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壹:惑乱天下 ------------ 第1章:为霸一方 旭日东升,一道赤红光线猛然爬上城门,从高耸威严的城墙间,依稀倾洒进斑驳阳光,令空荡的城内,愈加寂寥。 一瘦削身影跌跌撞撞的晃荡在冷清的街道上,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衣难蔽体之下,两条儿瘦若手臂粗细的小腿裸露在外,乌漆漆的肌肤上不停流淌着浑浊污水,黏稠的拖出两条长长印记,令人作呕。 脚下一个趔趄,豆芽儿般的身影摔倒在了地上…… “呼……”红糖艰难的翻转了下身子,让自己可以躺的更舒服一点儿。一路向东逃来,却是一处比一处寂寥,如此澎湃庄严的旗城,居然街上无一人行走,是自己来的太早了么? 红糖伸出漆黑污浊的手,轻轻撩了下乱糟糟的头发,露出一双明媚摄魄的剪水双眸,看向那飘渺处的高耸城门。 无人看守城门,这城,难道是空城么? 虽耗尽全力,却也不算特难的事,自己就轻而易举的的潜入了进来,看来好运离自己真的是近在咫尺。 红糖已经没有力气再站立起来了,只好一动不动的蜷缩在冰凉的青石街道上,听着自己肚子咕咕作响。这真实的饥寒交迫,不间断的提醒着她,没错了,自己不是做梦,绝非做梦。 那种高楼大厦、霓虹闪耀的画面,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世界观中,不晓得自己如今算是死了,还是没死,浑浑噩噩,红糖已无力再琢磨了。再想下去,就又该冒出一身冷汗了,那羸弱身子中,经不起再一次惊吓了。 就当作是前一世吧!前世中爷爷总说,我这种身体,活一日,便是赚一日,就连医生也断言活不过7岁的自己,却昏昏沉沉的挣扎了17年,如今再莫名来到这异世,算起来,倒是赚大发了。 “呔,那个乞儿……过来,快过来!”一声焦急的呼喊。 红糖转过头,看到自己对面刚才还紧闭的一家铺面,现在掀开了一块一尺宽的竖木板子,大小仅容瘦弱的红糖侧身而入。 “进来啊!快快,咱们当家的可不想午时后来收捡门前的一坨血肉糊糊。”一个头扎无数小发髻包包的灰衣男孩儿,撅着嘴,正不停的招呼着红糖进屋。 有救了……红糖喉间咕噜了一下,使出回光返照般的劲儿,挣扎爬起来,晃悠悠的将自己塞进了那难得一见的好心门缝中。 一进屋,木炭的味道和暖烘烘的温度就让红糖暗暗打了个寒噤,身体放松之下,不由再次瘫软倒地。 “没事吧?”灰衣男孩儿赶紧的扶住了虚脱的红糖。 “没事儿,就是幸福来的太突然了。”红糖努力的咧着嘴,露出一脸友善的笑意,只是那蓬乱的头发,显然挡住了她巴掌大的小脸儿。 “你这小乞儿也真是命好,倒哪儿不好,偏要倒在我们欲觅茶坊前,这不是诚心给我们触霉头嘛,好在我们当家的是位心善的主儿,见不得门口有尸体渣滓,这才放你进来避避风头。过来,跟我进去简单梳洗下吧!别待会儿恶心到我们当家的了。”小乞儿自顾自的说着,一边鄙夷的看了眼红糖,一边不耐烦的掀起后院的布帘子。 看着慢悠悠浑身无力的红糖,就差没急躁躁的用木棍戳着她往前走了。 “谢谢你啊!花菜头弟弟,能麻烦你赏碗粥么?”红糖一边虚弱无力的拧着毛巾,一边凄凄惨惨的乞求着施舍。 “好好好,你等着吧!哼~~”灰衣男孩儿不满的瞥了红糖一眼,嘴里嘟嘟囔囔着走开了,什么花菜头弟弟,看她年纪,比我还小吧!什么是花菜头啊!是说我的来福头吗…… 红糖深吸一口气,看着碎碎叨叨的男孩儿走开后,才使劲的擦了下自己的脸。 看着水中那张熟悉的面孔,红糖又深深的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盒乌漆漆的膏药,使劲往脸上涂抹着…… 顶着花菜头发髻的男孩儿名叫小才,是这家欲觅茶坊的小学徒,正在这儿学习制茶的手艺。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蹲在墙边呼呼哧哧喝着米粥的红糖,问道:“你真的洗脸了么?咋还是脏的。” “说了是胎记,洗不掉的,嗝~~”红糖打了个饱嗝,用木箸转着陶碗,刮下那碗壁上残留的米汤。 “也不知出了什么事,现在全城戒严,好像在抓个什么人,据说那人刺杀了狼王的新婚之妻,现在不到午时,所有人不得出门,否则杀无赦,你说这奇怪不奇怪,为什么是午时呢?”小才摇头晃脑着,似在深思。 “午时……”红糖的脸抽了抽,这个荒谬的约定,莫非那人还信以为真了。上天保佑,我莫名其妙的从天而降,砸坏了一间貌似很土豪的红彤彤喜庆房子,该不是那就是新房吧!那……那名女子……就是什么狼王的新婚之妻? 红糖咕噜的吞了一口口水,脸突的变得煞白了起来,看来这逃命之事,又得从长计议了。 狼王……这一路逃来,可没少听到这如雷贯耳的俩字啊! 这天下,双霸鼎立!由大阑朝的两位王子在夺位大战之后一分为二,占据北方的赤穆王改大阑朝为正阑国!占据西南一方的旭仁王改为宗阑国。反而是东方大地,据说山险水恶,毒物丛生,一直以来都是大阑朝的清贫之地,反而无人争执,所以任其自生自灭。 这对于逃亡之人而言,是个好去处。虽然一路上遇到的人都说此地无人居住,去了也是自投死路,但是对于首次成为逃犯的红糖而言,最危险的地方,也许是最安全的地方。 既然他狼王常年被正阑国和宗阑国两位王争执不休,禁锢在西,继而为霸一方,那我就一路东逃,不信离不开他的势力范围。 ------------ 第2章:美人在逃 吃饱喝足后,红糖畏畏缩缩在蹲在门板后小憩着。 马上就到午时了,忙着开门做生意的小才自是懒得搭理她,就由着她睡了,反正那小小的一坨,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个麻袋呢?只是嫌弃的用脚尖踹了踹她的足踝,提醒道:“等午时前一刻的巡街过了,你就离开吧!下次可别再倒在我们茶坊门口了,真是人善被人欺,我们当家的可没得罪你这小乞儿吧。” “嗯嗯,嗯嗯……”红糖如在梦中,迷迷糊糊的应着声儿,抱成团儿的身子在门板后瑟缩着…… 卧城,正阑国和宗阑国交界处的中心之城,也就是红糖初来异世的地方。 朱红大门,金漆横匾,巍峨而立的一座奢华府邸,此时正沉浸在一片肃穆之中。沉重的金色门匾“狼王府”四周挂满素白绸布,府内哭声一片,这是戏,做给有心人看。 “爷。”丁艾深吸一口气,抬眼儿悄悄瞅了瞅那赭红珠帘后,一袭赤焰红袍的身影。 幽幽茶香在房内弥漫着,混合着香炉中袅袅升起的沉香,静谧的暖暖气息,让丁艾的额角瘙痒着滑过一滴汗,身体又不自觉的佝偻了几分。 “第几日了?”一声低沉磁性嗓音响起,极具魅惑。 “回爷,第7日了。”丁艾缩在袍子里的手,此时紧张的握了握,难道……难道自己真的是做梦么?不对,那房顶切切实实的是被砸出了个大洞啊。 “丁艾。”幕帘后的红色身影慵懒的动了动,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狼崽轻嗷一声,从虎皮榻上跳了下来。 丁艾吓的俩腿儿一哆嗦,啪的一下跪倒在了地上,将头死死的磕在暖玉铺成的地板上,哀求道:“真,真,真是位仙人娘娘,那仙人娘娘说,自己无意为之,也,也是王妃的命数尽了,说会在7日内给,给奴才一个答复,要奴才在晨曦至午时这段时间候着便可。” 丁艾已经恐惧到语带哭腔了,自家爷是个什么性格的主儿,自己还不清楚么,只怕自己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 仙人娘娘诶,您可真是害死我这个凡夫俗子了,您不是说您现在刚下凡,法力甚微,但会在7日内复活王妃的吗?还说晨曦至午时,法力最强,这段时辰你一定会现形的,这这……这都第七日了,全城军队搜遍了附近大小城池 ,可都没见着您啊!我的仙人娘娘啊! “她,怎么消失的?”突然的一句发问,让已经默认等着受死的丁艾惊愕的抬起了头,疑惑答道:“咻的一下,被一团祥云卷走了。” 怎么又是这问题,爷对仙人娘娘羽化而去的问题,都问过好几次了…… 祥云卷走……一抹诡异不屑的笑在嘴角轻轻勾起,阑堇煊微皱双眉,抬了抬修长白皙的手指,说道:“派人将那女人葬了。” “啊?可是王妃……”还有可能复活,这后半句就连丁艾现在也不敢信了,只好深深的咽下了这后半句话,低眉诺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丁艾躬着身体,卑微的退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听到爷模糊的问了句:“美么?” 丁艾咽了下口水,不敢随意作答,只是使劲儿的点了点头,也不知自家爷是不是问自己,但那仙人娘娘,美,倾心绝貌,令人一见失魂。 所以就连仓促逃离的背影,也被丁艾看做了羽化升天。 “爷,就这么葬了公主,可是不妥。”一道黑色身影从房檐上一闪而下,瞬间恭站在了檀木屏风之后。 阑堇煊双眸微闭,长卷浓密的睫毛在光影下微微颤了颤,无谓问道:“不妥,乌焦,你可愿意背着她的尸体去还给赤穆王。” 乌焦闻言,难堪的皱了皱眉,应道:“那还是算了,毕竟算是爷你过了门的王妃,要我一个护卫背着,不合情理,呵呵。” 阑堇煊懒的再理会木头人一般的乌焦,勾勾手指,地上的雪白狼崽迅速一跃而起,钻进了他的怀中,而他自己侧过身子,安逸闲适的睡了过去。 房里突然变得极静,乌焦屏住气,将自己的呼吸调得微乎其微,房中就只剩下翻滚的茶水声音,一片静谧。 城门外的一轮红日,步步攀升,转眼间就出现在了城内上空。每隔半盏茶的功夫,就有军队在街上巡视,一直持续到午时。 红糖微微的呼了一口气,好在为自己争取了7日时间,令自己能逃离卧城,这个红糖心目中的案发现场。 今日一过,谎言便已拆穿,也不再会有晨曦到午时的荒谬巡街了,自己却依旧要继续亡命天涯。想想真心冤,那女子真是被我从天而降的压死的么?可是那伤也不像啊!或许在我压下来之前,她就已经死了,或者重伤了?! 红糖不置可否的想着,那种刚来异世的眩晕感,让她依稀不能确定所经历的回忆了,只有恐惧的想要逃避,逃避。 从欲觅茶坊出来时,红糖怀中揣了一小袋儿的碎银子,这可是来到异世后的第一笔金,虽是施舍的,但还是让红糖心中暖暖的,也不知那好心的茶坊当家长什么样儿,想当面谢谢人家却被小才那个花菜头小子拦住了,哎哎,恩人,若红糖有朝一日发达了,一定不忘您的大恩啊。 红糖悲壮的想着,又转头看了看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勒紧了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我发达?还是先熬完这段逃亡之路哒。 最后一批巡街的军队从正前方迎面而来,红糖垂了垂头,摸了摸一脸锅巴般的面膜药膏,心想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就算爷爷也不一定认的出来吧!何况这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为首的一名军官骑在一匹高大的棕色彪悍骏马之上,手握画轴,正皱紧双眉,一脸苦相的研究着,摸不清上面的人是怎么想的,这画上之人,居然只有一双眼睛,其余地方均被涂黑了,一点儿也看不清晰,难道这人除了眼睛,其它地上都是黑的,还是说知情人也只见着了眼睛啊?带面纱吗?面具吗?干嘛要涂成一团黑漆漆啊。 干嘛?因为狼王阑堇煊,不想让人看到这女子的真实面容,仅此而已。 红糖小心的抬起脸来,一脸垂涎欲滴的盯着人家肥硕的马屁股,这几日颠沛流离的生活让她深知交通工具的重要性,要是自己有匹马该有多好,自己怀里的碎银子够买一匹马么? “那小乞儿,过来。” 突然一声厉喝,红糖吓的伸长了脖子,为首的那名军官正狐疑的盯着自己,不时看了看手中的画卷! ------------ 第3章:骑驴过桥 嘿?该不是被认出来了吧!不可能啊! 红糖心里突突的打着鼓,七上八下的浑身战栗着,哆嗦着摸了摸这一身的皮包骨头,这没日没夜的七天大逃亡,自己瘦的像根儿千年干笋似的,不可能被认出来吧!何况现在还糊了大半张脸。 “军爷,您找小的?”红糖疑惑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头。 见那高头骏马上的军官,微一点头,冲自己招了招手。 红糖移着小碎步,低眉顺目的走了过去,昂着一张黑漆漆的小脸,问道:“军爷有何吩咐?” “你这小乞儿,整日东游西荡的,可曾见过这画上之人?”军爷拉长了画卷凑在红糖的眼前。 “哎,妈呀,这人儿谁啊?咋没脸呢?”红糖见那画卷上裱着的一张画纸,除了两眼睛能分辨依稀是个人以外,下半部分被明显人为的涂了个乌漆墨黑,哪儿看得出是要找谁啊!就是自己本尊在这里也瞅着不像啊!什么画师啊这是,混饭吃的吧!亏自己这几日还逃的胆战心惊呢。 红糖心有余悸的想着,瞟了那画卷一眼后,不再想瞟第二眼了。 “唉!走吧!看来今天也无所收获了,兄弟们,收工!”军爷一挥手,浩浩荡荡的队伍策着马狂风一般卷过。 红糖一边大胆的将自己的头发撩至耳后,一边兴奋的咧大了嘴,一直阴霾的心情变的明媚了起来,眼睛都贼亮贼亮的。 艾玛,真是要感谢那德艺双馨的好画师啊!画出如此吊炸天的惊世作品。 无辜的画师蓝本,作为大阑有史以来最年轻,最有成就的御用画师,近来可是喷嚏不断,没少遭抱怨,天知道自己画出了多么令人惊讶的一幕,打那后,基本是画什么都提不起劲儿了,而那张画在交到狼王阑堇煊手中后,他竟然挑了挑眉,大笔一挥,将那仙灵一般的女子涂了个稀巴烂,还将自己软禁了起来,下令道,就摹印这张吧。 至此,底下人又多了件毫无头绪可言的追捕工作。 红糖现在很忙,忙着砍价,她一定要为自己置一匹坐骑了。虽然一路风餐露宿的身体也没到亮红灯的地步,但前世3天1小病,5天1大病的经历,让她绝对不敢忽视自己的身体,珍惜生命这句话,没人比她的理解更深了。 可别说买马,就是租一匹马,红糖的钱也不够。刚对袋子里的碎银子有点儿概念的红糖,不由的思索起今后的生存问题了,如今虽然画太笼统,导致一时半会儿自己是安全的,但是真正见过自己面目的人是确实存在的,那表面的搜捕是不是烟雾弹,红糖自己心里也没谱,只是不断告诉自己,要谨慎,步步为营。 走来走去,红糖看见了一个蓑草棚子,里面有个黄白头发的老爷爷,正抱着一头癞子驴,替它细心的擦拭着身上斑斑驳驳裸露的皮肤。 马买不起,驴应该没问题吧。 红糖往棚子里探了探头,细声问道:“老伯,您的驴子可以卖我吗?” 那老人回了下头,干脆应声道:“不买,你个小乞儿,自己都养不活,买什么驴啊。” 红糖的脸抽了抽,这老伯,是歧视自己么,看不起自己么? “老伯,你这话可就不对了。”红糖一步跨入篷子中,蹲在了老伯身后,从桶子里掬起一捧水往驴子身上擦拭着,说道:“我虽然是乞儿,自己吃不饱,不代表我的驴也吃不饱吧!它吃草,我又不吃草,我循着水草肥沃的地方养它不行么!” “你这丫头,性子还挺倔,你不嫌弃它这脱得有一处没一处的皮毛啊?”老伯咧着一嘴黄牙,笑着。 “不嫌弃,我也没比它好看多少!”红糖一梗脖子,掏出了自己怀里的碎银,悉数交到了老伯手中,说道:“驴子归我了,好吧?” 老伯这次倒不说什么?只是眼角带笑的点了点头,挥手示意红糖可以牵着驴子走了。 “雪霁天晴朗,腊梅处处香,骑驴把桥过,铃儿响叮当~~~”红糖手摇着一把毛耸耸的狗尾巴草,嘴里哼着欢快的曲调,继续一路东行,潜意识的谨慎心态让她觉得反正离卧城越远,自己也就越安全。 “吁吁吁吁~~”红糖勒住缰绳,不悦的皱巴起来一张小脸儿,可不正如歌里唱的,面前出现了一条极为狭窄的索桥。 翻身下驴,红糖小心的往前探了一步,索桥剧烈的晃动着,吓得红糖惦着脚尖又窜回到了驴子屁股后面,桥头边儿上的碎石正哗啦啦的掉正起劲儿,往下一望,云雾缭绕的古怪悬崖,也不知下面是潭水还是硬石,反正摔下去不会有命儿活了。 “如何,大哥,你敢不敢上?”红糖拍了拍驴子的脑门,仿佛听懂了红糖言语中的激将似的,表情淡定的驴子一晃头,径直走向了索桥,步履沉稳的向着对面而去。 “嘿!喂嘿!我呢?还有我呢!”红糖焦急的跺了跺脚,可不能让自己的驴子就这么丢了吧!刚到手的坐骑呢?于是一咬牙,颤巍巍的上了索桥,颤抖的双腿儿一路疾奔,嘴里吆喝着些不知名的词儿,一门心思的往对门冲着,瘦小的身体在索桥上随风晃荡着,一晃神,手抓扶栏的红糖竟然被驴子拱上了背。 “驴儿,你……”红糖感动的热泪盈眶,惊吓过度的身体一动不动,死死匍匐在驴子的背上,由着它驮着自己晃晃荡荡的向对面走去。 一路的风雨与共,让红糖心中温暖徐徐,和驴儿作伴,相互间的信任也让她在异世安之若素了许多。如果,如果……这世界没有坏人就好了。 “我真的只是个小乞儿!!!我自己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一路啃着树皮过活,哪儿还有供奉各位大爷的钱啊!”红糖现在真是欲哭无泪了,只好提亮嗓门,勇敢的冲对面那七七八八的山贼吼着。 “就算是骨头,也能刮出二两肥油吧!何况你身后的丑驴子不错,扒了皮还能做双靴子!哈哈哈!”一个面黄肌瘦的弯腰杆儿男人,一脚跨在一颗石头上,单手叉腰,另只手正提拎着把三指宽一尺长的大刀,那明晃晃的反光,告诉着红糖,这东西可不是假的。 ------------ 第4章:捉入匪窝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你们不能吃我,也不能吃我的驴子!!”红糖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随手抓起一根儿木棍,一副死磕在这里的表情。 “小乞儿,爷爷告诉你,无论你是活的还是死的,对爷爷们来说,都是顿肉而已,你自己动手,还省的溅爷爷一身污血!”那弯腰杆儿的汉子一脸无所谓,其余人也看好戏般的等着红糖这蚍蜉撼大树的垂死挣扎。 “我……”红糖握紧木棍,摆尸在这里么,自己做不到,拖着病怏怏的身体都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要我自己结束自己的命,那太天方夜谭了。 忍! 啪……!红糖气势汹汹的扔掉了木棍,扑腾一下跪倒在了地上,埋头就是砰砰三个响头,一脸诚恳的说道:“各位爷,我就是一吃不饱穿不暖的小乞儿,这驴子是在路上捡的,见它与我同病相怜,便一路随着,就我这身贱骨头,吃没啥吃的,还怕硌着各位爷的牙了,不如留乞儿一条性命,待乞儿给各位当牛做马,伺候各位爷吧!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红糖豁出去了,将脑袋在地上使劲儿的磕着,一下狠过一下,没人比她更怕死,更想生存下去了,无论身处于哪儿,活下去,这就是红糖唯一的信念。 几个山贼相互望了望,咧着一嘴参差不齐的大黄牙笑的前仰后合,冲地上瑟缩的红糖喊道:“你这小乞儿,也忒怕死了吧!要真骨头那么硬,爷爷们也就收了你的狗命,看你能屈能伸,又长了一张利嘴,这样吧!随我们上山去,麻利点儿还能跟在老大身后做个小跑腿儿的!” “是是是是,谢过各位爷,谢过各位爷!”红糖连连点头,一脸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摇晃晃的跟在了几个痞相十足的山贼身后。 这算什么?自己把自己给送进了悍匪窝里? 不管了,活的一日便是一日,驴儿,接下来的日子,就麻烦你充当匪窝的苦力了,我定会保你周全。红糖咬了咬牙,拖着癞子驴一路小跑着紧随其后。 卧城,狼王府,张挂的白色布置已经尽数退了去,巍峨庄严的金漆大门前,停放了一辆奢华的马车,前后各两匹马,一共四个护卫,一个车夫。 “爷,不再多随些人么?回碧崖城的路途遥远,属下怕难以服侍周到,还是再带上两个小丫头吧。”乌焦一脸难为的盯着沉寂的车内,还没出发,便已经开始头疼了起来。 阑堇煊慵懒的横卧在宽敞舒适的软榻上,手下把玩着正在睡觉的狼崽,沉声道:“是来卧城完婚的,又不是定居,既然新娘死了,本王自然没有必要久居在卧城,不过……”阑堇煊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撩起锦帘,往车外瞟了一眼,道:“这临时性的狼王府倒是修的不错,没少下功夫。走吧乌焦,其余人就留在府中,没准儿哪天本王又乐意回来住了。” “是,爷。”乌焦额角滴下一排冷汗,这儿戏般的不告而别,也不知正阑国的王会如何作想,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狼王阑堇煊的新娘,刚过门的短命王妃,至于她是怎么死的,刺客是何人所派,一时民间众说纷纭,不过舆论的基本倾向莫过于宗阑国的插手挑衅。就连正阑国的一国之君赤穆王都毫不犹豫的将矛头指向了宗阑国国君旭仁王。 在狼王阑堇煊的车队慢悠悠向碧崖城驶去的时候,鸡尾山上的红糖此刻正坐立不安的在灶屋里手舞足蹈着。 “先洗菜?不对先生火,还是先煮饭好了,用什么煮?电饭煲电饭煲……”红糖一个人在灶屋里急的团团转,之前负责伙食的大妈被饥不择食的老大那啥,肉体侮辱了,所以投井自杀了。 现在灶屋正缺个煮饭的,刚好撞上自己的英勇就义,还没弄明白咋回事儿呢?就被急匆匆的推进了这间极宽阔,且半露天的灶屋中,生火做饭,完成这俘虏生涯的首个任务。 “不对不对,没有电器,没有电器。”红糖自言自语的碎碎念着,不时摸了摸自己凉飕飕的脖子,这一路上可没少听到山匪窝的老大如何暴戾凶残的光辉事件,真怕自己磕肿额头换来的小命,三下五除二的就没了。 红糖拿一根木棍在灶坑里戳了戳,还真发现了三两点的火星,是还没烧化的木炭,好,就靠这些引火了。 前世里因着体弱多病,爷爷总是百般呵护,别说是做饭,就是冷水,红糖也没摸过啊!如今,红糖的鼻子酸了酸,自嘲的笑了笑,拿出一把蓬松的枯叶,在火星中鼓足腮帮的吹着,不一会儿,还真升起来袅袅火苗。 “烧水,洗米和菜,然后煮……”红糖靠着常识,开始自顾自的忙碌着了,偶尔会进来一两个指手画脚的山贼汉子,要不就偷根儿黄瓜,要不就顺手拿走一个凉薯。 在红糖忙着剁菜的时候,屁股上啪的挨上了不轻不重的一掌,让她顿时娇臀一翘,浑身僵硬,紧张机械的转过头,见一肥硕的中年汉子正贼眉鼠眼的盯着自己的屁股贱笑…… “那啥?大哥,吃点不?”红糖随手从砧板上抓起一长条辣椒递到了那肥硕汉子面前。 那汉子冲红糖抛来一个油腻的媚眼儿,然后张开自己恶臭熏天的香肠嘴,吧唧一口,含住了那条辣椒,以及红糖的手指头…… 石化一刻……! “啊啊啊啊啊~~~!!!”红糖一声厉叫,又赶紧的扯出自己的手指头,360°720°的胡乱甩着,还使劲的在灶台上蹭了蹭,艾玛,太恶心了。 “小弟弟是新来的?”那肥硕汉子不由向红糖凑近了两步,喷出的火热气息都明显的让红糖开始屏住呼吸了。 “是,接大妈的班儿,负责诸位哥哥们的伙食。”红糖将身子尽可能的后仰着,就差没跌入锅中了。 “这样啊!那等老大享受完,可一定别忘了来找哥哥哦,等你~~”肥硕的一根胡萝卜手指准确无误的在红糖黑漆漆的下巴上揩了下油。 跨擦……我这幅相貌也不安全?看着屁颠屁颠嚼着辣椒离去的肥硕身影,红糖一屁股墩儿的坐在了坑坑洼洼的地上,顿时有种菊花堪忧的感觉,背后的汗哗啦啦的滴淌着,等老大享受完……啥意思,肉体折磨? ------------ 第5章:狼狈入伙 战战兢兢的做好了一锅大杂烩后,红糖叫来了两个瘦巴巴长得面善的家伙,帮忙一起将菜运到了堂子里,一条十余米长的大长桌是山贼罗罗们吃饭的餐桌,而最前方正中间一张光滑的朱漆大圆桌,一看就与众不同,是匪窝里几位高层用餐的地儿。 红糖手脚麻溜的将闪亮亮的桌子又擦拭了一遍,然后按照主次细心的摆好了碗筷,紧张兮兮的侧着身子躲在了梁柱之后,不晓得自己是要继续服务,还是退去。 一阵爽朗笑声,伴随着哐哐当当的金属器具相互撞击的声音,几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为首的汉子长了一脸络腮胡,膀壮腰圆,左右腰间各佩一把黑沉弯刀!他的后方一左一右站的一个肌肉光头男和一个身高过两米的巨汉。光头男腰间别着一把红刃圆斧,高个子修长的手臂上缠着一条黑黝发亮的鞭子物什,看不清是动物还是什么武器。 三人一进屋,于圆桌坐好,这时才有一帮手底下的兄弟们鱼贯而入,围坐在了长桌边上。 红糖屏住了呼吸,心里默默念叨,当我隐形啊!当我隐形啊~~~ “嗯?这一大桶的是什么东西?”发话的人正是红糖最为害怕的老大,这鸡尾山的山贼头子! “老大!”带红糖进山的那个弯腰杆儿的猥琐男人迅速站了起来,说道:“之前做饭那个娘们投井了,我又从山下新捞了个小兄弟进来,负责大伙今后的伙食。小乞儿!”那男人一声尖啸,红糖皱了皱眉,畏手畏脚的从梁柱后面移出了大半个身子。 众人看好戏似的盯着那柱后阴影中豆芽菜般的小身板,不时交头接耳,偶尔蹦出几个淫秽下流之词儿。 “小乞儿红糖,拜见老大,以及各位哥哥们。”红糖还是一如既往的沙哑着嗓音,少年郎的身份也好过女子身份被暴露,尤其是在这全是男人的匪窝! “乞丐?”那老大皱紧了一张粗犷的脸,瞟了一眼柱子后娘炮状的红糖,嫌弃道:“你做的菜呢?就这一大桶?!” 红糖低垂着头,啪的一下就顺势跪在了地上,惶恐的说道:“老,老大,乞儿自小讨饭为生,吃不饱穿不暖,更没进过厨房,突然见着那么多食物,傻眼了,又不会做,于是炖成了一大锅,望哥哥们原谅乞儿这次,就将就着食吧!乞儿下顿必定努力让哥哥们满意!” “欸~就是嘛,老大,你看这娃娃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做不出像样的菜也正常,这顿大家伙先凑活着吃,待会儿我就去山下抓个做饭的婆子上来!” 红糖没想到的是,那个在灶屋揩油的肥硕男人居然帮着自己讲话,艾玛,这是欠人情了咩?要献身献艺的节奏了么? 手臂上缠着一条不明物体的高个男人漫不经心的拿起长柄勺,在桶子里搅和了几下,淡淡道:“味道还是可以,甭挑剔了,前儿面山上传过话来了,近日有伙药商要经过鸡尾山,他们已经失手了,咱们可不能再继续放走这头肥羊!” “哟呵!吃,吃完再商量!”满身肌肉疙瘩的光头男人倒是不在于,舀上满满的一碗就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其余人见颇具意见的老大都不再说什么?而是坐下来吃饭,也就跟着嘻嘻哈哈的抢起了饭来。 还跪在地上的红糖一见气氛缓和了,悄悄的改跪为蹲了,刚抬眼准备打量下众人吃饭的反应时,自己的面前就噌出来了满满的一碗米饭,上面还浇着自己乱七八糟的大杂烩。 是那个……偷腥狂! “原来你叫红糖啊!来来来,可别再蹲着了,起来和哥哥们一起吃吧!放开些,哥哥们虽然长得凶神恶煞,可一个个都是细腻柔情的汉子!” “是是是,就是!”围坐在长方桌上的一众人七七八八的附和着,不时冲新来的红糖眉飞色舞的啵啵嘴。 红糖的眉毛难堪的抽了抽,被半推半就的被拉扯到了长桌上,和众山贼一起吃着饭,耳边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都被她自动过滤了,别说,这各种各样的蔬菜混合着肉类的味道还是不错的,因为担心自己掌握不好调料的比例,所以红糖都是极少许极少许的放着,然后再慢慢尝味道。虽然过程琐碎了些,但好在味道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差错。 一方面,红糖正忐忐忑忑的在鸡尾山度日如年,而另一方面,危险正在逐步接近。 从卧城前往碧崖城,一路上车队慢悠悠的摇晃着,偶尔阑堇煊还要下令停车,然后自己美美的睡上一觉才启程,耽搁下来,走了近3日的时间,才缓缓驶进了旗城。 “爷,入旗城了,要召见谭彪吗?”乌焦策马来到马车窗外,轻声问道。 “不必作停留了,一路往东吧。”阑堇煊这次倒是一反常态的下令继续赶路,令乌焦都摸不着头脑了,自家主子每逢到旗城,都会稍作歇息并且和谭彪把酒言欢才离去的,今日怎么要求直接路过啊…… 阑堇煊头枕着已经安睡的狼崽,手握一卷名册,这名册上的人都是此次狼王府刺杀公主事件的嫌疑人,也就是一些背黑锅的可怜人,从朝廷大员到江湖人士,从正阑国到宗阑国,密密麻麻竟然写了上百余人,有这么多人想要借刺杀公主来破坏本王的婚姻么,呵,好笑。 突然,阑堇煊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戾,身后的狼崽似有所察觉一般,警惕的睁开了眼睛,惊恐的一动不敢动。 百密一疏,还是有憾啊! 阑堇煊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蓝本根据丁艾的描述所作出来的肖像图,那女子……必须得闭嘴了! “啊~~切~!!”红糖打了一个巨响亮的喷嚏,震的自己都赶紧捂住了眼睛,哎,那谁在自己小时候骗自己说打喷嚏太剧烈了,会震出眼球,害的红糖现在也不敢轻易打喷嚏,是谁想念我而在念叨我呢?爷爷么…… 红糖有些伤感的45度角仰望天空,却发现自己眼前被一张肥硕油腻的大饼脸占据了所有视线。 “啊!是胖子锅锅啊~~”红糖笑的一脸谄媚,对于这个自己在匪窝里唯一能遥控的靠山,自己还是偶尔要好态度一些。 “红糖弟弟在想些什么呢?系不系锅锅我啊?”胖子也随带的卖起了萌来,笑的一脸褶子,都快挤出猪油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红糖皮笑肉不笑的打着哈哈。这几日待在匪窝里,全靠着这胖子献殷勤,才能让自己步履维艰的生活可以保全一个毫发无损的身体,尤其是命运堪忧的菊花。 那胖子倒也是说到做到,当天下午就去山下抓了个花白头发的老婆婆上山,专门负责做饭,而红糖就由俘虏顺利升级成了兄弟伙,莫名其妙的成了山贼一员。 红糖每次眼带泪花,心带愧疚的靠近灶房的老婆婆,想赎点儿什么罪时,那婆婆就一脸惊恐的战栗不已,看红糖一张嘴,就被吓得眼皮泛白,作势要晕死…… 所以红糖只好将歉疚的话藏在了心理,默默发誓一定要护老婆婆周全,并将她顺利送回家里,毕竟因着自己的关系老婆婆才会被抓上山的。 胖子匪还是一脸含情脉脉的看着红糖,直到红糖心里慎得慌,再忍受一秒就要吐了,这时,寨子中的集合钟声突然响了起来! “有肥羊入圈儿了,走红糖!看看去!”胖子匪一把拉过红糖的小手,飞快的往前院冲去…… ------------ 第6章:抢劫土豪 鸡尾山的一众山贼们偶尔也会去山下晃荡两圈,劫几个小商小贩那都是小打小闹了,能遇到一头肥羊,那就是三年不开工,开工吃三年! 三天前老大就做好了部署,每日派兄弟下山瞄着,生怕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据说此次路过鸡尾山的药商是敖城普济堂的临安公子,那是大阑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识的神医啊!就算虏不到临安公子本人做人质,索要天价赎金,劫了他随身携带的名贵药材,也能倒手卖出不菲的好价钱! 作为新山贼蛋子一名,红糖少不了充当炮灰的经历,好在有个肥硕的身影总是不离不弃的跟在她的身后,即便是这次出任务,胖子匪也力争要和红糖一组,好方便照顾她。 老大骂咧咧的赏了他脑门一个爆栗子后,淫笑的说道:“只要这次成功捉了那临安小白脸,小乞儿就赏给你做床上奴了!” “是!老大!”一直害怕老大会看上自己小乞儿的胖子匪,这下是乐得的瞬间找不着北了,死拽着红糖的手,含情脉脉中笑的牙床暴露。 红糖暗暗打了个哆嗦,心中更是下定了要在此次捉肥羊大战中逃脱的决心!再不逃走,只怕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遇啊! 寨子的紧急集合钟声是因为山下的兄弟们见着一奢华大气的马车正缓缓驶进鸡尾山,马车前后各两名护卫,以及一赶车的家奴。 “四匹马没有货箱?”高个子男人一脸狐疑的盯着前来报信的小山贼。 “三哥,四匹马,四个护卫,一个车夫,确实没见着货箱,但那马车奢华的简直不成样子,我王三儿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那么镶金嵌玉的马车,看的哥几个直流口水,这要不抢,简直是天理难容!”王三儿还沉浸在对那马车的奢望中,两眼都泛着火热的贪婪。 奇怪,这临安公子前往正阑国境内不就是为了采购宗阑国没有的珍贵药材么,怎么随行的车队中没有药箱…… “老三,我说你这人就是磨磨唧唧琢磨的事儿太多,你要再这么杵着思考下去,肥羊早就跑出咱们鸡尾山去别的地界儿了!”满是肌肉坨坨的光头老二冲沉默不语的老大举了举自己那锋利的圆斧,请命道:“大哥,让我先下去探探风,甭管有没有货箱了,反正那小白脸绝对是个肥羊,他的身价可比那些个死沉的药箱子精贵多了!再说这些富家子弟一路游山玩水的,也许嫌碍眼,那些药箱在后半截儿路上也说不定!” 光头老二已经迫不及待,摩拳擦掌的就想下山去干上一票狠的了。 老大略一沉思,冲光头说道:“这样吧!老二你带一帮兄弟先下山,去截住那伙人的去路,老三从后山包抄,看看那伙人人还有没有后续车队,如有异变,立即联系我!” “是!” “是!” 光头和高个儿一抱拳,各招呼了一对人员就一北一南的下了山。 红糖这个新山贼蛋子,不幸的分在了光头老二的先锋炮灰队中,身后还跟着尾大不掉的胖子匪。这次出任务前自己已经悄悄潜进了灶屋,在那老婆婆惊吓的快晕不晕之下将所有的计划全盘托出,并且恳求老婆婆在方便的情况下,出走时务必带上驴儿。 现在寨子中空了大半的人,所有山贼都在聚精会神的盯紧这次的肥羊,后方反而比较松懈,何况婆婆也一把年纪,不易招人警惕,要逃走,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最好是能一锅端了这个匪窝! 红糖恶狠狠的想着,一没留神儿,脚下一个趔趄,被树藤绊的摔了个狗吃屎,身后的胖子匪急于来拉住自己,脚下不稳,竟然将肥滚滚的身体轰然压在了红糖身上,艾玛……头晕眼花,要吐了…… “嘿你们两个蠢蛋!!闹什么闹!快给老子起来埋伏好!”老二气的压低粗犷的嗓门就是一顿臭骂。眼瞧着叮叮铃铃的马车铃声已经由远及近了,一众晃忽忽的人影也已经在山林中隐约出现了,要打草惊蛇了老子回去非宰了这俩兔崽子不可! “这不是正在找伏击的地儿嘛~~”红糖嘟嘟囔囔着,在胖子匪爬起来后,也颤巍巍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佝偻着身体在荆棘中寻找一处方便藏匿的地儿。 “糖糖,这里,这里!”胖子匪寻了一极佳的杂草坑,献媚似的抬手就要拉着红糖和自己一起钻进去。 嫌弃不已的红糖是再也不想和这个胖子匪单独待在一起了,慌乱中又扯又甩的往外蹦着,突然脚脖子咔嚓一声,红糖身体一歪,失去了重心,整个身体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绷直了就往外射了出去! 刚好山贼们伏击的地点是一处二十米长远距离的斜坡,坡上荆棘灌木丛生,还生长了硕多密不透风的巨树,是伏击的上佳地点。 要离开鸡尾山必定要经过此斜坡,这些杂乱的灌木和密布的古树,就算是武林高手也难以全力施展开,对于山贼们打肉搏战是再好不过的场地儿了! 只是如今……! 光头二气的眼冒凶光鼻喷青烟!恨不得将那搅局的身影就这么凌空撕碎!当下心神一转,一肘子重击在胖子匪腰部,看着想要追出去的胖子匪闷哼一声,扑倒在地捂住腰部站也站不起来,这才压低嗓门对身后一帮兄弟们说道:“静观其变,也正好借这小子看看那伙人的实力如何,量他也不敢暴露咱们的计划!” “是,二哥!”一帮山贼重重的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东撞西撞,翻滚之路颇不平常的红糖一路曲折往下…… “吁~~!!保护王爷!”乌焦勒紧缰绳,策马退到了马车一侧,而前后护卫立即抽出佩剑,警惕疑惑的看着山坡上那一坨似人非人的东西一路急蹦着往下翻滚而来。 ------------ 第7章:锒铛入狱 身体失去平衡,一路跌宕着直冲而下,脸上、胳膊上、腿上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割伤了,一会火辣辣一会冰凉凉。红糖只有尽全力的蜷缩起身子,将自己尽可能的卷成一个球儿,再用双臂死死护着头部,以防被撞得脑震荡或颅内出血! “噗~~!”身体一个突然凌空,再急转而下,红糖实实在在的硬磕在了一片碎石子铺成的地上,腹部正好压着一棵手腕粗细的幼松,被那极富弹性的的树干子顶的腹部一抽疼,整个人再次翻滚着缩在了地上。 “来者何人?”一护卫跃身到红糖身后,手中的剑已经毫不客气的搁在了她的脖子上。 红糖这一路摔的七晕八素,再加上最后被树干子这么一顶,整个人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别说答话了,现在耳朵还是嗡嗡直响,眼前也是一片黑一片白的,脑子乱成了一滩浆糊。 护卫看红糖撅在地上一言不发,谨防有诈,手上的力度不由得加大了几分,鲜红血液从红糖的脖子上缓缓渗了出来。 红糖被疼痛一刺激,麻木的知觉又敏感了一些,刚一提气儿,噗的就是一口血沫子喷洒出来,瞬间整个人虚脱的瘫倒在地儿。 “红鸾。”马车内传出阑堇煊的声音,突然帘子一掀,阑堇煊径直从车内跳了出来。 “爷!” “爷!” 乌焦和红鸾见自家主子贸贸然出了车,于是警惕性更高了,连同身后的两护卫青牙、白雾都迅速围在了阑堇煊的身边,提防着四周的环境。 这天下,想杀阑堇煊的人,和想依靠阑堇煊的人一样多,只是这么明目张胆即敢出现的刺客,这还是首次遇到。 “红鸾,拿开你的剑,再深一分,这家伙必死无疑。”阑堇煊清清淡淡的说着,人却慢悠悠的走到了红糖身前,一脸好奇的看着在地上弓着脊背,瘫着四肢和脑袋的小团儿人。 红鸾见自己主子靠近,只好收回剑,退至后方,和乌焦一左一右的保护着自家王爷。 阑堇煊用脚尖,轻轻勾起了红糖的下巴,看着那张黑漆漆的小脸儿,以及半睁半闭的如水双眸,专注的看着…… 直到意识迷糊的红糖都开始恢复清醒,眼睛愈睁愈大,炯炯有神的呆瞪着需要仰视的男人。 寂夜般的眼眸神采飞扬,携带着令人心悸的诡笑;剑眉入鬓,高傲与危险同俱;高挺鼻梁下樱唇似雪,硬朗俊逸的轮廓将妖异惊艳的五官滋生的绝好,再加上颀长挺拔的身形,隐隐透着一股霸气和桀骜。 第一次见着世上还有比自己长得更美型的人,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红糖的喉咙咕噜的咽了一下口水,这才发觉脖子上凉飕飕的好像在滴淌着什么?艰难垂首,猩红血液已经浸湿了自己颌下的一只靴子,而这血…… 是我的脖子在流血……我的脖子被削断了……!! 红糖整个人瞬间僵硬,一动也不敢动了。 阑堇煊皱了皱眉,脚下这张黑漆漆的小脸似曾相识,尤其是那双凝水氤氲的眸子,耀若星辰。自己还没看够,这家伙就低着头一动不动了,装死么…… “抬头!”阑堇煊颇具威严的命令道,语气中的不爽确要比好奇多的多了。 红糖敏感的直觉探查到了头上男人的不爽,心中百般思绪转瞬而过,这男人,莫非就是山贼们等候多时的金主――天下第一神医临安公子吗?! 救or不救,that is the question!救了,冲这张风华绝代的脸以及救死扶伤的身份,怎么也得救!救活他一人,还能造福千千万万的人,值! 红糖迅速用手死死压住自己涓涓冒血的脖子,抬头冲阑堇煊示好的使了个眼色,急切的问道:“公子可是敖城普济堂的神医临安公子?” 阑堇煊皱眉,还石化在刚才那黑漆漆的小脸儿抛过来的古怪媚眼下,一时沉默不语。 红糖心里自以为他是默认了,于是用眼神示意了下身后的高坡,提醒道:“公子万万不可再前行了,坡上正埋藏了二十多个山贼,都是冲着公子来的,想要绑了公子去敖城索要赎金,这般山贼个个凶神恶煞,且……且性取向混乱,公子绝世风华,如若落入这等贼人手中,只怕后果惨不堪想,公子请速速带着你的家奴们离去吧!” 红糖苦口婆心的提醒着,大有置生死与度外的觉悟。 阑堇煊微微一笑,英傲的剑眉轻蔑的挑了挑,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地上死捂住脖子的红糖,问道:“你这小笨贼,若放我等归去,你会有何下场可曾想好?” “我?”红糖皱巴着一张黑漆漆的小脸儿,犹疑了一会儿,清脆的笑道:“无妨,夹缝生存可是我的拿手戏了。” 阑堇煊移开自己被溅上血污的靴子,冲身后的乌焦红鸾等人说道:“你们先隐去吧!我和小安且随这位小兄弟上山一趟。” “爷!不可!”四护卫立即上前一步,却被阑堇煊不容置疑的眼神震的停住了脚步,低头喏道:“是,属下这下离去。” 嗖嗖几下,红糖还没反应过来呢?刚才站在这绝貌公子身后的四个黑衣男就齐刷刷的消失了。只余下了一辆……当真闪瞎人眼的奢华顶级土豪马车,以及一个清朗阳光的灰帽儿小少年车夫。 “多谢小兄弟饶了我那四个属下的性命,如此,就请抓我们上山吧。”阑堇煊突然双手合拢,规规矩矩的示意红糖来捆绑自己,就连身后的小车夫也立即跳下马车,双手合拢,做俘虏状态、,等着红糖…… “这是……呵呵!”红糖尴尬的笑了笑,捂着自己流血量减缓的脖子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解释道:“那个,我也刚入贼窝,我没想过抓各位,临安公子,你快走吧!再不走,只怕真来不及了。” 红糖还作势要这主仆二人赶紧离去,身后山坡上埋伏的光头二等人早就极不耐烦了! “大哥,那小子和他们在说些什么啊!怎么突然少了几个人似的……”位于光头右侧的弯腰杆儿男人一脸疑惑的盯着山下,没眼花啊!刚明明有5个人,现在怎么又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还少了4个人咧? 光头二呸了一口吐沫星子在草丛中,狠狠骂道:“不好!那小子肯定在玩什么幺蛾子,不等了,兄弟们,跟我冲啊!!”光头二一声令起,一帮子膘肥体壮的汉子啸叫着从草丛中一跃而起,疾速向坡下冲来……! “完了,逃不掉了。”红糖扭头看向身后密密麻麻如狼似虎的男人,顿时吓得脚都发虚,这腿下一软啊!才发觉自己的脚脖子好像扭了,一阵剧痛下,身体直直坠倒,一恍惚间,被揽进了一股清香怡人的温柔怀中,抬头正好看到那俊逸非凡的公子下颌,英气逼人的雄性荷尔蒙气息,让红糖娇羞的小脸儿瞬间黑里透着红。 “看来,这次有得玩了。”阑堇煊略略一笑,轻狂的神色让红糖顿时陷入一片晕眩。 片刻间,山贼就叫嚣着将阑堇煊、红糖、小安三人团团围住,光头二将斧头一把击入地中,咬牙切齿道:“兄弟们,将这三人抓回寨子!” ------------ 第8章:惹人垂涎 “是!”一众山贼死死围住阑堇煊等人,却不敢贸然上前。 阑堇煊单手搂着红糖,看她娇小的身体稳稳的栽到了自己怀中,一时也陷入了疑惑,自己怎会不假思索的接住这么个脏兮兮的陌生小鬼。 只好皱着眉,低头,十分不悦的和自己怀中那黑漆漆的小人儿大眼瞪小眼的互相观望着。 唯一还有点儿危机意识的小安冲诡异相拥的二人凑近了几步,踮着脚在阑堇煊的耳边轻声道:“爷,咱们好像被包围了哦~~~要抱抱,是不是待晚些时候哒?” 阑堇煊一抬头,冷眼看向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山贼,顿时手一松,看着红糖轰轰然瞬间栽倒在地。 “额滴神呀!这就是那神医临安公子?这这这这……长得也忒好看了吧!比女人还好看呢!咋有这么水灵儿的男人啊!”一个龅牙的猥琐男人,看的入迷,手中的刀都悄然滑落在了地上。 红糖趴在地上,听到周围一阵阵惊艳的倒吸气声,当下心里一个咯噔,完了完了,公子的脸被瞧见了,这下还不得被这群禽兽不如的男人玩的尸骨无存! “不准看不准看,快快公子,快把脸挡起来!”无视脚伤的红糖从地上一跃而起,迅速挡在了阑堇煊面前,踮起脚,高举着自己的手,慌慌乱乱的遮挡阑堇煊那张人神共愤的脸。 光头老二就是个只认酒肉和银子的呆头男人,不解风情,对色这个字更是深恶痛绝,别说长得倾国倾城的男人,就是来个妖娆的狐媚子他也懒得再多看一眼儿。 当下一声冷笑道:“红糖,你就是为了这男人的脸,背弃了我们寨子里的兄弟们,私自放走了他的四个护卫回去通风报信!”光头二毫不费力的一把提起深陷入地两公分的圆斧,斧刃唰的一下,就直直的指向了红糖。 红糖额角滴下一排惊恐的冷汗,死死捂着自己还在缓缓流血的脖子,凄惨的笑道:“二哥,你可说笑了,我是脚下一崴摔了下来的,您看看我这满身伤痕和脖子上的血,瞧瞧,还流个不停呢二哥,我尽力了,这不没挡住嘛,人家带的是高手,唰唰唰眨眼功夫就消失了,也不是我这么个小豆芽儿想留就留的住了……” “少废话!弟兄们,将这3个人和那马车一起押回寨子中!”光头一招手,呀嘿!居然无人应答,所有人都痴痴呆呆的望着阑堇煊,失魂落魄。 “嘛那个壁的!”光头二提脚就是一阵猛踢,身边的几个小山贼首先遭殃的哀嚎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都他吗的给老子绑人!绑人!愣你娘个锤子啊!”光头二是彻底发火了!,冲被自己一拳击腰,现在还在半山腰上蠕动着,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的胖子匪吼道:“胖斗,你在这里接侯三弟的人马,其余弟兄,赶羊入圈了!”光头二气急败坏的喊着,时不时对身边犯傻的山贼踢上那么一脚,众山贼这才唯唯诺诺的小心绑好阑堇煊等人,兴奋难耐的往寨子里赶去……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啊! 红糖毕竟是身体虚的很,再加上穿越来的这些日子里没吃没喝的逃命,本来就瘦的皮包骨头营养不良了,这下摔的不轻,再加上脖子上的伤口缓缓流着血,脸色苍白,嘴唇也惨无血色,被山贼们推推搡搡的往上走了几步,就体冒虚汗,眼前突然一黑,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 再醒来时,红糖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若有若无,眼前一片白花花的模糊后,视线开始聚焦,入眼的是一片土……哦,是泥,泥土做的屋顶,上面还清晰的能看见铲子所留下的人工痕迹。 “姑娘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头晕?胸口会觉得气短么?”一**光乖巧的脸凑了过来,带着一脸明媚暖心的微笑。 是那个临安公子的小车夫……还好自己受了这么多的伤还能碰巧遇见一个神医,否则这命就该耽搁在这儿了,呵呵……额,不对,他叫我姑娘?! 突然反应过来的红糖立即捂住胸口,一个鲤鱼打挺的从地上撅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冲进了一个角落里,背对着人,扯过自己的衣领,埋头往里一看,还好……内衣还是穿的整整齐齐的,身上也没有暧昧的痕迹。 “我说,你在紧张什么?就你那张脸和小身板,这世上应该没有男人会对你产生,性,趣吧?!”一个轻蔑的声音从另一端的墙角传了出来。 红糖不得不承认,这话的内容是很讨厌的鄙视了自己,但这话的声音,确真是好听,悦耳中带着丝丝磁性,和它主人的脸一样,一样蛊惑人心。 红糖平复好讶异的心情,既然对方是神医,所谓医者父母心,自然也就不必有太多忌讳了,这一身的伤痕,人家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当自己是男儿般替自己检查了伤势这才无意发现自己是女儿身的吧!错在自己。 “红糖谢过临安公子相救。”红糖转过身子,已经整理好衣服了,面带微笑,冲角落处正好整以暇的看着风景的阑堇煊微微鞠了个躬,无比诚恳的致以了谢意。 一旁的小安上下打量了一番红糖,依旧是一脸天真无邪的笑意,道:“红糖姑娘,身体当真没有不适了么?” “多谢小兄弟相助。”红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直爽的笑道:“已经没有大碍了,就是脖子还微微有点儿疼,看这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真是劳慰你替我清洗包扎了。” “这倒没什么?好在姑娘在寨子里有相熟的友人,是他帮忙从我们的行李中找来了这些药品。还有,我叫小安。”小安微微一笑,眼睛好看的弯成了月牙儿状。 “小安,你以后叫我红糖就可以了。谢谢你。”红糖眼角带笑,心中却默默的百转思绪的遥想着今后该如何求生。小安口中的那个和我相熟的友人,应该就是胖子匪没错了,难道要利用他么?这样不好吧…… ------------ 第9章:幸有神医 红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间土牢,却又不像自己前世所能想象到的牢房那般,这地方处于一个离地三丈高的山崖壁,而山崖壁的中间被人为的掏出了一个十来平米的小土屋,上面和左右都是大山的实体,因而暗无光线。 唯有阑堇煊目前所坐的地方,有几束稀稀落落的光线,因为他的正前方有个一米来高的铁栅门,用现代计量单位估算的话,门的规格约为50cm*100cm,坚硬沉重的门上被铁条儿拦成了格子状。 阳光正是从那横七竖八的铁门空隙中倾洒进来的,阑堇煊看着窗外绿意盎然的树梢,颇为轻松闲适。 这格局……有点儿像现代的防空洞啊!只是跃出小门,脚下就是丈高的悬崖,没有绳索和梯子的话,即便打开了铁门自己也会掉下去摔死的,该如何是好…… 红糖满脑子都是求生和逃离,自己是莫名空降到这个陌生时代的,毫无身份背景,真正算得上命如草芥,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而那个临安公子就不一样了。 红糖略带羡慕和崇敬的看了看斑驳阳光下的阑堇煊,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小安,心想这个临安公子就不同了,人家是神医,救人无数,世人敬仰,身边还有个阳光开朗且忠诚的助手兼挚友,而自己呢…… 所以,所以我更不能死,至少不能这般轻易且无劳的死去,这是比病死更让人无奈的了。 轻轻叹了口气,红糖也坐在了铁门下,看着窗外随风摇曳的树梢,轻声道:“公子,红糖不明白,你当时为何不逃呢?虽然红糖不懂武,但也看得出来你的护卫们武功高强,你为什么不离去呢?” 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我也许还好逃一些,现在加上这么两个救命恩人,我能顺利逃出么?还是那公子的护卫只是回去搬后援了,他们会来踏平鸡尾山么?红糖紧蹙双眉,鼓着腮帮子,抿嘴苦苦为每种假设预想一个成功的脱逃方案。 阑堇煊凝眉,专注的看着红糖的眼睛,忽然,剑眉轻佻,嘴角勾起了一抹诡笑,原来是她,那个私闯王府的小贼子。 再看红糖的时候,那脸上已经干涸定型的药膏显得碍眼多了,这家伙瘦了很多,脸的轮廓都较之前画纸上的小了一圈,又少了那古怪的发型和服饰,确实是个聪明的女子,只可惜那双夺魂摄魄的眸子,就算弄得浮肿不堪,也难掩其中迷离光彩。 阑堇煊伸手,好奇的去摸着红糖脸上凝固的药膏…… “你干什么?”红糖绷紧身体,往后一仰,眼冒怒火,严严实实的用手护住自己的脸,提高的不只是分贝,还有炸毛的警惕感。 阑堇煊的手停在半空,也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很冒失无礼,不由得哑然一笑,哂道:“没见过这么丑的脸。”有警惕心才好,她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 “你……!”红糖被气的哑口无言,反而是对于被人骂丑这样的话,她确实找不到回击之词,只好嘟嘟囔囔的自找台阶儿道:“我脸上的胎记不喜欢被人触碰,会疼。”说完就将头埋在双膝之上,乖乖的坐着,也不再看窗外的风景了。 突然,传来一阵哐当的声音,土牢的铁门打开了! “你们,赶紧的下来!老大要见你们了!”一声粗哑的嗓子在土牢下面吼着,而铁门外也迅速的出现了一把简陋的木梯。 “嗯?在我昏迷的时候,老大见过你们没有?”红糖突然抬起头来,焦急的问道。 阑堇煊站起身来,漫不经心的弯下腰侧着身子从那小门出去,临下梯子的时候突然对红糖说道:“要我抱你下来吗?小安说你血虚,容易昏厥。从这里摔下去,死不了也残了。” “啊?”红糖愣了一下,慌乱的摆着手推辞道:“不用了不用了,谢谢公子关心,我会抓牢的,谢谢你了。” 小安对红糖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由他来断后,红糖点点头,小心翼翼的钻出了土牢,果然,在土牢中还不觉得,一出来就立刻被刺眼的阳光笼罩着,脚下又是丈高的悬崖,顿时一阵晕眩,连脚下的木梯也看不清晰。 本来自己就贫血,这次还大出血了,以后得要好好进补才行,红糖一边想着一边缓慢的转过身子朝下步步爬去,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丝疑惑,刚才临安公子的意思是小安说我血虚,这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其实在你晕倒后,还发生了一件事情,山贼的后援好像被干掉了,所以他们气急败坏的忙着收尸,就把咱们三个给关进这里了,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去见鸡尾山的匪首,不知情况会如何啊!哈哈哈~~”小安最后一个往下爬,一边爬一边回答了红糖之前的问题。 “啊?”红糖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小安的背影,小安的意思是说,那个身高超过两米的高个儿老三遭伏击了么?这是怎么回事! “呀~~!”在红糖晃神间,小安没有注意到红糖正瞪大眼睛沉思般的看着自己,而小安鞋子上的泥土不幸的掉了一些到红糖的脸上! 当下红糖的眼睛立马疼的睁不开了,刚想用手揉揉,没想到一松手,脚上却一滑,身体失去平衡,直接就从梯子上摔了出去…… 阑堇煊心中一惊,身体已经随着红糖飞了出去,转瞬间就将空中的红糖捞进了自己怀中,抱着她缓缓落地。 “这是……轻功?飞檐走壁的轻功?”红糖眯着一只眼睛,看着这个在自己心目中神圣的不得了,救死扶伤的神医临安公子,瞬间觉得他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简直就闪耀着夺目的光辉了! 小安像个猴子一样迅速的爬了下来,急匆匆的替红糖看着眼睛,自责的道歉着:“对不起啊红糖,真不好意思,怎么样,还疼吗?我没注意到你正看着我。” “没事了没事了,小安你别介意,是我自己走神儿了。”红糖摆了摆手,这一惊一吓间,眼睛也好了很多了,略带崇拜的看着阑堇煊说道:“临安公子,谢谢你啊。” 阑堇煊横抱着红糖,低下头,轻轻在她的脸上吹了吹,看着她被刺激的红红的眼睛,淡淡道:“看得见就自己走路吧。” “啊?哦!”红糖尴尬的立即翻身从阑堇煊的怀中挣扎下来,整张小黑脸儿透着一种古怪的红晕。 “走了红糖。”小安见自家主子已经先前一步走了,不由的跟了上去,顺便招呼了下呆愣的红糖。 刚才……临安公子,他……红糖歪歪倒倒的跟在他们身后,看着阑堇煊修长挺拔的身影,悄悄的捂住了自己的脸,那清雅的气息似乎还在鼻尖萦绕。 ------------ 第10章:舌战群贼 走进寨子的大堂,现场和红糖想象中的略有出入。 没有悲凉的白色布景,也听不到任何哀嚎哭泣声,让红糖不由得对小安的话产生了怀疑,高个儿三真的遇险了么? 沉寂的气氛在议事大堂上空蔓延着,红糖悄悄抬眸,看见了台上端坐于虎皮椅和豹皮椅上的络腮胡老大以及光头老二,唯独不见右侧熊皮椅上的高个老三。 又不小心用余光瞟着了四周凶神恶煞的山贼们,红糖顿时就吓得两腿儿不由自主的哆嗦了,再看人家临安公子和小安,施施然站立着,透着一种莫名的气定神闲。 红糖吐了吐舌头,规规矩矩的跪在了地上,叩首一拜,唯唯诺诺道:“红糖拜见大哥,二哥。” 沉默。 红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哟呵,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临安公子身上,根本无人发现还恭恭敬敬跪在地上装乖的自己嘛。特别是那虎皮椅上的山贼老大,看的眼都直了!旁边的光头二似乎早料到有此一幕,只好在旁恨铁不成钢的干瞪眼儿。 “当家的不赏个座儿吗?”阑堇煊在那里傲然一站,放肆的透露着一种张狂和尊贵的气场。 让平日里饥渴嗜色的老大都不由得收回了自己贪婪痴迷的目光,怔怔一笑的挥了挥手。 一个小山贼搬来一把红木圈椅放在了阑堇煊身后,小安从怀中掏出一张手绢,细心的擦拭了一遍,阑堇煊这才一挥披风,潇洒入座。 “今日前来,可是准备要在下写家书了?”阑堇煊翘着腿,一副痞相的看着高高在上的两位贼首。 红糖改跪为蹲,再缓缓的站起来,悄悄的躲到了小安身后,艾玛,自己真的是透明的啊!全场木有一个人在看我好伐…… “哈哈哈哈哈~~!”山贼老大一阵气势雄浑的大笑,吓得红糖情不自禁的伸手揪住了小安的衣角。 待笑够了,那山贼老大才有定睛看向阑堇煊,道:“可惜!着实可惜!本想捉了你临安公子,我鸡尾山寨子中的兄弟们就下半辈子都不愁吃喝了,却高估了自己实力,硬要啃下你临安公子,只怕崩坏的不只是牙,就算肚皮也得撑得肠穿肚烂。也罢,容不下你这尊佛,我们便也不逞能了。” “嘿?什么意思?意思是要放了咱们吗?”红糖凑到小安耳边,兴奋难耐的小声问道。 小安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指了指阑堇煊的背影,悄声答道:“放了爷和我,你是山贼我就不知道会不会放你咯。” “哈?”对哦,我现在已经被迫逼良为匪了,都怪那该死的胖子匪,我做一个灶房的小厨师咋了嘛,非要帮我入伙!红糖现在对胖子匪简直感激的咬牙切齿了。 阑堇煊冷冷的看着山贼老大,以及一侧颇为不满的光头,并不答话,慢悠悠等着他的后话。 果然,那山贼老大缓了缓语气,又说道:“我兄弟老三从后山腰围抄你们,却突然遇袭,二十七位兄弟,我鸡尾山二十七位兄弟!无一幸免,全部惨死在树林中,临安公子,这一笔账,你可要给个说法吧!” 啊?那……那么多的山贼顷刻间就被全部干掉了?谁做的?谁做的!“不可能是公子吧!那时候他应该被围困住了啊!难道有第二批人?”红糖照旧在心里默默推想着,这次却不小心的讲出了声音,偌大且安静的厅里,她的声音显得颇为高调,瞬间击破了沉重的气氛。 感受到突然罩住自己的火辣目光,红糖难堪的捂着了自己的嘴,法克,我现在是越隐形越好嘛,怎么自己还偏偏撞枪口上了,天啊!拜托聚光灯离我远一点儿吧!当我不存在,当我不存在啊。 “红糖,你是临安公子安插进山寨的眼线?”一侧的光头老二略带肯定的发问,不善的语气就让红糖惊悚的哆嗦了一下,然后慌忙摆手道:“怎么会怎么会!我是被,被……他,被他抓进山寨的,还有我的驴子!” 红糖扫视一眼后,迅速的将手指向了当日那个抓自己的弯腰杆儿汉子,没错,就是他抓自己上山的!可不要给我戴上什么尖细眼线之类的高帽子,我和临安公子、小安都是偶然邂逅好嘛,还是在你们的带领下才认识的嘛! “麻五!”老大一声话,被叫做麻五的弯腰杆儿猥琐男人迅速出列,惶恐的答道:“大哥,我是无意间撞见这小子的,见他拉了头瘦巴巴的丑驴子,本想宰了他当粮食,是这小子硬要求上山做牛做马的!” “哈?我,我……生死面前,我肯定宁愿为奴为畜,也不愿意魂归九天吧!”红糖真心有些气恼,怎么什么矛头都指向自己啊! “好个嘴刁的小子,临安公子,都道你是救苦救难的天下第一神医,这次该不是为了要帮助百姓剿匪,故意闯进我这鸡尾山的吧!”山贼老大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现场陷入了剑拔弩张的境地。 阑堇煊也不答话,冲红糖招了招手。 红糖一头雾水的指了指自己,得到阑堇煊的点头后,默默小碎步的移了前去,问道:“公子你找我?” 阑堇煊点头,问她道:“你认识我吗?” “认识?呵呵!怎么可能!”红糖立马摆手,继而冲主位上的两位贼首抱拳揖道:“大哥,二哥,红糖真不识得这位公子,也是参与这次捉肥羊计划才知道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是大名鼎鼎的神医临安公子啊!您说我一个小乞儿,我有病没钱治,怎么会认识大夫嘛!” 红糖颇费心思的为自己辩解着,只为脱离奸细的身份,无论最后山贼和不和临安公子一伙人开战,自己都最好保持中立的身份,这样即便进入最糟的境地,也方便自己拯救这二位恩人! 阑堇煊好笑的看着红糖瑟缩的小身板,自言自语道:“为求生存,宁愿为奴为畜,真是有趣的女子。” “嗯?”红糖转过身来,疑惑的看着阑堇煊,他刚才有在我背后说什么吗? 阑堇煊站起身来,看向两贼首,皱眉,好戏看到这里,自己真是有了不少的收获,也懒得继续耗时了,说道:“二位,我想这位红糖小兄弟确实不知在下的身份,但在下和她渊源匪浅。” ------------ 第11章:情商略高 “哦?公子此言何意?”山贼老大没想到阑堇煊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自己是啃不动临安公子这块儿硬骨头了,但能从他身上撬出点儿三弟和众兄弟的安葬费,那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阑堇煊挑眉,妖异的笑了笑,突然面色一沉,整个人透着一股肃杀之气,再看向那主位上的贼首时,眼神中少了戏谑,浑身散发着一股高不可攀的威严气势,冷声道:“你当本王来你这小小的鸡尾山做客,是无所求的吗?!” 本王……!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气,没听错吧……他说本王?临安公子即便身份尊贵,又是世家子弟但也不敢私自称为本王,这是王室贵族的才可的啊!难道就不怕诛九族! 红糖也瞪大了眼,不对劲儿了,完全不对劲儿了,这个临安公子突然变得可怕了起来,不再是那个风度翩翩的谦谦公子了,是自己的错觉么?红糖谨慎的后退了一小步儿。 看到了红糖别有用心的小动作,阑堇煊颇为不悦,冲身后的小安下令道:“缉拿红糖!” “是,王爷!”小安一个闪身,突然出现在红糖身后。 红糖还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儿呢?却一声嚎叫,胳膊被小安反剪束缚在身后,整个人丝毫不能动弹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所有的山贼都还来不及做出反应。 “小安,你干什么啊?你弄疼我了,快放开我!”红糖既气氛又害怕,心里隐隐的透着一股不安感。 阑堇煊看着还试图挣扎的红糖,说道:“这小贼子可不简单,在本王新婚之夜,私闯入狼王府内院,将宗阑国的馥乐公主,也就是本王新纳入王府的王妃刺杀身亡,这一路潜逃,却没想到躲进了这鸡尾山中。” 狼王府?他是……他是狼王!! 一些胆小的山贼已经吓的一屁股瘫坐到了地上,其余的山贼也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就连主位之上的两位贼首闻言,都连滚带爬的跑了下来,敬畏不已的跪在了阑堇煊的脚边,额头紧贴着地面,显露出一种卑微之态,丝毫没有了盛气凌人的匪气。 红糖有些不解的看着阑堇煊,这个自己曾以为是救死扶伤的神医临安公子,他为什么要骗自己,呵呵,是成就感吧!猫捉老鼠一般的成就感! 令红糖无法理解的是,这些山贼一听闻他是狼王后,所有人都变得战战兢兢了。虽然一路上也老是听到狼王狼王这两字,但是百姓的敬畏和不可多言,让红糖并未有更多的理解,只是潜意识的要逃命,逃离狼王府,毕竟自己的无心之失砸死了他的娇妻。 不对!自己真的……红糖不知该怎么为自己辩解,如果那一幕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在自己身体压下来的瞬间,真的看到那个馥乐公主已经,已经去世了。我要怎么解释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案情,没有证人,没有证据,口说无凭,我压死的不但是一个正统王妃,还是堂堂宗阑国的公主。 红糖现在觉得自己好无力,若不是被小安这么撅着身体反绑着,自己恐怕早就吓的虚脱跪地了。 对于阑堇煊的话,所有山贼,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世人均知,这天下敢自称狼王的,除了狼王本人,不会有任何人再敢冒充了,得罪狼王之人,岂是一个死字可以超脱的。 阑堇煊不再理会跪倒一地的人,径直走向那大堂之上的主位,摸了摸成色不错的虎皮,笑道:“当一个山大王还真是不错的享受嘛。” 络腮胡老大和光头老二闻言,已经吓得浑身战栗了,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哗啦啦的流淌着,他是狼王,自己真是瞎了狗眼竟然撞上刀刃了!如此阴差阳错的事,当真是作恶多端的报应! “乌焦、红鸾、青牙、白雾。”阑堇煊淡淡一声。 忽的从大堂之上的房梁飞跃而下四个黑衣男人,惊得众山贼战栗的更厉害,这就是传说中的四大铁血护卫,贴身保护狼王的四位前武林盟主! 络腮胡老大和光头老二的眼皮儿都剧烈的抽动着,四大铁血护卫现身了,不会错的,惨死后山腰的老三和一帮兄弟,一定是被这四位大人干掉的!山贼中多数是农民出身,并非真正的江湖中人,但对于狼王身边的四位前武林盟主,却如雷贯耳,且崇拜多时,能死在这四位大人手中,也算是老三他们的福分了。 “爷!”四人齐声道,恭敬的站立成一排。 “事情办好了吗?”阑堇煊问道。 “回爷,已经通知了谭彪谭大人,旗城府衙的人马正在山下集结。”乌焦回道。 阑堇煊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现在已经冷静淡定下来的红糖,说道:“带上她,我们继续前往碧崖。” “是,爷。”小安应声道。 一众山贼在青牙和白雾的指示下,相互捆绑住手,再一个连着一个,贯成一长串儿的向山下规规矩矩走去,开始自投罗网的蹲牢房去。 阑堇煊和乌焦、红鸾先一步消失在寨子里,唯有红糖走路慢缩缩,又身上有伤,所以拖后了小安的脚程。 走了不一会儿红糖就气喘吁吁的坐在一颗大石头上歇息着,双手已经被小安用手绢反绑在了身后,犯人还是要有个犯人的样儿嘛。 “小安。”红糖有些为难的看着小安,犹疑的好久才说道:“小安,你看那边的山脚下是不是有个竹林?” 现在刚出寨子一会儿,灶房的阿婆说过,自己的家在鸡尾山脚下的竹林中,站在坡上就能望到。 小安踮起脚往红糖示意的方向瞄了一眼,果然看见了一小片的竹林,于是答道:“是有一片竹林。” “小安,我和一个被山贼抓进山的婆婆约定过,要她在那片竹林中等我,你看等衙门的人处理好这些山贼也需要一些时间吧!你带我去那片竹林看看,我既然犯了错,也奋力逃过了,如今还是落入狼王之手,就证明我真的罪有应得,我不会再逃了,你放心吧。”红糖诚恳的请求道。 小安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为难的,毕竟王爷叫自己带她走,也没规定时间,所以就爽快的点了点头,带着红糖转向,往那山脚下的竹林走去。 红糖这虚弱无力的小身板,还真不足以构成威胁。 “红糖,你的伤是红鸾造成的,你为什么还对我们报以感谢?”小安突然问道。 说起来自己脖子上的伤确实是狼王的护卫所为,但又被狼王救了,现在又被狼王抓了,呵呵,红糖除了苦笑,还真不知答什么好了,只是嘟嘟囔囔的轻声说道:“许是我情商略高,呵呵~~” ------------ 第12章:遭遇绑架 见红糖被反绑了双手后,走路总是把握不了平衡,歪歪倒倒的,小安干脆替她解开了束缚。 红糖一声感谢后,这才甩了甩手臂,加快脚下的步伐往那竹林深处的小屋走去,因为担心逃出来又会被抓回去,所以红糖嘱咐那阿婆先躲起来,待自己逃出后再带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如今这鸡尾山的一伙山贼都入网了,阿婆自己也就可以继续留在鸡尾山安居乐业了。 “阿婆?”红糖照着和阿婆做好的约定,来到她后院的一个废弃地窖里,果然听见了一声久违的驴叫声,是自己的驴儿,阿婆将它也带出来了,难怪自己一直找不到。 “阿婆?”红糖弯着腰往地窖里探出半个身子,这才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婆婆正抱着菜刀警惕的躲在驴儿身后,不由得兴奋的叫道:“阿婆,是我,山贼中的小乞儿。” 阿婆眯着眼睛,看了看逆光的模糊身影,问道:“你是那个说要救我这老婆子的小娃娃?” “是呢是呢?就是我。阿婆,现在已经安全了,山贼都被官府的人抓走了,现在鸡尾山没有山贼了。”红糖解释道,双手撑着地窖口,从破旧的楼梯缓缓向地窖爬去。 “阿婆,现在安全了,衙门的人把山贼都抓走了。”红糖走近阿婆,缓缓从阿婆的手中拿出锈迹斑斑的菜刀,轻抚着阿婆的背说:“都好了,不会再有山贼了。” “怎么就抓走了?衙门管我们了?是衙门的人吗?是官差老爷?”阿婆似乎还难以置信,这占据鸡尾山十几年的一窝山贼,怎么衙门突然会好心来管这么个小破地方。 红糖扶着阿婆,由地窖上面的小安帮忙搭手,一起将阿婆从霉臭的地窖中接了出来,一走出地窖,阿婆就站在地坝的边缘伸长脖子往山沟那边的拐弯儿处看了看,果然看到了衙门的人,浩浩荡荡的一群衙役正用铁索拖着一群该死的山贼。 “老头子,你看啊!你快看看啊!这些遭天杀的贼子终于被官府收监了!”阿婆有些失神,呆愣着看着那远处缓缓前行的队伍,慢慢老泪纵横,难以控制心中的悲恸。 红糖轻轻拍着阿婆的背,细声细语的安慰着,带阿婆坐到了坝子处的一张长凳上,握着她的手,仔细听她断断续续的念叨。 直到阿婆的情绪缓和了很多,红糖这才对小安招了招手,说道:“小安,你替我照顾下阿婆,我去后院地窖把驴儿弄出来,我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自然不可能再带着驴儿,我想把它留给阿婆做个伴儿。” 嘴里叼着一枝梨花,一直坐在梨树上的小安默默点了点头,翻身一跃就到了阿婆身边,从红糖手中接过阿婆的手,悄然将手指搭在了阿婆的手腕上。 红糖四下扫视了一圈,看见了两个一大一小的矩形箱子,不由得灵机一动,抱着箱子冲到了后院。 “你这笨驴子,肯定是随着阿婆跳下了地窖吧!可惜人会爬梯子上来,你又不会咋办,主人我可没时间挑来几担泥土把你给堆上来。”红糖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将箱子扔进了地窖中,然后自己再慢慢的爬了下去。 将大小不一的矩形箱子,叠成两步夯实的台阶,木梯太窄太滑,驴儿不可能上去,用这样的梯子它应该就没问题了。 红糖牵着驴儿,引导着它往箱子做成的梯子上爬去,别说,这丑不拉叽驴儿倒是相当聪明,自己摇摇晃晃的就挣扎着往箱子上爬去,最后双腿儿一射,成功跃上地窖的一瞬间还破坏性的踢飞了两个木箱子。 “呃,咳咳,传说中的过河拆桥啊!”好在红糖眼疾腿儿快,一个趔趄成功退后,且躲开了朝自己砸来的两箱子。 待咳嗽了一阵子后,这才抹了抹一脸的泥灰,手攀着木梯边缘,小心翼翼的向地窖外爬去,刚将脑袋探出地窖,一张熟悉的脸就出现在了红糖的正前方,和自己的距离近的几乎鼻尖触着鼻尖了。 小安细细的替阿婆把了下脉,见她只是情绪略微波动了些,身体并无大恙,这才放心的松开阿婆的手,又陪她东拉西扯了聊了会儿天,感觉红糖那小身板是不是搞不定那头倔驴子,这才凑近阿婆耳旁说道:“阿婆,红糖去后院有一会儿了,我去帮帮她啊。” “啊!抬驴子吗?”阿婆突然问道。 “是,去把驴子从地窖抬出来,红糖说驴子就留给阿婆您作伴儿了。”小安微笑着答道,起身向后院走去,刚来到后院就见到一头浑身脱毛脱得相当花哨的驴子正悠闲的在地窖旁啃着野草,而红糖的身影却一无所踪。 “红糖。”小安来到地窖口,冲里面喊了喊,除了自己空空荡荡的回音,听不到任何回答。心头迅速升起一抹不祥感,说红糖会逃跑,小安是绝对不信的,即便相识不久,但也敢断定这个丫头是绝对真诚的人,她若承诺不会逃,就绝不会逃走! 小安翻身一跃来到地窖中,霉臭潮湿的地窖除了两个破烂的木箱子,再无其他。 红糖她,发生了什么? 鸡尾山的正前方浩浩荡荡一大队人马,此刻正在有条不紊的登记着此次逮捕的山贼们,一辆奢华的马车极其不搭的停留在往东去的官道儿上。 一个红脸壮汉站在马车窗外,往里吼道:“你真不留下来喝几杯?这次的酒可不简单,我五夫人特地从一个海岛上弄来的,我敢办证,绝对是你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美味儿。”谭彪还在坚持不懈的诱惑着阑堇煊这个难得的酒友陪自己一起品尝。 无奈阑堇煊只是摆了摆手,慵懒惬意的斜卧在松软的马车里,淡淡道:“好酒必定得要佳人作陪,本王这刚才死了妻的人,喝什么美酒都没滋没味。” “呔!”谭彪一脸的鄙视,大嗓门的咆哮道:“在哥哥我面前,你小子还装什么装了,甭废话,现在就跟我回旗城,你要不陪我喝完酒,我可就不让你们的马车通行。” 阑堇煊扶额,转身看向窗外一副势在必行的熊样儿,苦笑一声,道:“敢拦本王路的,你旗城谭彪算是第一个,也罢,反正我那满山跑的小狐狸一时半刻也逮不着了,这才就姑且陪你喝上几杯。” 阑堇煊的目光瞄了瞄山寨的方向,微不可见的轻皱了下眉。 “唔唔,唔唔……”红糖嘴里被塞着一团破棉絮,手脚都被捆的牢牢的,现在就身处一个滴滴答答淌水的阴冷山洞中。 ------------ 第13章:狼王有怒 红糖睁大眼睛,细细琢磨着自己现处的环境,回想昏迷前,所看见的那张大饼脸的确是胖子匪没错,并且被他迅速的拍晕了,没想到现在自己独身一人在一个山洞里了。 四下静无一人,除了滴滴答答的水珠顺着潮湿的岩壁滑落,昏暗的洞子里确实感受不到其他的什么存在。 可这并不代表自己是安全的,胖子匪也算做了好几年的山贼了,这鸡尾山的地势他无比熟悉,能这么悄无声息的在小安眼皮子底下抓了自己,又藏进了这潮湿的黑漆山洞中,必然是想好了退路的。 我说怎么官府那边开始剿匪也没见着这胖子的身影,原来他是躲起来了,还跟自己来了这么一出绑架的戏,嗳哟我去!红糖努力挣扎了下,手腕被反绑在了身后,丝毫动弹不得,而嘴上的破棉絮估计是搁置的岁月有些久了,隐隐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儿。 得逃!趁那家伙不在,得迅速逃走! 也不知道自己昏迷多长时间了,估计小安肯定是发现自己失踪了,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逃走了?这样也好,依着狼王阑堇煊的脾气,或许会大肆搜山,在官府找到胖子匪之前我可得好好的,千万不能沦为人质啊! 红糖的脑海中已经亮起了红灯,此刻正努力的贴着潮湿的岩壁缓缓站立了起来,脑袋又是一阵晕眩,眼前白花花一片,待自己身体调整好了以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朝着一块大石板,往前蹦了几步,首先第一步就将自己脚踝上的麻绳给弄掉。 鸡尾山下,弯弯曲曲的官道上,一辆奢华马车跟在数十匹彪悍的官马后缓缓行驶着。 一声啸叫,一匹黑色的高头骏马一路疾奔而来,迅速追上了狼王的马车,小安一个翻身,从疾奔的马背上落下,小跑到马车窗外,喘着气儿恭声对马车里的人说道:“爷,不好了,红糖姑娘失踪了。” 马车内正悠闲看书的阑堇煊皱了皱眉,一把掀开了帘子,微怒的看着外面大汗淋漓的小安,问道:“逃了?” “不是。”小安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屑,说道:“应该是被绑走的,爷,这块布是与红糖姑娘交好的那位山贼身上所着布匹,想是红糖姑娘被他所带走了。” 阑堇煊拿过小安手中的布,嫌弃的看了看,瞬间在手中化为了灰烬。 谭彪策马来到马车附近,看到阑堇煊沉默的脸上氤氲着一层怒不可遏的杀气,顿时挥手示意整个前行的队伍停止。 “王爷,可是遇到棘手的事了?”谭彪冲阑堇煊问道。 阑堇煊摆了摆手,说道:“无妨,只是本王刚刚擒获的小狐狸在山中迷路了,这次就不回旗城了,改日再聚。”说着,阑堇煊就跳下了马车,刚好看上了谭彪所骑的一匹枣红色烈马,挑了挑眉。 谭彪苦笑一声,无奈翻身跳下,唉!自己这刚得的汗血宝马啊!又被这小子给顺手拐走了。 “谢了。”阑堇煊一个潇洒轻跃,迅速上马,勒紧缰绳对小安说道:“带路!” “是!”跃上马的小安微一点头,策着马向着刚才的那片竹林,也就是红糖最后失踪的地方跑去。 看着一瞬间就如同一阵风般刮的无影无踪的狼王等人,谭彪捂着脸,唉声叹气不已。 “老爷,咱们回城吗?”谭彪手下一个副将凑上前去问道。 谭彪看着身边那辆奢华的不成样子的马车,指了指,无奈的说道:“下令就地休息吧!那小子留下这么一辆价值连城的马车,带回旗城不好,要是被盗了更交不了差,你带几个得力的护好马车,直到狼王归来!” “属下遵命!”副将抱拳令命。 谭彪顺势牵过那名副将的坐骑,翻身上马,往旗城的方向奔去,嘴里还不忘碎碎念道:“小狐狸……诶诶,可没见这小子这么用心过,是多绝色的小狐狸啊……” 鸡尾山并不是一座独立的山,而是连绵起伏了好几座山峰,地势虽然不高,但是望山跑死马啊!这一片接着一片的绵密树林,想要搜一个人,却也不见得是轻松的事,而阑堇煊不想再浪费一分一秒了! 红糖坐到石板上,将脚放在石板的边缘处,调整好一个最为锋利的角度,双脚开始有节奏的斜向摩擦起来,不过这种靠植物纤维搓成的绳子真的很难……磨擦的断啊!红糖咬紧牙关,额上的汗哗哗滴落,开始模糊视线。 “糖糖!你想逃走!”突然一声咆哮,吓得专注于磨绳子的红糖立即转身,惶恐的看着那拐角处的一片黑漆漆的伟岸身影。 之前仗着胖子匪对自己的爱慕,所以老是把他当大哥哥一般操控着,靠着这份宠溺自己有时也变得肆无忌惮了起来,甚至渐渐忽略了他是山贼这个身份,看狼王的护卫所逮捕的山贼中没有他的身影时,自己还觉得很庆幸,从未觉得有一天他会…… 那高大肥硕的身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红糖,现在自己很危险,非常危险,尤其是自己的女子身份…… “糖糖,脚踝疼不疼?”胖子匪突然向红糖走近,手上拎着一大桶的水,原来他刚才是打水去了,这就说明自己现在所处的山洞附近应该有一片湖或者一条河。 胖子匪将水桶放在地上,双手捧起红糖的脚丫,细细看了看她的脚踝,心疼的说道:“是我绑的太紧了,勒疼你了糖糖,我现在就给你松开。” 他要给我松绑?红糖大喜过望,而胖子匪当真麻利的掏出怀中的小刀,哗嚓一下割断了捆绑住双脚的麻绳。 红糖动了动双脚,正想从地上站起来时,没想到胖子匪轻轻捧着她的脚,又是揉又是吹,一脸的愧疚。这家伙不会是有双重人格吧……据这几日观察看来,他应该没有暴力倾向才对。 “唔唔……”红糖抬了抬下巴,示意胖子匪拿开自己嘴里的破棉絮。 ------------ 第14章:欲从心生 “哦,对哦!我说我的糖糖弟弟怎么不理自己,原来是小嘴嘴被塞住了啊!看我这记性!”胖子匪大笑一声,赶紧的将红糖嘴里的棉絮扯了出来,待红糖呸呸咳咳的大口吸气之时,又麻溜的去解开了反绑住她手腕的麻绳。 这家伙……红糖抿了抿嘴,从他刚才叫自己弟弟的称呼来看,他还不知自己是女儿身,也就是说我昏迷的时间段里,他没对我行什么不轨之事。红糖大呼了一口气,至少目前看来好像是安全的。 “糖糖,等官府的人走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去别人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好不好?放心吧!我会护你周全的,就算是狼王府的人,也不能伤害你!”胖子匪说的斩钉截铁。 狼王府……哦,原来那个时候他在场啊!看来他已经知道我被狼王通缉的事儿了。 “我不是故意的。”一想起自己身上这莫名其妙的杀人犯帽子,红糖就觉得无比沉重,缓缓叹了口气,对胖子匪诚恳的说道:“胖子哥哥你快逃走吧!我不会向官府的人说见过你的,以着狼王的势力,搜山是势在必行,我背负了杀孽,也不想再继续逃下去了,我会去自首。” 红糖说的无比真诚,自己确实不再想逃了,以前因为怕死,又刚来异世,模模糊糊的就觉得太缺乏安全感了,想逃的远远的,然后哪怕苟且偷生,也要活下去,现在……不管在哪个时代,杀人都是应该偿命的吧!何况砸死的人是皇室,好在自己孤身一人没有九族可诛,否则罪过就大了。 “你要……投案自首?”胖子匪低垂着头,似乎很伤心。 红糖沉默着点了点头,说道:“我真的不想再逃了,不管是抵命,还是受折磨,我都不想逃了。”或许人真的是我杀的……只是我潜意识的逃避,所以才依稀记不清楚了。这是个可怕的答案,说完后红糖的身子就不由的战栗了几分,不知为什么?也许是还依稀觉得阑堇煊是神医吧!她反而倒不觉得狼王可怕,只是惊恐于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呵呵……呵呵呵……”胖子匪开始无意识的嗤嗤笑了几分,一声高过一声,吓得红糖身子潜意识的往后瑟缩着,轻声问道:“你,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胖子匪再看向红糖时,那眼中凶狠的目光让红糖瞬间屏住了呼吸,他怒了,他为什么怒了? “你是不是爱上他了!”胖子匪凑近红糖,瞠目怒视着她。 “啊?什么?” 红糖只顾着害怕,一听到胖子匪的话,瞬间脑袋都转不过弯儿了,我爱上谁了? “他长的俊美非凡,又是位高权重的王爷,你爱上他是自然的!”胖子匪的手突然抓住了红糖的脖子,且越勒越紧! 红糖捏着胖子匪的手,又是掐又是掰,却一点儿也松不开他的手,而自己讲不出话,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了。 看着红糖涨红了小脸儿,胖子匪的情绪更加失控,歇斯底里的吼道:“贱人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全他吗的一样的!” 胖子匪的力道之大,是红糖所难以想象的,自己小豆芽般的身体就这么被他单手拎了起来,渐渐的脚尖开始离地,而红糖也明显的感觉自己大脑已经严重缺氧了,视线渐渐模糊,凝聚起最后一丝力气,红糖抬腿就朝着胖子匪胯下人中狠狠一脚。 果然,胖子匪一声哀嚎后,手上一松,红糖瘫软的身子滑落倒地。 红糖大口的喘着气儿,看着捂着下身痛苦蜷缩在地上的胖子匪,艰难的站起身子,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一定要找到山洞的出口,胖子匪果然有暴力倾向! “丽娘,不要走,不要走……”胖子匪蹲在地上,无意识的呼喊着。 红糖的身子一僵,这家伙,果然神经失常把自己当做别人了。不管你口中的丽娘是如何背叛你的,也不能将过失加注在别人身上啊。 扶着墙,努力的调整好呼吸,红糖开始跌跌撞撞的往山洞的另一端走去,而身后的胖子匪在短暂的疼痛后,开始平静了下来,看向红糖那渐渐离去的背影,目光中的狠劲儿阴寒刺骨。 红糖渐渐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背后总有一种阴寒的感觉,她不敢回头看,怕自己会脚软,只好无头苍蝇一般迅速往前窜着,能不能逃出山洞现在不敢妄想了,但只要离胖子匪远一点儿就很安心了。 “啊~~~!”红糖一声尖叫,身子已经悬空了,一晃神儿间就被人扛在了肩膀上,是胖子匪! “你放开我!放开我!放开!”红糖开始拼命挣扎,想试图从胖子匪肩上滑下去,无奈那厮力气真的相当大,几下抓挠都毫无效果不说,红糖自己开始喘的不行,力气已经竭尽了。 胖子匪似乎变了一个人,将红糖砰的一下就随手扔进了一个不足五厘米深的小水坑里,冰寒刺骨的冷水一激灵,红糖惊恐的迅速往身后退去,却退无可退,背后顶着一块满是青苔的岩壁,常年沁水,已经让岩壁无比滑腻了。 “胖子……哥哥,我想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我不是丽娘,绝对不是!我是红糖啊!我只是个小乞儿,而且,而且我是男人!”红糖想要唤醒沉浸在仇恨中的胖子匪,平时见他挺乐观的,却不曾想他被女人伤害过,并且很痛恨女人! “我是男人……和你,和你一样的。”看着胖子匪离自己越来越近,那种特殊的氛围,那双眼中的情 欲,红糖开始惊慌,咬紧下唇,逼不得已,逼不得已…… 胖子匪看向水坑中的红糖,因为浸了水,下半身的裤子已经湿透了,紧紧的贴着肌肤,透出那纤细的腰身和匀称修长的双腿,散发着诱惑人心的魅力,胖子匪的理智被拉扯了回来,他是小乞儿弟弟,不是丽娘那个贱人! “糖糖,别怕,摔疼了吧?哥哥看看受伤了没有……”胖子匪如同一头巨兽一般噗通一下跪在了水坑中,伸手就抓过了红糖的脚踝,在手中焦急的揉捏着。 他恢复神智了,但自己不见得安全,红糖侧着身子,努力往后退缩着,从胖子眼中的火烧欲望可以看出,即便他恢复理智知道自己是男人都不见得会放过自己,何况,我本是女儿身。 ------------ 第15章:下令烧山 以竹林为中心,四下搜查却丝毫没有踪迹,阑堇煊的耐心已经用到极致了,即便那笨女人在脸上乌漆墨黑的涂了好几层,但那双眼睛以及不经意散发的气息,就足以让男人对她如痴如醉了。 阑堇煊可不觉得她会安全到不被男人惦记,那该死的山贼!现在回想那山贼盗来小安的医药箱时,看向红糖的眼神就**多于担忧! “小安!”阑堇煊微蹙双眉,心中已有决策。 “爷。”小安喘着气儿,迅速从一个坡上跳了下来,自己体力功力均不如乌焦红鸾四人,这一路搜寻下来,当真有些筋疲力尽了。 “你和青牙、白雾,各从东南、西北、西南三个方向点火,本王要烧山!”阑堇煊摸了摸怀中的狼崽,那浑身雪白的小狼崽迅速跳到地上,冲着山中的峡谷深深一声嚎叫~~~! “烧山?”小安愣了愣,咱们这是救人还是害人啊!却不敢多言,只得迅速退下,和青牙、白雾一起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阑堇煊负手而立,看着层层叠叠的山峦,就算青山陪葬又如何,你这般女子,本就不该存在于世。 从山涧中缓缓下流的溪水附近,有一丛水草掩盖的潮湿泉眼,正涓涓冒水,而在泉眼之下,却别有洞天。 抓住红糖的脚踝,胖子匪的手渐渐上移,一把握住了红糖的小腿儿,肥硕的身体往前一探,将好不容易撑起上半身的红糖重新压回了水坑中。 “胖子,你放开我!滚起来!”红糖努力控制着自己惊慌的快要决裂的情绪,假装镇定的对胖子匪警惕道。因为她清楚,如果自己挣扎,只会更容易的激起胖子匪的**,男人总是危险的! “糖糖,糖糖……我的糖糖……”胖子匪喘着粗气儿,将红糖死死的压在水坑中,凌乱粗重的鼻息在红糖耳畔蹭着,红糖伸长脖子,努力逃避着,用手掰住胖子匪的脸,想将他弄得离自己远一点儿,却被胖子匪一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红糖的两手腕被胖子匪一只手就死死的捏在了一起,往上一抬,就将她的手臂举过头顶,压在了背后的青苔岩壁上。 而另一只手开始不老实在顺着红糖纤细的腰身往平坦的小腹滑去,在红糖屏住呼吸,绝望的闭上眼睛之时,胖子匪的猪蹄已经探到了那隐秘的比基尼区域…… “你是女人!!”胖子匪一声惊呼,将肥硕的头颅从红糖的香颈间抬了起来,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红糖又怒又羞的小脸,手还不忘鉴定性的继续在那私密地方狠狠揉了揉。 红糖隐忍着快要绝提的泪水,看向胖子匪,说道:“我敬你是个好大哥,却对我做出这般**之事,只是麻烦你,待我死后,且不要再继续羞辱我了。” “死?”胖子匪一头雾水,而后看向红糖那倔强的表情了然的笑了笑,说道:“以死相逼?你倒是个聪明的女人,这对我没用,我不是你大哥,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男人!” 胖子匪的喉头**难耐的滚动了一下,眼神开始锁在红糖的胸脯上,本就穿的单薄的上衣,在被水浸湿后,隐隐透出一片马甲一般的东西,这是平日里红糖用来裹胸之用的。 “让我看看,这里面都藏了什么好玩意儿。”胖子匪的表情越加猥琐,甚至有些欣喜若狂,干脆将肥硕的身体骑在了红糖的小腹之上,另一只手飞快的扯破了她的外衣,有些迫不及待的去撕扯着红糖束胸的古怪马甲。 反正大难临头了,身上还压着一头近200斤的猪,红糖有些被逼到极端了,感觉到胖子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胸口,而被他束缚在头顶上的手有些松动后,红糖靠着手背后冰凉滑腻的青苔迅速一滑,将自己的手腕抽了出来,正想反击时,没想到胖子匪的反应力也是极快的,大手一挥就又擒住了她的左手,红糖无意识的挣扎着,靠着身体极强的柔韧度,一个狠命的高抬腿迅速击向胖子匪的后脑勺,而胖子匪剧痛之下一发狠,红糖只感觉一阵疼痛,左手就再也无法施力了,而此时胖子匪刚好收回了手,抱住了他自己的头,痛苦的嗷叫着。 红糖见势,知道是自己的那一脚起了效,赶紧连滚带爬的从水坑逃了出来,慌乱的向着洞子另一端跑去。 左臂无力的耷拉在身侧,被恐惧占据头脑的红糖倒也不觉得疼痛,只想逃离,越远越好! 曲曲折折的山洞仿佛没有尽头一般,绕的红糖晕头转向的,体力也开始渐渐虚脱了,只好靠着墙,痛苦的祈求自己没用的双腿不要战栗的这么厉害,一定要逃出去!山洞寂静的可怕,除了水滴滴答答的声音,就剩下红糖急促的呼吸声。 地面变得越来越滑,满是厚厚的青苔,红糖刚试着一抬腿,就身体一仰,摔了个大马趴,还好歹不歹的压着了左臂,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疼的红糖咬着牙直吸气,眼泪也不自觉的淌了下来。 “要坚持,坚持!”红糖拖着左臂,单靠着右手和双膝,开始缓缓在青苔路上往前滑行着,反正站起来也会摔倒,那就干脆不站起来了,跪着走一样的,反正这青苔湿湿厚厚,又十分滑腻,倒不为难双膝,靠着右手的支撑和使劲,刚好能让自己像只小船一般慢慢向前滑行着。 至少有个好消息,这片全是青苔铺成的路上没有任何脚印,就证明胖子匪也没来过这里,这山洞四通八达,也许自己是开辟了一条新的路径,这么想着,红糖加快了跪着滑行的速度。 “那是什么?”一缕缕白色雾气从一个拐角的洞子中冒了进来,红糖右手扶着岩壁,艰难的站起身来,缓缓往那仅容一人侧身穿过的洞子中走过去,刚跨进去两步就开始不由自主的咳嗽了起来,这……是烟雾,咳咳咳咳……红糖被呛得不住咳嗽。 风势的鼓动,让这场人为的山火愈烧愈烈,熊熊火焰中,阑堇煊一身暗红长袍静寂的站立在一块凸出的圆石上,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而这里,是整个鸡尾山视线最为开阔的地方。 在他身后的山坡上,整齐的站立着四个黑衣男儿,以及一个累的倒地不支的小少年。 “爷,火势就快蔓延过来了,我们还是先行离去吧。”乌焦上前一步,担忧的说道。 阑堇煊看着这场放肆席卷的火焰,听着脚下飞禽走兽的迅速撤离,似自言自语般,说道:“找到尸体,也是好的。” ------------ 第16章:玉体曝露 红糖迅速的屏住了呼吸,将自己被扯得破破烂烂难以蔽体的上衣脱了下来,刚好上衣是湿透的,可以起到过滤烟尘的作用,红糖赶紧的用衣服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避免吸入过多的颗粒。 因为一路逃离都算得上是剧烈运动了,而束缚在胸口处的自制马甲又拙劣不堪,浸水后竟然缩水了,勒的本就呼吸困难的红糖更是憋红了脸,在这种极端求生的状况下,红糖也顾不得什么羞耻礼仪了,一把扯下那绷带般的马甲,一对雪白诱人的酥su胸迅速曝露在了空气中,即便四下无人,但红糖还是手脚麻利的将大腿以下的破烂裤腿扯了下来,靠着右手和蹭岩壁,艰难的裹了个简易的抹胸出来。 好在身上穿着的衣物都是一路乞讨而来,仅质量而言就真的不算耐磨,因而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一条破裤子变成了性感抹胸和热辣短裤。 不过现在红糖可没时间欣赏自己的新造型,往后退那是不可能了,红糖心里隐隐的担心那胖子匪还会追来,所以就算前面是火坑,她也愿意跳进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红糖大义凛然的安慰着自己,脚步却开始缓缓向那烟雾侵进来的地方靠去。 烟雾是从几个小缝隙中冒进来的,而这些缝隙的组成是一块石板的边缘,红糖用手指抠了抠,湿润的泥土很松散,抠了几下就感觉到那块石头都变得松动了,红糖又迅速的将石头的周围的泥土尽数扣掉,然后用肩膀蹭着石头使劲往外顶着,咬牙一个猛劲儿,石头竟然真的被顶了出来,曝露出一个窗户大小的洞口来。 红糖还没来得及往外看呢?伴着浓烟而来的就是一股热浪袭人的火焰,哗的一下卷过来,吓得红糖一个趔趄,差点儿没把头发给点着。 就那一阵风后,火苗渐渐消散了去,浓烟也不再朝着山洞的方向吹来,红糖这才单手撑着洞口,艰难的翻了出去。 “呵呵……呵呵……”这下红糖真的是苦笑不得了。现在自己脚下所踩的是一条极浅极浅的细流。虽然是在缓缓流动着,但浅的都不能盖过红糖的脚背。 这脚丫子被水一冲,红糖才发现自己的鞋子不知何时掉了,现在正光着脚站在溪流中,而除了身下方的山洞,四周全是跳跃的熊熊火焰,留给自己得以喘息的地方唯有这一片浅滩,如同一个孤岛。 溪流的上游是没辙了,一棵古木大树拦腰截断,正横跨整条溪流,红糖根本不可能从那熊汹燃烧的大树上跨过去,而等那树燃烧殆尽,估计自己也被周围的热浪烤成干尸了。红糖也想过沿着溪流往下,可往前走了不到数十步,就看到溪流断了,浓雾中出现了一个峭壁,浅浅的一层溪水正顺着峭壁缓缓往下滴落着,看的出来,现在是枯水期,雨季的时候这里应该是条瀑布。 红糖探着身子往下望了望,肯本见不着底儿,别开玩笑了好嘛,这峭壁上虽然没有瀑布那么大的冲击力,但是长期沁水,已经滑的难以着手了好吗?何况自己还是半残废,红糖瞄了一眼耷拉在身侧的左臂,默默有种冲进火焰中化为灰烬的感觉。 “啊啊啊啊啊啊~~~!!!天要亡我你个魂淡!!!”极少爆粗口的红糖吼出了这临死前的最后一声咆哮。 秋冬季节,植被本就大多干枯,这么被火一点,再加上顺势而来的山风,迅速形成了燎原之势。大火如同一头张牙舞爪的巨龙,在阑堇煊等人身后伺机观望着…… “爷,再不走,就要被烤干了。”小安拉开了自己的衣服,不停的在阑堇煊背后扇着风。 乌焦和红鸾一左一右站立在阑堇煊身后,略带祈求大说道:“爷,火势巨大,再不下山就危险了。” 阑堇煊伸手,看着缓缓飘落在指尖上的黑色尘埃,轻蹙双眉,转过身,准备离去,正在此时,一声竭尽全力的嘶喊让阑堇煊正欲离去的背景顿了顿,迅速转过身来,望向那峡谷处。 习武之人,七窍较之常人更加敏感,何况阑堇煊本就不是常人,红糖那绝望的一声惨叫准确无误的进入到了他的耳中。 “爷,怎么了?”乌焦发现了阑堇煊的异常,但自己除了听到漫山烈火吞噬植被的声音,就再也找不到其他可疑声响了,看向红鸾等人都均是一头雾水。 阑堇煊不答话,微眯双眼,居高临下的望去,在层层火焰席卷的地方,果然看见了一片裸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无力的瘫在地上。 她……受伤了么? 来不及多想,阑堇煊纵身一跃,跳进了一片浓雾的峡谷之中! “爷……爷!!” “王爷!!” 四大护卫一愣,比功力自然不敢从这陡峭的悬崖跳下去,只好靠着随身携带的绳索,四人接力赛般一段一段的往峡谷中降落着。 小安看着默契的四大护卫瞬间就消失了身影,不由得瘪了瘪嘴,唉!我就一小车夫,你们当真不管我了。心里虽然百般牢骚,但小安敏捷的身手竟然徒手攀住岩壁,开始有条不紊的往下爬着。虽然速度是明显落后于刚才几人。 “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红糖望着自己头顶上渐渐浓烈的烟雾,默默觉得脚下的水都变成热水了。这多不容易,撞了多好的人品才穿越到有山有水有人的时空里,你说要是跌倒了白垩纪、侏罗纪那不得等着变口粮嘛,不过现在也没好多少,就快被烧成焦炭了。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是哪个该死的抽烟不知道灭火,搞起了这么大的山火,烧死我倒算了,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可以支撑多久,烧伤了附近的村民,或者山中的小动物们就罪过了……”红糖坐在溪水中,低着头碎碎念的埋怨着。 阑堇煊刚一跃进峡谷,就脚步生风的朝红糖所在的地方奔来,却见那曼妙身影,衣不蔽体的曝露在空气中,白皙莹透的肌肤被火焰烤着微微透着一股红晕,散发着一种难言的妖媚。 “红糖。”阑堇煊冷冷喊道,额角暴起的青筋表明了他的怒火正在不可抑制的滋生。 红糖一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以为是自己幻听,迅速转过头来,看见逆着汹涌火光而来的正是同样一身赭红色袍子的阑堇煊,在不远处肃然站立着,仿佛是火焰衍生出的绝世妖精。 “阑堇煊王爷……”红糖迅速起身,刚能勉强包裹住高耸酥su胸的抹胸之下是玲珑妖娆的腰身,平坦细滑的小腹下,娇臀圆翘,仅到大腿根部的裤子绝然隐藏不住那两条白嫩纤细的美腿,而被浸湿的裤子却隐隐透着神秘的比基尼区域。 阑堇煊的下腹一阵燥热,看向红糖的眼神变得危险了起来,不知死活的女人! 长袖一挥,红糖被包裹进了温热的袍子中,从头到脚被盖了个严严实实,身子突然一腾空,被捞进了一个清雅气息的怀抱中,那宽厚的胸膛正剧烈的起伏着。 红糖小心翼翼的抓紧阑堇煊胸前的衣服,轻声说道:“谢谢你,阑堇煊王爷。”抵制不住的疲倦和虚弱,红糖双眼缓缓闭上,陷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之中。 ------------ 第17章:两大至宝 尘土飞扬中,两匹烈焰骏马一路疾奔,马上各匍匐着一名黑衣劲装的男人,此刻披着昏暗暮色,在城门即将关闭之际,一闪入城,如利箭一般射过。 “刚才那是狼王府的令牌吗?”奔驰而过的马匹带动的劲风,刮的一名守城的官兵耳侧生疼。 “嘘,别问那么多,关城门。”年长一点儿的官兵迅速使了使眼色,其余人也不再敢多问,默默的关上了城门。 两匹彪悍烈马一路向西,冲到一座朱门紧锁的深沉大院时,黑衣人弃了马,风尘仆仆的直接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翻身直接跳进了院子中。 院中看似荒芜萧条,却又有条不紊,无论是朱漆的大柱还是雕花栅格的小窗,均是一尘不染。 “爷,青牙和白雾赶回来了。”随着乌焦的声音一落下,两名满身狼狈的男子迅速闪进了房中,站立在了檀木屏风之外,垂首恭声:“爷,东西找到了。” 整个古香古色的典雅房间中,弥漫着缕缕飘散不尽的药味,屏风之后,一袭青花床帐隐隐透着一抹白色身影,单薄缥缈,生怕再一细看,那影儿就逝的了无踪迹。 阑堇煊一改以往赭红色妖艳长袍,而只是简单的着了一件白色素袍,脸色阴沉,眉目间满是焦虑和憔悴。 “去拿药。”阑堇煊略一迟疑,还是下了命令。 蹲守在床边的小安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不过半月之余,阳光的脸上就满是胡茬,一张稚嫩的脸也换上了深思熟虑的斟酌表情。 缓步绕到屏风外,小安从白雾手中接过了一个锦盒,又从青牙手中接过了一个灰色的毛皮包裹。 屏风后的一角有一个升着袅袅烟雾的药罐,此时正在不停歇的翻滚着,浓郁的药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离药罐不远,就是那顶青花帐的红木雕花儿床。 小安回到屏风后,先将手中的药材交与阑堇煊手中,说道:“红糖姑娘的身体确实奇特,经络脏腑均不同于常人,所以不能以常规断之,第一副药,我会下的轻一些。但她体质太弱,血虚,心脉又十分紊乱,即便是微乎其微的药量,我也不确定她能否顺利挺过来。” 小安说完,就微不可见的耸了耸眉,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 阑堇煊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个奇形怪状的植物根茎,已然风干的有些岁月了,皱皱巴巴,与华贵的锦盒全然不搭,若不是少当家的亲自承认,估计很难将这其貌不扬的东西与天下至宝联系起来,这就是白雾日以继夜从敖城普济堂带回的镇店之宝鳞木雪根。 而另外一个灰色毛皮袋子中被层层包裹的是几株底部还带着湿润泥土的花蕊,这花蕊奇异之极,无根无叶,寸长的杆上顶着一朵孤零零的小花,清透纯白,指甲般大小,且浓浓密密的齐聚了数十片花瓣。 阑堇煊凑近一闻,果然臭的离谱。 “这敝花真的能救得了她?”阑堇煊将手中的两样药材交还到了小安手中。 小安谨慎的捧着这两样珍惜药材往药罐旁的器具桌走去,轻声答道:“敝花是巨毒之物,当然是救不了她,但配上鳞木雪根,或许能起死回生,但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就不得知晓了,毕竟天下之人,也没谁能同时拥有这两样宝物。” 阑堇煊走至青花帐前,撩起一角,看向床上躺着的病危女子,轻轻叹了口气,似下定决心一般,沉声道:“反正都是将死之人,随便试试吧。” 随便试试……小安的额角突突的跳了两下,这可随便试不起啊。 这一觉,时冷时热,红糖睡得并不舒坦,一会儿置身于一望无际的火海中,一会儿又被绑在了冰冷的手术台上。想嘶吼,却发不出声音,要逃离,却迈不动步伐。 那种任人宰割的恐惧感,实在太令人无助和厌恶了,红糖思绪算是清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并且竭尽全力的祈求自己从梦境中挣脱出来,偶尔太难受的时候,也消极想过,就这样死在梦中好了,一了百了。 每每这种时刻,一股暖意就从指尖蔓延到了全身,仿若被一双无形的温暖大手包裹着,莫名安心,身心也变得越来越轻松…… 入夜,无星无月,浓墨黑幕笼罩下的院落陷入了一片死寂,就连蛇虫鼠蚁的声响也难以听见,唯有一盏橘红色的暖暖烛光,从一间窗外满是腊梅的房中隐隐闪烁着。 青花帐幔下,沉睡半月的人儿终于有了动静,苍白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接着浓密卷翘的睫毛也颤颤的抖了抖。 红糖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和自己怔怔相望的竟是一双透着幽绿光芒的眼睛,诡谲的令人胆寒。 “啊啊啊啊啊啊~~~~~!!!”中气十足的一声尖叫震得整个深沉府院顿时苏醒了过来,就连被厚厚云彩遮挡的一轮圆月也恰逢时机的钻了出来,倾洒下一片银辉。 睡在隔壁房间的阑堇煊一听到尖叫,还不及着衣,整个人就已经以着迅雷之势冲进了红糖所在的房间中,刚一撩开青花帐幔,一只毛绒绒的东西就扑进了自己怀里。 “鬼啊!鬼啊!有鬼啊!阎王的小鬼来索命了,救命啊救命啊……”红糖伸长双手,紧紧抱着这个及时出现的温暖体,双臂环住他的腰不说,还紧紧揪住他的衣服,不敢松手。 阑堇煊手指轻弹,又瞬间多燃起了数只蜡烛,整个房间显得亮堂多了。床脚处正惊魂失魄的卧着一只雪白的小狼崽,正恐惧看着发出高分贝差点儿没把自己震死的女人,而那女人此刻正缩在了主人的怀里。 红糖顶着一头凌乱蓬松的头发,在惊慌失措后,渐渐的冷静了下来,而自己脸蛋所贴着地方,一片火热,散发着一股熟悉的清雅气息,以及让人脸红心跳的雄性特殊魅力。 尴尬的松开了手,僵硬着表情将自己的脸慢慢从他的腰间扯了起来,咧着一嘴糯米小牙笑道:“那个,是王爷啊。红糖参见,不对拜见,不对,见过阑堇煊王爷,祝王爷身体健康,呵呵……”红糖窘迫的想一头撞死在枕头上了。 ------------ 第18章:身有雷区 在应对突如其来的尴尬时,红糖认为最佳的解决方案就是晕倒,或者,装晕倒。 小安披头散发的冲进房间后,正看见红糖两眼一闭,两腿儿一蹬,裹着被子滚到了床角,秒秒钟鼾声如雷。 阑堇煊看着那一卷小人儿,无奈的笑了笑,对刚冲进屋的小安挥了挥手,示意离去。 待两人前后脚的走出了房间时,红糖才将头从被子中解放出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差点儿没憋死过去。 一面细细琢磨着怎么将死罪转化为活罪,另一面,红糖开始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的逃避下去,既然已经决定面对了,那至少要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或者,真正的凶手是谁。就这样苦苦思索着,也渐渐挨到了天亮。 一大早半梦半醒间的红糖就被一声悠长响亮的马啸声给惊醒了,随意拖着一双鞋,裹着一件厚厚的袍子就蓬乱着头发向门外冲去,绕了好几个圈才看到威严气派的大门。 门正敞开着,门口停放着一辆马车,这奢华的闪瞎人眼的马车可不陌生啊。红糖乐颠乐颠的跑了出去,探头一望,刚好和一个扎个马尾的利落少年对视着。 “嗨,早上好,你在喂马啊?”红糖展示着一个友好的笑容。 红鸾不想答话,低着头,继续梳理着马匹的鬃毛。 没想到自己这么个元气美少女,也有遭忽视的时候,红糖显得有些尴尬,凑近了两步,问道:“我叫红糖,小哥哥你呢?” 红鸾抽了抽嘴角,自己可不想和主子的女人靠的太近,只好不耐烦的说道:“红鸾。” “诶?那我们名字很像嘛,红糖红鸾,你是姓红么?”红糖好奇的问道,见人家不搭理自己,只好悻悻的自答:“我是爷爷捡来的,因为是在买红糖的路上看见的,所以随口叫我红糖,呵呵~~” 话题进行到自己,红糖微微有些伤感,垂着头,往院内走去。红鸾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那一抹瘦弱的身影,张了张嘴,想问什么?最后还是重新憋回到了肚中。 再次回到房间,红糖整理好床铺,又将身上的衣服穿着周正了,不管怎么说,这放在自己床头的一套衣服款式和质量均为上乘,毛茸茸的袄子,加上高腰长裤,裤脚刚好能缩在毛边的中筒靴子中,另外还有一顶毛帽子。 红糖往镜子前一站,感觉自己像个东北猎人,浑身透着一股子利落和洒脱,像个野小子一般。 对着镜子中那黑漆漆的丑脸吐了吐舌头,红糖叹了口气,怀中的药膏不知丢失在哪里了,接下来的日子,是一直不能卸妆了么。 院子中空空荡荡的,四大护卫的身影缥缈难寻,当家的王爷又不见踪影,最好见不着,不然多尴尬,红糖捂了捂脸,昨晚的一幕一定是做梦,一定是做梦…… 红糖唯一认识的人就是小安,和小安一起吃过早饭后,就早早来到大门口等着,今天就要前往碧崖城了,因为自己的身体,已经延迟了半月,所以作为一个戴罪之人,红糖还是挺内疚的。 四大护卫已经前后准备好了,正坐在高头大马上,目不斜视,直勾勾的看着即将启程的前方。红糖往马车后望了望,只有青牙和白雾两大护卫,且并不见什么囚车之类的。 小安已经先一步的跳上了马车,规规矩矩的坐在了车夫的位置,向红糖调侃道:“怎么,你要逃狱啊?” “不是不是。”红糖连忙摆手,跑向马车,手脚并用的翻上了车,坐在小安旁边,悄声说道:“我以为会为我准备辆囚车呢?没想到你们王爷还挺有人道主义的,也不给我上枷锁,对了,你们王爷呢?不等他了么?” 小安调皮的眨了眨眼,指了指帘子后面,用口型说道:“里面。” 红糖立即噤声,大气儿都不敢再出了,这里是封建社会,等级森严,何况自己还背负着杀妻之仇,自然是能忍气吞声就忍气吞声了。 “进来。”阑堇煊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吓得红糖身体一僵,反应过来后,立马摆了摆手,想到人家看不到她的动作,又立马恭敬的说道:“不用了王爷,我坐外面就可以了,还能看看风景帮帮小安呢。” 马车中的阑堇煊微眯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看向厚实的帘子外面,长袖一挥! 红糖一声尖叫,身体像被什么吸住了似的,待晃过神时,自己已经被禁锢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入眼正是一危险且绝色的男人。 小安长鞭一挥,马车缓缓前行着,而车内的氛围就更尴尬了。 阑堇煊的目光至始至终的停留在红糖的脸上,时而微怒皱眉,时而轻松释然,偶尔还夹杂着一丝赞赏,肿么滴,莫不是他对我脸上的药膏很感兴趣。 红糖紧张的动都不敢动,而阑堇煊的手却径直移到了她的脸上,温柔的揉了揉,问道:“你这乌漆漆的涂的是什么?就连小安也不知如何破解。” “诶?”红糖赶紧捂住脸,从阑堇煊的怀中拱了出来,缩在马车的一角,略带警惕的小心答道:“胎记,不是说了是胎记,一碰就会疼。”下次可别在随意摸我的脸了,这句话红糖不敢明说,只好悄悄在脑中过了一遍。 “哼~”阑堇煊嘴角挑起一抹邪意,漫不经心的说道:“还有你那头卷曲古怪的头发,去哪儿了?” 呼……红糖悄悄吸了一口气,看来他知道自己刚穿越进这个时空的摸样啊!还好那个大波浪的卷发是一次性的,不然就成为自己身上的鲜明特征了。 “按理说,你这乱糟糟的模样,也不像精通易容之人,到底,有什么古怪?”说着,气氛突变! 阑堇煊就像一匹饥饿好奇的狼一般,朝着红糖慢慢爬了过来,修长白净的手指轻蔑的挑起了红糖尖尖的下颌,满含笑意的双眸却透着逼人寒气,晴转暴雷似乎就在弹指之间。大有打算把她的脸给活生生剜下来,也要知道这易装背后的秘密,透着一股让人胆颤的邪气。 那种恐惧相当真实,红糖强迫自己不能再沉醉在阑堇煊的一颦一笑中,那透着邪魅的暖意绝对是致人死地的毒药,这是个难以揣测的男人。 ------------ 第19章:贴身贱婢 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愈来愈近,被恐惧包裹的越来越紧,红糖紧张的一个深呼吸,自己冰凉的鼻尖就不小心的触上了阑堇煊那微凉的刚毅薄唇。 “啊!呸呸呸呸~~!”快速反应过来的红糖,潜意识的用衣袖胡乱擦着自己的鼻子,嘴里还万分嫌弃的做呕吐状。 阑堇煊额间青筋暴了出来,身体僵硬的看着恨不得擦破脸的红糖,剑眉紧蹙,眼神赫然暴露着熊熊怒火。 只消一秒,红糖单薄的身体呈现出一条华丽的抛物线,从马车中甩了出去,狼狈的四肢着地匍匐在了地上。 “好歹……我大病初愈好吧!咳咳……”红糖弓着背,刚反应过来自己潜意识的动作可能触怒了这位王爷,没想到还来不及道歉就被瞬间扔了出来。 听着马车渐渐离去的声音,红糖心中悲喜参半,啥意思,自己被半路抛弃了?就因为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唇,而自己习惯性的表现出了厌恶,都说了是习惯性的了,就你这位王爷而言,其实也还好啦!我并不太反感,是吧…… 红糖默默在心里嘀咕,自己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着和马车相反的方向走去,既然被抛弃了,就再谋出路吧!先去卧城好了,看看能不能找出王妃被杀那晚的真相。 打定主意后的红糖,拢了拢一头有些散乱的头发,开始小踏步的艰难行进着,龟速般的走出不到十步就听到了背后的马蹄声,再一回头,一条绳子从自己的腰间横扫而过,而后拎着自己的小身板甩到了马屁股上面。 就说没这么简单了……红糖被颠簸的七晕八素间,昏昏沉沉的身体就落在了马车上,这次是在小安的旁边,而不是温暖的车内了。 红糖冲策马前行的红鸾拱了拱手,嘶声喊道:“大哥,麻烦你下次轻点儿,还有我腰没那么细,下次可别缠的这么紧了,早饭都差点儿勒出来了。” 对于红鸾,红糖反正觉得很亲切,说不出来的亲切感,那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如同亲人般的温暖信赖。 小安慢悠悠的驾着马车,不时侧头看了看惊魂未定的红糖,略带嘲弄的笑道:“哎红糖,你可降级了啊!爷现在收你做他的贴身婢女,以后我旁边就是你的固守位置了。” “嘁,是升级了好吧!从带罪之人转为家奴算是不错的,对了小安!”红糖凑近小安,在他耳旁轻声问道:“这样是不是就算王爷他免了我的死罪?” “人真是你杀的啊?”小安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红糖连忙摆手,悄声道:“我不知道,但我会调查清楚的。” 阑堇煊斜卧在松软的马车内,已经睡了一觉的狼崽从车尾跳了进来,安静的卧在阑堇煊手边,供他玩弄自己。 听着车外絮絮叨叨的交谈声,阑堇煊揉了揉微疼的眉心,随手拿过一件紫貂大衣盖着自己,就进入了昏沉的睡眠中,竟然轻易间就动怒了,害得旧伤复发,这女人果然留不得。 马车一路向东,晃悠悠的行驶着,沿途无惊无险,遇到了两个比较大的城镇,阑堇煊也未做停留,一般是待小安备足日常用品就再行上路。 从坦荡官道转入崎岖山路,路程变得艰难了很多,愈见寒冷的天气却不合时宜的飘起了鹅毛大雪,看似浪漫的雪花儿凉飕飕的直往红糖脖子里钻,冻的她直咧嘴。 红糖除了看冻死人不偿命的雪景外,最大的兴趣在于研究四名飘忽不定的护卫,他们有时会突然出现在马车前后,有时又无影无踪,着实勾足了红糖的好奇心,生怕一眨眼就又错过这探寻真相的一幕。 一只黄焦焦的皮袋子从天而降,掉到了红糖的怀中,红糖往后一瞅,红鸾缥缈的身影正渐渐消失在风雪中,胯下的白马仿佛跟隐形了一般。 “这是个啥?”红糖捧着那丑不拉几的皮袋子,百思不得其解。 “装上热水,可以暖手,这些日子也没见你和红鸾说几次话啊!怎么他还懂得关心你啦?”小安一副八卦的模样。 红糖一拍胸脯,自豪的说道:“我叫红糖,他叫红鸾,他是我大哥你不懂哦,这份关爱那是天经地义的。哎小安,这是什么做的啊?”红糖拿到鼻子处闻了闻,又不像皮质,感觉像塑料,可这个时代还没有塑料品问世吧。 “喏~~”小安指了指前面肥硕浑圆的马屁股,说道:“猪身上的。” “猪尿泡啊?”红糖嫌弃的看着手中的东西,有些不敢用,没有女生想要在怀中捂着一个灌了热水的猪尿泡吧。 “放心,他都处理好了,不会有危险,大胆用吧!你的好哥哥留给你的。”小安还不忘调侃,不过这一路多了红糖,也确实显得不那么枯燥了,至少有个人可以说说话,哪像里面那位倔强傲慢的爷啊!也不知复发的旧伤好了没,怎么也不吱声。小安疑惑的往马车中瞧了瞧,却一如既往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继续担忧着了。 “小安,我来赶车吧!你这慢吞吞的今晚又得露宿郊外了。”红糖把猪尿泡噻进背后的行囊中,就伸手去夺小安的马鞭,这副驾驶的位置坐了这么久了,就是看也看会了吧!不就是辆手动挡的马车嘛! 小安正聚精会神的偷听着马车内的自家王爷气息是否稳定,从而判断他的旧伤恢复如何了,这下被冒失的红糖一闹,手中的鞭子被她狡诈的夺了去,正欲抢回来,马车一个急转弯,脱离了狭窄的山道儿,沿着被白雪覆盖的一片农田俯冲而去! “吁吁吁吁!!!救命救命!刹车啊刹车啊!”红糖急的手忙脚乱,都怪这倒霉小安,他这一抢,自己失了准心,手中鞭子落重了,吓的马儿横冲了出去。 一路上天气急速下降,阑堇煊的旧伤总是反反复复,此刻正在马车内专心调整内息,突然这么一颠簸,震的他心脉俱乱,当下就是一口鲜血直喷到了车帘上。 小安一听车内状况不对,也顾不得帮红糖制住马车了,转身跃进马车,封住阑堇煊上身主要血脉,从怀中迅速掏出针袋,摸出数枚银针,异常谨慎在颠簸的环境中替阑堇煊施针。 ------------ 第20章:误闯灵堂 红糖死命的勒住缰绳,虎口被震得生疼,马车沿着白雪覆盖的农田俯冲而过,一声惨烈啸叫,车身和马匹脱离开来,红糖收不住身形,在惯性作用下一个猛冲飞了出去,而身后的马车在撞上一堆覆着积雪的草垛里时,总算停了下来。 四道黑影从山道上疾驰而下,霎时间就围在了车厢周围,四人飞身下马,一人搬起车厢的一角,发力一抬,将扎进草垛中的残留车体稳稳的抬了出来。 一头浑身雪白的小狼崽首先钻出了车厢,龇了龇牙,又钻回了车厢。 “爷,爷可安好?”乌焦一把掀开了车帘,车内阑堇煊脸色苍白,嘴角和衣襟上还晕染着触目血迹,小安正小心翼翼的拔出他穴位上的银针,额角被撞的血流如注,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 “我好很多了,小安。”阑堇煊挥了挥手,示意小安注意处理他自己脑袋上的伤口。 “我无妨的。”小安收回银针,见自家王爷气息已经稳定下来了,当下绷紧的神经松了一口气,这才用内袖捂住自己的头,痛得直咧嘴。 阑堇煊扶着车身跳了下来,身后的乌焦和红鸾想要去扶时,被他挥手止住了。这般狼狈模样,他日定百般奉还。阑堇煊摸了摸腰侧那耻辱性的旧伤,浑身气息阴寒慑人。 红糖觉得鼻腔里暖暖的,不用看都知道自己流鼻血了,手被缰绳摩擦掉了一大块儿皮,正白里透红的冒着血,另外这一身骨头架子应该是摔散架了,目前难以动弹,只能微微扭动脖子,红糖刚试探性的一抬头,就对上一双犀利阴鸷的眼睛。 “王……王爷。”红糖哆嗦着,被那居高临下的肃杀气势吓的不敢多言。 阑堇煊蹲下身来,修长细腻的手指在红糖的鼻尖上轻轻一扫,指尖上就沾染了一滴鲜红血珠,随手在雪地里一摁,漫不经心的懒懒问道:“如何,伤着没?” “没有没有。”红糖用力的摇了摇头,挣扎着想要从雪地里爬起来。 “保护主子!”突然一声警惕吼叫,乌焦率先拔剑出鞘,闪身来到了阑堇煊身后。 “刺客?刺客?”小安捂着正包扎了一半的脑袋迅速跳到了阑堇煊和红糖身边,躲进了四大护卫的保护圈中。 被马车撞的坍塌下来的草垛里面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一只小小的胳膊才颤巍巍的从干枯的谷草中伸了出来。 “还是孩子!”红糖很讶异,天啦!自己都干了什么事啊!这草垛里有个小孩子,而自己竟然驾着马车冲了过来,我差点儿撞死了一个孩子。红糖这才开始觉得后怕,刚被紧张捂干的后背顿时又冷汗淋淋了。 发誓,我以后再也不碰驾驶这种复杂的事儿了,红糖暗暗赌了口气。 “小朋友,你出来吧。”觉得自己是温柔女性,而且是现场唯一不带杀气儿的人,红糖嗲着声音向那孩子示好。 杂乱的谷草拱了拱,一个蓬乱着头发,身穿白布素衣,头裹黑色纱布的小孩儿从草垛中走了出来,整张圆乎乎的小脸儿冻的通红,双眼泪汪汪的。 许是母性泛滥,红糖竟然拖着一身撞散架的骨头站了起来,还大胆的向那孩子走近了两步,乌焦正向前阻止时,被阑堇煊止住了,说道:“随她。”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草垛里啊!这么冷的天,冻坏了吧。”红糖蹲在孩子跟前,拉过他冻僵的小手,在自己手中搓着。 红糖脸虽然伪装的丑陋不堪,但是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温暖明媚,带着浅浅的笑意,让孩子也渐渐放松了警惕,细声喃喃道:“我在照顾太爷爷。” “啊?太爷爷?你是说你爷爷也在这草垛里!”红糖瞬间觉得五雷轰顶,一个猛扎扑进草垛里紧张的往外掏着谷草。 小安毕竟是医者之心,正不安的看着草垛,想要飞奔过去。 阑堇煊开口道:“救人。” “是。”小安疾奔而去,顺着孩子所指的方向,和红糖一起用力扒开散乱的谷草,顿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一些浑浊不堪的黄色液体首先流了出来,还沾染不少到了红糖的手上,再往下就是深褐色的血迹,以及一些鲜艳的血迹,红糖哆嗦着,已经不敢继续了。 小安扯过一张毡布一样的东西,一具模糊难辨的老人身体出现在了草垛深处,准确的说,已经是尸体了。 红糖脚下一个趔趄,实实的跪到了冰冷的雪地上,是第一次,第一次看见自己造了孽,亲眼所见,这不是王妃案件的那般模糊了,是真实而清晰的,鼻息间还能闻到那种死亡的味道。 小安皱了皱眉,走近尸体,细细看了看,又疑惑的看着孩子,问到:“你说你在草垛里照顾太爷爷?” 小孩儿乖乖的点了点头。 “他是你太爷爷?”小安指着稀疏谷草下隐约出现的一具身着黑色长袍的老人问道。 小孩认真的点了点头。 因为小安和红糖挡住了主要视线,阑堇煊看的并不清晰,但听出了小安话语中的疑惑,于是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安站起身来,用一把干净的谷草擦了擦手上的污血,恭声道:“爷,这草垛下的老爷子去世已有半月之余,绝非我们马车撞击所致。” “什么?小安你的意思是说他太爷爷死了很久了?”红糖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谷草依稀掩盖下的黑袍老人,又看看一旁认真的小孩儿,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天啊!这孩子不会单独和他死去的太爷爷待了近半月还不知太爷爷已经去世了吧! 阑堇煊走上前来,往那草垛中瞄了一眼,老人身上所着正是民间世族人家的寿服,黑底银纹,颇具讲究,并不似普通农家山野之人能够置办的起的。 “小孩儿,你可知你太爷爷已经逝世?”阑堇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孩子,浑身透着一股威严。 小孩儿吓得往红糖身后缩了缩,细声答道:“太爷爷旬前逝世,灵堂设于此处,我是高家第八十六代长孙,由我看守灵堂,期满一月方可下葬。”小孩思绪清晰,谈吐雅致有礼,不似一般的乡间放牛娃娃。 ------------ 第21章:秦城高家 “你在这里看守灵堂?你说这个破草垛是灵堂?”这是什么风俗啊!冰天雪地的将老人遗体停放在一个草垛中间。红糖觉得不可思议。 干枯焦黄的谷草是沿着一颗碗口粗细的小树层叠堆积而起的,阑堇煊仔细看了看那盛满积雪,变得晶莹剔透的树梢,淡淡然说道:“这草垛是临时搭建的,应该是为了避人耳目,树根深处想必早就准备好墓穴了,之所有遗体停放这么久,是为了等待所谓的血月初七。” 阑堇煊走近小孩儿,蹲下身来,盯着他被冻得通红的小脸,问道:“你说你是高家第八十六代长孙?” 孩子乖巧的点了点头。 “可是秦城高家?”阑堇煊问道。 小孩又点了点头,细细声答道:“祖籍正是秦城。” 红糖看着这两人高深的一问一答,一时间摸不着头脑,看向孩子,问道:“小朋友,就你一个人在这儿守着啊?光你一个人也无法完成整个下葬仪式吧。” 小孩儿并不作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那草垛下的黑袍遗体,表情严肃淡定。 阑堇煊站起身来,同情的看了眼小孩儿,对红糖说道:“他不完全是守灵,严格说来他还是祭品,陪着他太爷爷一起下葬的。” “祭品?下葬?活人?”红糖瞪大了眼,嘴里喷出的白雾儿直冲阑堇煊的脸。 阑堇煊嫌弃的后退两步,对身后的护卫们说道:“乌焦、红鸾隐于暗处,青牙、白雾留下来将马车修理好。反正这一时半刻也无法上路了。” “是,爷。”四大护卫齐声应道。乌焦和红鸾翻身上马,眨眼间身影就消失在了白雪皑皑中,红糖愣愣的看着,心里虽然知道他们必定在不远处,可就是难觅踪迹。 阑堇煊看着红糖那迷迷糊糊的模样,伸手在她脑门上清脆的弹了一声响,说道:“你和小安随我同行,我们可算是撞上一颗大毒瘤了。” 阑堇煊说的云淡风轻,脸上并无担忧,红糖来自异世,自然不知秦城高家是何方神圣,也不懂这个世界的风俗人情,只是坚定的觉得这个孩子是活生生就在这儿,自己万万不能让那些残忍的家伙将他陪葬。 只有小安和四大护卫,在听到秦城高家那一瞬间,浑身一震,满脸尽是厌恶与难掩的惧意。 小孩儿并不知此时这几人心中是如何坚定的想要保护自己,只是默默跪在雪地中,拾起地上的谷草,小心翼翼的重新盖到了太爷爷遗体之上,红糖想要去帮忙,却被阑堇煊止住了,说道:“让他自己做。” 待小孩儿用谷草将整具遗体掩埋好后,才悠悠站起身来,挺直背脊,对阑堇煊说道:“我叫高昱。我知道你就算不是武力非凡的江湖豪门,也是位高权重的官宦人家。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大雪会掩盖所有痕迹,我会告诉大伯草垛经不起风雪积压,垮塌下来压坏了太爷爷遗体,你们先离去吧!离这里越远越好,马车也请抬去另外的地方修理。” 孩子目光镇定,言语之间,逻辑清晰,淡定的超乎常人。 红糖摸了摸孩子冰凉的脑门,是不是被冻糊涂了?我们现在不是要讨论肇事逃离的问题,而是要救你这个倒霉的陪葬品诶! “你知道什么叫陪葬吗?”红糖问道,她深信这孩子定是被忽悠了,不明其含义。 小孩儿认真点了点头,说道:“太爷爷主墓穴旁边有一耳室,里面会有一口小棺,那是为我准备的,血月之后,我就要陪太爷爷长眠于此。” “长眠就是死诶!不是睡觉你晓得不?”红糖略微有些激动,这孩子看着也不傻啊!怎么被洗脑洗的这么彻底,还心甘情愿的当这陪葬品。 小孩儿不再理会红糖的激动,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冲她旁边的阑堇煊说道:“她是你的婢女,由你带走吧。”说完,就正襟危坐的盘腿坐在了遗体旁边。 阑堇煊皱了皱眉,懒得理会这小屁孩的言辞,这高家之猖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本王还非得要拔掉这颗毒瘤不可! “小安,扛上他走。”阑堇煊一声令下。 “好叻~~”小安咧嘴一笑,提拎起地上的小孩儿就往自己肩膀上一甩,稳稳的扛了起来,别看这孩子长得像是10岁左右一般,身上却没几两肉,轻的离谱。 “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一向镇定异常的孩子被突然扛在了肩上,也略微露出了一点儿小孩儿本性,扑腾着胳膊和腿儿一个劲儿的挣扎着。 阑堇煊大步向前走去,身影挺拔修长,一袭烈焰红袍在白雪中显得尤其夺目,就像妧媚绽放而开的千年妖精一般。 “妖孽啊妖孽啊~~”红糖看的失了神,收回目光后见小安扛着小孩儿随着阑堇煊的步伐走出一大段路了,这才哈着白气儿,搓了搓手,对身后默不吭声修理着车的两护卫摆了摆手,说道:“青牙大哥、白雾大哥,我们就先过去了啊。拜拜~~待会儿见。” 见人家头也没抬,根本懒得搭理自己,红糖傻呵呵的笑了几声,踩着阑堇煊和小安的脚印,慢吞吞的往前挪着。 秦城高家,人丁单薄且行踪诡异,从来没有人能知晓他们的所在,这次要不是红糖的误打误撞破了其族长者灵堂,阑堇煊根本想象不到这伙人居然潜在正阑国的某个小村落中。 “那个……王,不是,爷!”红糖气喘吁吁的跑上前来,跟在阑堇煊身后,问道:“那倔强小孩儿就不说他们藏在哪里,这四下都是雪,我们要怎么找啊?” 红糖说的没错,前后左右,目光所及之处,除了皑皑白雪,就剩一些稀疏的灌木丛和零零落落的柏树,确实找不到有人烟居住的村落。 “草垛那地方估计是他们高家所谓的风水宝地,费尽心力的搭个草垛子出来就是为了避人耳目,这附近农田片片,定然是有村落,那伙人不会轻易入住在陌生的村子中,但必然会在村子附近。”阑堇煊飞身几步,手扶树干,旋转而上,落在了一颗十米高的挺拔柏树之上。 往四下望了望,形状不一的农田层层叠叠的排列着,到处都是白雪,身在其中,很容易障了人眼,不细看很难发现雪白一片中,有条窄窄的山涧隐藏在其中。阑堇煊嘴角浮现一抹诡笑,说道:“原来这伙人擅于打洞。” ------------ 第22章:孤身赴死 火红色的长袍从树下翩然落下,卷起的些许雪花准确无误的砸在了红糖发愣的小脸儿上。红糖丝毫忘记了快被冰封的脸蛋,只是怔怔的看着从树梢上恍然洒下的一片红影,第一次见到有男人可以将红色诠释的如此妖媚。 阑堇煊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诡笑,直勾勾的看着红糖。 “爷,找我有事?”从美色中觉醒的红糖,疑惑不安的指了指自己。 阑堇煊肯定的点了点头,对扛着小孩儿的小安说道:“你把孩子给红糖。” “啊?”小安表示不解,一直在肩上挣扎个不停的小孩听说要把自己给那个和善的姐姐,也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红糖瞪大了眼,揣测着阑堇煊的意图,他叫小安把孩子给我,那就是说他们有事要干,要离去,而且还是危险的事,所以才留下女人和孩子在这里,难道…… “爷,你是不是知道他们藏在哪里了?”红糖焦急的问道。 阑堇煊摇了摇头。虽然看到雪地中隐藏了一道山涧,但也只敢断定山涧中必有农户而已,至于高家族人藏在哪里,目前未知。 红糖一挑眉,激动愤懑的说道:“你就别骗我了,你留下高昱和我,就是想把我们女人和孩子放在安全区域,然后你们两个爷们单身赴险,是不是?爷,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怎么说我们现在也是,也是……一辆马车上的人,我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的!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跟着去!” 红糖说的意气勃发,丝毫没注意阑堇煊脸上的笑有多邪魅,只有一旁的小安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丫头,脑子怎么总是一根筋儿。 “的确是单身赴险。”阑堇煊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棵白杨树:“走到那棵树旁,以你的高度应该就能看见一条山沟了,注意脚下,可别一脚直接踏空。怎么下到谷底,你旁边的孩子应该会教你,快去吧!看看村里有多少户人,最近有没有遇见可疑的外乡人,以及有没有人见过这个孩子,问好情况后原路返回,如果心情好,我们会在上面接应。” “啊?”红糖对于阑堇煊突然下达的一大推任务,陷入了短路之中,王爷的意思是,要我自己,一个人带着这孩子去? “另外我必须告诉你的是,小安去,或许是单身赴险,而你去,就是单身赴死!”阑堇煊说的一本正经,目光中的笃定告诉红糖,这不是简单的送孩子回家那么简单,这高家人到底有什么厉害的?红糖心中也悄悄打起了退堂鼓。 看出了红糖神色中的退怯,阑堇煊趁机问道:“去还是不去?不去的话,我们将小孩放回草垛,就继续赶路了。” 红糖深吸了一口气,要她死也没那么容易,将危险指数和人道主义精神在脑中一阵计算后,红糖倔强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会摸清情况的,高昱,我们走吧。” 高昱看了看一脸幸灾乐祸表情的阑堇煊,又看着一副悲壮赴死表情的红糖,摇了摇头,沉默的跟在了红糖身后。世上怎么还有这么爱多管闲事的人啊。 红糖咬着牙撅着嘴,拉过高昱的小手,雄纠纠气昂昂往刚才阑堇煊所示意的地方走去。 看着她单薄的背景渐渐消失在一片风雪中,阑堇煊收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神变得深邃难以琢磨。 身后的小安略带担忧的问道:“爷,红糖个性单纯,又不懂大阑风土人情,如此冒冒失失的去,只怕会直接撞上高家人也说不定,那时……” “就算她是九天玄女,也该懂得,人性本恶!”阑堇煊打断了小安的话,转身往一片柏树林中走去。 小安不敢再多言,只好默默跟在了阑堇煊身后。 秦城高家,在大阑王朝也算是兴盛几百年了,世代传承玄黄邪术,一度弄得民间神神颠颠,就连宫中,也有不少高家势力的渗入,妖言惑众弄得整个后宫人心惶惶,而阑堇煊本人,也算是波澜链条下的牺牲品。 自大阑王朝分解为正阑国和宗阑国后,高家的势力也算是分崩离析了,这些年无论是赤穆王还是旭仁王都无法探清这伙人的踪迹,没想到他们居然躲在了这里。 要一网打尽,否则后患无穷。 阑堇煊刚进入柏树林,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狼崽就从树上一跃而下,钻进了他的怀中。 “你去跟上红糖,沿途保护。”阑堇煊拍了拍小狼崽头,小狼崽就一纵跃下,往红糖的方向赶去,而阑堇煊本人,此刻却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一片白茫茫中,风雪势头渐大,席卷而来的雪花,拍的人睁不开眼。 红糖定住了脚,颤颤巍巍的往山涧下瞄了一眼。这条山涧就如同一个楔子状,上窄下宽,是天然的避风场所,想必下面的气候一定暖和很多,并且没有这么大的风雪,唯一的遗憾是平日里采光效果应该不怎么好才对。 红糖围绕着白杨树左三圈右三圈的转着,怎么还没有出口出现啊!难道还有咒语要念?“芝麻开门、速速显灵、如意如意随我心意……” 红糖一个人絮絮叨叨的念着,看的小孩儿高昱都是一头雾水。 “嘿我这个暴脾气!”红糖双手插腰,目露凶光的瞪着白杨树,说道:“这山涧少说也有百来米吧!难道要我飞身跳下去啊!我又不会飞檐走壁!” 高昱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你骂它一棵呆头树有甚作用?我一个大活人待在这里,你怎么不问问我。” 红糖撅着嘴,转到高昱身旁,蹲了下来,问道:“你愿意说么,一路上我怎么问你你都不说啊。” “那是之前,你问的是我高家族人的聚集地,现在你要去的不过是一个普通村落,我为什么不告诉你?”高昱眼带笑意,却显得深不可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成熟和淡定,令红糖心里微微有些发毛。 只好假装镇定的说:“哎你真是人小鬼大,好吧!你就大发慈悲告诉我如何下去吧。” ------------ 第23章:谷底村庄 高昱指了指离白杨树不远处的悬崖口,说道:“你趴在那里,往下摸摸。” “会摸到什么?”红糖疑惑的问道,总不会有观光电梯一部在那儿候着吧。 “你去摸摸就知道了啊。”高昱不再解释什么?悠闲的继续瘫坐在雪地里,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红糖移着小碎步,小心谨慎的往岸边移去,心里忐忑不安,背后的小孩儿总让她有一种不安全感,这种感觉在和阑堇煊、小安分开后就突然出现了,也不知是为什么?明明是个清瘦乖巧的孩子,为什么会让自己疑心,老实说,红糖很怕那孩子突然从背后冲来,上前踢她一脚,那她可就准确无误的跌落悬崖了。 碎的尽是渣儿了估计,所以红糖留了个心眼,并未完全走到悬崖,而是匍匐在了地上,在离悬崖还有一尺距离时,伸长手往崖边下方摸索着,别说,还真摸到了一个绳子一样的东西。 红糖迫不及待的往上拉拽着,慢慢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泛着桐油光泽的编制箩筐,筐上还有一个简易的升降速装置。 红糖刚开始雀跃的心情瞬间又被击到了谷底! “你是说,用这个箩筐把自己从这百米高的悬崖上速降下去?”红糖拖着那沉重的箩筐,向高昱征求一个明确的答案。 “当然,村民都靠这个回家,你不敢还是不行?”高昱表情有些挑衅,一点儿都不似之前那般谦和有礼。 那几个男人看不起我这个女人就算了,怎么一个小屁孩也敢小看我啊!红糖将筐子重新拖到悬崖边,对高昱招了招手:“你也一起来吧!反正我们两个人的体重加在一起,才抵的上一个正常的成年人。” 匪夷所思也好,不可思议也好,反正红糖坚信这些古老的发明,凝聚了劳动人民辛勤的智慧和汗水,一定是靠谱的!红糖用心理暗示给了自己一颗定心丸。 高昱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雪,缓缓走来,小小的身体轻松无比的缩进了筐中,依偎在红糖的怀里。 “坐好了我可就开始降了啊。”红糖活动了下冰凉的手指,调整着升降装置上的把手,篮筐沿着绳索,开始缓慢向下降着,还好速度不是很快,过了悬崖口后,风雪减少,视线也变得清晰很多,而且明显能感觉到越往下温度越暖,红糖悬起的一颗心也渐渐回落。 这时,高昱突然幽幽的对着红糖冻得通红的耳边呵着温暖气息,说道:“我反正是陪葬之人,终究要死,你不怕我是设计拖你一起去死?” 红糖的脸僵硬的抽了抽,这个小屁孩儿,怎么越来越腹黑啊!呵呵,错觉吧!尴尬一笑,佯装生气道:“呸呸,小乌鸦嘴,我们都会安全降落到谷底的,我也会说服你族中长者,摒弃这破旧残忍的陪葬规矩。” 箩筐在寒冷的空气中晃晃悠悠着,每分每秒都显得特别漫长,红糖悬着一颗心,紧张的等候着,在依稀能看清地面那一刻,恨不得赶紧从箩筐中跳出去,天知道这种双脚离地的感觉是有多缺乏安全感。 高昱看到红糖猴急猴急的模样,轻声笑了下,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说道:“看着不高,摔下去不死也残废,你要不要试试。” “谁说我要跳,我这不正等着嘛。”红糖暗自在心里倒计时着,在箩筐触地的那一刹那,一把将怀中的高昱竖着搬了出去,随后自己也迫不及待的跳出了箩筐,使劲儿的踩了踩夯实的地板,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艾玛终于接地气儿了。 “这里怎么没人呢?”红糖四下望了望,这里是一片翠绿的草地,和山谷之上银装素裹的白雪世界迥然不同。就算从那一线天飘落下来的雪花,也在降落至谷底的过程中就细化成了雨滴。 而谷底气温至少较外面升了十多二十度左右,这真不算夸张的感觉,里外完全是两个季节嘛。红糖身穿毛皮袄子,现在热的不行,小脸红彤彤的,只好扯下腰带,将袄子脱下来系在了腰间,再将里面的衣袖挽到了小臂之上。 “啧啧,真是个不矜持的女子,你对着我这么个男人又是脱衣,又是裸露肌肤的,可是有诱惑之意?”一旁的小屁孩儿一脸不正经的上下打量。 “嘿你这小鬼!”红糖一把拽住高昱的衣领子,吼道:“哪儿这么磨叽的小男人啊!就你这小身板,毛儿长齐了再打量女人吧!真是非得逼温婉贤淑的姐姐我破粗口!” 红糖拖着小孩儿,沿着小路往谷底深处走去,刚转过一个巨石挡道的天然屏障,就被眼前的一幕所惊呆了!一片错落别致的村庄,依着谷底的地势而建,陷入一片盎然绿意中,透着说不出的和谐自然,恍若人间仙境。 红糖没有想到的是,峡谷之上的树木以柏树居多,稀疏且不足碗口粗细,而这峡谷之下却是由参天古松组成的一片小森林,亏得峡谷高深,这些树才避免了被伐,得以生长的如此茁壮。 而每一棵树的主干部分都建搭着一些小房屋,从外观上看房屋是由干枯的松针以及一些葛藤编织出来的,算起来一棵古松上大大小小也差不多有五六个小房间了,足够一家人居住的。 “没想到这世界还有这么神奇的村庄,实在太美妙了。”红糖情不自禁的发出了赞叹。 高昱抬起一张小小的脸蛋说道:“觉得好不如就在这里定居。” “你说我?”红糖笑了笑,喃喃道:“可以么?我一个外乡人也可以住在这仙境里?他们不接受我怎么办?”会不会排外啊……红糖忐忑不安的想着,不过能居住在这仙境一般的地方,想想就幸福。 “会接受你的,他们很友好。”高昱说道,笑起来的眼睛荡漾着些许期待。 红糖黯然摇了摇头:“我还是待罪之身呢?虽然现在转为他的婢女了,我想,能尽心尽力的做好婢女这个工作,也是对他的一些补偿,这么美丽的地方,和我不太合适。” ------------ 第24章:初现端倪 红糖心里始终压抑着一份罪恶感,总觉得是因为自己,阑堇煊才会没了王妃。深吸了一口气,甩掉心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当务之急还是得探清这个村庄的情况,然后再上去告诉阑堇煊,看他采取什么措施来帮助高昱。 毕竟还是个孩子,红糖回头看着高昱,那小小的身板真是让人心酸,不由得牵着高昱的手,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往那一片村庄赶去。 进入村庄后,才发现房子建造的有多高,离地至少有五六米左右,旁边搭着一个软梯,红糖也不好意思擅自爬上去,只好在下面仰着脖子吼了好半天也不见一个人搭理她,只得放弃这一家,往下一家走去。 身后的高昱不紧不慢的跟着,腿儿虽然比红糖短上了那么一截,但是走起路来,脚下生风,红糖走的匆匆,而他却始终保持着不缓不慢的态势。 “我说……这不会是荒村吧!!”红糖累的一屁股坐在了路边,一路小跑下来,都要仰着脖子吼,红糖现在是脖子酸不说,嗓子眼都要冒火了。 “怎么会,这些房屋干净整齐,下面的花圃也浇灌的很好,不会是无人打理的模样。”高昱从怀里掏出一块儿丝绢来,细细给红糖擦拭着脸上的汗珠。 红糖看着高昱纤细的小手,说道:“乖,这才像个好孩子。” 高昱乖巧的点了点头,并不答话。 山谷之上,猛烈的风雪过后,迎来了短暂的晴天,白色的太阳光反射在雪地里,刺的人眼睛生疼。 阑堇煊衣抉飘飘的站立在悬崖边上,往下就是深深的山涧了,脚边还留有一根绳索结头,被白雪掩盖住了一半。 小安已不见了踪影,身后跟着的是乌焦、红鸾。 “情报可靠么?”阑堇煊问道,眉目间满是怒火与担忧。 乌焦垂头,答道:“已经跟赤穆王和旭仁王确定过,情报真实。这是飞鸦传递过来的肖像图。”乌焦从怀中摸出一根竹筒,将竹筒中的画纸抽了出来,递给了阑堇煊。 阑堇煊展开画纸,看着上面那张似曾相识的脸,身形一震,一个纵跳,飞身跃入了山涧之中。怎么遇上她,就总是麻烦不断。 疾速坠落中,耳畔的风呼啸而过,阑堇煊只求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谷底,一掌击落几块碎石,再借助石头缓冲,稳稳落到了谷底。 说来也奇怪,参天古松上半截是绿意盎然,下半部分却枯黄一片。红糖抬起脚,饶有兴致的踩着松软的松针,听着那窸窸窣窣的声音,甭提有多愉快。 高昱在不远处看着,仿佛觉得这个女子身上是闪着某种神圣的光芒,那清朗的笑声,像是坠落凡尘的神女一般。难道她就是宿命中的机遇之人,可遇不可求。 “喂,前面好像还有人家,你还去不去啊?”高昱冲红糖吼了一声,红糖这才从大自然的馈赠中回过神来,捡起几个松果塞进怀中,继续马不停蹄的往前面赶去。 “为什么他们都不在村里啊?”红糖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在守灵啊!好久没来过村里了。”高昱领着红糖往另一条山间小道走去,红糖也不做怀疑,紧紧跟上。 “那你族人呢?他们在这村里吗?”红糖继续旁敲侧击的打听着。 “你们家爷不是说了么,我们族人不会贸然进村的,定然也不会被他们发现,只是躲在村庄附近。”高昱领着红糖往森林深处走去,而红糖只顾着费尽心思的问问题,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走。 “那……那如果你的族人见到你,他们会责罚你吗?”红糖担忧的问道。 “你不就是为了找到我的族人好和他们理论,然后解救我吗?怎么,你害怕了。”高昱突然停下脚步。 红糖一不注意,撞到了高昱的小身板上,没想到自己被反弹的退后了好几步,高昱却纹丝不动的站立着,这小子,好定性啊! “不害怕,我说了救你就一定救你的,最好现在就碰到他们,看我以一敌百,辩的他们面红耳赤!”红糖豪气冲天的想着,怎么说自己也是从狼王府、山寨、森林大火中逃脱出来的超级人品爆发王,没有我害怕的事好不! 高昱嘴角挑起一抹得意的笑,不再理会身后的红糖,挺直脊背,酷酷的继续往前走着。 红糖嘟了嘟嘴,小跑着一路跟上,走了几段弯曲的小路后,闻到了一股硫磺的味道,浓烈,其中还蕴含着一些中草药的味道。 因为自己体弱多病,所以红糖对药味非常敏感,尤其是中药。虽然不能专业的嗅出有哪些药材,但味道非常杂乱,绝对有上百种,夹杂着硫磺的味道,微风熏来,令人有些头脑昏胀。 高昱看红糖的身体摇摇欲坠,脸蛋开始变得潮红,如同喝醉酒一般,不由嘴角咧起一抹诡笑,稚嫩的小手揽住了她的腰身,说道:“怎么了?可是太累了?” 红糖的意识还算清晰,也可以说是在努力保持清晰,浑身乏力,只好微弱的问道:“这附近有温泉吗?” “前面就是百药谷了,有一深潭,正是一汪温泉。如果村庄中没人,那他们多半在这里熏制药材,要回去歇歇吗?”别看高昱身形弱小,但揽着红糖的腰却稳健有力。 红糖无力的摇了摇头,好不容易都走到这里了,可能是逼近温泉气温升高,自己猛然有些中暑吧!于是逞强的对高昱说道:“麻烦你扶我了,我还是想去温泉看看,你既然有你的规矩不愿意告诉我你族人的藏身之处,那我也只能从这些村民口中得知一二了。” 红糖的大半个身体都瘫软下来,倒在了高昱的小身板上,高昱却并不费劲的单手扶着红糖的腰,一步步往温泉的方向走去。 参天古松诡异离奇,翠绿欲滴的上半部分象征生命的话,那枯黄干涸的下半部分就是濒死的征兆。阑堇煊刚一踏进村口,咻咻而来数十只短箭,箭头翠绿显然是被猝了剧毒。 ------------ 第25章:温潭溺水 阑堇煊微一侧身,冷眼看着短箭从眼前飞驰而过,眼带轻蔑,傲慢的挥了挥粘在衣袍上的松针,低声道:“看来是踏进狩猎区了。” 遍地的松针,每踏一步都显得异常诡异,松软的触感在脚底蔓延,这是天然的伏击地点,全方位的暗杀,不愧是秦城高氏族人。 “费这么大劲儿,是否证明你们已所剩无几了。”阑堇煊带着一身桀骜不羁的气势,漫步向前,朝着村中步步逼近,每走一步,落在身上的视线又阴寒了几分。 一声尖啸,数百只长矛势如破竹般从四面八方向阑堇煊猛刺过来,力道之强劲,速度之快,携带着道道疾风! 阑堇煊身体后仰,脚尖触底,轻挥衣袖,整个人在长矛编制的巨网下穿梭而过,身后的长矛根根入地,狠插进铺满松针的地面。 阑堇煊继续向前,不理会这小丑般的把戏,走到第一栋房子时,树上一跃而下六个精瘦汉子,脸上画着诡异涂鸦,手举长索,索的两端各坠了一个玄铁寒斧,挥舞起来嚯嚯有声。斧刃所及之处,削出一条楔形的深沟,伤口之深,难见其底。 阑堇煊后退半步,招了招手,沉声道:“一起上。” 一时间,漫天飞舞着枯黄松针,嚯嚯作响的武器撞击声中,阑堇煊的脚步却缓缓向前,丝毫不受影响。而那些枯萎败落的松针在阑堇煊手中却变成了极好的暗器,在他修长指尖轻轻一捻,再射出去时,击的那高速甩动过来的玄铁寒斧,悄然碎裂成块,四下飞溅出去,射伤了两侧的高家族人。 眼见自己人受伤,另一棵古松搭建的房屋上一声咆哮,几名彪悍壮硕的女人跳了下来,这些女人一个个脸色黑红,嘴唇发紫,从手臂至脖间,盘着一条金黄色巨蛇,女人们一声尖叫,手提巨蛇向阑堇煊挥舞过来。 这些巨蛇毕竟是活生生的毒物,不同于冰冷斧头,阑堇煊的每次回击,都被这些天生敏感的毒蛇都躲开了,而这些女人和刚才的一帮精瘦汉子一汇合,默契非凡,一刚一柔间,虽难以伤到阑堇煊分毫,却成功的拖延了他前行的步伐。 村庄之后的百药谷中,静谧安详,一颗巨大的树倾斜着生长在了潭水附近,浓密的树冠如同一顶五彩帐篷,稳稳的撑在了潭水之上。 这古树奇异之极,树干上长满了小小的菌类,形状大小各不相同,这绝非同一品种的菌类,而更绝的是它的树冠,浓密的绿色树叶间,夹杂着星星点点的果实,这些果实五彩斑斓,缤纷到令人眼花缭乱,每一颗鹌鹑蛋大小的小果实都是六角星形状的,奇特艳丽。 红糖被眼前的景色一惊,晕晕乎乎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从地上拽起一把长叶草,将它们搓成一条细绳子,就挽起裤腿踩进了潭水中。 “啊!好冷!”红糖一声叫唤,提起了自己的一只脚,在水中金鸡独立着。 高昱目光火热的看着那白白嫩嫩的小腿,微微笑了笑,说道:“潭水中间有一口泉眼,常年沁着温热水流,你往中间走,温度会越升越高。” “是吗?”红糖半信半疑的抓住从头顶上一直蔓延到潭中心的古树枝叶,缓缓向中间移去,高昱说的没错,每前进一步,那种暖意就在加深,红糖一开心,脚下也加快了步伐。 很快就移到潭水中央,古树最浓密的树冠就悬挂在红糖伸手可及的地方,红糖一边兴奋的摘下树上的奇异果实穿过绳子套进自己手腕中,一边向岸上的高昱喊道:“这里就是百药谷吗?那些村民呢?他们不是在这里熏制药材么?” 高昱笑了笑,不作回答,一脚踩进了潭水中,漫延到红糖大腿部的潭水,高昱踩下去就直接漫过了腰际。 红糖一见那小胳膊小腿儿的也向这边走来,于是焦急的喊道:“高昱,你快上去,裤子湿了很容易感冒,不是,着凉,风寒,对对,小心风寒,你要什么?是这个吗?” 红糖踮起脚指了指上边的六角形五彩果实,问道:“是这些小果实,你也想要是么?我正在摘呢?你别急,先上去,我很快摘好就上来了。” 红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而高昱嘴角带着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扑腾一声,整个小小的身子消失在了水面上,荡起层层涟漪,一圈一圈,向着红糖所在的地方荡去。 “高……高昱?高昱!高昱!”红糖一下慌了神,扔掉手中刚成型的果实链子,双手伸进温热的潭水中,胡乱的摸索着,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村庄之后,那条高昱带红糖走过的蜿蜒小路已经莫名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并无差异的古松林子,只是这里的林子更密实,本来谷底的光线就极为暗沉,再被这些枝叶一遮挡,可见度极低。 好在乌焦和红鸾随后赶到,缠住了那伙挡路人,阑堇煊才得以抽身闯进这村庄的深处,可是已经走到头了,却看不见红糖的踪影,这阴沉沉的地方,仿佛几千年没人来过似的。 阑堇煊有些躁郁,只怪自己太大意了,早知道就该一把掐死那小孩才对,阑堇煊恶狠狠的想着,脚下一声脆响,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是一颗普通的松果,有趣的是上面还缠着几缕白毛,阑堇煊将那白毛在鼻尖嗅了嗅,没错,是红糖身上的气息,那女子浑身透着一股令人痴狂的幽幽暗香,世间独特。 阑堇煊捡起松果,往那阴沉的松林深处走去…… 静谧的百药谷回荡着红糖歇斯底里的哭泣声,平静的湖面也被她击打折腾的荡起圈圈破碎涟漪。 “高昱!!你个小破孩儿,你是吓我的对不对,你一定没事吧!一定没事的。”红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浑身已经湿透了,不得不承认的,这样的摸索,已经持续好一会儿,如果只是小孩儿的恶作剧,那也到极限了,除非真的遇险了,红糖不敢想结果,只是潜意识的在高昱消失的地方,不停的摸索着。 不曾注意的是,腾升而起的蒸汽蕴含着百种草药,在红糖四周弥漫着,如同置身云雾缭绕中,而经那湿润的雾气遮面熏过,红糖脸上黑漆漆的药膏开始悄然融化,脱落,一滴滴汇进了碧绿的潭水中。 ------------ 第26章:倾世容颜 一张莹白如雪的小脸在氤氲的蒸汽中渐渐清晰,眉似青黛,眼若星辰,浓密卷翘的睫毛上轻挂着一层薄薄的水珠儿,投下一抹伤绝,在那凝脂般的小脸儿上。高挺圆润的鼻子俏皮可爱,往下是樱花般粉嫩的红唇,倔强的抿成了一条线。 红糖加快了手臂的动作,也将搜索范围较之前扩大了很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五彩缤纷的古木遮盖住了整个清潭,浓密沉重的树冠在潭水中央悬挂着,那密密麻麻的缤纷果实,似乎再长大一分,就能将这棵奇异的古树压的坠进温热潭水中。 树荫下的阴影处,浅浅的一圈涟漪,正在愈见开阔,荡漾起的波纹和红糖所激起的波纹形成相反的纹路,一道阴沉的黑影在水下凌空冒出,缓缓向着红糖所在的区域游荡过去…… 天色愈来愈暗,空气中湿润的水蒸气从潭边肆意向外漫延滋生。 阑堇煊朝着古松林越走越深,发梢上凝结出了细微的露珠,鼻尖嗅到丝丝药味,循着味道走了百来步,见一条羊肠小道正隐藏在一丛灌木之后。 穿过小道后,就听见了水波拍击的声音,隐隐还夹杂着女子的哭泣。 是红糖!阑堇煊飞身一跃,踩着湿润的青草尖儿凌空划过,垂吊在头顶上空的藤蔓越来越稀松,待藤蔓完全消失,视线变得开阔时,入眼的是一潭冒着缕缕雾气的清潭,潭水中央,一女子浑身湿透,衣服紧贴肌肤,透着隐隐诱人的魅惑。 阑堇煊猛然怔住了,自蓝本所绘出的画像后,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红糖真实的模样。此般绝色岂是凡人能够描绘的,就连盛誉满天下的蓝本,也画不出其分毫神采。 “小心!!”阑堇煊一身厉喝,身体已经朝着红糖飞扑而去。 红糖听闻是阑堇煊的声音,刚一回头,一道疾风冲击过来,腰间被一双大手擒住,将自己使劲的往下拽着。 一个无力的挣扎反抗,被温柔的潭水淹没,红糖顿时胸闷头胀,不只是溺水,身边的潭水正在剧烈的发生着变化,沉寂的潭水突然旋转了起来,转速越来越快,红糖有种要被水流分解的恐惧,这时身子被塞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勒的自己紧紧的。 意识越来越淡薄,随着漩涡旋转间,红糖隐隐听见有人在歇斯底里的呼喊着自己,好像是阑堇煊啊!红糖刚想回答,朱唇轻启间,就被潭水呛得昏迷了过去。 阑堇煊正看得入迷,却突见一男人身影一闪而过的猛扑过去,死死的抱住红糖,将她拽进了潭水中!而他们所处的位置开始剧烈的旋转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正越来越深。 阑堇煊不及多想,飞扑过去的时候,红糖已经沉没进水里了,只好屏气间就一头扎进了那危机四伏的暗涌漩涡中。 激烈的漩涡波流过去后,是一片宁静冰凉的水域,清澈见底,阑堇煊顺着那荡漾的水流波动,一路追去。 头刚一冒出水面,就看见一抹单薄的白色身影静静的躺在岸边的一块青石上。 “红糖!”阑堇煊拍击着水面,一个提气,浑身湿透的从水中飞跃上岸,来到红糖身边,见她小脸苍白,已经陷入了昏迷中。 阑堇煊脱下自己的衣服,使劲的拧干,然后披在了红糖身上,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手掌贴在她的背心处,运动内力缓缓注入红糖体内,为她驱寒保暖。 “红糖,你醒醒!醒醒!”阑堇煊轻轻的摇了摇红糖,再一拍后背上方,红糖一声轻咳,喷出一口水来,随后整个人瘫软的缩在了阑堇煊怀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没事了吧?脑子呛水了?”阑堇煊抱紧红糖,轻吹一口气息在她的脸上,只见这家伙呆愣愣的,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王爷,把红糖扑进水里的人,不是你吧?”红糖的思绪岂是那么容易短路的,待睁开眼第一幕看见的就是阑堇煊后,心中的警钟就不由得呜呜直响了。 阑堇煊皱了皱眉,说道:“是一个男人,相貌没看清楚。” “既然如此,他既费力捉了我,又为何轻易将我弃在这里,还恰好被你救了。”红糖隐隐觉察到了危机,自己在这世上,人生地不熟,又没什么背景,唯一能引起争端的就是一张脸,现在还被自己遮起来了,别人为什么要费劲心思来抓自己,除非想要钓到一条更大的鱼,而自己身边的大鱼,就只有阑堇煊这位天下赫赫有名的狼王了。 阑堇煊见红糖难得一副深思熟虑的表情,不由玩心大起,弹指一挥,冰凉的指尖撞上了她细腻的鼻子。 “唔,你干嘛!”红糖有些气恼的捂住被弹的生疼的鼻子,自己这般用心的在为这位爷担忧着,他还反倒戏弄起自己来了,不由得温怒道:“你可是王爷哎,要论绑架,也是你这个肉票比较值钱好伐,我最多算是一个钓肉票的饵罢了,该担心的是你!” “是么?”阑堇煊将怀中的红糖搂的更紧了,轻声在她耳边说道:“你砸破了本王的房子,还砸死了本王的娇妻,房子的事你就一辈子跟在我身边服侍我,娇妻嘛,你就替她暖床!” 阑堇煊说的一本正经,深邃的目光带着一抹诡谲难测的笑意,让红糖不禁打了个冷颤。 而冷颤后的下一秒,冰凉的唇就陷进了一片温热的包裹中,阑堇煊的吻,浅尝即止,只是轻轻含着她的唇,柔情似水的吮了吮。 红糖一时间陷入了目瞪口呆的尴尬境界,待阑堇煊的唇离去时,思绪才恢复了正常,抬手就是一个小拳头想要朝他面部砸去,却被阑堇煊敏捷的握住了她的拳头,将脸蹭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要怕。” 红糖正疑惑阑堇煊什么意思,只听见身后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群带着夸张鬼面的人从草丛中一跃而出,将自己和阑堇煊团团围住。 这些人脸戴五彩面具,面具上猩红的血盆大嘴,森白獠牙,不尽相同,但每一张都一样透着邪意,令人心生惧意。而他们**的上身精壮结实,绘着一些不知名的图腾,下半身围一张兽皮裙子,短及大腿根部,露出黑漆漆的浓密汗毛,赤着脚,手持一把双头长矛。 头上再戴几根羽毛就颇为眼熟了吧!红糖默默想着。 ------------ 第27章:恍然大悟 “抱歉,红糖,我撑不住了。”阑堇煊话音刚落,整个人就瘫软的倒了下来,将本来紧抱在怀中的红糖死死压在了青石板上。 “爷?阑堇煊?”红糖将手从被他压住的身下抽了出来,扶住阑堇煊的背,想将他推开时,指尖触碰下本该湿润冰冷的衣服却蕴着一片温热。 红糖举起手,惊愕的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顿时惊恐担忧的不知所措:“阑堇煊,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一直在近处围观的兽皮裙汉子一见阑堇煊倒地,立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昏迷过去的阑堇煊从红糖身上粗鲁的扯了起来,如同猎物一般扛在了身上! 没有了阑堇煊挡在身前,红糖整个人就立即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那绝色倾心的容貌,虚弱无骨的柔软身姿,苍白小脸儿上漾起浓浓担忧,紧蹙的眉头,让在场的男人莫名有种心痛感。 所以男人都屏住了呼吸,怔怔的看着红糖,火热的目光似乎要将她洞穿一般。 感觉四周的氛围变得躁动起来,红糖迅速惊觉,立即诧异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那冰肌如雪的触感再熟悉不过了,温热细腻如凝脂,和之前在脸上涂上药膏的粗糙感完全不同! 红糖猛然转身,趴在水潭边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那张让自己苦恼不已的诱人面貌重新出现了,如同一个噩梦,特别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红糖突然有些明白阑堇煊为什么要把自己摁进怀里,极尽可能紧紧拥抱住了,他是在保护自己。 红糖倔强的咬住粉嫩下唇,换上一副傲慢清冷的表情,站起身来,走近那扛着阑堇煊的男人。 那男人一见红糖朝着自己走来,顿时一慌神,垂下头,不敢再直视红糖的脸,脚也不自禁的后退了一大步。 全世界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就算转换时空,男人骨子里的欲望也是不变的。红糖懒得理会那人的窘态。 上前一步抓住了阑堇煊的手,他修长清瘦的手掌冰冰冷冷,但脉搏的跳动还算稳健有力,红糖悄悄松了口气。 又仔细看了下阑堇煊的伤势,他的背后被一只黝黑发亮的短箭射中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这个家伙居然一声不吭,直到挺不住才晕过去,不过以一支短箭的疼痛,不足以让他撑不住,除非,这箭头上是猝了毒的。 “他会死吗?”红糖装的迷惘不知,脑海中却飞快的开始计划怎么掌握接下来的局面了。 “不会。”一个脸上描红涂着血盆大口的男人粗哑着嗓音回答了红糖,他不同于其他打着赤膊裸着精壮上身的男人,这个男人脖子上挂着一个黄铜铃铛,这铃铛足足有鸡蛋大小,如此大的铃铛挂在他身上,却一点儿声响也没有,这铃铛是坏的吗? 红糖的视线全部落在了那人的铃铛上,那人的确不同于其他男人,他对红糖的相貌虽然也曾陷入了短暂的晕眩惊讶,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此时见红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铃铛看,于是轻咳一声,指着潭边的一条小路说道:“请吧!红糖小姐。” 红糖收回好奇的目光,踏着小碎步,往那人所指的方向走去,自己前面还站了两个带路的汉子,身后跟着铃铛男人,阑堇煊被一个呆头呆脑的汉子扛在了最后,看来他们有十足的把握这一路上阑堇煊不会突然苏醒过来。 “他的伤口需要消毒处理,还有……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红糖问道。 “很快,等你见到族长,他或许会唤醒你的朋友。”铃铛男人答道。 “我的……朋友……”红糖挑了挑眉,心里却感觉到疑惑了,那人能一口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也不太重视阑堇煊的存在,看来主角是我自己,阑堇煊这个蠢蛋一路跟随而来,这些人嫌费事才设计把他干倒的。 但说起来,这个世界,我认识的人不多了,掰个手指头就能数的清清楚楚了,谁会这么大张旗鼓的要绑架自己啊。 “那个,冒昧问一下,把我拖进潭水中的人,是你们当中的谁吗?”红糖停住脚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些彪悍的男人们。 出乎意料的是,这帮男人却回复给红糖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大有一种红糖明知故问的感觉。 红糖愣了愣,以为这些人会错意,担心自己是秋后算账,所以赶紧解释道:“我没有对那位哥哥报复责备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那位拖我下水的哥哥潜水的功夫如此了得,在水中可是有发现什么异常没?” 他们要绑架自己,总不可能是临时起兴吧!多少也应该在附近潜伏一阵子才会动手的吧!红糖心中还是抱有一丝期许,但又怕听到的是自己不敢想象的答案。 “红糖小姐想知道什么?不妨直说。”那个戴着铃铛的男人发话了。 红糖悄然吸了一口气,忐忑说道:“你们有人在水中,看到一个小孩子吗?大概十岁的样子,就这么高,对对到我腰间,比同龄孩子更瘦弱矮小一些。”红糖比了比自己的腰间,又凌空比划了一个瘦瘦的小孩人形。 所有人都立马垂下头,径直向前走着,不予答话,但那表情明显是知道详情的。 铃铛男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红糖继续前行,不紧不慢的在红糖身后悠悠说道:“这个问题,你还是见到族长后亲自问他好了。” “那最后一个问题。”红糖突然停止脚步,身后的铃铛男也立即反应过来的迅速停住了脚步。 红糖背对着那人,问出了心中肯定的一个问题:“你们都是秦城高家族人吧!” “是。”那人淡淡的答了一句。 红糖默默点了点头,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走着,心里暗暗琢磨着,居然这么快就撞上秦城高家人了,那高昱是不是被高家人给带回去了呢?毕竟是族中长孙,他们不会对自己人下手吧!也不对,他们都拿高昱这小屁孩做活祭品了,那在他们眼里,高昱现在和死人没什么不同了。 ------------ 第28章:眼见为实 潭水的泉眼附近一定有条暗渠,不管是人工的还是天然形成的,那里都一定是进出高氏族人聚集地的通道之一。 红糖踉踉跄跄的慢慢走着,尽可能的将沿途所有的路线在脑海里迅速绘成一张简易地图,自己怎么被请进去的,就要知道怎么沿路逃出来。 那潭底必然是有一道小门,关上那暗门,潭面波澜不惊,也不会引人注意,但暗门打开,强劲的水流转向定会令沉静的水底卷成一个漩涡,这个倒是和现代的地下水道差不多。而那漩涡就是指路标了,如果把握好时间,应该能顺利再从暗渠潜出去的。 红糖一路走着,眉头紧锁,不时扭头看看依旧被人扛在肩膀上颠来颠去的阑堇煊,心里暗自嘀咕道,我身体不行,经不起暗流的折腾,也抗不动一个大男人,阑堇煊必须得苏醒才好。 这里的空气非常湿润,四周被参天巨树遮挡的密不透风,但就光线而言,反而比谷底村庄要好一些,谷底村庄在一线天的山涧之下,如同坐井观天一般,仰仗的都只有一条缝隙的光线所活,而这里的光线没有局限性,虽有昏暗,但都是这森林的茂密所致,如果眼界能在森林之上,是不是会看见太阳? 红糖抬起头,疑惑的望了望那高耸的树梢,老实说,枝繁叶茂,层层叠叠蔓延而上,根本就瞧不见树梢。 在潭底的时间不足1分钟,也不可能就从谷底潜出谷外了吧!再说谷外面大雪纷飞,银装素裹的,也不像这里这般绿意盎然,况且这里的温度比谷底村庄还暖和,红糖扯了扯衣襟,在潭水中湿透的衣服已经迅速烘干了,甚至还有些热,背后冒了一身热汗,难怪这些人都**着上身着个小短裙了。 红糖觉得以前所形成的世界观在这里都全毁了,居然在短短3小时不到的时间内,经历里冬天、秋天和夏天,实在太不思议了! 红糖使劲的嗅了嗅鼻子,没错,是花香,好浓郁的花香,而且极具层次感,看来这里有很多品种的鲜花。 红糖正用心琢磨着花的品种,视线就开始变得开阔了,从一片两米高的小树苗间穿梭而过,突然撞进视线的居然是一大片的草地! 草地高低起伏的绵延着,干净辽阔,一望无垠,很像现代高尔夫球场的感觉,但最妙的是这些草地上都点缀着一些星星点点的小花儿,五彩斑斓,缤纷夺目。 而在左手方,是一面令人震撼的山壁,这山壁很高很高,难忘其顶,让红糖恍然有种疑惑感,以为这山壁是自己刚才下到谷底的那一面,但显然不是。 这山壁和那寸草不生的严寒山壁,决然不同,这面山壁上爬满了各种植物,有随风摆荡的藤蔓、有造型扭曲的松树,有结满刺果的花圃,俨然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植物园。 这山壁的地势造型也有意思的紧,它不是陡峭平实的山壁,而是天然形成了一些错落有致的小台子,就像很多小阳台一般,有些台子上长满了小树苗,有些就开满了鲜花,甚至还有一些被人为地搭建了一个藤蔓鲜花凉棚,这里,太赞了! 红糖看的目瞪口呆,大有一种进入童话世界的错觉。 “红糖小姐,请随我进来。”那个戴着铃铛的精壮男人绅士范儿的向红糖做了个请的手势,和他一身野性十足的打扮着实有些不搭。 红糖收回一脸的惊讶,看了看那男人手指的方向,才发现有一个大门,玄铁制作的沉重大门,门上是一些绿色颜料绘成的图腾,看着有些渗人。 门没有全开,只开了半扇,红糖战战兢兢的走进去时,才发现那玄铁大门厚的简直匪夷所思,足足有两尺厚,三米高,加上这门又是实心儿的,这这……要开门要关门应该很费劲吧。 红糖眼角扫视到了一个链条装置,难道这个装置是为了开关门设计的?红糖不动声色的暗暗记下了装置的具体位置。 进入山壁中的山洞后,一切变得更令人惊愕了,难道这巨大的山壁是空心的吗? 这么宏伟的山壁会是空心的!?如果不是,那这些大大小小、蜿蜒曲折迷宫一般的地方会是人为所造?这样的工程,论人为的话,估计和愚公移山的工程量一样巨大了吧。 山洞里面很大,很开阔,路面并不平整,也没什么规律可言,不是如同现代楼梯般整整齐齐一目了然,而是很混乱的排列,如果没有选对路,可能你要到二楼的小屋会莫名其妙绕到五楼去了,这并不是浮夸,红糖往山洞上望了望,按大概一间房的高度计算的话,这蜿蜒上去估计得有个十多楼! 简直令人咋舌的工程,这到底是人为的还是天然的?这里真的住的是人,不是神或者蓝精灵什么的吗? 其实所谓的房间也是大大小小的山洞而已,因为每个山洞外面的装饰都不同且各具特色,所有很容易分辨出这些小山洞是属于不同的人所居住的,这种感觉,有些像是现代中的居民楼小区一般,楼上楼下,左邻右舍。 只是不知道的是,我自己会被带到哪里去? 而扛着阑堇煊的那人已经绕过一条小道,和其他人一起去了另一层。 ------------ 第29章:素净少年 “他们去哪儿?”红糖一回头,定住了脚步。一直跟在身后的几人岔进另外一条小道后,很快就消失了。 这迷宫一样的地方,我要怎么找到阑堇煊,他会出事么?我应该表现的关心还是不在乎,红糖一动不动的怔怔站立着。 带铃铛的男人轻咳了一声,对红糖恭敬说道:“小姐,这边请。” “哦。”红糖愣了愣,沿着诡异排列的小阶梯往最高层走去,嘴里碎碎念道:“会有事吗?我的朋友,其实我们不太熟,但也算朋友……” “不会,他背部的伤口需要处理,医馆在庚层。”男人继续不急不缓的走着,高大健硕的身材投下一片阴影,完全罩住了红糖弱不禁风的小身板。 红糖看了看山洞中的橘黄色光线,依稀能闻到一丝丝松油的味道,这片林子就算有松树,也是极细小的幼松,要支撑这么庞大的照明区域,应该是谷底村庄的那些参天古松才能耗的起。 也就是说他们会有特定的时间出去采集松油。 “那我们去哪儿?”红糖紧抱着那件皮袄子,手指在里面不安的搅动着,一般紧张的时候她就习惯性的把弄手指。 “去甲层。族长在等红糖小姐。”铃铛男人语气甚是恭维,但表情冷漠。 红糖带着疑惑不安的心情,望了望楼梯的最高处,顶层就是甲层么?位居高位的定然是掌权者,族长……红糖挑了挑眉,带着丝丝不屑。 男人的步伐沉稳有力,带着红糖在看似凌乱的小路中穿梭着,脚下的碎石子哗哗作响,红糖几次差点儿摔倒,奇怪,这里的岩层难道很松散吗?如果岩层松散,那应该经不起这么大的工程吧。 红糖余光四下扫视着,默默祈求这巨大的山洞不要坍塌,那样可真就变成活死人墓了。 “到了,小姐请进去吧。”铃铛男人停止了脚步,恭敬的后退三步,预留出一条路来。 红糖探了探身,疑惑的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一道圆拱石门,门做的非常精致,上面人为的雕刻出了一条巨蟒,蟒蛇浑身坚硬鳞甲,口出毒信,首尾相连,将整个宫门密实的环绕着,鳞片上依稀还雕刻着一些图案。 红糖凑近一看:“啊!”一声尖叫,条件反射的退到了那铃铛男人的身后,恐慌的问道:“好多脸,怎么会有好多脸?” 巨蟒鳞片上栩栩如生的雕刻着很多人类面目,这些人脸鼻耳清晰,神态不同,却真实立体的像要从鳞片中飞迸而出一般,那指甲盖大小的脸,给了红糖难以言喻的恐惧。 “小姐,族长等你很久了。”铃铛男人看似友好的提醒着,浑身却透着一股严厉,大有红糖不进去他就会一脚将红糖踹进去的气势。 红糖瘪了瘪嘴,故意不去看那盘旋到拱门上的巨蟒,侧目闪了进去。 刚进拱门,脸就撞上了一片软软的东西,脚步一个踉跄,红糖直接冲破了那片柔软,跟着眼前一道银白光芒闪来,身体在惯性下刹不住车,猛冲之下,再一次撞进了一片柔软中,这次自己被缠裹住了,但身体停下来了,正趴在一片软绵绵上,鼻息间都闻道了一股特殊的熏香。 红糖咧着嘴,一阵胡扯,总算将脸上的东西弄下来了,这才发现缠住自己是一片浅绿色的轻纱,正前方的不远处是一道紫罗色软门帘,自己就是从那软帘儿中撞进来的,难怪触感那么舒服…… 红糖瞪大了眼睛,快速的四下瞄了一眼,这里的光线是银白色的,有些些像月光,迷蒙清冷,不同于外面那橘红色的光芒,处身于这样的地方,人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红糖随手拍了拍自己坐着的地方,很柔软,圆圆的形状,直径得有3米左右,像床又不像床。 而四周除了这张浅绿色轻纱罩住的床,还有很多藤条编制的书架,排列的整整齐齐,好像是图书馆中放了一架床的奇怪感觉。 红糖站起身来,拍了拍有些皱巴巴的裤子,抱着皮袄子探头探脑的问道:“有人吗请问?不好意思我是来找族长的?请问有人吗?” “叮”一声清脆响应在书架后响起,红糖转过身,蹑手蹑脚的往那书架后走去…… “你……你好。”红糖怔怔的停住了脚步,不自觉的将身体挺得笔直。 书架后,站立着一位月色素袍的少年郎,他正手持金线锦盒,眼带笑意的看着红糖,响声是从他手腕上的银镯子发出的,镯子上悬挂着一个金色小铃铛。 不同于带路的那名男子的铃铛,这少年郎的铃铛做工极其细致,雕花精美,光泽饱满,金光耀耀,着实漂亮。 “你好,我找族长。”红糖甜甜一笑,尴尬的耸了耸肩,自己的莽撞一定惊扰到这位恬静的少年郎了。 少年郎修长的身形在月色素袍的包裹下显得极其儒雅,腰间随意绑着的一条青色丝带更衬托着整个人的线条都变得柔美,青丝及腰,只用一根木簪松松的缚于脑后,留出一张素净稚嫩的脸,脸上笑意盈盈,墨玉般的眸子极其清澈闪亮。 不同于阑堇煊的光芒四射,妖娆倾城,这少年郎透着一股纯净,隐隐惹人怜爱。 “这样看你,真美。”少年郎的声音清脆悦耳,和阑堇煊那魅惑危险的嗓音决然不同,去去去去,怎么又想到阑堇煊了,他没事吧?! 红糖打了个寒噤,一甩脑袋,暂时将阑堇煊拍开,看着少年郎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谢谢,这样被一个美男子夸,感觉挺害羞的,对了,你知道族长在哪里吗?”红糖指了指门外,扮了个鬼脸,悄声说道:“一个脖子上挂着铃铛的男人说族长找我。” 少年郎拿起手上的锦盒,翩翩向红糖走来,说道:“这个送给你,你收下,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 第30章:要做新娘 “这不好吧!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还是陌生人呢。”红糖慌忙的摆着手,即便这少年郎看着面善,但初次见面就送东西也挺奇怪的,何况看这锦盒的精美程度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一定贵重非凡。 少年郎又走进了一步,红糖怔怔看着他白净的脸,细腻的几乎看不到毛孔,真正吹弹可破。 “你不打开看看,又怎知贵重,也许只是一朵鲜花罢了。”少年郎的眼神变得有些失望黯然,似乎很挫败。 红糖盯着那水灵灵的眼睛,觉得自己直接拒绝人家的礼物是不是有些残忍了,只好笑呵呵的接过锦盒,一边打开一边说道:“那我可就打开了哦,如果太贵重的话,我可不收……这是?” 红糖看着锦盒中的礼物,是一只纯金镯子,上面悬挂着一颗银色的铃铛,轻轻晃荡锦盒就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响音,好听之极。 红糖拿起镯子,又将视线放在了少年郎的手腕上,他手腕上同样有一只镯子,仔细看这两只镯子的花纹雕刻都是同出一辙的,只是少年郎戴着银色镯子上面悬挂着金色铃铛,而自己手上这只是金色镯子悬挂着银色铃铛。 艾玛,这是情侣手镯么? 少年郎见红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自己的手腕,于是抬起手腕轻轻摇了摇,那只银镯子发出阵阵欢悦的响声:“这只银镯子是我祖母亲手做的,而你手上的金镯子是我祖父所打造而成,你看,两只是不是宛如出自一人之手。” 红糖将脸都快凑的贴在那少年郎的手腕上了,暗暗称赞道:“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这居然是手工做成的,太不可思议了。” “你喜欢吗?”少年郎问道。 “这只镯子太有纪念意义了,一定承载着两位老人无尽的爱意和思念,我不能要。”红糖将镯子放回了锦盒中,递还给了少年。 这镯子岂是价值连城可以比拟的。 少年郎接过镯子,直接从盒子中拿了出来,一脸恬静的笑变成了阴沉赌气的脸,颇具孩子气的说道:“祖父说过,只有天下最美的人才能配的上这镯子,你既然不要,这世上也再没有它的主人了,那不如毁了罢。”话音刚落,随手就是一抛! “不要!”红糖想都没想,冲过去一把就抓住了少年郎的手腕,怒道:“这么珍贵的手镯,是你祖父祖母特地留给你的,你知道寄托了他们多少的心血吗?你就这样随意抛弃!” 简直暴殄天物,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孩子! 少年郎嘴角一咧,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含情脉脉的看着红糖:“它不是找到主人了吗。” “嗯?”红糖顺着少年的视线看过去,发现自己白皙的手腕上正套着一直金镯子,轻摇间还发出了阵阵悦耳铃声。 他骗我!他趁机套在了我的手上。 红糖捏着镯子,想要将它扯下来,却没想到银铃铛突然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声响,震的人耳膜生疼,而那只镯子,确实如同也取不下来! 镯子的直径仅仅比手腕大了一点点,无论如何也取不下来,这样小的镯子,他是怎么给我戴上去的。 红糖抬起手腕,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少年郎看着她那副着急的摸样,不由得喜笑颜开:“这镯子是认主儿的,老实说我也没预料到你居然真的能戴进去,看来一切都是命定的。红糖姑娘,三日后就是我们大婚的日子,希望没有太唐突。” 红糖正在专心致志的掰着手镯,听到那少年郎称呼自己为红糖姑娘时就脊背一挺,警惕性的抬起了头,没想到那张稚嫩略萌的脸居然命令似的说道三日后大婚?! 什么狗血剧情!就因为我长得不错?! 少年郎似乎很满意红糖这样的惊愕表情,欣赏一番后,转过身躯,漫步向外走去,突然停住了脚步,说道:“对了,夫君我姓高,名昱。你还是可以如常一般,唤我高昱。” 红糖耳际轰隆一阵炸响!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抹月白色身影渐走渐远,直至消失…… 没有心思再挣扎着去掉这手镯了,银铃铛也消停下来,不再发出刺耳的声音了。红糖摸摸索索的回到了那圆床之上,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儿,沉默不语。 他说如常一般……他真的是那个高昱,那个小屁孩高昱,那个比我矮大半截小大半截的孩子,可现在看见的这个人约十六七岁的摸样,一脸俊俏的脸还稚气未脱,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样子。 无糖无法想象,这个清冷如月温润如玉的少年,竟然会是那个被族群当作陪葬品活埋于墓穴中的孩子,这一切的开端,只因为可怜那孩子的命运。 却不想命运捉弄的,最终还是自己。 ------------ 第31章:欲以逃离 这片鬼斧神工的绝壁山洞,在红糖的到来后,变得热闹非凡了起来,本就五彩缤纷的居住环境,现在更是变成了鲜花的海洋,浓郁的芬香,充满在每一个角落里。 红糖起初进来的时候,看见的都是赤着上半身的汉子们,一直没见着女人,而这几日,女人们却全体出动了,莺莺燕燕嘻嘻笑笑,忙的不亦乐乎。 被黑云罩住的人仅仅红糖一个,很快就是第三日了,红糖也不哭不闹,甚至都没尝试过逃跑,只是安安静静的待着房间中,好在有数十排的书架,她就趴在圆床上看书,看累了就睡,睡醒了接着看。 偶尔会进来一两个身着兽皮筒裙的女子,见到红糖后先是呆愣上半晌,再反应过来,然后红着脸替红糖测量身材,红糖任由摆布,单着举着一本书,如痴如醉的看着,让自己转圈就转圈,抬胳膊就抬胳膊,一句话也没有。 高昱倒是来的勤,一天得来个数十次,站在门帘处看了看红糖沉浸在书海中的模样,又悄然离去。 禁锢是什么感觉?呵呵,反正红糖是不想再体会了。这房间无日无月,也不分昼夜,靠着顶上的数百颗夜明珠,这土豪屋子随时都是银白色的惨淡光芒,让人疲惫的毫无时间观念。 如果不是靠着强大的信念支撑,红糖早就心理崩溃了。 今天是最后一日了,红糖摇了摇手腕,发出一阵叮铃响音,戴着这个手镯,就算逃的再远,也会被找到的。 红糖清楚记得那日高昱一摇自己的手镯,这金镯子也跟着发出了响音,而自己并未动它。看来两只镯子是可以互相感应的。 “呼……”红糖长长叹了口气,将整张脸埋进了书本中,也不知道阑堇煊到底怎么样了?自己又不敢开口问。现在看来高昱的目光是在我的身上,所以并不知晓阑堇煊真正的身份是狼王。 所以,所以千万不能泄露他的身份啊!甚至不要让人看出自己担忧他,以着那家伙的腹黑,只要清醒过来,带自己逃出这里就是小菜一碟的事儿了。 只是红糖不知道的是,阑堇煊心里想的可不仅仅是逃出这里,他想的,是完美的毁掉这里! 冰冷漆黑的水牢位于山洞的下方,这里恰巧有一条地下河流通过,高氏族人引进了一部分水流制作了这么个阴暗的水牢。 水牢表面上看似简单,但水面之下,机关重重,阑堇煊对于这些机关的凶险程度可一点儿都没怀疑,高氏族人中擅于机括者,岂是民间普通工匠可以比拟的,就连皇陵想要劳驾这帮人设计都得威逼利诱! 手腕粗细的铁链分别困住了阑堇煊的胳膊和腿,而一条微不可见的银线穿过阑堇煊的脊背,紧紧贴着他的脖子绕了一圈。 别说动了,阑堇煊就算是呼吸的重了一些,白皙的颈项间也渗出了丝丝血迹,顺着赭红色的袍子渐渐消失在了一片血色中。 阑堇煊闭上眼睛,慢慢调整着气息,再被关进水牢前,被塞了一颗药丸进嘴里,之后身体便瘫软无力,就连内力也似乎消失了。好在这几日的无人问津,暗自调理下,那颗禁锢功夫的弹药被尽数化了去,顺着指尖儿滑落进了幽暗的水中。 一道白影一闪而过,掠过看守之人,出现在了水牢的阶梯上,阑堇煊睁开眼睛,嘴角带着一抹阴狠嗜血的笑,对上那双绿森森的眼睛。 相比于水牢波澜不惊的阴谋,位于山洞甲层的红糖也终于坐立不住,准备开始反击了。 等了三日,阑堇煊都未曾出现,他背上的箭伤如果毒素不是致命的,那么以着阑堇煊的身手早就该神不知鬼不觉的找到这里,可直到今日他都没有出现,红糖不敢去想那最坏的结果。 ------------ 第32章:自愿断手 逃。大不了,红糖看了看套在白皙手腕上的金镯子,大不了,这手臂不要便是。 红糖从来就不是个莽撞的人,也不会傻到利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取什么自由,对于她而言,能活着远比自由重要。可是现在,等了三天都不见阑堇煊寻来,红糖担心的是如果阑堇煊遭遇不测,那天下的局势可就要大乱了。 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也算有些时日,对时政稍稍了解到一些,自从鸡尾山之后,便一直跟在阑堇煊身边伺候着,偶尔也从小安嘴里听到了一些关于朝廷的事情。 现在的大阑王朝一分为二后之所以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和睦,阑堇煊在平衡局势上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赤穆王和旭仁王都很忌惮阑堇煊的势力,想要拉拢阑堇煊,反而这家伙保持中立,不入朝为政,手上也并无兵权。 但他统领的,岂是千军万马可以匹敌的。 在大阑王朝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一个挥手间就可令政局天翻地覆改朝换代的强势女人,这女人正是大阑的明义皇后,也就是赤穆王和旭仁王两位国主的奶奶。 阑堇煊这个看似闲云野鹤般的狼王,虽比赤穆王和旭仁王小上那么几岁,但天下人均知,他是先皇最小弟弟,也正是明义皇后独子! 曾经的朝堂风云已无人再敢多言,就连小安也闭口不再叙说。红糖只是旁敲侧击的知道阑堇煊这家伙打一出生,就徘徊在生死边缘,几经辗转才重新立足,他的手段比起明义皇后而言,却更上一层楼了,若说翻云覆雨间摧毁一个王朝,也绝不是难事。 十年前,阑高宗久病逝去,明义皇后当日自尽于朝堂之上,而阑堇煊也悄然退出了皇室,无意周旋于皇位争夺战,但他却继承了明义皇后所有的地下势力,这股捉摸不透的暗势力也是令明义皇后崛起于大阑的关键所在。 没有人敢直接与这股势力抗争,而阑堇煊的自愿隐退,也令深陷混乱政局中的人们松了一口气,至少,他没有加入任何一方,也无意皇位,所以这根碍眼的刺,暂时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现在……大阑已经一分二了,阑堇煊的处境更加危险尴尬。 他的存在,是明晃晃的威胁。红糖很担心两国会联手毁掉这个世人皆知的小皇叔。虽然目前他们的实力尚不足以毁掉阑堇煊,但如果有一天阑堇煊不在了,分裂的大阑必将烽火重起! 红糖想都不敢想那天如果提前到来,只是因为自己的怜悯之心,害他陷入了困境之中,如果自己无意间做了令百姓生灵涂炭的幕后推手,那这所谓的苟且偷生又有何意! 红糖大义凛然的疏导着脑海中凌乱的思绪,耳朵轻轻动了动,全神贯注的听着门帘外面的脚步声,是高昱,他来了。 红糖站起身来,迅速走到书桌旁,拿起一方砚台便往地上一摔,清脆的响声吸引着高昱猛然一下掀开了门帘。 红糖捡起地上一分为二的砚台,将那断裂的缺口处对准自己的手腕,目带哀怨,凄然笑道:“高昱,我不管你是那个小孩儿高昱还是现在的少年高昱,你想莫名其妙将我禁锢在这里,我是不同意的!这镯子是你的,我想了三天时间也取不下来,又不能携带着你贵重的金镯就这么离开,所以,我附带一个手赠还给你,就当是这几日的生活费了!” 噼里啪啦一阵话讲完后,红糖高举着砚台,狠狠的向自己的手腕砍去……! 这是赌,豁出去的赌! 讲那么多话,是给高昱的缓冲时间,如果赌的准了,这手留下,若赌不准,大不了也就是毁掉一只手腕的事。 红糖闭眼咬牙一发狠劲儿,砚台砍了下去,在贴近肌肤的瞬间被高昱硬生生的截了下来。那清瘦苍白的手指,稳稳的捏在了碎砚台的刃上,割出一条细长的口子,鲜血顺着他的手掌流到了红糖白净的手腕上,渗透进那颗银色小铃铛,滴滴落入地板。 高昱的脸阴沉的可怕,沉默的看着红糖,那眼眸中的气愤如同银针一般,刺的红糖浑身不舒服。 “你的手受伤了,需要消毒包扎。”红糖淡淡的说道,言语中的关切之意又让高昱严厉的目光变得柔和下来,夺下红糖手中的砚台扔至一角,略带孩子气的问道:“为什么不接受?你有喜欢的人了?” 红糖脑海中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阑堇煊那张妖孽脸,后来想想自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本来就不多,何况他的那张脸见过一次后,确实难以忘怀,嗯嗯,只是被他惊艳到了吧!红糖下意识的晃了晃脑袋。 高昱见红糖沉默许久,还一脸阴晴不变的摇着头,目光忽然变得黯然了起来,满是鲜血的手一把抓住了红糖的手腕,有些急躁的吼道:“我们是上天注定的!你就是传说中拯救高氏全族的人,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出现在这里是有你自己的使命,我就是你的使命!” 红糖看着被高昱抓的生疼的手腕,微微抽了抽手,却丝毫未动,又怕自己强行扯出手腕会加深高昱的伤口,只好无奈的说道:“我本来就是为了救你而来的!但所有的事都需要一个前因后果,你们莫名其妙的就抓了我以及我的朋友进来,却什么都不说就要我跟你成亲,我告诉你,这叫强抢民女!犯法的!不要以为你是未成年人就很ok!” 一阵气急败坏的说完后,红糖恨不得抽自己两大嘴巴子,说的都是些什么啊! 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红糖反复在心中暗示自己不要和小孩子计较,这才硬扯着一脸尴尬的笑,对着愤懑中的高昱说道:“你不要说因为我的脸,在你眼里算漂亮所以就对我有好感,而我刚好戴的上你们家流传下来的镯子,就说我是你命定的人,这么说吧孩子,灰姑娘在逃跑时丢失了她的水晶鞋,王子带着水晶鞋全国找寻能穿上这双鞋子的人,最后终于找到了灰姑娘,但拜托,如果鞋子很合脚的话,在午夜匆匆逃离时就不会掉啦~~” “你说是不是?”红糖压根没歇一口气的试图趁机说服高昱。 高昱愣愣的看着红糖,目光变得深邃探究了起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问道:“你说王子?你认识皇室的人?你的心上人就是皇族之人!” 那追问,哪里是追问,分明就是百分百的肯定。 这下,红糖是真的有抽自己一大嘴巴子的欲望了,我翔翔吃多了咩!要在古代对一个顽固不化的青春期刺头儿讲毛线童话故事啊! ------------ 第33章:半真半假 “皇族?”红糖不顾形象的翻了个大白眼,冷冷的看着高昱,秒秒钟就在脑海里勾勒好了一段悲戚的故事。 “我爱上皇族之人?你开什么玩笑,你就算瞧不起我是个卑贱的婢女也不要故意讲出讽刺我的话好吗!”红糖的语气变得尖利,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本来满腔怒火的高昱一见红糖一副炸了毛的委屈模样儿,自己心中的愤怒瞬间莫名消失了去,仔细想想,初次相遇时,她身边跟着的一伙人确实不简单,气质非凡,武力高深。 特别是那一身赤焰红袍的男人,浑身透着一股尊贵和傲然,令人不敢直视,这般气魄,是自己大意了。 高昱的眉头轻轻皱了皱,说道:“那日将你拖入潭底的人,是我。但是由于我刚恢复本身,经不住体耗,而刚好那红衣的男人跟随而来,于是我将计就计,将你抛在途中,诱捕了他。” “不要说得好像我是饵料,他是猎物一样好吧。”红糖心中早有猜测,自从得知他就是曾经的小孩儿高昱后,那猜测也便在心中落实了,这家伙身上有股香烛的味道,和那守灵的小孩儿一模一样,即便是在水中,那味道也难以消散。 “他是你什么人?”高昱问道。 红糖等这句话等了好久了,立即换上一副泪眼朦胧的样子:“你,你先后说你把我们家爷怎么样了?” “他是你的主子?”高昱无法相信,如红糖这般绝色倾城的摸样,会只是一个小婢女的身份,如若这样,那她主子的身份便有些扑朔了。 “是主子,也是救命恩人。”红糖带着一丝幽怨,半真半假的事实,本就难以令人揣测出真相。 “我自小体弱多病,住在远离大阑的一座海岛之上,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靠在大海上打渔为生,年前的一次海啸,我们的船在浪涛中被摧毁了。也不知怎地,许是命大,我竟然抱着一块浮木,飘到了岸上。” 红糖语气变得哀沉,目光有些迷蒙,隐隐透着泪花,哽咽着鼻腔说道:“爷爷生死难寻,而我独身来到了一个不曾熟知的世界,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而我,许是天生命贱吧!我一路乞讨,颠沛流离的苟且活着。我从来不知道自己长得如何,也没有什么关于美的概念,我们那里是个小海岛,岛上没有贫富之分,也没有美丑之分。” 红糖瞟了眼高昱的神色,知道他半信半疑。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讲述道:“好在饥寒交迫,我浑身脏污满是泥泞,也免受了一些非分之伤,直至遇到了一伙山贼,他们不由分说的将我扛上了山,那时我才知,自己这张脸,是男人垂涎欲滴的尤物。” 红糖抚住胸口,有种往事不堪回首的摸样,沉寂了好一会儿,才一脸苦笑道:“是爷从山贼手中救下了险遭**的我,之后为报恩,也为求得一饱食暖衣的居所,我便一直跟在了爷的身边,涂上特制的药膏,过着宁静的平凡生活,这样很幸福,你知道吗?如果不被你掳来,我想一直这样平静的幸福下去。” 红糖的眼泪顺着脸颊滴滴滑落,顷刻间就浸湿了衣襟,那楚楚可怜的哀怨模样,令高昱不由心生怜爱,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细声安慰道:“你要的朴实幸福,我来给你。” 那语气似承诺,也似命令。 红糖收住不停坠落的泪珠,在高昱怀中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为什么一定要我做你的新娘?” “这是祖训,是命定的安排,我一定会在守灵的日子遇见属于自己的新娘,代代如此,起初我以为你是上天派给我的惩罚,我这一代的族母竟然是个丑陋的小丫头,却不曾想,你如此惹人痴迷。”高昱的语气变得低沉绵密,贴近红糖的耳垂,呼吸开始灼热粗重。 红糖趁着高昱意乱情迷之际,从他怀中挣扎而出,明知故问道:“你不会放我离开?” “不会,永远不会。”高昱收敛住自己差点把持不住的欲望,一脸春风和煦般的笑意,他眼眸中透露出的成熟,让红糖毫不怀疑这个看似未成年的少年郎真就是高氏一族的族长。 “那我的主子呢?你会放了他吗?”红糖又变得泫然欲泣。 “你想我放了他?”高昱似乎在等待红糖做出什么承诺来交换她自己所想要的结果。 “是。我本来就如浮萍一般漂无所依,如果你愿意放了我的恩人,我会更感激你。”红糖说的真诚无比。 “包括以身相许?”高昱带着一脸玩味的笑,这个轻易间便敢自毁手臂的女子,真不像不懂隐忍的冒失丫头。 “有意义吗?不管我说什么?我注定要嫁给你,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嫁妆可以有意义一点儿,至少可以了断与外界的牵挂。”红糖深知,如果真的嫁给高昱,待在这诡异的离奇地方,这一辈子都别想出去了。 “我会放了他,在我们大婚之后。来人,替红糖姑娘更换服饰,即日起,她就是你们的族母了。”高昱一声令下,门外传来一阵应诺之声,接着进来了五个婀娜女子,这些女子红糖很眼熟,她们是替自己量体的绣娘,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好嫁衣了。 高昱最后将红糖拥进怀中,用力的抱了下,牙齿轻轻咬了咬红糖冰凉的耳垂,低声说道:“你若敢逃,追至天涯海角,我都会将你杀死!” ------------ 第34章:妖娆舞娘 红糖微微打了个寒噤,身体变得僵硬,直到高昱放开自己转身离去,那种被冰封的感觉都驱散不尽,他最后决绝的目光丝毫不像说笑,红糖有种为自己挖了一个坑的预感。 从来没想过,时间会变得如此短暂,甚至一恍惚间,自己就身着嫁衣,端坐于前,等着嫁人了。 时间在红糖害怕的一刹那似乎就快进了。 一架铺满鲜花的藤编椅子停放在门口,一群脸上满是诡异图腾的男人正围着那藤椅转着圈,嘴里念念有词,一位年长的婆婆手持一根黝黑发亮的拐杖,对着藤椅颤颤巍巍的敲打着,那严肃的表情让红糖误以为她是不是在训斥藤椅。 坐了一会实在憋闷的很,红糖又站起身来,拖着那两米长的扇形裙摆,极艰难的在房间踱着小碎步。 一袭古典朱红嫁衣紧贴红糖身体的玲珑曲线,宽松的水袖设计,从手臂处蔓延开来,露出细滑香肩及勾勒分明的锁骨,大胆性感的抹胸设计,隐隐透着深不见底的沟壑。 红糖用手指探了探,默默叹了一句“跟着阑堇煊吃的倒是挺好的。” 紧致的贴身设计从那纤细腰肢一路往下,包裹着浑圆小翘臀,将修长的双腿拉伸到了美的极致,透着一股魅惑,妖娆。 红的炽烈,红的高贵,纯色火热中镶嵌着颗颗大小不一的璀璨宝石,红糖琢磨不定这些宝石价值多少,但这般高调的挂着自己身上真的很重,而且觉得自己有种在做珠宝展兼职的辛酸感觉。 “族母,请入轿。”一个小麦肤色的女孩子笑盈盈的伸着手,搀扶着珠光宝气的红糖坐向了那顶经过严肃祭祀般的藤编椅子。 椅子的两端各有一个身着红色长裤的大汉,大汉上身袒露着结实的身体,只是肩上搭着一块洁白的丝布,布的两端各坠着一个红彤彤的奇怪野果子,椰子大小,深红色表面上起满了紫红色的小疙瘩,看着让人发毛,反正是种红糖没吃过,也没见过的果实。 红糖坐的端端正正,事实上是这样太量身定做的衣服,也无法不时刻挺直脊背,因为稍微一松懈,哪怕呼吸的重了一点儿,红糖都担心自己的衣服会撑的破裂,那种冰滑细腻的触感,看着还挺有厚实的质感,但红糖自己清楚,那嫁衣真可谓薄如蝉翼,要不是这神奇的上色,估计自己现在是半通明状态的。 椅子被抬得非常平稳,感觉有些像旅游区的滑竿一般,但丝毫不颠簸,顶棚上缀着一些藤蔓,绿意幽幽散发着一股清新的气息,令好久没出过房间的红糖也放松愉悦了不少。 藤椅轿子沿着最高处的甲层,缓缓向下,身后跟着不少中年女人,她们手持铜铃,一路有节奏的摇晃着,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欢快乐曲。 红糖的眼角如同雷达一般在经过的每一层扫视着,期许能看见阑堇煊的身影,哪怕是相像的身影也好。 族长高昱大婚,这算是一件大事吧。他会知道吗?他会看见新娘是我吗?他会在某个角落吗? 一路上红糖不安的瞎琢磨着,瞪的眼睛都有些酸涩,突然眼前的橘色暖光变成了明亮的太阳光线,视线瞬间变得有些飘忽了。 红糖揣着一颗失落不安的心,默默叹道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他。 眯了眯眼睛,待适应了自然光线后,红糖才缓缓睁开眼睛,自己已经被抬出了山洞,面前是那一片绵延起伏的辽阔草地。 现在红糖真心怀疑高昱是不是穿越而来的,无论是身上的结婚礼服还是眼前的一切,都熟悉极了。如果换个颜色,自己穿的就是西式婚纱好吗! 藤椅轿子缓缓落地,红糖被那小麦色皮肤的女孩子搀扶了下来,脚下是一片软绵绵的五彩花瓣。 这些花瓣密实的铺成了一条长长的小路,像极了婚礼现场的红地毯,头上是小树苗和藤蔓、鲜花结合穿插而成的拱形花门,一个接着一个,整齐排列出一条花的幸福小道儿来,而在五彩供门的另一端,同样一袭朱红华服的高昱负手而立,静静看着红糖,惊讶叹服的表情上藏着一抹幸福的笑,笑的真诚,稚嫩。 红糖深吸一口气,踏着花瓣,拖着长长裙摆,一步步的走向前去。 高氏族人的婚礼并不繁琐,也没有跪拜的环节,只是双方新人用鼻尖碰了碰彼此的耳垂,就算是礼成了。 快速简单到红糖都觉得难以置信,耳边响起阵阵尖啸欢呼声,红糖从高昱那孩子气的脸上看到了如释重负的幸福。 从法律意义上而言,自己还是单身。红糖默默在心里打着镇定剂,但确实有些极不舒服的愧疚感,好像别有所求的自己玷污了这单纯神圣的婚礼,辜负了大家诚挚美好的祝福。 但没有爱情的婚礼,又怎能算爱的鉴定礼。 一阵银铃般的叮铛声响起,极致欢快悦耳,红糖不由回头,看见在花瓣铺成的长毯另一端,一群舞娘正踏着花瓣扭着曼妙的水蛇蛮腰一路轻移前来。 赤luo裸的白皙脚踝上套着一长串银铃,宽松的长裤之上露出平坦纤细的腰身,腰间装饰着不少轻纱,蹁跹晃动时如同漫天飞舞的彩蝶,桃色上衣短而暴lu露,举手投足间都释放着一股野性美。 红糖看的眼都直了,和一帮族人一起鼓掌尖叫着,就连身边的高昱也沉浸在这欢快的快节奏舞蹈中。 从族人们的热闹情绪不难看出,这支舞队平日在族群中是多么受欢迎,几个大胆的舞娘竟然跳上了台,一左一右的拉着高昱翩然跳到了长毯上,脚下踢的鲜花朵朵飞扬而起,高昱也习以为常的在众美女的群拥之间,有节奏的跳动着。 “民风彪悍自由!”红糖发自内心的赞叹着,没想到腰上一疼,似乎被谁掐了一把,猛然一回头,对上了一双妧媚摄魄的眼睛,狭长的眼角微微一挑,透着一股不寒而栗的妖气。 阑堇煊……来了!红糖悄悄的吞了一下唾沫,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身上的舞娘装扮。 ------------ 第35章:找个靠山 明媚阳光下,阑堇煊一脸傲娇,高挑修长的双腿穿着宽松的低腰长裤,露出结实的小腹,桃色上衣在他身上绷得可是够紧的,都能透出肌肉的性感线条来。 红糖轻咳一声,再瞪大眼睛瞄准那一头青丝随风飘扬的男人,顿了好一会儿,才悄声问道:“姑娘可曾有一位兄长?” 阑堇煊微微弯下腰,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红糖罩在其中,在她耳边微怒道:“几日不见,你倒是给自己找好归宿了。” “王爷,真的是你哈?”红糖窃喜不已,就差没跳起来冲救命稻草的阑堇煊么么哒了。 谨慎的回头看了眼依旧沉浸在舞蹈中的高昱,那一脸孩子般的灿烂笑容,被众美女团团围住,跳的好不乐乎,甚至连周围的族人都加入了进去,所有人载歌载舞,气氛热闹欢快。 “你怎么混进来的?”红糖颇为好奇。 “长得好看,舞跳的好。”阑堇煊双手环胸,懒洋洋的看着草地上疯狂舞蹈的高氏族人,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红糖略表赞同的点了点头,阑堇煊生就是一个美人胚子,平日里不怒而威,透着高不可攀的尊贵,令人不敢直视,其实这般女装看来,他倒是娇媚的很,眼光流连间都勾魂摄魄。 红糖不由看的有些痴迷了,特别是那一身清凉装扮,根本遮盖不住线条肌理分明的好身材。亏的是这一群莺莺燕燕的舞娘人数众多,阑堇煊又擅于轻功,移晃间不易招人注目,否则这里可得口水成河了。 “我们要怎么逃出去?”红糖突然一回神,紧张的冲阑堇煊问道,比起看美色,当然还是生命更重要。虽然大家都沉浸在了欢乐中,不太注意这边,但自己这一身浮夸的嫁衣,走哪都像打着一束聚光灯一样。 着实不好逃啊。 “你这山贼窝里的小乞丐,找到个好靠山不是挺好的,不愁吃喝就等着膘肥体壮了。”阑堇煊语气颇为不屑,调侃中渗着难掩的怒火。 红糖咧嘴一笑,讨好的眨巴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阑堇煊王爷,请你救救我好不好,当靠山谁比得上我们狼王阑堇煊呢?” “大胆!”阑堇煊一声低沉怒喝,吓得红糖一脸谄媚的笑硬生生的僵在了脸上。 阑堇煊伸手 ,在红糖被化妆的红扑扑的脸上使劲的蹭了蹭,说道:“这幅脸真讨厌,你以前的易容药膏呢?” 红糖心里咯噔一下,这男人也太喜怒难测了吧!干嘛就突然发火,然后又一副关心的样子,红糖皱紧眉头,嘟嘴不愿说话。 “呵,倒是张脾气了!”阑堇煊看出了红糖脸上的小怒火,不由开怀一笑,正经八百的凑近她耳边轻声道:“本王不是你的靠山,本王是你的主人,你在本王身边是为了赎罪,为了侍奉本王。保不准儿哪天,本王就要你暖床,毕竟,你毁了本王一个暖床的工具!” 阑堇煊的话相当可恶,一口一个本王,透露出的傲慢让红糖心里无名一股难受,压抑的慌,委屈的慌。明明在他身边,自己才能寻得一丝安全感,可为什么自己的存在是如此卑微。 阑堇煊抬起头,修长挺拔的身体刚好将红糖挡在了所有人的视线后,只自己一人,欣赏着她那小脸上倔强的委屈,透着一股叛离逃避。 “这样,你还愿意跟在我身边?”阑堇煊盯着红糖那隐忍着愤怒的表情,心中微微有一丝悔意,这女子看似坚强聪慧,却有时脆弱无比。 “我跟。”红糖抬起头,眼中的委屈消失殆尽,透着灿烂笑容,坚定的说道:“我跟在你身边,无论你如何对我,我都跟在你身边,直至找出王妃案真凶。”我再也不会逃了,就算离开,我也会坦坦荡荡心无牵挂的离开。 “真凶?”阑堇煊不屑的笑了笑,说道:“就凭你的小破脑袋。” “喂!”红糖有些气恼,受害人是你自己的王妃诶,凭什么我这么捉急,而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族母~~~~”一声拖长的嗲音儿老远的就刺进了红糖的耳中,是那个小麦肤色的女孩子,手捧着一粟红艳艳的鲜花冲红糖飞奔而来。 身旁的阑堇煊迅速后退一步,侧着身子躲进了一棵用作装饰的小塔松后面。 “族母,我特地摘来送给你的。你怎么不去和族长一起跳呢?”女孩子的眼睛黑黑亮亮,无比纯真可爱。 红糖扯了扯自己的裙摆,难堪的说道:“我这个,不太方便。” “也是哦!”那女孩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殷勤的拉住了红糖的手,说道:“反正大礼已经举行完了,我带族母您进去换一身便服吧。” “啊?那甚好。”红糖被这身衣服折磨的大气不敢出,早就浑身挺直的僵硬了,能换一身方便走动的衣服自然是好,正跨出一步,突然对那小麦肤色的女孩子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 “我叫雯雯。”声音清甜可爱。 “诶那谁~~”红糖指了指树后面若隐若现的桃色衣裙,说道:“那个舞娘,你也过来吧。” “雯雯,你去把那舞娘带过来,我毕竟是个外族人,不会跳你们的舞蹈,我怕一会儿丢人现眼了,将那舞娘带来,我要先私下偷偷学一段。”红糖眼神迫切不已,大有要准备好好表现一番的气势。 雯雯使劲的点了点头,眼中尽是难掩的期待。 阑堇煊低垂着头,微微佝偻着高大的身躯,从那塔松后走了出来,慢步跟在了红糖身后。 雯雯看向阑堇煊时,颇感疑惑,好像舞娘姐姐中没有这么大只的啊!正想出口询问,红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笑道:“雯雯,今天可辛苦你了,待会儿我要特别为你准备个小礼物。” “小礼物?什么礼物?”雯雯毕竟是单纯的孩子,几句话就被红糖转移了视线,欢呼雀跃的跟着她进到了山洞中。 在人群中大肆舞动的高昱,视线由始至终都不曾错过红糖,佯装的不在乎,在红糖转身时,变得深邃冰冷了起来,尤其是在看向那高个子舞娘时,琢磨不透的笑意一改之前的稚嫩表情。 ------------ 第36章:难以把控 山洞中的静谧和外面的热闹形成了鲜明反差,灿烂的白日光变成了暗淡的橘红烛火,四周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松香。 红糖随着雯雯往山洞顶部的甲层走去,这条路走了两次,却没一次能完全记住路线的,岔道极多,排列又很诡异,如同迷宫一般,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雯雯,你们族长带着我从潭底潜了进来,但是温潭上面都没有足够阳光,怎么这底下阳光还这般灿烂啊!而且现在正值冬日,外面可雪花纷飞了,这里却万紫千红一片浓情夏意,好神奇呀。”红糖慢悠悠的走着,脚尖时不时的在地上停顿一下,作上一个只有她懂的特殊记号。 阑堇煊走在最后面,红糖的所有小动作他都看的一清二楚,这丫头倒是机灵,可惜做的是无用功。即便按着记号原路返回,也不可能到达最初的地方。这里的阵型是随着光线变换的。 雯雯脚步相当轻快,考虑到族母的礼服行走不是很方便,又时不时停下来等她,对于红糖提出的问题,雯雯倒是沉默了好久,然后好奇的反问道:“外面下雪了吗?白色的吗?漂亮吗?” “嗯?你没出去过?”红糖惊愕的问道。 雯雯羞涩的摇了摇头,掰着小手指,难为情的说道:“我今年14,待16岁就可以嫁人了,嫁了人,才能去外面的世界,这是族里的规矩。” 红糖八婆的用肩膀碰了一下雯雯,得瑟的挑了挑眉,问道:“有相好的了?”看那一副羞涩又迫不及待的的表情就知道,这姑娘定是有自己相中的情郎了,真正早恋啊。 “族母~~!”雯雯羞得一跺脚,脚上装了滑轮一般,风驰电掣的往前飞跑着。 “唉~~~”红糖叹了口气,早点儿把这家伙逗急了就好了,现在她倒是跑的飞快,可惜却已经走到甲层了。这里的具体地理位置还是没有打听出来…… “绑架,严刑拷打!”红糖撅了撅嘴,换上一副母夜叉的表情。 “嗯,好想法,我去拍晕她。”阑堇煊冷不丁的在红糖背后冒出一句话,人已经箭步如飞的跟着雯雯闪进了那间巨蛇当头的圆拱门内。 “那,不是,我,我开玩笑呢!”红糖惊慌失措的提起裙摆就踉踉跄跄的紧追过去,自己随口一说开玩笑呢?这个冒失鬼王爷,不会真去欺负人家一个纯真无邪的小姑娘吧!艾玛,这也太罪过了! 一头撞开门帘,红糖顿时一口老血卡在胸口,压低嗓门吼道:“哎哟你!哎你!你真能啊!” 刚才还兴高采烈蹦蹦跳跳的雯雯现在已经软趴趴的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了。 红糖警惕的瞅了瞅门外,那两个看门的大汉离这里倒是离的挺远,松了一口气移步到雯雯身边,小心翼翼探着她的鼻息。 “没死。”阑堇煊一屁股坐在了那柔软的圆床上,不时嗅了嗅鼻子,明知故问道:“就你一人睡?” “不然呢!找高昱作陪啊。”红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之前看他常年冰霜着一张脸,阴晴难定,不是在马车里看看书饮饮茶,就是倒头睡觉,却不知这家伙也这么暴力加冲动。 红糖艰难的扶起雯雯,托着她往床边走去,让这丫头昏睡在地板上可是会着凉的。 阑堇煊饶有兴趣的观看着红糖乌龟驮大象一般的表演,那极其细腻贴肤的嫁衣将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包裹的火辣完美,每移动一步,娇嫩的高耸都颤抖不已,令自己看的血脉贲张。 红糖敏锐的第六感探寻到了那一抹灼热的目光,抬起头正对上阑堇煊那种情yu欲难耐的脸,配着那一身火辣性感的舞娘服,诡异到好笑。 这样想着红糖就立即埋下头,苦力的搬着昏睡的雯雯,同时肩膀情不自禁的抖动着,她偷笑的正欢。 一阵强劲的疾风扫过,待红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跌落在了一个宽阔的怀抱中,鼻息间萦绕着熟悉温热的气息。 阑堇煊的手捏在红糖的娇臀之上,那薄如蝉翼的质感,光滑细腻,都能感受到掌心下的肌肤温度。 红糖猛然僵直了背,这家伙正在玩弄自己的屁股!难堪的扭了扭身躯,那臀下的大手却加重了力度,捏着自己不禁轻哼一声。 “好听,再叫一声。”阑堇煊对着红糖的耳际吹着暖意绵绵的气息,令红糖身子微颤。 “你个变态,放开我!”红糖很气愤,很羞愧,自己那一声娇chen嗔艾玛算什么啊!这家伙不是忘记地上还趴着一个未成年吧!就公然行此调情猥琐之事,哼! 红糖一扭头,生气的脸已经快皱成一个满是褶儿的小笼包了。 阑堇煊见红糖硬装出来的漠然,就更是玩心大起了,修长指节的大手沿着她的翘臀一路往上,游离在那不盈一握的小蛮腰上,时轻时重,灵活的手指顺着平坦小腹邪恶向下,直探进神秘诱惑的比基尼区。 红糖身子一颤,绷紧的脸再也忍不住了,尼玛,赤l裸uo裸的非礼好伐! 一伸手,红糖扭过身子朝着阑堇煊那张一笑百媚生的妖孽脸就是一巴掌,被却他反捉住了手,翻身一个强压,手更是放肆的一把握住了红糖胸前的莹白玉蒲。 “阑堇煊你个混……唔~~”红糖的咒骂声消失在了火热缠绵的强吻中,霸道不由分说的攻势至浑身蔓延开来,灵巧细滑的舌尖撩拨着红糖每一份的倔强,由浅极深,深情的吮吸让她根本无法呼吸。 抗拒的小手仿佛绵绵无力,砸在阑堇煊的身上起不了分毫作用。而他的手却反而愈探愈深,不经意间就滑进了红糖的衣襟,将那华丽的嫁衣蹂躏着狼狈不堪。 房间的气温渐渐升高,粗重的踹息声中隐匿着靡靡娇j喘,阑堇煊在红糖娇艳欲滴的红唇上轻轻舐咬玩味一番,这才压制了体内澎湃的欲h火,强迫自己停下疯狂的占有,将头深埋在红糖颈间,紧紧的拥住身下的人儿,恨不得揉进自己体内。 阑堇煊霸道蛮横的吻一离开,红糖就拼命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大有一种起死回生的神奇感觉,愤恨娇羞难堪各种情绪齐齐涌来,涨的一张白皙小脸通红充血。 ------------ 第37章:以光指路 “书桌上有一件高昱的衣服,我拿来给你换上。”红糖推了推身上死沉死沉的阑堇煊,不敢直言叫他滚开,否则以着阑堇煊的脾气,会把自己就地处罚了也说不定。 l流恋在美人发丝间的阑堇煊,闻着那熟悉的淡然体香,悄然一笑,在红糖颈间深深吸吮了一下,慵懒的站起身来,勾魂的眼神还不忘在她身上意犹未尽的打量一番,才缓步走向那书桌。 “我们是在逃诶……”红糖嘟嘟囔囔的暗自嘀咕着,也赶紧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莫名有种偷q情的心慌感觉。 阑堇煊身上的桃色露脐短襟被他健硕的身材撑的爆裂开来,刚好省的他脱,随意一披,那件水绿色的长袍就穿在了他的身上。 高昱身材清瘦,比阑堇煊矮了半个头的样子,所以那件衣服罩在阑堇煊的身上也没比舞娘的衣服好多少,只是不用露脐而已,手臂和肩膀处都绷得紧紧的。 “这七分袖挺不错的啊。”红糖调侃的笑道,眼中的淡定取代了之前的娇羞惊慌,笑意连连,依旧是那个阳光开朗的聪明女子。 阑堇煊随意伸展了下手臂,赞道:“弹性不错,你的嫁衣也不错,上好的冰域雪丝制成,这可是贡品。” “贡品?”红糖惊讶的皱了皱眉,再看自己身上的朱红色嫁衣,裙角不知何时被撕扯到了大腿根部,胸口处也被拉坏了,好好的抹胸领口变成了深v。 穿成这样逃亡也太香y艳了吧!又不是拍特务电影,红糖迅速起身在床边右侧的格子中摸索着,找到了自己之前穿的那件皮袄和长裤马靴,抱着衣服迅速窜到了一排书架后面,还生怕阑堇煊闲得没事会偷看自己,于是边换衣边悄声喊道:“麻烦您了,把雯雯放上床吧!房内的温度比较低,我怕她着凉。” 阑堇煊懒得理会善心泛滥的红糖,在房间中无聊的转了一圈之后,问道:“你准备怎么逃?” 红糖已经迅速的换好了衣服,皮袄子被她绑在了纤细的腰间,上身着一件宽松的长袖麻布衣服,修长笔直的双腿下蹬着一双牛皮马靴,裤脚塞进了靴子中,一身与众不同的休闲范儿,英姿飒爽的走了出来,及腰的长发在头顶简单的挽了一个韩式花苞,露出精致绝美的小脸儿。 那出来的一瞬间,阑堇煊就怔怔的看痴迷了,这样简单素洁装扮下的红糖浑身透着一股清新活跃,那不同于常人的风范释放着一股逼人灵气儿,曾经丑陋不堪的小脸变得容光焕发,肤若凝脂,白里透红,精巧的五官将美渲染发挥到了极致。 这不是只美丽的金丝鸟儿了,这是只凤凰,浴火重生的凤凰,高贵傲然却令人亲近愉悦,如沐春风。 阑堇煊的目光变得诡谲难测,嘴角勾起一抹霸道狂妄的笑,只有这样秀外慧中的女人才配站在本王的身边。 红糖没有在意阑堇煊始终停留在自己脸上的占有目光,事实上男人如狼似虎的目光,红糖在之前的生命中已经体验到麻木了。 指使不动尊贵的阑堇煊王爷,自己又着实拖不动雯雯,红糖只好将床上的被子取下,蚕蛹一般的裹在雯雯身上,这才拍了拍手,跑到门帘附近,踮脚探身往门外瞅了瞅,对阑堇煊悄声道:“你把门口的两个大叔拍晕,然后我带你出去。” 红糖说的胸有成竹,这两个彪悍守门男人应该不是阑堇煊的对手吧!他都能随便呼呼的飞来飞去。 “然后凭着你的破记号逃出去?”阑堇煊漫不经心的说着,压根就是一副不想逃跑的样子。 “你看得懂我的记号?”红糖呆愣了一下,自己画的是阿拉伯数字啊!这个时空好像还没有阿拉伯数字流传进来吧。 “你注意到山洞中的烛火吗?”阑堇煊提醒的问道。 “嗯,有很浓郁的松香,应该是谷底村庄附近的松油制成的,不过我经过那个村子的时候,发现里面没有人诶。”红糖谨慎的看了看外面,重新退到了阑堇煊身边。 “村里的普通百姓都失踪了,死大于生,具体情况红鸾会查清楚。”阑堇煊闲情逸致的走到那一排排的书架,修长苍白的手指在上面轻轻划过。 红糖背抵着书桌,陷入了沉思,从这洞子的规模及雯雯的言谈中可以看出高氏族人在这里生活了很长时间,看农田的分布及村庄的搭理,村民们应该是最近才失踪的,计划不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我跌入这个时空是连自己都没想到的异数。 他们到底在计划什么?红糖突然想起一脸稚嫩笑意的高昱,之前还是个守在族里老人尸体旁边的可怜孩子,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个风华正茂的清秀少年郎,太诡异了,只听过易容术,没见过还能瞬间变大变小的特异功能,又不是工藤新一。 “你有注意看烛台在什么位置吗?”阑堇煊的手指停留在了一本青黑色封面的书籍上,随意将它抽了出来,是一本鬼异杂谈。 红糖的手指把弄着那方摔碎的砚台,另一半不知道被高昱扔到哪里去了,只留下这残缺的一部分,上面的图腾缺失了一大块,变成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红糖有些心惊的扔掉了那方砚台,脑中思索着阑堇煊的话,确实,除了自己这间房子是夜明珠供光,外面都是橘色烛光,却只看得见光,从未发觉一盏烛台。 按理说烛光的照射范围非常有限,很难将这么空旷的山洞照得灯火辉煌,烛台是非常耗氧的,这里的流动空气从哪儿引进?那扇门只在自己进入和今天的婚礼中开启过一半,平日里都是紧闭的。 “你虽然做好了记号,但是外面的阶梯是按古阵型摆设的,洞中的烛光就相当于是指南针,每天的阵型变化不同,路的指引也不同,就算你沿原路返回,也未必会回到最初的地方。”阑堇煊将书放回到了书架,慵懒的身躯挺得笔直。 红糖晃了晃神,有这么复杂,阵型!?也就是古代的高智商迷宫咯,有点儿意思! ------------ 第38章:信守承诺 “既然是跟着烛光变化的,那我们试试去吧。”红糖一把拉起阑堇煊的手,就往门外走去,既然是根据光线的指引变化路线的话,我想我知道怎么出去了,难怪他们从不让自己走在前方,因为自己身影会遮挡住具有指示作用的光线。 红糖胸有成竹,牵手的另一边,阑堇煊却纹丝不动。 “走啊!你不相信我?”红糖抬了抬倔强的小下巴。 “抱歉红糖,我们可能暂时走不了了。”阑堇煊突然松开红糖的手,双手转而难受的撑住了书桌边缘,强撑着身躯不会倒下,急火攻心,一口腥甜从嘴角溢出,滴落在了书桌上。 “阑……堇煊,你,你怎么了?”红糖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呆住了,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嚣张家伙,怎么转眼间就受了重伤? 一阵清脆铃音响起,随着铃音的靠近,红糖手腕上的金镯子微微颤抖着,发出了附和的悦耳铃声。 这支镯子,在今天整场婚礼中都没有发出过声响,以至于自己都忘了还有这么个缠人的镯子。 紫罗兰色的门帘外,高昱挥开了帘子,走了进来,手腕上的铃铛才悠悠停止了声音。 “高昱!”红糖下意识的挡在了阑堇煊身前,手中捏紧了那方残缺的砚台,作出警备状态。 高昱看着她,笑的无奈,笑的凄然:“我怎么不知,自己的新娘会在新婚当天偷会情人。” 冰寒的目光扫了一眼那凌乱的床铺,以及散落在地上的破碎嫁衣,这一切的情景,不用多说,身为男人的高昱怎会想不到是如何香y艳缠绵的情景。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是没那样,反正又不是那样。”红糖捉急的解释不清,自己和阑堇煊真的没怎么好么,最多肌肤之亲,艾玛这张笨嘴。 “哈哈哈~~”护在身后的阑堇煊却突然笑出声来,那爽朗的笑声无疑是添加在高昱心火上的一把油,让他的怒火燃烧的更为旺盛。 红糖侧过头,杏眼圆瞪,怒视着阑堇煊,低声道:“嘘,可别激怒他了!” 阑堇煊擦了擦嘴角的一丝鲜血,灿然一笑,朗声道:“她从来就是本王的女人,即便本王玩腻了,也轮不到你这山野俗子!” “不是,不是!”红糖慌忙的摆着手,气急败坏的掩饰道:“他姓本,名王,是我儿时的玩伴,从小脑子不太灵光,那个,哈哈~~”红糖的语气越来越弱,最后消失在了高昱冷眼的怒视中。 “你在紧张什么?”刚擦干的血迹又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看来真不该强行冲破体内的内力封锁,导致气血逆流走火入魔了:“他从来就知道本王的身份,不用隐瞒。”阑堇煊说道。若不是知晓身份,又怎么将本王禁锢的如此严密,在外面亲眼观看床上悱恻一幕也不敢冲进来,就因为琢磨不透本王的伤势如何,才不敢冒然进攻,算是个心思细致的男人! “啊?你知道他是王爷?”红糖指了指阑堇煊,又疑惑的指了指高昱,合着在这局里,只有自己是笨蛋好伐,我还以为一切的阴谋是围绕着自己展开的呢! 自作多情的挫败伤。 高昱上前一步,深情注视着红糖,诚恳的伸出手:“过来这边。” 红糖潜意识的后退一步,紧贴着阑堇煊,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你只想通过我诱捕王爷?” “没有,你在计划之外。”自己也不曾想过绑架堂堂狼王的计划会提前这么快的到来,一个小小的婢女竟然诱的他不顾一切的潜进了潭底,即便自己受伤也力保怀中人的安全。 而你这个小小的婢女,却真的有蛊惑人心的魔力,高昱难以相信自己是真的爱上这个陌生的女子了,善良的小冲动,笨拙的小胆怯,她的存在仿佛就是阳光的所在,看她被狼王欺辱,无力挣扎的那一刻,自己真的恨不得冲进来撕碎那男人,却不能,不能。 高昱的目光依旧深邃清澈,却让红糖不再敢相信,红糖再次摇了摇头,看着那僵硬在半空中的手失落的收了回去。 “你本想一石二鸟,却没想到连带着捉了一只小花虫子吧。”阑堇煊笑的好不得意,一脸骄傲得瑟,哪里像是一个深受重伤的阶下囚。 “你说我是花虫子!”红糖有些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在逞口舌之争。 “我没想过现在就和你对峙,可你既然自己闯进来了,我也没有放过你的打算。”高昱拍了拍手,从门外涌进来几个彪形大汉,异常健硕的身体却步履轻快,身手非同寻常。 几人迅速的包围在了阑堇煊的四周,连同红糖一起被团团围在了中心。 “红糖,出来!”高昱最后警告道,目光中尽是凄然的严厉,只要你愿意出来,我还你一片纯净天空:“出来,红糖,你不是想一直居住在谷底山庄吗?你出来,我陪你住在村庄,一生一世都好。”高昱的语气温柔,不似之前的警告,带着丝丝恳求。 “不要。”红糖依旧倔强的摇了摇头。 “将她拉出来!”高昱气急,一声令下,两个大汉伸手就向红糖抓去。 “我不要!”红糖紧紧扑在阑堇煊的身上,阑堇煊下意识的揽住了她的腰,以背抵挡住了大汉伸过来的手。 身上沾染着一片湿润,红糖这才惊觉他的背后全是淋漓鲜血,那触目惊心的血早已经渗透了衣服,浸了出来。 “你伤的这么重!你怎么伤的怎么重?”红糖第一次觉得心悸,觉得心惊,觉得后怕,他到底在经历着什么样的疼痛!伸手轻轻拂拭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红糖突然觉得很难受,没有自己这个拖油瓶,他一定就会好好的,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去吧!跟他走。”阑堇煊轻叹了一口气,将紧贴在自己身上的红糖往外推了推。 我会连累他吗?没有我,他会更轻松更好吗?我一定是克星,因为我的冒失冲动,他总是受伤。红糖僵硬的站立着,不想回到高昱身边,又不敢再投入阑堇煊的怀抱中。 “本王真没把握会活着出去,你去他身边吧!他会照顾好你。”阑堇煊难得的柔情话语,令的红糖鼻子一酸,眼泪喷涌而出,一个飞身扑进了他的怀中,抽泣道:“我不走,我也不准你死,你死了,我就陪你死,反正我欠你好多了。” 阑堇煊拍了拍怀中那泣不成声的小脑袋,叹道:“他会给你想要的宁静舒适,你怎么这么笨。” “我说过了,无论你待我如何,生老病死,我都不会离去!”就算找出了王妃案的真凶,我可不可以也依旧不离去,永远留在你身边。红糖紧紧拥住那宽厚的身躯,将脸贴在他火热的胸膛上,鼻尖萦绕丝丝熟悉的清香,那么温暖可靠。 高昱冷眼看着那深情相拥在一起的人,疼痛的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闭上了眼睛,是你要的一意孤行,那,我会为你举办一场华丽的葬礼。再睁开眼时,高昱眼中的阴厉不负柔情暖意。 ------------ 第39章:落难鸳鸯 阑堇煊轻轻叹了下气,将怀中的小人儿完全的包裹在了怀里。 只要你在,本王又怎会轻易死去! “带下去!”高昱低沉着声音下令道,僵硬背过的身体,眼中尽是无奈不甘。 红糖从阑堇煊的怀中抬起头来,泪眼婆娑中看见一道清瘦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一片清冷的白光中,高昱,我不信一个眼神清透纯真的孩子,会是坏人。 冷静下来的红糖,才真的觉得后怕,在面对安逸与危险时,自己居然头一次这么不怕死,一定是当时的氛围不对,反正是被热血冲破了智商! 阑堇煊注视着怀中那一脸愁怨苦闷的红糖,松开了揽在她腰间的手,眉目间隐藏着愠怒,冷声道:“后悔了?现在追过去,他还会回头。” 红糖嗅了嗅鼻子,不是吧!怎么闻到一丝醋意,故意从阑堇煊怀中挣扎了出来,高仰着一张精致的倔强小脸儿,笑道:“我就是后悔了,我大好年华,不该陪你莫名其妙的死掉,我要活着!” 阑堇煊眼眸轻闭,侧过头不再看红糖,冷漠的对着身边的凶恶大汉说道:“还是那水牢么?不用捆绑了,我暂时不会逃。走吧!” 威严尊贵的气势压的那几位绑人的汉子哑口无言,一副恭顺的摸样,随从一般默契的跟在了阑堇煊身后走了出去。 当我不存在?我是隐形的?当我可有可无!红糖有些恼怒,追着阑堇煊跑了出去,吼道:“我就是后悔不明不白的死去,你绝对不知道我能活到现在有多难,但我不会离开你的身边,你就是揍死我踹死我,我也不会离开,咳咳~~~”一番铁骨铮铮的话,讲的红糖喘息不已,老实说,这两日身体又虚弱了不少。 阑堇煊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狡黠笑意,任由着那小家伙扯着自己的衣袖,表述她的忠心耿耿,不由佯装无情的说道:“本王何时虐待过你,你这般愚蠢,还是不要跟在本王身边的好。” 红糖的脸抽了抽,艾玛,给点儿面子还蹬鼻子上脸了啊!“我就不走就不走,我蠢死你!”红糖狗皮膏药一般黏在阑堇煊的胳膊上,任由他的走动拖着自己往前滑去~~ 在前世,红糖姑且把穿越前的生活归结于前世,因为现在的自己,再回想起来,真的有种恍若前世的感觉。 如果前世对水牢只有一个模糊概念的话,那这一世可就要亲身体验了。 不过庆幸的是这里似乎不分男女牢,还是说就这一个水牢?反正红糖被一个大汉推搡进去的时候,自己脚下是三步阶梯。 “喂,不懂怜香惜玉啊!”红糖有些气愤,对阑堇煊都能恭恭敬敬的,怎么对自己这么个娇美如花的小女子就粗手粗脚的。 阑堇煊浅浅一笑,这里他是算再次光临了,不用那汉子催促,就自己走下了阶梯,来到柱子附近,慵懒的伸展开手臂,沉声道:“绑。” “嘿?还要绑啊?”红糖皱起一张小脸儿,不满的走到阑堇煊身边,学着他伸开了双臂,话说阑堇煊这家伙,之前难道就是被关在这里,那他怎么逃出来的,红糖谨慎的四下看看,别说窗了,连个通气的洞都没有看见,所有的照明都靠东南角上挂着的一盏油灯,也不知能支撑多久。 四个汉子并未在两人身上增加什么枷锁束缚,领头的一位光头大汉在转身离去时,略带不甘的说道:“族长心善,念着二位一个重伤一个姑娘家,让我们宽松对待,也希望二位不要为难我。” 哎,是高昱的意思啊。红糖扯着一张灿烂笑容,连忙摆手道:“不为难不为难,我们绝对乖巧,只能各位哥哥能按时送点儿维持生命的食物来,我们保证乖乖的,是不是?”红糖用胳膊肘捅了捅阑堇煊,示意他搭腔,谁知刚好碰到他的伤处,阑堇煊当场一声闷哼,皱紧了眉。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红糖赶紧手忙脚乱的在阑堇煊身上摸索着,出了血还是血,也不知道伤口在哪里。 “各位哥哥,能不能麻烦你们找个大夫来看看我们王爷,我想族长留下王爷,也不想他出什么差错吧。”红糖可怜兮兮的看着那四个彪壮大汉。 为首的大汉和其余人一对视后,为难的说道:“族里没有大夫,但我会给你一些药品,你自己想想办法,我们走。” 哐当一声,沉重的玄铁大门从上到下的坠了下来,挡的整间牢房瞬间黯淡,静谧的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而那盏小小的油灯丝毫起不到作用,只是让房间从漆黑变成昏暗罢了。 红糖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摸索到了阑堇煊的手,紧紧的握住了,漆黑的环境感觉变得异常灵敏,人也就愈加缺乏安全感。 两人静静的待着,谁也不曾讲话,红糖只是专注的听着阑堇煊的呼吸声,还算均匀。 待视线差不多适应了,而自己勉强能看见阑堇煊的轮廓以及分明的五官时,红糖才谨慎的眯着眼睛,仔细的瞅着他受伤的身体,狐疑的问道:“王爷,你真的受伤了?” 红糖确信,一路上她虽然表现的很小白,但目光从未脱离阑堇煊的身体,衣服虽被大量的血迹浸湿了,但是血流的非常均匀,从湿透了后贴在身体肌理上的衣服情况,也看不出有大的伤口痕迹。 ------------ 第40章:空心银线 看起来,这血像是从肩胛处往下流淌一般,难道只是他的权益之计,他并没有受伤,红糖乐观的想着,潜意识里觉得阑堇煊这人根本不会真的将自己置于绝望之地。 阑堇煊沉默不语,只是疲惫一般的随意找了个墙角坐了下去。 红糖见他不搭理自己,而一时半刻那几名汉子也没把药品拿来,自己又不好意思上前去扒衣服,只好缓和气氛一般的说道:“哎王爷,你说这里是水牢,怎么我没见着水啊?” 其实这里更像一个密室好么,没有耗子洞也没有通风孔,四面都是青石砌成的墙壁,敲了敲硬梆梆的,可不是空心啊!天知道这些墙壁到底有多厚,而且又不是疏松质地的墙,自己总不至于像肖申克一般挖出一条通道来吧。 红糖有些捉急。 阑堇煊背抵着墙,似乎这样会舒服一点,这才缓缓说道:“你想看到水?” “嗯?”红糖没想到阑堇煊会突然和自己答话,愣了一下后说道:“也不是吧!但不是说水牢嘛,我还以为里面全是水呢。”红糖尴尬的呵呵一笑,作为一个奉公守法的老百姓不晓得水牢这种东西,应该也很正常吧。 阑堇煊将后脑勺也靠在了墙上,屈膝着一条腿,另一条腿伸的笔直修长,红糖学着他坐了下来,才发现自己虽然也这么坐着,那伸出去的腿可是要短上好多呢。 耳边听到阑堇煊轻轻叹了口气,红糖皱了皱眉,问道:“你的伤到底是在哪里?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看看吗?” 阑堇煊无声一笑,说道:“你想看到水还是想看到伤?” “嗯?这两者很矛盾吗?都可以看看呀。”红糖愣了愣,再说看水的话,这里也没有水吧!难道你变出一滩水出来啊。 阑堇煊似乎疲倦的很,微微闭上了眼睛,解释道:“如果看水,我们两个都得死。如果看伤,我会死。” “你……什么意思?”红糖挑了挑眉,心中多了几份警惕,阑堇煊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故意恐吓着自己玩。 阑堇煊也不答话,侧过身体,背对着红糖。 “诶,你什么意思?”红糖见阑堇煊突然背对着自己,以为他是被自己迟钝的反应力蠢的生气了。 阑堇煊有气无力的轻声道:“你把头发撩开。” 红糖怔了一下,伸出瘦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阑堇煊的头发,他的发丝青黑,及腰长度,平日里要不随意披散着,要不就是用一根镶玉的锦带扎在头顶上。 现在那一头乌黑长发都被血渍染的湿哒哒了,红糖小心翼翼的解开他束在发尾上一寸处的碧绿缎带,再将长发轻轻撩起,往胸前搭去,这才突然发现阑堇煊的血迹停止在了肩胛下方,而锁骨的另一方却莹莹如玉,没有丝毫血迹。 红糖眯着眼睛,在昏暗的光下下瞅了好久,就像是一瓶红墨水倒在他光滑紧实的肌肤上一般,别说伤口了,就是破皮也找不到啊!但是阑堇煊的表情又不像佯装的,他确实难受,额上冒着颗颗细密的汗珠,在烛光下熠熠泛光。 阑堇煊知道以着红糖的小破脑袋,真的很难发现伤口,于是说道:“你注意肩部,看看是不是有一根细如发丝的银线。” “嗯?银线?”红糖将整张脸凑的更近了,仔细的盯了好一会儿,别说,还真的在手臂上方的肩膀处发现了一根细细的银丝,只是太细了,而且冒出头的又只有米粒大小,不仔细看,绝对容易忽视。 “是有是有,好像扎进你的皮肤里了,我这就帮你拔出来!”这线什么时候扎进他的身体的啊!像一根刺一样,肯定不舒服极了。 “等会儿。你看看另一边是不是也有。”阑堇煊提醒道,但语气较之前,已经变得气若游丝了。 红糖定睛看向另一边,惊声道:“对对,也有一根,大概米粒大小,怎么两边各有一根啊!还挺对称的。” 阑堇煊轻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脊背,说道:“怕血喷溅在脸上吗?” “还……好。”红糖喃喃道,自己不晕血,但怎么有种不祥感。 “那就好,把银线拔出来吧。”阑堇煊冷声说道,似乎在讲述一件于己无关的事。 “拔出来?”红糖经阑堇煊这么一说,才发现那些血液都是从银线中冒出来的,这根细如发丝的银线居然是空心的,而阑堇煊的血正源源不断的从银线中冒出来。 “这就是你的伤?拔出来你会怎样?”红糖突然想起阑堇煊刚才的话,看到水,两人都会死,看到伤,他会死。 阑堇煊英俊妧媚的脸上少有的浮现出了一抹未知的笑,安慰道:“死,无妨。” ------------ 第41章:以命抵命 “你开什么玩笑!”红糖有些愤然,什么死不死的,怎么能轻易将死字挂在嘴边。 阑堇煊无声一笑,即便是黯淡的烛光,也能看出他唇色间的苍白难忍:“你不试着拔出这根银丝,本王会血尽而亡,横竖都是死,你何不尝试着救本王。或许能活。” “那,万一要是死了呢?”红糖心中恐惧和担忧杂陈,我死了轻于鸿毛,你死了可是重于泰山,天下都得大乱,这个赌,不是我这小小身板就能承担的。 阑堇煊收起了嘴角的笑意,表情突然冷漠下来,看着红糖,恐吓道:“若本王死了,你也来陪葬!” 红糖浑身战栗了一下,半晌才盯着阑堇煊清脆的笑出了声,心中松了一口气似的,承诺道:“若你死了,我以命抵命。” 细如发丝的银线在黯淡光线下若隐若现,冒出皮肤的长度仅仅米粒大小,间断性的往外一丝丝的喷着血液,速度不是很快,量也不是很大,所以阑堇煊之前一直硬撑着,而红糖都难以发觉。 可是时间长了,出血量就不是靠强忍就可以忍耐下来的,红糖的指尖触碰到阑堇煊的肌肤时,能明显的感觉到他体温下降的厉害。 “他们之前就是把你关在这里?”红糖一边试图分散阑堇煊的注意力,一边又解下自己腰间的皮袄子盖在了阑堇煊的身上。 阑堇煊背对着红糖,感受得到她颤抖的手指,知道她是太紧张了,不由笑笑道:“之前没这么好受,被大铁链吊了起来,这根银线从两边肩部贯穿而过,在脖子处打了个结,是害怕本王强行挣断铁链逃脱的关键设计。” 红糖闻言,细细查看着阑堇煊的脖子,手指轻抚之下,果然发现了一条极细极细的伤口在喉结处,那伤口太细致了,现在已经没有流血,但也没有凝固的血渍,微微显露出一丝白光,看着就令人慎得慌。 “这伤口,为什么没有结痂?疼吗?”红糖轻轻摁了一下,阑堇煊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气。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红糖赶紧的道着歉,这家伙,神色难得变化,还以为他没有疼的触感呢?这样多好,真实的反应自己所经历的感受,不要忍着嘛,否则我怎么知道自己的手下的轻还是重啊。 红糖屏住呼吸,正准备下手时,又发现自己的指尖上全是汗,紧张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聚精会神,计算着下手的准确时间。 冒血的一瞬间是位置最清晰的时候,红糖伸手就向那蚕丝般的银线拔去,却没想到捏是捏住了,但是力道并不是自己所预想的那般,居然没有一次就拔起来。 “噗~!”的一声,阑堇煊一口鲜血直喷而出,整个身边瞬间瘫倒了下去。 “阑,堇煊王爷,天啦!”红糖陷入了惊慌失措中,手忙脚乱的扶起地上的阑堇煊,胡乱的替他擦拭着嘴角鲜红血迹:“王爷,你,你没事吧?” 阑堇煊缓了好一会儿,再睁开眼睛时,眸中清冷一片,仿佛刚才在鬼门关的惊险一幕都是错觉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你捏着银线的时候,感觉很窒息,胸口憋闷,气血上涌,压制不住。”阑堇煊再一次挺直了身体,示意红糖继续。 “我……”红糖大口的喘着气儿,手在空中胡乱的摆着,都不知道怎么继续,隔了好一会儿才默默说道:“我们,我们不要继续了好吗?我们逃出去,逃出去找小安,小安有办法的!” 阑堇煊轻咳一声,将差点儿喷出的一口腥甜强行制止,怒声道:“如今本王这幅状况,你以为要怎样逃?要不把你卖给高昱,换一丝生机。” “我愿意。”红糖想都没想,直接不经大脑的就吼了出来,我愿意,如果这样可以换你一命。 “噗!”阑堇煊被气的内力一乱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这下血还没流尽而亡,倒是先被这家伙给气死了! 红糖呆愣着,浑身紧张的发软,阑堇煊身上的血不停在自己眼前放大放大,一遍一遍的触目惊心。 “拔!还愣着干什么?你再不动手,本王自己来!”阑堇煊说着就自己将手放在了肩膀处,摸索着那根银线。 “我来。”红糖声音轻轻缓缓,手却干净利落的拍下了阑堇煊的手,大不了,以命抵命吧。 再一次尝试,红糖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人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很快就摸索到了银线的位置,瞄准时机,食指和拇指轻轻拈住时却发现拔不起来,一咬牙,一狠心,红糖猛然发力,强行将那银丝往皮肤外拉扯着。 却没想一个猛劲儿后,银丝被整个扯了出来,连同阑堇煊肩膀另一边的银线也顺着被拉了出来,原来是一整根儿。 发力过猛的红糖,一个重心不稳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上紧捏着那条银线。 阑堇煊微微一声闷哼,并无过多变化,在红糖扯出那根红线的一瞬间,双眸微闭,神色间蕴藏着无限疑惑,转过身来,看见红糖正傻坐在地上,手里捏着那根银线,一副作呕的表情。 曾经以为扯出来不过是古代的某种刑具,原理如同注射器之类的,将阑堇煊体内的血液往外输出,如同医院抽血一般。 现在红糖盯着自己手中的那根白白长长的银线,真的觉得恶心,这货居然是活的,是活的生物!长长细细,浑身滑滑腻腻,还不停在自己手中蠕动着,那身子上长满了细细的绒脚一般的东西,就是这种霉菌一般的细丝儿渗透进了阑堇煊的毛细血管中。 将那维持生命的血液源源不断的通过自己独特的头和尾部往外释放着,直到将整个人的血液全部放光。 阑堇煊轻轻取出红糖僵握在手中的银色线虫,往空中一甩,那线虫准确无误的掉进了油灯中,发出一阵短暂的滋滋声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灼焦的气味。 “你好些了吗?”红糖抬起头,看向阑堇煊,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较之前,已经没有那种硬撑的感觉了,整个人也显得轻松不少。 阑堇煊点了点头,将坐在地上的红糖拉了起来,紧拥在怀中,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还好你没有拉断它,否则本王已经万虫穿心,爆裂而死了。” 红糖的身体微微颤了颤,他是故意没告诉如果失手会有什么后果的,而他自己相当清楚,这个男人,是有多习惯性乱来,还是他信任自己。 “不能带着这条虫出谷,此虫一旦离开高氏族人的特殊喂养,就会在本王体内发狂,所以我们之前不能逃。”阑堇煊暧昧的咬了一下红糖的耳垂,令她浑身一软。 红糖作势要推开紧搂住自己的阑堇煊时,没想到那家伙却搂的更紧了。 似是叹气一般,阑堇煊将头深深埋在了红糖肩上。 “你怎么了?”红糖没想到阑堇煊会突然这样,他似乎并不开心。 “赌了一把,却准了。红糖,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触碰到高氏族人密不外传的阴魂血蛊。”阑堇煊轻轻呢喃道,赌对了,但心中腾升而起的疑虑和警惕,却难以释怀,这高氏的阴魂血蛊只有历代族母能亲手触碰到,世间其余人若一触碰,这东西就如同青烟一般,根本把握不到实体,而红糖…… 红糖乖乖的趴在阑堇煊的怀中,沉默不语。这恶心的吸血虫子叫阴魂血蛊,是蛊虫的一种么?密不外传……我能触摸到是很奇迹的一件事儿吗?难道其他人触摸不到? 阑堇煊抬头看了看油灯的上方,再次露出一脸狂妄的笑,高昱,你正在暗处观察吧!如何,证实你刚刚放弃的女子就是命定的族母了。 “红糖,要准备逃了,你走不走?”阑堇煊突然放开怀中的红糖,将她压在了冰凉的墙壁上。 红糖警惕的看着阑堇煊嘴角那一丝坏笑,认真的点了点头:“带上我吧。” ------------ 第42章:水牢绝境 虽然这里与世隔绝,风景好人情友善,但是如果用禁锢的方式待在这里,那红糖宁愿逃离。 阑堇煊瞟了一眼东南角上方的油灯位置,狡黠一笑,双手撑住墙壁,将红糖小小的身子圈禁在了双臂之中。 红糖对阑堇煊突然的逼近有些不适应,整个人警惕的后退着,背部死死贴着墙壁还不停后退着。 “你说,我如果在这里就要了你,高昱会不会发狂?”阑堇煊突然问道。 “啊?”红糖瞪大眼睛,还不及反应时,阑堇煊的身体已经向自己倾压过来,炙热的吻,绵密而深情在落在耳侧。 “你!你走开……!”红糖伸手,想要推开阑堇煊,这家伙哪里像是重伤的人,简直是一头饥渴难耐的恶狼,将自己圈在他的手臂和墙壁之间,难以做出分毫逃离。 阑堇煊身上的袍子突然松开,将红糖整个小身板盖在了怀中,遮的密不透风,然后一手向她的上衣抓起,红糖一声惊呼,衣服已经碎裂而开…… 高昱在暗室,冷静的看着水牢中发生的一切,那些破碎的女子衣物,从阑堇煊的手中扔出,她的整个身子那男人挡住了,但是反抗哭泣的声音却一阵阵的击打着高昱的心。 看似的面无表情,却被紧握成拳的双手暴露了,他内心狂躁气愤的如同一头野兽,却不得不隐忍下去。红糖她,果然是命定的族母,在她能捏住阴魂血蛊的一瞬间,高昱就发誓此生此刻,绝不会放开她,而如今,却不得不看到命定专属于自己的女人,在其它男人身下承受屈辱。 “族长。”清秀可人的少女上前一步,递过来一把钥匙,那少女眼神清澈明亮,肤色略黑,可不正是先前昏迷的少女雯雯。 “族长,即便红糖姑娘真是族母的候选人,一旦破身,也是入不了族的。这些年来,为了颠覆大阑,族人做出多少牺牲难道您都忘记了,如今狼王就如同一头困兽,牺牲族母又有何可惜,她的使命本就是助我高氏完全大业!”雯雯悄然看了看高昱的脸色,见他神色铁青,知道他暴怒了。 缓了缓情绪,又继续说道:“阴魂血蛊已经被红糖姑娘拔出来了,这样虽然证明了红糖姑娘确实是族母的候选人,但是狼王一旦脱离阴魂血蛊的控制,他的功力深不可测,即便重伤,也足以令我族人损伤惨重。族长,还请以大局为重。” 看似稚嫩天真的雯雯,谈吐间均是少有的成熟,见高昱一直沉默不语的犹豫着,不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悲戚:“以着狼王现在的功力,只要门开半分,他便逃了,之后必定举正阑国、宗阑国两股势力全力剿清我族,如果一定要救族母,那就是用全族人陪葬,族长,雯娘求您深思!” 雯雯单膝跪地,高举着那把明晃晃还闪着寒气儿的钥匙,只等族长能想通这其中利害。 高昱的心中无时不刻不在抽疼着,那个丑陋的笨丫头,清朗明净的笑容,善良勇敢的心,从初见时就紧紧攥住了自己的心,却没想,她居然会是自己命定的女人,注定与自己携手一生的女人,可如今,却要眼睁睁见她被其他男人**,还要死在自己手中。 高昱的手微颤着,接过了那把银亮的钥匙,目泛红光的怒视着水牢中那散落一地的女子衣物,而亵裤还正好挂在了油灯之下,也就是高昱窥探水牢情况的视窗正前方,隐隐白透的女子私密衣裤,似乎还能依稀闻到她身上的清新香氛。 高昱的拳手握得咯吱响,瞠目怒视的眼眸强迫性的闭上了,再次睁开时,眼中多了决绝无情,松开的拳头,丝丝血迹从被指甲扎破的掌心中涌出,浸湿了那把阴寒的钥匙。 高昱不再犹豫,手中的钥匙准确的插进了一个机匣中,只听哐当一声,是机关齿轮运作起来的声音。 “雯娘,我不想看着她死去,这里交给你了。”高昱转身,冷漠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暗室中。 雯娘担忧的微微摇了摇头,表情冷漠的紧盯着水牢,依旧清澈的眼神,却再也装不出那种天真。 水牢之中,旖旎一片,粗重的喘息声夹杂着低低的抽泣。 红糖被剥的干干净净,浑身上下不着一物,赤luo裸luo裸的身子被阑堇煊紧紧的按在怀中。虽然不冷,但也很屈辱好嘛,凭什么牺牲我自己来惹怒高昱啊!凭什么啊!那还不如将我卖给高昱算了,哼! 红糖对阑堇煊的计策表示极度不满,哭得根本停不下来。 “嘘~!”阑堇煊突然捂住了红糖的泣不停的嘴巴,悄声道:“他们开闸放水了。” 红糖立即停止了哭泣,高昱真的生气了,他真的如同阑堇煊所说,开闸放水想要将自己同阑堇煊一起溺毙在这水牢中,这般冷酷狠毒,宁可错杀一万绝不枉放一人,他还是那个清瘦儒雅的少年郎吗?为什么小小年纪这般阴狠。 红糖觉得有些心寒。 阑堇煊扯下自己的袍子,将红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自己打着赤膊,仅着一条低腰的舞娘长裤,露出精j壮强悍的上身,肌肉线条分明,和那张妖娆百媚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男人的衣服确实比较长,红糖麻利的在腰间打了个结,就变身成了一条盖过大腿处的连衣裙了,基本上需要打马赛克的地方算是遮挡住了,心中舒缓了一口气,人也变得有安全感多了。 ------------ 第43章:废物利用 密不透风的水牢开始出现变化,东南角的油灯突然向后缩去,霎时间熄灭,牢中一片漆黑。 红糖紧张的一把拽住了阑堇煊的胳膊,惊慌道:“怎么没灯了?” “嘘。”阑堇煊将红糖拉入怀中,背部抵着墙,靠在墙体的90°拐角处,轻声在红糖耳边说道:“灯灭更好,仔细听,水来了。” 先前红糖还十分疑惑,怎么这水牢中没有水呢?现在算是知道了,水库就建在自己所处牢房的最顶部,一旦机关启动,水流就会缓缓注入这里,不出半个时辰,这里便是一个灌满水的密封池子了。 池子的顶部,还可能会有两具泡的发白肿胀的尸体,紧贴着上面的石板。这样一想,红糖就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手心紧张的直冒汗,潜意识的寻求安全感一般,拼命的往阑堇煊怀里拱着。 虽然对于高昱的做法,红糖觉得有些心寒,但后来也就想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不背负的责任,而高昱的责任,应该在一出生就被注定了吧。 所以老天,一定得保佑我们这次顺利的逃出去啊。 “啊~~”还在默默祷告的红糖突然一跳脚,惊吓道:“好冷。” 水已经从牢房的顶部开始往下渗漏了,特别是顶部的四个角落,约有手腕粗细的水流在往下灌注着,看来高昱并不准备欣赏他们临死前的挣扎求救,只想速战速决。 红糖紧紧的闭着眼睛,突然觉得阑堇煊是不是有点儿2啊!竟然待在水柱下来,艾玛手腕粗细的水流从上到下的冲击下来,也很要命的好嘛。虽然自己被藏在怀里,只是淋湿了而已,算不上疼,但这水会不会冲的他秃顶啊? 这么一想着,红糖立马好奇的从阑堇煊的怀里抬起了头,一伸手就摸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呃,这是什么?” 一个长条状的东西兜住了那条水流,如同一个软布管子,将水流引到了另一边,刚好偏离了这处90°的墙角。 这牢房中别说找出这么个布袋子了,就连穿的衣物都少之又少了,红糖下意识的摸了一把阑堇煊的腿,他的裤子还在,又摸摸了自己身上的简易连衣裙,也在,那这些……不会是刚才被那家伙撕碎的衣裤吧? “这布管子,是我刚才的衣服做的?”红糖问道。 “嗯。”阑堇煊一只手搂着红糖,腾出另一只手将那布管子固定在另一边。 “所以你才故意把我的衣服撕碎的?”这家伙,也太有远见了吧!这样高昱绝对想不到,我们撕碎的衣物其实是做道具用来逃生的。 阑堇煊剑眉得意一挑,大手在红糖臀部用力的捏了一把,隔着那薄薄的衣料,尽情揉捏着她的光滑翘t臀,轻声在红糖耳边呢喃道:“非也,本王只是纯粹想扒光你衣服!” 又被这无耻王爷非礼的红糖,选择了以漠视抗拒他的霸道无礼,反正自己越挣扎这家伙就会越来劲,所以只得僵硬着身体,略带嘲讽的调侃道:“王爷有偷窥女子裸t体的癖好。” “无,本王有窥看红糖裸体的癖好。”阑堇煊哈哈一笑,大手重新环到了红糖腰部,抱着她一个翻身。 红糖被紧紧的压在了湿滑的墙壁上,背后紧贴着阑堇煊逐渐灼热的身体,鼻息间萦绕着他的气息。太近太紧,而且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水淋湿了,而阑堇煊又打着赤膊,低腰的舞娘裤是丝绸材质,一沾水就滑的如同肌肤,红糖已经很努力的将自己翘翘的pp往里缩着,但还是能感觉到顶在上面的擎天火热,那无比真实的贴近,让红糖脸涨红的快要滴血一般,好在环境够黑,只好屏住呼吸,假装镇定。 阑堇煊倒也没有更出格的动作了,只是静静的从背后抱着红糖,气息均匀平缓,似乎在不可思议的小憩中。 红糖一动不动的趴着墙壁,僵硬着身体,感觉到水流已经从脚踝处慢慢上涨着,开始还冰冷的身体在阑堇煊骚q情的折磨下,也变得火热起来,至少不会觉得水冷了。 不知是水流的比较快,还是时间过的比加快,一盏茶的时间,水已经漫过红糖胸部了,再往上的话,自己呼吸就应该比较困难了。 但是身后的阑堇煊依旧一动不动,似在冥思一般,红糖有些惊慌,忍不住的轻声提醒道:“王爷,您还好吧!我想我的个子毕竟不如你,没淹着你脖子,可的淹着我脖子了啊。” 阑堇煊扑哧一笑,环在红糖腰间的手挑逗般的轻揉了几下,说道:“既然如此,本王只得带着怀中的小矮子出去透透气了。” ------------ 第44章:里应外合 随着牢房中的积水越了越多,阑堇煊单手环着红糖的腰,借助水的浮力,慢慢往上升着,眼见顶部都变得触手可及了。 红糖疑惑的问道:“你等水把我们浮上去?不直接飞檐走壁么?” 阑堇煊甩给红糖一个轻蔑的眼神:“本王若想上来,何需借助水。” “那为什么要等水把我们浮起来,还非得逼的高昱放水啊!这不是把自己逼入绝境嘛。”红糖嘟着嘴,有些费解。 阑堇煊对于红糖后知后觉的提问无奈一笑,揉了揉她的腰,轻声解释道:“还记得怎么进来的?” “嗯,在一个有温泉眼的水潭里,被暗流卷了进来,那潭底应该有处暗门是通向这里。”红糖略一沉思,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是故意回到这里,并且逼迫高昱放水,你想要的,是这里的水?难道这水可以通向外面?” 红糖有些兴奋,手握成拳,使劲往头顶上的石板砸着,这里到处都是硬邦邦青石结构,水往下流,却并没有孔可以出水,而是从墙壁缝隙间渗透。 仔细琢磨看来,这四周的青石板铺排的顺序倒是很奇怪,不放水的时候还不曾察觉,现在混着水流,所有石板缝隙间渗透出来的水,都有规则的汇聚到了四个角,而且神奇的汇成了手腕粗细的水流。 红糖恍然大悟,惊呼道:“你是想找到水库的具体位置?” “还不算太笨。”阑堇煊满意的笑了笑:“这水牢上方的水是引自一条暗河,暗河离这里不远,借助水的冲击力,应该能毁掉这座牢房。” “毁掉,怎么毁?”还不等水灌满这里,我们两个就会被活活憋死吧。漫过脖子的水,已经让自己呼吸出现困难了,而头部开始抵着冰凉沁水的天顶,让心中的压抑感徒增,红糖大口的咽着气儿。 “害怕?”阑堇煊搂紧了红糖,感觉到她瘦小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 红糖固执的摇了摇头,只是抓的阑堇煊更紧了。 虽然时候未到,但若真等整间牢房灌满水,只怕她会出现窒息的危险。阑堇煊屏住气息,示意红糖做好准备后,抱着她沉到了水牢的底部。 阑堇煊之前被关押在水牢的时候,就曾想过利用水潜出去,在雪狐的帮助下逃离水牢后,第一时间就去探究了整个山洞底部的地势环境。 勘探的结果令人欣喜不已,这宏伟的群居山洞下隐藏着一条回形暗河,河流贯穿着整个山洞底部,却在这里迂回,形成了一个回路。 水牢顶部的西南侧是水库的所在,里面的水引至暗河,但仅仅是一个封闭的漏斗,如果牢中不用水的话,这些水就会静静永存下去,蒸发和流逝的部分会被新激荡进来的河水灌满,维持一定的水位。 但阑堇煊现在想的是要打穿这个漏斗,让它发挥漏斗的作用。 仅凭人力,即便是铜拳铁臂但要刺穿这吨重的墙体还是比较困难的,何况既需要耗时短,又要避人耳目,所以绝境逃生算是最好的方法了。 沉入底部的阑堇煊,运气猛然往上一冲,掌心带动的水波如同一条巨龙,龙卷风一般的向上袭去! 周围的水急剧扭曲着,形成无数小漩涡,快速搅动的水流拍的红糖一阵晕眩,手脚发软,仿佛被一个吸盘紧紧的吸扯住了,连自己的身体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惊慌恐惧中,冰凉的脸被死死的摁在了一片温热的怀抱中,旋转不稳的飘荡身体开始稳定下下,被一只大手禁锢的牢牢的。 红糖紧紧抓着阑堇煊,长久的屏气让她的肺部快要炸裂一般,整个人眩晕不已,眼前一片扭曲模糊,仿若坠进无边黑洞。 这时感觉身体在阑堇煊的拥护下,开始逆着水流艰难往上游去,身体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如同背负了千斤坠一般。 突然一声爆裂响起,激荡的水流变成瀑布一般直直向着逆流的两人砸去! 红糖心中一紧,焦急的呛了口水进去,这一呛水就根本停不下来,水流一个劲儿的往自己肚中灌去,就是想闭嘴也闭不上了。 感觉到怀中人的异常,阑堇煊心里一紧,低下头,含住了红糖的樱桃小嘴,抱着她靠在墙角处,以宽厚的背部顶着突然往下冲刺的水流,待红糖情绪缓和下来,再靠着内力强行逆流而上。 牢房顶部的水库被阑堇煊一掌击穿后,极小的缺口霎时间就被扩大数倍,甚至连一旁专用于窥探牢房情况的暗室都冲垮开来,牢房坚硬的墙壁更是在瀑布一般的冲力下,四散破裂,暗河中的水流通过那漏斗般的水库,源源不断的往群居山洞的地下层灌进。 而阑堇煊抱着红糖逆流而上,穿过了最为惊险的水库口后,身体被一个激浪推了一把,从漏斗口中漂了出来。 眼前突然一亮,出现了一个宽阔的视界,两侧是嶙峋高耸的岩壁,微微往中间倾斜着,但并没有靠拢,在左右岩壁间是一条两米左右的开口,有足够的光线从那中间倾洒下来,河的两岸是铺满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有棱有角的碎石子,不是圆滑的鹅卵石。 那种加注在身上的千斤重力消失不见后,水流变得轻松和善很多。 阑堇煊的额头紧贴着红糖额头,松开了被自己含的红肿的樱唇,狭长的眼睛带着愉悦的笑意,仿佛一只偷腥的小猫,只是静静的环抱着她,顺着水流往下漂去。 红糖一冒出水面的第一反应就是呼吸,拼命呼吸,使劲呼吸,从来没有觉得呼吸是件这么难得,这么畅快淋漓的事。 “我们,我们算是逃出来了吗?”红糖气息不稳的问道。 阑堇煊依旧紧贴着她光滑的额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淡淡道:“算是出来了。” “那我们这样就一直漂流到来时的水潭,还是可以直接漂到外界?”红糖的眼睛泛着晶亮的光芒,只要能出去,自己真的再也不抱怨天寒地冻了,能感受大自然的每时每刻,实在太享受了。 在自然光线下,阑堇煊静静的看着红糖那张精致的小脸,才情不自禁的深吸了一口气,这丫头灵动双眸间泛起的盈盈笑意,足够令世间万物黯然失色。 “等出去了,你的这张脸须得遮挡住才好。”阑堇煊看着红糖,却自言自语着命令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们能这样直接漂流出去吗?”红糖亟不可待。 “等本王玩够了,自然会带你出去。”阑堇煊的目光看向远方,嘴角浮起一抹信赖的爽朗笑意。 在河流的下一个拐弯处,齐齐站立着四个风姿卓越的男人,一黑一白,一红一青,挺拔有力,静静侯在那里,恭敬却不失男儿霸气。 “是他们,是红鸾他们!”红糖兴奋的举起了手,高呼道:“红鸾、乌焦、青牙、白雾,我们在这儿呢?在这!” 越来越靠近,待真正看清自家主子拥护在怀中的人儿时,四人的脸均是一惊,变得目瞪口呆,直到阑堇煊抱着红糖一个提气,飞身落到礁石河边,那呆愣愣的四大护卫还傻傻缓了好一会儿,直至接收到阑堇煊不悦的目光,这才匆匆低下头,齐声道:“属下来迟,请爷责罚。” “算了。还有个比你们更迟的。”阑堇煊说的是小安,这个红糖清楚,小安那个小身板,比自己强不了多少,驾驾马车还行,要真跟着这几位爷跑,那确实得慢点儿。 红鸾盯着红糖,表情变得有些愤然,冷眼瞪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转向阑堇煊,讷讷问道:“爷,请问红糖姑娘身处何方?” ------------ 第45章:村民濒死 “我不是在这儿嘛!”红糖一挺胸,凑到了红鸾的面前,展开双臂,开心的绕着他转了两圈。 浸湿的衣服将红糖惹火的玲珑曲线展露无遗,男人的衣服宽松,被红糖简易的在腰间打了个结,露出大腿以下白嫩细腻的肌肤,纤细的小腿下一双莹白玉足,掂着脚尖在地上轻触跳跃。 红鸾脸色涨红,别过头去,严肃道:“姑娘还请自重!” “自重?”红糖一仰脖子:“难道我很不自重哦!红鸾你看清楚,是我啦!我是红糖,红糖!”红糖用手胡乱的在脸上遮挡着,就差没随地抓起一把灰往脸上涂了,这笨蛋,同样姓红,他咋比自己蠢这么多。 阑堇煊看着那边一个闹,一个躲的两人,性情迥异如此,却透露着一股兄妹间的亲密默契,莫非这红糖当真是毒门红氏十五年前遗落的大小姐。 “爷,红糖姑娘这易容术当真了得,这般天仙美貌竟让她遮的不透分毫。”乌焦倒不似红鸾那般迟钝,在红糖一开口时,仅凭声音乌焦、青牙、白雾三人就断定先前依偎在自己王爷怀中的绝色姑娘正是那古灵精怪的红糖。 唯有红鸾,许是关心则乱,反而失了平日的淡定。 阑堇煊接过乌焦手中的紫红风衣披在了身上,顺便将一个灰色包裹扔到了红糖手中。 “这是什么?”红糖接过那软绵绵的包裹,轻轻摇了摇。 “衣服,你找个地方更换,小心着凉。”阑堇煊关心道,看红糖正张嘴表示谢意,立马又挥手道:“省的再被你病怏怏的身子拖慢行程了。” 红糖听到那幼稚的鄙夷呛声,也不再毒舌的反驳什么?而是抱着衣服屁颠颠的往一块巨石后面跑去,边跑还不忘回头冲红鸾挥挥手道:“看我跑路的姿势,鉴定完毕了吧。” 红鸾额角滴下一排冷汗,懒得理会红糖的调侃,倒是陷入了更深的沉思,这世上,能让小安都无从着手的易容,也只有我毒门红氏秘术了。 红糖窸窸窣窣的躲在巨石后换好衣服出来时,阑堇煊正皱着眉在思索什么?四大护卫笔直站立在他的身后,威严沉默。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红糖尴尬的将手在衣服上来回蹭了两下,老实说,包裹中的衣服是一套男孩儿的青布衫子,自己瘦巴巴的身子穿起来就如同一个酒楼小厮,滑稽的很,本以为会被这几人嘲笑一番,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气氛这么低沉。 阑堇煊看着换好衣服的红糖,少了脸上的瑕疵,整个人的绝色之姿更是光芒四射,即便是普通的农家男孩衣服,在她身上也显得别有韵味,那精致绝伦的小脸,怎么看都摄人心魄。 “你之前涂在脸上的药膏还能配置吗?”阑堇煊问道。 红糖老实的摇了摇头,解释道:“那是我爷爷配置的,在我十岁那年他就每隔半年替我配置一盒药膏。我身上所带药膏本来就不多,在从王府逃跑的过程中,也不知是落在哪儿了。”红糖默默想着,在鸡尾山的时候自己还特地山脚山腰的找了一遍,却徒劳无获。 阑堇煊那英姿飒爽的眉毛皱的更紧了,突然一抬手,干脆的从自己衣袖处扯下一块儿布料来,递给红糖,不容置疑的下令道:“遮起来!” 红糖心里很清楚,这张脸会成为祸源,尤其是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多一事当然不如少一事了。爽快的接过阑堇煊递过来的紫红色布匹,折成一个三角,如同蒙面侠一般绑于脑后,仅露出一对明亮的翦水眸子,扑闪着卷翘浓密的睫毛。 看着红糖灰扑扑的新扮相,阑堇煊勉强同意的点了下头,目前条件简陋,也不能将这活蹦乱跳野猴子一般的丫头塞进口袋装着,只好随她这样了。 “我们去和小安汇合,看看他那边的情况处理的怎样。”阑堇煊转身,沿着河流往峭壁山谷的另一头走去。 “小安怎么了?”红糖担忧的问向乌焦,一路紧随小跑着,这些大男人走路能不能不要像踩着风火轮似的啊。 乌焦面无表情的为她解答疑惑:“居住在谷底的村民们找到了,小安正在为他们疗伤。” “疗伤?村民们怎么了?受伤了还是生病了?高昱他们干的么?”红糖一连串的发问让乌焦揉了揉眉心,这一路上自从多了女人,就变得难以消停了,于是乎不耐烦的加快了脚下步伐。 红糖一见乌焦懒得搭理自己,只好去找依旧呆若木鸡似有所思的红鸾,扯了扯他的衣服问道:“那些村民怎么了?” 红鸾礼貌性的后退半步,拉开了与红糖之间的距离,说道:“似有病疾,小安还在治疗。” “嗯。”红糖了然的点了点头,却不曾想到之后所见的惨景,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想范围。 暗河从群居山洞流出的地方,正是山洞的背部,因为高耸的山壁做阻挡,平日也没什么人会绕到山洞的背部来,所以这一路走的还算顺利。 灯火辉煌的群居山洞此时却乱成了一团乱麻,暗河水流的不断倒灌导致地下层开始出现坍塌,间接性的造成了山洞里格局的斗转星移,很多阵型都变幻了轨道,就算是常年熟通阵法之术的高氏长辈也不得不陷入了凌乱之中。 甲层之上,身负重伤的雯娘浑身湿透的出现在了一间满是占卜典籍的小房间中,单膝跪地,负罪道:“族长,雯娘无能,没想到狼王居然强行突破了水牢,连同红糖姑娘一并逃了出去。” 高昱侧着身子负手站立在书架下方,阴沉的脸笼罩在银白冷辉下,看不分明表情,沉默半晌,待雯娘冰凉的膝盖开始发麻时,才轻声喃喃道:“时机未到,狼王岂是这么容易就能覆灭的,果然高估了自己实力,也罢,算是惨痛教训。” “那,原计划还要重新启动吗?”雯娘抬起了头,明显掩盖不住脸上的欣喜若狂。自从红糖莫名在老族长的祭祀仪式上出现后,族长就坚信预言已经提前降临了,却不想随后冒出的狼王更是坐实了这一猜测,而谋划多年的计策却暂时停止,开始提前覆灭狼王……最终还是失败了。 雯娘垂下头,经此一战后,对阑堇煊不容小觑的实力更是谨慎,现如今连预言中出现的族母都站立在了他的一方,我们真的能行吗? 高昱看着雯娘脸上的忐忑,目光闪现出一丝不悦,冷声道:“你且出去罢,吩咐族人,准备迁徙。” “是!”雯娘应声,起身往门外走去。 ------------ 第46章:神医小安 红糖、阑堇煊一行人沿着暗河蜿蜒往前,走了约一个时辰的样子视线才变得开阔起来。 陡峭的岩壁在这里就截止了,河流顺着一块巨石底部向下,消失不见,在那巨石下面应该有另一片供其穿越的渠道,不过入口处激起的惨白水花,让红糖打消了潜进去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脱离河流后,红糖依旧一路小跑着,紧跟阑堇煊身后,跌跌撞撞在山间小路中行走着。 这面山壁的另一边,是起伏辽阔的草原,而在山壁之后却是层峦叠嶂的山脊,实在是突破感知的自然地势,不过自己能奇遇般的来到这个空间,本来就够天方夜谭的了。 红糖一路胡思乱想着,跟着一群沉默的男人身后窜动着,好在红鸾一路将刺藤荆棘之类的东西削的干干净净,留出了一条还算开阔的路径来。 “嗯?什么味道?”红糖立即捂住了鼻子,在乌焦掀开了一片藤蔓编制而成的幔布后,一股刺鼻作呕的味道直击而来。 即便是在场的男人们也不得不皱紧眉头,暗暗屏住了呼吸。 乌焦打着头阵穿过藤幔进去一步后,又突然折了回来,恭声对阑堇煊说道:“还请爷暂候片刻,我进去叫小安出来。” “不必。”阑堇煊一掀藤幔,侧身跨了进去。 红糖捏着鼻子,总不能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吧!再被高昱逮回去了可咋办,只好跟在阑堇煊身后走了进去。 刚进入藤幔之后,红糖就震惊的目瞪口呆,比起现在鼻息间的气味,刚才在外面的感受还算温和的了。 眼前的一幕只能用惨绝人寰来形容,遍地都是粘稠腥臭的浑浊液体,大小便以及呕吐物随处可见,而离这些浊物不远的地方,三三五五的躺着一些人,这些人浑身赤l裸,却不见肌肤。 能看见的都是溃烂流脓的身体,上下连成一片,手脚浮肿泛黑,指甲的部分流淌着浓黑色的液体,流出来的液体中还翻滚中不少白生生的蛆虫,唯有那一张张麻木的脸,勉强能从依稀分辨的五官中看出是人类,还活着的人。 红糖胸口一阵翻江倒海,俯身就冲向另一边不住的干呕了起来。 正难受间,一条洁白的手绢递了过来,红糖迅速的捂在自己的口鼻间,手绢上余留着阑堇煊淡淡的清新体香。 而阑堇煊这家伙,表情依旧冷淡漠然,对眼前的惨痛一幕没有丝毫反应。 小安抱着一个土陶盆子从一个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土陶盆子中正在燃烧着什么药草,没有明火,只是一股脑的往外冒着滚滚浓烟,这些烟雾的味道浓重,却恰好能盖住这里的恶臭味。 “爷,红糖,你们都来了。”小安将土陶盆子放在地上,扯出胸口的毛巾擦了擦手,这才从随身的小兜中掏出几条面罩,给阑堇煊、红糖、乌焦等人一人发了一个。 这面罩的设计有好几层,除了过滤以外,里面还加了一些脱水的花草,使得鼻息间的气氛芬芳了很多。 “这些都是谷底的村民?”阑堇煊左右扫视了一下,这里躺着的人仅十余人左右,而从村庄的规模看来,少说也有百来户村民。 “病的较重的都在里面,里面分了区,但是害怕会交叉感染,所以将开始好转的村民移到了外面。”小安一边解释着,又从兜里掏出了几条手套,递给了乌焦、红鸾、青牙和白雾:“绑了红色绸缎片区的村民可以抬出来了,小心不要触碰到他们的耳朵。” 乌焦四人倒也不说什么?接过手套就规规矩矩的进去办事了,什么时候小安也这么有威严了,甚至阑堇煊都还没发话,这家伙就自顾自的指挥起四大护卫了。 “爷,里面的情况还有些复杂,您且留步,我先进去了。”小安从怀中的小瓶中取出两粒红色药丸,一颗递给了阑堇煊,一颗给了红糖。 红糖接过药丸,狐疑的看了眼小安,现在的小安感觉特别严肃认真,和之前嬉皮笑脸的阳光少年迥然不同,浑身透着一股成熟的气韵。 “含住不要咽下。红糖,王爷就交给你照顾了,我先进去一下。”小安对红糖嘱咐完,又冲阑堇煊微微鞠了一躬,转身就闪进了那灌木丛后面。 红糖将药丸垫在舌头下方,口齿不清的望着那消失的背影,叹道:“怎么觉得现在的小安,好像很靠谱似的。” “他若都不靠谱,这里的村民就必死无疑了。”阑堇煊淡淡回了一句,慢步走向一块直径一米来长的石头,挥了挥衣袖坐了上去。 “老实说,小安不只是你的随行医官而已吧。”红糖侧身坐在了阑堇煊身侧,能肆无忌惮的和他平起平坐的,这世上还没有第二个人,就是赤穆王和旭仁王也不敢如此放肆,不过红糖是潜意识的坐了过来,脑海中根本没有这个社会的等级之分。 阑堇煊看着红糖,那紫红面罩上加戴着一个白色药用面罩,还捂上了一条手绢,仅仅露出两只古灵精怪的眼睛,在一堆半人半尸的村民中,表情倒是坦然没有丝毫畏惧。 “你这小山贼,大张旗鼓的要绑架天下第一神医临安公子,到头来,却不识得此人?”阑堇煊哈哈一笑,眼中尽是不屑挑衅。 ------------ 第47章:蛊虫再生 “他是临安公子?你说小安是临安公子?天下第一神医?”嗷~~,红糖一拍脑门,大有一种三观被毁的觉悟,小安那个专职赶车兼职看病的呆头家伙居然是颇负盛名的大阑神医临安公子,不可思议,简直匪夷所思! 原来山贼的消息没有出错,抓到的肥羊的确是临安公子,真正的临安公子就是车夫小安,嗷,原来这个阑堇煊才是附赠的啊!多倒霉,抓神医勒索,还撞到王爷枪口上了,顺便连逃路的自己都被逮了。 “他是普济堂的少东家,你能活到现在,他可没少付出,当然,主要还是靠本王保佑你。”阑堇煊凑到红糖耳边,得瑟的哈哈一笑:“如果哪天本王不乐意保佑你了,你的小命儿可就难续了。” 红糖不悦的看着阑堇煊,一梗脖子,双手环胸:“哼,本姑娘福大命大,我这破身子旷古烁今都还屹立不倒,绝对不会轻易挂掉的!” 挽起袖子,红糖正欲起身往灌木丛走去,却被阑堇煊拉住了。 “你放手,我去帮护卫哥哥和小安,我可不像你,养尊处优,哼。”红糖一把甩开阑堇煊的手,大步钻进了灌木丛中,王爷就了不起啊!谁都得仰仗你的鼻息生存! 阑堇煊皱了皱眉,僵在空中的手尴尬收回,养尊处优,是说本王么。 “啊~!”刚钻进去的红糖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后退一步抓住一把乱糟糟的树枝才勉强稳住了身形,惊呼道:“小安,你抱得什么啊?” 小安的怀中是一盆绿色的膏状体,散发着阵阵药香。 “你怎么进来了?不是叫你照顾王爷嘛?”小安质问道。 “他好手好脚的哪需要人照顾啊!只会调侃别人而已……”红糖伸长脖子往小安身后扫视了一眼,满地都是病重的村民,不过这些村民浑身倒是干干净净,没有腐烂和脓血,至少表面看起来比外面停放那十来位惨不忍睹的村民要好的多,里面的真的伤的比较重么? 小安将怀中的一盆药膏塞到了红糖怀中,微怒道:“王爷始终是王爷,即便他对你百般宠溺,你也断不可如此放肆,红糖,下次若再对王爷不恭,我就下药,让你那张丑脸长满痘!”小安一副忠心耿耿的报复模样。 “喂喂喂,我是进来帮你诶,怎么好像你不领情还数落我,长痘痘是吧!那更好,我这花容月貌还巴不得长痘呢!”红糖有些愤懑,这些个家伙,被阑堇煊洗脑了不成啊!就他还宠溺我,拜托,非礼我欺负我打击我还差不多。 小安也懒得再和红糖呈口舌之争,从怀里摸出一袋儿黑色的粉末撒进那盆药膏了,搅拌了几下说道:“看村民伤口的蛊虫流干净了,就将这个药膏敷在上面,注意不要碰到村民的耳朵了。” “碰到会怎样?”红糖好奇的问道。 小安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试试。” 红糖悄悄咽了一口唾沫,尴尬的笑了笑,抱着药膏转身,走了一步又突然停住脚,背对着小安说道:“临安公子,鸡尾山那次我差点儿死掉,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对着小安那张稚嫩的正太脸,红糖还真的讲不出这么诚恳恭敬的谢意。 “呃……”对于红糖突如其来的感激,小安一脸无语,这个笨女人居然一直不知道自己就是临安,天,我有隐瞒吗? “你要感激的人不是我,反正最终妥协付出的人是王爷,你就老老实实好生伺候王爷吧。”小安摇了摇头,也不晓得王爷怎么会为了一个小女子惹得一身麻烦,还下令必须救活她。 红糖悄悄扮了个鬼脸,吐着舌头往外走去,在查出真相之前,自己可不会再逃了,即便……红糖思绪一停顿,怔怔的看着正在替村民检查伤口的阑堇煊。 日光下的他,侧脸唯美俊朗,神色专注,正在拨弄一位病患的头发。 “小心!”红糖抱着药膏冲了过去,急吼道:“不要碰耳朵,小心不要碰到他的耳朵。”红糖抱着药膏蹲了下来。 阑堇煊的手指在离耳朵毫厘之距的位置轻挑出了一根黑色银针,太过纤细,而且颜色全黑,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头发丝呢。 “这是什么?”红糖好奇的问道。 “应该是在控制蛊虫的时候留下的,所以小安才嘱咐你们不要触碰耳朵,他们的耳朵附近都是这种小针,如果扎破皮肤,就会被植入虫卵。”阑堇煊解释道。 “是蛊虫吗?”红糖搅了搅药膏,说道:“小安说如果伤口处的蛊虫都流出来了,就用这个药膏封住伤口。” 阑堇煊点了点头,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动手吧!如果天黑了还没处理完,他们体内极有可能再滋生新的蛊虫。” “还会再生?虫子都没死绝吗?”红糖惊愕问道。 “刚才的这种黑色银针多的数不胜数,遗漏了一根,也有再滋生的可能,我们人力不够,只能采取这种先抑制的方法了。”阑堇煊接过药膏,用那木头片子蘸过一点儿药膏细心的往村民的患处抹去。 红糖愣愣的看着他,有些时候,这个王爷也不那么盛气凌人,甚至愿意不顾一切的救别人,想起他为了救自己而身负重伤,红糖又不由得微微羞红了脸,只好埋着头,开始默契的帮他打着下手。 ------------ 第48章:军队集结 这个地方昼夜温差极大,之前一直待在山洞中还未曾察觉,现在逃出山洞了,红糖才冷的直哆嗦。 村民们在小安的妥善治疗下情况出现了好转,蛊虫由内而外,从破损的皮肤中流了出来,下午敷上药膏的村民都睡的很安稳了,隔离区里面的村民情况比较严重,小安一时还脱不了身。 看小安刚忙活完,红糖想拉着他去扒拉几口干粮,没想到他一见到阑堇煊的脖子,就严肃的皱了皱眉,叹道:“乱来,简直是乱来!”然后拉着阑堇煊到灌木的另一边上药去了。 青牙和白雾劈了一些荆条,在红糖的构思帮助下,搭成了几个密不透风的简易帐篷,将村民们搬了进去,然后在外面升起了篝火,轮流守夜。 自从天黑后,乌焦和红鸾就消失不见了,青牙和白雾是出了名的沉默哥,两个人冷酷酷的端站着,一言不发。 这四大护卫的脾气红糖在这些日子也摸的差不多了,乌焦为首,话算是最多的,红鸾和自己一见如故,如同哥哥一般的感觉,青牙、白雾话比较少,平时出现在阑堇煊身边的次数也很少,但感觉是非常严谨的男人,红糖抿抿唇,不准备挑衅这两位护卫哥哥的脾气底线。 只是安静的看着另一边的情景:小安絮絮叨叨的,一边擦药一边不住的嘱咐阑堇煊,时不时对上红糖探寻的目光,就是一凶狠的眼刀子。 红糖悄悄咽了下唾沫,在心中哭诉道:是你们家王爷要我拔掉那阴魂蛊虫的啊!又不是我强迫他的。 “啊~~!”红糖突然一声尖叫,身体一蹦而起,插在青牙和白雾之间,死死拽住这两人的胳膊,哆嗦不已。 顺着红糖的目光望过去,一丛矮小的荆棘丛中,露出一双绿幽幽的眼睛,阴狠渗人。 “雪狼。”阑堇煊轻唤一声,那头浑身雪白的小狼崽就迅速钻到了他的怀里,灵敏优雅的哪像一只狼,根本就是一只猫咪了,温顺恭良。 红糖尴尬的吐了吐舌头,又轻轻拍了拍青牙、白雾身上被自己抓皱巴的衣袖,不好意思的说道:“是小雪狼啊!怎么神出鬼没的,吓死个人了。”说完还忍不住的拍了拍胸口,刚才真的心跳剧增了好吧!是自己太警惕了么。 阑堇煊拍了拍雪狼的脑袋,那小家伙咕噜一下吐出了一颗珠子。 小安拾起珠子,转了转就将那珠子打开了,原来里面还有一张纸条。隔得太远了,红糖看不清楚上面的字,不由凑近了两步,没想到阑堇煊却随意一挥将纸条扔进了篝火中。 “写的什么?谁写的?乌焦和红鸾么?他们怎么样了?”红糖放连环炮一般凑到阑堇煊身边问道,语气奇快,眼中满是关怀和担忧。 “你这么关心他们?”阑堇煊突然一问,语气有些冷漠。 “我们是一家人嘛!你、我,小安、乌焦红鸾青牙白雾,我们都是一家人嘛,还有小雪狼!”红糖盯住阑堇煊怀中的小学狼,讨好的说道:“下次你可别再突然出现吓我就好了,姐姐会做好吃的给你哦。” 红糖鼓足胆子,伸手去摸了摸小雪狼的脑袋,没想到那家伙一甩脑门,华丽丽的从阑堇煊身上跳了下去,转瞬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呵呵,野生的,不好驯服~~”红糖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搓了搓,继续问道:“纸条上写什么了?你为什么要烧掉,是很重要的情报么?” “你还挺懂。”阑堇煊微微一笑,眼神变成严肃冰寒,默然了一会儿,才沉声道:“赤穆王和旭仁王到了。” “嗯?谁?正阑国和宗阑国的国君么?”红糖一惊一乍道,意识到自己太大声了,又才降低声音问道:“是来帮助我们的么?” “帮助我们?呵~为了个小小的高氏,各集结5万大军将峡谷封的水泄不通,这帮笨蛋,本王偏偏不让他们得逞。”阑堇煊胡乱的揉了揉红糖的头发,说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去。” “你呢?”红糖顺口问道。 “你要本王陪你睡?好!”阑堇煊一把揽着红糖的腰,半夹半拖的就将她往空出来的一个小帐篷拖去。 “喂喂喂喂,男女授受不亲啊~~”红糖挣扎不已。阑堇煊干脆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摁到胸口处,强拖着去帐篷歇息去了。 一进入昏暗的帐篷,红糖就迷迷糊糊觉得意识变得模糊,怎么睡着的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睡得很沉很放松,这几日来,唯有这一次是睡的最安逸的了。 直到一声剧烈的爆破声,震天而起,轰鸣坍塌的声音连绵不绝,身下的土地都是剧烈的颤抖,红糖才昏昏然的清醒了过来,面罩都来不及戴上就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红糖抓住正准备进入灌木丛后那片隔离区的小安,急吼道:“地震了地震了,小安地震了!” 小安甩了她一个白眼,示意红糖冷静下来,这才说道:“爆炸而已,离这里远着呢?放心,你在安全区。” “爆炸?什么爆炸?这个社会也有恐怖分子?”红糖一头雾水的问道。 小安对于红糖嘴里的这个世界、恐怖分子之类的不甚了解,只是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的脸,叹道:“这就是乌焦所谓惊为天人的脸啊!确实不错,好一张绝美精致的小脸,就是看起来太柔弱了,病怏怏泪汪汪的,还是我们家王爷长得好,拔得头筹!” 喂,我也没有要跟阑堇煊媲美好么,我犯得着和一个英俊伟岸的男人比美貌么,我可是一娇喘息息的美娇娘啊!“不对,什么病怏怏泪汪汪,我又没哭。”红糖抹了抹脸,泪水、口水、鼻涕都木有,鉴定完毕。 “你眸中带泪,天生一张惹人怜的小脸儿,难怪王爷要将通缉你的画卷涂的一片乌黑了,你确实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说说,你之前在哪儿生活的?居然能平平安安这么多年,就是好色如命的赤穆王都没有觅得你的踪迹。”小安突然凑近红糖,使劲的吸了吸鼻子,怀疑的问道:“还是说,你本来就是赤穆王的人?” ------------ 第49章:仓促离去 “是你个大头鬼诶!”红糖一拍小安那汗淋淋的脑门,这家伙越来越不着道儿了。 “我问你,爆炸是怎么回事?”红糖晃眼看了下四周,除了满地依旧昏睡的村民,就只剩下自己和小安了,阑堇煊以及四大护卫都不见了。 “爆炸就是爆炸呗。”小安抱着一罐碾碎的草药往灌木后钻去,红糖愣在了原地,若有所思的看着昨夜燃尽的那一堆灰烬,脑中嗡嗡作响。 昨夜阑堇煊说宗阑国和正阑国在峡谷出口处各集结了五万大军,也就是说有十万大军正在准备剿杀一个氏族!不会是…… “太荒唐!太乱来!”红糖一把扯掉披在身上的挡风大衣,抬脚就往尘烟滚滚的地方跑去! 据婚礼当天的情况看来,这里居住的高氏族人约有两三百人左右,绝大多数是老弱妇幼,这些人手无缚鸡之力,不应该莫名的无辜惨死,不祥的预感一直环绕在红糖心头。 阑堇煊不会做的这么毒,至少不会伤及无辜……红糖一路疾奔不停祷告。 但当红糖站到山洞前时,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多幼稚,完全低估了这个时代的破坏力。 曾经其乐融融的群居山洞变得如同蜂窝一般,千疮百孔,坍塌下来的巨石将曾经美丽如画的草坪砸出无数大坑,到处都是哀嚎哭泣,残肢断臂处处可见。 凌乱悲戚的现场就是一场活生生的大屠杀,身着“正”字标识的红色军队以及身着“宗”字标识的黄色军队,凌乱四散,正在如同游戏一般捕捉那些毫无反抗之力四下逃窜的高氏族人。 红黄两色的官兵在草坪上疯狂的捡着人,甚至为了争一个被砸的半死不活的高氏族人而大打出手。 “噗~~!”一道红光喷溅射出,一名高挽着头发的男人直接一刀将被争夺的高氏族人一劈为二,发髻上的金色缎带随风放肆飞扬,溅起点点猩红血迹。 红糖强忍着胸中憋闷的不适感,眼前如同噩梦一般的场景却在脑中挥散不去,根本闭不上眼睛,浑身战栗僵直,恐慌,惧怕,那满是血迹的大刀,那凌厉嚣张的挥动,顷刻间就夺人性命。 这里是人间炼狱,红糖想要转身,想要逃离,却丝毫迈不动步伐,在泪水急的喷涌而出时,刚好对上了那人阴鸷诡谲的犀利目光。 泪眼朦胧中,看到那男人手提血迹斑斑的大刀朝自己步步逼近。 四周的笑声哭声都一并静止了,随着那男人的步伐,所有人的目光都惊讶的锁在了红糖的身上,再熟悉不过的灼热光线,红糖却第一次觉得身坠冰窖,只是怔怔的看着那华贵凶残的男人,他盯着自己的目光如同一个胸有成竹的猎人逼近走投无路的猎物。 这种感觉令红糖十分恐惧,心里不住的默念,别靠近别靠近,求你,求你…… “啊~!!”红糖一声尖叫,僵硬的身子被一股风卷进了一个温热的宽阔怀抱中,鼻息间是清新熟悉的气息。 “阑堇煊?”红糖抬起头,泪珠吧嗒吧嗒的落个不停,揪着阑堇煊胸口的衣襟,如同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将头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不愿再抬起接受那些肮脏灼热的目光。 阑堇煊长袍一挥,刚好将红糖小小的身子遮挡的严严实实,不悦的阴寒目光冷冷对上那步步逼近的男人,爽声笑道:“赤穆王好闲情,亲自下到这谷底抓人,莫不是怕自己五万大军还填不满这小沟壑?” 他是赤穆王?红糖在阑堇煊怀里微微颤抖了一下,感觉到沉稳有力的大手轻抚在自己的背上,情绪才稍稍安稳。 赤穆王仰天长笑,发髻上的金色缎带在晨光中熠熠生辉,看向阑堇煊,目光却锁定在他怀中的人儿身上,坏笑着厉声道:“小皇叔才是逍遥自在,好好的大婚不享却一路奔波,馥乐公主也算是正阑国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了,刚入府就离奇死去,原来小皇叔另有所爱啊。” 赤穆王将手中寒光四射的大刀随意一扔,身边一身着将军服的男人利落接过。 “小皇叔,何处觅得如此美人儿啊?”赤穆王挑了挑眉,淫yin笑道:“不知这位小皇婶婶可有姐妹否?没有姐妹,兄弟也成。” 红糖心中即便百般咒骂也不敢出声反击,那男人目光中的肮脏欲望让她浑身哆嗦,绝不愿意再经历第二次了。 阑堇煊对赤穆王嚣张挑衅的语气早就习以为常,冷眼扫去,赤穆王无奈的摊了摊手,身体却自动后退两步。 “还得多谢小皇叔安排的雷弹,若不是如此,孤纵然十万大军也未必进的了这高氏贼子的聚集地。”赤穆王说着感谢,语气却并不似感谢。看向阑堇煊时,目光中警惕十足,好在自己提前一步赶在旭仁王之前来到这里,否则高昱就被自己这深藏不露的小皇叔私享了。 红糖在听闻是阑堇煊安排的爆炸后,身形一颤,微微抬起了头,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洞中阵型诡谲混乱,若不毁掉,本王很难找到高昱的藏身之处。”阑堇煊解释道,连自己都惊讶自己居然会对一个小女子解释,是在担心她误会什么吗。 赤穆王目光灼灼的看着那相拥在一起的两人,磨了磨牙,轻咳一声笑道:“小皇叔,既然是你计划炸毁山洞的,可是找到高昱本人了?” “若没有你们的突然出现和捣乱,许就捉入囊中了。”阑堇煊语气中极为不悦,怒火直斥赤穆王等人的坏事。 赤穆王挑了挑眉,尴尬一笑,这个小皇叔还真是从小就目中无人。 乌焦和红鸾突然出现在阑堇煊身后,轻声道:“爷,高昱从地下河中逃走了。” ------------ 第50章:人道主义 红糖猛然抬起了头,看向乌焦:“高昱逃走了?多少人?” “从足迹判断,约有五十人左右。”乌焦回答道。 高昱逃走了,就带了五十人,红糖看向其他跪地挣扎求饶的高氏族人,悲戚着摇了摇头,高昱的意思……是放弃他的族人了么。 “爷,外面是旭仁王坐阵,我们还要追吗?”乌焦犹豫不定,不然也不会跟丢高昱等人了。 阑堇煊摆了摆手,低声道:“没想到赤穆王会首当其冲的杀进来,如今事情都挑明了,本王若再执意追捕,反而惹人怀疑,此事暂且作罢。” “是,属下遵命。”乌焦和红鸾躬身,微退一步,目光警惕的站在阑堇煊背后。 两步之远的赤穆王一脸带笑不笑的怪异表情看着这边低语交谈的阑堇煊等人,偶尔对上红糖的目光还不忘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一下嘴唇,一脸势在必得的肮脏情q欲。 红糖打了个寒颤,扯了扯阑堇煊胸口的衣襟,小声道:“王爷,这些无辜的百姓怎么办?” 阑堇煊摇了摇头,在红糖耳边低语:“高氏脱离大阑管制,既不属宗阑国也不属于正阑国,但抓到他们会是要挟高昱的砝码,两国君主都希望自己掌握的砝码越多越好,所以这些人逃不掉。” “能活着吗?”红糖退而求其次的问道,甚至余光都不敢瞟向那刚刚被斩杀的无辜族人,曾经还是那么热情洋溢的人突然就成了刀下亡魂。 阑堇煊揉了揉红糖的头发,叹气道:“基本能活下来,如果他心情不算糟的话。” 红糖躲在阑堇煊的怀里,悄悄瞟向那凌厉嚣张的赤穆王,见他盯着那些惨遭毒打的高氏族人仰天长笑,不由眉头一紧。 “救救他们吧!至少不要再这么儿戏的被杀掉,好不好?”红糖哀求道。 阑堇煊微微眯了眯眼,将身上的红色大氅脱下,披在红糖的身上,用大氅的帽子罩在她小小的脑袋上,遮住一张惊艳绝色的脸,轻推到乌焦红鸾身前。 “带姑娘去敖城,青牙白雾二人已经在河道出口准备好了马车,你们四人护佑好姑娘,本王与小安随后即赶到敖城。”阑堇煊简单的嘱咐几句后,乌焦和红鸾一声令命,左右护着红糖,示意她离去。 红糖回头,看了看满地的尸首以及杀红眼的两国官兵,又看看正对着自己一脸诡笑挥手道别的赤穆王,看懂了他微启的唇嘲讽的吐露着“皇嫂嫂”三字,不由浑身一寒。 佯装出一脸淡定,对阑堇煊点了点头:“帮忙照顾下他们,我们在敖城等你。” 看阑堇煊回以一笑,红糖这才舒了舒眉头,跟着乌焦和红鸾离去。 不想出口追问为什么他不离去,因为自己为难他了。红糖清楚,阑堇煊的立场尴尬独立,所以这些年来放荡闲情,不愿插足两国政事,如果要救这些无辜的百姓,他就一定要与两国君主达成某些协议,能让他们觉得这协议的价值远远大于那些被收做砝码的高氏族人性命,才能保全这百来个无辜生命。 阑堇煊一定会妥协什么?甚至放弃什么。红糖不敢追问,不能眼睁睁见这些族人惨死,又不敢承受阑堇煊的冒险。只能默默在心里牢记上一笔大恩情,大到以后,若是拿自己最为宝贵的生命来补偿,那也是义不容辞的。 乌焦和红鸾一路上沉默不语,气氛非常压抑,红糖知道他们心里一定是在担心自家王爷,甚至有些埋怨自己这个多管闲事的拖油瓶吧。 日上正空的时候,红糖总算跟在乌焦红鸾身后一路小跑着赶到了河谷口,曾经的那辆奢华璀璨的马车已经完好无损的停在那里。马车左右各站一人,是青牙和白雾。 当青牙和白雾看到只有红糖以及身侧的乌焦红鸾时,不由得疑惑皱眉。 “爷让我们先带红糖姑娘赶去敖城,他和小安回随后与我们汇合。”乌焦解释道。 红糖微微鞠了一躬,真挚道:“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见他们四人都没什么表情后,又只好拉了拉身上宽松较长的红色大氅,乖乖的爬上了那辆马车,麻利的钻了进去,端正坐好。 红鸾一个提步,坐到了驾车的位置,乌焦策马跟在车身一侧,青牙和白雾各骑一匹黑马跟在车尾。 一声清脆的鞭响,马车沿着河谷边沿谨慎小心的往山谷之上驶去。 ------------ 卷贰:医毒双煞 ------------ 第51章:温文如玉 马车晃悠悠的小心行驶着,河谷越往上,地势越为陡峭,天气也开始逐渐转冷。马车行驶了一个时辰的样子,路面开始出现结冰,陡峭的河谷就更难行驶了。 红鸾停下了马车,需要给车轮做一些防滑措施,青牙和白雾帮忙给每匹马的马蹄罩上了一个防滑的粗布袋子。 红糖撩开车窗,轻轻呵了一口气,白色雾气缓缓飘散。 四周的树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晶,和之前春暖花开的高氏聚集地完全不一样。 越往上,海拔越高,应该会更冷吧。红糖紧了紧阑堇煊披给自己的那件红色大氅,撩开门帘跳下了马车。 乌焦见状赶紧跟在她的身后,轻声道:“外面湿滑,姑娘身子骨弱,还是先去车里待着吧。” 红糖浅浅一笑,乌黑明亮的眼睛看着乌焦:“我说护卫哥哥,你该不是忘了我只是爷收作的婢女吧!再说我还是砸死王妃的嫌疑犯呢?不用对我这么用心来着。” 红糖握紧拳头擂了擂乌焦的胸口,笑的一脸张扬,见乌焦黑沉着一张脸,无趣的瞪着自己,这才微微收敛了下笑容,尴尬的甩了甩手。 “爷既然让我们好生照顾姑娘,我四人必将生死护佑,也请姑娘不要再为难我了。”乌焦语气冰冷,眼里就只有阑堇煊,以及阑堇煊的命令。 红糖有些气恼,这些日子来,我们一起赶路一起住店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难道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吗?我在他们眼里就只是个麻烦的小女人,最好是不要下车不要说话,像货物一样被安全的护送到敖城就交差了是吗?哼! “我去小解,该不是要我在王爷的车里解决吧!不然你们来个人跟着我也好!”红糖将略宽大的红色大氅脱下扔进车厢里,大大伸了个懒腰就气呼呼的河谷旁的树林中走去。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乌焦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忙着给车轮上防滑链的红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乌焦,红糖只是个天性活泼的小姑娘,你用得着跟她这样板着个脸装正经么,爷关心她宠溺她是我们大家都看的出来的,现在她容貌曝露,不出多日,便会传的风风雨雨,如今难得安宁,就让她偶尔出来透透风吧。” 乌焦看着红鸾,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看她亲切,不过别忘了,她来历不明身份特殊,在不能确认是你毒门大小姐之前,你都要谨慎。” “我何时不谨慎?”红鸾报以一笑,继续埋头手上的工作。 听得青牙白雾二人也是嗤嗤笑着,乌焦才摸了摸后脑勺,尴尬道:“或许是我太多疑了。” 树林里野草稀少,一丛成型的灌木都不曾见着,树木虽然长得密密实实,但都是直杆杆的长上天,没有茂密的枝叶,只有晶莹剔透的冰晶。 红糖往树林里越走越深,一是觉得背后有四个武功超凡的男人,听力有多敏锐红糖已经在阑堇煊身上完全见识过了,因而被他们听到自己小解的声音太过尴尬,另外就是……尼玛真的找不到一处可以遮挡的地方好伐。 虽然说这鸟不生蛋的地儿根本没有人烟存在,但作为一个警惕的人类,还是个有羞耻心的女孩子,就这么正大光明的尿尿多少有些不安和不雅吧。 红糖咬了咬唇,又往里走了几步,尽量沿着直线走,谨防自己返回的时候迷路。 好不容易看见一块儿大石头,赶紧四下瞄了一眼,确定没人后红糖迅速躲在了石头后,捡几株枯枝胡乱挡一下,顺利解决了内急。 神清气爽后就是沿着原路返回了,刚才内急走的匆匆,注意力又不在脚上于是没意识到自己居然走了那么远,再往回走时才发现累的出了一身虚汗,正准备扶着树干歇息几口,把气儿喘匀,脖子上就咻的冰凉了一下,再低头时,看见了一把明晃晃的刀,锋利刀刃正准确无误的对着自己,保不准儿下一秒就能划断咽喉。 这刀的速度,即便乌焦红鸾他们以着光速奔跑过来救我,也应该只能看见我的血喷涌而出的那一刻了吧。 想到这里红糖反而冷静了,不由呵呵一笑,问道:“敢问是何方高手啊?我一个弱女子只是路过罢了,没必要对我刀锋相对吧。” “弱女子?”背后响起一声嘲讽的冷哼,声音异常熟悉,红糖在脑中过了一遍就惊愕的猜出是谁了,难以置信的问道:“雯雯?是你吗雯雯?你没事,天啊你没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红糖忘不了那个在婚礼中帮自己跑前跑后的清纯少女。虽然利用了她逃离婚礼现场,她还被阑堇煊一掌拍昏了,但还好她没事。 “上次是我朋友太粗鲁了,不好意思哈,你脖子还疼吗?”红糖关心的问道,听出是雯雯的声音后警惕心也就放松了,不由得扭过头来,看着身后一身白衣的面善姑娘,可不就是雯雯。 “雯雯,太好了,你逃出来了。”红糖一把握住了雯雯的手,眼神中满是急切的关怀。 “呵。”雯雯冷冷一笑,甩开了红糖的手,逼近一步,手中的刀重新落到了红糖的脖子上,阴狠瞪着红糖“我说族母,你算什么族母啊!帮着外人来算计自己族人?早告诉族长要除掉你免得后患无穷,他还舍不得下手,正好,我就帮他清理下你这个害人精。” 雯雯眼神冰寒无情,语气也不似曾经的清甜可爱,透着一股幽怨决绝,红糖吓得后退了一小步,没想到刀刃就上前了两分,直接贴紧了她的咽喉处,吹弹可破的肌肤瞬间渗出丝丝鲜红血迹,顺着领口往下蔓延。 “雯雯……”红糖刚一开口准备说话,就发现喉咙一动血流的更凶猛,而那冰凉凉的触感霎时演变成了火辣辣的疼痛,于是只好哭泣着一张脸,不敢再讲话,只是怔怔委屈的看着雯雯,希望她能安静下来听自己解释。 “你少拿你那种勾引男人的狐媚脸对着我,就是你迷的族长方向大乱心慈手软,否则狼王早死了,也犯不着用我百来个族人的性命来做赔偿!今天,你就该永远消失了!”雯雯恶狠狠的最后瞪了一眼红糖,一发狠,手腕用力将刀从右至左划过! “咻!”一声尖细风声,红糖只觉得脖子上的压抑一松,看着雯雯抱着手腕尖叫一声差点儿倒地。 “是谁?”雯雯迅速站稳身体,半弓着背,手举着匕首,警惕的四下扫视着。 红糖轻咬着下唇,用手捂住了自己还在淌血的脖子,艾玛我这脖子命运怎么如此多舛啊!被乌焦割过一刀,现在又被雯雯割了一刀,对哦,是乌焦他们赶来了么? 红糖抬起头,一脸迷惑的和雯雯一起找着是谁在出手…… 一阵风突然扑面卷来,吹的人睁不开眼睛,红糖正在心里叹道好强的气场时,一偏偏潇洒的身影就从十米远外的一棵树梢上缓缓落下…… 头戴龙鏖发饰,一身锦衣华服,手持一把白面金边的山水折扇,脚尖轻触枝叶,转眼间就滑落到了红糖跟前。眉如刀刻,目若星辰,高挺鼻梁下一抹朱唇微微翘,温文如玉,是位气质绝佳的儒雅公子。 ------------ 第52章:一见钟情 “你是谁?”雯雯见来人只是个锦衣华服的富家公子,于是放松了警惕,挺直脊背,手中的匕首直指那位翩然潇洒的公子。 红糖眨了眨眼,左右看了看那位沉默的公子和雯雯,突然惊愕的瞪大了眼,指了指二人,而后又捂着满是羞愧涨红的脸,哀嚎一声:“不是吧!不要说你们都看到我嘘嘘了!” 华服公子哥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眼光瞟向一侧,而雯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 “少废话!”反应过来的雯雯突然靠近红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迅速将其手臂反绑在了身后,一个倒拐杵向红糖背部,将她压的半躬缩着。 不是吧……又来?红糖被迫半弓着腰,反着手臂做俘虏状,还不忘冲对面的公子喊道:“这位小哥哥,麻烦救我一下。” 那公子被红糖的话挑的噗嗤一笑,又看了看姿势如同虾球一般的她,手中的折扇轻摇,两根微不可见的银针迅速刺向雯雯的面部,在她伸手去挡时,却没想一支结冰的树枝突然直射过来,贯穿了她的右手腕,顿时血流如注。 红糖的脸瞬间吓得惨白,身体失去了雯雯的束缚后反而一个趔趄往前扑去,眼见就要摔个嘴啃泥,没想到那公子竟然长袖一挥将自己搂进了怀中。 红糖呆愣了一下,迅速从那公子怀中挣扎了出来:“谢谢公子伸手相救。” 正转头想查看雯雯伤势时,背后已经了无一人,除了一滩血迹。 “雯雯……”红糖喃喃着,知道自己和雯雯之间的仇是结定了,她一定恨死自己了吧!真是解释不清也无法解释了。 “她已经逃了,是个聪明的姑娘,身手也不错,留下后患无穷,要我帮你追吗?”那温文儒雅的公子用那把白面金边的折扇指着雯雯逃离的方向。 “不必了,是我先对不起她,只希望她的伤势没有大碍。”红糖蹙眉,担忧不已。 “无妨,习武之人这点儿伤不算大碍,只是今后缝阴雨天气会微疼罢了。”那公子将扇子随意的挂在了镶玉嵌宝的腰带上。 红糖皱着眉望着雯雯消失的方向,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对那公子微微弯腰,侧身拂了一个礼:“多谢公子相救,敢问公子如何称呼,他日有缘红糖必将报答公子今日相助之恩。” “红糖?”那公子微微一愣,挑了挑眉,眼波流转间似在疑惑什么。 红糖悄然后退一步,警惕道:“公子识得小女子?” “哦不。”那公子摆了摆手,恢复神色,笑道:“只是这名字太过特别,你可知天下姓红的仅兹岛毒门一家。” “嗯?这里很少人姓红?”红糖不知这个时代氏族界限威严,族谱记录细致,可不是随便糊弄一个身份就可以生存下去的。 “姑娘叫我紫月即可。”名叫紫月的公子眼带笑意的看了看红糖,又问道:“姑娘当真不是毒门之人?” “不是不是,我都没有听过。”红糖慌忙的摇着手,而后又解释道:“我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的,人生地不熟,也不懂风俗民情,所以这些真的都不知道,我名字是我爷爷取的,和你们这里的氏族没有关系。” “看姑娘言谈举止确不似大阑之人,姑娘一个弱女子流落异地以何为生?”紫月似乎并没有消除疑虑,依旧循循问着。 红糖低了低头,心想自己得赶紧回去才是,这公子问题颇多怕是难以应付的圆滑了,只怕说多错多,只好佯装乖巧道:“红糖现在一大户人家作婢女,啊对了,我家少爷还在车里等着,糟糕,我要先回去,谢谢公子相助,他日有缘再见。” 红糖脚下一抹油迅速溜走,刚跑出几步,没想那紫月公子身形一晃,已经挡住了她的去路。 “紫月公子你……”红糖警惕性极强,衣袖下的手悄悄握着拳,僵直了身子。 “姑娘勿怕。”紫月公子摘下腰间的一块儿莹绿翡翠递给了红糖:“姑娘绝色天资,还请收下这块凤珏。” 嗯?什么意思,说我长得好看所以必须收下这块儿翡翠?红糖凑近看了看,这翡翠成色绝对上乘,未施人工雕刻,全凭自身颜色沉淀就依稀描绘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翱翔凤凰,价值不菲。 “红糖只是一介婢女,公子如此厚礼红糖担当不起,还请公子收回,莫再为难小女子了。”红糖摆出一张委屈的脸。 紫月公子不为动容,反而失礼的一把拉起红糖的手,将凤珏强行塞进了她的手中。 微微往下滑落着衣袖露出了红糖手腕上的一只纯金镯子,上面还悬挂着一只银质铃铛,只是这铃铛在红糖和高昱决裂后就不曾响起过,以至于红糖自己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只贵重的镯子。 “这个,一个朋友相送。”红糖看出了紫月眼中的不解,使劲抽回了自己的手臂。 紫月看着她,眼中的疑惑更深了,沉默半晌这才释然般的爽朗笑道:“佳人难求,看来心仪姑娘的男子可不止我一人,如此烦请姑娘将这凤珏一并收下,若姑娘收下,紫月也不再为难,即刻离去,姑娘且放宽心,这凤珏世间稀有,本就是为了寻觅佳人而存在,如今姑娘收了它,算是给了它一个安身之处,姑娘不必担心我纠缠不休,紫月绝不是这般浪荡子。” 红糖捏着那块温热的翡翠,心想这个时代的公子哥还真是多情,就因着我这张脸便总是送东西给我,算了,收就收吧!如果他要求什么?那我再奉还既是,就当替人保管了。 “谢公子厚爱。”红糖将那块凤珏揣进了怀里,挑了挑眉,示意紫月让开。 紫月倒是言出必行,做了个请的姿势就不再阻拦红糖了。 红糖假装镇定的缓缓离去,知道身后的紫月公子武功高强,要抓住自己只怕易如反掌,所以走出十来米远后,还是控制不住恐惧的撒丫子奔跑了起来。 ------------ 第53章:到达敖城 红糖提着裙摆,跌跌撞撞的一路狂奔,跑了不知多久突然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黑衣挺拔的健硕男人,是乌焦,他来找我了。 红糖就差没热泪盈眶了,那种恐慌感突然消失,得救一般奔着乌焦飞扑过去。 没想到乌焦见红糖大老远的冲着自己飞扑过来,吓的手心一冒汗,身体潜意识的往旁边一闪,红糖刹不住脚的身子华丽丽的撞到了一棵笔直笔直的大树上,鼻梁一疼,两股温热鼻血哗然涌出,顺着粉唇划过尖俏下颌,直滴入衣襟。 乌焦嘴角憋笑的抽了抽,不忍直视红糖,侧目婉转道:“还望姑娘矜持一些,此幕若是被王爷知晓,只怕乌焦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艾玛……说我不矜持。红糖用衣袖捂着鼻子,抬头望着天空,又自力更生的拍了拍后脑勺下的脖子,还好不是假鼻子,经得起撞。 “走吧走吧,回去吧,我发现你真是我的克星,上辈子我肯定欠你不少。”红糖捂着鼻子慢悠悠的往前走着。 乌焦跟着她身后,疑惑的望着红糖刚才跑出来的方向,警惕道:“姑娘刚才遇见什么了?怎如此恐慌。” 红糖的身形微微顿了一下,摆了摆手,打着哈哈道:“还能遇见什么啊,深山老林的,遇着一只脏兮兮的山老鼠,直冲着我吱吱叫,真是吓死人了。” 红糖拍着胸口,轻轻吁了一口气,如果说出邂逅紫月公子的事,一定会牵扯出雯雯,雯雯现在重伤在身绝不是乌焦的对手,况且若是跟着雯雯找到了高昱那可不就将高氏族人一网打尽了吗…… 红糖一想起山洞前那响彻云霄的哀嚎哭泣以及满地的残肢碎体,顿时将委屈和恐慌咽进了肚子中,还是算了,自己已经成为间接的凶手了,偿还多少都弥补不了那些无辜丧命的族人。 乌焦看着红糖遮遮掩掩的神色,知道她隐瞒了事实真相,不过她既然不愿意说,自己也不好强迫,只好吩咐下红鸾、青牙以及白雾,日常方面要更加注意红糖的安全。 随着海拔的升高气温还真是愈见严寒,一路所见的植被地貌也在斗转星移的变化着,沉默,寂静的沉默,而且还日夜兼程的赶路。 就算你们四位不累,我也累了,就算我不累,拉着我的马儿也累了吧。红糖撩起窗帘,在颠簸的车厢里长吁短叹着,路程还真是无聊又艰辛啊。 “姑娘,前面就是敖城了,还请放下帘子。”乌焦的语气依旧严厉,不过红糖懒得搭理他了,这一路走来,也算看清这冷冰冰的家伙了,刀子嘴豆腐心,要自己有心为难,他也不会对自己怎样,说恐怖的话,还是阑堇煊比较恐怖一点儿。 一想起阑堇煊红糖就深深的皱了皱眉,阑堇煊啊,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那些无辜的高氏族人怎么样了,小安又治疗好中蛊的村民没有,想问的事情太多了。 红糖嘟了嘟嘴,知道这三人必定有与阑堇煊取的联系的方式,只可惜怎么旁敲侧击他们也不露分毫信息,还真是训练有素。 行驶了一段崎岖的山路后,开始进入平坦的官道,红鸾吁了一声,停下了马车。 “呃?怎么不走了?红鸾哥,怎么不走啦?不是说前面就是敖城了么。”红糖一把掀开了车帘,一个黑色的斗篷直接飞在了自己的脑袋上,顿时眼前的世界都透着一片黑纱,变得模模糊糊了。 “坐好了啊。驾~~!”红鸾重新扬鞭,一路尘嚣滚滚的向着敖城驶近,红糖皱了皱鼻子,拍了拍头上沉重的斗篷,这黑斗篷是红鸾平日里赶车用的,定是见自己不听乌焦的话,所以才甩了这黑漆漆的男人斗篷来。 官道平坦开阔,行驶起来也容易的多,不出一盏茶的时间,红糖已经从门帘的缝隙间看到了高大威严的城门,上面豪迈抒写着“敖城”二字。 在路上颠簸折腾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到敖城了啊,阑堇煊和小安也到了么。红糖惴惴不安,既兴奋又担忧。 马车的璀璨奢华一进城就引得城里的百姓指指点点不停议论,所有人都在揣测里面坐着的会是哪位王公贵族,不少大胆豪放的少女更是连声尖叫,跟着马车奔跑起来,连连要求车中郎君露脸。 红糖尴尬的戴牢了头上的斗篷,天啊,自己一定成为这些少女意yin淫中的神秘高富帅了,也不知阑堇煊怎么想的,杀他的人那么多,还搞个这么骚包的马车,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似的。 等下,我们不是要低调行事,低调进城嘛,乌焦他们脑子进水了啊,让我坐这样高调的马车,就算给我个斗篷也不经用啊,这不是摆明…… 红糖突然停止了抱怨,脑袋中百般思绪略一回转,心中咯噔一下,彻底冷静了下来。他们四个没有那么笨,这般作为必定有所意图。 阑堇煊只要求将我安全护送到敖城,可没吩咐到了敖城以后,还需不需要我安全啊……这般高调,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难道是让我做饵? 车里的红糖开始焦虑不安,忐忑的手心直冒汗。 ------------ 第54章:选美大赛 奢华璀璨的马车在喧嚣的人群中一路畅通无阻,最后停在了一座三层楼高的气派酒楼前面。 眼尖的小二立马迎上前来,灿烂着一张脸笑靥如花,望着高头大马上的乌焦,问道“这位爷,打尖还是住店?” 见乌焦面无表情一脸沉默,又赶紧谄媚的呵呵一笑,说道:“贵客,路上奔波了,我这就找人备齐上好马料喂您的马。” 乌焦抬头看了看金字辉煌的酒楼横匾,从马上一跃而下,冷冷道:“准备三间上房,连排。”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各位爷楼上请~~”小二躬着小腰板,在前面引着路,左右各上来两个清秀小厮负责牵马去后院喂食。 红鸾撩开了车帘,示意红糖可以下车了。 既来之则安之,虽然不知他们到底在搞什么乌龙,不过红糖深知自己逃不得也死不了,所以在一顿自我心理暗示,以及习以为常的自我鼓励和安慰后,心理也就安之若素的平衡了。 戴着黑色斗篷,潇洒的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稳了稳身形,挺直腰板跟着乌焦走了进去,红鸾一脸严肃的跟在身后,而青牙和白雾跟着那两个清秀小厮去了后院照顾马匹及车辆。 这间酒楼名为朗晴轩,共为三层,依江而立,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是敖城最为阔气的酒楼了。不过乌焦四人不只是阑堇煊的贴身护卫,更是曾经叱咤风云的武林盟主,这般酒楼在他们眼里不足为奇,而红糖本就来自异世,王府都闯过了,何况着小小酒楼,自然也就没露出丝毫讶异。 小二默默打量着这五人,咱这朗晴轩是敖城最好的酒楼了,在天下也是闻名甚远的气派酒楼,这几人却没有丝毫惊奇,而这气宇轩昂的派头,莫不是皇室族人。 小二心肝一颤,悄悄瞟了瞟那中间戴着黑色斗篷的人,身材虽然瘦小但是笔直挺立,气质非凡,透着一股华贵与傲然,难不成也是奔着美人儿来的王族子弟? 酒楼第一层是大厅,二层是雅室包房,三层是客房。 天字号打头的三间上方连排并列着,红糖的房间自然是中间,左右各是乌焦红鸾,以及青牙白雾。 红糖一进屋,除了小二被打发出去备汤水外,乌焦红鸾也跟了进来,红糖刚一坐下,青牙白雾也进到了房间,并且立即关上了房门。 “我说哥哥们,我太累了,要洗刷刷然后睡觉了,难不成你们想看我貌美如花的睡颜?”红糖摘掉黑色斗篷,疲惫的身子往后一仰就躺在了松软的棉被上,实在太舒服了,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的睡觉了。 “一会儿,我和红鸾要出门一趟汇合王爷,青牙和白雾要去普济堂接小安,所以……”乌焦话音落了。 红糖正竖着耳朵听得起兴,见乌焦不说了,嘣的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问道:“所以什么?所以你们不能陪我保护我了吗?” 乌焦点了点头,继续道:“你只要不出房门,在敖城算是绝对安全的,不必过多担心什么,我们和王爷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所以不能再看着你,你可别……” “我不要不要不要!”乌焦的话还没说完,红糖就扑在床上,抖胳膊抖腿儿的表示着抗议,抱怨道:“你们不陪我那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长得又这么漂亮,被坏人掠了去怎么办,人家以为我很有钱把我绑架了怎么办?再说王爷是有武功的人,还需要你们保护吗?小安是普济堂的少东家还需要你们接洽吗?刚好我是最弱势的好嘛,你们应该留下来保护我,总之我就不让你们走!” 红糖这一招儿,叫反其道而行之。 果然,乌焦四人齐刷刷的皱紧了眉头,本来还担心这家伙会偷跑出去,特地来和她做嘱咐,没想到这家伙却如此怕事,生怕被人惦记,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一般,如此一来倒也省事,她这般胆小,只要不出门,在朗晴轩还是非常安全的。 “我们走了,记住,只要不跨出房门,你是安全的。否则可别指望我们会替你收尸!”乌焦最后照例一般恶狠狠的警告了一番,然后领着红鸾、青牙、白雾转瞬的消失在了红糖的房间中。 红糖听得四下寂静一片,又抬眼扫视了下空空如也的房间,这四大守护神还真是离开了啊,看来阑堇煊的命是比我的值钱,不过嘛,如此甚好。 红糖轻佻秀眉,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诡笑。 估摸着这四人走远了,红糖才重新戴上大黑斗篷,一本正经的下到了一楼大厅,正慢慢悠悠的想晃出门,没想到刚才的小二哥又出现了,挡在了门口,一脸热情的微笑,“这位爷,先前那四位爷吩咐了,不许你出门,您看看……能不能别为难小的,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儿……” 小二一脸的悲戚,仿佛红糖的脚只要一跨出门,他就能听见自己饭碗碎裂的声音一般。 红糖佯装愤怒的样子,恶狠狠的粗哑着嗓门,吼道:“你他么的瞎了狗眼,他们四个的屁话你也敢照做,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狗腿,戳瞎你的狗眼!” 这种时刻,只能采取粗暴简单的恐吓法了。 果然,小二闻言浑身一颤,双腿都有些哆嗦,略带哭腔的哀求道:“爷,小的知道您身份尊贵,您也是为了看这四年一届的选美来的吧,这样吧,您走后门,小的就当没看见,不知爷意下如何?” “早说嘛!”这么开窍,真是个上道儿的好青年,红糖屁颠屁颠的往后门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住步伐,跑了回来,盯着惊魂未定的小二,凑近问道:“你刚才说选美?四年一届?在哪儿在哪儿?” 小二一愣,瞪着突然凑近的神秘斗篷爷,鼻息间环绕着一股莫名撩人的清香,浑身燥热,情不自禁的回答道:“望月楼。” ------------ 第55章:天下美人 望月楼。 红糖用手捂着沉重的黑色斗篷,抬头望了望,透过一片黑纱看见的居然是一艘船。 这要放在现代也是豪华游轮了吧,难怪自己在大街上转悠了老半天都找不着这街头巷尾热议的选美场地——望月楼,感情这望月楼根本不是坐落在地面上的。 而是一座恢宏霸气的三层游船,船体张灯结彩,丝竹鼎沸,船头的桅杆上随风扬起一面朱红色大旗,上面题着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望月楼。 红糖悄悄的咽了一口口水,这船的规模足够两个朗晴轩大,并且还是漂浮在水上,要不怎么说古人的智慧精辟到现代人都难以琢磨呢。 “那个大哥,”红糖蹭了蹭一旁和自己一样咽着口水观望的卖菜小哥,问道:“请问怎么去到望江楼啊?” 船的位置距离岸边少说也有百来米的距离,四周又没有小船,大冷的天儿,总不至于游过去吧。 卖菜小哥见红糖头戴斗篷,身着灰布长衫,猜测她不是落魄的流浪汉就是一无是处的江湖人士,于是扩张着鼻孔,不屑道:“想过去给美人儿们提鞋?你有邀请帖么?没有帖子的,乖乖在岸边看吧。” “啊?”红糖霎时耷拉下了脑袋,还有门槛啊,好不容易溜了出来,看不到这四年一届的古代选美大赛简直太可惜了,不甘心啊不甘心啊。 “唉我说,”卖菜小哥见红糖瞬间头顶乌云,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由的联想到了自己,又悠悠然的安慰道:“其实你算幸运的了,你看我这两箩筐的菜都还没卖就来这里占位置了,我告诉你啊,等到晚上望月楼里的美人儿就会出来祭月,你看,就是三楼的倚栏处。” 红糖顺着卖菜小哥所指的方向望过去,三楼处的两侧全是粉色绸带装饰的倚栏,想必就是美人们祭月时出现的地方了,在三楼的下方还有一个悬出来的小半月台子,台子上搭建了一个小祭台,上面竖着一面铜质圆镜。 “可这离天黑还久着呢。”红糖暗暗嘀咕着,看了看悬在半空中的太阳,琢磨不定是离去还是留下等候。 “要不怎么说你算幸运了,再等一会儿这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人,以着你这种小身板能挤到前五层都是难上加难,估计连美人儿们的裙摆都见不着。”卖菜小哥将菜筐子就地一扔,坐在了其中一个菜筐上,指了指另一个满是白萝卜的筐子说道:“别客气,坐呗,还有得等呢。” “好,谢谢啊。”红糖提了提裙摆,顺势坐在了那夯实的萝卜筐上,那卖菜的小哥突然盯着红糖,越看越迷惑,脸也越凑越近。 红糖侧着身子,压低嗓音怒道:“你看什么!” “哦,就想看看你罩子下面的脸,你为啥挡起来不让人看?”卖菜小哥从红糖所坐的筐子中扯出一个水灵灵的白萝卜,吓得红糖一惊,没想到那萝卜就递到了自己嘴面前。 “吃呗,不收你钱。”卖菜小哥呵呵一笑,自己拿着一个大白萝卜,喀嚓就是一口,嚼的香甜。 红糖接过萝卜,放到面纱下面轻轻咬了一口,汁水甘甜微辣,确实好吃,不由得胃口大开,两个人就这样倚着江边,望着百米远的游船,一边吃一边聊。 日渐西沉,远处的游船也越来越热闹,而江边,瑟缩着身子的红糖已经冻的不行,恍恍惚惚间,居然爬在萝卜筐子上睡着了。 直到阵阵鼎沸起伏的尖叫声越来越响亮,红糖才皱着眉头,十分烦躁的抬起了头,“哇!!”红糖一声惊呼,猛然站起来的身体被后面人一推,直接贴紧了围栏,差点儿摔了下去,还好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是你?”红糖回头,看到拉自己的正是那卖菜的小哥。 “你总算醒了,我说你也忒能睡了,你要再不醒,我都不准备管你了。”小哥说的一脸愤懑,对红糖的嗜睡简直难以理解。 红糖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今日在马车上颠簸实在太累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睡着了。 四下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那小哥说的没错,好在自己来的早,占了一个靠江的极佳位置,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红糖望着远处的游船,船的正前方刚好映着一轮圆月,意境唯美诡异。 “快看快看,出来了出来了!!”四周一片喧哗,尖叫声愈加沸腾,震得人耳膜发痒。 红糖望向那倚栏处,影影绰绰间,出现了几个婀娜多姿的身影,在倚栏的白纱帐内,看的不是很清晰,突然却见那几位美人跪了下去,身影缩成了一个个小点儿。 “怎么回事?”红糖暗自嘀咕着,却见白纱帐内多出了一个身影,修长挺拔,应该是一男人。 “那人谁啊?” “是谁啊?” 周围一片沸腾,推推搡搡着往外挤着。现在本该是美人们出场祭月的时间了,明日是选美大赛的最后一天,也是美人们上岸的日子,而今天最后一次祭月将会看到美人们婀娜多姿的月下起舞,却没想到被一个陌生的男人耽搁了。 所谓众怒难平红糖算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呼唤美人出现的声音是一声高过一声,愤怒的咆哮声中,红糖本就紧贴着围栏的身子挤的快被围栏拦腰截断了,腹部疼痛之下,红糖撑着围栏开始往后缩着,不停的叫喊道:“别挤了别挤了。” “出来了出来了,是个男人!”耳边一阵嘶喊,红糖一抬头,身体就被华丽丽的挤出了围栏,直接翻下了江水中,最后一眼看到在倚栏上的男人,似乎是……阑堇煊! ------------ 第56章:莫名参赛 是错觉么,那人竟然是阑堇煊。 红糖的身子浸水后,变得异常沉重,想要再浮起来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扑腾几下后反而沉的越来越快。 耳边的嘈杂之音也变得浑响不清,鼻腔火辣,肺部憋涨,想要开口求救却咕噜咕噜的猛灌着水,惊慌失措间腰上一紧,被人拦腰托了起来。 红糖恐慌的抓住那人的衣襟,一番挣扎中,被托着游了一会儿后,送上了一条小船中。 “咳咳咳咳……”伏在甲板上的红糖不住的咳嗽着,自己掉水算是掉出经验了,以后若要选择一种死于非命,那就淹死吧。 “姑娘,可还难受?”一声清脆男音响起,红糖突然一惊,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才意识到斗篷不见了,衣服浸湿水后也暴露了身体的玲珑曲线,难怪那人叫我姑娘。 红糖伏在甲板上,捂着自己的脸,不敢抬起头,只好沙哑着声音喃喃道:“多谢公子搭救。”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另一个男子声音响起:“望月楼这等风月场所,感兴趣的都是男人,你一个小姑娘家凑什么热闹?还兴奋的被人挤下了江,要不是我们百厘公子心慈,估计你也就在祭月前先祭江了。” 原来在江边下方是镂空设计,人工建造了一个停泊小船的临时场地,先前红糖之所以没有看到这些小船,就是因为船都在脚下。 搭救自己的两位公子分别是城中富商黄占宇以及号称天下第一琴的百厘公子。他们来的迟了,此刻正是要赶去望月楼,却没想到船刚一出发就看见有人落水,百厘心慈,吩咐船夫救下了落水的红糖。 红糖匍匐在船头,不愿起身正面相视,只是不住的恳求两位公子将自己带去望月楼。 黄占宇不时的动手动脚非要看清红糖的脸,而百厘则彬彬有礼的多,在红糖说出有难言之隐望两位公子不要逼迫时就爽朗的应可了。 红糖也不得不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是沉重的很,本来是凑热闹想看看这古代的选美赛是何盛况,却没想看到了阑堇煊的身影,如今反倒进退两难了,此时回朗晴轩又不甘心,毕竟等了那么久,可就这么去望月楼又害怕被阑堇煊识出,红糖托着腮帮子,情不自禁的长叹了一口气。 “姑娘在心烦什么?”百厘脱下自己的风衣,罩在了湿透的红糖身上。 红糖对这突如其来的关爱吓得一惊,条件反射的转过了身,谢谢还没说出口,看到的就是一张震惊的脸。 百厘公子相貌十分柔美,俊俏中透着一丝秀丽,属于偏中性的长相,此刻朱唇微微轻启,望着红糖呆愣中难掩兴奋,缓了好一会才不住的赞道:“美,绝美,佳人真是倾心绝色。” 听闻百厘的话后黄占宇上前一步也看到了红糖的脸,顿时张大了嘴沉默不语,就连撑船的船夫都痴痴的松开了船桨,目光呆滞。 红糖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清楚一时分心放松警惕忘记捂脸了,现在……也罢。 “诸位,红糖并非有心隐瞒。只是不习惯被人盯着看。”红糖哀怨的转过身子,背对着那痴迷呆傻的三个男人。 百厘尴尬的轻咳一声,喟然道:“百厘失礼了,姑娘这般绝色莫不是前来参选的佳人?” 红糖见机只好顺应的点了点头,省的再乱七八糟的编出一大堆的理由来搪塞。 “早说嘛我的天!”黄占宇兴奋的一拍船夫的肩膀,吼道:“发什么愣,还不赶紧驾船,耽误了姑娘和百厘公子的选美,老子让你沉到江里喂鱼!” “是是是是。”船夫是个老实人,先前救人的时候发觉是姑娘家,自己连看都不敢看,现在见自己所救的姑娘还是如此绝色的天仙佳人,瞬间自豪感滋生,但也不敢过多奢求什么,只是心情愉悦的一个劲划桨,看来此届的天下第一美人称号非这位红糖姑娘莫属了。 不不不不,恐怕不只是此届,划了二十年的桨了,这般容颜还是第一次见着,只怕这今后的选美大赛就停止在这一届了。 “百厘公子也是去选美?”红糖听闻黄占宇呵斥船夫的话语后不由一惊,难道这望月楼的选美是不分男女的?难怪这位公子生的柔美偏中性了,细细看来确实是位气质出众的美男子。 黄占宇听闻红糖认真的发问,不由一个劲儿的拍着百厘肩膀大笑道:“百厘,我就说你长的太娘们了吧,人家姑娘都以为你是去争夺头魁的了。” 百厘瞪了黄占宇一眼,这才温柔的看向红糖,解释道:“非也,选美是针对女子而言的,再说佳人众多,百厘平平相貌也入不得选美之列,百厘此次前来是为了给佳人们弹琴助兴罢了。” 红糖这才注意到百厘身后背着一架古琴,琴身通体黑亮,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小船行驶到了船尾的地方靠住了,红糖见有人拉住小船上来迎人,却是进退两难,如今遮脸不好,不遮也不好,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正踌躇间,黄占宇居然大声的呼喝了起来:“还不带佳人去换衣服,你们这帮狗奴才怎么当差的,如此绝色佳人意外落水居然不闻不问,要不是本公子今日恰好撞见,还不得白白失去了头魁佳人!” 几个小斯先前的就见着船上有个穿着男人风衣的女子,只是看的不真切,这下细细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女子是谁,怎么美的如此惊艳! “还愣着干嘛?要姑娘冻死啊!”黄占宇一声厉喝,那几个小斯吓得腿软,扶着红糖腿脚麻溜的往楼上赶去,反正都是美人,都是供这些贵人们赏阅的,之前没见过就没见过吧,既然是黄公子亲自带来的人可不能怠慢了。 红糖浑浑噩噩间就陷入了一场紧张的氛围中,被那几个小斯连请带拽的迅速领到了二楼拐角处的一间房子,其中一个小斯拍了拍房门,轻声道:“容妈妈,赶紧的,黄公子亲选了一位姑娘送来,你抓紧时间给姑娘打扮打扮,我等先上去通告一下丙爷。” 红糖一愣间就被推进了房中,转身正要出去房门却砰的一下拉紧了。 ------------ 第57章:月下起舞 “我看看我看看,都这个点儿来还送人来到底是多……”容妈妈刚走出帐幔,一看到门口踌躇不定的红糖时,就立马惊得目瞪口呆。 红糖也抵着门,惊恐的看着那一脸浓妆且风韵犹存的容妈妈,尴尬的笑了笑,慌慌张张的背着她一个劲的扣着门,解释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错门了,我这就出去~~” “站住!”容妈妈一声尖叫,吓得红糖浑身一僵,条件反射的高举起了手,艾玛这一声高分贝啊。 容妈妈颠着一身的肥肉摇晃到红糖面前,捏着她的肩膀来回转了一个圈,前前后后看完后还不可置信的伸出一双肥手在红糖的胸前、腰部、臀部、腿部等地方仔细的拍了拍揉了揉。 吓得红糖蜷缩着身子不住的跳脚,尴尬道:“这位容妈妈,我……我走错门了,您放我出去吧。” “黄公子是你什么人?”容妈妈突然发问。 黄公子?黄占宇那个敖城富商么?红糖老实的摇了摇头,说道:“偶遇,陌生人。”连救命恩人都算不上吧,黄占宇也说是百厘心慈救了我,那救命恩人应该是百厘公子才对。 那容妈妈一脸狐疑的看着红糖,压根就不信,看的红糖直发毛这才呵呵一声笑道:“甭装了,黄公子是大赛的举办方之一,这么些日子,前前后后推选加初选加复选,费经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进行到总决选,你这般清澈容颜却并未送选参赛,哼哼~~” 容妈妈笑得一脸灿烂,大有一种成竹在胸的姿态,伸手在红糖的脸上捏了一把后称赞道:“瞧这小脸,嫩的能一把掐出水来,甭想瞒住我容妈妈,说说,你是不是黄公子珍藏的私宠?” “嘿?”红糖一愣。 荣妈妈见她的神情惊愕,以为是自己推测准儿了,于是又继续说道:“先前就听小黑嚷着说找不到黄公子,丙爷急的都快哭了,现在却是想清楚了,今日贵客驾临,黄公子是回去搬你这个绝色尤物了吧,呵呵呵。”容妈妈望着红糖止不住的笑,半晌又才说道:“送出你这么个尤物,黄公子还真的下狠心了,来吧,换一身好看的衣服,瞧瞧你这一身穿的,是为了避人耳目吧,你说这黄公子,当真也是狡猾的紧,居然想出这么一招讨好贵客的方法。” 容妈妈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拿出一件月白色的衣衫替红糖换着。 红糖心想原来这容妈妈是会错意了,不如将计就计,现在自己容貌暴露了,走到哪儿都不安全,当前之际,还是尽快找到阑堇煊的好,大不了诚恳的道个歉,至少待着阑堇煊的身边是绝对安全,不用担心其他男人肮脏灼热的目光,否则遇到居心叵测的男人把自己绑架了咋办,这么一想红糖就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那个,容妈妈,你所谓的贵客莫非是狼王?”红糖系着腰带,尽可能的从这碎嘴的容妈妈口中打探消息。 没想到那容妈妈倒是哈哈一笑,说道:“果真是黄公子帐下私宠,今天这些姑娘一见狼王驾到个个都吓得花容失色,姑娘竟然一猜就知晓是狼王,看来黄公子没少给你做功课吧。” “哦,呵呵,呵呵呵……”艾玛还真是阑堇煊啊,嘁,丢我一个人在朗晴轩苦等,你们几个臭男人居然跑到这望月楼看美女去了,哼,看姑奶奶吓死你们! 红糖转眸一想,反正现在不许出门也出门了,瞎晃荡了一整天,没准早就被人知晓逃了,横竖都是要惹阑堇煊生气的,还不如趁机好好讨好他一下,再说大半个月没见了,他也不至于一见我就生气发火的。 “容妈妈,帮我画个淡妆吧。”红糖顺势坐在了椅子上,荡漾着一脸算计的坏笑,看的容妈妈如痴如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由暗讽自己一把年纪了,手下花容月貌的姑娘也见过不少,还是头一次看一个姑娘看的入了迷,这般尤物岂是黄公子自己就能享受的起的啊。 天际悬挂的圆月与水面倒影交相辉映,形成双月浑圆的如画意境。 今日进入总决选的总共5位美人,此刻正在三楼下的小半月台上翩翩起舞。 阑堇煊在三楼的倚栏之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月台上婀娜多姿的起舞女子,轻抿了一口茶水,目光诡谲难测。 “爷。”乌焦靠近阑堇煊,躬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据朗晴轩小二所说,红糖可能来了望月楼。” 阑堇煊轻轻点了点头,修长细腻的手指下轻扶着一身雪白的狼崽,目光穿过那些舞姿,看着那一轮铜镜,上面一片昏黄,没有倒映丝毫身影。 一曲毙,五位曼妙少女缓缓退出了月台,四周哗然一片,这玄仑神镜居然又没有挑选出这一届的美人儿,莫不是这镜子坏了?自从明义皇后当选后,整整过了五届二十年,玄仑神镜居然没有亮起过一次。 这些庸脂俗粉,岂能和母后媲美。阑堇煊目光中露出一丝不屑,下座两边分别是熬城的官员以及贵族富商,见阑堇煊目露不屑,顿时心中一寒,也不知是什么风,狼王居然会亲临现场观看这一届的选美,只可惜这玄仑神镜又没有亮起来,着实可惜啊。 “嗯?不是还有一个姑娘么?丙爷,还有一个姑娘呢。”黄占宇指着消失一空的月台,颇有些意犹未尽,一旁两鬓白发的老者恶狠狠的踩了他一脚,这才起身拱手对阑堇煊说道:“王爷见谅,小儿不知礼节,突兀了王爷。” “无妨。”阑堇煊摆了摆手,看向一旁的黄占宇,冷冷问道:“你说还有一个姑娘?” “是啊,还有位红糖姑娘,美的简直难以形容,如同天仙一般,先前她落水了,是我和百厘一起将她救起来的。”黄占宇说着还冲倚栏一侧弹琴的百厘挥了挥手。 阑堇煊在听闻红糖二字时已经是蹙眉不悦,又听闻落水,短时眉宇间隐藏着一股寒气,这个笨女人,纯属出门找死是吧! ------------ 第58章:投标竞选 红糖躲在一片粉紫色的帐幔后,偷偷瞧着半月台,那面铜镜透着迷蒙冷辉,异常诡异,这么多的女孩子在半月台上跳舞,身姿正对铜镜,这镜子居然投射不出一丝一毫的景象来,难道这不是镜子? 红糖正垫着脚尖想看看三楼倚栏内的阑堇煊等人,没想到正遇一舞毕,美人们携着香风飘飘然出场。 红糖赶紧缩回身子,静静藏在了粉紫色的帐幔后。那个……她们都表演完了,自己也掺和不上,那就跟着一起退场吧,静静的退去。 突然的怯场心理让红糖想都没想就缩着脖子跟在队伍后面悄悄离去,刚走到一半,脖子后面伸进来一只冰冷的手,红糖还来不及尖叫身子就呈现一个浑圆的抛物线,径直往门外滑去。 “赶紧的,别惹恼王爷!”容妈妈的话恶狠狠的停留在了耳边。 红糖一晃神,正处在月台中心,瞬间一束银白亮光直射过来,将自己罩在了一片银辉中。 顿时显得手足无措的红糖愣愣抬起了头,仰望着三楼内,位居高位的正是阑堇煊,一身赤焰红袍,妖娆勾魂,迷离双眸却透着一股阴寒怒气,看的红糖直打寒颤。 他看到我,怎么一点儿也不惊喜,反而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啊,不会吧,这么久没见,他就没想我,好歹我也是一美人儿啊。 红糖这么想着,不由兴高采烈的冲阑堇煊挥了挥手,正要开口喊他时,耳边响起黄占宇的一声兴奋咆哮:“红糖,傻愣着干什么,跳啊!跳啊!你看玄仑神镜!” 玄仑神镜?什么玩意?背后的镜子吗?红糖一回头,发现先前的那面铜镜此刻正如同普通镜子一般倒映着自己的一颦一笑,这镜子没坏啊,怎么先前没有倒映那些美人的舞姿,难道是我先前偷看的角度不对? “红糖!跳啊!”黄占宇又冲红糖吼了一声,红糖有些微怒,一回头这才发现三楼上除了阑堇煊以外还有很多人,他们都整整齐齐的坐在阑堇煊的下方,一左一右,衣冠华丽,不似寻常百姓。 那些人的目光似探寻似贪婪,透着一股吞噬野心,令红糖十分不自在,直到阑堇煊轻咳一声,又才重新正襟危坐,目光中的贪欲隐忍了下去。 红糖接受的异样眼神何其之多,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今天这些人的眼神和之前的并不相同,似乎在极力的隐藏什么。 铮~一声清脆悦耳的琴声响起。红糖顺着琴声看到了倚栏一侧的白纱帐后,正是先前救自己的百厘公子,他身前放着一架古琴,一鼎熏香,目光若水,安静淡然。 红糖深吸一口气,微微侧身作了个揖,轻声道:“劳烦百厘公子了,红糖没有曲目可报,望百厘公子随着小女子舞步奏乐。” 百厘公子听闻红糖大胆的相邀后微微一惊,而后释然一笑,答应的点了点头。 红糖眼带笑意,随手取下半月台旁边的粉紫色轻纱,曼妙的一个转身,足尖轻点,身姿翩然旋转下手中的粉紫轻纱如梦似幻,举手投足柔媚优雅。 百厘手指轻拈,琴音随着红糖的起舞悠扬响起,时而激荡时而柔媚,配合默契,仿佛红糖的每一个转身他都能想到下一步动作一般,天衣无缝的默契表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如痴如醉。 唯有阑堇煊,他的目光虽依旧清明如辰,但嘴角浮起一抹冷笑,黑眸中不易觉察的红光一闪而过,而后双眸泛起幽绿浅光,一瞬间恢复如常,只怀里雪狐突然恐惧的瑟瑟发抖。 最后一个结束动作,红糖身子往后一扬,足尖抬起,露出修长纤细的腿,翦水双眸调皮一眨,手中的粉紫轻纱顺着手腕飞荡出去,直直向着阑堇煊罩去…… 阑堇煊不躲不接,任由那轻纱罩在了自己的头上。 “好!好!”黄占宇率先的鼓着掌,随后赶紧将面前矮桌上的一朵红色绢花扔到了月台上,随后百厘也微微一笑,扔出了熏香旁放着的一朵红色绢花。 红糖弯腰从地上捡起两朵绢花,不明白什么意思,而就在此时,更多的绢花从三楼飞了出来,不少还飘在了红糖的身上,这是投票吗?表示我很受欢迎吗?红糖木讷的想着。 喧嚣叫好声中,一个焦黄色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先冲依旧罩在粉紫轻纱下一动不动的阑堇煊微鞠一躬,然后向左右宾客微鞠一躬,这才看向半月台上的红糖,朗声道:“这位红糖姑娘,除了狼王以外,在座的二十位贵人都愿意跟随你,你可想好选谁了?” “嗯?什么意思?”红糖瞪大了眼,跟随我?这是相亲节目吗?楼上的是二十位,不对二十一位男嘉宾,而我是那位赢的青睐的女嘉宾?太扯了吧! “姑娘,你是玄仑神镜认可的本届美人,往届美人可随意选择一位为自己投花的男人嫁出,而你可以选择在座任何一位为你投花的男人跟随你,为夫为奴均可。”山羊胡语气淡定,丝毫不在乎他讲出的话有多震惊红糖。 “呼……”红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脑中将山羊胡大叔的话迅速分析了一遍,也就是说如果我这背后的破镜子没亮的话,那可以从为自己投花的男人中选取一位如意郎君嫁了,而如果背后的破镜子亮了,我就可以选那些为自己投花的男人为夫为奴,不是吧,看这些男人非富即贵,居然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齐刷刷的投花,不怕被我选作奴么? 呃,不对,我的突然出场是不是毁掉了这些人为刚才表演的美人们投花的契机?哦买噶,我耽误人家终身大事了!红糖气恼的一拍脑门,深知在古代如果能觅的一位如意郎君是多么重要的事,而自己居然破坏了规则。 “姑娘?姑娘可是想好了?”山羊胡男人见红糖一会愁眉不展,不会又恍然大悟的模样,不由开口追问。 “他!”红糖伸出细腻白嫩的食指,直指阑堇煊,仰着小小的脸,问道:“你冷啊,还一直盖着头纱,你可忘记给我投花花了!” 阑堇煊沉默不语,在红糖由嘚瑟沾沾自喜的心情逐渐冷冻为惊恐担忧时,一把扯下了头上的粉紫面纱,露出一张风靡众生的俊脸,神色如常,甚至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是我看花眼了么,还是今晚豁出老腰的舞蹈愉悦了这位爷的心情?红糖使劲的揉了揉眼睛,阑堇煊却对着红糖和颜悦色的勾了勾手指,说道:“爱妃,不要闹了。” ------------ 第59章:怒剁双手 “爱妃?”红糖指着自己的鼻尖,讶异的看着阑堇煊,他口中的爱妃不会是指自己吧。 “上来。”阑堇煊再次命令道。 震惊的不止是红糖,还有一旁呆傻的黄占宇、百厘等人。 红糖微微后退了一步,抵着那面冰冷的铜镜,看着阑堇煊,喃喃道:“我是……红糖。” 阑堇煊懒得再和红糖啰嗦,飞身一跃已经翩然落到了半月台上。身后响起一片倒吸气声,玄仑神镜中不止倒映出了红糖的身影,就连阑堇煊的身影也一并倒映了,一洁白曼妙,一烈红挺拔,在镜中交汇如织。 原来玄仑神镜的选美传说不只是针对女人而言,要说男人相貌中算是极致绝美的,非狼王莫属。众人不由一阵胆颤,天下当真要乱了。 阑堇煊轻轻揽住红糖的腰,将她搂入怀中,温柔低头,如水眸子倒映着红糖脸上的惊慌,而微凉的鼻尖正轻轻触碰着她的鼻尖。 “跟本王回去。”阑堇煊轻声喃喃,暧昧不尽。 脚下突然悬空,红糖一声娇chen嗔,身子已经被阑堇煊打横抱在了怀中飞上了三楼,眨眼间的时间,屁股就稳稳落在了他的大腿上,嘴里还被硬塞进去了一颗深红色的果子,红糖下意识的一咬,一嘴酸甜,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阑堇煊趁机送上了一杯清茶在唇边,红糖想都没想就浅浅的饮了一口茶,这位爷,今天心情很好,貌似。 “王爷,这位是?”位于右排首座的一位长须冉冉的老者站了起来,躬身问道:“先前国君下诏,王爷前去迎娶馥乐公主为妃,但不日传出公主遇害的噩耗,恳闻此位姑娘是?” “本王新纳娶的正妃,红糖姑娘,如何,本王家事也需向城主大人报备么?”阑堇煊阴寒犀利的眼神轻蔑一扫,一众官员顿时垂下了头颅,不敢再偷偷望向上座的怀中美人儿。 “微臣不敢,只是未见诏书有些愕然罢了,这位红糖姑娘天之绝色,又是玄仑神镜挑选的佳人儿,气质与明义皇后颇为神似,实为王爷佳偶。”城主老头再鞠一躬,拂袖坐了下来。 阑堇煊轻哼一声,看向一旁的黄占宇,冷冷道:“黄家老爷生的一好公子,垂涎本王爱妃已是死罪,居然胆敢有肌肤之亲,来人,剁手!” “王爷饶命啊!小儿年幼不省,望王爷开恩啊!”黄占宇一旁的老者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声求饶磕头。黄占宇正肆无忌惮的盯着红糖看,此刻突闻狼王要剁自己的手,顿时气呼呼的炸了毛。 “剁我的手?我是救人诶!”黄占宇一把拉起了在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的老人,气愤道:“爹,别求他,要剁就剁,能救一落水佳人本就是人生一大风流乐事了,他狼王自己的妻子护不住,被别的男人救了反而要杀害恩人,哼!” 红糖余光扫向阑堇煊,发现他眉宇间隐匿着一股杀气,知道他是真的怒了,于是悄悄冲黄占宇使着眼色,示意他讲点儿软话,这样自己好求情,没想到百厘却抱着琴走了前来,缓缓跪地,淡然说道:“百厘也参与了救人一事,王爷一并剁了吧。” “喂你疯了!百厘你起来,人是我救的,要剁就剁我,你的手是留着弹琴的,反正我留一个命根一张嘴就够了。”黄占宇豪气冲天的说着,气的他老爹吹胡子瞪眼,就差没当场吐血了。 红糖轻轻吸了一口气,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自己这张脸真是害人,先前化作小山贼的时候也不见阑堇煊占有欲如此之强啊,现在怎么霸道的如此不讲道理了。 阑堇煊修长的手指细细把玩着红糖胸前发丝,不曾看向中间跪着的三人,只是冷冷下令道:“动手。” “是。”乌焦一声令命,径直向台下走去。 “等等!”红糖勇敢了一把,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了,以着阑堇煊琢磨不定的脾气,会真的剁了黄占宇和百厘的手也说不定,思绪一转,再抬起头是,双眸擒满眼泪。 “王爷你……真的希望我死吗?”红糖秀鼻轻抽,断线的泪珠吧嗒吧嗒落下,大颗大颗的滴在了阑堇煊的手指上。 阑堇煊伸手,轻轻替她拭泪,喃声道:“本王不是令你在朗晴轩等候么?” “我想出去玩玩,我戴着斗笠,我装作男人声音,我不想惹麻烦,真的,”红糖抽泣不已,“我真的不想麻烦你,我只想逛逛就回去的,落水是我不小心,真的不该被救么?” “本王不愿别的男人碰你,可知?”阑堇煊一把捏住了红糖尖俏的下巴,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粉嫩红唇诱惑般微微挺翘,不由**难耐,低头用力含住了那诱人的红唇,辗转吸允,轻轻舐咬,吻的深情恶狠。 红糖抓住阑堇煊的衣襟,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强吻自己,不由羞红了一张小脸,呼吸都尽数被他的霸道抑制,只好用力推着他的身子,却无奈浑身乏力。 “混蛋。”阑堇煊突然停止了冲动蛮横的强吻,看着红糖微肿的唇,将她搂的更紧更紧,脸深埋她颈间,低沉道:“根本把持不住!” “备船!”阑堇煊一声令下,抱着红糖提步向外走去,身后响起一片整齐划一的恭送之声,红糖悄悄抬头,看向依旧傻跪在地上的黄占宇和百厘,调皮一笑,伸手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 ------------ 第60章:认祖归宗 “回家??” 一大早上就听见朗晴轩里一声嚎叫,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杯碟破碎之声。 整个朗晴轩已经被阑堇煊包了下来,因为寂静无声,所以不惹人注目,但这一声掀顶的女高音咆哮着实令正谨慎准备早点的一众厨子们吓得手脚发软。 “回我的家?搞错没!我说了我没有家,我在你们这里绝对没有家人的!”红糖气呼呼的站在了板凳上,单手叉腰,一手指着阑堇煊的鼻子,居高临下的解释着。 阑堇煊邪魅一笑,看着那细嫩的纤纤手指,吧唧就是一口深深的含在了口中,吓得红糖用力扯回,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昨天不知道是落水的原因还是怎么的,在路上就昏沉沉的睡着了,睡醒以后阑堇煊坐在床边,一脸算计的奸笑,旁边还立着好久不见的小安和乌焦四人。 不过现在的小安再也不是那个青布衫子的车夫打扮,而是一身水墨白衣,粉雕玉琢的像个身娇肉贵的富家小公子了,见到他的人都恭敬的喊一声临安公子。 “不去!”红糖双手叉腰,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阑堇煊倒也不和她争执,挥了挥手,小安递过来一张契约,阑堇煊拿在手中冲红糖眼前晃了几下,说道:“鸡尾山那次,你可差点虚脱而死,想不想知道你怎么活下来的?” “因为小安,他是天下第一神医临安公子,救我轻如反掌。”红糖冲一旁的小安露出一脸甜美真诚的笑意,真心感激他的相救。 没想到小安却是摇了摇头,笑道:“救你的可不是我。但其中一样是我普济堂的传家之宝鳞木雪根,没有它,你就算不死也苏醒不过来。” “所以……你们什么意思?”现在找我还账么,传家之宝,应该很贵吧。红糖怯怯的想着。 “你用了鳞木雪根,导致普济堂现在无法对毒门红家长辈施针治疗,以至于红家的小辈在我普济堂围了半月之余,你说,你是不是该做出点儿什么来报答鳞木雪根啊?”小安一脸阳光灿烂的笑,顺便绅士的将板凳上的红糖迎了下来。 “红家?”红糖手指着红鸾,问道:“红鸾哥的本家么?” “从现在起,也是你的本家。”阑堇煊回答道。 “呼~~”红糖简直无语了,“你看看我和红鸾哥,我们长得像么?像么?”红糖站到红鸾身边,个头儿矮上一大截不说,一个白皙如雪,一个棕黑壮实,怎么看也不像打一个娘胎出来的兄妹。 “无妨,你和红糖本就只是堂兄妹,不像也是正常,不过你眉目间的神韵倒是和毒门当家红婉月极其相似。”阑堇煊说道。 一旁的红鸾细看了下红糖,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丫头眉目间的倔强像极了婶婶。 “总之,你现在需要以毒门红家大小姐的身份出现在普济堂,缓和两家氛围,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小安全家惨死在你红家的毒物之下吧。”阑堇煊浅浅一笑,命令的语气分明就是威胁。 “他们家世代为医哪里会轻易中毒啊。”红糖悄悄嘀咕着,接下来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不由大叹一声:“出错了可不能怪我啊!” “你注意看红鸾眼色行事即可。”阑堇煊提醒道。 “你……会陪着么?”红糖心里多少有些没底气,要莫名其妙的去认根本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多少有些鬼鬼祟祟的感觉。 “当然,你是本王正妃,本王怎会不陪爱妃回娘家的。”阑堇煊邪邪一笑,手已经揽在了红糖的身上,拥着她往门外走去。 普济堂坐落城东一座小山中,依山而建,有溪流从山顶涓涓泻下,环绕整座小山一圈后再缓缓注入河流中。 “好气派。”红糖由衷的感叹道。到了山底后就是普济堂的诊所了,这里会接待前来求医的病人,而待客之所还在山腰之上。 一行人只得弃马,徒步沿着曲折蜿蜒的青石板阶梯步步往上,红糖头上罩着一顶白纱斗笠,这可比之前那顶黑的轻太多了。 气喘吁吁的走了一刻钟的样子,才隐约见着一座清雅别致的小院儿,红糖不由玩笑道:“小安,你们普济堂好大面子,让我们鼎鼎大名的狼王徒步爬到你们家,也不叫人出来招待迎客的。” 小安无奈的噗嗤一笑,说道:“让王爷如此劳累的确是普济堂待客不周,但这罪责你可也得背负一半,我普济堂前前后后两百七十三口人全部被你毒门红家的人围困在其中,进出不得,如何待客?” “围困?”红糖这下来了兴趣,摘下头上斗笠,鼓足最后一点儿精力,三步并作两步跑,刚冲到门口一只巨大的蜘蛛就好死不死的正好吊在了自己双眼之间,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就能触碰到鼻子了。 红糖警惕的后退了一步,大声冲后面吼道:“小安,快快快杀虫。” “这蜘蛛可不是我能驱赶的。”小安无奈一笑,看向一旁的阑堇煊和红鸾。 红鸾上前一步,摇了摇佩剑上的配饰,没想到那巨大的蜘蛛竟然乖乖的退到了房梁之上,而结下的蛛网也在一瞬间灰飞烟灭消失一空。 红糖伸手碰了碰前方,确定无障碍,正欲跨进门时,一声空灵的女人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威严毕露:“是鸾儿回来了吗?” “婶婶,不止红鸾,还有狼王以及临安公子。”红鸾语气颇为恭敬。 “哦。”那女人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后说道:“早闻狼王将神医收入门下,狼王此番前来莫不是为了神医要将我毒门红家铲除不可。” “当家的说笑了。”阑堇煊朗声回道:“本王此番前来是为了领爱妃回门罢了。” “回门?”红婉月略微沉默,而后笑道:“我可不记得还有普家人从我手下逃出吧。” 阑堇煊回以一笑,难得和颜悦色的说道:“本王新纳娶王妃正是毒门十五年前走失的大小姐,听闻当家的现暂居普济堂,可不就临时赶过来认亲了么。” ------------ 第61章:滴血认亲 院内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红糖显得有些尴尬,自己本就是冒认了别人的身份,如果对方反应沉默或者冷淡,那自己更是羞愧难耐。 “我们,我们走吧。”红糖躲在阑堇煊的背后,不敢再跨进院子中。 就在红糖不停打着退堂鼓的时候,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卷的人睁不开眼睛,风中夹杂过一股奇异的花香,馥郁浓厚,令人不得不捂住了口鼻。 “狼王,你所言的,可是这位姑娘。”狂风过后,院子正中端立着一身黑色纱衣的女人,体型丰韵饱满,肤色奇白,五官精致绝美,只是左脸上留有一条寸长的可怖疤痕,如同一只血肉模糊的蜈蚣一般正蜿蜒崎岖的贴在脸上。 红糖从阑堇煊身后伸出半个脑袋,悄悄的看了一眼,不由暗自咂舌,院中的女人看起来最多三十出头,自己冒认成她的女儿,是不是太怪异了啊。 阑堇煊浅浅一笑,拉过身后的红糖,推至面前,说道:“红糖,终于见着亲生母亲了,怎的连句招呼也不会打了。” 红糖垂着头,往前走了两步,在离红婉月三步之距的位置停了下来,微微行了个礼,说道:“红糖见过母亲大人。” “王妃不必多礼,民妇一山野之人,受不起王妃大礼。”红婉月婉言拒绝了红糖的行礼,这让红糖十分尴尬的微侧着身子不知如何是好。 “婶婶。”红鸾适时出来打着圆场,“婶婶,她可真是走失的昕儿妹妹!红糖,快抬起头让婶婶看看。” 红糖很疑惑红鸾为什么比自己还有信心,不过算了,硬着脸皮上吧,再不济身后还有阑堇煊这位狼王靠山。 猛的一下抬起头来,红糖正好和红婉月的视线交织在了一起,一瞬间的莫名相识,让红糖鼻腔发酸,眼泪不自觉的涌了出来。 “不好意思,失礼了。”红糖很讶异自己突然的反应,惊吓之下胡乱的用衣袖抹着怎么也擦拭不干的眼泪。 红婉月怔怔的看着一抬头就开始哭成泪人的女孩儿,眉目神韵,像极了年少时候的自己,不过,她的绝色容颜却是优胜自己好几分,难道她真的是昕儿? 红糖这边忙的不亦乐乎,眼泪越擦越多,这是肿么回事,我有那么感动么,难道她真的是我的亲人,或者我前辈子的亲人? “怎么办?我哭的停不下来。”红糖婆娑着泪眼,不得不向身后的阑堇煊求救道,见阑堇煊冲自己招了招手,于是屁颠颠的跑了过去。 阑堇煊从怀中掏出一条手绢来,将红糖轻拥入怀,替她擦拭着眼泪,顺便在其耳边轻声解释道:“别怕,哭一会儿药效就过了。” 呃?什么意思?红糖一脸疑惑的望着他,看到他嘴角勾起的一抹诡笑,顿时明白自己是中招了,只怕是为了渲染母女相逢的悲天动地气氛吧。 “丫头,你过来。”红婉月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了很多,不似之前那般冰冷。 阑堇煊拍了拍红糖的背,示意她走过去,红糖也乖巧着点了点头,缓步走到了红婉月身前。 红婉月拉过红糖的手,放在手心中细细摩擦了一番,这才牵着她,目光友善的对身后的阑堇煊等人说道:“请进屋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到了正屋,小安却并没有见着自家长辈,不过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所以倒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情愫,反倒是红鸾,在进门的时候被红婉月叫出去耳语了一番,之后就一直邹紧着眉头走了出去,过了快一盏茶的功夫才回来。 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白净的小瓷盘子。盘子是浅口的,边缘厚实,罗盘大小,底部凹凸不平的拱着好多个小疙瘩,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红鸾将小瓷盘子交到了红婉月身侧的一位双鬓花白头发的老者,老者单手托着盘子,从腰间取下一小木瓶子,将里面青绿色的液体倾倒了进去,接着双手恭举着瓷盘在红婉月面前托着。 红婉月从手腕上取下一根赤红色的小针,扔进了瓷盘的青绿色液体中,接着拿过一把小刀划破了左手食指尖的皮肤,滴落进去了两滴鲜红色的血液。 “什么意思?”端端正正的候在下座一旁的红糖不时看了看主位上的阑堇煊,以及在他下侧开始自残行为的红婉月,而阑堇煊的表情相当淡定,似乎这么做理所应当一般。 “喂喂。”红糖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站在自己旁边的小安,悄悄问道:“这是干嘛?要和我们歃血结盟么?” 小安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微微低头,悄声解释道:“滴血认亲,为你准备的。” “嘿?”这意思是也要割破我的手指么?“这不科学,这种检测方法不准确。”红糖暗暗嘀咕着。 小安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回道:“确实不准,难以说通,但确实是公认最有效最直接的方式了。” 红糖还想继续和小安嘀咕些什么,那位双鬓白发的老人已经托着小瓷盘子走了过来,顺便为红糖递上了一把精致雕刻的小刀。 红糖接过刀子,咧着一嘴小白牙,眼一闭,就迅速的在大拇指上划拉出了一条血口子,猩红色的血液准确无误的掉进了瓷盘中。 ------------ 第62章:兹岛毒门 看血滴落入盘里,红糖迅速将手指含进了温热的口中,轻轻的吮吸着,自己本就贫血,可不易失血过多。 猩红色的血液滴入白净的瓷盘中后缓缓向边缘散去,离中心处的那一滴血越来越远,红糖突然萌生出一股失落,如果,如果血液能融合那也不错,在这个陌生的时空能有亲人的温暖和支持,简直是莫大的福分。 就在红糖心灰意冷准备向红婉月尴尬致歉时,那渐渐扩散到整个盘口边缘的血液居然开始缓缓汇合,向着中间红婉月滴下的血形成包围之势,眨眼间,两滴不同的血就毫无违和的聚拢到了一起,形成了一滴浑圆的血珠,在青翠的液体中显得特别夺目。 红糖一激动,说不出的感动鼻子一酸就淌了一脸的泪,有些羞愧的转身扎进了阑堇煊的怀中,瓮声瓮气的责问道:“怎么药效还没有过。” “早过了,这次可是爱妃你的真情流露,没想到爱妃如此思念家人。”阑堇煊故意提高了最后一句话的声调,引得还陷入回忆的红婉月刚好回头撞上了红糖的一脸泪痕,不由心疼连连,向着红糖伸出了素白清瘦的手,轻声道:“过来,让我好生看看。” 红糖有些恐慌的往阑堇煊怀中拱了拱,反而腰身一紧,被阑堇煊推出了怀中。 “你……你好。”红糖这下是真的尴尬不已,看到红婉月眼中的愧疚、自责、惊喜、愉悦,种种思念的情愫默默让红糖背负着一种欺骗的罪恶感,却又被那种向外的亲情所牵扯,不自禁的走向了红婉月,刚把手放在了她微凉的手上,就被其一把拉入了怀中,紧紧的拥抱着。 “昕儿,我的乖昕儿,你终于回来了,是娘亲的错,只顾着捉毒物却遗失了我的昕儿。”红婉月将红糖拉入怀中后,抱着她瘦巴巴的身材,臆想到她这些年在外所受的委屈,不由泣不成声。 红鸾也是第一次见自己这个强硬的婶婶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惊的不知所措。反而是局外人一般的阑堇煊,慵懒的舒展了下身体,对红鸾、小安等人轻声道:“我们出去,留她们母女好好谈心。” “是。”一众人轻声答复,悄悄退出了厅里。 红糖深深的呼吸着红婉月身上浓郁的独特香味,初闻时有些刺鼻,可是扑在她怀里闻着却入迷一般,越闻越沉醉。 肩头也被她哭的湿透了,红糖轻轻拍着红婉月的背,对于这个大姐姐一般的长辈,却着实不知道怎么安慰好。 “昕儿。”哭了一会儿的红婉月终于情绪稳定下来了,拉着红糖的手走进了屏风后的小厅中,紧拉着她的手坐在上燃起缕缕青烟的熏香小炉旁边,带着浅浅的笑意,静静的看着红糖,似乎怎么都看不够一般,直到看得红糖双颊绯红,烟波流转颇为尴尬时才爽朗的哈哈一笑。 “你现在叫红糖?化名吗?”红婉月一边倒着茶,一边发着问。 “嗯。小时候的记忆不太清楚了,收养自己的爷爷说我昏迷时嘴里一直喊叫着红什么的,所以随口给我取了个红糖。”太假的话没有水平还耗费脑子圆谎,红糖编故事从来都是半真半假。 红婉月闻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向红糖的时候,眼中有多了几份湿意,估计又在臆想红糖小时候有多委屈可怜了,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问道:“对小时候,还记得多少?” 红糖爽快的摇了摇头,地理环境的编造就不是自己擅长的了,再说小孩子因为惊吓过度失忆也是很正常的事。 果然红糖并没有起疑的多想,只是浅浅饮了一口茶,娓娓的述说着:“我毒门红家,世代居住在兹岛。以豢养毒物和制炼毒药为生,代代当家传女不传男,你的爹爹叫秦语,和我成亲后改为红秦语。” “冠以妻姓?”红糖显得有些目瞪口呆,对于封建社会的理解,红糖还停留在男尊女卑的阶段,没想到这里居然开放到了女尊,那阑堇煊是不是该改叫红阑堇煊,这么一想红糖就坏坏的咧起了嘴角。 红婉月一见自己女儿调皮的鬼机灵模样,不由感从心生,道:“这古灵精怪的小模样倒像极了小时候。昕儿,哦不对,现在还是叫你红糖为好。”红婉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略一沉默再次拉起红糖的手,轻言道:“你真的嫁与狼王为妻?” 红糖点了点头,又忽的摇了摇头,半晌才照着和阑堇煊套好的台本声情并茂的解释道:“意外,绝对是意外,我仿照偶然得来的一本工科古籍,照着上面的描绘做出了一架巨大的风筝,我本想趁着夜深人静去试飞的,没想到绳索没有扎牢,风筝在空中碎裂,我从天而降刚好掉进了王府,还,还砸死了馥乐公主。” “馥乐公主?赤穆王的义妹?”红婉月问道,这件事江湖早有传闻,却没曾想到诸多的流行版本背后,真相居然和自己的女儿有关。 红糖有点儿讶异江湖中人也知这些权贵者的八卦之事,不由来了兴致,继续编造道:“后来我就凭着自己惊世骇俗的样貌逃了出来,然后我照着爷爷曾经留下的药膏易了容,一路乞讨最后被山贼抓了,还入了伙,刚好第一单要抢劫的任务……你猜我抢的是谁?” 红糖说书人一般,讲到兴起还蹲在了板凳上,直接端起温在炉灶上的茶壶,吧唧吧唧的呷上几口好茶。 ------------ 第63章:续命靠盗 “那人居然是阑堇煊!我们要抢劫的人居然是阑堇煊,你说搞笑不?我刚从狼王府逃出来的,居然又重新撞回去了,还将他误认成了临安公子。”红糖一边手舞足蹈的解释着当时的情景,一边悄悄瞄着红婉月的表情。 红婉月安静的坐在一侧,见红糖说的眉飞色舞煞是开心的样子,也不出言打断,只是静静的听着,想要知道离开兹岛后,她所经历的点点滴滴。 “不过,临安公子,也就是小安,他那时还是王爷的车夫,但是,我们为什么要和普济堂为敌?为什么要将普济堂的人软禁在山上?”红糖趁机问向红婉月,心里有些怯懦。 “你想救你的朋友和他的家人?”红婉月浅浅一笑,起身向红糖走来,眉目间温柔和蔼,和左脸上那蜈蚣一样的疤痕形成鲜明对比,让红糖又怯生生的后退了一小步。 红糖眼中的惊慌,是世人的正常反应,毕竟提起兹岛毒门,无人不闻风丧胆,红婉月轻轻拉住了红糖的手,“你叔叔伯伯们的命,必须得靠普济堂的鳞木雪根来续,但这鳞木雪根及其贵重,对于普济堂而言也是传家至宝,所以不花费点儿手段,这些假仁假义的大夫是不会舍得拿出来给我们毒门之人使用。|” 红婉月眼带幽怨与不屑,这是红糖之前没有预想到的,看来红家和普家存在着一定的误会。红糖突然觉得事情有些捉急,只好追问道:“叔叔伯伯这种病到底是什么病啊?以往普济堂是自愿治疗的吗?” “自愿?”红婉月冷声一笑,“你不好奇堂堂大阑神医为什么愿意到狼王府邸做车夫?” “为什么?”老实说这是红糖很感兴趣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话题,心理默默觉得神医什么的都应该是清高的世外之人,不过小安那小子还不至于,但是屈居为车夫,也确实和他的神医身份不相匹配。 红婉月看着红糖,却是笑而不语,沉默好一会儿后,微微叹了口气,“可惜,如今他好歹是狼王的人了,明义皇后于兹岛毒门有恩,狼王的人是断断不能触碰的。” 这也是为什么只有小安没有被禁锢的原因吧。红糖有些担忧小安的处境,看着红婉月,略微尴尬的问道:“如果,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世上再也不会有鳞木雪根会怎样?” “砰!”红婉月直接一张拍碎了靠近红糖身边的那张矮桌,面带笑意道:“我会让他普济堂葬身火海!” “呼~~”红糖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气,镇定的连环炮儿一般的解释道:“对不起!道歉的人一定是我,因为鳞木雪根被我吃了,为了救我狼王用了天下的两大至宝,其中的一样就是鳞木雪根!” 红糖闭紧了眼睛,对于这个刚冒认的古代娘亲,着实摸不清她的脾气,如果鳞木雪根真的是叔叔伯伯们续命的关键,那自己会不会被大卸八块熬成补汤实在难以预料,上帝保佑阑堇煊和红鸾还守在门外啊! 红糖心里暗暗地祷告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红婉月有什么反应,不由悄悄抬起了头,见红婉月正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满眼的难以置信! “我说的是真的。”红糖手指尴尬的来回交叉着,继续解释道:“虽然我和狼王有杀妻的不共戴天之仇,但这都是误会,不知道怎么的,反正他秉着人道主义的大好精神,救了濒死的我。” 红婉月拉过红糖的手,清瘦苍白的指节搭在红糖的手腕上,细细的把着脉。 红糖紧张的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自嘲的呵呵道:“我的命确实不怎么值钱,早知道是那么珍贵和重要的药材,我就闻闻就行了,但是当时我是昏迷的,味道都没尝到就入胃了。” “另一味药材确实是敝花没错。”红婉月突然松开红糖的手,自言自语的说道。 “没错没错,我听阑堇煊说了,第二种药材就是敝花。”红糖答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红婉月对敝花的兴趣明显高于目前急求的鳞木雪根。 “敝花是兹岛的守护之神,没想到狼王居然敢私自偷窃兹岛敝花!”红婉月目若冷霜,豁然一掌,劈的整扇大门轰然倒塌,门后站立的正是阑堇煊。 ------------ 第64章:愿为药引 碎裂的门后,一身赤焰红袍的阑堇煊负手而立,逆着光的冷漠神情难掩与生俱来的嚣张气焰。 “敝花正是本王所取用,如何?”阑堇煊挑衅的话语丝毫不在乎已经暴怒的红婉月。 即便是毒门当家,也没有资格随意取用兹岛的守护神花,这狼王,当真欺人太甚! 红婉月凝目怒视,手腕上渐渐氤氲起一层紫红色毒雾,绕着整个手腕绵延缠上,如同一条吐露毒信的小蛇,眨眼间就攀至肩部。 “误会!”红糖突然冲出,挡在两人之间,浑身战栗的打着圆场:“敝花是我吃的,狼王是为了救我这条儿小命,另外。” 红糖有些心寒的看着红婉月,虽然一眼就能看出这位毒门女当家气场霸道,行事强硬果断,但是毕竟是一位母亲,她流露的自责和悔恨绝对不是作假的,自己不信,也不愿意相信,那位昕儿的命抵不过一束罕见的花。 “娘亲,抱歉,红糖命薄,浪费了敝花。”为自己讲,这话是对不起,是歉疚,没有资格要求别人用最重要的东西来换取自己的生命,但是真正的昕儿,应该是有多难受。 从小就是孤儿的红糖很清楚被家人放弃的感觉是怎样心酸悲戚,但世间总有阳光存在,例如爷爷,亦或是这个时代的阑堇煊等人。 “红糖,”红婉月手臂上的毒雾渐渐消散,再看向红糖时,双眸中擒满的泪水无不表露着她的尴尬与自责,“对不起,昕儿,我,我一时气急。” “如果能换回你,用我的命亦可。”红婉月的眼神坚定不移,她不是说笑。 红糖的泪水瞬间喷涌而出,一个猛扑扎进了红婉月怀里,低泣着喃喃道:“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抛弃我。” 红糖曾经想过很多次,很多次,如果有一天自己的家人来找自己,愿意接自己回去,自己是会怨恨还是释然,如今看来,答案在自己心里,昭然若揭。 阑堇煊静静的看着相拥而泣的母女,剑眉轻佻,长袖一挥,身影腾跃而起,踩着房檐悄然飘出了普济堂。 普济堂的所有人都被毒门禁锢在后院,但并未受伤或者中毒,还是日以继夜的研究在没有鳞木雪根的情况下如何用别的药材代替,来缓解三位长者常年以身试毒所带来的后遗症。 红糖的出现,如同冬日暖阳,让整个局面开始破冰。 红婉月在红糖的搀扶下缓缓向后院走去,很难相信,有一天自己的昕儿会和自己见面,还这样挽着自己的手臂,一切幸福的太过突然,令红婉月好几次都怔怔的看着红糖,想确定这一切是真实的,而红糖总是笑眯眯的报以一笑,再甜甜的唤一声:“娘亲。” 阑堇煊在红糖母女腻歪的时候早就消失不见,反正他经常来无影去无踪,红糖也是习惯了,好奇的是乌焦四人都在普济堂而只有他一个人消失,有点儿诡异。 红糖一踏进后院就看见小安转转悠悠如同陀螺一般的身影,被几个白须冉冉的老人围在中间,似乎在急迫的交谈些什么。 “小安。”红糖出声喊道。 其余人一见红糖身边的红婉月立即噤若寒蝉,直直的挺立着身体,一身傲然不屑的看着红婉月。 红婉月倒也不介意这些人轻蔑的眼神,只是嘴角勾起一抹习以为常的冷笑,道:“普济堂几位长辈还这么精神啊,若不是看在我昕儿的份上,你们早就去体验我几位兄长的疼痛之感,如今倒是在后院吵的不可开交,呵,可是想出解决之法儿了。” “早就说了,这是毒瘾,岂是一朝一夕可以根治的!鳞木雪根是唯一能起着抑制效果的神药,也被你失散的宝贝女儿食用了,现在莫不是要我们几个老头用你女儿做药引吧!”一个两鬓黄发,头扎冲天发髻的老者出言不逊的顶撞道,不时还挠着背,亦或扯扯腰带,一副玩世不恭的老顽童摸样。 “用我做药引?”红糖指了指自己鼻尖,不是吧,还真被自己的乌鸦嘴言重了。 “大胆!”红婉月一声厉喝,手中飞刃晃眼一射,直接刺向那老者腿部。 就在红糖目瞪口呆来不及阻止之时,叮的一声,那锋利的飞刃被一颗小石子儿击的落了下来,扎进了一旁的花圃中。 出手相阻的人正是一脸事不关己的乌焦,正百无聊奈的坐在房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红婉月,晃了晃两根修长的手指,说道:“当家的,不好意思,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伤害普济堂众人。” 红婉月看向乌焦倒是客客气气的笑了一下,江湖中人对阑堇煊身边的四大贴身护卫的仰仗度明显高于狼王本人,毕竟皇族子弟和前任武林盟主,在江湖人眼中是不具有主仆等级的。 红婉月了然一笑后,倒也不再和那老人计较,而是看向愁眉不展的小安,语气轻缓的问道:“临安公子可是有解?” “小安,你想到办法没?”红糖看到小安脸上为难的表情心里也极为焦躁,“小安,如果需要药引就用我吧,用我做药引好了,卸个胳膊或者腿儿,或者抽我的血都可以,最后留我一条命就行了,其它无所谓,只要能救人,救人最重要。”红糖脑子一热,听到房间里面传出的痛不欲生的低吼,不由将铿锵奉献的许诺脱口而出。 “你说真的?”小安阴霾的表情突然转为大喜过望。 ------------ 第65章:达成协议 见小安认真的表情,红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冲动的英勇之举,但目前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小安,你,看着办吧。”该死的,阑堇煊什么时候回来啊,小安这家伙不会真的卸掉我身体的某个部分做药引吧。 小安若有所思的绕着红糖上下打量一番后,对一旁正难以置信的做着心理激战的红婉月笑道:“当家的,可否进一步说话。” 红婉月看了看小安,又回头看着红糖,见她眼神坚定,这才愣然点了点头,随着小安走进了内院边角的一间小房子里。 “在秘谈些什么啊,还背着我。”红糖双手叉腰,鼓着腮帮子踮脚望了望,无趣的正欲转身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皱皱巴巴老人脸。 “你干嘛?”红糖难得镇定的望着那个调皮的老人,正是普济堂的长辈之一。 老头儿生气的摇了摇头,怒道:“没趣儿!真没趣儿,你这丫头胆子真大,没意思,不好玩儿。” 笨老头莫不是就想看本小姐花容失色的窘态,嘁,红糖懒得搭理他,这老头儿身上的顽皮劲儿和爷爷倒是极其神似,对付这样的老顽童就得不理不睬,否则让他燃起兴趣的话,自己很容易就会被玩死的。 红糖叹了口气,表情严肃的回到了之前的房间,顺便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几样行李收拾好,如果没有预计错的话,下一步就是大部队开往兹岛了,这不知道这是阑堇煊计划中的第几环,我又是计划中的第几颗棋子儿。 红婉月和小安谈了很久,天色全黑也没见他们出来。 夜晚的普济堂变得有些寂寥,明知道有几百号人在这里,但却不见踪影,红糖望着黑暗的角落。默默猜想着那里是不是有什么毒蛇猛兽在观望着。 晚餐是红鸾端进来的,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红糖接过面条坐在床边就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见红鸾依旧待在房间中,不由口齿不清的含糊道:“你吃了么?” “吃了。”红鸾简短答道。 “哦,吃饱了才想到我,是因为没吃完是吧。”红糖就很纳闷,在这几个男人间,自己总是容易被忽视掉。 红鸾沉默着不再回答红糖,红糖吧唧了下嘴,继续问道:“王爷回来了么?” “还没。”红鸾一脸严肃的扫视着这间小房子,没人安排住宿,本来晚上是要回到朗晴轩的,但是红糖自己鬼鬼祟祟的找了个无人问津的小房子住下了,乌焦也就命令所有人暂宿普济堂了。 红糖狼吞虎咽的迅速吃完面后将碗放在了桌子上,擦了擦嘴,就直接滚进了被窝中,顺便问道:“要挤一挤睡么?不然我就先睡了。” 红鸾无奈的摇了摇头,端过桌上的碗向外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回头,望着那拱起一小托儿的棉被,警惕道:“红糖,你最好是乖乖睡到天亮,蛇虫鼠蚁可不认人的。” 红糖的脸悄悄抽搐了一下,艾玛难道我表现的很不正常,很亟不可待的要出门么,这家伙怎么一眼就看出我有暗夜计划的?算了,计划取消! “知道了。”红糖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后,竟然真的就死沉死沉的睡了过去。 这普通的一觉,却睡得天昏地暗,浑身酸疼,再一次的苏醒是被猛的一个摇晃,身体硬生生的从床上摔倒地板上给疼醒的。 红糖试着睁开眼睛,却一点儿力气也没有,过了一会儿又感觉身体被几个人给抬回到了床上,怎么回事,身体摇摇晃晃,就像在……坐船!! 红糖猛的一下睁开了眼睛,昏暗的光线中,看着几个身着五彩衣服的人正从门口出去,顺便轻轻的关上了门,一瞬间本来的昏暗光线也变成了黑暗。 红糖动了动手指,发现虽然浑身无力,但是体力从自己苏醒后就开始慢慢恢复了,反反复复的捏了几次拳头后,红糖撑着身子气喘吁吁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地板是木质的,墙壁是木质的,床是一个麻布吊篮,房间有两只朱红色的箱子和一张被固定住的小圆桌,其它的,连张凳子也没有。 本身就摇晃晃的环境让红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站起来,最后只好滚下床然后在地上爬着,艰难的一把扯住门环拉开门后,一股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红糖瞬间被眼见的一幕惊呆了。 ------------ 第66章:前往兹岛 距离门口约半米的样子是一排木质栏杆,还不到小腿的高度,随意的一个海浪都能翻涌上船,顺便扑的红糖一嘴的腥咸海水。 “喂,我醒了,有没有人啊,来个人啊!”红糖颤颤巍巍的扶着门框站了起来,被海水这么一拍打自己算是完全清醒了,这私自将我带上船是几个意思啊,拜托我自己都备好行李了好不,又不是不来,干嘛要用这招儿啊,吓死个人! 红糖贴着木质的船体,如同一只年迈的八爪鱼缓缓向前移动着,这越半米宽的狭窄走道被海水浸湿后变的滑腻异常,真不知这样危险的设计是为啥。 移动了大概十多米的样子就看见一节阶梯,往上是一个方形的小木台子,上面开阔并且干燥,没有被海水浸湿。 红糖有种抓到救命稻草的狂喜感,猛的往上一扑就刚好将自己摔上了台子,顿时轻松的翻过身体,眯着眼睛望着一览无垠的蓝色天空,透彻纯净,宛如梦里,红海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一股熟悉的浓郁芬芳伴随着海风飘了过来,萦绕在红糖鼻尖。 红糖蓦然睁开眼,坐起身来,不远处正是红婉月,她换了一身五彩斑斓的衣服,短小的上襟,套着长长窄窄的筒裙,将身姿拉的曼妙修长。 红糖从台子上爬起来,向红婉月走了过去,“是你弄晕了我,绑我上船?” 红婉月微笑的点了点头,从衣袖中摸出一条丝巾,轻轻擦拭着红糖脸庞的水珠儿。 “阑堇煊知道吗?”这是红糖比较关心的问题,阑堇煊不会看着自己被人绑走,而且如今完成认亲了,红婉月完全没有必要以这种方式来将自己带回兹岛,除非阑堇煊不同意。 “我们必须在阑堇煊回来之前离开,而兹岛的规矩从来就是禁止外人入内,狼王之前已经派人来过兹岛并且窃取了敝花,这一次,我们万万不可大意。”红婉月解下自己的披风,搭在了红糖的身上。 海风带来的咸湿感觉,让红糖总觉得空气中都是暴风雨的预兆,心情变得警惕,“他们既然来过一次,就会来第二次。” “是么,上个月也许还能找到,这个月嘛……”红婉月笑而不语。 上个月还能找到,难道兹岛在这个月已经更换了位置,怎么可能,是一座岛屿又不是一群人,哪那么容易迁徙的……岛屿,海岛!难道是整座海岛的移位,难怪如此。红糖收敛住脸上恍然大悟的表情,突然咧起一个白花花的笑容。 “小安呢?你和小安达成了协议,不会不带上小安的。”不带上小安的话,这些个叔叔伯伯就难以续命了,但是带上小安和自己,四大护卫也就必定会随同,所以红婉月才会采取这种强硬手段将自己悄然带走吧。 不过能从四大护卫手上抢人,这个便宜老妈倒是挺厉害啊,红糖望着红婉月,突然鬼鬼祟祟的嗤嗤笑了起来,眉飞色舞的坏笑难以掩藏她一脸的捣蛋计谋。 红婉月无奈的摇了摇头,十五年不见了,这丫头还是这么鬼机灵,“临安公子的房间我安排在上层,你的气血狂躁,因而将你放置在三益木造就的房间中,潮湿的环境会让木材中的药性更易于挥发,这样有助于你的吸收和身体康复,今晚你还是睡在那里吧,我会派几名童子去守夜,不用害怕。” “呃……好,那我现在可以去找小安么?”红糖指了指大船的最上一层,只有中间的窗户是打开着的,以着小安的性格,他一定就在那里。 红婉月表示许可的点了点头。 红糖兴奋的一跳跃,急匆匆的往楼上跑去,好歹有个熟人在这里,不然真不知该怎么办了,要是一辈子被禁锢在兹岛出不来咋办,我还没查清楚王妃之死的背后到底是谁在作乱! “小安!”红糖砰的一脚直接踹开了门,小安正拿着一本蓝皮儿书籍,靠着窗户细细阅读,被红糖这么一惊,吓得手中的书都差点儿摔出窗去。 “你就不能文静点儿,我的王妃娘娘!”对于红糖的冒冒失失,小安颇为恼怒。 “下次我会注意,先敲门,呵呵,怎么,是准备卸掉我哪只胳膊和腿儿啊,是不是有必要向它们的主人交代一下。”红糖扯过一张小凳子,坐在了窗边,从这里的视线望去,刚好能看见那个小方台子,红婉月还独自站在那里吹着海风,红糖不信小安这家伙没看见自己刚才和红婉月的碰面。 “你现在可是王妃娘娘了,我哪敢做祸害九族的事。”小安拿起扣在茶壶上的茶杯,替红糖满上了。 “你也戏耍我哦,还不是王爷临时找个说辞,你还真当我是王妃啊。”红糖闷闷的想着,何况想娶我哪有那么容易的,求婚了么?结婚了么?领证了么?凭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宣示我是他的有夫之妇啦。 小安皱了皱眉头,狐疑的看着红糖,问道:“你没看到诏书?” “诏书?什么诏书?”红糖反问道。 “赤穆王许婚,令你嫁与狼王为妃,不日前就公告天下了。哦,对了,乌焦说你一路上只知道睡觉来着,看来是没见着公告是吧。”小安嘻嘻哈哈的翻了个白眼。 红糖无奈的摆了摆手,根本不放在心上,又是阑堇煊的某种计谋吧,管他呢,奴婢也好,王妃也好,反正都是跟在他身边任其戏弄来着,“对了小安,我们来兹岛的事儿,王爷知道吗?” “不清楚。”小安的表情突然严肃凝重了起来,“我和当家的达成协议时,王爷还没有回来,不过这次的事,我并没有告诉乌焦四人。” “搬走我的事吗?”红糖很纳闷作为同一条绳子上的战友,小安居然会瞒着乌焦等人。 “此次带你进兹岛做药引,凶多吉少,我不敢保证还能将你带回来,也不敢保证自己会活着出来,所以……” “所以什么?” “我和红当家订了70天的约定,在临走之前普济堂上上下下的人都服用了绮罗散,70天内,我如果成功利用你的体质培育出了新的敝花,那么一切两清。否则,普济堂所有人一起陪葬,另外,我想就算自己逃出了兹岛,狼王也不会放过我,等待自己的,是必死无疑!”小安嘴角浮起一抹惨淡的笑,从未见过他如此忐忑的质疑自己。 “如果失败,我会死,对不对?”若我死了,阑堇煊或许,一定会伤心吧。 ------------ 第67章:墨守成规 人在离开陆地后,漫无目的的飘渺感带来的是不着边际的空虚。 离开小安的房间后,红糖扶着湿润的船体静悄悄的回到了那间简陋且看似危险的房间,镂空花纹的菱形小窗根本阻隔不了轰然的海浪声。 细细吐纳一番,这狭窄的空间中确实有股莫名令人安心的药香,之前虚无晕眩的感觉也渐渐消失,人变得轻松了许多。 红糖站在窗边,静静的观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漂荡的久了,渐渐失去了时间感,只知晓四周的浓雾愈来愈重,层峦叠嶂的包裹住了这艘原木色的大船,偶尔会传来一两声尖锐的鸟叫,从耳际滑翔而过,再想细听时却又静谧无声。 红婉月偶尔会下来一次,在房间的一角放上一盏塔旋线香,再询问红糖一些独自在外的所见所闻,红糖秉着说多错多的原则,半真半假的编造着故事,经常借以疲倦为由将红婉月婉拒出门。 而小安的压力似乎也在与日俱增,皱眉的时间愈来愈长,经常看着红糖就止不住的叹气,吓得红糖魂飞魄散,于是也渐渐的不再去找小安了,留他一人安心研究这生死共存的培植。 “叩,叩叩。”大清早就传来一阵沉稳的敲门声,红糖猛的一把掀开了被子。 “大小姐,船到兹岛了,当家的要小鱼替大小姐梳洗。”清甜爽朗的声音让红糖莫名联想到了之前谷底所遇的雯雯,那个丫头还好吧,还有高昱以及其他族人,阑堇煊都处理好了么,阑堇煊……他应该知道我被带到了兹岛吧。 红糖赤着脚来到门口,抬起门栓,打开了门,笑着说道:“麻烦你了小鱼,进来吧。” 叫小鱼的侍女是红婉月身边贴身侍婢的妹妹,也是个粗线条的单纯姑娘,现在奉命专职照顾红糖,船上的这些日子里无论红糖理或者不理,这个肉呼呼的胖姑娘总是一步不离的跟着,也只有在天色黑了,她才会道别后回到自己房中休息,留给红糖一段黑暗的单独空间。 简单的梳洗之后,红糖换上了一件艳红色的纱笼裙,披着斗篷一般的白色轻纱,手臂上被小鱼精心的描绘出了一副青色的图腾符画,具体包含什么寓意红糖看不出来,问小鱼时,她也只是捂着嘴嗤嗤笑着,不作回答。纤细白皙的脚腕上套着一条七彩铃铛,走起来叮叮作响。 这才是正常的铃铛应该有的声音吧。红糖晃了晃莹白的手腕,上面静默无声的金镯子下悬吊着一颗哑巴银铃,它不响,不再响了,自从那个少年族长高昱离开后,它就不再发出响声了,红糖尝试过将这只镯子脱下来,毕竟是极其珍贵的手工艺品,却一如既往的剥离不下来,也罢。 船在靠岸后也就不那么摇晃了,这里的天气出奇的晴朗清澈,也没有之前层峦叠翠的浓雾,湿润的空气中夹杂着清清香甜味儿,之前所穿着的厚重冬衣被小鱼整齐的折叠进了一个红木箱子中。 这里,是晴空万里的夏季,是一望无垠的大海之上,是热带丛林般的海岛。 红糖踩着一双软藤编制的花艺凉鞋噔噔的往甲板上跑去,海风肆意鼓吹着身上的白纱披风以及纱笼红裙,将窈窕身姿勾描毕现。 红糖停住了脚步,从手腕上取下一条木珠串连的手链,纤纤十指捧起被海风拂乱的头发,随意在头顶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露出一张难掩兴奋与惊喜的精致小脸,莹透青春,熠熠生辉。 红婉月怔怔的看着甲板上的红糖,一颦一笑间肆意散发的魅惑倾城,真正天下绝世。昕儿还年轻,正值风华绝代,她应该享受到更好,更好的安排以及未来。 “大小姐,等等我大小姐。”肉嘟嘟的小鱼带着圆鼓鼓的身材终于气喘吁吁地追到了甲板上,挥舞着手中的清透黑纱急迫道:“大小姐,带上,带上面纱。” “很热诶。”红糖皱了皱眉,自从清洗掉面具后,无论走到哪里,阑堇煊或者乌焦等人都会要求自己戴上面纱,现在来到世外桃源一般的岛上还要戴上面纱,尤其是这么鸟语花香的热带风情中,红糖嘟着嘴,绝对不再愿意戴面纱了。 小鱼见红糖一脸的倔强不情愿,不由指了指船的下方。 红糖顺着小鱼所指的方向望过去,顿时惊讶的目瞪口呆,在大船的右侧沙滩上密密麻麻站立着一些奇装异服的兹岛居民,正呆若木鸡的望着红糖所在的方向,这样的视线红糖一点儿也不陌生,实在太习以为常了,只是会惊愕居然有这么多的人来接自己,看来红婉月在大家的心中威信颇高嘛。 “喏,既然已经被看到了,那更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吧。”红糖摊了摊手,假装一副无奈的表情。 小鱼捧着面纱一时琢磨不定,是当家的要求给大小姐戴上面纱的,现在…… “昕儿既然不愿意就算了吧。”红婉月突然出现在了甲板上,身后还跟着气色苍白虚弱的小安。 “红糖见过娘亲。”红糖乖乖拂了个礼,来到红婉月身侧,担忧的望着小安,问道:“还好吧。” “嗯,很好,你们先聊,我过去一下。”小安挤出一抹牵强勉强的笑意,往船的左侧走去,几架罩着浓墨黑色纱布的担架正从第二层抬了出来,小安跑过去紧张的指挥着那些人小心翼翼的抬着。 这些担架上的人,就是重病在身的叔叔伯伯了吧,红糖伸了伸脖子,跟了这么久,这还是首次距离这么近,只可惜黑纱笼罩下什么也看不见。 “昕儿,别瞧了,等叔叔伯伯们身体好了,你自然会看到的。”红婉月摸了摸红糖的脑袋,带着她走下了船,船下响起一片呼唤雀跃的声音。 “大家都很欢迎你回家,真的昕儿,欢迎你回家。”红婉月牵着红糖的手,抓的牢牢紧紧,红糖侧过头,隐隐看见她浓密睫毛上悬挂着的泪滴,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她,是由衷的开心我回来了。 可是,我真的不是十五年前走失的昕儿。我从莫名的时空而来,距离这里,或许有几千年…… 红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悲戚和不舍,只好甩甩头,暂时抛下这种感觉,望着红婉月的侧脸,轻声道:“别给小安太多压力好么,即便我有个三长两短,也请放小安回普济堂好吗,他尽力了,很拼,我都知道。” ------------ 第68章:潜在杀机 身边突然少了阑堇煊和乌焦等人,红糖又回到了起初时的心态,时而会静静的发呆,望着窗外直挺挺的椰树杆子,一愣就是一整天。 几位不曾蒙面的叔叔伯伯在回到兹岛后,即便有天下第一神医临安公子的悉心照顾,但还是病发的严重,红婉月也更忙碌了,出现在这个幽静小院儿的身影也愈来愈少。 小鱼最近总是熬制一些莫名浓稠的药膳,还特别备上了各种香甜果肉,生怕红糖不愿意进食。 红糖心里很清楚,这是在给自己养身体呢,不过我这身体,养了也是白费,估计打娘胎就是这么弱吧,难得的是居然还力撑了那么久,横跨两个时空,呵呵。 “大小姐。”小鱼再次出现在门口时,手中少了照常奉送的一壶清茶。 红糖将探出窗外的半个身子缩了回来,看着她脸上怪异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几位长者病情出现恶化,神医先生,神医先生……”小鱼支支吾吾不愿说出口。 “要我过去,培植计划提前了是吧。”红糖取下窗沿上的风衣,松松散散的披在了身上,抬脚就往门外走去。 小鱼随后跟来出来,一边孩子气的抱怨道:“我都说大小姐身体还是太虚了,可是他说不能等了!大小姐,是不是很危险?是不是?” 红糖突然停下脚步,身后的小鱼一个急刹差点儿撞进了她的怀里,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道:“大小姐,要不,咱们逃走!” “你这丫头!”红糖直接一个爆栗子敲在了小鱼脑门上,说道:“小安不会伤害我的,你也别瞎担心了,还要,罚你禁言,叽叽喳喳的吵得我紧张不已,待会儿乖乖在外面等我就好,懂不?” “嗯嗯嗯嗯。”小鱼乖巧的狠狠点了点头。 这肉呼呼的胖丫头当真十分单纯,自从自己那个便宜老妈将她分配给自己后,这小家伙就认定她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人了,汗颜!红糖捂着额头,东窜西窜的往小安所在的独立小院儿赶去。 刚走进院子就是一股浓浓腥臭,其中夹杂着一些熟悉的药草香味,这种味道之前在谷底的时候红糖就闻到过,是小安用来抑制那些中蛊的村民身体所散发的腐烂气息,没想到现在居然起不到丝毫抑制作用了。 “就站在这里,乖,等我出来!”红糖拍了拍小鱼的肩膀,将她推到圆拱门的一角,甩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后,迅速往小安所在的房间赶去。 “你来了。” 红糖才刚推开门,小安就急急过来拉住了红糖的手腕。 “喂,我可是王妃诶,这样不怕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啥的啊?”虽知他是在号脉,但红糖天性乐观,还是忍不住的开着玩笑。 “不该做的也做了,要是王爷知道我连同红当家私自将你带到兹岛,咔嚓就是一刀。”小安将红糖引到一间满是奇怪器皿的房间中,让她坐在了一张软榻之上。 红糖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不时的扫视着四周奇怪的布局,笑道:“我可不记得我在他心里那么重要,好说我还背负着嫌疑人的身份呢,不过,他倒是去了哪儿?” 小安摇了摇头,“高氏一族的逃离始终令王爷心神不定,敖城恰巧聚集了医毒两大世家,高氏不敢贸然出现在敖城,所以你在普济堂比较安全,尤其是毒门红氏的身份曝光后,高氏暂时不敢打你的主意了。” “为什么要打我的主意?回毒门不是为了你,缓和普济堂与毒门的关系么?”红糖乖乖的任由小安撩起自己白嫩嫩的胳膊,在上面绑着一些细腻的五彩丝带,不过话说早在鸡尾山的时候这家伙为了疗伤就看过自己身体了吧,因此才暴露女子身份的。 小安有条不紊的做着手中的事,不时看了看红糖,见她目光飘忽不敢对视,只是茫然的扫视着整个房间,知道她是太过紧张了,不由勾起一抹宠溺的笑,道:“我和王爷的交情颇深,这个你不用怀疑,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的兄弟还抵不过你这横空出世的小女子,你在她心中的位置,远比他自己想的要重的多。” “为什么?” “我普济堂和毒门的关系从来就是不温不火的,鳞木雪根和敝花是王爷取用的,严格意义上红婉月要埋怨也应该追溯到王爷身上。他要你在此时回归毒门,定然是预感到了你的危险,否则,你认为你手腕上的凤铃为什么不曾响过。”小安无奈一笑,处在风暴中心的人,往往才被迷惑在晴空万里之下。 “凤铃?你说这个?”红糖晃了晃白净手腕上的金色镯子,那下面悬挂着的银色铃铛确实如同坏了一般,在和阑堇煊一起逃后,就从未响起过。 “戴上这个镯子,你就是高氏的族母,同时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会被高昱找到。凤铃和龙铃是可以相互感应的。”小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红糖纤细白净的手臂上有规则的缠满了丝带,这才悄悄露出舒心一笑。 说到感应,红糖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以前在山洞中时就见识过了,自己这个铃铛会回应高昱手腕上的铃铛,不愧是情侣手镯,但从另一方面讲,这难道是古代的GPS定位不成?! “想必王爷和赤穆王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赤穆王以国君的身份将你赐予王爷为妃,一旦你们名正言顺,高氏族人便不可能再接受你为族母,但你的处境依旧不可观,因为被视为背叛的女人,是会被浸猪笼、剥皮、火炙的哦!”小安笑笑的说道,眼神却十足的一本正经! “喂,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是你们任何人的!”红糖撅着嘴,干嘛说得自己好像多不伦似的,“那个,阑堇煊应该知道……赤穆王的诏书会令高氏族人仇恨我吧?” “当然,即便如此,你永远烙上狼王的专属印记,不是其他人可以痴心妄想的了。”小安哈哈一笑,对于自家王爷的作风,他倒是熟悉的很了。 “呼……”原来危险都是拜他所赐!我靠!亏我刚才还小小的内心感动了一番的说,不值,收回收回! 小安坐在椅子上,突然伸展双臂做了个懒散的舒展动作,然后猛的凑近红糖,近的几乎彼此的鼻息都缠绕在了一起,才幽幽然说道:“接下来,可是会很痛苦哦!” ------------ 第69章:钻心培植 如果之前还抱有一丝侥幸的话,现在红糖算是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钻心之痛、撕心裂肺、生不如死。 刚进这座小院儿的时候红糖闻到一种连药草都无法抑制住的腥臭味儿,起初以为是重病的几位叔叔伯伯散发的什么古怪味道,现在才知道,这种味道根本是源自于被誉为兹岛保护神的敝花。 青牙当初受命潜入兹岛,盗取了被天下人奉为至宝的敝花为红糖入药,好在取药的时候他严格遵循了小安的嘱咐,于水面之上留有寸长的根茎。 说到水面,当然,这种奇臭又珍贵无比的花居然不是生长的室外,也不是在泥土中。 兹岛的圣蓬堂是供奉毒门历代先祖牌位的地方,而在兹岛从来就没有土葬的传统,从古至今,岛民们都遵循着古老仪式的火葬,而逝去先人的骨灰均被聚集倾洒在繁毒鼎中,这青铜鼎的正中正滋养着勃勃生机的敝花。 可以说敝花是靠着吸收骨灰中的特殊物质生存的。 小安所住的独立小院正是圣蓬堂的所在,红糖在进入房间时看到到各种古怪器皿和布局,也是小安为了将堂中敝花移植过来所做的精心设计。 “本来我想将疼痛降低一些,但是,你知道的,我没有更多时间了。红糖,真的抱歉了,如果你还能活着,那我愿意随你揍我,我绝不还手。”小安一边说着,手却麻利的将浑身瘫软的红糖轻放在了软榻之上。 为什么会越来越乏力,越来越晕眩,身体没有支撑的力气,但思绪十分清晰,这是为了让我感受加倍的痛苦么,拜托,小安你不会不知道麻痹病人的,就算这时代没有麻药,但你一棍子敲晕我也好吧。红糖在心里嘟嘟囔囔的抱怨着,却没有力气张嘴,说出一个字来。 虽然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这一切还是太突然了,如果我就这么死了,爷爷知道么,阑堇煊知道么,红婉月知道么…… 红糖眨了眨眼,看着天花板上时近时远的器皿,这些东西似乎是悬浮在了空中,不对,感觉小安是在操作着这些器皿的,难道是收集样本的么。 红糖努力让自己不关注身体的细微变化而是去想一些有的没有的事来分散注意力,但这显然是行不通的。 有种冰凉尖锐的感觉刺进了自己的手臂中,越刺越深,那随之而来的疼痛,酥麻揪扯,如同千千万万只蚂蚁正在同时挤进自己的微细毛孔中咬噬,那种微细尖锐渐渐扩散的痛来的十分突然和真切,红糖甚至没有力气哼哼一声。 只是感觉牙齿在情不自禁的越咬越紧,牙龈下传来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道。 小安见状,发现红糖痛的有些痉挛了,于是迅速将一根软胶般的圆柱棍子塞进了红糖的嘴里。 牙关在接触到小安塞进来的咬棍后,红糖觉得至少牙龈没有那么难受了,心里不自觉的轻松了一点儿,身体的痛渐渐开始麻木,让红糖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接受这样的疼痛时,先前被小安缠在手臂上的五彩丝带竟然变得灼热起来。 每一寸的肌肤都被紧贴其上的丝带狠狠灼烧着,炙热烧心的感觉由外而内的侵入,而自己只能清醒无比的感受着那种焚烧一般的疼痛,动不了,喊不了。 红糖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勇敢的姑娘,至少这幅羸弱的身子让她成为了医院的常客,不惧怕任何的针头,但这种炽烈的焚烧感,让红糖觉得手臂上绑着的不是缤纷多彩的丝带,而是冰冷无情的钢铁,正在自己的身体上熔化,熔化……再一点点的侵入骨髓之中,将自己由外而内的燃烧殆尽,那种噬心的疼痛感,永生难忘。 小安加快了速度,想要尽快提取到敝花残留在红糖身体深处的精髓,却不自觉的逼的红糖太紧,眼见着红糖瞳孔涣散,咬棒下流淌的涎液渐渐变成鲜红的血液,不由的也有些恐慌。 即便是被天下人誉为第一神医,但头一次进行这种起死回生的试验小安也琢磨不准自己行不行,而试验的本体居然会是红糖。这是一场赌命的培植试验,小安之前一直不敢表露自己的不自信,怕红糖会随之紧张,可当最害怕的一幕就发生在眼前时,小安头一次挫败悔恨的想要将自己碎成粉末! 突然,红糖的手指动了动,轻轻反握住了小安搭在她手腕上的手。 “我……现在,一定很丑……是吧?”红糖吐出了嘴里的咬棍,顺着眼角滑落的泪珠和细密的汗珠混在一起,浸湿了鬓间的青丝。 “红糖,红糖,我,你……”小安变得手足无措,按理说红糖是完全动弹不了的,为什么她会这么快的恢复知觉。 “我感觉自己……流下的口水……都快淹没脖子了,小安,我们……成功了吗?”红糖满眼闪烁着急切的目光,自己付出的只是短暂且暂时难以泯灭的痛苦而已,但能挽回其它人的性命就是再值得不过了。 “失败了。”小安不敢看向红糖苍白的脸色,而导管之下空空如也,没有提取到什么药质,确实是失败了。 “那,再来一次!”红糖艰难的挤出一个苍白的笑意,失败了就再来一次,又有何妨呢。 小安不可置信的盯着红糖,低声道:“你疯了!这试验只能一次,再尝试一次,你就必死无疑!” “抱歉,刚才吓着你了。”红糖调皮的眨了眨眼,轻声道:“我这身子,从来就没有大夫看好的,可是我也力挺这么久了,放心,痛与不痛,再来一次也只是温习而已。麻烦你了,再试一次。” 小安悄悄用左手按制住了不停颤动的右手,有什么奇怪的疼爱,在心底默默生根发芽,茁壮蔓延的速度超出了自己的承受度,“好,再来!” ------------ 第70章:雨过天晴 晴朗的兹岛突然下雨,一下就是整整一夜。 而这一夜显得极其漫长,红婉月孤身跪在圣蓬堂中,虔诚的仰望着众位先祖的牌位,絮絮叨叨不敢停留的祷告着,慌乱担忧的心情停不下一分一秒,忐忑不安,甚至没有勇气去神医门外守候。 这一夜,在雷电交加的风雨中慢慢煎熬着。 小安推开门时,一刹那的白色日光晃的他几乎站立不稳,布满血丝的双眼,疲惫的看着被暴风雨摧残的掉落一地的花瓣,体力几乎透支,在听到红婉月脚步声时,放松的瘫坐在了门槛边上。 “我女儿……还好吗?”红婉月站立在门外,脸色苍白,适才相逢,却要永别,命运不该这么折磨我们母女。 小安将头歪歪的靠在门框上,惨无血色的唇角浮现出一抹欣然微笑,“好好照顾她,我想好好睡一觉。”话音刚落,小安就闭上了双眸,沉沉睡了过去。 红婉月在听闻小安的话后,难捺欣慰却又忐忑的心情推开了门,房间中充斥着一股奇异的芬香,清淡幽雅却又沁人心脾。 这味道从自己第一次看见红糖时就发现了,她的体香,一种特别的芬芳,而昕儿小时候并未有这么特殊的体香啊。红婉月有些疑惑,猜不透这十五年来,自己的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 软榻上的红糖,慵懒的像只小猫咪,蜷缩着酣睡沉眠,气息均匀。红婉月轻轻把着红糖的手腕,脉搏虽然疲虚,但还算正常。 弯腰将软榻上的红糖抱起来时,红婉月没有料想到的是她竟然会如此之轻,这个丫头…… 虽然红糖疲倦的很,非常非常想睡,但突然被明晃晃的太阳一射,整个人还是瞬间就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的第一幕就是自己冷艳的便宜老妈,而自己正被她公主式的横抱着。 “我……我想抱你去卧房,你会睡的舒服一些,忘记遮挡光线,让你惊醒了。”红婉月表情懊恼,颇为自责。 “那个,我也睡的差不多了,不好意思,娘亲,我想自己走,能不能放我下来?”红糖艰难的动了动身体,被这么身材激凸澎湃的老妈打横抱着,这么看都很诡异的吧。 “那我扶着你。”红婉月看出了红糖脸上的不自在,迅速小心翼翼的将红糖放了下来。 红糖刚下地身子就莫名的瘫软了一下,只好赶紧的攀扶住红婉月,这才发现筋疲力尽的小安已经倒在门槛上昏睡了。 “那个,不管他么?”红糖指了指小安,这样睡着,等他醒了应该会浑身僵硬吧。 “我会吩咐人将临安公子带去客房休息。”红婉月解释道。 红糖放心的点了点头,靠着红婉月的搀扶慢慢往门外走去,剧烈的疼痛过后,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轻飘飘还时而虚荣无力,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接下来就算我不着急,这帮人也会忙着替我养身体的。 想到这里红糖突然就嗤嗤的笑了起来,一直以来,拜这幅病弱的身子,自己倒是得到了不少的特别关爱。 “在笑什么?”红婉月眼带笑意,温和的看着红糖,见她笑出了声,自己心中因为大势所趋而做下的残忍培植决定也变得释然了一些。 “在笑我自己,很幸福啊。”红糖抿着嘴,刚乐呵呵的走到门边就看见一坨湿哒哒的东西朝着自己撞了过来。 不过惊吓的自己还未缓过神时,那坨肉呼呼的东西已经被红婉月一个眼神冰冻在了原地,是小鱼! 小鱼浑身湿透了,衣裙变得皱皱巴巴,头发湿哒哒的紧贴着头皮和脖子,整张圆乎乎的脸蛋变得苍白,两个浓浓的黑眼圈看起来如同恶鬼罗刹一般。 “怎么搞成这幅样子!”红婉月语气严厉,丝毫不同于面对红糖时的那般温婉。 “我……我在等大小姐。”小鱼哭兮兮的搭着腔,语气委屈不已。 “啊~~!我忘了,小鱼你怎么这么傻啊,叫你等你就等着我,天黑了就该自己回去休息的啊,我看看我看看……”红糖拉着小鱼的手,将她来回的转了几圈,昨夜一定是下雨了,这个笨丫头,下雨了就死守在这里,要我怎么说她才好呢! “回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可千万别着凉了啊。”红糖揉了揉小鱼乱糟糟的头发,拉着她的手又挽住红婉月的胳膊,三人一起缓缓向卧房走去。 ------------ 第71章:身体异样 这一觉红糖睡得无比香甜,甚至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但梦境向来都是脱离实际的,而这个梦却以血腥的场面结束。 如同跌宕起伏的海洋,梦里出现了一片香芋紫的小花儿,花蕊小小如同繁星,色泽却不尽相同,五彩斑斓缤纷无比,花瓣细细长长,均为渐变色的香芋紫,散发着一股莫名熟悉极为亲切的芬芳。 红糖努力回想,大脑却如同罢工一般搜索不到任何信息,但自己很清楚,在被一片湿润的轻风包裹着,这绝对是梦。 突然,一片紫色的花海消失了,如同谢幕一般,四周火一般的灼热,那热较之先前培植时所感受的疼痛不输分毫,炽烈的热浪一波波的席卷而来,红糖觉得自己的眉毛和头发都要被点着了。 这时面前出现了一条小溪,溪水很浅很浅,连脚背都淹没不了,水温却是温温热着,而温度随着四周的热浪渐渐升温,橘红色的火苗在四周飘飘晃晃,如同云彩一般漫无踪迹。 小溪看着十分眼熟,红糖略一回想,不由惊讶不已,这里是,鸡尾山? 一个身着赤焰红袍的妖媚男子从肆乱的火舌中缓缓走出,一头银色长发在火光中肆意飞扬,俊逸非凡的脸上,一双血红眸子极其夺目,高挺如玉的鼻梁下,倔强的紧抿双唇,唇边滴落的猩红血珠顺着尖俏的下巴滑入锁骨,将红袍内的白色内服晕染出一朵妖娆梅花。 “阑……堇煊,你什么时候进入……二次元世界了?”红糖一抬手,一股剧痛传来,浑身一震,睁开眼时发现四周都是古香古色的家具,头顶上还悬挂着一顶粉嫩的帐幔。 “醒了?回来了?是梦?!”红糖下意识的扯着自己的脸揉了揉,不由暗暗发笑,什么破梦啊,还有阑堇煊那造型,吸血鬼or狼人?忒好笑了! 一把掀开被子,红糖刚站起身子却发现腿迈不动步子,不是我睡得太久导致身体生锈了吧,深吸一口气,红糖再次尝试着将如同钉在鞋子里的脚提起分毫,却奇怪的根本指挥不了自己的腿,这种无力的感觉,就像是装了两条失灵的假腿一般。 红糖有些恐慌了,对着自己大腿狠狠的掐了一把!疼……啊,是真疼!肉肉君是木有问题,但是感觉骨头君罢工一样,始终动弹不了。 “小鱼!小鱼!”红糖有些慌张的冲门外大喊着。 “大小姐大小姐~~!”小鱼撞开了门,一滚一滚的跑了过来,看着一脸惊慌且木讷讷的直挺挺呆站在床边的红糖问道:“怎么了大小姐?饿了吗?” “我动……”红糖正想示意自己动不了时,没想到腿又提了起来,大大的往前迈了一步,什么事也没有,红糖疑惑的又来回踱了几步,行走正常,并没有刚才那种有心无力无法驾驭双腿的感觉。 “大小姐……”小鱼看着红糖独自在那儿转着圈圈也是一头雾水,神医先生吩咐我关照小姐有没有什么后遗症,看现在这样子,小姐该不是傻了吧!小鱼夸张的捂住了嘴巴,泫然欲泣着一张同情的脸泪汪汪的望着红糖。 红糖突然转过身,看着小鱼傻兮兮的摸样问道:“我睡了多久?” “半月了,神医先生说大小姐你需要静养,所以每日会亲自熬煮药膳喂小姐喝下,不许我们惊扰到大小姐休息。”小鱼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睡了半个月!?”我的天啊,我是头猪啊,难怪一起床身体就各种僵硬各种的不自在,我就这样睡在床上半个月还有专人伺候饮食,等等,既然有得吃,我排泄谁管?怎么管? “那个~~”红糖捂着满是黑线的额头,不自在的问道:“这半个月,我洗澡还有那个啥之类的谁管?别告诉我是小安!”最后一句红糖咬着牙,说的恶狠狠。 “是……是我。”小鱼指了指自己,难道伺候的不周到,让大小姐不舒服了么?我记得自己都擦拭的很干净啊。 “啊~~!”红糖捂着突然涨红的脸,急躁羞愧加尴尬的来回转了好几个圈,虽然说不是小安那个男人护理的算是万幸,但是让这么个小妹纸替自己这个那个多少很尴尬,很尴尬吧,那些私密的地方……偶买噶! 红糖突然急匆匆的往门外逃去,不晓得怎么面对小鱼,只是擦肩而过时难为情的说了声:“谢谢。”跨出去两步,又突然回头看着小鱼,羞愧道:“那个,臭吗?” “不臭!!”小鱼回答的铿锵有劲,就差没震聋红糖的耳朵了。不臭……呵呵,呵呵~~红糖愈发的尴尬了,提着长到脚踝的裙子急急忙忙向小安的院子跑去。 昏睡了这么久,普济堂的事解决了么?小安的家人都拿到解药了么?之前需要敝花和鳞木雪根的叔叔伯伯们病情好转了吗,小安怎么解决的?红糖有着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想要迫切的见到小安,以至于没注意到脚下的芒果皮,跨擦一个趔趄就摔了个嘴啃泥。 手臂在倒地时蹭到了一旁的树枝,顿时被划的鲜血直流…… “大小姐!!!”小鱼刚跟着红糖的身影跑出大门就发现她摔倒在了地上,不由惊呼一声,赶紧的跑过去扶红糖起来。 “别动。”红糖趴在地上,静静看着流血的手腕,在伤口附近出现了一朵奇异的花朵,花蕊五彩缤纷,花瓣细细长长呈紫罗兰色,这是在梦境中出现的花啊!! 之前手臂上都是小鱼描绘的奇怪图腾纹身,自己也没注意,但这些纹身被小安在培植试验中清洗掉后,现在又被血淋湿,赫然凸显出了这么一朵米粒大小的诡异花朵! ------------ 第72章:必须相亲 “你来了。” 红糖才刚走进院子中,小安就端着一簸箕碾碎的药草走了过来,嘴角笑意盈盈,脸色不似之前那般苍白,红润许多,整个人也变得精神抖擞了。 “嗯,我醒过来了,这些日子麻烦你照顾我了。”红糖的脸腾的一下烧的红红彤彤,虽然说医者父母心,但是小安毕竟是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怎么想都感觉怪怪的。 “对了~~”红糖一拍巴掌,努力克制这种尴尬感,问道:“普济堂的……各位大夫还好么?” “很好,红当家派人送去了解药,现在普济堂正常行医。”小安将簸箕放在了一个木架上面,轻轻了翻了翻,问道:“你怎么样?身体有出现什么异样或者不舒服吗?” “没有!”红糖突然大声的吼道,而后发现自己情绪太过激了,于是不好意思的补充道:“那个,我的意思是我很好的,真的很好,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红糖说着还挥了挥两条细胳膊,踢了踢腿儿,“那个小安,你先忙着,我就回去了哈,空了再来找你玩,就这么说好了,拜拜~~” 小安疑惑的看着红糖风驰电掣般消失的背影,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个笨女人,在隐藏什么…… 红糖逃似的冲出了院子,正守候在门口的小鱼一见自家大小姐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也好奇的跟着跑了起来,追问道:“大小姐,先生不在院子里吗?” “在。”红糖走的匆匆,心慌意乱,不知道为什么,很心虚小安上下打量自己的那种眼神。 “大小姐不多玩一下吗?”小鱼想不通,明明急匆匆的跑来见神医先生的,为什么又要急急离去。 红糖抱着胳膊沉默不语,要怎么说,右臂上居然莫名出现了一朵诡异的花朵,图案还是3D效果的,而这花朵居然是自己在梦里见过的,说出去谁信?怎么解释……会不会被一再追查,连自己是异时空来的都会被查出来,到时候会被供奉神明还是直接烧死,算了,在真相没有拨云见日之前,先沉默不语吧。 回到自己的幽静小院儿后,红糖找小鱼要了两盆清水以及一些皂角粉,最后又差小鱼去厨房找来了磨刀的沙石,然后就是关上了房间门,一阵窸窸窣窣伴随着阵阵倒抽气的捣鼓…… 直到日头西落,小鱼端在手上的粥来回加热了好几遍了,才见自家小姐垂头丧气,一脸筋疲力尽的打开了门。 整个人软趴趴的,见小鱼进房间后,又独自缩回在窗角坐了下来,默默的看见窗外的一棵槟榔树,失魂落魄的。 “大小姐,吃点儿粥吧。”小鱼将粥放在了窗台旁边的长桌上,看着红糖挽起袖子后露在外面的两截儿白藕般的纤细小臂,说道:“大小姐,你手上需要再描绘上图腾的,等吃完饭我就帮你描好。” “嗯?”红糖抬了抬手臂,上面的金镯子闪晃晃的,而另一只胳膊上,刚刚摔跤的时候磨破了一大块儿的肌肤,被自己自虐般的又磨又蹭后,明显红肿了起来,反而衬得那朵诡异的紫色小花更加醒目了。 “这个是?”小鱼也发现了伤口附近的那朵小花儿,花蕊五彩缤纷,细细长长的花瓣呈现出一种淡紫色,极其妖魅,色泽线条的勾描十分饱满,栩栩如生,就像在大小姐如雪的肌肤中生生嵌入进去的一般。 红糖注意到了小鱼异样的惊讶眼神,不由大方的抬了抬胳膊,说道:“哦,我刚才描绘的,怎么样,很好看吧,本来想盖住这块儿难堪的伤口,但是直接将颜料涂到伤口上又太疼了,最后只好退而求其次的涂到附近了。” “大小姐想盖住伤口?”小鱼有些不解,只是破了皮,又没有结疤为什么要急着遮掩呢。 “被娘亲看到了她会担忧的嘛,所以想要盖住,对了小鱼,你上次画的那种青色的图腾,现在画吧,颜色涂的重一点儿呗。”红糖举起两个手臂,显得迫不及待。 “可是……”小鱼为难的指了指那一碗还冒着热气儿的粥。 “我不饿,你描绘吧。”红糖摇了摇头,补药都喝饱了,哪还吃得下粥啊。 小鱼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自己这个大小姐,一旦决定什么不是自己轻易能说服的,不由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中取出了一个小布袋,袋子中有一小竹筒的特殊颜料和一支野鸡的尾羽。 红糖用脚尖勾了一把椅子,推到了小鱼脚边,笑道:“坐吧,画好一点儿啊。” “嗯。”小鱼用力的点了点头,捧着红糖的一只胳膊轻轻揉了揉,然后专心致志的在上面画了起来,刚一提笔时,突然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另一只胳膊上的紫色小花,问道:“大小姐,你用的什么颜料描绘啊?” “独门配方,不告诉你,哼哼~~”红糖眨了眨眼,一副绝对不泄密的表情,小鱼也只有无奈的摇了摇头了,自己又不是要窃取颜料配方,再说这图腾的颜料相当讲究和特殊,不是其它颜料可以取代的。 红糖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托着腮帮子,静静的看着小鱼那张肉呼呼的圆脸在自己面前难得一本正经的透露着一份与年纪不相符合的成熟韵味,不由嗤嗤笑了起来。 “大小姐。”小鱼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抬起头来,默默看着红糖,难为的皱紧了眉。 “怎么了?好啦,我不笑,不打扰你好了嘛?”红糖嘟了嘟嘴。 “大小姐,你知道当家的为你安排了相亲吗?”小鱼提起了手中的尾羽,也许,这是自己为小姐描绘的最后一次了。 ------------ 第73章:原是故人 “相亲?为我么?”红糖疑惑的问道。 小鱼认真点了点头,看着红糖手腕上的金镯子,“想必这精美的镯子就是大小姐的有情郎相送的吧?我听姐姐说大小姐在认祖归宗之前,已经私下与人定亲了,所以,当家的安排相亲,小姐你……”小鱼为难的叹了口气。 “这怎么会呢……”红糖微皱起了眉头,阑堇煊已经向红婉月表明了自己是国君册封的狼王妃了,自己这个便宜娘亲不会没听清的啊,为什么要这么大胆的为我安排相亲,不怕激怒阑堇煊和赤穆王么。 还是……她准备将我一辈子禁锢在兹岛上,与外界永世隔绝!想到这里,红糖不由暗暗打了个寒噤。 小鱼用尾羽蘸了蘸竹管儿里的秘制墨水,继续认真的在红糖的手臂上描绘着,动作小心翼翼,如同捧着易碎的瓷器一般。 “小鱼……”红糖看出了小鱼眉目间的忧愁,不由开导道:“或许是你听岔了呢,我的确许亲了,而且已经公示了天下,娘亲她不会乱来的。” “大小姐。”小鱼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若你不是处子之身,这丹花墨是不会留有任何痕迹的,在兹岛上,印上此图腾的人,都是待嫁的妙龄女儿。” “嗯?”红糖举着自己的手腕看了看,青色的印记鲜明立体,细细勾勒出一幅极具神秘感的图画,“不会的,我是狼王的妃子,娘亲不会轻易激怒狼王的。”狼王两字所震动的不只是天下局势,还有江湖豪客的存在,毒门要求发展,不会傻到得罪狼王。 小鱼不再做声了,只是拉过红糖的手腕细细描绘着未完成的部分。红糖也陷入了沉默,这个时候自己才想起搬出阑堇煊来,但事实上,我真的是他的王妃么?他真的爱我么…… 哎哟喂,开什么玩笑,我只是个倒霉的阶下囚罢了。红糖嘟着嘴,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手臂上的图腾其实并不容易清洗掉,上次小安用了一些涩涩的药水才将这些图腾洗净了。这一点儿红糖泡在浴桶中的时候就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无论自己怎么搓洗,这些描绘出的图案只会愈见清晰罢了。 好在那朵诡异的小花儿被这些青色图腾一遮挡,倒是看不出来了。 红糖扯过一旁的袍子湿嗒嗒的裹在了身上,手指轻轻蓬乱湿透的发丝后,就滴着一路水迹往门外走去。 兹岛的夜晚凉爽清透,刚好能纾解燥热,红糖赤着脚缓缓走下了楼,平日里这个小院儿就只有自己和小鱼两人,今晚打发小鱼去找她姐姐打探消息了,红糖刚好一个人,闲的蛋疼。 笔直的两棵椰树间,绑着一张五彩的吊床,红糖只是稍微提了下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小鱼这么快就帮自己弄到了。 红糖抖了抖衣服上的水珠,惬意的躺在吊床之上,望着满天碎碎点点的繁星,不由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要是这破床能摇动就好了。”红糖扭了扭身子,吊床还是纹丝不动,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随风摇曳的感觉,想想也是,自己这么个大活人,又不是蒲公英,这些微弱的风哪能晃动吊床啊,又不是台风。 就在红糖的吐槽还没结束时,吊床居然悠悠的左右摇摆了起来,幅度温和的刚好。 红糖压抑的睁开了眼睛,天空还是那片天空,风也没有变成台风,但吊床却听话的乖乖摇荡着,太诡异了。 “那个,吊床先生,你不会成精了吧?”红糖突然发问道,连自己都能穿越,这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回以红糖的,当然只有沉默的风,和沉寂的黑夜。红糖有些悻悻然,轻声道:“停。” 吊床却猛然一顿后,突然停了下来,刚才的晃动仿佛从不曾发生一般。 红糖从吊床上坐了起来,怔怔道:“摇~~” 吊床果不其然的又轻轻的摇晃了起来。 “是谁?谁在搞鬼!”红糖气呼呼的从吊床上跃了下来,是谁闯了进来,还装神弄鬼的! 一阵死寂的沉默后,红糖似乎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味,这味道,在阑堇煊的奢华马车中闻到过,难道是他来了?红糖的心砰然雀跃,转着圈不停四下张望着。 “红糖,多日不见。”一个清脆男音传了过来,树影微微一摇晃,从树梢上垂直飘落下一位素净白袍的公子,眉宇温文如玉,身姿颀长飘然,谦谦儒雅,腰间悬挂着一把白面金边儿的山水折扇。 是他! ------------ 第74章:身份尊贵 红糖的表情瞬间从欣喜转为失望,微微撅起了嘴,垂下头,暗暗嘀咕道:“怎么会是他嘛,自己真傻。” 紫月嘴角的微笑尴尬的凝固了,眼眸中满是红糖黯然神伤的模样,不由轻言道:“红糖,我让你失望了。你在等谁?” “嗯?”红糖突然抬起头来,望着面前锦衣华服的俊逸男人,使劲的摇着头否定,“没有!我没有等谁!你怎么会出现在兹岛?” 第一次遇见紫月的时候,是刚从高氏族人的村庄中逃出来,差点儿被雯雯半路绑回去,好在遇见了这么一位温文如玉的公子。 “你还记得我?”紫月有些惊喜,一见面就很失落不情愿的她,竟然还记得自己。 红糖啪的一拍脑门,仰着小脑袋,怔怔看着高出自己一个头的紫月,震惊道:“抱歉抱歉,我刚才有表现得那么明显么?就是情绪方面,有很明显的不礼貌么?” “啊?”紫月有些琢磨不透红糖想表达些什么,没想到红糖自己在一旁抓耳挠腮十分内疚的样子。 “红糖,你还好吧?”紫月正想问她发生什么事了,手却被红糖一把反握住了。 “紫月!紫月公子!你气质这么出众,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上次在小树林里,真的是谢谢你,太感谢了!啊,对了!”红糖突然恍然大悟一般,松开紫月的手,提起湿嗒嗒的裙角,一阵风似的往阁楼上的闺房中奔去,一边跑还一边捉急的嘱咐道:“紫月,你等我一会儿啊,拜托拜托~~” 回到闺房中的红糖将自己之前的脏衣服翻了出来,一件一件的抖开,一顿摸摸索索的捣鼓后,终于找到了一块灰布层层包裹的东西,摸着还是硬邦邦的。 好了好了,终于可以将这个烫手山芋物归原主了。红糖开心的咧着嘴,直冲冲的往楼下冲去。 “啊咧?人呢?”红糖惊慌的四下瞄着。 紫月的身影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五彩吊床上留着一束色彩缤纷的小花儿,连根带着泥土,盛开的鲜艳之极。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阁楼上时,红糖就被小鱼从床上拖了起来,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收拾打扮,窗台上放着一个青花陶瓶,里面插着一束色泽斑斓的小花儿。 “原来不是梦啊。”红糖盯着那束花自言自语道。 “大小姐,你去哪儿搞的这种花?看着不像是兹岛上的品种啊。”小鱼疑惑的问道。 今早一推开门就发现大小姐被子都没盖好就睡着了,手里还抓着一把带着泥土根儿的小花,自己费了好半天劲儿才把花从她手中掰下来,然后插进了这瓶中,难得还带着根儿,待会儿再给大小姐搬个花盆回来,养在土里吧。 “对了小鱼,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啊?还有,你不是说我这张脸不施粉黛都倾国倾城么,干嘛还给我化妆?”红糖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感觉今天的小鱼殷勤的有点儿异常。 “因为今天很特别啊!非常特别,待会儿梳妆完后,大小姐你就要去见一位非常尊贵的客人,他身份真的非常尊贵哦,所以姐姐嘱咐我好几次,一定要细心的打扮下大小姐,千万不能失礼。”小鱼胖嘟嘟的脸上,漾起一脸夸张的开怀笑容。 不是吧……红糖默默滴下一排冷汗,昨晚让这丫头跑去她姐姐那儿打探消息,她怎么回来后一反常态了,该不是被洗脑了吧,这单纯的笨丫头! “小鱼,最近我们岛上有来什么陌生人吗?”红糖任由着小鱼在自己腰上裹着一层层的五彩纱裙,裙摆非常巨大而夸张,层层叠叠的垂坠下来也很重,以至于下半身的整个裙子从腰间滑落到了胯部,露出平坦迷人的小腹,凸显出***魅惑之极的柔滑曲线来。 “能进入兹岛的,都是当家的盛情邀请的,最近岛上确实有很多陌生人来访,但是……”小鱼拿过一张素白色的轻纱披在红糖肩上,再在胸部下面松松打了一个结,说道:“我特别找姐姐问了,这次邀请上岛的名单中没有狼王哦,甚至都没有红鸾大人……” “是……是么。”红糖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表情变得不安了起来。 “好了,这样很好~~走吧大小姐,贵客可是等的急了呢。”小鱼扶着红糖,慢悠悠的往门外走去。 红糖用手捂住胸口,透明的白纱如同一件坎肩一般,里面粉红色的小衣服却如同比基尼一般,只罩住了该打马赛克的部位,若隐若现的装扮怎么看都不像去见贵客吧,怎么感觉是花魁娘子见恩客的场景呢? 我不会被这帮人算计了吧!红糖的脑中顿时出现千千万万的警钟在轰鸣的拉响~。 ------------ 第75章:有钱有权 红糖本来预想着,应该是肃穆的正厅,一屋子正襟危坐的长辈,以及一身压迫力的便宜娘亲红婉月。 但事实并非这样。 七拐八拐之后,红糖来到了海边,冲击进视线的是一艘朱红色的大船,船上竖着一面巨大的旗帜,写着金灿灿的“宗阑”二字。 “宗阑……”红糖仰着头,默默念叨着,总感觉这两字非常耳熟一般。 小鱼扶着红糖,踩着晃悠悠的踏板上了船,不管是船下还是船上,都有秩序的站立着一些身着黑色劲服的人,身杆笔直,目光警惕。 这些人训练有素,井然有序的将整艘船保护了起来,红糖有些疑惑,这里面的人到底是有多尊贵,来到兹岛也不愿意进岛,而是待在船上。 在二楼上三楼的楼梯拐角处,小鱼停下了步伐,退到红糖身后,轻声道:“大小姐,贵客就在上面,当家的也在,小鱼不能陪小姐上去了。” “哦,嗯,好。”红糖点了点头,踩着木质的阶梯独身走了上去。相比这艘大船的底部和二楼,这个贵客所在的三楼显得小了一些,一排就一间房,当然,这间房很大,只是红糖视线所及,只见着了一扇门罢了。 红糖轻轻推开了门,门后的两侧分别站着一男一女,男的穿着一身金缕盔甲一般的衣服,像是某种战袍,但是在兹岛这种热带环境中,应该很热吧。 而另一侧的女子就相对清凉的多了,头发被高高的扎在了头顶,绑的紧紧实实的,如同独角兽一般,上身是个精美刺绣的小背心,露出胸前的事业线以及两条缠满明晃晃金属镯子的手臂,腰下是一件黑色长裙,裙子前短后长,最短的地方刚没过大腿根,最长的地方也只在大腿下两寸的地方而已。 红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低头瞄了一眼自己,艾玛我这身穿着也没好多少去啊。 “那个……要通报么?我叫红糖,我娘亲应该在里面了,她们叫我来见一位贵客。”红糖哆哆嗦嗦的使劲扯了扯身上若隐若现的衣服,好让别人知道自己确实不是来卖肉的。 那名身着盔甲战袍的男子向那女子使了个眼色,女子走向红糖,蹲下身来,从下往上的在红糖身上摸索了一番。 “这是过安检么?放心,我没有带任何武器的~~”红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一脑门细密的汗珠了,被这气氛一感染,自己有种要见黑老大的感觉。 得到那两人示意通过的手势后,红糖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意,道了声谢谢,然后就跌跌撞撞的往前面走去,刚绕过几个摆放的颇为诡异的屏风后,眼前就豁然开朗,出现了一间明晃晃的大厅。 大厅内空空荡荡,当然,主要是大厅比较大所以显得空空荡荡,红糖一进去后,眼尖的就立马发现了坐在右侧首位的红婉月,于是小碎步的急急奔了过去,站在了红婉月身后,轻声道:“娘亲,我来了。” 红婉月只是腰身笔直的坐立着,目视前方,面带微笑,却沉默不语,未曾理会红糖。 红糖顺着红婉月的视线看过去,左侧首位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没有人,甚至连个好看点儿的花瓶也没有,娘亲在看什么,看的这么专注。 “娘,我来了,那位贵客呢?”红糖拉着红婉月的衣袖轻轻的晃了晃,这才发觉不对劲儿,红婉月还是愣愣的看着前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甚至眼睛都不眨,嘴角连细微的抽动都没有。 是蜡像么……红糖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摸了摸红婉月的脸,皮肤温温热热,质感细腻,是真的娘亲没错啊。 一阵毛骨茸然的感觉,红糖立马僵直了背,转身就机械的向往外挪去,却没料到身后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谁?是谁在笑?”红糖惊慌的回过头来,在大厅的正前方有玉石砌成的台阶,五步台阶之上是一幕厚重的赭色帐幔,以至于红糖刚进来时看成了墙体装饰了。 没想到随着那笑声的蔓延,这幕帐幔缓缓向两侧褪去,露出一层薄薄的白色轻纱,轻纱笼罩下,影影绰绰的能看见一张奢华的软榻,榻上斜卧着一个人,头戴龙鏖发饰,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掂着一把白面金边儿的折扇。 “是你!紫月公子!”红糖惊呼出声,这个被大家渲染的无比尊贵的人竟然就是当初救过自己的紫月公子,太离奇了吧,这家伙昨天还溜到我的小院儿了呢。 “昨天你怎么就走了?还有我娘亲她怎么一动不动了?是点穴么?你到底什么身份啊?很有钱么?很有权么?”红糖叽叽咕咕的一阵发问。 紫月又是一阵不可抑制的大笑后,突然轻声咳了咳,佯装的严肃道:“既然有这么多的问题,何不上来当面问我?” “拜托,隔着帘子是你在装神秘好么~~”红糖提着裙摆,一蹦一跳的上了台阶,随意的一把撩开了白纱帐幔,看到软榻上一身单薄白袍的紫月后,微微皱了皱眉。 紫月生的极其柔美,这种美不似自己的那般娇柔,也不似阑堇煊的那般妖媚,而是一种优雅素洁的美,冰肌玉骨,发黑如夜,安静的时候像是一幅难辨雌雄的美人画儿。何况现在仅仅穿着一件薄的贴近肌肤的长袍,宽松慵懒,露出了整个白瓷般的胸膛。 “那个……”红糖双手捂住了眼睛,尴尬道:“你是想*我么?穿的这么少,也不怕着凉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红糖你吧,你这裙子愈掉不掉的,所为何计?”紫月摇了摇折扇,笑意盈盈的眼睛如同看好戏一般。 红糖赌气的将长裙往上一提,再在腰间反复折了几次,这下裙子终于不再松垮垮的吊在胯部,而是勒在腰部了,只可惜裙摆的位置就上提了,刚好露出了两截白白嫩嫩的小腿儿。 “喏喏~~刚给我看完小腰,又给我看小腿儿,红糖颇有心机啊?”紫月有意的调侃道。 红糖气的双手叉腰,这厮是要怎样啊,一会儿说我裙子快掉了,自己提上去又说我露腿儿了,“我凉快不行嘛!岛上这么热,这么穿我凉快,不行啊。” “我这么穿也是凉快啊,何况我才刚洗浴后,还没来得及更衣。”紫月难得的坐直了身体,懒懒的舒展了下手臂,耷拉到腰部的发丝还微微透着水汽,氤透的衣服湿润了大片。看来他确实刚沐浴完。 红糖一拍脑门,将眼前的美人儿出浴图屏蔽后,问道:“先不说这个,我娘亲她怎么一动不动的,你点穴了?” “不是说了么,我刚出浴,不方便见客。”紫月有些傲娇的皱了皱眉,摇着扇子,似乎对红婉月的来访颇为恼怒。 “不过,回答你之前的问题,我确实……很有钱,也很有权,怎样,可以考虑跟我么?”紫月得瑟的扬了扬眉,手中的折扇直指红糖。 ------------ 第76章:被拉下水 红糖沉默不语,怔怔的看着紫月,皱了皱眉,又使劲儿的嗅了嗅鼻子。 “红糖?”紫月站起身来,走到红糖身边,在她眼前晃了晃折扇。 “老实说……”红糖突然一把抓住了紫月的扇子,逼近他,问道:“你和阑堇煊是什么关系?” “怎么……突然这么问?”紫月挑了挑眉,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他在听见阑堇煊三个字的时候,反应也太淡定了吧,这家伙一定认识阑堇煊,何况他身上的味道像极了阑堇煊马车中的味道,小安曾经提及过,狼王所用的熏香是由普济堂独家配置的,只供奉皇族人享用。 “你是皇族人?你叫阑什么?你是阑堇煊什么人?”红糖怒视着紫月,不会从一开始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吧!难道阑堇煊也在船上? 这么一想,红糖立即伸长脖子,四下打望着周围的环境。 “狼王是我的小皇叔,你说我是谁?”紫月笑嘻嘻的扯回了自己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反而是红糖惊的张大了嘴,小皇叔……这个词儿好熟悉,对了!正阑国的国君赤穆王也叫阑堇煊小皇叔来着,这么说……宗阑?!红糖突然想起自己在上船时看到了那面巨大的旗帜,顿时吓得惊慌失措的指着紫月,吼道:“你是宗阑国的国君!你是旭仁王!” “正是!”紫月微俯下身,用折扇头点着红糖的鼻子,轻声道:“我可是一开始就报了名字的哟,紫月,阑紫月。怎样,我的小新娘,愿意跟我一起去游山玩水吗?”紫月突然拉起红糖的手,暧昧的放在唇边轻轻的印上一吻! 兹兹兹兹~~红糖有种全身被雷焦了感觉,呆愣愣的发问道:“你知道我是狼王的妃子么?赤穆王都叫我皇婶婶。” “这一点儿,我觉得需要澄清。绝对可以确定的是,在小皇叔向赤穆王要了你之前,你已经把自己许配给我了,仔细算来,应该是小皇叔抢了我的妃子,不过念着小皇叔是长辈,而红糖又是完璧之身,这一点儿我就不追究了。”紫月浅浅的笑着,看着红糖触电一般的猛然缩回自己的手。 紫月却再一次擒住了红糖的手腕,看着上面明晃晃的金镯子,目光变得阴沉不善了起来,喃喃道:“不过,在这之前,确实应该解决掉高氏一族!” “你放开!”红糖使劲儿的扯回了自己的手腕,宣告道:“我不是你们任何人的,我和高昱没有关系,和你也没有!” “和小皇叔有么?我想想,据我手下的情报看来,你第一次的出现就是在赤穆王为小皇叔新建的狼王府中,听说你压死了馥乐公主?赞赞,那可是个罕见的小美人儿啊。”紫月一脸懊恼遗憾的样子。 又是个风流多情的公子哥~~红糖嗤之以鼻的撅了撅嘴。 紫月看出了红糖脸上的鄙视,不由扑哧一笑,继续说道:“不知小皇叔做了什么交易,赤穆王愿意将你这么个绝色尤物许配他为妃,并且公告全天下。只可惜,他们的交易是在第二天达成的,而你,即便是正阑国的百姓,但可是先接受了我这位宗阑国国君的定情信物啊。” “定情信物?”红糖愤怒的瞠目相对,不会是那块儿冰凉凉的玉佩吧!是你这家伙硬塞给我吧!又是定情信物又是定情信物,古代男人怎么这么喜欢送礼的啊!红糖有些怒不可遏,气的直咬牙! “我还给你!你等着,我现在穿的少,不方便随身携带,我立马回去给你拿来,我一点儿没摔坏,保存的好好的!我立即马上就还给你!”红糖转身就要风风火火的往楼下冲去,却被紫月移形换影般的身姿挡住了。 “那玉佩可是王后才有资格拥有的,既然赠出,绝无收回的可能,就算死,它也会跟着你陪葬!”紫月表情严肃,依旧是谦谦有礼的模样,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红糖瑟瑟退了一小步,嗔道:“你威胁我?” “不。我只是承诺,你一定是我的女人,至少这一辈子,你逃不掉了!”紫月突然哈哈的朗声笑了起来,刚威胁完人,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重新躺回他的软榻,笑眯眯的端起一杯茶,浅浅饮着。 不知者无罪,如果我事先不知道规则,那么这些霸王规则于我而言,也并不算束缚吧!红糖低垂着头,心里暗暗计算着今后的出路。 屏风之后,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狼崽静静观望着,幽绿色的眼睛诡谲叵测。 ------------ 第77章:游戏开始 “无赖之徒!”红糖扯了扯裙摆,转身往外走去,懒得留在这里和他继续纠缠。 紫月看着红糖自顾自的离去,在她脚尖即将跨出大厅时慢悠悠问道:“不介意我把红当家抛下海吧,老实说,我不太喜欢房间里有陌生人!” 红糖的身影猛的一停顿,回过头来,气鼓鼓的看着紫月,咬牙切齿道:“她是毒门当家的,这里是兹岛!你要不要做这么幼稚的事情来惹得一身骚?” “小皇叔没告诉过你么,我最喜欢惹是生非了。刚好最近比较闲,扔掉红当家,再把你这个新继任的红大小姐绑架出兹岛,你说,接下来的日子会不会很有趣?哈哈哈~~”紫月拍着扇子,笑的好不得意。 “疯子,都是疯子!遗传的疯子,一家的疯子!”红糖默默嘀咕着,阑堇煊够跋扈,赤穆王够凶残,这家伙是唯一看着比较儒雅的,却是披着羊皮的狼。 “娘亲,你能看见我或者听见我么?能的话眨眨眼。”红糖轻轻的晃了晃红婉月,无奈红婉月依旧如同一座雕像一般,连细微的表情都不曾改变。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啊?!快解开!”红糖的耐心到边缘了,本来是抱着搅局的心态勉强应付相亲的,没想到却是这么烂的摊子。 “她中了毒,你们毒门的僵毒,这种状态应该会持续两个时辰左右,放心,于身体无害,只是清醒后全身酸痛罢了。”紫月捏了一颗葡萄进嘴里,将整个身体软趴趴的摊在软榻上,一副悠闲享受的模样。 红糖皱了皱眉,把袖子往肩膀上一掳,背向红婉月,扎了个马步,汉子般的大喝一声,然后抓起红婉月的胳膊,将她拖上了自己的背,并且就这样连爬带拖的准备将她背回岛上,只要离开了这艘船,就算安全了吧。 紫月默不作声的看着那小豆芽般的身材,如同一条半死未僵的小蛇一般在地上慢慢蠕动着,有趣的紧,难怪小皇叔在她身上投入这么多,这女子不只容貌绝色倾城,那种浑身的灵动之气,更是令人沉醉不已,紫月默默笑着。 没想到自己这便宜老娘这么重啊……因为长得太高的原因么。红糖冒着一脑门细密的汗珠,慢慢往前挪动着,心理默默祷告着,紫月那家伙睡着了睡着了,或者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现实是……自己辛苦的搬运在别人眼里,只是上演了一幕滑稽的默剧而已。 那只满是金属镯子的瘦长胳膊伸到了自己面前,挡住了去路,红糖抬起头,刚好见到那位守门的火热妹纸一脸冷漠的表情。 “麻烦了,借过一下。”红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解释道:“我娘亲不小心睡着了,呵呵,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身材火辣的看门妹纸努了努嘴,示意红糖转身看后面。 “fuck!”红糖暗暗咒骂一句,就算不回头,也知道身后的紫月好伐,这家伙居然一声不响的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看自己快跨出门了又出言相阻,好玩么! “你到底想要怎样!”红糖将红婉月靠着墙缓缓的放在了地上,无比愤懑双手叉腰怒视着紫月。 “雉,将红当家送回岛内,就说她大喜过望喝多了。”紫月对那位浑身古怪盔甲的男人说道。 那位名叫雉的盔甲猛男点了点头,轻声道:“是。”然后打横抱着地上的红婉月往门外走去。 “谢谢啊谢谢啊~~你们真是好人,原来是误会,我就说是误会嘛,以后我们还是朋友!”红糖跟在雉的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往外走去,脚还没跨出门,一阵疾风扫过来,跨擦一下将门关的严严实实。 红糖差点儿一个猛冲撞在坚硬的门板上,不由怒吼道:“干嘛关门!?” “迷儿,你带红小姐去准备一下,今晚由她侍寝。”紫月并不搭理红糖的愤怒,只是温温和和的冲那位穿着清凉且极具异域风情的妹纸说道。 原来她叫迷儿……红糖撅了撅嘴,不对重点不是名字,是……! “啥!侍寝!!”红糖一声怒喝,差点儿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紫月微笑着点了点头,笑道:“现在离夜晚还早,在剩下来的时间里,你可以想办法机智逃走,或者黯然接受,前提是不要扰乱迷儿姑娘的工作,否则她会受罚,很惨。”紫月习惯性的摇了摇那把白面金边儿的折扇,潇洒悠然的绕过屏风往里走去。 “红小姐,请不要为难迷儿。”迷儿的表情依旧冷漠,只是微微伸了伸手,示意红糖走向另外一处屏风。 这时红糖才注意到,自己刚才能顺利的进到大厅并不是顺着屏风就能简单到达的,这些屏风的摆放是灵动变化的,紫月绕过屏风就消失了身影,而自己绕过屏风却看到一个旋转木梯蔓延向下。 这里的空间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围,要如何逃? ------------ 第78章:为何不逃 红糖没有想到所谓的准备准备竟然是长达几个时辰的香薰,天,这是要吃了自己的节奏么! 这个紫月,不是强迫症就是洁癖到变态了,他是嫌我臭么?红糖抚着额头,在一间如同桑拿房的浴室中来回转悠着。 这里很大,出奇的大,四周空空荡荡,只有一些白的粉的绸缎,从天花板上悬挂飘落,在房中悠悠忽忽的飘荡着,不时还轻拂在了红糖脸庞,气的红糖一把揪住了绸缎使劲的扯着,恨不得连同吊顶一起扯断。 只可惜大汗淋漓后,被这弥漫满屋的香薰雾气一喷,自己觉得更虚脱了,浑身软趴趴的,燥热不已,即便衣服穿着极其清凉了,还是汗湿了,紧紧贴着皮肤上,如同淋了一场倾盆大雨。 “喂!到底是在搞什么啊?”红糖有些慌神,筋疲力尽加头晕眼花的感觉,让她陷入了不安的惶恐中,那个身材火辣的侍女迷儿在把自己送到这里后,就出去了,顺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而红糖在兜兜转转几次后,房中的雾气越来越多,将可见度降得极其低,以至于自己连门都找不到了,很好笑吧,自己居然在一间满是雾气的房子中迷路了。 红糖摸到了一个湿润润的柱子,背靠着柱子瘫坐了下来,不时的揉了揉脸,以提醒自己要清醒,不知道是被这些雾气蒸的发热,还是被那些复杂且浓郁的香芬熏的晕乎,总之感觉不是太好,有种晕眩,快要中暑的感觉。 红糖从裙摆上扯掉一截布,用来捂住鼻子,开始有意识的放慢呼吸,同时拧着大腿上的肉,强迫自己清醒,以调动浑身的警惕,来注视房中的一景一物。 只可惜……红糖松开了紧紧掐住大腿的手指,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回来了。 “该死!”红糖气恼的一拳砸在了腿上,不疼不痒,毫无反应,提不动腿,提不动!该死的,我不是瘫痪了吧,瘫痪……?这就是小安口中的后遗症么,看来还是应验了,只是没想到是瘫痪罢了。 至少还留了一条命不是么……红糖低垂下头,将脸埋着手中的裙摆碎布中,默默哭泣着,除了无奈还是无奈,自己是自愿的,自愿的,毕竟救了那么多人,缓和了差点儿血流成河的氏族恩怨,不是很好么,如果只是牺牲两条儿腿而已。 红糖不停的安慰着自己,鼓励着自己,以逃脱这种恐慌和寂寞,泪眼模糊中似乎感觉到了一抹异样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冰冷、犀利、危险,却又极其熟悉! 红糖抹了抹一脸的泪水,婆娑视线中出现了一袭修长挺拔的声音,赤焰如火的长袍在迷蒙白雾中显得那么清晰,鲜艳夺目,尊贵霸气。 “阑堇煊,是你吗?”红糖伸出了手,咫尺之外的距离,是安全港湾,也是拯救。 脑中晕晕沉沉,意识越来越淡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红糖的手,瘫软无力,快撑不住了,就快撑不住了,救我啊,阑堇煊!眼中的红色身影渐渐退散,红糖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这一觉,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中,一幕一幕画面走马灯一般的快速播放着,在火中,在水中,在船上,红糖决议要从阑堇煊神情中找出一丝一毫他在乎自己的证明,没有,一点儿也没有,他依旧是他,是我体会错了么…… 红糖在惊慌和失落中哭泣着,渐渐从睡梦中哭的醒了过来,温热的泪水从眼眶汹涌滑落,却被一个湿滑的吻尽数舔舐…… “你……”红糖的视线从一片迷蒙的白色中开始聚焦,这才感觉自己躺在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上面,准确的说,自己身下正压着一个人,男人,旭仁王阑紫月。 “看,你还是挺狂热的。”紫月幽幽说道,脸上浮起一抹诡异无常的狡黠笑意。 “怎么会这样?”红糖努力回想,却一点儿都想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被那些香氛雾气蒸的晕晕乎乎,最后还是失去了意识,但现在为什么会把紫月压在身下。 红糖动了动身体,感觉到瘫软无力后不由瞟了一眼放在自己腰间上大手,嗔怒道:“放开!” 突然“砰!”的一声,房门被人强行踹开,红糖扭过头,眯着眼睛看向逆光中的一抹红色……是阑堇煊?不是吧! 这是捉jian在床,有口莫辩的节奏?! 阑堇煊依旧是一袭嚣张霸道的烈焰长袍,但眉目中满是疲惫,脸色苍白惨无血色,人也消瘦了很多,逆着光的身影透明到那么不真实,似乎又在梦境中一般,只是他脸上氤氲着愤怒的杀气,让人不禁浑身战栗。 阑堇煊双眸中的红糖,衣着暴露魅惑,以着撩人之姿,引诱般的趴在阑紫月身上,拳头在袖口中咯吱作响,喷火的眸中再多看一眼,就恨不得撕碎面前的两人! “小皇叔,这样出现不合礼数吧,我门口的两护卫被你手下这么一折腾,估计没个十天半月的起不来了。”紫月一面调侃般的说着话,却不规矩的从红糖的腰间滑到了翘t臀上,狂妄的狠狠捏了一把,红糖皱紧了眉头。 “出来。”阑堇煊的语气变得缓和平稳,面无表情。红糖知道这是暴风雨的前兆,但是……自己不止一次想要站起来,想要跑出房中,逃离这尴尬无脸的一面,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提不动腿,像是根本支配不了这两条腿一般,难道是真的瘫痪了么。 红糖陷入了绝望的恐慌,眼眸一眨中,泪水如泉般涌出。 阑堇煊似乎不想踏进那在他看来肮脏的地方,只是抬了抬手,身后的乌焦红鸾立马涌进了房中,乌焦依旧是一副冷漠的表情,红鸾脸上则满是担忧,将自己的外袍解下,轻轻披在了红糖身上,无论怎样,她都算是自己的堂妹。 “我好像动……”红糖正想说自己动不了时,神经放松一下,双腿居然恢复了知觉,而自己也被红鸾和乌焦半扶半持的夹下了床,追随着阑堇煊冷漠傲然的背影暗暗离去,只是红糖在最后回头看了紫月一眼,用唇语默默说道:“再也不见!” ------------ 第79章:幸得承诺 “大小姐!大小姐!” 红糖刚一下船,就看见躲在椰林中的小鱼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却被青牙的一只剑给挡住了步伐。 “她是我的侍女,你放她过来。”红糖语气弱弱的请求道。 青牙默不作声,静静的望着阑堇煊停顿的背影。 “那个……王爷,能放小鱼过来一下么,她等很久了。”红糖盯着阑堇煊挺拔的脊背,用细若蚊子叫的声音轻轻问道。 阑堇煊猛的回过头来,之前在船上强忍的面无表情现在变成了一脸愤怒不息,额间的青筋微微凸起,一张惨无血色的苍白俊脸变得冷漠恐怖。 红糖下意识的缩进了红鸾背后,露出半个脑袋偷瞄了一眼阑堇煊后,又生气的嘟了嘟嘴,自己也是受害人诶,我不应该得到无限关爱么,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这货是不是应该抱着我,抽着他自己的耳光,说错了,说对不起,对不起没有保护好我,然后我再虚虚弱弱的抽泣,抱着他的脖子说不是你的错,亲爱的不是你的错,然后再来一个火热且深情缠绵的吻! 阑堇煊看着红糖躲在红鸾背后还露出的半个红晕小脸儿,先是愧疚再是羞愧,接着居然是愤慨,现在更是没皮没脸的洋溢起了一嘴yin荡的笑意,这笨女人,是在幻想那被打断的好事么! 阑堇煊愤怒至极,恨不得掐碎红糖的脖子,不由大步走了过去,一把将红鸾身后的红糖揪了出来,捏着她的衣领,就差没将她凌空悬挂起来,没想到红糖傻呵呵的一咧嘴,道:“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阑堇煊额上青筋突突的暴跳了起来,揪扯着红糖啪一下就狠狠甩在了沙滩上。 “嗷~~”红糖痛的龇牙咧嘴一惨叫,这才仰望着那居高临下的鄙视着自己的阑堇煊,暴怒的模样如同修罗一般可怖。 “原谅你!”红糖拍了拍一屁股的沙,从地上摇晃晃的爬了起来,镇定自如的伸出两根纤纤手指,沉声道:“第二次,原谅你,第二次!” “原谅本王?”阑堇煊有些怒的苦笑不得,一把捏住了红糖纤细的白净手腕,愤然到:“你原谅本王?你这耐不住寂寞的出墙不堪女子,你原谅本王!” “我出墙,我不堪,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你是我什么人?!”红糖牙尖嘴利的反驳道。 阑堇煊胸腔剧烈的起伏着,明亮到让人不敢直视的墨玉眼睛静静的盯住了红糖整个人,看到她脸上毫无反省的表情后,捏着红糖手腕的手不自觉的加大了力度。 红糖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捏着粉碎性骨折了,但是却嘴硬的死死盯住阑堇煊,不愿在气势上认输,自然也不可能叫一声疼。 “红糖!”阑堇煊出人意料的一把将红糖拉入了怀中,狠狠用力的抱着,恨不得将她揉碎在自己的怀中,“本王是你的男人,你的夫君,可记得了?可记得了!” 红糖的鼻子刚好撞在了阑堇煊坚硬的胸膛上,顿时一阵疼痛,伴随着眼泪涌出两股温温热的液体,都分不清是疼还是感动了。 “鼻血……呜呜……我流鼻血啦……”红糖嘟嘟囔囔的说道。 阑堇煊松开怀中的红糖,见她荡着两个血糊糊的痕迹,不由皱了皱眉,取出怀中的手绢替她轻轻擦拭着。 红糖见阑堇煊细心温柔的一面,怂胆一生,仗着自己留着鼻血是病人的待遇,猛的一把熊抱住了阑堇煊的腰,抱得死死的,嘴里傻呵呵的叫了一声:“夫君。” 阑堇煊挑了挑眉,嘴角浮起了一抹满意幸福的笑,不由反抱着红糖,将脸埋在她颈间,闻着她发丝间的淡淡清香,提醒道:“呃,红糖,你的鼻血还没止住……” “没事,我不疼。”红糖吧唧了下嘴,顺便在阑堇煊怀中蹭了蹭脑袋,将猩红的鼻血尽数蹭到了阑堇煊的衣服上,也尴尬的将自己蹭成了大花脸。 红糖舍得放开阑堇煊的时候,脸上的鼻血都干涸了,血糊糊的糊住了大半个脸。 “带我回去了吗?”红糖问道。 “你说呢,还没闹够!”阑堇煊宠溺的瞪了红糖一眼。 “我也是无辜的嘛……”红糖吐了吐舌头,轻声喃喃道,但愿他不会迁怒于小安。 阑堇煊看出了红糖偷偷隐藏的心思,却也不再追问,只是默默牵着她的的手往小岛的另一边走去。 小鱼可怜巴巴的跟在了四大护卫身后,但也没有受到阻拦了。 ------------ 第80章:准备逃离 在兹岛的另一边,怪石嶙峋,高耸湿滑的峭壁如同一道天然屏障,将整片蔓延的沙滩拦腰截断,挡住了前行的唯一路径。 “你们把船停泊在这里?”红糖仰着头,望着高耸的峭壁,白色日光激刺的眼睛生疼,视线一片恍惚的黑。 兹岛的东边都是天然的岩石峭壁,寸草不生,风雨无常,所以岛上的居民从来都不会踏入东边,但这里的冷清却值得阑堇煊冒险,因为只有从这里登陆才不会引起红婉月的注意。 红糖被阑堇煊夹在腋下,轻身一跃,就三步两跳的攀上了峭壁,而后的青牙白雾和乌焦红鸾等人也步步紧跟,只有肥嘟嘟的小鱼抱着石头尝试了好几次都爬不上去后,不由急的大呼红糖等等她。 小鱼满是哭音的呼喊让红糖于心不忍的紧蹙双眉,问道:“不能带小鱼一起走么?” “她已经跟到这里了,可以回去向红婉月报告,会免责的,你不用过于担心。”阑堇煊解释道。 红糖理解的点了点头,小鱼的亲人朋友都在兹岛,她还是留在兹岛会舒适自在一些吧。 眼见着红糖的身影越来越远,小鱼急的哭出了声,高分贝的嘶喊道:“大小姐,小鱼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说完后退数步再猛的一冲,整个人扎扎实实的撞在了巨石上。 “小鱼!!”红糖一直观望着小鱼的方向,见她居然撞石后,整个人吓的慌神了,挣扎着要下去看她。 阑堇煊皱紧了眉,暗暗咒骂道:“真是麻烦的跟屁虫!青牙、白雾,你们去把那胖姑娘拎过来吧。” “是,爷。”青牙、白雾沉声应道,转瞬间身体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坠落到了沙滩,一人夹着小鱼的一只胳膊,迅速赶来。 红糖揪着阑堇煊的衣服,担忧道:“小鱼没事吧?没事吧?” “放心,红婉月放在你身边的丫头绝对是聪明的,她不至于傻到自杀。”阑堇煊换了个姿势,将红糖扛在了背上,轻跃着翻过了这座怪石嶙峋的陡峭山壁。 在山壁另一侧的底部,停泊着一辆小巧且普通的客船,很难想象极其讲究的狼王阑堇煊会乘坐这么破旧的小船,这艘船和红婉月、旭仁王的船一比,小的如同湖泊渔船一般。 他赶得很急吧。红糖揪着阑堇煊的衣服,感受着他宽厚的肩膀和稳定的步伐,不由默默的鼻酸着,他一定很累,所以才这么憔悴。 上了甲板以后,红糖舒展了下胳膊就被阑堇煊轻轻的从肩上放了下来。 “爷,我们可能要多待一日了,看这天气,现在出行很冒险。”红鸾手中拿着一顶奇怪的帽子。 只能说形状如同翻转过来的帽子,但是里面竖立着几根色彩斑斓的尾羽,尾羽周围缠绕着一些金色和红色的线条,线条的每一端都系着一颗小小的木珠,结构复杂,制作工艺简单,像是红鸾临时做出的监测仪。 这一切都表明阑堇煊此次前来确实很急,不像他深思熟虑的性格。 “我们要立即出行吗?”红糖有些讶异,一路上都没有看到小安和我们汇合,船上也没有小安,难道阑堇煊就准备这么走了? “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这艘破船顶不住风浪。”阑堇煊有些无奈,看出红糖眼中的不舍后问道:“你不愿离去?” “不是我,是小安!你们要丢掉小安么?他还在岛上。”红糖问道。 “他既然有本事将你带到兹岛,也应该有本事离开兹岛!”阑堇煊的话语不乏有赌气的成分。 红糖明白此次的事于他而言就如同被最信任的兄弟背叛一般,但是小安是身不由己的。 “他一家老小都被押做了筹码,起因就是因为我,如果我明明可以救人却不救,这不算自私么?!”红糖仰着头,满脸的固执倔强,“是我自愿的,我自愿来到兹岛的,小安是天下第一的神医,他从头到尾都对我呵护备至,他是位仁义的大夫,也是值得你信任的伙伴。” 阑堇煊看着红糖急的涨红了小脸,不由伸手拢了拢她脸侧的发丝,轻声道:“乌焦给他留了信号,如果有心,他会来汇合。” “现在没出现的原因是……他遇到不测了?”红糖突然一拍后脑勺,火急火燎的就要往岸上冲去。 阑堇煊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揽入怀中往船舱中走去,“你怎么不想想,许是他不愿意出现呢。他于我本来就是雇佣关系,如今借由你化解了普济堂和毒门的尴尬关系,他也就轻松自在了,没必要再束缚在我身边做个小马夫,他应该救济更多的人,不是吗?” 阑堇煊徐徐道来的话语如同一颗定心丸,让红糖也沉静了下来,如同是这样,那也没有必要要求小安继续同行了吧,毕竟他是普济堂的少当家,不是鞍前马后的小车夫。 果不其然,夜前就刮起了强风,花生大小的雨滴颗颗砸在船篷上,声声渗人,小船摇晃的厉害,颠簸中发出咯吱咯吱的老化失修的声音,让红糖吓的缩成了一团,直到红鸾和乌焦二人冒着雨将船迁移到另一处延伸出来的岩壁之后躲风,船才稍稍消停了一点儿,只是呼啸而过的风在窗外尖啸放肆,让人如何也睡不着。 小鱼的脑袋被石壁边缘划出了一条寸长的伤口,皮肉都翻了出来,露出里面红红白白的血肉,青牙在给她点了穴之后,面无表情的从怀中捣鼓出了一盒药粉,乱七糟八的撒在了上面,而白雾掏出手绢给小鱼简单的包扎了一下,顺便在脑门上打了一个极其丑陋的结,然后就将小鱼扔到了一角,任其呼噜呼噜的睡觉。 红糖尝试好几次着实睡不着以后,索性掀开了被子,将被子盖到了小鱼的身上,然后一个人扶着船壁晃晃悠悠的走出了内室。 船舱的中间正悠悠的升着一盆木炭火,火上架着一壶淡水,正咕咕咚咚的沸腾翻滚着。 灰沉沉的布帘之后,就是一个简易的内室,以共红糖休息所用,这简单的隔离都是阑堇煊临时吩咐的。 而他们五个大男人正围着一盆小小的炭火,沉默不语的休憩着。 红糖即便很蹑手蹑脚了,但一掀开帘子就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顿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歉意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了。” 阑堇煊招了招手,示意红糖过来,看她乖乖的缩进了自己怀中时,才轻声呢喃道:“睡不着吗?” “不敢睡,怕又发生莫名其妙的事。”红糖紧紧的拽住阑堇煊,闻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清香,睡觉着实太恐怖了,一觉睡醒到了兹岛,或者一觉睡醒将别人压在了身下,或者是……诡异的怪梦。 ------------ 第81章:被包围了 清晨的曙光从残破的船体缝隙射了进来,呼啸而过的海风中满是咸湿的味道,远处的海鸥声声尖啸着掠过海面嬉戏飞翔。 红糖皱了皱鼻子,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小鱼那张肉嘟嘟的可爱脸蛋,只是这萌化的脸上却挂着过分成熟的严肃和哀伤,甚至有些绝望。 “怎么了?”红糖心里咯噔一下,很少见这个单纯且冲动的姑娘摆出这样一副神情来。 “大小姐……”小鱼托着红糖的胳膊,细细看着,无奈的摇了摇头,“没了,都没了。” 红糖低头,是手臂上的诡异图腾,之前倒是未曾留心,没想到这上面的图腾全然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红糖悄悄看了下左臂,伤口附近有一朵极小巧细致的紫色花儿正绽放的靓丽,七彩花蕊缤纷炫目,立体浓郁的似乎就要从肌肤中破体而出一般。 捋下衣袖,红糖淡定的笑了笑,“这下倒是省事了,省的再用各种的药草来清洗了。” 小鱼的眼神很是茫然,短暂失神后突然抓着红糖的手臂,急切道:“是谁?是船外面那个男人是不是,是不是那个红衣服的男人,我看小姐对他非常在意。” “你说阑堇煊?”红糖笑了笑,拍着小鱼的肩膀,郑重其事道:“他是大阑的狼王,也是我的夫君。” “大小姐在昨晚和他同房了吗?”小鱼幽幽问道,面如死灰,似乎这并不是一个令人羞涩和幸福的话题。 红糖老实的摇了摇头,笑道:“怎么会呢,这么小的船,而且护卫哥哥们都在呀,昨晚……我出去烤火来着,后来慢慢睡着了,早上醒了就在这个小内室了,怎么啦?” “那……”小鱼惊讶的站立起身,头都差点儿撞上了低矮的顶棚,“那是宗阑国的旭仁王么?” “旭仁王?你说紫月啊!……你认识紫月?你知道他是旭仁王?”红糖有些讶异,原来真的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而已,她们口中所谓尊贵的客人,就是旭仁王。 最初的计划,是要将我献给旭仁王?难道毒门想要依附在旭仁王势力之下? 小鱼紧紧抿住双唇,突然郑重其事的向着红糖双膝跪地,重重的在船板上磕了三个闷响的头,然后双手舒展摊放在身前,额触地面,朗声道“恭贺大小姐,正式继任兹岛毒门当家!” “嘿?”红糖木然呆坐着,被眼前突然的一幕吓的目瞪口呆,继任?当家?我?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红糖愣愣的看着依旧恭恭敬敬匍匐在地上的小鱼,该说什么好……起身?平身? “红糖~!”阑堇煊突然一把撩开了帘子,充足的光线瞬间充盈了整个小小的内室,红糖眼前一阵晕眩,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惹事了?”阑堇煊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小鱼,很难相信是什么样的错,会让好脾气的红糖舍得罚她下跪。 “我……我。”红糖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反而是跪在地上的小鱼,发挥出了超乎实际年龄的成熟,抬起头,大无畏的看着阑堇煊,一本正经的朗声解释道:“既然大小姐已经失身于旭仁王,也完成了处子到女人的蜕变,如今可以完全继任毒门当家势力,成为新一任的当家,还望狼王成全,归还我兹岛之主。否则,倾尽全力,我兹岛毒门也会力争到底!” 小丫头倒是牙尖嘴利说的振振有辞,阑堇煊嘴角的笑却诡异的凝住了,不屑的挑了挑眉,问道:“力争?就外面的包围?” 小鱼恶狠狠的看着阑堇煊,不发一言。 但是红糖迷糊的脑子现在缠成了一团乱麻,不由悄然插在这两人之间,轻声问道:“包围?那啥?” 阑堇煊将阴寒的视线从小鱼身上收回,温柔的看着红糖,摸了摸她柔顺的发丝,道:“看来红当家不愿轻易放人,也不承认本王这个女婿,而是准备招个小白脸上门为婿。” “嘿?什么意思?”红糖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了,我们被包围了么?娘亲不愿承认阑堇煊为女婿么?啊呸呸,我本来就不是红家走失的大小姐啊,那阑堇煊也压根不是红家的女婿吧,以着阑堇煊的脾气,他还需要被谁认可啊,这到底是要闹哪一出?! 红糖被阑堇煊拽着手走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之上。 红糖发誓,之前四周真的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异样的躁动。但是眼前的一切,小小破破如同浮萍一般的小船四周停泊着无数巨大坚硬的战船,靠岸处的峭壁上,或站立或攀附着无数武装待备的男子,既有整齐划一的宗阑国军人服饰,也有五彩斑斓的兹岛岛服。 与红婉月强强联手的,居然真的是旭仁王阑紫月?! 阑堇煊目空一切,即便自午夜起就被这帮人团团包围住了,却没有露出一丝异样的情绪,依旧安稳淡定的等待着红糖一觉睡醒。既不许红婉月与旭仁王等人上船,也不接受他们的邀请,让整个气氛陷入了危险的尴尬僵立中。 红糖的出现让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盯住了甲板上的甜蜜二人,阑堇煊依旧紧紧牵着她的手,周围的伏击之势,形同摆设。 红婉月站立在一块向海平面延伸的巨石之上,负手而立,冷艳肃然,看向红糖,俨然一副长辈的威严口气,高声命令道:“掀开衣袖!” ------------ 第82章:误会滋生 红糖身上披着的是红鸾之前给自己的披风,宽松的袍子刚好盖住了光溜溜的两条儿白净手臂,被红婉月这么一命令,所有人的目光又整齐的聚集在了她的手臂上。 捏住袖口,红糖不自觉的往阑堇煊背后躲了一步。 “怎么了?”阑堇煊关切的问道。 “手臂上的图腾没有了,一旦失身,这些古怪药水描绘的图腾就会消失。”红糖认真的解释道。 手臂上的图腾已经消失,这是不争的事实,而在船上有一段记忆是空白的,醒来后又趴在了紫月的身上,这一切全然不知从何解释起好,甚至连自己,都不敢肯定或否决。 红婉月看着红糖瑟瑟缩缩的摸样,知道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又看向立于高处的旭仁王,轻摇纸扇一幕势在必得的气派,不由咬了咬牙,再次厉声道:“抬起手臂!” 阑堇煊一把将身后的红糖揽入了怀中,将她小小的脑袋按在胸膛处,大手挡住了所有焦灼的视线,悠悠然道:“本王爱妃的玉体,岂是尔等草莽之徒可非礼窥探的!” “狼王!”红婉月语气尖锐,变得咄咄逼人,“我家昕儿足月之日就已许配给了旭仁王,此事还是明义皇后为媒亲许,日前昭令的宣示天下,我红婉月十分感激狼王的厚爱以及帮忙寻得昕儿认祖归宗,但我已向赤穆王解释清楚,并请求废除赐婚,王爷你也不想公然抵制明义皇后的旨意吧!” 红婉月的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尤其是红糖和阑堇煊等人。 红糖僵直了背,怎么办,骑虎难下了,这个大小姐身份已经被许婚了,是娃娃亲,还是阑堇煊母亲明义皇后赐的旨意,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阑堇煊将手放在了红糖的背上,轻轻拍着,安抚她躁动焦急的情绪,自己却眉心紧蹙,母后还真是会乱来呢~ “狼王!”红婉月见阑堇煊陷入了沉默,知道只要搬出明义皇后,他必然不会反驳,于是继续道:“况且昕儿已经失身于旭仁王了,如今旭仁王的花轿就在崖顶之上,还烦请狼王不要误了吉时。” 紫月摇着白底金边的山水扇,观望片刻后,飞身一跃,飘然落到了甲板之上,和阑堇煊丈许距离,笑道:“小皇叔,别来无恙。听闻你待红糖极好,又是紫月的长辈,自是将红糖交付于你,今日再来接亲,也继续红糖的毒门当家继任之礼,如此还烦请小皇叔登坐高堂之席了。” 阑堇煊冷冷笑道:“本王若是不放人呢!” “这事儿,得征求红糖的许可,不是么?”紫月挑着眉,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挥,百来个身着劲装的剽悍侍卫齐刷刷行动,片刻间将整艘小船围的水泄不通。 “听闻小皇叔和赤穆王私下结盟了,如此一来,紫月自然也需要红当家等江湖势力固本,不过想来,这危机四伏的大海,一向谨慎的小皇叔竟然仓促的驶着这般破败小船就出海了,如此遇见海难葬身海底也是正常之事!” 威胁!红糖猛然抬了了头,杏眼圆瞪,这般温文儒雅的男人,竟然会威胁阑堇煊,如果阑堇煊坚持不放人,他一定会倾尽全力抢人,届时如果出现伤亡意外就可以全然推脱给自然因素……甚至,也许,他就是抱着要至阑堇煊于死地的决心来的! 而我,只是导火线! “如何,红糖可愿乖乖回来。”紫月的目光锁定在了红糖身上,伸出的手如同无形的召唤,令红糖下意识的松开了紧紧圈住阑堇煊腰身的手。 感觉到红糖想要脱离自己的怀抱,阑堇煊皱着眉不悦的将其重新摁回了怀中,沉声道:“不许离去,亦不用担忧本王,安心!” 红糖抿着唇,手指紧紧揪住了阑堇煊的衣服,这个男人,无论何种险地,总会给人莫名的安全感,他能将自己从火中救出来,也能将自己从水中救起来,我应该相信他! 紫月看出红糖动摇的步伐被阑堇煊三言两语的稳定了下来,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对红糖说道:“我这个小皇叔从小就是出了名的霸道,如若别人穿过的衣服,他是决然不穿的,别人吃过的点心,他也是决然不吃,如今,却要抢别人帐下的侄儿媳妇,小皇叔是抢回去供着看么?” 紫月的话让阑堇煊身形微颤了一下,红糖却突然觉得四肢冰凉,自己一直没有解释,而他也不纠缠于气恼中,所以自己以为都过去了,却不知他是不是在乎,是不是介意…… 红糖抬起头,看着阑堇煊,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阑堇煊的手指搁在了唇上,起伏着愤怒的胸膛,轻声道:“不介意,本王不介意,只要红糖安好。抱歉,本王这次来晚了。” 阑堇煊将红糖再次揽入怀中,紧紧,狠狠的拥抱着她,用尽情绪的压抑着内心的狂暴。 红糖哽咽着,泪水顺着脸庞滑落了下来,如何是好……解释不清,百口莫辩了吧,他介意,他绝对的介意,只是他把恨意加注在了他自己身上,而身陷局中的我,却茫然无知,不知所措。 红糖抽了抽鼻子,挣扎着从阑堇煊的怀抱中脱离出来,木然背对着他,向紫月轻声道:“我跟你走。” ------------ 第83章:百口莫辩 “我跟你走,就是。”红糖解下身上的披风,迎着海风颤微微的往前走去,却被阑堇煊一把拉住了胳膊。 甚至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红糖强迫自己语气镇定的说道:“等你们出了海,记得好好回到碧崖城。我会在哪里等候。” “碧崖城?”阑堇煊疑惑的皱了皱眉,虽然一直以来的目的地就是回到碧崖城,但是经历这么多风波后,暂时取消了到碧崖城的打算,红糖怎么会去碧崖城。 “你如何脱身?”阑堇煊轻声问道。 红糖回过头来,露出一个甜蜜的笑意,“我自有打算,只要你相信我。” 阑堇煊迟疑的点了点头,红糖却被那转瞬消失的迟疑抽痛了一番,在这个男权为主的社会,果然没有人喜欢女人会脱离自己的掌控,尤其是掌权的男人。 红糖提起裙摆,正欲下船,那个叫迷儿的姑娘飞身过来搀扶着自己,而小鱼也低垂着头紧紧跟在了身后。 紫月从峭壁上落了下来,轻飘飘的站在红糖身前,牵起她的手,一脸温和明媚的笑意:“欢迎回来,我的爱妃。” 红糖毫不客气的甩开了他的手,冷冷笑道:“是我的筹码才对吧!放心,有我在你们手上,王爷不会轻下杀手,我的重要性,远超出你们的想象。” 所以……你们挑动的,是老虎嘴边上的那根胡须。红糖嗤嗤轻笑了声,大踏步的向前走去,腰身笔直,微仰着头,骄傲的神情一点儿也不像困兽之斗。 甲板上的阑堇煊只是怔怔看着,而后嘴角也牵起来一抹诡谲的笑,这个女子,岂是任何人可以掌控的,她最擅长的,便是逃离,即便大难当头,也会成为她逃脱的契机。 阑堇煊冷冷扫了一眼红婉月和旭仁王一眼,便大步走入船舱内,身后的乌焦紧随其后问道:“爷,王妃怎么办?今夜去抢人?” “抢?哼~”阑堇煊冷笑一声,“那只小狐狸玩够了自然会回来的。” 乌焦点了点头,红糖聪明伶俐,若非机缘巧合,还真正是难以摸透她的行迹,想大婚当夜派出近百名精锐暗卫,却都未曾搜索到她的身影。 阑堇煊进入舱内后,便吩咐红鸾出海,自己进到了内室休息,突然又发声问了一句:“小安怎么说?” 乌焦微微一愣,本以为爷不在乎临安公子今后的行迹了,没想到他还是在意的,只好喏喏答道:“他说等事情处理完就回来。” 事情处理完……阑堇煊冷冽一笑,干脆的躺下身子,在床上清醒的假寐,鼻息间还残留红糖身上浅浅淡淡的香味。 一叶残破小舟在风浪中颤巍巍的驶向了大海,简陋的身影,在浪头中显得微不可见。 紫月怔怔的看着,沉默不语,身后的稚却忍耐不住性子,咬牙切齿的问道:“国君,我们不乘胜追击吗?” “乘胜追击?乘谁的胜?你以为他是被我们包围住的?” “难道不是吗?”稚指着那叶小舟,如此飘零的破船儿,毁灭他简直是举手之劳,这种好机会,错过这一次可就没有下一次了! 紫月手中那把白面金边儿的折扇准确无误的敲打在了稚的脑门上,怒道:“红糖妥协,是因为这岛上的毒门一族,阑堇煊妥协,是因为红糖自愿为人质,而我们,只是毒门背后的利益人罢了,你现在追出去,孤保证你,尸骨无存!” 稚闻言一身冷汗,不甘的望着那抹渐渐消失的船影,却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紫月分析的并无差错。 红糖知道阑堇煊怒了,他愤怒了,这个岛都会消沉,他并不喜欢被威胁,尤其是以我为饵。紫月有大批护卫,自然有保其安全的砝码,但是毒门没有,虽说是用毒高手,但这里是兹岛,是家园,有大批的父老乡亲在这片岛上,如果真的打起来,毒门未敢使毒,在阑堇煊面前,岂是束手就擒可以解脱的,只怕是尸横遍地。 红糖不能冒险,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但愿小安已经准备好了。 ------------ 第84章:昆仑镜像 红糖在一众人的簇拥下回到了先前所居住的小院儿中,小鱼一副犯了大错的模样,蹑手蹑脚站在门后,不发一言。 但是那个风情万种的迷儿姑娘,居高临下,以着监视者的身份,目光似箭般在红糖身上来回打量着,嗤之以鼻的模样令红糖十分不爽。 手中的茶杯砰然摔翻在地,小鱼吓得扑腾一下跪了下去,瑟瑟缩缩的爬来收拾地上的碎瓷。 “住手!”红糖用脚挡住了小鱼的手,高台下颌,傲然的看向迷儿,懒懒道:“你来。” 这迷儿姑娘是紫月身边的贴身女侍,向来只照顾紫月这位旭仁王的起居,别的人她是一概瞧不起的,却被三番五次召来照顾红糖这么个柔柔弱弱的女子。 迷儿一甩裙摆,大方的跪了下去,捡起地上的碎瓷兜入衣裙中。 红糖却挑衅一般,将脚踩在那捡拾瓷片的素白纤手之上,狠狠蹂躏了两下,看着脚下的小手在一片白瓷中渗出猩红血迹。 “小姐?!”小鱼吓得呆望着自家小姐,虽然和小姐相处不久,但她从来都是个随后温婉的人,为什么会对这位侍女姑娘如此残忍。 红糖抿着唇,挑了挑眉,加重了脚下的力度,那位迷儿姑娘却是一声不哼,随便她怎么踩,看着脚下的血迹越来越多,晕染成了一大片,老实说,红糖心里微微有些发慌了,阑紫月身边的到底是人还是僵尸啊,这么虐着,她也不疼? 红糖松开了脚,看着那只血淋淋的小手,嘟嘴道:“自己去清洗上药吧。” 迷儿微微笑着,继续捡着地上的碎瓷,吭声道:“不劳姑娘惦记了,这点儿伤并无大碍。” “我知你无大碍,但是我不爽,我晕血,看着血我头晕,想吐,怎么,还不快给我滚下去!”最后一声,红糖提高分贝,犀利嚣张的模样让旁观者的小鱼身如筛抖,就差没扶着门框瘫软下去了。 迷儿看了眼红糖,皱皱眉,又看了看外面严密把守的侍卫们,这才甩了甩手上的血滴,大踏步的走出了房去。 看着迷儿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红糖松了口气的拍了拍胸口,突然那个吊着嗓子的一声叫嚣,差点儿没破声,现在心脏还突突的剧烈跳动着,头一次做这么嘚瑟的大小姐,抱歉抱歉,我虽未故意为之,但也比你被追究责任的好吧。 剩下一个就是小鱼了,这呆傻单纯的小姑娘。红糖直勾勾的看着小鱼,冲她招了招手。 小鱼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家小姐,见她笑的诡异,却也不敢不将身子靠前去,却突然被大小姐抓住了手腕,然后背后一麻,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昏了过去。 “还是这个丫头好解决一些。”红糖将针管拔了出来,看着粗粗的针头,不由咧了咧嘴,这得多疼啊,小安那家伙也不做的精细一些。仿佛痛在自己身上一般,红糖打了个寒颤。 将小鱼拖到床上后,三下五除二的扒掉了这丫头的衣服,红糖再手忙脚乱的穿在了自己身上,将头发凌乱的蓬散下来遮住脸,然后龙卷风一般冲出了房门,狼哭鬼嚎的声音让守门的侍卫皱了皱眉,嫌弃的瞟了一眼便不再多看。 先前出来的迷儿姑娘,一手鲜血淋漓,而后出来的小鱼丫鬟,一身残破不堪,房间中还依稀传出摔碗碟的声音,看来这位毒门大小姐脾气倒真正和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相悖,如此狂躁暴虐。一众侍卫也只敢在心里偷偷嘀咕几番,表面却站立的笔直,大气也不敢出。 这样一个女子,便是昆仑神镜选定的红颜之人,也是明义皇后的后继者,第二位即将令天下风云涌动的女子,在这摇摆不定的时刻,破碎的局面是否能再一次统一。当年高氏族长的预言,冥冥之中正一步步缔结而来。 红糖佝偻着身子从院子中逃了出来,这看守,比狼王府的松散多了。 本来红糖有个逃婚的下下策,并且和小安商量好了步骤,却没想到阑堇煊来到了兹岛,所以这个计划暂时被搁浅了,如今看来,这个婚还是要逃的。 不知小安是否还在等候自己,红糖赌了一把,悄然去了圣蓬堂。 香烛袅袅中,小安正在阳光下翻晒一堆草药,医者的身份,让他在这座岛上过的并不艰难,至少除了毒门本堂的人,其余人对他还是尊敬万分。 就这么个单薄的大男孩,却是天下人敬仰的神医先生,红糖嘟了嘟嘴,这个古代的医学天才! 小安放下手中的药材筛子,望着门口那瑟缩成一团的鬼祟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甜甜笑意,昨日乌焦来过,通知自己收拾好行李,一同离去。 这兹岛哪是那么容易离去的,尤其是带着红糖。于是依旧守候在了圣蓬堂,红糖这个聪明的女子,她总有办法自行逃脱,如若狼王带不走她,自己留在这里,才是万全之策。 看着那一小团儿的身影,就证明这冒险的一试,是值得的。 小安轻咳了一声,看向一旁修剪花枝的两个童儿,说道:“你们去后院,给我备壶茶水过来。” “是。”两个童儿喏喏道,转身往后院走去。 红糖这才弓着身子,蹦蹦哒哒的跑了过来。 ------------ 第85章:偷渡离去 要想从兹岛逃出去,并不容易。 红糖这几日躲在圣蓬堂,不时研究着岛上的气象,小安相对来说是自由身,虽然身边总是跟着两个青衫童儿,但还是有出门的机会。 红糖目前来说,几乎是隐形的了。 整个兹岛都沸腾了,所有人都在寻找红糖,看来红婉月并没有封锁消息,以至于每个人都是惶恐难安,生怕旭仁王恼怒之下做出什么凶残的事来,于是挨家按户的将整个兹岛翻了个底儿朝天。 甚至为了自保,岛上的居民还组成了非官方的私人搜查小队,沿着每座山,每片峡谷峭壁,细细搜索着,就连被海水冲上岸的无名尸体,也被扛了回来。 红日每日听小安絮絮叨叨的说着,如同在倾听别人的故事一般。 每个人都清楚,这样的搜查总会无疾而终。 红糖等待的,就是每个人都放弃,都松懈的时刻。所有人都以为自己逃离了,红婉月甚至派出了一艘船去追阑堇煊的船。 最终的猜测都归结在我又被阑堇煊悄悄带走了! 当然,这是个最具有信服力的答案,不然一个柔弱且光芒四射的女子,怎么就会消失不见的! 红糖咧了咧嘴,将桌子上的点心一扫而光。圣蓬堂是毒门祖祠,又是供奉敝花的地方。自从上次的敝花被阑堇煊盗取之后,这里的把守更加严密了,外人休想进入,就算是旭仁王的人也不得搜查这里。 在这一点上红婉月的态度相当强硬,其余毒门的长辈们也很忌讳外人打扰了圣蓬堂里供奉的先辈清净。 小安这个特殊的天下第一神医,半绑架半威胁的到了兹岛,又拯救了兹岛保护神敝花以及毒门的众位长辈,上下的人都算是对他比较恭敬,借着看护新萌芽滋生的敝花为由,小安一直待在了圣蓬堂。 只是最近越发清瘦了,因为饮食分了一大半给红糖的原因,避免生疑,自己都不得不嚼些药材充饥。 眨眼间就过去大半个月了,所有人都丧失了继续寻找的激情,红婉月不知承诺了什么,紫月一行准备离开兹岛了。 迎着海风飘荡的宗阑国旗帜,看的红糖心情大好,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要出岛当然需要坐船,说到船,这样难得一见的大船却是相当不错的选择。 红糖并没有什么行李要带,轻装出行,倒是小安搜罗了一大包鼓鼓囊囊的稀奇药材扛在了背后,活像只年迈的乌龟。 趁着夜色,两人鬼鬼祟祟的溜到了大船附近,关于巡逻的换班时机,小安早就摸索透了,趁着换班的空隙,两人踩着月光钻进了大船的底部。 如同一个潜水艇般陷入水面之下的部分,有个换气舱一样的设计,大小有5平米左右,堆放着一艘小巧精致的船儿,相当于紧急求生时的救生艇。 只要不遭遇大的海难,是不会有人想起这船下的备用艇的,就算遭遇了大的海难,如此一来,红糖和小安二人倒是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里的空间是完全密封的,没有窗户,也没来换气的设置。红糖自然不会傻到自己戳个洞洞透气,因为船壁的外面就是咸腥的海水,戳个洞只会让海水倒灌进来而已。 反正这里不分昼夜,也不能做些什么剧烈的运动提提神,所以红糖靠着角落坐下后就开始百无聊赖的打着盹儿了。 小安扯出包裹里的书籍想要看看书,却被红糖吹熄了蜡烛。 “点着灯很耗氧的,你也不想憋死在这里吧。”红糖踢了踢腿儿,小小抿了一口淡水,需要省着点儿喝,不能冒险上去,否则被发现的可能几乎是百分百的。 小安合起书页,准备放回包裹中,却见红糖从怀里捞出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夜明珠,莹白色的光芒将这个小舱映照的银辉一片,如同身在月色下一般。 “你哪儿来的?”小安问道,这东西可是价值不菲啊。 “高昱那个土豪有很多,一整间山洞都是这玩意儿在照明,我随手抠了一个下来,我也需要存一个不动产的对不,这东西实用又能升值,关键时刻还可充当盘缠,关键的是它不像玉佩、银票之类的有戳啊记号啊什么的私人痕迹,这玩意儿没人查的到。”红糖撅着嘴,对自己高明有远见的睿智非常满意。 小安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家伙顺手牵羊的偷了一个,还敢说的这么振振有辞。 借着夜明珠的光线,小安倒是可以认认真真的看书了,红糖依旧靠在角落里,不时抠抠身后的木板子,无聊的想要满地打滚。 这样枯燥的日子还要持续半个月的时间,不晓得到不到的了陆地。 深夜的时候,红糖和小安也会悄悄走到舱门边,将门板掰出一条缝隙来,感受着外界的海风和空气,两个人如同僵尸一般,腆着脸撅着嘴,扩张着鼻孔在缝隙中使劲儿的呼吸着。 月光照耀之下,两张脸苍白阴气。 ------------ 第86章:阴差阳错 在船上漫无目的的飘荡着,这样的日子,起初还让红糖有记录的兴致,一旦漂泊的久了,她就觉得仿佛被困了一辈子,终日昏昏沉沉的睡着,早已记不清在海上飘荡了多久。 小安很担心红糖的身子,几次想偷偷出去替她找新鲜吃食,都被红糖拉扯了回来。阑紫月这个人城府之深,诡谲难测,表面是谦谦公子,实则和阑堇煊不和,好不容易逃出了兹岛,再这么撞回紫月的陷阱里,实在太不甘心了。 这样的日子,也只能忍一忍了,忍一忍就到头了。 因为长时间的不见阳光和缺乏营养,红糖和小安两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眼周满是阴沉沉的黑眼圈,皮肤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愈发显得苍白憔悴。 “砰”的一声巨响,整个船身猛的顿了一下,接着传来一阵船底摩擦的声音。 “触礁了么?”红糖担忧的问道。 小安缩着身子,透过门口的缝隙往外看了看,皱紧了眉:“似乎是到岸了。” “到岸了?”红糖兴奋的蹦了起来!这个旭仁王不知道是谨慎还是另有心思,这些日子船始终是在海上,从未靠过岸,就连水和食物的需求都不曾靠岸补给过。 红糖和小安二人缩在门口细细听着船上人的走动,直到确定大部队都下船后,这才趁着夜色悄悄摸了出来,蹑手蹑脚的绕过守卫轻踩着水往岸边逃去。 等身子完全淹没在一片灌木丛中时,两人这才浑身瘫软的坐在了地上,惊起的一身汗水在夜风的吹拂下变得凉飕飕,红糖不由抱紧了胳膊,打了个寒颤。 小安扯出包里的衣服披到红糖身上,轻声道:“还能再走么?我担心附近有旭仁王的侍卫,我们还是趁着夜色逃离远一些比较安全。” 红糖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不远处就是旭仁王的大船,上面灯火点点将整个海岸照的热闹非凡,不时还能听见指挥的声音以及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这里似乎不是宗阑国境内。”小安突然说道。 “不是么?旭仁王难道不是回自己国家?”如果不是宗阑国,他是到了正阑国么?这样大张旗鼓的潜入赤穆王的领地,他到底是何意? “宗阑国境内偏热,气候较兹岛极为相似,只是风土人情与兹岛不同。这里的气候偏寒,似乎却为正阑国境内。” 经小安这么一说,红糖也切实觉得气候是变得冷了很多,不由勒紧了衣服,现在的气温竟然和深秋一般凉意沁骨。 短短半月就经历了炙夏和深秋,红糖不由开始担心身体会撑不住,于是拉着小安的衣袖爬起来继续往前走去。 无论是正阑国还是宗阑国,都只是起点不同罢了,最终的目的地始终是东方的碧崖城,狼王阑堇煊的领地。 走了十来步的样子,突然从灌木中蹦出一个人来,一把抱住了红糖的身子! “啊!!!!”红糖一声尖叫,身子被小安迅速的扯回了他怀中,这才听见另一个人也在尖叫,似乎是个女子。 “阿引你叫什么!!”那个女子反应过来后颇为恼怒,指着小安问道:“这就是你现在的夫君?” “呃?”红糖和小安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个突然从树荫中冲出来的女孩子在说些什么。 “阿惠啊!等到你朋友没有?”远处的船下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咆哮,超高分贝的女音。 “等到了!”女子一声回答,又赶紧拉起了红糖的手。原来她叫阿惠。 “阿引,这么多年没见了,你还是这般水嫩,就是光线不好瞅不清楚你的脸,你肯定出落的愈发标志了吧,来来跟我走吧。”阿惠拉着呆傻的红糖就往旭仁王的大船走去。 小安一把扯住了红糖的手,阿惠回头瞪了小安一眼,恼怒道:“我和阿引认识的时候你还不晓得在哪儿呢!看我干什么,还不赶紧跟在身后!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过阿引,看我怎么收拾你!”阿惠恶狠狠的呸了小安一下,又转过头笑靥如花的挽着红糖的胳膊。 “说说看说说看,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后面这个男人对你好吗?唉,真是世事无常,陆伯伯那么好的人竟然会病逝,你啊,也放宽心吧,以后我阿惠就罩着你了!谁要是敢欺负你,那就是和我作对!看我不咸死他!”阿惠这话似乎在对身后的小安说的,还时不时的回头瞪他几眼。 小安垂着头默默跟在这两个貌似如胶似漆的女人身后,脑海中也是瞬间变成了一滩浆糊。 红糖冷静一会儿后,差不多明白这个乱入的女子是认错人了,可是既然行踪被发现了,现在否认只怕会引人怀疑,再被紫月的侍卫讯问一番更会惊扰紫月,如若那时,就是想躲想逃都来不及了,所以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 第87章:角色扮演 红糖迅速进入角色,知道这个阿惠是个话唠子,不由也紧紧挽住了她的手,细声细气的说道:“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 “我啊!跟着姜姨在炊事房工作,吃得好穿的好,无忧无虑。姜姨人很好的,我跟她说在这里有个小姐妹孤苦无依需要找份糊口的工作,姜姨立马就同意了。”阿惠说道。 红糖点了点头,冲身后的小安眨了眨眼,两人相视无奈一笑,只好顶着别人的身份继续扮演下去了。 那个高吊着嗓子的中年妇女就是阿惠口中的姜姨,膀肥腰圆红光满面,一看就知道跟着旭仁王,炊事房的油水是绝对够足的。 红糖没觉得那个姜姨是阿惠口中的那种好相处的温柔之人,因为她眼色非常犀利。 姜姨瞟了一眼红糖和小安,就扔了两个腰牌过来,说道:“今天太晚了,爷嘱咐其余人就地扎营休息,你俩既然是夫妻就睡一起吧,阿惠你随着我睡。” “是,姜姨!”阿惠冲红糖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又指了指树下的一顶小小的帐篷,说道:“今晚所有人都不能上船,你们俩就在哪里歇息吧,记得安静,爷不喜打扰!” “嗯。”红糖乖乖的点了点头,心中自然知道阿惠和姜姨口中的爷就是旭仁王紫月,别说打扰他,自己和小安恨不得从他眼前消失。 这片沙滩上凌乱的扎着很多小帐篷,还有侍卫在来来回回的巡逻着,此刻想走实在太不可能了。 红糖和小安回到了帐篷,这时小安从兜里掏出了一盒药膏放在红糖手中,“这个配方和你之前的不同,所以效果不尽如意,我还没调制的完善,如今突发状况,也只有委屈你暂且将就着用了。” “这是什么?”红糖打开药膏,闻了一下,有着淡淡的药草味道,再闻时,那味道似乎飘散到了空气中,再也没有味道了。 “涂脸的。现在天黑,她们看不清晰你的脸,等天一亮,你觉得你这张脸如何还能藏得住。”小安一边说着,一边敏捷的配置着什么药粉。 “哦。”红糖应了一声,知道这是遮住自己面容的药膏,开始乖乖的往脸上涂去,触感冰冰冷冷如同面膜一般,并不会太难受,不一会就感觉被皮肤吸收了,再摸时脸上粗糙了很多,脸颊两边也变得肥肿起来,挤的眼睛和嘴巴小小的,整个五官都发现了变化,成了一个极普通的小姑娘。 红糖从随身携带的小铜镜中看出这幅模样,不由震惊的冲小安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太牛了!一点儿痕迹也没有,完全是天然的毁容啊,比我之前那种胎记般的药膏好太多了,临安公子,你这还叫不完善,你可太谦虚了!” 小安摇了摇头,开始把配置好的药粉往他自己脸上抹去,解释道:“这些东西本来是准备在前往碧崖城的时候用的,越早曝光越不好,没想到还未调制完善就用上了,你之前的药膏神奇性在于不溶于水和温度,轻易难以卸除。我给你的这盒抗温度还行,关于水的测试却还没通过,所以不能淋雨和洗脸,另外每晚都必须卸妆清洗面庞再重新上一次妆。不然……” “不然会怎样?”红糖迫不及待的问道。 “不然面部会过敏,腐烂,就真的毁容了。”小安故意将后果说的很严重,其实只会发痒起皮疹罢了。 闻言红糖果然吓得愣了一下,爷爷知道自己懒,所以配了那种懒人药膏,现在脸上涂的,就要每晚换新了,老天,要是哪天忘记了怎么办!红糖这么想着,就把药膏赶紧的揣进了自己衣服最里面的兜儿里,自从上次在鸡尾山弄掉药膏后,她就变得谨慎很多了。 涂上药粉的小安不一会儿脸上就长出了一个个的红疙瘩,一坨一坨的极为恶心,轻戳一下软绵绵的如同果冻,害得红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正想调侃些什么时,帐篷被掀开了,一个纤细的身影钻了进来,顺便把小安推了出去,说道:“你个大男人睡外面,我要和阿引睡。” 小安佯装弱弱的瘪了下嘴,并未说什么,就抱着包袱躺在帐篷门口睡去了。 阿惠抓住红糖的胳膊,躺在她侧边,轻声喃喃道:“阿引,我们真的好久没见了,好久没这么睡一起了。” 阿惠似乎陷入了远久的回忆,一晚上拉着红糖的胳膊,絮絮叨叨的讲诉了很多事情,拜她所赐,红糖也几乎理清了自己要扮演的角色背景。 阿引是阿惠的儿时伙伴,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极好。阿引的父亲是村里的教书先生,为人和蔼,阿惠家里窘困,一直靠着阿引父亲的帮助生活,还能和阿引一起在私塾念书。十三岁的时候,阿惠随着表姐去了宫里当差,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从同乡人口中无意得知阿引父亲病逝,自己嫁给了一个羸弱的邻村男子,生活过的极为艰苦。刚好爷的船只要经过儿时的村庄,于是恳求姜姨给好姐妹阿引和她夫君一个工作混口饭吃。 托人带了口信给阿引后,阿惠就一直在林中等着,这不,刚好等到了……好不容易从船里逃出来的红糖和小安二人。 巧合的是,真正的阿引和她夫君,整整一晚都没有出现过。红糖即便有百种猜测,现在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 第88章:暴雨突袭 天色一亮,红糖就被阿惠叫醒,一行人急匆匆的收拾行李,随着队伍的最后,缓缓向不知名的目的地行进。 红糖一路上旁敲侧击了好几次,阿惠都守口如瓶,只是解释说知道的越少越好,咱做下人的,关起耳朵才是保命的法则。 至于要去哪儿,自然是爷去哪儿,咱就跟着去哪儿。横竖只是做在炊事房当差,去哪儿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闻言红糖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什么了。 炊事房的一帮女眷走在前面,带着一个较轻的包袱,而男人们扛着炊具和食材走在后面。红糖身子骨弱,阿惠心疼她生活艰苦导致身子如此弱,于是连同红糖肩上的行李一起扛上了。 红糖悄然瞟了一眼小安,他和那帮炊事房的小伙子已经玩的火热了,正裸着膀子呼哧呼哧的扛着一大麻袋儿的东西。 看不出这个身体单薄的少年还有如此强的爆发力,做苦力倒也挺熟练的,不过,堂堂第一圣手神医却沦落到小安这个地步,不是赶车当小厮,就是扛货当苦力,真正是好历练。 红糖这么想着,不由抿着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阿惠捅了捅她的肩膀,嗔道:“还看你那个癞蛤蟆夫君呢,别人都笑话你了!” “啊?”红糖顺着阿惠的视线,望过去,这才发现小安身旁的几个光膀子小伙都在嘻嘻笑笑,不时还戳了戳小安,搞得小安极羞涩的冲红糖报以甜蜜一笑。 红糖身子一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埋着头不再看小安,而是默默加快了步伐。身后的那群小伙大笑出声,不时喊道:“安哥,你小媳妇害羞了,哈哈哈~” “别闹别闹了~”小安也是一阵爽朗的笑声,紧紧跟在了红糖身后。 红糖难堪的咧了咧嘴,艾玛真的搞的跟小夫妻似的,耳根在一阵起哄声中变得绯红,只好挽着阿惠的胳膊,往前跑了几步。 “哼,男人真无聊。癞蛤蟆~”阿惠恶狠狠的甩了下头,射了一记眼刀子给小安。 她对自己这个儿时好友嫁个这么个穷困潦倒的男人,非常之不满意。 红糖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阿惠,你能不叫他癞蛤蟆么?”自打天亮后看清了小安满脸的疙疙瘩瘩,阿惠就一直叫他癞蛤蟆,小安到是会心一笑,默默接受了这个称号,叫他癞蛤蟆就证明自己配置的药粉不错,起了一脸的包儿。 红糖现在脸蛋圆鼓鼓的,眯着眼睛,撅着小嘴,算不上绝色,倒是挺可爱的,看着非常乖巧的模样。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往前走了两个时辰后,来到了一座大峡谷前,一位带刀的侍卫大哥吩咐所有人原地安营扎寨。 红糖往前望了望,知道紫月和他的心腹们应该都在最前面,无奈队伍太长了,这一路上别说看到紫月了,连他的背影都看不着。不过这样更好,接下来只要伺机逃跑了。 姜姨招呼红糖和阿惠前去,给了两个篮筐,要她们在天黑之前寻一些新鲜的野菜蘑菇之类的回来,这一路都在船上飘荡,好不容易下船了又是在这荒无人烟的鬼地方,别说集市了,连个农家都看不着。 小安和那帮壮实的小伙一起搭着一些仪器装置,据说是净化淡水的设备。红糖瞟了眼小安,见他被缠着根本无法抽身搭理自己,于是只好放弃了这么个大好的逃跑机会,老老实实的提着箩筐和阿惠往大山走去。 关于野菜和蘑菇,红糖认识的不多,也不敢出言相问,怕惹阿惠怀疑,只好跟着她,见她采择什么自己就跟着采择什么。偶尔见到一树野果子,两个人就兴奋的爬上去边采摘边吃,酸甜的浆果汁液流的衣领上到处都是,两人就这么嘻嘻哈哈的,很快就发现天色阴沉了下来。 “阿惠,我们回去吧,似乎要下雨了。”红糖望着远处那一片乌沉沉的云,天空似乎都被这团乌云压的低沉了下来,这是雷阵雨的节奏啊。 阿惠也被这突然的阴沉天气吓着了,拉着红糖的手往回赶去,越是着急,这雨也越是来的越快。 转眼就是倾盆大雨飘洒而来,豆大的雨滴砸在身上硬生生的疼着,红糖和阿惠松开了手,抱着头前后跑着。 沾了雨滴的小草变得滑腻,红糖脚下一个趔趄,身子已经倒了下去,顺着倾斜的草坡一路往下滚着,耳边是阿惠的尖叫声,不一会儿就被轰隆的雷声掩盖了。 ------------ 第89章:误入陷阱 红糖摔下来的时候,手臂被一个藤蔓勾着,身子在猛冲之下被反弹起来,掉进了半坡上的一个荆棘丛中,身上火辣辣的被刮的血淋淋。 红糖喘着粗气,将缠绕在自己手腕上的藤蔓扯开。 这丛荆棘非常茂盛,层层叠叠的缠绕形成了一个半扣的鸟巢状洞穴,躲在其中刚好能避开这猛烈的暴雨,耳边是由远及近的轰鸣雷声,近的就像是在耳畔炸开一般。 红糖双臂抱膝,缩成了一团儿,暗暗祈祷着草坡上的阿惠找到栖身之所了。 天空阴沉可怖,明明刚过午时,却黑的如同深夜,银白色的闪电就像利剑一般插进身旁的草地里,扬起一股浓郁的尘土气息。 红糖捂着鼻子,瑟瑟缩缩的等着,等这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赶紧的消失。 迷迷糊糊中红糖在雷雨声中睡了过去,等醒来时,发现荆棘丛外的草坡镀上了一层橘红色的光晕,迷离梦幻。 红糖分开面前的藤蔓,从荆棘丛中爬了出来,猛烈的雷阵雨已经停歇了,天边一片红火,奇异的光泽染的半边天都熟透了一般。 红糖无暇再细细观看,这天时,分明就是傍晚了。 沿着湿漉漉的草坡,红糖手脚并用的往上爬着,期许中是阿惠在等着自己,或者阿惠叫来了小安。 可是没有。 红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半山坡爬了上来,之前跌落的位置上还遗留着一个倾洒出野菜的篮筐,却没见着阿惠,或者小安。 皱了皱眉,红糖心里隐隐生起了一股不祥的感觉,这担忧让她靠着记忆,努力沿着原路返回。 阿惠不会就这么离开的,她如果回去找人帮助,一定会找小安,小安也一定会来接自己,可是现在……除非阿惠遭遇不测,或者小安遭遇不测。 红糖不敢再多想,沿着曲折的小路开始气喘吁吁的跑了起来。之前和阿惠一起来的时候,有说有笑的聊着天儿,自己也不曾留意路径,再加上一场大雨,让所有的小树和藤蔓乱七八糟。 红糖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迷路。 望着前后左右无边无际的大树和灌木丛,红糖开始恐慌了起来,这里似乎没路了,光线阴暗了很多,四周一片静谧,就连脚下踩着树叶声,也一次次的挑战着红糖警惕的注意力。 迷路了,在深林中。而天,也即将落下黑幕。 (P.s.这章较少,儿童节嘛,门门也需要休息,嘿嘿。) ------------ 第90章:路遇野狼 瑟缩着身子,红糖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去,横竖都是死,与其在这里等着被野兽咬死,倒不如往前走走,兴许就走出这片林子了。 趁着昏暗的光线,红糖也不知走了多久,反正不知疲惫机械走着,怕停下步伐后自己会恐惧的再也提不起步了。 而在这时,听见了一阵低声细语的声音。 这荒山野岭的,会有谁在讲话,不会是狐仙吧?红糖吓得浑身一颤,好奇心的驱使下,开始向着那发声处缓缓移了过去。 不远处的大石前面,依稀站立着两个人影,一个白色身影,一个黑色身影。 红糖躲在大石头的后面,眯着眼睛悄悄瞅着,顿时吓的心脏一抽,差点儿没尖叫出声! 那抹淡然的白色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高氏一族的族长高昱,那个清瘦秀气却不容人质疑的决绝少年郎,而与高昱对话的,却是……紫月! 竟然是紫月!紫月身为堂堂旭仁王,不是和赤穆王一般以剿灭高氏一族为己任么,为什么会来到这荒山野岭的找高昱秘谈?他们在商量着什么,和天下局势有关,还是和阑堇煊有关? 吓的潜意识就想逃走的红糖突然冷静了下来,这种偷听的机会简直是千载难逢,不由屏住了呼吸,紧紧贴着耳朵偷听着。 无奈林中风声太大,呼呼的刮着,根本听不清晰,偶尔听到一些残字碎语都是些自己不能明白和组合的词语。 突然两个人在交换着什么东西,红糖瞪大眼睛,将脸贴在石壁上看着,是……龙铃!高昱将龙铃递给了紫月,这破铃铛镯子不是摘不下来么,他是怎么取下来的? 红糖伸手就去取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没想到离开谷底山庄后就从未响过的银铃铛在这一刻疯狂的响了起来! 紫月刚把高昱从手腕上摘下的龙铃拿到手里,没想到这银镯子下的金铃铛就一个劲儿的响了起来,而伴随着这金铃的尖啸似乎还有一阵清脆的铃音在遥相呼应着,是凤铃! “红糖……!是红糖!”最先反应过来的高昱起身一个腾飞,就向着红糖的方面追了过来。 紫月紧随其后,却不是去追截红糖,而是挡身在高昱面前,阻止了他的步伐,高昱气急之下和紫月动起了手来。 红糖看着已经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于是卯足劲儿的往前跑着,虽然不明白紫月为什么要帮自己阻拦高昱,但这个人情就顶他坏我名声这件事吧。 手腕上的凤铃还在拼命的叫嚣着,气的红糖恨不得将整个手腕剁下来,而就在自己分心的一刻,脚腕却被什么藤蔓缠了一下,身子一个趔趄往前扑去,却并没有摔到地面上,而是失去重心的一头栽了下去……! 是个洞,或者说是个泥浆凼子。也不晓得是天然的还是人为的陷阱,反正足足有三米之高,以着红糖的小身板,要爬上去简直是天方夜谭。 脚下的泥浆子刚好没过脚背,红糖摔了一个屁股蹲儿下来,现在屁股后面是结成坨的泥浆子,让腰身都重了不少,别说沿着湿滑的岩壁爬上去了,就是挺直腰板,这也是个困难啊。 最要命的是手腕上的凤铃还在不停歇的响动着,在着万籁俱静的林中,那清脆的铃音显得特别诡异和刺耳。 红糖抱着双臂瑟缩在洞底的一角,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了。而自己现在就是困在陷阱中的羔羊,任人宰割。紫月拦的住高昱么……真的拦得住么?红糖耳侧还响动着高昱当日的誓言:若你执意要逃,我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死你。 而现在,自己和高昱之间的仇恨,就是一个深渊,一个不得不坠落的深渊,背负着高氏一族数百人的冤魂…… 红糖想的悲凉,温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突然有温热的液体从额间滑到了眼角。 伸手抹了抹,自己额头又不会流眼泪,这温热的液体还是粘粘稠稠的,带着一股腥臭。 红糖抬头往洞口望去,不知何时,洞口的四周出现了一圈幽绿幽绿的眼睛,正狩猎般的狠狠盯着自己,而那滴落到自己额头上的腥臭液体,正是这些家伙的口水! “有狼啊……救命啊……”红糖颤抖着哭音儿,一屁股绝望的坐在了洞底中,手上的凤铃依旧在不依不饶的响动着,该死的,狼都来了你还响!生怕这些恶狼的锋利牙齿咬不准我么!红糖将手腕陷阱泥浆中,那不绝于耳的铃音却一刻也不得停歇,依旧清脆的回荡在着空寂的林中。 而洞口上的野狼,兴奋望着月亮嚎叫了一声~!! ------------ 第91章:故人归来 “哇~~!”红糖想都没想,就放声大哭了起来,被一声声的野狼嚎叫掩盖了,却又愤怒一般哭的更大声了,几欲声嘶力竭。 横竖都是恐惧,横竖都是曝尸荒野。被高昱抓到的话,搞不好是受尽折磨和屈辱而死,现在自己被这么多野狼围住,被碎尸也是分秒的事,给个痛快吧! 红糖抓起泥潭下的石头,准备和这些跃跃欲试想要跳下来的野狼拼个你死我活! 突然,四周不间断的狼嚎声停止了下来,幽绿发亮的眼睛似乎在看着同一个方向。 红糖正抬头时,一抹降红色的身影铺天盖地的飘然落下,警惕中的红糖扬手就将石头砸去,却被一把捏住了手腕。 是人……?那温热有力的手掌让红糖瞬间有种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的感觉,定睛细看时,那张倾倒众生的妖媚俊脸,却是阑堇煊!!他怎么会在这荒山野岭?是知道旭仁王和高昱要在这里碰面,还是他跟踪到了我和小安? 极致的恐惧之后又是天降惊喜,一切发展的太快,令红糖简直难以置信,傻傻的张着嘴,哽咽一时,不知从何讲起。 “你是谁?”阑堇煊突然捏住了红糖的下巴,将她的脸强行抬了起来,正对着月光,以及洞口上规规矩矩的几头彪悍野狼。 “你怎么会有她的东西?”红糖的手腕被阑堇煊死死捏住,捏着生疼,仿佛就要骨折一般,而阑堇煊轻轻抚了一下那一直鸣叫不已的凤铃,凤铃竟然就不响了,恢复了以往静默无声的状态。 随着凤铃的停歇,红糖的心绪也在一瞬间安宁了下来。 是了,一定是这样。因为小安给自己的易容膏,所以面部发生了变化,以至于这家伙居然认不出自己来,早说过这是鬼斧神工的惊世之作。 “你哑巴么?”阑堇煊似乎怒了,手上的力道更大,正走神的红糖被捏的惨叫了一声,不由委屈不已,干嘛一见面就欺负人!当下眼珠滴溜溜一转,一个恶作剧的诡计在心头萌生。 红糖故意压低着声音,卷着舌头回道:“我怎么知道咧!捡的!看到反正没人要我就戴上了啦,谁知道一直嗡嗡叫个不停,害我失神都摔进洞子里啦!” 阑堇煊厌恶的一把甩开了红糖的手,似乎对她的样貌和声音并未起疑。 “你在哪里拾得?”阑堇煊揪着红糖脖子后面衣领,粗鲁的带着她飞出了洞口,洞外的野狼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洞口外面清风徐徐,雨后的空气青草味极为浓厚,夹杂着一股清甜。 红糖撒谎,从来都是半真半假,说是故事又是事实,说是事实,又不尽其然。 “我记不太清了,有一个很大的斜坡哪里,雷阵雨的时候我躲雨路过时无意间捡到的。”自己是在那个斜坡摔了一跤,那里还有痕迹存在,所以这个故事的开端是有证据立足的。 “天色已经黑了,我要回去了,谢谢你救了我。无以为报,要不我把这个手镯赠给你吧。”红糖使劲的掰着手腕上的手镯,而后叹了一口气,“可惜就是掰不下来。” 阑堇煊皱了皱眉,阻止了红糖继续掰着手镯的动作,命令似的语气道:“带我去你捡手镯的地方!” “喂,你开什么玩笑诶,这么晚了,四周黑漆漆的,我怎么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万一你想图谋不轨咧,这深山老林的,我一个弱女子~~”红糖故意装的炸毛一般,指着阑堇煊的鼻子训斥,大有一种报仇的快感。 阑堇煊一把挥开了在自己眼前晃悠的手指,压抑着想要捏死面前这个得瑟女人的欲望,沉声道:“你可以自己离去,我保证那些野狼正守候在附近。” 红糖听阑堇煊这么一说,不由伸长脖子往四周望了望,果然发现黑漆漆的灌木丛中闪现着不少幽绿幽绿的眼睛,似乎很惧怕阑堇煊的存在,但难保阑堇煊一走,这帮家伙不立马冲出来撕碎自己。 红糖偷偷的咽了一口唾沫,故事只是开个玩笑嘛,活命还是最要紧的,正欲坦白从宽…… 没想到阑堇煊却先开口了,“若你胆敢欺骗,我会让你死的比狼咬还痛苦!”他的神情不似说笑,炯炯的墨玉双眸中,似乎飘散过了一红血腥的妖异红光,转瞬即逝。 红糖即将讲出口的话被吓的重新咽回了肚子中,只好表情愕然的继续卷着大舌头,轻声道:“我,我一路跑的急,记得不太清晰,应该是前面吧……” 老实说,自己都是迷路才冲到这里的,当然不记得那个摔下去的斜坡是哪里啦,不过那个斜坡距离旭仁王的营地较近,也许回到那个斜坡,自己就能找到回营地的路了。 本来是打算找机会带着小安逃跑,前往和阑堇煊约定的东方碧崖城,可是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见了他。 并且,旭仁王阑紫月秘密约谈高昱的事,始终让红糖放心不下,觉得不弄清楚的话,也许会成为日后的一个祸患,倘若旭仁王和高昱结盟,那么阑堇煊就肯定是他们首先要对付的靶心了。 思前想后一番,红糖最终决定对阑堇煊隐瞒身份,抽机会回到紫月的队伍,彻查紫月和高昱背后的猫腻,反正有小安在身边,再加上自己这副易容的面孔,应该很安全才对。 ------------ 第92章:旁观者清 被阑堇煊揪揪扯扯的拽了一晚上,红糖大部分时间是半梦半醒的状态,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可脚还是被迫在小跑着,都怀疑找完了这片大山的所有斜坡,却没有发现之前自己摔跤的那块坡。 “啊啊啊!是那里!对对就是那里!!”红糖眼前一亮,发现了一株野浆果的树苗,先前自己就是和阿惠在这里摘浆果来着,而后一场瓢泼大雨淋了下来,慌乱中跌入了斜坡下面。 阑堇煊扔掉红糖,一个箭步跃上草坡,湿滑的草面上还留有一个篮筐,里面装了一些蘑菇和野菜野果子,很多都洒落了一地。 “这些是你的?”阑堇煊皱了皱眉,篮筐里的野菜和蘑菇都是这片山头的珍奇食材,自己所认识的那个笨女人五谷不分,不可能是属于她的。 “是我的!”红糖高举着双手,从那株树苗的位置滑了下来,连滚带爬的跑过来,捡起了地上的篮筐,将满地的野菜迅速往篮筐中捡拾着,这是自己跟着阿惠好不容易找到的,回营地还得靠它交差呢。 阑堇煊望了望倾斜的草坡,有微不可见的一道压痕一路蔓延下去,飞身一跃,他便沿着那条痕迹滑了下去。 红糖托着腮帮子,眼冒精光的看着阑堇煊那帅帅的犹如冲浪般的姿势,不由默默在心里点了一万个赞,我男票就是狂拽炫酷吊炸天! 阑堇煊沿着痕迹来到了草坡的中间位置,发现那里的藤蔓已经被扯的狼藉一片,而在藤蔓的后面就有一丛灌木,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大小刚好够躲一个人,里面甚至还有睡过的痕迹。 看来她已经走了。阑堇煊失落的皱了皱眉,脚尖触地借力一跃,回到了草坡上面。 此刻的红糖正抱着浆果吃的不亦乐乎,在这片林子中兜兜转转一晚上,现在都天亮了还没有进食,再不吃东西会死人的。 “你吃点儿么?”红糖双手捧着一推红艳艳的浆果,递到了阑堇煊眼前。 他依旧是沉默且冷漠的一张脸,微蹙着脸,不悦都摆在了脸上。 红糖瘪了瘪嘴,自讨没趣,原来阑堇煊对陌生女人都是这副表情的啊。 阑堇煊不曾发觉红糖小心眼的嘀咕,他看着一望无际的山林,疑惑和担忧尽数显现,憔悴的神色经历这一夜的搜寻变得更疲惫了。 “你去哪儿?”红糖看着阑堇煊突然一声不吭的离去,于是赶紧抱着篮筐追了前去。 “你不用跟着了,回你家去。”阑堇煊冷冷命令道。 “那手镯了?不是你朋友的么,你不要回去了?我可以给你留作个念想。”红糖摇了摇那哑巴一样的银铃手镯。 “不必,反正是废物。”这句话,阑堇煊自己也不知道是在说红糖还是手镯。 但红糖却眯了眯眼睛,感觉是在说自己是废物一般,于是瘪了瘪嘴,故作潇洒的大踏步往前走去,一边提高音量的说道:“不要便不要,这么金灿灿的镯子居然会被扔到这荒山野岭的,要是下次国君再来的话,我还要求姜姨让我随着来。” “国君?”阑堇煊果然发现了红糖有意流露出的信息。 红糖回过头,夸张的瞪大眼睛捂住自己的嘴,委屈的摇了摇头:“我们爷不是国君,绝对不是旭仁王,他只是个富家少爷!” 红糖都被自己睿智的蠢话吓着了,自己的表演是不是太浮夸了,不过该表达的意思都表达出来了,只想冒险给阑堇煊提个醒儿。 阑堇煊不再追问什么,只是狐疑的怔怔看着红糖,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那个……这片林子基本都没什么人的,你既然不是我们爷的人,那你是那位白袍公子的人吧,我们爷这次特地绕道过来,就是为了见那位白袍的高公子。”红糖咬了咬唇,佯装的委屈,继续道:“那位高公子长相斯文有礼,倒是不比我们爷差,好端端一个少年郎,却在听到我手镯声响后,冲过来想要撕碎我一般。”红糖添油加醋半真半假的编造着事实。 “他们谈话的时候,你在现场?”阑堇煊当然知道红糖口中的高公子就是高昱,只是很疑惑这么个粗鄙的野丫头居然会知道的这么多。 “嘘~”红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严格来说是我不小心偷听到的,我迷路了,到处乱窜,然后听见了爷的声音,我想这下好了,跟着爷就能回营地了,却发现爷在秘密的和一个男人说着什么,依稀听见爷叫他高公子,可惜的是那位高公子将手腕上的镯子摘下来给爷的时候,我的镯子却拼了命的响了起来,然后暴露了自己,还好我跑的快,哈哈哈~~” ------------ 第93章:返回营地 阑堇煊笑而不语,看着面前这个圆脸姑娘,她叽叽呱呱的讲述着隐含无数信息的所见所闻,眉飞色舞的样子,倒是像极了红糖。 “你说镯子在你们爷手上的时候,响了?”阑堇煊问道。 红糖老实巴交的点了点头,是响了啊,这个破镯子早不响晚不响,偏偏在那个时候响,害得自己惊慌之下摔进了陷阱里,唉……本来遇见阑堇煊是好消息,但现在这阴差阳错的,自己是万万不能和他相认了。 否则依着阑堇煊的脾气,他不会再让自己回去做眼线的了。红糖把自己想的无比重要,不由戚戚然了起来。 “那个,我的营地就在附近,我先回去了啊,你再继续找找你朋友吧,我就不掺合了。”红糖拎着篮子,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老实说,路还是不怎么认识,但目前,先摆脱阑堇煊吧,否则说多错多,被他看出了猫腻就不好了。 阑堇煊一直跟着红糖身后三步的距离,无论红糖怎么加快步伐,他始终不紧不慢的跟着。 直到红糖停下了步伐,转过身问道:“公子可还有事?要我带你到捡手镯的地方,我带路了,手上的镯子我也努力要还给你是你自己说不要了,现在还这么不依不饶的跟着小女子,可是有什么企图!” 红糖瞪圆了眼睛,非得把这个家伙气走不可,不然他要是跟着自己去了营地,那还不得是狼入虎口啊。 “再说小女子都已经成亲了,公子一表人才的这么跟着,被小女子夫君看到的话,只怕是有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了!”红糖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模样。 “你成亲了?”阑堇煊笑了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我红糖成亲是多不可能的事么?好歹也品学兼容心地善良,最不缺的就是男人的追求好么! “你可知你手上的凤铃,只有在有缘人手中才会响起!那位高公子不是你的有缘人,所以没响,但一到你们爷手中时,就响了,也就是说,你这乡野丫头可是要行大运了,如此可喜可贺的事,我怎么也得上前去喝一杯吧。你尽管带路即可。”阑堇煊微微一笑,示意红糖在前面继续带路。 红糖此刻把自己都快拧成一个麻团了!什么意思!以前这凤铃在高昱面前响过,之后不晓得阑堇煊动了什么手脚就再也没响过了,现在怎么到旭仁王手里的时候还会响啊?老天,我到底是这个时代多少个男人的有缘人啊! 红糖一路胡思乱想着,也没再搭理一直跟在身后的阑堇煊,自己都感觉危机重重了,如果和旭仁王也是有缘人的话,阑堇煊会把自己给撕碎咩?哎~怎么可能,这个破镯子又不是我自己可以设定的。 “啊呀!”红糖望向前面的沙滩上,一片墨绿色的帐篷此起彼伏,旁边还停靠着一艘朱红色的气派大船,介个不是之前的营地么?怎么这次乱起八糟的就绕出来了。 红糖猛然停住了脚步,自己根本没意识到会这么快找到,本来想乱七八糟绕的阑堇煊无心跟随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柳暗花明了,完蛋了! 红糖迅速回过头,咧起一嘴牵强的笑,“不好意思啊。我已经到了,但是我们有规定是不能带外人进入营地,否则要受惩罚的,这位公子,你看,你能不能别为难我这个小丫鬟了,这年头找份这么好的差事真的不容易,我们这些人命如草芥……” 红糖还想继续唠叨时,阑堇煊一挥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说道:“你且回去,不要说见过我,我不会牵累你的。 “嗯嗯。”红糖使劲的点了点头,“我也不会说见过你,我还怕我夫君吃醋呢,呵呵……”面瘫似的干笑了两声,红糖提着篮子往营地走去,听见身后的阑堇煊问道:“你叫什么?” “阿……引。”红糖顿了一下,将这个名字在自己脑海中又重重的加深了一遍。 心情忐忑的连滚带爬的跑回营地后,发现大家都在急急匆匆的忙碌着,似乎又要换营地了。 “回来了回来了!!安嫂子回来了!”红糖刚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前面几个正扛着大包袱小伙子欢欣鼓舞的叫喊着。 这时小安从一辆大车的轱辘后面钻了出去,一看见自己就飞速的跑了过来,一个急刹车在红糖面前停住,气息不均的问道:“你一整夜去了哪里?阿惠呢?你们没在一起?” 阿惠失踪了?难怪没有人找到自己……红糖愣了愣。 “到底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受伤了吗?”小安急迫的问着,不时打量着红糖,她衣服都被刮破了,浑身都是干涸的泥浆,手臂和脸颊上有几处擦伤。 “我遇见王爷了。”红糖踮着脚,轻声在小安耳旁说道。 ------------ 第94章:阿惠失踪 “但是王爷没认出我来,因为你的易容膏吧。”红糖拉着小安的手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身后是阵阵笑声,只当是小夫妻俩一夜不见心生思念罢了。 “那你……”小安很疑惑红糖既然遇见了王爷,为何还会回来, “昨天的一场暴雨我失足落下了草坡,因为和阿惠走失,机缘巧合之下,我撞见了紫月和高昱在秘谈什么,高昱甚至将他族中之宝龙铃献给了紫月。”红糖摸着自己手腕上的凤铃,阑堇煊的话还清晰的回响在耳边,当真是自己的红线被月老织秋裤了么,以至于乱成了一坨麻。 “高昱也在?”小安惊愕的皱起了眉头,这地方到底有何神奇之处,明明约好碧崖城见面的狼王竟然会只身来到这里,旭仁王在海上绕了一大圈后也来到这里约见高昱,高氏一族人不是大阑皇室倾尽所有都要一一剿灭的么,为何会如此,他们到底在秘密交易什么? 红糖见小安苦巴巴的陷入疑惑思绪中的一张脸,叹了口气说道:“现如今,我只好先摆脱阑堇煊,然后继续留在这里了,不搞清楚紫月和高昱的阴谋,我心里总是有一个坎儿。而且咱们这次阴差阳错的潜进来不费吹灰之力,简直就是老天的安排。” 小安皱着眉,撇了撇嘴,望向离营地不远处的一丛丛灌木,也只有红糖这个傻蛋会以为王爷真的没有跟来吧。 草草收拾一番,又重新让小安弄了一下脸上的妆容后,红糖挎着篮子去找到了姜姨。 姜姨对红糖的突然出现也惊喜万分,不过惊喜后就是拽着红糖的头发一顿乱骂:“死丫头都滚哪儿野去了!啊!还想让爷,让大部队等你们不成,我告诉你,咱着队伍一走,你这死丫头就等着饿死吧!有福享还不知好歹!” “是是是是,阿引知道错了,绝不再犯了,姜姨,阿惠还没回来吗?”红糖问道。 “嘿我说你们两个丫头不是一起的么,怎么?走失了?”姜姨皱紧了眉头,变得不耐烦了起来。 “因为昨个的一场大暴雨,我不小心失足掉下了草坡摔晕了过去,醒来后找不到阿惠了,我以为她先回来了。可是现在……怎么办,我再去找找她吧。”得知阿惠真的来没回来后,红糖也有些着急了,那片林子野兽和陷阱众多,真怕那个风风火火的好心肠姑娘出了什么意外。 姜姨一把拽过红糖手臂上的篮子,长叹了一口气:“要说你也是运气好赶了回来,刚接到消息要马上赶路去另一个地方,所有人都得撤离,难不成要爷和大部队都留这里等着你去找人?!” 姜姨的语气颇为不善,令红糖很惊愕,阿惠一直说姜姨是个很好的人来着,所以自己以为姜姨和阿惠的关系应当是不错的,当得知阿惠没有归队,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放弃了阿惠。 “姜姨,阿引不敢劳烦爷和这么多侍卫哥哥在原地等候,您只需告诉我下个营地是哪儿,我找到阿惠后一定最快速度的赶来汇合。”红糖恳求道。 姜姨却甩了红糖一个轻蔑的眼神,“我们当下人的,主子去哪儿自然是跟着去哪儿,难道要以下犯上的去问主子么!你要不就跟上队伍,要不就滚出队伍,自己选择!”姜姨一摔衣袖,大步的离了去。 红糖抓耳挠腮的急红了眼,如今只怕再脱离这个队伍,就不是那么好混进来的,而阿惠现在却生死不明,纠结!纠结! 最后还是决定找小安商量,小安的意思是以大局为重,何况阿惠从小在山林中长大,这又是她的故乡,肯定熟悉的很,自己都能误打误撞的跑回来,阿惠一定没事的。 红糖喏喏的点着头,虽然知道这是安慰和开导的话,但是如今,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了。愿老天保佑阿惠平安无恙啊。 悄悄在营地做了个记号,红糖顺便准备一路上画上记号,以免阿惠回来的时候找不到大部队的行踪,这一切小安都看在眼里,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此熟悉这片土地的阿惠都没有回来,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了。 而这话小安不敢对红糖讲,否则她不顾一切之下说不定就要去林中寻人,到时碰上高昱的话,以着自己的身手,万万是有心无力的。 ------------ 第95章:霸气山庄 跟着大部队漫无目的迁移,步伐却从未停歇,红糖走的腿脚无力,眼冒金花,气喘吁吁中心脏都要蹦出胸腔了。 这就是步行的痛苦,而前面那些有品阶的官爷们都是骑着高头大马,不时吆喝着红糖这些甩腿儿的小罗罗们走快点儿。 红糖觉得自己是以着小跑的心态在赶路,却也渐渐落后了去。 小安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根拐棍大小的树条儿,红糖感激的眨了眨眼,就迫不及待的拄上了,多一条腿承受这疲惫的身体,脚程也似乎轻松了那么一小丢丢。 整个大部队是穿梭在一片密不透风的林子中,红糖这伙人是跟在最后,望不见队伍的头,只能战战兢兢的跟着,一会儿蜿蜒向上,一会儿哆嗦向下,偶尔还要过一些没过小腿肚的溪流以及高悬在峡谷之间的索桥。 走的却根本不是路,只是被人临时踩踏出来的罢了,有些荆棘条儿和刺还是想法设法的在红糖娇嫩的胳膊和腿儿上狠狠划了几道口子,红糖一路上安安静静并不曾抱怨,只是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踩到一条蛇啊,这深山密林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红糖疲惫的身体除了拄着拐棍儿以外,更是像个无尾熊一般挂在了小安身上,弱不禁风的小安,每踏出一步都异常沉重,红糖还念经似的在他耳边碎碎念的洗脑:医者父母心,救苦救难啊,医者父母心,救苦救难啊…… 直到前面传来一声欢呼,似乎是压抑的兴奋,却让红糖一下来了精神,拄着棍儿,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前奔去,到了,一定是到目的地了! 柳暗花明的视线冲击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山庄,幽静且磅礴大气的一座山庄,位于青山环抱的山坳中,庄园之前是一片澄明的湖泊,湖泊的规模之大,以至于堵死了所有前往山庄的路,而湖泊之上,深深浅浅的一片绿意,飘浮着一些不知名的紫色小花,娇柔的盛放出水面,美的不可思议。 红糖望着湖面上袅袅氤氲而起的水雾,迷蒙一片,而那座山庄,也似乎隐藏在了大山环抱中的云雾里,增添了无数神秘。 “这……怎么过去啊?”红糖的脑筋还没转过来,就惊愕万分的看着前面的队伍已经踏着水面走了过去,就连那些马匹居然也踏着水面,规规矩矩的往山庄走去。 当红糖走近后才发现所谓的玄机不过是隐于水面下的一条青石板路罢了,这条路是淹没在湖面一指节之下,蜿蜿蜒蜒的向着山庄蔓延而去。 红糖拉着小安两人夹在队伍之间,缓缓向山庄走去。 走近以后才发现,那种恢弘霸气的感觉,丝毫不亚于红糖第一次站到故宫面前的感受。 这里远看是一座山庄,近看,却是出奇、离谱的大,且霸气! 这山庄的主人是谁?红糖脑海中的第一个问题,一定是个相当了不起的隐形富豪吧。旭仁王的朋友,总不至于是平常之辈。 红糖随着大队伍一路走进山庄,才疑惑发现这座山庄是空的,并无一人,没有接客的主人,亦没有打理山庄日常的仆人,这里就是一座恢弘大气且空旷寂寥的山庄,除了自己这一行人,再也见不到别的了。 队伍前行的沉重脚步声在山庄中寥寥回荡,透着空荡和诡异。 突然一道白影从脚边嗖的一下掠过,红糖迅速捂住了惊讶的差点儿尖叫的嘴,两只眼睛使劲的眨巴了一下,确定不是幻觉后不由看到那一丛植物,其中露出一双幽绿色的眼睛,正全神贯注的与自己对视。 红糖迅速收回视线,不敢惹人生疑,只好悄悄拍了拍起伏的胸口,自己一定没有看错,那货明明就是常常跟在阑堇煊身边的小狼崽嘛,它怎么会到了山庄?难道阑堇煊已经悄悄潜入山庄了? 红糖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 第96章:雅琴姑娘 红糖和小安分到了靠柴房的一间幽暗的小屋子,据说是那帮小伙子找管家大人说情,才为他们小夫妻求来了一间独立的房间,而不用和其他人一起挤大通铺。 看着那群刺头儿小伙子乐悠悠的贱笑,红糖不由的烧红了脸,什么小夫妻,什么需要单独空间啊,虽然自己和小安在船上也算是同处一室了,但顶着小夫妻的假身份同居一室,怎么都很搞笑好咩。 况且阑堇煊那位大爷还好死不死的跟了过来。红糖撅着嘴,将行李砰的一下甩到了床上,“床铺,我的,地板,你的。” “知道。你晚上起夜可别踩着我啊。”小安清脆一笑,并不和红糖一个弱女子争夺床铺,飘荡这么久,这次她终于可以在踏实的床铺上睡一觉了。 红糖瘪了瘪嘴,嘟囔道:“怕被踩,你睡旮旯里啊~”轻轻挑了挑眉,看着小安无奈的一张痘痘脸,红糖不由开怀大笑。医者父母心,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自己更是把小安当作弟弟一般了。 这才落脚,红糖正准备收拾行李,就看到姜姨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指着一旁的柴房说道:“小安,你去备些柴火过来。阿引你跟我去灶屋。” “是,姜姨。”红糖乖乖点了点头,对小安比出个加油的手势后,就小跑着跟在姜姨身后去了灶屋。 不愧是恢弘霸气的山庄,就连灶屋也是超级宽敞的,并且分了很多个区,一切井然有序,房顶上有数十片亮瓦,让光线更好的充盈在了灶屋之中,敞亮洁净。 红糖在姜姨的指挥下开始刷锅,看似无人居住的山庄,无论灶台还是锅子案板都是一尘不染的干净,绝对不像无人住的样子,难道这里是有人定期打扫的?! “姜姨,这里是谁的山庄啊,打扫的这么干净。”红糖对在指挥其它厨娘忙活的姜姨问道。 姜姨头都懒得回,答道:“这我哪儿知道,爷的朋友遍布大江南北,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之前打理这座山庄的人去了哪儿呢?先前进庄的时候,好像是空无一人的。”红糖磨磨唧唧的,刷完锅子又开始洗案板,而其它厨娘已经清洗好野菜,准备切菜了,红糖迅速将案板递了过去。 姜姨回头瞪了红糖一眼,“我说你这丫头,干活就干活,咋废话这么多!跟你那朋友阿惠一样,整天到晚叽叽咕咕。” 姜姨说到阿惠,红糖不由的又悬起了一颗心,一路上留下的箭头符号还算是明显吧,倘若阿惠无事,应该能找到这里才对,如若阿惠有事,如若阿惠有事……红糖想都不敢想。 所有人在姜姨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开始手头上的工作,红糖是个新人,当然不能掌勺,否则坏了爷的食欲,所以只做一些摘菜洗菜淘米之类的工作,还好这些工作是红糖能够胜任的。 “姜姨。”一个清甜的声音响起,是个身着绿衫的高挑姑娘走了进来,精致小巧的瓜子脸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眉心正中还有一颗朱砂痣,真正一个美人坯子。 “嗳哟,雅琴姑娘来了。”姜姨的手在围裙上使劲的擦了擦,这才打开了锅盖,“爷饿了吧,这盅银丝雪燕汤已经炖好了,还麻烦雅琴姑娘送去了。” “本来就是雅琴分内之事,姜姨无需客气。啊~~好香啊,爷一定很喜欢,这些日子可苦了爷了。”雅琴嘟着嘴,闻了闻袅袅升起的蒸汽,满意的眯了眯眼睛。 “阿引啊,你把匣子中的餐具拿出来。”姜姨冲红糖喊了一声。有个锦绣红木匣子,里面装的是旭仁王的专属餐具。红糖喏喏的一应声,就屁颠屁颠的跑去餐具阁中拿来,耳边不时传来姜姨和那位叫雅琴的丫鬟之间的谈笑声。 红糖纳闷,之前就只见过紫月身边跟着一位姑娘啊,那姑娘叫迷儿,还有一个黑着一张脸的健硕男人,叫稚。可是这个雅琴姑娘,看姜姨笑靥如花的讨好嘴脸,想必是紫月身边的亲信,不错不错,和她搞好关系,也许能探听到点儿什么。 “雅琴姑娘,爷的餐具。”红糖抱着餐具恭敬的送到了雅琴的手上。 “哎你这小姑娘,之前倒是没见过,新来的吗?”雅琴笑眯眯的问道,顺便将餐具工整的摆放在了托盘中。 “奴婢阿引,新进的炊事房丫鬟。”红糖低眉顺眼,一副乖巧的模样。 ------------ 第97章:失踪迷雾 “哟,看着倒是个机灵丫头,多大了?”雅琴上下打量了一番红糖。 “回雅琴姑娘的话,阿引刚过19。”红糖喏喏的答道。 “她还有个瘦猴子夫君,也跟着进来做些粗活,是阿惠那丫头介绍来的同乡,之前和雅琴姑娘你报备过了,这些日子人手不够。”姜姨插话道。 雅琴微微点了点头,拍了拍红糖的肩膀,叹道:“阿引,好好干,会有出息的。” “是。”红糖乖乖的点头,低眉顺目的样子,看雅琴端着沉重的托盘往门外走去,不由绕过忙碌中的姜姨视线,追了出去,小心翼翼的对雅琴的背影问道:“雅琴姑娘,可以安排人手去找找阿惠么?” 雅琴停住脚步,回头看着阿引,示意她靠近自己。 红糖走了过去,“雅琴姑娘,不好意思,唐突你了。” “阿惠失踪的事,我已经听姜姨说过了,这里是阿惠的故乡,她或许是思乡情切,趁机逃走了罢了,她不同于你,她自小为奴为婢,或许是不再想过这样的生活了,这次是个契机,就刚好离去了。爷对下人的管制非常严格,这事被我暂且压了下来。”雅琴的意思是,她有管理人员调配的权利,而阿惠的失踪也许不是偶然而是有预谋的。 “爷……会查么?”红糖担忧的问道。 雅琴摇了摇头,“爷日理万机,这次到山庄是为了等待一位贵客的到来,所以你们做好本职工作就好,不要再另添忧纷扰乱爷的心绪。爷是不允许手下有肆意离职的人,否则阿惠被抓回来,会接受极其严酷的惩罚。懂吗?” “是是,阿引从今以后绝不再提阿惠了。”红糖诚惶诚恐的点了点头。 雅琴看着她一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摸样,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端着补汤,疾步离去。 红糖待雅琴走远了以后,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那一抹消失不见的青绿色身影,微蹙双眉,她为什么要把阿惠失踪的事情压下来,她为什么害怕我说出阿惠失踪的事?紫月在等待的贵客又是谁?起初以为他是来见高昱的,可是如果那样,他已经见过高昱并且得到龙铃了,那现在要等待的贵客,又是谁? 忙忙碌碌的一天,红糖和小安也只是匆匆见上几面,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夜里回到房间后,小安已经在房中对着镜子打理他脸上的临时痘痘了,房间一侧的地板上是他铺好的被褥,虽然是打的地铺,但是比红糖床上那揉成一团儿的棉被要整齐的多。 “累么,过来我帮你看看脸。”小安扬了扬手中的药盒,红糖乖乖的坐了过去,愁眉苦脸的说道:“阿惠还是没有回来,今天问道紫月身边的一个亲信,那人的意思是阿惠或许回了家乡就不愿再进来为奴为婢,所以趁机逃了。” “这或许是事实。”小安说道。 红糖摇了摇头,“你别再麻痹和安慰我了,我自己清楚,她既然想法设法的把同村的小姐妹带进来,自己又怎么可能潇洒离去,而且和阿惠的交谈中很明显的听出她对这份工作的珍惜和引以为傲,怎么会逃离。” 小安皱着眉,轻叹了一口气,问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事?”红糖追问道。 “但是你要保证,你不能冲动,你不要忘了,我们本来有逃走的机会,继续潜藏在这里是为了帮王爷打探旭仁王私见高昱的原因,如果你一冲动,估计会满盘皆输,乱了阵脚的话,我们很容易被旭仁王发现,那时就不再好逃离,而是会成为他手上抑制王爷的两颗砝码。”小安再三明确其中的厉害关系。 红糖点了点头,这些她自己都懂。 小安见红糖成竹在胸的摸样,轻声说道:“其实,不只是阿惠失踪了,今天我听其他人在悄悄谈论,还有一些壮实的男人以及马匹失踪了,但是报上去后,统一被封锁了消息。据说本来是准备在海边等待贵客,之后我们再乘船回宗阑国,只是夜里出现了一些蹊跷离奇的事,导致旭仁王不得不让我们这一大群人紧急撤离到这个结实的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山庄里。” 小安的话惊的红糖皱紧了眉,还有其他的人失踪,且不是阿惠一个女子,有男人和马匹,这样的话,雅琴的推脱之言就完全不成立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 第98章:大好机会 忐忑难安的红糖伴着杂乱的思绪和担忧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睡在地上的小安却并没有闭上眼睛,而是静静看着镂空设计的菱格花窗,窗外有一双幽绿色的眼睛,在同样默默注视着,注视着床上辗转反侧的红糖。 这一夜,绝对过的不平静。 红糖非常喜欢新的一天的到来,这预示着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可以抛开负面情绪,展开新的画卷,神清气爽。 匆匆吃完早饭后,红糖就独自一人在院子里面闲逛,之前在进入这家山庄的时候,明明看到了一头浑身雪白的小狼崽,虽然就是那么一闪而过,但绝对不是幻觉。 随着时间的推移,红糖有些气馁,这世间浑身雪白的狼崽应该不少见吧,那头未必是阑堇煊身旁的那一头,再说这山庄——铜墙铁壁一般的守卫。 之前在沙滩上的时候,还记得是随地搭建的营地,虽然也有值班的守卫,但人数寥寥,大部分的警惕重心还是在旭仁王周围。 可自从昨晚从小安口中得知有不少人和马匹失踪才转来这铜墙铁壁的山庄后,红糖隐隐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比如,仆人的院子门口竟然也有轮班的守卫,这实在太离奇了,现在人手本来就不足,为什么还要在我们这些做仆人的院口加强把守? 只有一个原因,一定有什么危险的事,在悄悄接近。 红糖不时瞄一眼那个带刀且目光警惕的侍卫,装的怯弱乖巧,在路上晃悠悠的走着,看似有什么事情要做,实则漫无目的,直到又看到了她! 雅琴姑娘,她端着一壶袅袅白烟的茶,步子匆匆的外花圃后面赶去。 那边是东阁,姜姨说炊事房的都是下等仆役,不准去东阁,饭食做好后自然会有上等的丫鬟姐姐们端去东阁。 这么尊贵的东阁,住的一定就是旭仁王,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红糖提着裙摆,佯装的碎步匆匆,实则落后雅琴十来步的距离,让雅琴不至于发现自己,让别人以为自己在追逐雅琴的步伐。 果然,雅琴在进入一座僻静雅致的小院后,红糖却被两个侍卫大哥的刀挡在了院门口。 “我是新来的,雅琴姐叫我跟上她,学着照顾爷。”红糖佯装的焦急望了望那渐行渐远的青绿色背影,轻声道:“雅琴姐,等等我,我被拦住了。”细弱蚊子的柔软声音,以确保雅琴不会真的听见,而侍卫明显体会到自己的手无缚鸡之力。 “我……我下次会跑快点儿。”红糖扯着自己的裙摆,急的眼泪都快掉了。 其中一个侍卫对另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他们松开了阻挡的刀柄,看起来面相和善一些的侍卫大哥嘱咐道:“雅琴姑娘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你以后步子可得跟紧点儿,这院子不准闲杂人进入,即便是仆役也不行。” “是是,阿引记住了。”红糖小鸡啄米一般的点着头,然后提着裙摆急匆匆的追了过去,还故意摔了一跤以显示自己的笨手笨手,引得其中一人哈哈大笑,另一人关切道:“没事吧?” “没事没事~”红糖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急急忙忙的追过去。不过刚跑过去,就看见雅琴从一间房中出来,手上拿着托盘,但托盘上已经空了。 红糖刹住脚,将身子藏在了假山之后,待雅琴走远,才悄悄往那间房子靠近,但愿刚才的橄榄枝抛的有用,那两位侍卫大哥没有多嘴,不然就真的惹人生疑了,这么脑子一热就跟着跑进来了,简直是狼入虎口。 红糖现在才冷静下来,默默有些担忧了,不过好在她运气不错,赶上了换班,雅琴离开时,门口的两个护卫已经不是之前的人了。 红糖脑门上套着一圈树枝做成的帽子,正以着龟速往门口靠近,想要悄悄的偷听到什么有效信息,这时却听到了脚步声,不由惊吓的一头栽进了花圃旁的万年青里面。 是紫月! 一身黑色长袍的紫月打开了门,现在是旭仁王的身份,穿着自然不同于之前的月白色素袍,而是黝黑色的袍面上金线绣制巨蟒图,吞云吐雾,尊贵非凡,透着一股凌厉,不同于之前的柔美。 果真是遗传基因么,阑堇煊他们家的男人是一个赛一个的百变啊。红糖鄙夷的撅了撅嘴。 不过紫月似乎是要离去,门一甩就匆匆离开了,红糖不由大吸了一口气,今天的好运气真的是爆棚啊! 估摸着紫月走远了以后,红糖悄悄推开门,潜了进去,房中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夹杂着丝丝茶香。 红糖的视线落在书桌上,上面还有一壶热茶,是刚才雅琴端来的那壶。 ------------ 第99章:欲盖弥彰 茶都没来得及喝就匆匆离去,难道出什么事儿了?算了不管了,翻翻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红糖毛手毛脚的在书桌上翻着,见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后,又转而开始去搜查书架。红糖心里清楚时间并不多,停留的时间越长越危险,所以只好拼命的加快速度,一般来说如果达成什么契约或交易的话,一定会留下书面证明的,在哪里呢? 红糖惦着脚,一格一格的翻看着。 突然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滴落到了自己脑门上,还是温热的,红糖心中一惊,抬手向脑门抹去,沾染在手指上的却是猩红粘稠的血液! 红糖吓的差点儿尖叫出声,不由条件反射的望向房梁之上,一块朱红色的衣袍正露出了一角,血液正是顺着房梁的柱子上滴落下来的。 这么赤红夺目的衣服,红糖这辈子就认识一个嚣张骄傲的男人喜欢穿,那便是阑堇煊,房梁上的人难道是阑堇煊? 红糖不敢轻易做判断,那人倒在了交叉的梁柱上面,面貌被遮住了,只稍稍露出了衣袍。红糖轻轻爬上了紫月的书桌,踮着脚望过去……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正是阑堇煊! “阑堇煊~阑堇煊~”红糖压低声音,急切的轻声喊道,心中不中恐惧担忧不已,阑堇煊这厮不会死在房梁上了吧!他哪里受伤了,严重不严重? 情急之下的红糖抓起紫月的画纸揉成了一团儿,朝着阑堇煊扔过去,手法不稳,扔了好几次才扔中他,可是这家伙并没有醒,急的红糖都想拿砚台砸过去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红糖瞬间急的团团转,恨不得激发自己隐形的潜能,就在红糖面如死灰,而门在推开的一瞬间,腰身一紧,被人搂在怀中,一个腾飞,跃上了房梁! 好险……红糖的心脏悄悄的停顿了小半拍儿。 进来的人是雅琴,她端起桌上的茶就出门了,还不忘轻轻的关上了门。 红糖轻轻舒缓了一口气,这才惊觉过来盯着正环抱着自己的男人,确实是阑堇煊没错,他疲惫的脸上毫无血色,唇色苍白,尖俏的下巴僵硬的如同刀锋,一双深邃阴鸷的明眸正危险的盯着红糖。 “你……你怎么了?”红糖被阑堇煊脸上阴沉的表情吓着了,难道是自己刚才扔的纸团惹怒他了?或者打疼他了?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阑堇煊突然问道。 咔嚓……!红糖的大脑瞬间有个筋儿在崩断!他是清醒的!他一直是清醒的!他听见自己叫他名字了,而我自己忘了现在的身份是阿引!! “我……我……”红糖一时语塞,撒惯了慌的大脑也迸发出了红色警戒,在一瞬间的思索后,准备牺牲掉一个人,小安对不起了! “我听人说的。”红糖舔了舔唇,低垂着头,恢复到了乖巧的模样,甚至做作的在阑堇煊怀中挣扎了一下。 阑堇煊放开了她,红糖寻了一处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坐了下来,脚下悬空,因为有阑堇煊在身旁,所以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 “听谁说的?”阑堇煊的眼神愈加危险,红糖知道自己的言辞稍有不慎,惹得这位爷怀疑,那么自己就命悬一线了,于是整理了下思路,侃侃答道:“听我夫君说的。夫君说,如果再遇喜穿红袍,气质高贵的男人,便唤他爷,这位爷叫阑堇煊,是主子。” “你夫君?”阑堇煊的注意力果然被红糖抛出的另一个人吸引了过去。 “我夫君是位医者,叫普临安。”红糖的话音一落,果然看到了阑堇煊疑惑的脸瞬间拧成了调色盘。 “你们何时成亲的?”阑堇煊似乎半信半疑。 “月前,家父在海中捕鱼,打捞到了一位昏厥的公子,之后在悉心照料下这位公子才得以苏醒,家父为公子采药时摔下悬崖去世,之后小女子便和这位公子在乡邻的见证下成亲了,而后在同乡的介绍下来到这里帮工。”红糖一本正经的解释着,不时看看阑堇煊的表情,见他紧皱的眉后,又继续解释道。 “多谢爷的上次相救。回来后夫君看到了阿引手腕上的金镯子,反应很激烈,阿引便讲出遇见一位同样反应激烈的公子,于是夫君细细询问之后告诉了我,你的身份。”红糖的谎言依旧圆的半真半假,这里对自己阿引身份熟知的只有阿惠,如今阿惠不在,所以红糖在人物背景上稍作了一点儿修改,以便于更能令阑堇煊信服。 ------------ 第100章:新伤旧伤 忧虑的是,红糖不知道阑堇煊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但庆幸的是,他没再继续咄咄逼人的追问。 “带我去找你的夫君。”阑堇煊命令道。 “那个……”红糖指了指他腰间湿润大片的血渍,担忧道:“你能撑住吗?” “只要找到你夫君,暂时还死不了。”阑堇煊惨淡一笑,便拽着红糖脖子后的衣领,将她提到了地面上,然后直接翻窗,带她越上了围墙,轻而易举的离开了这座守卫森严的东阁。 红糖心惊胆颤的带着身受重伤的阑堇煊摸进了柴房旁的小屋子,小安并不在房中,也对,一般这个点儿都在忙碌着。 “你先坐会儿,我去找他过来啊。”红糖心中不由窃喜,天赐良机,自己先出去找小安,顺便和他套好谎言。 “不必了。”阑堇煊虚喘了一口气,便软软的后仰在了床铺上,腰间的血迹晕染的更加夸张,他一路带着红糖疾驰,偶尔动气,导致体内气血紊乱,伤口裂开,伤势更为严重。 “你怎么了?”红糖靠了过去,发现现在的阑堇煊苍白的像一张单薄的纸,不由也慌了神,“什么不必了,我马上就去找夫君,你撑住,千万要撑住!” 红糖转身就往门外冲去,刚一开门就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小……夫君!你怎么回来了?” 小安神情一愣,再看向红糖,她正冲自己不停的挤眉弄眼着,一张小脸拧的都快变形了,喃喃发问:“我还没问你,你去哪里晃悠了?姜姨找了你好几次,她现在都恨不得剥了你。” “救人为先,夫君~”红糖冲着床上努了努嘴。小安这才发现床上躺了一个身着红袍的人,一头乌黑青丝顺着床沿散落下来。 “爷!”小安迅速关上了门,冲到了床边,床上陷入昏睡的正是自家王爷! 小安拉过手腕细细把脉,眉头渐渐拧成了疙瘩,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些日子不见,爷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伤势如此之重却不见乌焦白雾等人在身旁伺候着! “红~阿引,你去门口守着,我要为王爷疗伤。”小安算是理解红糖之前一连串的挤眉弄眼了,估计这丫头又撒了什么谎,于是也只好任由她继续演下去。 取出包袱中的针袋,小安将阑堇煊平放在床上,轻轻解开他的腰带,打开衣袍,里面雪白色的亵衣已经赤红一片,腰间的伤口变得怵目惊心。 红糖侯在门边,一边用耳边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用眼睛专注的盯着阑堇煊,老天保佑这个嚣张的家伙没事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红糖不停的在心里祈祷着,鼻息间是浓重的血腥味,让她悬着的一颗心揪扯的生疼。 小安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伤口,便任由阑堇煊沉沉睡着,而红糖和他,不得不先去劳动,不能惹人生疑,尤其是阑堇煊出现了,更不能乱了阵脚,一切必须照常。 好在小安机智,担心阑堇煊不会安心养伤,于是加入了一点儿药物,让阑堇煊乖乖的一直睡着,直到他和红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房中。 红糖累的瘫坐在了地上,而小安还不能休息,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清洗完手后,小安拉上了床帐,接下来,才真正开始替阑堇煊处理这伤横累累的身体,红糖有几次按捺不住担忧想要看看,却都被小安呵斥回去了。 最后只好嘟着嘴,警惕的在门边蹲着,忠实的替这两个男人守夜。 ------------ 卷叁:狼族之王 ------------ 第101章:阿惠出现 “阿引!阿引啊!阿引!”一大早就有人咚咚咚的捶着房门,红糖靠在椅子上睡了一晚上,被扰醒后,发现阑堇煊和小安也警惕的盯着门外。 阑堇煊的伤势应该是好一些了,整个人不那么疲惫苍白,气血变得好了很多,反而是辛苦一夜的小安,一脸憔悴,眼睛下是深深的黑眼圈,此刻比阑堇煊还紧张,双手握拳的挡在了阑堇煊身前。 红糖舒缓了一口气,好歹看到活着的阑堇煊了,平复了一下雀跃且担忧的心情,扯了扯衣服,她将门拉开了一条缝儿,挤出自己的脑袋,睡眼惺忪的看着门外的姜姨,用自己的挺直的脊背挡住了身后的视线。 “姜姨好。”红糖打了个哈欠,现在天还微亮,这个点儿做工是不是太苛刻了点儿。 姜姨气喘吁吁的白了红糖一眼,“年轻人睡的跟死猪似的,我跟你说,阿惠回来了,一身的伤,雅琴姑娘叫你去前厅,爷也在,这次事情闹大了,你先跟我来,路上再跟你细说……” 姜姨不容置疑的拽着红糖的细胳膊就往外走去,一阵清晨的寒风激的红糖打了个寒颤,拉高声音冲房内喊道:“夫君,我先去看看情况,你照顾好自己啊~” “我夫君昨夜有点儿着凉。”红糖又跟姜姨解释了一遍。不过很明显姜姨也懒得搭理自己,一路上跑的飞快,嘴里凌乱的说着一些词儿,让红糖难以组成完整的句子,只是觉得姜姨好像受了什么刺激。 前厅灯火通明,门外站了很多带刀侍卫。 红糖扯了扯衣服,将手腕上的凤铃严严实实的遮挡住了,说来也奇怪,每次这镯子响动不停时,被阑堇煊轻轻一碰,便如同废弃的哑巴铃铛一般,再也不曾响动。 但红糖还是有些担忧,毕竟现在龙铃在紫月手上,目前距离又这么近。 红糖一进厅里,就跟着姜姨的节奏诚惶诚恐的跪了下来。 “你就是阿引?抬起头来!”紫月的声音透着一股威严和压迫。 红糖虽然确信上次在树林中只暴露了凤铃没暴露长相,但在这么灯火通明的房间中,红糖还是担心自己易容的脸会被认出了,于是垂着头,一时陷入沉默的两难境地。 “抬起头!”紫月这次的语气带着命令和不耐烦。 红糖猛的抬起了头,榻上斜卧着的正是紫月,一袭月白色袍子随意的披在身上,慵懒的神情,迷蒙的睡眼,单手撑着下巴,瞟了一眼红糖现在普通的小圆脸便不再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而是看了看另外一侧,问道:“此人你可识得?” 红糖顺着紫月所指的方向望过去,竟然是阿惠! 她就瘫倒在雅琴的脚下,浑身的衣物被撕扯的破破碎碎,几欲全/裸,身上满是血污,某些结痂的部分还隐隐看的到里面翻露在外的血肉。 红糖吓的浑身战栗,晃悠悠的爬了过去,这才发现阿惠的一只胳膊没了,缺口处参差不平,几段血肉还被拉扯的长长的掉落在断口之下。 “阿惠……”红糖轻轻喊道,潜意识的去探了探阿惠的鼻息,她还有微弱的气息,她还活着。 红糖怔怔的望着高榻之上的紫月,喃喃哀求道:“爷你救救阿惠,你救救阿惠啊……” 紫月轻抬眼眸,雅琴便将一颗红色的药丸塞进了阿惠口中,阿惠呢喃的嘟囔着什么,而后猛的睁开了眼:“狼!有狼!狼群!狼群吃人了!狼群吃人了!” 阿惠似乎受惊过度,眼神空洞,只是不停的爬在地上蠕动,嘴里念念道有狼有狼吃人,而她自己惊慌的似乎想要在坚硬的地面上挖出一条缝,钻进去! 有狼……阿惠是被狼伤成这样的,这样怵目惊心!是上次在森林中欲以围攻我的狼群么。 红糖怔怔的望着高榻上的紫月,阿惠遭遇狼群,从紫月的眼眸中,似乎看出了一丝戏谑。 “阿引,你可认罪?”紫月居高临下的一喝,吓得红腿发软的腿不住的打着颤儿,我认罪?什么罪?! ------------ 第102章:身份拆穿 红糖惊愕的瞪大眼睛,看着软榻之上居高临下的旭仁王,坚定道:“阿引不明白爷的意思。” “哼~”紫月冷冷一笑,挥了挥手中的折扇,“你盗用他人身份闯进来,不会说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吧。” 红糖浑身一颤,皱了皱眉,看向匍匐在地上的阿惠,她吃完药后似乎已经清醒很多,此刻正用怨毒明亮的眸子瞪着自己,那冰冷的视线,隐忍着深仇大恨。 阿惠知道了……她知道我盗用阿引身份,她是怎么知道的?失踪的这几日她到底发生了什么?红糖有太多疑问,此时却无法开口,只有沉默着,低垂着头,脑筋飞速运转,想一个,想一个保命的法子! 如今自己被拆穿了,那小安的身份也随之悬乎,但这一次为什么只叫了我来,却没有要审小安的意思?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红糖抬着头,仰望着软榻上的紫月,将眉头拧成了结,却抿着嘴唇,一副沉默的表情。 “说说,你到底是谁?”紫月饶有兴趣的看着底下双腿跪地的女子,小小的脸上却是异常的固执。 我能说什么,我有什么好说的,说多错多,何况现在阑堇煊还在自己手上,老天保佑小安和阑堇煊已经逃出去了啊。红糖保持着沉默,和紫月大眼瞪小眼的僵持着,对于红糖而言,时间拖一分便是一分。 “爷,这人还带了一个相好的进来……不知道是不是可疑之人。”姜姨竟然在这个时候好死不死的问了一句,气的红糖一个眼刀子立马射了过去,而地上的阿惠正咧着嘴冲自己笑着,那笑,分明就是已经抖出小安了。 红糖心里咯噔一下,算是明白为什么将自己和小安分开带走了,这样彼此都能成为约束对方的筹码,卑鄙可耻。 红糖梗着脖子,白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干脆改跪为坐,双臂交叉环抱在胸前,大大咧咧道:“好,我的错,刚和夫君私奔出来就被这丫头当成熟人带进了队伍中,本来以为跟着你们的船队就可以离开这片土地,没想到你们却来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才不管你们是什么大官或者贵族,我知道我死路一条了,随便你了,只是麻烦各位将我的尸体和夫君的尸体扔到一起,黄泉路上好有个伴儿。” 红糖不是不怕死,她是怕的要死,但如今这胡编乱造的身份绝对比红糖自己的身份要好用的多,并且,关键时刻自己有留一招大牌! 雅琴显然是被红糖的出言不逊气到了,向紫月请求道:“爷,将这可疑女子乱棍击毙扔于山外喂狼罢了。” 好狠心的女子,亏我还觉得你是美女来着!红糖气呼呼的看着雅琴,冲她龇牙咧嘴,气的雅琴差点儿没冲过来呼上两巴掌给她。 “管家多虑了,不过是个乡野丫头罢了。”紫月倒是语气温和,“你说你是无意闯进来的?” “嗯,被这丫头带进来的。”红糖指了指阿惠,气的阿惠愤恨的剜了自己一眼。 “那你这丫头运气不算好,我这队伍是不许闲杂人等进入,这样吧,留你个全尸,迷儿,赐白绫。”紫月揉了揉眉心的位置,显然困乏了,疲惫的倦容不难看出他也是正在睡眠中就被手下叫了起来。 “是。”当日那位衣着暴露的迷儿姑娘正在榻后的阴影一侧,以至于红糖先前没有发现,此刻看见她捧着白绫走过来,顿时眯了眯眼,这是要把我带下去,然后要我自己解决自己的节奏啊! 紫月当真一个笑里藏刀的家伙,嘴上说的温温和和无关紧要,心里却是把我往死里逼。 红糖站起身来,任由迷儿拖着自己往门后走去,跨门槛的瞬间,故意脚下趔趄,将自己狠狠摔了出去,四肢着地的匍匐着,手中的金镯子在接触地面的一刻发出了一声脆响,在安静空旷的大厅中异常刺耳。 紫月正欲转身离去的身影怔怔的顿住了,看向红糖手腕上的金色凤铃,震惊无比。 ------------ 第103章:当死无赖 红糖还故意的摇了摇凤铃,爬在地上念叨着:“什么破铃铛,看着好好的,怎么摇都不响,这么精贵的镯子竟然是个哑巴铃。” 紫月飞身上前几步,弯腰一把拽住了红糖的胳膊,仔细的看着她手腕上的金镯子,问道:“你打哪儿得来的?” “你放了我,以及我夫君,我就告诉你。”红糖高抬着小下巴,准备把这乡野无知村妇的形象演绎的深入人心,毕竟越是表现的蠢笨无脑的女人,越能令男人放下警戒。 周围一片倒吸气声,紫月的愤怒显而易见,而红糖的不怕死也是堂而皇之,令一旁的迷儿都高傲的侧过头,用鼻腔冷哼了一声:猪脑子。 红糖假装无视周围的一片低气压,继续胡编乱造着:“这镯子精贵,我虽然村妇一名,没什么学识,但也看的出来这是真金白银打造的,我还咬了咬,你看,牙都差点儿崩掉了。” 咧着自己一嘴的白糯小牙,红糖就伸长脖子给紫月看。 嫌弃和厌恶的紫月一掌啪叽到了红糖的脸上,皱了皱眉,再次严肃的冷声道:“从哪儿得来的?” “山上啊。就前天暴雨嘛,我还在山上困了一夜,阿惠可以作证,她和我采摘野菜的时候遇上的暴雨,后来我跌落陡坡,和阿惠走失了,醒来后迷了路,在山林里乱窜捡到了这个,不过……” “不过什么?”紫月拽住红糖手腕的力道潜意识的加大了一些,由此可见这家伙在是紧张,有我的踪迹,他紧张什么……红糖疑惑的看着紫月,想起之前在密林中时,这家伙居然会阻止高昱来追自己,真奇怪,从上次陷害声盛誉的事情来看,他不该是对我扔橄榄枝的人吧。 “你抓疼我了。”红糖晃了晃手腕,看着紫月嫌弃的一把甩开自己手,不由觉得心寒,男人本性啊,如果我现在以着自己的面貌示人,这家伙会舍不得这般粗鲁的甩开自己了吧。 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红糖悄悄平复了下心境,继续打着哈哈说道:“这镯子超级沉,绝对是实金的,可惜脱不下来,不然我就还给你了,是你朋友丢的吧?” “呃……”红糖的脚后跟瞬间离地,脖子被紫月狠狠的掐住,整个人都被提拎了起来,紫月手上的力道令红糖难以呼吸,气管仿佛都要被捏碎了一般,虽然知道自己尚且有利用价值不会被杀,但活罪,绝对不会少受。 紫月似乎在强行压制住自己想要直接拧断红糖脖子的欲望,啪的一下将红糖整个摔了出去。 红糖趴在地上,不住的咳嗽着,缓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说道:“我捡到手镯的地方,满地狼藉,都是些碎布,你也知道,山上有狼或者其他什么野兽,不过从布料质地来看,应该是富贵之人。”红糖轻笑着,晃了晃手镯,说道:“这么贵重的手镯都丢弃不要,恐怕这前主人是遭遇不测了。” 紫月冰寒的视线锁定在红糖身上,似乎想要洞穿她所言的真假。 红糖迎上他探究的视线,无奈的笑了笑,“我从小就被人叫小无赖,但还没混蛋到杀人劫财的份上。这镯子是我捡来的,我也说了怎么都摘不掉,你愿意剁下我的胳膊或者要了我这条烂命,都随便你。” 红糖闭上眼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紫月蹙了蹙眉,冷声问道:“你既然不是真的阿引,那你到底是谁?” “温馨。”红糖脑子一转,把前世同桌的名字搬了过来。 “好个温馨,你带路去你捡拾镯子的地方,如果找到了这镯子的主人,她允诺你活着,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如果找不到,我要你给她陪葬!”紫月的话像寒冰一样击在红糖的心底,为什么会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有一丝丝在乎自己。 红糖抬头望着紫月,沉默半晌,点了点头,“跟我上山吧。” ------------ 第104章:活罪难逃 红糖的奸计最终还是得逞了,虽然侥幸的好运气帮了大忙,但红糖还是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一万个赞。 紫月并不想大张旗鼓的出门寻人,身边人只带了稚和雅琴,以及一个劲装打扮的精锐小分队,用鼻子嗅嗅也知道这小分队中的男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搞不好就是古代的特种兵,所以红糖一路上缩着脖子很小心的行走着。 迷儿留在山庄中打理日常事务,主要是充当紫月的眼睛,掌控着山庄中的一切。而红糖从雅琴口中得知小安也被抓了起来,关在地窖中,如同人质一般的待遇。 雅琴还反复强调红糖不要耍花招,否则那小夫君的命就呜呼哀哉了。 红糖当然没有耍花招,她心里暗喜不已,风平浪静,小安被抓了,阑堇煊的踪迹却并未被人发觉。如果小安也失踪了那才惹人生疑,一个平凡的务农汉子居然从铜墙铁壁般守卫的山庄中消失? 那红糖的身份就很可疑了,只怕红糖费一百个脑子也想不出自圆其说的方法,所以小安的留下是绝对明智的,至少他铺好后路了,只要保得阑堇煊的安全存在,救出小安就不在话下。 目前捉急的是,自己必须尽快把自己给弄出来,这样小安和阑堇煊才能安心逃离山庄。 红糖的双手被一条麻绳紧紧捆绑着,十足的犯人待遇,走两步还会被踹一脚。前面是精壮的护卫大哥,后面是冷冰冰的护卫大哥,反正周围的人看起来都不是善茬。 照着红糖的要求,一行人来到了之前安营扎寨的地方,红糖勉强认出了之前找过来的那条道儿,带着一个不曾停歇的队伍继续前行。 这里的山脉崎岖古怪,植被也大同小异,红糖实在没有记住路线的能力,因为根本没有路,之前无论是上山还是下山,都是靠着双腿在野草和荆棘中踩出了一条路,现在经过两日的疯长,曾经有过的人为小径痕迹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红糖有些懊恼,但还是拖延时间的在密林中窜来窜去,毕竟这是自己最好的逃走机会。 紫月一眼就看出红糖是在绕弯子乱窜,手指轻弹,一颗坚硬的珠子直接击打在了红糖的肩胛骨上,疼的红糖一个抽气,身体不自主的弯了下来,蜷缩成了一团。 “你在耍什么诡计?”紫月并没有心思陪这小丫头绕路,不管红糖是死是活,他都必须要找到踪迹。 此刻真正的红糖,咫尺距离,疼的佝偻着小身板,隐着眼泪提步继续前行,咬牙低声道:“我也只来过一次,记得不是特别清晰,我记得有一块很大的石头,非常大,立在树林中间,很突兀的感觉,可是怎么都找不到。” 红糖描述的正是紫月和高昱秘密相见的地方,一味瞎蹿不是办法,红糖必须勾住紫月的注意力,从凤铃响起的地方开始。 果然,一听闻红糖的描述,紫月立马皱眉,他心里已然知道是什么地方,只是沉默半晌后问道:“你怎么到哪儿的?” “乱窜的啊。”红糖漫不经心的回道。 “没看到什么人?”紫月担心的是会不会看到他和高昱的交谈,但现在作为假温馨的红糖只能理解为有没有看到红糖。 于是一本正经的甩头,“我到那儿的时候天都黑了,就隐约看到个大石头,昏昏暗暗中看到一条踩出来的小道儿,自己就跟着一路走,后来发现了一些碎步,血迹,以及这只手镯。” 红糖话刚说完,就明显感觉到了紫月冰冷的视线变得焦灼了几分。 “扛着她!”紫月发号施令,似乎是嫌红糖歪歪倒倒的步行速度太慢了,一位壮实的男子令命,一把将红糖扛在了肩上,跟着紫月的步伐快速小跑着。 颠簸中红糖的脸没少被荆棘野草之类的划过,腥甜的血迹滑到了嘴角,脸蛋和胳膊都是火辣辣的感觉,腹中一阵翻江倒海,被那僵硬的肩膀顶的快要吐了。 红糖强忍着不适,在一阵晕眩的赶路后身体一沉,被甩了下来,刚好趴在了踏实的泥土上,还在身体惯性的作用下,啃了一嘴的泥! 眼前就是当日藏身的那块大石头了,石头后面那条慌乱逃离时踩出的小道儿已经重新被野草覆盖,一点儿都看不出方位了。 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肾上腺激生,一路风驰电掣的,哪里还记得路啊…… 紫月也看出了红糖脸上的茫然,心中急躁难安,直接一把掐住红糖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拽起来,抵在了冰凉的大石头上,恶狠狠的威胁道:“找到地方!找到她!否则我要你碎尸万段!” “我……尽力。”红糖无力的掰着紫月青筋暴起的手臂,知道时间拖延的越长,自己也就越危险! ------------ 第105章:痛上加痛 紫月的手并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越捏越紧,如果自己当时留下来,坚持找下去,或许就能再救她一次,可是没有……紫月悔恨内疚之下,一时失神,红糖就这样被他掐着脖子提了起来,整个脚尖离地的悬在了空中,脸也充血的渐变成了猪肝色。 就在红糖觉得自己快要昏厥过去之时,脖子上的压迫消失了,整个人瘫软的倒在了地上,虽然被紧捏的嗓子痒的难受,却没力气咳嗽,只能倒抽气的在地上哼哼着。 紫月一脚踹在了红糖背上,力道之大让红糖猛的咳出了声,这才回魂一般的蜷缩成了一团,难受,浑身难受。 “站起来!带路!”紫月的声音冰冷无情,听得出他心情不佳,但红糖心里何尝好受。 挣扎着用手臂撑住地面想要爬起来,却惊愕的发现双腿毫无知觉,也提不起任何力气,这种感觉红糖之前有过好几次,但却一次比一次令人沮丧和恐慌。 “起来!”紫月的语气中透着不耐烦。 红糖忍住惊慌的眼泪,深吸一口,再次试了试,双腿却还是毫无知觉。这下,不会真的瘫痪了吧。 抬起头,红糖眼泪汪汪的望着紫月,小声道:“我……好像瘫痪了,双腿无力。” 紫月的眼神危险的眯了眯,这个不知好歹的乡野女子,耍什么诡计,就捏了下脖子却说她瘫痪了。 “瘫痪了?”紫月一脚踩在了红糖的手指上,使劲的碾了一下,问道:“疼吗?” 红糖抿着下唇,点点头,轻声道:“疼。是我的……我的腿瘫痪了。” “叫你带路你就说你腿瘫痪了?!”紫月招了招手,示意稚走过来,一把抽出了他的佩剑,冷笑道:“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谋财害命,为了夺这金手镯而害了她性命!最好从实招来,我的耐心已经见底了。” “我没有,说了是捡到的。”红糖倔强的摇着头,因为毕竟自己就是红糖,所以也没有将熟知中的紫月想的有多危险。 直到紫月手中的剑,轻轻一划,割破了红糖大腿上的布料,一条殷红色血液渐渐渗透出裤子,缓缓流出,红糖满目都是血色的红,但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正是因为感受不到疼痛,反而让红糖愈发坚定自己瘫痪了的事。 当日手术之前,小安就反复告诫过,或许,也许,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如今,这后遗症算是应验了。 红糖心中的凄凉和委屈被眼前渐渐晕染开的血迹激发的彻彻底底,眼里的泪藏不住,收不住,不停的涌出,涕泗横流。 但这在紫月眼里看来,却是她受不住疼痛在哭泣,于是继续道:“带路。” 红糖倔强的摇了摇头,恨恨的看了紫月一眼,苦笑道:“带不了。” 紫月双眉一皱,手中的剑再次一滑,红糖的另一条腿也立马鲜血淋漓。 “你干脆砍断我双腿算了,反正也毫无用处!”红糖讲的是气话,是对未来的恐惧,也是对现在的不满。 紫月被她顽固不化的眼神彻底激怒,手中的剑高高扬起,眼看就要朝红糖的双腿横斩下去,红糖却微一皱眉,倒吸了一口气,皱巴着一张小脸,不停歇的哀嚎道:“噢,痛痛痛痛,好痛啊!” 红糖双腿的知觉又恢复了,这如同儿戏的暂时罢工让自己活活受罪,现在痛的直哼唧。 紫月手中的剑停了下来,挑了挑眉,刚才不是耍嘴硬么,现在又痛的缩成一团儿了,女人还真是善变。 “带路!”紫月再次重申。 “知道啦~”红糖撑着石壁站了起来,好在伤口并不深,虽然疼,但是不妨碍行走。 红糖瘪着嘴,颤颤巍巍的在前面带着路,凭着印象往前走去,往那片满是野狼的地方走去。 正在这时,红糖却发现了草丛附近有一条幽绿色的小蛇,筷子粗细,却危险的吐着猩红色信子,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花竹蛇……!红糖心中一惊,顿时喜上心头,趁着前后护卫不注意,一脚向那条幽绿色三角脑袋的毒蛇踩去! 不出意料,脚底还没接触地面,那小蛇就一个弓身弹起,射向红糖小腿,狠狠的嘬了一口! 红糖痛苦的尖叫一声,随着轰然倒地! ------------ 第106章:自讨苦吃 浑身抽搐间,忽冷忽热的剧烈感觉一下袭击全身,红糖拼命的缩着身子,开始后悔自己这个大胆的冒险了。 耳边是紫月气急败坏的咒骂声,一群人围了过来,七手八脚的替自己封住心脉,雅琴似乎懂医,冷静的掏出一把锋利小刀,将红糖小腿处的伤口划了个十字,再手指轻压,从四周慢慢聚拢,将血从那十字刀口中挤出。 红糖微眯着眼睛,气息若有若无,嘴唇发紫,脸色变得惨白,浑身开始不自觉的颤抖,额间渗出密密麻麻的的汗珠。 紫月很狂躁的摇着她的肩膀,一下重过一下,摇的红糖都快散架,直到稚拉开焦躁不安的紫月,红糖隐隐的听见紫月口中下令般的吼道:不准死! 我当然不会死。红糖在心底偷笑,虽然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了。 这种小蛇叫花竹蛇,小巧敏捷,可随着周围景物快速更换蛇皮颜色,因而极少被人发现。 红糖能认识这种蛇,纯粹是因为灵魂穿越前,爷爷就是用这种蛇做药引为自己续命的,这蛇非常罕见,但红糖却经常食用,是毒蛇,也是药材。 中毒的感觉不好受,但红糖知道这种感觉很快就会过去,这种蛇毒会随着体液的挥发而渐渐消失,直至康复,中间花费的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时辰。 紫月命令护卫砍下树枝搭了一个简易的担架,要死不活的自己就被放在了担架上,雅琴这个三流大夫一直在给自己放血,她以为是在清蛇毒,但在红糖看来,这举动无疑是要放干自己的血,把自己给虚死。 随着越来越冷的体温下降,红糖适时地动了动手指,无力的抬眸望向目不转睛瞪着自己的紫月,轻声道:“我……好多了,再往前走,就是……就是捡手镯的地方了。” 紫月当然不在乎眼里这个乡野女子的性命,见她恢复意识,便令雅琴随便给她敷了一点儿药,就抬着往所指的方向走去。 这样多好,省的劳累自己的两条腿儿。红糖优哉游哉的躺在担架上,不时透过重重叠叠的树叶间隙,望着那斑驳倾洒的碎碎阳光,心里早有打算。 再过三个时辰,自己体内的蛇毒就挥发掉了,而那时天也黑了,带着一群人绕到狼群的领地,是冒险,也是自己唯一的逃脱生路。 在红糖磨磨唧唧的指挥下,紫月隐忍着怒火,却也无可奈何,先前还能期待使用点儿非常手段让这女子不敢耍花招,可现在一看那担架上要死不活的样子,紫月反而心焦担忧,如果这女子死掉,那唯一能找到红糖的线索也就断了,那可真所谓绝望了,紫月蹙紧眉头,一言不发的跟在担架后。 红糖不时的捏捏手指,估摸着自己的力量恢复的如何,双腿上的剑伤也渐渐凝固不再流血了,只是隐隐的一丝疼痛,反而让红糖兴奋,至少证明自己这双腿目前还没有罢工。 随着夜色的降临,红糖也将紫月等人引进了狼群的领地,不停的在领地中转悠着,虽然心中多有不忍,但想着这帮人都是功夫了得的佩剑之人,若自己一个弱女子都能想法设法的活着,这帮人也不会太惨吧。 反正我是无心伤人,只想趁乱逃跑而已。红糖焦灼的想着,却突然发现队伍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怎么了?”红糖不安的问道。 “有狼群。”紫月语带杀气,再次询问道:“你确定捡到手镯的地方就是这附近?” “嗯,确定。”红糖使劲的点了点头,却瞥见紫月脸上的担忧和肃杀之气,分明可见。 红糖当然知道,如果一个弱女子遇上这么庞大的狼群,必死无疑,所以紫月眉目中的杀气,带着一股报仇的恨意,让红糖心里突然有些不解,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 “嗷~~~~!!”随着一声狼嚎,打破了僵直的沉静,树影婆裟间,一群野狼从坡上冲下,幽绿色的眼睛满是嗜血的兴奋,矫健的黑色身影一闪一晃间冲进了队伍中,刀剑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一窝蜂的跑去充当人肉盾牌保护紫月。 而担着红糖的这副担架早就被随地一扔了,红糖灵巧的身子就地一个滚,迅速跳进了一个泥坑中。 没错,就是之前跌落时的陷阱,只是这次运气不好,红糖摔落下来的时候,崴到了脚,现在脚踝疼的不行,但红糖还是忍着疼痛,放缓呼吸,紧紧的贴着泥壁,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幅人形海报粘在泥壁上。 这个泥坑之上,满是缠绕的藤蔓,不注意看根本不知道这是个荒废的猎人陷阱,否则红糖第一次也不可能摔进来,但现在,这却是个极好的庇护所。既能逃开野狼的攻击,也能躲开紫月等人的视线。 ------------ 第107章:与狼共处 人声,狼嚎声,剑戟相撞,一片沸腾与狼藉。 直到听见撤离的命令,人群与狼群的对战渐渐消停,杂乱的声音也重新终结,入夜的森林,寂静无声。 红糖警惕的神经瞬间崩裂,体虚乏力,意识阵阵晕眩,嘴角露出松懈的会心一笑后,沉沉的昏睡倒地。 一只玲珑小巧的雪白狼崽绕到了洞口,伸长脖子往里探了探,而后轻轻纵身,跃入洞底。 火焰、追逐、悬崖、陷阱、狼群……这一觉红糖睡的并不省心,忐忑难安的梦境中,自己一直扮演着被捕猎的角色,以至于身心疲惫,逃到不想逃。 嘴边有什么湿湿的东西,红糖闭着眼,潜意识的伸出小舌舔了舔,是清甜的水,这让红糖欲罢不能的拼命舔舐,直到因为喝的太急,被呛的咳嗽了起来,这才猛然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的一幕,看到的是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狼崽,嘴里叼着一个古怪的器皿,器皿的另一端有个茶壶嘴,正滴滴的往下滴着水。 喂水的小狼崽显然是被红糖的突然苏醒惊吓到了,瞪着眼睛僵直了身体。 “小白!!!”红糖飞身一扑将小狼崽揽入怀中,一顿欣喜若狂的蹂躏后,抱着小狼崽又哭又笑,鼻涕连连的吼道:“小白!真的是你啊小白!你在这里,就说明阑堇煊也在这里?和小安、青牙白雾红鸾乌焦,大家通通都在这里对不对?对不对!小白~我好想你们啦~” 红糖觉得自己实在太好命了,既然在这里发现了与阑堇煊如影随形的小狼崽,那就证明阑堇煊肯定在附近,而且自己一定是被阑堇煊救了! 兴奋难耐的红糖似乎忽视掉了周遭的环境,背后有什么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红糖猛的一回头,吓得尖叫一声,差点儿再次晕眩过去! 这一次,红糖算是真的清醒,且冷静下来了。 怀抱着唯一熟悉的小狼崽,背部抵着冰冷的山壁,红糖缩着脖子,蜷在一个角落中,小心翼翼的观望着四周的……狼群!看两眼后,脆弱的小心脏还是受不了的再次垂下了头。 僵持了半天,红糖不会狼语,这群狼自然也不会讲人话,只是留着口水,目光阴冷的看向红糖,不逼近,也不离去。 “小白,这些,都是你的亲戚么?”红糖怯懦的问向怀中的小狼崽,见这小家伙慵懒的模样,悠悠闲闲实在像极了阑堇煊后,也不由哭笑不得。 只好抱着小狼崽亲昵友好的亲了亲,然后对身边那些蓄势待发的大头壮硕野狼讨好道:“你看,我和小白是朋友,大大的朋友,不是坏人。” 狼群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静静的沉默着,目光如炬的始终锁定在红糖身上。 红糖掏出小安给自己准备的药水,将脸上的易容药膏全部清洗掉了,虽然知道小白基本靠嗅觉识人,但这张熟悉的面孔还是让自己在它面前变得有底气一些。 “看,小白,我是你的老朋友,红糖姐姐,喏,给你的哥哥姐姐叔叔伯伯翻译下,我是好人,能不能后退一步,很渗人。” 红糖的话刚说完,这群野狼竟然听懂了一般,集体后退的数步,先前密不透风的小活动圈子,现在变得大了很多,红糖惊愕了一下,心中也顿时松了口气,看来这群野狼无心伤害自己。 眼前的地上还倒着之前小白给自己喂水的壶,奇怪的是,壶的把手部分并不像人类所用的那般造型,而是一个小凸的槽点,刚好方便狼用嘴巴叼起。 而这器皿,显然不是这帮前后腿一样粗短的野狼们自己做成的。 这里应该有人在,不管是不是阑堇煊。 红糖抱着小白起身,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中,虽然不算昏暗,但曲曲折折,视线也还是被阻碍了。 “带我去找你们的主人好吗?”红糖可怜巴巴的看着那十几头彪悍野狼,祈求道。 这些狼面面相觑后,听到红糖怀中的雪白狼崽轻嗷一声,于是缓缓步伐的往洞子的另一边走去。 红糖抱着小白,紧随其后。 ------------ 第108章:惊愕一瞥 这山洞曲曲折折,十分幽深,洞顶有拳头大小的缝隙,洒落着暖暖阳光和新鲜空气。 红糖抱着小狼崽,静默的跟在狼群身后。 小狼崽似乎娇宠惯了,将脑袋搁在她的肩头,就沉沉睡去了,偶尔还吐吐舌头,俏皮恬静的模样令红糖忍禁不俊,这小萌物真的是狼不是狗么?! 走了十多分钟的样子,干爽的地面开始变得松软,踩几步就能沁出水来。 再往前走,松软的泥土不见了,直接是蹚着没过脚背的浅浅溪水前行,红糖耳边抽动神经的呼吸声渐渐被一阵清脆鸟声取代,前面隐隐能看到白色的亮光,是洞口! 按耐不住心中的狂喜,红糖提着裙子疾步往前跑去,身边的狼群也跟着她小跑了起来。 “果然是出口!”红糖使劲的深吸了一口气,无比芬芳!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山地,深深浅浅的绿,绵延起伏,色泽斑斓的野花,随地点缀,简直如同人间仙境一般。 “红糖!”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红糖惊讶的回过头,看到的人是小安,他正背着一个小竹篓,里面满满的都是一些不知名的药草。 “小安,你怎么在这里?”红糖惊讶不已,抱着狼崽就往小安的怀中扑去,太好了太好了,小安没事,他没事啊! 小安微微一个侧身,躲开了红糖的熊抱,轻声道:“爷也在这里,被他看见了我可就不好受了。” “阑堇煊!他怎么样了?他的伤势还好么?他在哪里?”红糖急的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儿。 “你以为这些狼有本事把你抱出泥坑?”小安笑了笑,拍着红糖的肩膀安慰着,“走,边走边说,前面就是爷休息的地方了,因为怕浓重的药味熏着你,所以将你抱到了山洞,由狼群守护。” 小安眼中闪过一丝黯淡,微不可见的轻叹了口气。 红糖完全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倒是没发现小安的异常,只是拽着他的衣角,沿着缓缓的山坡往另一边的竹林走去。 一路上小安倒是细细解释了之后发生的事情,红糖被姜姨带走后不久,重伤昏睡中的阑堇煊清醒了过来,小安只好和盘托出所有事实,当然包括阿引就是红糖的事。 阑堇煊总觉得红糖此去不妥,正强行下床去找红糖时,听到了一队侍卫正气势汹汹的往这边赶来。 小安急急哀求下,阑堇煊放弃的负伤硬拼,轻身一跃躲到了房梁之上,看着小安被侍卫抓走。 之后阑堇煊在山庄中探听到了故事的始末,于是给乌焦留下信号,跟着小狼崽前往山中营救红糖,好在为时不晚,发现红糖竟然带部队去了狼山,阑堇煊琢磨出了这家伙想要趁乱逃跑的意图,放野狼下山引起骚乱,看着红糖颤巍巍的身子躲进了泥坑中,这才将她救了出来。 不过这一路的奔波,勉强缝合的伤口再次崩裂,并且出现了感染的趋势,阑堇煊救回红糖后,连续高烧不断,身体也出现了某些异样。 这才是将红糖放在山洞中命狼群看守的原因。 小安心中焦虑难安,红糖始终是苏醒了,但王爷还在迷迷糊糊的高烧中。这不带红糖去见王爷,这丫头肯定哭闹不停,这要带她去见王爷,会不会……小安真的不好说,完全不敢预测任何后果。 红糖一路欣喜不已,但听闻阑堇煊高烧不断后,担忧的加快了步伐,几乎是拽着小安在跑着。 竹林的深处,有一座小小的竹屋,完全的竹条搭建,竹条都还是青黄色,由此可见这简陋的小竹屋是临时搭建的。 红糖焦虑的跑了过去,正撞见红鸾端着一盆满是血渍的绷带走出来,红鸾一惊之下,下意识的伸手就拦住了入口。 “阑堇煊!”红糖直接缩着身子从红鸾的腋下钻了过去,掀开门帘就往里跑去。 红鸾急的伸手就要抓红糖,却被小安叫住了,轻声道:“算了,该知道的事,瞒也瞒不住。” 红鸾垂下手,抱着被血染湿的绷带无奈的摇了摇头,往竹屋后的水井走去。 空气中满是血腥和药味,红糖绕过桌子前的一卷纱帘,看见了一张简易竹床,上面躺着一个人,又或许,不是人。 ------------ 第109章:假装不知 竹床上躺着的人,眉目憔悴忧虑,五官俊逸非凡,确实是阑堇煊没错。 但那一头乌黑青丝转变为了如雪白发,两只圆弧边缘的三角形耳朵正直挺挺的冒出白发,位于太阳穴之上,外白内粉的颜色,活像只萨摩耶! 红糖惊愕的使劲揉了揉眼睛,那两只耳朵中的一只却隐隐的退回了发丝间,而白发也逐渐变成了黑发,紧接着另一个耳朵又消失在了黑发间。 一切恢复如常,床上躺着的,确实是阑堇煊没错,只是他的气色很虚,肤色苍白,双唇毫无血色,单薄到像一张脆弱的白纸。 刚才那二次元的诡异一幕算是怎么回事?!红糖下意识的撩起了自己的胳膊,上面异常鲜艳突兀的紫罗兰色小花正绽放的如火如荼,五彩斑斓的花蕊妖异的缠绕成了一簇,并隐隐透着一丝荧光,在红糖的步伐向阑堇煊靠近时,那荧光变得更为强烈。 之前在兹岛,手术后的长时间昏迷,自己的梦境始终是处在一片混沌之中,那从火中走出来的妖娆男人,满地绽放的奇异小花儿,而这一幕,竟然与现实交织在了一起。 红糖半跪在了床边,扒开阑堇煊的头发,仔细检查着他雪白的头皮,闻着发丝间的阵阵幽香,莫名问道:“你是萨摩耶变的吗?” 指腹轻轻划过他浓密的眉,静默的羽睫,高挺的鼻,紧抿的唇……红糖嗤嗤的傻笑着,就这样默默守护。 这片小竹林在山外看方圆不过百里,身处其中时,才觉得是无边无际的一片竹海,清风都蕴含着满满的竹叶清香。 红糖并没有发现青牙和白雾的身影,倒是红鸾如同保姆一般在忙碌着洗衣服做饭之类的琐事,小安终日背着小竹篓满山的跑,而乌焦总是不远不近的在某一棵竹子上倒挂着冥想。 阑堇煊始终没有清醒过来,整日昏昏沉沉的睡着,红糖偶尔趁着无人时,会悄悄扒开他的头发,细细的揉着头皮,期望找到那萨摩耶般的耳朵,但那日发生的一幕,却渐渐如同一个虚幻的梦。 以至于红糖自己都开始深信不疑,是自己思念成疾,产生了幻觉。 ------------ 第110章:偷窥跟踪 只是静静等着阑堇煊苏醒,这一等就是个把月了,红糖有些恐慌、浮躁,总是害怕阑堇煊再也苏醒不过来了。 而小安还是每日按部就班的配药、煎药、喂药,倒是不急不慌。 红糖坐在床边,指腹在阑堇煊毫无血色的唇间摩擦,动作重一点儿,轻一点儿,他都毫无反应,这让红糖愈发心烦气躁,替阑堇煊盖好被子后,就生气的甩着门帘走了出去,今天一定要强迫小安更改药方,之前的药肯定不管用,不然王爷他也不可能像个植物人一样天天昏睡! “看到小安了吗?”红糖踹了踹一棵翠绿的竹子,竹梢上倒挂着蝙蝠一样的乌焦。 乌焦抬了抬手,懒懒的随意一指画,反正不是东边就是北边,红糖嘟嘟囔囔着抬腿就往竹林深处走去。 这竹林方圆百里,红糖都来溜达过,算的上是熟门熟路了,以至于乌焦和红鸾也非常放心,不再尾随。 红糖喋喋不休的数落完小安后又开始数落阑堇煊,等到口干舌燥才发现自己似乎莫名其妙的转出了竹林,奇怪,之前怎么溜达都被围困在竹林中,今天居然这么容易就走出来了,红糖咧嘴一笑,开心的准备往回走,这时发现了一抹熟悉的青衣身影。 “小安~!等等我~!”红糖提着裙子,就朝那背影小跑着追去,熟悉的青布衣衫,瘦弱小身板+竹背篓的标配,不是普临安这小子还能是谁?! 红糖一路气喘吁吁的追着,无奈山路崎岖,追了好久,都只能时不时的看到小安若隐若现的背影,不至于跟丢,但要追上去也是望尘莫及的事。 看到小安突然停住了脚步,并且猫着身体躲在了一丛茂盛矮灌木中,红糖也下意识的收住了脚,撅着小身子藏在了石头缝里。 “雯雯!”红糖惊讶的赶紧捂住了嘴,就在小安藏身的灌木丛下方的小路上,断断续续的来了一伙人,为首的正是高氏一族的雯雯,她脚下突然一个趔趄,人差点儿摔了出去,好在被身后人扶住。 红糖看的不是很清晰,只见有个壮实的汉子从雯雯脚下扯出了什么,然后骂骂咧咧的甩了出去,好像是踩到了什么陷阱之类的东西,不过他们似乎习以为常了,稍作歇息后,又重新出发了。 这时,小安竟然跟在队伍后面,不远不近的尾随着。 红糖心下一惊,小安这不是要只身攻入虎窝吧,他没这么傻啊! 现在跑回去搬救兵,估计小安和雯雯这伙人也就没影儿了,咋办,算了!红糖一梗脖子,打算先熊着胆子跟上,如果情况不妙,自己再做好记号回去搬救兵。 红糖不敢跟的太近,只能蹑手蹑脚的远远随着,不过因为雯雯受了脚伤的原因,一路上行走的并不快,在有路没路的山坡上辗转几次后,来到了一片小凹地,凹地的一侧有个小峡谷一样的缺口,内侧深陷,如同一个侧翻的大碗。 雯雯等人解下行囊,就开始手脚麻利的在山洼地里支起了三口大锅,另外几名男子开始用行囊中的物品调配着什么,然后小心翼翼的投入锅中。 空气中瞬间弥漫出一股奇香,怪异浓郁,多吸几口后,就头脑混账,鼻塞无力,红糖潜意识的捂住了口鼻,放缓了呼吸,却看到令人心肌梗赛的一幕! 小安这个不怕死的混蛋,竟然灵巧的像条蛇一般,慢梭梭的往洼地靠近,这小子是疯了吗?他不怕被人扔进大锅里煮熟啊,咱几个和高氏可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灭族之仇的! 红糖急的快傻眼了,但小安还是在她惊心动魄的心跳中慢慢靠近了洼地,且一动不动的躲在了大锅附近的野草丛中,伺机等候。 三锅汤药熬了半柱香的时间,就被舀入一个木桶中,雯雯指挥着两个汉子,拎着木桶往峡谷状的缺口山体走去,其余人也似乎松了口气,开始三三两两的坐在地上,有说有笑的歇息着。 小安等到了这难得的机会,从兜里掏出了寸长的一根竹管,向其中一个还未舀干汤药的锅中投去,竹管中的粉末状物体迅速洒落在了锅里。 ------------ 第111章:画地为牢 小安投完药后,并没有做停留,而是悄声返回,往山脚走去,那是回去的路。 红糖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渐行渐远。 回到竹林后,红糖还下意识的三步两回头,生怕雯雯等高氏族人跟随而来。 走了一会儿就望见了竹屋,红糖停下了步伐,寻思着是不是再逗留一会儿,省的和小安前后脚的进入,惹他生疑。 红糖猫着身子,藏在了一丛小树苗间,百无聊奈的掰着手指,数着小安离去的脚步声,但那脚步却朝着自己走来,越来越近。 “别躲了,我知道你在后面。”小安一把揪住了红糖挡住脸庞的小树苗,无奈的摇了摇头。 红糖尴尬一笑,轻声道:“刚才,你做了什么?” 小安抬手,正欲回答,一声穿透力极强的鹧鸪声传了过来,是乌焦的信号! 红糖和小安拔腿就向着竹屋的方向跑去,刚冲到门口却被红鸾拦了下来,“爷苏醒了,正在沐浴更衣。” 红鸾讲的轻描淡写,却掩盖不住他眉目间显而易见的欣喜若狂,小安兴奋的原地一蹦跶,双手胡乱的舞动了一番,嘴里念念有词的感谢上苍,而红糖默默的看着那厚重的帘子,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簌簌水声,心中雀跃,忐忑。 昏迷多日,阑堇煊的身体也虚了不少,红糖只知他有旧伤在身,常年复发,却并不知缘由,旁敲侧击的问过很多次,无论红鸾乌焦还是小安,都只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时候红糖很失落,总是觉得孤单,像个异族人,莫名跌入这个时空,莫名信赖这帮朋友,莫名喜欢阑堇煊,但自己却总是格格不入,掺不进他们的故事。 阑堇煊这人,极其洁癖。虽然昏迷中有小安和红鸾时时给他擦拭身体,但这货清醒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沐浴,简直匪夷所思的超乎常人常态。 红糖一边吐槽,一边手忙脚乱的打来山泉水淘米,切好蘑菇和肉末,准备给阑堇煊煮粥,心脏突突直跳,煽火的时候也竖着耳朵听身后,是不是会突然传出阑堇煊的脚步声,然后被他思念的一把拥入怀中。 但很明显,这些都只是红糖的臆想,以至于失落、气馁。 煮好粥后,红糖盛好滚烫的粥,包着毛巾就小心翼翼的往房间走去。 阑堇煊自然是早就清洗好身体了,一头及腰青丝还湿润润的披散着,见红糖进屋,剑眉轻挑,眼眸一扫而过,便继续专注于窗外的景色。 红糖疑惑的定住了步伐,自己已经恢复到了原本的模样,他不该不认识我,却为何视而不见。 心生委屈的红糖还是步履沉稳的走了过去,将炖盅放在了窗边的小桌上,柔声细语道:“王爷,请用膳。” 阑堇煊修长白净的手指捏着汤匙,随意的搅动了两下,嘴角一抹浅笑,问道:“现在是什么身份?本王爱妃、还是旭仁王未婚妻?” 红糖一愣,抬头疑惑的看着阑堇煊,紧蹙双眉,略一沉思便知阑堇煊介怀的事,自己不是阿引,拥有凤铃手镯,而龙铃手镯即便从高昱手腕流转到紫月手腕,自己的凤铃都依旧回应萌动。 “我想这凤铃或许是坏了,就如同两块正负极的磁铁一般,重要的是凤铃和龙铃一定会遥相呼应,不在乎戴着它们的人是谁。”红糖用心的解释道,要说两只手镯就能注定姻缘,实在太赶巧,也是不可能的事。 阑堇煊似乎不再想继续纠缠于这个话题,抬手敲了敲窗檐,乌焦和红鸾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许久不见的青牙、白雾。 “打探清楚了吗?”阑堇煊问道。 乌焦点了点头,青牙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了一卷画帛,“王爷,这是附近山区的地势图。” 阑堇煊接过图,对着阳光细细的研究着。 红糖踌躇难安的把玩着自己的十指,不敢出言发问,也不想贸然离去,阑堇煊这次苏醒,态度出奇的冷漠,就连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冰凉无情。心心念念的盼望着他苏醒,醒来后却是这样的态度,红糖不知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原以为的诉说委屈和思念,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突然觉得自己和阑堇煊的关系,回到了主人与戴罪女仆的境地,还是所谓的情势之下,自己这个顶着毒门红家继承者身份的王妃,本来就是虚假的,在毒门倚身旭仁王后,自己和阑堇煊之间的微妙关系也荡然无存了。 “红鸾,红糖从今以后,不得踏出竹屋半步,你来执行。”阑堇煊看完地势图后冷冰冰的甩出了命令,让红糖入坠冰窖,正极度质疑自己,极度委屈,极度缺乏安全感之下,得来的,却是他给出的禁足命令。 在他苏醒后,唯一做出的一件,于自己有关的事,既是禁足! ------------ 第112章:软硬不吃 红糖被禁足了,这可不是阑堇煊久久昏睡后的梦话,而是由红鸾,这个冷面心热的好哥哥彻彻底底的执行着。 只要红糖的脚跨出竹屋半步,一支小竹管削成的利箭就咻的一声,直射到红糖脚背一侧,毫厘之距,红糖都担心要是风力突然变动了一丁点儿,自己的脚背是不是就要被射穿了。 红糖也尝试着耍无赖,凭借反正不敢弄死自己这条信念叛逆且冲动的跑出去了几步,随后就是红鸾从房顶上一跃而下,一声得罪了,而后就将自己重重的甩在了肩膀上扛着,弄回房间后一个点穴,红糖就呆呆傻傻的在椅子上僵硬的坐了一个下午。 浑身被竹林中的蚊子咬了无数个包,穴道解开后,红糖累的瘫软倒床,连哭带哼唧的睡了过去。这种被定住的感觉,折磨的关键就在于意识是非常清醒的,而身体却是如何也操控不了的,极度的烦躁和无奈,堪比站了整天军姿,红糖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简直是非法禁锢!这帮野蛮人! 一哭二闹三上吊,蚍蜉撼大树的各种招式通用一遍后,红糖开始陷入了冷静中,选择了绝食,沉默。 这个竹屋且不说简陋,面积还非常小,分里外两间,由一层厚重的门帘作分隔,里间只有一张小竹床和小矮桌,外间有一个较大的圆桌,和几条长椅。 之前阑堇煊昏睡中,一直睡在门帘后的小竹床上,而红糖就在床附近打了个地铺,现在阑堇煊苏醒了,床也自然让给了唯一的女子——红糖。 阑堇煊和乌焦等人睡在竹屋外间的长椅上,红糖才不想感谢这帮臭男人的绅士之举,她现在的怒火,吐出来都能烤全羊了。 大病初愈的阑堇煊,每日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身后总是跟着乌焦,两人经常深夜出门,清晨归来。红糖虽然乖乖的蜷缩在棉被中,但竖起的耳朵,静静的听的非常清晰。 而小安也变得更加忙碌,每日天蒙蒙亮就背着药篓出去了,身后还跟着青牙和白雾,两个护卫也是背着巨大的竹篓子一路跟着,到了夕阳西下时分,这三人就会回来,然后在竹屋的后院搭起灶台,开始忙忙碌碌的熬制着苦涩的汤药。 红糖成了唯一的闲人。 每日被禁足在房中,鼻息间全是草药的气味,好在打小就是药罐子,早就习惯了,所以也不觉得难受,反而是毒门出身的红鸾,似乎非常受不了这股气味,终日蹲在屋顶上,除非特殊情况,一般是不下屋顶的。 这日,小安和青牙白雾刚出门,阑堇煊和乌焦就一前一后的回来了。 红糖将红鸾递过来的粥碗用力的掷到地上,发出一声凄然碎响! 阑堇煊撩开门帘,看了一眼满地狼藉的米粥,表情冷淡,无所谓的对红鸾下令道:“不准收拾,让她与鼠蚁为伴。” “是。”红鸾退了出去,而阑堇煊也只是垂下门帘,到了竹屋外间用早膳。 小小的囚笼中,又只剩下了红糖一人。 “阑堇煊,你说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日日昏睡,是我守候在你床前伺候着,我隐瞒阿引的身份,也只是想卧底在紫月身边,替你打探消息,我害怕他们有什么针对你的恶意计划,我不能告诉你,只是想为你多做一点儿事,最终的结果,你不该是感动么?却终日冷冰冰的板着脸,还将我禁足,你什么意思?!”红糖真心觉得想不通,不是一天两天,自己被禁足个把礼拜了,难道他还想继续下去不成! 隔着门帘,红糖在里间絮絮叨叨的诉苦着,外面却依旧沉默,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上演一遍,红糖都怀疑现在苏醒的阑堇煊要不就是失忆了,要不就是……灵魂被别人占据了! 红糖突然脑子一热,外面的阑堇煊会不会是假的?或者里面的灵魂是别人,或者别的时空的人? “阑堇煊我问你!”红糖一把撩开的帘子,外面的阑堇煊正就着一碟青菜在吃粥,抬眸冷冷的看向红糖,压迫般的气势,让红糖的语气瞬间弱了下来,轻声道:“高昱身边有个小丫鬟你还记得不?之前在谷底山庄的时候,被你打昏的那位。” “她是高昱的贴身丫鬟,叫雯娘,你问这个作甚?”阑堇煊狐疑的目光锁定在红糖的脸上。 红糖呵呵一笑,尴尬的搅动着自己的手指,“那个先前我跟踪小安的时候,发现了雯雯,她似乎就在这附近。” “放心,竹林有乌焦的阵型守护,高氏族人闯不进来。上次若非你跟着小安,你以为你还能顺利走回来?”阑堇煊再次冷冷的瞪了红糖一眼。 感情这家伙连昏睡中的事都知道了,红糖赶紧缩了缩脖子。 “你乖乖待在屋中,再过几日,便可离去了。”阑堇煊轻蹙双眉,似乎叹了口气,只是他眉目间的苍凉太过短暂,一晃而逝,红糖隐隐觉得是自己看花了眼。 “王爷,我们和好吧。”红糖腆着脸黏了过去,搬来小凳子蹲在他的身边,眨巴着泪汪汪的眼睛,“以后我保证,不吵不闹不出门,但是你能不能别再每天对我这么冷漠了?就算我有错,也罚过啦。” 红糖双手托着下巴,做花朵状,笑的一脸灿烂。 阑堇煊绷住的脸似乎也被她的笑感染了,嘴角牵起一抹小小的弧度,清澄的眼眸倒映着温柔情意,却短短一瞬,就彻底消失。重新恢复了冷漠神情,淡淡道:“红鸾,看好她,以后连里间也不许出!” “是!”红鸾令命。 “阑!堇!煊!”红糖发誓她愤怒了,真的怒了!之前是不许出门,现在倒好,自己腆着脸给他台阶下,他反而下令,将我困在竹床那巴掌大的地方,别说跨出门,连门都看不见了! ------------ 第113章:似有危机 今夜,自己的清闲和无聊,被凸显的格格不入。 红糖趴在小床上,辗转难眠,窗户外的后院正在熬制着汤药,已经是深夜了,小安和四大护卫依旧还在忙碌着,苦涩的草药味儿也愈发浓重。 吸了吸被熏的快麻痹的鼻子,红糖撩开纱帐,探着身子往外面望去。 阑堇煊所在的房间还燃着烛火,隐约能听见他来回踱步的声音,气氛变成很紧张。红糖咬着嘴唇,虽然前因后果不甚了解,但心中也开始了莫名的担忧,他们一定瞒着自己,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天刚蒙蒙亮,小安等人就带着连夜熬制的汤药出门了,随行的除了青牙白雾,还有乌焦和红鸾。 隐约听见阑堇煊嘱咐他们五人,无论成功与否,务必在太阳下山前赶回。 这次只有大病初愈的阑堇煊离奇的留在了小竹屋里。青牙白雾二人向来来无影去无踪,但乌焦和红鸾一明一暗,从来都是守候在阑堇煊周围,这次竟然也一同前去了,这让红糖有点儿始料不及。 只是隐隐的担心着他们的安危,同时也预感到了阑堇煊此次旧伤的复发,多半是难以痊愈,否则以他的性格,决然不会选择留守。 始终是睡不着,红糖便端端正正的盘着腿,开始打起座来,调解自己跌宕的情绪和思绪,同时也默默发誓,在他们不在的情况下,无论如何也要守护阑堇煊的安危,这种使命感,在那五个大男人不在的时候,突然迸发的淋漓尽致。 半下午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阑堇煊似乎反应过来,被禁足的红糖从早晨到现在滴水未进,于是匆匆到后院手忙脚乱的燃起了一个小灶,叮叮咚咚的熬了一锅骨头粥端了进来。 红糖望着矮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粥,闷声问道:“你也还没吃,一起吃吧。” “不必了,味道不如红鸾所做,你将就着吃。”阑堇煊依旧是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似乎红糖这人是只母老虎似的,匆匆留了个背影就闪了出去。 已经将我禁足了,现在还如此回避我,是嫌弃么?红糖用汤匙胡乱的搅动着粥,心里委屈,愤愤不平。 时间在静默中飞逝,阑堇煊来来回回的徘徊踱步变得更频繁了,他现在一定非常心烦意乱吧。 红糖透过窗户,看着后院满地的药渣,若有所思。 天就快黑了,小安等五人都不见返回。 乌焦四人均为前武林盟主,武功高强皆非凡人,若连同他们都不能按时返回,多半是遇到危险了。 一直焦躁不安的阑堇煊走了进来,交代似的嘱咐道:“我需要出去一会儿,这段时间里那你好好待在房中,不许出门。” “我凭什么听你的?手脚是我自己的,我想动便动,你前脚一走,我后脚就跑出去玩儿。”红糖报复似地做了个鬼脸,看着他恼怒的伸出了手。 “点穴是吧?点啊,随便,你确信你离开后不会有别人闯进来?没准儿就是调虎离山呢,现在我的容貌也被曝于天下人眼中了,不知有多少人垂涎,虽然身份不及你,但例如旭仁王之类的男人还是很想独占我,你最好是点我穴,让我动弹不得,逃也没得逃。”红糖故意啰啰嗦嗦的说一通,坚持陪同,反正阑堇煊你今天带也得带,不带也得带,没得选了! “如果你带上我,我保证很乖,绝对不惹事。”红糖扑扇着瞬间泪汪汪的羽睫,静静的抬起小脸,期待的望着阑堇煊。 似乎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阑堇煊最终还是妥协了,低沉着嗓音,“你可以跟随,但只能在我背后,必须紧跟着我。” “嗯,我保证!”红糖举手发誓道。 ------------ 第114章:噩梦缠身 两人稍作准备,便一起出了门。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月亮又未升起,视线所及,一片婆娑暗影,红糖紧紧跟在阑堇煊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几次差点儿摔倒,撞到了他的背上,而他也只是稍稍停步,待自己站稳后,又沉默不语的往前赶路。 “王爷,要不我们燃一个火把?天色太暗了。”红糖嘟了嘟嘴,提着裙摆在后面跟的非常艰难,歪歪扭扭的完全看不清路。 “燃火把,招人注目么?”阑堇煊冷冷的回绝了红糖的要求。 红糖垂头丧气的哦了一声,想想也是,现在两人打着火把在夜色中行走,很容易就暴露了行踪,若是再被高氏族人发现,那就得再次身陷囹圄了,何况现在阑堇煊的伤势未愈,而自己又是个拖油瓶。 走出竹林的时候,月亮也迫不及待的升上了树梢,洒下一片银辉,对于一直处于黑暗中的两人而言,这片银辉让路途变得更为清晰好走。 慢吞吞的红糖也加快了步伐,小跑着跟在了阑堇煊身后,走了不会儿惊讶的发现这条路似乎很眼熟。 再往前走,红糖不由惊觉,这是之前自己跟踪小安的路,绕过这片丘陵,就是一块下陷的洼地,洼地一侧有个外凸的洞穴。 虽然没进去过,但看到雯雯等人抬着汤药进入,也表明那是高氏族人的地盘,光嗅嗅,空气中就满是危机四伏的味道。 绕过丘陵后,阑堇煊趁着月色径直下到洼地,往那洞穴走去。 红糖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惊恐的提醒道:“小心,我看见雯雯曾经进去过。” “放心,他们现在不在这里,如果害怕,你就守在洞口。”阑堇煊难得通情达理,夜色下的他,似乎没有在竹屋中的那么抗拒自己。 “不要。”红糖摇了摇头,使劲拽住了阑堇煊的衣袖,轻声道:“我还是跟你进去吧,留在外面我更害怕,有你在身边,我也比较放心。” 阑堇煊未作答复,似乎默许了,任由红糖拽着自己的衣袖就提步深入洞穴。 进入洞口后,月色被阻挡在外,光线突然暗了下来,阑堇煊取下挂在墙上的火把,手指轻拨捻芯,一簇小小的火苗便噌的燃了起来,而后愈来愈大,变成了熊汹燃烧的火把,足够照亮洞穴两边的山壁。 红糖之前以为这是个天然的洞穴,现在火把这么一照,才发现是个人工开凿的洞穴,两侧洞壁依稀留着开凿工具的痕迹。 洞穴虽然是人工的,却相当大,前行十来米的样子地势开始左转,而后通道变得曲折狭窄,两边都是干燥的石灰壁,红糖的手心紧张的冒汗,整个身体几乎都贴在了阑堇煊的背上。 突然一阵疾风扫过,火把忽的一闪,差点儿熄灭。红糖更是恐惧的尖叫一声,直接抱住了阑堇煊的腰。 “别怕。”阑堇煊拍了拍红糖的手,将她从背后搂入怀中。手中的火把势头又慢慢恢复了,待光亮充盈满了整个洞穴后,红糖明显感觉到了阑堇煊的身体微微一颤。 “怎么了?”红糖从阑堇煊的怀里睁开眼睛,探出头往外看了一眼,不由吓得一跳脚,惊叫一声再次缩回了他的怀中。 刚刚是错觉吗? 缓和了好一会儿,红糖才从阑堇煊的怀中走了出来,定睛看向洞穴,这里很明显是人工开凿的牢狱,呈环状分布。 红糖胆战心惊的扫视了一圈,环绕的四周至少有七八间牢房,恶臭混着药味,牢房的门都已经打开了,里面空无一人,除了满地的残肢碎体。 这里,简直是人间地狱,污血流淌在牢房的每一个角落,散落满地的残肢碎体,从牢房里面铺散到外侧,怵目惊心,令人寒颤。 阑堇煊走进牢房,开始一个个的检查着。 红糖置身碎/尸中,望着满地残体,终究还是压制不住反胃,冲到角落开始呕吐不已。 这时看见一推满是干涸污血的尸块在微微蠕动着,红糖以为是老鼠在啃噬,伸手去探时,却被断手一把扯住了手腕,红糖吓的惊声尖叫,脑海一片空白! ------------ 第115章:种下因果 阑堇煊一个箭步冲了出来,一掌劈开那紧抓住红糖手腕的手,这才听到一声痛苦呻/吟,似乎是一个女人。 “有活人?”红糖惊魂未定的紧抓住阑堇煊的衣服,再次看向那一推碎体残肢,腐烂的尸块还在微微颤动着。 阑堇煊抽出了腰间的佩剑,这把剑之前并不存在,此次在这里相会后,他的腰间突然多了这么一把精致的佩剑,只是这还是首次见他拔出剑鞘。阑堇煊用剑拨了下那堆尸块,突然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噌的一下冒了出来。 吓得红糖心脏都怔怔的麻痹了数秒,这才看清是一个尖俏小脸的柔弱女子,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失神的四处张望着,浑身挂满了粘稠的液体。 “你是谁?”阑堇煊的剑正端端对准那女人的眉心,稍一用力,便会刺穿。 红糖轻轻拉住了阑堇煊的手臂,轻声道:“只是个无辜的女孩子,不用这样,吓着她了。” 阑堇煊回眸看了红糖一眼,问道,“这里尸横遍野,你可闻到有腐烂的尸臭?” 红糖微微一愣,使劲的嗅了嗅鼻子,老实说这里确实没有难闻的气味,只是入眼太触目惊心,所以下意识的觉得恶臭和反胃,但实际上,这里除了生石灰的味道,却没有任何奇怪的气味了。 “还记得之前在谷底山庄附近的原始村民吗?”阑堇煊一边问道,手中的剑却轻轻挑破了那女子下颌处的肌肤,殷红的血色缓缓渗透出来,滚动着下流,而那女孩子却依旧机械的摇着头四下张望,全然失神的模样。 红糖抱着阑堇煊的胳膊,想要他放下剑,但他却丝毫不动,只能悄然叹一口气,若阑堇煊想要杀人,这女孩儿的命便早就不在了,于是也只好任由他莫名其妙的在女人的耳垂、肩膀、胳膊等地方,轻轻划拉着伤口,看着血液晕染到了全身。 “这些人,和谷底山庄的原始村民有什么联系吗?那些人不是被小安治愈了么?”红糖隐隐的也看出了阑堇煊这剑刃划过的地方,似乎别有用意。 “那些人都是高氏喂蛊的试验品,少了一批,自然需要下一批了,这里囚禁的都是流放到这座岛屿的罪犯,是宗阑国的政治犯,看来是由旭仁王提供给高昱做研究的,这女子肌肤暗黄,手指粗糙生茧,发丝干枯,断然不是本该囚禁于此的犯人,身份有疑。”阑堇煊习惯性的紧蹙双眉,这里的残肢碎体算起来不过三四十人左右,据说这个窝点有百来人罪犯,其余人又是被转移去了哪里,为何唯独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却巧妙的存活了下来。 红糖蹲下身子,看着失魂落魄的女子,轻声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那女子张了张嘴,出乎意料的断断续续答道:“阿,叫阿引,槐子坡,槐子坡村民。” 阿引??!! 红糖的脑子瞬间短路的扑腾了一下,待缓和了情绪后,继续追问道:“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叫阿惠?” “阿惠!阿惠!阿惠来了吗?阿惠,她叫人带信,让我和相公在海边的林子里等候,我们等了好久,好久阿惠都没有来接我们,相公!我相公!我相公被人带走了,求求你小姐,求求你救救我相公!”阿引突然从一堆尸块中爬了出来,跪在地上,埋头就是砰砰的几声撞击,使劲的磕着头。 “阿引,阿引你别这样!”红糖使劲的拉住了阿引,见她撕心裂肺的哭泣令人难受不已,不由脱口而出,“我帮你,别磕了,我帮你,帮你找到你的相公。” 红糖承诺完这话后,阿引也筋疲力尽的瘫软倒地昏厥了过去。 “怎么办?”红糖拍了拍阿引的肩膀,她毫无反应,又才看向一旁始终冷漠着居高临下看戏的阑堇煊,轻声道:“王爷,帮帮这姑娘吧,若不是我和小安顶包,他们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你都大言不惭的承诺了,现在还问我作甚?”阑堇煊剑眉一挑,提步就往外面走去。 “诶诶,王爷,我,我怎么拖动她啊?”红糖望着阑堇煊的背影干着急,再回头望了一眼周围乱七八糟的尸块,不由吓的倒吸一口冷气,拖着阿引的胳膊就急匆匆的拽着往外跑。 阑堇煊在洞口处,对着月色,细细查看着墙壁上的开凿痕迹。 红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阿引搬出了那满是尸块的人间地狱,现在累的扑哧扑哧的瘫坐在地,是无论如何也拖不动了。 “王爷,要不你帮忙扛着这姑娘,要不咱就等这姑娘醒了再上路。”红糖好心的提议着,回复她的确实一片冷清的沉默,阑堇煊对墙壁上人工开凿的痕迹似乎非常感兴趣,正用手细细的摸索着那凹凸不平的纹路。 红糖松了一口气,看阑堇煊这专注的模样,一时半会也不会走了,就当他默许了第二种方案吧。 ------------ 第116章:似曾相识 阿引昏睡了一会儿后便被阑堇煊一巴掌拍醒了。 她似乎没受什么重伤,在红糖跌跌撞撞的搀扶下,也勉强可以上路了。 三人出了洞口后,寻着沿途的蛛丝马迹,开始往雯雯等人的老巢走去。 阿引除了满脑子的相公,询问她其他的均是一问三不知,不清楚转移的路线,不清楚之前在哪里,不清楚她相公到底是被谁带走的,只是说有人闯进来了,引起了一场骚乱,所以就紧急转移了其他人,混乱中她躲在了碎尸中逃了过去。 红糖悄悄瞥了一眼阑堇煊,见他微微上挑的剑眉,一脸阴霾,便知那场骚乱定然和乌焦等人有关系,但以着他们四人的身手,绝不至于被高氏族人擒获,到底他们是为什么失踪呢? 多亏这群人的转移非常仓促,所以一路上留下了不少痕迹,沿着这些线索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找到了一座山谷。 这山谷颇为熟悉,乍眼一看就觉得似曾相识,依旧是一面高耸峭壁,上面开闸出无数小房间,外面悬挂着种满植被的小阳台,山谷底部有一座巨大的玄铁大门。 这里的环境,一点儿也不像重新开始建造的地方,而是有很长时间的使用历史了,看来这里不是高氏的新暂居地,而是曾经的家园。 他们有着独特的阵型和居住风格,仿佛天生就是与大自然共生的存在。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阑堇煊计划趁着夜色潜入山谷打探,要红糖留下。 红糖担心阑堇煊的伤势,坚持要同行,并且保证自己会见机行事不莽撞,绝对不做拖油瓶,但阑堇煊拒绝了,并且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趴在地上呼哧呼哧休息的阿引。 “好吧,那我留下,你注意安全。”红糖还是妥协了,不放心的让阑堇煊只身潜入,毕竟阿引身体太虚弱还需要人照顾,所以只能反复嘱咐阑堇煊一定要小心行事不可硬碰。 看着阑堇煊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红糖抱着膝盖缩成一小团的蹲在了野草中,脑海中回放着之前在谷底山庄时的场景,阑堇煊被蛊虫折磨的血流不止,他如今身体才刚刚恢复,真的不知道能扛多久。 一路的跌跌撞撞,就是红糖也累的不行了,何况虚弱的阿引,此刻的她倒在月色下的野草中,紧紧闭上了眼睛,缓缓悠长的呼吸,似乎陷入了沉睡中。 红糖手握一根木棍,心焦焦的等候着,偶尔睡意来袭,就拼命的揪着自己的肉,生疼生疼的触感,能让她暂时的清醒一会儿,不至于沉睡过去。 这么迷迷糊糊的状态中,红糖也不知道坚持了多久,突然听到了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悄悄起身,弓着身子,沿着有动静的方向缓缓走去查看,没想到就在此刻,手腕上哑巴一般的凤铃却突然疯狂的响了起来,惊慌之下,红糖拔腿就往回跑,正欲招呼阿引赶紧逃时,突然后脑勺传来一阵刺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 第117章:擒获为饵 红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抓了,简直将笨这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了。 迷糊中的红糖,是在一片寒风和摇晃中渐渐清醒的。 睁开眼的一瞬间,被匪夷所思的画面吓得向立马闭上眼,这一定是幻觉,噩梦,总之不可能是真实的。 但凛冽的寒风阵阵刮来,缭乱一头及腰青丝,自己单薄的身体却随着风力的大小,开始有节奏的摇晃着。 自己被关在了一个精雕细琢的金丝鸟笼里! 着鸟笼不算大,来回走不过三步,顶部刚到头顶的位置,比起《无极》中张柏芝的寒酸的多了,但正是这小巧玲珑的设计,让红糖的安全感瞬间降为负数,如果可以的话,多希望自己是超轻巧的一张白纸啊。 鸟笼之下便是万丈深渊,稍微一动,笼身便剧烈摇晃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金属声,碎石顺着山壁飞速滑落,红糖吓的屏气凝神,一动也不敢动。 孤单的鸟笼装着惊慌的红糖,在瑟瑟寒风里,来来回回的寂寞摆动着。 太阳越升越高,气温也暖和了不少,红糖眯着眼睛,背着乘法口诀,强迫自己不要睡着了。 嗒嗒的脚步声传来,红糖顺着声音抬头,望向丈高的崖顶,雯雯出现了,她一脸冷漠的笑,寒暄道:“好久不见,叛离者。” “我又不是你们的人,算不上叛离,再说……”红糖手抓住笼身的筋条,笑道:“貌似我是被你们诱拐进去的,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融入,何来叛离?” “但是你和族长成亲了!这是上古预言的传达,你本该就是高氏的族母!”雯雯愤怒的瞪着红糖,倔强的娃娃脸上是一抹不相符合的成熟神态。 “你喜欢高昱?你嫉妒?”红糖轻笑出声。 雯雯冷哼一声,脚重重踏了一下地面,传来咔嚓一声,鸟笼开始剧烈下坠着,一股失重的恐慌感让红糖双腿发软,只能尖叫着死抱着笼身的筋条寻求安全感。 下坠突然停止了,笼子又缓缓上升到了之前的位置。 “红糖,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激怒我,虽然族长的意思是留你做饵,但这笼子年久失修,出个意外还是很平常的事。”雯雯威胁的语气,就如同当日在树林中偷袭自己一样,透着寒气。 红糖闭上了嘴巴,美女不吃眼前亏,自己不跟她计较就是,真没想到,再见面,却已经是好客热情的高氏族人的全体公敌了。 雯雯居高临下的用绳索顺了一个小瓶子下来,红糖解开绳索的卡带,取下瓶子,里面有一颗棕黑色药丸,透着一股苦涩气息,红豆大小。 “服下。”雯雯淡淡的命令道。 “是毒药?”红糖举着药丸,自己干嘛要服毒,真当人是傻的啊。 “不服用也可以,抓你的时候顺带抓了个村妇,是你救的人吧,救了别人就是要负责的,你不吃,我让她替你吃可好?”雯雯单手一挥,一个麻袋被扔了过来,她嫌弃的踹了两脚,从麻袋中钻出一个人,正是在山洞中救出的阿引! “小姐,小姐,小姐救我!”阿引趴在崖顶,朝着红糖哭喊着,浮肿的脸上涕泗横流,嘶哑的求救声近乎绝望。 她本该是个平凡无虑的女人,却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陷入这麻烦残酷的风波中。 “你别为难她,我吃就是了,反正都是饵了。”没指望这帮人会放了阿引,但只要不继续欺负阿引就很不错了,红糖犹疑的捏着药丸,考虑着是不是要悄悄扔下山渊,但考虑到假服毒不清楚症状的话很容易穿帮,到时反而激怒了雯雯,于是一狠心一咬牙,还是老老实实的咽下了药丸。 那浓稠的苦涩在喉咙处迅速蔓延,刺激着每一处神经,吐不出来,咽不进去,该死的!吃个药连水都没有。 红糖细致的体会着那药丸多层次的苦涩,腹部开始腾升着一股热流,隐隐绞痛着,尚在能隐忍的范围内,但不知道这疼痛会不会升级。 雯雯满意的看着蜷缩成一团的红糖,冷笑道:“设好的围剿陷阱,狼王也能脱身,当真不简单,好在还有你这么个废物香饽饽,这下一网全收倒是轻而易举了。” 满意的蹲在崖顶边上,雯雯挑衅般的偶尔拨弄下悬挂鸟笼的链条,看着红糖吓得瑟缩尖叫,愈加开心的骂道:“真难猜透,你这么个胆小无能的废物竟然是昆仑圣境挑选的天赐福星,大阑王朝自古就有传言,得镜女者得天下,譬如狼王的母亲明义皇后,当年也是位叱咤风云的女人,不过她的手腕倒是比你强悍的多,你除了一张祸国殃民的妖精脸,倒是一无是处了。” “多谢你这么中肯的评价。”红糖紧趴在笼中,腹中绞痛阵阵来袭,偶尔消停一下,浑身的汗水被寒风一吹,便冷的自己直发抖。 雯雯很喜欢看红糖这般狼狈的模样,干脆坐在了崖边上,不满的抱怨道:“族长竟然愿意和旭仁王联手,要知道大阑皇室是我高氏一族食骨饮血的仇人,不过为了灭狼王,这次的联盟也是权宜之计,但旭仁王同意坑害自己小叔的原因,竟然是你,真是令人,窃喜!” ------------ 第118章:深夜动乱 红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筹码价值可以使得亲人反目。 再说和旭仁王阑紫月,也只是萍水相逢,不曾深交。 第一次,自己被他所救;第二次,自己被他所害;第三次,自己又被他所救了。红糖无奈的苦笑着,一切就像个滑稽的圈。 雯雯尖酸挑拨的讥讽一阵后,见红糖沉默不语,便也觉得了然无趣,于是恶狠狠的最后威胁了她一遍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红糖虽然看不见崖顶之上到底有多少看守之人,但也知绝不会是令自己轻易逃去的阵仗。 何况笼子外锁的严严实实,自己插翅难逃。只待入夜,或许阑堇煊会来。红糖既期待阑堇煊来救自己,却又默默祈祷他不要踏入这显而易见的陷阱,心情矛盾之极。 趴在笼子底部百无聊赖的假寐着,却听见一声细微的叹息,红糖抬起头,望向崖顶,逆着光线出现了一袭颀长的月白色朦胧身影,身姿单薄,透着浓郁忧伤,这样静距离的看,他比之前所见实在要消瘦的多了。 “紫月呢?”红糖开门见山的问道,回应自己却是沉默无言。 他不答。红糖爬了起来,盘腿坐着,昂着头继续说道:“我被抓的时候,手腕上的凤铃响了,它与龙铃向来是遥相呼应的雌雄配饰,别说你不知道他在这里,在小树林中,你将龙铃送给紫月,这一幕我可看的清清楚楚。” 高昱的表情在逆光中显得影影绰绰,叫人看不清晰,只听闻他清清淡淡的声音,冷冷道:“等他交出阑堇煊,我自然会将你还给他。” 红糖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这些自大的男人,还真当自己是以物换物的筹码了。 “你的意思是阑堇煊在紫月手上?”红糖急切问道。 “反正不在我手中,这巴掌大的地儿,他既然逃出我准备的陷阱,就定然是跃入了旭仁王的陷阱。”高昱迎着风,单薄的身体在崖顶的边缘上摇摇欲坠。 红糖反而是沉默了,阑堇煊算辈分,是紫月的皇叔,但这皇室恩怨,究竟有多少纠葛,自己也是全然不知,难道他真的会狠心将自己的小叔交给高氏一族吗? 高昱一直待到天色变黑,这才缓步离去。 红糖缩着胳膊,小小的撅成一坨。随着鸟笼晃了一天了,身体也习惯了,就跟坐摇篮似的,不晃反而还静不下来。毕竟脚下就是万丈深渊,自己太容量惊吓到自己了。 夜渐深沉,红糖在寂静中陷入了不安的浅睡,突然崖顶上火光四起,人生、兵器声嘈杂鼎沸。 但红糖抓着笼身的筋条往上望了望,却什么也看不见。突然听见一声惨叫,一个黑影摔了下来,正端端的砸到了鸟笼的顶部,惊起一阵猛烈摇晃,碎石沿山壁飞溅。 红糖抬起头,怔怔的看着月色下那张陌生的男人脸,他的眼球突然剧烈的一收缩,嘴巴猛的张开,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红糖一脸,衣服也被温热的血液快速浸湿。 ------------ 第119章:不良之主 “红糖!”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红鸾! “红鸾哥!是你吗?我在这里!”红糖抹了一把脸上温热的血,没时间恐惧,绕到笼子的边缘上,看见了一身黑衣打扮的红鸾,赤红色头巾在火光的照耀下放肆飞扬着。 “你躲开一点儿。”红鸾挥了挥手中的飞镖,红糖刚躲到一侧,耳边噌的一声响,鸟笼的门打开了,随之剧烈摇晃,倒在顶部的男人尸体摔进了深渊下,这下使得笼子在狂风中摇晃的更厉害。 红鸾从崖顶一跃而下,先是跳进笼子顶部,而后跃入笼中。 “得罪了。”红鸾揽住红糖的腰,用剑抵着笼身,一个提步沿着山崖飞了上去。 这时红糖才真切的看见上面都发生了什么,刀剑相击,在火光中打成了一片,其中就有青牙和白雾的身影。 “我们先走,青牙白雾断后,乌焦去寻找王爷的踪迹了。”红鸾拉着红糖的手,单手执剑,横劈竖斩的浴血奋战,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 红糖被拉扯着,脑袋一片空白,只是被护着身后左躲右闪的,直到两人闯出了高氏一族的部落,她还是觉得惊魂未定,倒在地上不住的喘着气儿。 休息片刻后,忙着断后的青牙白雾也赶了回来,红糖慌忙起身问道:“怎么样?受伤没?” 青牙白雾咧嘴一笑,不予回答。红鸾解释道:“就凭这帮乌合之众,让我们受伤还是有点儿难,只是以寡敌众,多少比较累。” “嗯嗯。”红糖表示赞同的点着头,还是忙着左拍右拍的上下检查了一番这两人的身体。 焦急的稍等一会儿后,乌焦也赶了过来,但他身后却没有跟着阑堇煊。 “他呢?”红糖问道。 乌焦摇了摇头,“搜遍了整个山庄还是没有找到王爷的身影,这次打草惊蛇了,改日寻个安静的时间再探一次。” “也只有如此了。”红鸾也无奈的表示了认同,当务之急还是把红糖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为好,之前所住的小竹屋多半是暴露了,如今只能…… 红糖随着四大暗卫在夜色中匆匆逃离,不时回头,期望阑堇煊听见动静能跟过来,但身后漆黑一片。 “小安人呢?”红糖问道。 乌焦叹了口气,“当时情况紧急,我们五个人被人群冲的零零散散,小安功力稍弱受了伤,没跟上脚步,落后了,等我们再返回相救时,已经没了他的踪影,且遭遇到了第二次陷阱,死里逃生中,被赤穆王的护卫队所救。” “赤穆王?他也到了这里?”红糖惊讶不已,这座贫瘠的孤岛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聚集了狼王、赤穆王、旭仁王和高昱一族! 红糖忘不了初见赤穆王时,这飞扬跋扈的男人一脸嗜血的表情,那股阴狠的劲儿,是从骨子中透出的,望而生畏,令人无端胆寒。 但红糖的恐惧和担忧,乌焦等人如何不知,但当下也只有这无奈之举了,此时此地最好的庇护所就只有赤穆王的营地。红糖不会功夫,身体又弱,跟着乌焦等人风餐露宿终究会吃不消,而他四人忙着寻找狼王踪迹,也无暇顾及她。 当红糖随着乌焦四人来到赤穆王营地时,篝火旺盛的营地正一片歌舞升平,数十舞姬在月色下婀娜摇曳,翩翩起舞。 相比之前惊心动魄的逃生,这里一片靡靡之音,空气中满是沉醉的酒气,令人突感不适,窘迫。 红糖停下了脚步,不敢上前。 乌焦感觉到了红糖的担忧,安慰道:“红糖,我四人不会易容之术,你相貌出众,藏在山脚的村落容易招人惦记,而你身子骨弱又不能跟着我们几个大男人跑动,山中野兽众多,相比旭仁王和高昱,赤穆王是我们暂时能依靠的,他虽是好色阴狠之徒,但你是他亲下诏书的狼王正妃,是他的皇婶,于情于理,他都不敢对你妄动手脚,尽管放心。” 红糖知道乌焦红鸾等人的难处,只怪自己太无能,关键时刻只能做拖油瓶。 藏好内心的恐惧,红糖露出灿烂一笑,“别担心我了,我会乖乖藏在赤穆王这里,直到你们回来接我,请一定要找到王爷和小安,不用担心我,我可不是蠢蛋,不会令自己陷入危险境地的。” 红糖挥了挥自己的绣花粉拳,一手拽着乌焦胳膊,一手拽着红鸾胳膊,吆喝着后面的青牙白雾,兴冲冲说道:“走啦,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往往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 第120章:深陷险境 红糖对赤穆王,只有他阴鸷的眼神,诡谲的笑意,没有半分好感。 但寄人篱下,也不得不低头了。 等候内侍通报的时间里,红糖不时的揉着自己的脸,强迫性的挤出一抹友好的笑意。 内侍缓缓走了过来,尖声道:“狼王妃、护卫长,请随奴才前去,其余勇士请原地等候吧。” “有劳了。”乌焦恭敬道谢,示意红糖跟在他身后,而红鸾、青牙和白雾却被阻拦在了营地之外。 也是,他们四人都是狼王阑堇煊的贴身护卫,自然不可能借住在赤穆王这里,而红鸾之前也解释了,此次蒙赤穆王所救,也和当日王爷在谷底山庄的大屠杀中和赤穆王所做的约定有关。 红糖虽然不知道具体涉及到哪些利益,但随着渐渐深入这片时空和土地,隐隐揣测到了自己当日人道主义的善举,已经悄无声息的击破了这个世界的平衡。 “哈哈哈哈哈,小皇嫂,数日不见,你愈发美丽动人了!” 还未走近,就听到了赤穆王夸张的笑声,和略带调戏的话语,红糖皱了皱眉,还是步履沉稳的跟在了乌焦身后。 “乌焦见过赤穆王。”乌焦单膝下跪,恭声说道。 红糖静静的站立着,阑堇煊说过,这世界没有能让他下跪的王,也没有被他所承认的王,他不对任何人俯首称臣,他的王妃如是。 再说,算辈分,自己也是长辈。 赤穆王灼热的视线始终停留在红糖的身上,这带着欲望的的眼光,她并不陌生,也早已习惯了。 似乎是故意的,约莫过了很久,赤穆王又才朗声一笑,冲乌焦明知故问道:“护卫长平身,连夜闯入高氏部落救人,想来也是辛苦了吧,今日来孤的营地,所谓何事?” “乌焦等人无能,保护不力,现将王妃托付于王上营地,愿能借住几日,王妃体弱多病又麟儿在身,实在不已奔波。”乌焦语气沉稳,掷地有声,强厚的的内力促使声音传播的很远很远,估计整片营地的人都听见狼王护卫长将王妃寄留在赤穆王营地的事了。 但是红糖却是浑身一颤,悄悄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谁告诉乌焦我怀孕了?我没怀孕啊……这家伙,也太聪明了吧! 红糖心思一转,便知乌焦是为了保护自己,故意编造自己身怀麟儿的谎言。当下也是配合着,温柔的抚摸了下自己的腹部。 “哟,小皇嫂怀孕了,喜讯!喜讯啊!看来这大阑皇室又要喜添新丁了。”赤穆王的眼光火辣辣的停留在了红糖平坦的腹部。 红糖悄悄运气在肚子里,微微鼓出了一丁点儿,又立马假意的咳嗽了几声。 乌焦趁机扶住了红糖,焦急道:“王妃,王妃身体可是又犯病了?” “嗯。”红糖虚弱的点了点头,暗叹乌焦你这冷面小子,演技还不错,于是趁机装晕倒在了乌焦的怀里。 “来人!送狼王妃休息!”赤穆王威严的声音传来,乌焦一把抱起了红糖,跟着内侍往一个粉色的帐篷走去。 放下红糖后,乌焦在她耳边轻声一句王妃保重,就悄然离去了。 红糖悄悄睁开一条缝,看见有两个小女侍在帐篷里伺候着,于是静静的在床上装睡,不敢发出响动,心想就这样安静的待到天亮也是不错。 可惜待乌焦离去后不久,赤穆王就带着医官走了进来,红糖听闻一片下跪声,也幽幽然的轻咳两声后,佯装迷蒙的清醒了过来。 “小皇嫂,身体可还好?”赤穆王上前两步,站在床边,身体微微往下探着,离红糖的距离极近。 “有劳费心,近日惊吓疲惫,加之血虚,极易晕厥,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身子拖的一日,便是赚一日,已无大碍了。”红糖轻声谢绝了赤穆王的好意,知道他是要医官为自己检查身体。 “话不能这么说,这狼王护卫长大肆宣扬王妃暂居在孤的营地之中,若出差错,孤可是要负全责的,何况小皇嫂现有身孕,若有滑胎之象那可不妙,御医,替王妃把脉!”赤穆王语带笑意,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寒意。 ------------ 第121章:寄人篱下 “不用麻烦医官大人了,神医临安公子曾经嘱咐过,未经允许,不可擅自服药,我想医官大人不会怀疑普济堂临安公子的医术吧。” 红糖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背对着赤穆王,冷冷道:“我累了需好生歇息,还请赤穆王离去。” 赤穆王轻声一笑,施施然的坐在了床边的藤椅上,“看美人儿睡觉,乃一大幸事,小皇婶尽管安睡,孤来为你守夜。” 守你大爷!红糖心理暗暗咒骂一声,便抱着枕头,弓着背,卧下了,佯装假寐,实则警惕十足,但凡这男人有什么出格举动,红糖都准备以死相搏。 怪异的是,房间真的就陷入了一片沉寂,似乎这男人真的只是在看自己睡觉的背影。 直到听见一声轻微响动,警惕中的红糖迅速回头,原本明亮的房间突然熄灭了不少灯,光线变得昏暗了下来,一个人影朝自己扑来,红糖正欲尖叫出声,嘴巴却被捂住了! “嘘,是我。”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红鸾哥。”红糖潜意识的看向座上的赤穆王,他用手撑着下巴,竟然沉沉的睡了过去,跟着倒下的还有医官和女侍。 红鸾摊开手掌,里面有一条细长的虫子,正缓慢的蠕动着,蚯蚓大小,“青卉蛇的毒性可以让他们昏迷半盏茶的时间,醒后会迷糊片刻,难以发觉异常。” “你要带我走吗?”红糖突然紧张的一把抓住了红鸾的衣领,跟着熟悉信任的人吃苦受累也比待在危险的环境中步步为营的好。 红鸾无奈的松开了红糖的手,轻叹道:“我这次闯进来,乌焦他们并不知道,待夜深时分,我和乌焦会再次潜入高氏部落,青牙白雾也会探入旭仁王的山庄中寻找王爷和小安的踪迹,无暇照顾你,所以你必须待在这里,保护住自己!” 红糖紧抿着嘴唇,心理清楚这是他们的无奈之举,但自己心理多少还是难以接受自己是个拖油瓶的身份。 “你不会只是为了来看我一眼吧。”红糖失望无辜的小表情立马多云转晴,狡黠的小眼神在红鸾身上放肆的打量着。 红鸾对自己这个鬼灵精的便宜妹妹很无奈,宠溺的摇了摇头,从腰间取下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这匕首上猝有剧毒,要小心使用。” 红糖接过匕首,熟练的塞进了怀里,“还有什么?” 红鸾皱了皱眉,略微挣扎的想了一会儿,还是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嘱咐道:“里面有三颗药丸,服下后会出现癫痫的症状,片刻后即会陷入假死状态,但药效不好把握,很容易在癫痫中弄伤自己,假死状态下的昏迷时间也因人而异,变数极大,不到万一得已,千万不能用!” “就算用,我也不会自己用,以防万一,我留着给别人用。”红糖亟不可待的接过瓷瓶,迅速的藏在了身上,这时听见外面一阵巡视的脚步声。 “你快走!”红糖蒙着棉被,重新躺回了被窝中。 “保重。”红鸾最后担忧的看了红糖一眼,翻身一越,飞出窗口,遁入夜幕之中。 红糖握着怀中的小刀,不再那么惊慌了,忐忑的心绪也平静了下来,开始思索自己的生存之法,乌焦说的对,情况危急不适合带着自己,既然留下,就不要增添他们的负担为好。 这昏沉沉的一觉还是挨到了天亮,或许是太疲惫,在红糖听到赤穆王离去的声音后,终于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已经日上三三竿,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红糖赤着脚拉开了房门,门口端端正正的站着两个侍卫,惊讶的看了红糖一眼后,立马窘迫的低下头,脸上的绯色红晕一路蔓延到了耳际。 低头瞟了一眼自己白净的锁骨,红糖将衣服拉了拉,跑回房间穿上了鞋子。 女侍端来了洗漱用品,红糖简单的清洗后便出门了,她需要看清这片营地,有多少侍卫把守,出口有几个,以及赤穆王的营帐位置。 “啊~~!救命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传来,红糖拔腿就往声源处跑出,身后的女侍急急忙忙的也追了过来。 刚绕过转角就一头撞进了一个坚硬的怀抱中,撞的鼻子一阵疼痛,眼泪潜意识的就汹涌而出,泪光连连的模糊视线中,隐约看见了一个红色的人影,被瞬间一劈为二! “带狼王妃回去!”抱住红糖的人将她往外一推,两个女侍赶紧心惊胆战的扶住了红糖,连拽带拖的匆匆离去。 红糖再回首时,只看见了赤穆王冷漠的背影,如一堵墙,挡在了拐角处。 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 第122章:情况有变 刚才发生了什么,红糖知道自己必须三缄其口,被女侍扶着往营帐走去,一路上她都觉得头晕目眩,那猩红的血腥一幕,在回忆中愈见清晰。 左右两个女侍年纪并不大,婀娜多姿,生的小巧玲珑,十指纤纤也不像做粗活的丫头,尤其是那脸上习以为常的冷漠表情,和赤穆王如出一辙,想来她们跟在他身边的时间应该很久了。 红糖刚回到营帐,就有老妈子端来了炖品和米饭,鼻息间都还留有浓重的血腥气,哪里还吃的下饭,她挥了挥手,让人尽数端走。 走到营帐的一侧,有个小小的布帘子,红糖刚动手卷,一旁的女侍就迅速上前,麻利的将布帘卷了起来。 这个小窗户的外面还有一个棕黄色的大营帐,门口站着佩刀侍卫,难怪自己绕了一圈也没看见赤穆王的营帐,原来是在自己营帐的背后。 红糖站在窗口,昨夜红鸾就是从这里出去的,以着自己的身手,不可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的。 虽然答应了乌焦和红鸾,必须留在这里等他们,但红糖隐隐觉得,危险正在一步步向着自己逼近。 这样清闲的发了一会儿呆,听到门口一阵恭畏之声,红糖回头,看见了一袭黑色长袍的赤穆王,袍身金丝线绣制一条黄金巨蟒,下摆坠着流云图绘,腰间挂着的翡翠玉佩,似曾相识。 “听说小皇嫂不肯用膳?”赤穆王径直向红糖走来,威严的气势逼的红糖将身体紧贴在了窗边。 “我只是没有胃口。”红糖讲的是实话,现在确实没有食欲。 赤穆王邪魅一笑,倾身逼近,修长的食指挑起红糖尖俏下颌,“没有胃口,还是不和胃口!” “来人!将御厨带过来!”赤穆王一声令下,就听见有侍卫往后厨方向跑去。 “你要干什么?”红糖警惕的望着他。 “你是狼王之妃,又身怀皇室血脉,若出差错,这帮狗奴才死一千次都不足弥补!”赤穆王捏着红糖的下颌,微微用力,边让她有种骨头被捏碎的疼痛感。 好在赤穆王似乎玩够了,冷冷一甩手,戏谑的看着隐忍着怒火的红糖,面带微笑的轻揉下颌。 “我现在饿了。”红糖静静的看着赤穆王,见他一抬手,两个女侍风一般的速度跑了出去。 帐中一时陷入了静默无言中,红糖缓步走到桌前,端端正正的坐好。赤穆王这人喜怒无常,还是不要激怒他为好,否则连带身边人受罚,实在罪过。 被侍卫带过来的厨子连滚带爬的摔进了营帐中,身抖如筛糠,嘴里惊恐的叨叨着:“王上饶命,王上饶命。” “并不是食物不和口味,不关他的事,我早孕反应强烈,吃不下东西也是正常反应。”红糖柔声细语的解释着,生怕哪个遣词用句不当,就惹着这阴晴不定的男人。 赤穆王只是浅浅笑着,挨着她坐了下来,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让死寂的房间陷入惶恐难安的氛围中。 女侍们端着食案进入,一道道精致美味的小菜摆放在了桌上。 红糖接过女侍递过来的银箸,看向一旁端坐着的赤穆王,轻声问道:“一起吃吗?” 见他沉默不语,她只好悻悻的拿着银箸,自己夹了一小块菜,刚放进嘴里,眼前银光一闪,一抹血色直射过来,溅了一桌,她的脸上也隐隐有几滴滚烫的血珠,顺着脸侧缓缓滑落。 迟来的一声惨叫后,那个厨子低垂着头,颤巍巍的恭声道:“谢王上不杀之恩。” 红糖整个人惊呆了,看着那浑身是血的厨子,他的胳膊被齐刷刷的砍断,连带削掉了左边的耳朵,一条粗壮的断臂就在摆在营帐的另一侧,手指还在微微抖动。 抹了一把脸上的温热,便满手都沾染上了猩红血液,红糖震惊的望着赤穆王,只见他轻轻一笑,柔声道:“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红糖机械的拿着筷子,一下一下的戳着菜,眼泪绝提般吧嗒吧嗒的落下来,视线一片模糊,吃进嘴里的菜也味同嚼蜡,就这样沉默着,在赤穆王的注视中,女侍们清理营帐的时间里,木讷的用着餐。 用完餐后,赤穆王也满意的离开了,红糖长吁一口气,趴在桌子上,发泄似的大声哭了出来。 女侍任由红糖哭泣着,冷漠的收拾好桌子后,又去收拾红糖的包袱,里面有匕首和药瓶,红糖警惕的小跑过去,一把拽回自己的包袱,问道:“为什么动我包袱?” “回王妃的话,王上下令转移营地,所以婢子才想要帮忙收拾,绝无冒犯之意。”女侍恭敬的回道。 赤穆王要转移营地?为什么?那红鸾和乌焦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完全不清楚他此举的意图,红糖一时陷入了疑惑中。 ------------ 第123章:另谋出路 转移营地?为什么要突然转移营地? 红糖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嘱咐女侍不要再乱碰自己的东西后,就提着裙摆急匆匆的往赤穆王的营帐闯去。 门口的侍卫伸手阻拦,直接被她一头撞开,侍卫拉住她的胳膊,红糖就嗷嗷直喊疼,吓得侍卫赶紧松手,她也趁机一溜风的钻进了营帐中。 赤穆王的营帐比自己所住的要气派很多,就空间布局的分布来看,也算个二室一厅啊,红糖没头没脑的在里面打着转儿。 寻了半天,也是空空旷旷,不对,刚明明见他回自己营帐了啊。 闻着一缕清香,红糖寻着味道绕过了一堵屏风。 屏风之后放着一个巨大的木质浴桶,上面还腾升着袅袅热雾,但浴桶中并没有人,红糖摸了一把搭在桶沿上的浴巾,还是湿湿嗒嗒的,脑中突地一清醒,立马双手捂住眼睛,摸摸索索的往外走去。 嘴里念念有词道:“赤穆王,我不是有心闯进来的啊,我什么都没看到,你藏在哪里了?快穿衣服,我蒙着眼睛呢,我现在就出去,我主要是问问你关于迁移营地的事,能不能留个记号给乌焦他们,我怕他们找不到……” 正在更衣的赤穆王挥了挥手,身旁的女侍悄然离去,他浅笑着,看着用手蒙着眼睛在房间中东撞西碰的女人,那羞红的脸,喋喋不休的小嘴,一脸蠢相。 玩心大起的赤穆王突然一把抱住红糖,拥着她跌进了浴桶中! “啊救命!~”红糖刚一张嘴,就呛了好几口水,扑腾着热腾腾的的水,拼命挣扎着,腰身却被人箍的紧紧的,手掌触及之下是结实壮硕的胸肌,她越是反抗,压迫在自己身上的人就越是胡来。 红糖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扯的散乱开来,白色肚兜也被一把拽下,粉嫩玲珑的两处小巧被他狠狠握在掌心中,加大力道的玩弄着,疼的她轻哼一声,却再次呛水,脑中一片迷糊。 这时她的唇被紧紧允住,承受着放肆蛮横的吸允,趁着身体被放松了一点儿的机会,红糖以膝盖用力一顶,一声闷哼,压迫在身上的重量也减轻不少,她迅速的冒出水面,攀着浴桶边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精致绝美的小脸被熏的绯红一片。 感觉到身后气场一片阴沉,红糖惊恐的回过头,看到了赤穆王情/欲不满的脸仿佛笼罩在了阴霾之下,见他手一直按在裆/部,她便知自己的那一脚犯了大错。 红糖攀着木桶想要跳出去,却被赤穆王一把拉住了胳膊,“放手!”气急之下,她想起藏在靴子中的匕首,一弯腰,出其不意的摸出匕首,向着赤穆王的胸口划去,他伸手一挡,刀刃划破了胳膊上的皮肤,顿时血涌而出,伤口处瞬间变成了一片青黑色。 “有毒?”赤穆王一愣,但红糖已经趁着他吃惊的空档从浴桶中跳了出来,随手扯过一件他的衣服包着自己就迅速往外跑去。 红鸾给的东西,当然有毒了,小看毒门的人,死流氓,活该! 红糖衣衫不整的冲出营帐,侍卫一愣,这时听见了帐中异响,迅速的跑进了营帐中,紧接着就传来高呼医官的声音。 “待不下去了,待不下去了……”红糖嘴里絮絮叨叨的念着,神经却被阵阵脚步声拨动的敏感而紧张。 营帐乱成一片,数十个医官连滚带爬的冲进了营帐,女侍们端着清水和衣物跌跌撞撞的小跑着。 红糖缩着身子躲在营帐后的角落里,完了,闯祸了,闯大祸了,虽然自己分明是自卫,但伤的人却是最不该惹的赤穆王,自己会被一劈为二么?不行!要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 趁着局势混乱,红糖披着赤穆王的那件男装,鬼鬼祟祟的在边角旮旯里穿梭者,老实说,红鸾只是告诉自己刀刃上淬有剧毒,却并没有解释说是什么毒,有无解药,所以抓到自己严刑逼供也没用,抱歉了,你医官众多,应该能想出解决办法的。 红糖脑子乱糟糟的胡思乱想着,只想快点儿逃出这里,去哪儿都好,却没注意到脚下的踏板,飞身一摔倒进了一辆长板车中,正准备爬起来时听见了一阵脚步声,她吓的静静贴在板车上,嘴里默默祷告着隐身隐身…… 但离奇的是红糖这么大个人贴在板车上,这伙人也似乎不觉得奇怪似的,她微眯着眼睛想要看看怎么回事时,一只血淋淋的胳膊就被人随意一抛,扔到了自己面前。 红糖强忍着没尖叫出声,这时有更多的残肢碎体稀里哗啦的被抛上车,转眼间就把红糖给掩埋在了其中。 ------------ 第124章:冤冤相报 红糖捂住鼻子,藏在尸块下,一路颠簸着驶出了营地。 因为赤穆王的残暴,所以才有这么多的尸体需要运出营地么?红糖不解,为什么会有人将杀戮当成一种兴趣。 板车突然停了下来,长板微微下倾,红糖混在尸块中被倒进了腐烂的尸坑里,上面的人淋了一些刺鼻的液体下来,应该是某种助燃的油,看来他们准备点火焚烧这些尸体。 红糖心下一惊,对周遭的恶臭已经麻木了,但若是点火,自己便是在劫难逃! 拼了,横竖这里就两三个人,一定要逃出去!打定主意的她将覆盖在身上的尸块胡乱扒开,刚露出脸就看见一个熊熊燃烧的火把正准备丢下坑中! 情急之下,红糖胡乱的“喂喂喂喂”嚎叫着,既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又吓的不敢不出口想阻。 那拿着火把的男人先是一愣,随后吓的跌坐到了地上,火把也甩出去好远。 红糖松了一口气,正准备道谢时,听见那男人一声鬼叫:“复活了!毒魔人复活了!快逃啊快逃啊!”身影一溜烟的就跑没了影儿。 红糖惊愕着爬出尸坑时,只看见一辆板车飞速在山道上驶过,留下一路飞扬的尘土。 “毒魔人?说我么?”摸了一把脸上的污秽,她长吁一口气翻身一倒,微眯着眼睛看着四周郁郁葱葱的树木,真好,算是逃出来了,虽然狼狈,但感激自己的好运气作伴。 稍作歇息便重新上路,红糖不敢多做停留,以免赤穆王的人追回来,只好提着裙摆沿着山间的小路漫无目的的行走着,老实说,冲动下就逃了出来,完全丧失了方向感,接下来只好野外求生了。 红糖嘴里碎碎念着给自己鼓气,提着裙摆的瘦弱身影在树影下摇摇晃晃,丝毫没有注意到躲在尸坑附近草丛中的人,此刻那人正悄悄尾随在她身后…… 脚下一个趔趄,红糖差点儿被树藤绊倒,正匍匐在地上准备起身时,身后突然压上来一个人,她下意识的反抗但那人却将自己狠狠压在了地上。 红糖不再反抗了,背后所抵着的两处柔软,分明是个女子!难道是雯雯?不对,以着雯雯的功夫要摆平自己轻而易举,何须如此费劲儿。 那人见红糖不再动弹,便用一根绳子将红糖的手腕反绑在了身后,接着将红糖推搡了起来。 “是你!”红糖转过身子,看到的人却是之前在山洞中救出的阿引,那个虚弱无力哭哭啼啼的阿引,怎么会是她?她不是被雯雯抓起来了么…… “少废话,跟我走!”阿引拽着绳子,拉着红糖在山林间穿梭着,看她熟门熟路的样子,也不知要将自己引去哪里。 红糖被一路拽着,手腕被绳子摩擦的破了皮,火辣辣的疼着,而自己不管问什么阿引她都不吭声。 但红糖心里多少有底了,阑堇煊和自己一进入高氏部落附近就先后被抓,想来就入了圈套。 “阿引,之前顶替你身份的事,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会害你被抓,但当时我和朋友只是躲在树丛中,被你的朋友认错了,来不及解释,又恐被发现,情急之下才做了错事,我们真的是无心的,希望你能原谅,你看现在你已经逃出来了,等我找到我朋友,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他很有钱的,封官进爵都行……” “啪!”的一记响亮的耳光,红糖的话被咽了回去,嘴角一抹腥甜,脸颊一片灼热。 阿引一把拽着红糖的衣领,轻笑道:“有钱是吧,有势是吧,你不用装道歉,你是什么人我早就清楚了!但我呢!我和阿惠,还有我相公,我们做错什么了?相公的命谁赔,阿惠的伤谁来救?都是你们的错!全部是你们的错!” 阿引情绪失控的拽着红糖越走越急,红糖跌跌撞撞的跟着,也不再开口说话了,自己并非有心出言伤人,这张该死的破嘴! 走到一个山口时,阿引摘下一片树叶,放在唇边轻轻一吹,发出一阵细微却悠长的鸟鸣声。 一个黑色衣服的人从树上一跃而下,竟然是阿惠! 她的一只胳膊已经没有了,脸上伤横累累,看着红糖的目光,阴寒渗人。 ------------ 第125章:再入牢笼 世事难料,一个情急之下的念头,会变成别人难以磨灭的梦魇。 而对于所亏欠的人,自己越是想避开,就越容易撞见。 红糖逃了出来,却遇见了阿引和阿惠。原来在上次那场暴雨中,走失的阿惠就刚好与阿引相遇了,而阿引的相公惨死,阿惠和她也都受了非人的折磨,阿惠的胳膊也在这次经历中被人斩断。 红糖不知道她们经历了什么,一切已成定局,自己的道歉都是苍白无力的。 而她两人,却也想红糖尝一尝这苦难的折磨,到底是何种滋味。 红糖被蒙住了眼睛,任由她俩带着前行,脚下松软的泥土变得坚硬结实,青草和花香渐渐消失,路越往下,潮湿的泥土气息就越浓厚。 周围的风声都消失了,四周变得死寂,陡坡渐渐平缓,一股熟悉的生石灰的味道传来,红糖微微皱眉,放缓了步伐。 这里的味道和当日阑堇煊救阿引的山洞一样,只是那个山洞应该不在赤穆王的营地附近才对,毕竟自己离开营地到这里的脚程不超过两个时辰,想来未走太远。 阿惠见红糖停下了步伐,不由狠狠推了她一把,红糖一个趔趄撞在了墙壁上,扑了一脸的石灰。 “走快点儿!”阿引拉着捆绑住红糖的绳索,牵牛一般拖着她继续往前走。 左拐右拐后,终于是停了下来,红糖听见了开锁的声音,接着是铁链的摩擦声,嘎吱一声木门打开,她被粗鲁的推搡着,脚下踩到了寸高的门槛,跌的直接一个大马趴就摔了进去。 这时脸被划出了一条口子,细细的口子火辣辣的,依稀能感觉到是血涌了出来,红糖在地上撑了了一下然后坐了起来。 地上铺着的应该是干谷草,初次遇见孩童身体的高昱时,自己从马车上撞下来,手也被这种谷草割出了血口子。 “走吧,找总管记录人丁。”阿惠关上门,阿引熟练的帮她上锁,然后听见两人低声咒骂着相继离去。 红糖动了动胳膊,双手一直被反绑在身后,难受之极,尤其是肩膀,非常酸痛。用肩膀蹭了蹭眼罩却没什么效果,欲哭无泪…… “要我帮你吗?”一声稚嫩童音,让红糖惊讶的转过身子,这里除了自己还有别人。 “要我帮你吗?”那孩子再次怯生生的问道。 红糖呆愣一下,使劲的点着头。 一双湿哒哒的手颤巍巍的在红糖的脸上摸索着,轻轻解开了黑色的眼罩,红糖这才看清眼前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七八岁的模样,脸色灰白,双眼黑黑亮亮,但眼白的地方呈现出一种浑浊的黄色,看起来像是患病了。 “谢谢你啊。”红糖动了动胳膊,看着那个小姑娘在自己身后摸摸索索的替自己解绳索。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红糖友好的笑着,双手恢复自由后,立马甩了下胳膊,疲惫也似乎消散了一大半。 但那小姑娘却怯生生的躲在了角落中,双手背在身后,警惕的看着红糖,细声细语的回答:“雪儿。” “雪儿,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红糖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地上满是谷草,背后和左右都是青石砌成的墙壁,前面是大腿粗细的树木围成一面透光透风的墙,有一扇木板门,外面挂着一把大铁锁。 从树木的间隙能看到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一侧是一片泥墙,这里不见天日,唯有走廊两侧点了几盏油灯,透着幽幽松木香气。 “看起来是个牢房啊。”红糖轻叹一口气,看着自己这个小室友,轻声问道:“雪儿,你来这里多久了?是被抓来的吗?” 雪儿点了点头,惊慌的看着木门之外,喃喃道:“不知道多久了,是那个断手的姐姐带我来的。村里好多人不见了,阿妈让我藏在枯井里,我出来找阿妈,就被那个姐姐带到了这里。” “你是山里的村民?那你认识那个叫阿引的姐姐吗?断手姐姐旁边那个。”红糖疑惑不解,阿惠为什么要抓一个小女孩来,抓我是有私仇,抓孩子为何? “不认识。”雪儿耸了耸肩,似乎脖子后面很痒,忍了一会儿后,将背在身后的手握成拳头,使劲的蹭着自己的脖子。 红糖看见雪儿握成拳的指缝间渗出一些淡粉色的血迹,于是上前一步,在雪儿的惊恐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轻轻展开,发现这女孩的十指枯瘦如骨,但指尖却发泡肿胀,指甲被撑得快要裂开,一些浅粉色的血迹正是从指甲处涌出。 ------------ 第126章:以身试药 “每个人都保护你,就因为你这张狐媚脸!”阿引蹲下身,手指使劲捏住红糖的下颌,将一颗白色的虫卵塞进了她嘴里,一旁的阿惠顺势在她背上一拍,湿滑冰凉的虫卵就顺着咽喉滑入腹部。 “我就是要看看,当你变丑,这些痴迷你的男人还会如何对待你!”阿引恶狠狠的瞪了红糖一眼,便和阿惠一起,将她拖着关进了另一间小黑屋中。 红糖因为服用药物的原因,头昏脑胀,没有半点儿力气,被这两人一路拖着,胳膊、腿、和脸颊都不可避免的在地板上蹭着,等到了昏暗的小房间时,已经多处磨破了皮。 阿引和阿惠满意的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相视一笑,便开心的离去了。 红糖意识模糊的倒在坚硬的地板上,腹中一股灼热,倒也不算太难受,只是惦念着之前在牢房中遇到的那位小姑娘,她被人强行带走了,说是要去服药,在她被带走后不久自己又被带到了这里。 有好多话,即便问了也还是没有得到解答。 红糖昏昏沉沉的倒在地上,直到体内的药效散去大半,这才有力气攀着墙坐了起来。 长吁短叹的打量着这昏沉沉的环境,令人异常压抑,现在自己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昏暗的环境让人非常困乏,红糖刚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突然觉的腹中一阵绞痛,好像有两股气流在不相上下的撞击着,这样的痛苦一直熬到了她实在支撑不住,才昏迷了过去。 醒来时,眼前出现了一抹青灰色身影,正在忙碌的喂着自己喝药,红糖的视线慢慢聚焦,眼睛突然瞪大:“小……”话还没出口,就被一口苦涩的药呛得不住咳嗽。 “如果不赶紧治疗,她熬不过今晚。”小安的声音冷冷淡淡,听不出半分熟人相见的热情,反倒是红糖,兴奋的热泪盈眶,狼狈的脸被泪水冲的五颜六色。 “反正不能让她就这么便宜的死了,你治吧治吧!”阿引不耐烦的说道。 阿惠手中的刀直接架到了小安的脖子上,“我告诉你,如果你敢告密,就算玉石俱焚,我们也会拉她陪葬!” “都是阶下囚,哪有告密的特权。”小安冷冷一笑便不再看向阿惠和阿引,反而是轻轻的拍着红糖的后颈,突然一根冰凉的针扎进了她皮肤中,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僵直的昏倒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房间中点了一根小小的蜡烛,阿引和阿惠的身影也消失了。 红糖揉着自己酸痛的脖子,挣扎着从一推稻草中爬了起来。 “趴下。”小安直接按住了红糖的身子,把她又压趴了下去。 “小安你干嘛啊?她们呢?”红糖嘟囔着嘴,就直接被小安噻了一颗甘甜的药丸进嘴里。 “我告诉她们你要明早才能清醒过来,但以防意外,今晚还需人看着,她俩就留下我然后回去歇息了。我说你不是应该和王爷在一起吗?你怎么被悄悄抓了进来。”小安递过来一条湿润的毛巾。 红糖接过,胡乱的擦着脸,思绪清晰很多了,不由苦笑道:“你以为我愿意啊,我和王爷见你们迟迟不返回,就来找你们了,谁知道中了埋伏,王爷不知道在哪儿,我被抓了,后来又被红鸾哥他们救了,把我放在赤穆王那里,总之是一言难尽,最后莫名其妙被阿引和阿惠抓住了,高昱和紫月不知道我在这里吧?” “废话!她俩私自抓了你,哪敢让高昱知道,只是跟管事报的信息是山脚村妇一名,这才领取到了虫卵导入你的体内,若是高昱知道你在这里,你这精贵的高级人质也不用受这种折磨,可惜啊,她俩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要你受尽折磨。”小安拉过红糖的手腕,再次愁眉不展。 “我不会有事吧?”红糖也知道自己吃了什么毒药之类的,没想到是虫卵,难道是蛊虫,脑海中不由想起谷底山庄和牢房中那个叫雪儿的姑娘,顿时一阵恶寒,现在就是想扣喉估计也吐不出来了。 “至于你有没有事,我现在还不敢肯定,只能告诉你,原本应该在你身上发挥的药效一点儿都没发挥,我琢磨着是敝花的原因,毒门兹岛敝花乃是天下奇毒,其它毒药在它的范围内都是小巫见大巫,很容易就被你的体质所稀释。那虫卵介于敝花和鳞木雪根的作用,并为孵化,在你昏迷中,我就已经用银针替你引导出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既然蛊虫虫卵被引出,我的身体就无碍了,小安在愁眉什么,红糖不解。 ------------ 第127章:原来如此 小安淡淡一笑,埋下了心头的担忧,转而更换话题嘱咐道:“阿引和阿惠这对小姐妹,因为立功,所以在高氏一族中栖身,任务是诱拐山中的村民来试验药物,这次你被她们擒住了,还是要多加小心。刚才我引出的虫卵生成蛊虫成体后,会使你的样貌畸形变丑,为了不引人怀疑,我现在替你易容。” “嗯。”红糖点头,看着小安在自己脸上捣鼓着冰凉凉的药膏,轻声问道:“小安,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一个阶下囚,行动都不便,哪容易找到你啊。是阿引阿惠两姐妹给你服药后,发现你身体异常,浑身滚烫的像被煮熟了一般,肚子又胀气,鼓得快爆炸似的,这才担心她们拿错了虫卵,不敢报告给上面的人,怕你的身份被发现,于是把我借了出来。”小安一脸苦笑。 红糖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倒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当时自己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情况竟然那般凶险,还好自己是昏迷的,这要是清醒了,自己都得被自己身体的反应吓死吧。 “谢谢你啊小安,因为你的照顾,还有你们家祖传的鳞木雪根,我才能安然无恙。”红糖浅笑着,自己这个药罐子身子,都不知道劫后余生多少次了。 小安悄然叹了口气,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有些话,不知该不该告诉她。 “小安你被抓到这里,是为高昱做事吗?”红糖瞟见了小安脚踝上沉重的锁拷。 “算是吧,你还记得咱们在谷底山庄中解救的村民吗?”小安停下手里的动作,静待红糖脸上的药膏干涸。 “记得,你说过是高氏族人所投放的蛊虫,以村民为载体孵卵蛊虫。” “对,只是当时我和王爷都没想清楚,高氏一族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在一群普通村民身上种蛊,现在看来,他们是要培育一种传说中的毒魔人。”小安叹了口气,见红糖脸上的药膏干涸了,又拿出一把小锉刀,在她的脸颊上修饰着。 “毒魔人……”红糖在脑海中回忆着这熟悉的名字,毒魔人……难道! “你听过?”小安疑惑的问道,按理说毒魔人还在试验阶段,不可能面世的啊。 “我知道。”红糖顿了顿,这才觉得自己误会了一些事,“我在赤穆王的营地中,见到了一个人被赤穆王一刀劈成两段,当时眼前血光一片,看的并不清晰,后来赤穆王要迁移营地,我怕乌焦等人回来的时候找不到我,就悄悄逃了出来。”红糖下意识的隐瞒了遭赤穆王非礼的事。 轻轻拍了拍胸口,红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失足跌倒,滑落到了一辆车中,这辆车是用来搬运尸体的,只是都是些碎裂的尸块,与当日我和王爷在山洞中看见的一样,就是我之前跟踪你所到的那个山洞。我随着尸块一起倒入了坑中,有人准备点火,这时我挣扎着爬了出来,那人惊慌失措的大喊了一声毒魔人复活了,吓得屁滚尿流的逃走了。” 原来赤穆王杀的不是普通人,而是身重毒蛊的毒魔人,营地附近竟然会出现毒魔人,这也是赤穆王准备迁移营地的原因吧。 “你是在那投放尸体的地方遇见阿引的?”小安突然问道。 “这个……我往前走了一段路,她在我身后偷袭了我,想来是一路跟着我,对哦!也就是说阿引躲在尸坑附近!为什么?”红糖惊讶的问道。 “我只知道高昱似乎成功培育出了一批毒魔人,可惜并不稳定,因此才会投放在山下试验吧,而阿引应该是负责观察这些被碎尸的毒魔人的状况,碰巧遇见了你。”小安解释道。 还真是冤家路窄……红糖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那现在怎么办?也不知道乌焦他们找到王爷没有,现在我跟着你,还是继续装病?你已经有了计划对不对,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红糖信誓旦旦道。 “你还是继续装病吧。像你这种才掳来的都会有一个测试期,这期间高昱不会过问,所以阿引和阿惠两姐妹也有恃无恐,但等过了这个期限,你会被带进试验场中心喂药,到时候情况就比较危险了,我估计阿引阿惠不会留你活太长时间,所以,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小安的眉皱的更紧了。 “你既然能把我弄走,那你自己也没问题吧,我们一起逃出去!”红糖的脸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同于之前易容的一张平凡脸蛋,这是张畸形而丑陋的面貌,就连翦水双眸也变得肿眯眯的。 “我还不能走,我必须知道他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还有那么多的村民,我需要得到蛊虫才好研制解药。”小安直接拒绝了红糖一起离开的请求。 “那我也不走,反正我万毒不侵,无所谓,我就陪你耗着!”他既然不走,我自己留下,也好有个照应,多艰难的凶险都挺过来了,红糖不信这次自己就会嗝屁。 小安见红糖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知道自己是劝不住的,只要叹气道:“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 第128章:铤而走险 “什么事啊?”红糖见小安表情严肃,也不由的屏气凝神的听着。 “你的身体,可能会瘫痪。”小安垂下头,不敢看红糖的眼睛。 红糖长吁了一口气,大力的拍了下小安的肩膀,笑道:“就这个?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件呢!” 小安惊愕的抬起头,疑惑的望着红糖,以为她是没懂自己的意思,继续追加一句:“是瘫痪!你的双腿会丧失知觉和行走能力,你只能卧床了。” “那不一定,我还可以给自己设计个轮椅,只是麻烦你们谁天天推着我出去玩了。”红糖呲呲笑着,突然笑声停止,失落的神情一闪而过,她浅笑着喃喃道:“我是因祸得福,才能续命,相对于死亡的恐惧,瘫痪不算什么。你不要自责了,你做的很好,你是天下第一神医临安公子,没有你,我早就不在世上了。” “可是……”小安懊恼,自己的冒险一试,有着多种不可预测的缺陷,是自己太过荒唐和自私,为了普济堂的一众老小,牺牲了她。 “没事啦,其实在我苏醒的时候,就有双腿丧失知觉的情况出现了,但是短暂的一会儿后又会恢复,之后时不时的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也没那么恐慌了,对了小安……”红糖撩起了自己的衣袖,手臂上一朵紫色小花,在肌肤之下,若隐若现的绽放着。 “小安,你认识这朵花吗?我醒来时就有了。”红糖问道。 小安愣愣的看着那朵花,这并非敝花,精致的纹络从肌肤中透射出来,宛如天成。 “不认识。”小安摇头,“是不是敝花的原因?” “或许吧。”红糖放下袖子,想起那个诡异的梦,隐约觉得这朵花和那梦有关,梦境中漫山遍野绽放的,正是这紫罗兰色,且花蕊五彩斑斓的小花。 红糖突然在怀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小巧的药瓶,倒出一粒药丸,说道:“小安,我现在逃出去并不是好办法,我与乌焦等人失散,王爷又没了踪影,孤单一个人在外面的惊险度不会比在这里少,而且山林都凶禽猛兽,我想留下来。” “但是你的腿……”小安犹豫。 “我知道我随时会有瘫痪的症状出现,这才更需要你,难道你要我出去等死么?在说了,你看这粒药丸,是红鸾哥悄悄潜入赤穆王营地交给我的,这药丸服用后会出现假死的症状,但是很快就会苏醒,所以,我有一个计划,咱们可以默契合作,我来做你的移动眼线。”毕竟小安就是因为阶下囚的身份,颇为束缚和尴尬,不然他早就摸清楚毒魔人的蛊虫为何了。 “你的意思是……不行!”小安一想明白红糖的小脑子想的是什么后,立马拒绝了。 “拜托,死人可比活人要自由的多吧!你们做人体试验的,肯定有很多失败的尸体,那些尸体不会直接抛到深山老林,所以有一个隐秘的地方处理对不对?”红糖笑笑道。 “失败的尸体会扔到一个洞穴中封藏,但是万一你没及时苏醒,或者……” “没有或者,只能铤而走险!”红糖拍了拍小安的肩膀,放缓了语气:“正是因为有风险,所以需要你的配合,我也不想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死了,但我相信红鸾,也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