。他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视田铮铮为外人,也没有上前招呼。 此时闻袖却又指着他们分别给田铮铮介绍,“这是六师弟齐凌,这是八师妹草冉,这是九师妹尤羽,这是小师妹完颜雪,都是兄弟姐们!” 田铮铮一一看去,他们仍然没有上前,因闻袖介绍,他们都是在原地拱手示意,田铮铮见得,也忙拱手行礼。刚等她礼罢,却听尤羽问道:“如何不见师娘?” “师娘与三师兄出去办事,晚上才能回来!”郝丰即刻回道。 尤羽一问,也问出了王宇志的下落,不禁失了之前的疑惑。闻袖却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又走向了客栈,田铮铮随之跟着,郝丰等人也是尽数跟上。来到了客栈的门口,殷由独自在此,郝硕等人见得,不禁一一向其行礼,殷由便转身随着他们进了客栈。 草冉一直与韩恬结伴,在进来一路,也是小声议论,她还查看了韩恬的手臂,想是问询她的伤势。尤羽本应如此,可她却没有上前问好,只是先前的问礼,可见二人之间,还有着莫名的抵触。多难兴邦说的一点都不错,在她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彼此还能关心,可到了安定之时,二人之前又透露出一股冷战的味道。 说到冷战,郝丰、郝硕兄弟二人见面,没有招呼,看似是,却并不是。等众人进了客栈,郝家兄弟有意走到了最后,二人言语一番,多是因为性格不同,便点到为止的分开了。兄弟就是这样,不见得他们在乎礼节,也不见得要多么地注重交流,可他们永远是兄弟。 等众人进了客栈,闻袖、郝丰便领着他们前往客栈的后堂,殷由又独自留了下来。他们言语纷纷,像极了几年不见的兄弟姐妹见面,而殷由独自留了下来,却成了另一副模样。他看着他们众人进去了后堂,随着客栈大堂安静下来,便独自坐到了一张圆凳之上。 大堂的寂静,显出了殷由的落寞,殷由身为莫天苑的大师兄,这一份落寞显然是不情愿的。王宇志怀疑他,舒莫延又得知是他伤害了楚青,殷由或许真的不再是殷由,可是殷由比王宇志还要早些时候来到莫天苑,如若他做出了一些对不起莫天苑的事,显然也是不情愿的。 韩恬曾经提醒过王宇志,王宇志在众人面前的侃侃而谈,几乎成了莫天苑的主事,让这个大师兄情何以堪。她说的不错,殷由也有七情六欲,长久以来,殷由虽已习惯了王宇志处处压自己一头,却也埋下了一颗不服气的种子。随着时间的演变,愈来愈大,直到意识起莫天苑的下一任掌门人,他也开始更加在乎这大师兄的地位。 殷由变了,单单从他的脸色上看,他变得有些惆怅,变得更加犹豫,甚至在他的眼神里,也逐渐透露出一股杀气。殷由的变化始于苏夫离世之后,正好在此时,众人都认为是师父的亡故才引起他的变化,虽有些感觉到,却没有人在意。就以此时而言,众人都撇下了大师兄,尽数去往了后堂,也就是随意中的未留意。 众人到了后堂后院,闻袖与田铮铮退到了一侧,郝丰上前一一领着他们,为他们安排各自的客房。只听郝丰对他们说道:“今天也只是暂住于此,到了明天一早,我们便可以回去莫天苑!” 郝丰说着,齐凌推开了其中一间客房,打开一看便愣住了,只见里面的摆设齐全,完全不比在莫天苑要少,便半开玩笑地说道:“回去作何,我看这里要比我们的后苑好多了,又挨着市集,不如多留上几日!” “要留下你留下,没有人阻拦你!”郝丰直接回道。 郝丰一边说着一边走着,说罢之后便来到了另一间的门外,而齐凌进去了那一间,没有应声,也没有跟着出来。只见郝丰又对草冉她们说道:“这一间是为小婕准备的,她离开了这里,也用不上了,你们谁在这里?” 郝丰突然提及到了舒婕,众人都是一怔,尤羽不禁问道:“小婕去了哪里,她现在怎么样?” “她……”郝丰脱口说出一个字,却突然又停了下来,顿了一顿,转而又叹道:“她应该很好吧!” 郝丰这突然一举,让众人更加不解,这哪里是在回答,反而引起众人更多的担心。闻袖站在一侧,不禁跟着淡淡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小婕去找鱼星枫了!” “什么,鱼星枫?小婕怎么这么任性,还去找那个杀死她姑父的仇人!” 说此话者是齐凌,他原本留在了自己的客房,可听到外面说话,一听便怒了,直接从屋内跳了出来,也随之抱怨地说道。众人看去,他人已来到了闻袖一侧,面色大变。这也难怪,鱼星枫杀死的舒婕的姑父,也是他们的师父,听闻舒婕还跟鱼星枫一起,不得不怒。 尤羽却又疑惑地问道:“鱼星枫不是被太公抓住了吗,小婕去哪里找他,少林寺吗?” 尤羽是一连三问,显然对后来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这一问,也让郝硕、齐凌他们都是一脸茫然,同样等待回答。郝丰不禁正色回道:“上次只通知了你们擒拿到了鱼星枫,时间紧迫,后来发生的事,也没有急于告知你们。鱼星枫被林代从少林寺救走,而且还出现在了大义门为林和解围,他竟然是林和的亲弟弟!” ------------ 第二章 无形派遇劫 待郝硕五人安顿之后,不知不觉便进了黄昏,舒靳与王宇志回了客栈,几人又是一阵礼数与问候。舒靳此去是为了见那小儿苏穆,而让王宇志一人跟随,也是不便人多势众。舒靳见得郝硕五人相安无事,自是放心不少,而王宇志再次见到尤羽,也是一如常态,情份不近不远。 莫天苑的大家庭再次聚齐,郝丰让人准备了两桌酒宴,舒靳等七人一桌,殷由等五人一桌,男女分开,也无旁人打扰。酒宴设在客栈的大堂,只见舒靳一桌,舒靳为首,左侧依次排开,田铮铮、闻袖、韩恬、草冉、完颜雪,最后是尤羽,也在舒靳的另一侧。而另一桌相对松散,殷由为首,自左依次是郝丰、郝硕、王宇志、齐凌,似是随意而坐,又似是有意而坐。 众人坐罢,舒靳为了再一次强调自己新收的义女,不禁又开始说话了。只听舒靳对众人朗声说道:“你们十个能再次回到我的身边,师娘很高兴,在我即将退出武林之际,我又得了一义女,更是喜上加喜。铮铮你们也认识了,明天我们回莫天苑,待她拜过你们的师父之后,我便是她的义母,希望你们都要帮助她,视她为自己的姐妹!” 舒靳再一次提到退隐之事,早已铁了心,能这么在乎礼节的提到苏夫,也是人之常情。众弟子都是认真听着舒靳吩咐,等她刚一说罢,不禁齐声回道:“谨记师娘之命!” 田铮铮听众人回道,感觉到了莫大的荣幸,感动之余,又有些紧张,自己何德何能让众人如此。田铮铮正自不知所措,却听舒靳又说道:“这不是什么命令,只是我们之间的情份,因为浩劫令,铮铮已经家破人亡,整个海梁派,也唯独留下了她一人。你们都比她幸运的多,如若能给她一些帮助,我也会感到欣慰。” 闻袖即刻回道:“师娘请放心,有我们的地方,没有人会欺负她,我们所有的,她将来也会有!” 田铮铮一听,即刻转向闻袖说道:“多谢闻姐姐!” 闻袖欣然地看了她一眼,以示回礼,尤羽等人则都是看向了田铮铮。只听舒靳又说道:“既然如此,便开宴吧!” 众人在舒靳面前,舒靳还真的特别在意田铮铮,她一边说着,夹了一筷子菜便放到了田铮铮身前的碗中,不等田铮铮示意,她便开始吃了起来。众人见得,也不拘束,都是动起了碗筷,而田铮铮没有应声,也是默默地吃了起来。 舒靳吃了一口,不禁看了对面的草冉一眼,又转向了另一侧的尤羽。她见尤羽神情落寞,也为尤羽夹了些菜,尤羽见得,忙回道:“多谢师娘!” “你的伤势如何?”舒靳不禁柔声问道。 闻袖等人也是看着尤羽,尤羽即刻回道:“伤势已无碍,不过没有寻到舒大哥,空跑了一趟!” 舒靳没有再问尤羽,又看着草冉问道:“冉儿呢,你的伤势可曾好转?” 同尤羽一样,草冉即刻回道:“力量恢复了七八成,内息也已畅通,近来便可痊愈!” 舒靳听了二人之言,放心了许多,可对于自己的侄子舒莫延,反而愈加担心。不禁又叹道:“莫延的事就此为止,如若不是他自讨苦吃,没有人可以伤害于他,他要是回来便回来,回不来也就告一段落吧!” 舒靳此言挂着忧伤,不但是因为楚青之事,也或多或少因为舒莫延,他就这么一个侄子。舒靳说罢,便独自吃了起来,再无问询之意,众弟子看着,不由得也跟着伤心,尤其是王宇志。王宇志自小便识得舒莫延,后来二人犹如亲兄弟一般,无话不说,无语不言。舒莫延突然没了消息,王宇志也感觉自己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东西一样,心里极不是滋味。 田铮铮不知何故,只晓得是发生了些众人不情愿看到的事,默默地坐在舒靳一侧。舒靳开始吃了起来,闻袖、韩恬也动起了筷子,随后其她人也都是跟着。另外一侧的桌子上,殷由等人见得,也开始纷纷动起了碗筷,似是就为了等待另一桌。 齐凌最小,见得大师兄等人各个闷闷不乐,忙拿起酒坛为众师兄倒起了酒水,平日里他的话最多,此刻却无半句。正当众人用餐之时,却听客栈外有了动静,客栈的大门紧闭,突然听到动静,几人不禁都看了过去,虽看不到来人,也希望听到一二。 门外是郝丰的属下,郝丰见得他们惊动了自己的师娘,不禁对众人说道:“我去外面看看!” 郝丰说着便站了起来,不等众人应声,直接转身而去。王宇志面无异样,他却第一个犹豫了起来,停下来筷子。如若发生了大事,或者出现了来敌,一定会有人进来禀报,怕就怕这既不希望打扰他们,又急需事情禀报的情况,这是发生了事不关己的事,让他猜不透了。正好与王宇志不同,其他人则都是没有在意,他们见没有人直接进来禀报,也知道不是什么大事,继续吃了起来。 郝丰开门出去,不时便走了进来,虽不是王宇志他们所想的大事,郝丰的脸色大变,也足够让他们一怔。郝丰关上了客栈大门,走向王宇志等人,不等他走近,便听他先行正色说道:“浩劫令又开始动乱了,这一次是无形山的无形派,昨日夜里,福音师太被人害了,今天中午便传开了此事,没有人知道是何人所为!” 郝丰一言,众人不禁大惊,田铮铮听到了浩劫令的消息,更是一脸惊诧。只听舒靳脱口问道:“此事当真?” “我派去在江湖上的人不止一个,而且分布的比较散,他们都已确定了此事,方才回来禀报,可以说是千真万确!”郝丰又回道。 郝丰说着,重又坐回了原先的位置,舒靳却又跟着说道:“昨天夜里的事,今天便传开了,可见同上几次都是一样,是有人在故意传播。可是江湖上的人大都知道,浩劫令的下一个目标,最有可能的便是无形派,福音师太又何尝不知道此事,怎么会失了提防,这么快就让那些贼人得逞了呢?” 舒靳说的“这么快”,也是自大义门前分开之后,确实也只有三四天的时间。无形山又以机关重重著称,即便无法阻挡来敌,也不至于弄个灭顶之灾,很难让人接受。可是转而又想,这也正是浩劫令的可怕之处,让众人又不得不信。 等舒靳说罢,郝丰便回道:“这一点不难想象,福音师太处处表露着不可一世的样子,在大义门前又受了鱼星枫之辱,难免气急于心。上一次回到无形山,怕是孤立无援,没有了救兵,也正好中了浩劫令的道!” “四师弟所言不错,师娘的疑虑也不无道理,当今的江湖已经成了这般,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换句话讲,此事也不见得是浩劫令的人所为!”王宇志也跟着说道。 王宇志左右相扶,又道出了一种有可能的可能,不似是他平日里的腔调,或许是因为怀疑殷由之故,继续装腔作势。其他人听不出来,舒靳晓得,没有理会,尤羽却是一怔,让她有些动容。却听郝丰疑惑问道:“可是除了浩劫令的人,谁有这份胆子来挑衅江湖中人?” 王宇志回道:“难道没有吗?上次平凡大师弄了这般一出,让多少人都失了信心,草草了事,这已经不再是昔日的少林寺了。少林寺可以如此,天山派、剑峰山等,又未尝不可。有人借着浩劫令之事,偷偷的趁机作乱,以从中取利,自然也说得过去!” 王宇志说的有理,可他话中有话,众人却都没有听得出来,如果是殷由伤了楚青,这不正是他所说的这种人。殷由面无异样,可是同样听出了王宇志的叹息抱怨,不禁也随着众人看了一眼王宇志。郝丰却又说道:“师兄怕是多虑了,少林寺等派的势力,毋庸置疑,怪就怪浩劫令的人太狡猾,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露出马脚。而在另一方面,又有人议论出了毒人之事,不得不让他们略加收敛,以防出现不可挽回的局面!” “毒人?什么毒人?”郝硕不知,不禁问道。 同郝硕一样,齐凌、尤羽等人也是一脸惊诧,少林寺可以为了毒人收敛,以防毒人之事,想是比浩劫令还要可怕。郝丰直接回道:“此事也是刚刚浮出水面,有人传言大义门制造了毒人,不知其中真伪,只晓得毒人一出,无人可挡。如果真有此事,涉及到的将不仅仅是江湖中人,所有生灵都会涂炭。” 郝丰一言,郝硕等人不禁大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湖何时才能重回安定。舒靳见众人不是一脸惊诧,就是一脸失落,不禁正色说道:“大家以后小心既是,还是先行吃饭吧!” 舒靳发话,大堂随之安静了下来,众人的内心不见得有所改变,脸色却缓和了许多。舒靳率先吃了起来,众人纷纷而动,似乎无形派福音师太之事,也只是随意听闻了一般。 ------------ 第三章 有所行动 莫天苑众人聚首,等吃过晚饭之后,各自散去。自上一次司徒山庄遇劫之后,浩劫令也算歇了一段,如今再次闹僵出来,莫天苑众人也无人走出客栈,或是回了自己的客房,或是来到了后院。这里有郝丰的属下分布于左右,又有元鹰这样的人物驻守,足够保证安全。 尤羽再一次回到了王宇志周围,王宇志跃然于色,可他们依旧面临着原本的问题,近之不得。韩恬对于王宇志也是真心的,尚且救过尤羽,尤羽明白,在众人面前不敢多求,干脆早早地回了自己的客房。而王宇志不同,他内心的浮躁是越来越重,原本回了客房,不时却又走了出来。 在后院的石桌旁,舒靳、闻袖、田铮铮三人坐着闲聊,王宇志从客房出来,不禁都看向了他。刚近傍晚,众人都各自回屋,王宇志见得师娘尚在院中,不由地便走上了前去。舒靳不等他走近便问道:“这么晚了,这是要出去?” 王宇志衣着整齐,出屋之时也是偶然见得舒靳三人,舒靳故而相问。王宇志站住之后,正色回道:“心中有些烦闷,想出去走走,如若师娘允许,弟子想去少林寺走一遭!” 王宇志言语正色,一点都不似玩笑,可他向来言语谨慎,明明知道明日众人便要搬入莫天苑,舒靳还要为田铮铮办入室大典,这样一言,未免有些不合时宜。听闻到王宇志一言,舒靳三人还未有所反应,客房内的尤羽却心头一震,王宇志似乎就为了让她听到一样,让她原本坐于屋内,不由地便站了起来。尤羽走近门口,却不知借着屋内灯烛之光,人影也映在了屋门之上,王宇志留意了一眼。 只听舒靳淡淡回道:“心烦的话,可以找人说说话,至于去少林寺,还是莫要去了。这一次无形山又出了事,平凡大师不会坐视不理,如若浩劫令不会反过来再找我们的麻烦,那他们接下来的目标便是五大门派了。我想还是等上一等,一来我们暂时拼不过他们,二来也能打听鱼星枫的下落,必定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找到鱼星枫!” 王宇志心有不甘,面色凝重,又正色说道:“小婕拿了师姐的玉佩,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查到玉佩的踪迹,鱼星枫又一意护着林和,一时怕也难以露面。弟子还是认为,应该从平凡大师那里入手,他护着鱼星枫,又不追究林和,弟子不解,想当面问问平凡大师!” 舒靳听他又言,知道他话中有话,倘若不是需要如此,也不会这般执意。舒靳顿了一顿,不禁回道:“我让硕儿与你一起?” 听出师娘同意,且又相问,王宇志摇了摇头,即刻回道:“还是不必了,我一个人来回方便,再好不过!” 尤羽听到此时,突然按捺不住,欲推门而出,哪知她刚刚触到了屋门,却听外面有人说道:“我跟三师兄一起去吧!” 说此话者竟是韩恬,韩恬说着便从屋内推门而去,走出两步,见王宇志四人看向了她,她便继续说道:“我一心向佛,近来也是烦闷的很,正好去拜访一下平颜大师,让其指点迷津!” 尤羽听到韩恬说话,随即便停了下来,听韩恬又言,也打消了出来的念头。韩恬一心向佛,此言不虚,如同上官韶怡一般,向平颜大师求教,又是情理之中,正好在此时出来,也不失事宜。王宇志却是一怔,似乎没有顾及到她的样子。 韩恬说着便走近了王宇志,舒靳见状,却留意了一眼尤羽的客房处。对于他们三人之事,舒靳心知肚明,上一次王宇志跟着韩恬去了云南观音寺,尤羽心生嫉妒,此时不正好相仿。只见王宇志对其说道:“你的伤势尚未痊愈,还是跟大家在一起的好,此去少林寺,我也不会久留,路上颠簸,反而有些不便!” 舒靳听王宇志之意,也是跟着说道:“宇志所言不错,等浩劫令的风头一过,再去少林寺求教不妨,再者而言,江湖上接二连三的出事,平颜大师也不一定有时间让人独访!” 舒靳言之有理,却也是在偏袒尤羽,可见她也是真心希望王宇志跟尤羽在一起的。可这只是长时间观察出来的希望,就弟子而言,她也忧心于韩恬,生怕她得之不到,最后一无所有。旁人听不出来,尤羽却感觉到了欣慰,这种感觉是莫名的,或许是因为爱慕。 正在此时,另一扇门却又打了开来,此屋在韩恬的客房一侧,随之出来的是草冉,众人不禁又看向了她。草冉一边走近众人一边说道:“这么晚了还在议论什么,看来也不怎么热闹,三师兄要去少林寺吗,我想此时此刻,平凡大师早已去无形山了!” 草冉突然一言,也打断了韩恬之前的请求,王宇志即刻对其说道:“有没有去无形山,去了少林寺才知道,这样德高望重的大师,想找到他,我想不难!” “我才不管他在不在少林寺,我想找师娘说句话,你们愿意去哪去哪!”草冉随即又说道。 草冉言语直率,恢复了平日里的腔调,可此时此刻,显得不入流,让众人都是一愕。舒靳听她提及自己,便淡淡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话要说,什么都听到了,还问我们议论什么?” 草冉不禁一笑,走近舒靳便又说道:“有话说,当然是悄悄话,师娘要是方便了,我与师娘进屋去说!” “喔,你还有什么悄悄话?”舒靳即刻说道。 草冉听出师娘是半开玩笑,有意戏言自己,上前便将双手搭在了舒靳的双肩之上,轻摇着舒靳,嗲声嗲气地便说道:“师娘,我怎么就没有悄悄话了,走吧,我真的有话对您说!” 舒靳被她摇着,不由得便笑了起来,自莫天苑出事以来,也难得有此心境。舒靳又故意说道:“什么事还非要现在说,明天不成吗?在你师哥师姐面前这样,成何体统?” “明天就来不及了,您就移步吧!” 草冉依旧是嗲声嗲气,也不在乎一侧的闻袖、王宇志等人,更没有在意尚属于外人的田铮铮。舒靳被她摇的快散了架,浑身不自在,急忙说道:“好,好,好,我跟你去就是了!” 舒靳答应了王宇志让其前往少林寺,对于韩恬的请求也委婉拒绝,不等韩恬辩解便走来了草冉,借机戏言一番,也是有意。草冉一乐,她说着也站了起来,见其他众人之状,不禁又转向王宇志正色问道:“你打算何时动身?” 王宇志见状,即刻正色回道:“事不宜迟,即刻动身!” 舒靳一起,闻袖与田铮铮也是站了起来,都是看着王宇志。只听舒靳又淡淡说道:“路上小心,尽快赶回来!” 王宇志忙拱手回道:“弟子一定谨记!” 王宇志说罢,舒靳又看向了闻袖与田铮铮,不禁又吩咐道:“你们也都休息去吧!” 闻袖与田铮铮左右相应,都是拱手示意,舒靳唯独没有理会韩恬,只管领着草冉而去。等二人一走,闻袖又与王宇志、韩恬二人示意,随之离开,而田铮铮默默相随,也等同告知。一时之间,草冉领着三人而去,整个后院也只剩下了王宇志与韩恬二人。 王宇志一直看着三人离开,且关上了各自的房门,只听韩恬淡淡说道:“师哥,你若是内心烦闷,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正好送你一遭!” 韩恬话音刚落,只见尤羽屋内突然暗了下来,熄了灯烛,王宇志看了一眼,不禁一怔。见韩恬等着回答,便转而说道:“还是不必了,你送我出去,我不放心你,又要送你回来,来回误了时间,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不碍事,就送你到门口的大街上,走吧!”韩恬仍旧说道。 王宇志犹豫了一下,见之情形,也不便再行拒绝,随之说道:“好吧,有劳师妹了!” 韩恬不禁一笑,随之在前而行,王志宇顿了一顿,没有留意周围,也即刻跟了上去。王宇志留意到了尤羽,却不知其作何想,韩恬又执意如此,只能暂且作罢,跟随而去。韩恬却也留意到了尤羽的屋门,不是巧合,也没有故意相看,只是她感觉到了尤羽的存在,二人之间迟早会有一个了断。 尤羽身在屋内,韩恬的出现,不但打消了出来的念头,还让她很是被动。身边的完颜雪一直开导她,她每次都是刻意化开,转化了话题,可是尤羽又何尝不想如此。这一次的举动,虽然失了先机,却也证明了自己没有无动于衷,她要有所行动,不能再坐视旁观。 等后院之内留下了王宇志与韩恬二人,尤羽有意熄了灯烛,等二人一走,尤羽却又按捺不住,取出了自己的长剑。院内微微亮光照入,只见她重又站在门口处,听外面没了动静,轻轻地打开了房门。出来之后见四处安静,又轻轻地合上,走向了后院的后墙,一个跃身出了院子。 ------------ 第四章 再次独见 尤羽是为了追随王宇志才悄悄离开,可她完全低估了郝丰的属下,等她来到院外,正自沿着院墙而去,却突然听有人喊道:“什么人?” 尤羽刚刚反应,突然见四周燃起了火把,将附近照的通明,尤羽知道这是郝丰的属下,也没有异动。一时间跳出来六七人,各自拿着火把,他们见得是尤羽,也渐渐放低了火把。尤羽停在那里看着他们,只见从中走出来一中年男子,与刘得昆年龄相仿,想是这里的主事。他走近尤羽便恭敬地说道:“原来是莫天女侠,这样的时段在此,不知是去往何处啊?” 尤羽知他无恶意,不禁回道:“有事需要离开,我想,没有必要告知你们吧!” “没有,没有,女侠不要误会,只是我们大少爷吩咐,为了各位的安全,你们可以任意调遣我们,如若女侠需要,尽管吩咐!”那人即刻说道。 郝丰的属下为了保护莫天苑的人,可以说是惟命是从,可这样的待遇,让尤羽听上去极是不爽,她是莫天苑的人,何时莫天苑沦落到需要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尤羽直接正色回道:“不必了!” 尤羽话音未落,直接走了起来,似怒而未怒,让那中年男子一脸尴尬。尤羽为了赶上离开的王宇志,疾步而去,不时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那中年男子一直看着她远去,却见又有一壮汉上前说道:“李管家,用不用禀报刘总管?” 那人随即回道:“你们继续守在这里,我到前堂一趟!” 那中年男子说着,也随着尤羽的方向而去,说是去前堂一趟,想是禀报壮汉口中的刘总管,而这刘总管,自是那刘得昆。等中年男子一走,留下的人也各安其命,随即便熄了火把,消失于了夜幕之中。而此时的正堂之前,刘得昆刚刚送走了王宇志与韩恬,也正好在客栈前堂之内。 刘得昆差人为王宇志准备了马匹,并一道递给了王宇志,韩恬说要回来,刘得昆又打开了客栈的前面,专门为其等候。夜幕的降临,大街上也渐渐稀少了人流,看不到人来人往,只有一些熙熙攘攘的闲散人。正值五月的天气,多是因为气节的炎热,出来凉爽,一些酒楼、茶社,还专门为此延迟了打烊。 王宇志牵着马匹,与韩恬结伴走在大街之上,王宇志一路无言,韩恬却也不知从何说起,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大街的尽头。王宇志见得不便再行,不禁牵马而止,转身对韩恬说道:“前面没了灯光,还是送到这里为止吧!” 韩恬随他站住,柔声说道:“不知师哥因何烦闷,如若没有猜错,一定不会是因为疑惑,我想此去少林寺,也断然不会因为平凡大师吧!” 王宇志不禁一怔,看着她便犹豫了起来,不知其意。韩恬见状,又跟着说道:“不知为何,最近感觉师哥好像变了许多,这不像是因为报仇的压力,更像是有心事。我不知师娘找你说了什么,不过可以看得出,从那之后你悦然了一些。每天看着你这般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也会跟着忧伤,倘若需要旁人分担,不如与我说说,或许又能解除一二。 王宇志认真听着,随后淡淡说道:“师妹有些多虑了,不但是师父的事,莫延的事,也让我时常惦记,也许因为这样,产生了一些表象。你大可放心,我依旧是我,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韩恬却又说道:“除了今天你跟师娘去看望小穆儿之外,近来未曾见你离开过,不知道乌潇大师还在不在附近,不如师哥去找他老人家聊聊吧!” 王宇志即刻回道:“不瞒你说,我倒是也这样想,可是乌潇大师是佛门中人,又年事已高,自上次一别,他也回了云南,怕是很难再见了!” 王宇志言语中透露着些许的叹息,对于乌潇的来去一番,既是充满了感激之情,又感到了惋惜。韩恬也跟着叹道:“师父还在的话,我们莫天苑也不会这么被动!” “莫天苑并不被动,我们大家都在,至少没有人再上门挑衅!” 王宇志即刻回应了韩恬的无奈,韩恬一听,不禁又转而说道:“师哥说的对,我们大家都在,其实师哥也不用这般苦恼,有师娘与大师兄在,何必这般不辞劳苦。话又说回来,我还是那句话,师哥处处出头,让大师兄情何以堪,上次在大义门前,也足够让大师兄没有面子了!” 韩恬不经意间再次提到了此事,加上他越来越怀疑是大师兄殷由伤了草冉、楚青,不禁一怔,此事或许另有动机。舒莫延的锋芒给楚青带来了杀身之祸,自己的锋芒同样可以引出一些事端,如若真是如此,岂不是补上了自己的疑问。王宇志想着想着,不禁在心中暗道:“不可能,不可能,大师兄不会为了这些而杀人的,我一定要相信大师兄的为人!” 韩恬见王宇志犹豫了起来,并不知道他怀疑殷由之事,还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看四周已无人,不禁说道:“时色也不早,师哥既然要独自上路,我也送到这里便止吧!” 王宇志瞬间反应过来,淡淡回道:“我会尽快赶回来,你们尽量不要分开,有什么事吩咐四师弟的人做即可,凡事要听师娘的安排!” “你还是放心好了,这些我都明白!” 王宇志听韩恬回答的正色,也知其放在了心上,整理了一下马鞍,一跃到了马背之上。王宇志看着韩恬便又说道:“你回去吧,凡事小心!” “师哥也小心!”韩恬也简单回道。 王宇志回头看了看走来的大街,大街上几乎看不到人影,远远望去,刘得昆还大开了客栈的前门,灯光明亮,也放心韩恬回去。王宇志又看向了韩恬,等韩恬再次示意,便策马而行,向着西面而去。韩恬看着王宇志骑马离开,一时也没有转身,只是默默地看着。看着看着,王宇志消失于了夜幕之中,不禁脸色黯然了下来。 王宇志的苦闷,韩恬知晓一二,换成是谁,又何尝不苦闷。鱼星枫没了踪影,这还不是主要的,即便是找到了他,也没有把握打败他,师仇到何时才能报?另一方面,浩劫令没完没了,刚刚有了耐性,突然又冒出一个毒人的事,江湖又何时才能安定?舒莫延一走了之,弹指二十余天,作为平生最好的朋友,王宇志又何尝没有忘却,舒莫延又何时才能回来?王宇志号称第一聪明,面对种种难题,信心被打击的体无完肤,韩恬只能默想,但愿如王宇志之前所说,这还是他自己吧! 王宇志骑马而行,渐行渐远间,也望不到了韩恬的身影,来到了一处树林间的小道,却又慢了下来。借着远处镇子上少许的亮光,隐隐约约看到路上站了一人,王宇志一眼看去,不禁停了下来。面前之人是一黄衣女子,除了追出来的尤羽还会有谁。 顿了一顿,王宇志便跃身下马,正要牵马走上前去,便听尤羽说道:“师兄为了单独见我,竟然不惜说是前往少林寺,倘若我不出来,师兄真的要去少林寺吗?” 王宇志牵马走近,边走近边淡淡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出来,倘若你不出来,我也心甘情愿,同样会前往少林寺!” “没想到我们会成为这个样子,连单独见上一面还要这般煞费苦心,还好七师姐没有跟来,否则你不白去少林寺跑一趟!”尤羽跟着无奈说道。 王宇志走近尤羽便停了下来,二人再次独见,一来难得,二来也彼此相惜。王宇志柔声问道:“你如何看的出我要到少林寺白跑一趟?” 尤羽不假思索便正色回道:“没有你不懂的地方,你又去少林寺作何,平凡大师一再包庇鱼星枫,我想你也早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即便你不知道,也应该想到了应对的办法,你又何须去当面质问平凡大师!”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你错了,我说我到少林寺跑一趟,也是为了引你出来,这样一想,也不会白跑一趟了!” 王宇志是在言笑,在尤羽面前,他不需要故作无知,自然也悦色不少。尤羽却又淡淡说道:“这次我跟八师姐她们一起南下,并未看出她有什么不对,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可能马上要离开了!” 王宇志不禁一怔,忙问道:“她找师娘说什么?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在岳阳我们遇到了山西的皇甫楠,师姐好像对他起了爱慕之心,她此刻找师娘说话,恐怕也是说及此事,因为在回来的路上,她也曾委婉地提起,她可能要退离江湖,去岳阳了!” “这样的事,她确实可以做的出,不过要真是这样的话,就有些太可怕了!”王宇志意外地说道。 尤羽随即问道:“你在怀疑大师兄?” ------------ 第五章 左右两难 王宇志可以想到的事情,尤羽又何尝不知,撇开草冉不说,上一次随楚青前去中苑的,也确实还有大师兄殷由。尤羽见其说到此时,未免也想起了此事,又觉得单独出来别有所图,不禁问了出来。王宇志在她面前也不隐瞒,不禁回道:“总感觉大师兄变了,可我目前还不确定是因为什么,如果仅仅是因为师父的离世,那他便没有问题!” “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宇志不禁叹道:“你要说的我或许知道一二,不妨说来听听!” 尤羽见他叹息,或许他真的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开始淡淡讲道:“从我来到莫天苑便有了一种错觉,大师兄是我们里最大,平日里的表现也不弱旁人,可是师父一再提你,而忽略了大师兄的感受,这让旁人也很难接受。我不知这是为何,却总是看得到大师兄默默无闻的样子,说出来尚好,要是把一切憋在心里,反而要出事!” “这些我也明白,师父的意思其实另有所图,此事说来话长,我也不想再次提及。大师兄终究是大师兄,从小我们一起长大,要是因为这些而出了事,也怨不得他。可我又不能退出,左右为难,更是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境地,故而想与你单独谈谈,听听你的建议!” “不能退出?看来是因为师父的遗命,师父是想让你振兴莫天苑。可是按着师父的意思,大师兄又成了下一任莫天苑的掌门人,如何让你振兴?舒大哥如果没有殉情,他一定会回来查明是谁伤了青儿,按着他这次的举动,他一定不会放过凶手,你难道会对他隐瞒你所知道的?” 王宇志是听建议,尤羽却说出了一连串的质问,不过王宇志听得出来,这已经是在建议了。想要尊从师父的遗命,就必须留在莫天苑,而且要听命于下任掌门人殷由,而舒莫延要是回来的话,又岂会容得下凶手。凶手不是殷由倒也罢了,倘若真的是他,舒莫延是不会作罢的,到时候还是要推他下台,否则便只有隐瞒了。 舒莫延在王宇志的心里一点都不弱于尤羽,想要隐瞒此事,还不如自己退出,可是又有师父的遗命左右,又两难了起来,犹豫了。尤羽见状,不禁又正色问道:“师娘可曾知道此事?” “师娘知道师父的遗命,也知道为何师父对我特殊,我知道此事关系到莫天苑内部的团结,可还是忍之不住,告知了师娘!” “师娘是什么意思?” “师娘并不相信我说的,并一再提醒我不要怀疑下去!” “看来师娘是信了,否则也不会一再提醒你,既然师娘不愿意看到你们的争斗,那也只能舍小顾大,让大师兄好好地做掌门人了!” 王宇志听她顺着师娘之意,却又不似是她真实的意思,不禁说道:“师娘确实是信了,可是师父在时,她跟师父便一直存在意见分歧,师娘又一心要退隐江湖,恐怕也无心顾及莫天苑的将来,对于师父的遗愿,我们将很难尊从。” “可是师娘的意思,我们就能违背吗?旁人不知,我们又何尝不知,师父一生最看重面子,为了颜面,不惜只身前往冷兰坡,即便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还提前备好了遗书,将自己的意愿留给后人,继续保留着自己的颜面!”尤羽抱怨着说道。 尤羽的抱怨让王宇志心头一震,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不禁问道:“你在责备师父?” “我是在责备师父,师父的所作所为,难道不值得旁人责备吗?” “可你是旁人吗?即便是所有人都在怀疑师父的为人,你也不应当怀疑!”王宇志正色说道。 尤羽是在责备师父,王宇志却又在指责尤羽,原本都说不出、甚至不该说的话,因为现实的压力,二人都说了出来。等王宇志说罢,尤羽也没有反驳,只是淡淡说道:“等浩劫令的事情一过,我也要退出江湖了,倘若师娘愿意,我会跟着师娘离开!” 王宇志听她一言,不禁也放低了姿态,柔声说道:“我希望你留下来帮我!” “之所以要等到浩劫令之后,正是觉得应该留下来帮你!” “可是浩劫令过后的事,同样重要,同样值得你留下来!” 尤羽顿了一顿,犹豫了一下,跟着又淡淡说道:“大家不可能都留下,有了新的掌门人,便会有后一批的莫天弟子,到时候,也不止我一人离开,就算现在,八师妹不已经决定离开了吗!有时候我总是羡慕青儿姑娘与舒大哥,两个人在一起多好,我想我也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否则容颜易逝,到时也后悔莫及!” 对于个人的情感话题,这还是第一次当着王宇志的面提起,还好是在夜幕之下,否则脸上的羞涩一定早已暴露了出来。王宇志却更加为难,他知道尤羽的话中之意,却不知她为何提起,不禁说道:“有些事总是逼不得已,莫延要是可以放下自己的责任与闯荡江湖的心,一定会跟青儿幸福一生,可他并没有。没有人愿意放走到手的幸福,可是在某些前提下,他们相识相爱,最终还要守得住这些前提的关卡。” 王宇志是借用舒莫延来表达自己的无奈,倘若不是身为莫天弟子,他根本就不会识得尤羽,二人要是走到一起,也必须明确自己是莫天弟子,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尤羽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却又淡淡说道:“可是师娘也曾说过,江湖就是这样,有你不多,没你不少,江湖上的事会一直这样发生下去。该来的始终会来,该到终止的时候便会终止,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左右,不会因为一件事而引起长久的记忆!” 尤羽说的这番话,舒靳也告知过舒莫延,可是舒莫延并没有听从,王志宇背负的责任更多,又怎么可能听从。王宇志随即回道:“师娘说的这些话,我们都不止一次听到,你应该了解我,你感觉现在的我,适合退出吗?” “没有适合不适合,只有愿意不愿意!因为师父的遗命,我现在已越来越不了解你,如若是因为七师姐倒也罢了,因为其他的话,我不甘心,我不知道你何时会把我放在心上!” “你一直都在我的心里,我在乎你,我念着你,可我不敢靠近你,生怕你离我越远。”王宇志突然激动地说道。 王宇志憋了许久的一腔真情,竟直接表露了出来,尤羽顿时也愣住了。王宇志见她不言,又跟着淡淡说道:“给我一些时间,我定会想办法摆平一切,我不能忘记师父的遗命,也不会纵容凶手逍遥法外,我到少林寺,也是为了打听毒人的事,我没有时间来清静悠闲了!” 王宇志把大多的责任都扛到了自己的肩上,而这些责任与尤羽相比,同样意义重大,让他不能退却。尤羽熟知王宇志的性格,也知晓王宇志的不易,原本自己的想法也不便再提及,听到此时,不禁回道:“我与你一起去少林寺!” 王宇志转而说道:“你的伤势刚刚好转,还是不必了,你这样悄悄离开,师娘一定会担心你,还是留在莫天苑的好。另外,我想安置你一件事!” “让我留心大师兄?” 尤羽随口相问,王宇志却回道:“大师兄的事,如果真的是因为我,他也不会再有异动,毕竟做掌门人已顺理成章。再者而言,莫天苑要是再发生什么大事,对他也没有益处!” “说了这么多,要是并非大师兄所为,那可就真的得罪大师兄了!” “虽然按照我的推测是他,可我确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也是我不能让你留心他的原因!” “那还有什么事?关于七师姐?” 王宇志不禁淡淡说道:“当下的莫天苑虽然还健在,可是你我都知道,这大都是四师弟的人在撑着,倘若不是如此,一定还会有贼人来犯,莫天苑真的不能再出事了。七师妹待我不薄,很多时候我都不忍心看她这般走下去,我想让你好好待她,毕竟你们还是师姐妹!” “师兄有些多虑了,我们本来就很好,上次她又不惜生命危险救我,我应该感激于她,只是师姐一向冷若冰霜,我根本就不知如何主动靠近她。” “说来也是!”王宇志随即说道,顿了一顿,却又跟着说道:“不过有些时候,不见得自身靠近才算是靠近,利用一些周围的事务,同样可以起到靠近的效果,而且还能事半功倍!” 尤羽明白王宇志的意思,却不知他说的方法,不禁思索了起来。王宇志却又说道:“我不便多言此事,只希望你们都好好的,但愿不要因为一些琐事,再闹出事端来!” 王宇志所说再一次,也不无道理,他感觉到是因为自己才发生了大师兄殷由的事,也正是因为一些琐事。尤羽一听,随之叹道:“我知道师兄的意思,也知道该怎么做!” ------------ 第六章 拜会平逸 王宇志前往了少林寺,韩恬没有跟去,尤羽也没有。王宇志不希望看到在其他事物上再出事端,让尤羽又安静地回了客栈。王宇志把心里话都告知了尤羽,也算是不虚此举,不过也正如王宇志所言,到少林寺也是为了毒人之事。 第二天接近拂晓,王宇志快马来到了少林寺前,此时在少林寺山门前,已有两名少林弟子在打扫山门。王宇志牵马而至,两个和尚都是看向了他,等王宇志走近,二人又站到了一处。他们识得王宇志,单等王宇志靠近,脸色淡然,拱手施礼。 王宇志上前便拱手说道:“莫天苑王宇志前来拜会平凡大师,还烦劳两位师父进去禀报!” 其中一和尚见状,即刻拱手回道:“王三侠来的不巧,我寺方丈于昨日前往了河北,如今在寺院之内,是平逸太师叔主持寺内各项事务!” 无形山位于河北地界,王宇志一听平凡去了河北,也顿时明白为何,不禁又拱手说道:“那便请师父禀报平逸大师!” 那和尚又即刻回道:“王三侠稍等!” 那和尚说罢,即刻转身而去,另一和尚则牵过了王宇志手中的马匹,前往了寺外一侧。王宇志独自在山门前等候,似乎一切都是心中有数,他见平凡不在寺内,直接要拜会平逸,也显得随意自然。与拜会平凡相比,更像是来拜会平逸。王宇志既然是个聪明的人,一定不会白跑这一趟,拜会平逸,在自己的心里准备范围,一定是有所图。 不时,那进去的和尚便一路小跑地再次出来,重又回到王宇志的面前便拱手回道:“平逸太师叔在迎宾殿等候,请王三侠随我来吧!” 王宇志一听是迎宾殿,心头也是一怔,这迎宾殿虽是迎接少林寺客人的屋室,其中却另有说头。少林寺待客,并非一视同仁,多与平日里的各司其职有关,而这迎宾殿也只有平凡方丈的重客才能到此。倘若是拜会平逸、平颜等人,正常情况下也不会去到迎宾殿,即便是茶花阁的上官韶怡,也是因为平颜,未曾进入一步。 王宇志又在想,难道是与平凡不在、平逸主事有关,这也不见得符合规矩,至少在他看来,他是第一次前往迎宾殿。不等多犹豫,见那和尚转身在前领路,便紧跟了上去。 再次来到少林寺,王宇志听着远处的晨钟,又隐约听到诵经之声,难免有些黯然。放到以前,他不会一人来此,不是跟着师父,也一定会带着自己的师弟妹。黯然过后,他又越觉得自己应该独立,如果那样一直想,势必是一种依赖,他不想依赖谁。他要独立的做出一些该做的事,不单是为了自己,更为了很多人。 绕过了大雄宝殿前的一排屋舍,进入了一个走廊当中,走廊的尽头便是迎宾殿。同上次舒靳来时相同,迎宾殿所在的院门之外,两个年龄稍长的和尚守在那里,都是提了木棍,王宇志抬头一看“迎宾殿”三个大字,不禁提了提精神。两个和尚未加过问,也未上前拦截,二人直接进了院子。 来到院子里面,王宇志还在认真打量周围,那和尚将他领到为首的屋舍前,便转身对王宇志恭敬地说道:“王三侠稍等,我再上前禀报!” 王宇志见状,即刻拱手示意,为首的屋舍屋门紧闭,那和尚转身便上前而去。哪知不等那和尚靠近,却见那屋门直接打了开来,门口出现了一位老和尚,此人正是少林寺“平”字辈的高僧平逸。 平逸的出现,让那和尚突然止步,正欲开口言明,却听平逸直接笑着说道:“原来是王三侠到了,老衲未曾远迎,实在是失礼失礼!” 平逸这是客套话,不过对于后一辈的王宇志而言,显然是言重了,王宇志忙上前拱手回道:“晚辈拜见平逸大师,平逸大师这般客套,实在是折煞小辈了!” “哪里哪里,不知王三侠这般尚早即来拜山,不知所为何事,随我到屋内一叙吧!” 此时刚刚拂晓,平逸说的尚早不虚,他说着便让开了门口,示意其进屋一叙。王宇志见状,也不多想,随着平逸便进了屋内。原本跟来的和尚见得,二话不言,又独自转身而去。进到屋内,平逸却随手合上了屋门,王宇志不知此处的规矩,只当是有所需要,二人客套相让一番,随着平逸便坐到了屋内的太师椅上。 屋内对立放着八张太师椅,一侧四张,二人对面而坐,坐到了最前两张。王宇志刚一坐下,尚在观察周围屋内,很快便听平逸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况又是这般尚早,不知王三侠所为何事而来?” 平逸再次提到了这般尚早,王宇志一听,即刻恭敬地回道:“大师知道,当今的江湖极不安稳,连夜来此,多是为了安全起见,未曾先行拜过,也是情不得已,还望大师见谅!” “听问王三侠在几日前以一套奇人雨剑名动武林,江湖上的不安定,又怎么会挡得住王三侠,王三侠号称天下第一聪明,在老僧面前,也不用客套,所为何事便直接道来吧!” 平逸心知肚明,即便他也知道王宇志败给了鱼星枫,王宇志也断然不会因此而害怕,如此连夜奔来,一定另有所求。王宇志忙又说道:“说来惭愧,晚辈输的难堪倒是名动了武林。晚辈来此,确实有一事相问,上次平凡大师也曾点到为止,是关于大义门的毒人一说,不知大师可曾知道详情?” 平逸听是关于毒人,犹豫了一下方才叹道:“毒人的事自是知道一二,可是此事虽知真假,却没有十足的证据,浩劫令的事,又不休止,一时怕也难以着手!” “知道真假,却没有证据,不知大师此话曾讲?” 平逸听他又问,突然正色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少有人知,今日将你带到这里,也是希望以你的聪明来化解此事,如若你要知道此事,还需应我两件事!” 王宇志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见平逸肃穆相言,忙正色说道:“大师请讲,晚辈定然应下!” “其一,不要随意告知旁人此事,也不要告知我寺方丈师兄,因为我们事先商定,为了武林暂时的安定,此事尚不能外露。方丈为了大局让我等隐瞒,可我知道此事不能再拖,此时告知于你,也是擅自做主,希望可以替我寺方丈排忧解难,也希望你能明白!” 王宇志听出了平逸的无奈,又知道其中的利害,顿了一顿,不禁正色回道:“晚辈明白,多谢大师的信任!” “其二,无论你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没有十足的证据,万不可直接插手此事,为了你等的安全,也为了整个大局,带你查明之后,还需及时通知各大门派!” 王宇志知道平逸是他插手此事,查明之后通知各大门派,也是情理之中。王宇志即刻回道:“大师请放心,晚辈不敢独自妄动!” 平逸见他应下了这两件事,却又另外说道:“聪明的人知道该怎么做,如若你查出了此事,对于莫天苑也是一件幸事,毕竟苏掌门的仇还未报,莫天苑在江湖上也处于了劣势!” 王宇志明白平逸之意,他是让自己说到做到,可是王宇志不明白,为何会再次强调出。当是此事事关重大,也未过多在意,直接回道:“晚辈知道此事关乎整个武林,为了莫天苑,也定当不负大师所托!” 平逸顿了一下,便开始正色讲道:“关于毒人之事,我寺已确定不是空穴来风,当日收到了大义门独鸢翔空儿的书信,由于此事重大,我寺方丈便暗自派人前去一探究竟,不幸的是,正如信上所言,大义门的确在私制毒人!” 说到此时,王宇志不禁一怔,随即说道:“可是我等前往大义门搜查,并未看到关于毒人的线索!” “这就是林和的高明之处,为了此事不暴露,他不惜杀了翔空儿灭口,自然也能做到消痕灭迹,等你们到时,也便看不到任何迹象了!” 王宇志不禁疑惑了起来,既然可以这么肯定,上次的事,即便是平凡失算,也不至于如此草草了事,不禁又问道:“除了这些,可曾有其他缘故?” 王宇志是在解惑,关于平凡的所行,他希望知道一二内情,平逸却回道:“毒人的事,二十年前的大义门就有了迹象,只是不知何故,当年的武林大战中,大义门并未用到毒人,如今重出江湖,不见得他们不会再用!” 王宇志没有直接问平凡之事,侧面一言,却被平逸误解,不禁又即刻说道:“晚辈也曾听说过此事,听闻是林极北顾及天下生灵,没有做下此等劣行。可是除了此事,晚辈尚有一事不解,不知平凡大师为何要帮助鱼星枫?” 王宇志直接说了出来,平逸却是一怔,皱了一下眉头,随之说道:“王三侠怕是多虑了,方丈师兄从未帮助过鱼星枫!” ------------ 第七章 人来人往 拂晓一始,舒靳等人所在的客栈便陆续有了动静,这一天是特殊的日子,不会因为王宇志的离开而安静。尤羽回了客栈,一早便因完颜雪的出现,恢复了心态,与其一起来到了客栈的前堂。此时的前堂处,郝丰正安排人马搬离物件,客栈可以有的,莫天苑也会有,客栈没有的,郝丰也让人弄到了莫天苑。 尤羽二人到时,舒靳等人都在一侧围观,不见殷由与齐凌,却见到了元鹰与刘得昆。刘得昆指挥着十余人,多是搬着物件在走动,三辆马车分前后停在大街之上,已装满了大半。又等了一时,郝丰见尤羽二人出来,走到了舒靳的面前便说道:“莫天苑的多数物件都已备齐,师娘可以先行而去,我与他们随后便到!” 舒靳正自看着刘得昆等人行事,听郝丰一言,也没有应声,直接领着田铮铮等人向大街上而去。尤羽、完颜雪二人站在最后,见得师娘离开,也一同跟着而去,她们看了看郝丰,同样未加示意。莫天众人都是未带佩剑,唯独闻袖手中拿了一个粗布包袱,其他众人两手空空。等舒靳一行人离开,郝丰又转向了刘得昆等人,众人见得,更加快捷了起来。 莫天苑迎来了新一天的朝阳,或许从这一天起,再不会因为浩劫而撼动,再不会因为江湖事而凄凉。莫天苑前的巨石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莫天苑也变得今非昔比,崭新了一番。殷由与齐凌先行回了莫天苑,等舒靳等人到时,他们早在中苑等候,大白灯笼高高挂,屋前瓦后尽是此类特殊的挂件。 这不是喜庆的日子,因为苏夫亡故之事,让中苑前一股凄凉,特殊的日子挂着特殊的物件,也是一种祭奠。除此之外,大堂内没有悬挂白绫,摆满了各大小装饰,与之前几近相仿。 众人进到了大堂之内,舒靳一眼就看到为首的两张座椅,与原先相同,却再没有人与她一同而坐。舒靳走近,其他众弟子也纷纷散于两侧,打量着郝丰备好的物件,只见舒靳独自坐到了大堂右方。舒靳一坐,闻袖与田铮铮左右相随,站到了舒靳两侧,草冉跟着坐到了一侧的侧椅之上,其他众人都是站于堂内,看着为首的舒靳。 舒靳抬头打量着房梁,又打量了周围一番,却见殷由上前说道:“四师弟当真费心,后苑的物件也基本妥当!” 舒靳闻声看着众人,不禁看向了一侧的闻袖,与之淡淡说道:“将你们师父的灵牌取出来吧!” 听闻到苏夫的灵牌,众人顿时肃穆了几分,草冉也即刻站了起来,都是看着闻袖手里的包袱。不时,闻袖取出了一个精致木牌,双手搁到了堂前正桌之上,只见上面刻着一行正书,“先贤夫苏夫之灵位”。闻袖将其摆正,退到了一侧,其他众弟子则都是上前了两步。 舒靳依旧坐着,随之便又淡淡说道:“宇志与丰儿不在,你们几个先行给你们的师父行礼吧!” 殷由等人一听,即刻上前而来,殷由与闻袖在前,其他众弟子在后,纷纷面向了苏夫的排位,行躬身大礼。没有香烛,只有礼数,众人叩拜之间,田铮铮独自站在一侧,脸上也只有肃穆。 舒靳看着众弟子,等殷由等人三拜过后,便又淡淡说道:“冉儿上前来,再与你师父行告别大礼!” 众人一听,多不知何故,不禁一脸茫然地看向了草冉,草冉则镇定自若地走上了前来。草冉与先前不同,直接跪到了桌前,三叩之后也未站起,又跪向了舒靳,拱手正色说道:“弟子草冉,十四岁来到了莫天苑,今日决定退离江湖,离开师门独自生活,特向师父师娘行跪拜大礼,还望师娘保重!” 草冉说着便叩拜了起来,众人默默地看着,正在此时,郝丰也进入了大堂之内,见草冉跪向舒靳叩首,也默默地站到了一侧。待草冉叩拜之后,舒靳便对其正色说道:“你师父在看着,我也做了这个主,既然你执意要退出江湖,师娘应你。可是你要记住几件事,你是莫天苑弟子,你身后都是你的兄姐妹,离开之后,不能忘了你们昔日的情份,更不能忘了莫天苑行事的基本。” 舒靳此言,让后来的郝丰也知道了大概,不禁一怔,同之前众人的疑惑相同,草冉怎么会突然决定退离江湖。退离江湖代表了退离莫天苑,以后莫天苑的弟子,再不会以十人自居。先是师父亡故,后是弟子退隐,莫天苑面临着换代的危机,不禁让众人觉得一阵凄凉。 草冉尚跪于地上,舒靳说罢,便恭敬地回道:“八年以来,师父师娘待我如女,众位师兄、师姐、师妹,待我如姐妹,草冉心知肚明,且永远不会忘记大家的恩情。莫天苑是名门正派,草冉以此为荣,也永远谨记师父师娘的教诲,退离江湖之后,定当注重自己的言行,不会辱没了莫天苑的名声!” 众人默默地看着草冉,一腔真情实意之下,难免有些离别的伤感,他们定然有人会同样面临这一天。舒靳等她说罢便叹道:“起来吧冉儿,从此时起,你可以随意离开了!” 舒靳言语中透出了叹息,也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可她没有办法改变,她也知道不可能都会留在莫天苑。草冉见状,却没有急于站起,又是朝着舒靳一拜,方才慢慢地站了起来。舒靳的脸色暗淡,草冉不愿意直视,默默地站到了一侧,殷由等人看向她,都是肃穆无语。 按着江湖的规矩,苏夫之后,莫天苑的掌门人便是大弟子殷由,而除了殷由之外,留下的倒也罢了,离开的终是会离开,可是草冉此时离开,未免有些不合时宜。师父苏夫的大仇未报,莫天苑又处在一个生死存亡的阶段,她此时离开,难免让人猜疑。众人看着草冉,草冉也自觉形秽,低头不言,似乎草冉早已明白此事,也下定了决心。 正在此时,却听舒靳转而说道:“江湖就是这样,人来人往,冉儿的离开,你们也不必伤心,或许有一天,你们还会面临此景。毕竟过日子比闯江湖要重要的多,到时候你们会成家,会独立生存,会面临自己各自的未来。今天是个告别,或许也仅仅是一个开始!” 舒靳说罢,众弟子齐声说道:“弟子谨记师娘的教诲!” 舒靳见状,不禁又看向了一侧的田铮铮,对其说道:“铮儿,他们过后也该你了,上前拜礼吧!” 众人又看向了田铮铮,田铮铮见状,忙学着之前草冉的样子,跪到了桌前。二话不说,对着苏夫的牌位便是三拜。田铮铮三拜过后,面向舒靳便拱手说道:“田铮铮向义母叩头了!” 田铮铮话音未落,直接叩拜了起来,同样三拜过后,面向了舒靳。舒靳一直看着田铮铮的样子,等她拜罢便正色说道:“今日一拜,也是行入室之礼,你的义父虽与你无缘此生,他也定会保佑于你。至于你我,也并非第一次相见,今日之后,我们便是母女之别了!” 田铮铮跪于舒靳之前,拱手回道:“铮铮死里逃生,幸得舒太公相救,又承蒙义母收留,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一定铭于心、动于行。” 舒靳又淡淡说道:“按照历来的规矩,原本该送你特殊的物件,以纪念此时此景。可是当下情势不妙,我也没有花出心思,当着我众弟子之面,特向你承诺一番,你虽不是莫天弟子,可我愿意传你一套剑法,让你用来护身!” 田铮铮忙跟着说道:“多谢义母费心,若是坏了莫天苑的规矩,铮铮情愿不要,义母的心意,铮铮心领!” “不,坏不得什么规矩,择日我便教于你!”舒靳随之回道。 田铮铮见得,也不便拒绝,忙又拱手回道:“多谢义母!” 舒靳任由她继续跪着,又行淡淡讲道:“你以后可以以海梁派自居,莫天苑的人也会帮助你复派,可是有一点你必须牢记,没有人可以代替你,不允许你做出什么傻事!” 田铮铮定是与舒靳说知了此前轻生之事,舒靳刻意提了出来,也是侧面给予其鼓励,希望其为了自己而活。田铮铮听得出来,面向舒靳便正色说道:“铮铮谨记义母的教诲,一定自此而立,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舒靳见她这般肃然,也随之说道:“起来吧!” 田铮铮一听,也学着之前草冉的样子,又是向着舒靳一拜,随后慢慢地站了起来。舒靳说的不错,人来人往,草冉的离开与田铮铮的到来,正好应了此言。田铮铮与草冉二人举止相仿,站起来的面色却反差有别,田铮铮淡然于心,更像是找到了新的希望。 只听舒靳又行讲道:“你们都要帮助铮儿,她是一个苦命的孩子,没有你们的江湖地位,也没有你们的能力,你们在很多地方都能帮助她!” 殷由等人不禁又齐声回道:“弟子明白!” 无论是乐意不乐意,在舒靳面前,齐刷刷地都是应下了,田铮铮一听,也欣慰于心,看向了众人。舒靳一听,却并不这样想,她充满了担心之意,不知道等她离开之后,田铮铮又何去何从。 ------------ 第八章 入天山 田铮铮拜了舒靳为义母,并正式入室,欣喜之下,燃起了生活新希望。与此同时,她没有忽略一个人,八方坳一同走出来的花安欲。或许是同病相怜,或许是积攒了一时的情份,对于这个有实无名的师兄,她还时刻惦记着。 花安欲又与田铮铮不同,他从小就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养成了孤僻的性格,他在乎田铮铮,却没有时刻惦记她。花安欲要报仇,因为父亲的遭遇,他自幼受人欺负,越是如此,仇恨的种子便埋得越深。直到他感觉自己有能力报仇,或者即便没有能力,看到了一丝希望,也足够让他不安定。 花安欲跟踪了林和与鱼星枫,虽控制了自己,没有飞蛾扑火,可他也得知了一件事,一件对他而言属于天大的事。林和说到了天山派,说到了诸葛苍隆,也说到了关于自己父亲的死因。偷听的话往往都是可信的,他不确定是与不是,却由衷的信了,为了报仇可以不辞劳苦,反复想过之后,也决定了要查明此事。这一日,他来到了天山。 已经是五月份的气节,天山之上也不见了积雪,犹如中原地带的春季一般,万物泛着复苏的迹象。天山之下立着天山派的门面,四根高大的石柱撑起了两面招牌,招牌之上各刻有一个大字,组合成“天山”二字。晌午之时,招牌之下两名天山剑客正自巡逻,走在天山的门面之内。 忽然一阵劲风吹过,两名剑客都是一怔,左右看去,不见人影,互相对视了一眼,又继续来回走着。他们二人年纪尚浅,不知何故,却不知有人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而过,快如闪电般进了天山。此人正是花安欲,他原本不知内功的法子,想着报仇而习练了天山派上乘的轻功,如今得了舒太与渔头的指点,轻功大进,已到了一般人难以察觉的地步。 花安欲不想纠缠,也不想与天山弟子有什么瓜葛,直接无声无息地进了天山,他要找一个人,天山派的掌门卓木止。进了天山之后,花安欲直奔天山的住所,他自幼在这里长大,熟知这里的道路,见了一处走廊,立即闪了进去。绕过了一处房舍,见一年少的剑客匆匆地从一侧走廊过来,便又隐藏了起来。 他见那人来到一处院外,见四周无人便推门进了里面,鬼鬼祟祟地样子让花安欲大为不解,不知其故,便悄悄地紧跟了上去。来到院门处,通过半开的大门,见院子正中央站有一长者,不禁一怔,随之停留了下来。只见院中长者并非卓木止,而是还要比卓木止年长两岁的样子,在这天山之上,也只有卓木止的二师兄王元吉符合这般的年龄。 花安欲看着那剑客走近,果见他上前拱手对那长者说道:“禀师父,您让我打听的消息弟子已经打听到了,安欲师兄确实去了大义门,而且与大义门的人打了起来,他打不过人家便被打跑了,也可能是他自己跑了!” 那人称呼长者为师,而除了卓木止之外,也只有王元吉是师父一辈,长者自是那王元吉。花安欲一听,却是心头一震,这人说的如此镇定自若,竟是满口谎言。王元吉听后却皱了皱眉头,一脸担心地问道:“可打听到他去了哪里?他现在怎么样?” “不知道,我打听了十几天,就是他找上大义门之后的时间里,我一直都在附近打听,您从小也知道他的脾气,他要是躲起来,恐怕谁也找不到!” 那剑客这般随意地说着,王元吉又是一脸的担心,花安欲却无不气愤。十几天之前的那一段日子,他一直都在河北的八方坳,岂会找上那大义门。花安欲见王元吉的脸色憔悴,与之前见过的有些不同,这其中一定另有原因,没有急于上前拆穿,依旧淡定地看着听着。 只听王元吉无奈地叹道:“哎,这孩子真是命苦,自幼失了父母,又是这般的倔强,一个人跟大义门斗,真是不自量力呀!” “谁说不是呢,据说他连大义门的门主都没有见到,还拿什么跟人家斗!” 王元吉深知花安欲的能力,见不到大义门的门主林和也实属正常,随之便又跟着叹道:“既是这样,倒也罢了,省得败坏我天山派的名声。你回去吧,切不可让旁人知道我在打听此事!” “弟子明白!” 那剑客说罢,直接转身而去,花安欲见得,忙一跃闪到了一侧房屋之后。不时便见那剑客走了出来,见左右无人,又回身合上了院门,朝着所来的方向而去。花安欲隐藏于一角,知道此人有所谋图,也没有急于进去与担心自己的王元吉相认,跟上了那一个剑客。 天山派与少林寺齐名,屋舍建筑也不比少林寺要少,天山之上又大为空旷,自不会在少数。花安欲小心谨慎地跟着那人,一直绕过了四五个走廊,中间也曾遇到几个年轻剑客,也都被花安欲一一躲过。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处花园外,在那里,花安欲一眼就看到了郑昭阳,知道这是一个厉害的主,也没有靠近,远远地便躲了起来。 花安欲远远看着,听不到二人说话,却见得那剑客笑呵呵地走近了郑昭阳,在向郑昭阳说着一些什么。没有多余的隔挡,花安欲不敢再多靠近,又没有千里传音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过他可以确定,多半又跟自己有关,他甚至在想,那剑客的一派胡言是受了郑昭阳的指使。 不时,郑昭阳又在跟那剑客回话,声音略微大了一些,花安欲挡不住好奇,不禁上前了两步,哪知其刚刚站住,却突然听有人大喝道:“何人擅闯我天山禁地?” 就声音而言,完全听得清楚与一丝听不到倒也罢了,怕就怕这听到了却听不清楚。因为好奇,花安欲冒险而动,却被附近的天山弟子察觉,一声怒喝,只见两名弟子持剑便跳了出来。花安欲知道被发觉,闪时已晚,反正是为了见卓木止而来,爽性没有躲让。 郑昭阳与那剑客都是闻声打住,且赶了过来,只见花安欲正在对那两名剑客说道:“两位师兄,几年不见倒是把我给忘了,我记得我离开的时候,你们还只是刚入室的弟子吧!” 随着那两名剑客的怒喝之声,知道是出现了敌人,附近又有七八个剑客走了出来,郑昭阳也已疾步走近。那两名剑客看着花安欲,听其言语,正自犹豫,却见郑昭阳上前说道:“原来是安欲师弟,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花安欲离开天山也有八九年,原本落魄的样子,也变得大方自然,其他弟子难以想象,郑昭阳却一眼就认出了他。花安欲故意说道:“怎么,师兄是怕我回来,还是有人在背后搬弄是非,怕我出来惹了他的好事!” 花安欲有意看了一眼与郑昭阳刚刚见面的剑客,那剑客似乎也知道一二,脸色顿时大变,不敢抬头。而其他众人听到郑昭阳的话,也瞬间明白此人是谁,收了长剑,规矩地站于一侧。却听郑昭阳又立即说道:“师弟说的哪里话,掌门一直惦记着师弟,让我等多次下山问询,今日回来,我等也就放心了,我这便带你去拜见掌门!” 花安欲看着郑昭阳,突然冷笑了一声,随之说道:“既然我不是擅闯,那就有劳师兄带路了!” 花安欲说罢,众天山弟子都是让开了一条道路,郑昭阳亲自在前领路,花安欲自然地跟在后面。花安欲是天山派前任掌门花无影之子,众人既然知道了花安欲的身份,自然也知道花安欲的来头,连天山派大弟子都是这般恭敬,众人退到一边,也无一人跟着。那王元吉的弟子始终不敢抬头,等花安欲二人走远,感觉自己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情一般,看了周围的众剑客一眼,也匆匆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郑昭阳在前,花安欲在后,二人刚刚到了一处走廊,却又遇到了两名天山剑客。他们一时未识出花安欲,花安欲的一身异状却让他们很是好奇,见是郑昭阳领着,也不便多问,只是上前齐声对郑昭阳说道:“大师兄好!” 郑昭阳示意了一下,过了二人,那二人还是打量了一眼他身后的花安欲,花安欲淡然一笑,也过了那二人。跟着郑昭阳又走出两步,却见那两个剑客还在小声议论自己,不禁对郑昭阳说道:“他们两个从小欺负我,竟忘了我是谁,我可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们!” 郑昭阳在前继续走着,一边走着一边回道:“师弟有些言重了,小时候的事,也说不上谁欺负谁,都是些不懂事的孩子,闹着玩罢了!” 花安欲一听,也没有反驳,又是独自冷笑了一下,继续跟着郑昭阳。郑昭阳说的不错,小时候的事,谁又分得清是谁欺负了谁,可是郑昭阳不知道其中的感受,自然可以这样说。正如那两个剑客不记得花安欲,花安欲又说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们一样,也是把感受刻在了心上。 ------------ 第九章 盲眼少女 朝着先前王元吉所在的院子不同方向,又过了一处房舍,来到了一处大型庭院前。院门敞开,门头高挂一个牌匾,尚有红菱包裹其后,足见刚刚设置不久。牌匾上清晰地镶着三个大金字,也是此处的门面,叫做“通天阁”。匾下守着两名白衣剑客,两尊大型的石狮子又置于其二人两旁,好不霸气。 郑昭阳的出现,两名剑客又是习惯性向其问礼,郑昭阳则未加示意,直接领着花安欲进了院中。两名剑客未加阻拦,看到后面跟着的花安欲,更是视若无物,又重新站立到原本的岗位,恢复了先前的样子。他们不理会花安欲,花安欲才不会理会他们,先前还抬头看了看门头上的牌匾,过了那二人,直接跟着郑昭阳而去。 庭院之内,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片练武场,天山派以剑为重,此处却摆满了十八般兵器,一个普通习武校场的样子。过了练武场,左右都是平房,前首是一个大型厅堂,郑昭阳见大堂敞开,未及上前禀报,带着花安欲便直接进了大堂。大堂之内豪华不减,屏风四壁,雕栏画栋,却不见一个人影。 前有高人一等的王座,左右布满了纹饰屏风,上挂银制吊烛,下铺龙纹羽毯,这里定是重金打造。花安欲一进来便好奇地打量起了周围,看着看着便由衷地说道:“这是人间天堂还是部族王室,看来我离开的这几年,江湖上的人没少往这里送礼!” 郑昭阳进到堂内,也停到了中央,听他一言,忙转身对其回道:“师弟说的哪里话,如果送礼可以保住命的话,倒也是一件值得思量的事!” “怕就怕送礼了,也没有保住命!”花安欲又随意地说道。 花安欲话音刚落,只见从一侧的屏风后走出一人,此人未戴帽饰,披散着头发,年过半百,却是卓木止无疑。卓木止淡然地走了出来,花安欲一眼看了过去,郑昭阳也忙转过了身,上前而去。只见卓木止出来便问道:“何人在此吵闹?” 郑昭阳上前便拱手说道:“禀师父,是大师伯之子,安欲师弟回来了!” 卓木止看着花安欲便是一怔,正在此时,却见一个女子从卓木止出来的地方跑了出来,跑到了卓木止一侧,还险些撞上了卓木止。定眼看时,只见此女子二十妙龄,面白如玉,五官清秀,生的脱俗,竟然双眼成疾,是个盲女。卓木止见她突然跑了出来,忙扶住了她,刚刚等她站稳,两名丫鬟便跟了出来,扶在妙龄女子的左右。 花安欲见得此女子,突然心头大震,脱口说道:“珊儿!” 此女子名叫卓珊,是卓木止的爱女,更是唯一的掌上明珠,自幼失明,也是卓木止的一块心病。花安欲跟她从小在一起长大,同为天山派的长辈之后,也无所非议。可是花安欲离开了近十年,卓珊听到郑昭阳的话即刻跑了出来,花安欲看到卓珊又脱口而出,足以看出二人自幼的情份有多重。 卓珊听到花安欲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心头一怔,看之不到,侧耳相听。这时却听卓木止上前激动地说道:“欲儿,你何时回来的,可让我好找,这么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你过的怎么样?” 卓木止说着便走到了花安欲跟前,花安欲一直看着卓珊,听卓木止说话,便转向了卓木止。花安欲淡然地回道:“多谢三师叔关心,珊儿还好吧?” 花安欲没有正面回答卓木止的问话,敷衍了一句,直接转向了他关心的卓珊,不似是有意为之,却让人听出了一些大为不敬。卓木止则拍着他的肩膀笑道:“离开这么过年,都长壮实了,中间也不回来看看,亏你还记得珊儿,你刚刚离开的那些日子里,她几乎每天都在催我去寻你!” 卓木止说着便让开了一步,花安欲对其无奈一笑,都是看向了卓珊。卓珊听到了父亲的话,脸色红了几分,那时年少不懂事,如今正值妙龄,也知道了男女之别。卓珊还是侧耳向着堂内,有意地听他们说话,话音顿时停了下来,知道二人看向了自己,不禁摆正了容颜。 花安欲看着卓珊的方向便淡淡说道:“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回来看看,不知珊儿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卓珊听到了花安欲说话,却依旧没有张口回话,一侧的卓木止则黯然地回道:“还是老样子,只是没有人陪她说话,越来越不会说话了!” 卓珊听了他二人说话,眼中突然湿润了起来,花安欲看着,不禁暗自心酸。却听卓木止又正色说道:“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没有什么人愿意一辈子飘荡在外,大师兄就你这么一个子嗣,你能安全的活着,我也能安心!” 卓木止突然提到了花无影,花安欲见卓珊还是不说话,不禁转向卓木止正色问道:“三师叔,我这次回来是想问一件事,一件关于我父亲的事!” 花安欲突然这般肃穆,卓木止见得,顿了一顿方才淡淡说道:“既是关于你父亲的事,珊儿在这里,还需借一步说话,要是不急的话,也能稍作安顿,你跟珊儿也好久不见了,也不妨先行聊聊!” 花安欲一听,即刻又看向了卓珊,明白了卓木止之意,因为卓珊又感觉不便拒绝,不禁犹豫了起来。停了半晌才淡淡回道:“我能跟珊儿单独聊聊?” “她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当然可以!”卓木止即刻说道。 卓木止说罢,跟着便对卓珊身旁的两个丫鬟说道:“带小姐去后院,让她与他的大哥单独聊聊!” 卓木止话音刚落,两名丫鬟搀扶着卓珊便转身而去,进了去往后堂的屏风之后。花安欲见得,忙拱手向卓木止示意,二话未说,直接跟着而去。卓木止见他这般,还为其让开了道路相迎,身为天山派的掌门人,尽显风度。哪知等花安欲一走,卓木止的脸色突然暗了下来。 郑昭阳一直站在堂内一侧,对于盲眼的卓珊,未加多视,长久相见却无爱慕之心,却不知何故。他见花安欲跟着卓珊而去,眉头却紧皱了起来,与之前相比,这显然不是嫉妒之心。郑昭阳上前走到了卓木止一侧,轻声说道:“他突然冒了出来,山门外的人却毫不知觉,来头有些不对,当下该怎么办?” 卓木止顿了一顿,随后淡淡说道:“你二师伯该闭关了!” 郑昭阳不禁一怔,即刻回道:“弟子明白,我这就去办!” 卓木止没有更多示意,郑昭阳则拱手示意了一下,随后疾步而去。卓木止一直看着郑昭阳走远,突然诡异地冷笑了一声,握紧了拳头,发出了“吱吱”的响声。卓木止是在暗自较劲,这样的举动,也足以说明他心机重重,并且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花安欲不止一次来过这里,虽然装饰的让他感叹天山的富有,可是这里基本的结构还是了然于心,直接跟着卓珊来到了后院。这份情份让他忘不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当所有人都欺负他的时候,也唯独卓珊让他温暖。卓珊是个盲人,她比花安欲要可怜的多,花安欲小时候所受到的委屈,在卓珊面前显得一无是处,或许二人因为这一份彼此相惜,显得情深意重。 来到了后院,花安欲不禁打量起了周围,除了一些花草之外,有两处假山,也有一处花亭。花亭四周有一排护栏,护栏下便是一排石凳,两名丫鬟将卓珊搀扶到了花亭之内,搀扶其安稳地坐下。刚一坐下便见两名丫鬟散开了手,哪知刚等二人散手,便见卓珊慌张地拉住了她们。两名丫鬟见状,也没有离开,分别站在了其左右。 卓珊之举显得其有些害怕,生怕那两个丫鬟走开,花安欲看在眼里,不是感觉不妥,而是极为心痛。卓珊内心的害怕,怕的不是旁人,而是怕花安欲自己,花安欲看的出来,何尝不心痛。花安欲也进到了花亭之内,看着四周便淡淡说道:“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这里还是一副老样子,我记得那时候没有人理我,每次都是哭着来这里找你说话!” 花安欲说着便看向了卓珊,哪知卓珊听后,仍旧是没有开口说话。如果真如花安欲所言,卓珊没有理由不记得,花安欲见她表情木讷,不禁一怔。随后又淡淡问道:“珊儿,这么多年,你过的怎么样?你应该记得我,为何不开口说话?” 卓珊听他相问,突然拉紧了左右丫鬟的手,显得越来越害怕,花安欲看着,脸色大变。花安欲不禁看向了两个丫鬟,见她们一脸无奈地样子,不禁问道:“珊儿这是怎么了,她怎么成了这样?” 两名丫鬟听及相问,其中一丫鬟便回道:“除了老爷之外,小姐从来不与外人说话,加上老爷又时常不在小姐身边,小姐已习惯了这样!” ------------ 第十章 公道 把自己当做一个外人,这没有什么,卓珊成了这样,让花安欲大为心痛。一个盲眼的弱女子,自幼看不见光明,仅仅靠着自己的耳朵听到是花安欲,可是几年以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花安欲早已变了声色,她根本就听不出是那个年幼的花安欲。少人陪伴,失了许多应有的快乐,岂不成了天妒红颜。 花安欲看着卓珊,突然淡淡地说道:“连我都不值得理会,看来这几年真是苦了你,三叔母弃你而去,师叔又时常不在你的身边,二师叔没有子嗣,说来也只有我与你最近,我没有回来,也是我的过错!” 卓珊听着,顿时安稳了下来,听花安欲说罢,吞吞吐吐地便问道:“你真是安欲大哥?” 花安欲见她开口说话,顿时跃然于色,即刻回道:“能听你再叫我一声安欲大哥,我很高兴,因为这个世上,只有你这样叫我!” “那一年你偷偷带我出去,你还记得不记得?” 卓珊随即又问道,显然是在考证其是不是她心里的花安欲,花安欲知其所问,不假思索便淡淡回道:“那时我十一岁,你才八岁,为了让你闻到天山雪莲的味道,我偷偷带你去了后山,结果险些滑落于山下,幸亏了二师叔相救。二师叔待我不薄,还生怕你父亲生气,当时还替我们隐瞒了此事,可是不知道谁在背后告状,最后还是被你父亲知道了,害的我一个多月没有来见你!” 卓珊听着听着便放开了左右丫鬟,两名丫鬟见得,也未走开,仍旧站在其两侧。卓珊跟着淡淡说道:“后来是我哭着闹着,父亲才不与你理会,直到过了一段时间,他也忘了这件事,不过我清晰地记得,那件事确实让我心惊胆战,哭了整整一晚上!” 花安欲见她记得这些,不禁上前一步,俯身于卓珊的面前,柔声说道:“珊儿,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花安欲再次问道,卓珊却愣住了,心中的苦闷已经习惯,竟不知自己过得是好是坏。停了许久,知道花安欲近在咫尺,不禁伸出了右手上前抚摸。花安欲见状,也伸出了双手,握住了卓珊的手。卓珊的手突然被其握住,随即便是一怔,却没有伸回来。 花安欲明白她要作何,虽有些胆怯,却仍将卓珊的玉手小心地放到了自己的脸上,任她抚摸。卓珊摸到了花安欲的脸庞,轻轻地感受着,也在用心记忆着他大概的轮廓。抚摸了两下,卓珊的眼睛里又湿润了起来,虽看不到她流泪,心里却实实在在地哭了。 半晌之后,卓珊把手缩了回去,却听花安欲又柔声说道:“这么多年不见,你已经越来越漂亮了,要是再过上几年,恐怕我都不识得你了!” 花安欲是在夸赞卓珊的容颜,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花安欲明白,口中这样说,心里也极不是滋味。卓珊淡然地回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安欲大哥这番话,我却承受不起了!” “不,你承受的起,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谁要是伤害了你,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让他偿还!”花安欲激动地说道。 花安欲一腔肺腑之言,卓珊却仍不见悦色,反而继续悲叹地问道:“你报仇了没有?” 突然转而相问,也让花安欲一怔,花安欲不禁黯然地回道:“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报仇之事,目前杀害我父亲的凶手还逍遥法外!” “你的心里只有报仇,又怎么会有我?” 花安欲为了报仇,离开天山近十年,卓珊把这样一举,归责到了他的杀父之仇,多少有些抱怨之意。花安欲一听,随即便站了起来,镇定地回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责任,在天山的日子里,只有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我不可能放下仇恨,除非等我报了仇。” “你还记得你离开的时候对我说的话吗?” 卓珊说着脸色便红了起来,这是一股难掩的羞涩。花安欲见状,顿了一顿便回道:“我永远都忘不了我说过的话,我离开的时候曾经说过,等我报了仇,无论你变得怎么样,我都回来娶你为妻。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一无所有,居无定所,二十有四,仇恨未了,我怕我给不了你这份安定,反而会害了你!” “我可以等你,父亲也可以帮你,只要你还记得你的话,我就是再等上几年,也不会失了念想!” 卓珊诚恳地说着,言语中却失了底气,她生怕花安欲忘了当初的誓言,更害怕他会嫌弃自己。花安欲看着卓珊的样子,虽有些左右为难,更多的却是心疼于她。报仇是一定要报的,可是刚刚窃听了林和与鱼星枫的对话,正真杀害父亲的凶手模糊不定,报仇便显得遥遥无期。另一面,他虽是花无影之子,可是离开了天山近十年,天山的人早已对他疏远,他又性格孤僻,怎么会长居于此。离开了天山,就是取了卓珊为妻,又怎么能让她比在天山还安定。 花安欲思虑了一番,方才正色地说道:“再容我一个月时间,我会给你满意的答复!” 花安欲在这件事上,最缺的还真是时间,哪知等他说罢,卓珊却愣住了,没有应他的话。卓珊从头到尾都是这般,不怎么奇怪,可是花安欲都解释了一番,她还是这般,不禁让花安欲更加不知所措了。花安欲见她许久不应,不禁又柔声地说道:“珊儿,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知道我该怎么做,我也不会忘了我的誓言!” 卓珊听他又在解释,愣愣地回道:“几年都过去了,何况这一个月,我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得到满意的答复,如若得不到,又不知要等上多长时间!” 卓珊愣愣地说着,倒不是反应迟钝,而是在担心她所说的,她早已等得不知疲倦了。花安欲听出卓珊之意,即刻回道:“我可以再次对天发誓,如果我……” “不必了!” 花安欲刚刚说了一半,却听卓珊突然说道,也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花安欲还未反应过来,却听卓珊又跟着说道:“安欲大哥,我答应你!” 花安欲见状,不禁俯身上前再次握住了卓珊的手,两名丫鬟见得,有意退开了一步。花安欲用手抚摸着卓珊的脸颊,又将其额头的刘海分散于两侧,看着卓珊白皙的脸庞便柔声说道:“等我报了仇,我不会再离开你,年少的时候不知事,长大了才知道,我不能再离开你。你本来就处于黑暗之中,身边没有人与你说话,一定更加黑暗,我会为你带来光明!” 原本花安欲握着卓珊的双手,这番话过后,卓珊则反握住了花安欲的手,并欣慰地说道:“光明不是别人给予的,而是自己感悟的,我身在黑暗当中,听了你的话,也知道这么多年以来,你也不易,我只是没有你的仇恨做引子罢了。最近这些年,我悟出了一些道理,不知能不能说与你听!” “什么道理,我洗耳恭听!” 卓珊顿了一顿便又开始讲道:“在我的世界里,大部分时间只有父亲与她们两个,有时候二师伯过来送些东西,问候两句,可是连同你,也就这几人。在我的心里,没有其他人,或者说其他人都已不在了。安欲大哥活的这般辛苦,其实也能这样想,你看不到他们,他们自然便不在了,也不用找他们报仇啊!” 卓珊说的天真无邪,想法中不乏幼稚,要是旁人说了,花安欲定会直接正色反驳,因为她而没有。花安欲起身坐到了卓珊身旁,刚一坐下便柔声回道:“报仇不是为了杀人,而是还我父亲一个公道,人不可能永远活着,可是那个公道却一直在那摆着,如果我拿不回来,父亲是不会瞑目的!” “可是有的人,天生就觉得失了公平,他们要找谁去寻找公道?”卓珊又不甘心地说道,说的也正是自己,或者说是与自己同样先天遭遇的人。 花安欲愣了一下,忙又解释道:“有人得到了别人失去的,就应该归还,这样才显得公平。你所说的,是另一种情况,上天有时候是不公平的,这就是那个不公平,没有人得到他们所失去的,他们只能向上天祈求,或者认命了!” “我知道你一心要报仇,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报仇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要是再失去了什么,哪样还怎么去寻找公道?与原本就无法寻找公平的相比,就是祈求上苍也好,认命也罢,岂不是更为不易?” 卓珊虽是个盲眼弱女子,说的却头头是道,话中显出的逻辑思维,让花安欲不得不留意自己说了些什么。卓珊带着质问的腔调说罢,花安欲一时也回不上来,虽心中有底,却也思虑了起来。半晌才回道:“为了一份公道,可以不惜一切,甚至于自己的性命!” ------------ 第十一章 登峰 “好一份公道!” 花安欲刚一说罢,突然听院外有人说道,卓珊一听,竟是自己的父亲到了。花安欲随即站了起来,只见卓木止已进到了后院,比之先前,多戴了一顶以往常戴的粗布帽子。卓木止走了出来便又继续畅言说道:“欲儿说的不错,可是要白搭了自己的性命,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卓木止说着便走近了花亭,花安欲见其走来,又听其所言,不禁拱手说道:“三师叔说的是,安欲又何尝不知!” 卓木止看了卓珊一眼,便又对花安欲淡淡说道:“走吧,我带你去后山一趟!” “去后山作何?”花安欲随即问道。 “难道你忘了你父亲母亲在后山,这么多年过去,不容易回来一趟,总该见一见你的父母吧!” 卓木止突然一言,让花安欲一怔,花安欲只顾旧人相识,竟忘了此等大事,是为不孝之举。卓珊一听,听出花安欲要离开,也是不由地站了起来。花安欲则忙说道:“来时匆匆,也未顾及此事,三师叔一言,安欲内心感激,我这便随师叔前往!” 卓木止转而对卓珊说道:“珊儿,我与你安欲大哥到后山一趟,你也回屋歇息去吧!” 卓木止话及卓珊,花安欲也是看向了卓珊,卓珊随即淡淡回道:“父亲与安欲大哥只管去,我在这里稍坐一时,便回屋中歇息!” 卓珊话音刚落,卓木止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而去,花安欲见得,没有招呼卓珊,直接跟着而去。二人沿着后院来处而去,不时便出了院子,卓珊听到没有动静,也重又坐回了花亭石座。卓珊是可怜的,她又成了独自一人,然而这只是一时,要是真如之前那丫鬟所说,她都习惯了,甚至到了不知疲倦的地步,这样才更加可怜。 卓木止看着卓珊的样子,要比花安欲痛心的多,这样来去匆匆,他也毫无解决此境的办法。他是一派掌门,即便再视卓珊为掌上明珠,也理应以整个天山为重,时间却让他不允。天山与少林齐名,少林寺寺众近三百余人,天山弟子也不会在少数,为了这些人,更为了数百年来的传承,卓木止在此事之上,也有着自己的无奈。 卓木止亲自带着花安欲前往天山后山,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等二人出了后院,见了几名天山弟子招呼,卓木止都一一应过。又过了一处房屋,穿过一处走廊,直接来到了一处坡地。坡地自南向北,一眼望去,一座险峰就立在坡地尽头,后山之山,说的也正是这一座险峰。 此峰没有实质地名讳,天山派的传人都称呼其为天山之巅,一传十,十传百,江湖之上便有了这个称呼。天山之巅,峰上有常年的积雪,此时也不例外,峰上峰下两重天,可见山势的高阔。其实天山派初始便是在这天山之巅,只是随着天山弟子的扩员,大众功夫的普遍压低,才渐渐驻于了峰下,这一点,一般的江湖中人是无从知晓的。 天山之巅既是原本天山派的故地,峰上自然建立了原本的庄院,花安欲的父亲花无影,以及花安欲的母亲,皆数藏于峰上,二人所来,势必要登上这天山之巅。通往天山之巅的路径只有一条,除了一些陈旧的楼阁阶梯,到处悬挂了粗壮的铁链。当然,对于这天山的弟子而言,也有着特殊的例外,他们习练的是江湖上顶级的轻功,到了一定的火候,自然上的简单。 二人上了坡地,来到了峰下,卓木止止步于此,花安欲也跟着停了下来。二人面向天山之巅,卓木止不禁淡淡说道:“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在这里练功,那样的年纪都能不依靠旁物,只借着山石登上此峰,在天山派的记载里,你或许是第一人!” 花安欲忙恭敬地回道:“承蒙两位师叔特殊照顾,安欲才得此良机,现在想想,一晃都近十年过去了!” “是啊,十年生死两茫茫,一晃而过,真是时不待我!” 卓木止一腔的感叹,花安欲却又说道:“说来我还需拜访二师叔,不知道他老人家可好!” “说来不巧,你二师叔正自闭关,还需等上一段时日才能拜访!”卓木止淡然地说道。 卓木止一言,花安欲内心大震,面色虽无异样,心中却犹豫了起来。他明明见到了王元吉,而卓木止口口声声地说其闭关,这是何道理,见其镇定自若,也深知其有意在隐瞒。先是郑昭阳与那鬼鬼祟祟地剑客窃窃私语,卓木止又来了这样一句,花安欲不得不留心自己,心中想着,只能故作不知。 卓木止依然是一副镇定的样子,随之便又正色说道:“这么多年在外,不知你的轻功长进了多少,可否露上一手,好让我为你点拨点拨!” 花安欲忙恭敬地回道:“说来惭愧,在天山之时,尚有两位点拨,越发成熟稳进,可是自打年少无知离开之后,大进倒不敢当了!” 花安欲再次恭敬地回答,也是有意如此,他不知卓木止为何欺骗他,只能说低了自己,一来是为自保,二来借机来探听虚实。卓木止是天山派的掌门人,江湖中响当当的大人物,没有必要欺骗一个后辈,倘若因为一些事,那此事一定不是件小事。越想越不简单,花安欲甚至联想到了林和与鱼星枫的对话,不禁让他暗自震惊,不能在这位三师叔的面前显露出自己的底细。 卓木止随即淡淡说道:“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不会欺骗于你,江湖上的人想得都得不来的机会,你却眼睁睁看着而离去,也让我难过了一时。幸好你能安全的回来,也是大师兄在天有灵,我看,就莫要离开了,留下我还能教你功夫!” 花安欲忙又回道:“多谢师叔惦记,现在回想当初,安欲真的错了,身在江湖闯荡一番,知道了江湖上的不易,才后悔莫及!” 卓木止叹道:“现在还来得及,只要你记得我们对你好,记住我们的话都是对的,那你一定不会再吃亏了!” 花安欲的虚辞,卓木止说他吃了大亏,这是花安欲希望听到的,欣慰于色,却不见得他真的如卓木止所想。花安欲随之恭敬地回道:“安欲明白,安欲一定谨记师叔的教诲!” 花安欲刚一说罢,便见卓木止飞身而起,随着大声喝道:“看你能不能追上我!” 卓木止话音未落,人已到了数丈之外,他之前说的完全压住了花安欲的后悔莫及,自然要露上一手,彻底让花安欲信服。只见卓木止踏草如飞,几步便上去十余丈,花安欲见得,也纵身一跃,紧追了上去。卓木止是天山派的掌门,可以说是轻功界的权威,他要露上一手,何人能相比,不等花安欲得势,人已窜的没了影子。 花安欲本就想收敛,见得此状,也失了收敛之心,他根本就抵不过卓木止。他尾随其后,被其甩开了数十丈,知道这是卓木止故意给他看,他也放松了心态,毕竟他没有置自己与不顾,甚至感觉,自己对他还有一定的用处。上去数十丈之后,花安欲也不作多想,直到到了积雪之处,他又要暗自运功御寒,更由不得自己分心,专注地追了上去。 天山派现在的驻地本就在高山之上,天山之巅又位于驻地上方,对于地平线而言,高不可攀。然而他们从坡地而起,一时上去了百余丈,也到了尽头,登上了巅峰。花安欲到时,卓木止早已气息调和如初,花安欲见得,却故意摆出了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花安欲如此也是另有原因,自从他得了舒太与渔头的内功心法,轻功犹如如鱼得水般的猛进,他借助山石,毫不费力地上来,竟忘了此事,只能后期来掩饰。 可是即便如此,也值得让卓木止一怔,卓木止等他站住便对其说道:“近十年过去了,没想到你一点都没有落下,虽稍慢了一些,可已经能与昭阳相提并论了!” 花安欲见得四处积雪,不禁哆嗦了一下,气喘吁吁地回道:“师叔过奖了,我竟忘了此处的寒冷,我的内功不济,也让师叔见笑了!” 说到了内功,卓木止可是一个行家,花安欲这般的面色,虽显得有些哆嗦,卓木止一眼却看出了端倪。卓木止在轻功上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内家功夫也定不会在意,可是花安欲是在骗他,他看了出来,便犹豫了一下。卓木止见花安欲穿的单薄,或许是把内力耗在了先前之举,有意地又说道:“只要你需要,我可以教你内家功夫,你年幼时怕你误伤肺腑,现在看来,你可以控制住了!” 花安欲见他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也不知其话何意,听出是为了自己好,便又恭敬地回道:“那安欲先行谢过师叔了!” 他们的落脚处是一片雪地,印迹不多,可见平日里也少有人来。附近是几处简陋的房舍,等花安欲说罢,卓木止便转向了那些房舍,且对花安欲说道:“随我来吧!” 卓木止说着便先行走向了那些房舍,花安欲早时便能登上此峰,自不止一次来此,见卓木止而去,紧紧地跟了上去。花安欲有了提防卓木止之心,可到了这里,他也冷静了不少,因为他即将要见到的,是他父母之陵。 ------------ 第十二章 拜灵 天山之巅的房舍都有了久远的历史,只因此处僻静,少有人来此折腾,大都完好无埙。卓木止领着花安欲来到了一处院内,只见院内少了积雪,似是被人经常打扫,抑或此地下有地室,存有地温,融化而致。走着走着,只见毫无打扫的印迹,看来是属于了后者。 为首六七间房屋,左右两侧各有三四间的样子,二人走向了右侧。天山派还有着历来的规矩,凡是天山派的掌门人,非正常死亡者,不得与先祖同室。花无影意外死于非命,属于这一类人,便只能到了一侧的侧室。至于此事,花安欲也自幼明白,跟着卓木止而去,也没有相问。 到了一侧屋前,卓木止直接推门而入,花安欲故地重来,在门口顿了一顿,也随之进了屋内。屋内设有木架,左右丈余都摆有灵位,还不只是花无影一人死于了非命。只见很远处的左首设了两个灵牌,相距尚远,不曾看出上刻字样,中间摆了一个,开门便见,花安欲看见上刻字样,不禁心头一震,愣了下来。只见中间所设的木牌之上,大体刻着“先师诸葛苍隆之灵位”,九个大字,一旁刻着一行小字,“天山派第二十一代掌门人”。 木架的右方另有两个牌位,卓木止进来便走向了右侧,定是花无影夫妇无疑,可是看到了诸葛苍隆的灵位,花安欲却突然止步了。花安欲看到这个名字,突然又想到了林和与鱼星枫的对话,如果他们说的是真,那诸葛苍隆定尚在人世,那这个灵位也是为掩人耳目了。单单又只有诸葛苍隆是一个牌位,让花安欲也疑惑了一下,虽自幼见过此景,不知其故,也未作细想。 卓木止停了下来,回头见花安欲止步不前,又看他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师父的灵位,不禁对其问道:“怎么了,发现了什么?” 卓木止突然相问,花安欲一怔,顿时也反应了过来,愣了一下忙回道:“没有什么,小时候来过这里,只知道父亲是死于了非命,方才将灵位设在了这里,现在看到太师父的灵位也在这里,不知何故,顿时起了好奇,方才看了一眼!” 卓木止犹豫了一下,淡淡回道:“此事说来话长,容我日后告知于你,还是先来拜见你的父母吧!” 花安欲看着父母的灵位,不由地便走上了前去,对于诸葛苍隆的事,只能暂且抛于了脑后。花无影的灵位之上同样刻着两行字,大字“先尊花无影之灵位”,小字“天山派第二十二代掌门人”。另一牌位上写着“先花朱氏之灵位”,想是花安欲的母亲姓朱,又嫁于了花家,故而如此写到。 两个位牌之前的木架之上,早已备好了香烛与香炉,只是香烛完整无缺,不曾被人用过。原来此处极是寒冷,大火尚可,香烛竟燃之不成,只能摆下做了摆设。花安欲知道此故,没有上前理会,看了父母的牌位一眼,便直接跪到了木架前的空地上,磕起头来。 花安欲三拜过后,依旧跪于地上,看向了父母的牌位,脸色变得极是难看。花安欲深知大仇未报,任其过了二十年,还没有一个说法,心中不由得便有了一阵心痛,以往的压抑也顿时被带了出来。花安欲对着父亲的牌位正色说道:“不孝子花安欲回来看望父亲母亲,又是近十年过去了,大仇虽有了一定的眉目,可孩儿不知对与不对,还请父母在天之灵保佑,无论是谁,保佑孩儿严惩凶手!” 花安欲话中有话,同样是说给卓木止听,卓木止却一副未加在意的模样。等花安欲正色说罢,便又是三拜,拜罢之后,也随之站了起来。卓木止未加示意,比花安欲多活了二十余年,或许是心态城府较深之故,表现的情理之中。花安欲却不这样想,他带了一连串疑惑,又生怕如自己所想。 花安欲面向卓木止淡淡说道:“当着父母之面,我想我可以问师叔一些关于我父亲的事了吧!” 卓木止淡然地回道:“当然可以,我带你来此,也正是想听听你要问什么!” “我想知道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花安欲听卓木止一说,随即直接问了出来,卓木止一听,却犹豫了起来。卓木止犹豫的不是他为何相问,而是因何再问,只听其回道:“因何再次提起,你父亲之事,你又不是不知。江湖传闻是死于了林极北之手,林极北为了那一场武林浩劫,先行摆平了你的父亲,难道你忘了!” “安欲至死不忘,可是此事如何确定?” “此事虽无凭无据,可这也只是唯一的线索,渐渐地拖至后来,我更是无从知晓了!” “可是我听到了另一种说法!” 花安欲突然激动地说道,卓木止不禁一愣,随之便问道:“听到了什么?” “安欲听说父亲并非死于外人之手!” “外人?不是外人,那就是内人了,这可不是胡乱说说那么简单!”卓木止淡淡说道。 花安欲看着卓木止又正色说道:“有人说父亲是死于了太师父的手上!” “胡言乱语,听何人造谣?”卓木止有些激动地回道。 卓木止突然加大了声音,花安欲知道说及了卓木止的师父,内心了然,脸色却故意大变,至少有了些畏惧之色。花安欲顿了一顿,转而便淡淡回道:“是大义门的林和!” “林和是谁,林和是林极北的儿子,当然要向着林极北说话,对了,你不是说去找林和报仇了吗,怎么会与林和走到了一处?” 花安欲诚恳地回道:“安欲确实去找那林和报仇,不巧听到了林和与旁人的言谈,他说他识得浩劫令的幕后主使,而且此人正是太师父,安欲不知其故,故而想回来问明师叔,安欲绝无诋毁太师父之意,还请师叔明察此事!” 花安欲说出了实情,也有意为自己留了一手,把疑问推给了卓木止,由他来定夺此事。卓木止听是这般,脸色大变,心里顿时产生了顾虑,思索了一下,随后却仍旧说道:“此事骗骗旁人尚可,要是欺骗到我的头上,我定不饶他。你父亲要是在世的话,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太师父视我等如子,怎么忍心做出此等事,再者而言,你父亲出事之前,你太师父已经过世三年之多了!” 花安欲即刻回道:“安欲也知此番道理,可是林和既然这样说了,也不会空穴来风,师叔若是不确定此事,倒也罢了,若是知道一二,还请明示,以免误解了太师父之意!” “你这是何意,你难道信了他的鬼话?”卓木止怒问道。 卓木止发怒是必然的,花安欲又似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待他说罢,便直接回道:“安欲不敢,安欲只是觉得师叔在隐瞒什么,我先前来时便先行见了二师叔,师叔却说他老人家闭关去了,这是何道理,难道不是因为太师父之事?” “怎么,连我的话你都在怀疑,几日前我前往了大义门一趟,刚刚赶了回来,尚未去拜访你二师叔,听弟子说他闭关了,便未去拜访,说与了你,你却在质疑,既然质疑,又何须回来问我关于你父亲的事!”卓木止不禁激动地说道。 花安欲看着卓木止激动的样子,知道说恼了他,可他未曾反目,也听不出一些端倪,这倒是让他有些懊悔了。花安欲无凭无据,仅仅靠着自己的窃听,犹如一面之词,忙又转而回道:“师叔不必动怒,当安欲是在胡言罢了,说句不该说的,安欲在江湖上飘荡了近十年,过的不是别人能够承受的日子,真想早些了却此事,好安定的生活!” 花安欲顿时话软了下来,卓木止也缓和了脸色,不知其说的是真是假,也跟着淡淡说道:“你跟珊儿自幼青梅竹马,珊儿虽视不得物,可今日见你,也知道你们当年的情份还在,为了我的珊儿,我也希望你不要再离开了,只要你们愿意,我即时便可以为你大办一场婚礼!” 卓木止似是有意提到了卓珊,还专门提到了他们的情份,只见花安欲忙恭敬地回道:“多谢师叔成全,可是我告诉了珊儿,不报杀父之仇,不能成婚!” “师叔还是那几句话,林极北都死了,即便你杀了林和又能怎样,到二十年之后,林和的孩子又会来杀你,即便不是杀你,也会来杀你的孩子,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踏踏实实地留下来过日子吧,我想你父亲也不愿看到你因此有了闪失,珊儿更不愿意看到!” 花安欲也知道其中的道理,可是从小至今都是为了此事不辞劳苦,突然让其放下,岂会是几句话那么简单。之前刚刚回答了卓珊同样的问题,花安欲很快便又无奈地回道:“我把此事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我想我一定要讨个说话!” 卓木止知道花安欲一向的脾气,见得此状,也是露出了一脸的无奈,叹了一声,转身便去。花安欲见他离开,没有急于跟上,而是看向了父母的灵位,但愿父母在天之灵,保佑他早日脱离此种苦难。 ------------ 第十三章 暗室高人 暗夜,月色微亮,整个天山派也寂静了下来。花安欲回来之后先行见了卓珊,随后与卓木止上了天山之巅,等二人下来,他又去拜访二师叔王元吉,哪知还当今如卓木止所言,王元吉闭关而去。花安欲也未纳闷,不见到人,也便回到了郑昭阳为其备好的客房,待吃过晚饭之后,回了屋中。 花安欲到了屋内,依着自己的灵敏,突然感到了不对劲,似是有人在暗地里监视,便悄悄来到了门口探听。探听了一时,听不到动静,便熄了灯烛,缩在了门内一侧。只见花安欲轻轻错开了一道门缝,又行侧眼看去,果真看到了一处人影,随之一怔,便又轻轻地合上了房门。 花安欲犹豫了一下,抬头见是一处瓦房,上有房梁,轻轻的一跃便上了房梁。伸手掀了几处瓦,罗置到了房梁上,只取下七八,便见掏出了一个大洞。听四周没有动静,花安欲伸首而去,又是一跃,静悄悄地出了屋子。 花安欲不是逃走,也不为拜托某些人的监视,他要去一个地方,刚刚来过的天山之巅。拿不出证据,只能靠自己去寻,他既然疑惑于诸葛苍隆的生死,便希望到其墓穴一探究竟。倘若其中不实,那林和之言便是真,倘若确定无疑,也可以放心于此事,花安欲希望可以在那里得到答案。不时,只见其来到了天山之巅下的坡地,没有停留,直接纵身跃向了上方。 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花安欲可以想到的,卓木止又何尝不知,刚等花安欲上去,便见夜幕中走出一人,此人正是卓木止。卓木止料定花安欲会来此,早已在此等候,见花安欲独自上去,走了出来,且一脸淡然地看着他远去。卓木止并未跟上去,而是露出了一脸的无奈,这样也表明了一件事,花安欲此去一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却不见得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花安欲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至少换了一份安心。等花安欲重又上了天山之巅,悄悄地又来到了白日里来过的院子,见此地寂静无人,直接走向了为首的屋子。习惯性的推开了屋门,哪知等他刚一推开,“嗖嗖”两声,让他大惊失色,瞬间闪开了两步,只见两支短箭几乎擦着他的脸上而过,站稳之后,让他脸色大变。 见屋内一片漆黑,花安欲站的老远,借着一些月色,他也不敢再次轻易靠近,生怕屋内还有机关。花安欲正自犹豫,突然听屋内有人说道:“身手不错,能躲过我暗器的年轻人,你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屋内的声音苍老无力,让花安欲为之大惊,原来屋内不是设置了机关,而是有人在此。此处虽是天山派前辈的墓地,可花安欲从不相信鬼神之说,听此人言道,更加不畏于此。花安欲站在原地便镇定地回道:“何人在此?请出来一见!” “我问你,你是叫做花安欲?” 花安欲一听,不禁一怔,听屋内之人的声音,要比自己高出了两代人,除了舒太与渔头之外,又有哪位高人识得自己。花安欲转而客套地问道:“前辈是什么?如何识得在下?” “花安欲,好名字,你可知道是何人给你的名字?” 花安欲更加不解,这人又为何问及这个,犹豫了一下便回道:“安欲的名字是父亲所起,这与前辈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 “狗屁,花无影大字不识一个,怎么会起出这么好听的名字?” 暗室中人说及了自己的父亲,花安欲没有生气,反而正色问道:“晚辈再次斗胆相问,前辈是何人?” “我就是给你起名字的那个人,你老爹真的没有跟你提起过?” 为花安欲起了名字,此人定然非长即尊,可花安欲自幼丧父,又如何记得父亲的说辞。花安欲不禁淡淡说道:“安欲记事起,父亲已经不在人世,安欲就是想知道,也记不起一二了!” “这事我倒是忘了,那我再问你,你三更半夜的来这里作何?” 此时尚不足一更,此人却说到了三更附近,想是在暗屋内呆了许久,时间推敲错了。花安欲并未在意,直接淡淡回道:“我来这里祭拜自己的父母,前辈又在这里作何?” “胡说,白天你不是来过,再说,你的父母真的在此吗?” “前辈到底是谁?据我所知,天山派好像没有上了年纪的人,前辈既然知道我在胡言,也一定知道我来此作何,不妨现身一见,安欲不想在此多言!” 花安欲听这暗室中人一直在相问,问答中又得不出一些关于此人的线索,他又是一个直接的人,率性急了,势要逼迫其出来。那暗室中人却笑道:“哈哈,没有上了年纪的人,怎么会有你们,当真说笑,好了好了,我也不与你兜圈子了,我与你是同样的目的,你来作何,我便来作何!” “前辈此话当真?” “信不信由你!” “可前辈既然知道在下白日里来过,也定然是来了许久,晚辈来这里要做的,根本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那是你低估卓木止了!” 暗室中人突然直呼起了卓木止,让花安欲又是一怔,他更加确定此人不是卓木止的人。来此目的相同,同样是查看诸葛苍隆生死的真假,为自己起了名字,又定不是什么恶人,此人到底是谁,花安欲越来越茫然。花安欲不禁又问道:“前辈也是天山派的人?” “现在你才听出来?” “前辈知道我天山派陵墓有别,又这般随意地称呼家父与师叔的名讳,出现于天山禁地,还下得去墓室,自是天山派的前辈无疑。可是父亲虽未提起,两位师叔却说及过一事,在天山派的武功里,根本就没有暗器,行侠仗义的天山弟子,更用不得暗器!” “这你就完全道听途说了,天山派是暗器之祖,怎么会没有暗器?天下人只知道天山剑客,轻功无敌,可是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花安欲皱了皱眉头,也不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反过来想一想,此人又为何要骗他,只能隐隐约约地信了。敷衍着淡淡说道:“前辈所言,晚辈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说,看来晚辈日后行事,要对这暗器刮目相看了!” “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暗室内又直接说道,花安欲本来都不看好,突然听得,随即便回道:“多谢前辈厚爱,晚辈连前辈的长相都不知,何谈拜师学艺。” “可是你跟着舒太公学艺的时候,你也并不知道他是谁呀!” 暗室中人又突然提到了舒太,花安欲心头大震,脱口便问道:“前辈如何知道这些?” “哈哈,猜你也该是这一副模样,现在看来,你该放心于我了吧!” “我刚才只是夺了一下前辈的暗器,前辈就是再高明,看出了晚辈的武功招式,可也断然看不出我当时不识得太公,倘若不是太公与前辈所言,前辈一定无从知晓,前辈既是太公的朋友,晚辈理应尊重,还恭请前辈告知一二详情!” “知道我是太公的好友便罢了,此事日后再说与你不妨,我再问你,你为何深夜来这里?” 暗室中人又问到了直接之前所问的问题,花安欲也不愿再隐瞒,顿了一顿便正色回道:“晚辈偷听了大义门林和与河北鱼星枫的对话,得知浩劫令的幕后主使是天山派的一位老前辈,其中还牵涉了家父的真正死因,故而来到了此地,可是掌门师叔并不相信,晚辈只能深夜到此,查看这位老前辈的墓陵!” “原来是这样!”暗室中人随即说道,之后却又转而淡淡问道:“可以你一人之力,即便查到了一二,你又能怎么样?” 此事花安欲又何尝不知,以他现有的能力,即便抛开了打败舒莫延的诺言,他又能改变些什么呢!他之前不知一次想过此事,既然来此也不会不做打算,随即便回道:“如果此事为真,晚辈想将此事告知莫天苑的舒女侠,晚辈现在可信的,又会把我放在心上的,恐怕也只有莫天苑的人。毕竟莫天苑苏掌门也因此事而丧命,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然而告知了莫天苑,也就等同于告知了少林寺!” “说的不错,看来你没有失了理性,能说出此话,看来你见过你的二师叔了吧!” “晚辈先前去过二师叔那里,院门紧闭,知道二师叔出了事,也未做声张,只求他老人家安好!” “未做声张不见得就没有人留意,你去与不去,只要是进了天山派,便会有人跟着你,恐怕你来到这里,他们也早已知道了!” 花安欲相信自己的能力,可是正如听这暗室内的高人所言,不知道的事情接二连三,他又不得不信。花安欲不禁淡淡说道:“他们知道了还让我上来,这是何道理,难道他们不怕我来此作何?” “他们当然不怕你,因为这里已被人做了手脚,早已没了线索,所以我奉劝你,你还是早些下山去吧!” “既然没了线索,那前辈又在这里作何?” “我留下来帮你啊!” 暗室中人随意一言,又不似说笑,花安欲顿时愣住了。只听那暗室中人又正色说道:“卓木止念着叔侄之情,只要你不去主动惹他,他也一定不会动你。你明日去向他请愿,就说为父母守灵几日,他也一定会允你,你到时候再上来,我再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 ------------ 第十四章 太师叔 在天山之巅,花安欲巧遇到了一高人,且听了他的话,为了不弄出动静,很快又下了天山之巅。暗室高人所言,句句不存恶意,反而处处向着花安欲,花安欲回屋之后,久久不能入睡,实不知他是何人。一想那人最后所言,明日便会得到知道想要知道的,倒安心了许多,反正自己本就一无所有。 第二日一早,花安欲规矩地去向卓木止拜礼,卓木止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便许了他的请愿。花安欲又从郑昭阳那里取了些糕点,独自一人又上了天山之巅,既然那暗室高人不在乎被卓木止发现,花安欲也没有留心谁会跟来。可是等花安欲到了那院中为首的屋舍,却不见了那高人的人影。 为首的屋内同样设置了木架,同侧室之内相比,此处摆满了牌位,花安欲提了一糕点盒子进来,不见人影,倒是让他奇怪了。花安欲站住顿了一顿,不禁又回想起那高人昨日的话,关门出来,走向了自己父母所在的侧室。哪知其刚一走近,隐隐约约地竟听到了打呼噜的声音,花安欲脸色一动,忙推门进了屋内。 打开房门一看,只见就地躺了一人,正自酣睡,竟是一个老乞丐的样子。年纪与舒太、渔头相仿,样貌方正,穿着破烂,花安欲上前一看,不禁大惊,此人竟没有右手,是个独臂老人。也难怪昨日此人发镖,且称暗器之重,想是失了右手,是个用不得长剑之人。 花安欲见他尚在酣睡当中,也不便上前打搅,将盒子放于地上,不禁又看向了父母的牌位。正在此时,却见那老者打了一个喷嚏,让花安欲心头一怔,重又看向了他。只见那老者尚在闭着眼睛,鼻子却四处闻了起来,嗅到了花安欲提来的盒子,一下子也睁开了眼睛。二话不说便掀了开来,拿起就吃,活像一个几天没有吃饭的叫花子。 花安欲见他这般,也不便打扰,且等他吃罢再言,那老者大口吃着,看花安欲呆呆地样子,却显得有些尴尬了。只见他随手抛给了花安欲一块,花安欲也接到了手里,不等花安欲说话,那老者便率先说道:“要是有酒有肉就最好了,昨日也忘了安置于你!” 花安欲一听他说话,确定此人便是昨日那高人,忙拱手回道:“安欲见过前辈,如若前辈需要,我即刻下去为前辈取来!” 花安欲虽客套地说着,那老者却一点都没有一个长辈的样子,依旧坐于地上,听花安欲一言,边吃着边回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今日就不必了,不过今日是今日,明日还需取来!” “前辈放心,晚辈一定照办!”花安欲即刻回道。 那老者继续吃了起来,花安欲手中取了一块,却出了礼数,不曾张口,只是呆呆地站在一侧看着。却听那老者淡淡说道:“坐下吧,问你想你知道的!” 此处无座,老者竟让花安欲坐下,花安欲见得,便盘膝坐于了地上。花安欲有许多事情要问,可是到可以问的时候,却不知从何问起,一时竟愣住了。那老者见他这样,却先行说道:“本来我退出了江湖几十载,不想再过问世事,可是偏偏就有人不想让我闲着,我也只能出来看看!” “前辈说的是什么人?” “找事的是什么狗屁浩劫令,找我的是舒太那两个老家伙!” 老者言语轻狂地说出了浩劫令与舒太、渔头二人,前者是愤怒,后者却更像是老朋友。花安欲忙又问道:“按时间推算,太公正自闭关,他们为何将前辈请了出来?” “舒太公现在留了半条命,渔老头又要帮其护法,当然要闭关,他们请我出山,是让我替他们做他们想做而不能的事!” “怎么,太公受伤了?”花安欲急切地问道。 “不会吧,伤的那么重你都未看出?” 花安欲顿时恍然大悟,不禁说道:“怪不得太公让我们去大义门,还让我们停留两个月才能回去!” “你们?对了,还有一个女娃子,这也是太公对我说的,她去了哪里?” 老者是在问田铮铮的下落,花安欲忙回道:“师妹去了莫天苑!” 老者听后也没有继续相问,转而说道:“舒太公是被一个遮面老人打伤的,据他所知,他猜到了此人是谁,只是不敢确定。舒太公说的人是一个已死之人,此人有一个师弟尚在人世,所以让他的师弟过来看看,到底是不是他!” 老者所言,说的真是诸葛苍隆,而据他所讲,花安欲不禁大惊,忙脱口问道:“前辈可姓常?” 老者直接笑道:“你说呢?” 花安欲一听便又转而跪向了老者,拱手便说道:“晚辈花安欲,拜见太师叔!” 老者姓常名方客,是诸葛苍隆的师弟,也正是花安欲的太师叔。突见花安欲跪下,常方客忙伸手将其扶了起来,停了口中之食,正色地对其说道:“孩子,快快请起,听太公他们所讲,这几年当真是苦了你!” 花安欲看着常方客,激动之情难以言表,竟又说不出话来。常方客所言不错,花安欲是悲苦的,不只是这几年,而是与生俱来便有了这一种苦难。除了舒太与渔头,以及田铮铮之外,花安欲再次见到了一个可以让自己安心的人,而此人又与旁人不同。其中另有一份固有的亲情,花安欲何尝不为此激动。 …… 林和自受伤之后,一直没有回去大义门,少林寺等派虽未追查林和的去处,却并不代表他们放下了此事。他们派了一路人留在了附近的叶孤镇,或许也因为此事,林和迟迟未回大义门。要说林和的伤势,自是好的无几,林和也只是做场戏罢了。被旁人眼里致命的毒镖打中,多数人都认为其命不久矣,然而对他而言,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对于上次各路江湖人士的声讨,林和确实也怕了,怎么会出了一个父亲辈的叛徒,让他不惜往日的情份,灭了口。然而林和又是聪明的,这一份聪明甚至压过了莫天苑的王宇志,他信口雌黄了一番,还借机把矛头推给了诸葛苍隆,如今是一举两得,还认了自家的兄弟。毒人的事确实存在,关键的关键在于,他让那些江湖人士入室查找,还将此事给隐藏了。 林和做事可以不择手段,可他也有着优柔寡断的一面。一心只为了子承父业,周全父亲的遗愿,可在另一面,心里也藏下两个人,一个是莫天苑尤羽,一个便是这个亲弟弟。鱼星枫并未真心相认,只是少林寺平凡派出的一个线人,可是兄弟之实,并非子虚乌有。通过他与林和的几日相处,他渐渐感受到这个哥哥对他是真心的,又因为先前林代传功之故,着实有了几分真情。 在大义门附近,林和的生意场所不少,稳了伤情之后,他们也离开了瀑布后的石洞,来到了一处宅院。近似于普通人家的宅院,又坐落于市集之旁,林和自是考虑到的,少有外人发现。这一日晌午,林和独自坐于院中树下,正在吞吐调息,却见从院外来了一人。此人直接推门而入,不是旁人,是其属下吴温礼。 吴温礼进院之后,又小心地将门带上,见林和独自坐于院中,不禁走上了前去。林和见吴温礼过来,也有意收了一下气息,面色缓和了下来。只见吴温礼来到了林和一旁,直接淡淡地对其说道:“据底下的人探察,王宇志又出现在了附近!” 林和面不改色,也是淡淡地回道:“看来他犹豫了,不然不会到现在才来,他到底在犹豫什么,我是真不明白!” “宋门主已经回来,莫天苑四人回去了莫天苑!” 吴温礼口称宋门主,说的是宋史济,宋史济奉林和之命暗中保护尤羽,尤羽四人回了莫天苑,便带人回了大义门。林和不禁淡淡回道:“莫天苑现在由郝英正的人在保护,我也就放心了,诸葛苍隆现在有什么动静?” “河北无形派遭劫,除此之外,查不到他们任何线索!” 林和一听便皱了一下眉头,顿了一顿,随之说道:“无形派的事并非他们所为,福音师太敬酒不吃吃罚酒,是我亲自动的手。可即便是这样,还是引不出诸葛苍隆,看来我应该借助王宇志了!” “我们该怎么做?” 吴温礼听无形派的劫难是林和所为,竟不为所动,看来也知道林和又这个能力,一听林和之言,随即便躬身请教如何做。林和却又犹豫了起来,王宇志的聪明不是传出来的,稍微失误便有可能事倍功半,他在思考如何利用王宇志。林和想了一时,却又转而问道:“他们两个现在怎么样?” “鱼星,不,是二少爷,二少爷与舒婕姑娘一早便上了姻缘岛,我吩咐了十余人跟随,想来也可以周全,还无回来的迹象!” 林和说的二人是鱼星枫与舒婕,听吴温礼回禀,也知道了大概,不禁说道:“江湖险恶,我让他们留在岛上几日,倘若他们中途回来,吴师父还要用心招待!” “是!” “我想见一见王宇志!” 林和又突然说道,让吴温礼一怔,显然这是吴温礼意想不到的。吴温礼一脸疑惑地问道:“此人一向擅长察言观色,本就不简单,如今又得了奇人尊者的奇人雨剑,门主还需三思!” 林和又突然淡然一笑,跟着说道:“为了某个人,我们迟早会有接触,再者而言,他的那些伎俩,还不足以成大事!” 林和一腔自信,吴温礼却是半信半疑,毕竟王宇志给他的印象,不似是闹着玩的。吴温礼身为属下,一向言听计从,听林和辩解,只能恭敬地回道:“何时何地?我即刻去安排!” ------------ 第十五章 唯我独尊 王宇志听了少林寺平逸的话,只身来到了大义门附近,希望可以得到一些线索,不幸的是,他一出现便被人盯上了。论及聪慧,林和一点都不输于王宇志,林和既然知道了王宇志的行踪,王宇志定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不过,话又说回来,除非是林和愿意让王宇志得到。 这一日临近黄昏,王宇志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且到了饭时,就近到了客栈前堂吃饭。与往日相同,取出了自己特有的玉佩,吃住自在,到了大义门附近尚能如此,看来也不拒旁人盯着。虽然一到此地便被人盯上,王宇志却显得心知肚明,他既然来了,也自有应付的准备,先行吃饱喝足再说。 要了二斤牛肉,一壶小酒,在前堂一角一个不显眼的角落,王宇志算是自行吃上了。找的客栈不用银钱,自不是等闲的场所,客栈生意兴隆,进进出出的不乏其数,好不热闹。等他刚吃了两口,却见一人独自走了进来,此人一身悠闲,不是旁人,正是前来与王宇志相见的林和。 林和独自进来,店小二即可上前招呼,他一眼便看向了王宇志,也随意地打发了店小二。王宇志面向于他,正自吃着,见林和进来,依旧镇定自若。林和走向了王宇志,不等其走近,王宇志便冲着店小二喊道:“小二哥,再取一个碗来!” 林和见得,倒也笑了,走近王宇志便拱手说道:“王兄大驾,林某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店小二得令,即刻送来了一张小瓷碗,二话不说下去,王宇志便开始倒起酒来。等林和客气一言,王宇志便淡然地回道:“林门主既然来了,便莫要客气了,请坐吧!” 林和坐到了王宇志的对面,刚一坐下,王宇志将那一碗酒推到了林和面前,林和忙又客气地说道:“多谢王兄!” 王宇志又将那盛满牛肉的碟子推到了桌子中央,跟着回道:“林门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在此地恭候多时了,只是不知林门主看起看不起在下,未能先行备下酒水!” “王兄言重了,听闻王兄到此,我即刻便赶来了,林某就是再不才,也不敢怠慢了王兄!”林和即刻回道。 “几日前,几个师妹南下了一趟,听她们说,林门主一路派人照顾,极是周全,来,王某敬林门主一碗,谢过林门主了!” 王宇志说着便端起了酒碗,林和见得,也随之端了起来,忙又客气地回道:“王兄客气,王兄客气!” 两碗相碰,王宇志一饮而尽,林和见得,也便喝了起来。酒碗不大,林和两口喝的不剩,放于桌上,王宇志提起酒壶又为其倒了起来。等倒满了林和的,又为自己倒了一碗,只听林和又淡淡问道:“王兄既然等了多时,可知道我来此为何?” 王宇志突然笑了起来,笑道:“林门主不问我来此为何,反倒让我猜起了你来此作何,当真是高明,我倒是突然想起了一品楼的事了!” 王宇志突然提及到了一品楼,林和一怔,当日在一品楼,也没有他王宇志啊!林和犹豫了一下,随之问道:“不知王兄何意?” “不是吗,当日在一品楼,那丑奘婆为了摆脱你们的追踪,特意选了一个人多的地方,以便逃走。不瞒你说,我今日也是效仿于此,可是听林门主之言,似乎效仿的不是我吧!” 王宇志毫无醉意,林和的脸色顿时沉稳了几分,随后便正色说道:“看来王兄还是不相信林某,既然这样,林某也不藏着掖着,林某有一事相问?” 王宇志听他所言,竟独自喝起酒来,完全不理会于林和,林和见得,又继续说道:“毒人一出,寸草不留!” 林和先行说出了毒人,王宇志不禁一愣,放下了酒碗,正色问道:“真有此事?” 先是王宇志懒得理会林和,这一下倒好,直接反了过来,林和又独自喝起酒来,故意卖起了关子。王宇志见状,又跟着正色说道:“毒人一出,寸草不留,林门主既然知道这样,又何须把事做绝,让自己也失了退路!” 林和放下了酒碗,淡淡地回道:“退路都是不自信的人为自己准备的,听说当年楚霸王破釜沉舟,何曾给自己留下过退路!” “此事非彼事,项羽成功即能复活,满盘皆赢。林门主此举一施,即便得了益处,也定会满盘皆输,死无藏身之地!”王宇志激动地说道。 林和听着听着便笑了,随之笑道:“我又何尝不知此事,故而拖到了现在,我把这些告知于你,你说是谁效仿一品楼的丑奘婆呢!” 当日在一品楼的并非丑奘婆,而是鬼人,二人知道那人真实身份,却还口称是丑奘婆,想来也不在乎此事。王宇志借着此故表明了来意,林和却又借故表明了决心,让王宇志好不尴尬。知道这是前无所有的大事,王宇志不失肃穆,又行说道:“林门主既然告知了在下,想必另有话讲,不妨直言!” 王宇志的言语中完全失了威风,先前还自称王某,如今自称在下,可见也有意放低了自己。林和却依旧笑道:“王兄莫要客气,林某见王兄是个人才,方才来此,否则也不会来王兄的剑下冒险,要不是借着店中人多,怕早已成了王兄剑下之鬼了!” “林门主言重,让在下好生惭愧了!” 王宇志此言不虚,他是借着人多之故以防不测,林和只身前来,反倒把自己说成了弱者,岂不让王宇志难堪。林和略带笑意地淡淡说道:“人的一生都是在追求中度日,倘若失了追求,跟死人又有什么不同。王兄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林和需要什么,如若王兄能让我如愿以偿,林某也一定会感激王兄的大恩大德!” 林和是在口口声声地威胁,王宇志知道他会如此,却未曾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心头大震。王宇志可以做到的,林和又在追求的,除了一事还有何事,自是那莫天苑的尤羽。王宇志愣了一下,试着问道:“不知林门主所言何事?” 林和见他再问,突然正色回道:“我说的,正是你心里所想的事,我不想夺人所爱,可我真的放不下她。我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而动心,我可以为了她放下一切,什么毒人,什么大义门门主,都是过眼云烟,都可以是一场尚未问世的梦。” 林和再次将话言明,王宇志更加心痛了几分,他所说的,王宇志又何尝不是。放在其他时候,王宇志二话不说,也顾不得周围的人,定会拔剑相向,可为了江湖大计,不得不压住了怒火。压住了尚未发作的怒火,王宇志却又说不出话来,独自为自己倒上了酒,又是一饮而尽。 王宇志的举动,林和尽数看在了眼里,林和真心为了尤羽,也自不愿看到王宇志的为难。林和想了一想,转而又正色说道:“我倒是忘了一事,上次在大义门前我中了毒镖,也来不及告知于世人,难道现在你不想知道一二!” 林和有意提到了此事,也是希望借助于江湖的态势,继续施压于王宇志。王宇志正为尤羽之事苦思周全的办法,未听进心里,略微听到,便愣愣地问道:“浩劫令的事?那天你说的是谁?” “‘天’字开头,除了天山派,还会有谁?” 王宇志一怔,即刻又问道:“当真是天山派?” “林和为了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也不愿跟王兄兜圈子,浩劫令的幕后主使正是那天山派卓木止的师父,诸葛苍隆!” “怎么,他没有死?” “要是死了,也没有浩劫令了!” “可是卓掌门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正人君子,天山派又有着极高的地位,为何要如此?” “诸葛苍隆所想的,未必是卓木止所想,而自古的正人君子,那个不为名为利,就是天山派仅次于少林寺,又何尝不是被少林寺压了一头?” 林和是在解惑,更像是在解释,以此来掩盖自己,王宇志将信将疑了起来。林和言明了自己拥有毒人,表面上是为了尤羽,可是这样一来,更像是浩劫令幕后的主事,王宇志那一份疑虑正是纠结于此。王宇志顿了一顿,不禁又问道:“倘若不因师妹,林门主又为了什么而制造毒人?” “如果我是小人,我一定会告知于你,我是为了防范浩劫令!” 王宇志无奈一笑,林和威胁于他,何尝不是一个小人。王宇志又想听他说些什么,便有意回道:“林门主大仁大义,自然不是小人!” 王宇志说的这么直白,林和又何尝听不出来,也跟着淡然一笑,随之说道:“浩劫令在我眼中根本不算什么,说白了也只是我的一个棋子,我的目标是独霸武林,唯我独尊!” 林和肃穆一言,王宇志又是一怔,林和不是玩笑,不得不重又回到之前的担心。王宇志尚在疑虑,林和却直接拿过了桌上的酒壶,又各自倒上,显得泰然自若。王宇志没有把酒水放在心上,见林和这样,倒是又无奈一笑,与林和对碰了一碗,喝起酒来。 ------------ 第十六章 鬼人传话 打王宇志离开之后,莫天苑也算是安稳,舒靳为田铮铮办了入室大典,也允了草冉的请求。草冉是莫天弟子,却也是一介女流,为了情缘而提前退出江湖,自是说得过去。这一日,她告别了莫天苑众人,动身南下,为了安全起见,舒靳还让殷由送她出了附近的镇子。 等殷由送草冉离开之后,重又路过附近的镇上,走着走着,越发感觉不对劲,使得殷由慢下了步子。未到饭时,大街上人来人往,一个算命的先生跟着殷由,殷由感觉的到,没有回头,只是将剑握紧在手。殷由在前只管走着,来到了一条无人的小道,二人一直相距丈余,那人也跟了而来。 殷由将剑抱在怀里,见小道无人便停了下来,没有回头便镇定地说道:“我不是说过,以后莫要来找我!” 听殷由说话,算命先生停在了其丈余处,同样镇定地回道:“殷大侠真是贵人多忘事,你跟我家主人的约定,好像还未达成共赢吧!” 算命先生之言,竟是鬼人的声音,鬼人擅用易容之术,原来是他化成了算命先生的模样,奉了遮面老人之命,前来传话的。殷由知道有人跟着,如此淡定,是知道了来者的身份。听鬼人一言,转身便看向了鬼人,正色回道:“什么共赢,你知道什么,我师父已死,你们还想怎么样?” “你师父虽然死了,莫天苑却越来越强大了起来,难道不是吗?” “怎么,你们还想对莫天苑动手?” 鬼人见殷由越来越激动,不禁上前了一步,转而淡淡说道:“殷大侠是为了莫天苑掌门之位,我们又岂敢再对莫天苑动手,我来这里,是奉了我家主人之命,前来帮助殷大侠的!” 殷由不为所动,知道此人来者不善,巧言雌黄,一定是另有他图。转而一想,又觉得惹之不得,不禁问道:“此话怎讲?” 鬼人见他搭腔,多是信了,淡淡讲道:“殷大侠可否听过说毒人?” “当然听说过!” “那你可知道是何人在制造?” 殷由听说过毒人,可是要说何人在制造,不禁愣住了,这可不是玩笑的话。殷由听出鬼人之意,不禁疑惑地问道:“难道阁下知道?” 鬼人又转而讲道:“我家主人是为了一己之私,得可得之益,然而有的人却并不这样想。他们制造了灭世毒人,将来一定会独霸武林,甚至于将各大门派杀的寸草不留,恐怕到那个时候,殷大侠、以及整个莫天苑都会附之而灭!” “真是好不要脸,如此而言,说的不正是尔等!”殷由顿时在心中暗道,内心深处也是痛恨遮面老人一伙,但还是不愿惹怒于他,便正色回道:“阁下说的是林和?” “除了林和,还会有谁呢?” “可是我们查过了大义门,并没有任何毒人的线索!” 鬼人突然淡然一笑,跟着说道:“跟着平凡那老家伙,你们何时办成过一件大事,等你们兴师动众地聚到一处之时,傻子都有时间逃走了,何况是狡猾无比的林和!” 鬼人说的有些道理,殷由将信将疑地问道:“我如何信你?” “你们即将大难临头了,为何不信我?” 殷由突然皱了一下眉头,随之说道:“前几日无形派遇劫,今日一早又听说司徒山庄被人屠了个干净,难道不是你们所为?” 鬼人正色回道:“如果是我们所为,我也不会来寻你了!” “当真不是你们?”殷由又正色问道。 鬼人见他再问,顿了一顿,却叹声说道:“倘若在一个月前发生了这两件事,不用你问,一定会是我们干的,可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等我们做下了一些事之后,突然发现我们成了人家的棋子,而且危在旦夕!” “林和真有这般厉害?” “林和一直派人暗中保护你们,你们当然不知,可我敢断定,他很快就会成为武林公敌的!” 林和派宋史济保护莫天苑,随着后来尤羽南下,众人也知道了林和派人保护的是尤羽,鬼人所言,显然是把重点说偏了。只听殷由解释道:“林和让人保护的不是莫天苑,而是我的九师妹,至于我们,他未必放在心上!” “你说的我知道,可是你错了,我说的并非南下一路跟着你师妹的那一路人!” 殷由不禁一怔,忙问道:“还会有谁?” “元鹰!” 殷由更加不解,元鹰确实在保护莫天苑,可他是郝丰的属下,又怎么会是林和的人。殷由尚在疑虑,只听鬼人又接着说道:“我与那元鹰交过手,此人天生神力,江湖上恐怕少有敌手,可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等到了苏夫子一死才出现,殷大侠难道不觉得蹊跷?” 殷由不在乎鬼人直接道出师父的名讳,只是疑惑地问道:“仅仅靠这些,恐怕说明不了什么吧?” “当然不仅仅是这些,殷大侠应该知道昔日大义门的十大分门门主,其中一人叫做郑应豪,等大义门之役过后,此人便失踪了!” “义戊门郑应豪,怎么,他又与元鹰何干?” “郑应豪,郝英正,他们二人,你不觉得巧合吗?” 不说还真没在意,鬼人这一说,殷由心头大震,“郑应豪”翻过来不正是“郝英正”。殷由脱口说道:“他们是一个人?” “既然说了,我也不必再绕关子,实话与你讲吧,他们确实是同一个人。不但如此,郝英正还誓死效忠于林和,他让元鹰来此保护你们莫天苑,也正是奉了林和之命,所以我之前所言,殷大侠当真是大难临头了!” 殷由知道林和不是一般人,仅仅是因为当下这么混乱,还拔了一批人时刻保护尤羽,可他断然不知,这元鹰也是林和的人。元鹰既然是了,那刘得昆等人或许也是,郝丰呢,郝丰要是也听了他父亲之令,潜伏于莫天苑,那莫天苑岂不真的要大难临头。当真是如鬼人先前所言,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他为了莫天苑掌门之位,隐藏于心,没想到还有人比自己藏的要深。 殷由犹豫了一时,把能想到的都过了一遍,却仍旧是一脸担忧。他既是为了掌门之位,自然不愿看到莫天苑走向灭亡,想来想去不得不指望于遮面老人,随后便又说道:“既然阁下道出了这些,想必也知道如何让我应付,不妨直言!” “殷大侠爽快,其实很简单,我家主人只是希望殷大侠做些事,做一些有利于你我的事!” “何事?” “大义门西北方向三十里,有一处荒林,那里便是林和制造毒人的地方,只要殷大侠将此事公之于众,即可!” 殷由又皱了一下眉头,着实是感到了些意外,说了这么多,竟是让他做举手之劳的事。他原本以为又要让为难一番,这下倒好,简单的都让他不可相信,随之便问道:“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不过,也不是让殷大侠仅仅传个话。殷大侠是莫天苑首席大弟子,在江湖上的地位,自是比我等要强的多,殷大侠说句话,也顶过我们杀好几个人。我们希望看到殷大侠可以借助此事,让江湖上的人,彻底与林和反目,且清除了毒人。如若殷大侠做的好,还能立下不世之功,待日后做了莫天苑掌门,自然能扬名立万!” “此事是江湖大义,为了莫天苑,我也理应在所不辞,不过我倒是想知道,等林和一灭,你们何时罢休?” 殷由突然把矛头指向了鬼人一伙,也是思来想去,不知道鬼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鬼人一听却笑了,随之问道:“听殷大侠之意,好像还是不太相信我的话!” “你的话我信了,我就是不希望看到阁下言而无信,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我想阁下不费吹灰之力也一定能做到。说什么江湖地位,说什么不世之功,恐怕都是一腔拉拢吧!” “殷大侠说笑了,鬼某人说话句句属实,如果你再仔细想一想,难道我说的有损于殷大侠与莫天苑吗!” 比起先前殷由所言的拉拢,这句话倒成了极力的解释,殷由只是想知道鬼人因何而来,见其不愿道出,只好作罢。此事做起来不难,可此事关系到毒人之事,事关重大,殷由又不得不在考虑如何去做。殷由正在犹豫,却见鬼人又笑了起来,随着笑道:“有我家主人在,殷大侠一定会安稳地做莫天苑的掌门人,如若林和得了势,恐怕莫天苑就是下一个无形派与司徒山庄。我家主人也怕毒人,也怕死,望殷大侠珍重!” 鬼人说着,拱手向殷由示意,不等殷由反应,转身便去。殷由看着鬼人突然离开,也知道此人是把话带到了,只是看着,也没有多言。殷由任鬼人出了小道,不禁暗自忧愁了起来,等待他的,或许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一份简单。 ------------ 第十七章 殷由请命 殷由送草冉离开,半道上遇到了鬼人,对于见其人倒淡然于心,可说到鬼人留下的话,殷由不得不细作斟酌。毒人是一件非同寻常的大事,即便查到了线索,也不可直言相告,至少不能让人看出是从鬼人这里得知。待鬼人一走,殷由即刻赶回莫天苑,不巧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正好赶回来的王宇志。 殷由走至到了莫天苑前苑,徒步而行,听得飞马奔来,回头见是三师弟王宇志,便停了下来。王宇志自昨日黄昏见了林和,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也得到了自己不愿接受的,稍作停留,连夜赶了回来。回来便见得大师兄正好回去苑中,快马走近,策马而止,跃身下了马。 王宇志走近便拱手对殷由说道:“见过大师兄,大师兄提剑归来,这是去往何处了?” 殷由直接回道:“八师妹离开了,她不知你何时回来,也未向你告别,我刚刚送她出了前面的镇子!” “她当真走了?” 王宇志虽听尤羽说过此事,可真到草冉离开的时候,他却还是有些意外,这样一问,也包含多年师兄妹的情份。对于王宇志的相问,殷由没有解释,转而却说道:“听说了没有,山东司徒山庄遇到了浩劫,被人屠了个干净!” “我刚从山东回来,此事昨日夜里便知道了,放不下莫天苑,方才连夜赶了回来!” 殷由奇怪地问道:“你不是去了少林寺,怎么会到的山东?” “此事说来话长,待我们一路回去,我再与你慢慢道来!”王宇志忙解释道。 王宇志说罢,殷由便让开了一步,同王宇志一起,走向了莫天苑。二人路经莫天苑前苑前的巨石,王宇志一路说着,也未看一眼,直接走了过去。殷由还在王宇志的怀疑之列,自不会一五一十的道来,平逸的话、以及林和之事,他只字未提。 不时,二人到了中苑的石桥,齐凌早在那里等候,见得两位师兄同时回来,忙上前问礼,“三师兄回来了!” 殷由是刚刚出去之故,齐凌也没有理会,淡淡问礼于王宇志,王宇志则没有示意。见他走来,直接将马匹交与了他,齐凌顺手牵过,便朝着路旁小径而去。殷由在前,王宇志跟着,二人进了中苑的大堂。 大堂内正坐着七人,舒靳坐于大堂之首,左边一侧坐着闻袖、尤羽、完颜雪,右边一侧坐着郝丰、郝硕、韩恬,却不见了田铮铮。众人见得殷由与王宇志同时进来,郝硕、韩恬即刻站了起来,尤羽与完颜雪也随之站起。王宇志见状,没有理会,直接上前向舒靳行礼,走近便拱手说道:“宇志见过师娘!” 舒靳随着站了起来,郝丰与闻袖也是跟着站起,只听舒靳对王宇志回道:“你回来的正好,我们正在商讨如何应对浩劫令,想必司徒山庄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宇志不但知道了这些,还知道了谁是浩劫令的幕后主使!” 王宇志镇定一言,除了殷由之外,无不异样的表情,可见此事也是跟殷由说过了。此时郝硕却直接说道:“当真是天山派?” 郝硕是猜到了一二,见王宇志即将说出谁是幕后主使,不禁先道了出来,让众人都是看向了他。只听王宇志正色说道:“确实是天山派的人,不过跟卓掌门,似乎没有关系!” “此话怎讲?”郝硕又问道。 王宇志一听,没有即刻回答,只是单单地说道:“容我坐下一言!” 郝硕即刻让开了一步,韩恬却疾步走向了一侧,等王宇志坐到了郝硕原先的位子,韩恬已端了一碗茶水,递给了王宇志。王宇志一路赶来,先行坐下未尝不可,见韩恬这般,也只管大口喝了起来。殷由独自坐到了王宇志的外侧,也就是韩恬原先的位子,而其他众人,包括舒靳在内,都是站在一侧看着。 王宇志随手搁下了茶碗,开始淡淡讲道:“林和在大义门前说的那个‘天’字,确实是天山派,不过说的并非是当下的天山派,而是天山派的上一辈,诸葛苍隆。换句话说,此事跟卓掌门不见得有什么关系!” 王宇志说罢,郝硕便跟着说道:“诸葛苍隆,天山派第二十一代掌门人,可是此人在二十余年前便过世了,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王宇志即刻回道:“人可以冒名顶替,同样也可以假死,诸葛苍隆为了他的大计,二十年前便来了一场演绎,未尝不可!” “此事从何处听说?”舒靳问道。 王宇志镇定地回道:“我那日连夜赶去少林寺,平凡大师不在寺中,我便赶去了大义门。林和虽中了毒镖,但他并没有死,反而已恢复了伤势,弟子见到了他,是他亲口告知了我!” 众人一听,多是一脸惊讶,舒靳顿时也起了怀疑,只听她又说道:“林和?林和的话怎么能信?此事要出了岔子,被林和利用是小,传扬出去,坏了天山派的名誉,势必会跟天山派结下梁子,这样才不好收拾!” 郝丰也跟着说道:“是啊,这一定又是林和的伎俩,断不可信!” 王宇志忙又说道:“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要真是如此,我想不妨一查,毕竟查探浩劫令,这也是唯一的线索!” “如何查?”郝丰即问道。 尤羽站在一侧一直默默地看着听着,郝丰一问,随即便说道:“从诸葛苍隆的墓穴开始入手!” 众人又都是看向了尤羽,尤其是韩恬与王宇志,只听王宇志跟着说道:“师妹说的不错,到了诸葛苍隆的墓穴,自然知道他死亡真假,倘若其中有诈,也正好应了林和的话!” 舒靳即刻回道:“此事不妥,诸葛苍隆原是天山派的掌门人,陵墓在天山之巅,不是任何人可以擅闯的地方。就是可以上去,也不一定能找到,即便找到了,恐怕也早已被人做了手脚。顺当还好,若是被人察觉,其中有诈,自是一去无回,其实不存,也不好向卓掌门交代!” “关键是查到了又能怎样,一样寻不到诸葛苍隆?”此时一侧地殷由却愣愣地说道。 舒靳说着,众人还能接受一二,殷由一言,却让众人顿时换了思考的方向。他说的不错,即便查到了诸葛苍隆,诸葛苍隆隐藏之深,岂是他们可以擒拿的。王宇志见众人都是在思虑殷由的话,不禁又正色说道:“查到了总比查不到的好,至少我们应该知道我们的敌人是谁,此事要是传开,我想卓掌门第一个坐不住,他也不会在袖手旁观了!” 王宇志之意是在说,卓木止一直都在袖手旁观,好歹人家也帮助过莫天苑,众人实不知他是何意。转而再想,王宇志此言不虚,卓木止身为天山派的掌门人,也是江湖中德高望重的前辈,浩劫令一步步地蚕食至今,还真是这些大人物袖手旁观所致。 王宇志刚一说罢,却听殷由又说道:“我倒是认为我们当下的敌人是毒人,浩劫令再强,大不了是一死,可要是毒人属实的话,死的人便不只是江湖中人了!” 殷由谨记鬼人的话,也渐渐挑起了话头,将众人的视野移向毒人。他的话正好又应了王宇志所想,王宇志本不知如何挑头,听其一言,即刻便跟着说道:“大师兄所言不错,毒人既然掀起了风波,自不是空穴来风,我们也应当将此事放在心上!” 王宇志委婉地说是放在了心上,也自不会忘了诸葛苍隆这一茬,等他说罢,郝丰便跟着说道:“毒人的事,即使存在,也不可能让我们轻易查到,我且派出一路人前去打探即可!” “不,这可不是儿戏!”殷由随之说道,说着便站了起来,转向舒靳便拱手说道:“弟子请命,愿意再次前往大义门附近,一探究竟!” 王宇志见大师兄突然站起,自己也忙站了起来,站起之时,还不忘思索其突然之举。舒靳见状,却回道:“当下正是浩劫令猖狂之际,还是不便独自前往,再者而言,宇志刚刚从那里回来,定是没有什么线索!” 王宇志一听即刻说道:“来去匆忙,我还真未留意毒人的事,不过,四师弟说的不错,让他的人去打探即可,大师兄还是莫要去了!” 毒人的事,王宇志何尝不知,只是不便当众说出,藏在了心里。王宇志这般说来,又是话里有话,熟知殷由的性子,便顺了他的意思。果听殷由说道:“近来因为浩劫令而烦闷,正好出去走走,一来缓了心态,也能让大家放心!” 殷由的烦闷尽表现于了最近,众人见他孤零,多是认为是师父离开之故,也着实感到他变了,听他一言,才知其内心所想。舒靳则听出了王宇志的意思,转而便对殷由说道:“既是这样,但去无妨,不过不可莽撞行事!” ------------ 第十八章 生不逢时 晌午过后,殷由独自离开了莫天苑,原本舒靳让郝硕与其相随,可殷由执意独去,众人便应了他所求。王宇志与郝硕将其送到了前苑处,等殷由骑马而去,二人便返回苑中,王宇志一脸惆怅,让郝硕尽数看到了眼里。王宇志是在犹豫毒人之事,当下可以解决的,恐怕只有林和的法子。 王宇志、郝硕二人一边走向苑中,一边又说道了起来,只听郝硕先行说道:“师兄在犹豫什么,莫不是知道了一二?” 忽听郝硕相问,王宇志不禁叹道:“今天是五月十二,一个月前我还在云南观音寺,没想到匆匆一个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是啊,浩劫不待人,谁知道接下来的一个月,还会发生些什么!”郝硕也不由地叹道。 王宇志顿了一下,随之问道:“师娘与大师兄都不赞成去调查诸葛苍隆,我倒是想去走一遭,不知师弟作何想?” “依我之见,还是莫要去了,这件事,查不出来未必是件坏事!” “怎么讲?” “查不出来便对他们失了威胁,没有威胁便没有危害,我们继续守在莫天苑,他们拿我们没有法子,不久也就会慢慢露出破绽了!” 郝硕随意地说着,说的是不同意王宇志所想,可他的解释让王宇志不爽,对于被动的思想他是不能够接受的。王宇志转而又问道:“无形派势单力薄,加上福音师太孤傲于世,遭了劫也就罢了,司徒山庄则不同。司徒山庄人多势众,一时间怕难以遭此重创,难道他们不是这样想的吗?” 郝硕即刻回道:“无形派遇劫不出数日,司徒山庄便步其后尘,即便是我们莫天苑都在时刻提防,何况是人多势众的司徒山庄!” 郝硕一言让王宇志一愣,顿时感觉到此事蹊跷,一直惦记着林和的话,竟忘了细想此事。郝硕此言有理,连王宇志自己都说出了司徒山庄与无形派不同,又何尝不会想到此事。王宇志思索了一番便说道:“师弟是说,司徒山庄遇劫之事有诈?” “不敢确定,不过此事必有蹊跷,若是司徒山庄被人屠了个干净,那我们也将无力做任何抵抗,恐怕少林寺也将附之而灭!” 郝硕说着便转向了王宇志,其言慎重,不同旁言碎语。王宇志也停下看向了郝硕,正色说道:“如此说来,我倒是也觉得此事蹊跷,若真是如此,那司徒山庄是在隐藏逃避了!” 郝硕肃穆地看着王宇志,不禁又问道:“此番道理,师兄应该比我清楚,我想师兄心里一定另有旁事,可否言之一二?” 郝硕说的不错,他能想到的,王宇志定会想到,除非是另有原因。郝硕突然变得这般严肃,也让王宇志极不适应,这更像是在质问王宇志。王宇志忙反问道:“怎么,师弟说的是何事?” 郝硕又转身向前走了两步,也是不愿正面于王宇志,等他站住,便正色地说道:“自我们这次回来,我一直感觉师兄有些心不在焉,据我的猜测,这更像是一种掩饰。晌午前在大堂之时,师兄有意让大师兄前往大义门,不知是何用意,这不是你以前的作风!” 晌午前大堂内,王宇志之言确实是有意让殷由去大义门,王宇志是说给师娘舒靳,却不料郝硕也听出了端倪。郝硕此时相问,不是冲着王宇志作何想,而是在质问王宇志,为何这般对待大师兄殷由。此事关系到了莫天苑内部的团结,更牵涉到了莫天苑下一任掌门人,王宇志心知肚明,便认真回道:“大师兄此去是主动请命,也是师娘的意思,我不曾左右,我也左右不得!” “师兄真的左右不得吗?”郝硕头也未回,直接问道。 王宇志顿了一顿,依旧回道:“当真左右不得!” 郝硕听王宇志这般回答,转而又淡淡说道:“如今师兄得了奇人雨剑,一个人出去倒也罢了,大师兄独自出去,显然是有潜在的危险。我不管大师兄为何主动请命,也不管师兄心里到底作何想,我只想说,大师兄终归是大师兄,无论发生什么,他永远是大师兄!” 郝硕之意说的明白,显然他也看出王宇志在针对大师兄殷由做些事,无论是之前的怀疑,还是莫天苑日后的掌门之位,郝硕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先前师娘舒靳对王宇志说过此番话,郝硕此时再言,王宇志顿时明白了郝硕作何想,只是尚不能言明,郝硕又不同于师娘,无法向其解释。王宇志一时不回话,却见郝硕只顾自己走了起来,王宇志无奈之极。 王宇志把一些事藏在心里,所作所为,短时间尚可,可是长久下来,难免会让人猜疑。郝硕开始起了猜疑,这般对待往日相敬如宾的师兄,王宇志也不怪他,只怪自己无能,尚不能做到可以解释的时候。等郝硕走出老远,王宇志也漫步走了起来,脸上一脸愁容,他或许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 司徒山庄步了无形派的后尘,无论郝硕的说道是真是假,正值浩劫令敏感之际,此事在一日内传遍了整个中原。司徒山庄位于山东地界,此事自然传至了同在山东地界的大义门,林和一听此事,心中大愕,即刻派出了一路人前去查探。林和专门见了王宇志,明着是为了尤羽,其实另有用意,是借机带出诸葛苍隆。 因为近来的江湖,显然是太安静了,江湖的安静,对于一心要独霸武林的林和而言,不是一件好事。无形派之事,并非出于浩劫令,而是林和亲手所为,他就是为挑起争端,让浩劫令继续露面。突然听闻司徒山庄遇劫,又不是自己所为,势必感到浩劫令重现,为了确定此等大事,也派出了一路人。 这日临近旁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和依旧坐在院中树下,吴温礼得了消息,正自向林和回禀。不远处的屋檐下已挂上了灯笼,吴温礼毕恭毕敬地站在林和面前,正自正色说道:“司徒山庄附近已经布满了人,多是司徒山庄庄下的生意人,他们戒严了附近,其他人等靠近不得。不过派去的人打听得知,司徒山庄被烧为了平地,庄前挂满了白绫,司徒南振与他的子嗣尽数丧命,都说江湖上再无司徒山庄!” 林和坐着,镇定自若地问道:“少林寺的人有什么动静?” “目前还未探到少林寺的动向,上次无形派的事,方丈平凡亲自前往,司徒山庄不弱无形派,我想即刻便会有他们的消息!” 林和又淡淡说道:“派去司徒山庄的人都撤回来吧,此事若为真倒也罢了,若是司徒南振故意做场戏,也不失一件幸事,所有人都会把凶手指向浩劫令的!” “是,我即刻去传令!” 林和希望江湖上出事,司徒山庄之事就是有诈,也同样应了林和之意,林和自不会在意他的真假。等吴温礼回罢,林和却又问道:“剑峰山可有什么动静?” “剑峰山的人,自上次一别,他们尽数回了西漠,目前也是没有动静,我倒是奇怪了,剑峰山的人似乎并不在意这场浩劫令!” “他们在意的很,只是怕在意的有些过了,我早前便答应了易万春,只要他们静观其变,有他们一杯羹!” 吴温礼不禁一怔,恍然大悟般地说道:“风尘双侠一向少有露面,出山便出剑,出剑便见血,怪不得上次见了他们,他们连剑都未拔!” 林和跟着叹道:“人多是自以为是,别看他们两个正人君子的样子,还不是要借助于我,拿我当棋子。我曾经说过,棋子有时候也可以杀人的,不只是针对诸葛苍隆,同样适用于他们!” 林和的用心,吴温礼明白的很,听林和说出了这番话,他也没有应声。随后,却听林和又问道:“王宇志怎么样?” “王宇志一早便离开了,我们的人连察觉都未察觉的到,也像是连夜离开!” 林和却又叹道:“王宇志是个人才,如果不是生不逢时,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可老天偏偏爱捉弄人,让我们成了对手。哎,近来正愁无事发生,司徒山庄的事还真来的及时,既然这样,我也该好好地站在一侧看戏了,我明日一早,前去姻缘岛上一趟,还需吴师父安排!” 林和先是感叹与王宇志生不逢时,接着又说到了司徒山庄的事,也是另有所想,他正发愁如何给王宇志施压,这样一来,正好如他所愿。吴温礼听不出林和所想,只是听出林和要上姻缘岛,随即便说道:“二少爷与舒婕姑娘被岛上新鲜的环境吸引,并无离开之意,门主若此时前往,再好不过!” 林和不禁淡然一笑,随之说道:“吸引他们的,恐怕不只是岛上的环境!” 林和笑了,显然心态放松了不少,虽有独霸江湖的野心,可他同样是性情中人,同样有着喜怒哀乐。遮面老人与剑峰山的人都把林和当做自己的棋子,林和又何尝不把他们当做自己的棋子,林和这一笑,不见得可以笑到最后,可此时此刻,他显然觉得自己处在了上风。即便是对于天下第一聪明的王宇志,此刻的他,也同样值得一笑。 ------------ 第十九章 轻轻一吻 花安欲相识了太师叔常方客,在其口中得知了自己想知道的,连日来,借着在天山之巅为父母守灵之故,花安欲也开始练起了太师叔传授的武功。花安欲是为了报仇而习武,能得便得,再者而言,这更是常方客的意思。常方客觉得此子不易,又无旁物相赠,只能传授些功夫来抚慰花无影在天之灵。 常方客传授花安欲的是天山派纯净的自家功夫,其中不乏花安欲知道的理论,花安欲学来不难,从容受之。这一日一早,花安欲提了饭盒,又准备上山,岂知在坡地处遇到了卓珊。卓珊是个实实在在的弱女子,因为花安欲顾她怜她,她也深情于花安欲,几日不见花安欲,便在花安欲上山的路径上提前相候。 花安欲出了房舍的走廊,突然看到了卓珊,不禁提了提神,走上了前去。同卓珊一起的,自少不了那两个丫鬟,俩丫鬟见得,都是退于了两侧。卓珊听到有人走近,附耳相听,花安欲不等她费神猜测,便先行喊了出来,“珊儿,这里寒冷,你怎么在这里?” 此处位于天山之巅的脚下,自不比山上寒冷,可也有些寒气,又是早上,确实可用寒冷来形容。卓珊穿着了棉衣,戴了毛茸茸的棉帽,口鼻中尚有些寒气,听花安欲担心地相问,跟着便回道:“几日不见安欲大哥,不知你近来如何,我为你准备了些衣物!” 花安欲来此也就三四日,卓珊却说得犹如十余日,想来也是,花安欲一早上山,天黑才下,卓珊连日不见,确如此言。卓珊所言的衣物在一丫鬟手中,那丫鬟听得,也有意上前了一步。花安欲手里提了饭盒,又要准备上山,见衣物不止一件,不便接过,便回道:“多谢珊儿了,近来一直在上面守灵,未去拜访,等守灵日过,我定去看你,顺便取走这些衣物!” “我让她们送到你房内即可,正好我那里还有一些果子,也一并送去!”卓珊即可说道。 花安欲来到了卓珊一侧,听她说罢,不禁牵过了卓珊的手,柔声说道:“这里寒冷,不如我送你回屋吧!” 卓珊忙又回道:“不用,我知道安欲大哥急于上去,我也不再打扰你了,你去吧!” 寒气让卓珊突然一哆嗦,花安欲看在眼里,心疼不已,握紧了卓珊的手,希望能传递些温暖。花安欲又柔声说道:“我说过给我一个月时间,最多一个月时间,我一定不会再离开你,好好的等我!快回去吧!” “好,我好好的等你,你一上去,我便回去!” 卓珊白皙的脸庞始终不改,言语中却无不透露出担心之色,花安欲不禁拿起卓珊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花安欲明白自己的责任,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这样一举,只是安慰卓珊孤独的心。轻轻的一吻,花安欲将卓珊的玉手撒开,随后转身便去。 花安欲头也未回的离开了,卓珊却迟迟未动,就是听不到任何迹象,她也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寒气算不得什么,只要可以感受到花安欲的存在,她甘愿停留,这是近十年来的期盼。等花安欲上去一时,一丫鬟还提醒了一下卓珊,卓珊没有听到耳中,还是愣愣地站着。 头也未回,这是花安欲的性格所致,就如同抛下田铮铮一样,他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不时,上了天山之巅,同前几日一样,直奔父母灵位所在的院中屋内,等他一进屋,却又不见了常方客。上次是初次见面,这一次又是为何,花安欲见不到其人,不禁一慌,左右去寻。 等花安欲重又出了屋子,却突然听有人说道:“何人跟你一起上来?” 说此话者是常方客,花安欲一听便听了出来,周围这么多屋舍,却未听出从哪里发出。花安欲听常方客的意思,有人跟着他上了天山之巅,不禁一怔,忙转身回了屋内,关上了屋门。常方客虽在相问,花安欲却听出了其话中之意,缩在门后,探听外面的动静。 不时,果见一人跃进了院中,花安欲透过门缝看去,只见此人不但不是天山派的装束,还是一个同龄人。花安欲不识得此人,此人却与花安欲有着莫大的渊源,他正是花安欲发誓要打败的人,舒莫延。舒莫延自九泉寨以来,没有回去莫天苑,也没有留在延青酒楼,竟来到了千里之外的天山之巅。 舒莫延进了院中,没有仔细查探周围,直奔为首的屋舍,舒莫延来此,自是冲着诸葛苍隆的墓穴而来。舒莫延几步走到了屋前,却没有急于走近,停顿了一下,随手便是一指。只见舒莫延一指到处,屋门向两侧敞开,“嗖嗖”两声,两支短镖便从屋内射出,正打向了舒莫延。 刹那间,短镖到了跟前,却见舒莫延伸手而出,两支短镖顿时转了方向,正打在了远处一颗枯松之上。正值早时,枯松之上积了寒霜,被两支短镖相震,犹如雪花般飞扬。花安欲一直在侧室内看着,如此一来,心头大震,上次他躲闪而过,还险些被击中,这倒好,此人直接让短镖转了方向。 舒莫延稳稳地站在屋前,却听屋内突然笑道:“好一路搏天换位,要是舒太接了,一定会打向屋内,你这小辈倒好,还看不起老夫,打向了旁处!” 这又是常方客的声音,常方客说着,也走向了门口,舒莫延见得,忙拱手说道:“晚辈舒莫延拜见常老前辈,常老前辈镖法一绝,晚辈献丑了!” “哪里哪里,老夫虚活一世,首次见到被那些老东西寄予厚望的救世主,真是不虚此行,让你这小辈见笑了!”常方客又跟着说道。 常方客将舒莫延说成了救世主,也非第一次听说舒莫延,今日一见便这般高兴,足见舒莫延给他带来的印象有多深。舒莫延见常方客走了出来,便转而指向了花安欲所在的侧室,淡淡问道:“屋中之人,前辈好像识得,不碍于你我之言吧!” 舒莫延跟着花安欲而来,自是知道花安欲所在,舒莫延此言一出,常方客便上前一步,对着一侧侧室说道:“欲儿,既然你都被人家发现了,还不出来一见,让你也认识一下你该学习的榜样!” 常方客刚一说罢,只听“咯吱”一声,侧室屋门随即打了开来。花安欲听到了二人之话,也知道此人便是自己曾经“朝思暮想”的舒莫延,出了屋门,便直奔二人而去。舒莫延镇定自若地看着他走近,花安欲内心却震撼了不少,不等花安欲走近,常方客便又正色地问舒莫延道:“听说你失踪了,怎么突然来到了这里?” 舒莫延转向常方客正色回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本南下了一趟,等我刚一回去,便看到了爷爷早些时候留下的书信。爷爷不但告知于我前辈来了天山,还言明了诸葛苍隆之事,此事迫在眉睫,我便先行来了这里,探看虚实。不巧前辈仍在这里,看来此处已没了可查的迹象!” 舒莫延说着,花安欲也已走到了二人一侧,舒莫延说罢,便听常方客介绍道:“这是我的徒孙花安欲,是天山派前任掌门花无影留下的子嗣,也是来查探敝师兄的!” 隔了两代的前辈,常方客先行为舒莫延介绍了起来,毫无架子可言,舒莫延一听,即刻向花安欲拱手示意。花安欲见状,也不怠慢,也忙拱手回礼,随之说道:“久闻舒少侠的大名,今日得见,真是大慰平生!” 舒莫延忙拱手回道:“花兄客气!” 花安欲并未急于提起比武之事,看来也是被舒莫延刚才一举所震惊,舒莫延只是简单客套,也似因不熟悉而点到为止。待二人相识之后,常方客却又叹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来以后的江湖,是你们的了!” 听常方客感叹,舒莫延即刻回道:“没有前辈们的培养与点拨,也没有现在的我们!” 常方客一听,又是一笑,笑罢之后,跟着便正色说道:“欲儿,你守在门外,我跟莫延进墓室一趟!” 花安欲看了一眼舒莫延,随即便回道:“太师叔请放心!” 花安欲之所以看了一眼舒莫延,也是一种嫉妒之心。自己是天山派的正统,尚未进得墓室,这舒莫延倒好,刚刚一来便要进去墓室,还让自己守门。花安欲正自思虑此事,却见常方客拉过了舒莫延的手臂,转过了身,且听常方客随之说道:“随我来,我带你去看看!” 常方客拉着舒莫延进了屋内,二人刚刚进去,却见屋门自动合了起来,这自是常方客所为。花安欲见屋门合了起来,不作多想,转头看向了那一棵先前被短镖打中的枯松。枯松距离花安欲的位置足有十余丈远,能将飞驰而出的短镖错位,且不偏不移地击中树身,这是哪门子功夫。 花安欲感叹自己尚做不到,想着想着,不禁愣在了那里。之前田铮铮与顾千同都在花安欲面前提到过舒莫延的功夫,当时花安欲半信半疑,此时虽未想起他们的话,可舒莫延这一举,足够让他心里有底了。 ------------ 第二十章 偷梁换柱 黑暗的走廊之内,常方客取了一个火把在前引路,舒莫延在后跟着,且认真留意着周围。天山派的墓室只此一个入口,诸葛苍隆、以及花无影等人的牌位虽在侧室,墓穴却也在此处。天山派立派以来,已有二十二位掌门人的遗骸在此,墓室之大,可想而知。 走廊里,每隔丈余都有提前留下的油灯,常方客每到一处,皆是一一点燃。直到过了六七处,到了走廊尽头,来到一片空地,常方客方才停了下来。常方客转身对舒莫延说道:“此处设有机关,跟着我的脚步,即可避开!” 常方客的话音还在暗室内回荡,他拿着火把在前,又向前走了起来,舒莫延看了一眼地上,紧紧跟着。走出两步,舒莫延便问道:“刚才那位花兄弟好像有心事,不会是因为我吧!” 舒莫延还记得刚才花安欲的表情,故而相问,常方客却继续走着,随意地回道:“小孩子,莫要理他!” 常方客这般回答,舒莫延倒自觉无趣,不禁又淡淡说道:“没想到墓室如此之大,上面空地没了积雪,本以为是墓室窄小,存有地温所致,现在看来倒是上面被人打扫了无疑!” “你错了,其实你不知,这墓室之下,其实还有一层,而且要比这墓室大的多!” 还有一层,舒莫延内心顿时闪出了这四个字,带了莫名地疑问。舒莫延疑虑的并非是这还有一层,而是他思考问题的方法,在没有绝对的前提下,再不能妄下结论。舒莫延又在思考诸葛苍隆之事,或许还会再有一层秘密,迟钝了一下,见常方客走远,忙快步跟了上去。 二人又进了一处走廊,又遇到了之前样式的油灯,常方客又点燃了一二,停到了一油灯下。常方客点了油灯,虽单手持着火把,却仍顺势用同一个手转动起了油灯,只见油灯一转,一侧的石壁顿时动了起来。舒莫延见是一处暗门,也不惊讶,顺着灯光看去,只见是一处暗室,一股寒气还从暗室内透了出来。 常方客在前,二人进了暗室,暗室内的寒气几乎熄灭了常方客手中的火把。舒莫延进去之后,一眼就看到了一口木棺,木棺四周的墙上都设了油灯,常方客一一点燃,暗室内也顿时明亮了起来。待明亮了之后,只听舒莫延又好奇地问道:“我见上面的牌位都是成双成对,为何此处只有一口棺木,难道还有一处?” 舒莫延若是去了侧室,定会免除好奇,因为唯独诸葛苍隆是一个牌位。常方客淡淡地回道:“你有所不知,师兄有先天的疾病,不能娶亲,故而只是独自一人!” “先天的疾病?”舒莫延脱口说道,随即跟着便又说道:“爷爷说那人练得是空骨神功,据说练了此功便不能娶亲,会不会跟这个有着关系?” “你问的不错,可我敢断定,确实没有关系。娶亲是年少的事,空骨神功是以后的事,至少我还在天山的时候可以证明,师兄是真的有先天疾病!” 常方客说着便熄了火把,随手放于地上,来到了棺木之前,没有任何礼数,直接单手推开了棺盖。待棺木打开,常方客便又说道:“你爷爷精通医术,可他来不了,让你前来,也是知道你也精通此行,过来看看吧!” 舒莫延听着便走上了前去,而常方客退到一侧,取了一盏油灯,递到了舒莫延跟前。灯光之下,一具完整的尸骨横列在棺内,借着油灯的亮光,舒莫延上下查探了一番。舒莫延看着看着便说道:“这尸骨至少十余年未动,看来没有人事后做手脚!” “要是当时就做了手脚也未尝不可!”常方客小心地取着油灯,淡淡说道。 舒莫延却又问道:“晚辈听说诸葛前辈是走火入魔而亡,可是与不是?” 舒莫延之前直呼诸葛苍隆的名讳,此时见了尸骨,出于尊敬,便称起了诸葛前辈。常方客一听,先行愣了一下,思索了一时便回道:“此事关系到我天山派的名誉,毕竟走火入魔而亡的先例着实不多,何况在我天山派尚属首例。不过,确实如你所言,师兄当时离开,确实是因为走火入魔!” “那就奇怪了,按照此人的尸骨来看,虽不能看出是否一定走火入魔,可足以辩明这是个高人!” 高手不见得可以走火入魔,走火入魔的则一定是高手,舒莫延故意强调出后半句,并非延伸前面的话,而是有意地提到这人符合真的诸葛苍隆。常方客听后一怔,随即便问道:“可否看出他是哪个派系?” 舒莫延指着尸骨便说道:“额骨突出,说明此人有着一定的内力,助骨内收,说明这是长时间习练轻功所致,最最明显的是他两侧肱骨,粗细不一,右侧细些,明显是右手擅用兵刃。再来看他左手手腕的头状骨,磨损了一些,这是擅用暗器,手腕发力所致。主骨骨骼清晰,属于刚刚年过半百,年龄上倒也符合!” 舒莫延说到此时,常方客心头大震,不禁脱口说道:“怎么,这真的是师兄的尸骨?” 舒莫延看着常方客又正色问道:“当年诸葛前辈葬于此地之时,常老前辈可曾记得这里的样貌?” 常方客不禁摇了摇头,淡淡回道:“说来惭愧,当时我已离开天山派,不过后来我来过这里一趟,那是祭拜我的师父,卓木止带我上来,我也未进来这里!” 舒莫延顿了一顿,随之正色说道:“依晚辈之见,诸葛前辈确已仙逝,而且此尸骨也正是诸葛前辈的!” 舒莫延说罢,突然又皱起了眉头,他顿时想起刚进来的时候所想,他的话是不是又在妄下结论。棺木中的尸骨是放在粗布之上,常年下来,粗布已变得多出了一些线絮,四角各有一处凸起,让舒莫延一眼就愣住了。常方客先是听舒莫延言道,又见他突然变了脸色,重又看向了棺木之内,不禁也跟着看去。 常方客看着,只见舒莫延指着那些凸起问道:“这下面是什么?” 舒莫延不敢妄动,只是指了指,常方客一看便回道:“这是定魂粉,是防止虫蚁进入,四处各放了一个,棺木也可以周全!” “此处这么寒冷,难道还有虫蚁?” “此处的虫蚁不同中原,它们无缝不钻,都是活在地下!” 舒莫延俯身看了看棺木之下,见隔着一层厚厚的石板,站起便又问道:“常老前辈说地下还有一层,不知是作何用?” “下面是冰室,也有防虫蚁的功效,不过多是增寒之用,故而墓室之温向上走,上面的积雪也得以融化!” 舒莫延不禁又看向了那一副尸骨,脸色大变,愣愣地说道:“真是他们,真是他们!” 常方客见舒莫延突然自言自语,知道定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忙问道:“怎么,你发现了什么?” 舒莫延精神大震,看着常方客便问道:“晚辈斗胆,常老前辈可否带我到令师父的棺木一探!” “这是为何?”常方客不禁问道。 “晚辈记得爷爷说过,令师父也是此等年纪过世,晚辈怀疑是他们做了手脚,将令师父的尸体移到了这里,做了个偷梁换柱!” 常方客一听,不禁一怔,看了一眼棺木内的尸骨,脸色大变。舒莫延所言是在情理之中,因为这地上的寒气足以将尸骨保存几分,从而做到缓和了一二十年的时间。常方客想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舒莫延,随后拿起地上的火把,重又点燃便转身而去。 舒莫延看出常方客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不顾及此室的棺木,直接跟了上去。舒莫延刚刚走到室外,却见常方客已在转动一侧的油灯,一时之间,一侧的暗门也打了开来。同先前一样,暗室打开之后,一股明显的寒气也从内透了出来。舒莫延见得,即刻走上了前去。 天山派的各个墓室都是如此,暗室暗门,隔得相近的两代人,也葬的相近。舒莫延过来之时,常方客已点燃了此室之内的油灯,这里与刚才不同,出现了两口棺木。舒莫延没有来得及相问,却见常方客放下了火把,就地跪到了棺木前。常方客三拜之后便对着棺木说道:“弟子方客,前来拜见师父师母,为了查明师兄之事,不得不前来惊动你们,愿师父师母在天之灵保佑,弟子再次拜过了!” 常方客说着便又是三拜,其中的师徒之情,尽数表露了出来。舒莫延默默地站在一侧看着,心里也没底,倘若不是他之前所言,岂不白费了常方客此举。舒莫延正自犹豫,常方客拜过之后也站了起来,只见其走近了左首的棺木,二话未说便推开了棺盖。 常方客看向棺木之内,顿时脸色大变,舒莫延也好奇地走近,只见棺木之内除了粗布之外,竟别无旁物。舒莫延猜想的不错,脸色却大变,这可不是仅仅证明诸葛苍隆尚在人世那么简单。只听常方客突然怒道:“这一帮龟孙子,还真的敢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 ------------ 第十卷 王者归来 ------------ 第一章 红皮书信 莫天苑后苑,屋舍崭然一新,四周的树木由刚刚出土的花草代替,从内到外,不乏一股新的生机。同莫天苑一样,田铮铮又迎来了新的机遇,不但拜了舒靳为义母,也即将得到舒靳的剑法。这一日在后苑的空地上,田铮铮在学剑,舒靳亲自传授,而且唯独母女二人。 对于舒太与渔头的指点,或许因为太过高深之故,田铮铮至今都未有拿得出手的功夫,舒靳则不同,她教的自是从入门开始。田铮铮此时学剑,说报仇有些大了,她毕竟难以超过叶朗等人,可要是普通的防身,倒是绰绰有余。田铮铮毫不气馁,既来之则安之,舒靳又亲自授剑,完全一副认认真真的样子。 二人正自舞着剑,却见郝丰独自从中苑处而来,手中还取了一封红皮书信。郝丰大步走来,走到舒靳二人练剑之地,不觉慢了下来,郝丰不便打搅二人,只顾默默地停在了一侧。舒靳见郝丰过来,且一副有事的样子,不禁随手将剑插在了地上,走向了郝丰。 田铮铮还在原地回忆着之前的招式,郝丰见师娘过来,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收到一封书信,说是让师娘亲启!” 郝丰说着便将书信交与了舒靳,舒靳拿到手中,见是红色信封,黑体小字,不禁一怔。上面写着“莫天苑舒女侠亲启”,舒靳拿在手中,却未及时打开,拿到太阳光下照射。郝丰见状,忙又说道:“我已检查过了,只是一封普通的书信!” 舒靳一听,只管撕了开来。既是亲启,便有一些见不得旁人的秘密,舒靳取出信,倒不在乎郝丰,郝丰见得,却有意走向了一侧的田铮铮。郝丰上前问寻田铮铮练剑如何,舒靳将信打开,只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舒靳有意躲开了郝丰与田铮铮,还走远了两步,又看起了手中的书信。 信中只有不多的三行字,只见上面这样写道:“侄儿拜过姑姑,小侄已知苑中之事,姑父之不幸,侄儿懊悔万分。青儿尚在人世,且已将之安顿,待我查清一事,我即赴莫天言明。提防大师兄,侄儿疑之,为确保多事,万将此信销毁。” 只此三行字,舒靳却看了半晌,这是舒莫延派人传来的信,舒靳内心的激动自是难以言表。信中言明楚青尚在人世,舒靳不禁一脸茫然,到后来让提防殷由,又变成了一脸疑惑。舒靳没有失了理智,随手便将此信撕的粉碎,还一块不剩的装进了那个信封。舒靳突然流泪了,流泪之余,又将信封叠了两下,装在了身上。 舒靳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身走向了正在低声言谈的郝丰与田铮铮,郝丰二人见舒靳走近,也停了言谈。只听舒靳有些激动地问道:“这信是什么人送来的,可说了什么话?” 舒靳虽然擦干了泪水,可眼角仍旧是一片红润,郝丰见得,忙回道:“是附近镇上的李三,他说是一个店家小二模样的人送的,给了他一些银两,也没有留下什么话!” 店家小二,在延青酒楼里,还唯独就是店家小二,舒靳一听便愣住了。郝丰见状,忙又问道:“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如果需要,我即刻将李三喊来!” 舒靳脸色异样,完全不是之前舞剑时的样子,田铮铮只晓得郝丰送来了一封书信,不知何故,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舒靳。只听舒靳说道:“不必了!你大师兄回来没有?” 郝丰即刻回道:“大师兄昨日才离开,不曾回来,我想至少也要停上一两天!” “你三师兄呢?”舒靳随即又问。 “不知咋的,三师兄昨日喝了一宿的酒,今日一早又去了镇上的酒楼,现在还不曾回来!” 郝丰刚一说罢,舒靳顿时大怒道:“胡闹,不就是没有让他去天山吗!” 舒靳大怒,也忘却了之前的激动,一侧的田铮铮第一次见舒靳此状,内心着实惊讶了一下。田铮铮只是在内心惊讶,舒靳的声音传至了周围附近,却见两扇屋门几乎同时开了起来。屋舍还是原本的结构,只是在左边底角多了一排房屋,开启房门的同在这排房屋之上的一排。一左一右,左边一屋是韩恬,右边一屋是闻袖。 舒靳看过去了一眼,只听郝丰又说道:“六师弟跟着他,我也让人暗中相随,师娘要是唤他回来,我即刻让人去喊!” 闻袖与韩恬对视了一眼,不禁走向了舒靳三人,舒靳听郝丰回答,犹豫了一下,瞬间也缓和了脸色。不等闻袖二人走近,舒靳便又淡淡地问郝丰道:“你的人能将他喊回来吗?” 郝丰不禁一怔,说来简单,但要是一定能将王宇志喊回来,他的心里还真的没底。郝丰愣愣地回道:“可以让人试试,如若不行,我去一趟!” 郝丰话音未落,闻袖与韩恬已到了三人的身边,却听舒靳又说道:“羽儿在后山之上,你去帮我跟她传话,说我在中苑大堂等她,让她从小径速来!” 要说何人可以喊回来王宇志,除了舒靳本人,恐怕也只有尤羽,郝丰听师娘吩咐,即刻转身而去。闻袖二人见郝丰上山而去,也无疑问,只是听到舒靳先前的发怒,还有些茫然不知。韩恬一听是专门传唤尤羽,心里大概知道了一二,内心在想,脸色也随着而变。 待郝丰走远,闻袖便柔声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三师弟还在饮酒吗?” 如郝丰之前所言,王宇志喝了一宿的酒,闻袖等人皆知无疑,故而相问。舒靳却更加平淡了脸色,转而对闻袖二人说道:“你们两个来的正好,我跟铮儿过了一遍柳叶剑法的前三式,我想也够她今日所学,我到中苑一趟,你们留下继续教她!” 舒靳说罢便将地上的长剑拔了出来,递向了闻袖,闻袖二话不说,双手接过。等闻袖拿在手中,舒靳却又看了一眼田铮铮,之后才转身而去。舒靳一走,韩恬即刻转头看向了上山的郝丰,显然她所关心的,并非舒靳、田铮铮二人。 舒靳急着赶去中苑,倒不是怕尤羽先到,正是为了避开韩恬。王宇志、尤羽、韩恬三人的内心想法,舒靳了然于心,舒靳急需见到王宇志,便不在乎了这些,直接让尤羽去喊他回来。至于舒莫延的来信,舒靳只字未提,急着赶去中苑,也是一份原因,她就不等闻袖她们相问。 舒靳不知王宇志的情况,是因为一早便在后苑,至于尤羽,显然是见她上了山。莫天苑后苑的后山,经过前些日的那一场大火,已失了原本的模样。后山上的花亭被郝丰派人拆了重建,一道在后山上建起了一片练武场,尤羽此时正与完颜雪在此,二人却并非在此练剑。要说练剑的,还真有一人,尤羽与完颜雪坐在花亭之内闲谈,不远处一侧,郝硕正在飞舞着长剑。 郝硕开始质疑起了王宇志的所作所为,剑法倒不乱,却处处是狠招,一人独舞,却像是在跟一群人拼命一般。尤羽二人坐在不远处看着,自是被郝硕的剑法所吸引,都是懂剑的人,也自是知道郝硕内心的变化。尤羽是个聪慧的女子,察言观色是手到擒来,王宇志之举,郝硕又这般,她开始担心起二人的兄弟情义。 尤羽正自忧愁地看着郝硕练剑,完颜雪却以为她在担心昨日喝了一宿的王宇志,不由得淡淡说道:“师姐,不如我陪你出去转转吧!” 完颜雪淡淡一言,尤羽听来,却犹如十分突然一般,不由得一愣。只听尤羽愣愣地回道:“五师兄一定是有心事!” 尤羽的心思不在这里,二人近在咫尺,竟没有听清楚完颜雪说了什么话。完颜雪听她突然说起了五师兄郝硕,也难免又向郝硕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看了一下,随即便转向尤羽说道:“你在说什么呢,我是在问你,不如我陪你出去转转吧!” 听完颜雪再言,尤羽又是一怔,随即便回道:“我听到了,还是此处清静,留在这里最好不过!” 尤羽说着,脸色却仍是不见好转,完颜雪跟着叹道:“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留在外面的客栈尚好,怎么刚刚回来莫天苑,反而都成了这般,哎,不如我也学着八师姐离开算了!” 显然完颜雪说的是气话,可尤羽一听,顿时提了提精神。草冉的离开是一个散伙的先兆,只要是有了情份的人,谁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尤羽是这样的人,自不愿听到。只听尤羽正色回道:“你离开去哪里,还是安安心心地留下吧!” 完颜雪见她这么肃穆,接着便又说道:“留在这里干什么,看你们的脸色?还是跟着你们发呆?” 尤羽看着完颜雪,一时却说不话来,完颜雪说的不错,不禁自觉无言以对。正在此时,郝丰出现在了上山的小道上,完颜雪先行看去,尤羽也跟着去看,算是缓和一下颜面。尤羽不知郝丰是奔着自己而来,心里还想着完颜雪的话,反而更加忧伤。 ------------ 第二章 情份的断裂 莫天苑附近的镇上,一座酒楼位于大街中央,此刻未到晌午,却见门口来客进进出出,熙熙攘攘。这不是郝丰曾包下的酒楼,此酒楼有着自己的名号,大金字写着“酒良居”。名号没有特殊之意,从前而看,着实要比郝丰原先包下的酒楼大的多,或许是专门做酒水生意的缘故。 酒楼对外开了双层,二楼留了一排窗子,外观大街全貌,此处正是饮酒者的最佳位子。只见一角的窗后,齐凌正在楼前站着,且望着窗外,再往内看,王宇志正独自坐着饮酒。正如完颜雪所言,齐凌哭丧着一张脸,王宇志又在借酒消愁,都成了一副颓废的模样。 不时,尤羽出现在了大街之上,齐凌尚未饮酒,一眼看到便打起了精神。尤羽是奉了舒靳之命,前来喊王宇志回去的,可尤羽尚不知王宇志的内心想法,一路走来,难免也犹豫了一路。尤羽不会想到王宇志这般是为了自己,或许猜到了一二,可她万万不会晓得林和对王宇志的摊牌。 王宇志早已有了醉意,脸色泛红,齐凌看到尤羽便坐到了王宇志的一侧,可王宇志仍旧在小口饮着酒。齐凌也不劝说,只管任他喝着,只是在一旁淡淡说道:“师兄,九师妹来了,像是来寻你的!” 要在平日里,齐凌或许会借此玩笑一番,可他说的一本正经,尽是出于礼数。王宇志一听到关于尤羽的字眼,顿时清醒了一二,忙站起到窗前去看,正在此时,尤羽也正好抬头看来,二人不禁远远地对视了一眼。王宇志手里原本取了一个酒碗,见尤羽看来,竟脱手将碗掉落到了地上,尤羽未停,继续向酒楼里而来。 在二人对视期间,齐凌已站起到了一侧,见酒碗落地,完整无缺,也未俯身去捡。尤羽进了酒楼,王宇志转身回来,齐凌便又淡淡说道:“我在楼下等你们!” 齐凌说着便要转身而去,可等他刚一转身,王宇志便对其愣愣地回道:“不用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齐凌一听便停了下来,未曾转身,停了一下便慢步而去。王宇志表情木讷的站在原地,等齐凌一下楼,便隐约地听到尤羽向齐凌问礼的声音。王宇志俯身捡起了地上的酒碗,重又坐到了桌前,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打起了一些精神。 尤羽既然看到了王宇志,便直奔王宇志而来,她与齐凌招呼过后,上了酒楼的二层。见王宇志规矩地在楼上一角坐着,又直接奔着王宇志而去。王宇志倒好,还不忘继续饮酒,只管自己又倒了起来。显然这与王宇志之前的举动有些违背,如若继续畅饮,多半是故意让尤羽看。 尤羽见得王宇志微醉的样子,心里担忧,脸上却面不改色,二话未说,先行坐到了王宇志的对面。王宇志喝了一口酒,不敢直视尤羽,看着一侧便淡淡问道:“你怎么来了这里?” 尤羽听他相问,正好见店小二在不远处,不禁对着店小二喊道:“店家,上一坛酒,再取一个碗来!” “好嘞,女侠稍等!”那店小二直接吆喝道。 王宇志见状,忙看着尤羽问道:“这是作何,你不是不能饮酒?” “不能饮酒又怎样,喝不死人吧!”尤羽直接回道。 王宇志才不理她,见那店小二还未走远,直接又对其喊道:“小二,刚才的酒不要了!” 店小二一听,却愣了一下,不禁看了过来。见尤羽正在面色平平地看着王宇志,店小二忙又吆喝道:“好嘞,三爷!” 先是说要,随即便又说不要,周围一些饮酒的人多数看向了王宇志二人,那店小二喊罢之后,则直接下了酒楼。此处挨着莫天苑,众人皆数识得王宇志与尤羽,那些看客不但不敢议论,只是看了一眼,便各安其事。王宇志这一举,没有顾及周围众人,却也未顾及尤羽的感受,尤羽的脸色顿时便变了。 大庭广众之下,尤羽也不想与王宇志争辩,停顿了一时便淡淡说道:“昨日,三师兄与五师兄一同送大师兄离开,回去之后,五师兄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任谁去喊他吃饭也不开门。今天早时,五师兄独自上山练剑,跟他的剑有仇一般,恨不得将剑舞断。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王宇志听尤羽说着,心里早已不是滋味,待她说罢,眉头也紧皱了起来。王宇志不知如何回答,停顿了一时,却听尤羽又继续说道:“在我的印象里,师兄没有嗜酒的爱好,即便是师父亡故,舒大哥出走,师兄也是从容面对,如不是发生了更大的事,就请师兄解释一二。” 一听此言,王宇志内心更加犹豫了起来,在他看来,这不便开口解释的事,还真的是更大的事。王宇志还未开口回答,却见尤羽看向了窗外,又叹道:“小师妹正在犹豫离开,不如我也跟她离开算了!” 王宇志不禁脱口说道:“对,你们应该离开!” 尤羽说的,王宇志完全不顾,尤羽明明不是这个意思,王宇志竟顺从了她。尤羽一脸意外,这不是她愿意听到的,在她看来,甚至都不是王宇志应该说的。只听王宇志又跟着正色说道:“离开了就没有危险,有我们来扛着,你们也不用顾及责任,待一切平静,你们还能回来重整莫天苑,或者干脆无忧无虑地生活!” 王宇志是一腔肺腑之言,只是突然想起,说的有些凌乱,尤羽听来,更不是滋味。尤羽晓得王宇志一定隐瞒了什么,不禁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危险?” 尤羽一问,王宇志应该冷静了几分,可他转而便又激动地说道:“默默离开,或许是一条生路,不然,后果真的不敢设想。在他面前,我无能为力,我不能置一些人于不顾,我情愿一命抵一命,可他的心里根本就看不起我!” “林和?你在说林和?是不是林和对你说了些什么?”尤羽随即便问道。 王宇志比先前多了醉意,刚才的话却更像是醉话,可尤羽顿时明白了大概,不禁一连三问。王宇志又以同样的腔调回道:“林和制造了毒人,这是其次,他还逼我劝你下嫁,否则便要涂炭生灵,真是一个人面兽心、狼心狗肺的东西!” 尤羽的心头不禁一震,这就是王宇志心中所谓的大事,王宇志不忍于此,陷入两难之地,可此事牵涉到毒人之事,足以说是惊天的大事。尤羽随之愣愣地问道:“毒人的事,千真万确了?” 此时王宇志的酒劲确实上了头,又将此事言明,不禁头痛了起来。王宇志瞅着眉头便回道:“原本不想告诉你此事,可再这样下去,真的不知还会出什么乱子,五师弟不知其中原委,已经对我生了意见,我倒不是在乎这些,只是怕莫天苑会成为下一个灭门的对象!” 尤羽看着王宇志,顿时愣住了,依着王宇志如此说来,显然他决定要依了林和。尤羽面无表情地说道:“师兄为了将此事告知于我,竟不惜烂醉一场,也是煞费了苦心!” 尤羽话中有话,显然是对王宇志大失所望,为了顾全大局,他竟要置自己于不顾。可摊上这样的事,王宇志又能如何,知道尤羽会这样说,又能如何!王宇志醉意之下已难掩无奈,忙极力地解释道:“所以我说,你们可以悄悄离开,到一个没有人可以找到你们的地方,待事情一过,你们还能再回来!” “你感觉我会离开吗?”尤羽跟着便怔怔地问道。 王宇志顿了一顿,随之正色说道:“我求你离开!” “师兄明明知道我不会离开,还这般言辞,当真是不在乎我的感受,我离开还有什么意义。师兄从开口的一刹那便下了决定,何须要解释,我能体会师兄的感受,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尤羽虽口口声声地说体谅王宇志,可她语气中透露的,除了明显的叹息之外,多少也有伤心之意。王宇志忙又说道:“没有人可以阻止毒人,只要毒人问世,不仅仅是江湖中人遭殃!” 尤羽早已不耐烦王宇志的解释,等王宇志说罢,尤羽更是直接站了起来,二话未说,扭头便走。等尤羽走出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王宇志见状,不由地便站了起来。却见尤羽头也不回地淡淡说道:“对了,师娘让我告诉你,她在中苑大堂等你!” 尤羽话音刚落,直接疾步而去,完全不在乎王宇志此时的感受。这不是玩笑,这是一种情份的断裂,王宇志越是解释,或者越是用醉酒来掩盖,说明他越是下定了决心。尤羽是发自内心的气愤,王宇志此举,显然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即便是情非得已,尤羽也不希望此人是王宇志。 待尤羽下楼而去,王宇志又独自坐了下来,不自觉便又要端起酒碗喝酒,刚拿到嘴边却又打住了。只见王宇志愣了一下,突然暗自发力,将那碗赤手捏成了两半,酒水顿时洒了一桌。王宇志未作停留,站起身来,也疾步而去。 ------------ 第三章 帮我擒了他 天山之巅,一个人影闪进了墓室所在的院子,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来过的舒莫延。舒莫延与常方客进了墓室,查明了诸葛苍隆的生死有诈,便打算找卓木止当面理论,可是从花安欲口中得知,王元吉被软禁了起来,舒莫延便先行下山去打探。此刻到了晌午,舒莫延查不到任何线索,只身又上了天山之巅。 王元吉之事,花安欲也不十分确定,只是感觉八九不离十,他这一言,舒莫延与常方客却当起真来。舒莫延重回院中,直奔一侧的侧室而去,此刻的屋内,常方客正在认真地等待。因何让舒莫延独自前往,一来是人多碍事,二来舒莫延是个外人,发现了也不会打草惊蛇。 屋门紧闭,舒莫延直接推门而入,随后又随手合上,花安欲盘膝坐在地上,倒不在意,常方客直接上前去迎舒莫延。不等舒莫延开口,便听常方客先行问道:“怎么样,可查到元吉的线索?” 常方客是长辈,直接称呼其名也在情理之中,舒莫延却恭敬地回道:“天山派附近的石洞都查遍了,都未见到王老前辈的线索,我怕惊扰了他们的人,也没有敢抓个弟子问问!” “看来卓木止一定有鬼,此事也定了,我这就去找他当面理论!”常方客随即便说道。 舒莫延忙回道:“此事尚有不妥,还请前辈三思!” “还有何不妥?”常方客不禁问道。 常方客之问,花安欲也多半好奇,认真看着舒莫延,等待其回答。舒莫延顿了一顿,随之正色说道:“天山派是江湖之表率,此时卓掌门即使有私心,也依旧是多数人看好的希望,倘若卓掌门突然不存,天山派可就彻底垮了,连接的是一个雪崩效应,武林又会大乱阵脚。” 常方客并不是文人,不晓得其中的道理,没有听懂便皱起了眉头。花安欲也是奇怪的看着舒莫延,只听舒莫延又接着说道:“依晚辈之见,还是待查清了各方势力再说,当下前辈要是去找卓掌门,卓掌门要是借故推开,可就失了先机了!” “各方势力,难道除了诸葛师兄,还会有什么人?”常方客又问,还不忘称呼诸葛苍隆为师兄。 舒莫延忙又回道:“仅仅凭着空骨神功,他哪里是整个江湖的敌手,倘若不是夹杂着一些彼此的利益,我想他们早已覆灭了,前辈难道没有听说,江湖上又冒出了毒人的消息吗?” “假的,一定是假的,没有人傻了弄这个,这可是玩火**!”常方客坚定地回道。 舒莫延则又正色说道:“此事关系到天下的生灵,便不可不防,近二十年来,江湖上一向相安无事,如今都冒了出来,彼此一定或多或少有着关联。最近江湖上,唯独出了大义门重新成立的事,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了浩劫令,我正好想再查查林和!” 原本的舒莫延,是确保林和无事的,即便是在好友王宇志的面前,他也为此打了赌。近来面对了许多事,舒莫延懂了一些道理,换了一些心得,此时却改了口,也是经历所致。此时却听花安欲说道:“林和与诸葛太师父确实有着关联,不过他们各持己见,只是互相利用,甚至不惜互相抵损对方!” 林和本打算向江湖上的人言明诸葛苍隆之事,被暗器所伤,只道出了一个天字,可毕竟还是有人从林和的口中得知了此事。林和为了自保而损友,诸葛苍隆却并未损坏林和的阴谋,即便损了,花安欲又何从知晓,这又是在猜测罢了。花安欲说着便站了起来,对于舒莫延却还是敬而远之,或许花安欲故意说得这么悬乎,也是在向舒莫延示威,他不是一无是处,终有需要他的地方。 舒莫延与常方客果真都看向了花安欲,舒莫延还向其客套地问道:“花兄如何知道这些,还请详言一二!” 花安欲走近一步,却淡淡说道:“鱼星枫是林和的亲弟弟,如果我没有猜错,舒少侠有个妹妹,此刻她正跟着鱼星枫,舒少侠想知道什么,不妨去问你妹妹便可!” 听到妹妹舒婕的消息,舒莫延不禁一怔,他才不在乎什么鱼星枫,只是因好久不见妹妹而感到担心。舒莫延忙问道:“他们现在何处?” “林和的亲弟弟,还会在哪,大义门呗!”花安欲随意地回道,说着便爱理不理地转向了一侧。 花安欲之言,不知不觉便变了味,无不透露出一股不服舒莫延的底气,这跟之前的妄下结论有着莫大的关联。舒莫延出于礼数,听不出来,旁听者常方客却是一怔,还打量了一眼花安欲。正在此时,舒莫延却变了脸色,突然正色说道:“有人上来了,难道是我被人发现了!” 舒莫延突然一言,花安欲不禁一怔,常方客则是认真去听,显然他们都不如舒莫延的听力。常方客还未听出来,却听舒莫延又说道:“不对,是一个人!” 花安欲也是认真听着,还透过门缝去看,自己尚不知外面的动静,舒莫延却已经听出来是一个人,着实让花安欲内心震撼。又停了一时,常方客也从另外一侧门缝看去,只见一人跃进了院中。舒莫延没有去看,仅仅靠着自己的听觉便晓得了对方,不禁又在内心暗道:“怎么会是他?” 所来之人,舒莫延确实识得,不是卓木止,竟是遮面老人的四子叶朗。自上次在少林寺后山一别,舒莫延只是在黄河客栈听其隔空说了两句话,此时叶朗一跃来到了院内,舒莫延凭着感觉竟知道是他,可见其内在的修为有多深。 花安欲与常方客都是盯着外面的叶朗,只见叶朗手里取了一张图纸,正在边看着图纸边走向墓室所在的屋子。花安欲二人皆不识得叶朗,倒是起了好奇之心,都在认真看着,却见舒莫延来到了常方客一侧,且对其小声说道:“此人来者不善,晚辈恳请常老前辈出手,帮我擒了他!” 常方客见舒莫延识得此人,也不相问,便又认真打量起门外的叶朗。叶朗尚不知这里藏有高人的样子,只管奔着墓室所在的房屋而去,哪知他刚一走近,却突然听有人说道:“何人擅闯我天山禁地?” 说此话者自是常方客,常方客运起内力而言,声音响彻了整个院子。叶朗一听,倒未失了慌乱,只是不知从何处发出的声音,不禁左右看去。也正在此时,侧室的屋门突然打开,常方客从屋内走了出来。 叶朗见得一个独臂老人从屋内出来,反倒是放心了一二,将图纸卷起放在身上,还走上前两步。常方客独自走向了叶朗,舒莫延与花安欲却仍藏在屋内,只听叶朗突然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天山独臂常大侠,怎么,您不是早被逐出师门了吗!” 道出了常方客的名号,也自知此人构不成威胁,叶朗毫不畏惧地说着,却听常方客突然笑道:“你这贼人倒是狂妄之极,死到临头还这般不识时务!” 叶朗之言是激怒了常方客,常方客虽面上说笑,话中却丝毫不存善意。常方客说着便走近了叶朗,在此时,舒莫延与花安欲二人也先后走出了屋子。常方客的话,叶朗自不会放在心上,当他看到了舒莫延,心头却着实一颤,倒不是惊慌,而是一脸的意外。舒莫延的离开,是遮面老人一手策划,舒莫延突然出现在此,让他岂敢相信。 叶朗还未反应过来,舒莫延却一边走近一边说道:“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是这般无处不到,说说吧,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或者说又有什么借口?” 舒莫延还是不忘先行客套一番,叶朗听来,脸色大变,至少他确定此人是真实的舒莫延。要在以往见了,叶朗不会忘了言笑,此时此刻却是面色僵硬。不等舒莫延二人走近,只见叶朗突然一跃,就近上了房顶,借着房顶的旧瓦再起,跃向了房屋后方。 只见叶朗过处,旧瓦四起,尽数洒向了屋前。常方客站在原地,一掌拍出,顿时打落了一地,而在此时,舒莫延与花安欲都是没了影子。花安欲轻功无影,舒莫延也不用多言,常方客都不用去追,也深知叶朗逃不出此地。 出于此来的目的,叶朗是拼尽了全力逃走,在舒莫延面前想全身而退,也不由得他多言废话。待他跃出了之前的院子,他也顾不得所来的方向,只管一股劲地往前飞窜。其余的院子都还存有积雪,叶朗不敢停留,却也不熟悉此处的格局。跃进了一个院子,刚一跃出,竟又进了一个院子。 直到奔出了三四个院子,方才跃到了一片雪白的空地,而在那里,花安欲早已在等候着。叶朗见得,更加慌乱了起来,转头便向一侧逃走,哪知他刚一转身,一团大雪块便迎面而。出于本能,叶朗一掌打去,只打的雪花四溅,不等他回掌,却见其突然退后了一步,定在了那里。 ------------ 第四章 废了武功 原来在叶朗回掌的一刹那,舒莫延已跟了一指过来,不等叶朗反应,已被其封了穴道,定在了那里。等着四溅的雪花落尽,舒莫延稳稳地站在叶朗的正前方,而花安欲也来到了其一侧。 叶朗虽被定住,却还在强行冲穴,表现的极为慌张。舒莫延见得他这般,不禁又上前一步,在其左右肩部各点了一处穴道,只见叶朗也一动不动,安稳了下来。这次动弹不得,叶朗的面色也由慌张变得平和,当然也不乏一些失落。他是想逃走,更不惜命的冲穴,显然不愿落到舒莫延的手中。 待叶朗安稳了下来,不禁对着舒莫延笑道:“舒兄弟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的功夫又长了一截!” “是啊,是好久不见,为何一见就要走呢,不妨我们再谈谈!”舒莫延依着叶朗的语气回道。 叶朗忙又说道:“舒兄弟说笑了,我这不是试探一下兄弟的功夫吗!” 二人这般称兄道弟,一侧的花安欲也不知其中原委,只管默默地站在远处看着。却见舒莫延突然肃穆了起来,厉声问道:“休在胡言乱语,说,诸葛苍隆让你来这里作何?” 叶朗一怔,接着却仍旧笑道:“谁是诸葛苍隆,舒兄弟弄错了吧!” 叶朗再笑,舒莫延却不愿再跟他来虚的,怒视着叶朗,来到了叶朗的身后。只听舒莫延又是厉声问道:“你当真不说?” 舒莫延再问之时,右手已开始颤抖了起来,这是在暗自发力。叶朗见状,知道难逃此劫,便不再言笑。不再言笑是因为看到了舒莫延怒火的眼神,可对于舒莫延的问题,却也没有开口。叶朗愣了一时,便见舒莫延上前便是一掌,正中叶朗的头顶。 经过了楚青一劫,舒莫延变的不再自信,可万物相关,有得必有失,在此同时,舒莫延也变得狠心了一二。在古越族的龙行峰下,两指杀死了两个骑马者,这是在出入保护楚青的本能之下,可舒莫延将射箭杀死酒鬼张的人,一掌尽诛,这显然不是原来的他。此时不待叶朗反应,一掌拍下,叶朗也直挺挺地倒在了雪地中。 花安欲突见此状倒是一怔,依着舒莫延的能力,这一掌下去,谁能扛得住。花安欲在惊讶之余,不禁又疑问了起来,此人又是何人,竟惹怒了舒莫延。叶朗闭目一倒,失了动静,舒莫延却迟迟未收手,右手仍在不由得发颤。从舒莫延忧愁的面色上看,这不是舒莫延愿意的,要是没有发生这么多事,他们或许会成为朋友。 叶朗倒在了地上,却突然又抽搐了一下,花安欲仔细看了一眼,才知舒莫延并不是下了狠手。花安欲上前两步,舒莫延也从刚才的举动中清醒了过来,只听花安欲淡淡问道:“他是什么人?” 舒莫延愣了一下,忙向其回道:“他就是浩劫令的一个执行者,没有猜错,应该是诸葛苍隆的属下!” 一听是浩劫令的执行者,花安欲顿时想起了田铮铮,田铮铮要报仇,还正是要找这一些执行者。花安欲随之说道:“既是浩劫令的人,舒兄弟为何还要手下留情,依我之见,杀一个少一个!” 花安欲看出了舒莫延手下留情,故而此言,舒莫延忙解释道:“不,此人对我们还有用,我已废掉了他全身的武功,他也不会再杀人了!” 花安欲一听舒莫延此言,心头倒是一震,他不在乎舒莫延回答的意思,只是听到舒莫延说起“我们”,难免感觉把自己视作了自己人。能跟舒莫延这样的人物成为朋友,或许是件幸事,即便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诺言。只见舒莫延上前扶起了叶朗,又对花安欲说道:“还请花兄帮我将他抬到墓室那里!” 只见花安欲二话不说,也上前帮忙,舒莫延搬着叶朗的双臂,花安欲就近抬起了叶朗的双腿,二人一前一后,将叶朗抬向墓室所在。舒莫延废了叶朗的武功,也就近似于杀死了叶朗这个人,之所以留了叶朗的性命,自是因为后续的浩劫令。花安欲了然舒莫延的意思,大事面前,也不再表现的不服气,或许被真的折服,或许他更愿与舒莫延成为朋友。 不时,二人抬着叶朗回到了墓室所在的院子,常方客还留在院中,他知道舒莫延会将叶朗带回来。同先前所在,二人直接将叶朗抬到了一侧的侧室,常方客跟着进去,也随手合上了房门。舒莫延二人将叶朗平放在地上,刚等他二人放下,却见常方客直接上前从叶朗身上取出了那张图纸,站起看了起来。 舒莫延不知图纸,花安欲也不在意,只见常方客独自看着,看着看着却大笑了起来,只听他笑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里的地貌,看来天山派果真是出了内奸,不过,画的真难看!” 常方客说笑着,舒莫延上前又点了叶朗的两处穴道,只见叶朗突然咳嗽不止,也跟着睁开了眼睛。叶朗咳嗽过后,竟又浑身发抖了起来,舒莫延只知废掉了叶朗的武功,却忘了此处是严寒之地,没了内功护体,叶朗自是冷的够呛。还好此地有两层地下室,存有地温,叶朗还不至于被冻伤,这也正是舒莫延将他抬回来的原因。 叶朗冷静了下来,左右见舒莫延三人,不禁坐了起来,面色倒是安稳。只听舒莫延又正色问道:“我想此时此刻,你应该说些什么了吧!” 由于怕冷,叶朗不自觉地便抱住了双膝,听舒莫延之言,便愣愣地回道:“舒兄弟真是好手段,我叶朗不才,也认栽了!” “是何人派你来此?又是为了什么?”舒莫延直接正色问道。 叶朗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听舒莫延又问,不禁淡淡说道:“既然回去也是一死,不妨告诉你吧!我奉了我家主人之令,来天山墓室,查探一事,也是确定一事!” 舒莫延不禁问道:“确定什么?” 叶朗看了一眼舒莫延,顿了一顿才开始讲道:“卓木止答应我家主人做件事,是关于隐藏我家主人身份的事,我家主人怕卓木止言而无信,故而派我暗中查探一番。我家主人说,天山派戒备森严,却唯独这天山之巅无人看守,没想到你们在此,还是着了道!” 叶朗也是一脸的无奈,显然说的是心中所想,舒莫延不确定,却又问道:“你家主人可是诸葛苍隆?” 舒莫延说话之时,叶朗正好看到了一侧木架上的牌位,且一眼便看到了“诸葛苍隆”的字样。叶朗看着那牌位,无奈地回道:“看来舒兄弟已知道了一二,我更不便隐瞒,他是我们的义父,还曾救过我的命。奉了义父的号令,我手上沾满了血迹,只求舒兄弟成全,给一个痛快!”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叶朗是在求死,所说之话便十足可信。舒莫延忙问道:“你的义父现在何处?” “义父待我恩重如山,这个我是誓死都不便说出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义父已练成了空骨神功第五重,你们都不是他老人家的对手!” 提到空骨神功第五重,舒莫延面无异样,常方客则是脸色大变。此时舒莫延却又问道:“你们都是谁?除了鬼人,也除了一个东瀛剑客!” “我是老四,也是最小,鬼人是我二哥,东瀛剑客是我三哥,义父给他起了一个奇怪的名字,叫做仲才!”叶朗淡淡回道。 常方客与花安欲都在一侧看着,也不知二人在言论何人,却听舒莫延又说道:“你们的大哥是谁?还有,除了你们,还有什么人是浩劫令的执行者?” “义父行事,向来缜密,至于这个大哥,也是在不久前听义父说还尚在人世的,我还不知他在何处。另外的执行者,自然也有,其中这卓木止便是其中之一!” 听到此时,常方客不禁插口说道:“怎么,卓木止也是浩劫令的人?” 叶朗看着常方客便回道:“他没有直接参与,却也帮助了我们,只要是他不主动影响我们,我们自是得了不少益处。其实卓木止还好,大义门林和才是我们主要的帮凶!” “林和?”舒莫延脱口说道,他等的就是关于林和的消息,一听叶朗所言,忙跟着问道:“此话怎讲?” 叶朗又开始淡淡讲道:“其中的道理,我早已跟舒兄弟说了多次,撇开浩劫令不说,同样有那么几伙人对这个江湖虎视眈眈。前些日子,无形派与司徒山庄接连灭门,实话告诉你们,这并不是我们所为。不但如此,自从出了毒人的事,连义父都怕了,还倾力于打探此事!” 叶朗说着,便又咳嗽了起来,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舒莫延见得,忙俯身上前,伸手按向了叶朗的后背。舒莫延暗运内力,是在给叶朗输送真气,只见叶朗顿时缓和了脸色,且对舒莫延说道:“多谢舒兄弟仗义,还求舒兄弟放手,了结了叶某的性命!” 舒莫延却又回道:“等你说罢,我亲自送你下山,希望你好自为之!” 叶朗突然笑了起来,跟着笑道:“看来你还把我当朋友!” 叶朗说着,舒莫延却没有回答,待叶朗笑了一时,自己却又变了脸色。叶朗转而又失落地说道:“我们已服下了义父的夺命毒药通天丸,在一月之内不按时服用解药,便会失了性命,恐怕舒兄弟要放心了!” ------------ 第五章 师叔住手 之前还能自欺欺人的一笑,此时的叶朗,终是笑不出来,脸上多是伤心之色。叶朗效忠于自己的义父,舒莫延也曾怀疑过他为何如此忠诚,叶朗一说,全然得到了解释。待叶朗说罢,舒莫延也站了起来,觉得为其输送的真气足够使其御寒,便走近了一侧的常方客。 常方客原本就要去找卓木止理论,虽不懂舒莫延之前的道理,却也听出了其大概意思。从叶朗口中得知了卓木止之事,见舒莫延走近,便正色说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此时该去找卓木止了吧?” 常方客虽是长辈,却一直礼让于舒莫延,他的话,更像是在请示。舒莫延觉得确实有见见卓木止的必要,便淡淡回道:“我与前辈一同去找他!” 二人前后说罢,却听坐在地上的叶朗又淡淡说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常方客听舒莫延已应下,却突然又听叶朗说话,不禁随着舒莫延看向了叶朗。舒莫延直接向叶朗回道:“什么话?” 叶朗看着舒莫延便又说道:“还是我之前讲的那些大道理,卓木止帮助我们,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自己,为了天山派!” “这么快,你就在为他说话?”常方客直接回道。 叶朗则淡淡说道:“我为何要为他说话,我只是要让你们知道一些道理,免得让你们不懂他为何这样做。其实义父的目的也是一样,他就是想让天山派立于江湖之首,即便立不成,也足够让天山派继续振兴下去!” “难道天山派还用他来振兴?”常方客又说道。 叶朗却又回道:“天山派确实不用他们来振兴,不过他们也不愿意看到天山派就此落寞下去,试问一下,卓木止的那些弟子里,谁的风头盖过了王宇志?盖过了司徒义?待卓木止退位之后,又有谁来接替这个掌门?恐怕到时候,莫天苑都会顶替天山派,司徒山庄也会成为五大门派之一!” 舒莫延一听,不禁脱口说道:“所以你们要灭掉这些门派,可是那些小门派与这何干?” “哪个门派不是一步步走出来的,再说,江湖上早已容不得这么多门派。义父此举,明着是制造江湖恐慌,其实也是让他们知道知道,这江湖不是这小鱼小虾可以待的地方!”叶朗淡淡回道。 “一派胡言!”常方客直接怒道,随即便接着说道:“天山派的境遇,一来是掌门不力,二来是脱离中原所致。天山派的武学博大精深,岂会轮到看别人眼色行事,我这就去找卓木止,看他如何向我解释!” 常方客说着便开门而去,心中积了气愤,丝毫不做停留。舒莫延见状,看了叶朗一眼,不禁又看向了一侧的花安欲。不等舒莫延开口,花安欲却先行说道:“我可不想留下来看他,我也下去看看!” 花安欲说着便走出了屋子,追向了常方客,舒莫延见他也跟着离开,不禁又看向了叶朗。舒莫延确实是有意让花安欲留下看守,如此一来,只能另想办法。叶朗抱膝坐在地上,之前舒莫延的真气耗尽,如今又哆嗦了起来,舒莫延知道封了他的穴道会将其冻死,一时竟不知所措。 此时却听叶朗突然说道:“听说舒兄弟是为了女子而失踪的,难道舒兄弟就不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叶朗突然提到了楚青,舒莫延一怔,忙问道:“莫天苑的大师兄殷由,跟诸葛苍隆是什么关系?” 叶朗的眉头突然一皱,显然是感觉不可思议,他并不知道,楚青未死,且舒莫延已知殷由之事。叶朗不禁反问道:“怎么,你已经知道他了?” “上天有眼,青儿被高人所救,而且还告诉了我一切,殷由伤她,一定跟你们有关系,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殷由伤了楚青,舒莫延是一定会找他理论,此时此刻,也不再称呼其大师兄,直接呼其名。叶朗不禁叹了一声,随之说道:“听你之言,倒也罢了,其实跟卓木止他们一样,殷由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 “他有什么目的?”舒莫延不禁问道。 “你应该知道,莫天苑的众弟子里,殷由是大师兄,最出彩的却不是殷由。如果你是他,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吗?他被义父利用,完全是为了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师兄,他伤害那位姑娘,也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实话告诉你,是我亲自向他传的话,我们的目的才是让那姑娘死,迫使你离开!” 殷由并不是为了莫天苑的掌门之位,只是为自己找回颜面,正如叶朗所言,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殷由为了找回自己的颜面,不惜伤害了他人的利益,显然也是不可取的。舒莫延顿了一顿,随之淡淡说道:“说了这么多,你无非是想逼我杀你,你放心,我会让你离开的。现在我去找卓木止,希望你能安静地等我回来!” 叶朗一听,不禁又叹道:“舒兄弟吉人自有天相,但愿江湖能归于太平!” 舒莫延话中有着深意,叶朗也是巧言应之,待叶朗说罢,舒莫延直接转身而去。舒莫延说的让其离开,并不是先前所说送叶朗离开天山之意,更像是一种成全,让叶朗自行解脱。叶朗留下的两句话,回答到了舒莫延的心里,舒莫延是希望江湖归于太平,可在此时,也需要叶朗离开。 舒莫延出了屋子,大步走向了院门处,他知道常方客与花安欲下去一时,难免要遇到麻烦,便直奔所来的方向而去。舒莫延说过要放了叶朗,可当叶朗说出殷由一事之后,便又改了主意,他留下叶朗,是让其自生自灭。任何一个伤害楚青的人,舒莫延都是绝不会放过的,除非他自行了断。 一时之间,常方客已来到了天山派大堂正前,花安欲与其一道,紧紧跟随。从天山之巅而来,也算是从天而降,见二人突至,七八名手持长剑的天山弟子便跳了出来,一举将二人围到了场地中央。其中一人正是天山派大弟子郑昭阳,他从二人背后而来,尚未看出花安欲,一出现便大喊道:“何人擅闯我天山派?” 听出是郑昭阳的声音,花安欲却不回头,只管跟随在常方客一侧,郑昭阳随即看出了花安欲,不禁收了长剑,大步走上前来。郑昭阳来到了常方客与花安欲正前,看了一眼常方客,不曾识得的样子,便又转向花安欲问道:“安欲师弟,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位是什么人?” 花安欲尚未开口回答,却听常方客厉声说道:“怪不得旁人说你们没用,原来连老夫都不识得,卓木止在哪里,让他出来见我!” 这老者直呼起师父的名讳,郑昭阳不禁又看向了常方客,只听花安欲接着说道:“在太师叔面前,你们还不快些将三师叔喊出来!” 花安欲说出了常方客的来历,郑昭阳又是一怔,站在郑昭阳一侧的天山弟子年龄稍长,一听到此时,却厉声回道:“原来是当年被逐出师门的人,现在来了天山,还摆什么架子!” 常方客一听,脸色顿时大变,只见他忽然一闪,上前就是两记耳光,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他又稳稳地站在了原地。那说话之人左右挨了耳光,别说躲避,就是等常方客站了回去,也才刚刚反应过来,左手捂脸,右手持剑对外,脱口说出了一个“你”字。 见自己人挨了耳光,其他众弟子将原本低落的剑又都是提了起来,先前见郑昭阳还在招呼,其他弟子不免放松了警惕,此时却如临大敌,聚到了一处。郑昭阳见得,不禁上前了一步,拱手回道:“郑昭阳见过常老前辈,前辈来的不巧,家师出了远门,并不在山上!” 郑昭阳之言虽然客套,可他并没有称呼常方客为太师叔,言外之意,自是将其当做一个外人。常方客一听便怒道:“真是一群废物,老夫早在此地多日,你等小儿还能满得了我,是不是让我再次动手啊!” 常方客说着便上前了一步,说到便要做到,郑昭阳见得,也不服软,正色回道:“晚辈说的句句属实,前辈要是想动手,我们也不会胆怯,只管动手便是!” 郑昭阳说罢,也持剑挡在了身前,与其他几名剑客形成了一排,剑锋所指,毫不畏惧。常方客并未急于动手,却又笑了起来,跟着便笑道:“天山剑阵,看家护院倒是硬了起来,你们这些人,不知道磨损了天山派多少威名,更不知何时断送在你们手上!” 常方客笑言说着,郑昭阳等人却不为所动,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是将常方客视作了敌人。常方客见得,也停了言笑,抬起左手便要发功,正在此时,却听有人大声说道:“师叔住手,莫要跟小辈一般见识!” ------------ 第六章 出此下策 说此话者,不是旁人,正是常方客的师侄、天山派的掌门,卓木止。卓木止见常方客要动手,便从大堂内走了出来,常方客收手作罢,而那郑昭阳等人依旧持剑对外。显然是那郑昭阳在撒谎,可他面不改色,多半也是其师卓木止的意思。 卓木止手无旁物,也未戴帽饰,只身从大堂里走了出来,郑昭阳等人见得,也退到了其两侧。卓木止上前便又略带笑意地说道:“师叔何时到的,小侄未曾远迎,还望多多恕罪!” 卓木止虽在客套,常方客却一点都不买好,直接回道:“少在这里装糊涂,我来问你,你二师兄元吉现在何处?” 一听王元吉,卓木止还不慌不忙,郑昭阳却是脸色大变,看向了花安欲。郑昭阳在猜想,多半是花安欲打探到了什么,且请来了救兵。只听卓木止淡淡回道:“二师兄正在后崖思过洞闭关,怎么,师叔如果需要,我即刻差人去唤他!” “好,你差人唤他来!”常方客直接回道。 卓木止不禁一怔,没想到常方客会如此的直接,顿了一顿,便转向一侧的郑昭阳说道:“昭阳,你去走一趟吧,记住,倘若请他不来,就说是你太师叔到了!” 卓木止是在刻意提醒郑昭阳,郑昭阳眼神一动,收了长剑,转身便去。刚等郑昭阳一走,卓木止便又看向另外一侧的弟子吩咐道:“还在这里愣着干吗,大堂备茶!” 那弟子得令,收了长剑,转身便走向了大堂处,与此同时,众弟子也都是纷纷退开。只见卓木止又上前了一步,拱手说道:“师叔远来辛苦,还请师叔到大堂一坐,一道等候二师兄前来!” 卓木止说罢,常方客也不客套,直接走上了前去,花安欲见得,忙紧紧跟着。卓木止镇定自若的样子,让花安欲内心起了变化,倘若二师叔王元吉真的无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话又说回来,若是真的无事,倒也不失一件幸事,只是此时不知内因,也不敢多看卓木止一眼。 花安欲没有看那卓木止,等常方客在前而去,卓木止却打量了一眼花安欲,见花安欲紧跟着常方客,也没有向其招呼。卓木止跟着二人进了大堂,郑昭阳也已出了院子,众人不知,舒莫延也早已来到了附近,且听到了卓木止交代郑昭阳的话。舒莫延事先查探王元吉所在未果,一听是让郑昭阳前去传唤,也不顾及常方客、花安欲二人,直接悄悄地尾随了郑昭阳。 大堂所在的院中刚刚得以安静,哪曾想,突然见得两名天山弟子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常方客与花安欲已坐到了大堂之内,卓木止也正打算坐到常方客对面,突然见两名弟子前来,卓木止便停下看向了外面。大堂外,尚有六名天山弟子守在那里,只见那二人前来,也被他们拦了下来。 此时,那先前进来的弟子上了一碗茶水,放在了常方客一侧便默默退下。常方客也未在意,与花安欲都是看向了堂外的来者,只听那来者一人隐隐约约地说道:“不好了,有人从天山之巅的后崖落了下来,摔的血肉模糊,不知是谁,快请师父过去看看吧!” 卓木止也隐约听到一二,脸色大变,见那弟子又在小声问询,便转向常方客恭敬地说道:“师叔稍等,像是出了事,我过去一看!” 卓木止倒也有礼,还在请示常方客,常方客却直接回道:“不用去看了,是老夫所为,从崖上掉下来的,是诸葛师兄的一个义子!” 从天山之巅落下来的人,除了舒莫延,也只有那叶朗,而依着舒莫延的能力,此人不是叶朗又是谁。一听那来者二人所言,常方客顿时知道了大概,也深知舒莫延隐藏在附近,便直接向卓木止挑明了此事。卓木止不禁一愣,看了一眼常方客,还是走向了门口,正在此时,一剑客也正好进来禀报。 那剑客还留意了一眼堂内的常方客二人,岂不知常方客早已听到,见卓木止走近,便小声地向其回禀,这一次,常方客是断不会听到的。只见那弟子说罢,卓木止又暗了脸色,随即也让那弟子退了下去。常方客才不稀罕去听,坐正了身子,就等着卓木止过来解释。 那弟子不是仅仅退出了大堂,在卓木止的手势之下,还协同众弟子尽数退出了院子。眼看着众弟子离开,卓木止开始犹豫了起来,知道常方客所来作何,停了一时,便又走向了堂内。 卓木止来到了常方客对面,也不急于相问,见常方客独自喝起茶来,便坐到了其对面。却听花安欲突然说道:“实不相瞒,小侄此次回来,是为了诸葛太师父与浩劫令的事,不巧在天山之巅遇到了太师叔,正好与其一道来了这里,至于三师叔的所作所为,还请详言一二!” 花安欲这是仗着常方客坐在一侧,否则是断不敢跟卓木止这样说话,卓木止听的不顺,随即便回应道:“我平日待你不薄,你却在质问我,此事与你何干?” 卓木止一言,花安欲顿时不敢再接话,思及过往,卓木止确实对花安欲和声细气,且待他不薄。也在此时,常方客放下了茶碗,跟着说道:“此事当然与他有关,我来问你,是谁杀了你大师兄?” 花安欲之前也曾问过,此时常方客再问,卓木止却又是一愣,竟一时回答不出。只听常方客又接着淡淡问道:“是不是诸葛苍隆?” 一听常方客都直呼起了诸葛苍隆,卓木止不禁又明白了一二,犹豫了一下,淡淡回道:“大师兄之死,始终是一个谜,作为他的师弟,我又何尝不想知道!” “可是你为何在欲儿面前,一再强调是林极北所为,究竟是为了隐藏什么?”常方客直接又问道。 卓木止不禁看了一眼花安欲,随即便说道:“如果不告诉他是死在了一个已死之人的手里,他怎么会活到现在,只是到后来渐渐长大,不听教诲,还离开了天山。我只是借用了江湖上的传闻,可是没想到,他却找那林和报仇,如果当时师叔还在,你又能怎么办!” 三言两语,卓木止倒是推的干净,却听常方客仍旧说道:“好,此事暂且不说,我再问你,诸葛苍隆是怎么回事?你太师父的墓室又是怎么回事?” 卓木止也不辩解,直接又淡淡说道:“既然师叔都查了出来,我也不再隐瞒,师父他老人家确实尚在人世,太师父的棺木也是为了掩盖师父的死因!” “真是胡闹,天山派的威名,看来真的要断送在你们的手中!”卓木止话音未落,却见常方客直接怒道。 卓木止见状,即刻跟着说道:“师父如此,正是为了天山派的威名,否则,如此太平的江湖,也不会做这万劫不复之事!” “屁话,休在这里解释!”常方客即回道。 常方客的愤怒已演变到了面色之上,卓木止见得,当真停了一时的话茬。可卓木止是一派掌门,此事也早已考虑的周全,岂能让常方客压制住,转而便又淡淡说道:“师叔不在其位,当然不晓得那一身的责任,可明眼人都知道,天山派已出现了断层,而这样的断层,也正是拜师叔所赐!” 卓木止将天山派的境遇,以及诸葛苍隆的所为,都是推到了常方客身上,常方客一听便又怒道:“休在这里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二十八年前,师叔与两位师伯私自下山,前往茶花阁去挑战,不但输了归来,还断送了各自的右手。太师父一气之下,将你们逐出了师门,说来倒没什么,可你们一下气死了太师父,还将各自的弟子带走,天山派岂能不出现断层?仅仅靠着师父这一脉,天山派的威名还如何能守住?” 卓木止一腔直言,反倒是说住了常方客,连一侧的花安欲听来,也是不由地疑虑了起来。常方客皱了一下眉头,多半是出于自责,可他紧跟着便又回道:“这都是诸葛苍隆咎由自取,你等只晓得是我们私自下山,可你们并不知道,当年正是你这师父挑唆的我们,以谋取天山派的掌门之位!” “挑唆?难道跟你们自身,一点都没有关系?”卓木止随即回道。 卓木止之意,显然是知道其中的内情,常方客一听,不禁回道:“当年没有找他理会,也是认了,可这样说来,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全是他一手所为!” 常方客说着,不自觉便话软了下来,可见也是认识了自身的错误,卓木止听的出来,忙又说道:“师父做了掌门之后,也渐渐懂得了孤掌难鸣,在当时的一段时日里,少林寺压一头不说,还正是大义门不可一世的时候。师父思来想去,不得不出此下策,还好大义门玩火**,不然,当今江湖的格局,还真是一个未知数!” ------------ 第七章 思过洞 卓木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白了还是在为诸葛苍隆开脱,可他说的,句句印在了常方客的心上。常方客曾经说过天山派没落的原因,一是因为掌门不力,二是脱离中原所致,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卓木止的解释,更加压过了这两点。随之想着,常方客已变了脸色,好像是忘了来这里作何。 却听花安欲又说道:“杀了这么多人,仅仅是为了保存天山派的威名,这笔账,不是正常人划得来的。听说家父是死在了太师父的手上,是与不是?” 花安欲突然一言,常方客也提了提精神,只听卓木止回道:“笑话,有谁愿意杀死自己的徒弟呢!” “诸葛苍隆现在何处?”常方客不顾二人之言,突然问道。 卓木止不禁又淡淡说道:“讲了这么多,看来师叔还是管这闲事,实不相瞒,我也不知他老人家在何处。” 常方客直接回道:“没想到天山派的掌门会沦落成这样,江湖上如此大的浩劫,竟说成是闲事,怪不得诸葛苍隆的义子会说你们是帮凶,真是可悲可叹!” 常方客说着,便见院中来了一人,此人正是前去传唤王元吉的郑昭阳。郑昭阳独自而来,显然是没有请的动王元吉移步,不过也另有一种可能,郑昭阳压根就不愿王元吉跟来。舒莫延跟着郑昭阳而去,此时却不见了踪影,或许也只有他知道,郑昭阳所去为何。 郑昭阳不用通报,直接来到了大堂之内,一进来便拱手对卓木止说道:“禀师父,二师叔尚在闭关,不愿过来,不过二师叔说了,谁要是需要相见,还请到后崖思过洞!” “好大的架子!”不等卓木止反应,便听常方客直接说道。 常方客在对面说着,卓木止却站了起来,且上前了一步。只听卓木止说道:“怎么,师叔要不要移步前往,我卓某人亲自相陪!” 卓木止都站了起来,口上说着,心里自是希望常方客移步,常方客见得,也跟着站了起来。常方客知道卓木止有些口是心非,可又不知卓木止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决定一探究竟。待二人先后站起,花安欲也忙站了起来,他还有意让开了一步,让常方客在前。 不料,等花安欲刚刚让步,却听卓木止说道:“欲儿就莫要去了,留在大堂!” 花安欲虽在之前质问卓木止,卓木止却仍旧把他视为晚辈,还口口声声地称他为欲儿。花安欲一听,不明其意,不禁脱口问道:“为何?” 卓木止听他相问,却看向了常方客,常方客见得,便对花安欲说道:“那里是天山派的禁地,以你目前的身份,还不能去往那里,你就留在这里吧!” 常方客说着,卓木止也淡然笑了起来,显然是在告诉花安欲,只有他不知那里的规矩。听常方客也是如此说,花安欲也不再相问,可毕竟唯独留下了自己,脸上仍挂着不甘的表情。只听卓木止对其安慰着说道:“珊儿就在后面,不妨到后面等我们,我们很快便回来!” 花安欲也不回答,却也不示意,卓木止好像还在等着,却见常方客直接在前而去。卓木止见常方客先行,不禁对郑昭阳吩咐道:“昭阳,你也留下,要把你这师弟照顾好了!” 郑昭阳即刻应声回是,卓木止见得,又看了一眼花安欲,随即便疾步走了出去。花安欲的确没有这个资历,天山派的禁地,别说是他,就是一般的天山弟子,也到之不得。被逐出师门的常方客之所以能前往,是因其尚有此等资历,毕竟在当下的天山派而看,常方客还是这里的长辈,卓木止还称呼其师叔。 卓木止有意让郑昭阳留下,说的倒好,让他照顾花安欲,却不知到底安得什么心,至少在花安欲看来,这是专门看管他的。等卓木止也跟着出了大堂,花安欲却又独自坐了回去,郑昭阳见得,不禁说道:“师弟真是好胆识,看来这几天,也没少活动呀!” 这话是在谴责花安欲的所作所为,花安欲知道他毫无善意,也懒得理会于他,只管默默地坐在那里。别说是郑昭阳的话,就是卓木止临走时提到的卓珊,他一时也未做考虑,只是在专心等待常方客的回来,还在或多或少的纳闷,那舒莫延去了哪里。郑昭阳见花安欲不吭声,也自打没趣,坐到了花安欲的外侧,随意地坐着。 常方客与卓木止出了院子,来到了一处走廊,便见得之前退下的那些天山弟子尚聚在那里。众弟子见卓木止亲自带着常方客出来,不禁纷纷让道,未及招呼,便见得二人扬长而去。天山派后崖思过洞位于天山之巅的另一个方向,只见二人过了一道走廊,又来到一处庭院。庭院前后相通,过了庭院又来到一处小道,此小道便直通后崖。 上了小道没走几步,便见得小道两侧堆了许多山石,堆成了两座丘陵之状,常方客不禁问道:“这些山石是从后崖而来,看来这几年,卓大掌门一定没少花了功夫!” 卓木止在前走着,听常方客之言,随意地回道:“师叔说笑了,等到了思过洞,你一看便知!” 卓木止在前继续走着,却不知常方客在感叹之余,早已慢了两步,等卓木止头也不回地说着,常方客也在打量着周围。舒莫延一直未出现,这不仅仅是花安欲疑虑的,常方客也在思索,他这一举,便是希望能看到舒莫延。可是舒莫延并没有被发现,反倒是卓木止越走越快,又甩开了三四步。 舒莫延还真的就在附近,只是他也想知道卓木止到底在玩弄什么,远远地躲在一侧跟着。他站在高山一树梢之上,见卓木止带着常方客越走越远,不禁在心中暗道:“刚才那郑昭阳并不是来的这里,看来一定有诈!” 待二人没了影子,舒莫延也一闪而下,且要看看卓木止究竟要作何。原来舒莫延跟着郑昭阳而去,郑昭阳却不是来到了这里,或许王元吉真的思过洞,但足以肯定一点,郑昭阳先前只是逢场作戏。郑昭阳的所为,多是出自卓木止的指使,卓木止领着常方客而来,多半要向其动手。 依着常方客之前所说,那先前的石块都是出自后崖,显然不会太远,二人未走出几步,便看到了小道的尽头。此处的外貌是天然所成,小道的尽头竟是一处断崖,崖下深不见底,也足见天山派所在的高度。可是一眼望去,这里哪有什么石洞,除了那一处断崖,便是附近的山地,花花草草,也可说是一处普通的山脚。 二人没有丝毫停留,只见他们还真的走向了那一处断崖,舒莫延在远处看着,心中不免大震。卓木止在前,常方客在后,等卓木止停下,常方客也站到了卓木止一侧。二人所站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崖下的云雾,此处无风,却使人有了微许的寒意。 只听卓木止淡淡说道:“是师叔一人下去,还是要我一同前往啊!” 卓木止镇定自若的样子,显然这思过洞在这崖下,而此处又是一道悬崖,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去到那里。常方客却笑了起来,随之笑道:“你能带我来这里,看来你所言不虚,除非你另有话讲!” 常方客的意思,来这后崖竟成了一种试探,如今卓木止真的带他到了这里,他却又不愿前往。卓木止顿时缓和了脸色,有些无奈地说道:“当着后辈的面,我也未直言,求师叔不要再插手此事,我跟家师都暂且不说,还求您看在天山派的大计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卓木止说的后辈,自是指那花安欲,他这样说来,倒是求起了常方客。常方客不觉得占了上风,不禁回道:“怎么,也要让我做这违背良心的事?” 常方客一语拒绝,卓木止却跟着说道:“即便违背了,违背的也是自己的良心,等我们老了,甚至死后,也甘愿受着良心的谴责。可是我们不这样做的话,我们都会死不瞑目,而且到了那一边,也无法向天山派的列祖列宗交代!” “除了这样做,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难道非要弄出一场天大的浩劫?”常方客又在指责道。 常方客的责问,一时让卓木止愣了下来,卓木止脸上的无奈,渐渐地变成了一股杀气。对于他所做之事,他都跟常方客说的一清二楚,常方客此时又问,让他觉得已无法将其改变。也在此同时,卓木止的右手开始颤抖起来,在最后的一腔苦心之下,他内心已不再淡定。 只听卓木止愣愣地说道:“看来师叔是铁了心,那我只能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了!” 卓木止这是要准备动手,常方客却镇定地回道:“怎么,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杀人灭口又怎么样,反正已有人步了先尘!”卓木止即刻回道。 步了先尘,这是在说已有人效仿了常方客,常方客一想,不禁问道:“你们还杀了谁?无影是不是你们杀的?” ------------ 第八章 双双落崖 “我想,你也没有必要知道了吧!” 卓木止说着,脸色也已跟着大变,突然见其一蹬地,一个纵身便上去了二三丈。在此同时,只见卓木止所蹬之地块,突然下沉了起来,常方客突然失了底盘,不禁大惊。他未曾想到,卓木止说到做到,还早在此地设了机关,真要置自己于死地。 方圆数丈的地块,刹那之间,随着常方客突然降落了下去,常方客就是轻功再高,却无处发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而落。如此的针对,这自然是卓木止事先想好的计策,可常方客曾是天山派的长者,不止一次来过这里,他大惊之余,不失记忆,随着地块落下,不禁俯下了身子。常方客知道这是一处断崖,在没有延伸的情况下,想要将下面尽数掏空,绝非易事,故而他明白,即将要落地。 通过先前小道上所见的石块,常方客所想,更是不无道理,只见地块扑下四五丈后,外侧悬崖处的云雾开始飘动,“轰”的一声,地块巨震,斜散了起来。常方客知道会遇到地势阻碍,却不想卓木止会做的这么绝,只见那里不是平地,而是一处斜坡,地块砸到斜坡之上,继续滑向了悬崖处。 不过,终归是卸了力,常方客一看不对头,出于本能便一把短箭掷了下去。随着石块滑落,只见那短箭到处,多数被石头所阻,“砰砰”震飞,却也有三四支插到了石缝之中。常方客贴着斜坡而下,中途还不忘用双腿去寻找凸出,即便没有停住,也有了缓时之效。待到了那几支短箭,稳稳抓住,定在了那里。 只见常方客定住之后,周边裂开的石块还在纷纷下落,常方客的下面,也已无了阻挡,凌空而挂。山石落尽之后,还有滚滚灰尘,常方客透过灰尘望了上去,只见已落下了七八丈余,而在崖顶之上,卓木止正在淡然地俯视着他。常方客不曾犹豫,见斜坡尚有角度,一个跃身便上去丈余,用短箭撑住了一处石缝。 常方客此举,并无逃生之意,而是暂且找了一处妥当之地,不至于继续凌空。卓木止深知他无法上来,任他上来了丈余,可等常方客又稳住之后,却突然听常方客又大声笑道:“哈哈,哈哈,真是一个败家的东西,为了这一刻,你们竟不惜毁了天山数百年来的思过洞,老夫倒是想知道,你们有何脸面去面见天山派的列祖列宗!” 常方客此言,有效地回应了卓木止之前的话,可卓木止站在上面,自不会为其所动。只听卓木止大声回道:“天山派正是用人之际,师叔要是现在想通了,还来得及!” “用了这等卑劣的手段,还打算说服老夫,卓大掌门难道不觉得可笑吗!”常方客即刻笑言道。 “如果一对一的比试,师叔难道觉得,你还是我的对手吗!” 说到二人的功夫,常方客虽少了一只手,却不见得他要弱于卓木止,卓木止这般自信,却让常方客失了笑颜。常方客至此都不知舒莫延的所在,不过他始终坚信其会在附近,先前落的突然,舒莫延未曾出现,可在此时,他不禁有了新的想法。只听常方客有些无奈地大声说道:“亏了你还叫我一声师叔,在我临死之前,师叔还真的想知道一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 “说!”卓木止直接回道,也是应了常方客所想。 常方客忙问道:“诸葛苍隆现在何处?” 卓木止既然应了常方客,便打算回答,可等常方客一问,卓木止却愣了一下,跟着便转身而去。常方客不见卓木止回答,不禁又抬头望了上去,不见人影,顿时脸色大变。常方客所猜想的,卓木止还当真在做,只见卓木止不动声色地来到了一块镶在山脚的巨石之旁,走近便是一掌击上。巨石应声而断,滚到了地上,卓木止上前便搬了起来。 毫不费力地举止头顶,卓木止一步步地重又回到了悬崖边上,他这一举,是对常方客失了绝对的期待,要下最后一手。舒莫延一直隐藏在附近,突见此状,岂能按捺得住,纵身一跃而出,不等卓木止反应,隔空就是一指。卓木止闻声回头,却见一道气流袭来,正击向头顶巨石。卓木止在本能之下便要撒手,哪知还未曾离手,只听“咚”的一声,巨石被直接震飞了出去。 只见那巨石落下,跃过了常方客的所在,伴着击散的小石块,常方客也知道是舒莫延所为。卓木止至今都未见过舒莫延,见巨石被废,看着舒莫延便皱了皱眉头,而在此时,舒莫延就落在他的丈余处。 眼前这个少年是谁,卓木止还在犹豫,却听舒莫延直接质问道:“堂堂天山派的掌门人,竟要欺师灭祖,做下这人神共愤之事!” “噢,你是人是神啊?”卓木止随即便说道。 舒莫延不禁又上前一步,镇定地说道:“晚辈是一介常人,不过晚辈知道一些道理,前辈这样做,无意于玩火**,自断天山派的活路!” 即使舒莫延表现的这般镇定,卓木止却仍未将他放在心上,卓木止一听,即刻笑言道:“刚才偷袭了一手,得了便宜,倒是好大的口气,不知道你能否接得住我一剑呢?” 卓木止说了一剑,手中却并无长剑,舒莫延自知,这卓木止已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舒莫延不甘示弱,随之强硬地问道:“接得住如何?接不住又如何?” 卓木止看着舒莫延自信的样子,不禁冷笑了一声,接着便双手齐出,引出自身的内力,隔空便划出了两道气流。两道气流交叉而至,直扑舒莫延,舒莫延见得,却并不慌乱,伸出右手便一掌推开。待推开两道气流之后,只见一道金光又扑了下来,舒莫延忙回手运功,只听“砰”的一声,舒莫延被逼退了半步。 原本卓木止之前发出的两道气流只是开路,之后这一道金光才是必杀招,舒莫延被逼退半步,卓木止却退后了整整一步,还踏到了悬崖边上。待卓木止定眼看时,心中不免大震,跟着便说道:“搏天功,原来你就舒太公的孙子!” 舒莫延被重压所击,只退了半步,正是靠着自身的搏天功,见卓木止看了出来,不禁淡淡地回道:“卓掌门好眼力,不知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讲?” 自知落了下风,卓木止却又笑了起来,突然叹声说道:“看来你们的一道的,我卓某人倒是有些疑惑了,你们个个愿意逞强,为何江湖上还是出现了这样的浩劫?还有,苏夫子是你的至亲,你们不会是眼睁睁看着他死在鱼星枫之手的吧?” 舒莫延不明其意,顿了一顿,随之问道:“你这是何意?” 卓木止见状,不禁上前了一步,避开了身后的悬崖,开始淡淡讲道:“你们放着正真的凶手不顾,偏偏找上了五大门派之一的天山,这是何道理?” “我们来此,正是为了打探那些人,你不是还打算狼狈为奸吗!”舒莫延直接厉声回道。 卓木止却回道:“狼狈为奸,说的好像有些过了吧,卓某人只是为了天山派。这样倒好,不妨我们来做个交易,我可以让你救走崖下的人,并且可以告诉你家师的下落,只希望你们速速离开,不要再来纠缠!” 舒莫延所要的,卓木止竟都说了出来,不禁思索了起来。停顿了一时,却听舒莫延又问道:“如何信你?” “就凭你们想知道家师的下落!”卓木止随即便说道,顿了一下,便又跟着淡淡说道:“我知道你的能力,可是要想下去救人,还必须过了我这一关,你觉得,你会在他落崖之前,打倒我吗?” 要是二人真的打将起来,舒莫延定会毫无顾忌,可是这卓木止除了剑法之外,轻功也是一绝。要是他避其锋芒,躲躲闪闪,就是打上三天三夜,恐怕也打不倒他。舒莫延不知常方客的情况,听卓木止的意思,倒是不容乐观,又为了打听到诸葛苍隆的下落,不得不稳重了下来。 正在此时,突然听崖下的常方客大声说道:“莫延小友,休要听他所言,老夫也活够了,本也没打算活着归老,至于诸葛苍隆的下落,只要是他们还想得逞,就不会不暴露马脚!” 舒莫延一听,更加担心起常方客的情况,看着卓木止,不禁走上了前去。舒莫延走近,卓木止也不畏惧,反而让开了一步,让他走近了崖边。此时常方客单手在支撑着,且脚不着地,早已变成了勉强支撑。舒莫延见得,不禁动了顺从卓木止之念。 舒莫延或许不知,在他走近崖边的一刻,卓木止早已暗自运功,见舒莫延在犹豫的刹那,突见卓木止又是纵身一跃,一道气流便推向了舒莫延。卓木止此举,是在自身逃离的同时,封住舒莫延的退路,哪知等他刚刚上去丈余,便见那道气流反推了过来。原来舒莫延并未失去提防之心,刚一察觉,便运起搏天功吸向了卓木止。 可是舒莫延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一举,竟又是没有收住力道,只见卓木止落了下来,且砸向了自己身后的悬崖。卓木止本就惊慌失措,也未防备舒莫延这一手,身在半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崖。等他落到崖边,舒莫延还伸手去拉他,触之不及,便见其直接落了下去。 舒莫延并无伤他性命之意,见其突然落下,忙俯身去看,却见卓木止所落方向,正是尚停留在斜坡上的常方客处。常方客一看卓木止失足落下,也伸手去拉他,哪知手力有限,反被卓木止带了下去,二人滑过斜坡,双双落下了悬崖。 舒莫延俯身在崖前,突见此状,大惊失色,脱口便喊道:“常老前辈!” ------------ 第九章 追问王元吉 天山派大堂,花安欲与郑昭阳二人尚在各自坐着,他们丝毫不知后崖的动静。花安欲倒好,默默地坐在那里,一侧的郑昭阳,却等的不安定了起来。只见郑昭阳坐了一时,便又独自站起,未听得动静,又开始来回走动了起来。不时,突然听到了外面吵闹的声音,不只是郑昭阳,花安欲也是一怔。 郑昭阳随着走向了大堂门口,花安欲仔细一听,不由得也站了起来。二人随着所来的声音看去,只见几名天山弟子也已来到了院中,他们各自持剑,各个如临大敌,却都是在退后。郑昭阳见状,脸色大变,只见迎面出来一人,正是曾在六里铺见过的舒莫延。 舒莫延从后崖而来,见常方客与卓木止双双落崖,不知所措,便先行来到了这里。舒莫延带着伤心之色,一来便遇到了这些天山剑客,中间有人招呼,舒莫延却未回答,只是愣愣地来到了大堂所在的院子。不回答是小,众天山弟子已将其视为来敌,只是见舒莫延的打扮,无人敢持剑上前。 花安欲人在堂内,一见是舒莫延,不禁走向了堂外,而在这时,一名剑客已过来向郑昭阳回禀,只见其惊慌地说道:“大师兄,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这个人,问他也不回话,好像是一个聋子!” 舒莫延在众剑客的齐围之下,已来到了院中,郑昭阳不知舒莫延早已与花安欲相识,未曾回头理会花安欲,直接上前而去。只见郑昭阳上前便挥了挥手,对那些剑客们说道:“你们都退下!” 那些天山弟子一听,先是一脸茫然,接着便退到了两侧,可他们依旧持着长剑,剑指舒莫延。舒莫延也不是刚刚跟踪才识得郑昭阳,在六里铺听草冉所讲,至今未忘,又见他吩咐之言,便站到了他对面。刚一站住,便听郑昭阳客套地说道:“舒少侠突然大架,有失远迎,还请包涵,不知所为何事而来呀?” 花安欲也已来到了郑昭阳身后,舒莫延见得花安欲,不禁有些愧色,毕竟常方客只视他为亲人。花安欲不知舒莫延的内心,只是好奇舒莫延突然出现为何,也在等着听其回答。只见舒莫延看着郑昭阳正色问道:“天山派的王大侠现在何处?” 郑昭阳与花安欲都是一怔,花安欲在想这舒莫延是不是刚刚下了天山之巅,而郑昭阳却在纳闷,这舒莫延如何也知道王元吉之事。郑昭阳不禁回道:“怎么,舒少侠也是为了二师伯的事前来,这倒是奇怪了,你们都是从哪里得到的讹言,来这里询问二师伯的情况?” “王大侠现在何处?”舒莫延突然又正色问道。 舒莫延二次想问,花安欲顿时变了脸色,知道其中另有文章,也看向了郑昭阳。那些天山弟子都是不由地动了动手上的长剑,似是在示威,郑昭阳也是正色回道:“二师伯现在我天山派的思过洞,那里不是外人可以去的,怎么,你管得住吗!” “王大侠现在何处?”舒莫延依旧正色问道。 舒莫延三次相问,问的相同,却一次比一次大声,最后一次竟让那些剑客都是退了半步,足见他们开始怕了舒莫延。郑昭阳见状,倒成了一脸无奈,猜想舒莫延是故意来找事,便狠狠地看着舒莫延。花安欲不知其故,见众人成了对立的样子,不禁上前而来,对舒莫延说道:“舒兄弟莫急,郑大侠说的不错,二师叔确实在思过洞,卓师叔已亲自领着太师叔去了!” 花安欲突然上前解围,郑昭阳也是意外地看着他,他这时才确定,舒莫延还真的是跟常方客一同前来的。舒莫延也不隐瞒,愣愣地说道:“常老前辈已经被卓木止害死了!” 常方客掉下悬崖,跟卓木止有着直接的关系,舒莫延故而如此讲。待舒莫延直呼卓木止的同时言罢,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多是愕然相视。郑昭阳却突然拔出了一侧一师弟的佩剑,剑指舒莫延,脱口便说道:“休在这里胡言乱语!” 郑昭阳一指,那些天山弟子都是精神大震,齐指舒莫延。花安欲看着舒莫延的面色,也知道其不是撒谎的主,脸色顿时暗了下来。却听舒莫延又淡淡说道:“信不信由你们,因为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们不但不会怀疑,还会一辈子都记住我!” 舒莫延既然知道了卓木止害死常方客之事,却又不见卓木止回来,郑昭阳或多或少在心里犹豫,听舒莫延此言,脸色顿时僵住了。花安欲即刻问道:“怎么,你跟卓师叔交手了?” 舒莫延面不改色,默默地看着花安欲,花安欲顿时明白,二人不但交了手,舒莫延还周全的回来了这里。郑昭阳突然变得有些慌乱,且激动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根本就不是家师的对手,告诉我,家师现在何处?” 郑昭阳拿剑指到了舒莫延的跟前,多少还有些不信,可舒莫延镇定自若的样子,早已让其他众人心知肚明。舒莫延看着长剑到了眼前,那里还会回答郑昭阳的话,待郑昭阳话音刚落,伸手便是一指,刚好弹在了剑锋之上。只见郑昭阳手中的长剑,从中折断,郑昭阳拿着残剑,还退后了一步。 众弟子见得,都是退让了一步,待郑昭阳站住,握剑的手还在不住的乱颤。刚才这突然一举,包括花安欲在内,都是一惊,其他众人刚刚定神,便听舒莫延淡淡说道:“这下你该信了吧!” 刚才这一指,自是搏天功里的博天指,郑昭阳连见都未见过,哪能不感到惊讶。只见郑昭阳突然将手中残剑丢到了地上,二话不说,随即便要转身而去。哪知等他刚刚移步,舒莫延却正色说道:“留步,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郑昭阳闻声便停了下来,又狠狠地看向了舒莫延,也在此时,花安欲也跟着问道:“二师叔究竟在何处?” 郑昭阳见状,则硬气地回道:“想知道他的下落,除非杀了我,否则我是断不会违背师命的!” 郑昭阳的硬气,其他天山弟子都是护住了他,剑锋对外,生怕舒莫延动手。舒莫延见他们这般,仍旧正色说道:“我最后一次问你,王大侠现在何处?” 舒莫延表现的一点都不耐烦,可他问了四次,也开始强调出底线。郑昭阳当然不会被舒莫延吓住,可在此时,却突然听有人说道:“我知道他在哪里?” 说此话者,不在院中,还是一个女子,而除了卓珊之外,又有何人。花安欲顿时回头看去,只见那盲眼卓珊已到了大堂门内。紧跟着花安欲,众人都是闻声看去,除了卓珊之外,自是少不了那两个丫鬟。 盲眼之人,听觉异常灵敏,卓珊听到了外面的吵闹,便协同两个丫鬟而来。之前舒莫延的话,卓珊也是听到了一二,虽不知舒莫延是谁,却一再听舒莫延逼问郑昭阳,不由得便喊出了声来。舒莫延还在犹豫此人是谁,却见花安欲已走回了堂前,且关心地迎上去问道:“珊儿,你怎么来了这里?” 众人都是看着卓珊所在,只见花安欲上前便牵过了卓珊的手。卓珊听出是花安欲,突然变得有些激动,急迫地说道:“安欲大哥,求你帮帮他们,他们只听我父亲的话,任何事都怪不得他们!” 卓珊听出花安欲识得来者舒莫延,上来便向花安欲求情,她虽是弱女子,可也没有失了理智。花安欲一听,即刻柔声回道:“你放心,这里只是些小事罢了,来,我送你回屋!” 在卓珊的面前,花安欲也不问询王元吉的所在,说着便要将其搀扶回屋,让院内的舒莫延顿时不解。花安欲是想,卓珊不是他们世界里的人,她应该远离这些事,便不等卓珊多言,就要搀扶其回去。卓珊却拉住了他,有些担心地说道:“不,我知道二师伯在哪里,求你们不要再为难大师兄他们!” 原本郑昭阳还在担心卓珊会说出王元吉的下落,此刻她却先来为自己求情,不免为之动容。只听花安欲又安慰着卓珊说道:“天山派成了这个样子,我们也不会再为难谁,只是想知道二师叔的下落,以重振天山派!” 花安欲所言,也正是舒莫延来此的目的,天山派已少了卓木止,倘若寻不到王元吉,势必要引起一片江湖动荡。舒莫延不禁看向了郑昭阳,随之说道:“花兄弟说的不错,不仅仅是为了王大侠个人,更是为了天山一派。原本我就听说天山派在缩减门徒,没想到现在已到了不足百人的地步,如今你们又没了掌门人,你们还拿什么继续存留下去!” 舒莫延亲口确认了卓木止已死,连同花安欲在内,众人又是一惊,身为卓木止的女儿,卓珊倒显得有些镇定。或许是因为盲眼之故,只是默默地拉着花安欲的手,却听郑昭阳愣愣地说道:“我们必须要见到师父!” 舒莫延淡然地回道:“后崖的崖底,你们应该能见到他!” ------------ 第十章 大通诛阵 舒莫延刚一说罢,郑昭阳等人脸色大变,原本镇定的卓珊,突然按捺不住,“呃”的一声脱口而出。只见郑昭阳随手推开了面前护卫他的那些师弟,又是愤然地看了一眼舒莫延,随后扬长而去。这一次,舒莫延倒是没有阻拦,其他众弟子见得,也都是跟随上了郑昭阳。 此时的卓珊突然流下了眼泪,花安欲见得,不禁拉着她向大堂里走,两名丫鬟听懂了舒莫延的话,早已吓得退到了一侧。卓珊的眼角淌着泪水,面无任何表情,听出郑昭阳等人已离开,便任由花安欲拉着。舒莫延不禁又奇怪了起来,他之前所说早已言明,为何说出了卓木止的所在,反而引发了他们这样的反应。 拉着卓珊就近坐到了大堂之内,花安欲不禁柔声对其说道:“珊儿无事,珊儿无事,有我在这里,无需害怕!” 花安欲说着,伸手向前为卓珊擦起了眼泪,哪知刚刚触到了卓珊的脸庞,卓珊突然失声哭了起来,趴到了花安欲的身上。花安欲突然感觉自己做错了事情一般,脸色愧对,抚摸着卓珊的秀发。花安欲如此,舒莫延又何尝不是,他来到了大堂门口,却未进来。他知道这盲眼少女是卓木止的女儿,又听花安欲之前所言,不禁心软了下来。 卓珊一时哭的伤心,花安欲也不知如何劝解,只能半抱着她,任她哭着。舒莫延在门口一时,随后也走了进来,见这大堂比莫天苑大堂大出不止两倍,不禁又在内心感叹。名动天下的天山派,自常方客师兄三人被逐出师门之后,少了一多半的实力,如今又少了王元吉一派,天山派已沦落到别人随意进出的地步。当下的掌门卓木止一死,这大堂之内,足可用凄凉来形容。 见舒莫延独自走了进来,花安欲也是看向了他,当舒莫延看向卓珊之时,花安欲不禁镇定地说道:“舒兄弟有所不知,后崖的崖底是一处深谷,集聚了附近雪山上数十只雪狼,又叫雪狼谷!” 提到雪狼谷三字,舒莫延倒未动容,卓珊却又大哭了起来。花安欲之意,卓木止就是死了,也将死的尸骨无存。舒莫延明白了众人先前的反应,更加愧对无言。卓木止之死,本不是他所愿,如果这样尸骨无存的话,更是说不过去。 舒莫延尚在犹豫,突然脸色大变,听外面突然又有了动静,随之便看向了大堂之外。花安欲也是闻声看去,只见院中突然不断地闪出些人来,越落越多,顿时就成了一大片。 这些人尽数是天山弟子,各个持剑,细察之下,仅仅是正面看来,都不下三十余人。自大堂内观看,像是一个如临大敌的大阵,可是等他们站住,却让开了一条小道,中间出现一人,正是先前离开的郑昭阳。郑昭阳不但再次出现,手中还多了一把长剑。 再次看到郑昭阳,舒莫延也不意外,他根本就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中。花安欲不同,花安欲以为郑昭阳言而有信,是带人前去雪狼谷寻找卓木止,见他提剑而来,还来势汹汹,心中着实一震。不错,郑昭阳此来,来者不善,除了院中可以看到的那些天山弟子之外,在院外两侧,也同样布满了人手。 听闻外面又有了动静,卓珊也停了哭泣,舒莫延则毫不犹豫地走向了大堂的门口。郑昭阳等人人多势众,见舒莫延出来,也不畏惧,携着周围的人便走上了前去。其实郑昭阳所来的目的,在他的面色之上也足够说明,只见他冷面霜目,一进来便直视着舒莫延。 待二人重回对立之势,郑昭阳便先行说道:“姓舒的,我不管你有多么厉害,杀师之仇,不共戴天,今天你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一听郑昭阳真是来找事,花安欲也按耐不住,放开了卓珊便走向了堂外。只听舒莫延镇定地回道:“令师之死,是其咎由自取,并不是在下所愿。如果郑大侠又是在试探在下的功夫,还请你们掂量掂量自己,以免受那灭派之苦!” 舒莫延话音未落,花安欲已疾步来到了舒莫延身前,不等郑昭阳他们发怒,直接又跟着说道:“郑师兄这又是何苦,旁人不知倒也罢了,你应该心知肚明,何苦做这无力的抵抗!” 花安欲暂时撇开了卓珊,出来劝说,也正是为了卓珊,为了天山派。郑昭阳听罢,却直接厉声回道:“笑话,我天山派何时会沦落到如你所言,都说少林寺的罗汉阵是天下第一阵,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天山派的大通诛阵!” 郑昭阳刚一说罢,突然退后一步,持剑到了身前。而与此同时,院中所有的持剑弟子,都是纷纷而动,最后一排,更是纵身跃起,直扑院内中央的舒莫延。花安欲虽在舒莫延身前,见得此状,舒莫延却也纵身一跃,不等那些跃起的天山弟子落地,一掌便推了过去。 只见得,中间的三人直接被推了出去,周围的几人却还是持剑攻向了舒莫延。舒莫延见状,触地又起,地上郑昭阳等人却又持剑刺来,忙又回躲了一跃,待重回地上之时,也落到了众人的包围之下。花安欲劝解不成,却也无心插手,见的剑影闪闪,不禁退后了两步。 大通诛阵,既然在天山弟子的眼中可以拿得出手,舒莫延岂会不知,他丝毫不敢松懈。一时之间,只见除了少数的几人看着花安欲之外,其余人等尽数围向了舒莫延。不只是院中,听闻动静,院外的人也伺机而动,有的跃到了院内四周,有的干脆停在了院墙之上。 瞬间被围得铁桶一般,舒莫延左右便是两指,两名天山弟子跟着便被弹飞了出去。可不等舒莫延收手,又有二人补上,且不待舒莫延反应,四周的剑锋便同时刺了过来。舒莫延见得,忙纵身直上,可周围的人,丝毫不让出现缺口,一圈子十余人也是拔地而起,几乎与舒莫延做到了同步。 原本被舒莫延的指力击退之人,都是摔出了老远,其中一人正落到花安欲的前面。花安欲定眼看时,只见那人摔到地上之后,不似是受伤,却一动不动,花安欲顿时反应过来,舒莫延是手下留情,只是封住了那人的穴道。花安欲忙又看向了舒莫延,只见舒莫延这一跃,上去足有三四丈,而周围的人也是丝毫不弱,还不忘剑指舒莫延。 此时的地上,郑昭阳等人在舒莫延上去之时,已聚拢到了院子中央。见舒莫延无法逃走,即将要落回原地,便纷纷举剑,势必让舒莫延无处落身。一侧的花安欲见得,顿时脸色大变,便要上前解围,哪知他刚刚一动,却听“呃呃”几声,上去的那些剑客已被舒莫延尽数推了开来。 花安欲一愣,也没有妄动,但见得那些上去的人被舒莫延逼退之后,舒莫延却还在继续上升。又行上去丈余,只见舒莫延突然上下一转,双手化掌,急坠而下。这不是郑昭阳等人可料想到的,见舒莫延掌风逼下,都是大惊失色,在一时之内,竟无法散开,只能眼睁睁看着。 刹那间,舒莫延似乎化身为一条巨龙,直扑而下,而郑昭阳等人像是坐以待毙的凡人,只能任凭撞击。“砰砰”几声巨响,只见地上聚团的那些人,纷纷向四周摔了出去,他们手中的剑,被舒莫延的掌风所动,互相撞击,也都纷纷脱手。而掌风到处,花安欲在惊讶之余,也被迫退后了两步。 郑昭阳等人尽数倒地不起,周围尚站住的天山弟子却未退缩,等舒莫延刚一落地,便又围了一圈上来,不愧为一个剑阵。见郑昭阳倒了,舒莫延便在收功,哪知还有人敢上来,却失了大意。只见一圈子剑锋袭来,舒莫延只能强行破功,左右前后各是一指,又行击退四人。但其余的剑锋终是难挡,躲闪不及,舒莫延的后背、手臂,竟各中一剑。 还好舒莫延躲闪有力,入剑不深,又送出两指过后,闪到了一侧。可是舒莫延还未想到,这大通诛阵竟这般难缠,刚等他站住,四周又有人持剑刺来。舒莫延还未来得及躲闪,却见一个人影闪出,又纷纷打退了来剑。 舒莫延刚刚看出是花安欲,便见花安欲直接将他拖了起来,一跃而出,落到了大堂之前。等二人落地,却见那些人又是聚团攻来,花安欲见状,直接怒道:“还不住手,想死不成!” 花安欲的话,当真是震慑到了继续要围攻的人,而他们停下来便看向周围,原本同来的已倒下了七八。舒莫延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口,见无大碍,不禁上前来到了花安欲一侧,那些人见得,不禁都是退后了半步。只听花安欲又行说道:“什么大通诛阵,这分明是人多势众,难道你们没有看出,舒少侠是在手下留情吗!” 那些人还是畏惧舒莫延,没有妄动,却见舒莫延淡然笑道:“多谢花兄出手相救,这大通诛阵还当真是有些厉害,今天差点栽到了这里!” 舒莫延是服气了这阵法,花安欲一听,则转向舒莫延正色说道:“舒兄弟有所不知,这阵法本是九人之阵,他们这是数阵相连,是打算玉石俱焚!” ------------ 第十一章 派内对峙 舒莫延一听,不禁有些意外,他虽未将这些人放在心上,可他们誓死一拼的决心,倒是让他刮目相看。尚能站住的,尚有二三十人,连同那些倒下的,一共近百余人,可惜他们失了主心骨,未免让舒莫延也感到惋惜。 在众人之中,郑昭阳最大,却也伤的最重,只见已有人上前去扶他,他却连站都站不起来。郑昭阳口吐鲜血,脸色苍白,花安欲之前的话也曾听到,可就是没有力气反驳。郑昭阳成了这样,其他众人更不敢吭声,互相扶着,有的被舒莫延点了穴道,还不能动弹。 见得跟前一个被点穴道的人,舒莫延不禁走上了前去,那些持剑的顿时大动,怒视着舒莫延。舒莫延却淡然一笑,继续上前,俯身解开了那人的穴道。那人一动,瞬间退的没影,其他众人还有意护他到了后面。舒莫延镇定相视,又上前了一步,却突然听其中一个年长的天山弟子说道:“你要干吗,休想伤害郑师弟!” 那人竟自称郑昭阳为师弟,多半是王元吉的弟子,可他说着却退缩了一步。舒莫延闻声停了下来,看着那人淡淡地回道:“没有我,他们几个的穴道,恐怕永远都解不开!” 不知舒莫延说的是否严重,可是在那些天山弟子看来,至少他们解不开,如今师父被害,还真的有些怕了。舒莫延说明了来意,不等他们回答,只管走上了前去,纷纷去到那些被点穴道的跟前,一一点过。半道之时,看到一人正在托着手臂呻吟,又上前查看一番,为其接上了手臂。 在舒莫延的眼里,他们都是武林同道,更不同于在龙行峰下见到的那些贼人。到了众人之间,见他们安稳了下来,不禁又镇定地说道:“告诉我你们二师伯的下落,请他出来做这个掌门,否则浩劫将至,你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舒莫延说的不是恐吓他们,他知道,卓木止与诸葛苍隆的那些勾当,多数人一定不知,而且除此之外,毒人或许即将问世。舒莫延说罢,众人的脸色大变,刚才那年长者又上前说道:“二师叔在闭关,我们天山之事,岂容你这外人来管!” 那人称呼王元吉为师叔,花安欲顿时一愣,这人竟是父亲花无影的弟子。其实舒莫延也早已猜到,王元吉遇事,其弟子断不会在这里,那人称郑昭阳为师弟,自是花无影的弟子无疑。可是让舒莫延不解,此人怎么不知其中内情,直接出来打杀了起来。 舒莫延还在纳闷,花安欲不禁走上了前来,突然激动地对那个年长者说道:“克竹师兄,真的是你,你可否记得安欲啊?” 那人名叫席克竹,是花无影的几大弟子之一,他突见花安欲上前,不禁一怔。花安欲来此数日,竟未曾照面,时隔近十年,席克竹、连同他身旁的几个人都是茫然地看着花安欲。突见席克竹上前抓着花安欲的手臂说道:“你是小欲儿,你真的是小欲儿,这么多年不见,我们还以为你早就,早就,……” “早就死了是吧!”花安欲接道,不禁笑了起来。 席克竹不禁也笑了起来,随即便说道:“刚才行事匆忙,也未注意,竟没有看出是你。怎么,你怎么在这里,他是你的朋友?” 席克竹说的他,指的正是舒莫延,花安欲随即便回道:“我来此已有数日,只是不知你们还留在天山,也未去寻你们。我来为你介绍!” 花安欲说着便走近了舒莫延一步,指着舒莫延说道:“这是舒太公的后人,舒少侠,是跟着太师叔一道前来查探太师父的!” 一听是舒太公的后人,那些人都是一愕,身后开始有人在小声议论,弄得一头雾水般。舒莫延则借机问礼道:“在下舒莫延,早已听闻席大侠大名,今日得见,真是得罪了!” 舒莫延从花安欲口中得知此人名叫克竹,加之以往的听闻,故而直接说出了席克竹的姓氏。席克竹见状,更加不解,他怎么可能杀死了掌门人。席克竹依旧是先前的敌意之色,却听花安欲又解释道:“师兄有所不知,二师叔早被他们软禁了起来,而且当今的浩劫令,八成是太师父所为!” 席克竹看着花安欲,跟着便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掌门师叔呢?” 一听问到卓木止,花安欲不禁看向了舒莫延,舒莫延见得,即刻说道:“常老前辈跟着卓掌门前往后崖去拜访王大侠,却不料中了卓掌门的暗算,落下了后崖。晚辈斗胆相劝,没想到卓掌门害我不成,反而也失足落了下去。本就是这些,晚辈绝无冲撞天山派的意思!” 席克竹一听,脸色大变,不禁回头看向了郑昭阳。此时郑昭阳已被人搀扶了起来,见席克竹等人看来,强忍着疼痛便说道:“休听他们一派胡言!” 席克竹正自犹豫,一侧一人突然凑近他耳边说道:“半个时辰之前,我在后院的墙后,确实看到了掌门领着一老者去了后崖的方向!” 那人悄悄地说着,舒莫延却听得清楚,只见那人说罢,席克竹即刻指着身旁两人吩咐道:“你们两个,速去后崖一趟,看看二师叔在不在哪里!” 那二人一听,即刻便转身要去,却突然听郑昭阳怒道:“大胆,天山禁地,岂是你等可以去的地方!” 郑昭阳突然提到这个,那二人随即便停了下来,席克竹见得,直接正色回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个,除非是心里有鬼,你们二人只管前去!” “我看谁敢!”郑昭阳直接又怒道。 郑昭阳再言,突然见多数人聚了过去,既挡住了出去的去路,又表明了是跟郑昭阳站在一起。留在席克竹身边的,尚有二三十人,有受伤的,也有惧怕舒莫延的,或许都是花无影的弟子。先前还都在围攻舒莫延,顿时成了两派,这不是舒莫延与花安欲可意想到的。 花安欲见这般情景,不禁淡淡说道:“看来师兄都被蒙在了鼓里,怪不得来了数日,我们都不曾相见,原来是怕穿了帮!” 听花安欲这般讲,席克竹顿时明白了过来,之前花安欲与舒莫延所说,被郑昭阳此举演变成了现实。席克竹不禁怒视着郑昭阳问道:“二师叔现在何处?” 对着席克竹的怒问,郑昭阳却又怒言道:“席克竹,掌门被他们所害,你不质问他们,却来问我,难道你们要叛离不成!” “我想叛离天山的,应该是你们吧!”席克竹用剑指着郑昭阳便怒道。 席克竹这一指,他身边的人都是毫不懈怠,持起长剑,随着指向郑昭阳等人。郑昭阳尚不能多动弹,他身边的人却也不甘示弱,也是对指了过来。只是郑昭阳身后受伤的人太多,有的在相互扶着,有的却丢了长剑,神情失落,场面凄凉。 “安欲大哥,安欲大哥!” 正当两面剑拔弩张之时,却突然听卓珊又在喊道,花安欲与舒莫延不禁都回头看了过去。见卓珊又被两丫鬟搀扶到了大堂门内,花安欲疾步上前,而舒莫延只是看了一眼,随即便又转向了郑昭阳。舒莫延又朗声说道:“天山派是武林正统,今日成了自相残杀的局面,是整个武林的不幸。我舒莫延不才,希望你们放下手中剑,不要再为虎作伥,陷自己于不仁不义之地!” 舒莫延的话,让对面顿时一片骚动,在实力悬殊之下,自是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那些前排的持剑者都是左右看着,手中的剑也放低了下来,郑昭阳见他们这般,不禁脸色大变。只听郑昭阳对那些人怒道:“休听他胡言,师父待我们恩重如山,怎么可能会如他所言,我们誓死都不能退缩!” 郑昭阳此时再言,那些人却不为所动,他们显然是折服于舒莫延的能力,不得不为自己打算。舒莫延见得,忙又加起了火,只听他正色说道:“放下你们手中的剑,你们依旧是天山派的大侠,如你们一再顽抗,我想,你们出不了这个院子!” 舒莫延是真心为了天山派着想,也不在乎威胁诱迫,只求速速解决这里的事。郑昭阳正要再行反驳,却突然听“砰砰”几声,已有人抛下了长剑,紧跟着,又是几声。郑昭阳脸色再变,尚未拦阻,只见已有人走向了席克竹。 先前还是少数的几人,之后突然过去一群人,只见为首的一人上前便对席克竹拱手说道:“席师兄,今日之事,也实非我等愿意看到,毕竟同脉相连。我等放下了剑,也绝非低头认输,是为了天山派的大计着想,我知道二师伯在哪里!” 此人说着,突然听后面的郑昭阳在大笑道:“哈哈,哈哈,真是一群懦夫,真是一群懦夫啊!” 众人都是闻声看去,只见郑昭阳两侧,尚有十余人在,只是郑昭阳突然不理会起他们,独自上前了一步。郑昭阳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脸上大笑着,突然露出了疯癫之样。 ------------ 第十二章 想静一静 卓珊曾说过,她知道王元吉的下落,可是花安欲不但没问,还不希望舒莫延问,只因为她是一个不该涉足江湖事的弱女子。这跟楚青有着相同的地方,舒莫延知道花安欲的意思,便避开卓珊,专门针对于郑昭阳他们。还好,在舒莫延的一再压迫之下,从郑昭阳的师弟口中,得知了王元吉的下落。 郑昭阳疯了,他的一再坚守,让多数人都忘了他在助纣为孽,反而感到了惋惜之情。或许是因丧师之痛,或许卓木止曾承诺过他什么,沦落成现在的样子,没有人知晓。郑昭阳被一些师弟强行搀扶了下去,舒莫延与席克竹等人便由另一部分人领着,前去寻找王元吉。而花安欲,自是留下来陪伴卓珊,此刻他知道,卓珊是不能孤单的。 离开院中不时,舒莫延等人来到了一处前院,花安欲之前见到过王元吉,还正是在这个院子。此院之旁,便是下山的路径,或许因为挨着天山的前门,没有人会怀疑王元吉还在这里。众人进了院中,迎面是屋舍,由先前那个自称知道王元吉下落的人领着,一行众人都是上前而去。 见众人开始进到屋中,舒莫延却停在了屋外,他仔细打量着四周,不禁又暗自感叹了起来。除去先前受伤的、以及照看受伤的那些人,所来也有三四十人,不是尽数进了屋内,多数人被挡在了门外。舒莫延见那些人停留了下来,不禁上前问道:“王大侠有多少弟子?” 那些天山弟子见舒莫延相问,也失了先前的胆怯,其中一人便恭敬地回道:“原本二师叔门下弟子最多,可到后来,不知为何,渐渐地少了起来,我们平日都在后院,还真的不知留下了几个!” 这人明显是花无影的弟子,可是年纪就比舒莫延年长几岁的样子,花无影二十年前便不在人世,倒是让舒莫延感到奇怪。舒莫延随之又问道:“难道你们平日都不在一起,功夫练得也不同?” 那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情绪低落地回道:“天山派之所以成为武林大派,自是有不同之处,师辈师兄三人,便成了三支派系,每年、甚至每季都会有内部的比斗,只有强者才能最终留下来。所以,也导致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同天山派一样,其余各大门派也是同样的道理。少林寺童决的师弟众多,最终能经常露面的,也只有他跟童仁、童聪为数不多的几个。莫天苑苏夫弟子十人,草冉已经先行离开,其他人里面也同样会退隐几个。即便各领风骚,各有所长,每个门派的掌门却只有一个。越是如此,越表明权力的集中,越是权力集中,才越能昌盛下去。 打探他派的机制,舒莫延也是点到为止,明白了一二,也没有再相问。等了一时,见席克竹等人还不出来,不禁看向了屋子之内,只是门口站满了人,也未上前。 不时,屋内开始有了动静,众人开始纷纷让道,舒莫延见得,不禁打起了精神。只见席克竹亲自搀扶了一长者出来,还在不停地向其诉说些什么。舒莫延知道此人是王元吉,是当年跟着天莫高僧扫平大义门的王元吉,却不想成了这般,如同浑身被抽了筋骨。 王元吉面色颓废,比花安欲见到之时还要落寞无神,被席克竹搀扶着出来,身后还跟了些脸上脏乱不堪的弟子。舒莫延远远看着,暗自吃惊,却见王元吉尚在避着刺眼的强光,被席克竹拉着向自己走了过来。舒莫延见状,忙走上了前去,上前便听席克竹在为王元吉介绍道:“他就是舒太公的后人!” 舒莫延一听,忙拱手对王元吉说道:“晚辈舒莫延,见过王大侠!” 王元吉看着舒莫延,突然皱起了眉头,愣愣地说道:“你就是天莫大师的徒弟,那时候你才四岁,现在都这么大了!” 王元吉之意,是在舒莫延四岁的时候见过他,舒莫延顿时心头一震。舒莫延忙回道:“王大侠真是好记性,晚辈可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舒莫延当时才四岁,他当然记不得,可在王元吉看来,他正是当年见到的那个幼童。王元吉突然激动地说道:“听克竹说,是你打退了卓木止的阴谋,你如何得知此事的?” 王元吉成了这个样子,还不忘问询此事,舒莫延忙又回道:“此事说来话长,还请王大侠先行安坐,我再一一言明!” 王元吉如同见了亲人般,上前便拉住了舒莫延的手臂,随之说道:“好,随我来!” 王元吉的兴奋,完全不似是刚刚从囚笼里逃出的人,舒莫延见得,任其拉着自己的手臂。哪知二人刚刚走了一步,王元吉见舒莫延手臂受伤处,不禁又停下问道:“怎么,你受伤了?” “区区小伤,不足挂齿!”舒莫延忙淡然回道。 王元吉跟着却又问道:“我的欲儿呢,他怎么样?” 他所说的欲儿,自是指花安欲,他突然担心的相问,自是出来之时,席克竹向其说明了一切。舒莫延便又回道:“花兄弟安然无恙,此刻正在大堂等候!” 王元吉一听,也不在意花安欲因何未来这里,只管拉着舒莫延的手臂,直接大步走了起来。王元吉时刻惦记着花安欲,此时听到花安欲安然无恙,却仍不放心,这是要急着去眼见为实。他拉着舒莫延在前,席克竹等人纷纷跟着,一时倒也安静了下来,这仅仅是重振天山派的一个开始。 …… 莫天苑里,王宇志谨遵师娘之命,回到中苑大堂去拜见师娘舒靳,无人打扰,二人密谈了一时。同苏夫一样,王宇志是舒靳最看重的,也是最信任的,在此期间,舒靳自是将舒莫延的密信告知了王宇志。在接踵而至的困难面前,王宇志心情大悦,以至于不敢相信师娘的话。 舒靳尚存有来信,王宇志自是深信不疑,可出了大堂之后,还是要尊从舒莫延之意,故作一无所知。等到黄昏之时,听闻尤羽将自己关在房内,不出来吃饭,王宇志顿时明白还有一茬,便来到了尤羽的房门之外。其实自尤羽回来,便一直没有走出屋子,且谁来都不管用,屋门一直紧锁着。 尤羽在酒楼听出了王宇志之意,感觉自己被当成了一件交易品,极度地伤了心。她原本对王宇志爱有多深,此刻突然变得恨有多深,她除了憎恨王宇志今日之言,也恨自己的良苦用心。她突然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她关起了自己,只求一丝冷静,好让自己想个明白。哪知越寂寞越糊涂,愈加增强了心中的恨。 完颜雪与舒靳、闻袖等人,早已来过了尤羽的屋前,可尤羽丝毫不留情面,闭门无视。现在倒好,众人迫使出了王宇志前来,屋内却依旧不见动静。王宇志独自站在尤羽的屋前,默默地站着,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罚站一样。除他之外,再无旁人,尤羽也忍心王宇志一直在那里站着。 不时,舒靳与完颜雪从中苑处过来,二人一路言谈,不禁让王宇志闻声看去。远远看到王宇志还在那里站着,二人便打住了话音,直接走上了前去。刚刚走到跟前,舒靳便大声地问道:“宇志,你怎么还在这里,饭都凉了,快过去吃饭吧!” 舒靳大声言道,也是在故意说给屋内的尤羽听,王宇志却未借机回答。见尤羽的屋内还是没有动静,舒靳直接走上了前去,“咚咚”两声,又直接敲起了门来。 舒靳不言,只是在敲门,屋内的尤羽又何尝不知,可是屋内还是不见动静。完颜雪见得,不禁上前喊道:“师姐,是师娘来了,不开门,也说句话吧!” 待完颜雪说罢,屋内的尤羽还真的有了动静,只听她隔着屋门便回道:“我没事,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走吧!” 王宇志一听,不禁看了一眼师娘舒靳,二话未说,直接转身而去。看王宇志的面色,像是失去了耐性,他大步而去,又像是在埋怨尤羽的任性。王宇志既然说出了口,便感觉自己是对的,即便对于尤羽不公,对自己不忍,可他依旧感觉是对的。可尤羽成了这般,他却陷进了两难的地步,率性也避开了。 王宇志这一走,显然是失了认错的机会,尽管他本没有认错的意思,尤羽却更加对他绝望。见尤羽还不开门,舒靳也转身而去,可舒靳不知其中内情,内心里,自是在怪着尤羽。 二人先后一走,完颜雪却来到了尤羽的门前,继续在说道:“师姐,三师兄跟师娘都走了,开门让我进去吧!” 平日里,还就是完颜雪与尤羽来往的密切,可在此时,屋内却丝毫没有动静。完颜雪认真地听着,不禁自觉无趣,皱了一下眉头,也离开了尤羽的屋前。完颜雪一走,随即便不由地叹了一声,她本来就感觉众人的不对劲,如今自是更加失望。 ------------ 第十三章 英雄相惜 天山之下,一大早便聚集了一行人,经过昨日的变故,舒莫延要离开,这是在为他送行。只见送行的当中,王元吉、花安欲为首,席克竹等人尽数在后,场面盛大。不过,也可以看出,花安欲没有打算跟舒莫延一起离开。 路途遥远,王元吉差人为舒莫延准备了马匹,只见舒莫延牵了一匹红棕骏马,正在向王元吉等人告别。只听舒莫延客套地对王元吉说道:“承蒙各位送我到山下,晚辈感之不尽,各位请留步吧!” 王元吉等人本就停了下来,等舒莫延说罢,王元吉即刻回道:“少侠如若需要,只管前来吩咐,等查到了家师的下落,不要忘了前来通明!” 舒莫延忙回道:“晚辈一定谨记王大侠的话!” 除了王元吉之外,他身后席克竹等人也是深表感激,肃穆相送。等舒莫延话音刚落,花安欲不禁上前说道:“舒兄弟行事匆匆,我们都未来得及畅言一番,前面是一段山路,不妨我再送你一遭!” 花安欲说着便上前而去,舒莫延顿时笑脸相迎,随之便说道:“花兄客气,那就有劳花兄了!” 王元吉见得,也跟着说道:“欲儿前去相送,如此再好不过,舒少侠一路保重!” 舒莫延与花安欲站到一处,都是向王元吉拱手施礼,舒莫延还随之回道:“后会有期!” 舒莫延一言,王元吉等人都是拱手施礼,再行相让,舒莫延见得,随即便转身而去。花安欲没有再行回礼,直接跟上了舒莫延,二人自昨日相识,现在还是第一次这般随和。王元吉看着二人远去,脸上不禁露出了欣慰之色,比起天山派的遭遇,这可能是一份希望。 花安欲主动要求相送,自是有话要讲,舒莫延明白,也一语应之。待二人走出了一段,舒莫延不禁开口说道:“花兄昨日救我,用的是凌空手的招式,难道渔老帮主还曾指点过你?” 舒莫延继续牵马而行,只是一边漫步,一边淡淡相问。一侧的花安欲听他道出了昨日自己的招式,不禁说道:“实不相瞒,不但承蒙渔老前辈指点,连令祖舒太公也曾指点过在下,说来还有一事,也正好诉说于舒兄!” 舒莫延忙问道:“什么事?” “太公授艺之时,曾让在下发过一个诺言,说是在我出师之前,必须做到一件事,那就是打败你!” 花安欲毫不保留地说了出来,舒莫延顿时便笑了,随之笑道:“这像是他的作风,不过他从来不收什么弟子,看来花兄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或许另有缘故!” “不错,太公说了,我们只有师徒之实,并无师徒之名。其实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离开之时,才知道了太公与渔老帮主的身份!” 舒莫延顿时收了笑容,跟着问道:“那你觉得,我们还应不应该比试一场?” “昨日相见,舒兄的功夫已彻底折服了我,比试自然要比试,不过尚不是现在,我知道我现在的能力有限!” 花安欲正色地说着,尽是肺腑之言,舒莫延一听,也不相让,只是正色地回道:“好,我时刻准备着,不过,我更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花安欲不禁淡然一笑,跟着说道:“我们现在,难道不是朋友吗?” 花安欲一说,舒莫延也跟着笑了起来,舒莫延喜欢结交朋友,如此一来,难得又是一悦。自先前的冷眼相待,他还真不敢把花安欲当做朋友,到后来一同行事,突然感到了花安欲的特殊之气,不免有意近之,如今听花安欲所言,也放开了起来。 舒莫延尚跃然于色,花安欲却突然又黯然了起来,他与舒莫延不同,他还有一些放不下的事情要做。舒莫延见得花安欲这般,却想起了另一件事,不免沉重地说道:“常老前辈的尸体,目前仍未找到,看来是不存了。我去的匆忙,还请花兄在其陵墓之前,说明我的歉意!” 舒莫延说的不存,是知道常方客落到了雪狼谷,尸体已经被雪狼所噬。花安欲也心知肚明,便落寞地回道:“舒兄不必自责,太师叔当年被逐出了师门,今日又为师门献身,这或许是天意弄人。太师叔曾对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也一定要葬在天山脚下,如今,还真是如了愿!” 舒莫延不禁又叹道:“常老前辈是爷爷请出来的,没想到也回不去了,但愿可以早日查出诸葛苍隆的下落,也让他老人家去的安心!” 说起诸葛苍隆,花安欲不禁又皱起了眉头,突然又淡淡说道:“我为了去大义门报仇,已经虚活了十余年,直到前几日,从林和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才晓得这是为了一场空梦。可悲我花安欲,至今都不确定是谁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突然说到父亲,舒莫延又觉得他跟花安欲同病相怜,只是他自幼无忧无虑,顺应了独立的生活,报仇并非心切。又加上当年害死自己父亲的一棍清已死,自己追求于楚青与武学,便淡忘了此事。杀父之仇,如今又被花安欲勾了出来,不禁为花安欲感到悲哀,特别是父仇未报,着实是一件痛心的事。 舒莫延顿了一顿,不禁对花安欲说道:“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舒兄但讲无妨!”花安欲直接回道。 “常老前辈的落崖之前,曾质问了卓木止,问的还正是令尊的死因!” 舒莫延说到此时,花安欲不禁一怔,随之便看向了舒莫延。舒莫延便又接着说道:“卓木止并未亲口回答,不过自那之后,卓木止便动了手,依照我的推断,这是默认了!” “真是卓木止所为?”花安欲随即便激动地问道。 舒莫延却又摇了摇头,随之回道:“是卓木止一伙,却不知是否是卓木止所为,也可能是诸葛苍隆!” 花安欲不禁愣住了,原本他就听了林和之言,觉得是诸葛苍隆,如今听舒莫延也推测到了他,突然心有余悸了起来。诸葛苍隆是谁,是浩劫令的幕后主使,区区一个林和,他至今都不曾近身,何况是这样的人物。要说与舒莫延比试,他勇往直前,可到了真刀真枪的报仇,突然有些遥不可及了。 舒莫延见他不言,却又淡淡说道:“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跟我一起去查诸葛苍隆,而是说出了我的所见所想,也仅够参考而已!” 舒莫延的解释,竟是怕花安欲多心,说明不是一种偏见,可他哪里知道,花安欲早已心中有数。花安欲一听,即刻便回道:“多谢舒兄了!倘若不是怕珊儿孤单,此刻离开的,应该是两个人!” 卓珊不同于楚青,楚青被舒莫延安顿的周全,卓珊却不同,她不但盲眼,还刚刚失去了父亲。舒莫延知道花安欲是为此留下,难免又关心地问道:“花兄口中的珊儿,的确需要有人照顾,我倒是自幼晓得些医术,不知那珊儿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舒莫延是在关心卓珊的眼睛,花安欲听来,也是一阵欣慰。可是花安欲的脸色忧愁,跟着却说道:“多谢舒兄关心!珊儿自幼失明,在她年幼之时,卓木止没少花了心思,拜访天下的名医无数。可惜都说珊儿的眼里少了些东西,还说是任何奇方妙药都无法挽回的,一直拖到现在,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少了些东西?那一定是死目了!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些奇闻,有一种换眼的方子,或许是可以行得通的!” 花安欲疑惑地问道:“换眼?” “不错,是换一双他人的眼,这件奇闻是天莫老神僧对我讲的,应该在少林寺有这样的方子。不过话又说回来,少林寺的那些大师,尽数知道卓木止有这么一位盲眼的女儿,却没有出手援助,说不定也是无法医治!” 卓珊盲眼至今,卓木止视她为掌上明珠,该想到的办法,自然都是用尽了,舒莫延突然提及,花安欲并没有报什么希望的样子。出于感谢,花安欲便淡淡回道:“无论是否能医治,还是多谢舒兄关心了,待我去过少林寺,我一定请教!” 舒莫延还想说出此事,凭着他跟平凡的关系,一定可知道能否,可见得花安欲一副失了信心的样子,不禁憋在了心里。不说归不说,可舒莫延定会将此事放在心上,也许因为不在乎这一时,又远离少林寺,有些随意罢了。 “对了,我还要拜托舒兄一事!” 舒莫延还在暗自想着,突然听花安欲又言,不禁直接问道:“何事?” “舒兄是要去往莫天苑,不瞒你说,在跟太公学艺之时,我还认了一个师妹,此刻她正在莫天苑。当时我们一同出来,我未招呼便来了这里,难免会让她担心,还请舒兄传个信,说我安好即刻!” 舒莫延顿时便淡然一笑,随之说道:“我当时何,原来是这个,举手之劳,一定带到!” 二人说着,不知不觉便走出了二里地,再往前看,已来到山路的尽头。花安欲说是送到这里,却无停下之意,只见二人渐行渐远,又开始说道了起来。自古英雄惜英雄,在那一刻,他们的确是这样。 ------------ 第十四章 巧遇尤羽 舒莫延告别了花安欲,直奔莫天苑,他当下的目的是查出诸葛苍隆,便决定借助于王宇志等人的力量。此次来天山,他查出了诸葛苍隆,结识了花安欲,按道理,是收获斐然。可是自打出了天山地界,他却愁眉不展了起来,他知道接下来要面临的,一定会更加困难。 等到了河南地界,已是晌午过后,他没有回去延青酒楼,朝着近道来到了两地交界的一个镇上。他来这里,只是为了一件小事,到一家客栈取一样东西,从川蜀带回了的麟凤剑。原本他急着赶去天山,便将麟凤剑放到了半路一家客栈,他不是用剑之人,也是图了一个方便。 取出了麟凤剑,舒莫延还就近换了一匹马,旅途劳累,原来的红棕骏马早已累的不堪。待换了马匹,舒莫延又行上路,不出半个时辰,他便从偏西的方向上了一条正南正北的大路,更加快了起来。此路舒莫延走过不止一次,也正是他曾带着尤羽、完颜雪走过的路径,说来也巧,他即将遇到的,还正是这其中一位。 只见他来到一个镇上,未曾停下,只是大街上有些稀稀散散的行人,不免放下了速度。刚刚走到大街中央,他一眼就看到了一个黄衫女子,竟是莫天苑的尤羽。 尤羽独自走着,手中无剑,浑身乏力,可她的打扮及样貌,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舒莫延远远见到,倒是有些惊讶,此镇与莫天苑相距尚有数十里,尤羽独自出现在此,一定是出了大事。 在这大街之上,尤羽是一处风景,舒莫延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又何尝不是。只见舒莫延刚刚发现尤羽一时,尤羽也看到了他,顿时有些不敢相信,愣在了那里。看尤羽失落的样子,多半是独自跑了出来,走至这里,不巧竟遇到了舒莫延。舒莫延是一处希望,是一个精神的象征,她在极度伤心之余,犹如久旱逢甘霖。 舒莫延驱马向前,未到尤羽的跟前便一跃下了马,尤羽早已停在了那里,看着舒莫延走近,突然哭了出来。装着麟凤剑的盒子尚挂在马背一侧,舒莫延收了一下马缰,突见尤羽一哭,不禁又上前了一步。可是舒莫延不是王宇志,见尤羽默默地在流泪,也不敢碰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大街之上,似乎就剩下了两个人,二人的眼里也只有了彼此,突然见尤羽直接扑到了舒莫延的怀里。舒莫延并未躲让,知道尤羽一定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心里更是痛心不已。尤羽不言,舒莫延也不知从何处相问,他的心里充满了愧疚,他还在怪自己置莫天苑于不顾,以至后来发生了重创。 自昨日王宇志一言,尤羽把憋在心里的苦闷化成了眼泪,此时禁不住哭了出来。舒莫延见她抱住了自己,不禁安慰着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有我在,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 尤羽一听,哭得更加厉害,舒莫延见她这般,显得更加不知所措。在舒莫延的心里,她一直把尤羽视作自己的妹妹,不只是因为王宇志喜欢尤羽,而是莫天苑的众弟子都是这般。只是同王宇志一样,二人说的多,来往相近,便渐渐成了这样的关系。 看到自己妹子哭成这样,舒莫延一定会帮她找回这些委屈。可是在大街之上,原本二人就吸引人,此时见二人相拥,不禁引来了一些围观,舒莫延又显出一些尴尬。舒莫延不禁又柔声说道:“妹子莫哭,让人看见不妥,到底是怎么回事,与我慢慢道来!” 尤羽听后便松开了舒莫延,只是早已哭花了脸,愣愣地看着舒莫延。尤羽只是看着,却说不出话来,舒莫延忙又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会独自在这里,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谁欺负了你?” 尤羽表情木讷地看着舒莫延,突然哭着回道:“舒大哥,你这是去了哪里?师父不在了,师父他不在了!” 苏夫早已过世多日,尤羽这一哭,是在哭诉。舒莫延知晓此事,却未急于回答,看了一眼前面的大街上,方才又柔声说道:“听你说话的气息,一定是没有吃饭,走,我带你去前面的酒楼,正好我也没有!” 舒莫延说着便拉住了尤羽,让她转过了身,尤羽见状,也任凭他拉着。舒莫延只是看出尤羽没有吃饭,可他哪里知道,自昨日此时至今,尤羽是一点未食。即便尤羽有着一定的功夫,可她也是常人,此时走起路来,恐怕都是空飘飘的样子。 舒莫延左边拉着尤羽,右边牵着马匹,只走出两三丈远便到了一处酒家,其实四周多是,只是这家看似是最大的。舒莫延二人一来到楼前,便有店小二上来招呼,等着接手舒莫延的马匹。舒莫延见得,便松开了尤羽,上前解下了马背上的盒子。待舒莫延拿到盒子,重又回到尤羽身边,未曾示意,那店小二便牵马而去。 并未抬头看上面的名号,舒莫延直接携着尤羽走了进去,尤羽见里面尚有些吃酒的人,不自觉地便擦了一下脸庞。尤羽之前哭了,是因为憋不住近来受到的委屈,此时与舒莫延相伴,也渐渐找回了一些气色。 此时早已过了饭时,店内多是空旷的座位,舒莫延二人却远走了几步,到了一处僻静的墙脚。先行将盒子放到了一侧,舒莫延又让着尤羽先坐,最后才坐到了她一侧。店小二上来招呼,舒莫延不等他走近却又站起迎了上去,似是怕打扰了尤羽的清静,又低声向其交代了起来。 店小二倒也明白,没有大声吆喝,直接尊从而去。等店小二得令退下,舒莫延重又回到了尤羽一侧,见尤羽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随即便柔声说道:“自我离开了莫天苑,我带着青儿去了蜀山峡,直到前几日,才又回了延青酒楼。姑父的事,我已经得知,我刚刚去天山派查了些事,便打算去莫天苑,谁知在这里遇到了你!” “蜀山峡?”尤羽即刻愣愣地说道。 “不错,正是号称武林神话的蜀山峡!听天莫神僧所言,那里的人可以救死人性命,当时脑子一热,便直奔那里而去。谁曾想,我的一时冲动,竟酿成了大错!” 尤羽知道楚青已死,不禁伤感地说道:“青儿姑娘的事,都是我们的错,更怨不得舒大哥,还请舒大哥节哀!” 尤羽刚一说罢,那店小二便提了一壶茶水而来,搁到了舒莫延之前便又默默退下。舒莫延在茶壶上取了个碗,一边为尤羽倒茶,一边淡淡说道:“青儿的事,其实是一场误会,她被高人失了封神术,并没有死!” 舒莫延自觉心中有愧,要不是遇到了酒鬼张相救,或许楚青会被他真正的害死。淡淡之言,确实因此,可尤羽听来却是心头大震,不禁脱口问道:“什么封神术?难道青儿姑娘还活着?” 尤羽不但不知楚青生死,还不知何为封神术,舒莫延将茶碗推给了尤羽,忙又解释道:“封神术是暂时封住了全身经脉,没有了生命特征,所以你们当时见到的,只是一个表象。青儿还活着,好好的,为了她的安全,我还将她安置到了别处,此时我告知了你,还望你不要告诉旁人!” 舒莫延相告之时,尤羽早已是跃然于色,等舒莫延刚一说罢,尤羽便激动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一定不会走漏风声,天下还真有这般神奇地事情!” 舒莫延不禁淡然一笑,随之说道:“所以我要告诉你,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困难,说吧,为何来到了这里?” 舒莫延笑言相问,尤羽却突然又变了脸色,一时竟又成了先前,说不出话来。舒莫延见状,顿时感觉自己说错了话,也同样暗下了脸色。只见舒莫延忙又问道:“我已跟师娘写了信,又听说莫天苑已有高人保护,怎么,是不是王宇志欺负了你?” 提到王宇志,尤羽不禁一怔,舒莫延猜想的不错,除了王宇志之外,谁还能给尤羽这样的触动。只听尤羽愣愣地回道:“大义门出了毒人之事,那林和故意告知师兄,只有我可以阻止这场浩劫,师兄回来之后,竟打算顺应林和的意思!” 尤羽一言,舒莫延顿时想起了林和派人到莫天苑提亲之事,又见尤羽这般,瞬间明白了大概。也不管毒人是真是假,一脸意外地便回道:“他怎么能这样?真是一个混蛋!” 王宇志为了江湖安定,竟让尤羽去接近一个讨厌的人,舒莫延当他是知己,这样做,让舒莫延都对他失望。尤羽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八师姐厌恶了江湖事,退隐去了,我也不想继续留在那里,思来想去,便决定默默离开。师娘说她退隐之后会回到你们那里的老家,我无处容身,便打算先行而去。这不,出现在了上次你领我们路过的路径,方才遇到了你!” “怎么,冉妹子走了?” “她走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尤羽没有说的那么清楚,只是有些唉声叹气,显然这不是她希望看到的。舒莫延顿了一顿,不禁淡淡说道:“真如你所言,暂时离开一段也是一件好事,我让你去延青酒楼找一个人,他会带你去见青儿,江湖上的事,我们来处理!” 舒莫延言语之时,那店小二又端着盘子走了过来,舒莫延刚一说罢,便又行说道:“还是先吃些东西吧,你一定是饿坏了!” ------------ 第十五章 拜见姑姑 自天山归来,舒莫延在路上巧遇到了尤羽,先是说了些话,再是边吃边说,也知道了当下大概的情况。尤羽找回了一些欣喜,经舒莫延安慰了一番之后,也填饱了肚子。待二人出了酒楼,因距离延青酒楼遥远,舒莫延执意要为尤羽雇一辆马车,便吩咐店小二去弄了。 舒莫延二人等候在酒楼外,舒莫延乘机将装有麟凤剑的盒子挂回马背,刚刚弄好,那店小二便跑了出来。店小二一脸的无奈,走到舒莫延跟前便说道:“客官,实在对不住,都说凤凰岭太远,加上这年头不太平,就是多少银子也不愿去跑这一趟!” 舒莫延一听,即刻皱了皱眉头,尤羽却抢先回道:“多谢店家了,我们不用了!” 店小二听尤羽所言,便退到了一侧,舒莫延却是一脸愁容。却见尤羽上前对舒莫延又说道:“还是一个人走走吧,正好也练一下腿脚!” 二人完全不理会那店小二,店小二见状,便独自退了下去。舒莫延见得,左右看了一眼大街,不禁又上去取下了马背上的盒子。只听舒莫延对尤羽说道:“你不让我去送你,又雇不上马车,不如你骑走这匹马,让我练一下腿脚!” 舒莫延说着就将马缰递向了尤羽,尤羽却即刻推辞道:“这哪里是好,还是让我徒步去吧,就当是没有遇到你!” “说的哪里话,舒大哥也不是白叫的,你见了青儿,帮我好好待她就是了!”舒莫延却正色说道。 此地距离莫天苑相近,对于尤羽要去的延青酒楼而言,她应该接过,只见舒莫延强行将马缰塞到了尤羽的手中,尤羽也没有再推辞。尤羽随即却又叹道:“真羡慕青儿姑娘,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惦记!” 舒莫延抱着盒子,即刻便笑道:“同样有人惦记着你,只是那个人口是心非吧!” 舒莫延是在言笑,尤羽却高兴不起来,只听她又叹声说道:“我才不稀罕他惦记我呢!” 尤羽说的是王宇志,甚是无奈的样子,舒莫延见得,顿时也失了笑容。舒莫延顿了一顿,便又淡淡说道:“天色也不早了,赶得快一点,黄昏之前可以到延青酒楼。再听说什么江湖上的事,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暂时不用再回来!” 江湖上的事,尤羽就是回来也没有大作用,舒莫延不希望她出危险,故而如此说道。尤羽却直接回道:“放心吧,跟着青儿,我要好好学一下如何过普通人的生活,再不问什么江湖事了!” 舒莫延不禁又是淡然一笑,在他心里,楚青可不是普通人,只是见尤羽的面色不对,也没有去言笑反驳。舒莫延只是淡淡回道:“那后会有期,等我们去找你们!” “舒大哥一定要保重!” 听尤羽关心,舒莫延突然正色回道:“不但要保重,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舒莫延的自信,尤羽又何尝不知,可这是锐变之后的舒莫延,说的只是肺腑之言。舒莫延说罢,却还在看着尤羽,尤羽见得,勉强一笑,随之也拽动起了马缰。她这一笑是告别,至少让舒莫延认为她无事,可是她这样的样子,舒莫延心里明白的很,少不了一份担心。 大街上尚有来往的行人,尤羽也并未急于上马,牵着马缰便走动了起来,回头看了舒莫延一眼,舒莫延也是一笑示意。就这样看着尤羽远去,舒莫延的心里突然越发沉重,他不只是担心尤羽,更担心他即将要见到的许多人。他在尤羽面前骂王宇志是混蛋,可是他最担心的还是王宇志,王宇志若不是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他才舍不得对尤羽这般。 一直等到望不见尤羽,舒莫延也将手中的盒子挎在了肩上,转身走向了大街的另一头。 …… 尤羽偷偷跑出了莫天苑,她倒是走的干净,却将莫天苑的人弄了个不得安宁。郝丰的属下又是派上了用场,自拂晓到黄昏,可以说无时无刻不在附近转悠打听,一方面又不能远离莫天苑,可苦了他们。尤羽既然决定离开,又怎么会在附近留下蛛丝马迹,自然都让他们无功而返。 除了郝丰的人,舒靳她们个个心急如焚,即便是韩恬,也是与大家站到了一处。王宇志开始后悔对尤羽说的话,他被林和施了莫大的压力,被迫说出,可在此时他才发现,他不能这般绝情。其实压力不只是林和所给,自舒莫延离开,自苏夫说下那些遗言,他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压力,此时尤羽突然走了,他却慌了,慌得忘记了所有。 在中苑的大堂之内,舒靳坐在堂前,闻袖与田铮铮守在她的两侧,除了她们三人,其余人等都像是离开了苑中。此刻已近黄昏,寻了一天也不知尤羽离开的踪迹,她们都是暗了一张脸。不一时,听到外面来了动静,闻袖便即刻站起,疾步走向了堂外。 来者是两个人,却是郝硕与完颜雪,不等闻袖到堂外,他们二人也来到了堂前。看二人的脸色,显然是无果而归,郝硕在后,便见完颜雪无奈地对闻袖摇了摇头。闻袖让他们进了大堂,只听完颜雪失落地说道:“东面的方向找遍了,三十里内的范围,打听不到任何线索!” 尤羽去了北面,他们当然找不到,可完颜雪既然这样说,那就一定有人去了不同的方向。她的话,同样是说给师娘舒靳,舒靳一听,即刻便回道:“忙了一天,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舒靳也是有些失望,不是因为找不到尤羽而失望,而是尤羽这突然一别,让她伤了心,是对尤羽失望。舒靳一言,郝硕即刻向其拱手示意,随即便转身而去。郝硕的脸色一直沉闷着,此时二话不说便走,倒也不让人奇怪,舒靳等人只是看着他离去。 郝硕原本气的是王宇志,现在是各种不爽,寻不到尤羽,干脆回去休息。完颜雪同样归来,却没有离开,她担心尤羽,自然要留下等待消息。见田铮铮一旁放了茶壶,便上前坐到了她一侧,去倒茶喝,田铮铮见得,忙帮其摆好了茶碗。完颜雪也未相谢,二人随意平常,倒罢之后,她又只管喝了起来。 不见外面的动静,闻袖便又坐了回去,坐下便对舒靳说道:“这可如何是好,九师妹一向通情达理,看来这次是真的走了!” “离开倒可以,就怕她出危险!”只听舒靳怔怔地回道。 二人互相一言,不禁又各自安静了下来,原本寂静的大堂,显得更加寂静。正在此时,突然听外面有人在喊道:“师娘师姐,你们都快出来看看,看看我把谁给寻回来了!” 堂内四人顿时一怔,隐约听到,竟是齐凌的声音。这次不是闻袖,成了完颜雪,听到齐凌高兴的喊着,站起便跑向了堂外。待她跑到了门口,同样看到了两个人,顿时心头大震。齐凌寻到的,当然不是尤羽,正是徒步归来的舒莫延,这样也可想而知,齐凌寻去的方向,自然是北面。 突然看到舒莫延,完颜雪竟一时说不出话来,舒莫延来到她跟前却笑言道:“完颜小师妹,怎么,不识得了!” “舒大哥?真的是舒大哥!”完颜雪突然激动地说道,跟着便转向了堂内,又激动地喊道:“师娘,是舒大哥,是舒大哥回来了!” 舒靳之前收到了舒莫延的信,可一听是舒莫延来了,却第一个站了起来,疾步朝着门口而去。闻袖与田铮铮见得,也不怠慢,紧跟上了舒靳。此时在堂前,舒莫延带的盒子已到了齐凌手中,齐凌还正自抱着那个盒子得意地傻笑,舒莫延却又上前了两步,到了大堂正前。 再次见到姑姑舒靳,舒莫延顿时又收了笑颜,不等舒靳站住,上前便行礼道:“延儿拜见姑姑!” 舒靳上前便拉着舒莫延的双臂,气愤地说道:“你这孩子,究竟是去了哪里,让我们好不担心!” 舒靳嘴上是气愤之言,可还是一脸担心舒莫延的样子,上下打量着舒莫延。看着看着,竟看到了舒莫延手臂上的包扎,不等舒莫延反应,便又急切地问道:“怎么,你受伤了,这是谁伤了你?” 这还是在天山留下的伤口,可是舒莫延那会放在心上,尤羽之前也见了,在他们吃饭之时,也解释了一遍,如今舒靳又提,顿时感到了愧疚。这是一份亲情所致的自责,自己突然不明不白的离开,害得她们担心,当真说不过去。舒莫延看着姑姑,那里还在意什么伤口,直接愣愣地回道:“都是侄儿的错,侄儿不该莽撞离开!” 闻袖与田铮铮也已来到了大堂外,见得舒莫延,闻袖有些欣喜,田铮铮却有些惊讶。舒莫延曾在少林寺救过田铮铮,在少林寺前那一掌,田铮铮也深深将此人记在了心里,只是这样厉害的人物出现在面前,突然有些不敢相信。只见他们姑侄二人相见,句句露着亲情,不禁又暗自忧伤,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舒莫延不在乎那小伤,舒靳也不再问,拉着舒莫延便往大堂里走,口中还在说道:“都已是过去的事了,休要再提,到堂里来,跟我说说这些天,你都去了哪里!” ------------ 第十六章 兄妹相称 舒靳说着便拉舒莫延进了大堂,舒莫延却奇怪的看了一眼田铮铮,知道她是花安欲所说之人,也未来得及招呼。待二人进了大堂,闻袖她们也纷纷跟上,齐凌走在最后,还在好奇地掂量着手中的盒子。 “听齐凌说,你们都在寻找尤羽妹子,我还是先行告诉你们,我知道她在哪里,你们也莫要担心了!”舒莫延一边走着,一边对众人说道。 舒靳一听,顿时站住了,随之问道:“怎么,你见过她了?” 舒莫延却又淡淡说道:“她很伤心,伤透了心,倘若我没有遇到她,真不知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宇志呢?” 舒莫延说着,舒靳已坐到了堂前,舒莫延也就近坐到了左边一侧,只听舒靳回道:“宇志他们还在外面寻她,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好像又是宇志把她给惹到了!” “看来姑姑还不知道,这一次可不是玩笑,她躲到了一个地方,再也不回来了!”舒莫延又说道。 众人相视,有些惊讶,她遇到舒莫延还不回来,足见其伤心透顶。闻袖坐到了舒莫延一侧,跟着问道:“你知道她去了哪里?” “知道自然是知道,不过她让我保密,恕莫延无礼,暂时不能告诉你们,不过她绝对安全,你们倒也能放心!”舒莫延笑言道。 不知众人为了尤羽忙活了一天,舒莫延还带着笑颜,闻袖她们却都是笑不出来。完颜雪坐到了舒莫延的对面,齐凌也挨着完颜雪而坐,田铮铮却未坐下,独自站在闻袖的身旁。只听舒靳正色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也就放心了,他们都还未回来,还得一人去通知他们,袖去跑一趟吧!” 闻袖见状,即刻站了起来,拱手便说道:“我这便前去!” 闻袖说罢,却听田铮铮也跟着说道:“我跟姐姐一起!” 田铮铮不禁走上了前来,舒莫延又是打量起了她,也在那时,田铮铮也略带羞涩地看了一眼舒莫延。舒靳见得他们这般相视,便对舒莫延介绍道:“忘了告诉你,这是我刚收的义女,铮铮,原本是海梁派掌门田目天的女儿!” 哪知等舒靳刚一说罢,田铮铮便向舒莫延拱手说道:“田铮铮拜见恩人!” 舒莫延见得,即刻便站了起来,这样之景,让舒靳等人都是一怔。只见舒莫延忙回道:“你我同龄同辈,我岂能受姑娘如此大礼,既是姑姑的女儿,还请收回礼数!” “怎么,你们原本识得?”舒靳也在同时问道。 田铮铮放下了手,肃穆地回道:“在少林寺,我们都中了毒,是舒大侠为我们解脱的苦难。” 一提到上次在少林寺,闻袖与齐凌都是一怔,当时他们都在场,却丝毫不记得田铮铮在那里出现。只听舒莫延又正色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大侠更不敢当!看姑娘的模样,应该比我小上两岁,不如我们以后兄妹相称,也应了姑姑的意愿!” “一个是侄儿,一个是女儿,你们本来就是兄妹,还能再见,看来也是你们的缘分所致!”舒靳也跟着说道。 舒莫延不禁淡然一笑,田铮铮见得,更是多了些羞涩,忙拱手对舒莫延行礼道:“田铮铮拜见哥哥!” 舒莫延忙伸手化开了田铮铮的礼数,笑着说道:“妹妹无需多礼,除了这一事,我倒还有一事相告!” 田铮铮顿时愣住了,她一直视舒莫延为江湖上的大人物,除了上次在少林寺,他们素无瓜葛,怎么还会有一事。正自犹豫思索,却便听舒莫延正色说道:“有个朋友叫花安欲,他让我给你带个话,他现在天山安然无恙,让你不要担心他!” 田铮铮想到了舒太,却未想到花安欲,一听是花安欲,不禁脱口问道:“天山?他怎么会去了天山?” 田铮铮曾经听花安欲说过,花安欲自幼在天山上受欺负,还是从天山偷偷跑了出来,怎么会回去,还能安然无恙。舒莫延随之回道:“他为了寻查一个人,方才到了天山,此时天山的事已解决,他便暂时留在了那里,不过,他可能很快会寻来!” 舒莫延没有说卓珊之事,只是一语带过,因为他还不确定花安欲跟她的关系,怕说错了话。却突然听舒靳问道:“天山派的事已解决?什么意思?” 舒靳稳坐在那里,问的是天山派的情况,想是听舒莫延之言,也知道了其信中所去查寻的事。舒莫延面向舒靳便淡淡说道:“天山派发生了些大事,诸葛苍隆并没有死,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浩劫令幕后的主使。天山派的卓掌门与他有勾结,昨日在天山的后崖,他害我不成,反而落下了悬崖!” “怎么,卓掌门死了?” 舒靳脱口相问,闻袖她们也个个露出了惊讶之色,对于这样的消息,显然无法接受。卓木止向来洁身自好,他的形象是武林大侠的标尺,先是听他跟浩劫令有关,之后听其已经丧命,有些不可思议。舒莫延却接着淡淡说道:“天山派的王大侠,十几年都未在江湖上露面,其实他是被卓木止软禁了起来,昨日才刚刚得以解脱。如今天山派需要重整,此事也只有我们能在这里说说,倘若要传了出去,势必会引起江湖恐慌,对王大侠他们也不利!” 众人明白舒莫延的意思,也都默默相应,舒靳却又问道:“突然少了一个掌门,那天山的弟子岂会罢休,难道王元吉接替了掌门人?” “说来很难让人相信,王大侠已被废了武功,此刻在天山上,恐怕也只能用名望来维持卓木止的那些弟子。不过还好,花无影的弟子尚多,还能镇得住他们!”舒莫延随之回道。 众人只顾说着,闻袖二人也忘了去通知王宇志他们,正在众人为天山派的事感叹之余,却见舒莫延又转向闻袖笑言道:“看来闻姐姐不用去了,有人奔着这里而来,看来是他们回来了!” 原来在舒莫延说话之时,早已耳朵一动,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确认是有人回来,方才笑言。他这一言,众人又是竖起耳朵听了起来,可即便是舒靳在内,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舒莫延一脸随意,倒像是在显摆自己的神通,听不见动静,舒靳便又正色说道:“青儿的事,是我们的错,可是还有一事,就离不开你的责任了!” 舒靳此时才提到了楚青,闻袖她们不禁纳闷了起来,这或许是一见到舒莫延就应该主动说的。可是闻袖她们不知,除了舒莫延之外,这里也只有舒靳知道楚青还活着,而且舒靳是在尊从舒莫延的意思,故意不透露出来。只见舒莫延顿了顿,跟着问道:“姑姑是在说小婕?” “除了说她还有谁?自幼被你惯的不成样子,现在还跟鱼星枫在一起!”舒靳有些气愤地说道。 提到舒婕,舒莫延显得有些无奈,上次要不是出去寻她,根本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舒婕的任性,确实是他一手惯的,可是她是自己的亲妹妹,又能把她怎么样。不禁无奈地回道:“如果寻到她,我一定好好管教她!” 舒莫延也不知说了多少次这样的话,舒靳脸色黯然,显然是不再相信他的话,可她也知道舒莫延的难处,不禁默默无言。正在此时,闻袖她们方才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禁都看向了舒莫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闻袖看了一眼便转身而去,等她一走,舒莫延却又正色问道:“姑姑,姑父的陵墓在何处,我这就前往祭拜!” 听舒莫延所言,留下的齐凌等人都是面色沉重,都是提神看着舒莫延。只听舒靳愣愣地回道:“你姑父临走时写下了遗愿,他要眼睁睁看着莫天苑振兴,火化了之后,骨灰便撒在了附近的山上,也没有留下什么陵墓。如果你要祭拜,我带你去后苑,专门为你姑父设了一间灵堂!” 舒靳话音未落便站了起来,完颜雪、齐凌见状,也都是跟着站起。而在此时,闻袖也离开了堂前,从堂内看去,也不知是何人归来,她上前招呼而去。不等听出是谁,舒靳便领着舒莫延在前,齐凌他们三人在后,又一起走向了堂外。 来者并非王宇志,却是郝丰与几个属下,等舒靳她们来到大堂外时,郝丰还在对那些属下低声吩咐着什么。那些人提了些盒子,似是刚刚买回来的东西,等郝丰说罢,那些盒子也到了郝丰与闻袖的手中,那些人又向着一侧小径而去。不等闻袖开口,郝丰便看到了舒莫延,不禁一怔,上前便激动地说道:“莫延,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没有人通知我一声!” 舒莫延淡然一笑,忙回道:“刚刚到,一年多不见,郝兄好像又富态了!” 舒莫延是在委婉地说他胖,郝丰走到舒莫延跟前却变了脸色,随即沉重地说道:“青儿姑娘的事,我也知道了,就恨我还没有回来!” 郝丰是在深深自责,舒莫延顿时又感觉愧疚,他为了楚青的安全,依然隐瞒这此事,顿时不知所措了起来。舒靳见状,不禁问郝丰道:“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宇志他们呢?” 为了帮舒莫延解围,舒靳突然打断了郝丰的自责,郝丰一听,忙又回道:“三师兄去了南面,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七师妹带了几个人寻他去了,一时也没有了消息!” 一听是这样,舒靳便又对闻袖说道:“袖,你还是去跑一趟吧!” 闻袖一听便又要得令示意,哪知舒莫延却插口说道:“闻姐姐还是莫要去了,就让他去找吧,让他也知道知道自己的错!” 这么严肃的事,舒莫延却说得如此随意,让不知情的郝丰不禁一怔,一脸茫然。舒靳却又说道:“还是去一趟吧,真不让人省心!” 舒靳说罢,直接转身而去,明显一副烦心的样子。舒莫延见得,与郝丰又相视了一眼,也紧跟了上去。这是去往后苑的方向,齐凌与完颜雪也都随后跟着,而留下的闻袖开始跟郝丰解释,自是先行说明了尤羽的去处。 ------------ 第十七章 灵前重誓 等众人来到了后苑,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路上两侧及远处的山地间,明显能看出变了样子。舒莫延默默地跟在姑姑舒靳的后面,见到这里的变化,不禁由衷的感叹,连莫天苑都顶不住浩劫令,何况是那些江湖上的小门小派。 一直来到了后院的房屋前,只听舒靳开始为舒莫延介绍道:“上次浩劫突至,我们都去少林寺暂避了一时,没想到那些人连这里的房屋都未放过,烧了个干净,是郝丰让人恢复了这里的面貌!” 一听有人来,突然见一屋子打了开来,走出一人,是那刚刚回来这里的郝硕。郝硕见得,不禁也有些惊讶,不等四人上前,便迎了上去。只见舒靳又指着前排的房屋对舒莫延淡淡说道:“这里多建了几间屋子,等会你过来看看,你就住在这里好了!” 舒靳说话间,郝硕也来到了跟前,他上来便对舒莫延有礼道:“延兄是何时到的,别来无恙啊!” “别来无恙!”舒莫延忙回道。 二人简单一言,也表明了心意,见舒靳又走向了一侧,不禁又是跟了上去。郝硕是个直接的人,他倒不问舒莫延究竟去了哪里,只要能见他回来,也当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是郝硕忘不了楚青的事,相问之时,难免有些面色沉重,这一点,舒莫延也是心知肚明的。 莫天苑是苏夫与舒靳合力创建,苏夫也是莫天苑的立派之祖,他虽没有固定的墓穴,却有着自己独立的灵堂。在这些房屋的最后面,与舒靳所在的房屋挨着,专门空出了一间屋子,那里摆了苏夫的灵位。苏夫过世刚近一个月,那里除了苏夫的灵位,还挂了许多白绫,摆了不断更替的香烛。 郝硕见到众人走的方向,也肃穆无言,只见舒靳在前,已推门而入。舒莫延闻到了香烛之味,顿时面色沉重了起来,与姑父上次一别,没想到竟成了永别。只见他从门外看去,一眼便看到了苏夫的牌位,默默地跟着姑姑进去,视线也从未离开。 舒靳亲自上前点了三根长香,燃了之后便交给了舒莫延,舒莫延上前进香之后,不禁退后两步,又跪到了地上。郝硕、齐凌、完颜雪三人见得,也纷纷跪到了舒莫延之后,一同祭拜。 只见他们三拜过后,一同又看向了苏夫的牌位,舒莫延顿了一顿,便开始怔怔地说道:“不孝侄儿叩拜姑父,侄儿在此发下重誓,倘若不将凶手严惩,侄儿情愿一死谢罪!” 舒莫延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是下足了决心,舒靳她们本没有怪他,此时都是一脸的欣慰。只见舒莫延说罢,又是叩拜了起来,似乎每一拜都是一种告慰,为他自己打气,又让他深深地牢记住自己的誓言。 …… 舒莫延这一去天山,查出了诸葛苍隆一事,可他置叶朗于不顾,让他死在了天山,也惊动了叶朗的人。叶朗去了天山,两天没了消息,很快便让鬼人感到了不对劲,此时,正急匆匆地赶去找遮面老人商量。 天色暗淡,鬼人疾步走在熟悉的竹林里,不时便来到了竹屋前。竹屋里没有灯烛之光,屋门也紧闭,一片漆黑之下,这里是寂静地让人毛骨悚然。可是鬼人好像明确知道遮面老人在屋内的样子,疾步走来,越行越慢,随后稳稳地站到了屋前。 只见鬼人顿了一顿,对着竹屋便正色说道:“鬼人前来拜见义父!” 鬼人话音刚落,只听屋内的遮面老人便叹声回道:“听你的步子,又是出了什么事?” “四弟奉了义父之命去天山,前日夜里便去了,可是至今未归,鬼人怀疑,怕是遇到了麻烦!” 鬼人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屋内却没有了动静,鬼人疑惑地看着屋门,倒怀疑起了自己说的话。停了一时,还是不见动静,鬼人便又淡淡说道:“据我们的人查探,司徒山庄确实没有了一丝的动静,这或许又是林和所为,嫁祸到了我们的头上!” 只听遮面老人又开始回道:“真是林和所为,那就再好不过,是我低估了林和,没想到他会渔翁得利,继承了接下来的浩劫令!” 听遮面老人再言,鬼人忙又回道:“上次义父交代的事,我都跟殷由说的一清二楚,我亲眼见他出了莫天苑,奔着东面而去,可是都三天过去了,仍不见他归来,真不知他会不会听我们的话!” “殷由的事,就随他去吧,他既然有一,必有二,为了在莫天苑的地位,他没有理由不继续听我们的!” 鬼人一听,仍是犹豫了一下,见遮面老人不再言,不禁又淡淡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等你四弟回来,倘若你四弟真的出了意外,即刻来告诉我!”遮面老人不禁又叹声说道。 遮面老人说话,一向不曾悲叹,显然如他所言,他真的低估了林和。上次是低估了王宇志,可他依旧可以自信将王宇志玩弄于鼓掌之间,可是面对林和,他竟叹息了起来,还未交锋,显然已输了三分。 听遮面老人说罢,鬼人也不多想,停了一下,面带一副失落而去。竹屋之内仍旧是一片漆黑,遮面老人也无声无息,鬼人这一走,四周越发的显得寂静。 …… 深夜,在莫天苑南面六十里处的一个镇子之上,一家客栈仍旧是灯火通明。大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却见客栈大门敞开,大堂内分别坐着几人。其中唯有两个女子,不是旁人,竟是闻袖与田铮铮。除了她二人之外,还有刘得昆他们几个,却不见王宇志与韩恬。 不时,众人都是默默在座,却突然听到了奔马的声音,刘得昆等人立即便站了起来,走向了门口。原来闻袖与田铮铮来通知王宇志回去,却来得晚了,王宇志又执意去了更远的方向,只能让刘得昆派人去追,她们二人留在那里等候。等了有一个多时辰,王宇志与韩恬骑马归来,此刻到了大街之上。 不等闻袖出去相迎,王宇志已跃下了马,随手交给了刘得昆一属下,也未等韩恬,直接进了客栈大堂。只见他一见到闻袖便上前激动地问道:“师姐,你们找到她了,她在哪里?” 王宇志赶得匆忙,竟是出于关心尤羽的下落,让之后跟进来的韩恬见状,不禁脸色大变。闻袖站起来便回道:“她无事了,只是她不想回来,我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闻袖一言,犹如一盆冷水,直接浇到了王宇志的头上,王宇志顿时便愣住了。田铮铮也是默默地站在一侧,却听闻袖即刻又解释说道:“莫延回来了,是莫延遇到了她!” 一听是舒莫延到了,王宇志不禁心头一震,却未表现的那么惊讶,显然他早已知道舒莫延会回来。只听他随之说道:“莫延来了,他现在莫天苑?” “他来莫天苑,路上遇到了九师妹,他说了九师妹的情况,却执意不告诉我们九师妹去了哪里。现在他就在莫天苑,你若是想知道,不妨你回去再问问!”闻袖跟着淡淡说道。 闻袖这般说来,让王宇志也是自觉尴尬,顿了一顿,不禁回道:“真是烦劳师姐多跑了一趟,那我们这便赶回去!” 王宇志说着,丝毫不顾及韩恬的感受,即便是在此时,他还不忘感谢闻袖。而在此刻,又有些人骑马赶来,像是前去通知王宇志的人。闻袖见状,也未示意,直接在前而行,领着他们几个走向了门外。 王宇志一心一意为了尤羽,韩恬在乎的却是他,尽管她知道王宇志所想,也都心甘情愿。王宇志之所以去南面,甚至还想走的更远,是因为他感觉到了尤羽的存在,其实不知,尤羽是走的另一个方向。看来二人之间的默契,也由此而分崩离析。 待他们出了客栈,刘得昆已等候在了那里,见得闻袖与王宇志同时出来,上前便说道:“几位少侠,你们可先行回去,留下的事,我来处理!” “多谢刘管家了!”王宇志上前便回道。 二人说话间,已有四人牵马过来,那些人都是郝丰的属下,显得有些卑躬屈膝。王宇志等人各自牵过,也未多理会刘得昆等人,纷纷上了马。王宇志在前,三位女子在后,四人驱马而驶,不时便离开了这条大街,消失在夜幕之中。 留下刘得昆的人,一直看着四人远去,刚才刘得昆还甚是客气,哪知等四人走远,刘得昆突然暗了脸色。只见刘得昆停了一时,随后领着那些人纷纷走向了客栈,等众人进去,唯独留下了两个人在门外。客栈合上了大门,两人守在门口,不知所为何事,看上去,倒是有些神秘兮兮。 刘得昆是郝英正的人,虽听命于郝丰,却不见得真的在为郝丰效力。鬼人在见到殷由时曾说过,郝英正就是当年大义门的郑应豪,如果他还在为林和效力,还真不知刘得昆他们在暗自盘算什么。 ------------ 第十八章 并肩作战 在很多时候,命运都是巧合,只要心存善意,会有着同样的结局。舒莫延因为楚青的事,并没有失去什么,反而在得到一次警钟的同时,得了些功夫,完善了过于自信的毛病。王宇志也是一样,师父的死或许是苏夫的本意,在苏夫执意赴约之后,王宇志也得到了许多。 他们两个,也许不是这个江湖的未来,可他们的存在,让很多人都为之欣慰,同样,也有很多人为之胆寒。在分别的短短一段时日,二人过的都不容易,突然再见,一定会彷如隔了三秋。可他们两个不同,他们之间犹如心脉相连,或许这就是蓝颜知己,一种奇特的缘分。 待王宇志四人赶回莫天苑的时候,已近凌晨,舒靳心情不畅,先行歇息去了,只有舒莫延与齐凌在大堂那里等着。二人坐于大堂,闲来无事,说些闲话,哪知齐凌还在说着,舒莫延却突然站了起来,二人都是来到了大堂门口。齐凌不曾质问,因为外面夜深人静,他也能清晰地听到奔马而来的声音。 不时,王宇志四人直接骑马过了石桥,借着大堂前高挂的灯笼之光,四人先后来到了大堂前。舒莫延二人迎上去两步,四人便纷纷下马,王宇志在最前,与舒莫延一样,都是面色沉重。齐凌上前牵过了王宇志的马匹,王宇志与舒莫延相视一番,竟都是说不出话来。 只见他二人站到一处,舒莫延伸出了拳头,王宇志见得,也同样伸手而出,两拳相碰。该说的话,似乎都在这一个小小的举动,舒莫延欣慰地笑了起来,在这灯笼之下,只见王宇志也跟着淡然一笑。王宇志跟着便淡淡说道:“就知道你小子还会回来!” 舒莫延即刻淡淡回道:“就知道你小子还在等我!” 二人说罢,又是淡然一笑,却又见二人拳头相碰,比刚才加了几分力道,连碰三下。齐凌四人都在一侧看着,田铮铮也一样,唯独不同的是,这种独特的见面方式,让田铮铮感到了一丝的惊讶。 舒莫延与王宇志算是见过了,见得闻袖她们都在看着,舒莫延不禁看了过去,王宇志也转过了身。只见舒莫延走近闻袖便说道:“天色不早,师姐还是先跟田妹子回去歇了吧,对了,还有韩师妹!” 舒莫延说到韩恬,韩恬也看向了他,却听闻袖回道:“你从天山归来,还不曾休息,你们也早些回去吧!” 闻袖说罢,牵马便走,田铮铮又看了一眼舒莫延,骑马跟上。舒莫延目送二人,却见韩恬又上前说道:“舒大哥能安然归来,小妹由衷地高兴,那明日再见吧!” 韩恬只在拱手行礼,舒莫延也忙拱手回道:“明日再见!” 韩恬见状,又看了一眼王宇志,转身便去,脸上一直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等韩恬刚刚一走,齐凌忙跟着笑道:“既然都走了,我也去了,有四师兄的人在,也用不着我操心了!” 齐凌说着,舒莫延对其一笑,自是用不着他操心,应了他的说辞。本来就不用齐凌操心,他只是借故离开罢了,只见其拉着马匹便追向了韩恬。舒莫延尚看着齐凌乐呵而去,王宇志却是暗自忧愁,他看的是韩恬,刚才韩恬离开留下的眼神,似乎又勾出了一些东西。 等四人离开之后,王宇志不打招呼便进了大堂,舒莫延见得,也慢步跟了上去。只听王宇志在前说道:“听师姐说,天山派的卓掌门死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王宇志最先问的,不是尤羽,竟是天山派的卓木止。舒莫延跟在后面,有些意外,不禁淡淡回道:“听有人说,你让她去取悦林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舒莫延的反问,让王宇志一怔,知道他在说什么,竟一时回答不出。只见王宇志来到了大堂前,坐到了中间一张侧椅之上,见桌旁放了茶壶,先是要倒茶喝。岂知他提了一提,壶中竟没有水,不禁又放了下来。 舒莫延来到他一侧,坐到了他一旁,又行淡淡说道:“听齐凌说,你学会了奇人雨剑,我左思右想,青儿之所以尚在人世,还多亏了教你剑法的人!” 王宇志又是一怔,不禁说道:“师娘在昨日告诉了我一些,青儿姑娘当真还活着?” “师娘今日也告诉了我,她也唯独告诉了你,为了青儿的安全,我也不得不这样做。他被人失了封神术,经过了些机缘巧合,确实尚在人世,不过她怕的很,我也怕的很,只希望不要出现类似的事!” 王宇志顿了一顿,随之又突然问道:“真的是大师兄?” “青儿没有必要骗我,这是她亲眼看到的!” 王宇志不禁又愣住了,显然至今都不敢相信,他尚在犹豫,却听舒莫延又接着说道:“听姑姑说,他去了大义门,究竟是怎么回事?” 舒莫延已经不再称呼殷由为大师兄,心里也是早已有了定论,只听王宇志淡淡回道:“大师兄是主动请缨,他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好像也不是逃离,也许明天,也许过两天,他一定还会回来!” “什么端倪?”舒莫延不禁问道。 “你有所不知,其实我一直都在怀疑大师兄,在你们离开之后,我遇到了乌潇大师,也就是彻云潇前辈。他的一番话,很是奇怪,让我感觉出两点不解,其中就感觉他知道凶手是谁,只是不便说出。后来一想,同八师妹一起来中苑的尚有大师兄,便开始怀疑起了他!” “那另外一点,一定是关于封神术了?” “不错,当时我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彻老前辈用意如何,今日才知,原来是他救了青儿姑娘,只是他入了佛门,不愿点透,让我们自己去查!” 舒莫延顿时又疑惑了起来,这彻云潇既是佛门中人,为何对王宇志这般待遇,之后还传了他当年叱咤风云的剑法。只听舒莫延不由地叹道:“总之是多亏了这位乌潇大师,等事情一了,还需当面谢过,如不是他出手相救,恐怕也没有现在的我!” 舒莫延的父母之事,不是彻云潇所为,却是因他而起,舒莫延是个明理的人,虽一直不愿提及此事,可因为楚青,他不得不放低自己。王宇志听的出来,舒莫延刻意说乌潇大师,而不称呼其彻云潇,一定是心里还有顾虑。只听王宇志淡淡说道:“有件事,师父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为了打消你的疑虑,还是说与你听吧!” “既是姑父不愿让人知道的事,还是不说为好!”舒莫延即刻回道。 “不,应该说与你听!”王宇志正色言道,舒莫延也无从争辩,便听王宇志又接着淡淡说道:“其实彻老前辈是师父当年的师父,也正是我的师祖!” 舒莫延一听,却并未感到惊讶,跟着便淡淡说道:“我原本猜到你会说这个,其实此事,我早已听爷爷说过,只是姑父没有提及,也没有人相问。这件事,除了我跟爷爷,姑姑也早已知道,就连少林寺的天莫神僧,也曾向我言明!” 这样一来,王宇志倒是一怔,犹豫了一下,不禁叹道:“原来你们都知道,看来也只有师父被蒙在鼓里,他怕出现一些不愉快的事,一直瞒着师娘,未曾想,师娘早已知道。师父为了莫天苑的振兴,为了让师祖传我剑法,不顾一切到冷兰坡赴约,这样一来,真是可悲可叹!” 不愉快的事,舒莫延心知肚明,对于王宇志的感叹,舒莫延也深受其染。舒莫延不禁跟着回道:“还好你学会了剑法,并且有机会让莫天苑振兴!” “剑法?剑法倒是学了,可我连鱼星枫都打不过,更别说什么林和与浩劫令!”王宇志随之失落地回道。 看着王宇志突然又颓废了起来,也渐渐明白为何他会让尤羽那样,想了一下,不禁又劝解道:“鱼星枫手里有一把绝世宝刀,那是上天的恩赐,或许上天也会恩赐你,这不,我专门为你带回来一把剑,等明日一早,我即刻取给你!” 听到这里,王宇志也打起了些精神,只听他正色说道:“一把剑解决不了问题,可是你来了,就一定能解决许多!” 舒莫延当然抵得过一把麟凤剑,可是舒莫延一听,即刻便正色回道:“要是一把可以和鬼龙刀抗衡的剑呢?要是我不回来呢?你还真的决定向林和投降?向鱼星枫认输?” 舒莫延的话,句句震到了王宇志,舒莫延说的不错,他还真不知这样的结果会如何。王宇志无言以对,却听舒莫延又正色说道:“指望与旁人,这不是王三侠应当说的话,从明天开始,我希望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剑客。拿起手中的剑,与我并肩作战,一起去战斗!” 二人没有提及尤羽,也未说起如何对付林和与浩劫令,舒莫延要的只是一个态度,一个让他放心的王宇志。在说了一些往日疑事之后,舒莫延的这番话,着实让王宇志愧疚,王宇志顿时明白,舒莫延的回来,不仅仅是为了江湖事。 ------------ 第十九章 殷由被擒 舒莫延既然说出了殷由,自不会善罢甘休,却不料殷由出了莫天苑,只能等候他回来。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殷由怕是再难回来。自他到了大义门附近,便被吴温礼的人盯上了,经林和所允,还被大义门的人擒了去。 此刻在大义门东面的一个船舵,林和从海岸边上了甲板,在吴温礼的领路下,上了一艘大型木船。木船上守了十余名守卫,尽数是大义门护卫的装束。只见吴温礼直奔一个船舱,林和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 二人一进船舱,便见得殷由被绑在一木柱之上,模样落魄,不但被塞住了嘴,双眼还被蒙了个严实。一听有人来,殷由不禁又挣扎了起来,实在不能动弹,便又冷静了下来。殷由的头发散乱,身上还有几处血迹,没有伤口,并非是殷由的。可殷由这般模样,一定是被擒前发生了打斗。 原本还有两名守卫守在里面,见吴温礼与林和进入,都是躬身退了出来,只见吴温礼在前,也有意退到了一侧。林和来到了殷由面前,先是打量了一番,停了一时,不禁亲自上前取下了殷由的眼罩。 殷由突见强光,还用力挤了挤眼睛,见是林和,倒也没有太多意外。殷由眼睁睁看着,只见林和又取下了殷由口上之物,随手抛到了一侧地上。只听林和淡淡说道:“听手下说,绑来了一个偷偷摸摸地贼人,原来是莫天苑的殷大侠,失敬,失敬啊!” 林和并没有松绑的意思,只是退到了一侧,殷由见得,不禁正色说道:“原来是林门主,既然知道是我,还不快些松绑!” “不急,不急,杀了我几个人,我想,也不在乎这一时吧!”林和紧跟着便淡淡说道。 殷由早已知道了林和的阴谋,既然林和敢面对面,也知道此人不会轻易放过自己,顿时又冷静了下来。只听林和又淡淡问道:“王三侠刚刚离开了这里,你却又来了,奇怪的是,你却一直都在大义门百里开外的地方徘徊,我倒是想问一问,你究竟是来这里做什么?” “既然是百里开外,那跟你们有何关系,我在的那个地方,距离司徒山庄还不足百里之遥,我是前往司徒山庄的!”殷由即刻辩解道。 林和不禁淡然一笑,紧跟着笑道:“殷大侠当我是小孩儿,这就有些不地道了,你感觉你到了这里,还想凭侥幸出去吗?” 林和是在言笑,却句句都暴露着杀机,这让殷由顿时便变了脸色。只听林和又淡淡问道:“苏夫子的大弟子,身上却暗怀西域邪功,这好像不是一件小事,说将出去,不但未来的掌门之位难保,恐怕也辱没了先师的一世英名。对了,看死去的那几个,殷大侠的邪功还未成形吧!” 殷由看着林和,像是被抓到了把柄一样,不禁正色问道:“你想怎么样?” 林和突然又笑了,这一次是有些莫名的诡异,随之便听林和笑道:“要是来了大义门,你一定会安然离开,可是你出现在了让我奇怪的位置,我倒是有些好奇了,还请殷大侠帮我解解惑,不要怕,仅仅是解解惑!” 林和突然变得,让殷由后背有了一丝凉意,不自觉地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殷由犹豫了一下,不禁淡淡说道:“我来这里,是调查毒人的事!” “狗屁,到底是干什么?”林和突然怒道。 林和突然就暴怒了起来,吴温礼依旧面不改色,却让殷由顿时一怔。只听殷由即刻回道:“真的是为了调查毒人的事,我到了那里,感觉到有人跟着,便没有继续东来,不曾想停了两夜,便遇到了你们的人!” “那我问你,是谁让你来的?”林和又正色问道。 殷由又顿了一顿,随后又淡淡回道:“实不相瞒,是三师弟一直立功心切,我实在看他不过,主动来了这里,以证明我做莫天苑未来的掌门,理所应当!” 这样一说,自然说得过去,林和顿时便缓和了脸色。却听殷由又跟着说道:“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三师弟的大名一直压着我,要是林门主是我,恐怕也会这样做,特别是在莫天苑即将要出现新掌门的时候!” 殷由说罢,林和不禁又淡然一笑,恢复了一开始的腔调,淡淡说道:“是啊,可怜的很啊,除了年纪在那,你还真的一点都比不上王宇志,包括你的谎言!” 殷由一听,心头不由得大震,一来是林和看不起自己,二来,林和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殷由又愣愣地回道:“我如今成了这般,说再多也无意,如果林门主真的在制造毒人,还请林门主明示,让我也死个明白!” 殷由明明知道,故意这样说,也是完善刚才的谎言,却听林和淡淡说道:“殷大侠说的哪里话,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说句实话,我也很讨厌王宇志,不妨,我们来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只要你答应我杀了他,我即刻放你回去!” 殷由脱口便问道:“真的还是假的?” 林和看着殷由求生的样子,又是诡异的一笑,随之便回道:“真是一个废物,怪不得你会不如王宇志,目前我还用不到你,你还是暂且留在这里吧!” 出于本能的反应,却又让殷由断送了希望,见林和说罢便走,不禁又急切地说道:“林门主留步,只要林门主答应留在下一条性命,我都告诉你!” 林和等的就是这句话,随即便停了下来,不等林和转身,殷由便又说道:“是诸葛苍隆让我来的这里!” 一听是诸葛苍隆,林和也转过了身,跟着正色问道:“他让你来这里作何?” “是让我合理地将毒人的事公之于众,我在百里开外的地方住了两天,只是希望将此事做的真一点,好回去告诉师娘她们我查到了毒人的线索,没想到,还是被你们的人给盯上了!” “诸葛苍隆告诉了你多少?” “大义门西北方向三十里,有一处荒林,那里是你制造毒人的地方,他只是让我想方设法将江湖上的人引到那里查看!” “所以你来了?” 林和的话又在质疑,殷由忙又说道:“真的是这些,其实我跟诸葛苍隆早有交易,我那不成形的功夫,也是他亲手指点的,另外,是我让舒莫延失踪的,也正好帮了林门主!” “这空骨神功,确实是他的,可是让舒莫延失踪,又是怎么一回事?” 殷由不禁淡淡讲道:“诸葛苍隆让我暗中对青儿姑娘下手,而这青儿姑娘是舒莫延的未婚妻,因为这事,舒莫延受了极大的刺激,便无辜离开了!” 林和不禁又笑了起来,随之说道:“你倒是够狠的,可是你还不知道吧,舒莫延舒少侠此刻正在莫天苑,而且跟没事人一样,这又是怎么回事?” 殷由不禁大惊失色,脱口便说道:“不可能,诸葛苍隆料定,这样一个自信极度的人,只会去殉情罢了!” “你还真的在意诸葛苍隆的话,实话告诉你,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这也正是我让你继续留下的原因。毒人的事,我亲口告诉了王宇志,他没有告诉你,是他根本就看不起你,早把你怀疑成了杀害那个青儿的对象。你连这个都感觉不到,还当什么莫天苑的掌门,这不是祸害武林吗?话再说回来,你连当我的对手都不配!” 林和话音一落,不等殷由再言,转身便走,让殷由好不尴尬。殷由看着林和离开,又想着林和临走时说的话,简直是无地自容,他未想到,林和会这般的戏弄他。林和出了船舱,殷由还在愣愣地发呆,只见吴温礼也跟着而去,那两名原先出去的守卫又走了进来。 来到了船舱之外,林和没有急于离开,而是来到了一侧,望向了远处的大海。吴温礼跟着来到其身边,见林和这般,不禁上前淡淡地问道:“将他如何处置?” 林和突然又变得忧愁了起来,或许是因为舒莫延的突然出现,让他起了一丝的顾虑。听吴温礼相问,淡淡回道:“将他的剑送往莫天苑,人暂且留在这里,或许还能送个人情!” “是,我这就去办!”吴温礼一如既往的听命道。 “对了,郑应豪现在何处?”林和突然又问道。 “奉了门主的号令,他已经到了江北,此刻在安徽黄山,一切听从门主的号令!” “帮我通知他,让莫天苑的人撤了吧,切记,就说是他不想过多插手江湖上的事!” “撤了?这不是对付舒莫延很好的机会?如果他们撤了,在莫天苑,我们可就没有人了!” 林和顿了一顿,不禁淡淡回道:“以王宇志与舒莫延的能力,迟早会露出马脚,与其被他们发觉,不如提前离开,也正好削减了他们的实力,不然的话,即便不发觉他们,王宇志也不会感到压力!” “可是郝丰并不知道他们是我们的人,我想他们不会怀疑郝丰吧!” 林和突然叹道:“舒莫延可以再次出现,一定有他出现的道理,我不能低估了他们!” ------------ 第二十章 麟凤剑 麟凤剑,剑长四尺,宽有四寸,同鬼龙刀相称,剑柄形似鳞甲,剑身刻有凤图。与龟龙刀如出一撤,外观精致,实属罕见,不愧为两把绝世神器。如今蜀山峡的刀与剑,龟龙刀已到了鱼星枫手中,麟凤剑也由舒莫延带着,入住中土。 在来到莫天苑的第二天,舒莫延已禁不住将麟凤剑取了出来,在后苑的空地上,经舒靳所允,王宇志正在挥舞着。一侧的房屋前,舒莫延与舒靳站在最中央,郝丰、韩恬、齐凌、完颜雪,以及田铮铮都在,却不见闻袖与郝硕。 经昨日舒莫延的一顿教诲,王宇志像是精神了几分,此时正挥舞着麟凤剑,展露着奇人雨剑的招式。先是得了乌潇的内功心法,后来得了奇人雨剑,如今又拿起了天下第一神剑,已经越来越脱离了本相,渐入佳境。只见王宇志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手中剑早已变成了数道剑光,肉眼是看不出麟凤剑的本样。 龟龙刀有着自身的刚猛,麟凤剑也有着自身的柔韧,刀剑之法不同,却有着同样的功效。王宇志的招式不是大开大合,麟凤剑却发挥到了极致,剑光四散,几乎逼近了屋前众人。几招过后,突见王宇志纵身直起,一道剑影便斜甩了出去,闪出七八丈开外,正好击中一块巨石,瞬间被震的四裂。 王宇志稳稳地落到地上,一边打量着手中的剑,一边欣然地走近了舒莫延等人。除了舒莫延之外,其他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在这把剑上,多少看到了龟龙刀的影子。只见王宇志未走到众人跟前便惊讶地说道:“这是什么剑?这么轻盈,竟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舒莫延顿时便笑道:“未曾想,还有难住你的时候,此剑名为麟凤剑,与龟龙刀齐名!” “龟龙刀又是什么刀?”王宇志随即又问道。 “龟龙刀便是五行刀,与这把剑,都是蜀山峡的圣物!” 舒莫延只是淡淡回道,也未言明他是如何得知,如何得来,更没有言明,他已经成了蜀山峡的掌门人。舒莫延不说的,正好是王宇志他们疑虑地,等他回罢,众人都是一脸茫然。却听舒靳淡淡地说道:“我在很久以前听延儿的爷爷说过,好像叫什么,得龟龙麟凤者得天下,当时也不懂,听到这些字眼才又想了起来,该不会指的是这个吧!” “姑姑说的不错,正是指的这个,不过,龟龙刀与麟凤剑,不见得可以称霸天下!”舒莫延淡淡说道。 众人都在打量着王宇志手中的剑,突然见得从中苑处来了一人,不是旁人,正是不在的闻袖。闻袖手中取了一个长盒子,正自急匆匆地赶来,舒莫延最先看见,不由得便正视了过去。舒莫延一看,其他众人也都纷纷看去,王宇志背对中苑的方向,也不由地转过了身。 不时,王宇志收了剑,闻袖也来到了众人跟前,只见闻袖走近便说道:“有人送来了一把剑,是大师兄的剑!” 众人一听,都是一怔,郝丰忙上前接过了闻袖手中的盒子,打开之后,直接取出了一把佩剑。拿到众人面前,众人都是一愕,这殷由的剑,如何被人单独送了回来。 王宇志的面色最为惊讶,脱口便问道:“是什么人送来的?” 闻袖摇了摇头,跟着疑惑地回道:“不清楚,没有人察觉,连何时送来的都不知,是刘管家在苑前巨石上发现的!” 王宇志不禁又看向了郝丰手里的盒子,没有什么表示,更没有其他物件,开始疑惑了起来。正在此时,舒莫延从郝丰手中接过了那把剑,随手便拔了出来,剑锋之上有明显的血迹,让王宇志又是一怔。 舒莫延认真打量了一番,跟着淡淡说道:“看来是遇到了危险,这把剑还曾伤过人,没有猜错,一定是林和差人送来的!” 王宇志顿了一顿,不由地叹道:“看来,我们又该去拜访他了!” 舒靳等人都是看向了王宇志,只听舒莫延也跟着说道:“我也本有此意,至少也要把小婕给带回来!” “那诸葛苍隆的事怎么办?”舒靳即刻问道。 舒莫延回道:“诸葛苍隆既然一直躲在暗处,晒他一下也无妨,再说,我们就是等他出来!” 舒莫延的话,王宇志也心知肚明,他们面对的,虽是两部分势力,不过,舒莫延不曾畏惧。王宇志拿起了麟凤剑,迫不及待地要跟鱼星枫一决高下,而舒莫延,不仅仅是为了妹妹舒婕,更为了他的责任。 …… 经历了掌门人的变故,天山派可谓空前的动荡,幸运的是,天山派的事,并未传播开来。自莫天苑出事以来,无论是无形派还是司徒山庄,一时之内,都在江湖上引起了恐慌。天山派的名誉,远在这三派之上,如果再步后尘,定会出现更加严重的负面影响。 王元吉是卓木止一辈唯一的人,卓木止落下悬崖之后,王元吉也接受了天山派的事务。舒莫延曾对王宇志说过,王元吉已经被废了武功,这样一来,显然是失去了许多内在的实力。花安欲留了下来,郑昭阳又疯了,以后一辈弟子的能力而言,花安欲倒成了一个佼佼者。 这天晌午,花安欲又来到了卓珊的所在,不为别的,仅仅是因为卓珊无了依靠。又过了两天,卓珊倒是安稳了下来,本来就适应了一个人独自生活,父亲这突然一走,倒也很快恢复了平静。在大堂后院的花亭里,他们二人各自坐着,这一次,倒不见了那两个丫鬟。 花安欲正在端着一盘葡萄,小心地喂卓珊吃着,一边又在淡淡说道:“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在这里住的时间长了,有没有想过换一个地方住住!” 卓珊正自吃着,突然听花安欲一言,不禁停了下来,正色问道:“怎么,安欲大哥有什么话要说?” “二师叔说了,想让我劝你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你应该长期住的地方,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危险!” 卓珊顿时愣住了,面色也变了一二,花安欲见得,忙又跟着说道:“二师叔不是不在意你,而是关心你,现在发生了一些事,就是二师叔他们,也会有潜在的生命危险。三师叔已经出了事,不能再有人出事,特别是你,我也希望你能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花安欲悉心的解释,卓珊都听到了耳中,等花安欲说罢,不由地又嚼了两口葡萄。花安欲见她这般,也未再言,随后便听卓珊淡淡问道:“安欲大哥会跟我一起去吗?” “你如今无依无靠,我当然会跟着你,不过,……” “不过什么?” 卓珊一问,又愣在了那里,就等着花安欲回答。只听花安欲无奈地说道:“江湖上还需要我,我现在已不仅仅是想报仇,自从见了他,我才知道我输了,无论是武功,还是为人!” “他是谁?”卓珊不禁天真地问道。 花安欲又顿了一顿,随后才说道:“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可以让江湖安定的年轻人,我曾发过誓,我要打败他,可是第一次见到他,就开始了一连串的震撼,而且被其深深地感染。我应该做的事,或许会更多!” 花安欲所说之人,自然是舒莫延,只是因为舒莫延失手害卓木止落崖之故,不便向卓珊提及。可是卓珊眼盲,心却敞亮,只听她跟着便淡淡说道:“你说的,可是昨日离开的那个人?” 本以为可以避免这样,未想到卓珊还是说了出来,花安欲看着卓珊的脸庞,不禁又心生愧意。花安欲一时不答,只听卓珊又跟着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恨他,或许你们都是对的,是父亲的错!” 花安欲突然愣愣地说道:“他在临走时,还很是关心你,还告诉了我治你眼睛的法子,他真的不是什么恶人!” 他解释舒莫延不是恶人,这显然是在说卓木止是恶人,卓珊听来,竟没有变脸色。只听卓珊问道:“治眼睛的法子?他能治好吗?” “这事我还正想问你,他说少林寺有方子,不知道三师叔在时,可曾向你说过什么?” 卓珊关心的是她的眼睛,完全没有在意谁是恶人,可当她充满希望地问花安欲时,花安欲一言,让她又恢复了原态。只见卓珊突然有些失落地说道:“原来说的是少林寺,安欲大哥有所不知,早在十余年前,父亲就请了少林寺的人来做客,说的还正是我的眼睛,结果跟那些江湖上出名的郎中一样,都是束手无策!” 听卓珊这般说着,花安欲的脸色也黯淡了下来。他早就应该知道,依着卓木止在江湖上的地位,什么人没有问过。只是听舒莫延一言,带出了些希望,如今这份希望又灭了。 随后,花安欲还是安慰卓珊说道:“你放心,我的眼睛就是你的眼睛,我一定不会让你孤单!” 卓珊却摇了摇头,跟着说道:“我知道安欲大哥有许多事要做,珊儿不想拖累你,正如我们之前的约定,我愿意等上一个月!” 花安欲不曾想到,卓珊竟还记得这个,这还是在卓木止出事前的事。一时之间,花安欲感到了莫名地欣慰,又挑了一颗大的葡萄,小心地放进了卓珊口中。只见卓珊面不改色,慢慢地嚼了起来。 ------------ 第十一卷 刀剑如梦 ------------ 第一章 姻缘岛 大义门南门正前,十余名守卫各司其职,好像从来没有变化过一样。“义”字大旗迎风飘扬,也预示着这个江湖成败的走向,有人希望他飘下去,同样,有人在竭力地阻止。 不时,从南门的西南方向走出二人,此二人不是旁人,正是舒莫延与王宇志。舒莫延来此是一种必然,而王宇志得了麟凤剑,也势要找鱼星枫理论。这不,在舒莫延回来的第三天,二人便一同来到了这里。当然,离开他们二人,莫天苑仍处于相对安全的地步。 二人的出现,顿时引起了南门前众守卫的骚动,远远望到二人,便见得一守卫开门进了城内。大门又稳稳地合上,众人也都打起了精神,手持长枪兵刃,聚拢到了一处。 王宇志身背麟凤剑,舒莫延两手空空,二人不曾言语,一同来到了南门前。二人一面正色地站到了那里,不曾开口,便见得那些守卫已恐慌了起来。王宇志面不改色,见得此景,舒莫延倒是一怔,那些守卫的胆怯之状,似乎又让他想起了什么。 二人站住,守卫里走出一人,只见他上前两步便喝道:“王宇志,又是你,我们门主不在,你们请回吧!” 那人直呼王宇志,王宇志不禁上前了两步,正色回道:“江湖上的事,岂容你这下人多言,没有猜错,你身后的这些人都是些生意人吧!” 同舒莫延一样,王宇志也早已看出了那些人不对劲,大义门就是再不济,林和也不可能让这些胆小怕事的来撑门面。王宇志一言,那些靠后的守卫都是拿着兵刃直哆嗦,看来也是被言中了。只听那出来的人又喝道:“生意人又怎么样,堂堂莫天苑的王三侠,你还敢在这里动手不成?” 王宇志又扫视了一遍那些人,随后淡淡地说道:“没想到,大义门还真有不怕死的人,如果林和还不出来,杀了你们又怎样?” “杀我们?笑话,自上次你们各大门派走后,留下了一些人,最后还不是乖乖地滚蛋,他们惹不起,你们……” 那人刚刚说了一半,突然听到“砰砰”两声,只见城门之上,两支折断的旗杆随即落了下来,让那人顿时哑口无声。原来在他说话之时,舒莫延隔空就是两指,直击数丈外的两根旗杆,等那人反应过来,已见得旗杆从中折断,带着旗子便落了下来。突见此状,众守卫大乱,看着所来二人,无一人敢再言。 王宇志依旧面不改色,到了此时,不禁又厉声说道:“不想死的,统统站到一边,挡路者,我们不会手下留情!” 王宇志是在下最后的忍耐,可是他这一言,那些人反而越发聚到了一起,一致对外,毫无退让的可能。走出的人也不再说话,可这样之景,让王宇志与舒莫延不禁又感到了奇怪。这些人这样的架势,势要与这大门共存亡,王宇志二人随之又暗自感叹,林和的属下为何这般忠心耿耿。 死守归死守,可是此时的王宇志二人,不能有半点的同情,见得那些守卫给他们出了难题,王宇志也毫不犹豫地走上了前去。哪知王宇志刚刚走近两步,正自拔剑之余,却突然听“吱”的一声,大门慢慢地敞开了起来。随着大门越开越大,王宇志与舒莫延几乎同时看到了一人,吴温礼。 林和如若不在这里,这吴温礼自然是最大,他的出现,那些守卫顿时定了定神,掩盖了之前恐慌的一面。见得吴温礼走了出来,众守卫纷纷让道,来到王宇志面前丈余之处,便停下下来。先是看了一眼王宇志身后的舒莫延,随后便恭敬地对王宇志说道:“不知王三侠所为何事而来,我想,没有必要拔剑吧!” 王宇志确实正打算拔剑,这吴温礼一出来,随后也没有拔出,听他一言,不禁淡淡回道:“吴前辈别来无恙,王宇志再次不请自来,是想通了一件事,一件让林门主安心的事,还请前辈引见贵门主!” 吴温礼即刻回道:“我家门主不在这里,如王三侠需要,我即刻派人去通报!” “不了,还请吴前辈领我们直接去吧!”王宇志回道。 吴温礼一听,随即便顿了一下,见王宇志志在必得的样子,随后回道:“好吧,我这就带二位前往,不过,我家门主所在之地,尚在此处的三十里开外!” 王宇志毫不犹豫,镇定地回道:“请吴前辈带路!” 吴温礼见状,不禁转过了身,对那些门前守卫吩咐道:“你们好生守在这里,倘若再有人来,不可冲动,先行到后堂去找宋师父!” 王宇志在等着,看着吴温礼在吩咐属下,随之便听到那些守卫齐声应是,接着便见吴温礼转过了身。自出来至此,吴温礼始终显得镇定自若,他这样简单随意地便走向了王宇志,舒莫延倒是感觉出了此人的不简单。只见吴温礼走近王宇志便伸手示意,王宇志也跟着他走了起来,不便多想,舒莫延也走在了二人一侧。 吴温礼要去的方向是东面,王宇志与舒莫延被他领着,上了一条去见林和的小道。走上此道,舒莫延与王宇志还曾对视了一眼,吴温礼独自在前领着,二人也没有言论,一同默默地跟着。此时,迎面晨曦的太阳,才刚刚升起。 …… 大义门东面有一岛,名曰姻缘岛,岛上有一天然石像,高约七丈,相传此石像是月老的化身,故而得了岛名。姻缘岛在大义门三十里开外的地方,也正是林和所在之地,吴温礼领着王宇志与舒莫延,还正是要来这里。 姻缘岛上,除了林和与林和的属下之外,还有二人,是那鱼星枫与舒婕。自上次出现在大义门前,舒婕再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而鱼星枫也同样,他们二人,都是被林和邀请到了姻缘岛。林和是让他们暂时的安稳,可是林和未曾想到,二人一到岛上,爽性赖在了那里,至今未离开半步。 此时舒婕还不知哥哥舒莫延寻她而来,鱼星枫也不知王宇志拿着麟凤剑要来比划,他们二人正站在岛上一石亭里,迎接着新的一天来临。而在石亭的不远处山脚下,林和独自坐在一摇椅上,正自闭目养神,好不休闲自在。 姻缘岛四周风景迷人,没有闲杂人等,也比上了枫香谷的宁静。三面是静海,一面是一处吊桥,方圆数里的岛上,关键是有着一对佳人。有鱼星枫的地方,舒婕不会再离开,而为了自己的责任,鱼星枫还没有想过要离开林和,他们倒是有了自在的住处。 石亭的正后方有一处宅院,算不上豪宅,不过独立于此,犹如世外桃源。宅院四周,一直到石亭附近,花花草草无数,其中有一片万寿菊,直通山下海里。而在那里的尽头,赫然矗立着那七丈高石像,远处相望,还真有一副人的模样。 微风轻轻吹过,岛上到处弥漫着花香,只见舒婕正在对鱼星枫说笑道:“千条线,万条线,落到海里看不见,你猜,哪是什么?” 舒婕是在跟鱼星枫出谜语,谜语一出,鱼星枫倒是愣住了,立刻低头沉思了起来。舒婕见他这般,有些小小的得意,休闲地坐到了石亭护栏上,就等鱼星枫回答不出,然后白话他一番。 鱼星枫想了一时,突然有些悦色,看着舒婕便回道:“是流星!” “亏你能想的出来,你什么时候见过流星往海里面掉了?”舒婕即刻笑言道。 鱼星枫脱口便辩解道:“可是你也不知道流星掉哪了呀,我想,一定是落到了远处的海里!” “那不算,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合适的,落进海里前,看的明明白白,落到海里后,一丁点都看不见了!” 鱼星枫一听,不禁又开始苦思冥想了起来,实在是想不出,又低头静了下来。鱼星枫越是这般,舒婕显得越是高兴,看着鱼星枫为难的样子,不禁又嫣然一笑,跟着说笑道:“你真笨,早在几年前,我就问过王宇志同样的问题,结果人家不想就猜到了,你真让我失望!” 舒靳随意地提到王宇志,鱼星枫也不惊讶,只是看了舒婕一眼。鱼星枫又犹豫了一下,突然笑道:“我猜到了,是雨水,是不是,他王宇志可以猜到的,我鱼星枫照样猜的到!” 舒婕顿时变了玩笑的脸色,无奈地说道:“好好好,算你猜对了,既然你这么想挑战王宇志,我就再给你来一道,这可是王宇志反过来给我出的!” “哎,什么叫就算是猜对了,我就这么不够格,说,只管再来一道!” 舒婕看着鱼星枫便问道:“什么人死不了?” 舒婕这第二问,鱼星枫顿时又愣住了,低头沉思了起来,舒婕见得,自然又是得意了起来。鱼星枫见舒婕这般,突然笑着对舒婕说道:“看来是他用这道题难住了你,你才拿来在我面前得意!” 舒婕顿时笑道:“用你管,你倒是猜啊!” “好,我猜,我猜,总会让你心服口服的!” 鱼星枫正自说着,突然见远处对岸来了一骑奔马,不由地便看了过去。舒婕见状,也不再笑,站起了身,也看向了对岸。只见来者是大义门的属下,鱼星枫不禁又看向了山脚处的林和,见林和还是在闭目养神,不由地又肃穆了起来。 ------------ 第二章 你们怕了 “几天来,除了林和,岛上还真没有来过闲人,一定是出事了吧!”只听舒婕淡淡地说道。 鱼星枫一脸正色地看着远处的林和,却未在意舒婕的话,等舒婕说罢,也是同样看向了林和。而此时的林和,与先前一样,依旧在闭目养神,听到了来人,却未放在心上的样子。不时,只见那来人跃身下了马,直接上了通往岛上的吊桥,急匆匆而来,鱼星枫二人再没有言笑什么谜语。 林和就坐在吊桥另一头的空地上,那人过了吊桥,几步便来到了跟前。只听那人上前便禀报道:“报禀门主,就在刚刚不久前,莫天苑的王宇志到过了总门,此刻,吴师父正领着他过来!” 听属下来报,林和不禁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先是淡淡地问道:“来的,可是两个人?” “除了王宇志之外,确实还跟了一人,不过,不像是莫天苑的人!” 林和犹豫了一下,又淡淡吩咐道:“你回去吧,我知道了!” 那来者一听,不曾犹豫,直接拱手示意,转身便走。而林和抬头望向了岛上,远远看到鱼星枫二人正望向自己,不禁站了起来,向着他们慢步走了过去。看林和的面色,显然知道了另一人是舒莫延,只是在他心里,是王宇志跟着舒莫延而来,倒不是如那通报者所说。 林和向着自己这边走来,只听舒婕又对鱼星枫说道:“你猜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鱼星枫看着舒婕,突然无奈地一笑,随之说道:“在你眼里,你感觉他们何时说过好事!” “也是!”舒婕随口便说道。 舒婕随口一说,却见鱼星枫又笑了,顿时让舒婕明白他话里有话,吐了吐舌头便又说道:“什么意思,好像我是小肚鸡肠一样,我才不在乎他们那些烂事!” “没有,我也不在乎!”鱼星枫即刻装无辜的回道。 舒婕不禁又白了他一眼,见林和越走越近,便又装腔作势地对鱼星枫说道:“兄弟,有一件事,看来又要打扰两位了!不,哥哥无需多礼,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 舒婕说罢便退到了一侧,她学着旁人的腔调,又是在开玩笑无疑。鱼星枫见她这般,倒是一脸悦然,他也早已知道舒婕此话是何意。见得林和走近,也未过多在意,忙正色迎接了上去。 林和要做的事,或许是江湖人不齿的事,可他毕竟是自己的哥哥,迎上去也是出于礼数。却见林和走近便欣然说道:“兄弟,有一件事,看来又要打扰两位了!” 这话还真是舒婕此前所说,竟一字不差。鱼星枫不禁一怔,回头看去,却见舒婕正背对着他们偷笑呢。鱼星枫无奈一笑,转身便对林和恭敬地说道:“哥哥无需多礼,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 鱼星枫唯独落下了一个“不”字,后面都是故意学着舒婕的话在讲,也是为了让舒婕高兴。林和不知,却又正色说道:“打扰两位的,恐怕也不是我,据我门下的人前来通报,王宇志来了这里,而且,不时便到!” 一听王宇志要来,舒婕不禁一怔,转身便走向了鱼星枫,只听鱼星枫先是意外地问林和道:“怎么,他还敢来,莫不是因为我?” 王宇志所来,定不会放过鱼星枫,这样说来,倒也不为过。却听林和又说道:“要来的,并非王宇志一人,如果没有猜错,这位小婕姑娘的哥哥,舒莫延舒少侠,一同来了这里!” “此话当真?”舒婕顿时脱口问道。 不只是舒婕,鱼星枫也很是意外,只见林和看着舒婕,又正色说道:“虽未亲眼看到,但我可以断定的出,所来二人,一个是王宇志,另外一个,正是你的哥哥!” 林和再次肯定,舒婕不由地便悦然于色,可是鱼星枫不同,听到王宇志要来还没什么,可是马上要面对舒莫延,不禁有些忧虑。只见林和又转向鱼星枫说道:“兄弟,如若你不想见他们,只管避开就是,我可以应付!” 林和此言,无意于不说,此时此刻,鱼星枫哪有退让躲避的道理。这样白话了一言,舒婕也是奇怪地看着林和,只听鱼星枫无奈地回道:“该见的始终要见,不需要躲避!” “是啊,有什么好怕的,好久不见我哥了,我等他还来不及呢,再说,他不会不讲理的!”舒婕也跟着说道。 舒婕这番话,显然还在强调鱼星枫的清白,可鱼星枫与林和都知道,这舒莫延前来,真不见得是冲着鱼星枫。二人前后一说,林和便又淡淡说道:“既是这样,你们只管在此等候,我亲自去前面迎接!” 二人见得,舒婕没有好脸色,爱理不理的样子,鱼星枫忙恭敬地回道:“那有劳哥哥了!” 林和淡然一笑,以示应答,随即转身便走,几步便上了上来时的小道。见林和远去,舒婕随即白了他一眼,跟着便望向了对岸的来处,好久不见哥哥,真的是迫不及待。不见人影,却见舒婕又暗下了脸色,似乎想起了过往的一些事,又忧愁了起来。 在不见哥哥的这些日子里,发生了很多事,最最让她伤心的,莫过于听到了楚青之死。楚青的事,她丝毫没有意识到是因为自己,现在的忧愁,也只是因为这是她未来的嫂子。舒婕在忧虑着,鱼星枫是更加忧虑,他虽然应了林和,可他根本无法面对这来者二人,甚至于不曾见面,已感觉到些许的恐慌。 看着林和下去老远,突然见鱼星枫转身而去,走向了那一处宅院,舒婕见状,不禁一怔,随口便问道:“你这是作何,难道你怕了?” 说到怕,不见得,可是鱼星枫一听舒婕之问,竟没有回答,只顾疾步走了起来。舒婕见得,更加奇怪,到底是为何这般,她还真的不从知晓。见鱼星枫走出了几丈,不禁也跟了上去,脸上依旧挂着疑虑。 此时在岸上的来处路口,吴温礼已出现在了林和的视野,紧跟着,王宇志在前,舒莫延在后,沿着一条细窄的小道跟来。再次看到王宇志,林和自然是一脸的失望,关于他们的“交易”,或许也就此终结。对于尤羽,林和是真心的,他一再纵容,倒也心甘情愿,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话,他真的很生气。 眼看着吴温礼领着他们走近,林和不禁又缓和了脸色,与此同时,也将心中的怨恨尽数掩盖。吴温礼开始上了吊桥,林和又跃然于色,还迎接了上去。看见林和,王宇志自然放心了不少,见林和笑脸迎来,倒显得极不自在。而王宇志身后的舒莫延,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走近的林和身上,一来便盯着眼前这小岛。 在吊桥接着姻缘岛的一头,林和停在了那里,不等吴温礼三人走近,便大声笑着说道:“王兄与舒少侠,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真是让这岛屿生辉啊!” 听林和说着,吴温礼二话不说,直接退让到了一侧。王宇志见状,待林和说罢,上前正色地回道:“林门主真是好心情,我想,见到了我们,一定是让林门主扫兴了不少!” “扫兴?哪里的话!王兄真会开玩笑,上次我对你说的,我还就等着你来回答,这么快就来了,一定是想好了吧!”林和又笑言道。 看着林和这样的笑言,舒莫延开始奇怪了起来,林和不把王宇志放在心上,又怎么会把自己放在心上。只听王宇志又正色回道:“林门主真是好健忘,上次我们说的,好像没有涉及什么问题,最多的,恐怕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 王宇志直言相告,林和不禁又笑了起来,笑的是那么的随意自在。见舒莫延走近与王宇志站到了一处,林和又对舒莫延笑言道:“舒兄弟,别来无恙,听说你最近失踪了,还是为了一个女人,看来我们的同道中人,都是‘情’字当头啊!” 林和似乎故意说给王宇志听,王宇志心里更加气愤,恨不得直接动手。却见舒莫延跟着笑言道:“跟林门主相比,在下愧不敢当,我哪里有林门主这样的手段,据说,还有些好不要脸!” 林和顿时又大笑了起来,不管内心是怎么想,脸面上着实看不出落了任何下风。只见林和笑罢,随即便伸手示意,随之还说道:“两位既然来了,就请吧,不妨到岛上一叙!” 姻缘岛上的房屋,舒莫延二人早已看见,见林和让步,二人却止步不前。只听王宇志正色问道:“既然见了,我想也不必再看岛上的风景了吧!” “怎么,你们怕了?”林和随即便说道。 王宇志看着林和,直接正色说道:“我先来问你,我大师兄现在何处?” “你大师兄?噢,是殷大侠吧!不要告诉我,你们是专门为了他而来!”林和淡淡地说道。 林和此言,依旧还在让步,在回答了王宇志问题的同时,仍有意让他们到岛上一叙。这般的直爽,倒让王宇志一怔,他还以为林和会狡辩,哪曾想,他根本就没有将殷由放在眼里。王宇志不禁与舒莫延对视了一眼,二人还在犹豫,却听林和又笑言道:“走吧,上去一叙,上面有你们想见的人,不会吃了你们!” ------------ 第三章 刀剑无影 舒莫延与王宇志见得,不禁一同走上了前去,而林和又是一笑,伸手相迎。在没有一丝恶势力倾向的时候,林和就显得深不可测,如今林和把他的事言明给了王宇志,林和更是如此。不知林和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们只能以身试险,至少,就冲着林和所说,上面有他们想见的人。 “哥,真的是你,哥!” 三人刚刚走出两步,突然听得上面有人在喊道,舒莫延一看,不是自家的妹妹又是谁。原来舒婕跟着鱼星枫回了宅院,却不料鱼星枫只是为了回去拿刀,她又白话了鱼星枫两句,不禁重又来到了花亭处。一见林和已领着舒莫延与王宇志要上来,不由地便喊出了声。 再次看到妹妹,舒莫延顿时意识到林和所言不虚,他最想见到的,还真是这个任性的妹妹。只见舒婕已在他们看上去之时,已冲着他们跑了下来,舒莫延不禁也跑上去两步。而在此时,林和又笑了,笑的仍旧是深不可测。 舒莫延先行两步的同时,王宇志却愣住了,他抬头看去,一眼便看到了花亭里的鱼星枫。与先前不同,此时的鱼星枫多了些肃穆,手上还多了一把五行刀。为了见舒莫延与王宇志,鱼星枫专门回去取了一趟五行刀,足见其内心的变化,可是要说到“怕”字,仍是有些不见得。 不时便见得舒莫延兄妹二人相拥到了一处,再次见到哥哥,舒婕准备一肚子的话,可此时相拥,竟一句也说不出来。对于舒婕的坏话,舒莫延已经听到了不少,可这是他的亲妹妹,又怎么会放在心上。二人相拥过后,便听舒莫延激动地问道:“你在这里作何?他们伤害你没有?你好像又瘦了?” 再次见面,舒莫延是句句关心,舒婕是既愧疚又欣慰。只见舒婕同样激动地回道:“我在这里很好,他们没有人敢伤害我,这些天你都去了哪里,青儿姐姐她,她不会真的……” 舒婕说了一半,顿时哑住了,这根本就是她不愿意面对的事实。舒婕一副的伤心的样子,舒莫延不禁上前抚摸住了她的脸庞,以示安慰,对于内在的真相,显然是没有打算说出。舒莫延此举,默认了舒婕的话,舒婕更加伤心,眼角都湿润了起来。 看着舒婕这般,舒莫延也感到心痛,不禁淡淡地说道:“跟我回去,不要再让我担心了!” 舒莫延话音未落,却见王宇志愣愣地从二人身旁走过,走的方向,正是鱼星枫所在的花亭处。王宇志一走,林和与吴温礼在后面紧跟着,舒婕见状,也顾不上回答舒莫延的话,忙向王宇志喊道:“三师兄,你这是要作何?” “是啊,王兄莫要冲动,有什么事,大可坐下来商量!”林和不曾阻拦,只是一边跟着王宇志,一边说道。 王宇志怒视着上面的鱼星枫,哪里还顾及舒婕与林和的话,只管走了上去。舒婕见得,忙又对舒莫延说道:“哥,你务必要帮我,杀害姑父的,根本就不是枫哥,是有小人在暗中捣鬼啊!” 在舒莫延面前,舒婕还一日既往地喊着“枫哥”,舒莫延倒不在意,不禁看向了王宇志。可是王宇志已经走远,来不及拦截,见上面花亭里,鱼星枫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不禁拉着舒婕,也跟了上去。说来也是,二话不说就要开打,这显然不是舒莫延眼里的王宇志,他还觉得没有开口劝说的必要。 可是王宇志报仇之心早被人低估,即便是舒莫延,也丝毫不晓得到了什么程度。王宇志眼里的师父苏夫,就好比舒莫延眼里的楚青,楚青在遇到伤害时,舒莫延可以大开杀戒,换成是王宇志,同样也有可能。只见林和他们在后面跟着,王宇志却突然疾步而跃,一抽长剑,隔了老远便挥之而出。 突然见得此状,鱼星枫忙纵身而退,只听“轰”的一声,那花亭已被剑气击中,林和看去之时,一层瓦已落了半层。后面的舒莫延尚有些意外,舒婕却大惊失色,只见王宇志跃上了残破的花亭,又挥剑刺向了鱼星枫。上次在大义门前,王宇志虽用了奇人雨剑,可是完全被鱼星枫压制于股掌之间,此时见其功力见长,舒婕顿时一脸担心的样子。 林和在前,忙疾步而行,舒婕则反拉着舒莫延,也紧跟了上去。舒婕知道,此刻的王宇志,恐怕只听哥哥舒莫延的话,她想尽快让其劝说王宇志住手,可是她不曾想到,舒莫延根本就没有劝说的意思。舒莫延的眼里,时刻盯着前面的林和,至于鱼星枫,应该受到一些严厉的打击。 众人来到了山顶空地,只见王宇志已跟鱼星枫打到了一处,二人同样拿着绝世神器,道道气流在弥漫。一个是万里怒刀,一个是奇人雨剑,在这姻缘岛上,就好比阴阳两面,相吸相斥。说到一个“怒”字,王宇志不缺,说到一个“奇”字,鱼星枫也不少,二人刀剑相遇,只打的昏天暗地。 舒婕来到一侧,见二人斗在伯仲之间,生怕这二人里任何一人出事,又对舒莫延恳求道:“哥,这可如何是好,你让他们停下来吧!” 舒莫延拉着舒婕,不让她靠近,听她恳求,也未理会,只是看着空地上打斗的二人。此时却听林和对鱼星枫二人喊道:“你们两个快些住手,有什么不可以商量的,之前的都是误会,王兄,你该冲着我来!” 林和一言,二人越发打斗的激烈,他这一举,更像是在挑逗。但见得道道气流四散,有的竟扑射到了林和站立的范围,林和见状,还退后了两步。舒莫延默默地看着,对于龟龙刀与麟凤剑的威力,不禁暗自感叹,得龟龙麟凤者得天下,还真的不是什么传闻。 此时的麟凤剑已变化成了数把,左右上下,只要是鱼星枫躲避的范围,似乎都能看到剑影。而鱼星枫不只是刀影护体,在其自身的内气之下,犹如多了圈光环,逼迫着剑影外溢。可万里怒刀是长距离才能有威猛的杀伤力,被王宇志的剑影一直粘着,鱼星枫像是脱不开身。无论在地上还是在半空,顿时成了相持的地步。 相持是一种互损的状态,就拼谁能坚持到最后,无论是谁,不但是舒婕,舒莫延也不愿意看到。见得出现了此等状况,舒莫延不禁隔空就是两指,分别打向了龟龙刀与麟凤剑,只听“砰砰”两声,鱼星枫已趁机飞跃了出来。搏天指击中了龟龙刀,同样打中了麟凤剑,虽未伤及到二人,却让鱼星枫有了闪离的时机。 等鱼星枫到了一侧,舒婕顿时跑了上去,而王宇志不甘心,又要持剑攻上,却被舒婕只身挡了下来。只见王宇志看着舒婕便怒道:“让开!” 鱼星枫不曾受伤,只是不愿意两败俱伤,见得王宇志对舒婕怒喝,不禁又要持刀上前。却见舒莫延又站了出来,正色说道:“你们还是住手吧,先说说你们为了何事而打斗!” 舒莫延突然站了出来,王宇志不禁一怔,看着舒莫延便说道:“何事?当然是为了你的姑父,不用你插手,我能应付的了!” 没有舒莫延带回来的麟凤剑,王宇志拿什么跟鱼星枫斗,此时说出这样的话,看来也是报仇心切所致。只听舒婕即刻为鱼星枫辩解道:“我们姑父的事,更要弄个明白,凶手还真不见得是谁?” 当着舒莫延的面,王宇志也不便斥责,听舒婕站出来一言,把怨恨都憋到了心里。舒莫延见王宇志的脸色,不禁转向鱼星枫问道:“鱼大侠,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既然来了,就给一个交代吧!” “是啊,是谁杀了苏掌门,此时此刻,也该有一个了断了!”林和也跟着说道。 在舒莫延与王宇志看来,这显然是林和的假心假意,可他说的在理,便没有理会于他。众人看着鱼星枫,鱼星枫不禁放低了手中的刀,只见其走上前两步,镇定地说道:“舒兄别来无恙,依着舒兄对我在少林寺的印象,你感觉我是杀害苏掌门的凶手吗?” “感觉?这可不能单单凭感觉!”舒莫延随即正色回道。 鱼星枫见得,又镇定地说道:“我只想说,杀害苏掌门的,另有其人,至于其他的,我不想再做任何解释!” “不,枫哥,你应该解释,我哥一定会帮你,还你一个公道!”舒婕一听,即刻跟着说道。 鱼星枫看着舒婕担心的样子,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似乎就这般认了。舒莫延见状,不禁正色说道:“如果你仅仅是这样,我们一样不会放过你,念在小婕的面子上,我容你解释!” 鱼星枫看着舒莫延,依旧简单地回道:“解释的再多,不如一样微小的证据,可惜我没有!”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王宇志即刻便又怒道。 王宇志一言,突然又要动手,哪知他刚一出剑,舒婕便下意识地挡住了他。一时间,王宇志恍惚不定,竟没有收住,一剑便刺到了舒婕的左肩之上,突见此状,舒莫延等人都是大惊失色。只听舒婕呻吟一声,王宇志已撒手弃剑,脸上也成了惊恐之状。 ------------ 第四章 玉石俱焚 舒莫延与鱼星枫二人,几乎同时奔向了舒婕,只是鱼星枫心存忌讳,舒莫延先到了一步。麟凤剑已落到了地上,舒婕手捂着伤口,舒莫延走近之时,已有血迹涌出。只见舒莫延上前就是两指,封住了舒婕左肩几处穴道,顷刻之间,舒婕也不在做着痛苦之样。 王宇志有着收剑的动作,可他的心思全在鱼星枫身上,完全低估了舒婕的冒死挡剑,如此一来,竟后悔不已,愣在了那里。麟凤剑落到了地上,剑身虽重,却也能看出刺中不深,舒婕倒也不在乎伤口,只是怔怔地看着王宇志。舒莫延也是一脸茫然,不禁拉过了舒婕,查看她的伤势。 此时,却见鱼星枫拿刀指着王宇志怒喝道:“王宇志,我不管你是小婕的什么人,有胆识,拿起剑再来!” 鱼星枫突然一怒,显然是在谴责王宇志的失手,可王宇志待她如妹妹,又怎么舍得去伤害她。可舒婕的眼神里,是失望,对王宇志的失望。舒莫延与林和都是看着鱼星枫,王宇志一时说不出话,竟也未去地上捡剑,如同失了胆识一般。 王宇志没有理由再拿起手中的剑,却见舒莫延上前俯身捡了起来,哪知他刚一捡起,舒婕便一手抢过,随手抛向了山下。突见此状,舒莫延也很是意外,只见那麟凤剑刚刚出舒婕的手不到丈余,舒莫延一掌打出,竟又吸了回去。但见得,麟凤剑正中花亭立柱,稳稳地插在了那里,让众人一怔。 只听舒莫延对舒婕柔声说道:“他不是故意的,你这又是何苦,等我们忙完了正事,我带你离开这里!” “正事?我说的事,难道不是正事吗?”舒婕立刻反驳道。 正在此时,却见林和慢步走向了花亭,一抬手拔下了立柱上的麟凤剑,他这一举,让众人又是看向了他。只见林和拿着麟凤剑,仔细打量了起来,看着看着便淡然一笑,走向了王宇志。林和走近王宇志便淡然说道:“好一把绝世神剑,丝毫不逊于五行刀,怪不得王兄的剑法大进!” 林和说着便将麟凤剑递给了王宇志,看他的面色,即便不知麟凤剑的来历,也足够让舒莫延与王宇志暗叹不已。他们只顾得鱼星枫与舒婕,却丝毫没有对林和放松警惕,林和亲自将剑递给王宇志,还能如此的镇定,当真让他们意外。 犹豫了一下,王宇志伸手接过了麟凤剑,却听林和又笑言道:“我也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何这世人要发明什么刀剑,如若只有武力才能解决问题,恐怕这世人会失去很多彼此的关系!” 林和一言,王宇志不曾回答,却听舒莫延正色说道:“发明了刀剑,最先的也是为了自保,我倒是想问一问林门主,发明了毒人,又是为何?” 舒莫延突然提及到了毒人,舒婕尚无反应,鱼星枫却是一怔,显然他还不知此事。只见林和走近了舒莫延两步,淡淡回道:“我不认为刀剑是为了自保,至于毒人,显然也不会是。我的眼里,只有适者生存,如若某些人不适合于这个江湖,可以暂且退去,至少,不至于丢了性命!” “那我们这些人里,谁适合?谁又不适合?”舒莫延镇定地问道。 林和之前的话,也让鱼星枫确定了一件事,林和确实在制造毒人。只听林和又淡然回道:“舒少侠与王三侠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当然适合,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不识时务,显得并不适合!” 在鱼星枫与舒婕的面前,林和公开说舒莫延与王宇志不识时务,着实让他们意外,也不在意王宇志之前的举动,都是意外地看着林和。舒莫延见状,反而笑了起来,随之说道:“宇志说的不错,你还当真直爽,可是在浩劫令之前,你怎么像个小人一样躲在暗处!你感觉,我们今天能放过你?” “你们当然放不过我,可是你们还不敢造次,因为我的命很值钱,甚至跟数以万计的生灵联系在一处!”林和略带笑意地回道。 林和又是在拿着毒人威胁舒莫延,舒莫延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可是舒莫延既然敢来这里,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只见舒莫延又笑道:“看上去,你还真的不适合这个江湖,天下生灵的命运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似你这样的小人,又怎么会懂得!” 舒莫延一言,只见王宇志突然提剑,等林和侧眼看时,麟凤剑的剑刃已抵住了林和的喉咙。突见此状,吴温礼显得有些激动,脱口便说道:“住手,休要伤害我家门主!” 吴温礼紧迫地说着,却见林和依旧是镇定自若,还伸手示意,让其不要妄动。舒莫延有意将舒婕拉到了身后,不禁走上了前来,而鱼星枫突然见得此景,先是一愣,不禁也上前了两步。只听王宇志对林和正色说道:“说出毒人的所在,否则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这或许就是舒莫延来此的绝招,林和威胁他们,他们丝毫不惧,也让林和死了这份胁迫的心。却见林和又淡然说道:“在你们来到这里之前,少林寺的平凡大师已成了我的宾上客,你们可以挽救一时,却不见得可是挽救一世。王兄若是要动手,林某无话可说,可我恳请你们一件事,我的事就是我的事,跟我的兄弟无关,请你们不要冤枉无辜!” 这样的架势,林和还在为鱼星枫说情,看上去诚诚恳恳,倒没有了恶人的味道。鱼星枫却突然拿刀指向了王宇志,随之怒道:“乘人不备,算什么英雄,放开我的哥哥,否则,我定会让你血债血偿!” 听到了毒人的事,鱼星枫还能站在林和一边,让舒婕不禁一怔,只听舒莫延即刻回应道:“鱼大侠之意,是要助纣为孽了!” 舒婕一见二人起了对峙,不禁上前拉住了舒莫延,跟着对鱼星枫说道:“枫哥,你不要这样,林和不是什么好人,不值得你这样!” 鱼星枫看着舒婕,无奈地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不,他是我的哥哥,无论他在做什么,始终是我的哥哥,我不会袖手旁观,容不得他们伤害他!” 舒莫延一听,即刻要上前两步,可是被舒婕拉着,又停了下来。此时林和又在说道:“兄弟,我的事跟你无关,这只是我自作自受,但愿我一死,可以让天下苍生安然无恙!” 林和还不忘告诫舒莫延与王宇志此事,也是希望让王宇志放下手中的剑,却听鱼星枫直接回道:“哥哥无需再说,我执意与哥哥共存亡,如若哥哥死了,做弟弟的,不会苟活于世!” 鱼星枫下了这样的决心,舒婕心中大急,正在此时,突然见一条大船出现在了海面之上,众人都是纷纷看去。只见船只巨大,完全不似是普通渔家之物,自东海而出,还直奔姻缘岛而来。不禁让舒莫延等人感到好奇,如不是大义门的船只,谁敢靠近这里。 王宇志与鱼星枫也都是好奇地看了过去,却突然见林和伸手一弹,竟弹开了王宇志手中的剑,一个闪身便到了鱼星枫一侧。舒莫延尚在恍惚之间,却见王宇志手中的剑正自乱颤,显然这也出乎了王宇志所料,不但没有在意,还被麟凤剑震了一下。 刹那之间,林和站到了鱼星枫身边,不等众人反应,便听林和淡然说道:“他们来了,我就不能这么轻易地死,不然的话,那些即将要遭殃的人,怕是真的没有救了!” 即便是到了此时,林和还是再拿毒人的事说事,避开了王宇志的剑,显然是越来越有把握。舒莫延随即便问道:“他们是谁?” “他们才是制造毒人的人,我只是他们手中的刀与剑,不过,只要你们如我所愿,刀与剑也会指向它的主人!”林和淡淡地回道。 林和的心愿只有一个,除了尤羽之外,他可以别无所求,可他根本不知,王宇志已经为此惹怒了尤羽。大船在靠近,舒莫延只能将信将疑,见舒婕一脸担心地看着鱼星枫,不禁拉住了她,挡住了她的视线。这样一举,自是让舒婕远离此人,舒婕见得,也收敛了一二。 正当众人又看向了东来的大船,突然传来了“嗖嗖”的声音,舒莫延定眼看时,只见从大船上射来了六七支箭,不禁一怔。这是百丈开外的距离,可这些箭来势凶猛,不但不曾泄力,还簇拥着半空的气流,犹如一道强光急坠。 见得来箭,舒莫延不曾迟疑,直接抱着舒婕纵身一跃,而王宇志与鱼星枫,几乎同时挥着兵刃去挡。只听“轰轰”一阵巨响,只见整个山顶巨震,尘土飞扬,鱼星枫与王宇志都被震飞了出去。舒莫延与舒婕稳稳地落回地上,林和也早已到了一侧,只见鱼星枫二人都是踉跄几步,还险些跌倒。 显然是低估了来箭的力量,鱼星枫与王宇志都是被震得右手直颤,他们正眼看时,只见一个人影已飘过来岛上。空地之上,整片整片的地块都被扬起,仅仅看着眼前的惨状,舒莫延也为之大惊,这需要多大的内力才能如此。只见舒莫延感叹之余,不禁也看向了那来人。 ------------ 第五章 射日神弓 所来之人,轻功不弱舒莫延,只见他直接从大船跃上了那石像,又是一跃,直奔山顶而来。只见其长相清秀,却生了一头的白头发,细眼看时,连同眉毛都是纯白之色。看之服饰,不似中原人,身上背了弓箭,说明了刚才之景是其所为。 来不及问林和此人是谁,便见其来到了空地之上,林和见得,还即刻上前相迎。只见林和恭敬地上前说道:“箭尊大驾,林和有失远迎,还望多多赎罪!” 看二人的样貌,白发来者几乎与林和同龄,林和上前恭敬相迎,又称其为箭尊,让舒莫延等人都是愣愣地看着。却见那白发来者根本就视林和为无物,直接冲着鱼星枫与王宇志走了过去,林和见得,面无异样地跟着。这倒是奇怪了,林和既然识得他,他却没有理会,竟二话不说走向了旁处。 鱼星枫与王宇志都不曾畏惧,只见那人走到他二人面前,突然怔怔地说道:“龟龙刀与麟凤剑,没想到时隔数百年,这两件兵刃还能重现于世上!” 他这一言,直接说出了这刀剑的名号,包括舒莫延在内,都是更加意外。王宇志还好,知道这刀剑的名号,鱼星枫则不同,开始打量起了自己手中的刀。鱼星枫在内心里不由得纳闷,这五行刀何时成了龟龙刀。 刚刚那几根来箭,或许震住了众人,都是鸦雀无声,便见那人又看向了舒莫延。舒莫延又有意将舒婕挡在了身后,也是好奇地打量着这白发人,论及武功,舒莫延还没有到怕谁的地步。却见那白发来者看着看着,突然愣住了,他所看的,正是舒莫延手腕上的佛珠。 佛珠是上官韶怡送给舒莫延的,中间他曾送给过楚青,此刻仍旧戴在舒莫延的手腕上,看来是楚青担心他在外面,重又给了舒莫延。那人看着舒莫延的手腕发愣,舒莫延便有意收了一下手腕,仍旧直视着他。那人见状,不禁淡淡地对舒莫延说道:“你是舒莫延?” “你是谁?”舒莫延不禁脱口问道。 这人竟识得舒莫延,让众人都很意外,舒莫延也不敢相信,他会识得自己。只听那人又淡淡地说道:“听说你是江湖上罕见的后起之秀,仗着一套搏天功,天下无敌手,林和,是吗?” 那人转问林和,林和忙恭敬地回道:“在没有遇到箭尊之前,我想应该是的!” 林和的话,显然是在夸赞白发来者,舒莫延见状,重又怔怔地问道:“你是谁?如何识得在下?” 那人突然走近了舒莫延两步,伸手对舒莫延淡淡地说道:“年过半百了,我都不记得我叫什么,熟悉我的都叫我箭尊,很乐意跟你成为朋友!” 箭尊,这是一个很大的名字,他倒是不谦虚,还认定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舒莫延见他伸手示好,不禁也伸手而出,握住了箭尊的手。年过半百,看上去却只有三十不到的样子,舒莫延也好奇,不过更多的还是礼数。可令舒莫延意想不到的事,二手一握,竟成了一场比斗。 只见那箭尊已暗自发力,运功于手掌之间,舒莫延试过,不禁脸色大变,忙暗中聚力。二人握手不离,旁人已感觉不对,见舒莫延还借机推开了身后的舒婕,王宇志也没有上前帮忙。鱼星枫与林和都是看着二人,只见舒莫延与箭尊一样的面不改色,顿时成了互相对峙的场面。 不时,只见二人身上有气流外溢,林和站在箭尊之后还好,却见舒莫延身后的舒婕竟被推开了半步。随着气流散开,箭尊也撒开了舒莫延的手,见舒莫延面无异样,不禁对舒莫延淡淡说道:“世人都知道搏天功是天下第一神功,可是不见得,世人都知道他的来历!” “这么说来,你是知道了?”舒莫延不禁镇定地问道。 箭尊未有丝毫的笑意,正色地看着舒莫延,又淡淡说道:“真正的天下第一功,最初并不是搏天功,而是我背上的这张弓,确切的说,是天下第一弓。直到这张弓的主人决定隐退,才发明了一招半式,过了百余年,演变成了现在的天下第一功!” 王宇志等人都是意外地听他说着,舒莫延却丝毫不意外,等他说罢,还正色地回道:“射日神弓,在下当然听说过,至于这搏天功的来历,还真的是第一次听闻。不过,听说了又怎样,未听说又怎样,尊下好像并不在乎!” “此话怎讲?”箭尊不禁愣愣地问道。 “你来这里作何?制造毒人又是为何?你感觉,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舒莫延的回答是一连三问,箭尊一听,即刻转头看向了林和。林和见状,忙恭敬地回道:“毒人的事,早已暴露,是我林和用人不力,还望箭尊见谅!” 林和把责任推给了翔空儿,也不做过多的解释,箭尊的脸色倒是稳定了下来。只见箭尊又转头看向了舒莫延,淡淡说道:“既然这样,我也无法可说,奉了我家主人之命,凡是阻拦毒人之事的,格杀勿论!” 前面的话还是淡淡之言,说到“格杀勿论”四字,箭尊突然加大了声音,且变了脸色,让众人都是一怔。舒莫延尚在看着箭尊,却见王宇志持剑来到了舒莫延一侧,舒婕也有意站到了另一侧,大敌当前,他们倒齐了心。没有得到满意的回复,林和显然是站在箭尊一边,而鱼星枫顿时又犹豫了,既担心舒婕,又担心自己的哥哥。 只听舒莫延又镇定地说道:“或许,我们本来就没有话说,我也可以坚定地告诉你,任何一些违背武林道义的举动,我都会去阻拦,不惜性命!” 舒莫延说话之时,王宇志还有意看了看海里那艘大船,见已停在了岸边,放心了不少,又盯向了箭尊。却听箭尊回舒莫延道:“几句话不到,我倒是开始佩服你了,你感觉,你能接得住我几根箭?” “我心里想的,不是接住你几根箭,而是在你张弓之前,如何将你打倒!”舒莫延随即便回道。 “好,那我们就试试!” 箭尊说着,突然暗运真气,只见其背上的弓箭直接飞离了出去,由于距舒莫延相近,回身去接。舒莫延见得,早已有备,不禁两指直冲,自身也紧逼上了箭尊。突见此状,王宇志也不曾上前,见林和与鱼星枫不动,又暗自镇定,以防他们任何一人插手。 舒婕担心自己的哥哥,不禁上前了两步,鱼星枫与王宇志几乎同时注意了一下,可是舒婕只是看着舒莫延,让他们也没有动作。只见舒莫延为了不让箭尊拿到高抛的弓箭,一直紧贴了上去,可是箭尊越飞越高,见舒莫延如此,躲开两路搏天指之后,一掌便打向了舒莫延。舒莫延不曾迟疑,化掌便迎了上去,两掌相击,舒莫延丝毫无碍,可是箭尊已趁机闪离了舒莫延。 见箭尊远离,舒莫延也落回了地面,见箭尊伸手拿到了长弓,舒莫延又突然双手合力,又是四路搏天指射出。隔了数丈之外,只见舒莫延指力到处,纷纷击中了漫天散落的箭,其中箭尊伸手拿向的箭,也在舒莫延击落的范围。箭尊见状,脸色大怒,再次伸手取了另外的箭,搭弓就射,直击舒莫延。 舒莫延所击落的,少在六七根,可是另外的箭,至少还有同样的数量悬在空中,只见箭尊射出一支,又抓了两支,落地之余,齐射向了舒莫延。前后三支利箭,同先前一样,簇拥了强大的气流,舒莫延见得,一掌便推了过去。这是一路搏天掌,灌输了舒莫延极强的功力,可是那利箭到时,竟穿过了舒莫延的掌风,继续射向了舒莫延。 眼见距之数尺,舒莫延不禁一怔,哪知他突然眼睛一闭,就等利箭射至。鱼星枫与林和是一脸惊讶,王宇志与舒婕见得,则是心中大慌,舒莫延为何不躲,怎么坐以待毙了起来。只听舒婕脱口喊道:“哥!” 甚至连箭尊都是一脸意外,本可以继续抓箭补射,他却没有,反而稳稳地回到了地上。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只见那支最先射出的箭,到了舒莫延跟前,竟如同射到了石壁之上,突然落到了地上。跟着的两支箭,没有遇到舒莫延的掌风,仍然带着气流射至,竟如同撞上了强风,被刮至到了两旁。 两支后来的箭尚未落地,舒莫延却也被那股气流推开了半步,可是舒莫延闭目而立,让箭尊顿时有些傻眼。看到舒莫延无事,王宇志等人顿时感到了惊讶,可是箭尊并未停手,突然见他一抬手,地上的箭便飞落到了他的手里。这一次像是加大了力道,搭弓射出之后,也没有了余力,可舒莫延依旧面色不改。 有了先前的状况,舒婕缓了缓担心,可这一次,不禁又把心提了起来。只见一股强大的气流逼近舒莫延,舒莫延闭眼闻听,也运气相迎,但见得,犹如两道强光相撞,舒莫延直接被推飞了出去。箭尊的箭已折断在地,舒莫延被推出两丈有余,舒婕正要上去接他,却见气流到处,也将舒婕逼退了两步。 ------------ 第六章 箭奴 舒莫延虽被逼退,可依旧稳稳地定在了那里,刚一站住,他也睁开了眼睛。只听箭尊意外地问道:“蜀山峡的佛光普照?这是蜀山峡历代掌门才能接触的东西,你如何晓得?” 在场的人都不知,舒莫延早已是蜀山峡的现任掌门人,王宇志他们懂得蜀山峡来历的人,更是心头大震。此时舒婕担心地来到了舒莫延一侧,却听舒莫延正色地对箭尊说道:“世上有你知道的事,自然有你不知道的事,我们之间,还是少一点虚辞客套的要好!” 箭尊突然冷笑了一下,他刚才高调地说出了天下第一功的来历,却没想到,舒莫延会反击的这么快。笑罢之后,箭尊又正色回道:“罢了,罢了,我家主人有请,希望你能到船上一叙!” 箭尊的主人有请?舒莫延顿时愣住了,他不曾想箭尊他们如何得知自己的所在之处,而是这样厉害的人之外,还有自己的主人,让人听上去就是个打击。舒莫延不禁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我家主人,你曾见过,到了船上你便知晓,不过,只有你一人能前往!”箭尊怔怔地回道。 舒莫延一听,手腕突然动了一下,他见过的那些人物里,配当箭尊的主人者,莫过于这佛珠的主人。佛珠的主人是上官韶怡,可她是一个女子,又是茶花阁的人,怎么能插手毒人的事,完全不像是自己心目中那个姐姐的形象。舒莫延尚在发愣,只听舒婕担心地对舒莫延说道:“哥,休听他胡言,说不定他打你不过,在船上步了什么机关!” 与此同时,王宇志也来到了舒莫延一侧,却见箭尊看着舒莫延便又问道:“怎么,你怕了,怕了就莫要强出头!” 舒莫延见得,即刻镇定地回道:“我是怕了,不过,我怕的不是上船,而是怕见到的,是我心中想起的那个人!” “该见的始终要见,不该见的,你做梦也见不到,我家主人在船上等你,你自己掂量着办!”箭尊回道。 箭尊说着,将长弓又跨到了背上,显然是不再与舒莫延动手。舒莫延见状,不禁转向了刚刚走近的王宇志,见王宇志一脸茫然,随即便淡淡说道:“要见的,恐怕是个老朋友,你们暂且放心,留在岛上,小心林和!” 舒莫延专门提到了林和,林和在一侧听到,脸色不禁一怔,却见王宇志尚未回答,箭尊便正色说道:“舒少侠此去,林门主不会趁机为难你的两位朋友的!” 林和听闻,即刻笑呵呵地上前说道:“舒少侠请放心,既然是主人的老朋友,林和只有卑躬屈膝的份,岂敢造次无礼!” 林和也口称为主人,且如此的笑颜奉承,舒莫延即刻便放心了一二。此时王宇志也对舒莫延正色说道:“你放心,我会留意他们,也会保护小婕的安全!” 舒莫延所担心的,还正是舒婕的安全,王宇志心知肚明,不禁专门强调了出来。舒婕一听,先是看了一眼王宇志,跟着又担心地问舒莫延道:“哥,你真的识得他的主人?到底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我还是担心你!” 舒婕的担心,尽数写在自己的脸上,舒莫延见她的脸庞被一些散乱的发梢遮住,不禁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二。舒莫延淡然一笑,随之淡淡说道:“这个人,你也见过,你还夸过她,说她的姿色不错。你放心,她不会伤害我!” 在少林寺的时候,舒婕确实见过上官韶怡,还夸过她的姿色,可经舒莫延这么一说,她脑子嗡嗡地直响,竟一点也想不起来。舒莫延见妹妹一脸疑惑,不禁又是淡然一笑,又看了王宇志一眼,随即便转向了箭尊,也慢步走向了前去。箭尊早已等待不得,见舒莫延走近,二话不说,也扭头就走,走向了所来的方向。 经过了刚才的失手,王宇志早已后悔万分,见舒婕看着离开的舒莫延,他还有意地看了一下舒婕受伤的左肩。还好,伤的不深,在舒莫延的指力下,也止住了血,王宇志又安心了不少。王宇志没有过多在意舒莫延离去,同王宇志一样,其实鱼星枫也是在留意着舒婕的伤口,只是见她跟王宇志站在一处,有些不敢靠近罢了。 只见箭尊走出几步之后,突然纵身一跃,轻飘飘地便飞了起来,舒莫延见得,也不甘示弱,也效仿着跟去。二人一前一后,都是踏着石像而过,眨眼之间,二人也上了大船的甲板。远观还不知,舒莫延上了船才知道,这木制大船,要高出海平面七八丈,跟那石像几乎同高。 二人刚刚落到甲板之上,却见船帆忽动,两条花布突然从船舱内射出,穿插向甲板四周。绕来绕去,好像是被人带着,竟合成了四面高约丈余的围墙。舒莫延见箭尊不动,突见此状,也未妄动。哪知又见两条花布射出,绕到了二人的头顶,又瞬间封住了上空。 船上方圆十余丈的甲板,一时被绣满图案的花布遮的严实,在岛上的舒婕心中大急,不禁失声而忧。王宇志见她这般,上前便安慰着说道:“无事,只是些接待的礼仪罢了!” 王宇志说着,舒婕却并没有理会他,还是一脸担心的望着。她这份担心,岂不知不只是牵动着王宇志,还牵动着不远处的鱼星枫。林和见鱼星枫默默地看着舒婕,面不改色,心中却在思索着许多。他以为他们二人的情份已到了海枯石烂的地步,哪知在舒莫延面前,舒婕终是偏向自己的哥哥。 舒莫延落到花布包围之中,又开始察听四周的动静,岂知不等他感觉出,四名蓝衫女子便从船舱内走了出来。只见这四名女子,个个样貌不凡,又与舒莫延几乎同龄,如同仙女一般。四女子齐步走近,箭尊虽长,却上前拱手说道:“箭奴回令,舒莫延人已带到!” 箭奴?舒莫延附耳听着,心中一怔,这箭尊、箭奴,可是天壤之别的称谓。不等舒莫延猜疑,便见那四个貌美的女子走了过来,而她们未理会箭尊,箭尊直接躬身退到了一侧。只见四个女子上前便对舒莫延躬身行礼,为首的还随之说道:“我等拜见舒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突见四人行此大礼,舒莫延一脸茫然,可一听是一小姐,舒莫延也肯定了是上官韶怡。四名女子礼罢,又两两站到两侧,一边为舒莫延让道,一边还伸手相迎,舒莫延见得,忙拱手示意。四女子像是惟命是从,只是伸手相迎,舒莫延见她们这般,不禁又走向了船舱处。 仅仅是这样的下人,便能让箭尊卑躬于一侧,那上官韶怡的地位,简直都无法想象。过了那四个女子,舒莫延也来到了船舱口,只见这船舱别致,里面竟是一个大堂。四女子不曾跟着,纷纷守在了原地,舒莫延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随即便走近了那个别致的大堂。 大堂之内,不同中原大堂的摆设,除了周围的茶花之外,只有一处屏风在最里面。透过屏风,舒莫延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人影,知道这是上官韶怡,便慢步走上了前去。两侧的茶花,让其想起了刚才那些花布上的图案,其实仅仅是因为这些,他也应该知道这是茶花阁的人。 出于礼数,舒莫延走近屏风便停了下来,他还不知如何开口,便听屏风后的人说道:“真的未想到,在这里可以见到你!” 说此话者,正是上官韶怡,只听她言语柔弱,却不失一些气魄。舒莫延随即便淡淡回道:“我也未想到,姐姐竟然跟毒人的事有关!” 当时在少林寺,舒莫延为了靠近她,一直这样称呼,此时听来,不由地便变了味。上官韶怡却又淡淡说道:“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姐姐,就进来吧!” 舒莫延顿了顿,不禁又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佛珠,他在楚青出事以来还一直以为,这佛珠给他们带来了灵气,此时突然质疑了起来。只见舒莫延思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这个姐姐他认了,便不后悔。没有什么值得后悔,与其说这样,他更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许他可以说服这个姐姐,至少因为尚有谈话的余地。 屏风之后,尚有一矩形内室,长有两丈开外,宽则只有丈余。上官韶怡独自坐在一圆桌之后,手上还拿了一本佛门的经书,舒莫延一进去,顿时便想起了在少林寺客房花亭的情景。此屋的女儿香已压过了外面的茶花香,或许是因为这个,舒莫延还能觉得这不是少林寺。 上官韶怡的绣床就在一侧,除了那张床,屋内唯一的颜色便是上官韶怡的穿着,与在少林寺相比,明显华丽了许多。屋内一览无余,舒莫延打量过后,很快又看向了上官韶怡,只听上官韶怡对他淡淡说道:“坐吧!” ------------ 第七章 姐弟一叙 要在少林寺,舒莫延是求之不得,可此时上官韶怡让他坐,他却又犹豫了起来。此时上官韶怡合上了经书,舒莫延一看是熟悉之物,规规矩矩地坐到了上官韶怡的对面。舒莫延刚一坐下,上官韶怡见舒莫延的手腕上戴着自己送给他的佛珠,不禁又开口说道:“没想到,我送你的东西,你还一直戴在身上!” 舒莫延忙淡淡回道:“是啊,在我心里,姐姐是一个修佛的人,我相信它带着灵气,希望它能给我带来好运!” “口上这样说,看样子,你好像并不愿意看到我?” “是,我进来之前到现在,确实不希望在这里见到姐姐,可偏偏你就在这里,让我有些失望!” “还是因为毒人的事?” “难道这一件事还不够吗?” “那如果我告诉你,毒人的事是假的,你会信吗?” 上官韶怡看着舒莫延镇定地说着,舒莫延不禁一怔,他当然希望那是假的,可又不太敢相信上官韶怡的话。见上官韶怡仍是看着自己,不禁愣愣地回道:“我相信,因为我真的把你当姐姐看!” 上官韶怡一本正经地看着舒莫延,听他回答,便又开始淡淡说道:“无论你相不相信,这些话,你不妨先听听。自大义门立派以来,接连发生了很多事,然而很多人都把这些事的始作俑者推给了大义门,难道真的都是大义门所为吗?” “那自然不是,其中大部分的事情,都拜天山派的诸葛苍隆所赐,我们还正在找他!” “大部分的事,那我问你,另外的事,大义门又做了哪些?”上官韶怡突然问道。 舒莫延是来找大义门林和说事,可真要说林和做了哪些恶事,他还真不清楚,无非就只有毒人,可上官韶怡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又怎么能再提此事。见舒莫延一时回答不出,上官韶怡便又淡淡说道:“佛门中有句话,叫做‘黑白相称、是非难离’,说的是,有黑才有白,有是才有非。将这番道理放在这个江湖之上,你又怎么来区分是非黑白?有时候你以为是对的,说不定就是一个错,同样,你说大义门为非作歹,不见得你就对了!” 上官韶怡有着女子柔弱的一面,她的话,让舒莫延听来就已经半信半疑了,再加上舒莫延出于姐姐的尊重,不得不在考虑自己的对与错。舒莫延想了想,不禁问道:“姐姐就这么相信林和?” “他是谁?他根本就不值得我去在意相不相信!我只做我想做或者该做的事,我只知道,天下的生灵在遭受着苦难,我只知道,好人应该有好报!”上官韶怡有些感叹地说道。 “可是姐姐真的不知,林和已经拿毒人的事在要挟我的朋友,而且,河北的无形派与山东的司徒山庄,好像都是出自林和的手笔!” “好像?”上官韶怡不禁脱口说道。 林和要挟王宇志的事,自然是听王宇志所说,可是后面的事,也是在天山之巅听叶朗所言。叶朗的话,不可全信,故而用到了“好像”一词,可上官韶怡随口反问,舒莫延却变得无言以对。只听舒莫延转而又说道:“林和还对我的朋友说过,他要称霸武林,要唯我独尊!” “那他见了箭奴是什么样子?” 舒莫延一想林和刚才卑躬屈膝的样子,随之便又说道:“所以我想让姐姐给个安心话,你们究竟在作何?即便毒人的事,是林和故意抛出的谎言,至少也应该让我明白,这又是为何?” 舒莫延已经开始相信上官韶怡的话,只听上官韶怡又开始淡淡说道:“毒人的事,如果是真的,那江湖上势必要遭受一场灭顶之灾,可一旦是假的,受益的会是谁?难道你们开始针对起林和,就没有得到什么诸葛苍隆的线索?” 自从出了毒人的事,江湖上只是一片恐慌,要说得到什么线索,真不好找。舒莫延想起了王宇志的话,除了林和肯定过毒人一事,还真未有旁人,顿时显得一头雾水。其实从舒莫延坐到这里就一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上官韶怡不是在乎江湖事的人,怎么能说的头头是道,不禁又暗自嘀咕。 上官韶怡看舒莫延在犹豫,便有些无奈地说道:“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 “不,我相信姐姐,我自然也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 “可是什么?”上官韶怡不禁问道。 “总感觉有些太突然,你们倘若不出现,林和或许已成了剑下鬼。就在刚才,林和还口口声声地说,他死了没关系,你们来了就坏了,一定会生灵涂炭!” 上官韶怡顿了一顿,随之淡淡回道:“在十几年前,林和便开始跟着二叔学艺,即便是再不济,也不可能轻易地成为你们的剑下鬼。他的意思,我不曾知道,如果我发现他对你不利,自然不会放过他。对了,还有,关于他威胁你朋友的事,我是丝毫不知!” 舒莫延早就知道,茶花阁上官吟火有二子,长子上官奉烨,次子上官奉煜,而这上官韶怡的二叔,自然是上官奉煜了。林和在十几年前就开始拜师上官奉煜,显然是低估了他的能力,其实在岛上林和那一闪躲,舒莫延就感到不对,此时听上官韶怡所言,有些不可思议。舒莫延不禁疑惑地问道:“林和的师父,难道是你二叔?” “二叔向来行事另类,他可以收这样的徒弟,我也不敢相信,可事实确实如此!” “哪为何,他见了箭尊,会显得这般低三下四?”舒莫延跟着又问道。 “箭奴是我父亲的人,即便是二叔的所有下人及门徒,都会如此,这是我们茶花阁历来的规矩!” 林和跟上官韶怡竟是这样的关系,舒莫延顿时开始思索了起来,会不会林和只听命于上官奉煜,而瞒着上官韶怡在做事。可是舒莫延又奇怪了,刚才在岛上,林和既然有深藏不露的功夫,为何还自愿在王宇志剑下,甚至还交代了遗言。难道林和知道他死不了,故意说给某人听?还是林和就是为了戏弄他跟王宇志? 当着上官韶怡的面,其实舒莫延也不想过多的相问,可是种种疑惑纠缠到一起,他又欲言又止。正在舒莫延不解的时候,却听上官韶怡又说道:“对于林和,其实我还知道一事,就在不久前,他被二叔狠批了一顿,看样子,还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哪是为何?”舒莫延随即问道。 “二叔的事,一向不告知于我,我也不便打听,其中内情,恐怕你还要去问林和。不过,一定是违背了二叔的意愿。听了我的话,你还在一直怀疑林和的所作所为,倒显得不奇怪了!” “这样说来,倒真是如此,他连自己师父的话都不听,姐姐又怎么能了解他,看来,是我多虑了!” 舒莫延的腔调像是在认错,只见上官韶怡看着舒莫延,又淡淡说道:“你这个弟弟我认了,我不想让你对我产生误会,毒人的事,我的确是在解释,可既然有了这样的传闻,我就应该站出来去证实。接下来你们要做什么,我可以尽全力去帮你!” 舒莫延见状,即刻便回道:“你这个姐姐,弟弟也认了,我知道姐姐不想插手江湖事,我也不敢勉强,既然毒人之事不存,我们接下来会去查找诸葛苍隆。毕竟诸葛苍隆做的恶事太多,而且是我们确定的恶势力!” “这么说来,你相信了林和?”上官韶怡却突然又问。 在上官韶怡的解释下,舒莫延不再质疑她,可是不见得就相信了林和,上官韶怡这一问,问的突然,却问到了舒莫延的心里。舒莫延忙淡淡回道:“毒人不存,林和便拿不出对付整个江湖的实力,我们也不会再主动去理会他,当然,前提是他不为非作歹。这件事还要烦劳姐姐,倘若发现林和有什么不轨的行为,还请不要袖手旁观,至少也要告知给我这个弟弟!”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上官韶怡镇定地回道。 舒莫延不禁淡然一笑,这还是进屋之后第一次笑,上官韶怡见得,不禁也笑了起来。只听舒莫延说道:“说句实话,每次跟姐姐坐到一起,好像都有说不完的话,也许是前世的缘分,让人不由得自己!” “怎么,就见了这么几次,你开始烦了?”上官韶怡跟着笑言道。 舒莫延忙说道:“不不不,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既然这样,不如在船上留几天吧,我还能带你到茶花阁看看!” 舒莫延不禁摇了摇头,随之笑言道:“等江湖事一平息,我一定登门拜访姐姐,不过现在,他们还在岛上等我,我们还有尚未了结的事情要做!” 上官韶怡又是一笑,刚才的事也不知是否玩笑,一笑而过之后,不禁又站了起来。只听上官韶怡淡然说道:“上次送给了你佛珠,这一次也没有什么好送的,不如姐姐送你几株茶花吧!” 舒莫延也跟着站了起来,随之笑道:“如此甚好,不过,我可不会养!” 上官韶怡毫无避讳,上前便拉过了舒莫延的手,拉着他就往外面走,一边还笑言道:“来看看,我教你!” 舒莫延第一次被她拉着,难免有些羞涩,可是上官韶怡如此嫣然地笑着,也容不得他多想。只见上官韶怡拉着舒莫延出了屋子,来到了大堂的一侧,此处尽是各种各样的茶花,让舒莫延顿时又看花了眼。其实舒莫延的心里,更多的是激动,他在内心里肯定,至少这个姐姐不是他进来时所想。 ------------ 第八章 算我一份 自从舒莫延跟着箭尊离开之后,舒婕是一直提了一颗心,甚至连她不知道,她会这样的担心自己的哥哥。要在往日,真不见得,可是自知道楚青出事以来,她突然感觉到了哥哥的不易,当然,更多的是同情。同情自己的哥哥,是何等的痛苦,她就这么一个哥哥。 此时在姻缘岛上,舒婕与王宇志站在一起,一直看着远处的大船,鱼星枫却时不时地看着她。或许是对于哥哥的愧疚,舒婕再没有回头看鱼星枫,反而原谅了王宇志,一直跟他站在一处。她受伤的左肩,已不再是鱼星枫担心的事,他如今担心的,是舒莫延刚才的话,倘若舒莫延执意将舒婕带走,他无法可说。 林和同样,一直站在鱼星枫一侧,见舒莫延离开了多时而不回,不禁叹声说道:“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舒少侠竟然是他们的老朋友,早知道如此,我还真该把他当回事!” 林和的话,显然在之前,根本就未把舒莫延当回事,王宇志与舒婕一听,随即便扭头看向了他。却见林和又走向了王宇志,一边走近还一边笑言道:“王兄,看来你也不知道吧,不然的话,你不会来此,说不定,还答应了我的恳求!” 没有舒莫延的归来,王宇志还真是应了林和的想法,如今听来,对于尤羽,更是愧不敢当。却见舒婕直接反驳道:“林和,别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算是看了出来,一定又是尤羽姐姐的事,你怎么不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哪里配得上!” 王宇志见舒婕替他说话,顿时感到了欣慰,她的突然插口,林和倒显得不自在了起来。林和看着舒婕,不禁又笑道:“是,在你们的眼里,我当然配不上,可是我对尤姑娘的一片真心,日月可鉴。而且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们都会明白!” “明白个屁,看来你真是疯了,枫哥,这样的人,怎么值得你舍命去保他?”舒婕随口便骂了林和一句,之后便转而问向了鱼星枫。 鱼星枫只是一怔,可是舒婕的质疑,显然没有顾及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不禁看着舒婕摇了摇头,竟愣住了。林和却毫不在意舒婕的话,竟又大笑了起来,跟着便笑道:“舒少侠二人要不来,我还真的看不出小婕姑娘这么伶牙俐齿,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 林和是在反驳,让舒婕也意识到,她是仗着舒莫延与王宇志,可是说童言,未免有些过了。舒婕见鱼星枫也不开口,不禁又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林和,将目光又转向了大船处。她懒得理会林和,又因他是鱼星枫哥哥的事实,干脆躲开了。他一回头,林和又是一笑收场,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其实不知,他输的不只是面子。 听林和知道箭尊等人的来历,王宇志却又问道:“林门主知道他们是谁,我想也不必再兜圈子,还请直言相告!” “他们是谁?王兄号称天下第一聪明,难道真的不知?”林和即刻反问道。 王宇志跟着便镇定地说道:“看样子,像是茶花阁的人,我这一问,倒是更想知道,林门主跟他们的关系!” “看刚才的情景,难道王兄看不出吗!实话告诉你,毒人的事,是他们一手策划,不信的话,等舒少侠回来,你一问便知!”林和回道。 刚才林和显得卑躬屈膝,王宇志当然看得出,可王宇志还是不能确定他跟这些人的关系。箭尊走的时候,地上落了一地残留的箭,王宇志看到一支,不禁俯身捡起,认真打量了起来。此箭非木非铁,王宇志不禁奇怪了起来,这独一无二的箭,竟浑身是铜制。 王宇志没有理会林和,却见林和又上前正色说道:“虽然我听命于他们,可不见得,我在为他们做事,相信有一天,你们会求我,继续找我说尤姑娘的事!” 等了这么半天,绕了不少弯子,这才是林和要对王宇志说的心里话,也让王宇志心头一震。正在此时,突然听到了大船上的响动,王宇志闻声看去,只见船舱周围的花布又突然动了起来。又是一瞬之间,只见那些花布穿插而撤,纷纷收进了船舱,这自然又是那四位女子所为。 王宇志等人远远地望着,只见舒莫延独自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不见了箭尊,更不见其他任何人影。上官韶怡说了,要送舒莫延茶花,却不见舒莫延拿着,只是空手而去。舒莫延出了船舱大堂,第一眼就是望向了姻缘岛顶,见舒婕跟王宇志无碍,放心了不少,不禁回身又拱手示意了起来。 大堂内,上官韶怡站在四名女子中央,见舒莫延回身示意,不禁一笑,笑的是嫣然灿烂。王宇志等人看不到船舱里的情景,只是看着,却见舒莫延也是一笑,跟着便转身而去。舒莫延不曾迟疑,来到船前甲板处,直接纵身一跃,踏着船边护栏便跃上了姻缘岛。 不知是出于何意,舒莫延并未踏过石像,而是踩着一些凸出的石板,跃向了山顶。舒婕见哥哥安然无恙,自是内心大悦,等舒莫延奔向自己身边,又直接迎了上去。不等她走出两步,舒莫延已落稳,且拉住了舒婕的手。只听舒婕还是一脸担心地问道:“他们没有为难……” 舒婕说了一半,突然打住了,跟着便俯首伸向了舒莫延,嗅起了舒莫延身上的味道。原来舒莫延刚刚从上官韶怡那里出来,一屋子的茶花味道,以及上官韶怡内房特殊的香味,早已让舒莫延变了味。舒婕这般好奇地问着,本来跃然于色的舒莫延,不禁愣住了,只听舒婕又说道:“什么味,这么香,该不会见的,是个女子吧!” 舒莫延刚才还说舒婕夸过上官韶怡的姿色,舒婕此时才反应过来,他去见的是个女子,真的让舒莫延暗觉无奈。只听舒莫延拉着她便问道:“你的伤怎么样?应该稳住了吧!” “我在问你呢!你去见了谁?楚姐姐刚刚不在了,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舒莫延说着便看向了舒婕的伤势,却见舒婕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舒婕之意,竟怀疑舒莫延生了二心,不过也难得,她还能这么在意自己未来的嫂子。只见舒莫延有些无辜地笑言道:“说什么呢!看来你的伤势好了!” “说什么,你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不亲近的话,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香味!”舒婕又抱怨着说道。 舒婕的话,完全不在意王宇志他们在场,舒莫延是既无奈又想笑。舒莫延不禁拉着她走向了王宇志,随之还接着解释道:“好了好了,我跟青儿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我对天发誓,我这一生只有青儿一人,无论发生什么事!” 楚青尚在人间,舒莫延说的自是肺腑之言,舒婕却还是一脸的不高兴。越是如此,越代表她在乎楚青,舒莫延见得,不自觉便又是一笑,希望可以早日告诉她事情的真相。而在此时,王宇志等人突然抬头看向了舒莫延后面,舒莫延不禁也回头看去,只见大船又动了起来,渐渐地远离了姻缘岛。 远远望着大船东去,舒莫延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了下来,不再言笑,也似乎没了压力,对于这个姐姐,他感觉是上天所赐。舒婕也看到了,只是见舒莫延这么深情地看着,心里更是不爽。只听王宇志上前正色问道:“你怎么识得茶花阁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王宇志正色相问,舒莫延不禁转身回道:“此事说来话长,容我回去再慢慢与你解释,总之是无事了!” 无事?茶花阁的人虽然走了,可林和与鱼星枫还在这里,怎么会没事,王宇志暗自疑惑了起来。只见舒莫延又转向了林和,不禁又对他正色说道:“没想到,林门主竟然深藏不漏,拜师在了茶花阁的门下,也难怪,敢这般无视于江湖中人!” 林和随之笑道:“看来,你的老朋友都告诉了你我的事,即是这样,我想毒人的事,你也该知道了吧!” “不错,林门主的确是无辜的,不过,所做的事,旁人未必能这样想。我的朋友还让我给你带个话,让你即刻去拜见你的师父!”舒莫延淡淡回道。 林和却又说道:“我想不是拜见,一定是你朋友话多,又告了我的状吧!” “林门主知道便好,我也希望你好自为之!”舒莫延随即便正色回道。 舒莫延的奉告,让林和也暗下了脸色,对于他们二人说的这些话,王宇志与鱼星枫都是一脸茫然。却突然听舒婕又抱怨道:“怎么,听这话的意思,你是打算放过他了,他可不是一个好人!” 舒婕是在说给舒莫延,众人又都是看向了他,却听舒莫延回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等到了一定时候,一定会有人收拾他,话又说回来,弃恶从善,方能回头是岸!” 舒莫延面向的是舒婕,可说出的话,尽数是在告知林和,林和又是一怔。正在此时,王宇志却又正色问道:“那鱼星枫呢?” 突然提到鱼星枫,舒婕又是一怔,只见鱼星枫愣愣地看着王宇志,丝毫不存畏惧。舒莫延知道妹妹的心思,又知道鱼星枫是林和弟弟,此时再开打,或许会两败俱伤,顿了一顿,不禁对王宇志说道:“姑父的仇,也算我一份,可之前你们也打过了,在林门主的地盘,今日还是罢手吧!” 舒莫延刚一说罢,却听鱼星枫跟着说道:“如若比斗,我随时恭候两位,不过,小婕姑父的仇,也算我一份,我可以带你们去找诸葛苍隆!” “怎么,你知道他在哪?”舒莫延即刻脱口问道。 ------------ 第九章 保重 舒莫延的一问,竟显得没有在意鱼星枫的话,王宇志听来则十分别扭,什么叫小婕姑父的仇,也算他一份。只听鱼星枫镇定地回道:“当时我虽中了幻术,可是我还记得一二,只要你们相信我,我想,找到他不难!” “凭什么信你?”王宇志突然回道。 王宇志这一言,众人都是看向了他,只听鱼星枫又说道:“就凭除了我,没有人知道,或者知晓的,没有人愿意告诉你们!” 王宇志一听,又要反驳他,却见舒莫延伸手示意了一下,王宇志也不再发作。只见舒莫延转向了鱼星枫,认真地问道:“他在哪里?” “在告诉你之前,你还务必答应我一件事!”鱼星枫却说道。 “什么事?”舒莫延随即便问。 舒婕站在舒莫延一侧,一直听着他们说话,到了此时,却见鱼星枫突然看向了她。鱼星枫顿了一顿,淡淡说道:“我说过,小婕姑父的仇也算我一份,无论苏掌门是不是死于我手,我想都跟诸葛苍隆脱不了干系,你们若是去找他,还求你们带上我!” “我也要去!”舒婕也跟着说道。 鱼星枫的武功已经今非昔比,若是去找诸葛苍隆,能得此人的帮助,自然再好不过,可是舒婕要去,舒莫延显然是不会答应的。只见舒莫延看了一眼舒婕,便又对鱼星枫正色说道:“姑父的事,一直存有争议,如果此去可以证明你的清白,我当然希望能借助你的力量,不过,不代表我们拿你当朋友!” “这么说来,你是同意了?”鱼星枫淡淡问道。 舒莫延却又说道:“但愿你说的是真的!” 舒莫延答应了鱼星枫的请求,舒婕顿时跃然于色,可是另外一侧的王宇志,显然仍有忌恨,暗了一张脸。聪明的人,往往都不会意气用事,可背负着这么大的仇怨与责任,王宇志无异于此。见舒莫延出头说话,王宇志默默无言,他心中积攒的苦闷,舒莫延也清楚,可为了大局,只能暂且如此罢了。 林和一直站在一侧看着,见鱼星枫要带舒莫延他们去找诸葛苍隆,眉头早已皱了起来,听他们说罢,不禁正色说道:“诸葛苍隆可是天山派卓掌门的师父,依我看来,你们应当去一趟天山吧!” 舒莫延看着林和,突然淡然一笑,跟着回道:“我知道,林门主跟诸葛苍隆交往密切,不会是想让我们去天山之际,前去通风报信吧!” “舒少侠是在侮辱我,我林和就是再混蛋,也不至于拿自己的亲兄弟开玩笑,你们是神通,可你们敌得过空骨神功吗?我这样说,是想让你们借助卓掌门的力量,一道拿下诸葛苍隆!”林和正色反驳道。 林和还不知天山派的变故,这样说来,倒不是真如舒莫延所言,舒莫延不禁正色了起来。却见鱼星枫对林和拱手说道:“多谢哥哥在意,既然舒少侠没有这样的意思,那就悉听尊便,直接去找诸葛苍隆吧!” 舒莫延却又跟着说道:“不是直接,这次来找林门主,其实还有一事,我莫天苑的大师兄现在何处,还请林门主放了他!” 一听舒莫延在要人,鱼星枫与舒婕都是一怔,这殷由被擒之事,他们显然还不从知晓。林和却又淡然一笑,看着舒莫延便回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莫天苑的殷大侠,鬼鬼祟祟地来我大义门,被我的属下给擒了。我本没有打算多留他,只是他不说来此作何,就留他在了这里,既然舒少侠开口要人,我即刻让人把他放了,一并跟着你们离开!” 林和倒毫不隐瞒,在他看来,或许也没有必要隐瞒。见林和这般爽快,舒莫延忙说道:“林门主痛快,还请林门主移步!” 显然殷由不在这里,舒莫延之意,是让林和带着他们去见殷由。林和却犹豫了起来,随后却又说道:“殷大侠并不在这附近,而是在三十里之外一艘船上,不妨让吴师父领你们前去。这不,你的那位老朋友传话,我还要急着赶去见师父,按着大义门的规矩,杀了他都不为过,我想,舒少侠能放心前去吧!” 林和既然答应放人,说的自然丝毫不假,这番话,还仅仅是让舒莫延放心前去。吴温礼听林和之言,早已从其身后来到了林和一侧,舒莫延见状,忙客套地回道:“既是这样,林门主但去无妨,我还是那一句话,希望林门主好自为之!” 林和不禁又笑了,随之笑言道:“实不相瞒,这一次,怕是被你那位朋友害惨了,说不定,我都没有命活着回来。是啊,好自为之,谁不想好自为之,如果江湖恢复了平静,说明我真的好自为之了!” 先是言笑,说着说着,林和就叹息了起来,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足够让舒莫延等人感到意外。一听林和此去关乎生死,鱼星枫跟着便担心地问道:“哥哥说的人,究竟是谁,既是要见哥哥的师父,又怎么会牵涉到生死?不如,我跟哥哥一起去吧!” “兄弟莫忧,哥哥做事,都是纯属自找,你还是跟着他们去吧,他们既然不信你,你就应该证明给他们看。切记,不要莽撞行事,一定要安安全全地回来!”林和黯然失色,说的是诚诚恳恳。 王宇志见得,突然将手中的铜箭随手一抛,插到了地上,直接走向了上来的小道。王宇志还是不信他们,听到二人的话,早就感到不自在,也未与舒莫延打招呼,只管自己下岛而去。众人见他这样,都不曾阻拦,舒莫延看了王宇志一眼,拉着舒婕便走向了林和与鱼星枫。 只见舒莫延来到了林和二人面前,淡淡说道:“我们尚有要事,也不便久留,鱼大侠要是跟我们前去,我们在前面等你!” 舒莫延又改了口,称起了鱼星枫为大侠,可他不等鱼星枫回答,拉着舒婕便走向了王宇志所去的方向。被哥哥拉着,舒婕也不便多言,对鱼星枫对视了一眼,还不忘使了些眼色。舒婕希望鱼星枫能跟来,其实不只是因为证明自己的清白,为了面前这个女子,鱼星枫也早已心中有数。 舒莫延拉着舒婕去追王宇志,也是铁了心要将这个妹妹带走,至少不希望她在外这样一直飘荡着。等他们三人离开,林和便对吴温礼吩咐道:“有劳吴师父陪他们走一趟,除了放人之外,务必不要再惹事端,看好大义门!” “请门主放心,一切都会妥当!”吴温礼忙拱手回道。 吴温礼说罢,林和再没多言,吴温礼得令,便转身而去。看着吴温礼离开,林和突然又变了脸色,这一次,尽是些忧愁。林和所担心的,自然不是忠心耿耿的吴温礼,他专门强调了大义门,显然是忧心于此。有了上官韶怡的插手,林和突然有些怕了,虽然他师父是上官奉煜,多少还是又是怕了。 鱼星枫并未急于离开,见舒莫延他们下山而去,不禁又转向了林和,只听其淡淡说道:“之前哥哥所言,平凡大师成了哥哥的宾上客,不知是与不是?” 鱼星枫突然问到了这个,林和不由得一怔,顿了一顿才淡淡回道:“平凡是江湖中德高望重的人物,只要我还是大义门门主一日,当然可以说他是宾上客,兄弟到底想问什么,不妨直言!” “不,哥哥多虑了,我只是随口问问!”鱼星枫忙回道。 鱼星枫言语急切,有些凌乱,这显然不是随口问问。林和看的出来,却又淡然一笑,跟着说道:“其实我早已知道,苏夫子根本不是你杀的,而且还有足够的证据,可是当着王宇志他们的面,我却没有替你说话。之所以未说,我也是希望你自己来证明自己,还有,江湖上没有绝对的谁对谁错,有时候,更听不得旁人的闲言碎语。” 鱼星枫知道,林和与诸葛苍隆有些来往,可是要说足够的证据,鱼星枫还真的感到了意外。林和话音一落,鱼星枫不禁淡淡回道:“弟弟谨记哥哥的话,一定自己做给他们看,我也一直再想,不做亏心事,不怕影子歪,终有一天,王宇志会知道他错了!” 林和顿时变得一脸欣慰,跟着便回道:“如此甚好!” 此时王宇志他们已到了吊桥处,而且先后停了下来,鱼星枫见得,不禁对林和拱手说道:“那哥哥保重!” 林和又是一笑,也拱手说道:“如果我不会再回来,该说的话,我都已经告诉了吴师父,到时候,他会带你见我们的母亲大人!” 刚才还好好的,林和突然又把话说得这么沉重,鱼星枫不禁一愣。林和见得,忙又跟着说道:“他们在等你呢,记住,要好好地做人!” 做人的道理,林和不是不懂,在这个时候,说得最为有意义。比起在意大义门,林和的心里,自然还有两个人可比,一个是尤羽,一个便是鱼星枫。他如此告诉鱼星枫,发自肺腑,可他又显得无能为力,正如他之前所言,他更希望鱼星枫自己做自己的事。只见鱼星枫又是拱手示意,将龟龙刀背到了自己身上,之后转身便去。 ------------ 第十章 殷由得救 应了舒莫延的话,林和让吴温礼放了殷由,吴温礼也终于明白,林和说的人情,其实是这样。林和自抓到殷由便心中有数,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吴温礼要去的那艘船,已经有人入侵了。来人是谁?不是莫天苑的人,也不是少林寺等门派派出的高手,竟是花安欲。 花安欲前去莫天苑寻找舒莫延,得知舒莫延去了大义门,又即刻赶往了大义门,到大义门时,哪知还是晚了一步。正好遇到了大义门两个门徒快马而驶,便暗自跟了上去,即便不是为了见到舒莫延,也希望探听到一些其他消息。说来倒也凑巧,他跟着而去,竟发现了大义门另外一处驻地。 到了一个海边,见到十余只船只停靠在岸边,看似平常,却有二三十个大义门门徒守在那里。花安欲顿时感到了不对劲,甚至想到了跟毒人有关的事,不禁暗暗逼近,以查明虚实。仗着各大船舱做掩体,花安欲还趁机跃到了就近的船上,依着花安欲目前的能力,显然能做到悄无声息。 过了一艘,又跃上了另一艘,竟未发现这里的主事,除了这些守卫,还真没有什么不同的人。花安欲站着,躲在一角正自纳闷,却无意看出了一特殊之处,其中一艘船,守了六人。那些守卫面向不同的方向,花安欲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只见其一个闪身,直接跃到了那艘船上。 要是慢了丁点,定会有人察觉,可如今花安欲的速度,连天山派守门的弟子都看不出,何况是这些大义门的门徒。见那六人将船舱的出口守得严实,便避开了他们的视线,纵身一跃,趴到了船舱之上。要说没有动静,那是不可能的,这船舱正是关押殷由的所在,他这一跃,殷由突然动了一些耳朵。 见没有人发觉,花安欲便透过舱顶的缝隙往里看,一眼看到了被绑的殷由,顿时便愣住了。殷由被死死的绑在立柱之上,同上次林和来时一样,不但被遮住了眼睛,还塞住了口嘴。自上次在叶孤镇一见,花安欲识得了殷由,见他被绑在这里,不禁又奇怪了起来。 花安欲正在看着,却见殷由动起了上首,侧耳对向了斜上方,花安欲即刻明白,这是被他发现了。他是莫天苑的人,昔日还对自己有恩,花安欲需要救他,见四周再无这样的看守,又是一跃,来到了船舱一旁。再次看了一眼六名守卫的位置,突见花安欲一个闪身,瞬间便过了那六人,而在此同时,花安欲竟纷纷点中了六人的穴道。 六人被点,他们手中的兵刃却已脱手,听闻到了动静,顿时也响应到了四周,只见其他守卫也开始赶了过来。被点的都是一脸惊慌,有人脱口失声,等其他人开始赶到船舱的时候,却见一道人影从船舱里闪出,花安欲已托着殷由飞奔了出来。若不是因为殷由,那些守卫根本看不清花安欲的样子,这样托了一个人,花安欲明显慢了不少。 可即便如此,那些人又怎么追的上花安欲,只见那些人定眼看时,花安欲已闪出了数丈。花安欲不想杀人,也不想伤及无辜,可他解下了殷由,竟发觉殷由浑身乏力,爽性将其托起,直接逃离再说。但见得,花安欲将殷由带出了数十丈,渐渐没了影子,那些大义门的守卫,还未下甲板,个个傻了脸。 一直来到了乱树丛中,花安欲也慢了下来,见无人跟来,便将殷由搀扶到来一颗大树旁。殷由脸上之物,都被花安欲摘除,殷由见是花安欲,先是不知所措,反应过来之后,忙对其说道:“怎么是你,还多谢你救我出来!” 显然殷由识出了他,花安欲将之安稳之后,便回道:“殷大侠别来无恙,是你救我在先,该说感谢的,应该是我!” 殷由不由得看了看四周,由于眼睛被长时间遮住的缘故,周围的光线还有些刺眼。只听殷由问道:“这是哪里?你怎么来了这里?” 殷由一问,花安欲不禁一怔,原来殷由都不知自己在何处。花安欲忙回道:“这是在大义门附近,殷大侠如何来到了这里,我刚刚去过了莫天苑,竟没有人告诉我此事。听舒女侠所言,舒少侠与王三侠来到了大义门,我便前来看看,没想到,在此地遇到了你!” 一听舒莫延与王宇志来此,殷由心头大震,原来林和说的不错,舒莫延确实已王者归来。殷由忙又问道:“他们来这里作何?难道不是为了我的事?” 花安欲不曾听谁说,殷由难免有这样的疑惑,花安欲一听,忙回道:“舒女侠只是说,他们都是为了毒人的事!” “只是为了毒人的事?仅仅是这些?”殷由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殷由心里在想,为何师娘没有提到自己,不会是林和将他私通诸葛苍隆的事向其言明了吧!上次林和说话,诡异无常,这还真的符合林和的行事。殷由相问之时,面色有些慌乱,花安欲见得,又暗自奇怪了起来,他明明说了一遍,为何他又要再次确定? 花安欲顿了一顿,便又正色回道:“舒女侠确实只说了这些,否则,见得殷大侠,我也不会这般奇怪了!” “那莫延他们可曾知晓了什么,他们突然来此查毒人,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事!”殷由即刻又说道。 “同样的问题,我也正好问了舒女侠,她说林和曾找王三侠谈话,已言明了一切,殷大侠不知此事,看来是在此地多日了!” 殷由越来越迷糊,自从知道了舒莫延回来,他的心越发的不冷静。如果林和向王宇志言明的事关于自己,别说是莫天苑未来的掌门,就是自己的性命,恐怕都难保。见花安欲的面色起了质疑,殷由便又淡淡说道:“你有所不知,上次有人来我莫天苑害了一位姑娘,莫延因为此事,失踪了近一个月,我至今还未见过他,他现在怎么样?” 舒莫延失踪的事,顾千同曾经给花安欲说过,可是上次见了舒莫延,舒莫延犹如常态,根本就看不出失了红颜知己。当时未放在心上,此时听殷由又提,倒是又回想起在天山时的舒莫延。却见花安欲想了一时,却仍旧回道:“舒少侠乐观直率,真看不出在他身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我想,他现在应该无碍了吧!” 当真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一听舒莫延无碍,殷由的心,顿时又纠结了起来。殷由又跟着问道:“他没有跟你说过,这些天,他都去了哪里?” “没有,我们也只是在一起呆了半日!”花安欲摇着头便回道。 殷由竟又愣住了,他所了解的舒莫延,如果单单因为楚青的死,也不会仅仅是这样,正如他一开始便质疑林和一样,他不相信。上一次,王宇志确实见了林和,可王宇志丝毫没有说出关于毒人的事,此时花安欲却说林和已言明,莫不是王宇志早已防备了自己,隐瞒了不少事。若真是王宇志与舒莫延联手,哪里还有自己的出头之日,不禁害怕了起来。 花安欲见殷由不言,接着便问道:“怎么,殷大侠还在犹豫什么?” 花安欲一问,殷由显得有些问之突然,顿了一下,忙急切地说道:“毒人的事,我已经查了出来,在大义门西北方向三十里处,有一片荒林,正是林和制造毒人的地方。我也是查到了那里,才被林和派人擒住的!” “此话当真?难不成,还真有灭世毒人?”花安欲跟着便问道。 情急之下,殷由正好想起了鬼人的话,也借机告诉了花安欲。见花安欲一脸惊讶,林和忙又跟着说道:“此事千真万确,断不会有假,你说莫延跟宇志都来了这里,他们若是不知道的话,恐怕又会中了林和的圈套,还急需通知他们!” “是,殷大侠说的事,那我们即刻动身,再去大义门看看!” 花安欲说着,殷由却又紧皱起了眉头,只听殷由无奈地说道:“说来惭愧,这群林和的走狗,已经两天没有让我吃饭了,体力跟不上,怕拖累了你。不如这样,你的轻功高明,不如你独自去吧,来回也方便!” 看殷由的样子,体力确实是个问题,花安欲一听,也是发愁了起来。花安欲却又说道:“我若是去了,殷大侠独自一人,恐怕难以离开大义门的地盘!” “我可以在这里等你们,只要你能通知到莫延他们,我想,你们一定有能力回来找我!” 花安欲见状,不禁无奈地说道:“那好吧,见到了他们两个,我即刻与他们来接你!” 殷由见得,随即便拱手说道:“路上小心!” 花安欲尚不知,殷由是在故意让他离开,可是殷由这般急切,却让花安欲感到了莫名地意外。见殷由拱手示意,花安欲自然无话可说,也忙拱手回礼。不曾多想,只见花安欲又看了看四周,随即便向着来处的相对方向而去。 哪知花安欲一走,殷由也辨了辨方向,一直见花安欲没了影子,自己朝着一侧而去。 ------------ 第十一章 别来无恙 花安欲无意救走了殷由,吴温礼等人势必要扑一场空,谁知不等他们来到大义门的船舵附近,便被花安欲拦住了。花安欲离开了殷由,直奔大义门,走出刚刚数里地,便远远望到了一行人。同样躲在一角,等那些人走近,却看到了几人里的舒莫延与王宇志,不由地便走了出来。 此处不是山间小道,可以说是一片荒原,吴温礼奉命在前,王宇志紧跟其后,在再往后,舒莫延与舒婕一起,鱼星枫在最后。有哥哥舒莫延在一起,舒婕还是没有单独走近鱼星枫,或许是怕哥哥生气,只是偶尔回头看一眼。鱼星枫背着龟龙刀,丝毫不失霸气,他要证明自己,绝不会向任何人服软。 吴温礼在前走着,舒莫延与王宇志几乎同时看到了花安欲,王宇志还较冷静,舒莫延却大为意外,前几日在天山一别,没想到在这里遇见。花安欲挡住了吴温礼的去路,见是大义门的人跟鱼星枫,花安欲有些茫然,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却见舒莫延直接笑颜迎了上去,上前便拱手问道:“花兄,你怎么在这里?” “舒兄别来无恙,我到莫天苑寻你,却不料你来了这里,于是匆匆赶来,竟未想到,能在此相遇!”花安欲正色回道,回话之余,还有意地看了一眼吴温礼跟鱼星枫。 在花安欲的眼里,吴温礼与鱼星枫,显然不是同道中人,他这一眼留意,大有提防之色。见舒莫延上前招呼,吴温礼也在前停了下来,鱼星枫与舒婕也是奇怪地看着花安欲。王宇志到了舒莫延一侧,充满了欣慰的眼光,只听舒莫延又客套地回道:“这么说来,你见过姑姑她们了?” “不错,正是听了舒女侠的话,我才到了这里!”花安欲忙回道。 王宇志身背麟凤剑,此时也拱手说道:“花兄,别来无恙,在天山的事,莫延都跟我说了,没想到,我们还能再次见面!” “王兄言重,似我辈的有志者,都不惜余力地抵抗恶势力,你我既是同道中人,自然能再相见!”花安欲正色说道。 此时舒婕已来到了舒莫延一侧,仔细看着眼前的花安欲,突然一怔,似曾相识,竟一时想不起来。花安欲也看到了舒婕异样的面色,可花安欲只是在江湖各大派声讨大义门的当日见过她,不禁疑惑了起来。舒莫延见状,却问舒婕道:“怎么,你们也识得?” 舒婕想做或者做过的事,多得很,可这样一来,有些不过脑子,听舒莫延相问,她还是没有想起此人在那里见过。是啊,要说舒婕见到花安欲的时候,还是在大义门重新成立的当日,自她将昏迷不醒的花安欲托付给殷由,她便再未见过。舒婕在愣神想着,王宇志似乎想到了,只听他插口说道:“在大义门前,天下人尽知小婕,我想,还是因为那次!” 王宇志曾听舒靳她们说过相救花安欲的事,自然也知道是舒婕托给了殷由,可再往前想,还是舒婕将花安欲害成了那样。不想让舒婕难堪,王宇志故意挑开了,可他一提到大义门,舒婕却想了起来。一时感到愧疚,又见王宇志向她递眼色,顿时明白了过来,没有开口。 见得舒婕无言,跟着便听花安欲问道:“你们这是去往何处?” 花安欲突然一问,倒化开了舒婕的尴尬,他哪里知道,当日在大义门害他现身的,是眼前这个女子。王宇志心中有数,舒莫延不知内情,也并未多想,只听舒莫延淡淡回道:“实不相瞒,跟大义门生了一点误会,我们去接回一个人,是莫天苑的大师兄!” 见他们走的方向,花安欲本想到会关于此事,可听舒莫延一说,他跟着便是一怔。见吴温礼与鱼星枫都是在一侧看着,花安欲不禁对舒莫延淡淡说道:“舒兄,有一言,还需借一步说话!” 花安欲先前看了一眼吴温礼与鱼星枫,显然是为了提防这二人,舒莫延见状,一脸正色地回道:“花兄这里请!” 一边说着,舒莫延一边伸着手势,花安欲见得,直接领着舒莫延走向了一侧空地。见花安欲这般严肃,王宇志没有跟去,花安欲不止一次地提防着吴温礼他们,王宇志早已看得出,也明白他有要事要讲。见二人离开,王宇志还看了一眼吴温礼,因为吴温礼见花安欲从前面而来,早已变了脸色。 一直走出了四五丈远,只见花安欲还是附耳对舒莫延说道:“殷大侠已被我救出,此时正在一处荒林里等我们,据他所讲,千万不可听信林和的话!” 舒莫延一听,一脸意外,倒是丝毫没有惊讶。舒莫延不禁轻声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在大义门西北方向三十里处,是林和制造毒人的地方!”花安欲又是贴近舒莫延说道。 花安欲不知,舒莫延早已不再信殷由,他这一问,是想问一些殷由编造的谎言,未曾想,还真是关于毒人的事。上官韶怡说了,毒人不存,殷由却说出了毒人的具体位置,有些不打自招。花安欲本想,舒莫延因此会感到惊讶,哪知他说出了位置,舒莫延竟是在犹豫。花安欲不禁又轻声问道:“怎么,这些事,你们都知道了?” 舒莫延却愣愣地问道:“为何你独自来此,却不见他跟来?” “殷大侠体力难支,怕连累了我,再说,事情紧急,让我务必先找到你们!” 舒莫延又跟着问道:“他现在哪里?” 花安欲有意看了一眼远处的吴温礼他们,见他们不是看着自己的方向,不禁伸手为舒莫延指了一下,随之说道:“大概五里左右,那里附近还都是大义门的人,殷大侠就躲在荒林里!” 见花安欲所指,舒莫延却又紧皱起了眉头,他在心里暗想,或许,殷由早已离开了那里。花安欲还在纳闷,不知舒莫延何想,便见舒莫延淡淡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没有猜错,他已经跑了!” “跑了?什么意思?”听到这样的言辞,花安欲有些不可思议,脱口便问道。 花安欲这一问,声音传至了王宇志等人那里,王宇志隐约听到,还看了过去。只听舒莫延轻声对花安欲解释道:“毒人的事,我们已经查清,根本就没有,林和答应我们放人,我们才来了这里!” 舒莫延没有解释那么多,让花安欲还是有些不解,难道仅凭这样,就断定殷由不是一个好人吗?花安欲正自疑惑,舒莫延便又说道:“我们跟你去看看,看他到底还在不在那里!” 花安欲看着舒莫延,有些意想不到,他以为他知晓了秘密,还迫不及待的想告诉舒莫延,哪曾想,舒莫延说的才是秘密。花安欲默认了,舒莫延不禁伸手示意了一下,花安欲见得,跟着舒莫延便又默默地走向了王宇志等人。失神般跟在舒莫延之后,见舒莫延胸有成竹的样子,开始回想起临别时殷由的举动,或许还真有什么蹊跷。 舒莫延来到了王宇志跟前,突然朗声对他们众人说道:“看来,我们也无需去了,大师兄已独自逃离了那里,也不用吴前辈空跑这一趟了!” 后面的话,是说给吴温礼,众人意外之余,便听吴温礼有些疑惑地问道:“舒少侠此话当真?” “不信的话,吴前辈只管独自前去,林门主既然让前辈放行,我想,我们要就此别过了!”舒莫延直接向其回道。 看着花安欲默默站在舒莫延身后的样子,显然是花安欲告知了舒莫延,吴温礼见状,不禁客套地说道:“既是这样,就此别过,林门主事先还交代了一件事,待办完江湖上的事情之后,还请二少爷回来一趟,望二少爷,切记!” 众人不禁都看向了站在最后的鱼星枫,鱼星枫见状,忙对吴温礼说道:“吴师父请放心,我大哥已告诉了我,如果事后还能苟活,我一定会回来!” 王宇志没有一副好脸色,显然是觉得鱼星枫不可能活着回来,心中的痛恨,真是无微不至。听鱼星枫一言,吴温礼自是放心了,只见他又是对舒莫延拱手示意,跟着便转身而去。 吴温礼未走出几步,王宇志忙向舒莫延问道:“大师兄在哪里?” 王宇志一问,舒莫延迟疑了一下,却见花安欲直接走上了前去,且随之说道:“跟我来吧!” 现在的花安欲,比王宇志还急着要见殷由,为了弄清楚,只见他疾步走向了刚才向舒莫延所指方向。花安欲在前而去,王宇志与舒莫延也对视了一眼,接着便见舒莫延跟了上去。这一次,舒婕倒没有急于跟上,待王宇志也跟去,只见她来到了鱼星枫一侧,小声在其耳边嘀咕了起来。 鱼星枫突见此状,认真听着,只见舒婕说罢,便又见其独自逃开了。见舒婕又追上了王宇志,鱼星枫暗自犹豫了起来,跟着淡然一笑,慢步跟了上去。 ------------ 第十二章 大慰平生 花安欲领着舒莫延等人到了一处荒林,刚刚进入,花安欲就变了脸色,哪里还有殷由的踪影。舒莫延与王宇志分开去往两侧,寻了一时,又都是聚到了一处,看他们的脸色,花安欲也肯定了舒莫延之前所言。 舒婕跟鱼星枫二人也是出于疑惑,站在他们一侧,只听舒莫延对花安欲淡淡说道:“看来我说的不错,他果真离开了!” “不好,他要是回了莫天苑,说不定要出事!”王宇志突然跟着说道。 他这突然一言,舒莫延也是一怔,随后却见舒莫延淡然回道:“我想不会吧,要是他早有这份心思,怕是早已动手了,再说,郝丰的人还在苑里,不至于会出什么大事!” “可是上一次,他还是动手了,还是以防万一的好!”王宇志又说道。 王宇志说着,却暗中给舒莫延递了眼色,舒莫延见得,有些恍然大悟。正在此时,却听舒婕惊讶地问道:“怎么,上次楚姐姐的事,难道是他所为?” 来时的路上,舒莫延告知了舒婕一二,舒婕直接相问,显然还不知此事。只见舒莫延看着舒婕,正色说道:“除了他还有谁,此事,姑姑她们还不知道,我们要去寻诸葛苍隆,不如你先回去,以防不测!” 舒莫延是让舒婕先行回去,这也正是王宇志的意思,这样倒不是单独为了回去报信,而是怕她出了危险。一听让自己单独回去,舒婕顿时变了脸,她喜欢冒险,这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舒婕即刻便辩解道:“不如找个人送信好了,我要跟着你们!” 除了冒险之外,舒婕的心里还有一事,她这一走,还真怕他们会跟鱼星枫再打起来。舒莫延与王宇志都是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只听舒莫延又正色说道:“此事可是人命关天,就是看在青儿的面子上,你也应当跑这一趟,我还能答应你,一定不会让鱼大侠受不白之冤!” 舒莫延一语点重了要害,舒婕也不禁看了鱼星枫一眼,鱼星枫见得,也跟着说道:“此去龙潭虎穴,就是我们,也不见得可以周全,还是听你哥的话,回去莫天苑吧!” 说来倒也让人意外,舒婕还需要听鱼星枫的意见,不等众人反应,却见舒婕又转向舒莫延正色问道:“好,那你必须应我一件事,说话算数!” 一听这么简单,舒莫延无奈地一笑,随之说道:“什么时候,我说话不算数了!” 舒莫延话音刚落,便听鱼星枫又正色说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在西南方向,正好可以再结伴一程,过了前面的叶孤镇,再做分开的打算不迟!” “那事不宜迟,这便动身吧!”舒莫延也随之说道。 舒莫延说罢,王宇志便先行在前而去,花安欲晓得了众人之言,也紧跟上了王宇志。连舒莫延都在说鱼星枫是不白之冤,王宇志早就听不下去,可又别无他法,一听舒莫延要走,二话不说便动身了。花安欲之所以跟了上去,也是看出了王宇志的脸色,以免众人尴尬,便有意如此。 王宇志二人一走,鱼星枫也跟了上去,舒莫延兄妹倒成了最后。只听舒莫延一边走着,一边还在担心地问道:“你的伤势怎么样?” 就这样,五人离开了那里,除了舒婕之外,舒莫延四人还要去另外一个地方。似他们这辈有志者,没有地域的约束,只因同样的目的与责任,他们相处到了一处。走到一处之后,他们的力量便异常地强大,无论是面对任何挑战,至少他们不曾退缩。 …… 竹林里,鬼人又是急匆匆地赶去遮面老人的竹屋,这一次,显得有些惊慌失措。此时临近黄昏,竹林里还有些许的光线,鬼人匆匆赶来,还惊飞了竹林里的飞鸟。 只见其来到了竹屋之前,屋门开着,他又直接进了屋内。屋内一如往日,却不见了遮面老人,鬼人倒是奇怪了,一览之下,便又慌张地出了屋子。他看着四周,有些疑惑,他在想自己的义父去了哪里,可据他所知,他又感觉不可思议。空骨神功是极邪的功夫,导致了遮面老人五官尽损,若不是出了大事,遮面老人断不会远离。 鬼人并未离开,站在屋前等候,却突然听竹林间有人说道:“怎么,你四弟的事,查清楚了?” 竹林里传出的声音,正是遮面老人发出,鬼人一怔,左右看去,却不见义父的影子。鬼人忙大声回道:“此次远赴天山,不但查清了四弟的事,还查出了另外一件天大的事,天山掌门易主,卓木止跟四弟一样,都断送了性命!” “谁?是谁?”遮面老人突然怒道。 鬼人又大声回道:“不是旁人,正是舒莫延,他不但已安然无恙地回来,据手下探报,他还去往了大义门!” “舒莫延,又是他,一定是殷由那小子办事不力,横生了枝节!不好,他去见林和,林和一定会将我们的所在抖露出来,以我对林和的判断,说不定,舒莫延已冲着这里来了!” 鬼人不禁一怔,随之问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你们赶快离开这里,远离这片竹林,听说他少有敌手,老夫正好挫一挫他的锐气!”遮面老人转而淡然说道。 鬼人却说道:“与舒莫延一起的,还有王宇志,大事临头,鬼人不能离开义父,愿留下助义父一臂之力!” 鬼人刚一说罢,突然见刚才飞离的飞鸟又飞了回来,黑压压的一片,鬼人不由地便抬头看去。只听遮面老人淡淡说道:“看来,他们来了,不过听上去,好像不只是两个人!” “我这便通知三弟!”鬼人不禁一言,说着便掏出了一个精致竹筒。 却听遮面老人又说道:“你这是让他们来送死!” “能为义父而死,不失是一件幸事!”鬼人说着便拉开了竹筒,只见一个闪光弹便直射了上去,高出了竹林数丈之后,一束烟花便四散了开来。 烟花之声尚有余音,正在此时,却见竹林里出现了四人,舒莫延、花安欲在前,王宇志、鱼星枫在后,正向着竹屋飞跃而来。当时鱼星枫中了幻术,遮面老人说的话,他偶尔记得,可是要精确地找到这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或许正如遮面老人所言,是林和告诉了鱼星枫,鱼星枫才引了他们前来。 不到晌午的时候,舒莫延四人过了叶孤镇,与舒婕告别一番,此时便来到了这里。他们四人的出现,鬼人倒是一怔,他知道舒莫延与王宇志,却不料还有鱼星枫。鬼人正等着他们靠近,却见不远处的竹木尽断,分裂成数十节,纷纷打向了在前的舒莫延与花安欲。 突见此状,舒莫延隔空便是一掌,花安欲也纵身飞起,待花安欲趴到一高竹之上,只见十余根短竹已纷纷落地。在舒莫延二人停下之时,王宇志与鱼星枫也毫不怠慢,只见他们二人跃过了停顿的舒莫延,直奔向了鬼人。哪知又见利竹袭来,自他们斜上方而去,十余根直扑二人,二人见得,拔刀出剑,又一一躲过。 短竹落尽,王宇志二人也来到了鬼人的跟前,突然听遮面老人大声笑道:“哈哈哈哈,天底下的后起之秀,好像都到了,真是大慰平生啊!” 遮面老人的声音,突然灌入了极强的内力,直震的乱竹摇晃,风声四起。听闻此言,鬼人没有妄动,舒莫延也已上前而来,只听舒莫延大声说道:“诸葛苍隆,没想到,你大逆不道地借助你师父的遗体,自己却萎缩在这里!” “你这小儿掌力非凡,看来,你就是舒莫延了!”诸葛苍隆镇定地说道。 遮面老人不曾反驳,看来也默认了自己是诸葛苍隆,他识出了舒莫延,却还是没有现身。花安欲身在高竹之上,也在打量着四周,舒莫延回头看了一眼花安欲,花安欲却向他摇了摇头。见花安欲尚未发现诸葛苍隆在何处,舒莫延便又大声回道:“说出来也惭愧,前两天,在下失手杀了一人,好像是阁下的义子吧!” 舒莫延是在故意激他现身,哪知鬼人却插口怒道:“四弟的事,义父已经知道,既然你都说了,便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听诸葛苍隆不言,舒莫延便上前了两步,来到了王宇志与鱼星枫的中间,只见他看着鬼人便说道:“鬼人,到底是人是鬼,你能活到今日,真是上天对你的恩赐!” “一派胡言,拿命来!”鬼人说着,便一掌打向了舒莫延。 初见鬼人之时,他的一掌,曾将舒莫延打的吐血,舒莫延见状,自然不敢轻视,只见其暗自运功,就等其靠近。王宇志与鱼星枫留意着两侧,生怕诸葛苍隆会暗中相助,只见鬼人临近舒莫延,舒莫延也是一掌拍出,双掌相碰到了一起。只听“嘣”的一声,一片气流外溢,两侧王宇志与鱼星枫的衣物都是随气流飘起,舒莫延与鬼人都是连退两步。 ------------ 第十三章 领教 上次二人对掌之时,舒莫延是低估了对手,而如今,舒莫延得了酒鬼张的功力,又全力应之,自不可同日而语。只见那鬼人退后站住,突然脸色大变,看了自己的双手,竟然血流不止。而舒莫延收功在前,面不改色,淡然地看着自己,更是让鬼人感觉不可思议。 正在此时,突然见一道暗影出现,竟从舒莫延与鬼人之间划过,犹如一道风,带动起地上竹叶飘起。王宇志与鱼星枫见得,不由地退后一步,都是围在舒莫延的两侧,与其成了互为犄角之势。舒莫延知道这是诸葛苍隆,不禁左右看去,却见鬼人平地而起,竟被这股风带飞了出去。 鬼人落到了舒莫延更远处,舒莫延也未理会他,对着正前方便大声地说道:“诸葛苍隆,休在这里装神弄鬼,你不是要称霸江湖吗,来,让我们见识一下空骨神功第五重!” “你小子倒够狂妄,真以为老夫怕了你,你的搏天掌,好像还没有练到家吧!”诸葛苍隆突然跟着说道。 一听诸葛苍隆应声,舒莫延不由地便又看了一眼花安欲,哪知花安欲还是冲他摇了摇头,舒莫延不禁暗自纳闷了起来。以舒莫延的能力,隐藏在他附近的人,他是很容易察觉的,可是即便让花安欲帮忙,一时之内,竟还是不晓得诸葛苍隆身在何处。舒莫延正在纳闷,却突然听诸葛苍隆又笑道:“哈哈哈哈,不用看了,看来,你还不知道空骨神功的威力!” 听着他的声音,就感觉离得很近,舒莫延感觉不出,着实有些心慌。却听诸葛苍隆又正色说道:“鱼星枫我见过,在上面的哪一位,是我天山派的轻功,我想,这持剑之人,一定是莫天苑的王宇志吧!” 他既然看出了花安欲是天山派的轻功,竟没有问他是谁,却又提到了王宇志,之前他还就佩服王宇志,看来也是相见恨晚。花安欲随之一跃,落到了舒莫延等人处,既然已被发现,也无心在上面。等他一落地,便听王宇志大声回道:“天山派的诸葛前辈,王宇志还一直听家师讲起,今日在此相会,真是让人大失所望!” 王宇志刚一说罢,便听闻到四周响起了动静,四人纷纷看去,竟见得一群黑衣人出现在林中,渐渐向这里聚集。知道这是诸葛苍隆的人,四人也未动,便听诸葛苍隆又说道:“如果你们不来,我的事迹,你们或许还会讲给你们的后人,可是你这么聪明,偏偏选择了不识时务!” “聪明?倒是不见得,在我心里,这只是你的愚蠢!”王宇志随即便回道。 王宇志说着,一道人影便闪到了鬼人一侧,只见此人不是旁人,是诸葛苍隆的三子仲才。仲才一到,数十名黑衣人便蜂拥而至,将舒莫延四人围在中央,停留在了丈余之外。仲才不动,那些黑衣人也是定在了那里,却听诸葛苍隆依旧若无其事地说道:“说我愚蠢的,你还是第一人,那我问你,你晓得空骨神功吗?” “这等邪功,岂是我辈可以接触的,不知道又怎样?”王宇志镇定地回道。 诸葛苍隆却笑道:“哈哈,不知道都能说得这么霸气,不愧是莫天苑的王三侠,不过老夫倒是奇怪了,鱼星枫跟你有杀师之仇,你们竟能一致对外,当真可笑!” 鱼星枫一听,跟着便回道:“姓诸葛的,亏你还说得出来,我既然能带他们来这里,当然记得你的苟且之事,快说,你是如何谋害苏掌门的?” “又是一个笑话,别以为我不知,要不是林和告诉你,你能来这里,真以为自己能成事啊!”诸葛苍隆淡然回道。 像是被说中了一样,鱼星枫不由地一怔,跟着忙又反驳道:“什么空骨神功,我看就是浪得虚名,靠着自己暗地里的一些手段,这才是你活到现在的一切!” “噢,看来你是知道空骨神功了?”诸葛苍隆像是在一个个挨着戏弄,又将这话抛给了鱼星枫。 只见鱼星枫毫无避讳,直接正色回道:“裂石、潜水、生风、遁地、无影、飞天,空骨神功一共六层,每练一层,伤及一样五官,直到第六层,四肢尽废。看样子,你仅仅是见不得人,应该还能出来走动吧!” 鱼星枫说的头头是道,也让王宇志跟舒莫延大为意外,却见花安欲也跟着说道:“这天山的禁物,你还真的修炼了,就算是你赢了天下,到你死了之后,你如何对得起我天山派的列祖列宗!” 鱼星枫的回答倒未让诸葛苍隆惊讶,花安欲一言,只见四周的竹林里又生了一阵狂风,直摇得竹叶飘落。只听诸葛苍隆意外地问道:“你是何人?在天山派的那些子嗣里,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后起之秀!” 花安欲不禁愣愣地回道:“父亲一向尊你为父,没想到你会这样待他,难道你尔虞我诈了一番,还不思悔改!” “你的父亲是谁?”诸葛苍隆突然怒问道。 花安欲又怔怔地说道:“在下花安欲!” 诸葛苍隆突然不说话了,天山派花氏一姓,除了自己的大弟子花无影,还会有谁。诸葛苍隆的目的,的确不是为了自己,说的透彻一点,还是为了天山派,还是为了像花安欲这样的天山派后人。可是当花安欲跟着舒莫延来到这里之时,诸葛苍隆又愣住了,他不能将花安欲视作自己的敌人,同样,花安欲也不能这样看待他。 忽见诸葛苍隆不言,舒莫延又认真打量起周围的动静,除了一些慢慢飘落的竹叶之外,仍旧看不出任何异常。此时却听王宇志轻声对其说道:“不如我们一起动手,逼他出来!” 舒莫延四人分站四角,眼观四路,听诸葛苍隆没了动静,又闻王宇志的建议,不禁都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就等着动手。正在此时,突然见一股强风突至,一个黑衣遮面的人已站到了花安欲跟前,定眼看时,正是遮面的诸葛苍隆。 诸葛苍隆突现,先是来到了花安欲跟前,舒莫延等人大感意外,不禁纷纷看去。只听诸葛苍隆有些激动地说道:“你是无影的后人,你是花安欲?” 花安欲看着他,不曾胆怯,愣愣地便回道:“怎么,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有什么值得隐瞒,或者见不得人的!” 只见诸葛苍隆并未回话,突然伸手取下了头上的披风,花安欲等人都是意外地看着,待他取下披风之后,竟又摘下了自己的面巾。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这哪里如鱼星枫所言,只见其五官皆在,国字之脸,而且还有些神俊。此人留着一大把黑须,扎着黑发,也不同诸葛苍隆应该有的年纪。 见花安欲四人一脸惊讶,只听诸葛苍隆淡淡说道:“我天山派的功夫博大精深,还真的沦落不到去修炼邪功的地步,再说,如你所言,既是天山派的禁物,老夫又怎么能放在心上!” 诸葛苍隆一言,再次肯定了自己的身份,可看上去,只有六旬不到的年纪,怎么会是花安欲的祖师爷。花安欲一时说不出话来,舒莫延却怔怔地回道:“既然知道天山派的功夫博大精深,那你还多行不义,究竟是何道理?” 舒莫延一言,诸葛苍隆又开始打量起舒莫延三人,王宇志的麟凤剑,鱼星枫的鬼龙刀,也是左右相视。王宇志与鱼星枫分开站到两侧,舒莫延不禁上前而来,诸葛苍隆又开始打量起了舒莫延。只听诸葛苍隆淡淡说道:“安欲能跟你们站在一起,老夫确实很欣慰,即便可以和你们成为对手,老夫也感觉大慰平生。舒莫延,老夫倒是想领教一下你的搏天功!” 诸葛苍隆说着,突然一闪便过了花安欲,来到了舒莫延跟前。舒莫延忙拱手示意,淡淡说道:“天山派的内家功夫可以掩盖住空骨神功的邪气,在下也有意领教!” 王宇志与鱼星枫早已刀剑相指,共抵诸葛苍隆,舒莫延说罢之后,不禁又对他二人示意了一下,二人得意,也有意收敛了一下刀剑。竹叶随风而落,舒莫延已暗运指力,只见诸葛苍隆淡然一笑,那落叶犹如听话一般,震动了起来。微风之下,只见诸葛苍隆已取了一片在手,径直便射向了舒莫延。 舒莫延也不迟疑,见得竹叶袭来,连退连打,一指便打向了诸葛苍隆。舒莫延躲过了竹叶,只见那竹叶正中一棵高竹,直接将那竹子从中打断,又斜飞了出去。舒莫延的指力到处,诸葛苍隆竟未躲,反而迎了上来,只见搏天指的气流涌动,正中诸葛苍隆的胸口,“噗”的一声,诸葛苍隆竟没了影子。 舒莫延左右去寻,刚刚落稳,只见漫天的竹叶袭来,要比先前要危急百倍。舒莫延不敢迟疑,接连就是一掌打出,打向了那竹叶汇集的一片。突见这掌力到处,竹叶都被打散,周围的竹林间,又有数根竹子折断。 ------------ 第十四章 竹林大战 搏天掌每出一掌都要缓上一分力,舒莫延刚打出一掌,正要聚力,却突然又见一团白雾袭来,让他脸色大变。出掌已不及,只能退守,岂知他刚刚一退,那团白雾便罩住了自己,竟然在一时之内,被冻成了冰块。冰锋贯彻于四周,不但舒莫延周身如此,就连地上附近的竹叶,也被冻结成了一团。 突见此状,王宇志与鱼星枫也为之所动,纷纷持刀剑去救。哪知二人刚一动身,仲才已闪到了二人之前,随之而来,周围那些黑衣人都是蜂拥而至。黑衣人的能力,王宇志最为清楚,知道他们个个不弱,便持剑一跃,试图先靠近舒莫延。待他跃近之时,却又见一团白雾向他袭去,挥剑而出,打出了一地白色冰块。 花安欲曾发过诺言,报仇之前,只要不打败舒莫延,功夫便不能主动问世。可此时出于自卫,还是躲闪了起来,躲闪之余,赤手相挡。一来二去,花安欲也牵制了十余人,而另一侧,鱼星枫早已跟仲才刀刀相撞。 黑衣人围了一圈,多余的便围向了王宇志与冻住冰块的舒莫延,也在此时,诸葛苍隆突然再次现身,一掌便打向了王宇志。王宇志见得,即刻挥剑刺出,却见诸葛苍隆赤掌迎上,麟凤剑的剑尖正好抵住其掌心。相持之下,诸葛苍隆满面笑容,而王宇志则是连连退后,眼看便要被退到那些黑衣人的刀锋之上。 突然听到“嘭”的一声,只见舒莫延身上包裹的冰块尽数炸飞,毫不迟疑,一掌便打向了诸葛苍隆的背后。前面抵着王宇志的剑,后面听闻到舒莫延的掌风,诸葛苍隆却又冷笑了一下,另外一只手,回身便是一掌。舒莫延尚在空中,搏天掌也是威力无边,哪知诸葛苍隆的掌风到处,竟将搏天掌的掌风吞噬,还将舒莫延直接给震飞了出去。 在此之间,王宇志已双手持剑,缓住了一些,可仍在退后,脸上也憋出了一层的汗水。可是舒莫延又被击退,还是面临身后刀锋的危险,正自惊慌失措,却突见一片刀气四散,竟将他身后的那些人尽数击倒。原来在鱼星枫跟仲才对刀之余,见王宇志身临险境,鱼星枫便一记重刀击退了仲才,回身便帮王宇志解了围。 王宇志虽未回身去看,可早已猜到是鱼星枫出刀,不禁一怔,他苦心要杀死对手,鱼星枫却为何要救他。不等王宇志多反应,只见舒莫延又跃身攻向了诸葛苍隆背后,这一次,不是搏天指,也非搏天掌,但见其只身越近,浑身泛着道道金光。这自然又是蜀山峡的功夫,在舒莫延看来,搏天功显然已无济于事。 突见舒莫延再起,王宇志拼尽了最后的力量在抵抗,可王宇志一直看着麟凤剑的剑锋在纳闷,为何这般锋利还穿不透诸葛苍隆的手掌。金光闪耀,舒莫延已近身,诸葛苍隆却还是依着之前,回身便是一掌。哪曾想,这一次退后的,竟成了自己。 只见诸葛苍隆的掌风,反被舒莫延周身的金光弹了回去,借力出力,在另一头,麟凤剑竟穿过了他的掌心。掌心一透,一股寒气便直扑了出去,也将王宇志连剑带人给震飞老远。右掌刺穿,诸葛苍隆脸色大变,可是舒莫延还在靠近,他又不由地退步躲让。躲让的同时,诸葛苍隆又用左手在右臂上方一点,犹如一道寒冰敷上,右掌也止住了血。 王宇志摔到地上,随即便吐出了一口血,麟凤剑也被甩到了一侧,这还未罢,黑衣人也借机纷纷砍来。舒莫延与诸葛苍隆相持,鱼星枫已被团团围住,这一次,倒成了花安欲出手相救。只见刀锋到时,花安欲如同一股强风突至,生生地将王宇志托了起来,将其带出了险境。 王宇志与花安欲一退,还是引去了多数黑衣人,只见鱼星枫刀气四散,直接纵身追向了诸葛苍隆。而诸葛苍隆被废了右手,又在舒莫延的追击之下,显得有些茫然失措,甚至于如同强弩之末,鱼星枫又追击,那还得了。鬼人一直守在一侧旁观,突见此状,竟不顾危险地去挡鱼星枫,鱼星枫一刀就将其劈成了两半。 先前中了舒莫延的重掌,这时是毫无抵抗能力之下去接刀,龟龙刀下,鬼人终成了鬼,鱼星枫都是一怔。鱼星枫一犹豫,仲才又刀锋袭来,也顾不得上前相助舒莫延,又回身与之打斗到了一处。 见鬼人倒地而亡,诸葛苍隆不禁大怒,在舒莫延的强逼之下,暗自聚力,一掌便回击了上去。忽见金光四散,直震得周围的竹林狂风肆孽,地上的落叶尽数掀起,让王宇志与花安欲二人都是一惊。一侧的鱼星枫一刀一个,如不是仲才闪躲如电,怕是早已解决,突见此状,也是抽身看去,为舒莫延担忧。 等竹叶落尽,只见舒莫延与诸葛苍隆互相对立地站着,二人相距丈余,似是被刚才的金光所迫而致。舒莫延看着诸葛苍隆,诸葛苍隆却看向了鬼人的所在,不知不觉,又看向了为数不多的仲才等人。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到了仲才之时,又亲眼目睹仲才的长刀被短成两截。在龟龙刀的刀锋之下,“噗”的一声,仲才没了影子,竹叶落尽,似乎停止了一切。 王宇志被花安欲扶着,鱼星枫也收了刀,见地上的麟凤剑,不禁上前而去,一掌便吸到了手中,慢步走向了王宇志。鱼星枫此举,是上前归还王宇志,诸葛苍隆见鱼星枫转身而去,也便看向了舒莫延。二话不说,先是冷笑了一下,一副大势所趋的模样,舒莫延却正色看着他,一本正经。 只听诸葛苍隆无奈地笑道:“我承认,智谋上我不如王宇志,甚至不如林和那厮,可是要论单打独斗的武功,就是天莫在世,老夫也不曾退缩。你小子当真让我大开眼界,你这功夫不是出自少林寺,却也非搏天功,这倒是让老夫眼前一亮,输的心服口服!” “这么说来,我们还是输了,如不是借助于麟凤剑,在下很难占到上风!”舒莫延镇定地回道。 听舒莫延一言,诸葛苍隆不由地回头看向王宇志三人处,只见鱼星枫已还剑给了王宇志,王宇志不曾示意,只是随手接过。只见他们三人朝着自己过来,他又转向舒莫延淡淡说道:“龟龙刀、麟凤剑,老夫早已猜到,只是以我天山派现有的能力,完全不用借助于这样的兵刃,这只是对我天山武学的不信任!” “既然这样说,那么天山派的地位,又何故要借助于不择手段!”舒莫延又怔怔地回应道。 诸葛苍隆突然被问住了,舒莫延依着他的道理,让他无言以对。此时鱼星枫三人已来到了舒莫延一侧,只听舒莫延又对诸葛苍隆淡淡说道:“天莫神僧的圆寂,没有猜错,是你搞的鬼,叶朗是四,仲才是三,鬼人是二,应该还有一人,是不是他在少林寺?” 诸葛苍隆不由地一怔,这般周密的隐藏,他如何知晓。只听王宇志又跟着说道:“自从江湖上有了毒人的事,你跟林和便互相挤兑对方,生怕让我们不知道彼此的恶行,所以说,是谁在给我们寻查对方的线索,那他就一定是你们对方的人。少林寺的平逸大师,偏偏他当面告知了我,我想,少林寺的蚕蛹之毒,以及罗汉阵图鉴的丢失,也跟他断不了干系!” “还有,我的父亲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死于你手?”花安欲也跟着怒问道。 见他们三人一一说过,诸葛苍隆突然大笑了起来,笑的是荡气回肠。笑罢之后,诸葛苍隆又叹声说道:“无影孩儿,无影孩儿,为师对不住了,难得看到你有这样的后人,实在是让老夫汗颜!” “究竟是不是你所为?”花安欲不禁又逼问道。 诸葛苍隆看着花安欲,跟着却淡然回道:“是老夫如何,不是又如何,怎么,你敢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你……”花安欲直接怒指诸葛苍隆,说了一个字,却因对方的厚颜无耻而停住。 “伤我青儿,我也一定会杀了你!”舒莫延却紧跟着说道。 鱼星枫见状,也说道:“还有苏掌门!” 对于苏夫的死,鱼星枫早已无心辩解,今天救了王宇志在先,如今又借机要致诸葛苍隆于死地,也是最大的辩解。王宇志犹豫地看了一眼鱼星枫,相对于以往,明显失了恶狠狠的目光,渐渐地也开始有所感触。 诸葛苍隆看着他们,又是冷冷地一笑,跟着却又说道:“可惜了我四个孩儿,他们的仇,可就没有人报了!” 当下明明死了两个,仲才一闪无影,平逸又身在少林,他却说到了四人,显然已把另外这两个视为了将死之人。舒莫延四人不禁意外地看着,却突然见诸葛苍隆纵身一跃,直飞了上去,舒莫延四人正欲拦截,却听“嘭”的一声,一片衣物便落了下来,挡住了四人的视线。四人定眼看时,只见高竹在摇晃,却不见了诸葛苍隆的身影。 ------------ 第十五章 是我错了 竹林的尽头,天色已暗了下来,舒莫延四人却未及时离开,找了一个空旷的石板,舒莫延在为王宇志运功疗伤。麟凤剑放在一侧地上,守在一旁的,只有鱼星枫,却不见了花安欲。此地的不远处便是一道河流,这也正是林和曾经走过之地,诸葛苍隆千算万算,竟还是输给了自己。 不时,只见花安欲自竹林里飞跃而去,来到了鱼星枫一侧,鱼星枫稍加示意,二人都是看向了舒莫延与王宇志。只见舒莫延体内散发着道道金光,自从得了酒鬼张的功力,这几乎成了舒莫延拿手的功夫,他正在将体内的真气输送给王宇志。王宇志中了诸葛苍隆一掌,结果伤及肺腑,已无法远离。 又停了一时,天色越来越暗,舒莫延收功作罢,王宇志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不等王宇志站起,舒莫延便先行站了起来,看王宇志伤已无碍,便搀扶起了他。对于舒莫延的内力,王宇志一向不从知晓,此时也未相问,却听舒莫延先行对其说道:“看上去,倒不是很重,可是在疗伤期间,有些连绵不断的麻烦,看来,诸葛苍隆的实力,不容小觑!” 王宇志也淡淡说道:“是啊,感觉的出,还好,将他打退了!” 二人说话间,鱼星枫与花安欲来到了二人身边,舒莫延不禁向花安欲问道:“花兄,周围可发现什么异常?” “在前面有一处宅院,里面空无一人,大门开着,像是那些黑衣人的住处,另外,再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花安欲正色回道。 花安欲之前的离开,竟是去查探附近的动静,可他回来后并未先行告诉鱼星枫,想来还是对他有所忌惮。鱼星枫却跟着问道:“那姓诸葛的,究竟会去往何处?” 舒莫延看着鱼星枫,不禁镇定地回道:“听他的话音,应该伤的不轻,我想,应该只有两个去处,一是找个地方养伤,其二吗,应该是回天山了!” “听他随后无奈地忏悔,我更相信是后者,除非,他活不到回去天山!”王宇志也淡淡说道。 诸葛苍隆被舒莫延逼迫的没有回身之力,最后那一掌,几乎是耗尽了浑身解数,可还是中了招。令诸葛苍隆万万没有想到的,舒莫延是蜀山峡的掌门人,那可是号称武林神话,重掌之下,结果反受其害。自诸葛苍隆重伤后的腔调而看,舒莫延与王宇志早已心知肚明,而鱼星枫与花安欲,也瞬间晓得了二人之意。 花安欲不禁又正色说道:“既是这样,我这便赶回天山,若真如二位所言,我再让人捎信到莫天苑,说明那里的情况!” 舒莫延忙回道:“花兄之意,再好不过,若是无事,我定当上山拜访!” “此地已无必要久留,你们若是回去莫天苑,正好可以顺道一番,不如,我们就此动身!”花安欲淡淡说道。 舒莫延与王宇志相视一眼,不禁又说道:“这里距少林寺相近,我想,我该去一趟少林寺!” “这倒是让我忘了,听你们之前的话,少林寺好像还有敌人,应该去的!”花安欲有些恍然大悟,跟着便说道。 舒莫延又转向王宇志说道:“你的伤势未愈,你该先回莫天苑,正好报个平安,少林寺的事,我一人独去足矣!” “我跟舒少侠一起去少林寺!”鱼星枫突然跟着说道。 鱼星枫突然请命,舒莫延不禁看向了他,王宇志感觉提不上气,却也未强行要跟着。看着鱼星枫,舒莫延淡然回道:“多谢鱼大侠引我们到了此地,或许真如小婕所言,我们的确误会了你。既然事已办妥,我们也不强求,若是回去大义门,我们不会阻拦。至于姑父的事,你今天救了宇志一命,也就一笔划过了!” “救王三侠是应该的,并非因为苏掌门的事,或许到了少林寺你会明白,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者,应该做什么!”鱼星枫却怔怔地说道。 舒莫延不禁心头一怔,可又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跟着淡然说道:“既是这样,那就有劳了!” 见舒莫延与鱼星枫都有了去处,王宇志也有了安排,花安欲随后便又说道:“我从前面的宅院出来之时,牵出了四匹马,就在前面林子边,既然都决定了,便跟着我来吧!” 花安欲说着便在前而去,天色越来越暗,确实事不宜迟。舒莫延俯身拿起了麟凤剑,与鱼星枫示意了一下,便都是跟上了花安欲。毕竟是救命之恩,王宇志基本无言,可是舒莫延晓得,替他说话之后,也就归于了平淡。 …… 鱼星枫执意跟着舒莫延去少林寺,一来是帮助舒莫延,二来,也希望平凡可以出面替他说话。其实,除了这两点之外,最重要的,还有一事,关于他跟舒婕。自古以来,长兄如父,何况舒莫延兄妹已没了双亲,更显得这个哥哥的重要性。鱼星枫明白,如果要长久跟舒婕在一起,必须过了这一关。 微微有些月色,四人出了附近的小道,分道而驶,鱼星枫也跟着舒莫延上了去往少林寺的路径。先是穿过了一处荒林,二人来到了一处高岗,不等鱼星枫开口,舒莫延便先行慢了下来。借着空旷的亮影,鱼星枫像是心领神会,也驱马来到了舒莫延身边。 两匹马并驾而驱,只听马背上的舒莫延先行淡淡说道:“说吧,你想说什么,说罢之后,回头便是去往大义门的路径!” 鱼星枫忙回道:“舒少侠多虑了,我并没有打算回大义门,至少,不是现在!” “噢,听说你杀了少林寺的平行大师,难道,你真的要去少林寺?” 舒莫延迟疑的,竟是此事,不过舒莫延想的并不错,鱼星枫的确杀了平行。只听鱼星枫淡淡回道:“平行大师的事,我确实愧疚于心,不过,此事跟苏掌门的事,我都向平凡大师做了解释。平凡大师度人为本,我也应了,待江湖归于平静之后,我会到少林寺赎罪!” “这就是你跟来的原因?”舒莫延随即便又问道。 “不,除了这些,我更想说一些有意义的事!” “难道这些都没有意义吗?” 鱼星枫顿了一顿,跟着却愣愣地说道:“为了她,我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 舒莫延早已想到鱼星枫会提及此事,可是没想到,鱼星枫说的如此坚定。舒莫延不禁淡淡说道:“第一次见到你,感觉挺好,我希望小婕可以跟你在一起,可是到后来,我很担心,担心她会出事!” “是,我们在一起,的确发生了很多事,可我是真心的,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不会让她受伤害!”鱼星枫有些激动地回道。 “你的能力范围之内?那要是之外呢?我好像记得,自从她遇到了你,现实完全不在你的手中把握!” 鱼星枫好像被说住了,一时接不上来,他也明白舒莫延说的不无道理,可面对种种迹象,他又能怎么样。二人又驱马驶出一段,却突然听鱼星枫正色说道:“我可以答应你,如果你让我们在一起,我们回我的枫香谷,以后再不问世事!” “你们到枫香谷,依着小婕的脾气,她愿意留在那里吗?你不用答应我,你只要问问自己的良心,看看你对得起对不起她。我就这样一个妹妹,也可以说,她是我的心头肉,我该不该这么放心地将她交给你?”舒莫延也有些正色地回道。 说来说去,舒莫延还是质疑鱼星枫,倒不是因为鱼星枫的能力,只是一份态度。鱼星枫一听,又不说话了,只听舒莫延又接着说道:“我也很奇怪,你怎么会带她去断流崖,带她到大义门,这样的地方,你无所谓,将她又至于了何地。还好她安然无恙,若是真的出了事,你感觉,我们还会这样心平气和地谈话吗!” “你说的不错,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做,我也曾深深地后悔!”鱼星枫不禁无奈地说道。 舒婕的脾气,舒莫延最为熟悉,他也知道,这完全不是鱼星枫的错,可鱼星枫认了,难免让舒莫延为之动容。舒莫延想了想,却又淡淡问道:“你知道为何宇志曾恨你入骨吗?” 舒莫延突然又问到了这个,让鱼星枫一愣,跟着便听鱼星枫愣愣地回道:“难道不是因为苏掌门吗?” “他不是一个傻子,当然不会因为此事,他就是不希望你跟小婕在一起,这也是他跟你势不两立的原因!” 鱼星枫不禁意外地问道:“这是为何?” “姑姑以为我死了,她便把小婕视作了我们舒家唯一的后人,姑姑不希望看到你们在一起,宇志便生了一个法子,一再依仗着姑父枉死之事。其实,宇志早已猜到,是擅用易容术的鬼人假扮了你的模样,因为当日在少林寺,我已将对你产生的第一印象告诉了他,断定你不会枉杀无辜!” 鱼星枫犹如恍然大悟,可是到后来的姻缘岛上,王宇志可是招招见狠,哪里还顾及舒莫延所言。鱼星枫还未相问,便听舒莫延又解释道:“此事除了宇志跟姑姑,无人知晓,谁知到后来,你竟然成了林和的弟弟,不禁又让宇志他们有所撼动,开始真的质疑起了你。或许因为你救了宇志一命,才让他傻了眼!” 该傻眼的,其实是鱼星枫,鱼星枫哪里知道,王宇志是这番的用心良苦。舒莫延说罢,没有再言,鱼星枫不禁叹道:“我只知道小婕,竟没有顾及她身边的事,待知道了之后,真的是后悔不已!” 舒莫延一听,先是顿了一顿,突然策马扬鞭,驱马奔驶了起来。舒莫延此状,如同了却了心中事,这样突然而动,在鱼星枫看来,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只见在夜幕之下,鱼星枫也是紧追了上去,就如同他追逐舒婕一样,不到黄河不死心。 ------------ 第十六章 你要去哪里 短短一天之内,林和与诸葛苍隆接连平定,似乎也预示着,这个江湖归于了安定。因为死了太多人,一丝丝的平定,或许就能看到朗朗乾坤。过了一夜,莫天苑迎来了新的一天,整个江湖也迎来了崭新的一面。 花安欲没有跟着王宇志回到莫天苑,而是直接赶往了天山,他也后怕,生怕诸葛苍隆还会横生事端。分开之后,王宇志回到了莫天苑,当时临近三更,也未惊动苑中人,在守夜的齐凌安置下,先行回屋休息养伤。到了第二日一早,舒靳等人纷纷来到了王宇志屋内看望,更多的,当然是打听舒莫延的情况。 只见在王宇志的屋内,除了舒靳、闻袖、韩恬三人之外,舒婕尤为显眼,情绪也最为激动。上次一别,舒靳、舒婕姑侄二人,算是结下了怨恨,可毕竟是姑侄,舒婕昨日紧急归来,也化开了多半。只见二人同在屋内,也没有任何存有过节的异常。 完颜雪与田铮铮守在屋外,偶尔也能听到屋内众人的说话,只听王宇志正在对众人淡淡说道:“大师兄误入了歧途,可能是听到了莫延的归来,躲开了我们,既已脱离了危险还未回来,看来,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在屋内,王宇志半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显然伤势未愈,不能随意下地。舒靳坐在床前一凳子之上,闻袖、韩恬分别站在其两侧,而舒婕毫无避讳,直接坐到了王宇志的床沿之上。王宇志在讲着大师兄殷由,众人的脸色都是灰溜溜的,尽是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 王宇志说罢,众人也未做反应,显然是昨日舒婕归来,将此事告知了众人。只听舒婕直接问道:“那我哥呢,他怎么没有跟你回来?” 舒婕担心的是自己的哥哥,情理之中,可在此之间,多少也想知道鱼星枫的下落。王宇志又想起了昨日的失手,不禁看着她问道:“昨日的事,真是对不住了,你的伤好了没有?” “这算什么,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还多谢你昨日为我圆了场,说来倒也奇怪,你们怎么会识得那个人,他武功平平,还能跟你们成了朋友!”舒婕爽快地回道。 舒婕一言,王宇志有意看了看门口,他还在意门外的田铮铮是否听到。舒靳等人不知其中缘故,顿时纳闷了起来,只听王宇志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还是不提也罢,你哥去了少林寺,鱼星枫也跟着一起去了!” 此时此刻,王宇志也有意将鱼星枫的下落一并告知,看来真如舒莫延所讲,王宇志并不是那么痛恨鱼星枫。舒婕也未在意,直接脱口问道:“他们去哪里作何?” “他们另有要事,少林寺出了叛徒,我想此刻,也应该把他揪出来了!”说此话时,王宇志也转向了舒靳三人,也是在说与她们听。 鱼星枫可以跟舒莫延并肩作战,这是舒婕梦寐以求的事,听王宇志说着,舒婕的心里自是美哉美哉。却听舒靳又疑惑地问道:“怎么,少林寺出了叛徒?” “据我跟莫延历来的猜测,少林寺里的事,早就存有蹊跷,一直到平逸大师跟我说了一番话,我才断定他有事。而在另一边,莫延得知了诸葛苍隆尚有一义子在世,归到一处,便共同指向了那里!”王宇志解释道。 王宇志话音刚落,便见舒婕站了起来,面对众人,她又直接说道:“不行,我要去少林寺看看!” 要在往日,舒婕一定说罢便走,毫无礼数可言,可在此时,她竟然在征求姑姑舒靳的应答。看着舒婕的样子,舒靳的面色倒也从容,顿了一顿,便听舒靳淡淡地说道:“要是去,没有人拦你,只是你去了又有何用,还不是给你哥一些分心!” 舒婕却上前嗲声说道:“姑姑,你就让我去吧,要是在以前,我想你也一定会派人去查探的,何况,我就这么一个哥哥!” 舒靳只管看着她,拿她毫无办法,王宇志却插口说道:“少了林和与诸葛苍隆的势力,江湖上应该可以安定了,可也少不了一些小人趁机作乱,依我之见,你也不要去了,没有猜错的话,你哥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不去就不去!”舒婕有些怒色地说道,说着便转身而去。 舒婕向来说一是一,说去的话,谁也拦不住,可要是说了不去,她也一定不会前往。见舒婕又出现了以往的脾气,王宇志不禁淡然一笑,闻袖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见舒靳无奈地看着舒婕出去,闻袖便也追了上去,临走时还一边说道:“师娘放心,我去看看!” 二人先后出了屋子,完颜雪与田铮铮不禁一脸茫然,舒婕未理会她们,完颜雪二人也只是愣神看着。只见舒婕来到了前排一间房屋,推门便进了里面,或许是知道闻袖跟来,也未关门,闻袖则直接跟了进去。二人进了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完颜雪与田铮铮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是一副无奈。 韩恬一向冷若冰霜,舒婕此举,自然没有放在心上,她担心王宇志的伤势,便一直打量着王宇志。王宇志与舒靳都是看着舒婕二人离开,一直到没有了动静,二人也放了心,王宇志一见韩恬直视着自己,顿时感到了不自在,便又瞬间避开了。韩恬的事,其实一直摆在那里,王宇志就是再聪明,他也苦思不得其法。 王宇志仍旧无法面对,便又对师娘舒靳说道:“昨日回来的时候,没有见到四师弟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此事也未来得及与你说,就在昨日午时,刘管家收到了来报,说是得了命令,要将他的人尽数撤离中原。突生此等变故,丰儿跟硕儿怕江南出了事,便一道跟了去。不过,据刘管家说,好像是因为武盟大会的事,他也不敢确定!”舒靳淡淡地回道。 王宇志顿时又疑惑了起来,刚刚查出了林和与诸葛苍隆,郝英正那里又出了事,不禁又想起了师父临终时的担忧。王宇志尚在犹豫,却见舒靳也站了起来,跟着便又淡淡说道:“该喝药了,我也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等你好了再说!” 王宇志见状,忙坐直了回道:“多谢师娘担忧,恕宇志不能站起相送了!” 王宇志说话之时,韩恬已去到了一侧,只见在屋内一方桌之上,早已放了药碗,韩恬是过去取药。舒靳看了一眼,便出了屋子,到了屋子之外,见完颜雪二人还在守候,便伸手示意了一下,都跟着舒靳去了。所去方向,是中苑处,这是为了让王宇志得到彻底的清静。 留下来韩恬一人,又见其端碗走近,王宇志忙又说道:“手上还有几分力道,让我自己喝吧!” 王宇志说着便伸手去要,韩恬见得,自然不会给他,只见韩恬端着药碗便坐到了舒靳先前的所在,还有意挪到了床沿前。只听韩恬说道:“这还有什么不便的,让我喂你好了!” 碗里仍旧飘着热气,韩恬说着便小心地吹了起来,王宇志见状,也只能放手作罢,有意坐直了一些。韩恬正自吹着,却又一边淡淡说道:“这两日,我想了又想,终于决定了一件事,我也要离开了!” “为何?你要去哪里?”王宇志不禁激动地问道。 “我知道,在你的心里,一直是只有九师妹,既然舒大哥知道她去了哪里,江湖事一了,你也一定会去找她。我想了一番,我应该离开你们,去一个我向往的地方,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很好!” 韩恬淡然地说着,说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还能让王宇志放心,王宇志只是愧对无言了。韩恬取了一个勺子,就如同王宇志喂她一样,盛了一勺子药便递到了王宇志的嘴边。王宇志从恍惚中醒来,张口便喝了起来,二人都是面无异样,心里却早已不是了滋味。 韩恬见他喝罢,便默默地又盛了一勺,王宇志又行喝到了嘴里。看着韩恬的样子,王宇志心酸不已,他真的打算去把尤羽寻回来,可在此时,他不知不觉便动摇了。韩恬对他一片痴心,他最为清楚不过,要是因为他而出了事,他会后悔一辈子。 王宇志突然愣愣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听王宇志又问,韩恬也停了下来,将药碗放低,淡淡地回道:“其实在观音寺的时候,我已经打听好了,在云南还有一座观音庙,我想,那里应该是个很好的去处!” 韩恬直言不讳,直接告诉了王宇志,此话一出,显然是有了出家之心。王宇志不禁一怔,跟着便伸手握住了韩恬取勺子的手,突然一举,那勺子也脱手落到了地上。韩恬意外地看着王宇志,王宇志却又对其说道:“不要,留在莫天苑吧,在这里,你才会很好!” 愣愣地看着王宇志,这显然不是韩恬希望听到的,只见韩恬摇了摇头,便又跟着说道:“不,你根本不明白我的心思,我可以等你,可我已经把自己等成了摆设,把自己等的孤僻无情!” 韩恬一边说着,把手抽了回来,心事已定,也丝毫不再顾及王宇志的感受。韩恬是冷若冰霜,把责任推到王宇志的头上,未必说得过去,可这样的话,足够让王宇志反思一番。王宇志不敢再看,韩恬也未看他,二人之间的事,愈加不可收拾了起来。 迟疑了一番,韩恬俯身捡起了地上的勺子,似是出去清洗,便站起将药碗放回了桌上,只顾自己走出了屋子。韩恬一走,王宇志不禁又皱起了眉头,半躺了回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跟着王宇志的忧愁与无奈,好像从来没有断过,此刻又涌上了心头。 ------------ 第十七章 四株茶花 舒靳领着完颜雪、田铮铮二人回去中苑,到了大堂前,舒靳突然止步了,只见正前面的树林里,飞出了一群飞鸟。原本守在石桥处的齐凌也被其惊动,一个跃身便来到了舒靳跟前,面向远处那片树林,如临大敌一般。 不时,只见从树林上方飞来了四人,舒靳等人大惊失色,只见这四人如同天上的仙女下凡一般,轻功了得。四位妙龄女子各持一个花篮,不是旁人,正是昨日舒莫延在船上相见,上官韶怡的那四个丫鬟。四女子突然驾临此地,舒靳等人不识得,惊恐之余也提防了起来,不由得便站到了一处。 这样的轻功,舒靳是闻所未闻,只见那四个女子从树林上出现,一直飞跃而来,轻飘飘地落到了中苑大堂前。舒靳奇怪地看着,齐凌还剑指四人,只见为首的女子一落地,便直接来到了舒靳的跟前。要在平日,齐凌又会说,“何人擅闯我莫天苑”,可在此时,齐凌也惊叹地够呛。 四女子个个长的可人,又各自提着花篮,没有来敌的样子,舒靳倒是奇怪了,这样的高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在场,还真不见识得。为首的女子上前便淡然问道:“不知舒莫延舒公子可在此处?” 一听是找舒莫延,舒靳四人顿时反应了过来,与此同时,齐凌也收了长剑。舒靳上前一步便回道:“他不在这里,怎么,你们找他何事?” “敢问女侠如何称呼?”那女子便又问道。 舒靳见得,也是客套地说道:“女侠不敢当,我的延儿的姑姑,是这莫天苑当下的主事!” “原来是舒女侠,我等有礼了!”那女子说着,带着另外三个女子,都是躬身行礼,甚是客气。 这样的礼数,让舒靳傻了眼,舒靳忙问道:“你们是何人?找延儿何事?” 四女子一听,纷纷将手中的花篮提到了舒靳跟前,摆成一排,放到了地上。那女子又淡然说道:“奉了我家主人之命,将这四株茶花送给舒公子,既然舒公子不在,还请舒女侠转交,我等即刻回去复命!” 那女子说罢,舒靳不禁打量起这四篮茶花,只见四株茶花各异,分红、白、黄、蓝四色,样子好看,香味扑鼻。花篮本就高到膝盖,花高也高过腰间,舒靳倒又惊叹了起来,提着这样的花篮来此,仅仅是为了送花而已。见那女子还在等在回话,舒靳便正色说道:“姑娘请放心,我一定将这四株茶花交给延儿,不过,是否留下你们主人的名号,回头,我也说得清楚!” “舒女侠不必多虑,舒公子已知晓此事,等他见到,他自然知晓!” 那女子言明之后,随即便转身而去,只见她四人都是平地而起,又是飞离了地面。舒靳等人惊奇地看着,只见她四人飞向了来时的方向,犹如腾云驾雾,丝毫不用借力。这样一来,她们的心思完全不在留下的茶花,一直就这样看着四女子离开,直到看不见她们的影子。 这是上官韶怡的意思,她亲口答应了舒莫延,要送他几株茶花,当日舒莫延取不走,只能差人来送。差的人,还不是一般人,竟是自己的贴身丫鬟,这倒显得上官韶怡是多么地在意了。上官韶怡的丫鬟,也算是茶花阁的人,少林寺的童仁曾对舒莫延说过,茶花阁的武功传男不传女,看来是有出入了。 看着地上的茶花,完颜雪最先上前而去,只见她不由地叹道:“真美真香,这可是我从未见过的花儿了!” 来到这里之前,完颜雪曾是昼金族的公主,自小也见多识广,她要是说自己没有见过,可见这四株茶花也是世间极品。她这一言,舒靳她们也是纷纷上前打量,只听舒靳奇怪的说道:“这是南方的茶花,送来这里,这不是让它们自生自灭吗?” “她们是什么人?怎么长的跟神仙一样!”齐凌不禁脱口问道。 舒靳又淡淡回道:“送来的是茶花,当然是茶花阁的人了!” 茶花阁三个字,对于齐凌他们而言,或许还是个传说,一听是那里的人,也就丝毫不感到惊讶了。只是齐凌还有些纳闷地说道:“莫延真厉害,那里的人都识得,千里迢迢地送些花,倒是没事撑的!” 王宇志既然已讲过了殷由的事,自然也说了林和,然而说到林和,也难免言明遇到茶花阁的人。行事匆匆,舒莫延没有来得及解释,王宇志却知道了大概,此刻舒靳的心里,自是欣慰不已。难得遇到茶花阁的人,还能如此眷恋自己的侄儿,真是莫大的幸事。 完颜雪好奇地看了一遍,田铮铮敢看却不敢动,齐凌又是这么地不在乎,舒靳见状,便对他们说道:“正好,你们一人一个,将这搬到大堂里,等延儿回来再说!” 舒靳说着便上前用双手搬起了一篮,俯着身子,尽是一副小心翼翼地模样。茶花高出花篮的部分,有花枝在外,小心尚可,若是触碰不妥,定会折损,舒靳此状,也是为了周全。齐凌三人见得,也不迟疑,纷纷上前动手,学着舒靳的样子,搬起花篮便走向了大堂处。 搬动的时候,四人多少也在纳闷,仅仅是这样,花枝无碍,那四女子提着飞奔而来,谈何容易?更何况,这四个女子仅仅是惟命是从,上面尚有主人,那她们的主人,何等了得? …… “铛!铛!铛” 少林寺内传出了悠扬的钟声,响彻寺内寺外,只见少林弟子云集,纷纷聚到了大雄宝殿之前。宝殿檐前,平凡居中,平颜在左,舒莫延、鱼星枫并肩在右,其余童仁、童聪等人纷纷在列。此时太阳正当中,想是已查出了平逸之事,平凡正在发号少林寺禁令。 不时,钟声落尽,自一侧院中出来十余人,为首的是童决,跟在其身后的,尽是少林寺罗汉堂的棍僧。他们押出了一人,果真是平逸,经过半天的周旋,看来已查妥了一切。 看着平逸被押了出来,顿时引起了一片骚动,看来,大部分和尚还不知此事。平逸失神落寞,不曾有受伤的痕迹,可是看样子,颓废了几分,至少这样被一些晚辈们押着,不像是一个出家人。平凡紧皱着眉头,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一侧舒莫延二人满面正色,应该也是这样想。 待平逸被押到了大雄宝殿前,童决便停了下来,众棍僧纷纷收起长棍,面向平凡失礼。只听平凡朗声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得了方丈令,众棍僧在童决的带领下,又纷纷站到了一侧,留下平逸一人,倒也没有妄动。看着殿前的平凡跟舒莫延等人,又听着众和尚在下面纷纷议论,平逸也明白,这里不是少林寺,而是一个血淋淋地刑场。平逸看着,突然又笑了,笑的是那么地自然。 只听平凡又朗声说道:“你在少林寺隐藏了二十余年,真是煞费了苦心,你还有什么话要讲?” 隐藏了二十余年,此话一出,顿时又引起了一片议论。平逸看着平凡却淡然地说道:“掌门师兄既然发话,平逸无话可说,只求一件事,若是将我囚在鹊巢窟,还请看在这么多年在一起的份上,送些经书给我!” 平逸倒也自在,要求的竟是被囚之后的事,显然已无力辩解。平凡却又问道:“难道对于你的所作所为,你就不想解释一番!” “解释?那样不成了狡辩?我知道师兄一直在怀疑我,如今舒少侠又有了足够的证据,我甘愿受罚,也算是为我的所作所为,补偿一些因果!”平逸跟着回道。 舒莫延却直接怒道:“你补偿的了吗?” 舒莫延一怒,下面鸦雀无声,知晓者也都是看向了舒莫延。平逸看着舒莫延,不禁淡淡回道:“自十几年前我们相识,也算是一步步看着你长大,你还是第一次冲我发火。说实话,我真的很欣慰,因为,你终于长大了!” “不错,先前的那几年,只要是我来了,便一直在你那里吃饭,夜里还跟你同住一个屋子,自幼还深得你的教诲。可没想到,你是别有用心,隐藏于此,竟是为了一个天大的阴谋!”舒莫延也暂缓了腔调,怔怔地说道。 “阴谋?这可不是什么阴谋,这只是职责所在,就好比世俗的三纲伦理,心甘情愿而怕力不从心!”平逸又回道。 看着他的样子,舒莫延也变得无法可说,这是不可理喻。平逸见得,却又笑了,就如同当初见了舒莫延,充满了善意的一笑。 随后,平凡便朗声说道:“佛门大德,大空大劫,‘平’字辈平逸,既然你触犯了寺规,犯了杀生、妄语二戒,本主持就罚你一百戒杖,终身不得离开鹊巢窟!” 平逸看着平凡,又是一笑应之,平凡见状,跟着便又淡然说道:“阿弥陀佛,童决,他就交与你们罗汉堂了!” 童决忙上前拱手说道:“弟子受领方丈令!” 童决说罢,只见平颜、童仁等人都是拱手在前,暗自默祷,紧跟着,只见院内的少林弟子都是如此,院内嗡嗡作响。童决领着众棍僧上前,重又押着平逸出了院子,这一次,平逸怕是再不会出现如此。 直到平逸被押着离开的一刹,舒莫延不由地便恍惚了一下,他在平逸身上,突然看到了一丝怜惜。鱼星枫离他最近,知道舒莫延的心里作何想,可是话又说回来,仅仅在十几天前斩枫大会的时候,谁又怜惜过自己。江湖就是这样,有人会进入,有人便会离开,说不定何时轮到自己。 ------------ 第十八章 选掌门 天山派大堂,王元吉坐于堂首,席克竹等人纷纷坐于堂下,这样看来,天山派的掌门已经易主。众人各自坐着,似是商议派内大事,突然见堂外有人来报,众人都是停下了话音。 “禀二师叔,安欲师弟到了,正在院外等候!”来报的天山弟子一进入大堂便拱手说道。 “快快让他进来!”王元吉即刻便回道。 王元吉说罢,那人转身便去,而席克竹等人纷纷朝着堂外看去,也显出了花安欲在这里的地位。花安欲是花无影之子,此时正值天山派择主之期,王元吉武功被废,退出此列,那留下的,花安欲也是待定的人选。 不时,只见花安欲疾步而来,两名天山弟子簇拥而止,停在了堂外,而花安欲直接进了大堂。等他来到了大堂之内,王元吉先行站了起来,其他天山弟子见得,都是纷纷站起,以示尊敬。不等花安欲开口,便见王元吉直接迎了上去,随之便说道:“欲儿,这两天你都去了哪里?怎么也不说一声,这不,我们还在为了寻你而发愁呢!” 花安欲见王元吉走近,忙拱手回道:“事情仓促,未及禀明二师叔,还望二师叔恕罪!” 花安欲说着,不禁又转向了席克竹等人,拱手便又说道:“有劳几位师兄担心,还望多多见谅!” 王元吉等人共聚大堂,原来是为了寻找花安欲,都是这般急匆匆地站起,也就不为过了。席克竹等人也是纷纷拱手回礼,只听王元吉又说道:“珊儿的事怎么样了?这两天,你都去了哪里?” “珊儿已被我安排到了一处农家宅院,远离了天山脚下,也离着中原相近,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从那里直接赶去了中原!”花安欲正色回道。 “怎么,这两天,你去了中原?”王元吉脱口便问道。 花安欲不禁淡淡讲道:“不错,我去莫天苑找舒少侠,为了查明诸葛太师父的事,中间我去了大义门,所以耽搁了半日。” “事情查的如何?”王元吉又问。 花安欲便又继续讲道:“太师父真的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可惜的是,他被舒少侠给打跑了,舒少侠猜想,他一定会回来天山,所以让我即刻赶了回来。天山之上,可有什么异常,尤其是天山之巅的墓室!” 花安欲说到一半之时,席克竹等人便开始面面相愕,显然是不能接受,等花安欲说罢,众人又纷纷摇起了头。王元吉却疑惑地问道:“被舒少侠给打跑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我跟舒少侠他们寻到了太师父的隐藏之地,于是便打斗了起来。太师父不敌舒少侠,身受重伤,乘我们不背,竟然一溜烟跑了。听舒少侠的话音,好像他伤的不轻,能回来天山也是一种造化!”花安欲便又解释道。 花安欲犹如若无其事的说着,王元吉却是脸色大变,诸葛苍隆是谁,他可是王元吉的恩师,即便铸成了大错,师徒之情也难断。席克竹等人也看不出,只是此事如同突袭般不敢相信,这不是小事,关系到的,可是天山派数百年来的名誉。花安欲不知,便又接着说道:“大义门毒人的事,子虚乌有,听莫天苑王三侠的意思,司徒山庄的事,恐怕也是司徒家族为了自保,故意捏造!” 与天山派的名誉相比,王元吉又怎么会在乎这些,花安欲说罢,便听王元吉愣愣地说道:“克竹,让人留意天山之巅的路口,一有异常,即刻来报,另外,任何人不得私自下山!” 席克竹看了一眼花安欲,便对王元吉拱手回道:“是,我这就去办!” 席克竹说罢,转身便去,看着留下的那些天山弟子,王元吉便又淡淡说道:“你们也都退下吧,我跟欲儿单独聊聊!” 众人见得,纷纷拱手行礼,之后便陆续出了大堂,他们的内心还多在疑虑,花安欲说的是真是假。看着众人离开,花安欲也纳闷了起来,为何自己说了大义门与司徒山庄,他们竟无一人在乎。正在犹豫,却见王元吉二话不说,转身回了大堂前,自己便不由地跟上去两步。 “坐吧!”王元吉坐了回去,还不忘礼让花安欲。 王元吉突然冷淡了腔调,似是要说一些不情愿说的话,花安欲听闻,便坐到了为首的一张靠椅之上。此时,堂外已无人,异常的安静,只见花安欲刚一坐下,便听王元吉叹声说道:“欲儿,我问你,你说是个人荣辱重要,还是我天山派数百年来的功绩重要?” 花安欲不禁一怔,似乎也明白了王元吉要说什么,随之淡淡地回道:“在天山派数百年来的功绩面前,个人荣辱得失,自然不堪入论!” “那要是将你太师父的事,以及你三师叔的事,传扬出去,那天山派还能否在江湖中立足?”王元吉跟着便问道。 花安欲顿时愣住了,要是传扬出去的话,那要结下多少梁子,哪里还掂量能否立足。花安欲又即刻明白了过来,王元吉不让任何天山弟子私自下山,显然是为了隐藏天山派内部的事。花安欲答不上话,便听王元吉又淡淡讲道:“道理是这样,可不见得人人都懂,你太师父是做下了恶事,可我们不能这样想。天山派立派数百年,跟你太师父他们做下的恶事相比,不可以对等,否则的话,那些无辜的人势必要分担这些罪过。所以我想告诉你,此事最好能点到为止,或者,最好把全部掖在心里!” 这番道理,花安欲自然晓得,可善恶分明,也是为人之本,不禁让他犹豫了起来。随后便听花安欲淡淡回道:“二师叔的意思,欲儿明白,可是我们这样想,江湖上的人,不见得也这样想!” “自古以来,江湖上以大体为重,如今的江湖大体,是少林寺,是莫天苑,是舒莫延,只要这些人知道其中利害,那就无事了。上次出了你三师叔的事,舒少侠明白的很,他还有意让我不可张扬,想来此事,他也一定不会妄言。少林寺的大师,一向无欲无求,不会无事挑事,至于莫天苑等派,多少也会随波逐流的!” 或许是因为舒莫延,王元吉特别提到了莫天苑,至于剑峰山与渔人帮,以及大义门,竟一言带过了。花安欲忙又说道:“不错,舒少侠确实也这样想,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天山派不能一日无主,就在你离开的时候,我也跟克竹他们商量了此事,择日便举行比武大典,选立新的掌门人,这就是我们目前应该做的!” 花安欲脱口便问道:“选掌门?” “不错,正是选掌门,到时候你也要参加!” 花安欲却又跟着说道:“不是,我是在想,二师叔德高望重,就是在江湖上,也是无人不敬,我们尽是些后辈,又怎么能争掌门?再说,要是传扬出去,岂不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势必会引起江湖上的议论!” “难道你不知,你父亲做掌门之时,还不足而立之年,你父亲做了掌门之后,同样可以广邀天下宾朋。这都是你多虑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还没有看清楚天山派现有的地位,开头不易,等出了新的掌门人之后,一定会迎来一片恭维。天山派,需要这样才能重振旗鼓,才能振兴啊!” 花安欲看出了王元吉的力不从心,若不是因为内在的原因,或许另当别论,可王元吉不得其法,只能这样择立新主。顿了一顿,花安欲便又说道:“既是这样,谨遵二师叔之意,不过,珊儿需要我去照顾,这择立掌门的事,我是无心于此了!” “大男儿理应有所抱负,怎么能让一个女子左右,要是谨遵我的话,就应当来参加!”王元吉突然正色说道。 王元吉突然这般急切的一言,显然是心事已定,就打算让花安欲做这个掌门人,只是出于天山派历来的规矩,先确定让其参加罢了。可花安欲说的也不无道理,卓珊是个盲眼女子,身边断不了人,既然将其搬离了天山,又怎么能再牵涉进来。花安欲即刻犯难了,相对于卓珊,二师叔的话也不能不听啊! 只听王元吉又淡淡说道:“珊儿的事,我可以亲自去照顾,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在乎以后?说实话,你看看如今的天山派,谁有资格做这个掌门人!以郑昭阳为首的那一伙,显然是指不住了,而最近这几年,克竹他们又一直被压制,论个人的能力,都已远远不如历代的天山弟子!这还能有谁,只有你站出来,天山才能有些喘息之机,至少,你跟舒少侠他们都是朋友!” 王元吉又是头头是道地解释了一番,花安欲见状,不禁正色回道:“天山派的兴盛,同样的是我期盼的,欲儿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若真的到了需要的时候,欲儿绝不退缩!” “好,这样才是好样的!”王元吉跟着便朗声说道。 花安欲这是应了,可是脸色却早已黯淡了下来,他要生一个两全的法子,只是还不曾想到。 ------------ 第十九章 延兄 花安欲与王元吉正在大堂内各自坐着,忽然又听到了外面来报,二人一怔,都是打起了几分精神。只见来者不是旁人,竟是先前出去的席克竹,这样匆匆而来,定是出了大事。席克竹直接进到了院中,奔着大堂内来,花安欲见状,也随即站了起来。 “不好了师叔,在天山之巅的下脚发现一人,看样子,像是诸葛太师父!”席克竹一边进来,一边急切地讲道。 此话一出,王元吉也二话不说地站起,自然是心头大震。不等席克竹站住,王元吉便迎了上去,激动地说道:“快,快,领我前去看看!” 王元吉说着便要前去,席克竹见得,不曾停下,随即便转身相伴。一听是诸葛苍隆,花安欲也颇为激动,见二人这般,也是紧紧跟了上去。舒莫延与王宇志猜想的不错,诸葛苍隆一生都是为了天山派,得不偿失之后,自然也要回归天山,只是这么快就被发现,倒是一个意外。 出了院子,就近过了一条走廊,又过了一处院子,来到了天山之巅下的坡地,此时那里已聚集了十余人。众人围着,议论纷纷,对着所围之地指手画脚,像是发现了奇怪之景。见得王元吉三人而来,众人又纷纷让道,只见在坡地之上跪了一人,面朝天山之巅,正是与舒莫延过招的诸葛苍隆。 尚能看到他受伤的右手,此刻已被冰封,就连同诸葛苍隆的浑身上下,似是布了一层霜,寒气逼人。面朝天山之巅而跪,一动不动,原本在这里的天山弟子肃穆无言,王元吉三人见得这样的情景,也是鸦雀无声。看样子,实不知诸葛苍隆在这里跪了几时! 旁人不敢靠近,身为诸葛苍隆的弟子,王元吉自然当仁不让,只见其认真打量着,不由得慢慢走近。看着看着,只见王元吉脸色大变,诸葛苍隆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眉须之上,尽是冻住的冰块。要是在天山之巅,或许解释的清,可此处有着春暖花开的气温,怎么会这样? 王元吉迟疑了一下,跟着便伸手探向了诸葛苍隆的鼻息,突然一愣,直接跪到了诸葛苍隆的面前。只见王元吉跪着便放声大哭道:“师父,师父!” 突见王元吉此举,花安欲等人皆怔,只见席克竹也是跪向了诸葛苍隆,而紧跟着,十余名天山弟子也尽数跪下。花安欲不曾下跪,看着面前的情景,却紧皱起了眉头,明明知道他不是善类,为何还要下跪呢?即便是死了,又能怎样,此人对自己有杀父之仇,更恨不得亲手除之! 原来在竹林里的大战,诸葛苍隆被舒莫延打伤了五脏六腑,经脉挫损厉害,导致废了自控的能力。而诸葛苍隆习练的是天山派内功,自一开始便以寒御寒,哪知寒气逼近,也自断了后路。自竹林奔来,一路颠簸反而无碍,待到了天山脚下,却已无力再上天山之巅,只能面朝天山派列祖列宗而跪,归魂于此。 诸葛苍隆低估了舒莫延,他万万没有想到,舒莫延用的是蜀山峡的功夫,蜀山峡号称武林神话,自然有他神话般的道理。受了自己一招,舒莫延也明确地知道诸葛苍隆内损厉害,若不是这样,他岂能放心让花安欲一人来此。从舒莫延的话音内,王宇志知晓了大概,还叙言了一番。 他们两个人,让花安欲惊恐不已,看着诸葛苍隆已死,花安欲不禁又望向了天山之巅。大名鼎鼎的天山派,难道非要不择手段来建立地位,难道非要建立地位才能位列江湖,仅仅是这样,死的人,或许太多了。 …… 查出了平逸,舒莫延与鱼星枫也离开了少林寺,再次跟平凡等人相见,舒莫延也多唠了一时。或许,舒莫延再不用前往少林寺,或许,鱼星枫也一样。二人离开之后,定然化敌为友了几分。 来到一处方圆数里无人的荒岭,迎面看着夕阳西下,二人停留在了上面。二人曾经一见如故,此时此景,犹如初见之时。要说舒莫延背负的太多,鱼星枫自也不弱,只因二人处境不同,渊源不同,经历便大不一样。可他们有同样的目的,同样的信念,许多无形的事务接踵而至之后,二人终是到了一处。 “没想到,平凡大师可以让我离开!”鱼星枫看着远处的夕阳,不由地叹道。 背着龟龙刀,鱼星枫的身上,似乎在不断地散发着一股霸气。微风吹过,衣角尽扬,同在高马之上,舒莫延也不失威风。只听舒莫延也跟着叹道:“我也没想到,平凡大师可以技高一筹,许多事情,早已心知肚明!” “是啊,我大哥所说的宾上客,竟然是指平凡大师早知毒人不存,也难怪,他放心让我去查!”鱼星枫跟着说道。 “平凡大师让你查的,恐怕并不是什么毒人,应该是你自己。今天没有留下你,看来,你也通过了平凡大师的考验!” 鱼星枫不禁又说道:“仅仅是通过了平凡大师的考验,这不是我的目的,说来道去,我还是希望得到我自己想要的!” 鱼星枫想要的,来时的路上便已言明,舒莫延又怎么不知呢!望着远处的夕阳,舒莫延又开始犹豫了起来,鱼星枫想要的,正好是他所担忧的。看着舒莫延不回话,鱼星枫便又淡淡说道:“说实话,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一直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打败你,可是在不知不觉当中,突然又没了这种感觉。你是小婕的哥哥,小婕不止一次地向我唠叨你,有时候我总在羡慕,为何就没有这样一个人向旁人唠叨我?” “林和不是你的大哥吗!”舒莫延愣愣地说道。 “是,他的确是我的大哥,其实在我师父临终的时候,也肯定了自己有个哥哥。可是这样的哥哥,岂不是形同虚设,这样的亲情,岂不是白首如新!”鱼星枫略微有些激动地回道。 鱼星枫的身世,舒莫延也似曾相识,舒莫延一听,便又愣住了。顿了一顿之后,舒莫延才又说道:“林代老前辈将毕生的功力传与你,可见,他的心里还有你,世间的事,有多少无可奈何,谁又能分的清楚!” “无可奈何,分的清楚,不错,无可奈何,谁又能分的清楚!”鱼星枫突然学着舒莫延的话叹声说道。 鱼星枫这是在借话说话,他感叹颇多,还不是因为自己想要的。看着鱼星枫痴心的样子,舒莫延不禁无奈地一笑,不说自己,就是聪明非凡的王宇志,又怎么能轻易过得了这个“情”字。他这一笑,显然是应了,鱼星枫看不出来,却仍旧是一副落寞无神的样子。 只听舒莫延突然正色说道:“答应我一件事!” 鱼星枫一怔,随之便问道:“什么事?” “不要让她受伤害!” 不要让她受伤害,短短的七个字,犹如一道惊雷打在了鱼星枫的头顶,让他不敢相信,可这几个字,嗡嗡的在耳边又直响。舒莫延看着鱼星枫,不禁又跟着说道:“怎么,你做不到?” “能,能,当然能,搭上了我的性命,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真的,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现在就可以发,……”鱼星枫忙激动地说道。 “发誓?无非是哄哄自己,收住你的话吧,我相信你!”舒莫延看着他激动的样子,便直接打断了鱼星枫的话,插口便又说道。 听舒莫延突然一言,鱼星枫也打住了,不知不觉地愣了愣神,稳定了一下情绪。可这样的话,哪会稳定的住,只见鱼星枫又直接跃身下马,拱手便对舒莫延说道:“鱼星枫拜见大哥,以后大哥在上,鱼星枫一定言听计从!” 这倒不论二人的年纪大小,因为舒婕,鱼星枫也理应这样称呼,可此刻舒莫延听来,完全不是一个味儿。舒莫延见状,也忙跃身下了马,上前扶起了鱼星枫的双手,跟着便回道:“这般大礼,莫延怎么能受之得起,不知鱼兄生辰如何,不如我们日后兄弟相称!” “求之不得,在下丙寅年十月生人!”鱼星枫又行激动地回道,对于自己的生辰,倒也直言不讳。 舒莫延淡然一笑,随之说道:“奇怪了,看样子,都要比我老练,怎么都没有我大!” 鱼星枫也是一笑,忙问道:“不知大哥何时生人?” “丙寅年八月初二,别看王宇志那小子整天装老大,跟我们同龄,他才腊月初五!”舒莫延由衷地笑道。 一听到王宇志,鱼星枫先前还有些笑容,顿时便收住了。舒莫延见得,不禁也收住笑颜问道:“怎么,还在担心他会找你的麻烦?” 鱼星枫不禁无奈地一笑,跟着便回道:“几次见他,除了杀气之外,我们没有话讲,自然会有一些抵触!” “你放心,你救了他一命,他知道轻重,我再说上两句,以后也一定不会了!” 鱼星枫忙又拱手说道:“小弟也正有此意,还烦劳大哥从中调和!” “大哥大哥的,叫的让我懵了,也从来没有人这样叫我,不如这样,还是叫我‘延兄’吧,这个称呼,我可最爱听!” 鱼星枫一愣,跟着便笑言道:“延兄!” 看着鱼星枫一笑,舒莫延倒很是欣慰,顿了一顿,却又正色说道:“走吧,天色不早,我尚有要事相求,道上与你说说!” ------------ 第二十章 百年好合 夜色暗了下来,舒莫延却独自出现在了进入莫天苑的小道上,一路扬鞭,策马驶过了莫天苑前苑的巨石。也不知跟鱼星枫说了何等要事,却不见他跟来,不过舒莫延既然答应了鱼星枫一些事,那他断然不会远去。至少,舒婕还在这里。 一进入莫天苑,舒莫延也纳闷,左右看了四周,不见人影,便直接奔向了中苑。他的犹豫同王宇志一样,突然不见了郝丰的那些属下,顿时感觉到了不妙,还好,又行一段便看到了中苑大堂前的灯笼之光。待到了石桥处,又看到了一个女子,舒莫延又放心不少,也渐渐慢了下来。 走近一看,女子是韩恬,这倒是让舒莫延奇怪了,能守在这里,或许还是第一次见到。韩恬提着佩剑,老远便看到舒莫延,也放松了警惕,慢步走了出来。舒莫延跃身下马,上前便说道:“师妹怎么在这里,齐凌跟郝硕呢?” 听着舒莫延的意思,该守在这里的,应该是齐凌跟郝硕。韩恬上前便回道:“五师兄跟四师兄都南下了,六师兄守了一天,夜里我便来守,听三师兄说,舒大哥去了少林寺,一路劳苦,快到大堂里喝口茶吧!” 韩恬说着便要来牵舒莫延手中的马缰,舒莫延见得,忙又说道:“此事不牢师妹了,还是让我去送吧!” “舒大哥说的哪里话,快到大堂看看吧,今天有贵人送来几株茶花,水土不服,快要谢了!”韩恬仍旧说道,随手便拽过了舒莫延手中的马缰。 听到茶花,舒莫延不禁一怔,见韩恬抢过了马缰,也不便争执,便对其淡然一笑,随之说道:“那有劳师妹了,等会我替你,我来守夜!” 韩恬也是无奈地一笑,接着便拽动起马缰,向后面走了起来,这不是通往后苑的小径,而是大路。想是已经夜深,不见舒靳等人,韩恬一走,这中苑也安静了下来。没有问郝氏兄弟为何南下,也没有问殷由是否归来,仅仅是确定王宇志在此,便以为大事化了、万事大吉。 走过灯笼下,舒莫延进了大堂,一进入便看到了那四株茶花,果真如韩恬所言,已有凋谢的迹象。可即便凋谢,见到这茶花,舒莫延不由地便乐了,在这茶花之上,他似乎看到了上官韶怡的笑容。这是上官韶怡的一份心思,不是一般的物件,就好像那串佛珠一样,希望能给自己带来好运。 四株茶花,红、白、黄、蓝四色,也是四个品种,舒莫延不晓得此花,也喊不出它们的名字,只是津津有味地看着。看着看着便又嗅了起来,这等人间极品,自然不只是秀色可餐,味道更是一绝。忘了喝茶,忘了疲倦,这一看便入了神,不时,外面也来了动静。 原来是韩恬送马之际,舒靳闻听到了动静,一问是舒莫延归来,披着衣服便跑了出来。随舒靳跟来的,还有闻袖与韩恬,舒婕没有,足见是不曾听到。舒莫延还沉静在茶花当中,也不知过了几时,听闻到动静,也便打起了精神,回身看去。 “延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过了没有,我让袖给你熬些汤吧!” 舒靳一进来便急切地问着,而相伴的闻袖一听,也就要去往大堂一侧,舒莫延见状,忙回道:“就是吃过了才回来晚了,不用师姐费心了,真的,师姐,不用了!” 舒莫延连说了两遍,闻袖才停了下来,却听舒靳走近又问道:“吃过了?真的吃过了?” 听姑姑还是不放心,舒莫延忙又笑言道:“真的,就在附近的镇子上,侄儿这么聪明,当然要填饱肚子了!” 舒莫延说着,舒靳不禁上前打量起了他,尽是一副关心的样子,与此同时,闻袖也回来了几步。再次看到自己的侄儿,舒靳显得有些激动,只听舒靳淡然说道:“昨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又离我而去了,结果一醒来便见到了受伤的宇志,把我着实吓了一跳。你去少林寺,事情怎么样了?” 看着姑姑的样子,舒莫延有些心酸,姑父一走,莫天苑便扛在了姑姑的身上,难免有些忧愁,哪还有心思关心自己!舒莫延忙扶着舒靳便又回道:“姑姑先坐,少林寺的事,都已经妥当了,接下来,江湖应该可以平静了!” 舒靳被舒莫延扶着坐到了侧椅之上,随之便又说道:“那鱼星枫呢,他不是跟你一起去了少林寺!” “鱼星枫回去了大义门,我担心林和还会留一手,便让他前去探查,他答应了我,愿意为了江湖大义而不顾兄弟之情!” 舒莫延说着便纷纷向闻袖、韩恬示意,二人见得,都是就近坐了下来,而舒莫延也跟着坐到了舒靳身边。舒莫延刚一坐下,便听舒靳又问道:“你答应了他小婕的事?” “不错,鱼星枫并非歹人,我相信他,他会将小婕照顾的很好!”舒莫延镇定地回道。 “可如果林和是在子承父业呢?”舒靳突然正色地问道。 这样一问,显然舒靳仍是心有余悸,她不同意舒婕跟林和的弟弟在一起。说到子承父业,也是应了舒莫延的怀疑,舒莫延却又解释道:“即便是如此,我也相信鱼星枫,他跟林和不是一类人,在他身上,我丝毫没有察觉出谎言!” “谎言?难道不撒谎的人就是好的吗?不行,我就这么一个侄女儿,我要对你们的父母负责,我不能让他再靠近小婕!” 舒莫延答应的够爽快,却忘了还有这样一道卡,只见舒靳斩钉截铁的说着,丝毫不留余地的样子。舒莫延看了一眼闻袖与韩恬,见她们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禁无奈地对舒靳回道:“姑姑一定见识过了,若是不如了小婕的愿,恐怕还会出大乱子,不信你看,明天她就能跑的没影!” 舒莫延说的不错,舒靳也最为清楚不过,这根本不是自己能左右的,弄不好,姑侄之情都会断裂。舒靳不禁犹豫了起来,却听舒莫延又淡然说道:“正因为这样,所以我跟鱼星枫做了个交易,他必须按我说的做。他回去大义门,若能摆平我们对林和的担忧,势必也是一件幸事,到时候,我们还担忧什么!” “可是你忘了,那火狐狸一棍清,当年可是大义门的人?”舒靳却又淡然问道。 一提到一棍清,舒莫延顿时明白了姑姑尚存的疑虑,舒莫延即刻便回道:“可是姑姑也曾说过,当年这火狐狸一棍清,是为了他的师兄彻云潇,是为了报私仇!” “是私仇,是借机报私仇,他的目的,另一层意义上,也是为了大义门在对付少林寺!”舒靳跟着便回道。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可之前的舒莫延都不曾在意过去的事,此刻哪能再回想。舒莫延不禁又说道:“鱼星枫是林极北之子,可他自幼在枫香谷长大,即便此时回了大义门,也是因为侄儿的劝说。再说,他亲手杀了鬼人,也算是替姑父报了仇,带我们扫平了诸葛苍隆的窝点,也算是为江湖出了一份力!” 舒靳一听,顿了一下,不由地便叹出了一口气。舒莫延见状,忙又淡淡说道:“姑姑啊,说实话,我也不想管,可是小婕都这么大了,总不能天天在江湖上游荡吧!自从遇到了鱼星枫,难道您没有发现,她多少也安静了许多!” “罢了,罢了,哎,我算是发现了,只要是你决定的事,我就是说再多也没用,怪不得你跟宇志走的近,都是一副死见真的脸儿!”舒靳不由地叹道。 看姑姑这样,舒莫延反倒是笑了,舒靳不但说的不错,她还应了舒莫延的意思。只见舒莫延跟着便笑道:“其实每个人都一样,只是他们懂得宽宏大量,就好比现在的姑姑,不稀罕与我计较!” 听舒莫延在故意拍马屁,舒靳随即便站了起来,跟着便说道:“得了,得了,让你一步,你还真的要得寸进尺了!” 舒靳是半开玩笑,说着便走向了那四株茶花,韩恬面色冷淡地看着,闻袖却因这姑侄之间的言谈而笑了起来。见姑姑站起,舒莫延也忙跟着站了起来,只听舒靳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该说一说你跟这些茶花了!” 舒莫延跟在舒靳身后,跟着便回道:“茶花阁的人,是我在少林寺相识的,一来二去,也就成了朋友。这一次在大义门附近相见,这位朋友便要送我些茶花,没想到,她竟然让人送到了这里!” 舒莫延刚一说罢,舒靳便指着那茶花依次说道:“这一篮红的叫做‘百岁寿’,这一篮白的叫做‘年终雪’,而这后面两篮,一个叫做‘好事连连’,一个叫做‘合上掌’。一听没什么,可是我事后想了想,这四篮花颇有深意,该不会是个女子相送的吧!” 听舒靳在介绍,闻袖与韩恬也是站起走近,而舒莫延听到了这一串名字,不禁在心中暗念道:“百年好合!” 不错,舒靳的意思正是如此,将这四个名字的头一个字合到一处,正好组成了“百年好合”四字。知晓姑姑的意思,舒莫延忙解释道:“确实是个女子,不过姑姑有所不知,她已嫁人,而且还知道我的心里只有青儿,我们只是姐弟的关系!” 舒靳顿时笑了,跟着便笑言道:“心虚什么,用不着跟我解释,依我看来,这四篮花,活不到明天的日出!不过,这百年好合之寓意,倒是要的!” 闻袖、韩恬二人不知师娘舒靳的深意,舒莫延却愣了一下,跟着正色回道:“但愿如姑姑所言,百年好合!” ------------ 第十二卷 百年好合 ------------ 第一章 万氏庄园 自蜀山归来,舒莫延去了天山,以及后来到了江湖各地,而楚青回来,就一直呆在一个地方。那里是一处豪华的庄园,甚至大过了整个莫天苑,庄园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舒莫延的发小万大宝。不过话又说回来,也可以说主人是吕敏,因为万大宝也受其管束。 万氏庄园,远离了延青酒楼所在的镇子,可仍旧盘踞在凤凰岭下,据说是让万家的老人养老的。前庭有溪流穿过庭院,后庭依偎在山地之侧,可谓是有山有水,在庄院的两旁,还能依稀看到两片柿子林。后院多是屋舍庭院,前院养了一片菜地,也不失一股农家庄园的味道。 楚青是为了躲避舒莫延给她带来的威胁才来了这里,树大招风,说的一点都不为过,还好,舒莫延明确了这一点。住下不足三日,来了尤羽,尤羽说是为了避难,楚青也信了,二人结伴到了一处。在这里有吃有住,甚至还有人伺候着,楚青二人,也算是到了人间天堂。 说到自在,二人不乏,可要说到人情味,那就另当别论了。在这里度日,楚青的心里,无不惦记着再入江湖的舒莫延,而尤羽在此,同样在担忧着莫天苑。又过了五六日,这里迎来了它的主人,这一次,倒是缓解了二人苦闷的心。 万大宝与吕敏相伴出现在庄园大门前,那里无人守卫,只是大门紧闭着。跟随来的有四个随从,都是万大宝贴身的护院,见大门关着,后面两个提了礼盒未动,前面两个即刻上前招呼去了。晴朗的光线之下,吕敏也带了一个丫鬟,此刻正撑了一把伞,为吕敏遮阳避温。 不时,开了大门,万大宝还一脸恭维地让吕敏先行,吕敏也不客气,只管在前而去,尽显少奶奶的风姿。进到前院之内,吕敏一眼就看到了楚青二人,突然脸色大变,只见楚青与尤羽说笑着过来,双手竟沾满了泥巴。二人闲来无事,此时竟在菜地里忙活了起来,听到有人来,二人未曾洗手便迎了上来。 万大宝随后跟着,看到楚青二人这般,不由地一笑,却听吕敏直接怒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小娥,我是让你们伺候人,还是让使唤人啊!” 早已有两个丫鬟候在那里,吕敏冲着其中一人发火,看来她就是小娥。小娥面带畏惧,顿时慌了神,却见楚青不曾走近便急切地回道:“姐姐莫怪,不怨小娥,是我们闲的无事,到地里享受一些闲杂的乐趣!” 楚青替她说话,吕敏随即便笑了,迎上去便又笑言道:“妹妹真是说笑,这有什么乐趣,这两日住的如何?尤姑娘在这里还好吧!” 吕敏就是这样一个人,雷厉风行,说变就变,那小娥低头不语之间,她又跟楚青笑言到了一处。楚青也是一笑,跟着便回道:“住的很好,就怕自己长胖了!” 楚青一言,吕敏更是大笑了起来,尤羽也跟着笑了。却听万大宝又说道:“长胖了就怎么样,胖人有胖福!” 众人笑罢,尤羽忙向吕敏拱手说道:“多谢吕姐姐惦记,能在此地暂住,真是小妹的福分!” 尤羽不知不觉,竟用起了江湖上的礼仪,吕敏见得,上前便按下了尤羽的手。跟着便回道:“尤姑娘言重了,你来了这里,是这个庄园的荣幸,走,走,走,我先跟你们一起洗手去,看,你这衣服都脏了!” 随着吕敏这一指,果见尤羽的黄裳之上,沾了些泥巴,尤羽也未在意,跟着便笑道:“让吕姐姐见笑了!” 尤羽话音一落,吕敏便左扶右拥的走了起来,楚青、尤羽都是笑颜相随。言笑之余,尤羽的笑容可掬似乎掩盖了来时之痛,楚青不知,吕敏便更不明白,好像就是天然而成的一幅画。三个女子,来自不同的家庭背景,能笑到一起,或许本身就是一幅画。 三人一走,万大宝便紧跟了上去,临进入内庭之前,还看了看远处的那块菜地。这些事,万大宝是不可能做的,听吕敏的口气,也不是做农活的主,只见万大宝无奈地一笑,进了通往内庭的走廊。万大宝的身后,除了那四个随从之外,小娥等人也是快步跟着,只是她们胆怯的很。 内庭就如同这里的中心,没有菜地,尽是些假山、花草之类,中间便是一条穿过庄园的溪流。过了一架精致的木桥,众人来到了一处大堂前,随从们纷纷留下,万大宝跟着她们三个直接进了堂内。进了大堂,吕敏三人又不做停留,进了堂后的屏风,那里也早有一名婢女等候。 看了看四周,万大宝坐到了大堂里,觉得一切都好,便默默地在那里等候。只见堂内的摆设,尽是依着万府大堂的模样,太师椅在堂内并排放了八张,堂前放了瓷瓶,堂后的墙壁又挂着字画,前后相配,八分效仿。两侧立有屏风,都是通往两侧的通道,这倒是跟万府不同。 万大宝随意地坐着,靠躺在那里,等了一时,听到了吕敏说笑的声音,便又坐正了一些。只见三人边出来,吕敏一边在说笑道:“这才像一个大家闺秀,跑到菜地里,那成了什么模样,要是闷得慌,不如这样,我们去游西湖吧!就上次莫延在的时候,我跟你们说的,至今我们都没有去成!” 此地是河南北段,杭州的西湖远在千里之外,楚青不禁回道:“还是算了,要我说,论风景,没有那个地方比得上我们的凤凰岭!” 二人说笑着,来到了大堂前,吕敏一一让座,楚青、尤羽便坐到了一侧,而她也跟着坐到了一起。只听万大宝朗声说道:“我看也算了,说西湖,说了快半年了,至今都没有南下过!” “风凉话,跟着你,风景都大煞了!”吕敏即刻反驳道。 万大宝却说道:“说点正事吧,一会儿还要赶着去当铺呢!” “对了,还真有一件大事,莫延来信了!”吕敏恍然大悟般,脱口便说道。 吕敏说着便从身上掏出了一封信,伸手递给了早已激动的楚青。只听吕敏又跟着说道:“这是小五子送到府上的,神神秘秘的,快看看,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在延青酒楼里,舒莫延被那些店小二客气的尊称为老大,下面一一排开,便有小五子这个人了。楚青接过了信,撕开便看了起来,看着看着是一阵激动,跃然于色。尤羽听闻是舒莫延的信,也很是好奇,看楚青的样子,看来是万事大吉了。 看了几眼,楚青便收起了信,又规矩地放到了信封里,只听吕敏随口问道:“看把你乐的,怎么样了,该是要回来了吧!” “他很好,说马上就回来,让我再等两天!”楚青笑着便回道,还不忘看了一眼尤羽。 尤羽不禁跟着露出了笑容,紧跟着却又收回了几分,她所担忧的,自然是无人问津的自己。这时却听吕敏回道:“还要等两天,他到底去干什么了,不,我这话倒不是不想让你们在这里住,只是他只身在外,这也太不靠谱了!” 两天而言,对于楚青是一种奢望,在吕敏眼里,竟还不知足。只听万大宝也跟着说道:“我说过,他每天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像我,多顾家呀!” 他们的奚落,楚青并不在意,还由衷地笑了出来。吕敏随即便又问道:“你还笑,他到底去了哪里,该不会是做贼了吧!” “姐姐多虑了,他去做些有意义的事,回来让他亲口告诉你们,总之,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楚青笑言道。 尤羽也未相问,只是在一侧看着她们说来说去,听到此时,不禁又在心中羡慕楚青,竟能这样的包容于舒莫延。其实尤羽不知,万大宝与吕敏也并非一直是这样言语一致,在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些不为人知。楚青说罢,吕敏便又说道:“害你单独在此,有家还不能回,这就是伤天害理,等他回来,我一定帮你说理,看他有什么话说!” 吕敏是在开玩笑,有楚青护着,哪里还用说理,不过又是些笑言罢了。万大宝又跟着说道:“上次说的事,这小子也不知何时来兑现,想出一出是一出,于是我就找了楚大叔,改天成立一间当铺,你们到时直接去看看!” 一听万大宝又提起了上次的事,楚青忙问道:“怎么,你去找我父亲了?” “也说不上去找,是前两日在大街上遇到,顺便说了说,先前还不乐意,我一说帮他请几个人,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万大宝随意地回道。 听上去,万大宝是在说楚参是个爱占小便宜的人,楚青还好,吕敏顿时便不乐意了,跟着便对万大宝说道:“这是说什么呢,楚大叔的事,你就少操心了,我都安排过了!” 楚青听得出来,吕敏是在帮自己的父亲圆话,她在告诉万大宝,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闭嘴。却见万大宝又辩解道:“什么你安排过了,我怎么不知道,我说的,可是东街那几间!” “东街怎么了,东街也是我说了算,回去你再看看,看看划出去没有!” ------------ 第二章 仙人一掌 一条大街之上,熙熙攘攘的来往着行人,一名剑客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近六月份的高温之气,只见此人戴了一顶草帽,脸上遮了面纱,行于大街之上,旁人大都好奇。见得此人背了长剑,无人敢仔细打量,都是老远看着,或者干脆避开了。 来到一处茶馆,那剑客看了看招牌,随后便大步走了进去。炽热的季节,喝茶的人不少,好不容易占到了一处座位,周围还甚是吵闹。见是佩剑之人,周围说话的,有意放低了声音,可是在二楼的楼上,两个大汉畅聊的正是时候。小二上了茶,那剑客还不知不觉地听了起来。 两个大汉不似是江湖中人,没有兵刃,只有满身的肥肉,只听此二人一言一语的说着,聊的还是江湖上的事。其中一大汉正在说道:“听说了没有,莫天苑要立掌门了,你猜是谁,竟然不是那王宇志王三侠!” “这事当然知道,是郝四侠吗,有钱有势,据说,这附近的镇子上还有郝家的酒楼!”另一个大汉跟着便说道。 另一个说罢,先前的便又说道;“说这倒奇怪了,那殷大侠呢,总不该消失了吧,自古以来,可都是以长为先,这倒好,直接差出来两三位!” “谁知道呢,论能力,比不过王三侠,论实力,比不过郝四侠,也难怪,注定是没有出头之日喽!” 上面二人说着,楼下的那个剑客却愣住了一样,右手拿起了茶碗,在暗自发着力道。透过面纱而看,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上面二人口中的殷大侠,莫天苑大弟子殷由。他们说了王宇志与郝丰,还不忘说些殷由的痛处,殷由听了,不禁为之所动,只是将怒色藏到了心里。 原本就是为了进来解渴,未曾想,听出了些怒火,只见殷由大口喝了一碗,放下了二文钱,站起便走。没有上去计较,也不值得计较,大步出了茶馆,辨了辨方向,又大步而去。殷由这一走,却不料,有人跟踪在后。 跟随殷由的,是两个老乞丐,都是脏兮兮的,就随地靠窝在茶馆外一角。见殷由大步出来,二人相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对另一个低声吩咐了两句,便紧跟了上去,另一个得令,也跑向了另一个方向。原本窝在那里,似是腿有疾病,这样二人齐动,不比任何人跑得慢。 老乞丐跟着殷由,一直过了整条大街,可是殷由也不是泛泛之辈,有人跟踪,很快便已发觉。殷由见大街旁都是直来直去的小道,随即便走进了其中一条,这里不比大街,几乎是无人巷,那乞丐见状,生怕被其发现,放慢了脚步跟着。可是等他进入了小道,走着走着便越来越快,因为早已看不到了殷由的影子。 老乞丐慌了,似乎绕不出来,突然来到一死角,不禁又愣住了。附近都是百姓的院子,紧闭着大门,不见人影,老乞丐便试图沿路返回,刚刚转过了一道弯,却见殷由正面向他站着。 知道被其发现,老乞丐反倒冷静了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管走了上去。一步两步靠近,殷由却纹丝不动,来到了殷由跟前,忽见老乞丐一掌便打向了殷由。可在此同时,殷由不曾拔剑,伸腿就是一脚,但见得,老乞丐已斜飞了出去。 只见老乞丐重伤在地,还不曾支起身子,殷由长剑一出,已抵住了那乞丐的喉咙。殷由随之便厉声问道:“说,什么人让你跟着我?” 老乞丐躺在地上,见得此状,却横眉冷对着殷由,闭口而不答。殷由一看,跟着便又说道:“说出来,饶了你的性命,不然的话,送你上西天!” “杀了我又怎样,老头子决计不会向你这小人低头!”老乞丐正气凌然地回道。 “你……”殷由看着他,不禁大怒。 可是怒归怒,殷由却没有动手,就如同刚才在茶馆里一样,顿时隐藏进了心里。殷由变了,可是心里仍存善根,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却也不会枉杀无辜。只见殷由顿了一顿,随之也收回了长剑,反倒是那老乞丐一愕,奇怪地看着他。 只听殷由淡淡地说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刚才你那一掌,是渔人帮的功夫,我佩服渔人帮还能有这样有骨气的人!” 殷由说罢,看了一眼那老乞丐,转身便走。殷由没有杀他,因为对他没有益处,也构不成多大的威胁,要说佩服,那恐怕是次要的了。殷由突然转身而去,那老乞丐迟迟未站起,一直看着他,或许也在考虑如何回去交代。 殷由出了小道,重又回到了大街之上,毫无退缩的样子。人来人往之间,辨了辨方向,又大步而去。殷由或许知道了一件事,为了寻他,是莫天苑的人通知了渔人帮。还好,找到他的,并不是舒莫延、王宇志等人。 …… 可是躲过了一个,还有一个,等殷由来到了另一个镇子上,也遇到了另一个大麻烦,渔人帮的顾千同早已等候多时。镇子叫做“降龙镇”,招牌高挂着,在招牌之下,顾千同就躺在一块石板之上。说来也怪,除他之外,大街上空无一人,像是得到了提前的招呼,连生意都不做了。 殷由是在逃命,却连连的出现在镇子大街,算是走的敞亮,见是顾千同,自然也不曾后退半步。这无人的大街,自是拜顾千同所赐,单独留下见殷由,也是有话要讲。只见殷由慢步靠近,顾千同也懒洋洋地伸了个腰,看着刺眼的阳光,慢悠悠地看向了殷由。 一脸无奈的面色,顾千同是多么地懊恼来此,他甚至不敢相信,他面对的是一个即将要跟自己动手的人。等殷由走近,顾千同不禁坐在了石板之上,无奈地叹道:“看到你我很失望,很失望!” “那你还出现在了这里?”殷由站住,随口便淡然说道。 “我才懒得来这里,是因为你,所以我来了!” 殷由顿了一顿,随之又淡淡说道:“这么说来,顾前辈是什么都知道了!” “哈哈,真是一个笑话,现在的江湖上,谁又能不知道呢!东面有大义门的人在找你,北面有天山派的人在找你,据说少林寺还动了些人,你说你怎么这么厉害,惊动的还都是些大门派!” 殷由突然笑了,跟着却又说道:“那恭喜了,最先找到我的,竟是渔人帮的顾大前辈!” “呸,狗屁,说,你哪里得罪了舒莫延,竟让我们这样大动干戈!”顾千同突然怒言道。 一听是舒莫延,殷由的心里也有底了,纵观整个江湖,还只有舒莫延能让各大派这样。千不该万不该,殷由伤了楚青,为了还回去,舒莫延竟大动干戈了一场,这不,顾千同都怒了。顾千同来此是因为舒莫延,要真如他之前所言,有怒火的,还真不止他一人。 只听殷由愣愣地回道:“这几日,我一直躲在暗处,突然有些迷惑了,凭什么我会沦落成这样,凭什么该得到的我没有得到!是,论能力,我不如老三,论实力,我不如老四,可是我想说,我才是老大,我是江湖中公认的殷大侠!” “我看这一次,你还真的出名了,等见了莫延,我看你还拿什么当老大!”顾千同正色回应道。 再次提到舒莫延,殷由突然激动地说道:“舒莫延,又是舒莫延,你们怎么那么爱听他的话,要不是他,我怎么会成了这样!” 殷由如此,竟然怪到了舒莫延的头上,让顾千同一怔。只见顾千同跟着便说道:“这算什么,那就你伤了人家的未婚妻,实话告诉你,还真的都在听莫延的话,翻遍了江湖也要寻到你!” “呵呵,吓唬我?我要是怕他,也不会走在大街上了!” 殷由有了笑意,也是不思悔改的表象,顾千同见状,俯身便站了起来。一跳跃下了石板,站住便说道:“好,既然这样,那就跟我回去,看在你是苏夫子大弟子的情份上,我也不想跟你动手!” “不想动手,那你来这里作何,既然因我而惊动了整个江湖,还请顾前辈露上一手吧!”殷由却又说道。 事情远没有顾千同想的那么简单,殷由隐藏了数日,怎么可能怪怪的回去见舒莫延,面目上,他早已不是殷由了。顾千同不禁朗声说道:“那还费什么话,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顾千同说罢,直接一掌便打了过去,只见一团气流涌动,径直向殷由打去。说来也怪,殷由竟然不躲让,待掌风打到,顾千同脸色大变,可回掌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殷由这是在求死,长剑在背后挂着,自己却坐以待毙,只见掌风到处,殷由的帽子飞落,人也被直直的震了出去。 正如顾千同所言,因为殷由是苏夫的弟子,他根本就不想动手,突见此状,忙上前去看。此掌是仙人掌,虽然力大无比,可是以殷由的能力,避开完全不在话下。可要这样挨在身上,也足够殷由受的,只见殷由尚未落地,鲜血已吐了出来。 顾千同深知此掌的威力,随即便来到了殷由的身边,见殷由吐的血已染红了他脸上的面纱,扶起他的同时,也去掉了遮掩。殷由的脸上尽是血迹,已辨不清他的模样,顾千同见他十分痛苦,又在殷由的胸前点了两处穴道,殷由也缓和了面色。可毕竟是受了重掌,只见殷由稳下来之后,跟着便微微喘息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傻?为何不躲让?”顾千同有些悔意地问道。 殷由一脸痛苦的样子,听顾千同相问,却又强忍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是一口血便吐了出来。还是强忍着,殷由怔怔地说道:“在江湖上跑了六七天,还是感觉在莫天苑好,我错了,我真的想回去,这下好了,顾前辈一定要把我送回去!” 听殷由慢吞吞地说着,顾千同无奈之极,等他说罢,顾千同便又说道:“你就是回去了,莫延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你看看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哎,别睡呀!” 顾千同说话间,殷由早已苦撑不住,不知不觉便闭上了眼睛,经顾千同一喊,又慢慢地睁了起来。顾千同见得,忙运气为其疗伤,结果刚刚贴到了殷由的后背之上,殷由又合上了双眼。仙人一掌,仙人也无力回天,顾千同眼睁睁地看着,突然变得痛心不已。 ------------ 第三章 祈福 殷由死了,死在了顾千同的手里,可说到底,还是死在了自己的手里。身为莫天苑的大师兄,多少人都羡慕不已,可偏偏遭受了如此的悲剧。其实这样的结局,还要归根到苏夫的初衷,他为了报师恩,有意提携着王宇志,却不料,正好也压低了殷由。 江湖上四处流言蜚语,殷由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好受过,从“中原四秀”到后来的“奇人雨剑”,明眼人都知道,莫天苑的新掌门早已无形地推给了王宇志。在茶馆里那二人所言,说是郝丰,可这样这不足为奇,郝氏家族,富可敌国,当然有能力让莫天苑振兴,甚至发扬光大。 又行过了半日,顾千同亲自带着殷由来到了莫天苑,心情沉重,恐怕莫天苑的人见了,也会如此。顾千同赶了一辆马车,没有人跟着,过了前苑的巨石,直接进入了莫天苑。此时的莫天苑,极为热闹,张灯结彩,却似是要举行什么大典。 到了中苑的石桥附近,只见十余人正在打扫着附近的落叶,大堂下,齐凌在那里站着,见是顾千同赶着马车而来,忙迎上了前去。到了顾千同身前,只见齐凌有礼地说道:“齐凌见过顾师叔,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齐凌好像知道顾千同来此作何,顾千同下了马车,却直接问道:“你师娘呢,快去把她寻来!” 顾千同没有一副好脸色,齐凌见状,忙又回道:“明天就是四师兄接任掌门大礼,师娘带他上附近的五云山祈福去了,还请顾师叔到堂内休息,他们应该不时便回来!” “那舒莫延呢?” 又问舒莫延,齐凌忙又回道:“大义门的鱼星枫在后苑,莫延正在招待!” “他?他怎么来了,看看马车里是什么,快去喊他们过来!” 齐凌一怔,上前便掀起帘子去看,不禁大惊失色。只见在马车里,直挺挺地躺着一人,脸上已被遮住,却仍能辨出是谁。见周围那些打扫的人都停下相观,齐凌又忙放下了帘子,愣愣地眼神里,有些不敢相信。 不觉得又看了一眼顾千同,跟着便说道:“请顾师叔到大堂里歇着,我即刻到后苑跑一趟!” …… 五云山位于莫天苑附近的山岭之上,位于莫天苑正西,说穿了,也就是一座山间小庙。在莫天苑的附近,只此一座,附近的村民又多是来此,小庙之处,却有着自己断不完的香火。莫天苑一行人来了这里,祈福之余,也算是为附近的百姓造福,续上了这该有的一段。 在舒莫延他们摆平了江湖事之后,花安欲将诸葛苍隆的死讯传至了莫天苑,而在另一边,鱼星枫又重归友好,江湖几乎归于了安定。舒靳退隐之心已久,过了两三日之后,郝氏兄弟南面归来,便与众弟子商议,立了新的掌门人。期间,王宇志与闻袖言明了退意,执意让步,率性定了郝丰。 新立掌门,最多的还是因为苏夫的大仇已报,鬼人死在了鱼星枫手里,这一下,鱼星枫也有了江湖地位。在当天的前一日,鱼星枫去到了莫天苑,也算是情理之中。可是王宇志没有做这个掌门人,势必要引起江湖咸话, 在五云山所在的庙观里,钟声长鸣,只见舒靳亲自领着郝丰在前,王宇志、闻袖、郝硕、韩恬四人在后,正在朝拜庙内神像。齐凌未到,完颜雪与田铮铮也未跟来,想来都是留守在了莫天苑,可这样的阵容,已引起了多数人围观。当然,莫天苑的侠士威名于天下,都是附近的百姓,多半是瞻仰莫天苑的侠名。 众人叩拜过后,庙观里的道士上前引路,带着舒靳等人又进了庙观的后堂,客套之样,不在话下。到了后堂,又是一处神殿,学着之前的样子,又开始叩拜了起来。莫天苑的人在祈福,几个百姓却也是跟着,在他们的心中,或许莫天苑的人也是真神,莫天苑的祈福,也是为了附近的百姓。 在场的莫天苑众人,除了韩恬之外,或许都不是特别信奉神佛的人,见到左右百姓相伴,无形中便添了动力,默默地祈求起上苍。拜过了元始天尊,又是太上老君,紧跟着,在庙观里的神像,都是一一拜过。他们尚不知道殷由已到了莫天苑,只是由着心在虔诚的祈福。 过了明日,莫天苑也即将易主,舒靳是在做最后有益于莫天苑的事。王宇志或许会离开,或许也会谨遵师命而留下,可在此时,只此为了这一件事。 …… 在莫天苑后苑的后山上,聚集了一行人,残阳夕照,只见舒莫延、舒靳为首,大概有十余人。鱼星枫跟舒婕站在一处,郝丰与郝硕站在一起,另有王宇志、顾千同、闻袖、韩恬、齐凌、完颜雪、田铮铮。众人所面对的,正是殷由的坟墓,是,在这后山之上,众人如了殷由的所愿。 莫天十弟子,草冉退隐而去,尤羽固执离开,到了此时,殷由是彻底地被埋在了这里。众人面色沉重,别离之情难表,若是殷由安安静静的回来,还真不见得会丧命。郝丰让人立了石碑,面朝莫天苑而设,殷由如愿回到了这里,自然也希望与莫天苑相随。 在殷由的墓碑之前,放了一个长盒子,里面摆了一把长剑,另有一块玉佩。长剑自然是殷由的佩剑,而那玉佩,是殷由特有的玉佩,上面清晰地刻着殷由的名字。盒子前放了香炉,闻袖守在一侧,取了一大把燃起的长香。但见得,舒靳率先走上了前去,接过了三根长香,为殷由插到了香炉里。 站在石碑面前,只听舒靳怔怔地说道:“由儿呀,师父师娘看着你长大,没想到,你却走到了师娘的前面,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的糊涂!还好,你师父在那边等你,不然的话,你师父也会被气死!” 舒靳说着,眼里不由得便挤出了泪水,好歹这是自己的弟子,自己看着长大的一个孩子。犯了恶事,大不了还能悔改,此刻见到的是坟墓,犹如丧子之痛。舒靳愣愣地看着,却突然又对着那石碑怒道:“你真是一个混蛋!” 这种怒骂,显然是恨铁不成钢,只见舒靳说罢,便直接退到了一边。舒莫延等人看着,心里更不是滋味,田铮铮上前扶住了舒靳,众人便没有上前安慰。舒靳过后,莫天苑的弟子纷纷上前,除了闻袖之外,齐涮涮地站到了他们大师兄的石碑面前。 王宇志跟郝丰在前,郝硕、齐凌、韩恬、完颜雪四人在后,一一接过了闻袖手中的长香,又一一上前进了香。重又站好之后,躬身三拜,以示对于这个大师兄的尊敬。郝硕曾因殷由而与王宇志反目,此时看来,已尽数化开,重归于好。 小辈无言,等他们拜过之后,顾千同上前而去,嘴里倒是说开了。只见顾千同一边接过闻袖递过的长香,一边肆无忌惮的说道:“你小子真不是东西,这么大一个人了,做了错事还不敢面对,这样了结了自己的一生,枉称大侠呀!” 顾千同身为长辈,不曾叩拜,进香之后,很快便站到了一侧,对于殷由的失望,似乎连绵不绝。等顾千同一闪,舒莫延便跟妹妹舒婕相视了一眼,拉着舒婕一起,来到了石碑正前。要说心理变化最大的,当属舒莫延,说到底,还是因为楚青的事,舒莫延才这样不惜余力的寻他。 同样接过了长香,舒莫延兄妹上前进了香,躬身三拜之后,便听舒莫延愣愣地说道:“出于你的事,我几乎惊动了大半个江湖,说实话,我确实起了杀意。我们自幼相识,你知道青儿是我的命,你对我不仁,我又何须对你有义!直到现在,我依旧不能原谅你,也不可能原谅你!” 殷由已经死了,舒莫延还这么绝情的说着,让众人都是一怔,却听舒婕也跟着说道:“虽然青儿姐姐还活着,可我跟我哥一样,也不会原谅你!” 舒婕知道了楚青的事,还当众人的面说了出来,或许也是舒莫延的意思,因为唯他所言,舒婕才能知晓。舒莫延退到了一边,舒婕马上跟着退下,只见鱼星枫却又走上了前来。凡上前者,皆是对殷由的一种尊敬,闻袖见得,也交给了鱼星枫三支长香。 鱼星枫拜过之后,无言相告,他们二人在江湖上以及生活里,或许本就没有交集。鱼星枫拜过,田铮铮又上前而去,直到最后,闻袖收拾了一下香炉,也与众人站到了一处。 作为莫天苑即将出任掌门人的郝丰,此时不禁站出来说道:“行事仓促,等过些天,选个良道吉日,我再差人建造一座石墓,过些年,附近长出了松树林,这里也就不会显得空旷了!” 听着郝丰的话音,都是面无表情,再是良道吉日,也无非是针对死人罢了。 ------------ 第四章 也要离开 到了晚上,莫天苑依旧是灯火通明,日复一日,也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光明。光明不在眼前,多半还是来自于每个人的内心,这里没有了杀戮,整个江湖也几乎殆尽。莫天苑换了主人,也即将换掉以往的血液,在郝丰的带领下,这里也将掀起新的篇章。 众人吃了晚饭,多数人都到了后苑,在中苑的大堂里,王宇志与韩恬却单独留了下来。堂前的灯笼衬得这里像是一个大婚之所,韩恬也是多么希望如此,就因为单独留下的,是她跟王宇志。 二人坐在堂内,脸上皆是没有一丝的悦然,只是相对于韩恬,王宇志更显得犹豫不决。只听王宇志正在对韩恬淡淡说道:“过了明天,你真的要走?” “留下来是一种负担,又何必要留下!” 韩恬离开之心已定,或许王宇志这是最后一次相问,可依旧回答的干脆利索。王宇志跟着便又说道:“留下来,没有人当你是负担,多么多年了,大家情同兄弟姐妹,我还是恳求你留下!” “师兄能单独留下来与我说话,我很高兴,可是要旧事重提的话,还是有些伤人,师兄不是不知道我的想法!” “是,我是知道你的想法,可是我感觉,你越来越不懂得我!” 王宇志怔怔一言,反倒是让韩恬愣住了,二人之间谁不懂得谁,显然就是在说谁的错了。顿了一顿,韩恬又即刻反驳道:“我不懂得你?确实是我不懂得你,你变了,早已经变得不是以前的你,至少在两年前,你不会让我留下,你一定会跟着我默默离开!” 两年前的时候,韩恬与尤羽之间,王宇志或许更偏向前者,可是此时此刻,却是两年后。时光可以催人老,同样可以改变周围的人,周围的人变了不足为怪,可要是心里的那份执着变了,与过往之间,也只能感同身受了。说到底,还是韩恬失了性子,换句话讲,也是她在逼迫王宇志。 在韩恬的面前,王宇志做了最后的挽留,他无力于此,恐怕也将无心于此。在王宇志无言以对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隐约可以听出,是从后苑处过来的舒莫延。舒莫延与人言谈而至,自不是单独而来,这一次,竟是刚认作妹妹的田铮铮。 二人突至,不等出现于门外,韩恬便站了起来,只见韩恬站起便又对王宇志淡淡说道:“我会在明天热闹的时候默默离开,到时候,也用不着谁去相送了!” 韩恬说罢,不等王宇志应声,直接便转身而去,这似乎是二人最后一言。王宇志愣愣地看着,镇定地坐着那里,再无要挽留的意思。一个去了北面,一个要长居南国,这不是王宇志的错,王宇志却也深深地自责。 等韩恬到了门口,正好在堂前遇到了舒莫延与田铮铮,舒莫延还在跟田铮铮讲着一些闲话,不禁打住了。只听舒莫延随口又问韩恬道:“唉,师妹怎么在这里,大家都在后苑空地聊天,也不见你过去!” 先前的韩恬是一脸伤心之色,听闻到舒莫延二人过来,有意收敛了一些,可在此时,她却不知要说什么好。见韩恬如此,舒莫延不禁向内堂看了一眼,见王宇志独自在那里坐着,不免也猜出了一二。只听韩恬愣愣地说道:“我留下收拾了后堂,正要回去!” 舒莫延一听,也不知如何是好,稍微愣了一下,却见韩恬独自走开了。看着韩恬远去,舒莫延的内心也不好受,田铮铮来此时日不长,却也耳濡目染地知晓了大概,同样不是滋味。等韩恬消失了踪影,二人不禁对视了一眼,舒莫延先行,相伴进了大堂。 进入到大堂,王宇志还是独自坐着,或许在此时,他又无颜再面对舒莫延。没有站起相迎,甚至连看都未看,宁静的大堂之内,王宇志在纠结。论及聪明,舒莫延是一点都不服软于王宇志,可这件事,舒莫延只能是静观其变。 伸手示意了一下,舒莫延让田铮铮坐到了一靠椅之上,舒莫延则坐到了王宇志一侧。舒莫延刚一坐下,便听王宇志淡淡地问道:“让你跟九师妹写的信,你是不是没有写?” 先前在万氏庄园,楚青收到了舒莫延的信,如果要是写的话,或许就一并到了。只听舒莫延也是淡淡地说道:“明天就是莫天苑掌门继位大典,江湖上的人,多数会来此,若是写了,她又怎么会冷眼相观!” “或许你是对的!”王宇志紧跟着便叹道。 看见王宇志叹息,舒莫延便又说道:“让我替你说话,即便她来了,又能怎样,还不是原先的样子。你连写信的勇气都没有,还打算如何去见她,要我说,还是断了算了!” 舒莫延说的是气话,在他心里,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二人在一起。王宇志听了此话,却还是若无其事,跟着却又淡淡说道:“也许,我心里真的没有她,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把她气走。在林和面前,我输了,在她面前,我却赢得了一次解脱的机会!” “赢得了一次机会?亏你此时此刻还能说得出来,当我遇到她的时候,你可知道她有多么的无助,我很难想象她会如此!” 舒莫延说的有些气愤,因为这件事,他还真打算跟王宇志反驳一番。哪知他刚一说罢,王宇志却也是火气十足,跟着便说道:“她会这样?可你是否想过我的感受,我又该怎么办?” 二人一言一语,竟成了对峙一般,让一侧的田铮铮都不自在了起来。见激怒了王宇志,舒莫延也不再说话,一时之间,三人都是沉默了。这是一种生活的必然,再好的朋友之间也会有一份隔阂,而此时,只是爆发了出来。 过了半晌,只听王宇志又淡淡说道:“我决定了,明天我也要离开,离开了,可能不会再回来!” “也要?除了你,还有谁?”舒莫延跟着问道。 “韩师妹要去云南出家,明天就走,我不想看她这样,所以会跟着她而去!” 王宇志这番话,是在韩恬与尤羽之间做出了明确地选择,他选的是韩恬,并不是尤羽。没有之前的怒言,舒莫延或许又会反驳一番,可看王宇志认真的样子,倒也作罢了。只听舒莫延又淡淡说道:“那莫天苑怎么办?” “我将乌潇大师留下的内功心法交给了四师弟,相信在他的主事下,莫天苑一定会更好!” “你真的不会来了?”舒莫延又愣愣地问道。 王宇志紧皱了一下眉头,犹豫了一下,看着舒莫延便回道:“如果江湖需要,我定会出现在我应该出现的位置,如果江湖太平,可能江湖之上,再没有王宇志!” 对于王宇志的何去何从,舒莫延想到了很多,这样的结果,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舒莫延有些不愿接受,却听王宇志又跟着说道:“对了,回去之后,麟凤剑还与你,有你在江湖之上坐镇,我可不想它跟着我生锈!” 有舒莫延在的话,江湖一定会归于太平,王宇志这半开玩笑的说着,却字字震痛了舒莫延。舒莫延随之便回道:“我希望能再见到你,你就一并拿去吧,它的主人应该是你!” 说到这里,王宇志也没有推辞,转而却又问道:“你跟青儿姑娘什么时候成亲?到时候我一定赶回来!” “七月初七,这还只是我的意思,到时再说吧!” 舒莫延只是随意地回道,一副不把此事放在心上的样子,这不是往日的舒莫延,只是对于王宇志的所为不理解。王宇志顿了一顿,不禁站了起来,突然又淡然笑道:“到时候,我一定赶回来,这倒不是因为江湖不太平,怕是到时候,动颤中原大地啊!” 王宇志笑言说着,舒莫延却乐不起来,只见舒莫延跟着站起,田铮铮也忙站了起来。没有应承王宇志,却见舒莫延又说道:“忘了告诉你,来这里是为了我家妹子的事,她是来向你告别,没想到,你先说出了口!” 王宇志一听,不禁看向了田铮铮,田铮铮见状,忙上前说道:“家虽没了,可家乡还在,我想,我应该回去,重建海梁派!” “这件事,我也不会袖手旁观!”舒莫延也跟着说道。 听了田铮铮的话,王宇志还担忧她是弱女子,既是舒莫延要帮忙,那自然没有忧虑可言。只见王宇志一脸悦色的回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看,少则两年,多则五六年,江湖上又要出现一名门正派了!” 田铮铮站在舒莫延身边,面色与舒莫延相似,即便听了王宇志祝福的话,却仍未从刚才的情景中带出来。该说的是田铮铮,舒莫延却替她回道:“名门正派又怎样,到最后,还是要更新换代,该留下的留不住,该存在的守不了!” 守不了的,是王宇志与尤羽之间的情份,留不住的,王宇志也心知肚明。舒莫延有意无意的说着,说的也很是直接,让王宇志又愣住了。 ------------ 第五章 苑前迎客 这一日,莫天苑迎来了新的一天,自一早而始,已有江湖中人陆陆续续的登门拜访。他们冲的,当然不是莫天苑的新任掌门郝丰,与此相比,他们看中的是生活新希望。少林寺的人会来,天山派的人会来,只要是尚屹立于江湖之上,或者即将打算要屹立于江湖之上的,皆会出现。 自浩劫令以来,上次平凡统帅江湖中人声讨大义门,那是为数不多的一次正能量,可是草草了事,又有多少人还渴望与此。到了舒莫延重出江湖,与王宇志等人上演王者归来,然而多数人尚不知。直到莫天苑大张旗鼓的新掌门继位,那些人又看到了希望,至少浩劫来袭,有人挡在了前面。 有少林自南而来,天山派自北而拜,一传十十传百,这莫天苑的事,传遍了整个江湖。只见在莫天苑的前苑处,那些来贺的,已陆续到了巨石前。巨石处,王宇志与齐凌早在那里等候,一一笑脸相迎,来者不拒。看这样的情景,更像是武林大会,当然,凑热闹的,不乏其数。 不时,少林寺的客人到了,只见童仁和尚领了四名少林弟子,提了贺礼而来。到了巨石前,王宇志也顾不得旁人,笑着便迎了上去。只听王宇志上前便说道:“童仁师兄,别来无恙,难得远道而来,苑里请,苑里请!” 童仁也笑着回道:“阿弥陀佛,王三侠与齐六侠行至这里迎客,真是大礼相待啊!” 借着王宇志伸手示意之间,童仁说着便走过了二人,带二人过后,齐凌看着远处,却有意碰了一下王宇志的后背。齐凌是有话讲,这是在提醒王宇志,王宇志随之看去,不由得便是一怔。只见远处来者,也是一位自己知晓的人,竟是剑峰山的易万春。 易万春能出现,显然出乎了二人的所料,易万春带着贺礼而来,他们又不得不准备迎接。除了易万春之外,剑峰山也来了些下人,他们这一行人到处,旁人是纷纷让道,待到易万春到时,王宇志忙上前拱手说道:“剑峰山易大侠来此,莫天苑真是蓬荜生辉,苑中有请!” 易万春不似童仁般客气,听王宇志一言,他却站住了。只听易万春淡淡地说道:“王三侠,听说是你扫平了浩劫令,也不知这江湖传闻,是真是假呀!” 这样的语气,是易万春平时的腔调,也似是一种挑衅,齐凌的脸色顿时便暗了。可与齐凌不同,王宇志自是深明大义,不禁笑言着回道:“这是真是假,看江湖上的动静便可知晓,若是再有什么浩劫令出现,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传闻了!” 听王宇志随意回答,易万春突然笑了一下,紧跟着,二话不说过了二人,走进了莫天苑。这是易万春的脾气,也是剑峰山的霸气,虽是来送贺礼,可真看不出有一丝的诚意。还好,身为剑峰山的少主都到了,也算是扬了莫天苑的气场,在旁人看来,还是羡慕不得的。 又见有人来,齐凌缓和了脸色,王宇志见他这样,不禁轻声地对其说道:“这种人惹不得,成不了大事,也做不了恶人,别怨他,江湖上少的就是这号人!” “苑里请,苑里请!”王宇志跟齐凌说罢,紧跟着便对走来的客人说道。 所来的人,都是纷纷拱手行礼,大都在说,“见过王三侠,见过齐六侠。”“不敢当,不敢当!”如此客套的话。可是避开王宇志二人之后,多数人又在小声的议论,“真未想到莫天苑的掌门不是王三侠!”“论能力,谁能抵过天下第一聪明的王三侠!”“是啊,江湖上的事,真让人意想不到!” 他们没有人在意易万春所在意的,或许这就是那些随波逐流的江湖人,齐凌也纳闷,王宇志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不时,又是贵客到了,他们又打起了精神。要说易万春是个意外,这一行人便是更大的意外,因为不只是王宇志二人,就连周围那些江湖上身份低微之人,也是充满了好奇。 来者是谁,竟是大义门的吴温礼,这在数日之前,可是江湖中人共讨的对象。吴温礼领了一行人,提的贺礼也似是最多的,这样光明正大而来,丝毫不惧周围人的眼光。鱼星枫在这里,他是大义门的人,莫天苑既然容得下大的,自然也不拒这些下人小辈。 到了王宇志跟前,只见吴温礼先行上前拱手说道:“奉了二少爷之令,吴温礼代表大义门前来拜会!” 王宇志正准备回礼,却听出了不是林和之意,不禁转而问道:“怎么,前辈是受了鱼大侠之意,难道这不是林门主的意思吗?” “不瞒王三侠,自上次一别,我家门主还不曾回来,门主之前有令,已将大义门所有事务都交给了二少爷。换句话讲,现在大义门的门主,已经是我家老爷的二公子!” 吴温礼一言,王宇志与齐凌都是一愕,这些事,是鱼星枫不曾告知与他们的。王宇志忙又拱手说道:“既是这样,那前辈苑里请,鱼大侠正在苑中,到了里面会有人接待!” 王宇志话音一落,吴温礼便又行拱手示意,同样拜会过齐凌之后,带着大义门的属下进了莫天苑。看着吴温礼进入,王宇志不禁暗自纳闷了起来,自上次一别,也有近十日,怎么林和还未回来。当时林和曾经说过,或许他再不会回来,当时王宇志未在意,此刻不禁深思其这番话。 五大门派来了三路,顾千同又在苑中,多半是不会遇到渔人帮的人,可是天山派未至,他们也不便回去。王宇志正自犹豫于林和,却突然一阵风吹过,让王宇志又迎着风看了过去。这样的时节,有风是正常不过的事,可他看的方向是苑前的西南方,这西南风,有些罕见了。 只顾看着风的方向,却见一个年轻人有意躲着二人的视线,伴着二人,走向了王宇志与齐凌。说也奇怪,这人连看都不敢看王宇志二人一眼,反倒是让齐凌察觉了出来。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齐凌看着,不等他走近,便提醒起了王宇志,王宇志也瞬间把目光投向了那人。 其他二人尚好,有模有样的跟王宇志二人招呼,而那人却有意藏着,甚至低沉着头。不看王宇志二人,直接往里面盲目的走,不等王宇志示意,齐凌便伸手挡在了那人的前头。那人一怔,顿时双腿便哆嗦了起来,其他二人根本不识得他,走开之后,也成了他单独一人。 这人要害怕成什么样子才能如此,停下之后,几乎要有举手投降的举动。王宇志打量起了他,齐凌也随之问道:“你是什么人?来自于何门何派?” 那人一听,不禁抬起了头,只见他脸上干干净净的,却已是满头大汗。汗是吓得,齐凌不记得此人,王宇志却一眼认出了他,只听那人慌张地回道:“我是习武山的,铮铮她可以作证,我们两家世代交好,我们还定下了婚约,真的,真的,不信你喊她出来作证!” 此人正是习武山的梁彦,王宇志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自然还记得在叶孤镇以及大义门前的情景。齐凌一听倒是懵了,他也见过梁彦,却丝毫不记得,听是关于田铮铮,不禁看向了王宇志。突然拦下了梁彦,迎来了周围些许的目光,却听王宇志直接说道:“我问你,你怎么这么胆小怕事,还躲避着我们?” “我怕,我怕你们不让我进去,我知道你们都厉害的很,可为了见到铮铮,我只能这样,我知道,只有混进去才能见到她!”梁彦又紧张地回道。 “可是我好像记得,铮铮并不喜欢跟你在一起,还有意赶你离开?”王宇志跟着淡淡问道。 说到内情,王宇志哪里知道,只是王宇志想起了当日的情景,怕梁彦来无理纠缠田铮铮,故而问道。王宇志这一问,齐凌也似乎想起了梁彦是谁,也是一面正色地看着他。见得二人这般,梁彦是更加害怕,明显之处在双腿,哆嗦的上延到了双手。 只听梁彦畏惧地回道:“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她不可能躲着我,她要是见了我,一定不会让我离开!” 梁彦话音未落,突然听到了远处奔马驶来的声音,王宇志不禁一怔,也顾不得听完,跟着便看了过去。只见远处来马四骑,策马扬鞭,这不像是来祝贺,更像是如临大敌的样子。齐凌看了过去,脸色也已大变,只见奔马到处,为首一人还在嚷嚷着,“让开,让开!” 来者四人,全是天山派弟子装束,为首的不是旁人,也正是天山派的席克竹。王宇志原本以为,花安欲会代表天山而来,此时却见这四人赶得匆忙,不禁意想到出了大事。让开了梁彦,王宇志挡在了通往莫天苑的正道上,刚刚站住,那四个来人也策马而止。 席克竹坐于高马之上,见有人挡道,虽不识得,却也意识到是莫天苑的人。只听席克竹有些慌张地说道:“我是天山派席克竹,据我等探查,有人要对莫天苑不利,舒女侠在何处,快带我去见她!” ------------ 第六章 继位大典 王宇志二人在苑前巨石处迎接来客,在莫天苑中苑大堂前,闻袖与郝硕也在一一相迎。如此多的江湖中人到场,中苑不是聚集之地,众人将贺礼放在中苑大堂前,由专门的人领路,纷纷去往了莫天苑后苑。后苑的空地之上,足以容纳上千人,提前准备,也不会失了莫天苑的威风。 在大堂前,除了闻袖与郝硕之外,也有记账的先生,舒莫延已威名远扬,却也出现在了这里。舒靳等人不在,舒莫延出现在此,也是告诉世人莫天苑的待客有道,就如同王宇志远迎一样,一进入,就让人感觉莫天苑的强大。见过了童仁、易万春等人,舒莫延也未远走,他也同样在等天山派的花安欲。 不时,却等来了王宇志与席克竹等人,再次见到席克竹,舒莫延是笑脸相迎,哪知刚刚走出一步,便感到了不对劲。王宇志在前领着,席克竹四人纷纷提剑在后,不见了马匹,皆是疾步赶来。也在此时,闻袖与郝硕也是纷纷看去,不像是什么好事。 王宇志领着席克竹等人到了舒莫延跟前,只见王宇志并未直言,而是凑近了舒莫延的耳边,轻声说道了起来。刚刚说了几句,舒莫延脸色大变,脱口便问道:“此话当真?” 王宇志不曾回答,而是让开了一步,席克竹见状,走上了前来。只听席克竹正色说道:“舒少侠别来无恙,我们跟着安欲前来拜礼,不巧在北面六十里处的镇上遇到了一伙人,恐怕要对莫天苑不利,我们便先行匆匆赶来了!” 席克竹有意放低了声音,闻袖与郝硕二人却也听得清楚,顿时脸色大变。见仍有来客不断进入,舒莫延便对席克竹认真说道:“请席大侠借一步说话!” 舒莫延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示意,所指方向,正是身后空旷的大堂。席克竹见得,依着舒莫延之意,与王宇志等人相伴而去。虽然未见到舒靳,所见的也非莫天苑新任掌门,席克竹却深知舒莫延在此的地位,就此便要直言相告。舒莫延与王宇志迎着天山派四人进了大堂,闻袖、郝硕二人便留了下来,他们待客之余,多少也将目光投向了堂内。 进入到大堂,舒莫延显得似主人一般,又纷纷地让他们各自坐下,自己也跟着坐到了席克竹对面。只听舒莫延随即便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况,还请席大侠一一道来!” 四名天山来客分坐在左,舒莫延与王宇志挨着在右,只听席克竹开始正色讲道:“我们遇到的那伙人,行为异常,他们拉了两车东西,安欲趁他们不备上前查看,竟是满满的两车火药。说来也凑巧,安欲还偷听到了他们说话,他们说,这两车火药,足以让莫天苑夷为平地!” “他们是什么人?”舒莫延不禁又问道。 席克竹忙又回道:“都是平常百姓的装束,尾随他们的,还有两辆马车,上面尽是妇女孩童。正因为是这样,我们也未拦下相阻,生怕横生了事端,所以前来找你们商量!” 要是其他人发现了前来通禀,舒莫延与王宇志也不会质疑,可是天山弟子发觉而前来,定然让人意外。一听席克竹解释,舒莫延知晓了一二,可是谁还敢跟莫天苑过不去,倒是想不到了。舒莫延不禁看向了王宇志,王宇志也是在犹豫,二人面面相视,不晓得会是何人。 正在此时,却听席克竹又说道:“安欲还在跟着他们,不时便要到莫天苑附近了,是不是要通知各路英豪,让大家做好万全的准备!” 席克竹刚一说罢,舒莫延与王宇志又是对视了一眼,只见舒莫延摇了摇头,对席克竹回道:“想要将两车火药带进来,这可不是件易事,再说,以花兄弟的能力,一定会在他们到时出现,只要是知道他们的所在,那他们也休想得逞!” “是啊,若此时言明开来,一定会引起一片恐慌,恐怕到时候,我们会自乱了阵脚!”王宇志也跟着说道。 席克竹一脸茫然,却又说道:“依你们之见,是静观其变,以逸待劳?” “我在想,如果是我,我会如何将火药带进来!“舒莫延却愣愣地说道。 王宇志或许在思考同样的问题,可是舒莫延刚一说罢,便见闻袖与郝硕一起走了进来。闻袖走近便说道:“师娘差人让我们过去,时辰已到,要举行接任大典仪式了!“ 闻袖说着之时,便听到了远处爆竹的声音,正如闻袖所言,看来时辰已到。舒莫延与王宇志见状,不禁又站了起来,与此同时,席克竹等人也纷纷站起。只见王宇志向席克竹恭敬地说道:“席大侠所言之事,我们定当放在心上,此刻时辰将至,还请各位到后苑一聚!” 席克竹四人纷纷拱手行礼,王宇志在前领路,又都是出了大堂。众人到了大堂前,王宇志、闻袖二人在前,直接领着席克竹四人前往后苑,而郝硕知道出了事,与舒莫延留在了最后。此时尚有姗姗来迟的来客,见了舒莫延二人,拱手示意一番,也跟着赶往了后苑。 郝硕见舒莫延暗自犹豫,不禁上前问道:“用不用我去看看?” 听到了刚才众人的言谈,郝硕是在主动请命,舒莫延一听,却随口问道:“两车火药,要依你之见,你会怎样将它们弄进莫天苑?” 听舒莫延相问,郝硕不禁思索了起来,随后便淡淡回道:“让人带进来,那是不可能,若是遁地的话,也实属扯淡,若是高明的话,恐怕也只有天上了!” 舒莫延跟着便抬头看了看天,这不是高明,这是开玩笑。舒莫延疑心于此,郝硕却又笑了起来,跟着便说道:“我看,那天山派的人就是小题大做,两车火药怎么了,还不如放毒烟来的痛快,你还真把它当回事!走吧,既然不用去查看,那我们还在这里作何!” 郝硕说着便要走,也让舒莫延跟着一起去后苑,舒莫延见状,随之笑言道:“是啊,管他是谁,来了正好,我还就等他们出现!” 舒莫延话音未落,跟着郝硕便走了起来,王宇志不在乎,他自然也不愿显得多么在乎。郝硕又是一笑,比起舒莫延跟王宇志,他倒简单的很,二人结伴,走向了莫天后苑。只听郝硕走着便又说道:“奇怪了,好久不见三仙山的前辈了,莫不是也遭到了浩劫?” 舒莫延走着便回道:“不该吧,三仙山势单力薄,早已无心于江湖,谁还能容不下他们!” 二人言语之间,也离开了中苑大堂前,除了那记账的先生,尚有一些下人还在,多半是郝丰差人雇的。堂前堆放的礼盒,已有大小数百件,郝丰不会在意这些,只因是江湖上的礼节。 此时的莫天后苑,已聚集了百余人,就如同大义门重新成立的当日,各路门派都是派人点到即止,显得不是特别众多。莫天后苑本来就是凹谷之势,一一列开之后,这才显得人多势众。舒莫延二人到时,虽看不到人群间具体的情况,可远远望去,也是一阵欣慰,莫天苑自此而始,将重回江湖前列。 空地的中央,在场众人尽数站着,除了一长桌之外,别无他物。只见在长桌之前,舒靳与郝丰为首,王宇志、闻袖等莫天众人立于两侧,正面向于所来的江湖中人。那些来客之前,少林寺童仁与天山派的席克竹居中,顾千同、易万春、吴温礼也并排在列,即便少了司徒山庄与无形派,场面也甚是不小。 郝丰正在行着拜天之礼,长桌之上,放有苏夫的牌位,在舒靳的指引下,只见郝丰又跪到长桌前叩拜了起来。江湖中人大都默默看着,也有少数人将目光投向了后面的房屋前,因为在那里站着二人,正是鱼星枫与舒婕。他二人站的老远,不像是凑热闹的主,众人见他二人所处的位置,小有议论,却也不敢多言。 自古以来,礼节是断不可少的,繁琐之余,还不容置疑。见郝丰在做着当掌门前的礼仪,舒莫延站在人群之后,不禁看向了左右,哪知仅仅看了一眼,便注意到了最右首的一处。他远远地看到了田铮铮,那里还不是一人,另有不知何时进来的梁彦。 郝硕站在舒莫延一侧,对于自己的哥哥即将要做掌门人,显得若无其事。舒莫延见田铮铮脸色不对,感觉像是遇到了麻烦,不禁对郝硕说道:“我去那边看看!” 舒莫延一说便走,郝硕见得,先是看了一眼田铮铮处,却也是跟了上去。任郝硕跟着,舒莫延径直走向了田铮铮,此时田铮铮处,梁彦正在向她恳求着什么。虽在人群之后,可是舒莫延这一动,即刻引起了鱼星枫的注意,见他是走向了田铮铮,也没有妄动。舒婕站在他一侧,看着郝丰在行礼,竟丝毫不知。 梁彦来见田铮铮,自然又是让她跟他离开的话,只见梁彦恳求着,一副要哭的样子。说来也是,梁彦没了亲人,依着他的能力,田铮铮几乎是他活下去的动力,脸比上次干净了,这还是一大进步。以前的,那是过往,现在的梁彦来了,也要比上次更让田铮铮觉得有面子。 ------------ 第七章 孔明灯 梁彦正自说着,却见舒莫延与郝硕向他走去,脸色大变,顿时又成了慌乱无神。田铮铮见状,也是看向了舒莫延的来处,脸上也羞涩了起来。对于舒靳、舒莫延等人,田铮铮从未提起过梁彦,突然又要面对此事,田铮铮还真不知从何说起。 来到了二人跟前,舒莫延上去便问田铮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舒莫延柔声问着,面色上却跟他身后的郝硕一样,盯着梁彦在看,且一副不将梁彦视作好人的样子。梁彦早已闭口不言,只见田铮铮忙回道:“没,没事,他是我以前的朋友,现在找到了我,便叙叙旧!” “什么朋友,铮铮,你怎么不说实话呢,要不是江湖上的浩劫令,恐怕我们都已经成亲了,……” 梁彦就这样肆无忌惮的说着,田铮铮见得,不由地便伸手推了一下他,梁彦说了半句便打住了。被推之后,梁彦还险些退后半步,稳住之后,他便对田铮铮说道:“怎么了,难道我说的,是假的吗?铮铮,我梁彦虽然没有什么能力,可我问心无愧,对你,我永远都是真心的!” 梁彦说着,田铮铮的脸红的更加厉害,舒莫延见状,也顿时知晓了大概。当着舒莫延的面,只见田铮铮有些恼羞成怒了,反倒对梁彦说道:“梁师兄,这么多年了,你知道我一直在躲着你,因为我,因为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思来想去,田铮铮在吞吞吐吐之间,竟将隐藏于心中多年的话讲了出来,说罢便扭头转向了舒莫延。梁彦见她这般,丝毫没有意外之色,依着先前的腔调,紧跟着便说道:“不,这不是你的心里话,我知道,你是想借助莫天苑的力量来报仇,可是你不要忘了,等你报仇之后,最亲的人,还是我!” 田铮铮背对着梁彦,听了他的这番话,无奈之极,跟着便闭上了眼睛。田铮铮不想面对这一切,不愿看到任何人,痛苦之情,溢于言表。舒莫延看她这般,不禁上前了一步,伸手抚慰着田铮铮的肩膀。这是她后来认的妹妹,舒莫延不愿意看到她这样。 只见舒莫延又顿了一顿,看着梁彦便淡淡说道:“我不知你们以前的事,也不想知道,铮铮既然不喜欢你,你就应当有自知之明,不要再惹她生气了!” 舒莫延站出来说话,梁彦断不敢反驳,可是至今都想劝回田铮铮,他又岂会甘心。梁彦压低了声音便回道:“我,我可不敢惹她生气,我是真的对她好,不信的话,她要是让我死,我立刻死在这里!” 提到以死相迫,田铮铮也睁开了眼睛,只是不曾回头去看。却听舒莫延又正色说道:“你既然有死的勇气,为何没有勇气面对现实,大男儿理应有自己的主见与信仰,说死就死,让旁人看来,你哪里配得上铮铮!” “我,我……”梁彦愣是说不出话来。 愣了半晌,梁彦也只说了两个字,却听舒莫延又跟着说道:“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争来也无用。多想想自身的原因吧,想通了尚能为人,若是一味的恳求于人,势必会一无所有!” 舒莫延说的不错,若是田铮铮的朋友,他会礼待有加,若是这样的逼迫于田铮铮,舒莫延也只能好言相劝。舒莫延说罢不时,场地中央的郝丰开始讲话了,也瞬间将他们几人的目光吸引而去。 只听郝丰在朗声讲道:“承蒙各位远道而来,郝丰在这里代表莫天苑,多谢了!今日是五月二十一,自此刻起,郝丰将成为家师之后,莫天苑第二代掌门人。借此,郝丰在此立誓,定当不惜余力地振兴莫天苑,维护江湖之安定、武林之大同!” 郝丰说着,下面引起了一片叫好,为首五大门派的代表样子各异,却也实为罕见。最左首是吴温礼,肃穆盎然,挨着的顾千同,却乐呵了起来。再往右,童仁阿弥陀佛,一本正经,席克竹却又一脸担忧,至此不见花安欲回来,当然如此。而在最右首,易万春傲视群雄,爱理不理的样子。 郝丰讲罢,却见舒靳又上前了一步,跟着便又朗声说道:“今日莫天苑的四弟子郝丰继掌门之位,在今后,还望各路门派指点照顾,和平共处,齐谋共进!于今日起,江湖上也再无舒靳之人,当着天下人之面,金盆洗手,自此退隐!” 舒靳言语之时,王宇志早已端出了备好的金盆,等他端了出来,又引起了下面一片骚动。王宇志将金盆放在了长桌之上,闻袖在另一侧,也备好了一块手巾。去意已定,只见舒靳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伸手到了盆里。 正在此时,却见自中苑处飞来一人,让舒莫延第一个便看了过去。来者正是舒莫延等人期盼的,也是席克竹等人担忧的,天山派花安欲。花安欲突然现身,王宇志看了过去,鱼星枫与舒婕看了过去,紧跟着,闻袖、郝丰等面朝南面的,尽是看了过去。突见此状,舒靳停了下来,顾千同、易万春等人也是回首去看。 花安欲擅长轻功,飞跃而来,却显得有些慌乱,等他吃力的落下,舒莫延脸色大变。顾不得田铮铮等人,舒莫延随即便迎了上去,远观虽不清楚,可舒莫延感觉得出,花安欲是遇到了麻烦。只见花安欲落地之后,显现摔倒,在其右肩之上,有明显一处刀痕。 随着众人转身去看,人群里鸦雀无声,在席克竹与顾千同等人上前查看之间,众人也让开了一条道。舒莫延最先到了花安欲跟前,花安欲见得,未曾说话,先是吐了一口血。 舒莫延上前扶住了他,见他脸色难看,伸手便点了花安欲胸前两处穴道,紧跟着,为其号起了脉。被封了穴道,花安欲倒是冷静了许多,却见他缓过了神便对舒莫延急切地说道:“孔明灯,小心孔明灯!” 席克竹等人纷纷围了上来,见舒莫延为其疗伤,便未打扰,可是他口中的孔明灯,舒莫延忙于为他治伤,也不明白为何要小心。号脉之后,舒莫延伸手到了花安欲的后背,为其输送起了真气,在此时,王宇志也来到了跟前。得到了舒莫延内力相助,只听花安欲又清楚地说道:“伤我的,是竹林里那个刀客,他们现在莫天苑西南处不远,准备了很多的孔明灯!” 竹林里的刀客,指的是仲才,当日未死,如今伤了花安欲,不足为奇。可一听孔明灯,王宇志不禁心头一震。他知道此时有微许的西南风,莫不是仲才利用这个,将火药投向莫天苑。 “莫要理我,快去,快去!”花安欲急切说着,跟着便是一阵咳嗽。 仲才的刀上有毒,舒莫延已察觉了出来,见花安欲这般,不禁对其说道:“莫要动气,你中了毒,已开始蔓延到了肺腑!” 花安欲中了致命的毒,又一路飞跃而来,毒液早已扩散,众人见得,除王宇志望向中苑处外,都是一脸担忧地看着花安欲。说来也巧,在场之人,还真有这带解药的,只见鱼星枫从后面走了出来,随手便拿出了一粒药丸。这是林和送给他的调戏无常丸,对应的,还正是此毒。 林和曾经说过,这种药丸,鱼星枫一定用的到,此时拿了出来,正好应了林和的话。只见鱼星枫对舒莫延说道:“上次我大哥中了镖毒,是此药救了他的命,不妨,让他也试试!” 舒莫延见状,一边为花安欲输送着真气,一边拿过了鱼星枫手中的药丸,认真打量了起来。药是纯白色,看不出异常之后,便又闻了起来。只见舒莫延对花安欲说道:“输了真气,同样会加大毒液的扩散,花兄,你意下如何?” 药丸尚在舒莫延手中,花安欲一听,一手便拿了过去,吞进了口中。舒莫延信鱼星枫,可是花安欲不见得,舒莫延是在征求他的注意,他却二话不说吞了下去,让众人一怔。在场围观的越来越多,舒靳、舒婕在看,见是花安欲,田铮铮也凑了进来,可还是王宇志,独自留意着中苑处。 花安欲吞下了药丸,便闭目调息,此时却听顾千同说道:“怎么,有人要来捣乱,胆子倒不小,我这便前去看看!” 顾千同说着便扬长而去,王宇志见状,虽没有麟凤剑在手,也是紧跟了上去。鱼星枫还在看着花安欲,他也生怕这药丸无效,可见王宇志他们去向了中苑处,舒婕有些按捺不住,拉着鱼星枫便追了上去。舒莫延并未急于离开,跟危险相比,他更希望花安欲无恙。 听到了有人来捣乱,人群里早已议论纷纷,舒莫延扶着花安欲,却突然又听到了那些人的惊叫。原来在王宇志等人离开不远,但见得,一片孔明灯出现在了中苑方向的上空,而且借着风力,正源源不断地向后苑飘来。这不是十盏八盏,自后苑处望去,有数百盏,而且,尚未望得到尽头。 ------------ 第八章 大开眼界 舒莫延回身看去,脸色大变,之前未在意,现在慌了神。令众人感到欣慰的,这孔明灯飘的慢,若不是这样,定会引起一阵大乱。仅仅是孔明灯,当然没什么,可在孔明灯的下方,吊挂着一些物件,舒莫延等人清楚的很,那是火药制成的爆炸品。 见孔明灯黑压压的一片靠近,王宇志等人止步不前,在数十丈高的高空之上,想要轻易的打下来,他们毫无办法。舒莫延正回头看着,却见花安欲自己动了起来,想是调戏无常丸起了效果,让他舒适了起来。借着舒莫延的真气,花安欲担心众人所看的方向,又在舒莫延的搀扶下,强行站起。 忽然间,只见那一片孔明灯里,竟独自落下了一盏,烧了上面的纸纱,越落越快,掉落到了通往中苑的道上。众人看着,尚不以为意,突然“嘭”的一声,直炸的那里尘土飞扬。众人见得,都是大惊失色,也在一时之间,引起了一片混乱。 一盏两盏无碍,可是这么多的孔明灯,纷纷落下的话,舒莫延等人尚可躲得过,那些江湖上的泛泛之辈便不见得了。两侧的人开始向两侧逃离,也有的连连退后,不等舒莫延等人想出应对之策,又见两盏落了下来,同先前一样,落地不久便炸了开来。 躲得话,这些江湖中人都能来得及,可是任它们飘过来,这后苑将荡然无存。舒莫延眼睁睁地看着它们飘来,突然心头一怔,不禁放开了花安欲,来到了最前面的王宇志等人处。众人看着他,便听舒莫延正色说道:“宇志、鱼兄,还有同叔与姑姑,我需要借助你们的力量,改变风的方向!” 舒莫延朗朗之声,那些江湖中人都是惊讶之色,舒莫延说罢,王宇志与鱼星枫便走向了舒莫延,又不容他们不敢相信。舒靳上前而来,顾千同也不退缩,反而听顾千同还说道:“好,算我一个!” 在他们到时,舒莫延拉回了舒婕,让其退后,看着那些孔明灯,舒莫延也站到了最前。在场的,论武功高低,当属舒莫延,可是舒莫延之外,没有人敢质疑鱼星枫。至于王宇志等另外三人,跟舒莫延平时相近,自然相信舒莫延的选人。这五人一站,那些正准备避开的,也愣住了,他们也想看看如何能改变风的方向。 易万春站在远处看着,席克竹搀扶过了花安欲,童仁又是单手在前,吴温礼也是镇定自若。与他们相比,今天的主人公郝丰,倒是大失色彩,与闻袖、韩恬她们站在一处,哪里还在意什么继位大典。 众人都是看着,只见舒莫延背对于他们,已暗自发功,但见得,其身后犹如起了风一样。王宇志与鱼星枫毫不怠慢,一左一右,单掌撑住了舒莫延的两侧双肩。在此同时,舒靳撑住了王宇志一肩,顾千同也无避讳可言,撑住了鱼星枫一肩。 只见舒莫延双手齐动,开始散发着无穷的力量,不时便浑身泛着金光,愈来愈亮。身后起了风,王宇志等人的衣角尽扬,刺眼的金光到处,他们还能勉强睁着眼。孔明灯越来越近,顷刻之间,只见舒莫延突然挥掌,双掌斜推了上去。刹那之间,只见金光涌动,尽数扫射向了上空。 孔明灯尚在远远的高空,只见那金光到处,虽远不能及,可也是带动着气流在涌动。气流融进了风里,带动着风向,反扑了回去,要是在短范围之内,还真的做到了改变风的方向。众人都是聚精会神的看着,在金光扑上去之时,也有一道强风反扑了回来,舒婕等人站的较近,明显感到了迎面扑来的强风。 哪知强光上去之后,却忽见舒靳被震飞了开来,顾千同在另一侧,也是勉强稳住了步子。舒靳一撤,王宇志跟着便退后了一步,可他哪有心思在意,连忙回身去看。说是震飞,毫不夸张,若不是舒婕、闻袖等人接住,舒靳定会摔的难堪。王宇志顾不得收功,舒莫延明显感到不对,却也不忘,另外的鱼星枫与顾千同也是如此,纷纷收了功力。 众人都是担心舒靳,不免看了过去,可是紧跟着,只见那前列的孔明灯开始纷纷摇晃,摇晃了两下,又飘向了来处方向。高低不一的尚可,那些飘荡在一层面的,接连撞到了一处,有的开始渐渐坠落。如此之高,众人不敢相信,等大半的孔明灯开始动摇了起来,众人也开了眼。 舒莫延担心姑姑舒靳,也回身而去,紧跟着,便听到了“嘭嘭”之声。舒靳被闻袖等人搀扶着,面色恢复了大半,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声音,欣慰不已,不顾众人的担心,强行望去。只见前面的十余丈处,犹如天花乱坠,同时也震得耳边嗡嗡的响。 整个后苑地动山摇,可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些孔明灯并未落尽,舒莫延的掌力耗尽,后面一部分又飘了回来。每个孔明灯的威力,都让众人震撼,忽见还有几十盏尚存,仍有一部分人大惊失色。与刚才相比,这已经减少了十分之一的威力,舒莫延等人,也失了些担心。 要是箭尊或者常方客在的话,舒莫延也不用这样,看着这少许的孔明灯,舒莫延却又在思索了起来。正在此时,却见鱼星枫上前对其说道:“延兄,不如这样,你送我上去!” 高有近三十丈,要是送一个人上去,谈何容易,再者而言,鱼星枫上去之后,又如何将它们一一拦截。舒莫延又目测了一下,不禁回道:“不如让我上去,你来送我!” 鱼星枫毫无争辩之意,等舒莫延说罢,便见其上前了一步,做好了送舒莫延上去的准备。王宇志等人皆是看着二人,只见舒莫延稳了一稳,突然疾步奔向了鱼星枫,纵身跃起了丈余。舒莫延落向了鱼星枫,只见鱼星枫借势一退,突然侧身开来,单腿驻地,另一脚直接蹬向了舒莫延。 借着鱼星枫一脚之力,便见舒莫延直飞了上去,这一下,少有十四五丈。只见舒莫延到时,一掌便打了出去,就如同在龙行峰下的一掌,力大无穷。与当日相比,距离目标差了一半,可舒莫延不曾怒喊,攒足了力道,将那些孔明灯震远,并非不可能。 出掌之后,舒莫延也急速落了下来,这样的高度,按理应当无碍,可鱼星枫早已在下面守着,确保了万无一失。与之同时,只见那些孔明灯又乱晃了起来,这一次,比先前晃的更加厉害,有的直接被震散,內架脱落而下。 鱼星枫借势接住了舒莫延,这是多余之举,依着舒莫延的能力,上去虽难,可下来站稳并非难事。可既然接了,舒莫延也不在意,落地之后,首先便抬头看向了天上,这一次,仅仅在天上留下了三盏。未曾受到舒莫延掌力左右,这三盏缓了一时,西南风又起,接着便慢悠悠地向众人而来。 “嗖,嗖,嗖!” 连同舒莫延都在看着,却突然听到了三声响动,闻声看去,只见三支短镖出现于众人视野,飞射向了天上。大都不知何人所发,左右去看,舒莫延见得此镖,不禁看向了花安欲。舒莫延记得,常方客的镖型独一无二,看出是常方客的镖风,顿时便想到了花安欲。 不错,此镖正是花安欲所发,舒莫延看时,他还未收回自己的出镖手型。常方客曾经说过,天山派有两种武功独步武林,第一件便是江湖中人公认的剑法,这第二件,并非轻功,正是这暗器之门。只见三十丈左右,三镖齐中,一一打穿了孔明灯,直灭內腹之火。 “好镖法!”顾千同不由得便脱口说道。 顾千同说着,在另一边,“嘭嘭”之声又炸开了,这一下,所有人都定下了心来。舒莫延等人不是躲不过,而是为了一个颜面,倘若他们躲到一侧,这后苑的屋舍定然不存。为了不失这些颜面,舒莫延尽力阻拦下了这些孔明灯,或许在这一刻,舒莫延真的是名震武林。 花安欲伸手施镖,同样给了舒莫延等人一则提醒,也就是说,花安欲恢复了手腕之力。不等舒莫延上前相问,便见花安欲来到了他跟鱼星枫的面前,只见花安欲拱手对鱼星枫说道:“多谢鱼大侠的解药,花安欲感激不尽!” 鱼星枫淡然一笑,忙向其回道:“大侠不敢当,花兄的镖法威猛,让鱼某大开眼界了!” “是啊,真未看得出,常老前辈的镖法,如今也有了传人!”舒莫延也跟着笑道。 花安欲的镖法,确实出自于常方客,可是舒莫延一提起,花安欲却毫无悦色。在天山上的事,少有人知,常方客因诸葛苍隆之事丧命,也足够说得上是悲剧,花安欲感同身受。只听花安欲淡然说道:“跟你们相比,真是贻笑大方,庆幸的是,我们不是敌人!” ------------ 第九章 我收你为徒 在莫天苑的前苑处,舒莫延与顾千同自莫天苑走了出来,独此二人。郝丰的继位大典尚在继续,他们二人出来,是为了寻找孔明灯的始作俑者,彻底结束浩劫令的阴谋。诸葛苍隆虽然死了,可是仲才尚在,这个人,同样是武林中一大威胁。 二人不分先后,几乎同步而走,过了前苑巨石,继续向西南方向而去。附近是高低不平的荒地,一眼望去,看不见任何的人影,显然不在附近。又行一段路,二人望到了前面的镇子,不禁停了下来,舒莫延也明白,一到了镇子上,越发的寻不到。 站在了一处高岗之上,顾千同还在左右望着镇子两侧,舒莫延却淡然地问道:“同叔,你手底下的那些人,还在不在附近?” “早撤了,他们也不是整天闲的没事干!”顾千同直接回道。 看顾千同有些不情愿的样子,舒莫延不禁问道:“怎么,同叔好像话里有话!” “当然了,渔人帮在做的事,江湖人谁知道,到头来,不还是渐渐落伍,失去了江湖威严!” 顾千同仍旧在抱怨,在舒莫延看来,这显然已不是以往大大咧咧的顾千同。舒莫延便又淡淡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果必有因,听舒莫延又问,顾千同无奈地望向了远处。只听顾千同淡淡讲道:“就在不久前,有人开始收购我帮上的一些生意,若是二十年前,他们连问都不敢,可如今,是越来越猖狂,越来越肆无忌惮啊!” 每个人都是每个人的难处,舒莫延今日才看到,顾千同也有叹息的一面。说是为了渔人帮,可是渔人帮毕竟是江湖五大门派之一,谁又有胆子在缩减渔人帮的实力。舒莫延疑惑地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什么人?如今在南面,除了那个最有钱有势的,还会有什么人?” “同叔是说,郝世伯?” “听到这名字就恶心!” 舒莫延随意一问,却得到了这样一句话,足以看出顾千同在无奈之余,也恨透了郝英正。可是舒莫延又明白,郝英正是生意人,做的就是扩张、扩张、再扩张,不然的话,也不会有今天的伟业。看着顾千同无奈的样子,舒莫延顿时沉默了。 渔人帮的颓败,是这个江湖的必然,多少人都贪图让自己的门派高升,似渔人帮这一类不争不抢的,哪有不退的道理。赶上,再有个只知钓鱼为乐的帮主,多少人都开始议论,渔人帮尚存,简直是个奇迹。怪不在郝英正,怪就怪渔人帮脱离了这个江湖的生存法则。 …… 虽然没有寻到仲才,可是经过了江湖中人的见证,莫天苑有了新的掌门,这个江湖也有了新的天下第一。天下第一的名号,不是谁想得就能得到的,也不是出于嫉妒或者排斥就能取消的,这是一种无形,也源于舒莫延的责任。自生于舒家、拜师到了天莫门下之后,或许已经定了。 热闹的一天,众人都散了,在莫天苑的大堂内,舒莫延默默无言地坐在了那里。因为经历了太多,心也累了,坐下来缓一缓以往的事,想一想接下来如何。王宇志曾经说过,他要跟着韩恬默默离开,也许此刻,舒莫延又在忧心于此事,此时此刻,该散了。 不时,只见鱼星枫跟舒婕走了进来,舒婕一进来便说道:“哥,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了这是?” 舒婕说着便走到了舒莫延的身边,站得很近,就停在舒莫延的一侧。舒莫延却淡然问道:“他们都走了?” “不走的话,留在这里作何?”舒婕直接回道。 鱼星枫见他二人说话,坐到了舒莫延身边的一张侧椅之上,跟着便说道:“好像走的,不只是他们!” 鱼星枫一言,舒莫延不禁看向了他,韩恬应该铁定走了,听鱼星枫的话外之意,王宇志可能已跟着而去。此时便听舒婕说道:“是啊,我们看到了三师兄骑马而去,像是追谁,我们都未来得及问!” 舒婕的话,加以了肯定,舒莫延的面不改色,也是心中有数了。世间再好的朋友,总有不在一起的时候,对于王宇志的走,舒莫延是在惋惜王宇志与尤羽之间的情份。这下好了,确定他已离开的时候,舒莫延也终于不再担忧,更无心于左右,佛门有言,一切随缘吧! 妹妹站在身边,舒莫延不禁拉住了她的手,转而便淡淡问道:“既然都走了,那你们怎么办?” “我们要去枫香谷,你去不去,那里老大了,容得下很多人!”舒婕又是直接回道。 舒莫延不禁淡然一笑,跟着便说道:“你就没有打算回去,见一见你的嫂子?” “嫂子?怎么,你们终于打算成亲了!” 跃然于色的舒婕,虽然有些意外,可是犹如天大的惊喜一般。舒莫延看着他的样子,淡然笑道:“你说呢!” 舒婕即刻又乐了,笑着便说道:“回去,当然要回去,少了我,那多没有意思,我可是见证你们青梅竹马唯一的人!” “唯一?那大宝呢!” “他算什么,一个傻蛋!” 兄妹二人说着,一侧的鱼星枫也笑了,此时的笑,定然是发自肺腑的。舒莫延笑罢之后,欣慰不已,却听舒婕又说道:“对了,刚刚看到姑姑的义女在外面,像是遇到了难处,我们过来,也不便相问!” 又是田铮铮的事,舒莫延一听便知晓了大概,却听舒莫延淡淡回道:“她是姑姑的义女,也是你的姐姐,不要爱理不理的,让姑姑看见了,也不自在!” “什么姐姐不姐姐的,我哪来的那么多姐姐,跟你说实话,看她的样子,我就有些不喜欢!”舒婕即刻便反驳道,说着也让舒莫延松开了手。 突见舒婕这样,舒莫延很是无奈,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舒婕是看不惯田铮铮了。舒莫延不禁又无奈地问道:“好了,好了,随你随你,她在哪里?” “自己去找吧!” 舒婕就是这样的脾气,好好地说着,顿时就又变了脸,舒莫延是他哥哥,都是任由的多了。舒莫延跟鱼星枫相视一笑,不禁站了起来,向妹妹拱手示意了一番,便独自走向了堂外。哪知他开玩笑的一举,刚走出一步,舒婕上去就是一脚,只是舒莫延察觉的出,瞬间闪开了。 待舒莫延躲开之后,没有回头,直接仓皇而逃,舒婕止不住大笑了起来。在妹妹面前,舒莫延就是这样的态度,一而再再而三的样子,何愁妹妹失了娇惯。但说来说去,舒莫延愿意,他就这么一个亲妹妹,没有人可以代替这个妹妹在他心里的位置。 舒莫延出了大堂,即刻又变得一本正经,一眼便看到了石桥处的田铮铮等人,不禁一脸正色的走上了前去。说来不奇怪,除了田铮铮之外,梁彦还在那里,这一次,还有花安欲,还有完颜雪。完颜雪跟田铮铮站在一处,花安欲站在一侧,而那梁彦,又是一副死缠烂打的样子,面向他们三人。 舒莫延的出现,花安欲最先看到,紧跟着,完颜雪与田铮铮也是看去,梁彦还在跟田铮铮絮叨着什么。一眼看见走来的舒莫延,梁彦顿时打住了,一来因为舒莫延之前的话,二来舒莫延先前让他大开了眼界。而走来的舒莫延,只是一脸的从容。 这样的情景,更像是一件事后事,一旦无人开口,显得异常的安静。再次要见舒莫延插手此事,田铮铮的脸一下子红了,舒莫延倒不是闲来无事,只是心里有了些许的打算。却见舒莫延先是对花安欲客气的说道:“花兄,看你的面色,伤势无碍了吧!” “还多亏了鱼大侠的药丸,不然的话,今天怕是栽了!”花安欲也是彬彬有礼的回道。 等花安欲说罢,舒莫延便看向了梁彦,此时也听完颜雪说道:“舒大哥,你来得正好,这个人一再纠缠,铮铮又不让我们把他赶出去,真不知如何是好!” 田铮铮无话讲,舒莫延看着梁彦便淡淡说道:“还是你,你倒是够坚决的,我说的话,你难道没有听懂!” “江湖上的人这么多,你以为所有人都似你一样,要是我们换一换位置,你还拿什么来说我!”梁彦直接对着舒莫延说道。 这番话虽不是挑衅,可梁彦的样子,恨不得将舒莫延说的无话可讲,硬是让舒莫延感到意外了。梁彦的畏惧都在身体上,说的话可一点都不示弱,等他说罢,却见完颜雪直接怒言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跟你换!” 完颜雪不在乎田铮铮的感受,骂起了梁彦,舒莫延见得,不禁向她示意了一下,让其莫要这样。但见得,舒莫延上前了一步,对梁彦又说道:“好,我给你机会,不如这样,我收你为徒,看你能学成什么样子!” 收他为徒,花安欲、田铮铮、完颜雪都是一怔,就是梁彦听到,也是一脸质疑。紧跟着便听田铮铮说道:“哥,这可行不得,要是为了我,我宁愿跟他走!” 田铮铮虽然说着,不等她说罢,只见梁彦直接跪到了地上,拱手便对舒莫延说道:“弟子梁彦,叩拜师父!” 梁彦倒是干脆,他不是为了学到什么高深的武功,像是跟舒莫延在打赌,就认准了一个理,让舒莫延服他。舒莫延看着身前地上的梁彦,不禁一笑,跟着便说道:“拜我为师,可没有这么简单,先跟着我,将海梁派建起来!” ------------ 第十章 莫天余事 不知在何时,韩恬上了南下之路,独自一人,策马扬鞭。王宇志尚没有跟来,对于也王宇志所想,韩恬也无从知晓,要说恨,或许都憋在了心里。她恨旁人,也恨自己,到头来,竟落了一个这样的下场。 当她跟王宇志言明一切的时候,她就下定了决心,这是最后一次的挽留,可是王宇志默然相对了。几年以来,特别是在最近,韩恬没少说出自己的希望,可每一次,都是这种默然。这一次,她选择了离开,狠心于离开,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换来王宇志终于应了。 在韩恬远离了莫天苑之后,她一路扬鞭,只求速速结束与这里的情缘,等她感到累了,也渐渐慢了下来。到了一片无人地,她又策马而止,回头去看,眼前的数里地不见人影,不禁又沉默了下来。韩恬流泪了,流下了数滴眼泪,这就是她留给这中原大地的最后印象。 回首看着这条不归路,韩恬哭的更加厉害,哭着哭着,突然又破涕为笑,她看到了追来的王宇志。南下之路有多条,这条路,曾经是他们一同走过的,要说韩恬努力与最后的希望,还就是重走了这条路。韩恬笑了,对于冷若冰霜的她,很是难得,就算是王宇志前来相送,也值得这一笑。 在舒莫延的劝导下,王宇志背来了麟凤剑,就当是舒莫延送的礼物,他没有留下。抛开了一切义气的话,王宇志顾不得招呼莫天苑众人,飞一般的来了,不见得是最后一次行这条路,可他也下定了决心。他容不得韩恬伤心,容不得那个关心照顾他的人受到伤害,他来了。 不时,王宇志策马到了韩恬的身边,见韩恬脸上挂着泪水,稍微停顿之后,突然见王宇志淡然地笑道:“出家人,可是六根清净、四大皆空,女施主这般眷恋红尘,岂不可惜了,你去哪里,不如带上小僧吧!” 要说韩恬的笑是罕见,王宇志对韩恬的玩笑话,更实属难得,韩恬继续在笑着。看着王宇志背着长剑,带着包袱,知道王宇志所言不虚,悦然了一番,只见韩恬扭动马身,扬鞭而去。王宇志见状,不禁淡然一笑,回头望了一眼,跟着便策马跟了上去。 对于尤羽,王宇志没有愁容,对于莫天苑与舒莫延,他也没了顾恋,跟着韩恬而去,这是要重新开始。红日当头,二人一前一后,就这样驶离了莫天苑。 驶出了一段,王宇志追上了韩恬,在奔马之上,只听王宇志在后面跟着喊道:“等到了岳阳,我们去找一下八师妹吧,也好将莫天苑的事告诉她!” “一切随你!”韩恬在前,头也不回的便喊道。 …… 继草冉、尤羽离开之后,殷由魂归于野,王宇志跟韩恬也离开了莫天苑,若不是舒莫延、鱼星枫等人尚留在这里,堂堂莫天苑,要比往日凄凉的多。收了梁彦为徒之后,舒莫延也让梁彦留在了这里,他知道田铮铮的心里怎么想,还执意留下了他。在梁彦身上,舒莫延看到了几分胆小,这是舒莫延看中的。 匆匆二十余年,舒莫延可谓是生来无惧,突然见到一个这么胆小的人,舒莫延动容了。这是舒莫延的缺陷,是舒莫延想要接触的地方,不是好奇,甚至可以说是羡慕。这样的事,舒莫延会憋在心里,故而也让许多人疑惑了,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所有人会知晓,可不是现在。 到了晚上,在莫天苑的大堂之内,莫天苑开了舒靳留在苑中的最后一个会。舒靳坐于堂前,左边坐了四人,依次是郝丰、舒莫延、舒婕、完颜雪,右边坐了四人,依次是闻袖、郝硕、齐凌、田铮铮。要说白日里是江湖事,那么此时,成了舒靳自家的事。 这里没有鱼星枫等人,又成了莫天苑内部简单的唠叨,可是连舒婕都一本正经的坐着,看来也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听舒靳在对众人淡淡地讲道:“从今天开始,莫天苑的历史便完结了一段,你们的师父立派不易,也算是在经风历雨当中,建立了一个初始。丰儿将是第二代掌门人,面临的困难,会接踵而至,以后的江湖,也就看你们的了!” 说到后半句,舒靳是面向郝丰而言,舒靳说罢,郝丰便跟着回道:“谨记师娘的话与师父曾经的教诲,一定将莫天苑的势力发扬光大!” “今天的事,你也看见了,我们走了之后,难免还会有人来捣乱,万不可掉以轻心!”舒靳却又说道。 “师娘请放心,我已向家父索来了一名护院!” 郝丰所说的护院,自然无话可讲,这或许也是舒靳看中的一点。一听郝丰所言,舒莫延也不以为意,郝氏家族的势力,可以将渔人帮渐渐吞噬,何况是一个兴起不久的莫天苑。说到这里,田铮铮也是羡慕不已,什么时候也有这样的护院守护海梁派,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听舒靳又对众人说道:“延儿要跟铮铮去山东,小婕要去枫香谷,袖要执意跟着我,你们几个怎么办?” 舒靳一连说了四人的去向,而除了郝丰之外,也只有了郝硕、齐凌、完颜雪三人。郝硕为大,便先行说道:“我没有话讲,当然要留下来!” 齐凌也跟着说道:“应了四师兄的挽留,我也决定留下来帮忙,以后我齐凌,也要广收弟子了!” 这话说的,瞬间打破了一片沉寂,可是轮到了完颜雪,突然又静了。只听完颜雪淡淡说道:“我要去找九师姐,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也许我们见了,以后会一直在一起!” 提起尤羽,众人的脸色都黯淡了下来,他们都知道,尤羽所面对的不是件小事。完颜雪说罢,郝丰便对其说道:“师父临终前,特意提到了小师妹,不如这样,你跟九师妹都回来这里,我们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还是不必了,我想九师姐在的话,也一定不会继续留在苑中,这个江湖太大了!”完颜雪有些无奈地回道。 等她话音刚落,舒靳也跟着说道:“既是这样,也不用勉强,若是想回来,莫天苑也随时是你们的去处。不过,袖跟着我已是勉强,你们要是都跟着我,那可不行!” “弟子明白,天下之大,没有定不下的去处!”完颜雪即刻回道。 舒靳说的,就是这么的直接,让舒莫延等人都是大为不解,尤其是闻袖,面带惭愧之色。今日当着江湖人之面,舒靳已金盆洗手,彻底与江湖断绝了关系,可是尤羽与完颜雪是她带出来的弟子,没有理由与她们断绝。此时说出这样的话,也就代表断了。 舒莫延没有替她们说话,枫香谷之大,舒婕却也没有拉拢她们的意思,这是活生生的两个人,以后的时日还长着呢!紧跟着,便听舒靳淡然说道:“你们都应当知道,为人不易,师娘也不愿脱离你们,只是你们都是独立的,也应该懂得自立。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我跟着你们的师父去了,你们不也是要各奔东西,都该成家成事了!” 自舒靳口中说出,众人也被带了进去,舒莫延等人听出的无奈,也解释了她为何拒绝尤羽跟完颜雪。等舒靳说罢,齐凌便跟着说道:“就是再成家成事,三师兄与七师妹也不对,没见过这样的,连声招呼都不打,事后让旁人来解释!” “你错了,他们做的很对,他的心里有数,打招呼也知道要说什么,还不如不打!”舒靳却又回道。 现在的舒靳,好像一时都呆不住,这就要撇开他们,回老家去。是因为疲了,倒不是烦了,就如同对待这个江湖一样,只希望着避而远之。等她说罢,齐凌没有争辩,憋在心里的,也都推给了王宇志二人。 自从遇到了鱼星枫,舒婕明显变了,闹归闹,可也有着她独特的安分。舒靳看她一言不发,随之便又说道:“小婕,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姑姑虽对你发火,可也是希望你过的好,等你去了枫香谷,也不要忘了回去看看!” 众人都看着舒婕,只听舒婕向舒靳淡然地回道:“姑姑放心,我一定会回去!” 舒婕没有太多的话,反观这样,她一定会记到心里。问完了舒婕,也该到了田铮铮,只见舒靳又对田铮铮说道:“铮儿,到了明天,你先跟我们回去,然后再去山东,一来熟悉一下路,二来路上有个照应!” 该到田铮铮的时候,田铮铮是一脸的愁容,等舒靳说罢,她便无奈地回道:“好,可是,可是带着梁师兄,总感觉像是一个累赘!” 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总归说了出来,且众人听的清楚。只听舒靳跟着便回道:“延儿不是决定收他为徒了,他都不在乎,你担心什么,记住,天底下没有平白无故的机会!” 田铮铮一听,顿时不言了,紧跟着,却又看向了舒莫延。她是想听舒莫延的意思,可舒莫延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见她这样,只是对着她摇了摇头。舒莫延的意思是让她听话,一时之间,田铮铮也授意了。 ------------ 第十一章 为难之处 第二天一早,两辆马车驶出了莫天苑,与之同行的,鱼星枫、花安欲各自牵了马匹。留在莫天苑的,纷纷出来相送,郝丰、郝硕、齐凌,也预示着之后的莫天苑属于他们。众人一直到了莫天苑的前苑巨石处,马车先后停了下来,鱼星枫等人也是纷纷止步。 前面的马车之上,舒靳从帘子后探出头来,看向了那块换过的巨石,而在马车里的舒婕与闻袖,也是借着马车一侧的窗子在看。鱼星枫等人都是纷纷看去,后面的马车上,完颜雪也自窗子处在看,而在车内,田铮铮与梁彦都是相对坐着。那块巨石是苏夫留下的,也当是一种告别了。 两辆马车上,是郝丰雇了两个马夫,舒靳等人犹豫了一时,便吩咐了马夫,走动了起来。在巨石处,留下了郝丰他们三人,目送众人,迟迟不曾离去。郝丰的脸上挂着落寞,也挂着忧愁,离别之余,他还在惦记着一人,那个曾经追逐的人。 众人当中,不见舒莫延,他当然不会独自留下,而是先行到了前面的镇子之上。还有一人是要跟着他们离开的,舒莫延是去接人去了,此人是谁,是舒靳的小儿苏穆。自江湖出事以来,苏穆便一直隐藏在暗处,这也是怕其出事的权宜之计,如今消停了,也该带他离开了。 到了前面的镇上,舒莫延牵马早在等候,而在他身边的苏穆,却已是大变了样子。年幼的苏穆,没少让苏夫费心,现在看上去,倒是规矩了许多,这样看来,他早已知道了他父亲遇害的事。没有过多停留,苏穆上了舒靳所在的马车,舒莫延也跟上了鱼星枫与花安欲,众人向北而去。 枫香谷在河北,天山在北方雪域,就这样一点好,他们都是这一条道。等到出了镇子,鱼星枫已骑马到了最前,而舒莫延有意跟花安欲并驾齐驱。后面的马车在跟着,见花安欲的脸色不对,舒莫延便上去问道:“花兄为何这般愁眉苦脸,莫不是还在为昨日的事担忧!” “昨日之事不可留,我又怎么会担忧,我只是在想回去要面对的事,不由地便露出了愁容,让舒兄见笑了!”花安欲淡然地回道。 二人说话,声音不大,前面的鱼星枫却听得清楚,只是不曾回头。舒莫延一想,便又问道:“是为了珊儿姑娘的事?” “可以这样说,不过,还有一件头疼的事!” 花安欲不曾点透,关于天山派发生的变故,他还真的不想提起。却听舒莫延有些无奈地说道:“上次我说的,我还真的帮你问过了少林寺的平凡大师,说来惭愧,他给了我一个我根本不想听到的答案,所以,我到现在都不知如何向你开口!” 舒莫延说的是关于卓珊治眼的事,花安欲清楚的很,卓木止曾是江湖的名流,他都望尘莫及,何况是刚刚露出锋芒的舒莫延。只听花安欲直接说道:“没关系,我也早已猜到了,还多谢舒兄费心了!” “平凡大师说,要想治好她,除非换眼之术,而这换眼,有着它的讲究,还必须是她的父母、或者兄弟姐妹的眼睛,不然的话,无救!” 花安欲都知晓了,舒莫延还道出了无法医治的缘由,这倒是让花安欲一怔,又或是想到了些什么。见花安欲不说话,舒莫延便又说道:“至于你说的另一件让你头疼的事,我想,我们不该有所怨言,有时候都是老天在注定,容不得你去改变!” “怎么,舒兄知道是什么事?”花安欲不曾向舒莫延言明,舒莫延却道出了一二,反倒是让花安欲感到意外了。 只听舒莫延淡淡地说道:“昨日的莫天苑乘你不在的时候,席大侠已向我告知了,这件事,不是你愿意不愿意,而是你的一份责任。他们都希望你站出来,不容得任何的理由!” “可是珊儿的身边离不开人,让我放心不下!” 说出来,这还是花安欲的理由,只听舒莫延跟着便说道:“一切都会适应的,就是前面的近二十年里,不也是她父亲带着她,何况,你更懂得心疼人!” 花安欲又沉默了,他没有舒莫延活的潇洒,自然想的不会这么简单,正如舒莫延所讲,这都是天注定。这下子,他倒是觉得不如田铮铮,天山派何等之大,大过了除少林寺之外的所有门派,在这件事上,还真不如已经遭到灭门的山东海梁。小门派过的随波逐流,可也有自身的简单,好像远离了江湖事,更不用那么地费心做掌门。 离开了那个镇子,众人上路了,即便少了王宇志他们,这里也丝毫不失威风。鱼星枫在前背着龟龙刀,舒莫延与花安欲并驾居中,两辆马车随后,一行江湖人,一段江湖路。 …… 在河北的八方坳,顾千同独自出现在了山村小道上,他离开莫天苑之后,并非南回,而是就近去拜见自己的师父。相对于江湖,这里永远都是异常的安静,要说舒太跟渔头是数十年后的舒莫延他们,可能一点都不为过,因为这里,是江湖界的世外桃源。 进入了村子,顾千同没有去往舒太他们所在的院子,而是直接沿着一条小道,来到了湖边的茅屋。说来也怪,舒太与渔头是在闭关,等顾千同到时,二人却在那里钓鱼,不禁让顾千同都疑惑了一下。 过了木桥,沿着湖边来到了舒太二人身边,顾千同上前便大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还真有这闲情雅致!” 舒太一听,顿时便转过了身,轻声说道:“嘘!别惊跑了我的鱼!” 这样一幕,似曾相识,可是顾千同一听,越来越觉得不是滋味。顾千同还在纳闷,只听渔头在另一侧淡淡地问道:“怎么又来了,不该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吧!” 顾千同见师父头也不回,反倒是在怨自己多此一举,不禁直接回道:“怎么说呢,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渔人帮快没了,快让人给蚕食完了!” 顾千同说的是气话,故意说给渔头他们听,舒太是面不改色,渔头却也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顾千同见状,跟着便又说道:“哎,来这里就是一个错,说出来一点反应都没有,既然这样,那我还是离开算了!” 顾千同不来虚的,说罢便要走,扭头一步却又停了下来。只听顾千同又淡淡说道:“对了,我刚从莫天苑过来,舒师妹已金盆洗手,现在莫天苑的掌门,是郝丰!” 舒太还在全神贯注的看着面前的鱼线,渔头一听,却扭头看向了顾千同,顾千同见得,也未急于离开。只听渔头淡淡地说道:“看见你的性子,我都懒得理你,我让你问的事,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噢,这事你倒在乎,渔人帮的事,您就不知道问问!”顾千同还是话里带气地回道。 渔头看着顾千同的样子,突然从口中蹦出了一个字,“滚!” 渔头说罢便又转了回来,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顾千同本来就觉得自己委屈,这倒好,一下子愣住了。只听顾千同愣愣地说道:“天山派的卓木止死了,王元吉现在是主事!” 只见顾千同愣愣地说罢,转身便走,这便是渔头让他打听的,说完后,没有面目再留下。任由顾千同离开,舒太与渔头是头也不回,究竟是为何这样,或许二人都清楚的很。话又说还来,顾千同是招谁惹谁了,千里迢迢的过来,一来受着差遣,二来还要受这样的气。 等顾千同又憋着一股气过了木桥,却见舒太的鱼线动了,舒太见得,一脸笑容,即刻便拉了上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听舒太笑道:“又一条大的,看来今天又有口福了!” 一侧的渔头却还在盯着自己的鱼线,木讷的眼神里,一片空白。舒太未理会,收了鱼线,将钓上来的鱼扔到了鱼筐里,接着便在鱼钩上挂了鱼食,一阵慢悠悠后,又将鱼线抛了出去。 一直到过了半晌,舒太突然淡淡地说道:“你不该一直这样待他,他也尽力了,如果还不能经过你的考验,渔人帮可就真的完了!” 舒太说着,渔头却还是不曾在意,显然这样的考验,他很不满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在这个江湖之上,也很少有一帆风顺的时候,这不,一向无欲无求的渔人帮也是如此。渔头已退隐至江湖一角,可还是眷恋着江湖事,就如同放不下渔人帮的帮主头衔一样,有着两难之境。 渔头没有应答,也没有絮叨其他事,二人又都是默默地坐在了那里。远处望去,大有高山流水、伯牙子期之景,可是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许多事。 ------------ 第十二章 时刻准备着 舒莫延等人行出了半日,到了晌午之时,到了一处三岔路口,众人也都停了下来。此处是舒莫延前些日走过的地方,也正是通往天山派的捷径,而向北是太行山脉,也正好通向河北的枫香谷。 待众人停下之后,舒靳又从帘子后探出了头来,不禁向面前的两条路都是望了一眼。只听舒莫延朗声说道:“此地名为三狮口,左边便是通向天山的路,我想,我们该就此分开了!” “既然如此,那各位保重了!”花安欲拱手便对舒莫延等人说道。 鱼星枫见状,却也跟着说道:“这里向北也是通向枫香谷的路径,不如,我跟花兄弟一路!” 听到鱼星枫说话,马车上的舒婕便下了马车,而在后面的马车处,田铮铮也早已站了出来。舒婕向舒靳等人告别了一番,上前便到了鱼星枫的马匹一侧,鱼星枫一拉她,也坐到了其身前。舒婕要跟着鱼星枫而去,早已下定了决心,即使在回家的路上,也要半道而走。 见舒婕上了鱼星枫的马,舒莫延不禁淡然地问道:“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回去看看?” “等你大婚,我一定回去!”舒婕淡淡说罢,跟着便是嫣然一笑。 看着舒婕笑了,舒莫延与鱼星枫也都是笑了,等到这时,却见田铮铮来到了花安欲的前面。只见她对花安欲说道:“师兄,一路保重!” 众人都是看向了田铮铮,只听花安欲回道:“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你也要多多保重!” 花安欲话音刚落,驱马便走上了左边的那条道,丝毫没有流露出离别之情。见花安欲一走,鱼星枫也骑马动了起来,只是他并未急于离开,而是看向了舒莫延,又淡淡说道:“要是江湖上出了毒人的事,你一定会第一个站出来吧!” 同样是看着鱼星枫,舒莫延不禁淡然一笑,然后正色地说道:“时刻准备着!” 鱼星枫也回视一笑,不等笑罢,带着舒婕便转身而去。上了北去之路,跟上了花安欲,直到走了很远,突然听鱼星枫大声喊道:“你是第一个,我就是那第二个!” 四周没有凹凸之地,鱼星枫的声音却散发出道道回音,这是舒莫延愿意听到的话,不免听进了心里。田铮铮没有回去,跟着舒莫延在前面,一直望着花安欲他们离开。不知何时再见面,不知还能否再见面。 舒靳未下马车,见四周没了动静,也望不到了鱼星枫他们的背影,便又淡淡地说道:“好久没有来过这里,都忘了怎么走,延儿,还有多远?” “最多一个时辰的路!”舒莫延不想便回道。 “有些渴了,到前面的镇子上,停一下吧!” 一个时辰的路,对于舒靳她们而言,这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是见姑姑,舒莫延先是愣了一下,跟着便回道:“三里之外便是镇子,到时候歇上一歇!” 吩咐过后,舒靳看了一眼田铮铮,便放下了帘子,而田铮铮看了一眼舒莫延,便又回到了后面的马车上。在舒莫延的领路下,众人又开始上路了,舒莫延刚才那一愣,也是有着原因的。他渴望快些见到楚青,自然不愿多在路在耽搁,一说歇一下,少说要半个时辰。 …… 露天茶馆,马车与马匹都停到了一侧,舒莫延等人已纷纷坐了下来。他们包下了六张桌子里的一半,舒莫延、舒靳、闻袖、苏穆一起,田铮铮、完颜雪、梁彦一起,而另一张桌子上,是那两位上了年纪的马夫。 小二上了茶,众人大都开始喝了起来,只见舒靳喝了一口,放下茶碗便淡淡地说道:“一直想离开,没想到,真的到了离开的时候,却有些恋恋不舍了,停下来也是后头望一望,以后,可就望不到了!” 舒靳的言语中有割舍,也有几分无奈,毕竟莫天苑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听了这番话,舒莫延的心里顿时平稳了一些,可对于姑姑的心思,不禁又起了一层犹豫。一转眼,都二十年过去了,姑姑都忘了回去的路,舒莫延又怎么能在意晚点见到楚青呢! 见舒莫延等人都不接话,舒靳便又对舒莫延淡淡说道:“延儿,你猜我为何让老四当这个掌门人?” 一听姑姑问,舒莫延便想了一下,随之回道:“宇志无心于此,师姐又一心退隐,再加上郝氏家族的势力所向,无非是这些!” “不错,从武盟大会上出来的弟子,不见得最优秀,但肯定起步早,这一点我毫无避讳,就是要借助于郝氏家族的势力。可是,这只是其一,还又最重要的一点!” 舒莫延所说的,基本就是所有,舒靳说到这里,连闻袖都疑惑了起来,不止如此,邻桌上的完颜雪也是有意在听着。只听舒靳又接着说道:“莫天苑的十名弟子当中,唯独丰儿的性格像他们的师父,到那里都不失面子,到那里都在意自己的面子。莫天苑的人可以散,他们师父的脾气,不能丢!” 这或许就是夫妻之间的眷恋,在舒莫延等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舒靳却铭记在心。苏穆原本安安生生的在舒靳一侧坐着,听其说到了这里,突然止不住流下了眼泪,定然是勾起了对父亲苏夫的回忆。舒莫延在苏穆对面,只是看着,却见闻袖取出了手帕,为他擦了起来。 在闻袖与舒靳之间,苏穆就是一个孩子,平日里调皮的他,竟然一句话不说,默默地哭了起来。苏夫管教严厉,犹如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突然没了,苏穆变了一个人一样。 舒靳又喝了一口茶水,不禁对小儿苏穆说道:“不是每个人都能长命百岁,哭出来就好了,等到了新的环境,重新开始!” 听母亲说着,苏穆也不哭了,只是还不曾说话,愣愣地坐着。见是这样,舒莫延却又开口了,只见他对舒靳说道:“有件事,我一直瞒着姑姑,其实为了置办延青酒楼,我已将老家给卖了,现在要去看的话,已经被人翻盖成了新的宅院!” 舒莫延一言,众人都是一怔,也唯独舒靳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只听舒靳淡淡地说道:“这件事,我也早猜到了,现在这太平盛世,那里还会有那么老的院子,看你穿的,你都不可能住在那里!” 众人还在担心于舒靳住处之时,却见舒莫延又笑了起来,只听其说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在建造延青酒楼的时候,专门留了一处后院,足以容纳下你们!” 说到延青酒楼的后院,完颜雪是在最近唯一到过的人,可她都被舒靳拒了,哪里还有兴致来解释。完颜雪不说,闻袖却跟着说道:“是啊,我到过那里,不过,就是有些吵闹!” “酒楼的后院,哪有不吵闹的道理,依我之见,你们也该接一接地气了!”舒莫延即刻回应道。 听舒莫延说着,舒靳却摇起了头,显然她不能苟同舒莫延的话。等舒莫延说罢,舒靳便回道:“我宁愿的凤凰岭上搭建个茅屋,也不愿呆在那繁华的地段!” 舒莫延却又是笑了起来,跟着便笑道:“看姑姑说的,我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怎么能让你们住在酒楼里呢!如果姑姑愿意,我大可将原先的所在收购回来,如果不愿意,我们再另选去处,反正,都是我们自己说了算!” 这一边笑言说着,田铮铮与完颜雪却是在呆呆地听着,她们虽跟着而来,却并不属于这里。听舒莫延言笑之后,闻袖便又笑言着说了起来,田铮铮的心里,也越来越不是滋味。正当她犹豫之时,却见梁彦对她说道:“铮铮,只要你愿意,我们的去处,也是我们说了算!” 梁彦一言,完颜雪便看向了神情落寞的田铮铮,田铮铮却愣愣地回道:“我的去处,跟你无关,我说过我不喜欢你!” “又来了,又来了,这是怎么了,我好像没有招惹你吧,一路上不理我也就算了,我是为你好,这是说的什么话!”梁彦哭丧着脸便说道。 “不需要你对我好!”田铮铮又怔怔地回道。 见田铮铮又生气了,梁彦倒也知趣的很,随之便说道:“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不就成了吗,我喝我的茶!” 田铮铮不愿理他,也不看他,梁彦端起茶碗便喝了起来,几乎是一饮而尽。只见梁彦喝罢之后,脸上好像憋了气一般,冲着一侧便喊道:“小二,加茶!” 在梁彦面前,田铮铮说话是越来越直接,本来是挺好的一件事,感觉遇上了梁彦,心情是特别的糟。而梁彦这样,虽然无意,却也是在爆发着自己的脾气,胆小的人不是没脾气,而是还不到发作的时候。经梁彦一喊,小二便跑了过来,这时候,梁彦倒显得像个大爷。 其实在梁彦与田铮铮说话之间,舒莫延早已留意到了田铮铮的面色,他虽收了梁彦为徒,可在心里,还是偏向于田铮铮的。或许是别有用心,舒莫延不但如此,还要让梁彦帮田铮铮建立起海梁派,其中的后果,定然也是想到了。可看着田铮铮这样,他却无动于衷,甚至面不改色,也就让旁人费解了。 ------------ 第十三章 入住酒楼 在延青酒楼的前面,人来人往,不愧为名副其实的繁华地段。楚青与尤羽站在门外一侧,有些焦急的等待着,不知从何时而起,也不知尚要等到何时。舒莫延的信里说了,两天,就是两天,楚青信了。 烈日已渐渐西移,二人望着前面的大道尽头,正自看着,却见一个店小二从店中走了出来,出来便对楚青吆喝道:“青姐,客人少了,进里面坐着吧,舒大哥就是回来,也不在乎这一时吧!” 二人随之看去,只听楚青却对那店小二问道:“让你们做的菜怎么样了,后堂打扫干净了没有?” “早好了,您不是刚才就问了,不如我让小五子去前面看看吧!” 听店小二一说,楚青顿时恍惚了过来,先前她是否问过同样的话,还真的忘了。见那店小二等着回话,楚青便愣愣地回道:“不用了!” 楚青说罢,那店小二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便转身回了酒楼。如他所言,此时的酒楼里,确实人不多,可就是这样,楚青都不愿回去干坐着。楚青在等舒莫延,而尤羽在等什么,或许只有她自己清楚。舒莫延会给她带来一些消息,一些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 各自等待着,楚青大多的是悦色,而尤羽正好相对,是焦虑。仅仅又过了一伙儿,舒莫延等一行出现了,刚刚来到了这条大街之上,楚青二人也望到了他们。只见舒莫延先是一怔,跟着便策马扬鞭,飞奔向了延青酒楼。 大街上尚有来往的行人,舒莫延如此之举,顿时便引起了众人的指指点点,不过,皆无怒骂之色。他们都识得舒莫延,多数人在言笑,也有人感到意外,有的人在招呼,也有的在问好。可是舒莫延一丝都听不到的样子,驱马而驶,脑子里尽是想见之人。 等到了延青酒楼前,楚青已迫不及待的上前了两步,尤羽笑了,两个店小二也闻声而出。舒莫延策马而止,看着楚青便是一笑,跃身下马之后,一个店小二已上去接管他的马匹。不等他站到楚青身边,那店小二便说道:“舒大哥,可算回来了你,青姐她们都在这里傻站了半天了!” 店小二说着便牵马而去,舒莫延也来到了楚青的面前,楚青尚未开口,舒莫延便柔声说道:“你怎么这么傻,你傻倒也罢了,为何还拖累了尤羽妹子!” 尤羽站在楚青身后一侧,听舒莫延的话音,即刻便插口说道:“跟青儿无关,是我执意与她一起的!” 楚青看着舒莫延,只是傻傻地笑着,却听舒莫延又对其说道:“不是说好了,万不可来这里,你怎么还是来了,你可知道,刚才我看到你,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二人一见面,舒莫延上来就是说这些,虽是关心的楚青的话,可楚青似乎毫不在意。楚青还是愣愣地笑着,舒莫延不禁也笑了,一笑了之之后,舒莫延也将楚青拥到了怀里。舒莫延要的,不是楚青的解释,而是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说出来之后,感觉好多了。 尤羽还在担心舒莫延会责备,突见此景,也默默无声了。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之上,见舒莫延与楚青抱到了一起,尤羽又自觉尴尬,不禁转头望向了一侧。哪知转身一看,却又看到了远处过来的两辆马车,马车上都掀着帘子,她又一眼看到了舒靳等人。 尤羽不曾迟疑,未与舒莫延二人招呼便迎上了前去,楚青虽被舒莫延抱着,可面向大街之上,倒是看见了尤羽所去。楚青看见了舒靳她们,心里又开始激动了起来,哪知舒莫延凑近她耳朵便轻声说道:“宇志跟着老七走了,我还不知如何向她言明!” 楚青一怔,跟着便推开了舒莫延,惊讶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舒莫延看着楚青便摇了摇头,表明他也是尽力了,紧跟着,二人都是看向了远去的尤羽。尤羽的事,在舒莫延的絮絮叨叨之下,楚青也变得心知肚明,王宇志选择了韩恬,连楚青也无法接受。看着不知内情的尤羽上去迎接舒靳等人,舒莫延与楚青都是有些心酸,一股无法挽回的心酸。 尤羽走出两步,已到了马车的前面,可是未到跟前,马车也不曾停下,尤羽又伴着马车回走了过来。等马车到了延青酒楼前面,方才停了下来,闻袖搀扶着舒靳下车,舒莫延也携着楚青走上了前去。等舒靳站住,只见尤羽上前便行礼道:“尤羽拜见师娘!” 尤羽上前行礼,舒靳却看都未看,避开了尤羽便来到了楚青的面前。这让众人大出意料之外,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舒靳还记着尤羽自主离开的事。只见她拉着楚青便激动地说道:“青儿,真是神了,见到你安然无恙,感觉跟做梦一样,我都不知为你掉了多少眼泪,苦命的孩子啊!” 舒靳说着便抱住了楚青,闻袖见到楚青还活着,顾不上安慰尤羽,也是惊讶地看着。正在此时,完颜雪与田铮铮也从后面走了出来,多日不见尤羽,一见到楚青,完颜雪却也是被吸引了过去。完颜雪还脱口说道:“什么情况?” 楚青流着眼泪,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舒莫延便向闻袖与完颜雪解释道:“青儿一直都还在,怕她再出危险,我也是唯独告诉了姑姑,害你们不知,是我个人的错!” 她们那里在乎是谁的错,见楚青活着,高兴还来不及呢,只见完颜雪顿时便露出了笑脸。尤羽被舒靳所拒,脸色暗淡,闻袖见她这般,便伸手安慰起了她。而完颜雪,也是不由地便凑上了前去,只是她还不知刚才的情况。 田铮铮站在一旁,梁彦在最后,都是看着楚青与舒靳二人。舒靳放开楚青之后,便听楚青又伤心地说道:“都是青儿的连累,害的姑姑这样,后来听说了姑父的事,真是痛心不已!” “这不是你的错,与你无关,都是那挨千刀的做的孽!”舒靳忙回道。 舒靳说着,还帮楚青擦着眼泪,舒莫延站在一侧看着,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觉得便看向了一侧。指着一个店小二便吩咐道:“小三子,让谁把马车安排一下,让马夫大叔吃饭去!” “好嘞!”店小二得令便走。 楚青听到了舒莫延的话,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跟着便对舒靳说道:“时色不早,姑姑一定旅途劳顿,我已让人备好了饭菜,不妨到后堂再说!” “走,我也正有此意!”舒靳跟着便说道。 舒靳连回头都未回头,执意不看尤羽一眼,拉着楚青便走向了酒楼里。舒莫延见状,也对闻袖她们说道:“走吧,到这了,就当是在莫天苑,没有外人!” 舒莫延说罢,带着苏穆便进了大堂,而尤羽还不愿进去,硬是被闻袖拉着走了起来。他们进去之后,田铮铮与梁彦走在了最后,田铮铮第一次见到楚青,也有了第一印象。舒莫延的未婚妻,自然非同一般,现在看起来,至少自己感觉不足。 大堂之内,一角尚有二人,其余空荡荡的一片,楚青带着舒靳直接进了后堂。一进后堂便看到一间敞开的房屋,屋内已摆了一桌饭菜,可是舒靳走到门前,看了看周围的格局,却并未急于进去。等舒莫延拉着苏穆进来,只听舒靳正色地对其说道:“你父母的灵位在哪里,先带我去看看,穆儿也跟着去!” 大人就是大人,楚青她们不曾想到的,舒靳却先说了出来。舒莫延一听,忙对其说道:“在前面,我带姑姑前去,青儿,你先招呼着他们!” 闻袖她们也跟了进来,也正好听到了舒莫延在吩咐楚青,楚青回头看去,舒莫延便又转身对闻袖她们说道:“师姐,你们在此等候,我们一会儿便来!” 舒莫延说罢便走,闻袖不禁看向了舒靳,见舒靳未曾示意便走向了里面,也未多留意。也在此时,楚青上前对她们说道:“姐姐这便请!” 见楚青拱手示意,闻袖便领着尤羽、完颜雪进了那屋内,虽不识得田铮铮与梁彦,楚青却也是拱手相让。等她们前后进去,楚青还不由地看向了屋子的里面,即便看不到舒莫延他们的身影,也是迟迟不曾离开。 前面大堂的门紧闭着,还上了锁,舒莫延来到门前,同上次一样,向门头暗格一摸,取了一把钥匙,打开了房门。一幅《松柏图》依旧挂在正堂,屋子内却有些暗淡,舒莫延打开了窗子,阳光照入,明亮了许多。看来是有人经常打扫,屋内一尘不染,舒莫延看着那些熟悉的物件,领着舒靳母子便走向了那个侧门。 舒莫延推开走了进去,舒靳母子二人也看到了那两个灵位,只见舒莫延走近,点了一根蜡烛,随后又燃起了几根供香。舒莫延直接把香插到了灵位前的香炉之内,然后对舒靳淡淡说道:“自从搬到了这里,父母便未离开,如果姑姑愿意,不如将姑父的牌位也放到这里,以便供奉!” 舒靳看着两个牌位,迟迟不曾说话,愣了半晌才对小儿苏穆说道:“快,给你舅舅、舅母叩头!” ------------ 第十四章 处处是家 舒靳见过了兄嫂的灵位,与舒莫延回到了先前的屋舍,又跟楚青她们汇合到了一处。无长不开席,在舒靳的号令下,众人都开始吃了起来。只见舒靳为首,左侧依次是楚青、舒莫延、梁彦、田铮铮,右侧依次是苏穆、闻袖、尤羽、完颜雪。舒莫延跟梁彦在一起不搭,可是除了他跟田铮铮,无人愿意靠近他,即便是这样,田铮铮都感到了好生惭愧。 众人开吃了,舒靳倒顾不上小儿苏穆,使劲往楚青的碗中堆菜,根本就不用舒莫延惦记。而在另一侧,尤羽像是犯了错,头都有些抬不起来。舒莫延坐在尤羽对面,看见了这样的情景,不禁对尤羽笑言说道:“尤妹子,这些日跟青儿一起,住的可好?” 尤羽一听,也提了提精神,看着舒莫延便愣愣地回道:“好,住的很好!” 众人听着,除了舒靳之外,不禁都是看向了尤羽。舒莫延还是笑颜以对,楚青却又为其担忧了起来,紧跟着,只见舒靳直接对小儿苏穆说道:“穆儿,这是你的嫂子,快打声招呼!” 舒靳直接打断了众人的目光,让苏穆认起了楚青,楚青未来得及反应,便见苏穆看着她,有礼地说道:“见过嫂子!” 这一下把楚青都叫傻了,舒婕都不曾这样叫过,突然多了这么一个称呼的人,竟愣住了。楚青傻愣着,脸也红了大半,舒莫延见得,就近便碰了她一下,楚青才反应了过来。只听楚青回道:“这是苏穆吧,原来都这么大了,听延哥说过,那时候好像还很小!” “可不是吗,时光过得快呀,啥都是一转眼的事!”舒靳跟着便说道。 舒靳此举,更加让尤羽的脸色难看,舒莫延算是看了出来,这是丝毫不给尤羽情面啊!舒莫延还在为尤羽担忧着,便见舒靳又指着对面的田铮铮为楚青介绍道:“这是我刚收的义女,你们刚才见过了吧!” 田铮铮一怔,只听楚青跟着便说道:“听闻姐姐介绍了,姑姑真是好福气,收了这么好的女儿!” “义母真是好福气,有这么好的侄媳!”田铮铮也跟着说道。 二人一言,众人都是笑了,舒靳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只见舒靳笑罢,却又叹道:“是啊,人过中年了,难得有这样的好福气,相对于某些人的大不敬,真是天壤之别呀!” 话里带刺,这不是舒靳的脾气,可是声声入耳,让众人都是诧异了起来。刚等舒靳说罢不时,突然见尤羽直接站了起来,转身便走。舒靳的话,说的正是尤羽,到了这时,尤羽终于忍耐不住,哭泣着离开了。 突见这样一幕,楚青不禁要站起去追,岂知还没有站起,便被舒靳给拉住了。平日里完颜雪与尤羽最近,见得此状,不禁自告奋勇,放下了筷子便说道:“我去看看!” 二人先后而去,舒莫延的脸色却是大变,他正发愁如何向尤羽解释王宇志的事,哪知又起波澜。舒靳丝毫没有悔意,见众人都愣住了,便又对众人说道:“吃,吃!” 舒靳镇定自若的样子,舒莫延开始在思索其别有用心,甚至怀疑起,这是王宇志因为尤羽而留下的最后招数。可这样气上加气,完全跟以毒攻毒是两码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还真的捉摸不透。见楚青看着自己,又怕因为自己的不愉快而让楚青也不愉快,对楚青一笑,便又是吃了起来。 …… 尤羽是哭着来到了大街之上,因为大堂里尚有几个店小二,不愿让他们看见,便一下子走了出去。哪知到了大街上,熙熙攘攘的来往行人,又让尤羽难堪了,率性又躲到了附近的一个角落。完颜雪追着到了跟前,尤羽一副无助的样子,抱膝蹲到了墙角哭着。 见尤羽这样,完颜雪也未上前劝解,而是站到了她的身边,有意挡着一些好奇者的目光。完颜雪这样,尤羽哭的是更加厉害,这不像是一般的哭,是前所未有的哭。尤羽不止为此,不见王宇志跟来,也不见舒莫延他们说起,干脆连王宇志的事一起哭了出来。 舒靳曾经说过,等报了仇,江湖稳定之后,才会回来隐退。如今舒靳来了,也预示着莫天苑已万事大吉,就是这样,王宇志都不曾出现,可见王宇志是铁了心。他无脸来面对尤羽,尤羽却在期望着,期望在渐渐接近破灭的时候,也化成了脸上的泪水。 等着尤羽哭了半晌,一直到没了响动的时候,完颜雪也上前站到了尤羽的身边。到了尤羽身边,只听完颜雪淡淡地说道:“大师兄死了,四师兄成了莫天苑的掌门,五师兄、六师兄都留在了苑中,三师兄,跟着七师姐走了!” 尤羽愣愣地听着,面无任何表情,紧跟着,完颜雪便又说道:“因为三师兄的事,师娘没少忧愁过,她为何这样对你,我倒是有些奇怪了!” 完颜雪确实是一脸的疑惑,连舒莫延都猜不透,她又怎么会知道。后一句刚一说罢,便见尤羽慢慢地站了起来,完颜雪忙上前扶着,也算是一种安慰。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尤羽不禁打起了几分精神,总归是知道了结果,也就不再存有那一丝的期望。 “师娘还说了,除了二师姐之外,不愿意看到我们留在这里!”完颜雪突然又说道。 听出完颜雪有些失落,尤羽不禁看向了她,二人竟落了个无家可归的地步。要说气,气尤羽一人也就是了,可为何要捎带上完颜雪呢!正在此时,却见舒莫延从酒楼里走了出来,二人又都是看向了舒莫延。 慢步走出的舒莫延,一眼便看到了二人的所在,随后又慢步走向了二人,从气色上看,舒莫延也很是不爽。好像听到了完颜雪先前的话音一样,只见舒莫延上前便淡淡地说道:“姑姑说的是气话,你们二人莫要担忧,若是愿意留下来,自然也有你们的住处!” “即便是气话,可是师娘已经明确的说了!”完颜雪还是担心地说道。 舒莫延站到了二人身边,又行说道:“天大地大,何处是家,又处处是家,有一份跑镖的活,你们干不干,那里就是你们的家!” “干!”尤羽脱口便说道。 尤羽回答的这么干脆,舒莫延不以为意,完颜雪却大出意料之外。跟着便听舒莫延又爽快地说道:“好,你们就留在这里,跟着大宝做事,就当从新开始,或者当是遇到了一场大劫难。你们看铮铮与梁彦,大难过后,不一样平静了下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完颜雪尚未说话,尤羽便又打起了精神说道:“是,舒大哥说的极是,在这里的一段时日,我最羡慕的便是敏姐。经师娘这一数落,我算是彻底的明白了过来,凡事只能靠自己,否则,不能苑旁人!” “完颜妹子呢?”舒莫延即刻又看着完颜雪问道。 留下来帮人跑镖,这可是以前想都未想到的是,完颜雪见舒莫延特意问自己,不禁先是犹豫了起来。不觉得,尤羽也是看向了完颜雪,被二人看着,完颜雪愣愣地便说道:“师姐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我虽不是汉人,可我已经回不去了!” 这话中之意,有着无奈,也有一丝背井离乡的落寞,跟她相比,尤羽又哪来的那么多伤心。舒莫延的语气也瞬间软了下来,只听他淡然地说道:“我们的眼里,没有种族之分,也无高低之别,等过了一段时日,你会重新找到在莫天苑的感觉,找到家的温暖!” 尽管舒莫延说的对与错,说的也算是好话,可完颜雪一听,却摇了摇头。跟着便听完颜雪淡淡地说道:“莫天苑要是好的话,就不会离开了,但愿能找到一丝平静,远离争吵!” 完颜雪刚一说罢,却见大街上过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万大宝。被四个下人簇拥着,大摇大摆的德行,旁人多是拱手行礼,样子好不霸道。舒莫延老远看见便望了过去,尤羽与完颜雪见得,也是提了提神,不再显得那么的忧伤。在她们看来,至少不能在凡夫俗子面前失了面子。 “我说大早上就乌鸦叫,你小子还真回来了,这是唱的哪一出,风里来雨里去的!”万大宝也是老远就吆喝着。 一见面,万大宝不失风趣地便说起了舒莫延,舒莫延见得,自然不能软了,迎上一步便笑言道:“你家的门前,哪一天乌鸦不叫了,门外的那一排高柳,我还以为是为喜鹊栽的!” 舒莫延说罢,万大宝也已来到了跟前,随之便说道:“鼠样,没见过见好就收、卸磨杀驴的,去找我的时候,咋没有这么的得瑟!” “这词说的哪跟哪啊,再说,你是驴吗,来来来,请你喝水去!”舒莫延说着便一脸恭维,拉着万大宝就往酒楼里走,足见,又是有求于人了。 万大宝被他拦着,却看向了尤羽二人,不禁指着她们对舒莫延说道:“这是怎么了,垂头丧气的!” “没事,没事!”舒莫延硬是拉着万大宝进了酒楼。 舒莫延只管招呼万大宝而去,留下了酒楼一侧的尤羽二人,眼看着他们进去,尤羽与完颜雪不禁对视了一眼。二人听从了舒莫延的话,决定留了下来,可毕竟舒靳那里还是事,心里都没底。 ------------ 第十五章 爱屋及乌 将近黄昏的时候,舒莫延携着楚青到了大街之上,舒莫延提了两个礼盒,这是要去探望楚青的父母。只此二人,好像一切都安静了下来,这是楚青渴望的生活,舒莫延是竭力在做。此时大街上少有来往的行人,依稀也能见到对二人指指点点的,在这里,唯独是羡慕。 舒莫延一手提着盒子,一手挽着楚青,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正在对楚青淡淡地说道:“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自九泉寨归来,都十几天了,也不知道乔俊他们怎么样!” 说起乔俊,楚青倒是历历在目,只听楚青笑言道:“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乔俊他,看我的眼神都不对!” “看的出来,我又不傻!”舒莫延也是笑言道。 “那你是怎么想的?” “这还能怎么想,没看到,我一天都不想在那里呆吗!” 楚青一怔,忙又问道:“你生气了?” “生气?他对你好,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生他的气!”舒莫延又是笑言道。 “那你是为何?又怎么一天都不想在那里呆了?”楚青追着又问,不弄清楚不罢休的样子。 舒莫延见状,不禁笑道:“怎么了这是,这还能为何,你不是哭着喊着说想家了,还不是为了你!” 楚青见他不怀好意地笑着,稍微顿了一顿,伸手便掐了一下舒莫延的手臂,随着便说道:“鬼话!” 舒莫延没有故作疼痛的样子,也或许楚青只是做了做样子,见楚青绷着一张脸,便又半开玩笑的说道:“再掐我,这条手臂都要废了,到时候,可没有人给你捶背!” “扑哧”一声,楚青便笑了出来,紧跟着,一阵粉拳便打到了舒莫延的身上。这一下,舒莫延反倒装作成了疼痛的样子,跳开了一步,楚青是紧追不放。二人的样子,像是回到了童年,完全不在意场合,也不在意任何的礼数。 “好了,好了,求饶,求饶!”舒莫延在喊着,还生怕打疼了楚青的手。 楚青也怕附近的人看见不妥,舒莫延一求饶,也就有意收敛,可仍是挽着舒莫延的手臂不放。只听舒莫延又说道:“说正事,说正事,你还记得这串佛珠吗?” “原来你也有正事啊!”楚青还有些调皮地说道。 在她说话之时,舒莫延也抬起了手腕,手腕上还正是上官韶怡赠送的那串佛珠。这串佛珠,楚青当然记得,此时舒莫延又再次提起,伸手便从他的手腕上摘了下来。舒莫延没有急于说所谓的正事,只见楚青取到手中,随即便纳闷地问道:“你不会又要说,见到你姐姐了吧!” 舒莫延淡然一笑,张口便回道:“聪明!” “也怪不得了,你还特意提了提乔俊,真的是别有用心啊!”楚青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舒莫延忙说道:“不,这个真没有,这次能这么快回来,还多亏了她帮了大忙,这不,这一次还又送了件贵重的东西!” “这么说来,我该感谢她了!” 楚青随意地说着,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舒莫延看她这样,揽着她便说道:“听我说一下嘛!” 楚青不禁嫣然一笑,刚才的话跟故意气舒莫延一样,顿了顿便淡然问道:“什么东西?” “送给我们四株茶花!”舒莫延突然镇定地回道。 “茶花?说笑吧,这里哪能种的成茶花!” “种的成种不成是一回事,人家的心意又是一回事,这四株茶花,我本不知道来由,可是姑姑却一一道出了它们的名字。茶花分红、白、黄、蓝四色,红的叫做‘百岁寿’,白的叫做‘年终雪’,黄的叫做‘好事连连’,而最后一篮蓝的,叫做‘合上掌’。” “名字怎么这么奇怪,在哪里,我怎么没有见你带回来!”楚青看着舒莫延便说道。 “连你都知道它们活不了,那一定是不在了,我就近把它们埋到了莫天苑。不过,寓意还是在的,难道你没有感觉到这些名字有什么特别之处!” “特别?”楚青开始思索了起来。 伴随着舒莫延,楚青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可是走出了一段,还是没有丝毫想到的迹象。实在是想不出来,便满脸疑惑地看向了舒莫延,舒莫延有些笑意,却也没有直言相告。楚青不禁说道:“鼠样,鼠样,大宝老是这样称呼你,看来,他说的很对!” 舒莫延却不以为意,继续笑着,得意地回道:“你把头一个字都连起来念念!” “呵呵,你还真以为我不知道啊!”楚青一推他便跑开了。 舒莫延见她这样,却没有追上去,不知不觉又笑了。百年好合,听上去是多么的美好,可真正做到的,少之又少,舒莫延早已在内心发誓,他是那为数不多里的人。二人一前一后,借着黄昏的暗淡,也消失在了这大街之上。 …… 二人到了楚家,自上次一别,舒莫延来这里,这还是最近两个月内的第二次。寻常百姓家,快到晚上的时候,人们也无事可做,二人到时,楚青的二老都在家中。万大宝曾说过楚参的贪小便宜,可是说到底,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再者而言,万大宝又怎么能跟这个家比。 一览无余的院内,楚参正在劈柴,将近到了晚饭之时,楚青的母亲郭氏也在灶火之旁。楚青直接推门而入,让这二老都是一怔,只见楚青冲着那郭氏便喊道:“娘!” 辨清楚是谁,那郭氏放下手中物便闪了出来,激动地说道:“青儿、延儿,你们怎么突然来了,刚才我们还在絮叨,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楚青刚才还好好的,突然见母亲走近,一下子便扑到了母亲的怀里,就如同一个常不着家的孩子一样。舒莫延在后面看着,不免暗自心酸,在外面尚能说笑,一来到这个家,也替楚青感到了莫名的伤感。而在一侧,楚参早已停了下来,也是愣愣地看着母女二人。 只见楚青放开了母亲的怀抱便哭着说道:“都是女儿的错,是我让你们担心了,这一次回来,我们再也不会离开了!” “不哭,不哭,好好的,都要好好的!”郭氏安慰着楚青说道。 郭氏在替女儿擦着眼泪,心里自然心疼的很,这是便见舒莫延走到了二人跟前,上去便诚恳地说道:“伯母,不是青儿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的青儿家不能回!” 见舒莫延也不高兴了,郭氏便又拉住舒莫延的手臂说道:“什么谁的错,你们又不分彼此,好好的就行,好好的就行啊!” 听郭氏说着,楚青也不哭了,她还看了一眼舒莫延,舒莫延自责的样子,也不是她愿意看到的。正在二人愣住之时,只听郭氏又欣慰地笑了起来,揽着二人便说道:“走,都别在这里傻站着了,屋里坐,屋里坐!” 舒莫延早已看到楚参在劈柴,看了一眼楚青便说道:“我帮楚伯伯劈柴,你们都到屋里坐吧!” “不用,这才劈了多少!”郭氏又大大咧咧地说道。 楚青却也跟着说道:“娘,我帮你做饭!” 郭氏便又说道:“这个倒可以,你们来了,我还真不知吃什么呢!” 郭氏笑着,楚青与舒莫延也都是笑了起来,只见楚青指着舒莫延手里的两个盒子,笑着便说道:“这里都是吃的,你们平日里不舍得吃好的,我们可不愿学你们!” 楚青一言,又都是笑了,舒莫延见得,不禁将盒子递向了楚青。怕女儿拿不了,郭氏也是伸手去接,只听舒莫延随之便说道:“我去劈柴!” 舒莫延撒手便去,郭氏也是拿着了两个盒子,她心疼女儿,也是人之常情。楚青二人看着舒莫延,只见舒莫延几步便走近了楚参,上去便又说道:“楚伯伯,我来帮你!” 听舒莫延说着,楚参拿着斧子,却无交出的意思。只听楚参又说道:“看你瘦瘦弱弱的,那里是做这活儿的主,别一不小心伤了自己,还是回屋坐着吧!” 下棋的时候被看不起,如今一个简单的劈柴,舒莫延都被拒了,不免苦笑了起来。只听舒莫延即刻解释道:“在酒楼里,我也劈柴,再说了,不会可以慢慢来嘛!” 见得这样的情景,楚青也是笑了,她见过了舒莫延的厉害,根本就不是他说的。却突然听郭氏插口说道:“延儿,不用理他,帮你就帮你吧,还这样看不起人,忘了上次提着一袋面过来了!” “行,行,让你试试就试试!”楚参说着便将斧子递给了舒莫延。 舒莫延淡然一笑,双手接过,故意显得吃力的样子,这让楚青看着,又是大笑了起来。地上的柴木确实不多,舒莫延有模有样地摆起了一根,在楚青三人的围观下,一下子便劈成了两半。要是让舒莫延劈山,他都不会退缩,何况是区区一根木柴,大材小用了。 楚参不以为然,就站在一侧看着,只等着舒莫延出丑,可是舒莫延的能力,怕是其多心了。舒莫延又是摆起一根,楚青不看,拉着母亲郭氏便走向了灶火那里,她才放心的下舒莫延。可是郭氏又不忍心了,临走时还说着,“延儿,劈几根也就是了,可别累着了!” 郭氏也心疼舒莫延,舒莫延还有模有样地应了一声,这让楚青还白了舒莫延一眼。这是舒莫延喜欢做的事情,为了楚青,仅仅是为了楚青。有人说爱屋及乌,到了这里,真好应了这句话。 ------------ 第十六章 夜擒仲才 深夜,少林寺后山,一个黑影闪现了出来。此人来去如风、动如闪电,不是旁人,正是东瀛刀客仲才。自浩劫令以来,少林寺一向戒备森严,仲才出现于此,也是迫于无奈。 论实力,仲才已孤掌难鸣,在莫天苑外搅了一场,誓不罢休,又决定来了少林寺。此时此境,倒不是为了搅乱少林寺,直奔后山而去,是因为囚在鹊巢窟里的人。诸葛苍隆等人失了消息之后,留下的,除了仲才尚有一人,那就是隐藏在少林寺的这位大哥。 当日在竹林里,仲才已知道了这个大哥的后果,几经打听,又确定了鹊巢窟这个位置。夜深人静之下,只见仲才闪现至后山,不作停留,又飞跃上了半山腰。自来了这里,他一眼就确定了鹊巢窟的所在,因为在鹊巢窟的洞外,两名棍僧守在那里,还亮有亮光。 童决曾今说过少林寺的布置,依着仲才的能力,要想轻而易举的到了这里,实属不易,果真,等仲才刚一上去,便见有人跟了出来。出来的,还是两个人,说也奇怪,竟然不是少林寺的棍僧。此二人一男一女,竟是白日里跟着舒莫延北去的鱼星枫与舒婕。 只见他二人看着仲才上去,也一前一后,悄悄地跟在了其后面。要论武功,仲才已远不是鱼星枫的对手,可是依仗着轻功,就是舒莫延也不见得能擒住他。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仲才尚活在人世,鱼星枫也只能埋伏在此等候。 只身来了,见只有二人守候,到了鹊巢窟前面,两支毒镖便打向了那二人。闻声而动,飞镖也被两名棍僧一一打落,打落之时,仲才人也闪到,两道刀影便劈向了二人。那二人见得,不禁闪离了洞口,闪躲到了两侧。也在此时,突然见周围的山地间亮起了数十根火把,将附近照的通明。 仲才不禁一怔,可为时已晚,只见前首一圈尽是少林棍僧,且已摆成了少林罗汉阵。救人断然不成,仲才不禁连连退后,刚刚退出两步,便感到了身后的危机。鱼星枫手持龟龙刀在后,在地上,也能清晰地看到其身影。上面下面都有亮光,前有阵势,后有堵截,可谓是陷入了天罗地网。 不等仲才来得及闪逃,鱼星枫一刀便劈向了其头顶,仲才闪躲开来,却不料鱼星枫跟着便是一掌。这次躲闪不及,只见仲才尚未站稳,便重重地摔了出去。原来鱼星枫知道其轻功不弱,前面这一刀,只是虚晃,而后面这一掌才是关键。不等他上前,一下子便跳出了十余名棍僧,尽数围向了中掌的仲才。 上次在大义门前,鱼星枫的一掌,让福音师太毫无还手之力,这一次,仲才也够惨。只见仲才落地,倒地不起,刚一挣扎,十余根棍子便压到了其身上。众火把自远处走近,鹊巢窟前也越来越亮了。 鱼星枫收刀作罢,舒婕也从一侧跳了出来,棍僧里有童决,此时也上前走到了二人的跟前。只见童决上前便拱手说道:“阿弥陀佛,鱼大侠真是料事如神,又帮我少林寺化解了一场劫难!” 鱼星枫也是拱手还礼,跟着却淡然说道:“不,料事如神的,是莫天苑的王三侠,是他告知我,有人会来劫山的!” 童决不知其中缘由,不禁一怔,暗念还好,总归是擒住来来贼。只见童决又说道:“听方丈所言,此人杀害了鱼大侠的师伯,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师之意,在下明白,谨遵平凡大师之意,交由罗汉堂处置吧!”鱼星枫忙又说道。 “好,既是这样,两位请随我来,方丈正在寺中等候!”童决说着便伸手示意,在前而去。 鱼星枫二人见得,还看了看重伤的仲才,见两侧火把引路,二人便又跟上了童决。追及数十天前,这仲才正是害死汪树臣的凶手,至于平凡如何得知不论,这童决为了留下此人,还专门请示了一下鱼星枫。这里是少林寺,佛门之地,鱼星枫就是要报仇,也只能因地制宜了。 童决在前带路,鱼星枫二人跟着,只听舒婕还在跟鱼星枫轻声地抱怨着,“不是说好了不说,你怎么还是说了出来!” 鱼星枫也轻声回道:“羞愧啊,同样是个人,我就猜不到,别说是王宇志,你哥也一定猜到了!” “这又怎么了,我敢说,我哥一定不知道我们来了少林寺!” 鱼星枫笑道:“那是当然,谁让我们演的这么真呢,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下子,也能让你哥安心了!” “明天我们就动身吧,我想我嫂子了!”舒婕跟着便说道。 “不是,你不是说好跟我去趟大义门吗,怎么说变就变了!” “你只管说,去不去吧!”舒婕一腔威胁的语气。 “好好好,去就去,只要你愿意,怎么都成!” 鱼星枫说着,舒婕便大笑了起来,又变成了一副得逞就显摆的样子。不知不觉,鱼星枫也笑了,即便是这样,还有少林和尚拿火把跟着,丝毫不在意场合与他们的感受。 要说报仇,丝毫都不为过,可二人返了回来,且来到了更远的少林寺,更多的还是为了给江湖除害。自鱼星枫的言语中看以看出,让舒莫延安心,或许高过了为师伯汪树臣报仇,这自然是因为舒婕。正如鱼星枫所言,只要舒婕愿意,他可以无所谓。 不时,二人跟着童决下山了,众人也渐渐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 怪不得王宇志可以无忧无虑的离开,也难怪舒莫延没有再追查仲才的下落,原来是王宇志偷偷告知了鱼星枫,而舒莫延又深知童决当日的话。二人都是深信不疑,且犹如知道今天的结果一样,一个南下,一个北去。自今日起,浩劫令终归结束,江湖也将归于从前。 可是临别前,鱼星枫与舒莫延的一番话,不见得江湖就平静了。林和去了茶花阁,虽然一去不归,可这件事,舒莫延他们又无不惦记着。就是鱼星枫让舒婕跟她去趟大义门,还不是为了林和的事,若是游览风景,或是再登姻缘岛,他们才无这等的闲情雅致。 童决领着鱼星枫他们到了大雄宝殿,平凡等人尽数在等候着,说明了情况之后,舒婕被童仁领着先回了客房,而鱼星枫有话要讲,与平凡到了方丈室。鱼星枫记得林和的一句话,平凡成了他的宾上客,至此不忘,故而避开了其他人,要借一步说话。 二人到了方丈室,合上了房门,同上次如出一辙,都是就地坐到了垫子上。成排的蜡烛在燃烧着,只听平凡正在对鱼星枫淡淡说道:“今日之事,多亏了鱼施主再次登门,不知特意留下了你我二人,又是所为何事?” 上次来时,鱼星枫是跪着,这一次,学着平凡的样子,盘膝坐着。听平凡问,鱼星枫便淡然地说道:“上次跟着舒少侠同来,也不知他问过大师没有,有件事,晚辈是百思不得其解!” “噢,舒少侠没有与你说吗?”平凡有些意外。 平凡是意外,鱼星枫更是意外,这样一言,看来舒莫延已经问过了。只见鱼星枫随即便说道:“他不曾对我提起,是因为小婕,若是他说了,又是在言明他还不放心我。可能,是因为这个!” 鱼星枫也不确定,说的有些含糊,平凡却跟着说道:“听他所讲,令兄是拜师到了茶花阁的门下,这就不奇怪了,纵观历来的江湖,又有谁敢兴风作浪,又有谁,肆无忌惮!” “大师之意,还是信不过大义门?”鱼星枫不便言明其兄林和,针对着大义门便脱口问道。 “信不过也好,信得过也好,就如同浩劫令一样,随之即来,也会随之即去!” 听平凡淡淡地说着,鱼星枫有些迷糊了,跟着便又说道:“恕晚辈直言,若是他真的要危害武林,晚辈不会袖手旁观,还望大师不要有所忧虑!” “忧虑?谈不上,担心还是有的。今天你说的这番话,跟上次来时,可是大不相同啊!” 上次夜访方丈室,鱼星枫不会忘记他说了什么,跟刚才的这番直言,显然是有所违背。平凡在质问,鱼星枫不由地便反思了起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发生了太多,感悟的也太多了。本想知道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疑虑,结果也问不下去了,只是愣愣地坐着。 见鱼星枫不言,平凡便又说道:“其实我跟大义门门主林和一样,在做着同一件事,若真是到了四大皆空的地步,老衲也不用担心,更不用成为武林一角色了!” “大师说的,难道一样告知了舒少侠?”鱼星枫不禁问道。 “这有什么避讳,事情本来就是这样,这是江湖规则,拦不住的时候便会出事,随后又平息,也只有这样,它才叫做江湖!” 不知道舒莫延听了会怎样,鱼星枫却还是有些茫然,不禁又问道:“那晚辈接下来该怎样?” “呵呵,该怎样便怎样,若是没有老衲,你不一样会过自己的生活、想自己所想!”平凡淡然笑道。 也难怪舒莫延会离开,听了这句话,谁还能再担忧这江湖事。鱼星枫想着,不禁又想起了舒莫延最后说的话,时刻准备着,平凡之意,不正是如此。 ------------ 第十七章 卓珊失踪 花安欲回到了天山,第二日一早便去探望盲眼的卓珊,在天山不远的一处农家院里,却发生了一件让花安欲意想不到的事。两名丫鬟相伴而来,花安欲也以为一切安排妥当,可是等花安欲再次出现之时,卓珊竟然不见了,留下的,仅仅是两个手忙脚乱的丫鬟。 看见花安欲走进了院子,二人便慌里慌张地跑了出来,其中一个更是直接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试问,除了这件事,花安欲还能在乎什么呢?只见花安欲忙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清楚,又听不见任何的动静,等我们早上一起来,小姐便不见了。对了,还有,有人在墙上留下了几个字!”那丫鬟又慌张地说道。 花安欲不禁心头一震,跟着便说道:“快带我去看!” 两个丫鬟见得,忙在前领路,花安欲得知了线索,自然也是毫不怠慢。院子不大,三人几步便进了屋子,只见屋内暗淡无光,却可也能清晰的看到墙上字。这是一面用泥土糊成的墙壁,一看这字,花安欲惊讶了,不是用笔写的,竟是用利刃生生刻的。 “岭南乱坟岗!”花安欲用手抚摸着那些字,心里在暗念道。 这是一个地名,只此五个字,花安欲也即刻了然于心,可是谁又能做下这样的事呢?花安欲在犹豫着,为了救卓珊,哪里顾得上想这人是谁,随之便又问那两个丫鬟道:“这地方在哪里,你们可曾知道?” 一丫鬟忙回道:“看到这些字,我们也出去问了,说是在西面这座山后面,大概二十里处,除了人们祭祀、祭祖结伴去之外,很少有人涉足那里!” 那丫鬟说着,哪知不等她说罢,花安欲已疾步而去,等话音一落,花安欲也没了影子。两个丫鬟既然打听到了,却还是留在了院内守候,也是因为没有寻去的胆色,见花安欲闪身去了,她们自然放心了不少。二人随后来到了院中,互相看着,也在默默地为卓珊祈福。 卓珊被人带去了哪里不确定,既然知道了这一个地方,花安欲只有勇往直前。他刚刚将卓珊移至了此地,竟发生了这样的事,不论是江湖上的人,还是有贼人绑架勒索,他都深深地自责。话又说回来,他并无得罪谁,卓珊又是无辜的,如果这人另有企图,他一定不会手软。 不时,花安欲出了这个村子,已出现在了西山之上,远远望到一处高岗,又直接飞跃而去。此地处处是荒山,这难怪附近多是简易的村子,谁要是打家劫舍至此,算是瞎了眼了。一想到这样,花安欲又更加担心,这多半是熟悉的人干的。 下山到了高岗之上,哪有什么人影,倒是名为乱坟岗,此言不虚。漫山遍野的坟堆,四周的松柏林,伴着远处的乌鸦叫,就是白日里,还真不见得有人敢独自前来。花安欲落地之后,慢步走了起来,四周听不见动静,干脆又停了下来,一脸的疑惑。 突然,闪来了一道人影,花安欲正欲提神提防,那人已来到了其丈余处。站稳之时,只见其用面纱半遮了一张脸,单单露出了眼睛以上,不过,这已让花安欲大为吃惊。不是似曾相识,而是刻在心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卓珊的父亲,卓木止。 见花安欲吃惊的看着,卓木止也伸手去掉了面纱,这一下,更让花安欲得以肯定。卓木止,那个掉下天山后崖的人,落下去不被摔死,也难逃那些雪狼之口,可是偏偏就有这样的事,此刻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这让花安欲做梦都想不到,或许,整个天下人都还不知道。 “能在这里看到你,我比你都意外!”只听卓木止淡淡地说道。 花安欲愣神看着,卓木止却先说话了,这不是幻觉,是真实的声音。也顾不上询问卓珊的去处,只见花安欲愣愣地说道:“让我来这里,是要一较高下吗?” “如果是的话,你有几分把握?” 卓木止身上无剑,只是怔怔地说着,花安欲却不以为意,随之便淡淡地回道:“诸葛苍隆已死,浩劫令已覆灭,你若是回头的话,现在还来得及,至少,你还能做一个好父亲!” “我本来就是一个好父亲!” “可是现在呢,你知道不知道你落崖之后,珊儿有多伤心,你配做一个好父亲吗?”花安欲听卓木止随意地说着,不知不觉便怒了,跟着便反驳道。 这是卓木止惭愧的事,可他并不以为是自己的错,只见其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卓木止顿了顿,随即便又说道:“要不是你们两个,我怎么会落到这种田地,我死了没关系,珊儿无人照顾也没有关系,天山派的大计就这样告一段落,难道你没有一丝的悔意!” “该有悔意的,恐怕是你吧!”花安欲又是在反驳。 卓木止不甘示弱,跟着便硬气地回道:“当然,当然有悔意,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留下了你!” 见卓木止一再执意,花安欲不禁愣住了,一个大难不死的人,怎么还是这样的执迷不悟。他本以为,为了卓珊,卓木止是可能改变的,现在看来,那是天方夜谭了。花安欲不禁愣愣地问道:“珊儿在哪里?” “天山派的一世英名都让你败了,你还在乎珊儿!”卓木止继续不留情面地回道。 “那你让我来这里作何?” 只见卓木止上前了一步,跟着便淡淡地说道:“告诉我当下天山派的情况!” 卓木止一言,花安欲不禁紧皱起了眉头,依着卓木止的能力,仅仅打听这个,又怎么会如此大费周折。不值得什么隐瞒,只听花安欲直接回道:“郑昭阳疯了,被关在了一隐蔽之处,你的那些弟子,有的散了,有的听二师叔调遣。总而言之,你就是回去也找不到原先的地位,而这些,都是拜你自己所赐!” “可我根本就没有打算回去!” 花安欲一怔,随之问道:“那你问这些作何?” “让天山派扬名立万、位于江湖之首,是我卓木止一生的夙愿,即便是死里逃生的现在,也是忠心于此、倾力于此,当然要打听的明白。还有,你二师叔打算让谁做这个掌门人?” “你做过掌门,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天山派的规矩吧,谁做掌门,可不是一个人说了算!”花安欲有些不耐烦了,爱理不理地回道。 卓木止却犹如看不在眼里,接着便又淡淡地讲道:“这就是你年少无知了,历来的天山派,明面上是以武定掌门,实则不然。如果这个掌门是你,那你二师叔便会提前向你招呼,而招呼了,你就当定了,除非,你远离天山!” 花安欲一听便愣住了,看王元吉与席克竹的样子,多半是如卓木止所言,而卓木止,又有哪门子必要说谎。花安欲一时不言,只听卓木止又跟着说道:“看来,你二师叔一定跟你招呼了吧!” 卓木止说罢此言,便又是淡淡地说道:“我想也是,天山派现有的弟子当中,可以凭着自身之力跃上天山之巅的,席克竹都不一定能做到,而你,已不费吹灰之力了!” “为何跟我说这些?”花安欲突然怔怔地问道。 “因为我可以帮你做好这个掌门!” 先前还是一阵挤兑,如今又提到一个“帮”字,花安欲第一感觉,这又是什么损人利己的交易。见花安欲在犹豫,卓木止便又跟着说道:“这么快就来了,你一定是担心珊儿,有我在,我便能照顾她,你也能安安心心地回去做掌门。除此之外,我还能传授你天山派正宗的剑法,帮你抵挡一切外来的邪恶力量!” 卓木止一连说了三点,而这三点,也正是花安欲所需要的,不做掌门则罢,做了便如虎添翼,甚至如鱼得水。可是花安欲又不敢相信,真是这样的卓木止,那他也不会视其为大奸大恶了。只听花安欲疑惑地问道:“仅仅是这些?” “仅仅是这些!”卓木止肯定地回道。 “那你是为了什么?”花安欲又问。 “为了什么?难道你还是不信我之前的话!” 卓木止刚刚还说了,为了让天山派扬名立万、位于江湖之首,这样的大忠大义,卓木止还不止一次的提起。花安欲又开始犹豫了,犹豫了一时便又问道:“珊儿现在何处?” “她是我的女儿,自然在安全之处,只要你应了我,我这便带你去见她!”卓木止夹杂着胁迫的语气便回道。 “好,我答应你,不过,但愿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也记住她是你的女儿!”花安欲正色回道。 卓木止不禁淡然一笑,突然伸手示意了起来,这是要领花安欲去见卓珊。花安欲见状,也不畏其中有诈,为了能快些见到卓珊的人,也顾不上那么多,只管跟着去了。要说卓木止,也不是一无是处,当年留下了花安欲,后来又留着王元吉等人,还真有他说的那些意思。 卓木止指的方向,并非花安欲寻来的方向,而是此地正南,只见二人上了一条山间小道。卓木止未死,也看不出受伤的痕迹,他没有提及常方客,看来是凶多吉少。 ------------ 第十八章 父女情 高山之上,万花丛中,立有一八角方亭。此时阳光明媚,蜂蝶成群,四名天仙般的女子各站一路方向,上官韶怡正坐在花亭中看书,书名《慈悲经》。此地便是茶花阁一处,如此美妙的天地,怪不得要退隐至此。 上官韶怡正自安心地看书,不时,只见一长者出现在了花丛中的小道上。这人年近六旬,留有白色胡须,一身休闲的打扮,还取了一把折扇。此人轻摇折扇,漫步而来,松散之余,一路观望着这漫山遍野的茶花。这是奔着上官韶怡而来,见其在专心看书,还淡然笑了一番。 到了花亭跟前,四名女子都是躬身行礼,尽显卑微,而那人不曾理会她们,直接进到了花亭。上官韶怡一见此人,抬头便说道:“父亲,你怎么有这闲情雅致,到我这百花亭来了?” 上官韶怡称其为父,那此人便是上官逢烨无疑。只见上官逢烨笑着便坐到了上官韶怡一侧,随之便淡然说道:“听说你又去了中原一趟,我不放心我的宝贝女儿,便过来了!”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都这么大了!”上官韶怡合上书便回道。 上官逢烨跟着便淡然笑道:“是啊,这么大了,是不是也该出嫁了呀!” 听父亲一言,上官韶怡顿时羞涩了起来,对她而言,显然这是敏感的话。她曾经对舒莫延说过,她早已嫁人,如今经上官逢烨一说,看来是子虚乌有了。只听上官韶怡顿了顿便又回道:“我倒是想嫁,这不是找不到人吗!” “你二叔跟你说的那个怎么样,好像叫什么小林子!” “您是说林和呀!我才看不上他呢!”上官韶怡脱口便说道。 “可是我听说,这次去中原,好像是为了他吧!” 上官韶怡一愣,愣愣地说道:“箭奴的嘴够快呀,看我见了怎么收拾他!” “不用了,敢打我女儿的报告,我已经让人抽过他了!” “抽得好,欠抽!”上官韶怡又狠狠地说道。 看着女儿可爱的样子,上官逢烨又笑了,跟着便笑道:“我要是再打听一下,是不是也欠抽啊!” “打听什么?” “当然是林和了!” 上官韶怡随即便又问道:“他?他有什么好打听的?” 上官逢烨却又笑道:“看你的样子,我算是打听到了,看来你是真的不喜欢他!” “要不是他为非作歹,我才懒得理他,话外之意,我才不是因为他而去的中原!”上官韶怡又在解释道。 上官逢烨还是笑着,跟着便又说道:“我也听说了,这林和也不容易,刚刚成了自己的门派,自然要有所作为,至于好坏,还是任由那些江湖上的人去断定吧!” “不,我发现一个我喜欢的人,可是林和偏偏要去找一些不自在,这不,我必须让二叔好好的管教他!”上官韶怡就是说的这么直接。 “呵呵,原来你是怕他伤了你喜欢的人!”上官逢烨又笑道。 上官韶怡却说道:“谁伤谁还不一定呢,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嘴脸!” “噢,他真有这么厉害,你不会不了解林和的本事吧!”上官逢烨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林和算什么,我再也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上官逢烨也不在乎什么林和,倒是一直对女儿说的这个人感兴趣,只见他一脸疑惑地说道:“你喜欢的人,年龄一定不大,又能打败林……,不,又能打败你二叔的徒弟,那会是谁呢?” 说不想听到林和的名字,上官逢烨还真当回事,在这个宝贝女儿的面前,还真是言听计从。上官韶怡盈盈一笑,故意卖着关子便说道:“你不是通天晓地,你猜呀,看你能不能猜出来!” 上官逢烨也是一笑,真拿这个女儿没办法,不过,紧跟着便有模有样地斟酌了起来。只听上官逢烨疑惑地说道:“你说的,不会是姓‘舒’吧!” 上官韶怡不禁直视着父亲,怔怔地说道:“又是箭奴告诉你的吧!” “看来是了,这你可冤枉他了,跟你说,在我的资料库里,这个姓‘舒’的,可是分在前十个的,又因为他尚年少,所以我特别记忆犹新!” “此话当真!” 上官逢烨淡然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我的女儿!” “那你说来听听!” 看着女儿较真的样子,上官逢烨便开始讲道:“舒姓少年,得少林寺天莫恩宠,得名莫延,一直延续至今。父亲舒啸,母亲卢氏,尽是英年早逝,尚有一个爷爷,也正是当今的江湖泰斗,舒太,又名舒太公。喔,倒是忘了,他还有一个妹妹,年龄不详!” “这算什么资料,能不能说些旁人不知道的!” 上官逢烨一笑,跟着便又讲道:“丙寅年八月初二生人,自幼接触高深的武学,只因其天资聪慧,武功上有着连绵不绝的造诣。在此期间,舒太与天莫是倾其所有,硬是将他打造成了天下第一的胚子,少林寺前一掌,震惊天下,也由此成名于江湖!” 上官逢烨说的头头是道,上官韶怡却连连摇头,跟着便又说道:“我想知道的,根本就不是这些,我倒想听一听,他的那位心上人是谁?” 一提到舒莫延的心上人,上官逢烨不禁打住了,没有多想便无奈地回道:“这哪里能知道,再说,这也不是我该关心的呀!” “可是我关心!” 在父亲的面前,上官韶怡好像丝毫都不藏着掖着,这不,又是直言相告了。只见上官逢烨随即便说道:“好,我这就让人去打听,回来写全了告诉你!” “说什么呢,我才不需要!人家好好的,你派人去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您可千万不要让人去打搅他!” “怎么,你就这样干看着,还口口声声地说喜欢人家?”上官逢烨不解地问道。 “喜欢就是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啊,他们两个好好的,我也高兴,这就是喜欢!” 上官韶怡的言语中,尽是狡辩的味道,只听上官逢烨便又说道:“你是不是整天看这些书看傻了,这样都能算,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还不当回事!” “我已经认他当弟弟了!” “我可没有这样的儿子!” 一听父亲这样跟着说,上官韶怡顿时便皱起了眉头,看着这位话多的父亲,有些哭笑不得。上官逢烨见得,忙又恭维着笑道:“哈哈,算我没说,算我没说!” 上官逢烨像个老顽童,言笑之间,没有多余的礼节规矩,可他明明说了。上官韶怡有些生气,鼓着一张脸便看向了一侧,上官逢烨见状,忙又跟着说道:“不用吧,算我错了还不行吗!弟弟就弟弟,反正我这老骨头又没有见过他!” “扑哧”上官韶怡突然盈盈一笑,紧接着,脸色却又暗淡了下来。只见上官逢烨接着便又正色说道:“怎么了这是,又不对劲了,要不,跟为父出去走走!” 上官韶怡不禁看了父亲一眼,见其一脸担心,便又勉强笑了一下,跟着便站了起来。看女儿应了,上官逢烨也随即站起,上前揽着上官韶怡便走了起来。《慈悲经》留在了花亭圆桌上,也不知上官韶怡从里面得到了什么益处,这类书看起来,还真是用心。 上官逢烨携着女儿出了花亭,四名女子又是躬身行礼了一次,这一次,四人也跟了上去。走出两步,上官韶怡便挽住了父亲的手臂,二人贴身走着,似是好久不在一起的样子。一边走着,只听上官逢烨又叹声说道:“你打小便没了母亲,做父亲的,一直感觉愧对着你,说实在的,我是做梦都不希望你离我而去。可是,随着你越来越大,我又有了忧愁,真的该嫁出去了!” 上官逢烨语重心长的说着,言语中透露出些许的无奈,其实上官韶怡也知道,这的确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只听上官韶怡淡淡地回道:“说归说,父亲的忧愁,女儿又何尝不知。佛门有言,一切随缘,只是我的缘分还不曾到吧!” “按照我们茶花阁以往的规矩,只要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我都会发英雄帖广邀,以切磋武艺。不如这样,借着这样的机会,我把舒莫延请来,如果合适的话,我替你言明!” 上官逢烨还是再说舒莫延的事,只见上官韶怡又是摇起了头,紧跟着,便听其淡然说道:“女儿只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已无别心,父亲要是真的对我好的话,就应当明白,女儿一向说到做到!” “行,此事我也再不会提,不过,你可不要受了委屈,再不行,就再到中原转转!” 二人在前走着,四女子远远跟着,只见上官逢烨说罢,上官韶怡便依偎在了父亲的肩膀之上,再无他言。一个家庭里,要是母亲走了,那父女之间的感情将特别的重,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错。上官韶怡是父亲的掌上明珠,这个父亲,更是她无所不至的依靠。 ------------ 第十九章 慈悲 南方的天气虽好,可北方也不弱,延青酒楼的上空,蓝天白云,太阳夕照。“邦,邦,邦!”一阵敲打木鱼的声音出现在了大街之上,随同而出的,是一个年纪近百的老僧人。僧人不是泛泛之辈,正是当年叱咤于江湖的彻云潇,也就是当今的乌潇。 此人出现于此,倒是怪了,除了王宇志与韩恬之外,谁还能识得此人。只见乌潇出现于大街,又直奔延青酒楼而来,要说是偶然间的来此化缘,那是断然不可能的。大街上的过路人,都是把目光投向了乌潇,如此年龄大的,也算是一个稀罕。 乌潇到了延青酒楼前,木鱼声也停了,抬头又看了一眼招牌,随后慢步走了进去。“大师,店里请!”一进入就有店小二招呼。楚青一人在柜台里站着,听小二吆喝,也是打量起这高龄老僧。 此时店中尚有四五桌来客,其中也不乏喝酒吆喝的,见一处清静之地,乌潇也走了过去。论及过往之事,乌潇还算是楚青的救命恩人,可是自进来,他还不曾看楚青一眼。放下木鱼,坐了下来,只见那小二上去便讲道:“大师真是来对了,我家掌柜的说了,凡是僧侣到时,一概不收银钱,我这便给大师上一碗素面!” 小二说着便要走,乌潇一听,即刻便喊道:“小二且慢!” “怎么,大师还有什么吩咐?”小二停了下来,既不收银钱,脸上也不失客套。 只听乌潇淡淡地说道:“凡事都有因果,老僧吃了你的面,你却说不收银钱,莫不是因为可怜老僧,或是对僧侣的一种歧视!” 小二愣住了,这是什么道理,难道不收钱都成了一个错。楚青一直看着乌潇,见他在与小二辩驳,虽听不清楚,可也不由地走上了前来。不等楚青走近,那小二便笑言道:“在这里可没有什么因果,我们都是听掌柜的,掌柜的说了,我们自然要放在心上,如果大师执意要留下些钱财,也不影响我们为您上面!” “这么说来,还是要收钱了!”乌潇却又说道。 “不收不是,收也不是,大师如此德高望重,难道是来为难小店的吗?”突然听有人在小二身后说道。 说此话者,不是楚青,竟是不知何时出现在此的舒莫延。舒莫延言语中有些笑意,说着便到了楚青一侧,而那小二闻声,也是回头看去。只听舒莫延又对那小二朗声说道:“你只管做去,做好了端上来,吃不吃,不是你的事!” 小二一听,一脸无辜的下去了,要不是舒莫延站出来,他还真不想再伺候这难伺候的主。等小二下去,舒莫延却又淡淡说道:“听大师的口气,好像不是中原人,难道大师一路走来,都是靠着银钱,或者说是到寺庙充饥的吗?” 要论道理,舒莫延就是在天下第一聪明的王宇志面前,也不甘示弱,佛门中人,他更是感兴趣相驳。等舒莫延说罢,乌潇便淡淡说道:“化缘之缘非买卖之缘,老僧所来之处,乃后者之缘,故而,也不如施主说的如此极端,至于那掌柜的要求,实则是苛刻了!” 舒莫延一听,不禁淡然一笑,与楚青示意了一下,便上前坐到了乌潇的对面,而楚青忙于店内事务,也走回了柜台。不请请示,舒莫延直接坐了下来,坐下后便欣然地说道:“大师好像又错了,佛门有言,无色无相,大师怎么区分的这么清楚。再说,对于我这小店而言,僧侣到处,在下还真不愿提及买卖!” “依着佛门,无色无相乃中原的佛法,区分有别,施主更甚。依着实情,施主是在自作主张,若要达理,因随客便!” 舒莫延不畏王宇志,可是在观音寺,乌潇曾将王宇志说的无言以对,现在看来,这是要效仿当时了。这句话后,舒莫延确实变了脸色,可是紧跟着,舒莫延便又说道:“好,大师既然说了凡事都有因果,那在下倒是问大师,大师一路来此,可晓得中原的慈悲是何物?” “徐徐万里路,处处皆慈悲,施主所看的、所听的、所嗅的,甚至于所问的,都可说是慈悲!” “那何物非慈悲呢?”舒莫延跟着又问。 “世间之物在于自身的定义,处处是慈悲者,又处处非慈悲,这便有了大小之别、高低之论!” 舒莫延突然又笑道:“大师所言,在下心知肚明,这也正是在下厌倦佛法的头疼之处,试问一下,高深的佛法经意,还有没有讲不通的道理?既是这样,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间疾苦,什么求不得,什么放不下,还有什么怨憎悔,难道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一字一句的听着,乌潇却仍旧是面不改色,舒莫延是以例相辨,看来也无从说服。只听乌潇又淡淡地说道:“正统的僧人无欲无求,故而老僧出家了,若是施主不弃,可随老僧而去,依着施主的悟性,定能做到正统!” “不是,大师多虑了,在下可无此意!”舒莫延忙回道。 “可是听上去,施主对佛门,好像感兴趣的很啊!” 舒莫延不禁一怔,感觉像是中了招,他一再以佛法之言辩解,竟被其一句话便给否了。此路不通,舒莫延便又说道:“佛门有规,本店也有规,此地不是佛门,那再问大师,大师到了,是否该遵守这样的规矩呢?” “听施主的意思,喝酒吃肉的,或者娶妻生子的,是不能进任何一家寺庙了!” 舒莫延又是一愣,脸上早已无了自信之样,反而有些三缄其口的担忧。舒莫延疑惑地问道:“那我为何要定下这样的规矩?” “是啊,老僧也不解,施主为何要定下这样的规矩呢!” 舒莫延是彻底地失了信念,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竟不知不觉说到了自己的初衷。正在此时,小二也端了一碗素面出来,感觉自己再无争辩的必要,舒莫延便无心所思了。二人差了几代人,舒莫延不禁又暗自佩服,那句俗语说的好,姜还是老的辣! 小二上前放下了面,见舒莫延在招呼此人,看了一眼便默默地下去了,对于刚才的事,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哪知等他走后,乌潇却站了起来,收起木鱼便要走,这一幕,大出舒莫延所料。舒莫延忙说道:“大师请留步,在下还有一言!” 乌潇已走出半步,听了舒莫延的话,随即便停了下来。只见舒莫延又正色说道:“大师所来,一定不是为了这样一个结果,还请大师吃完再走!” 舒莫延话音一落,乌潇却犹如坚定了信念一样,继续慢步而去,这是在无形中打了舒莫延的脸。其实在二人说话之间,楚青虽回了柜台处,可一直留意着二人,见舒莫延脸色变了,岂能坐视不理,重又走了出来。等乌潇走到了柜台处,楚青也伸手拦下了他。 舒莫延跟着站起,乌潇又停了下来,只听楚青客套地问道:“大师为何要走,若是因为延哥,那就有些不值当了,依着大师的年纪,也不该跟晚辈们一般计较!” 乌潇看着楚青,淡然笑了起来,这还是他进店以来第一次改了面色。只见乌潇拱手说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别来无恙,看到‘延青’二字尚在,老僧也就无忧了!” 别来无恙,楚青不禁纳闷了起来,她又何时见过这个眼前人。不等楚青开口问,也不待舒莫延走到跟前,只见乌潇自楚青一侧,又行走了起来,这一次,楚青该拦却未拦。楚青在想着乌潇留下的话,舒莫延到了跟前,乌潇也已出了大堂,不知这是演的哪一出,也未跟去。 “我可从未见过他,他怎么说别来无恙?”楚青一脸疑惑地问舒莫延。 舒莫延或许猜到了乌潇的身份,也许因为猜到了,反而没有上前挽留。见楚青说着便走向了门口,不免又跟了上去,跟着楚青,只是为了不想让楚青担忧。二人没有出去,只是停留在了堂内,看着乌潇远去。看样子,乌潇是吃了饭,纯粹是来这里寻事,只是这件事,并非恶意罢了。 自乌潇的面色上看,并非只是说些话这么简单,至少在舒莫延看来,他是领教了。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乌潇用实际行动给舒莫延上了一课,就如同之前戏言王宇志一样,有益而无害。随来即走,不留任何多余,平平淡淡之间,透露出雷厉风行,也不失一种佛门慈悲。 沿着前面的大街,乌潇渐行渐远,舒莫延老远看着,一脸的茫然。楚青见他这般,不禁又问道:“真是奇怪,他是什么人?” “一个出家人!”舒莫延愣愣地回道。 楚青看着舒莫延木讷的眼神,感觉他跟掉了魂一样,也不知那老僧跟舒莫延到底说了些什么话。只见楚青随即便回道:“你是不是傻了,我当然知道他是个出家人,可我问的是,他叫什么,来自哪里,还有,为何不吃就走了!” 听楚青一一列着,舒莫延也提了提神,不由地便又笑了。只听舒莫延笑言道:“既然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至于不吃,可能是不饿吧!” 楚青看着舒莫延的德行,张口便回了句,“鬼话!” (新书:凡心依旧,求支持) ------------ 第二十章 团圆饭 乌潇没了身影,舒莫延与楚青尚在门口处站着,却见大街上来了一骑奔马,又把二人的目光吸引而去。马上坐着二人,是舒婕与鱼星枫。舒莫延远远看着,顿时奇怪了几分,昨日在三狮口刚刚分开,如何这么快就来了。 “小舒婕!”楚青看清楚二人便脱口喊了出来。 再不迟疑,舒莫延携着楚青便走了出来,说起来,舒婕已很久没有回来过了。楚青一脸激动,这样的激动,同样出现在舒婕的脸上,只见舒婕大笑着,靠在鱼星枫怀里,一副童心未泯的模样。鱼星枫第一次到此,却如故地重游般,也是笑容可掬。 要说不同,还真有不同,只见龟龙刀已不在鱼星枫后背,而是挂在马背之后,还用粗布包裹着。这样做,自然是为了不打扰这里的环境,可是高马奔来,周围人又岂能视作无物。在众人的眼前,只见奔马到了延青酒楼前,舒婕早已等待不及,一个跃身便跳了下去。 “青儿姐姐,青儿姐姐,小婕做梦都想见到你呀!”舒婕喊着便扑向了楚青。 楚青欣慰地笑着,不禁敞开了怀抱,这也算是迎接了。舒婕扑到了楚青的怀里,跟着便又说道:“听说你出了事,我都哭瞎了,就在来到这里之前,我还在心里打鼓,抱着你真好!” 舒婕之前得意的样子,可完全不似她说的,现在深情地说着,倒是有了几分担心。楚青忙跟着说道:“你整日在外面,才让我担心呢!” 舒莫延站在一侧看着,见鱼星枫也下马而来,不禁看向了他。鱼星枫上前便淡然地笑道:“昨日刚刚一别,延兄一定没想到吧!” 听上去有几分考验的意思,只见舒莫延也是淡然笑道:“如此神速,确实未想到!” “我们擒住了那个东瀛人!”舒婕挣开楚青的怀抱,跟着便对舒莫延说道。 楚青与舒莫延都是一怔,紧跟着,舒莫延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鱼星枫,只见其正在淡然地笑着。还未来得及问,只听舒婕又跟着说道:“这下你服不服,就在我们分开不久,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便把他给擒了!” 舒婕看着舒莫延强硬地说着,定是来时路上想好的话,就为了让这个哥哥说个“服”字。鱼星枫在一侧笑着,舒莫延顿了顿,不禁也笑了,跟着便回道:“服,服!” 一说此言,楚青虽不知何故,却也跟着笑了起来。只听舒婕又硬气地说道:“也没什么,擒住他之后,我们把他大卸了八块,扔到荒地里喂狗了!” 舒婕说的,那叫一个狠,楚青顿时又愣住了。而在一侧,舒莫延却笑道:“该不会是少林寺的狗吧!” “你怎么知道?” 舒婕有些惊讶地说道,说罢便有了悔意,少林寺里哪来的狗,哥哥在那里比自己还熟悉,又岂会不知。见妹妹变了脸,舒莫延忙跟着说道:“做的对,就应该把他喂狗!” 舒莫延是故意扯开话题,舒婕自然有所收敛,转而便面向楚青说道:“青儿姐姐,我来给你介绍,这是‘小疯子’,江湖人称‘鱼大头’,跟莫天苑的王八蛋可是齐名啊!” 舒婕说的一本正经,楚青听着都傻了,这都是哪跟哪啊!舒莫延与鱼星枫都笑着,看着楚青的一脸迷茫,“扑哧”一声,舒婕再也绷不住脸,失声也笑了。只见鱼星枫上前对楚青拱手说道:“河北鱼星枫!” 舒婕一笑,楚青才反应过来,听鱼星枫介绍,忙回道:“早听延哥说了,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我家小婕真是好眼力,我是楚青!” 楚青早已把舒婕当成自家人,故而如此说道,就是舒婕听了,也未在意。鱼星枫也是回道:“早听小婕说了,今日一见,也算大慰平生,延兄真是好福气!” 鱼星枫说罢,四人又是大笑了起来,只听舒莫延又说道:“也别都站在这里了,到后堂说话,到后堂说话!” 四人说话间,早有三个店小二在门口站着,或许是看见舒婕回来,都是在小声议论。舒莫延见得他们三人,便又看着门口喊道:“五子,将马匹牵至后院,行礼送到后堂!” …… 正值夏季的晚上,大街上热闹非凡,延青酒楼里也甚是热闹。一楼坐满了人,二楼却被封了起来,只见在二楼靠窗处,大摆了一桌,灯火通明之下,舒莫延等人尽数围坐着。伴随着楼下的吆喝、大街上的喧闹,这一桌团圆饭,算是静悄悄地开始了! 舒靳为长,自然为首,只见舒靳的左侧依次是楚青、舒莫延、鱼星枫、舒婕,右侧依次是苏穆、闻袖、田铮铮。不见梁彦,也不见了尤羽与完颜雪,这八人坐在一处,更为紧密了一些。这里没有江湖事,只有其乐融融,新的生活,也即将由此开始。 只听舒靳又开始讲道:“作为一个长辈,今天我去见了青儿的父母,婚事定在七月初七,现在这顿饭,也当是提前庆祝了!” 舒靳就是这一大家子的长辈,宣布完后,众人都是乐了。苏穆更是向舒莫延、楚青二人说道:“恭喜表哥、表嫂,可不要忘了准备红包啊!” “我还没要呢,你争什么,哥,我可不要那么俗的东西!”舒婕又抢着说道。 舒莫延不禁看向了舒婕,随之说道:“小穆儿的红包自然少不了,你不要红包,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教我搏天功!”舒婕毫无避讳地说道。 包括舒莫延与鱼星枫在内,众人都是一怔,只听舒莫延有些无奈地说道:“这功夫传男不传女,你又不是不知,传了你,你会走火入魔的,换一样,换成什么都行!” “不,我就要搏天功,我学不成,枫哥可以!” 说到底,舒婕竟是为了鱼星枫,舒莫延顿时无奈地笑了。鱼星枫一听,脸色却是大变,忙对舒莫延说道:“别听她胡言,延兄莫要在意!” “谁胡言了,我说的是真的!”舒婕一下子拉过了鱼星枫,随之便说道。 舒莫延不知如何是好,舒靳却插口说道:“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说的一点都不错,这好没有呢,就开始帮着夺东西了!” 舒靳略带笑意,说罢之后,众人便都笑了,只有舒婕还认真的一张脸。只见舒婕愣愣地看着舒莫延,正色地问道:“你只管说,传不传吧?” 舒婕又是紧追着不放,鱼星枫的脸都红了,夹起一筷子菜便塞到了舒婕口中。这倒好,鱼星枫本想堵住她的嘴,哪知舒婕一边吃着,还是一边紧盯着舒莫延。舒莫延见得,不禁笑道:“依着鱼兄的功力,早已是天下第一,我算哪根葱,怕是会误人子弟啊!” 听着哥哥毫无说服力的解释,舒婕便看向了楚青,不禁嗲声说道:“嫂子,你看他这样,没有一点的诚意,您就帮我说句话吧!” 到了相求的时候,舒婕也换了称呼,楚青听她这般说着,倒显得一脸好笑。只听楚青说道:“行,不过,要拿东西换,我的延哥可不能吃亏了!” 这一招是以牙还牙,一看这个嫂子是帮着自己的哥哥说话,舒婕顿时又为难了起来。舒莫延跟着又笑道:“怎么,一说这个低头了,这可不像你以往的得意啊!” “是啊,我们拿什么来跟人家换?”鱼星枫也是帮着楚青,质问起了舒婕。 舒婕一看,哪里能受得了,推了一把鱼星枫便生气地说道:“拿你换,总行了吧!” 舒靳等人又都是笑了起来,这一下,舒婕也该安静了。岂料不然,只见舒婕夺过了鱼星枫面前的酒碗,端起多半碗酒便转向了另一侧,又对着田铮铮说道:“小妹还不曾与姐姐说话,此刻敬姐姐一碗酒!” 突见此状,田铮铮都愣了,她可从未想到过,如此自主任性的舒婕会这样来一句。上次因为冷落田铮铮的事,舒婕还跟哥哥发火了,这时看来,舒莫延、以及当时在场的鱼星枫都是一脸意外。只见田铮铮有些紧张地回道:“真是不敢当,那我以茶代酒,也敬妹妹!” 舒婕一笑,有模有样的与田铮铮对碰了一碗,喝了一口却露出了痛苦之状,不过,还是强忍着喝了少半碗。舒婕不改以往的脾气,想起什么就做什么,这倒不用问,众人早已习惯了似的。等舒婕实在喝不下去,将碗放下,鱼星枫便又抢了回去,生怕其喝多了。 在一侧,舒莫延欣慰地看着,随后便回头看向了楚青,二人对视了一眼,都是无奈地笑了。只见舒莫延为楚青夹了些菜,竟倒起酒来,随之又在鱼星枫的礼让下,亲自为其添满了一碗。在九泉寨,楚青知道了舒莫延能喝酒,可此时,她却又有了一丝的担心。 “延儿,你不是不能喝酒?”舒靳突然问道。 舒莫延看了一眼舒靳,跟着便又看向了楚青,只见其怔怔地说道:“是豪杰必有真情,大丈夫岂能无酒,今天高兴,当饮一碗!” 只见舒莫延慷慨说罢,随即便转向了鱼星枫,跟着便又朗声说道:“鱼兄,我们干了这一碗!” 《本书完》 (新书:凡心依旧,求支持) ------------ 第十三卷 风云再起 ------------ 第一章 真的不想 夜幕暗淡了下来,延青酒楼前,一片宁静。正在这时,却见延青酒楼突然开了门,在黑森森的夜色下,楚青自里面走了出来,看了看左右,一个人来到了大街上。看时色,夜已深,楚青一个人出来,却像是在寻找什么,在这条空空无人的大街上。 正在这时,自大街的另一头,突然出现了十余人,一眼扫过,尽是白衣女子。前后各有四人,而在中间,四个相同装束的女子抬了一顶轿子,那轿子四面镂空,而在轿子上面坐了一人,竟然是大义门的林和。 如此夜深人静,见得林和等人奔着自己而来,楚青却不惊慌,还好奇地看着。看着倒也罢了,楚青痴痴地样子,就跟中了邪似的,但那些白衣女子可是毫无停留,簇拥着林和,就是奔着楚青的方向而去。除此之外的大街上,再无任何人影,就连延青酒楼内,也是漆黑一片。奇怪的是,林和在轿子上坐着,竟是在闭目养神。 那些白衣女子到时,楚青还让开了一步,擦肩过后,她们就跟看不见楚青似的,继续向另一头而去。但紧跟着,楚青竟好奇地跟了上去,而且丝毫不留恋。就在延青酒楼前,她竟在后面默默地跟着,甘愿跟着林和离开。 “青儿,青儿――” 两声喊叫出现在了大街上,可是楚青如同完全没有听到,继续执意前行。这是舒莫延的声音,却也不见舒莫延的身影。 “青儿――” 在舒莫延所在的房间内,舒莫延突然自睡梦中醒了过来,吓得不轻,感到了浑身哆嗦,一抚额头,舒莫延才意识到,出了一头的冷汗。昏昏沉沉,原来是在做梦,依稀记得,昨夜喝了酒,导致现在还有些神经上的不自在。 哪知在这时,听隔壁有人在喊道:“哥,出了什么事?” 舒莫延冷静了一下,也听出是妹妹舒婕的声音,不免又更加清醒。刚才的声音很明显传到了隔壁,惊扰到了妹妹,不禁大声回道:“无事,是我刚才做恶梦了,惊扰到你了!” 舒莫延一言,另一边也没有了动静,但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却又坐了起来,披了件衣服,朝着门口而去。昨天夜里,他们吃了团圆饭,也喝了酒,随后便各安其事,他只记得楚青回家去了,难免有些担忧。可是令舒莫延不曾想到的是,他一推门便看到了隔壁的妹妹。 出于担心,舒婕也是披了件单衣自房间内走了出来,不只是如此,听闻动静,舒靳与闻袖也跟了出来,三人同处一室,也难免如此。外面的大堂,也正是延青酒楼后的主室,另外还有两间屋子,一个是田铮铮在,一个是苏穆在,他们二人或许也听到了动静,倒没有出来。 “怎么你们都出来了,我没有事,我就是想出去走走!”看着舒婕她们三个,舒莫延不禁小声说道,还生怕惊动了隔壁的田铮铮与苏穆。 哪知舒婕可不在乎这个,跟着便畅言道:“做恶梦了,真的还是假的,这大半夜的,去哪里转呀!” “是呀,刚才听你喊青儿,该不会是担心她了吧,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趁人家没过门之前,让她好好地在家住两天,这刚分开一时,怎么就忘了!”舒靳也跟道。 舒莫延忙解释道:“不,真是一个梦,醒来后没了睡意,故而想出去走走!” “真有这么简单?”舒靳又问。 “真的!” 舒莫延一回答,舒靳也不再问,跟着便又回了屋子,闻袖看了一眼舒莫延,不禁也跟了回去。这时舒婕却又说道:“枫哥在前院的屋子里,用不用我喊他起来,陪着你出去转转?” 看着自己妹妹越来越懂事,舒莫延甚是欣慰,随口便回道:“不用了,你也回去睡吧,到了明天,你们不还要回枫香谷!” 舒婕却又叹息道:“唉,这大半夜的,那你一个人出去转悠吧!” 叹息了一声,舒婕也回了屋子,随手还关上了房门,舒莫延见得,不禁转身而去。穿着上还是件单衣,显得有些瘦弱,但舒莫延的信仰还是一样,凡是认准了的事,他人一般阻拦不得。 在通往酒楼的小道一侧,尚有房屋一排,其中除了堆放杂物之外的库房之外,也有住人之地,而之前舒婕说的枫哥,便是住在这里。其实除了鱼星枫,还有梁彦,他们各居一室,舒莫延自他们门前而过,却没有惊扰到他们。 到了前面大堂,舒莫延伸手一挥便点燃了柜台上的蜡烛,其内力已到了暗中辨物、取火生风的地步。上前开了堂门,舒莫延随后便出了酒楼,此时外面的大街上,竟跟梦到的一模一样,只是不曾见人影。 舒莫延见得这样的情景,更加担心,不免关了前门,一个跃身便飞离了地面,朝着楚家便飞跃而去。说不担心,那是虚辞,只有眼见为实,若是见不到楚青的周全,他恐怕转悠也不会心安。 不时,舒莫延直接飞跃到了楚家的院内,看着前首的屋子漆黑一片,这才安心了下来。因为他以自已的本事,已察觉出屋内唯有三人,正好是楚青与其父母。借着少许的月光,见院内一侧的石磨上倒是干净,不禁坐了下来,看来在一时间内也不打算离开。 坐下来的舒莫延,不禁又开始了暗自沉思,在思量,究竟自己做的,对与不对。江湖上虽得到暂时的安息,但是林和还立于人世,加上刚才的梦境,他真怕楚青会出了危险。与此相比,他还宁可不休不眠。 若是鱼星枫留下的话,那肯定多了一丝保护,与此同时,他不禁又想起了王宇志,真未想到,王宇志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虽然理解他们,但就是不舍,最近还要跟着田铮铮去山东,又岂能对楚青放心得下,恨不得将其含在嘴里。楚青是恋家的人,舒莫延清楚的很,这些想法,显然又成了过眼云烟。 不知不觉得,又过了半晌,舒莫延并没有打扰楚青的意思,无奈起身而去。再过一时,天就要渐渐亮了,他可不想穿成这样,出现在大街上。跃出了楚家,他也没有了急切,而是漫步在了这条熟悉的路径上。 回去的路上,舒莫延还是想了许多,但到了延青酒楼所在的大街,他却又打起了精神,因为在那里,他果真看到了一个异样的人影。那人头戴笠帽,身无蓑衣,在延青酒楼前徘徊不定,在天还未亮之际,舒莫延一眼就辨出此人来者不善,不免悄悄靠近。 出乎舒莫延意料之外的是,没等他靠近几步,那人竟发现了他,掉头就跑,舒莫延见状,忙跑着跟了上去。若是一般人,舒莫延可不想展露自己的功夫,但愿能平平常常地拦住此人。可没有跑出几步,那人竟飞跃了起来,沿着房顶便飞奔出了镇子,舒莫延见状,也不在含糊,飞身而起,紧追不舍。在镇子外的高岗上,舒莫延终是技高一筹,拦住了那人的去路,但已经距离镇子老远。 “宇志?”一看那人的面色,舒莫延失声便喊道。 不错,此人正是莫天苑的王三侠,号称天下第一聪明的王宇志,也是舒莫延刚刚还在念想之人。王宇志一见被舒莫延识出,他也随手取下了头上的笠帽,随即便笑言道:“没想到蜀山一遭,你的内力当真是大有突破,我就是延青酒楼前一过,也被你发现了!” “呵呵,真的是你,你不是南下了,怎么,怎么又来了这里?”舒莫延显得异常激动,上前便到了王宇志的跟前,还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志宇见状,也禁不住高兴,不过,跟着他便正色讲道;“正好考你一考,我突然来此,究竟是好是坏?” 舒莫延一听,顿时脸色大变,这明摆着不是什么好事,能让王宇志放不下的,还非同小可。顿了顿,舒莫延便正色问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或许是突见王宇志,舒莫延这次倒没有胡乱猜测,只听王宇志又正色回道:“八师妹离开了莫天苑,根本就没有去岳阳,而且我见到了山西皇甫楠,他说他与八师妹只是普通的朋友,并没有到长相厮守的地步!” “那就是说,八师妹撒了谎?” “不但如此,在皇甫楠的口中,我还得知了另外一件事,八师妹曾经对他问过一些大道理,尽是少林寺的不传之秘!” “既是不传之秘,那他又如何得知?”舒莫延又疑惑道。 “他少时曾经负伤,被少林寺的平行大师救治,期间刚好听其言论过,而且他还确信,这不是什么普通经文,肯定是练习武功的法门。我想,大概是八师妹还不晓得,这才向他询问!” 舒莫延不禁认真回想了起来,犹豫了一下便又回道;“她倒是问过我一下姑父教她的,但少林寺的不传之秘,她哪里会知道,就是我,也不敢轻易地教她半句!” “这就是我感觉到的奇怪之处,故而半道又折返了回来,此事关系到我们莫天苑的声誉,我不能视而不见,即便她已退隐了江湖!”王宇志又坚定地跟道。 舒莫延却又说道:“是啊,这的确不是件小事,可以你为何这般鬼鬼祟祟,姑姑她们都在这里,何故要单独引我来此,不与她们言明呢?” 哪知王宇志看着舒莫延便回道:“一则,师娘已经金盆洗手,还是不应该让她知道的好,二则,我,我不想再见到她!” 这个“她”,指的正是尤羽,舒莫延一听便又问道:“真的不想?” 这一下,王宇志可是愣住了,既然选择了放下,却还是这样的犹豫不决,看来对尤羽并未绝情。舒莫延见其为难,也理解,跟着便又讲道:“她与完颜师妹当上了镖客,已经平静了,我想,你也不必担心,你不想见,或许对她也是件好事!” “那你打算如何去查冉妹子呢?”舒莫延见王宇志陷入不悦,忙又问道。 王宇志不禁回道:“既然是关于少林寺,自然是要从少林寺入手,我已经让七师妹潜伏到了少林寺附近,看看能不能查到她的线索,过来通知你,也是给你提个醒!” “通知?这么说来,你还要走?” “不错,马上就走!”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二章 傻头傻脑 太阳东升,延青酒楼内又迎来了新一天的朝气,在其乐融融之后,鱼星枫与舒婕要先行离开,众人便又来到了酒楼前。二人离开,也是昨日说好的事,楚青也出现在了众人之间,却不见王宇志。早些时候,王宇志与舒莫延言明一二,便就此离开,此时的舒莫延,还装作什么都未发生一样。 除了舒莫延与楚青,还有舒靳、闻袖等人,再加上酒楼内的几个伙计,延青酒楼前也略显拥挤。但见得,舒莫延亲自为他二人备好了马车,舒婕却还在跟楚青窃窃私语,鱼星枫向舒靳抱拳告别之后,也去到了舒莫延处。 “延兄,待吉日大婚,我定当带着小婕回来捧场,到时候,我们二人的请帖,也用不着你去发了!”鱼星枫上前便笑言道。 舒莫延随即也笑了,不免笑着回道:“那是自然,请帖算什么,我们之间讲的是信义,有你这一句话,我也不用留心了!” 在鱼星枫的手上,用粗布包裹了件长物,此物正是龟龙刀。他收起了龟龙刀,也是怕招惹是非,只见其一笑应之,便将龟龙刀放到了马车上,随后便又看向了舒婕。此时舒婕,竟又跟楚青说笑了起来。 “哎,哎,该走了!”鱼星枫不免故作笑态地提醒道。 舒婕见得,也不抱怨,随即便与楚青告别了一下,又冲着舒靳她们朗声说道:“姑姑,我们告辞了,等我哥大婚的时候,我定会提前回来!” “路上小心!”舒靳还回道。 舒婕一听便笑了起来,扭头便去向了鱼星枫的身边,故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才跳到了马车之上。这等告别,竟在她的一举一动下,格外的喜庆。只见她上去之后,还冲着舒莫延笑道:“哥,我可告辞了,看来以后,也再不用活在你的‘魔爪’之下了!” 舒莫延却先与鱼星枫对视了一眼,然后才看着舒婕回道:“唉,真是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这么快就懂得报复了,那我可惨了,我作孽太深,也不知我的亲妹妹,以后还会不会再理我!” “不会,保证不会,不过,还是嫂子对我好,我会对嫂子一如既往!”舒婕跟着便又装腔作势道。 这时楚青看着马车上调皮的舒婕,禁不住也笑了,却听舒莫延又回道:“行,行,我算是记住了,回头遇到了好吃的,也不会给你留着!” 哪知舒婕故意气道:“我才不稀罕!” 舒莫延见得,绷着脸却又吐了吐舌头,让舒婕“噗嗤”一声便笑了,笑得是合不拢嘴。在这时,鱼星枫也一跃坐到了马车前,接过了马缰,然后便冲着舒莫延等人一本正经地言道:“告辞!” 舒莫延见状,也不再理会舒婕,看着鱼星枫便拱手道:“等你们再回来!” 舒婕在向楚青等人挥手,鱼星枫正色看了一眼舒莫延,随即便拉动了马缰,扭头而去。若摆在舒莫延、王宇志面前的,是有些不放心,那摆着鱼星枫面前的,或许会更多。因为林和是他的亲哥哥,因为爷爷林代留给他最后的一席话,这些已然还压在他的心头。 在舒莫延等人的目送下,马车渐渐远去了,他们身后那些店里的伙计,也纷纷散开,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意。这时楚青来到了舒莫延的身边,舒莫延也将其挽在了怀里,或许楚青眼里的舒莫延,又是另外一回事。 舒莫延喜欢江湖,也是为江湖而生,楚青所看到的,是舒莫延的羡慕,他羡慕鱼星枫还能在江湖上以大侠自居。可是楚青又明白,若是她相问,舒莫延又会以巧言避开,率性也不问了。江湖这么大,又怎么能说这里就不是江湖,只求舒莫延能平安,与其长相厮守。 “延儿,你们何时离开?” 听姑姑舒靳问,舒莫延不禁携着楚青转头看向了她,只见舒莫延直接回道:“我想尽快吧!” 舒莫延在回答之时,还看了一眼田铮铮,也是在请示她的意思,可田铮铮默然相视,她才拿不定主意。这时便又听舒靳讲道:“若是去的话,你们只管放心去,有我在这里,定会相安无事!” “这个我自然知道!”舒莫延随口便回道。 要说舒莫延放心不下的,说白了还是楚青,回答之余,不免又看了楚青一眼。舒靳见得,也深知其意,但能做到的,或许唯有如此,扭头便又回了酒楼之内。闻袖看了一眼,不禁也拉着苏穆跟了进去。 如此一来,酒楼前便剩下了四人,除舒莫延三人外,还有梁彦。梁彦是舒莫延的徒弟是小,可他还是单恋田铮铮的人,此事是因田铮铮而起,他才不愿躲开,只见他又畅言道:“我算了算,六天后可是难得的吉日,不如我们现在就走,正好可以赶得上!” 这一来二去的,梁彦在说话上越来越有了底气,此刻还真的不眼生,哪知田铮铮看着他便回道:“谁说要带你去了,我们海梁派的事,与你无关!” “不会吧,与我无关,如今留在世上的,我可是你最亲近的人,你的事,以后就是我的事,我也要加入你们海梁派!”梁彦是跟着便回道。 为了靠近田铮铮,梁彦把习武山都给抛到了脑后,至于从新再立派,显然更加被遗忘。田铮铮见其还是这般的死缠烂打,不禁又生了气愤,扭头就走,回了客栈。哪曾想,梁彦还就耗上了,边追边喊道:“别一说话就走啊,铮铮,在以前,你是不这样的!” 最起初的时候,田铮铮当然不是这样,为了想办法躲开梁彦,每一次她都要苦思冥想,现在倒好,是直言不讳。看着他二人前后进了客栈,舒莫延还无奈笑了一番,可他身边的楚青可不这样,不免还为田铮铮担心。 “你明明知道田姑娘不喜欢他,你却偏偏要收这样一个人做徒弟,这下倒好了,依我看,他们是要吵翻天了!”楚青随口便说道。 延青酒楼前,就留下了舒莫延与楚青二人,听楚青略有抱怨之意,舒莫延却有些笑意地回道:“可是你难道没有看出来,梁彦是真的喜欢她,难得遇到这样一个人,也能给她做个伴。父母双亡,又是一个姑娘家,即便姑姑收了她做义女,我看她也是整天闷闷不乐,至少这样,她的眼里还有情趣在!” “难道你真是为了她,才收了这样一个徒弟?”楚青却问。 舒莫延听其话中有话,不禁看着楚青反问道:“怎么,除了这个,难道你还看出了什么?” 楚青看着舒莫延,却默默地摇起头来,似有话憋在心里,要舒莫延去猜。舒莫延见她这般,便又跟着说道:“不错,我早些时候是想开门立派,可是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在九泉寨的时候,我已经答应了鬼爷,要做蜀山峡的掌门人,他既然希望我将蜀山峡传承下去,我自然要收徒弟,总不能像他一样,到老了,随便逮一个!” 说到最后一句,舒莫延还有开玩笑的意思,楚青也淡然笑了,随即她便回道:“若不是遇到了鬼爷,我们还真不知会身在何处,后来的日子里,其实我一直在后怕,我怕倒下的那个人是我!” 舒莫延一听,不禁又将楚青搂在了怀里,跟着便安慰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有我在,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手下留情!” 把脸庞贴在了舒莫延的肩膀上,哪知楚青却又反驳道:“不,伤害我的人,罪不至死,因为我一个,却死了很多人,以后我躲开也就是了!” 打伤她的殷由虽没有死在她的面前,但在九泉寨时,舒莫延曾当着楚青的面,一掌打死了十余个,舒莫延或许忘了,楚青却历历在目。楚青心软,见其为伤害她的人求情,舒莫延忙又顺从道:“好,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不过,你也不用躲,该躲的,应该是他们!” 舒莫延没有告诉她,殷由打的那一掌,是要命的,只因自己暗中传了内力于她,再加上乌潇的暗中相助,这才保住了她的命。舒莫延也没有解释,在九泉寨时那一掌,实则是为酒鬼张报仇,加上听闻姑父苏夫的死,憋出来的气愤。 “你猜我昨天夜里梦到谁了?”看着楚青不怎么高兴,舒莫延转而便又问。 楚青一愣,果真有所改观,跟着便好奇道:“该不会是你的姐姐吧?” “怎么又提她,不是,你再猜猜看!” 楚青第一个就想到了上官韶怡,可见还是把她当回事,哪知舒莫延一言避之,不免暗自窃喜,随后她便又认真地想了起来,能让舒莫延挂在口上,又能值得一提的,还真的不多,她甚至已经确定是她自己。但愈加感到是自己,楚青又偏偏不说,随口便又说道:“王宇志?” “不会吧,你怎么这么聪明,一猜就中!” 什么一猜就中,刚才楚青第一个明明猜的是上官韶怡,他这是故意想逗楚青开心,可一听不是自己,楚青又岂能开心。楚青看着舒莫延便愣愣地回道:“原来你朝思暮想的,是他,怪不得你这么高兴!” 楚青一言,当真让舒莫延傻了眼,只见其紧跟着便解释道:“不,这玩笑可开不得,人家都已心有所属了,他托梦给我,其实是在祝福我,祝福我在下个月的七月初七,迎娶一个傻头傻脑的姑娘!” “你才傻头傻脑呢!”楚青随即便故作抱怨道。 “呵呵,呵呵,就是傻头傻脑!”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三章 平逸被救 见过了舒莫延,王宇志匆匆赶往了少林寺,可令王宇志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赶赴到嵩山地界之时,少林寺内已发现了大事。为了不引起外人的注意,王宇志乔装打扮了一番,在少林寺前的镇子,也见到了同样乔装打扮的韩恬,韩恬口中的第一件事,便让他心头一怔。 “我是前日赶到的这里,可等我刚刚赶到,少林寺的弟子便寻起了附近的村镇,后来我才打听得知,原来平逸大师被人给救走了,传是莫天苑的弟子,我猜想,这八成就是八师妹了!” 在一家客栈大堂之内,或许是二人约好的,王宇志一进来便找到了大堂一角的韩恬,韩恬上来也言明了此事。听她说着,王宇志暗自沉思了起来,韩恬见他如此,随即便又继续说道:“听了你的吩咐,我一直留在客栈里,少林寺也未涉足半步,但是我发现,童仁和尚领了几人向东北方向而去,这定是去莫天苑要人,这一下,四师兄他们怕是不好办了!” 既是厌倦红尘,还如此担忧郝丰他们的安危,看来韩恬也不是绝对的冷冰冰。王宇志犹豫了一下,淡然讲道:“我已将此事告知了莫延,若是他听闻此事,也定会想到是八师妹所为,然而他要是知道,少林寺的人也就明白了,自不会给莫天苑带来麻烦,关键是,我们如何能寻到八师妹!” “真不知她是作何想的,为何要搞出这样的名堂!”韩恬不禁气道。 王宇志却回道:“八师妹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此事若真的是她在搞鬼,我猜想,她定是遇到了麻烦,有着难言之隐。既然她不愿意见我们,那我们莫天苑的信号,她也不会再用,再加上她若是故意躲着,那要找到她,就难上加难了!” “不如我们去找顾师叔,渔人帮的弟子遍布天下,他或许能找到!” 韩恬一言,王宇志却连连摇头,又回道:“此事若是闹大了,对八师妹将越来越不利,我们必须想一个办法,看看如何能凭我们自己的本事找到她!” “她能去的地方,多了去了,怎么找?” “你可不要忘了,她可是师父从武盟大会上挑选回来的!” 草冉的确是从武盟大会上挑选回来的,可当时并非她一人,还有尤羽。王宇志一直没有忘记师父苏夫临终的遗言,他还记得,草冉与尤羽,并不是他师父挑出来的,而是当时武盟大会的主事郝英正相送的。如今草冉出了问题,肯定与郝英正有关,可王宇志说到此事,韩恬却又不高兴了。 韩恬这般,自是因为尤羽,这可能就是一贯的妒忌心肠所致,王宇志看的出来,却又故意装作没有看出般跟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我们查到了八师妹的来历根底,定能知道她的去处!” 正巧在这时,客栈外路过了两名提棍的和尚,王宇志还故意遮了一下面部,看来他还是不愿被少林的人发现。这难免让韩恬奇怪了,堂堂莫天苑的大侠,来到少林寺跟前,却不进去一探究竟,不合常理。 “此地不宜久留,我看我们还是先行离开吧!”王宇志不免又道。 看着王宇志镇定的面色,韩恬有些质疑,却也不想过问,不禁愣愣地回道:“好,一切听从你的安排!” 韩恬说罢,他们二人便装作了匆匆过客,随即便出了客栈,上了南下的路,然而跟几天前,可是大为不同。几天前,他们要去云南,路径偏西,而江南城位于杭州境内,偏于东南。此一去,又不是寻个归宿,说不定还会有凶险麻烦,倒是让韩恬痛下了决心。 马匹还是自莫天苑里带出来的,王宇志二人很快便出了嵩山地界,向东南而去,这一次倒没有跟舒莫延捎信的意思。经过了许多江湖事,王宇志的武功突飞猛进,又加上麟凤剑在手,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 韩恬猜想的不错,童仁领了四名少林棍僧,与晌午之前也到了莫天苑,路过莫天苑前苑巨石之时,童仁还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巨石上的大字。“莫天苑”三个大字,已被郝丰重新立起,虽不是当年那一块,但苏夫子的神韵尚在其中,不失当年的威风。 路过了前苑,不时五人便来到了中苑的石桥处,在那里,有莫天苑的护院,而前门护院,再不是齐凌他们几人。一见是少林寺的和尚,那看门护院也不敢拦阻,上前便有礼道:“少林寺的大师大驾,小的在这里有礼了!” 童仁见得,不禁拱手回道:“少林寺童仁前来拜见郝掌门,还烦劳通报!” “大师来的不巧,郝掌门昨日便离开了苑中!“ “噢,那苑中可有人主事?” “有,二爷与齐六侠都在苑内!” 他口中的二爷,指的是郝硕,也让其确定,这又是郝丰手下的高人。郝丰不在,童仁不禁又回道:“那烦劳通报一下郝五侠,或者齐六侠!” “大师言重,掌门特意吩咐,若是少林寺的人前来拜访,无论何时,无论何人,一律先请到中苑大堂,大师请随我来吧!”哪知那护院客套说着,竟直接让开一步,躬身相迎。 童仁见得,也不客套,跟着便向中苑而去,但令童仁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跟了上去,却又听那人问道:“大师突然到访,也不知所为何事,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不是已告一段落了吗?“ 此人年纪轻轻,童仁并不识得,此人此问,让童仁惊诧不已,这可不是他应该问的。但出于礼数,童仁还是回道:“冒昧来访,一来叙旧,二来是另有要事!” “看的出来,少林寺的棍僧概不出山,一出山便定是出了大事!”那人在前淡淡应道。 童仁不确定此人到底是何用意,话中之意,更是无从知晓,随即便一直跟着,进了中苑大堂之内。大堂之内,明显已有了变化,原本十座靠椅,分数莫天十弟子,但此时却成了孤零零地两座。为首的两座靠椅,成了单一的一座,这也预示着,莫天苑已易主。 被招待到了靠椅之上,那护院便又有礼道:“大师稍息片刻,我这便到后苑前去禀报!” 前门护院已经换了人,可是有一点,万不离其宗,那就是莫天苑的规矩。此处迎客,但真正的莫天苑首脑,还处在莫天苑后苑,这倒是与各大门派大为不同。其实莫天苑还远不止这些,弟子精炼,少有闲人,这才更为独树一帜。 那人一离开,童仁不禁又开始打量堂内的上下,物是人非,颇为感叹。待那人退去一时,便听得外面来了人,童仁这才收了收目光。 “哈哈,童仁师兄,什么风把你又给吹来了,没有记错的话,你离开这里还没有几天吧!”来人是莫天苑六侠齐凌,他带了四五个小孩子而来,一进来便向童仁笑言道。 说来这四五个小孩子,可是个个长的精明,小到八九岁,大到十四五,他们则是齐凌刚刚收来的徒弟。童仁见得齐凌而来,也便站起相迎,不禁拱手回道:“齐六侠别来无恙!” “快,快来拜见少林寺的高僧,这可是你们日后行走江湖,势必要遇到的高人!”童仁客套一言,便见齐凌冲着那四五个孩子吩咐道,吩咐之后,他便又看着童仁继续跟道:“童兄,这是我刚刚收来的徒弟,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共闯江湖!” 随即便见那四五个孩子跪到了地上,面向童仁跪拜道:“莫天苑弟子,拜见少林大师!” 当真是物是人非,突然看到这么多晚辈跪在自己的面前,童仁感概不已,不禁一脸欣慰地俯身去扶,一边忙又讲道:“你们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我可不是什么大师,只是区区一个少林弟子罢了!” “童兄真是说笑,现在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童决师兄主掌罗汉堂,而你,将来必定是少林寺的方丈,又怎么能在这些晚辈面前客套!”哪知齐凌顿时又笑言道。 童仁见状,真是无奈至极,可是当着这些孩子的面,他又不能言及正事,只得先行回道:“刚才听那位施主说,郝掌门不在苑中,不过,能见到你齐六侠也成,我奉方丈之令,前来询问一件事,这才突然冒访!” 听童仁说着,不自觉得便让齐凌正色了几分,齐凌顿了一下,忙又吩咐那四五个小徒弟道:“你们都先回去吧,记住了,要好好把师父今天教你们的,反反复复地练习!” “是,师父!”四五个小孩子齐声回答,然而又遵命而去。 他们一走,堂内也显得沉静了下来,其实这也只是错觉,那四五个小孩子见得童仁这样的大人物,吭声都显得哆嗦。他们自然不比他师父这样的潇洒倜傥,齐凌见他们一走,便又笑容可掬地向童仁说道:“快,请坐,我给你斟茶去!” “齐六侠且慢,我想茶水就不必了,童仁还要急着赶回去复命!”岂料齐凌还未迈开步子,童仁便跟道。 齐凌礼让童仁,让其坐了下来,自己也坐到了其对面,一坐下便正色讲道:“奉了方丈令来此,定是出了大事,五师兄在后山上,但我想,用不着他到场吧!” “那当然,我少林方丈,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们莫天苑的一些内事!” “内事?童师兄请讲!”齐凌不禁正色问道。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四章 臭架子 江湖的各大门派,有一点如出一辙,那就是门派弟子在学艺而成之后,都要再次面临人生的选择。大多数虽留在了门派之内,但选择离开的,也不乏其数,就好比莫天弟子,留下才三人,主动退去的就有六个。 草冉先行离开,王宇志与韩恬走南,尤羽与完颜雪闯北,闻袖则是跟着师母舒靳享天伦之乐,也算是分道扬镳。但这些人里,也有着特别之处,自离开了莫天苑,如今在江湖之上,还唯有尤羽与完颜雪以莫天弟子自居。 王宇志选择离开之后,舒靳为了不让爱徒尤羽伤心,以毒攻毒,表面上对其产生了憎恨,但心里面还是无比的担忧,论及母爱高贵,未尝不可。致使,尤羽与完颜雪无家可归,只得选择另谋出处,经舒莫延介绍,她们也毫不犹豫地成了镖客。万府在当地也算富甲一方,专门为万大宝做事。 吕敏在家,治家有道,但万大宝可是有个沾花惹草的脾气,何况是收了他曾经搭讪不成的俏女子。刚刚待尤羽二人稳下的这两天,万大宝始终没有为她二人安排什么事,又过两天,还是托故没有,尤羽二人在万氏庄园之内,可是闲的够呛。 为此,一而再、再而三,无论是在吕敏面前,还是在万大宝的面前,尤羽是数次自荐,终于与完颜雪拉上了第一趟镖,万大宝为此还加派了十余人。十余人是为了保证尤羽二人的安全,另一边,待护镖的队伍离开之后,万大宝为了此事,还特意赶到了延青酒楼,向舒莫延言明。 在延青酒楼处,万大宝身后跟了四人,不失春风得意而来,待进了酒楼之内,却如同负罪一样,前来请罪。就在酒楼的堂内,舒莫延携着楚青,被万大宝拉到了一角,神情严肃。 “不是我说你,这跑镖的事,是女孩子家能干的吗,你还非让她们跟着我,唉,你也知道,我是最心软了,她们三番四次的相求,关键还找的是我家夫人,这不,我只好答应了!” 一上来万大宝就乱说一通,硬是把舒莫延给说的一头雾水,听其说罢,舒莫延还好奇地问道:“答应什么了?” “跑镖呀,服了,难道我说的你没有听懂吗?”万大宝顿时回道。 说的这么严重,楚青还显得面色沉重,但随即便见舒莫延笑了起来,想必是,万大宝还不知尤羽的本事。原先跟随万家跑镖的是山东彭泰,经浩劫令灭门一事,彭泰以及彭泰所在的宏泰镖局都已消亡,但这彭泰怎能低过莫天苑的尤羽,这件事要是言明的话,万大宝的夸张神情,简直就是井底之蛙。 “你笑什么,有这么好笑吗?”万大宝不禁又道。 舒莫延随口便笑言道:“我笑你是自作多情了,我可告诉你,尤羽妹子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说见就能见的,我看,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担心我?”万大宝一怔。 “是啊,就是你,敏姐知道你花心思在尤羽妹子的身上,一定不会视而不见的,到时候,恐怕遭殃的是你!”舒莫延又跟道。 舒莫延一言,万大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在嘲笑自己,定了定神,看着楚青便发作道:“你看看,你看看,有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吗,我好心好意地来告诉他,他还笑话起我来了,我,我还就不管了!” 也不知怎地,万大宝也有了这样的暴脾气,说着就站了起来,扭头便走,看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哎……”楚青喊了一声,还想喊他回来,结果舒莫延伸手便拦住了他,随口还说道:“不碍事,让他去!” 眨眼之间,万大宝带着自己的人便匆匆离开了,似是路过,前来说一声而已。待他一走,舒莫延的脸上顿时便又生了笑意,还又冲着万大宝离开的身影玩笑道:“怂样!” 楚青可丝毫没有笑意,不禁问道:“他也是好意,你又何须故意气他?” “当然要气气他,不然他还真的忘了他自己是谁,其实你不知道,因为尤羽妹子的事,敏姐还特意来找过我。再说了,我相信用不了几日,他就会知道尤羽妹子的能耐,让他不可思议!” 舒莫延说的不可思议,那是将来,可眼下,楚青就显得不可思议,她在想不缺吃、不缺穿的,为何他们要逼着尤羽干这个,而这“他们”,除了舒莫延,自然也包括舒靳。就算是舒莫延已经向她解释过了,她也不免这样信。 楚青便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我们在一起,原本可以好好的,就算是她们两个不能跟着姑姑,但在任何地方,也不至于难以过活,何故非要干这么苦的差事,风餐露宿的,真替她们担忧!” 见楚青如此,舒莫延也收了笑意,不免安慰道:“担心她们难免,但说真的,你要是不让她们做这个,她们反而会不情愿,我看,你也不必担心了,她们自会照顾好自己!” 与楚青对视了一眼,不禁又上前将其挽了起来,又继续讲道:“很多事,都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就好比铮铮,在这里好好的,为何又要回去立派归宗,这就是她的宿命所致。若不是知道我自己的宿命,我又何须屡次离开,还差点害了你的性命!” “那你还会离开吗?” “当然会,我们不是说好了,明天我就带着他们两个去山东!” “我是说以后!”楚青却又跟道。 “以后?” 舒莫延顿时便又犯难了起来,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思量过,甚至还将其放在了心头,只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一直没有结果。此时忽听楚青问,不免犹豫。草冉可以隐瞒一二,更何况是林和,他始终担心,江湖还会出大事,却又不想瞒着楚青,也算是左右为难。 此时却又听楚青淡然讲道:“你放心,我可以等,通过了上一次的遭遇,我理解你的难处,但求你能吉人天相,永远念着,天底下还有一个我!” 舒莫延深感欣慰,却又百般无奈,一天前的梦境还历历在目,怎么能轻易舍得离开,除非逼不得已。看着楚青,舒莫延欣慰地回道:“吉人天相的,应该是你,但求天下太平,那我就永远不会离开!” 二人相视一笑,互相信任,彼此爱慕,在这动荡的江湖之外,也是一段佳话传奇。但少林寺的天莫神僧是个过来人,他曾告知舒莫延的,舒莫延也未曾忘记,天下并没有永久的太平。 江湖安定的久了,隐藏的危机反而越来越大,直到大的难以隐藏,突然爆发,甚至几十年都难以平复。反观之下,江湖上不停的小吵小闹倒是好了,至少不至于出现灭顶之灾的大劫难。舒莫延在此但求太平,在莫天苑处,岂不知另一波的江湖动荡,正在悄然逼近。 童仁向齐凌言明了一二,随即便回少林寺复命,齐凌也在第一时间找到了五师兄郝硕商议。当着童仁的面,他嬉皮笑脸,但在郝硕的面前,他还知道分寸。一到后山,便避开了那些新收的弟子,与其借一步说话。 “刚刚送走了少林寺的童仁,不过听他说,八师妹可能救走了被囚在少林寺的平逸大师,问我关于八师妹的近况,我也如实相告!”一将郝硕拉到一角,他便向其正色讲道。 论及聪慧,郝硕在某些时候,也不比王宇志,他一听此事,也没有愁眉疑惑,而是直接问道:“你都告诉了他些什么?” “很简单呀,一则她已经离开了莫天苑,退出了江湖,二则,她与平逸大师可没有什么来往,就是上次去少林寺,我跟他一起的,也没有见他们说上一句话,怎么,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我是在猜测,童仁和尚此番来的用意!”郝硕显得甚为谨慎,不免又问:“后来他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八师妹可没有提及她早已离开了莫天苑,正是因为这个,他们看守鹊巢窟的人才放松了警惕!” 齐凌此言,却让郝硕连连摇头,顿时便反驳道:“不可能,少林寺的鹊巢窟,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放松警惕,即便是前面火烧了少林寺,后山的人也不会无故撤离,这还是莫延告诉我的!”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让你一起去见他吧,你却非说不必,这个时候,反倒是问的我没脾气!”齐凌随即便抱怨了起来。 郝硕见状,忙又回道:“我要是这么随意地见他,那将莫天苑置于了何地,我应该去见的,至少也该是少林寺的大师兄,这可是江湖上的规矩!” “摆什么臭架子,师父在时也没有怠慢过他,是与不是?” “是,可那是师父,我们现在的身上,有重兴莫天苑的使命,而要把莫天苑推上去,首先我们必须把自己给推上去!” 这番大道理,听起来也对,但做起来,还真是难为齐凌的直性子,只见齐凌顿了顿,随即便又讲道:“行,我是说不过你,该说的我也说了,我去教我的弟子练剑,我以为,他们才是莫天苑未来的希望!” 齐凌说着便扬长而去,他才无心与郝硕辩驳,郝硕见得,倒没有无奈之色,而是顾虑起草冉,不知如何是好。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五章 突遇林和 时间仓促,尤羽与完颜雪虽然成了镖客,但她们二人行镖,与其他镖局可不同,一则她们没有正规的镖局名号,二则,她们可是当今江湖唯一一对女镖头。远离了万府所在的镇子,车队上路了,一对人马,也算是浩浩荡荡,第一次行镖,尤羽二人更是好不威风。 在车队的正前面,与尤羽二人在前领头的,还有黄伯,黄伯行镖行了大半辈子,这一次是万大宝特意安排,让其与尤羽二人指点迷津。这不,后面众人在伴着四辆镖车跟随,他们三人也在前面说开了,而他们的去的方向,是东北百里之外的关东城。行了多半日,虽进了河北地界老远,但来回跑一趟的路,至少还要大半个月。 问完了行镖的事,尤羽还对延青酒楼所在的镇子生了好奇,不禁在问道:“黄伯,有一事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在镇子上住了数日,可我至今都不知道镇子的名号,也从未听人提起过,该不会是这镇子原本就没有名号吧!” 尤羽一问,完颜雪也顿时好奇了起来,她可能从未注意到这件事。黄伯一见,随即便淡然笑了起来,回道:“姑娘真是用心,问的很好,天下的镇子都有自己的名号,我们的镇子也不例外,只是我们的镇子,原先叫的名号与我们的风俗相违背,这才被人遗忘了!” “噢,竟有这等的事,那你们的镇子,原先叫什么?”尤羽又问。 “原先叫做诛天镇,还是‘诛杀’的‘诛’,你听听,多吓人,这不是对神灵大不敬吗!” “诛天镇?”尤羽一愣,随后便又跟道:“是有点大不敬的意思,但就因为这个,镇子就没有了名字,难道就没有人再改一个?” “改过,后来把那个‘诛’字改成了朱红的‘朱’,结果你猜怎地,不出半个月,镇子上就闹起了瘟疫,唉,你们可不知道,死了一多半的人。算命先生说,都是改名字惹得祸,结果平息之后,再没有人动过改名字的念头!”提及当年的事,黄伯好像还有些历历在目,有些悲情。 “这么神奇,不对了,要是这么的悬乎,那舒大哥一定会讲给我们听的!”尤羽却又质疑道。 “呵呵,是,不错,的确是一件奇闻,但发生这件事的时候,舒家的人还没有搬过来,至于他们当时在哪,连我都记不清了!”黄伯又略带笑意地回道。 尤羽顿了顿,却又淡然问道:“那你老一定记得舒大哥的父母吧?” “那当然记得,不过,可惜了他们,都是英年早逝,说来又是一怪,我至今都不知延儿的父母是如何离开的!” 舒莫延的父母双亡,黄伯竟不知原因,看来此事也跟舒家的武功一样,外不示人。说到此处,尤羽与完颜雪也为舒莫延的父母感到了伤心,即便她们已知道他们是如何离开的。 哪知他们三人都在回想着过去的事,在车队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人,却让他们都是一怔。在这荒郊野外,还是前方的小山头上,平铺着一张长长的靠椅,靠椅上了躺了一人,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同。虽看不出此人的容貌,但其身前插了把长剑,定是江湖中人。 那人的出现,黄伯最先拉住了马缰,紧接着,尤羽等人也尽数停了下来。但除了尤羽与完颜雪之外,其他人都是略显恐慌,有的是直接拔出了刀来。 “什么人?” “那是什么人?” 伴随着车队的停下,后面也有人在疑惑道,接着有人还赶到了前头,做好了护镖的准备。正在这时,黄伯便冲着其中一人喊道:“德子,上前去看怎么回事!” “得嘞!”其中一人闻声,疾步便上前而去,毫不畏惧。 就在众人的面前,尤羽与完颜雪也眼睁睁地看着,只见那叫德子的上前而去,站至了小山头下便冲着上面喊道:“在上面的,是什么人,报上你的名号来?” 这是行镖的规矩,凡是遇到人挡路,先行上去招呼,要是遇见有门路的人,还能互通名号,遇事化了。别看这规矩简单,但就是这样的规矩,在江湖间的行镖路,免除了不少麻烦,这一点,黄伯最有发言权。那人上去通报,见山头那人无应,黄伯也是紧缩了眉头,凭着他多年行镖的经验,他已断定遇到了劫镖的。 “不是道上的人?”黄伯不禁向尤羽言道。 之前他们对于镖客的事,方方面面都点到了一二,尤羽像是知道了黄伯的意思,随口便回道:“黄伯莫急,我上去看看!” 尤羽说着便策马而动,完颜雪见得,却也跟了上去。尤羽既然聪慧,也表明她也谨慎,在看清了左右没有什么贼人之后,这才决议上前,倒不是盲目冲动。而完颜雪跟着,也实属自然,只是为有一个照应。 “上面的人,你听到了没有,报上你的名号来,我们可是凤凰岭下万家的!”在尤羽二人未到山头下之时,那个叫德子的,便又扯着嗓子喊道,果真未说是诛天镇的万家,而是凤凰岭下的万家。 他见尤羽二人上前,便主动让到了一侧,而上去的尤羽只顾得打量那山上之人,也未理会于他。哪知在这时,山头上那人忽然动了起来,慢悠悠地伸了一下懒腰,坐直了,而他坐直了之后,让尤羽大惊失色。此人不但她识得,完颜雪也识得,不是旁人,竟然是大义门的林和。 上次林和前往茶花阁之后,再没有出现过,此时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明摆着冲着尤羽而来,只是不曾想,会是这样的方式。完颜雪一看是此人,还禁不住纳闷道:“怎么会是他?” 在这时,林和好像听到了完颜雪的质疑,随手一挥,他身前的那把长剑带着剑鞘便飞了出去,重重地插在了尤羽所骑的马前。但见得尘土飞扬,让尤羽二人的马匹都是嘶声而退,更是让那德子用衣袖挡住了脸。灰尘未落,林和也连人带椅飞了起来,稳稳地落向那把剑处。 刚才的状况,让黄伯等人无不瞠目结舌,尤羽二人未曾见过林和的神功,也是大出意象之外。只待灰尘落尽,林和落到了自己身前丈余处,眼见为实,尤羽才反应过来,此人在以往是深藏不露。 “在这里见到我,尤羽姑娘一定很意外吧!”林和一落,跟着便淡然讲道。 德子见此人识得尤羽,也不敢再招呼。只见尤羽顿了顿,正色了几分回道:“我当是谁,原来真是大义门的门主到了,只是没有想到,林门主不当门主,当成劫镖的了,还跑到河北而来!” “呵呵,不,今天我不是劫镖,而是来劫人的!”林和还有些故作苦笑地应道,倒是毫不掩饰,就是为了尤羽而来。 尤羽似乎听出了他的意思,正欲想法回应,哪知完颜雪抢先便怒问道:“堂堂五大门派之一的门主,说是来劫人,简直是可笑,难道你就不怕江湖上有闲言碎语,甚至攻击你,让你这门主当不成!” “是啊,这位姑娘说的极是,但要是没有人知道,那江湖上的人怎么会知道,我敢这样做,难道你们以为,你们还有命吗?”林和顿时便狂妄道。 林和此言一出,让尤羽与完颜雪大惊,那德子也拔出了刀来,挡在了身前。见是这样,黄伯也下马而来,留了几人看守镖车,率众聚拢了上去。林和刚才的小露身手,确实威慑到了一些人,只见他们持刀也是胆战心惊。 尤羽见状,便朗声问道:“说吧,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不对,是你想怎么样,听说王宇志把你给抛弃了,简直就是放肆,我敢说,不出两个月,我一定会杀了他,为你报仇!”林和有些气愤地回道。 “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尤羽顿时便又大怒。 “不,这可不是你的事,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今天来见你,我就把话给你挑明了吧,我林和也不求你嫁给我,只求你跟我回去,另外他们这些人,我定不会留活口!” “你敢!”尤羽又怒。 “你看我敢不敢!” 随着林和这一言,只见林和又是隔空一挥手,那把长剑竟从剑鞘里飞了出去,“嗖嗖”两声而过,但听得“啊啊”几声,已有人倒地身亡,那把长剑竟又剑鞘中。尤羽吃惊地看着,这等神功是闻所未闻,回头看去,更是脸色大变,林和竟在一招之内,闪杀了五六个。 “啊!”黄伯这才反应了过来,慌张之余,险些跌倒,被众人簇拥在了中间,倒没有人有逃跑之状。与此同时,尤羽与完颜雪也拔出了长剑,势要与其一搏,即便是死,也不能丢失了气节。 林和见她们这般,却又讲道:“就凭你们两个,你们认为能保住他们吗?” 林和先是说了不留活口,此刻却又这般,而没有直接痛下杀手,前后矛盾,不禁让尤羽犹豫了起来。她一犹豫,便听林和又继续讲道;“要保住他们的话,其实也不难,我只要王宇志的命,只要你同意,与我一起杀了王宇志,我就能放了他们!”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六章 尤羽被掳 “你不会是疯了吧!” 面对林和的叫嚣,完颜雪手持长剑的便又大怒道,继续做着迎战的准备。林和倒没有在意她,而是看着她身边的尤羽,确定她们执意飞蛾扑火,开始显得无奈了起来。这是逼着他动手,但他又不忍心动手。 林和在气愤之际,却又耐着性子讲道:“听说王宇志抛弃了你,我是既高兴又气愤,听说你又当上了镖客,我心里便只剩下了气愤,作为门主,我是真不想闹的这么僵,何况是在尤羽姑娘的面前,最后再听我一句劝吧,我是真不想大开杀戒!” 哪知林和话音刚落,便见完颜雪飞身而起,大喝一声“看剑”,一剑便刺向了林和。突见此状,尤羽还有些后悔,果不其然,只见林和伸手一挥便化拳为掌,一掌便推了出去。 这一堆可了不得,只见完颜雪的剑还没有触碰到林和,便被猛然间的狂风给掀飞了起来,飞的比完颜雪的马匹还高,重重地摔了出去。尤羽一见如此,忍耐不住,也是飞身一跃,刺向了林和。 黄伯等人战战兢兢,围成了一团,生怕那把剑再次飞出来,但在这时,眼前之景,竟然大出他们意料之外。但见得,尤羽的长剑刺到,林和竟不躲闪,那把长剑正中林和的胸口。在尤羽的面前,林和没有还手,还坐在那里,丝毫不躲让,这要是插在了心上,岂不一命呜呼。 长剑直接在林和的身上穿胸而过,尤羽也大惊失色,停了下来,握着剑柄。而面对尤羽,下面流着血,上面林和却笑了,未感到丝毫疼痛地淡然笑道:“这一剑,还今日冲撞尤羽姑娘之罪,也顺便告诉姑娘,姑娘要是杀我,林和绝不还手,但我不能死,我要是死了,没有人能照顾姑娘的周全!” 都成了这样,林和竟还是这般的狂妄,尤羽不禁咬牙切齿地激动了起来,“哧”的一声便抽出了剑,随即便见一条血注自林和的胸前喷出,自此林和都面无异样。但紧跟着,尤羽见其这般,又是一剑刺出,打算再行刺上,但这一次,林和一个闪身便没了影子。 “啊!” “呃!” “呀!” 令尤羽惊诧的是,在林和没了影子之后,身后是一阵乱叫,待尤羽回身看时,只见黄伯等十余人接连倒地,一团黑影,又奔着后面的车队而去。就在自己的面前,让尤羽不得不信,刚等他看着黄伯等人一一倒下不省人事,留守车队的那几人也一一丧了命。 在瞬间之内闪杀了除尤羽之外的所有人,林和一个跃身便又来到了尤羽的身边,这等神速,就是舒莫延恐怕也望尘莫及。尤羽一愣,看到完颜雪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神情也有些异样,知道杀不了林和,内心大急。 “你看到了没有,这些人都是因为你,如果你刚才信我的话,或许他们都不会死,只是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是舒莫延,还是王宇志,都在你的心里装着!”林和说着还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他倒不是捂着,而是沾了血水,伸舌头舔了起来,一副阴险嘴脸。 凭着多年在江湖上的经验,尤羽是看了出来,林和又练了什么速成的邪功,故而才变得如此。邪功在于一个邪字,刚才刺中林和那一剑,林和早将体内的死门都封闭转移,这才安然无恙。如今的尤羽不得不考虑退路,至少也要通知舒莫延等人。 对自己的事了如指掌,看来林和对舒莫延等人的情况,也定能知晓一二,而连诸葛仓隆都知道楚青是舒莫延的死穴,林和又何尝猜不到。想着想着,尤羽已不只是挂念自己,而是整个好友圈,乃至整个江湖。此刻的处境与内心的惦记,尤羽竟在不知不觉当中,流下了可悲的眼泪。 “你动心了,若是动心了,那就跟我回去,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林和不禁又看着尤羽淡然说道。 林和的话,可谓是伤口上散盐,可尤羽又不得不听,当下要想扭转局势,唯有权宜之计,不可冒然。又顿了顿,尤羽也不再针对林和,而是走向了地上的多年姐妹,完颜雪。 “真是对不住了,混到最后,唯有她还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按理说,我不应该伤害她,也算是一时失手!”见尤羽走向了倒地不起的完颜雪,林和还信誓旦旦地解释道。 黄伯他们尽数倒在自己的面前,尤羽看在眼里,也是极为心痛,她知道他们都是为了她自己而死。林和的突变,已经让他成了残忍的化身,虽然尤羽面色沉痛,但在心里,恨不得杀林和一千次。 去到了完颜雪的跟前,见其已无动静,不禁将其抱在了怀里,伤心不已。抱着完颜雪,这才发现完颜雪的长剑断成了两截,就在其身前,沉痛之中,尤羽也灵机一动。只见尤羽背对着林和,打算在地上留下信号。 “不用留记号了,没有人会发现的,路过前面的镇子,我会让镇子上的人来处理一下,就当是遇到了劫匪,只杀人不劫物!”哪知林和瞬间看透了尤羽的伎俩,突然朗声讲道。 见自己的意图被发觉,尤羽略显无奈,但还是故作未曾听到,只是收了手。但又在这时,只见林和牵过了马匹,来到了尤羽的身边,淡然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趁早离开吧,你若是不甘心,我可以将今天的事告知王宇志,就当是他最先发现了这里,还省得他猜想是我林和所为!” 能这样再三礼让客套,林和也是仁至义尽,说着还将马缰递了上去,不求颜面。然而愈是如此,尤羽也愈加无奈,不禁回头看着林和怒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想让我跟你离开,你做梦去吧!” “怎么,你还不相信我?”林和不免故作一愣。 “相信你无恶不作,相信你丧心病狂,相信你恬不知耻,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会死无葬身之地,如果我还侥幸苟活一天,我尤羽就会把你视作我平生最大的敌人,永远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尤羽突然激扬愤慨地回道。 把当场的残忍场面寄托在这一腔愤慨当中,显然还不够,尤羽甚至把王宇志甘愿离开自己的罪魁祸首,也凌驾于此,此时突然暴发。她虽是莫天苑的弟子,虽然是江湖中人人敬畏的莫天女侠,但她毕竟是个年轻女子,暴发之后,还显得极度委屈。 林和见得,却也跟着故作委屈了起来,忙又解释道:“这又是说的哪里话,该不会是王宇志把你给抛弃了,伤心透顶,还是误会我林和为了你不择手段,而显得苦大仇深!” 再次听到林和无厘头的辩解,尤羽也不争了,看着怀里的完颜雪,突然又哭了出来。岂料林和看着,又恬不知耻地跟道:“要不,你再刺我一剑?” 见尤羽还是没反应,林和还又道:“与其如此,不如我们重新开始,你知道,当今的天底下,只有我的心里有你,另外,关于你的身世,我可以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林和突然提到了身世,尤羽还真的心头大震,禁不住又怒色冲冲地看向了林和。只见林和镇定地讲道:“在你四岁那年,你的父母因为欠人家银两,拿你去还债,你就到了一乡绅家做了童养媳。但到了八岁那年,因为你的长相出众,被江南城的首富郝英正看中,帮你赎了身,拜师在了一个姓杜的门下。学艺六年,也就是到你十四岁,在参加武盟大会之时,被苏夫子看中,又投师到了莫天苑。实话告诉你,没有人比我更为了解你的身世,包括你自己!” 林和说的这些,让尤羽感到了惊奇,第一个能想到的疑惑,那就是他如何知道的此事。当他疑惑之时,不料林和又讲道:“刚到莫天苑两年不久,你那姓杜的师父突然不知所踪了,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他在哪里,当年是你顾恋旧恩心切,他是怕你分心,这才选择离开。我不但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的亲生父母现在何处,还知道你的生辰八字,还知道你名字的由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尤羽开始在心里自问道,这些关于她自己的,她还真不知道。武功上败了,心术上败了,连这些自己最应该清楚的事,她都瞬间感觉败得一塌糊涂,竟有了求死之心。 只见尤羽突然双目无神,将完颜雪稳稳地放下,愣愣地说道:“别以为知道这些,我就会跟你离开,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尤羽说着,突然持剑又攻向了林和,林和闪身躲过,一指就弹在了尤羽的长剑之上。但见得,长剑被断成了两截,尤羽则还是不甘心,另一只手化拳为掌,拍向了林和的胸口。这一次,林和未曾躲让,但尤羽的手却被反弹了回去,还连退了两步。 “我说过,我不能死,更不想伤害你!”林和又奉劝道。 手握残剑,尤羽站稳之后显得狼狈不堪,顿时便恼羞成怒道:“剑在人在,剑折人亡,既然杀不了你,那我死!” “不可!” 但见得,尤羽话音未落便横剑直刺自己的胸口,林和大呼一声,一把也抓了上去。手法之快,林和上前便握住了残剑的剑刃,贯穿着尤羽手腕那股猛然的力道,瞬间便见他手上鲜血直流。 “得罪了!” 林和无奈,见尤羽都有了求死之心,说话间,伸手便在其颈部点了一处穴道,尤羽的身子一软,也倒在了他的怀里。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林和却又叹息了起来,随后便将其抱在了马匹之上,共用一骑,离此而去。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七章 生存手段 尤羽行镖,突遇林和,还被林和所掳,通过这件事,证明万大宝的担忧不是自作多情,反倒是舒莫延,又有些自负了。舒莫延不曾想到,林和也能演绎王者归来,为了尤羽,林和几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杀人不眨眼。 事先商定,舒莫延要带着田铮铮、梁彦去往山东,在第二日的一早,舒莫延还按时启程,以至于,更加预想不到尤羽的境况。舒莫延唯一所担心的楚青来送行,舒靳也变相地成了延青酒楼里暂时的掌柜,一切都显得,完全不在江湖状态。或许,此时这里本不是江湖。 又是一辆马车,跟前日鱼星枫与舒婕赶走的一模一样,只是人不同,赶车的梁彦早早地就知道了自己该坐的位置。田铮铮在与舒靳告别,舒莫延则与楚青依依不舍,但在告别一番之后,舒莫延还是携着田铮铮进了马车内。 待准备出发,舒莫延还探出头来吆喝道:“走啦,你们都回去吧!” “延哥,等你回来!”舒靳等人只是挥手示意了一下,唯有楚青回道。 舒莫延淡然一笑,也不用吩咐,跟着便见梁彦驾着马车走动了起来,虽然不舍,但终是打住离开。不时,马车出了镇子,舒靳也上前挽住了楚青,她知道这一举动,足以安慰一二。加上楚青原本就通晓大义,也显得相安无事。 在马车之内,舒莫延与田铮铮相对而坐,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交往,他们也不再生疏,虽看不出是什么姐妹,但论朋友是不在话下。眼见就要踏上重头再来的新生,田铮铮显得有些喜庆,但因为她的事,让舒莫延与楚青分开,她也多少有些自责。 “此事真是麻烦舒大哥了,让舒大哥因为我的事与嫂子分开,铮铮真是过意不去,等到立了香堂,我一定在第一时间送舒大哥回来,免得让嫂子等久了!”田铮铮在马车内讲道。 “呵呵,妹妹说的哪里话,实不相瞒,等到那里完事之后,我另有一件要事需要去办,就怕到时候,还不能久留,反而需要仓促几天!”舒莫延却回道。 “噢,还有要事?”田铮铮有些意外。 “都是自家人,我也不想瞒你们,前一段闹得沸沸扬扬的江湖事,不是让无形派与司徒山庄都被灭门了吗,我就是想查一查,这司徒山庄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这难道还有假吗?”田铮铮却问道。 “呵呵,这就是江湖,梁彦也听着,正好与你们讲一讲,学一些江湖上的生存手段!”舒莫延与田铮铮讲着,还扯上了刚刚收的徒弟,一道让梁彦也知道,他即将要讲出的大道理。 “师父讲!” 梁彦在前赶着马车应了一声,舒莫延便镇定了几分,开始徐徐讲道:“在这庞大的江湖之中,有着各门各派,但为了求生存,可谓是勾心斗角,特别是越做越大的。你们都知道,司徒山庄、无形派都与莫天苑齐名,任何一支都有望成为将来的六大门派,甚至七大门派,所以这一次江湖浩劫,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将来江湖上的格局。莫天苑遭受的劫难,你们也看到了,而无形派也被灭了门,司徒山庄知道自己挡不过,自然要诈亡,而这诈亡也有讲究,既可以推到浩劫令的身上,也能推到林和的身上,让人查都查不明白。看如今,江湖上的事也平息了,凡是保存好自己的,也就成了最大的赢家!” 哪知在这时,梁彦竟插口道:“那要是司徒山庄真的被灭了呢?” “灭了?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无形派被灭之后,少林寺的平凡大师特意率众前去超度,而同样到了司徒山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甚至连伸冤的人都没有,这难免让人奇怪。而且就算是此事不假,堂堂司徒山庄,根本不会被杀的一干二净,他们越是装作被杀的一干二净,反而更假!” 舒莫延还有些辩解的意思,这大概是平日里习惯了,这才没有顾及自己的身份,而梁彦与田铮铮与他的想法又不相同,他们所属的小门派,可是一下子就是灭顶之灾。梁彦之所以这样问,就是被这样的思想所束缚。 “那既然是这样,为何王三侠没有想到呢?”田铮铮不禁问道。 舒莫延看着她,却反问:“妹妹是想问,为何莫天苑没有诈亡吧?” “嗯!”田铮铮应道。 “若都是诈亡的话,那江湖岂不是没救了,姑父留下的侠义之道,可不是只为了力求自保,在很多时候,我们必须站出来,甚至要身先士卒,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武林的大统。但话又说回来,司徒山庄若是诈亡的话,所行之事也不为过,因为这个江湖需要他们存留,他们也无需螳臂当车!” 在这时,梁彦却又插口道:“那岂不冤枉,出力的人不成了不讨好!” “这其中的是非多少,江湖自有公论,在这一点上,我想没有出过力的人,自然得不到应有的尊重!”舒莫延即刻回道。 “对,就好比舒太公,也不是一朝一夕成为江湖泰斗的!”田铮铮也跟道。 见田铮铮夸赞自己的爷爷,舒莫延还欣慰地笑了一下,难免感叹,不愧是其爷爷救过的人。但想起自己的爷爷,舒莫延还有些心酸,当下也不知他老人家可安好,只是上次听郝丰提起,之后再没有消息。 想着想着,舒莫延禁不住还说道:“提及到爷爷,我倒是又想起一件事,此次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去八方坳一趟,顺便给那两位老前辈下道请帖,七月初七,可不能没有他们!” “那是应该的,但说起这个,我就有些惭愧了,自从离开了八方坳,我至今都没有去拜访过两位恩人!”田铮铮确有惭愧之色。 “什么,不会吧,你见过舒太公!”岂料梁彦在前是直接惊讶道。 他不是不知道舒太公就是舒莫延的爷爷,而是舒太的名号,在他的眼里,那就是一座山,屹立不倒,且闻而生畏。舒莫延却未在意,而是安慰田铮铮道:“这个倒是不必挂念,二老如今都是闲云野鹤,不会放在心上,也可能,他们早已把你给忘了!” “是啊,被两位恩人指点一招半式,已经够我受用一生,我又岂敢再恋恋不舍,只求他们长命百岁,也算是整个武林之福了!”田铮铮说着还带出了自己遥不可及的奢望,但祝愿肯定是真心的。 随着三人的一言一语,马车也远离了镇子,但很显然,田铮铮与梁彦,都不比尤羽心细,他们二人可没有对镇子产生疑惑。或许他们只是昙花一现,或许他们之后能想起,但此番离开,田铮铮又要步入江湖,等待她的,定然是更多。 …… 说起八方坳,上次的在那里,顾千同被他的师父渔头给怒骂了一顿,辗转四五日,他却没有离开河北地界。一出八方坳,随即便大醉了一场,在渔人帮的帮众照顾下,他嗜酒成性,在一处荒废的祠堂里,一直住到了当下。 说来也巧,尤羽被劫的事,正好发生在祠堂所在的镇子附近。林和为了周全,只身前来劫人,未曾被渔人帮的帮众发现,但尤羽被掳的第二日,那些帮众便听闻一镖队尽数被人杀害,第一时间便前来向顾千同禀报。 “禀告顾主事,在前面的镇子外,村民发现了一支行镖的车队,镖队的人尽数被杀害,所押运的东西却完好无损,见得此惨状,虽然村民们在处理,但我们感觉这件事并不简单,还请顾主事定夺!” 祠堂之内,敬仰的是土地公,在土地公的石像下,顾千同正自在地躺在一长凳上,脸色红彤彤的,一看就是醉意未消。听来人禀报,他不禁抬头看了一眼,接着却又躺了回去,懒得理会。渔人帮的真正的掌门,还在八方坳逍遥快活,只能够称得上“顾主事”的他,可能听到这个字眼都很是懊恼。 哪知见得他这般,那来报的,又跟着说道:“在那些死去的人里,还有一个能动的,在她身上,村民们发现了一块罕见的玉佩,我们见得这玉佩上写了‘莫天苑’的字样,故而我们用东西先换了回来,让顾主事看看,这是不是河南的莫天苑!” 那人一边说着,也将玉佩取了出来,顾千同则是心头大震,忙起身去看。只见那人拎了红线,下面的玉佩是羊脂白玉,晶莹剔透中,一眼就能辨出六个字,“莫天苑完颜雪!” “完颜雪?”顾千同一怔便坐直了,一把将玉佩抓到了手里便怒言道:“你们几个憨货,连完颜雪都没有听说过,我看以后也不要在江湖上混了,统统给我滚蛋,渔人帮今天能成了这样,我看都是因为养了你们这一帮饭桶!” 那些来报的,也是出于好意,但听得被劈头盖脸的骂着,纷纷低头认错,连委屈的样子都不敢表露一下。说来也是,他们这些人,竟没有听说过莫天苑完颜雪,难怪要被正窝了一肚子火的顾千同怒骂。 “她现在哪里?”顾千同站起来便又怒问。 “她被镇上的人给救了,就在不远处的村民家,不过镇上的大夫说,她可能快要死了,小的这便带主事前去!” 那人哆哆嗦嗦地回道,说罢便让开了一步,顾千同见状,也不再与其理会,大步而去,随后那人也紧紧跟随。若是其他人,顾千同视而不见,但知是莫天苑,他却心急如焚,可见他的侠义之道,尽在情谊当中。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 第八章 海星派 舒莫延协同田铮铮与梁彦赶赴山东,黄昏之前便赶到了山东地界,趁着夜色降临,却未歇息,而是又行了十余里,才到客栈住宿一宿。由于赶得及时,在第二天的黄昏之前,也到了海梁派原先的属地,但在那里,却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梁彦在前赶着马车,哪知刚刚涉足梁海派所在,突然停了下来,田铮铮还以为到了,掀开前沿的帘子便探了出去。只见在前沿的山口处,搭建了一排门楼,两侧还有手持弓弩的人在守卫,一眼望进去,里面正在搭建草房,看样子,也有三四十人之多。 “哎,他们是什么人,怎么占据了小陀山?”梁彦还不明其故地问田铮铮道。 舒莫延坐在车内,闭目调息,听闻梁彦问,他也睁开了眼睛,顺着田铮铮掀开的帘子,也看了出去。这时却见田铮铮紧缩着眉头,也是奇怪地质疑道:“怎么回事,上次我回来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有,难道是海梁派走散的弟子都回来了?” “怎么,到了?”舒莫延却问道。 梁彦在前忙回道:“是啊,师父,前面就是海梁派原先所在的小陀山,只是不知道,怎么突然冒出了这么多人,好像也是在开门立派的!” 听梁彦回答,舒莫延不免认真了几分,见跟其说的有几分相似,他便又吩咐道:“上前去看看!” 梁彦也未回应,直接赶着马车便又走动了起来,有其师舒莫延在,他可是毫无畏惧。田铮铮尚处在意外当中,就算是海梁派失散的弟子回来,也不至于这样来重整海梁,就拿前面的门楼而讲,这一看就是大手笔。 不时,马车来到了那门楼的丈余处,不等梁彦招呼,门楼上守卫便扯着嗓子喊道:“你们是什么人?快报上自己的名号来!” 下面的木排门紧闭着,就算是他们不问,梁彦也没办法直接赶进去,听他们招呼,梁彦便大声回道:“你们是什么人,这小陀山,可是我们海梁派的地界,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在这里耀武扬威,还不快打开寨门,让我们进去!” 梁彦一说是山寨,还真有几分山寨的味道,但听梁彦回答,上面的守卫便对一侧另一个守卫低声吩咐道:“又是海梁派的人前来闹事,快去叫人去,也通知一下掌门人!” 待那人吩咐罢,另一人也匆匆而去,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刚才他低声交代的,舒莫延早已听的一清二楚。舒莫延未做声张,便听那人冲着梁彦又吆喝道:“张开你们的眼睛看看,这是刚刚成立的海星派,我们的申掌门,可是司徒山庄庄主的门下弟子,识相的,快些离开!” 在山东地界,一个是大义门,一个便是司徒山庄,提起这两个地方,一般人岂敢冒犯,那人故意提及,也是希望就此吓退梁彦。可他没有想到,马车之内的,可是舒莫延,蜀山峡的掌门人,就是少林寺,也不敢怠慢。 原本是海梁派的地盘,岂容外人占领,田铮铮随即便下了马车,到了门楼之外。舒莫延见状,也下得马车而来。他们二人站定,果真见得里面立了一面旗子,上面写着“海星派”的字样。前面司徒山庄在江湖上被灭门,在这里司徒南振的弟子又在开山立派,舒莫延倒是想看看是何许人也。 “快让你们的掌门出来相见,我们可是……” 梁彦也下了马车,上前便替师父舒莫延喊话,哪知刚刚要自报名号,舒莫延便伸手拦住了他,他也打住了。只见舒莫延又接着喊道:“我们可是海梁派的人,这是我们的地界,还烦劳通知你们的掌门,出来一见!” 舒莫延明明听到了那人刚才的话,也知道他们的掌门随即便会带人赶来,却明知故问,必是另有所想。岂料那人手持弓弩,随即便对准了舒莫延,又大喝道:“海梁派的人怎么了,前一段,被人烧的一干二净,这里也再没有什么海梁派,你们都听到了,这是海星派,你们要再不走的话,我可要放箭了!” 也用不着舒莫延担心,那人话音未落,便见自里面来了一队人,为首的是个年轻人,虽看不出是什么掌门,但也确定来了一个主事的。那门楼上的守卫还是架着弓弩,但这个也不是舒莫延所担心的,就是万箭齐发,他也不会在意。 “大师兄!” “大师兄!” 那年轻人刚刚走近门楼处,便听得左右的看守向其称呼道,舒莫延也知道了此人便是海星派的大弟子。若是上面那人所言不假的话,此人还是司徒南振的徒孙,跟司徒勇差了一辈,但看面色,二人的年纪却十分相仿。 “外面的,是什么人?”那年轻人还随口问道。 “说是海梁派的人,让他们走,他们又不走!”有人回道。 年轻人名叫段鹏,师父名叫申川附,倒不是招摇撞骗,而是实实在在的在此开山立派,却不料,海梁派的人还没有断绝。凭着刚才偷听的话,舒莫延断定除了田铮铮之外,海梁派还有其他人,只是看这样的架势,多半是被这海星派的人驱赶的不知所踪。 段鹏带了人来,无惧无畏,伸手示意了一下,有人也打开了前门。要是近来在江湖上发生的事,舒莫延早已名震江湖,但包括这段鹏在内,也无一人识出舒莫延的来历身份。 段鹏来到了舒莫延三人的跟前,不禁重又问道:“你们是海梁派的人?” “不错,这位便是昔日海梁派田掌门的女儿,田铮铮!”听出段鹏有几分客套,舒莫延即刻便向其介绍道。 田铮铮随即向段鹏拱手施礼,段鹏见得,有些诧异,却脱口问道:“凭什么相信你就是田目天的女儿?” 段鹏这突然一问,还让舒莫延都有些意外,只见梁彦直接抢着回道:“我是习武山的梁彦,我可以证明,还有,司徒山庄的司徒勇,他也知道我们,不信,你可以去问!” 舒莫延的话都很难让段鹏相信,何况是梁彦无谓的解释,段鹏只是不屑地看了一眼,不开口就已表明了不信。在这时,只见田铮铮突然转身而去,去到了马车处,在马车上的包袱里,取出了父母的牌位,这可能最有说服力。 舒莫延只是在一侧看着,直到田铮铮取出了牌位,段鹏才显得有些失措,毕竟这不是他的地盘,再狡辩的话跟强抢又有什么区别。田铮铮拿着牌位上前还质问道:“我想,这个足可以证明了吧?” “就算你是田目天的女儿,又能怎么样,难道就凭你们,还想在这里开门立派不成?”段鹏随即便承认了,但接着却又蛮横了起来。 “开不开,用你管,既然知道这是海梁派的主人,那就带着你的人离开,不然的话,我们可要不客气了!”又是梁彦,上前便怒道。 段鹏就是再不济,他身后也跟了十余人,有那些人撑场面,跟着便笑了起来,觉得梁彦的挑衅,实在是可笑。笑着笑着也得意地将道:“呵呵,你们是不是以为司徒山庄真的被灭了,这才不知天高地厚,实话告诉你们,再过两天,就是我海星派的立派大典,这门前不想见血,奉劝你们,还是另寻他处吧!” 段鹏一边说着,他身后的那些人也取了兵器出来,想威慑一番,却不知刚才这一席话,勾起了舒莫延的兴趣。舒莫延随口便接道:“不错,正是以为司徒山庄被灭了,难道不是吗?” 田铮铮与梁彦都知道舒莫延会去查明真相,此时听其相问,也不敢打断,同样看着段鹏。哪知段鹏顿了顿,却回道:“她是海梁派的,他是习武山的,你又是什么人,年纪轻轻的,又何必自寻死路!” 见段鹏含糊其辞,此人定知道司徒山庄是否被灭的真相,舒莫延不禁暗自沉思,转而又讲道:“我是谁并不重要,关键是我与司徒义有些交情,当时我们一同在少林寺的后山,一见如故,还险些结拜成了兄弟!” “吹,接着吹!”段鹏顿时不信道。 “唉,你说什么呢,我告诉你,我师父可看不上什么司徒义!”梁彦又是挡在了舒莫延的面前,大怒道。 见其莽撞,这次是田铮铮将梁彦拉了回来,还瞅了他一眼,让其不要胡闹,待其安定之后,舒莫延不禁又面不改色地问道:“那要怎样,你才能相信?” “比武,亮出你的真本事,要是你们打不过我,就不要在这里丢我山东的人了!”段鹏直接正色回道,还摆出了一副强者的样子。 “好,我来跟你比!”梁彦即刻便接道。 自从拜了舒莫延为师,梁彦的胆色是越来越大了,他也不怕给舒莫延丢人。舒莫延看了他一眼,还真不相信他,随之摇头道:“不,这既然是海梁派的事,我看还是由铮铮跟他比试吧!” ------------ 推荐新书 《冰火十二族》。大空山是凤栖城附近最大的一座青山,青山上草地茂盛,上面的天也格外的蓝。 蓝天容纳着万里无疆的白云,也是凤栖城牧羊童眼里最活跃的风景,景色迷人,覆盖着包罗万象的大地,又照映着一年一度的冬日。 牧羊童名叫天生,他被羊皮衫包裹的密不透风,唯有露出了寒风能吹到的他那稚嫩的脸。 眼前的羊群千余只,集合了凤栖城所有的羊仔,这是城里人对天生最有心的眷顾,仅仅是为了一日三餐能让他吃上保命的饭。 他是个孤儿,孤身一人了十几年,在他的世界里,大概除了放羊,就是数羊。 忽一日,晴天霹雳一声响,一道火光自天而降,火道瞬间射入了大地,又 “轰隆”一声巨响,直震的大地四颤。一如既往的牧羊童被吓得目瞪口呆,紧跟着,也容不得他反应,火光又溅射出数百道刀光。 一道光正中牧羊童的额头,在那一刻,仿佛整个天际都凝固了一般,继而,大地进入了无尽的黑暗。 ------------ 第九章 你是舒莫延  舒莫延让田铮铮上前比试,自是了解她的能耐,前有跟随舒太、渔头学艺,后有莫天苑舒靳教授剑法,想这江湖中二三流的小角色,怎么能比。田铮铮也不退缩,小心地收好父母的牌位,站出来便讲道:“好,我来跟你们比,不过,我们必须把话先说在前头!” “什么话?”段鹏随口便问。 田铮铮还未讲,舒莫延便先行回道:“那就是,你要是输了,就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 “不,这个,我可做不了主!”哪知段鹏随口又应道。 既然得不到舒莫延的念想,田铮铮又何须跟他比试,不免在等舒莫延的吩咐。只见舒莫延即刻便看着段鹏正色讲道:“那就让能做得了主的出来,省得等一会儿,还要打一场!” “噢,口气倒不小,你以为你们是谁,家师岂是你们说见就能见到的!”段鹏却又回道。 舒莫延听其回答,不免无奈地笑了起来,这三言两语的,还真是个麻烦,看来是不把这段鹏给摆平,今天是进不去了。但见得,舒莫延伸手拿过了田铮铮手上的牌位,让后又无奈道;“行行行,那你们打,铮铮,莫要跟他客气,就用我姑姑交给你的剑法!” “是,舒大哥放心!”田铮铮回道。 段鹏见得此景,也不能失了面子,拱手便客套道:“好,那里面请吧!” 这一点,段鹏倒不失江湖规矩,至少也要让舒莫延三人进入山门之内,不论胜负,他也威武了一成。舒莫延亲自将田铮铮父母的牌位又拿了回去,放回了马车之内。只见梁彦也跟了回去,一脸恼火地牵动起了马车。在马车走动之前,舒莫延也自马车内取了田铮铮的佩剑,一道交给了田铮铮。 舒莫延这样做,就是想让田铮铮树立自己的威严。以免他离开之后,又有人再来找海梁派的麻烦。至于这个,田铮铮自然也看了出来。别说是段鹏,就是面对那个姓申的,她也不能退缩。 段鹏让人让开了道,舒莫延三人,连同马车,一同被放进了门楼内,在前面的宽敞地。众人也停了下来。但紧跟着。也有人合上了寨门。提刀拿剑的不说,有部分守卫还是将手中弓弩对准了舒莫延三人。 段鹏接过了一手下的大刀,跟着便朗声喝道:“领教姑娘的高招,您可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他这话,很明显是针对舒莫延刚才的话说的,虽然都客套都称呼到了“您”,但说到最后。简直就是咬牙切齿。田铮铮见状,还回头看了一眼舒莫延,舒莫延冲其淡然一笑,她也利索地拔出了长剑。在莫天苑之时,一直有舒靳、闻袖她们罩着,她还是父母双亡之后,第一次与人过招。 “相信你自己!”舒莫延还鼓励道。 “看刀!” 哪知不等舒莫延的话音落下,段鹏便大喝一声,冲杀了上来,田铮铮忙正色了几分,持剑相迎。论及江湖上的剑法,各有所长,但刀法,各大门派还真不多见,这段鹏挥舞着大刀而来,想必这也是他最拿手的。 刀有刀的威猛,剑有剑的灵活,只见刀剑相碰,段鹏也拉开了大开大合地架子,就算不在三招之内拿不,也希望上来就压制住田铮铮。可田铮铮是谁,原来的根基就是剑法,再加上舒靳的点拨,瞬间化开了四五招,还显得游刃有余,试图寻机一招制敌。 “呯,嘭!”两声,刀剑又碰到了一处,舒莫延也显得轻松极了。见田铮铮使出了姑姑舒靳的剑法,舒莫延还在内心暗叹道:“真是造物弄人,若不是此次浩劫,我就是做梦也不会梦到要来这里,铮儿妹子,恐怕也不会梦见使出姑姑的剑法!” 前面的十余招,二人难分伯仲,但接下来,段鹏便慌张了起来,他或许不曾想到,田目天的女儿竟能这般厉害。先前他确定田铮铮的身份时,还有些不屑一顾,甚至暗喜,正是以为海梁派的武功不中用。然而,其想法或许是对的,只因他辨别不出,这田铮铮使的剑法,根本就不属海梁派。 一对一的比试,这要是慌张起来,也预示着一泻千里,只见田铮铮化开了段鹏发力的一刀,一剑便刺向了段鹏的手臂。段鹏见得,只得顺势躲开,但紧跟着,田铮铮一脚就踢中了段鹏的后心,还真是毫不客气。 被踢中之后,段鹏也被摔了出去,刀都插到了一侧地上,但“咔咔”几声,周围的人都是动了起来,拿着各自的兵刃,对准了田铮铮。这样一幕,是明摆着要耍赖,舒莫延还镇定,梁彦却慌了神。 “把他们给我围起来!”刚才跟随段鹏一同出来的一人,还下令道。 段鹏趴在了地上,一时也难以起来,狼狈不堪,跟着也有人上去搀扶,而田铮铮镇定自若,见那人围了上来,不禁大喝道:“刚才可是他的,输了就不要在这里丢我山东的人!” “谁管你那么多,都给我一起上,先擒了他们再说!”哪知一提刀的跟着便吆喝道。 段鹏输了,又是他们的地盘,他们岂能就此罢休,随着那人一喊,仅仅是在周围围观的,就有近二十人围了上来。梁彦见得,散开了马缰便去到了舒莫延的跟前,而舒莫延也暗运内力到了手指之上,随时准备着搏天指。若是舒莫延一人,他也不会担心,他就是怕刀剑无眼,伤及到田铮铮与梁彦。 “都给我住手!” 正当舒莫延三人准备迎敌之时,正当段鹏被强行搀扶起来之时,只听有人洪亮地喊道,让在场所有人都是看了过去。舒莫延随之看去,也知道是这海星派的主人,司徒南振的徒弟,申川附到了。 “师父!” “师父!” 只见自里面的山口出来一人,两侧的守卫见了,都是纷纷向其行礼,尊称其师,不是申川附是谁。但令舒莫延三人不曾想到的是,此人也就是三十余岁的年纪,比在场的有些守卫还要年轻,怎么能成了这些人的师父。 “发生了什么事?”申川附一来到场地中央便禁不住问道。 他一问,也看向了狼狈不堪的段鹏,而舒莫延协同梁彦,趁机也去到了田铮铮的身边。随即也见有人向申川附吞吞呜呜地回禀道:“回,回师父,他们说是海梁派的人,还,还打伤了大师兄!” 田铮铮见得,忙拱手施礼道:“海梁派田铮铮见过前辈,敢问前辈,这小陀山原本是我海梁派的地界,怎么你们偏偏在这里开山立派,岂不坏了江湖上的规矩!” 申川附看了一眼段鹏,段鹏能讲话,但就是输的难堪,愧不敢言,便见申川附又看向了田铮铮。见田铮铮如此年纪,随口问道:“他是你打的?” “不错,刚才他说要比试,我们便过了几招!”田铮铮怔怔地回道。 “几招?”申川附一怔,随之却又讲道:“那我倒是要领教领教了!” 原本还以为他喊了住手,是来讲公道话的,哪知申川附说着,伸手便抓向了田铮铮。田铮铮是用剑的,突见此状,显得有些措手不及,哪知在这一瞬之间,其背后感觉跟生了风一样,一下子就把她吸了回去,也躲开了申川附一击。 待田铮铮稳稳地站定之后,她也知道这是舒莫延出手帮了她,可申川附见得,随即便又阴笑道:“呵呵,呵呵,有意思,先接我三招再说!” 申川附说着便要再行攻上,哪知舒莫延伸手便拦阻道:“阁下且慢!” 申川附当真停了下来,撑着手掌便看向了舒莫延,只看了一眼,也显得有些惊诧。果见其脱口问道;“怎么这么面善,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关键是你们今天还讲不讲理了!”舒莫延却直接正色凛然地质问道。 “你是舒莫延?”不料申川附跟着便惊讶道。 舒莫延的记忆力不比王宇志差到哪里去,他敢断定没有见过此人,何以一上来就被识出,有些奇怪。但既已被识出,他也没有失了威严,继续看着申川附,这时便听梁彦朗声回道:“不错,你说的,正是我师父!” 梁彦此话一出,不只是申川附,就是段鹏他们等人,无不大惊失色,可见舒莫延的名号,早已威震武林。但见得,申川附被吓得,口角都颤抖了起来,随之还愣愣地问道:“你当真是舒莫延?” 刚才田铮铮打倒段鹏之时,段鹏的刀也被插到了地上,舒莫延见那刀距离自己丈余,不禁伸手一出,隔空就将那把刀给吸到了手中。要说这个,足以让在场的,目瞪口呆,但接下来,舒莫延更是让他们匪夷所思。 只见那把刀飞到了舒莫延手中,他随手一掷便又抛了出去,隔了十几丈远,不偏不歪,刚好插到了立有“海星派”字样的旗杆上。斩断了绳子,旗子飘落了不说,“喀嚓”一声,那碗口大的旗杆也应声倒了下来,当真是干脆利落。 刚才这眼前一幕,就是司徒南振来了,恐怕也望尘莫及,这些徒子徒孙们,又岂敢放肆。那申川附两腿哆嗦着便行礼道:“申川附见过舒少侠,刚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少侠,还望少侠恕罪!” ------------ VIP卷 ------------ 第十章 我的羽儿  “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在延青酒楼处,万大宝一边喊叫着,一边冲进了酒楼之内,顿时引起了店内外所有人的注意力。看其心急如焚的样子,定然是知道黄伯等人遇害的事,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原本就肥胖的他,这一路跑来,也是气喘吁吁。 一见楚青在柜台之内,万大宝也顾不上堂内吃饭的顾客,上前便又慌张地问道:“青儿,莫延呢?” “出了什么事,怎么跟狼撵了一样!”楚青正在忙活着账本,随口便回道。 平时开玩笑惯了,这次突然来了真的,楚青却没有把他当回事。一见这般,万大宝更是大急,几乎是暴跳如雷,只见他随即便又大急道:“青儿,我说正事呢,我的镖队出事了,尤羽姑娘不见了,黄伯他们都死了,嘿哈,我派去的人都死了!” 说到后面,万大宝都被急的哭了起来,虽嘿哈着没有眼泪,但脸色涨得通红,可见是真的急了。楚青见他的样子,脸色不禁大变,正在这时又跑进来四人,见是万大宝那四个贴身随从,楚青也信了万大宝的话。 “少爷,少爷,可算追到你了!”一随从上来便喊道。 堂内的人不多,连同堂内的两个店小二,都是看着万大宝,但见得,万大宝还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楚青放下了手上的账本,自柜台内走了出来,一出来便又问道:“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镖队怎么了?” 万大宝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其中一随从忙看着楚青回道:“刚刚有人回来通报,我们前日派出去的车队,遇到了劫匪,护镖的人。都遇害了,其中,还有黄伯,还有尤姑娘与完颜姑娘!” 楚青一听,眼睛瞪直了,腿也发软了,竟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这时。有小二跑去了后堂禀报,随即便见闻袖匆匆而来。这样的场面,恐怕只有见过大场面的闻袖才能控制得住。 “发生了什么事?”闻袖出来便揽住了被下坏的楚青,随口也问道。 楚青看着闻袖,不禁愣愣地回道:“镖队出事了,镖队出事了!” 尤羽二人行镖的事,舒莫延早已知道了,然而他要是知道了,闻袖也就知道了一二,一听是镖队出了事,闻袖也是一怔。跟着便直接问万大宝的随从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发生在什么地方?” 那随从忙又回道:“就在昨天,也许是前天,反正是我家老爷派去探路的,回来禀报的,我家老爷已经带着人去了。发生在河北的事!” …… 在万大宝的镖队出事之地,顾千同巧遇到了身受重伤的完颜雪,也顾不了那么多,带着她就赶去了八方坳。上次离开之时,虽然被师父渔头臭骂了一顿,但他救不了完颜雪,只能让舒太施以援手。毕竟在八方坳,舒太也是传闻中的神郎中。 将完颜雪直接带到了竹屋内,舒太二人见得,也开始当成了一回事,为其疗起了伤,顾千同反倒是好,独自在院中等待。上次舒太身受了重伤,近日以来,也消耗了渔头大量的内力,他们二人要想救完颜雪,还真不是件易事。 不时,舒太与渔头走出了竹屋,顾千同见得,忙上前询问道:“她怎么样?还有没有得救?” 顾千同既然这样问,自是知道完颜雪伤得不轻,只见舒太随口便回道:“幸亏你送来的及时,我第一时间封住了她全身经脉,不过,想要她醒过来,必须把延儿给找回来,以我们三个人目前的功力,恐怕远远不够!” “我们三个人都不成?”顾千同难免质疑道。 “不错,远远不够!”渔头也回道。 见师父都开了口,顾千同自然无法可讲,但在这时,却见舒太站到了院中,又淡然讲道:“伤他的,是个绝顶高手,这种武功,也并非来自中土,不知道是她得罪了什么人,要下如此的狠手,这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已丢了性命!” “怎么,太公跟师父,都没有见过此人的武功?”顾千同不免又问。 舒太不禁看着顾千同,随之回道:“在我中年之时,我曾被邀请到茶花阁,见识过那里的神通广大,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跟茶花阁脱不了干系,不过,这也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断不可把矛头指向他们!” “茶花阁?”顾千同一愣,也算是记住了。 在这时,却听舒太又吩咐道:“现在你能做的,就是去莫天苑找到郝丰,告诉他发生的事,再让他联手少林寺,彻查此事。另一边,让人把延儿先通知到这里来,只有这完颜雪醒了,才能知道事情的因果!” “是,我这就去办!” 顾千同爽快应声之后,便要行礼离开,哪知渔头却又跟道:“这件事,千万不能让靳儿知道,她已金盆洗手,退出了江湖,就让她安享江湖外的天伦之乐吧!” 他所说的靳儿,指的正是舒靳,这就奇怪了,前面舒太说的,本应该是渔头所讲,而这渔头所说,也是舒太心里的话,他们二人来了个互相颠倒,真是让顾千同有些奇怪。只见顾千同应声之后,随即便转身而去。 一直看着顾千同出了院子,沿着小道远走,舒太便又面色沉重地问渔头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看,不简单,突然冒出来了一个这么厉害的角色,江湖上的风波,怕是还未平息!”渔头不禁叹声回道。 舒太看着竹屋,面色是愈加沉重,又无奈道:“当年是我把她救了,送到了莫天苑,让她也步入了江湖,没想到,也是我害了她,断送了她的性命!” 舒太此言,深感痛心,因为他说的不错,完颜雪已经在刚才,断了最后一口气,而刚才对顾千同所讲,自然是别有用心。在竹屋之内,只见完颜雪的脸上盖上了白布,没了动静,而在她身边,唯独留了她的玉佩。当年她是昼金族皇族后裔,因故沦落到此,哪知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什么封住了经脉,实则根本就没有用上,三人的功力远远不够,那才是真。而舒太故意如此,是想让舒莫延以救人要紧,赶来听命。上一次在延青酒楼,舒太知道了舒莫延的心思,要说让他查明此事真相,他还真敢为了楚青无动于衷,即便舒莫延是他的亲孙子。 …… 渔头不让顾千同告知舒靳,可是在这之前,此事便传到了舒靳的耳中,遇到了这样的事,即便是金盆洗手,她又岂能坐得住。只见她快马加鞭,直奔河北地界,而与她相随的,并不是闻袖,而是万府的下人。 舒靳所去,自是想知道两位爱徒的境况,若真的出了大事,她甚至会自责一辈子。因为正是她为了让尤羽自立,故意弃她于不顾,才使得她当上了镖客,这第一趟镖就出了事,她岂会不自责。只见她快马加鞭之际,还在内心默祷,只求尤羽二人无碍。 快马奔驰了几个时辰,很快也到了镖局出事的地方,在那里,早已有万府十余人在看护出事之地。只是镖车不见了,尸体也不见了,只有在地上留下了残剑一把,外加一地血迹。 “你们的老爷呢?”舒靳一道便大声问道。 舒靳带了剑,又是跟了万府的人而来,那些人也不隐瞒,随即便回道:“我家老爷在前面的镇子,出事后的人与镖车,都被带到了前面的镇子,老爷说了,让我们留下来,保护好这里的证据!” 舒靳听他一说,不免也看向了这一片现场,一眼看到了地上的残剑,不免心头大震。随即便见她跃身下了马,上前查看,哪知她刚刚走近两步,便见一人拦阻道:“请留步,老爷说了,这里的东西不能动!” 舒靳停下便看了他一眼,却见她带来的那个人上前便厉声回道:“这是少爷的姑姑,都让开!” 明明是舒莫延的姑姑,只因万大宝也是跟着叫,这才有了这么一说,不过那人还当真听话,随即便让了开来。舒靳也未与其理会,只管上前而去,走近那把残剑,俯身便捡了起来。 剑上还有残留的血迹,当舒靳看出这是尤羽的佩剑之时,脸色也禁不住大变,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剑在人在的道理。她愣了愣,还在心头暗道:“我的羽儿!” ------------ 第十一章 墓前 舒莫延的威名,直接让申川附闻风丧胆,不到半日,海星派的人也尽数撤出了小陀山,留下那些盖好的窝棚与门楼,还送了舒莫延做人情。这反倒是省事了不少,舒莫延还在内心窃喜,又能早两天回去见到楚青。 “师父,他们都走了,给他们银钱,他们还不要,非说是交了您这个朋友。那个姓申的还说,若是师父有什么差遣,他们定当万死不辞!呵呵,看来他们真的被吓到了!” 在一处刚刚建好的大堂内,舒莫延与田铮铮还在上下打量屋内的构建与摆设,梁彦兴奋地走进来,便欣然地讲道。看来除了舒莫延窃喜之外,如此一来,他也有着难掩的高兴。 舒莫延听其说罢,随口却又问道:“我让你吩咐的事,他们怎么说?” “师父果然料事如神,之前还真有海梁派的弟子寻到了这里,只是他们斗不过这些海星派的人,都被赶了出去,不过,这姓申的也答应,一定会尽快将他们找回来,言明海梁派成立在即!”梁彦忙回道。 这可不是舒莫延料事如神,而是他本领高强,偷听来的。在一侧,田铮铮听到这样的大好消息,可比得了现成的房屋还要高兴。原本海梁派健在的时候,她倒没有在意过那些师弟们,大劫过来,她突然感到,那些海梁派的旧部,比自己的亲弟弟还要亲。 高兴之余,便显得异常激动,而这样,她认为全是拜舒家人所赐,不免充满感激之情地看向了舒莫延。舒莫延见其样子,却冲其欣慰地笑了一下,还随之讲道;“这下可好了,你以后可有得忙了,掌门人!” 舒莫延称她是掌门人。那她自此以后,也就是海梁派的掌门人了,但田铮铮却流出了眼泪。梁彦见她流泪,不免上前讲道:“铮铮,你哭什么,你放心,有我在。我会帮你的,真的。我既然拜了师父,我也不可能回去成立习武山了,我有的是时间!” “哎,说什么呢,不回去习武山,难道你就不用练功了吗,我之前教你的吐纳之法,你熟练了没有!”舒莫延却向梁彦正色道。 舒莫延一问,梁彦顿时傻了眼,不免心头发虚地回道:“喔。上次那吐纳之法,练得我头蒙脑热,心头也感觉跟压了一块大石头,会不会是师父教错了,或者是一上来就教我高深的功夫。我还承受不住!” 梁彦自己练功不成,还埋怨起了师父舒莫延,舒莫延随即便正色怒道;“荤话,这是我八岁那年练的,怎么到你这里就承受不住了,怎么,就你这样的根基,你还担心走火入魔呀!” 做师父的,发火也是难免的,尤其是在徒弟的面前,这一怒,也让梁彦张口无言。当着田铮铮的面,舒莫延灵机一动,便又看着梁彦讲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当年练功的时候,跟你的感觉是一样,只有适应了这种感觉,你才能鹤立鸡群。不要羡慕江湖上任何高手,他们在初级阶段,都是这样走过来的,没有那个天生就会!” “弟子,受教了!”梁彦道。 “受教了?我看你是不信,当做耳边风了,这个可是我早就告诉你的!而且我还说过,你要是花拳绣腿、舞枪弄剑,记住招式也就是了,但是练内心里的那口气,就必须这样练,否则,你以后练出来的真气,是半点都存不住的!”舒莫延却还是略带怒色地回道。 “不,弟子不敢,弟子都记着呢!”梁彦忙又道。 看出这次他是真的记住了,舒莫延便顿了顿,讲道:“好,刚才的荤话,但愿我以后不会再听到,那你现在该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了吧!” “练功,弟子这便去练功,练功,练功!” 梁彦连连说着,随即便躬着身子,扭头便去,舒莫延见他的怂样,却忍不住暗笑。其实刚才的那番道理,舒莫延也曾告诉过尤羽她们,此时接着梁彦,又告诉了田铮铮,实则都是为了他们好,因为他也以为,练功不是件简单的事。练功要是简单的话,那岂不处处是高手。 梁彦这一去,舒莫延则是看向了田铮铮,好像看出她听懂了自己的话,不免一脸笑意地上前说道:“坐吧,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地盘了,回头你那些师兄师弟们来了,你可以随意使唤他们,自此之后,江湖上也就会有一位大名鼎鼎的田女侠了!” 田铮铮忙回道:“舒大哥也坐,这次真是多亏了舒大哥,铮铮感激不尽!” “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看看还缺什么!”刚才激动流泪的她,此刻说话还有些哽噎,舒莫延听了出来,却故作不知,忙又笑言道。但紧跟着,舒莫延想到了什么,瞬间便正色了起来,继续跟道:“对了,你父母的坟墓在哪里,既然来了,我也给叔父、叔母上柱香吧!” 哪知舒莫延话音一落,田铮铮便跟道:“我也正想前去!” 听舒莫延称呼自己的父母为叔父、叔母,田铮铮先是没有感慨,但随后她也欣慰了起来,而这样的欣慰,足以让她舍命报答。二人随即出了大堂,拿了顺道来此买回来的祭品、香纸,在院中喊上了刚刚决定练功的梁彦,三人一同赶去了后山。 论起小陀山的地貌,可谓是开门立派的最佳之地,虽抵不上莫天苑那样山明水秀,但也不失是一块宝地,也难怪申川附会趁机选择这里。在小陀山后面的山岗,不只是田目天夫妇的墓,就是杨柳等人的坟墓也在,经浩劫令灭门一劫,这里可谓成了乱坟岗。 去到了田目天的坟墓前,梁彦开始上前摆祭品,而一侧杨柳的墓前,他也摆了一些。田铮铮也未闲着,点了香烛,而舒莫延见得眼前的一切,不免暗自忧伤。舒莫延明白,这只是江湖的一角,似这样悲痛的场面,江湖各地都在上演。 …… 在八方坳,经渔人帮的弟子告知,舒靳寻了过来,但她没有想到,待她赶到之时,她也没有再见完颜雪最后一面。同小陀山的场面如出一辙,在八方坳一侧的小山上,多了一座坟墓,舒靳在前泣不成声,只是在这里感叹的,是舒太与渔头。 “雪儿,雪儿,我的雪儿啊,你师父在时,不只是一次让我特别照顾你,他虽口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喜欢你的,只求你到了那一边,可不要责怪你的师父啊!”舒靳在完颜雪的坟墓前,泣不成声道。 看自己的女儿哭着,舒太的心也急了,不禁在一旁劝解道:“我还故意让你顾师兄瞒着你,没想到,你还是寻了来,如今她都不在了,你哭又能怎么样,还是冷静冷静,让她也轻轻松松地走吧!” “我就说他办不成一件正事!”渔头在一侧还抱怨了起来。 恨铁不成钢,这是渔头一直对弟子顾千同的评价,即便此事跟顾千同无关,他也难免怨言了起来。然而他的怨言,纯粹是自言自语。舒太听惯了,放不在心上,而舒靳这样的激动,听都没有听清楚。 “我的雪儿啊,我的雪儿啊,……”舒靳继续泣不成声。 哪知舒太见得,随即便又讲道:“别哭了,别哭了,你不是说,还有一个吗,活的你不在乎,死了的,你一直哭有什么用!” 舒太说着,结果舒靳还是不理会,在这时,舒太也急了,他不禁急道:“王宇志那个小子呢,这孩子最机灵,快通知他,让他来彻查这件事,才是当下最要紧的,不然的话,等几天你还得哭一场!” 舒太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但舒靳还是置之不理,舒太见得,竟直接气愤地转身而去。舒太离开了,身为长辈,渔头自然不能跟着,他上前也是劝解道;“靳儿,起来吧,出了这样的事,你也不要自责了,其实你爹他,也是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替这孩子去死!” “渔师叔——”舒靳一声哭喊,也扑到了渔头的身前。 这件事对舒靳的打击是巨大的,甚至让她喘不过气来,这破涕一喊,也让她有了一股精气神。可她还能怎样,自苏夫死后,她已经独立带起了莫天苑,如今金盆洗手,难不成又要步入江湖。 “没事了,没事了,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渔头不禁又安慰舒靳道。() ------------ 第十二章 海梁派旧部  对于尤羽被掳的事,舒莫延还一无所知,待拜过了田目天夫妇的坟墓,他便又跟随着田铮铮、梁彦二人去往了正堂。因为在那里,一片哗然,被驱赶走的申川附还真是言而有信,不到两个时辰,他便让人找回了海梁派的旧部。 其实他们如此神速的到来,还多半在于他们这些人本身,他们被海星派给拒之门外,但他们的心是不被屈服的,于是乎,一直潜伏在附近,准备伺机而动。就算斗不过这些人,也不能就此服输,是这样让他们未曾远离,故而很快也被申川附给通知了来。 “师姐!” “师姐,真的是你!” 一见田铮铮,那些海梁派的旧部显得异常兴奋,就跟做梦一样,而这时的田铮铮,又何尝不是。她原本以为,海梁派的旧部为数不多,此时一眼扫了过去,也见有十余个,她又何尝不乐。 只见田铮铮迎上去便大喜道:“封弘,你们都还活着!” 这十几人当中,领头的封弘年纪最大,甚至比田铮铮还要大上一两岁,但因为拜师先后有序,他也只能喊田铮铮为师姐。那封弘见田铮铮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更加确定自己不是做梦,扑上前便又大哭道:“师姐,我们都以为你死了,以为我们海梁派彻底完了,……” 哭到后面,封弘都说不出话来,足见伤心透顶,而田铮铮上前抱住了他,也在瞬间之内,茫然失措。见得这样的场面。舒莫延体会不到那种悲喜交加,却也愣住了。为武林中的浩劫感到悲哀。 封弘在前,他身后的那些同门却是死气沉沉。个个灰头丧气,这也难怪,今天的局面远不是他们能左右的。然而他们还只是武林中的沧海一粟,更多的,还没有他们幸运,至少他们都还活着。 “好了,好了,哭什么,都振作一点。要是都跟你们现在一样,那海梁派还怎么在江湖中立足啊!”此时梁彦却上前说道。 将祭拜田目天夫妇之后的篮子放到了一侧桌上,梁彦上前还真有几分主人的味道,封弘等人识出了梁彦,不免收敛了几分哭怨。而这时,舒莫延只是在一侧面无异样地看着。 田铮铮禁不住又看向了封弘身后那些人,封弘忙又说:“上次是师父差我们出去办事,这才让我们苟活了下来,可是等我们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在这里收拾了半天,哪知少林寺的人来了,他们超度了师父师母的亡灵之后,还奉劝我们躲开。听说江湖上的浩劫令被铲除,我们这才敢露面,不曾想。又遇到了海星派的人。” 封弘等人没有人受伤,看来也没有跟海星派的人纠缠。说到这里,封弘也说不下去了。多半也是自责,没有去拼命。田铮铮听到这里,却跟道:“事情都过去了,都会好起来的,这里是我们海梁派,以后也永远是海梁派。” “进来的时候,我们看到了海星派掉落的旗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可是人多势众?”封弘还是不信,不免质疑道。 这时却见梁彦上前嘚瑟了起来,回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们当然是被我们打怕了,实话告诉你们,你们的师姐现在可厉害着呢,区区一个海星派,又怎么敢逗留在小陀山!” 听梁彦讲,封弘也不管是真是假,上前便拱手行礼道:“海梁派封弘,见过习武山的梁师兄!” “见过梁师兄!”封弘一言,其余的那些海梁派旧部不禁纷纷跟着。 “噢,你们还记得我呀,正好,那我就再给你们介绍介绍我的师父。” 梁彦说着便扭头看向了舒莫延,而舒莫延则瞬间打断道:“我无门无派,不值一提的,还是让我自己说吧,我是你们师姐刚刚认的义兄,也是你们半个海梁派的人,若是你们愿意,大家以后都是朋友!” 舒莫延此举,看来也不希望梁彦说出自己的来历,梁彦顿时也打住了,可这又让封弘奇怪了起来。为何梁彦称舒莫延为师父,而舒莫延又说自己是田铮铮的义兄,这不是差辈了吗! 看出他们的疑虑,田铮铮不免跟着介绍道:“这是舒大哥,是我们海梁派的大恩人,没有他也就没有今天的我,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你们见了,一定要尊其为长辈。” “言重了!”舒莫延忙辩解道。 但此刻,封弘等十余人,还是上前面向舒莫延拱手行礼道:“见过恩人,日后恩人若是有什么吩咐,我等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舒莫延忙又道:“言重了,你们无需多礼,只愿你们重新立起海梁派之后,能万众一心,让海梁派立于不败之地!” 如今的江湖,就是少林寺也不敢说自己能立于不败之地,这大概又是舒莫延的期许罢了,但这让田铮铮听起来甚是欣慰,欣慰海梁派又有了在江湖上立足的条件。同样如田铮铮,梁彦就没有这样的胆识,大概自此之后,江湖上也再没有习武山了。 到了晚上,封弘吩咐人准备了酒宴,就在小陀山上的大堂之内,开怀畅饮。畅饮之余,众人发自肺腑的感叹,尤其是舒莫延,这让他看到了江湖上另一派景象。舒莫延眼里的江湖,其实原本就该是这样的。 先前在九泉寨喝了酒,随后与鱼星枫大醉一场,在这里,舒莫延还是第三次饮酒,可以这样说,每一次都是那么地有意义。舒莫延曾经说过,酒能迷乱人的意志,看来在这个时候,他自觉清醒的很。 待酒宴结束之后,舒莫延也独自走了出来,来到了山前的高岗上,海星派留下的灯笼还在。此时尚能照明。舒莫延没有丝毫的饮酒之状,的确清醒。到了山岗上便挑了一块干净的地,坐了下来。抬头看了看没有月亮的星空。 要说他心里藏着楚青,那是毋庸置疑,可他的心里还包藏着天下,揽阔着江湖,让他的私欲只得蠢蠢欲动。夜幕下的高岗上,仿佛又回到了几十天前的少林寺后山,仿佛天莫就在自己的身后,不时,又似乎去到了九泉寨前的险峰石洞。看到了一生守护蜀山峡遗命的酒鬼张。 继他们之后,舒莫延好像看到了几十年后的自己,再怎么强大,最后也要尽归黄土,唯有生前事,尚在人间流。然而这对于楚青又是不公平的,朝夕相处暂且不论,上一次的事,险些与其阴阳相隔。就算是在其心里留下的心理阴影,也让舒莫延后悔莫及。 哪知舒莫延正自思虑将来该如何如何,突然耳朵一动,也打起了些精神。因为他不能让外人看出自己的神伤。距之老远,他听到了脚步声,随即便见田铮铮出现在了山岗之下。她见舒莫延独自一人在上面,不禁走了上来。 “舒大哥。你一个人在这里作何?”田铮铮还未站定便问道。 既然听出有人来,舒莫延也早已看出是何人。不禁站了起来,随即便回道:“刚刚在酒席上,感觉有些吵闹,一个人出来走走,一来是清静清静,二来醒醒酒。你怎么也上来了,若是因为寻我的话,那真是我的不是了!” 此地离山岗下的大堂也不远,舒莫延显然是客套了,田铮铮忙道:“舒大哥说的nǎ里话,我就是见舒大哥独自走了出来,这才出来看看,是啊,刚才的确是乱哄哄的,以后我会让他们注意的。” “不必了,乱哄哄也是难得高兴!”舒莫延却又回。 田铮铮也来到了高岗的顶端,不禁又自责道:“舒大哥一定是想念楚姐姐了吧,今日的海梁派能仰仗舒大哥一时,却仰仗不了一世,我想到了明天,舒大哥还是回去吧!” “呵呵,这是逐客令吗?” 见舒莫延笑问,田铮铮却也淡然笑了一下,随即便又道:“逐客令?我可不敢,我说的是真心话,如今海梁派占用了现成的房庭居室,又有了封弘他们十几人的归来,也不用再占用舒大哥的时间。待明日立了香火之后,我会让人大发告示,舒大哥也不需费心了!” “那我问你,妹妹打算什么时候宴请宾朋?” 舒莫延这一问,田铮铮顿时便愣住了,顿了顿,才见田铮铮怔怔地回道:“我知道,舒大哥一定是想以你的名义邀请江湖中人,来捧我海梁派的场,好让海梁派一飞冲天,可舒大哥的心意,我只能心领,至于发帖邀请江湖中人的事,我看还是由我们自行办理吧!” 舒莫延明白田铮铮的意思,是她觉得不应该借助外人的力量,但舒莫延随即便又说:“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不趁着开门立派先拔头筹,海梁派的未来会很艰难,特别,特别你又是个女子!” “不,还是多谢舒大哥了,海梁派日后的困难,铮铮能预想得到!”田铮铮还是无奈拒绝。 “成,那我就不管了,不过天山与莫天苑的请帖,你必须让人送到。花安欲好歹也是你的师兄,没有猜错的话,天山派也在准备新的掌门继位大典,而这掌门人的人选,正是花安欲。莫天苑这一边,没得讲,就算是郝丰不来,齐凌也会来,而且我敢断定,肯定是他来。有天山派的掌门与莫天苑的齐六侠来给你撑场面,也能说的过去了!”舒莫延不禁畅言道。 “这两个门派,一定忘不了!” 田铮铮虽然应了,但还是愁眉苦脸的,舒莫延见得,便又笑言道:“其实梁彦这小子挺好的,就是说话不经脑子,他对你一往情深,你不如再考虑考虑!” “啊!”田铮铮一怔,好像没有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