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1章 冷宫废后 除夕之夜,整个长安城里,爆竹声声,烟花绽放,人们通宵不眠,尽情欢娱。就连皇宫里也到处都是喜气洋洋,宫人婢女贴窗花、贴福字、为皇上准备年夜御膳,好不热闹。 听着这爆竹声声声入耳,上官无欢喟然长叹道:“又一个盛大的节日到了!” 是啊,又一个盛大的节日到了。整个皇宫都那么热闹,只有钟粹宫一隅似乎已经被所有人遗忘。 这阴暗、潮湿、幽冷之所便是她上官无欢的冷宫。 既然身处冷宫,除不除夕、节不节日的,又跟她还有什么关系呢?上官无欢早已心于止水了。她在这冷宫之中,便只是一个等死的庶人而已。 “皇后娘娘驾到!” 这声音,令上官无欢一愣。 皇后娘娘,那不是她的姐姐上官无瑕吗?她的姐姐,除夕之夜不好好陪着皇上共度良宵,怎会踏及这偏僻阴冷之处来看望她这个被废黜了四年的妹妹? 四年了! 四年前,大将军出身的大周国新册封的皇后上官无欢与她手下副将暗中偷欢被大周国刚刚登基的皇帝宇文隽逮了个正着,从此,上官无欢被禁足于钟粹宫里一所毫不起眼的小房子里,失去了她皇后的身份,同时也失去了尊严与自由。 才被打入冷宫那几日,听闻整个上官家族被她诛连,一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因她死于非命,那消息,听得她痛断肝肠,哭晕了好几次!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她担起那罪名,还害得家人与族人因她失去性命?她怎么会醉倒,她根本就不清楚那是怎么回事! 可是,没有人听她解释,皇帝宇文隽盛怒之下将她废黜,还将她上官家满门抄斩,眼泪流尽的上官无欢,在这阴冷之寓失去了她刚刚怀胎四月的骨肉。 没有人相信她的清白,也没有人替她洗清她的冤屈。四年了。她大好的年华便在这阴暗幽冷的小房子里一日日地流失,听闻,她的姐姐上官无瑕被册封为第二任皇后,想不到,皇帝诛她满门,将她打入冷宫,却唯独对她的姐姐那么好啊! 给她送饭的宫女鄙夷地对她说:“被姐姐霸占了自己的丈夫,整个家族的人因你而死,你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我若是你,早早死了了事!” 这样的话,刺得她心头滴血! 是啊,含冤被废,整个家族的人也因她而死,如今姐姐代替了她的身份与她的丈夫恩爱温存,四年了,那个曾经许诺要一生一世对她好的人从未踏足钟粹宫一步,就是她的姐姐也未曾露面来看过她,她被世人遗忘,如此多余,有时她也不明白,她怎么还能活在这世上! 可是,想到自己的冤屈,想到整个家庭的冤屈,她却又强忍一口气坚持了下来,她不能死! 她盼望有朝一日重新见到宇文隽,向他澄清误会,求他查清真相,还她一个清白,还她的族人一个公道! 残旧的木门被推开了,那一瞬间,上官无欢看到的是皇宫那般璀璨的夜空,好美!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的姐姐,上官无瑕。 四年过去了,上官无欢自觉自己已经苍老了许多,皮肤早已不如当年细腻,甚至已经如四十多岁的妇人一般颓靡松驰。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是她能看到自己的一双手,是那样的面黄肌瘦、皮包骨头。 而她那比她年长两岁的姐姐上官无瑕,此时仍犹如少女般光彩照人,皮肤细腻光滑、脸色红润、身材饱满丰腴。那一身的绫罗绸缎、满头珠翠,更是将她衬得高贵迷人。 “大胆贱妇,竟敢直盯着皇后,好生无礼!”上官无瑕身边的婢女朝上官无欢喝斥。 就算她曾经也贵为皇后,那又如何?如今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就连一个小小的宫女都敢对她大吼大叫了! 受这样的委屈,上官无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不想与她们计较,又如何与她们计较? 上官无欢默默地低下头去,行了个礼:“参见皇后娘娘。” 绕着上官无欢踱步一圈,上官无瑕嘲讽地道:“这是我那貌美无双的妹妹吗?我那妹妹上官无欢,当年不是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是长安城里所有男子都倾慕的对象吗,怎么如今竟然落魄成了这副模样?” 上官无瑕身边的绿衣婢女笑道:“这哪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呀,简直就是一个丑妇!只有皇后娘娘才当得起倾国倾城这四个字呢!” 上官无瑕笑道:“你这小蹄子,还真会哄我高兴的。” 那绿衣婢女笑道:“奴婢说的可是大实话!” 上官无欢默默地垂首站在上官无瑕面前,脸上神情冷漠。倾国倾城?那又如何,人终究难逃老去的一天。若干年后,迟暮的美人与丑妇又还有何区别? 上官无瑕的脸上也带着从容的微笑,只是那笑容背后的目光,却如同刀子一般锐利。“四年多了,妹妹怕也是活累了吧?恰逢大年夜,我命人备了一杯好酒送来,妹妹吃了,这一世的痛苦也就了结了,瞧,姐姐为你想得周到吧?” 什么? 上官无欢身子一震,她竟然……大年夜的,给她送来毒酒?终于要斩草除根了么? 上官无瑕说着,仍是面含胜利者的微笑,淡淡地扫了身旁的婢女一眼:“酒呢?端上来吧!” “是!”绿衣婢女立即回头朝外面招了招手:“把酒端上来!” 果然有人将一杯酒端了进来,绿衣婢女接过,端到上官无欢的面前,轻蔑地说:“皇后娘娘赏赐,还不快谢恩?” 皇后娘娘要她死,竟然还要她谢恩? 一杯毒酒赐她死,恐怕,这不止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吧?宇文隽是不是也对她起了杀心了?对他来说,背叛了他的女人不该留在这世上吧? 好,既然他们留她不得,她也不会向他们摇尾乞怜!上官无欢冷冷地看了那绿衣婢女一眼,傲然地接过酒杯。 “要我死,可以。”上官无欢冷冷地说道:“不过我想要知道,四年前是谁作的局,将我陷入这万劫不复的境地,皇后娘娘能透露一二吗?” 上官无欢的语气令绿衣婢女不由一愣,喝斥道:“大胆贱妇,竟敢用这种语气跟皇后娘娘说话!” 作为胜利者,上官无瑕却毫不在意地微微笑道:“没关系,临死之人难免心中惊惧,反应激烈也很正常。妹妹既然问了,时至今日,我也就不瞒你了。当年妹妹的确是被冤枉的,是有人在酒中下了药,将妹妹迷晕,不过,至于是什么人做的么……” 上官无瑕笑得很明媚:“我想,妹妹就不必追究那么多了,死都要死了,知道结果又能怎么样呢?” 上官无欢咬紧了嘴唇,“是你干的?” 上官无瑕笑道:“妹妹可千万不要冤枉好人哪!姐姐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呢?” 紧紧盯着上官无瑕的眼睛,虽然上官无瑕嘴上否认,但是上官无欢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除了上官无瑕,还能有谁?她被废了,紧接着上官无瑕便被封为新任皇后,这不是明摆的事么,偏偏自己这么傻,竟然还不愿意相信,还要向她求证! “这么说来,你早就跟宇文隽勾搭上了?”上官无欢咬了咬牙,又问。 上官无瑕含笑摆了摆手:“哎!妹妹这样说就太难听了!我跟皇上情投意合,心中只有彼此,皇上心里真正爱着的人也只有我一个而已,若不是因为当初妹妹还能替皇上杀敌破阵,妹妹真以为自己能当上那个皇后吗?皇上答应过先皇,将来登基要立妹妹为后,这个承诺皇上已经做到了,妹妹也当过皇后了,如今,这样凄凉地活着纯属多余,我现在这样做也是为妹妹着想,妹妹可不要不领情哟!” 好一个“这样做也是为了妹妹着想”!上官无瑕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你陷害我,就是为了当上皇后?你要皇上把我废黜也便罢了,已经如愿以偿了,为什么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肯放过?”上官无欢含着泪问。 那时,她那腹中小小的胎儿已经开始了胎动,虽然只是轻轻缓缓,却也让她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他(她)的存在,作为这个孩子的姨妈,上官无瑕她怎忍心对一个无辜的孩子痛下杀手? 上官无瑕笑了:“我怎么能把你和那个人的野种留在这人世上呢?那不是对皇上的羞辱吗?所以,那段时间你的饭里都放了藏红花,我也是为了维护皇室的清誉着想,所以,怪不得我。” 好一个“野种”,好一个“维护皇室的清誉”,上官无瑕真会信口开河啊!两行清泪从上官无欢的脸上落下,“你害死了我的孩儿也便罢了,为什么还要对族人痛下杀手?你怎么忍心看着那么多人一起屈死吗?” “我怎么不忍心?”上官无瑕哈哈大笑,“那只是你的族人而已,跟我有什么关系?” 上官无欢一愣。 上官无瑕收起了笑脸,冷冷地道:“明明我年长你两岁,可就因为你是上官大将军的嫡女,而我身为庶出的女儿,所以在家族中你永远享有比我高的地位,好东西永远都只属于你上官二小姐,而我,就跟个小丫头、小奴仆一样,永远只能卑贱地缩在你的身后,什么好东西都轮不到我,你们上官家这样待我,我为什么还要替你顾惜他们?” 说到这里,上官无瑕的脸上浮起了得意的笑:“好在,这世上还有皇上疼爱我,这样一来,正好除掉了你这个绊脚石,也为我报了仇,可算是大快人心吧!” 上官无欢愣住,她自幼不曾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伤害过上官无瑕的事情,也认为爹爹并未轻视上官无瑕,就以两人的名字就能看出,爹爹替姐姐取名无瑕,意喻她为白玉般纯洁,是对其寄予了厚望,却为她取名无欢,她一直为这个名字耿耿于怀,觉得爹爹偏爱姐姐,为何在上官无瑕看来,却是受了万般的亏待和伤害? ------------ 第2章 将门之女 上官无瑕朝那杯酒抬了抬下颌,微笑道:“想知道的答案,都已经告诉你了,酒就喝了吧!” 上官无欢含泪端起酒杯,现在看来,爹爹当年给她们取的名字既有错,也有对。他希望做姐姐的像白玉一般纯洁无瑕,结果他错了,可是她这可悲的结局,却正应了“无欢”这个两个字,这名字却是取对了。 好,既然尘世之间容不得她,她就成全他们吧!死又如何,她不怕! 宇文隽、上官无瑕,若时光可以重新来过,我一定不会这样窝囊地死去,我一定要让你们失去现在的一切,变得一无所有,让你们尝一尝我所承受过的痛苦! 仰起脖子,上官无欢将杯中毒酒一饮而尽! 抬眼看去,此时上官无瑕脸上的笑容是那般的得意和开怀。一滴泪从上官无欢眼中落了下来,酒杯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那单薄的身子缓缓地往后仰倒了下去,砰然落在冰冷的地面。 御书房里,禁军侍卫将此事禀报给了宇文隽。 宇文隽呆了一呆,手中的书卷失手跌落下来。那张清瘦的脸上,此时显得黯然失神。“皇后果然赐死了上官无欢?” “是的,皇上。” 宇文隽仰头长叹,苍白的脸上,眸光凄凉。“这一切还是发生了!” 那清冷的目光触及之处,是皇宫的上空。此时皇宫的上空,朵朵烟花燃放得正为多姿绚烂。 “小姐,你醒了?”耳边传来惊喜的声音。 这不是碧苏的声音么? 上官无欢缓缓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果然是碧苏那张熟悉的脸。 碧苏是她的贴身婢女,从小跟她一起长大,两人一直情如姐妹。可是,碧苏不是在她被废之后被宇文隽打入奴巷做苦役去了么?后来听说,奴巷有人诬碧苏偷窃,结果碧苏被活活打死,那时,她一度为此心痛难抑,而此时,她怎么还会看到碧苏? 上官无欢挣扎着坐了起来,惊喜地抓住碧苏的双肩:“碧苏,真的是你?你竟然还活着吗?” 本来,见上官无欢醒了,碧苏惊喜得满眼是泪,此时听上官无欢问出这样的话,不由一愣。想是小姐做了恶梦,梦到她死了吧?碧苏扶住上官无欢,含泪笑道:“小姐放心,碧苏好好的,碧苏没有死!” 如今,她就剩下碧苏一个亲人了,碧苏没有死,实在是太好了! 只是,她怎么还活在这世上?上官无瑕一杯毒酒不是要赐死她么,难道,做姐姐的良心发现,最后还是将她救活了? 坐在榻上,望着这熟悉的房间,精致的纱帐、简洁的装饰,这房间如此熟悉…… “我这是在哪儿?”上官无欢以手撑额,疑惑地问。 碧苏笑了:“小姐想是睡晕了,连自己的房间都不认得了么?” 自己的房间?上官无欢一愣。 此时,她认出来了,这确是自己的房间,只不过,这是自己少女时的房间,此时她不是应在宫里吗,怎么会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更何况,上官家四年前被满门抄斩,财产也已充公,她如何还能回得去自己的房间? 碧苏握着上官无欢的手:“想来是小姐太累了!才刚刚打下定河一战,耗尽了小姐的精力,如今都睡了两天两夜这才醒来,可把碧苏都吓坏了!” “刚刚打下定河一战?”上官无欢一愣,定河一战,齐国三十万大军兵发长安,齐国皇帝誓要夺取周国的都城,要周国君臣臣服于他膝下。长安是周国的根本,如何能够落于他人之手? 于是,周国皇帝命大将军上官祈解周国之危,拒敌于长安城外。 大将军上官祈,便是她上官无欢的爹爹。彼时正值爹爹抱恙在床,朝中空虚,无可用之人,若大将军不出兵,周国势必会被齐国一口吞并。 危难之际,她毅然代替父亲向朝廷请命,立下生死状,誓将齐军击退出周国的土地。 她,上官无欢,上官家二小姐,自幼跟随父亲练功骑马,虽未亲临过战场,却也为父亲屡献退敌之计,要她抗击齐军,她信心饱满,可朝中却人人哗然! 谁也不敢相信,一个弱女子竟敢领兵上阵,与堂堂男儿比肩作战! 可时值朝中空虚,若不由上官无欢出兵,又奈他何?皇帝一声长叹,只得允她出战。 那一战,周国君臣皆于长安城楼之上观战,她,上官无欢,身披一身银色盔甲,手持长枪,一马当先冲向齐军,竟也英姿飒爽,光彩夺目! 一身盔甲之下,谁能识得雌雄、辨分男女?齐国将士本听闻周国大将军染病在身,无法应战,这才是趁隙而入的好时机,可此时却冲出一个英勇非常的少年将军,杀敌如入无人之地,莫不惊异非常、举足不敢往前。 沙场之上,临危受命的上官无欢令旗招摇,迷魂阵频频变更,看得齐军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上官无欢英勇如斯,连挑数名齐国将领于枪下,令齐军闻风丧胆,不得不退至定河。周国军队大受鼓舞,乘胜追击。 凛烈的沙尘中上官无欢一人策马扬鞭,银色的身影犹如一支利箭直插齐军心脏。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上官无欢将长枪扎入了齐军首将的马腿,齐军首将猝不及防,跌落马下,上官无欢飞身跃起,拔出宝剑,挥手割下了对方的人头。 周国大军大获全胜,被将士簇拥回营后,庆功宴上,上官无欢喝得大醉而归,一睡便是两天两夜。 上官无欢明白了,原来,她重生回到了六年前,定河大捷之后! 原来,老天可怜她所遭受的境遇不公,因此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上官无欢紧握着双拳,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就该皇帝赐婚了? 定河之战大捷之后,齐军大军惨败,退走邺城。皇帝大喜,立即将她赐婚给太子宇文隽,皇帝赐婚的那一道圣旨,开启了她后来那悲惨的人生! “二小姐,二小姐!”脚步声从院外匆匆传来。 上官无欢皱了皱眉头,说:“不管是谁来了,都说我还没醒。” 碧苏虽然不明就里,却也听话地点头,然后迎到门口,低声问:“什么事?” 来的是将军府的下人,问碧苏:“夫人让我来问,二小姐可醒了吗?皇上来了圣旨,夫人说,若是二小姐醒了,让二小姐赶紧去接圣旨。” 碧苏答话:“小姐尚还沉睡未醒呢!这一仗打得太辛苦了,还不知道小姐要睡多久,还是由老爷、夫人代为接旨吧!” “那好吧,我去回话。” 碧苏脚步轻盈地回到榻前:“小姐,传话的人走了。”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就算她不去接旨,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宇文隽,咱们的人生重来一次,你是不是还会那样对我? 过不了多久,又有脚步声从院外匆匆地进来了。这一次,未容通报,那脚步声便匆匆地进屋。人未到,声先到,那是一句充满了喜悦的话语:“恭喜妹妹,贺喜妹妹!” 竟然是上官无瑕来了! 若在前世,她不知道害自己的人是上官无瑕,却也罢了,如今她已经知道,自己的悲惨处境,以及满门家人的性命都丧在上官无瑕的手上,上官无欢的心里便控制不住地恨和厌恶! 上官无瑕不是嫉妒她嫡出的身份,为自己庶出的身份愤愤不平吗?此时却如此虚伪跑来向她道喜! 二小姐听到大小姐的声音后那充满了反感与厌恶的神色令碧苏很是不解,小姐平时不是待大小姐如同新姐姐一般的吗?今日怎么是这样一副反应…… 一袭红衣的上官无瑕满脸喜色地跨进屋来,先是一愣,随后兴冲冲地道:“妹妹醒了?恭喜妹妹,贺喜妹妹!” 上官无欢淡淡地道:“我有什么可喜的?” “是呀,”碧苏好奇地问,“大小姐,府里有什么喜事发生吗?” 上官无瑕满脸的喜气,丝毫也看不出来她对上官无欢有什么不满,“刚才宫里的公公来传圣旨了,妹妹定河一战立了大功,皇上要将妹妹赐婚给太子殿下,妹妹马上就成太子妃了!将来太子殿下登基当了皇帝,妹妹可就是皇后呢,从今以后我上官家可就是皇亲国戚了,这可不是大喜之事么?” 碧苏听了,大喜,才要向上官无欢道贺,却见上官无欢淡淡一笑:“无欢何德何能,当不了那什么太子妃,我看姐姐的面相,却是当皇后的命。” 上无官瑕愣了一愣,尴尬地笑道:“这是什么话……姐姐出身卑微,哪里配得起当今太子殿下。” 上官无欢说:“姐姐怎么卑微了?姐姐可也是当朝大将军的长女,容貌也比我更胜一筹,不管是论身份,还是论容貌,姐姐都更配太子殿下。” “这……”上官无瑕脸色微红,“妹妹莫要取笑了,妹妹有定国安邦之能,皇上看上的是妹妹,太子殿下喜欢的也是妹妹,姐姐我哪敢作那非份之想。好了,那妹妹好好休息吧,姐姐不多作打扰了。” 说完,上官无瑕匆匆离去。 碧苏疑惑地望望上官无欢:“小姐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上官无欢叹了口气,她后来经历过的那些事,碧苏又怎会知道呢? 后花园里,海棠树花开正艳。偶有微风袭过,片片花瓣飘然落下,洒的是一地嫣红艳丽。 海棠树下,女子的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似乎甚感委屈:“不知为什么,听她的话,好像她已经觉察到了什么端倪,对我冷嘲热讽,听起来心里好不是滋味!” 男子的声音温柔地安慰道:“不怕。我父皇年老多病,恐怕已经时日无多,到时候我登了基,定会册封你为皇后!” “真的吗?”女子娇嗔地道,“只怕到时候殿下坐拥三千佳丽,早把奴家给忘了!” “不会!我的心里只有你,你不知道吗?” ------------ 第3章 是祸非福 “可无欢呢?皇上不是将她定为太子妃了吗?未来的皇后理由由太子妃升任才是。” “我父皇将她定为太子妃,是因为她能骑马打仗,替我大周保国安邦。不过,将来我大周国强大起来,她对我们就毫无用处了,你说,一个毫无用处的人她能登上皇后宝座,母仪天下吗?” “真的吗?殿下可不是在哄无瑕吧?” “不会!君无戏言,无瑕,你就放心吧!” 听声音听出来了,这是宇文隽与上官无瑕。 躲在院墙外的上官无欢听了,不由浑身开始颤抖。 原来,并不像传说的那样,是她当上皇后以后,上官无瑕入宫探望于她,才与宇文隽勾搭的吗?原来,他们竟然早在她被赐婚之前就已经两情相悦了? 原来,两年后将她废黜并不是事出突然,而是在她刚刚成为太子妃之前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结局,上官无瑕才是宇文隽真正喜欢的人,皇后的位置本就是宇文隽留给她的! 上官无欢紧咬着唇,却也控制不住牙齿格格地战抖。宇文隽,既然你早就中意上官无瑕,皇上赐婚你为什么不反对?你为什么不提出要纳上官无瑕为太子妃,而是默应了皇上的赐婚,害得她此后的日子过得那般耻辱?想用我保国安邦未必非要赐封太子妃不可! 海棠树下,宇文隽轻轻推开上官无瑕,低声道:“好了,带我去看上官无欢吧!若在此滞留过久,恐怕会引人生疑。” 上官无瑕闷闷地道:“可是,想到殿下要去看望无欢,无瑕的心里好难受……” “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你何必如此计较?倒是上官祈的举动,你仍要密切注意,稍有风吹草动,速速派人报知于我。” “是,殿下,无瑕知道了!”上官无瑕的声音娇柔万分。 上官无欢一愣,怎么,原来早在定河之战这时,宇文隽就已经开始怀疑起爹爹来了吗?他竟然派无瑕来盯着爹爹的举动? 这么说来,后来上官家满门抄斩之事也并非事出突然,而是宇文隽早已预谋好了吗? 上官无欢心中渐凉,原来,这一切都是宇文隽的阴谋,他利用上官无瑕来监视上官家的一举一动,随即达到他诛灭上官家的最终目的,而她,上官无欢,无论是成为太子妃还是皇后,亦或是最后沦为被一杯毒酒赐死的废后,自始至终,都不过是他宇文隽与上官无瑕那一场阴谋中无关紧要的插曲罢了! 缓缓走回自己的寝居,碧苏正在门外焦急地张望,见她回来了,惊喜地迎上来搀扶着她:“小姐上哪儿去了?夫人说,一会儿太子要来看望小姐,小姐赶紧回房等着吧!” 上官无欢淡淡地道:“不管是谁来了,一概说我身子不适,不见客!” “这……”碧苏一愣,小姐刚才说胸口闷,出去走了一圈,这回来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是怎么了? 上官无欢躺在榻上,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通报:“太子殿下驾到!” 碧苏惊慌失色地跪倒在地:“恭迎太子殿下!” 宇文隽温和的声音传来:“听说二小姐醒了,带我进去见她。” 碧苏忙道:“对不起,太子殿下,二小姐她身子不适,不能见客。” “什么?”宇文隽一愣。 上官无瑕在一旁喝斥碧苏,道:“这是什么话?夫人要传无欢到厅中去见太子,太子体谅无欢初愈,亲自前来探望,无欢竟敢不见?” 碧苏慌忙磕头:“二小姐的确身子不适,不便见客,请太子殿下见谅!” 上官无瑕还要发火,宇文隽摆了摆手,“罢了!既然二小姐身子不适,便好生养着吧!” 见宇文隽转身,碧苏松了一口气,“恭送太子殿下!” 碧苏回到屋里,怯怯地上官无欢道:“小姐既然已经被赐婚给太子,大婚过后就正式成为太子妃了,为何太子殿下前来探望,小姐却不肯见?” 上官无欢淡淡地道:“他不过是假情假意,曲意逢迎而已,你也不必太当真了。” 碧苏一愣:“假情假意,曲意逢迎?” 上官无欢看了碧苏一眼,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碧苏的手背:“我自有分寸,碧苏,你就不必操心了。” 碧苏低下头去:“是,小姐!” 上官祈的书房里,此时灯火明亮。上官无欢走了进来,轻轻地敲了敲门。上官祈抬头见是女儿,笑容立即浮至脸上:“无欢?女儿,快来,坐!” 上官无欢微笑着在书案旁坐下,“爹,这么晚了还在看什么书?” 上官祈笑道:“爹近来身子不适,都在阅读兵法,从中可以看到,女儿已经将兵法运用娴熟,如今一战成名,不但令齐国闻风丧胆,还在我大周国威名远扬,实在是给爹爹脸上增辉,让爹爹深感欣慰啊!” 上官无欢垂首道:“只怕这一战成名对女儿来说,是祸,而不是福。” 上官祈一愣:“女儿何出此言?” 上官无欢不答,却问:“爹爹觉得太子殿下对我上官家如何?” 上官祈皱起眉头,望着上官无欢:“无欢,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但跟爹爹直说无妨!” 两年之后,她成为皇后又很快被废黜,上官家也被灭门抄斩,此事她该如何跟爹爹直说?上官无欢思斟再三,说道:“女儿自认没有母仪天下的命,不想当什么太子妃,女儿想求爹爹激流勇退,解甲归田,一家人永享天伦之乐,爹爹意下如何?” 上官祈惊讶地望着女儿:“无欢,你怎会想叫爹爹辞官不做?皇上欣赏你有领军征战之能,将你赐婚给太子,这是我上官家无上的荣光啊,你怎能拒绝皇上的隆恩?再说了,我大周国时下朝中空虚,缺少保家卫国的良将,在这关头我若辞官不做,敌军若再来犯,那就是我置大周国于危难之中,那我岂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吗?” “这……”上官无欢望着父亲,一时语塞。父亲虽然说得没错,可是,真若留下来为朝廷卖命,结果却会被朝廷断送性命,这又如何是好? 想不到,父亲对朝廷忠心耿耿,而宇文隽竟然忍心对上官家下毒手,此人心肠何其狠毒! 上官祈有些不满地看了女儿一眼,“此类的话莫要再提了,速去休息去吧!下月就是你与太子大婚之际,好好调养身心,到时候,我上官家的前途便全系你一人身上了!” 上官无欢无奈,只得退出书房。回头望着继续埋头阅读兵书的父亲,上官无欢心中隐痛,难道,就只能任由上官家渐渐走上宇文隽为他们摆下的断头台吗? 昏睡两天两夜醒来之后的上官家二小姐,也就是上官家乃至整个朝廷独一无二的女将军上官无欢,如今一跃而成为未来的太子妃,朝中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官员,哪个不前来巴结,盼望能从上官家这里巴结到太子,也就是未来的皇帝宇文隽。 对于这些趋炎附势之徒,前世的上官无欢倒还能够以理相待,淡然处之。 可是如今的上官无欢,经历过前世那一场变故,对于自己的命运她都无法控制,又如何管得了其他人的死活?她尚不能自保,又如何去保他人? “以探望我的名义登门求见之人,一律不见!”上官无欢冷冷地说道。 对于女儿的态度,上官祈与夫人都深感意外。不过昏睡了两天而已,女儿醒来后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夫人徐念芝坐到女儿床前,轻抚着上官无欢的头发,轻声道:“无欢,那些都是与你爹同朝为官的同仁,一概避而不见,似乎不太合情理吧?” “娘。”上官无欢轻轻拍了一下母亲的手背,能够重新与死去多年的娘相聚,她的心里本该感到万分的欣慰才对。可是想到宇文隽与上官无瑕原来早在刚刚立她为太子妃之时就已经约定等宇文隽登基之后就废黜她这个皇后,想到宇文隽虎视眈眈想要扫除她上官家的势力,上官无欢就咽不下这口气! 前世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也便罢了,可如今她什么都知道,就容不得再像从前那般从容淡泊了! 见女儿态度如此坚决,徐念芝只得起身对丈夫道:“老爷,那我们还是照无欢的意思办吧!” 毕竟,女儿成了太子妃,就是未来的皇后了,到时候一家人见着皇后都得下跪叩拜,那末皇后说的话他们又怎敢不听? 上官祈叹了口气,才要携徐念芝退去,这时下人来报:“老爷,夫人,二小姐,皇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要接二小姐入宫用晚膳,轿子正在府门口候着呢。” 徐念芝听了,忙回身望着上官无欢:“无欢,昨晚太子殿下来看你,你不肯见,那便罢了,太子也没说什么。不过今日皇上派人来请,你可不能不给皇上面子呀!” 上官无欢自然知道。虽然宇文隽与上官无瑕暗中要害她,但先皇待她却是不错。虽然先皇封她为太子妃是她噩梦的开始,但这也怪不得先皇。 要怪,只能怪宇文隽无情,上官无瑕狠毒! 上官无欢对碧苏说道:“替我梳洗一下吧,准备入宫赴宴。” 碧苏欢喜地答应了。对于碧苏来说,二小姐成为太子妃这是大喜事,她可不希望这件大喜事被搅黄了。 徐念芝也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 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成为未来的皇后呢? 一顶四人大轿静静等候在将军府门外,皇宫里来的内侍公公正在大堂用茶,等待着上官无欢出门上轿。 浅着淡妆的上官无欢出现在大堂前。她身着一袭淡蓝色长裙的,乌黑的秀发盘了一个髻,松松在拢在脑后,脸上薄施脂粉,妆容简单却很大方,看起来清新宜人。 来接上官无欢的内侍公公欢喜地站起身来:“太子妃来了!太子妃这边请!” ------------ 第4章 借刀杀人 上官无欢打量了内侍公公一眼,奇怪,她在皇宫里生活过两年,却似乎从未见过眼前的这位内侍公公在先皇身边出现过,这人,是皇宫里的人吗? 而且,她记得前世定河之战后醒来,先皇并未派人来接她入宫用膳,眼前这一出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重生之后,她的命运将要全部改写了吗? 皇上赐宴,徐念芝满心欢喜地推着女儿上轿,碧苏跟在身后,那内侍公公却将碧苏拦下,满脸带笑地说道:“皇上只请太子妃一个人,这随从还是不带了吧!” 上官无欢皱了皱眉头,不让带随从?难道这是鸿门宴不成! 徐念芝生怕女儿误了进宫的时辰,忙对那内侍公公说道:“是,无欢要进宫哪里用得着带什么人。碧苏,你回去吧!” 内侍公公笑道:“多谢夫人体谅!太子妃,可以起轿了么?” 上官无欢看了母亲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不过,她还不相信皇上会加害于她! “起轿吧!”上官无欢冷冷地说。 四个轿夫立时抬起轿子,稳稳地将她抬离了将军府。 上官无欢暗暗吃惊,这四个轿夫脚下走得飞快,在这样的速度下,这轿子却还抬得这么稳,就算端一碗水在手上也不见得会往外泼洒半滴,真是不简单! 悄悄地掀开轿帘,本想看看这前面那两个轿夫有没有武功功底,孰料一眼竟望见那两个轿夫的绑腿上竟然插着匕首! 上官无欢倒吸了一口冷气,从这两人轻盈的脚步就能看出他们绝对身怀武功,而他们还暗中携带匕首,难不成是想要刺杀她不成? 若他们要刺杀于她,那又是受谁的指使? 轿夫脚步飞快,风不断地掀动轿帘。趁着这空隙,上官无欢发现,轿子抬行的方向根本不是皇宫,而是长安城的城门! 看样子,果然是有人要刺杀她,而且,是想将她抬至城外暗中刺杀! 哼,上官无欢坐在轿中,安之若泰,她倒要看看,重生以后,是谁这么迫不及待要她的命! 长安城外,小树林里。 四个轿夫收住了脚步,轿子落了地。 “太子妃,请下轿吧!”那个阉人尖细的嗓音竟然变得浑厚起来。 上官无欢掀开轿帘走了出来,几个灯笼挂在小树林里,那光线却是散发着细细暖意。 “不是皇上要请我入宫用膳吗?你们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上官无欢皱着眉头。 一个阿娜多姿的身影从幽暗处走了出来,笑声盈盈地道:“皇上当然没有请你入宫用膳啦!请你到这儿来的人,是你的姐姐我!” “无瑕?”上官无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上官无瑕含笑在上官无欢面前站定:“怎么样,妹妹,没想到吧?” “你要干什么?”上官无欢冷冷地问。 上官无瑕笑道:“你不是要当太子妃吗?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和太子情投意合、太子心里真正爱的人是我,所以,我不会让你插足到我和太子之间的!” 想不到,重生以后见到的上官无瑕竟然比前世更狠了!前世的上官无瑕,好歹也等到她被废四年以后才以一杯毒酒赐她一死,而如今,她还未正式当上太子妃,上官无瑕竟然就要除她而后快了! 好一个狠毒的上官无瑕! 上官无欢冷笑道:“怎么,难道你想杀了我,你替我去当太子妃?” 上官无瑕并不生气,脸上仍是挂着志在必得的微笑,一袭绣着朵朵海棠花的衣裳在灯光下显得尤为娇艳。“无欢,你错了。那太子妃的位置本来就是我的。若不是定河一战你战退了齐军,你以为,皇上会封你为太子妃吗?” 上官无欢冷笑:“不管怎么样,被皇上封为太子妃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不然,定河一战,你为什么不替爹上阵杀敌?” 上官无瑕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生气地说:“你抢了别人的东西,却还振振有词?我看,今晚上我还真是做对了!” 上官无瑕身旁,倒是站着向她几个仗剑相向的彪形大汉。上官无欢瞥了那几个彪形大汉一眼,冷冷地道:“就凭他们几个,也想要我的命?” “还有我呢!”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顿时,上官无欢也感觉到一把冰冷的长剑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是那个假冒的阉人! 上官无欢皱了皱眉头:“为了杀我,竟然敢假冒皇宫里的人,你们就不怕皇上得知,要你们的命吗?” 上官无瑕哈哈大笑:“你放心!纵使皇上怎么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的!” 说到这里,上官无瑕得意地将脸凑到上官无欢面前,那娇艳的红唇仿佛沾上了充满you惑却又令人致命的毒药。 “告诉你吧,无欢。”上官无瑕得意地说道,“我已经做足了功课,如果皇上查起来,一定会以为是因为齐国人定河之战大败于你,心中不服,所以暗中派人前来行刺于你,到时候,说不定太子殿下还会为你报仇呢!” “你们想借刀杀人?” “这又有何不可?” “你不是说,太子殿下心里喜欢的人只有你吗?他如何还会为我报仇?” 上官无瑕满意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大概是她怕自己不小心被上官无欢所伤。虽然上官无欢暂时被那个假阉人控制,但她武功高强,为了保命,难免不会拼死一搏。 志在必得的笑容又回到了上官无瑕的脸上:“齐国刚刚大败而归,士兵伤的伤、亡的亡,此时必定一片混乱,失去作战能力。此时你若被齐国人所杀,太子殿下就有理由兵发齐国,乘胜追击,叫他齐国永世不得翻身!” “你的意思是,除掉我,不光是你的意思?这是宇文隽的主意?” 上官无瑕笑了:“不然你以为呢?我的好妹妹?” 凉意,渗透了上官无欢的身体。 想不到,重生以后的他们比前世更狠、更毒了!她还没有成为太子妃呢,他们就这么着急要除掉她?牺牲她,竟然就是为了一个攻打齐国的理由? 上官无欢冷冷地皱着眉头,“太子殿下兵发齐国?谁来替太子殿下领兵打仗?若不是朝中无人,定河之战用得着我上阵吗?” 上官无瑕微笑道:“无欢你也太自大了!你以为,除了你,普天之下就没有人能领兵打仗了么?” 身后那假阉人微笑着说道:“太子妃放心,太子妃遇难,微臣会代替太子妃上阵上敌,为国效劳,以后大周国的兵权,就会属于微臣了!” 上官无欢扭过头,看到的那一张脸已然不是先前在上官府所见到的模样。 原来,那人一只执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另一只手里,还捏着一块人皮面具。 “哈,倒是很有心机嘛!”上官无欢冷笑一声,“就是不知道你的本事如何,有没有资格掌管大周国的兵权?” “杨将军当然有资格掌握大周国的兵权了!”上官无瑕轻笑道,“他的祖上曾经是咱们大周国的开国功臣,若不是因为遭受上官家排挤的缘故,治国的人才又怎会被埋没多时?” “杨将军?”上官无欢望向那个假阉人,揭了人皮面具后,那人的本来面目看起来倒也算是相貌堂堂。 “对,在下杨鉴。”假阉人微笑。 “这么说,你们俩除掉我之后,还要联手一起对付上官家了?”上官无欢收回目光,望向上官无瑕。 上官无瑕微微一笑:“你很聪明。可惜,死到临头,再聪明也没用了。” “你身为上官家的长女,竟然联合外人来对付上官家,难道就因为你庶出的身份?就因为你觉得上官家亏待了你?” 上官无瑕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恨上官家?对!我是恨你们亏待了我!我明明身为上官家的长女,却因为庶出的身份,被你们冷落、忽视,在上官家,我的地位与一个普通的下人有什么区别?不,就连下人都不如!你们待下人都能和善温柔,可是待我呢?我稍有过错便会受到严厉的责罚,你们主子欺负我,就连下人都敢欺压我!我娘被你娘使唤了几十年,我还要你们继续使唤,凭什么?” 上官无欢微蹙双眉:“我从来没有使唤过你。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下人看待。爹爹对你严厉正是因为你身为上官家的长女,他对你有更高的期望……” “住口!”上官无瑕恨恨地道,“别以为你几句话就能改变你的命运,你已经抢走我太多东西了,这一次,休想再抢走本来应该属于我的东西!杨将军,动手吧!送这践人上西天!” “好!”杨鉴手腕一抖,冰冷的长剑就要划破上官无欢洁白细腻的颈项。 上官无欢自然早有准备,一个闪身,低头,躲过杨鉴的剑,反手就去扣杨鉴的手腕,欲压下杨鉴手中的剑。 杨鉴冷笑一声:“休要再作垂死挣扎了,快拿命来吧!” 那把剑仿佛长了眼睛一样,纵使上官无欢闪躲腾挪,它总是缠着上官无欢不放。 在锋利的剑刃面前,上官无欢徒手空拳,再加上她沉睡两日醒来,身体的各项功能似乎还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在杨鉴凌厉的攻势面前略居了下风。 上官无瑕见状,鼓掌欢笑道:“好,杨将军,一鼓作气,取了她的首级,将她的尸身扔到齐国的地界去!” “是!”杨鉴得令,手中的剑更是狠准地直逼上官无欢身上要穴。 上官无瑕身后的彪形大汉一个个执剑直指上官无欢,看那阵势,似乎随时可能加入战斗,结果上官无欢的性命。 不好,看样子这个杨鉴不是等闲之辈,今天自己恐怕就要命丧小树林了! 上官无欢心中暗急,没有兵器格挡杨鉴的手中剑,在她躲闪之际,身上淡蓝色的衣裙好几次被杨鉴一剑割破,散落在地。 ------------ 第5章 过往烟云 此时的小树林,暗月疏影中,笼罩着一层凌厉的杀气。杨鉴越斗越勇,而上官无欢却渐渐体力不支了。 正思忖着如何挣脱杨鉴的纠缠,伺机逃出小树林,冷不防的,一枝冷箭“嗖”地射出,正中上官无欢的后背。 入骨的疼痛一瞬间似乎将上官无欢撕裂了。 回过头,看到的上官无瑕嘴角噙着冷笑,她的手里,竟然还把着一张弓。 “怎么,你竟然会用箭?”上官无欢惊奇。 上官无瑕开心地笑了:“幸好咱们的爹爹教过我这一手。想不到,会用在你的身上。对不起了,妹妹。” 箭射在妹妹的身上,可上官无瑕依然娇笑嫣然。那一声妹妹,充满了嘲讽的味道。 一阵甜腥的感觉上涌,一口鲜血自上官无欢口中喷了出来。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想不到,自己竟然倒在上官无瑕的箭下。 怎么,即使重生一回,终究却还是没能逃过一死吗? 虚浮的梦境,前世所经历的一切在脑海中飞速闪过。那过去有幸福、有痛苦,有荣耀、有屈辱。一切如烟云闪动,只有宇文隽的脸,越发清晰地停留在她的记忆里。 宇文隽,那个身材颀长、长相俊逸的男子,怕是整个大周国所有官家女子尽皆倾慕的对象吧? 她,上官无欢,也不例外。当那个丰神俊朗的太子代替病中的大周皇帝处理国事,一身铠甲、雄姿勃勃地出现在练兵场上,她,作为代替病中的父帅操练军事的代将军,与他相遇,他那刚毅中透着温柔的眼神对她深深的凝望中,她的一颗心便无法自抑地被他俘获。 她并不是一个会对人随便付出感情的女子。年满十四岁以后,上门提亲的人简直踏破了上官家的门槛。可是,却没有一个人令她中意。 那些只会舞文弄墨、却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文人,她看不上,那些只会舞刀弄枪、却大字不识几箩筐的武将粗人,她也不喜欢。 她喜欢的人,正好是宇文隽那样的。身为皇室子弟,他却是一个才子诗人,胸有锦绣文采,可他又不止会吟诗作赋,他也熟读兵书,他的马上功夫、枪法剑法,也是首屈一指。 他文武全才,文韬武略,智勇双全,是大周皇帝乃至整个朝廷都引以为傲的人才。 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一双深情的眸子。那不知由来的深情,那深深的凝望,都让她怦然心动。 便是那一眼,注定了她之后的人生便是一场可怕的浩劫,引领她进入了万劫不复的悲剧。 定河一战,她代父亲出阵迎敌,不止为大周国的安危着想。她还有一丝小小的私心,因为,她若不代父亲出战,宇文隽势必就得亲自上阵迎敌,不,她怎能让他身犯险境呢? 他若出了什么意外,大周国的未来还有能谁掌控?除了他,再没人有资格坐上大周未来的皇位了! 他若出了什么意外,多少大周国的女子得伤心欲绝?他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啊! 他并不知道她对他的情意,她将这份情意深藏心底,羞于启齿。因为她怕他知道她那卑微的心思,会怎样的看轻她。 而他,虽然什么也不知道,却也对她情深一片,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若非那场闹剧传出,她被废黜,打入冷宫,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原来对她情深一片不过是他的假装,她的姐姐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女人! 这一切,好痛苦。 尽管一切已经过去,可是她却似乎仍旧无法自拔,不,她不想让这一切就这样结束! 她不想让这一切结束…… 上官无欢蓦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个陌生的房间。自己躺在床上,而床前,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正在给她诊脉。见她突然睁开眼睛,老者一惊:“姑娘醒了?” “这是哪里?”上官无欢挣扎着坐起来,这个陌生的房间里,陈设倒是简单,只是弥漫着一股草药的味道…… 老者宽厚地笑了:“姑娘请放心,这是医馆,老朽是医馆的郎中,复姓独孤。” 说罢,老者起身,朝一旁颇为敬重地说道:“殿下,那位姑娘醒了。” 殿下?上官无欢一愣,莫非,宇文隽良心发现,将她她从上官无瑕的手里救了下来? 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两个人将一把轮椅推了进来。 上官无欢立刻失望了,进来的人并不是宇文隽。她暗笑自己可笑,正是宇文隽要杀她,他又怎可能来救她? 轮椅上,端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眉目颇也端正俊朗,只是神情冷峻,眼神也很是深沉,一股阴霾笼罩在他眉宇之间,那种冰冷、疏离的感觉,似乎将人拒之千里之外,不可接近。 上官无欢一愣。 这人并不是宇文隽,也不是大周国的皇子。大周国除了宇文隽以外,其他几位皇子上官无欢皆也认得,那么,这人是谁? 独孤郎中对上官无欢介绍道:“这是我们齐国的太子殿下,姑娘中箭之后正是太子殿下手下的人救了姑娘,幸亏救人及时,否则的话,姑娘可就……” 齐国的太子殿下? 上官无欢又是一愣,望向轮椅上的年轻男子,齐国的太子殿下,不是高均墨么? 想到高均墨,上官无欢不禁头皮一麻。 十多年前,高均墨作为质子曾在长安生活过几年,正是那几年的质子生活令高均墨深受打击,他的一条腿正是被长安的市井无赖打伤致残的。 这,也是齐国皇帝发动定河之战的原因,他以为子报仇的名义,以举国之兵进攻长安,才致使如今两国的关系如履薄冰,随时可能再爆发第二次战事。 高均墨皱着眉头,望着上官无欢,眼神甚是冰冷。“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周国人围攻?” “我……”上官无欢一时无法作答。 高均墨的目光又落在上官无欢右手的手腕上:“还有,你手上的那串玉珠链,是哪儿来的?” 上官无欢一愣,立即收起自己的右手。好端端的,高均墨怎会注意到她手上佩戴的一串玉珠链?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上官无欢反问。 独孤郎中一愣。高均墨身后的两个侍卫也神情一变。高均墨的眼神也更加阴冷起来。 “姑娘,太子殿下可是你的救命恩人……”独孤郎中好心,提醒上官无欢。 上官无欢没有答话,若是得知她的身份,恐怕这个太子殿下便会对她大开杀戒,她可是定河之战将他齐国大军打得溃不成军的人,如今仇人之间狭路相逢,还能有她的好果子吃吗? 高均墨的声音变得冰寒:“说,你手手上的那串玉珠链是哪儿来的?” 上官无欢暗忖,这个齐国的皇太子的性格似乎有些阴戾,该不会是因为那几年在周国饱受凌辱的缘故吧? 此人与宇文隽的差别实在太大了,他的怨懑都写在脸上,而宇文隽,却会用他的温柔杀人于无形。 独孤郎中见上官无欢没有答话,紧张地提醒上官无欢:“姑娘,太子殿下问你的话呢!” 上官无欢并不想回答什么,重生以后上官无瑕对她起了杀心,她的人生轨迹恐怕也将因此面目全非了!落在仇人的手里,反正也是死路一条,她又何必多话。 阴冷的怒意渐渐在高均墨的眼中凝聚,眼看怒火就要喷薄而出。 这时,一个身影匆匆闯了进来,直接跪倒在高均墨面前,气喘吁吁地说:“禀太子殿下,皇上突然病重,请太子殿下即刻回宫!” 上官无欢一愣,齐国皇上病重? 高均墨看了上官无欢一眼,沉声道:“回宫!” 高均墨走了? 上官无欢立即起身准备下床,谁知这一动,胸口和后背都一阵剧疼,“哎哟!” “姑娘,你的伤还没好,千万不要动!”独孤郎中连忙叫道:“澜依,快来!” 一个身穿素服的少女捧着捣药罐匆匆进来了:“爹,怎么了?” “快扶这位姑娘躺下!”独孤郎中对那少女说。 少女放下捣药罐,忙扶着上官无欢缓缓地躺下去,轻声说:“姑娘的伤势不轻,还敷着药呢,千万不可乱动,否则伤口迸裂,恐怕还会血流不止。” 上官无欢看了一眼,这个叫独孤澜依的少女,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容貌十分清丽,看起来是个良善温柔的人,一颗心这才略微放了下来。 “多谢澜依姑娘。我这伤很重吗?几时才能下床行走?” “姑娘的伤确实很重,那箭头若稍偏一些,便要刺中心脏了!这每天换药、服药,恐怕也得十多天时间才能愈合。”独孤澜依脸带笑容,轻声说道,“太子殿下吩咐过,要我父女俩好好为姑娘医治,姑娘可安心在我家的医馆住下,伤好了,太子殿下或会另有安排。” 高均墨还会另有安排?为什么? 她不认得他,他也不认得他,两人根本就是萍水相逢,他的手下好心将她从上官无瑕手上救了下来,已经很不错了,他怎还会另有安排? 不过,既然现在无法走动,也只能听从独孤父女俩的安排了。 好在,这是齐国的地界,上官无瑕总不至于敢到这齐国的地界来搜她的下落吧? 上官无欢对独孤澜依道了声“多谢”,静静地躺了下来。 独孤澜依依然脸含笑容,转身继续捣药。 想到高均墨的手下救了人就送到这个医馆来,莫非,那个高均墨跟这家孤独父女关系不浅? “我想知道,太子殿下是怎样救下我的?”上官无欢望着独孤澜依的背影,问。 独孤澜依回过头,含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说听,姑娘被几个武艺高强的人围攻,正巧太子殿下的人路过,所以将姑娘救了下来。” 正巧路过?哪有这么巧的事。 ------------ 第6章 周国发兵 恐怕是定河一战大败,高均墨不肯死心,所以暗中派人潜入长安打听周国的军情,准备伺机再对周国发兵报仇吧! 若是如此,那自己或许可以借助高均墨的力量报复宇文隽与上官无瑕? 对,她如今已被赶出周国,想要扳倒宇文隽,要他们那一对狠心绝情之人尝尝她的厉害,恐怕依靠高均墨是最好的办法! 不过,要依靠高均墨,暂时就必须保高均墨平安无事才是。 而她,被高均墨的人从上官无瑕手上抢了过来,就算上官无瑕以为她已经死了,就算上官无瑕不知道救走她的人是什么人,他们一定还会按照原计划,以讨还太子妃、为太子妃报仇的名义向齐国发兵! 那么,齐国此时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上官无欢急切地对独孤澜依说道:“澜依姑娘,我有要事要求见太子,不知道你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独孤澜依一愣,“可是,太子殿下已经回宫了!姑娘有什么要事要求太子殿下?” 上官无欢急道:“是一件对齐国非常重要的事!周国很有可能就要发兵齐国,还要麻烦澜依姑娘一定要告知太子殿下,早作防范,以免使齐国陷入险境!” 独孤澜依吃了一惊:“这是真的吗?” 上官无欢肯定地道:“我正是不小心听闻了这个消息,他们才要将我灭口,请太子殿下一定要早作防范,想好应对之策!” 独孤澜依听了,求助地望向一旁的父亲。 事关国家安危,独孤郎中自然也不敢轻视,立即点头道:“你赶紧进宫求见太子殿下,将这位姑娘所言之事禀报给太子殿下!” 孤独澜依才要答“是”,这时,高均墨的一个侍卫匆匆返回:“孤独大人,太子殿下请您也火速进宫,为皇上看诊!” 孤独大人? 上官无欢一愣。 独孤郎中立即点头道:“如此甚好,我也正有要事禀报太子殿下。”说着,转头对独孤澜依说道:“澜依,你好好归照顾好这位姑娘。” “是,爹爹。” 独孤郎中匆匆随侍卫离开了医馆,上官无欢疑惑地问:“原来令尊也在朝中任职么?” 独孤澜依笑道:“那是以前的事了。以前我爹确曾是尚药局的奉御,不过我爹离开皇宫已经很多年了,独孤大人这个称谓,不过是因为太子殿下尊敬我爹,所以才继续沿用从前的称谓。” “原来如此!”上官无欢点头。 看来,这位独孤郎中一定颇受高均墨的重视,那么他说的话在高均墨面前一定也有一定的重量了! 独孤郎中一走就是三天。 上官无欢的伤口在独孤澜依的护理下恢复极快,伤口的新肉已经长出,只待结痂落疤后,便算是完全痊愈了。 无法离开医馆,也无从了解外面的动静。上官无欢有些疑惑:“澜依,你爹入宫已经三日,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孤独澜依也颇有些担忧:“皇上久病,此前倒是康复了不少。可是上次定河一战大败后,皇上气急攻心,病情加重,这几日更是每况愈下,不知道这一次还能不能撑得过去。” 齐国皇帝病重? 上官无欢皱了皱眉头,若是周国这时举兵来犯,齐国又该如何是好?若是那高均墨不相信她的话,未作任何防范,那齐国岂不是…… “若周国真如姑娘所说,举兵来犯,那……”独孤澜依不敢再说下去。 两人各怀心事之际,忽闻外面一阵吵嚷,万分喧闹。 独孤澜依愣了愣,对上官无欢说道:“姑娘且好好躺着,我出去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 “去吧!”上官无欢点头。 独孤澜依匆匆跑了出去。未几,又匆匆跑了回来,她呆呆地扶住门框,脸色腊白。 “怎么了?”上官无欢想坐起来。 独孤澜依忙过来按住上官无欢,示意她不可起来:“皇上驾崩了!” 齐国皇帝驾崩了?这么说,该高均墨登基继位了? 独孤澜依脸色惨白:“这个时候,但愿周国不会对我齐国发兵!” 已经三天了,只怕这时候,周国的大军也到了! 上官无欢才这样猜想着,外面的哭喊声顿起:“不好了,不好了,周国大军打过来了!” 周国大军果然打过来了? 看来,上官无瑕所言非虚,前世,宇文隽利用她来打胜仗,依靠她来巩固政权,而这一世,有上官无瑕在为他出谋划策,宇文隽用不着她了,所以,在她还未成为太子妃之前,他就将她视若敝履、让她提前命赴黄泉了! 此时的独孤澜依脸色更为苍白,她惊恐地望望外面,又望望上官无欢:“不好,姑娘说的果然是真的,周国果真打过来了!” 上官无欢握住独孤澜依的手:“不要惊慌,说不定,太子殿下早有防范!” 孤独澜依迭声道:“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战事一起,老百姓全都关门闭户,不敢外出,整个邺城安静极了。 医馆里也很安静,安静得似乎都能听得到孤独澜依的心跳声。 独孤澜依十分紧张,她那浅桃色的裙角都快被她给捏碎了。 上官无欢静待两国交战的结局,她不相信齐国会这样就被周国覆灭。就算重生将她的命运改变了,也不该连带一起改变齐国的命运吧?至少,齐国还应该有六年以上的国运可以维持。 邺城外,隐隐有战鼓声传来,而且鼓声一阵更比一阵紧密,下午,邺城外开始大奏凯歌。独孤澜依紧张地跑出去打听消息,少倾跑回来,激动地对上官无欢说道:“我们的大军凯旋了!” 这么说,上官无瑕所说的那位能够统兵作战的杨鉴、杨大将军,首战告负? 上官无欢松了口气。 很好,杨鉴败了,这样,宇文隽就不会因为盲目信奉杨鉴的作战能力而四处与人开战了!否则的话,大周国只怕就要毁在这个杨鉴的手上! 这般一想,上官无欢心中一惊,怎么,这个时候了,她还在为宇文隽、为周国的命运着想?不,她应该为周国兵败而高兴才对! 既然她要存心复仇,她要报复宇文隽,那她又何必顾惜周国的前程? 整个邺城都在欢呼雀跃,庆祝这一战大捷。 “还周国颜色,还周国颜色!” 这样的呼声在上官无欢听了,原本有些隐隐的刺耳。毕竟,伤害了她的并不是周国子民,而是宇文隽与上官无瑕。 可是,她若选择心愿,那就意味着她在纵容宇文隽与上官无瑕对她的伤害,他们若得知她还活着,怎么可能就此罢手、轻易放过她? 他们势必会用更狠毒的方式来除掉她这个绊脚石! 这样一想,上官无欢的心重新冷硬起来。 独孤澜依正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两列士兵突然从医馆门外破门而入。独孤澜依一愣,“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士兵分成两列站在门旁,两个人从中间走了进来。 独孤澜依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颜:“祈勇、祈亮?你们怎么来了?” 上官无欢认出来了,被唤祈勇与祈亮的这两人,正是高均墨的随身侍卫。那天,便是他们携着高均墨的轮椅进来的。 祈勇对独孤澜依行了个礼,说:“澜依姑娘,我们二人奉太子之命,请这位姑娘入宫。” 独孤澜依一愣:“你们要请这位姑娘入宫?太……太子这是要做什么?” 祈勇说:“澜依姑娘放心,太子不会为难这位姑娘的。多亏了这位姑娘的及时提醒,我们才能尽快做好防范,否则,这一次恐怕还要大败给周国的军队!” 独孤澜依松了口气,“好吧!” 转向上官无欢,独孤澜依安慰道:“姑娘不用担心,太子说不会为难姑娘,就肯定不会为难姑娘的。我想,太子请姑娘入宫可能是为了向姑娘表达谢意。” 上官无欢淡淡一笑:“我明白。” “那,姑娘请吧!轿子在医馆门外候着呢!” 上官无欢率先走出了医馆,侍立在轿子两旁的小婢将上官无欢搀扶上轿。 这高均墨倒是考虑得周全,还派了两个婢女来服侍她。上官无欢轻轻地呼了口气,现在,她就要进入齐国的皇宫了,从此,她的人生将与从前截然不同了! 上官无欢被安置在太子宫,两个婢女如影随行陪在一旁。 迟迟未见高均墨露面,上官无欢有些疑惑:“太子呢?既然太子上请,为什么却不露面?” 婢女答道:“刚刚打了胜仗,太子正在太庙、太社告奠天地祖先,行献捷献俘之礼。太子命奴婢好生侍候姑娘,还请姑娘耐心等候。” 另一个婢女说:“要不然,奴婢陪姑娘。” “皇上病情如何?”上官无欢问。 两位婢女摇摇头,“皇上那边的事,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是太子宫的人,没有太子吩咐,不敢随处走动。” 上官无欢也就不再追问了。皇上病情如何,这该是齐国的机密大事,如何能随意让她这样的外人知晓。 才要坐下来耐心等候,突然一个衣着华丽、妆容高贵的年轻女子带着几个婢女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一见上官无欢,那女子便收住了脚步,生气地皱起了眉头,纤指直指向上官无欢,语气甚是居高临下:“你就是太子要领进宫来的那个女人?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勾引了太子?说!” 上官无欢皱了皱眉,看这女子的装扮,身份应该颇为尊贵,原以为是齐国的某位皇妃,不过既然质问的事情与太子有关,那她就是太子的女人了? 想不到,高均墨的女人如此嚣张,看来,这个高均墨也不是个好惹之辈。 上官无欢很不喜欢被人指着额头,便伸手轻轻拨开那女子的手指,冷冷地说:“请恕民女无礼,不知这是哪位贵妃娘娘?” 女子的手指被拨开,十分气恼:“你竟敢对太子妃动手?好大的胆子!” ------------ 第7章 探问来历 “原来是太子妃驾到,有失远迎。”上官无欢虽这样说着,却不行礼,语气中也毫无惊慌失措之意。 就算她死了,可此时的身份还是周国的太子妃,并未低于眼前这位齐国太子妃一等,何必对她行礼。 更何况,这位齐国太子妃显然缺少礼数,如此一副仗势欺人的模样,看着实在令人反感。 见眼前这位素衣女子口上谦卑,却未对她行礼,齐国太子妃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气不打一出来:“好一个不知尊卑、没有礼教的野丫头,见到太子妃竟敢不行礼?来人哪,把这个野丫头拖下去,先杖责三十大板,再教她如何跟太子妃说话!” 哈!上官无欢冷笑:“民女身犯何罪,太子妃竟然要对民女用刑?再说了,民女是被太子请入宫来的,太子妃要对民女用刑,可否问过太子殿下?”齐国太子妃恼道:“竟然敢搬出太子殿下来压我?我看你这野丫头真是要翻天了!来人哪!怎么还不动手?” 太子妃身后的随行婢女顿时从太子妃的身后涌了出来,七手八脚就来拉上官无欢。虽然上官无欢身上箭伤尚未完全痊愈,但此时她也容不得这些人对她动手! 想要杖责她三十大板?就算问过了高均墨,她也不会顺从! 上官无欢可是大周国的女将军,平时在校场练兵,一个人独挑四、五个士兵都不在话下,如今岂能将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婢女放在眼里? 只见上官无欢抓住冲在前头的一个婢女的胳膊,轻轻一拉,那婢女立时往前跌倒,扑落在地,第二个婢女见了,顿时有些慌乱,但是躲闪已经来不及了,上官无欢已经抓住她的腰带,将她拦腰举起,砸向后面的几个婢女! 后面的几个婢女躲闪不及,被第二个婢女砸中,几个人叠罗汉一般摔作一团,有的胳膊肘被跌倒,有的手掌被摔破,有的头被撞出了血,一个个吓得爬向齐国太子妃,哭喊道:“救命啊,太子妃,那个妖女会妖法!” 见上官无欢一动手就把几个婢女全撂倒了,齐国太子妃大吃一惊,赶紧后退几步,指着上官无欢,有些惊怯地道:“好一个大胆妖女,你竟敢对太子妃的人动手?来人哪!禁卫军呢?” 太子宫外的禁卫军闻声冲了进来,护在齐国太子妃身旁。 齐国太子妃立刻又有了底气,指着上官无欢,说道:“这个妖女竟敢在太子宫动手打人,快把她抓起来!” 先前将上官无欢迎进宫来的两个婢女吓得面如土色,立刻跪地求饶道:“太子妃饶命啊,这位姑娘是太子殿下请来的贵客,太子妃若是把她带走了,太子殿下回来,奴婢可如何交待?” 齐国太子妃阴沉着脸:“你们两个小蹄子,平素我是怎么要求你们的?我要你们好好侍候着太子殿下,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来报,可你们,太子殿下今天都把人带进太子宫来了,你们也不及时向我禀报,我看你们是不要命了吧!禁卫军,还不快动手?” 两个婢女吓得眼泪都出来了,望望上官无欢,急得不知所措。 上官无欢冷冷一笑,就这十多个禁卫军就想把她抓起来?只要他们不像上官无瑕那样从背后放冷箭,她就不怕! 十多个禁卫军执枪冲了上来,将上官无欢团团围住。婢女们生怕被误伤,一个个躲得远远的。 为首的一个禁卫军朝上官无欢大喝:“大胆民女,竟敢得罪太子妃娘娘,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有本事就放马过来!”上官无欢冷冷地说。 禁卫军们一愣,为首的一声令下:“上!” 十余杆枪顿时刺了过来,枪头在距离上官无欢半尺之余戛然收住,十余杆枪头正好围成一圈,看起来,上官无欢是插翅难逃了! 齐国太子妃见此情景,不由抚掌大笑:“太好了!快,把她捆起来!” 上官无欢冷“哼”一声,就这样她就插翅难逃了吗?这些人的武功比起杨鉴来要差得多了吧?杨鉴尚不能轻易将她制服,这些人竟然以为一招就能将她制服? 也不知上官无欢用了怎样的招式,禁卫军位只觉得眼前一闪,一个淡监色的影子就从十余杆枪的包围圈中飞旋了起来。 随即,那个淡蓝色的影子飘然落在众人的枪头上,其中一人的钢枪顿时被上官无欢拔了出来,抡枪一招,一阵火花闪溅出来,众人只觉得虎口一震,手中的钢枪一沉,还未来得及反应,钢枪就脱手落到了地上,发出“乒铃乓啷”的一阵声响,十余杆枪尽皆落到了地上! 而禁卫军们一个个站立不稳,不由地向后倒退数步,方才能稳住身形。 而上官无欢将手中的钢枪背负在身后,一袭淡蓝色的衣裙飘然旋落在地,那略微有些苍白的唇角噙着淡淡的、有些冰冷的笑意。 想不到,面前这位素衣女子以一敌十竟然就轻易制胜,这……这也太厉害了! 齐国太子妃大吃一惊,脸色也顿时刷白,她手指着上官无欢,频频退后数步,惊愕地道:“你会武功?你是什么人?” “怎么回事?太子宫为何吵吵嚷嚷?”一声冷冷的声音伴着“咯吱”、“咯吱”的声音传来。 高均墨终于出现了! 齐国太子妃立即奔向高均墨,脸上流露惊恐之状:“太子殿下,你可终于回来了!” “怎么回事?”高均墨望着眼前这一幕,皱起了眉头。 上官无欢手中的钢枪尚在,反手执于背后,身上那素蓝色的衣衫虽然有些残破,脸上的神情却不卑、不亢。 “她竟然敢对我动手!”齐国太子妃葱管般的纤指的指向上官无欢,“这个女人竟然会武功,太子殿下怎能将她请入宫中?若她对太子殿下不利,那可怎么办?” 上官无欢没有辩解,看高均墨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她倒想知道他要怎样处置她。 该不会,他与太子妃联手演了这么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找个理由试探她的身份吧? 高均墨看也不看太子妃一眼,冷冷地说道:“这位姑娘是我请来的客人,你身为太子妃,怎能对客人无礼?” 齐国太子妃一愣:“什……什么?殿下,你要袒护这个女人?她可是危险得很,难道殿下不怕……” 高均墨直视着为首的禁卫军:“退下去。” “是!”禁卫军慌忙拾起地上的钢枪,慌乱地退了出去。 被上官无欢夺了枪的那一位紧张地望着上官无欢,上官无欢将手中的钢枪掷出,那禁卫军接住,赶紧退下。 太子妃身后的几个随行婢女被吓到了,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上官无欢仍旧一言不发,看高均墨对太子妃阴冷的态度,想来,做高均墨的女人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吧! “你们,还不退下?”高均墨冷冷地问。 虽然他没有面对着谁,目光也没有望向谁,但是齐国太子妃却显然明白,太子殿下这是在对她发话。 委屈的泪水顿时从眼中涌了出来,齐国太子妃含着泪转过身,“走!” 太子宫里,顿时就只剩下了上官无欢与高均墨,以及上官无欢身边的两个婢女、高均墨身后的两个侍卫。 “功夫不错。”高均墨淡淡地说。 他那脸上原本阴冷的表情似乎也变得明亮了起来,他以手转动轮椅的木轮,转到了桌旁,缓缓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坐到桌旁的座位上。 上官无欢一愣。 他不是腿有残疾,才以轮椅代步吗?怎么,他竟然能站起来? “很惊奇吗?”高均墨又是淡淡地问。 他自行拿起桌上的茶壶,取了两个茶杯,开始往茶杯里斟茶。一旁的婢女忙要上前代劳,他却缓缓地轻轻一挥,两个婢女立刻退下。 “坐下来喝一杯。”高均墨仍旧没有看一眼上官无欢,一边斟茶,一边从容地说。 上官无欢在一旁坐了下来。 不过是喝杯茶而已,难道她还不敢吗?上官无瑕递给她的毒酒她都喝过,还有什么她不敢喝的。 高均墨将茶杯递到上官无欢面前:“你是周国人?” 上官无欢接过茶杯,未作回答。 她还在犹豫,当他问起她的身份时,她该怎样答话才好?她既然能向他通风报信,说周国要进攻齐国,且这一切已证明属实,他必然要探问她的来历、打听她是怎样得到的消息。 上官无欢没有答话,高均墨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神情也再次变得冰冷。看来,这个人有些喜怒无常啊。 “那晚在小树林里,你究竟是因为什么事被围剿?如何受的伤?难不成你是周国的歼细,使用苦肉计想混入我齐国刺探军情?” 高均墨的眼中,充满了怀疑。 上官无欢笑了:“我又不知道你的人会经过小树林,如何给你演什么苦肉计?” 高均墨没有笑。一双眉仍紧紧地皱在一起。 这个人,五官长相也算是很出众的,若不是这双眉毛总是皱在一起,若不是那神情总是面如寒霜,那或许也会有不少女子为他心动吧! 可他总是这样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就算为他心动了,又哪一个女子敢靠近于他? 高均墨的目光又落在佩戴在上官无欢手腕上的玉珠链上:“上次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手上的那串玉珠链,是哪儿来的?” 这串玉珠链,是上官无欢八岁的那年,在街头见到几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欺侮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男童,那男童被那几个少年骑在身上,动弹不得。那几个少年下手颇狠,有的用力去揪那男童的头发,有的用力反扣着男童的双手,还有两个少年操起小木棍往男童的膝盖上砸,一边砸,一边指着男童笑:“你倒是求饶啊,小杂种!再不求饶,可别怪爷爷把你给打死!” ------------ 第8章 当年质子 男童却不肯求饶,嘴里只是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他发疯一般地挣扎,可是根本就挣不脱那几个少年的控制。几个少年乐得哈哈大笑,好不开怀。 一旁的路人见到此状,却没有一个人敢去撵开那几个少年,一个个只是远远地围观,敢怒而不敢言。 彼时,正好上官无欢带着碧苏偷跑出府,要去军营跟爹爹学武,见到男童被欺侮的那副惨状,上官无欢看不过去,立即朝那几个少年大喝:“快住手!几个人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没料到竟然有人敢出声喝止,几个少年惊讶地抬起头,循声望来,见却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小黄毛丫头,不禁哈哈大笑。 为首一个少年笑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指着小上官无欢:“小丫头片子!你想作什么?难不成,你想跟那小子一起死?” 另一个少年也走到上官无欢面前,伸出大拇指指指一旁的少年,傲慢地说道:“你知道我们家主子是谁吗,小丫头?你看看,这周围这么多人围观,可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你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竟然敢替那臭小子打抱不平,活腻味了吧?” 尽管碧苏在身后已经吓得面无血色,直扯她的衣裳,想叫她不要多管闲事。但小上官无欢丝毫也没有怯意,看了那两个少年一眼,冷冷地说:“几个大的欺负一个小的,你们也不嫌丢人吗?我管你们是谁家的人,那个小孩,我帮定了!” “嘿!”为首的少年恼了,朝旁边的少年一招手:“这小丫头不知死活,不知进退,你们几个,给她点厉害尝尝!” 碧苏已经吓坏了,声音都颤抖得不成样子:“小……小姐,咱们快、快跑吧!别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害自己受了伤,那可就不值得了!” 上官无欢冷笑一声,虽然她只有八岁,但那又怎样? 她从三岁开始就跟着爹爹习武,不论是马上还是地上、长枪还是短鞭,她没有一样不会的!别说眼前几个十一、二岁的小痞子了,就算是几个彪形大汉她也未必心生怯意! “来吧!”上官无欢说。 为首的少年使了一个眼色,他身旁的少年便朝上官无欢扑了上来。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再加上上官无欢正想检验一下自己从父亲手上学到的功夫有没有用处,她从容地解下系在腰上的玉带,轻轻一抖,玉带一下缠在少年的腰上。 随着上官无欢的一声大喝:“起!” 少年的整个身子竟然被上官无欢的玉带卷起,又高高地抛向空中! 那一抖一抛,把几个少年都吓到了。 不过,被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收拾掉了,剩下几年少年岂能服气,认为之前那个少年不过是因为轻敌所以惨败,一个个便更加小心地往上扑,哪料小上官无欢越战越勇,一根玉带堪比利剑,将几个少年全都收拾掉了,一个个趴在地上哭爹喊娘。 扶起被欺侮的那个男童,见他虽然满脸是泪,但却仍强咬着牙关,紧握着双拳,一副死不认输的样子。 上官无欢顿生怜惜之心,对碧苏大声喊道:“碧苏,快来,咱们扶他去看郎中!” 已经被吓傻的碧苏回过神来,赶紧跑了过来,同上官无欢一起,将男童扶去了就近的医馆。郎中仔细地验看了男童的伤势,吃惊地道:“这是什么人下的手,这双腿都快被打折了!” 上官无欢吓了一跳:“什么,他的腿断了吗?” 郎中又察看了一番,说道:“还好,没有断。用药以后好好卧床休养,这三个月都不能下床走路了,他年纪还小,伤势会很快痊愈的。” 上官无欢松了口气,“那就好!还请先生一定要给他好好医治啊!” “那是自然,放心吧。”郎中这时朝门外张望了一下:“你家大人呢?” 上官无欢老成地说:“先生放心,这诊疗治的费用我们是一点也不会少的!碧苏,赶紧回去取银子。” 碧苏立即小跑去了。上官无欢转头望向病榻上的男童,他一定疼得够呛,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在往下掉,可是他现在还能忍住一声也不吭。 “你放心,有我在,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了!”小上官无欢拍着胸脯向男童承诺。 “你为什么对我这串玉珠链这么感兴趣?”上官无欢疑惑地望着高均墨,看清眼前这个神情冰冷的青年男子,竟然让她心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莫非,你就是当年那个受伤的男童?”上官无欢心中微微讶异。 高均墨也皱起眉头:“难道你就是当年救我的那个小丫头?” 命运如此巧合?当年她救过他一次,如今她落了难,救她的人竟然是他? 仔细望望高均墨,确实。他的眉眼、他的五官,依稀与当年那个男童的轮廓有着相似之处。 而且,当年那个男童坚忍的眼神与面前这个人的眼神不是极其相似么? 当年,男童受伤后,那几个少年还追到医馆要找男童的麻烦,是她替他挡了过去。 她替他找了一个新的住处安置了他,那三个月,他每日静卧于床上不能下床,她每日去看他,他总是一脸漠然,不言不语。她原本以为他连带对她也充满了恨意,但是在伤势痊愈之前,他却默默地将自己手上的一串玉珠链摘了下来,塞到她的手心里。 “我不要。”她说。 她救他并不为图什么,不过就是打抱不平,扶弱锄强。 但是他却坚定地说:“凭着这一串玉珠链,说不定将来你有需要我相助的地方,若我能活着回去,我自会全力相助于你。” 当时她还讶异,他自身难保,竟然还敢说此大话。如今算是明白了,原来能说出那样的大话,正是因为他有说那番话的资本与身份,原来,当年那个在大周国受人凌辱的男童竟然是齐国的皇子,如今的太子! 难怪,他如今要以轮椅代步,她曾听说,当年,高均墨作为质子在周国生活了将近十年,在长安他却受尽凌辱,一双腿还惨被打断,这似乎也是齐国皇帝发动定河兵变、大举进攻长安的原因,想不到,当年齐国那个可怜的质子竟然便是自己不经意间救过的那个男童! 这么说来,凭着当年的那段经历,凭着这串玉珠链,她算是找到靠山了!若能得到他的帮助,要向宇文隽与上官无瑕报仇,那岂不是要容易多了? 只是,他若得知她就是上官无欢,就是定河之战大败他齐国大军的人,他会作何反应?他会杀了她解恨,还是会继续履行当年的诺言? 高均墨盯了上官无欢良久。虽然当年救他的那个女童也不过八、九岁的模样,时隔多年,五官长相定会大不似从前,不过,从那眉眼、那坚毅的眼神,那微显倔强的唇形,看来却似似曾相似。 那日救得她来,因为昏迷的缘故,未能看出来的,眼下都看出来了。 虽说女大十八变,但总不会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加之上官无欢坦然以对的神情,又说得出来“你就是当年那个受伤的男童?”这样一句话,高均墨肯定了,眼前这个一袭淡蓝色素衣着体的绝色女子便是当年救他的那个女童。 这些年来,他并未忘记过她。 十年的质子生涯,他在周国饱尝人情冷暖,饱受屈辱欺凌,唯一获得过的温暖便源自此女。 只可惜,他腿伤好了以后,换了住处,又加之他不愿自己的身份连累了她,所以未曾通知于她。 那时,从她落落大方的言谈举止可以看出,她绝非普通人家之女。普通人家之女见到那一帮痞子混混早已吓得大惊失色,哪里像她,不但不被吓倒,还敢拔刀相助,而那时,她也不过八、九岁的年纪而已,却练就一身好武功,拥有一副好胆识,为他掏付那三个月的药费也毫不吝惜,说不定,她出身官宦、家世显赫也不一定。 本来,结交了这样的朋友,或许他此后的日子会好过许多。只是,他也有他的高傲。 他不愿以质子的身份高攀周国的权贵。他,高均墨,身为齐国的皇子,此时虽然必须为齐国的将来委曲求全,但未必他会一生一世屈服于周国。 但他也不会忘记她的救命之恩,这一串玉珠链,便是他报恩的承诺,自此,两人音讯杳断,再无联系。但他随时预备着报还她的恩情。 时隔多年,他已经成功回到了齐国,也顺利地登上了太子之位,他暗中派人寻找当年的恩人,却不曾找到她的下落,当年实在太笨,竟然忘了问她的名字! 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昔日的恩情竟然被他的手下所救,这,便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份么? 仿佛被春风融化,高均墨脸上冰冷的神情慢慢地缓和下来。 “很好,阔别多年,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再遇恩人,均墨之心,甚感欣悦。就请恩人在太子宫安住,恩人有何需要,均墨定会竭力满足!” 他竟然对她自称“均墨”! 上官无欢愣了一愣,说道:“多谢太子,民女不敢。民女还有伤在身,还请太子允民女回医馆继续医治,民女就不多作打扰了!” “这有何妨?”高均墨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微微的笑意,“恩人但请在太子宫安心住下,均墨这就派人去请御医前来为恩人治伤。” 说着,高均墨对身后的侍卫说道:“去传御医,顺便吩咐下去,不许太子妃再向恩人滋事!” 侍卫恭敬地答:“是!” 高均墨又向一旁的两个婢女吩咐:“把还珠阁收拾干净,准备香汤为恩人沐浴更衣!” “是!”两个婢女齐声答着,速速去了。 眼前,就只剩下高均墨与自己了。上官无欢心中感叹,想不到,她被周国皇宫遗弃,却又被齐国皇宫接纳。 ------------ 第9章 皇上病危 重生后的命运,便是这般具有讽刺意味么? 两个婢女为上官无欢沐浴更衣,发现上官无欢后背上竟然一团血色凝结,不禁大惊:“姑娘刚才受了伤?” 上官无欢淡淡地道:“不妨事。这是之前受的伤,已经快好了。” 小心翼翼地解开上官无欢的衣裳,露出玉背上的那道伤口,伤口正缓缓地往外渗着血。其中一个婢女惊呼,“可是,伤口还在渗血……” “快,快去找金疮药!”那个婢女对另一个说。 “不用了,现在洒上药,也会被水洗干净。”上官无欢说道,“太子殿下已经命人去传御医了。” “那我们动作快一些,好让御医早些给姑娘上药。”两人动作麻利地服侍上官无欢沐浴起来。 这两个小丫头,倒是让上官无欢想起了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碧苏,心中不由一痛。 如今她下落不明,碧苏一定难过死了吧! “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的话,我叫水仙,她叫玉兰。” “水仙、玉兰?都是很雅致的花儿。” “是,太子殿下说,太子宫要清静,不得有浓香烈艳的存在。” “太子殿下很喜欢清静?” “是的,太子殿下从周国回来以后,常常一个人闷上一天,不许任何人打扰。我们从来不敢在太子殿下面前造次。” 上官无欢叹了口气。看样子,在周国经历的一切对他造成了无比的创痛啊! 沐浴之后,水仙与玉兰为上官无欢淡施了脂粉,又替上官无欢换上崭新的衣裳,衣裳的质地柔滑、色泽清新,穿在上官无欢的身上,焕发出不一样的神采。 “看姑娘穿的衣裳是浅蓝色的,估摸着姑娘喜欢素色,所以找了一件颜色比较素净的,姑娘可还喜欢吗?”水仙轻声问。 “不错!”上官无欢点点头,“你们很有心,多谢了。” 水仙欢喜地说:“不敢让姑娘言谢,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太子宫的正殿,御医已经久候多时。高均墨正一边饮着茶,一边等待上官无欢,他不说话,御医也不敢说话,气氛相当凝重。 见上官无欢款款走来,高均墨缓缓地放下茶杯。平时看惯了后宫浓妆艳抹的妆容,如今见着上官无欢,只觉得眼前的女子仿佛仙女垂临人间,身上透着那么一股清冷之气,看起来冰清玉洁、高贵雅致,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高均墨收回目光,对一旁的御医说道:“这位姑娘后背受了箭伤,刚才又动了手,不知伤势如何,御医请给她诊看诊看吧!” “是,太子殿下。”御医低了头,答应着。 水仙及时上前引路,将上官无欢与御医往屏风后引:“姑娘,御医大人,这边请。” 上官无欢的伤势令御医不禁吸了一口冷气,轻声道:“姑娘这伤口颇深,好在之前的处理得当,伤口清理得很干净,似乎也愈合过了,如今又重新迸裂,须得继续敷药,好好调养才是。” 御医退回到高均墨面前,又将同样的话禀给了高均墨,高均墨说道:“需要怎样用药,你看着办就是。” “是,用药之后,姑娘方得好好静养,不可再用力了,若伤口愈合之后再次迸裂,如此反复恐会引起伤口溃烂、化脓,而伤口距离心肺很近,若伤口化脓只怕会造成性命之忧。” 正好上官无欢整理好了衣裳走了出来,听了这话,一时就愣住了脚步。高均墨转头看了上官无欢一眼:“下一次可还敢再用蛮力吗?” 上官无欢说道:“若他们还要伤我,我岂能不还手?” 高均墨摇了摇头,道:“真是不怕死啊!好了,水仙,按御医大人的方子到御药司去取药。” 御医告退,水仙答应着去了御药司,高均墨望着上官无欢,正要说什么,突然有人慌张来报:“太子殿了,不好了,不好了!” 高均墨皱了皱眉:“什么事大惊小怪?” 进来的人扑通跪在地上,哭道:“皇上病危了!” “什么?”高均墨“腾”地站了起来:“速速前往长清殿!” 高均墨一去,三天没有回来。 齐国皇帝驾崩,国丧之后,便是高均墨的登基大典。 消息传到长安,宇文隽愣住。 “殿下,这不是咱们发兵齐国的大好时机吗?”上官无瑕欣喜地说,“齐国皇帝驾崩,肯定国事空虚,朝中大臣又忙着准备高均墨的登基之事,肯定无暇顾及军事防务。只要此时咱们大兵进攻,定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宇文隽皱眉道:“这个时候攻打齐国,不太合适吧?” “上次咱们发兵讨要太子妃,他齐国不是一声不吭地就把咱们给打退了吗?太子妃没有讨还回来,咱们岂能放过他们?” 宇文隽俊逸的脸上仍是犹豫不定。 上官无瑕又说:“高均墨在咱们大周国曾经受过委屈,腿也是在咱们大周国被打断的,他岂能不对咱们怀恨在心?若此时咱们不把他打得爬不起来,只怕有朝一日他会再次对咱们发起复仇之战!” 宇文隽摇了摇头:“师出无名、趁人之危,这不是我堂堂大周国的作风!” “师出有名!”上官无瑕说道,“我大周国怎能任由自己的太子妃落在高均墨的手里?就算殿下不顾太子妃的生死,难道殿下也不怕高均墨给殿下戴上一顶绿帽子么?” 宇文隽有些生气:“不要再说了!” 上官无瑕轻笑:“出兵?” 宇文隽俊美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我怎能眼看着在太子妃落在敌人的手上,任敌人欺凌?” “这就对了!”上官无瑕欢笑着伸出手去,想要环住宇文隽的腰,宇文隽铁钳般的双手却将上官无瑕的双手扣在她的腰上。 启唇,他的脸上笑意盈盈:“无瑕的心机,可比无欢要深得多了!看来,以后要统治江山,无瑕的心机远比无欢的武力要有用得多!” “那是当然!”上官无瑕媚笑着,“难道殿下才刚刚发现吗?” “我早就发现了!”宇文隽微笑着,轻轻地将上官无瑕甩在一边,大步朝殿外走去。 上官无瑕险些摔倒,忙推桌站定。 “殿下,你去哪儿?”上官无瑕朝着宇文隽的背影喊。 “布置兵力,攻打齐国!”宇文隽扔下的几个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望着宇文隽的背影融入深沉的夜色,上官无瑕的目光中充满了失落。 风很凉。 玉兰和水仙给上官无欢换了药,便准备服侍上官无欢就寝。忽闻外面传来“咯吱、咯吱”的轮椅声,水仙一听,紧张地说:“太子殿下来了!” 上官无欢从容地起身,说:“不,他不是太子殿下了,明天,他就是你们齐国的新国君了!” “是。”水仙连忙点头。 “你们先退下吧。你们的新皇上可能有话要跟我说。”上官无欢说。 “是。”玉兰与水仙一齐行礼,低头退下。在门口两人低声说:“恭迎圣驾!” “退下去。”果然是高均墨冷冰冰的声音。 “是,奴婢告退。” 玉兰与水仙细碎的脚步声消失了。紧皱双眉、面色阴沉的高均墨滚动轮椅,出现在上官无欢面前。 此时的高均墨看起来是那么的疲惫,他通红的双眼中布满血丝,父皇才刚刚驾崩,他的神情中却不见悲痛,只有深深的寒意。 上官无欢望着高均墨,两人久久无语。 “知道我父皇是怎么死的吗?”良久,高均墨咬着牙,蹦出这么一句充满了恨意的话来。 不是病死的吗?不是因为的皇上病重,独孤郎中才被召入皇宫一直没有回医馆去吗? 高均墨充满了仇恨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上官无欢:“因为周国,是因为周国!” 上官无欢心中一震。 原来,他眼中仇恨的怒火是因为周国而燃烧起来的! “周国……派人刺杀了你父皇?”她有些不敢置信。 “当年,周国皇帝疑神疑鬼,总怀疑我大齐国要与他作对,为先发制人,周国竟意欲对我大齐用兵。为保两国和平相处,我父皇主动将我作为质子,送往长安,这十几年来,两国的百姓才得以安居乐业,平安度日。” “我父皇用我换两国平安,可我却在长安失去了一条腿!”高均墨咬着牙,“我在周国失去了一条腿,周国却不曾有人过问,更不曾惩治凶手,我堂堂齐国皇子在长安活得像一条狗一样可怜!” “我父皇听闻消息,心疼病发作,当场晕倒了过去!醒来后,我父皇气愤难当,本欲发兵长安,向周国皇帝问责,但又考虑到若是那时发兵,便有悖于将我作为质子送往长安的意愿,就算能出一口恶气,但是我的断腿却已无可挽回,一片苦心也难免前功尽弃。” “更何况,以我大齐当时的财力与兵力,要发兵周国,丝毫没有取胜的把握。与其如此,还不如暂且忍气吞声,将来再图复仇之计。可我父皇心系我的安全,日夜忧思,茶饭不香,难以成眠。如此积忧成疾,心疼病日益严重。” 说到这里,高均墨已是两眼通红! 但是,他的眼中没有泪水,只有熊熊燃烧的仇恨与怒火! “如果不是因为周国,我不会失去一条腿,我父皇也不会十几年来被心疼病折磨,更不会因为心疼病而死!”高均墨的眼中已经能喷出火来了!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上官无欢有些迟疑。 高均墨盯着上官无欢,良久,竟然仰头笑了! 他仰头大笑,泪水也终于溢出了眼眶! 笑毕了,高均墨缓缓地伸出手,指着上官无欢:“难道,我对周国太子妃说这些,有什么不对吗?” 上官无欢心中一凛! 他已经查到她的来历了? “周国太子妃,你不会否认自己的身份吧?”高均墨冷冷地问。 ------------ 第10章 各为其主 “我承认。”上官无欢从容地说。 “你还是定河之战大败我大齐三十万兵力的周国女将上官无欢,对吗?”高均墨的眼中透着隐隐的杀气。 上官无欢轻轻地点了点头,“是。” 他迟早会问到她的身份的。以他的个性,若是疑心她的来历,自然会派人去查。 他的耳目恐怕也渗透在周国各地吧!要查到一个人的来历显然不是一件难事。更何况,她上官无欢还曾是杀退过他齐国大军的周国女将! “骁勇善战的周国太子妃潜入我大齐,究竟有什么阴谋,有什么意图?”高均墨皱着眉,眼中那冰冷的杀气仿佛像一把利剑,恨不能直插到上官无欢的心里去! 上官无欢凝望着高均墨阴冷的眼神,这个人,喜怒真是无常! 三天前,得知她原来就是他当年的救命恩人,那时,他的唇角还曾漾起温情的笑意。 可是此时,得知她原来是周国的太子妃,他的眼中便只剩下可怕的杀气了! “怎么,你准备要杀了我报仇吗?”上官无欢从容地问。 高均墨没有答话,也没有笑。只是目光阴冷地凝望着上官无欢。 “你竟然是上官无欢?” “是。”上官无欢淡淡地点头。 “定河之战,就是你大败我大齐三十万大军?”高均墨的眼神变得更加的阴冷。 “各为其主。”她只是淡淡地吐出这简单的四个字。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高均墨是她救过的那个少年。就算知道,这多年前小小的人生交集也不足以强大到妨碍国家的利益。 作为周国女将,就算高均墨是她深爱的人,两军对阵,她也不得不挥兵直上。 更何况,高均墨并不是她深爱的人,他对她的人生,可以说,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力。 “好一个各为其主!”高均墨冷笑一声,转动轮椅围着上官无欢缓缓地绕行了一圈。 上官无欢冷静地望着高均墨,他,想要对她做什么? 围着上官无欢转了一圈,高均墨阴冷的眼神逐渐凝聚成了一把利剑,咄咄直逼上官无欢:“你是周国太子妃,而我,明天的登基仪式后就是大齐的皇帝!眼下周国和大齐的立场你很清楚,从定河之战之后,我们就将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势将水火不容!” “所以呢?你准备对我怎样?”上官无欢微蹙双眉。 高均墨哈哈大笑:“怎么,你怕了?你怕我会杀了你泄愤?” “我想,你不会的。”上官无欢再次恢复了从容的神态。 “为什么?因为你曾经是我的救命恩人?”高均墨面无表情。 “不。我救你一条命,也要了你齐国士兵无数条命,我想,这笔帐大概已经扯平了。” “既然你认为这笔帐已经扯平了,那凭什么觉得我不会杀你?” “如果就这样杀了我,岂不是太便宜我了?”上官无欢笑了笑,“我想,你应该会将我好好折磨一番,和能达到泄愤的目的。” 高均墨凝望着上官无欢,许久,仰起头来哈哈大笑。“你倒是提醒了我。我还真没有想过,折磨一个人会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上官无欢淡淡一笑。 “不过……”高均墨缓缓地抬起手,捏住上官无欢的下巴,咬着牙冷笑道:“要我折磨你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我该怎么下得去手呢?” 上官无欢凝望着高均墨,他的面容是那么的俊朗,可是他的气质却是阴冷的,可怕的。 这个人,当年他在长安,究竟都受过怎样的迫害? “哦,不不不!”高均墨又摇了摇头,松开上官无欢的下巴,转动轮椅微微后退两步,审视着上官无欢,微笑道:“你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战场上你能杀人不眨眼,在我大齐未来的皇帝面前你也能如此平静从容,对于你这样一个女人,我怎么能够心存怜惜呢?” 上官无欢沉默不语。她在想着,如何跟他提出交换的条件,她要回长安去,她要向宇文隽和上官无瑕报仇! 高均墨望着眼前这个脸上毫无畏惧的女人……她怎么能是上官无欢呢? 她是他当年的救命恩人,回到齐国这两年,他派人四处打听和寻找她的下落,一直没有结果。原来,她是上官祈的女儿,难怪他的人找不到她! 难怪当年八、九岁的她竟然敢从一群十几岁的少年手中将他救下,她有这个胆量,也有这个本事!原来,她是上官祈的女儿!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可她也是他不共戴天的敌人!定河之战她杀死他大齐多少士兵?那么多士兵的命岂能是他高均墨一条命就能偿还的,哪怕他是大齐国的皇帝! “你放了我吧!”上官无欢突然开口说。 高均墨望着上官无欢,他似乎没有想到,上官无欢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怎么,你想求我放过你?”他冷笑。 上官无欢笑了笑:“不,我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如果换成别人,听到上官无欢的这句话也许会狂笑起来!连命都在对方手上了,她还有什么资格提条件,要做交易? 但是,高均墨却没有那么大的反应。只是一抹惊讶从眼中闪过,随后冷冷的笑意浮上了他的嘴角。“我没有听错?你想和我做一笔交易?” 上官无欢微笑着点了点头。 “可以说说看!”高均墨脸上恢复了那种冷到了极点的漠然。就仿佛面前这个女人的反应完全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我知道你想倾覆周国的江山,我可以帮你达到你的目的。”上官无欢脸上也恢复了淡漠的神情。 “你怎样帮我?”高均墨微微地仰起头,微眯双眼盯着上官无欢。 “你把我送回周国。你要大周国的江山,我要宇文隽的命!”上官无欢的一句话说得干脆利落,就好像,她所说的这件事情根本就与她无关一样。 “为什么?”高均墨仍旧波澜不惊,淡淡地问。 “他欠我一条命,应该还给我。”上官无欢也是淡淡的,从容不迫。 “难道在小树林里要杀你的人,便是宇文隽?”高均墨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是不是还要告诉他,要杀她的人不止宇文隽一个,还有她的姐姐上官无瑕? 这种家丑,尽管上官无瑕做得出来,她上官无欢却未必说得出口! 高均墨叹了口气:“你为他宇文氏大败我齐国三十万大军,如此将才,他竟不懂珍惜,实在该死,该杀。” 上官无欢笑了笑:“他该杀的理由不止这一条。” “所以,你非要他的命不可?不会后悔?”高均墨凝望着上官无欢的眼睛。 上官无欢道:“你应该看到过我背上的伤。除了这一道伤,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还有一道伤。” “在你的心上。” “是。” 这时候,还珠阁里的这两个人,同样都这么冷静,同样都怀着复仇的念头,而他们复仇的目标指向了同一个人:宇文隽。 “明白了!”高均墨缓缓转动轮椅,朝着门口转动木轮,“那就这么说定了吧!你要宇文隽的命,我要整个周国的江山!” 上官无欢缓缓起身:“恭送大齐皇帝陛下!” 高均墨停了下来。但是,他没有转头,轮椅很快又转动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离开了还珠阁。 目睹贴身侍卫推着高均墨的木轮椅离开了还珠阁,水仙与玉兰这才回到上官无欢的身边,侍候上官无欢就寝。 水仙不知情,高兴地说:“太子殿下明天就要登基了,今晚没有到太子妃那儿去,却到还珠阁来看望姑娘,可见姑娘在太子殿下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怎么,太子与太子妃关系不太融洽吗?”上官无欢问。 水仙回答说:“何止不融洽,太子待太子妃根本就像路人一样。” “太子为什么不喜欢太子妃?”难道,又是一出和她一样的悲剧吗? 水仙回答:“太子妃是皇上钦点的,太子不好反对,但是太子妃太嚣张跋扈了,太子不喜欢这样的性格。” 上官无欢叹了口气。自古那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有几个人是幸福的? 更何况出身于皇室或权贵之家,儿女的婚姻都与政治挂勾,就更是没有幸福可言。 就像她,如果不是皇帝看中,将她许给宇文隽为太子妃,或许她就不会落到这般田地。但自己的命运总结起来,却还是因为宇文隽心狠! 若不然的话,他不会允许上官无瑕密杀她于小树林,也不会在前世将她打入冷宫四年,又默许上官无瑕一杯毒酒令她丧命! 水仙和玉兰服侍上官无欢睡下,将蜡烛悉数熄灭,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黑暗中,上官无欢睁着眼,前尘往事尽皆浮上心头。在钟粹宫中那幽冷的一隅她一过就是四年,家族被灭,最忠心贴心的碧苏死于非命,她腹中尚未成形的胎儿也被残忍地夺去了生存的权利。 那些苦,全是拜她的丈夫和她的姐姐所赐!他们让她尝尽痛苦的滋味,最后还以一杯毒酒结束了她悲惨的人生。 她已经死过了一遍,他们竟然还不肯放过她,甚至变本加厉,在她还没有正式成为太子妃之前,就想将她诓杀在小树林里,如今,还要借用她的名义向齐国发兵,挑起战事,全然不顾老百姓的生死,将他们置之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样的人,她是绝对不会心软,绝对不会原谅他们、放过他们的! 这一切的一切,她也绝对不会忘记,她一定要把自己受过的苦全部向他们讨还回来! 她要向他们讨还公道,一家老小的命、所有族人的命、碧苏的命、她那尚未出生的孩儿的命,以及她自己的命,她都会向他们讨还回来的! 高均墨正式登基称帝了。齐国年轻的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个晚上,竟然回到太子宫度过。 ------------ 第11章 改变主意 高均墨的到来,让上官无欢有些许意外。 既然登基了,他就应该入住长清殿才对。 侍卫将高均墨推了进来,紧接着,宫人便将膳桌摆上,御膳房的宫人鱼贯而入,一个个打开食盒,将盒中的美味佳肴端了出来,摆了满满一桌。 末了,宫人们一个个退下,只留下玉兰与水仙在一旁侍候。 “皇上登基,册封了皇后,今晚不是应该到皇后那儿去么,为什么皇上却要躲到这还珠阁来?”上官无欢问。 高均墨端起酒杯,浅浅地呷了一口,淡淡地道:“要面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那种痛苦,你是不会明白的。” 上官无欢心头猛地刺痛! 宇文隽在面对她时,是不是也有高均墨面对他的皇后的这种感觉? 高均墨看了上官无欢一眼,说道:“莫要想太多了。纵使我不喜欢面对她,最多是避开就是了,绝不会对她痛下杀手,要她的命。” 这句话戳到了上官无欢的痛处! 为什么?宇文隽不喜欢她,大不了避开她、不理她就是,为什么非要对她痛下杀手、赶尽杀绝? “你和宇文隽中间到底有多大的矛盾?”高均墨似乎并未理会上官无欢的尴尬与痛楚,向上官无欢抛出了一个很直接的问题。 上官无欢却未正面回答高均墨的问题,只是说:“你在长安不是布满了眼线吗?我相信你能把你的疑问调查清楚。” 高均墨哈哈大笑:“很好!人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往往不可信,我应该相信事实。” 上官无欢不会打听高均墨在长安布置安排了多少眼线。但是她相信,肯定会多到她无不地想像的地步。 高均墨玩弄着手中的酒盏,说:“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 “关于交易的事情,我改变主意了。”高均墨的嘴角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上官无欢一愣。“齐国皇帝言而无信?” 高均墨眉梢一挑,眼中带着戏谑的笑意:“那不可能。我依然说话算话。” “那你要改变什么?”上官无欢疑惑。 高均墨微笑道:“我决定改变交易的条件。” 上官无欢的眉头皱了起来:“整个大周国的江山还嫌不够?你还想要什么?” “不,我可以不要大周国的江山。”高均墨微笑着,“宇文隽的命你拿走,周国的江山你也可以拿走。” 上官无欢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些你都不要,那你要什么?” 高均墨注视着上官无欢的眼睛,依旧微笑着:“我要你。” “哈!”一声冷笑不由从上官无欢口中发出:“没想到,你的胃口这么大!” “这样胃口还大?”高均墨微笑:“整个江山我都不要,我只要一个女人而已。” 上官无欢“哼”了一声:“大周江山属于我,而我属于你?到头来,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你的了?” “我觉得你不应该那样去理解问题。”高均墨并不生气,“和周国江山相比,我觉得你更为吸引我一些。我可以舍弃周国江山,你想要你拿去,一切任由你支配。” “你的意思是,我不需要入主你的后宫,只要私下里保持关系就可以?”上官无欢冷冷地望着高均墨。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入主我的后宫。”高均墨依旧微笑。 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冷漠无情的家伙也有明朗的一面,他笑起来也挺好看的! 上官无欢消了气,端起酒杯,笑道:“想得到我,只怕你没这本事。” 高均墨仍旧没有生气:“宇文隽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而且,我会比他做得更好!” 上官无欢将酒端至唇边,淡淡地抿了一口:“要做我的男人,如果他还拥有别的女人,并且与那个女人一起来算计我,我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这个没有问题!”高均墨微笑着,“在这世界上,除了你,暂时还没有哪个女人能入得了我的眼。还有问题和要求吗?” “别的,我暂时还没有想到。” 在此之前,也就只有宇文隽占据着她的心,占据着她的世界,她何曾想过若是换一个男人,她该对他有什么要求呢? 宇文隽,你不要的我,就算曾是一朝废后,如今也绝不会卑微地活着! “你提出这样的要求,难道是说,你的宇文隽有别的女人吗?”高均墨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眼中恢复了之前那般阴冷之气。 “跟你没有关系。”她淡淡地说。 “我是诧异,宇文隽会为了什么样的女人放弃你。”高均墨的眼中又闪过一丝笑意,“不过这样也好,失去了为他护国安邦的良将,他的周国江山对于我大齐来说,也就有如探囊取物了!这是老天助我!” 得意之后,高均墨连饮了三杯,这才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双手搭在桌上,望着上官无欢。 上官无欢心中隐隐有些难过。和高均墨做这笔交易,她是为了自己,可不是为了高均墨! 可是宇文隽,若不是他联手上官无瑕那样伤她,她又怎样联手外人来对付他?是他先对她不仁,她才对他不义,这就怪不得她了! 高均墨一坐就是夜深。一更声响过了,高均墨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上官无欢心里逐渐有些警惕起来,这么晚了还不离开,怎么,难道高均墨打算留宿还珠阁不成? 他倒是改变主意,不要大周国的江山,只要她做他的女人,可是,她还没答应他呢!他若胆敢对她霸王硬上弓…… “你放心!”高均墨仿佛看穿上官无欢的心思,淡然一笑:“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做我的女人,霸王硬上弓这种事情,我堂堂大齐皇帝不可能这样去做的。” 这还差不多! 上官无欢松了口气。 高均墨凝视着她,目光咄咄:“上官无欢,我可以找个契机送你回周国去,不过……” “不过什么?”她静等他的下文。 “你若是敢与宇文隽旧情复燃的话,就算你能征善战,我也会把周国杀个人仰马翻、鸡犬不留!” 上官无欢望着高均墨,他丝毫不像在说笑的样子。那股阴霾之气笼罩在他眉宇之间,眼神是那般冰冷、疏离。 她两世被宇文隽所伤,每一次宇文隽都想要她的命,她怎可能还与宇文隽旧情复燃? 若真还与宇文隽旧情复燃,那她未免也太低贱了吧! “但我也不会做你的女人。”上官无欢说,“你若想用这个条件来做交易,趁早死心。” 高均墨既不生气,也未感意外:“怎么,你不想报仇了?” “你可以不接受这笔交易。就算没有你,我一样要报仇。” 高均墨叹了口气:“女人最终的归宿不就是男人么?身为女人,何必这么要强呢?宇文隽是不是受不了你这一点,才移情别的女人?” 上官无欢的脸色瞬间变了! 但是,也很快又恢复了自如。 这不是她的错!虽然她能领兵作战,但她总归还是一个女人,还是渴望能得到心爱的男人重视和保护,前世也在宇文隽面前要强过吗? 没有。 可是,宇文隽还不是一样移情上官无瑕,为了上官无瑕将她打入冷宫,让她一个人在那阴暗狭窄的小房子里不见天日地度过了漫漫四年? 一个人的青春时期,能有几个四年。她大好的时光都在钟粹宫阴冷的一隅白白蹉跎浪费了。 “任你怎么说。”她淡淡地说,“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这样也好!”高均墨点了点头,“我坐等你把自己的事情处理清楚。说不定,到时候你就会想到我的好处来了。” 好处? 他不就答应与她联手对付宇文隽吗,那也是因为她允许了条件的,不过是各取所需,精诚合作,他又不是白白帮她。 “好啦!”高均墨转动轮椅,“我明日还要上朝,你也早些睡吧!” 听到轮椅“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门外侍候的侍卫立即进来推动轮椅,离开了还珠阁。 玉兰与水仙也回来了。水仙有些担心地说:“皇上今晚在还珠阁呆到这么晚,恐怕明天皇后会找上门来,找姑娘的麻烦。” “是吗?”上官无欢笑了笑,那个外强中干的太子妃,不,现在应该称她为皇后了。 她与高均墨又没有什么关系,若那个外强中干的皇后非要来找她的麻烦,未免也太无聊了! 再说了,那个皇后在她手上栽过一次,就算再来,能奈她上官无欢若何? 果然不出上官无欢所料,第二天一大早,新皇后习玉屏便怒气冲冲地闯进了太子宫。 水仙紧张地来报:“不好了,皇后娘娘来找姑娘的麻烦来了!” 上官无欢镇定地说:“不用怕。” “不用怕?”习玉屏已经人未到,声先到。紧接着,一帮人来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给皇后娘娘请安。”上官无欢略微地福了一礼。 “哈,还好意思给我请安?”习玉屏冷笑一声,“昨天是皇上登基之日,他却在你这里呆到了半夜三更,说!你是什么人?厚脸皮勾引皇上想要干什么?” “皇后娘娘误会了!我不过是皇上扣押在太子宫的一个人质而已,怎可能与皇上之间发生什么关系?请皇后娘娘勿要多心。” 想到上官无瑕与宇文隽的关系,上官无欢倒是能够体会习玉屏的心情,因此耐下心来习玉屏解释。 人质?哼,人质为什么不关押入狱,却被一国之君请入宫中好生款待,还与皇帝秉烛夜谈至半夜?她习玉屏又不是傻子! 习玉屏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上官无欢的话。她已经派人查过上官无欢的来历,虽然尚不这没有掌握明确的讯息,但却知道这个女人来自周国。 周国人不该是齐国的敌人吗?当初高均墨在周国受尽屈辱,他理应对周国人恨之入骨,怎可能将一个周国女人视若珍宝藏在他的太子宫里? ------------ 第12章 难逃一死 还珠阁,这可是高均墨最隐秘的一隅,高均墨轻易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这个还珠阁内。 就连她这个太子妃入宫一年都不曾踏入过这个还珠阁,而这个女人竟然被高均墨安排在还珠阁内就住? 习玉屏不管这么多了! 就算昨晚高均墨跟上官无欢什么也没有做,就算他们俩之间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但是谁又能保证以后这个女人不会抢占了她的位置? 高均墨第一次如此重视一个女人,这实在不能不让习玉屏深感危机,实在不能不让她担心警惕!就算高均墨对她没有感情,她也绝不能任由别人抢占了本属于她的位置! 面前这个美貌的女人面对她这个皇后仍然如此冷静,毫无畏惧,可见她根本就没有把她这个皇后看在眼里!这个女人对自己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这样的威胁绝对不能不除! 杀气渐渐地在习玉屏的眼中凝聚了起来!上官无欢皱了皱眉,怎么,难不成习玉屏要杀她不成? 习玉屏也不与上官无欢多说,只是面色阴冷地说:“来人!把这个祸乱后宫的女人拿下!” 顿时,无数个蒙面人从还珠阁的屋顶飞落而下!一个个手中刀光闪闪,目光咄咄地逼近上官无欢。 从这些蒙面人的步伐就不难看出,这些人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这么多个一等一的高手……难道,为了对付她,习玉屏特意从宫外请来了武林高手?真要置她于死地? 女人的嫉妒之火一旦燃烧起来,实在是太可怕了! 玉兰与水仙已经惊得瘫软在地,两人吓得浑身发抖,紧闭双眼不敢去看。 习玉屏后退了几步,嘴角噙着冷冷的笑意。“受死吧,你这个贱妇!竟敢与本皇后抢皇上的心,这可是你自己把自己逼上的绝路,怪不得别人!” 自知解释已然无用,上官无欢也不想多费唇舌。习玉屏既然一心想置她于死地,怎么可能听信她的解释。 “动手!”习玉屏对两旁说道:“别让这个女人跑了!” 又要用武力解决问题? 上官无欢皱起了眉头,上一次,她就已经对习玉屏不客气了,怎么,这一次又要故伎重施? 就算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她也不怕!除非,这一次上官无瑕又从背后施放冷箭! 寒光一闪,一个蒙面人执剑攻向了上官无欢的下盘,上官无欢飞身跃起,避过蒙面人的宝剑。 而这个时候,第二个、第三个蒙面人也相继朝上官无欢发起了攻势,一个封住上官无欢的上空,另一个长剑直扫上官无欢的中腰! 看来,这些人还很是训练有素啊!他们打算从各个角度封死上官无欢的退路? 果然,其余的人也已经伺机而动,有的封住了上官无欢后退的方向,有的堵住了两边的方向,整整十个人仿佛形成了一个铁桶,将上官无欢围堵在了中间! 习玉屏见状,满意地哈哈大笑:“践人!看你今天怎样才能逃出我的手心!” 上官无欢并不搭理习玉屏,现在胜负未分,鹿死谁手尚还不知,习玉屏有什么好得意的? 玉兰与水仙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两人紧紧抱成一团,连眼睛都不敢睁开来看。 看这阵势,今天可能又是一场恶斗了!上官无欢心是暗忖,该不会还没有回到周国,就殒命在齐国皇后的手里了吧? 不行!她绝不能死!宇文隽与上官无瑕欠她的,她还没有讨还回来,她绝不能因为轻敌死在邺城皇宫! “怎么样,怕了吧?”习玉屏哈哈大笑。笑毕,她狠狠地朝蒙面人喊道:“杀了她!杀了这个贱女人!” 十柄长剑从由上至下、从四面八方同时刺向上官无欢!而上官无欢手里,却是一件武器都没有! 往上,没有腾闪的余地,左右,一样无法躲开。上官无欢皱了皱眉,“唰”地挥起手中的长袖,一把缠在了面前的剑刃上! 蒙面人一愣,上官无欢趁机手上一收,对方的剑竟然就到了上官无欢的手上! 只见剑光一闪,其余九个蒙面人手中的剑竟然被一下荡开,九人虎口一震,一个闪身退后了数步,包围圈顿时扩开了。 原本胜券在握,没想到竟然上演了这么一出,习玉屏先是一愣,随后气恼地冲蒙面人喊道:“怎么回事?手上的武器竟然也能让人抢了下来?还不快些杀了她,绝不能给她喘息的机会!” 被夺剑的蒙面人显然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素衣女子竟然凭一袭长袖就将他的手中剑给夺了过去,他吃惊地望着上官无欢的衣袖,那衣袖竟然完好无损! 看来,她是将内力使在了衣袖上,以袖代刀,那衣袖才能如此柔韧,即使锋利的剑刃也划它不破! 蒙面人闷声不吭,飞快地变了阵型,十个人中由五人守阵,五人出击,五把剑抖起一阵剑花洒向上官无欢! 可是,这五人的动作快,上官无欢的动作更快! 只见淡蓝色的影子一闪,上官无欢已经掠了出来,手中长剑微微一挑,直刺向负责右方守阵。 右方守阵自然仗剑相迎,其余四人也立即扑了过来,再次将上官无欢笼罩在一阵剑光之中! 习玉屏紧张地退后几步,生怕被人误伤,原以为这十个剑客肯定能将上官无欢拿下,但是现在看起来,却像两方只是打了个平手! 怎么会只打了个平手?上官无欢可是以一敌十啊! 不过,担忧之后,习玉屏又放心了!因为,不管上官无欢突破了哪五个人的剑阵,另五个人都会如影子一样缠上上官无欢,绝不给上官无欢一点喘息的机会! 习玉屏彻底放心了,这样鏖战下去,上官无欢的力气总有用尽的时候,那时合十人之力取她性命,绝对是胜券在握之事! 感觉已是胜利在望,习玉屏仍不忘恶语相讥,试图从心理上打击上官无欢,分散上官无欢的精力。她冷笑道:“践人,别再负隅顽抗了!这一次,你是难逃一死了!从你不知死活妄图勾引皇上那时起,你就应该清楚地料到自己的下场!放下你手中的剑,或许我还可以赏你一个全尸,让你死得不那么难看!” “住手!”一声暴喝从外面传来。 习玉屏一愣,谁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喝令皇后住口? 紧接着,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由远及近,习玉屏的脑子“轰”的一声,炸了! 完了,高均墨怎么来了?他若是看到她对他看上的贱女人痛下杀手,那岂不是更加增添他对她的厌恶?若他给她定下一个妒后之名,那她还能坐稳这六宫之首的位置吗? “快,快住手!”习玉屏急了,忙朝那十个蒙面人挥手:“赶紧退下!” 蒙面人都收了手,跳出圈外。但是此时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两列禁卫军已经手执手矛冲了进来,位列两旁,祈勇与祈亮推着高均墨的轮椅走了进来。 习玉屏的脸色顿时一阵苍白! 目光扫向执剑呆立一旁的十个蒙面人,以及打斗过后脸色微红的上官无欢,高均墨冷冷地望向了习玉屏:“皇后这是在做什么?” “皇上……”习玉屏顿时面如土色,顿觉双膝似乎都软了下来,便要朝高均墨跪了下去! 她已经得不到高均墨的心了,如今唯一想保住的就是自己的后位而已!她不能被高均墨打入冷宫,从此成为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弃后! “给皇上请安。”上官无欢上前一步,低头行礼。 “这是怎么回事?”高均墨微皱着双眉,望着上官无欢。 完了……汗水从习玉屏的额上涔涔而下!在高均墨面前,这个贱女人一定要抢着告状了,要反过来置她于死地吧? 高均墨中意这个女人,自然也会相信这个女人的话,如此一来,她习玉屏还如何自保? 习玉屏只等着高均墨的责罚了,此时她的脑中已经是一片空白。 上官无欢并不看习玉屏,只是说:“上次无欢将几个禁卫军打败,皇后不相信无欢的本事,所以今天又找了几个人来与无欢切磋武功,没想到惊扰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什么? 习玉屏一愣,她没听错吧?那个女人竟然没有恶人先告状,没有指认她想下手杀她? 听这话气,像倒是在为她习玉屏开脱? 高均墨却似不信,转向习玉屏,冷冷地问:“怎么,她说的是真的吗,皇后?” “是……是真的,皇上!”事情有了转机,习玉屏怎能弃之不理?就算上官无欢另有目的,此时为了自救,习玉屏也不得不顺着上官无欢的话来答应了! 高均墨当然不信,冷笑道:“既然是切磋武功,为何要蒙着脸,不敢见人?” “因为……因为……”习玉屏尚还没有来得及编造一个合理的理由,只觉得耳边一阵疾风扫过,一个人影飞快地扑向了高均墨! 是蒙面人? 习玉屏大惊失色,大叫道:“住手,那是皇上!” 不管怎么样,可以杀尽企图用美瑟佑惑皇上的女人,而不能动皇上分毫!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皇上发生意外,她这个皇后的位置又如何还能保住? 身为皇后,所有的尊荣与富贵全都依附在皇上的身上,可以说,她与皇上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同命相连! 但是,执剑刺向高均墨的人却丝毫也不理会习玉屏的惊呼,手中剑直刺向高均墨的咽喉要害! 身后的侍卫惊急而起,大呼:“保护皇上!” 高均墨身后的祈勇与祈亮立即将手中长矛刺向行刺的蒙面人。而上官无欢的动作更快,只见她淡蓝色的身影一闪,晃向了蒙面人的身侧,一脚将高均墨的轮椅蹬开,手中剑也直挥向蒙面人的颈项。 轮椅飞快地往后滑去,高均墨不惊不惧,脸色阴沉:“把这些刺客给朕拿下!” ------------ 第13章 刺客落网 刺向高均墨的蒙面人当胸中了上官无欢一剑,其余的蒙面人见状,立即飞身便要跃出还珠阁,上官无欢冷笑道:“来得容易,走得难!” 手中的长剑扔了出去,如同陀螺般飞旋着撒向几个蒙面人的上空,蒙面人慌忙收身退避。同时,上官无欢一把夺下身旁两个侍卫手中的长矛飞掷向几个蒙面人。 已有三个蒙面人被上官无欢掷出的长矛刺中,飞身落地,鲜血喷涌而出。 其余六个蒙面人已经避开了上官无欢扔出去的螺形旋剑,飞身跃上屋顶,便要逃跑。 哪料,高均墨却似有备而来,屋顶竟然也有大批禁卫军守候多时,见六人飞出,为首的禁卫军长大喝:“撒网!” 一张大网从头顶撒下,将六人牢牢在笼罩在中间。网口收紧,六人被挤作一团。 “快,把网划破!”其中一个蒙面人低声喊。 禁卫军长笑道:“你们就不要再白费力气了!这张网用的是金蚕丝编织而成,用特殊药汁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火烧不断,刀枪不断,你们是逃不了啦!” 两个贴身侍卫将高均墨的轮椅推到檐下,说道:“皇上,刺客全部落网了!” 高均墨冷冷地道:“送交内刑司,严刑拷打,朕要亲自审问,一定要查出这些刺客的底细!” “是!” 禁卫军押着狼狈不堪的蒙面人撤出了还珠阁,余下高均墨、上官无欢以及习玉屏三人。 习玉屏呆呆地望着这一切,全然不能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胜券在握,高均墨怎么会横空而降?那么多禁卫军明明是有备而来,难不成,高均墨早就料到她会来找上官无欢的麻烦了么? 高均墨冷冷地望着习玉屏:“皇后,今天的事你要如何解释?” 习玉屏如梦初醒,“扑通”跪在了高均墨的面前,搂住高均墨的双腿,泪流满面:“皇上请恕罪啊!这一切都是贱妾的错,贱妾一时鬼迷心窍,险些伤害到了皇上,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 “你对朕心存不满,所以你找来这些刺客就是为了要刺杀朕,想要朕的命?”高均墨的语气仍是冷冷的,眼神更是阴冷得能够杀人于无形! “不不,这怎么可能呢?贱妾怎敢对皇上心存不满,更没有想过要皇上的命,贱妾真的没有料到这些人会对皇上动手,这一切真的是个意外,请皇上明察啊!” “你不是说请来这些人只是为了和上官姑娘切磋武功吗?”高均墨冷冷地问。 “不不,贱妾错了,贱妾不该欺瞒皇上,实在是因为贱妾嫉妒上官姑娘,才从江湖上请来这些人想要教训上官姑娘……贱妾错了,贱妾该死,还请皇上恕罪啊!” 料到高均墨不会相信自己的话,习玉屏跪地哭完,又慌忙转向上官无欢,向上官无欢跪行而去,拉住上官无欢的衣袖哀哭道:“上官姑娘,是我错了,我不该嫉妒上官姑娘,更不该对上官姑娘动这杀心,我错了,求上官姑娘原谅,求上官姑娘原谅啊!” 望着哭得无比凄惨的习玉屏,想到若是因此获罪,只怕习玉屏这才当了一天的皇后就会面临被废黜的处境,上官无欢心软了。 想当初自己被废黜的那四年,在冷宫中是怎样的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这习玉屏也不过是因为嫉妒一时丧失了理智,或许给她机会,她会改过自新也不一定呢?她得不到高均墨的心,若再失去皇后的位置,未免也太可怜了! 上官无欢终究还是一个心软之人,仇恨并未能抹去她心里的良善之念。 上官无欢望向高均墨:“皇上……或许皇后所言是真,皇上还是先不要责罚皇后,待审过那些刺客再说吧!” 高均墨冷冷地瞪了习玉屏一眼:“去内刑司!” 两个贴身侍卫祈勇、祈亮立即推着轮椅离开了还珠阁。 望着高均墨离去的背影,习玉屏怔了怔,本已止住的眼泪又再一次夺眶而出。 “没事了,皇后娘娘请回吧!”上官无欢轻声说。 习玉屏站起身来,回身看了上官无欢一眼,那眼神是怎样的冰冷,充满了恨意,令上官无欢不禁一愣。 难不成,自己又错了吗? 救了习玉屏,说不定哪一天习玉屏还会要她的命? 打斗时不知道藏身到何处的婢女都悄悄地回到了主子的身边,习玉屏转过身一声不吭地离开了还珠阁。 上官无欢只觉得背上一阵撕裂般的感觉,衣裳似乎也紧紧地粘在了背上,好疼! 玉兰惊呼:“姑娘,你的背上又流血了!天哪,又流血了!” 看来,这场打斗将她身上的伤口又撕开了!上官无欢皱了皱眉,看样子,这道伤是永远都好不了了! 水仙着急地说:“玉兰,你看护好姑娘,我去请御医!” “好好!”玉兰连忙答应。 疼痛感已经袭遍全身,上官无欢站在檐下,摇摇欲坠。玉兰慌忙上前扶住,“姑娘,姑娘,你没事吧?我先扶你回屋歇着……” 勉强地扶回到去,让上官无欢俯卧在榻。玉兰焦急没有主张:“要不要派人通知皇上啊,姑娘?” 上官无欢摆了摆手,无力地说:“皇上在内刑司审刺客,这点小事,就不要去吵扰皇上了。” “是!”玉兰走到门口,焦急地朝外面张望,“可御医什么时候才能来啊?天哪,急死人了……” 上官无欢本想撑到御医到来,但是只觉得意识开始逐渐模糊,实在上太疲累了。 血还在慢慢地往外渗出,上官无欢昏迷在了榻上。 玉兰回头见状,吃了一惊,慌忙扑到榻前:“姑娘,姑娘,你醒醒啊!” “什么,失手了?”消息传回长安,上官无瑕大吃了一惊,“这……这怎么会呢?那十个人不是一等一的高手吗,无欢身受重伤,怎么可能敌得过他们十个?他们怎么可能失手?” 杨鉴低头答道:“似乎是因为高均墨早有准备,及时出现救了上官无欢,将他们十个全部捕获。” “这怎么可能?”上官无瑕怒道,“就凭齐国皇宫里那些禁卫军,他们能敌过那十个武林高手?” 杨鉴说:“都是咱们轻敌了!那高均墨在逆境中成长,定是素有危机意识,所以,他的身边怎可能都是些废物呢?说不定他自己也豢养了大批武功高强的侍卫保护自己也未可知。” “真是马前失蹄!”上官无瑕恨恨地道,“无欢那丫头真是命大,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高均墨救下,难道高均墨就是她命中注定的救星?” “眼下怎么办?经过这次,齐国必定做好了严密的防范,咱们想要再下手恐怕就难了!”杨鉴问。 “不行!”上官无瑕眼中透着杀气,“我们还得寻找机会再次下手,绝不能让太子殿下把无欢从齐国要回来,否则我的地位、你的前途就全部完蛋了!” “是!”杨鉴用力点头。 悠悠睁开眼来,上官无欢只觉得浑身十分沉重。睁眼竟见独孤澜依坐在榻前,微笑地望着她。 “独孤姑娘,你怎么来了?”上官无欢惊讶地问。 “是朕请来的。”一旁是高均墨的声音。 上官无欢缓缓地仰头,望见了坐在自己床头的高均墨。他依然端坐在轮椅上,神情有些憔悴,眼中也布满了血丝。 孤独澜依微笑道:“两天两夜了,上官姑娘,你终于醒了!” “两天两夜?”上官无欢吃了一惊,“我……竟然睡了这么久吗?” 独孤澜依看了高均墨一眼,笑道:“上官姑娘昏睡的这两天里,皇上可是一直衣不解带守在身边呢!瞧皇上的眼睛红得都快变成兔子了!” 是吗? 上官无欢惊讶地望向高均墨,他竟然有些不自在,扭头望向旁边,干咳了一声。 上官无欢笑了笑:“皇上辛苦了!” 高均墨恢复了自如的神色:“不管怎样,你这也是第二次救了朕了。朕不能眼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死在自己面前吧!” 独孤澜依听了听上官无欢的脉象,对高均墨说道:“皇上,如今上官姑娘脉象平稳,已经没有大碍了。余下便是卧床静养,万不可再动筋骨了。” “好!”高均墨点头,“朕会安排禁卫军严密守护还珠阁,绝不会让那样的事再发生第二次!” 独孤澜依含笑对上官无欢说道:“澜依会每日进宫来为上官姑娘诊看,上官姑娘可要听皇上的话,好好静养哦!” 听皇上的话…… 独孤澜依似乎话里有话,上官无欢听了,脸上微微一红:“多谢澜依姑娘,辛苦了!” 独孤澜依笑了,对高均墨行礼道:“皇上,澜依告退了。” “好!祈勇,派人护送孤独姑娘出宫。” “是,皇上!” 独孤澜依走了,屋里便只剩下了高均墨与上官无欢两人。 上官无欢俯趴在榻上,觉得这姿势有些累,便想翻个身平躺下来,高均墨眼疾手快,一把将她双肩按住:“不要乱动!刚才澜依姑娘的话你没听到吗?你须要静养,你的伤在背上,现在不能平躺,只能这样趴着。” “我……”上官无欢扒开高均墨的手,“我不动就是,你不要对我动手。” 高均墨有些恼:“你当朕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 上官无欢生怕高均墨再提起什么要她做他女人之类的话,她对他可没有那种意思,他若要再提,难免不会伤了和气。便岔开话题问道:“内刑司审得怎样?什么结果?” 高均墨嘴角浮起戏谑的微笑:“你猜猜,那些刺客究竟是受谁指使?” 那些刺客究竟是受谁指使? 上官无欢一愣,高均墨是什么意思? 那些刺客不是习皇后请入宫来刺杀她的吗?他还这样问,难不成,此事内中另有隐情? “是谁派来的?”上官无欢问。 不用说,她已经猜到七、八分了!但是她仍旧不太愿意相信,他们的人竟敢潜入齐国的皇宫刺杀她和高均墨? ------------ 第14章 城外叫阵 高均墨收起了笑脸,愤愤地道:“习玉屏愚蠢至极,引狼入室,朕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不过,至于谁是指使,朕料想你也心中有数吧!” 是的,她当然心中有数。人家一门心思想要她的命,正好借了习玉屏这个契机进入邺城皇宫,除了他们,还有谁? 上官无欢想知道的是,这次要杀她的人是上官无瑕?还是宇文隽? 不过,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不管是上官无瑕还是宇文隽,这有什么区别? 若未获宇文隽授意或首肯,上官无瑕敢这样大胆妄为吗?那次在小树林里,上官无瑕便是有宇文隽的支持,再敢对她痛下杀手。既然那些没有成功,他们自然不会放过她! 所以,习玉屏无辜成了他们的帮凶了。 上官无欢叹了口气:“算了,习皇后不过是无心之过,皇上还是饶了她吧!别有用心之人见缝插针,习皇后不过误打误撞中了别人的圈套,成为别人的棋子,这也怪不得她。” 高均墨一愣:“怎么,你不怪习玉屏?” 上官无欢摇了摇头。 “你倒是宅心仁厚,可惜别人未必会领你的情。”高均墨冷笑。 “怎么,皇后还想要我的命吗?” 高均墨冷冷地道:“她倒是想,但是没这机会了。朕已经将她打入冷宫,她休想再为祸后宫!” 上官无欢吃了一惊:“这就打入冷宫了吗?皇上的决定未免太草率了些吧?” 高均墨一愣:“那你认为朕该如何处置她?” 想到前世宇文隽也是如此草率就废黜了自己,上官无欢心中难免不会勾起沉痛的回忆。 或许成为皇上的女人,甚至成为皇后,这是大多数女子都梦寐以求的事,可是谁又知道呢,就算身为皇后那又怎样,生与死,荣与辱,还不是全凭皇上的一句话吗? 皇后这个位置可是引起后宫权力争斗的最大祸根啊! 高均墨看了上官无欢一眼,说道:“朕知道,又勾起你的回忆了。不过,朕不是宇文隽,习玉屏也不是你。习玉屏没有你这么无辜,她若不除,迟早会把我大齐后宫搅得天翻地覆,朕要废她,不过是迟早的事。” 好吧!上官无欢叹了口气,习玉屏的确不是她,她不曾像习玉屏这样因为嫉妒就要买凶杀人。高均墨也不是宇文隽,高均墨与她不过是相互利用的伙伴关系,他的事情,她用不着替他操心。 “那皇上决定如何处置那些刺客?”上官无欢问。 高均墨说道:“暂时还没有想好。你有什么建议?” “我建议皇上最好装作什么都没有问出来,除了皇后,那些刺客与别人无关。” “怎么,你还想回长安去?”高均墨皱了皱眉,“你身在我大齐皇宫,他们都要想方设法刺杀于你,你还敢回长安去?你不怕一回去就中了他们的圈套、身首异处吗?” “若我私下回去,自然难免不会中了他们的埋伏。但若是皇上亲手把我交给他们,天下人都知道我回到了长安,那他们还敢轻易对我下手吗?” “不行。”高均墨生硬地道,“你要报仇可以另想他法,何必亲自身犯险境。” “我一定要回去。”上官无欢坚定地道,“我要用他们当初对待我的方式让他们尝一尝我所受过的滋味!” “报仇未必非要用同样的方式还报回去。” “要!” “你可以担任我大齐国的大将军,在战场上向他们讨还血债!” “不,我要用我自己的方法来惩罚他们!” 高均墨望着上官无欢那坚定不移的眼神,叹了口气:“你比朕还要倔强吗?” 上官无欢没有说话。 “你在邺城,朕还可以保护你。”高均墨又说。 “以后我会更加小心!”上官无欢说。 高均墨叹了口气。“你到底受过什么样的伤?他们究竟怎样伤害过你?” 上官无欢缄口不语。这些,他并不需要知道,不是吗? “好吧!”高均墨徐徐转动轮椅,“朕会安排好这一切的。等你伤好,就将你送回长安去。” “以什么理由?”上官无欢问。 “不需要找什么特别的理由。”高均墨说道,“此时宇文隽就在邺城外叫阵,要朕把你交还给他。” “宇文隽在城外叫阵?”上官无欢一愣,“他又发兵攻打邺城了?” “是的。”高均墨说道,“上次他攻打邺城,也是要朕交还他的太子妃,所以你的身份才引起了朕的疑心。” 说到这里,高均墨满面狐疑地凝望着上官无欢:“宇文隽对你有情吗?两次三番为了你挑起两国战事,总不可能是为了把你要回去杀你灭口吧?” 宇文隽怎么可能对她有情? 上官无欢冷笑一声,那人不过是以她作为借口想要攻占邺城罢了! “好了,你好好休养吧!等你伤好,你就可以回长安去了!”高均墨说着,朝着门口转动轮椅。祈亮很快进来推上轮椅,“皇上,我来。” “现在就把我交给宇文隽吧!”上官无欢朝高均墨的背影喊。 “不行!”高均墨头也不回,断然说道:“难道你想一回去就被你姐姐蹂躏至死吗?必须把伤养好,你才能回长安去!” “咯吱、咯吱”的声音渐渐远去。上官无欢只得默默地趴在榻上,继续静养。 她不明白的是,上次明明看到过高均墨站起来形走,那双腿并无异样,为什么他平时还总是坐在轮椅上,以瘸腿的形象示人? 邺城之外,周国大军已经连续叫阵三天,邺城仍是高挂免战牌,根本就不肯应战。 周军在城下大骂:“高均墨,不敢应战,缩头乌龟!” 这样的话连续重复,一遍一遍。 周军如此污辱自己的君主,邺城之上的守城将士早已气冲云霄,直恨不得开城出去将那叫阵之人砍个粉碎才能一卸心头之恨! 但是没有高均墨的命令,谁也不敢出城迎战。 皇辇停在了城楼下,为君主特制的橡木轮椅“咯吱、咯吱”地推上了城墙头上。 “皇上驾到!” 守城将士惊喜下拜,喊声山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家平身吧!”祈勇代高均墨说道。 众将士起身,高均墨道:“大家守城辛苦了!” “不辛苦!”众将士应。守城大将问道:“皇上,周军一直在城下对皇上辱骂不休,出言不逊,请皇上允许臣出城迎敌,好好教训周军一番!” 高均墨冷静地摆了摆手:“不急!朕并非不敢应战,这仗是一定要打的,你们要沉住气,先养精蓄锐,待周军失去耐心之后,咱们再出其不意,打他个措手不及,管教他周军付出代价!” “果真?”众人欣喜,“那好!皇上怎么说,臣等就怎么做!皇上英明!” “皇上英明!” 高均墨转过轮椅,望着城下黑压压的周国大军,寒意渐渐地凝聚在深潭中的眸中。 还珠阁内,独孤澜依仔细地为上官无欢换上了新药,欣慰地说:“这伤口恢复得真快!可见上官姑娘的身体底子实在很好!” “是吗?以澜依姑娘来看,我这伤还要多久才算痊愈?”上官无欢问。 独孤澜依说道:“按照这个趋势来看,大约有半个月便可痊愈了!只不过,短时间内莫要动武却是最好。” “还要半个月?”上官无欢双眉微微皱了起来,“这时间也太长了!” 独孤澜依笑道:“若是伤筋动骨至少要休养百余天才可算得上完全康复,姑娘这才半个月还嫌时间长吗?你这伤距离要害位置可是相距不远哪!箭头再偏半寸,恐怕这命就没有了!” 上官无欢叹了口气:“可我等不了这半个月啊!” “再是着急,也不能拿身体来开玩笑啊!”独孤澜依轻声说,“姑娘千万要记得澜依的话才好!” “是,”上官无欢笑了笑,“多谢澜依姑娘关心,无欢一定谨记在心!” 独孤澜依笑了:“说起对姑娘的关心,有一个人,澜依却是比他不过。” 上官无欢明白独孤澜依指的是高均墨,脸上不由一红,说道:“澜依姑娘千万莫要开玩笑。无欢担当不起。” “好,那我不说就是。”独孤澜依收拾好自己的医箧,笑着起身道:“上官姑娘,澜依这就出宫了,好好静养,明日澜依再来看姑娘。” “好,麻烦澜依姑娘了!”上官无欢抬头对恭候一旁的玉兰说道,“玉兰,送澜依姑娘出宫吧!” “是,姑娘。” 独孤澜依才走,高均墨便又来了。 他倒是每天都来探望她,但是,之前说要她做他女人之类这样的话,却是没有再提过了。 上官无欢喜欢这样的人,他不给她压力,这样两人才能轻松相处。 不知从几时开始,两人的相处竟然也开始变得轻松了。 “怎样,今日又好些了?”高均墨的嘴角浮上淡淡的笑意。 “澜依姑娘对你说了吧!”上官无欢答。 “当然。”高均墨笑了笑,“我看,你恢复得这样快,一定是因为想要快些回到宇文隽身边去吧!” 瞧这话说的……难道她恢复得快些,就能恢复得快些吗? “说话不要语中带刺。”她说。 “怎敢。”高均墨又笑,“宇文隽为了激怒朕,好早日把你迎回长安去,让士兵在城下叫骂不休呢!” “都骂了什么?” “还好,只是骂朕是缩头乌龟。” 上官无欢笑:“这还好?” “乌龟长寿,不好吗?” “是倒是,不过终究是个骂名。”上官无欢说。 高均墨靠在轮椅背上,悠然地道:“骂几句又如何。他越想急着把你带回去,朕越是不想遂他的意。” 上官无欢叹了口气:“何必与他赌气。难道你不想早些击败他,一统大周国的江山吗?” “朕说过了,朕不稀罕他的江山。”高均墨轻轻地捏起上官无欢的下颌,迫使她正视着他。他深潭般的眸子深深地凝望着她,“朕稀罕他的女人。” ------------ 第15章 如何提防 上官无欢脸一红,拨开他的手,别过脸去:“他还有更多的女人,你也可以一并抢入你的后宫。” “朕只稀罕面前这一个。”他说。 “好了,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上官无欢正色地说,“我今生不会再对哪一个男人动心,不管他有多么的出类拔萃、多么的与众不同、多么的高高在上。” 高均墨盯着上官无欢的眼睛:“可他已经对你动心了,又当如何?” 上官无欢淡淡地说道:“无欢一心只想报仇,请皇上莫要再说笑了!” 高均墨凝望上官无欢良久,说道:“你有什么仇,朕也会替你报。伤势彻底恢复之前,你哪儿都不要想去。” 望着高均墨转身离去的背影,上官无欢暗暗地皱眉,这该死的伤! 三日过去,周军还在邺城城外叫阵。邺城内的上官无欢,已是心急如焚。 三日过去,这伤竟然还是老样子,她想翻个身,那伤口都疼得厉害。 独孤澜依正色道:“这伤已是三度开裂了,绝不可再旧伤复发,上官姑娘千万不可再视为儿戏。” 上官无欢叹了口气。她几乎都能够感受得到城外的宇文隽那迫切的心情了! 他一定迫切想把她带回长安去吧,只有她回到长安,他们才有机会再慢慢地折磨她、伤害她、让她从这个世上再次消失! 邺城外的周军军营,宇文隽的确早已经坐不住了。 主帅的军帐里,宇文隽正召集大将商议如何偷袭邺城,以便将太子妃从高均墨的手里营救出来。 “太子妃身上有重伤,眼下落在高均墨的手里,不知道高均墨有没有再对她用刑,她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宇文隽忧心忡忡。 杨鉴欲言又止。 “杨将军,你想说什么?”宇文隽留意到了杨鉴的神情。 杨鉴挥挥手,示意众将退下,待军帐中只剩下他与宇文隽时,这才说道:“臣听说……太子妃在齐国皇宫养尊处优,被高均墨奉为座上宾,若真是如此只怕她早已经叛变我大周,投靠了高均墨,怎可能受到什么折磨呢?” 宇文隽摆摆手,面有愠色:“这不可能!” “这有可能,太子殿下。”杨鉴说道,“若不然的话,为什么高均墨要将受伤的太子妃带回齐国?若不然的话,太子妃为什么不出城跟太子殿下回长安去?眼看着太子殿下为了她两次跟齐国开战,她却无动于衷,半点未见她的动静,只有一个解释:她一定已经背叛了大周,背叛了太子殿下!” 宇文隽的双眉紧紧地皱了起来:“我大周待她上官家向来不薄,她竟然背叛我大周?难道她那一家上百口的人命她全都坐视不管了吗?” “或许,是高均墨给得更多,满足了那个女人的贪欲也说不定。” 宇文隽沉默,没有说话。 杨鉴见状,趁机道:“太子殿下还是不要太关心太子妃的安危了,我想,她是一定没有危险的。她不现身也不打紧,咱们正好有机会攻打齐国,眼下齐国先帝刚刚驾崩,高均墨初掌朝政,朝中必然一片大乱,所以才不敢应咱们的战,咱们只需想办法攻破邺城,整个齐国就是咱们的了!” “那你可有攻城之计?”宇文隽问。 杨鉴道:“上一次阵前失利,都是臣的准备不够充分,这一次,臣一定要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让他齐国瞧瞧,让高均墨见识见识太子殿下的威风!” 宇文隽拍案而起:“好!就这样定了!” 杨鉴含笑道:“那太子殿下请放宽心吧,臣已经安排好了,不日胜败便可见分晓了!” “好!”宇文隽沉声道:“这一仗全靠你了,杨将军!绝不能让高均墨小看我大周国的实力!没有上官无欢,我大周也一样能打胜仗,有了上官无欢,也保不住他齐国摇摇欲坠的江山!” 长清宫里,高均墨仔细地阅审着百官交上来的奏折,一份份看了,不满地将手中的奏折扔到地上,怒道:“为何朝中百官都在替习玉屏求情?难不成,朕的命还比不上习玉屏的皇后之位吗?” 一旁的祈勇欲言又止。 高均墨皱了皱眉:“有什么话,说。” “皇上,皇后才刚刚册封不到三天,就被皇上打入冷宫,这的确……” “的确什么?她因为对无欢心存嫉妒,竟然产生杀心,引狼入室,险些连朕的命都丢在她的手上,如此心存歹毒的妒后岂能再由她统管后宫?”高均墨生气地道,“将她打入冷宫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祈勇有些犹豫地问:“皇后年轻,冲动之下难免会做出不理智的决定……皇上真的不决定再原谅皇后了吗?”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高均墨皱着眉,回头望了祈勇一眼,“难道,习家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在朕的面前为习后说情?” “不不,臣不敢!”祈勇忙低下头去:“只是,习尚书父子三人已经在宫外跪了两天了,想求皇上原谅皇后一次,这……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高均墨沉默不语。 在这满朝臣子的家中,适婚女子不少,才德贤淑的女子也不少,可是父皇却偏要将习玉屏选入宫中,册封为太子妃,必是因为顾忌习家在朝中的威信,想用这桩婚事巩固皇室与习家的关系,好安抚习家,安心为朝廷效力。 祈勇轻声说道:“习大人身为兵部尚书,统管着我大齐的全部军事,习大人手下几名战将也非常得力,所以,皇上对待皇后若是太苛刻了,会不会伤及习大人的心?万一,习大人……” 高均墨皱眉道:“先帝怕他,朕却不怕!这江山是我高家的江山,他习家统领再多的兵力,那也是我大齐的兵力,我高家的兵力,而不是他习家的!难不成他要用朕的兵力来要挟朕不成?” “那习大人父子三人已在宫外跪了两天,皇上准备如何处理此事?”祈勇问。 高均墨紧皱着双眉,身为国丈的兵国尚书习荣习大人,率领两个儿子跪求他宽宥习玉屏、收回废黜习玉屏的决定,这是他威胁他这个新登基的皇帝吗? 废黜皇后的决定才刚刚执行没几天,岂有收回之理! 若经臣子一威逼,他这个皇上就只能老老实实收回主意,那以后他这个皇上的面子往哪儿放?以后他若再做了什么对臣子不利的决定,人人岂不是尽皆效仿习荣,向他逼宫,要求他就范? “此事绝不能开这个头!”高均墨冷冷地说。 身为的皇帝,他岂能事事听从于臣子?若这后宫之事都要由臣子来裁管,他这个皇帝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万一,习大人怨恨皇上,转而与宇文隽结盟,里应外合对付我大齐,那该如何是好?”一旁的祈亮问。 祈亮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不如祈勇含蓄、谨慎,一句话就把祈勇想要表达的意思挑明了。 祈勇瞪了弟弟一眼,生怕弟弟说得过于直接引皇上不高兴。但高均墨却不以为逆,点头道:“这样的结局不能不提防。” 祈亮心急,见不得哥哥说话再三斟酌,直接问:“那要如何提防?” 祈勇生怕皇上怪罪,赶紧请罪:“臣等二人多嘴,请皇上降罪。” 高均墨摆了摆手,并没有怪罪祈勇和祈亮,但却什么也没有说。 长清宫外,习荣父子三人已经跪得双腿发麻。 长子习玉忠道:“爹,皇上明知我们跪在这里求他收回惩罚妹妹的决定,可是他却不肯接见我们,这明摆着是表示皇上不肯放过妹妹啊!” “是啊,爹,既然如此,咱们还跪在这里做什么?”次子习玉刚忿忿地道,“皇上才登基不久,为了权立自己的威信,竟然拿玉屏开刀,分明是不把我习家放在眼里!满朝文武大臣都上疏皇上,求他收回成命,恢复姐姐的皇后身份,他一概不答应,我们父子三人这样求他他也丝毫不给面子,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习玉忠也道:“眼下周军前来犯境,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他这样对待我习家,难道是想把大齐的江山拱手送给宇文家吗?” 习荣紧皱双眉,沉声道:“皇上他一定会恢复玉屏的皇后之位的!” 习玉刚闷闷地道:“爹,你就不要再怀持这种侥幸之心了!再跪也无用,咱们还是回去吧!” 习荣道:“皇上的心又不是铁打的,我就不信,我们一直跪下去,皇上会一直闭门不见!” 习玉刚恼道:“若他始终闭门不见,又该如何?” 习玉忠轻声劝道:“咱们还是回去吧,爹!今日皇上不肯见我们,日后他定会为此后悔的!” 这时,长清殿的殿前内监杨寺悄悄跑了过来,对习荣低声说道:“习大人,您父子三人在这跪了两天了,依老奴之见,习大人还是先回去吧,再跪下去只怕不好收场啊!” 习玉刚愤愤地道:“难道皇上就肯看在我父子三人的面上原谅我妹妹吗?那我们跪这两天两夜就白跪了吗?” 杨寺说道:“依老奴看来,皇上才刚刚登基,就出了这样的事,皇后娘娘虽情有可愿,但这件事情若不从严处置,只怕皇上今后将无法立威啊!” “要立威也不该拿皇后开刀啊!”习玉刚说。 “哎!”习荣不悦地斥责儿子道:“玉屏有错在先,这也怪不得皇上!怪只怪玉屏遇事太过冲动,不计后果!” 习玉忠拨了拨弟弟,习玉刚不服气地低下头去。 习荣又转头对杨寺拱手说道:“正因如此,我才率领两个儿子在宫门前跪求皇上的谅解,还请杨公公在皇上面前为我们美言几句啊!” 杨寺忙道:“习大人放心,这件事情,皇上肯定会顾及习大人的颜面,不会太为难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并没有被打入冷宫,不过是被禁足在玉坤宫而已,相信这件事情过去之后,皇上会取消对皇后娘娘的责罚,所以,老奴认为,眼下习大人还是给皇上留些余地的好,您说对吗,习大人?” ------------ 第16章 不会罢休 “杨公公说得对!”习荣点头道,“既然玉屏犯了错,就让她好好地在玉坤宫反省反省自己的行为吧!” 杨寺高兴地道:“那习大人还请先回去吧!若有机会,老奴一定会为皇后娘娘多说几句好话,尽早让皇后娘娘恢复自由之身!” 习荣拱手,感激地道:“那就多谢杨公公了!” “习大人千万不要客气!” 习荣站起身来,回头看了两个儿子一眼,长叹了一声:“回去吧!” 习玉忠与习玉刚也朝杨寺行了个礼,跟着习荣离开了长清宫。 “爹,这个杨寺真的会为妹妹说好话吗?”习玉刚问。 “他有什么理由不呢?”习荣反问。 “那还差不多!”习玉刚说道,“这次算是玉屏有错在先,下次皇上若敢再拿玉屏开刀,休怪我习家翻脸无情!” “你待怎样?”习荣生气地瞪了习玉刚一眼。习玉刚倒也识趣,见父亲生气了,便没有再说什么。习荣说道:“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万万不可再说!若是让人听到,那你便是祸从口出!” “是,爹,孩儿知道了。”习玉刚低着头,讪讪地说。 “怎么样,人走了?”高均墨头也未抬,淡淡地问。 杨寺轻声答道:“是的,皇上。习大人听从了老奴的劝告,已经率领两位公子出宫去了。” “好!”高均墨赞赏地点了点头。 夜深人静,邺城皇宫里静悄悄的。 还珠阁里,婢女玉兰与水仙已经进入了香甜的梦乡。上官无欢也静静地趴在榻上,一动也不动。 夜色深沉,谁也没有注意到两条人影正踏着金黄色的琉璃瓦飞快地向还珠阁潜行而来,悄无声息地落在上官无欢的寝床前。 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另一人将手中的匕首缓缓举起,朝着上官无欢的背心狠狠地扎了下去! 被匕首扎穿的上官无欢,身子却是软绵绵的,半点反应也没有。 夜行人吃惊地道:“不好!上当了!” “赶紧撤!”另一个人说。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还珠阁瞬间门户大开、灯火通明,禁卫军仿佛神兵天降,一时之间,屋里、屋外、地上、屋顶,全都是是以阵以待的禁卫军。 近前,一个个手执长矛,直指着屋里的两个夜行人,屋面一排排则埋伏的都是弓箭手,一个个张弓引箭,随时准备命中目标。 夜行人脸色“唰”地白了! “怎么办?”其中一个紧张地低声问。 另一个沉着说道:“想办法冲出去!” “你们冲不出去了!”祈勇朝两旁的禁卫军喝道:“把这两个夜闯太子宫的刺客给我拿下!” “是!”回声山响。 还珠阁外摆着茶几、棋盘,高均墨端坐在轮椅上,悠然地喝着茶。一旁祈亮暗暗用力,紧握着自己的双拳,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高均墨道:“怎么,你就那么想上去打一场?” “是啊,是啊!”祈亮高兴地问:“我可以去吗,皇上?” “没你什么事。”高均墨淡淡地说道,“不过抓两个刺客而已,用得着朕的两个贴身侍卫都亲自出手吗?” 祈亮沮丧:“为什么哥哥可以去,我不可以去?” “你哥哥比你沉着稳重!”高均墨说道,“他办事,朕放心。” 祈亮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的确不如哥哥沉着稳重! 所以,每一次有好事都轮不到他,他一身武功只能在皇上身后当个摆设。 高均墨说道:“别沮丧了,说不定还有机会,到时候朕会派你上场的。到时候,你可不要让朕失望才好!” 祈亮大喜:“多谢皇上!” “怎么,还有刺客会入宫行刺,这也能让你这么高兴?” “啊……”祈亮一愣,“臣不敢!” “无欢姑娘呢?”高均墨问。 祈亮返身四顾,惊异地道:“无欢姑娘刚刚明明还在!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所以说,朕不能派你上场呢!”高均墨叹了口气,“瞧你这粗心劲儿,还是朕的贴身侍卫,以你这般粗心,什么时候朕死在你面前也不知道。” “臣错了!”祈亮慌忙低头拱手,“臣以后一定会细心、细心更细心的!” “我来了。”上官无欢的人影随着声音一起飘落在高均墨面前。 “无欢姑娘,你上哪儿去了?”祈亮高兴地转头问。 话音未落,瞧见了上官无欢手里那个缩成一团、抖抖瑟瑟的身影,祈亮一愣。 高均墨皱了皱眉:“这是什么人?” 上官无欢将手中的人扔到地上:“难怪刺客敢于频频造访太子宫,原来是皇宫里有人内应呢!” 高均墨的脸色顿时无比阴沉下来! “把头抬起来!”他的声音也阴沉得可怕。 祈亮一把将那人的头发揪了起来:“皇上命你抬起头来!” 头发一揪,那张疼得扭曲的脸顿时呈现在高均墨的面前。 一个似乎有些面熟的小太监! 高均墨的眼神凌厉得如同一把利剑,小太监招架不住,慌忙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你这狗奴才,哪个殿前的?”高均墨冷冷地问。 小太监浑身发抖:“回……回皇上的话,奴才是玉坤宫里的……” 高均墨叹了口气:“又是玉坤宫!” 祈勇匆匆跑了过来:“禀报皇上,刺客抓到了!” 祈亮高兴地拍拍祈勇的肩,转头问高均墨:“皇上,这两个刺客如何处置?” “先押到内刑司吧!”高均墨说。 “是!”祈勇一行,押着两个刺客往内刑司去了。 上官无欢望着刺客的身影,真想不到,自己活在这世上一直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总想将她除之而后快。 她的存在难道真就这么妨碍到这些人的利益吗? 虽然与玉坤宫有关,但是谁又知道,这刺客与长安那边有没有关系。 凭上官无欢的直觉,这次行刺必然跟宇文隽与上官无瑕脱不了干系! 高均墨转头望着上官无欢:“不是让你陪朕下棋吗?你竟敢私自离开!” 这语气听起来似是责备,其实关切之意更浓。 祈亮没有听出来,以为皇上责怪上官无欢,忙替上官无欢开脱道:“无欢姑娘这不是帮皇上抓到了潜藏在皇上身边的歼细吗?无欢姑娘这可是立了大功一件啊!” 上官无欢笑了笑,低头不语。 “受伤了吗?”高均墨望着上官无欢,又问。 上官无欢摇了摇头:“没有。那个小太监不会武功,抓他不过手到擒来。” “你何必非要亲自动手,澜依姑娘可是说过,你这伤要好好静养,难道就不怕再次震裂伤口吗?” “澜依姑娘过虑了,无欢自小习武,身子没有这么娇弱。所以发现有人暗中盯着皇上,就下意识动手了。” 高均墨叹了口气:“女人太要强了可不好!” “女人太软弱了也不好!”上官无欢答。 正因为前世她还不够强,所以才会任由宇文隽将她困在钟粹宫那阴冷的一隅,才会逆来顺受地喝下上官无瑕递过来的一杯毒酒…… 从前,她不够强,所以才会眼看着父母、族人和腹中的孩儿的命丧生在宇文隽的手里,如今得以重生,她一定要变得更加地强大,绝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软弱、任人欺凌! 从上官无欢的眼中读出一丝冰冷的恨意与决绝,高均墨叹了口气:“玉兰、水仙。” 吓得瑟瑟发抖的玉兰与水仙应声出来,“奴婢在!” “好好侍候无欢姑娘就寝吧!”高均墨看了上官无欢一眼:“好了,外面风大,赶紧回去吧。朕走了。” 玉兰与水仙齐声说:“恭送皇上!” 祈亮望着犹自紧张地抖的玉兰与水仙,说:“放心吧!以后不会再有刺客敢进行还珠阁行刺了!” 玉兰与水仙望望祈亮,玉兰脸上一红:“知道了。” 大部分的禁卫军随着皇驾离开了还珠阁,“咯吱、咯吱”的轮椅声远去了。 小部分的禁卫军留在了还珠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看起来戒备森严。玉兰与水仙这才真的松了口气,扶起上官无欢:“姑娘,回屋吧!这回皇上派了这么多禁卫军保护还珠阁,咱们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个安心觉了!” 上官无欢笑了:“未必。” “怎么?”玉兰与水仙吃惊地望着上官无欢。 上官无欢笑道:“我还没有从这世上彻底消失,有的人是不会罢休的。” “皇后娘娘就这么恨姑娘吗?”玉兰吃惊地问。 “不止是皇后娘娘。”上官无欢说。 玉兰与水仙吃惊地对视了一眼:“还有谁也这么恨姑娘?” 还有谁? 上官无欢叹了口气,还有她的丈夫与她的姐姐! 那才是最想要她死的人哪…… “什么,又失手了?你们这群废物!”杨鉴暴怒地将手中的茶杯砸向跪在面前的手下,大吼道:“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手,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茶杯砸在一个人的额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跪面杨鉴面前的两个手下吓得浑身发抖,被砸伤的的那人顾不得去擦额上的鲜血,两人赶紧磕头:“都是属下办事不力!” 杨鉴一屁股坐了下来,又想起身踹手下两脚,但是忍住了。 平静了一会儿,杨鉴生气地问:“他们两个人又落到了高均墨的手里?” “是……是的……”其中一人答道,“似乎……似乎玉坤宫里的那个内线也落网了……” “什么?”杨鉴“噌”地站了起来,“你们说什么?” “似……似乎玉坤宫里的那个内线也落网了……”跪在地上的人紧张地重复了一遍。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这一次,杨鉴再也没忍住一脚踹到了那两人的腰上,怒吼道:“玉坤宫里的内线怎么会落网?连他都落网了,今后我们还怎么办事?你们这群废物!” 两人哪敢躲避,浑身抖抖瑟瑟:“齐国皇帝似乎已经有所觉察,专门布下了伏兵就是为了对付我们……” ------------ 第17章 余情未了 两人已是满头大汗淋漓。其中一个额头的汗水和着血水流得满脸都是,也不敢伸手去擦。 “高均墨竟然已经有所觉察?”杨鉴皱起了眉头,“难道,他已经怀疑到了有外人与习皇后暗中勾结,要对付上官无欢?” “恐……恐怕是……” 杨鉴闷闷地摆了摆手:“好,你们先滚下去吧!” “是!”两人迫不及待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军帐。 杨鉴一屁股又坐回到了太师椅上,满脸乌云,面色很是难看。 完了!安排在习皇后身边的人竟然落到了高均墨的手里,这不是害了习皇后吗?她都已经被禁足在玉坤宫了,高均墨本就不待见她,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高均墨该要对她痛下杀手了吧? 杨鉴一阵懊恼,都怪手下这帮废物,平时都号称天下第一,吃肉喝酒倒是厉害,可真派上了用场,却一个个全都成了银样蜡枪头,屁用没有! 不行,他得进宫去看看习皇后! 才站起身,杨鉴又皱着眉头坐了下去。 不行啊!眼下高均墨一定更加加紧了防范,他要此时进宫去看习皇后,岂不是正好落到高均墨的手里? 真不到高均墨这个残废居然还有这么好使的脑子,他怎么会想得到还会有刺客第二次入宫行刺? 不对,这其中一定有上官无欢那个女人的作用! 那个女人几次三番从他手中逃生,真是不简单哪!难怪上官无瑕几次提醒他不要轻敌,看来,他还真是轻敌了! 这时候,外面有人喊道:“太子殿下驾到!” 杨鉴连忙起身出迎:“臣恭迎太子殿下!殿下怎么到臣的军帐来了?” 宇文隽只带着几个随身侍卫,走进军帐,望着杨鉴:“刚才听人来报,你好像在对什么人大动肝火,怎么回事?” 宇文隽的突然出现,吓得杨鉴一身冷汗,慌忙说:“臣训斥几个没用的下属,他们办事不力,实在令人生气。” 宇文隽回头朝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几个侍卫自觉地退了出去。 “邺城里情况如何?” “回殿下的话,听说齐国皇后习玉屏被高均墨打入了冷宫,习家在齐国位高权重,想必不会甘心眼看着习玉屏落难,臣正在设法从习家找突破口,若是能取得习家的信任,里应外合,要拿下邺城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这个主意虽不是错,不过,”宇文隽蹙眉道,“习荣是齐国的重臣,恐怕没这么容易策反,还是将主要精力集中在攻城这方面吧!” “殿下请放心!臣定会同时做好攻城的准备,两不耽误!” “那就好!”宇文隽转过身,准备离去之前,却又犹豫了一下,“太子妃情况如何?” 宇文隽竟还称上官无欢为太子妃,看来,他是对上官无欢余情未了啊!之前他还说“没有上官无欢,我大周也一样能打胜仗,有了上官无欢,也保不住他齐国摇摇欲坠的江!”,看来这不过是句气话而已! 斟酌了一下,杨鉴还是从正面答话:“听说,太子妃还在邺城皇宫养伤。” 宇文隽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军帐。 “殿下对上官无欢还是余情未了?”杨鉴心里默默地问自己。 此时玉坤宫里,习玉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刚才听说还珠阁又发生了刺客事件,惊得她一下睡意全消,这是怎么回事?她并没有再召刺客呀! 翻来覆去,觉得这件事情也许还是他干的! 除了他,别人没有这个动机了,不是吗? 习玉屏气恼地坐了起来,他这样做不是在害她吗?她已经被禁足在玉坤宫了,若上官无欢再出了什么事,高均墨把罪责怪到她的头上来,那她岂还能有翻身之日? 只怕真的会被高均墨打入冷宫,从此永世不得翻身! 才这样思斟着,心里气恼着,忽觉窗外人影一闪,习玉屏吓了一跳,大喝:“谁?” 人影已经窜入了屋里,“嘘!是我,不要出声!” 听出杨鉴的声音,习玉屏松了口气。不过想到才刚发生的刺客事件,她又有些气恼地低声问:“你怎么来了?顶风作案就不怕被高均墨给抓住吗?” “不怕!”杨鉴笑道,“他一定以为我刚刚失了手就不敢再来了,所以此时倒是最安全的时候,他绝对料不到我会在这风头上闯进宫来!” “今天晚上的刺客果然是你派来的?”习玉屏虽然早已料到,却还是难免有些惊讶。 “不是我还能有谁会为你打抱不平?”杨鉴说着,伸手去揽习玉屏的腰肢,被习玉屏生气地推开。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知道这样会置我于更不利的境地吗?” “我……知道你眼下的处境,我心中十分担心,实在顾不得那许多了,就想除了那个贱女人,好为你出口气……你生气了?” 习玉屏望着眼前这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他的眼神万般诚恳,令她的心不由地一软。 他说得也没有错,他也是因为担心她,想为她出口气,她怎么还怪他呢? “是我考虑不周,玉屏,你不要生气了……”杨鉴的神情有些诚惶诚恐。 习玉屏的心已经完全地软了下来。她叹了口气:“算了!这原本也不该怪你。” 习玉屏瞪了杨鉴一眼:“你来干什么?” “我还不是想来看看你怎么样了。”杨鉴说着,伸手想去抚摸习玉屏的秀发,却被习玉屏躲开了。 “男女授受不亲!”习玉屏说。 杨鉴有些生气:“怎么,那个高均墨都已经把你打入冷宫了,就差把你这个皇后给废了,你还要为他守贞?你入宫这么久,他可是碰都没碰过你一下……” “别再提这件事!”习玉屏也很生气。 担心被人听到,她只得压低声音:“我跟他怎么样那是我的事,只要他没废了我,我现在就还是齐国的皇后!” 杨鉴很是气恼:“你是齐国皇后又怎么样?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他宁可对一个捡来女人好,也不肯对你好,他为了那个捡来的女人重罚你这个皇后,你说,你当着这个皇后又有什么意思?” 习玉屏固执地说:“那是我的事!不管他心里有没有我,我也要当这个皇后!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杨鉴气地跺脚就要走,但还是忍了忍气,又折回身来,蹲到习玉屏榻前,不死心地劝道:“玉屏,你离开这个皇宫,离开邺城,跟我走吧!如果你这么想当皇后,我保证,以后我也可以让你当上皇后!” “哈!”习玉屏冷笑,“你说得倒是很有轻松!皇后是你想让我当,就能让我当上的吗?” 杨鉴郑重地说:“我是认真的!你信不信,我一定会终结宇文家和高家的两个王朝,开启我的时代!你跟着我,到时候你就是我的开国皇后,我们一起君临天下、共享尊荣!” “你别异想天开了!”习玉屏根本不屑一顾,“大齐不是你想灭就能灭掉的,周国也不会那么不堪一击!你有什么?你有什么资本说这样的大话?” “我绝不是在说大话!”杨鉴眼中闪过一抹杀气,“我一定会用行动向你证明的!” 习玉屏凝望杨鉴许久,杨鉴坚定不移地等待着习玉屏点头。 “那我也不走。”习玉屏别过脸去。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杨鉴气愤地道,“这齐国皇宫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你这么留恋?” “我是大齐的皇后,怎能跟着你去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杨鉴急忙道:“不会有什么颠沛流离的生活!我现在是大周国的大将军,怎可能要你过什么颠沛流离的生活?” “那我就更不能跟你走了!”习玉屏说道,“周国是我大齐的敌人,我堂堂大齐的皇后怎能投奔敌营而去?” “你倒是很有节气!”杨鉴气恼地道,“可你这么为高均墨守贞,他却未必领你的情!” “那也是我的事!”习玉屏坚决地说。 虽然习玉屏被禁足后,玉坤宫便冷清了下来,但两人争执的声音还是引起了宫人的注意。 似乎脚步声匆匆向习玉屏的寝居般来,同时有人大声说道:“快,玉坤宫里有刺客?” 杨鉴听了,慌忙起身:“玉屏,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带你离开邺城!” 望着杨鉴的身影跳出窗外,迅速地从眼前消失,习玉屏轻轻地叹了口气。 要她离开邺城,离开皇宫,离开高均墨? 那是不可能的!她堂堂大齐的皇后,怎可能委身于周国一个普通战将? 飞身跃出窗外,杨鉴傻眼了! 玉坤宫外,里三层、外三层,竟然团团围满了禁卫军!他们手执长矛、火把,将玉坤宫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禁卫军统领高呼道:“抓住刺客!” 顿时,数十名禁卫军冲向了杨鉴! 这个紧要关头,来不及思索,杨鉴又直接翻回了玉坤宫里! 禁卫军统领叫道:“不好!快保护皇后娘娘的安全!” 可惜,禁卫军的行动已经晚了。 杨鉴挟着习玉屏从玉坤宫里走了出来,他手中的剑架在习玉屏的脖子上,冲天的火把照耀下,能看到习玉屏苍白如纸的脸色! 禁卫军们大惊! “快退后!”杨鉴朝着禁卫军们大喝。 禁卫军统领朝杨鉴厉声道:“这位刺客,好大的胆子,竟敢挟持皇后!快放下你手中的剑,不许伤害皇后娘娘!” “想不到,他们还会顾忌你的生死,玉屏。”杨鉴在习玉屏耳边轻声说道,“既然如此,就委屈你了,玉屏!” 习玉屏低声说道:“快伺机逃走吧,别婆婆妈妈的!” “想不到你还会担心我的生死。”杨鉴低声说着,朝禁卫军统领大吼道:“快让开!让开一条路,放我出去!否则,你们的皇后娘娘这命就保不住了!” ------------ 第18章 难逃干系 虽然皇后被禁足在玉坤宫里,但是皇上并没有说过要她的命。 所以,此时皇后的命是万万伤害不得的! 但是,这个身穿夜行衣、蒙着脸闯入玉坤宫的家伙,也绝不能放他离去! 见禁卫军没有动,杨鉴恼了:“快让开,听到没有?否则我就杀了她!” 手中的剑虚张声势地动了一下,却险些划伤了习玉屏细嫩的脖颈。那剑刃是如此的冰凉,习玉屏急了,冲着禁卫军也道:“难道你们想我死吗?” 禁卫军统领无奈,只是悄悄命手下去通报高均墨,同时喝令道:“快,给他让出一条道!” 禁卫军们缓缓地朝两边让开,中间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再让开一些!往两边闪开!”杨鉴大吼。 “再让开一些!”禁卫军统领只得又道。 狭窄的通道缓缓地扩开。大家都在等皇上前来亲自坐镇指挥。也许,皇上会要刺客的命,而不是皇后的命呢? 消息传到了还珠阁里,上官无欢一愣。“这么快?刺客又来了?” “刺客竟然要杀皇后娘娘?”玉兰吃了一惊。 上官无欢沉吟道:“皇后娘娘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玉兰不解,“难道,姑娘是说,那刺客是来给皇后娘娘通风报信的?” “去看看吧!”上官无欢说着,将脱下的衣裳重新披到身上。 “不行啊,姑娘,您这身体……可不能再动武了!”水仙连忙阻止。 “不妨事。”上官无欢说,“我只在一旁观战,不会动手。” 她倒是想看看,皇后的手下怎么这么大胆,才刚刚在还珠阁失手,怎么敢回玉坤宫向她复命。难道他们以后高均墨是那么笨、那么好糊弄的么? 玉坤宫外,高均墨坐在轮椅上,冷静地打量着杨鉴与习玉屏。 杨鉴此时穿着夜行衣,蒙着脸,除了他高大的身材,别的一概看不出来。 “皇上,快救救我啊,皇上!”习玉屏落下泪向,向高均墨哀哭。 “要想她活命,赶紧让我离开!”杨鉴恶狠狠地冲高均墨吼叫。 高均墨仍是冷静地望着这两个人,没有出声。 祈勇紧张地道:“皇上,皇后娘娘可不能有事啊!若不然的话,只怕习将军不依!” “会不会皇后娘娘与这刺客有勾结,是要送这刺客出宫啊?”祈亮问。 祈勇说道:“不管是不是,眼下没有证据,就不能任由皇后娘娘被这刺客控制。万一皇后娘娘是冤枉的呢?若皇上见死不救,只怕会寒了习家人的心啊……” “怎么办,皇上?”祈亮紧张地问。 高均墨冷静地道:“当然给他让路。” 祈亮一愣:“那不是放虎归山吗?” “那也得放。”高均墨说。 祈勇立即朝杨鉴喊话:“皇上下旨,放你走,但你要先放了皇后娘娘!” 杨鉴哈哈大笑:“笑话!我若放了她,我还能活着走出去吗?只要我能平安出宫,放心,你们一定能在宫门口将她接回去!” “若你说话不算话,你会死得很惨!”高均墨冷冷地说。 杨鉴哈哈大笑:“放心!只要你们把武器全部放下,给我一匹马送我出宫,她就平安无事!” 高均墨冷冷地道:“放下手中长矛!给他一匹马!” 禁卫军们立即照做,手中长矛纷纷放在地上。 马也牵来了。杨鉴满意地道:“很好,高均墨!你还是很识时务,习氏一家一定会感激你的!” 高均墨皱着眉,目送杨鉴抱着习玉屏上了马,朝宫门口疾驰而去。 “皇上,真就这样放他走了?”祈亮担心地道,“万一他出了宫,就杀了皇后娘娘灭口,那该如何是好?那习将军岂不是还要怪罪我们没有保护好皇后娘娘?” “他不会对皇后下手的。”高均墨说。 “何以见得?”祈亮还要再问,被祈勇阻止了。 挥了挥手,禁卫军统领将禁卫军们带离了玉坤宫。玉坤宫前,很快便只剩下了高均墨与祈勇三人,以及十余名近身侍卫随侍在高均墨身后。 不远处,一袭淡蓝色衣裙的上官无欢,静默地望着空旷的玉坤宫门,微风吹起,衣袂飘飘,极富仙意。 高均墨转过头,面无表情:“你怎么来了?” 上官无欢笑了笑:“担心皇上安危,所以来了。” 高均墨默默地转过身,祈勇推动着轮椅,“咯吱、咯吱”地离开了玉坤宫。 自己的皇后竟然与刺客勾结,明目张胆地从自己面前将刺客放出宫去,换成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忍受这种滋味! 更何况,此时还有别的女人在场,亲眼目睹这件事情的发生。 上官无欢不远不近地跟在高均墨身后。玉兰紧张地悄声问:“姑娘,咱们还是回去吧?” 上官无欢停下了脚步。 她意识到,在这种时候,自己是最不应该出现的。否则,高均墨的面子往哪儿搁?但是,她又想向高均墨打听那个刺客的身份。 上官无欢向高均墨的背影投去一眼,对玉兰说:“回去吧。” 或许,她根本就不用向高均墨打听那个刺客的身份。 因为,那个熟悉的身影,以及那熟悉的、张狂的笑声,她似乎已经想起来了,她曾经在哪里见到过这个人。 必是杨鉴无疑!只是不知道,这个杨鉴怎会与习玉屏勾结在一起? 兵部尚书习府。 杨寺派来的内侍太监前来向习荣通报皇后被刺客挟持的消息,习荣大吃了一惊:“那皇后娘娘现在如何?人在哪里?” “还好,刺客已经将娘娘放下,独自逃走了!” 习荣惊异地望了那内侍太监一眼,说道:“多谢公公前来通告,辛苦了!管家,给公公送上五十两白银,就当请公公喝杯茶水吧!” “奴才不敢!”内侍太监连忙摆手。 “公公切莫客气,收下吧!” “那奴才就不客气了!尚书大人,奴才告退。” 习荣已无心多说,转身坐回太师椅上,两道浓眉紧紧锁在一起。 匆匆披衣起床的习玉忠与习玉刚匆忙地跑了进来:“爹,发生什么事了?” 习荣忧心忡忡地道:“听说今晚宫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 “先是,有刺客偷袭还珠阁,要刺杀皇上留在太子宫里的那个女人,后来,又有刺客潜入玉坤宫意欲对屏儿行刺!” “谁如此大胆?”习家两兄弟大吃一惊。 “刺杀上官姑娘的刺客已经被抓住了,同时落网的还有一位玉坤宫里的宫人。”习荣忧虑道,“这一回屏儿可是惹上麻烦了!” “怎么会这样,爹?”习玉忠吃惊地道,“刺杀那个女人的刺客当中竟然还有玉坤宫的人?难道有人借刀杀人,意图陷害玉屏?” “那玉屏情况如何?刺杀她的刺客抓住了吗?”习玉刚问。 “那潜入玉坤宫的刺客并没有刺杀屏儿,但是禁卫军似乎早有准备,埋伏在玉坤宫外意欲活捉那名刺客。结果,那名刺客为了脱身,挟持了屏儿,逃出了皇宫。” “那玉屏现在人在哪里?”习家两兄弟又是吃惊地问。 习荣叹了口气:“刺客逃走了,屏儿已经被放回来了!” 习玉刚松了口气:“那还好!我还以为玉屏出事了呢!” “你懂什么!”习玉忠瞪了弟弟一眼,转头对习荣紧张地道:“完了,爹,刺客上那个女人的刺客里有玉坤宫的人,如今潜入玉坤宫的刺客虽然挟持了玉屏,却没有对玉屏下手,这一回,玉屏在皇上面前还解释得清吗?” 习荣叹息道:“我也正是担心这个!” 习玉刚想了想:“会不会,那些刺客都跟玉屏有关系?” 习玉忠又瞪了弟弟一眼:“不许胡说!” 习玉刚说道:“我没有胡说啊!上一次就是因为玉屏买通刺客刺杀那个女人未遂,皇上才将玉屏禁足在玉坤宫,如今又发生这样的事,很难让人不联系到这是玉坤挟怨报复……这整件事情联系起来,难道皇上还能想不到吗?” “怎么办,爹?”习玉忠紧张地望着父亲,“皇上会不会真这样想?” 习荣没有说话,眉头深锁。 “若皇上认为是因为玉屏出于嫉妒,在背后操纵这整件事情,那可怎么办?”习玉忠紧张地问,“玉屏会不会有事?” 习玉刚要问的却是:“我们会不会受到牵连,皇上会不会怪罪到我们习家的头上?” 习荣叹了口气:“若此事真是屏儿导致的,这一次只怕皇上对她不会再手下留情!到时候,只怕我习家也逃不了干系!” “那怎么办,爹?”习玉忠不安地问。 习玉刚说道:“莫不如,我们干脆起兵造反吧,爹!” 习玉刚话音未落,习荣已经一个巴掌扇了过来,狠狠地打在习玉刚的脸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啪!” “爹,你打我干什么?”习玉刚捂着火辣辣的脸庞气恼地问。 习荣生气地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造反’二字绝不许提!皇室向来待我习家恩泽浩荡,我习家也向来世代忠良,绝不许辜负皇恩、心生反意!” “可是,如果我们不造反,皇上说不定就要斩我习家满门了!”习玉刚争辩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反抗!” “你怎么知道皇上一定会斩我习家满门?”习荣生气地问。 “猜都猜得到啊!”习玉刚道,“玉屏因为对那个女人心生妒意,竟然一而再、再而三收买刺客入宫行刺,皇上能饶过她吗?她这犯下了死罪,我习家能逃得了干系吗?如果我是皇帝,我就不能饶她!” “住口,不要再说了!”习荣气恼地指着门外,“赶紧回房睡觉!明天一早跟我入宫,向皇上负荆请罪,请求皇上宽恕!” “负荆请罪有什么用?我不去!”习玉刚也气恼地甩下一句话,转头就冲出了习荣的书房。 习玉忠叹了口气:“爹,天晚了,那您休息吧,我去劝劝二弟。” ------------ 第19章 替女担责 习荣无声地挥了挥手,颓然地坐了下来。 习玉刚回到自己的屋里,气冲冲难以平息。突然,窗户上一个身影晃动了一下,习玉刚大喝:“谁?” 窗户打开了,一个人影从窗外跳了进来,满脸的笑意:“是我!” 望着面前的夜行人将蒙面巾从脸上拨了下来,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习玉刚惊讶地道:“杨鉴?” 杨鉴微微一笑:“少将军别来可好?” 还珠阁里,上官无欢通宵未眠。玉兰在一旁担忧地说:“姑娘,这还不睡,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上官无欢摆了摆手,此时她哪有睡意。她在想着,眼下的形势越来越乱了,再不快速结束这一切,她回长安去的可能性就更渺茫了! “怎么,还在想着回到宇文隽身边的事?”高均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上官无欢一惊,回过头,发现高均墨就坐在自己的身后。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竟然都没有察觉! 玉兰已经给高均墨奉上了茶,高均墨挥挥手,示意玉兰退下,屋里就剩下他与上官无欢两个人。 “过来喝杯茶吧!”高均墨独自斟着茶,茶水沥沥地沏入杯中,淡淡的茶香味缓缓溢开。 在高均墨对面坐下,上官无欢望着高均墨,他那脸色并不太好。 “这么晚了,皇上不睡觉,反有兴致喝茶?” 高均墨抬头看了上官无欢一眼,眼中没有半点笑意。“睡不着。”他说。 虽然他对习皇后并无感情,但若感觉到习皇后的背叛,恐怕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吧!上官无欢能体会高均墨的心情。 “皇后还好吗?”上官无欢问。 高均墨没有答她的话,只是默默地喝着茶,缓缓放下茶杯。 此时的高均墨看起来有些疲惫,原来,他并不像之前表现的那般冷硬和坚强,他也会有疲惫的时候。 “你还在想着如何尽快回到宇文隽身边的事?”高均墨答非所问。 上官无欢没有答话,因为,那答案是肯定的。 她要报仇,她要宇文隽和上官无瑕偿还他们欠她的债。 同时,她还要保护自己的族人,前世他们因为受她的牵连而无辜枉死,这一辈子,她不能再让惨剧发生。 高均墨凝视着上官无欢的眼睛。 上官无欢说:“如果我离开了大齐皇宫,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发生了!” 如果因为她,高均墨与他的兵部尚书反目成仇,这对高均墨来说是很不利的。而习玉屏很有可能就是导致高均墨与兵部尚书反目成仇的原因,若女儿在宫中不断出事,作为父亲的习荣又怎可能对女儿不管不顾? “你之前险些受他们的迫害而死,你现在再回到他们的身边去,岂不是自寻死路?”高均墨微皱着眉头。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上官无欢用“你”字取代了“皇上”这个称呼,“如果是大齐的皇帝亲手将我交还到宇文隽的手上,我相信,宇文隽绝不敢在世人面前对我动手。” “可是他们会暗中下手。” “这一次,我绝对会小心应付。” 高均墨凝视上官无欢良久,末了,一声喟然长叹。“好吧!既然你一心想回到他的身边去,我也不能再强留你。” 眼下,他的处境可能会很危险,他不能拉着她和他一起陪葬。 “你确定你的伤,吃得消?”高均墨问。 他可是问过了孤独澜依的,若再有所动作,她的伤就很危险!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她从容地说。 若不能保护好自己,还怎么向宇文隽和上官无瑕报仇? “好吧!”高均墨点了点头,“你很快就可以回到长安去了。” 那一刻,上官无欢松了一口气,仿佛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透过茶香缭绕的水雾,高均墨凝望着上官无欢俊美的脸,眼中是如水般深沉的夜色。 长清殿的晨曦很美,橘红色的晨光洒在琉璃瓦的屋面上,散发着梦幻般的光泽。 一个禁卫军统领匆匆进了长清殿,求见高均墨。 “让他进来。”高均墨沉着脸。 禁卫军统领进了殿,单膝跪地:“臣叩见皇上!” “怎么样?”高均墨问。 “臣已经将皇上的密旨交给了各位将军,但是如今等到天亮,却没有一个人应约入宫。……恐怕,各位将军是不会来了。” 祈勇和祈亮听了,面色都变了。望望高均墨,高均墨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殿下的禁卫军统领还在等着高均墨的回话,神情十分紧张。 “好,朕知道了!”高均墨挥了挥手。 禁卫军统领慌忙告退。 “皇上,各位将军果然只听习大人的,不听皇上的!”祈亮气愤地道,“这天下到底是习大人的,还是皇上的?” 高均墨咬了咬牙关,没有说话。 祈勇示意弟弟不要火上浇油,轻声地对高均墨说道:“皇上,眼下咱们怎么办?” 正要说话,这时殿前太监慌忙来报:“禀皇上,兵部尚书习大人父子三人在殿外求见!” 祈亮愤愤地道:“各位将军收到皇上密令却受习大人的,不敢入宫面见皇上,想必这习大人一定已经知道密令的事了,如今他竟然还敢进宫,难不成还想要挟皇上不成?” 祈勇低声喝斥弟弟:“休得胡说!” 殿前太监忐忑地问:“皇上,见还是不见?” 高均墨沉声说:“宣!” “宣习大人、习少将军觐见!” 习荣率两位儿子进入长清殿,纳头便拜:“臣父子叩见皇上!” 高均墨脸上的神情冷冰冰的。许久,才道:“平身吧!” 习荣却是跪地不动:“臣是来负荆请罪,请求皇上宽恕的,若皇上不肯宽恕,臣便不能起来。” “习大人为了什么事情负荆请罪?”高均墨冷冷地问。 “听说昨晚又有刺客前往太子宫行刺,听怕此事与皇后娘娘有所牵连,臣诚惶诚恐,惟求皇上将罪责罚落到臣的身上,让臣代皇后娘娘受过,求皇上饶皇后娘娘一命!” 说着,习荣匍匐在地,久久不起。 习玉刚虽然不甘不愿,但父亲与兄长都跪地不起,他也只得照做。 高均墨冷淡地道:“刺客行刺,主要是受谁人指使,此事内刑司尚未审出,习大人为何认定这是皇后所为,急着替皇后认罪?” 习荣说道:“臣听说,落网的刺客当中竟然还有玉坤宫的人,臣虽自知皇后娘娘原本是一个心地良善的女子,不会做出那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但只怕此事与她难脱干系。臣一家世代忠良,对皇室忠心耿耿,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如今在皇后娘娘发生这样的事,不管刺客是受谁人指使,皇后娘娘只怕也难逃其咎。所谓子不教,父之过,这一切都怪老臣教女无方,因此愿替女担责,恳请皇上饶了皇后娘娘,一切罪责老臣愿意只身承担,求皇上成全!” 高均墨久久没有开腔答话。 习荣父子仨人跪伏在地,习荣又道:“恳请皇上饶了皇后娘娘,一切罪责老臣愿意只身承担,求皇上成全!” 祈勇与祈亮紧张地望着高均墨,皇上这到底准备怎么处理呀? “习大人言重了!”高均墨淡淡地说道,“内刑司尚未审出结果,此事与皇后有无关系尚还没有定论,习大人何必急着认罪?若此事与皇后无关,朕也治皇后的罪,那天下臣民岂能服朕?只怕那样一来,习大人就将朕推上了昏君的位置上了!” 习荣慌忙道:“老臣不敢!” 高均墨冷冷地说道:“朕会很快查明真相,是谁犯的错就有由来担责,朕绝不错怪一个无辜之人,也绝不姑息心存恶念之人!” 听了高均墨这话,习玉刚直起身来:“这么说,皇上是不肯放过玉屏了?” 高均墨皱了皱眉。未等高均墨作出反应,习荣一巴掌朝习玉刚的脸上扇了过去:“大胆奴才!竟敢这样对皇上说话,难道你不要命了不成?” 习玉刚被打了一巴掌,气愤地就要反驳,习玉忠慌忙拉住弟弟,强行将习玉刚压到地上,叩首道:“玉刚无意顶撞,还请皇上大人大量,不与他计较!” 习荣老泪纵横,伏地而泣:“臣教子无方,请皇上降罪!” 高均墨久久没有说话。杨寺在一旁紧张地问:“皇上,习大人世代为国尽忠,这等小事,求皇上原谅了习大人吧?” 高均墨挥了挥手,杨寺得旨,上前搀扶习荣道:“习大人,刚才皇上说了,皇上会尽快查明事实真相的,习大人就不要再为难皇上了,还是赶紧请回吧!” 习荣见高均墨始终紧抿薄唇,蹙眉不语,只得含泪告退,率领两个儿子离开了长清殿。 祈亮气愤地道:“皇上,那习玉刚竟然对皇上出言冒犯,态度好不嚣张!皇上为何不治他不敬之罪?” “好了,别说了!若不是兵权都落在他习家手上,皇上今天还能放过他吗?”祈勇恼弟弟莽撞,他没看到皇上的眼里都快冒出火来了吗,还在一旁扇风点火,就不怕事情闹大了,无法收场? 祈亮不服,看到一个臣子竟然敢用那样无礼的语气对皇上说话,他就生气! 可是,生气又有什么办法,皇上发出密令召各位将领入宫,那些将领生怕得罪习家,竟然无一人敢入宫前来面见皇上,这种处境实在是无法言说的尴尬! 怎么办?难道就眼看着习家人这样骑在皇上的头上欺压皇上吗? 看来,要怪还是只能怪周国! 当初若不是周国一心想要侵犯齐国,先帝就不会将皇上作为质子放在长安,那皇上就会有充分的时间培养自己亲信,树立自己的势力,眼下就不会这样孤立无援、任人欺凌了! 祈亮与祈勇在身后望着紧握双拳、始终沉默不语的高均墨,心中万分担心和难过! 走出皇宫,习玉刚气愤地问:“爹,狗皇帝根本就没有一统江山的能力,他凭什么坐上这个皇位,大齐凭什么得享安宁,还不是因为咱们习家在尽力保护着大齐?爹身为兵部尚书,我兄弟俩身中当朝大将,如果没有我们,哪有大齐的今天?可他却根本不领咱们的情,非要为了一个女人拿玉屏开刀,这种气爹怎么忍得下去?爹不但保护玉屏,还要向他请罪,这究竟是何道理?” ------------ 第20章 请求退兵 “住口!”习荣恼道,“我说过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许再提!身为臣子,保护家国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怎能居功自傲、藐视皇权?玉屏有错,皇上要治她的罪那也是理所应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你都不明白么?” 习玉刚愤愤地道:“爹你真是老顽固!他高家对我习家不仁,就休怪我习家对他高家不义!” 说罢,不等习荣发怒,习玉刚就拂袖而去。 习玉忠见父亲动气,忙扶住习荣:“爹,别生气了,玉刚只是说说气话而已,他性子一向如此,由他去吧!” 习荣叹了口气:“他这性子,迟早是要闯祸的呀!我习家世代忠良,若是到了他手上就成了大逆不道之子,九泉之下,我该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习玉忠安慰父亲:“他只是气头上动动嘴皮子而已,未必会动真格的,父亲放心吧!” 新的一天,周国大军又开始在城下骂阵。骂阵的将士正骂得起劲,邺城上突然有人大声喊道:“周国太子何在?我大齐皇帝有话要对周国太子讲!” 周国军阵顿时安静了下来。 邺城城楼上发话的人又重复了一遍:“周国太子何在?我大齐皇帝有话要对周国太子讲!” “齐国皇帝有何话要对我太子殿下讲?”周国军前将领大声问。 城楼上,士兵们一个个退开了,中间让出了一个空位。然后,高均墨的身影出现在城墙垛口。 城楼上的将领继续朝周国军队喊话:“请周国太子出面,我大齐皇帝要亲自与他交涉!” 骂阵将领对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立即,士兵纵马回营,去请宇文隽。 “什么?”宇文隽一愣,“高均墨要见我?” “是的,太子殿下。齐国皇帝说,有话要亲自跟太子殿下讲。” 杨鉴在一旁忙道:“殿下千万不能去,这恐怕会是齐国的圈套!” 宇文隽沉思了片刻,道:“我若不去,他高均墨岂不是要笑我是缩头乌龟?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圈套要对付我。” 说罢,宇文隽对杨鉴交待道:“埋伏好弓箭兵,随时准备应变!” 杨鉴只得拱手得令:“是,殿下!” 邺城外,周军阵前。宇文隽乘于马上,一袭白衣飘逸洒脱。杨鉴朝身旁的副将使了使眼色,副将便朝城上喊道:“我家太子殿下来了,齐国皇帝有什么话,请讲!” “好!”邺城楼上应道,“箭书到,请注意!” 见对方张弓引箭,周国军队立即严阵以待,盾牌兵分两排挡于宇文隽马前。 “嗖”的一声,弓箭却远远地落在宇文隽马前数十步。士兵立即将弓箭拔了起来,将包裹在箭身上的绢绸取了下来,展开,呈交给宇文隽。 宇文隽接过绢绸,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道:“我大齐皇帝确曾收留一名受伤女子,但确不知其身份原乃贵国太子妃,才引发这番误会,险酿战祸。如今,我大齐已查明事情原委,愿将贵国太子妃交还贵国,万望退兵,两国仍如旧好,二十年内不犯彼此边境,使两国子民免受刀兵之苦!” 杨鉴望着宇文隽:“殿下,高均墨都说了些什么?” 宇文隽微蹙双眉,望着邺城城楼:“他说,先前不知无欢的身份,所以才引起这番误会,如今愿意将无欢交还,求我退兵。” “殿下,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话!”杨鉴忙说,“先前高均墨不肯将太子妃交还给殿下,所以与我军才僵持了这么久,耗费了我大周的兵力物力。如今,定是高均墨自觉与我军抗争不过,没有胜算,所以高均墨这才向殿下告饶,放还太子妃以求平息事端,殿下千万不要可此放过他们,最好是趁他无力抗争之时平了邺城,让他齐国永无翻身之日!” 杨鉴一心想打邺城、破齐国,好实现自己对习玉屏的承诺。但宇文隽却摇了摇头:“不行!出兵之前皇上一再叮嘱,必须平安将太子妃带回长安,既然齐国愿交还太子妃,那我怎能拒绝?” “殿下,”杨鉴急了:“现在高均墨才刚刚登基,兵部尚书因为皇后的事与他心生隔阂,可以说他手中没有任何势力可用,咱们若是趁这个时候攻打邺城,必能取胜!难道太子殿下要放弃这个绝好的机会吗?” 宇文隽说:“我若接受他的条件,接回太子妃,就必须答应他退兵。我堂堂大周国太子,岂能言而无信?” “但若错过这个绝好的机会,等他壮大自己的势力后,只怕咱们想打下邺城就不容易了!”杨鉴仍不肯死心,企图说服宇文隽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宇文隽说:“我大周迟早要打下邺城,不急在这一朝一夕。” 说着,宇文隽对身旁的侍卫道:“朝邺城城楼上喊话,我大周答应齐国的条件,迎回太子妃,兵退长安!” “是!”身旁的侍卫纵马邺城城楼下,朝城楼上大喊道:“我太子殿下说了,大周答应齐国的条件,兵退长安,二十年内不犯彼此边境,请皇帝先交还我大周太子妃!” 凝望着周军阵前白衣飘飘的男子,那就是宇文隽,上官无欢的准夫君? 竟然不着甲胄,一身白衣上阵,宇文隽倒是很有他自己的特色!难怪上官无欢以复仇为由,执意要返回长安,回到宇文隽身边,恐怕,复仇是假,其实是她根本就舍不得宇文隽吧! 高均墨微蹙着双眉,凝望着那个白衣飘飘的身影,他在长安生活十多年,并不曾与宇文隽有过任何真正意义上的交集,但是,他却是听长安的百姓对宇文隽交口称赞。 长安的百姓都说,宇文隽虽身为皇室子弟,却是一个胸有锦绣文采的才子诗人。而他不但会吟诗作赋,还熟读兵书,武功了得,可谓文韬武略,智勇双全。 长安的百姓都说,宇文隽是大周皇帝乃至整个朝廷都引以为傲的人才,说不定,这是千古难得一遇的贤君。 长安的百姓都说,宇文隽貌胜潘安,俊朗迷人,是周国所有女子都倾慕的对象。 所以,这样的人,即使他狠狠地伤害了上官无欢的心,上官无欢却仍然不肯忘情? “皇上,他们要我们先交出无欢姑娘,我们答应还是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一旁的祈勇见高均墨陷入沉思,小心地提醒着。 高均墨默默地举起手,轻轻地扬了扬。 “答应?”祈勇一愣,“若我们先交出无欢姑娘,他们却食言无信,带走无欢姑娘后还要攻打我大齐,那我们岂不是……” “放人。”高均墨打断祈勇的话。 他就赌一把!他不相信,这个被周国皇帝和朝廷都引以为傲的人才,竟然敢当着两军的面自食其言,翻脸悔约! 祈勇答道:“是!” 转身朝身后的将领发话道:“放无欢姑娘出城。” 一旁的将领得令,朝邺城下的周军喊话道:“我大齐皇帝答应,立即放还贵国太子妃出城!” 周国将军顿时屏息静气,紧张地凝望着邺城城门。 邺城城门徐徐打开,吊桥缓缓放了下来。一袭淡蓝色衣衫的上官无欢策马迎风,伫立于城门中央,衣袂飘飘。 果然是她! 那一袭淡蓝色的衣衫衬得她清新淡雅,与马匹的的重枣红色正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宇文隽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一丝笑意也不自觉地从唇角扬起。 远远望着整天威开、阵容庞大的周国军队,以及那位列阵前白衣飘飘的身影,上官无欢心中百感交集! 又见到他了,宇文隽! 那一世,他们成为夫妻,但是不足一年短短的相处时间,还没有足够让她去了解他那虚伪、阴暗的内心,她就被打入冷宫,虚度四年光阴最后还是换来一死,这个人,让她永生无法忘记! 如此虚伪、阴暗的人,竟然在那样一身白衣、俊朗飘逸的形像出现,他不觉得他不配拥有这样一个光鲜亮丽的外表吗? 这一回,她要回到周国去了!她倒要看看,他敢不敢让众目睽睽之下迎回的她在他面前发生意外! 矫健精壮的枣红马抬起马蹄,蹄声咄咄,将上官无欢缓缓地带上了吊桥。 城楼上,高均墨眼望着那个淡蓝色的身影逐渐走向周军战阵,此时再见宇文隽,她的心情一定很复杂吧! 所以,她都顾不上回头再看邺城一眼。 是的。此时的上官无欢心情很复杂,她顾不得回头再看高均墨一眼。 昨天晚上,高均墨来到还珠阁,不说话,也迟迟不走。她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 习荣请罪一事她已经听说,她猜想,或许他有什么想法,想听听她的意见也未可知。 但是,他缓缓启唇说的却是:“明日,朕就将你交还宇文隽,你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她愣了愣,她当然是举手赞成!这个不正是她一直期望的结果吗? 报仇的心早已按捺不住了,她早就想回到宇文隽身边去了! 皇帝还在,宇文隽肯定不敢拿她怎么样。她倒要看看,当她平安无事地出现在长安,上官无瑕该是怎么样的反应。 如今她已经回想起来了,前晚劫持习皇后的刺客,他的身影、他的声音,绝对就是上官无瑕极力培养的周国大将,杨鉴! 宇文隽与上官无瑕竟然派他勾结习皇后、暗闯邺城皇宫刺杀于她,没有得逞,一定气急败坏了吧?如今他们还装得欢喜莫名的样子迎接她归国,实在是难为他们了! 上官无欢冷笑着,她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那些企图要她命的人,她绝对不会让他们安生! “去迎太子妃!”望着渐行渐近的上官无欢,宇文隽的语气中透露着欢喜。 两列骑兵立即纵马迎向上官无欢,护在上官无欢身侧回到周军阵营。 望着神情冷洌、淡然的上官无欢,杨鉴恨得牙根发痒!可是,同时他也怕得要命! ------------ 第21章 设法灭口 上官无瑕说了,绝不能让上官无欢活着回到长安,否则的话,他们要杀害上官无欢的事实岂不就败露了吗?皇上那般看重上官无欢,若是得知他们联手要除掉上官无欢,那哪还有他们的活路? 眼看着上官无欢一步步走近,杨鉴额头上的汗水直往下淌,脸色已经蜡黄蜡黄! 上官无欢衣袂飘飘,停在了宇文隽面前。 笑意从嘴角漫开,宇文隽的眼神中充满了喜悦。然而这笑意在上官无欢看来,却不过是极度的虚情与假意罢了! 他恨不得要她死,让她再也没有机会回到长安,可如今她还是回来了,睽睽众目之下,他不过要装装样子罢了! 一旁的杨鉴已经紧张得满手是汗,双手也下意识地紧握剑柄,随时准备着,如果上官无欢要向太子殿下重提旧事,他便只能用剑说话了! 上官无欢冷冷地看了杨鉴一眼,不过是一个眼神扫过,杨鉴竟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拱手行礼道:“臣参见太子妃!” 上官无欢冷冷地收回了目光,并未答腔。 她才不会那么傻,当众揭穿他杨鉴的阴谋?宇文隽与他本是一丘之貉,自然会极力为他掩饰,她又何必多此一举,让人看她的笑话。 杨鉴好不尴尬,但将士们整齐而洪亮的声音掩盖了他的不安。众人异口同声喊道:“参见上官将军!” 他们都跟随过这个英勇无比的女子,这个丝毫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在他们眼里,她不是什么太子妃,她就是他们英勇无敌的上官将军! “免!”上官无欢轻轻地压了压手。 这种又回到自己队伍里的感觉,很好!她不是什么太子妃,她是上官将军! 宇文隽笑意盈盈地望着上官无欢:“奉旨前来迎太子妃回长安,还好,未辱使命。皇上一心盼着太子妃平安回朝,若我不能迎得太子妃回去,只怕皇上面前,无法交代。” 哼,她当然知道!若不是皇上器重她、看重她,只怕她上官无欢早就没有命了,哪还有随大军回朝的机会! 上官无欢朝上拱手道:“无欢多谢皇上挂念!” “其实,我也很挂念太子妃。”宇文隽仍是笑意盈盈。 上官无欢“哼”了一声:“无欢多谢太子殿下!” “大周太子殿下!”邺城城楼上,齐国的守城将领又开始了喊话:“贵国太子妃已经送还,太子殿下该遵守诺言,退兵回长安了吧?” 城楼上,高均墨凝望着那一抹淡蓝色的身影停在宇文隽的面前,此时,他的心中仿佛停止了,呼吸也屏住了。 他很希望能够听到她对宇文隽说些什么! 但是,相隔遥远,这是不可能的。如今,他将她放还回了宇文隽的身边,纵然相隔不过一里之遥,可实际上却已经远如天涯了。 他曾经说过要她做他的女人,只怕这将再也没有可能了。 宇文隽看了上官无欢一眼,笑了笑:“退兵!” 见上官无欢似乎没有打算要向太子殿下揭穿他的所作所为,杨鉴暗暗地松了口气,大声喊道:“退兵!” 大周军队缓缓从邺城前撤离。 城楼上,望着那潮水般退去的周国军队,那道白衣飘飘的身影以及那抹淡蓝色的身影淹没在潮水般退去的兵阵里,高均墨默默地,几乎握断了自己那苍白修长的手指。 无欢,别后珍重吧! “不好了,大小姐,不好了!”小丫头灵枝匆匆地跑进上官无瑕屋里:“不好了,大小姐!” 灵枝是上官府中唯一与上官无瑕关系要好的丫头,有什么事,往往就是灵枝第一时间前来向上官无瑕通报。 正在阅读兵书的上官无瑕忙将兵书收了起来:“怎么了,灵枝?” “听说,听说,”灵枝喘着气,“听说二小姐回来了!” “什么?”上官无瑕大吃一惊,“刷”地站了起来:“谁说的?她在哪里?” “老爷说的!”灵枝说,“老爷说,小姐平安回来了,晚上要大宴宾朋,庆祝二小姐脱险!” 上官无瑕的脸色顿时刷白! 完了! 无欢竟然回来了!无欢回来了,那岂不是要将她和杨鉴在长安城外小树林密杀她的事情透露出来吗?那样一来她可就完了! 到时候,不光父亲不会放过她,还有皇上也绝不会饶了她啊! 就算皇上饶了她,对她的印象也绝对糟糕透了,那以后她还想和宇文隽在一起?只怕是做梦了! 杨鉴!想到杨鉴,上官无瑕心里一急,她不是交待过杨鉴,不管怎样,绝不能让无欢活着回到长安吗?为什么无欢还是回来了? 一定是杨鉴失手了!该不会这家伙杀无欢不成,反而死在了无欢剑下吧? 想到无欢的剑法,上官无瑕就心中透寒! 这个可恨的杨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连一个受了重伤的无欢他都杀不了,他还能做什么?刺杀无欢失败也就算了,好歹他也该派人向她通个信吧,好让她有所准备,可是现在,她只能这样手足无措,完全没有应对之策! 灵枝并不知道上官无瑕与上官无欢姐妹之间发生的这些恩怨情仇,她只是以为上官无瑕想代替无欢嫁给太子,而她,也想跟着上官无瑕入宫,那自己岂不就身价倍增了? 所以,无欢回来了,她便觉得大事不好了! “大小姐,二小姐要回来了,我们怎么办?”灵枝把自己的命运与上官无欢联系到了一起,所以自然而然用了“我们”二字。 上官无瑕勉强地冷静下来,问灵枝:“老爷还说了什么?” 灵枝说:“没有了!老爷听说二小姐回来了,高兴得不得了,吩咐全府上下张灯结彩,大摆宴席,说要为二小姐压惊。” 上官无瑕暗忖,既然如此,那定是无欢尚未将小树林发生的事告诉父亲,但难免晚上无欢不会当众揭穿她的丑行。想到这里,上官无瑕万分惊慌,要不,直接去找太子殿下吧? 不,不能去找太子殿下!还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已经知道此事,还得先去打听打听杨鉴是否还活着才是!如果杨鉴还活着,那么今晚一定要设法弄死无欢,绝不能让她开口将小树林发生的事抖出来! 上官无瑕想着,对灵枝说道:“灵枝,你快想办法悄悄出府,去军营打听打听杨鉴将军回来了没有!如果回来了,请他速速到城隍庙去一趟!” 灵枝虽然不清楚大小姐找这个杨鉴将军有什么事,但是对上官无瑕惟命是从:“是,大小姐,灵枝马上去!” 望着灵枝匆匆跑出去的身影,上官无瑕叹了口气,随即又飞快地关上门,找出一身男装换上,朝后门就悄悄地去了。 城隍庙。杨鉴匆匆赶来,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又前前后后找了一遍,来往的人倒是不少,但哪里见有上官无瑕的身影? 才要转身离去,一只素净的手从一旁的门后伸了出来,住住杨鉴就是一拽。 杨鉴吓了一跳,跟着转到隐蔽的廊后,定睛一看,正是上官无瑕。只见上官无瑕一身黄衫,男子打扮,满脸愠色。 杨鉴抹了一把汗:“大小姐,你急唤我来,为了什么事?” “为了什么事?”上官无瑕好不气恼,“无欢回来了,你为什么不派人告诉我一声?今晚我爹要大摆宴席为无欢压惊,若是当着众人的面,无欢把小树林的事抖落出来,那你我还能活命吗?” 杨鉴吃了一惊:“我怎么可能不派人告诉你一声呢?我明明派人给你捎了密信,难道你没有收到吗?” “什么?”上官无瑕吓了一跳,“你给我捎了密信?可是,我根本就没有收到啊!” 杨鉴吓得一头的冷汗:“没有收到?难道被人中途截下了?” 上官无瑕打了一个冷颤! 无欢刚刚归来,身边没有亲信,她应该是没有可能截下杨鉴送回来的密信的,那么,截下密信的人……难道是宇文隽? 上官无瑕的脸色顿时一片苍白! “完了完了!如果是太子殿下截下了密信,那他岂不是什么都知道了?那他会怎样对待我们?”上官无瑕惊恐万分地问。 杨鉴一阵头皮发麻:“太子殿下?这不应该吧?我一直就跟太子殿下在一起啊!大小姐别担心,我回去问问那捎信的人,若是他办事不力,我定会严惩他的!” 上官无瑕慢慢地镇定下来:“严惩送信的人,这倒可以往后再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先想办法对付无欢才行!绝不能让无欢把小树林的事抖露出来!” 一抹杀气从上官无瑕的眼中闪过。 “我们该怎么做?”杨鉴低声问。 上官无瑕做了一个杀的手势,杨鉴一愣:“到时候众目睽睽,我们只怕没有下手的机会!” 上官无瑕皱了皱眉头:“明着用武力当然是不行的!到时候无欢一定会喝酒,咱们只要在酒中……” 上官无瑕没有说下去,但是杨鉴已经明白了!他笑着点头:“这个办法好,神不知,鬼不觉!只是,到时候宴席上人肯定不少,咱们若是在酒中下毒,那岂不是殃及无辜?到时候死的人太多了,岂不是引人生疑么?” “你给我弄一些断肠散,到时候我单独放在无欢的酒中。”上官无瑕十分冷静。 杨鉴恍然大悟:“好!我这就去办!” “府中名叫灵枝的那个丫头是我最信得过的人,如果找不到我,你也可以将东西交给她,由她转交给我。”上官无瑕补充。 “好!”杨鉴点头,“那我先走了!” 上官无瑕点了点头。 杨鉴从城隍庙前门离开后,上官无瑕也低着头走了出来。 此时,什么姐妹亲情全都被上官无瑕抛诸脑后了,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无欢活下去! 在这世上,她和无欢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留在宇文隽的身边! ------------ 第22章 炉火中烧 上官无欢平安归来,上官无瑕心中万分恐慌,可是父亲上官祈、母亲徐念芝却是欣喜万分。 宇文隽携亲兵侍卫队护送上官无欢回到将军府,上官祈与徐念芝夫妇偕将军府上下早已在门口望眼欲穿。 上官祈先向宇文隽行礼:“臣参见太子殿下。” 宇文隽含着笑:“今天我是护送无欢回来的,老将军不必多礼。” 一见上官无欢的身影,连向太子宇文隽行礼的礼节都顾不得了,徐念芝扑上来抱住上官无欢就是一阵痛哭:“无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落在齐国人的手里?听说你还身受重伤,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原来父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自然,做了那些亏心事的人当然要极力遮掩,怎可能让别人知道事实真相呢! 贴身丫鬟碧苏也高兴地抱着上官无欢又笑又跳,又是落泪,而一旁的上官无瑕紧张地望着上官无欢,心里想的却是,无欢她会不会现在就把事情说出来? 不行,不能让无欢张口! 上官无瑕飞快地迎上去,也亲热地拉着上官无欢的手,一副惊喜的样子:“无欢,盼星星盼月亮,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这些日子爹和娘是多么的担心你,我们都很担心你!这下可好了,爹和娘就放心了,一家人都放心了!” 上官无欢望着无瑕,笑了笑:“多谢姐姐牵挂,我回来了。” 上官无瑕有些意外,想不到无欢竟然会如此平静,还对她展露笑颜,如果不是她受了伤变傻了,那就是她暗藏什么心机,要报复于她! 无欢越是不动声色,就越是可怕啊!无欢现在不揭露她,未必代表以后也不会揭露她,说不定,无欢在等一个更大的场合、更好的时机再揭穿她也未可知! 上官无瑕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上官无欢转头拉着母亲的手,脸上浮起温柔的笑意:“娘,别担心,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是,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徐念芝欢喜地擦去泪水,这才想起一旁还有个宇文隽,忙上前行礼:“臣妇参见太子殿下!” “夫人请勿多礼!”宇文隽微笑搀扶,便含笑看了上官无欢一眼。 上官无欢在一旁看着母亲,见宇文隽对自己投来微笑的目光,便对宇文隽微微一笑,心里却在想:他的笑脸倒是很好,实际上却虚伪得要紧!他明明想要她死,此时却故意对她表现出温柔的一面,他此时对她投来微柔的目光,转头却会跟无瑕你侬我侬,这种人,好生可憎可恨! 见宇文隽对上官无欢投去温柔的一瞥,上官无欢又对宇文隽报以温柔的一笑,上官无瑕心里又气又恨,太子殿下的目光怎能停驻在无欢身上,他们怎能当众表现出这样一副情意浓浓的模样! 她过去拉着无欢,微笑着说:“妹妹,既然回来了,那就赶紧回府吧!爹娘为你准备了宴席要为你压惊呢,大家也都在等在庆祝你平安归来,爹,娘,是吧?” 上官祈说道:“对,对,无欢,快快回府吧!太子殿下,请!” 宇文隽微笑:“老将军请!” 宴席上,上官祈举杯向宇文隽道:“此次无欢得救,全靠太子殿下不顾自身安危,前往邺城营救无欢,老臣一家感激不尽啊!这一杯,老臣敬太子殿下!” 宇文隽含笑道:“老将军言重了!无欢是我的太子妃,救她也是我理所应当去做的事。” 上官祈对上官无欢说道:“无欢,太子殿下对你恩同再造,今后你可要尽心尽力保护我大周国的江山社稷啊!” 上官无欢看了宇文隽一眼,宇文隽那俊朗的脸上挂微微的笑意,那笑容是多么的迷人! 若不是前世已经经历了一次死亡,或许此时上官无欢仍会被这明朗的笑容所迷惑。可是,现在的她是已经死过一次的她,她对于宇文隽早就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有仇恨,仇恨! 徐念芝见女儿不说话,忙拨了拨上官无欢的衣袖:“无欢,你爹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答?” 上官无欢淡淡地说:“放心吧,爹!女儿会尽力的。” “那就好!”上官祈高兴地再次向宇文隽举起了酒杯,“殿下,臣还要感谢皇上对无欢的器重,皇恩浩荡,此实乃我上官家莫大的荣耀啊!” 宇文隽微笑道:“老将军言重了!上官家为了保护大周的江山社稷立下汗马功劳,忠勇可嘉,难得可贵,我还要代父皇感谢你们呢!” “皇上太客气了,殿下也太客气了!”上官祈满脸喜气,朝身旁的下人吩咐:“把我珍藏了十八年的好酒搬上来,我要好好地陪太子殿下多喝两盅!” “是,老爷。” 一旁的上官无瑕眼望着这一切,直恨得牙痒痒,真想把这一切砸个稀巴烂才好! 不就救了个无欢回来吗?无欢不就被钦册封为太子妃吗?瞧把老头子高兴的,不停地向宇文隽献殷勤!为什么他就不想一想,就算与皇家结亲,也应该把这机会给他的大女儿?她可是他的大女儿呀! 哪有这大女儿还待字闺中,二女儿就着急嫁人的? 又看看宇文隽凝望上官无欢时含笑的神情,上官无瑕妒火中烧!就算宇文隽那只是装出来的柔情,她也不愿意看到他那温暖的眼神落在上官无欢的身上! 杨鉴呢?说好的毒怎么还没有送到,这个杨鉴办事也实在太拖拉了! 虽然看看情形,上官无欢有可能不会把小树林的事情抖出来了,可是,无欢现在不说,不代表她将来不说!万一明天皇上召见,她将此事对皇上和盘托出,那还得了?自己和杨鉴的命就保不住了! 所以,还是要先下手为强! 借口去看厨房是什么情况,上官无瑕离开了餐桌。她在上官家没有地位,一向就跟个管家婆一样,什么事情都得由她操心过问,哪像无欢,什么都不用做,也什么都不用管,现成享着小姐的福,自在悠闲得很。 才离开了前厅,便遇到灵枝匆匆走来。见了上官无瑕,灵枝高兴地迎了上来,悄声说:“大小姐,有人给你送来一包东西!” “在哪里?”上官无瑕惊喜地问。 灵枝摊开手,只见手心里一个小小的黄瓷小瓶,上官无瑕飞快地拿了过来,打开瓶塞,隐隐瞧见里面装的是一小瓶深褐色的汁液,凑近一闻,有一股淡淡的、呛人的气味。 上官无瑕满意地将重新塞好瓶塞,灵枝轻声补充说:“来的人说了,只需一点点就够用了。” “好!”上官无瑕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无欢,这回你死定了! 看到两个家丁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坛陈年老酒向前厅去了,上官无瑕对灵枝说:“跟我去给太子殿下我和爹斟酒,呆会儿,我若踢你,你不要说什么,只蹲地上叫疼就是了。” 灵枝有些紧张地点头:“是,大小姐。” 两人回到桌旁,两个家丁正将酒坛抬上桌,上官无瑕笑容满面地说:“我来给太子殿下和爹爹斟酒。” 上官祈对宇文隽说道:“老臣这大女儿为人热情好客,这一点倒是很像老臣我。” 宇文隽笑道:“老将军两个女儿都美若天仙、风华绝代,真是好福气!” 上官祈高兴地道:“多谢殿下夸奖!” 宇文隽微笑着看了上官无欢一眼,说道:“我父皇希望,将来他能有一个孙女像无欢这般,既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又有叱咤风云的本领,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那该多好!” 宇文隽的话,听得上官无瑕与上官无瑕两姐妹的心都微微一震! 上官无瑕心中暗恨,无欢不就比我多一些打仗的本领么,真正要论智谋她未必敌得过我!为什么皇上就这么看中无欢?该不会太子殿下也对无欢心生别的意思了吧? 上官无欢心中隐痛,宇文隽你说得真是好听!前世我明明怀上了你的骨肉,若能将她生下,说不定将来她便是皇上期待的那样,是一个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奇女子!可你偏偏听信了无瑕的话,让她连出生面世的机会都没有,你这个狠心的爹,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觉有愧吗? 两姐妹各怀心事,上官无瑕继续斟酒,上官无欢坐在桌旁沉默不语。上官祈听了宇文隽的话,却是高兴得要紧,哈哈大笑道:“皇上如此抬爱无欢,实在是老臣的荣幸!一定会的!殿下睿智过人,文武双全,是我大周国难得一见的人才,无欢虽然不可跟殿下相提并论,但在我大周国的女子当中倒也还算是个佼佼者,无欢能嫁给殿下,定然能诞下皇上所期待的龙子龙女!” 上官无瑕心中暗暗气恼,爹爹当着她说这番话,就不怕她心里难过吗?为什么作为父亲,他对她这个庶出的女儿就这样的不在意? 灵枝碰着酒盅,上官无瑕小心地往酒盅里倒酒。第一杯先给了宇文隽,第二杯给了上官祈。 倒给父亲这一盅时,想着她的这个爹爹心里根本就没有她这个女儿,上官无瑕忍无可忍,差些没将带在藏在袖中的药汤洒了进去! 但是,上官无瑕还是忍住了气。不管怎样,今天她首先要对付的目标是上官无欢,还是先解决了无欢再说吧! 第三杯酒也倒好了,上官无瑕狠狠一脚踩在灵枝的脚背上,早已等待着这一脚的灵枝瞬间倒地,哭了起来。 “灵枝,你这是怎么了?”徐念芝连忙命身旁的丫鬟去扶灵枝,众人的目光也齐齐地投到灵枝身上。 趁着这一空当,上官无瑕暗暗将藏在袖中的药瓶打开,将药汁倒入杯中,又轻轻地摇了摇酒盅,使药汁很快融入酒中。 这时,丫鬟已经扶起了灵枝,问:“你怎么了,灵枝?” “还好,”灵枝红着眼圈,“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腿突然抽筋了……” ------------ 第23章 又是毒酒 “没事就好,”徐念芝轻声说,“今天大家都辛苦了,灵枝,你既然腿抽筋了,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这里的事交给别的丫鬟。” 灵枝看了上官无瑕一眼,上官无瑕说道:“好啦,你去休息吧,叫玉香过来帮我斟酒。” “是,大小姐。”灵枝故意一瘸一拐地走开,名叫玉香的丫鬟很快过来接替灵枝。 上官无瑕又斟了一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上官无欢,自己端起另一盅酒,举起酒盅笑意可掬地朝上官无欢说:“无欢,你好不容易脱险,真是老天保佑,这杯酒我敬你,愿我们姐妹今后永远平安,再也不要发生什么意外了!” 上官无欢望着上官无瑕,淡淡地笑道:“姐姐给我斟的酒,我敢喝么?” 徐念芝听了,忙说:“无欢,瞧你这说的什么话,姐姐给你斟的酒,如何喝不得了?” 上官无瑕脸色一变,生怕无欢说出小树林之事,赶紧端过上官无欢面前的酒盅,笑意盈盈地说:“无欢这是在和姐姐开玩笑呢!无妨,那姐姐就喝无欢这杯好了!” 说着,端起酒盅,一饮而尽,然后,微笑地望着上官无欢。她早料到上官无欢会充满警惕,不肯喝她递上的酒,因此,真正的毒酒早已调换了位置,上官无欢面前这杯,其实才是没有毒的这一杯。 徐念芝充满歉意地对宇文隽说道:“无瑕和无欢两姐妹自幼姐妹情深,时常开个玩笑,没有分寸,还请太子殿下不要见怪。” 宇文隽微微一笑:“此事无伤大雅,不妨事。” 说着,宇文隽将上官无瑕面前的酒盅端到上官无欢面前,微笑道:“既然无瑕盛情,无欢就喝了吧!” 上官无欢缓缓地转过头,望着宇文隽。 怎么,才刚刚把她迎回来,就迫不及待想再用一杯毒酒毒死她? 又是毒酒,他们的伎俩不只有毒酒吗? 刚才灵枝一声“哎哟”蹲下去时,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灵枝的身上,可是上官无欢同时也注意到了上官无瑕的手悄然地伸入了袖中,似乎将什么东西倒入了酒盅里。既然刚才上官无瑕抢着将本要给她的这一杯喝了,这一杯没有毒,那有毒的就是剩下的那一杯了! 前世已经受够了他们的骗、吃够了他们的苦,难道这一世上官无瑕以为她上官无欢还会任由他们宰割吗? 上官无欢微微一笑:“这酒,姐姐不该敬我,应该敬太子殿下才对。” 这话一出口,上官无瑕听了,脸色顿时惨白! 上官无欢又说道:“如果没有太子殿下,哪里还有无欢的命在?太子殿下可是无欢的恩人,所以,这盅酒理应敬太子殿下,不是吗?” 上官祈什么也不知情,听了二女儿的话,哈哈大笑:“对,对!这杯酒无欢是应该敬太子殿下!” 不,不,这不行啊……上官无瑕心中惊恐,却又不敢说了声来,真是急得她五内俱焚! 这一杯酒宇文隽若真是喝下去,那岂能还有命在? 上官无欢举起酒盅,微笑着问宇文隽:“殿下,无欢说得对吗?” “对!”宇文隽笑了笑,接过酒盅,“既然无欢敬我,我岂能不喝。” “不行啊,殿下!”上官无瑕失声惊叫。 众人一惊,纳闷不解地望着上官无瑕。上官祈有些不高兴:“怎么了,无瑕?你妹妹敬太子殿下,有什么不行的?” “是啊,姐姐。”上官无瑕紧盯着上官无瑕的双眼,“这盅酒太子殿下为什么不能喝?莫非,酒里有毒?” 宇文隽有些吃惊:“这不可能吧?” “请姐姐解释。”上官无欢冷冷地说。 上官无瑕望着宇文隽,额头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不,我是说,”上官无瑕尴尬地解释着,“这杯酒可是我斟给自己的,怎么可能有毒呢?难道我会想要毒死自己吗?我是说,这杯酒是我庆祝无欢平安归来的,无欢若在敬太子殿下,理应她自己再斟一杯酒才是!” “你这孩子,瞧你说的,”上官祈说道,“那无瑕你就不要拦着了,你斟的酒和无欢斟的酒又有什么关系?都一样,都一样!” “是啊,无瑕,不要小题大做了。”徐念芝有些责备地说。 宇文隽微笑道:“对,老将军说得没错。姐姐斟酒与妹妹斟酒有什么区别?都一样,我喝了就是。” 说着,宇文隽举起酒中盅,一饮而尽! 上官无瑕吃惊地望着宇文隽,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血色!殿下喝了这杯酒若是被毒死了,那她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上官无欢皱着眉头,望着宇文隽,难道,宇文隽竟然肯用生命来维护上官无瑕,为上官无瑕遮掩罪行? 上官无瑕吃惊地望着宇文隽,想像着一会儿毒发,宇文隽就会七腔流血而死,她只觉得浑身发冷,用“惊恐万状”一词已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了! 上官无欢也怔怔地望着宇文隽,他依旧笑容满面,暂时未有毒发的迹象。为什么,他毫不犹豫就喝下上官无瑕的毒酒?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一杯毒酒,还是在为上官无瑕遮掩罪行? 难道,他对上官无瑕竟然情深至此,竟然肯用自己的九五之尊为上官无瑕遮掩罪行? 虽然眼下他还只是周国的太子,可皇帝驾崩以后他就是新一任皇帝呀! 难道,对宇文隽来讲,上官无瑕竟然重要到这个程度? 既然如此,他何不在回来的路上将她杀死,这样一来,他不就不需要用自己的性命来为上官无瑕遮掩了吗? 两姐妹都没有说话,上官祈连忙打圆场:“殿下,老臣这十八年的老酒味道如何?这可是十八年前老臣第一次打了一场漂亮的大胜仗,皇上御赐给老臣的御酒,一共八坛,老臣一直舍不得喝,就埋在后院的海棠树下,上一次庆祝无欢打了胜仗,开了一坛,今日开封的这是第二坛。” “哦?”宇文隽笑道,“想不到十八年前父皇御赐的御酒,老将军竟然还留着!老将军爱喝酒,今后我叫人给老将军送来就是!” 上官无欢心中冷笑,真是嘴上说得好听!眼下说以后给她爹爹送酒,可两年后他却要斩上官家满门,这个宇文隽真是虚伪至极、好生可恨! 上官祈拱手道:“多谢太子殿下!不过,就不敢劳烦殿下送酒了,因为这是老臣第一次打了胜仗,皇上所赐,因此不舍得喝,想留作个纪念,待老了以后,上不了战场打不了仗了,再拿出来好好品尝品尝,感念一下皇恩浩荡啊!” 宇文隽说:“想不到老将军为我大周已经打了十八年的仗了,实在是劳苦功高啊!我要代我大周国子民敬老将军一盅!” 上官无瑕慌忙上前斟酒,双手还微微地颤抖。她努力克制自己的紧张情绪,留意着宇文隽的反应,心里真是惊惶无比! 上官无欢冷眼旁观,对宇文隽的虚伪好不憎恶!别看此人看起来正直,外表俊朗迷人,可那迷人的外表背后却藏着一颗狠辣的心! 二十多年来,她的爹爹为了保护大周的疆土牺牲了多少与家人团聚的时光,可是到头来却因为上官无瑕而落个满门抄斩,此时宇文隽说得越好听,不过越是一个讽刺而已! 一席散了,宇文隽竟然仍未毒发,他依旧神情自若、谈笑风生,丝毫没有不妥之状。 上官无瑕心中惊疑,究竟是这毒发的慢,还是杨鉴送来的那瓶中根本就不是毒药? 上官无欢心中也颇觉诧异,宇文隽仍然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错怪了上官无瑕,她根本就没有在酒中下毒吗? 不,不对!上官无瑕一心恨她,在小树林那次就要置她于死地,丝毫也不曾手软,如今她平安归来,上官无瑕肯定惊恐害怕,怕她揭穿了她的恶行,必然会暗中动手,想杀她灭口。 更何况,她亲眼看到上官无瑕往酒中倒入异物,若不是毒,又是什么! 可是,宇文隽却为什么没有被毒倒? 酒宴散了,宇文隽携随从从上官家离开。徐念芝拉着上官无欢的手,高兴地说:“太子殿下对你可真是上心哪,无欢,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上心?上官无欢笑了笑,对母亲说:“放心吧,娘。无欢自有分寸。” 上官无瑕有些不安地向上官祈请示:“爹,女儿有些不太舒服,可以先回房休息去吗?” 上官祈挥了挥手:“去吧!” 上官无瑕如获大赦,又向徐念芝行了个礼,立刻退下了。 徐念芝拉着女儿的手,轻声问:“无欢,现在没有人了,你可以跟爹和娘说说了,到底怎么回事?究竟是谁要杀你,是谁害你受了重伤流落到齐国去的?” “是呀!”上官祈说道,“是不是有人嫉恨我上官家受到朝廷重用,所以故意拿你开刀,威慑爹爹?” “还有,你流落到齐国去,齐国的皇帝为什么要救你?你和他没发生什么事吧?”徐念芝身为女人,对这方面很是敏感。 上官祈也说:“你在齐国呆了那么一段时间,这对我们上官家可是很不利的呀!若是有人想用此事大做文章,只怕我们会很被动!” 也不知道宇文隽和上官无瑕是怎么向爹娘说起这件事的?上官无欢望着爹娘殷切的目光,心想,爹和娘什么也不知道,还是不要把上官无瑕的丑事说给爹娘听吧,免得让娘难过、让爹难堪。更何况,就算她揭穿上官无瑕的罪行,那又怎样?她一无人证,二无物证,谁相信她说的话? 况且,宇文隽也定会站在上官无瑕那一边的,他定然早已为上官无瑕编好了理由来蒙骗皇上、蒙骗她的父母,蒙骗世人。若此时她要揭穿上官无瑕的真面目,那不过是把自己陷于被动的局面,她要报仇反而不容易了! ------------ 第24章 君无戏言 揭穿上官无瑕,要他们偿还他们所欠她的血债,现在还不是时候! 上官无欢笑了笑:“爹,娘,你们就不要再记挂这件事情了。我想,可能我是不小心卷入了别人的恩仇了吧!这件事情太子殿下会为我的处理的,你们就不要担心了!” “你这孩子!”徐念芝叹了口气。 这时候,碧苏匆匆跑了过来,附在上官无欢耳边说了句什么,上官无欢点了点头,对父母说道:“爹,娘,我有些头晕,先回房休息了,明天一早再去给二老请安。” “好吧,那快去吧!”徐念芝对上官祈埋怨道:“明知无欢身上有伤,老爷也不阻止无欢,反而让无欢与太子殿下喝酒,看,把无欢都喝醉了!” “我没事,爹,娘。不要担心!”上官无欢微笑着,想到此时还能有父母疼爱,自己可以承欢父母膝下,可两年后自己被废,一家人也全部枉死,心中不由万分难过! 徐念芝哪知道女儿心中想的什么,见女儿脸色不太好,便忙吩咐碧苏:“碧苏,快扶小姐回房休息去吧!” “是,夫人。” 后花园,上官无瑕悄悄地朝四下张望,灵枝在一旁仔细地观察过了,示意四周没人,上官无瑕这才悄悄地打开后门,闪身出去。 灵枝飞快地将后门掩上,然后匆匆地离开了后花园。 渭水河边,富丽堂皇、环境优雅的一斛醉酒楼里,上官无瑕找到了正在雅间等她的宇文隽。 见宇文隽沉着脸,上官无瑕有些紧张,硬着头皮,装出一副怯怯的样子走过去:“殿下……” 宇文隽摆了摆手,身后的随从立即退出了雅间。 “今天宴席上,那是怎么回事?”宇文隽沉着脸问。 “我……”上官无瑕抬头看了宇文隽一眼,索性实话实说:“她的命不能留了,殿下!她在齐国皇宫呆了那么多天,谁知道她跟高均墨发生了什么事?如今她竟然有脸回来,这不是给殿下脸上抹黑,让殿下戴绿帽子吗?再说了,谁知道高均墨为什么会放她回来,说不定他们俩已经达成了协议,高均墨是派她回到殿下身边做内应,好帮着齐国谋夺我大周国的江山呢殿下!” “胡说!”宇文隽皱着眉头,“她可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对她心生杀念?那一杯酒若不是我替你挡了,说不定就喝进你的肚子里去了!那岂不成了害人终害己了吗?” 上官无瑕低着头:“殿下,你不要生气好吗?无瑕错了!” 说着,上官无瑕赶紧抬起头:“那你怎么样,殿下?你喝了那杯毒酒,那你现在……” “还好,我死不了。”宇文隽叹了口气:“我的手下看到杨鉴派人悄悄潜进上官府,就拦住了他,将他手中的药瓶调换了过来,你手上的这瓶毒药,其实不过是治疗伤寒的药液而已。” 上官无瑕大吃了一惊:“这……殿下你……” “我若不让他调换了药瓶,恐怕你不会死心,还要想别的办法加害无欢,到时候若是露了马脚,那上官祈岂能饶得了你?”宇文隽看了上官无瑕一眼:“好啦!以后这种事情再莫要去做了!若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到时候我可帮不了你了!” “殿下……”上官无瑕怔怔地望着宇文隽,“殿下都知道些什么?” “小树林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宇文隽叹了口气,“你自作主张,暗地对无欢动手,如果无欢真的死了,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 “殿下……” “如果无欢真的死了,到时候父皇派人追查此事,恐怕你就无处遁形了!”宇文隽走到上官无瑕面前,轻轻地拍了拍上官无瑕的脸:“你这个傻女人!你怎么能瞒着我做出这样的事?” 虽然宇文隽说这样的话听起来似乎是在责备她,但是上官无瑕听出来了,宇文隽对她的保护明显多于责备!就算是责备,那也是出于他对她的爱护。 上官无瑕含泪扑入宇文隽怀中:“无瑕因为一时嫉妒,做出了失去理性的事来,谢谢殿下包容,没有责怪无瑕,还为无瑕遮掩此事!无瑕错了,以后无瑕不管要做什么,都会先跟殿下商量,无瑕再也不敢妄自行动了!” “这就对了!以后,不要再嫉妒无欢了。父皇器重她,是因为她有勇有谋,能够保护我大周的江山社稷,可父皇是父皇,我是我。我的心你应该明白!将来父皇百年之后,皇位就是我的,到时候,我一定会尽力弥补你,把皇后的位置留给你!” “真的吗,殿下?殿下真的会把皇后的位置留给无瑕?”上官无瑕眼里闪动着惊喜的泪光。 宇文隽微微勾起唇角:“当然!君无戏言!” “那无欢怎么办?”上官无瑕迫不及待地问。 宇文隽沉默了片刻,说道:“她自有她的去处。放心吧!” “殿下对无瑕真好!”上官无瑕欢喜地笑了。 轩窗外,一个身影悄声无息地闪过,夜色映照的渭水河上,星星点点的波光便如女子的泪光,黯然闪动。 闺房里,碧苏帮上官无欢卸妆、更衣,发现上官无欢背上的亵衣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不由惊呼:“小姐,你怎么了?” “怎么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上官无欢回过神来。 碧苏指着那血迹,让上官无欢自己照镜子:“你看,小姐,你背上有血!” “哦!”上官无欢笑了笑:“不妨事。可能是震到了伤口,所以流了点血。血不多吧?” “还好,不是很多。”碧苏轻轻地剥开亵衣,仔细地瞧了瞧,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个伤口好狰狞、好可怕呀!伤口虽然不算太大,但是对于上官无欢这样一个纤瘦的女子来说,实在也不算小了! 那伤口结了痂,伤疤如同一条蜿蜓的蜈蚣趴在背上,太子殿下若是看到这道伤疤,那岂不是要被吓到? 伤口中间的地方有些微微的开裂,鲜血便是从那里溅出来的。 碧苏不由一阵热泪盈眶,天哪!小姐当时受了这伤一定很严重吧?她一定很痛、很不好受吧? “你怎么了,碧苏?”从铜镜里看到满含泪水的碧苏,上官无欢微笑着将衣领拉上来,问。 碧苏含泪说:“小姐最需要碧苏的时候,碧苏却不能在小姐身边侍候和照顾小姐,碧苏心里好难过……” “难过什么!”上官无欢笑,“一切都过去了!” 碧苏抹了一把眼泪:“这伤口,不用上药吗,小姐?我去给你请郎中吧!” “不用了。”上官无欢说道,“我带了特效的金创药回来,你拿出来替我洒上一些就好。” “是。”碧苏替上官无欢洒了药粉,“刚才你去了哪儿,小姐?” 去了哪儿? 上官无欢的喉间泛起微微的苦涩,她去了渭水河边的一斛醉酒楼,在窗外,她听到了宇文隽与上官无瑕的对话! 原来,上官无瑕在小树林对她做的事情是瞒着宇文隽进行的!难怪,上官无瑕频频派人去刺杀她,就是怕她回到长安,让她阴谋败露。 这个上官无瑕的狠毒真是令人畏惧和憎恨! 可是,比起上官无瑕来,更令人畏惧和憎恨的人,却是宇文隽! 他明知上官无瑕做下这卑鄙的事情,却丝毫不加指责,反而袒护,并且为之遮掩,此人的心肠比上官无瑕更为可怕! 明明是她上官无欢,她才是受害者,可是宇文隽却要弥补上官无瑕,要把他的皇后之位留给上官无瑕!原来,废后一事宇文隽竟然早就做了决定,这不是上官无瑕逼他的,是他为了示爱上官无瑕,主动做出来的决定! 上官无欢咬了咬唇,哼,宇文隽,我已经死在你手上一次,这一次,你还想废黜我、扶上官无瑕登上皇后之位? 想得美!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小姐,你在想什么?”望着眼中闪现杀意的上官无欢,碧苏怔怔地问。 上官无欢收起了心绪,笑了笑:“没什么。碧苏,明天一早你去告诉我爹,就说我伤口很痛,不能去给他老人家请安了,也请他老人家在早朝上跟皇上道一声谢,多谢皇上重兵救回无欢,也向皇上道一声歉,无欢有伤在身,不便入宫向他老人家请安了!” 碧苏虽然不明白上官无欢是什么意思,但是主子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是,小姐!” 第二日清早,碧苏照上官无欢的话做了,把上官无欢吩咐的话对上官祈说了一遍。 “什么,小姐伤口很痛?”上官祈吃了一惊,“昨天回来的时候我看她神色不是挺好的吗?” 徐念芝听了,也急了:“会不会是昨晚上酒喝多了引起的?老爷,还是赶紧先去看看无欢吧!” “我得先上朝哪!”上官祈说,“无欢不是还托我向皇上道歉吗?夫人,你先派人去请郎中,给无欢看看,我下朝回来再说。” 碧苏忙说:“老爷,夫人,小姐说不用请郎中了,她带回来了特效金创药,自行用了,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徐念芝哪里放心得下,丈夫上朝去了,她便命管家去给女儿请郎中。碧苏只得再次阻止:“夫人,千万不要去。小姐其实没什么事,她这是等太子殿下来看她呢!” “啊?”徐念芝呆了呆,恍然大悟,“瞧我这,都老糊涂了!对,对,是要与太子殿下多多接触,才能增进感情哪!” 说着,徐念芝高兴地说:“还是无欢聪明!我看昨天宴席上太子殿下对无欢还是挺呵护的,要趁热打铁啊!” 碧苏笑着说:“是啊!那夫人就不用担心了,碧苏回去照顾小姐去了!” “好,好,去吧!”徐念芝笑着摆摆手。她巴不得太子殿下赶紧来看望无欢啊! 上官祈下朝后,匆匆要去看无欢,被徐念芝阻止,“好了,老爷,你不用去。” ------------ 第25章 为姐求情 “怎么了?”上官祈大惑不解,“无欢的伤好多了吗?” “也不是。”徐念芝不想把无欢的心事说破,信口说:“我去看过无欢了,无欢刚刚睡下。” 既然如此,上官祈也就作罢。徐念芝叫来丫鬟玉香,悄悄吩咐道:“去府门口守着,如果太子殿下来了,赶紧去禀报二小姐!” “是,夫人。”玉香立即去了。 上官无欢的闺房里,碧苏正扶着门框望眼欲穿。 “你这是在做什么?”上官无欢问。 碧苏回头一笑:“我在看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来呀,小姐。” “谁说了太子殿下一定会来?”上官无欢诧异。 碧苏一愣:“小姐……让老爷那样跟皇上说,不就是想让太子殿下来看小姐吗?” “你真会联想。”上官无欢淡淡地说道,“太子殿下怎么会来呢?” 她这个太子妃是皇上定的,她不过是想巩固自己的位置而已!只要皇上重视,宇文隽就不敢对她怎么样,上官无瑕就更会着急生气。就让上官无瑕对宇文隽着急生气去吧!上官无瑕越着急越好,越生气越好! 最好,上官无瑕再来杀她一次,这一次上官无瑕试试看,她还会不会那么轻易中招! 这时候,玉香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二小姐,二小姐!” “什么事,玉香?”碧苏忙让玉香进来。玉香气喘吁吁地抹把汗,“太子殿下来看二小姐了!好像还有御医跟着,后面还有人抬着许多东西,可能是皇上赏赐给二小姐的!” 碧苏开心地拍起手来:“太好了太好了!小姐,你不是说太子殿下不会来的吗?这不就来了吗?” 上官无欢微微一笑:“看把你高兴的。玉香,辛苦你了,你回夫人身边去吧!” “是,小姐。” 玉香走了,上官无欢对碧苏说:“碧苏,有件事情你要叫人去办一下。” “什么事,小姐?” 上官无欢招了招手,碧苏老老实实过来。上官无欢对碧苏附耳说了几句,碧苏一愣,但很快点头,高兴地说:“好,小姐!” 一丝笑意浮上上官无欢嘴角。 无瑕,等着看好戏吧! “恭迎太子殿下!”碧苏跪迎在门口。 宇文隽点了点头:“起来吧!你家二小姐呢?” “回殿下的话,我家二小姐刚刚上了药,正在休息。” “请二小姐前堂说话,我这带了御医,也好给她瞧瞧。” “这……”碧苏犹豫了一下,这时,屋里的上官无欢轻声唤道:“碧苏,我已经起来了,请太子殿下屋里用茶吧!” “是!”碧苏转头对宇文隽说道:“请殿下屋里坐,奴婢这就命人奉上香茶。” 宇文隽犹豫了一下,毕竟这是上官无欢的闺房,他若进去,多有不妥。 “殿下请进。”闺房里,上官无欢轻声相请。 宇文隽只得抬脚走了进去。 果然,上官无欢已经衣冠整齐,伫立在檀香木架子床前,虽然脸色苍白,但挂着微微的笑意。那一汪秋水颇似饱含深情地凝望着宇文隽,待宇文隽走到近前,便盈盈下拜:“多谢殿下有心,前来探望,无欢有礼了。” 宇文隽怔住。 平时见到的上官无欢,要么一身盔甲英姿飒爽,威武不让须眉,要么一袭淡蓝色衣裙,脸上冷若冰霜,令人望而止步,不敢接近,而今日的无欢却身穿着一袭水红色的衣衫,只是发丝有些凌乱,显见是刚刚从床上起来,而来不及梳理。 此时的上官无欢,娇柔慵散,一如春风中盛放的海棠,这样的风姿与平时判若两人,宇文隽第一次见到上官无欢这女儿家本真温柔的一面,霎时间不由呆住! 原以为只有上官无瑕才是世间最柔美的女子,却没想到,原来上官无欢的柔美也不亚于上官无瑕,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来,上官无欢也并不是只会舞枪弄棒,其实她也是一个需要别人疼惜呵护的柔弱女子? 抬头见宇文隽目不转睛望着自己,上官无欢脸上一红,低眉垂首地说:“殿下请坐。碧苏,还不快快奉茶。” “就快来了,小姐!”外面是碧苏欢快的声音! 刚才不小心瞧见了这一幕,让碧苏无限欢喜!平素小姐就是太严肃了,她总说小姐这样不像个女子,男人是不会喜欢的,小姐却满不在乎,怎么今天,在太子殿下面前,却流露出了如此温柔的一面? 看来,这回太子殿下把小姐救了回来,两个人的距离也拉近了!这样很好,这样很好!碧苏可不愿意小姐把自己当成男人一样,女人毕竟还是需要男人的呵护的,那样得来的姻缘才能圆满啊! 宇文隽干咳了一声,用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不明白,一向冰冷孤傲的上官无欢,今日怎么会变得跟平时截然不同?难道,她对一切已经有所怀疑,并且已经有所打算? 上官无欢脸色微红,坐在宇文隽下侧。 小丫鬟很快奉上了香茶,上官无欢轻声说:“殿下请用茶。” “好。”宇文隽很快镇定自若,端起茶杯轻轻拂了拂茶面,浅浅地呷了一口,这才问:“你伤势如何?父皇听闻你伤痛起不了床,派我带着御医前来看望,御医就在大堂等候,我这就带你过去诊看一番。” 上官无欢微微一笑:“多谢皇上和殿下牵挂,不过,不用了。” “怎么?”宇文隽不解。 上官无欢说道:“当初爹爹送我上山学艺时,师父曾赠我两瓶特效金创药,药效很好。昨天回来以后忘了这事,今天碧苏已经给我敷了药,半天时间,已经感觉好了许多。” 说到这里,上官无欢脸上又是微微一红:“刚才入梦,梦到殿下来看无欢,没想到,梦还没醒,殿下就真的到了……” 望着上官无欢颊上两朵红云,一副娇羞无比的样子,宇文隽竟然有种心如鹿撞的感觉,怎么,她刚才梦到了他?这是真的么? 看上官无欢的样子,不像是在诓他。若真是如此,那就难怪她对他的神情有异了!莫非,这一次把她救回来,一路细心照顾,竟然把她感动了不成? 上官无欢羞涩,宇文隽也颇觉不太自在。于是又端起茶来,浅饮了一口。 假意装作无话找话,问上官无欢:“无欢,听闻你是在长安城外受的伤,才被齐国的人劫去了邺城,父皇一直要我追查此事,我也正想好好问问你,关于此事的来龙去脉,好缉拿凶手,为你报仇……你可知道是什么人伤了你吗?” 上官无欢心中冷笑,终于坐不住了,要先向她打听这件事情了吧? 他一定是想听听她怎么说,他一定还不知道,她已经将他与上官无瑕的事情掌握在了手中,了解得一清二楚。 她当然会让他安心的。否则的话,她如何继续施行自己的复仇计划呢? 上官无欢紧闭着嘴唇,低下了头。 “怎么,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宇文隽有些意外。 上官无欢明明知道凶手就是自己的姐姐,她若隐而不发,一定是有什么阴谋,企图报复上官无瑕!若是那样,他就不得不警惕上官无欢,提防她对无瑕下手。 宇文隽的问话,似乎让上官无欢泫然欲泣。她低声说道:“此事不提也罢,我想,一定是误会一场而已,我不想再提。” “此话怎讲?”宇文隽皱起了眉头。 上官无欢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起身,屈膝跪在了宇文隽面前。 宇文隽一愣,忙拉起上官无欢,上官无欢却拽着他的手不放手,仰起脸哀求道:“殿下,此事不要再追查下去了,好吗?” “无欢,你这是什么意思?”宇文隽惊讶地问,“有人意欲置你于死地,下手残忍,心狠手辣,你怎么还为他求情?” “因为此人不是别人,她正是无欢的亲姐姐!”上官无欢含着泪,“殿下,这件事情只是一场误会,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姐姐吧!这件事情,无欢就当没有发生过,所以,请殿下不要再追查此事了!” 宇文隽大愕:“这是怎么回事?竟然是你的姐姐对你下手?她为什么要对你下手?” “说起来,也许真的是我上官家亏欠了我的姐姐!昨天,我还担心姐姐不会放过我,要下毒害我,结果……却证实那是我错怪了姐姐。”上官无欢低下了头,有些惭愧。 宇文隽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原来昨天无欢真的对无瑕起了疑心,还好,他解了那杯酒的毒,保护了无瑕一次,也无意中打消了无欢的疑心,这一着实在是太险了! 上官无欢又说:“所以,昨晚上无欢辗转反侧,回想起姐姐说的话,觉得她说得没有错。的确,要怪我们亏待了她,因为她身为上官家的长女,却因为庶出的身份,一直倍受落,爹爹可能没有重视到姐姐,对姐姐太过严厉了,而我,根本也没有在意到姐姐的委屈……这是我们的错。” “因为如此,所以,她便不顾姐妹之情,设计要杀害于你?”宇文隽一副吃惊的表情。 “当时,我的确十分气愤。但是昨晚回想起来,我上官家的确有亏待姐姐的地方。二娘在家里地位不高,姐姐也很受委屈,如若不然,或许我姐姐不会对我动这杀心。”上官无欢含泪说,“所以,我不想追究这件事了!求殿下成全无欢吧!” 宇文隽愕然道:“你被劫往邺城之后,父皇立即派人前往小树林查看,根据小树林遗落的物证,还以为是你定河大败齐兵后,齐国人怀恨在心,所以暗中派人前来行刺于你,劫持你作为人质,想报复我大周国呢!却原来,真凶竟然是你姐姐?” “高均墨从我姐姐手中救下我,的确也有挟持我,想利用我来保护他齐国的周全。他料想我在他的手上,我大周国就不敢对他用兵,所以迟迟不肯放我离开邺城,直到殿下答应退兵,二十年内不犯彼此边境,他这才放我出城。” ------------ 第26章 皇后之位 说到这里,上官无欢紧咬银牙,“若不是我身受重伤,岂能容他要挟我大周,要挟皇上和殿下!” “罢了,如此这样也好,我们可以养精蓄锐,再图大事。”宇文隽扶起上官无欢,“倒是你那姐姐,心肠如此狠毒,你要好好提防她才是!这样吧,我派两队禁卫军保护你的周全,绝不能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多谢殿下,不用了!”上官无欢感激地说,“无欢愿在今后的日子里好好对待姐姐,化解姐姐心里的怨恨,重塑姐妹亲情!” 宇文隽感慨道:“想不到,无欢你的心地如此善良无私,好吧!那此事就暂且按下不究,但倘若你姐姐再对你心生恶念,我定然不会饶她!” “多谢殿下!”上官无欢欢喜道,“只是,此事若是让我爹娘得知,只怕爹娘会怨怪姐姐,所以,无欢还要抖胆请殿下为无欢保密,可以吗,殿下?” “当然可以!”宇文隽微笑,“一切都听你的!” 哼,能够保护上官无瑕的事,他当然一切都听她的! 上官无欢心中冷笑,不过,脸上却始终挂着温婉的笑容,缓缓地站起身来。 这难得一见的温婉笑容看得宇文隽都快呆住了! 缓缓站起身来,上官无欢朝门外叫道:“茶水都快冷了,碧苏,快给殿下续水。” “是,小姐。” 碧苏来了。上官无欢甩了甩长袖,碧苏会意,捧着茶壶出去了。 出了闺房,碧苏对院里的家人招了招手,耳语了一番,家人去了。一会儿,碧苏捧着一壶滚烫的新茶进来,给宇文隽续上茶,上官无欢轻声说:“殿下,请用茶。” “好!”宇文隽缓缓抿了一口,“无欢,你既然有伤,就且好好躺着,我得空便会再来看你。” 上官无欢不舍地站了起来:“殿下这就要走了吗?” “是的,还有一些军务待要处理。”宇文隽微笑道,“你回来实在是太好了,我就盼着你早日康复,重执军令,也好减轻我的负担。” “朝中不是有了一个杨鉴将军了吗?”上官无欢疑惑。 “他比起你来是远远不及。” “无欢只是一个女流之辈,能力有限,恐怕今后的军事还是要殿下和杨将军多多出力了!” “不,父皇很器重你,我也一样。你虽是女子,却巾帼不让须眉,有你在,是我大周的江山之幸!” 上官无欢低头浅笑:“殿下过奖了。” 这一低头浅笑,看得宇文隽又是心神一荡。他回过神来:“好了,我走了,无欢。” “殿下,无欢送送你吧?”上官无欢依依不舍。 “这……”宇文隽笑了笑:“好吧!” 上官无欢含情一笑,陪着宇文隽走出房门。 此时,上官无瑕正带领着灵枝匆匆朝上官无欢的闺房走来。刚才有家人悄悄来报知灵枝,说太子殿下来探无欢,两人在无欢闺房私会了好一阵儿,上官无瑕听了,大吃一惊! 殿下怎么又来看望无欢了?而且,两人竟然还在无欢的闺房私会,难不成太子殿下说一套,做一套,背地里瞒着她跟无欢好上了吗? 这可怎么得了! 才走出门,上官无欢“哎哟”一声,一脸痛苦之色,抓着宇文隽的胳膊弯身…… 宇文隽吃了一惊,忙扶住上官无欢:“你怎么了,无欢?” 这一幕,透过海棠树的掩映,正好落入了上官无瑕的眼里! 上官无瑕吃惊地躲到树后,望着宇文隽与上官无瑕,距离有些远了,她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但是她看到了宇文隽半抱半扶着上官无欢的姿势,他们……他们…… 难道殿下看上了无欢,背着她悄悄地跟无欢好上了吗? 闺房门口,上官无欢脸色煞白:“殿下,我不能送殿下了,背上的伤口好痛!” “啊?怎么会这样?”宇文隽慌忙扶着上官无欢:“你不要送我了,我先扶你回房吧!你的丫鬟呢?” 上官无欢忍痛叫了两声:“碧苏!碧苏!” 却没有听到碧苏的应声,也没有看到碧苏的人影。宇文隽只得将上官无欢扶回房里,见上官无欢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来,不由紧张地问:“你没事吧,无欢?伤势如何?” 上官无欢勉强支起身来,从床头拿出金创药:“殿下,还殿下不弃,帮无欢洒些药,止止痛吧!” “这……”宇文隽僵住了手脚,这合适吗?男女授受不亲啊! 上官无欢手咬着牙,忍着痛,说道:“咱们都是习武之人,不应拘此小节,更何况,无欢将来就是殿下的人,殿下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好吧!”宇文隽接过药瓶,“无欢,你忍着点!” “多谢殿下!” 宇文隽轻轻地扒开上官无欢的衣衫。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宛如蜈蚣一般丑陋的伤疤。 宇文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无瑕下手好狠哪! 虽然他是习武之人,刀伤、剑伤、箭伤之类的伤,他都见习过。可是,在上官无欢背上竟然趴着这样一个伤口,实在是令人深感恐怖和心疼! 因为伤口太大,不得不以缝合之术愈痂。而伤口缝合之处便如同蜈蚣的脚,七弯八拱,甚是难看。而伤口中间,便有一小道裂缝未曾愈合,淡淡的血水正缓缓地往外渗出。 宇文隽不忍卒睹,替上官无欢洒上了金创药后,又使干净的棉布将伤口包扎了起来。末了,他轻轻替上官无欢拉上衣衫,轻声问:“你这伤口一定很深吧?高均墨可有替你医治?” “有。”上官无欢答道,“他怕我死在邺城,到时候殿下会找他麻烦,所以,找了一位复姓独孤的名医为我医治,我昏迷了五天才得以醒来。后来,殿下发兵邺城来救我,我万分惊喜,想逃出邺城,以使殿下免受高均墨的要挟,奈何伤势太重,根本不能动,只能一直趴在榻上,连翻身也不能,更别提运功了。所以,想逃也无从逃出来。” “让你受苦了!”宇文隽感慨道,“你伤得这么重,能平安回到长安就已经不错了!今后就好好养伤吧,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免得又震裂了伤口。” 上官无欢嫣然一笑:“多谢殿下关心!” 宇文隽笑了笑:“你不是说,今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么?既然如此,还说这般客气话。” 上官无欢脸上一红:“是,今后无欢就对殿下不客气了。” 言毕,两人一齐笑了起来。 屋外,上官无瑕紧抓着门框,气得浑身发抖!想不到,上官无欢竟然这么的不要脸,未曾婚嫁就竟然自诩为殿下的女人,还让殿下为她上药,实在是不知羞耻! 上官无瑕气得浑身颤抖,就要跨步进去,狠狠地羞辱上官无欢一顿! 可是,不行! 她想到了宇文隽对她说的话,不能再发生那样的事了,否则只会陷自己于被动的局面!再说了,殿下昨晚才许诺过,等殿下登基之后一定会弥补她的,一定会把皇后之位留给她的! 对,说不定是上官无欢故意设局刺激她的,她绝不能中了上官无欢的计! 想了想,上官无瑕忍住气,朝灵枝摆了摆手,悄悄地撤离了上官无欢院外。 就算现在无欢得逞,能得到殿下,那又怎么样?她一定会想办法拆散他们、阻止他们的!皇后的位置只能属于她上官无瑕,宇文隽只能属于她一个人,上官无瑕! “好了,无欢,”宇文隽轻声说,“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明日我若有时间,再来看你。” “是,殿下。”上官无欢仰起头,依依不舍地望着宇文隽,“殿下可要说话算话!” “一定算话!”宇文隽微笑。 匆匆走出上官无欢的闺房,宇文隽在海棠树下停滞了一下脚步,回想着刚才发生的情景,心里犹自狂跳。 想必,是自己在邺城的营救和保护让上官无欢改变了对他的想法,才会一改往日冰冷孤傲的常态,流露出了一个女人柔弱的一面吧? 可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他对上官无欢动心了么? 宇文隽不敢再想,匆匆离开。 才走不远,却碰到一个小丫鬟,原来是上官无瑕的心腹,灵枝。灵枝拦住宇文隽,“奴婢灵枝太子殿下请安!” 宇文隽皱了皱眉头:“灵枝,什么事?” 灵枝环顾四周,见没人,赶紧说:“大小姐让奴婢转靠殿下,她在一斛醉等待殿下。” 宇文隽不由又皱了皱眉,摆摆手:“知道了!” 心中有些不满,这个无瑕,她又有什么事了,昨天才在一斛醉相见,今天又要见他? 碧苏悄悄地潜回了闺房里,嘻嘻一笑:“小姐,奴婢回来了!” 上官无欢淡淡地斜睨她一眼:“刚才上哪儿去了?叫你也不应答。” “殿下与小姐卿卿我我,奴婢哪敢打扰,小姐该不会治奴婢的罪吧?” 上官无欢笑了笑:“我心情好,就饶了你吧!” 碧苏天真的眨着眼睛,望着上官无欢:“小姐是不是对殿下动心了?我看殿下对小姐也颇似有情啊!你们俩俊男美女,又都文武全才,真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啊!” 上官无欢冷冷一笑,是吗?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那是冤家吧? 她和宇文隽怎会生情,他们只会是仇人,是冤家!前世宇文隽废黜她、抄斩上官家满门、害死她腹中胎儿、又令可怜的碧苏惨死,最后还一杯毒酒结果了她,这个仇,她还没有开始报呢! 望着碧苏,可怜的丫头!倘若她知道自己的前世就惨死在宇文隽与上官无瑕的手上,她还会盛赞自己的小姐和太子殿下是天生的一对吗? ------------ 第27章 陌生绝情 还有她的爹和娘,若是得知前世的遭遇如此悲惨,他们还会巴巴地盼望她嫁给宇文隽,当什么太子妃、当什么皇后吗? 碧苏望着上官无欢,心中不太明白,刚才还柔情似水的小姐,怎么转眼间又变得冰冷孤傲了起来。那双美丽的妙目中流露出来的是恨意和杀气! 渭水河边,一斛醉酒楼的包间里,上官无瑕已经等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起来。 门推开了,一身白衣的宇文隽缓步踱了进来。 上官无瑕惊喜地扑上去,抓着宇文隽的胳膊:“殿下,你可来了!” “什么事,无瑕?”宇文隽皱着眉头,轻轻地拨开上官无瑕的手,“有什么事赶紧说,我还要回宫向父皇复命。” 宇文隽竟然拨开她的手!上官无瑕心中一凉,眼中立刻涌上委屈的泪水:“太子殿下才刚刚去看了太子妃,就忘了无瑕这个旧人了吗?” 宇文隽看了一眼上官无瑕,沉下脸来:“你是什么意思,无瑕?难道你怀疑我吗?” “太子殿下不是奉皇命带御医来给无欢诊看吗?为什么单独和无欢在她的闺房里呆了那么久?”上官无瑕气愤地问。 “我……”宇文隽深知,既然上官无瑕派灵枝去无欢门口截他,便很有可能听到和看到了刚才在无欢房里发生的事。他有些不快,难道无瑕暗中派人监视他? “殿下怎么不说话?”上官无瑕误把宇文隽的不快当成是默认,很是生气地问。 宇文隽正色说道:“我刚刚到了将军府,听闻无欢已经睡下,我便欲离去,但徐夫人却希望我去看看无欢,我怎好直言拒绝?因此便去看了两眼,喝了两杯茶,如此而已。无瑕,你不要多想了!” 宇文隽没有怪罪,只是叫她不要多想,上官无瑕便得了恃了,抹着眼泪生气地说:“殿下是对无欢动心了吗?无欢的美貌和武技都是上乘,所以殿下动心了,是吗?那昨天殿下说的话还算不算数?殿下可是说,将来会把皇后之位留给无瑕的!” 宇文隽有些生气,他才不过在无欢那儿多坐了一会儿,无瑕就又哭又闹,真是令人烦心。相比之下,无欢便显得大度得多,无瑕要杀她,她竟然还在为无瑕开脱求情,丝毫都不与无瑕计较,为什么无瑕这个做姐姐的,就不能向妹妹多学习学习呢? 宇文隽不满地站起身来:“无瑕,你不要再闹了!赶紧擦干眼泪回府去,免得让人生疑。我说过的话,自然算话,你要相信我才是!” 上官无瑕一愣,不过就是与上官无欢相处了这么一会儿,宇文隽连对她说话的耐心都没有了?难道,他真的看上无欢,对无欢动心了吗? 宇文隽也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转而轻声地说:“好了,赶紧回去吧!我必须赶紧回宫了!” “殿下……”上官无瑕着急地抓着宇文隽的胳膊,“你千万不要上无欢的当啊,殿下!她明知我要杀她,回来以后却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这里面肯定有阴谋!她肯定要向我寻仇,她肯定是想借殿下的手除掉我,殿下你可不能被她蒙蔽呀!” “哎,无瑕!”宇文隽皱了皱眉头:“你这是说到哪儿去了?无欢没有要求我对你怎样,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绝不会任人摆布,更不会伤害你的!” 说着,宇文隽拍了拍上官无瑕的手背:“赶紧回去吧!不要让上官祈生疑。” 宇文隽匆匆地离去了。上官无瑕怔了怔,生气地一脚将凳子踢翻在地! 都是上官无欢惹的祸,她一定不会放过上官无欢的! 上官无瑕气冲冲地回了府,径直冲到上官无欢的闺房。 见上官无瑕气冲冲的样子,罗汉榻上的上官无欢从容地坐了起来,“姐姐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了姐姐吗?” 哼,真是明知故问!上官无瑕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不过,此时她却收起了心里的恨意,无欢不就是故意想刺激她、想气她吗? 那她偏不生气,她就不中无欢的计,她倒要看看无欢还能对她怎样! 上官无瑕笑了笑,说:“我听说,妹妹的伤势不太好?来,让我来看看……” 上官无欢示意一旁的碧苏出去,自己不动声色地坐回罗汉榻上:“姐姐不是巴不得无欢死吗?怎么可能好心来看无欢。所以,不敢劳姐姐操心。” 上官无瑕暗中咬碎了银牙,太子殿下不是说,无欢没有要求他对她怎样吗?哼,无欢还真狡猾,在太子殿下面前装得楚楚可怜,在她面前说的却又是另一套,只可惜不能教太子殿下看见她真实的一面! 上官无欢的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你还有什么事吗?若是没事,我便要躺下休息了!” “急什么。”上官无瑕笑了笑:“从你回府以后,咱们还没有好好聊一聊呢!” “你想聊什么?”上官无欢冷冷地问。 上官无瑕笑:“刚才你对太子殿下不是很温存么,对我却怎么如此冷淡?要知道,小树林一事,我可是得到了太子殿下的授意,也就是说,那不是我一个人的事,真正要对你下手的人可是太子殿下。你该不会还对太子殿下抱着妄想,以为你能够借太子殿下的刀来除掉我吧?” 上官无欢望着上官无瑕,此女身为她的姐姐,却不念姐妹亲情,对她痛下杀手,如今还好意思站在她的面前叽叽歪歪,真是可恨至极! 不过,上官无欢笑了笑:“我知道,我没有揭穿你小树林之事,你一定提心吊胆,深怕我要暗中报复于你。你放心吧!你欠我的,我绝对会一一要回来,不会手软的。” 上官无瑕脸色一变:“我欠你什么了?小树林里也没杀死你,让你侥幸逃脱,我还有什么可欠你的?” “哼!”上官无欢冷冷一笑,“走着瞧吧,无瑕。从今往后,咱们就再也不是姐妹了!你还要怎样害我,尽管放马过来,不过,我是不会再让你得逞的!” “你……”上官无瑕怔怔地望着上官无欢,她……怎么会变得如此陌生又绝情了? 邺城皇宫,长清殿里。 祈勇有些担忧地望着正在默默地与自己对弈的高均墨:“皇上,天已经很晚了,皇上怎么还不休息?” 高均墨默默地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朕一个人再坐一会儿。” “皇上,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早朝呢!”祈勇轻声相劝。 高均墨没有说话。上官无欢已经离开邺城七天了!这七天里,没有哪一个晚上他不是熬到半夜才能睡的。 他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上官无欢一离开,他的一颗心便似空了一般,空荡荡没有着落。 “长安那边,凌天扬与无欢联系上了吗?”高均墨问。 祈勇答:“暂还没有长安传来的消息,恐怕还没有联系上。” 高均墨皱了皱眉头:“这是说,无欢的伤还没有好吗?” 祈勇答得委婉:“会不会是周国的皇帝不相信无欢姑娘了?毕竟,无欢姑娘在皇上身边呆过一段时间,就算周国皇帝不起疑,周国太子宇文隽难免不会起疑。” “无欢若是连这一点小问题都应付不了,那还如何行事?”高均墨倒是对上官无欢深信不疑。 “那凌天扬应该很快就能见到无欢姑娘了!” 高均墨将手中的棋子轻轻地推于棋盘之上,叹了口气:“好,也该去睡了!” “皇上……听说皇后娘娘病了,皇上就不肯到玉坤宫去看一看么?”祈勇又小心翼翼地问。 高均墨有些不悦:“皇后有恙,报御医前往诊看就是,不必告知于朕。” “是,皇上。”祈勇低下头。 宫女才要过来侍候高均墨更衣就寝,突然听得长清宫外一阵喧哗,高均墨皱眉道:“这么晚了,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长清宫外喧哗?” 祈亮忙道:“臣去看看!” 祈亮还没走出几步,禁卫军统领鲁元诚已经冲了进来,单膝跪地,急急地禀报道:“皇上,不好了!” “什么事?”高均墨沉声问。 鲁元诚说道:“二位国舅习玉忠、习玉刚带兵包围了长清宫,说皇上薄待皇后,他们要为皇后讨回公道!” 什么? 祈勇与祈亮大吃一惊,一旁的宫女太监也吓得脸色刷白,一个个抖抖瑟瑟,惶恐不已! 高均墨却是镇定:“习荣呢?他来了吗?” 鲁元诚答:“尚书大人倒是未曾露面!” 高均墨冷冷一笑:“习玉忠与习玉刚乃是习荣的儿子,若是未经习荣的默许,他的儿子敢造反吗?” 祈勇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两兄弟果然沉不住气了!上一次就因为习皇后的事大胆顶撞皇上,这一次大敌才刚刚退去,外患已决,他们却起内忧,真是大逆不道!” 祈亮也愤然道:“什么为皇后讨还以道,这习氏兄弟大胆逼宫,只怕是他们想要夺取皇上的江山和皇位吧?” 鲁元诚的额头冒着晶亮的细汗:“皇上,怎么办?习家大军上万,而我禁卫军不过千人,只怕无法抵挡大军的进攻,皇上还是赶紧撤离长清殿吧!” “撤离长清殿?”高均墨冷笑,“他们已经将长清殿重重包围了起来,朕还能往哪里撤?” “皇上绝不能坐以待毙!”祈勇决然道,“臣兄弟二人誓死保护皇上,绝不能让反臣贼子伤害皇上!” 鲁元诚着急地说:“皇上赶紧的撤令吧!臣定然率领禁卫军拼死抵抗,为皇上撤令争取时间!禁卫军就是拼到最后一口气,也要尽全力保护皇上的周全!” 高均墨推动轮椅往前两步,轻轻地搀起了鲁元诚,叹道:“你一千禁卫军对上万反军,便如螳臂挡车,抵抗不过是徒劳罢了。朕既然逃不了,又何必让你们白白流血牺牲?罢了!起来吧。” ------------ 第28章 同生共死 “皇上?”听了这话,祈勇与祈亮大恸,“皇上绝不能向那两个反臣贼子缴械投降!” 高均墨却是什么也没有说,转动着轮椅就朝长清殿大门去了。 长清殿外,官兵包围里三层、外三层,入眼只见刀枪林立、寒光闪闪,火把熊熊、火光映天。 为首的,正是兵部尚书习荣之子:习玉忠与习玉刚。 习氏兄弟两人一个个甲胄加身,手持长枪,端坐马上,正朝长清殿里大喊:“高均墨何在?还不快快出殿说话!” 高均墨端坐在轮椅之上的身影出现在长清殿外。 长清殿外,被围成一团的便是鲁元诚旗下的二百多名禁卫军。其余的禁卫军只所分散在各个宫殿,无法向长清宫聚集。 高均墨一现身,军中的喧哗声顿时戛然而止。除了马蹄落地的声音,以及马匹的嘶鸣声,便是一片寂静。 祈勇与祈亮飞快地冲了出来,护在高均墨身后。 习玉刚见状,哈哈大笑:“祈氏两个小小侍卫听着!如今在我大军阵前,你俩就算有无上的神功,也保护不了高均墨啦!快快速手就擒吧!若是你们主动献上高均墨,我习家不但免你们一死,今后坐上这大齐的江山,还会给你们论功行赏!” 身旁的军士朝祈勇与祈亮大喊:“少将军喊话,听到了吗?” 高均墨紧蹙双眉,凝望着这围得铁桶般的战阵,步兵、骑步全部到位,就连弓箭兵也已张弓引箭,准备就绪。 看样子,这一回他就算插上一双翅膀恐怕也飞不出去了! 做皇帝,还有谁比他做得更为窝囊的吗? 先前,一再被刺客闯入宫中闹事,先是刺杀上官无欢,后又挟持习玉屏,他只能眼睁睁放刺客离开,如今,两个臣子竟敢与他刀兵相见,完全就不把他这个不成气候的皇帝放在眼里! “皇上,有臣在,臣会誓死保护皇上的!”祈勇低声对高均墨说了,抬头大声朝习玉刚喊道:“反贼听着!皇上身为九五之尊,天之骄子,绝不会任由你们这些卑贱的贼人所凌辱!今晚你们竟敢包围宫庭,威逼皇上,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行必然会被世人唾骂!总有一日,皇上会把你们一一绳之于法,绝不会任你们逍遥法外的!” 习玉刚哈哈大笑:“高均墨,别吹牛啦!我大军包围了长清殿,也包围了整个皇宫!你们是插翅也飞不掉了,还提什么绳之于法,岂不是天大的笑话?行啦!我等也不想为难你们,速速自行了断吧!邺城的皇宫从此就姓习了!” 祈亮愤然道:“哥哥,别再跟他们废话了!咱们跟他们拼了吧!” 禁卫军统领鲁元诚站在祈亮身旁,高声喊道:“旗下禁卫军听令!今日誓死保护皇上的周全,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也绝不可停止抵抗,听到了没有?” “是!”二百多名禁卫军高声响应。 习玉刚哈哈大笑:“就你们这区区百余名禁卫军,还想与我们这上万名训练有素的精兵抗衡?高均墨,你还是乖乖受死吧,别让这些可怜的禁卫军白白牺牲了!” 祈亮已经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身上气血翻腾!习家兄弟真是欺人太甚,竟敢如此羞辱皇帝! 而高均墨,却始终紧皱双眉,一言不发地凝望着这些寒光与火光交相辉映的战阵,眉头拧得越来越紧。 “住手!大哥、二哥,住手!”一声女子的暴喝传入众人耳中。 也不知道习玉屏从哪里冒了出来,她现出在高均墨的身边,朝习玉忠与习玉刚大喊道:“你们怎么能威逼皇上,你们难道想造反吗,大哥,二哥?” 祈勇与祈亮吃惊地望着习玉屏:“皇后娘娘?您是怎么过来的?” 习玉屏蹲到高均墨面前,坚定地说道:“皇上放心,贱妾一定会阻止哥哥他们的罪行!” 高均墨蹙眉望着习玉屏:“你不是病了吗?怎么来了?” “皇后娘娘的确是病了!”祈勇望着习玉屏苍白的脸庞,说。 习玉屏没有回答高均墨的话,转向习玉刚与习玉忠:“大哥,二哥,快退兵吧!不要一错再错了!” 习玉忠看了习玉刚一眼:“玉屏怎么来了?这下怎么办?” 习玉刚咬了咬牙:“玉屏来了又怎么样?咱们已经拉开了弓,还能有回头箭吗?” 朝着习玉屏,习玉刚大喊:“玉屏,让开!这个狗皇帝他如此薄待于你,你还保护他干什么?快快让开,小心误伤了你!” “难道你们铁了心要造反吗?”习玉屏生气地喊道,“你们身为臣子,怎能带兵围困皇帝?请你们快退兵,我会求皇上饶恕你们的!” 习玉刚哈哈大笑:“笑话!我们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路,就不可能再回头了!” 说着,习玉刚把手中长枪挂在得胜勾上,从腰上取下弓箭,缓缓地拉了个满圆:“玉屏让开!否则,休怪哥哥弓箭无眼!” 祈勇惊道:“皇后娘娘,快让开吧!他们是不会听你的劝的!” 习玉屏气得跺了跺脚,转过头来,握紧高均墨的轮椅把手:“皇上,既然我哥哥他们执迷不悟,我也不为他们求情了!虽然皇上不喜欢玉屏,可是这一回,能与皇上同生共死的就只有玉屏了!” 习玉刚道:“大哥,别等了!下手吧!” 习玉忠咬咬牙关,对左右喊道:“弓箭手,准备!” “不许动手!”习玉屏张开双臂挡在高均墨前面。 祈勇与祈亮吃了一惊。 高均墨也吃了一惊。这个从来就不曾受过他厚待的皇后,竟然在生死关头愿意用身体替他挡住即将射来的乱箭? 习玉忠也吃了一惊,他立即举起手,示意众人先不要放箭,着急地朝习玉刚问:“玉屏挡在了高均墨前面,如何是好?” 习玉刚的目光从箭身望过去,自然也能看到自己的妹妹挡在高均墨前面的身影。 “玉屏疯了?她为什么要替高均墨挡箭?”习玉刚生气。 “不能伤了玉屏!”习玉忠着急地说。 不管怎样,那是自己的亲妹妹!若是妹妹因此事而死,只怕他会愧疚一生! 习玉刚却冷冷地说道:“她要与高均墨做一对亡命鸳鸯,这也怪不得我们了!由她去吧!弓箭手,准备!” 习玉忠吃惊地望着两旁弓拉满圆的弓箭手,只见习玉刚一声令下:“放!” 顿时,万箭齐飞,齐唰唰地射向习玉屏和祈勇祈亮等人! 习玉忠目瞪口呆! 但是,更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明明就要将习玉屏与祈亮等几人射成一个个刺猬,可是,就在乱箭即将射穿几个身体的时候,却听得“嘭”地一声巨响,浓烟顿时滚滚翻涌,长清殿大门瞬间被淹没在浓烟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习玉刚立即放下弓箭,吃惊地问。 习玉忠忙对身后的士兵下令:“快!上前看个究竟!” “是!” 士兵们手执长枪,纷涌过去。士兵们朝着浓雾一阵乱捅乱刺,浓烟渐渐散去,长清殿门口渐渐清晰入眼,令人吃惊的是,长清殿门口已经空无一人,习玉屏、高均墨、祈勇、祈亮以及禁卫军统令鲁元诚统统不知去向,地上没有一具中箭的尸体,地上也未见一滴血迹。 惊呆的士兵回头来报:“将军,皇上已经不见踪影!” 习玉忠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赶紧搜查整个长清殿!一定要把高均墨搜出来!我就不相信,他还能长翅膀飞了!”习玉刚狠狠地说:“还有,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部杀死,不许留一个活口!” 习玉忠有些不忍:“用得着血洗长清殿吗?” 习玉刚目露凶光:“哥哥,长清殿都是高均墨的人,难道还要留这些人为高均墨报仇吗?” 习玉忠望着弟弟,无言以对。 血洗长清殿令下,众士兵蜂拥而入。长清殿外的禁卫军奋起反抗,可惜寡不敌众,一一战死在长清殿外,一个个血溅宫墙。 长清殿里,宫女与太监被杀的惨叫声相继传出,长清殿的墙上、屏风上、梁柱上、地上,到处溅满无辜者的鲜血。 习玉刚端坐马上,立于长清殿门前,哥哥习玉忠听着那些惨叫声,不由摇头叹息。 习玉刚说:“哥哥别叹息了!不过是些下人的贱命,没什么可怜惜的。” 习玉忠道:“我只在战场上杀过敌人,却从未在后方杀过自己人。” 习玉刚却笑了:“要想成就一番事业,流血牺牲在所难免!” 习玉忠望着自己的弟弟,心里一阵颤栗。 此时,士兵跑出长清殿来:“报将军!没有发现高均墨等人的踪迹!” “怎么会这样?”习玉刚惊奇地道,“难道他们长翅膀飞走了不成?” “难道是,刚才他们就是在那一声巨响发出的时候逃走的?”习玉忠问。 习玉刚紧皱着双眉:“不管怎么样,先奉爹坐上皇位再说!” “什么,齐国习氏篡位,高均墨下落不明?此事确定属实?”消息传入长安,宇文隽一愣。 “是的,殿下。此事绝对属实!听说当时一声‘轰’响,高均墨与习皇后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浓烟滚滚,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现在习氏兄弟还在寻找高均墨的下落。” 宇文隽若有所思:“杨将军是否知道此事?” “这个……臣得知消息,首先来向殿下禀报,杨将军那边,应该还不知情吧?” “好,你派人去宣杨将军,我要见他。” “是,殿下!” 回想起邺城前杨鉴曾说过:“齐国皇后习玉屏被高均墨打入了冷宫,习家在齐国位高权重,想必不会甘心眼看着习玉屏落难,臣正在设法从习家找突破口,若是能取得习家的信任,里应外合,要拿下邺城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这么说,习家篡位之事,恐怕与杨鉴脱不了干系?宇文隽沉吟着,若真如今,杨鉴此人心计颇深,绝非等闲之辈,须得小心才是! ------------ 第29章 机会到了 还有上官无欢,他也必须试探一下上官无欢的态度。虽然父皇无条件相信上官无欢,认为上官无欢是大周国的栋梁人才,但是宇文隽对上官无欢的态度却有所保留。 杨鉴曾经提过:“为什么高均墨要将受伤的太子妃带回齐国?若不然的话,太子妃为什么不出城跟太子殿下回长安去?眼看着太子殿下为了她两次跟齐国开战,她却无动于衷,半点未见她的动静,只有一个解释:她一定已经背叛了大周,背叛了太子殿下!” 可是那天,在上官无欢的闺房里,上官无欢所说的话跟杨鉴所说的可是截然不同。虽然卸去冰冷面具的上官无难令他暗暗心动,上官无欢背上那道狰狞的伤疤也让他暗暗心疼,但是他并没有完全打消他对她疑虑。 要么,上官无欢是真的忠臣,并未做什么对不起他和大周的事,要么,上官无欢就是在对他耍心机,内中另有隐情。 他希望的结局是前者,他希望那天上官无欢的言语举止没有包含任何心机和阴谋! 杨鉴到了,朝宇文隽抱拳行礼:“臣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给杨将军看座!” “是!” “多谢太子殿下!” “今天叫杨将军来,是有件事情想听听杨将军的看法。” “不知殿下所为何事?” “齐国兵部尚书的两个儿子逼宫篡位,高均墨如今下落不明,不知此事杨将军听说了没有?”宇文隽鹰一般犀利的目光直盯着杨鉴。 杨鉴自然已经听说了些事,不过,他怎么能比皇太子还要消息灵通呢? 杨鉴表现出一副惊讶之状:“什么?齐国兵部尚书的两个儿子逼宫篡位,高均墨如今下落不明?太子殿下得到的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杨鉴竟然对此事全然不知?宇文隽心存狐疑,此事明明应该跟杨鉴有关系,可若是他从中挑唆才导致的这个局面,他应该要向他领赏邀功才对呀!他为什么要否认自己与此事有关? 宇文隽不动声色,问:“应该是真的。我已经再派人前往核实此事了。杨将军对此事怎么看?” “齐国习氏兄弟竟然真的谋朝篡位?”杨鉴显得有些惊异,“之前臣还想设法从习家找突破口,取得习家的信任,里应外合,要拿下邺城呢,没想到,咱们的大兵一退,他们竟然真的动手了!若是他们早在我们攻城之事动手岂不更好?” 宇文隽笑了笑:“那当然不好。他们会担心我们趁虚而入,打劫他们的胜利果实。” 杨鉴一愣,拱手笑道:“还是殿下看得全面,臣佩服!” “如此也好,”宇文隽说道,“既然高均墨已经不在,我大周国与他齐国的二十年友好盟约便可作废了,习家政权刚刚建立,必然不够成熟,咱们趁机发兵邺城,说不定就能将邺城一举拿下!杨将军,你认为如何?” 杨鉴又是一愣,随即激动道:“殿下英明!此时习家政权肯定不够稳定,咱们若能把握时机,肯定手到擒来!” 宇文隽微微一笑:“好!此事我禀明父皇,很快便有定夺,杨将军你先回营等待消息吧!” “是,微臣告辞!” 目送杨鉴离开天兴宫,宇文隽陷入一阵沉思。 杨鉴与齐国那习氏兄弟到底有没有关系?那习氏兄弟篡位,到底是不是因为杨鉴从中挑唆?若是,那他与习氏兄弟定然关系匪浅,主张攻打邺城岂不是背弃了习氏兄弟么? 若杨鉴是这样一个背信弃义之人,那大周岂能重用于他?可杨鉴早就在上官祈帐下效力多时,定河之战表现得也颇为勇猛,又是无瑕极力推荐的,父皇器重上官无欢,他也必须培养自己的亲信,以便在军事上与上官无欢分庭抗李,除了杨鉴,似乎也没有别的人选能够对抗上官无欢了! 沉思半晌,宇文隽沉声道:“摆驾大将军府!” 他要看看,上官无欢对此事是什么样的反应!杨鉴暂时不能弃,但上官无欢能不能放心重用,还须慎重考量才是。 无瑕说得没错,无欢明知无瑕要杀她,回来以后却假装什么也没发生,难保不是她要向无瑕寻仇,想借他的手除掉无瑕,不管是为了无瑕还是为了自己,他必须提防,不能掉以轻心! 这一次,为了不再引起上官无瑕的误会,宇文隽请上官无欢大厅相见。徐念芝自然不知女儿心里在想什么,太子要见,当然立即命玉香去传上官无欢。 一身桃色长裙的上官无欢很快现身,粉面含羞,欲对宇文隽施礼。宇文隽已经上前微笑搀住:“你有伤在身,就不必拘泥于这些礼节了!” 上官无欢红着脸:“殿下请坐。” “好!”宇文隽微笑着,两人分君臣落坐,府中婢女很快奉上香茶,端到宇文隽面前。 徐念芝在一旁望着女儿,心中万分惊异,女儿一向冷若寒霜,何时也变得这般灿若桃花了?难道,她那一向清高孤傲的女儿获救后,对她的恩人暗动芳心了? 这可是好事啊!徐念芝心中暗暗高兴,从旁对宇文隽说道:“臣妇后院尚还有些事情要做,就不陪殿下了,无欢,你可要好好招待太子殿下啊!” 宇文隽含笑点头:“徐夫人忙去吧!我不过几句话要对无欢说,很快就要走的。” “千万别!”徐念芝说,“殿下既然来了,就该多坐一坐,中午就请殿下在舍下用膳,还望殿下莫弃!” 宇文隽笑道:“哪里的话!徐夫人不要太客气了!” 上官无欢嗔怪地对徐念芝说:“娘,殿下自然有他的事情要忙,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是,”宇文隽帮腔说,“我来去匆忙,还请徐夫人不要见怪。” 徐念芝看看女儿,笑道:“那好吧!那我就不强留殿下了!臣妇告退。” “徐夫人请!”宇文隽微笑着。 徐念芝领着玉香匆匆退下,上官无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娘唠叨,还请殿下不要往怪罪才好!” “怎么会呢?”宇文隽笑,“其实徐夫人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殿下无事不登三宝殿,该不会还是为了探望无欢而来的吧?”上官无欢问。 “当然是来探望无欢的!”宇文隽关切地问:“这几日我忙于军务,一直没有过来,你的伤怎么样了?可好些了吗?” 上官无欢笑了笑:“劳殿下牵挂,已经好多了!骑马拿枪也不在话下了。” “伤口痊愈如此之快?”宇文隽惊讶。 “多亏了我师父留下的神药!”上官无欢答。 “那就太好了!”宇文隽欣然道,“那我就放心了!我父皇还一直牵挂着你的伤势,一直催我抽时间过来看望,既然你的伤好了,那是不是可以随我入宫去看看我父皇去了?” 上官无欢脸一红,低下头:“无欢全凭殿下安排。” 宇文隽哈哈大笑。端起茶杯送到唇前,浅呷了一口,宇文隽说道:“今天我来,还有一个消息要说给你听。” “殿下请说?”上官无欢凝神静听。 “今天收到飞鸽传书,说齐国前天晚上发生政变,习氏皇后的两位兄长密谋叛变,拿下了邺城皇宫,”宇文隽表面说得不动声色,暗中却仔细留意着上官无欢的反应,“我觉得这是一个喜讯,所以特地前来告知于你,你有什么看法吗,无欢?” “习氏兄弟叛国谋反?”上官无欢一愣,“此事属实?” “应该属实。”宇文隽答道,“这是我安插在邺城的耳目传回来的消息。” “这事可能不会有假。”上官无欢点了点头:“依无欢来看,这习氏兄弟谋反也是迟早的事。” “哦?此话怎讲?”宇文隽饶有兴趣地望着上官无欢。 上官无欢说道,“我受伤落入高均墨手中时,习皇后不知高均墨的用意,对高均墨误会甚深,两次三番派刺客行刺,险些伤了高均墨,高均墨一怒之下将习皇后禁足于玉坤宫内,那习氏兄弟便因此对高均墨危言恫吓,那时我便觉得,这两人定是欺高均墨新君登基,没有树立自己的威信与势力,所以才敢藐视高均墨。如今高均墨为了保齐国安宁,向我大周低头告饶,只怕这习氏兄弟就更加不把高均墨放在眼里了!如果他们真有野心,说不定会赶在高均墨羽翼渐丰之前动手,将高均墨逼下皇位。以目前的情形来看,果然正是如此!” 宇文隽赞道:“想不到你早看穿了那二人的狼子野心!” 上官无欢高兴地站起身来:“殿下,咱们灭齐的机会到了!” “怎么说?”宇文隽望着上官无欢。 “邺城的消息说,高均墨下落不明,但依我看,说不定这只是习氏兄弟为了粉饰自己的行为才编出来的谎话,也许事实是,高均墨早已经死于非命了!此前二十年不动刀兵的约定是由殿下与高均墨订立的,既然高均墨已经不在,那这份约定便自然失去了效力,咱们大周便不必对邺城以礼相待了!” 上官无欢说着,拱手请命道:“发兵吧,殿下!无欢愿上阵领兵,不攻下邺城,绝不罢休!” 宇文隽“唰”地立了起来,一把抓住上官无欢的手,毅然说道:“好!我最恨的就是这种谋朝篡位的反臣贼子,那我就发兵替高均墨收拾反臣、清理门户!” “不,殿下错了!”上官无欢微笑道,“无欢是要将大周的旗帜插上邺城城楼,把邺城变成我大周的土地,实现皇上扩大疆土、扬威大周的心愿!” 上官无欢的自信从容感染了宇文隽,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不过,你的伤……确实好了么?上阵真的已经没有问题?” 上官无欢肯定地点头:“只要皇上和殿下信得过,无欢绝对没有问题!” ------------ 第30章 公子求见 “我父皇当然信得过!”宇文隽笑道,“我当然更是信得过!” 上官无欢笑了:“多谢皇上、殿下,无欢一定不辱使命,绝不辜负皇上与殿下对无欢的信任!” “那老将军呢?” “我爹年事渐高,身上的病又总不大好,爹去攻打邺城,只怕不如我去更有把握。” 宇文隽欣然道:“好!既然如此,那你就随我回军营去看看吧!将士们正刻苦训练,到时候他们又归你指挥了!” “那无欢就不推辞了!” 大厅里,宇文隽与上官无欢相视而笑。大厅外,上官无瑕躲在柱后,肺都快气炸了! 他们到底在谈什么,如此相谈甚欢?瞧他们的神情,敢莫是太子殿下真的对无欢动心了吗?不然的话,为什么显得这么有默契、两人的笑容都那么欢悦? “大小姐,咱们怎么办?进不进去?”身后的灵枝悄声问。 上官无瑕生气地大步往回走,进去?进去干什么?自取其辱吗?她要是这种时候进去,只怕上官无欢会更加得意忘形! 她上官无瑕才没有这么傻,才不会送上门给上官无欢羞辱! 见灵枝跟在身后,上官无瑕生气地停下脚步:“你留下,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有什么情况赶紧告诉我!” 灵枝紧张地点头:“是,小姐!” 上官无欢跟随宇文隽并肩走出了大厅,碧苏与宇文隽的随从跟随在后,一行人骑马往军营去了。远远望见这一切,灵枝飞快地回去向上官无瑕禀报:“二小姐和太子殿下出门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难道,青天白日他们竟敢外出私会?”上官无瑕气冲冲了站了起来,“不行!我要去阻止他们!” “小姐……”就算上官无瑕什么也不说,对于上官无瑕和太子殿下的事,灵枝也早已经心知肚明。 此时见上官无瑕如此生气,灵枝有些不安地劝阻说,“你这样跟出去,万一太子殿下发现了,岂不是不太好?再说了,青天白日的,他们能怎么样,小姐你还是消消气,想个办法对付二小姐吧!” 上官无瑕着急地想着办法,找杨鉴?可是此时就算她出得了府,那也见不到杨鉴啊!杨鉴身在军营,不到晚上哪有时间出营? “小姐,别着急……”灵枝在旁边小声安抚。 上官无瑕看了灵枝一眼,慢慢地冷静下来,看来,只能等到晚上再说了! 这一天,上官无瑕真是心急如焚,度时如年。 夜幕终于降临了,上官无欢还没有回府。 府上已经在张罗着晚膳的事宜,上官无瑕去后堂请徐念芝上前厅有膳,借机问:“夫人,无欢还没有回来,咱们是不是要等她回来才开席?” 徐念芝说道:“我看,就不必等了吧!她既然是跟太子殿下在一起,说不定是随太子殿下进宫给皇上请安去了,皇上那么喜欢她,说不定要留她在宫里用膳呢!老爷呢?请老爷过来吧,咱们不用等无欢了!” 无欢随太子殿下进宫去了?皇上可能留她在宫里用膳? 虽然只是徐念芝的猜测,但是也不由得令上官无瑕心里狠狠地疼了! 若是上官无欢把太子妃的身份坐实了,那她以后哪里还有逆转的机会?若太子殿下移情到了无欢身上,把他的诺言都抛在了一边,那该怎么办?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 上官无瑕“哎哟”一声,捂着肚子,面露痛苦之色,缓缓地往地上蹲了下去。 徐念芝一愣:“你怎么了,无瑕?” “夫人,我……我肚子突然一阵绞痛……”上官无瑕痛苦地皱着眉,痛苦地申银起来。 “哎呀,这是怎么了?”徐念芝忙叫玉香,“玉香,快去给大小姐请郎中!” “不用了,夫人,”上官无瑕勉强地站起来,“不用那么麻烦了,说不定躺一躺就好了。” 徐念芝立即说:“那好吧,你回房去躺着吧,晚膳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上官无瑕勉强地福了福身:“多谢夫人。” “灵枝,还不快扶大小姐回房?”徐念芝朝愣在一愣灵枝吩咐。 “是,夫人!”灵枝立即扶着上官无瑕退了出去。 走远了,回身见已经没有人看到自己,上官无瑕这才恢复了自然的神色,加快了脚步回到房中。灵枝惊讶地问:“小姐,你没事了?” 上官无瑕不满地说:“你盼望我有事?” “不是,不是,”灵枝松了口气,笑着,“刚才我还以为小姐真的病了,把我给吓坏了!” 上官无瑕一边用被子盖住枕头,做好伪装,一边说:“灵枝,你赶紧乔装打扮一下,随我出去一趟。” “小姐,咱们要去哪里?”灵枝有些紧张,“咱们私自出府,会不会被老爷和夫人发现?” “咱们快去快回,不要让他们发现就是!” “是,小姐,灵枝这就去换衣裳!” 很快,灵枝就换了一身小厮的衣裳,上官无瑕也已经打扮成了少年公子模样,灵枝朝门外探头看看:“小姐,外面没人,咱们走吧?” “赶紧走吧!”上官无瑕吹熄了灯,掩了门,心急火燎地朝后门走去。 杨鉴的府中,下人才刚摆上饭菜,就有门僮来报:“将军,有位公子求见。” “公子?哪位公子?”杨鉴一愣。 “我!”上官无瑕应声走了进来。 见上官无瑕来了,杨鉴忙起身来迎:“大小姐,你怎么来了?快请坐!” 上官无瑕也不客气,落了座,开门见山就问:“今天太子殿下和无欢出去了,你知道他们去了哪儿吗?” 杨鉴说:“我知道!他们一起去了军营巡视,这一回,大周又要发兵出战了,大小姐。” “发兵出战?”上官无瑕一愣,“这回要打哪里?” “打齐国。”杨鉴把习氏兄弟造反一事简要地说给了上官无瑕听,上官无瑕十分吃惊:“那习氏兄弟跟你有没有关系?” 杨鉴说:“我倒是想劝他们与我里应外合来着,但是高均墨把上官无欢放了,我的计谋也就用不上了。结果,他们自己就动了手,抢了高家的皇位。” “这一次,太子殿下要你带兵攻打习氏?” “不。”杨鉴摇了摇头,“这一次,太子殿下亲自随军出征,由上官无欢任三军统帅。” 上官无瑕吃了一惊:“太子殿下要跟上官无欢一起上阵?” “是。”杨鉴点了点头。 “这可怎么办?”上官无瑕“唰”地站了起来,着急地说,“不行,不能让上官无欢再跟太子殿下在一起!如果这一仗上官无欢又打赢了,皇上势必会更加地喜欢她、器重她,到时候她的太子妃之位岂不是更稳固了?” “现在咱们可不能动手啊,大小姐!”杨鉴也站起身来,安抚上官无瑕:“来,先坐下,先坐下,大小姐听我说!” 上官无瑕看了杨鉴一眼,坐了下来:“你说!” 杨鉴说:“太子殿下似乎对我已经起了疑心,他怀疑我与习氏有所勾结,皇室的人最忌惮的就是反臣贼子,若我与习氏有所勾结,那我岂不是被当成他们的一丘之貉被太子殿下提防和怀疑?若太子殿下对我有所怀疑,有所提防,这个时候我再对上官无欢动手的话,岂不就被太子殿下逮个正着?那我们的一片苦心可就全白费了,到时候我死事小,只怕还会牵累了大小姐你呀!” 上官无瑕皱着眉头,杨鉴所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可是,难道就这样任由上官无欢再次重掌兵权、再次被皇帝重用吗? “大小姐,别担心。”杨鉴看穿了上官无瑕的心事,“你放心,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整上官无欢,不急在这一时!依我看,这次太子殿下重用上官无欢,恐怕也是为了考验上官无欢罢了!你想想,上官无欢毕竟在邺城皇宫呆了那么一段时间,难道太子殿下真的就一点也不怀疑她和高均墨之间的清白吗?男人最忌讳的可就是这种事情!”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上官无瑕还是有些担忧的说,“可是,如果无欢存心勾引殿下,那殿下又怎么抵挡得了这种you惑?” “大小姐放心吧!”杨鉴笑道,“殿下喜欢的是温柔如水的女人,就像大小姐你这样的。上官无欢那种男人婆,殿下是不会感兴趣的。” 上官无瑕回想起那天在无欢闺房看到的那一幕,忧心忡忡地说:“我是担心,无欢为了向我报仇,故意假装得柔情似水,迷惑太子殿下……” 杨鉴说:“大小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 第31章 重要关头  “或许,你可以在两军阵前,设法杀了上官无欢?”上官无瑕说。 杨鉴点头:“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把握的!” 上官无瑕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酒杯就喝了一口,好苦!她一口将酒又吐了出来,皱着鼻子望着杨鉴,一颗心根本就无从放下! 悄然回到府中,发现上官无欢已经回来了,一家人在前厅相谈甚欢。 “无欢,过两天你就要领兵出征了,你可准备好了吗?”上官祈的问话。 徐念芝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无欢呀,你这伤真的好定了吗?这就要领兵出征,实在也太仓促了!你能行吗?” “放心吧,娘!你还不相信无欢的本事吗?”上官无欢微笑着,“皇上对我上官家恩德浩荡,无欢一定不会辜负皇上对无欢的信任!爹爹抱恙在身,就好好在家休养吧!无欢替爹上战场,杀敌寇、扩疆土,光耀我上官家的门楣!” 上官祈哈哈大笑:“太好啦!无欢虽是女儿之身,却不乏雄心壮志,实在令爹爹欣慰!女儿,爹相信你,你一定会不负皇恩,得胜归来的!” 上官无瑕听得牙痒痒,心中暗暗诅咒:无欢,我愿你再也不要回来了!没有你,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两天后,宇文隽亲率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开长安,一路攻城拔寨,大军来到邺城前,安营扎寨,安顿下来。 邺城外,大周军队中两个身影尤其引人注目,宇文隽与上官无欢,一个白衣飘飘,一个蓝衫飞扬,这一对俊男美女,看起来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殿下,明日无欢就叫阵杀敌,一定要把邺城纳入殿下的麾下!”上官无欢豪言。 宇文隽脸上含笑:“好!那我就祝上官将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上官无欢朝宇文隽一笑,转头,望着眼前的邺城城楼,那日高均墨放她离开的情景犹自历历在目,而如今,却已物是人非了! 高均墨,你可还活着吗?若你还活着,那你现在人在哪里? 邺城城外,周军大营已经安扎好了。大营旌旗飘飘,宛如一个长长的“一”字横对着邺城。 邺城城楼上,习玉刚望着周军大营,又气又急:“我习氏江山刚刚坐稳,他宇文隽就来攻城,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习玉忠忧心如焚:“这可如何是好?” 习玉刚生气地说:“杨鉴那小子,周国发兵他竟然也不提前通报我们一声,害得我们措手不及、全然没有准备!他不是说他会说服宇文隽与我习家结盟吗?怎么宇文隽还要对我等发兵?难不成杨鉴已经背弃了咱们之间的盟约不成?” “他在周国的地位连上官无欢都比不上,如何还能说服得了宇文隽?咱们与他的盟约恐怕作不得数了!”习玉忠说,“上次真不该让高均墨把这上官无欢放回周国去,这放虎归山,果然是后患无穷!” “上次高均墨放走上官无欢,我们根本就不知情,如何阻止得了?”习玉刚恨恨地说,“我看高均墨定然是对上官无欢这个女人动了心,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危险,所以就提前偷偷把她放走,好让她逃生!亏得玉屏还那么傻,非要跟他同生共死,太不值得了!” 习玉忠叹了口气:“既然周军打过来了,咱们只有应战吧!” “不行。”习玉刚断然说,“这仗能不打,就且不要打!一旦打起来,劳民伤财,死伤难计啊!宇文隽不是与高均墨有约在先,二十年内不犯彼此边境吗?咱们还是先派人跟宇文隽谈一谈吧!” “可那宇文隽大军都来到了邺城外,他可能和咱们谈吗?”习玉忠深为忧虑。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与不行呢?”习玉刚反问。 习玉忠叹了口气,只得派人,修书一封,开城送到了周军大营辕门之外。 主帅军帐,士兵送上习玉忠派人送来的书信,上官无欢对宇文隽说道:“这书信,还是先由殿下过目吧!” 宇文隽笑了笑:“你才是大军统帅,理应由你先过目。” “那无欢就不再谦让了!”上官无欢接过书信,看了看,冷笑一声,对一旁的副将说道:“修书一封,就说,我大周的确与齐国订有二十年友好盟约,但是齐国既然已经不再存在,那这盟约自然也无须遵守。习氏兄弟以下犯上,篡夺皇位,此举为天下人所不容,我大周兵发邺城,就是要替齐国高氏平定叛乱,好教天下人以此为鉴、从此安分守己,莫再作越矩之事!” “是!” 宇文隽在一旁欣赏地望着上官无欢,回想起那日在她的闺房里所发生的事情,那时的无欢羞涩娇怯,与别的女子一般柔情似水,可此时回到军营之中,她便又恢复了飒爽英姿,果敢刚硬,与那日简直判若两人。 真想不到,两种性格能如此协调地出现在一个女子的身上,这样的女子真是世间少有!到底哪一个她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不管哪一面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总之,这个女子若对他怀有异心,那一定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邺城里,收到上官无欢的回信,习玉刚气得一下把信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到地上:“这个上官无欢真是狂妄至极!竟敢骂我们兄弟以下犯上、篡夺皇位,还要为高均墨平定叛乱,她凭什么?她有什么资格?”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习玉忠向来不如弟弟有主见,这重要关头,就更是踌躇莫决。 习玉刚冷笑道:“既然他们执意要打,我们也只能应战了!就算她上官无欢曾经打败过我军一次,那又如何?那次是我们轻敌大意,她不过是捡了一个便宜,还真以为她是天下无敌呢!这一次,我就要狠狠地打她一次,管教他们走着来、爬着回去!” “可是,那几个能征善战的家伙都告病在家,这仗我们要如何去打?难道,我们兄弟俩个要亲自上阵么?”习玉忠问。 习玉刚皱着眉头,沉思着,没有说话。 “这件事情要不要禀报爹爹?”习玉忠又问。 习玉刚有些生气:“禀报爹爹有什么用?他还在生着我们的气,怪我们抢了高家的皇位,连登基仪式都不肯参加,若不是咱们找人替爹爹坐在龙椅之上接受群臣的朝拜,这江山还不能姓习呢!如今要打仗了,咱们若去禀他,他却不是要借机责备我们一番?” “那倒也是。”习玉忠叹了口气,“爹爹一心忠于高氏,自然会对我们的行为不满。” “爹太愚忠了!不去管他了。”习玉刚眉头深锁:“今晚且研究一下明天的战术,明天我就亲自上阵应战!” “亲自上阵?”习玉忠担心地道,“还是另想办法吧!如今你我贵为皇子,不能以身犯险呀!” “不用担心!”习玉刚说,“我就不信,我连上官无欢那么一个女人也打不过!” 习玉忠担忧地望着弟弟,没有再说什么。 夜色如幕,一阵阵微风悄然拂过。邺城皇宫烛光摇曳,习玉忠将双肘支在案桌上,想着明天的仗要怎样个打法,冥思中昏昏欲睡。突然,耳畔似乎响起似有似无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谁?”习玉忠大惊,一跃而起,刷地拔出佩剑,仗剑向四周环视,嘴里厉声喝斥:“是谁?” 门外立即有侍卫应声闯入:“大皇子,发生什么事了?” 这宫殿里,除了自己以及这刚刚闯入的侍卫,哪里还有别人?习玉忠惊魂未定,不敢相信,刚才他明明听到了脚步声,那感觉十分真实,绝不是做梦! 可是,为什么却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闯进来的侍卫分散开来,向着四面搜寻,半晌回来禀报:“这宫殿里并没有别的人,大皇子。” 习玉忠松了口气,也许是刚才自己进入了浅睡状态,做了恶梦? “罢了,你们退下吧。”习玉忠摆摆手。 “是!” “等一等!” “大皇子还有什么吩咐?” “二皇子呢?你们去请二皇子过来,我要和他商量一下明天的战术。” “这个……”侍卫有些犹豫。 “怎么了?”见侍卫欲言又止,习玉忠疑惑地问。 “二皇子……”侍卫有些为难地说,“二皇子已经已经吩咐过了,他有重要的事要办,任何人不可前去打扰。” “什么?”习玉忠一愣,不是说好了今晚要研究明天的战术吗,这重要关头,二弟他有什么事不许前去打扰? 习玉忠沉着脸:“二皇子在哪儿?带我去找他!” 手下侍卫一愣,不敢抗命,只得战战兢兢地说:“听说,听说,二皇子……在长霞宫里……” 长霞宫?那可是皇宫后妃居住之地,高均墨下落不明后,他所有的妃嫔仍旧留在宫里,未曾处置,二弟在那儿干什么?那可是高均墨的女人! 习玉忠皱着眉头:“前面带路!” ------------ 第32章 严防偷袭  侍卫只得答:“是。” 几个侍卫带着习玉忠匆匆走向长霞宫。长霞宫外有禁卫军把守,一听到脚步声立即喝斥:“什么人?速速止步!” “是大皇子驾到!”习玉忠身旁的侍卫忙答。 禁卫军连忙行礼:“原来是大皇子!臣等失礼,请大皇子恕罪!” 习玉忠双手负在身后,沉着脸:“快快让开!” 禁卫军一愣,却没有让开的意思:“请大皇子恕罪,二皇子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 “大胆!”习玉忠生气地说,“你们怕二皇子治罪,难道就不怕大皇子我治罪吗?” “这……” 习玉忠不由分说,拨开禁卫军就冲进了长霞宫。几个侍卫紧随其后,穿过前殿,往长霞宫后寝大步而去。宫人们见习玉忠来势汹汹的样子,慌忙纷纷让开了去,习玉忠便一路长驱直入来到长霞宫后寝。 尚未步入长霞宫后寝,习玉忠就已经听到了一阵摄人心魂的声音,女子一边娇笑,一边轻声软语:“二皇子……” 女子声音未落,习玉刚猴急的声音传来:“快别躲了,美人儿,良辰一夜值千金,你不明白吗?” 这些话听得几个侍卫不由都面红耳赤、心跳加快起来。习玉忠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难免也一阵脸红心跳。他收敛了一下情绪,一脚朝紧闭的门上踢了过去,门一下被踢开了。 “谁?”屋里传出习玉刚的厉喝,“谁如此大胆,竟敢擅闯后宫?” “是我!”习玉忠一步跨了进来。 此时习玉刚上身已经脱了个精赤,正搂着怀里的女子,瞧见习玉忠走了进来,习玉刚一愣,随即将怀里的女子推到床上,自己则飞快地穿上衣裳,有些不高兴地问:“大哥怎么来了?” “明天大战在即,今晚你竟然还有心情在干这种事?”习玉忠有些不可置信。 “这有什么。”习玉刚不以为然地说,“正是明天大战在即,今天晚上我才想放松一下。” “可这是高均墨的女人!”习玉忠说。 习玉刚笑:“那又怎么了?高均墨后宫这些女人,一个个长得都不差,可他一个也没有宠幸过,就这样放出宫去也太可惜啦!不如咱们先尝一尝滋味,再作打算。” “难道咱们抢下这江山就是为了享乐吗?”习玉忠皱着眉头。 习玉刚大笑起来:“当皇帝不为享乐,那为什么?”他回头看了那女子一眼,那女子惊惶失措地缩成了一团,躲在那宽大的衣裳下面瑟瑟发抖。 “好啦,大哥,你先回去。”习玉刚推着习玉忠往外走,“我呆会儿自会过去找你商量明天的事情,你赶紧先回去吧。” “你……”习玉忠还要再说什么,早已经被习玉刚推了出来,门也“咣当”一声关上了。屋里,习玉刚扑到床上,掀开衣裳搂过那瑟瑟发抖的女子,得意地笑道:“来吧,我的美人儿!” 习玉忠叹了口气,看了两旁的侍卫一眼,说道:“走吧!” 侍卫前头开路,往前殿走去。习玉忠又回头朝屋里看了一眼,忽觉一道黑影从面前闪过,习玉忠受了一惊,立即拔剑大喝:“谁?” 侍卫们也慌忙回头,抽刀四望:“什么人?” 清亮的夜色下,哪有一个人影?再说了,长霞宫门外有众多禁卫军把守,怎么可能有人飞进来禁卫军却发现不了呢? 习玉忠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太过于紧张了,以致于出现了幻觉? 侍卫们四顾之下,什么也没看见,一个个望着习玉忠。习玉忠摆了摆手:“罢了,回安定宫吧!” 回到安定宫,默默地坐了下来。回想起刚才在长霞宫所看到的一切,习玉忠心里有些郁结。 抢下这江山就是为了享乐吗?可当初二弟说服他一起反高氏,夺皇位,那时二弟可不是这样说的! 那时二弟说,玉屏早就册封为了太子妃,可是高均墨却从来不曾临幸过她。如今高均墨登基,竟然为了一个周国的女人对玉屏丝毫不留情面,他治玉屏的罪,也表示他丝毫也不把习家放在眼里。更何况,后来的刺客之事牵扯到了玉屏,高均墨竟然为此召集所有将领入宫,听怕就是为了对付他习家!若不是那些将领对他们忠心,不敢进宫觐见高均墨,只怕他习氏一家都已经人头落地了! 所以,二弟说,要想保住习家,保自己大家的命,除掉高均墨是在所难免! 可眼下看来,只怕后宫那些高均墨从来没有临幸过的妃嫔才是二弟的目标吧?二弟向来喜欢女人,更何况是后宫那些美人! 习玉忠在安定宫里长吁短叹,此时,对于明天的战事,他已经全然没有心思前去顾及。 夜渐深了。习玉忠整理好了书案,正要唤门口的侍卫进来侍候,一抬头却见一个黑影立于柱后,披头散发,浑身都是血水。 乍一看,就像一个冤死的鬼魂要来向他索债一般,而那身影,怎么竟那般相似于高均墨?习玉忠不由吓得魂飞魄散,大惊失色,一把抓起立于桌旁的佩剑,惊呼道:“什么人?” 门外的侍卫顿时夺门而入,一个个护住习玉忠,大呼:“什么人?” 有这么多侍卫在身边,习玉忠这才镇定下来,拨开侍卫朝柱子望去,哪有什么鬼影? 习玉忠吃了一惊,刚才他明明看到一个正在滴着血水的黑影,怎么瞬间就没有了?难不成,他真的出现幻觉了不成? 侍卫们仗剑搜索了一番,回来禀习玉忠:“大皇子,没有发现人影。” 习玉忠扑到柱子旁边,低头在地上到处探看,并没有看到半点血迹或者水渍,不由惊奇地站起身,呆愣愣地扫视着安定宫里的一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邺城的城楼上,忽听一声“嘭”响,守城士兵们慌忙持枪冲向发出声响之处,为首校尉厉声喝道:“什么人?” 月光下,清风徐徐,除了守城士兵,一个多余的人也没看到。 众士兵有些迟疑,校尉说道:“大家小心些,严防周军偷袭!” 此时的周军大营里,巡逻士兵来回巡视,整个大营除了巡逻士兵的脚步声,一切便是静悄悄了无声息。 一个普通的军帐门口,巡逻士兵截住一员年轻的小将。巡逻士兵厉声问:“什么人?这么晚还没休息?” 年轻小将坦然道:“太子殿下副将,凌天扬。刚刚从太子殿下的军帐回来。” 巡逻士兵看了凌天扬一眼,行了个礼,凌天扬说道:“继续巡逻,严防偷袭!” “是!”巡逻兵继续向前巡逻去了。 凌天扬暗暗松了口气,低头准备进帐,却惊觉身旁有人,慌忙抬起头来看,只见一个高挑的身影正伫立在他的军帐旁边,一双清冷的眸子正冷冷地盯着他。 凌天扬一惊:“上官将军?” 上官无欢默默地注视着面前这位面容清秀的小将,凌天扬,他不就是前世被上官无瑕送上她的凤榻、陷害她出轨偷情的那位副将吗? 在前世,她根本就没怎么注意过他,他身为她的副将,不过就是她有什么命令,他默默地服从,如此而已。 前世因他被废,也不知他是何下场,因为后来冷宫之外的一切,除了她上官家满门被抄斩之事,她便全然无从得知了! 前世因他被废,倒也怪不得他,只能怪自己太笨,竟然全然没有提防到上官无瑕,对于上官无瑕与宇文隽的事情全然不知,才导致了那悲惨的结局,如今到了这一世,她绝不会让这一幕再次重演! 也许,她的人生还会与这个名叫凌天扬的副将有所交集,但是,她绝不会再让上官无瑕有机会将酒醉的凌天扬送上她的床! “上官将军,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凌天扬看不清上官无欢那冷静的眸子之下到底有什么心思,心中有些忐忑。 “这么晚,你上哪儿去了?”上官无欢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有没有责难,也听不出有没有怀疑。 “我……”凌天扬有些迟疑。 如果说,他是刚刚从太子殿下那儿回来,听怕上官将军不会相信。因为,她很有可能也是刚刚从太子殿下那儿过来。他那样撒谎,必会被她戳穿,可他若是换一个借口,又恐刚才他对巡逻士兵说的话被她听见,也会被她戳穿谎言。 上官无欢转身离去,抛下淡淡的一句:“早些休息。” 凌天扬怔怔地站在军帐外,望着上官无欢的背影,她,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什么也没有追问? 环顾左右,似乎没有人在注意自己,凌天扬这才低头走进军帐,歇息下来。 日出东方,战鼓擂响。邺城前,周军开始叫阵,习玉忠对侍卫说道:“快去禀报二皇子,我这就前去应战!” “是!” 习玉忠披盔戴甲,提刀上马,匆匆前往校兵场,点上兵将五千,出城迎敌。 周军阵前,宇文隽仍是一袭白衣飘飘,脸上含笑,充满自信,十分洒脱优雅。上官无欢这次却身披一身银色盔甲,横枪于马上,好不英姿飒爽。 习玉忠暗暗赞叹,那一对,真是天作地合的璧人呀!如果高均墨在场,见到此状,不知道心里会作何感想? 想到高均墨,又联想到昨晚上出现的幻影,习玉忠赶紧收敛心神,朝上官无欢大喊:“上官无欢!你一个女人家家,到战场上来打什么仗?这可不是你们女人呆的地方,赶紧收拾东西回长安去吧!想要攻下邺城,你们作梦都不要想!” ------------ 第33章 有福同享  上官无欢当然不会那么容易被他激怒,她面寒如霜,没有作答。 杨鉴正犹豫要不要请命出战,这时凌天扬已经拍马上前,拱手请命道:“主帅,小将愿第一个出战,杀杀那习玉忠的威风!” 宇文隽赞赏地对上官无欢答道:“凌将军枪法卓绝,不妨让他试试,定然首战告捷,大煞敌军威风。” 上官无欢点点头:“好!那习玉忠也算能征善战,凌将军小心!” “主帅放心,小将定然不辱使命!”凌天扬从得胜钩上摘下长枪,策马奔上战场:“习玉忠,我来会你!” 杨鉴松了口气。若要他亲自出战去战习玉忠,赢也不是,输也不是,实在有些为难。若是他赢了,战败了习玉忠,只怕习玉忠恼怒之下,将他们俩的事抖落出来,那时他在大周可就安不下身了,若是他输了,这首战告负,不太吉利,且也会让宇文隽与上官无欢看轻了他,所以也不妥。 既然凌天杨请战,那就太好不过! 上官无欢蹙眉望着凌天扬的背影,前世,这位凌天扬对她倒也忠心耿耿,只是这一世,一切都推倒重来了,多了一个杨鉴,她的人生还与高均墨产生了纠集,不知道这位凌天扬在她的身边又分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她能信任他吗? 她的身边,太缺一个值得信任的助手了!没有人从旁帮助于她,她就会孤立无援,面对宇文隽、上官无瑕和杨鉴这三个人的包围,她只怕会陷入被动的局面,不利于与他们抗争。若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报仇又从何谈起? 战场上,凌天扬已经与习玉忠战到了一起。习玉忠用刀,凌天扬使枪,两人你来我往,打得好不激烈酣畅! 上官无欢沉声说道:“为凌将军擂鼓助威!” “是!” 震耳欲聋的鼓声应声响起,整个战场喧嚣了起来,凌天扬看似越战越勇,而习玉忠已经明显地乱了马脚。宇文隽赞道:“凌将军要赢了!” 上官无欢没有出声,她神望着凌天扬矫健的身影,那灵活多变的枪法,前世她怎么没有留意到凌天扬竟然如此善战? “殿下,若凌将军真的赢了,殿下可愿忍痛割爱,把他划到我的麾下么?”上官无欢转头望着宇文隽。 宇文隽笑道:“这又有何不可?你是我大周的得力干将,你想要什么样的人壮大自己的队伍,尽量要,我定会尽力满足!” 上官无欢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听殿下这样说,倒好像我有私心,想壮大自己的势力。” “多心了吧?”宇文隽笑,“其实是我措词不当,我应该说,要壮大我大周的战队,就应该将精干的兵将集中到一起!” “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将不在勇,而在于谋。”上官无欢说道,“不知这位凌将军智谋如何。” “他一向忠心耿耿,从不张扬,也不争强好胜,我倒是一直没有特别留意过他。”宇文隽说道,“不过,看他这一仗打得倒是精彩,你尽管把他要去,好好培养,说不定今后他就是你的左膀右臂也说不定。” 上官无欢心想,此时宇文隽倒是大方,让她培养凌天扬成为她的左膀右臂,只怕将来凌天扬真的成了她的左膀右臂,他就该忌惮她的力量了! 如此一来的话,说不定前世将凌天扬丢到她的凤床上这件事,就是宇文隽的主谋也不一样! 上官无欢皱着眉,此时战场上的凌天扬已经手起一枪,将习玉忠挑落马下。周军与习玉忠的手下顿时一拥而上,哄抢习玉忠,吓得习玉忠爬起来就往邺城跑,他的手下护着他狼猾逃窜。 宇文隽哈哈大笑:“把习玉忠打得屁滚尿流,凌将军真是好样的!” 上官无欢脸上也露出微微的笑意:“还不错,这个凌天扬,我要了!” 凌天扬得胜归来,众将纷纷上前祝贺。凌天扬低下头羞涩地一笑,全然没有了战场上飞扬的气势。 宇文隽轻拍凌天扬的肩头:“想不到凌将军如此勇猛,首战告捷,令我军士气大振啊!今晚晚上定要大摆庆功宴,祝贺凌将军得胜归来!” 凌天扬连忙摆手,羞赧一笑:“微臣不敢,这庆功宴还是留着凯旋之日再摆吧!” 见上官无欢负着手站在一旁,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凌天扬慌忙朝上官无欢拱手:“主帅!还好,小将侥幸得胜,没有给主帅丢脸!” 上官无欢微微点头:“不是侥幸,实是你枪法了得。我会为你记下大功,将来凯旋还朝,好向皇上为你请功!” 凌天扬感激地说:“多谢主帅!” “还有。”宇文隽在一旁补充,“跟着我,你是英雄没有用武之地啊!今后,你就不要跟着我了,到上官将军的麾下效力去吧!” 凌天扬一愣:“这……” “怎么,你不愿意吗?”上官无欢问。 “小将愿意!”凌天扬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宇文隽笑了,用力地拍了拍凌天扬的肩:“跟着上官将军好好干!你也会前途无量的!” “是!”凌天扬高兴地笑了。 一旁的杨鉴看着这一情景,心里颇觉不是滋味。早知道,他就应该抢先上场,那眼下的荣耀也就不会落到这个无名小将身上了! 杨鉴心里愤愤不已,表面却一派喜气祝贺凌天扬,凌天扬腼腆地回之一笑:“多谢杨将军。” 习玉忠狼狈地回到安定宫里,卸下一身盔甲,惊觉自己的腿上的伤流了不少的血,气恼地道:“快传御医!” “是!”侍卫慌忙去了。 捂着还在流血的伤口,习玉忠抬头四顾,气恨地问:“二皇子呢?怎么一直没有看到他上战场?” 侍卫答道:“二皇子一直没有出现,不知道人在哪里。” “快去长霞宫看看,他是不是还在长霞宫!”习玉忠生气地说。 侍卫立即去了。 御医匆匆赶来,替习玉忠包扎了伤口。习玉忠问:“伤势怎样?” 御医答道:“幸好没有伤到筋骨,不过,即使只伤到了皮肉,大皇子也须得好生静养才好,若是伤了风,可不得了。” 习玉忠叹了口气,如果二弟不上战场,他如何静养得了?若是周军叫阵,他们一个不敢出战,那岂不是丢人现眼,让周军笑话? 侍卫很快回来了,向习玉忠禀报:“二皇子果然还在长霞宫,此时还在沉睡未醒。” 习玉忠一愣,随即一拳砸在桌案上! 二弟这也太过份了吧!当哥哥的辛辛苦苦在战场上打仗,还负了伤、挂了彩,可他倒好,居然还在长霞宫与沉睡未醒!难道那战鼓声那么响,竟也没有把他惊醒吗?想来定在是昨天晚上他那些妃嫔厮混,耗费了太多的精力,所以才会如此沉睡,习玉忠实在是被气了个半死! 御医一走,习玉忠就拖着伤腿去了长霞宫。这一次,禁卫军不敢阻拦,任由习玉忠带着侍卫径直进了长霞宫后寝。 一脚把门踢开,床榻上那两具精赤的躯体尚还搂抱在一起,肤色黝黑的明显是他的弟弟习玉刚,此时习玉刚的嘴里还发出山响的呼噜声,他睡得果然很沉,竟然连哥哥破门而入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而那具白皙光洁的躯体自然就是昨晚侍寝的那个妃嫔了,此女听到踢门声,一个惊醒,慌忙地扯过半盖在两人身上的蚕丝被遮在自己的身上。 女子已经认出了这个不速之客正是昨晚前来打扰她与二皇子好事的大皇子,连忙轻推习玉刚,低声道:“二皇子,快醒醒!快醒醒!” “怎么了?”习玉刚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伸出胳膊去搂那女子的纤腰,那女子低声说:“大皇子来了!” 习玉刚一愣,抬头看了一眼,果然见习玉忠正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瞪着他,习玉刚看看外面的天气:“大哥,你怎么来了?怎么,是来叫我出战的吗?” 说罢,习玉刚径自坐了起来,在那女子丰盈的胸上拍了一下,这才穿上衣裳,走到习玉忠面前:“好,我这就去!” “今天都已经打了一仗,你还去哪里?”习玉忠沉着脸。 习玉刚一愣:“打过了?怎么样,赢了吗?” 习玉忠恼道:“赢了我还会是这副表情?” 习玉刚忍住了笑,“那倒是!” “什么?” “哦,我是说,没事!”习玉刚拍了拍习玉忠的肩,“昨晚我太累了,今天忘了起床,哥哥还请见谅!哥哥先回去,明天弟弟我一定把上官无欢打个落花流水,给我哥哥报仇!” 习玉刚冷哼了一声,瞪了床榻上那女子一眼,那女子尚还裹在蚕丝被里不敢动弹,被习玉刚这么一瞪,吓得缩进蚕丝被里,瑟瑟发抖起来。 习玉忠走了。习玉刚回到床边,搂过那女子,惊奇地道:“玉妃,你这是怎么了?” “刚才大皇子凶啊!”那女子一副惊惧之状。习玉刚将她搂入怀里,安慰道:“不怕,我大哥其实性子还好,只是打了败仗,心里有气,才来找我发泄。你莫要担心,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那女子惶惶然地偎依在习玉刚的怀里,含泪道:“求二皇子庇护!不然,奴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女子犹如受惊的小兔,极需保护的神情令习玉刚这百炼钢也不由化成了绕指柔,他轻抚女子光滑的玉背,轻声说:“那是自然!你既然已经是我的女人,从今往后任何人都不会敢欺负你!” “那……大皇子若是再来,怎么办?难道二皇子会为我这么一个小女子与大皇子反目吗?” “当然不能反目!”习玉刚想了想,得意地说,“有了!长霞宫不是还有一位丽妃吗?一会儿,我就差人将丽妃送到哥哥那儿去,我与哥哥有福同享,他就自然不会抱怨我了!” 女子闻听,顿时眉开眼笑:“二皇子真是好主意!” ------------ 第34章 喝交杯酒  习玉刚哈哈大笑。 回到安定宫,习玉忠气乎乎地坐下。他都受了伤,二弟竟然还满不在乎,不以为意! “大皇子腿上受了伤,还是躺下来好好歇息歇息吧?”一旁的侍卫贴心地建议。 习玉忠叹了口气,躺到床榻上。 事已至此,再气也没用了。既然二弟说他明日应战,那就且看他明日怎么个打法吧!虽然他是大哥,但却不如弟弟神勇,往常打仗常常都是弟弟带兵,他出谋划策,今日弟弟没有上场,他输了,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说不定明日弟弟上阵,就能扳回一局也未可知。 这样一想,习玉忠心中的火气也就消了。一旁有宫人端上来鲜艳欲滴的葡萄,习玉忠自己摘了几颗尝尝,渐渐地,竟然觉得困了。 秋意已浓,几缕秋风吹得习玉忠一个寒栗,醒了过来。 睁开眼,习玉忠吃了一惊,只见榻前垂首侍立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那少女鬓插珠花,脸不敷自粉,唇不涂而娇,身上穿着淡黄色的轻纱,好不娇艳迷人…… 习玉忠年纪不过二十二、三,这些年战事连连,无瑕顾及婚事,因此并无男女相处的经验,此时如此娇艳的少女站在面前,那惹火的身材看得他心慌意乱,心里“怦怦”跳个不停,他慌忙坐起,疾声问:“你是什么人?怎么敢不召擅入?” 刚才习玉忠盯着自己瞧时,少女原本粉面含羞,娇娇滴滴,骤然听习玉忠这样一声厉吼,不由吓了一跳,慌忙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贱妾参见大皇子!贱妾实不敢未召而入,是二皇子差人将贱妾送到安定宫中服侍大皇子,求大皇子恕罪!” 原来是二弟闹的! 习玉忠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见这女子满脸是泪,一副梨花带雨的委屈状,不由心就软了,他原想伸手去扶,又觉得不妥,于是收回手来,别过脸去,说:“起来吧!我这里不需要任何人服侍,你从哪里来,赶紧回哪里去。” 少女一听,眼泪掉得更凶了:“二皇子说,若是贱妾不能服侍周到,惹大皇子生气,二皇子定然不会饶了贱妾,所以,求大皇子不要将贱妾赶回去……” 二弟这是在作什么? 习玉忠叹了口气,伸手去扶那少女:“起来吧!” 少女低着头站了起来。习玉忠瞧着那张粉脸实在俊俏,忍不住就看入了神,少女抬起眼来,见习玉忠正定定地打量着自己,不由一阵羞赧,又低下头去。 习玉忠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心神:“你还是回去吧!二皇子那边,我自会向他交待,不会让他为难你的。” 少女才刚刚露出的笑脸顿时像乍现的太阳又躲到了乌云背后,她含着眼泪可怜兮兮地说:“难道大皇子就这么讨厌贱妾吗?贱妾只求留在大皇子身边,也好有所依靠,求大皇子收留贱妾吧!” 少女说得可怜之极,令习玉忠实在不忍拒绝,“罢了!那你就留在安定宫吧!” 习玉忠说着,抬眼看那少女穿得单薄,便将自己的衣裳扔给她:“风凉了,莫要冻着了!” 少女感激地将衣裳裹在身上,含泪跪谢:“多谢大皇子收留!” 长霞宫里,宫人回来禀报,习玉刚问:“大皇子留下了丽妃?” “是。”宫人答。 习玉刚哈哈大笑:“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我大哥也不例外啊!” 宫人说道:“可是,大皇子好像没有要碰丽妃的意思。” “没关系!”习玉刚笑道,“我大哥脸皮薄,晚上你们给他弄一杯酒,给他们助一助兴,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是!”宫人答。 玉妃在一旁高兴地说:“这一回,大皇子肯定不会再过来冲我们发脾气了!” 习玉刚哈哈大笑,一把搂过玉妃,狠狠地将玉妃压在床上。 玉妃娇笑着轻推习玉刚,看似拒绝,却是欲拒还迎。 周军大营里,宇文隽还是摆了一小桌庆功酒,除了上官无欢、杨鉴与凌天扬,也就只有几位副将参加酒宴。 宇文隽举起酒杯:“来,为庆祝今日凌将军告战告捷,大家开怀畅饮吧!” 凌天扬腼腆地答:“我大军神勇,敌军不战而怯,所以这一仗打得还算轻松,这都是我大周国威名震慑,太子殿下和主帅领军有方,微臣不敢居功,微臣敬太子殿下一杯,敬主帅一杯!” 杨鉴此时好不尴尬,但也只得装得若无其事,与众人一起举杯:“微臣敬太子殿下一杯!敬主帅一杯!” 宇文隽笑道:“好吧!大家都喝了吧!” 众人全都一饮而尽,宇文隽扭头望向上官无欢:“无欢,你怎么不喝?” 上官无欢微微一笑:“你们喝就是了。我留着清静的头脑看护大营,以便提防敌军偷袭。” “那不行。”宇文隽笑道,“你是主帅,将士们敬你,你怎能不喝?我替你喝就是!” 说着,宇文隽端起上官无欢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众人全都笑了。杨鉴提倡道:“依我之见,太子殿下应该跟主帅喝一杯交杯酒,大家觉得如何?” “好!”大家立即起哄,“太子殿下应该跟主帅喝一杯交杯酒!” 宇文隽笑了,转头望着无欢:“反正,这一杯交杯酒迟早是要喝的,莫不如,此时就应了他们吧?” 上官无欢笑了笑:“今日明明是为凌将军庆功,如何要我和殿下喝交杯酒了?” “择日不如撞日,喜上加喜!”大家又起哄。 杨鉴已经起身,给两人的酒杯分别斟满了酒:“太子殿下,主帅,请吧!” 宇文隽微笑着端起酒杯,等着上官无欢。上官无欢笑道:“殿下不弃,无欢能拒绝吗?” “不能拒绝!”众人又起哄。 上官无欢低头浅笑,端起酒杯,抬起肘,两人勾过胳膊,宇文隽含笑凝望着上官无欢,那眼神里充满了柔情蜜意,似是对她充满了深情。 若是不曾经历过那残酷的前世,她定然会再次相信他的眼中的深情,相信他真的对她一往情深。可眼下她知道,他的确有一腔深情,只不过这一腔深情付给的人是上官无瑕,她的姐姐,而不是她。 不过,这不过是在演戏而已,他能演,她又有什么不可以? 上官无欢唇角含着浅笑,精致的面庞上脸颊绯红,向来寒霜般的脸上此时露出了少见的娇羞之意。两人勾着胳膊,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宇文隽凝望着上官无欢,深情地道:“能与我大周国的巾帼女将结为伉俪,一定是我宇文隽前世修来的福气。” 是吗? 上官无欢低着头笑,脸上如春风拂面,心里却如寒冰覆盖。宇文隽,他可真会说谎! 要是换了往常,要她说这样违心的话,那是万万不能的!但是如今,她却注定要戴着面具与他虚伪地周旋到底了! “能嫁给我大周国所有女子做梦都想嫁的人,这才是无欢的福气。”她浅笑低语。 “这是真的吗?”宇文隽凝望着上官无欢,脸上的笑意异常的温柔。 这种情形之下,小将们再不离去,就太不识趣了。从凌天扬开始,一个个悄悄起身,蹑手蹑脚走出了主帅大帐。 宇文隽与上官无欢的眼中似乎只有彼此,对于众将的离开,竟似全然没有感觉。 “刚才无欢说的话,都是真的?”宇文隽再次重复。 “殿下是整个大周国所有官家女子尽皆倾慕的对象……”上官无欢凝望着宇文隽的眼睛,“殿下不知道吗?”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 “没有一个官家女子不想嫁给殿下,甚至,就连平民百姓的女子,也以殿下作为标准挑选夫婿吧!无欢有幸,被皇上册封为太子妃,不知道伤了多少大周国少女的心,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因此记恨无欢。不过。”上官无欢顿了顿,“就算有人记恨,无欢也一样义无返顾,愿做那扑火的飞蛾,就算死,也不会后悔!” “这……是真的?”宇文隽眼神中带着一抹疑惑,“心高气傲、美貌无双、智勇双全的上官家二小姐,竟然会对宇文隽如此情有独钟?” 上官无欢没有直接回答:“殿下还记得吗?去年八月,皇上龙体微恙,殿下代替皇上处理国事,曾经抽时间到练兵场检阅,鼓舞士气……” 宇文隽的心里一跳:“那一次,在校场见到你,我还疑惑,哪来如此俊俏的少年将军,却得知,原来是上官大将军府上的二小姐……” “是!当时我爹从马上摔下,摔伤了腿,卧床不起,我替爹爹操练军事,遇到了前来阅兵的太子殿下……” 宇文隽凝望着上官无欢,他知道,她还有更多的话要说。 果然,上官无欢轻启樱唇,声音恍如梦呓一般轻柔、舒缓:“无欢自小跟随爹爹习武用兵,所以对于那些只会舞文弄墨、却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文人,无欢没有感觉,但军营里那些只会舞刀弄枪、却大字不识几箩筐的武将粗人,无欢也看不上。” “别人都说无欢心高气傲,目中无人。无欢的确心高气傲,但无欢却不是目中无人。有一个人,他胸有锦绣文采,他也熟读兵书,他有文韬也有武略,他是大周少男学习的榜样,也是大周少女倾慕的对象。这个人,所有人都喜欢,无欢也喜欢。” 顿了顿,上官无欢轻声问:“这个人,殿下知道他是谁么?” 宇文隽怦然心动:“难道说,无欢也和那些无知少女一般,被传言假象所蒙蔽么?” 上官无欢脸上微微泛起红潮:“无欢不是无知少女,殿下何须妄自菲薄?无欢看上的人,他就是人中龙凤,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在殿下还没有认识无欢之前,无欢就已经无数次仰慕过殿下的风采,无欢曾经跟随爹爹入过宫,觐见过皇上,也曾在随爹爹校场上见过殿下,殿下更曾迂尊降贵亲临上官府,只不过无欢倾慕殿下,而殿下却从未曾注意过无欢罢了!” ------------ 第35章 再见魅影  “我……你这样独一无二的女子,我怎会从来没有注意过?”宇文隽怔怔地凝望着上官无欢,是啊!他曾经到上官府去过几次,为何注意到了美貌的无瑕,却不曾注意到更加清丽脱俗的无欢? “无欢深知,身为女子,无欢不如姐姐温柔,若不是皇上作主,想必殿下万不会看上无欢。但是既然皇上钦点,无欢蒙恩成为太子妃,无欢就想一心一意侍奉殿下,与殿下白首偕老,殿下会给无欢这样机会吗?” 这样的话,上官无欢从未曾对宇文隽说过。因为她以为,他明白她的心,她也懂得他的情。她以为,心心相知的两个人,无须对此过多赘述。 可是很好笑的是,她真正深爱他的时候不曾说过这样的话,如今对他只有恨、再也不再眷恋之时,却要对他说出这番甜言蜜语。 不过,前世她对宇文隽的的确确充满了感情,因此这样的话说出来,并不算是违心。 宇文隽怔怔地望着上官无欢:“你说的……都是真的么,无欢?” 这番告白实在来得太为突然,令他全然没有心理准备。 此前他尚还对她有所怀疑,此时听她言辞如此诚恳、真挚,眼中似隐含泪光,仿佛承受了多年的痛楚,这样的上官无欢,实在让他忍不住怦然心动了! 而这一番心动,又与那日在上官无欢闺房中的心动有所不同,那日不过出于男性本能,本能地被无欢的温柔娇艳所吸引,而这一次,却是上官无欢那番真心诚意的表白打动他的心。 若那日上官无欢的举动还让他有所怀疑,那么此时,宇文隽心中的猜疑便完全地被上官无欢化解了! 难怪那日在他面前她会如同普通女子那般娇羞欲滴,原来是因为,她早已对他用情颇深了么? 上官无欢凝望着宇文隽英俊的脸,这张脸,那轮廓分明的脸庞,那英气逼人的眉眼,那深邃的眼眸……曾经都那么的让她心动。前世定河之战到宇文隽登基的那两年里,她一度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如果,后来不曾发生那可笑的一切,或许到现在,她仍然会沉迷在这种假象中,自我陶醉、自我满足。 “无欢为什么要说谎?”上官无欢轻声说,“殿下知道,定河之战无欢为什么要主动请缨么?” “为什么?”宇文隽问。 上官无欢说:“定河一战,无欢愿代爹爹出阵迎敌,不止是因为爹爹染病在身,无欢要为大周国的安危着想。无欢还有一个小小的私心,无欢怕自己若不代爹爹出战,眼看朝中无人,殿下势必只能亲自上阵迎敌。那怎么行呢?无欢怎能眼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身犯险境,而自己却无动于衷呢?” “你请出战,是为了我?”宇文隽吃惊不小。 上官无欢微微一笑:“殿下是大周国的未来,是大周国的支柱,殿下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大周国将由谁来掌控?不是无欢妄议朝政,皇上虽然还有两位皇子,但那两位皇子碌碌无为,一个贪杯,一个专好女色,他们又如何有殿下这般,有资格来坐上大周未来的皇位?无欢这样没有分寸,非议皇子,殿下会怪罪无欢吗?” “我怎么会怪罪无欢?”宇文隽动情地抓住上官无欢的胳膊,“想不到,你为我考虑了这么多,而我却什么也不知道!无欢,为什么你一直没有告诉过我这些?” 上官无欢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去:“殿下根本就不知道无欢的存在,无欢这番心思又从何说起?只怕无欢说起,会被殿下看轻,也会让别人取笑……” “不,我怎么会取笑呢你?”宇文隽叹道,“我真想不到,定河之战,你那般勇猛,竟然是为了我……” “虽然殿下并不知道无欢的情意,或许无欢只能永远将这份情意深藏心底,但是无欢不才,愿为心上人分忧解难!所以,无欢主动请缨,愿带兵出战,抗齐兵于定河之上……” 宇文隽一把将上官无欢拥在怀里,叹息道:“无欢,想不到你竟然对我满怀深情,实在让我太感动了!” “殿下真的不会看轻无欢、取笑无欢吗?”上官无欢倚在宇文隽肩头,轻声问。 “当然不会!我怎么会取笑你呢?”宇文隽松开上官无欢,紧握着上官无欢的一双手:“我会珍惜这份情意的,无欢!” 上官无欢低下头:“无欢知道,殿下其实心里属意姐姐,无欢并不想从姐姐手上横刀夺爱,原准备这番话永远都不要说出来,永远也不要让殿下知道无欢的心意……可是刚才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情,就……” 宇文隽一惊:“你……果然都知道了吗?” 上官无欢点头:“那日长安城外小树林,姐姐要杀我,便是恨我抢了原本属于姐姐的位置,无欢心中内疚,所以求殿下不要再追究此事。虽然,无欢有时也曾对姐姐有所怨怪,因此回家那日没有给姐姐一个好脸色。但又想想,这事原本就是无欢的错,既然殿下已经属意姐姐,无欢怎能插足于殿下和姐姐之间呢?” “难怪你求我不要再追究此事,你真是太宽宏大量了,无欢!”宇文隽轻抚上官无欢的双肩,承诺道:“你放心,此事我会妥善处理的!” 妥善处理,便是将来立她为后又将她废黜,然后弥补上官无瑕,再立上官无瑕为后…… 上官无欢心中暗恨,不过,她很快收敛了这份恨意,此时,唯有假戏真唱,才不至于让他看出破绽,他宇文隽是人中龙凤,聪明才智绝不亚于她,她怎能马虎大意? 只有假戏真唱,连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的这番说辞,才能真正地打动宇文隽。像刚才,便已经成功了大半了! 因为刚才的那些话,确曾是她的肺腑之言,是她未曾经历背叛与伤害时的肺腑之言。 “我没想到,随军出征竟然收获了这么多。”宇文隽深情地道,“我这是在做梦么?” 上官无欢含笑道:“若是做梦,那也是无欢在做梦啊,殿下。” 宇文隽笑了。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上官无欢细致光滑的脸庞,嘴角的笑意慢慢地漫延开来。 长安城里,此时的上官无瑕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地踱着步。灵枝不解地问:“大小姐,你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心里很慌,很不对劲……”上官无瑕转了个圈,一把抓住灵枝的双手:“灵枝,你说,殿下在军营里会不会和无欢好上了?” “这怎么会呢,小姐?”灵枝疑惑地说,“军营可是打仗的地方,殿下能在那种地方与二小姐苟合吗?” “我不是说那个意思……”上官无瑕有些乱,一时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担忧。她甩了甩手,“哎呀,我是说,脱离了我的视线,无欢会不会趁机勾引殿下?我倒是不怕无欢上殿下的床,我是怕殿下对无欢动心……” “动心很可怕吗?动动心又有何妨?” “你懂什么?”上官无瑕不屑地说,“若只是不小心有了关系,有了我便就没什么事了,可殿下若是对无欢动了心,那后果就是移情别恋了!那我不就完了吗?” 灵枝安慰说:“不会的,小姐。二小姐一向对人冷冰冰的,又不爱说笑,还整天只会舞刀弄枪,就跟个男人似的,殿下怎么可能对一个男人动心呢?” “真的不会吗?”上官无瑕有些不安。 “放心吧!”灵枝笑道,“我看殿下对大小姐的心是不会变的,你看,那天二小姐回来,二小姐要大小姐喝那杯酒,殿下还替大小姐喝了,替大小姐挡了一回事呢,这不是明显护着大小姐吗?” “那倒是。可是……”上官无瑕恨恨地说,“那天在无欢的房里,我明明听到她在诱殿下帮她敷药,真是厚不要脸!虽然皇上册封她为太子妃,可毕竟还没有正式成亲,她怎么能要殿下给她敷药?” 灵枝说:“毕竟她是太子妃,就算她跟殿下怎么着了,那也没有办法了。大小姐不如想个办法,把她从太子殿下身边弄走,不要再让她媚惑太子殿下了!” “你说得对!可是,我现在能在什么办法呢?”上官无瑕咬牙切齿,“她能带兵打仗,所以现在能跟太子殿下一起出征,如果这一仗打赢了,只怕皇上会更加器重她,殿下也会更加离不开她了!” “让杨将军在军中悄悄地解决她呢?”灵枝悄声说。 上官无瑕一愣,皱着眉头想了想,“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若是让无欢死在战场上,那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 “这不就好了吗?”灵枝高兴地说。 “可是,她要是死了,大军吃了败仗,那可怎么办?”上官无瑕倒还没有完全泯失理智。 灵枝不以为意地说:“一个女人家真有那么大的本事么?上次定河之战她赢了,那不过是纯属侥幸,这一次肯定就没这么走运啦!再说了,就算没有她,大军要打的仗还不是一样要打吗?军中有那么多将领,谁不是一样可以上战场?二小姐若是不在,那杨将军也有了表现的机会啊!不弄掉二小姐,二小姐就一直压制着杨将军,杨将军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那他就没法扶持大小姐了!” “你说得对!”上官无瑕点点对,眼中凶光毕露:“我这就给杨鉴捎信,绝不能让无欢活着从邺城回来!” 邺城外的周军大营,宇文隽与上官无欢依依惜别。 见宇文隽始终执着她的手,上官无欢抿嘴笑道:“殿下好好休息吧,无欢告退了。” ------------ 第36章 听到动静  宇文隽含笑松开手,理了理上官无欢的鬓发,轻声说:“大军得胜班师还朝后,我就向父皇请命,尽快为我俩完婚。” 上官无欢脸上一红,含着笑低下头去。 一身小卒打扮的碧苏在帐外恭候良久,见上官无欢终于出来了,忙上前扶着上官无欢往自己的营帐走。一回头,发现宇文隽还站在主帅大帐外目送上官无欢,碧苏高兴地笑了,悄声说:“小姐,殿下在目送你呢!” 此时的上官无欢已经收起了笑脸,班师回朝后就完婚?那就意味着,她与上官无瑕之间的关系将会更加紧张了!看样子,这一世的上官无瑕比前世的上官无瑕更加急于扫除她这个障碍,不像前世,即使她当上了太子妃、当上了皇后,上官无瑕还那般沉得住气,直到她被废四年后才一杯毒酒赐她一死。 既然这一世的上官无瑕比前世更急于扫除她这个障碍,那么,上官无瑕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坐稳太子妃的位置。在宇文隽面前演戏的同时,她还必须提防上官无瑕和杨鉴暗中作什么手脚,绝不能给他们机会再陷害她! 见小姐面色凝重,碧苏不解:“怎么了,小姐?” 上官无欢摆了摆手,叹了口气。纵使碧苏从小跟她长大,是她最信得过的人,可是有些话,她仍是不能对碧苏说。 倒是高均墨,这些话或许她可以跟他聊聊。只是,他现在人在哪里?他还活着吗? 邺城,安定宫里。 习玉刚派人摆上酒宴,丽妃立刻很自觉地过来给习玉忠斟酒。习玉忠有些不太自在:“好了,我自己来吧!” 丽妃没有说话,却继续斟酒递到了习玉忠的手中。当她的手碰触到习玉忠的手背时,习玉忠像被烫了一下缩过了手。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他端起自己的酒杯就是一饮而尽。 一杯酒、两杯酒、一整壶酒下肚,习玉忠再抬头看丽妃时,那神情已经不太一样了。 此时,眼前的这位样貌精致的女子是那么的楚楚可怜,令人怜爱。那双粉嫩的小手捧着酒杯递到自己面前,见他定定地凝望着她,丽妃有些娇羞地低下头去。 习玉忠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干咳了两声:“好了,不喝了。” 再喝,恐怕就要醉了! “那贱妾侍候大皇子就寝吧!”丽妃赶紧乖巧地起身,去扶习玉忠。 当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搀扶到习玉忠的胳膊上时,习玉忠不由浑身皮肤一阵发紧,他一把将丽妃拉了过来,温香软玉顿时被搂入了怀里。两个人就滚倒在了床榻之上。 于是安定宫里,活色生香的一幕开始上演。 心满意足,一眼却望见角落里一个黑色的身影,习玉忠大吃一惊,慌忙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厉声喝道:“什么人?” 丽妃吓了一跳,她颤抖着紧紧地搂在习玉忠的身上:“大皇子……” 习玉忠看了丽妃一眼,丽妃此时已是花容失色,习玉忠不由安慰:“没事。” 此时侍卫已经夺门而入:“大皇子,怎么了?” 习玉忠指着角落里:“快抓住那个刺客!” 可是,手指向角落,人却愣住了。角落里空空荡荡,哪有什么人影? 侍卫四下搜寻,甚至连安定宫外都开始搜索。末了,回来向习玉忠禀报:“大皇子,没有看见任何人影!” 习玉忠皱紧了双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别人都看不到,只有他看到了? 他所看到的,分明是真的有人啊!为什么一转眼,人却不见了? 难不成,自己看见的并不是人,而是鬼魂? 习玉忠不由浑身一颤,难道,是高均墨的鬼魂,想回来向他索命?这样一想,习玉忠由不得就魂飞魄散了! 习玉忠无力地挥了挥手,侍卫们都退了下去。丽妃紧张地搂紧习玉忠,习玉忠只得拍了拍丽妃的背,安慰道:“没事。” “谁说没事?”一个声音从床头响起。 习玉忠吓了一跳,厉声喝问:“谁?” 扭转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习玉忠松了口气,有些不悦地说:“出入宫庭竟然也不打声招呼?为什么要装神弄鬼吓唬人?” “谁装神弄鬼了?”杨鉴从床头绕了过来,站在床前,饶有兴趣地望着床上的一幕,嘴角带着邪笑:“白天才吃了败仗,晚上居然还这么有兴致,难得,难得!” 习玉忠有些尴尬地将被子盖在丽妃身上,自己则披衣下床:“外面坐。” 两人转过屏风,坐到桌前。桌上尚还有半热的茶水一壶,习玉忠倒了一杯递给杨鉴:“你怎么来了?两军交战之际,你私入敌营,若是让你的主帅知道了,岂不是要治你通敌之罪?” 杨鉴哈哈大笑:“我要来,能让别人知道吗?我自然有我的路子,放心吧!” “冒险前来,所为何事?”习玉忠盯着杨鉴。 杨鉴淡淡地斜睨着习玉忠:“眼下大敌当前,你们又吃了败仗,难道就不想向我讨个主意打退敌兵?” “你有什么好办法?”习玉忠问。 杨鉴说:“我想先弄清楚高均墨的事。听说他下落不明,这是怎么回事?” 习玉忠无奈地摊开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几个活生生的大活人竟然会凭空消失,简直太蹊跷了!” “怎么会这样?”杨鉴皱起了眉头,“我还以为这只是别人添油加醋的传闻而已,既然死未见尸,那高均墨就很有可能还活着!你们不仔细搜寻他的下落,万一他卷土重来向你们复仇怎么办?” “当然搜了!”习玉忠闷声道,“只不过根本就没有结果!禁卫军日夜在长清殿外搜寻,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暗道助他遁行,几乎每一砖每一瓦都搜过了,就是没有结果!” “玉屏呢?”杨鉴皱着眉头。 习玉忠摇了摇头:“跟高均墨一起销声匿迹了!” 沉默了一会儿,杨鉴说道:“我有一个直觉,他们肯定没死,说不定现在就躲在哪一个地方暗中窥视着你们,准备伺机把皇位再抢回去!” 习玉忠一个寒颤:“你可不要危言耸听!” “怎么,你不相信?” “我……”习玉忠叹了口气,“我这两天正为此事困扰呢!” “怎么?”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晚上,我已经三次看到很奇怪的鬼影了!我本来还疑心是自己的幻觉,但是经你一说,我感觉,很有可能真的有人在暗中盯着我!”说到这里,习玉忠已经是不寒而栗。 “千万小心注意,不能再让高均墨把皇位抢回去!”杨鉴低声警告。 “我当然知道!可是,那个人神出鬼没,防不胜防……”习玉忠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再说下去,只会显得自己无能。 杨鉴低声说:“还有个事情,我们要好好配合。” “什么事?”习玉忠一愣。 杨鉴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上官无欢对咱们实在是个太大的威胁,若她不除,邺城只怕难保佑,若她不除,我恐怕也早晚会死在她的手上!所以,咱们必须尽快除了她!” “你准备如何下手?我们要做什么?”习玉忠紧张地问。 杨鉴示意习玉忠附耳过来,习玉忠贴过耳去,杨鉴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习玉忠有些疑惑:“这样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杨鉴恨恨地说道,“如果这样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总之,上官无欢不除,咱们就没有安生的日子可过!” 习玉忠点了点头:“好!” “还有。”杨鉴望着习玉忠,眼神有些阴:“如果找到玉屏,绝不能再让她跟高均墨在一起!” “这却由不得我了!”习玉忠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高均墨那样薄待她,她却还一心……” 说到这里,习玉忠看了杨鉴一眼,没有再说下去。杨鉴紧握了一下拳头,眼神很是受伤。 夜深人静。 杨鉴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回了自己的营帐前。探头看了看四周,巡逻兵尚还没有过来,杨鉴立刻飞快地闪身钻进自己的营帐。 钻进营帐,一股烛火立刻随之燃起。杨鉴吃了一惊:“谁?” 没有人应声,只有一个人负手立于营帐当中,似正等他回来。 原来是上官无欢! 杨鉴心里一阵狂跳,她怎么会在这儿?他明明看到她脚步踉跄,由婢女扶回营帐,怎么,难不成她只是装醉的不成?难道,她早就猜到他可能会离开军营,所以一直在暗中盯着他? 杨鉴慢慢地稳住心神,既然殿下不在,就上官无欢一个,那他何足惧哉? 笑了笑,杨鉴神色自若地向上官无欢行了一礼:“见过主帅!” 夜晚的上官无欢卸去了盔甲,长发高挽,头束玉冠,一身白衣,宛然一个身长玉立的英俊少年。只不过,她黛眉微蹙,面如寒星,声音也冷若冰霜:“这么晚了,不在营帐中休息,杨将军上哪儿去了?” 杨鉴从容地道:“刚才有些醉意,想醒醒酒,就到营外吹吹风,走了走,不知主帅夜深未眠,找末将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宇文隽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声音落了,人也挑开帐帘走了进来。 杨鉴忙低头行礼:“臣见过殿下!” 宇文隽笑了笑:“方才似乎听到动静,我和上官将军都出来了,担心敌人偷袭,因此我与上官将军分头查看了各个将士的营房,主帅也是担心你的安全,杨将军切莫多心。” ------------ 第37章 灿若桃花  “原来如此!”杨鉴道,“不知殿下和主帅听到了什么样的动静?臣却未曾听到。” “也许是虚惊一场。”宇文隽含笑望向上官无欢:“无欢,既然没什么事,咱们就回营休息吧!” 上官无欢看了杨鉴一眼,没有出声,随宇文隽走出了杨鉴的营帐。 杨鉴在身后说道:“殿下慢走,主帅慢走!” 上官无欢仍一声未吭,宇文隽上下打量了上官无欢一眼,笑道:“刚才乍见你第一眼,好不惊讶,心里还想,军中哪里来了这么一位俊俏的小伙,却原来是我家太子妃大人!” 上官无欢一时忍不住笑了:“又是太子妃,又是大人,这称呼好乱!” 宇文隽笑道:“实在惊艳到了,所以,说话也语无伦次了!这样一个翩翩美少年若是出现在长安城里,不知道会迷死多少女子!实在令人嫉妒哪!” 上官无欢抿嘴笑道:“殿下还真会耍贫嘴哪!恐怕殿下心里其实在想,此人男不男、女不女,不伦不类吧?” “那怎么可能?无欢果敢、刚强,又不乏温柔体贴,你每一次都给我新的感觉,像无欢这样独一无二的女子让我遇到,实在是我的荣幸。”宇文隽将上官无欢送回营帐门口,握着上官无欢的手,轻声道:“我盼着早日凯旋,班师回朝,也好早日与你完婚,我有些等不及了!” 上官无欢脸一红:“太过仓促,恐怕以后殿下会后悔。” “为什么?” “无欢性子冷,时间长了,殿下恐怕就不喜欢了。” “不会!你对世上所有的人冷,都无所谓,在我面前热就好!” “刚才,无欢鼓起勇气说的那些话,也许只有那一次,以后不好意思再说。” “不用反复强调,我明白就好!” 上官无欢凝望着宇文隽的眼睛,他的眼里含着笑,深夜的风吹得很冷,而他的眼神很暖。上官无欢微微地笑了:“多谢殿下。” 宇文隽笑了笑:“好,早些休息,明日还要上战场呢!”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 目送宇文隽离开,上官无欢这才回到自己的营帐。碧苏还在等着,见上官无欢进来,便掩着嘴偷笑:“小姐在殿下面前好温柔呀!” 哈!上官无欢笑,那不过是伪装而已!宇文隽若真喜欢高傲冷漠的女子,那早就会看上她了,而他偏偏属意上官无瑕,那就说明他喜欢女人温柔似水。 上官无瑕在宇文隽的面前,便是万般的温柔如水吧!而她,为了靠近他,不得不卸下冰冷的面具,假意温存,才好博得他的好感。 其实前世的她,并不如现在这般冷漠孤傲。只不过这一世的她怀着仇恨,心里温软不起来。但若是高均墨,他却不需要她假装温柔。是因为童年时的那一段际遇吗?所以,她和高均墨这两个心怀仇恨、冷漠疏离的人,却似乎更加贴心? 上官无欢假意板着脸:“你这小妮子,刚才偷听我和殿下讲话了?” “没有偷听呀!”碧苏笑道,“我是光明正大站在营帐里听的!要怪只能怪小姐和殿下自己不会保密。” “有什么好保密的。”上官无欢卸下发冠,碧苏上前帮忙梳理头发:“确实没什么好保密的,反正太子和小姐的婚事马上就要办了,到时候小姐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了!” 看碧苏是多么的高兴,碧苏是在为她高兴。上官无欢默默无语。当太子妃有什么好?就算当了皇后,那又怎样,说废黜还不就废黜了,说赐死还不就赐死了,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更别提亲人的命、孩子的命了! “刚才你和殿下怎么都出去了,发生了什么事,小姐?”碧苏问。 “听到了一些动静。”上官无欢说。 “有动静?”碧苏有些惊诧,“发生什么事了?是敌军来偷袭吗?” “不是。”上官无欢摇了摇头。刚才出了营,她就看到一条人影从眼前一闪而过。不过,那个身影并不像是杨鉴。杨鉴比较壮实,而那个身影略微有些清瘦。 上官无欢已经隐隐猜到了是谁。只是,她不明白,他是去了哪儿?干什么去了? 邺城前的第二战又拉开了序幕。天空雾蒙蒙的,两方战鼓声一声响过一声,响声震耳欲聋。 周军大营前,上官无欢仍旧一身银盔银甲,手执行枪,面如寒霜端坐马上。宇文隽依旧一身白衣飘飘端坐于一旁的马上,与上官无欢并肩而立。 邺城下,习玉刚身披盔甲,骑着战马威风凛凛地来到了战场中央,指着周军叫道:“上官无欢上前说话!” 上官无欢冷冷地望着习玉刚,并不答话。一旁的杨鉴代为喊话:“有什么话,尽管说!” 习玉刚喊道:“上官无欢!当日你九死一生,齐国皇帝收留了你,如今你却恩将仇报,攻打齐国,是何用意?” 杨鉴答道:“上官将军乃是我大周国太子妃,自然要助太子殿下开疆辟土,齐国皇帝再好,又怎能跟我太子殿下相提并论?” 上官无欢皱了皱眉:“不必与他废话,杨将军,昨日凌将军初战告捷,今天你是不是应该上场了?” “末将得令!”杨鉴扛着刀,拍马迎向习玉刚,一边大喊道:“习玉刚,我来会你!” 习玉刚皱了皱眉头:“来者何人?上次定河之战我不小心输了,这一次,我还要跟上官无欢比个高下!” “要跟我家主帅打,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杨鉴说着,一刀往习玉刚的头上砍去! 习玉刚抡起一对铁锤,用力一荡,铁锤间的铁链竟然绷直,一把震开了杨鉴的大刀!杨鉴一惊,收回刀,抡了一圈,又照着习玉刚的腰上砍去…… 战场上,两人你来我往战到了一起。见上官无欢始终蹙着眉,宇文隽答道:“不用担心,杨将军应该能行的。” 上官无欢说道:“这习玉刚可不比他哥哥习玉忠。此人力大无穷,上次定河之战时不少将士伤在他的铁锤之下,我后来用了一记回马枪才侥幸赢了他,定河之战才能险胜,若不然的话,恐怕还要死伤不少。” “此人如此厉害?”宇文隽倒吸了一口冷气,“若是如此,那杨将军恐怕危险!” 果然,过不了多久,杨鉴便落了下风,渐渐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猛然间,习玉刚铁锤挥过,杨鉴一声大叫,飞身摔落马下。周军阵营顿时一阵惊呼! 习玉刚抡起铁捶继续朝杨鉴砸去,杨鉴飞快地从地上爬起,飞奔回营,凌天扬立即带领士兵上前将杨鉴护住。习玉刚哈哈大笑,指着上官无欢道:“上官无欢!你的手下都是废物,我就等你出来,咱们再次一决胜负!” 杨鉴回到上官无欢马前,抹去嘴角的血渍,面有愧色:“主帅,末将无能,给主帅丢脸了!” 上官无欢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赶紧先回医找军医看伤吧!” “是!末将告退!” 见上官无欢从得胜钩上摘下长枪,宇文隽有些担忧地道:“无欢,还是再派别的将士出阵吧!” 凌天扬也上前请命:“主帅,还是让末将先上吧!” 上官无欢从容地道:“习玉刚点名要战我,我怎能退缩?放心吧!” 望着上官无欢纵马上了战场,宇文隽紧紧地抓着缰绳,手心不觉竟然冒出汗来。 昨晚上醉后她所说的话,他一字不落,全部记得。她说:“定河一战,无欢愿代爹爹出阵迎敌,不止是因为爹爹染病在身,无欢要为大周国的安危着想。无欢还有一个小小的私心,无欢怕自己若不代爹爹出战,眼看朝中无人,殿下势必只能亲自上阵迎敌。那怎么行呢?无欢怎能眼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身犯险境,而自己却无动于衷呢?” 他想不到,定河一战她主动请缨挂帅,竟然是为了他!他怎么想得到呢,那个孤傲清高的女子,竟然一直默默地关注着他,他还以为这世上没有一个男子能入得了她的眼呢! 她说得对,怎能眼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身犯险境,而自己却无动于衷呢?他宇文隽,也有能力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而不是靠女人来保护的可怜虫! 宇文隽朝凌天扬伸出了手。凌天扬一愣:“殿下这是要……” “把你的枪给我。”宇文隽从容地说。 凌天扬吃了一惊:“殿下要上阵?” 宇文隽也不解释,说:“你把枪给我就是。” 凌天扬犹豫了一下,只得把手中的长枪递给宇文隽。宇文隽将手中的长枪往空中抛了抛,接在手中,笑道:“还算称手。” 凌天扬说:“以殿下的本领,不管什么样的兵器到了手中,都会一样称手。” 宇文隽笑道:“不用拍我的马屁。” 凌天杨低头一笑,两人一齐望向战场。 战场上,习玉刚冷笑:“上官无欢!上次你一记回马枪刺伤了我,才侥幸胜了定河之战,这一次,你就没那么走运啦!我不会再给你机会的!” 上官无欢冷笑:“打仗靠的是实力,不是侥幸!习玉刚,你这个乱臣贼子,我要替高均墨收拾你!” 习玉刚哈哈大笑:“那就来吧,上官无欢!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战场隔得太远,上官无欢说什么都听不到,只看到了习玉刚仰头大笑。凌天扬有些疑惑地道:“习玉刚他在笑什么?” 宇文隽笑道:“此人在无欢手上败过一次,对无欢心有余悸,因此假装轻松,给自己壮胆。这种人外强中干,不足为惧。” 凌天扬欢喜道:“殿下真是好眼力!真要这样就好了!” “当然!”宇文隽微笑着,手里却暗暗地握紧了钢枪。 战场上,强者对强者,打得真是昏天黑地、地动山摇!习玉刚的每一锤无不是要上官无欢的命的,而上官无欢总能险险躲过,对习玉刚还以颜色。她手中的一杆钢枪宛如长了眼睛一般,直刺习玉刚的咽喉要害,招招凌厉,让习玉刚不得不屡屡改攻为守,躲闪窜避。 ------------ 第38章 饮水中毒  凌天扬欢喜地道:“主帅果然厉害!两个人不相上下,习玉刚一点也占不到便宜!” 宇文隽微笑:“无欢真是女中豪杰啊!” 欢喜是欢喜,但欢喜过后,宇文隽由不得仍旧担心,毕竟女人的体力不如男人,再鏖战下去,只怕上官无欢吃不消啊! 一招战罢,“停!”习玉刚大喊起来。 上官无欢收回钢枪,冷冷地道:“怎么?告饶了?” 习玉刚哈哈大笑:“我怎么可能向你告饶,上官无欢?别做梦了!” “那你要干什么?”上官无欢蹙着眉。 习玉刚说道:“战了这半天,马也乏了,人也渴了,各自回去换一匹马,喝两碗水,再也斗吧!” 上官无欢盯着习玉刚:“不要耍什么花招!” “哪有什么花招可耍?”习玉刚拍了拍自己的马脖子:“看,这马的腿都软了!” “好,那就回去换马!” 见双方各自回营,宇文隽拍马迎了上去,高兴地道:“你还好吧,无欢?” 上官无欢的目光落在宇文隽手中的钢枪上,有些疑惑。凌天扬在一旁说道:“殿下要了我的枪,随时准备着上阵支援主帅呢!” 上官无欢一愣,心中一种异样的情愫闪过。不过,也只是那么一闪而已。 此事若是换在前世,她一定会非常感动的。可是现在,她知道宇文隽的心里想的是上官无瑕,因此,此时他不过是假情假意而已,那还有什么可感动的? 上官无欢跳下马:“马也战累了,给我换一匹马。” “赶紧给主帅换马!”凌天扬吩咐。 很快,一匹枣红马牵了上来。 见上官无欢脱下盔甲,头上冒着层层的热气,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宇文隽心疼地道:“给主帅端两碗水来!” 很快,两个士兵抬上一桶水来,其中一个取了碗盛了一碗,端给上官无欢。上官无欢接过水喝了半碗,摆了摆手:“好了。” “下半场你就休息吧!派别人上阵。”宇文隽体贴地说。 上官无欢淡淡一笑:“不用了。我没事。” 望着从容平静的上官无瑕,回想起定河一战她浴血奋战,根本就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里,正是她那不要命的打法吓倒了齐兵,周国大军才从气势上压过了敌人。那一阵,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大战结束后竟然昏睡了两天两夜,而他,对于她的心意竟然全然未知,不但未曾亲自去看她一眼,却还与上官无瑕亲密无间…… 想来,宇文隽只觉得自己实在愧对了上官无欢! 他拉过上官无欢,坚定地说:“无欢,你先休息休息,我代你上阵。” “这怎么行?”上官无欢拉住宇文隽,“好了,殿下,我不会输的,你放心。” “我也是一名武将,你应该知道。我的枪法或许不输于你。”宇文隽笑。 “这一点,我想,应该是!”上官无欢笑道,“不过,无欢还是那句话,殿下是大周国的未来,是大周国的支柱,殿下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大周国将由谁来掌控?所以,殿下怎能以身犯险呢?” 见宇文隽还要坚持,上官无欢含笑道:“无欢上了战场,就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了,殿下若要怜惜无欢,班师回朝以后,无欢卸下盔甲,当回了真正的女人,那时殿下再怜惜无欢也不迟。” 宇文隽一愣。此时上官无欢的一笑,真是璀若星辰、灿若桃花。他从未见过世间竟有如此勇敢、刚强的女子,这个女子,她有一种别样的、他从未见识过的美! 重新持枪上马,第二个回合的大战又开始了!习玉刚得意地道:“上官无欢,你死定了!” 上官无欢冷哼了一声:“有什么可嚣张的?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看枪!” 手中钢枪刺向习玉刚的咽喉,被习玉刚一捶挡开。上官无欢手腕一转,钢枪绕了一圈,枪尖疾风一般又往习玉刚的眼睛刺去! “你这女人!”习玉刚气恼地一捶砸了上去,上官无欢虎口一震,手中钢枪险些脱手而出! 上官无欢迅速带过马头往一边绕去,习玉刚的铁锤从她身旁砸下,幸好一下砸空! 不妥…… 一阵头疼、呕吐的感觉袭来,心跳竟然似乎快要停了下来,眼前的视线也开始变得一片模糊……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无欢暗叫一声:“不好!”手中紧紧握住缰绳,努力稳住自己,但仍难免有些摇摇欲坠。习玉刚见状,哈哈大笑:“上官无欢,受死吧!” 说罢,习玉刚高高举起双锤,狠狠地朝上官无欢头上砸去! “不好,上官将军怎么了?”宇文隽见上官无欢摇摇欲坠,习玉刚双锤向她头上砸去,她竟然没有反应,不由大吃了一惊! 凌天扬也惊呼道:“主帅怎么了?好像情况不对!” 战场中央的上官无欢,心脏似乎快要停跳的感觉,令她几乎就要昏厥过去。但是,听到耳旁铁锤砸下时传来的风声,她仍强打精神,使出全身的力气,紧握长枪往地上一扎,同时双脚抽出马蹬,一个翻身滚落在地上,往一旁接连几个翻滚滚了过去。 “哈哈,上官无欢,我说对了吧?你死定了!”习玉刚纵马扬锤,朝着上官无欢冲了过来! 眼看马蹄就要踏到自己的身上,自己势必也将成为习玉钢的锤下肉泥,上官无欢心中长叹,这回,她真的死定了! 刚才还在宇文隽面前说她不会输的,可是一转眼,竟然就这样狼狈地倒在了习玉刚的面前!昔日的手下败将如今成了她命运的终结之人,人生也未免太无常了! 死倒不要紧,反正她已经是一个死过一回的人,只是,大仇未报,血债未偿,就这样死了她实在太不甘心! 就在上官无欢的视线几乎就要全部模糊之前,一道寒光从头顶闪过,飞快地直刺向习玉刚身上!同时,马蹄声也飞快地由远而近,一个人从马背上探下身来,一把将上官无欢提上马去。 耳边,只听得一个声音轻声道:“主帅别怕,末将来救你了!” 是凌天扬的声音! 上官无欢松了口气,她脱险了! 至于习玉刚那边情形怎样,她已经顾不上看了。此时的上官无欢,心脏似乎已经完全停跳了,整个战场从她眼前淡去,远去,模糊成一片黑暗。 此时的习玉刚,被宇文隽远远掷来的一枪扎中马腿,战马喉间发出一声惨烈的嘶鸣,重重地扑倒在地,习玉刚猝不及防,一下从马上摔了下来! 邺城前的身后的将士慌忙一拥而上,护住习玉刚。而宇文隽手下的将士也冲进战场,护住了凌天扬。凌天扬快马将上官无欢带回阵前,宇文隽着急地跳下马去接上官无欢,焦急地叫:“你怎么样了,无欢?无欢?” 上官无欢已经没有应答,脸上更是笼罩了一层乌青之色。宇文隽慌忙叫:“快,把上官将军抬回营帐,去传军医!快快去传军医!” “是!” 营帐里,上官无欢平躺在自己的床上,凌天扬守在营帐外,碧苏含着眼泪着急紧张地守在上官无欢床前。 军医仔细地对上官无欢进行了诊看,问:“上官将军并没有受伤,发生了什么事,她就变成了这样?是不是喝了大量的水?” “大量的水?那倒没有!”一旁的宇文隽答道,“就是在战场上打了一半,人也累了,马也乏了,上官将军与敌将各自回营换马,我倒是命人给她端了水来,但她只喝了半碗。” 军医点了点头,心里有数了:“殿下,上官将军只怕是水中毒了!” “水中毒?”宇文隽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她怎么会水中毒?难道是有人在水中下毒?” 军医正要答话,宇文隽又着急地道:“你先赶紧给她想办法解毒再说!” “是!”军医对一旁的僮子说道:“快调半碗淡盐水,喂上官将军饮下。” 僮子立刻应声去了。宇文隽有些疑惑:“喝盐水就能解毒了?这水中毒是怎么回事?” 军医答道:“好在只是半碗水,不然的话,上官将军此时的情形只怕更加危险。这水中毒的现象倒不是因为有人在水中下毒,而是因为上官将军与敌将斗了半场,耗费了大量的体力,身体十分疲劳,这种时候是万万不可着急饮水的,否则只怕会引起头晕眼花、呕吐的现象,此种现象便实之为水中毒。所幸上官将军喝的水少,此时饮下少量盐水,一会儿将水排出,上官将军便可没事了。” “原来如此!”宇文隽松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不过,这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殿下放心吧!”军医含笑道,“上官将军是个习武之人,身体底子非常好,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 “那就好!”宇文隽高兴地点点头,抬头对碧苏道:“碧苏,好好照看着你家小姐。” “是,殿下!”碧苏含着眼泪点头。 “军医说了,没事,不要流泪了。”宇文隽安慰了碧苏一下,与军医一起走出营帐。军医告辞而去,宇文隽看了营帐门口的凌天扬一眼:“走,到我营帐去。” “是,殿下。”凌天扬听话地尾随宇文隽进了宇文隽的营帐。 “今天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宇文隽坐了下来,蹙起了眉头,“军医说,无欢只是水中毒而已,可我怎么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殿下有什么想法?”凌天扬问。 宇文隽说道:“往常在战场上,有中途下战场回营休息的事吗?” 凌天扬摇了摇头。 “有中途回来饮水而导致水中毒的将士吗?”宇文隽又问。 凌天扬又摇了摇头:“天扬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殿下。主帅身上发生的这种事情,天扬还是第一次遇到。” ------------ 第39章 此恨绵绵  “所以,这就有问题!”宇文隽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殿下怀疑主帅?”凌天扬有些吃惊。 “当然不是!”宇文隽沉思了一会儿:“杨鉴呢?” “他受了伤,应该正在营帐休息。” “走,去看看他。”宇文隽说着,率先走出营帐。凌天扬立即跟了出去。 杨鉴的营帐里,杨鉴正在床上沉睡,一件血迹斑斑的战袍还扔在地上,未曾收拾。见宇文隽驾到,杨鉴的手下忙拱手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宇文隽摆了摆手:“杨将军怎么样了?” “杨将军服过药以后,已经睡着了。” “杨将军回来以后,就请了军医来及时疗伤了吗?” “是的!军医才走没多大一会儿。” 宇文隽望着床上沉睡的杨鉴,沉默了一会儿,转身走出营帐。身后是恭敬的声音:“恭送太子殿下!” 走出营帐,宇文隽叹了口气。估计营帐里的人已经听不到了,凌天扬轻声问:“难道殿下怀疑是杨将军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吗?” 宇文隽蹙眉道:“本来我担心有这种可能。不过,既然杨将军回来就请军医治伤了,应该就没有时间和机会下手。” 按说,若这军中有人会对上官无欢下手,只有杨鉴最有嫌疑。此前在长安城外小树林,不就是杨鉴帮助上官无瑕想除掉无欢吗?如今无欢平安归来,很有可能无瑕还不死心,所以交待杨鉴暗中对付无欢。 可是,如今杨鉴自己也负了伤,躺在床上,他会在这个时候对无欢下手吗? 再说了,杨鉴若要动手,必要事先在水中下毒,可杨鉴又怎么知道无欢会中途罢战休息,又怎么知道他会命人给无欢端水?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宇文隽叹了口气,今天这一战真是不利,先是杨鉴负伤,随后便是无欢中毒,今天这是怎么了? 再次来到上官无欢营帐,在上官无欢床前坐下。凝望着上官无欢那依旧笼罩着一层乌青之气的脸,忧心地问:“无欢体内的毒水排出来了吗?” “已经排过了,殿下。”碧苏愁眉不展,“可是,小姐还是一直没有醒过来。” “毒水既然已经排了,说不定很快就醒了。别担心。”宇文隽安慰。 一旁的凌天扬对碧苏摆了摆手,碧苏明白,凌天杨是想把营帐留给宇文隽与二小姐。可是……她有些担心,不敢离开小姐半步! 可是看看宇文隽,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碧苏犹豫了一下,还是默默地随凌天扬退出了营帐。 宇文隽将上官无欢的手轻轻地握在手里,凝望着她那精致俊秀的脸。这张精致俊秀的脸此时笼罩着一层乌青之气,这模样使宇文隽看起来好不心疼! 宇文隽心中十分难过,都怪他,不该给她喝下那半碗水。想不到这半碗水竟然差点使她命丧习玉刚的铁锤之下,若不是他及时掷出那一枪,刺中习玉刚的马腿,再加上凌天扬马快,从习玉刚面前救回了上官无欢,说不定就…… 宇文隽紧握着上官无欢的手,她的手不似上官无瑕的手那般细腻光滑,因为长年习武练兵,使用兵器,她的手心竟然起了一层老茧。 宇文隽凝望着上官无欢手心的老茧,心中万分心疼:这就是她比别的女人付出了许多努力的见证!正是因为她不怕苦、不怕痛,所以如今的她才有别于那些只会坐在闺房里扯着绣线、做着女红、说着闲话的普通女子,她才能成为定河一役倍受臣民瞩目的奇女子! 她不怕苦、不怕痛、不怕死!她敢于担责、敢为国分忧、敢为于心上人心忧,这样的上官无欢,她有资格清高、有资格孤傲,就算目空一切,她也有资格! 宇文隽默默地轻抚着上官无欢手心的老茧,若不是这样的她,定河之战如何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说不定就算他亲自带兵上阵,也未必能取得同样的战果。 无欢,为什么从前我不曾留意到,你原来竟然也这么可爱呢?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上官无欢仍然没有醒过来。宇文隽着急了,这样看着她昏迷下去,真是令人忧心如焚! 不是说饮了盐水,将毒水排出来便没事了吗,为什么上官无欢还没有醒? 不对!宇文隽心里有些不安,说不定真不是水中毒这么简单!即使从战场下来,无欢也并不仓促饮水,她下马步行了好几步远,又等水端上来,这中间间隔了也略微有些时间,更何况,无欢只喝了半碗水,就算水中毒也不应该这么严重吧? “凌天扬!”宇文隽沉声朝营帐中唤。 凌天扬立即进来,拱手应答:“臣在!” “无欢这还没有醒……”宇文隽紧皱着双眉,“你赶紧传军医,看看无欢这是怎么回事!” “是!”凌天扬立即转身欲走。 “等一等!”宇文隽叫住凌天扬,“此事切莫宣扬,免得军心涣散、人心惶惶。” “是!” 碧苏听到,匆匆跑了进来,果然见上官无欢还静静地躺在床上,不由得泪水就又在眼里转起了圈圈。她紧紧地握着自己手,在心里无助的祈祷:“小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呀!” 军医匆匆来了。僮子背着药箱紧随其后,师徒俩一起走进了上官无欢的营帐。 “都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为什么还没有醒?快给上官将军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宇文隽心急如焚。 “是,殿下请勿着急,臣这就给上官将军诊看。”军医在一旁坐下,碧苏很快将上官无欢的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取了手绢盖在手腕上,军医开始诊脉。 见军医的眉头慢慢地拧到了一起,宇文隽慢问:“怎么样?什么情况?” “奇怪……”军医又看了看上官无欢的瞳仁,又取了银针刺破上官无欢的手指,挤出来竟是乌黑的血汁,军医将银针递给交僮子,慌张地跪在宇文隽面前:“太子殿下请恕罪!” “你且快说,这是怎么回事?”宇文隽皱起了眉头。 军医低头道:“微臣该死!方才微臣竟未诊出上官将军体内竟然还含有另一种毒素,并非水中毒这么简单……” 果然不止是水中毒这么简单!宇文隽忙问:“那她还中了什么毒?” “以上官将军的中毒症状来看,极有可能是中了舞草之毒。” “舞草之毒?这又是什么毒?” “舞草是一种毒草,花开异常艳丽,但全株有毒,若将其汁渗入食物之中饮用,便会致人头晕想吐,脉搏也由快变慢,随之陷入昏迷,导致最终……最终……” “导致最终怎样?”宇文隽急切地问。 军医已是汗如雨下:“最终导致窒息而死!” 宇文隽倒吸了一口冷气:“舞草之毒竟然如此厉害?” 军医惶恐地道:“微臣该死,起初竟然给上官将军误诊为水中毒,真乃庸医误人,求殿下恕罪!” 宇文隽没有急于追究军医的责任:“此毒还有解吗?” “还有!”军医连忙点头,“此时为时还早,要救上官将军尚还不难!” 宇文隽大喜:“有什么法子?快快说来!” 军医答道:“只须半边莲两钱,万年青一钱,早晚煎水服用,明日上官将军定可醒转,以上官将军的体质与意志力,说不定,三日之后便可痊愈了!” “好!赶紧用药!”宇文隽高兴地说。 “是!” “还有。”宇文隽收起笑脸,嘱咐道:“此事万万不可声张,煎药也要在暗中进行,不许让任何人知道上官将军的情况!若是有人问起,只说上官将军水中毒未解,依旧处在昏迷之中,不曾醒来就是。” “是!”军医虽然不清楚宇文隽的用意,但也赶紧点头答应。 “有人竟然想谋害我大军主帅,真是用心不良!”宇文隽皱眉道,“此人居心叵测,也极为狡猾,用水中毒之事混淆视听,若不是我担心无欢,再度传军医前来为无欢诊看,恐怕拖延了时间,无欢就枉死在我大军营中了!” 凌天扬惊讶地道:“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此奸诈狡猾?” 宇文隽沉声道:“一定要查清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究竟是敌军的人暗中潜入我军营中投毒,还是我军营中潜藏着敌方的奸细企图加害我军主帅,企图害我大周失利于邺城城外!若是后者,绝不能轻饶于他!” 凌天扬点头:“是!” 夜幕已经降临了。夜色笼罩着整个邺城,以及邺城外的大周军营。 主帅发生意外,将士们不知出路如何,一个个莫不心惊胆战。营帐内,上官无欢仍然静躺在床,一层乌青之色仍笼罩在她俊秀的脸上。 昏迷中的上官无欢,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前世。她当上了太子妃,与宇文隽举案齐眉,皇帝驾崩,宇文隽登基,她顺理成章成了皇后,宇文隽待她始终情深款款,她压根儿就想不到他心里真正装的人却是她的姐姐。 凤榻上睁开眼,却是酒醉未醒的凌天扬在身畔沉处。她大惊,根本就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凌天扬不过是她的副将而已,除了军营,她与他从未有任何私下里的接触,此时他怎么会出现在后宫,出现在她的凤榻上? “哟!妹妹真是好兴致,居然敢在皇上的眼皮底下跟自己的下属偷情?”上官无瑕鼓着掌,饶有兴趣地出现在面前。 不过是把姐姐请进宫来小住几天,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发生了这样的事,做姐姐的竟然还把宇文隽拉来围观? “皇上快看,无欢她竟然偷人!”上官无瑕回头拉着宇文隽的衣袖,宇文隽一脸铁青地走了进来。 自己的皇后出轨了,身为皇帝,头上的王冠竟然变成了一顶绿帽,这让宇文隽情何以堪? 上官无瑕指着上官无欢:“刚才听灵枝来报,我还不相信,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断断不会相信无欢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皇上……” ------------ 第40章 是谁通敌  宇文隽铁青着脸,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枉费朕这么相信你,上官无欢!你竟然敢背着朕偷人?” 她该如何解释?她已经明白了,这件事情绝对跟自己的姐姐脱不了干系,只不过当时她尚还不知,原来自己的姐姐与宇文隽早已经勾搭在了一起!就算到了死,她也只以为,是自己请姐姐入宫小住的这几天里,他们才勾搭在一起的,若不是这一生重新来过,她怎知原来早在她成为太子妃之前,宇文隽与上官无瑕就已经彼此心有所属了? 若能重生到更早以前,那该多好。那她绝不会再对宇文隽动心,也不会参加定河之战,不会在定河之战脱颖而出,更不会成为什么太子妃,从此介入宇文隽与上官无瑕的生活,成为上官无瑕仇恨的对象,从此过着被陷害、被设计的日子! 若她知道宇文隽钟情上官无瑕,她是万万不会对他付出真心的!能让她上官无欢动心的,应该是更为干净、优越的男子! 钟粹宫被囚四年,听闻上官无瑕成为新一任皇后,紧接着腹中胎儿无声滑出她的身体,上官家满门被抄的噩耗传来……彼时的情景,一幕一幕,在上官无欢心中浮现。 两行清泪自上官无欢的眼角缓缓地滑了下来。 “小姐醒了!”耳边传来碧苏惊喜的声音,“太子殿下,我家小姐醒了!” 随后,耳边便传来宇文隽略带欢喜的声音:“无欢,你醒了?” 缓缓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碧苏那张惊喜的,眼里含着泪水的脸。另一边,是宇文隽那张俊秀清逸的脸,他的唇角含着微笑,手里紧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望着这张熟悉的脸,回想起自己四年的冷宫生活,上官无欢只觉得,此恨绵绵难消,那些痛,她绝对忘不了! 看到上官无欢睁开了眼睛,宇文隽欢喜地握是上官无欢的手:“无欢,你醒了?” “我……”抬眼望望,自己竟然躺大营帐里。“我这是怎么了?” “都怪我不好,不应该在你中途歇息时叫你喝水。”宇文隽很内疚。见上官无欢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便含笑安慰道,“不过,没事,军医已经给你诊治过了,你果然醒来了,这就说明没事了!” 回想起自己从马上摔倒下来,险些丧生在习玉刚的铁锤之下,上官无欢叹息道:“想不到还是败给了习玉刚……无欢给殿下丢人了!” “这不能怪你!”宇文隽安慰,“再说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足为虑。邺城,我们是一定会拿下的!这两天你且好生休息,什么也不要担心,我自会安排好一切的。” “无欢原本要为殿下分忧,却不想成了殿下的负担……” 宇文隽温柔地拍了拍上官无欢的手背:“不要这么说,无欢。你平安无事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上官无欢凝望着宇文隽,他的话这般深情,看到这样的情形,任谁也想不到,其实他心里真正装的是另一个女人吧?只能说,他,实在是太会演戏了! “好,你且先好好休息着,哪儿也不要去。我找凌将军有些事情要商量。”宇文隽说着,站起身,对碧苏:“照顾好你家小姐。” 碧苏忙答:“是,殿下!” 宇文隽出去了。碧苏欢喜地坐下来,执起上官无欢的手:“小姐,殿下对你真好!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殿下他好生着急呢!坐立不安的,比我还要着急!” 碧苏是那么的开心,为自己的主子能受到太子殿下的重视而开心。上官无欢心中叹息,你什么都不知道啊,碧苏。如果你知道前世所发生的那一切,你就不会这么欢喜了! 想坐起来,却觉得头很胀、很疼。上官无欢皱了皱眉:“我这是怎么了?” 碧苏悄声说:“小姐,你千万小声!” “怎么了?”上官无欢一愣。 碧苏小声说:“听军医说,小姐喝的水里有毒,是有人故意给小姐下毒。殿下已经安排好了,小姐醒来以后哪儿也不要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小姐醒了,殿下要凌将军查清究竟是敌军的人投的毒,还是我们中间有敌军的奸细!” 有人下毒? 上官无欢皱起了眉头,难怪,她会无缘无故出现头晕呕吐的症状,原来有人在背后下黑手,想置她于死地? 上官无欢冷哼了一声,想置她于死地的人,除了杨鉴,还能有谁?只可惜,自己已经很是小心提防了,却还是防不胜防,还是给了杨鉴下手的机会!看样子,杨鉴和上官无瑕是不把她置于死地就不罢休啊! 看样子,这一次不把杨鉴揪出来,她的命就还会时刻处在危险之中! 上官无欢咬了咬牙,“碧苏!” “怎么了,小姐?”上官无欢的表情让碧苏有些吃惊。 “一会儿,就说我中毒深重,请凌将军过来一趟!” “是!那太子殿下呢?要不要请太子殿下一起过来?” “不。最好瞒着太子殿下,不要让殿下知道。” “是,碧苏知道了!”碧苏郑重地点头。 少倾,碧苏将凌天扬请了过来。 当真以为上官无欢中毒深重,凌天扬脚步匆匆地闯进营帐。抬眼却见上官无欢端坐在床,手里端着茶杯,正浅浅地喟着茶。她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不再像刚刚中毒时那样脸色乌青。 凌天扬一愣,回头望了碧苏一眼,心想,碧苏怎么向他撒谎? 上官无欢说道:“是我让碧苏跟你撒谎的。凌将军,请坐。” 凌天扬松了口气,朝上官无欢抱了抱拳,在一旁坐了下来。 上官无欢对碧苏说道:“碧苏,到门口守着,任何人也不许进来。” “是!”碧苏点点头,立即出去了。 “听说,殿下将查清下毒者身份的任务交给了凌将军?”上官无欢轻轻地将茶盖拂着茶水上的茶叶沫,慢条斯理地问。 “是的!”凌天扬说道,“承蒙殿下信任!主帅放心,末将一定会查清此事,绝不会任由那心存歹毒之人再祸害主帅、祸害其他将士的安全!” 上官无欢问:“那凌将军打算用怎样的方式查清此事?” “这……”凌天扬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末将尚还没有头绪。” 上官无欢又浅呷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地问:“邺城里此时情形如何?” 凌天扬一愣:“邺城里……末将无从得知。” “是吗?”上官无欢放下茶杯,笑了笑,“前天晚上你平安到邺城打了个来回,竟然什么也没有看到吗?” 凌天扬心中一惊:“主帅在说什么?末将一句也听不懂。” “好了,凌天扬。”上官无欢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前天晚上你悄悄潜出军营,又悄悄潜回军营,一切皆被我尽收眼底,但我没有揭穿,更不曾将此事禀报太子殿下,你就应该知道,我已经对你手下容情。所以,你就不要抵赖了!” 凌天扬望着从容冷静的上官无欢,良久,也从容冷静地道:“主帅更应该注意的人是杨将军,而不应是末将。” “哦?”上官无欢淡淡地道,“说个理由?” “前天晚上末将的确偷偷进了邺城一趟,但末将进邺城,全都是因为杨将军。” “你看到杨鉴进了邺城?”上官无欢凝视着凌天扬的眼睛。 “是的。”凌天扬从容地点头,“前天晚上末将本是巡视军营去了,但是看到一个身影悄悄窜出了军营,末将看那身影有些眼熟,便悄悄跟了上去。结果发现那人竟是杨将军。” “他是怎样进的邺城?从大门通行?” “不是!”凌天扬摇头道,“邺城下的护城河有一个隐秘的闸口,闸口虽然不大,但也足以容许一个壮年男子潜水通行。杨将军从闸口的水里潜入了邺城,末将也如法炮制,尾随而入。” “结果,你发现了什么?”上官无欢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可惜,末将进了邺城以后,正好遇上巡城士兵巡城,末将不敢贸然行事,只得潜伏在暗处。所以,没有跟上杨将军,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末将在邺城里悄然找了一遍,没有找到杨将军,只得无功而返。回到营帐时,便看到了主帅,是时,末将的衣裳尚还没有干透,不知道主帅发现了没有。” 当时天色那么暗,借助辕门口高挂的两个灯笼之光,根本就什么也看不见,又如何看得清他身上的衣裳是不是湿的。 上官无欢不动声色:“昨天晚上呢?” 凌天扬说道:“昨天晚上,末将算是发现了杨将军的去处了。” 其实,上官无欢一句“昨天晚上呢”不过是随口一问,诈一诈凌天扬罢了!没想到,果然诈出了内情,是非晚上凌天扬竟然又出了军营! 难怪,昨天晚上她听到动静后飞身跃出营帐,看到的那个一闪即逝的身影并不像是杨鉴,却原来,那个身影就是凌天扬! “昨天晚上,你发现了什么?杨鉴他去了哪里?”上官无欢问。 凌天扬答:“杨将军他,去了邺城皇宫的安定宫。” “安定宫眼下住的是谁?” “是他们所谓的大皇子,习玉忠。” “原来他们果然有所勾结!”上官无欢点了点头,“那你有没有听到他和习玉忠都谈了什么?” 凌天扬摇了摇头:“不防杨将军发现,末将不敢跟得太近,加之定安宫里防备森严,因此未能听到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只要知道杨鉴和习玉忠有所勾结就好!”上官无欢冷冷地道,“想不到这个杨鉴如此大胆,竟然敢勾结习家兄弟,难道他就不怕殿下治他的通敌之罪吗?” “上一次太子殿下带兵围住邺城要救太子妃时,杨将军就曾向太子殿下进言,要借助习家兄弟的力量拿下邺城,只怕他从那时就已经跟习家兄弟勾结在一起了!” ------------ 第41章 暂且保密  “是吗?”上官无欢盯着凌天扬:“那凌将军呢?与习家兄弟关系如何?” 凌天扬坦然说:“末将与那两人并无关系,素不相识。” 凌天扬没有半点心虚之状。更何况,昨天他还战胜了习玉忠,会不会是为了博得她与宇文隽的信任故意上演一声苦肉计? 上官无欢凝视着凌天扬,许久,收回目光:“那凌将军对投毒一事怎么看?” 凌天扬肯定地道:“末将现在还没有证据,但是末将一定会查清此事,绝不会让凶手继续为所欲为的!”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好吧!今天的事情,你不要跟任何人讲起。” “包括太子殿下?”凌天扬有些疑惑。 上官无欢淡淡地说道:“太子殿下信任杨将军,你在没有拿到事实证据之前,最好也不要让太子殿下知道,免得他误会你别有用心。” “是,末将明白了!” “还有,要想让凶手现身,最好不要加强任何警戒,以免打草惊蛇。就这样吧!我乏了,你退下吧。” “是!”凌天扬站起身,“主帅,末将告退!”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 看起来,这个凌天扬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与邺城方面,也许也存在着某种隐秘的关系! 望着凌天扬大步走出营帐的身影,上官无欢好看的眉头缓缓地皱了起来。到底,是杨鉴通敌,还是凌天扬通敌? 这一夜的周军大营是安静的。异常地安静。 大营没有因为主帅昏迷的事加强警戒,巡逻兵依旧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只有主帅大营里一直燃着灯火,太子宇文隽与大小将领商议着在主帅缺席的情况下如何谋取胜利、成功夺下邺城。 杨鉴虽然气色虚弱,但也来到主帅大帐参与会议。 众将你一言、我一语,向宇文隽进献攻城破敌之船形帽,宇文隽却始终紧皱双眉,似乎对这些主意都不太满意。凌天扬见状,说道:“依我看,主帅暂时处于昏迷,咱们还是先照看着主帅,等主帅苏醒过来再说吧?” 宇文隽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我看,就先这样吧!大家各自回营,好好休息,这两天挂出免战牌,先休生养息,等主帅醒来再说。” “是,臣等告退!” 众人都退出大帐,只有杨鉴走得慢。宇文隽叫道:“杨将军!” “臣在!”杨鉴连忙回过身来。 宇文隽和颜悦色地道:“你有伤在身,就不必操心战事了,好好休息。” “臣无用,不能为殿下分忧,实在惭愧!” “不要这样说,你已经尽力了!”宇文隽微笑着拍拍杨鉴的肩,“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太放在心上。” 杨鉴感激地低头拱手:“多谢殿下宽慰!臣告退了。” “去吧!”宇文隽点点头。 邺城里,长霞宫。 习玉刚摆了酒宴,兄弟俩执杯对饮,堂下还有舞姬歌舞助兴。丽妃与玉妃分别在两人身边侍候着,不停地给两人斟酒。三杯酒下肚,习玉刚开怀地笑道:“今天这一仗打得真是痛快!真想不到上官无欢那个女人倒也厉害,若不是杨鉴出的主意,只怕我一时还赢不了她!” “杨鉴给你出了什么主意?”习玉忠问。 习玉刚得意地说道:“这个杨鉴,鬼点子真是不少。他从我这儿要了少许的舞草汁,就把上官无欢给放倒了!” “少许舞草汁就把上官无欢放倒了?”习玉忠吃了一惊,“上官无欢在他手上伤过一次,难道对他还不设防吗?他是如何下毒成功的?” 习玉刚说:“我与杨鉴事先商量好的,上半场杨鉴会出战,我只须假意伤他,让他退下,我再向上官无欢叫阵,凭上官无欢那个女人的清高自大,一定会上阵应战。打到一半,我提出暂停休息,回营换马,喝水,那上官无欢消耗了大量体力,必也口渴难耐,到时杨鉴偷偷在水中洒入舞草汁,命人抬给上官无欢喝了,便大功告成!果不其然,上官无欢真的中招了,现在应该正躺在大营等死吧!” “你怎么料定她在等死?杨鉴传递消息来了吗?” “那倒没有。我估计现在他肯定也不方便向我们传递消息。不过,杨鉴说了,这舞草之毒症状并不明显,中毒的人呕吐昏迷,那症状与水中毒的症状极其相似,军医若不仔细,定然会把她当成水中毒来处理,到时候延误了最佳诊治时机,上官无欢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习玉忠忖道:“若真如此,杀上官无欢不费一兵一卒,倒也省事!” “那当然!这个女人凶险得很,早早除了她,才能击退周军,保住邺城!”习玉刚说道:“说来也奇怪,那上官无欢在杨鉴和上官无瑕的手上伤过一次,险些因此丧命,可是平安回到长安后,上官无欢却对此事只字不提,你说怪是不怪?” “哦,明白了!”习玉忠恍然大悟,“上官无欢没有证据,提了这事也没用,所以,我猜那上官无欢忍气吞声肯定是为了向杨鉴与上官无瑕报仇吧?所以,杨鉴为了永绝后患,才对上官无欢暗中动手。怪只怪那上官无欢太笨,竟然没有提防杨鉴。不过,那上官无瑕不是上官无欢的姐姐吗,两姐妹怎么会自相残杀?” “谁知道是因为什么,女人的想法实在难懂!” 习玉忠笑道:“想不到这个杨鉴这么狡猾,从前我们怎么都没有发现?” “从前此人装老实,咱们都被他蒙蔽了!”习玉刚说道,“那时他是真人不露相啊!” “击退周军以后,你我要远离杨鉴才是!”习玉忠说道,“不然的话,只怕他早晚算计到我们的头上来,咱们引狼入室,那可就太危险了!” 习玉刚不以为意地答道:“他再狡猾,又敢对我们怎么样?我谅他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还是小心些为好!” “放心吧,大哥!”习玉刚望向习玉忠身旁的丽妃,岔开话题:“丽妃,你可有好好侍候大皇子?” 丽妃抬头看了习玉忠一眼,脸一红,“二皇子的吩咐,贱妾不敢怠慢。” 习玉刚哈哈大笑:“这就对了!大哥,你对丽妃可还满意吗?” 习玉忠有些微微地不自在,顾左右而言他:“明天还要上战场,你就不要再喝醉了!” “放心吧!”习玉刚自信满满地说,“我料想明天打不起来,周军主帅昏迷不醒,剩下的都是些草包,谁敢来跟我打?” “还是要尽快把周军打退才好!”习玉忠说。 “这个是自然的!”习玉刚说着,搂过身边的玉妃:“来,玉妃,咱们好好喝一杯!” 玉妃“咯咯”地娇笑着:“要喝,咱们就喝交杯酒!” “交杯酒就交杯酒!”习玉刚哈哈大笑:“来!” 习玉忠身旁的丽妃见状,也端起酒杯,娇羞地对习玉忠说:“贱妾敬大皇子一杯!” 习玉忠笑了笑,接过丽妃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长霞宫的庭院里,两株茂盛的牡丹树下。一个声音喟然长叹:“长霞宫,就这样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了!” 门口的侍卫听见,大喝:“谁?谁在说话?” 但是执剑冲了过来,哪里看到半个人影?侍卫们呆了。 习玉忠拄着拐杖很快出现在门口:“什么人?” 侍卫回答:“没有人,大皇子。兴许是我们听错了。” 怎么,除了他,别人也会出现幻觉吗?习玉忠的心里隐隐觉得不安起来。 习玉刚出现在身边,问:“怎么了,大哥?” 习玉忠皱了皱眉,说道:“我总觉得暗中有人盯着我们。” 习玉刚哈哈大笑:“你别草木皆兵了!有人盯着我们?怎么可能呢,宫里到处都有禁卫军,难道他还会隐身遁土不成!” 习玉忠叹了口气,但愿他是太敏感了! 周军大营里,一个夜晚都静悄悄的。除了巡逻卫兵来回走动,便没有半个人影出现在营区内。 天微微亮了。军医带着僮子匆匆来到上官无欢的营帐,在营帐外轻声问:“碧苏姑娘,上官将军可醒了吗?” 碧苏挑开帐门走了出来,满脸疲惫,黑着眼圈:“我守了一夜,上官将军还是没有醒来啊!军医,你快进来给上官将军看看吧!” “还没醒?”军医大吃一惊,“我赶紧进去看看。” 不远处,杨鉴携同另一名小将朝上官无欢的营帐走了过来,被守在营帐外的卫兵拦住:“杨将军,对不起,太子殿下吩咐过,主帅还没有醒来之前,除了军医,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主帅!” “主帅还没有醒?”杨鉴一副吃惊的表情。 卫兵答道:“还没有。杨将军请回吧,主帅醒来后,殿下会派人通知各位将军的。” 杨鉴看了身边的小将一眼,答道:“那好吧!” 转过身,正见宇文隽与凌天扬站在身后,杨鉴两人忙拱手作礼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宇文隽看了上官无欢的营帐一眼,“杨将军,你们怎么来了?” 杨鉴忙答道:“时过了一夜,也不知主帅状况如何,臣等二人便相约过来看看,没想到主帅竟然还没醒,难道从昨天回来以后,主帅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吗?” 宇文隽叹了口气:“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军医来了吗?” “来了,正在里面给主帅诊看。” 宇文隽点点头:“你们先回去吧!不必担心,主帅有什么消息我自会派人通知你们的。” “是!臣告退。” 杨鉴走了,宇文隽与凌天扬这才步入营帐。此时,碧苏正在喂上官无欢服用汤药,军医向宇文隽行礼:“参见殿下。” 宇文隽点点头:“不必多礼。军医,上官将军恢复得怎么样了?” 军医答道:“上官将军底子好,恢复得快,已经好了两、三成了!” ------------ 第42章 突发其变  宇文隽闻言,欢喜地望着上官无欢:“这我就放心了!” 军医告退,凌天扬与碧苏也悄悄退出营帐。宇文隽坐到床前,握起上官无欢的手,含笑道:“你恢复得真快,看你的状态,比我想像的还要好!” 上官无欢微笑道:“邺城在等着我,我没有理由慢慢恢复。” 宇文隽笑:“都这种情况了你还在担心战事。放心吧,咱们休战两天,两天后再继续攻城!” 上官无欢微笑道:“殿下不必担心攻城之事,无欢已经想出办法,不出七日,定会攻下邺城,将我大周的旗帜插上邺城城楼之上!” 宇文隽一愣:“如此胸有成竹?你有什么办法?” 上官无欢笑了笑:“容无欢暂且保密,殿下只须坐等结果就是!” 宇文隽凝望着上官无欢,笑意浮上唇角:“真想不到,你就算躺在床上,也有办法攻城破敌。无欢,你太厉害了!” 上官无欢抿嘴一笑:“殿下过奖了!这句话,还是等无欢得胜之后再夸不迟!” 上官无欢许诺七日之内攻破邺城的第一天,习玉刚命人城下叫阵,周军大营却闭门不出,无人应战。 “上官无欢!你带兵来攻邺城,此时却又龟缩在军营里,不敢出战,这是为何?难道败在我家二皇子手上,你怕了吗?” “有种出来打呀,上官无欢!没种的话,赶紧带兵滚回长安去,不要再在邺城丢人现眼了!” “上官无欢!你果然不敢应战了吗?这就要当缩头乌龟了吗?明里打不过,是不是想着暗中偷袭呀?告诉你,邺城坚如磐石,你们是绝对攻不下来的!赶紧夹起尾巴滚回长安去吧!” 如此这般反复叫阵,周军大营仍是不见动静,免战牌高高挂在辕门之上。 “真是笑死人了!”习玉刚站在城楼上,远眺着安静的周军大营,哈哈大笑,“我行军打仗这些年,从来没有见过主动出兵攻打的一方竟然高挂免战牌,不敢应战!” “上官无欢会不会要玩什么鬼把戏?”习玉忠拄着拐杖站在习玉刚身旁,有些不太放心地说,“我总觉得,这里面没这么简单。” “哪有什么鬼把戏?”习玉刚得意地笑道,“一定是这上官无欢快死了,周军忙着料理她的后事,所以才无瑕应战。说不定,就这两天,胜败就要见分晓了!” 习玉忠叹道:“但愿周军真能快些离开邺城,回长安去。” “那是肯定的!”习玉刚胸有成竹,“咱们就坐等好消息吧!” 三天过去了。 习玉刚的手下日日叫阵,周军大营却始终按兵不动。 周军大营里,一干将领都聚集在主帅大帐听候调遣。宇文隽坐在上官无欢的位置上,此时正低着头,缓缓地翻看着兵书。 杨鉴按捺不住,第一个出列,请命出战:“殿下,敌军骂得如此难听,实在是欺人太甚!还请殿下允臣出战,为主帅扳挽回颜面!” 除了凌天扬,其余的将领也纷纷出列,请命出战。 宇文隽摆了摆手:“连上官将军都不是习玉刚的对手,你们贸然出战,只怕还会吃亏。” “那怎么办?难道就听凭对方这样辱骂我们吗?”杨鉴义愤填膺。 宇文隽抬起头,看了众人一眼,平静地道:“不着急。说不定上官将军这两天就痊愈了,先等她恢复过来再说。” “主帅到底怎么了?怎么五个晚上过去了,她这还没有痊愈?”杨鉴疑惑地问。 宇文隽压了压手:“大家不要惊慌。先各自回营,听候命令吧!” 众人无奈,只得答:“是!” 正待各自散去,突然一个娇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闯进主帅大殿,众人惊讶地望向来人,原来是主帅身边的婢女碧苏。碧苏满脸是泪,闯进大帐就跌倒在地,凌天扬忙去扶起碧苏:“怎么了,碧苏?发生什么事了?” 碧苏泪如雨下,双膝软得几乎站立不起来了:“殿下,凌将军,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宇文隽“腾”地站了起来,扔下手上的兵书:“是不是无欢出什么事了?” “是的!”碧苏哭道,“小姐已经……已经……” “无欢到底怎么了?”宇文隽着急地问。 凌天扬忙安慰碧苏:“碧苏,先别哭,有话好好说!” 碧苏抹去眼泪,眼泪又夺眶而出:“殿下,凌将军,你们快去看看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已经突然没有心跳了!” 宇文隽大吃一惊,立即跃过案桌夺门而出,向上官无欢的营帐飞奔而去。 众人也大吃一惊,凌天扬强自镇定,拍了拍碧苏的肩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请军医了吗?碧苏,你快说清楚!” “请军医了,军医已经来了,但是没有用了,军医让我来通知殿下和凌将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上给小姐洗脸的时候,小姐还好好的,有心跳、有呼吸,可是刚才我端了碗米汤想要喂小姐喝下,却发现小姐已经手脚冰冷、全身僵硬,已经……已经没有心跳了!”说到这里,碧苏痛哭失声,泪如泉涌。 众人都惊呆了!以杨鉴为首的将领,全都飞快地朝上官无欢的营房奔去。凌天扬来不及阻止,只得对碧苏说道:“先别哭了,碧苏,一起过去看看!” 上官无欢的营帐里,很快就围满了人。宇文隽坐在床边,紧紧地握着上官无欢的手,他的双眉紧紧地锁在一起,悲与痛此时全集中在他的眼底。 他手里的上官无欢的手,是那样的冷,还有些微微的僵硬,全然不像他平时握住的那种感觉。 这些天来,他没有一天不到她的营帐来看几趟的。有时她在熟睡,有时她是清醒的。她熟睡的时候,他会握着她的手在床前坐很久,凝望着她熟睡的容颜,熟睡中的她,没有面对敌人时的冷静孤傲,也没有私下面对他的娇羞温柔,熟睡中的她神情是那般的恬静、安宁,就像初生的婴儿,未曾见识人世的复杂纷争。 那样熟睡的容颜有一种安静的美,而不像此时这般,此时的上官无欢脸上全无表情,脸色苍白孱弱,没有一丝血色。 是,是不可能有一丝血色了。她身上的血液已经停止了流动,已经全部停滞凝固了。 怎么会这样? 宇文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天前,她还从容自信地对他说,她已经想出办法,不出七日,一定会攻下邺城,将大周的旗帜插上邺城城楼之上!怎么转眼三天过去,她竟然……她竟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军医?”宇文隽凝望着上官无欢,一字一句地问。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视线,一刻也不愿离开这张尚还有些陌生、又似十分熟悉的脸。 军医跪在床前,瑟瑟发抖:“请殿下恕罪,臣已经验看过了,但是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真真……真真无法理解,上官将军怎会突然撒手人寰……” 撒手人寰……这四个字,是宇文隽从未体会过的冰冷!无欢,她怎么会突然撒手人寰? 可是,这是真的。她的全身都已经微微僵硬,全然没有了温度。脸上、手上的肌肤也不再光滑,不再充满弹性。 苍白。只能用这一个词来形容此时的上官无欢。她从脸到手,全身都那么苍白,没有血色。 “她是不是中了什么毒了?”宇文隽紧皱着眉头,咬着牙,“是不是有人暗中给她下毒?” 军医的脸色已经和上官无欢一样苍白:“回禀殿下,臣验看过了,上官将军并没有中毒的迹象,碧苏说,上官将军的身上也没有任何的伤口和伤痕……” “也就是说,你什么也没查看出来?”宇文隽的双眉皱得更紧了。他的另一只手也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像是随时可能一拳将军医击杀在地。 “是……是的,殿下。”军医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 碧苏在床边哭泣,双眼已经红肿,声音也已沙哑。 凌天扬轻声轻道:“殿下,还请节哀吧!主帅……既然已经……还是先将主帅盛殓再说吧?” 泪水凝结在宇文隽的眼中,却始终没有掉下来。他咬了咬牙:“先盛殓了再说吧!” 凌天扬回头对众人说:“大家先回营去,此事切莫声张,军心稳定要紧。” 众人应声去了。杨鉴迟疑了一会儿:“殿下,盛殓主帅之事交给微臣来办吧!” 宇文隽摆了摆手:“不。你等先回营,等候命令。大军随时准备撤回长安。” “撤回长安?”杨鉴吃了一惊,“邺城……不打了吗?” 宇文隽叹了口气,凝望着上官无欢那苍白的脸:“无欢去了,还有谁能打下邺城?” 杨鉴默默地退出了上官无欢的营帐。此时,他还不敢相信,上官无欢真的死了? 她是该死了,虽然她只喝了半碗水,但那水中的舞草之毒在这四天半的时间里足够完全渗透她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延误了诊治时机,死是迟早的事! 要怪,也只能怪那个军医庸碌无能,未能分辨出舞草之毒与水中毒的区别! 大军就要撤回长安,这个好消息若是让习玉刚知道,那岂不是要把习玉刚高兴死?杨鉴的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意,这一回,他救了习家那两兄弟一命,他们就欠了他一个大人情了,以后,有他讨还的时候! 想不到,宇文隽竟然如此依赖上官无欢,上官无欢一死,便决定撤回长安。只是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撤离?他得及时通知习玉刚才是。不过想想,大白天撤兵,肯定会引起邺城大军的注意,只怕邺城大军会痛打落水狗,那周军想安全撤离就不可能了!所以,要撤兵,一定会在晚上,而且会在半夜三更之时! 如此一来,也就有充分的时间向邺城通风报信了! ------------ 第43章 相互利用  杨鉴松了口气。 松了口气,杨鉴对帐外唤道:“来人!” 卫兵应声入帐:“请问将军有什么吩咐?” 杨鉴以手托额,闷声道:“我这头疼得很,你赶紧去请军医过来为我看看。” “是!”卫兵即刻去了。不一会儿,军医匆匆来到。 杨鉴屏退卫兵以及军医的药僮,营帐里只剩下自己和军医两人。军医小心地问:“不知将军哪里不适?” 他哪里有什么不适?不过是为了慎重起见,还得鉴别上官无欢之死究竟是真是假。杨鉴摆了摆手,俯身,冷冷地望着军医:“说,主帅之死跟你有没有关系?你这个庸医,胆敢谋害大军主帅,这可是死罪一条!” 军医大惊失色:“杨将军可不敢胡说啊!上官将军之死纯属意外,跟小人可没有半点关系,请杨将军明察呀!” “还要我明察?”杨鉴瞪着军医,眼神恶狠狠的:“好好的,上官将军怎么会死?殿下那般重视主帅,你以为,主帅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殿下会不加追究?” 军医以为杨鉴是奉宇文隽之命追查此事,不禁吓得魂飞魄散,早把上官无欢的叮嘱忘诸脑后,当下连连向杨鉴磕头,惊恐万状地道:“上官将军身中舞草之毒,小人明明已经给上官将军解过毒了,前两天恢复的情况尚好,只是不知怎么回事,今天突然暴毙,这实在不关小人后呀,请杨将军明察!” “什么?”杨鉴吃了一惊,“主帅中了舞草之毒?” “是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毒,起先小人还以为上官将军是水中毒,虽然耽误了诊治时机,但也不至于要上官将军的命啊,小人实在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上官将军之死,也许……也许是有人暗中加害,还请杨将军明察,千万不要冤枉了小人,而放过了真正的凶手!” 杨鉴不由惊得一身冷汗! 想不到,这个庸医竟然也觉察到了上官无欢身中的是舞草之毒,这么说,上官无欢一定知道有人暗中对她施毒了?她一定该想到,可能会是他对她下毒吧? 还有,上官无欢中了舞草之毒宇文隽知不知道呢?如果宇文隽知道,按说应该会派人查清此事才对,怎么这几天却半点动静也没有? 该不会,上官无欢已经怀疑到了他,为了麻痹他而故意装死吧? 杨鉴盯着军医,狠狠地低声说:“好了!殿下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你只说,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挽救主帅了吗?” 听了这话,军医松了口气。他摇了摇头,抹去额头的汗水:“不可能了。上官将军的心跳与呼吸俱已停止,全身已经僵硬,就算能找来神药也无法起死回生了!” “难道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杨鉴问。 “除非找到还魂草!”军医说着,又补充道,“但是还魂草毒性极大,就算将人还魂过来,却也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还魂的人还是会吐血而亡,无法保命。” 杨鉴将信将疑,这个军医会不会是跟上官无欢串通一气来骗他的? 不行,他得亲自去验看一番!只有证明上官无欢真的死了,他的一颗心才能放回肚子里去! 终于熬到入夜,整个军营逐渐安静下来。杨鉴悄然出了营帐,假装巡逻,在军营里走了一圈,趁人不备,悄悄绕到上官无欢的营帐外。侧耳听了听,营帐里只有碧苏压抑的、隐隐的哭声,除此之外,便没有别的声音了。 营帐里只有碧苏一个人。一副崭新的灵柩摆在营帐中央。灵柩前点着两只蜡烛,供奉着食物,碧苏便坐在一旁低着头饮泣。 除了碧苏,没有别的守卫。杨鉴一见,心中暗喜,趁伤心中的碧苏不备,悄然潜入营帐,不等碧苏发觉,飞快地打晕碧苏。望着碧苏缓缓倒下,杨鉴暗哼一声,心想:你的主子都已经不在了,一个下人,留有何用?不过,他没有下狠手,因为碧苏还不能死。 灵柩已经盛殓好了,上官无欢静静地躺在棺中,双眼紧闭。杨鉴伸手探了探鼻息,一片虚无。又伸手碰了碰上官无欢的手腕,没有脉搏,一片冰冷、僵硬。 果然是真的死了! 杨鉴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脸。上官无欢终于死了,上官无瑕该放心了!他也放心了,从此大周国又将是他的天下了! 此时的杨鉴真想哈哈大笑两声!不过,现在还不是得意的时候,还是先赶紧将这个好消息通知习玉刚吧! 悄然潜出上官无欢的营帐,正诧异为什么没有别的守卫,宇文隽不是很重视上官无欢吗,怎么可能不安排卫兵为上官无欢守夜? 才疑惑间,就听到脚步声朝这边走来,其中一名卫兵说道:“奇怪,平时不是只安排两个人为主帅值守吗,今天晚上殿下怎会安排我们四个一起过来?” 听这声音,似乎是宇文隽的卫兵。宇文隽都派上自己的亲信卫兵来为上官无欢值守了,杨鉴的疑心顿时释然。 两更过后。除了巡逻士兵,军士们几乎都已经进入了梦乡。杨鉴躲在宇文隽的营帐外,隐约听到里面凌天扬安慰宇文隽的声音:“人死不能复生,殿下还是不要太难过了。” 宇文隽叹了口气,伤感地道:“我真想不到,她会走得这么突然。实在想不到……” 凌天扬说:“微臣总觉得主帅的死有些蹊跷,臣一定会查清此事的!” 杨鉴冷笑,查清此事?凌天扬倒是想邀功,但也未必太不自量力了吧!上官无欢人已经死了,他要怎样去查? 上官无欢死了,宇文隽又沉浸在悲伤之中,凌天扬在安慰宇文隽,这一回,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了吧!杨鉴四下张望了一下,趁着巡逻兵未到,飞身悄然潜出军营,往邺城奔去。 长霞宫里,此时正一派欢庆,歌舞不休。习玉刚正怀搂玉妃,开怀畅饮。杨鉴落下身形,堂而皇之大步而入,朗声道:“二皇子好雅兴啊!怎么,难道二皇子已经得知好消息了吗?” “哦?”习玉刚放下酒杯,“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杨将军!” 杨鉴双手搂在胸前:“不速之夜深夜造访,二皇子不欢迎吗?” “哪能不欢迎呢?”习玉刚哈哈大笑:“来人哪,看座,上酒菜!” 杨鉴落了坐:“多谢二皇子。” 习玉刚趋过身,饶有兴趣地问:“杨将军是不是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对!”杨鉴面带微笑,“没有好消息,杨鉴哪敢不请自入呢!” “那快说说!”习玉刚迫不及待。 “我这还算是两个好消息。”杨鉴也没有卖关子的必要,直截了当地说,“上官无欢死了,宇文隽准备退兵了。如此一来,邺城就平安无事了!” “果真?”尽管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习玉刚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上官无欢真的死了?宇文隽真的准备退兵了?” 杨鉴微笑:“我已经亲自去验看过了,上官无欢这个人,从此将永远从这世上消失了!宇文隽已经准备撤兵,说不定就在今天晚上,我来提醒二皇子,到时候可以派兵阻截,报他攻城之仇!” “我若派兵阻截,那你呢?”习玉刚问。 杨鉴笑道:“好歹要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让我保护宇文隽平安回到长安。” 习玉刚哈哈大笑:“那杨将军就是宇文隽的救命恩人了,今后宇文隽必定重用杨将军,那杨将军在周国就前途无量了啊!” 杨鉴也哈哈大笑:“有我这么一个内应在长安,对二皇子不是天大的好事么?” “好!”习玉刚重重一拳击在桌上:“就这么办!” 约定达成,习玉刚与杨鉴对饮三杯,杨鉴这才告辞离开了长霞宫。 等杨鉴的身影消失不见,玉妃这才疑惑地问:“二皇子,周军那边有什么消息,难道不会派别的人给咱们传递过来吗,非要这个杨将军亲自出入皇宫?” 习玉刚笑道:“玉妃你有所不知,这个杨鉴生性狡猾,不会轻易相信别人,所以如此重要的事,必要亲历亲为。他对皇宫很熟悉,所以来去也方便。” 玉妃提醒说:“此人在皇宫来去自如,简直就把皇宫当成了他自己家,真是不把二皇子放在眼里,只怕二皇子还是要提防一下这个人才好!” 习玉刚哈哈大笑,一把搂过玉妃:“玉妃你真会为本皇子着想!放心吧!如果没有利用价值,本皇子是绝对不会容许他如此随意放肆的!” 屋顶上,杨鉴听着这番话,恨得咬牙切齿! 若不是为了自己将来的大业着想,他会与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为伍?习玉刚也太高估他自己的地位了! 习玉忠倒还有些计谋,这个习玉刚则就只是一个头脑简单的莽夫而已!若不是为了自己将来的大业,他杨鉴怎可能被习玉刚利用? 哼,杨鉴恨恨地低声咬了咬牙,谁利用谁还不知道呢!习玉刚以为杨鉴被他踩在脚下,实不知他把杨鉴当成阶梯一步一步往上爬! 玉屏,为了我对你的承诺,我会忍辱负重,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我一定会让你当上我的皇后,与我一起君临天下、俯瞰苍生! 杨鉴跃出长霞宫,离开邺城,悄然返回周军大营。 周军大营静悄悄的,辕门上的两丛火光也忽明刎暗,十分黯淡。可是,在杨鉴飞身跃入大营界内的那一刻,却竟然有无数的火把顿时燃烧起来,把杨鉴照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惊慌失措之际,只听得耳边上官无欢的声音冷冷地响起:“杨将军,半夜三更,你这是到哪儿去了?” 上官无欢? 杨鉴吃惊地伸手挡住灯光,然后,他看到了上官无欢的脸。那张是那么的美丽,却也如寒霜般冰冷,令人望而生畏。上官无欢冷冷地望着他,她的身后围着层层的兵士,兵士们一手高举火把,一手紧握长枪,一个个虎视眈眈地望着杨鉴。 ------------ 第44章 死而复活  怎么会是她?上官无欢? “你……你……你怎么还活着?你根本就没有死?”杨鉴惊骇地后退几步,回头看,已经没有退路了。他的身后也围满了兵士,兵士们已经团团围围地将他围在了中间,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一次……完了!杨鉴的双腿不由地颤抖起来! 上官无欢冷冷一笑:“想不到我还活着吧?” 宇文隽带着卫兵匆匆赶到,望见上官无欢活生生地站在人前,不由就惊呆了! “无……欢?你是无欢?”宇文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没有死?” 上官无欢看了宇文隽一眼,微微一笑:“邺城还没有拿下,无欢怎么能那么轻易就死掉呢?” 宇文隽欢喜得顿时眼中带泪,高兴地一把握住上官无欢的手:“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死掉,你这是演的哪一出?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上官无欢看了杨鉴一眼,笑道:“我料想,如果我死了,有的人一定会喜出望外、得意忘形,所以,假装一死,好让这个人暴露出他的本来面目。为了效果,除了碧苏,无欢没有通知任何人,就连军医也误以为我是真的死了,让殿下受惊了!”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宇文隽高兴地说着,转头望向杨鉴。此时杨鉴已经脸白如纸,惊恐难言。宇文隽皱了皱眉头,“杨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已经被上官无欢堵在营门口,杨鉴脸色苍白,莫不能辩。他心里作着激烈的心理斗争,心存侥幸地想,虽然他被堵在营门口,可那又怎样?上官无欢又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他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有罪呢? 杨鉴大起胆子,向宇文隽辩解道:“殿下,纯属误会一场,臣也不知道主帅这是要干什么!” 宇文隽望向上官无欢。 “是吗?”上官无欢笑了笑,“是谁悄悄潜入我的营帐,打昏碧苏,验看我究竟是真的死了,还是假的死了?” “我……”杨鉴心中惊惧,却又想,碧苏既然已经被打晕了,又如何得知是谁打晕了她?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承认打晕碧苏的人就是自己?于是强作理直气壮的样子说道:“主帅说的什么,末将一句也没有听懂!末将不过是想研究如何趁夜偷袭邺城,所以暗暗出去查看了一下,根本就没有进过主帅的营帐!” 上官无欢淡淡地道:“若是没有人证,料你也不会承认。碧苏何在?” 碧苏应声从身后挤了出来:“主帅,小的在!” “你看到那个潜入营帐打晕你的人,是不是杨将军?”上官无欢淡淡地问。 “是的,主帅,我看到了!”碧苏指着杨鉴,“就是他!” “胡说八道!”杨鉴气极,“你背对着营帐门口,什么也看不到,怎知是我把你打晕?” “你若没有潜入营帐,又怎知我背对着营帐门口,什么也看不到?”碧苏立即反问。 杨鉴顿时噎住!天哪,一句话不小心就漏了馅了!他不死心,立即转向宇文隽:“殿下,臣真的没有进过主帅营帐,还请殿下明察!” 碧苏也对宇文隽说道:“殿下,主帅交待过碧苏,在她假死的这一天晚上,请殿下以及各位将军各自回营,让主帅清静清静,所以碧苏才斗胆请殿下离开,留碧苏一个人陪伴主帅。实际上,主帅另有安排,她料到会有人要进帐验明她是真死还是假死,因此,殿下走后,碧苏便按主帅吩咐,找来一个卫兵假扮成碧苏的模样,替碧苏跪在灵柩前哭泣。碧苏则躲在暗处留意观察来人是谁,结果,碧苏看到了杨将军悄悄潜入营帐,打晕假碧苏,验明主帅确实已死,这才放心离开。一切都是碧苏亲眼所见,还请殿下明察!” 杨鉴吃惊地望着碧苏,这个死丫头……原来,那个被打晕的碧苏竟然是假的? 宇文隽冷冷地望着杨鉴:“杨鉴,你有什么话说?” “殿下,碧苏撒谎!”杨鉴声嘶力竭,仍不死心,为自己辩解道:“一定是主帅对微臣心怀偏见,所以故意借机陷害微臣,微臣什么也没有做,请殿下明察!” “好啦,杨鉴!”上官无欢皱眉道,“你真当自己做的事是神不知、鬼不觉吗?你离开后,我便派人暗中跟着你,你进了邺城,进了长霞宫,见到了习玉刚,难道就一直没有觉察到有人尾随在你身后不远,暗暗地跟着你吗?” 杨鉴惊出了一身冷汗!怎么,他进了邺城、进了长霞宫,竟然一直有人尾随在后? 上官无欢回身唤道:“凌将军何在?” “主帅,末将在此!”凌天扬闪身出来,对上官无欢拱手作礼,也对宇文隽拱手行礼。 宇文隽有些惊讶:“凌将军,你都看到了什么?” “回禀殿下。”凌天扬望着杨鉴,说道,“主帅假死前曾经吩咐微臣,要微臣注意杨将军的一举一动,因为杨将军很有可能就是下毒谋害主帅之人。因此,主帅假死后,微臣派人暗中保护着主帅,倘若有人敢再对主帅行凶,臣便会伺机而动,保护主帅、抓住凶手。杨将军悄悄潜入营帐验明主帅已死之后,微臣的手下将此事禀报给微臣,所以微臣才向殿下告退,悄悄地跟进了邺城。果不其然,在长霞宫里听到杨将军与习玉刚对饮的声音。” “原来,那时你匆匆告辞,是跟踪杨鉴去了?”宇文隽皱起了眉头,望向杨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杨鉴?” 杨鉴吃惊地望着凌天扬,这个平时默默跟随在宇文隽身后的副将,一直不曾引起过他的注意,没想到,这个家伙潜藏得这么深,竟然跟上官无欢勾搭到了一处,实在太可怕可恨了! 早知如此,他进营帐查验上官无欢是真死还是假死之时,就应该给上官无欢补上一剑,那样一来的话,就算她是装死,也要变成真死了!那就永绝后患了! 只可惜,他忘了下这个狠手,结果才导致现在这般局面,看样子,这一回他是死定了!就算上官无瑕在场,只怕也救不了他了,此时的上官无瑕什么也不是,宇文隽都已经移情别恋了,上官无瑕对宇文隽还能有什么影响力? “杨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上官无欢冷冷地问。 杨鉴冷笑:“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我无话可说!” 上官无欢摆了摆手:“押下去。重兵把守!” “是!” 主帅大帐里,大小将领们无不为上官无欢复活而高兴。宇文隽不解地问:“无欢,我以为你真的已经撒手人寰了,你完全已经……你不是说连军医也被你瞒过了吗,那都是怎么做到的?” 上官无欢看了众将领一眼,说:“从现在起就要进入紧急备战状态,大家先去准备吧!” “是!”众人都退了,只剩下宇文隽与上官无欢两个人。 上官无欢笑了笑:“能上演这么一场戏,全是天香豆蔻的功劳。” “天香豆蔻?”宇文隽一愣。 “这天香豆蔻是一种奇异的果实,三十年开花结果,所产果实也甚为有限。若不小心服下一颗,人便会陷入死亡状态,血液停流、心脏停跳、体温尽失。但若服下第二颗,便又能醒转复活。我便是借助了这种神果,才让杨鉴露出了本来面目。” 宇文隽吃惊地道:“你冒这么大的风险竟然只是为了试探杨鉴?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万一当时杨鉴补你一刀,你根本没有还手之力,那岂不就白白送命了吗?你既然怀疑杨鉴,直接跟我说不就是了?想要杨鉴露出本来面目又有何难,严刑拷打之下他还也抵赖不成?” 上官无欢含笑道:“没有证据,如何令杨鉴现出原形?严刑拷打难免不会出现冤假错案,此方法不足取。我之所以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并不光为了让杨鉴现形,同时也要设法将习玉刚的主力大军引入我军的圈套,好将他们一网打尽,到时候,邺城就不攻自破了!” “原来你说的备战就是这么回事?”宇文隽惊喜地道,“你已经做好了准备了?你确定那习玉刚会落入我们的圈套?” “肯定会的。”上官无欢微笑道,“这件事情上,殿下倒是帮了无欢一个大忙,杨鉴听殿下说准备撤兵回长安,他便立即迫不及待向习玉刚通风报信去了。那习玉刚必定布兵,在我军撤离之时突然袭击我军,如此一来……” 宇文隽明白了,不由哈哈大笑:“习玉刚以为你已经死了,所以必定消除了戒心,大举来犯,那咱们只要布好陷阱等君入瓮便可!” “殿下真是聪明!”上官无欢赞道。 宇文隽笑道:“这明明是你的主意。难怪三天前你胸有成竹,说有了破敌之计,原来这就是你的破敌之计!” 上官无欢笑了笑:“此等下策,让殿下见笑了!” “谁说是下策?这是上上好的计策!只不过。”宇文隽抱怨地说,“这事你应该先跟我商量一下,我也好派人保护你、帮助你。幸好杨鉴没有对你下手,否则的话,你岂不是要让我痛死吗?” “若是跟殿下商量过,那殿下的反应就不会如此逼真,那就会引起杨鉴的疑心了!”说到这里,上官无欢看了宇文隽一眼,眼神变得温柔了许多:“听说,无欢死后,殿下为无欢悲痛落泪,无欢多谢殿下。” 宇文隽笑了:“何必与我这么客气?若是我突然死了,想必你也会为我难过吧?” 上官无欢伸出白皙的纤指,轻轻挡在宇文隽唇前:“无欢可以死,殿下不能有事。” 宇文隽怔怔地凝望着上官无欢,末了,眼圈一红,展臂将上官无欢拥入怀里,轻轻地亲吻上官无欢光洁的额头:“为什么你可以死,我就不能?我若对你有这么重要,难道你对我来说就不重要么?” ------------ 第45章 天香豆蔻  上官无欢轻声道:“殿下将来是九五之尊,是我大周国的君主,殿下怎能有事?而无欢,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没有无欢,殿下一样君临天下,没有无欢,我大周的大军一样所向披靡。所以,无欢可以有事,殿下不可以。” “你这是混帐话!”宇文隽轻抚着上官无欢的头发,“你不能有事,无欢。没有你,我们的大军只能撤回长安,没有你,我就形同断臂。眼下你是我的将军,将来你是我的皇后,你我的命运是紧紧相连的,所以,你以后万万不能再有这样的想法,明白吗?” 上官无欢抬眸望着宇文隽,笑意从眼底漫开。“无欢对殿下,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你看我像在说谎吗?”宇文隽凝望着上官无欢。 上官无欢低头笑了。“多谢殿下,能得到殿下这句话,无欢死而足矣!” 宇文隽欢喜地拥住上官无欢:“此生能拥有你,我已心满意足!” 上官无欢转头看了帐外一眼:“殿下,跟无欢出去看看吧!说不定,习玉刚的大军很快就会到了!” “好!”宇文隽高兴地站起身。 此时的凌天扬正指挥大军撤离,见宇文隽与上官无欢并肩走出主帅大帐,两人男才女貌,真是一对璧人!而上官无欢已经令凌天扬刮目相看,宇文隽没有错看她,这个女子不光拥有绝色的美貌,更拥有过人的胆魄与智慧!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装死,装得栩栩如生,只怕连宇文隽都被瞒了过去吧! 装死这个过程实在惊险,她既没有告知宇文隽,也没有与他商量过。凌天扬知道,上官无欢其实是怀疑过她的,只不过,最终她选择了相信他,她赌了一把,他赢了。 杨鉴离开大营后,他就飞奔到营帐来看她。彼时碧苏刚刚给她服了解药,从灵柩中醒转过来。她对他说:“杨鉴勾结习玉刚,凌将军,你务必潜进邺城,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在一起!” 幸好,她怀疑的人是杨鉴!也幸好,杨鉴沉不住气,暴露得太快。 站在城楼远远望去,周军大营有黯淡的灯火在缓缓移动。习玉刚惊喜地道:“难道周军真的要撤离了?快,派探子近前查看一番!” “是!” 想到击溃周军的场面,习玉刚不由血液沸腾!真要能一举击溃周军,那他习玉刚可就一战成名了,从今往后看谁还敢来欺邺城! 探子很快回来报:“禀二皇子,周军此时正在依次撤离,估计已经有一半的人已经撤出大营了!” 习玉刚哈哈大笑:“宇文隽果然撤了!传令所有将士,校场候命,即刻随我杀出邺城,痛打落水狗!” “得令!” 周军大营后的山坡上,上官无欢与宇文隽并肩端坐马上,朝着邺城的方向眺望。邺城的城门缓缓地打开,落下吊桥,披挂整齐的人马夺门而出,朝着周军大营杀了过来。 宇文隽兴奋地道:“习玉刚的人果然杀出来了!无欢你果然没有料错!” 上官无欢微微一笑:“有这趁火打劫的机会,习玉刚怎么可能错过呢?只是不知道为首的人是不是习玉刚。” “若是习玉刚,难道你还要亲自上阵吗?”宇文隽问。 上官无欢又是展颜一笑:“殿下不觉得,一个死人突然杀将出来,这种震慑力是很强大的吗?” 宇文隽笑道:“你说得倒是不错!只不过,你服用过天香豆蔻,对你的体力有影响吗?” “不妨事。”上官无欢淡淡地笑道:“此番我对邺城,是志在必得!” 望着上官无欢胸有成竹的神情,宇文隽点点头:“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上官无欢笑了笑。仅服一颗天香豆蔻会使人处于假死状态,但是天香豆蔻并不会损伤人的身体以及元气。 原本,她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天香豆蔻这种神果的存在,两天前的深夜,她潜入邺城,不过是想从皇宫寻找突破口,看看能不能用上“擒贼先擒王”这一招,于无声中瓦解习玉刚兄弟俩的力量。 那两兄弟,谋朝篡位,欲扶自己的父亲登上皇位,父亲却不买帐,不肯登基,这该是多么尴尬的局面,若是换成别人,只怕都没有脸存活在这世上了!可是他们俩,却“大皇子”、“二皇子”当得津津有味,实在是不要理到了极点! 这样的人,她绝不能容他们再玷污邺城皇宫了!邺城皇宫本应属于高均墨的!可是高均墨人在哪里? 上官无欢借着夜色的掩护到太子宫走了一遭,那里如今已经十分冷清,灯火寂寥,全然没有了当初热闹的气氛。 悄悄来到了还珠阁,发现玉兰与水仙竟然还在。两人正在灯下缝缝补补,惊觉有人进来,不由抬起头,失声惊叫:“谁?” 及至看见伫立于门口的上官无欢,玉兰与水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玉兰揉了揉眼睛,看清来人的确是上官无欢,不由惊喜地扑了上来,眼含泪花:“姑娘……” “嘘!”上官无欢竖起食指,玉兰立即噤声,扑上来抓住上官无欢的手,几番哽咽,泪如雨下。 水仙也含着眼泪走了过来,梦呓般地问道:“姑娘,是你?你怎么来了?” 上官无欢含笑握住两人的手,低声问:“你们还好吗?” 两人先是点头,后又摇头。想来大约觉得说自己不好会让上官无欢担心,于是又齐齐地点头。 “有皇上的消息吗?”上官无欢悄声问。 玉兰含着眼泪摇头:“自从那日皇上在长清殿门口消失以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连祈亮和祈勇也没有消息了!”水仙补充,“还有习皇后……” “也没有听到什么传闻吗?”上官无欢低声问。 玉兰和水仙摇头。水仙伤感地说道:“只怕,凶多吉少了!长清殿并没有藏人之处,又时隔这么久,他们能藏在哪里?” 玉兰说:“那日放姑娘离开,听说是因为皇后被挟之后,皇上要调集朝中将领入宫议事,可是那些将领都听习家兄弟的,一个个不肯听召入宫,皇上觉察到了习家兄弟的反心,可能是怕拖累姑娘,所以才放姑娘离开,还望姑娘不要误会皇上才好!” 上官无欢有些惊愕,他放她走竟然是因为他觉察到了自己的危险,不想拖累她? 想到自己与高均墨的约定,她要报仇,他要大周的江山。如今,她报仇倒是有望了,可是他人呢?若是不能存活下来,大周江山就算要给他,他又能拿得走么? 回想起要放她走的那天,他出现在她面前,一言不发,神情冰冷。“你自由了。可以回长安去了!”他说。 她望着他,他没有再说什么,转动轮椅离开了还珠阁。 那之后,她便被玉兰和水仙打扮整齐,一匹马乘骑到了城门口。她不明白的是,他原本不是不肯放她离开的吗,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原来,原来竟然是因为,他不愿拖累她…… 上官无欢有些黯然,也许,这是高均墨对她最后的保护吧!不管他是出于报答小时候她的搭救之恩,还是出于别的原因。她希望他还活着,高均墨,也许任何时候都可能有危险,任何时候都可能陷入困境,但也许柳暗花明,我们还有希望呢? 离开还珠阁,上官无欢去到了独孤郎中的医馆。医馆里尚还亮着灯光,上官无欢翻墙跃入屋内,看到了一边擦着汗,一边在研药的独孤澜依。 独孤澜依与高均墨的关系应该很近,也许,她有高均墨的消息? “澜依姑娘!”上官无欢轻唤。 独孤澜依抬起头,望着上官无欢,一脸惊愕:“上官姑娘?” “别来无恙乎?”上官无欢含着微笑。 独孤澜依呆了许久,眼眶慢慢地红了。“上官姑娘别后可好?” 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独孤澜依悄声问:“上官姑娘怎么进得邺城来了?不是听说你们正在攻打邺城吗?” “是的!”上官无欢点点头,“澜依姑娘,你有高均墨的下落吗?” 独孤澜依摇了摇头:“上官姑娘进邺城,是为了寻找皇上?” 上官无欢没有答话。也许,她悄然潜入邺城,有一半的目的是想寻找高均墨? “对了,上官姑娘。”独孤澜依匆匆地抹干净自己的手,“皇上事发前曾经把一样东西交给我,让我以后有机会转交给上官姑娘你。” “哦?”上官无欢心里一震,“他有什么东西要给我的?” “上官姑娘请等一下。”独孤澜依匆匆进入内室,不一会儿又匆匆走了出来,将手中一个小小的木匣交给上官无欢。 “这是什么?”上官无欢疑惑地问。 独孤澜依说道:“皇上要澜依转交给上官姑娘的,是世上珍稀难寻的天香豆蔻。” “天香豆蔻?”上官无欢一愣。 独孤澜依说道:“这天香豆蔻是一种奇异的果实,三十年开花结果,所产果实也甚为有限。若不小心服下一颗,人便会陷入假死状态,血液停流、心脏停跳、体温尽失。但若服下第二颗,便又能醒转复活。而且,这种神果还能助人尽快恢复元气,促进伤势痊愈,世上十分稀有,不知皇上是在哪儿得到的,他让转交给上官姑娘你,也许关键的时候上官姑娘用得着。” “无欢?无欢?” “啊?”上官无欢一愣,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回眼前,见宇文隽正不解地望着她,便问:“怎么了,殿下?” 面前的探子禀报道:“习玉刚率领大军攻进包围圈了,这习玉刚太过勇猛,众位将军有些招架不住,凌将军特派小的来请示主帅……” 习玉刚亲自上阵了?哼,教他想欺周军阵中无人,有她上官无欢在,岂能容他猖狂?上官无欢望着到处点满火把的周军大营,笑了笑,提起钢枪:“好,待我去会一会习玉刚!殿下请稍候,无欢去去就回!” ------------ 第46章 攻破邺城  说着,双腿猛地一夹马肚子,疾风般向大营冲了进去! 习玉刚此时战得正酣,想到上官无欢已经死了,周军也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了,因此更是神勇,铁锤挥舞,如入无人之地。 突然,感觉一旁的周军正在往两旁退让,让出了一个缺口,一员身披银色盔甲的战将从缺口里纵马冲了进来,冷冷地喝道:“习玉刚,你找死来了!” 那声音,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习玉刚收起手中的铁锤,借着火光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莫非他看错了么?这人怎么是上官无欢? 习玉刚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杨鉴不是说上官无欢已经死了吗,怎么现在她还会出现在战场上? “很惊讶吧?”上官无欢冷冷一笑,“杨鉴是不是跟你说我已经死了?” “你怎么知道?”习玉刚吃惊地问。 上官无欢笑了:“我当然知道!因为这是我的主意!” “你什么意思?”习玉刚恼恨地问。 “因为这是我的主意。是我让杨鉴假意跟你们交好,然后让他给你们提供假情报,好将你们诱入我军的包围圈,只要将你杀了,你哥哥便会对我们束手无策,我们要取邺城,也就易如反掌了!” “这怎么可能?”习玉刚吃惊地望着上官无欢,怒道:“就这么几句话你以为我会相信吗?臭女人,休得胡说八道,离间我和杨鉴的关系!” 上官无欢笑道:“事到如今,我们也不瞒你了。你以为,杨鉴身在周营,真的会为你们卖命吗?他劝你们反高均墨,也不过是为了我们,颠覆齐国的政权。如今皇权落在你这个没脑子的莽夫手上,我们要取邺城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你难道以为,他深夜出营进入邺城真的只是为了给你们通报一个消息吗?我要他亲自入城向你通报我已经中毒而死的消息,就是为了诱你出城,好将你斩杀在沙场之上!还有,让我中舞草之毒,这也是我的主意,其实我根本没有中什么毒,不过是假装而已!” 习玉刚吃惊地望着上官无欢,这是真的吗?杨鉴竟然是假意与他交好,其实一直在骗他?“这不可能!”习玉刚怒吼。 上官无欢笑道:“信不信都随你,反正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弓箭手,准备!” “是!”一声声响亮的应声,手执长矛的步兵们一个个纷纷退后,上官无欢也调转马头退后数步,这才停了下来,举起手道:“放箭!” 习玉刚还没有反应过来,放箭?哪里有什么弓箭兵?但是随后,习玉刚就发现自己错了。 谁说没有弓箭兵,数丈开外的弓箭兵已经围成了一圈,前两排负责拉弓,最后一排负责给箭,全都已经准备妥当,听得上官无欢这么一声令下,弓箭立即密密麻麻地射向被留在场地中央的习玉刚以及他的亲信随从! 习玉刚眦目欲裂:“上官无欢,你这个贱女人,竟敢暗算本大爷!” 上官无欢在包围圈外微微一笑:“擒贼先擒王,习玉刚,这一回你死定了!” 习玉刚哪里就肯这样认输?他大吼一声,疯狂地挥舞铁锤,将射向他身上的羽箭全部挡住,羽箭一枝枝掉落在地上。上官无欢皱了皱眉,从一旁的弓箭手里要过弓箭,对准了习玉刚的马腿,弓拉满圆,一箭射了过去! “哧”的一声,箭射在马的左前腿上,顿时血流如注。习玉刚的战马顿时屈膝跪地,嘴里发出一声惨叫。 习玉刚猝不及防,手执一对大铁锤,重重地扑倒在地!又一枝羽箭流星般划过,习玉刚只觉得自己的脖颈突然一阵刺痛,尖锐的金属冰凉地扎进了脖子里。 全身上下披盔戴甲,刀枪不入,可是脖颈之处还是保护不过来。 习玉刚摸了摸脖子,手里竟然全是鲜血。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包围圈外,上官无欢已经收起弓箭,递还给身边的将士,她默默地调转马头:“凌将军,开城的事你办好了吗?” 凌天扬就跟在上官无欢身旁:“是的,主帅,邺城马上就会城门大门了!” 习玉刚隐隐听到了这两句对话,看样子,又有杨鉴的功劳啊!想不到,因为这个杨鉴,他竟然这样大意失荆州,连命都搭在了上官无欢的手上!怪只怪自己信错了人,死得太冤了! 可是,他已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张了张嘴,血竟从口中涌了出来,习玉刚感到自己的力气正在源源不断地消失,他疲惫地趴在地上,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此时的邺城城门已经缓缓地打开了。凌天扬高兴地大喊道:“弟兄们,赶紧杀进邺城,围住皇宫,擒拿习玉忠!记住,不许惊扰和伤害邺城中的百姓!” “是!” “冲啊!” 冲锋声震耳欲聋,周国大军潮水般涌向了邺城城门。 土坡上,看到这一幕,宇文隽惊喜不已!想不到,无欢果然在七日内就攻下邺城,不,她这才用了四天时间而已,比预期的时间缩短了将近一半! “殿下,请随微臣进邺城吧!”土坡的一旁,上官无欢微笑着对宇文隽发出邀请。 宇文隽含笑纵马下了土坡:“无欢,恭喜你!又打了一场大胜仗!回长安后,我会为你请功的!” 上官无欢笑道:“无欢的功劳不就是殿下的功劳么?” 宇文隽哈哈大笑:“好,进城!” 安定宫里,探子跌跌撞撞来报:“大皇子,大皇子,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习玉忠一下从榻上滚了起来,受惊地问,“何故大呼?发生了什么事?” “二皇子听了杨鉴的话,深夜带兵出城偷袭周营,没想到却被上官无欢的手下包围,此时已经……此时已经……”探子不敢再说下去。 “二皇子他现在已经怎么了?”习玉忠着急地问。 “二皇子可能已经……战死沙城了!”探子低着头,悲痛地说。 “什么?”习玉忠大吃一惊,一下跌坐在榻上,嘴里喃喃地道:“这……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听说,是杨鉴出卖了二皇子!杨鉴让上官无欢中毒、又说上官无欢已死,这一切都是上官无欢的主意,杨鉴不过是按照上官无欢的吩咐行事而已!” “这一切都是杨鉴干的?”习玉忠的眼中顿时冒出了仇恨的火花!他咬牙切齿地道:“这个杨鉴竟然敢害我们,实在太可恨了!实在太可恨了!” “周国大军已经攻进了邺城来了,现在咱们怎么办,大皇子?”探子着急地问。 “周国大军已经攻进邺城来了?”习玉忠吃惊地问,“这怎么会?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探子答道:“也不知道周军的人是怎么潜入邺城的,悄悄杀害了守城将士,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将周军迎进来了!说不定,大军此时就要包围皇宫了,赶紧逃生吧,大皇子!” 习玉忠侧耳细听,果然听到喊杀声隐隐传来,只怕是上官无欢的人正在朝皇宫杀来吧! “完了!”习玉忠颓然地、喃喃地说道:“大军就要包围皇宫了,我们还能逃到哪儿去?” 丽妃缩在床上,一双美丽的眼中蓄满了晶莹的泪水。她的命运就这么悲惨么?先是被选后入宫,却一直不曾被皇帝宠幸过,甚至,连皇帝长什么样她都不知道,如今,被迫归顺于反臣贼子,此人倒是待她不错,让她一颗寂寞的少女心得到了安慰与温暖,可是眼下,她的依靠竟然又要被摧毁了么? 习玉忠转头看了丽妃一眼,目光落在丽妃洁净细腻的脸上时,原本失神的目光慢慢地变得温柔起来。“丽妃,你去长霞宫和玉妃一起躲一躲吧!把你们所有的妃嫔全部集中在一起,敌人是不会杀你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女人的!” 丽妃含着泪问:“那你呢,大皇子?” 习玉忠凄然一笑:“大势已去,我,只怕是无法瓦全了!” 丽妃顿时泪如雨下,一把搂住习玉忠:“大皇子,我不走!我愿意和大皇子同生共死!” 习玉忠搂住丽妃的肩,在她背上轻抚了两下,语气温柔地道:“别傻了。如果我给你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还请你能原谅我。” 说着,对侍卫说道:“把丽妃送到长霞宫去。” 丽妃紧紧搂着习玉忠不放:“不,大皇子,我不走!反正活着也只是苟且偷生,了无生趣,我愿和大皇子一起死!” 习玉忠低头轻吻了一下丽妃的额头,伤感地道:“我们在一起才短短几天,我也不曾好好照顾过你,你就不要这么傻了。忘记我吧!” 说着,习玉忠朝侍卫挥了挥手。侍卫上前拉着丽妃就往外走了。丽妃哭喊道:“大皇子,我不走,不要赶我走啊,大皇子……” 习玉忠没有说话,他低着头,没有去看丽妃。此时,眼泪已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从习玉忠的眼中落下。 大势已去!他又何必让她给他殉葬?她还那么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路也还长。 喊杀声已经越来越近了。探子一次次来报:“大皇子,皇宫马上就要被包围了,快想办法逃生吧!” “大皇子,皇宫已经被包围了,怎么办?” “大皇子,皇宫大门已经被打开,周军正涌入皇宫……” 习玉忠凄然一笑,好,来吧!都放马过来吧!他习玉忠不怕死! 只不过,他和弟弟才拿下齐国的政权不到一个月,竟然就以这样的方式惨败收场,传出去,只怕要遭世人耻笑吧!那些忠于高家的忠臣一定会拍手称快吧! 罢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切既然已经变成这样,后悔也没有用了。习玉忠对众侍卫说道:“你们,能逃生的赶紧逃生去吧!不要管我了。” ------------ 第47章 另辟蹊径  “大皇子,那你怎么办?” “别管我了!”习玉忠大吼:“快滚!” 所有的人全部退出了安定宫,自寻生路。习玉忠取下挂在墙上的剑,拔出剑,叹了口气。 他的剑,时刻都擦得锃亮,亮得能照出他的人影来。 他的剑,也一直很锋利,这是他用来防身杀人的。 只是,没有想到,今天,这把剑竟然要用来沾染他自己的鲜血。习玉忠默默地把剑架在脖子上,想着身为臣子时轻松快活的过去,想着夺下高氏政权后提心吊胆的日子,这一切,马上就要全部结束了! 他再也不用愧对高均墨,愧对自己的父亲了!他再也不用担心还有别的国家会来讨伐邺城了,因为这一切,马上就与他无关了! 皇宫门口,宫门大开。宇文隽与上官无欢下了马,一旁的士兵接过缰绳,宇文隽与上官无欢徒步走出皇宫。 大军已经接手了皇宫,皇宫各种的岗哨都换成了自己人。一路上,不停有自己的士兵向宇文隽与上官无欢行礼:“参见殿下!参见主帅!” “听说,习玉忠住在安定宫?”宇文隽问。 上官无欢点点对:“是的。安定宫向来并不安定,这是高氏皇朝后妃居住之地。” 宇文隽点点头:“后妃之争向来祸国,今后理应减少妃嫔的册封,以免那些后妃的扰乱宫庭,搅得家国不宁。” 上官无欢笑道:“这怎么可能呢?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美人三千?当皇帝不就是为了统治天下,享尽天下美人么?” 宇文隽笑道:“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上官无欢脸上仍含着笑,心里却不禁冷哼一声。他会用废黜她的皇后之位来证明给她看,前世,她已经验证过了! 哪一个男人不想当皇帝? 宇文隽不是个例外,他不会是个例外。 安定宫外,士兵见宇文隽与上官无欢到了,立即行礼:“参见殿下!参见主帅!” 宇文隽微微点头:“习玉忠被抓住了吗?” 士兵犹豫了一下,说:“习玉忠他已经自刎身亡了!” “自刎身亡了?”宇文隽一愣,随即叹道,“他倒还有些气节。宁死不当俘虏。” “反正当了俘虏也可能是死,不如自己死了干净。”上官无欢说。只不过,话说出来,自己却呆了一呆。人的求生欲望是很强烈的,谁不想好好活下去呢?她被关在钟萃宫那阴冷幽暗的小房子里,度过了漫长的四年,却不曾动过死的念头,皆是因为她还想活下去,还想着有一天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和结局。 那时候,她为什么没有想过呢,不如死了干净?因为即使再无望,她也不想放弃。所以,她才有了如今的机会,重新来过一遍自己的人生! 安定宫里,宝剑跌落在地,习玉忠俯趴在床,脖颈上都是血,那死状,看得宇文隽叹了口气,挥手道:“抬下去吧!再把安定宫打扫干净。” “是,殿下!” 捷报很快传回了长安。皇帝在朝堂上宣布了这一喜讯,满朝文武都欢欣鼓舞,整个朝堂都沸腾了起来! 宰相李缨对皇帝贺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拿下了邺城,从此我大周的版图又扩大了一倍了!” “是啊。”皇帝的脸上也是喜气洋洋:“这都是太子妃的功劳啊!上官将军!你生了一个好女儿啊!如今无欢可是我大周国的顶梁柱了,朕甚感欣慰啊!待大军班师回朝,朕定要重重地嘉奖于无欢!” 上官祈谦虚地道:“无欢没有辜负皇上的厚望,这也是托皇上的洪福、托我大周的洪福啊!” 皇帝哈哈大笑:“不!这是太子妃的本事!她为我大周立下了汗马功劳,朕感激她!” 群臣顿时纷纷向上官祈道贺:“太子妃英勇,是上官将军教导有方啊!” “太子殿下英明,指挥有方,太子妃英勇,所向无敌,两人真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啊!” 上官祈表面仍旧谦虚,心里却早已经乐开了花!一下朝,便匆匆回到家中,向徐念芝通报这一喜讯。 “真的吗?”徐念芝欢喜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无欢真的已经拿下了邺城,不日就要班师回朝了?” “是的!”上官祈得意洋洋地道,“皇上说,等无欢班师回朝,他要重重地嘉奖无欢呢!” 徐念芝高兴得又是笑,又是流泪:“那可就太好了!那可就太好了!先前老爷还嫌自己没有子嗣,无人继承香火,这下,无欢这个女儿可以顶一个儿子了!老爷,咱们的女儿如此出息,现在你不会还怪我没有给你生下一个儿子了吧?” “不会,不会!”上官祈高兴地握着徐念芝的双肩:“夫人哪!都是你的功劳啊!你给我生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儿,不但给我长了面子,也给上官家光耀了门楣啊!” “这也是老爷的功劳啊!”徐念芝喜滋滋地道,“都是老爷调教有方,咱们的女儿才能这么有本事啊!” 上官祈笑道:“是啊!我一心把无欢当作男儿来培养,教她习武,教她兵法,实指望她能像我一样为国家出力,没想到她不负重望,果然做到我所期望的那样!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夫人!当初无欢习武,频频受伤,若你过份溺爱,就此阻止她习武,那她就没有今日的成就了!” 徐念芝含泪道:“无欢从小受了那么多苦,其实我何尝不心疼,何尝没有想过阻止她习武呢!本来女儿家就该在家做做女红,学学刺绣就好,哪有一个女儿家像无欢一样,整天舞刀弄棍、拳打脚踢的。不过,老爷的心思我也明白,我怎么能阻止无欢,让老爷失望呢?” 夫妻两个欢喜地畅聊了一会儿,徐念芝说道:“这么大的喜事降临在咱们上官家,老爷,中午我就让厨房给你备些好菜,你喝两盅吧!” 上官祈哈哈大笑:“我也正有此意!” 徐念芝唤过玉香:“玉香,去吩咐厨房,多备几样老爷爱吃的菜,温两壶酒。还有,把二小姐的房间打扫干净,床上被褥全部换上新的,咱们府上要张灯结彩迎接二小姐得胜归来!” 玉香欢喜地答:“是!” 上官无瑕正从厨房出来,见到满面喜的玉香,有些疑惑:“玉香,你在美什么呢?” 玉香高兴地说:“大小姐,咱们二小姐打了胜仗,马上就要回来了!夫人让我吩咐厨房备几样老爷爱吃的菜,老爷高兴,要喝两盅呢!” “什么?无欢要回来了?”上官无瑕吃了一惊,“这是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 玉香说:“当然是真的!老爷下朝以后就告诉夫人了!皇上都说了要嘉奖二小姐呢!班师回朝估计就是很快的事了吧!” “哦!”上官无瑕点了点头,“你去吧,厨房正准备今天的午膳呢。” “是,大小姐。” 上官无瑕望着玉香的背影,心里不由万分惊愕!她不是要杨鉴暗中杀死无欢,不要让无欢再回长安、再留在太子殿下身边了吗?现在无欢怎么还打了胜仗,不日就要班师回朝? 天哪,这一回,无欢又打了大胜仗,皇上该会更加器重无欢了吧?那无欢的太子妃位置岂不是坐得更加牢固了?说不定皇上很快就会为他们完婚啊!那可怎么办? 上官无瑕真是万分着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回到闺房里,上官无瑕便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地踱起步来,不行,不行,她得想办法阻止无欢回到长安!绝不能让无欢回到长安,不能让她和太子殿下完婚!否则,她这辈子就完了,绝对不会再有机会和太子殿下厮守一生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杨鉴那个家伙看来是用不上了,她只能另辟蹊径,寻找新的帮手来帮助她了! 见上官无瑕如此焦灼不安,灵枝有些惊讶:“怎么了,小姐?” “上官无欢马上就要得胜归来了!”上官无瑕说。 “什么?”灵枝大吃一惊,“她又打了胜仗?那这一回,皇上岂不是要为她和太子殿下完婚了?” “你也想到了?”上官无瑕望着灵枝,心里充满恨意,“怎么办?灵枝,你说我该怎么办?” “杨将军为什么不在军中设法除掉二小姐?难道杨将军也帮不了小姐了吗?”灵枝惊讶问。 上官无瑕苦恼地说:“看样子,杨鉴已经是黔驴技穷了!本来在两军阵前是除掉无欢的最佳机会,可是杨鉴却做不到!眼下咱们只能靠自己了!” 灵枝虽然年轻,想法却也很多,而且刁钻,物以类聚,因而上官无瑕才会与她那般合契。她想了想,对上官无瑕说:“小姐,你先别着急,依我看,军中除不了二小姐,咱们以后还是有机会的。不过,眼下二小姐打了胜仗,皇上很重视这件事情,这个关头下咱们不宜顶风作案,以免引起别人的疑心,小姐还是先按捺一下,咱们慢慢再想办法,以不变应万变,再作打算。” “她都快和太子殿下成亲了!”上官无瑕着急地说,“她都快和太子殿下成亲了,我能不着急吗?我还怎么按捺得住呀!” “小姐别急!”灵枝冷静地说,“在小姐能够嫁给太子殿下之前,小姐需要做的就是忍耐呀!皇上钦点了二小姐为太子妃,这个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谁也无法改变。就算皇上钦点的不是二小姐,而是别人,小姐不是也得忍耐吗?更何况,将来太子殿下继位,当了皇帝,到时候三宫六院,也是会有很多女人跟小姐争宠呀!小姐不是第一个到达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也不是唯一一个,所以,小姐要做好跟别的女人分享太子殿下的心理准备呀!” ------------ 第48章 甜蜜负担  上官无瑕慢慢冷静下来,咬咬牙:“你说得对,灵枝!他身边势必会出现越来越多的女人,所以我要走的路还很长,要面对的敌人也很多!所以,我一定要冷静下来,等待时机,将她们一个个铲除!” “小姐说得对!”灵枝高兴地说。 “那就让他们先成亲吧!”上官无瑕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无欢怎样守住殿下!我就不相信,殿下会完全忘了我,移情别恋无欢!” “这天底下哪有一个男人会实心踏地只爱一个女人呢?”灵枝说,“就算殿下忘了小姐也没关系,小姐照样可以想办法夺回殿下的心!就算殿下现在对二小姐有情,早晚也有背弃二小姐的一天。” “你说得对,灵枝。”上官无瑕胸有成竹地一笑:“我也不会坐以待毙的。就算殿下对无欢用情,我也一样要把殿下的心拉回来!” 灵枝惊喜地问:“小姐已经想出办法了吗?” 上官无瑕点了点头,微笑道:“无欢想报复我,她想玩猫和老鼠的游戏,所以不会杀我,她想抢走太子殿下故意气我,我是不会让她得逞的!只要她不杀我,我存在一天,就会和她斗到底!” 灵枝高兴地鼓掌,又警惕地探出头去看看,院里没有人,灵枝这才放下心来:“小姐,你放心,我会帮你的!咱们一定要斗倒二小姐!” 上官无瑕点了点头,无欢,走着瞧吧!我的身份不如你,头脑未必就不如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入夜,漆漆的夜色笼罩着整个邺城。整个邺城都是周国的士兵把守,老百姓一个人闭门不出,不抗争,也不滋事。 皇室都抗争不过,老百姓就算抗争是徒劳的,滋事的后果也不过引火烧身而已,老百姓只想安居乐业,平安度日,所以,邺城里很平静。 宇文隽与上官无欢两人,一个一身白衣长袍,一个一身淡蓝色衣衫,衣袂飘飘地站在邺城城楼上,眺望着夜幕中远山的暗影,宇文隽笑道:“二十年前父皇就想打下邺城,却做不到。想不到,如今邺城竟然被你拿下,无欢,你真是太也了不起了!” 上官无欢淡淡一笑:“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也有殿下指挥有方的功劳,也有将士们浴血奋战的功劳,还有殿下麾下的凌将军,他也是一个作战人才。如今战事已了,我还是把凌将军还给殿下吧!” “不不。”宇文隽摆了摆手,笑道:“虽然邺城战事已了,但未必从此天下太平,你还这个主帅还是要继续当下去,天扬还是继续辅助你吧!平常练兵的时候多用用他,增加你们的默契度,你虽然智能双全,但也不能孤军作战,需要有人给你从旁协助,让你如虎添翼,岂不更好?” 说到这里,宇文隽握住上官无欢的手,面对着上官无欢,轻轻地拨开她额头吹乱的头发,柔声说:“我也不想看到你有任何危险,无欢。身为主帅,你只需在幕后指挥、运筹帷幄便可,不需要以身犯险,每一次作战都要亲自上战场。上一次定河之战时,你勇退齐兵,那般神勇虽然令人振奋、欢喜,可心疼你的人难道不会为你担忧吗?那时我虽然还不会心疼你,却也为你暗暗地捏了一把汗,生怕你发生什么意外。这一次,就更加担心了!特别是你假死的那一次……” “殿下,我不会有事的。”上官无欢微微一笑,“我会继续强大,辅佐和保护殿下,殿下要做一个千古明君,无欢就要做殿下身后的屏障,为殿下守护这千里江山!” 宇文隽凝望着上官无欢,良久,猛地展臂揽过无欢,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宇文隽搂紧上官无欢,顾不得城楼上还有值岗的将士,叹道:“无欢,你至情至性,如此完美的一个女子,竟然会对我用情如此之深,这教我如何承受得了?你放心,我定不会辜负你的用心,将来,我一定会做一个好皇帝,咱们并肩携手,一起分享这大好河山!” “无欢给殿下造成负担了吗?”上官无欢喃喃地问。 “不。”宇文隽松开手,改而捧起上官无欢的脸,凝望着上官无欢精致美丽的脸庞,含笑道:“就算是,也是甜蜜的负担!” 上官无欢凝望着这双眼睛,这双眼睛是如此的熟悉,此时也饱含深情。前世,她真的是一心一意守护着他,只不过,那时的她从未曾像如今这般对他表白。所以,前世他是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所以才会废黜她、赐死她?倘若前世,她对他这样表明心迹,他还会继续接纳上官无瑕从而背弃她吗? 不,不管过去怎样,他和上官无瑕伤害她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她根本无须去作任何假想,她只要坚定不移地报复就是了! 上官无欢轻轻抓住宇文隽的手,浅浅地笑道:“殿下,城楼上风大,咱们还是回去吧!” “好!”宇文隽含笑点头,牵起上官无欢的手。 上官无欢任由宇文隽牵着自己的手,看起来,两人像是两情相悦,如胶似漆。可是,不过是作戏而已!那就继续作戏吧!等到他对她用情至深、无法回头的时候,再说不迟! 宇文隽将上官无欢送到玉坤宫就寝,自己则返回长清殿去。周国的太子暂时落脚齐国皇帝的寝宫,此事真是让人玩味。宇文隽命人将长清殿中保存的奏折都拿了出来,看了半夜,对齐国的情况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夜深了,上官无欢带着碧苏来到长清殿前,问侍卫:“殿下睡了吗?” “禀主帅,殿下看奏折看到夜深,刚刚就寝。” “那就好。守卫好长清殿,保护好殿下的安全!” “是!” 碧苏跟着上官无欢离开长清殿,心里有些纳闷:“小姐,这事差人来问一声不就行了吗,为什么小姐夜深了不休息,还要亲自跑过来一趟?” 上官无欢笑了笑:“你不懂。” 碧苏捂嘴笑道:“我懂!小姐对殿下情根深种,让别人来不放心,所以要亲自来一趟。” 情根深种? 上官无欢淡淡地笑了。 是啊,前世她的确对他情根深种,只可惜,他的心里只有上官无瑕,根本没有她。就算她前世不曾对他表白,可是她为他打江山、守江山,对他温柔体贴,难道他眼睛瞎了吗,难道他都看不到、体会不到吗?只能说,他并不是看不到、体会不到,他不过就是辜负了她,罔顾了她的真心而已! 而他,他一定明白她对他的一腔深情,他正是利用她对他的一腔深情,利用她为他打江山、巩固他的地位,树立他的威信,排除他的异己,帮助他顺利登上皇位而已!他登上了皇位,就“狡兔死、走狗烹”了,就开始对她以及上官家下手了! “小姐,有一件事我还是不太明白。”碧苏在身后说。 “什么事?”上官无欢问。 碧苏却没有说,而是回到了玉坤宫,寝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一边服侍上官无欢,才一边疑惑地问:“那个天香豆蔻好危险啊,小姐为什么还要服用天香豆蔻,来引杨鉴现形?这件事你又瞒着所有人,连殿下都不知道,只交待我一个人,万一来不及吃第二颗天香豆蔻的时候,万一那晚我被杨鉴杀了,那谁来给小姐吃第二颗?那小姐不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吗?” 上官无欢说道:“杨鉴是殿下的心腹,我若要查杨鉴,恐怕殿下会袒护于他,我不好下手。而凌天扬,我还不甚了解他,不知道他是否值得托付,所以这件事情,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样到了最后,我才知道谁值得信任。” “可是,要引杨鉴现形、引习玉刚进咱们的陷阱,并不一定非要用这个办法呀!” “的确,要引杨鉴现形、引习玉刚进咱们的陷阱,不是非要用这个办法不可。我原本计划要亲自潜入邺城,抓住习玉刚,逼他的手下献城投降,七日之内一样破城。只不过,得到了这个天香豆蔻,我就改变了主意。”上官无欢顿了顿,“我背上的伤其实并没有完全痊愈,我需要借助天香豆蔻来治疗我背上的伤。” 碧苏吃惊地去扒上官无欢背上的衣裳:“小姐背上的伤还没好?你不是说已经好了,才领兵出征的吗?” 上官无欢笑了笑,出征时虽然伤口看起来结痂了,但是伤口并未真正愈合。可是,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她需要用这个机会来证明自己,也需要用这个机会来促进自己与宇文隽的感情。 更何况,习玉刚兄弟俩以下犯上、谋朝篡位,实在可恨,她还要为高均墨报仇!顺便,她还要寻找一下高均墨的下落,她不相信高均墨会就这样死了!他既然已经觉察到了自己的处境很危险,按他的个性,他应该开始有所防备才对!所以,他不应该、也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死在习氏兄弟面前! 碧苏翻开衣裳,看到那道蜿蜒的伤疤,果然伤口是新近愈合的。碧苏含泪道:“在战场上与习玉刚力战了半天,一定又震裂了小姐的伤口吧?” 上官无欢笑了笑:“还好!这天香豆蔻果然神效,我醒来后就感觉伤口不痛了。怎么样,伤口是不是已经愈合了?” “是的!”碧苏说道,“只是小姐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也好将小姐照顾好些。” 上官无欢笑道:“你已经把我照顾得很好啦,碧苏。不要再难过了,我的伤不是已经好了吗?” “是……不过,这天香豆蔻小姐是从哪儿来的?”碧苏疑惑地问。 上官无欢默默地叹了口气:“一个故人留给我的。” “故人?”碧苏一愣。 上官无欢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低声吩咐说:“一会儿我要出去一趟,若是有人来找我,就说我睡了,明日再说。” ------------ 第49章 期待相守  碧苏虽然不清楚小姐要去哪儿,却也懂事地不加多问,点头说:“是,小姐!” 换上夜行衣,悄然再去了太子宫。她是在太子宫与高均墨相处过的,她对太子宫、对还珠阁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如果高均墨对她有心,料想高均墨应如是吧? 太子宫里很冷清,她上次已经来过一次。可是,重来一次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与高均墨有关。还珠阁还是那个还珠阁,与她离开时并无两样,甚至连房间里的摆设都不曾动过。 太子宫里搜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暗道机关。难道,高均墨一直没有回来过? 上官无欢怔怔地站在柱后,望着安静的太子宫,高均墨,你到底在哪儿?你到底在哪儿? 无功而返,上官无欢默默地躺在床上,回想起她与高均墨相处的点滴,不禁黯然神伤。他幼年受了那么多的苦,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继承了皇位,可是竟然栽在两个叛臣的手里。他的这一生如此悲惨,而他人却那么要强,这一切对他来说,该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吧? 高均墨,他到底人在哪里?她要把齐国的皇位还给他! 凌晨,上官无欢醒了,躺在床上却不起床。长清殿是高均墨凭空消失的地方,可是宇文隽住在那里,她不方便过去勘查。她怎么也想不出来,为什么高均墨会凭空消失,到底他去了哪儿? 如果找不到他,那就只能等他来找她了!如果他还活着,一定知道她打下邺城的消息,她希望他能来找她! 碧苏轻轻走到床前,见上官无欢已经醒了,低声欢喜地说:“小姐,听说昨晚小姐去看过殿下,今早殿下特意命人做了丰盛的早餐,要请小姐一起到长清殿用餐呢,碧苏侍候小姐起床梳洗吧?” “是吗?”上官无欢淡淡一笑,“好,我这就起床。” 才梳洗完毕,外面就传来一声:“太子殿下驾到!” 碧苏一愣:“殿下亲自来请小姐?” 语音才了,宇文隽已经大步跨了进来。他的脸上挂着春风般的笑意:“无欢,我命人把早膳摆到玉坤宫来了!” 碧苏一见,低头笑了:“奴婢给殿下请安,奴婢告退。” 见碧苏出去了,宇文隽笑了笑,走到上官无欢面前,双手轻轻地握住上官无欢的双肩,凝望着上官无欢的双眼:“呀,我的大美人,眼中有血丝,怎么,昨晚没睡好吗?” 上官无欢笑一笑:“殿下操劳国事,那么晚才睡,无欢怎么敢比殿下先睡呢!” “都是我的错!”宇文隽笑着拥过上官无欢:“其实昨晚睡前我本想过来看你睡了没有,又怕你睡了,我会打扰你,所以就作罢了。没想到你还过去看我了。无欢,咱们一回长安,我就成亲吧!我现在时时刻刻都想与你在一起!” 上官无欢嫣然一笑:“这是真的吗?殿下真的想时时刻刻跟无欢在一起?” “是的!”宇文隽松开手,凝望着上官无欢,神情十分认真:“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决定了,以后你要时刻陪在我的身边,以后登基,我上朝,你也要上朝,你打仗,我也随军出征,总之,我要时刻都能看到你,那就对了!” 上官无欢莞尔:“殿下真有这么需要无欢吗?” “你知道吗,昨晚我一个晚上都在梦到你……”宇文隽笑着说,“所以醒来后,我就差人来看你起床了没有,我要与你一起享用早膳,然后,等我安排好驻守邺城的人事后,咱们就班师回朝,动身回长安!” 上官无欢低垂眼睑,嘴角含笑:“是,殿下。” 一起享用早膳,宇文隽频频给上官无欢夹菜。一旁侍候的碧苏见了,都忍不住笑:“殿下,可不能给小姐吃多了,不然长胖了,就没法扛枪上马去打仗了!” 宇文隽哈哈大笑:“这个无妨!那以后无欢就不去打仗了,天天跟在我身边就是。” 碧苏说:“难道小姐变成了大胖子,殿下也不会嫌弃吗?” 上官无欢笑骂碧苏:“碧苏,你好多嘴!如此没有分寸,不怕殿下怪罪吗?” 碧苏笑道:“殿下不会怪罪碧苏的,对吗,殿下?” 宇文隽笑道:“当然不会!” “那殿下还没回答碧苏呢,我家小姐若是变成了大胖子,殿下也不会嫌弃吗?” 宇文隽望向无欢,深情地道:“就算无欢长胖,也是天下最美的女子,谁敢嫌弃?” 碧苏说:“碧苏看出来了,殿下对我家小姐一片真心,碧苏真替小姐欢喜!” 宇文隽哈哈大笑,对上官无欢说道:“碧苏这丫头倒是忠心,也很机灵。” 上官无欢抿嘴一笑:“碧苏无礼,还请殿下不要怪罪!” “当然不怪罪!”宇文隽说道,“对于驻守邺城的人选,无欢,你有什么建议吗?” “凌将军有勇有谋,是驻守邺城的最佳人选,殿下觉得如何?”上官无欢问。 “不行!”宇文隽摆了摆手,“我说过了,要把他培养成为你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必须将他留在你的身边,驻守邺城当另选他人。” 难道,前世安排凌天扬上她的凤榻,是他的主意不成?他这样极力要将凌天扬留在她的身边,难道还是要等着登基之后利用凌天扬来摆脱她、暗害她?上官无欢默默地吃着东西,一言不发。 宇文隽想了想:“你觉得程方与李达如何?” 上官无欢沉吟道:“程方虽然武力略差,但有智谋,而李达正好刀法了得,围剿习玉刚之时,正是他与习玉刚力敌了无数个回合,虽然敌不过习玉刚,倒也正常,习玉刚力大无穷,能敌过习玉刚的人倒也不多。殿下准备选这两个人一起驻守邺城吗?” 宇文隽赞赏地说:“对!虽然习氏兄弟已死,齐国的老臣也都表示愿意臣服,但难保不会有人暗中捣鬼,妄图为齐国复国,我也正是考虑到程方与李达二人一文一武,这样的组合正好。两个人驻守邺城,这样我也就放心了。若是单选任何一个,恐怕都有不足,我担心他们无法胜任。” “殿下这个决定很好。那习荣呢?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宇文隽说道:“虽然习氏兄弟谋反,但这习荣却是不知情的。而且,习氏兄弟成功夺下齐国皇位后,习荣拒不登基,我看此人甚有风骨,对先主也忠心耿耿,是个值得敬重的人。我准备班师前去探望他一番,劝他归降我大周,若他不肯为我大周所用,也没有关系,也不必为难于他,只要派人暗中监视,提防他为高均墨复国,这就可以了。” 上官无欢夸道:“殿下真是个仁义的君主!” 宇文隽笑着执起上官无欢的手:“你的夸奖是对我的鞭策。你是个优秀的女子,我不能不做一个优秀的男人,否则如何配得上你?” 见到宇文隽与自家小姐一派琴瑟合鸣的好景象,碧苏欢喜地掩着嘴,忍住不让自己发出笑声,悄悄地退了出去。 就让他们好好地合鸣吧!小姐的幸福也是碧苏的幸福啊! 早膳用过后,宇文隽这才离开了玉坤宫,往长清殿去了。上官无欢在屋里唤道:“碧苏!” “小姐,碧苏在这儿呢!”碧苏走了进来,含着笑,“小姐有什么吩咐?” 看了一眼收拾膳桌的宫人一眼,上官无欢没有说话。一切收拾干净了,所有人都退出去了,上官无欢这才板着脸说:“以后当着太子殿下,可不许再胡说八道了!” “碧苏哪有胡说八道了?”碧苏笑着说,“我也是看太子殿下真心宠小姐,才敢这么说,我知道太子殿下不会怪罪的。” 上官无欢叹了口气。唉,前世所经历的种种残酷,碧苏并不知道,她哪里知道这宇文隽表面看着深情温柔,实际上心肠却很硬、很狠辣呢? “小姐,殿下宠如此宠你,你还叹什么气?”碧苏不解。 对于宇文隽与上官无瑕的事,碧苏尚还不蒙在鼓里,并不知情。上官无欢可不相信,先前对上官无瑕一片深情的宇文隽,会真的这么快就移情到她的身上! 不过,上官无欢也不想去点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道:“你只要记得,你的心里在想什么,并不会完全表现在脸上,所以,你所看到的未必都是真的。只有这样,你才能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碧苏一脸茫然不解,小姐这话说得深奥,到底什么意思呢? 宇文隽送了早餐过来一起享用,上官无欢也不能不回个礼。你来我往方显得你侬我侬,更何况,这也是到长清殿勘察一下地形的最佳时机。 上官无欢命碧苏带上一篮葡萄,两个人就往长清殿去了。 长清殿外,侍卫对上官无欢毕恭毕敬:“参见主帅!” 上官无欢站定身形:“殿下在忙吗?” 侍卫答:“是的,殿下正在跟程将军、李将军商量驻守邺城之事。” “你们在这里值守,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之人吧?” “没有!齐国的后妃都集中在长霞宫了,长霞宫也有专人看守,没有别的人能够靠近长清殿。” “那就好!”上官无欢点了点头:“你们要打起精神,保护好殿下的安全,我进去看看。” “主帅请!” 缓步步入长清殿,上官无欢眼角的余光留意着长清殿台阶的地面。刚才借故与侍卫多问了几句,她已经借机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长清殿门口的地面情况,如果高均墨真是从长清殿门口凭空消失,那长清殿门口总该有个什么地道机关吧? 可是,长清殿门口没有一处可疑之处。如果有的话,恐怕也早就被习氏兄弟发现了! 一身白袍、男装打扮的上官无欢出现在长清殿里。此时她发束高绾,以一顶玉冠束住,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干净清爽。她的身材原本就高挑,换了男装便显得玉树临风、长身玉立,俨然一个倜傥英姿的俊美少年,很是夺人眼球。 ------------ 第50章 杨鉴逃跑  长清殿的大殿里,宇文隽正在与程方、李达商量驻守邺城之事,见上官无欢来到,三个人顿觉眼前一亮,宇文隽的脸上顿时浮起欢喜的笑容:“无欢,你怎么来了?” 上官无欢含笑微微一礼:“无欢参见殿下。” “好,不必多礼。”宇文隽望着起身来扶上官无欢:“来,坐我身边。” 程方与李达见状,不由笑了,两人也起身向上官无欢行礼:“末将参见主帅!” 上官无欢微微一笑:“两位将军不必多礼,请坐!” “我正在给程方与李达交待驻守邺城需要注意的事项。”宇文隽微笑望住上官无欢,“你要不要补充两句?” 上官无欢推辞:“该说的殿下都说了,无欢没有什么可补充的。” “不,你还是说几句吧。我也有想不到的地方。”宇文隽仍执意说。 上官无欢笑了笑,望向程方与李达:“既然殿下让我说,好,那我就补充两句吧!” “末将谨听主帅教诲!”程方与李达拱手说。 上官无欢说道:“驻守邺城最要紧的就是防齐国的旧臣复国。但是这种提防又不可太过明显,以免更加挑起齐国旧臣的敌意。既然如今邺城已经归属于我大周,那齐国的旧臣就是我大周的臣子,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还望两位将军能够以礼相待,与齐国旧臣和气相处。若有什么无法解决的矛盾,即刻飞鸽传书传回长安,皇上和殿下自会安排处理。” “对。”宇文隽说道,“这一点我也强调一下,万万不可因为齐国旧臣是降臣,你们就觉得他们低人一等。若我们的人在气势上过于嚣张,只会引起对方的不满,只会激化矛盾。我和主帅之所以决定留你们二人,一来是因为你们一文一武,正好互补,二来也是因为你们的性情都很淳朴,不是欺压弱小之辈,我希望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俩要一起商量,万万不可独断专行、莽撞处事。” 程方与李达异口同声道:“是,殿下!请殿下和主帅放心,我二人一定会不负殿下与主帅的重望,好好守卫邺城!” 宇文隽松了口气,看了看一旁的上官无欢,微笑着对程方与李达说道:“好了,我这没什么事了,你们就先各自去忙吧!” “是!”两人分别向宇文隽与上官无欢说道:“微臣告辞、末将告辞!” 宇文隽挥了挥手。程方与李达二人还未走出大殿,只见凌天扬匆匆跑了进来,两人一愣,便站定了脚步,望着凌天扬。 凌天扬对宇文隽与上官无欢行礼道:“参见殿下,参见主帅!” 宇文隽有些疑惑:“凌将军,看你的神情,发生了什么事?” 凌天扬迟疑了一下,说道:“禀殿下,杨鉴不见了!” “什么?”上官无欢吃了一惊,“杨鉴怎么会不见了?” 宇文隽也吃惊地问:“杨鉴不是关押在大营里,有十多名士兵把守吗?怎么会不见了?” “微臣命人打造了囚车,拉到军营,便要把他转移到囚车上,谁知进了囚押他的营房里,却发现士兵们一个个东倒西歪、全部晕倒在地,被绑在柱子上的杨鉴已经不知去向,只有绑他的绳子散落在地上……” 宇文隽不由皱起了眉头:“他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周围又有十几名士兵把守,他竟然会就这样逃走了?是有人来救了他,还是有人把他放走了?” “不知道,已经把看守他的士兵都叫醒了,一个个都说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闻到一股香味,就都晕倒过去了!那绑住杨鉴的绳子是被刀割断的,锯口很平整,像是个人一刀割断的,不像是他自己割断的。如果是他自己割断,慢慢割锯的话,那锯口就不会那么平整。” 宇文隽望着上官无欢:“无欢,此事你怎么看?” 上官无欢望着宇文隽,既然凌天扬说那子的锯口不像是自己割的,这么说,一定是有人救走了杨鉴了?会是宇文隽吗?毕竟,杨鉴是上官无瑕的人,宇文隽会保护上官无瑕,自然也会保护上官无瑕的人吧? 虽然,杨鉴走了,不异于放虎归山。可是他既然逃走了,肯定一时也抓不到了。既然如此,上官无欢淡淡一笑:“走了就走了吧!” “怎么?”宇文隽有些意外:“他差点害死了你,你竟然不恨他吗,无欢?” 上官无欢微笑道:“他差点害死我,但我终归没有死。再说了,这不过是个人私怨,既然他走了,也就算了,我也并不曾想过要他的命,不然的话,就不会让他活着去见习玉刚了!倒是他私通敌人,这是背叛国家的行为,若为这个,便不能轻易放了他。” “对!”宇文隽对凌天扬说道,“传令下去,一定要把杨鉴抓回来,送回长安治罪!” 大殿外尚未离开的程方与李达听了,回身对宇文隽说道:“殿下,杨鉴犯的是通敌卖国之罪,此乃不可饶恕的大罪,依微臣所见,抓到他就不必送回长安了,还是就地正法,以儆效尤吧!绝不能让他再祸害大周了!” 宇文隽转头望向无欢:“你说呢,无欢?” 上官无欢说道:“无欢不便擅自替殿下作主,还请殿下决断。” “好!”宇文隽点头,对程方与李达说道:“抓到杨鉴,就地正法,以儆效尤!还有,看守杨鉴的那些士兵,疏忽大意,方才导致罪犯逃逸,这些士兵一律鞭责二十,以示惩戒!” 程方与李达答道:“是!” 程、李二人退下了,凌天扬也告退道:“殿下,微臣回去整顿军营去了!” “去吧!”宇文隽挥了挥手。 凌天扬又朝上官无欢拱手作别,匆匆退出大殿。大殿里,很快就只剩下宇文隽与上官无欢了。 宇文隽含笑望着上官无欢,问:“无欢,你怎么来了?” 上官无欢嫣然一笑:“无欢见玉坤宫的葡萄架上竟然有成熟的葡萄,特地命碧苏摘了几串过来,请殿下享用。” 宇文隽哈哈大笑:“无欢你真是有心了!” 上官无欢朝大殿外唤:“碧苏,把葡萄给殿下送进来。” 碧苏应声进来,此时她手里端的葡萄已经洗得干净,用象牙白瓷果盘盛装了起来,葡萄上还带着晶莹剔透的水珠,使那紫红色的葡萄看起来更是令人垂涎欲滴。 碧苏将果盘摆在宇文隽面前,恭敬地说:“殿下请用!” 宇文隽摘下一颗葡萄递给上官无欢,又突然觉得碧苏的语气太过恭敬,宇文隽有些惊讶:“碧苏,你不是很调皮的吗,怎么拘谨起来了?” 不知为什么,小姐说人的心里在想什么,并不会完全表现在脸上,所以,别人所看到的未必都是真的,可她明明觉得太子殿下很宠溺小姐啊!看,太子殿下摘下的第一颗葡萄就是递给小姐的! 碧苏看了上官无欢一眼,低下头去,说:“小姐说碧苏没有分寸,碧苏不敢再在殿下面前造次了。” 宇文隽哈哈大笑:“碧苏,不用担心你家小姐说什么,在我面前,你不用拘谨,大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太子殿下我是不会见怪的!” 碧苏欢喜地问:“真的吗,殿下?” “那当然!”宇文隽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碧苏高兴地望向上官无欢:“小姐,你听,这是殿下说的,我可以不用拘谨!” 上官无欢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可心里却在冷笑,宇文隽,你真会装!碧苏真的能在你面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吗?你若当真这么宽容,前世为什么要将碧苏打发到奴巷去做苦役,害得后来碧苏被诬偷窃,结果被活活打死? 当那悲痛的记忆重新在脑海里上演,流血上官无欢全身血液的,只有仇恨!仇恨! 上官无欢表面安之若素,吃了几颗葡萄,向宇文隽起身告辞。 “就要走了?怎么,你不多坐一会儿了?”宇文隽有些意外。 “殿下一定很忙,无欢还是到军营去看看吧,就不打扰殿下了。” “也好!”宇文隽说道,“我还要去看看皇宫收缴物资名册,到时候我再命人前去叫你,中午咱们一起用膳。” “是。无欢多谢殿下。” 宇文隽假意嗔道:“以后没人的时候,不许再对我这么多礼了!” 上官无欢低头一笑:“是,殿下。” 一身白袍的上官无欢出现在军营里,士兵们见到,一个个毕恭毕敬,称:“参见主帅!” 上官无欢微微点头,虽然她长相俊美,可眼中那一抹冷静的神情使她看起来有些不怒自威。她带着碧苏径直去了关押杨鉴的营房,此时凌天扬正在对看守杨鉴的士兵行鞭笞之刑,这些士兵一个个趴在地上,露出臀部,行刑的士兵手执藤条往上抽打,受刑的士兵一个个咬着牙,也有两个没有忍住,发出惨叫声的。 见上官无欢来到,凌天扬忙上前行礼,上官无欢说道:“你忙你的吧!我来随便看看。” “是,主帅。” 关押杨鉴的营房里,仍然保持着杨鉴才逃脱时的场景。捆绑杨鉴的柱子上有无数的抓痕,很显然,杨鉴曾不停地挣扎过,试图挣开束缚。掉落在地上的绳索还形成圈状,一看就知道割断绳索以后,绳索落地,杨鉴是跨过绳索逃离现场的。 真奇怪,军营各处都有士兵把守,这个杨鉴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就算他能挣开绳索,也没那么容易走出军营吧? 到底谁是内奸……谁是放走杨鉴的人?总该不会,来救杨鉴的人是从外面来的吧? 粉末!上官无欢在窗下看到了一些粉末,拈起来放在鼻前嗅了嗅,气味十分独特,有种令人想要昏昏入睡的感觉。 这就是用来迷倒看守士兵的迷药了吧?这迷药究竟是什么人的? ------------ 第51章 要他痛苦  “小姐,发现什么了吗?”碧苏问。 上官无欢没有说话,掏出手绢,小心地将一些残粉包裹起来,站起身对碧苏说道:“走。” “去哪儿?”碧苏问。 “我要去找一个老朋友,让她替我解解惑。” 老朋友?碧苏疑惑地望着上官无欢,小姐在邺城有老朋友? 独孤澜依家的医馆门外,一身白衣、男子打扮的上官无欢疑惑地望着大门紧闭的医馆,奇怪,独孤澜依上哪儿去了? 已经时近中午了,总该不会她还没有起床,所以才没开门吧?难不成,邺城城破之后,她就和她的父亲迅速离开了邺城?这不应该啊!宇文隽与她商量过,与其放虎归山,埋下后患,还不如将齐国旧臣留在眼皮底下,以便加以控制和管束,所以,攻下邺城后,为防齐国旧臣逃出邺城,将来反回头对付邺城,所以一直城门紧锁,没有放任何人出城,独孤澜依父女怎么出得去呢? 再说了,明知是她上官无欢攻的城,独孤澜依为什么还要躲起来?上一次上官无欢就承诺过,周军入城绝不是会对老百姓大开杀戒、伤及无辜的,独孤澜依应该会相信她才对。 “小姐,你要找的人不在?”碧苏在一旁问。 上官无欢从容地道:“既然人不在,我就只能不请自入了!” “好!”碧苏能跟着小姐冒险,觉得很是刺激,摩拳擦掌准备上官无欢不请自入。 上官无欢看了她一眼,却说:“你在外面等着我。如果有人问你在这里做什么,便说想求医,在等医馆开门。” “啊,小姐不带我进去啊?”碧苏闷闷地撅起嘴。 “你进去还不够给我当累赘的。”上官无欢瞪了她一眼:“好好等着就是了!” “是!”碧苏不情不愿地点着头。 绕进一旁的胡同巷,四顾无人,上官无欢飞身跃上医馆的院墙,见院中寂静无人,便悄然落入院中站定。医馆前院没有人。上官无欢缓步步入内堂,内堂门窗紧闭,毫无声息。 上官无欢叩了叩窗,轻声问:“澜依姑娘,你在吗?” 没有听到回答。又问:“独孤大人,你在吗?” 依然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上官无欢推门进去,只见到屋里空空如也,除了空荡荡的寝床与桌椅,什么都没有了。又去药房查看药柜,药柜里的药大部分也已经被清空,看起来,这个医馆已经人去楼空了。 上官无欢的双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这是怎么回事?独孤澜依父女上哪儿去了?他们为什么要躲起来?出不了邺城,他们又能躲到哪儿去? 打开门,缓步走出医馆。上官无欢脸上的神情仍是疑惑万分。碧苏不解地问:“人都不在吗,小姐?”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碧苏惊讶地睁大了双眼:“难道是咱们破城以后吓到了他们,所以躲起来了?可是,邺城城门紧闭,他们能逃到哪儿去?”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问题。”上官无欢说。 碧苏说道:“毕竟这是他们自己的地盘,说不定,他们真有地方容身也未可知。小姐就不要为他们担忧了!” 上官无欢倒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只是,独孤澜依消失以后,她若想打听高均墨的消息,又该上哪儿去打听呢?医馆一经关门,她与高均墨之间的联系就算彻底被斩断了! 高均墨,你到底要在哪里? 邺城城东,一户屠夫的家里,此时正在杀猪,待宰的猪发出惨绝人寰的嚎叫声,听得屋里的人一阵胆战心惊。 “这猪这样惨叫,会不会把周军给招来呀?”说话的女子一身荆衣布裙,发髻上只插着一枝简单的木簪,但却挡不住那精致的五官所焕发的奕奕神彩。她的五官长相很美,身材也颇为苗条纤细,一双手更是细腻光洁,一看便是锦衣玉食、衣来伸手的主儿。 这,就是高均墨的皇后,习玉屏。 一旁的独孤澜衣身穿一袭如水般温柔的绿裙,长发随意地绾在脑后,此时她正坐在床前为床上的人细细地扎着针,一边轻声回答:“皇后不必担心,宇文隽有令,所有周军不得惊扰邺城百姓,百姓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是不会有人前来盘查的。” 习玉屏看了床上双目紧闭的人一眼,嫌恶地说:“这个人唆使我的两个哥哥谋朝篡位,还背叛了我的哥哥,让我的两个哥哥全都惨死在上官无欢的手上,独孤,你为什么还要救他?” 独孤澜依依然专心致志地往杨鉴的身上实施针炙:“皇后放心,此人是皇后的仇人,他的命定当交给皇后处置,但是眼下还要从他的嘴里套出一些消息,所以他暂时还不能死,还请皇后暂时手下留情,不要再毒打他了。” 习玉屏望着杨鉴,眼中透露的是充满了仇恨的光:“我冒险把他从军营里救了出来,就是要为我的两个哥哥报仇,这个人,我一定要让他活得很痛苦、死得很难看,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邺城终于安置好了。程方和李达率领一半大军驻守在邺城,宇文隽与上官无欢班师回朝。 一路上,宇文隽与上官无欢并肩驰行,上官无欢卸下战袍,一身白袍,仍旧男装打扮,与宇文隽并肩策马,恍如两位英俊男儿,好不令人赏心悦目! 宇文隽回忆起定河之战,那时,虽然明知是上官祈的二女儿主动请缨出战,可是,在营中望见一身银色盔甲纵马出战的小将,他却还是不由恍惚,心中猜测那员小将是何许人也,及至身旁的副将凌天扬告知,那员一马当先、英勇无敌的小将便是上官将军的二女儿上官无欢时,那感觉真是好不吃惊! 自古就没有女人在战场上出现过,相夫教子、三从四德才是女人的本分,可是这一个女子竟敢上阵杀敌,如此英勇,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想不到,定河之战她竟然力退齐兵,父皇对她颇为青睐,要册封她为太子妃,将她许配给他。如今,自己又与她并肩作战,得胜还朝,令宇文隽的心情好不复杂! “你在想什么?”上官无欢望着宇文隽,含笑问。 上官无欢省略了“殿下”二字,两人之间无形中就拉近了距离,变得十分的亲近。 宇文隽望着上官无欢,从他的角度看去,此时她身彼夕阳的余晖,那精致绝美的五官、英气逼人的装束,在夕阳的余晖中倍显柔和,仿佛浑身散发着迷人的光芒,显得圣洁却不像平日那般清冷。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宇文隽含着笑,“我在期待能够早日与你共结连理,从此共渡一生。” 上官无欢笑了笑,转过头去望着前方:“我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宇文隽笑了:“你可以装傻。但是我知道,你心如明镜,一点也不傻。” 上官无欢笑。是啊,谁又是个傻子呢?宇文隽和上官无瑕,还有她,他们三个人,没有谁是傻子,谁也不是傻子! 所以,她会提高警惕的。这一次她又打了胜仗,不知道上官无瑕心里得有多么的嫉恨于她。所以,这一次回长安,一定要提防上官无瑕再暗中作什么手脚,加害于她。 杨鉴逃了,失去了踪影,难保他不会回来找上官无瑕,两个人一起暗中对付她。放心,她绝不会再给他们机会继续伤害她! 得知上官无欢不日即可回到长安,上官祈夫妇真是喜出望外。他们盼望女儿回来已经盼得快要望眼欲穿了! 徐念芝问丈夫:“老爷,可打听清楚了吗,太子殿下和无欢到底哪一天能回到长安?” 上官祈笑道:“夫人,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就莫要着急了!如果不出意外,大军说不定明天就能回到长安了!” 徐念芝真是喜笑颜开:“那太好了,老爷!皇上会摆庆功宴为无欢洗尘接风吗?皇上要不是摆,咱们可就要着手准备啊!” “皇上早就发下话了,待太子殿下与无欢回到长安,便要大摆庆功宴,全长安欢庆三天三夜!” 徐念芝激动地握紧自己的拳头:“哎呀,能生下无欢这么争气的女儿,这一定是我修了三辈子才修来的福气呀!老爷,我实在太高兴了!” 上官祈哈哈大笑:“我也一样!” 夫妻俩开开心心地等到第二天早晨,上官祈穿戴整齐,正要带兵出城去迎凯旋的队伍,上官祈的二房夫人赵氏哭着跑了进来:“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一大早的听得这样一声“不好了”,上官祈十分不满,喝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赵氏满脸是泪,脸上的妆容都已经花了!顾不得老爷的谴责,哭诉道:“老爷,无瑕不见了!” “什么?”上官祈一愣,“无瑕不见了?好好的,她怎么会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我去无瑕的闺房找她,却发现她根本就不在屋里。问了府中的下人,也没有一个知道她人在何处,老爷,怎么办啊?昨晚吃晚饭就没看到无瑕,我还以为她自己在厨房吃了,所以没有过问,无瑕会不会昨晚就不见了?她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上官祈还未答话,徐念芝便不满嗔道:“无瑕在府里能出什么事?你就不要瞎担心了,是不是管家有什么事交给她办去了?问问管家就是!” 赵氏哭道:“我已经哭过管家了!但是管家没有分派任何杂事给无瑕呀!管家也不知道无瑕在哪儿……老爷,夫人,是不是赶紧派人找找无瑕才是?” 上官祈恼道:“这个无瑕,好好的,她上哪儿去了?无欢这就要打胜仗凯旋归来了,她倒她,她样样不如无欢也就算了,却还处处只会添乱!这会儿派下人去找,你说,上哪儿找去?” ------------ 第52章 手心手背  赵氏听了,一愣:“老爷,无瑕是不如无欢,可是当年无瑕也想跟老爷学武,但老爷不允呀!老爷找了世外高人,把无欢送入深山学艺,却没有派无瑕去,如今无欢打了胜仗,能怪无瑕吗?如果当年老爷也派了无瑕和无欢一起去去学艺,说不定打了胜仗回来的人是无瑕也不一定呢!” “住口!”上官祈怒道:“你出息了!竟然跟敢我顶嘴!” 赵氏气恼不过,赌气又说道:“难道我说错了吗?虽然无瑕不如无欢能干,可她也是老爷的女儿呀!难道她不见了,老爷就一点儿也不着急吗?” “无瑕不争气,你居然还好意思说?”上官祈气恼地道,“当年你当我没有想过把她们两姐妹一起送到高人面前学艺吗?你以为我没想过栽培无瑕吗?可是你看看无瑕,她像吃得了苦的人吗?她成日只会涂胭脂抹粉,摆弄一些女儿家的玩意,我教她学射箭,她还是勉强只学了下来,若不是我强硬督促,说不定她就半途而废了,你现在竟然拿她跟无欢比?你知道无欢在深山都吃了多少苦才学得一身武艺的吗?无欢是吃了苦中苦,才能取得今日的成就,而无瑕呢?她自己不争气,你还好意思怪我?” 徐念芝拉了拉赵氏:“好啦,你就不要跟老爷顶嘴了。”说着,徐念芝转向上官祈:“老爷还是消消气吧!妹妹她也是一时着急,才敢与老爷顶撞,平时她一向温良恭顺,不是吗?既然无瑕真不见了,还是先派人去寻无瑕的下落才是要紧。” 上官祈瞪了赵氏一眼:“好了!你且说说,无瑕可能去了哪儿?找人也要有个方向不是,否则岂不成了无头的苍蝇了!” 赵氏抹泪道:“我也不知道无瑕去了哪儿,兴许……兴许是听到无欢打了胜仗回来,她心里自卑,躲起来了……” “既是如此,找她作甚?”上官祈气恼地道,“她自己不争气,怪得了别人吗?好了!不要吵我了,我奉皇上的命令,带兵出城去迎太子殿下,万一错过了时辰,皇上可是要降罪的!” 说着,上官祈对门外侍候的贴身侍卫说道:“把马牵到门口等我!” “是,将军!” 目送丈夫的身影出了府,徐念芝转过身对赵氏嗔怪道:“不是我说你,你真是不注意分寸啊!一大早的,老爷这要出门,你不说些吉利话便罢了,怎能大呼小叫喊什么‘大事不好’呢?有什么事不能等老爷出门了,再跟我说?难不成这家里我还作不了主吗?” 赵氏委屈地低着头抹眼泪:“夫人请恕罪,我也是一时着急,乱了方寸。” 徐念芝回头对身后的玉香说道:“玉香,你去找管家,派些人手出去找找大小姐。大小姐总不至于离开长安城吧,各种仔细地找找,不过,切记不要走漏风声,免得让人看我上官家的笑话。” “是,夫人。”玉香去了。 赵氏感激地道:“多谢夫人!” “你回屋里等着去吧!说不定一会儿无瑕就回来了。你要叮嘱无瑕,不要有事没事擅自出府了!” “是。”赵氏低着头,退了出去。 过了一个时辰,赵氏又忐忑不安地出现在徐念芝门口,怯怯地问:“夫人,找到无瑕了吗?” 徐念芝脸色有些沉:“也不知道这个无瑕去了哪里,出去找她的下人到现在还没回来。你是她的娘,她会去哪里难道就不会跟你禀报一声吗?” “她什么也没跟我说过。”赵氏低着头。 徐念芝不满地道:“这孩子,真是太没规矩了!去哪儿也不说一声,真是目无尊长,无视家规!” 赵氏眼含泪光:“都怪我教子无方。” 徐念芝叹了口气:“罢了!现在说这话也没用,你若是不放心,就在我这里安心等着吧!听说灵枝也一起不见了,既然她们俩是结伴出府,那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就不太担心了!” “是……”赵氏低着头,侧着身子进了屋,站在徐念芝的身侧。徐念芝用瞟了那罗汉榻一眼:“不要站在我身边了,榻上坐吧!玉香,给二夫人看茶。” “是,夫人!”玉香应声去了。赵氏感激地道:“多谢夫人。” 时至中午了。上官无瑕还没有消息,上官祈也没有迎回上官无欢。赵氏在为女儿担心,徐念芝也一样在为女儿着急。她吩咐玉香道:“赶紧派人去打听打听,老爷怎么还没有回来?太子殿下和二小姐的大军还没有返回长安吗?” “是,夫人。”玉香立即去了。少倾,玉香满脸喜气地回来禀报:“禀夫人,老爷已经将太子殿下和二小姐接回来了,二小姐已经随太子殿下入宫面见皇上去了!” 徐念芝大喜:“这是真的?那太好了,那太好了!” 听到无欢的消息,想到自己的女儿还下落不明,赵氏不由暗暗垂泪。徐念芝不满地道:“无欢回来了,你这哭什么?难不成你见不得无欢回来吗?” “不不,不是。”赵氏忙辩解,“我只是想到了无瑕……” “府中的人不是去找无瑕了吗?你就不要再担心了!”徐念芝说道:“呆会儿老爷回来了,你可不要再苦着张脸给老爷看了,别扫了老爷的兴!” “是,夫人……” 皇宫里,此时真是喜气洋洋,到处一派欢乐祥和之气。皇帝在正阳宫里接见了宇文隽与上官无欢。再见皇帝,上官无欢心中感慨万分。这个半百老人是前世是最器重她、最欣赏她的人,因为器重她、欣赏她,将她变成了自己的儿媳妇,从而开启了她悲惨的人生。 可这一切上官无欢都不怪皇帝。因为皇帝不能未卜先知,他以为恩赐给上官无欢的是荣誉、是幸福、是美满的婚姻,他的心愿是美好的,他并不能预料到此后的悲剧结局。要怪,一切只能怪宇文隽与上官无瑕! 皇帝对两人的功劳大加肯定与赞赏,最后兴奋地宣布道:“朕已经颁旨下去,为隽儿与太子妃举办庆功宴,整个长安欢庆三天三夜!让所有的臣民见证我大周女英雄的功劳!” 上官无欢说道:“多谢皇上!只是,这不是微臣一个人的功劳……” “什么?”皇帝打断上官无欢的话,“太子妃,你对朕自称什么?” 上官无欢一愣。宇文隽笑道:“你应该称父皇,自称儿臣。” 上官无欢脸一红,低声道:“我还没有正式……” 宇文隽抢过上官无话的话,对皇帝说道:“父皇,这一仗终于打赢,儿臣恳请父皇为儿臣与无欢举办婚事,儿臣愿与无欢早日结成连理,共同保护我大周的江山!” 皇帝哈哈大笑:“隽儿说得对,朕也正有此意!朕已经准备好了,欢庆三日过后,接着为你们俩举行婚礼,从此以后,无欢就是我皇室的人了,就是我宇文家的人了!隽儿,你可要善待无欢呀!” 上官无欢脸上绯红:“多谢皇上!” 宇文隽看了上官无欢一眼,笑道:“是,儿臣绝不会辜负无欢!” 绝对不会辜负?上官无欢心里冷笑,承诺永远都悦耳动听,只可惜,许诺的人往往不会对自己的诺言当真! 皇帝说道:“本想今晚就举行庆功宴,但朕猜想你们长途跋涉,一路辛苦,需要好好休息,所以,明日的早朝上再对此战中立下战功的将士论功行赏吧!整个长安从明日开始就为你们歌舞不休,今日你们就先退下,回去好好歇息去吧!” “是,父皇!儿臣告退!” “是,皇上,微臣告退。” 两人退出正阳宫,上官无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疲态,这一回,终于可以回去好好地睡一觉了! “无欢!”宇文隽叫住大步流星的上官无欢。 上官无欢嫣然一笑:“无欢太累了,急着要回去休息,竟然忘了向殿下告辞!” 宇文隽向前两步,伸出手,将上官无欢的手握在手里,柔声道:“你着实辛苦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上官无欢低头一笑:“是。殿下也辛苦了,也要好好休息才是!” “我会的。”宇文隽道,“我希望你能梦到我!” 上官无欢脸上一红:“这个……” 宇文隽笑了:“好了,那你赶紧回去吧!明日朝堂上见!” “是,殿下。”上官无欢笑了笑,抽出手,朝宫门外走去。 宇文隽站在正阳宫外,凝望着上官无欢修长的身影逐渐模糊在视线里,唇角尚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皇宫门外,上官祈正等着上官无欢。见女儿出来了,上官祈高兴地迎上来:“怎么样,无欢?皇上嘉奖你了吧?” “当然了,爹。”上官无欢笑道,“明日朝堂上皇上会对出征的将士论功行赏。” “好,好!”上官祈高兴地道,“我已经派碧苏回去向你娘报告喜讯去了,从知道你要班师回朝后,你娘就兴奋得整夜地睡不好觉,害得我也睡不安生呢!” 上官无欢“噗哧”一声,笑了:“娘她也太不老实了!” 上官祈笑道:“她是太牵挂你了啊!” “是,都是我不好。”上官无欢歉然道,“是我不好,害得娘为我那么担心。” 上官祈正色说道:“你没有错!你如此英勇,你是爹和娘的骄傲!” 上官无欢郑重地点了点头,心中一股暖流涌过。天底下,没有哪个父母是不爱儿女的。尤其是争气的儿女。只可惜,她前期为爹娘争了气,最后却害得他们含冤抱屈、死于非命!她太对不起他们了! 上官无欢强自压下心痛的感觉,与上官祈一起骑马回府。“爹,姐姐这两天没什么奇怪的表现吧?” 一提到大女儿,上官祈就皱眉道:“没什么奇怪的表现!只不过,她做的事情很让人生气!” ------------ 第53章 私自进宫  “让人生气?”上官无欢一愣,“她做了什么?” “无缘无故就不见了!去了哪儿也不曾向父母禀报,就连你二娘都不知道她人在哪儿。同样身为我的女儿,我真不明白你们俩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上官无欢想到上官无瑕赐死她之前说过的话,那时上官无瑕说:“明明我年长你两岁,可就因为你是上官大将军的嫡女,而我身为庶出的女儿,所以在家族中你永远享有比我高的地位,好东西永远都只属于你上官二小姐,而我,就跟个小丫头、小奴仆一样,永远只能卑贱地缩在你的身后,什么好东西都轮不到我,你们上官家这样待我,我为什么还要替你顾惜他们?” 上官无欢沉默了一会儿,问:“难道在爹的眼里,姐姐真的一无是处吗?爹只重视我,而薄待姐姐,只怕姐姐会心生怨懑。” 上官祈说道:“同样都是我的女儿,手心手背都同肉,我怎么可能看她一无是处?当年传授你枪法时,我想一并教她使枪,可是她学了几天,就怕吃苦,不肯学了。当年将你送入深山跟随你师傅学艺习武,我原计较将她一并送去,但她既然怕吃苦,我也就不好勉强她。心里想着,不可能两个女儿都要像我一样上阵打仗,她爱女红便由她去好了。” 说到这里,上官祈叹了口气:“谁知她越是长大,便越不懂事,待下人苛刻刁蛮,虽然表面乖巧,内里却善于算计。我不曾责备她,她便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忍无可忍,才罚她与下人同起同作,原想她与下人一起干活,便能体谅到下人的苦处与难处,谁知她还是不曾吸取教训,对我阳奉阴违,我这才对她失去了信心,不再对她寄予希望。” 原来如此!想不到爹爹对姐姐如此用心良苦,只可惜,无瑕她什么也不明白!她只会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想像来责怪自己的父亲,对整个上官家产生那么大的怨念…… 爹爹对姐姐失去了信心,才会对她不闻不问,而姐姐因此记恨起了爹爹,前世的悲剧怕就是因此而起吧? 上官无欢叹了口气,心中原本对上官无瑕充满了恨意,此时却似乎消殆了许多。或许,她可以尝试缓和自己与姐姐的关系?毕竟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前世已经过去了,不管受了多大的伤、吃了多大的苦,毕竟如今得以重生,爹和娘尚还健在,上官家也没有被满门抄斩,若她能挽救自己和姐姐的关系,消除姐姐对这个家的恨意,说不定这一生的命运就会重写了,满门抄斩的惨剧也就不会发生了? 若能保住上官家满门的命,解除她与姐姐这间的仇与恨,那么,她当不当那个太子妃又有什么关系呢?今世的她对宇文隽早已不复当年的感觉了,既然如此,她何必还要嫁给他呢? 上官无欢的心里,隐约有了决定。 父女俩回到将军府,远远看到徐念芝带着碧苏和玉香这帮小丫鬟站在门口,望眼欲穿地等她回来。上官无欢心中一酸,这是生她养她的娘,曾经闻听家人的死讯令她痛不欲生,如今还能看到他们好好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这是怎样的幸运! 上官无欢不想失去这种幸运,也不再执着于前世的痛与恨了。她跳下马向徐念芝跑去,徐念芝顿时泪如雨下,三步两步迎了上来,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无欢,你可回来了!” 上官无欢抱住泪如雨下的母亲,安慰道:“娘,我是打了胜仗回来,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怎么还哭开了?” 徐念芝笑了,抹去泪道:“娘这也是高兴的眼泪啊!快,无欢,咱们回府!” 母女俩携手,高高兴兴地回了家,上官府中为二小姐凯旋归来大摆筵席。席间,赵氏见无欢母女团聚,而自己的女儿还不知道人在何处,不由暗暗心酸。上官无欢留意到赵氏的神情,又见席上并无上官无瑕的身影,不由好奇地问:“娘,姐姐呢?” 听得无欢相问,赵氏心中一暖,但又轮不到她说话,只得默默地望着徐念芝。徐念芝说道:“听你二娘说,昨天晚上无瑕就不见了,今天已经派了府中的下人去找,但到现在也还没有找到,实在不知无瑕到底去了哪里。” “人不见了?”上官无欢一愣。偏偏在她回来之际人不见了,这上官无瑕她是想干什么? 由不得的,上官无欢心中就警惕起来。这一次攻打邺城,她与宇文隽同行,必然遭到了上官无瑕的嫉恨,杨鉴在军中对她暗动手脚,既与习玉刚有关,恐怕与上官无瑕也脱不了干系!说不定就是上官无瑕嫉恨她与宇文隽在一起,所以要杨鉴伺机对她下手,结果杨鉴没有得手,反而被她识破,说不定上官无瑕还要用别的招数来对付她。 刚才回来的路上,上官无欢心中才有了隐约的决定,想化解自己与上官无瑕之间的仇怨,可是现在看来,或许这仇怨能不能化解得了,根本就由不得她。她还是小心提防上官无瑕暗中做什么手脚吧! 徐念芝安慰女儿:“已经派人去找了,放心吧!只要无瑕不是故意躲起来不见人,总会找到她的。”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陪父母又多吃了一会儿,这才放下碗筷:“爹,娘,我长途跋涉,已经很累了,我就早些回房去了!” “好好好!”徐念芝连声应道,“赶紧回房沐浴更衣,好好地睡一觉!” “是!”上官无欢微笑,“姐姐若是回来了,娘还是派人告诉我一声。” “知道了!去吧!” 上官无欢先去了无瑕的房里,见屋里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这才回了自己的闺房。碧苏跟在身后,有些疑惑:“好好的,大小姐怎么会不见了呢?” 是啊!好好的,无瑕怎么会不见了?她到底上哪儿去了?像高均墨一样,说消失就消失,他们都厉害得很哪! 沐浴更衣过后,上官无欢嘱咐碧苏:“这天色还早,我先睡一觉,戌时叫醒我。” “戌时叫醒小姐?”碧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么晚了,小姐还要去哪儿?” “你叫醒我就是,不要多问。”上官无欢说。很多事情碧苏都不知道,她也不想对碧苏多说。 碧苏说:“好吧!小姐放心睡吧,戌时一到,我就叫醒小姐。” 天兴宫里的宇文隽,此时也已沐浴好了,换上了燕居服,他还没有时间好好休息,前来道贺的臣子正在天兴宫大殿里等待着他的接见。 虽然宇文隽身为太子,但就目前来说,他未必就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登上皇位。虽然皇帝属意于他,意欲将皇位传给他,但宇文隽上还有一个大哥宇文修,下还有一个三弟宇文达,他们都不会甘心让宇文隽继承皇位,因此一直在底下暗暗活动,企图将皇位从宇文隽手中抢过来,扶宇文修登基称帝。 在这种情况下,在朝臣中培养自己的势力,是宇文隽必须要做的一件事。若是朝中没有自己的亲信在朝堂上为他撑腰,前方战场上他打了再多的胜仗,又有何用? 等在天兴宫大殿里的,当然都是宇文隽的亲信大臣。以太子太傅程晋、兵部侍郎卢怀玉为首的一干朝臣,全都对宇文隽忠心耿耿。闻听宇文隽得胜归来,便全都相约齐来道贺。 宇文隽虽然身为太子,但在这些大臣面前,态度却十分平和,毫无架子。大家纷纷道贺罢后,宇文隽命人奉上茶点与大家一起品尝过后,众人才一一离去。宇文隽留下兵部侍郎卢怀玉:“卢大人请先留步。” “是,殿下。” 待众人全都散了,宇文隽对卢怀玉微笑道:“卢大人请坐。” “多谢殿下。” 两人复又坐下,宇文隽轻声问:“我出征的这段时间,上官祈可有什么异动吗?” 卢怀玉道:“臣命人密切地关注着,不过,并没有发现上官大人的任何异动。他只是在家里养病,甚少出门,更不曾与任何人有什么联系。” 宇文隽的双眉微微地皱在了一起:“什么没有任何异动?难道,我们之前得到的消息是假的吗?” 卢怀玉问:“那上官无欢呢?她可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宇文隽摇了摇头:“无欢身上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我在想,她跟那件事情到底有没有关系。” 卢怀玉说道:“上官无欢是因上官大人力荐,定河之战才上了战场,上官大人若没有什么打算,为什么要举荐自己的女儿上战场?” 宇文隽摆了摆手:“无欢上战场的原因我已经知道了,这个不必怀疑。你还是多派人盯着上官祈就是了。无欢那边,有我呢。” 卢怀玉有些疑惑,上官无欢编了什么样的理由,就骗得了太子殿下对她的信任?不过,太子殿下吩咐什么,他便执行什么就是了! “怀王与举王呢?他们俩有什么动静?”宇文隽又问。 卢怀玉答道:“殿下不在,怀王与举王就自在了!怀王还是贪恋女色,否则当年皇上也主不会废怀王而立殿下了。臣认为怀王不足为虑,倒是举王颇有心机,他趁殿下不在,大肆笼络收买朝臣的心,此前在殿下与怀王之间保持中立的大臣十有七八已经被举王收买过去了。” 宇文隽皱了皱眉,“他的确很有心机。不过,那些保持中立的大臣,他要收买就收买去,无妨。那些手中没有实权的臣子,收买了再多也没有用,只要章尚书仍旧保持中立就好!” 卢怀玉答道:“臣到章尚书府上喝过几次酒,听章尚书的意思,他不会选择立场,不会站在任何一边,将来谁当皇帝,他就忠于谁、就保护谁。” ------------ 第54章 无瑕威胁  宇文隽哈哈大笑:“这个好!我喜欢!好,别的也就没有什么了,你与程太傅一定要团结一致,齐心协力,方能成就大事!” “是,微臣明白!” 宇文隽摆了摆手:“你回去吧!” “微臣告退!” 宇文隽长长地松了口气。有卢怀玉和程晋在,他虽不能高枕无忧,但也可以少操许多心了! 天黑了,在宫人的服侍下用了晚膳,这才大步走回寝殿,准备脱衣就寝。在军中这段时间实在长久没有睡好一觉了!寝床旁,一个窈窕的身影转了出来,轻声说:“奴婢侍候殿下就寝。” 宇文隽出手,让那婢女替他宽衣,突然觉得那声音好生熟悉,不由吃惊地转头去看:“无瑕?” 上官无瑕抬起脸,凝望着宇文隽,眼中都是晶莹的泪水。 宇文隽吃惊地收起自己的手,不让上官无瑕继续给他宽衣:“无瑕,你怎么在天兴宫里?” 上官无瑕幽幽地说道:“殿下一去半个月,把无瑕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宇文隽一愣,尴尬地笑道:“这怎么会呢?” 上官无瑕的眼中涌上委屈的泪水:“若不然,殿下为什么没有给无瑕捎回只字片语?殿下知道吗,无瑕在家里吃不香、睡不宁,真是好为殿下担心啊!” 宇文隽笑了笑:“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当时在战场上,一心只想早些取胜,顾不上别的,无瑕你就不要委屈了!” 说到这里,宇文隽望了望殿外,有些惊讶地问:“皇宫重地,你是怎么进来的?” 上官无瑕却不正面答话,她幽怨地问:“难道殿下不想见无瑕吗?” “那怎么会呢?”宇文隽笑了笑:“你不要多想了。” 上官无瑕高兴地伸出手,就要去抱宇文隽,却被宇文隽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上官无瑕一愣,委屈的眼泪顿时又涌上眼眶:“殿下这是怎么了?无瑕可是费尽了心机才能接近殿下,殿下竟然……对无瑕这么冷淡吗?” “你是怎么进来的?”宇文隽没有理会上官无瑕的眼泪,有些生气地说,“你这样私自进入皇宫,若是让别人发现了,那岂不是授人以柄吗?这事若是让怀王和举王知道了,一状告到父皇面前,你说我会结果如何?” “这……”上官无瑕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恐地说:“无瑕错了,殿下!无瑕没有顾虑那么多,无瑕只想早一点见到殿下,以慰无瑕这些日子以来的相思之苦……” “住口!”宇文隽打断上官无瑕的话,疾颜厉色地道,“这是在天兴宫,无瑕!注意自己的言行!” 上官无瑕从未遭受到宇文隽这般的喝斥,她惊呆了!惊呆过后,泪水便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殿下这次与无欢一起出征,是不是两人日久生情,已经忘了无瑕这个旧人了?之前殿下对无瑕百般温存,如今对无瑕却只有嫌恶了吗?” “你这是在胡说什么?”宇文隽皱着眉,“你知道现在怀王和举王正对我的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吗?你知道我一个人对付他们两个人,会有多危险吗?你若真的对我有心,且就好好地呆在家里,老老实实地,哪儿也不要去,什么事也不要做,等我一切安定好了,我自会找你,对你履行诺言,明白吗?” 上官无瑕泪眼婆娑,凝望着面前的宇文隽。他还是那个宇文隽,有着俊朗迷人的面容,可他的眼神却让她感到很陌生了!他还是从前那个宇文隽吗?从前那个宇文隽对她一见倾心,那眼神温柔得能让她无限沉醉,可是此时的宇文隽,他的眼神却是冰冷的,让她感觉她与他的距离突然变得那么远! “你是怎么进宫的,我就不追究了。我会尽快派人将你送出宫去的。”宇文隽背过身,去,不再面对上官无瑕,声音严厉地说,“但是,今天这样的事情绝不能再发生了,明白吗,无瑕?” 上官无瑕没有说话,心里痛极,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为什么他变了,变得这么彻底?一定是因为那个讨厌的上官无欢,一定是她故意施展狐媚之术迷惑了他,他才会对她如此冷淡无情! 上官无瑕咬了咬牙,她一定不会放过上官无欢的!她一定不会让上官无欢得到太子殿下的! 一转身,上官无瑕跑出了寝殿。宇文隽一愣,转头望着上官无瑕的背影,暗暗地叹了口气。 碧苏默默地整理着床铺,才在担心着上官无欢,小姐打了仗回来她不累吗?这么晚还要出去,不知道小姐这么晚还要去哪里? 突然听到脚步声走了进来,碧苏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夫人来看小姐,转头一看,原来是上官无欢回来了。 碧苏惊喜地迎上去:“小姐,这么快,你就回来了?”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回到床边坐下。 “小姐,你去了哪儿?”碧苏好奇地问。 上官无欢没有答话,脑海里还回响起刚才在天兴宫偷听到的宇文隽的话:“你知道现在怀王和举王正对我的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吗?你知道我一个人对付他们两个人,会有多危险吗?你若真的对我有心,且就好好地呆在家里,老老实实地,哪儿也不要去,什么事也不要做,等我一切安定好了,我自会找你,对你履行诺言,明白吗?” 宇文隽果然还是对无瑕有情啊!待他的帝王基业稳定了,他还会对上官无瑕履行诺言,那个诺言,就是让上官无瑕当皇后吗?所以,就算看起来她已经把他抢过来了,可是最后能当上皇后的,却仍然只有上官无瑕一个人吗? 虽然他将上官无瑕赶出了天兴宫,可是,这并未代表他对上官无瑕的感情已经真的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他这样做,不过是担心授人以柄不得不谨言慎行而已! 曾经的太子之位原本隶属于皇嫡长子宇文修,可宇文修正是贪恋女色,皇帝忍无可忍才会废黜了宇文修,否则的话,太子之位哪里轮得到宇文隽? 而现在,若是他宇文隽与上官无瑕的关系被宇文修发现,难免不会被宇文修抓住机会。若是宇文修一状告到皇帝面前,那宇文隽的太子之位岂不就悬之又悬? 不行,她必须做一些事,让宇文隽意识到上官无瑕的存在对他是一种威胁,这样,上官无瑕才会饱受折磨,就像前世上官无瑕折磨她一样! 回想起临走前发现,上官无瑕并没有离开天兴宫,而是哭着进了一间下人房,看起来,上官无瑕并没有打算离开天兴宫,她是准备继续留在天兴宫,以求挽回宇文隽的心了? 一个想法慢慢在上官无欢心里清晰了起来。 上官无欢冷笑了起来:好吧,无瑕!既然你要留在宇文隽的身边,那对我未尝不是一种帮助!前世你处心积虑害我,这辈子,就等着我回报你吧! 怀王府里,皇长子宇文修正默默地喝着酒,几个如花似玉的美妾围绕在身边,你一杯、我一杯地喂着宇文修喝酒。见宇文修始终没什么反应,一个美妾不解地问:“殿下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心不在焉、愁眉不展的呀?难道殿下不喜欢我们姐妹了吗?” 宇文隽反应过来,笑道:“我的美人儿!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们了呢?别多想,你们永远是本王的心肝宝贝!” 美妾们一个个娇滴滴地笑了,有的搂住宇文修的脖子,有的搂住宇文修的胳膊,其中一个说:“殿下有什么烦心事给我们说出来嘛,也好让我们出出主意呀,为殿下分忧解愁!” 宇文修哈哈大笑,说道:“我烦的都是男人的事,你们女人懂什么?” “殿下不说,又怎么知道我们不懂呢?说说嘛,殿下!”美妾们纷纷说。 宇文隽被纠缠不过,只得说:“好好好,我说!我二弟不是打了胜仗回来了吗?明天早朝上我父皇就要论功行赏了!你们想,他和他的手下都被封赏了,我在旁边多没脸哪?重要的是,他又打了胜仗,拿下了邺城,这回父皇肯定会更加重视他了,到时候,我再想从他手上夺过太子之位就更难了!” “这有什么!”一个美妾说道,“当上太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当上太子又未必能当上皇上。等到皇上驾崩之后,殿下就派人杀了他,他不就当不上皇帝了吗?那殿下不就可以当上皇帝了吗?” 宇文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对!对!我的宝贝儿,这个主意可真是妙极了!” “那殿下就继续喝呀!” “不。”宇文修想了想,说:“你们的主意虽好,可执行起来还是有难度啊!兵权都在他的手上,我怎么杀得了他呢?” “那殿下把兵部尚书和大将军都挖过来,把他们变成殿下的亲信,事情不就成了吗?” “哈哈!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难啊!那个兵部尚书章之栋可是个迂腐的家伙,油盐不进啊!我和举王已经几次三番想拉他入伙了,可他就是软硬不吃。”说到这里,宇文修有些气恼:“遇到这种榆木疙瘩,真是拿他没办法!” 一个美妾说:“既然他软硬不吃,那杀了他,再换一个兵部尚书不就是了?” 宇文修吃了一惊,随即又哈哈大笑:“哎呀,我的心肝宝贝儿!你们真是太聪明了,比我聪明啊!看来,人多真是力量大,众志成城啊!好,就按你们说的办!” “那这一回殿下高兴了吧?咱们可以开心地喝酒了吧?” “高兴了!来,喝酒!” “不行,我们已经喝了不少了,殿下喝得少,殿下多喝几杯!” “好,我喝!” 宇文修高兴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给众美妾亮了亮杯底:“看,怎么样?” “殿下喝酒真厉害!再来一杯!” ------------ 第55章 无欢解围  第二杯酒还没有端起来,一个家丁匆匆跑了进来,半跪在地,低头禀报:“殿下,刚才不知道是谁,往咱们王府大门上扔了一只飞刀!” 宇文修吃了一惊:“什么飞刀?呈上来,我看看!” 家丁立即将手中的飞刀呈了上来。美妾们一个个吓了一跳,纷纷躲到宇文修的身后。宇文修接过飞刀,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飞刀刀柄末端的红绸上写着两行小字,仔细一看,竟是:“太子与太子妃的姐姐偷情,殿下请速查!” 宇文修一愣,吃惊地道:“这怎么会?” 美妾们忙问:“怎么了,殿下?” 宇文修望着自己的美妾们,喃喃地道:“太子不是一向不近女色吗?再说了,皇上又为他指了婚,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完婚了,他居然……” “太子怎么了?”大家都好奇。 宇文修说道:“他居然与太子妃的姐姐偷情!” 美妾们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其中一个说道:“天哪!太子殿下这真是……对了,殿下,这不正好是一个打垮太子殿下的好机会吗?” 宇文修笑道:“也不知道是谁透露来的消息,真是天助我也!”说着,对家丁说道:“速速去告知举王殿下,我们一起到天兴宫去!同时,还要去禀报父皇,让父皇来看一看太子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是!”家丁立即应声去了。 一个美妾有些疑惑地问:“殿下,这消息是真是假还没有确定,就去禀报皇上,万一什么也没抓到,那该怎么办?皇上不会怪你吗?” “我不信这是假的!”宇文修兴奋地道,“总不会是太子派人传来的假消息吧?只有想打倒太子的人才会帮我,这一定假不了!快,帮我把衣服拿来,我要去天兴宫!” 宇文修兴冲冲地带着一帮随从进了皇宫,直奔天兴宫而去! 一路上,宇文修的心情兴奋不已!宇文隽不是一直没有弱点吗?还以为他真是完人,无懈可击,想不到他竟然会与太子妃的姐姐……这回好!事情摆在父皇面前,父皇终于能认清宇文隽的真面目了吧? 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不管是他宇文修,还是太子宇文隽,都一样!就连父皇,难道又不一样吗? 兴冲冲地来到天兴宫外,禁卫军连忙阻止:“太子已经休息了,怀王殿下请止步!” “大胆!”宇文修怒道,“你一个小小禁卫军竟敢挡本王的路?快让开!” 禁卫军丝毫并不畏惧,低头行礼,重复说:“太子已经休息了,怀王殿下请止步!” 禁卫军越是阻拦,就越是说明里面有鬼!宇文修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也不多话,推开天兴宫前守卫的禁卫军,生闯了进去! 一干随从立即跟了进去,径直奔向天兴宫的寝殿!禁卫军急了,跟进来想要继续阻拦:“怀王殿下,你们不能进去?” 宇文修理也不理,他身后的随众朝禁卫军喝斥道:“竟敢阻拦怀王殿下,你想找死吗?” 禁卫军似乎还不死心,被宇文修的人推出门口:“不要再跟进来了!在门口守着就是!” 宇文修大步流星,一边走,一边问:“皇上和举王殿下怎么还没到?” “谁说我还没到?”宇文达的声音随之而至。 宇文修惊喜地回过头,果然见宇文达也率领一帮随从匆匆而至,不由心花怒放:“皇弟,你来得倒是很快!” 宇文达得意地笑道:“有好事怎么能不快?皇兄,咱们赶紧把他们堵住,父皇随后就到!” “好!”宇文修兴奋得恨不得抚掌大笑啊!想到就要把宇文隽与上官无欢的姐姐堵在寝宫里,宇文修就觉得大快人心! 两伙人飞快地冲进天兴宫寝殿,端着茶准备进寝殿的婢女见状,脸顿时就白了!婢女的表情让宇文修更是深感有戏,看样子,情报绝对没有问题!若不是有问题,守门的禁卫军为什么不让进?这端茶送水的婢女为什么吓得脸色发白? 门“啪”地推开了!一屋子的灯光顿时倾泄了出来,铺洒在门口的台阶上。 天兴宫的寝殿里,宇文隽果然还没有睡,此时他正和一个女子坐在桌边,像是在商谈着什么。那女子身穿一袭水红色的长裙,面对着宇文隽,背对着大门,她的手还被宇文隽轻轻地攥在手里。 听到门被突然推开了,宇文隽一愣:“皇兄?皇弟?你们怎么来了?” 见此情景,宇文修与宇文达不由心花怒放!两人对视了一眼,宇文修哈哈大笑起来:“太子啊、太子!真想不到啊!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却没想到,原来你和我们也都一样啊!” 宇文隽松开了女子的手:“我不知道皇兄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不要装啦!男人都一样,这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不过。”宇文修笑道:“你也不用向我们解释,还是等父皇来了,你再解释吧!” “父皇?”宇文隽吃了一惊,“父皇来天兴宫干什么?” “来干什么?”宇文达冷笑道:“来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呗!” 宇文隽更加疑惑了:“我干了什么好事?” “还装?”宇文修笑着绕到桌旁,走到宇文隽的身后,望着那女子笑道:“深更半夜,太子与太子妃的姐姐……” 话没说完,宇文修愣住了。 什么太子妃的姐姐?这似乎就是太子妃吧? 他虽然只见过上官无欢两、三次,但如此神勇的女子,自然给人的印象也十分深刻,他怎么会认错上官无欢呢? 宇文修怔怔地望着眼前这女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宇文达见宇文修愣在那里,疑惑地问:“怎么了,皇兄?” 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子缓缓站起身来,对宇文修颔首为礼,淡淡地说道:“上官无欢见过怀王殿下!” 上官无欢?宇文达吃了一惊,不是上官无欢的姐姐吗? 他吃惊地冲到宇文修身旁,上下打量这名女子,果然,确实像是上官无欢! 宇文达吃惊地望向宇文修:“皇兄,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是上官无欢的姐姐吗?” “我……是啊!”宇文修怔怔地道,“不是应该是上官无欢的姐姐吗?怎么会是上官无欢……” 上官无欢微微一笑:“怀王殿下和举王殿下在说什么,无欢怎么没有听懂?” 宇文隽也疑惑地问:“皇兄,皇弟,你们闯进天兴宫,到底要做什么?” 宇文修与宇文达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天兴宫里的女子怎么会是上官无欢?难道是有人在戏耍他们?不,这不可能! 宇文修不死心,回头对身后的随从道:“给我到处找处!非要找到那个女人不可!” “住手!”宇文隽深感不悦,“皇兄,你这是要做什么?竟敢派人搜我天兴宫,不怕父皇怪罪吗?” 父皇怪罪?若是不找出上官无欢的姐姐,那父皇才会怪罪他们呢!宇文修不理会宇文隽的话:“给我搜!” 话音未落,门外就响起低沉愠怒的声音:“你们要搜什么?丢人还嫌不够吗?” 皇帝一脚从门外跨了进来。皇帝的身后只跟着两个贴身太监,其余的禁卫军们全都列队殿下,听候调谴。 见皇帝一脸怒容走了进来,宇文修与宇文达有些吃惊,连忙跪拜:“儿臣拜见父皇!” 上官无欢也向皇帝行礼:“微臣拜见皇上。” 宇文隽向皇帝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来得正是时候!不知何故,皇兄和皇弟要搜我天兴宫,请父皇替儿臣问个原因。” 皇帝落了座,冷冷地望着宇文修与宇文达:“修儿,达儿!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父……父皇……”宇文修结巴起来,汗珠从额头渗了出来,背上也湿了一片!是他命人请父皇过来的,可是他所看到的情景根本就不是想像中的那样,这…… “谁给我解释一下?”皇帝冷冷地问。 宇文修与宇文达全都吓得浑身发抖,答不上话来!诬蔑当朝太子,这罪名可不小啊! 不,宇文修不肯死心,给他传递情报的人总不可能是宇文隽自己吧?一定是宇文隽的仇人,看不惯宇文隽的行为,才向他传递那份情报,那情报肯定是真的! 宇文修壮起胆对皇帝说道:“父皇,有人告诉儿臣,说太子正与太子妃的姐姐勾搭,儿臣怕父皇不信,才请父皇过来眼见为实的……请父皇派人搜查天兴宫,一定能找到太子妃的姐姐!” 宇文隽哭笑不得:“明明是无欢在这儿,怎么成了太子妃的姐姐?父皇请明察!” 虽说上官无欢被册封为太子妃,可毕竟还没有正式完婚哪!皇帝的目光投向上官无欢,脸色也不太好看:“太子妃,夜深了,你怎么还会在天兴宫里?” 上官无欢低头答道:“皇上容禀!这些日子长途跋涉,微臣深感疲劳,本来已经早早睡下了,但杨将军求见微臣,说有反臣杨鉴的消息,听说那杨鉴意欲行刺太子殿下,还要杀微臣报仇,微臣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全,因此特地入宫禀报太子殿下,并与太子殿下商量防范之计,谁知这时候怀王殿下与举王殿下就来了……” 皇帝转向宇文隽:“隽儿,是这样吗?” 宇文隽答道:“正是无欢说的这样,我们正商议如何设计擒下杨鉴,免得让他再兴风作浪,不知皇兄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请父皇明察。” “这不可能!”宇文修抹去额头的汗,“父皇,别听他们的,这肯定不是真的!” 这时,凌天扬从门外跨了进来,说道:“殿下,都安排好了!” 一见屋里这阵势,凌天扬一愣。他赶紧先给皇帝请了安,又给宇文修和宇文达行了礼,这才对宇文隽和上官无欢说道:“殿下,将军,都已经安排好了!” ------------ 第56章 来日方长  “凌将军,都安排好了什么?”皇帝问。 凌天扬答道:“回禀皇上,微臣收到消息,说杨鉴可能潜入了长安,他记恨太子殿下与上官将军,微臣恐怕他会对殿下和上官将军不利,所以与上官将军一起入宫,和太子殿下商议捉拿杨鉴之计,刚才微臣便是安排布置捉拿杨鉴的机关去了!” 皇帝点了点头,转过脸,冷冷地问宇文修:“听到了吧?” 宇文修一身冷汗涔涔而下:“父皇……” “好了!”皇帝板着脸站起身:“你身为皇长子,不思进取,不思为朕分忧,却整日只会沉迷酒色!你皇弟与太子妃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如今带兵打仗才刚刚回来,你又要陷害他,你存的是什么心?” “父皇,儿臣真的没想陷害太子啊!”宇文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真的是有人给儿臣通风报信,儿臣才来到天兴宫的呀!” “谁给你通的风、报的信?信呢?”皇帝生气地问。 “哦,信,信!”宇文修回过神来,冲随从嚷道:“快把信拿出来!” 随从幸好将飞刀带了来,呈给皇帝。皇帝接过飞刀,看了看:“信在哪儿?” “信在刀柄的红绸上!”宇文修赶紧答。 飞刀的红绸上,除了一片鲜红色,什么也没有。“太子与太子妃的姐姐偷情,殿下请速查!”那两行字已经无影无踪了! “红绸上哪有什么信?”皇帝生气地问。 宇文修抬起头,趋前一步,为皇帝指出位置,不料自己的目光望过去,红绸上竟是一片空白! 宇文修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那两行字呢?那两行字哪儿去了? 皇帝怒道:“来人哪!把这两个不懂事的东西给朕带走!” 禁卫军立即蜂拥而入,将宇文修与宇文达抓了起来。宇文修与宇文达大喊道:“冤枉啊,父皇!父皇还是查一查天兴宫吧!说不定上官无欢的姐姐真的在天兴宫呢,父皇!” “还有,还有。”宇文修大喊道,“刚才我要进天兴宫,天兴宫的禁卫军拦着不让我进,送茶水的婢女见到我也惊慌失色,这分明是表示天兴宫里面就有问题!” “请王爷恕罪。”凌天扬说道,“微臣要布置机关捉拿杨鉴,所以殿下才让禁卫军守住门口不让任何人进来。” 皇帝生气地望着宇文修:“听到了吗?这回还有什么要说的?” “父皇,儿臣冤枉……”宇文修哭着磕头,“儿臣冤枉啊父皇……” “住口!”皇帝沉着脸吩咐禁卫军:“把他们带走!” 禁卫军把宇文修和宇文达带走了。两人一路哭喊冤枉,皇帝叹了口气,对上官无欢说道:“无欢,让你受惊了!还望你不要计较怀王与举王,朕一定会深究此事,不会任由他们胡来的!” 上官无欢含笑道:“还请皇上恕怀王殿下与举王殿下无罪吧!说不定是有人想离间三位殿下的手足之情,所以故意设此一计,怀王殿下与举王殿下也是受人盅惑,所以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们。” 皇帝笑了:“无欢如此明理,胸怀宽广,朕甚感欣慰!对于怀王与举王之事,朕自会妥当处置,好,朕这就回正阳宫去了!” “恭送皇上!” “恭送父皇!” 皇帝启驾回正阳宫去了,天兴宫里,终于恢复了一片平静。宇文隽感激地握住上官无欢的手:“无欢,多谢你及时来救我,要不然我皇兄和皇弟真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上官无欢低垂眼睑,唇含微笑:“这不是无欢应该做的吗?” “我皇兄虽然被废,但我知道他仍时刻惦记着太子之位,并不曾死心过。今晚他们故意前来闹事,你这样给了他们狠狠的当头一棒,他们无事生非,无中生有,父皇绝不会轻饶他们的!” “这样甚好!”上官无欢回头问凌天扬:“凌将军,机关真的都布置好了吗?” 凌天扬答道:“是的,将军。” “好,殿下,那我们就告辞了!” “好!”宇文隽点了点头。 宇文隽站在台阶上,目送上官无欢和和凌天扬离开天兴宫,冷冷地唤道:“来人!” 两个婢女出现在身后,恭敬地道:“殿下请吩咐。” “给我把上官无瑕找出来!”宇文隽有些生气地说。 “是!”两个婢女应声。 不一会儿,两个婢女带着上官无瑕从门外走了进来。宇文隽坐在桌旁,冷冷地望着上官无瑕:“你果然还在天兴宫!” 上官无瑕不敢抬头,怯怯地说:“殿下怎么知道无瑕还在天兴宫?” “你若不在天兴宫,谁敢告诉怀王和举王,说我与太子妃的姐姐有染?”宇文隽的声音仍是冷冷的。 上官无瑕抬起头气愤地道:“这肯定是无欢做的!殿下,她故意引怀王与举王前来,又故意前来给殿下解围,她分明是居心不良!” “住口!”宇文隽喝道,“若不是无欢替我解围,此时你就已经被怀王的人搜出来了!你说,你让我在皇上面前情何地堪?你想害我失去这太子之位吗?” “殿下……”上官无瑕气愤地道,“这一切都是无欢做的,你怎么能怪我?你应该问问无欢,她为什么能出现得这么及时!分明是她想害你!” “她若想害我,为什么还要替我解围?”宇文隽生气地道,“无欢从不曾在我面前说过一句你的不是,而你,你身为无欢的姐姐,却时时对无欢充满恶意,无瑕,你这个姐姐到底是怎么当的?” 宇文隽维护上官无欢,令上官无瑕气得飙泪:“殿下真以为她是好人?她只是伪装的而已,殿下!殿下忘了把她救回来的那天,她非要我喝那杯毒酒吗?她若真的是那么善良的人,她会逼我喝那杯毒酒吗?” “是你存心不良在先!若不是你在酒里下毒,被她识破,她会反过来要你喝那杯酒吗?”宇文隽恼道,“长安城外小树林里,你欲置她于死地,你的箭险些要了她的命,你知道吗?你知道她背上那道伤疤有多可怕吗?你几次三番伤害她,她却求我不要追究你,这样的妹妹,为什么你不能好好善待她?” “殿下!”上官无瑕气得浑身发抖,“你果然被那个妖女给迷惑了!她到底给殿下灌了什么样的迷魂汤?她不过在殿下面前假装良善而已,殿下你竟然全部相信她的话?” “好了!”宇文隽皱了皱眉头,“太子之位无论如何不能落到怀王手上,他沉迷酒色、不思进取,若是他当了皇帝,我大周势必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那将会是万民之灾、朝廷之祸。你不能再留在天兴宫了,我立刻派人送你出宫。” 上官无瑕一把扑上去,抱住宇文隽,哀哭道:“殿下,不要赶无瑕走啊!上官家无瑕已经留不下了,殿下再把无瑕赶走,无瑕就无家可归了!” “上官家把你怎么了?”宇文隽惊讶地问。 “他们待无瑕一向不好,殿下又不是不知道。”上官无瑕心酸地道,“殿下是无瑕唯一的依靠,若殿下不要无瑕,无瑕活在这世上也没有意思了!” “这是什么话!”宇文隽皱起眉头,“你尚还有生母在世,你难道不为她考虑吗?庶出子女向来没有什么身份可言,上官家我还是清楚的,你只要守好规矩,不惹事生非,他们也不会待你怎样,你又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殿下!”上官无瑕气道,“无欢又对殿下说了什么,为什么殿下对无瑕的态度与从前截然不同了?” 宇文隽有些无奈:“无瑕!你不要再处处针对无欢了,她在我面前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我对你的态度也没有变化,但你要清楚,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不能任性妄为,知道吗?听话,我立即派人送你出宫,我会妥善安置你的去处,你不想回上官家便可以不回了,这样还不行吗?” 上官无瑕破啼为笑:“那好吧!无瑕听从殿下安排。” 宇文隽笑了笑,“今晚的事情已经过了,父皇也不会再派人来天兴宫追查了,所以今晚你就留在天兴宫吧,明日我自会派人送你离开。” 上官无瑕高兴地去替宇文隽更衣:“那无瑕侍候殿下更衣就寝!” 宇文隽拨开上官无瑕的手,摆了摆手:“不用。你赶紧去休息吧!” 上官无瑕心里虽然气闷,但也无可奈何。罢了,不要再对他咄咄逼人了,以免将他再推到上官无欢的怀里去!来日方长,上官无欢,咱们再走着瞧吧,看谁斗得过谁! 想到这里,上官无瑕忍了忍气,低头福了一礼:“是,无瑕告退。” 宇文隽望着上官无瑕的身影,叹了口气。 其实,他又何尝不曾怀疑过上官无欢呢?回忆起刚才上官无欢带着凌天扬匆匆前来求见的情景,上官无欢说:“殿下,凌将军收到消息,说怀王殿下要到天兴宫来找茬,也不知道所为何事,请殿下早做防范!” “找茬?”他一愣,“怀王要找我什么茬?” 凌天扬说道:“这个,微臣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怀王殿下带着一帮人往天兴宫来了,而且,怀王殿下好像还通知了举王殿下,两个王府的人都正在往天兴宫赶来。微臣生恐殿下一人无法应付,因此请将军一起进宫来了!” 当时,他的心里陡然一惊,直觉莫非是上官无瑕没有离开天兴宫,被宇文修的人发现了?他知道,宇文修虽然被废,但并未死心,一直想夺回太子之位,所以,宇文修很有可能一直派人盯着天兴宫,一有风吹草动,他就会立刻行动。 这是凌天扬收到的消息,而且,凌天扬也不清楚怀王的目的,按说,这事应该跟上官无欢无关吧?若真是上官无欢暗中向怀王举报,又故意前来解围,那她就太可怕了! ------------ 第57章 身份可疑  皇宫外,凌天扬向上官无欢告辞。 “等一等。”上官无欢疑惑地望着凌天扬,“凌将军,你能不能告诉我,今晚这是怎么回事?” 凌天扬说:“末将就是收到消息,听说怀王和举王的人要到天兴宫寻衅,末将担心这中间有什么阴谋,所以请将军与末将同行,一起入宫为太子殿下解围。” “关于杨鉴的那条消息呢?是假的吗?”上官无欢问。 “本来只是用来给太子殿下解围的幌子而已。不过,末将一定会加紧速度查到他的消息,绝不会让他威胁到殿下和将军的安全!将军,如果没什么事,末将先回营了!” 上官无欢点了头,望着凌天扬离去的背影,眼中充满疑惑。 真的像他说的这样吗?听说怀王和举王的人要到天兴宫寻畔,所以他就立刻来请她一起入宫,为宇文隽解围?就算这是真的,可是,时间上怎么赶得及?从怀王府和举王府向天兴宫进发的距离,并不比她上官家到天兴宫的距离远,所以,在得知怀王府和举王府的人要去天兴宫之后,他从军营出发到上官家,两人再一起去天兴宫,怎么可能来得及赶在怀王府和举王府之前到达天兴宫? 这个凌天扬……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原本有自己的计划,但是还没来得及实施,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在她的计划之前发生了这件事,这件事到底是谁在筹划的?是宇文隽筹划好,用来试探她的吗? 不,不对。上官无欢摇了摇头,宇文隽要试探她,用不着在无瑕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因为这样很有可能会暴露他和无瑕的关系,他怎么会用如此危险的方式来试探她呢? 这么说,这件事情,极有可能是凌天扬设计的?怀王宇文修说报信的人将信写在飞刀刀柄的红绸上,可是皇帝看到的红绸上却什么也没有,这就意味着,这中间有人做了手脚,而这个做手脚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写信的人,为的就是不要留下证据。 如果是凌天扬设计的,那就解释得通了!他在给宇文修发出飞刀报信之前就来请她入宫解围了,所以在时间上完全来得及赶在怀王与举王面前进入天兴宫。而他肯定宇文修会中招进入他的圈套,一定是抓住了宇文修迫切想扳倒宇文隽并取而代之的心理,如果有机会打击宇文隽,宇文修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呢? 用杨鉴的消息来解围,这个主意也是凌天扬出的。这样,他和她夜深进入天兴宫的行为就非常合理了。 凌天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宇文隽的人吗,他这样做对宇文隽有什么好处?让宇文隽虚惊一场,若是应对不周,上官无瑕就真的极有可能被搜出来,这是很冒险的事,设计这件事情之前,凌天扬应该没有与宇文隽商量过吧?因为,两人入宫面见宇文隽,说清来意后,宇文隽很有些吃惊,这就意味着,宇文隽对这件事情并不清楚。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帮到了她。起码,宇文隽不能留上官无瑕在身边了。凌天扬设计这件事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为了帮助宇文隽对付怀王和举王,敲山震虎,给怀王和举王一点颜色看看? 若是为了这个,为什么他事先不与宇文隽商量,没有征得宇文隽的同意,就独自、擅自行动了? 难道,他这么做是为了帮她赶走上官无瑕?可他不是宇文隽的人吗?虽然天香豆蔻那个事件证明了他对她并没有异心,可他也没有理由要这样帮她吧? 这个人的举止和和身份实在太可疑了! 回到府中,上官无欢都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久久难以入睡。 第二天的朝堂上,皇帝对出征的将士论功行赏,犒赏三军,大小将领均获封赏,而上官无欢获封神武大将军,持神武军印可任意调动军中兵马,并获赏黄金万两。这是周国有史以来第一个女将军,也是打胜仗后荣膺的最高封赏!神武军印仅此一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充分证明了皇帝对上官无欢的信任与青睐。 同时,皇帝也宣布了宇文隽与上官无欢的婚讯,三日后,便要为他们俩完婚。 “谢主隆恩!”上官祈高声跪谢。 满朝文武顿时纷纷向上官祈与上官无欢道贺:“恭喜,一个府上两个将军,上官家真是太厉害了!” “恭喜,神武将军与殿下珠联璧合,是我大周之福啊!” 上官祈与众人客气着,实在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宇文隽高兴地望向上官无欢,上官无欢对他回以微微一笑。 散朝后,宇文隽追上上官无欢,笑容满面地说:“无欢,今天整个长安城都在为你我欢庆,我想请你同游长安,你愿意吗?” 上官祈在一旁听了,立即替上官无欢应道:“无欢一定去!” 宇文隽笑了,把目光投向上官无欢。上官无欢笑了笑:“好,臣遵旨。” 宇文隽高兴地说:“那我回去准备,半个时辰后到将军府去等你!” “是,殿下。” 各自回去,上官祈高兴地说:“看来,打这一仗也是好事,你和殿下的关系进展不少!” 上官无欢笑了笑,没有应声。女子嫁人,就算彼此素不相识,可是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不是一样得嫁。想不到,父亲还在操心她与宇文隽的关系有没有进展,父亲一定希望她将来能幸福吧! 只不过,嫁入皇宫的女子,哪有几个能幸福的。皇宫后院美人三千,多少妃嫔争宠。像她前世是怎么死的,都是到了最后一刻才知道。这一世,她若是稍有不慎,说不定还会落到前世那样的下场。昨晚上官无瑕被逼,定然会以为这是她在背后操纵,定然又会对她恨之入骨,必然还会设法加害于她。 上官无瑕要怎样对付她,只怕防不胜防啊。 半个时辰后,宇文隽果然来到了将军府。他一身白袍,一如既往地俊致飘逸!同样也是一身白袍、男子打扮的上官无欢出现在宇文隽面前,她头束玉冠,面如敷粉、唇红齿白,一双明眸顾盼有神,好不风流潇洒。 碧苏见了,惊叹道:“小姐和殿下都这样打扮,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双生兄弟呢!” 宇文隽哈哈大笑:“我哪里如得你家小姐生得俊?” 上官无欢笑道:“殿下这叫男子汉气概。无欢缺的就是这个。” 宇文隽笑道:“这个你不要也罢!” 向上官祈夫妇告辞之后,宇文隽与上官无欢并肩走出将军府。望望身旁脸含微笑的上官无欢,宇文隽轻声问:“为什么打扮成男子的模样,无欢?” 上官无欢笑了笑:“这样不好吗?别人只当是两位友人出游,不会对我们多加注意。” “好吧!”宇文隽笑道,“你若是还原女装,那般风姿卓绝、独一无二,定然会引无数人注目,咱们出行确实就不太方便。” 上官无欢仍是笑:“无欢没有殿下说的这么美。” “你比我说的还要美!”宇文隽深情地道,“我只恨语言匮乏,无以形容你的独特。” “是吗?”上官无欢脸上仍是笑,心中却是冷冷的,对宇文隽的话嗤之以鼻。他真虚伪,他要兑现诺言的人明明是上官无瑕,可他却偏偏对她装出情深一片的样子,真是虚伪至极! 可是,只有这样狡猾的人,才能除掉他的兄弟,稳稳地坐上高高的皇位,也只有这样狡猾的人,才会过河拆桥,将她兔死狗烹。 长安城果然很热闹,果真是全城欢庆,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两人一路同行,宇文隽的随从远远跟随在后,保护两人的安全。 “无欢,怎么一路甚少说话?”宇文隽不解地问。 上官无欢笑了笑:“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几次机会像这样上街游玩,所以心中有些感慨,想起了小时候发生过的一些事情。” “都想起了什么?”宇文隽饶有兴趣地问。 上官无欢只是笑而不语。 她会告诉他吗,她此时想的是小时候她救高均墨的情形? 就在前面的拱桥前,那次便是在这个拱桥前,她看到几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欺侮一个高均墨,他们骑在高均墨的身上,死死地压制着高均墨,令他动弹不得。他们则有的用力揪高均墨的头发,有的用力反扣着高均墨的双手,还有两个少年操起小木棍往高均墨的膝盖上砸,砸得非常狠,高均墨叫得也非常惨! 高均墨的腿,就是那一次被打伤的。可是,郎中不是说他的腿没有断。用药以后好好卧床休养,这三个月都不能下床走路的吗?后来的高均墨,难道就一直坐着轮椅,假装瘸子吗? 不知此时,高均墨可好? 上官无欢下意识地伸出摸了摸自己手腕上戴的那一串玉珠链。当年戴着这串玉珠链,也不过这是别人送的,所以戴着就戴着了,并不曾如现在这般重视。而现在,看到玉珠链便会想到高均墨,虽然他们之间不曾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可是…… “无欢,走了半天,你饿了吗?”宇文隽指指一旁的春风酒楼:“这个酒楼的菜味道不错,不如,咱们中午就不回去了,就在这里喝两杯吧?” 上官无欢笑了笑:“好,就听殿下的。” 两人跨入春风酒楼。蓦的,上官无欢只觉身后有个人影一晃,立即警觉地回过头去,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不过是寻常百姓往来而已。 上官无欢疑惑地收回目光。宇文隽见上官无欢脚步停滞,便回头不解地问:“怎么了,无欢?” “没什么。”上官无欢笑了笑。回头又看了看宇文隽的随从,他们似乎什么也没发现,依然远远地跟在身后。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上官无欢皱了皱眉。 ------------ 第58章 熟悉身影  两人在楼上窗边坐了下来。宇文隽的随从则在别的桌旁远远地坐下,貌假不经意般,实则却留意着宇文隽与上官无欢这边的形势。 酒菜都是宇文隽点的,宇文隽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就仰幕这里的菜好吃,所以常常偷偷地溜出宫跑到这里来吃饭。” “难道就没有被发现过吗?”上官无欢微笑着问。 “当然有!”宇文隽笑道,“被我父皇发现过一次,罚我跪了半天!父皇说:难道御膳房的御厨还比不上一个民间的厨子?” 上官无欢笑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投向窗外的街上,一个一晃而过的身影令上官无欢顿时一惊! 那身影好熟悉!他怎么会在长安城里? “怎么了,无欢?”宇文隽的目光随着上官无欢的视线投向窗外,此时窗外只有卖冰糖葫芦的,有卖小首饰的,以及来来往往的行人。 上官无欢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到小时候老爱偷偷买冰糖葫芦的事情,心中感慨。” “买冰糖葫芦还要偷偷买?”宇文隽不解。 上官无欢笑:“是,我爹不让我吃太甜的食物,怕我长胖,不方便习武。” 宇文隽哈哈大笑:“这倒有趣!那你为了习武,一定吃了比常人要多许多的苦吧?” “这是必须的。”上官无欢笑道,“世上哪有不劳而获之事。” 宇文隽赞道:“这也是你与众不同的地方。” “殿下过奖了。”上官无欢又喝了一口茶。此时与宇文隽闲聊着,她的心却早已飞出酒楼去了!她已经明白,刚才进入春风酒楼的时候感觉到的那一道身影并不是她的错觉,而是有一个人的确从她身后经过。 他怎么会在长安出现?他什么时候来了长安? 为免引起宇文隽的疑心,上官无欢表面依然很平静,暗中却留意着街上的动静,但那道熟悉的身影却没有再出现过了。 该不会,这才是自己的错觉?上官无欢心中有些疑惑,也颇觉失望。 三天后,她就要与宇文隽完婚了!怎么这么快,她难道还要再次成为宇文隽的妻子吗?难道她还要再一次成为上官无瑕的目标吗?听闻她要与宇文隽完婚了,上官无瑕绝不可能按兵不动啊! “无欢……”宇文隽唤她。 上官无欢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殿下?” “三天之后咱们就要完婚了,所以,今天陪你出来游玩之后,这两天我就没有时间陪你了。”宇文隽从桌上伸过手去,将上官无欢的左手握在手里,柔声说:“你要时刻想着我,好吗?” 上官无欢脸上一红,微微地点了点头。 “咦,这串珠链……”宇文隽的目光落在上官无欢戴在手腕的玉珠链上,赞道:“这串玉珠链倒是很别致,我好像,见你一直戴着它,你很喜欢玉珠链吗?” 上官无欢缩回手,把袖子放下来,笑道:“是的,这是我上山学艺期满,下山是我师傅送给我的。” “难怪见你一直戴着它!”宇文隽笑道,“改日我弄一串更好的,送给你。” 上官无欢笑了笑:“多谢殿下!” 从春风酒楼出来,上官无欢说道:“殿下,无欢有些累了,想先回府休息,好吗?” “你累了吗?”宇文隽有些意外。 上官无欢说:“平时带兵打仗都不觉得累,奇怪,这样随便走走,脚底竟然就痛了。” “好!那就赶紧回去休息吧!”宇文隽微笑着执起上官无欢的手,“反正三日之后你就是我的了!咱们到时候便可朝暮厮守、举案齐眉了!”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宇文隽这一句“反正三日之后你就是我的了”,上官无欢心里一震,竟然有些紧张和慌乱! 三日之后她真的就是他了?怎么办,她竟然似乎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好,我送你回府。”宇文隽轻声说。他的眼神、他的语气,都非常的温柔,充满深情。若是前世,上官无欢一定会信以为真,一定会为之沉醉。可是此时,她心里想到的却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将上官无欢送回将军府后,宇文隽带着随从匆匆回宫去了。 回到府中,上官无欢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出府去,也许,有人在等她出去见面也未可知。可是,万一宇文隽派人暗中监视着她,那又怎么办呢? 不能让宇文隽对她起疑心。如果那人有心来见,必还会寻找机会的。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上官无欢的心里仍不免万分煎熬。 下午,府中的下人匆匆来报:“小姐,小姐!凌天扬将军求见!” 凌天扬?上官无欢一愣。“他在哪儿?” “正在客厅等小姐接见。” “好!”上官无欢点点头。也不知道这个凌天扬突然造访,是为了什么事。 匆匆来到客厅,果然见凌天扬一身素衣正在客厅用茶,见上官无欢来了,连忙站起身,拱手行礼道:“末将见过大将军!” 上官无欢摆了摆手:“不必客气,凌将军。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凌天扬微笑着说:“三日后大将军就要完婚了,所以末将想请大将军喝酒,祝贺大将军与殿下喜结连理。” 上官无欢笑道:“有这个必要吗?” “有!”凌天扬正式地说。 上官无欢看了凌天扬一眼,他的神情郑重其事,难道,他有什么别的事?想了想,上官无欢点了点头:“好吧!在哪儿?” 凌天扬脸上一红:“今日获皇上赐末将白银千两,府宅一座,奴仆十人,末将已经搬进去了,所以,想请大将军到末将舍下喝酒。” 凌天扬似乎担心上官无欢有所顾忌,又连忙说:“到场的还有几个营中将士,他们也想向大将军道贺。” “好吧!”上官无欢微笑道:“我去就是了!” 凌天扬大喜:“那好,马车就在外面,请大将军随末将走吧!” 上官无欢笑道:“我怎么有一种被绑架挟持的感觉?” 凌天扬笑道:“末将已经向太子殿下请示过了,得到了太子殿下的允许,所以才大胆前来相请,大将军把心放回肚子里好了!” 上官无欢点头:“好!那就多谢各位的一片盛情了!” 凌天扬崭新的府第,与上官家相隔不远两条街而已。上官无欢暗想,也不知道皇帝赏赐的那些奴仆里,会不会有宇文隽的眼线。宇文隽会怀疑凌天扬吗? 这个凌天扬,昨晚才设了那么一计,既让皇帝惩罚了怀王与举王,又逼得宇文隽不得不重视上官无欢对他的影响,可见这人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今日相请,也不知道他怀着什么目的和居心。 上官无欢心中暗暗警惕。 果然,营中好几个将士都在凌天扬府中等候上官无欢。一见上官无欢来到,便纷纷起身行礼:“恭喜大将军,贺喜大将军!” 上官无欢笑道:“多谢大家的好意,诸位同喜!” 凌天扬笑道:“大将军请坐,各位,你们先陪着大将军,我去厨房催一催,估计酒菜都准备好了!” 上官无欢点点头。众人请上官无欢上座,给上官无欢斟茶,上官无欢笑道:“大家不必这么客气。” 一个小将说:“大将军就要成婚了,将来也许不会再带领我们打仗了,末将们心中不舍得啊!” 上官无欢笑:“不会。我的身份还是大将军,若有战事,我还是会扛枪上马、首当其冲的。” 宇文隽还没有登上皇位,前世的她,成为太子妃后还打了好几个场仗呢!宇文隽登基当皇帝,那也是两年之后的事了!不知道这一次重来,一切会有所改变吗? 酒菜上来了,凌天扬也来了。在凌天扬的带领下,众人纷纷向上官无欢敬酒。上官无欢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我以茶代酒吧!大家随意喝。” 凌天扬道:“我们不勉强大将军,那大将军就以茶代酒吧!来,各位,咱们第一杯敬大将军就要与殿下喜结连理,即将成为真正的太子妃!” 上官无欢笑了笑,举起茶杯:“好,我先干了。” 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放下茶杯的一瞬,恍然见屏风后有一个身影晃动了一下。那是什么人?上官无欢立即警惕起来。 众人的表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上官无欢便也不动声色。她倒要看看,凌天扬他究竟要干什么! 上官无欢不动声色,凌天扬也未见什么异常举动,更不曾有什么暗示性的举动。在座十多个人推杯换盏,一个个兴致很高。 上官无欢留意着屏风后的举动,屏风后却已经归于平静,未见未点异常。 见大家已经有些醉意阑珊的样子,上官无欢说道:“各位,大家都喝醉了,就各自回去了吧!” “没醉没醉!咱们还想再喝几盅呢!大将军可不能赶我们走啊!”其中一人说。 凌天扬说道:“大将军若是嫌闷,我且去叫人来给咱们舞个剑,助助兴,各位如何?” 众人齐声叫好。上官无欢笑了笑:“那好吧!你若是安排好了,便只这把人叫出来就是。” 凌天扬拍掌道:“两位小兄弟,请出来吧!” 果然,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至屏风后走了出来。两人一身短打,手提木剑,向众人抱拳行了一礼,上官无欢乍一见这二人,不由吃了一惊! 这不是祈亮与祈勇兄弟俩人吗?果然是他们,她没有看错!她在春风酒楼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便是出自他们兄弟俩其中一个! 他们俩果然还活着!既然他们俩没事,那么高均墨一定也没事吧?那么高均墨现在人在哪里?他们混入长安,是不是奔她来的? 看到这两个熟悉的故人,上官无欢心里暗暗激动。她真正激动的,是高均墨果然还活着,他果然找她来了! 只是,祈勇与祈亮怎么会出现在凌天扬的府上?他们跟凌天扬有什么关系?难道,凌天扬是他们的人? ------------ 第59章 落脚何处  凌天扬笑道:“今天在长安街上看到这两兄弟在舞剑卖艺,我觉得他们的剑舞得甚好,便请入府中来,好为我们助助酒兴。” 一个校尉说道:“原来如此!那就让他们快快舞起来吧!” 凌天扬点点头,冲祈勇与祈亮说道:“两位兄弟,那就舞起来吧!” “遵命!”祈勇与祈亮抱拳应承,摆开架势,就开始舞起剑来。从始至终,他们都不曾向上官无欢看过一眼,就好像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上官无欢一样。 上官无欢默默地端起茶杯,一边呷着茶水,一边微蹙着眉,望着将手中木剑舞得虎虎生风的祈勇与祈亮,在这样的场合下骤然碰面,他们理应感到惊讶才对。可是他们假装不认识她,分明是有备而来。难道,高均墨就在这府里等着与她见面吗? 众人看得兴致勃勃,说道:“这剑舞得好!” 凌天扬笑着望向上官无欢:“大将军觉得如何?” “有没有问过,这两人什么身份?”上官无欢冷静地喝着茶,问。 凌天扬答道:“他们说,原本在一个富贵人家出力,谁知那户人家突发意外,主人险些丧命,他们意外逃生,流落到长安城,暂时以卖艺为生。” “那你见过他们的主人吗?”上官无欢冷静地问。 凌天扬笑了:“大将军真会开玩笑,我天天身在军营,怎么可能认识什么富贵之人呢?”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她默默地喝着茶,没有再问什么。她才刚刚替周国打下邺城,这件事情高均墨一定知道。所以,他不可能不顾及她会不会对他现下的处境造成威胁,所以,他一定不会轻易来见她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肯让祈勇和祈亮在她面前露面,与她取得联系,这就已经很好! 剑舞罢了,祈勇与祈亮提剑向众人告退。凌天扬给他们一人赏了一锭银子:“舞得好!” “多谢贵人!”祈勇答谢。两人的目光仍未望向上官无欢。 在两人转身准备退下的时候,上官无欢叫住了他们:“等一等!” 两人站定身形,转过身来抱拳道:“不知贵人有何吩咐?” 他们看她的眼神,是那般的陌生。就仿佛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她这个人一样。上官无欢伸出左手:“把你们的剑给我看看。” 祈勇望着这伸到面前来的纤纤玉手,洁白细致的手腕上那串碧莹的玉珠链赫然入目。他没有说话,把剑递给了上官无欢。 上官无欢仔细赏玩着这把木剑,淡淡地道:“这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木剑而已,你们却能把它舞得虎虎生风,不错。留下你们的地址吧!改日我要请人喝酒,便请你们前来舞剑助兴。” 祈勇歉然道:“对不住了,贵人。我们居无定所,还真没法给贵人留下地址。” 他果然不敢轻易地相信她!“情有可原。”上官无欢点了点头,便把木剑还给了祈勇。 祈勇与祈亮退下,众人继续喝酒。上官无欢一直沉默,直至筵席结束。 与众人一一道别后,凌天扬对上官无欢说道:“大将军,末将送你回府。” 上官无欢摆了摆手:“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是。你酒喝得不少,还是早些休息吧!” 凌天扬笑道:“末将没醉。末将喝的一半都是茶水。” 上官无欢看了凌天扬一眼:“你当真不清楚那两兄弟在哪里落脚吗?” “末将怎敢骗大将军?”凌天扬的眼神袒诚无欺。 上官无欢盯着凌天扬,良久,这才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往府门外走去。凌天扬怔怔地望着上官无欢的背影,说道:“大将军真若想找他们,末将愿代为打听他们的下落!” 上官无欢转身望着凌天扬,点了点头:“那就多谢凌将军了!” 凌天扬笑着扬起手:“大将军慢走!” 天兴宫里,有人来报宇文隽,下午凌天扬请太子妃前往府中喝酒,宇文隽警惕地问:“都有什么人在?” “来的都是太子妃帐下的副将和校尉,一共有十一人。” 宇文隽点了点头,“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凌将军府上的大门也敞开着,小的悄悄从后院房顶潜过去,看到他们在大厅喝酒,听到大家好像是在贺喜太子妃与殿下喜结连理。凌将军还请了两个卖艺的人前来舞剑助兴。” “舞剑助兴?”宇文隽警惕地问,“那两个卖艺的人有没有疑点?与太子妃有没有接触?” “没有什么接触,太子妃还检查了他们的剑,才放他们离开。” “哦!”宇文隽点了点头,“还有什么?” “没有什么了。小的怕暴露了行踪,不敢靠得太近,也未敢停留太久,小的撤出凌将军府后,又过了一会儿,杨将军等人便将太子妃送出府来了。” “太子妃已经回府去了?” “是的。” “好,知道了!”宇文隽点了点头,挥挥手:“下去吧!” “那,小的还要继续监视太子妃么?” 宇文隽沉默了一会儿,说:“罢了,不用去了。” “是!” 马上就要大婚了,若是让上官无欢发现他派人在监视她的举动,那就不好了! 宇文隽默默地靠在椅背上,以手支着额。并不是他不想相信上官无欢和凌天扬,凌天扬本来就是他的人,此人对他一直很忠心,该不会把他交给上官无欢以后,他的忠心就转移到上官无欢身上去了吧? 不过,想到战场上两人的表现,他们全都不顾自己的生死,用生命在为大周效力,他们还会对他存有二心吗?昨晚上得知他受到威胁,赶来保护,他怎么还会怀疑他们? 上官无欢和凌天扬都是他培植起来的势力,要彻底击垮宇文修与宇文达,他还需要依靠他们的力量,这个时候,他不能因为怀疑乱了自己的阵脚! 宇文隽在心里说服自己,凌天扬只是为了向无欢道喜而已,这倒也情有可原。想当初宇文修被废,他继任太子之时,他的手下也曾请他喝酒,向他道喜。今日无欢受封神武大将军,获赐神武军印一枚,准许她凭军印任意调动兵马,在大周可谓绝无仅有,这证明了皇帝对无欢绝对的信任与赏识,此殊荣无人堪与比肩。三日后又是他与她的大婚之日,所以她的属下请她喝酒,向她道贺,这岂不是再正常不过? 宇文隽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来人!” 立即有管事宫人近前:“殿下有何吩咐?” “命人准备好车马,我要到城隍庙去一趟。” “是!” 城隍庙外,宇文隽下了马车,对随从说道:“我进去上柱香,你们在这里等我。” “是,殿下!” 城隍庙后的落霞胡同,上官无瑕正在宇文隽为她置办的府宅里来回地踱着步,神情十分焦燥。 灵枝在一旁看不过去,说:“小姐,你就别着急了,着急也没有用啊!” “我能不着急吗?”上官无瑕气乎乎地说,“再过两天,无欢就要和殿下成亲了!我能不着急吗?” “可是,这是皇上赐婚,你急也没用呀,小姐!”灵枝安慰说,“殿下给小姐购置了这座宅子,又给小姐安排了奴仆侍候小姐,这说明殿下还是很照顾小姐的,说明殿下并没有因为二小姐而忘记了小姐你,只有殿下没有忘记小姐,咱们不是还有扳回来的机会吗?” “说得容易!”上官无瑕气恼地说,“无欢那个狐媚子,别看平时清高冷漠,可是在殿下面前撒起娇来,那却是连我都可能比她不过的,她若是与殿下成了亲,只怕会把殿下迷得晕头转向,殿下迟早会忘了我!” “这话谁说的?”门外传来宇文隽的声音。上官无瑕吃了一惊,立刻惊喜地迎出去,果然见宇文隽从外面大步地走了进来。 上官无瑕惊喜地扑上去,一把搂住宇文隽:“殿下,你来了?” 灵枝赶紧在后面行礼:“奴婢恭迎太子殿下!” 宇文隽轻轻地拍了拍上官无瑕:“刚才在说什么呢?谁是狐媚子?我怎么又会忘了你?” 这话竟然被殿下听了去了!上官无瑕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惊喜地发现,殿下竟然没有推开她?此前,他不是不准许她靠近他了吗?上官无瑕高兴地抬起脸来,望着宇文隽:“听说殿下要和无欢成亲了,无瑕刚才还在难过,还以为殿下把无瑕忘了呢!” 宇文隽凝望着上官无瑕,心中万分感慨。这世上对他最为专一和忠诚的人,也就只有上官无瑕了吧?无欢……为什么,他不敢相信无欢了呢?不敢相信无欢的感觉是那么的痛苦,所以他才想来到无瑕这里填补心里的那一个空缺。 宇文隽那复杂的眼神让上官无瑕明白了,他心里矛盾,有痛苦,那一定是因为无欢!嫉妒的火在上官无瑕心里燃烧起来,恨意填满了她的胸腔! 但是,她不能让宇文隽看出这种情绪。上官无瑕将恨意往心底压了压,转头对灵枝说:“你这丫头,傻了吗?殿下来了,还不快赶紧给殿下上茶?” 灵枝还在为小姐高兴呢,听了这话,如梦初醒。小姐这是撵她离开,不让她在面前碍事啊!于是赶紧应道:“是,灵枝这就去!” 宇文隽摆了摆手:“不用倒茶了,我马上就要走。” 上官无瑕一愣:“殿下怎么才来,就要走了?” 宇文隽说道:“我还有要事缠身,不便在此久留。无瑕,我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殿下?”上官无瑕问。 灵枝见状,赶紧退了下去。宇文隽拉上官无瑕坐下,轻声道:“我要你今天晚上就回上官家去。” “什么?”上官无瑕一下跳了起来,“殿下不是安置无瑕住在这落霞胡同了吗?怎么还要撵无瑕回上官家去?无瑕不回去!” ------------ 第60章 警惕提防  “哎,无瑕,不要任性!”宇文隽说道,“这座宅子还是你的,平时你想来还是一样可以来。不过,我要你回上官家,是要托你替我看住一个人。” “上官祈?”上官无瑕问。 宇文隽摇了摇头,“不,我想托你帮我看住无欢。” “殿下要我替你看住无欢?”上官无瑕睁大了双眼,“殿下不是马上就要和无欢成亲了吗?殿下不是对无欢很有好感吗?难道殿下怀疑无欢?殿下怀疑无欢什么?” 宇文隽觉得上官无瑕的话说得很难听,有些不悦地说:“我没有怀疑无欢什么,只不过是不想在成亲前节外生枝。” “哈!”上官无瑕冷笑,“原来殿下要娶的是一个让殿下无法放心的女人!不知道,殿下让无瑕注意些什么?是无欢有别的男人,还是她也和上官祈一样,有背叛谋反之意?” “什么都没有。”宇文隽正色道,“你只需替我关注着无欢的行动就是了。若有什么异常,派灵枝报给我。” 上官无瑕闷闷地紧闭双唇,要她回上官家去,她真的不想再见到那一家人! “还有,杨鉴有没有消息?他有没有来找过你?”宇文隽问。 上官无瑕吃惊地问:“这是什么意思?他发生什么事了?” “他在邺城与习玉刚勾结,想害无欢,已经被无欢识破,将他关押了起来。谁知道他竟然从军营逃脱,不知去向。”宇文隽盯着上官无瑕的眼睛,“他有没有来找过你?” 原来,杨鉴想刺杀无欢的事情已经败露了?难怪一直没有他的消息,难怪他一直没有来找过她!上官无瑕有些吃惊地望着宇文隽:“他既然被关押起来,如何还能逃得掉?” “可能是有人暗中将他放走了。”宇文隽说道,“此人十分危险,你万不可再接近他,否则只怕会引狼入室,惹祸上身,明白吗?” 上官无瑕点了点头:“是,无瑕明白了。” “还有,不管你有多讨厌无欢,我希望你能和她和平相处。她既然表示不会追究你曾经对她做过的事,你也要表现得大度一些……” 宇文隽话还没有说完,上官无瑕就气乎乎地打断说:“她怎么可能不追究我对她做过的事?殿下,你不要被她蒙骗了!” “哎!”宇文隽皱了皱眉,“你怎能如此意气用事?不管无欢是真心还是假意,她既然表现得这么大度,你就不能输给无欢,明白吗?再说了,你若与无欢关系融洽,将来我也好设法给你一个名份,明白了吗?” 上官无瑕顿时冷静了下来! 是的,从邺城回来以后,无欢所表现出来的那些事情肯定都是在故意气她的,故意让她在殿下面前气极败坏,好让殿下对她产生反感的心理,结果,自己竟然就中了无欢的圈套,果然让殿下对她冷淡了许多! 殿下说得对,不管无欢是真心还是假意,可无欢既然表现得这么大度,她就不能输给无欢,不是吗?虽然她的身份是庶出,可毕竟她还是上官家的大小姐!她没有理由变成一个令人厌恶的泼妇,让高贵孤傲的无欢看不起! 从今往后,她上官无瑕一定不会再输给上官无欢了! 上官无瑕明媚地一笑:“是,殿下!无瑕一定谨记殿下的教诲!” 宇文隽哈哈大笑:“好了,那我回宫去了!” 上官无瑕微笑着,低头福了一礼:“恭送殿下!” 目送宇文隽修长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上官无瑕的唇角浮起自信的笑意:无欢,等着吧!前一阵子我乱了阵脚,以后我就会沉着应对了,你就等着接招吧!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 将军府里。上官无欢默默地倚在自己窗前,回想着凌天扬所说的话。 他说:“他们说,原本在一个富贵人家出力,谁知那户人家突发意外,主人险些丧命,他们意外逃生,流落到长安城,暂时以卖艺为生。” 听起来,就好像他很了解祈勇两兄弟的情况。可是,他又说:“大将军真会开玩笑,我天天身在军营,怎么可能认识什么富贵之人呢?” 他说,他不清楚祈勇两兄弟在哪里落脚,可是他又答应,会为她打听他们的下落。 那么,到底他是不是真的清楚祈勇两兄弟的情况?到底他知道不知道他们落脚何处? 她想见高均墨。舞剑结束后,她借故向祈勇要那木剑时,故意让祈勇看到她戴在手腕上的玉珠链,那是高均墨送给她的东西,想必祈勇两兄弟也知道。她是想说,她时刻把高均墨挂在心上,他们能明白她的意思吗? 正沉思中,听得碧苏来到身旁,说:“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上官无瑕回来了?上官无欢一愣:“她人在哪里?” 碧苏答:“正在夫人房里。” 上官无欢点点头:“好,去看看。” 主仆二人来到徐念芝的房里,果然见上官无瑕正垂手立在徐念芝面前,赵氏站在徐念芝身后,眼含高兴的泪花。 房门外,上官无欢听到母亲对上官无欢和颜悦色地说道:“好啦,你平安回来就好,没有人怪你。只是你这一走,你娘因为担心你,吃不下,睡不着,人都瘦了好几斤了,所以,以后万万不可再任性胡来了,省得让你娘伤心,知道吗?” 上官无瑕低头说道:“是,无瑕知道错了,无瑕一定谨记夫人教诲。” “果然是姐姐回来了?”上官无欢微笑着跨进屋里,上官无瑕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对上官无欢微微一笑:“恭喜你,无欢,整个长安都在夸你,你能打下了邺城,真给我们上官家长脸了!” 上官无欢笑了笑:“姐姐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回来以后就听说姐姐不见了,姐姐这是去了哪里?让家里人好生担心!” 上官无瑕脸色一红:“都怪我小心眼,无欢这么有本事,而自己却这么没用,心中羞愧,觉得无脸见人,因此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不敢面对家人……结果,害得家人到处找我,为我操心,以后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徐念芝说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说着,转头对赵氏说道:“天色晚了,你们都下去歇息吧!后天就是无欢大喜的日子,大家明天就要提早准备了,切莫要出什么乱子。我已经和老爷商量过了,等无欢喜事过后,也给无瑕寻一门亲事,老爷会为无瑕物色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无瑕毕竟长大了,不能一直留在家里。” 上官无瑕听了,大吃一惊:“夫人,眼下还是操心无欢的婚事吧,无瑕不想嫁,无瑕愿意留在家里侍候夫人……” 徐念芝笑道:“这是哪里的话?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好啦,天色晚了,赶紧歇息去吧!” 庶出的女儿,就算能嫁到好人家去,又能有什么地位?不过是给别人当填房、做小妾罢了! 上官无瑕心中暗恨,死老太婆,你自己的女儿当上了太子妃,你就想打发我去给别人做妾?休想!我上官无瑕将来可是要做皇后的,你竟然想让我去给别人做妾? 心里是这样恨恨地想,但这样的话嘴里却说不得,只能低着头,应了一声:“是!”便默默地跟在赵氏的身后退了出去。 上官无欢望着徐念芝:“娘,为什么突然想到给姐姐物色人家?” 徐念芝叹道:“本来,按规矩来说,理应让无瑕先出嫁了,你才能出嫁。可既然是皇上赐的婚,婚期又过于仓促,也只能先给你办喜事了。若不赶快给无瑕物色一个好人家,只怕她会觉得爹娘对她偏心、不重视她啊。” 上官无欢说道:“就算给她赶紧物色一个好人家,未必她就觉得受到了重视。” 徐念芝一愣:“无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无瑕对你说了什么吗?” “那倒没有!”上官无欢笑了笑,想来,父亲和母亲一定不知道无瑕对他们充满了怨恨,恨他们偏心、薄待了她吧?无瑕的心思还是不要让母亲知道的好!她改口说道,“我是说,只怕无瑕有自己的想法,不想随便嫁到别人家里去做小。” “可那有什么办法呢?”徐念芝叹道,“这就是咱们女人的命啊!” 命?上官无欢笑了笑,她可不会服从命运的安排,任由命运摆布!想必,上官无瑕也如她一样吧!她们的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她们的身上都有着不服输的精神,正是这股不服输的精神,才会让前世上官无瑕忍气吞声蜇伏两年,从她手中抢过皇后之位,夺过宇文隽,夺过她用鲜血换来的一切。 而她,她上官无欢也一样不服输!前世她被他们利用,为宇文隽打下江山、排除异己、巩固政权,最终却被他们算计,痛失至亲和骨肉,落了个悲惨的下场,前世输得那样彻底,这一世她要扳回来! “无欢?”徐念芝轻轻地摇了摇女儿的手,“你在想什么,无欢?” “娘?”上官无欢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女儿只是有些乏了,娘也歇着吧,女儿告退。” “好,去吧!”徐念芝含笑拍了拍女儿的手背,“你实在是太辛苦了,无欢!这两天一定要好好休息,到时候,你一定会是全长安最美的新娘子!” “是,多谢娘亲!”上官无欢笑了笑,转身退下。 全长安最美的新娘子?想着母亲的这句话,上官无欢不禁惨然一笑。前世,成亲是她痛苦的开始,这一世,谁又知道是不是呢?血腥的战场、皇权的争斗,还有上官无瑕的夺夫之战,一切都还在后面的不远处等着她,到处都是敌人需要她去应对,她没有时间懈怠,也没有时间好好休息! 就算重活一次,她也只能继续活在斗争里,疲于应付各方势力的挑衅,难道,这就是她上官无欢的命运吗?若她的命运之能如此,那高均墨呢?前世她的命运与他交无交集,重生后却全然改变了命运的轨迹,如今他在她的生命里,又该属于什么样的角色? ------------ 第61章 怅然莫决  上官无瑕的屋里,灯火已经熄了。灵枝在黑暗中悄声问:“小姐,夫人说要为小姐物色个好人家,小姐真要是被迫嫁给了别人,那太子殿下该怎么办?” 上官无瑕冷笑:“她做梦呢!我怎么可能把太子殿下让给无欢一个人?” “那小姐该怎么办?”灵枝担心地问。 上官无瑕从容地道:“别着急,这不是还没物色到吗?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 目前最重要的,是按宇文隽的吩咐,好好盯紧上官无欢! 天亮了。鸡啼声一叫响,上官无瑕就起床了。灵枝赶紧起来侍候上官无瑕梳洗,上官无瑕半开了窗,朝外面看了一眼,从梳妆台上的锦盒里取出一枝银钗,小声对灵枝说道:“灵枝,去,把这个交给外面打扫庭院的二黑,你让他暗中替我暗中照看着二小姐,若有什么可疑的人来找二小姐,或是二小姐要去什么地方,及时禀报给我,我好及时保护二小姐的安全。” 灵枝接过银钗,点点头:“是,小姐!” 灵枝去了,跟二黑在院里说了一会儿话,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二黑,二黑频频点头,灵枝这才返回屋里。 “办妥了,小姐!”灵枝笑容满面地说。 上官无瑕点了点头,把手腕上戴的玉镯褪了下来,放到灵枝的手心里:“这个是太子殿下给我的,送给你了,灵枝。你跟着我辛苦了,谢谢你。” 灵枝受宠若惊地接过玉镯,又赶紧还给上官无瑕:“小姐,这是殿下送给小姐的定情之物,灵枝可不敢要!” “这不是什么定情之物。”上官无瑕笑道,“这次殿下购置落霞胡同的宅子时顺便给我购置了不少首饰,宅子里还有,以后再给你多拿一些。” 灵枝感激涕零:“灵枝多谢小姐!小姐对灵枝这么好,灵枝愿意为小姐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上官无瑕笑道:“千万别说死。咱们不但不要死,还要好好地活着!殿下答应过我,将来殿下当了皇上,就会册封我为皇后,你跟着我,咱们一起享受荣华富贵!” “殿下对小姐真是有心!不过,若册封小姐为皇后,那二小姐怎么办?”灵枝问。 上官无瑕眼中闪过一丝狠意:“一山难容二虎,在殿下面前,有我,就绝对不能有无欢!” 灵枝高兴地说:“小姐真有魄力!将来的皇后之位一定非小姐莫属!” 上官无瑕笑了笑,那笑容得意且阴冷。 清晨霞光万丈,上官府笼罩在霞光里,真显得喜气洋洋。一大早,府中的下人便开始为上官无欢的喜事忙活了,上官祈与徐念芝站在大堂上,目睹管家指挥着府中的下人忙前忙后,两人都不由满面喜容,笑得合不拢嘴。 “老爷,夫人!”守门的两个家丁抬着一个偌大的锦盒进来了。 “什么事?”上官祈问。 家丁答道:“这是宫里命人送来的喜服,说是太子殿下亲自为二小姐挑选的,二小姐穿上一定很合身!” 上官祈哈哈大笑:“太子殿下想得太周到了!好好好,抬到二小姐的房里,让碧苏服侍二小姐试穿一下!” “是!” 锦盒抬到了上官无欢的闺房,家丁又禀报一遍:“二小姐,这是宫里命人送来的喜服,说是太子殿下亲自为二小姐挑选的,二小姐穿上一定很合身!” 碧苏看了上官无欢一眼,笑道:“太子殿下可真体贴!好了,放在罗汉榻上,你们退下吧!” “是!” 两个家丁退下。碧苏看了上官无欢一眼,此时上官无欢还默默地倚在窗前,望着院里的海棠树发呆,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两个家丁的话。 碧苏打开锦盒,赞叹道:“好美的喜服!二小姐,你若穿戴上这凤冠霞帔,一定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子!” 此时,上官无欢的目光才缓缓地移了过来,投到锦盒上那红艳艳的喜服上。果然很美,相隔数步,仍能看到那精细的绣工,也能感觉到那面料是怎样的柔软光滑,精美细致。 “怎么了?小姐好像兴致不高?”碧苏有些不解,抬头望着上官无欢。 是啊,她的确是兴致不高!不知道为什么,上官无欢总觉得这婚期来得太早了!她虽然想报仇,可她不想这么快就与宇文隽同床共枕、朝夕相对。 若是与他同床共枕、朝夕相对,她岂不是要更加地小心,才能避免露出破绽么?她相信,宇文隽绝不可能完全相信她,她要完全取得宇文隽的信任,只怕还要付出更多! “小姐,你到底在想什么呢?”碧苏疑惑地站起来,将上官无欢拉到罗汉榻前坐下,指指锦盒中的喜服,说道,“看,这套喜服真的好美!太子殿下不是小姐最倾心的人吗,小姐对殿下倾心已久,如今终于得偿夙愿,理应高兴才是,怎么却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 上官无欢笑了笑,是啊! 在前世,她嫁给宇文隽之时,的确暗暗欢喜了许久,因为那时宇文隽的确是她最倾心的人,她的确对他倾心已久,所以能嫁给他,实现了自己最大的心愿,她是那么的满足! 可是谁知道,后来竟然会发生那么多事呢?她原先所认知的一切都被推翻了、颠覆了、不存在了,她看到的只是一个巨大的、血淋淋的伤口,那伤口中有她至亲父母的血,也有情同姐妹的碧苏的血,还有她腹中无辜胎儿的血,更有她自己的血! 如今,他已经不再是她最倾心的人了。她在他面前扮柔情,不过是想走捷径,希望能够尽快靠近他,向他索仇而已!她不再倾心于他,更不再盼望与他长相厮守,因为她已经经历过了一次惨痛的结局! 没有谁会傻到明知结局很悲惨,却还要执着地再去经历一次。也许有人会这么傻,但她上官无欢不会! 她要报仇!惩罚过他们、让他们经历一遍她曾经受过的苦痛之后,或许,她还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可如果在惩罚他们之前,她再次成为了他的女人,那未来她的人生,又该如何开始? 上官无欢默默地望着庭院中的海棠树,迟疑、犹豫,怅然莫决。 怀王府里,宇文修一个人喝着闷酒,家丁来报:“殿下,听说宰相李缨带了很大一笔贺礼前往上官家,祝贺上官无欢即将成为太子妃。” 宇文修一愣:“这就拍上马屁了?李缨这个家伙,不是一直保持中立的吗,这一回,还是选择站在太子那边?” 气恼地挥了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是!” “等一等!去请举王殿下,本王与他有事相商。” “这个……不行啊,殿下,皇上不是已经禁令两位殿下私下往来了吗?殿下不能擅自离开怀王府,举王殿下也一样不能离开举王府啊!”家丁小声提醒。 宇文修愣了愣,气恼地将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咆哮道:“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待我!我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能见,也不准我离开王府,难道是想让我闷死在府中不成!” 家丁吓得缩起了脖子,宇文修看了他一眼,吼道:“滚下去!” “是是!”家丁吓得屁滚尿流。 “哎,殿下,这是怎么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宇文修回头一看,原来是他最宠爱的小妾婵娥。婵娥十分貌美,且还颇为擅长琴棋书画,曾是长安名妓、醉红楼的头牌,被他看上,用重金为她赎了身,安置在怀王府中。 一见到婵娥,宇文修的怒火就消去了一大半,他伸手搂住袅袅婷婷来到身边的婵娥:“你怎么来了?” 婵娥展颜一笑:“听说殿下一个人一个人喝着闷酒,不许任何人打扰,婵娥担心殿下有什么事情想不开,所以在后面暗中守着殿下。刚才听到殿下发怒,一着急就出来了,殿下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宇文修揽着婵娥坐下,叹息道:“上一次也不知道是谁在害我,让我和举王都在父皇面前出丑,如今父皇将我们禁足在府中,哪儿也不许去,还不许我们私下相见。过两天就是太子的大婚之日了,照这种情形来看,我想复辟太子之位是万没有可能了!” “谁说没有可能了?”婵娥问。 宇文修一愣:“还有可能?你有什么看法?” 婵娥含着笑,玉手轻展,将面前的酒杯斟满,轻轻地举到宇文修面前,笑意盈盈地说道:“前天晚上到天兴宫之事,确实事出突然,如今想来十分蹊跷,说不定是太子故意设计,想让殿下和举王殿下在皇上面前出丑,好让皇上厌恶殿下和举王殿下。结果,两位殿下果然受罚,还被禁止往来,殿下试想一想,这件事情里谁是最得益的人?” 宇文修愤愤地道:“当然是太子!我和举王不能擅自出府,更不能相互往来,这正好称了太子的心,如了太子的意了!没有人阻挡他了,一旦父皇驾崩,他就能顺理成章登上皇位!” 婵娥笑道:“这可不是吗?既然如此,今后殿下就更要谨慎小心了!” 宇文修叹了口气:“我哪儿也去不了,本来拥护我的臣子想必也要倒戈相向了,还能怎样?” 婵娥轻笑:“那倒未必!殿下无须如此灰心泄气,只要太子还没登基,事情就一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宇文修惊讶地望着婵娥:“怎么?” 娥婵笑着轻抚了宇文修一下:“殿下忘啦?前天晚上,婵娥才说过,太子能当上太子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当上太子又未必能当上皇上。等到皇上驾崩之后,殿下就派人杀了太子,那皇位不就还是殿下的吗?” 宇文修望着婵娥,不由眼前一亮,一把拥紧婵娥,哈哈大笑:“婵娥,你这个主意好!等我坐上皇位,我一定封你为皇后,让你母仪天下!” ------------ 第62章 惺惺相惜  婵娥抿嘴笑道:“真的吗?那怀王妃怎么办?” 宇文修不屑地说:“怀王妃不爱亲近我,我还不爱亲近她呢!如今她爹竟然还与上官家亲近,搞不好他们还想联手对付我!我迟早会杀了这个女人,让她爹知道,与我宇文修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殿下要杀怀王妃吗?”婵娥有些诧异,“怀王妃虽然不与殿下亲近,但倒也未曾阻挠过殿下的大事,也不曾作难过我们这些侧室,殿下若要杀怀王妃,婵娥心中有些不忍。” 宇文修哈哈大笑,搂紧婵娥亲了一口,说道:“想不到你还对她怀有如此善心,实在难得!那就不杀她,将她废为庶人便是了!” 长廊外,怀王妃李静姝含泪默默地转过了身,低头朝后堂转身回去了。贴身丫鬟玉墨跟在李静姝身后,一副紧张难过的样子。 回到了自己的房里,李静姝默默地倚桌坐了下来,眼里犹自泪光隐现。 玉墨难过地望着李静姝:“小姐,怀王的心这么狠,小姐再在怀王府呆下去,只怕迟早连命都没了!” 李静姝叹了口气:“那又能怎样?我是怀王府的王妃,生死都只能属于怀王府,难道我还能有别的路可走吗?” “咱们还是求老爷想想办法吧!”玉墨说,“是因为老爷与上官将军走得近,怀王殿下才会对小姐起了杀心,要救小姐,只有老爷了!” 李静姝长长地叹了口气:“爹爹不是一个糊涂的人,他要做什么事,自有他自己的打算。我怎么能左右他的选择呢?怀王不安分,一心想当皇帝,我都不想与怀王同流合污,难道却要去逼我爹来帮他吗?” “怀王若是当了皇帝,老爷可就是国丈呀!”玉墨提醒。 李静姝蹙着眉:“你刚才没听到吗?怀王若当了皇帝,会立婵娥为后,国丈怎么可能轮得到我爹来当?你也应该知道,我爹并不是那种贪恋权势的人。” “这……”玉墨一时语结,是啊,刚才怀王与婵娥的对话,她和小姐两人听得分外清楚,怀王对小姐的态度可真令人心寒呀! 李静姝说:“再说了,审时度势便可看出,怀王的阴谋是不可能得逞的。皇上早已经对他失望,心里属意太子宇文隽,太子也不是个废物,怎可能轻易让怀王夺走皇位呢?所以,你就不要瞎出什么主意了!” 玉墨赶紧低下头:“是,小姐,玉墨知道错了。” 怀王的处境不妙,只怕他心情不好便会拿她出气,难保什么时候自己就死在怀王府了。此时,李静姝真想回家一趟,看看自己的父母家人。 “玉墨,你随我回一趟相府吧!”李静姝说道,“收拾两套换洗衣裳。” “小姐这是……”玉墨有些不解。 李静姝说道:“怀王被禁足,我没有被禁足。” 玉墨高兴地说:“好的,小姐,我马上去收拾!” 怀王府门口,李静姝被拦住了脚步。有皇宫的禁卫军把守在门外,见李静姝要出府,立刻拦住,义正辞严地道:“对不起,王妃殿下,皇上吩咐过,怀王殿下不得擅自离开王府……” 李静姝从容地道:“皇上的命令只针对怀王殿下,不针对我吧?快放行。我要回娘家一趟。” “这……”禁卫军们面面相觑,然后闪开了身子。 李静姝正要带领玉墨走出府门,突听身后一声暴喝:“站住!” 那是宇文修的声音。李静姝吃了一惊,回过头来,望着宇文修。宇文修阴沉着脸:“你要上哪儿去,王妃?” 玉墨慌忙行礼:“奴婢给殿下请安。” 宇文修并不理会玉墨,他阴着脸,盯着李静姝:“你这是要上哪儿去,王妃殿下?” 李静姝坦然道:“妾身想回相府一趟,还请殿下准许。” 宇文修冷笑道:“怎么,见本王落难了,你便想与本王撇清关系,分道扬镳?怀王妃,别忘了你的身份!生是我怀王府的人,死是我怀王府的鬼,你撇不清这个关系!” 说着,宇文修冲玉墨喝令道:“玉墨,还不快扶你家小姐回屋去,好好呆着,哪儿也不准去!” 玉墨紧张地看看李静姝,李静姝沉默不语,玉墨只得答道:“是,殿下。” 上官府里,上官祈正与李缨喝茶闲聊,让上官无欢在旁作陪。这个宰相李缨与父亲虽然少有私下来往,但在朝廷上,对许多事情的见解却颇为相近,算是惺惺相惜。两人一文一武,精诚团结,一直令皇帝颇为欣赏和欣慰。 现在,难得李缨为了她的婚事特地前来道贺,父亲让她一旁作陪,上官无欢知道,父亲这是在培养她建立自己的人脉关系,若能将李缨拉到自己的阵营,将来她才好在朝政上最有力地帮助宇文隽。所谓夫荣妻贵,在上官祈看来,只有女婿的政权稳固,女儿的前途才算光明一片。 前世的李缨也为辅佐宇文隽出了很大的力,是一个一心只为江山社稷着想的老臣,因此,上官无欢对他也颇觉亲近,很有好感。 喜事当前,不谈国事。李缨大赞了上官无欢一番,言辞颇为诚恳,上官无欢含笑道:“无欢年轻,尚有许多不懂事的地方,还望相爷多多指点、调教,无欢定然虚心受教!” 李缨笑道:“神武大将军太谦虚啦!” 上官祈笑道:“无欢是晚辈,这又是在家里,李兄还是随意一些,直呼其名便好!” 李缨笑道:“也好!无欢年轻有为,年纪轻轻便立下赫赫战功,实在是令人钦佩!老夫也有一个女儿,只可惜她没有无欢这般能力,否则的话,老夫只怕睡梦里也会笑醒啊!” 上官祈说道:“李兄的千金嫁给怀王殿下,这也是一个极好的归属。” 李缨叹了口气:“当年皇上为怀王选妃,别家的千金一个个都秀外慧中,单单我女儿被选上。其实我并不愿意女儿嫁入皇室,怎叹她命该如何,我也无可奈何。今后无欢成了太子妃,将来又是一国之母,我那女儿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无欢能看在老夫的面上,多多海涵哪!” 上官无欢含笑道:“相爷这是哪里的话?无欢不敢。” 上官祈也笑道:“李兄多虑了!我也曾见过令爱几面,那是一个性格温婉、端庄大方的女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得罪人呢?李兄不要多心了。” 李缨笑了笑:“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啊!” 上官无欢心想,这个相爷今日前来道贺,原来竟是为了他的女儿吗?他一定是料到将来宇文隽要当皇帝,而宇文修若万般阻挠,必然没有什么好下场,那时只怕会央及他可怜的女儿,所以才会来向她…… 这么说来,宰相李缨并不打算为他的女婿效力,阻止宇文隽登基?这么说来,她要将这个相爷拉到自己的阵营,也就不是没有可能的事了! 只是,回想前世,那个名叫李静姝的怀王妃,在宇文修事败之后便被宇文修一剑刺死,同归地府去了,那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好吧!既然重生了,那每一个人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看在前世李缨对她与宇文隽忠心耿耿的份上,这一世,或许她可以努力改变李静姝的命运! 如果能得到李缨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臣相助,那她在她报仇的路上岂不就更有胜算? 上官无欢微微一笑,朝李缨拱手作礼道:“相爷还请放心!与太子殿下完婚之后,无欢与怀王妃就成了妯娌了,理应像亲姐妹一般相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无欢绝不会在暗中算计和打击别人,更不会伤害无辜善良的人!怀王妃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只要无欢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去做!” 李缨释然,感激地道:“那就多谢无欢了!” 上官祈高兴地笑道:“怀王妃与我家无欢应该年纪相当吧?说不定她们成为妯娌之后能像亲姐妹一样很好地相处,李兄,你就放心吧!” 李缨笑道:“有太子妃的承诺,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时,下人来报上官无欢:“二小姐,凌天扬将军求见!” 上官无欢心里一动,这个时候,凌天扬来找她,莫非……是有了祈勇与祈亮那两兄弟的消息?她按捺住心中的喜悦,答道:“请凌将军书房相见,我马上过去。” “是,二小姐!” 上官无欢站起身,含笑对李缨施礼道:“相爷请慢坐,无欢暂且先辞退了。” 李缨笑道:“好,太子妃请便!” 匆匆来到书房,凌天扬已经等在书房门口了。见上官无欢来到,她一身男子打扮,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好不俊致潇洒!凌天扬抱拳行礼道:“见过大将军!” “凌将军,什么事?”上官无欢开门见山地问。 凌天扬说道:“末将刚刚听说怀王府发生了一件小事,特来禀报大将军。” 上官无欢有些失望,原来他不是为了祈勇祈亮的下落而来的。“好,凌将军请书房说话吧!” “是,大将军!” “来人,给凌将军沏茶!” “是,二小姐。” 茶水很快端了上来,给凌天扬沏上。上官无欢示意沏茶的下人退下,书房里只剩下她与凌天扬两个人。 “怀王府发生了什么事?”上官无欢不解地问。 凌天扬说道:“我手下的人说,怀王妃想离开怀王府,被怀王殿下喝令回去。看样子,怀王妃在怀王府过得可能不太好,李相爷不是一直保持中立、没有选择站队吗?若把这事透露给李相爷,说不定……” “原来是为了这个事!”上官无欢抬眼望着凌天扬,目光凛凛,“你知道李相爷在我上官府上?你的人不止盯着怀王府,还盯着我上官家吗?” “大将军息怒!”凌天扬忙站起身来,“末将这样做都是为了保护大将军!” ------------ 第63章 别来无恙  上官无欢蹙眉良久,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末将还有一件事。”凌天扬没有要走的意思。 “什么事?”上官无欢皱着眉,神情已经相当不满。 凌天扬笑道:“末将已经打听到了那两位卖艺之人的落脚之处,大将军还有兴趣听吗?” 上官无欢心里暗喜,表面却不动声色:“说吧!” “十美巷胡氏医馆,那个地方,大将军有印象吗?”凌天扬问。 上官无欢盯着凌天扬,他倒是一副坦然自若的神情。“好。”上官无欢端起面前的茶杯,“那个地方,不会有什么陷阱等着我吧!” 凌天扬一愣:“一个小小的医馆,给人看病治伤的地方,不应该会有什么陷阱吧?” “好吧,我知道了。” “那,末将告退!” “好!” 凌天扬走了。二黑悄悄地来到上官无瑕的门口,敲了敲门,左右四顾有没有人发现他的踪迹,还好没有。 灵枝打开门:“二黑?快进来!” 屋里,上官无瑕正在悠然自在地绣着手帕,二黑施个礼,小心地说:“大小姐,刚才有一位年轻的将军来找过二小姐,在书房里不知聊了些什么,碧苏在书房门口守着,我不敢靠近去听。” “那小将是不是姓凌?”上官无瑕问。 “好像是的。” “现在人走了吗?” “刚刚走了!” “无欢呢!” “还在书房里呢!” “赶紧去继续盯着无欢。她若有什么动静,再设法来告诉我。” “是,大小姐!” 二黑奉命去了,上官无瑕笑了笑,无欢呀无欢!这个凌天扬常常来找你,迟早你要死在这个凌天扬的手上! 上官无瑕觉得奇怪的是,这凌天扬不是太子殿下的人吗?为什么殿下把凌天扬拨到了无欢的麾下?难不成殿下是想用凌天扬来监视无欢不成? 半个多时辰过去了。二黑依然没有消息传来。上官无瑕有些按捺不住,对灵枝说道:“灵枝,你去看看,无欢难道就什么动静也没有吗?” “是,小姐,我去看看。” 灵枝飞快地去了。末了,又飞快地回来了,一脸疑惑地说:“那个凌将军来找过二小姐后,二小姐又回到了客厅陪着老爷一起招待相爷,哪儿也没有去。” 上官无瑕有些诧异:“难道那个凌天扬来找无欢,就没有什么事吗?” “二黑还在继续监视着二小姐呢!”灵枝说。 “无欢怎么就没有一点动静?”上官无瑕有些不耐烦地扔下手帕,真奇怪啊!殿下到底为什么要监视无欢?无欢到底可能会有什么举动?明天可就是无欢的嫁日了啊!如果要做什么事,无欢一定会在出嫁前去做吧? “灵枝!”上官无瑕吩咐道,“今天晚上一定要密切注意无欢的举动,千万不要让她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灵枝,府里人人都在忙,我们也干些活去,也好有机会盯着无欢。” “是,小姐!” 上官无瑕皱着眉,无欢,你千万不要有什么把柄落在我的手上!否则,这个太子妃你可能就当不成了! 李缨向上官祈告辞了,上官祈率上官无欢将李缨送出府门外。 上官祈说道:“李兄,没事还要常来常往的好,无欢年轻,有很多地方需要你的指点,你可千万不要客气啊!” 李缨笑道:“无欢虽然身为女子,却比这世间多少男子都有谋略、有英雄气概!上官兄就放心吧!” 两人含笑作别,李缨率领两个随从上了马车,打道回府去了。上官无欢对上官祈说道:“爹,我有些私事想去处理一下,很快就会回来。” 上官祈不疑有它,说道:“好,速去速回吧,别耽误了晚上用膳!” “是,爹。”上官无欢向牵着马等在府门外的碧苏招了招手,碧苏将马牵了过来,上官无欢翻身上门马便绝尘而去。 碧苏跟着上官祈回府,上官祈问碧苏:“二小姐说了她要去哪儿吗?” 碧苏说道:“小姐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她找郎中研些新药来给自己治伤。” 上官祈吃了一惊:“小姐身上的伤还没没有完全康复?她为什么一直没说?” 碧苏说道:“小姐不想让大家为她担心,所以一直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小姐不说,碧苏也不敢说。” 上官祈叹了口气:“无欢这孩子,实在太要强了!真不知道她都吃了多少苦,才能换来今天的成就!” 碧苏说道:“小姐虽是女儿身,但志向高远,世间多少男儿在这方面都不如小姐呢!” 上官祈点了点头,欣慰地道:“那倒是!” 上官无瑕瞧见了这一幕,吃了一惊,什么?无欢骑马出门去了?她干什么去了? “小姐,怎么办?”灵枝着急地问。 上官无瑕冷笑,“我这就去找无欢,我倒要看看她能去哪儿!” 十美巷胡氏医馆外,上官无欢的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这不正是当年她救下高均墨之后,将他带来给郎中为他医治腿伤的医馆吗?只是,胡氏医馆不是早就关闭了吗,如何又重新开张起来了? 医馆的门虚掩着,不像正常营业的样子。上官无欢举起手,轻轻地叩了叩门。她的手,都有些微微地发抖。 医馆里响起一个年轻清亮的声音:“门开着,请进!” “吱呀……”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了。 医馆虽然还是医馆,但是里面已经是全新的陈设,崭新的柜台、崭新的药柜,各种各样的药材还摆在地上,一切似乎才刚刚准备起来,尚还没有准备就绪。 一老一少两个人正在分捡药材,见上官无欢进来,年轻人立刻站起了身,疑惑地问:“这位小哥是来看病的吗?” “我……”上官无欢望着眼前这两张完全陌生的面孔,“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来找人的。” “小哥找的是什么人?”年轻人热情地问。 上官无欢脱下手腕上的玉珠链:“我来找这串珠链的主人。” 年轻人拿起玉珠链仔细地看了一眼,笑容满面地说道:“好,小哥请随我来。” 掀开帘子进入内室,内室是医馆的会客之处。开掀开一道门帘走进去,便是一个敞亮的天井。天井中间以大青石铺就,绕过一面宽大的屏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宽敞的院子呈现在眼前。 望着这宽敞的院子,上官无欢的心里一阵波澜起伏。当年,她将高均墨带到了这胡氏医馆,为了躲避那群无赖少年的追杀,她便是托胡氏医馆的胡老先生将高均墨带到这后院来疗伤。 那时,高均墨受伤后,那几个少年还追到医馆要找高均墨的麻烦,是她替他挡了过去,后来是胡老先生将高均墨安置到了他的亲戚家里,用了三个月,高均墨的腿伤才得以完全康复。 那时,高均墨每日静卧于床上不能下床,她每日去看他,他总是一脸漠然,不言不语。在伤势痊愈之前,他将自己的玉珠链送给了她,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如今,高均墨特地选这个地方与她重逢,便是为了让她回忆从前的往事么? 上官无欢的心里波澜起伏,心里暗暗地激动,高均墨,你在哪里?怎么还不现身? 一转头,发现刚才给她带路的年轻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上官无欢心中一惊,才疑心这莫非是个圈套? 但是,“咯吱、咯吱”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了起来,上官无欢猛地回过头来,果然,她见到了那个坐着轮椅出现在她身后的人…… 他还是如她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般,一袭墨色长袍,眉目仍如那般端正俊朗,只是神情冷峻,眼神也很是深沉,一股阴霾笼罩在他眉宇之间,给人一种冰冷、疏离的感觉。 果然是他,高均墨! 上官无欢惊喜交加,眼泪顿时涌上了眼眶。 想不到,果真还能看到他平安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是老天在保佑他吗?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着他,没有看出哪里有什么不妥,他应该没有受什么伤。 高均墨默默地凝望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头束玉冠,一袭白衣,飘然出尘,是那般的清秀俊逸。没想到,她打扮成男子的模样竟也这般的光彩夺目! 推出轮椅出来的,正是祈勇与祈亮两兄弟。两人朝上官无欢颔首致意,上官无欢默默点头。留意到了上官无欢眼中的泪光,祈勇拍了拍祈亮,两人从屏风后退了出去,只留下高均墨与上官无欢两个人。 高均墨冷峻的神情渐渐地缓和了下来,目光也由冰冷变得略含温情。 他的唇角微微地上扬,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意:“无欢,别来无恙?” 好一声“别来无恙”! 上官无欢眼中的泪水差点没跌落下来,她只觉得喉间一阵哽痛,心头百感交集。她含着泪,微微一笑:“皇上,别来无恙?” 这差些儿跌落下来的眼泪,完全地化解了高均墨眸中的冰寒之意,脸上如春风拂过,温暖、温和、温柔。他的脸上绽开了微微的笑意:“我原以为,咱们的见面会剑拔弩张,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上官无欢抿嘴笑道:“我猜到你会这样想。” 高均墨笑了:“这么说,你也猜到了我会来找你?” “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虽然这句话,原本上官无欢以为自己不会说出来,但是,连她自己都很讶异,她说出来了! 高均墨低头一笑,“看来,还是你了解我啊!不过,我怎么听说,你担心胡氏医馆有陷阱呢?” 上官无欢微微一笑:“如果真认为胡氏医馆有陷阱,我就不会来了!” “好吧!”高均墨抬起头,微笑地凝望着上官无欢:“看来,我们俩之间建立起来的默契的确比我想像的要好得多!” 两人相视而笑,那一瞬间,上官无欢只觉得云淡风轻,心情好不轻松自在! ------------ 第64章 尾随而至  “原来,凌天扬居然是你的人吗?”上官无欢问。 高均墨笑了笑:“我就知道,一切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天扬说,你带兵攻打邺城的第一个夜晚,他潜入皇宫想找到我的踪迹,但是没有找到,那一次,你就已经疑心他了。” “我可没那么聪明。”上官无欢笑,“我虽然疑心他,但那时还没有想到他会跟你有关系。” 高均墨亦笑道:“何必妄自菲薄呢,神武大将军?” 上官无欢脸上的神情凝重下来:“我带兵打下了邺城,我以为你会怪我。难道你不怪我吗?” 高均墨笑了!他微笑地凝望着上官无欢:“你替我清理门户,我怎么会怪你呢?” “当初你是怎么逃生的?你失踪之后,到底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任由习氏兄弟控制朝政,难道你不要你的大齐国了吗?”上官无欢疑惑地问。 “长清殿前有机关暗道,你没有发现吗?”高均墨微笑着,“我已经猜到习氏兄弟要谋反了,怎能束手就擒。只是,朝中的兵权几乎都被习家架空了,所以,短时间里,我对他们也无可奈何。但我不会容许他们继续糟蹋我的家国的,所以,我遁走后,已经在积极地准备复辟。” “结果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上官无欢不解。 高均墨笑了笑:“你们大周的大军兵临城下,有你们替我收拾习氏兄弟,我又何必亲自动手呢?” 上官无欢笑了:“我就猜到你会坐收渔翁之利,果然没有猜错。” “还是你了解我。”高均墨笑道,“我也是迫于无奈,现在能用的权力还不够我作翻盘一搏,所以,还须得养精蓄锐。” “这么说,以后夺回邺城,你已经胸有成竹了?”上官无欢问。 高均墨说:“那是我的城池,我怎好意思一直拜托你们给我看管呢?自己的东西,当然还是要自己来管理的好!” 上官无欢抿嘴笑了:“想不到你会对我这么坦诚。你就不怕我出卖你吗?” 高均墨挑眉一笑:“你会吗?” “我不会。”上官无欢也坦诚地说。 “那就是了!”高均墨笑着,他推动轮椅,来到上官无欢面前,伸手抓住了上官无欢的左手。 “你要干什么?”上官无欢一愣。 高均墨没有答话,只是伸手掀开了上官无欢的衣袖,露出袖中白皙细腻的手腕。手腕上,那一串碧莹通透的玉珠链赫然入目。 高均墨久久地凝望着这串玉珠链,蓦地,他手上一个用力,上官无欢被他一拉,顿时跌坐在他的腿上! 上官无欢吃了一惊,低声惊呼:“你要做什么,高均墨?” 现在,高均墨终于能平视上官无欢了。他一手紧抓着上官无欢的手,另一只手紧搂着上官无欢的腰肢,此时,他们的身子紧紧地贴在一起,她扭头看他时,小巧的鼻尖几乎斛碰到了他的脸上。 想不到,他的皮肤竟然还是很细腻,而且还着微微的暖意…… 上官无欢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镇定,她脸上绯红,心里已经狂跳不已。她挣扎着低声说:“高均墨,快放手!你这是要做什么?” “听说,明天你就要与宇文隽完婚了,是吗?”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他的手仍如铁钳般紧紧地箍着她,根本没有给她挣扎的余地。 上官无欢的心里一痛,是啊!明天她就要与宇文隽完婚了!明天,她就再次成为宇文隽的女人了! “你真的要嫁给他吗?”高均墨凝视着上官无欢的眼睛。 此时上官无欢的心情已经乱七八糟,是啊,她真的要嫁给宇文隽吗?她已经不想再跟那个人做夫妻了!可是为了报仇…… “跟我走吧,无欢。”他突然说。 上官无欢吃了一惊:“这怎么可以?” “这怎么不可以?”他反问。 “我还要报仇!”她低声说。 “你跟我走,我可以替你报仇!谁伤害过你,我可以把他们全都杀了,或者狠狠地折磨他们,让你解恨!”他的语气很肯定,也很坚定。 “不行!”上官无欢断然说,“我不能让他们那么容易就死去,从前他们是怎么伤害我的,我就要怎么还击他们!” 高均墨凝视着上官无欢,眉头缓缓地蹙了起来:“这有什么区别吗?你以报仇之名,非要回到宇文隽身边,是不是因为你心里还想着他,你心里放不下他?” 上官无欢一愣:“这怎么可能?他伤我那么深,我对他的心里只剩下仇恨……” 高均墨打断她的话:“那你就跟我走!” 上官无欢凝视着眼前这个久别重逢、令她不胜惊喜的人,满心的喜悦慢慢地冷却下来。不,她不能走,她若一走,此前她所做的一切便将前功尽弃,这还罢了,留下上官家上下将近一百口人,他们又如何为她承担她弃婚出逃,与敌人私奔的后果? 如此一来,她不但无法保全所有家人的命,可能更会累他们提前死在宇文隽的手上,这绝不是她想看到的后果! 高均墨的眉头缓缓地皱了起来,眼神也变得冰冷起来。“怎么,你舍不得宇文隽?”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语气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冷峻的神情又笼罩到了他的脸上,给人的是更加冰冷、疏离的感觉。 “你嫌弃我这个落难的亡国皇帝,舍不得那你即将母仪天下的锦绣前程?”他的声音仍然是冷冷的,像一把利剑从上官无欢的心上划过。 不,她怎么可能是他说的这种人呢?她知道,他心里也未必真的这样定义她,他不过是故意刺激她罢了! “我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上官无欢说道,“你要江山,我要报仇。” 高均墨蹙着眉,沉默地望着上官无欢。此时的气氛便如凝固的冰面,很冷,很冷。 “不好了,主人!”祈勇突然冲了进来,小声对高均墨说道,“有人朝医馆来了,像是来找无欢姑娘的!” 上官无欢一愣。她骑马疾奔朝胡氏医馆来时,故意在路上绕了很多弯,就算有人跟踪,也该被她甩掉了才对呀!怎么还会有人跟踪而来? 高均墨皱着眉头:“来的是什么人?” 祈勇抬头看了上官无欢一眼,说道:“是无欢姑娘的姐姐。” 高均墨看了上官无欢一眼,说道:“好啦,你先应付你的姐姐去吧!” 他的语气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冷漠了,上官无欢心中一暖,微微地点头。 站在胡氏医馆门外,望着那虚掩的木门,上官无瑕冷冷地一笑。无欢一定不知道吧!昨天晚上她无比无欢从徐念芝的房里出来后,已经命灵枝用最快的速度将一种特殊的香料涂到了无欢的衣袂上。 衣柜里的每一件衣裳,都涂上了这种香料。不论无欢穿哪一件衣裳,这种香料都会牵引着她灵敏的嗅觉,带领她寻找到无欢的踪迹。而且,无欢绝对无法察觉。 因为这种香味非常清淡,就算有人闻到,也断然不会对这香味起疑。最重要的是,这种香味消散的速度非常缓慢,也就是说,只要是无欢经过的地方都会留存着这种气味,只要在相隔不长的时间里赶到,就能循着这香味找到无欢。 这原本是她与宇文隽在一起时用来制造温馨气氛之物,没想到如今还能用在无欢身上。只是,无欢太狡猾了,她竟然在路上绕了又绕,拐了又拐,兜兜转转了那么久,差点就把她给绕晕了! 可是,最终她还是找到胡氏医馆来了! 这医馆里尚还有淡淡的香气存留,无欢她一定在里面! 灵枝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小姐,你怎么停在这里了?” 上官无瑕得意地一笑:“我要进去看看,无欢到底在里面做什么!” 说着,上官无瑕抬脚踢开了医馆的门,灵枝吓了一跳,“太子殿下不在,我们往里生闯,万一二小姐对咱们不客气,那该怎么办?”这句话已经来不及说了。大小姐已经闯了进去,自己只得硬着头皮也冲进了医馆。 医馆里,正在柜台上分捡药材的老者吃了一惊,望着这两个来势汹汹的不速之客,不安地问:“这位小姐……是要看病吗?” 上官无欢打断老者的话:“住口!” 灵枝接话道:“谁要看病了?赶紧让开!我家小姐是来找人的!” “找人?”老者一愣,赶紧拦住要掀开帘子往里闯的上官无瑕,问,“里面只有伤者,不知小姐要找什么人?” 上官无瑕不高兴地皱着眉,灵枝赶紧问:“你那伤者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赶紧让开!” 说着,灵枝用力将老者推开,老者一个踉跄,险些摔落在地。上官无瑕看也不看,径直掀开帘子就往后院闯去。 灵枝惊讶地道:“这后堂还挺宽敞的!难道二小姐就在这里?” 后院的几间厢房全都房门紧闭,上官无瑕闭上眼睛,轻轻地嗅了嗅,立即朝着中间的那间屋子闯了过去。 “二小姐在这里吗?”灵枝惊喜地问。虽然不知道大小姐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这么快就找到二小姐,不过她可不会质疑大小姐的本事! 上官无瑕就要破门而入,一个年轻人打开了门,惊讶地问:“这位小姐,您这是……” “让她进来吧,这位小姐是来找我的。”上官无欢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年轻人回头望了望,侧开了身子。上官无瑕抬脚走了进去。 灵枝紧紧地跟在上官无瑕身后,一进屋,便看到了屏风后的两道身影。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快把门关上,上官姑娘的伤口见不得风。” “是!”年轻人飞快地关上门。 怎么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 上官无瑕望着那两道身影,又环视了一下整个屋子,这屋里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也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啊!灵枝用征询的眼神看了上官无瑕一眼,上官无瑕点了点头,灵枝便朝屏风后面走了过去。 ------------ 第65章 不离不弃  她想看看屏风后面,二小姐到底在做什么。 屏风后面,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素衣妇人正在往上官无欢的背上轻轻地搽着药酒,上官无欢的衣裳从领口处轻轻地剥下,露出半个光洁的玉背,一道蜈蚣一般丑陋的伤疤正蜿蜒地趴伏在上官无欢的背上。 这伤疤吓到了灵枝,她一下捂住嘴,后退了两步。这时上官无瑕已经走了过来,一眼望见了无欢背上的伤疤,那伤痛颜色半是鲜红,一看便知尚未完全愈合。 这就是上次,在长安城外小树林里,她一箭射中的那个位置了!真算无欢命大,那箭头上她可是涂抹了致命的毒药,原以为她必死无疑,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还能从阎王面前捡回一条命来! 上官无瑕心中暗恨,表面却一副吃惊的神情,走到上官无欢身边去:“无欢,你怎么到这儿来治伤了?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了,要治伤也该从宫里请个御医到咱家府上为你医治啊!” 上官无欢偏过肩膀,向身后那为她搽药的妇人问:“胡婶婶,好了吗?” “好了,无欢姑娘。”妇人小心地将上官无欢的衣裳拉了上来,对上官无瑕礼貌地笑笑,便收拾好药酒,端到一旁去了。 上官无欢整理好衣裳,望着上官无瑕,眼中是戏谑的微笑:“姐姐怎么这么关心无欢?无欢才刚出门,姐姐便尾随而至?” 上官无瑕笑道:“我是我的妹妹,我哪能不关心你呢?再说了,昨天晚上夫人还吩咐了,无欢你的大好日子马上就要到了,不能出什么差错。刚才看到你骑马出府,跑得那么快,生怕你发生什么意外,所以也牵了一匹马追上来了……为什么不从宫里请个御医给你治伤呢?” 上官无欢淡淡一笑:“我还没和殿下成亲,就还不是宫里的人,怎好劳驾御医来为我治伤。再说了,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了,若是让人知道我身上还负着伤,多有不好。” “你考虑得太多了,我猜殿下肯定不会介意的。” “是我介意。”上官无欢说着,走向那中年妇人,将一锭银子递给那妇人,含笑道:“有劳胡婶婶了,无欢这里谢过。” 妇人接过银子,含笑回礼:“小妇人不敢当,无欢姑娘这伤还未完全痊愈,千万要多加注意呀!” “无欢知道了!”上官无欢说着,回头望着上官无瑕,“走吧!” 上官无瑕带着灵枝跟着上官无欢走出了胡氏医馆,那老者与年轻人恭敬地将三人送出医馆门口。上官无瑕回头看了看胡氏医馆的牌匾,有些疑惑:“这个地方好生面熟!” “当然面熟。”上官无欢淡淡地道,“当初我练功每次受伤,爹爹都让我到这里来找胡婶婶给我医治,你也来过一次,你忘了吗?” “难怪我说眼熟呢!”上官无瑕有些尴尬地笑。 上官无欢看了上官无瑕一眼,说道:“那一次爹爹教我们鞭法,先让你练习,结果你一鞭子抽到我的身上,你不记得了?” 上官无瑕脸一红:“我……不记得了。你不会觉得我是故意的吧,无欢?” “我想,你应该是无心的。”上官无欢笑了笑,“我是你妹妹啊,不是吗?” “那当然!”上官无瑕点头。 上官无欢叹了口气:“你每一次练习的时候都会打到我,但是我一直认为,你只是无心的。” “我是无心的!”上官无瑕讪讪地答着话,心里却恨恨地想,别嘴上说得好听了!其实你早就恨我,所以才要处处超过我,处处压制我吧?无欢,别以为你三言两语就能化解我们之间的矛盾! 三人回到上官府,上官祈正在大厅等着她们回来。 见两个女儿都回来了,上官祈抱怨道:“无瑕,无欢出门有事,你怎么也跑出去了?我叫都叫不住你!” 上官无瑕忙辩解道:“昨晚夫人才交待过,无欢大喜的日子就要到了,不能出什么乱子,当时看到无欢出门那么急,我担心她有什么事,不放心……” 上官无欢说道:“爹爹,姐姐一片好心,爹就不要责怪姐姐了。” 上官祈说道:“我也不是在责怪她,她又不会武功,出门那么急,我怕她路上不安全。” 上官无欢扭头对上官无瑕说:“爹是在担心你。” 上官无瑕感激地说:“多谢爹爹。” “好了!”上官祈松了口气,“待会儿还有别的大人要来祝贺,你们先回房去吧!” “是,女儿告退。” 退出客厅,上官无欢看了上官无瑕一眼。上官无瑕脸上带着笑,心中却在冷笑,莫非你们以为这样虚情假意地说几句话,我就回收回对你们的恨?别妄想了,无欢! 碧苏把上官无欢迎回房里,担心地问:“小姐,刚才大小姐追你去了,可把我吓着了!后来让大小姐找到你了吗?”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找到了。” 碧苏吃了一惊:“大小姐是怎么找到小姐你的?” 是啊!这也是上官无欢最想弄清楚的问题!她绕了那么多弯子,把马也拴在胡氏医馆斜对面吉祥酒楼的马厩里,为什么无瑕还能找到她? 还好,祈勇他们有所准备,从后院的暗道离开了。真想不到,胡氏医馆里也有暗道!这是以前就有的,还是高均墨他们新近布置的? 想到自己和高均墨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就被上官无瑕给打断了、破坏了,上官无欢实在有些愠恼。不过,高均墨一再要求她离开,若再继续谈下去,只怕两个人就要发生分歧了。所以,上官无瑕的出现也算很及时,起码,临走的时候高均墨已经不生气了。 临走的时候,高均墨凝视着她:“我送你的玉珠链,你竟然一直都没有丢弃?” “我为什么要丢弃它呢?”她微笑着反问。 那串玉珠链,对于从前的她来说,或许意义并没有多么的重大,不过是一个被她救过的男童馈赠给她的礼物,而且,这串玉珠链的确很好看,颜色碧莹、通体透亮,暗夜里还能散发淡淡的光芒。那时母亲见了曾惊讶地问过她,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是从哪里来的? 原来这是一件很贵重的东西!那个男童舍得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她,因此她便一直戴在了手腕上。 可那时,这串玉珠链对于她的意义并不像现在这般重大,自从高均墨救了她,两人达成约定,他想留她在身边,而后却又将她送还给宇文隽以后,这串玉珠链的意义相比从前来说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当高均墨下落不明后,她带兵攻下邺城,出现在她曾经出现过的太子宫里,她轻抚着这串玉珠链,多少前尘往事涌上心头。她不相信他会那么轻易死在习氏兄弟的手上! 还好,他果然没有那样轻易地死在习氏兄弟的手上,今天终于又见到了他,真的令她惊喜不已! 回想起他临走的时候,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不许丢弃这串珠链!” 那语气像命令,很霸道,而她丝毫并未觉得反感。 “嗯!”她对他含笑点头。戴着这玉珠链,便如同他人在身边一样,她定会不离不弃! 他微微地牵起了唇角,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 现在,他该会到哪里去了?有祈勇和祈亮照顾着,他的安全应该没有问题吧?明天她就要大婚了,他该不会做出什么特殊的举动吧?比如抢亲? 不知道为什么,上官无欢的脑海中竟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心里顿时不由有些慌乱。 碧苏斟了一杯茶过来,叫道:“小姐,喝杯茶吧!” 上官无欢蹙着眉,沉默不语。碧苏有些不解地问:“你怎么了,小姐?” “啊?”上官无欢回过神来,见碧苏捧着茶杯站在面前,便接过茶杯,收起纷乱的思绪,默默地呷了一口。她想,这重要关头,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举动,否则,影响了她的计划,同样也会破坏他的计划,不是吗? 她盼望再见到他,但眼下,还不是时候。 胡氏医馆的隔壁,高均墨坐在轮椅上,默默地仰望着天井头上那片湛蓝的天空。天空偶有几片白云飘过,云朵的形状变幻生姿,倒也很是好看。 祈亮也好奇地抬头望望天,不解地问:“主人,你在看什么呢?天上就几朵云,有什么好看的。” 高均墨笑了笑:“我看的,是云,也不是云。” 祈亮说道:“主人现在说话真是深奥得很。” 祈勇笑道:“我倒是觉得,今天见过无欢姑娘以后,主人的心情变得好多了!” 高均墨竟然又笑了笑:“你什么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祈勇得意地说道,“昨天在凌兄弟的府上见到无欢姑娘,她没有流露出任何敌意,还故意让我看到她手腕上的玉珠链,我就知道,她这是让我告诉主人呢,她没有忘记主人!我就知道,主人的心情肯定会好起来了!” 高均墨笑:“其实来到长安以后,我的心情就一直很好。” “为什么?”祈亮不解。 祈勇替高均墨答道:“当然是因为主人来到了无欢姑娘的身边,距离无欢姑娘近在咫尺,所以心情就好啦!” “原来如此!”祈亮恍然大悟,“原来呢!我说咱们为什么偏偏要到长安来,宇文隽若是知道咱们还活着,肯定是不会放过咱们的,原来是这个意思!” “其实,越是危险的地方,反倒越是安全。”高均墨说道,“我猜,宇文隽那么聪明的人,肯定不会相信我们已经死了。不过,宇文隽一定也想不到,咱们竟然会出现在长安城里,出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可咱们在长安,又能做些什么呢?”祈亮问。 祈勇说道:“反正在邺城咱们现在也做不了什么。” ------------ 第66章 挟持皇后  高均墨说道:“邺城的事,既然交给了习尚书,我相信他一定会处理好。咱们就不要担心了。” “那习皇后呢?”祈亮小心地问。他的意思是,既然皇上喜欢的是无欢姑娘,那习皇后对皇上又一片真心、忠心耿耿,那皇上又该如何取舍? 高均墨没有说话。祈勇朝祈亮使了个眼色,示意弟弟不要再胡说了。祈亮听话地闭上了嘴巴。 祈勇问:“主人,明天无欢姑娘就要成亲了,咱们怎么办?什么也不做吗?” 高均墨皱了皱眉,“那你们想做什么?” 祈亮听了,嘻嘻一笑,答道:“依我看,咱们干脆去抢亲!把无欢姑娘抢出来,她不就不能跟宇文隽成亲了吗?” 祈勇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高均墨笑了笑,叹息道:“我并不是没有想过。” 祈亮高兴地说:“那明天我就和哥哥动手!把无欢姑娘抢过来!” 高均墨皱眉道,“不行!明天你们不能轻举妄动!” “为什么?”祈亮不解。 “是呀,主人!”祈勇也颇觉疑惑,“我看出来了,无欢姑娘心里想的是主人,并不是那个什么宇文隽。上次打下邺城以后,无欢姑娘还悄悄到太子宫去了两趟,这不是明摆着她很牵挂主人吗?我不明白的是,那时候主人为什么不肯见无欢姑娘?若是那时见了,说不定无欢姑娘就不会长安了,留在邺城跟着主人,咱们也就不用千里迢迢跑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高均墨说道:“那时宇文隽也在邺城,我若见她,岂不是害了她吗?你怎知那宇文隽就不曾派人暗中监视着她?她在邺城呆过一段时间,宇文隽不可能不对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起疑心,何必要给她添乱呢?” 祈勇与祈亮顿时沉默了。 “明天真的让无欢姑娘跟宇文隽成亲吗?那她以后可就是宇文隽的女人了!”祈亮不甘心地问。 高均墨的心里狠狠地一疼!是啊,从明天起,她就成了宇文隽的女人了!她有她的计划,他知道,她不会屈从于他的安排。他若打乱了她的计划呢?她会不会与他刀兵相见? 高均墨沉默了。 天兴宫里。听了灵枝的禀报,宇文隽一愣:“无欢去了医馆?治伤?” 灵枝低着头:“是的。本来二小姐的行为很可疑,可是不知为什么,我们跟到医馆,却只看到医馆的人在给二小姐搽药酒。” 无欢的伤还没完全痊愈?宇文隽有些惊讶地沉思了一会儿,抬头问灵枝:“无欢的伤势怎么样?” “应该好了吧?”灵枝不想让太子殿下为二小姐担心,于是说,“那个医馆很有可能有什么问题,殿下要不要派人前去查一查?” 宇文隽皱了皱眉头:“这是无瑕的主意吗?” 灵枝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对自己的这个建议如此反感,生怕受到责罚,她哪里还敢承认这其实是自己的意思,吓得紧张地伏在地上,说道:“是……是的……” 宇文隽说道:“告诉无瑕,只要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便不要轻举妄动!” 灵枝忙答:“是,太子殿下!” 灵枝回到将军府,上官无瑕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殿下有什么指示?” 灵枝当然不敢说起她自作主张向殿下提建议的事,说:“殿下说了,只要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上官无瑕皱着眉,没有说话。 怎么办,明天无欢就要与殿下完婚了,难道,她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变成一对真正的夫妻,而自己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份痛苦和煎熬吗? 太子殿下原本看上的人是她,成为太子妃的人也应该是她啊!如今输给无欢,叫她如何甘心? 天亮了。邺城里,习玉屏朝着长安的方向望眼欲穿,心里好不焦燥。转头望着客厅里正在收拾药箱的独孤澜依,嘟哝道:“皇上这一去就快半个月了,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呀?” 见习玉屏心情烦燥、坐立不安,独孤澜依安慰道:“皇后还请耐心等待,等事情办完了,皇上他们估计也就回来了。” “皇上老不回来,若那姓杨的奸贼跑了,又该怎么办?”想到杨鉴,习玉屏就很是气恼。 孤独澜依说道:“我喂他喝了软骨散,他是断然跑不了的。倒是之前皇上交待,皇后可以回习家去,皇后为何不肯?” 习玉屏蹙眉说道:“周国留驻邺城的人定然时时刻刻都盯着我爹,我若回习家去,岂不是给我爹惹麻烦,坏了皇上的大事?还是等皇上事成之后再说吧!” 孤独澜依才要赞习玉屏深明大义,一个声音突然在身后叹息一声,说道:“你倒是万般都在为高均墨着想,只可惜,他的心里只有上官无欢,根本就没有你!” 习玉屏吃了一惊,回过头,只见杨鉴正抱着双肘靠在门旁。习玉屏大吃一惊:“杨鉴,你怎么起来了?” 习玉屏立即把目光投向独孤澜依:“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喂他喝了软骨散,他是动弹不了的吗?” “是呀,没错啊!”独孤澜依也惊讶地望着杨鉴:“你……怎么能起来了?” 杨鉴笑着拍了拍手:“人要逃生嘛,就得变聪明点儿。你天天喂我喝那个,想用那个什么软骨散控制我,等着高均墨回来处置我,我岂能坐着等死?” 习玉屏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这么说,澜依姑娘喂你喝的软骨散,你都没有喝下去?” “当然。”杨鉴微微一笑,“你们没发现,我那枕头是湿的吗?趁你们不注意,我都吐在枕头里啦!” “你好狡猾!”习玉屏紧皱着双眉,充满了恨意地瞪着杨鉴,“难不成,你还想逃跑吗?” 杨鉴望着习玉屏,叹了口气:“你何必那么恨我,玉屏?从你们抓住我以后,我已经解释了不下一百遍了。我真的没有算计你的两个哥哥,我真的是冤枉的!” “别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习玉屏愤怒地道,“你唆使我的两个哥哥谋朝篡位,成为千古罪人,又引上官无欢入城,害我哥哥两条性命,等皇上回来,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玉屏!”杨鉴无奈地道,“你为什么宁愿相信上官无欢的话,也不相信我的话呢?没错,是我说服他们夺了高家皇权,可这也没有错呀!若不是这样做,高均墨迟早就会要了你的命,我不这样做如何能保护你的周全?可我真的没有出卖你的哥哥!高均墨心里只有上官无欢,根本连碰都不愿碰你一下,你为什么还要一心为他着想?我一心想跟你在一起,我又怎么可能害你的哥哥呢?这分明上官无欢的离间之计呀!” “住口!”习玉屏怒道,“皇上待我怎样,那是我跟皇上的事,不许你妄加议论!” “玉屏!”杨鉴无奈地闭上嘴。 “皇上待我怎样,我都是齐国的皇后,我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这个身份!”习玉屏冷冷地说道,“我劝你不要再对我存什么非分之想,我是永远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 杨鉴伤感地道:“不管怎么样,不管我做了多少事,都不能打动你的心吗?高均墨虽然娶了你,可他却不肯善待你,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我想给你幸福,但为了拥有一个可以配得上你的身份,我冒着危险回长安,投靠宇文隽,联手上官无瑕一起对付上官无欢,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我能取代上官家的地位,拥有显赫的身份。我奉命来打邺城,本想带你离开,可你却坚决不肯,还为了高均墨与上官无欢争风吃醋,闹到被禁足玉坤宫的下场,高均墨那时已经对你起了疑心,他还想召集力量对付你习家,到时候你是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不关你的事!”习玉屏气恼地说。 “你说不关我的事,可我却觉得那是我的大事!你习家若是垮了,高均墨便将置你于死地,我绝不能眼看着这种悲剧的发生!可你又不肯跟我走,我只好劝你两位哥哥夺下皇权,这样你才能保安全无恙!到时候,你习家统治了齐国,我再设法夺下周国,届时迎你为妻,立你为周国皇后,你依然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这不是很好吗?我哪里料到你哥哥竟然就这样败在上官无欢的手上,这怎么可能是我想要的结局呢?” “你做你的春秋大梦,我不管。”习玉屏冷冷地道,“你当你的周国皇帝,跟我也没有关系!我不稀罕什么周国的皇后之位,我习玉屏永远是大齐国的皇后!” 杨鉴叹了口气:“为什么,你对高均墨如此执着?他从来就不曾给过你一个好脸色,为什么你就甘愿跟他赴死,也不愿做我的大周国皇后?” 习玉屏仍是冷冷地说:“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孤独澜依吃惊地望着杨鉴,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个名叫杨鉴的人竟然对大齐国的皇后怀着如此深厚的感情,他的野心、他的诡计、他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是为了习皇后! 杨鉴转头望着独孤澜依,神情颇为奇怪:“你觉得我会害玉屏的哥哥吗?” 孤独澜依被这奇怪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由地往后退了两步。 习玉屏皱着眉,冲杨鉴道:“不要吓唬她!她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杨鉴笑了,“她可是高均墨的人哪!” “你想怎样?”独孤澜依壮着胆子,问。 杨鉴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好歹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虽然你想用软骨散来控制我,不过,我也不会怪你。只是,我要走了,我若不杀你,高均墨回来后定然就会找到我,那可怎么办呢?” “你要走?”习玉屏怒道,“有我在,休想!” ------------ 第67章 花轿被劫  “好啦,玉屏!”杨鉴也皱起了眉头,“我真的没有害你的哥哥,你相信我行吗?不要再为了一个不疼你的男人来恨我了!” 独孤澜依紧张地望望屋里,着急地大喊:“来人哪,来人哪!” “什么?”习玉屏与独孤澜依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杨鉴目光中透着一丝阴狠之意:“不杀了他们,难道还等着他们去报官吗?” 独孤澜依惊呆了!随即,她哭着往父亲的房间扑去,嘴里哭喊着:“爹,爹!” 杨鉴一把抓过独孤澜依,说道:“别去看了!你们两个,一起跟我走!”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看我爹!”独孤澜依哭喊着,被杨鉴将嘴一把捂住,恶狠狠地对她说:“住口,不要哭了!难道你想把周军引过来吗?” 嘴被捂住了,独孤澜依的眼泪却哗哗地流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本来,高均墨将习玉屏留在医馆由她照看,她父女俩人和习玉屏是都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可是习玉屏听说杨鉴绑在军营里,便借助她对军营的了解悄悄潜入军营,避开重重岗哨,硬是将杨鉴救了出来。 有杨鉴在,医馆自然是不能留了,她只好与父亲一起,将杨鉴与习玉屏都转移到这户屠夫家里,这样才不会引起周军的注意,同时,有屠夫一家人在,也好方便控制杨鉴。她曾经救过这户屠夫一命,所以屠夫一家倒是信得过的人,不会就此事前去报官,暴露她们的身份。 谁知道,这一下竟给爹爹和屠夫一家带来杀身之祸!这个杨鉴,为了逃跑他竟然不惜杀害好几条人命,还要将她与习玉屏一起带走,她和习玉屏都不会武功,如何能拦他得住? 杨鉴看了习玉屏一眼,又看了孤独澜依一眼,说道:“你们俩一个也不能留,全部跟我走吧!” 独孤澜依掰开杨鉴的手,哭道:“你竟敢挟持皇后,小心以后皇上把你千刀万剐!” 杨鉴哈哈大笑:“什么皇上、皇后的,齐国早就破灭啦!” 习玉屏铁青着脸,说:“皇上一定会光复大齐国的!到时候,一定把你这个乱臣贼子抓住,将你千刀万剐,剁来喂狗!” “何必呢,玉屏?把我恨成这样!”杨鉴笑道:“那是不可能的事的,你们就不要心存侥幸了,赶紧跟我走吧!放心,玉屏,我以后一定会让你当上皇后的!” 习玉屏气恼地道:“你做梦吧!你一个穷途末路的亡命之徒,还妄想当上皇帝?莫说当不上,就算你当上了皇帝,我也绝对不会遂你的意!” “这就不是你说的算了!现在。”杨鉴说着,手中亮出匕首,指在独孤澜依的脖颈上,对习玉屏说道,“玉屏,你若不听我的安排,就别怪我杀了她!我看你这些日子与她关系也算不错,你不会忍心看到她死在你面前吧?” 习玉屏吃惊地望着杨鉴:“杨鉴,你敢!” 杨鉴毫不示弱地望着习玉屏:“如果你不肯跟我走,别怀疑,我一定会杀了她!若不想她死,今天你们俩就一起跟我离开!” 习玉屏瞪着杨鉴良久,见杨鉴全无退让之意,恨恨地责怪独孤澜依说道:“好了,都怪你,不让我杀他,这下好了吧!他反而要杀你!” 独孤澜依含着泪,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在想,若皇后你真心要杀他,为何不在军营里结果他的性命,非要把他带回医馆才要动手?想必,你也不是真的想杀他,不过是想折磨他泄泄愤而已吧! 这样的想法,独孤澜依没有说出来。此时,这些火上浇油的话就不要说了,否则只怕引火烧身啊! 此时,千里之外的长安城里,一夜未眠的高均墨丝毫没能感应到远在邺城的独孤澜依与习玉屏发生的这场意外。他端坐在轮椅上,仰望着天井头上那一片蓝天,双眉始终紧紧地蹙在一起。 祈勇与祈亮面面相觑,祈勇轻声说道:“主人,这都一夜没睡了,你就一点也不困吗?” “我不困。”高均墨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仍很精神。 祈亮去倒了一杯热茶端了过来:“喝杯茶吧,主人。” 高均墨摆了摆手,没有去接茶杯。祈亮只得无奈地将茶杯放在一旁。 “要不,咱们去抢新娘吧,主人!”祈勇用试探性的语气说。 “宇文隽什么时候派人接她入宫?”高均墨问。 祈勇答道:“听说,听说,是日铺之时。” 高均墨答:“那就还有时间。” 看样子,主人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祈勇与祈亮对望了一眼,不由松了口气。 日铺之时,也就是申时。送亲的队伍终于浩浩荡荡地开出了上官府,喜气洋洋地向皇宫进发。身着凤冠霞帔的上官无欢端坐在花轿里,贴身婢女碧苏紧跟在花轿旁。 花轿里无声无息,碧苏心里十分紧张,紧张得即使紧握着的双手也在微微地颤抖着。刚才出府的时候不小心瞟了一眼大小姐上官无瑕,发现上官无瑕眼神阴阴的,那神情让碧苏不由战栗了一下! 大小姐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二小姐呢?二小姐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浴血奋战,才能换来今天这场荣耀的婚姻,大小姐对自己的妹妹难道就没有一句祝福吗? 送亲队伍全部走出上官府后,上官祈喝令:“关门!” “是!” 将军府的朱漆大门缓缓地关上了。此一举动寓意着,新娘子一出门,娘家的大门即刻关上,以期新娘子今后不会因为与夫家发生矛盾而回转娘家。 徐念芝满含泪水、目送着女儿离去的视线被完全阻断。赵氏在一旁安慰道:“夫人不要难过了,二小姐从此贵为太子妃,也就是将来的皇后娘娘啊!二小姐如此前程似锦,咱们上官家也能跟着沾光啊,夫人应该高兴才是!” “我当然高兴!”徐念芝用手帕抹去眼泪,接下来的话还没有出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惊呼,徐念芝吃了一惊,望向上官祈:“老爷,发生什么事了?” 上官祈叫道:“赶紧打开大门,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朱漆大门飞快地打开了!上官祈率先大步冲出将军府,望见眼前的场面,不由目瞪口呆! 此时的送亲队伍已经完全乱了阵脚,担送嫁妆的家丁们一个个东倒西歪倒在地上,装满嫁妆的红漆木箱全都跌在地上,而上官无欢乘坐的花轿已经不在众人的视线之内,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是怎么回事?”上官祈吃惊地问。 跌倒在地的碧苏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了朝上官祈跑了过来。一缕鲜血从碧苏的嘴角往下淌着,碧苏跑到上官祈面前,“扑通”跪在地上,哭道:“老爷,不得了了,小姐已经被人劫走了!” 上官祈的脑中不由“嗡”地一声震响!“这是怎么回事?”他大吼道。 碧苏哭道:“奴婢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送亲的队伍走着走着,突然,也不知道哪里闯进来几个人,也不知道使了什么邪术,就那么手一挥,顿时狂风大作,送亲的人都被打翻在地,奴婢也被打翻在地,才想着抬头去看小姐,却发现抬着小姐的轿夫突然就飞了起来,抬着花轿一下子就飞远了……” 上官祈震惊道:“竟然有人抢亲?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抢神武大将军?” 徐念芝哭着跑到了上官祈的身旁:“老爷,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上官祈吩咐家丁道:“快,派人将此事禀报给太子殿下!” “是!” “到底怎么了,老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徐念芝面对着这乱七八糟的场面,不祥的预感令她脸色一阵苍白。 “夫人,别担心,没什么事,你先回府中休息。”上官祈冲徐念芝身后的丫鬟玉香道:“玉香,还不快扶夫人回房?” 徐念芝却不肯走,紧揪着上官祈的袖子问:“是不是无欢出什么事了,老爷?” 上官祈不答,赵氏与玉香连忙过来扶徐念芝:“夫人,咱们还是先回房去吧,有什么事老爷自会派人前来知会夫人的。” “大喜之日怎么这样啊……”徐念芝落下泪来,身子摇摇欲坠。身后的上官无瑕冷眼望着徐念芝,一丝冷笑浮上嘴角。 皇宫外,身着喜服、骑乘高头大马等候送亲队伍到来的宇文隽,正满心欢喜地等等着花轿的到来。 花轿迟迟未到,上官府的下人却匆匆前来求见。宇文隽心中时一个格楞,沉声问:“怎么了?” 上官府的下人答道:“禀太子殿下,我家二小姐的花轿才一出了府门,就被人劫走了!” “什么?”宇文隽大吃一惊,“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劫花轿?” “不知道是什么人半路冲了出来,把送亲的家丁全部打倒了,四个轿夫趁机抬着小姐飞奔而去,转瞬间就无影无踪了!” 什么?竟然是抬花轿的轿夫将上官无欢抬走了?上官无欢功夫甚好,怎么会任由别人将她抬走,而不作任何反抗? 宇文隽的双眉紧紧地皱了起来,英俊的脸上布满了疑云。他紧握着双拳,沉声道:“上官老将军何在?” 此时,上官祈已经纵马疾驰而来,远远望见宇文隽,便跳下了马,疾步向宇文隽奔了过来,单膝跪地,请罪道:“微臣罪该万死,请太子殿下恕罪!” 宇文隽的双眉缓缓地舒展开来,抬手扶起了上官祈,和颜悦色地道:“老将军不必多礼,有话起来说。” “殿下……”上官祈摇头叹息道,“老臣没有看好无欢,致使无欢一出门便被人劫走,老臣实在是……” “老将军先不要自责了。”宇文隽说道,“那抬花轿的轿夫不是将军府的人吗?将军府的人怎么会劫走无欢?” ------------ 第68章 竟敢逃婚  “府中的下人忠心耿耿,一个个都为无欢能嫁入皇家而欢欣鼓舞,万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一定是有人别有用心,企图阴谋陷害老臣与无欢,还请殿下明察!”上官祈赶紧说道:“送亲事宜全都是老臣的堂弟与管家在具体安排,却不知送亲队伍中为何会混入别有用心的贼人!老臣已经派人问责此事,还请殿下一同前往,查明此事,以便尽快找到无欢的下落!” 宇文隽沉声道:“有人胆敢破坏皇帝赐婚,难道就不怕罪诛九族吗?好,速传刑部,即刻派人前往将军府调查此事,我与上官将军先行一步!” “是!” 将军府里已经戒严,家丁们将送亲的队伍全部请回府中,任何人不得外出,负责送亲事宜的上官祚与管家面如土色,战战兢兢地恭候着上官祈回府。 宇文隽与上官祈回到将军府,上官祈威严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大声道:“今天是二小姐大喜的日子,竟人有人从中破坏,此事必要严加追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待会儿刑部的大人便会过来,你们一个个全都要把自己知道的、看到的详细地向刑部的大人禀报,不可有任何遗漏,听到了吗?” “是!”众人战战兢兢,齐声应答。 上官祈恨恨地补充道:“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的幕后指使揪出来,严惩不贷!” “是!”众人又紧张地答。 宇文隽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在场的,全都是将军府的下人。而将军府的女眷却不在场。 “不知上官夫人和大小姐何在?”宇文隽问。 上官祈答道:“回殿下的话,拙荆刚刚都和老臣在一起,老臣见她受了惊吓,便命人扶她回房去了。” 宇文隽点了点头。这时,刑部尚书、刑部侍郎以及刑部众幕僚匆匆赶到:“参见太子殿下!” 上官祈与刑部官员互相见了礼之后,说道:“各位大人,辛苦了!府中的下人都已经在这里了,我即刻命人将女眷也叫过来,请各位大人仔细审问。” “上官将军放心吧!我等一定仔细盘询,绝不会放过居心叵测的小人,也不会冤枉府中清白无辜的好人!”说着,刑部尚书迟瑞向宇文隽道:“不知殿下是否参与旁听?” 宇文隽说道:“不,迟大人,你们先询问将军府的下人吧,我到无欢的闺房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端倪。” 迟瑞答道:“是,殿下!” 上官祈忙道:“老臣立即派人给殿下引路。” 宇文隽点点头。 上官祈指了府中的下人墨斗给宇文隽引路,墨斗紧张地走在头前,将宇文隽及他的随众一起引到后院。整个上官府都一派喜气,上官无欢的闺房也布置得喜气洋洋,宇文隽沉默着在无欢的闺房里走了一圈,奇怪,无欢的闺房里怎么有一股熟悉的香气? 那香气淡淡的,似有,似无,隐隐绰绰。 宇文隽皱了皱眉头,对墨斗说道:“好啦,走吧。” 墨斗很是惊奇,殿下就已经发现了什么了吗?不过,他哪里敢多问,便答:“是!” 走出后院,隐见长廊尺头有一片衣袂正被风吹起,宇文隽瞧见,皱眉道:“去看看,什么人躲在墙角?” 墨斗立即朝墙角跑去,喝道:“谁?太子殿下已经看到你了,赶紧出来拜见!” 一个身影被墨斗抓了出来,墨斗惊讶地问:“二黑?你躲在二小姐的院里做什么?” 二黑一下朝宇文隽跪了下来,紧张地道:“小人叩见太子殿下!” 宇文隽冷着脸:“你是什么人?” 二黑诚惶诚恐地道:“小人二黑,是将军府中的杂役。” 宇文隽皱着眉:“既然是将军府中的人,为何不集中前院,听候刑部大人的审问?” “小人……小人……”二黑伏在地上,已是满头大汗,说不出话来。 “不往前院听审,却躲在二小姐的院里,到底是何用意?”宇文隽厉声问。 二黑吓得不轻,颤抖着答道:“小人并非故意躲在二小姐的院里,实属只是路过而已。” “路过?”墨斗都听不下去了,“你要去哪儿,竟然要从二小姐的院子路过?” “我……我……”二黑满头大汗,莫不能言。 宇文隽冷冷地盯着二黑,对身后的随从道:“你们先退下,有些话我要单独问他。” “是,殿下!”众人全都往拱门外退去,墨斗见状,不敢多留,也跟着退了出去。 “说吧!”宇文隽冷冷地说,“你躲在二小姐的院外,鬼鬼粜粜想要干什么?” 二黑的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结结巴巴地道:“小……小人……小人只是随便过来看看,不敢做什么。” “大胆!”宇文隽厉声喝道,“再不说真话,我便把你当作嫌犯送交刑部处置!重刑之下,料你不能不招!” 二黑吓得魂不附体,忙连连磕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求太子殿下饶小一命,小人愿招,小人愿招!” 宇文隽脸上的神情这才渐渐地缓和下来:“还不快说?” 二黑抖抖瑟瑟地说:“是……是二小姐让小人来的……” 宇文隽惊讶地道:“二小姐?二小姐不是已经被坏人劫走了吗?” 二黑紧张地回答说:“是出府之前二小姐就交待过的……” “二小姐都交待了什么?”宇文隽沉声问。 二黑抹去额头的汗水,战战兢兢地答道:“二小姐吩咐过小人,等花轿一出府,就让小人把一样东西悄悄地放到二小姐的衣柜里,切莫让人看见。” “什么东西?”宇文隽狐疑地问。 “是……是一盒香膏……” “香膏?”宇文隽皱紧了眉头,“在哪里?赶紧呈上来!” 二黑忙道:“在二小姐的衣柜里,小人这就去拿!” 说着,二黑飞快地奔入上官无欢的闺房,从衣柜里取出一样东西,呈给宇文隽。 这是一个圆形的胭脂铁盒,盒盖上画着清雅的百合花,铁盒并未打开,但也有淡淡的香味自盒中散发出来,那香味便如百合的幽香,甚是清淡、干净,也甚是熟悉。 刚才在无欢的闺房里闻到的,不正是这股香味么? 宇文隽缓缓地接过铁盒,轻轻打开,更浓郁的香气自盒中散发出来。铁盒里,是膏状的物体,颜色乳白,气味芬芳。 这香味,宇文隽再熟悉不过了。平常上官无瑕见他,她的身上不都带着这样的香味么? “说,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宇文隽皱着眉头,问。 二黑低着头道:“是二小姐给小人的,至于东西从哪儿得来,二小姐没有说过,小人无从得知。” 这时,纷杂的脚步声朝上官无欢的院子拥了进来。上官祈、徐念芝、赵氏以及上官无瑕,还有丫鬟玉香、灵枝,全都来了。 上官无瑕眼尖,一眼望见宇文隽手上的胭脂铁盒,不由大吃一惊,立即扑了上来,夺过铁盒,惊诧地问:“无瑕的东西怎么会在殿下的手上?” 上官祈喝道:“无瑕,不得无礼!” 宇文隽压了压手:“无妨。老将军,夫人,你们怎么来了?” 此时,墨斗在身后缩着脑袋,不敢抬头。上官祈说道:“老臣听说家丁二黑潜藏在无欢的院里,感到吃惊,赶紧就过来了!” 说着,上官祈转头朝二黑厉声问:“前院刑部的各位大人正在审案,你不往前院听审,却躲在二小姐的院里,这是要做什么,二黑?” 二黑已经吓得面如土色,不敢抬头,干脆匍匐在地,身子犹在瑟瑟发抖。 宇文隽望向上官无瑕:“无瑕姑娘,你说盒香膏是你的,可有什么证据吗?” “当然有证据呀,殿下!”上官无瑕急忙道,“这香膏都是无瑕向制作胭脂的师傅学来后自己制成的,原材取自山谷中的白百合,混合玉兰花合制而成,这气味独一无二,就连这胭脂盒也是无瑕自己用过之后留下来重复使用的,殿下若是不信,无瑕可让灵枝去将屋里其它的香膏也一并取来,便可证明无瑕所言是真。” 徐念芝有些惊讶地道:“无瑕,你的东西怎么会在殿下的手里?” “是呀!”上官无瑕也惊讶地望着宇文隽,等待宇文隽的回答。 宇文隽说道:“这东西并不是在我的手里,而是在无欢的屋里。” “啊?”徐念芝吃了一惊,上官祈也惊讶地问:“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宇文隽望着上官祈:“老将军,我父皇赐婚,将无欢立为太子妃,无欢是不是对这门婚事不满,有毁婚之意?” 上官祈吃了一惊:“这不可能啊,殿下!这几天无欢开开心心,就等着今日大婚啊,怎么可能对这门婚事不满,有毁婚之意呢?” 宇文隽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大步朝前院走去。 徐念芝万分纳闷地望着上官祈,着急地提醒:“你快跟上去问问太子殿下呀,老爷!殿下刚才为什么要说无欢想毁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无瑕也纳闷地说:“我的香膏为什么会在无欢的房里?这是怎么回事?” 徐念芝看了上官无瑕一眼:“难道无欢会偷你的东西吗,无瑕?” 上官无瑕忙道:“夫人,无瑕不敢,无瑕不是这个意思!” 上官祈“哎呀”一声,摇了摇头,赶紧朝宇文隽追去。徐念芝叹了口气,也跟着往前院去了。 赵氏忙小声问女儿:“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瑕?” 上官无瑕一脸无辜:“无欢逃婚,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赵氏无奈,只得道:“快上前院去吧!说不定,呆会儿就轮到我们去问话了!” 回到将军府的客厅里,宇文隽不由一愣。只见怀王宇文修与举王宇文达都已经来了,正在客厅品着茶。 宇文隽一愣:“大哥,三弟,你们怎么来了?” ------------ 第69章 百丈崖上  见到宇文隽出现,宇文修与宇文达便一起站了起来,说道:“今天是太子的大婚之日,我等怎能不前去祝贺呢?谁知却听说太子妃逃婚,所以过来看看有没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我们也好尽一尽兄弟之谊,为太子排忧解难。” 此时的宇文隽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说道:“明明是有人劫了花轿,大哥和三弟如何说是太子妃逃婚?” 大堂外,听到宇文隽这么说,灵枝惊讶地问上官无瑕:“小姐,太子殿下刚才不是明明也认为是二小姐逃婚吗,怎么现在又反口了?” 上官无瑕“嘘”了一声,示意灵枝不要乱说。 大堂里,宇文修与宇文达对望了一眼,笑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这送亲的可都是将军府自己的人哪!自己人把太子妃带走了,这不是太子妃指使的,难道还能是将军府的人犯上作乱?当下人的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吧!” 宇文达打抱不平地说道:“能嫁给当朝太子,这是可是上官家的荣耀,上官无欢怎么敢逃婚?她这不是抗旨不遵吗?” 上官祈还未曾上前行礼,听到宇文修与宇文达指无欢逃婚,不由愤然道:“蒙皇上厚爱,将无欢赐婚给太子殿下,无欢心存感恩,也一心为朝廷效力,绝不可能做出毁婚抗旨之事,还请二位殿下明察!” 宇文修笑道:“上官将军,你护女心切,本王可以理解。不过,此事最好还是让刑部赶紧查清楚的好!父皇已经听闻了此事,很是动气,父皇也不相信神武将军是抗旨毁婚,不过,在事实面前,上官将军可不能护短哪!” 宇文隽冷冷地打断宇文修的话:“大哥,一切尚还没有定论,请不要把‘抗旨毁婚’这四个字挂在嘴边,以免混淆视听,影响大家对这件事情的判断!” “好吧!”宇文修笑道,“跑的可是你的女人,她若真是逃婚,那丢人的可是你呀,太子殿下!” 宇文隽沉着脸:“无欢绝不会抗旨逃婚的!” 宇文修与宇文达对视了一眼,都微微地笑了。 上官无欢的花轿,此时不知已经落向何处。 起初,突然听到一阵强劲的力道将送亲的家丁一个个扫倒在地,上官无欢便吃了一惊。没想到,今天果然有人要从中作梗,破坏她与宇文隽的亲事!她腾身就想离轿,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在她刚出将军府就对她下手。可是谁知,全身竟然软绵绵没有一丝气力,根本就动弹不得! 上官无欢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在府中为了提防上官无瑕暗中下药,她什么也没吃,什么也没喝,怎么,她这还是着了别人的道吗? 花轿似乎飞了很久,那四个轿夫轻夫很是了得,飞檐走壁竟然如履平地,上官无欢不知自己要被抬到哪里去,奈何此时全然无法动弹,心中又气又急。 她已经很小心提防了!上轿之前并没有什么可疑之人接近她,就连上官无瑕也一直陪在母亲的身旁,不曾与她接近,是什么人能在她的花轿上做手脚?而且,这些人还如此大胆,竟然敢在刚刚出了将军府的当口就对她下手! 看来,不想让她嫁给宇文隽的人并不止上官无瑕一个! 除了上官无瑕,还会有谁?难道是,高均墨? 不,上官无欢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想,她相信,高均墨不会用这样的手法来阻止她嫁给宇文隽! 可是,除了上官无瑕和高均墨,还会有谁? 花轿里,有淡淡的香味萦绕着,上官无欢吸了吸鼻子,突然意识到这香味很不寻常!是了!难怪,刚刚上花轿的时候她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原来是这香味不对劲! 迷香!有人在花轿里施了迷香! 此时屏住呼吸已经来不及了,迷香的药力已经渗入肺腑,使她全身发麻,动弹不得。 真想不到,再怎么小心谨慎,也提防不住敌人的暗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真的一点也没有错。这件事情,一定跟上官无瑕有关吧?上官无瑕擅长制香,虽然平时她自制的香膏都用在自己的身上,但要制迷香自然也不成问题。 可是,上官无瑕上哪儿找到这么多武林高手?那不过拂手间挥出的强劲力道,一下便将担送的嫁妆的下人全部打落在地,这样的功力绝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拥有的。还有那四个轿夫,脚下的轻功如腾云驾雾一般,一看便知是绝顶高手,这样的高手,上官无瑕是如何能请来为她效力的? 所以,上官无瑕一定还有帮手!这个帮手,难道会是宇文隽? 上官无欢暗恨,难道这一世宇文隽竟然这么着急要对她下手吗?重生之前,好歹他还立她为后,让她在后宫过了几天尊荣的日子,而到了这一次,他与上官无瑕便都这么急于铲除她?难道,他就不需要她来巩固他的地位了吗?他就不需要她帮他对付宇文修和宇文达这两个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的皇子了吗? 不行!她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心念才了,花轿已经稳稳地落了下来。一个声音很不耐烦地道:“到底是谁?一直跟着我们,难道想跟新娘子一起死吗?” 上官无欢一愣。难道有人救她来了吗? 见花轿停了下来,其中一个轿夫拔出了宝剑朝他们所在的方向喝问,祈勇与祈亮只向现出身形。 “原来是两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轿夫皱眉道,“一路跟了这么远,怎么,你们真想跟新娘子一起死?” 祈亮气愤地道:“原来你们早就觉察到了,那为什么不早点停下来,还让老子跟着跑了这么远?” 轿夫哈哈大笑:“不把你们一起引到阎王殿,怎么好一起动手送你们去见阎王?” 祈勇“嗤”了一声,“谁去见阎王还不一定呢!” 上官无欢听出了祈勇与祈亮的声音,在轿内说道:“祈勇、祈亮,这四人不是一般的角色,不要轻敌!” “是,无欢姑娘!”祈勇答道,“无欢姑娘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这些人危害你的!” 祈勇与祈亮只怕不是这四个人的对手啊!上官无欢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暗担心。高均墨呢?祈勇与祈亮是他派来保护她的吗?难道他料到会有人前来破坏她的婚事吗? 另一个轿夫亮出了手中的一对峨嵋刺,狠狠地道:“小子哎!是你们自己上门找死,可别怪爷爷手下无情!” 祈亮恼道:“不知羞耻!竟敢自称爷爷,看小爷不治治你们,你们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睛!” “黄口小儿,就知嘴上逞强!”两个轿夫冷笑着,挥动武器向祈勇与祈亮扑了上去! 祈勇低声道:“祈亮,小心!” “我知道,哥哥!”祈亮应着,持剑迎了上去! 四个人顿时战作了一处! 花轿里,上官无欢屏息静气,侧耳细听着外面的打斗声。从这些打斗声听来,祈勇与祈亮虽然勉强能够应付那两个轿夫,但却只怕撑不了多久! 不能等祈勇与祈亮来救她,她必须自救! 这时,花轿竟然又飞了起来!剩下的两个轿夫抬起花轿发足疾奔起来!祈勇与祈亮瞧见了,急道:“胜负未分,你们怎么跑了?” 那两个与祈勇、祈亮斗在一处的轿夫笑道:“你们两个不堪一击的臭小子,竟然也敢来救人,真是不自量力!” 话音落了,手持峨嵋刺的轿夫一刺只扎祈勇的心口,祈勇慌忙用剑去挡,谁知那人手上的另一根峨嵋刺又扎向祈勇的胸口!祈勇上下难以兼顾,只得以一个渔死网破之势,对自己不管不顾,反而挥剑削向那轿夫的脖子! “好小子,果然不怕死!”轿夫收回峨嵋刺,对一旁的伙伴说道:“不要与这两个小子纠缠,先处理那个新娘子要紧!” “是!” 两人齐发猛力,各自一道强劲的掌风拍向祈勇与祈亮的天灵盖!两人躲让不及,只得生生地持剑挡了上去,那两道强劲的掌风震得两人虎口发麻,手中宝剑“当啷”落地,几个踉跄向后退去!两人勉强稳住身形,一口鲜血也各自从两兄弟的口中吐了出来! “他们跑了!”祈亮惊呼。 祈勇抹去嘴角的鲜血,拾起地上的宝剑,“快追!” 此时,花轿已经在百丈崖上停了下来。 百丈崖上,寒风料峭,“呼呼”地吹动着花轿上的大红色彩绸和红色彩球。百丈崖下,岚雾缭绕,难见深浅,只给人俯瞰一眼便胆寒心战的感觉。 一只手轻轻地掀开了轿帘,露出一张绝丑的脸。这人并不是府中的下人,只是不知,他们是怎么混入将军府,为她担起花轿来的? 从这人的脸上,上官无瑕看出来了,绝丑的容貌并不是此人的真实长相,明显,那是经过了易容乔妆的。 是呀,他们有备而来,怎么可能把真面目暴露在她面前呢! “美人,对不住啦!”那人嘻嘻一笑,牵起那僵硬的假面,“咱们兄弟几个也是受人所托,并非主动加害,你要索命报仇可不要来找我们兄弟几个哪!” 上官无欢皱起了眉头,目光冰寒:“是谁指使你们劫花轿的?” “劫花轿?”那人哈哈大笑,“事情可不光光是劫花轿这么简单!我们也不想杀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再说了,美人你在战场上也是威风凛凛,巾帼不让须眉,我们也佩服得紧哪!不过,我们就是靠这个为生,别人给我们银子,我们就为他卖命,别人要我们杀谁,我们就杀谁!我兄弟几个受命,要把美人你带到百丈崖来安置,这儿,就是你的最后归宿啦!现在,就让我们送你上路吧!” 百丈崖?上官无欢心中一震,百丈崖崖高百尺,任谁从这儿掉下去都得粉身碎骨啊! ------------ 第70章 危急时刻  “想不到,他们竟然费心为我挑了这么好的一个地方。”上官无欢冷笑,“只是我不明白,我已经中了迷香,动弹不得,要我死不是很简单的事吗?为什么要劳心费力把我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那人笑道:“当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你已经死于非命,所以才要我们四兄弟这么辛苦把你带到百丈崖来吧!我们挣这些银子也不容易哪!” 上官无欢冷笑:“我活着又岂是容易?你们想要我的命,先要问过我答不答应!” 那人哈哈大笑:“只可惜,答不答应都由不得你了!” 说着,那人手腕一翻,一把短剑赫然在手,短剑高高举起,狠狠地朝上官无欢的心口刺去! 他们是要刺死她,然后再将她抛尸百丈崖下! 情形已是万般危急,如果没有发生意外,上官无欢便是必死无疑!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苍鹰般的身影闪电般掠过,只见他手中寒光一闪,一下刺入上官无欢面前那人的背脊心上! “哗!”一口鲜血从那人的嘴里喷了出来,那人不可置信地想扭过头看看对他下手的人,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他徐徐地倒在了上官无欢的轿前。 几乎与此同时,原本动弹不得的上官无欢突然疾风般腾身而起,“唰”地夺过那人手中的短剑,“哧”地一声,刺入了旁边那人的左胸! 这一切,几乎发生在同一时间,除了上官无欢与那个苍鹰般闪电掠过的身影,没有人能及时地反应过来。 也几乎是在两具尸体目瞪口呆地扑倒在地时,上官无欢已经旋风般地从轿中飞了出来,轻轻地落在地面。 此时的上官无欢,身穿着一袭大红色嫁衣,喜气洋洋的大红嫁衣映衬着她雪白光洁的脸庞,以及那寒星般凌厉的眸子,她是那样的光华夺目,同样也令人不寒而栗。 “我正想抱你,你却自己起来了。”高均墨立于百丈崖上,淡淡地,用充满了戏谑性的语气说。 一丝笑意浮上上官无欢的唇角,“想不到,危急时刻,竟然是你救了我。” 高均墨剑已入鞘,神色冰冷:“看样子,我的出现纯属多余。没有我,你一样会斩杀他们两个,根本用不着我出手。” “你出现得并不多余。”上官无欢说道,“至少看到你,我很高兴。” 笑意这才浮上了高均墨的脸上。他微微地勾了勾唇角,“这句话,我倒是很喜欢听。” “你怎么会跟来的?”上官无欢眸中笑意盛开。见到他,她真的很高兴。 高均墨笑了笑:“我本来是想去抢亲的。没想到,有人抢在我面前下手了。” “哈!”上官无欢笑,“原来我很抢手!” “这一点,你竟然不自知吗?”高均墨深深地凝视着上官无欢。 上官无欢避开高均墨的目光,说道:“没想到,你的武功这么好!之前从来没有显露过吧?其实你的腿根本没事,为什么一直伪装腿有伤疾?” 高均墨淡淡地道:“当初,若不那样伪装,别说太子之位可能坐不上,只怕我连邺城都回不去。好啦!不要闲聊了,还有两个敌人没有铲除呢!” 果然,与祈勇、祈亮厮斗的两个人已经追至了百丈崖上。望见扑倒在花轿前的两具尸体,以及一身大红色立于百丈崖上、衣袂飘飘的上官无欢,以及一袭墨色长袍、目光冰寒的高均墨时,两人不禁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臭女人,你怎么多了一个帮手?”两人眦目欲裂,冲上官无欢怒吼。 “不然的话,任你们宰割么?”上官无欢淡淡地答。 两人愤怒地道:“你竟敢杀了我们的兄弟,臭女人,我要杀了你!” 上官无欢仍是淡淡地道:“他们俩要杀我,没奈何,我便还了手。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也是受人指使,我不想多杀无辜。你们赶紧逃生去吧!” 两人冷笑道:“你找了帮手暗中偷袭,若是真刀真枪来打,未见得你真的有本事杀得了我们!” 上官无欢皱起眉头:“怎么,你们逼我动手么?” “我们要要你的命!” 狂吼着,两个人一齐扑向上官无欢,长剑如灵蛇般缠向上官无欢的腰际,两把峨嵋刺虎虎生风,分别直刺上官无欢的心口与双眼! 上官无欢冷哼了一声,“既然你们找死,那就看看谁能要了谁的命!” 似是一阵旋风卷起,灿烂夺目的大红色身影飞也似地旋飞了起来,长长的衣袖流水般泄下,“呼啦”一声,卷住了两人的兵器,然后,上官无欢手上一个用力,两人的兵器竟然脱手而出!上官无欢长袖一掷,一把长剑、一对峨嵋针,顿时被扔下了百丈崖下雾霁缭绕的深渊! 两人顿时目瞪口呆! 上官无欢大红色灿烂的身影红霞般落下,百丈崖上山风阵阵,吹得她衣袂飞舞,好不仙美! “虽然你们轻功了得,但论手上功夫,你们未必比得过我!”上官无欢从容自信地勾起嘴唇,那笑容笃是迷人。 那两人气恼地道:“是我们大意轻敌了!臭女人,有本事你再接招!” 说着,其中一人手腕一抖,只见寒光闪闪,十数把飞刀如扇状般射向上官无欢,飞刀的寒光瞬间将上官无欢笼罩在内! 高均墨微微一惊,却见上官无欢长袖一震,一股强劲的掌风将广袖蓬然如铁扇般张开,将十数把飞刀尽数击落在地!两人大惊,其中一人一个扑倒,飞也似地向上官无欢滑行而来!那蒲扇般的大手铁钳般抓向上官无欢的双腿! 而另一个则飞身扑向上官无欢,准备控制上官无欢的上路,上官无欢怎会束手就擒,她足尖轻轻点地,一个飞身,螺旋般飞起,身子停顿在空中,张开双臂,如雁鸟一般优美地俯冲向地面,迎上那飞身跃起准备向她再次发起攻击的两人,大红色的身影旋过,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其中一个如同被折断了脑袋的纸人,软软地跌在了地上。 血,缓缓地从那人嘴里溢了出来。那人大睁着双眼,想说什么,但那错位的喉咙间只能发出“汨汨”的声音。 另一个惊恐地后退了一步:“你……你,不要过来!” 上官无欢落下身形,冷冷地道:“说!是谁雇你们来杀我的?” 那人惊恐地望着上官无欢,突然,他发疯似地朝上官无欢扑了过来,手中寒光一闪,似是一把匕首,就要朝上官无欢的脖子刺去! 上官无欢也不躲闪,只是长袖一挥,大红色的衣袖利刃般扑打在那人脸上,同时她身子一旋,从那人身边绕了过去,只听得又一声“咔嚓”脆响,那人也缓缓地跌落在地,鲜血汨汨而出。 上官无欢看了那人一眼,收回目光,微微地皱了皱眉,似有不忍地别过脸去。 高均墨远远地望着上官无欢,上官无欢亦望着他,两人的脸上都没有丝毫笑意。 “战场上你可是杀过不少的人,怎么,还这么大的反应?”高均墨的声音淡淡的,并无讽刺,也无嘲笑。 战场?战场上,她与那些人无冤无仇,杀人,不过是各为其主,是迫不得已啊! 末了,高均墨走了过来,轻轻地拍了拍上官无欢的肩:“我知道你不想杀他们。但是他们不能完成任务,回去下场也只能是一个‘死’字。这世道就是这样,你不想死,偏有人逼你去死,你不想杀人,偏有人逼你杀人。” 上官无欢叹了口气,伫立在百丈崖上,眺望着远天的星光,迎风而立。 此时,天已经快要尽黑。夜幕下,百丈崖头清冷异常。那大红的花轿停在崖边,大红色的绸布与彩球犹自迎风招摇。 “现在,你准备怎么办?”高均墨问。 上官无欢转过头,望着高均墨,声音凄然:“你说呢?” “你穿着这嫁衣,很美!”高均墨凝视着她:“跟我走吧,无欢!” 上官无欢笑了笑,这时,祈勇与祈亮气喘吁吁地跑到百丈崖上,望着平安无事的两个人,以扑倒在地的四具尸体,两人喘着气,高兴地喊道:“主人,无欢姑娘!” “你们才来!”高均墨皱眉道,“真是些没用的东西,若指望你们保护无欢姑娘,只怕一切都来不及了!” 祈勇下意识地抹抹嘴角,尽管嘴角的血已经抹干净了。他有些羞愧,又很高兴地望着上官无欢:“无欢姑娘,你脱险了?” 上官无欢微笑着点了点头。 “无欢姑娘,你不是被困在轿子里了吗?你是怎么脱险的?”祈亮好奇地问。 上官无欢笑了笑,没有答话。 她是在意识到自己中了迷香之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衣袖上的绣花针拔了下来,扎破了手指,放出鲜血,迷香之毒顿时得到了缓解。之后,她屏息静气,运用气息将体内的迷香之毒逼出了体外。之所以等到百丈崖上才动手,是她想麻痹敌人,才好一击即中。 没想到,祈勇与祈亮的出现拖住了两个轿夫,而另外两个,又有高均墨替她解决了一个,如此,她便得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杀了另一个,所以,这其中也有高均墨主仆三人的功劳。 她含笑抱拳道:“多谢三位的搭救,无欢没齿难忘!” 祈勇忙回礼:“无欢姑娘见外了!这是应该的!” 高均墨望着无欢:“好了,无欢。跟我下山吧!” 上官无欢摇了摇头:“不,我不能跟你们走。” “不能?”祈勇与祈亮异口同声,很是意外,“你的处境很危险啊,无欢姑娘!你功劳太高,招人嫉恨,周国可能有不少的人都想置你于死地啊,你就不要留在长安了,跟我们走吧!” 上官无欢没有说话。高均墨朝两人挥了挥衣袖,祈勇与祈亮立即识趣地退下了百丈崖。 ------------ 第71章 无欢命大  “你仍是要留下,与宇文隽完婚,是吗?”夜色里,高均墨的眸子清冷,凝视着上官无欢。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她要弄清楚这一次是谁要她的命,她要以牙还牙,绝不能让这个人好过! 高均墨叹了口气。强留她是留不住的,他已经知道。既然如此,就尊重她的决定吧!只要有一天她会回头,他依然愿意张开双臂迎接! 他说:“好吧,既然如此,我有几点要交待于你。” 不知为什么,上官无欢心里蓦地有些隐痛。她冷静地点了点头:“是,我洗耳恭听。” “宇文修与宇文达对你没有善意,你要小心提防这两个人。”他一字一句,从容平静。 “好!”她的回答,如珠落玉盘,干脆利落。 他又说:“宇文修的身边有我的人,此人会暗中向你透露宇文修的情况,传递消息的方式是飞刀。留意飞刀的红绸,绸上的字看过便会很快自行消除,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上官无欢吃了一惊,这个传递消息的方式,不正是那晚引宇文修入天兴宫时用过的吗?原来除了凌天扬,他还有别的棋子安插在宇文修的身边! 想不到,他的人已经渗透到了大周的皇室来了!上官无欢不禁暗暗惊叹,还以为他被习氏兄弟夺权后,已是走投无路了,却没想到他还有如此周到的安排! “我在长安安插的耳目,比你想像的要多。”他的声音里没有炫耀,只有冷静。 “这是你当年作为质子在长安生活时,便已经计划好的吗?”她问。 “是。”他坦承地道,“我在长安的力量比邺城的力量要更为强大。” “你一直都想夺下长安!” “是。”他依然没有否认。 想不到,他在长安的势力比邺城的势力要更为强大!难怪他能在长安来去自如,连怎么与她见面都能安排得滴水不漏。既然如此,就算没有她,他也一样能光复大齐,也一样能拿下大周,当初在邺城他又何必答应她的要求,以“他要江山、她要报仇”的约定来帮她呢? “还有。”他说,“你姐姐对宇文隽并未死心,你要时刻小心提防,不要中了她的计,被她陷害。” 他连她姐姐对宇文隽的私情都知道!关于她的事,关于长安的事,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还有呢?”她问。 他说:“宇文修可能会对宰相李缨不利,你要派人保护李缨的周全。”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兵部尚书章之栋,此人表面保持中立,但实际上已经被宇文修收买了,你要当心。” 上官无欢吃了一惊,他连大周兵部尚书的事情都知道!他究竟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补充道:“章之栋此人表面正直,实则贪恋女色,你应该有办法对付他。”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她凝视着他的眼睛。 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有足够的能力去应付突发事件,不会轻易吃亏的。但是,防不胜防,记住这句话。你平安,我才能放心。” “好,可以下山了!”上官无欢转身就朝百丈崖下走。 高均墨凝望着上官无欢的背影,她不愿意听到他表露心迹,他知道。这样的话,他难得说一次,说出来她还不敢听,这是什么情况? 将军府里,刑部的人已经将将军府的人全部审过了,依然没有找出一点破绽。上官祈的堂弟上官祚以及将军府的管家,是负责安排喜事的两个人,可是他们对于那四个轿夫,全然弄不明白那是什么情况,安排的轿夫明明是将军府的下人,四个下人根本不会武功,怎么可能出了府就抬着二小姐飞奔远去? 想不到大喜的日子横生事端,不知女儿是死是活,此时身在何处,徐念芝泪如雨下,暗暗垂泪不止。上官祈心中烦乱,在书房来回地宇文隽始终沉默,宇文修与宇文达在一旁则显得有些幸灾乐祸。 审不出个结果,迟瑞硬着头皮过来向宇文隽请示该如何定夺,宇文修在一旁替迟瑞开脱道:“这查不出结果,怪不得迟大人。因为这里面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子妃,要迟大人怎么去查呢?我看,太子殿下还是耐心回天兴宫着太子妃回心转意吧!” 上官祈听了,对宇文隽说道:“无欢绝对不会逃婚的,还望殿下明察!” 宇文修说道:“刑部尚书迟大人都亲自前来审案了,都不能审出个结果,上官将军还想要怎么样?这分明就是太子妃逃婚嘛,上官将军就不要再护短啦!” “谁说我逃婚了?”上官无欢冷冷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众人听了,大吃一惊,纷纷扭头望向门外,只见身着大红色嫁衣的上官无欢出现在门口,那一身嫁衣有好几处被划出了裂口,她的手上还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 众人惊呆了! 站在徐念芝身后的上官无瑕吃惊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无欢竟然回来了? 大堂上的宇文修和宇文达同样以吃惊的表情望着上官无欢,两人交换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眼神,仿佛是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随后,碧苏惊喜地迎了上去,热泪盈眶地道:“小姐,你可回来了!夫人可担心死了!” 徐念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也飞快地迎了上去,拉着女儿的手,惊喜地问:“无欢,你可还好吗?你这是怎么了?看你头发也有些乱了,嫁衣也有些破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娘,碧苏,我没事。”上官无欢冷静地安慰了母亲与碧苏,抬眼望着向她走来的宇文隽,脸上浮起微微的笑意。 “无欢?”宇文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回来了?” 碧苏立即搀扶着徐念芝退到一旁,徐念芝回到自己丈夫的身边喜极而泣,上官祈握着妻子的手,万分高兴地说:“夫人,不要哭了,无欢这不是回来了吗?” 徐念芝含着眼泪点头:“可不知无欢吃了什么苦,你看看她的样子……” 宇文隽上下打量着上官无欢,吃惊地拉起上官无欢被划断的衣袖:“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竟然想加害于你吗,无欢?” “也不知道是谁想制造无欢逃婚的假象,把无欢劫到百丈崖上,想结果无欢的性命。”上官无欢环视了所有人一周,“不过可惜,无欢命大,没有死,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样的陷阱和阴谋等着无欢?” “竟然有人将你劫到百丈崖?”宇文隽吃惊地道,“竟然有人想将你置于死地?” 将军府中不禁一阵哗然! 上官无欢说道:“若不是无欢命大,只怕此时回不来见殿下,连死也要背着逃婚的罪名,殃及无辜的家人!” 上官祈吃惊地问:“无欢,是谁敢害你,害我上官家?” “是谁?”宇文隽追问,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一字一句地道:“谁敢害你,我要他的命!” 上官无欢的目光缓缓地扫过众人,众人无不心惊,生怕被上官无欢错怪,因此丢了脑袋。宇文修见状,大声说道:“既然太子妃回来了,那就说明之前我们的猜测都不对,错怪了太子妃,迟大人?” 迟瑞忙应道:“臣在,怀王殿下请吩咐!” 宇文修吩咐道:“既然太子妃回来了,那就说明太子妃没有逃婚,你赶紧命人去查,究竟是谁劫了花轿,欲置太子妃于死地!” 迟瑞答道:“是!” “那个,太子妃。”宇文修转向上官无欢:“是什么人劫持了太子妃?这些人现在何处?太子妃当向迟大人详细讲述,以便迟大人尽快派人将凶手缉拿归案!” “只可惜。”上官无欢蹙眉道,“他们想置我于死地,交手中已经全部死在我的手下了!” 上官无瑕躲在人群后,听了这番话,不由暗暗地松了口气。谁知,上官无欢高高举起手中的短剑:“但尚还有物证在此,可以交由迟大人查找线索,寻找真凶!” 上官无瑕听了,心中不由一惊。迟瑞立即派人将证物小心接下,说道:“微臣定当全力缉拿凶手,为太子妃平冤雪耻!” 宇文隽说道:“那就有劳迟大人了!务必要缉拿凶手,揪出幕后主使,以免太子妃的安全再受到威胁!” “是,微臣遵命!” 宇文隽说道:“好,那大家就各自散了吧!大哥,三弟,此事还烦劳你们代我向父皇禀报一声,让父皇和母后不必再为此事担心。” 宇文修与宇文达点头:“好,放心吧!” 众人尽皆散了。上官祈也命家人各自回房去,将军府大堂里,只剩下上官无欢与宇文隽。宇文隽凝望着上官无欢良久,猛地展开双臂,将上官无欢紧紧地拥在怀里…… 宇文隽紧紧拥着上官无欢,心里充满喜悦:“无欢,你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 “无欢让殿下担心了!” 宇文隽松开手,扶着上官无欢的肩,仔细地端详着上官无欢,郑重地道:“谁敢破坏我们的婚事,还想伤害我的太子妃,我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上官无欢凝望着宇文隽:“真的吗,殿下?” “你不相信我,无欢?” 上官无欢淡淡地笑了笑:“不是我不相信殿下。只不过,想阻止我嫁给太子殿下,那些人必定有所图谋。我不死,只怕他们不会死心!殿下想追查此事,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宇文隽恨道:“谁敢要你的命,我就要他的命!” 说着,宇文隽松开手,转身离开了将军府。等候在大堂外的随从见状,赶紧跟上宇文隽:“殿下,这就回天兴宫了吗?” “嗯!”宇文隽闷闷地应了一声。 “怎么,太子殿下回宫去了?”上官无瑕听了灵枝的禀告,默默地在床边坐了下来。 ------------ 第72章 陌生男子  灵枝喜滋滋地说道:“二小姐才回来,太子殿下也没与她多说几句,这就回宫去了,这不是表示太子殿下不重视二小姐吗?” “错!”上官无瑕恨恨地说道,“这恰恰说明,他是重视无欢的!” 灵枝一愣:“小姐此话怎讲?” 上官无瑕说道:“只怕,这会儿太子殿下已经回宫去安排人手调查无欢被劫一事了!说不定,太子殿下已经觉察到什么了!” 灵枝一惊:“这怎么可能?太子殿下不是已经相信二小姐逃婚的事了吗?怎么还会派人调查此事?” “你以为,仅凭一盒小小的香膏,殿下就会完全相信无欢逃婚吗?”上官无瑕冷笑:“殿下心里一定也很矛盾吧!他一定也不是完全相信无欢,可他又想相信无欢!所以,一开始他才会相信无欢逃婚,可是现在无欢活着回来了,他一定立刻就否定了这一论断!” “为什么?”灵枝大惑不解。 是啊,为什么?这也是上官无瑕最想问的一句话!为什么,殿下,为什么你会对无欢动心?再这样下去,你就会把无瑕忘得一干二净了,对吗? 她上官无瑕,是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如果太子殿下真的会为了无欢忘了她,她就绝不能再让无欢存活在这个世上! 可是,发生了这一次事件,无欢的戒心一定就更重了吧?她要怎样,才能除掉无欢? 此时,门外似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上官无瑕一惊,赶紧命令灵枝:“快,去看看谁来了?” “是,小姐!”灵枝赶紧开门去看,回过头来,疑惑地道:“外面没有人啊,小姐!” 上官无瑕愣了愣,刚才分明听到了脚步声,外面怎么会没有人? “我在这里呢!”一个声音在屋梁上响起。 上官无瑕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相貌英俊、身穿黑衣的青年男子正跷着腿坐在屋梁上,手里摇着折扇,正朝着上官无瑕微微地笑。 “怎么又是你?”上官无瑕皱了皱眉头,“你又来干什么?” 灵枝吃惊地望着屋梁上的男子:“小姐……这……这……” “这什么?”那青年男子说道:“赶紧给你家小姐出去门口守着去。” 灵枝赶紧望向上官无瑕,上官无瑕点了点头。灵枝赶紧退了出去,反手关上了门。 上官无瑕冷着脸:“还不下来?难道你是梁上君子?” 青年男子手握折扇,笑意盈盈地从梁上一跃而下,轻轻地落在地上。 “快说,你又来干什么?”上官无瑕皱着眉。 “你怎么对我怀着这么大的敌意呢?”青年男子在一旁的罗汉榻上坐了下来,“昨天晚上我还帮你出谋划策,对付你那讨厌的妹妹,怎么,今天我来,你连一杯茶也不招呼我喝?” “你还好意思说?”上官无瑕恨恨地道,“可无欢她还是活着回来了!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青年男子“啪”地打开手中的折扇,扇了扇风,叹了口气,“明明是胜算在握,谁知道居然还是让她逃脱了!我重金请来的那四个高手都死于非命,这也不是我想要的结局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付无欢?”上官无瑕满眼狐疑地望着眼前的男子。他很年轻,也就二十一、二岁的样子,肤色白净,手指修长,虽然一身夜行衣看不出他的身份,可是那身夜行衣用料也甚是名贵,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之人。 青年男子笑道:“这话你昨晚都问过两遍了!你放心,我绝对不是你妹妹派来对付你的人,相反,她是我们需要共同对付的对手!” “可你到底跟她有什么仇?”上官无瑕仍然充满疑虑地问。 青年男子摇了摇头:“这话你昨晚也都问过啦!你若只想除掉你妹妹,你就相信我,相信我,绝对没错!” 上官无瑕盯着面前的青年男子,说道:“可是,我明明已经帮你把那四个轿夫暗中安排进了府中,那四个真正的轿夫尚还在库房里昏迷沉睡,为了稳妥起见,我还将自己研制的迷香暗中藏进了花轿里,事情都办到了这个份上,却还是让无欢活着回来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青年男子叹了口气:“我想,一定是我的人太大意了,才会棋错一着!不过,据我暗中跟随花轿的下人回来报,说你妹妹还有三个帮手,若不是他们出手,料她难逃一死!” 上官无瑕吃了一惊:“无欢还有帮手?” 青年男子说道:“那三个人,其中一个武功非常高强,但是距离甚远,看不清人们的长相。我的人怕暴露了行踪,不敢靠近,所以只得放弃。” 上官无瑕冷笑:“竟然就那样功亏一篑,你简直是在浪费我的精力!” 青年男子又叹了口气,摇着手中的折扇,道:“我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不过,杀上官无欢的机会还有的是,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自保,不能暴露了自己。” 上官无瑕斜睨了那青年一眼:“怎么,你还想要我帮忙对付无欢?” 青年男子笑道:“她马上就要嫁给你的心上人了,你难道不想对付她?” “是谁告诉你她要嫁给我的心上人?”上官无瑕沉着脸。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了解我想知道的事。我若不清楚你跟你妹妹的过节,我敢上门邀你合伙吗?”青年男子笑道,“上官无欢是咱们共同的敌人,所以联起手来,是再方便不过了!” 上官无瑕说道:“依我看,没有我,你一样可以对付无欢!” “哎,话不是这样说的。”青年男子笑了笑,摇着折扇,道:“你就在你妹妹身边,有你从旁相助,我岂不是省事多了?” “哼!”上官无瑕冷笑道,“我看,你是打的别的算盘吧?如若除掉了无欢,事情被追究起来,只怕你要把我扔出来给你当替罪羊,是也不是?” 那青年男子干咳了一声,收起折扇,说道:“你怎么能这样想呢?你放心,你这么美的姑娘,你真想当替罪羊,我也不舍得啊!” 上官无瑕冷笑了一声,他被她猜中了心思,不自在了!不过,她要除掉无欢,而且是迫不及待!单靠自己的力量也许很难,所以,昨晚这人出现,要与她一起对付无欢,犹豫了许久之后,她终于答应了。 就算除掉无欢之后事情败露,这个人要将她抛出来,替他挡罪,她也自有办法脱身!只要能除掉无欢,不管要面对多少困难,她也愿意尝试一务! “你今天来,又想干什么?”上官无瑕眼神冷冷地盯着面前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笑道:“何必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呢?咱们现在可是拴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上官无瑕冷“哼”一声,“我不过是你利用的工具而已!” “别这么说。”青年男子笑道,“咱们这也是互惠互利嘛!对付上官无欢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咱们要有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这次我来……” 话还没有说完,青年男子突然停了下来,侧耳听了听,一个翻身跃上了屋梁上,上官无瑕一愣,正惊讶这厮话还没有说完怎么就跑了,这时突然听到外面灵枝慌乱的声音:“二小姐,你怎么来了?” 上官无瑕吃了一惊,怎么,无欢来了?难怪那人跑得那么快,原来他听到了动静! 上官无欢带着碧苏,出现在上官无瑕的门外。被灵枝拦住,上官无欢皱了皱眉:“灵枝,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我……”灵枝脑子里飞快地转了一下,编了一个谎言说道:“大小姐正在屋里换衣服,准备去看二小姐呢!” “是吗?”上官无欢淡淡地道,“我来了,姐姐就不用去看我了。把门打开吧!” “这……大小姐的衣服还没换好呢!”灵枝不肯让路,生怕上官无欢进去,撞见那个陌生男子在上官无瑕的房里,那大小姐就麻烦了! “灵枝,好大的胆子!”房门在灵枝身后打开了,上官无瑕走了出来,斥责道,“二小姐来了,你还不赶紧请二小姐进来?” 灵枝回头见上官无瑕出来了,松了口气,低头说:“二小姐,请进。” 上官无欢缓缓步入屋里,回下环顾:“姐姐准备去看我吗?” “是啊!”上官无瑕笑着扯了扯身上的衣襟,“妹妹你平安回来了,我正打算去看看你,没想到你却过来了。” 上官无欢环顾了一下屋子四处,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刚才,她分明听到了屋子里似乎有男人的声音,难道那是幻觉吗? 绝不可能是幻觉。只不过,此人真是反应敏捷,这么快就躲起来了!上官无欢淡淡一笑,说道:“因为我有些疑问,想找姐姐解惑啊!” 上官无瑕说:“妹妹有什么疑问是我能替妹妹解惑的?” 上官无欢微笑地盯着上官无瑕的眼睛:“今天,我在花轿闻到一种奇怪的香味,正是这种香味让我全身僵麻,动弹不得,以致险些遭了恶人的毒手,差点就回不来了。我回想起来,那种香味好生熟悉,似乎很像姐姐研制的香膏的味道啊!” “妹妹是在说笑吧?”上官无瑕一副吃惊之状,望着上官无欢,“我虽然跟制香的师傅学会了一些制作香膏的粗浅法子,可我这香膏不过是用来薰染衣物,并不能令人全身僵麻啊!难不成,妹妹你竟然……以为我要加害你吗?” 上官无欢笑了笑:“哪里的话。姐姐怎么可能加害自己的妹妹呢?我只是想,说不定制这迷香的人与教姐姐制香的人系一脉同宗,若能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说不定能找出意欲加害于我的幕后黑手,也未可知。” “这倒也不无可能!不过。”上官无瑕皱着眉头想了想,“教我制香的师傅原不过出自一个普通香坊,那香坊早已经关门倒闭,人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 第73章 保命要紧  “这真是不巧!”上官无欢笑了笑,“无妨!通过别的法子,我也会找到那个想加害我的人,我绝不会任人鱼肉的!” “那是当然!”上官无瑕说道,“太子殿下也一定会为妹妹禀公查办此事,为妹妹报仇雪恨的!” 上官无欢微微一笑:“那是自然的。好了,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姐姐了。” “我送送你。” “不用了!姐姐早些歇息吧,想害我的人必定不会闲着,所以这两日府里定会严加防范的,姐姐还是要小心谨慎些,以免被我无辜连累,受了伤、吃了苦,那可就不好了!” 上官无欢说着,带着碧苏离开了上官无瑕的闺房。 望着上官无欢的背影,上官无瑕恨得只咬牙!灵枝悄声说道:“小姐,二小姐这是过来警告小姐吗?” 警告?哼!上官无瑕冷笑,她会怕无欢的警告吗? 是,她知道,无欢已经怀疑到她的头上了,可是那又怎样?无欢有证据吗?就算现在去查花轿,也查不出什么来了,那迷香早已消散殆尽,不留一丝痕迹了!她倒是会制香,但会制香的人就是想害无欢的人吗?这天底下会制香的人可多了去了呢!无欢想凭这一点指认她,根本就不可能! 不过,无欢明显也是在提醒她,这两天府里会严加防范,她便不能再有所动作了,否则的话,只怕漏了马脚。 正担心刚才那青年男子是否已经完全离开了将军府,这时突然有人前来敲门:“大小姐,大小姐!” 上官无瑕示意灵枝开门,灵枝把门打开,见是府上一个与二黑关系较好的家丁四喜,不由一愣:“四喜,这么晚了,找大小姐什么事?” 四喜朝四下张望了一下,慌里慌张地小声说:“我来告诉大小姐,二黑被宫里的人带走了!” 灵枝吃了一惊,忙说:“二黑被宫里的人带走,关我们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来告诉大小姐?” 四喜一愣:“二黑不是为大小姐……” “别胡说!”灵枝低声斥道:“快回去歇着吧,什么事都不要多管,什么话也不许多说,听到了没有?” 四喜怔怔地望着灵枝:“是……灵枝姐。” 四喜讪讪地退下了,上官无瑕在屋里已经听到了灵枝与四喜的对话,正焦急地来回踱着步。 “怎么办,小姐?”灵枝掩上门,担心地问。 是啊,怎么办?上官无瑕心里已经乱了! 宫里的人把二黑带走了,这个宫里的人是皇帝的人,还是太子殿下的人? 如果是皇帝的人,那就完了!那岂不是说明皇帝已经在怀疑香膏的事?当时她匆匆忙忙安排二黑来放香膏,不过是为了制造无欢想嫁祸给她并暗暗逃婚的假象,原以为此次无欢必死无疑,那无欢逃婚之事便无从辩驳了,此事也就死无对证,谁知无欢竟然活着回来了!那不就证明她不是逃婚,而是被劫婚吗? 若是皇帝在查这件事,二黑架不住严刑拷打,必定将她招供出来,那她就完了!竟然暗中加害太子妃,破坏太子与太子妃的姻缘,这不是死罪一条吗? 带走二黑的人若不是皇帝,那便是太子殿下了!若太子殿下也开始怀疑她,便是他已经心向无欢,若是二黑招供,并不是无欢在陷害她,而是她在陷害无欢,只怕太子殿下会为了无欢与她翻脸!就算太子殿下念在旧日情份,对她不予深究,可她不是再也没有机会夺回太子殿下的心了吗? 怎么办? 上官无瑕不由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心里慌乱难言! “看样子,为了你妹妹,皇太子要拿你开刀了!”青年男子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上官无瑕和灵枝都吃了一惊,一转头,发现那青年男子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房里,跷着腿坐在罗汉榻上,摇着折扇,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上官无瑕摆了摆手,灵枝会意,立即退了出去。 “你怎么还在这儿?”上官无瑕不悦地压低声音问。 青年男子笑道:“我若走了,谁来救你?” “谁要你救?”上官无瑕恨恨地道,“都是你,给我惹了一大堆麻烦!” “哎!”青年男子摆了摆手,“话不能这么说。怪只怪你自己节外生枝,画蛇添足地弄了这么一出,才导致如今这被动的局面。你信不信,等一会儿,太子就会派人传你入宫?” “你凭什么就这么妄下断言?”上官无瑕不服气。 “我对这件事情当然清楚了解,才敢这么说。”青年男子笑道,“这世上只能听到新人笑,没人在意旧人哭。于太子来说,你只是一个旧人,扔掉你,比脱掉一件衣裳还容易。” “你胡说!”上官无瑕涨红着脸,“你知道什么?竟敢在这儿胡说八道!” 青年男子“啧啧”两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你不要指着我了,放心吧,到目前为止,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我不说出去,你和太子的事就不会有人知道。” 说着,青年男子轻轻抓住上官无瑕的手指,轻轻地压了下来。上官无瑕怔怔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一切,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青年男子却答非所问:“太子马上就要对你下手了,你是要留在这里等死,还是要跟我走?”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上官无瑕气恼。 “你不走?”青年男子笑道,“那我可就要走啦!”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匆匆往房间而来。上官祈洪亮的声音愤怒地响起:“灵枝,把门打开!” 完了! 上官无瑕的心里猛地一震,怎么,太子殿下这么快就把她陷害无欢的事通报父亲了吗?父亲这是带人来抓她吗? 正当上官无瑕慌乱之际,一双手朝她伸了过来,低声问:“走不走?” “走!”上官无瑕果断地应声,她绝不能落在父亲的手上,更不能落在太子殿下的手上!她不能成了宇文隽用来向无欢讨好的祭品!保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她上官无瑕还活着,就一定会阻挠无欢与宇文隽,绝不能让他们顺心好过! 上官无瑕转头望着那青年男子,将自己的手放到青年男子的手心里,他一把握住上官无瑕的手,轻轻一拉,便将她拉入怀里,展臂抱住了上官无瑕的腰,背上的披风斜裹过来,两人风一般破窗而出。 此时,房门也被踢开了。灵枝跌倒在门边,惊恐万状地爬起来往屋里看。家丁报道:“老爷,没有看到大小姐的踪影!” 灵枝吃了一惊,小姐刚才明明还在屋里,并不曾离开过,怎么就不见踪影了?难道,是那个神秘的男子把小姐给救走了? 这么一想,灵枝不由松了口气,一颗心也落了下来。 上官祈沉着脸、皱着眉在屋里转了一圈,果然没有见到上官无瑕的踪迹,转头望着扶门而立的灵枝,恼怒地问:“灵枝,大小姐呢?” 灵枝惊慌地跪倒在地:“老爷,灵枝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啊!” 上官祈怒道:“把你安排到大小姐的屋里,就是让你照看着大小姐,如今她去了哪里,你竟然不知道?” 灵枝磕着头,流着泪:“灵枝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还求老爷不要怪罪灵枝!” 上官祈生气地道:“给我仔细查!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灵枝浑身一抖,但是伏在地上,不敢作声,心里只盼望小姐和刚才那位公子能赶紧离开将军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此时的上官无瑕已经紧张得心都快跳出胸腔来了!青年男子搂着她飞檐走壁,踏过海棠树的枝头,奔向了后花园。 院墙就在眼前,就能翻出院墙,离开将军府了!斜刺里,一道雪白的身影却飞闪出来,飘飘然立在院墙上。 青年男子猝不及防,立即搂着上官无瑕一个转身旋落在地。上官无瑕吃了一惊,发生了什么事? 抬眼望向那白色的身影,那般高挑修长,不是上官无欢,却又是谁? 上官无欢轻轻落下地来,望着上官无瑕与那青年男子,微微地皱着眉:“你的屋里,果然藏了有人!” 这个时候,否认也没有用了!也没有必要与上官无瑕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了!上官无瑕恨恨地道:“关你什么事?” 上官无欢望着那青年男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将军府里?” 上官无瑕慌忙望向那青年男子,却发现不知几时,他那英俊的脸上已经戴上了一个金色的面具,除了他的一双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 青年男子说道:“我是什么人,就用不着告知太子妃了!不过是看太子妃欺负自己的姐姐,在下看不过去,所以出手相救,太子妃,你不会对你姐姐赶尽杀绝吧?” 上官无瑕一愣!这青年男子原本声音清朗,此时说话却显得十分沙哑,怎么,他认得无欢,所以戴上面具、刻意改变自己的声音,以避免让无欢认出他来么? 上官无欢冷冷地望着眼前这位脸戴面具的神秘来客:“谁告诉你,我欺负了我的姐姐?恐怕是你别有用心,想离间我和无瑕的感情吧?” 青年男子哈哈大笑:“若是你们感情笃,我又如何离间?太子妃,赶紧放行吧!就算你不想放你姐姐走,可你也要为将军府的声誉考虑吧?一会儿你爹爹就要追过来了,到时候,那么多人发现我搂着你的姐姐,传出去,将军府的声誉何在?你姐姐还要不要嫁人了?” 上官无瑕吃了一惊,是啊,这话要是传到太子殿下的耳朵里,那她还怎么做人?还怎么企求得到太子殿下的谅解? “放开我!”上官无瑕挣扎着。青年男子的手却铁钳一般搂着上官无瑕不放,小声说道:“不要动!” ------------ 第74章 放虎归山  上官无欢冷冷地说道:“你们都不要脸的话,我又有什么可顾忌的?” “你不顾忌你爹爹的感受吗?”青年男子笑,“你爹若是得知你们姐妹相残,又得知你姐姐深夜私会男子,岂不要气死?你不在意你姐姐的声誉,总该得在意你爹的感受和上官家的声誉吧?若这事传了出去,那你爹一世清名可就这样毁了哦!” 说罢,那青年男子又说道:“你与你姐姐的较量不用急在一时,要想比个高下,分个胜负,你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不是吗?” 上官无欢望着上官无瑕,蹙着眉,紧握剑柄,没有说话。 上官无瑕的房里,家丁大声禀道:“老爷,大小姐屋里的这个窗子是半开的,大小姐会不会是从窗户跑出去了?” 上官祈皱着眉头:“还不快追?” “是!” 很快,府上八十多名家丁护院全部追到了后花园。后花园的院墙前,只有上官无欢一袭白衣立在月色之下,寒光闪闪的长剑仍还握在她的手里。 “无欢,你怎么在这里?”上官祈惊讶地问。 上官无欢答道:“我怕姐姐从后门逃出,所以特地过来看着。” 上官祈急问:“那你见到无瑕了吗?” 上官无欢摇了摇头,“没有,爹。” 上官祈惊奇地道:“那她究竟往哪里去了?难道她什么时候练成了神功,就这样从我们眼前遁形了不成?” 上官无欢望着自己的父亲,回想起刚才那个面具男子的话。他说得没错,爹爹这一生最在意的就是名誉,上官家几代为官,尽皆清名远扬,不曾做过任何让人看轻的事来,如今怎能因为无瑕让上官家清誉受损,让爹爹承受教女无方的骂名? 那面具男子说的也没有错,要想比个高下,分个胜负,你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不见得她非要在眼下把上官无瑕扭送进宫,交给宇文隽处置。就算眼下把上官无瑕交给宇文隽处置,又能如何?姐妹两个相争太子妃之位,此事传扬出去,只怕就会成为长安城里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爹爹丢不起这个脸,上官家也丢不起这个脸! “罢了,爹爹。”上官无欢说道,“既然找不到姐姐,就算了吧!此事不宜张扬,爹爹还是恳请太子殿下匿下此事吧,是谁劫了花轿,是谁对无欢下毒,这些,无欢都不再追究就是!一切都不必再提了!” 上官祈有些惊讶:“无欢,你都考虑清楚了?放虎归山,可是一大隐患啊!无瑕对你起了这份心,最怕轻易不肯善罢甘休!” 上官无欢微笑安慰:“放心吧,爹爹。我会小心的。” “只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上官祈不放心。 “我会小心应付的!”上官无欢再次肯定地说。 上官祈叹了口气,颓然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会生下无瑕这个女儿?她竟然把矛头对准自己的妹妹,居心何其歹毒!” 上官无欢说道:“爹爹,不要再怪姐姐了。她也有她的原因。” 上官祈看了女儿一眼,叹了口气,回头对家丁护院挥了挥手:“罢了!我不要进宫一趟,你等就都歇息去吧!此事不可泄露出去,从此谁都不许再提,否则,定杀不饶!” “是,老爷!” 上官无欢长剑入鞘,双眉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天兴宫里,听了上官祈的禀报,宇文隽也紧紧地皱起了双眉:“无瑕竟然不见踪影?” “是的。想必听闻殿下派人抓她进宫,便畏罪潜逃了!” 宇文隽心中愠怒,无瑕也太过份了!他几次三番叮嘱过她,不要轻举妄动,不要轻举妄动!可是她为了一己私心,还是瞒着他暗中作了手脚!她派下人诬陷无欢,目的就是想让他误会是无欢不愿嫁他,因此逃婚吧?这样一来,若是无欢死了,他对无欢的误会便永远无法解除了!而布置人手劫走花轿,又将无欢带上百丈崖企图杀死无欢,无欢可是她的亲妹妹啊!无瑕的心肠怎能如此狠毒? 上官祈含泪跪求道:“老臣教女无方,还求殿下恕罪!无欢念在姐妹情份上,不愿追究此事,还求殿下不要将此事上报皇上,就此作罢吧!” 宇文隽有些疑惑:“这是无欢的意思?” “是的,殿下。” 宇文隽叹了口气:“无欢真是宽宏大量啊!只是,此事若不追究,父皇面前不好交待,这且不说,只怕留下无穷的后患,对无欢今后的安全造成威胁!” 上官祈低头道:“殿下,无欢定也考虑到了这些,但她执意不愿追究此事,请殿下成全!” “好吧!”宇文隽叹息道,“既然无欢不愿追究,那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吧!老将军放心,今后我定会保证无欢的安全,绝不会再让无欢再受任何伤害!” “老臣多谢殿下!” 上官祈退出了天兴宫。宇文隽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道:“无影?” “在,殿下。”一旁的无影恭敬地低头应道。 无影,四品带刀侍卫,皇帝赐给天兴宫里贴身保护宇文隽的安全,同时也是宇文隽的心腹。 “上官无瑕的事,我不便交给外人处置,你想想办法,暗中查到她的下落,把她带来给我。” “是,殿下。” “她可能已经离开了将军府,找她并不容易。我不局限你时间,但最好越快越好。” “是,殿下!” 宇文隽靠在椅背上,缓缓地闭上双眼。 无瑕,你为什么非要惹这档麻烦呢?我早就说过,以后我会补偿你的,为什么你就不能听从我的安排? 宇文隽没有猜错,此时的上官无瑕早已经被那青年男子带离了将军府。东拐西绕了好一阵,绕得上官无瑕都有些晕乎了,青年男子这才在一个胡同里停了下来。左右张望了一下,四周静谧无人,青年男子提着上官无瑕飞身跃上高墙,稳稳地落在了一个院子里。 “跟我来!”青年男子摘下了面具,牵着上官无瑕拐过荷塘和假山,绕过影壁走出后院,来到天香庭院中。顿时,楠木沉郁的香气扑鼻而来,眼前豁然见到的是高大气派、富丽堂皇的殿厅,上官无瑕不由惊叹,好华贵的府宅! 这一座殿厅七开间,前后出廊。正中是三开间的敞厅,覆莲柱础,雕刻精美,门窗雕饰皆为精美名贵的金丝楠木,木作工艺更是美轮美奂! 上官无瑕吃惊地望着这青年男子,这府宅的主人定是身份高贵之人,这青年他是这府里的什么人,竟然把她带到这华贵的府宅里来? 此时,敞厅里尚有下人置守,听到动静立即奔了出来,喝问:“谁?” 青年男人从容地答道:“是我!” 下人听到这声音,立即加快脚步奔了出来,拜道:“王爷回来了!” 上官无瑕大吃了一惊,瞪眼望着那青年男子:“王爷?他管谁叫王爷?” 青年男子早已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对上官无瑕微微一笑:“怎么,你看本王不像个王爷么?” 他竟然……自称本王?上官无瑕吃惊地望着他:“你……你是哪个王爷?” 那下人骄傲地道:“这是我家举王殿下,怎么,姑娘不知道吗?” 举王殿下? 上官无瑕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位眉目俊朗的青年男子,他竟然就是举王殿下,大周的三皇子宇文达? 天哪,这可是上官无瑕根本就没有想过的事情!宇文达为什么会亲自找到她,要一起对付无欢?他还救了她一命,将她带到了举王府!这,怎么会这样? 宇文达径直走进了敞厅,在正中的金丝楠木雕椅上坐了下来,对下人道:“上茶,吩咐厨房给本王弄些夜宵。” “是,王爷!” 那下人立刻去了。上官无瑕怔怔地目送那下人离开,这才徐徐步入敞厅,犹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宇文达:“你……真是举王殿下?” “你看我哪里不像?”宇文达微笑着。 上官无瑕打量着宇文达,没有哪里不像! 当初见到宇文达时,见他肤色细腻白净,十指修长,便觉得得他是个养尊处优之人,又见他衣着华丽,料他必是身份显贵,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当今举王殿下宇文达,太子宇文隽的弟弟! 难怪,见到无欢他立即戴上面具,生怕无欢看到他的真实面目,原来他果然有不敢见无欢的原因! 瞧他英俊的面容,仔细看来,与宇文隽确是有相似之处的!上官无瑕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略微蹙了蹙眉:“身为举王殿下,竟然私闯将军府后宅,这像话吗?” 宇文达哈哈大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我若不私闯将军府后宅,如何见得到你这位美如天仙的美人?” 上官无瑕恼怒地瞪了宇文达一眼,宇文达笑着摆了摆手:“不必这样瞪我,我并不是好色之徒,你放心!” 上官无瑕这才收回目光,“哼”了一声。 宇文达笑道:“我找你,本意就是为了联手一起对付上官无欢而已。没想到救了你一命,你也不必谢我。” 上官无瑕又“哼”了一声:“谁要谢你!我倒是不明白,堂堂的举王殿下,要对付无欢,有的是办法吧?为什么非要联手我这么一个弱小女子?” “哎,千万不可妄自菲薄!”宇文达笑道,“堂堂将军府的千金大小姐,你可不是什么弱小女子!” “哼!”上官无瑕不屑地撇了撇嘴,她庶出的身份谁人不知,庶出的小姐算得了什么千金?他宇文达不过是在取笑她罢了!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宇文达笑意盈盈,“我可没有半点别的意思。如果将军府的大小姐站在我这一边,将来对付太子,那就容易得多了!” 上官无瑕吃了一惊:“什么,你要对付太子殿下?” ------------ 第75章 各取所需  宇文达笑道:“怎么,你还要维护太子?虽然他是你的心上人,可现在他未必还当你是他的心上人啊!你要杀上官无欢,太子明显要维护他的太子妃,为了保护他的太子妃他不惜对你下手,你还要维护他?” 上官无瑕一时无言以对。是啊!她要杀无欢,宇文隽已经查到了,为了保护无欢,他不惜对她下手!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能帮着外人来对付宇文隽! “你放心吧!”宇文达像是看穿了上官无瑕的心事,笑道,“就算你不想对付太子,咱们还是可以互相帮助的!到时候,我拿下太子之位,就成全你和我二哥在一起,怎么样?” 上官无瑕恍然大悟:“原来你也在觊觎太子之位!” “太子之位,谁不想要?” “想要太子之位的不是怀王吗?你不是一直在帮怀王吗?”上官无瑕惊讶地问。 宇文达低着轻抚着自己手背,笑而不语。 “哦,我明白了!”上官无瑕惊道,“原来,你表面装作帮你大哥,实际上却是在为自己筹谋?这么说,你们三兄弟都想当太子,都想当皇帝?” “皇帝权倾天下,谁下不想?”宇文达笑道,“不过,我现在尚还不是时候与我二哥明争太子之位,所以还要先保护好自己,韬光养晦,再图大业。” “都说举王头脑简单,原来你一点也不简单!”上官无瑕冷“哼”一声,“不过你以为我会帮你对付太子殿下吗?” “你为什么不帮我?”宇文达疑惑地望着上官无瑕,“现在太子都要对付你了,你再不帮我,难道想死在他手下不成?死倒罢了,你甘心让他和你妹妹双宿双飞、美满团圆吗?” “不甘心!”上官无瑕咬了咬牙,“但我也不会帮你对付他!” “你是担心,和我联手对付他,以后他不能再接纳你?”宇文达问。 上官无瑕没有说话,心里想:这不是废话吗?她对付无欢,总还有求得宇文隽原谅的理由;可她若联手宇文达来对付宇文隽,那宇文隽岂不是更加厌恶她、更加不可能再重新接纳她? “你放心吧!”宇文达说道,“我当然不会让我二哥知道你和我联手的事情,到时候,江山归我,我二哥归你,咱们都各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上官无瑕犹豫了一会儿,疑惑地问道:“可我有什么能帮上你的?” 宇文达笑了笑:“你不要着急。咱们最后一定能如愿以偿的!” 想到自己已经走投无路,若再回落霞胡同只怕也是死路一条了。上官无瑕咬了咬牙,罢了!联手就联手吧,只要能对付无欢,只要她最终能和宇文隽在一起,要她付出多少她都愿意! 至于太子之位究竟落在谁的手上,哼,宇文达当她真的这么蠢吗?放着未来皇后的位置不坐,她会让自己心上人的太子之位拱手让给他人? 都说宇文达头脑简单,看来他的头脑真的很简单! “好!”上官无瑕下定决定道,“我答应你!” 宇文达微笑地望着上官无瑕:“你可不要妄想既能得到我二哥,又帮他保住太子之位哦!你那样想只是徒劳,还会伤害你我之间的同盟之谊,知道吗?” 上官无瑕心中一惊,看来,宇文达也不是她想像的那么头脑简单嘛!她表面平静地笑了笑:“怎么可能呢?我要的只是太子的人,不是他的地位。” “你这样想就对了!”宇文达赞赏地道,“咱们只有精诚合作,才能各取所需。若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那只会坏了大事,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得不到。” 上官无瑕冷笑一声:“你若是取得了太子之位,还对你二哥下毒手的话,那我也不会依你!” “你放心!”宇文达正色道,“说好的,太子之位归我,我二哥归你,我绝对说话算话!” 上官无瑕看了宇文达一眼,没有说话。 将军府里。上官无欢靠在床头,双手互握,沉默地望着锦被上栩栩如生的鸳鸯。 她的目光落在锦被上,心里却在回忆着重生以后所发生的点点滴滴。 从小树林中了上官无瑕的毒箭,到独孤澜依父女将她救活;从入了邺城皇宫,到高均墨放她离开;从回到长安,到再次出征邺城;又从邺城班师还朝,到如今婚礼被劫,百丈崖上是高均墨再次救了她的命…… 十年前她救过高均墨的恩情,高均墨早已经在邺城还报了她。如今,他又救了她一次,她便已经欠了高均墨一条命了! 可现在还不是思取报恩的时候。她的仇还没有报,前世残害了上官家百余条人命、害她与腹中胎儿一死的人,他们现在还没有受到折磨,这一世他们还在千方百计地继续害她,她怎能任由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 “小姐,你真的把大小姐给放走了?”碧苏在一旁问。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 “真的是大小姐命人把小姐你劫到百丈崖上,想置小姐于死地吗?”碧苏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想,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应该做不到。” “那还有谁在帮她?”碧苏吃惊地问。如果还有人在帮着大小姐对付小姐,对小姐的处境不是还很危险吗? 上官无欢想到那个头戴面具的男子。虽然他刻意伪装了自己的声音,但是她依然能感觉得到,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那人为什么要头戴面具?为什么要改变自己的声音?那恐怕是因为,她根本就认得那个人,那个人生怕她认出他来吧?只是,他是谁?他不像杨鉴,因为杨鉴的身材很魁梧;而那颀长挺拔的身材,倒有些宇文隽…… 难道,宇文隽一边要抓无瑕进宫,又一边暗中来救无瑕?不,既然他要救无瑕,何必多此一举夜审二黑? 上官无欢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或许有别的人参与在这件事情里面,也未可知! 第二天,东宫皇后亲临将军府,太子宇文隽一路陪同。皇后安慰上官无欢道:“无欢,皇上已经责令刑部尽快查清劫婚的幕后主使,届时定会还你一个公道,雪洗你的冤屈。至于婚期,再择吉日为你和太子补办便是,你看可好?” 上官无欢含笑道:“无欢一切听从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安排。” 皇后高兴地笑道:“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宇文隽在一旁对上官无欢微笑,那笑容很是温柔。 上官无欢的目光,暗中将宇文隽的身形与昨晚那个救走上官无瑕的身形相比较,觉得确有相似之处,但又不太像同一个人。 也许,在宇文隽之外,还有人在暗中帮助上官无瑕?指使那几个假轿夫将她劫上百丈崖的,也另有其人? 放心吧!上官无欢暗暗地在心里道,是谁要暗中害我,我一定会把你找出来的! 皇后起驾回宫,宇文隽轻拍上官无欢的手背,小声道:“无欢,得空我来看你。” 上官无欢微微颔首:“是,无欢恭送皇后娘娘、恭送太子殿下!” 众人都在身旁躬身行礼:“恭送皇后娘娘、恭送太子殿下!” 皇后离去,将军府又恢复一片平静。上官祈用眼神示意徐念芝陪陪女儿,自己叹了口气,便转身出了大厅。 徐念芝走到上官无欢身旁,执起上官无欢的手,心疼地道:“无欢,昨天事出突然,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皇后娘娘说了,刑部一定会查清此事,还你一个公道的……” “娘,我没事。”上官无欢回过头,反而安慰母亲,微笑道,“这一点小事,还打击不到我。” “那就好!”徐念芝松了口气,“你爹生怕你心里不好受……” “我没事。”上官无欢微笑,看了一旁的赵氏一眼,说道:“倒是姐姐不见了,母亲要安慰安慰二娘,不要让二娘太伤心了。” 赵氏听到无欢提及无瑕,本来惶恐不安,听无欢这样说了,不由低头颤声道:“都是无瑕不好,都是无瑕不好!” “罢了,二娘,你也不必为此自责。”上官无欢摆了摆手,“你们都不要太为此事上心了,我要回房歇息去了。” “是,二小姐……”赵氏惶恐地答。 赵氏在府中倒也安分守己,因此上官无欢对这个二娘倒是素来并无恶感,她也不会把上官无瑕所做的事怪罪到赵氏的身上。 一路回去,碧苏不解地问:“小姐,你不是已经请老爷求太子殿下匿下此事不要再追究吗?为什么皇后娘娘说皇上还是让刑部的大人彻查此事?” 上官无欢淡淡地道:“这样的事情,太子殿下怎好对皇上直言?放心吧!太子殿下必有应对之策,你就不要为此操心了!” 碧苏半知不解,茫然地眨着眼睛,思考着小姐所说的话到底包含了什么样的含义。 碧苏并不清楚上官无瑕与太子殿下之间的事,上官无欢怎好明说?只不过她心里清楚,就算上官无瑕对她做了什么过份的事,宇文隽也会念在旧情对上官无瑕网开一面。皇上要刑部彻查此事,那又怎样?宇文隽自有应对之策,说不定刑部很快就会有了结果,从表面上为她雪耻解恨,将皇帝的旨意敷衍过去。 “碧苏,今天府里有没有人出过门?”上官无欢问。 “这个,小姐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昨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长安城里有没有什么说法?” “这……”碧苏犹豫了一下,说道,“碧苏也没有听说呢!” 眼下,整个长安城都在谈论昨天太子妃花轿被劫、险些丧生百丈崖上的事,街头巷尾、妇孺老少都在议论纷纷,碧苏怎么可能没有听说呢?只不过,她怕说出来,小姐会承受不起罢了! 回到屋里,上官无欢换上白色的锦袍,将头发束以玉冠,改成男装打扮。碧苏不解地问:“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去?” ------------ 第76章 王府贵客  “逛逛长安城,听听别人是怎么议论我的。”上官无欢说得轻描淡写。 碧苏一听,慌忙拦住上官无欢:“小姐,小姐,咱们还是不去了吧?” “为什么?” “那个……今天风很大啊!”碧苏心里一急,信口说道,“小姐还是好好休息一阵地好!” “风大怕什么?”上官无欢淡淡地道,“多大的风我没吹过?你家小姐是这么娇贵的人么?” 碧苏不敢说出原因,急得双手乱摇:“可是,可是……” “好啦,碧苏,不要拦我了。”上官无欢说道,“呆在府里太闷了,我得出去走走,透透气。” “可是,小姐……”碧苏苦着脸,好不着急! 上官无欢皱眉道:“再可是,你就留在府里,不要跟我出去了!” 碧苏低下头去,嘟哝道:“那怎么行呢?夫人让我寸步不离跟着小姐、照顾小姐……” “那就把嘴闭上,赶紧换身衣服,咱们这就出府。” “是,小姐。” 扮作书僮模样的碧苏,跟在上官无欢身后,走出了府门。守门的家丁见状,便要去禀上官祈,上官无欢说道:“不要惊动老爷和夫人了,我出去走走,很快就会回来。” “这……”家丁迟疑了一下,应道,“是,二小姐!” 跟在上官无欢身后,碧苏好不紧张,生怕听到一些难听的闲言碎语,让小姐伤心。但上官无欢一袭白衣走在前面,神清气爽,一副大好心情的模样,碧苏不敢惹她伤心,只得提心吊胆地跟在上官无欢身后。 想听闲话,街头的的茶馆、酒楼是最佳去处。上官无欢进了一家茶馆坐下,小二立即热情招呼:“客官,给您来壶什么茶?” “给我家小……”碧苏差些说漏了嘴,赶紧改口道,“公子来壶西湖龙井吧!” “好嘞,两位客官请稍等,西湖龙井马上就来!” 上官无欢环视了一下四周,喝茶的人真是不少,要听到关于昨天的传闻恐怕就是很容易的事吧! 果然,邻桌就有人在议论昨天发生的事。一桌四人,正兴致勃勃地喝着茶,其中一人说道:“真想不到那太子妃大婚之日竟然假装逃婚,私会情郎,给太子爷戴上这么大的一顶绿帽子,太子爷实在是冤哪!” 上官无欢心中一怔!纵使她做好了听闻流言蜚语的准备,但听到这样的议论,心里仍难免一惊!竟然有人说她大婚之日假装逃婚、私会情郎?这样的流言,是谁制造出来的,是谁传出来的? 碧苏见上官无欢脸色不好,赶紧小声说:“公子,要不然,咱们就不喝茶了吧?” 上官无欢笑了笑:“这有什么?且好好坐着听一听,无妨。” 她已经明白了,是谁能制造出这样的流言。自然不会是宇文隽,宇文隽又不是傻子,给自己扣上这样一顶丑陋的帽子吗? 除了上官无瑕,还能有谁。真想不到,为了阻止她嫁给宇文隽,上官无瑕竟然不惜用这样下流的手段,对她进行人身攻击。昨晚她还在为上官无瑕以及上官家的声誉着想,要宇文隽隐下上官无瑕害她一事,今日上官无瑕为却在为了丑化她的形象、损坏她的声誉而大肆制造流言,这岂不是一个莫大的讽刺么? 要她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上官无瑕,她做不到,她要顾忌的东西比上官无瑕要多。 上官无欢叹了口气。此时,小二已经将滚烫的热茶端了上来,麻利地斟了两杯,热情地道:“两位客官,还要些什么吗?” 碧苏赶紧摆摆手:“不用了,你快忙去吧!” “是!” 碧苏望着上官无欢:“公子……” 上官无欢看了碧苏一眼,端起茶杯,说道:“我没事。” 她在蹙眉沉思着,为什么上官无瑕制造的流言是“大婚之日假装逃婚、私会情郎”?私会情郎……难道说,有人跟踪了花轿,他们已经把高均墨和祈氏兄弟看在了眼里? 上官无欢心中一惊,若是有人跟踪,为什么她没有觉察到?难道还有比那四个假轿夫轻功更好的高手黄雀在后吗?若是如此,四个假轿夫死在她面前时,那黄雀在后的高手为什么不及时出现,杀她灭口? 莫非,传出这流言的人并非上官无瑕,而是……高均墨? 上官无欢心中一震,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这不可能!高均墨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他能在意识到自己的危险之时把她送还宇文隽;他能在她坚持要嫁宇文隽之时尊重她的选择;他能在她身处险境之时及时出现,这样的人怎会用那样卑劣的手法来泼她污水? 一定不会是他!上官无欢在心里坚定自己对高均墨的看法,她不会错看他的! “太子妃大婚之日假装逃婚,私会情郎,这太子妃的情郎到底是什么人?”邻桌的人还在议论此事。 上官无欢侧耳静听着。 先前说话的人笑道:“当然是齐国皇帝高均墨!” 上官无欢心中大震! 怎么,跟踪的人竟然连高均墨都认出来了?不,这不可能!若是跟踪的人认出了高均墨,那他们早就直接向宇文隽禀报去了,怎还用得着在现在编这无证无据的流言用来攻击于她?若是上官无瑕的人确实掌握了她与高均墨之间的关系,那她现在只怕就不能坐在这茶楼里听这些闲言碎语了! 上官无欢冷冷一笑,看来,她曾经在邺城待过的那段日子将会被上官无瑕好好利用,用来离间她与宇文隽的关系了! 试想哪一个男人不会介意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存在暧昧不清的关系?用这一招来离间她与宇文隽,就算一时不能得逞,恐怕宇文隽迟早也会对此心生芥蒂。 一旁喝茶的人听了邻桌的议论,都好奇地围了过来,纷纷问: “这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难道是真的吗?” “太子妃竟然真的跟高均墨有染吗?谁有证据?太子爷难道不知道这事吗?不然怎么还会与太子妃成亲?” “高均墨不是已经失踪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而且还出现在长安?难道他就不怕死吗?” 邻桌散播消息的那人成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得意地笑道:“高均墨先前只是失踪,又不是死了,为什么不能出现在长安?他想要出现在长安,自然有他的法子。说不定他就是专程为太子妃来的。” 有人质疑道:“这不太可能吧?太子妃前一次定河之战大败齐军,这一次又摔兵攻占邺城,可以说是齐国的头号大仇人了,高均墨身为齐国的皇帝,怎么可能与太子妃还有私情?” 碧苏听了这话,心中暗暗地松了口气,想,这人还真是暗事理,不会听信别人胡说八道! 散播消息的那人冷笑道:“世间男女情爱之事,谁又能说得清?既然太子妃是齐国的头号敌人,那当初太子妃受伤,高均墨为什么要救她?” 质疑的人道:“高均墨挟持太子妃,不过是利用太子妃来威胁我大周国,达成二十年互不侵犯的盟约,以保全他的齐国江山罢了!” 散播消息的人道:“咱们能看到的不过是事情的表面罢了!太子妃在齐国待过那段时间,你怎知高均墨与太子妃之间没有暗生情愫?像太子妃这般美貌又文武双全的女子,可谓世间无双,高均墨身为男人岂有不动心、不想把她留在身边的道理?” 一旁的人道:“这终归只是咱们的想像罢了!事实怎样谁也不知道,咱们就不要再议论这件事了,小心祸从口出啊!” 散播消息的人道:“别人都这样传,咱就这样听,太子爷管得着吗?” “哎,这可是事关太子爷的脸面,还是小心的好!” 众人各自坐回自己的位置,但仍旧小声地议论着。碧苏紧张地看了上官无欢一眼,生怕上官无欢听了这些话心里不好受,上官无欢却只是淡淡地饮着茶,并不理会。 她都死过一遍的人了,不就是些流言蜚语吗?她不在乎!上官无瑕想用这些小伎俩打倒她?未免太可笑了吧?这些她所遭受的一切,她迟早会还回去的! 新的茶客又来了。坐下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听说昨天太子妃逃婚的事了吗?” 碧苏不安地道:“公子,咱们还是走吧?”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好,给付银子去吧!” 举王府里,上官无瑕被安排住进暖香阁,宇文达给她安排了一个名叫小翠的婢女侍候着。想到外面的形势如何,自己还无从得知,上官无瑕便有些坐立不安。 听到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上官无瑕赶紧示意小翠:“是举王殿下来了吗?” 小翠爱理不理地道:“王爷哪有闲工夫老往这暖香阁跑呢!” 小翠的语气让上官无瑕心中很是不满!在将军府没有享受到大小姐的待遇也就算了,难道到了这个举王府,这边的下人竟然也瞧不起她? 想到自己不得不逃出将军府,再也没有回去的可能;想到自己的心上人马上就会成为上官无欢的夫君,而自己只能在这里干着急;眼下,寄人篱下的她竟然还要看一个王府下人的脸色,怒火就腾地从上官无瑕的心里冒了出来! 她上官无瑕可不是人人都能欺负的可怜虫!谁若欺她,她要他们付出代价! “小翠!”上官无瑕强忍住心头的怒火,唤道:“请你替我去看看王爷回来了没有?我有事要问她。” 对于这个半夜入府、凭空冒出来却又颇受王爷重视,竟然被安排独自住进暖香阁的陌生女子,小翠从心里感到不服气!她可是王爷房里的丫鬟,凭什么要她来安排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瞧这上官无瑕的衣着,不算华贵,看来也不是什么身份尊贵之人,说不定是王爷一时鬼迷心窍,从青楼带回来的烟花女子也未可知!而暖香阁是举王府最精致的阁楼,一个烟花女子凭什么住进暖香阁?而一个烟花女子又凭什么要她小翠这个王爷屋里的丫鬟来侍候? ------------ 第77章 何必要强  小翠满心不服,听了上官无瑕的话,却故意站在门边纹丝不动,抠着手指甲慢悠悠地说道:“王爷忙得很,哪里可能成天等着听姑娘的吩咐?” 好一个狗仗人势的贱婢!上官无瑕恨恨地咬了咬牙,不给她一点颜色,只怕以后她会更加中跋扈嚣张! 心里越是怒火中烧,上官无瑕的脸上就越平静:“那你给我倒杯茶,总可以吧?” 小翠心里再反感,也不好一再拒绝上官无瑕的要求,只得慢吞吞地挪了过来,拿过茶杯,斟满茶水,然后撤回手来。 “你就不能把茶递给我?”上官无瑕皱起了眉。 小翠心中愤愤然,心想,茶杯就在桌上,你自己不会伸手端吗?本欲不理,谁料一眼望见上官无瑕眼中那阴沉沉的神色,上官无瑕那眼神就好像利剑一把直刺小翠的双眼,小翠不由心中一惊,无奈,只得很不服气地一手端起茶杯,递到上官无瑕面前。 上官无瑕并没有去接茶杯,她抬眼冷冷地斜睨着小翠,突然,手腕一翻,一把扣住了小翠的脉门,将小翠的手摁到桌上,小翠大吃一惊,正要怒问上官无瑕要做什么,只见上官无瑕的另一只手飞快地拔下头上的银簪,“唰”地往小翠的手心扎去! 顿时,有几丝鲜血飞溅出来,钻心的疼痛令小翠差点疼晕了过去!泪水同顿时从小翠眼中迸出,而上官无瑕冷冷地盯着小翠,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小翠哭喊道:“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还敢对我怠慢吗?”上官无瑕冷冷地问。 汗水从额头冒出,小翠哭喊道:“不敢了,不敢了,小翠再也不敢了!” 上官无瑕冷哼了一声,这才将手中的银簪从小翠的手心里拔了出来,将着自己的手帕轻轻地拭去银簪上的鲜血,又重新将银簪插回发髻上:“这一回,你可以替我去请王爷了吧?” “是,小翠这就去!”小翠流着泪,捂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心,仓皇地冲出了暖香阁。 小翠一路含着泪,跌跌撞撞,心里恨恨地发誓道:见到王爷,我定要好好地告你一状不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要你进得了王府,出不了王府! “站住!”面前一个声音低沉地喝道,“不在暖香阁好好地呆着,到哪儿去?” 小翠抬起头一看,原来正是宇文达,立即跪地拉着宇文达的衣袖,将自己的满手鲜血伸给宇文达看,哭道:“王爷,暖香阁里的那个女人好狠毒,她竟然无缘无故将我刺伤,王爷你要为我作主啊!” 宇文达负手立于小翠面前,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翠又哭着将自己的话复述了一遍,痛哭道:“奴婢再也不敢靠近这个女人了,还求王爷为小翠作主啊!” 宇文达皱着眉头出现在暖香阁,上官无瑕正在悠然地喝着茶。 “这是怎么回事,无瑕?”宇文达指了指一旁满脸泪水的小翠,问。 上官无瑕从容地道:“你家的下人好没礼教!你难道没有教过她们为人奴仆的规矩吗?” “她怎么了?”宇文达问。 上官无瑕笑了笑,说道:“这丫头好生傲慢,我叫她替我去请你一见,她不理我;我叫她给我倒一杯茶,她也不情不愿,给我摆脸色。难道我寄人篱下就该被一个下人看轻吗?难道你举王府就如此了不得吗,一个奴婢也如此狗仗人势?” 说着,上官无瑕收起笑脸:“我恐怕她将来坏了举王府的名声,所以不得不替你好好教训她一顿。怎么,我做错了吗?” 小翠怒道:“王爷,她胡说八道!” 没想到宇文达却喝斥小翠:“住口!休得无礼!这位无瑕姑娘是我请来的贵客,我见你平素伶俐懂事,才派你来侍候无瑕姑娘,你却惹她动怒,还敢向我哭诉?” 小翠吃惊地抬眼望着宇文达,没想到宇文达竟然站在上官无瑕一边!又见上官无瑕微微一笑,一副惬意自得的样子,小翠无法,只得含泪低头,对上官无瑕说道:“无瑕姑娘,小翠错了,小翠再也不敢了!” 宇文达对小翠挥挥手:“赶紧去包扎一下伤口,以后再莫乱了规矩!” “是!” “你没做错,这丫头不懂事,你教训得对!”宇文达坐到桌旁,对上官无瑕笑道:“你不要如此敏感,什么寄人篱下不寄人篱下的?你是我王府里的贵客,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怠慢你了!” 见上官无瑕仍不理会他,宇文达又笑道:“好啦,你也不要再跟一个下人一般见识了!我可是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你难道不想听吗?” “什么好消息?”上官无瑕手里转着茶杯,不紧不慢地问。 宇文达笑道:“关于昨天太子妃逃婚、私会情郎的事,如今整个长安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估计消息也传到了我二哥耳朵里了!” 上官无瑕说道:“这才刚开始呢,也算得上是好消息?” 宇文达笑道:“当然!虽然这一个消息不能直接破坏我二哥与你妹妹的关系,可一段姻缘总经不起不断流传的闲言碎语吧?这种事情是男人最在意的事,我二哥不可能例外。就算现在他还坚定地站在你妹妹的一边,迟早有一天他也会动摇,也会开始怀疑你妹妹的。” “别‘你妹妹、我妹妹’的。”上官无瑕说道,“我没有妹妹。眼下我就只有我自己。” “好,好,不提什么姐姐妹妹了!”宇文达笑道,“不过,你可不是只有你自己,你不是还有我吗?” 上官无瑕冷笑一声,“到时候为了扳倒太子,说不定你就把我抛出来了,你我之间不过是暂时的互惠互利罢了,我敢依靠你?” 宇文达一阵讪笑:“你怎能这样说呢,无瑕?不管怎么样,我们也是盟友啊!你放心,我要扳倒我二哥,绝不用你当棋子,怎么样?这回可以放心了吧?” 上官无瑕也不答宇文达的话,问:“现在全长安的人是不是都已经知道,无欢私会的情郎就是高均墨?” “当然!”宇文达笑道,“你的这个主意实在是妙!上官无欢在邺城待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上官无欢自己知道。她说什么,我二哥便只能信什么。我相信,我二哥对那件事肯定是心怀介蒂的。而眼下,高均墨生死不明,他绝对不可能跳出来为上官无欢证实清白,而上官无欢又无从自证清白,这样一来,我二哥心里的疙瘩就算是结死了!” 上官无瑕笑了笑:“这不是你提醒了我。” 宇文达说道:“只要我二哥开始怀疑上官无欢,破坏了他们俩的关系,就等于砍断了我二哥的臂膀,削弱了他的力量,那样我们才能更加轻松、容易地把太子之位抢过来。高均墨这个人,我们还要继续借用,充分利用到他不再具有利用价值为止!” “万一高均墨这个人真的出现了,怎么办?”上官无瑕望着宇文达。 宇文达邪气地笑了:“若他真的出现,那就让他和上官无欢的事情变成真的!” 上官无瑕冷“哼”一声:“高均墨怎可能任由你摆布!” 宇文达得意地笑道:“到时候我自然会有办法控制他们!咱们就等着瞧吧!” “那怀王那里呢?”上官无瑕问。 宇文达说道:“我大哥倒是好对付,但他身边有个女人不好对付。” 上官无瑕一愣:“怀王妃?” “不!”宇文达摇了摇头,“是一个叫婵娥的女子。她原本是醉红楼的头牌,被我大哥看上,用重金为她赎了身,安置在怀王府中。此女擅长琴棋书画,也颇有头脑,我们须得好好提防这个人。” 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人?一个青楼名妓竟然还能为堂堂怀王出谋划策?上官无瑕不由暗生警惕,不管是谁,只要会挡她的路,她就一定得想办法除掉这个人才是! 此时的胡氏医馆外,上官无欢骤然停下了脚步。刚才从茶馆出来,一路沉思,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胡氏医馆门外! 她为什么会来到胡氏医馆? 胡氏医馆旁的宅子里,高均墨端坐在木轮椅上,一个人静静地品着茶。祈勇突然进来,小声地、高兴地道:“主人,无欢姑娘来了!” 高均墨一愣,抬起头:“她在哪儿?” “无欢姑娘正在医馆门外!” 一抹惊喜从高均墨的眼中闪过。但是随即,那一抹喜悦的光芒很快又消失殆尽了。高均墨的神情重新恢复了平静:“不要让她进来。” 一旁的祈亮一愣:“为什么?” 高均墨叹了口气:“现在整个长安城都在议论她昨天逃婚与我私会的事,她现在还来见我,岂不是自找麻烦么?” 祈亮一惊:“是啊!那怎么办?” 祈勇说:“我赶紧去设法劝无欢姑娘离开!” 医馆门外,碧苏不安地问:“小姐,咱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是啊!好好的,怎么走到胡氏医馆来了?上官无欢叹了口气,转过了身。 一双手,轻轻地按在了上官无欢的肩膀上。 上官无欢的身子微微地一僵,回过头。竟然是宇文隽。无影带着两个侍卫跟在他的身后,他轻握着上官无欢的香肩,微微地笑。 碧苏忙低头施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宇文隽微微颔首:“碧苏,不必多礼。” 碧苏直起身,退后两步,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殿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身后?难道,殿下他一直跟着她和小姐吗? “无欢,来了为什么不进去?”宇文隽温柔地问。 上官无欢笑了笑,没有说话。 “是你背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吗?”宇文隽问。 上官无欢笑:“那点伤,其实不碍事的。让殿下操心了。” “之前我本想叫御医前去给你诊治,但是婚期在即,这事又搁下了。刚才出来有事,正好看到你的碧苏站在这医馆门外,我猜想你是不是要进去治伤,所以就过来了。” ------------ 第78章 清者自清  “是的,殿下!”碧苏见上官无欢不语,忙替她答话道,“小姐背上的伤一直没有完全痊愈,这几天来隐隐作痛,所以,今天碧苏就陪着小姐到医馆来了。小姐从小练武受伤到是到这个医馆来讨药治伤的,所以……” 宇文隽点了点头:“我知道。既然来了,就进去吧,无欢?”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好。” 宇文隽回头对无影道:“你们在外面候着就是。” 无影应道:“是。” 碧苏见无影三人都留在外面,看了看上官无欢,便也自觉地留在了医馆门外。 胡氏医馆里,一个素衣妇人迎了出来,含笑与上官无欢打招呼:“无欢姑娘,你来了?” 上官无欢微笑颔首:“胡婶婶。” “是不是身上的伤又痛了?”妇人脸上的笑容甚为亲切。 “是的。”上官无欢说道,“那天治伤回去还好,昨天运了气,结果就……” 妇人点点头:“明白了。”她转过脸来对宇文隽亲切地道:“这位公子还请稍坐,先喝杯茶,我给无欢姑娘看看。” 宇文隽含笑拱手道:“好,劳烦胡婶婶了!” 上官无欢随妇人掀帘进了内室,宇文隽在一旁的桌旁坐了下来,医馆里的年轻人立即给宇文隽端上茶来,热情地说:“公子请!” 宇文隽含笑道:“多谢。” 隔壁的宅子里。高均墨端着茶杯,默默地吹拂着水面上的茶叶末,祈亮有些担心地张望着。很快,祈勇进来了。祈亮忙问:“怎么样?无欢姑娘走了吗?” 祈勇摇了摇头。 “无欢姑娘进了医馆?”祈亮一惊。 高均墨也停下了吹拂茶叶的动作,放下了茶杯。 祈勇说道:“宇文隽也来了,两人一起进了医馆。” 高均墨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神情已经变得冰冷。 祈勇问:“主人,会不会是宇文隽怀疑无欢姑娘,所以故意跟踪?” 高均墨沉默了一下,说道:“若他听到了长安城里的流言,只怕不可避免要对无欢起疑心。” “那怎么办?”祈勇紧张地问。 高均墨重新端起茶杯,没有说话。无欢一定有办法化解宇文隽的疑心的。他相信她。 当然,他也不会闲着的。他一定会保护无欢,不会让她孤立无援! 从内室走出来的上官无欢,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药味。宇文隽站起身来:“怎么样,已经上药了吗?” 胡婶婶面带忧色道:“是的,无欢姑娘的伤口尚未完全愈合,如今又受到反复震裂,对康复极为不利,无欢姑娘千万要小心,不可再运用气力才好!” 上官无欢轻拍了一下胡婶婶的手背,含笑道:“我知道了,胡婶婶。我就先告辞了!” “好,我送送两位。” “胡婶婶留步吧,无欢又不是外人,不用送了。” “那好吧,无欢姑娘,公子,两位好走!” 出了胡氏医馆,宇文隽担忧地问:“你的伤势到底如何?” 上官无欢浅浅一笑:“没什么。殿下不用为无欢担心。” 宇文隽嗔道:“在我面前,你何必如此要强?” “真的没什么。”上官无欢微笑。 宇文隽握了握上官无欢的手,心里的话,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来。无欢的伤还没有彻底痊愈,便带兵出征邺城;如今又被劫婚,不得不再次动用武力从绝境逃生,这一切都与无瑕脱不了干系。无欢她能为上官家着想,为无瑕着想,不愿追究劫婚之事,无瑕她怎么就狠得下心来这样对付自己的妹妹呢? “一会儿我就从军营调派人手,保护将军府和你的安全。”宇文隽说道。 上官无欢摆了摆手:“殿下不必如此费心!无欢的伤没有大碍,只要不动武力,自然慢慢恢复。无欢闲得难受,还想到军营走一走,看看凌将军练兵呢!” 宇文隽诧异:“你身上有伤,需要好好调养才是,怎么还要去军营?” 上官无欢低头一笑:“现在整个长安城,都在议论昨天的事,殿下想必也听到了吧!无欢不想徒劳辩白什么,只想好好练兵,保护我大周的江山与子民,为我大周拓展疆土,用事实向皇上和殿下证明无欢的清白!” “你多心了,无欢!”宇文隽握住上官无欢的手,轻声道,“今天听闻那些闲言碎语,我便担心你心里难过,本想处置一些造谣生事之人,禁止再有人对你谣言中伤,没想到你的心胸却是如此广阔,我便放心了!” “百姓无知,听风便是雨,由他们说去吧!清者自清,无欢相信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好!”宇文隽欣慰地道,“你能这样想,我真的很高兴!你放心,无欢,我定会派人查出是谁在制造这番谣言,对于妄图伤害你的人,我绝不姑息纵容!” “殿下!”上官无欢凝望着宇文隽,“难道殿下就一点也不怀疑无欢吗?那些谣言,真的对殿下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吗?” “这怎么会呢?”宇文隽微笑道,“你为我大周立下赫赫战功,如今你又即将成为我的妻子,我若不信你,我还能信谁?” 上官无欢微微展颜:“无欢会用事实来证明,殿下不会信错无欢!” “我相信!”宇文隽肯定地点头。 一旁的无影、碧苏以及两个侍卫,见两人含笑执手相对,脸上也都不由露出了欣悦的笑容。 “好吧!”宇文隽说道,“既然你要去军营,我便与你同去!” 上官无欢笑道:“如此也好!” 两人并肩走在前面,同样一袭白衣飘飘,同样面如冠玉,同样丰神俊朗,只不过宇文隽颇为阳刚,上官无欢略显阴柔。如此这般两个英俊公子并肩而行,实在不能不令人侧目。路边两旁的行人纷纷向两人投来惊艳的目光,身后的碧苏看在眼里,好不欢喜,简直心花怒放! 碧苏心里直叹,小姐与太子殿下真是天生一对、神仙眷侣啊!真盼望他们不要再好事多磨,赶紧配成一对才好! 无影看了一脸欢喜之情的碧苏,碧苏感觉到了,立即向无影投来警惕的目光。无影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去,不再看她,引得碧苏一阵不满,心里暗恼:“我在为小姐和太子殿下高兴,这人却一脸别人欠他钱不还的样子,真是大煞风景!” 军营里,凌天扬正在巡视将士操练,宇文隽与上官无欢一出现,便立即引来将士们的注目。凌天扬大声道:“继续操练!” 说罢,匆匆迎向宇文隽与上官无欢,高兴地抱拳向两人分别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神武大将军!” 宇文隽微笑颔首:“凌将军不必多礼!” 上官无欢望着凌天扬,不知为什么,自从得知凌天扬是高均墨的人后,她对凌天扬的感觉便亲近了一层。想不到,高均墨竟然能将自己的手下安排到宇文隽身边,也不知道他还有多少人渗透到大周国的朝政里? 想到高均墨交待过她的话:“宇文修可能会对宰相李缨不利,你要派人保护李缨的周全。还有兵部尚书章之栋,此人表面保持中立,但实际上已经被宇文修收买了,你要当心。” 不知道,这些消息是不是凌天扬透露给他的?她要派人保护李缨的周全,是要通过凌天杨呢,还是另选他人? 将营之中,三人主次坐下,碧苏与无影等人分别侍立于将营之外。 上官无欢问:“凌将军,上次我嘱咐你关注怀王府的动静,可有什么进展吗?” 凌天扬抱拳答道:“回大将军的话,怀王府确有异动,末将正欲向大将军禀报呢!” 上官无欢点头道:“正好,太子殿下也在,你直说无妨!” 宇文隽有些惊讶:“怀王不是被禁足了吗?他有什么动静?” 凌天扬答道:“怀王殿下虽然没有行动自由,但他的手下却在暗中行动。听说,大将军与殿下大婚前日,相爷李缨前往将军府道贺,怀王殿下十分动怒,便在暗中策划,意欲对相爷不利,不知殿下与大将军如何定夺此事?” 宇文隽皱起了眉头:“相爷李缨可是怀王的泰山老大人,他竟然要对自己的老泰山图谋不利?这消息可准确吗?” “绝对准确!”凌天扬答道,“臣有手下假扮奴仆混入两个王府之中,暗中盯着怀王殿下与举王殿下的举动,生怕两位王爷有何异动,伤害到太子殿下。” 上官无欢望向宇文隽:“殿下,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你的意思呢,无欢?”宇文隽望向上官无欢。 上官无欢答道:“若按我的意思,当然要派人暗中保护相爷的安全。相爷一生对朝廷忠心耿耿,对大周的贡献不小,若他遇害,岂是朝廷的一大损失?若朝中忠臣遇害,也会寒了别的忠臣之心呀!” “当然!”宇文隽点头。 上官无欢又道:“怀王殿下虽然被废,但一直不肯死心,暗中拉笼朝臣、网结党忌,树立自己的势力,妄图伺机夺回太子之位,而相爷李缨一直保持中立,不曾靠拢怀王,恐怕这也是怀王欲对相爷下手的原因之一。此时太子殿下若能保护了相爷,将相爷拉入殿下的麾下,那岂不是给自己的阵营注入一股强大的力量?怀王这样做,无异于是在帮太子殿下,殿下应该把握机会,培养自己的力量,好与怀王分庭抗礼!” 宇文隽赞赏地道:“无欢,你说得很有道理!我若不肯坐以待毙,便须积极应对才是!怀王送给我们一个大好的机会,我们不能不好好珍惜!” 上官无欢说道:“殿下,还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事?”宇文隽问。 上官无欢说道:“对于太子之争,兵部尚书章之栋一直保持中立,既不亲近太子殿下,也不亲近怀王和举王,想必两家都在为他苦恼吧?” ------------ 第79章 言外之意  “当然!”宇文隽说道,“兵部尚书如此重要之职,不管他站在哪一边,对哪一边来说,都是一股莫大的支撑!” 上官无欢神秘地一笑:“殿下猜猜,我掌握了此人什么样的秘密?” 宇文隽颇为好奇地探过头来:“无欢,他有什么秘密被你掌握了?” 上官无欢笑道:“今日我与碧苏到茶馆坐了坐,在街头走了走,除了听到关于自己的那点消息,还看到了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 “什么事?快说!”宇文隽饶有兴趣地催促。 上官无欢说道:“殿下听说过醉红楼吗?” “当然听说过!”宇文隽笑道,“那是整个长安城男人都想去的地方,我怎能不知?” “敢情殿下也想去啊!”上官无欢假意嗔怪。 “那怎么可能?”宇文隽笑道,“我从未踏足过那样的地方!好好的,你为何会提到那个地方?” “因为,今天我便在醉红楼外看到了章之栋章大人!”上官无欢说。 宇文隽一愣,随即笑道:“我一来以为章大人不近女色,没想到原来他也好这一口?” “不单是他好这一口,怀王殿下不也好这一口吗?”上官无欢笑。 “那倒是!”宇文隽说完,有些疑惑:“你还看到了什么,无欢?” “我还看到了章大人进入醉红楼后,又有一个人紧随而入,看身形,那人倒很像是怀王殿下,不过,此人身着粗布荆衣,举止又十分小心,似乎生怕让别人看出他的真面目。当时我还惊讶,身着粗布荆衣的人,如何会出入醉红楼那样的场合。醉红楼招待的可都是上等人士,不接待普通百姓哪!” 宇文隽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他们现在还在醉红楼吗?” 上官无欢问:“难道殿下想去醉红楼查证吗?” “你觉得如何?”宇文隽反问。 上官无欢摇头道:“不妥!” “为何?”宇文隽诧异。 “殿下若往醉红楼查证,岂不是打草惊蛇吗?”上官无欢说道,“依无欢之见,要证实章大人与怀王是否真有来往,这也不难。” “你有什么妙计?”宇文隽欣喜地问。 上官无欢笑了笑,探过身子附在宇文隽耳边低语了一阵,然后微笑着问:“殿下觉得如何?” 宇文隽抚掌笑道:“妙极,妙极!” 凌天扬好奇地问:“大将军准备如何查证?” 上官无欢笑道:“明天晚上咱们一起看一出好戏去!” “看戏?”凌天扬高兴道:“好啊!”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宇文隽笑道:“咱们这就分头行动吧!” 上官无欢含笑起身:“是,殿下!” “不过。”宇文隽握了握上官无欢的手,柔声嘱咐:“你要注意安全!” 上官无欢微笑道:“多谢殿下关心,无欢不会有事的!” 离开军营,宇文隽与上官无欢分道而行。无影跟在宇文隽的身后,轻声问:“殿下觉得太子妃有疑点吗?” 宇文隽沉默不语。少顷,反问无影:“劫持花轿的事情,你查得怎么样了?” 无影说道:“人都出去了,还没有消息反馈回来。” “赶紧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宇文隽面无表情地说道,“明天晚上还会有事情发生,到时候再看结果。” “明天晚上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无影问。 “明天晚上再说。”宇文隽简单地答道。 无欢,我希望你是真正站在我这边的人!不然的话,最后的结局只可能是一场悲剧…… 宇文隽背负着双手,双眉紧蹙,沉默地走在前面。他希望,无欢不会和她的爹爹一样有卖国的嫌疑;他也希望,无欢跟高均墨没有关系,她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女人;他更希望,无欢真正地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去对付那些想要对付他的人,他希望无欢能与他齐心协力,一起站在大周国至高无上的位置上! 另一条路上,上官无欢默默地走在碧苏的前面,眉头微蹙,一言不发。 碧苏加快脚步跟上上官无欢,有些纳闷地问:“小姐,刚才跟殿下在一起时你不是还谈笑风生的吗?这会儿是怎么了?” 上官无欢没有答话。 “我们这又是去哪儿?”见上官无欢不得,碧苏只得换了一个话题。 上官无欢说道:“不用多问,跟我走就是了。” 碧苏不敢再问,只得默默地跟在上官无欢的身旁,心中万分地不解,万分地疑惑。 “什么,太子殿下还跟上官无欢一起去了军营?一路有说有笑?”举王府里,听到宇文达这样说,上官无瑕好不气闷,“这么说,太子殿下对无欢的看法根本没有受到流言的影响?” “你担心什么?”宇文达不以为意地说,“你不是说,光靠这一次不可能成功离间他们俩的关系吗?别着急,慢慢来!说不定我二哥心里对上官无欢有什么成见,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呢?我不相信,听到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关系,身为男人,他会无动于衷!” 上官无瑕慢慢冷静下来,是啊!她明明是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却不知为什么,听到宇文达说来,她还是有些激动。 “昨天无欢被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救了她,你的手下看清了没有?”上官无瑕望着宇文达,问。 宇文达说道:“若是看清了,就不用制造流言了,直接向我二哥禀报,不就行了吗?没看清,没有证据,也无可奈何。” “他们俩到军营去干什么?”上官无瑕问。 “不清楚。”宇文达摇摇头,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了口气,“军营里没有我的人哪!” “你为什么不把自己的亲信安插到军营里?”上官无瑕不解。 “我当然试过。”宇文达说道,“不过没用!那是我二哥的地盘,不受我二哥重用的人,无法获得提拔。无法获得提拔,那对我就一点用处也没有。不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上官无瑕望着探过头来,脸上带着得意笑容的宇文达:“什么好消息?” “就在前天晚上,我大哥已经把兵部尚书章之栋拉到我们的阵营来了!” “怎么拉过来的?”上官无瑕问。 宇文达笑道:“美人计呗!我们原以为那章之栋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原来此人贪好女色,攻其弱点,还愁不能成事么?” “这个人可靠吗?”上官无瑕皱眉。 “只要能满足他的私心,怎么不可靠呢?”宇文达笑道,“你就等着看吧!有章之栋在,想把军营里的大小将士慢慢地换成我们的人,就是指日可待的事了!到时候,斩掉了我二哥的左膀右臂,再架空了他的势力,太子之位就手到擒来啦!” 上官无瑕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宇文达见她不作反应,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可不要想着给我二哥通风报信!若你背弃了咱们的盟约,你应该想得到后果。” “你威胁我?”上官无瑕冷笑。 宇文达哈哈大笑:“这怎么可能呢?咱们是盟友!不过,你也应该清楚一个事实,若我二哥将来当上皇帝,你想去到他的身边就更不可能了!只有他落魄了,你才有重新回到他身边的机会,知道吗?” “不用你教我!”上官无瑕皱着眉头。她在想,若宇文隽知道她曾经与宇文达一起对付他,他会怎样对她? 胡氏医馆里,高均墨坐在后院的屋里,胡婶婶与祈勇、祈亮分别站在一旁。 “无欢的伤怎么样?”高均墨问。 胡婶婶答道:“天香豆蔻的效力实在神奇,无欢姑娘的伤已经完全愈合了,只不过,为了不引人怀疑,我给她做了一个假的伤口,看起来惟妙惟肖,绝对不会露馅。” 高均墨点点头:“那就好。她的伤口,确定不会再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绝对不会。”胡婶婶肯定地回答。 高均墨松了口气:“辛苦你了,胡婶婶。强行把你请出山,实在是抱歉得很。祈勇,把银子拿出来,请胡老伯、胡婶婶和那位小兄弟喝杯茶。” “公子千万不要这样。”胡婶婶说道,“当年先夫一家遇难,全蒙无欢姑娘相救,她于我一家有恩,能为无欢姑娘做些什么,我们都心甘情愿。再说,公子当年也曾对我一家颇有情意,也请公子不要对我们太客气才好!” 高均墨说道:“当年若不是胡婶婶夫妻两个,说不定我的腿就已经残废了,如今我这小小的心意,胡婶婶就不要再推脱了!” 胡婶婶想了想,说道:“那好吧!我就暂且收下,以后公子千万不要再这么客气了!” 回到隔壁的宅院,高均墨始终沉默。祈勇问:“主人是在担心无欢姑娘的处境吗?” 高均墨不语。回想起上官无欢与宇文隽并肩而行的样子,高均墨的心里有些酸涩。他们看起来真是很般配!难怪无欢不肯跟他走,执意要留下报仇,想必,她对宇文隽的确旧情难了、无法割舍吧? 无欢,最终你究竟会如何取舍呢? 天井上方,两只灰鸽扑展着翅膀飞过。不一会儿,便停落在后院的鸽哨里。守护在鸽哨旁的下人立即解了绑在鸽腿上的绸布,飞快地呈递给高均墨。 高均墨轻轻展开,阅罢,脸色大变! 祈勇忙问:“怎么了,主人?” 高均墨皱眉道:“邺城来了消息,习皇后和独孤姑娘被杨鉴劫走了!” “什么?”祈勇吃了一惊,“杨鉴怎么会把皇后和独孤姑娘给劫走了?” 高均墨紧皱双眉,没有说话。祈勇着急地问:“主人,那现在怎么办?皇后对主人忠心耿耿,宁愿与主人同生共死,眼下她出了事,咱们不能不管啊!” 高均墨沉默了半晌,说道:“尽量联系习大人吧!请习大人设法寻访皇后的下落。” 祈勇想问,咱们不回邺城吗?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来。主人自有他的安排,他的任务就是保护主人、遵从和执行主人的决定! ------------ 第80章 皇权面前  怀王府里,宇文修正在问自己的手下:“太子那边和上官无欢那边,都有些什么动静?” 手下答道:“中午太子与上官无欢去过军营一趟,后来太子回了天兴宫,上官无欢也回了将军府,之后便没有什么动静。” 宇文修皱着眉头,诧异地道:“奇怪,他们俩都没有动静?” “没有!” 宇文修挥了挥手:“好啦,下去吧!继续暗中监视,切莫暴露了身份!” “是,王爷!” 手下退下了。身旁的婵娥将酒杯递给宇文修:“王爷觉得太子和上官无欢应该有什么样的动静?” 宇文修闷闷地说道:“昨天上官无欢才被劫了花轿,今天难道他们不应该调查此事,查明真相吗?可我却听刑部传来消息说,太子暗中下令,不要再查此事,只须找个替罪羊,随便编个理由回复圣命就是。太子他这是什么意思?” 婵娥笑道:“上官无欢花轿被劫,说不定太子以为是上官无瑕做的,也未可知呢!既然如此,王爷还担心什么?” “难道太子真的跟上官无瑕有染?”宇文修惊异。 婵娥说道:“上次飞刀报信一事,虽然王爷和举王殿下没有得到真凭实据,但我猜想,就算太子想对付两位王爷,也不可能用这样的办法来弄脏自己的名誉,先给自己泼了污水,再来陷害两位王爷吧?若是此事引起了皇上的注意,暗中调查太子,那太子岂不是得不偿失?所以,我猜想那条信息定然是真的。只是不知道太子怎么事先得到了消息,让上官无欢前去为他解围,才躲过了一劫。” 宇文修拍案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奈何始终没有查出究竟是谁报的信啊!如今,上官无瑕也没有踪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子为了保护她,把她藏起来了?” 婵娥望着宇文修:“劫花轿的主意,是举王爷出的吗?” “是啊!”宇文修有些不解,“怎么了?” 婵娥答非所问:“王爷觉得,举王爷真的是一心为王爷着想吗?” 宇文修一愣:“婵娥,你这言外之意,是什么意思?” 婵娥说道:“王爷没有想过吗?举王爷派人劫了花轿,可他的人是如何能够顺利潜入将军府,成功地替换了将军府里原本安排好的那四个轿夫?如今刺杀上官无欢失败,上官无瑕便了无声息地从将军府里消失,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宇文修有些惊讶地望着婵娥:“怎么,你的意思是,举王和上官无瑕之间……” “王爷觉得呢?”婵娥反问。 宇文修皱起了眉头,沉吟道:“你的疑问并不是没有道理。举王的人如何成功替换了将军府里的轿夫,这个问题,我的确没有深究过。可是,我对举王向来不薄,他也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哪!难道,他会背着我暗自盘算什么主意?” 婵娥说道:“权力与美人,天底下有几个男人不想要的?除非,那个人的脑子有问题,才会对后宫三千佳丽、统管天下苍生这样的极权不动心。举王爷像是脑子有问题的人吗?” “可是。”宇文修仍有些犹豫,“我一向待举王不薄,他也一向听从我的安排,怎可能突然对我耍起心机来?而且,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心热衷于练武,对别的都不关心,这样的人,难道他也会觊觎太子之位?” 婵娥笑道:“王爷待举王爷是好,但天底下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人多了去了!只要太子之位还没有到王爷手上,王爷便不能掉以轻心呀!王爷最好还是能查一查上官无瑕的下落,若她落在举王爷的手上,那举王爷可就掌握了对付太子的一大利器,这对王爷很不利呀!” 宇文修点头头:“你提醒得很对,我的美人儿!想不到你头脑这么聪明,你当真算得上是个女中诸葛,有你在我身边,我还愁大事不成?哈哈,不错!” 婵娥娇笑道:“若不是王爷花重金将婵娥从醉红楼赎身,此时婵娥还得以卖笑为生,过着卑贱可怜的日子。如今王府之中享受荣富贵,一切皆是拜王爷所赐,婵娥怎能不心存感激?再者说,婵娥的命与王爷的命也是连在一起的,王爷荣耀,婵娥才能荣耀,所以,婵娥怎么能不尽心尽力为王爷着想呢?” “好,好!”宇文修哈哈大笑,“我的美人儿,你真是太懂事了!你说得对,毕竟人心隔肚皮,纵使我平日对举王不薄,可在江山皇权面前,又有何亲情可言!我还是应该小心提防的好!” 婵娥说道:“对呀!像王爷收伏章大人的事,其实就不应该让举王参与。举王对王爷的事情知道得越多,他对王爷的威胁也就可能越大,你说对吗,王爷?” “对!”宇文修赞同地道,“你说得对!今后再有这样的事,我定会小心谨慎,咱们要做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只是,我被禁足,不得离开王府,无法到举王府探看一二,又如何才能查到上官无瑕在不在举王府?” 婵娥说道:“王爷被禁足的那件事情早已经过去了,若能求得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为王爷美言几句,皇上答应解禁,王爷不就能自由出入王府了吗?” 宇文修脸上顿显愁容:“母后嫌我不争气,早已经对我失望了,如今她的心里只有太子一个,哪里可能肯为我在父皇面前说话?” “王爷此言差矣!王爷也是皇后娘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皇后娘娘怎可能不心疼?皇后娘娘对王爷失望,那王爷便在皇后娘娘面前诚心保证,保证今后不再任性胡为,定会以江山社稷为重,给皇后娘娘争气,这样一来,皇后娘娘不就心软了吗?只要皇后娘娘原谅了王爷,重新对王爷寄予厚望,何愁皇后娘娘不会支持王爷?” 宇文修仍信心不足,说道:“话是这么说,但我总还有些担心……” 婵娥信心十足地说:“王爷与太子都是皇后娘娘亲生嫡出,所谓手心手背都肉,皇后娘娘又怎能厚此薄彼?如果王爷的表现能比太子更胜一筹,到时候重建威信,夺回太子之位指日可待!” 宇文修犹豫了一下:“那,我还是先派人向母后求情吧!” 说罢,宇文修紧紧抓住婵娥的手:“婵娥,你的话都很有道理,我愿意听,你一定要继续帮我把太子之位夺回来!” “王爷放心!”婵娥含笑道,“婵娥与王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婵娥一定会竭尽全力为王爷出谋划策!” “那太好了!”宇文修高兴地道,“现在,别人的话我也不敢信了,我就只信你的话了!” 婵娥娇嗔地说:“那王爷可还要答应婵娥一个条件!” 宇文修点头:“什么条件?你说!” 婵娥说道:“王爷令皇上与皇后娘娘失望,是因为王爷太懂得怜香惜玉,给皇上和皇后娘娘造成了不好的印象,若想挽回这一局面,王爷今后要少惹花丛为好!将来若是能登基称帝,后宫三千佳丽任王爷宠爱,王爷何必急在一时呢,对吗,王爷?” 宇文修哈哈大笑:“好,我听你的!” 婵娥娇笑着在宇文修的耳朵上捏了一把:“王爷还要记得王爷曾经对婵娥的诺言哦!” “哪一句诺言?”宇文修问。 婵娥轻笑:“就是王爷登基之后,让婵娥母仪天下啊!” 宇文修又一阵哈哈大笑:“这是当然!君无戏言!” 婵娥高兴地投入宇文修的怀里:“婵娥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一定的!”宇文修说着,一把抱起婵娥,心情激荡地道,“我有了你这个女诸葛,今后就什么也不担忧了!来,让我好好疼你一回!” 婵娥娇羞地轻捶宇文修的胸膛,脸上飞起两团红云:“王爷不是才答应了婵娥不近女色吗!” 宇文修笑道:“我是答应了你,从此不近别的女人,但连你也不让我碰的话,那岂不是生生要了我的命吗?” 金丝楠木的架子床上,粉色的帷幔落了下来,里面传来婵娥娇羞的低语:“王爷你真坏……” 这一夜,天兴宫里没有动静,将军府也不见任何动静。所有的人似乎都相安无事。 第二日退朝后,宇文隽还未走出朝堂,便有含元殿的管事太监前来唤道:“太子殿下请留步,皇后娘娘有请,请太子殿下往含元殿叙话!” 宇文隽转过头,母后有请?他微微一笑,颔首道:“好!” 匆匆随管事太监来到含元殿,皇后正在庭中修剪花枝。宇文隽上前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点点头,将手中的剪刀交给一旁的宫女,微笑道:“隽儿来了?来,里面坐。” “是,母后。” 母子俩大殿中落座,宇文隽含笑问:“不知道母后唤儿臣前来,有何吩咐?” 皇后笑了笑,吩咐宫女道:“把准备好的茶点给太子殿下端上来。” “是,娘娘。”宫女应声去了。 茶点都准备好了?母后果然是要为了那件事情找他吧?宇文隽心中含着笑,望着自己的母亲。 皇后徐徐开口道:“隽儿,母后今天找你,确实有些事情要请你帮助。” 宇文隽答道:“有什么事,请母后吩咐,儿臣定然照办就是。” “这就好!”皇后含笑道,“母后想问你,关于上次你大哥你的事内疚不已,不知你心里有什么想法?” 难道母后要为大哥求情?宇文隽笑道:“那次不知是何人从中挑拨,令大哥和三弟对儿臣误会有加,父皇将他们禁足王府,不许外出,儿臣本想为大哥和三弟求情,但父皇一言既出,君无戏言,不好立即改旨,因此,儿臣便打算稍过些时日,等大家对这件事情的印象淡化之后,再求父皇赫释大哥与三弟呢!” ------------ 第81章 执念于此  “是吗?”皇上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如此甚好!我还担心你对你大哥和三弟心存怨懑,不肯原谅呢!” “这怎么可能呢?”宇文隽忙道,“母后应当了解儿臣,儿臣绝不是那般不讲亲情、心胸狭窄之人!” 皇后笑道:“我知道你自幼宽宏大量、待人亲和,这也是我与你父皇改立你为太子的其中一个原因。将来为人君者,要能治国有方、爱民如子、也要有容人之量才好啊!” “是,儿臣明白母后的意思了!”宇文隽答道,“母后放心,今日的早朝上儿臣已经请求父皇撤去大哥和三弟的禁足令,父皇已经应允儿臣,此时大哥和三弟都已经自由了!” “是吗?”皇后有些惊喜,“果真如此?” 宇文隽微笑着:“难道儿臣会骗母后吗?” 皇后高兴地感慨道:“没想到隽儿你如此宽宏大量,不计前嫌,竟然还为你大哥和三弟说情!你放心,你大哥已经痛悟前非,今后他会勤于政务,帮助你和你父皇处理朝政,绝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不懂事了!” 宇文隽笑道:“如此,那自然好极了!母后放心,父皇就三个儿子,我们今后都不会再相互猜疑,让父皇和母后操心了!我们定会齐心协力辅佐父皇,管理好我大周的江山社稷!” “那就太好了!本以为皇权面前,会使你们兄弟反目,没想到你们都能心往一处想,那就再好不过了!”皇后笑道,“这样一来,我和你父皇就放心了!” 宇文隽说道:“多年来承蒙母后教诲,儿臣岂敢忘怀。” “不忘就好!”皇后欣慰地笑道,“你的仁心当真没有辜负你父皇对你的厚望,隽儿,母后为你高兴!” 宇文隽微微一笑。昨日早朝之前,上官祈给他递了一份袖书,袖书中上官无欢嘱他,怀王连夜派人入宫求见皇后,似是为了求皇后代为说情,求皇帝为其解除禁足一事。 他明白上官无欢的意思,与其被动接受怀王与举王解禁一事,不如主动为其求情,可给父皇和母后留下宽宏仁厚的印象。 朝堂之上,他代怀王与举王求情,兵部尚书章之栋果然趁机也向皇帝谏言,以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求皇帝解除怀王与举王禁足之令。 此时看来,上官无欢说得没错,章之栋很有可能真的已经被怀王、举王拉拢了! 对于解除禁令之事,宰相李缨当场反对:“皇上,不可!虽然太子殿下宽厚仁德,但君无戏言,禁足之令才下达不出五日,如今即刻取消,如此反复,那皇上的威信何在?今后又如何做到令行禁止?” 宇文隽微笑道:“相爷之言固然有理,不过,皇上下达禁足之令,本意只是想令怀王与举王遇事三思,不可误信谗言莽撞行事,如今想必两位王爷已经悔不当初了。看在当初怀王与举王并未曾犯下大错,还请父皇解除了禁令,给他们一个机会,好让他们早日参与朝政,辅佐父皇吧!” 兵部侍郎卢怀玉等人,见宇文隽这般为怀王与举王开罪,原本不解,但又明白宇文隽自有他的用意,便也出列奏道:“太子殿下宽厚仁德,还请皇上准许所奏!” 章之栋见状,更好顺水推舟,为宇文修与宇文达求情。皇帝见状,便允了宇文隽之所请,解除了怀王与举王的禁足之令。 结果,这才一退朝,母后就请他前来商谈解除禁足之令的事,果不其然,证明了上官无欢得到的消息确实属实。 怀王竟然要通过母后来解除禁足之令,看来,他这是迫不及待要有所行动了? 离开含元殿,宇文隽一路沉默不语。回到天兴宫,不见无影,便问身旁的宫婢:“无影可在?叫他来见我。” 宫婢答道:“回殿下的话,奴婢一个早上都没有见到无影大人。” “哦!”宇文隽默默地回到了寝殿,无影不在,难道他已经查到无瑕的下落了? 中午,无影果然匆匆回到宇文隽面前:“殿下!” “说吧!”宇文隽点头。 无影说道:“臣打听到,前天晚上殿下派人去请无瑕姑娘,却有一个青年男子将无瑕姑娘从将军府救走,去向不明。” “什么?”宇文隽一愣,“竟然有一个青年男子将她救走?去向不明?” “是的,殿下。” “确定是有人把她救走,而不是她出了什么意外,这只是掩人耳目的理由?” “确定不是。臣派人悄悄抓走了将军府中的两个下人,分别询问,两人都是这样说的。臣还带来了无瑕姑娘跟前的丫鬟灵枝,殿下可以询问灵枝。” “好,把灵枝带进来吧!”宇文隽微微地皱着双眉。 很快,灵枝被带了进来。她被黑纱蒙眼,一派惊慌失措之色。无影解去蒙在灵枝眼睛上的黑纱,灵枝的视力逐渐清晰起来,看见了宇文隽,不由扑倒在宇文隽面前恸哭起来:“殿下,救救小姐啊,殿下!” “无瑕怎么了?”宇文隽皱着眉。 灵枝当然不能说有人把小姐带走了,否则殿下若是怀疑起小姐的清白,那可如何是好?于是哭道:“小姐被人带走了!” “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宇文隽脸上丝毫看不出半点笑意。 灵枝哭道:“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人,蒙着脸进了将军府,可能是走迷了路,竟然闯进了小姐的闺房,可把小姐和灵枝吓坏了!正巧老爷带着人要带抓小姐送交殿下,那人生恐行踪败露,立即劫了小将出府去了,至今小姐尚未回府,吉凶莫测,生死未卜,还求殿下救救小姐啊!” “不是说那人是来救无瑕的吗?”宇文隽问。 灵枝慌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灵枝和小姐都不认得那人,他怎么可能是来救小姐的呢?再说了,谁也不知道殿下要将军底把小姐送进宫来呀,那人如何会那么及时出现,来救我家小姐?” 宇文隽仍是皱着眉:“若是有人劫走无瑕,老将军与无欢为何见死不救,也不曾向我禀报?灵枝,休得大胆说谎!” 灵枝伏地哭道:“老爷与二小姐见死不救,灵枝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灵枝人微言轻,不敢说什么;事后老爷又不让灵枝离开将军府半步,灵枝想来向殿下禀报都没有机会,求殿下救救我家小姐!” 说是有人劫走无瑕,宇文隽并不相信。二黑已经交待,无瑕曾要他密切关无欢的行踪,让他把香膏偷放到无欢的屋里,恐怕也不过是无瑕想制造出无欢逃婚的假象而已。而抬走无欢的武林高手是从哪儿来的?想将无欢劫至百丈崖,并将其杀害,要完成这一件事恐怕是无瑕一个人做不到的。 如此一来,无瑕必然找到了帮手吧?所谓劫走她的人,便是觉察到了这件事情可能会因二黑而败露,所以前来救走无瑕吧? 难道,是杨鉴出现了?是杨鉴把无瑕救走了?那天晚上上官祈并没有提到此事,后来无欢也一直没有提起此事,难道,他们这是怕家丑外扬? “那你说,劫走无瑕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宇文隽问。 灵枝倒是看过那青年男子一眼,但她怎敢把那青年的相貌特征告知宇文隽?求救不过是为了替小姐解除太子殿下的疑心,免得让太子殿下怀疑小姐对他不贞。因此抹泪答道:“那人穿一身夜行衣,还戴着面具,灵枝根本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 那青年男子戴着面具这一事不过是灵枝听府里的其他下人暗中说的,想来宇文隽定然也派人调查过这件事,说不定宇文隽已经掌握了那人的体貌特征,因此灵枝总要说出一点与宇文隽调查得来的结果相符的特征,才好让宇文隽相信自己的话。 “戴着面具?”宇文隽蹙着眉,需要戴着面具,不敢让人看到他的真实面目,这么说来,他是担心上官祈或是无欢会认出他来?那就说明此人定然见过无欢或是上官祈,甚至与他们相熟、打过颇多交道? 真是杨鉴吗?还是另有其人? 是不是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对无瑕疏于关心,以至于她结交了别的势力,而他却无从得知? 宇文隽紧紧地皱着眉,一言不发。 灵枝有些紧张地伏在地上,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身子颤抖,等着宇文隽的答复。 无影问:“殿下打算此事如何处置?” 宇文隽看了灵枝一眼,叹了口气:“好吧,灵枝。无瑕的下落我会尽快查清的,你还是先回将军府等着吧,若有什么消息,设法传递给我。” “殿下,小姐不在,灵枝不敢回将军府了!这一次殿下的人把灵枝带了出来,万一老爷追究起来,灵枝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灵枝顿时落泪道,“求殿下把灵枝安顿在落霞胡同等小姐回来吧!万一小姐能设法逃生,回到落霞胡同,灵枝也好跟小姐有个照应!” 宇文隽对无影道:“你派人把灵枝送到落霞胡同去,一旦有无瑕的消息,立即回来报我。” “是,殿下。” 少顷,无影回来了。拱手行礼道:“殿下,臣已经派人把灵枝送往落霞胡同去了。” 宇文隽点点头:“刚才灵枝说的,与你打听到的,是否相符?” 无影说道:“灵枝是无瑕姑娘的人,她的看法与外人的看法难免会有出入。” 无影说得含蓄,但宇文隽却是听懂了。他点了点头,不再追问此事:“无欢有没有什么动静?” “很奇怪,今天一天太子妃都不在将军府。” “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吗?”宇文隽问。 无影答道:“太子妃出门只带了她的贴身婢女碧苏,也没有告知府里的人她要去哪里。” “好,我知道了。”宇文隽点点头,无欢一定是按昨天计划好的去办了吧!“对了。”他抬起头,“胡氏医馆呢?有没有什么动静?” ------------ 第82章 各自为营  无影答道:“胡氏医馆那边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那个胡婶婶的来历查清了没有?”宇文隽问。 “臣正想向殿下禀报此事呢!那个胡婶婶原本就是一名医女,嫁给自己的师兄为妻,夫妻两个经营胡氏医馆已经二十余年。太子妃从小学武常常受伤,每次受伤都到胡氏医馆问诊,因此与那胡婶婶夫妻两个甚为熟悉。六年前胡氏郎中一家无辜被地痞流氓打砸,是太子妃仗义出手,打退了那些地痞流氓,保住了胡氏郎中一家性命,因此那胡婶婶一家颇为记念太子妃的恩情。两年前,胡氏郎中父母先后病逝,胡氏郎中思念双亲过度,一病不起,胡婶婶便关闭了医馆,带着胡氏郎中回乡下养病。谁知胡氏郎中病重难医,去年便已经与世长辞。十天前,胡婶婶回到长安,重操旧业,胡氏医馆才刚刚重新开张。” “原来如此?”宇文隽蹙着眉,“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疑点。不过,她早不回长安,晚不回长安,偏偏就在这几天回来,岂不是有些太巧了么?” 无影说道:“可是,那个胡婶婶身上确实没有什么疑点。周围街坊邻居都对她的经历颇为熟悉。” 宇文隽点点头:“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那还要继续派人盯着胡氏医馆吗?”无影问。 宇文隽沉吟片刻,道:“把人撤回来吧!你暗中查访此事,没有惊动那个胡婶婶吧?” “没有,殿下请放心,都是在茶馆酒楼间闲谈时,假装不经意问起的,不会引人留意。” “那就好。这些事情万不能让无欢知道。” “是,殿下,臣明白!” 胡氏医馆旁的宅府里,高均墨独自一人品着茶,祈勇与祈亮侍立一旁。 “听说,这两天有人在暗中打听胡氏医馆?”他低头轻轻地吹拂着茶水,淡淡的茶香气从脸上缭绕而过。 祈勇答道:“是的,主人。那些人假托自己是新搬来长安,家中有人染恙,想找一家可靠的医馆为病人医治,在茶馆、酒楼聊起胡氏医馆,看起来并无异常,但那些人哪里像是家人有人生病的样子,想必是宇文隽怀疑无欢姑娘与胡氏医馆的关系,所以暗中派人打听。” 高均墨默默地浅饮了一口,抬眼望着天井上方那一块湛蓝的天空。无欢,他并不信你,你留在他的身边,只会是危险重重。为什么,你还非要执念于此? 怀王府里,接到皇帝下达的解除禁足之令的旨意,宇文修不由心花怒放!他请那传旨的太监府中用茶,又命人取了百两纹银以作答谢,感叹道:“想不到,母后真的为我求情,父皇真的答应了母后,看来,还是母后疼我!” 那传旨的太监推辞道:“小的什么也没做,这银子小的可不敢收,还请王爷收着吧!听说今天是太子殿下在朝堂上求的皇上,皇上才决定解除禁足之令。” 宇文修一愣:“是太子向我父皇求的情?” “是呀,王爷。兵部尚书章大人也为王爷求情了,倒是宰相大人极力反对,他说,君无戏言,禁足之令才下达不出五日,如今即刻取消,会让人怀疑皇上的威信。” 宇文修愣了愣,咬牙恨恨地道:“这个李缨,也实在太过份了!他不帮我也就算了,既然还要跟太子唱反调,难道他还想置我于死地吗?” 传旨的太监生怕惹上麻烦,拱手告辞道:“王爷,小的还要回宫交旨,不敢多留,这就告辞。” “好!”宇文修对一旁捧着银子的下人示意道,“送公公出府!” 下人会意,将银子揣入传旨太监的袖中,说道:“公公,小人送你。” 宇文修阴着脸坐在椅上,原来竟然是太子向父皇求的情,自己和举王才得以恢复自由,太子这是什么意思?他理应清楚自己和举王想夺过他手上的太子之位才对,为什么偏要反过来帮他们? 沉思了半晌,大声吩咐道:“准备车辇,本王要到举王府去一趟!” “是,王爷!” 举王府里,传旨的太监不过也刚走,宇文达听闻是宇文隽为他们向皇帝求情,心中也是大惑不解。他来到暖香阁里,把自己的疑惑跟上官无瑕说了,问:“你觉得我二哥打的是什么主意?” 上官无瑕有些疑惑:“太子殿下定然是念在手足之情,才代你们向皇上求情,你们怎么还怀疑于他?” 宇文达皱眉道:“我和大哥本来就是因为我二哥才被禁足,我和大哥行动不能自如,本应是我二哥最想要的结果,他怎么会突然想为我们说情,让我们恢复自由?难道他就不怕我们再设法对付他吗?” “太子殿下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为你们求情。”上官无瑕沉思道,“难道,无欢花轿被劫之事,他怀疑到了你们,故意让你们恢复自由,好让你们露出马脚,他好寻找证据?” 宇文达沉声道:“难说不会有这个可能!” 上官无瑕说道:“那你们千万要小心,这几天不要轻举妄动!” 宇文达还没有说话,下人匆匆来报:“王爷,怀王爷来了,正在大殿等着见您。” 上官无瑕一愣。宇文达安慰她道:“没事。我先去看看,晚些再过来。” 上官无瑕点头。 举王府大殿,宇文修正悠然地喝着茶,宇文达笑容满面走了进来,抱拳行礼道:“大哥!” 宇文修放下茶杯:“三弟,你忙什么去了?我来了好一会儿了,你这才出现?” 宇文达笑道:“刚刚接到父皇解除禁足之令的旨意,心中高兴,便回屋换了套衣裳,正准备去给大哥请安呢,没想到大哥反而先过来了!” “终于又恢复了自由,心中高兴啊!”宇文修笑道,“这外面的空气都比王府里的空气要好!出来走一走心里很舒畅,就是不知道你二哥为什么要为我们讲情,他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我想来听听你的想法。” “大哥也是这么想的?”宇文达问。 “这么说,你也是这样的感觉?”宇文修问。 宇文达点点头:“当然。我也想问问大哥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你说,二哥会不会想利用这次机会整我们?” 宇文修指指宇文达,笑道:“有长进了!开始会动脑子了!” 宇文达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哪里!都是这几天被关在府里哪儿也不能去,心里好不烦闷,就不免有些胡思乱想。” “你这样想不是没有道理。”宇文修说道,“我在想,会不会是劫花轿一事,你二哥怀疑到咱们的头上来了?” “真的?”宇文达一惊,“那我们可怎么办?” 宇文修问:“当初劫花轿的事,你是怎么安排的?有没有什么疏漏之处?” 宇文达回想了一阵,说道:“不可能有什么疏漏啊!我是从江湖上请了四位武林高手,他们的轻功都非常好,命他们大婚头天晚上悄悄潜入将军府,将那四个轿夫迷倒,扔在库房里,成功地假扮成那四个轿夫的模样,将上官无欢抬到了百丈崖上……只可惜,最后功亏一篑,不知道是谁救了上官无欢,竟然将那四个武林高手一起杀死了!” 说到这里,宇文达痛心疾首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原本料想那四个武林高手已经够厉害了,要杀上官无欢本应不在话下,谁知道杀上官无欢不成,他们反倒命丧黄泉……” 宇文修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你也不要沮丧了,也许是那上官无欢命不该绝,才让她逃过了一劫吧!现在咱们要顾的是自己的命,你安排的这件事情里面有没有什么疏漏之处被太子抓住?若是如此,咱们可就麻烦了!” 宇文达皱起眉头想了想:“这……好像没有什么疏漏啊!我是通过一个朋友花重金请到的那四个武林高手,当时我蒙着脸,那四个人也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我那个朋友也绝不可能走漏风声。更何况,那四个人已经死于非命,他们也不可能有机会出卖我了!” “那还好!”宇文修点点头,原本,他并不放心把劫花轿、刺杀上官无欢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宇文达单独来办,但他又有自己的考虑,他不参与此事,万一此事败露,事是宇文达办的,那也怪罪不到他的头上。所以,他才没有插手,由宇文达来单独办理此事,想不到,事情最终没有办成,想来,一定是宇文达太没有脑子,才会浪费了那么好的机会,最终失手没有办成。 还好自己没有插手此事!否则,只怕要被宇文达连累了不可! 宇文修暗中叹了口气,看来,以后重要的事情还是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办,只有需要替罪羊的时候才能把事情交给宇文达。 想到这里,宇文修也就不想多坐了,他对宇文达说道:“既然此事没有疏漏之处,那咱们就不用怕了!不管太子怎么查,也查不到咱们的头上来的!你千万要小心,这些日子好好在王府呆着,不要让太子抓到我们的把柄才好!” “好!”宇文达点头道,“大哥嘱咐得对!” “那,我就走了。”宇文修站起身,宇文达也跟着站起来,正要送他,宇文修却回过身问:“对了,太子跟上官无瑕的事,是否确有其事?” 宇文达一愣:“啊?这我可不知道啊!” “也不知道上次给我报信的人究竟是谁。”宇文修看了宇文达一眼,“眼下也不知道上官无瑕人在哪里,若是能得到此人,对咱们的帮助可是很大啊!” 宇文达疑惑不解:“一个女人对我们有什么帮助?更何况,这还可能是二哥的女人?” “哎,你有所不知。”宇文修说道,“若我们能得到她,把她和太子的关系禀报给父皇和母后,你想,太子的太子之位还能坐得稳吗?” ------------ 第83章 镜花公子1  宇文达疑惑地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是啊!那咱们赶紧想办法把她抓到手上!” “我也正有此意。”宇文修说道,“只是,那上官无瑕是将军府的人,要抓她……恐怕不太方便。” 宇文达说道:“既然太子怀疑我们,这几天暂且不能轻举妄动。要不然,过几天我就派人去办此事?” 宇文修点点头:“好!此事不急,过几天再说。我先走了。” “好,大哥好走!” 暖香阁里,上官无瑕喝着茶,想着宇文达和宇文修要联手对付宇文隽,她不由为宇文隽万分担心。不管怎么样,宇文隽是自己的心上人,她怎么可能不为他的处境担忧? 可是,宇文隽未必会那么轻易被宇文修和宇文达扳倒。若他们这样斗下去,她该怎么办呢?不帮宇文达,恐怕宇文隽得知她的这些行径,她无法想像宇文隽会怎样对她;帮宇文达,那就要她对付自己的心上人,那她怎么做得到? 上官无瑕心神不定,心乱如麻! 一旁的小翠老老实实地侍候着,自从那天挨了上官无瑕一簪子之后,小翠算是被上官无瑕给镇住了。那一簪子很痛,但更可怕的是上官无瑕那阴冷的眼神。那么盛怒之下,上官无瑕竟然能忍住气,表现出一副很平静的样子,趁她不备一簪子扎到她的手心里,那一簪子扎得实在是狠,这样的狠角色小翠哪里还敢不服? 宇文达来了。小翠上前斟了一杯茶,宇文达端起喝了。 “怀王说什么?”上官无瑕问。 宇文达缓缓地喝了口茶,说:“他也想用你为对付我二哥。” 上官无瑕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宇文达问。 上官无瑕笑道:“想不到,我还成了抢手的香饽饽了!” 宇文达皱着眉:“我大哥并不知道你在我这里。他把找你的事情交给我来办了,但我担心,他可能也会在暗中偷偷找你。若他知道你在我这里,那事情可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上官无瑕收起笑脸,问。 宇文达没有说话。 回到了怀王府的宇文修,径直去了婵娥的屋里,闷闷地坐了下来。 婵娥不解地问:“王爷怎么了?” 宇文修说道:“我今天去了一趟举王府。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举王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举王爷有什么事情瞒着王爷?”婵娥惊讶地问。 宇文修叹了口气:“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我的心里只是有这样一种感觉。” 婵娥说:“还是小心提防一些的好。” 宇文修点点头:“我假意把寻找上官无瑕的事情交给他来办,他也答应下来了。听他的语气,他似乎并不知道上官无瑕已经离开了将军府。难道,他真的不知道上官无瑕已经失踪的事情吗?” “王爷的意思呢?” “表面上不能表露出来,但只能各自为营了!我自己也要派人暗中打听上官无瑕的下落,说不定,从这件事情上就能看出,他到底有没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偷偷干的。” 婵娥赞赏地说:“王爷这样做是对的!” 宇文修恨恨地道:“还有那个李缨,竟敢在朝堂上反对我父皇收回禁足令,当众抨击于我,我一定要设法收拾这个老匹夫,给他点颜色看看!” 婵娥问:“王爷要怎么做?” “今天晚上我就派人给这个老匹夫一点颜色看看!好教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睛!还有。”宇文修目露凶光:“还有李静姝那个贱人,她爹一门心思想对付我,我也不能让她好过!” 说罢,宇文修腾地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婵娥连忙叫住:“王爷这是要上哪儿去?” “我去找李静姝!”宇文修阴沉着脸说。 “王爷,禁足之令刚刚解除,王爷可不宜闹得太大的动静呀!” “这个我有分寸,你不必多管了!”宇文修抛下这句话,便大步流星而去。 婵娥叹了口气,坐下身来。 此时的怀王妃李静姝正在做刺绣的纹样,玉墨在一旁侍候着,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宇文修已大步走进屋里。成婚两年多来,宇文修到她屋里的次数屈指可数,因此,面对宇文修独自一人的到来,让李静姝不由一愣。 玉墨连忙行礼:“奴婢给王爷请安。” 宇文修阴沉着脸,看也不看玉墨,只是挥了挥手:“玉墨,你出去!” 玉墨吃了一惊,王爷的神色显然来者不善,他竟然要她退出去,他是要对小姐做什么吗? 玉墨是李静姝的陪嫁丫鬟,这两年来目睹李静姝的处境,对李静姝深为同情,眼见宇文修来者不善,自然心中担心。只是,宇文修要她出去,她又怎敢多留,只得无奈地看了李静姝一眼,低头退了出去。 宇文修的神情让李静姝有些微微的不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为什么要遣开玉墨? “李静姝,知道我干什么来了吗?”宇文修盯着李静姝,眼神十分阴狠。 “王爷要干什么?”李静姝强自镇定。 宇文修冷笑着:“我要让你爹知道,他若敢对我不利,我便绝不会对他的女儿手下留情!” “难道……王爷想要静姝死?”李静姝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宇文修哈哈大笑:“你怕死?别担心,我哪会那么轻易让你去死呢!不管怎么样,你也是宰相之女,堂堂的怀王妃!” 说着,宇文修一把将李静姝横抱了起来,扔到床上,李静姝惊恐地叫道:“不要碰我!” 宇文修又一阵哈哈大笑:“我宇文修虽然喜欢女人,但你以为我缺女人吗?若不是父皇主婚,像你这种不解风情的女人,你以为我会稀罕?” 李静姝惊恐地缩到床角,抖抖瑟瑟地望着宇文修:他把她扔到了床上,却又说他对她不稀罕……他到底想做什么? 宇文修冷笑着,一把将李静姝拉了过来。李静姝一个弱女子,哪里有力气与宇文修对抗,只见宇文修三下两下便将李静姝的衣服剥光,取过李静姝的腰带将她捆在床头之上,冷笑道:“李静姝,我身为你爹的女婿,可他竟然在朝堂上公然害我,很显然,他没有将我这个女婿放在眼里,也没有将你这个女儿放在眼里!既此如此,你这个怀王妃当着还有什么意思?反正你也不曾对我有心,我也不曾稀罕过你,既然如此,我就重新安排你的出路吧!” 李静姝惊得泪如雨下,浑身颤抖,摇摇欲坠:“宇文修,你要做什么?” 宇文修冷笑一声,朝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唤道:“去,把麻子老五两兄弟俩叫来!” 麻子老五? 李静姝一愣,那不是怀王府的一个杂役的名字吗?宇文修把府里的杂役叫过来……是什么意思? 很快,两个瘦猴般的身影朝屋里扑了进来。李静姝惊恐地地望着这两个怀王府的杂役,想躲却无处躲藏,她的身上的衣裳已经被宇文修剥了个精光,而宇文修竟然把这两个杂役叫进屋来,难道,宇文修是想…… 顿时,浑身的血液加快了流动,羞耻之火燃遍了李静姝的全身!她将修长的双腿紧紧地并在一处,眼泪也扑簌簌地从李静姝的脸上落了下来…… 玉墨呢……玉墨她人在哪里? 玉墨,你快来救救我呀…… 无声的眼泪肆掠了李静姝的脸庞…… 此时的玉墨已经被拉到了殿外,一根绳索将她绑在柱子上。初初看到宇文修离去后,那两个王府的杂役进入李静姝的房中,她尚还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但很快,她听到了那异常的动静,听到了李静姝饱含屈辱的饮泣声,以及那两个杂役口中发出的奇怪的声音,玉墨什么都明白了。 吃惊过后,玉墨只觉得自己已经浑身冰凉,她的心是那么的痛,这到底是为什么?小姐可是堂堂的怀王妃呀,就算怀王爷不宠她、不爱她,也不至于闹到像今天这个地步吧,怀王爷竟然让府中的杂役来糟蹋小姐? “小姐,小姐……”玉墨哭喊着,脸上泪如决堤。 屋里,李静姝包含屈辱的饮泣声断断续续,恐怕她已经昏死了几回了!玉墨哭得肝肠寸断:“王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王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呀?这是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怀王妃的梧桐院里,本来侍婢就少。如今宇文修身边的人已经将众人都赶出了梧桐院,此时任玉墨怎样哭喊,也没有人来管她。玉墨哭得撕心裂肺,天哪,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让小姐还怎么活得下去? 婵娥带着贴身婢女冰雁出现在梧桐院外,院外的侍卫没能拦住婵娥的脚步,她匆匆来到玉墨面前,玉墨的哭声令她吃惊:“发生什么事了,玉墨?” 玉墨睁开泪眼,看清了原来面前的人是婵娥。她知道,宇文修的一群美妾里,最为受宠的就是眼前这个被宇文修从青楼赎身的头牌名妓,便是因为这个女人,自己的小姐才倍受冷落,今天更是受到如此屈辱又不公的待遇,玉墨顿时将一腔仇恨发泄到面前的婵娥身上,她怒吼道:“不要你管,你这个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女人!” 婵娥皱了皱眉头,一旁的冰雁立即对玉墨说:“你别误会我家主人啊,玉墨姐姐!我家主人听到你的哭声,好心好意过来问个究竟,你怎么张口就是骂人呢?” 玉墨冷笑:“王爷这样做,说不定就是受你这个女人的指使吧!现在装什么好人,谁稀罕你们的虚情假意!” 冰雁很是不满,想要再说什么,被婵娥制止。 “我们进去看看王妃吧!”婵娥说。 玉墨立即大吼:“站住!你们不许进去!” 婵娥一愣,转头望着玉墨:“怎么了,玉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被捆在这里?王妃呢?” ------------ 第84章 镜花公子2  王府中的两个杂役衣冠不整地从屋里跑了出来,也顾不得向婵娥请安,飞也似地低着头跑出了梧桐院。 婵娥又是一愣,这时候,她听到了屋子里传来的低低的啜泣声。 不顾玉墨叫骂阻拦,婵娥加快脚步走进了屋子。 眼前所看到的一幕令婵娥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怀王妃李静姝被双手反绑在床上,一道道掐痕惊现在她身上,她青丝凌乱,双目红肿、满脸是泪…… 吃惊过后,婵娥及时将冰雁挡在了门外。“不要进来!”她对冰雁低声说。 冰雁不解地站在门外,应了声:“是!” 婵娥飞快地进了屋里,解开了李静姝手上的绳索,将锦被裹在李静姝的身上,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来。回到门口,婵娥对冰雁低声道:“快把玉墨解开,让她回来照顾王妃。” “是!”冰雁飞快地将玉墨解了下来,玉墨顾不得自己的手脚已经麻木,扑回屋里,抱着李静姝哭道:“小姐,小姐……” 李静姝紧闭双眼,一动不动,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下来。婵娥对冰雁低声道:“你在这里好好看着,千万不要让王妃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举动来。” 冰雁虽然不解,但用力点头:“是!” 婵娥匆匆前往前殿,问府中的下人:“王爷呢?” “小人刚才看到有人前来相请,王爷已经跟着那人出府去了!” “有人前来相请?”婵娥大诧,“是谁来请王爷?” “小人……小人什么也不知道……” 婵娥皱着眉头,望着那低着头紧张不安的下人。奇怪,宇文修到底上哪儿去了?他说要给李缨一点颜色看看,他说不会让李静姝好过,难道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李静姝吗?不管怎么样,李静姝也是他的王妃啊!他竟然叫府中的杂役糟蹋自己的王妃? 此时的宇文修正坐在前往醉红楼的大轿上,想像着李静姝被麻子老五两兄弟糟蹋时是怎样的一番情景,不禁哈哈大笑! 他实在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临时想出如此奇妙的主意来羞辱李静姝,李静姝一定想不到吧?其实他将李静姝推倒在床时,原想自己亲自施暴,好好地折磨一番李静姝。但他又想到,李静姝原就是他的王妃,他对她怎样那都是理所当然,对她也构不成什么羞辱,倒不如让那奇丑无比的麻子老五两兄弟替他上阵,那对李静姝来说才是无法洗刷的羞辱吧? 一个堂堂的王妃竟然被两个奇丑无比的下人糟蹋,这样的场景想想便令他血脉贲张,万分兴奋!好,李缨不是要和他对着干吗?那他就让李缨的女儿遭受奇耻大辱! 这种病态的报复方式让宇文修大感兴奋,这时,醉红楼派人前来相请,说醉红楼来了一位美貌绝伦的头牌姑娘请他过去尝尝鲜。醉红楼又来了美貌绝伦的姑娘?宇文修顿时心花怒放,当即把婵娥要他远离美色的要求忘诸脑后,兴冲冲就带着随从上了轿,直奔醉红楼而去! 醉红楼新来的姑娘到底是怎样一个美貌绝伦法,他倒要一睹为快! 醉红楼里,此时正无比地热闹、无比地欢腾。醉红楼来了美貌绝伦的姑娘,这个消息一经传开,醉红楼的生意立即比往常暴涨了好几倍。醉红楼里的新老恩客一个个都在等着一睹新姑娘的花容月貌,都想着晚上能把新姑娘搂在怀里纵情欢悦。 一袭白衣的上官无欢与凌天扬已经坐在楼上,两人听着琵琶,喝着小酒,等着宇文修的出现。 昨天借醉红楼向宇文隽透露出宇文修已与章之栋暗中勾结的消息,其实,她并没有看到章之栋出入醉红楼。正因为这样,她才需要借助今天的这个场合,向宇文隽证实她所言不假,让宇文隽知道,她是真正站在宇文隽一边,为他出力谋筹,帮他清除通向帝位之路的障碍。 凌天扬默默相陪。要他作陪,是宇文隽的指示。但上官无欢是怎样打算的,她尚还没有向他透露。是她还不够信任他吗? 望望眼前俊致飘逸、英姿勃发的上官无欢,凌天扬垂下眼睑,默默端起酒杯。 “殿下要你作陪,是不信我吗?”上官无欢问。 凌天扬抬起头,憨憨地一笑:“当然不是。” “那殿下信你吗?”上官无欢抬眼望着凌天扬,目光犀利。 凌天扬没有作答。是啊!这也一直是他最担心的问题!他跟随在宇文隽身边四年,这四年来他一直很沉默、很低调,不出风头,不卖弄自己的本事,宇文隽说东,他就向东,宇文隽指西,他就往西,从未违背过宇文隽的主意,更不曾做过令宇文隽生疑的举动。 他唯一做过的一件事情,就是在邺城的时候,他以为高均墨已经遇难,为了寻找高均墨的尸骨,悄悄潜入邺城皇宫,悄然出入长霞宫与安定宫。当时的习玉忠心中有鬼,误把他当成鬼影,险些被他吓倒,这些,宇文隽应该不曾觉察到吧? 倒是上官无欢觉察到了,问他去了哪儿,还好,她不曾将这些事禀报给宇文隽,想来,宇文隽应该没有疑心到他吧? 上官无欢抿了口酒说道:“你最好还是继续与他保持同心,不要在他面前维护我,否则,会让他疑心你我的关系。” 凌天扬轻轻点头:“我知道了。”他转过头,望望楼下花厅:“咱们这是在等谁?” 上官无欢淡淡地答道:“镜花公子。” “镜花公子?”凌天扬一愣。 镜花公子这个名谓,是宇文修在欢场上的雅号。当年除了醉红楼的妈妈,原本没有几个人知道,但自从太子之位被废之后,他也就破罐破摔,也就无所顾忌了。及至一年前为醉红楼头牌姑娘婵娥赎身一事,更是闹得人尽皆知。长安城谁不知道怀王多情风流,爱女色更胜过爱皇权。 “殿下让你来,却什么也没有交待你吗?”上官无欢问。 凌天扬摇了摇头:“殿下只说,让我来陪着太子妃便是。” 上官无欢说道:“在这里,还是叫我无欢公子吧!” 凌天扬笑:“是,无欢公子!无欢公子怎么知道镜花公子一定会来?” 上官无欢笑道:“镜花公子是醉红楼最大的恩客,醉红楼来了新姑娘,怎么可能不邀请镜花公子前来赏花喝酒呢?” “正巧今天镜花公子恢复了自由,来的可能性很大!但无欢公子怎么就能预料到今天镜花公子会恢复自由?”凌天扬不解。 上官无欢又笑了笑:“禁足令算什么?只要想来,想办法离开自己的府宅,这还能办不到吗?” 凌天扬笑了:“那倒是。乔妆改扮一下就行了!” “今天晚上会很热闹的。”上官无欢说。 凌天扬望着这位俊俏的“无欢公子”,心中颇感惊奇。想必主人已经告诉过她,怀王府里有主人的内应吧?她要引来宇文修,为什么不要求他动用这个内应的力量呢?是她信不过主人,还是她太要强,非要凭自己的能力去办成这件事? 不,她虽然是一个要强之人,但倒不会信不过主人吧?攻下邺城之后,她曾悄悄去过太子宫二次,想找寻主人的下落,这,他是知道的。在皇帝赐给他的府宅里,她也不曾揭穿祈勇和祈亮的身份,这他也是看在眼里的。胡氏医馆里,主人与她会面之后,主人仍一直平安无事,这也说明她是会保护主人的,既然如此,她又如何会怀疑主人、信不过主人呢? 也许,她正是要保护主人,不致两人的关系被宇文隽怀疑,所以才会凭自己的力量去完成这件事情吧!不动用怀王府内应的力量也好,用得越少,那个内应就越安全。 一乘大轿抬到了醉红楼外,一袭黄衫、风度翩翩的宇文修从轿中踏了出来。“啪”的一声,折扇一摇,大摇大摆了走进了醉红楼。醉红楼的妈妈立即率众姑娘迎了上去:“哎哟,镜花公子,您可来了!我们可盼了您大半天了!” 宇文修哈哈大笑:“妈妈好生客气啊!本公子有些时日没来了,还以为妈妈要把我给忘了呢!” “公子这是哪里的话?我就是忘得了全长安的人,也忘不了我们的镜花公子呀!姑娘们,你们说对吧?” “是呀,是呀!”众姑娘附和着,“公子既然来了,快快里面请吧!我们可等着侍候公子呢!” 宇文修心花怒放:“好,好!” 楼上的上官无欢听着这番动静,唇角不由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凌天扬也笑道:“公子果然没有猜错!” 上官无欢微微一笑:“好戏还在后头。” 醉红楼的姑娘们已经将宇文修拥进了房里,酒菜立刻摆了一桌,十多个姑娘斟了酒,你一杯、我一杯地要喂宇文修喝,宇文修忙正色道:“这酒不忙喝!本公子还要等着欣赏新来的美人呢!” 姑娘们笑道:“瞧公子这猴急的样!新来的美人还在梳妆打扮呢,晚上要为大家献技一曲,这会儿公子不喝些酒,难道就发呆静坐到晚上吗?” “可不是吗?咱们姐妹先陪公子喝几杯,公子一会儿也好有兴致欣赏新来的美人啊!莫不是公子有了新美人,就厌倦了我们这些旧人了?” 宇文修笑道:“这怎么可能?你们也都是本公子的心肝宝贝啊!” “那公子还不肯陪我们喝几杯?”姑娘们撒娇地问。 “好,那就喝几杯!” 一时间,众姑娘与宇文修闹作一团,又是喝酒,又是猜拳行令,真是热闹非凡。醉红楼里的姑娘,只要是貌美的,无不曾与宇文修相好过,都了解宇文修的喜好,因此玩得十分开心。 一个姑娘说道:“公子自从将婵娥赎了身之后,来醉红楼的次数就少之又少了,我们可是想公子得很呢!这好不容易来一次,咱们可都要好好陪陪公子,公子可不能喜新厌旧,为了新人就把咱们这些旧人抛在一边哪!” ------------ 第85章 王妃自缢  宇文修笑道:“我倒是想来,但是婵娥怕你们把我拐了去,所以总不让我来。我这今天也是悄悄来的,婵娥不知道,否则她定要拦着我了!” “哎呀,好歹姐妹一场,婵娥怎么能这样呢!不行,今天我们一定要跟公子一醉方休,可不能让公子轻易走人!姐妹们,你们说对不对呀?” “对呀!”众人嘻嘻笑着应和。 宇文修惦记着晚上的新人,自然不愿把时间都花在这些姑娘身上,但姑娘们一片盛情,他又觉不舍辜负。于是说道:“你们这般热情我实在是消受不起了,不如,我再给你们叫一个恩客,咱们一起热闹快活?” “这不行!”一个姑娘断然说,“像公子这样尊贵的身份,能有几个人配和公子一起享乐快活?公子休想胡乱叫几个人来打发我们。” “你们放心!”宇文修安慰说,“此人身份虽不如我,可也不是一般泛泛之辈。只不过,此人平素为人较为正派,你们可要想些法子才能把他哄得高兴。” “哟!”众姑娘笑道,“这世上有几个男人是真正经、真正派的?公子放心,尽管把此人叫来,咱们姐妹几个包管将他哄得高高兴兴,这样一来,晚上公子就有好享受新美人的服侍了,是吧,公子?” 宇文修哈哈大笑:“你们何必点破我呢,姑娘家太聪明了可不好啊!” “我们聪明些,把公子服侍得开心些,不好吗?” “好、好、好!”宇文修笑道,“去把我的随从叫来,我让他们去请你们的新恩客。” “是,公子!” 上官无欢站起身,从窗户外楼下花厅看了一下,回边桌旁,端起酒杯浅呷了一口:“看样子,镜花公子已经去请他的重要客人去了!” “这个重要客人是?”凌天扬疑惑。 上官无欢微微一笑:“醉红楼太过引人注目,此人必不敢来。” “那又如何是好?”凌天扬问。 上官无欢笑:“耐心等待。” 几盏酒喝过了,随从回来向宇文修禀报:“王爷,章大人说他染恙在身,不能前来,请王爷恕罪!” 宇文修皱了皱眉:“我派人去请,他都不来?” 一旁的姑娘笑道:“那位贵客必是担心出入醉红楼被人发现,所以不敢来吧?公子不如移驾到醉红别院去,醉红别院比较隐蔽,不会引人注目,咱们在那里等那位贵客可好?” “醉红别院?”宇文修一愣,“什么时候多了个醉红别院,我怎么不知道?” 姑娘笑道:“公子也不说你多久没来了?前些时日妈妈在醉红楼的后面买了一处宅子,好好地布置了一番,这样,像公子这样身份尊贵的恩客到醉红楼,若是需要避闲,便可移驾至醉红别院。咱们从后门出去,先到醉红别院喝着酒,呆会儿新来的美人献艺之后,便请妈妈将她带到醉红别院去服侍公子,岂不很好?” 宇文修哈哈大笑:“妈妈考虑得实在周全,好!那咱们就请那位客人到醉红别院去!” 十数个姑娘拥着宇文修从后门出了醉红楼,绕了一个路口,进了一处宽敞的大宅子,宅子里布置一新,很是阔气华丽,姑娘们问:“公子觉得这醉红别院如何?” “不错,不错!”宇文修赞道,“这费了妈妈很大的心思吧?” “为了公子,费多大的心思也值得啊!” “他们走了,咱们不跟过去吗?”凌天扬问。 上官无欢说道:“再等一等。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通知我们的。” 凌天扬有些惊讶,莫非,这醉红楼里还有无欢公子的人不成? 一乘大轿停在了醉红别院门外。宇文修的随从掀开轿帘,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引入了醉红别院。 “臣参见王爷!” “哎,章大人,私下就不要如此多礼了,来,坐吧!姑娘们可都等了你半晌了,你姗姗来迟,可是要罚酒的!” 顿时,几个姑娘前呼后拥将章之栋拖入席中,又是敲肩捶背,又是斟茶递酒,一个个好不热情。章之栋窘得脸上大红,宇文修见状,哈哈大笑道:“章大人,姑娘们可是热情得很,你也不要不好意思,咱们好好喝几杯,一会儿也好等着欣赏醉红楼新来的美人!醉红楼的妈妈眼光可是好得很,每次来的美人儿都貌如天仙,漂亮得很哪!” “是吗?”章之栋讪讪地笑道,“王爷的眼光也很不错啊!” 醉红楼里,上官无欢对楼下抬了抬下巴:“快去把殿下迎上来。” 凌天扬立即起身,走到窗前,果然见宇文隽来了,醉红楼的姑娘正把他团团围住,让他好不窘迫。凌天扬笑道:“殿下有麻烦了!” 凌天扬将宇文隽从姑娘的包围中解救出来,带到上官无欢房中,对上官无欢笑道:“无欢公子,殿下到了!” 上官无欢笑道:“深陷花丛本是一件快活的事,没想到竟然惊着殿下了么?” 宇文隽脸色微红:“你们看我受困,故意迟来救我?” 凌天扬说:“臣不敢!” 宇文隽用嗔怪地的眼神望身向上官无欢:“我知道,她敢。” 上官无欢抿嘴一笑:“人都到齐了,咱们走吧!” “上哪儿去?”宇文隽与凌天扬不解。 “跟我来。”上官无欢率先走出房门。一个匆匆忙忙的身影从前面扑过,险些撞上了上官无欢。上官无欢愣了愣,收住脚步。 只见醉红楼的妈妈立即跟了上来,对上官无欢道歉道:“无欢公子,对不住,对不住!” “这是怎么了?”上官无欢望着朝旁边的房间扑进去的婀娜身影。 醉红楼的妈妈无奈地叹道:“婵娥姑娘正在找镜花公子呢。我说镜花公子不在这里,她却不信,非要每个房间去找。” 这时,婵娥从旁边的房间出来了,抓住妈妈的衣袖,满脸焦急之色:“妈妈,你快些带我去找镜花公子呀!我可是有急事找他!” “婵娥!”妈妈无奈地道,“我说了,镜花公子不在醉红楼,你怎么就不信呢?” 上官无欢拉住婵娥:“发生什么事了,这位姑娘?” 婵娥看了上官无欢一眼,却不理会,她将妈妈拉到一旁的角落,急道:“镜花公子府里出了大事了,我必须找到他不可,妈妈,你就不要瞒我了,快带我去找他!” 妈妈一愣:“公子的府里能发生什么事?婵娥,你可不要骗我!” 婵娥说道:“我骗你做什么?公子若再不回去,只怕此事闹大了,谁也无法收拾!” “到底发生什么事?”妈妈追问。 婵娥顿了顿足,着急地说:“好吧,我跟你说实话!怀王妃刚才在家中上吊自缢了!我派人来找他,你们却都说他不在,我只好亲自过来了,你赶紧告知镜花公子,速回王府,否则只怕晚了,就出大事了!” 妈妈的脸顿时白了:“这……怎么会有这种事?” 上官无欢与宇文隽听得清清楚楚,宇文隽惊问上官无欢:“这……” 上官无欢吃惊地望着宇文隽,摇了摇头,小声道:“这可不是我们计划之内的事!节外生枝了!” 怀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怀王妃竟然在府中上吊自缢?两人面面相觑之后,上官无欢在宇文隽耳边低声说道:“殿下快走,怀王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应该立即将此事禀给皇上,让皇上处置。我和凌将军会很快将怀王爷带回去的!” 宇文隽点头,立即奔出醉红楼,对守在醉红楼门外的无影说道:“走!先到怀王府去!” 见主人这么快就出来了,无影不解:“殿下,发生了什么事?” “怀王府里出事了!”宇文隽说道。 无影不敢再问,立即骑过马来,两人上了马,直奔怀王府而去。 醉红楼里,婵娥拉住妈妈:“妈妈,人命关天,快带我去找镜花公子!” 妈妈心中恐慌:“婵娥,若你是为了骗镜花公子跟你回去,到时候镜花公子发起脾气来,可不能怪我啊!” “妈妈!人命关天,我岂能骗你?快带我去找镜花公子吧!” “好吧,镜花公子就在醉红别院,你跟我走吧!” 醉红别院里,宇文修与章之栋喝得正酣,孰料院门突然打开,醉红楼的妈妈带着婵娥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宇文修正要责备妈妈坏了他的酒兴,见到婵娥,不由一愣。 才想起婵娥曾要他不要为了女色误了大事,宇文修心中羞愧,婵娥却匆匆过去拉起他:“王爷,府里出大事了,快快回去吧!” 宇文修一愣:“出什么大事了?” 婵娥含泪道:“怀王妃上吊自缢了!” “什么?”宇文修大吃一惊,“我把她手脚捆上,玉墨也被捆在殿外的柱子上,她如何能够上吊自缢?” “是婵娥不好,把王妃放下来了。本来已经叫玉墨和冰雁看住王妃,以防她想不开,谁知她遣开了玉墨与冰雁,悬梁自尽了!还好,玉墨已经及时将她救下来了,此时正躺在奄奄一息,人还没死,但此事若是传出去,那还得了?所以,王爷还是赶紧回去处理此事吧!” 宇文修又气又急,也顾不得理会章之栋与那些姑娘们,起身就往外走:“这个死女人她真是活腻了!” 婵娥跟着宇文修出了醉红别院,匆匆往怀王府赶回去。 章之栋望着宇文修与婵娥的背影,顿时呆若木鸡!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这…… “怀王爷都走了,章大人还在这里?真是好雅兴啊!”一个白衣公子鼓着掌,微笑着走了进来。 章之栋吃了一惊:“你是谁?你怎么在认得本官?” 白衣公子笑道:“在下上官无欢,见过章大人!” “上官无欢?”章之栋吃了一惊,跟随在上官无欢身后的凌天扬也拱手作礼道:“小将凌天扬,参见尚书大人!” ------------ 第86章 惹出麻烦  章之栋吃惊地指着两人:“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上官无欢笑道:“众人皆以为章大人是一个正人君子,不会到醉红楼这样的风月场所来厮混,想不到今天竟然能看到怀王爷和章大人一起来到醉红楼,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啊!怀王爷和章大人好雅兴,我们也想来讨杯酒喝,给怀王爷和章大人助助兴也好啊!” “你们……跟踪我?”章之栋惊恐地问。 上官无欢笑了笑:“我们怎敢跟踪章大人呢?不过是凑巧路过,凑巧看到罢了!如今,怀王爷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皇上若是追究起来,怀王爷恐怕又要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章大人跟怀王爷混在一起,这后果……” 说到这里,上官无欢“啧、啧”两声,望着章之栋笑而不语。 章之栋呆呆地望着上官无欢,汗水顿时涔涔而下,脸色也变得一片灰白。 怀王府里,李静姝气息微弱地躺在床上,玉墨在一旁已经哭得跟个泪人一样。婵娥的贴身婢女冰雁紧张地站在门外,低垂着头不敢作声。 宇文隽带着无影匆匆赶到梧桐院外,怀王府的下人阻拦道:“太子殿下要进王府后院,这不方便吧?” 宇文隽怒道:“都出了人命了,本太子前来看看,有何不可?” 王府下人不敢再应声,只得跟着宇文隽来到梧桐院外。无影大声道:“太子殿下驾到!” 冰雁立即迎了出来:“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无影问:“发生什么事了?怀王妃现在状况如何?” 冰雁紧张地答道:“怀王妃现在已经没事了,正躺在床上休息。” 宇文隽松了口气:“人果然没事?” “禀太子殿下,是的。” 宇文隽点点了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好,无影,我往前殿去,喝杯茶等着,你速进宫将此事禀报给父皇母后,再请派御医前来为怀王妃诊看。” “是,殿下!” 无影匆匆去了。几个宇文修的心腹悄悄地寻宇文修去了,剩下的怀王府下人赶紧将宇文隽请到前殿,奉上香茶,不安地侍立在一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怀王妃为何要悬梁自尽?”宇文隽却不喝茶,严厉地问。 “这……小的们也不知道,请殿下恕罪。”怀王还没有回来,下人们哪敢多嘴? 宇文隽冷着脸道:“你们现在不说,呆会儿皇上皇后来了,看不治你们侍候主子不周之罪!” 下人们听了,“扑通、扑通”跪倒在地:“太子殿下饶命!小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请太子殿下明察啊!” “那你们是如何侍候王妃的?”宇文隽厉声问。 下人们一个个头冒冷汗,不敢言语。宇文隽冷冷地道:“堂堂宰相之女,在怀王府上若不是受尽了委屈,怎可能悬梁自缢、含恨自尽?皇上追察起来,到时候对你们全部都轻饶不了!” 下人们一个个吓得脸无血色,莫不噤若寒蝉。 时光难熬。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宇文修与婵娥终于匆匆地奔回了王府,下人禀报道:“王爷,太子殿正在大殿等您。” 宇文修一愣:“太子怎么来了?” 下人答道:“不知道太子殿下从哪里听到了王妃自缢的消息,匆匆赶到了王府,还派人前往皇宫向皇上和皇后娘娘报信去了!” “什么?”宇文修大吃一惊,脸色顿时一阵苍白,这……怎么会这样?李静姝寻死一事,若是父皇和母后都知道了,那还得了?今天他才刚刚解除了禁足之令,就发生了这样的事,那后果…… 宇文修简直不敢往后再想,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了出来! 婵娥担心地问:“王爷,现在怎么办?” 一切都是李静姝的错!宇文修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恨恨地道:“都是李静姝这个贱人!若她不寻死,便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好,既然她想死,那本王就成全她!” 说着,也不进大殿,怒冲冲就要朝梧桐院奔去。婵娥吃惊地拉住他:“王爷要杀王妃?” 宇文修咬牙切齿地道:“这贱女人若是不死,我岂不是要倒大霉了?只有她永远地闭上嘴,这件事情才能了结!” “王爷!”婵娥拉住宇文修,将他拉至大殿后的假山旁,低声说道:“王妃万万杀不得!” “怎么?”宇文修疑惑地望着婵娥,“你有什么法子解决此事?” 婵娥问:“婵娥想知道,王爷到底对王妃做下了什么事?” 宇文修紧紧闭上了嘴唇,他找下人羞辱李静姝,这事他如何向婵娥启齿? “都什么时候了,王爷还要瞒我?难道王爷不想要婵娥为王爷出谋划策解决此事吗?” 宇文修看了婵娥一眼:“我……我让柴房那两兄弟把李静姝给……” “哎呀!”婵娥跺脚道,“王爷好糊涂!不管怎样,她是怀王府的王妃,王爷怎能让两个下人对王妃做下这样的事来?这也算得是上对付李相爷的办法吗?” 宇文修恨恨地道:“李缨竟然丝毫不顾情面,当众反对我父皇解除禁足之令,这口恶气我实在咽不下去!” 婵娥叹了口气:“罢了,对付李相爷的事以后再说吧,眼下王爷还是自保要紧!” “眼下我还能如何自保?”宇文修抓住婵娥的手,紧张地问。 婵娥说道:“这样的事情对一个女人来说实在……王爷放心,就算皇上和皇后问起此事,王妃定然也无法启齿,不会说出来的。倒是柴房那两个下人,王爷还是速速先决置了这两个人再说吧!只要这两个人不会出现在皇上和皇后面前,这件事情就永远不会有人说出来。王爷只要跟皇上和皇后承诺今后不会再让王妃受任何委屈,此事大概就能过去了!” “真的?”宇文修两眼放光,“那个贱女人真的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婵娥安慰道:“一个女人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谁好意思说出来呢?让人知道了今后还如何做人?王爷放心,王妃若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就不会选择悬梁自尽了!” 宇文修松了口气:“那太好了!那好,我先去把柴房的那两个人弄死再说!” “大哥,你要弄死谁?”宇文隽的声音从假山的另一边传了过来。 这声音,不啻于一声惊雷,在宇文修与婵娥两人的耳边炸响! 宇文修大吃一惊,呆呆地望着从假山一旁转过来的宇文隽,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侍卫无影跟在宇文隽身后,他微蹙着双眉,望着宇文修:“不知大哥要弄死谁?” 宇文修心中惊恐,心想,刚才与婵娥所说的话必定已经被宇文隽听了去了,这下完了!婵娥在一旁慌忙福身施礼:“参见太子殿下!” 宇文隽转脸望着婵娥,冷冷地道:“你这女人好狠的心,竟然鼓动我大哥起心死人?说,你是何居心?” 婵娥慌忙辩解道:“殿下一定是听岔了,没有人劝王爷杀人,王爷也不会随便杀人的,还请太子殿下明察!” 宇文修生怕宇文隽为难婵娥,当下心下一横,将婵娥挡在身后:“二弟,不要为难一个女人!” 宇文隽说道:“大哥,我几时为难了你的女人?倒是大哥你,让大嫂受了什么委屈,才让大嫂如此想不开?” 宇文修蛮横地说:“我没有亏待她,是她自己想不开,与我何干!” “看样子,大哥要等父皇来了,才肯说实话了吧?”宇文隽回头问无影,“皇上什么时候驾到?” 无影答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应该马上就到了!” 宇文隽退后一步,道:“好吧!那就等父皇前来处置此事吧!” 宇文修心中一紧,完了!宇文隽这样盯着他,他也无法脱身去处置柴房里那两兄弟了!怎么办?这一回,恐怕他连自己的王位都要保不住了! 宇文修身后的婵娥,更是已经紧张得浑身发抖,战战兢兢。 这时,门外响起一声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宇文修一惊,转脸望见皇帝的龙辇已经驶入了府门,自己的父皇与母后下了龙辇,匆匆朝他们走了过来。 “儿臣恭迎父皇、母后!”宇文隽低头拱手。 皇帝阴沉着脸望着呆若木鸡的宇文修,怒道:“修儿,你的府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婵娥慌忙行礼:“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同时,婵娥悄悄地伸手捅了捅宇文修,宇文修如梦初醒,“扑通”跪倒在地:“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怀王妃要悬梁自尽?”皇帝厉喝。 豆大的汗珠从宇文修的额头冒了出来:“回禀父皇,儿臣……儿臣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皇帝怒道,“好,朕若查清此事,绝不轻饶于你!怀王妃现在在哪儿?给朕头前带路!” “是,父皇!”宇文修从地上爬了起来,紧张地带着皇帝、皇后往梧桐院去了。 皇后转头示意宇文隽跟上,轻声问:“隽儿,你哥哥到底做了什么?” 宇文隽答道:“母后请不要难过,儿臣也是听闻消息才匆匆赶来,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呆会儿一问便知。” 皇后叹了口气,眼中泪光隐现。 举王府里,听了下人的禀报,宇文达“腾”地站了起来:“什么?竟有这种事?这是真的吗?” “是的,王爷,此事千真万确!” 宇文达紧紧地皱起了双眉:“大哥到底干了什么?禁足令才刚刚解除,他又惹下乱子,他到底想怎么样?”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去去去!我又不是问你。”宇文达挥挥手,“快去继续打听,有什么事情好及时来报!” “是,王爷!” 呆了呆,宇文达匆匆赶向暖香阁。上官无瑕见他脸色不对,惊讶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 第87章 胡作非为  “可能大事不妙!”宇文达说。 上官无瑕一愣:“怎么?” 宇文达看了上官无瑕一眼,叹了口气:“这一次,我大哥可能惹出麻烦来了!” “怀王惹出了什么麻烦?”上官无瑕惊讶地问。 宇文达说:“刚刚下人来报,说我大嫂在府中悬梁自尽,我二哥已经将此事禀报给我父皇和皇后了,这时候我大哥恐怕已经被父皇审问上了!” “怎么会这样?”上官无瑕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难道你大哥虐待怀王妃了吗?” “有这个可能!”宇文达说道,“我大哥向来不待见我大嫂,再加上我大嫂他爹不但不帮我大哥对付我二哥,还在朝堂上跟我大哥唱反调,我大哥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说不定,就把气撒在我大嫂身上了!” 上官无瑕冷笑道:“你大哥有本事就对付相爷去呀!在家里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没想到他这般没有头脑,你还不赶紧跟他划清界限,否则的话只怕被他连累!” “这件事情连累不到我头上来吧?”宇文达有些犹豫。 上官无瑕说道:“这件事情当然怪不到你的头上,但是你若与这样的蠢人为伍,岂不是把自己的名声搞臭?反正他又没有什么可以让你利用的地方,趁早跟他划清界限为好!” 宇文达迟疑道:“那别人岂不是要说我落井下石?” 上官无瑕说道:“别人说什么,你管它干什么?保住自己才最重要!” 宇文达点点头:“你放心。适当的时候,我会妥善处理我和他的关系的。” 梧桐院里,看过了李静姝,皇后满眼是泪,执起李静姝的手道:“静姝,修儿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伤心、如此地想不开?你说给我听,我为你作主!修儿做错事,我绝不会姑息,定会为你秉公处理的!” 李静姝却不说话,只是紧闭双眼,泪水长流。 玉墨含泪向皇后说道:“禀皇后娘娘的话,今天……” 李静姝顿时睁开双眼,对玉墨厉喝道:“玉墨,不得多嘴!” 玉墨一愣,只得噤声,低下头去抹着眼泪。 皇后不悦道:“玉墨,有什么你只管对我直说,皇室绝不会让怀王妃受委屈的!” 玉墨哭道:“玉墨不敢说,娘娘还是去问王爷吧!” 皇后叹了口气,也不怪玉墨,只得起身走出内寝,对大厅之中端坐的皇帝说道:“皇上,怀王妃心中委屈却不肯说,皇上还是问问修儿吧!” 皇帝转头对宇文修怒道:“今天朝堂上隽儿为你求情,朕才刚刚解除了禁足令,你却又做下这般不知所谓之事,你这个忤逆之子,你到底做了什么,还不快说?” 宇文修听到李静姝不说,方知婵娥说得不错,心里便有了底,决定打死也不主动交待。当下说道:“禀父皇的话,儿臣没有做错什么。小夫妻之间不过吵几句嘴,她却想不开要去死,这怎能怪得儿臣。” 听了这句话,里面的李静姝更是泪如雨下。 皇帝听了,怒道:“你还不承认?难道你要朕对你用刑,你才肯实话实说吗?” 皇后听了,忙对宇文修说道:“修儿,还不快快承认,你究竟做了什么,你父皇也好秉公处置此事!” 宇文修坚持声称:“儿臣真的没有做错什么,不过是和她吵了几句罢了!请父皇和母后明察!” 皇帝勃然大怒,才要说什么,这时有人前来禀报:“禀皇上,太子妃求见!” 皇帝一愣:“太子妃怎么来了?” 宇文隽心中一喜,说道:“父皇,太子妃想必是来看大嫂的。” 皇帝点点头,“哦?既然如此,那就传太子妃过来说话吧!” 一袭白衣、女扮男装的上官无欢出现在皇帝面前,那清秀俊气的模样令人赏心悦目,皇帝不由转头对皇后笑道:“太子妃女扮男装倒也英气勃发,颇有男子气概!” 皇后点头笑道:“皇上说得不错。乍然一看,倒是与隽儿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宇文隽听了,微微一笑。上官无欢听了,脸上微红。与凌天扬一起,分别向皇帝和皇后行礼道:“无欢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皇帝说道:“太子妃、凌将军,不必多礼,一旁看座。” 上官无欢答道:“无欢不敢,无欢站着说话就好!” 宇文隽在一旁小声问:“你来怀王府有什么事,无欢?” 上官无欢看了宇文修一眼,欲言又止。 皇帝说道:“太子妃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上官无欢犹豫了一下,说道:“无欢没有什么事,只是过来看看怀王妃而已!不知怀王妃怎么样了?” “还好,现在人没事了。”皇帝说罢,对宇文修皱起了眉头:“还不快快老实交待,到底是怎么回事?” 宇文修坚称:“确实没什么事,父皇为什么不相信儿臣?” 上官无欢看了宇文修一眼,附在宇文隽耳边说了什么,宇文隽惊讶地望着宇文修:“怎么,大哥,大嫂是因为你去醉红楼才想不开的吗?” 此言一出,宇文修大惊!见皇帝对他投来凌厉的目光,忙道:“胡说八道!谁去醉红楼了?” 皇帝怒道:“今天才刚刚解除了禁足之令,你竟然又往醉红楼跑?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宇文修忙向皇帝说道:“父皇,别听二弟瞎说!儿臣没有去醉红楼!” 皇帝望向上官无欢:“太子妃,你是不是看到怀王出入醉红楼?” 上官无欢只得往前一步,答道:“回皇上的话,是的。无欢今天本是跟凌将军一起从军营出来,不想却看到了怀王爷乘坐的大轿直奔醉红楼而去,接着又见兵部尚书章大人也跟着去了醉红楼……” “你胡说!”宇文修恼道,“章大人何曾跟着我一起去了醉红楼?他明明是从醉红楼后巷走的,你如何能遇得到他?” 话说毕了,宇文修呆住!这……这番话说出来,他岂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皇帝怒道:“好一个不争气的东西!难道离了醉红楼你便不能活了吗?” 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怒气冲冲地投向宇文修身后的婵娥身上,婵娥一惊,立即跪在地上:“皇上恕罪,怀王爷的确去了醉红楼,是贱婢将怀王爷请回来的,怀王爷已经知道错了,还求皇上宽恕!” “你便是修儿从醉红楼赎回来的那个女子吗?”皇帝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沉着脸问。 婵娥低头答道:“正是贱婢。” 宇文修忙道:“父皇,这不关婵娥的事。婵娥一向要求儿臣远离女色,好好辅佐父皇和二弟处理朝政,是儿臣没有做到,还请父皇不要迁怒婵娥!” “哦?”皇帝皱着眉头望向婵娥:“修儿说的都是真的?” 婵娥低头答道:“贱婢做得不够,请皇上责罚。” 皇帝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指着宇文修道:“你呀!实在是太不争气了!王妃向来温良贤淑,你身边这个婵娥也难得如此明理懂事,可你呢?你都做了些什么?” 听到外面这样的语气,像是要原谅宇文修了,内寝的玉墨急了,顾不得床上的小姐还在伤心,她放开李静姝的手扑了出来,跪倒在皇帝面前,哭道:“皇上,你可不能就这样轻饶了王爷呀!” 皇后一愣,对玉墨和颜悦色地说道:“玉墨,你倒是想说什么?起来好好说。” 玉墨伏地哭道:“奴婢倒没什么,是我家小姐太可怜了!求皇后娘娘为我家小姐作主!” 内寝的李静姝又气又急,颤声道:“玉墨,不得胡言乱语!” 玉墨抹去眼泪,说道:“小姐,今日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玉墨若再不说,只怕将来王爷把那些人灭了口,我再来说便没人相信了!” “什么灭口?”皇帝沉下脸来,“玉墨,有什么话你且直说!” 宇文修吼道:“玉墨,你休得胡说八道!” 玉墨哭道:“玉墨不敢胡说!此事玉墨不能当着众多人的面来说,还请皇上、皇后娘娘明鉴!” 皇帝沉着脸,对宇文修、宇文隽以及上官无欢等人挥挥手:“你们且先出去,让玉墨把事情给朕说清楚!” “扑通!”内寝发出一声闷响,像是李静姝从床上跌落到地上,婵娥立即对冰雁道:“快,进去照顾好王妃,不要让王妃再生意外!” 皇后对婵娥的及时反应很满意,也对身边的宫女说道:“你们进去好好守着怀王妃去!” “是,娘娘。” 进后寝的都去了,退出梧桐院的也都退出去了。皇后和蔼地道:“玉墨,这回你可以说了吧!” “是!”玉墨应着声,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梧桐院外,宇文修又气又急,他来回踱着步,不行!玉墨把事情说给父皇和母后听了,那还得了?他不能坐以待毙,还是赶紧杀了麻子老五那两兄弟才是!这样一来,死无对证,看父皇和母后还怎么相信玉墨! 这样一想,宇文修转身就要走,被宇文隽一把拉住:“大哥,你要去哪儿?” “我……”宇文修恼道,“这可是我的王府,我上哪儿不行?” 宇文隽说得不软不硬:“还是先等父皇的吩咐再说吧!” 宇文修看看宇文隽身边的上官无欢和凌天扬,他们可能随时都会听从宇文隽的吩咐对他下手,而自己身边这几个乌合之众…… 婵娥在一旁轻轻拉了拉宇文修的衣袖:“王爷……” 宇文修看了婵娥一眼,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举王府里,下人及时将怀王府的动静禀报给了宇文达。宇文达大吃一惊:“什么,怀王竟然请章尚书一起到醉红楼风流快活?” “是的,结果被太子妃遇到了,禀告给了皇上。” 宇文达倒吸了一口冷气,挥了挥手:“好,知道了,继续去盯着吧!” ------------ 第88章 成功一半  “是!” 宇文达重新坐了下来,自言自语道:“我大哥他今天这是怎么了?刚刚解除了禁足令,他就惹出这么大的事来,这一回,章之栋被上官无欢抓住了把柄,姓章的这老小子一向狡猾,今天竟然栽在上官无欢的手里,这一回,丢人丢大发了吧?” “这一回无欢岂不是要用这个把柄来威胁章之栋?那章之栋以后还可能为你们效力吗?”上官无瑕问。 宇文达皱着眉:“那老东西办事畏首畏尾,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要来也没什么用了,大哥何不把责任都推到章之栋的身上,弃卒保车?” 上官无瑕说:“现在弃卒保车还能起什么作用?他们俩现在都一样了,谁也洗不清自己身上的臭名!你赶紧跟他们划清界限,争取给皇上留一个好印象吧,别让皇上肃清了他们,连带把你一起扔沟里了!” 宇文达叹了口气:“大哥如此不懂审时度势,只会胡作非为,还能成什么大事?罢了!我也到怀王府去走一趟吧!” 想到宇文隽也在怀王府,上官无瑕心中一阵冲动:“我也去!” “你也敢去?”宇文达睁大了眼睛,“你想看我二哥,可你妹妹也在场啊!” “我扮成你府上的下人,和你的随从混在一起,这种时候谁会注意到我?”想到宇文隽,上官无瑕真是恨不得长出两只翅膀来,立刻飞到宇文隽的身边去!她实在太想他了!纵使不敢露面和他说句话,哪怕远远看他一眼也好啊! “不行,太冒险了!”宇文达断然拒绝。 “我会小心的!”上官无瑕站起身,眼神殷切地望拉住宇文达,似在哀求于他。 “罢了!”宇文达说,“那你赶紧换身衣裳去吧!不过,你可千万要小心,不能让他们认出你来!” “我会小心的!”上官无瑕高兴地对小翠说,“快,小翠,去拿一套衣裳给我换上!” 小翠不敢怠慢:“是!” 很快,上官无瑕打扮成宇文达随从的模样,她刻意将自己化得很丑,走路含胸驼背,往宇文达面前一站:“看,还能认出我来吗?” 宇文达点头道:“不错!化得很丑,不仔细看,确实不太像你了!不过,千万不能说话!小心我二哥听出你的声音!” “我知道了!”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了,上官无瑕心中无比激动! 上官无瑕跟随着定文达匆匆来到怀王府。怀王府门外,上官无瑕远远见到了匆匆从怀王府中走出来的上官无欢。只见上官无欢一袭白衣、男装打扮,好不英姿飒爽!她的手下凌天扬随行在侧,望见了宇文达,便停下了脚步。 只是,这上官无欢怎么就走了?难道怀王府中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想到刚才上官无欢还和宇文隽在一起,上官无瑕就不由地一阵妒火中烧!怎么,现在上官无欢已经和宇文隽出双入对了吗?神武大将军的官职还真好,她可以女扮男装,随时出现在宇文隽身边,而她上官无欢,却只能扮作举王府下人的模样混在宇文达的随从里,想看一眼宇文隽却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他而不敢接近! 上官无瑕暗暗地咬着牙,不,她绝不能让上官无欢这样霸占着她的心上人!宇文隽是她的,他是她的! 还好,上官无欢的目光落在宇文达的身上,没有注意宇文达的那四个随从里有一个人正恨恨地瞪着自己。 此时上官无欢拱手与宇文达行礼:“上官无欢见过举王殿下!” 凌天扬也抱拳行礼:“臣参见举王殿下!” 宇文达对凌天扬微微颔首,转头笑容满面对上官无欢道:“二嫂客气了!二嫂这就要走了吗?” 一声“二嫂”,叫得上官无欢心中一怔!是啊,宇文达与宇文隽可是同父异母的弟弟啊!可惜,在皇权面前,就算是亲兄弟也都暗中勾心斗角,更何况同父异母的兄弟呢! 而她与上官无瑕不也一样吗? “是,无欢告辞,举王殿下请便。” “好!二嫂走好!”宇文达的脸上含着笑。 见上官无欢就要从自己身边经过,上官无瑕赶紧低下头跟着宇文达继续往前走,生怕上官无欢认出自己。 上官无欢走出两步,只觉鼻翼中吸入一股淡淡的香气,不由一愣,这香味好生熟悉! 但回首只见四个随从跟在宇文达身后,周围也并没有女子出现。上官无欢皱了皱眉,奇怪,这香味是从哪儿来的? 凌天扬问:“怎么了,太子妃?” 上官无欢收回目光:“没什么。我还要去醉红楼一趟,凌将军若是有事,便请回吧!” 凌天扬说:“末将今天的任务就是陪着太子妃,若太子妃不弃,末将还是陪太子妃去一趟醉红楼吧!” 上官无欢点点头:“也好!” 骑上马从怀王府往醉红楼去,一路上,上官无欢心事重重,两人一路沉默无语。 “太子妃是在担心怀王妃吗?”凌天扬策马跟上上官无欢,问。 上官无欢一愣,凌天扬怎么知道她在担心怀王妃李静姝? 凌天扬说:“李相爷在朝堂上反对皇上解除对怀王爷和举王爷的禁足令,怀王爷想必怀恨在心,所以故意刁难怀王妃,以泄心头对李相爷之愤,但没想到怀王妃竟然如此地想不开,竟然要寻短见。” 上官无欢叹了口气,是啊!先前李缨还嘱她多多关照李静姝,她满口答应,却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开始行动,李静姝便发生了这般意外,真是好险! 凌天扬说:“从前怀王爷也常往醉红楼跑,怀王妃也未见这么大的反应,这一次怎么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寻了短见呢?恐怕,不只是怀王爷去醉红楼这么简单。” “你说得对。”上官无欢点点头。以李静姝的脾性,按说不会因为宇文修去一次醉红楼便大寻短见,这中间恐怕发生了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吧? 上官无欢缓缓地抿着嘴,蹙着眉,想不到,自己精心安排的计划竟然就这样被无声无息地瓦解了!她花重金买通醉红楼的妈妈,虚张声势设了这么一出“醉红楼来了新头牌”的幌子,将宇文修吸引了过去,又安排好了醉红楼的姑娘不动声色劝宇文修又招来章之栋,原打算用这件事情向宇文隽证明自己先前掌握的消息确实准确,宇文修的确与章之栋勾结在一起,并利用这件事情抓住章之栋的软肋,让章之栋不得为宇文修提供便利和帮助,逐渐瓦解宇文修的势力,以便巩固宇文隽在朝中的地位和威信…… 没想到,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怀王妃一事将计划全部搅乱了!看来,要想用自己的力量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这绝非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 凌天扬说:“其实,这件事情公子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如何还愁眉不展?” 上官无欢一愣,转头望着凌天扬。 凌天扬含笑道:“怀王妃的事惊动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若皇上查出什么来,那么这一次怀王爷势必又要受到责罚了。怀王爷出了事,而章大人的软肋又已经被公子捏在手里,他哪里还敢帮助怀王爷对付太子殿下?如此一来,怀王爷那边的势力也算受到了打击,一时之间是不可能再有什么作为了。如此一来,太子妃的目的不也还是达到了吗?” 上官无欢沉思片刻,说道:“这么说,我上醉红楼的目的,你都已经弄清楚了!” “末将愚钝,刚刚才想通的。”凌天扬微笑道,“虽然怀王妃的事发生得太突然,但醉红楼里,太子妃的确已经吓住了章大人的,只要章大人不再为怀王爷卖命,那太子殿下的一大威胁就解除了,太子殿下一定会明白太子妃一片苦心的!” 上官无欢笑了笑,这个凌天扬能洞悉她的用心,说明这个人很聪明!当然,如果他不聪明,怎么可能潜伏在宇文隽身边好几年却不曾被宇文隽觉察呢?有这样一个得力的助手帮着她,要取得宇文隽的信任或许就不像自己想像的那么难了! 重回醉红楼,妈妈热情地迎了上来:“无欢公子去而复回了?快请房里坐,我这就命人重新给无欢公子摆一桌酒菜去!” 上官无欢微微一笑:“多谢妈妈!” 怀王府里,上官无瑕远远望见宇文隽,心中好不激动!他还是那般俊朗飘逸,与垂头丧气的宇文修站在一起显得是那么的出挑!才几天不见,此时见到宇文隽,仿佛是与宇文隽久别重逢一般,心里激动得怦怦直跳。 那厢,宇文达与宇文隽、宇文修见了礼,问:“今天大哥这是怎么了?竟然把父皇和母后都惊动过来了?” 宇文修皱着眉头不答话,心想,你必然什么都知道了,还明知故问,这不是让我难堪吗? 宇文达说道:“大哥,不是我说你,你今天实在有点过份啊!你一向不是很懂得怜香惜玉的吗?今天对大嫂做了什么,让大嫂这么生气,竟然想不开寻短见?” 宇文修没想到一向与他站在同一个立场的宇文达今天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愣了一愣之后,生气地说:“你知道什么!不要瞎胡说!” 宇文达指了指宇文修:“还不认错!”便转头问宇文隽,“二哥,听说父皇和母后都来了,他们人在哪里?” 宇文隽才要答话,梧桐院的大厅里突然传来皇帝的暴喝声:“反了,反了!堂堂皇子竟然干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事情!这叫朕的脸面往哪儿搁?这叫我皇室的脸面往哪儿搁?” 宇文隽与宇文达一愣,宇文修则是浑身一个哆嗦,差些腿一软就摔倒下去。 “把宇文修这个畜牲给朕叫进来!”皇帝怒吼。 宇文修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战战兢兢地进去了。宇文达惊讶地问:“二哥,大哥他到底做了什么?” ------------ 第89章 亲如姐妹  宇文隽答道:“我也不太清楚。” 上官无瑕远远望着宇文修的侧影,他的目光始终不曾落到自己的身上,好几次,她都冲动地想走到他的面前去,但想到这是怀王府,冲动的心便一再控制了下来。 现在还不是见他的时候!她要等待时机,等待合适的时机,她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的! 宇文达找话与宇文隽攀谈:“刚才我见二嫂出去了,二嫂也来过了吗?” 提到上官无欢,笑意浮上宇文隽的唇角:“我今日本来与她约好,一起同游长安城,谁料刚刚见面,便听闻大嫂出了事,我匆匆赶来,她是不放心,所以也跟过来看看。” “那怎么这么早就走了?”宇文达不解。 宇文隽笑了笑:“大哥这事弄得……还没查清,她留在这里,怕大哥颜面上搁不住,所以便提前离开了。” 宇文达的目光貌似不经意地回头扫了自己的四个随从一眼,笑道:“二嫂与二哥尚未正式完婚,就如此情意绵绵、如胶似漆,真是让人好羡慕啊!” 上官无瑕远远将这些话听在耳里,这些话进入耳里好似被针刺一般,令她心里生疼!这才多长时间?宇文隽与无欢的感情竟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了吗?她也明知宇文达所说的那句话是故意让她听见,但仍由不得心里一阵怨怒,一双手握得很拳,连指关节都在“咯咯”作响! 谁也不能容忍自己心爱的男子与别的女人亲密无间,谁也不能! 宇文隽对宇文达嗔道:“现在大哥大嫂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还好意思调侃我?” 皇宫的侍卫将两个长相丑陋的王府上人架进了梧桐院大厅,一阵审问过后,便听到皇帝怒吼道:“将这两人拖出去,杖责二百!” 众人听了,不由一阵毛骨悚然!杖责二百?行刑完毕之后,这两人岂还能有命在? 梧桐院内行杖刑,不一会儿,两人便被打得鬼哭狼嚎,紧接着,哭声渐弱,直至无声无息,院里只剩下杖起杖落的声音。 宇文达听得心惊,叹息道:“大哥也太不懂事了!若他能向二哥你好好学学,今天就不会落到这般田地了!” 宇文隽说道:“我们都当以此为戒,千万不要犯错!” “是!”宇文达肃然道,“我从前与劝过大哥,要好好听父皇的话,没想到他竟然还惹下这么大的事,我一定会引以为戒,今后以二哥为榜样,好好学着二哥做人,千万不敢像大哥这般犯浑惹事!” 宇文隽赞赏地道:“这就对了!三弟,你年纪还轻,好好表现,父皇看在眼里,定会甚感欣慰的!” “我听二哥的话!”宇文达点头。 天已经快黑了。醉红楼里,妈妈前来向上官无欢请示:“无欢公子,这天也快黑了,新来的姑娘是不是该上场了?” 上官无欢说道:“既然醉红楼的恩客都等着一睹新美人的风采,那就让她如约上场吧!不过,献技完毕,便将她领到我的房间里来。” “是!”妈妈高兴地道,“无欢公子能为醉红楼着想,实在是太难得了!我这里多谢无欢公子!” 上官无欢笑了笑,摆摆手:“妈妈不必客气。我还要多谢妈妈帮忙呢!” “哪里,哪里!”妈妈笑得合不拢嘴,“无欢公子为人爽快、出手大方,谁不愿意为无欢公子这样的人效力啊?以后无欢有用得着小妇人的地方,还请尽管吩咐,小妇人无不从命!” “好!”上官无欢微笑点头。 凌天扬好奇地问:“怎么,难道这新来的美人也是太子妃安排的吗?” 上官无欢笑着纠正:“在醉红楼里,我是无欢公子。” 凌天扬笑:“是,无欢公子!” 上官无欢笑道:“要不要我为凌将军叫个姑娘前来相陪?” 凌天扬脸一红:“不敢!无欢公子千万不要开玩笑。” 上官无欢笑了笑,走到窗前,打开花窗。 楼下的花厅已经搭起了彩台,拉起了彩带,挂起了彩球。醉红楼的恩客们早已经按捺不住,一个个围在圈外,对新来的美人翘首以待,激动不已。 锣鼓声也敲了起来,醉红楼的妈妈大声道:“醉红楼新来的姑娘马上就要登场为大家献艺了,还请各位公子爷多多捧场,不要吝啬啊!” 上官无欢回头对凌天扬笑道:“怎么,凌将军不过来看看吗?” 凌天扬脸一红,摇摇头:“不了。无欢公子自己欣赏吧!” “大家都翘首以待,就你不看,岂不可惜。”上官无欢拉过凌天扬,一起站到了窗前。 锣鼓声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笙萧之声响起。一个体态轻盈、身着七彩霓裳的少女翩然踏上了彩台上。凌天扬垂下眼睑,收回目光,上官无欢说道:“这女子很美,也很眼熟啊!” 凌天扬听了,又抬眼去看。此时,那身着七彩霓裳的少女已然随着笙萧之声翩然起舞,在那绘着一朵极大的红牡丹的彩台上,少女翩然的身影犹如彩蝶环绕花间,那般绝美且富有诗情画意。醉红楼的恩客们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只可惜,她戴着面纱,看不清她的真实面目。”上官无欢叹息。 凌天扬却又收回目光,回到桌旁坐下,继续喝酒。那少女的身影的确婀娜多姿,但若与上官无欢比起来,却又逊色许多。凌天扬回想起战场上上官无欢英姿飒爽的身姿,他觉得,那才是作为女子最美的时刻! “怎么?这姑娘不对你的胃口吗?”上官无欢笑着坐了下来,望着凌天扬。 凌天扬脸一红:“不敢。” “呆会儿你便把她领走,如何?”不知为什么,此时上官无欢很想调侃一下这个一向表现忠厚老实的手下。 凌天扬脸色大红,双手乱摇,正色道:“公子千万不要乱来!” 上官无欢笑道:“美色当前,莫非你还能坐怀不乱么?” 凌天扬心想,若是太子妃这样的美色,那他如何抵挡得住?但这样的念头一动,他便立即谴责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太不应当,立即正色道:“公子莫要调笑末将!” 又是公子,又是末将,这称呼都乱了套了!上官无欢笑了笑,开这个玩笑,无非是想调节一下自己的心情罢了!也不知道现在怀王府是什么样的情况?皇上会怎样处置宇文修? “太子殿下知道我们在醉红楼吗?”凌天扬问。他也想知道怀王府是什么样的情况?皇上会怎样处置宇文修。 上官无欢呷了口酒:“殿下暂时应该不会来找我们吧!明天,就什么都知道了!” 楼下曲声缭缭,叫好声阵阵,好不热闹。楼上,上官无欢与凌天扬默默对饮,相对无言。 “曲声停了。”凌天扬说。 上官无欢点头。醉红楼的妈妈应该把人带进来了! 果然,门轻轻地推开了,醉红楼的妈妈领着那脸蒙轻纱、身着七彩霓裳的少女走了进来。妈妈讨好地对上官无欢道:“人已经给无欢公子带来了,刚才好多恩客都想点这姑娘作陪啊!不知这姑娘以后能不能留在我醉红楼……” 妈妈话未说完,那少女忙慌乱地打断她的话:“不行!” 凌天扬一愣,这怎么怎么有些耳熟? 妈妈笑了笑:“不行便罢,姑娘可莫要生气啊!我这就退下,不打扰无欢公子了!” “好,妈妈好走!”上官无欢淡淡点头。 妈妈一退出去,少女便立即扯下面纱,走到上官无欢身边,委屈地说:“小姐,刚才真是难为死碧苏了!现在碧苏任务完成了吧?咱们可以离开醉红楼了吗?” 凌天扬吃惊地望着这少女,这……不是碧苏吗? 上官无欢笑了笑:“急什么,坐吧。” 碧苏无奈地坐了下来,她原本就是一个清秀的姑娘,五官颇美,如今化上了精致的妆容,真可堪称美艳无双;尤其是那火辣辣的穿着,真显得那身姿婀娜迷人。见凌天扬吃惊地望着自己,碧苏脸一红,将衣裳往自己身上裹了裹,十分羞涩莫当。 凌天扬见碧苏羞涩,也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上官无欢看在眼里,不由笑了:“好吧!你去换回男装,我们一会儿就打道回府啦!” 凌天扬听了,松了口气;碧苏听了,欢喜地点头:“是,多谢小姐!” 换成男装的碧苏洗去了脸上精致的妆容,一身长袍也掩住了婀娜的身线,走出醉红楼也没有被刚才那些疯狂的恩客给认出来。 醉红楼外,碧苏松了口气,牵着马走在上官无欢身边,有些疑惑地问:“小姐,咱们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完了吗?” 上官无欢淡淡地道:“事情早就办完了!” “早就办完了?”碧苏吃惊地望着上官无欢,“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让我去台上献舞?我原本就不会这个,今天跟着醉红楼的姑娘练了一天,可把我练得腰酸背疼啊!台下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可把我给吓死了!” 上官无欢笑道:“既然这么辛苦练成的一门技艺,若是不用,岂不可惜?再说了,你若不上台献艺,醉红楼的妈妈如何向她的恩客交待?” 碧苏撇着嘴:“总之,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我是死活不会答应小姐了!” 上官无欢笑道:“下次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放心吧!” 碧苏悄悄瞧了旁边的凌天扬一眼,脸色微微地一红,低下头去。上官无欢看在眼里,心里不由涩涩地笑了。小妮子这是对凌天扬动了心了吗?只可惜前世,她什么还没来得及做,也不曾有过心上人,就那样被害死在皇宫的奴巷了,今世她一定要弥补碧苏才是! 这一次,她不但要自己好好地活着,也要让碧苏好好地活着;不仅要让碧苏好好地活着,还要让碧苏拥有自己的家庭,和自己心爱的人幸福地过上一辈子! ------------ 第90章 无欢公子  想到这里,原本准备让凌天扬回凌府去的,上官无欢改变了主意,对凌天扬说道:“凌将军,若是没什么事,你还是先送我们回将军府吧!说不定一会儿能遇到太子殿下,你也好帮我打听一下怀王府的情况。” 凌天扬答道:“是,末将遵命!” 听到凌天扬这样答,碧苏不由捂嘴偷笑。凌天扬大概意识到了碧苏在笑他,也不知为什么,竟然脸上一红。 凌天扬将上官无欢和碧苏送回将军府,路上并未遇见宇文隽,凌天扬迟疑地道:“要不然,末将去怀王府一趟?” 上官无欢摆了摆手:“不了,明天再说吧!” “是,那末将告辞!”凌天扬拱手。 上官无欢点头。 目送凌天扬纵马远去,碧苏看得痴了,上官无欢望着碧苏:“这是什么情况?” “小姐说什么?”碧苏转过头来,望着上官无欢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由脸上一红,低着头就往将军府里走:“小姐不要乱说!” 上官无欢笑。碧苏,这个从小就跟着她的丫头,与她情同姐妹,不是亲姐妹,却比亲姐妹还亲。上官无瑕是她的亲姐妹,却一心想要她的命,而碧苏,才是一心一意只为她着想的姐妹。她一定要让这个好姑娘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 回到将军府,管家飞快地迎上来,说:“二小姐,您可回来了,老爷正在书房等您呢!” 上官无欢一愣:“老爷等我有什么事吗?” “是的,二小姐。”管家说道,“老爷说,让二小姐一回来就速到书房去。” 上官无欢点头:“好,知道了!” 书房里,上官祈正负着手来回地踱着步,见上官无欢来了,立即喜出望外:“无欢,你可回来了?” “什么事,爹?”上官无欢有些不解。 “怀王出事了!”上官祈笑着扶住女儿双肩,笑道,“怀王垮台了,剩下举王一个,这个举王有勇无谋,对太子殿下绝对构不成多大的威胁,这一回,太子殿下的势力就算巩固了!” “怀王怎么了?”上官无欢一愣。怎么,宇文修出事,这么快就朝野皆知了吗? 上官祈说道:“刚才听到消息,怀王已经被贬为庶人,终身禁足怀王府,永不能出府,永不能与朝廷大臣联系,这一回,怀王那一系的势力算是土崩瓦解、不足为虑了!” 上官无欢笑了笑:“看爹爹喜形于色,我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呢,就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哎!”上官祈笑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身为太子妃,与太子殿下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啊,太子殿下的势力巩固了,这就意味着将来你的地位才能巩固,这样我才能放心啊!” 上官无欢笑:“是,多谢爹爹关心!” “你这一大晚了,上哪儿去了?你娘可担心坏了!”上官祈这才想起来问。 “我这么大的人,又有武功在身,娘担心什么呢?”上官无欢笑道,“让娘放心吧!我这些日子都要到军营去,可能回家晚,不要挂心我。” “好!”上官祈说道,“我这病一直不能好,军营就交给你了!” 这时,管家在门外说道:“老爹,相爷来了,正在前厅喝茶,请老爷前往相见!” “相爷来了?”上官祈一愣。 上官无欢说道:“定是为怀王妃而来。爹快去吧!若是相爷要与为太子殿下效力,请爹心力撮合!” 上官祈点头:“好,我明白了!” 上官祈前往大厅去见李缨,上官无欢在长廊外听了听,李缨果然是为了李静姝一事而来。这一回,女儿在宇文修那里受到了这么大的伤害,李缨该会坚定地站在宇文隽的一边了吧? 朝中的大臣早已分了派系,只有兵部尚书章之栋与宰相李缨一直保持中立,如今李缨终于选择了宇文隽的阵营,章之栋也不可能再为宇文修效力,而宇文修此前的势力必定也会树倒猢狲散,不成气候,如此一来,宇文隽在朝中的地位算是完全地巩固了、确定了! 上官无欢微微一笑,对守在厅外的管家轻声说道:“相爷走后,请我爹把消息禀报给太子殿下。” 管家会意:“是,二小姐。” 这一夜,上官无欢终于能轻松入睡了。临睡前,看到碧苏还在托着腮,痴痴地拨弄着桌上的花灯。上官无欢笑了笑,想不到,碧苏突然就情窦初开了,这个小妮子啊! 重生之后的一切都已经与前世迥然不同了,如今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前世不曾经历过,说不定,她真的能为碧苏谋一个美满的将来也不一定呢?她会为此尽力的! 胡氏医馆旁的宅府里,听闻了宇文修的消息,高均墨沉默着。祈勇不解地问:“主人,原本我们还准备离间宇文修与宇文达的关系,将他们俩一一除之,然后再除宇文隽;没想到如今不用我们动手,宇文修的势力就已经自动瓦解了,剩下的宇文达势单力薄,而且他与宇文隽定是为争太子之位暗中争斗,绝不可能同心协力的,这不正是帮了我们的忙吗?主人为什么还不高兴?” 高均墨说道:“我们帮宇文隽除掉宇文修与宇文达,势必也会使宇文隽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这于我们来说,也是一把双刃剑,有利有弊。” “可是,咱们不是已经布署好了吗?再说了,有无欢姑娘在,要除掉宇文隽又有何难?”祈勇不解。 高均墨叹了口气:“或许,正是因为有无欢在,我们要除掉宇文隽,反而不容易。” 祈勇一愣:“主人这是什么意思?” 高均墨没有说话。但愿自己的顾虑只是多余吧! 第二天,上官无欢来到军营外,见宇文隽已经笑意盈盈地等在那里。 “无欢,你可来了!”宇文隽微笑着迎上来,握住上官无欢的双手。 “殿下是在等无欢?”上官无欢微笑问。 宇文隽笑道:“我就知道你会一早就到军营来,所以特地在这里等你!无欢公子!” 宇文隽一个“无欢公子”,让上官无欢不由低头一笑。“殿下是在笑无欢吗?” “怎么会?”宇文隽笑,“若不是你暗中助我,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被我大哥拉下了太子之位了!我倒不是非要当什么太子,但太子之位若是落在我大哥这样的人手里,朝中势必混乱不堪,那才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结局。” 上官无欢说道:“无欢早就说过,不是无欢妄议朝政,皇上虽然还有怀王爷和举王爷两位皇子,但两个王爷碌碌无为,怀王爷专好女色,举王爷好武贪杯,只有殿下才有资格坐上这太子之位,只有殿下才是大周国的未来、大周国的支柱,也只有殿下才是大周子民最信赖的君主!” 宇文隽握紧上官无欢的手,感动地道:“无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清楚明白!我绝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与你那一片良苦用心!” 上官无欢微微笑了:“无欢相信殿下!” 两人相视一笑,宇文隽牵起上官无欢的手道:“走,校场上看看军士们如何操练去吧!有你神武大将军在,士气会更加高涨呢!” 上官无欢抿嘴一笑:“是太子殿下在,士气才会高涨吧?” “不,是你。”宇文隽纠正。 上官无欢低头一笑,那温柔娇羞的神情令宇文隽看得呆了!顾不得身旁有无影和碧苏,宇文隽一把将上官无欢拥入怀中,轻声道:“无欢,有你真好!” 上官无欢脸上仍然挂着温柔的笑意,心里却在冷笑,是吧,有无欢为你驰骋疆场、排除异己,那当然好!曾经自己是那么的傻,曾经他江山皇权永固之日,是她命丧黄泉之时,这一次绝不会了! 无影与碧苏很不好意思地避开了,上官无欢也不好意思地推开宇文隽,红着脸说:“殿下,两个男人抱在一起,别人看到了,该要受到惊吓吧?” 宇文隽哈哈大笑:“这天底下也没几个男人像你这么俊俏又英勇无敌吧!” “殿下又在夸我?”上官无欢笑。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宇文隽望着上官无欢,深情地说。 远远地,已经看到了练兵场上巡视的凌天扬,碧苏的眼睛顿时就发光发亮了,上官无欢见了,对宇文隽笑道:“殿下,无欢有件事想请殿下成全。” “什么事?”宇文隽含笑道,“你直说就是,无欢。” 上官无欢望着走在一旁,眼睛却只盯着凌天扬、脸上挂着莫名欢笑的碧苏,笑道:“殿下看到那个小妮子了吗?” 宇文隽一愣,望向碧苏,才要问上官无欢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可能看不到碧苏呢?但见碧苏红扑扑的脸上洋溢着欢喜又略带羞涩的笑意时,便觉得有些诧异,直至顺着碧苏的目光望见了一身铠甲、精神抖擞的凌天扬时,宇文隽骤然明白了上官无欢的意思,不由笑道:“怎么,这是要我当月老么?” 上官无欢笑道:“碧苏从小跟着我,我们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我年少时习武,屡屡受伤,每次受伤都是她好好地照顾着我,那份情谊可谓比亲姐妹还要亲。所以……” “我明白!”宇文隽微笑着说,“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上官无欢说道:“以碧苏的身份,确实不太配得上凌将军,但碧苏心地善良,又温柔体贴,她这样的人品也不会辱没了凌将军。我想把她认作义妹,以将军府义女的身份许给凌将军,这样也算配得上凌将军了,殿下觉得如何?” 宇文隽点头道:“这个主意很好!凌将军跟随我也有四年了,他一直对我忠心耿耿,为人肯吃苦,也颇为正直,他也二十有二了,尚还不曾婚配,我也一直为这事悬心。你这样安排,我的一颗心也就能放下来了!” ------------ 第91章 达瑕结合  上官无欢笑:“那凌将军那边,就有劳殿下说合了?” 宇文隽笑道:“当然!太子妃的吩咐,我怎敢怠慢?” 举王府里,宇文达独自默默地坐在雕刻精致的后殿里,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上官无瑕带着小翠从殿外走了进来,默默地坐在一旁。 “怎么了?”宇文达抬眼看了上官无瑕一眼。 “平时你都到暖香阁去坐坐,今天怎么不去了?”上官无瑕问。 别人对宇文达都称“王爷”,只有上官无瑕对他称“你”。小翠觉得纳闷,王爷怎么就一点也不在意上官无瑕对他的态度? 宇文达确实不在意上官无瑕对他的态度,懒懒地道:“我大哥倒了,现在我是孤军作战,虽然昨天跟大哥划清界限后,父皇没有追究我与大哥平时的所作所为,但也不代表我能在父皇面前讨到什么好处。还不知道将来得要韬光养晦多久才能与我二哥抗衡呢,我能有什么好心情?” 上官无瑕说:“你大哥毁在好色,你若将我抛出,说我与太子殿下有染,那皇上岂不是也要把你二哥给废黜了?那你不就能趁势登上太子之位了吗?” 宇文达听了这话,坐起身来,望着上官无瑕:“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上官无瑕淡淡地说,“不过成全了你罢了。” 宇文达重又歪了下去,半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说道:“咱们说好了互相帮助,我怎么能这样利用你。” 上官无瑕撇了撇嘴:“不是你不忍心利用我,而是你的时机未到,现在就算抛出我,也未必能成功地登上太子之位吧?” 宇文达闷闷地道:“何必说得如此难听?” 上官无瑕冷笑:“难道你把我挟到举王府来,不是为了将来有一天好用我来将太子殿下赶下台吗?” 宇文达凝视上官无瑕良久,站起身,对小翠挥了挥手:“小翠,你先出去。” “是。”小翠看了上官无瑕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 宇文达走到上官无瑕面前,半弓下身,抓住上官无瑕的双肩:“我之前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上官无瑕皱起眉:“你抓得我好疼!” 宇文达哈哈大笑:“这算什么?呆会儿还有你疼的时候!” 上官无瑕有些吃惊:“你要做什么?” 宇文达微笑道:“你说我要做什么?” 上官无瑕紧张地望着宇文达:“你休想!” “你知道我想什么?”宇文达的唇角挂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你最好什么都不要想!”上官无瑕尽管心中慌乱,但表面仍十分强硬,“我可是你二哥的女人!” “哈哈哈哈!”宇文达仰头大笑罢了,低下头来,一把捏住上官无瑕的下巴,“我二哥的女人?那不是上官无欢吗?你别忘了,你可是想暗中杀害太子妃、破坏我二哥姻缘的幕后主使,我二哥若是知道这件事情,他能原谅你吗?” 上官无瑕往后仰了仰,却没能脱离宇文达的控制,宇文达的另一只手牢牢地扳着她的肩,让她动弹不得。她气愤地说道:“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别傻了,无瑕。”宇文达的语气变得温柔下来,他微笑着轻抚上官无欢光滑的脸颊,“昨天如果不是我大嫂上吊,我大哥也一样要倒霉,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无欢?”上官无瑕皱着眉头。 “可不是吗?”宇文达笑,“上官无欢深知我父皇恨我大哥贪恋女色,所以故意设计把我大哥和章之栋那个老东西一起诓到了醉红楼,你还不明白她的目的吗?而她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那是为了帮我二哥巩固我二哥的地位啊!如今,我大哥垮台了,章之栋不可能再为他效力了,李樱那个老家伙也靠上我哥了,这全是上官无欢的功劳啊!你想,有上官无欢这样强有力的贤内助在,我二哥怎么可能还要你?” 说到这里,宇文达问:“比起上官无欢来,你有什么?你能上阵打仗吗?你爹会帮你笼络人心吗?你能帮我二哥肃清异己、巩固他的地位吗?不能吧?既然如此,你又如何还能回得到我二哥身边,做我二哥的女人?” 宇文达的话激怒了上官无瑕,原本,她的脸色已经气得通红,但她却生生地将这股气压了下去,冷笑道:“我的确不能上阵打仗,我爹也不可能帮我笼络人心,但是肃清异己这件事情,上官无欢就未必做得比我好!我若在太子殿下身边,清除怀王和你的势力,我会做得比上官无欢更快!” 宇文达哈哈大笑:“这个我相信!但是可惜,你不会有机会帮我二哥了!你还是好好帮着我清除咱们前面的障碍吧!你的聪明才智一点儿也不输给你妹妹,我相信!咱们俩若能团结协作,一定能很快达成我们各自的心愿!” 上官无瑕瞪着宇文达:“你先把手放开!” “我不放!”宇文达笑道,“我虽然不像我大哥贪恋女色,可我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你觉得,像我这么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会面对你这样一个聪明绝色的大美人而不动心吗?” 宇文达的身子已经紧紧地贴在了上官无瑕的身上,上官无瑕立刻感觉到了面前这位血气方刚的青年身上迸发的异常之处,她的脸顿时一红,低声喝道:“宇文达,松手!” 宇文达笑道:“我就喜欢你对我的态度,不怕我,不服我,就像一匹难以驯服的小野马!今天就让我试试看我能不能征服你!” 说罢,宇文达一把将上官无瑕横抱了起来,上官无瑕吃惊地叫道:“你要干什么?” “你马上就知道了!” 上官无瑕当然已经意识到了,她慌乱地挣扎着,要从宇文达的臂弯里下来,却被宇文达强有力的双臂紧紧箍住。上官无瑕又气又急:“你放开我,宇文达!” “我偏不放!今天我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从今往后,我二哥有上官无欢,我有你!我不信以我们两个的头脑斗不过我二哥和上官无欢!” 红纱帐里终于春风一度,上官无瑕一阵激烈的挣扎过后,还是让宇文达遂了心愿。上官无瑕含泪怒道:“宇文达,你是个小人!” 宇文达笑道:“你骂我也没有关系,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咱们一起对付上官无欢,把你要出的气都出了,我若能登上皇位,就封你为后,让你母仪天下,如何?” “我若能登上皇位,就让你母仪天下!”这样的话,宇文隽也曾对她说过,不是吗?上官无瑕瞪了宇文达一眼,拿过自己的衣裳就要穿上,却被宇文达一把掀开,将她光洁的玉体搂在怀里,笑道:“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了,你不会心有不甘,暗中帮着我二哥对付我吧?” 望着这张与宇文隽依稀相似,也同样英俊的脸,上官无瑕“哼”了一声,没有作答。 就算自己的身体已经属于别人,可她的心里却只有宇文隽一个人!那是她自十五岁开始就深深爱恋的人,他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永远也不可能抹去,任何人也无法替代! 宇文达低头望着床褥上的那一抹殷红,甚感惊讶:“你竟然还是处子之身?” 上官无瑕别过脸去,没有说话。 “你与我二哥……”宇文达怔了怔,“我二哥就从来没有……冒犯过你吗?” 上官无瑕蹙眉道:“你以为他会和你一样,只会用野蛮粗暴的方式来征服女人吗?” 宇文达呆了呆,略有些歉意地抱轻抚上官无瑕光洁圆润的香肩,说道:“对不住,以后我不再这样野蛮粗暴就是。” 上官无瑕“哼”了一声,不去理他。 宇文达又笑道:“不管怎么样,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追随我二哥的念头你就让它随风去吧!像你这么美,又这么有头脑的女子,整个长安城,乃至我整个大周国,除了上官无欢之外,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了!所以,能得到你,也算是我的荣幸。今后除了我二哥,你想要什么,我就会为你去争取的,怎么样?” “你不嫌我庶出的身份?”上官无瑕望着宇文达。 宇文达笑道:“庶出又怎么样?庶出的人就不是人吗?管他什么嫡出庶出,在我这里一概都不重要!” 说罢,宇文达笑道:“我也是庶出,难不成你嫌我?” 上官无瑕笑了笑:“在我眼里,只有聪明和不聪明这两种人。” “那就对啦!”宇文达哈哈大笑,“那我们可算是天生的一对了!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隽欢结合厉害,还是我们的达瑕结合厉害!” “达瑕结合?”上官无瑕不由皱眉,“好难听的名字!” 宇文达又一阵哈哈大笑:“谁说难听啦?我显达而你无瑕,这寓意好着呢!” 达瑕……上官无瑕心中一痛,默默地想,若能换成是隽才无瑕,那该多好!就算将来能册封为后,母仪天下,她也只想做宇文隽的皇后!她只想和自己深爱的人厮守一生、不离不弃…… 不,有上官无欢在,她永远就没有机会回到宇文隽身边! 上官无瑕转头问宇文达:“你还没有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上官无欢吗?” “你有什么法子?”宇文达立刻坐了起来。上官无瑕穿好衣裳,又将宇文达的衣裳扔给他自己穿上,她坐到桌边来,斟了一杯茶自己喝了一口。宇文达已经穿好衣裳跟了过来,坐在她身旁:“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了,无瑕?” 上官无瑕点点头:“你不是说,我爹在帮着无欢拉拢人心吗?” “是啊!”宇文达点头,“昨天晚上李缨就到将军府去了,因为我大嫂的事,我大哥把李缨给激怒了,现在父皇和母后将我大嫂接到宫中调养身子,李缨没有了顾忌,已经投靠了我二哥的阵营去了!” ------------ 第92章 乱点鸳鸯  上官无瑕蹙着眉,眼中透着一股阴冷之气:“既然如此,那不妨先打击上官家的势力,让无欢后院起火,我倒要看看,失去了靠山,无欢势单力薄的,还能怎么帮太子!” 宇文达沉吟道:“打击上官家的势力,哪有那么容易?” 上官无瑕笑了笑,“说难,其实也不难。” 宇文达惊喜地道:“你有什么法子?” 上官无瑕笑道:“你有所不知,先前太子殿下怀疑上官祈卖国求荣,他让我暗中留意上官祈的一举一动,若是发现上官祈有什么动静,便速速向他禀报。既然太子殿下不相信上官祈,要除掉他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宇文达笑道:“这倒是!不过。”他有些疑惑地问,“怎么对自己的爹爹直呼其名起来了?” 上官无瑕冷笑:“我在将军府受到的待遇不过与下人一般无异,他确是我生父,却根本不曾把我当女儿看待。既然现在我要与他们对立,这父女关系便更不必当真了!” “也好!”宇文达赞赏道,“这般干脆果决,这才是做大事的人!” 上官无瑕“哼”了一声:“从此我无亲无故,便更只能任由你摆布了!” “哪里的话?”宇文达握起上官无瑕的手,正色道:“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亲人!我只会保护你、在意你,绝不会欺负你、伤害你!” 上官无瑕淡淡地抽回手,这样的一番话便也悦耳动听,只可惜……若能换宇文隽来对她说这番话,那该多好! 但从前,宇文隽也曾说过类似这样的话吧?他原本也曾对她情真意切,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上官无欢,只今她只能站在自己心上人的对立面来计划一些有可能威胁到他的事情…… “那你掌握了上官祈的什么把柄?”宇文达问。 上官无瑕道:“以我的身份,并不方便时时监督着他。所以,根本掌握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然的话,你以为太子殿下还会留他到现在吗?” 宇文达说道:“真想不到,原来我二哥和上官祈的关系只是貌合神离啊!这就好办了啊!你没有证据,难道咱们就不会炮制出几个证据来吗?只要能让我父皇和我二哥相信就行了!” “还算你不是太笨。”上官无瑕说。 “我当然不会太笨。”宇文达笑道,“不过,有你这么绝顶聪明的贤内助,我是如虎添翼啊!” “如果上官祈被打倒了,你说,上官无欢还能得到太子殿下的信任吗?”上官无瑕问。 宇文达答道:“他们的关系肯定要受到影响!” 上官无瑕说道:“若能成功离间了他们俩的关系,我们便能分化瓦解、各个击破了!” 宇文达哈哈大笑:“好一个分化瓦解、各个击破!” 上官无瑕继续说道:“到时候,再把上官无欢身边的亲信一一除掉,对付上官无欢一个孤家寡人,也就是易如反掌的事了!” 宇文达高兴地抓住上官无瑕的手:“好,无瑕,就按你说的来做!咱们一定要成功地将他们分化瓦解,各个击破,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上官无瑕没有说话。她想要的,只是宇文隽而已。当然,如果能成为宇文隽的皇后,那就更好! 军营的练兵场,宇文隽已经将上官无欢的意思说给了凌天扬,凌天扬大吃了一惊,红着脸道:“殿下,这怎么使得?” “如何使不得?”宇文隽微笑道,“难道你嫌弃碧苏的身份?太子妃已经准备将碧苏认作义妹,到时候碧苏以将军府三小姐的身份嫁你,也算门当户对了。” “不不,臣不是考虑这个。”凌天扬红着脸道,“臣正当年轻,一心只想为朝廷效力,为殿下效力,还不想考虑成家之事……” “哎!”宇文隽摆手道,“话不能这么说!成家并不影响立业,更不影响你为朝廷出力,你的顾虑是多余的。” “可是……可是……”凌天扬看了一眼练兵场外的上官无欢和碧苏,此时的碧苏正远远地凝视着她,见他朝她望去,立即惊惶地收回目光,望向别处,神态十分紧张拘谨。凌天扬低下头,心乱如麻地握着拳头。 “碧苏的容貌也不俗,她是太子妃身边最亲近的人,一般的人想来她也不会轻易看上,如今看上了你,若换成了别人,只怕早就迫不及待地答应了,你这还犹豫不决的,天扬,你还有什么顾虑和想法?” “臣……”凌天扬红着脸道,“臣实在担不起碧苏姑娘的一片厚意。” 宇文隽笑道:“看来还是我这媒人能力不行啊!” 说罢,宇文隽朝上官无欢走去。上官无欢看了身旁的碧苏一眼,迎上宇文隽,轻声问:“怎么样?” 宇文隽有些遗憾地说:“他不答应。” 上官无欢回头看了一眼碧苏,碧苏时不时地悄悄望一眼远处的凌天扬,那痴情的样子让上官无欢不由叹了口气:“看样子碧苏对凌将军已经芳心暗许了,凌将军若不答应,这可如何是好?” 宇文隽笑道:“不急,事情总还有转机嘛!你比我能说会道,要不然,你去说说看?” 上官无欢笑了笑:“那好,我去试试。” 宇文隽便走到碧苏身边,笑道:“碧苏,我看你很喜欢军营,你也跟着太子妃行过军、打过仗,若不然也封你个女将军做做,可好?” 碧苏慌忙双手乱摇:“多谢殿下美意,碧苏不敢!碧苏可没有太子妃的那个本事!” 宇文隽笑了。 上官无欢走到凌天扬身边,两人一起面对着正在操练的将士:“太子的好意,你怎么拒绝了?” 凌天扬脸一红:“太子这是乱点鸳鸯谱。” “若我说,这是我的主意呢?”上官无欢问。 凌天扬转脸望了上官无欢一眼:“难道,太子妃是觉得这样方便传递消息么?” 台上的将领分别站守各自的位置,台下操练的士兵也距离甚远,又喊声震天,这样的话,幸好没有人听到。 上官无欢说道:“我看碧苏对你有情,所以才想撮合,并没有别的意思。” 凌天扬说:“既然没有别的意思,那末将能否拒绝?” 上官无欢笑了笑:“你不答应,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凌天扬沉默了一会儿,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靠近他们俩,便低声说:“太子妃猜猜,昨天末将将太子妃和碧苏送回将军府后,回去的路上发现了什么?” “你发现了什么?”上官无欢警觉地问。 凌天扬说:“末将回府的路上,遇到举王殿下从怀王府离开。举王殿下的四个随从里,有一个人很可疑。” “如何可疑?”上官无欢问。 凌天扬答道:“那个人走路含胸驼背,长相也颇为丑陋,按理说,举王殿下身边不应安排这样的人贴身跟随举王殿下。末将故意借与举王殿下问好之机靠近,闻到一股女人身上才有的香气。那香气虽然很淡,却让人无法忽略。” “然后呢?”上官无欢皱起了眉头。 “那个含胸驼背的随从始终不曾抬脸正面示人,而且……而且,他的体格稍显瘦小,胸部却……”凌天扬红着脸,“末将觉得,那个人可能是女扮男装。” “她耳垂上是否钻有耳洞?”上官无欢问。 凌天扬答道:“当着举王殿下,末将不盯着她瞧,没有看到她的耳垂上是否钻有耳洞。” 原来,凌天扬也闻到了这股香气!上官无欢微蹙双眉,陷入沉思。 昨天与宇文达相遇时,她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甚至还觉得那股香气有些熟悉,那股香气明明与上官无瑕曾经用过的一种香气有些相似,上官无欢会制香,因此她的香膏时常换着用,也实属正常。只不过当时宇文达的身边并没有女人,因此她才没发现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如今听凌天扬说来,她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后来呢?”上官无欢问。 凌天扬说:“后来半夜,末将悄悄去到举王府,想潜入举王府探看个究竟,但是举王府戒备森严,末将怕暴露行踪,未敢进去,所以,无功而返。” “难道,那个女扮男装的人,是我的姐姐吗?”上官无欢紧皱双眉。 凌天扬说:“今晚,末将还想再试一次,看看能不能证实太子妃的猜想。” 上官无欢摆了摆手:“不。” “怎么?”凌天扬一愣。 上官无欢说道:“我想,我的猜测是对的,不需要求证。” “太子妃也觉察到了?”凌天扬惊讶地问。 上官无欢说道:“昨天遇到宇文达时,我就闻到了这股香气,只是,当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回想,应该是没有错的。还有,我与进入将军府带走我姐姐的人打过一个照面,虽然他戴着面具,但是那身形我却清楚记得。” “带走上官无瑕的,果然是举王殿下?”凌天扬有些吃惊。 是呀!现在回想起来,她几乎可以确定了! 为什么带走上官无瑕的那个人要戴个面具?正是因为他认得上官无欢,而上官无欢也认得他。而那身形似曾相识,她原本猜想是宇文隽,但如今回想昨天见到的宇文达的身形,已经对得上号了! 宇文达与宇文隽两兄弟虽属同父异母,但都继承了皇帝的特点,身材颀长、长相英俊。但宇文达的身材比宇文隽要略微壮实一些,所以,若要把他们两个的脸都蒙上,从身材上也能分辨出谁是宇文达,谁是宇文隽。 原来,带走上官无瑕的人就是宇文达!那么,为什么那四个武林人士能潜入将军府替换了将军府的四个轿夫,这件事就很好理解了!是上官无瑕与宇文达勾结,上官无瑕将将军府的四个轿夫换成了宇文达的人,她又在花轿上悄悄放了迷香,想助那四个假轿夫成功杀她,原来答案竟然是这么回事! ------------ 第93章 曾经沧海  只是,上官无瑕是如何与宇文达勾结在一起的?上官无瑕的心上人不是宇文隽吗,她怎么会跟自己心上人的弟弟勾结在了一起?这件事情,宇文隽到底知不知道? “太子妃的意思,劫持花轿的事情,是举王殿下与上官无瑕联手干的?”凌天扬也想到了,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上官无欢。 上官无欢沉吟道:“我姐姐想对付我,宇文达想对付太子殿下,所以他们联手,也是可想而知的事。” “之前众人都以为,举王殿下好武贪杯,头脑简单,但是昨天举王殿下却在怀王府表示与怀王爷划清界限,要以太子殿下为榜样好好学着做人,这不是说明,举王殿下根本不是大家想像的那么简单?” “当然。”上官无欢点头,“而且,宇文达是一个比宇文修更难对付的对手!” 凌天扬倒吸了一口冷气,“若是太子殿下相信举王殿下的话,那才麻烦!” 上官无欢看了凌天扬一眼,笑道:“有的时候,我还误以为你是太子殿下的人,你实在是太为他着想了!” 凌天扬憨厚地一笑:“末将本来就是太子殿下的人。” 上官无欢笑道:“但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凌天扬神色一凛,拱手道:“末将没有忘记,末将也是太子妃的人!” 上官无欢摆了摆手,又看了凌天扬一眼。这个眉眼清秀的青年,前世他也曾对她忠心耿耿,只是,这一次一定要避免,绝不能再让悲剧重演了! “好了,你继续练兵吧。”上官无欢朝宇文隽走去,她想知道,上官无瑕在宇文达那儿的事情,宇文隽究竟知道,还是不知道。 “怎么样?他答应了吗?”宇文隽望望对面将台上的凌天扬,微笑着问上官无欢。 上官无欢笑着摇了摇头。 宇文隽有些遗憾,说道:“不妨事,以后还有机会。下次我再跟他说说。” 上官无欢原本想向宇文隽旁敲侧击一下上官无瑕的下落,想想又觉不妥,便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此时,天兴宫的侍卫匆匆跑来,向宇文隽禀报道:“太子殿下,皇上请殿下入宫与皇后娘娘同用午膳,皇上有些事情要与殿下商量。” “有事情要与我商量?”宇文隽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侍卫又回去了,宇文隽转向上官无欢,含笑道:“无欢,不知道父皇找我有什么事,我且先失陪了!你也回府去吧,若有什么好事,我也好派人给你报信。” 上官无欢微笑道:“是,殿下!” 宇文隽带着无影匆匆离去。上官无欢远远看了凌天扬一眼,对碧苏说道:“碧苏,我们也回去吧!” 碧苏原以为要在军营呆上一天,能远远地多看几眼心上人,听说马上就要回去,不由依依不舍地又看了凌天扬一眼,答道:“是,小姐。” “以后还有的是时间。”上官无欢说。 “什么?”碧苏一愣,望向上官无欢,疑到上官无欢话中有话,脸立刻就红了,“小姐不要瞎说。” 上官无欢笑了笑,情窦初开的少女,想时时刻刻看到自己的心上人,这种感觉,前世她又何尝没有体会过? 只是,此时上官无欢不想去回想前世,那些往事都已经随着那杯毒酒荡然无存了!她此时想的,是落脚在胡氏医院隔壁的高均墨。 为了方便与她见面,他竟然费尽周折,找到了还在乡下为亡夫守孝的胡婶婶,把胡婶婶接回长安,重新开张胡氏医馆!而他留在长安,不光是为了掌控大局,也为了保护她吧!从她花轿被劫至百丈崖时他及时出现这一件事情就能看出来了,他为了保护她,竟然不惜暴露自己的行踪、暴露自己的身份,甚至,他不怕被人看穿他一直用来掩护自己、麻痹对手的腿疾! 她想起他说过的话,他说:“不,我可以不要大周国的江山。宇文隽的命你拿走,周国的江山你也可以拿走。” 他说:“我要你。整个江山我都不要,我只要一个女人而已。” 他说:“和周国江山相比,我觉得你更为吸引我一些。我可以舍弃周国江山,你想要你拿去,一切任由你支配。” 他说:“宇文隽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而且,我会比他做得更好!” …… 不知为什么,回想起高均墨说过的这些话,上官无欢只觉得心口一阵隐痛!为什么?为什么他说他可以为她放弃大周的江山?她会信以为真的! 也许,她已经信以为真了。即使前世曾被宇文隽狠狠地伤害过,她以为曾经沧海难为水,她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一个男人了!可是,此时她想到高均墨对她说下的这些话,心里却那么疼,那么疼! “小姐,你在想什么?”碧苏问。 上官无欢长长地叹了口气,神色恢复自若:“没什么,走吧。” 碧苏又依依不舍地看了凌天扬一眼,跟着上官无欢离开了军营。 胡氏医馆旁的府宅里,祈亮向高均墨禀报道:“主人,车马都准备好了!咱们什么时候离开长安?” “长安戒备如何?”高均墨问。 祈亮答道:“自从传言杨鉴已经来到了长安,长安四门就一直戒备森严。” 高均墨默默地挽着自己的衣袖,没有出声。 祈勇问:“咱们真的不向无欢姑娘辞行了吗,主人?” 是啊!真的不向无欢辞行了吗?谁也不知道他有多么想见无欢。可是,眼下无欢定然身处众人的盯守之中,他还是克制克制吧,他就要离开长安了,他不在的时候,他希望她平平安安,不要陷入任何困境! 高均墨低着头,淡淡地说道:“辞行就不必了,咱们很快还会再回来的。” “唉!”祈勇叹了口气,道,“那个杨鉴真是讨厌!他逃生就逃生吧,为什么把皇后和澜依姑娘都劫走呢!这走就走吧,竟然还想回来夺下邺城,这狗贼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邺城他夺不走的。”高均墨从容地道,“放心吧!” 祈亮也说:“可不是吗!上次尚书大人若不是听从主人的安排,习家两兄弟根本就没有机会入驻皇宫!不过,主人,皇后在杨鉴的手上,杨鉴又借了陈国十万大军,咱们不能不有所顾忌啊!” 高均墨仍旧低着头整理自己的衣裳,“杨鉴不会得逞的。” “那……咱们现在出发吗?” 高均墨站起身:“出城的令牌准备好了吧?” “是的,准备好了,主人。”祈勇答。 高均墨点点头:“好,走吧。” 将军府里,此时上官无欢微蹙着眉,端坐在罗汉榻上,竭力想使自己平静下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始终感觉心神不宁,仿佛有什么事就要发生,那种感觉让她颇觉不好。 难道,皇帝和宇文隽商量的事情对她不利? 不,这应该不会。 又或者,是上官无瑕要有所行动?这个,她一定要小心提防才是!只是不知道,上官无瑕若要有所行动,又会是怎样的行动? 下午,宇文隽兴冲冲来到将军府,上官祈知道太子殿下是来找无欢的,立即派人将无欢请到前厅,自己则告退了。 “无欢,猜猜父皇找我商量什么事?”宇文隽面带喜色地问。 “是好事吗?”上官无欢含笑问。 “当然!”宇文隽笑道,“父皇已经重新为我们择定了良辰吉日,这一次,绝对不可能再发生任何意外,十日后,我们就要正式结为夫妇了!你没有异议吧?” 上官无欢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这……无欢遵从皇上旨意。” 宇文隽哈哈大笑,轻轻拉过上官无欢,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抚着上官无欢的脸颊,温柔地道:“这些天我都盼着父皇早日下旨为我们完婚呢,这一天终于快要等来了!” 上官无欢脸色绯红:“殿下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宇文隽说道,“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再陪你到胡氏医馆去一趟看看?” “不用了!”上官无欢含笑道,“这两天休息得好,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宇文隽高兴地说,“还有一个喜讯我要告诉你。” “什么喜讯?”上官无欢问。 “昨天的事,朝中大臣几乎都听闻了,章尚书因羞于见人,今日没有早朝,但早朝后他派人送上奏折,意欲称病辞官,父皇斟酌过后,决定应允,明日早朝当另选他人担任兵部尚书一职。我已经向父皇举荐了一个人,父皇也颇为中意。”宇文隽神秘地一笑,问,“你猜我向父皇举荐了谁?” “殿下向皇上举荐了谁?”上官无欢疑惑地问。 宇文隽笑道:“老将军上官祈!” 上官无欢一愣,连忙摆手:“不,这不妥,殿下!” 这话听得宇文隽也是一愣:“有何不妥?” “身为皇帝,理应最为忌讳朝中大臣拉帮结派,殿下举荐我的父亲为兵部尚书,而我又身为大将军,别人不知道,岂不是以为殿下任人唯亲,想树立自己的势力么?”上官无欢顿了顿,又说道,“再者,外戚干政也是皇家最为忌讳的事情,爹爹病还未好,既无法胜任,也定不愿就任兵部尚书如此重要之职。无欢恳请殿下和皇上收回成命,兵部尚书一职还请另选他人吧!” 宇文隽惊讶道:“我没想到你竟会反对我的这一提议,无欢,你顾虑太多了!你上官一家为我大周立下汗马功劳,老将军智勇双全,也为人正直,实在是担任兵部尚书最合适的人选,更何况,你我两家即将结为亲家,我宇文家怎可能有什么忌讳呢?” “不,殿下。”上官无欢退后两步,郑重向宇文隽行礼道:“我上官一门深受浩荡皇恩,已经感激不尽,无欢只愿一家老小平安欢度一生便好,不敢再贪求权欲!” ------------ 第94章 严阵以待  “无欢……” 宇文隽还欲再劝,上官无欢再次行礼道:“请殿下成全!” 宇文隽叹了口气,扶住上官无欢,轻声道:“好吧!既然你执意不肯,明日早朝上,我再奏请父皇另外斟酌人选就是。” “多谢殿下成全!”上官无欢这才露出笑脸。 宇文隽笑道:“无欢,你刚才实在多虑了,你我即将结为夫妻,你为什么这么不信任我呢?老将军马上就成为我的泰山大人了,我怎么可能怀疑他、忌讳他呢?上官一家老小都将会是我保护和重视的人,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对上官家不利的!” 哈,这话说得真是好听!上官无欢心中冷笑,嘴上说得好听,只可惜做起来却完全是另外一套!他宇文隽真若像他说的这样,那前世又怎会将整个上官家灭门处死?灭门处死,这做法实在是太残酷了! 也许,只有远离朝政和权势,才能保住一家老小百余人的命了! “我当然信任殿下。”上官无欢脸上挂着微笑,“只不过,眼下恐怕还有人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无欢只是不想给殿下添麻烦而已!” 宇文隽凝视上官无欢良久,叹了口气,将上官无欢轻轻拥在外里。“无欢,有妻如你,夫复何求?” 这曾经是她无比熟悉、同时也对他充满了感情的人,可是此时他将她抱在怀里,上官无欢的心里却只是一片冰冷。 “什么?皇上又重新选定了太子殿下和无欢的婚期?”听闻这一消息,上官无瑕吃了一惊。 怎么会又选定了完婚的日期?这究竟是皇上的主意,还是太子殿下的主意? 宇文达说道:“上次成亲没有成功,这是自然要补办婚事的啊!怎么,难道你对我二哥还不死心吗?” 上官无瑕没有答话,她默默地坐了下来,心里一阵伤心、着急、难过。 皇上又重新选定了太子殿下和无欢的婚期,这么说,无欢马上就要成为太子殿下的妻子了?那么,她能回到太子殿下身边岂不是又成了遥遥无期的事了? 宇文达皱着眉:“我二哥是不可能接受你的,他需要的人是上官无欢,不是你!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我的事,不要你管!”上官无瑕站起来,冲着宇文达大吼。宇文达一愣,生气地别过脸去。 眼泪涌上眼眶,但上官无瑕生生地忍住了眼泪。她绝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因为皇上又重新选定了太子殿下和无欢的婚期,她没有时间来脆弱了! 宇文达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搂过上官无瑕,安慰道:“好啦!不要难过了。我已经着手在办上官祈通敌的罪证了,你放心,我二哥和上官无欢肯定完不了这个婚!” “这是真的?”上官无瑕惊喜地抬起头来,望着宇文达,“你真的已经准备好了?” 宇文达点头:“我会骗你吗?” 上官无瑕含着眼泪笑了!“好!那你这‘罪证’是怎么制造的?” “这你就不要问那么详细了!”宇文达得意地笑道,“你耐心等结果就是!” 上官无瑕的心情顿时好转,宇文达笑道:“你看,就这么一点小事,你就伤心着急了?这可不像我认识的无瑕姑娘!” “你认识的无瑕姑娘应该是什么样?”上官无瑕撇撇嘴,问。 宇文达笑道:“我认识的无瑕姑娘,她美貌无双、聪明、冷静、机智过人!最重要的是,她狠得起心肠,够狠、够毒!可不像刚才那样,完全乱了方寸、没了主意!” 上官无瑕笑了:“好吧!我承认,刚才的确有些方寸大乱了。你放心,我会继续冷静、继续狠起心肠的!” “不。”宇文达纠正道,“以后应该更冷静、更狠得起心肠!” 上官无瑕点点头:“对!” “不过。”宇文达笑道:“你狠起心肠之前,能不能先喂饱我?我可是饿了!” “你……”上官无瑕皱着眉,“你不是这种索求无度的人吧?” “错!我是!”宇文达笑道,“不过,只是在我感兴趣的女人面前,我才会有这种需求。你勾起了我的兴趣,是不是有责任满足我的这种需求?” 上官无瑕说:“好不要脸!” 宇文达哈哈大笑:“要脸何用,我要你就是!” 说着,宇文达一把抱起上官无瑕往床榻走去! 暖香阁门外,小翠听得隐隐绰绰,心里好不酸痛!王爷终究还是被这个无瑕姑娘给迷住了! 早晨,上官无欢与上官祈一起出门。 “爹!”上官无欢叫住上官祈。 “怎么了?”上官祈停下脚步,回过身。 上官无欢说道:“兵部尚书章大人已经提出辞官,今天朝堂上皇上可能要商议选出新的兵部尚书人选,太子殿下若提议推举爹为兵部尚书,爹千万不要答应。” 上官祈一愣:“殿下为何会举荐我?” “殿下当然有他的想法。但是,爹记住女儿的话,千万不要答应。”上官无欢说道,“我与太子殿下的婚期已经重新定下来了,所以……” 上官祈打断上官无欢的话,微笑道:“我明白了,无欢!放心吧!” 上官无欢笑了笑,目送着自己的父亲带着贴身随众去往朝堂,碧苏牵着马来到上官无欢身边,问:“小姐,皇上封你为神武大将军,却又特许你无事不去上朝,那你这大将军的头衔到底是虚是实呀?” 上官无欢笑道:“需要打仗,这职权就是实。” “这么说,不需要打仗的时候,这职衔就是虚的?” “当然不是这么说的。”上官无欢看了碧苏一眼,“不过,你觉得,一个太子妃上朝参与朝臣议事,这合适吗?” “哦!”碧苏点点头,“那也是啊!” “所以,不要有太多想法。”上官无欢说道,“我既然有一身武艺,用在军营便是再合适不过了!” 碧苏笑:“碧苏懂了!” 远远地,看到凌天扬站在军营门口,碧苏有些惊喜,又有些诧异:“凌将军今天不用练兵吗,他在营门口做什么?” 难道,凌天扬有什么事要急于告诉她?上官无欢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凌将军。” “太子妃!”凌天扬朝上官无欢拱手。 “什么事?”上官无欢问。见凌天扬没有说话,上官无欢说道,“好,边走边说吧!” 越过岗哨,往练兵场走。凌天扬说道:“太子妃,有杨鉴的消息了!” 上官无欢一愣:“他在长安城出现了?” “不是。”凌天扬摇了摇头,“他现在正往邺城而去。” 见凌天扬神色严肃,上官无欢停下了脚步:“具体什么情况?” 知道小姐和凌将军有要事相谈,碧苏很识趣地牵着马走到了前面,与两人拉开一段距离。 “此前在邺城的时候,是习皇后将杨鉴救走,习皇后本欲杀杨鉴替她的两个哥哥报仇,谁料反被杨鉴挟持,连同独孤姑娘一起,被杨鉴带走了!” “孤独澜依?” “是的。” “他把习皇后和澜依姑娘带到了哪儿?” “杨鉴带着两个人去了陈国,以我大周国的军情换得了陈国皇帝的收留,并在军中占得一席之地。此人巧舌如簧,在军中职务节节攀升,近日,他鼓动那陈国皇帝发兵邺城,想将邺城占为己有。” 上官无欢问:“陈国发了多少兵力?” 凌天扬答:“十万精兵!” “十万精兵?”上官无欢微微地皱起了双眉,驻守邺城的兵力也不过十万而已,杨鉴如此狡猾,不知程方与李达是不是他的对手? 不对,高均墨呢?杨鉴手里挟持了他的皇后,还有独孤澜依,那个独孤澜依父女与高均墨的关系颇为亲近,高均墨不可能对他们坐视不管吧?还有邺城,他是信心满满准备收复失地的,他也不可能眼看着自己的都城再次沦入他人之手吧? “他呢?”上官无欢问。 凌天扬显然清楚上官无欢口里的“他”所指是谁,他点了点头:“他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上官无欢一愣,他回去,怎么没有跟她打一声招呼?就这样不辞而别? 凌天扬显然也清楚上官无欢心里在想什么,他代高均墨解释道:“事出紧急。更何况,他估计一定有人暗中盯着太子妃,他不想让太子妃的处境变是更加危险。” 上官无欢默默地往练兵场走,是,现在,宇文达和上官无瑕的人说不定就在暗中关注着她,随时想抓她的把柄,好把她置于死地。他不来向她辞行,原也是为了她考虑。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得知高均墨已经离开了长安,上官无欢的一颗心顿时空了下来,那种空荡荡、无依无靠的感觉让她的心里那么的不好受。 先前他在时,虽不能常去与他见面,但知道他就在自己身后,与自己近在咫尺,心中也倍感温暖;如今他已远去,人生不知如何变故,相逢不知又在几时,更何况他此去,不知能否成功守住他的都城,一时间不禁深觉惘然。 “太子妃,还有末将在呢!”凌天扬说。 上官无欢转头看了凌天扬一眼,微微点头。“对了,怀王已经倒台,留在怀王府的那颗棋子,是否已经撤离?” “已经撤离。”凌天扬点头。 “能否再将其安插到举王身边?”上官无欢问。 凌天扬摇了摇头:“恐怕……不容易。” “那还是算了。”上官无欢说道,“宇文达既然表示与宇文修划清界限,那么,他必然不肯收留怀王府的人了。” “是的。”凌天扬说道,“不过,这颗棋子说不定将来还能用在别的用场,若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提供给太子妃,还是用原定的办法,飞刀加红绸。” 上官无欢点头:“好,我知道了。昨晚去了举王府吗?” “去了。可是,一无所获。” “这说明宇文达早有防范了。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去冒险了,且看他们有什么动作,咱们再作打算也不迟。” ------------ 第95章 以退为进  凌天扬点头:“好。” “倒是练兵暂时要停一停了!”上官无欢说道,“邺城如今明明已属于我大周国了,可陈国竟然还要发兵攻打邺城,明显是不把我大周国放在眼里,要与我大周争地盘,咱们要时刻做好应战的准备,随时准备支援邺城!” “是!今日的朝堂上估计也要商议此事,说不定一会儿太子殿下就会带消息来了。” 上官无欢点点头:“严阵以待吧!” 举王府里。下人来报:“王爷,府门口有一个女子求见王爷,说她是王爷的故人,请问王爷见是不见?” 宇文达一愣:“我的故人?我哪有什么故人?” “那女子说,王爷见了自然就知道了!” 宇文达皱着眉:“好,带她进来!” “是!” 不一会儿,下人领着一个头戴斗篷、系着披风、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站定身形,微微施礼道:“参见举王爷!” 宇文达皱了皱眉:“大白天的,你穿成这样,是怕引不起别人的注意吗?” “请王爷恕罪。”那女子取下斗篷,露出一张绝美的脸,简单却颇显大方的发髻、粉雕玉琢般精致的五官,这,不是怀王府的美妾婵娥吗? 宇文达一愣:“婵娥?你怎么来了?” 婵娥顿时眼眶一红:“举王爷还认得婵娥!” “当然认得。不过。”宇文达皱了皱眉,“你不在怀王府陪我大哥,到我府上做什么来了?” 婵娥屈膝跪了下去,含泪道:“婵娥来求举王爷救救我家王爷!” 宇文达对一旁的下人呶呶嘴,众人识相地退了出去。宇文达伸手扶起婵娥:“哎,你怎么跪下去了?快起来吧!” 婵娥低着头,含泪道:“我家王爷受到这天大的打击,已经这两天滴水未进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婵娥前来相求,求举王爷看在平素与我家王爷手足情深的份上,向皇上求求情,求皇上赦免了我家王爷吧!只要我家王爷没事,婵娥愿做牛做马报答举王爷!” “你这是求错了人吧,婵娥!”宇文达惊奇地道,“是父皇和母后责罚我大哥,又不是我,我如何帮得了你?再说了,就算你不能去救我父皇和母后,你也该去找我二哥呀!我二哥是太子,在我父皇和母后面前他说的话才管用啊!” 婵娥眼泪汪汪:“太子殿下与我家王爷素来形如水火,他怎么可能帮我家王爷说话呢?婵娥思来想去,只有举王爷与我家王爷素来要好,因此只能来救举王爷了!” “哎,此言差矣!”宇文达摆手道,“我大哥若不是自己做错了事,我父皇和母后怎样能对他作出这么重的责罚?父皇和母后不让问,我到底也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但若不是很严重的错事,我父皇和母后也不至于那么生气吧?我劝你啊,还是回去好好呆着吧!我大哥的情况你若看不下去了,你就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不要再在我大哥身边浪费自己的青春了!” 宇文达此言一出,婵娥顿时泪如泉涌:“这么说,举王爷是见死不救了吗?” “哎。”宇文达摆了摆手,“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也是有心无力、无能为力啊!” “婵娥明白了!”婵娥含泪低头行了一礼,“多有打扰了!” 望着婵娥抹着眼泪低头离去的身影,宇文达喊道:“千万小心,不要让人认出你来!” 见宇文达凝望着婵娥远去的身影,上官无瑕冷冷地道:“怎么,拒绝了人家,心里又不落忍吗?” “哪里的话!”宇文达笑着转过身,“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有个什么样的故人啊!”上官无瑕说。 “哈哈!”宇文达大笑,“你还把耳目安插到我身边来了?” “怎么,不行吗?” “行,行!”宇文达笑着揽着上官无瑕的肩,“当然没有问题!你爱在我身边安插多人耳目都随你,只要你高兴!” “这个女人,就是你说的那个,怀王身边很聪明的那个女人吗?”上官无瑕问。 “对!”见上官无瑕脸色不对,宇文达笑道,“不过,比起你来,她根本算不得了什么。你才是真正的聪明。” “她也怪可怜的。”上官无瑕斜睨了宇文达一眼,“怀王倒台了,她的依靠便倒了,这么可怜的女人,你怎么就不能施舍一点同情心呢?” “我的同情心哪能随便施舍给别人呢?除了你,这世界上的女人就没一个能让我同情和心疼的。”宇文达笑着低下头来瞧上官无瑕的脸色,“你不要考验我,好吗?我和我大哥、二哥都不一样,我是一个很专情的人,认定了,就不会回头。” 提到宇文隽,上官无瑕脸上的神情变了变,说:“我倒要看看你和他们有什么不同之处。” 宇文达说:“我不会像他们那样,见一个,爱一个。” 这句话触到了上官无瑕的痛处,她沉下脸:“好了,别提他们了!你不是说,今天早朝要商议另选兵部尚书之事吗?现在有结果了没有?” “我还在等消息。”宇文达收起脸上戏谑的笑意,心事重重地坐了下来。 “你的人能推举上去吗?”上官无瑕问。 宇文达蹙着眉:“听说,昨天父皇和我二哥商议过此事,我二哥向父皇举荐的是上官祈,你爹!” 上官无瑕冷笑:“这么说,大周就要外戚干政了?上官无欢她就不准备避避嫌吗?” 宇文达拍了拍上官无瑕的手背:“别急,等结果。” “上官祈若是担任了兵部尚书一职,那他就会死得更快!”上官无瑕冷笑着说。 “怎么?”宇文达不解地望着上官无瑕。 上官无瑕说道:“他若担任了兵部尚书一职,说明他有野心,贪恋权欲,太子殿下一定会暗中小心提防。到时候,他通敌的罪证一摆出去,太子殿下必然相信无疑!那他不是会死得更快么?” 宇文达点点头:“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要求我的人今天在朝堂上只许赞成,不许反对。这样一来,也可以消除我二哥对我的戒心,让他们相信我是真的要和他站在同一阵营。” “这就对了!”上官无瑕说,“别着急,以退为进更为可行。” “我懂。”宇文达点点头,他轻轻地握了握上官无瑕的肩,叹道,“看样子,要夺太子之位,得打一场持久战啊。” “未必。”上官无瑕笑道,“时机来了,也许就是一瞬间的事。” 宇文达微笑着揽过上官无瑕:“若我和我二哥执剑相对,你,会选择站在谁的身边?” 上官无瑕蹙了蹙眉:“好无聊的问题!” 宇文达却哈哈大笑:“你不说,我也知道!” 上官无瑕皱着眉:“你知道什么?” “你当然会选择站在我的身边!”宇文达笑道,“因为我才是你的男人!” 上官无瑕笑了笑,没有答话。 军营里,宇文隽的身影果然出现在上官无欢的视线里。凌天扬道:“太子殿下来了!” 凌天扬迎了上去:“臣参见殿下!” 宇文隽微笑着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他的目光投入一旁面含微笑的上官无欢身上,笑意也漫上了宇文隽的唇角。 “无欢。” “殿下。” 无影自然与凌天扬退开。宇文隽对上官无欢说道:“今天早朝上商议了两件事,兵部尚书的人选已经定了。” “是谁?”上官无欢有些忐忑地问。她担心这个人选还是定了自己的父亲! 宇文隽微笑道:“上官祈老将军。” 上官无欢心中一震,果然还是爹爹吗? “为什么?”她微蹙着眉,“昨晚无欢不是已经与殿下说好了吗?殿下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你真的不高兴吗,无欢?”宇文隽有些意外,“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这是我父皇与众位大人商议之后得出的结果。众位大人一致推举老将军,这说明老将军德才服众,这是众望所归啊!你的爹爹能得到文武众臣的支持与爱戴,你应该高兴才对啊,无欢!” “可是……” “你放心,真的不存在你担心的那个问题。”宇文隽微笑道,“我若信不过自己的妻子与岳父,那我还能信谁?” 可是……上官无欢叹了口气,这一下,爹爹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吗? 朝中有一部分官员是宇文修与宇文达的人,就算宇文修倒台了,可宇文达还没有啊!这些追随宇文达的人竟然也支持自己的爹爹当这个劳什子的兵部尚书,明显有问题啊!难道,即使重生一次,她还是只能眼看着上官家陷入险境之中吗? 上官无欢的心里,顿时笼罩上了一大片乌云! “放心,无欢!你真的不必为此事承受任何压力与顾虑!”宇文隽安慰她。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此时,顾虑已经没有用了! “还有一件事,无欢。”宇文隽轻声说道,“咱们可能又有仗要打了!” 上官无欢点头:“殿下请说!” 宇文隽说道:“咱们的叛臣杨鉴没有来到长安,他投奔了建康陈国,如今以陈国大将军的身份带兵去打邺城,这便挑起了我周、陈两国的纷端。今日早朝上已经议定了此事,明天便拨选兵马粮草,前往支援邺城,绝不能让邺城落到杨鉴的手上!” “好!”上官无欢拱手道,“无欢愿带兵前往邺城,捉拿杨鉴这个叛贼!” “不!”宇文隽摆了摆手,含笑握着上官无欢的双肩,道:“无欢,你是我的太子妃,咱们的婚期马上就要到了,你不能再去冒险了!” 上官无欢有些意外:“殿下,我是大周的大将军,我不去,谁去?” 宇文隽微笑道:“除了你,军营里还有不少将军,就让他们去磨磨枪,涨些作战经验吧!” ------------ 第96章 再起流言  上官无欢皱起了眉头:“可是……” “别担心,无欢。”宇文隽微笑道,“有我在!若是战事失利,我另有打算。上一次邺城之战,你中毒负伤,已经把我吓得半死。我不想再让你去冒险了,我不想失去你!” 呵,他说得真是好听!前世虽然没有杨鉴,但定河之战后,邺城齐国与建康陈国都确也兵犯周国境地,哪一次不是她带兵前往,平定战乱?在宇文隽登上皇位之前,她打过的仗不下十次! “殿下……” “好了。”宇文隽微笑着拖起她的手,“这件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你就不要管了,好好等着做我的新娘子吧!” “好吧!”上官无欢说道,“既然大军明天就要出发,那我临时把我学到的一套奇绝阵法传给凌将军,好让他早日大捷,班师回朝!” “好!”宇文隽高兴地道,“你赶紧去吧!我也听听你的阵法有多奇绝!” 上官无欢抿嘴笑道:“殿下可不许取笑。” “我怎么可能取笑?”宇文隽笑道,“我是来讨教学习的。” 上官无欢笑了笑,两人一同往将营走去。 “上官祈果然担任上了兵部尚书?”举王府里,听闻这一消息,宇文达哈哈大笑,“好,好!” 上官无瑕皱着眉:“他担上了兵部尚书,看起来,似乎更难撼动上官无欢的地位了!” “不会!”宇文达充满信心地说,“既然我二哥怀疑过上官祈,那他就不可能这么轻易相信上官祈的!说不定,我二哥也想借机考验上官祈和上官无欢呢!” “未必吧?”上官无瑕冷笑,“你怎么不猜是他爱上了上官无欢,所以用这一招来讨好上官无欢?” 宇文达一愣,说道:“不管怎么样,只要上官祈当上了这个兵部尚书,我就有办法把他从这个宝座上拉下来!等着瞧吧,无瑕!” 上官瑕叹了口气。 “不过,上官祈毕竟是你的亲爹,到时候,你不会心疼他吧?”宇文达盯着上官无瑕的眼睛。 上官无瑕冷笑:“可能吗?从来他的眼里就只有无欢,而没有我。如今为了保护他的二女儿,他不惜把我交给太子殿下处置,还带着家丁护院来捉拿我,可见他心里根本就不曾把我当成他的女儿看待!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自作多情顾惜他?” 宇文达叹了口气,将上官无瑕搂了过来,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我父皇又何尝不是如此?他的心里、眼里只有我大哥和我二哥,不管什么好事,从来没有我的份!我若不是收敛锋芒、装疯卖傻,说不定他会担心我威胁到太子的位置而对我下手呢!他越是看不起我,我就越是要证明给他看!” 宇文达握紧拳头道:“我宇文达,一点儿也不比宇文修和宇文隽差!” 凌天扬带兵支援邺城去了。卢怀玉作为兵部侍郎,临时被授以监军之职随军出征。大军浩浩荡荡开出了长安城,宇文隽与上官无欢于长安城楼上眺望着远去的大军,上官无欢双眉紧锁,默默不语。 宇文隽轻轻握住上官无欢的手:“无欢,别担心!有你昨天传授给凌将军的奇绝阵法,我相信,凌将军一定能将杨鉴捉拿到的手的!” “但愿如此!”上官无欢点头。 “别担心!”宇文隽微笑着说,“卢大人也是武将出身,当年他与上官老将军一同出生入死,也立下过汗马功劳。若不是他后来受了伤,也不会转入文职。他还是有不少作战经验的,我向父皇举荐卢大人任监军出战,也是希望有卢大人出谋划策,好帮凌将军打赢这一场仗!” 卢怀玉的本事,上官无欢早在年幼时便也听说过的。曾经在战场上,卢怀玉也曾英勇无敌。后来,因为中了敌人的暗箭,伤愈手双臂托举无力,这才告别了战场,被朝廷封为兵部侍郎。此人对皇帝忠心耿耿,也是宇文隽被立为太子之后收入的心腹大臣,不知道宇文隽派他作为监军,是不是为了监管凌天扬的行为? 上官无欢点头:“既然殿下胸有成竹,无欢也就放心了!” “放心吧!”宇文隽微笑地拍拍上官无欢的手背。 上官无欢含笑看了宇文隽一眼,点头。 举王府里,上官无瑕坐在梳妆台前,蹙眉沉思着。听说一大早,凌天扬就带兵前往支援邺城去了,杨鉴这厮,竟然投靠了陈国,如今带着陈国大军攻打邺城去了吗? 杨鉴竟然平安无事,还为陈国领兵打仗,她是不是该联系杨鉴,和杨鉴里应外合,一起对付上官无欢?若她与宇文达联手,又联合杨鉴一起对付上官无欢,那么上官无欢怕是难逃一劫了吧! 只是,如今上官无欢马上就要与宇文隽成亲,若是上官无欢遇到危险,宇文隽会不会出手相救?那宇文隽会不会被上官无欢连累? 不管怎么样,她不想因为上官无欢而伤害到自己的心上人! “无瑕,你怎么起来了?”宇文达从床上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坐在那里发什么呆?” 上官无瑕回头瞪了宇文达一眼:“凌天扬都带着大军出城去了,你居然还睡得跟头死猪一样!” 宇文达哈哈大笑:“他去他的嘛,这又没我什么事,我为什么不能睡。” “你就不想借这件事情做做文章吗?”上官无瑕不满地问。 宇文达笑道:“这件事有什么文章好做?带兵的凌天扬,原先不过是我二哥手下的一员小将,他哪有什么作战经验?让他带兵打仗,十万大军只怕是有来无回啊!” “不是还有卢怀玉监军吗?” “卢怀玉算什么。”宇文达不以为意地说,“此人一身武功早已被废,就算有些作战经验,可他多年没上战场了,也不足为惧。我就等着他们俩大败而归,到时候上官无欢不得不再披战甲出兵征战,到时候,我二哥身边没人,咱们再好好动作也不迟!” 看宇文达胸有成竹的样子,上官无瑕松了口气:“既然你有打算,这还差不多!” “难道你真以为我是只死猪吗?”宇文达笑着抓起床边的衣带,一举掷向上官无瑕,衣带顿时紧紧地缠在上官无瑕的腰上。宇文达一个用力,将上官无瑕拉到了床前,上官无瑕没有提防,一下歪倒在宇文达的怀里。 “你做什么!”上官无瑕大恼。 宇文达笑道:“我看你香肩半露,云鬓松垂,好一番睡美人的韵味,便想一亲芳泽,怎么,难道你不许吗?” 上官无瑕恼道:“你真是索求无度!” 宇文达哈哈大笑:“我血气方刚、年轻力壮,索求无度也实属正常。不过,更重要的是,我要在你的身体里打下我的烙印,让你永远也忘不了我……” 说罢,宇文达将上官无瑕扑倒在床,顾不得上官无瑕反感推搡,好一番鱼水交融、翻云覆雨。汗水从他年轻、强壮的肌肤上流了下来,濡湿了上官无瑕洁白细腻的身体…… 宇文达在自己身上奋战,可上官无瑕却想着宇文隽与上官无欢的婚期就在眼前,心里不禁一阵阵刀割般疼痛!宇文隽就要与无欢结成夫妇了,而她,却只能委身在宇文达的身下,到底要什么时候,她才能如愿以偿地和宇文隽在一起? 大军出征,宇文隽与上官无欢的婚期将近,长安城平静了一天之后,关于上官无欢与高均墨的流言二度悄然四处散开。 天兴宫里,宇文隽正在阅览军营里存储的军粮情况,无影站在一旁,几次欲言又止。 宇文隽抬起头,望着无影,皱眉道:“你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无影低下头去,拱手道:“禀殿下,又是流言扰人清净,殿下如今婚期在即,无影也不知道该不该让殿下知道这些无聊的事。” “流言?”宇文隽一愣,“难道,又是关于太子妃的吗?” “是。”无影低头说道,“长安城里,又悄然散播起了关于太子妃和齐国皇帝高均墨的流言。” 宇文隽皱着眉头:“都说了些什么?” 无影犹豫了一下,说:“有人说,高均墨不会让太子妃嫁给殿下;也有人说,高均墨就是要让太子妃嫁给殿下,好为他谋夺我大周的江山,报我大周夺他邺城之仇。” “哈!”宇文隽笑道,“说法倒是不少。若要找我报仇,眼下杨鉴也在打邺城的主意,他高均墨又在做什么?” 无影说:“这个,也许不过是无聊的传言罢了。” “既然只是无聊的传言,便不必理会。”宇文隽笑道,“有些人一心想离间我与无欢的关系,破坏我与无欢的姻缘,用心险恶,我若把这些传言当真,岂不是中了别人的奸计吗?” “可是,殿下……”无影欲言又止。 宇文隽疑惑道:“难道除此之外,你还听到了什么?” “有!”无影点头。 “说。”宇文隽收起脸上的笑意。 “有人说,如今上官祈担任兵部尚书,上官家父女两个,一个有领兵之权,一个有了调兵之权,如此一来我大周国的江山简直可以说就捏在了他们父女两个手里,若是他们生了反心,我大周朝廷便……” 无影没有再说下去。宇文隽皱着眉头:“连朝廷大事也有人议论?” 无影答道:“是,长安城的老百姓茶余饭后,都有人在议论此事。” 宇文隽放下手中的粮册:“制造这些传言的始作仅俑者是什么人?” “这个,百姓们传来传去,谁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宇文隽摆了摆手:“罢了,这些闲言碎语,不要理会就是了!” 无影低头道:“是。” “无瑕的下落查到了吗?”宇文隽问。 无影摇了摇头:“没有无瑕姑娘的下落。” 宇文隽叹了口气,说道:“灵枝还在落霞胡同,说不定无瑕会回落霞胡同去。你要时刻派人暗中盯着,一旦发现无瑕的踪影,立即设法将她留住,我会即刻过去。” ------------ 第97章 姐妹反目  “是,殿下。” 将军府里,上官祈与上官无欢父女俩坐在厅中,上官祈喝着茶,闷闷地道:“没想到,我坐上了这个兵部尚书的位置,竟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无欢,你不怪爹吧?” “我怎么会怪你呢,爹。”上官无欢从容地说道,“就算你不坐上这个位置,想害我的人,也自然会找出别的由头向我泼脏水,离间我与殿下的关系。” “众位同僚都说,我既然上不了战场了,你又如此英勇,我已是后继有人,让我来担任这个兵部尚书最合适不过。我已经万般推脱,奈何皇上秘这各位同僚都坚持推举我担任这一职务,我又怎好抗旨不遵……”上官祈叹了口气,“我原也只是担心我坐上这个位置会遭人非议,但是没想到流言竟然传得这么快,也传得这么迅猛……” “爹,不要后悔了。”上官无欢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有人想害我,我不会让他们那么轻易得逞的,放心吧!” “你觉得,是谁会在这背后造谣?”上官祈问。 “爹有没有派人查过姐姐的下落?”上官无欢不答反问。 上官祈一愣:“你怀疑是你姐姐?” 上官无欢没有说话。 “这……”上官祈呆了呆,“我倒是没有派人找过无瑕,我想,她既然畏罪逃离我将军府,必是另找容身之处去了。你既然你不肯追究她的错,我便想放她一条生路,让她好好反省去……难道,她竟然对我们父女怀恨在心,所以故意造我们的谣陷害我们?” “我也只是猜测,现在还不宜早下结论,爹。”上官无欢说道,“你也不要难过,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咱们还要设法保住咱们上官家满门老小的命!” “事情有这么严重?”上官祈惊讶地望着自己的女儿。 “我只是做好最坏的打算而已。”上官无欢说道,“因为,要对付我的人不止一个。他们想对付我,我就算保住了自己,也难免不会累及家人,所以……” “我明白了!”上官祈皱眉道,“无欢,你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囤,有爹在,不怕!让他们放马过来吧!你还需要爹为你做什么?” “不了,爹。”上官无欢说道,“再静观其变吧!” 上官祈望着自己的女儿:“无欢,莫非你还顾念着你和无瑕的姐妹亲情,不忍心还手?” 上官无欢默默地低着头,没有说话。的确,风平浪静之时,想到自己马上就要与宇文隽完婚了,上她的心情十分复杂。不管怎样,上官无瑕也是她的姐姐,她不管重生前无瑕怎样害她,毕竟那已经过去了。如今每个人都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如果能改变命运,保得家人平安,那么,前世的血债她便愿意就此了了! 可是现在,上官无瑕又开始有所动作了! 而且,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前奏吧?接下来,他们一定还有大动作要对付她!她倒要看看,上官无瑕联手宇文达下一步究竟还要怎么做!她还念着姐妹之情,可是上官无瑕一定要将她赶尽杀绝的话,她也绝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上官无瑕不动她便罢,上官无瑕若敢动她,她便要上官无瑕加倍奉还!她不欺人,但人也不能欺她! 上官祈说道:“无欢,爹知道你生性善良,不会主动加害任何人,尤其无瑕,她还是你的姐姐。但我希望你保护好自己,不要让任何人伤害自己,明白吗?” “是,爹。”上官无欢点头,“我知道。” 上官祈只知道上官无瑕与劫持花轿一事有关,却不知道上官无瑕曾在长安城外小树林要杀上官无欢。想到自己的两个女儿姐妹反目,闹成这样,心中不由深为难过。他安慰了上官无欢两句,这才叹息着离开厅中。 “怎么样,又是流言满天飞了?”举王府里,上官无瑕悠闲地问。 宇文达得意地笑道:“那是当然!就算我二哥还不相信,我不信,一而再、再而三之下,谎言说一百次也能变成真,到那时,他还会坚定不移地相信上官无欢!” “只是,只听到刮风,没看到下雨,你让他怎么相信?”上官无瑕问。 宇文达说道:“放心吧!能听到风声,就很快能看到雨点!” 上官无瑕望着宇文达:“那我期待看到你的雨点。” 宇文达笑道:“心急吃不到热豆腐,这雨点你一定会看到的!” 那好吧!这场雨要怎样下起来,她上官无瑕就拭目以待!心急是吃不到热豆腐,她一定会养成足够的耐心,等待着回到宇文隽身边的那一天! 将军府对面的街道,偶尔有车马驶过。一辆缓缓驶过的华丽的马车里,一双美艳的明眸透过车帘观望着将军府威严的府门。此时夜幕已经微微降临,原本安静的将军府门口此时却正在迎接宇文隽的到来。 马车里的明眸一怔,眸中的顿时变得一片冰寒。这么晚了,宇文隽竟然还驾临将军府?是为了流言的事,前来安抚上官无欢吗?他对上官无欢就这么在意吗? 他们马上就要成亲了,难道他就这么迫不及待,每天要见上官无欢一面才行吗? 马车里的上官无瑕,默默地收回目光。她原本是要到落霞胡同去的,刚才,想到自己一定要回到宇文隽身边,她抵制不住冲动的情绪,她瞒着宇文达悄悄出了举王府,就是想到落霞胡同去一趟,听说宇文隽把灵枝安排到了落霞胡同,宇文隽的意思,是为了让灵枝等她回来吗? 本来,她是存了这样的幻想。可是,看到入夜时分,宇文隽还要到将军府来安抚上官无欢,上官无瑕的一颗心便又凉了! 心凉之后,更深的恨意在心里滋生! 她恨上官无欢!如果没有上官无欢,宇文隽就不会变心;如果宇文隽不变心,就不会引出这么多事情!如今,她只能寄人篱下,委身在那个自己根本就不爱的人身下,与心上人近在咫尺却不能去见他,这一切,都是因为上官无欢!她恨上官无欢! 恨意几乎将上官无瑕全部吞噬。但是,她又努力将恨意与怒气克制了下来。 不,她不能着急,不能生气,心急是吃不到热豆腐的!就算上官无欢能顺利跟宇文隽成亲,那又怎样?她一定会回到宇文隽身边去的! 无欢,太子殿下是我的,他是我的! 马车驶过三岔路口,上官无瑕对车夫低声说道:“停车,原路返回。” 马车夫应声道:“是。” 此时的落霞胡同里,无影的手下正潜伏在宇文隽用来安置上官无瑕的府宅外,等候着上官无瑕的出现。 从举王府后门外的巷口下了马车,上官无瑕将自己的面纱拉上,低着快步来到后门。还没来得及敲门给守在后门的小翠暗号,后门突然打开了,一只手把她一把拉了进去,后门“咣”地关上! 上官无瑕吓了一跳!抬眼一看,原来是宇文达,不由松了口气。见宇文达怒容满面,她便挣开他的手往暖香阁走。 宇文达生气地抓住她的胳膊:“你为什么私自出府,也不和我说一声?” 她出府,他怎么知道?上官无瑕望向一旁的小翠,小翠吓得头也不敢抬,几乎将头埋到了自己的胸口。 “别看小翠了,我到处找你找不到,才找到这儿来的。”宇文达怒冲冲地问,“你上哪儿去?出去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上官无欢的人可能在盯着举王府?” 上官无瑕一惊:“无欢知道我在这儿?” “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但她很有可能知道,你以为她很笨吗?”宇文达生气地道,“你私自出去,是想去见我二哥吗?” “我……没有!”上官无瑕否认。 宇文达冷笑:“你一直惦记着我二哥,我并不是不知道!你想离开我,回到我二哥身边去,也许有一天你能办到!但不是现在,知道吗?如果让我父皇和我二哥知道你在我这里,我们俩就什么事也别想办成了,明白吗,上官无瑕?” 这是宇文达第一次对上官无瑕这么凶,上官无瑕很吃惊,小翠也很吃惊。吃惊过后,小翠的心里暗暗高兴,她不敢违抗上官无瑕的命令,但并不代表她就此真心服从上官无瑕。 “好啦,别这么凶神恶煞的。”上官无瑕撇撇嘴,说道,“我以后再也不出府门就是!” “这还差不多!”宇文达的神情缓和下来,“我们在盯着他们,他们也可能在盯着我们,知道吗?王府防范森严,他们不敢进来,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呆在王府,哪儿也不要去!” “知道啦!”上官无瑕皱着眉,“小翠,回暖香阁!” “是,无瑕姑娘。”小翠按捺住心里的快意,低头跟在上官无瑕身后,回暖香阁去了。 将军府里,上官无欢望着宇文隽:“这么晚了,殿下这是有什么事吗?” “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宇文隽含笑望着上官无欢,“听说今天长安城里又开始流言四起,我怕你心里不好受,特地来看看你。” 上官无欢抿嘴笑了:“多谢殿下关心,不过无欢不是这么脆弱的人。倒是殿下,没有因为这些流言对无欢产生什么看法吗?” 宇文隽也笑了,那笑容如同阳光一般灿烂温暖:“无欢问得好,不过,套用你的话,我也不是这么多疑的人。” 是吗?上官无欢笑了笑,他宇文隽不是一个多疑的人吗?不多疑,又怎会怀疑她上官一家通敌叛国,将上官一家满门抄斩? “无欢,我信你!”宇文隽紧握上官无欢的双手,眼神坚决、肯定。 上官无欢的唇角含着微微的笑意,是吗,宇文隽?这样的话,你要重复两世来骗我吗? 自从宇文隽向上官无欢表示充分的信任之后,他便如他说的那般,对流言置之不理。上官无欢仍旧每天都去军营,军营的操练更加加紧了,因为长安的大军随时有可能需要开往邺城,去支持凌天扬与卢怀玉。 ------------ 第98章 按兵不动  凌天扬第一次统兵挂帅,经验不足,难免不会让人为他暗中捏着一把汗。 但长安城里流言不止,徐念芝已经担心得不得了,万一这些流言真的影响到无欢和太子的关系,那该怎么办? 举王府里,宇文达紧皱着双眉:“我二哥和上官无欢都对流言无动于衷?哈,看样子,我二哥是真的相信上官无欢?” 上官无瑕沉默着,面如寒霜。太子真的相信无欢? “看样子,不给我二哥提供一些线索,这些流言就真的没有用处了!”宇文达咬牙切齿,“那我就给他们提供一些线索!” “不急!”上官无瑕冷笑,“急什么?你不是说,等邺城一仗结束之后,再来说话么?到时候,咱们把上官无欢与高均墨的事、上官祈通敌叛国的事一并抖落出来,给他们来一个重重一击!” 宇文达望向上官无瑕:“莫非,你也所打算?” 上官无瑕笑了笑:“上官无欢有一个疑点,之前我也有所怀疑。为什么她被劫到百丈崖上还能平安脱险?一定是有人在救她,而这个人,肯定不是太子殿下!那还能有谁?” “你的意思是,高均墨很有可能还活着,他们之间真的可能有问题?”一丝笑意回到了宇文达的脸上。 上官无瑕微微笑道:“说不定这不是可能,这就是真的!” 宇文达哈哈大笑:“确实很有可能!虽然齐国落到了习氏兄弟的手里,可高均墨只是凭空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不代表他真的死了!他要是真的还活着,那才真有意思!我不相信,上官无欢在齐国皇宫呆过那段时间她和高均墨之间还会存有清白!” 上官无瑕笑道:“制造无欢和高均墨勾结的证据就交给我吧!你就负责上官祈的事就好了!” “好!”宇文达笑道,“这一回,上官祈和上官无欢父女两个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笑意从上官无瑕的唇角漫延到了她的心里。这一次,她稳操胜券,一定能离间宇文隽和上官无欢的关系!没有哪一段感情能经得起不断的推敲,也没有哪一段关系真正是坚不可摧的!她回到宇文隽身边的日子,才真是指日可待! 军营的校场上,上官无欢亲自指挥将士们练习奇绝阵法。 奇绝阵法有两套,第一套她已经传给了凌天扬。若凌天扬能沉住气,充分发挥这套阵法的作用,要瓦解杨鉴的陈国大军,也许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而她眼下正在操练的这一套奇绝阵法,既弥补了第一套阵法的不足,又更具有攻击性,比第一套阵法更为机动灵活,猛烈有效,只是需要统战将领有较高的战术指挥能力,才能达到目的。 以凌天扬的能力,显然无法将第二套阵法运用自如,所以,她只将第一套阵法传给了凌天扬。若是凌天扬不能取胜,她便亲自率领大军杀向邺城,绝不会让邺城落入杨鉴之手! 邺城在大周的手中,那才有机会还给高均墨;若是邺城落到了杨鉴的手中,将来高均墨要复辟只怕就更难了! 所以,她绝不会让邺城落入杨鉴之手! 校场的对面,一袭白衣的宇文隽负手而立,远远地向将台观望着。一身黑衣的无影默默跟随在宇文隽的身后。 碧苏在身后提醒上官无欢:“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上官无欢看了宇文隽一眼,远远地,也能看到他脸上隐约的笑意。上官无欢朝宇文隽微微颔首致意,待操练告一段落,这才大步朝宇文隽走去。 “殿下!” “无欢!” 宇文隽解下汗巾,轻轻地擦了擦上官无欢额头的汗水,心疼地道:“你竟然要亲自操练奇绝阵,辛苦了!” 上官无欢低头一笑:“殿下如此体贴关心无欢,就算再辛苦,无欢也觉得值得!” 若不是校场上人太多,宇文隽便要将上官无欢一把拥入怀里来了! 他爱怜地轻拍上官无欢的手背:“你不要太辛苦了!有你的那套奇绝阵护体,我相信,卢侍郎和凌将军一定能大获全胜、载誉而归的!” 上官无欢握拳道:“无欢得做好准备,随时为捍卫我大周的江山而战!” “让你一个女儿家如此辛苦,实在是……” “无欢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儿家!”上官无欢打断宇文隽的话,笑道,“无欢学得一身武艺,就是要用来报效朝廷、保护国家的!” “好!”宇文隽笑道,“我是越来越欣赏你的这番豪情壮志了!” 上官无欢抿嘴一笑:“殿下不是喜欢温柔如水的女子吗?什么时候改变口味了?” 宇文隽一愣,笑了。是啊!他什么时候改变口味了?之前,他不是喜欢上官无瑕那样温柔美丽的女子吗,什么时候在他的眼里,开始觉得英姿勃勃的上官无欢才是最美? “谁说我只喜欢温柔如水的女子。”宇文隽笑道,“那是因为以前我还没有认识你。如今认识了你,认识你以后,再看任何一个女子,都觉得她们黯然失色了!” 上官无欢笑着低下了头。呵,宇文隽的谎言总是一套接着一套!可从前的自己,竟然将他的谎言全部当真! 宇文隽说道:“前方战线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我相信一定会是好消息!你不要太劳累了,还有几天就是我们大婚的日子了,你也要做好当新娘子的准备啊!” 上官无欢脸一红:“是,殿下。” 宇文隽笑了。 邺城外,十里之内全都是建康陈国的大军。杨鉴身为统帅,一身全副盔甲,身披大红色披风,跨于枣红色的赤兔马上,好不威风凛凛! 杨鉴下令道:“向邺城喊话!让他们出来迎战!” 手下将领出列道:“得令!”拍马上前,朝着邺城大喊道:“邺城城楼上的将士听着!我家大将军奉我大陈皇上之命前来收取邺城,识相的,快快跪地投降、开城迎接我大陈大军;若不其然,我大陈大军杀将进去,定要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邺城城楼上,李达气恼得摩拳擦掌,就要回话,程方示意他不要生气,厉声对陈国应道:“姓杨的!你个叛贼,上一次攻打邺城你在习玉刚手下败得多惨,你就忘了吗?居然好意思领军前来攻打邺城,有种你就打进来啊!” 杨鉴哈哈大笑,说道:“程方,虽然有也算有些适度,可是比起习玉刚来,你程方差得远了!上一次和习玉刚对战,你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呢,还好意思在这里跟我吹牛?李达虽然刀法还算不错,可上次围剿习玉刚之时,他也一样敌不过习玉刚!你们周国的几个将领有几斤几两,我比你们都清楚!程方,你不是我的对手,快快缴械投降吧!杨某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李达怒极,还要还嘴,程方在一旁按按手,劝道:“别和他一般见识,探子不是说天扬已经带兵前来支援咱们了吗?咱们还是先不应战,等天扬来了再说吧!到时候,咱们来个前后夹击,管教杨鉴这狗贼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 李达气恼地深吸了一口气:“杨鉴这个狗贼,真是不要脸!” 程方说道:“他们从建康发兵邺城,千里迢迢,想必大军都疲惫不堪,咱们不必与他们正面应战,晚上悄悄派人前去偷袭,能杀几个算几个!” “好!”李达说道,“晚上我去!” “不。”程方摆摆手,“还是我去吧!到时候,我见机行事,不能跟他们硬拼。伤人一千、自损八百是最不划不来的战法,我们回去和将士们好好商量一个办法!” 李达皱皱眉:“难道你怕我失手?” 程方笑道:“当初殿下和上官大将军派我们俩留守邺城,就是考虑到习氏兄弟虽死,齐国的老臣也都表示愿意臣服,但难保不会有人暗中捣鬼,又怕有人惦记邺城,派兵前来攻打,若只留我们任何一个,恐怕都无法守住邺城。殿下和上官大将军正是希望咱们俩一文一武、互补所知,才将咱们俩都留在邺城,咱们俩缺一不可,都不能出事,所以,今晚偷袭的事你就交给我吧,若遇情况不妙,我自会随机应变、不会力拼;而你的武艺好,你留守邺城才能安定人心啊!” 李达说道:“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程方微笑点头:“今晚一定要给杨鉴一点颜色看看!” 习府里鸽舍旁,习荣将手下从信鸽腿上取下的空白布条置于灯火之上,只见布条上渐渐显现出四个小字:“按兵不动。” “按兵不动?”习荣皱起双眉,一旁的独孤郎中问:“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让我们按兵不动,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独孤郎中疑惑地道:“杨鉴那厮竟然率领陈国大军前来攻打我邺城,看来,我邺城肉鲜味美,人人都惦记着想分一杯羹啊!若周国的那两个将领守不住邺城,那邺城可就必须靠我们自己来保卫了!咱们的人早已经暗中联系好了,随时可以为复国而战,可是,皇上为什么让我们按兵不动?” 习荣负着手来回踱起步来,“也许,皇上是想坐山观虎斗,等程方和李达跟杨鉴打个两败俱伤之后,咱们再坐收渔翁之利,一举复国!” “有这个可能。”孤独郎中叹了口气,“真想不到杨鉴这狗贼如此大胆,他掳走咱们俩的女儿,竟然还敢带兵打回邺城!不过,这小子也有些能耐啊,竟然能博得陈国皇帝的赏识,把十万大军都交给他,此人到底有些什么伎俩?” “此人阴险,不可小觑!”习荣说道,“既然皇上让咱们按兵不动,那就且先坐观形势吧!陈国大军当前,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咱们没事不要再与皇上联系才是!” ------------ 第99章 婚期将近  独孤郎中点头道:“是。若不然,反而会暴露了皇上的行踪。” 习荣咬咬牙:“也不知道玉屏与澜依怎么样了!杨鉴这厮先是诱我二子谋反,后又掳走我两家女儿,此人实在可恶、可恨!若我能生擒杨鉴那厮,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独孤郎中长长地叹了口气:“皇后与澜依实在太无辜了!” 邺城外,北,金虎山。 金虎山上,山壁陡峭,树木荫荫,杂草丛生。山上人迹罕至,谁也不知道,从邺城皇宫有一条狭长的地道直通金虎山山脚。金虎山下的一口清泉旁的一块平整的石壁,那便是地道的出口。 金虎山上有一个金虎山寨,山寨上有人于此落草为寇,恶名远传,附近的百姓生怕惹上这帮匪寇,因此谁也不敢靠近金虎山。 高均墨与祈勇、祈亮回到邺城,便落脚在这个金虎山寨。 金虎山寨的确恶名远传,但谁也想不到,这上面根本没有什么落草的匪寇,驻守山寨的,是齐国先帝安排的人。这个匪名远扬的金虎山寨原来竟是先帝的一个小行宫,里面藏着先帝钟爱的一个女子。先皇后对于先帝管束颇严,不许先帝纳立妃嫔,先帝无奈,暗中命人从皇宫修了一条通道至金虎山,以贼匪为名吓得众人不敢靠近,他却将自己心爱的美人藏在金虎山上,时不时遁暗道前来临幸这位美人一番。 先帝没能想到,自己用来私会情人的暗道竟然救了自己的儿子一命!暗道机关是祈勇发现的,也正是那一晚,习玉忠与习玉刚带兵逼宫,危急关头祈勇施放出烟雾弹,二人趁乱护送高均墨与习玉屏从暗道离开了长清殿,这才得以逃过一劫。 先帝驾崩以后,如今的金虎山寨已经只剩一个空壳了。山上依照皇宫的规模建造的殿厅还在,但是人和财物都已经被美人带走了。 如此甚好,高均墨与祈勇、祈亮在此落脚,倒也不用担心有人泄露消息了。 金虎寨里,祈勇将山寨中美人带不走的米粮做了饭,侍候高均墨用了膳,高均墨便坐在走到院中,遥望着邺城,沉默不语。 从长安飞马赶回齐国境地,一路纵马扬鞭,如今的高均墨已经用不着那副木轮椅了。立于院中的他神情冷峻,一袭墨色长衫,微风之中衣袂飘飘,整个人给人的是冰冷而疏离的感觉。 祈亮有些不解地问:“主人,咱们都到了金虎山,为什么不回邺城去?咱们从暗道回去,谁也觉察不到。” 高均墨没有答话。皇宫里没有等他的人,现在回去,有什么意思? “咱们要等周国和陈国打过了,再出来收拾残局吗?”祈亮又问。 高均墨说道:“先让他们打吧!无欢既然派了凌天扬前来增援邺城,邺城一定不会失守的。” 祈亮有些担心:“可是,这可是天扬第一次统兵挂帅,他能有把握打赢杨鉴吗?杨鉴虽然只有十万大军,可他这可是陈国最好的精兵!” “不必担心。”高均墨说道,“凌天扬有这个本事。我相信他!” 祈亮松了口气:“主人挑的人,肯定不会差!等天扬打败了杨鉴,他们都离开了邺城,咱们便收拾掉驻守邺城的那两个周将,收复各处城池,光复我大齐国!” “不!”高均墨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 祈亮一愣:“还不是时候?为什么?” “上次无欢大婚,便有人在长安城放出谣言,说我与无欢有染,想借机挑拨无欢与宇文隽的关系。这次我若收复城池、光复我大齐国,那岂不是间接地证实了那些谣言的真实性?” 祈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主人打算怎么办?什么时候咱们才收回咱们的城池?” “不急。”高均墨说道,“我还是继续隐藏身份吧!等无欢报仇成功之后,再光复我大齐国也不迟。” “可是……无欢姑娘会不会对宇文隽心软?万一到时候无欢姑娘不复仇了,和宇文隽重修旧好了,那咱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高均墨笑了笑,是啊!祈亮担心得很对! 如果真的那样的话,那他只怕连收回邺城、光复大齐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已经知道,宇文隽原来竟与上官无瑕有情,而这也是导致无欢险些丧生于长安城外小树林的原因。上官无瑕不会就此死心的,她一定还会继续加害无欢,企图夺回宇文隽的心;而宇文隽,谁又知道他会不会与上官无瑕有所勾结呢?在这样的情形下,无欢怎可能与宇文隽重修旧好? 不管怎样,他要赌这一把!他不会放弃无欢的! 原本,他飞奔回到齐国,一来是要提防周国驻守邺城的两个战将败在杨鉴的手下,绝不能让他们将邺城输给杨鉴;二来,他也打算陈国与周国两败俱伤后,他坐收渔翁之利,收回邺城。 但是,听闻无欢派凌天扬出兵增援邺城后,他便改变了主意。 虽然无欢不在,但是有凌天扬在,邺城也不会有事的! 他还是继续隐藏自己的身份吧!世人就当他已经死了,只要他不现身,就不能证明他还活着。不能证明他还活着,那些流言就只能还是流言,不能对无欢构成伤害! 倒是习玉屏和独孤澜依,她们在哪儿?他得设法找到她们,将她们平安带回邺城才是! 半夜时分,远远听到一阵喧嚣,尚未入睡的高均墨从金虎山远眺过去,只见夜幕下的陈国大营一角点起了火把,战马狂嘶,军士乱窜,不由一愣。 祈勇在一旁惊喜地道:“邺城的周军偷袭陈军大营?” 高均墨笑了笑,很好!战场就交给周军和陈军了!他的人马正好可以休生养息,来日方长,邺城一定会归复大齐的! 邺城下,杨鉴指挥士兵追了出来,程方带着手下疾奔回邺城,城楼上一排排利箭直射向程方身后的追兵,借着这一空隙,程方等人踏着吊桥回到了邺城。等杨鉴追上来时,吊桥已徐徐收起,只见城下护城河波光粼粼,将追兵阻在护城河边。杨鉴气恼地骂道:“半夜偷袭,真小人也!” 城楼上,李达哈哈大笑:“这有什么?比起你当初放毒毒倒自己的主帅、又勾结外来敌对付自己人这种卑劣行径,我们袭营已经算是轻的了!杨鉴,你的新主子怎么敢信你这个不忠不义之人呢?” 杨鉴冷笑道:“逞一时嘴上英雄有什么意义?有种放马出来,咱们明刀明枪地打!” 李达笑道:“放心吧!我们肯定会和你们明刀明枪地打一仗,不过不是现在!杨鉴,还不快快回营?难道还想吃我们的箭头不成?” 杨鉴冷笑:“别以为躲在城里不出来,我就会拿你们没办法!我一定会打下邺城的!收兵回营!” 望着杨鉴的军队潮水般退离邺城城外的身影,李达皱起了眉头。也不知道凌天扬的援兵哪天能到?他等着和凌天扬一起前后夹击、把杨鉴打得屁滚尿流的那一天! 距离宇文隽与上官无欢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上官无欢的心里也越来越紧。 前方战事如何,尚未明朗;高均墨情况如何,也无从得知。让她现在与宇文隽成婚? 她担心的是,成婚之后,她要如何面对宇文隽,这个虚情假意的男人? 难道她真的还要与他做一回夫妻吗?那么高均墨又该怎么办? 徐念芝问女儿:“无欢,婚期将近,你怎么反倒心事重重的?是不是那些流言让你感到困扰?” “流言?”上官无欢笑了笑,“不会的,娘。那些流言,太子殿下都不会在意,我又何必去在意。” “可太子殿下真的会不在意吗?”徐念芝担心地问,“你在邺城的时候,跟那个齐国皇帝到底有没有……” “娘!”上官无欢打断徐念芝的话,“难道连娘也不相信女儿吗?” 徐念芝忙笑道:“娘当然信你。不过,无欢,你在邺城的那段经历注定要被人利用,你可要小心呀!” “放心吧,娘。我会小心的。”上官无欢拍了拍徐念芝的手背,“太子殿下已经命人严查流言的制造者,现在传谣的人已经收敛多了!” “这些流言,皇上和皇后娘娘听说了吗?”徐念芝问。 上官无欢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徐念芝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如果流言传入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耳中,那么皇上和皇后娘娘得对无欢这个新儿媳妇产生什么样的想法呀?一旦他们对无欢产生了不好的印象,那么今后无欢在皇室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呀! 上官无欢又何尝不知道母亲在顾虑什么、担心什么。不过,看宇文隽如此积极扑火的表现,应该是将此事瞒过了皇上与皇后吧?在她的价值还没有被他榨干之前,他应该还是会维护她的。 入夜,长安城喧嚣渐入静谧,安静的胡氏医馆对面却有人吵吵嚷嚷起来。众人都好热闹,听到吵闹声,立即围了过去。只有胡氏医院里仍然安静如初,胡婶婶正在清算一天的收支情况,她的侄子胡梦生正在打扫地面,半掩的大门被突然推开,三个壮实的身影走了进来。 胡梦生忙直起身,笑容满面地道:“两位是来看诊的吗?” 三个壮实的彪形大汉站在胡梦生面前,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胡梦生一愣,这时,胡婶婶觉察到了异样的气氛,抬起脸来,才开腔说话,那三个彪形大汉一个一手扣住了胡梦生的胳膊,一手捂住胡梦生的嘴不让他出声;另一个扑向柜台,一把抓住胡婶婶,以同样的手法制住了胡婶婶;而另一个则进入内室四处寻找,未果,掀帘出来,道:“不见那个老头!” ------------ 第100章 一腔深情  其中一个彪形大汉深思片刻,说道:“那就先把这两人带回去,你留下等那个老头!” “好!” “老头回来也不用带回去了,直接灭口就是!” “好!” 立刻,胡婶婶与胡梦生被带出了医馆,塞进了一辆遮蔽得严严实实的马车里。马车飞快地驶离了胡氏医馆。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过去,胡老汉提着一壶香油从街另一头的香油坊回来,推开了半掩的门,门后一只大手立即伸了过来,一把从脑后环过,捂住了老汉的嘴,紧接着,一把闪亮的钢刀“扑”地插入了老汉的胸膛。 连一声呻吟都没能发出,血水从胸前淌了下来,老汉瘦弱的身子缓缓地倒了下去。 举王府的暗牢里,胡婶婶和胡梦生被解下蒙在眼睛和嘴上的黑布,胡梦生惊慌地望着眼前两个彪形大汉,问:“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好好的为什么要绑架我们婶侄两个?” 其中一个彪形大汉低下头,踩着胡婶婶的脚,恶狠狠地说:“听着!上官无欢有什么秘密?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就饶你们不死!” 胡婶婶吃了一惊:“好汉是不是弄错了?上官无欢不是当朝太子妃吗?我一个小小平民怎么会知道她有什么秘密呢?” 彪形大汉的眼神变得阴狠起来:“不肯说实话?你们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胡婶婶忙道:“上官无欢虽然与我家医馆素来就有往来,可她每次来只是为了治伤啊!好汉爷,你们一定是弄错了,还请放了我们婶侄两个吧?” 暗牢外,宇文达皱着眉头:“这个女人什么都不说,是她不肯说,还是她真的不知道?” 上官无瑕说道:“继续问吧!我相信,这个胡氏医馆一定有猫腻!” 宇文达问:“你不是跟踪上官无欢去过胡氏医馆,什么也没发现吗?” 上官无瑕说:“我确实什么也没发现,不过总感觉有些不对劲。那时殿下马上就要和上官无欢成亲了,可是上官无欢不找御医看伤,却偏要去胡氏医馆,这明显就有些不太正常。更何况,我已经打听过了,此前胡氏医馆已经闭馆停业了好久,可偏偏在上官无欢从邺城回来之后又重新开张营业,这世上有这么凑巧的事吗?审吧!说不定,这中间还真能审出有关高均墨的事情也难说!” 说到这里,上官无瑕冷笑道:“审出了结果,等太子殿下和上官无欢的大婚之日,咱们就给他们送上这个大礼!” “好!”宇文达笑道,“到时候,把上官祈那份大礼也一并送上,就算我二哥再重视上官无欢,也不能不为江山社稷着想吧?” 上官无瑕笑道:“好极了!” 宇文达说道:“这两个人若是被上官无欢收买了,肯定不会轻易说出实话。我还得派人将他们的亲戚控制起来,作为人质,非要逼他们招供不可!” “对!这样就更有把握了!不过。”上官无瑕问,“胡氏医馆里那个老头也被杀了,现场是否清理干净了?千万不能就此走漏了风声!” 宇文达说道:“放心吧,我的人手脚都很干净,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上官无瑕说道:“这三个人凭空消失了,难免不会引起别人的疑心,赶紧让那三个身材与他们相似的人入驻医馆,让胡氏医馆照常营业起来!” “放心,一切都已经安置妥当!”宇文达笑道,“你的指令,我怎敢怠慢。” 上官无瑕得意地笑道:“这一回,我让无欢和她爹在劫难逃!” 宇文达哈哈大笑:“这个是一定的!” 天亮了。 胡氏医馆早早打开了大门,年轻的小伙子勤快地擦拭着药柜,瘦削的老人则在分捡着药材,微胖的妇人低头翻着医书…… 一切与往常没有两样。 胡氏医馆斜对面的包子铺吃着包子的两个年轻人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有意无意地扫亮着胡氏医馆里的动静。 突然,一个年轻人低声说道:“有些不太对头!” “怎么不对头了?”另一个问。 “胡梦生不是左撇子吗?可今天他拿扫帚的姿势不对啊!” 表面谈笑风生的两个人,心里却充满了警惕。 “医馆里的气氛也很不对!还有,主人不是交待过吗,医馆的左边大门要半掩,不能打开,可今天这两扇大门怎么全开了?” “不好!医馆里可能有问题!怎么办?咱们要不要过去察看一番?” “不行!主人交待过,不管发生什么情形,我们都不能进医馆,绝不能暴露我们的身份,更不能暴露我们和医馆的关系!” “那怎么办?” “别着急,一会儿你还是回去守着鸽舍,万一有主人传来消息,你好给主人回过去。我立刻去将军府,给无欢姑娘发出消息,提醒她一声!” “好,你赶紧去!” 包子吃好了,一个年轻人站起来,吹了声口哨,悠然地剔着牙,走了。另一名付了银子,回了胡氏医馆一旁的府宅。 此时的上官无欢已经去了军营。 距离婚期仅剩两天了,前方战线竟然还没有传回消息,真是令人担心着急。 碧苏也一样着急。没有凌天扬的消息,她几乎是食不知味,睡不安枕。毕竟凌天扬是第一次统兵出战,没有经验,让人没有办法不为他担心牵挂。 第二套奇绝阵法的操练还在紧密进行中,上官无欢已经做好带领二路兵马前往支援凌天扬的准备。她发既希望凌天扬打胜仗,又暗暗希望自己有机会带兵出征,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逃避这第二次大婚。 虽然她复仇之心未减,可是面对愈来愈近的婚期,她却是愈来愈是不安。 但是,从发兵到现在也不过才七日之期,凌天扬带领的大军可能才刚刚到达邺城没多久,就算已经开战,也不可能这么快分出胜负吧?所以,恐怕不会这么快就能收到邺城传回的消息。 碧苏突然惊喜地道:“小姐快看,太子殿下来了!” 上官无欢抬眼看去,果然,宇文隽与无影的身影从营门走了进来。 难道是有了什么消息吗?上官无欢将令旗交给一旁的校尉,带着碧苏朝宇文隽迎了上去,含笑道:“殿下!” “无欢!”宇文隽高兴地道,“有好消息!” “凌将军的消息?” “对!”宇文隽笑道,“凌将军率大军以最快的速度,前天便已经到达了邺城之外,在杨鉴的大军后方安营所寨。大军囤息了一个晚上,昨天已经与杨鉴的陈国大军交手了一个回合,凌将军甚是神勇,枪挑杨鉴手下的一员大将于马下,大挫了陈军的锐气!杨鉴不得不鸣金收兵,两方商议今日再战,凌将军拟定今日用奇绝阵法对付陈国大军,以便速战速决,早日平定战事。咱们只须耐心等待,若奇绝阵法果然奏效,定会很快再有佳音传来!” “是吗?”笑容浮现在上官无欢的脸上,“想不到凌将军的动作这么快!” 宇文隽高兴地笑道:“有他为你分担,今后你便不用再亲自统兵那么辛苦了!” 上官无欢抿嘴一笑:“是,大周武将崛起了,这是我大周之福、黎民之福!” 宇文隽握住上官无欢的手,深情地道:“这也是我的福。我再也不用担心你会发生什么意外了!” “殿下真的这么在乎无欢吗?”上官无欢问。 宇文隽认真地道:“这是当然!后天,你就正式成为我的妻子了,无欢,从此我们相濡以沫的日子真正地开始了!” 相濡以沫?上官无欢低头一笑,宇文隽嘴上说得好听,但恐怕他的心里想的却是,同床异梦的日子要开始了吧? “好了,无欢。”宇文隽轻轻理了理上官无欢额角垂下的一抹鬓发,柔声说:“操练的事,你交待给下属来办就是,我相信,明天一定能收到邺城传来的捷报的!你就回家准备好做我的新娘子吧,这一次,可不许再发生任何意外了!” “万一还有另一个百丈崖在等着我,又当如何?”上官无欢问。 宇文隽严肃地道:“绝不可能了!这一次,我已经全部安排妥当,送亲的人由我和尚书大人亲自负责选定;从将军府到天兴宫一路上都安排禁卫军沿途保护,我亲自带人前往将军府迎亲,有我在你的身边,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发生任何意外!” 上官无欢眼眶微微地湿润了!“殿下想的这么周到,无欢不知如何表述自己的心情……” “无欢。”宇文隽含笑握着上官无欢的手,深情地道,“你一心一意为大周的江山付出,一心一意为我的前程着想,我只有对你更好,才能对得起你对我的一腔深情!” 宇文隽将上官无欢送回将军府:“无欢,后天我来迎你入宫!” 上官无欢含笑点头:“是,殿下。” 碧苏在身后为小姐欢喜。 目送宇文隽与无影离开,上官无欢脸上的笑容淡淡隐去,眼神也变得冰冷。 “小姐,殿下对你真好!”碧苏站在上官无欢身后,看不到上官无欢的表情。 上官无欢冷笑一声,没有答话。宇文隽的好,也不过骗骗单纯的碧苏罢了,她上官无欢,早已看透、看穿了他的真面目! 才要转身回府,突然,一把飞刀“唰”地由上官无欢身边射过,上官无欢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飞刀柄端的红绸。碧苏大惊:“小姐,竟然有人要暗算你?” 上官无欢手握飞刀,警惕地观望了一下四周,将军府门口十分安静,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士出现。上官无欢记起高均墨对他说过的话:“宇文修的身边有我的人,此人会暗中向你透露宇文修的情况,传递消息的方式是飞刀。留意飞刀的红绸,绸上的字看过便会很快自行消除,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 第101章 医馆有异  难道,这就是那个人给她传来的消息? “回府。”上官无欢低声说。 “是,小姐!”碧苏赶紧跟上。 进入府门,上官无欢便闪到照壁后面,展开红绸一看,只见红绸上写着几个娟秀的小字:“胡氏医院有异,请小心勿近!” 上官无欢一愣!胡氏医院有异,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高均墨一走,胡氏医院就被人盯上了吗?被上官无瑕和宇文达的人? 上官无欢的心里顿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看样子,上官无瑕和宇文达终于按捺不住,要对她动手了! “怎么了,小姐?”见上官无欢陷入沉思,碧苏有些不解。此时红绸上的字迹已经渐渐淡化了。 “没什么。”上官无欢将飞刀交给碧苏。尽管高均墨的人提醒她不要到胡氏医馆去,但她还是决定去胡氏医馆走一趟。 如果胡氏医院发生了意外,那么胡婶婶他们三个人呢?他们是否还平安无事?她要去看看,他们是因为她才重新出山的,她不能眼看着他们发生意外而坐视不管! 碧苏留在家里,上官无欢乘坐着马车从胡氏医馆前经过。挑起车帘瞧见的胡氏医馆,两扇大门大开。医馆里微胖的妇人正在低头写着什么,年轻的小伙子则蹲在外口翻晒药草。 果然有异! 上官无欢明明记得,胡婶婶交待过她,医馆的左扇门是不会打开的,若是打开,望她不要进入医馆,以免发生不测。而此时,两扇大门竟然都大开? 医馆里的妇人与胡婶婶的身材虽然相差不多,但上官无欢与胡婶婶的熟悉程度非别人所能想像,只看一眼,上官无欢便已经认出,那人根本就不是胡婶婶! 难道,胡婶婶遭遇不测了吗?上官无欢心中不由一沉! 为了防止被跟梢,上官无欢将马车停在了一家酒楼门口,进了酒楼,又从酒楼后门离开,这才绕路从后门回到了将军府。 碧苏惊讶:“小姐这么快就回来了?” 上官无欢应了声,默默地回到了屋里。碧苏很快沏了茶端过来:“小姐怎么了?为什么心事重重的?” 上官无欢端着茶:“碧苏,让我静一静。” “是,小姐!”碧苏自知不能帮上小姐什么,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上官无欢蹙着眉,默默回想起从胡氏医馆外经过时看到的医馆里的情形,不由暗暗地叹了口气。高均墨只将他的手下联系她的方式告诉了她,却不曾告诉她如果有需要的时候怎样联系他的手下。若是凌天扬还在长安,那还好办;可凌天扬现在还在邺城城外,与杨鉴之战是否分出胜负也未可知,这可如何是好? 看样子,胡婶婶三人定是落在了上官无瑕的手里了吧?上次上官无瑕跟踪她去到胡氏医馆,肯定就已经有所怀疑,她一定是怀疑胡氏医馆里藏着她的秘密吧?所以,如今他们一定是想利用胡婶婶打开她的缺口? 如果在他们的严刑拷打之下,胡婶婶三人抵抗不住,将她与高均墨的事情交待给了上官无瑕,那她该如何应对? 这一夜,上官无欢的屋里灯火彻夜不灭。碧苏天亮醒来,准备服侍上官无欢起床,却发现上官无欢和衣靠在床头,神情十分疲倦的样子。 碧苏惊讶道:“小姐这是怎么了?难道一夜没睡吗?” 上官无欢摆了摆手,“我没事。你去告诉管家,如果太子殿下派人来传递邺城战事的消息,立即前来报我。” “是,小姐。”碧苏三步一回头地去了。 晌午时分,宇文隽果然派人前来传递邺城战事的消息。碧苏兴冲冲来禀报道:“小姐,小姐,好消息来了!” “是不是邺城来的消息?”上官无欢抬起头来。 “是!”碧苏高兴地说,“凌将军打胜仗了!杨鉴的大军被陷在奇绝阵中,已经动弹不得,再要不了几天,凌将军一定就能大败杨鉴了!”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好。” “可是,小姐却好像并不高兴?”碧苏有些意外。 是啊!她不像碧苏这么高兴,因为心上人大获全胜了,碧苏当然高兴。她也肯定不如宇文隽高兴,因为解除了邺城的危机,宇文隽就能松了口气,专心筹办婚事。 也许,她不该把奇绝阵法传给凌天扬,如果凌天扬没有奇绝阵法,也许就没有胜算打赢杨鉴,那他就会被牵制在邺城;凌天扬的大军若无法取胜的话,朝廷定会派她带领二路大军前往解围,那样一来,她就能避开这场婚事了! 为什么,她现在一心只想避开这场婚事?她不想和宇文隽再一次成为夫妻!她现在的心里、脑海里,常常会浮现出高均墨的身影,那个眉目颇为端正俊朗、神情冷峻、眼神深沉,眉宇之间显得冰冷、疏离的年轻男子。 高均墨,你在哪里?你会趁凌天扬打胜仗之后,带领习荣和齐国旧部轻松收复邺城吗? 胡氏医馆之邻,高均墨的落脚点。望着突然出现的高均墨和祈氏兄弟,留守鸽舍的那名手下一愣:“主,主人?你们怎么就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高均墨微蹙着眉,问。 “胡……胡氏医馆出事了!胡婶婶她们,已经被人抓走了!现在留在医馆里的,是假扮成胡婶婶的人。”面对从天而降的主人,手下有些惊慌失措。 “怎么回事?”祈勇生气地问,“主人不是吩咐你们四个好好守护医馆吗?怎么还出事了?” 手下抹了一把汗,道:“我们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计了!昨天晚上,对面突然有人吵闹起来,围观的百姓很多,有人在背后鬼头鬼脑、行为鬼祟,前院的两个精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可能就是在那时有人进了胡氏医馆把胡婶婶带走了,今天早上我们才发现,胡氏医馆不对头……” 说话的人已经低下头去,深为不安地等待着高均墨的责罚。高均墨却只是紧锁双眉,沉默不语。 “主人,会是谁把人带走的?”祈勇问。 高均墨说:“放心吧,胡婶婶不会有事的。带走胡婶婶的人一定是想利用胡婶婶查出无欢和我的秘密。这个人,如果不是宇文隽,那就会是上官无瑕。” “上官无瑕有这个本事吗?”祈勇吃了一惊。 高均墨说道:“她没有,不代表她投靠的人没有。赶紧去问红绸,问她是否查到了上官无瑕的下落。” “是!” “还有。”高均墨对祈亮说道,“我去睡一觉,戌时叫我,晚上我要出去一趟。” 祈亮虽然有些意外,主人为什么要戌时才出去,不过还是点头应道:“是,主人。” 从金虎山快马加鞭赶回长安,实在有些累了。高均墨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明天就是无欢和宇文隽的大婚之期了,他知道。看样子,很有可能是上官无瑕捉走了胡婶婶,她曾经跟踪无欢到胡氏医馆来过,所以她是想向胡婶婶拷问无欢的秘密,以此阻止宇文隽与无欢成婚。 他也不想让无欢和宇文隽成婚,但他却不会用这样卑劣的方式来阻止无欢,迫她改变主意。他要再和无欢好好地谈一谈。 戌时,祈亮叫醒入睡不久的高均墨。祈勇也已经回来了,低声说:“主人,红绸没有找到上官无瑕,但是她猜测,上官无瑕极有可能在举王府里。” “是吗?”高均笑了笑,这极合理!宇文达想对付宇文隽,夺下太子之位;上官无瑕想对付无欢,阻止无欢嫁给宇文隽,如此这两个人便有了联手的理由,一起对付他们想对付的人。 看来,捉走胡婶婶的人,必是上官无瑕无疑了! 高增墨下了床,整理好衣裳,说道:“好,你们在这里看家,我出去一趟。” 祈亮担心高均墨一个人出门危险,说:“我陪主人去吧?” 高均墨摆了摆手:“不必。” 将军府里,上官无欢向父母请了安,正要回房,管家突然脸色苍白地跑了进来:“老爷、夫人……” 看到二小姐在,想到明天就是二小姐大喜的日子,“不好了”三个字被管家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上官祈有些惊讶:“看你脸色如此慌张,发生什么事了,管家?” 管家难过地低头道:“刚刚……刚刚府里的丫头还在装饰二小姐的花轿,结果竟然在库房里发现,发现……” 上官祈皱了皱眉:“发现了什么?你倒是直说!” 徐念芝安抚管家道:“不妨事,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管家。” “是。”管家硬着头皮说道,“刚刚,有人在库房里发现了那四个失踪的轿夫,他们都已经,都已经……” “都已经怎么了?”上官无欢追问。 “都已经……没了。”管家低下头,泫然落泪。 上官祈吃惊地站了起来:“他们怎么会在自家的库房里?走,快带我去看看!” 徐念芝也吃惊地站了起来,上官无欢按住母亲:“娘,你就不要去了。我跟爹去看看。” “怎么会这样?”徐念芝难过地坐了下来,“这,我还以为……” 上次四个轿夫被外人替换,府里的人大都认为府里的那四个轿夫已经遭了难,只是没有想到,遭了难的那四个轿夫竟然被藏在将军府的库房里! 上官无欢与上官祈跟随着管家来到库房,管家说道:“就在最里面一间,那原来用来摆放兵器的,二小姐上次婚期过后,一直没有人去里面取过兵器,因此一直没有人发现,今天晚上是因为找绸布做花球的小丫头闻到一股腐臭味,因此循着臭味找了进去,结果,结果就发现……” 一旁有下人提着灯笼照亮了最里间的兵器房。只见四个轿夫只穿着一套里衣,一个个浑身青紫、双目圆睁,嘴里还塞着布条,双手均被反绑,两人一组分别绑在两根柱子上…… ------------ 第102章 不肯放弃  这一惨状看得上官祈眦目欲裂、气往上涌,怒吼道:“这是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管家背过身去抹泪去了。上官无欢心中的怒火也已熊熊燃烧起来!想必,这就是上官无瑕干下的好事吧!嘴里塞着布条,很显然,当时她没有直接杀死他们,也许,她只是下药将他们迷昏,但他们却因被捆在柱子上无法动弹、无法呼救,又不曾有人给他们解药、喂他们进食,因此才一个个双目圆睁、急死、渴死、饿死在这兵器库里! 上官无瑕,她实在太过份了!她恨她上官无欢也就罢了,怎能这样对待府中的下人?他们可是无辜的呀! 上官无欢强压怒火,扶住上官祈,说道:“罢了,爹,不要再难过了。还是先给他们收了尸,安抚好他们的亲人,将他们好好安葬了吧!” “不,我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是谁干的!”上官祈怒吼。 上官无欢没有说话。 上官祈转头望着上官无欢:“无欢,你觉得这件事是谁干的?” 上官无欢摇了摇头:“算了,爹。不用查了,我会为他们找回公道的。” “是无瑕干的?”上官祈伤心地问。 不是她,还能有谁呢? “无瑕的心太狠了!”上官祈摇头感叹,“她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又怎么会顾惜府中的下人。” 是啊!上官无瑕亲口说过,“明明我年长你两岁,可就因为你是上官大将军的嫡女,而我身为庶出的女儿,所以在家族中你永远享有比我高的地位,好东西永远都只属于你上官二小姐,而我,就跟个小丫头、小奴仆一样,永远只能卑贱地缩在你的身后,什么好东西都轮不到我,你们上官家这样待我,我为什么还要替你顾惜他们?” 她这样恨上官家,恨无欢与爹娘,又怎可能顾惜几个下人的命。 “想不到,我上官家竟然出了一个如此心狠手毒的忤逆之子!”上官祈仰起头,双泪长流,“是我上官祈的错!” 上官无欢扶住上官祈,劝道:“爹,不要太难过了。明天还是好好地将安置好他们的亲人,将他们先安葬了再说吧!” “不。”上官祈摆了摆手,“明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能办这些事。管家。” 管家应道:“老奴在,老爷有何吩咐?” 上官祈叹了口气,吩咐道:“今晚先将他们好好盛殓起来吧!将灵柩先存放在地窖,过几日,再行安葬。” “是,老爷。”管家应了声,“那老爷和二小姐先回去歇息吧!老奴会尽快安置妥当的。” “好。”上官祈点点头,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无欢,回房去吧。不要让这件事影响了你的心情,明天,你还是要好好地上花轿,跟随太子殿下入宫。” 上官无欢低头答:“是,爹。” 守在库房外的碧苏跟着上官无欢回到屋里,碧苏心里十分惊恐不安,但见上官蹙眉不语,碧苏还是极力安慰道:“小姐,别太难过了,明天可是你大婚的日子啊!碧苏服侍小姐早些歇息吧!” 上官无欢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我没事,碧苏。你先去睡,我再坐一会儿。” 碧苏为难地道:“可你昨晚就一夜没睡了,小姐……” “我没事。”上官无欢说。 见上官无欢执意于此,碧苏只得退了出去。 上官无欢坐在罗汉榻上,望着桌上散发着橘黄的瓷瓶灯,心中甚为伤感。原本,那四个轿夫失踪后,她便料定定是已经遇害身亡了,但是如今亲眼见到他们的尸身时,那种感受却比想像中的要强烈得多! 这是将军府中的下人,爹和娘对下人一向很好,因此府中的下人都在府中呆了有些年头,与她素来熟悉,她觉得他们的存在如同自己的亲人一般。但是没想到,他们却无辜因她而死,都是因为她,他们才会被害,这样死于非命。想像他们死前想呼救却无法出声,饥渴交加同时还要承受绝望的心情,那些最后的日子对他们来说是怎样的煎熬? 虽然她未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都是她不好,是她害死了他们! “无欢。”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角落里响起。 上官无欢吃了一惊,立即站起身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微笑地凝视着她,眼神温暖、柔和。 “皇上?”上官无欢惊喜地望着突然出现的高均墨,她仍习惯使用在邺城时所使用的称呼,尊他为皇上。 “你怎么会在我屋里?”她惊喜地问。 “我来了有一会儿了。”他微笑着走近她。 那样冰冷而疏离的人,如今竟然对她满含柔情地微笑,这抹笑意如阳光般驱散了她心中的阴云和寒意。“你怎么来了?”她的唇角也不自觉地浮起一丝笑意,重复地问话而不自觉。 “我来了有一会儿了。”他也重复回答了她一次,脸上仍然保持着温暖的微笑,“你沉浸在悲伤中,不曾发觉罢了。” 哦!的确,她沉浸在悲伤中,太过悲伤竟然什么都不曾发觉! “库房里的事,我也听到了。”高均墨凝视着她,“不要太难过了。” “嗯。”她低下头,点头。 的确,她要提防上官无瑕再次害她,所以现在还不是难过的时候! “听说你昨晚一夜没睡?为什么?”他问。 “我……”上官无欢笑了笑,她能告诉他,昨晚她是在想着他、想要逃避她和宇文隽的婚事,所以才一夜没有睡着么? “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了。”他深深地凝望着她,“我来问你,你能放弃你的复仇计划吗?或者说,换一个方式?” 他的提问很含蓄,但是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问她,能不能不要嫁给宇文隽,是吗? 这个问题,昨天晚上她已经问过自己几百遍、几千遍了!可是,她没有答案。 “你是怎么来的?你不怕你发现你的行踪吗?”她避开了他的问题,答非所问。 “不会。”他说,“有人想跟踪我,还是不容易的。” 顿了顿,他说:“我知道,最近长安城里又是流言四起,都在传我和你的事情。” 上官无欢笑笑:“我知道,那些人并没有什么根据,不过胡说八道,想离间我和宇文隽的关系罢了。” “那他对此事态度如何?”他问。 她笑:“还好。没有表现出受到流言影响的样子。”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跟我走吧。” 她的心里一震。他果然还是直截了当地提出了他的要求。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别过脸去,望着那灯光橘黄的瓷瓶灯。“不。”她说。 她的回答也如此直截了当。高均墨丝毫也不觉意外,是,她就是这样的人,执着于自己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心意。 “离开长安,我们一样可以报仇。”他也没有轻易放弃,“谁跟你有仇,我都可以帮你讨回来,无欢。未必非要勉强自己,去和你一个你不想跟他在一起的人在一起。” 上官无欢的心里又是一震,而且,有些隐隐作疼。 他怎么知道她不想跟宇文隽在一起? “改变你的复仇计划,无欢。”高均墨凝视着上官无欢的眼睛,重复。 上官无欢摇了摇头:“不,已经来不及了。” “为什么?”高均墨皱起了双眉。 上官无欢紧闭双唇,没有回答。已经来不及改变复仇计划了,她的父母、她的家人都是她的顾虑,她不能够弃他们不管,独自去追寻自己想过的生活。 从邺城班师回朝后,长安的戒备就一直很严,她没有机会,也没有办法将家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好让她放心地放手一搏。所以,她只能留在他们的身边,尽自己的力量保护他们!就算不能保护他们平安无恙,她也绝不能抛弃他们不管! “我明白了。”高均墨点点头,“好。那你就按照自己的计划执行吧!” 他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 “高均墨!”她险些叫了出来。但是,那个熟悉的、在她心里默默出现过无数遍的名字,终究还是被她咽了回去。 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高均墨,不是我不想跟你走! 走到门边的高均墨停下脚步,转回头来。上官无欢的心不由一动。或不是强行控制住了自己,她真想一步奔上去…… “无欢。”他回过了头,静静地凝视着她,“我不会放弃你的,无欢。我可以等你,就算你变成了别人的女人。” 上官无欢心中一震,他……说什么? “还有。”他微微地牵了牵唇角,似有一抹笑意浮现眼中,“我还会留在长安保护你的。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然后,高均墨伸手打开了四间开大门。他黑色的身影迅速地融入了夜色中,消失不见了。 上官无欢默默地站在原地,泪水悄然涌上了眼眶。 为什么?他说他还会留在长安保护她,她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难道,他就不管邺城了吗?他就不管他已经消失的齐国了吗?原本她的印象里,他的江山对于他来说应该重于一切才对,甚至,他还曾觊觎过大周国的江山。难道,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吗? 还是,他根本就是想通过她来控制大周国的江山?他说过,大周的江山可以归她,他只要她。难道,他现在是要把这句话落实到行动上来了吗? 不,上官无欢相信,他保护她,绝不是只为了大周国的江山! 以他自己的力量在长安布下局,要破坏周国的朝廷,这似乎根本就不算什么难事,他应该有把握做得到,他完全用不着利用她来控制周国的江山。 因为,他是高均墨,不是宇文隽。 碧苏出现在门口,有些惊讶地问:“小姐,刚才有人来过?” “不要问。”上官无欢说。 碧苏立刻闭上了嘴巴。最近这两天小姐的心事实在太重了,她不敢打扰她。 ------------ 第103章 大婚受扰  大婚之日终于到来。将军府里热闹非凡,将军府外戒备森严。吉时将到,上官无欢头戴凤冠,身披大红色霞帔,端坐在挂满彩球与红绸飘带的花轿里。 “太子殿下到!”管家充满喜气地高声喊道。 身着喜服的宇文隽满面笑容地来到花轿前,正要伸手去掀轿帘,一旁的碧苏忙道:“殿下,花轿可要送到天兴宫,殿下才能见我家小姐哦!” 宇文隽收回了手,笑道:“好!无欢,那就随我走吧?” 上官无欢在轿中微笑应道:“是,殿下。” 宇文隽微笑道:“好,起轿!” 花轿稳稳地抬出了将军府,迎亲与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入天兴宫进发。 街道两旁,全都是围观的百姓。尽管两旁有兵士护道,但老百姓们仍是一个挤一个,踮着脚尖朝着花轿望,老百姓就盼着看个热闹。众人议论纷纷地道: “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再来劫持花轿?” “不可能了吧?这一次面对戒备如此森严,连军营中的兵士都出动了,太子殿下亲自迎亲,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来劫花轿?” “就是。发生了上一次那样的事,这一次,太子妃肯定也做足了准备,绝不会再麻痹大意了!” 众人议论纷纷,夹杂在人群中的高均墨主仆三人却始终沉默不语。此时的高均墨仍是身着墨色长袍,他默默地目送花轿远去,始终地微蹙双眉。 望望高均墨,祈勇轻声说:“主人,咱们回去吧!” “急什么。”祈亮看看高均墨,说,“这么热闹的地方,咱们多呆一会儿又有何妨。” 祈勇没有再说什么。主人的心上人马上就要嫁作他人妇了,他还不是怕主人伤心吗? 高均墨默默地望着远去的花轿,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花轿前的宇文隽一身喜服,从头到脚充满了喜气,是那样的志得意满。 可高均墨并不羡慕他。他也不难过,自己心上人如今变成了他人妇。他说过,他会等她的。等她报完仇,回到他的身边。他经历过那么多创痛,并不在乎再多一件。就算她变成了别人的女人,他也不在乎,因为在他心里,不管怎样她都是那么的完美。 他默默地望着远去的花轿,无欢,我会保护你的!我永远都会站在你的身后保护你! 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出现在高均墨的身后:“主人。”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高均墨问。 “已经办妥了,主人。”女子低声答。 “很好!”一抹笑意浮上高均墨的唇角。 很快,女子消失在人群之中。高均墨转身说道:“走吧,回去了。” 祈勇与祈亮立即跟在高均墨的身后,退出人群,拐近道往胡氏医馆走去。 天兴宫里,处处张灯结彩,喜乐争鸣,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意。上官无欢端坐在装饰得美仑美奂的新床上,碧苏侍立在一旁。 “小姐,你终于成为真正的太子妃了!”碧苏按捺不住心里的欢喜,对上官无欢轻声说。 上官无欢淡淡一笑。碧苏这丫头啊!她是那么地盼望着自己的小姐早日收获幸福,可她哪里知道,成为真正的太子妃并不是意味着就能收获真正的幸福,她不过是踏上了一个华丽的战场罢了! 从早上开始到现在,一切如此顺利,平安无事。可谁又能知道这风平浪静的背后不是潜伏着一场可怕的阴谋? 上官无瑕和宇文达怎么可能眼看着她顺利地完成婚事而无动于衷呢?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侍卫们停在门外,宇文隽含笑走了进来。他示意碧苏退下,碧苏看了看上官无欢,悄然对宇文隽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新房里只剩下宇文隽与上官无欢两个人。 两对龙凤喜烛摇摆着红艳艳的火苗,新房里弥漫着一种崭新的香气。 所有的一切都是崭新的,从床幔到被褥、所有的寝具,以及整个屋子里的陈设。 “无欢?”宇文隽轻唤上官无欢的名字。 “殿下。”上官无欢的心里有些微微地颤抖,宇文隽他,是要揭盖头了吗? “这一天终于来了,让我等得好辛苦!”宇文隽没有去揭盖头,而是搀扶着上官无欢的双手,上官无欢站了起来。宇文隽微笑着握住上官无欢的双手,深情地道,“今天,你终于正式成为太子妃了,温柔善良、英勇无敌的上官无欢终于成为我的妻子了!无欢,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殿下……” “先前,我没能更早地认识你,以至于我们浪费了那么多的机会,错过那么多的光阴。我没能在你为我付出之前为你付出,但我发誓,我一定会永远守护你、保护你、照顾你,一直为你付出,到最后,哪怕你不再为我付出,我也绝不停止。我不会辜负你的一片深情,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我会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殿下说的这是真的吗?”红盖头下,上官无欢轻启樱唇,微微含笑。 “绝对一个字也不会有假!”宇文隽说着,执起一旁的喜秤,轻轻地挑起上官无欢头上的大红盖头。 精美绝伦的凤冠之下,是一张精美绝伦的脸。雪白细腻的肌肤吹弹可破,明艳的杏眼含着笑意,涂朱的樱唇红艳诱人,纵使宇文隽原本就深知她的美丽,此时也不禁看得呆了! “无欢,你好美!”由衷的赞美自宇文隽口中脱口而出。 上官无欢娇羞地低下头去,露出洁白细腻的脖颈。宇文隽看得动情,禁不住扶住上官无欢的双肩,便要朝上官无欢的脖颈亲吻下去。 此时,一阵吵嚷声从天兴宫外一路传了进来。上官无欢一愣,抬头望着宇文隽。宇文隽皱了皱眉:“无影!” 无影立刻出现在门口:“无影在,殿下!” “什么人如此喧哗?”大婚受扰,宇文隽很是不满。 无影答道:“殿下,是举王爷求见。” “举王求见?”宇文隽一愣,“我大婚的日子,他有什么事求见于我?” 无影低头答道:“举王殿下说有要事要向殿下禀报,执意要见殿下,臣等拦不住……” 该来的,终于来了!上官无欢见宇文隽皱着眉,轻声道:“既然举王有要事求见,殿下还是去见吧!” 宇文达已经大步流星来到门外,笑道:“二嫂好度量!二哥不用移驾,我亲自来了!” 宇文达进了门,朝宇文隽和上官无欢拱了拱手,笑道:“见过二哥,见过新嫂嫂!” 宇文隽皱眉道:“三弟,你有什么事?大殿等我,我即刻过去。” “不,还是在这里谈比较好!因为,我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向二哥禀报,而这些事情。”宇文达笑着看了上官无欢一眼,说道,“因为,这些事情多少和我的二嫂有点关系!” 上官无欢冷静地望着宇文达,没有说话。 宇文隽看了上官无欢一眼,有些不满地对宇文达说道:“三弟,大喜之日,休要胡说八道!” “不不,这不是胡说八道,我不是来破坏二哥的好事的。”宇文达摆摆手,说道,“正好相反,我是为了二哥好,才不得不现身打扰,二哥要体谅才对!” 宇文隽叹了口气,拉起上官无欢的手,在婚床的床沿上坐了下来:“好吧,你说!我和你二嫂洗耳恭听。” 宇文达“啧啧”两声,笑道:“想不到二哥如此英雄,却也如此儿女情长!二哥对二嫂情深一片,二嫂对二哥呢?” 宇文隽看了上官无欢一眼,微笑道:“你二嫂对我,当然也是情深一片!” “未必吧?”宇文达笑了笑,望向上官无欢,“不知道二嫂怎么说?” 上官无欢平静地望着宇文达,没有说话。宇文达要说什么,自然都是有备而来,她便要好好听听,今天晚上宇文达要对她用多大的力! 宇文隽有些不满地说:“三弟,你不是说有要事要向我禀报吗?怎么,你若只是来说这些无聊的话,那你先赶紧回去,改日再说。” “哎,二哥,你不要急着赶我走嘛!”宇文达说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知道我后面要说的事情就不重要?” “那你快说!”宇文隽说。 宇文达望向上官无欢:“我刚才问二嫂对我二哥是不是也情深一片,二嫂怎么不说话?莫非,二嫂心虚,不敢当着我二哥的面骗我二哥吗?” “何出此言?”宇文隽皱起了眉头。 “二哥,你知道吗。”宇文达转向宇文隽,指着上官无欢,说道,“这个女人身为我大周的太子妃,我父皇母后的二儿媳,可她竟然跟别的男人勾搭成奸,背着你和别的男人暗中往来,他不配做我大周的太子妃!” 宇文隽“腾”地站了起来,斥道:“休得胡说!” “我没有胡说,二哥。我是有证据的。”宇文达笑道,“没有证据,我也不敢来打扰你们的婚礼!” 宇文隽复又坐了下来,重新握住上官无欢的手,冷静地说道:“那你就说说吧。如若你有一句诬陷无欢,可要自己承担后果!” “我绝对不敢有半句谎言!”宇文达说道,“先前,长安城内几次三番传起谣言,说上官无欢与齐国皇帝高均墨有染,我都不信。她身为我宇文家未过门的儿媳妇,为我大周国立下汗马功劳,她怎么可能跟齐国皇帝高均墨有染呢?” “可是,谣言传来传去,传得越来越玄,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便想站出来为她辟谣。可你知道后来我发现了什么吗,二哥?”宇文达问。 “你发现了什么?”宇文隽问。 宇文达看了上官无欢一眼,说道:“我发现了一个很不对劲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和上官无欢有着神秘而且很不对劲的联系。” “什么地方?”宇文隽皱起了眉头。 ------------ 第104章 句句属实  宇文达笑了笑:“胡氏医馆。” 宇文隽的眉头舒展开来:“休要胡乱猜测。胡氏医馆我知道,那是无欢从小就常去的治伤之所,那里能有什么问题?” 宇文达笑道:“二哥,你被蒙蔽了。你所看到的只是表象,而我查到的,却是一个巨大的秘密!” 宇文隽说道:“说吧,不要故弄玄虚了!” 宇文达说道:“二哥有所不知,这家胡氏医馆本来已经经营了二十余年,上官无欢从小学武常常受伤,每次都到胡氏医馆问诊,这确是事实。但两年前胡氏郎中父母先后病逝,胡氏郎中思念双亲过度,也一病不起,他的妻子便关闭了医馆,带着一家老小回了乡下,去年那胡长郎中病死了,他的妻子原在家中守孝,可是在二哥和上官无欢攻下邺城之后,这妇人却悄悄地回到长安,重新开张起了胡氏医馆,二哥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一部分,与无影查到的倒也相符。宇文隽说道:“医馆是胡氏维持生计的根本,重新开张又有何不妥?” “非也!”宇文达笑道,“若不是因为特殊情况,此时胡氏妇人应该还在乡下为亡夫守孝才对,哪有孝期未满就匆匆离开家乡的?” “那你倒是说说,胡氏医馆重新开张,是因为什么缘故?”宇文隽问。 宇文达笑了笑,望向上官无欢,“这便是因为我这新二嫂的缘故了!她的情人,齐国皇帝高均墨,自从他的兵部尚书习荣两子夺权之后,他无处容身,便遁迹于我长安城内,为了方便与上官无欢联系,他设法找到了胡氏妇人,挟迫那妇人回到长安重新开张医馆,好为他和上官无欢的关系掩人耳目。上官无欢藉口到医馆治伤,实则是为了与情人幽会,她尚未正式嫁入我宇文家,便为二哥你戴上了一顶大大的绿帽,而二哥你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这事要传了出去,二哥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 宇文达说得一点也没有错。但是上官无欢却从容淡定地听着,似乎宇文达所说的事情完全就与她没有关系一般。 宇文隽仍紧握上官无欢的手未曾松开,他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这是你的臆想!你编造这么一片谎言有何用意?” “我臆想出这样的事情有什么意义?我有证据,二哥。”宇文达笑着拍了拍手,恭候在门外的他的手下将微胖的女人与一个年轻的后生带了进来。 宇文隽一愣,这不就是胡氏医馆的胡婶婶,以及她的侄子吗? “还不快跪下,给太子殿下行礼?”宇文达对胡婶婶和胡梦生道。 上官无欢望着胡婶婶,虽然胡婶婶和胡梦生的脸上都没有伤痕,但是上官无欢却一眼看出,那新换的衣裳都在渗着一道道的血迹,甚至有的地方都被粘在了他们身上的血迹上! 他们,被宇文达严刑逼供了!否则,他们一定不会对宇文隽交待这些事情的! 虽然心里已经又气又恨,但是上官无欢表面仍不动声色。她不气胡婶婶出卖她和高均墨,她气宇文达为了扳倒她,将胡婶婶和胡梦生伤成这样。 “草民参见太子殿下。”胡婶婶不看上官无欢,含泪跪伏在地。胡梦生同样跪伏在地,从不曾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他身子微微地颤抖着。 宇文隽望着胡婶婶,问道:“胡婶婶,你不是无欢的多年旧识吗?刚才举王所说的一切,是真是假?” 胡婶婶泪如雨下,不能作答。 宇文达说道:“不必担心,不怕害怕,太子殿下不会责罚你们的!把真相说出来,有太子殿下和本王为你们作主,上官无欢她也不敢对你们怎么样!” “说实话,胡婶婶。”宇文隽望着胡婶婶。 “太子殿下……”胡婶婶垂泪道,“刚才举王爷所言全部属实,草民不敢欺骗举王爷,更不敢欺骗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明察。” “刚才举王所言,句句属实?你刚才可听得真切?” 胡婶婶答道:“草民刚才就在外面,听得真真切切。” 宇文隽挥了挥手,宇文达对下人说道:“好,先把他们带下去。” 宇文隽看了身旁平静的上官无欢一眼,“无欢,你怎么不说话?” 上官无欢笑了笑:“举王爷有备而来,定是要置我于死地。他若存心不让我活,只怕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不要贼喊捉贼,上官无欢。”宇文达笑道,“你埋伏在我二哥身边,欺骗我二哥,是一心想助高均墨夺我大周天下吧?告诉你,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宇文隽皱眉道:“光凭胡婶婶他们几句话,就要我认定无欢有错,这对无欢未免有失公道。我看胡婶婶他们好像身上有伤,难不成是你对他们滥用私刑了吗,三弟?” 宇文达忙拱手说道:“二哥千万要明察!他们的伤都是高均墨造成的,我把他们带来时,他们就已经是这副样子了!想必他们也是不得已才屈服在高均墨的淫威之下,还望二哥宽恕他们,饶他们不死!至于上官无欢和高均墨的事,除了胡氏妇人婶侄两个,我还有其他的物证。” “什么物证?”宇文隽一愣。 宇文达将一封书信呈了上来,递给给宇文隽。宇文隽接过,打开信封,抽出来的却是一张白纸,便疑惑道:“这张白纸能证明什么?” “二哥,这不是一张普通的白纸。”宇文达接过白纸,置于烛火上微微烘烤了一会儿,顿时,白纸上现出一行行小字来。这样一来,白纸便变成了信笺。宇文达将信笺重新递交给宇文隽,说道:“这是高均墨托胡氏妇人转交给上官无欢的信,只可惜信还没来得及交出,胡氏医馆的秘密便被我发现了,二哥好好看看吧,那个高均墨都对上官无欢说了什么!” 宇文达说道:“这封信是把葱白压成汁,用其汁写于纸上,待葱白汁干后,纸上便什么也看不到了。只有像刚才那样把纸置于火上烘烤,字迹才会呈现出来。这是一种密信的写法,不知二哥听说过没有?” 宇文隽没有说话,松开上官无欢的手,双手拿着信笺,看着信上的内容,脸色微微地有些变化。 信上写道:“无欢,杨鉴带领大军攻打邺城,邺城生变。朕须返回邺城,以防邺城有失。你安心答应宇文隽的婚事,先博取他的信任,再依计行事。”落款是,高均墨。 宇文隽摇了摇信笺:“仅凭这样一封书信,就能作为物证?” “物证不止这一件,二哥。”宇文达望着上官无欢,说道:“当年高均墨作为质子曾在长安生活十年,他对长安比邺城更加熟悉,他对我大周朝的一些重要人物更为熟悉。二哥知道他为什么救走上官无欢,并且将上官无欢带回邺城吗?” 宇文隽蹙着眉:“你说!” “因为,他与上官无欢的关系并不是在邺城才建立起来的!上官无欢在邺城与高均墨究竟做过什么,我无从查证,但我查到,原来早在身为质子留在长安之时,高均墨便已经与上官无欢一家有所勾结,二哥不是一直怀疑上官祈通敌叛国,却一直苦无证据吗?” 宇文隽没有说话。 宇文达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他的手下便将一个小木匣呈到了宇文隽面前。 “这是什么?”宇文隽皱着眉头,问。 宇文达答道:“这是上官祈与高均墨勾结的罪证。” 宇文隽的脸色又是微微一变,他没有接那木匣,而是转头望着上官无欢。“无欢,你可以解释。我相信你!” 宇文达笑道:“上官无欢,恐怕你根本无法解释这些事情吧?” 上官无欢淡淡一笑:“殿下不必理会无欢的感受,还是先看看木匣里的罪证再说吧!” 宇文隽却未伸手去接木匣,宇文达便将木匣接到手中,打开木匣,说道:“这里面装的都是高均墨写给上官祈的密信。” 他取出其中一封密信,打开看了看,说道:“这是高均墨回到齐国后,决定兵发长安这前,给上官祈写的一封密信。高均墨希望上官祈装病,我大周国缺少带兵的将才,若上官祈不上战场,那便没有人能抵挡高均墨的双锤大将习玉刚了!” “至于上官祈是如何回复高均墨的,我不知道。但是这第二封密信,正是高均墨回复给上官祈的。他说,上官祈的主意很好,若由上官无欢带兵出征,打败他齐国大军,这么一来上官无欢必定深受朝廷的器重!而我二哥你,又对他上官祈的大女儿上官无瑕情有独钟,将来上官无瑕当了皇后,上官无欢当上女将军,如此定能把持住我大周的朝政,高均墨他定会助上官祈夺过我大周的皇位!” 宇文达笑了笑,“上官祈的这个主意真是极好!结果,齐军佯装大败,上官无欢果然深得我父皇的欢心,立即被我父皇册封为太子妃,许给二哥你!如此一来,上官祈也就不用牺牲他的大女儿来套牢我二哥的心了,有上官无欢一个就足够了!如今,他上官祈又当上了兵部尚书,他上官家父女两个,一个拥有调兵之权,一个拥有统兵之权,二哥,你已经被他们父女俩玩弄于股掌之间了!我大周的江山也马上就要改姓上官了!” “还有呢?”宇文隽皱着眉头。 “还有,这是高均墨通知上官祈,说上官无欢在他的手上,请上官祈放心。上官无欢是如何受的伤,去的邺城,二哥你是知道的吧?”宇文达顿了顿,见宇文隽不答,便笑道,“可怜那上官家大小姐,她一心一意做着皇后梦,想嫁给二哥你,谁知却被上官无欢抢占了先机,所以她心生恨意,在长安城外意欲置上官无欢于死地。正好给了高均墨机会,他将上官无欢救走,带回邺城为上官无欢治伤养病……” ------------ 第105章 殿下明鉴  宇文达笑了笑,说道:“我不知道上官无欢是早在长安就已经对高均墨芳心暗许,还是在被高均墨救到邺城以后才与高均墨勾搭成奸,她一边与高均墨暗中来往,一边还假装对二哥你含情脉脉,这个女人真是很不简单!” “还有什么?”宇文隽问。 宇文隽一直默默地听着,他的神情始终很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波澜起伏。他的手已经不再握着上官无欢的手。这个动作在上官无欢看来,暗示着他已经开始对她保持警惕了吧? 宇文达又招了招手,他的下人立即将一个红绸包裹的东西呈交给他。他解开红绸,宇文隽目中闪过一丝惊讶:“玉玺?” 宇文达的手中,赫然露出一方碧绿通透的玉玺。玉玺上雕以螭虎钮纹,与大周皇宫之中的玉玺图纹一模一样! 宇文达说道:“二哥,上官祈连玉玺都准备好了,他的谋反之心已是昭然若揭,你千万不要被他父女蒙蔽,误了我大周的锦绣前程!” “你是从哪儿得到这些东西的?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先前怀疑过上官祈的?”宇文隽问。他对上官祈的称呼已变成上呼其名,宇文达当然已经听出来了,二哥相信他的话了! “我知道,没有证据,二哥是不可能相信我的话的,只会因为忠心逆耳而记恨于我,所以,我趁着今天二哥和上官无欢大婚,深知他们因为害怕上官无欢再次花轿被劫,所以将军府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前门,我这才有了机会,悄悄潜入将军府,从上官祈的书房里将这些东西搜了出来。” 说着,宇文达将手中之物全部交给宇文隽,说道:“我若早就有这些罪证,就绝不会眼看着二哥你误信上祈官和上官无欢父女,让这个心怀鬼胎的女人成为我宇文家的儿媳妇,成为我大周国未来的皇后!我先前并不知道二哥怀疑上官祈,这是从高均墨的信里看来的。他提醒上官祈,既然二哥你对他起了疑心,定要有所收敛,不可让二哥你抓住他们的把柄。这些信,二哥你自己看看吧!” 宇文隽接过了木匣与玉玺,一一仔细看来,果然与宇文达所说的并无二致。宇文隽的双眉不由越皱越紧。 “这些书信是上官祈通敌叛国的罪证,如此重要的物件他如何会留到现在?难道他是故意把罪证留给你去搜的吗?”宇文隽皱着眉头问。 “当然不是!”宇文达笑道,“想必是那高均墨恨我宇文家薄待了他,所以对我大周心怀仇恨,才勾结上官祈夺我宇文家的江山,所以才在信中承诺要助上官祈夺我大周皇位。想必那上官祈信他不过,因此留下这些信件作为物证,也算抓住他的把柄。除了这些罪证,我的手下还在上官家发现了龙袍,本欲一并带来交给二哥,还好他们聪明,没有动那龙袍,如今二哥还是亲自派人前去搜查上官家吧,以免别人说我栽脏陷害上官祈。” 宇文隽手持玉玺,沉默片刻:“无影!” “臣在!” “带领二百禁卫军,前往将军府搜龙袍!若是搜出龙袍,将上官大人带来见我;若是搜不出龙袍。”宇文隽望向宇文达,宇文达立即应声道: “若是搜不出龙袍,二哥可以带我到父皇面前,请父皇治我一个诽谤大员之罪!” “好!”宇文隽对无影挥挥手,“赶紧去吧!” “是!”无影立即应声而下。 宇文隽望向上官无欢:“无欢,我这么安排,你不介意吧?” 上官无欢平静地道:“殿下该怎么做,就怎么去做便好,不必顾及无欢的想法。” 宇文隽点点头:“那便好。若举王举证不实,我定会奏请父皇治他的罪,还你上官家的清白!” “我绝不会诬陷好人!”宇文达适时自证。 上官无欢与宇文隽都没有答话,两人仍旧并肩而坐,却已全然不似先前那般亲密。 宇文达抓紧时机说道:“还有一件事,我险些给遗漏了,二哥一定很感兴趣的。” “还有什么,说!”宇文隽皱着眉。 宇文达看了上官无欢一眼,说道:“上一次大婚,上官无欢却被人劫了花轿,将她抬往百丈崖欲行杀之,谁知却有人中途救下上官无欢,帮上官无欢杀死了那四个轿夫,二哥知道那人是谁吗?” “难道,又是高均墨?”宇文隽更紧地皱起了眉头。 “正是此人。”宇文达说道,“大婚之前,上官无欢曾到胡氏医馆去过一次,二哥应该是知道的吧?那次上官无欢便是去与高均墨接头。大婚之日高均墨暗中保护着上官无欢,发现花轿被劫,他便带领手下暗中跟去,适时地救下了上官无欢,上官无欢才得以平安脱险。” “派人劫持花轿的,却又是谁?”宇文隽问。 “这个,我便不清楚了。”宇文达说道,“那胡氏妇人交待的便是这些,至于是谁劫持了花轿,四个轿夫已经死于非命,死无对证。不过,二哥应该心里有数,是谁会出面阻止上官无欢嫁给二哥。” 宇文隽没有说话。他当然能想得到,是谁会出面阻止上官无欢嫁给他。 新房之中的喜气,此时已经被冻结成一股阴冷的寒意。大婚之日,新娘子竟然被指与别的男子有奸情,还指她一家通敌叛国,这种事情,除了上官无欢,恐怕没有人再经历过了。 可是此时的上官无欢,丝毫没有半点怯意,更不曾慌张失措,一副全然置身事外之态。 宇文达心中暗想,从前不曾与她正面交锋,尚还不知,如今眼见为实,发现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她被指与敌人偷情、父亲意图卖国篡位,面对这样的指控,她如何还能如此冷静自若、泰然自处? 还有二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先前他不是也在怀疑上官祈有反心,所以才派上官无瑕暗中监视上官祈吗?可是为什么,现在罪证都摆在眼前了,他却如此平静?还有,得知上官无欢与高均墨有情,按说二哥他应该气愤填膺才对,难不成,他竟然如此相信上官无欢?又或者,他心里另有想法? 宇文达暗觉宇文隽城府实在够深,难怪大哥早早败在他的面前! 静等禁卫军带回结果,这气氛着实压抑。上官无欢默默地坐在宇文隽身旁,神情十分平静,可守在外面的碧苏,此时已经急得快要哭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个举王爷真是来者不善啊!竟然在小姐大婚之日要扳倒小姐,太子殿下会中了举王爷的这个离间之计吗? 胡氏医馆旁的府宅,祈勇紧张地向高均墨禀报道:“主人,花轿才入宫没有多久,突然有两百余名禁卫军进入了将军府,似乎是要搜查什么,怎么办?咱们动吗?” 高均墨蹙着眉:“只有二百余名禁卫军吗?” “是的!”祈勇答。 二百余名禁卫军,能干什么呢?这是表示宇文隽信得过上官祈,还是有别的意思? “再去探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轻声示下。 “是!”祈勇答。 祈勇去了。高均墨独自一个下着棋。他将自己的子动了一步,深思片刻,又将对方的子走了一着。 祈亮心疼地道:“主人,你和无欢姑娘的这盘棋已经下了这么久了,你就不能等无欢姑娘来了,再真正和她下一盘么?” 高均墨笑了笑:“无欢虽然不在我身边,但我觉得,她时刻就在我的身边。” “无欢姑娘明明不在!”祈亮说。 高均墨笑。 思念一个人的滋味,祈亮怎么会懂呢? 过不多时,祈勇又回来了,紧急地禀报道:“主人,禁卫军从将军府搜出了皇冠与龙袍,已经连同上官大人一起带进宫去了,怎么办?咱们动吗?” 高均墨修长的手指夹着一颗棋子,停在棋盘上空:“连上官祈大人一起带进宫去了?” “是的!” “好!”高均墨点了点头,“不急,先等等,看看宫里会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吧!” “啊?”祈勇和祈亮都有些惊讶,“若是晚了,上官大人和无欢姑娘被定罪了,那该怎么办?” “不怕。”高均墨将棋子落了下去,说道,“就算定了罪,也不会这么快就处决的。咱们还有的是时间。” 祈勇答道:“是。” 高均墨又道:“告诉红绸,今晚好好准备,过两天行动。” 祈勇答道:“是!” 此时,上官祈已经被带进了天兴宫里,同时被呈交给宇文隽的,还有一身龙袍,一顶皇冠。 手捧那做工精细的龙袍与皇冠,宇文隽的脸色变了。宇文达在一旁,露出了隐隐的笑意。 “这当真是从将军府里搜出来的吗?”宇文隽紧皱着双眉,沉声问。 无影答道:“是的,殿下。” 宇文隽的目光投向上官祈:“上官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你能解释一下吗?” 上官祈跪地行礼:“太子殿下明鉴!这些东西为什么会从微臣的府中搜出,微臣完全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还请太子殿下明鉴!” 宇文达说道:“上官祈,你通敌叛国、意图谋反,已经罪证确凿,如今还想狡辩?” 上官祈转头看了宇文达一眼,“原来这一切是举王爷的主意?” 宇文达微笑道:“上官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父皇和我二哥对你父女如此器重,对你们信任有加、委以重任,你们却以这样丑恶的行径来回报他们,这是不是太过份了?” 上官祈回头对宇文隽含泪道:“殿下,臣上官一家对朝廷忠心耿耿,清清白白、从无二心,怎么可能做出那通敌叛国之事?更不可能意图谋反啊!臣也不知道这些所谓的龙袍、皇冠是怎么会出现在我上官家的,求太子殿下明察,还微臣一个公道啊!” ------------ 第106章 通敌嫌犯  宇文隽皱着眉,转头望向上官无欢。“无欢,你怎么说?” 上官无欢缓缓站起身来:“若我上官家的存在威胁到了某些人的利益,那就请殿下肃清我上官家吧,无欢愿以一死,还我大周一个太平天下!” 上官祈听了,一愣。随后,便也没有再多话,只是伤感地流下了眼泪。 宇文达见状,忙道:“二哥,千万不要被他们虚伪的眼泪给蒙蔽了!上官无欢这招叫作以退为进,你可不要上了她的当啊!就算二哥对上官无欢有情,二哥万莫为了你的儿女私情而置我大周的江山社稷于水火之中啊!” 宇文隽紧蹙双眉:“此事我会尽快向父皇禀报,由父皇前来定夺。” 说着,宇文隽望向上官无欢:“无欢,高均墨作为质子之时,每天都向我朝递交文书,我会派人核对密信上是否真是高均墨的笔迹,查清胡婶婶是否真与高均墨有所勾结,若查实此事举王所言属实,那我只能按大周律法执行,你有异议吗?” 上官无欢冷静地道:“就请殿下派人去查,无欢愿等结果。” “那二哥准备如何处置他们父女?”宇文达问。 宇文隽犹豫挣扎了半晌,说道:“在父皇下令之前,他们俩便留在我天兴宫,等父皇定夺吧!” “为什么不将他们全部打入天牢?”宇文达惊讶地道,“万一他们挟持二哥你,逃出皇宫,那又该如何是好?” 宇文隽看了上官祈与上官无欢一眼,说道:“我想,他们不会这样做的!” “好吧!”宇文达不满地道,“既然二哥存心包庇,我只好去禀报父皇了!” 说着,宇文达对手上说道:“你们留在天兴宫,保护好太子殿下的安全,本王去去就回!” “是,王爷!” 大喜的新房,此时好不清冷。原本喜气洋洋的大红色,此时看来有如鲜血一般,真是让人触目惊心。 举王府里,上官无瑕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结果。宇文达终于回来了,却是一副紧皱双眉的模样,脸上并没有丝毫喜悦之色。 上官无瑕心里一凉:“怎么,没有成功?” 宇文达回到自己的座椅前,重重地坐了下来:“怎么可能?我安排得天衣无缝,这回上官祈想抵赖也难了!” 上官无瑕松了口气:“那你为什么一点高兴的表情都没有?” “你不知道。”宇文达闷闷不乐地说道,“我看我二哥简直对上官无欢走火入魔了,即使知道上官无欢给他戴了绿帽,他竟然还想保上官无欢的命!” “怎么说?”上官无瑕心里一紧。宇文隽他,真的对无欢用情这么深了吗? 宇文达说道:“我将父皇禀报了此事,父皇立即传我二哥前去问话,我二哥说,定河之战上官无欢拼尽全力、浴血奋战,耗尽了所有的心力,战胜后竟然昏睡了三天三夜,所有的人都有目共睹,这齐军怎么可能是假败呢?我二哥又说,攻主打邺城之时,杨鉴下毒,上官无欢险些死于非命,可她还能巧设妙计,揭穿杨鉴的阴谋,并且使用伏兵巧取习玉刚,夺下邺城,这他是全城参与的,也不可能有假。我二哥说,像上官无欢这样用命换来的结果,他不相信那是假的!” 上官无瑕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果然会是这样结果,她早就猜到了! “那皇上怎么说?”上官无瑕问。 宇文达说道:“我父皇没有说话。他本来就很喜欢上官无欢,但上官祈与高均墨勾结的罪证摆在面前,我父皇又不能不为江山皇权着想,所以,我父皇已经下令把上官祈暂时打入天牢,等候处置。” “那上官无欢呢?”上官无瑕忙问。 宇文达说道:“我二哥说,他有很多事情需要向上官无欢核实,他已经求得父皇同意,将上官无欢留在天兴宫,由他暂时管制。” 上官无瑕的双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若上官无欢施展媚术,迷惑太子殿下,骗太子殿下相信他的话,又当如何?” “我也这样向父皇说了,但是……”宇文达沮丧地道,“我父皇不听我的!” 上官无瑕抬起头,冷冷地望着宇文达:“你父皇宁可纵容上官无欢这个通敌嫌犯,也不肯听你的劝谏,这么说,在你父皇的心里,你根本就没有半点份量!” 宇文达脸色涨得通红,咬牙道:“我会证明给他看的,他不重视我一定是他的错!” 上官无瑕的脸色缓和下来,叹了口气:“那你准备怎么做?” 宇文达阴沉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 胡氏医馆旁的府宅里,祈勇已经第七次打听消息回来了。 “怎么样?”祈亮比高均墨还要着急地问。 “上官祈已经被打入天牢了!”祈勇低声说。 “啊?果然打入天牢了!”祈亮紧张地望向高均墨,“主人……” 高均墨端起茶杯,默默地呷了一口,又轻轻地将茶杯放下。“无欢呢?” 祈亮也忙问:“对啊,他们是如何处置无欢姑娘的?” 祈勇看了高均墨一眼,说道:“无欢姑娘没事,宇文隽没她带回天兴宫去了。” 祈亮又是一愣,望着高均墨,高兴地说道:“看来,这个宇文隽很相信无欢姑娘啊!” 高均墨没有说话。怎么,宇文隽已经消除了对无欢的戒心了吗?即使宇文达指她与他有情,宇文隽也还相信无欢? “看样子,这个宇文隽对无欢姑娘果然用情很真。”祈亮笑。 祈勇瞪了祈亮一眼,祈亮看了看高均墨,赶紧闭紧了嘴唇。 高均墨往自己的茶杯里续着水,淡淡地说道:“宇文隽把无欢留在身边,未必就表示他对无欢真的消除了疑心。” “主人是什么意思?”祈亮不解地问。 高均墨却没有答话,只是端起茶杯,缓缓地啜饮着。看得出来他在沉思,他需要分析。有些事情,他需要仔细斟酌过后才能决定,他要保证无欢安全,自己这一方也不能出现差错。 天兴宫里,上官无欢坐在新房里,碧苏忐忑地站在一旁。宇文隽默默地坐在大殿,无影默默侍立在一旁。 天已经快黑了。西空灿烂的霞光也已渐渐淡去,暮色沉沉地笼罩在天兴宫的上空。 “殿下,你留下太子妃……是真的相信太子妃?”无影打破沉默,轻声问。 “你觉得呢?”宇文隽反问。 无影看了宇文隽一眼,说道:“殿下心里一定很矛盾。你不相信太子妃真的会与高均墨有染,但举王殿下又言之凿凿,看起来不像有假。” 宇文隽叹了口气,“给卢大人发出消息了吗?邺城那边,有没有高均墨的消息?” 无影回答:“已经给卢大人发出了消息,说不定明天晚上就有回音了。” 宇文隽又叹了口气,默默以手扶额,垂下眼睑。 无影主动禀报:“关于核对笔迹、以及向胡婶婶乡下老家查探的事,明天也会很快就有结果。” 宇文隽点点头。 “那,今天晚上,殿下还到新房去吗?”无影问。 宇文隽摆了摆手:“等事情查清再说吧!” “那……殿下要吃些东西吗?今天晚上都没有用膳,早该饿坏了。” “先派人给无欢那边送些吃的吧!” “是,殿下。” “然后,再给我抱两坛酒来。”宇文隽又补充。 “殿下要借酒浇愁?”无影一愣。 “不必多问,拿来就是。”宇文隽说。 “是。”无影低头应答。 无影于大殿之外,将宇文隽的要求吩咐下去。婢女们立刻去了。无影回到宇文隽身边,此时宇文隽已经靠在椅上,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香喷喷饭菜送进了新房,婢女恭敬地道:“太子妃请慢用。” “太子殿下呢?”上官无欢问。 婢女答道:“太子殿下……正在大殿喝酒。” 上官无欢皱了皱眉,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碧苏听说宇文隽在大殿喝酒,不由心里难过,说:“小姐,殿下心里也很难,你千万不要怪他!要怪就怪陷害我们上官家的人!” 上官无欢摆了摆手:“我知道。” 少倾,上官无欢走出新房。门口的侍卫忙问:“请问太子妃这是要去哪儿?” “我去大殿,找太子殿下。”上官无欢简单地答。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阻拦。但上官无欢向大殿走去后,众人都不远不近地跟在上官无欢身后。 “殿下。”仍然身着一身大红嫁衣的上官无欢出现在大殿门外。她微蹙的双眉透着一丝忧虑,紧抿的红唇显得有些伤感。 听到上官无欢的声音,正捧着酒坛往嘴里灌酒的宇文隽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酒坛。“无欢?” “我可以进来吗?”大殿门外,上官无欢轻声问。 “进来吧。”宇文隽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上官无欢缓缓走进大殿,宇文隽指指一旁的椅子:“坐吧,无欢。” 上官无欢没有落座,只是轻声问:“殿下怎么一个人喝起闷酒来了?” “没什么。”宇文隽笑了笑,“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所以想喝两杯。” 上官无欢低下头去,伤感地说道:“都是无欢不好,让殿下这么难过。” 宇文隽摆了摆手,“不,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无欢。我不相信你会做出那样的事,我不相信。” “一定是有人想陷害你,无欢。”不等上官无欢答话,宇文隽又喃喃地说,“一定是有人羡慕我娶到天下无双的上官无欢,所以设计陷害、离间你我的关系。我一定会查清楚的,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喃喃的话语间,宇文隽的身子软软地靠向了椅背,声音也渐渐地低了下来。 无影轻轻唤了两声:“殿下?殿下?” 宇文隽没有应答。无影抬头对上官无欢说道:“太子妃,殿下已经喝醉了,我这就命人侍候殿下就初以,太子妃你也回房去吧!” ------------ 第107章 引君入瓮  上官无欢看了宇文隽一眼,默默转过身,走出了大殿。 “太子喝醉了?”举王府里,等来自天兴宫的消息,宇文达大喜,追问:“上官无欢呢?” 来人答道:“太子妃独自留在新房,太子殿下没有去洞房,独自在别处睡下了。” 听说宇文隽已经喝醉,没有去和上官无欢在一起,上官无瑕暗暗地松了口气。 宇文达笑道:“如果这种时候我二哥还有心情洞房,那我才佩服他呢!” 说着,宇文达又问:“太子又没有审问太子妃什么?” 来人答道:“没有。倒是太子妃去大殿看了太子殿下一趟。” “那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上官无瑕追问。 “太子妃问太子殿下怎么一个人喝起闷酒来了;太子殿下说今天是他大婚的日子,所以想喝两杯。太子妃说都是她不好,让殿下这么难过;太子殿下说他不想听太子妃说这些,他说他不相信太子妃会做出那样的事。” “他果然相信上官无欢!”宇文达皱起眉来。 来人又说:“太子殿下说,一定是有人羡慕他娶到天下无双的上官无欢,所以想设计陷害、离间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关系,他说一定会查清楚的。” “没有了?”宇文达阴沉着脸。 “没有了。” 上官无瑕望着宇文达:“怎么办?太子殿下根本就不相信上官无欢和高均墨有染,你的一片心思全白费了,这还不算,恐怕太子殿下还疑心你居心不良!这算不算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 宇文达冷笑:“你以为我这样就会认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我二哥相信上官无欢和高均墨的事!” “你打算怎么做?”上官无瑕问。 宇文达阴沉着脸:“我已经料到我二哥会怀疑,所以,我早已经有所准备!” 说着,宇文达望向上官无瑕:“现在我是你的依靠,我不会让你无所庇护的!” 上官无瑕冷笑一声:“你还是先考虑自己吧!” 宇文达望着上官无瑕,没有说话。 胡氏医院旁的府宅,高均墨问:“准备好了吗?” 祈勇低声答道:“准备好了,主人!” 高均墨缓缓地站起身:“好,那就走吧!” “是,主人!”祈勇与祈亮低声回答。 天兴宫里,上官无欢仍旧沉默地坐在婚床上。婢女们端来的饭菜,仍旧原封不动地摆在桌上。碧苏担心地说:“小姐,好歹吃一点吧?你这样饿着肚子,把身子饿坏了该怎么办?” 上官无欢没有说话。 “小姐……”碧苏怯怯地又唤她。 “我不想吃,碧苏。我肚子不饿。叫人把这些饭菜端下去吧!” “小姐……”碧苏看了上官无欢一眼,见上官无欢一直低垂着眼睑,想到大婚之日发生了这些事,老爷都已经被打入了天牢,也不知道将军府里都乱成什么样了,这种时候小姐哪还可能有什么心情吃饭呢! 碧苏叹了口气,只得出了门口叫婢女将饭菜端走。 饭菜端下去了。上官无欢轻声说道:“碧苏,你歇着去吧,不要管我了。” “小姐……”碧苏犹豫了一会儿,生怕惹上官无欢不高兴,因此不敢违拗,只得默默地退出了新房。 屋外,清亮的月亮洒在地上,如同铺了一层银霜,四个侍卫分别站在新房外的四个殿角,悄声无息;屋里,第二次点起的龙凤红烛也已经将要燃尽,微风吹将进来,使得烛火摇曳不定,晃得上官无欢映在床帘上的身影好不孤独、凄凉。 高均墨的话在上官无欢的心里回响:“我不会放弃你的,无欢。我可以等你,就算你变成了别人的女人。还有,我还会留在长安保护你的。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高均墨……”上官无欢怅然地皱起眉头。 屋面上,有细微到几乎无法听见的声音,像是有脚步声踩在屋面上,有几个人正在屋面上快速地奔行。 上官无欢缓缓地抬起头来。 “唰、唰、唰”几声细微的风声骤响,只见几道银光一闪,新房外的四个侍卫来不及发出声音,便闷声倒在了地上。随四,几条黑影扑入了新房,围在上官无欢身边。其中一个黑影低声说道:“上官姑娘,我家皇上派我们救你来了!” “高均墨?”上官无欢“刷”地站了起来。 “皇上担心你的安危,让我们前来救你,至于上官大人,我们会再度设法营救的,上官姑娘,快跟我们走吧!”黑衣人说着,使了个眼色,其余几个迅速拖起上官无欢往门外飞奔。 “站住!”门外,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几个黑衣人一愣,立即将上官无欢护在身后。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一旁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微蹙双眉望着新房里。一个黑色的身影跟了过来。紧接着,原已倒在殿外四角的四个侍卫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跟到门边。 上官无欢有些吃惊地问:“殿下,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已经喝醉了吗?” 一袭白衣的宇文隽凄然一笑:“我若不装醉,又如何看得到这精彩一幕?无欢,果然有人来救你了!” “我……”上官无欢看了护在自己面前的五个黑衣人一眼,“殿下千万不要误会,我并不知道他们是谁!” “误会?”宇文隽冷笑起来,“果然是误会吗?你的意思是,你并不认得他吗?” “是的!”上官无欢急忙说。 “你不认识他们,他们却为何舍命护在你的面前?”宇文隽问。他的神情,看起来是那么的伤心。 上官无欢辩解:“我真的不认识他们,殿下,一定是有人想离间你我的关系,所以故意制造这一假象!” “你不要辩解了。”宇文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无欢,我真的想不到你会骗我。我把你留在天兴宫,又假意装醉,就是想引君入瓮,让他们放松警惕,赶快现身前来救你。我一边等着他们的到来,一边盼望他们不要到来。我希望是我多疑,希望你跟高均墨什么关系也没有。如果真是这样,我愿意真心向你道歉,今后再也不会怀疑你!可是,无欢……” 宇文隽伤感地道:“没想到,你还是让我失望了。高均墨的人还是来了,他们是高均墨的人吧?除了高均墨,谁还会派人前来救你?” “殿下,我真的不认识他们!”上官无欢有些无奈地说。 宇文隽却不理会她的话,失望地说:“我本来还想查清,高均墨是不是真的回了邺城;我本来还想核对,密信上的笔迹究竟是不是高均墨的笔迹;我也还想等我的人从胡婶婶的乡下老家回来,我希望听到的消息是,你跟高均墨没有关系。但是,我错了,不是吗?我宁愿选择相信,也不愿相信自己弟弟的话,可是没想到,你和高均墨竟然真的有关系,无欢。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殿下……”上官无欢伤感地道,“你真的不相信我了吗?” 护在上官无欢面前的五个黑衣人低声说道:“上官姑娘,不必跟他浪费口舌了!我们这就护送你离开皇宫!” 说着,几个人“噌”地拔出宝剑,朝宇文隽厉声喝道:“快让开!” 宇文隽蹙着眉,没有说话。无影在身后冷笑:“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救走太子妃?做梦吧!” 说着,无影手一摇,身后顿时脚步声阵阵,火光也冲天而起,一个个手执火把的禁卫军层层涌入,将作为新房的天兴宫寝殿团团围住! 上官无欢一愣! 这一情形,与当日邺城的皇宫里,高均墨带着禁卫军围住玉坤宫意欲捉拿杨鉴时的情形是如此惊人地相似!这么多禁卫军,这么多火把,如此水泄不通的阵形…… 黑衣人吃了一惊,几个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对身后的上官无欢低声说道:“上官姑娘,我们为你押后,你快走!” “上官姑娘,快走!”其余几个黑衣人也低声催促。 宇文隽默默地望着上官无欢,缓缓地让开了位置。无影站到当时,沉声说道:“太子妃,你走不了的!还是劝他们几个缴械投降吧!” “我不认识他们。”上官无欢仍然坚定地说。 其中一个黑衣人抓住上官无欢的肩,低声道:“上官姑娘,得罪了!你必须赶紧离开,否则我们无法跟皇上交差!” 说着,一股强劲的力道自上官无欢的肩上传遍上官无欢全身,上官无欢不由自主地飞身起来,腾云驾雾一般从一个个火光烧天的火把上腾身飞了出去! 无影惊问:“殿下,要不要抓住太子妃?” 此时,上官无欢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空,不见了踪影。宇文隽蹙眉道:“她的轻功了得,抓她回来不易,先抓住她的这几个同伙,不怕她不回来!” “好!”无影大声命令道:“抓住这几个夜闯皇宫的不速之客,一个也不许放他们走了!” “是!”应声响声震天。禁卫军们一个个手执长矛朝着黑衣人冲了上来。为首的黑衣人低声道:“怎么来的,还怎么回去!” “好!”其余黑衣人应答。 几个人立即足尖点地,便欲施展轻功飞向天兴宫。无影大声道:“撒网!一个也不许放他们离开!” “是!” 几个腾身而起的黑衣人见大网撒下,便挥剑意欲破网而出,谁料那网甚是结实,剑砍不断,几人慌忙飞身落回地面,正好与手执长矛冲上来的禁卫军杀到了一起。 无影站到宇文隽身旁观战,只见这几个黑衣人武功都甚为不错,与众多禁卫军厮杀在一起却毫不怯意,一个个凶猛如下山老虎。无影惊道:“高均墨的这几个手下武功真是不错!” 宇文隽蹙眉观望,没有说话。 无影朝禁卫军们喊道:“这几个人当中,说不定就有齐国皇帝高均墨,大家一定不能懈怠,抓住他们,绝放他们离开!” ------------ 第108章 一网打尽  “是!” 偌大的天兴宫里,禁卫军们与几个黑衣人打作一团,兵器格杀的声音声声在耳。黑衣人急了,几个人拼力杀到一处,背靠背集中在一起。其中一个低声说道:“大家不可恋战,快想办法离开!万一他们来了增援,咱们就更走不掉了!” “好!”其余黑衣人应道。 无影见状,大喊道:“将他们全部活!绝不能放他们离开!” 说着,无影对宇文隽道:“这里太乱,殿下还是回屋去吧!有臣在,绝不会让这几个贼人脱身!” 宇文隽点了点头,转身进了新房。碧苏不知几时已经跑到了新房,屋里屋外都没有上官无欢的人影,不由已经吓得脸色苍白。见宇文隽进来,碧苏慌忙跪地行礼:“碧苏参见太子殿下!” 宇文隽蹙眉看了碧苏一眼:“起来吧,碧苏。” “谢殿下!”碧苏这才低头站起身来。 “你这是在找无欢吗?”宇文隽落了坐,问。 “是,是的……”碧苏紧张地答,“小姐才遣碧苏去歇息,谁知刚睡着一会儿,就被喊杀声惊醒了,碧苏赶紧来看,却没看到小姐……” 宇文隽叹了口气:“你家小姐已经走了。” “走了?”碧苏睁大了眼睛,“殿下,我家小姐上哪儿去了?” “有人已经把她救走了。”宇文隽望着外面乱烘烘的场面。 “救……救走了?”碧苏惊得眼珠子差些没跌下来,“我……我家小姐……” 宇文隽看了惊慌失措的碧苏一眼,“你知道是什么人无欢救走吗?” “我不知道啊殿下!”碧苏惊道,“怎么会有人来救我家小姐呢?我家小姐并没有深交的朋友啊!” “你当真不知道?”宇文隽的眼神中透着怀疑。 “我真的不知道啊,殿下!”碧苏含泪道,“我家小姐从小跟着老爷练武,十二岁那年便被老爷送入深山学艺,这才学成归来没多久便上了定河战场,我家小姐根本没有朋友,怎么可能有人来救我家小姐呢?殿下,这会不会是误会啊?” 宇文隽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罢了!你继续去歇着吧。我不会为难你的。” 眼泪顿时从碧苏的眼中跌落下来!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小姐还没能证实自己的清白,怎么就有人把她给救走了? 但是,宇文隽既然让她退下,她又怎敢多留?只得含泪低头行礼,默默退出新房。如今,老爷下了天牢,小姐又被人救走,她一个人独留在这天兴宫,又算怎么回事呢? 碧苏一颗芳心顿时又痛又乱,忍不住扶住柱子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哭?”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在碧苏耳边响起,“没看到这里的人打成一团吗?兵器可是不长眼睛的,难道你想找死吗?” 碧苏一愣,还没来得及擦去眼泪看清说话的人,这时一只大手已经抓起她,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提着她飞也似地掠入了大殿旁的耳房里。进入屋里,关上门,这人才将她放了下来。 碧苏落在地上,一脚不稳,险些摔倒,那人立即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外面打得厉害,你要是不想枉死,就好好在屋里呆着!” 说着,那人转身出得房去。 碧苏惊魂甫定,擦去眼泪看清了那人的身影,太子殿下身边的带刀侍卫,无影! 碧苏撇了撇嘴,这人凶巴巴的,真讨厌! 举王府里,上官无瑕见宇文达一副紧急之态,在大殿里转来转去,便皱眉道:“你干什么?” “等天兴宫的消息啊!”宇文达说。 上官无瑕一愣:“太子殿下已经喝醉了,天兴宫里还能有什么消息?” “你懂什么。”宇文达说道,“此时的情形可谓瞬息万变,我可不愿意错过好消息!” 这时,举王府的下人匆匆来报:“不好了,王爷,听说天兴宫里来刺客了!” 上官无瑕一愣,立刻站起身来:“怎么回事?” 宇文达高兴地说:“快说,到底什么情况?” “听说天兴宫里来了刺客,已经把太子妃给救走了,那几个刺客武功高强,现在正在与皇宫里的禁卫军打在一起!” 宇文达高兴地挥挥手:“好,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上官无瑕疑惑地望着宇文达:“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上官无欢被救走了,你还这么高兴?” 宇文达哈哈大笑:“我当然高兴啊!” “是你派人干的?”上官无瑕疑惑地问。 宇文达望望上官无瑕,笑道:“你总是这么聪明!” “你为什么要派人救走上官无欢?”上官无瑕望着宇文达,“难道,是为了嫁祸给高均墨?” “对!”宇文达得意地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一定会让我二哥相信上官无欢和高均墨的事的!” “宇文隽不是傻子,他真的会被你蒙骗过去吗?”上官无瑕可不像宇文达这么乐观。 宇文达笑道:“你放心吧!我找来的这几个武林高手,错对可靠!他们会让我二哥相信他们就是高均墨的人的。” “你找的这些人可靠吗?”上官无瑕问。 宇文达微笑:“放心吧!他们绝对会为我保密秘密的。我已经交待过他们,尽量脱身,今后离开长安,把这件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可他们若是无法脱身呢?那又该怎么办?”上官无瑕问。 宇文达说道:“他们进入皇宫救人,本来就是很危险的一件事。稳能脱身的人只有两个,那就是在外面接应上官无欢的那两个,我已经安排好了去处,让他们把上官无欢带到那个秘密的地方,我明天会去见他们;其余的人,如果他们不能自己脱身,我会设法营救他们的。” 上官无瑕冷笑:“设法营救?你以为皇宫是你的举王府吗?若你二哥对他们严刑拷打……你就不怕他们泄露你的秘密?” 宇文达皱了皱眉:“那你说怎么办?” 上官无瑕冷冷地说:“你现在就进宫,赶紧杀了他们灭口!” 宇文达倒吸一口冷气:“这个……逃走的两个若是知道,岂不是寒了心?” “寒心又如何,难道你还指望他们为你卖力一辈子?”上官无瑕冷笑道,“像这种事情,除了我们自己,最好没有别人知道!多一个人知道,我们就多一分危险,若是让事情传到你父皇的耳朵里,我们就完蛋了!” “可是……” “今天晚上杀了宫里那几个,明天见到另外两个,再将他们一网打尽,绝不能留下一个活口!”上官无瑕说,“大不了,你多花些钱,好好安置他们的家人就是!”宇文达皱着眉头,有些犹豫不决。 上官无瑕催促道:“你再不去,你二哥把人抓起来了,到时候审出了真相,你就完了!” 宇文达暗下了一个决心:“好吧!我这就去!” 天兴宫里,此时黑衣人与禁卫军还打得难解难分。黑衣人几次试图飞身跃出宫墙,却屡次被有备而来的大网挡了下来。要杀出重围,很难;要施展轻功离开,同样无法成功。 在这种心理折磨下,几个黑衣人已是疲惫不堪。 “好了!你们应该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了吧?”无影冲那几个黑衣人大声说道,“只要你们肯老实交待是谁派你们入宫营救太子妃,太子殿下一定从宽处置,饶你们一死!” 几个黑衣人不肯理会无影的话,仍然拼尽全力想逃离天兴宫。此时,不知从何处射来几枝冷箭,“嗖”、“嗖”一声,那些箭又准又狠,从几个黑衣人身上穿胸而过。 几个黑衣人的身子顿时僵住了。他们呆呆地半跪了下来,以宝剑刺在地上,想稳住自己的身形。但是,“噗”、“噗”几声,一口口鲜血从他们的口中喷涌而出。 众人惊呆了! 无影一把窜了过去,扶住其中一个黑衣人,厉声喝问:“是谁放的箭?” 众人惊恐地面面相觑:“是谁放的箭?” “不知道啊!是你放的?” “不是我!” “也不是我!” 甚至,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几只箭是从哪个方向射来的! 宇文隽已经听到了动静,立即中房中大步冲了出来。“怎么回事?”他问。 无影望着宇文隽:“殿下,很可能是有人杀人灭口!” 宇文隽扳起一个已经扑倒在地的黑衣人,揭开黑衣人的面纱,只见那人面孔十分陌生,中了箭后双目圆睁,口中流出的鲜血已经变成了黑紫色,面色也一片青紫。 “他中的是毒箭?”宇文隽皱起了眉头。 无影吃惊地望着那人:“瞧他的样子,定是那箭上有毒!” 宇文隽缓缓站起身来,无影也跟着站了起来。 “来的人都死了?”宇文隽问。 “是的,殿下!” 宇文隽叹了口气:“罢了,抬下去吧!看看能不能从这些人身上找到什么线索。” “是,殿下!”无影朝手下挥了挥手,立即有人将这些黑衣人抬了下去,天兴宫院内血迹斑斑的地面也很快被清理干净。 这时候,宇文达带着几个手下走了进来。宇文达大步流星闯进来,惊讶地问:“听说天兴宫来刺客了,二哥?这是真的吗?” 宇文隽朝地面抬了抬下巴:“是呀!地上血迹还未洗干呢。” “什么人竟敢夜闯天兴宫?”宇文达吃惊地问。 宇文隽淡淡地说:“没什么。” “无影,这是怎么回事?”宇文达转头问无影。 无影看了宇文隽一眼,见宇文隽也未阻拦,便说:“回举王爷的话,刺客入宫劫走了太子妃。” “上官无欢被劫了?”宇文达一愣,“不对吧,她一个通敌嫌犯,别人劫她干什么?该不会是高均墨派人来救她了吧?” 宇文隽说道:“此事先不要传出去。” “二哥还要顾及上官无欢的颜面?难不成,这个女人伤二哥伤的还不够吗?”宇文达气愤地说,“尚未成婚她就与别人苟且在先,如今那奸夫竟然还派人前来救她,她这样伤二哥你,难道二哥你还愿意要她?再说了,这事连我都听说了,父皇和母后肯定也被惊动了吧!” ------------ 第109章 死路一条  宇文隽叹了口气,仰头望着天空,没有说话。 无影说道:“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也许不是高均墨派来的人也未可知。” 宇文达说:“刺客在哪里?赶紧连夜审问哪!” 无影低下头:“人已经死了。” “怎么回事?”宇文达吃了一惊。 无影说:“可能他们还有同伙,见他们久久无法脱身,便用毒箭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宇文达气愤地道:“那些人太狡猾了!这样一来,谁也查不出来这些刺客的真实身份了!” 宇文隽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一定会查清楚的!” 这时候,两个侍卫跑来向宇文隽禀报:“殿下,查到一点线索!” “什么线索?”无影忙问。 侍卫将两块小巧精致的腰牌呈给无影,无影接过,递给宇文隽。 “这是什么?”宇文隽疑惑地问。 无影接过来看了看,有些疑惑:“这不是齐国大内秘密侍卫的身份牌吗?” “你如何认得?”宇文达惊讶地问。 无影答道:“听说齐国大内秘密侍卫只有十九人,每人拥有一块青铜腰牌,他们的青铜腰牌上一面刻着属于自己的编号,另一面刻着虎头图案,这不就是吗?” “原来他们果然是高均墨的人?”宇文达惊讶地望着宇文隽,气愤地道:“二哥,这种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不要脸的女人,你还对她念念难忘?若换了是我,我必赶紧把她和她的奸夫捉回来狠狠地痛打一顿,把他们打死、饿死,才能解气!” 宇文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转身准备走回殿中,那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疲惫、颓丧。这时,侍卫来报:“殿下,皇上传殿下过去问话!” 台阶下,宇文隽停下了脚步。随后,宇文隽垂头走出了天兴宫。无影和宇文达默默地望着宇文隽的背影,宇文达摇了摇头,望着无影的肩膀:“按说,这些刺客行来救人,身上怎么会带着自己的腰牌呢?会不会是有人栽赃陷害?” “不会!”无影说道,“大内秘密侍卫级别比一般的侍卫都高,享受的待遇也较一般的侍卫要好,这些腰牌是他们的身份的象征,也是他们的荣耀,是不可能离身的。” “哦,原来如此!”宇文达点点对,“那他们救走上官无欢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无影说道:“太子殿下把太子妃留在天兴宫,又假意装醉,就是想引君入瓮,让高均墨的人放松警惕,赶快现身前来救太子妃。本来太子殿下也很矛盾,他很望他们不要到来,这只是误会一场。但是没想到,这些人还是来了。这说明太子殿下的预料没有错。” “原来如此!”宇文达惊讶地道,“原来我二哥把上官无欢留在天兴宫,就是为了等高均墨的人出现?二哥真是太聪明了!原来,我二哥也不是完全相信上官无欢那个女人的啊!” 无影叹了口气,“太子殿下也不过做了最坏的打算。若太子妃真的通敌,高均墨的人自然不会置她于危险之中而不顾。若没有人来救太子妃,那也许能证明太子妃的清白。” 宇文达点点头,拍拍无影的肩:“好好保护好我二哥!别让高均墨的人再来找碴了!” 躲在大殿回廊的角落里,碧苏将这些话都听了个清清楚楚,她吃惊得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怎么会?小姐竟然是被高均墨的人救走了?高均墨不是齐国的皇帝吗,他怎么会和小姐…… 这么说来,宇文达说的都是真的?老爷真的和高均墨有所勾结?小姐真的和高均墨暗中有情? 碧苏呆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哗”地下来了。 宇文达回到举王府,上官无瑕仍在等他回来。见宇文达掩不住嘴角的笑意,上官无瑕的一颗心也落了下来。“怎么?成功了?” 宇文达微笑着在上官无瑕身旁坐了下来,抓起上官无瑕的手轻轻地的搓了搓:“成啦!这一回,距离咱们的目标又更近了一步了!” “你杀他们,没有让太子殿下发现吧?”上官无瑕警惕地问。 “当然不会!”宇文达笑道,“你当我有这么傻吗?我事先并没有进入天兴宫,命人潜伏在暗中用毒箭射中了那几个人,就算没有射中要害,以他们那样正要命拼杀的时候,血液流得快,毒也会很快流到心脏,死便是一瞬间的事。等他们都清理干净了战场,我这才出现在天兴宫的。” 上官无瑕松了口气:“这样便好!那太子殿下真的相信他们是高均墨派去的吗?” “应该是信了!”宇文达说道,“无影说,我二哥把上官无欢留在天兴宫,又假意装醉麻痹上官无欢,就是为了好让高均墨的人放松警惕,赶快现身前去救上官无欢。没想到,人真的来了,看得出来,上官无欢被救让我二哥很失望。” “原来太子殿下把上官无欢留在天兴宫,就是为了引高均墨的人出现?”上官无瑕怔了怔,“这么说,太子殿下对无欢其实是半信半疑,他并没有完全相信无欢?” “那是当然!”宇文达笑道,“我二哥是一个极其谨慎的人,既然上官无欢身上有这么多疑点,他怎么可能不有所戒备呢!” 想不到,原来宇文隽还是有些分辨力的!上官无瑕心中暗觉温暖,只要宇文隽没有对上官无欢完全投入真心,那她上官无瑕就还有希望能重新夺回宇文隽的心! 宇文达警惕地看了上官无瑕一眼:“你不会还对我二哥抱着希望吧?” 上官无瑕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宇文达说道:“看到上官无欢被救走,我二哥失望成那样,失心难过成那样,明显说明他对上官无欢用情很深,你还是死心吧!不要再存着这侥幸的心理了!” “你说什么!”上官无瑕很不高兴地把自己的手从宇文达的手中抽了回来,站起身走到一旁去了。宇文达立刻也跟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上官无瑕,轻声说: “无瑕,把你的心从我二哥身上收回来吧!一点也不要留!只要我成功除掉上官祈父女,就等于斩断了我二哥的左膀右臂;等凌天扬和卢怀玉回到长安,我再设法除掉他们两个,这样一来,我二哥的势力就彻底瓦解了,我夺过太子之位也就指之可待了!到时候,你就是我的太子妃,将来也就是我的皇后……” 上官无瑕没等宇文达没话说无,就毫不客气地将宇文达的手掰开,说:“上官祈和上官无欢还没死,你就想着当太子、当皇帝了?” “我……”宇文达呆了呆,充满信心地说,“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事情办成的!” “现在还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候。”上官无瑕冷冷地说。 宇文达望着上官无瑕,紧紧地握了握拳:“你放心!我若当不上这个太子,那就可能会被我二哥除掉,我绝不会掉以轻心的!” 这时,宇文达的手下匆匆进来禀报:“王爷,皇上传下旨意,全城戒严,搜捕上官无欢的下落!” “是吗?”宇文达听了,哈哈大笑,对上官无瑕说道,“怎么样,无瑕,看到了吧?我父皇已经派人通缉上官无欢了!这一回,上官无欢是死路一条了!” 上官无瑕皱起眉头:“那,那两个带走上官无欢的人若是被搜出来,会不会供出你?” “你放心,他们不会被找到的!”宇文达得意地道,“因为,我把他们藏到了怀王府!” “怀王府?”上官无瑕一愣。 宇文达笑道:“我大哥现在是半死不活、疯疯癫癫的样子,把人藏在我大哥那里,是最保险不过的事了!” “明天你还是早些过去,杀了那两个人和上官无欢,以免留下后患!”上官无瑕神情阴冷地说。 宇文达笑着拉住上官无瑕:“你虽是女儿家,心却比我还狠,看来,你才是做大事的人啊!” 上官无瑕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此时宇文达已经把她搂在怀里,一双大手轻抚着上官无欢柔软的腰肢,喃喃地道:“无瑕,这江山若是到了手,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决定,我都听你的,这样,你满意吗?” 什么都听她的? 上官无瑕茫然地仰起脸,任由宇文达亲吻着她粉嫩的脖颈,呵,什么都听她的!如果对她说出这番话的人是宇文隽,那该多好!太子殿下,你还记得旧人无瑕吗? 一夜过去了。 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无影来到一夜未眠的宇文隽身边,轻声唤道:“殿下……” 以手支额的宇文隽抬起头来,只见他疲惫的眼中布满了血丝。“怎么样?找到太子妃了吗?” 无影摇了摇头:“整个长安城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太子妃的下落。” 宇文隽皱起了眉头:“她会躲在哪里?” 无影没有答话。 “守城将士可曾见到可疑人士带她出城?”宇文隽问。 “也没有。四个城门都没有可疑人士出城。”无影答。 “她有没有回过将军府?” “没有。”无影摇头。 “好吧!”宇文隽疲惫地站起身,“我到将军府去看看。” 无影立即招手叫了来了禁卫军,跟随宇文隽出了天兴宫。 “太子到将军府去了?”举王府里,宇文达一愣。 上官无瑕疑惑地问:“太子殿下到将军府去做什么?” “太子殿下一夜没睡,听说没有找到太子妃,所以,就往将军府去了。” 宇文达挥了挥手:“好,知道了,下去吧!密切关注太子殿下的行踪!” “是!” “还有,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行踪!” “是,王爷!” 宇文达转向上官无瑕,纳闷地问:“我二哥到将军府去做什么?” “太子殿下以为上官无欢会回将军府?所以,想在将军府守株待兔?”上官无瑕猜测。 ------------ 第110章 放下屠刀  宇文达皱起了眉头,慢慢地坐了下来,沉吟道:“二哥该不会对上官无欢无法忘情,还要徇私放了上官无欢吧?上官无欢可是给他戴上了绿帽子的女人,他还会对她心软?” 上官无瑕也紧皱双眉:“你有没有什么对策?” 宇文达沉思了半晌,说道:“看样子,还是赶紧杀了上官无欢才行!同时,还要交待那几位大臣,让他们分别参上官祈几本,这件事情必须早日了断,不然的话,恐怕会夜长梦多!” “我和你一起去!”上官无瑕立即站起身来。 宇文达摆了摆手:“不,你留下。” “如果皇上派人找你,那怎么办?”上官无瑕问。 宇文达说道:“我很快会回来的!若是我父皇或我二哥找我,就说我也找上官无欢去了!” 说着,宇文达走出门口,招了招手,他的手下便跟在身后,一起往王府大门走去。 上官无瑕望着宇文达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隐约地笼罩上了心头。 怀王府外,一辆华丽的马车停了下来。车上的人掀开车帘看了看,清早的怀王府门口十分清静,曾经的怀王府门庭若市,此时却是门可罗雀,相当冷清。 马车继续开走了。在街道上绕行了一圈之后,停在了怀王府的后门。跟在马车旁的随从上前叩了叩门,门打开了,一张老脸的探了出来。 “开门吧,举王爷来了!”随从说。 守门的老奴立即恭敬地道:“是!” 门哗啦啦打开了。马车驶进了怀王府的后院。 “王爷请下车。”随从恭敬地对车上的宇文达说。 宇文达缓缓地从马车上落下脚来,双手负在身后,站定。“去七星斋看看,告诉他们,本王来了!”宇文达对他手下的随从说。 “是,王爷。”两个人提着刀,一溜烟地往七星斋去了。 七星斋位于怀王府后花园与府邸的连接之处,府在前,园在后,中间有门贯通前后,整座楼很是阔气与大方。怀王失势后,整个怀王府的下人已大多被遣散,偌大的七星斋已无人打理,将上官无欢藏在七星斋,若前方有人前来搜查,便可带领上官无欢从后花园逃出王府,最方便不过。 很快,两个随从回来了,轻声道:“王爷,一切正常,两位高手正在等候王爷大驾。” 宇文达满意地点点头:“好!” 七星斋前,两个大红灯笼高高挂着。这是宇文达与挟上官无欢到怀王府来的两个高手事先约定好的暗号,这代表一切平安。 宇文达轻击手掌三下,很快,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楼上跃了下来。此人长满络腮胡子,一身青衣短打,正是将上官无欢挟到怀王府来的两个高手中其中一个。 “王爷!”络腮胡子拱手作礼。 宇文达点头:“上官无欢人呢?” 络腮胡子指了指楼上:“我哥哥正在看着她。” 宇文达点了点头:“好,我上去看看。” 那络腮胡子又飞身跃上了楼去,宇文达则带领着自己的几个随从进入七星斋,从楼梯“噔噔”而上。 二层正中的七开间殿厅里,络腮胡子与一个又清又瘦的刀疤脸已经打开了门,恭候宇文达的大驾。 “王爷!”刀疤脸给宇文达行礼。宇文达点点头,便望见了被五花大绑在殿厅里圆柱上的上官无欢。笑容浮到了宇文达的脸上:“上官无欢,别来可好啊?” 上官无欢望见了宇文达,有些惊讶:“宇文达?” “正是本王。”宇文达双手背负在身后,微微笑着,“怎么,你没有想到吗?” “想不到,竟然是你?”上官无欢皱起双眉,“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派人把我带到这儿来?” 刀疤脸在一旁解释道:“来时用黑布蒙住了她的眼睛。” 宇文达点点头:“不错,做得很好!” “难道这是举王府?”上官无欢寒着脸,问。 宇文达哈哈大笑:“你当我真的那么笨吗,上官无欢?我会把你带到我的王府去,好让我二哥怀疑我?” 上官无欢说道:“你把我关在这儿,太子殿下迟早也会找到我的!” 宇文达笑着摇了摇手指:“不!不会。我二哥怎么可能找到怀王府来呢?现在,外面全城都在找你,可是谁能想到,你现在就身在怀王府呢?” “这是怀王府?”上官无欢惊讶地问。 宇文达笑道:“对,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也是个将死的人了,知道自己死在哪儿,又能怎么样呢?” “你要杀我?”上官无欢皱紧了眉头。 “对!”宇文达微笑着点点头,“而且,你也不用幻想我二哥会来救你啦!我父皇现在已经派人到处通缉你了,高均墨竟然派人来救你,你给我二哥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我二哥现在恨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来救你?” “抓走我的人明明是你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高均墨的人!高均墨早已经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说不定早就死在习氏兄弟手下了,你竟然好意思搬出来,用他一个死人来害我?”上官无欢双目凛凛紧盯着宇文达,“之前长安城里流传的流言,是不是你一手制造的?” 宇文达哈哈大笑:“你问这么多有什么用?将死之人,还是安心赴死吧!” 上官无欢冷笑:“怎么,连一个将死的人,你都怕让她知道真相?” 宇文达又一阵哈哈大笑:“我有什么可怕的?好,告诉你也无妨,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吧!不错,之前长安城里流传的你和高均墨的事,的确是我一手制造的!” 上官无欢皱着眉:“我跟高均墨根本就什么事也没有,为什么你要把他牵址进来?” 宇文达笑道:“高均墨虽然失踪,下落不明,也许他已经死了,但也不能证明他已经死了呀!所以,把他用在这件事情里是再好不过的了,死无对证,这样你才能百口莫辩啊!只不过,我没想到我二哥这么相信你,居然一直没有理会那些流言,让我很失望!” “所以,你才制造出那些假密信和假龙袍,继续陷害我和我爹?”上官无欢问。 宇文达笑道:“不然呢?难道我就眼看着我宇文家的皇权逐渐被你上官家侵噬吗?” “你诬陷我爹与高均墨勾结,也是因为高均墨死无对证,我们百口莫辩,皇上和太子殿下只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辞?”上官无欢盯着宇文达的眼睛。 宇文达点点头,笑道:“谁让你们攀上了我二哥,试图将我宇文家的皇权分化瓦解?我二哥不为江山皇权着想,我却不能坐视不管!” 上官无欢冷笑:“是你想除掉我和我爹,瓦解太子殿下的势力,以便将来除掉太子殿下,取而代之太子殿下的地位吧?” 宇文达笑了:“你一个姑娘家,何必这么聪明呢?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 上官无欢叹息:“可惜,我能想到这些,太子殿下却不能想到!” 宇文达哈哈大笑:“不管怎么样,我与我二哥也是兄弟嘛!” 上官无欢冷笑:“可谁知道,正是你这个兄弟在背后设计他,想除掉他!你平时装出一副马虎粗心的模样,实则都是伪装,可惜你二哥没有看到你如此狡猾的一面!” “哎,话不能这么说嘛!”宇文达笑着在上官无欢对面坐了下来,“我这不是狡猾,我这是聪明。试想,江山皇权哪一个男人不想要呢?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是天底下所有男人都想坐上去的位置,这一点,你一个姑娘家是不会明白的。” “难道为了江山皇权,就可以坏事做尽吗?” “这怎么能叫坏事做尽呢?要成大事,难免要付出牺牲,流一点血、死一些人是再所难免的。” “杀了我和我爹之后,接下来你还要杀谁?” “你应该明白的。” “凡是你二哥的亲信力量,你都要剪除?” 宇文达笑道:“当然!难道我二哥不是这样对付我大哥的吗?不对,除掉我大哥,那其中还有你的功劳呢!” “我们没有想过要杀任何人。”上官无欢坦然答道,“再说了,如果不是怀王爷做出那般禽兽不如的事,皇上也不会将他贬为庶人,如今的处境只能说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而你,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使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对付我们这些朝中大臣,你怕不怕皇上知道,将你也贬为庶人?” “哈哈哈哈!”宇文达仰天大笑,“上官无欢,你放心吧!这一天是不可能到来的!” “谁说这一天是不可能到来的?”一个清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宇文达大吃一惊,立即站起身来,拔出宝剑厉喝:“谁?” 络腮胡子、刀疤脸以及宇文达的几个随从,无不一一护在宇文达的面前,大声问:“谁?” “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那熟悉的声音响起,一个身材颀长、一袭白衣的青年从门外徐徐走了进来。 宇文达的脸色顿时一片灰白!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怔怔地道:“二哥?你……你怎么来了?” “这是大哥的家,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宇文隽皱着眉头,脸色阴沉不定。 宇文达惊讶地想扑出门去,宇文隽伸手拦住:“不要走,你走不了了!” 楼下,密密麻麻都是禁卫军,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竟然没有人察觉! “我……我的人呢?”宇文达震惊地问。 “我们的人早就来了!”宇文隽说道,“你的人,还能给你留到现在?” 这时,无影以及一干禁卫军从后面跟了进来,一见上官无欢被绑在柱上,立即冲上去要为上官无欢解开绑绳。宇文达又气又急,执剑对着上官无欢,厉声喝道:“住手!你们再敢动,休怪我刀剑无眼!” ------------ 第111章 聪明自误  络腮胡子与刀疤脸见状,也出手对着上官无欢。 “你要干什么,三弟?”宇文隽厉声道,“难道你要一错再错吗?还有你们两个!”宇文隽对络腮胡子兄弟两人喝道,“此事你们只是从犯,若能此时放下屠刀,还可饶你们一命,否则便是死路一条!” 络腮胡子兄弟两人镇定地望望宇文隽,又望望宇文达,此时,冷汗已经从宇文达的头上涔涔地冒了出来。“你……你是怎么来的?你不是到将军府去了吗?”他颤声问。 “我会在这里等你,你想不到吧?”宇文隽望着宇文达,冷冷地说道,“先前,无欢跟我说你想害我,取而代之我的太子之位,我还不相信她。结果没想到,我们大婚当日,你就迫不及待拿着所谓的罪证前来向我举报她父女二人通敌卖国,你自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道无欢都已经对你的意图了然于胸。” 冷汗从宇文达的额头淌下。“所以,当时她才会那么冷静从容?”他不可置信地望向上官无欢。 上官无欢说道:“是的!太子殿下到将军府接我之时,我就已经与殿下约定,若你有所行动,让殿下假装信你,该如何处置我和我爹,殿下便照做就是。” 宇文达望向宇文隽:“难道,把上官祈打入天牢,是你连同父皇一起对付我,只是为了麻痹我?” “不。”宇文隽摇了摇头,“父皇什么也不知道,是我劝父皇将上官大人打入天牢的。” “那你把上官无欢留在天兴宫,又是为了什么?”宇文达瞪大了眼睛问。 上官无欢笑了笑:“若非如此,刚才又如何能听你说出那么多心里话?” 宇文隽蹙眉望着宇文达,眉眼中充满了失望之情:“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用这样的手段来陷害朝廷重臣,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事情败露之后会是什么后果吗?” 宇文达的脸色已经变得一片灰白!他万万没有想到,宇文隽竟然早已对他起了疑心,带兵埋伏在七星斋外,如今,他对上官无欢说的话都已经被宇文隽听去了,这一切岂不是全完了吗? 宇文达呆了许久,突然反应过来,他一把扔掉了宝剑,扑过来抓住宇文隽的胳膊:“二哥,千万别误会,刚才你听到的都是假的,都是我骗上官无欢的,我怎么可能陷害别人呢?” “好了!”宇文隽拨开宇文达的双手,“并不止是我一个人听到了你说的话,有话你还是到父皇面前去说吧!” “二哥!”宇文达再次抓住宇文隽的胳膊,“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帮你啊,二哥!想那齐国氏家,父是兵部尚书,子是统军将领;父有调兵之权,子有统兵之权,如此双权集于一身,最终才导致了习氏逼宫夺皇权的悲剧,我是不愿看到二哥你也步高均墨的后尘,才决心设计帮你除掉上官祈,我这也是帮你呀二哥!” “住口!”宇文隽蹙着眉喝令道,“刚才你在屋里所说的一切,我和所有的禁卫军都听得一清二楚,如此卑劣的事情你都做得出来,竟然还好意思说是为了我?还不快快命你的手下扔下武器,束手就擒!” 听了宇文隽这句话,络腮胡子与刀疤脸都悄悄地退了两步,无影趁机率人割断了绑在上官无欢身上的绳索,将上官无欢带到宇文隽身后。 宇文达皱着眉头,目光变得阴冷起来:“这么说,你是不肯放过我了?今天你是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了?” “置你于死地的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宇文隽说道,“是你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怪不得别人!” 宇文达仰面哈哈大笑,指着宇文隽道:“好,你除掉了大哥,这回又要除掉我了!有了上官无欢你可以连自己的手足兄弟都不要了!好得很,好得很!” “不是我要除你,是你自己在害自己!”宇文隽望向无影,无影会意,朝手下勾了勾手指,众人扑了上去,将宇文达一把扑倒在地,将其五花大绑起来。 络腮胡子与刀疤脸见势不妙,立即从七星斋后方破窗而出,想从后花园逃出怀王府。无影见状,挥剑道:“抓住那个络腮胡子与刀疤脸!不要让他们逃跑了!其余的人,把举王爷的手下一起带走!” “是!” 禁卫军们,一部分追捕络腮胡子与刀疤脸去了;一部分押着宇文达及其手下回宫去了。宇文隽走到上官无欢面前,轻轻握起上官无欢的手,充满歉意地说道:“无欢,让你受委屈了!” 上官无欢嘴角含笑:“殿下相信无欢,就算无欢再辛苦、再委屈,也值得!” “我当然信你!”宇文隽微笑牵起上官无欢,“好戏也该收场了,咱们回宫将此事详细禀报父皇去吧!” “是,殿下!”上官无欢含笑点头。 这一切,的确是她与宇文隽设的一个圈套,让急于求成的宇文达放松警惕、现出原形。 而这一切,却又是高均墨在默默地帮助她,成功地再次帮助宇文隽削除他的敌对势力,帮助宇文隽更加牢固地巩固了他的政治势力。 那天,她大婚的头一晚,高均墨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当时,她还在为那四个冤死的轿夫而倍感悲戚,他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微笑地凝视着她,眼神温暖、柔和。 “皇上?你怎么会在我屋里?”她惊喜地问。 “我来了有一会儿了。”他微笑着说,“只是你沉浸在悲伤之中,不曾发觉罢了。” 他说:“库房里那四个轿夫的事,我也听到了。你不要太难过了。” 他说:“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了,我想问你,你能放弃你的复仇计划吗?或者说,换一个方式来复仇?” 他说:“离开长安,我们一样可以报仇。谁跟你有仇,我都可以帮你讨回来,无欢。未必非要勉强自己,去和你一个你不想跟他在一起的人在一起。” 他说:“改变你的复仇计划,无欢。” 而她,哪里还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复仇计划。遗憾她未能在重生之前认识他,若不然,或许重生后她的人生,又会是另一番模样。 “好吧,我明白了。”他说,“那你就按照自己的计划执行吧!” 离开前,他回过了头,对她说:“我不会放弃你的,无欢。我可以等你,就算你变成了别人的女人。” 他说:“还有,我还会留在长安保护你的。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而在他伸手打开了四间开大门,黑色的身影迅速地融入夜色之前,他说的最后一番话是:“宇文达已经把胡婶婶抓走了,胡氏医馆已经失守,那里很危险你千万不要再到胡氏医馆去。还有,宇文达已经控制住了胡婶婶乡下的家人,他很有可能利用这些人来威逼胡婶婶,也许胡婶婶已经屈打成招了。宇文达必会利用他从胡婶婶那里得到的消息来打击你,破坏你和宇文隽的婚姻,一来可以除掉你,二来可以清除宇文隽的势力,以便对宇文隽取而代之。所以,你要小心。” 胡氏医馆已经出事,她倒是知道了;可是,胡婶婶乡下的家人都已经被宇文达控制,这她却并不知情! 因此,即使已有心理准备,她的心情却也不由有些沉重起来。 “你放心。”高均墨凝望着她,轻声说,“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我相信宇文隽也会对宇文达有所戒备,因此,只要你说服宇文隽和你演一出戏,宇文达必会露出马脚,到时候,你便成功地帮助宇文隽除掉了皇位前的另一个障碍,为他巩固他的势力!” “我该与宇文隽演一出什么样的戏?”她望着胸有成竹的他,很显然,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帮她再次博得宇文隽的信任了! “之前,长安城里流传的那些关于我和你的流言,便是宇文达一手制造出来的。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离间你与宇文隽的关系,把你从宇文隽的身边剔除。这一次,抓住胡婶婶,宇文达必然是要向宇文隽举报你与我暗中勾结有私情,对此,你都不要反驳,不要争辩。最好,宇文隽也能不露痕迹地满足宇文达的期望,假装相信了宇文达的话,对你表现出怀疑的样子,后面的事,咱们就顺着宇文达来走吧!” 虽然这样的计划听起来无头无脑,很危险。可是,她信得过他! “好!”她点头。 “我会暗中帮你,绝不会让你出事的。”他说。 “好!”她再一次,肯定地说。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夜色里,看不出他的脸上是怎样的表情,随后他熟悉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她默默地站在原地,泪水悄然涌上了眼眶。 为什么?他要为她做这么多?他留在长安保护她,她在哪儿,他就在哪儿;他会暗中帮助她,绝不会让她有事? 他一步一步帮助她,帮助她博取宇文隽的信任,帮助她接近宇文宇的中心,他是要通过她来控制大周国的江山吗? 不,上官无欢相信,他保护她,绝不是只为了大周国的江山!因为,以他自己的力量在长安布下局,要破坏周国的朝廷,将周国变成齐国,这似乎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他应该有把握做得到,而完全用不着她来控制周国的江山。 难道,是因为以前他说过,大周的江山可以归她,他只要她吗? 她又度过了一个难以入睡的夜晚。第二天,迎来的是她与宇文隽的大婚。 大婚之日,身着喜服的宇文隽满面笑容地来到花轿前,伸手要掀花轿的轿帘,一旁的碧苏忙道:“殿下,花轿可要送到天兴宫,殿下才能见我家小姐哦!” “哦?”宇文隽笑道:“好!无欢,那就随我走吧?” ------------ 第112章 还臣清白  她在轿中应道:“殿下,等一等,无欢还有话要跟殿下说。” “什么事?无欢,你说吧!”宇文隽收回了手,微笑着。 她对轿旁的碧苏说道:“碧苏,我的金钗忘在梳妆台上了,你去帮我取回来吧!” “是,小姐!”碧苏去了。 听到碧苏的脚步声远去,她才轻声说:“无欢的话,殿下会相信吗?” 犹豫了一下,宇文隽说道:“你说吧,无欢!我相信你!” “长安城里两次流传我与高均墨有染的谣言,我已经查出,制造流言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 “是谁?”宇文隽警惕地问。 她在轿中说:“那人正是殿下的三弟,当今举王殿下。” 宇文隽一愣! “而且我感觉到,最近举王殿下可能又会对我有所行动,所以,不管举王殿下说什么,还请殿下假装相信他、并且表现出怀疑无欢的样子,这样一来,殿下就能知道举王殿下接下来会怎么做了!” 又是沉默了半晌,宇文隽问:“他要对付你?为什么?” 她说:“因为若要取代殿下的位置,就必须先剔除殿下的亲信力量,置殿下于孤立无援之境,才有把握成事。” “我懂了。”宇文隽的声音有些低沉。 远远地,就能听到碧苏的脚步朝这边跑来。宇文隽换上了笑容:“无欢,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吧?” 她在轿中微笑应道:“是,殿下。” 宇文隽微笑道:“好,起轿!” 天兴宫里,处处张灯结彩,喜乐争鸣,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意。宇文隽向她许下深情的诺言:“我发誓,我一定会永远守护你、保护你、照顾你,一直为你付出,到最后,哪怕你不再为我付出,我也绝不停止。我不会辜负你的一片深情,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我会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而这个时候,宇文达果然带领手下,闯进了喜气洋洋的天兴宫,开始上演一场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戏码。 皇宫里,皇帝已经气得脸色铁青:“你们这是要气死朕吗?你大哥才刚刚被贬为庶人,你如今竟然又做出这样的事,竟敢陷害朝廷重臣,难不成你想毁了我大周的江山不成?” “父皇饶命!”宇文达胆战心惊地跪伏在地,额上冷汗频出,“父皇千万不要偏听二哥的一面之辞,儿臣真的什么也没做,儿臣是冤枉的,请父皇明察!” 宇文隽说道:“我知道你会抵赖,不敢向父皇承认。还好,当时守候在七星斋外的,除了我和禁卫军,还有宰相大人李缨以及朝中众位大人在场,你说了什么,也已经有人记录在案,这些大人皆可作证!”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你二哥说,他已经找到了挟持太子妃的凶手,要向朕请借诸位大人到场作证,却想不到,这个凶手竟然是朕的另一个儿子!你怎么会做出样的事情?你太让朕失望了!” 宇文达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连宰相大人李缨以及朝中众位大人都被请去,在七星斋外等着他现身?这么说来,上官无欢提出的那些问题,都是为了七星斋外的人而问的? 完了!这一切,都完了! 这时候,小太监来报:“禀皇上,天兴宫的带刀侍卫无影求见。” 宇文隽忙在一旁说道:“想必是无影把胡氏医馆的证人找到了。” 皇帝沉着脸:“传无影!” “是!” 很快,无影大步走入殿下,单膝跪地:“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 宇文隽在一旁问:“无影,向皇上禀报结果。” “是!”无影说道,“臣从举王府地牢找出了胡氏医馆的胡婶婶以及她的侄子胡梦生,他们身上伤痕累累,明显是曾被人用过刑。臣问他们如何会被关在举王府的地牢里,他们向臣哭诉,不知是什么原因,被举王爷抓住府中,还要逼他们照着举王府的意思向太子殿下提供伪证,严刑拷打之下,他们仍是不从,举王爷又将他们乡下的亲人全部抓到了举王府,用这些亲人的性命威胁胡婶婶及胡梦生。” “所以,他们不得已,才答应了举王爷?”宇文隽皱起了眉头。 “是的,殿下!” “那胡婶婶乡下的亲人呢?找到了吗?” “找到了!他们一共十一人,一起被关在举王府的另一处地牢里。” 宇文达在一旁听了,急了,他发疯般向皇帝哭喊:“父皇,父皇,千万别听他们胡说!儿臣虽然抓了那个妇人与她的侄子,也确实打了他们,可是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并不是受儿臣指使,请父皇明察啊!” “住口!”皇帝怒道,“你私设地牢,还滥用私刑,该当何罪?” 宇文达怔了怔,低下头去,“儿臣知道错了!求父皇宽恕儿臣!” “你说那妇人说的话不是受你指使,你又用什么证明她说的都是真的?”皇帝怒问。 宇文达一呆,“这……” 一旁沉默的上官无欢出列行礼道:“皇上,市井之间流传着臣与高均墨的事,全都是举王殿下一手制造出来的,请皇上明察此事,还臣一个清白。” “你放心,无欢!”皇帝说道,“定河之战你浴血拼搏,夺取邺城又九死一生,选你为我宇文家的二儿媳妇,也正是因为朕相信你,朕一定会查明此事,还你公道!” “多谢皇上!” 皇帝转向宇文达,冷声问:“你说,那些从将军府搜出来密信和龙袍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做的?” 宇文达正犹豫间,皇帝“腾”地站起了身来,怒吼道:“说实话!不许给朕撒谎!” 这怒吼声让宇文达受了一惊,他两股战战,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声音微微地颤抖着:“那……那些……” “你是如何仿造得了高均墨的笔迹的?”宇文隽在一旁问。 宇文达含泪道:“那是……前几天趁父皇不备,将历年来高均墨亲笔呈上的贺辞偷了一份回去,让人照着贺辞上的笔迹临摹出来的。” “你……你……”皇帝指着宇文达,气得浑身发抖,“你竟然用如此卑拙的手段来陷害朝廷重臣……真是把朕气死了!” “父皇!”宇文达往前跪前一步,落泪道,“父皇,儿臣这也是为了我大周江山着想啊!如今上官无欢父女两人,一个是兵部尚书,一个是统军将领;一个有调兵之权,一个有统兵之权,如此双权集于一身,便与齐国习氏家庭的情形一模一样!齐国习氏逼宫夺权的悲剧才刚刚发生不久,儿臣生怕齐国的悲剧发生在我二哥身上,儿臣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我大周江山啊,父皇!” “你还有脸狡辩?”皇帝怒道,“真是岂有此是!真是岂有此理……” 话未完说,皇帝一阵剧烈地咳嗽起来!宇文隽忙上前扶住皇帝,轻声说道:“父皇,别太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啊!这事……还是改日再问吧?先让三弟回府?” “不!”皇帝暴怒地打断宇文隽的话,怒目瞪着宇文达,“我还要问他,这件事情究竟策划了多久?若禁卫军不能及时赶到七星斋,他是不是真的要杀了太子妃?” “不不,父皇,我只是吓唬上官无欢而已,我根本不可能真正对他下手……”宇文达连忙辩解。 “住口!”皇帝怒道,“你一个字也不许说!隽儿,你来说!这件事情,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宇文隽转头看了上官无欢一眼,说道:“禀父皇,前两次长安城里皆流传起关于无欢的谣言,儿臣相信无欢不是那样的女子,因此,一面制止以谣传谣,一面派人追根溯源,查出谣言的起源之处。顺藤摸瓜,竟然便查到了举王府。原来,所有的流言都是由举王府的下人传出去的。儿臣就想,也许此事与三弟有关,若不然,他手下的下人也不敢如此大胆包天,竟敢传当朝太子妃的谣言。” 宇文达一听,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我府中的下人传出去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你什么也不知道?那你又如何知道是你府中的下人传出去的?”皇帝怒问。 宇文达如被噎住,一时答不出话来,只能赶紧地低下头去,不敢作声。 宇文隽又说道:“三弟对无欢暗行中伤诋毁之事,儿臣不觉心生警惕。因此,大婚当日,三弟闯入天兴宫,向儿臣列举无欢及上官老大人的通敌罪状,儿臣并不全信。儿臣向父皇请示,将上官老大人打入天牢后,又将无欢带回天兴宫。儿臣是想,若三弟真要陷害无欢,见无欢没有受到任何处置,必会心有不甘,从而再次行动,直至把无欢也打入天牢为才会罢。果不其然,夜晚儿臣装醉,便有黑衣人前来营救无欢。从那些黑衣人的言行间听来,他们似是高均墨的人无疑。但若真是高均墨的人,必会小心隐藏自己的身份才对,怎可能故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呢?” “那些人真的是高均墨的人!”宇文达嚷道,“有腰牌为证!他们不都佩戴着齐国皇宫秘密侍卫的青铜腰牌吗?” 宇文隽却笑了。他对皇帝说道:“的确,那些黑衣人都随身佩戴着青铜腰牌不错。但他们若真是高均墨的人,前来营救无欢,如何会随身携带如此明显的证物呢?难道他们就不曾担心被我们抓住,从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吗?由此可见,这些人佩服青铜腰牌,其实是刻意要证明他们是高均墨的人,这就是所谓的栽赃嫁祸。” “我当初也这样问过无影!”宇文达说道:“我说,这些刺客行来救人,身上怎么会带着自己的腰牌呢?会不会是有人栽赃陷害?当时无影说,不会是栽赃陷害,因为齐国大内秘密侍卫级别比一般的侍卫都高,享受的待遇也较一般的侍卫要好,这些腰牌是他们的身份的象征,也是他们的荣耀,是不可能离身的!无影,你不会不承认你说过这些话吧?” ------------ 第113章 该当何罪  “臣说过这些话。”无影坦承地说。 宇文达高兴地对皇帝说道:“父皇你听!无影都承认了!” 无影低头答道:“皇上,臣当时这样应答举王爷,不过是为了安抚举王殿,想继续引蛇出洞而已。” “你说什么?”宇文达一愣。 无影望着宇文达,说道:“举王爷费尽心机,想利用所谓的秘密侍卫、青铜腰牌的说法,来证明他的那些人就是高均墨的人,其实他却不知,那些都不过是子虚乌有之事而已。” “什么,你说什么?”宇文达一愣,“你说什么?” 皇帝说道:“什么秘密侍卫、青铜腰牌?说清楚怎么回事,无影!” 无影说道:“关于齐国大内秘密侍卫只有十九人,每人拥有一块青铜腰牌,他们的青铜腰牌上一面刻着属于自己的编号,另一面刻着虎头图案的这件事,根本就不是齐国的事。半个月前,臣曾经向太子殿下提议,臣愿代劳,为太子殿下寻找武艺精奇的人士,将他们训练为秘密侍卫,保护皇宫的安全。以十天干、十二地支为计,一共需二十二人。而天兴宫中,除了无影,还有两位武功高强的兄弟,因此,只需再找十九个人即可。臣建议,给这些秘密侍卫刻青铜腰牌证明自己的身份,平时不用现身,只需在危险时刻保护皇上及各位娘娘、殿下的安全便可。谁知,当时举王爷突然闯下,把臣说的话听了一半,非要问清这十九人是什么人,当时事情未成,臣便撒谎说,臣说的那是齐国的大内秘密侍卫,结果,举王爷便信以为真了。” 宇文达吃惊地望着无影:“你说什么?这……竟然都是假的?” 无影说道:“是的。想必时间太短,举王殿下来不及去齐国查证此事吧?” “我……”宇文达颓丧地道,“没想到竟然被你骗了!我想过派人去查证此事,此一个疏忽,便又忘了……无影,你实在可恨!” “竟然还有脸责怪无影?”皇帝怒道,“你居心不良,竟然利用这种事情来栽赃陷害太子妃?” 宇文达叹了口气,低下头去。 无影说道:“所以,从那些黑衣人的身上发现了这些青铜腰牌,臣便知道,指使那些黑衣人前来‘营救’太子妃的人,便是举王爷的手下无疑。” 宇文隽对宇文达说道:“你派人假意营救无欢,想让我坐实对无欢的猜疑,这也就算了,可是那好几条人命,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暗下毒手,将他们全部杀人灭口?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在七星斋杀了无欢之后,还要杀了那络腮胡子与那刀疤脸灭口吧?” “他还杀了人?”皇帝震惊。 宇文隽拱手禀告道:“是的,父皇。三弟他派黑衣人假意营救无欢,之后担心事情败露,便用暗箭射死了那几个黑衣人。” “二哥你胡说!”宇文达急道,“那些人的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你怎么能全部算到我的头上?” “那些人并没有全部中毒而死。”宇文隽淡淡地说道,“因为抢救及时,有一个保住了命,这一点,你万万没有想到吧?” 宇文达吃惊地望着宇文隽,“那些毒都是致命的,就算没有射中要害部位,也会很快致人死地,怎么会可能有人还能活命下来?” 此话一出,宇文达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他这是不打自招啊!顿时,宇文达的脸色慢慢地灰白下来。 “没想到,你竟然还有人命在身!”皇帝的脸色阴沉无比,“你自己认为,自己该当何罪?” 宇文达脸色灰白,望着宇文隽,喃喃地道:“你不是去了将军府吗?为什么会在七星斋等我?” “既然怀疑你可能会有所动作,我自然会有准备,保护无欢的安全。”宇文隽说道,“刚才无影说了,除了他以外,天兴宫还有三位武艺高强的兄弟,他们是我的影卫,平时不会现身,所以除了我和无影,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我让他们暗中保护无欢,但不许打草惊蛇,因此,他们跟踪至怀王府,找到了七星斋。” “原来如此!”宇文达叹了口气,“我一直不承认你比我聪明,但是看来,我错了。” “你并不是不聪明,只不过是你太狂妄自大,结果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宇文隽说道,“若你的聪明头脑用在正事上,那该多好?我大周几次面临战事纷争,你未曾披甲上阵,为父皇分忧解难,反而把你的精力用在我的身上,难道太子之位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宇文达没想到宇文隽会向他发出一个这样的质问,一时语塞之后,冷笑道:“太子之位若不重要,你为什么不把它还给大哥?却还逼得大哥被废为庶人,你这样难道便是为父皇分忧解难了吗?” “住口!”皇帝怒道,“你大哥是自己做了禽兽不如之事,才导致他如今的下场,这怪不得别人,你休要把责任推到你二哥身上!” 宇文达自知无法得到宽恕了,便索性说道:“我大哥做什么还不是受我二哥陷害?父皇,你能不能睁开你的眼睛看个清楚?为什么同样的事情放在我的身上,我就是陷害他人;而到了我二哥身上,却与他毫无干系?” “三弟,你怎么能这样说父皇?”宇文隽喝止。 皇帝气极,伸手指着宇文达:“你……你这个逆子,简直太过份了!” “父皇,我不过是实话实话!”宇文达索性站起身来,拍拍衣袖,说道,“儿臣自知,不管儿臣怎么做,父皇都不可能重视儿臣这个庶子,父皇也不喜欢大哥,因此大哥做什么都不受父皇待见,只有二哥最得父皇偏爱,不管二哥做什么,在父皇眼里都是十全十美。如此不公平的境遇,儿臣想要什么,便只能自己争取了!父皇你说,难道儿臣错了吗?若是皇祖父这样对待父皇,难道父皇就能忍气吞声吗?” “你……”皇帝的脸色白一阵、紫一阵,指着宇文达的手指已经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又一个“你”字出口,一口鲜血也随之喷了出来! “父皇?” “皇上?” 众人都惊呆了!宇文隽与皇帝身旁的太监立即上前扶住险些摔倒的皇帝,扶他回到龙椅之上,慌忙轻扶前胸,皇帝的脸色这才微微地红转了一些。 宇文隽见状,慌忙问:“父皇,你感觉怎么样?” 皇帝看了宇文达一眼,叹了口气,声音微弱地说:“朕想不到,这个逆子竟会生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朕……想不到啊……” 刚才已经被吓呆了的宇文达听了这话,又有些负气地道:“若这事发生在我二哥身上,父皇定然又另有一番结论了!” “好了,三弟!”宇文隽急道,“父皇都这样了,你还与父皇顶嘴?” 皇帝靠在龙椅上,一阵急促地呼吸之后,又有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皇上……”一旁的太监急了,求援地望向宇文隽:“太子殿下……” “先扶皇上躺下,快传御医!”宇文隽急道。 正阳宫里,已经乱成一团。 宇文隽转头望着上官无欢:“无欢,让两位公公陪你一同前往,你先去天牢接老大人回将军府吧,有事我再与你联系。” “是,殿下。”上官无欢面向已经躺下的皇帝,“皇上,臣告退了。” 默默地退出正阳宫外,宰相李缨及几位大臣还等在外面。见上官无欢与两位太监走了出来,忙上前问:“太子妃,皇上可好?” 想必是刚才的太监去请御医,这些大人都看到了。上官无欢答道:“已经派人请御医去了,各位大人还是先不要进去,以免吵扰到皇上吧!” 众人面面相觑,答道:“是!” 上官无欢拱手道:“各位大人,无欢先要去天牢接我父亲回家,稍后再请各位大人府上一起喝杯小酒,到时还望各位大人赏脸!” 众人答道:“太子妃有请,臣等怎敢不去?那太子妃还请先接上官大人去吧!” 将上官祈接出天牢后,两位太监向上官无欢告辞。上官无欢说道:“烦劳两位公公了,你们赶紧回去照顾皇上去吧!” “是,太子妃殿下。” 上官祈听了,不由一愣:“皇上怎么了?” 上官无欢叹了口气:“皇上刚才被宇文达气倒了。” 上官祈一愣!“怎么会这样?” 上官无欢说:“爹,先回府吧。回去再说。” 上官无欢父女俩回到府中,徐念芝欢喜地迎了上来:“老爷,无欢,你们回来了?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无欢拍拍母亲的手背,说道:“娘,没什么事,我和爹不过是演场戏给别人看罢了,不要担心。” 徐念芝一愣:“演戏?演什么戏?” 上官祈安慰道:“夫人,这些事,你就不要多问了,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这时,管家来报:“老爷,相爷来访,老奴已经将相爷请到大厅了。” 上官祈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将军府大厅,见上官祈父女来到,李缨拱手恭贺道:“恭喜上官大人得以洗雪冤屈!” 上官祈微笑道:“多谢相爷,听无欢说起,这也多亏了相爷从旁相助,我才得以洗雪冤屈哪!” “不,这是太子殿下明辨忠奸,与是太子妃的功劳。若不然,还不知道举王爷接下来还要打击哪些大臣呢!” “唉!”上官祈叹了口气,说道,“相爷请坐。管家,还不快命人给相爷上茶。” “是,老爷!” 两人分别落座,上官无欢侍立在上官祈身后。这时一个家丁进入禀报:“老爷,外面有一个姑娘要求见二小姐……” “姑娘?”上官无欢一愣,“什么样的姑娘?” “她说她是怀王府的人,万望二小姐能见她一面。” ------------ 第114章 婵娥求见  上官祈一愣,望向上官无欢:“无欢,怀王府的人怎么会求见于你?” 上官无欢沉吟道:“许是因为宇文达出事了,怀王府的人想向太子殿下寻求庇护,却又不方便,所以便来找我?” 上官祈点头道:“好,那你去吧。爹自会招待好相爷的。” “是。”上官无欢向李缨道,“相爷还请稍坐,无欢去去就回。” 李缨起身行礼道:“太子妃请便!” 上官无欢对那位家丁说道:“把那位姑娘带到我屋里来吧!” “是,二小姐。” 碧苏已经不在府中,徐念芝带着玉香来到上官无欢屋里,问:“无欢,你这次回来要住多久?” 上官无欢说道:“这……我还不知道呢,娘。” 徐念芝说道:“碧苏在天兴宫里没回来,你在家这些日子就让玉香过来服侍你吧!” “没事,娘。”上官无欢含笑道,“呆会儿我要见个人,娘还是先回去吧,晚些我再过去给娘请安。” “那好。”徐念芝对玉香说道,“玉香,好好照顾二小姐。” “是,夫人。”玉香答。 徐念芝走了,玉香立刻去沏了茶,端给上官无欢。此时,一阵香风飘动,家丁也已经将来人引到上官无欢屋里来了。 跟随在家丁身后跨进屋来的,是一个年龄双十左右的年轻女子,她满头乌发挽成一团云髻,不着半点珠翠,只露出洁白的颈项,肌肤细腻白皙、吹弹可破;一身翠绿色的罗衫,微低着头,看不清长相,但那婷婷玉立的身姿也显得十分曼妙,看来应是一个窈窕美女。 家丁对上官无欢禀道:“二小姐,人已经带进来了。”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好,你下去吧。” “是。” 家丁退下去了。年轻女子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那张脸美得令女人都忍不住为之心动! 上官无欢一愣,这个年轻女子好生面熟!女子脸上含着温柔的笑意,对上官无欢道:“无欢姑娘可好?” 无欢姑娘?这女子不尊她为太子妃,却叫她无欢姑娘? 上官无欢疑惑地望着女子:“这位姑娘是?” 年轻女子含笑低头行礼:“小女婵娥,见过无欢姑娘。” “婵娥?”上官无欢一愣,哦,这个婵娥不就是宇文修的妾室吗?那日怀王府出事之时她与婵娥都在,难怪刚才觉得婵娥面熟。 只是,这个婵娥曾是醉红楼的头牌、后来被宇文修赎身,便一直留在怀王府,这个婵娥与她素无来往,她怎么会突然前来找她? 而且,婵娥为什么称她为无欢姑娘?她不是应该称她为太子妃吗? 上官无欢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疑问,不禁惊讶道:“难道你是……” 婵娥微笑点头:“是的,无欢姑娘。”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对玉香说道:“给这位婵娥姑娘沏杯茶,玉香,你就先退下吧!” “是,小姐。”玉香很快沏了茶,递给婵娥,便退了出去。 婵娥放下茶杯,对上官无欢轻声说道:“宇文达已经失势,如今的怀王府需要太子殿下的庇护,因此,婵娥今后免不了要常常前来叨扰姑娘,求姑娘在太子殿下面前为怀王爷多多美言,也好帮助怀王爷早日回归皇室。” 上官无欢微笑:“好!将怀王爷贬为庶人,皇上与皇后娘娘心中也万分难过。什么也割不断这种血脉亲情,只要怀王爷痛改前非,一心向善,我必会劝太子殿下多在皇上面前为怀王爷说说好话的。” “那太好了!”婵娥欢喜地道从袖中取出一个小茶盒,“婵娥没有别的礼物送给无欢姑娘,这是婵娥亲自烘焙的茉莉青茶,怀王爷很是喜欢喝,也愿无欢姑娘能够喜欢。” 上官无欢接过茶盒,微笑道:“婵娥姑娘真是有心,我一定会好好尝尝这茉莉青茶的味道。” 婵娥说道:“无欢姑娘的伤应该好了吧?” “我的伤……”上官无欢笑,“还好。” “既然伤好了,那就用不着去胡氏医馆治伤了?”婵娥高兴地笑道,“那无欢姑娘若是有时间,就请多到怀王府坐坐吧,婵娥定会沏上自制的茉莉青茶请姑娘品尝!” “好!”上官无欢微笑点头,“那今后我定会多去打扰婵娥姑娘的。” 婵娥含笑起身道:“那婵娥就不多打扰无欢姑娘了。” “我送送你。”上官无欢站起身。 将婵娥送出院子,婵娥说道:“不敢劳太子妃远送,太子妃请回吧,婵娥告辞了!” “好。”上官无欢叫来远处的家丁,吩咐道:“将这位婵娥姑娘送出将军府。” 婵娥走了。上官无欢低头看看手中的小茶盒,打开盒盖,果然一股茉莉清香扑鼻而出。她终于内子到原先只能与她暗中联系的红绸了!真没想到,原来醉红楼以前的头牌姑娘婵娥,竟然就是高均墨安排在怀王府的红绸! 这样也好!胡氏医馆她是不能去了,想要再见高均墨,便只能通过婵娥的安排了! 高均墨…… 那个在背后默默帮着她的人,这两天,他为找到胡婶婶和胡梦生、为了找到胡婶婶那些被宇文达暗中控制来的乡下亲人,一定费尽了周折吧?他还要暗中保护着她,以防络腮胡子和刀疤脸对她不利,甚至,也许他还为她做了更多她不知道的事…… 此时,算是已经成功地除掉了宇文达了!接下来,宇文隽就会收拾宇文达在朝中的势力了,她已经帮宇文隽隽除掉了横在宇文隽面前的两个障碍,剩下的事就不需要她全力参与了,此时,她是多么想见到高均墨! 她想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那张脸上既然总挂着冷漠而疏离表情,她也一样觉得很温暖、很亲切! 可是,要坦然再见他,也不知道该是什么时候了。 怀王府里。宇文修正静静地坐在躺椅上,仰望着濛濛的天空,眼神呆滞。 轻轻的脚步声靠近了宇文修。一双纤手轻轻地放到了宇文修的肩上。 呆滞的目光顿时变得冰冷,宇文修的声音也变得冰冷:“你去哪儿了?” “我去将军府了。”婵娥轻轻地蹲在宇文修身边,刚刚握住宇文修的手,却被宇文修一下弹开。 婵娥一愣。随后,脸上又浮起温柔的笑意,轻声问:“王爷这是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去找上官无欢?”宇文修冷冷地问。 “我……”婵娥低声说,“只是去拜会一下太子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我已经是一个庶人,生死与皇室无关,有什么必要去拜会什么太子妃?”宇文修仍然语气冰冷,“难道你担心举王失势,太子还要连我一起根除,所以你才去求太子妃庇护吗?” “我……”婵娥沉默了一下,低下头去,声音有些微微地哽咽,“王爷高高在上之时,身边左拥右抱,总有那么多人被王爷宠爱着,其实婵娥何曾没有想过要独享王爷的恩宠?可是婵娥不但不能阻止王爷,相反还要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只能忍受着与那么多人一起分享王爷的煎熬,生怕自己太过小气会惹王爷厌反感和恶。如今发现,做普通人也有做普通人的好,这样,婵娥就能与王爷永远在一起,而没有别人挡在婵娥和王爷中间了!去求太子妃,婵娥也不过是想与王爷一生一世厮守在一起,不愿意王爷再发生任何意外,婵娥这样做难道也错了吗?” 说罢,婵娥伏在自己的膝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良久,宇文修的手缓缓地伸了过来,轻轻地按在婵娥的肩上。婵娥缓缓止住了哭声。 “都是我不好。”宇文修长叹一声,“是我没有头脑,把自己陷入如此凄惨的境地,才会害得你跟着我吃苦,还要为了保全我而向别人低声下气。” “不,王爷。”婵娥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太子妃并没有为难我,她说,将怀王爷贬为庶人,皇上与皇后娘娘心中也万分难过。什么也割不断这种血脉亲情,只要怀王爷痛改前非,一心向善,她必会劝太子殿下多在皇上面前为怀王爷说说好话的。王爷一定能重新博得皇上与皇后娘娘的谅解的!” 宇文修伸出了手,朝婵娥招了招手。婵娥轻轻地站起身,宇文修抓住她的手,轻轻地将她拉入怀里。婵娥便倚在宇文修的怀里,一起躺在躺椅上。 “其实,能不能得到父皇和母后的谅解,我已经不在乎了。皇权是太子一个人的,他不会容许我再回到皇室,对他造成威胁的。”宇文修轻抚着婵娥的香肩,感慨地道,“不过,患难见真情,我落难后,所有人都离开了怀王府,只有你一个人留在我的身边,不管我如何打骂、说气话伤你,你都不肯离开……你对我真心我又何尝不明白?只是,我宇文修何德何能,有什么资格拥有你如此德才兼备的好女子,又有什么资格要你跟我一起吃苦?” “王爷不要这样说。”婵娥含泪道,“如果没有王爷为婵娥赎身,此时婵娥还得在醉红楼以卖笑为竹,受尽各种屈辱却只能忍气吞声。是王爷将婵娥赎出醉红楼,让婵娥重新感受到了为人的尊严,还给了婵娥无限的宠爱,婵娥心中万分感激,也早已经离不开王爷了。不管王爷处境如何,婵娥愿与王爷荣辱与共、生死相依,永远都不分开!” “我明白你的心。”宇文修眼中也涌起伤感的泪水,“想我此前灯红酒绿、醉生梦死,身边拥有女人无数,以为这便是男人最妙的活法,如今才知道,什么也比不上一个愿与自己甘苦相隽的知心人重要,只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 “不晚……”婵娥喃喃地说道,“只要王爷明白婵娥的心,咱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一点也不晚!” 宇文修拥紧婵娥,轻吻婵娥的眉心,轻声道:“有了你,今后我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荒唐了!” ------------ 第115章 王爷失势  天已经黑了。 婵娥服侍宇文修就了寝,自己这才拎起宇文修换下的衣裳,轻轻地掩上门,走了出去。 深沉的夜色里,一个身影站在怀王府水井旁的大树下。婵娥走近前去,行了个礼,低声说道:“主人。” “宇文修已经睡了?”高均墨问。 “是的,主人。”婵娥低声答。 “你对他,该不会真的产生感情了吧?”高均墨又问。他的声音十分冷静,黑暗中,婵娥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怎么可能呢。”婵娥低着头,“主人放心,婵娥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的。” 高均墨沉默了一会儿,问:“无欢知道你的身份了?” “是的,主人。”婵娥答道,“今后无欢姑娘不会再到胡氏医馆去了,若她要见主人,会到怀王府来找红绸的。” “好。”高均墨点点头,“你回去吧,不要让宇文修对你的行踪起疑。” “是,主人。” 婵娥打了一桶水,将怀里搂的衣裳装到桶里,便提着桶回去了。 祈勇与祈亮很快来到高均墨身边,高均墨说道:“走吧。回去。” “主人见过红绸了?”祈勇问。 高均墨点点头,往怀王府后花园走去。三人很快从后花园消失了。 婵娥提着桶回到宇文修的寝殿门口,听听里面没有动静,便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轻轻地搓洗起衣裳来了。 门轻轻地打开了。宇文修站在门口,默默地凝望着婵娥的身影。许久,见婵娥都没有觉察到他的存在,便缓缓走到婵娥身旁,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婵娥一愣,转头望着宇文修:“王爷,你怎么起来了?” 宇文修沉默了一会儿,问:“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所以把王爷换下来的衣裳洗了。”婵娥笑了笑,温柔地对宇文修说道,“王爷不用管我,赶紧歇息去吧!” “是不是王府已经拮据到已经没有钱置买新衣裳的地步了?”宇文修皱起了眉头,问。 “不会的,王爷。”婵娥温柔地笑了笑,“虽然皇上封存了王府所有金银财宝,但好歹咱们还有些私人用度,如今王府里除了看门的老仆,已经没有其他下人了,不需要那么多开支,所以,王爷不用担心,衣食方面都有婵娥看着,不会有问题的。” “不对,我给你打造的那两只金钗呢?”宇文修望着婵娥空无一物的发髻,惊讶地问。 婵娥含笑道:“婵娥现在要自己劈柴做饭,那两只金钗十分贵重,婵娥怕把它们弄丢了,所以,已经收起来了。” 宇文修没有再说话,默默地抓起婵娥湿冷的手,紧紧地握着,紧紧地握着。 “王爷……”婵娥望着宇文修,轻声说,“王爷赶紧歇息去吧,我很快就会洗好了,一会儿就来。” “不,不洗了。”宇文修皱着眉头说道,“婵娥,我带你离开长安吧!” “什么?”婵娥一愣,“王爷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 宇文修说道:“我们离开长安,重新找一个地方开始,咱们男耕女织,过普通人的日子,再也不要像现在这样憋屈地活着了!” “这怎么行呢,王爷?” “怎么?”宇文修蹙眉望着婵娥,“难道你不愿意吗?白天你不是还说,你愿意与我荣辱与共、生死相依,永远都不分开吗?” “当然!婵娥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不过。”婵娥轻声说,“皇上不是将王爷禁足在王府,哪里也不许去吗?” 宇文修说:“咱们悄悄离开,不要让父皇知道。” 婵娥凝视着宇文修,轻声问:“可是,今天皇上已经被举王爷气得病倒了,此时病情如何还未得知,不管怎样,皇上也是王爷的生父,难道王爷舍得在自己的父亲重病之时远走他乡吗?难道王爷就不担心皇上的安危吗?” 宇文修沉默了。 婵娥说:“王爷也在担心皇上的身龙体,不是吗?既然如此,还是再等一等,看看皇上的情况如何,咱们再作定夺,好吗,王爷?” 宇文修叹了口气,将婵娥拥在怀里,伤感地叹息道:“你心地如此善良,又如此为我着想,从前的我真蠢,竟然不懂得好好珍惜……” “王爷不要这样说自己,王爷待婵娥一向很好,如今婵娥又能独自拥有王爷一个人,婵娥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宇文修默默地抱紧婵娥,没再说话。 此时的举王府里,宇文达颓丧地瘫倒在床,府中的下人全都被集中在大殿里,府里府外全都有禁卫军把守,连一只苍蝇都无法从王府里飞出去。 “小翠,小翠!”宇文达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叫唤着。 好几声过后,两个禁卫军打开了门,面无表情地问:“举王爷有什么吩咐?” 宇文达要死不活地仰在床上:“我要见我屋里的丫头小翠!” “太子殿下有吩咐,举王府的下人全部集中在大殿,不得随意走动……” “我二哥只是说王府的下人不得随意走动,但没说不让我见他们吧?”宇文达说道,“你们若是不放心,大可以守在一旁就是,我的腰疼得要死,我要见小翠,让她给我捶捶背!” 两个禁卫军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说道:“好吧!” 另一个人便往大殿去了。在大殿门口大声问道:“王爷屋里的小翠何在?” 小翠颤颤栗栗地应声而出,“在!” “举王爷叫你,快跟我走吧!” “是……” 见到宇文达有死不活的样子,小翠已经吓得半死。禁卫军说道:“举王爷说他腰疼,赶紧给王爷捶捶背!” “是!”小翠战战兢兢地走过去,给宇文达捶起背来。两个禁卫军便分别站立在两旁,虎视眈眈地守着。 宇文达转头看了两个禁卫军一眼:“人就在屋里,是跑不掉的,两位,你们能让我和小翠单独呆一会儿吗?” 两个禁卫军对视了一眼,想是宇文达与自己屋里的丫头有关系,两人想要温存温存,想到反正关在这屋里两人也不可能凭空消失,小翠总归还是要带回大殿听候处置的,因此,犹豫了一下,两人退了出去,掩上了房门。 见两人退了出去,宇文达示意小翠附耳上来,小翠忙凑过来,悄声问:“王爷,什么事?” “无瑕姑娘呢?”宇文达压低声音问。 小翠答道:“无瑕姑娘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她没跟你在一起?”宇文达有些惊喜地问。 “没有,早晨王爷走后不久,便有禁卫军到府里来搜人,那时我赶紧去禀报无瑕姑娘,谁知道却没有找到无瑕姑娘的踪影,王府所有的下人都被集中在大殿里,但是唯独没见无瑕姑娘的身影。” “除了禁卫军,没有别人进入王府吧?”宇文达问。 “这……倒是没有人发现。” 宇文达皱紧了眉头。上官无瑕上哪儿去了?会不会是上官无欢的人发现了她,把她悄悄带走了?这样一想,宇文达的心不由提了起来。 不过,上官无瑕那么聪明,或许是听到了风声,躲起来了也未可知,但愿她平安无事!如今,他已经不能再保护她了,怪只怪自己太过心急,急功近利反而栽了跟头。他这个失势的王爷已经不能再庇护她了,也许从今以后,她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保全自己、去争夺她想要的东西了! 宇文达叹了口气,往日与上官无瑕温存的画面一一闪现在脑海里,伤感的情绪也在宇文达的心里漫延开来。 宇文达陷害上官父女、将皇帝气得吐血之事,整个长安城已经传遍。但是这一次,没有一个人敢明目张胆议论此事。似乎感觉到一场改天换地的暴风雨即将袭来,朝野上下也都噤若寒蝉,原本跟随宇文达的官员不知道自己会受到怎样的处罚,一个个更是心惊胆战,惶恐万状。 上官无欢在将军府中安住了一晚,第二天宇文隽无影前来迎接上官无欢回天兴宫。 “皇上情况如何了?”上官无欢问无影。 无影答道:“从昨天到今天早晨,皇上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御医院的御医们连夜会诊,今天早晨皇上终于醒过来了。” “什么?”上官无欢吃了一惊,从昨天到今天早晨,皇上一直处于昏迷之中?情况竟然如此糟糕? “还好,今天早晨已经醒过来了。”无影说。 “为什么会如此糟糕?”上官无欢皱眉问。 无影说道:“太子妃有所不知,近段时间皇上一直觉得心口不适,时常感到胸闷,昨日情绪过于激动,所以……” 上官无欢一愣:“皇上的身体……一直都不好?” “是的。”无影说道,“只是,皇上想看到太子殿下赶紧成长起来,好成为一个新的明君,因此,一直没有将此事透过给太子殿下和两个王爷。” “是御医透露的?” “是的。是皇上要求御医不要对任何人透露此事,昨晚见情形不妙,所以御医才将此事禀报给太子殿下。” 上官无欢的心情不由万分复杂,皇上让宇文隽带兵出征,就是为了培养宇文隽?如此迅速地为她和宇文隽完婚,就是因为皇上自觉来日无多,所以想早日完成做父亲的心愿? “那现在皇上情形如何?”上官无欢问。 无影答道:“略有好转,刚刚服过了药,正在养神,太子殿下这才松了口气,就让臣来接太子妃回天兴宫。” “太子殿下人在哪儿?” “太子殿下现在就在天兴宫里等太子妃。” “好。”上官无欢点点头。 回到天兴宫外,望着这个与自己的命运关系复杂的宫禁,心中又是百感交集。 重生之前,她在这里成为宇文隽的妻子,与他厮守将近两载,在他登上皇位之后,自己的命运突然发生了她根本就意想不到的大转变; 而如今,她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只是,接下来的命运如何,她却无法预料。这一次,他是不是会提前时间登上皇位?到时候,上官无瑕还会出现在宇文隽的身边吗?宇文隽还会为了上官无瑕将她打入冷宫吗? ------------ 第116章 相互提防  她知道,有高均墨在,就算她被打入冷宫,高均墨也会将她从冷宫救出来的。只是,这一次她的命运会如何发展,却无法预测。禁卫军已经将举王府搜遍了,搜到了胡婶婶与胡梦生,也搜到了胡婶婶那些被控制的乡下亲人,却完全没有提到上官无瑕,举王府里没有上官无瑕的下落吗? 是上官无瑕不在举王府,还是,宇文隽的人已经找到了上官无瑕,只是悄悄匿下了上官无瑕的行踪,不让她知道? 前者似乎不可能,因为之前的种种迹象已经表明,上官无瑕很有可能就在举王府,与宇文达勾结在一起。 如果是后者…… “太子妃,太子殿下在等您呢!”无影在一旁提醒上官无欢。 上官无欢点点头,缓缓步入天兴宫。 “小姐!”恭候在大殿前的碧苏惊喜地迎了上来,抓住上官无欢的双臂,含泪道,“小姐,碧苏可想死你了!” 上官无欢微笑着拉住碧苏的手:“碧苏。” “小姐,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可把碧苏吓死了,也把碧苏担心死了!”碧苏又是跳,又是流泪,想起什么,笑着回头说道,“哦,太子殿下在等你呢,小姐,快进去吧!啊,太子殿下亲自迎小姐来了!” 顺着碧苏的目光望过去,宇文隽已是一袭白衣、飘逸出尘地站在大殿门口。他的脸上挂着暖暖的笑意,凝视着上官无欢。碧苏看了上官无欢一眼,含笑低下头悄然退开了。无影见状,也朝身后挥了挥手,众人都悄悄退开,天兴宫大殿前,便只剩下宇文隽与上官无欢两个人。 宇文隽快步走了过来,执起上官无欢的手,含笑道:“无欢,你回来了?” “殿下。”上官无欢望着宇文隽,眼中亦是笑意盈盈。 “回来了就好,快进去坐吧。” 两人进入大殿坐下,上官无欢问:“殿下,皇上好吗?” “想必无影已经跟你说了,今天父皇的情形比起昨天来,已经有所好转。今天晚上我还要到正阳殿去照看父皇,明天一早,我回来带你一起去看望父皇,可好?” 上官无欢暗暗松了口气,今天晚上他还要到正阳殿去照看皇帝,那么,她就不用担心是否需要和他发生那些她不情愿的身体接触了吧! “好!”她含笑点头。 这时候,宇文隽掩不住一脸倦容,打了个呵欠。上官无欢忙站起身:“殿下倦了?” 宇文隽笑着摆了摆手:“不妨事的。” 上官无欢体贴地说:“殿下昨晚照顾皇上,一定很辛苦吧?要不然,今天晚上还是让无欢去照顾皇上,殿下好好歇息一晚吧?” 宇文隽笑了笑:“不,前天晚上你也吃了苦,我怎能再让你那么辛苦?放心吧,我是男人,我没事。” 望着宇文隽坚定的眼神,上官无欢点了点头:“那好吧!不过,晚上要照顾皇上,殿下还是去歇息一会儿吧!来日方长,无欢有的是时间陪伴殿下,殿下不用管无欢。” 宇文隽笑了,点头道:“好吧!” 两人回到新房,上官无欢为宇文隽宽衣上榻,她的动作很轻,很温柔。衣裳一点点褪下,同时,重生前与宇文隽做夫妻时曾经恩爱的画面也一点一点在心里回温,曾经,她以为自己与他情投意合、夫妻恩爱,却没想到,那原来不过是假像而已。而现在,她竟然还要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假装与他情投意合、夫妻恩爱…… 回想起这一切,上官无欢的心中便渐生暗暗的恨意。蓦地,宇文隽伸手抓住了上官无欢的双手,上官无欢一愣!抬头望着宇文隽,他却是满脸的歉意,轻声问:“无欢,咱们的婚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状况,到了现在还不能圆满地完成,你不怪我吧?” “殿下哪里的话。”上官无欢微微一笑,“事发意外,全然由不得我们自己,无欢怎么会怪殿下呢?” “你放心。”宇文隽轻声说道,“待一切安定下来,我一定会全部弥补你的!” “殿下不必这样说,无欢是殿下的妻子,便该与殿下共同承担一切,这都是理所应当的。” “无欢,你真是善解人意、体贴大度。”宇文隽将上官无欢紧紧地拥在怀里,喟然道,“能娶你为妻,真是我前三世修来的福气!” 上官无欢含笑道:“无欢能嫁给殿下,又何尝不是前三世修来的福气呢!殿下,好好歇息吧!” 宇文隽恋恋不舍地上了榻,拉上官无欢坐在榻前,说道:“无欢,你在我身边,我一定会睡得很香。昨天晚上我在父皇榻前守候,心里想着,若你在我身边,那该有多好!” 上官无欢抿嘴笑了:“早知如此,无欢昨天晚上就自行回宫来陪殿下。” “现在回来也好!”宇文隽笑道,“我看你也很是疲倦,你也好好歇歇吧?” “不,无欢守着殿下。”上官无欢微笑着替宇文隽盖上锦被,柔声道:“殿下,赶紧歇息吧!” 宇文隽点了点头,握了握上官无欢的手,打了个呵欠,便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望着宇文隽渐渐熟睡的脸,上官无欢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淡化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眼神。 这个男子,他是那么的俊朗迷人,也曾对他付出全部真心,可现在,两人却彼此以虚伪面目相对,相互提防、相互算计,这是一件多么可笑可悲的事情!宇文隽,她再也不会对他付出真心了! 宇文隽一觉睡醒,发现榻前已经不见上官无欢的踪影,却有一股清新的茶香味扑鼻而入。他有些疑惑地坐了起来,轻声唤道:“无欢?无欢?” “殿下醒了?”上官无欢端着一杯茶微笑着走了进来,将茶杯放在桌上,轻步走到榻前,为宇文隽穿上衣裳,含笑道:“无欢刚刚泡好茶,殿下便醒了!” 宇文隽吸了吸鼻子,笑道:“这茶香味很特别啊!” “是吗?殿下也这样觉得?”上官无欢微笑着端过茶杯,“那茉莉青茶是无欢的朋友亲手烘焙的,味道的确不错,殿下就品一品吧!” 宇文隽接过茶杯,闻了闻香味,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汤,品了品,赞道:“不错,茶香清新,入口清冽,令人神清气爽,好茶!” 上官无欢微笑着:“既然此茶能让人神清气爽,那殿下不妨带上一些,晚上疲倦的时候喝上两口,提提神也好。” “好!”宇文隽微笑着问,“不知这是你哪一位朋友烘焙出来的好茶?” 上官无欢笑道:“这个嘛,暂且保密!” 宇文隽笑了:“保密?好吧!那就下次再说吧!” 用过晚膳,宇文隽便往正阳宫去了。正阳宫里十分安静,皇帝正疲惫地睡在龙榻上,双目微闭。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留在皇帝龙榻前的两位御医慌忙行礼。 宇文隽摆了摆手,轻声道:“不必多礼,这一下午,我父皇情形如何?” 御医低声答道:“皇上龙体虚弱,刚刚已经服过汤药,这才睡去。” 宇文隽点点头,轻声道:“两位大人辛苦了!” “臣等不敢,这是臣等应尽的本分。”宇文隽望着龙榻上的皇帝,不由忧心忡忡地在榻前坐了下来。 天兴宫里,碧苏不安地问上官无欢:“小姐,你们这都是新婚第三天了,太子殿下还没有与小姐……圆房,这……会不会不合适呀?” 上官无欢皱了皱眉,“这是你个姑娘家该问的话吗?” 碧苏红着脸说:“碧苏还不是为了小姐着想。就算前两天发生了一些事情,可今天总该没事了吧?可太子殿下为什么还不碰小姐呢?该不会殿下对小姐……” “你想说什么?”上官无欢望着碧苏,问。 碧苏有些犹豫,说:“碧苏都是胡思乱想的,小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上官无欢淡淡一笑,她又何尝不明白碧苏在想什么呢!虽然她不想让宇文隽碰她,但宇文隽真的不碰她,这又难免不会让她想到,宇文隽他还在想着无瑕,所以才会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吗? 见小姐陷入沉思,碧苏难免有些不安,赶紧说:“小姐,碧苏都是胡思乱想的,小姐千万不要因此怀疑殿下,而和殿下闹矛盾呀!” “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和殿下闹矛盾。”上官无欢笑了笑,“好啦,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是是,小姐!”碧苏连忙笑着应答。 半夜了,躺在新婚床上,上官无欢仍是睡不着。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心里似乎有什么事,翻来覆去一番,上官无欢索性坐了起来,唤道:“碧苏!碧苏!” 碧苏很快披衣跑了过来:“小姐,什么事?” 上官无欢已经穿戴整齐,说道:“跟我去一趟正阳宫。” “小姐要去正阳宫看皇上?”碧苏有些惊讶,“可是,这么晚了……” “我去看看太子殿下,顺便给太子殿下送些点心,给太子殿下填填肚子。”上官无欢说。 碧苏立即点头:“是,小姐,碧苏这去准备。” 两人匆匆来到正阳宫门外,守门禁卫军初见上官无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后立即拱手行礼道:“参见太子妃!” “免礼。”上官无欢轻声道,“我来给太子殿下送些点心,请两位通报一声。” “太子妃来给太子殿下送点心?”四位禁卫军一愣,其中一人说道,“太子殿下刚才已经匆匆离开了正阳宫,难道殿下没有回天兴宫吗?” “太子殿下回天兴宫去了?”碧苏一愣,转头望着上官无欢。上官无欢点点头,“许是路上走岔了,所以没有遇到太子殿下。既然如此,碧苏,咱们就回天兴宫去吧。” 碧苏应道:“是,小姐。” 那四位禁卫军拱手道:“恭送太子妃!” ------------ 第117章 好事多磨  一路回去,上官无欢沉默不语。碧苏有些不安地道:“小姐,咱们从天兴宫到正阳殿,怎么可能走岔了路呢?” 上官无欢说道:“碧苏,若是明天见到太子殿下,不要提我们到正阳宫去过的事。” “啊,为什么?”碧苏不解地问。上官无欢没有答话。碧苏又说:“咱们不说,若那四位禁卫军会不会对太子殿下禀报我们去过正阳宫的事呢?” “那就与你无关。”上官无欢说。 望着上官无欢那张没有半点笑意的脸,碧苏不安地答道:“是,小姐。” 回到天兴宫,新房里空无一人,并未见宇文隽的身影。上官无欢默默地在床沿坐了下来,双眉微蹙。 宇文隽上哪儿去了?皇帝此时情形并不乐观,他不是要在龙榻之前照看吗,这种时候,他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半夜离开正阳宫?想必他走时并未交待什么,所以守门的四个禁卫军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而以为他回了天兴宫? “小姐……”碧苏在一旁忐忑地望着上官无欢。 上官无欢轻轻挥了挥手:“好了,你去睡吧。” “是,小姐。”碧苏施了个礼,便退出了新房。返手掩上房门,看了沉默的上官无欢一眼,碧苏悄然叹了口气,难过地退下了。 小姐的这桩婚事,怎的就这么的不顺利、这么的好事多磨呢? 天逐渐亮了。新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明亮的天光从门外扑洒进来,屋里顿时变得一片亮堂。 “无欢?”宇文隽坐在床沿,一只手轻抚上官无欢的胳膊,轻声唤道:“无欢?” 侧身入睡的上官无欢徐徐地睁开眼来,有些迷糊地望着宇文隽:“殿下?你回来了?” “无欢,天亮了,起床吧!”宇文隽伸出手理了理上官无欢略显凌乱的秀发,含笑地道,“起来吧!我带你去给父皇和母后请安。” “好!”上官无欢坐了起来,有些羞涩地道,“昨晚睡得很沉,早晨竟然忘了起床。” “不妨事,现在还早。”宇文隽微笑着朝外面响道:“碧苏,侍候无欢梳洗吧!” “是,殿下。”碧苏应声而入,见上官无欢与宇文隽欢笑依旧,并无任何反常之处,心中暗感安慰,还好,昨晚的事并没有影响到小姐与太子殿下的关系! 梳洗打扮好的上官无欢,雍容华丽,端庄大方。宇文隽上下打量了上官无欢一眼,笑道:“如此倾国倾城的美人,全天下恐怕都找不到第二个了!” 上官无欢心中冷笑,是吗?这样的话说得未免也太顺口了吧?他果真觉得天底下便没有比她上官无欢更美的女子了吗? 表面上,上官无欢却淡淡一笑:“殿下过奖了!如此美誉,无欢可不敢当。” 宇文隽笑道:“你若不敢当,还有谁敢当?” 上官无欢低头一笑:“殿下,无欢准备妥当了。” “好!”宇文隽说道,“那就摆驾正阳宫!” 正阳宫门口的四个禁卫军守卫见宇文隽携上官无欢,夫妻两人亲密同行来到正阳宫,对昨晚的事丝毫未起疑心,四人赶紧行礼:“参见太子、太子妃!” “免礼吧!”宇文隽点点头。 此时的龙榻上,皇帝已经神智清醒,由小太监搀扶着,皇后亲自往他的嘴里喂服汤药。 宇文隽拉着上官无欢的手,双双落膝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皇后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一旁的小太监,点头道:“隽儿,无欢,都起来吧!” “是。”两人站起身来,并立于榻前。 皇后眉间带着忧思,望向上官无欢,嘴角勉强地浮起一丝笑意:“无欢,前两天的事,真是难为你了!” “母后,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无欢也没什么。”上官无欢望向榻上的皇帝:“不知父皇可好多了吗?” 皇后回头看了皇帝一眼,点头道:“皇上今日的气色比起昨日来,的确是好多了!” “那就太好了!”上官无欢松了口气,对榻上的皇帝说道:“父皇一定会龙体安康、长命百岁的!” 龙榻上的皇帝虽然虚弱,却也微微地点了点头,目光中颇显欣慰。 从正阳宫回到天兴宫,上官无欢对宇文隽说道:“殿下,听说长安城外的龙泽寺高僧聚集,香火旺盛,无欢想到龙泽寺去吃斋诵经,为皇上祈福,求佛祖保佑皇上早日康复,殿下说,好吗?” “你要到龙泽寺为父皇祈福?”宇文隽一愣,“这……龙泽寺位于长安城外,地处险峭,你身为我大周太子妃前往龙泽寺祈福,若是被杨鉴的人得知,岂不是万分危险?” 上官无欢说道:“杨鉴的人怎敢踏入我大周境内?殿下过虑了!无欢已经决定了,殿下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宇文隽想了想,说道:“你这也是为了父皇,若你执意要去,我也不能阻拦。好吧!那我就派无影带领五百禁卫军前往保护你的周全!” “不,殿下。”上官无欢微笑道,“佛门之地不宜刀兵相见,我这是去诵经祈福,所以怎能带着禁卫军前去?再说了,以无欢的身后,别人是轻易伤不到我的,殿下不用担心。” “你要一个人去?”宇文隽一愣,“那我如何能放心得下?还是让禁卫军跟随你去吧,就让他们在山下守候,不入龙泽寺就是。” 碧苏在一旁说道:“小姐,殿下担心小姐的安危,让禁卫军守在山下也好,毕竟咱们这一去,可能也要住个一两日才能回得来呢!有禁卫军在,小姐的安全才有保障呀!” “碧苏说得对。”宇文隽点头。 上官无欢想了想,点头道:“好吧!无欢遵从殿下的安排。” 宇文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双手扶住上官无欢的双肩,轻声道:“无欢,辛苦你了!你一片孝心,父皇和母后看在眼里,一定会甚感欣慰的!” 龙泽寺里,上官无欢一身素衣,打坐诵经,神态虔诚。宇文隽安排的五百禁卫军,临行时她只带走了两百。两百禁卫军们守护在山下,对可疑之人上山进行盘查。 入夜,龙泽寺住持给上官无欢安排了禅房入住,并命人送上精美的斋菜,自己亲自领着送斋菜的小和尚来到上官无欢面前。 “方丈,无欢是来为皇上诵经祈福的,未想给贵寺增添麻烦,真是过意不去。” “太子妃言重了!龙泽寺僧众都在为皇上诵经祈福,而太子妃一片诚心,还能亲自前来龙泽寺,可谓孝心一片,令人敬佩。龙泽寺条件简陋,若有怠慢之处,还望太子妃见谅。” “方丈客气了!” “那好,斋菜送上,还请太子妃享用。老衲告辞了。” “方丈好走!” 禅房里,上官无欢客气地送走了住持方丈,碧苏赶紧为上官无欢盛饭:“小姐饿了吧?这斋菜的味道还挺香的,小姐赶紧吃吧!” 上官无欢坐了下来,摇了摇头:“你吃吧,碧苏。我不饿。” 碧苏一愣:“小姐,你都诵了一天的经了,怎么还不饿?” 上官无欢没有说话。此时,她想到的是天兴宫里的宇文隽。她身在长安城外的龙泽寺,晚上不可能回去了,那么,他便自由了吧?晚上他会去哪儿? “小姐,多少吃一点儿吧!”碧苏哀哀地望着上官无欢。见上官无欢仍是摇头,不禁问:“小姐是在担心殿下吗?” “不要多话。”上官无欢看了碧苏一眼。 碧苏只得噤声,委屈地低下头去。 对面的禅房里,窗户半开。一个黑色的身影伫立在窗后,一双深邃的眼睛默默地凝视着对面屋里沉默不语的上官无欢。 祈勇站在高均墨身后,望望上官无欢,又望望高均墨,低声问:“主人,咱们既然来到了龙泽寺,为什么不过去见无欢姑娘呢?” 高均墨沉默着,没有说话。 听说上官无欢到龙泽寺来了,他便带着祈勇绕过山下的禁卫军岗哨,悄悄潜入了龙泽寺。本来想,这是他见上官无欢的一个好时机,但是见到上官无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却又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她在想什么?看样子,她并不是真正为了诵经祈福而来的。那么,她是为了什么? “主人,要不要我过去告诉无欢姑娘一声,说主人你来了?”祈勇轻声问。 已经近在咫尺了,主人却不采取行动,祈勇在一旁真为主人着急。 高均墨摆了摆手:“不。” “为什么?”祈勇惊讶地问。 “无欢可能有她的安排。”高均墨冷静地说。 “可是,这可是主人见无欢姑娘的一个好机会!”祈勇不明白,主人那样关心无欢姑娘的事,他连邺城都不回,留在长安就是为了无欢姑娘,如此既然来了,却为什么不见? 上官无欢那边,禅房的门已经关上了,灯也很快熄灭。门外人影一闪,又从上官无欢的门口消失了。 祈勇一惊,低声说道:“主人,看样子,好像有人在暗中监视无欢姑娘的动静!” 高均墨点了点头,他当然看到了。 “主人是因为这个原因,刚才才没有去见无欢姑娘吗?”祈勇惊讶地望着高均墨。 高均墨伸手制止祈勇出声,低声说道:“你留在这里,我出去一趟。” “是!” 祈勇才应了声,高均墨的身影转瞬便从祈勇面前消失了。 此时,上官无欢已经从龙泽寺后山飞身掠下。她要回长安,回皇宫,看看宇文隽在做些什么。 长城城楼上人影一闪,值守的士兵眼睛一花,立即大喝:“谁?” 但是定睛细看,哪里又有什么人影? “刚才你看到什么了?” “就是感觉眼前一花,可是什么也没看到。” 士兵们不由面面相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无欢已经流光般掠回皇宫。天兴宫里不见宇文隽的人影。正阳宫里,一样不见宇文隽的身影。 ------------ 第118章 龙泽寺外  她不在,他也果然不在! 丢下病重的父皇不管,他竟然不见踪影,莫非,是因为上官无瑕?难道,是他把上官无瑕藏起来了?既然如此,他就任由她住在将军府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把她接回来,难道他就不怕被她发现他的行踪吗? 上官无欢默默地收起身形,如风一样跃出了皇宫。 回想起宇文隽对她说过的那些情深意重的话语,不管是前世的、还是重生之后的,一句句、一幕幕都重新浮现在脑海之中。上官无欢心中一阵哽痛,为什么,她原以为已经放下的,时至今日回想起来,却仍然心中如此刺痛?为什么她无法放下宇文隽对她的伤害,为什么她还会如此难过? 看样子,不管她怎么做,重生之后宇文隽还是会和上官无欢牵扯不清,那么,她很有可能还是无法逃脱被废的命运,很有可能再次被上官无瑕算计! 离开长安城,回往龙泽寺的路上,一个磕绊,上官无欢竟然一个筋斗翻倒下来,从半空滚落在地。一把抓住一旁的树枝,上官无欢稳住身形,怔了怔,咬住嘴唇。蓦地,上官无欢皱起了眉头,厉声喝道:“谁?”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一旁的灌木丛前转了出来,英俊的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 高均墨? 想不到竟然会在龙泽寺外遇见高均墨,上官无欢不由一愣! 高均墨微笑着:“无欢。” 上官无欢惊讶地望着高均墨:“你怎么会在这里?” 想不到,他跟了她一路,她竟然都没有觉察。以她的身手,这不应该。看样子,她心里装的事情太多了,一心只集中在某一件事上,所以才会忽略到他的存在。高均墨笑了笑,说道:“听说你到龙泽寺来了,所以,想来看看你。没想到会在路上遇到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上官无欢低下头,笑了笑:“龙泽寺里太沉闷,所以出来透透气。” “哦!”高均墨点点头。她明明回了天兴宫,却只是骗他出来透透气。她竟然连他一路暗中跟着她都不知道,是不是便是为了宇文隽?她不想让他知道她为宇文隽回了长安,是想瞒着他什么? 在龙泽寺里,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就知道,他到龙泽寺并不光是为了周国皇帝祈福,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在困扰着她。 现在看来,那件困扰着她的其他事,便是与宇文隽有关吧? 身为太子妃,她要回天兴宫,直接回去就是,何必偷偷摸摸,不肯让人发现?难道,宇文隽做了什么事情让她起了疑心,她假借上龙泽寺祈福之机,悄悄潜回皇宫刺探宇文隽的行踪? 尽管上官无欢什么也没说,但是高均墨的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看来,她果然放不下宇文隽啊!所以,她才坚持要留在宇文隽身边报仇,可是除了报仇,或许还有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的需求吧! 原本很盼望见到高均墨的上官无欢,此时如愿见到了高均墨,一时却不知说什么好。 他一袭玄服,淡淡的星光下显得清冷疏离。可是他脸上的笑容却是让人感到温暖的。上官无欢不由心中一暖,一颗心顿时回到了原位。奇怪,她明明已经对宇文隽没有了感觉,为什么又会不知不觉地再次陷入从前的那种心境中去呢?她为什么还要为宇文隽对她的伤害感到难过,难不成她还要把自己带回重生之前的心境去吗? 不不,已经获得机会重生了,她要重新寻找属于自己的机会,不再将自己的一生浪费在宇文隽的身上! 本来一阵混沌茫然的心情,此时顿时如此云开月明,心中好不开阔清朗! 望着高均墨,上官无欢微微地笑了。 落霞胡同里,宇文隽蹙着眉坐在床前,声音冷冰冰的:“无瑕,你到底要做什?” “殿下怎么了?”上官无瑕双手轻扶着宇文隽的肩膀,巧笑嫣然,“无欢不是已经到龙泽寺诵经祈福去了吗,现在殿下是自由的,难道殿下还怕无欢会回来查殿下的行踪吗?” “无欢不会这样做的!”宇文隽皱着眉,“无欢不会像你这般用尽心计、居心不良!” “我用尽心计、居心不良?”上官无瑕听了,冷笑起来,“看来,现在殿下的心全都在无欢身上了,所以,看无瑕什么都不顺眼,无欢什么都是对的,是吗?” 宇文隽说道:“我与无欢的婚事是我父皇指定,不怪无欢,你就不要再针对无欢了!” “不怪她,那我难道还去怪皇上吗?”上官无瑕冷笑,“若不是她非要带兵去打齐国,皇上会看上她吗?她上战场就是为了吸引皇上和殿下你的注意,她想成为太子妃,她这才是用尽心计,真正有心机的人是她!” 宇文隽不悦地道:“无欢带兵平定定河之战,确实是为了我,但更是为了我大周的江山社稷着想,她绝不像你说的这般自私且工于心计!” 上官无瑕笑:“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果然如此。不管她做什么,在殿下的眼里都是好的。” 宇文隽叹了口气:“好了,无瑕。不要再针对无欢了。你放过无欢好吗?已经过去的事情,我不会再追究,我也已经答应你,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但请你不要再针对无欢,不要再做伤害无欢的事情,好吗?” 上官无瑕笑了笑:“殿下如此维护无欢,无欢知道吗?” 宇文隽没有说话。 上官无瑕又笑道:“殿下为了保护无欢,宁愿委屈自己,再次和无瑕在一起,可惜,无欢她不知道。今后她所看到的,就都是殿下和无瑕恩爱的场面了,不知道那时无欢会不会恨殿下、会不会怪殿下?” 这句话,让宇文隽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上官无瑕伸出纤纤玉指,轻轻地为宇文隽褪下衣裳,含笑道:“不管如何,只要殿下还能重新接纳无瑕,这一切无瑕都愿意忍受。殿下,今晚就让无瑕侍候殿下就寝吧!” “不!”宇文隽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上官无瑕的手,阻止上官无瑕的继续动作。 上官无瑕皱了皱眉:“怎么,殿下要为无欢守贞?难道殿下昨晚答应无瑕的事情,才时过一晚,这就不算数吗?” 宇文隽一时语塞,没有说话。 “殿下跟无欢,应该还没有圆房吧?”上官无瑕抽出自己的手,轻轻地脱下宇文隽的发冠,声音又轻又柔。 “你怎么知道?”宇文隽皱着眉头。 “因为,第一次大婚,无欢才出将军府就被人劫持了,婚礼没有完成;第二次大婚,虽然无欢被接进了天兴宫,但第一天晚上发生了举王的的事,所以殿下和无欢根本没有圆房的机会;第二天晚上,无欢是在将军府度过的;而昨天晚上,殿下虽然将无欢接了回来,可是殿下去了正阳宫照顾皇上,半夜又到了落霞胡同来了,所以……” 宇文隽“哼”了一声,“你竟然将自己的耳目安插在我身边?” “这怎么可能呢。无瑕可没这么大的本事,不过都是猜测而已。”上官无瑕笑了笑,“想不到,这竟然是真的?” 宇文隽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 上官无瑕伸手抹了抹宇文隽的额头,笑道:“殿下为什么一直皱着眉头,难道殿下就这么讨厌无瑕吗?” 宇文隽一把抓住上官无瑕的手,沉声道:“好了,无瑕!” 上官无瑕顺势倒入宇文隽怀里,坐在宇文隽腿上,笑道:“殿下想要怎样?” “你想要怎样?”宇文隽皱眉问。 上官无瑕说道:“无瑕只想重新得到殿下的爱,回到殿下身边,做殿下的女人,殿下曾经允诺过无瑕的,殿下还记得吗?” “我没有忘记。”宇文隽说道,“等我登基,一定会封你为妃!” “不!”上官无瑕说道,“殿下可是说过的,要立无瑕为后!” 宇文隽蹙眉望着上官无瑕,良久,说道:“好!待我登基同,一定立你为后!” 上官无瑕满意地笑了!她伸手揽住宇文隽的脖子,含笑道:“无瑕一定不负殿下重望,做好女子中的典范,母仪天下!” 夜半时分,宇文隽披衣起床,看了看床褥上那一缕殷红,皱了皱眉。 “你还是处子之身?”宇文隽问。 “殿下这是什么话?”上官无瑕委屈地说道,“无瑕心里只有殿下一个,并没有接纳别的男人,怎么会不是处子之身?” 宇文隽冷“哼”了一声,“你与举王没有关系?” 上官无瑕惊道:“无瑕和举王怎么可能有什么关系?是无欢在殿下耳边中伤无瑕吗?” 宇文隽皱眉道:“无欢从未在我面前说你坏话,你就不要再中伤无欢了!” 上官无瑕委屈地道:“殿下,无瑕冤枉,请殿下明察!” “好了!”宇文隽穿戴整齐,说道,“我还要到正阳宫照顾父皇,你好好睡吧!” “是,无瑕恭送殿下!”上官无瑕坐在床上,锦被裹身,半躬着身子得意地道,“殿下千万不要忘了哦,想保住无欢的命,就一定要兑现殿下对无瑕许下的诺言哦!” 宇文隽“哼”了一声同,也不作答,打开门拂袖而去。 床榻上,上官无瑕咬了咬牙,心里冷冷地道:“无欢,被你抢走的东西,我一定会夺回来的!你逼得我走投无路,也就罢了;我好不容易找到宇文达作为栖身之所,你又破坏我的一切,让我不得不破坏自己在太子殿下心中的形像,破釜沉舟出此下策,你不让我好过,你就更别想好过!走着瞧吧,无欢!你死定了!” 只是,想到自己只能得到宇文隽的人,却不能再夺回他的心,上官无瑕心中也暗觉伤感。伤感过后,又顿觉这一切都是上官无欢的错,因此对上官无欢的恨意更深、更甚了! ------------ 第119章 手足之情  长安城外,高均墨将上官无欢送回龙泽寺后山,轻声道:“有人暗中监视着你的举动,你要小心。” “有人监视我?”上官无欢一愣,她竟然一点也没有觉察到!是谁在监视她?难道是宇文隽的人?他不相信她? 高均墨说道:“我就不送你进去了,你自己小心。” 上官无欢眼含微笑,轻轻点头。 回到长安城,高均墨对祈勇说道:“速速查到上官无瑕的下落,看她是否跟宇文隽在一起。” “是!”祈勇说道,“很是奇怪,线索明明直指上官无瑕与宇文达暗中勾结,可是上次找遍举王府,却没有找到上官无瑕的下落。禁卫军搜查举王府,找出了胡婶婶等亲人,但并未见他们搜出上官无瑕,这个女人似乎不会武功,却能神出鬼没,好不厉害!” 高均墨沉吟道,“这个女人肯定不会对无欢善罢甘休的,一定要弄清楚她在做什么,才能帮助无欢躲过危机。” “是,主人。” 迎回高均墨与祈勇,祈亮十分欣喜:“主人回来了?” 高均墨点点头,问:“邺城方面有消息了吗?” “有!”祈亮说道,“杨鉴大军大败,邺城安然无恙,天扬很快就会班师回长安了!” “好!”高均墨点点头,“有皇后与澜依姑娘的消息吗?” “这个……”祈亮犹豫了一下,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祈勇说道:“有什么消息,你直说就是。” “是。”祈亮对高均墨说道:“皇后的下落已经查到了,只是……” “直说。”高均墨简洁明快地说。 “是!”祈亮拱手说道,“杨鉴与皇后的关系已经查清,三年前杨鉴与习玉忠结识,曾在习府住过一段日子,此人对皇后一见钟情,皇后嫁入我大齐皇室后,他仍不死心,如今劫走皇后,仍是一心想与皇后……” 祈亮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 “皇后反应如何?”高均墨不动声色。 “消息传来说,皇后已经……”祈亮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垂下了眼睑,不敢直视高均墨的眼神。 高均墨默默地坐了下来,祈亮适时地将茶杯奉上。高均墨默默地端起茶杯,浅饮了一口,仍是没有说话。 “澜依姑娘呢?”祈勇问。 祈亮说道:“也还在杨鉴的手上。杨鉴出征邺城,将皇后与澜依姑娘留在靖康,派专人把守,杨鉴的府宅戒备森严,外人根本进不去,皇后与澜依姑娘也出不来。” 祈勇望着高均墨,高均墨始终沉默着,没有说话。 上一次,面对习氏兄弟的重兵,习玉屏舍身救他,确是让他暗中感动,自觉欠了习玉屏什么,不知如何还报才好。如今听闻习玉屏已经接受了杨鉴,既觉得松了口气,自己不用再偿还习玉屏什么,但也了了他与习玉屏的缘与债。只是,也不知道杨鉴这厮结局如何,习玉屏跟着他能有好结果吗?虽然他对习玉屏并无男女情爱,但毕竟习玉屏此前对他倒也忠烈,让他不由不将习玉屏视为亲人一般对待,也就自然而然担心她的安危。 “咱们还要设法去救皇后吗?”祈亮小心地问。 高均墨摆了摆手,她若甘愿跟杨鉴在一起,就由她去吧。在他身边,他也不能好好照顾她,只会愧对她。 “那澜依姑娘呢?” 高均墨说道:“让那边等待时机,救出澜依姑娘。” “是,主人。” 是夜,祈亮匆匆回来,饮了口水,向高均墨禀报道:“主人,查到上官无瑕的下落了!” “人在何处?”高均墨立即问。 “就在城隍庙后的落霞胡同。”祈亮答道,“那是不久前宇文隽为上官无瑕购置的府宅,宇文隽与无欢姑娘大婚那日,无欢姑娘平安回来,宇文隽要查上官无瑕,上官无瑕便消失了;结果上官无瑕昨天又重新回到了落霞胡同,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她与宇文隽似乎已经重修旧好,宇文隽已经连续两日到落霞胡同去了。” 原来如此! 高均墨微蹙着眉头,难怪无欢假借到龙泽寺诵经祈福之际,暗暗潜回皇宫,果然是为了查探宇文隽的行踪!看样子,无欢已经疑心宇文隽与上官无瑕恢复了来往,但一定还没有证据,否则她就该直接往落霞胡同去探看个究竟,而不是在皇宫徘徊,还因为情绪低落,在回龙泽寺的路上险些摔倒。 无欢,莫非你还对宇文隽旧情难了吗? 高均墨默默地皱紧双眉,眼神是那般的清冷。 在龙泽寺诵经祈福两日后,上官无欢带领禁卫军返回天兴宫。见到上官无欢,宇文隽喜出望外:“无欢,你回来了?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我好派人去接你?” 上官无欢淡淡地笑道:“殿下要照顾皇上,哪有时间为无欢分心呢?再说了,无欢身边已经带了两百禁卫军了,何须还劳殿下派人去接?” “你辛苦了,无欢!”宇文隽扶着上官无欢的双肩,深情地端详着上官无欢,随后,展臂将上官无欢紧紧地拥在怀里,低声道:“你回来就好!你若再不回来,我便要亲自去龙泽寺看你了!” 是吗? 上官无欢真想仰头哈哈大笑,她走了,他自由还来不及呢,表面上却说得好听,说他盼她回来,宇文隽,用得着这么虚伪吗? 紧紧拥抱良久,宇文隽这才松开手臂地,凝视着上官无欢,心疼地道:“看你,神色憔悴了许多,是不是山中蚊虫叮咬,晚上无法入睡?” “还好。”上官无欢笑了笑,“对无欢来说,这都不算什么。不知道皇上这两日情形如何,可好多了吗?” 宇文隽微笑道:“上苍一定感念你如此孝顺,因此庇佑父皇,这两日父皇的龙体一日比一日要好,母后十分高兴,说等父皇完全康复后,请你一起到吃顿饭呢!” 上官无欢抿嘴笑了:“那太好了!不过,母后赐宴就算了,这也是我为人儿媳的本份,可不敢贪功图报啊!” 宇文隽含笑捏了捏上官无欢的脸:“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底无私的好姑娘。” 上官无欢微低下头,莞尔一笑。 “来,无欢,快坐。”宇文隽扶上官无欢坐下,“你累了,我给你泡茶杯喝。” “我怎敢劳殿下给我泡茶?”上官无欢有些惊讶,要站起身,却被宇文隽按下肩膀。 “乖乖坐着。”宇文隽温柔地说。 这时的宇文隽,与前世的宇文隽是那般的相似,曾经,他待她便是如此温柔、如此深情,令她一直误以为她与他情深意笃,可以恩爱白头。而现在,她已经明白,他的所谓温柔与深情,全都不过是表象而已,他装出这般模样,其实是为了麻痹她,好让她死到临头而不自知。 上官无欢紧握着双拳,暗意如一股暗流在心中横冲直撞,企图寻找破土而出的缺口。 壶中的滚水往茶杯中倾注,顿时,一股清香的茶香味渐渐四溢。 “这是你上次泡给我喝的茶,这两日我一直在喝呢,味道真是不错。”宇文隽端着一杯茉莉青茶走了过来,含笑端到上官无欢面前。 上官无欢已经松开了紧握的双拳,微笑接过宇文隽递来的茶杯,轻声道:“多谢殿下。” 宇文隽含笑点头,在她桌旁坐下。 上官无欢浅浅地吹开浮在茶汤面上的茶叶末,轻呷了两口淡黄色的茶汤,放下茶杯,轻声问:“殿下,这两日皇上龙体渐有好转,可有召怀王爷与举王爷前往龙榻前探望?” 宇文隽摇了摇头:“父皇对我大哥和三弟只字未提。无欢,好好的,你怎会问起这个?” 上官无欢笑了笑,说道:“无欢是这两日在龙泽寺中诵念经文,闲来听了住持方丈的一些教诲,自己慢慢悟来,心中颇有感触。” “哦?”宇文隽饶有兴趣地问,“你都悟到些什么样的感触?” 上官无欢低头一笑:“无欢悟性低,不过想到了父女、父子、兄弟、姐妹之间的亲情,心中颇为感慨。此前无欢中箭,险些死于非命,当时心中想到的便是自己的爹娘以及姐妹、亲人,所以便想到皇上龙体欠佳时,会不会想念怀王爷和举王爷。” 见宇文隽脸上的笑意渐渐地隐了下去,上官无欢忙道:“无欢多嘴,请殿下莫怪。” 宇文隽摆了摆手,笑道:“无欢,你不要多心。我没有怪你。你说得对,你的话引起了我的深思。其实守在父皇的病榻前,我也在想,就算大哥和三弟做了错事,要他们毕竟是父皇的亲生骨肉,父皇病重,一定也很想见到他们。但我又怕,若自作主张把他们召来,让父皇看到又会惹父皇动怒,反而加重了父皇的病情,因此,筹躇莫决。” “真的吗?”上官无欢欣然道,“殿下真是这样想的?” “当然!”宇文隽微笑道,“我与大哥一母同胞,与三弟也是一脉相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手足之情如何忘记得了。” “殿下对怀王爷与举王爷果然是手足情深!”上官无欢端起茶杯,轻声问道,“那日殿下问我,这茶是我哪一位朋友亲手烘焙,无欢当时没有说,殿下还记得吗?” “当然!”宇文隽有些疑惑地望着无欢,“无欢,你的意思,莫非这茶是……” “当时无欢不敢说,怕惹殿下生气。”上官无欢含笑道,“这是那日无欢回到将军府时,怀王侧妃婵娥送给无欢的。” “婵娥?”宇文隽一愣,“就是那位我大哥从醉红楼为其赎身的头牌姑娘?” “是的。”上官无欢点头道,“听说,怀王爷被贬为庶人后,皇室已经停止向怀王府供给开支用度的银两,怀王府的十余名侧妃、如夫人以及下人们,一个个净皆离开了怀王府,如今怀王府里就只剩下婵娥和一名看门兼打扫庭院的老仆人了。” ------------ 第120章 不会答应  宇文隽脸色有些凝重,点头道:“那日进入七星斋救你时,我也发现了。偌大的怀王府,竟然只有一个看门的老仆了。真是树倒猢狲散啊。” “是啊!”上官无欢说道:“那日婵娥给无欢送了一盒她亲手烘制的茉莉青茶,求无欢在太子殿下面前为怀王爷多多美言,也好帮助怀王爷早日回归皇室。无欢想,当日将怀王爷贬为庶人,皇上与皇后娘娘心中一定很不好受。不管怎样,怀王爷也是皇上与皇后娘娘的亲生骨肉,什么也割不断这种血脉亲情,假如怀王爷痛改前非,一心向善,想必皇上与皇后娘娘还是会重新宽宥怀王爷的。因此,无欢便收下了这盒茶叶,答应婵娥,必会在殿下和皇上面前为怀王爷说说好话。” 说到这里,上官无欢轻声说道:“还望殿下不怪无欢自作主张。” “我怎会怪你呢?”宇文隽微笑着握过上官无欢的手,深情地道,“你心地良善,我能娶到你这样的妻子,实在是不知花了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放心,适当的时候,我会在父皇和母皇面前为我大哥求求情的。” “不知怀王爷情形如何?”上官无欢问。 提到宇文达,宇文隽的脸色沉了下来:“我大哥虽然做错了事,但倒不曾存心害人,所以还值得原谅,可我三弟他竟然雇人劫持花轿、想置你于死地,如今又设计陷害你父女二人,心机太深、心也太狠;这还不止,他还私设刑房、滥用私刑,如今此案已经移交刑部审查,若还查出别的罪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便绝不可轻饶!” “这……”上官无欢愣了愣,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 “无欢,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为他感到歉疚。”宇文隽轻握上官无欢的手,说道,“你放心吧,刑部会妥善处置此事的,我已经交待过刑部尚书迟瑞迟大人,秉公办理此案,绝不徇私枉法,也不可无中生有、无故中伤,你放心吧,刑部会妥善处置此事的。” 上官无欢轻轻点头:“是,殿下。” 见上官无欢低着头不再说话,宇文隽便站起身来,走到上官无欢面前,将上官无欢拉了起来。他伸手抬起上官无欢的下颌,轻声问:“看你的样子,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无欢?你都直说吧!咱们是夫妻,不必避讳太多。” “我……”上官无欢伸眼凝视着宇文隽,“无欢若是有事想请殿下成全,殿下会答应吗?” 宇文隽有些不解地望着上官无欢:“你要我答应你什么,无欢?你但说无妨!” 上官无欢略显伤感地垂下眼睑,说道:“殿下有手足之情,无欢又何尝没有。在龙泽寺的这两天晚上,无欢回想到自己这一生所经历的事情,想了很多,心中感慨万千。” 宇文隽扶着上官无欢的肩,凝视着上官无欢,静等她继续说下去。 上官无欢继续说道:“无欢回想起爹娘对自己的疼爱和照顾,如今自己已经成人,尚还没有机会报答二老,心中甚为酸痛。无欢又想到了姐姐,想到自己从小习武,十多岁又进山学艺,这些年来与姐姐相处不多,对姐姐了解也不多,不知道姐姐对殿下也心有所属,更不知道她身为庶女心中承受的那些委屈。所以,姐姐才会恨我,才会对我动手,迫使我落到高均墨的手里,让我因为在邺城的那段经历,不得不无辜承受那些流言蜚语的伤害。” 说到这里,抬头见宇文隽正凝视着她,上官无欢忙说道:“殿下不要误会,无欢不是在怨怪姐姐,而是在检讨自己。” “我知道你没有怨怪你姐姐,无欢。”宇文隽轻声说道,“你接着说。” 上官无欢说道:“这些日子,无欢被那些流言蜚语所困扰,心中倍觉无辜和凄楚。可那时,无欢并没有想过,之所以会造成这番局面,究竟是什么原因。” “是什么原因?”宇文隽问。 上官无欢抬头望着宇文隽,说道:“这一切困扰,都是无欢自己造成的。” 宇文隽一愣,“为什么这么说,无欢?” 上官无欢缓缓地说:“因为,殿下本该属于姐姐,可无欢不知道,结果抢走了姐姐的心上人,所以,如今无欢所要面对和承受的,都是无欢咎由自取,是无欢的报应。” 宇文隽一把将上官无欢拥在怀里,心痛地道:“无欢,不许你这样说!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是父皇为我们赐的婚,嫁不嫁我,都是父皇作主,所以你不应该为此感到内疚!” 上官无欢伤感地说:“可是,我抢走了姐姐的心上人,这是事实。” “不,无欢,这不是你的错。”宇文隽紧搂着上官无欢,伸手轻抚着上官无欢柔软的秀发,“要怪只能怪我,我被你迷住了,无欢。我喜欢战场上的你,战场上的你是那样的英姿飒爽,英雄无敌;我也喜欢卸下盔甲的你,卸下盔甲的你温柔端庄、美丽大方,而且心地善良。像你这样完美的女子,我想,世间没有几个男人会抵挡得住你的魅力,我也不例外。我很荣幸,父皇把你指给我,我能与你成为夫妻,我很荣幸,也很满足!” “难道,殿下已经把我姐姐忘诸脑后了吗?”上官无欢直起身,望着宇文隽,问。 宇文隽一愣,他显然没提防上官无欢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当即愣住,不知如何回答。 上官无欢说道:“自从姐姐失踪以后,无欢的心里一直就在担心。也曾暗中派人寻找姐姐的下落,可惜没有结果。这两夜在龙泽寺想起姐姐,不由心如刀割。无欢假设自己与姐姐调换身份,身为庶女本就不够受到家人重视,心上人又被自己的妹妹抢走,这种感受是多么不好受,无欢能够感同身受。” “这真的不怪你,无欢。”宇文隽叹了口气,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派人找到无瑕,将她平安送回将军府,好吗?” “不。”上官无欢摇了摇头,“无欢另有一个请求,想求殿下答应。” “你说!”宇文隽说道,“我一定答应你!” 上官无欢凝望着宇文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无欢想和姐姐交换身份,求殿下成全!” 宇文隽一愣!“你……是什么意思,无欢?交换身份,如何交换?”他有些费解地望着上官无欢。 上官无欢低下头去:“无欢想把太子妃之位,还给姐姐。” “你说什么?”宇文隽大吃一惊,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他知道,他没有听错! “这怎么可能?”宇文隽吃惊地道,“你是父皇钦点的太子妃,这身份岂能说换就换?再说,就算可以,我也绝不允许!” “殿下对我姐姐曾经是有承诺的,不是吗?”上官无欢凝望着宇文隽,问。 无欢也知道他对无瑕是有承诺的吗?想起他对上官无瑕说过的话:“待我登基,定会立你为后!”宇文隽一时怔住。 “无欢想携一家老小解甲归田,从此隐退。”上官无欢说道,“但是,只要朝廷需要无欢,无欢随时愿意重新持枪上马,为朝廷分忧效力,绝不推辞!” “不!”宇文隽一把搂住上官无欢,难过地道,“我怎能容许你解甲归田、从此隐退?那时我如何还能见得到你?不,无欢。” 若上官无欢愿效仿娥皇女英,与上官无瑕一起留在他的身边,这样的请求正好替他解了隐藏上官无瑕下落的尴尬局面;可是,若把上官无瑕留在他身边,上官无欢却要因此离开的话,那怎么可以? 不管是先前还是现在,他都可以没有上官无瑕,失去上官无瑕也不会让他感到心痛;可是现在,上官无欢要离开他,却让他心如刀割! 宇文隽抱紧上官无欢,轻抚着上官无欢的秀发,“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吗?不要离开我。我不会答应你的!” “殿下的意思,难道是想让无欢和姐姐一起留在殿下身边吗?”上官无欢挣开宇文隽的怀抱,微蹙着眉,望着宇文隽。 “我……”宇文隽想起上官无瑕说过的话:“今后她所看到的,就都是殿下和无瑕恩爱的场面了,不知道那时无欢会不会恨殿下、会不会怪殿下?” 是啊!若无欢和无瑕同时留在身边的话,无瑕势必会故意与他假装恩爱,刺激无欢,让无欢恨他、怪他,那时该如何是好? 可是,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上官无瑕的话同时也回响在宇文隽的耳际:“殿下千万不要忘了哦,想保住无欢的命,就一定要兑现殿下对无瑕许下的诺言哦!” 宇文隽不由紧紧地握起了拳头。 “殿下?”上官无欢望着双眉紧蹙、双拳紧握的宇文隽,心中不由冷笑,她倒要听听,他怎样开口要求她和无瑕姐妹两个一起留在他身边! 宇文隽已经下定决心,他抓住上官无欢的双肩,坚定地说道:“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无欢。太子妃之位,也不可能让你让给别人。” 上官无欢微笑着,这么说,她还得成为皇后,然后再被废黜?虚伪的人,果然是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露出他的狐狸尾巴。 “那,求殿下找到姐姐,让她进宫,无欢希望和姐姐分享荣华富贵!” 宇文隽凝视着上官无欢的双眼:“你能受得了这种委屈吗,无欢?” 上官无欢说道:“无欢已经让姐姐受过委屈了!” 宇文隽摇了摇头:“不,无欢。” 他不能让上官无瑕出现在上官无欢身边。虽然在战场上她英勇无敌,但是在心计上,她却绝对不如无瑕狠辣。他不想看到无欢受到伤害。 “为什么,殿下?”上官无欢执着地问,“姐姐在外面一定受尽了委屈,难道殿下忍心让她在外漂零、尝尽人情冷暖吗?” ------------ 第121章 无瑕要挟  从龙泽寺回来前的晚上,祈勇已经把上官无瑕就在落霞胡同的事透露给她了。事实证明她没有猜错,扔下重病的父皇不管,宇文隽的确是会上官无瑕去了。 既然上官无瑕这么重要,那么,有机会把上官无瑕安排进宫,宇文隽应该抓紧机会才是!难不成,他怕她欺负上官无瑕,让上官无瑕受委屈,所以才不同意她的请求? 又或者,是宇文隽想与上官无瑕享受自由的生活,不想让她这个外人横亘在他和上官无瑕中间? 不行!若宇文隽不把上官无瑕安排进宫,那么她如何有机会掌握上官无瑕的动向?不能掌握上官无瑕的动向,她又如何避免再次被上官无瑕陷害? 这一次,上官无瑕再想把喝醉的凌天扬扔到她的床上,那将是再也不可能的事了! “不行,无欢。”宇文隽松开手,严正地拒绝了上官无欢,“这样的问题,今后不要再提了,好吗?” 说罢,宇文隽转身走出了新房,留下上官无欢独自站在原地。 见宇文隽走了,碧苏这才从外面走了进来,不解地问:“小姐,殿下怎么了?殿下生气了吗?” 上官无欢没有答话,默默地坐了下来。 见上官无欢也情绪不佳,碧苏想让小姐高兴,于是说:“听说凌将军马上就要班师回朝了哎,小姐!” “你听谁说的?”上官无欢问。 “听无影说的啊!”碧苏说,“难道殿下没有告诉小姐吗?” 宇文隽刚才是没有机会跟她说起这事吧?上官无欢默默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凌天扬回来了,她要查些什么事情、查些什么人,那就又方便多了! “小姐,那茶都凉了,不要再喝了,我再去给你泡杯热茶来!”碧苏说着,抢下上官无欢手中的茶杯。 上官无欢默默地望着碧苏,凌天扬要回来了,瞧碧苏的高兴劲!而她,再也不可能回到如此单纯的心境了! 宇文隽去了正阳宫,连晚膳也没有回天兴宫来用。上官无瑕要求他,每天晚上戌时必须到落霞胡同去,他不能不去。 “你若不来,就别想保住无欢的命!”这是上官无瑕要挟他的话,他不能不谨慎对待。 那天晚上,上官无瑕派灵枝将他请去了落霞胡同,见到平安无恙的上官无瑕,宇文隽有些吃惊。 “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他问。 上官无瑕眼含泪光:“怎么,殿下一直还记挂着无瑕吗?” 她扑了过来,便要扑入他的怀里,被他一手挡住。上官无瑕一愣,抬头望着宇文隽:“殿下……” “那次劫花轿的事,是不是你做下的?”他冷冷地问。 上官无瑕眼含泪水:“这么些日子没见,殿下也没问问无瑕过得好还是不好,开口却是质问劫花轿的事。那些事与无瑕何干?劫花轿的事,为什么殿下会以为是无瑕做下的?无瑕有那个能力吗?” “若不是你,还能是谁?”他并不理会她的眼泪,他知道,那不过是她的伪装罢了! “看在无欢的份上,我可以对以前发生的事情既往不咎,你速速离开落霞胡同,该往哪儿去就往哪儿去,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了!”说完,宇文隽便转身离去。 “殿下!”上官无瑕冷冷地望着宇文隽的背影,“这么说,殿下现在一心只想和无欢好,要将殿下对无瑕的承诺抛诸脑后了?” 宇文隽停下了脚步。“我早就嘱咐你不要轻举妄动,我会履行我对你的承诺,但你却背着我对无欢起杀心,要置无欢于死地,你这样做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到现在的后果吗?” 上官无瑕盯着宇文隽的眼睛:“这么说,为了保护无欢,殿下要抛弃无瑕了?” 宇文隽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上官无瑕冷笑:“殿下要保护无欢?那么,殿下知道当初在小树林里我给无欢射的那一箭用的是什么毒吗?” 宇文隽一愣!他转过身,望着上官无瑕,皱眉道:“你还好意思提这件事?” 上官无瑕笑,“殿下不想知道无欢身上的毒是怎么个状况吗?” 宇文隽皱着眉:“无欢的伤已经好了,你不知道吗?” 上官无瑕笑道:“我当时在箭头上涂的涂液中混合了一种极其隐蔽的毒,想不到竟然没有人发现。殿下知道吗,那种毒若是没有人发现,一旦任由伤口愈合,毒便被封存在体内,三个月内若不服用解药,慢慢渗透并且腐蚀五脏六腑。” 宇文隽微微一惊,皱眉道:“休得危言耸听!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殿下不信?”上官无瑕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意,“殿下若是不信,可以问问无欢,她的伤口周围是不是有淡淡的、紫色斑纹,那些斑纹看起来就像一只只蝴蝶的形状,那种毒,就叫做蝴蝶涎。此时,三个月期限未过,所以无欢才能平安无事,一旦三个月过去而未服解药,这种蝴蝶涎便会慢慢渗入五脏六腑,到那时,殿下想向无瑕求得解药,对无欢来说也没有用了!” 蝴蝶状紫色斑纹?蝴蝶涎?这名字,他真是闻所未闻! 宇文隽记得自己曾给无欢上过一次药,但当时心情有些复杂,并不曾留意到如此细节。 宇文隽双眉紧皱:“这不可能!齐国御医无数,长安城里胡氏医馆的胡婶婶医术也不错,无欢体内若真有这种毒,他们怎么可能都没有察觉?” “蝴蝶涎原是用来制香的原料,它本身并没有毒性,但若与另一种名叫龙舌草的毒草汁混在一起,便会产生一种极其隐蔽的毒性,毒发前极难被人发现。所谓的宫廷御医恐怕根本就不曾见识过这世上还有这样一种异毒的存在。” 说罢,上官无瑕笑道:“殿下不妨先验看无欢的伤口,再来与无瑕交涉也不迟。明天晚上这个时候,无瑕等着殿下;” 宇文隽蹙眉望着上官无瑕,良久,转身离开了落霞胡同。 他命无影叫来碧苏,对碧苏说道:“碧苏,无欢的伤势如何,你清楚吗?” 碧苏答道:“回殿下的话,小姐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平常无欢给伤口换药,你有没有留意到她的伤口有什么异常?” “异常?”碧苏一愣,“殿下指的是……” “无欢的伤口周围有没有什么斑纹?”宇文隽提示碧苏。 “哦,有!”碧苏连连点头,“殿下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我给小姐换药的时候,发现小姐的伤痕周围布满了淡紫色的斑纹,那斑纹的形状就像一只只蝴蝶。只是,那斑纹很淡,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宇文隽的身子微微一震,无瑕说的,竟然都是真的?淡紫色的蝴蝶斑纹……难道无欢的体内真的潜藏了剧毒? “怎么了,殿下?”碧苏不解地问,“我家小姐的伤……有问题吗?我问过小姐,小姐说那伤已经好了,一点也不疼了!” “没有问题,你不必多想。”宇文隽说道,“我只是担心无欢,所以问问。既然没事,那就好,你也不必跟无欢提起此事。” “殿下不问倒还罢了,殿下一问,碧苏也好奇,小姐伤痕周围的淡紫色斑纹……是怎么回事?” “胡婶婶不是给无欢看过伤吗?胡婶婶没说什么?”宇文隽问。 碧苏说道:“胡婶婶没有提过此事,所以,我以为没有问题。” “本来就没什么问题,你不必担心。”宇文隽说道,“兴许是伤口恢复中,血脉的纹路比较显眼。放心吧!宫中有大把御医,我会随时让御医为无欢验看伤势的。” 碧苏高兴地说:“多谢殿下!殿下真好!” 宇文隽微笑着挥了挥手,碧苏退下去了。无影望着心事重重的宇文隽:“殿下,太子妃的伤怎么了?” 宇文隽没有说话。 早晨离开正阳宫,回到天兴宫。轻轻地推开房门,明亮的天光顿时从门外扑洒进来,屋里顿时变得一片亮堂。 望着侧着身面向里正在熟睡的上官无欢,宇文隽的心情十分复杂。无欢若不是真的中了蝴蝶涎之毒,无瑕又怎会说得那般精确?碧苏所说的话总不会有假吧,她说无欢的伤痕周围布满了淡紫色的斑纹,这绝不会有错。 这么说来,只能证明无瑕所言都是真的。如果这世上真有蝴蝶涎这种毒,如果蝴蝶涎之毒真的只有三个月期限可解,那,又该怎么办? 想要从上官无瑕的手上拿到解药,恐怕难免不会受她要挟,难免不会为保无欢的命而伤无欢的心,而他,又怎忍心伤无欢的心? 默默地坐在床沿,许久,宇文隽这才伸出手轻抚上官无欢的胳膊,轻声唤道:“无欢,无欢?” 侧身入睡的上官无欢徐徐睁开眼,有些迷糊地望着宇文隽:“殿下?你回来了?” “无欢,天亮了,起床吧!”宇文隽伸出手理了理上官无欢略显凌乱的秀发,含笑道,“起来吧!我带你去给父皇和母后请安。” “好!”上官无欢坐了起来,有些羞涩地说,“昨晚睡得很沉,早晨竟然忘了起床。” “不妨事,现在还早。”宇文隽微笑着朝外面道:“碧苏,侍候无欢梳洗吧!” “是,殿下。”碧苏应声而入。 宇文隽坐在床沿,从背后望着上官无欢,她正默默地坐在铜镜前,碧苏仔细地给她梳着头发。望着上官无欢的背影,想到上官无欢体内的蝴蝶涎之毒三个月期限将至,他的心情是那么的复杂。 到正阳宫参拜过父皇和母后之后,上官无欢提出要到龙泽寺为皇帝诵经祈福。这一夜,宇文隽依约来到了落霞胡同。 “怎么样,殿下看到无欢背上蝴蝶涎的症状了吗?”上官无瑕含着笑,一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样子。 “若你敢用谎言骗我……”宇文隽皱着眉,冷冷地望着上官无瑕,“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 第122章 瞒天过海  上官无瑕笑了!她绕着宇文隽走了一圈,望着宇文隽英俊的脸,感慨道:“曾经的殿下对无瑕是多么的柔情似水,怎的到了现在,竟然如此冷漠无情?难不成,殿下还想杀了无瑕解恨不成?” “从前的你貌美端庄、温柔聪慧,同时也楚楚可怜……”宇文隽蹙眉道,“却没想到,我根本就不了解真正的你,真正的你,心肠竟然如此狠毒,因为嫉妒,竟然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敢杀!” 上官无瑕冷笑一声:“殿下,你现在偏向无欢,当然为无欢说话。若是我抢了无欢最宝贵的东西,无欢未必就不会对我痛下杀手!” “以我的了解,无欢不会!”宇文隽说道,“你在小树林里欲置无欢于死地,无欢何曾找你报仇?” “她没有?”上官无瑕气道,“那日压惊宴上,她险些将毒酒灌到我的嘴里,殿下在场,还是殿下为无瑕挡过那杯酒,否则无瑕只怕早就死于非命了!这件事,难道殿下就已经忘记了吗?” “若不是你企图用那杯毒酒杀无欢灭口,被无欢识破,无欢又怎可能要你喝那杯酒?” 上官无瑕笑道:“殿下偏心谁,说话当然向着谁。如果没有无欢,我如何会落到现在这般田地,寄人篱下、四处漂零,如今还被殿下嫌弃……这一切,都是无欢造成的!不过,如果殿下还能改变心意,与无瑕重修旧好,无瑕愿意拿出解药,救无欢一命。殿下意下如何?” “你要挟我?”宇文隽皱着眉。 “殿下言重了吧?无瑕怎么敢要挟殿下呢?”上官无瑕笑了,“殿下曾经也对无瑕情有独钟,现在何必如此否定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呢?” 见宇文隽皱着眉,脸上神情冰冷,上官无瑕笑道:“殿下不会想要杀了无瑕,以解除无瑕对无欢的威胁吧?” 宇文隽仍旧皱着眉,望着上官无瑕。 上官无瑕笑道:“殿下可千万不要动这样的念头哦!蝴蝶涎之毒是无瑕发现的,除了无瑕,这世上恐怕还没有人能解除蝴蝶涎之毒。若是殿下杀了无瑕,那无欢可就真的无药可医了!” 回想起这些情景,宇文隽不由叹了口气。他已经不得不答应,每晚戌时必须到落霞胡同去,眼看戌时已到,只得交待正阳宫守门禁卫军:“好好看守,不得发生任何意外。” “是,殿下!” 宇文隽带着无影出宫去了。宫墙上,上官无欢默默地望着宇文隽乘辇往落霞胡同而去的背影,默默地蹙起了眉头。 宇文隽的车辇停在落霞胡同,一道黑影也悄声无息地跟了过来。 叩门声响了三下,又响了三下,灵枝打开了门,探头见是宇文隽与无影,不由惊喜地行礼道:“灵枝参见太子殿下!” 宇文隽抬了抬手,示意灵枝无须多礼。“无瑕睡了吗?” “还没有,小姐正在等着殿下呢!”灵枝说。 宇文隽点点头,便往后院上官无瑕的闺房去了。 灵枝关上了大门,对无影说道:“无侍卫,请大厅用茶。” 无影不语,突然,猛地回头,飞身跃上院墙,到外张望了一番,却什么也没发现,不由皱了皱眉,落下身形来。 灵枝惊讶地问:“无侍卫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无影又回头看了一眼,奇怪,他怎么觉得好像有人跟着他们到了落霞胡同? “殿下!”听到脚步声,上官无瑕欢喜地打开门迎了出来。月光下,果然见是宇文隽走了过来,笑容便满满地挂在上官无瑕的脸上。 迎上去搂住宇文隽的胳膊,上官无瑕仰脸望着宇文隽,甜蜜地道:“殿下饿不饿?无瑕马上叫灵枝把准备好的甜点端上来……” “不用。”宇文隽摆了摆手,“我不饿,你以后也不必费心为我准备什么,皇宫里什么都有。” “皇宫里是皇宫里的,无瑕准备的是无瑕的心意呀!”上官无瑕说,“这里就是殿下的第二个家,无瑕一定会好好侍候殿下的!” 第二个家……好一个“第二个家”! 躲在回廊后的上官无欢听到这句话,冷冷地蹙起了眉。 离开落霞胡同,一路上,无影欲言又止。 “怎么了?”宇文隽看了无影一眼,皱眉道,“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无影望着宇文隽,“殿下,来时臣感觉,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 宇文隽一愣:“那你有没有发现是什么人跟踪我们?” 无影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臣多心,还是那人躲得太快,臣飞上院墙,什么也没发现。” 宇文隽皱着眉,没有说话。 回到天兴宫,天兴宫里静悄悄的。唤来值守的婢女,宇文隽问:“太子妃醒了吗?” 婢女答道:“回殿下的话,太子妃昨晚睡得早,现在还在睡。” 宇文隽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们早些给太子妃准备好早膳去吧。” “是,殿下。” 落霞胡同的府宅里,见上官无瑕皱着眉,靠在床头上,灵枝有些不解地问:“一会儿天都该亮了,小姐怎么还不睡?” 上官无瑕叹了口气:“我睡不着。” 灵枝不解:“太子殿下不是每天晚上都来陪小姐吗,小姐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还睡不着?” 上官无瑕冷笑:“太子殿下到落霞胡同来,不过是为了保护上官无欢,才不是为了我!” 灵枝噎了一下:“可不管怎么样,殿下能向小姐屈服,小姐就赢了第一步了!” 上官无瑕蹙眉道:“无欢明明向殿下提出,愿和我交换身份,殿下竟然不允,看样子,殿下的心已经完全系在了无欢身上,不愿再对我履行诺言了!” “可是,殿下不是为了二小姐,不得不向小姐妥协了吗?难道殿下敢拿二小姐的性命不算数吗?” 上官无瑕没有说话。 灵枝说道:“那小姐绝不能把解药一次性给殿下,否则保住了二小姐的命,说不定殿下就会把小姐踢开了!” “这个我自然知道。”上官无瑕皱着眉头,“我不会再让殿下轻易把我踢开的!” “还是因为二小姐的存在,殿下才会这样对待小姐。”灵枝想了想,说道:“要不然,咱们干脆再设法除掉二小姐,这样,太子殿下的心还是会慢慢回到小姐身上的!” “现在无欢在宫里,而我们在宫外,我们只能窝在落霞胡同,根本不敢见人,哪有机会对她下手?更何况,殿下又派了手下守在咱们府中,美其名曰是保护我们,实际上也是为了防备我们吧!”上官无瑕说道,“必须进宫!我们只有进了宫,才有机会除掉无欢!” “那我们该怎么办,小姐?”灵枝问。 上官无瑕皱着眉,“不知道现在宇文达现在情形如何?” 灵枝问:“小姐落难的日子是举王爷收留了小姐,对小姐也算恩重如山,那现在举王爷落难,咱们是不是得设法帮助举王爷脱难才好?” 上官无瑕“哼”了一声,“你以为他是个大善人吗?他收留我自有他的目的,他不过也想利用我而已。再说了,我已经报答过他了,他还想要我怎么样。” “那……咱们不管他了?” 上官无瑕叹了口气,回想起宇文达对她说过的话:“我偏不放!今天我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从今往后,我二哥有上官无欢,我有你!我不信以我们两个的头脑斗不过我二哥和上官无欢!” 想起宇文达也说过:“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亲人!我只会保护你、在意你,绝不会欺负你、伤害你!” 他还说过:“你骂我也没有关系,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咱们一起对付上官无欢,把你要出的气都出了,我若能登上皇位,就封你为后,让你母仪天下,如何?” 上官无瑕黯黯地叹了口气。集她与宇文达的头脑,果然没有斗过宇文隽与上官无欢,原先他们信心满满,如今终究还是输了,而且,输得这么惨。 什么太子之位,什么皇位,什么母仪天下,统统都成了泡沫,一切希望都破灭了。 回想起宇文达微笑着揽着她,问她:“若我和我二哥执剑相对,你,会选择站在谁的身边?” 她说:“好无聊的问题!” 他却哈哈大笑:“你不说,我也知道!” 她皱着眉:“你知道什么?” “你当然会选择站在我的身边!”宇文达笑道,“因为我才是你的男人!”回想起这些情景,上官无瑕心中一阵隐痛,虽然宇文隽是她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可是宇文达才是她的男人啊,他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与宇文达亲密无间的情景又再次浮现在上官无瑕的脑海里,宇文达笑道:“我看你香肩半露,云鬓松垂,好一番睡美人的韵味,便想一亲芳泽,怎么,难道你不许吗?” 她很是气恼:“你真是索求无度!” 他哈哈大笑:“我血气方刚、年轻力壮,索求无度也实属正常。不过,更重要的是,我要在你的身体里打下我的烙印,让你永远也忘不了我……” 泪水终于从上官无瑕的眼中滑了下来。离开举王府的这几天,她都忙于筹划如何重新回到宇文隽的身边,一直没能静下心来想一想宇文达。她没有想到,此时回想起宇文达,心中竟然如此伤痛。 原来,他果然在她的身体里打下了他的烙印,甚至,他已经将烙印打进了她的心里。 原来,她已经不可能再忘记他了! 原来,经历了这么多,一切都已经变了,她曾经深爱的人已经悄然替换了对象,宇文隽的心变了,她的心也变了,一切都变了! 原来人的心都会变的,只是宇文达在的时候,她没有察觉;而现在她才发出,宇文达竟然已经变得这么重要…… “小姐,你怎么了?”见上官无瑕潸然泪下,灵枝惊异地问。 ------------ 第123章 这样很好  没什么,上官无瑕抹去泪,她不过是想宇文达了而已! “是……因为举王爷吗?”灵枝有些不安地问。她可是第一次见到上官无瑕流泪! 上官无瑕说道:“我不便离开落霞胡同,明天你出去一趟,打听一下宇文达的情况。” “是,小姐。” 天亮了。 天兴宫里,早膳已经摆好了,宇文隽叫醒上官无欢,“无欢,起来用早膳了!” 上官无欢睁开眼,有些惊讶地问:“殿下回来了?” “是啊!”宇文隽微笑道,“你今天怎么又这么晚才睡醒?” 上官无欢脸一红:“昨天晚上虽然睡得早,但一晚上都在做梦,很累……所以……” “没关系……”宇文隽笑道,“好好睡就是。不过,你做了什么梦,让你这么累?” 上官无欢笑了笑:“也许是因为昨天提到了姐姐,所以晚上就梦到姐姐了。” 提到上官无瑕,宇文隽便不去接话,转头对碧苏说道:“碧苏,还不快给你家小姐梳洗?” “是,殿下。”见太子殿下每天早晨都回来照顾小姐,碧苏心里十分高兴,“来,小姐,碧苏给你梳头。” 上官无欢在铜镜前坐下。从铜镜里看到宇文隽,他正含笑望着镜中的她。上官无欢微微一笑。 昨天晚上才去过落霞胡同,今天他也能装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样子,他这样瞒天过海已经习惯了吧? 落霞胡同,灵枝提着两斤杏仁糕回到了府中,兴冲冲地道:“小姐,你想吃的杏仁糕我买回来了!” 上官无瑕从房中走了出来,说道:“我都馋死了,你怎么才回来?” “灵枝跑了好多处才买到的,让小姐久等了,灵枝该死!”灵枝嘻嘻笑着,提着杏仁糕进了屋。 守到院口的黑衣人默默地看着房门在灵枝身后关上。上官无瑕接过杏仁糕,低声问:“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打听到了!”灵枝低声说道,“举王爷已经被太子殿下交给刑部审查了,但是鉴于举王爷的身份,因此不用打入牢狱,而是派专人将举王府看守在举王府里。听说,案子已经有结果了,就等皇上龙体康复后,刑部再将结果呈报给皇上,如何处置举王爷还要等皇上示下。” “这件案子里有没有提到我?”上官无瑕紧张地问。 灵枝说道:“没有!此案对小姐只字未提,恐怕是举王爷在保护小姐!” 上官无瑕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没有被牵扯到这件事情里来,那一定是宇文达没有供出她来。他收留她,不是为了利用她来要挟宇文隽吗?他明明可以将她与宇文隽的关系禀报给皇帝,这样一来,皇帝定会勃然大怒,对宇文隽便会产生极其不良的印象,那宇文隽的地位岂不是就动摇了吗?可宇文达他,为什么没有这样做? 难道,他真的把她当成了他的女人,他要保护她,所以宁可牺牲自己,也不会把这件事情公布出来吗? 默默地坐在床边,想起宇文达说过的话,“我要在你的身体里打下我的烙印,让你永远也忘不了我……” 泪光中,上官无瑕不禁咬紧了银牙,强行咽下了眼泪。 自从上官无欢从龙泽寺回来,皇帝的龙体便渐见康复,一天好过一天。宇文隽每日白天陪伴上官无欢,下午歇息,晚上到正阳宫去照看皇帝。 自然,他仍然每晚前往落霞胡同,上官无瑕精心侍候,竭力让宇文隽开心。宇文隽原来生怕上官无欢对他的行踪起疑,还好上官无欢并未过问,也就相安无事。 很快,五日过去,披衣起床,从落霞胡同离开之前,宇文隽对上官无瑕说道:“父皇的龙体已经好了许多,晚上无须我再为父皇守护了,所以,我也就不方便到落霞胡同来了,你要见谅才是。” “皇上龙体康复,这是大好事,只要殿下不会忘记无瑕,偶尔来落霞胡同看看无瑕就好!” 上官无瑕突然变得善解人意,让宇文隽不由感到意外。不过,这总比她此前那般胡搅蛮缠要好! 宇文隽点点头:“你放心,我会抽空常来的。无欢的解药,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上官无瑕笑着从床头取出一个小小的白瓷葫芦:“无瑕已经给殿下准备好了!只要将这瓶中的药粉给无欢服下,三日内定见效果。” 宇文隽又是一阵意外:“你都准备好了?” 上官无瑕点头,略有些伤感地说:“这几天殿下依约前来陪伴无瑕,让无瑕心里好不温暖!殿下不在的时候,无瑕便回想起无瑕与殿下的过去种种,也回想起与无欢的姐妹之情,心中好不悔恨懊恼,若不是自己太过执着,若能多相信殿下、多宽待无欢,也许就不会造成今天这般尴尬无奈的局面。殿下,无瑕知道错了,今后无瑕再也不会勉强殿下,更不会再为难无欢了!殿下能相信无瑕吗?” 宇文隽意外地望着眼泛泪光的上官无瑕:“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上官无瑕含泪道:“无瑕不会对殿下说半句谎言。” 宇文隽接过白瓷葫芦,轻轻地握了握上官无瑕的手。“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无欢她一直觉得亏欠于你,一直希望我接你入宫,补偿你所失去的一切。现在你能想通了,这便好办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很快给你一个交待。” “谢殿下!”上官无瑕落下泪来,低声说。 “那我先走了。”宇文隽轻轻拍了拍上官无瑕的香肩。 “无瑕恭送殿下!” 宇文隽走了。上官无瑕抬起泪眼,微微地笑意自唇边漾开。 回去的一路,宇文隽紧握着手中的白瓷葫芦,这里面便装着无欢的解药?服药后三日便可见效?他希望无瑕没有骗他! 回想起刚才上官无瑕的语气与神态,甚显诚恳,看起来,她像是真的悔过了。但是,她真的会这么快就完全悔过吗? 回到天兴宫,宇文隽命人牵来金毛犬一只,又将白瓷葫芦中的药粉兑了水,喂给金毛犬服下,半日后,金毛犬仍然活蹦乱跳,并未任何不妥。宇文隽这才放下心来,将白瓷葫芦中的药粉洒入水杯,亲自端给上官无欢,说道:“无欢,上次你给我泡了茉莉青茶,很是好喝,我这里也有一杯好茶,你尝尝味道如何?” 上官无欢有些疑惑:“难道也有人给殿下送来茶叶?” 宇文隽微笑道:“对。你喝喝看,味道如何?” 上官无欢微笑着接过茶杯,略感惊奇:“这茶无色无味,不知是什么好茶?” “喝了你就知道了!”宇文隽微笑着。 上官无欢接过茶杯,抿了两口。宇文隽说道:“不过半杯而已,喝光了吧!” 上官无欢有些疑惑,不过依言喝光了杯中之水,定了定味道,不解道:“这是什么茶?为什么我只喝出白水的味道?” 宇文隽哈哈大笑:“这本来只是白水一杯而已!” “殿下!”上官无欢闷道:“殿下这是在戏弄无欢吗?” “怎么会?”宇文隽笑毕,轻扶着上官无欢的双肩,正色说道,“其实,我是想让你陪我到怀王府走了趟,去尝一尝怀王府里的茉莉青茶。” “殿下要见怀王爷?”上官无欢高兴地站起身来,“无欢愿意陪殿下前去!” “那好!”宇文隽高兴地说道,“那就即刻出宫去吧!” 怀王府里,见到突然驾临的宇文隽与上官无欢,婵娥不由一愣。随后,婵娥赶紧施礼道:“民妇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不必多礼!”宇文隽含笑道,“我大哥好吗?” 婵娥含泪道:“王爷正在后花园中晒太阳,太子殿下、太子妃请大殿稍坐,民妇这就给太子殿下、太子妃烧水泡茶去。” “要你亲自烧水泡茶?”宇文隽一愣。 婵娥勉强一笑:“王府的下人已经全部遣散了,所以……” 宇文隽极不忍心,挥了挥手,道:“不必泡茶了,我和无欢看看大哥,坐坐就走。” 上官无欢于是对婵娥轻声道:“还请婵娥姑娘带我们去见怀王殿下吧!” 婵娥低声应道:“是,太子殿下、太子妃,请随我来。” 七星斋后宽阔的后花园里,萧瑟的海棠树下,宇文修正静静地躺在躺椅上,一块白色的手帕蒙着眼睛,似乎是已经睡着了,久久地,一动也不动。 婵娥正要叫醒宇文修,却被宇文隽阻止了。在宇文修的身后站了良久,宇文隽这才对上官无欢摇了摇手,上官无欢会意,跟着宇文隽走出后花园。婵娥不解,也跟了出来,轻声问:“太子殿下、太子妃,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们就要走了吗?” “让我大哥好好晒晒太阳吧!”宇文隽微笑道,“我们很快还会再相见的。” 说着,宇文隽率先走出了怀王府。上官无欢含笑对婵娥说道:“那我们先走了。” 婵娥慌忙行礼:“恭送太子殿下、太子妃!” 目送宇文修与上官无欢离开怀王府,婵娥这才往后花园走去。她脚步匆匆地来到后花园,却惊讶地发现,躺椅上已经空空如也,宇文修已不知去向。 婵娥怔了怔,不由大声唤道:“王爷?王爷?”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现在只是庶人一个,不要再叫我王爷。”宇文修的声音懒洋洋地在身后响起。 婵娥一愣,立即转过头来,见宇文修正懒洋洋地靠在一棵青梅树下,不由展颜笑了:“吓了婵娥一跳,还以为王爷上哪儿去了呢!” “都说了我已经不是王爷了。”宇文修淡淡地说。 婵娥笑道:“就算你不是王爷,但你在我心里,永远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永远是我的王爷。” 宇文修凝视着婵娥,终于还是摇头笑了。 “原来刚才王爷只是在装睡?”婵娥问。 “不然呢?”宇文修耸耸肩,“见到他,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 第124章 慈母之忧  “自己的亲弟弟,有什么好尴尬的?”婵娥笑了。 “亲弟弟?”宇文修笑了,“在皇权面前,没有亲情可言。” “不应该是这样吧?”婵娥有些疑惑,“刚才太子殿下走的时候还说,你们很快还会再相见的。也许,太子殿下见到王爷这般境况,会劝皇上重新接纳王爷,也不一定。” “能不能重回皇室,我已经不在乎啦!”宇文修说道,“就算能重新回到皇室,又能怎样?” “可是……” “没有可是。”宇文修笑着走了过来,凝视着婵娥,“婵娥,现在这样不好吗?没有争斗,没有算计,没有伤害,只有我和你。” 婵娥怔怔地望着宇文修:“王爷……” “以后的日子有你就好了!”宇文修附在婵娥耳边,轻声说道,“不过,我想带你远走高飞,你愿意吗?” 婵娥惊讶地望着宇文修:“远走高飞?” “怎么?”婵娥的反应让宇文修有些意外,“你不愿意吗?” “不,我怎么会不愿意呢?”婵娥含泪轻笑,“只是皇上重病初愈,情形还不稳定,这个时候走了,殿下能放心得下吗?” “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宇文修故作轻松地说道,“有太子在,父皇一定会没事的。再说了,我这个儿子已经让他失望透顶,我就是留在他身边,又有什么用,他只会嫌我碍眼。” “谁说的?”婵娥说道,“如果皇上真的会嫌王爷碍眼,就不会让王爷留在长安,而是将王爷发配流放外地了!皇上病重,一定很想念王爷,这个时候,王爷还是留在长安吧,说不定什么时候皇上要见王爷,也不一定呢!” 宇文隽微蹙着眉,沉默不语。 从怀王府离开,宇文隽微笑道:“无欢,咱们既然出了宫,干脆就回将军府一趟吧?父皇病后,已经罢朝有些日子了,有些朝政上的事情我想与泰山大人商量一番,你觉得如何?” 上官无欢含笑道:“好,无欢听殿下的。” 两人带着随从,一路去了将军府。 落霞胡同,刚刚回府的灵枝悄声向上官无瑕禀报:“小姐,刚才灵枝看到太子殿下和二小姐回将军府去了!” “是吗?”上官无瑕淡淡地应着,仍然专心致志地调制着香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灵枝有些纳闷:“殿下昨晚才从咱们这里离开,转眼就和二小姐在一起,还亲密一起回娘家,小姐不生气吗?” “何必生气呢?”上官无瑕仍是淡淡地道,“我生气,气伤了自己的身子,殿下又不知道,我何苦为难自己。” 灵枝不解:“小姐此前不是很在乎殿下对二小姐的态度的吗,现在怎么……” “我不过是想开了而已。女人不该太为难自己了,好好活着才最重要。” “小姐能这样想实在太好了!”灵枝笑了,“那灵枝就不用担心了!” 上官无瑕低着头,默默地调着香料,是的,有些事情她已经明白了,她又何必去在乎一个已经不再在乎她的人呢?从现在起,她已经改变了自己的目标,不会再执着于令她痛苦的事情了! 胡氏医馆旁,高均墨独自下着棋:“怎么,又有无欢的消息了?” “是的,主人。”祈勇在一旁说道,“刚才无欢姑娘和宇文隽去了怀王府,现在又往将军府去了。” “是吗?”高均墨默默地把棋子轻轻落了下去,“周国皇帝病已经好了?” “听说已经一日好过一日,康复了不少。” 高均墨点点头,修长的手指夹着一颗新棋子,寻找着落棋的最佳位置。无欢已经知道宇文隽与上官无瑕的事,可她却不动声色,看样子,无欢大概已经有了对付上官无瑕的计划了? 她不需要他插手,上一次在龙泽寺,祈勇把上官无瑕落脚在落霞胡同的事交待给她时,她明确对祈勇说道:“好,我知道了。我会妥善处理此事的,让皇上放心吧!” 她让他放心,便是表示她要自己解决这件事情吧?她不愿意他插手她的事情? “主人,无欢姑娘会不会……”祈勇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不讳了,“无欢姑娘会不会还对宇文隽旧情难忘?” 祈勇担心,主人到头来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高均墨轻轻地落下棋子,淡淡地说。 这一场等待上官无欢一起对弈的棋局,高均墨坚信,最终他一定会等来上官无欢的! 身后的祈亮,暗暗地叹了口气。他和哥哥的心情一样,担心主人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将军府里,宇文隽与上官祈在大厅里商谈朝政之事,上官无欢便与母亲徐念芝后堂叙话。徐念芝轻声问:“无欢,听说你从龙泽寺回来后,皇上的情况果然有所好转,那你在宫里这几天有没有去照看皇上?” “娘,太子殿下每天晚上都会去正阳宫守护皇上,无欢不便前往,所以没去。” “殿下倒很有孝心,是天下人学习的楷模啊!不过……”徐念芝有些疑惑地问,“太子殿下每天晚上都到正阳宫去守护皇上?” “是啊。”上官无欢点头。 “那……”徐念芝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 “娘想说什么?”上官无欢含笑给徐念芝沏了杯茶,端到徐念芝面前。 徐念芝没有去接茶杯,而是深为忧虑地问:“无欢,恕娘直言相问,成亲后发生了那么多事,那你与太子殿下究竟圆房了没有?” 上官无欢一愣,手中的茶杯险些洒了下来,她脸一红,将茶杯放到桌上,不好意思地问:“娘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徐念芝说道:“你既然嫁给了太子殿下,从此便是宇文家的人了。那你就得赶紧为宇文家开枝散叶啊!更何况,怀王爷和举王爷一直想夺太子之位,虽然如今他们都失败了,皇上对他们很失望,但自古以来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很有可能他们还不会死心,有朝一日这两位王爷可能还会卷土重来,重夺皇上欢心,到时候你和太子殿下的地位岂不是要受到威胁?你得赶紧给太子殿下怀上孩子,这样一来你在太子殿下的面前、太子殿下在皇上面前的地位才能稳固啊!” “娘,你想得太多了!”上官无欢微笑道,“如今皇上染病在身,也不曾召怀王与举王相见,这说明皇上对怀王与举王都感到很失望,太子殿下的地位是不会受到威胁的,你放心吧!” “那你在太子殿下面前呢?就算太子殿下如今宠你,可将来太子殿下登上皇位,便是三宫六院,后宫妃嫔无数,你不赶紧先为太子殿下生下皇子,若是让别的女人抢先为太子殿下生下长子,将来如何能够巩固自己在太子殿下面前的位置?太子殿下的长子可就是将来的储君呀!” “娘,你放心吧。”上官无欢含笑将茶杯递到徐念芝手上,“我自有安排,娘就不要太操心了!” 徐念芝接过茶杯,正色道:“你千万要把娘的话放在心上,无欢。母凭子贵,若你能为太子殿下生下长子,那不止是你的地位,还有我上官家一族的前途才有希望呀!” 上官无欢叹了口气:“不瞒你说,娘。其实爹爹升任兵部尚书之前,我希望爹爹向皇上辞官,解甲归田。若是那样的话,宇文达也不会有理由陷害我们了。幸好太子殿下信我,否则这一关说不定我们就过不去了。” “辞官?”徐念芝一愣,“你爹祖孙三代为朝廷效力,在你即将成为太子妃之前,他怎么可能辞官不做呢?若我上官家归隐山林,将来宇文家若是对你不公,还有谁能为你撑腰?” “这是娘的想法,还是爹的想法?”上官无欢一愣。 徐念芝说道:“不瞒你说,无欢,就是你爹答应你辞官,我也不会离开长安的。我要守着你,我要看着你平安健康,我要看着你过得好,我的女儿!” 上官无欢叹了口气,眼眶有些泛红。“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平安健康,一定会好好地!” 徐念芝握着上官无欢的手,轻声说道:“老实说,当日禁卫军来搜我将军府时,我真是被吓得半死。在你之前,娘生养三个,全都早早夭折,只有你一个平安健康地活了下来。所以,你能明白你对娘有多重要吗?” 在她之前,娘生养三个,全都早早夭折,只有她一个平安健康地活了下来?上官无欢有些吃惊,这些事情,她从来没有听爹娘提起过! “为什么,娘?在我前面的哥哥姐姐,他们是怎么夭折的?”上官无欢惊讶地问。 徐念芝的眼眶红了:“罢了,无欢。过去的这些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娘只希望你能平安健康、安安稳稳地过好每一天。娘也不想离开长安,娘希望能够常常看到你,就算不能常常看到你,想到我们距离这么近,娘的心里也会感到安慰。” 上官无欢反手握住徐念芝的手,轻声说道:“是,娘。无欢会常常回来看娘的。” 徐念芝点了点头,“不过……”她有些疑惑地问,“好好的,你为什么要你爹辞官不做?难道是你爹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皇上和太子殿下不满意吗?” “不,娘。”上官无欢笑了笑,“爹爹为朝廷立过汗马功劳,哪里有什么地方会让皇上和太子殿下不满呢?不过是我担心自己当上了太子妃,爹又在朝中握有兵权,会落人口实,说我上官家外戚干政,会对爹、对我上官家带来麻烦。” “结果你果然猜对了!”徐念芝惊叹道,“举王果然用的是这个理由,想置你和你爹于死地!” “如果不是太子殿下相信我,那么不止是我和我爹,还有我上官一家,都可能……”上官无欢没有再说下去。 ------------ 第125章 定会团聚  徐念芝倒吸了一口冷气:“我怎么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后果呢?” 上官无欢安慰道:“放心吧,娘,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徐念芝紧紧握着女儿的手,没有说话。 上官无欢心中坚定,从现在起,她不止要保护好自己,还要保护好爹娘和家人,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和她的家人! 夜色已经深了,落霞胡同里,宇文隽安排在上官无瑕身边的手下用过晚膳,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奇怪,天色还这么早,我怎么觉得有些困了?”其中一个打着呵欠,说。 “我也是有些困。”另一个也不由掩嘴打了个呵欠。 两人强打精神,但仍架不住沉重的眼皮往下沉。不一会儿,两人靠着门柱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前门的两人迷迷糊糊地睡去了,后面的两人也迷迷糊糊地睡去了。不一会儿,上官无瑕和灵枝出现在后门。望着迷迷糊糊睡去的两人,灵枝高兴地说:“小姐,他们喝了我端去的汤,果然都睡着了!” “好……”上官无瑕说道,“赶紧帮我准备,我立刻就要出门。” “是,小姐!” 举王府里。一身酒味的宇文达仰躺在床上,原本俊朗的脸上已经胡子拉碴,他无神地睁着双眼,许久也不曾眨一眨眼睛。 门“吱呀”一声,开了。轻轻的脚步声走到床前,一个人影站定了。 “怎么,这么晚了,迟瑞还要提审本王?”宇文达冷冷地问。 “这么大的酒味,看样子你喝了不少嘛!怎么,他们居然准许你喝酒?” 这声音让宇文达大吃一惊,这不是上官无瑕的声音吗? 宇文达一下坐了起来,扭过头,望见了站在床前、似笑非笑的上官无瑕,不由惊呆了! “干吗?”上官无瑕假意皱着眉,“从什么看到我是这样一副表情?” “你……”宇文达回过神来,不由惊喜地跳下床,一把紧紧地抓住上官无瑕的双肩,惊喜地问:“无瑕,怎么是你?举王府被禁卫军重重包围,你怎么进得来的?我不会是喝醉了酒在做梦吧?” “你抓得我好疼!”上官无瑕皱起眉头。 “哦……”宇文达赶紧松开手,又是高兴,又是意外,他想抓住上官无瑕,又生怕再把她弄疼了,于是改而紧紧地握住拳头,惊喜地问,“你是怎么进来的,无瑕?你怎么会来?你是来看我的吗?” “我不是来看你的,那该是来干什么的?”上官无瑕皱着眉头,很不高兴,“你喝了多少酒?这么大的一股酒味!” “我……”宇文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不知道你会来……如果我知道,我就不会喝酒了!” 上官无瑕也不多说,拉起宇文达就往外走。宇文达不解地问:“你这是要干什么,无瑕?” “废话,当然是救你离开!” “救我离开?”宇文达惊讶地收住脚步,“你为什么要救我离开?” 宇文达突然停下了脚步,上官无瑕只得停了下来,回头望着宇文达:“为什么救你离开?不救你离开,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吗?” “你是怕我会死,才冒死来救我?”宇文达有些惊讶,也有些感动。 “谁冒死来了,我用迷香将后院的禁卫军都迷倒了,轻轻松松进来的。”上官无瑕故作轻松地说道:“好啦,快别罗嗦了,赶紧跟我回复。” 宇文达拉着上官无瑕,凝望着她,目光中饱含着柔情蜜意,“不,无瑕。别费劲了,我不会离开举王府的。” “啊?”上官无瑕一愣,“为什么?难道你要留在举王府等死?” “父皇不会要我死的。父皇若要我死,就不会把我交给刑部审理了。”宇文达反手抓着上官无瑕的手,轻声说道,“你放心吧,现在赶快离开举王府,这里很危险。万一别的禁卫军发现后院的禁卫军被你迷倒了,到时候过来抓你,那就麻烦了。现在,我可没有办法保护你了。” “我不会有事的!你赶紧跟我走吧!”上官无瑕急了,拉起宇文达又要往外走。 “无瑕!”宇文达拉住上官无瑕,“我不会有事的,你赶紧走。” 上官无瑕皱起了眉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婆婆妈妈的?你是怕你走了以后,你父皇会说你畏罪潜逃?” “这是一个原因。”宇文达答。 “管他那么多呢?反正你父皇也不在乎你,畏罪潜逃又如何?”宇文达说道,“反正这个举王你也当不成了,我只想你能保住自己的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后你一定还会有机会翻身的!” “你应该跟我二哥在一起了吧,无瑕?”宇文达凝视着上官无瑕,“既然回到了我二哥身边,你又何必再来管我?若是让二哥知道是你把我放走,那你如何跟我二哥交待?那你的一片苦心岂不就白费了?” 上官无瑕别过脸去:“这不要你管!” “我不管你谁管你?”宇文达将上官无瑕的脸扳了过来,“我不管你谁管你?我是你的男人!” 上官无瑕身子一震,为什么,“我是你的男人”这一句话,让她的心里一阵刺痛!他是她的男人,可是现在她却要陪在别的男人身边,而眼看着他身陷牢笼、失去自由…… “我知道,这些日子你虽然跟我在一起,但其实你的心里其实一直想着我二哥。我本来想,如果有机会,我或许会圆你的心愿,设法成全你和我二哥在一起。但要做到这一点,首先还是要除掉上官无欢。可惜……”宇文达叹了口气,“我没有想到,我二哥竟然会那样相信上官无欢,他一定是听了上官无欢的话,才会联手上官无欢一起对付我。我功亏一篑,不但没有除掉上官无欢,反而害了自己。” 上官无瑕吃了一惊,怔怔地望着宇文达,怎么,他竟然知道她的心里其实一直想着宇文隽?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又自信地说,如果在他和宇文隽对峙的时候,他相信她会选择站在她的一边? 而且,他不但清楚她的心里其实一直想着宇文隽,还想过要设法成全她和宇文隽?这……这怎么可能?他不是一直表示不会放手,不会让她再回到宇文隽身边去的吗? “不过,没有关系……”宇文达微笑道,“至少你有理由离开我,有机会回到我二哥身边去。我不能帮你做到的事情,你靠自己去完成了,我也很为你高兴。至于我,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此前曾有人为我相命,说我一生机关算尽,到头来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原本不信,所以想拼死一搏。事实证明我的确没有当太子的命,更没有当皇帝的命,所以,如果跟我在一起,你就无法母仪天下了!” “不过你放心……”宇文达补充道,“虽然我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但却没有性命之虞,可以衣食无忧地过上一辈子,所以,你现在就不用徒劳来救我了!” 相命?一生机关算尽、到头来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上官无瑕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信这些?我偏不信这个,我只信人定胜天!快跟我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一定很快就会有机会东山再起的!” “无瑕!”宇文达皱了皱眉,“好了,听我的话,赶紧回去吧!我的事情还没有了结之前,不要再到举王府来了!” “你撵我走我也不会走的。”上官无瑕坚定地说,“除非你跟我走!” 宇文达叹了口气:“你一定要为我冒这个险?” “对我上官无瑕来说,一生都在冒险,从来就没有安稳的时候!”上官无瑕用力去拉宇文达,“别废话了,快走吧!” 宇文达望着上官无瑕,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他“唰唰”两下,双指击中上官无瑕的昏睡穴,上官无瑕大愕,来不及说什么,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宇文达将昏倒的上官无瑕抱在怀里,伤感地蹙着双眉,喃喃地低声说道:“想不到你竟然会来救我,无瑕。难道你也念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不舍得我死吗?在你的心里,除了我二哥,居然也有我的位置了吗?谢谢你。我不会有事的。为了你,我也会好好活下去的。如果你愿意等我,我一定会来到你身边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我们团聚的时候。在我不能保护你的时候,你好好保护好自己吧!”宇文达轻轻地在上官无瑕的额头印下一吻,然后将上官无瑕紧紧地拥在怀里。 良久,宇文达抱起上官无瑕,飞身跃出门去。果然,从门口到后院的禁卫军全都昏倒在路上,宇文达轻轻顿足,抱着上官无瑕朝后院飞奔而去。 落霞胡同里,上官无瑕徐徐醒来。 头上,是粉色的床幔,一旁的灵枝一脸焦急地望着上官无瑕,见上官无瑕睁开眼来,灵枝惊喜地道:“小姐,你终于醒了?” “我……这是在哪儿?”上官无瑕疑惑地坐了起来。 “这当然是落霞胡同啊,小姐!”灵枝惊讶地问,“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小姐突然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却一直昏睡不醒?” 上官无瑕惊讶地问:“怎么,我是自己回来的吗?回来以后一直处于昏睡状态?” “是啊,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灵枝不解地问。 上官无瑕默默地蹙着眉,回想起在举王府,她要救宇文达走,宇文达却是不走,然后,她突然觉得一阵昏厥,然后,便听到了宇文达伤感的声音。他说:“想不到你竟然会来救我,无瑕。难道你也念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不舍得我死吗?在你的心里,除了我二哥,居然也有我的位置了吗?谢谢你。我不会有事的。为了你,我也会好好活下去的。如果你愿意等我,我一定会来到你身边的!” ------------ 第126章 不想碰他  那时,她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但依稀还听到他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他说:“不过,现在还不是我们团聚的时候。在我不能保护你的时候,你好好保护好自己吧!” 他真的是这样说的吗?那不是她的错觉? 想来,一定是宇文隽不愿连累她,所以不肯走,才点了她的昏睡穴,把她送回了落霞胡同吧? 他竟然知道她落脚在落霞胡同。看来,他果然什么都知道,知道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宇文隽。 可是他知不知道呢,现在她已经跟宇文隽在一起,可她心里想念的人却已经变成了他? “小姐,怎么了?”灵枝不解地摇摇上官无瑕,“你还好吗,小姐?” “我没事。”上官无瑕蹙着眉,“殿下安排在咱们院子里的人睡醒了没有?” “还没有呢,小姐。” “那好。你也去睡吧!这件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是,灵枝知道,小姐!” 灵枝睡去了。上官无瑕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回想着宇文隽对她说的话。他会为她好好活下去就好!只要他没事,她一定会设法让他回到她的身边! 是的,现在还不是他们团聚的时候,但这一天一定不会很远的!不管那个为他相命的人说过什么,她才不管,让那些狗屁话见鬼去吧!她偏不相信他的一生就只能在庸碌无为中度过,她一定会帮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她要当皇后,她要当他的皇后! 她要他宇文达成为大周的新一任皇帝!她一定会做到的! 宇文达,等我吧!我们很快就会团聚的,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也一定会好好的! 上官无瑕握了握拳,暗暗地咬着牙,她一定会好好的,她一定会很快就和他团聚的! 宇文隽不用再到正阳宫守护皇帝了,这样一来,上官无欢便忐忑起来了。虽然娘说,要她为宇文家开枝散叶,为宇文隽生下长子,以确保自己在宇文隽面前的地位,也确保宇文隽在皇室中的地位,可是,娘根本就不知道,她不想碰宇文隽,不想再与一个心里只想着其他女人的男人发生任何情感纠葛。 重生以后她的人生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切都与她曾经历过的那一段经历不再相同了,或许她可以加速进程,早日了结她与宇文隽以及上官无瑕的恩怨了! 是夜,两人坐在新房里,这是成亲后两人第一次如此正式地、面对面地呆在一起。宇文隽轻声道:“无欢,你背上的伤势如何?我传御医过来为你看看吧?” “不用了,殿下。”上官无欢含笑道,“我的伤早已经好了。” 蝴蝶涎之毒,宇文隽不好跟上官无欢提,只提说道:“伤虽然好了,但要不要检查一番才更放心?” “伤早好了,殿下不必再为无欢忧心。”上官无欢微笑道,“皇上龙体欠佳,殿下还是多为朝政之事操心吧!” “好吧!”宇文隽笑了笑,“明日我要代父皇早朝,天色已经不早,那我们就早些安歇吧!” 说着,宇文隽伸手去拉上官无欢的手,上官无欢下意识地缩回手,避开了。 宇文隽一愣,略有些尴尬,说道:“那我到大殿去歇息,明日起得早,也免得扰了你的好梦。” 说罢,宇文隽匆匆离去。上官无欢默默地望着宇文隽的背影,心中有些懊恼。先前她明明表现得对他情深一片,此时却拒绝他的亲近,岂不是引他生疑么? 唤来碧苏,低声说道:“碧苏,明天你找个机会让殿下知道,我的伤其实有些问题,这两天身子不太舒适。” “啊?”碧苏一愣,“小姐的伤该不会真的不好了吧?” “没有。你照我的说的做就是了。” “好,小姐。” 虽然碧苏不明白小姐是什么意思,但自然还是要照小姐说的话去做。 第二日宇文隽下了早朝,便在天兴宫大殿代皇帝批改奏折,一直忙到午膳时分。无影前来提醒:“殿下,该用午膳了。” “先不急。”宇文隽继续审阅奏折,头也不抬地说。 “是。”无影退后一步,站在一旁。 宇文隽审完了奏折,抬起头,发现无影还在一旁,不由有些惊讶:“你还在旁边做什么?” “无影等殿下忙完。”无影说。 “好。”宇文隽站起身,“太子妃呢?” “太子妃……”无影犹豫了一下,说道,“听说太子妃似乎身子欠佳。” 宇文隽一愣:“怎么回事?那你怎么不早说?” “刚刚臣想说,但是看殿下太忙……”无影低下头去,“请殿下恕罪!” “罢了,你说,太子妃怎么了?”宇文隽蹙眉问。 “刚才去请太子妃用午膳时,听碧苏说,太子妃昨晚就感觉到身子不适,一夜没有睡好,天亮了这才睡着,所以连午膳都没有用,此时还在睡。” 宇文隽匆匆走出大殿:“我去看看。” 无影跟在宇文隽身后:“臣已经派人请御医去了。” “御医到了吗?”宇文隽脚步匆匆,问。 “应该快到了。” 这时,有宫人来报:“殿下,吴御医到了!” “好,快请吴御医去为太子妃诊看!” 新房里,上官无欢睡得昏昏沉沉。碧苏忧心忡忡地候在一旁。见宇文隽带着御医来到,碧苏松了口气,忙迎上来施礼道:“碧苏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无欢怎样?” “回殿下,小姐还在睡。” 宇文隽坐到床边,轻轻握起上官无欢的手:“无欢,你怎么了?” 上官无欢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殿下?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宇文隽自责地道,“是我不好,散朝后便在大殿批改奏折,没顾得上过来看你,刚刚才听无影说你身子不适,你这是怎么了,无欢?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殿下……”上官无欢勉强一笑,“只是觉得有些昏昏沉沉,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小姐,会不会是你背上的伤……”碧苏在一旁提出疑问。 宇文隽立即转头对御医道:“吴御医,快给太子妃诊看。” “是,殿下!” 隔着床幔,吴御医开始为上官无欢悬丝问脉。 “怎么样?”宇文隽在一旁着急地问。 吴御医慌忙下跪答道:“回殿下,太子妃脉象有些乱,微臣……微臣无能,无法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请殿下恕罪!” 宇文隽皱起了眉头,难不成无瑕给的解药是假的吗?那药不但不能解无欢体内的蝴蝶涎毒,反而让蝴蝶涎毒更严重了?若真是蝴蝶涎毒,无瑕说了,此毒除了她并没有几个人熟知了解,因此吴御医不明白无欢的症状是什么情况,便情有可原。 见宇文隽皱起眉,上官无欢轻声道:“殿下,也许无欢只是有些发热,歇息歇息自然好了,让吴御医回去吧!” 宇文隽蹙眉对吴御医挥了挥手,吴御医千恩万谢而去。宇文隽抓住上官无欢的手,轻声问:“无欢,你自己感觉如何?” “没事的,殿下。”上官无欢含笑道,“无欢从小习武,遇到这么一些头疼脑热,算不了什么,殿下不用担心,也不用理会碧苏的瞎猜。无欢的伤已经好了,不会有问题的。” 宇文隽安慰道:“不会有事的,你先好好休息,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会儿回来陪你,好吗?” 上官无欢含笑道:“殿下有事就忙去吧,无欢没事的。” 宇文隽点头,对碧苏说道:“照顾好你家小姐。” “是,殿下!” 宇文隽带着无影匆匆离开天兴宫,无影不解地问:“殿下,咱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宇文隽答道:“落霞胡同。” 无影立即噤声,不敢再问。 面对宇文隽的突然到来,上官无瑕有些意外:“殿下怎么来了?” “你给的解药是怎么回事?”宇文隽沉着脸,生气地问。 “我给的解药怎么了?”上官无瑕疑惑地问。 “你不是说服用了你的解药须得三日才见效果吗?为什么无欢才服下一天,便起了反应?” “无欢起了什么样的反应?”上官无瑕不解。 “她感到身子不适,体内脉象很乱!”宇文隽蹙眉望着上官无瑕,“说,你给无欢服的到底是什么药?” “原来殿下是兴师问罪来的?”上官无瑕笑了,“难不成殿下以为无瑕想害无欢不成?” “若不然,那又是怎么回事?”宇文隽皱着眉,冷冷地问。 “就算无瑕真的想害无欢,也不可能这样明目张胆当着殿下的面做这种事吧?”上官无瑕说道,“更何况,无瑕现在是真心悔过了,自觉得对不起无欢,想要弥补以前做下的错事,这种时候,无瑕怎么可能还要下手害无欢呢?” “那无欢身子不适,该作如何解释?”宇文隽问。 “殿下放心吧!说不定是服了解药发生了反应也未可知,无瑕愿跟殿下入宫一趟,查看一下无欢的病情。” 望着一脸坦诚的上官无瑕,宇文隽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很快,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跟随宇文隽入了宫。天兴宫里,上官无欢静静地躺在床上,碧苏焦急地守在一旁。 见宇文隽回来了,碧苏忙上前行礼:“殿下回来了?” “无欢怎么样了?”宇文隽问。 碧苏答道:“小姐刚刚睡着了,也不知道是昏迷了过去还是真的睡着了……” 宇文隽回头对身后的黑脸青年说道:“吴御医,请给太子妃诊看吧!” 碧苏一愣,才走了一个吴御医,又来一个吴御医?敢情宫里的御医都姓吴吗? “是,殿下。不过,臣要为太子妃验看伤口,还请殿下屏退左右才好!” 宇文隽说道:“好,无影,碧苏,你们全都退下!” “是,殿下。” 退出之前,碧苏偷偷看了那黑脸青年一眼,心中好生诧异,这个年轻的吴御医,他的身形……好熟悉!可她又一时想不起来这眼神在哪里见到过,只得随无影以及众侍卫、婢女退了出去。 ------------ 第127章 愿为知己  宇文隽走到榻前,坐下,轻轻拍了拍上官无欢的肩膀,唤道:“无欢,无欢?” 上官无欢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回头看了宇文隽一眼,“殿下,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的……”宇文隽含笑温柔地说道,“我给你另请来了一个医术高明的吴御医,这位吴御医说,你体内脉象奇怪可能是你的伤口造成的,你就趴在床上,让这位吴御医给你看看伤口,好吗?” “我的伤口?”上官无欢一愣,“我的伤口不是好好的吗?” “就让吴御医看看吧!确定你的伤没事,我才能放心呀!” “可是……”上官无欢扭头看了那青年一眼,那青年低着头,只能看出他皮肤很黑,却看不清他的长相。上官无欢对宇文隽为难地道:“可是,殿下,男女有别……” “放心吧!”宇文隽轻声说道,“这位吴御医就是刚才那位吴御医的女儿,她的医术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不定很快就能给你找到身子不适的原因,好吗?” “原来如此?”上官无欢看了那女扮男装的吴御医含笑点了点头:“好吧!殿下如此关心无欢,无欢怎能不听殿下的话呢?” “这就好!”宇文隽温柔地笑笑,“你放心,很快就会好的。” “嗯!”上官无欢含笑点头。 两人相视而笑,全然没有留意到榻前年轻的“吴御医”眼中升起了腾腾的嫉妒之火! 宇文隽转过头来:“吴御医,开始吧!该如何验看,你便如何验看就是!”宇文隽对那吴御医说道。 “是,殿下。”吴御医已经收起了眼中的妒火,低头走到榻前,低声道:“太子妃,臣多有冒犯了!” 上官无欢微笑道:“有劳吴御医了。” “这是臣份内之事。”吴御医说着,轻轻地将上官无欢的衣裳从肩上缓缓褪下,露出了光洁圆润的香肩。吴御医回头看了宇文隽一眼,只见宇文隽正凝神关注着上官无欢,她又将衣裳往下褪了下来,一道蜈蚣般蜿蜒的伤痕顿时赫然入目。 伤痕的四周,果然布满了淡紫色的斑纹,斑纹弯弯绕绕,像如同一只只蝴蝶在翩然飞舞。 若不知道蝴蝶涎之毒为何物,或许宇文隽还会觉得这些斑纹很好看;可是他此时这些蝴蝶形淡紫色斑纹在宇文隽看来,却是触目惊心,令他浑身汗毛倒竖,心惊胆战! 这就是上官无瑕送给自己亲妹妹的礼物?她将这种几乎不为人知的毒液注入自己妹妹的体内,若她不说,三个月后无欢便可能死于非命、含冤九泉!这个上官无瑕,她好狠的心! 若不是怕引起无欢的注意,宇文隽真想拉起面前扮作吴御医的上官无瑕,把她扔出天兴宫去!曾经在他眼里温柔大方、美丽聪慧的女子,却原来如此蛇蝎心肠,真是太可怕了! 上官无瑕仿佛知道宇文隽在想什么,她转过头来望着宇文隽,眼中盈满了泪水,眼神充满悔恨和歉疚。宇文隽皱着眉,挥了挥手,示意上官无瑕继续。 上官无瑕取出银针一枚,轻轻地扎入上官无欢背上的伤痕旁,顿时,一滴黑血流了出来。上官无瑕捻了捻银针,又重新找了一处,轻轻地扎了一下,又一滴黑血流了出来。 “不知太子妃现在感觉如何?”上官无瑕轻声问。 上官无欢定神感觉了一下,欣喜地道:“奇怪,先前觉得浑身又闷又重,此时好像好多了!” “那就对了!”上官无瑕松了口气。 “情况怎样?”宇文隽皱着眉头问。 上官无瑕将上官无欢的衣裳拉了上去,转身对宇文隽拱手行礼,低头道:“请殿下外面说话。” 宇文隽一言不发,朝门外走去。 上官无瑕很快跟了出来,反手掩上门,跟着宇文隽走到了假山旁。四周围没有人,“说吧!”宇文隽冷冷地说。 “殿下放心吧!”上官无瑕轻声说道,“这的确是解药起作用了。原本无瑕以为,服下解药须得三日才能见效,但是没想到,无欢体内的血液流转很快,解药很快便将她体内的蝴蝶涎逼到了伤口周围,只要无瑕每天给她扎上两针,不出五天,蝴蝶涎之毒便可缓解大半。” “五天?才能缓解大半?”宇文隽皱紧了眉头,“你不是说服药三日便见效果吗?如何还要五天,而且五天后只能缓解一大半?” “请殿下恕罪,是无瑕没有把话说清楚,才让殿下误会,是无瑕的错!”上官无欢低声说道,“无瑕确实说了,服药三日便见效果,便并未说过服药三日便可完全痊愈。这个蝴蝶涎之毒发作很快,去得也很慢,须得持之以恒,扎针放血,每隔十日服药一次,若是身子差的,恐怕一年半载才能康复;但殿下放心,无欢从小习武,身子比常人要好得多,所以,要让无欢痊愈,恐怕有三个月或半年,蝴蝶涎之毒应该就彻底根除了!” “要持之以恒,扎针放血,每隔十日服药一次,还须得三个月或半年才能痊愈?”宇文隽一把抓住上官无瑕的长袖,低声怒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无瑕……怕殿下生气。”上官无瑕含泪道,“请殿下放心,无瑕愿意每天入宫为无欢扎针治伤,以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宇文隽瞪着上官无瑕良久,才愤怒地甩开上官无瑕的衣袖,冷声道:“你想得倒是美!你想每天出入天兴宫?你这打的是什么主意?” 上官无瑕委屈地说道:“无瑕没有任何其他想法,请殿下明察。” 宇文隽看了上官无瑕一眼,“好了,我命无影先送你回去。” 说罢,宇文隽转身回房,唤道:“无影!” 无影应声而入:“殿下,臣在。” “把吴御医先送回去吧!”宇文隽说。 “是,殿下。” 宇文隽回到床前,坐了下来,微笑望着上官无欢。此时,上官无欢已经整理好衣裳坐了起来,含笑望着宇文隽:“殿下,这位吴御医医术好不神奇,她也不曾例行问脉,竟然就看出了无欢的病因;不过扎了两针,便缓解了无欢的病情,看来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你真的感觉好多了吗?”宇文隽扶住上官无欢双肩,关切地问。 “是啊!”上官无欢点头道,“不知道这位吴御医叫什么名字?” “她……”宇文隽只得信口编了一个名字,说道:“她姓吴,名青霞。” “吴青霞?”上官无欢笑了,“名字很美,只是她一直低着头,又是女扮男装,我没有看清她的长相。想必她的人也如名字一样美吧!” “美?这倒说不上。”宇文隽笑道,“她皮肤甚黑,容貌一般,谈不上美不美的。” “尚医局怎么会有女子?”上官无欢疑惑地问。 宇文隽说道:“尚医局原不准许录用女子,但这位吴青霞自小热爱学医,在医术上竟然比她的父亲造诣还高,因此朝廷破格录用了她,只因女子身份多有不便,所以一向女扮男装,众人也习惯把她当作男子,几乎都忘了她原来的身份了!” “是吗?”上官无欢笑道,“想不到还有和无欢一样热衷于做男人的事情的女子!殿下,今后还让这位青霞姑娘给无欢看病吧?一来,彼此都是女人,行事比别人方便;二来,无欢喜欢这位青霞姑娘,希望能与她成为知己,殿下说好吗?” 宇文隽一愣!没想到,他信口瞎编的所谓“吴青霞”的身份竟然引起了无欢的兴趣,她要与这位“青霞姑娘”成为知己?若是正面相对,纵使无影的化妆易容之术再高明,恐怕也难保上官无瑕不会漏馅吧?若上官无瑕漏陷了,那可如何是好? 想了想,宇文隽说道:“让吴御医为你治伤,这倒没什么,不过,你要与她成为知己,这恐怕不易。” “为什么?”上官无欢一愣。 宇文隽说道:“你不知道,这位吴御医性格颇为奇怪,平常没有人能与她相处得下来。再者,你身为太子妃,她不过是一个臣子,纵使你有心与她相交,她又如何敢高攀于你?” 上官无欢笑了笑:“殿下说得也对。既然如此,那无欢就不强求了。” “无欢……”宇文隽犹豫了一下,说道,“刚才吴御医她也说过了,你这伤虽然已经愈合,但伤口里残留有余毒,须得慢慢清理,方能根除,这一点,你自己知道吗?” “我的伤虽然已经愈合,但还残留有余毒?”上官无欢有些吃惊地望着宇文隽,“这是刚才的吴御医说的?” “你自己并不知道?胡婶婶也没有查出来吗?” “没有啊!”上官无欢怔了怔,“我体内的毒……很严重吗?” “别担心,只是一些残留的余毒而已……”宇文隽安慰道,“放心吧,无欢,你不会有事的!”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既然这位吴御医如此厉害,那治伤的事还是交给她吧?” “这……”宇文隽有些犹豫,“只怕这吴御医年轻,经验不足……” 上官无欢疑惑地问:“刚才殿下不是还说吴御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的医术比吴老御医更为精深吗?此时怎么又说她经验不足?” “是我担心吴御医不能医好你的伤……”宇文隽含笑道,“好,既然你信得过她,那我明天便安排下去。那今后便由吴御医为你疗伤祛毒吧!” 上官无欢忧心忡忡地问:“殿下,无欢体内……真的只是一些残留的余毒而已吗?” “是的,无欢。都怪我,没有及早请御医给你治伤,若你从邺城回来那时,便让吴御医为你及时医治,那就不会留下这些残毒了!”宇文隽充满歉意地说道:“放心吧,无欢,这些余毒可以慢慢清理干净的,你不会有事的!” ------------ 第128章 御医青霞  上官无欢笑了笑,反过来安慰宇文隽:“殿下不用担心,无欢是习武之人,受伤是常有的事,这点小毒不碍事的。再说了,早在邺城那时无欢曾服用过天香豆蔻,那天香豆蔻应该对去除无欢体内的毒素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否则,无欢也不可能还有命活到今天。所以,无欢不会有事的!” “对!”宇文隽点头道,“当然不会有事的!” “嗯!”上官无欢含笑点头。 落霞胡同里,宇文隽坐在桌旁,紧皱着双眉,凝视着上官无瑕:“你当真能为无欢除掉她体内的残毒?” “殿下,无欢是无瑕的妹妹,而且她中的毒也是无瑕造成的,无瑕一定会尽力弥补自己的过错,帮无欢除掉体内的余毒的!” 冷冷瞪着上官无瑕许久,宇文隽这才开口说道:“无欢没有认出你,她点名要你为她治伤,今后,你就以吴青霞的身份入宫为她治伤吧!” “吴青霞?” “我会尽快在尚医局的名册里添上你的资料,从今往后,你就是尚医局御医吴诚之女,你的名字叫吴青霞,年龄二十。尚医局原不准许录用女子,但你自小热爱学医,在医术上竟然比你的父亲造诣还高,因此朝廷破格录用了你。只因女子身份多有不便,所以你一向女扮男装;你不合群、不善与人交往,最好不要与无欢有任何交往,一切等无欢的伤治好之后,再说。” “若说我是尚医局的御医,那尚书局的人却不认得我,这难道不会让无欢发现破绽吗?” “我会安排你与吴诚相认,从此你就是他的女儿,让吴诚带你到尚医局去几次。无影的易容术会帮你转换身份的。” “是,无瑕听从殿下安排。” 以吴青霞的身份出现在天兴宫的上官无瑕,远远望着上官无欢的身影,目光如利剑般冰冷。 好,她现在的身份就是吴青霞了,她决定从此就以吴青霞的身份进入天兴宫,而上官无瑕,只能在事成之后再复活了! 接连三天的时间,御医吴青霞都准时前来为上官无欢治伤。碧苏对这个陌生人甚感好奇,为什么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呢? 接连三天,吴青霞以银针为上官无欢扎背,每一次位置都不尽相同。每一次,宇文隽都寸步不离地守在上官无欢身旁,生怕她发生意外。但是可喜的是,三日过后,上官无欢背上的伤痕周围那些淡紫色的斑纹果然比先前淡化了许多,不再似之前那般看来令人触目惊心了! 无影将吴青霞送走后,宇文隽高兴地握着上官无欢的手,问道:“无欢,你感觉如何?” “感觉似乎的确好了很多!”上官无欢含笑道,“无欢让殿下操心了!” “你好些我就放心些……”宇文隽深情地将上官无欢拥在怀里,“无欢,你一定会很快康复的!” 上官无欢点头,反而安慰宇文隽:“无欢不会有事的,殿下放心吧!” 宇文隽松开手,微笑道:“卢侍郎与凌将军班师回朝,明天就要回到长安了,碧苏一定会高兴坏了!” “凌将军就要回到长安了?”上官无欢惊喜地道,“那碧苏一定很高兴,她已经盼了好多天了!” “要不然,等凌将军回来,我们再为他们说合说合?”宇文隽笑着问。 上官无欢笑了:“这……合适吗?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试试吧!”宇文隽笑道,“碧苏这丫头对你忠心耿耿,或许这是对她最好的奖励了!” “殿下真是有心!”上官无欢含笑说道。 宇文隽轻抚着上官无欢的秀发说道:“无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当然会上心。” 上官无欢微微一笑:“无欢多谢殿下!” “你跟我还要客气吗?”宇文隽微笑着。上官无欢笑着低下头去。 早朝时间,宇文隽不在,天兴宫里便冷清了许多。 碧苏给上官无欢梳着头,有些好奇地问:“小姐,你真的没事了?” 上官无欢淡淡地说道:“我本来就没事。” “可是,我觉得那个吴御医还真的挺神的。” “怎么?”上官无欢望着铜镜中的碧苏。 “她竟然真的让小姐背上的斑纹淡化了许多!”碧苏皱着眉,说道,“看样子,她的医术还真不是骗人的。” “斑纹?”上官无欢一愣,“我背上有什么斑纹?” “我……”碧苏呆了一呆,才想起宇文隽曾经要求过她为这件事情保密,不由立即捂住了嘴。 “快说。”上官无欢皱着眉。 “小姐……”碧苏低着头,有些紧张地捏着梳子,太子殿下要她保密,小姐要她交待,她可如何是好? “到底是什么斑纹?”上官无欢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碧苏抬头望着铜镜中的小姐,她正等着她向她交待答案。碧苏从未见过上官无欢如此严厉的样子,不由紧张地说道:“太子殿下要碧苏保密的……” “你是我的人,还是太子殿下的人?”上官无欢问。 碧苏低下头去,低声道:“碧苏当然是小姐的人。” 上官无欢脸上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下来,说道:“那还不快说。” “是……”碧苏不敢抬头,喃喃地小声说道:“前几天太子殿下问过碧苏,问小姐的伤痕周围是不是有些淡紫色的斑纹。先前碧苏以为那是血脉的颜色,但看太子殿下的神情,又好像不是。但太子殿下也没向碧苏解释什么,碧苏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三天前小姐装病,太子殿下召来吴御医,吴御医说小姐的伤口有残留的余毒,碧苏就想,那些余毒是不是跟这些斑纹有关系。” “我背上有淡紫色的斑纹?”上官无欢惊讶地问,“那你之前怎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碧苏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小声地说道:“碧苏还以为那是正常的……” 上官无欢默默地蹙着眉,陷入沉思之中。 见上官无欢半天也不说话,碧苏有些担忧地问:“小姐,你背上的那些斑纹,会真的是之前的伤还残留有余毒在体内吗?” “我不知道。”上官无欢蹙着眉,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在邺城的时候,孤独澜依不说,回到长安之后,胡婶婶也没有发现? “小姐……”碧苏有些不安,“那个……咱们要不要再请别的郎中查一查?” 上官无欢皱着眉:“请哪个郎中?” “胡婶婶是肯定不能请了……”碧苏皱着眉头,说,“她曾经害过小姐,这个人不能再相信了。” “她出卖我也是迫于无奈,我并不怪她。”上官无欢说道:“身处当时那种境地,也由不得她。” 碧苏愤愤地说道:“小姐不怪她,是小姐心地善良。可她害过小姐,谁知道她会不会再害小姐一次。” 上官无欢蹙着眉,问:“碧苏,你对那个吴御医感觉如何?” 碧苏愣了愣:“怎么,小姐是……什么意思?” 上官无欢说:“你只说这个吴御医给了你什么的印象就是。” “哦!”碧苏忙说,“不知道为什么,碧苏觉得奇怪,这个吴御医的身材有些熟悉,好像曾见在哪里见到过……小姐,该不会,你也有这样的感觉吧?咱们从前见过这位吴御医吗?” 上官无欢笑了笑,答非所问地说:“听太子殿下说,今天凌将军可是要班师回朝了哦!” “是吗?”碧苏惊喜睁大了眼睛,“是今天吗?小姐你没有骗我?” 上官无欢笑:“太子殿下应该不会骗我吧?” 碧苏欢喜地不知如何是好了,等她反应过来,发现上官无欢正微笑地看着她,呆了呆,脸立刻就红了!她低下头去,害羞地道:“小姐是什么意思?凌将军班师回朝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告诉我?” “是吗?”上官无欢笑道,“我以为你想知道有关凌将军的消息呢!” “我才没有呢!”碧苏害羞地说。 “是吗?”上官无欢又笑了,“好吧,既然你不想知道,那以后我就不告诉你了。” “别啊,小姐!”碧苏慌忙应声,见上官无欢笑得别有深意,立刻明白了什么,只得害羞地答道,“小姐就不要戏弄碧苏了。” 上官无欢站起身来,拍了拍碧苏的肩:“好了,换身男装吧,我带你去接凌将军。” “真的吗?”碧苏差点没高兴得跳起来,“是,小姐,我马上去!” 等碧苏换了身衣裳出来,上官无欢也已经一袭白衣,打扮成了一个俊秀的翩翩公子。“小姐,你准备好了?”碧苏欢喜地搓着手,“那我们走吧?” 上官无欢笑了笑:“好,走吧!” 长安城外,十里坡头,宇文隽白衣飘飘,端坐于马背,身旁不少文武官员一字排开,端坐马上,齐齐眺望着凌天扬回来的方向。 侍卫来报:“禀太子殿下,太子妃来了!” “无欢来了?”宇文隽回过头,果然见上官无欢一袭白衣,纵马朝他奔来,她的身后跟着一身男装打扮的碧苏。 纵马来到宇文隽面前,上官无欢勒住缰绳,跳下马,含笑向宇文隽行礼:“臣参见太子殿下!” 身后的碧苏也跳下马,向宇文隽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众文武大臣无不下马,向上官无欢行礼:“臣等参见太子妃!” 上官无欢含笑颔首:“各位大人不必多礼。” 宇文隽微笑下马,握住上官无欢的手,“你怎么来了,无欢?” “臣也来迎接卢侍郎与凌将军。”上官无欢微笑着说。 “好!”宇文隽笑道,“刚刚探子来报,凌将军大军很快就会回到长安来了!” “这次凌将军出征,能打败杨鉴,立我大周军威,真是可喜可贺!”两人并肩而立,上官无欢说道,“从此以后,大周出征想必都用不上无欢了!” 宇文隽说道:“我希望今后国泰民安,老百姓安居乐业,再也不用出征打仗了。” ------------ 第129章 奏请赐婚  上官无欢笑:“殿下真是一片仁心,如此为百姓着想。” 宇文隽笑了笑,转头望着上官无欢:“若我说,其实我只为你着想,你相信吗?” 上官无欢一愣,随即笑道:“当然不信。” 宇文隽哈哈大笑。 班师回朝的大军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已经等得人困马乏的众人立即来了精神,一个个跳下马,欢喜地眺望着旌旗飘飘的大军队伍。碧苏更是欢喜得跳了起来,兴奋地道:“小姐,小姐,大军回来了!大军回来了!” “知道啦!”上官无欢微笑。宇文隽看了碧苏一眼,与上官无欢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而笑。 相别不过二十日,带着大军出现在宇文隽与上官无欢面前的凌天扬已经愈发黝黑健壮了!再见心上人,碧苏又是欢喜,又是伤感,躲在上官无欢背后热泪盈眶。 “臣卢怀玉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臣凌天扬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卢怀玉、凌天扬二人翻身下马,向宇文隽与上官无欢行礼,宇文隽上前搀扶道:“免礼!两位为我大周立下汗马功劳,辛苦了!” “是!”卢怀玉与凌天扬直起身,凌天扬抬头看了上官无欢一眼,只见上官无欢含笑对他颔首,凌天扬微微一笑。待望见上官无欢身后探出半张脸来的碧苏,凌天扬迅速地低下了头,避开了碧苏的视线。 凌天扬的表情没有逃过碧苏的眼睛,愣了一愣,碧苏既紧张又欢喜的表情顿时凝固在了脸上。碧苏的表情,当然没有逃过上官无欢的眼睛。 回去的路上,碧苏跟在上官无欢身后,一直落落寡欢。 到太庙、太社告奠天地祖先,行献捷之礼后,又是犒赏三军,大摆庆功筵席。整个军营好不热闹! 宇文隽全程与上官无欢形影不离,两人均白衣飘逸,俊致迷人,众人无不纷纷向宇文隽道贺,凌天扬说道:“臣未能参加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的大婚之礼,实在遗憾。还望殿下与太子妃见谅。” “我们大婚之时,你在邺城辛苦作战……”宇文隽轻轻地拍了拍凌天扬的肩膀,“天扬,你辛苦了!” 凌天扬低头抱拳道:“这是臣份内之事,不敢言辛苦!” 宇文隽说道:“这次的战况,捷报上已经写得清楚,没想到你居然能用奇绝阵法第一套战胜杨鉴,实属不易。这次我必奏请父皇为你和参战将士请功,你想要什么封赏,可以直说。” “多谢殿下,不过,臣为朝廷出力,是臣的本份,不为什么封赏!” “我知道。”宇文隽微笑道,“你虽不为封赏,但朝廷却是有功必赏,别的我不作许诺,但我若奏请父皇为你赐婚,你可愿接受吗?” “赐婚?”凌天扬一愣,侍立于上官无欢身后的碧苏听了,也一愣!太子殿下竟然要奏请皇上赐婚?不知要将哪家大臣的千金小姐赐给凌将军? 碧苏顿时急了,双拳不由着急地握在了一起,若太子殿下将哪家大臣的千金小姐赐给了将天扬,那她该怎么办? “臣不敢!”凌天扬立即低头抱拳,“请殿下收回成命,不要向皇上奏请此事,臣愿将全部心思用来为朝廷出力尽职,不敢花费心思在别的事情上!” “哎,你说错了。”宇文隽摆手道,“你成了家也不影响你为朝廷效力嘛!所谓成家立业,这并不冲突,你已经二十有二了,也该成家了。” 凌天扬抬头看了上官无欢一眼。上官无欢微笑着,没有说话。 “我意欲奏请父皇,将兵部尚书上官大人的三小姐许配给你,你意下如何?”宇文隽含笑问。 上官大人的三小姐?凌天扬一愣!兵部尚书上官大人,不就是上官无欢的父亲吗?上官无欢不是只有姐妹二人吗,哪来的三小姐?难道…… 凌天扬望向上官无欢身后的碧苏,上次她跟他提过欲将碧苏许配给他的事,他已经明确拒绝了,难道…… 碧苏也惊讶地望着宇文隽,又望向凌天扬,上官大人的三小姐……是谁?除了小姐和大小姐,上官家哪里还有第三个女儿? 上官无欢微笑着对碧苏说道:“碧苏,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为人聪明、心地善良,对我和上官家也忠心耿耿、尽心尽力,与我情同姐妹。我已经和太子殿下商量过,我要认你为义妹,今后,你就是我上官家的三小姐,我和殿下意欲奏请皇上将你赐婚给凌将军,你愿意吗?” 什……什么? 碧苏吃惊地望着上官无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姐竟然要将她认为义妹,刚才太子殿下提到的上官家三小姐,竟然就是指她?太子殿下和小姐竟然要为她主婚,将她许给凌天扬? 上一次上官无欢对凌天扬提过的事,碧苏并不知情,更不知道凌天扬已经拒绝过她,此时听闻上官无欢要将她许给凌天扬,她先是吃惊,惊喜过后,脸色顿时通红。她羞涩地低下头去:“碧苏……但凭小姐和殿下作主!” 凌天扬吃惊地看了碧苏一眼,又望向上官无欢,上次他不是已经拒绝了吗?为什么她还要这样安排? “你愿意吗,凌将军?”上官无欢望着凌天扬,目光中充满了期盼。 凌天扬低下头去,抱拳答道:“天扬听凭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安排。” 心中忐忑万分的碧苏本来低着头,紧张得紧紧地绞着自己的手,听到凌天扬这句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末了,她惊喜地抬起头来,望着凌天扬,又望望上官无欢和宇文隽,欢喜得差点没欢呼起来! 再看看凌天扬,他仍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碧苏的脸微微地红了,娇羞地低下头去。 宇文隽哈哈大笑,“那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上官无欢松了口气,望着脸上一副娇羞之情的碧苏,心中充满温情。虽然可能委屈了凌天扬,但是她相信,那只是因为凌天扬不了解碧苏而已。她相信碧苏一定会慢慢地改变凌天扬对她的看法,他们的婚姻一定会幸福美满的。 除了保护好自己的家人,她最希望完成的就是碧苏的婚事。碧苏若能婚姻美满,她也就了了一桩心愿了! 庆功宴尽兴而散。凌天扬将宇文隽与上官无欢送出军营,回天兴宫去了。一路见碧苏喜不自禁,宇文隽笑道:“碧苏,这一回心想事成了,今后可要好好照顾凌将军呀!” 碧苏害羞地道:“殿下为什么会突然为碧苏赐婚?” “怎么,难道你不愿意?”宇文隽笑道,“你若不愿意,那就撤消这个决定好了,反正还没有向我父皇正式奏请。” “啊不不!”碧苏慌忙摆手,“殿下千万别!” 碧苏的反应惹得宇文隽与上官无欢不由笑了。跟在宇文隽身后的无影皱着眉头,望着前面碧苏的背影,一言不发。 胡氏医馆旁的府宅里,高均墨默默地喝着茶,祈勇与祈亮站在天井外望着高均墨,祈亮低声问:“天扬不是回长安了吗,怎么还没有来见主人?” 祈勇说道:“兴许是庆功宴还没有结束吧?宇文隽不是为他们大摆庆功宴了吗?” 才说着话,一个身影飞掠了进来,落在祈勇与祈亮面前,微笑道:“说我什么坏话呢?” 祈亮惊喜地拍着来人的肩膀:“天扬?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我们正在说你呢!” “你们在背后说我什么?”凌天扬微笑着。 祈勇笑道:“还好没说你什么!不然就被你听到了!主人在等你呢,快过去吧!” 凌天扬转头望向大堂里独自品茶的高均墨,高均墨已经放下了茶杯,朝凌天扬颔首。凌天扬三步两步走了过去,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天扬参见主人!” 高均墨点头:“起来吧!” “是,主人。” 高均墨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 凌天扬恭敬地坐了下来。这时,祈勇与祈亮也跟了过来,站在高均墨身后。高均墨斟了一杯茶,递了过来。凌天扬受宠若惊地接过茶:“多谢主人!” 高均墨微微点头:“这一次,你辛苦了!” “天扬不辛苦,主人!”凌天扬话完话,见高均墨低头不语,便有些不解地问,“主人不是本来回了邺城吗?为什么不趁机收复邺城,光复大齐?” “不急。”高均墨说道,“等无欢的事情处理清楚再说吧!” “天扬懂了。” “杨鉴败走邺城后,情形如何?” “他已经回建康去了!”凌天扬说道,“习大人叮嘱天扬,望主人能救出皇后,若皇后已经……被那姓杨的贼人玷污,习大人希望皇上……” 说到这里,凌天扬没有再说下去。高均墨沉默地握着茶杯,良久,才说:“习大人要我杀了皇后?” 凌天扬点点头,“习大人不愿意皇室的尊严与习家的名誉受到杨鉴那贼人的污辱。” 高均墨眼神有些冰冷,“该死的人是杨鉴。” 凌天扬说道:“这个杨鉴兵败邺城,说不定会暗中潜入长安,来找上官无瑕商量对策,也未可知。” “好。”高均墨点点头,“那你们就准备好迎接他吧!” “是,主人。” 高均墨端起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宇文隽办你们举办了庆功宴?” “是的,主人。无欢姑娘也参加了。”凌天扬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无欢姑娘还为我定了一门亲事。” “哦?”高均墨有些讶异,抬起头来,“她许你的是什么人?” 凌天扬低头答道:“无欢姑娘许给我的,是她的贴身婢女,碧苏。” 高均墨一愣,随即,便展颜笑了。祈勇与祈亮惊讶过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凌天扬望着祈勇与祈亮,闷闷地问:“你们笑什么?” 高均墨笑得开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祈勇也笑得开怀:“这是好事啊!无欢姑娘为你作媒,给你找了个媳妇,这种好事怎么就没轮到我们的头上呢?” ------------ 第130章 不给机会  “可我……”凌天扬闷闷地低下头去。 高均墨说道:“既然是无欢姑娘许给你的,你便接受就是。” “莫非你嫌弃人家的出身?”祈勇笑问。 “不不,当然不是。”凌天扬连忙摆手。 祈勇说道:“既然是无欢姑娘的贴身婢女,那肯定也不是普通人吧?” “还好……”凌天扬回想起在醉红楼看到碧苏假扮头牌时的情景,说道,“那姑娘其实倒也聪明伶俐,容貌也很出众。” “那你还不满意?”祈亮睁大了眼睛,“换成是我,我一百个答应啊!” 凌天扬低着头,没有说话。碧苏再美、再聪明伶俐,奈何,她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啊!他的心里装着一个人,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人了! “碧苏那丫头,我见过一面,看起来是一个惠质兰心的女子。”高均墨说道,“无欢的眼光不会错的,你信她。” 凌天扬低头答道:“是,主人。” 高均墨又说道:“若无欢将碧苏许给宇文隽的人,那才该令我们担心和警惕。” 凌天扬望着高均墨:“主人的意思是,无欢姑娘把她的人许给我,这表示她的心里更倾向于我们,在无形中拉近了我们的距离?” 高均墨点了点头,反问:“你觉得呢?” 凌天扬豁然开朗:“天扬懂了!” 祈亮羡慕地道:“这种好事为什么就没轮到我的头上!” 高均墨说道:“放心吧,你也会有的!” “怎么?”祈亮惊喜地道,“主人你要为我保媒?” “你们两兄弟的事,以后再说。”高均墨转头对凌天扬问道,“你是怎么来的?有没有人发现?” 凌天扬说道:“主人放心吧!我一路很警慎,没有人跟踪。宇文隽一直很信任我,加上这一次我打了胜仗……” 高均墨点点头:“好。你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很不容易,一定要小心。” “是,主人。” “你现在既然回来了,上官无瑕就还是由你来派人监视吧!她仍然落脚在落霞胡同,近来与宇文隽来往甚密,你要小心提防他们会对无欢下手。如果发现他们有什么行动,最好能及时提醒无欢,让她早作提防。你若有什么应对之策,也可及时行事,不必向我请示。” “是,主人。”凌天扬说着,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望着高均墨:“主人这是要……去哪儿?” 高均墨淡淡地说道:“我要带祈勇去一趟建康。” “主人要去建康?”凌天扬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祈勇与祈亮也惊讶地望着高均墨,异口同声地问:“主人要去建康?” 高均墨说道:“我要去看看皇后与澜依姑娘现在情形如何。” 祈亮听了,急道:“为什么主人带哥哥去,不带我去?” 高均墨说道:“你要留在这里,也好跟天扬有个照应。” 凌天扬忙道:“主人,去建康太危险了,还是另派人选去吧!要不然,天扬愿意代主人前往,主人还是留在长安比较安全。” 高均墨笑了笑:“我在哪里都一样。在哪里都不安全,但在哪里也都安全。放心吧!有祈勇在,我们会见机行事,不会有事的。” 凌天扬只得说道:“是。” 祈亮落落寡欢:“要我一个人留在这儿,简直比死还要难过。” “胡说八道!”祈勇说,“不是还有好些弟兄在周围陪着你吗?你就不要多说了,万一无欢姑娘有事来找主人,你也好替主人招呼一下。” 高均墨说道:“祈勇说得对。我看无欢现在要集中精力对付宇文隽与上官无瑕,估计也顾不得来找我了,所以我去建康的事,若她不来动问,便不必与她说起,免得分她的心。” 祈亮只得答道:“是,主人。” 高均墨对凌天扬说道:“你回去吧,以免离开太久,引人生疑。” “是,主人。”凌天扬抱拳道,“建康一行,还望主人保重!” 高均墨点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凌天扬又抬头看了高均墨一眼,高均墨那俊朗的脸上,神情如挂千年冰霜,一如既往地冷漠、疏离。 落霞胡同里,宇文隽为上官无瑕置办的府宅已经空无一人。凌天扬暗暗惊讶,主人不是说上官无瑕落脚在落霞胡同吗?这个地方他并不是没有来过,绝对没有找错地方,可这里怎么会空无一人?上官无瑕她去了哪儿? 尚医局御医吴诚的府上,化身为吴青霞的上官无瑕已经搬入吴府两天了。料想上官无欢也会派人调查她的身份吧!宇文隽已经为她做好了天衣无缝的准备,谅上官无欢也查不出什么来。 夜深了,上官无瑕仍毫无睡意。静静地倚在精雕细琢的架子床上,似睡非睡地想着心事。 小姐未睡,灵枝自然也不能睡。她守在一旁,疑惑地问:“小姐,太子殿下给你安排这个新的身份,对咱们有用吗?” 上官无瑕淡淡地问:“有用?你指的是什么?” 灵枝说道:“如今小姐已经不再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而是吴御医府上的千金小姐了,这样一来,太子殿下还有理由常常来看望小姐吗?如果太子殿下不来,小姐还有机会回到太子殿下身边吗?” 上官无瑕笑了笑:“你以为,我还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还会有机会回到太子殿下身边?” 灵枝一愣:“小姐的意思是……小姐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太子殿下身边了吗?那……小姐这段时间还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如果不能回到太子殿下身边,那小姐这段时间以来的努力就全白费了吗?” 上官无瑕笑了笑:“全白费?你放心吧!我的努力不会白费的!” 灵枝又疑惑了:“那小姐的意思是说,小姐已经胸有成竹了?” 上官无欢冷笑:“虽然现在太子殿下的心都在上官无欢的身上,但是我的手里掌握着上官无欢的命,太子殿下他若在乎上官无欢的生死,他就不敢不答应我的要求!” “真的吗,小姐?”灵枝惊喜地说,“这么说,小姐还是有机会的?” “我一定会得到我想要的东西的!”上官无瑕咬了咬牙,说。 “可是……”灵枝有些疑惑地说,“若是不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心,小姐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安稳吗?就算能回到太子殿下身边,可是二小姐会不会想办法对付小姐,把小姐排挤出来?” 上官无瑕冷冷地说:“我和她之间的斗争,不是她死,便是我亡,所以,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上官无欢背上的蝴蝶斑纹日渐淡化了。宇文隽十分欣喜:“无欢,你自己感觉如何?” 上官无欢含笑问:“殿下,是不是吴御医说,无欢体内的余毒已经驱除干净了?” “看样子,应该快了!”宇文隽高兴地道,“你的伤快好了,碧苏也要嫁人了,这回你安心,我也安心了!” 上官无欢凝望着宇文隽,轻声道:“殿下如此想无欢所想,无欢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我也希望你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宇文隽含笑拥住上官无欢,也轻声地说道,“你知道吗,无欢,看到你高兴我也高兴,看到你开怀我便开怀,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愿意尽力去满足你,只要你开心!” “我很开心,殿下,谢谢你!” 宇文隽笑了,轻扶着上官无欢的肩,说道:“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这种客气话吗?” 上官无欢低头笑了。 “明天就是你认义妹的日子了,将军府一切都准备好了吗?”宇文隽轻声问。 上官无欢答道:“爹娘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们还为碧苏起了一个新名字,从明天起,碧苏就是我上官家的三小姐了!” “他们给碧苏取了个什么样的新名字?”宇文隽饶有兴趣地问。 上官无欢笑道:“殿下猜一猜?” 宇文隽笑了,想了想,说道:“上官无情?” “才不会呢!”上官无欢笑道,“爹娘怎么会希望他们的三女儿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呢?当初,爹为姐姐取名无瑕,是希望姐姐一生白璧无瑕;给我取名无欢,是希望我无欲则刚;如今他们给碧苏取名无念,是希望碧苏无贪无恋,做好自己的本分。殿下觉得这名字寓意好吗?” “无念?无贪无恋,做好自己的本分?”宇文隽叹道,“一个白璧无瑕,一个无欲则刚,一个无贪无恋,我的泰山大人给你们三姐妹取的名字真是寓意深刻,用心良苦啊!” 上官无瑕说道:“其实,爹爹原本要给碧苏取的名字并不是无念,而是无猜。” “无猜?”宇文隽一愣,“这个名字又有何寓意?” 上官无欢说道:“因为这些日子全然没有姐姐的消息,爹爹心中万分担心,也十分难过。他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姐姐,才会让姐姐对上官家产生怨念,因此这些日子以来,爹爹的心里都很不好受。他本想给碧苏取名无猜,是希望我们姐妹之间没有猜忌、相爱相亲,但又考虑到这个名字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揣测,所以才改为无念。” 宇文隽怔了怔,叹息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哪!” 上官无欢含泪道:“是无欢不好,太让让爹爹他老人家操心了!” 宇文隽拥住上官无欢,安慰道:“这怎么能怪你呢?无欢,你就不要自责了!” “殿下,无欢能求殿下一件事吗?”偎隽在宇文隽胸口,上官无欢含泪问。 “你说吧,无欢。” “无欢想求殿下,派人打探姐姐的下落,无欢想将姐姐接来天兴宫与无欢团聚,求殿下成全!” 宇文隽皱起了眉头:“无欢,并不是我不想帮你,可你姐姐……她曾经伤过你,我担心……” “殿下放心,无欢今后再也不会让姐姐伤心难过了!” 宇文隽沉默着,久久没有说话。 ------------ 第131章 碧苏无念  上官家收义女的消息,整个长安城已经传遍。御医吴府,上官无瑕坐在自己的绣房里,久久地沉默着。 灵枝愤愤地道:“小姐,碧苏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下人,身份和灵枝一样,她凭什么一跃成为将军府的三小姐,还将嫁给战功显赫的凌将军?老爷他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被二小姐这样摆布?放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竟然要认一个出身卑微的下人当女儿……” “住口!”上官无瑕沉下脸来,“休得胡言乱语!” 灵枝一愣,望着上官无瑕,委屈地道:“老爷那样亏待小姐,小姐居然还维护着老爷?” “我不是在维护他,我是在教你,做好自己的事情,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去理会别人的事!”上官无瑕冷冷地说道,“他们认碧苏做女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灵枝呆了呆,恍然大悟:“对啊!现在小姐的身份是吴御医的女儿,跟上官家可没有关系!” “所以,你有什么必要愤愤不平?”上官无瑕冷冷地道,“我是不会回上官家了,我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了,所以,他们爱认女儿就认女儿去,认一百个女儿也跟我们没关系!” “是,小姐!”灵枝说道,“咱们小姐可是要当太子妃、当皇后的,才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呢!” “又胡说八道了?”上官无瑕冷冷地瞪了灵枝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当太子妃、当皇后了?这种话能乱说吗?这种话若是让别人听了去,我们的命都没有了,懂吗?” 灵枝呆了呆,慌忙低头认错:“是,小姐,灵枝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上官无瑕阴沉着脸站了起来:“走,我们出去看看热闹!” “是,小姐!”灵枝赶紧跟在上官无瑕身后走出吴府。跟在上官无瑕身后,灵枝一身冷汗,刚才小姐说的话真是吓人哪!上官家认女儿跟她又什么关系呢,又不是她造成的,小姐为什么把邪火发在她的身上?她可真冤枉哪! 要怪,还是得怪碧苏!一个身份卑微的下人竟然当起了兵部尚书的干女儿、当起了当今太子妃的义妹,真是可恨,令人气愤! 她和碧苏一样,从小进入将军府为奴为婢,可是为什么她却没有这样的好运?碧苏能跟着嫡出的二小姐无欢,而她只能跟着庶出的大小姐无瑕,同样的身份,却不一样的地位,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上官无瑕冷冷地问。 灵枝吓了一跳,小姐走在前面,并没有回头,根本看不到她,小姐怎么知道她在胡思乱想? 上官无瑕冷冷地说道,“别人暂时的荣耀有什么好羡慕的?谁能笑到最后,那才能得到真正的胜利!很快,你也会有被别人羡慕的一天的!” 灵枝慌忙说道:“小姐,灵枝没有胡思乱想,灵枝会永远跟着小姐,好好侍候小姐,绝不会有三心二意!” 上官无瑕冷“哼”了一声,说道:“那最好!” 灵枝望着上官无瑕的背影,不由冷汗直冒! 将军府门外,看热闹的老百姓远远地围观着,一个个议论纷纷。皮肤黝黑、五官外貌已经全然不像自己的上官无瑕与灵枝跻身于人群中,听得前面两个人交头接耳、悄悄议论,其中一人问道:“听说,这上官家新认的三小姐就是二小姐的贴身婢女碧苏?” 另一人说道:“可不是吗,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这个碧苏真是不知道上辈子怎么修的,这辈子当了十几年下人,居然苦尽甘来,当起来上官家的三小姐!” “听说上官大人给三小姐取的名字叫无念?为什么叫无念?” “听说当年上官大人给大小姐取名无瑕,是希望大小姐白璧无瑕、纯洁干净;给二小姐取名无欢,是希望二小姐无欲无求、无欲则刚;给三小姐取名无念,是希望三小姐不贪不恋,本分做人。” “你听谁说的?这么清楚?” “听上官家的下人说起的啊!不过,上官大人一片苦心,却不知道有没有用。他希望这个大小姐纯洁无瑕,结果就未必。” “未必?什么意思?赶紧说来听听!” “这个……罢了,今日不好说,小心让人听见了,惹来麻烦啊!改日你请我喝酒,我再给你仔细说。” “好,好!” 上官无瑕一言不发,默默地挤出了人群。灵枝跟在上官无瑕身后,轻声问:“小姐,咱们这是要回去了吗?” 上官无瑕没有答话。灵枝不安地说道:“小姐,那些人口没遮拦,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呀!” 上官无瑕冷“哼”一声,“我才不会与这些无聊之辈计较。” 是的,她不会与这些无聊之辈计较,她要计较的人,是上官无欢! 哼,上官无欢想安排好她身边的人,让她身边的人都跟着她享福,她上官无瑕是绝对不会成全她的!既然碧苏是上官无欢最想照顾和保护的人,那她便从碧苏开始就是! 她要从碧苏开始,打击上官无欢,给上官无欢狠狠一击,她已经失去了宇文隽,她也要让上官无欢尝一尝痛失最亲近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入夜了。将军府仍热闹非常。上官无欢与宇文隽走出将军府,对将他们送出府门的上官祈与徐念芝、碧苏说道:“爹、娘、三妹,你们回去吧!我与殿下要回天兴宫去了,你们好好歇息,婚礼之事该准备的也早些准备好吧,过几天就是三妹大婚的日子了,到时候,我与太子殿下再回来就是。” “好!”上官祈含笑拱手道,“臣恭送太子殿下、太子妃!” 碧苏依依不舍地拉着上官无欢,含泪道:“姐姐,我不能在你身边侍候你了,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呀!” 宇文隽微笑道:“放心吧,无念。我会照顾好你姐姐的。” “多谢殿下!”碧苏含泪对宇文隽行了一礼,尚未直起身子,突然,“嗖”的一声,一枝冷箭闪电般地射向碧苏,“扑”地一声,锋利的箭尖直插入碧苏的左胸! “啊……”一声惨痛的尖叫划破夜幕,突如其来的冷箭让碧苏不敢置信,但随即,痛苦让碧苏俊美的五官扭曲到了一声,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强力想稳住自己的身形,但却仍控制不住,往前面扑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都不由惊呆了! 随即,所有看见这一幕的婢女都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然后,一个个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上官无欢反应过来,她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抱住了碧苏,急急地颤声叫:“碧苏,碧苏!妹妹……” 无影立即飞身跃出圈外,顺着冷箭射来的方向寻找放箭的凶手。上官祈对府中下人大喝:“快,跟无影侍卫一起去寻找凶手!一定要找到凶手,把凶手给我抓回来!” “是!” 宇文隽也立即对身边的侍卫低声喝道:“快,跟无影侍卫一起,务必找到凶手!再派两个人去请御医,以最快的速度将御医带到将军府来!” “是,殿下!” “碧苏,不,无念,妹妹,你没事吧?”上官无欢用自己的胳膊围住碧苏,以免碧苏向地上滑落。扎在碧苏胸口的箭,箭头自背心刺破了出来。碧苏的鲜血沾在箭头上,缓缓地滴落在地。 这一滴滴的殷红,令上官无欢触目惊心!她打过那两次打大仗,见过的血不少,见过别人的血,也见过自己的血,但是却从来没有这一次的感觉如此令她心里发凉,那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让上官无欢感觉到,仿佛是碧苏的生命在一点一点跌落在地。 她从来没有见过碧苏的血,她也不想见到碧苏的血。重生前碧苏是怎样死的,她甚至都不知道,所以,那时得知碧苏的死讯,她虽痛心,但那痛心的感觉却不曾如现在这般具体、揪心。 “无念,你还好吗?”上官无欢的声音微微地颤抖着,“你别担心,我立刻叫人给你找郎中!” 惊呆了的徐念芝这时突然哭了出来,扑上来拉住碧苏:“无念,孩子,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 上官无欢着急地朝宇文隽喊道:“殿下,快救我妹妹!” 宇文隽忙道:“无欢,别担心,我已经命人请御医去了,御医立刻就到!” “快救我妹妹。”这句话,瞬间让碧苏湿了眼眶。她无力地仰靠在上官无欢的胳膊上,半晌也没能动弹一下。抬起眼皮望着上官无欢,碧苏勉强地笑了笑,无力地说道:“小姐,别担心,我没事……” 泪水迅速涌上上官无欢的眼眶,她含着笑,含泪道:“不能叫小姐,你该叫我姐姐了!” 笑容从碧苏的唇角慢慢地漾开,“是……是的,姐姐,无念错了。” 泪水一下从上官无欢眼中跌落下来。她轻轻地搂住碧苏的右半边身子,安慰道:“妹妹,别怕,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一旁的徐念芝已经泪流满面,急得手足无措!无影的身影飞身落在了宇文隽面前,宇文隽低声问:“怎么样?找到人了没有?” 无影低着头,摇了摇头。 宇文隽一愣:“你那么快的身手,竟然都没有跟上?连那人是什么样子也没有看到吗?” “请殿下恕罪!”无影低声说道,“那人放了箭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无影跟上去什么也没看到。” 宇文隽蹙着眉,对无影说道:“你先帮太子妃把无念小姐扶回将军府吧!” “是!殿下!”无影立刻飞身掠到上官无欢身旁,望着上官无欢,“太子妃,让无影先把无念小姐扶回将军府吧?” 上官无欢收起眼泪,把碧苏交给无影。身材高大的无影将娇小的碧苏轻轻地抱在怀里,小心地送回将军府里。由于碧苏身上中箭,无法躺下,无影只得扶着碧苏半坐着。碧苏坐得不稳,几次险些歪倒下去。无影扶着碧苏,随后跟进来的上官无欢立即对府中的婢女吩咐道:“你们快些扶住三小姐,不要让她摔倒!” ------------ 第132章 箭术了得  “是,二小姐!”众人立即上前扶住碧苏,不让碧苏倒下。徐念芝跟了进来,哭着拍碧苏的手背:“无念,无念,你不会有事的,别害怕啊,不会有事的!” 碧苏望着徐念芝,忍着痛,勉强地笑了笑:“夫人……” “不怕,没事的!”徐念芝抹去眼泪,“你二姐已经和太子殿下在想办法救你了!老爷已经命人追踪杀你的凶手去了,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不会让害你的人逍遥法外的!” 碧苏无力地眨了眨眼睛,当是点头。血慢慢地顺着箭头,从碧苏的后心流下,一滴一滴,淌在地上。无影望着这淌在地上的鲜血,脸都有些白了!他紧紧地攥着拳头,咬着牙,一转身冲出了将军府。 “无影那么快的身手,竟然也没有跟上那个人?”上官无欢有些惊讶地望着宇文隽。 宇文隽说道:“看样子,那人是有备而来,所以才能及时抽身离开将军府。” “他的目标会不会是我?”上官无欢蹙着眉,问。 “不……”宇文隽回忆着刚才的现场,“刚才你站在我左边,无念拉着你与你诀别,那枝冷箭是从我身旁直射向无念的左胸,很明显,目标就是无念。若那人要杀的是你,直接从背后就能射中你,箭头根本不可能偏离到无念的身上。” 上官无欢紧紧地握紧拳头,咬着牙,眼里都是泪:“那人为什么要杀无念?无念一直在我身边服侍我,从来不曾招谁惹谁,那人为什么要杀她?” 宇文隽紧蹙着双眉,没有说话。 “殿下。”无影从将军府跑了出来,站在宇文隽面前,“殿下……” 宇文隽看了无影一眼,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上官无欢的胳膊,柔声道:“无欢,你先回将军府照看无念吧,我和无影去去就回。” 上官无欢看了宇文隽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目送上官无欢回了将军府,宇文隽转头对无影说道:“走吧!” “殿下是要去哪儿?”无影跟在宇文隽身后,有些不太确定地问。 宇文隽紧蹙着双眉:“你说呢?” “会是她吗?”无影问。 宇文隽没有说话,只是大步走到一旁,从马夫手上牵过缰绳,纵身上马,策马扬鞭离开了将军府。无影骑马跟在宇文隽身后,一起疾奔向吴府而去。 吴府下人不认得宇文隽,拦住两人去路,无影喝道:“大胆!你们竟敢挡太子殿下的路?快快让开!” “太子殿下?”吴府下人吓了一跳,立即下跪行礼,惊恐万状地道:“叩见太子殿下!” 宇文隽也不理会,径直大步走进吴府。无影在一旁说道:“青霞小姐呢?快请大厅说话,就说太子殿下驾到!” “是,是!”吴府下人吓得屁滚尿流,往后院飞奔而去。 宇文隽对无影说道:“无影,你跟他们一起去。” 无影会意:“是,殿下!” 吴府后院,上官无瑕正坐在绣房里,以手托腮默默地发呆。突然有人敲门,急促地唤道:“小姐,小姐!” 上官无瑕皱了皱眉,对灵枝说道:“开门看看怎么回事。” 灵枝得令,立即打开房门,不满地问:“慌里慌张的,什么事?” 吴府的下人紧张地说道:“灵枝姑娘,请禀报小姐,太子殿下驾到,请小姐大厅说话!” 灵枝没有答话,怔怔地望着吴府下人身后的无影,“无影侍卫,你也来了?” “请问,青霞姑娘在吗?”无影问。 “在!”灵枝连忙点头。 无影说道:“那好,请青霞姑娘移步大厅,太子殿下有话要问青霞姑娘。” 灵枝连忙回头,这时,上官无瑕已经缓步走到了灵枝身后,从容笃定地望着无影。 无影对上官无瑕不亢不卑地说道:“青霞姑娘请。” 上官无瑕从容地说道:“灵枝,走吧!” 吴府大厅里,茶水已经奉上,茶香缭绕,宇文隽却不喝茶,负手立于屏风前,似是在欣赏屏风上的画作。上官无瑕缓缓走了进去,灵枝想跟进去,被无影拦住。灵枝有些不满,但转头望见无影冰冷的脸神,不由有些紧张地止住了脚步。 御医吴诚夫妇很快也来到了大厅前,被无影拦住。 吴诚只知自己收养的这个义女有些来头,却不知道上官无瑕是宇文隽命人安排到他的府中来的。因此听说太子殿下驾到,有话要问小姐,不由万分震惊,立即携妻赶到大厅。 无影说道:“太子殿下有些关于太子妃的问题要私下请教青霞姑娘,还望吴御医不要打扰。” 吴诚听了,赶紧对灵枝道:“好,赶紧回去,不要打扰了太子殿下!” 立刻,众人退得干干净净,大厅里只剩下宇文隽与上官无瑕。 大厅里,宇文隽望着上官无瑕,冷冷地说道:“刚才你到哪儿去了?” “青霞没有到哪儿去呀!”上官无瑕有些疑惑,“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宇文隽望着上官无瑕:“今天兵部尚书上官大人认干女儿,全长安的人应该都听说了吧?怎么,你没听说?” 上官无瑕笑了笑:“上官大人认干女儿,跟青霞有什么关系呢?青霞就算知道,也没有必要去凑热闹吧,殿下说是吗?” 宇文隽盯着上官无瑕的眼睛:“上官大人白天刚刚认了女儿,晚上却就出事了,你也没有听说吗?” 上官无瑕一愣!她疑惑地望着宇文隽:“殿下……这是什么意思?碧苏出事了?” 宇文隽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犀利得如同一把利剑,像是要把上官无瑕的心剖开,以便他能看清有没有他想要的答案。 “青霞懂了!”上官无瑕蹙着眉:“上官家新认的女儿出了事,殿下便匆匆前来质问青霞,这么说,殿下怀疑是青霞做的?” “上官家新认的女儿中的是一枝冷箭,受伤的情形与当初无欢受伤的情形一模一样。”宇文隽紧紧盯着上官无瑕的眼睛,不放过上官无瑕任何一点眼神的变化,“你的箭术了得,对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陌生吧?” 上官无瑕望着宇文隽:“就因为无瑕曾经用箭伤过无欢一次,所以,之后只要有人中箭,殿下就会想到是无瑕做的?” 宇文隽蹙着眉:“若不然,还有谁会因为怨恨射伤上官无念?” 上官无瑕凄然一笑:“现在,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殿下都会怪罪到无瑕的头上吗?” 宇文隽“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这时,无影匆匆来到大厅:“禀报殿下,刚才臣已经向吴府的下人调查过了,青霞小姐中午出去过一趟,回来之后便一直在府中歇息,府中的下人都可以作证。” 宇文隽皱了皱眉,看了上官无瑕一眼,便转身走出了吴府大厅。 上官无瑕默默地望着宇文隽离开的背影,灵枝很快跑回上官无瑕的身边,心有余悸地问:“小姐,殿下好像来者不善啊!无影侍卫还将吴府的下人召集在了一起,询问小姐的行踪,还好,府中的下人都能为小姐作证……” 上官无瑕冷冷地“哼”了一声,上官无欢快要好了,所以宇文隽便了无忌惮,想要对她下手了吗?不,她上官无瑕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他们除掉的! 离开吴府,宇文隽始终一言不发。无影骑马跟在宇文隽身后,心中很是担心着急。若上官无瑕不是凶手,那杀害碧苏的凶手又是谁?举王宇文达被软禁在举王府中,不可能脱得开身出来,更何况,就算宇文达出来了,他要杀也该杀上官无欢才对,怎么会对碧苏下手? 杀害碧苏的人到底是谁?此人为什么要杀碧苏?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将军府,只听得哭声一片。宇文隽心中一惊,不由地停下脚步来。 “无影……” “殿下,无影先去看看!”无影着急地往将军府里飞奔。宇文隽站在门口,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地从照壁后转了出来,在宇文隽面前站定。 “无欢?”宇文隽惊讶地望着满脸泪痕的上官无欢,不祥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他不由加快脚步,两步走到上官无欢面前,抓住上官无欢的胳膊,问:“莫非……无念她?” 上官无欢的身子微微地颤抖着,眼神万分悲痛:“殿下,无念她,已经去了。” “去了?”宇文隽怔了怔,一颗心缓缓地沉了下去:“御医没有来吗?” “御医来了。”上官无欢仰起脸,闭上了双眼,“可是,那箭头上涂上了剧毒,已经毒气攻心,御医也无力回天了。” 宇文隽心中一痛,一把将上官无欢拥入怀里,轻声安慰道:“无欢,节哀吧!我一定会查出凶手,为无念报仇的!” “太子殿下、太子妃!”匆匆赶来的凌天扬跳下马,紧急地向宇文隽与上官无欢行了一礼,着急地问,“碧苏怎么样了?” 宇文隽松开手,上官无欢从宇文隽的怀里脱开身来,转身面对着凌天扬:“天扬,你来了?” “太子妃,碧苏情况如何?”望着上官无欢脸上隐隐的泪痕,凌天扬不安地问。 “她现在不叫碧苏了,她叫无念。无念她,已经去了。”上官无欢一字一句,充满伤痛地说。 “无念?她……已经去了?”凌天扬不敢置信地望着上官无欢,又向宇文隽投去求证的眼神,碧苏她竟然……已经去了? 宇文隽点了点头,表示上官无欢说的都是真的。 凌天扬怔怔地转过脸,望向将军府。哀哀的哭声自将军府里传了出来,那些哭声,压抑而痛苦。凌天扬呆呆地向将军府挪了两步,手中的药瓶“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碎了。 听说碧苏中了箭,他匆匆带着金创药想为碧苏治伤,没想到,才到将军府便听到了这样的噩耗,怎么会这样? “殿下……”凌天扬转身望着宇文隽,“是什么人无念施放冷箭?无念与他有何冤仇,他为什么要置无念于死地?” ------------ 第133章 无命消受  宇文隽默默地望着凌天扬,半晌,才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道:“我一定会查出凶手,严惩不贷,为无念报仇!” 两行男儿泪缓缓地从凌天扬的眼中淌了下来。他低声而伤感地问:“殿下,太子妃,天扬可以进去看看无念吗?”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凌天扬大步朝将军府走了进去。 将军府的偏厅里,围拢了将军府所有的主仆老少。一个个捂着嘴低声哭泣,碧苏便被摆放在地上,她身上的箭已经被拔了出来,放在一旁。她的身上满是鲜血,鲜血已经将她的衣裳染得湿透,干硬地粘在她的身上。徐念芝蹲在一旁,轻抚着碧苏的头发,泪流满面,低声饮泣。 醉红楼里见到碧苏的情形,此时浮现在凌天扬脑海中,那场面,他记忆犹新。想不到,太子殿下才将碧苏赐婚给他,她便遭遇如此悲剧,怎能不让凌天扬悲痛且挽惜? 颓然走出将军府,凌天扬默默地低着头,双眉紧紧地锁在一起。到底是谁杀了碧苏?那人真正的目标是太子妃,还是他?有人要在将军府动手,为什么他的人却一点也没有收到消息,一点也没有觉察到? 宇文隽与上官无欢还站在将军府门外,两人素白有衣衫在晚风中飘动,一身黑衣的无影不远不近的站在两人身后,保护着两人的安全。此情此景在凌天扬眼中,倍觉伤感。 “没想到,无念竟然就这样走了。”宇文隽叹息道,“她对你一往情深,看她痴心一片,我和无欢才决意撮合你们,没想到,你答应了,她却没有这命消受……” 碧苏对他一往情深、痴心一片?凌天扬一愣,她什么时候看上了他,对他一往情深? “你出征邺城的那段时间,她一直牵挂着你,担心你的安危,连我都看在眼里。”宇文隽叹了口气,“这样好的姑娘就这样走了,实在令人为之叹惜!” 凌天扬怔了怔,默默地低下头:“殿下,太子妃,臣告退。” “你要去哪儿?”宇文隽问。 凌天扬咬了咬牙:“臣要派人找到凶手,为无念报仇。” 望着凌天扬翻身上马、绝尘而去的身影,上官无欢喃喃地说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对我忠心耿耿,一心想我所想,原以为,为她指了婚事,我便可以放下心来了。可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得这样?我想都想不到,她竟然会这样惨死,她一定是因为我而死的,我一定才是凶手真正的目标!” 宇文隽轻抚着上官无欢的肩,安慰道:“不要胡思乱想了,无欢。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太难过了。” 上官无欢潸然落下泪来,“也许,爹不该为她取名无念,如今,她果然无欲无念,再也没有不可能有任何念想了!” 宇文隽伤感地拥住上官无欢:“无欢,不要再难过了。无念不会白死的,你放心!现在,夜凉风冷,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好好安慰二老,让他们不要太难过了。” “是,殿下,无欢知道了。”上官无欢收起眼泪,“这些日子殿下十分辛苦,殿下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好。”宇文隽点头。 此时,两名禁卫军骑马飞奔而来,在将军府门口勒住缰绳,飞身跳下马来,单膝跪在宇文隽面前,焦急地道:“殿下,皇上突然病重,皇后娘娘请殿下速速回宫!” “什么?”宇文隽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一旁的无影和上官无欢也吃惊地望向两位禁卫军。 禁卫军答道:“就在刚才,皇上突然喘息不止,几次昏厥过去,御医都集中在正阳宫为皇上诊治,皇后娘娘已经急得不得了,派臣二人来请殿下,请殿下火速回宫!” “好!”宇文隽立即转向上官无欢,握着上官无欢的双手,沉声道:“无欢,我立刻回宫去了,有事我会派人通知你的。” 上官无欢说道:“是,殿下赶紧回宫去吧!处理完无念的后事,无欢立刻回宫看望皇上。” 无影随宇文隽立刻回宫去了。上官无欢于将军府门外默立良久,这才转身回将军府去了。 御医吴府,吴夫人带着婢女焦急地在大厅里踱着步,上官无瑕带着灵枝从门外从容步入大厅。吴夫人慌忙行礼:“姑娘怎么来了?” “夫人不必多礼。”上官无瑕微笑着,“刚刚听说吴大人被紧急宣进宫去了,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吴夫人据实答道:“听说皇上突然病重,尚医局所有的御医都被召进宫去为皇上诊治去了。” “皇上病重?”上官无瑕怔了怔,笑意不由不知不觉地浮上了嘴角。 皇上果然病重,那才好!怀王宇文修与举王宇文达的势力都已经被瓦解了,若此时皇上驾崩,那宇文隽不就能登基称帝了吗? 见上官无瑕嘴角竟然浮起笑意,吴夫人有些胆战心惊,轻声唤道:“姑娘……” 上官无瑕看了吴夫人一眼,说道:“既然如此,那吴大人一时半会恐怕会不来的,吴夫人还是早些歇息吧,不用等吴大人了。” “是。”吴夫人回头朝婢女轻轻地挥了挥手,迅速地退出了大厅。 灵枝讨好地对上官无瑕笑道:“小姐,这位吴夫人还是挺识相的,知道小姐有来头,所以对小姐毕恭毕敬。” 上官无瑕冷笑一声,等她当上皇后,所有的人都会对她毕恭毕敬,包括上官家的徐夫人在内!这一天很快就会到了! 回到绣房,才掩上门,只见一个人影缓缓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灵枝大吃了一惊,刚要发出惊恐的尖叫,上官无瑕却伸手捂住了灵枝的嘴,阻止碧苏发出声响。 那人微笑着望着上官无瑕:“大小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乎?” 那人认得小姐?那人是…… 灵枝惊恐地望着上官无瑕,上官无瑕冷静地对灵枝摇了摇头:“灵枝,到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灵枝惊恐万状地点头,上官无瑕这才松开手。灵枝望了那蒙着脸的黑衣人一眼,脚步踉跄地开门跌撞了出去,又伸出颤抖的手,反手将门关上了。 “你怎么来了?”上官无瑕走到桌旁,坐了下来。 那人微笑着揭下蒙在脸上的黑巾,在桌的另一旁坐了下来:“没想到时隔不久,将军府的大小姐变成了御医府的千金,若不是悄悄跟着太子殿下,杨鉴还真找不到大小姐了!” 上官无瑕闷闷地道:“亏你还记得我,你到长安多久了?” 杨鉴笑道:“来了有三两日了。到处都找不到大小姐的踪影,还以为大小姐从人间消失了呢!” “休要咒我!”上官无瑕“哼”了一声,“我可没有那么容易就从人间消失!” “那当然!”杨鉴笑道,“大小姐还没当上皇后呢,怎么能就从人间消失。” “皇上病重的事,你也听说了?”上官无瑕问。 杨鉴说道:“当然。看到太子殿下匆匆来到了吴府,我还心下纳闷,难不成太子殿下要亲自来请御医去为碧苏那丫头医治不成。没想到,原来太子殿下把大小姐藏在了御医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上官无瑕皱起了眉头:“这么说,暗箭伤碧苏的人,原来是你?” 杨鉴笑道:“想必大小姐也想除掉碧苏吧?杨鉴可是为大小姐出了一臂之力啊!” 上官无瑕冷“哼”一声:“你要杀碧苏,为什么非要用暗箭?害得我被太子殿下冤枉!” “我用什么样的方法伤碧苏,这并不重要,太子殿下已经移情别恋,不管大小姐怎么做,他都会看大小姐不顺眼了。”杨鉴笑道,“更何况,大小姐本来也想除掉碧苏,所以也不算冤枉。” “我是想除掉碧苏,我本想在碧苏成婚之日下手,不过,今天将军府认女儿,这也是个好日子,让碧苏死在这种好日子里,对上官无欢来说,绝对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上官无瑕咬牙道,“上官无欢一次又一次地破坏我的好事,夺走原该属于我的东西,我也要让她尝尝失去最亲近的人是什么滋味!她与碧苏情同姐妹,除掉碧苏,便能给她一个重重的打击!” “大小姐真是与杨鉴想到一块儿去了!”杨鉴笑道,“眼下,皇帝病重,恐怕太子殿下马上就要继位登基了,大小姐有什么办法抓住太子殿下吗?杨鉴可以助大小姐一臂之力,帮助大小姐登上皇后之位!” “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上官无瑕问。 杨鉴笑道:“上一次杨鉴帮助大小姐铲除上官无欢,是大小姐答允了杨鉴,要帮助杨鉴得到锦绣前程,这一次,杨鉴想要的东西依然如故!” “你还是要锦绣前程?”上官无瑕皱起眉头,“可是,你现在已经是陈国的人,你先前带兵攻打邺城,与太子殿下作对,如今想再回到周国的朝廷,这不太可能了吧?” 杨鉴笑着摆了摆手:“不,杨鉴想要的锦绣前程,与周国无关。邺城一战,听说凌天扬是得上官无欢相助,用上官无欢传授的奇绝阵法破了我的十万大军。若不是这奇绝阵法,就凭凌天扬,他想战胜我?” “所以,其实你最大的敌人还是上官无欢?你想要我帮你除掉上官无欢?”上官无瑕充满狐疑地望着杨鉴,“你想除掉上官无欢,这有何难?今天你直接一箭将她射死不就好了,为什么放着她不杀,却偏杀碧苏?” 杨鉴说道:“我是想一箭将她射死了事,但当时我换了好几个位置,都不能精准地命中她的要害之处,无法将她一箭致死。我只得改而射死碧苏,本想借混乱之机再补一箭射死上官无欢,但当时护在她身边的人多,无从下手。又加上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立刻朝我追来,我只得匿下身形,保住自己再说。” ------------ 第134章 同仇敌忾  “我说呢!”上官无瑕望着杨鉴,“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杨鉴嘻嘻一笑,说道:“听说最近大小姐一直以御医之女的身份接近上官无欢,不知大小姐为何迟迟不对上官无欢下手?上官无欢霸占着大小姐的心爱之人,大小姐应该对她无法容忍吧?” 上官无瑕笑:“我不急。我还在等机会。” “大小姐还要等一个合适的机会,除掉上官无欢,同时一举夺回太子殿下的心?”杨鉴问。 上官无瑕说道:“皇上病重,我想,我们的这个机会应该不远了!” “那太好了!”杨鉴开怀地笑道,“想必,大小姐已经胸有成竹了吧?” 上官无瑕笑了笑:“算是吧!” 杨鉴站起身来,高兴地说道:“好,那杨鉴就预祝大小姐马到成功!” “那是自然!”上官无瑕斜睨了杨鉴一眼,“怎么,就要走了吗?” 杨鉴重新坐了下来,笑道:“大小姐连杯茶也不舍得给杨鉴喝,这儿坐着好生冷清!” “行了!你在陈国喝的好茶还少吗?”上官无瑕说道,“你当初不是被上官无欢抓了起来吗,你是如何从邺城逃脱的?” “说来话长。”杨鉴笑道,“不过,我这也得感谢习家小姐相救,才能悄悄潜出邺城,去了建康。” “习家小姐?就是习荣的女儿?” “是的。”杨鉴点点头。 “她为什么要救你?”上官无瑕有些意外,“难不成,那习家小姐虽然嫁给了高均墨,却是对你心有所属?” “不。”杨鉴摇了摇头,有些烦恼地说道,“她一心只想回到高均墨身边去,可那高均墨根本就对她无情无意,我真是拿她没办法!” “哦?”上官无瑕有些好奇地道,“既然她对你无意,又为何会救你?” “她并不是诚心救我。”杨鉴苦笑道,“她把我从军营救出去,原是想杀我为她的两个哥哥报仇。结果我挟她一起逃出了邺城,她因此一直对我恨之入骨,待我如仇人一般。有一次我想与她亲近,险些被她一剑刺死。” “这习姑娘倒是贞烈!不过,她待你如仇人一般,那你怎么不杀了她解恨?”上官无瑕问。 “不不。”杨鉴摆了摆手,“她待我如何都无妨,我并不怪她。” “难道,是当年你留在习氏兄弟身边时,便对她产生了感情?”上官无瑕疑惑地问。 杨鉴笑了笑,说道:“她虽然脾气孤傲,但天生丽质,也十分聪明,她是我第一个看上的女子。” “当初你回到长安,投靠太子殿下,便是为了挣一个锦绣前程,好配得上那习家千金大小姐么?”上官无瑕又问。 杨鉴复又点了点头。 “没想到,原来你还是个痴情种子一个!”上官无瑕冷笑一声,“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能空烦恼一场!” “大小姐又何尝不是如此?”杨鉴不软不硬地回了一句。见上官无瑕面有愠色,又忙道:“不过,咱们这也是不得已。害大小姐落到如此境地的,是上官无欢;害我落到这般田地的,也是上官无欢,上官无欢可是咱们共同的敌人,咱们要联手同仇敌忾,方能一雪前耻!” 上官无瑕冷冷地道:“谁挡在我面前,我就一定要她死!这是勿庸置疑的!” “好!”杨鉴高兴地道,“那大小姐需要杨鉴做什么,尽管吩咐便是!咱们的目标,就是除掉上官无欢这个大障碍!” 将军府里,碧苏已经装殓入柩,上官无欢默默地坐在灵前,凝望着漆黑的灵柩。 从小到大,她与碧苏相处的情景,一幕一幕尽涌心头,催人泪下。但是上官无欢的眼中却没有泪,有的只是异常的平静与冷静。 在邺城,她曾经也躺在这样的灵柩中,只是,那时她是在装死。而现在,碧苏躺在这灵柩之中,她却是真的死了。 她的好姐妹,就这样与她永远别过了。 此时,上官无欢心中是多么的懊悔,多么的恨自己。若不是自己心软,若她能主动出击,清除那些居心不良的人,今天碧苏就不会死了! 所以,碧苏也算是死在她的手上。碧苏是被她害死的! 她不会让碧苏白死的!绝对不会! 上官无欢咬着嘴唇,一丝鲜血慢慢地从嘴唇流了下来。 天亮了。徐念芝来问:“无欢,我和你爹商量过了,皇上可能情形不妙,所以咱们最好今天就给无念出殡,虽然有些仓促,但是也没办法了,你意下如何?” “爹呢?”上官无欢问。 徐念芝答道:“你爹刚刚进宫去了,去看看皇上病情如何。” 上官无欢静静地说道:“好,就按爹娘的意思办吧!我相信,无念一定不会怪我们的。” 徐念芝叹了口气,红着眼眶、低着头离开了灵堂。 上官无欢站起身来,走到灵柩前,轻轻抚摸着漆色的棺木,轻声说道:“无念,你就入土为安吧!爹、娘,还有姐姐我,希望你在九泉之下安心瞑目,莫有挂牵。姐姐我,一定不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什么?你那没过门的妻子竟然就这样……没了?”胡氏医馆旁的府宅里,祈亮听到这个消息,惊诧得张大了嘴,“这……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凌天扬伤感地说道,“也不知道她是替无欢姑娘而死,还是有人觉察到了我的身份,故意以此警示于我。” “应该跟你没有关系。”祈亮说道,“你们虽然已经被赐了婚,但毕竟还没有成亲,算不得是夫妻,要警示你也不该用在她的身上。” 凌天扬叹了口气。他想起宇文隽说的话,“她对你一往情深,看她痴心一片,我和无欢才决意撮合你们,你出征邺城的那段时间,她一直牵挂着你,担心你的安危,连我都看在眼里。” 唉…… 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当初他拒绝过的碧苏,竟然会对他一往情深…… “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祈亮拍拍凌天扬的肩膀,说道,“我看,下手的人肯定是冲着无欢姑娘去的,你一定要提醒无欢姑娘千万要小心行事才是!” 凌天扬点点头:“我知道。” 祈亮也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主人到达建康了没有,他们能找到皇后和澜依姑娘吗?” 祈亮更担心的是,主人如果找到皇后,他会真的杀了皇后吗?虽然当初逃出邺城皇宫,并不完全是皇后的功劳,但毕竟在那样的生死关头,皇后愿意为了保护皇上而死,这份真情令人感动啊! 以将军府千金之礼厚葬了碧苏,上官无欢回到将军府,将自己关在屋里,一个人静坐了许久。徐念芝放心不下,带着玉香前来敲门,轻声唤道:“无欢,皇宫里一直没消息传出来,你要不要回天兴宫一趟呀?” 没有听到上官无欢的回答,徐念芝又轻声道:“如今皇上病情突然加重,你身为太子妃,理应和太子殿下一起,在皇上跟前悉心照顾才是……我想,这种时候,太子殿下也应该很需要你在他身边吧?要不然,娘派人护送你回宫去?” 屋里仍是一片死寂,悄无半点声息。 徐念芝有些担心地就要用力敲门,门却轻轻地打开了。 上官无欢一身白衣站在门口,才不过过了一个晚上而已,原本水嫩的肌肤竟然枯黄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憔悴。 “无欢……” “娘。”上官无欢点点头,“我这就回皇宫去。” 徐念芝松了口气,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轻声道:“无念的死,娘知道你也很难过。不过,眼下还不是为无念难过的时候,你要振作,好吗?赶快回太子殿下身边去,他需要你。” “娘,我知道了。”上官无欢点头。 母女两人才出了后院,管家匆匆跑来,一路跌跌撞撞的,脸色甚为苍白。 徐念芝惊讶地叫住管家:“管家,你这是怎么了?” 管家猛地收住脚,险些跌倒在徐念芝面前。他稳住身形,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颤抖着声音说道:“不好了,夫人,二小姐,宫里传出消息,皇上殡天了!” “什么?”徐念芝与上官无欢都大吃一惊,母女两人对视了一眼,徐念芝着急地问管家:“这消息确切吗?皇上什么时候殡天的?” “就是刚刚,宫里传出的消息,怎么可能有假?”管家额头全是汗水,神情甚是复杂。 徐念芝身子微微地抖了抖,上官无欢忙扶住徐念芝:“娘,没事吧?我扶你回房。” 扶回睡房里,徐念芝声音微微颤抖,喃喃地道:“想不到,想不到皇上竟然就这样驾崩了!这可如何是好?” 上官无欢安慰道:“娘,放心吧,有太子殿下在,就算皇上驾崩,也绝不会出什么乱子的。放心吧!” 徐念芝看了上官无欢一眼,说道:“检验太子殿下能力的时候到了!真希望殿下能扛得过去!”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上官无欢说。 前世,宇文隽不就顺顺利利地登上了皇位吗?生死病死实属常事,身在高位之人怎可能连这一点也看不透? 徐念芝抬头望着上官无欢:“无欢,娘没事了,你赶紧回宫去吧!皇上殡礼之后,便该是太子殿下的登基大礼了,你可不能缺席呀!” “是,娘。”上官无欢对管家和玉香说道,“你们好好照顾夫人。” “是,二小姐请放心!” 才出了将军府,便遇到了前来迎上官无欢回宫的无影。见上官无欢一脸凝重,无影便知道,上官无欢已经得到消息了。 “殿下还好吗?”上了马车,上官无欢问。 无影答道:“殿下很坚强,太子妃请放心。” 上官无欢点点头:“那就好。怀王殿下与举王殿下呢?皇上临终前有没有留下什么嘱托?” ------------ 第135章 皇上驾崩  “有!”无影答道,“皇上希望怀王爷与举王爷改过向善,不可兄弟相残,好好辅佐太子殿下治理江山社稷。” 上官无欢点点头。看来,皇帝也希望宇文隽能留住宇文修与宇文达的命,希望他的三个儿子共同管理大周国的江山社稷啊。只是不知宇文隽会如何处置宇文修与宇文达? 前世,碧苏是在她被废之后,才被虐死在奴巷,而重生后,碧苏却在她成为皇后之前早早死于毒箭之下,这结果虽然相似,却也截然不同,她竭力想避免的悲剧还是发生了,只不过,悲剧的方式与发生的时间有所区别而已。 所以,她不知道宇文修与宇文达的结局是否还与前世一样,也许每一个人的命运都会跟重生前的命运不一样,她无法避免碧苏的死,如今她只能竭力避免上官家一百多口人以及自己的悲剧发生了! 虽然是戴罪之身,但是宇文修与宇文达都被允许参加了皇帝的殡丧之礼。丧礼之上,满脸胡碴的宇文达全程匍匐在地,痛哭流涕,伤痛之情溢于言表。形容憔悴的宇文修一直神情恍惚,一副痴傻呆愣之状。 而宇文隽则始终紧咬着牙关,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他的兄弟情形已经如此,将要继位的他不得不坚强面对这一切。 御医吴府里,杨鉴已经有些着急:“大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实施计划?再不动手,太子殿下就要继位了,到时候上官无欢可就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急什么。”上官无瑕绣着手上的鸳鸯手帕,淡淡地道,“现在还不到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到时候?”杨鉴不解地问。 上官无欢停下了手中的刺绣,充满自信地说道:“过几天,新皇上就会亲自来找我的。那时候,才是我与新皇上讨价还价的时候。” “讨价还价?”杨鉴大诧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无瑕微微一笑:“天机不可泄露。你就等着瞧吧!” 杨鉴笑道:“好!那我就等着瞧好戏吧!” 陈国建康。高均墨与祈勇已经在客栈落下脚来。 “把信鸽放回去,告诉祈亮我们已经平安到达建康。”高均墨说道,“顺便让祈亮把长安的消息传过来。” “是,主人。”祈勇点头。 “还有,赶紧与安排在建康的人联系上,找到皇后与澜依姑娘之后,咱们要尽快返回长安。我担心夜长梦多,无欢那边发生什么意外之事。” “是,主人!” 夜幕缓缓降临,外出与自己人接头的祈勇匆匆回到了客栈,向高均墨禀报道:“主人,已经打听到了杨鉴的住处所在,但那个地方戒备森严,咱们要混进去,可能需要等待时机。” 高均墨蹙着眉:“怎么个戒备森严法?” 祈勇答道:“杨鉴的府上里三层、外三层,都有精兵把守。没有暗道可以通达,屋面也有影卫守护,所以,想潜入杨府,基本是不可能。” “那要如何见到皇后?”高均墨问。 “听说,每逢初一、十五,皇后都要到建康城外的观音庙进香,澜依姑娘一般会与皇后同行。咱们可以潜在路上,寻找机会,把皇后和澜依姑娘一起带走。” “今天初十……”高均墨皱了皱眉,“还要等五天?” 祈勇说道:“只能如此,主人。” 高均墨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留意长安回来的信鸽,一有消息,立即告诉我。” “是,主人。” 杨鉴的府上,习玉屏一会儿靠在窗前往外眺望,一会儿回到桌旁唉声叹气,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独孤澜依说道:“玉屏姐姐,你不要就徒劳了,杨将军不放我们走,我们是走不了的。” 习玉屏烦燥地说道:“这个杨鉴,本以为他不在,咱们便有机会逃脱了,没想到他安排这么多人守着咱们,真是好可恨!” “杨将军对玉屏姐姐一片痴心,为什么玉屏姐姐却丝毫也不动心呢?若是有一个人对锭样痴心,我就是死也值得了!”独孤澜依说。 习玉屏犀利的目光投到独孤澜依的脸上:“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说话?莫非,你对杨鉴动了心?所以你根本就不着急逃跑?” “我才没有。”独孤澜依讪讪地道,“姐姐千万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防备如此森严,咱们根本就没有机会逃跑,想离开只是枉费心机而已。” 习玉屏愤愤地道:“就是死,我也不会屈从这个狡猾奸诈的小人!” “可是……”独孤澜依有些不解地说,“皇上似乎根本就不重要姐姐,姐姐落入杨将军手中这么久,皇上都不曾派人来救姐姐,为什么姐姐还要对皇上如此痴心?” 习玉屏默默地坐了下来,黯然道:“也许,皇上也是有心无力,才不能来救我们。你看这戒备如此森严,皇上的势力又有限……” “就算皇上有心想救姐姐,可是,姐姐在杨将军身边呆了这么久,难免不会传出谣言,万一皇上误以为姐姐已经从了杨将军,那又当如何呢?” 独孤澜依的话让习玉屏不由一怔,习玉屏的脸色更加地黯淡下去了。 国丧过后,便是宇文隽登基继位之礼。上官无欢受封皇后,与宇文隽并肩坐于龙椅之上,接受百官的朝拜。 此情此景,与前世一模一样,是那般的熟悉,让上官无欢心中万分感慨。她的人生得以重来,如今提前了时间坐到了当年的皇后之位,接下来,她是不是又该被废黜了?姐姐无瑕是不是正等着接替她坐到她的位置上,拥有她的地位,拥有她的皇帝丈夫? 登基大典上,宇文隽对有功之臣大行封赏,对原攀附于宇文修与宇文达的大臣也一视同仁,进行封赏,众臣无不感激涕零,三呼万岁,呼声震天。 同时,宇文隽将宇文修与宇文达恢复了王位,只是不允二人再干涉朝政,更不得再拉帮结派,图谋不轨。宇文达低头拱手道:“多谢皇上隆恩!” 转头见宇文修仍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宇文达拉拉宇文修,轻声道:“王兄,快向皇上谢恩吧!” 宇文修学着宇文达的样子拱手行礼:“多谢皇上隆恩……” 虽然学着宇文达的样子,但宇文修的表情,却仍一副痴傻呆愣之状。 原本守在举王府的禁卫军已经撤离,怀王府也重新招徕了一批新的下人,怀王府与举王府,又恢复了从前的人气,重新热闹了起来。 夜晚,婵娥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斟了酒,向宇文修举起了酒杯,含泪道:“婵娥恭贺王爷恢复王位,从此做一个逍遥王爷!” 宇文修靠在椅背上,眼中隐有泪光。他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地举了起来,与婵娥碰了一下。 两人一饮而尽。婵娥含笑问:“王爷如今苦尽甘来,将来有什么打算?” 宇文修凝望婵娥良久,才问:“若我还要浪迹江湖,你愿意跟我去吗?” 婵娥一愣。 “你不愿意吗?”宇文修的眉头蹙了起来。 “不,婵娥当然愿意!”婵娥含笑道,“只是,新帝刚刚登基,给王爷恢复了王位,王爷却在此时一走了之,这怎么对得起新帝呢?” 宇文修笑了笑:“你总是这么多的理由。其实你是根本不想跟我去过苦日子吧?你怕浪迹江湖的生活太苦,你会吃不消吧?” 泪水从婵娥眼中泛起,虽然笑意还留在唇角,声音却是有些凄然:“婵娥难道没有跟王爷过过苦日子吗?” 宇文修一愣。随即,他伸过手,将婵娥一把拉了过来,婵娥落在宇文修的怀里。“对不起。”宇文修将脸贴在婵娥的脸上,喃喃地道,“这些日子,我患得患失,总担心你会离开我……不要怪我,好吗?” 婵娥伸出手搂住宇文修的脖颈,含泪道:“婵娥不会离开王爷,除非王爷赶婵娥走。” “我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宇文修紧紧地拥着婵娥,将头埋在婵娥的肩上。 两人静静地相拥着,相依着,久久地,一动也没有动,便如两尊绞合在一起的雕像一般。 举王府里,宇文达独自默默地喝着酒。他仍能想起那晚上官无瑕冒着危险,使用迷香迷倒了守在后院的禁卫军,从后院潜入王府,要带他离开的情景。幸好,醒来后的禁卫军并未发现异常的情况,他依旧躺在床上一副颓废之态,才没有引起禁卫军的怀疑。 宇文达默默地喝着酒,离开王府?他堂堂皇室宗亲,离开王府,他还能到哪儿去?难道要他流落民间与那些老百姓为伍? 回到宇文达身边的小翠看到宇文达如此沉默,不由有些为宇文达担忧。“王爷,既然皇上已经许王爷恢复王位,那王爷为什么不去找回无瑕姑娘?” 宇文达沉下脸来:“多嘴!” 小翠闷闷地道:“小翠还不是看王爷如此难过,才为王爷出个主意。” “休得再瞎出主意!”宇文达皱着眉头。 小翠委屈地低下头:“是。” 天兴宫里。上官无欢不解地问:“皇上既然已经即位,为什么不搬进正阳宫去,反而继续留在天兴宫?” 宇文隽叹了口气:“我一去到正阳宫,便会想起父皇,心里便极不好受。我自小住在天兴宫,对天兴宫颇有感情,加上你来了以后,天兴宫对于我来说,意义就更不一样了。所以,还是在天兴宫再住些时日再说吧!” 上官无欢安慰道:“皇上不要太过忧思先帝了,龙体要紧。” “放心吧,我没事。”宇文隽微笑着将上官无欢的手握在手里,轻轻地拍了拍上官无欢的手背,轻声问:“无欢,你感觉自己的身体如何?你的伤对你还有影响吗?” 无欢摇了摇头,有些茫然地说:“有时感觉已经没有大碍,但是有时……那种感觉,有些奇怪。” ------------ 第136章 不解之毒  宇文隽蹙眉道:“明日我命人给你寻访良医,给你看看伤势。” 上官无欢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寻访良医?吴御医不已经负责替我疗伤的人选吗?” 宇文隽说道:“她已经给你疗伤有一段时间了,你却还没有完全康复……或许,换一个人,换一种医法,对你更为有利,也说不定呢?”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是,无欢听从皇上安排。” 宇文隽扶着上官无欢的双肩,凝视着上官无欢的眼睛,深情地道:“无欢,如今你就是我的皇后了,咱们成为夫妻也已经有些时日了,可是却还没有……” 上官无欢明白宇文隽要说什么,立即低下头,打断宇文隽的话,说道:“皇上,无欢有一个所请,皇上一直还没有答应呢,无欢能重提这个请求吗?” 宇文隽望着上官无欢,许久,说道:“你说。” 上官无欢凝望着宇文隽,轻声说道:“无欢先前曾经请求皇上找回无欢的姐姐,无欢愿意让出自己的位置,把皇上还给姐姐,皇上忘了吗?” 宇文隽有些不悦:“你果然是要提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应允,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思,为什么这个时候却要旧事重提?” “皇上……” “你不要再说了。”宇文隽说道,“你姐姐不顾姐妹情分,屡次伤你,这样的女人,我是不会允许她进宫的。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提了!” 说罢,宇文隽起身就要往外走,被上官无欢拉住衣袖。 “皇上……”上官无欢哀哀地道,“自从无念发生意外后,无欢心中没有一天不处在伤痛之中。失去至亲的感觉有多悲伤,皇上是亲身体会得到的。皇上都已经原谅了怀王与举王,无欢为什么就不能原谅自己的姐姐呢?” 宇文隽一愣,望着上官无欢:“怀王与举王,与上官无瑕能相提并论吗?” “姐姐的身份的确比不上怀王与举王,可是,怀王与举王同样想伤害皇上,而皇上念在兄弟情分上,以一颗仁慈之心宽宥了他们,免了他们的罪,恢复了他们的皇室身份;而无欢也只有这么一个姐姐了,无欢也想念在姐妹情分上,原谅姐姐一回,皇上就不能成全无欢吗?” 宇文隽望着上官无欢,叹息道:“你太不了解你的姐姐了!我原谅了我的皇兄和皇弟,是因为我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他们没有能力再伤害到我;而你,若把你姐姐迎进宫来,你确定你能保护好自己不被她伤害吗?” “不是有皇上保护无欢吗?”上官无欢说道,“若皇上与姐姐重修旧好,那么姐姐对无欢的怨恨自然而然就消除干净了,她便不会再为难无欢了,不是吗?” 宇文隽扶起上官无欢,叹息道:“无欢,你实在太善良了!我是会保护你,但你……” 上官无欢眼中含着笑,说道:“无欢无意中抢了姐姐的心上人,心怀愧疚已久,一心只想弥补姐姐,请皇上成全!” “这件事情,容后再说吧!”宇文隽疲惫地道,“你好好歇息吧,我到大殿去看看奏折。” “是!还望皇上不要太辛苦了。” 宇文隽点点头,往大殿去了。 一路上,宇文隽沉默着,回想着上官无欢所说的话。他的心中有隐隐地失落感,为什么,无欢非要他把无瑕迎进宫来?难道她就不想与他厮守吗?难道她愿意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吗?她这样做,是不是另有目的? 坐在大殿当中,宇文隽无心审阅奏折,只是扶额而坐。无影侍立在一旁,纳闷地问:“皇上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困扰着皇上吗?” 宇文隽叹了口气,抬头望着无影:“杀无念的凶手找到了吗?” 无影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也很想找出杀害碧苏的凶手,可是,除了那一枝箭,全然没有线索。 那样的箭,到处都是,极为普通,根本没有什么可查找线索的价值。就是那箭上的毒,也是江湖中人平常惯用的毒物,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无法提供任何可追溯的线索。而那射箭之人,连身影都没有暴露过,是男是女更是无从查究,这个案子,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死案。 “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上官无瑕做的?”宇文隽蹙着眉,沉思着。 “依臣所见,杀无念的凶手,应该不是无瑕姑娘。”无影说。 宇文隽一愣:“为什么说不是上官无瑕?你有什么依据?” 无影说道:“无瑕姑娘虽然箭术了得,但是却没有如此高明的轻功。事发之后,我便很快追了出去,却不曾见到半个人影,这说明那名对无念施放暗箭之人,轻功甚是了得。再说,如果真是无瑕姑娘作的案,就算她很快回到吴府,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如今府中的所有下人,让大家统一口径,为她提供假证。” 宇文隽点点头:“你分析得不无道理。但我怀疑,就算不是无瑕亲历亲为,也有可能那凶手是受她指使,为她卖命。” 无影不解地说道:“天底下用毒箭伤人的人多的是,皇上怎么单单怀疑是无瑕姑娘?若真是她,她又为什么要杀无念?就算她心有怨恨,要杀的人应该是皇后才对。而她前些日子每天入宫为皇后疗伤,有的是机会杀害皇后,可她却一直不曾动手,这……不是很矛盾吗?” “此前是我要她进宫为无欢疗伤,她怎敢当着我的面毒害无欢?” “可她若用暗箭杀害无念,皇上不是一样能猜出是她动的手吗?这与当不当着皇上的面有何区别?”无影有些疑惑,“皇上让无瑕姑娘入宫为皇后疗伤,不是因为皇上相信无瑕姑娘吗?为什么现在开始怀疑无瑕姑娘了?” 相信上官无瑕? 宇文隽叹了口气,如果碧苏没有死于毒箭之下,也许他会相信上官无瑕是真的已经悔过了。无欢到现在还在为上官无瑕求情,求他将上官无瑕带进宫与她姐妹团聚,而上官无瑕若到现在还想伤害无欢,那么她的行为便实在无法原谅了! 的确,天底下用毒箭伤人的人多的是,可是碧苏之死,他的直觉便是,此事定与上官无瑕脱不了干系! “你派人暗中盯着,她若有什么举动,即刻回来禀报。” “是,皇上!” “还有,命服侍皇后的宫婢随时注意皇后的伤有什么变化。” “是,皇上!” 无影出去了。宇文隽望着大殿外漆黑的夜色,黯黯地叹了口气。 此时的上官无欢,一个人独坐于梳妆台前,回想起往日碧苏为她梳妆的情形,她的身影显得那么的孤独而冷漠。 第二日,宇文隽散朝后回到天兴宫,天兴宫里却不见上官无欢的身影。宇文隽有些惊讶“皇后哪儿去了?” 侍候上官无欢的宫婢慌忙跪下,说道:“皇后已经出宫去了,奴婢要跟着侍候,但是皇后不许……” “皇后出宫去了?”宇文隽一愣,“她说了要去哪儿吗?” 宫婢答道:“皇后没有说,奴婢不知道。” 宇文隽挥了挥手,宫婢们赶紧退下。无影在身后说道:“皇上,臣去找找皇后吧!” 宇文隽皱着眉头,在桌旁坐了下来。 胡氏医馆门外,上官无欢静静地伫立了一会儿,轻轻抬脚,跨进了胡氏医馆。 “无欢姑娘?”胡婶婶抬头望见上官无欢,不由一愣。随即,慌忙走出柜台,跪拜行礼:“民妇叩见皇后娘娘!” 一旁的胡梦生也赶紧下拜,上官无欢伸出手,搀起胡婶婶:“胡婶婶,起来吧。” 胡婶婶含泪跪在地上:“民妇愧对皇后娘娘,愿长跪以赎罪。” 上官无欢说道:“事情都过去了,我并不怪你,起来吧!” 胡婶婶这才含泪站起身来:“是。” “没想到,你们还在医馆。”上官无欢疑惑地坐了下来,“当初,太子殿下,也就是当今的皇上,他不是已经派人遣送你们回乡下去了吗?你们怎么……没有离开?” 胡婶婶轻声答道:“我们本已经回到乡下去了,但是想到无欢姑娘……不,是皇后娘娘。想到皇后娘娘的伤还有异样,所以,民妇就又回来,在医馆等着,或许有一天皇后娘娘会到医馆来……” 上官无欢一怔:“我的伤有异样?” 胡婶婶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一直没有跟我提过?” 胡婶婶低头说道:“因为当时发现皇后娘娘的伤痕旁布满淡紫色的斑纹,可是却无法弄明白那是怎么回事,生怕自己胡言乱语,惊吓到皇后娘娘,所以,一直缄口不敢提起。” “那现在,你弄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了吗?”上官无欢望着胡婶婶,问。 胡婶婶说道:“民妇查阅了大量的医书,又向前辈请教过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竟然都没有答案。但是一天机缘巧合,民妇偶遇一位制香的高人,她在用一种名叫蝴蝶涎的香料制香,才突然想到,皇后娘娘伤痕周围的斑纹,很有可能就是中了蝴蝶涎之毒而形成的。” 上官无欢一愣:“蝴蝶涎?” “是的。”胡婶婶答道,“民妇向那位制香的高人请教制香的法子时,高人嘱咐说,这种名叫蝴蝶涎的原料千万不可与龙舌草混合使用。蝴蝶涎本身并没有毒性,但若与龙舌草混在一起,便会产生一种极其隐蔽的毒性,毒发前极难被人发现,毒发后也未必有人能解。” “无人能解?”上官无欢惊讶地皱起了双眉,自语道,“难怪澜依姑娘也没有发觉异样,原来那时此毒可能尚未发作?” “皇后所说的澜依姑娘是?” “是齐国一个御医之女,医术也甚为精湛。她给了我两颗天香豆蔻,说那天香豆蔻可解百毒,却没想到,如今又发现了这种蝴蝶涎之毒。”上官无欢说道,“难道说,蝴蝶涎无药可医了?” ------------ 第137章 蝴蝶斑纹  “那制香的邻居是说,此毒无人能解。但民妇想,世间万物相克相生,总有一物能降一物,说不定,其实也有可解蝴蝶涎的法子,也未可知。”胡婶婶满脸愧色地道,“只不过,民妇医术浅薄,暂时无力解开这蝴蝶涎之毒。” 上官无欢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胡婶婶说道:“不过,民妇还是想抖胆为皇后娘娘查看一番,民妇愿设法为皇后娘娘祛除蝴蝶涎之毒。” 上官无欢点头道:“好,那就有劳胡婶婶了!” 医馆内室,胡婶婶轻轻将上官无欢的衣裳褪至背部,露出那道蜿蜒的伤痕。 “怎么样,胡婶婶?这次你看到的,与上次看到的有何区别?”上官无欢问。 胡婶婶惊讶地道:“奇怪,这些斑纹怎么已经如此淡化了?难道蝴蝶涎之毒已经自行解除了吗?” “是已经淡化了,还是已经完全消失?”上官无欢问。 “只是淡化,而且极淡极淡了,但是并未完全消失。” 上官无欢说道:“前些日子皇上为我请了一个御医,每天为我扎针两次,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斑纹才会淡化。” “原来如此!”胡婶婶疑惑道,“宫里的御医,有认得蝴蝶涎之毒的吗?那他有没有说皇后的毒该如何疗治方能全解?” 上官无欢摇了摇头:“她倒是说,若继续扎针,此毒慢慢会随血流出体外,或许慢慢会解。” 胡婶婶取了一根银针,轻轻地在伤疤旁扎了一下,一滴鲜红的血冒了出来。胡婶婶用银针沾了血,仔细地验看了一番,眉头不由微微地皱了起来。 “怎么样?”上官无欢问。 “此毒潜藏在体内,光靠扎针,只怕不能全部解除。”胡婶婶说道:“请皇后先回宫,容民妇想想,该如何才能完全化解蝴蝶涎的毒性。” “好。”上官无欢点头,“那就有劳胡婶婶吧!” 胡婶婶说道:“皇后不计较民妇曾经犯下的过错,民妇感恩戴德,若皇后需要,民妇愿意一死,报答皇后。” 上官无欢拍拍胡婶婶的手背,说道:“这样的话不必再说。当初你也是迫不得已,我没有怪过你。更何况,我原不曾意识到你的危险,没有尽力保护好你的周全,所以,你就不必再自责了。” “是。”胡婶婶低下头去。 “高公子近况如何?”上官无欢压低声音问。 胡婶婶轻声答道:“近几日高公子都不在长安,只有祈侍卫在。” “他不在长安?”上官无欢一愣。高均墨不在长安,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 胡婶婶说道:“民妇要不要见祈侍卫?” 上官无欢才要答话,外面就响起胡梦生慌乱的声音:“草民叩见皇上!” 胡婶婶一惊,上官无欢说道:“不必紧张。” 无影跟随在宇文隽身后,问胡梦生:“皇后娘娘可曾来过医馆?” 胡梦生还未答话,上官无欢便挑帘出来了。胡婶婶从上官无欢身后出来,行礼道:“民妇拜见皇上。” 宇文隽点头:“平身吧,不必多礼。” 宇文隽欢喜地迎上来,握着上官无欢的手问:“无欢,你果然到医馆来了!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也不等我?” 上官无欢蹙眉望着宇文隽:“皇上,无欢身中不解之毒,为什么皇上一直瞒着无欢?” 宇文隽一愣:“你都知道了?” “请皇上饶恕,都是民妇多嘴……”胡婶婶忙在一旁跪下,“民妇偶然得知有一种蝴蝶涎之毒,其症状与皇后的症状一般无二,因此……特地从乡下赶回长安,想告知皇后,好早作医治。今天皇后果然驾临医馆,民妇一时多嘴,便……” 宇文隽挥了挥手,无影对胡婶婶说道:“胡婶婶,皇上并没有怪你。” 宇文隽望向上官无欢,轻声说道:“无欢,先回宫再说吧!” 上官无欢默默地走出医馆,胡婶婶与胡梦生慌忙跪拜:“恭送皇上、皇后!” 医馆隔壁,祈亮听说上官无欢来过,不由一愣:“无欢姑娘到医馆来,是有什么事吗?” 胡婶婶说道:“看样子,无欢姑娘像是为找高公子而来的。” 祈亮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主人交待过,主人远去建康之事,不要让无欢姑娘知道,因为此时无欢姑娘要集中精力对付上官无瑕和宇文隽,主人不想让无欢姑娘分心。” 胡婶婶一愣:“可是……刚才我说漏了嘴,无欢姑娘已经知道高公子不在长安了。” “这……也不妨事。”祈亮安慰道,“你回医馆去吧!” “还有一件事。”胡婶婶说道,“之前我没有告诉过无欢姑娘,也没有跟高公子说过,无欢姑娘体内潜藏着一种难解之毒,现在若是找不到解毒之法,无欢姑娘便会有性命之忧……” “什么?”祈亮一愣,“无欢姑娘体内潜藏着一种难解之毒?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我倒是知道无欢姑娘的伤有些异样,但也不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胡婶婶充满愧疚地说道,“现在才知道原来那是一种难解之毒,可暂时又想不出解毒之法,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会连你也想不出解毒之法?”祈亮惊讶地说道,“以你的医术,都对这种毒束手无策的话,那无欢姑娘岂不是……” 胡婶婶低头不语。 “可是……”祈亮不解地道,“主人曾经给无欢姑娘留下两颗天香豆蔻,无欢姑娘也已经服用过,这种天香豆蔻不是能解百毒吗,如何单单对这种毒不起作用?无欢姑娘中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毒?” “这种毒单独使用,原是没有毒性的,但因与另一种毒草混合,便产生剧烈的毒性,恐怕这也是天香豆蔻都不能解毒的原因。” 祈亮暗暗惊心:“这么说,无欢姑娘现在很危险?” “可以这么说。”胡婶婶忧心地说。 祈亮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祈勇才刚刚传回消息,说他与主人要等到十五才能见到皇后,这时候要是把无欢姑娘身中巨毒之事告诉主人,那主人在建康还如何等得下去?若就这样从建康匆匆返回,皇后还没有见到,那岂不是无功而返么? 回到天兴宫里,上官无欢站定,拉着宇文隽:“皇上,无欢体内的毒是不是真的无药可解了?” “不要听胡婶婶瞎说。”宇文隽轻抚着上官无欢的肩膀,安慰道,“吴御医为你疗伤,你不是感觉好了很多了吗?别担心,你一定会很快痊愈的,不会有事的!” 上官无欢默默凝望宇文隽良久,然后轻轻投入宇文隽的怀里。她靠在宇文隽的肩上,喃喃地道:“如果无欢真的已经时日无多,皇上就更该让姐姐回到皇上的身边,让姐姐替无欢陪伴皇上。” 宇文隽蹙眉道:“我说过,你不会有事的。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说着,宇文隽扶着上官无欢:“我扶你好好歇息去,明日我便命吴御医入宫为你疗伤,你不会有事的,无欢。” 日光斜斜地照在天兴宫寝殿的窗棂上。宇文隽亲自扶上官无欢躺下,轻声而深情地说道:“无欢,好好歇息,放心,有我在。” 这样的话,宇文隽似是说过好几次了。上官无欢轻轻点头,缓缓闭上了双眼。 夜色逐渐降临,无影匆匆来到宇文隽身边。宇文隽问:“吴府有什么动静?” 无影答道:“什么动静也没有,无瑕姑娘一直在绣手帕,哪儿也没去,什么人也没有接触。” 宇文隽不由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上官无瑕竟然哪儿都没有去,什么人也没有接触? 无影说道:“我们的人还在继续监视着吴府,有什么动静,一定会及时回报的,请皇上放心。” 宇文隽点点头:“继续监视吧!明天散朝后,命人将她请进天兴宫,继续为皇后疗伤。” “是,皇上。” 建康城里,信鸽飞回了祈勇手中。取下信鸽带回的消息,祈勇不由大吃一惊,飞快地将布条呈到高均墨手上。 “什么?”看了长安发来的内容,高均墨“腾”地站了起来! 周国已经改天换地,宇文隽已经登基为帝,这些,他都不在乎;令他重视的,是祈亮提到的,上官无欢体内潜藏着一种名为蝴蝶涎的巨毒,很有可能会令上官无欢性命不保! 怎么会这样? 他不是让独孤澜依向无欢转交过两颗天香豆蔻吗?天香豆蔻不是能解世上百毒吗?她明明也因为服用了天香豆蔻,才解掉了杨鉴给她下的毒,怎么,还有一种名为“蝴蝶涎”的巨毒潜藏在她体内,令她随时可能性命不保? “主人,怎么了?”见高均墨脸色如此难看,祈勇不禁惊讶地问。 高均墨将布条揉成一团,紧紧地攥在手里,说道:“我们必须马上回长安!” “马上回长安?”祈勇大惑不解,“可是,还有三天我们就能见到习皇后了!” “时间来不及了!无欢有危险,我必须马上回去!”高均墨紧蹙着眉,“你赶紧准备,咱们即刻启程返回长安!” 原来是无欢姑娘有危险!难怪主人如此急迫要回长安去。祈勇答道:“是!” 匆匆忙忙收拾了行李,离开了客栈。一路上,高均墨心急如焚,一度策马扬鞭,飞奔前行。祈勇紧跟其后,都能感觉得到高均墨的心情。 从建康出发,就算是快马扬鞭,不眠不休地赶路,最快也要一天一夜的时间才能赶回长安。看主人这样心急如焚,就算是回到长安,也无法立即见到无欢姑娘吧? 天亮了。宇文隽临去上朝前,上官无欢仍在熟睡中。宇文隽示意上官无欢身边的宫婢们细心侍候着,便匆匆上朝去了。商议完了国事,回到天兴宫,见宫婢们还守在门外,一个个老老实实地勾着头。 ------------ 第138章 如何取舍  宇文隽诧异地问:“你们都守在外面做什么?皇后呢?” 宫婢们慌忙下跪,答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还在熟睡。” “还在熟睡?”宇文隽一愣,拨开众宫婢推门进去,果然见上官无欢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宇文隽急奔到床前,握住上官无欢的胳膊,温润如初,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静静坐在床沿,轻扶着上官无欢的肩,轻声唤道:“无欢,无欢?” 上官无欢没有回应。 宇文隽又稍稍提高了声音,唤道:“无欢?醒醒吧,无欢,时辰已经不早了,不要再睡了!” 上官无欢仍有呼吸,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着。但是,她对宇文隽的声音却是充耳未闻。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宇文隽的心中漫开。他握紧了上官无欢的手,声音有些微微地颤抖,“无欢?无欢,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无欢?” 上官无欢毫无反应,宇文隽开始轻摇她的肩膀,她仍是毫无半点反应。 “无影!”宇文隽大吼起来。 无影破门而入,拱手道:“皇上!” “快请御医!还有,把吴青霞也一并请来!”宇文隽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无影从未见过宇文隽如此着急、如此失态的模样,慌忙应道:“是,臣这就去!” “无欢,快快醒来,快快醒来!”宇文隽着急地掐着上官无欢的人中,但是上官无欢竟然仍是毫无反应。他急了,一把拽下上官无欢的领襟,赫然入目的,是那道蜿蜒丑陋的伤疤,以及伤痕四周深紫色的蝴蝶斑纹! 宇文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那明明已经淡化到几乎消失的斑纹,竟然重新变得如此触目惊心,甚至那紫色比之前更深、更沉了? 那触目惊心的深紫色蝴蝶斑纹,惊得宇文隽几乎失跌后退,跌倒在地! 他飞快地扳过上官无欢的身子,此时他发现,上官无欢的嘴唇竟然与那蝴蝶斑纹一样,颜色是令人触目惊心的深紫色! “无欢……”宇文隽的声音有些微微地颤抖,他轻拍着上官无欢的脸,连手指都颤抖得几乎不听自己使唤。“无欢,你没事吧,无欢?你可不要吓我,无欢!” 宫婢们一个个站在门口,宇文隽的声音让她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皇上被吓成这样?皇后她究竟怎么了? 宇文隽回过头,望见了这些呆若木鸡的婢女们,他怒吼道:“还呆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快请御医去!” “是!”众宫婢们如梦初醒,飞也似地往天兴宫外跑去。 天兴宫门外,无影正带着一干御医匆匆而至。众宫婢们见状,如见救星,慌忙上前求救道:“无影侍卫,各位御医大人,皇上正等着你们呢,快快有请!” 等待的煎熬终于在御医们夺门而入的瞬间得到缓解。众御医纳头便拜:“臣等来迟,请皇上恕罪!” 宇文隽无力地坐在床沿,挥手道:“快些给皇后看看,皇后到底是怎么了!” “是……”众御医手慌脚乱地站了起来。 宇文隽看了看众人,有些惊讶地问无影:“御医青霞呢?” 无影欲言又止。宇文隽见状,便走到屏风后,问道:“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各位御医大人都来了,青霞却没有来?” 无影轻声答道:“回皇上,御医青霞也病倒了,臣不敢勉强,因此请皇上定夺。” “她也病倒了?”宇文隽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怒气也在眼中聚集起来,“她是托病故意不来为皇后疗伤吧?好大的胆子!” “皇上……”无影看了众御医一眼,低头对宇文隽说道,“御医青霞说,若皇上肯屈尊降贵到吴府走一趟,或许,事情便会有转机也未可知。” “她竟然要挟我?”宇文隽怒不可遏,若不是当着众御医的面,恐怕他便抓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砸了! 无影低头答道:“皇上,为了保皇后性命无虞,是不是……” 宇文隽久久没有答话。走出屏风,望向已经聚头会诊的御医,沉声问:“各位卿家,怎么样?皇后是什么情况,你们有结论了没有?” 众位御医慌忙向宇文隽作礼道:“皇上,皇后娘娘暂时处于昏迷之中,至于这昏迷的原因……看皇后娘娘的唇色,像是中毒的样子。不知这些日子皇后娘娘可曾误食了哪些有毒之物,臣等几个……” “罢了!”未等御医们说完,宇文隽打断他们的话,叹息道,“你们先密切注意皇后的情况,朕有要事,去去就来。” “是,皇上!” 无影跟上宇文隽:“殿下这是要去吴府吗?” “不然呢?”宇文隽反问。 无影不再出声,招手叫来几个手下,一起跟在宇文隽身后,离开了天兴宫,去往御医吴府。 上官无瑕已经穿戴整齐,神情自若地站在绣房门口。远远见宇文隽带着一帮侍卫脚步匆匆朝她的小院走来,一抹笑意不由自上官无瑕唇角漫开。 她轻声唤道:“灵枝!” 灵枝立刻应道:“小姐请吩咐!” 上官无瑕微笑道:“守在门口,一会儿皇上进来以后,其余人等只许在门外等候,不许放他们进来。” “这……”灵枝有些为难,不过看了上官无瑕一眼,灵枝立即应道:“是,小姐!” 宇文隽远远已经望见了上官无瑕,但上官无瑕却很快转身回房去了。压下心头的怒火,宇文隽大步走进绣房。灵枝行礼道:“恭迎皇上圣驾!” 无影与众侍卫待要跟进去,灵枝忙伸手拦住,傲然地说道:“这是我家小姐的闺房,各位侍卫大哥,你们就不要进去了吧!” 无影望着前面的宇文隽,宇文隽沉声说道:“你们不要进来,就在外面等朕!” “是,皇上!” 闺房里,上官无瑕含笑对宇文隽施了一礼:“青霞参见皇上!皇上驾到,青霞未曾远迎,请皇上恕罪。” “哼!”宇文隽冷“哼”一声,“你如此大胆,还需要求我恕罪吗?” 上官无瑕微笑道:“皇上哪里的话,青霞可不敢当。” “说吧!”宇文隽冷着脸,沉声道,“无欢体内的毒突然又变重,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这怎么可能呢,皇上?”上官无瑕并不生气,微微一笑道,“瞧皇上把青霞想成什么样的人了!青霞每日给皇后疗伤,都是当着皇上的面扎针放血,何曾做了什么手脚?青霞就算有这本事,也没有这个胆量啊!” “哼,你若没有这个胆量,还有谁有这个胆量?”宇文隽冷冷地说道,“同样都是女人,你们还身为姐妹,为什么两个人的品行竟然有着天壤之别?” “品行?”上官无瑕笑了,“在皇上的眼里,无欢就是云,无瑕就是泥,对吗?” “难道不是吗?无欢一直在求朕重新接受你,要接你入宫陪王伴驾,可是你,却一门心思想害无欢,想置她于死地,你难道就没有顾念一点姐妹之情吗?” “无瑕早就说过……”上官无瑕的神情变得阴冷起来,“上官家待无瑕太过份,无瑕绝不顾惜上官家的任何一个人!上官无欢在皇上面前扮好人,皇上便信了她,亲无欢而远无瑕,这对无瑕公平吗?” 宇文隽皱着眉头,不愿再在这一话题上与上官无瑕纠缠,他开门见山地问:“说吧!救无欢,你要什么条件?” 上官无瑕笑了笑:“皇上知道的。无瑕心里想念皇上,一心想回到皇上身边。既然无欢假惺惺求皇上收留无瑕,皇上为什么就不能顺水推舟,让无瑕重新回到皇上身边?” “你可以说得更具体一些!”宇文隽冷冷地说。 上官无瑕笑道:“皇上真是个爽快人。好吧!既然皇上开门见山,无瑕也就没有必要拐弯抹角。就请皇上废了无欢,由无瑕母仪天下,做皇上的第二任皇后,无瑕便即刻奉上解药,救无欢一命!” “你说什么?”宇文隽没有咆哮,没有动怒,只是他的脸色阴沉如山雨欲来,眼神凌厉如刀锋带刺,“你再说一遍?” 上官无瑕坦然地重复说道:“请皇上废了无欢,由无瑕母仪天下,做皇上的第二任皇后,无瑕便即刻奉上解药,救无欢一命!” 宇文隽紧皱着双眉,一把抓住上官无瑕的胳膊,眼中几乎喷出了怒火:“你竟然胆敢要朕废了皇后?” 上官无瑕淡淡地道:“皇上不肯答应,这也无妨。只不过,那就只能眼巴巴看着无欢死在皇上面前罢了!” 宇文隽一手抓着上官无瑕,一手紧紧地握起了拳头,瞧他那眼神,似乎随时可能一拳出击,砸在上官无瑕的面门上! 上官无瑕从容地说道:“反正皇上已经开始憎恨无瑕,无瑕便直说无妨。若皇上顾惜无欢的命,就不要对无瑕起杀心。蝴蝶涎之毒乃无瑕亲手所制,只有无瑕自己有解药,别人就算能查出无欢中的是什么毒,却也无从得知无欢中的毒剂量如何。不知道那毒素的剂量如何,就算能配出解药,也无法正确祛除无欢体内的毒。” 顿了顿,上官无瑕又说道:“说白了,要解无欢体内的毒,这世上唯有无瑕一个人而已!所以,皇上若不想再救无欢,那杀了无瑕,用无瑕的命来赔偿无欢,也无不可。” “为什么?”宇文隽痛心地望着上官无瑕,“为什么你会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如此狠毒?” 上官无瑕想也不想,大声答道:“因为她从小到大,都在抢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宇文隽凝视着上官无瑕的眼睛,颓然地松开了手。 上官无瑕冷笑一声,说道,“请皇上好好斟酌吧!无瑕不敢勉强皇上,这就恭送皇上出府!” 宇文隽看了上官无瑕一眼,拂袖走出了绣房。上官无瑕朝宇文隽的背影说道:“无欢毒发,十二个时辰之内若不服下解药,便会一命呜乎,所以,请皇上仔细斟酌,好好衡量利弊!青霞在这里等着皇上的答复!” ------------ 第139章 说话算话  宇文隽顿了顿身形,没有答话,大步走出了吴府。无影率众侍卫跟了上去。 一路上,宇文隽面沉如水,无影不敢动问,只得紧紧跟随。 望着宇文隽等人远去的背影离开了吴府,灵枝飞快地跑回上官无瑕的身边,不解地问:“小姐,皇上怎么气冲冲地走了?” 上官无瑕笑了笑,不语。 “刚才听到屋里小姐跟皇上说话的声音好像很不客气……”灵枝有些担心地说,“皇上不会降罪于小姐吗?” 上官无瑕笑道:“放心吧!不会的!说不定,明天皇上就会册封我为皇后了,到时候,你也就扬眉吐气了!” “什么?”灵枝吃惊地着上官无瑕,“这是真的吗,小姐?皇上已经答应小姐了吗?” 上官无瑕胸有成竹地说:“虽然皇上还没有开口应允,但我相信,他已经答应了!” “可是……”灵枝纳闷地道,“皇上不是一直很在乎二小姐吗?二小姐不就是皇后吗?难道一个皇帝会同时册立两个皇后?” “当然不会。”上官无瑕笑道,“所谓一山难容二虎,我来了,无欢当然就要从皇后的位置上下来了!” 灵枝呆了呆,抚掌欢笑道:“那太好了!那灵枝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上官无瑕笑了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天兴宫里,上官无欢仍沉睡不醒。御医们一个个束手无策,根本无法弄清上官无欢究竟中了什么样的毒。 宇文隽默默地走到床前,凝望着昏迷中的上官无欢,心中好不痛心!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她昏迷不醒的样子了! 第一次,是在邺城城外,她中了杨鉴下的毒,昏迷不醒。那时,他才刚刚开始被她英勇无双的英姿所吸引,她刚强与温柔并存的性格令他欣赏,她勇往直前的巾帼气概令他折服,看到她身陷险境,令他好不担心! 这一次,她已经成为他的妻子,虽然尚未圆房,算不得真正的夫妻,可是在他的心里,他早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如今看到她因为中了上官无瑕的毒而昏迷在床,心中是何等的忧心! 无欢,为什么在你身上发生这么多的事,让你如此深受折磨?宇文隽默默地挥了挥手,众御医慌忙退开。无影轻声说道:“皇上已经有法子医治皇后了,各位大人先请回吧!” 众人听了,如释重负,慌忙向宇文隽跪拜道:“是,臣等告退!” 宇文隽默默地握起上官无欢的手。无欢的性命与皇后之位,到底他该如何取舍? 难熬的一天过去了。上官无欢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宇文隽守在床前,滴水未进,寸步不离。 无影站在一旁,望着双眉紧蹙的宇文隽,有些担忧地说:“皇上,皇后一直处于昏迷之中,皇上就这样一直守着皇后吗?” “不然呢?”宇文隽蹙着眉,凝视着昏迷中的上官无欢。 无影犹豫了一下,问道:“青霞御医她了……不肯救皇后吗?还是她没有法子救皇后?” “我会有法子救皇后的。”宇文隽凝视着昏迷中的上官无欢,他的手,紧紧地握着上官无欢的手,紧紧地握着。 无影望着昏迷中的上官无欢,她的嘴唇呈深紫色,那样的深紫色,令人看来触目惊心。 终于回到长安城了!高均墨勒住缰绳,对随即停在他身边的祈勇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到皇宫一趟。” “不,我还是先陪主人去皇宫看无欢姑娘吧!” “人多显眼,我一个人去就够。”高均墨说着,飞身下马,很快,人影如一道闪电一般,从长安城头上的夜空里掠入了长安城。 祈勇望着高均墨消失的身影,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悄悄潜入天兴宫里,找到了灯火明亮的寝殿。远远望见躺在床上的身影很像上官无欢,而一袭白衣的宇文隽坐在床边,紧紧握着上官无欢的手。 原来,无欢没事吗?此时此刻,她正和宇文隽在亲亲热热? 不,他们不像是在亲热,无欢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宇文隽也只是默默地坐在床边,并没有任何动作。 天兴宫里不断有人走动,人来人往,高均墨想近距离看看上官无欢,也没有机会。犹豫了一会儿,他悄悄离开了天兴宫,来到怀王府。 怀王府里,婵娥正在安排第二天宇文修的午膳食谱,厨房窗外,高均墨举起手,轻轻叩了叩窗。婵娥警惕地抬起头,听了听,对厨房的下人说道:“好了,你们便照这个食谱准备去吧!” “是,王妃!” 走出厨房,婵娥挥了挥手,对婢女说道:“厨房里的味道太重了,熏得我直想吐。你们先回房吧,我还要走一走。” “王妃想吐?”婢女惊讶过后,惊喜地道,“莫非王妃有喜了?” “有喜?”婵娥一愣,随即哑然失笑了。“你们不要瞎猜了,好啦,我要一个人走一走,透透气。你们回去吧!” “是,王妃。” 缓缓走了几步,回头见周围没有人影了,婵娥这才大步走向井边。井边一个人影也没有,十分安静。 “主人?”婵娥轻声唤了一声。 一个修长的人影从树后缓缓地走了出来。婵娥一见,慌忙低头行礼:“红绸参见主人。” “好了。”黑暗中的高均墨,声音冷冷的,“怎么,才几天不见,你已经变成怀王妃了?” 婵娥忙低下头:“新帝登基,恢复了宇文修的王位,宇文修……向新帝请示,封我为怀王妃。” 高均墨点了点头:“你还怀上了宇文修的孩子?” “不不……”婵娥连忙摇头,“刚才不过是找机会出来面见主人,才信口说的。” 高均墨“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主人怎么就回来了?”婵娥有些惊讶。 “无欢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是否清楚?”高均墨问。 “祈亮没有把无欢姑娘的情况告诉主人吗?”婵娥吃惊地问。 “无欢什么情况?” “无欢姑娘被册封为皇后,主人知道了?” “知道。” “胡婶婶说,当初上官无瑕用毒箭射伤无欢姑娘,无欢姑娘的伤虽然已经痊愈,但体内却仍潜藏着一种叫蝴蝶涎的异毒,主人知道吗?” “知道。我正是为这件事情回来的。”高均墨简洁明快地说。 “听说今天散朝后,新帝回到天兴宫,发现无欢姑娘已经昏迷不醒。到现在,仍然没有听说无欢姑娘有醒转回来的迹象。” 婵娥说得很小心,高均墨听了仍不由一阵震惊!无欢毒发了?难怪,刚才他看到无欢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宇文隽默默地坐在她的身旁,原来,原来她竟然已经处于昏迷之中,没有苏醒! “好,我知道了!”高均墨声音才刚落下,身影便消失在婵娥面前。婵娥愣了愣,默默地转头离开了井边。 重新回到天兴宫,高均墨的身影悄然落在天兴宫寝殿的屋面。等天兴宫逐渐安静下来,他才悄然落在寝殿的廊前。上官无欢的屋里已经只剩下两个婢女守护在上官无欢床前,高均墨一阵风似地掠入殿中,门“嗖”地关上了。两个婢女一愣,两人来不及回头查看是什么动静,就缓缓地倒了下去。 高均墨收起手指,飞快地来到上官无欢床前。上官无欢果然还在昏迷,她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呈可怕的深紫色。 高均墨的眸子逐渐收紧,他缓缓地弓下身,正准备抱起上官无欢,上官无欢却猛地翻过手腕,扣住了他的手。 高均墨一愣。只见上官无欢已经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凝望着他,深紫色的嘴唇缓缓轻启:“皇上,你要带我去哪儿?” “你醒了?”高均墨有些惊讶。 上官无欢微弱地朝桌上看了一眼,“我要喝水。” 高均墨深潭般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好!” 他端过一杯水,喂上官无欢喝了下去。“很巧,我一来,你就醒了。无欢,我带你离开这儿!” 说着,高均墨便要将上官无欢横抱起来,上官无欢却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不。” 高均墨一愣:“为什么?” 上官无欢缓缓地说道:“我要等着看戏。” “看戏?”高均墨一愣,“你要看什么戏?”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上官无欢轻轻地松开高均墨的手,说道,“请皇上赶紧离开,我想,明天皇上一定就会听到些什么。到时候,再来看无欢也不迟。” 高均墨凝视着上官无欢的双眼,沉声道:“你都已经变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留在皇宫里?你的仇,交给我,我来替你报就是!” “不!”上官无瑕坚定地道,“我要亲自惩罚他们,我不会有事的,你赶紧回去吧,小心被宇文隽的人发现。” 高均墨望着上官无欢,她的眼神如此坚定,他只得无奈地站起身。 胡氏医馆里一片安静。胡婶婶正准备就寝,突然听到祈亮在门外低声唤道:“胡婶婶,我家主人有请。” 胡婶婶慌忙穿戴整齐,打开门。祈亮说道:“我家主人回来了,他想知道无欢姑娘的伤情,请胡婶婶随我来。” “是!”胡婶婶连忙点头。 高均墨坐在桌旁,手里默默地旋转着茶杯。茶杯旋转得飞快,却不见半点茶汤飞溅出来。 胡婶婶随着祈亮来到高均墨面前,朝高均墨低头行礼。高均墨说道:“胡婶婶,无欢体内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无药可解?” 胡婶婶低着头:“回公子的话,小妇人暂时也没有解毒的法子,不过,我已经找到了那位懂得制香的高人,或许能向那位高人求得破解蝴蝶涎之毒的法子。” “那你们还得多久,才能得出解药?” “这……”胡婶婶犹豫道,“这个,小妇人不敢保证。” “可是,无欢已经开始毒发了!”高均墨回想起上官无欢那深紫色的唇色,不由蹙起双眉。毒发成了那样,她还能有多少时间? ------------ 第140章 已成庶人  胡婶婶说道:“公子请放心吧,无欢姑娘这次并不是真的毒发,不过是小妇人应无欢姑娘的要求,帮无欢姑娘演了一出戏而已,不会有事的。小妇人一定会在无欢姑娘真正毒发之前找出解毒的法子,公子请放心吧!” “不是真的毒发?”高均墨一愣,“无欢是什么意思?” “这个,无欢姑娘没有细说,小妇人也不好多问。” “好吧!”高均墨想起上官无欢所说的话,“明天皇上一定就会听到些什么。到时候,再来看无欢也不迟。” 好吧!那他且耐下心来,看看明天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吧!若无欢还有危险,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御医吴府。无影将一封密函交给上官无瑕,说道:“皇上有命,请姑娘务必即刻将回信交给无影带回皇宫。” 上官无瑕说道:“好,你且等着。” 当着无影的面,上官无瑕在桌旁坐了下来,拆开密函。从容地阅览了一番,笑意不由慢慢地自唇角漫开。她微笑着将密函又从头到尾阅览了一遍,满意地说道:“好!你回去告诉皇上,皇上提出的要求,青霞无不答应,只要明日皇上履行了诺言,青霞也会兑现自己的承诺!” “姑娘不用亲笔回函了?” 上官无瑕微笑道:“放心吧!本姑娘说话算话!” “是。”无影低下头,离开了吴府。 灵枝这才回到屋里,欢喜地问:“小姐,皇上都说什么了?皇上是答应了小姐的要求了吗?” 上官无瑕微笑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灵枝高兴地说道:“那明天一早我就出去打听消息!” 第二日上午,祈勇匆匆来见高均墨:“主人!” 高均墨正低着头吹拂着茶汤面上的茶叶末,听到祈勇的声音,抬起头来:“怎么样?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祈勇禀道:“的确有消息。” “说。” 祈勇抬头看了高均墨一眼,他脸上的神情极为复杂:“好奇怪,今天整个长安竟然都在议论宇文隽废后之事……” 说到这里,祈勇停了下来。 “废后?”高均墨一愣,“什么意思?” 祈勇说道:“听说今日早朝上,宇文隽不顾朝臣反对,坚决废黜了无欢姑娘的皇后之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姓吴的御医之女,名叫吴青霞。” “什么?”高均墨不可置信地皱起了双眉,“才刚刚登基几天,竟然就要废黜皇后?宇文隽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宇文隽没有说出任何理由。以宰相李缨为首的大部分朝臣坚决反对废后一事,但是宇文隽根本不听大臣们的劝谏。” 高均墨紧紧时皱着双眉:“那个御医之女吴青霞,她是何许人也?如何这么突然就令宇文隽作出这样的决定?” 祈勇答道:“天扬已经在暗中查访那个吴青霞的底细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高均墨紧紧皱着双眉,无欢昨天还说,她要等着看一场戏,为什么却等来这个结果?难不成,她想要看的戏便是这个结果吗?难不成,她已经猜到自己可能会被废了? 怎么会这样呢?这个宇文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天兴宫里,宇文隽默默地坐在上官无欢的床前。她仍在昏睡,一直不曾醒来。散朝后,无影果然及时从吴府取回了解药,喂上官无欢服下了。否则,十二个时辰的时限一过,恐怕上官无欢便会毒发身亡了! 解药已经服下去了。上官无欢仍毫无动静。宇文隽默默地回到大殿,无影跟在身后,有些不安地道:“皇上,皇后服药都快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是不见动静,这解药会不会……根本就没有用?” 宇文隽说道:“你密切关注无欢的情况,若她醒来,便将她送到钟粹宫去,让她在钟粹宫疗养。若再过半个时辰,无欢还不醒来,你便将上官无瑕给我带来!” “是,皇上!”无影望着宇文隽的背影,问,“那废后之事,该不该告诉皇后?” 宇文隽猛地停下了脚步。他缓缓地仰起头,闭上了眼睛。半晌,这才睁开眼睛说道:“如实告诉她吧!这种事情,纸如何包得住火。” “可是,那样一来,皇后岂不是要记恨皇上吗?”无影不解地问。 宇文隽说道:“我这样做,已经伤了她的心,她要恨我,也是理所应当。” “可是,皇上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如果向皇后解释清楚,她一定能够原谅皇上的……” “不。”宇文隽摆了摆手,说道,“不必解释。她若恨我,那解释再多也无济于事。” 说罢,宇文隽大步往大殿去了,留下无影怔怔地望着宇文隽的背影,难过地叹了口气。走回寝殿,见服侍上官无欢的宫婢们正忙得手忙脚乱,无影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宫婢答道:“刚才皇后娘娘突然吐了,这会儿大家正忙着打扫呢!” “皇后娘娘吐了?”无影一愣,立即来到床前,果然见地上一片污秽。他惊讶地低下头,轻声唤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上官无欢没有回应。无影才直起身,突然见上官无欢徐徐地睁开了双眼,无影一愣,砍信自己上官无欢是真的已经睁开了双眼,不由惊喜地对宫婢们说道:“快,皇后娘娘醒了,你们再将第二碗药汤端过来!” 上官无欢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床前的无影,声音虚弱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娘娘感觉如何?”无影轻声问。 “我……感觉全身无力,好累呀。”上官无欢疲惫地撑起手想爬起来,却又无力地摔在床上。宫婢们连忙过来扶起上官无欢,将端来的汤药喂上官无欢服下。 无影在一旁解释道:“昨天娘娘毒发,昏迷了一天一夜,这才刚刚醒来。娘娘身子虚弱,且先躺着好好歇息吧!” “昨天我毒发了?”上官无欢一愣,她微蹙着双眉,“看样子,我是大限将至了!” “娘娘不要这么说,皇上不会让娘娘有事的。娘娘还请好好歇息吧,晚些臣还要将娘娘送到钟粹宫去。” “钟粹宫?”上官无欢又是一愣,“为什么要搬到钟粹宫去?” 无影犹豫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上官无欢的话,说道:“娘娘好好歇息吧,臣先告退。” 望着无影离开的背影,上官无欢唤来一旁的宫婢,问道:“刚才无影侍卫说要将我送到钟粹宫去,是什么意思?” “这……”宫婢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罢了。”上官无欢挥了挥手,“你们退下吧。” 众人如获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无欢醒了?”大殿里,听了无影的禀报,宇文隽松了口气,“她的脸色如何?” 无影回答道:“脸色依然很苍白,但是唇色看来已经不如先前那般难看了。” 宇文隽点点头:“好,你命人将胡氏医馆的胡婶婶请来,让她为无欢验看一番,看看无欢背上的蝴蝶斑纹是不是已经淡化了。” “是,殿下!” 胡婶婶被请进天兴宫去了。祈勇说道:“主人,胡婶婶被宇文隽请进宫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无欢姑娘的事。” 高均墨蹙着眉:“等胡婶婶回来,即刻向胡婶婶了解一下无欢的情况。” “知道了,主人。” 天兴宫里,宇文隽坐在大殿,等着无影前来汇报情部。无影很快来了,面有喜色地禀道:“禀皇上,胡婶婶说,皇后娘娘体内的蝴蝶涎之毒似乎已经消失了许多,如今皇后娘娘背上的蝴蝶斑纹颜色已经变得极淡,皇后娘娘的唇色也已经正常多了!” 宇文隽松了口气,点头道:“好!既然无欢已经没事,便将她送到钟粹宫去吧!” “是!” 无影退下了。宇文隽站起身来,走到庭中,双手负在身后,默默地仰着面前高高挺立的美人松,不由喟然长叹。 估摸上官无欢已经被送往钟粹宫去了,宇文隽正想命人前往打探,此时无影匆匆回到天兴宫,望见庭中默立的宇文隽,愣了愣,上前低头拱手,说道:“禀报皇上,怀王妃求见,想入宫探望皇后娘娘,不知皇上是否应允?” 宇文隽蹙眉许久,应允道:“无欢曾经为怀王说过情,因此怀王妃对无欢感恩戴德,倒也在情理之中。好,带怀王妃去吧!” 无影立即问:“皇上,臣需要在皇后身边守护吗?” 宇文隽思索片刻,说道:“这两天你就暂时留在钟粹宫,观察无欢的情况吧!若无欢有什么异常,即刻前来禀报。” “是,皇上。” 站在钟粹宫的廊下,无影朝匆匆而来的怀王妃婵娥拱手行礼:“拜见王妃。” 婵娥点点头:“无影侍卫不必多礼。皇后娘娘可好?” 虽然上官无欢已经被废,但婵娥仍尊上官无欢为皇后娘娘,无影也不纠正,答道:“臣已经禀报过皇后娘娘了,娘娘正在等王妃,王妃有请。” “好。” 清冷的钟粹宫曾经住过先帝一个心爱的妃嫔,但那妃嫔突然一夜暴毙,从此钟粹宫便一直空着,没有再安排任何妃嫔入住,缺少了人气的钟粹宫显得异常冷清。 跨入寝殿,有宫婢前来引路。转过屏风,望见了半靠在床头的上官无欢,只见她一身素衣,虽在病中,头发却是梳得一丝不乱,只是脸色十分苍白,嘴唇也十分苍白,看样子十分虚弱。婵娥心疼地快步走了过去,低头行礼道:“婵娥拜见皇后娘娘。” 上官无欢凄然一笑:“如今无欢已经是一个庶人,不再是什么皇后娘娘了,该是无欢向怀王妃行礼才是,怀王妃千万不要折杀了无欢。” “娘娘……”婵娥神情也略有些伤感,不过,她很快换上笑脸安慰道,“皇上这样做一定有他的苦衷,还望娘娘想开,不要怪皇上。” ------------ 第141章 刺客造访  “我怎敢记怪皇上。”上官无欢微微地笑了笑,“皇上乃一国之君,有权发落任何一个臣民的生死去留,我原本也没有想过要当皇后,命运如此安排,实属对我的捉弄,怪不得任何人。” 婵娥说道:“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皇上一定会改变主意,收回成命的。娘娘此时身子虚弱,还是放下心事,好好休养才是。” 上官无欢点点头:“多谢怀王妃关怀。钟粹宫里人手不够,不能及时给怀王妃奉上香茶,还望怀王妃见谅。” “不妨事的,我其实就是来送茶叶的。”婵娥含笑从袖中拿出一壶茶筒,说道,“这是我新炒的青茶,送来给皇后娘娘品尝。” 上官无欢微笑接过:“多谢怀王妃好意。” “那,婵娥就不打扰娘娘了,就此告辞。”婵娥站起身来,上官无欢才要答话,这时有宫人进来向无影禀报:“无影侍卫,相府千金李静姝求见皇后娘娘,不知……” 李静姝来了?上官无欢一愣,婵娥也一愣。 无影看了婵娥一眼,问上官无欢道:“相府千金,不知娘娘是否愿见?” 上官无欢对婵娥含笑道:“怀王妃愿再稍坐片刻么?” 婵娥有不安地应道:“婵娥谨遵娘娘之命。” 上官无欢对无影说道:“那就有请静姝小姐吧!” 李静姝很快来到了钟粹宫,见到婵娥,先是一愣,随后向上官无欢下拜道:“拜见皇后娘娘。” 上官无欢含笑道:“静姝小姐请免礼,无欢如今只是一个庶人,不敢当此大礼。” 李静姝轻声细语地说道:“娘娘对静姝有过救命之恩,可娘娘凤体染恙,静姝却一直没有来探望过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上官无欢笑了,她看了婵娥一眼,说道:“你们俩都很有心,能有你们挂记,是我的福气。不过,我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 李静姝看了婵娥一眼,竟然朝婵娥走了一步,颔首道:“能在这儿见到怀王妃,静姝真是意外,静姝这厢有礼了。” “王妃多礼了!”婵娥含笑道,“不知王妃别来可好?” 李静姝不亢不卑地说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王妃了,怀王妃就直呼我的名姓好了。” “是,静姝小姐。”婵娥颔首道,“婵娥当年有得罪静姝小姐的地方,还请静姝小姐……”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请怀王妃不要再提。”李静姝打断婵娥的话,“怀王妃能与怀王同甘共苦,还能让怀王修身养性,静姝佩服怀王妃这样的女子,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就权让它随风而去吧,各人有各人的命,静姝无怨无恨。” 婵娥有些意外,“真想不到静姝小姐心胸如此宽阔,婵娥惭愧。” 上官无欢欣慰地说道:“静姝小姐是一个好女子,一定得到属于自己的美满姻缘;怀王妃对怀王一往情深,如今能让怀王回心转意,也算是苦尽甘来,如今两位冰释前嫌,真是让人甚感宽慰。” 李静姝对上官无欢说道:“娘娘为大周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如今与皇上发生误会,也一定很快冰释前嫌的。” “借静姝小姐吉言,但愿如此。”上官无欢说道,“静姝小姐与怀王妃不必为无欢担心,两位好好照顾自己,来日无欢若有机会,定会登门拜谢静姝小姐与怀王妃。” 婵娥看了李静姝一眼,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出宫吧?娘娘身子虚弱,还是多歇息歇息的好。” 李静姝点头道:“好。” 两人一起离开了钟粹宫,上官无欢望着两人,感慨地笑了。无影望着李静姝的背影,也感慨地说道:“没想到静姝小姐还是一个很记恩的人!” “是啊!”上官无欢感叹道,“如今我落难了,恐怕众人与我划清界限还来不及,她们俩却赶到钟粹宫来看我……当初我也不过向皇后娘娘提议解除怀王与静妹小姐的婚约而已,她却对我如此感恩,实属难得。” “不……”无影说道,“当初也是娘娘向皇上提议,暗中派人保护相爷的安全,想必静姝小姐也知道。” 上官无欢说道:“那都是皇上仁德。” 她说宇文隽会德,但却不知,她的心里是不是真的这样想的? “娘娘……”无影望着上官无欢,欲言又止。见宇文隽可能被上官无欢误会,他却不能说出真相,心里真是着急难过! “钟粹宫里很安静,这儿倒是适合疗伤。”上官无欢对无影说道,“我要试试看能否自己运功疗伤,若还有人来见,就请无影侍卫替我婉言谢绝吧!” “是,娘娘。”无影恭敬地答。 “无欢现在怎样?”胡氏医馆里,高均墨微蹙着眉头,问。 胡婶婶答道:“无欢姑娘请公子放心,她说她不会有事的。” “她现在已经被打入冷宫了吗?” “听说,无欢姑娘很快就会被送进钟粹宫。” 高均墨点了点头。又问:“无欢体内的毒,对她有没有什么危害?” “请公子放心,小妇人一定会尽快设法解除无欢姑娘体内的毒素。” “好,那就有劳胡婶婶了。”高均墨说道,“我也会命人打听蝴蝶涎之毒如何能解,咱们要尽快想出办法,救无欢一命!” “是,公子!” 天兴宫里,宇文隽问:“钟粹宫那边,情形如何?”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刚刚搬到钟粹宫没一会儿,怀王妃和相府千金就先后前来探望皇后娘娘。” “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没有什么,怀王妃与相府千金静姝小姐感念皇后娘娘的恩情,特地前来探望。” 宇文隽点了点头,“现在皇后在做什么?她的情绪如何?” “皇后娘娘正在尝试能否运功疗伤,开始的时候有些伤感,眼下情绪已经稳定多了。” “好。”宇文隽点点头,“下去吧!有什么事情再来禀报。” “是,皇上。” 宇文隽默默地坐在上官无欢的床上,伸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床沿,神情有些伤感。无欢,但愿你不怪我,我一定会想办法,不会让你一直受到蝴蝶涎的挟迫的! 御医吴府里,婢女们来往于上官无瑕的绣房,来自皇宫里的彩聘已经全部送到吴府,婢女们正在为上官无瑕精心打扮。望着自己镜中精致的妆容,上官无瑕的眼中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 夜色降临,祈勇匆匆回到府宅,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对高均墨说道:“主人,查到吴青霞的来历了!” “什么来历?”高均墨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 祈勇答道:“此女是尚医局御医吴诚之女,据说精通医术,前段时间便是她每天日入宫为无欢姑娘疗伤。不过,此女与吴诚并无血缘关系,她的身份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主人猜猜,这人到底是谁?” 高均墨冷“哼”一声,“想必这吴青霞就是上官无瑕吧?” 祈勇吃了一惊:“主人怎么知道?” “听你一说,一猜就猜到了。”高均墨蹙着眉,“想不到,宇文隽为了把旧情人扶上皇后之位,如此煞费苦心!” 祈勇说道:“奇怪的是,既然宇文隽与上官无瑕联手一起对付无欢姑娘,却为什么没有置无欢姑娘于死地,而只是将无欢姑娘打入冷宫呢?” “天扬还查到什么?”高均墨重新端起茶杯,问。 祈勇答道:“红绸今天倒是进宫探望过无欢姑娘,她说,无欢姑娘很镇定,前怀王妃李静姝也去探望了无欢姑娘,无欢姑娘还刻意撮合红绸与李静姝化干戈为玉帛。” 高均墨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看样子,无欢不止受男人欢迎,也很讨女人喜欢。” 祈勇说道:“无欢姑娘的确是一个魅力四射的女子。” 高均墨端起茶杯,浅呷了一口,说道:“今天晚上,你和祈亮看家,我要进宫一趟。” “主人还要进宫?”祈勇担心地道,“皇宫里应该戒备森严吧?主人有什么要向无欢姑娘传递的消息,还是由我和祈亮去吧!” 高均墨从容地说道:“你们好好看家就是。我不会有事的。” 夜已深沉。钟粹宫里,上官无欢仍盘腿坐在床上,虽然紧闭着双眼,其实却毫无倦意。钟粹宫里太冷清了,半点声响也没有。所以,当她听到一丝细细的、踩踏瓦面的声音时,立即警惕地睁开了双眼。 随着“嗖”的一声,一个人影落在了上官无欢面前。 “什么人?”上官无欢厉声问。 “你不用管我是谁。”那人用沙哑的嗓音说道,“你只要知道今天是你的忌日就行了!” 说着,那人手腕一转,手中立时多了一把短剑,“唰”地朝上官无欢刺了过来!上官无欢头一偏,避开了剑锋,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往自己面前狠狠一拽!那人虽然被上官无欢抓住手腕,却如泥鳅般突然地从上官无欢的手中滑了出去!他往前飞奔数步,双脚一踏墙面,一个飞身,手执短剑又向上官无欢刺了过来! 上官无欢身子往右边一闪,明明已经躲过那人的剑锋,谁料那人的左手也突然多出一把剑来,“唰”地刺向上官无欢的双眼! 上官无欢“噔噔”几步往后退去,对她现在的形势,别说没有征战时的威风了,就连保护自己似乎都已经有些困难! 背后是墙,阻住了上官无欢的退路。上官无欢一下靠在墙上,已经无从躲避。 眼看剑尖就要刺进上官无欢的双眼了,一粒石子从窗外箭也似地射了进来,砸在刺客的剑尖上,发出“咣当”一声脆响。剑身一荡,那人虎口一麻,短剑险些脱手而飞! 上官无欢一愣! 那人低声阴沉地道:“竟然有人暗中保护着你?” 话音未落,无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朝屋内暴喝道:“大胆刺客,竟敢入宫行刺!来人哪!” ------------ 第142章 一直相信  顿时有禁卫军从钟粹宫外冲了进来,团团将寝殿围住了。 刺客见势不妙,一剑朝无影扔了过去!无影一个闪身躲让开了,那人趁机破窗而出,消失在夜幕之中。 刺客消失了,不见影踪。无影冲了进来,向上官无欢行礼道:“臣救驾来迟,请娘娘恕罪!” 上官无欢说道:“无妨。谁也料不到有人会入宫行刺,只是不知道此人的目的究竟是谁?当提防此人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你们还是赶紧回天兴宫守护皇上吧!这人既然走了,必不会再重返钟粹宫了。” “这……”无影犹豫了一会儿,回头对禁卫军说道,“你们留下十个人守护钟粹宫,其余人等,随我速速前往天兴宫保护皇上!” “是!” 无影率众赶到天兴宫,天兴宫里甚是安静,不像有刺客来过的情形。无影有些疑惑,闯进大殿,见宇文隽正在大殿批阅奏折,忙单膝跪地行礼道:“臣参见皇上!” 宇文隽有些惊讶:“无影,不是让你在钟粹宫守护无欢的安全吗,你怎么回天兴宫来了?” 无影答道:“刚才有刺客闯入钟粹宫意欲对皇后娘娘行刺,幸好臣率禁卫军将其赶走,皇后娘娘担心刺客用的是声东击西之计,意欲对皇上行刺,因此要无影回天兴宫保护皇驾。” “有刺客闯进钟粹宫?”宇文隽大吃了一惊,“那刺客是什么样的人?” 无影答道:“那刺客蒙着脸,加上夜色漆黑、距离远,臣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宇文隽皱起了眉头,沉吟道:“没想到,无念之死尚未查清凶手是谁,如今竟然有人要加害无欢!看来,那人是要斩草除根啊!” 说到这里,宇文隽望向无影,“是无欢让你过来保护我的?” 无影答道:“是的,皇上。” “想不到,我废黜了无欢,无欢竟然还惦记着我的安危。”宇文隽叹息一声,说道,“有禁卫军把守着,我这里平安无事。无欢刚刚脱险,身子虚弱,钟粹宫尚需人手,你还是赶紧回去保护无欢吧,谨防刺客再度返回钟粹宫行刺。” “皇上……要不要去看看皇后娘娘?”无影试着问。 宇文隽沉默片刻,说道:“不了。你赶紧回去吧!” “是,皇上。”无影站起身,“臣告退!” 宇文隽挥了挥手:“去吧!” 钟粹宫里,上官无欢正坐在烛火前,胳膊肘虚弱地支撑在桌上。她面前的地上是殷红的一滩。无影返回钟粹宫,问禁卫军:“我走后,刺客又来过了没有?” 禁卫军摇头答道:“不曾来过。倒是皇后娘娘……似乎有些情况不妙。” “怎么情况不妙了?”无影一惊。 “皇后娘娘……好像吐血了!”禁卫军答。 无影大吃一惊,夺门而入。果然,上官无欢正支在桌上,微闭双目,神情十分疲惫。她面前的地上一滩殷红的鲜血。 那一滩血把无影吓了一跳:“娘娘,你没事吧?” 上官无欢徐徐睁开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事。无影,没事了你就歇息去吧,我要好好调息一下。” 无影说道:“臣还是给娘娘请御医吧!” 上官无欢摆了摆手:“不用了。御医对我的伤也是束手无策,不必半夜劳烦他们往这儿跑了。” “这……” “放心吧,我没事。”上官无欢又徐徐闭上双眼,“你出去吧。我自己运气调息一番便好。” 无影只得起身答道:“是!” 无影退出去了。上官无欢盘腿坐到床上,五心向上,缓缓地运气调息,将体内的真气归于一处。突然,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覆盖到她的背上,另一股炙热且强有力的真气随之缓缓注入她的体内。 上官无欢一愣。 一个熟悉的声音悄然从身后传入她的耳中:“聚精会神,不要分心。” 上官无欢心中一暖,立即聚集心力,凝神静气,缓缓地将两股真气汇聚于一处。烛光下,原本苍白无血的脸色渐渐地红润起来。 终于结束了传递真气,上官无欢缓缓地睁开双眼。转过头,映入眼中的是那张熟悉的脸,他的眉目端正俊朗,神情十分深沉,给人一种冰冷、疏离的感觉。但在上官无欢看来,那冰冷、疏离的感觉背后,一种温柔的暖意。 见笑容从上官无欢的脸上漾开,高均墨的眼中也缓缓地绽开了笑意。 “你怎么来了?”上官无欢悄声问。 高均墨笑了笑:“本来只是想来看看你。不巧,有人抢在我的前面闯进来了,我也只好跟了进来。” 上官无欢有些惊讶:“用石子将刺客的短剑震开,那个人……是你?” 高均墨又淡淡地笑了笑:“当时那个名叫无影的侍卫也来到了门外,所以,我就不方便进来了。” 上官无欢轻轻地笑了,笑容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小女人,便如幼童见到了疼爱自己的家长一般。 高均墨蹙眉说道:“你连保护自己的力气都没有,竟然还要留在宫里看戏?” 上官无欢低头一笑:“他们杀不了我的。” “若刚才我没有及时出现,你又当如何?”高均墨问。 上官无欢笑了笑,精致的脸贴近高均墨,悄声说:“谢谢你!” 高均墨凝视着上官无欢,虽然他的脸上没有露出笑容,但是眼底的笑意却在缓缓积蓄。 “我先走了。”高均墨站起身。 上官无欢也跟着站了起来:“为什么?这么快?” 高均墨说道:“这可是宇文隽的地盘,我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不安全。” “你会顾虑这个吗?”上官无欢说,“如果顾虑这个,你就不会来了。” 高均墨故意冷着脸说道:“难不成你想用宇文隽的冷宫,把我金屋藏娇?” 这句话差点没把上官无欢逗笑了!高均墨见她笑了,自己也露出了微微的笑意。“你已经知道你被宇文隽废黜了?”他问。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收起了笑脸。 “那你知道是谁会取代你的皇后之位吗?”高均墨问。 上官无欢问:“你已经知道了?” 高均墨点了点头。 “是不是御医吴青霞?”上官无欢问。 “你没有听说吗?”高均墨反问。 上官无欢摇了摇头:“我问了,但是没有人告诉我。” “你知道那个吴青霞是什么来历吗?”高均墨问。 上官无欢说道:“想必就是我那失踪的姐姐上官无瑕吧!” “原来你知道。”高均墨点头,“她改头换面出现在你和宇文隽中间,便是为了替代你登上这皇后之位。你是不是也已经有所觉察了?” 上官无欢点点头,“我知道会有这一天。宇文隽会废黜我,由我姐姐取而代之。” “你知道会有这一天?”高均墨不由怔了一怔。 是啊,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因为这样的事情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她也因此而死过一次,只不过,重生之前的那一世,她为什么没有碰到过高均墨呢? 不,即使在重生之前的那一世,她也曾在八岁那年救过九岁的高均墨,只不过成年后的人生没有与高均墨发生过交集而已。如今,人生重来了一次,他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给她的人生注入了新的内容,这一切,是命运对她的补偿吗? “不回答我的话,在想什么?”高均墨问。 上官无欢低下头,笑了笑,问他:“你是怎么知道吴青霞就是我姐姐的?” 高均墨说:“有天扬和红绸在,我想知道什么,有那么难吗?”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天扬他现在怎么样了?” 高均墨说:“你自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操心别人。” 上官无欢叹了口气:“本想把无念许给天扬,今后我和无念还能常常来往。可是没想到……” 高均墨说道:“我会替你查清杀害无念的凶手是谁。” 上官无欢说:“其实不用查,我都能猜到是谁。” “你是说,凶手是你姐姐?”高均墨问。 上官无欢说:“就算不是她,也绝对跟她脱不了干系。” 高均墨摇头叹息:“你们可是亲姐妹,她竟然能对你屡下毒手,一心想置你于死地。今天晚上的刺客很有可能也跟她脱不了干系吧?” “我会要他们付出代价的。”上官无欢沉声说。 “他们?包括宇文隽?”高均墨盯着上官无欢的眼睛。 上官无欢没有说话。 “那你想出对付他们的法子了吗?”高均墨问。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若不是他们屡屡相逼,我也不忍心这样对待无瑕。既然他们不肯放过我,那我也只能奋起反抗。前世他们是怎样对我的,我就怎么对他们!” 是的,前世他们是怎样对她的,她就怎么对他们! 对于宇文隽他,她为他驰骋疆场、排除异己,为他巩固江山皇权,他却暗暗联合她的姐姐对付她;他表面待她情深意重,暗地里却筹划着,寻找机会把她当成绊脚石从皇后之位上一脚踢了下来; 对于上官无瑕,她身为她的姐姐,却处心积虑要置她于死地,不但联手宇文达不断地制造流言毁她声誉,还在她的大婚之日派人将她劫至百丈崖欲除她而后快;她前世陷害她偷人,害上官一家近百条人命死于一旦;这一世以毒箭害她命悬一线,还以毒箭射杀了她最亲近的碧苏…… 他们这样待她,她已经忍无可忍,定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宇文隽既然为皇权江山欺她,她便夺他帝位,看他能奈她何!上官无瑕既然陷害她偷人,她必以同样的手段为上官无瑕演一场戏,他们欠她的,她要他们全部都还回来! “前几天,我有些私事离开了长安,没有通知你,是怕会分你的心。以后,我不会离开你半步了,你这里发生什么事,我定会第一个站在你的身边!”高均墨握着上官无欢的手,“无欢,你在这里要保护好自己,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相信我,我定会全力协助你的。” ------------ 第143章 如此冷淡  “我……知道了!”上官无欢点点头,她相信他,一直就很相信! 御医吴府,一道黑影窜入了上官无瑕房中。 “不是告诉你要小心吗?你怎么还敢进吴府?”上官无瑕不满地问。 “刺杀失败了。”黑影颓然的摘下面巾,叹了口气。 “失败了?”上官无瑕一愣,“你不是说一定会杀掉她的吗?钟粹宫冷清至极,根本就没有几个守卫,你怎么还会失手?” “我是说过一定要杀了她,钟粹宫原本的确冷清至极,没有几个守卫。可是,这一次居然有不少禁卫军出现在钟粹宫,还有皇上身边那个侍卫无影守在上官无欢身边。若不然的话,我肯定已经一剑要了上官无欢的命了!” 上官无瑕皱着眉:“皇上已经废了她,却还要派无影守护她的安全?” “若不杀了她,只怕你永远无法夺回皇上的心!” 上官无瑕皱着眉,很不高兴地说:“我当然知道!你放心吧!我马上就进宫了,到时候,我一定会除掉这个祸害的!” “那就让她多活两天吧!”杨鉴微笑道,“只要除掉了她,咱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天兴宫里,新皇后吴青霞已经上位。 新皇后威风凛凛,十分严厉,天兴宫里的宫女无不噤若寒蝉、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听候着新皇后的差遣。 天色晚了,一直没有见到宇文隽的踪影,上官无瑕不由皱眉问:“皇上呢?” “回娘娘的话,皇上在正阳宫审阅奏章。”宫婢战战兢兢地答。 “皇上在正阳宫?”上官无瑕一愣,“皇上不是住在天兴宫吗,什么时候搬到正阳宫去了?” 宫婢们吓了一跳,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好啊!她才进宫,宇文隽就搬到了正阳宫,想避着她!上官无瑕恨恨地咬着牙,想避开她?哼,他休想! “命御膳房给我准备一碗安神汤,一会儿我要给皇上送过去。”上官无瑕说道。 宫婢忙应道:“是,娘娘!” 安神汤终于来了,上官无瑕命人端上安神汤,带着灵枝匆匆前往正阳宫。 正阳宫里,宇文隽正全神贯注在批阅奏章。突然,上官无瑕带着灵枝走了进来。 “青霞拜见皇上万岁!”上官无瑕的声音娇滴滴地响起。 宇文隽一愣,抬起头来,惊讶地问:“皇后,你怎么来了?” 上官无瑕含笑从宫婢手中接过食盒,将安神汤从食盒中端了出来,端到宇文隽的桌上,娇滴滴地道:“青霞听说皇上忙于政务,所以特地命御膳房做了一碗安神汤给皇上送过来,请皇上尝一尝,可不要累坏了皇上龙体哪!” 宇文隽微笑着点头:“皇后有心了!好,待朕把这些奏章看完,一定会喝的。” “皇上还是现在喝吧!要不然,汤都凉了,味道就不好喝了!” 宇文隽看了桌上的安神汤一眼,微笑道:“好吧!那朕就现在喝。” 说罢,端起汤碗,尝了尝味道,说道:“味道不错。”然后便一饮而尽。放下汤碗,说:“皇后有心了!” 上官无瑕高兴地回身对灵枝及身后的宫婢挥了挥手,众人会意,立即退了出去。上官无瑕走到宇文隽身边,轻轻地替宇文隽捶着背,娇羞地问道:“皇上的奏章要什么时候才能批阅完呢?青霞愿陪在皇上身边,帮皇上解解乏。” 宇文隽抓住上官无瑕的手,轻轻从自己肩上拿开,微笑道:“皇后还是早些回天兴宫歇息去吧!朕政务繁忙,恐怕要忙到很晚,皇后就不要等朕了!” 上官无瑕一愣,只得尴尬地一笑,说道:“是,青霞愿意随时等候皇上驾临,皇上万要保重龙体、不要太辛苦了!” 宇文隽点点头,微笑道:“好!” 离开正阳宫,上官无瑕一路悻悻然。没想到,她主动送上门,他竟然都不允许她碰他!他不但明确表示晚上不会临幸她,还把她放在他肩上的手给拿开,真是可气、可恨! 想来,他这样冷淡她,一定是为了上官无欢吧!哼,上官无瑕气恼地想,她又不是没碰过他,他又何必对她表现出这副样子!哼,她不会甘心就这样被他冷落的,她还会给他机会,可他若仍旧不给她面子,到时候就别怪她对他下手无情! 新的一天来了。散朝后,宇文隽仍旧只回了正阳宫,没有踏足天兴宫半步。上官无瑕又命御膳房做了一顿十全大补汤送到了正阳宫。 宇文隽一愣:“皇后,你怎么又来了?” 上官无瑕娇滴滴地说道:“皇上政务如此繁忙,青霞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碗十全大补汤很是滋补,皇上喝了一定会精神振奋的。” 宇文隽正色说道:“皇后辛苦了!这碗汤朕喝了,不过,以后皇后不必再为朕如此费心了!” 上官无瑕轻声说道:“皇上是青霞的夫君,青霞若不为皇上操心,又为谁操心呢!” 宇文隽说道:“朕刚刚登基,父皇驾崩前留下的一大堆事务都亟待处理,皇后才刚入宫,朕却没有时间多陪陪皇后,还望皇后见谅。等事情告一段落,朕一定会抽时间去看望皇后的。” 什么?他这么说,意思是这段时间都不会临幸她了? 一股怒火从上官无瑕心中暗暗升起,不过,她表面不动声色,微笑道:“皇上忙于国事,不必花时间理会青霞,青霞一定会管理好后宫,不会让皇上有后顾之忧的。” “那甚好!”宇文隽微笑道,“那皇后就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皇上,青霞告退。” 上官无瑕退出了正阳宫,因为愤怒,双拳不由紧紧地握在一起!为了救上官无欢,他才答应废了上官无欢,将她册封为后,可是没想到,他只给她一个空架子,根本就不把她当回事! 哼,宇文隽,你以为这样冷落我就能解决问题吗?上官无瑕暗暗地恨道,我能救上官无欢,也能要她死!上官无欢的命,不,是你们两个人的命,都一样捏在我的手里!你们若不让我好过,我也绝不会让你们好活! 三天时间过去了。上官无瑕都没有再到正阳宫去打扰宇文隽。 天兴宫里,上官无瑕悠然地喝着参汤,一边缓缓地问:“皇上这两天情形如何?” 灵枝答道:“听说这两天皇上很是嗜睡,连上早朝的时候都被耽误了!” “是吗?”上官无瑕笑了笑,“好吧,皇上为了处理国务,竟然忙得累倒了!那我是不是该去看望看望皇上了?” “当然呀,娘娘。”灵枝立刻说道,“皇上一定很盼望娘娘前去探望吧?” “好吧!”上官无瑕从容地说道,“那就启驾吧!” 正阳宫里,宇文隽正以手托额支在桌上,昏昏欲睡。 “皇上?皇上?”轻轻的呼唤声在宇文隽耳边响起。他勉强地睁开沉睡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上官无瑕那张妆容精致的脸。 “皇后,你来了?”宇文隽疲惫地问。 “青霞听说皇上龙体欠佳,特来看看,皇上这是怎么了?”上官无瑕一副惊讶的样子。 宇文隽打了个呵欠,勉强地坐直身子,一脸倦容地说道:“许是这几天夜晚熬得太晚,所以比较困乏。不妨事,朕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就会好了。” “是吗?”上官无瑕笑着上前扶住宇文隽的肩,娇声说道:“要不然,让青霞给皇上捶捶背、解解乏吧?” “不用了。”宇文隽拿开上官无瑕的手,打了个呵欠,说道,“你回天兴宫去吧,朕歇息一会儿。” “是,皇上。”上官无瑕温柔地道,“这是御膳房做的清神补脑羹,请皇上不要忘了食用哦!” “放心吧!”宇文隽点头道,“朕会喝的。” 看了宇文隽一眼,上官无瑕带着灵枝离开了正阳宫。 一路上,灵枝很是愤愤不平地说:“娘娘一片好心,皇上却不领情,皇上怎么能这样对待娘娘呢?” “多嘴!”上官无瑕阴沉着脸,“休得胡言乱语!若是让人听到,禀报给了皇上,还有你的好吗?” “是。”灵枝委屈地低下头去,“灵枝也是为娘娘着想……” 上官无瑕冷冷地说“你不用想那么多。我自己心里有数!” “是,小姐!” 回到天兴宫,上官无瑕气乎乎地坐了下来。灵枝不敢多说一句,生怕惹上官无瑕不高兴。也不知过了多久,上官无瑕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突然对灵枝说道:“灵枝,准备一下,就你我二人,咱们出宫一趟。” “啊?”灵枝一愣,“娘娘,咱们出宫……要去哪儿?” 上官无瑕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叫你准备,你便准备去就是,怎的如此多嘴?” “是是,娘娘!”灵枝慌忙退了出去,安排车辇去了。 正阳宫里,无影叫醒宇文隽:“皇上,皇上能醒醒吗?臣想带皇上去一个地方。” 宇文隽睁开迷糊的睡眼,打了个呵欠:“你要带我去哪儿?” 无影说道:“是一个重要的地方,有重要的事情,重要的人在等着皇上,请皇上跟臣出宫一趟吧!” 宇文隽疑惑地望着无影,“重要的事情,重要的人?” “是的,皇上。”无影肯定地点点头。 举王府里,宇文达正在一个人喝着闷酒,忽闻有人大声道:“皇后娘娘驾到!” 宇文达一愣,前皇后上官无欢已经被打入冷宫,如今的新皇后吴青霞,她与他从来没有来往,甚至,他根本就不认得她,这位皇后娘娘怎么会突然驾临举王府? 新皇后轻装简从,只带着一个婢女来到了宇文达面前。看清了那精致美貌的脸,宇文达不由大吃一惊:“无瑕?” 上官无瑕没有说话,默默地望着宇文达。只见他不修边幅,胡子拉碴,好一副落魄的模样! “你现在怎么如此落魄了?”上官无瑕皱了皱眉,“你不是已经恢复了自由、恢复了王位了吗?” ------------ 第144章 不是时候  宇文达没有回答上官无瑕的话,却是惊喜地扑了上来,一把抓住了上官无瑕的双手:“当真是你吗,无瑕?你怎么会是皇后?皇后不是叫吴青霞吗?” “我就是吴青霞,吴青霞也是我。”上官无瑕皱眉道,“快松手,你把我弄疼了!” 宇文达赶紧松开手。看到一旁只有灵枝一个人,而灵枝又捂着嘴在偷笑,宇文达立刻又抓住上官无瑕的手,高兴地道:“你是来看我的吗,无瑕?” “不然我是来看谁的?”上官无瑕皱着眉头,“赶紧松手,你弄疼我了!” 宇文达哪肯松手,他展开双臂一把抱住上官无瑕,高兴地道:“我还一直担心你的处境,没想到你竟然除掉了上官无欢,当上了皇后!无瑕,你真是太有本事了!” 一见这种情景,灵枝立即自觉地退了出去。王府的下人也慌忙跟着灵枝退了出去。 上官无瑕冷“哼”一声:“你却是一个没本事的男人!这么大的酒味,整天就知道在家里喝闷酒,是吧!” 宇文达嘻嘻一笑,松开手,近距离地端详着上官无瑕,高兴地道:“在这么美貌又聪明的女人面前,还能有几个男人有本事呢?我二哥有本事,不还是被你骗了?” “不要胡说!”上官无瑕皱着眉,不高兴说,“你喝了多少酒?这就说起醉话来了!” “我没喝醉,我才不过喝了两碗酒而已。”宇文达疑惑地望着上官无瑕,“你怎么来了?难道不怕我二哥知道吗?” “他不会知道的。”上官无瑕淡淡地说,“这几天,我在他的膳食里下了安神药,他每天昏昏沉沉,这两天甚至还误了早朝,来之前我还去看过他,他还在昏睡,根本不可能知道我来举王府的事。” “那太好了!”宇文达高兴地拉着上官无瑕坐到桌边,让上官无瑕坐在自己的腿上,“无瑕,你是怎么当上皇后的?说给我听听?” “休得放肆!”上官无瑕挣扎着要从宇文达的怀里起来,说道,“这样若是被人看到,传到皇上耳朵里,那还得了?” 宇文达笑道:“这怎么可能呢?跟你来的这一位一定是你的心腹吧?她不会透露出去,我府上的人也不可能透露出去,那怎么可能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哼,你倒是胆子很大!”上官无瑕冷“哼”一声,“你就不怕再次被软禁?” “已经被软禁过一次了,不就是不能离开王府吗?无所谓。”宇文达笑道,“反正,只要你想我了,你就会来看我,不是吗?” “呸,谁想你了!”上官无瑕又皱起了眉头,“我看你现在真是不要脸极了,就知道胡说八道!” “我这是高兴的,我的美人儿!”宇文达笑道,“我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实在是让我太高兴了!” 上官无瑕说:“别傻笑了,我今天来,是想和你商量对策的。” “什么对策?”宇文达收起了笑脸,正经地问。 上官无瑕说道:“我要除掉上官无欢!” 宇文达一愣:“上官无欢不是已经被废了吗?她现在对你还能构成什么样的威胁?” “废了有什么用?”上官无瑕“哼”了一声,“即使她已经被废了,可在你二哥的心里还是一样重要!他竟然派无影在钟粹宫守护着上官无欢,我派去的人本来有机会杀了她,结果因为无影的出现,失手了!那次失手之后,无影便每天守在钟粹宫,使得我再也没有机会下手,真是气死人了!” 宇文达想了想:“有无影守着,那我若派人去岂不是也没有机会?” 上官无瑕咬牙说:“现在除不了上官无欢,咱们可以先从她身边的人着手!” 宇文达一愣:“她身边的人?谁?” “上官满门!”上官无瑕一字一顿地说。 宇文达吃了一惊:“什么?你想要上官满门的命?” 上官无瑕点点头。 宇文达吃惊地道:“这怎么行?要杀这么多人,我怎么办得到?” “你怎么变得这么笨了?”上官无瑕不满地说道,“杀这么多人,用得着你亲自动手吗?你就不会借刀杀人吗?” “借刀杀人?”宇文达一愣,“怎么个借刀杀人法?借谁的刀?” “当初皇上不是怀疑过上官祈通敌吗?”上官无瑕说道,“只要你能重新弄一份上官祈通敌的证据交给皇上,皇上勃然大怒之下,咱们不就不需要亲自动手,也能要上官满门的命了吗?” 宇文达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只是,我二哥上次不是相信了上官祈吗?这一次,咱们再使用这一招,我二哥岂能上当?” “说你笨,你还真的变笨了!”上官无瑕皱着眉,说,“你做好证据,将证据暗中透露给皇上信得过的大臣,让他们把证据转达给皇上,再由朝中大臣提议将上官家满门抄斩,这不就行了吗?这中间没你的事,皇上也不会怀疑到你我头上,这不就成功地借刀杀人了吗?” 宇文达一拍大腿,高兴地道:“这样好!只可惜上一次搞砸了,当初要是采用这个法子,我不亲自露面,由别人来转达证据,说不定我二哥就相信上官祈通敌的事了!结果,我二哥不但不相信,还伙同上官无欢来对付我,实在令人气恼。” 上官无瑕说道:“过去的就算了,这一次,咱们务必要除掉上官祈一家,绝不能让他们逃过此劫!” “上官祈可是你爹呀。”宇文达疑惑地望着上官无瑕,“你真的能狠得下心来杀他?” “我现在叫吴青霞,跟上官家没有关系!”上官无瑕不满地说道,“这个问题你以前已经问过我一次了,难道还要我说第二次吗?” “好,不问了!”宇文达说道,“无毒不丈夫,要成大事就得不拘小节!上官家薄待了你,这也算是你对他们的惩罚,这是他们的命!” 上官无瑕阴冷地说道:“这一次,一定要成功,绝不能失败!上官无欢身边最亲近的碧苏已经死了,如今上官家再满门被抄斩,必会彻底打击到上官无欢,到时候再除她,便是手到擒来了!” “好!”宇文达点头:“这一次,一定要彻底打击上官无欢,保管叫她招架不住!” 上官无瑕满意地说,“除掉上官无欢之后,咱们再逼你二哥让位,到时候,新的皇帝就是你了!” 宇文达一愣:“逼我二哥让位?这怎么可能?我二哥不可能把皇位让出来的。” 上官无瑕冷冷地说道:“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了!” 宇文达呆了许久,怔怔地望着上官无瑕,问:“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逼我二哥让位?” “怎么,你不想当皇帝?”上官无瑕反问。 “当然想!天底下哪一个男人不想当皇帝?可是……”宇文达疑惑地问道,“你不是一直对我二哥情有独钟吗,怎么会舍得逼他让位,让我当皇帝?” 上官无瑕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就要从宇文达的怀里站起来,被宇文达死死抱住。“你不想当皇帝就算了!”上官无瑕说道,“我也不必费那个劲了!” “我想当,我想当!”宇文达笑道,“我怎么可能不想当皇帝呢!到时候,我当皇帝,你当皇后,咱们一起君临天下,该是多美的一件事!” 上官无瑕“哼”了一声,眼中有似笑非笑的笑意。 “我想知道的是……”宇文达抱着上官无瑕,迫她转过脸来正对着他,他凝视着上官无瑕的眼睛,“无瑕,莫非,你的心现在已经转向我了吗?” 上官无瑕皱起了眉头:“不是!” “不是?”宇文达笑道,“不是的话,你为什么要帮我登上帝位?” 上官无瑕没有说话。宇文达笑道:“我明白了。你是女儿家,再聪明的女儿家也会害羞矜持。你的心若不是已经转到了我的身上,怎么可能帮我登上帝位?你放心吧,无瑕,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说罢,宇文达一把抱起上官无瑕就往卧房走去。 上官无瑕惊道:“你要干什么?” “那么久没见,难道你不想我吗?”宇文达笑道,“我可是想你得很,每天晚上都想!既然你来了,咱们就好好亲热一回吧!” “不要胡来!”上官无瑕挣扎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怎么不是时候了?”宇文达半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上官无瑕说道:“你说过,现在还不是我们团聚的时候!” 宇文达停下了脚步,凝望着怀里的上官无瑕,深情地说道:“是的。我的确说过那样的话。只不过那时候是因为,我被软禁,你流离失所,那时的确不是我们团聚的时候。为了保护你,为了你的安全,我只能割痛割爱,送你离开。可是,现在是时候了!既然你决心放弃我二哥,和我在一起,咱们就应该在一起了!” 上官无瑕凝视着宇文达,只见他的眼中隐含泪光,令她不由抱紧了宇文达,这些日子以来,她韬光养晦,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现在等到了,她如何还能拒绝? 宇文达抱紧上官无瑕,大步走入房里,脚一踢,门便关上了。他将上官无瑕轻轻地放到床上,上官无瑕双臂勾着他的脖子,宇文达顿时滚落在上官无瑕的身上。 一阵深情地对视之后,两人干柴烈火地抱在了一起,宇文达开始撕扯上官无瑕的衣裳,喘息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你知道吗,无瑕?我想你,我太想你了!” “我也是……”上官无瑕紧闭双目,喃喃地说道,“不要撕碎了衣裳,一会儿我还要回宫呢!” 宇文达说。“反正我二哥昏昏沉沉,什么也不知道,你今晚就不回去了!” 话音刚落,门外就有人冷冷地说道:“谁说朕什么都不知道?” ------------ 第145章 如何解释  宇文达与上官无瑕大吃一惊,两人立即停了下来。 此时,门外一片寂静,并没有什么声响。宇文达疑惑地问:“你听到刚才有人在门外说话吗?我怎么好像听到我二哥的声音了?你听到了吗无瑕?” 上官无瑕紧张地道:“我也听到了!难道……他来了?” 这样一说,两人吓得立即滚下了床,各自站到床的一旁。上官无瑕慌乱地穿好自己的衣裳,宇文达也慌忙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这时,三间开的大门打开了,宇文隽率先走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他的贴身侍卫无影,以及白衣飘飘、一身男装打扮的上官无欢。 上官无瑕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皇上……你,你怎么来了?还有,上官无欢!你不是被打入冷宫了吗,怎么还能跟着皇上离开皇宫?” 宇文隽冷冷地说道:“是朕让无欢跟朕来的,怎么,不可以吗?” “皇……皇上……”上官无瑕惊恐地望着宇文隽,“你怎么会来的,皇上?” “若不是无影叫醒朕,朕还真的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宇文隽望着上官无瑕,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上官无瑕,你处心积虑除掉无欢、当上皇后,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扶你的奸夫抢朕的皇位?” “我……不是啊,皇上,你听我说……”上官无瑕语无伦次地说道,“这不是真的,皇上,你一定听错了,这怎么可能呢……” “姐姐,刚才你和举王爷所说的话、所做的事,皇上全都听到了、看到了,难道皇上会听错、看错吗?”上官无欢上前一步,站在宇文隽身旁,望着上官无瑕,“我原以为姐姐一心爱着皇上,心里只有皇上一个人,所以我一再求皇上找到姐姐,我愿效仿娥皇女英,与姐姐共同侍奉皇上。可没想到,姐姐你的心里竟然还装着别的男人!” “我没有!”上官无瑕大叫,“上官无欢,你被皇上废黜,所以你怀恨在心,想报复我,这是你做的局,是你想陷害我吧?” “我根本就不知道新皇后就是你,姐姐。”上官无瑕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皇上废黜我是为了你。我更不知道,你表面对皇上情深一片,暗地里竟然和皇上的亲弟弟勾搭在一起。你们就是在我和皇上第一次大婚之时勾搭在一起的吧?你们一起联手,雇用武林高手将我劫至百丈崖,想将我置于死地,可惜没有成功,所以后来举王把你救走,你便一直栖身举王府,对不对?” “你胡说!”上官无瑕气得满脸通红,指着上官无欢气恼地道:“上官无欢,你休得血口喷人!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说,皇上不会相信你的!” “朕相信无欢!”宇文隽皱着眉,冷冷地说道,“定河之战后,父皇为朕和无欢赐婚,你出于嫉妒,竟然对无欢痛下杀手,意图用毒箭置无欢于死地;无欢没有死,从邺城回来,你又想用毒酒将她杀人灭口,结果又失败了;你不甘心,在我们的大婚之日,派人劫持无欢,想再度置她于死地,天佑无欢,她又逃过一劫;于是,你和举王联手,在长安城内大肆制造流言,诽谤无欢,企图离间朕与无欢的关系,借朕的手除掉无欢;朕没有中你们的计,你又利用蝴蝶涎之毒逼迫朕废黜无欢,立你为后……” 说到这里,宇文隽气恼地道:“你无所不用其极,心肠狠辣,一再对自己的亲妹妹痛下毒手;这还不算,你竟然还想帮着举王将朕从皇位上赶上来,上官无瑕,你这样的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皇上,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上官无瑕哀哭道,“你千万不要相信无欢的话,她是在报复我、离间我们的关系呀,皇上!” “刚才你们说的话、做的事,朕全都听到了,也看到了,你竟然还有你抵赖?”宇文隽蹙着眉,转向宇文达,“三弟!这一切,你又当如何解释?” 一直保持沉默的宇文达,缓缓地走到了上官无瑕身边,挡在上官无瑕前面,从容地对宇文隽说道:“二哥,你就不要再为难无瑕了,就算她做错了一些事,可是她一心一意只想跟你在一起,这有什么错?刚才你听到的、看到的,都不是真的,都是我逼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她从你的身边抢过来,我错了,二哥!所有的罪我都愿意一个人扛,请你放了无瑕吧!” “是吗?”宇文隽蹙着眉,望向上官无瑕,“举王说的果真如此吗?” 宇文达这样一说话,倒是让慌乱的上官无瑕冷静了下来。她叹了口气:“大约,就算我再解释,皇上也不会相信无瑕的话了吧?” “我已经错信了你很多次了!”宇文隽说。 上官无瑕不由凄然一笑:“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说着,上官无瑕转头面向上官无欢:“好吧,果然还是你命好,上官无欢,你赢了!” “不是我命好,我们的路都是自己选的,你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为你心太狠,是你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上官无欢说道,“碧苏是你杀的吧?杀碧苏也就算了,你竟然连自己的生身之父都不放过,你竟然联手外人想灭自己家满门,你的心肠何其歹毒!” “哼!”上官无瑕冷笑,“上官祈只是你的父亲而已,那些家人也只是你的家人而已,跟我有什么关系?明明我年长你两岁,可就因为你是上官大将军的嫡女,而我身为庶出的女儿,所以在家族中你永远享有比我高的地位,好东西永远都只属于你上官二小姐,而我,就跟个小丫头、小奴仆一样,永远只能卑贱地缩在你的身后,什么好东西都轮不到我,你们上官家这样待我,我为什么还要替你顾惜他们?” “你怎么能这么说?”上官无欢说道,“我从邺城回来之后,也感觉十分愧对于你,但先皇赐婚并非我的本意,我当时也并不知道你与皇上情投意合,我这也是无心之失,你怎能因此记恨所有的家人?那时我问过爹爹,难道在爹的眼里,姐姐真的一无是处吗?爹只重视我,而薄待姐姐,只怕姐姐会心生怨懑。” “可是爹爹说,同样都是他的女儿,手心手背都同肉,他怎么可能看你一无是处?当年爹爹传授我枪法时,也想一并教你使枪,可是你学了几天,就怕吃苦,不肯学了。当年爹将我送入深山跟随师傅学艺习武,爹原计较将你一并送去,但你既然怕吃苦,爹也就不好勉强于你。爹心里想着,不可能两个女儿都要像他一样上阵打仗,既然你爱女红,那便由你去好了。”说到这里,上官无欢又说道: “谁知你越是长大,便越不懂事,待下人苛刻刁蛮,虽然表面乖巧,内里却善于算计。爹不曾责备地你,你便以为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忍无可忍,才罚你与下人同起同作,本意是希望你与下人一起干活,便能体谅到下人的苦处与难处,谁知你还是不曾吸取教训,对爹阳奉阴违,爹才对你失去了信心,不再对你寄予希望。你说,这能怪爹吗?” 上官无瑕冷笑:“他不疼我,自然便看我一无是处!他不喜欢我这个庶女,看不起我这个庶女,就算我做得再好,他也不会满意!” 宇文隽在一旁不悦地说道:“你只知责怪别人,却从来不在自己的身上找责任,这便是你的处世之道吗?” 上官无瑕冷笑:“皇上有了新欢,便看故人不惯了!上官家对无瑕如何,难道皇上不知道吗?当初要无瑕监视上官祈一举一动的人,难道不是皇上吗?怎么,皇上爱上了无欢,便将无瑕视若敝履弃之不顾、对上官祈的所作所为不加追究了吗?” 宇文隽皱起了眉头:“休得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了吗?”上官无瑕冷笑着,转向上官无欢:“不要以为他背弃了我,你就赢得了胜利。他娶你,不过是因为他需要你,需要你为他驰骋疆场,需要你为他保家卫国,如果你能做到这两点,恐怕你的下场会比我还惨!也不要以为,他真的相信你和你爹,你在邺城呆过的那些日子里你和高均墨发生过什么,你以为他真的不会介意吗?当初他是听到你爹通知的消息,才命我暗中监视你爹的举动,别以为你嫁给了他,他的这种怀疑便会无缘无故消失!你就等着吧!等你有一天变得对他毫无用处的时候,你和上官家的末日也就到了!到那时,必会有新的女人取代你的地位,你将会落得一个和我一样的下场!” 上官无欢呆了呆,转头望向宇文隽。 宇文隽忙道:“无欢,不要理会她的话,她已经丧失理智了!” “无欢……”上官无瑕眼里含着泪,朝上官无欢走了两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话,终有一天,你也会后悔莫及的!” 说到这里,上官无瑕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药瓶,递到上官无欢面前。 “这是什么?”上官无欢疑惑地问。 “是解药。”上官无瑕说道,“这是蝴蝶涎的解药。” “蝴蝶涎的解药?”上官无欢一愣,“你怎么舍得把它给我?” 无影忙伸手阻拦道:“皇后娘娘千万小心!当心她耍什么心计!” 上官无瑕凄然一笑,神情戚然地道:“其实,你说得对。爹不疼我,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我造成的。我怕吃苦,所以不愿习武;我只会耍些小聪明,自以为是在保护自己,其实是在伤爹的心。我一直怨恨爹待我不公,但反过来想想,若是自己摊上这样一个女儿,又如何对她爱得起来。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我已经不想奢求爹的谅解了。我也不可能再回上官家去了,从今以后,上官家就只能依靠你了!” ------------ 第146章 无须悔过  上官无欢怔了怔,这样一番话从上官无瑕的口中说出,真是令她不敢相信!但上官无瑕的神情,并不像在说谎演戏,难不成,她真的悔改了? 上官无瑕又转向宇文隽,含泪道:“皇上,莫怪无瑕心狠,若不是皇上移情无欢,无瑕又怎会伤透了心,做出这样的选择?举王爷可怜无瑕,对无瑕多加照顾,他也是受无瑕蛊惑,才会做下错事,这一切,都是无瑕的错,所以,还请皇上不要降罪举王爷,好吗?皇上移情无欢,这也怪不得皇上,像无欢这样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有勇有谋又真心诚意的女子,她值得皇上对她用心。这些年来,无瑕被嫉妒蒙心,从不曾好好珍惜这份姐妹之情,如今无瑕只求皇上相信我爹、相信无欢,并善待上官家、善待无欢,好吗,皇上?” 上官无瑕的这一番话不止令上官无欢惊讶,也让宇文隽也略感意外,他蹙眉望着上官无瑕,“这果然都是你的心里话吗?” 无影在身后低声提醒:“皇上,千万不要轻易相信这样的话!她若真的如此善良,又怎会几次三番谋害皇后,还要陷害自己的父亲和家人?她竟然还敢在皇上的御膳中下药,想毒害皇上,这等心肠狠毒之人是绝不可能悔改的!” 上官无瑕听了,却不为所动,仍是眼含泪光地望着宇文隽。 宇文隽蹙着眉,没有说话。上官无瑕又转向上官无欢,将手中的药瓶再度递到上官无欢面前。她没有说话,只是哀哀地望着上官无欢。 上官无欢锁着眉,望着上官无瑕。刚才她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是什么意思?莫非,她想要一死谢罪么? “无欢……”上官无瑕举着解药,望着上官无欢,“你若不信这是蝴蝶涎的解药,可以先让胡婶婶替你验看一番,我知道,胡婶婶医术高明,不可能对你体内潜藏的蝴蝶涎之毒没有觉察。” 上官无欢蹙着眉:“你果真悔改了吗?” 上官无瑕眼中含着泪,凄然地笑道:“你不相信,是吗?” 上官无欢凝视着上官无瑕的双眼,良久,她伸出手去:“姐姐,我信你。” “你真的信我?”上官无瑕似乎有些不相信。 上官无欢轻轻地点了点头,“不管怎样,我们的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我们是亲姐妹,我愿意相信你!” “嗯!”上官无瑕含着泪,欣喜地点头,轻轻地将手中的药瓶放到上官无欢的手上。 上官无欢握着药瓶,收回手,低头望着手中的药瓶,正想问这解药一次服用多少,突然,上官无瑕的手腕微微一抖,只见银光一闪,一把锋利的短剑便朝上官无欢的咽喉狠狠地刺了过去! “无欢小心!”一声惊呼,宇文隽飞身跃起,一把将上官无欢抱住,风也似地旋转起来,向一旁的柱后落去! 与此同时,无影的身形一晃,扑至上官无瑕身后,手中利剑一把刺进了上官无瑕的后背,剑尖从前心刺了出来! 鲜血一滴一滴,从上官无瑕前心刺穿的剑尖上落了下来。上官无瑕的脸顿时疼得变了形,她瞪大了双眼,缓缓地向地上扑了下去。 “无瑕!”反应过来的宇文达猛扑了过去,一把搂住缓缓倒下的上官无瑕,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吼叫声:“无瑕!” 宇文达将上官无瑕抱在了胳膊圈里,他小心翼翼,生怕碰到插在上官无瑕身上的剑,他抬起头大喊:“来人哪!快找郎中,快找郎中!” 上官无瑕忍着痛,勉强地笑了笑,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宇文达的脸,轻声说道:“王爷,不要难过,也不必找郎中了。无瑕……恐怕不行了……” “不行!你不能就这样走,无瑕!”宇文达红着眼哭喊道:“无瑕,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这么傻?你不能走啊,无瑕,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 上官无瑕又勉强地笑了笑:“有他们在……我已经没有机会了。王爷不要难过,无瑕……无瑕还会回来看望王爷的……” 说到这里,上官无瑕缓缓地扭过头,望着被宇文隽护在怀里的上官无欢,眼中渐渐集聚起了恨意:“无欢,你,赢了!” 上官无欢怔怔地望着上官无瑕:“你刚才的悔过都是假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中了蝴蝶涎之毒,没有解药也是一死,为什么你还要拼死来杀我?” “哈……”上官无瑕想大笑一声,笑声未能发出,却一阵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从上官无瑕的口中喷了出来,宇文达心痛地紧紧搂住上官无瑕的头,泪如雨下:“无瑕……无瑕……” “我……没事……”上官无瑕对宇文达勉强一笑,她的目光又投向上官无欢,“我……没有什么可悔过的。你们可以说我狠毒,但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 上官无欢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瓶:“这么说,这瓶解药也是假的了?” “当然。”上官无瑕微微一笑,“蝴蝶涎之毒无药可解,我又何来的解药?我……是要死了,可是无欢……她也活不长了!皇上,你辜负了我,到最后你也会竹蓝打水……一场空的!” “你好狠的心!”宇文隽蹙着眉,“明知无欢的蝴蝶涎之毒无药可解,你还要拼死来杀无欢,为什么你要这么狠?” 上官无瑕勉强地仰起头,哈哈大笑,鲜血又接连喷了出来。她想说话,但是已经虚弱至极,喘息间,喉咙里发出“汨汨”的声音。 宇文达心痛地转过头对宇文隽吼道:“二哥,你就不要再怪她了!若不是你背弃她在先,她为什么要害上官无欢?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好了,王爷。”上官无瑕勉强地平定了一下,轻声对宇文达说道,“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没有用了。无瑕……要走了。王爷保重……” “不,无瑕,你不要走!”宇文达抱着上官无瑕,眼泪汹涌而出。他摇着头:“你不能走,无瑕。我还等着与你团聚,你怎么能这么早就抛下我?我们都一样,多余地活在这世上,被嫌弃、被轻视,从来没有人顾及我们的感受。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充实、最幸福的日子,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不……”眼泪从上官无瑕的眼泪缓缓地涌了出来,她轻轻地摇着头,“虽然,你庶出的身份,没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但是……皇上待你还好,他……不会为难你的……” 说到这里,上官无瑕转过头,望着宇文隽,眼中净是哀求:“皇上……看在无瑕曾经一心一意钟情皇上的份上,无瑕求皇上……不要为难举王爷……可以吗,皇上……” 血不断地从上官无瑕的伤口往外流淌,也不断地从上官无瑕的嘴角流下。上官无瑕的力气也在慢慢流失,她的声音也越来越低弱。宇文达哭道:“好了,无瑕,不要再说话了,不要再说话了!” 上官无瑕仍用哀求的眼神可怜兮兮地望着宇文隽,等待宇文隽的答复。宇文隽望着宇文达,冷冷地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为难他!” 上官无瑕松了口气,重新把目光投到宇文达的脸上:“王……王爷,无瑕……不能再陪王爷……一起……面对……” 话还没有说完,一口鲜血又从上官无瑕的口中喷了出来。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努力想平息自己的呼吸,可是,一口气终于接不上来,上官无瑕猛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双脚突然伸直了,双手也缓缓地垂落了下去。 这一幕,让宇文达不由惊呆了!他不敢置信地望着上官无瑕,轻声叫道:“无瑕?无瑕?” 没有一点回应。 宇文达仰起头,发出撕心裂肺地吼声:“无……瑕……” 上官无欢怔怔地望着这一幕,已经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是的,她确实想要报复无瑕,前世是无瑕害上官一家遭遇灭门之灾、令碧苏死于奴巷、令她无辜的骨肉胎死腹中,还一杯毒酒要了她的命,重生后仍然想方设法要置她于死地,所以,她要报复无瑕,她要让无瑕尝一尝她所承受过的滋味! 可是,她并没有想过这样的结局,她所想的不过是要拆散无瑕与宇文隽,让无瑕尝一尝当年她被陷害的滋味,而不曾想过要无瑕死! 现在,上官无瑕已经死了。这意外的结局让她感到颤栗、悲痛,不管怎么样,上官无瑕也是她的亲姐姐,她怎么可能想要自己的姐姐死呢?她若真想要无瑕死,那她重生之后有大把的机会可以杀死无瑕,可是她没有那样做,她只是在每一次无瑕对付她的时候被动地应对,甚至有很多事情她都没有当着别人的面揭穿无瑕,因为不管无瑕怎样对她,她都顾念着两人之间的姐妹亲情! 她没有想过要无瑕死。 上官无欢缓缓地蹲下身去,伸出颤栗的双手,想要去阖上上官无瑕的眼皮。但是,宇文达却突然地朝她挥手,暴吼道:“走开!她都已经死了,你该满意了吧?难道你还想连她的尸体也不放过吗?” 上官无欢一愣。 宇文隽拉着她,轻声说道:“罢了,无欢。你先回宫吧!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 上官无欢默默站在宇文隽身边,望着宇文达与上官无瑕。 宇文达轻轻地将上官无瑕转移了过来,让上官无瑕面对着他,他含着微笑,对上官无瑕轻声说道:“无瑕,我知道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我也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上官无欢怔怔地凝望着宇文达与上官无瑕,心中仍悲戚难过。宇文达的这句话从她的耳朵进了心里,起先,她没有来得及反应。在她突然反应过来,猜到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时,宇文达已经一个猛然搂住了上官无瑕,从上官无瑕的后背刺入前心的剑尖“扑”地一声,插入了他的胸膛! ------------ 第147章 暗中监视  上官无欢大吃一惊,大呼道:“举王,不可!” 宇文隽也大吃一惊,厉声道:“三弟,你要做什么?” 说着话,宇文隽飞身便要上去阻止,宇文达却伸手阻止,大声道:“不要过来!” 宇文隽立即收住身形,痛心地道:“这是要做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傻?” 宇文达抱着上官无瑕,一丝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他转头望着宇文隽,伤感地说道:“你已经当上皇帝了,二哥。你是胜利者,而我,输了。我知道,我一直藏拙,韬光养晦,假着帮着大哥,实则是在为自己谋取江山,其实根本逃不过你的眼睛。你防备大哥的同时,也在想着如何对付我。结果,你成功了。” “我不想对付你和大哥。”宇文隽摇着道,“若你用正当的手段与我竞争,我想,结局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不……”宇文达笑道,“不管我用什么手段,结局都是一样的。因为在父皇的心里,他只属意你一个人。在父皇的眼里,皇位继承人只有二哥你一个。” 宇文隽仰起头,闭上双眼,长叹了一声:“难道,这个皇位真的就这么重要吗?既然你明知父皇只属意我一个人,为什么还要徒劳一场,来争什么皇位?” “你不明白的。”宇文达皱了皱眉,忍着痛,说道,“无瑕曾经问过我,难道我不嫌弃她庶出的身份吗?我说,庶不庶出又有什么关系,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一样。无瑕说,上官祈的眼里就只有上官无欢,从来就没有她。在你和上官无瑕的第一次大婚之时,我与无瑕联手劫了上官无欢,被二哥你觉察。上官祈为了保护上官无欢,不惜把无瑕交给二哥你来处置,还带着家丁护院来捉拿无瑕,可见上官祈的心里根本就不曾把无瑕当成他的女儿看待!无瑕为此委屈,难过,其实,我的心情又何尝不是与她一样?” 宇文达叹了口气,伤感地说道:“因为无瑕庶出的身份,上官祈薄待于她,其实父皇待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在父皇的心里、眼里,就只有大哥和二哥你,不管什么好事,他的心里在只想着大哥和二哥你,而从来就没有我的份!我若不是收敛锋芒、装疯卖傻,又如何能保全自己?若是父皇担心我的存在会到太子的位置,说不定他会狠心除掉我呢!越是这样,我就越要争气,越要证明给他看!原本,当不当皇帝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可是父皇这样待我,我便偏要争一争!” 宇文隽叹了口气:“这只是你的感觉而已,其实父皇哪里亏待你了?” 宇文达冷笑:“父皇待你好,你自然不无法受得到我的心情!不过……”他伤感地叹了口气,凝望着大睁着双眼死不瞑目的上官无瑕,凄然地道,“我和无瑕,一心想得到自己应得的东西,所以我们才会惺惺相惜,互相体谅、互相帮助。只可惜,我们人强命不强,如今只能输在你们的手上,我不甘心!” 宇文隽微蹙着眉:“若你们安守本分,又有何输赢可言?你们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一再对无欢使用不正当的手段时行陷害与打击,若是赢了,又有何光彩可言?” “我们输便输了,不想跟你再争什么。”宇文达说着,抱紧上官无瑕,他的手,缓缓地握住了上官无瑕背上的剑柄。 上官无欢忙大呼:“不要!” 可惜,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宇文达的手握上剑柄的瞬间,他手上一个用力,长剑往上官无瑕与自己的身上用力一推,剑尖顿时从宇文达的背上刺穿了出来! 更大的一口鲜血从宇文达的口中喷了出来!他深情地将脸贴在上官无瑕的脸上,随后,颓然地倾倒在了上官无瑕的肩上。 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就这样双双殉情了!两行眼泪,“刷”地从上官无欢的眼中夺眶而出!宇文隽不忍直视这一场面,他侧过脸,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离开举王府,上官无欢一路戚然,往钟粹宫走回,被宇文隽叫住:“无欢,你去哪儿?” 上官无欢站定身形,低声答道:“皇上,无欢告退,这就回钟粹宫去。” “你回天兴宫去吧!”宇文隽说,“无瑕已经不在,我会尽快向天下昭告,恢复你的皇后之位。” “是,皇上。”上官无欢低头道,“无欢告退。” 宇文隽点点头,望着上官无欢的背影,沉默半晌,叹了口气,神情凝重地问:“无影,无瑕私会举王之事,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无影一愣,答道:“这……” 宇文隽皱着眉:“这什么?照实说。” 无影低头答道:“是无欢皇后。” “无欢?”宇文隽一愣,“她身在钟粹宫里,不曾离开过吧?她是怎么会知道无瑕前往举王府私会举王之事?” “这……”无影也一愣,“当时事出紧急,无影也不曾多问……” 宇文隽叹了口气:“看样子,有人在暗中帮着无欢呀!我派你暗中去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这个……”无影低下头,“臣会抓紧办的。” “赶紧抓紧去查。”宇文隽叹息道,“举王和皇后的后事,就不要惊动朝中大臣了,就按他们的身份分别为他们落葬吧!至于死因,就不要外传了。” “是,皇上。那灵枝该如何发落?” “灵枝……”宇文隽蹙眉道,“无瑕的事,想必她都知道。若让她出宫,事情传将出去,恐怕有损皇室与上官家的声誉。就安排她为无瑕守灵,从此禁止她与外界接触。” “是,皇上。” 宇文隽叹了口气,缓缓启步前往正阳宫。谁料才走了两步,竟然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栽倒,无影慌忙上前扶住:“皇上,皇上怎么了?” 宇文隽蹙着眉,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摆摆手,说道:“不妨事。你去办你该办的事去吧!” “可是,皇上……”无影有些担心地望着宇文隽,“皇上的龙体……” “我说了,不妨事。” “还是请御医给皇上看一看吧?无瑕皇上给皇上下的毒,也不知道会不会对皇上的龙体造成什么影响……” “我说了,不妨事!”宇文隽有些不太高兴地往正阳宫走去。望着宇文隽的背影,无影只得无奈地跟了上去。 怀王府里,惊闻宇文达的噩耗,宇文修大吃一惊:“这……这怎么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举王为什么会突然就……” 婵娥扶住宇文修,轻声说道:“王爷请节哀。” “不是……”宇文修抓着婵娥的双肩,“怎么会这样,婵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举王为什么突然就……” “没有人知道举王的死因,举王府的人都守口如瓶,讳莫如深,王爷,你就不要再打听了。”婵娥轻声安慰道,“咱们怀王府就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吧,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好吗?” 宇文修呆了呆,松开了婵娥的肩膀,颓然地道:“我就知道,虽然他表面恢复了我们的爵位,但心里却一定还在戒备着我们。我们好好地活着,肯定会让他吃不香、睡不宁,所以,他肯定还是要想办法除掉我们的。果然不出我所料,果然不出我所料……” “王爷是什么意思?”婵娥惊讶地走到宇文修面前,扶住宇文修,道:“王爷说的‘他’,指的是皇上吗?” “不然呢,你觉得还有谁?”宇文修冷笑,“他表面装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实际上却如此阴狠,我早就料到了,我早就料到了!” “不会是这样的,王爷……”婵娥安慰道,“一定是有误会。举王出事,谁说就一定是皇上做的呢?也许是别的原因,也未可知。” “还能有什么原因?还能有什么原因?”宇文修暴躁地大吼道,“这就是他在斩草除根,因为我们以前曾经和他作过对,他对我们耿耿于怀,他怕我们还会抢他的帝位,所以要对我们斩草除根!举王已经死了,接下来该死的人就是我了,就是我宇文修了!” “不会的,王爷,不会的!”婵娥慌忙安慰进入躁乱状态的宇文修,一旁的下人吓得脸色苍白,一个个不知所措。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宇文修慌乱地屋里转着圈,他喃喃自语着,“上官无瑕也死了,一定是因为劫持上官无欢的事情败露了,皇上才对他们俩下的手!接下来,皇上要对付的人就是我了,一定是这样的!” 婵娥安慰无果,无奈地转头对下人吩咐道:“快给王爷沏杯茶来,让王爷安安神!” “哦哦,是!” 这时门外有人传道:“皇后娘娘驾到!” 宇文修一愣,脸色顿时刷白!“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 婵娥还未说话,宇文修便慌乱地转向婵娥,声音颤抖着:“完了,婵娥,完了!上官无欢肯定是来找我的麻烦来了,她肯定是找我的麻烦来了!这个女人知道她的姐姐和举王害过她,所以她报仇来了!她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放过,又怎么可能放过我呢?” “王爷,稍安勿燥!”婵娥轻声安慰道,“王爷先装病回避一下,我来应付皇后就是。” 宇文修慌忙点头:“好,我回房躺一躺,你赶紧,自己要小心啊!” 婵娥点头,轻声说:“王爷快去吧,放心,没事的。” 宇文修拍拍婵娥的手背,慌乱地往屏风后撤离了。 大殿外,上官无欢已经跨了进来,她的身后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带。婵娥上前行礼:“参见皇后娘娘!不知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请娘娘恕罪。” “怀王妃免礼。”上官无欢坐了下来。婵娥立即对身后的下人说道:“你们先退下吧,不要打扰皇后娘娘说话。” ------------ 第148章 婵娥申冤  “是,娘娘。”怀王府的下人一并退了出去。 “怀王爷呢?”上官无欢问。 婵娥答道:“怀王爷最近身子不适,在床上躺着,不能给娘娘请安,请娘娘恕罪。” 上官无欢点点头,抬头望着婵娥:“如果现在,我要见他,方便吗?” “娘娘是……”婵娥不太确定地问道,“要见主人?”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 婵娥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点头道:“娘娘请稍坐,婵娥这就去传信号。” “不。”上官无欢站起身,说道,“你带我去。我即刻就要见到他。” 婵娥愣了愣,点头道:“好。” 两道身影穿过夜色,落在胡氏医馆后院里。落下身形,上官无欢疑惑地问:“怎么到胡氏医馆来了?” 婵娥微笑着点点头,轻声说道:“无欢姑娘请稍等,我即刻就去向主人禀报。” 上官无欢点头道:“好!” 婵娥走到院中的假山石后,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此时,高均墨尚还没有睡,一个人沉默地坐在桌旁,茶摆在一旁没有喝,棋也摆在一旁没有下,蹙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祈勇走了进来,轻声说道:“主人,红绸来了。” 高均墨一愣:“怎么,红绸的身份暴露了?” “不是……”婵娥从祈勇的身后闪了出来,“主人,是无欢姑娘来了!” 高均墨有些惊喜地站起身来:“无欢姑娘来了?” “是的。”婵娥低着头。 高均墨疑惑地望着婵娥:“无欢要找我?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你不欢迎我吗?”上官无欢的声音在婵娥身后响起。 祈勇和婵娥吃了一惊,立即转身望着上官无欢,惊讶地问:“无欢姑娘,你来了?” 上官无欢对祈勇与婵娥微微颔首,缓步踏入了高均墨的房中。一袭黑衫、负手立于桌旁的高均墨望着缓步踏入房中的上官无欢,微微的笑意自眼中漫开。 上官无欢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棋盘上,疑惑地问:“你在下棋?” 高均墨微笑着摇了摇头。 上官无欢说道:“不对,只有你一个人的茶杯……你在跟自己下棋?” “不是……”祈勇抢着说,“主人是在和无欢下棋!” “和我下棋?”上官无欢一愣。 祈勇在一旁抢着说:“主人每天都独自下棋,这是在等无欢姑娘你呢!” 高均墨蹙起眉来,说道:“多嘴。” 祈勇笑了,拉了拉婵娥,两人一起地退开了。 上官无欢望着那盘棋,心里好不感慨!高均墨岔开话题,问:“你怎么突然就来了,无欢?” 上官无欢答非所问:“我不想再留在长安了,你想办法,帮我的家人离开长安吧!” 高均墨愣了愣,望着上官无欢:“出什么事了,无欢?” 上官无欢低着头,没有说话。但是高均墨从她的身上看出了伤感的情绪。 “是因为,你姐姐的死?”高均墨问。 上官无欢没有说话。她的心里的确很伤感,无瑕的死给了她太多的触动了!人的生命如此脆弱,好好的一个人竟然说消失就消失了!在这样脆弱的生命面前,什么名利与仇恨又还有什么意义?她的仇恨、她的坚持已经跟着无瑕的死一起消失殆尽了,此前所做的一切已经全然没有了意义,她甚至觉得就连这次重生的机会都变得如此的无足轻重。 若她重生只是为了复仇,那么现在,她又还有什么坚持下去的理由? “咱们现在走不了了,无欢。”高均墨凝望着伤感的上官无欢,轻声说。 “什么?”上官无欢一愣,抬起头来望着高均墨:“你……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宇文隽已经派人调查我们的事了,你知道吗?”高均墨轻声问。 上官无欢吃惊地望着高均墨:“宇文隽派人在调查我们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他的人,一直在暗中监视着胡氏医馆,也在暗中寻找我的踪迹。还有人在暗中说不定,你现在出现在这里,他的人已经发现了。” “你知道他的人在监视胡氏医馆?”上官无欢吃惊地问。 高均墨轻轻地点了点头。 上官无欢怔怔地望着高均墨:“那,为什么你一直没有告诉我?” 高均墨说道:“你在钟粹宫里没有自由,原想不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免得徒境你的烦恼。” 想不到,宇文隽竟然在暗中查找高均墨,还在监视胡氏医馆!“就算他的人在暗中监视胡氏医馆,未必就是在调查我们的事吧?”上官无欢心存一丝侥幸。 高均墨摇了摇头,说道:“有人用大把银票收买胡梦生,企图从胡梦生那里找到你我有染的证据。” 宇文隽竟然真的怀疑她与高均墨有染?上官无欢怔怔地低下了头,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么说,现在想把我的家人安全转移出长安城,已经没有可能了?”上官无欢紧皱双眉,问。 高均墨说道:“如果这个节骨眼上将家人转移出长安城,恐怕……” 上官无欢默默地坐了下来,双眉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高均墨坐到上官无欢身旁,轻声说道:“无欢,不要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已经解决了这么多横亘在你面前的难题,难道还怕再多解决一道新的难题吗?况且,这未必算得上是什么难题。” 上官无欢听了,抬头望着高均墨。高均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放心,有我在你身边。” 上官无欢凝望高均墨良久,他的眼神是充满鼓励的,是肯定的。她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点了点头。 她,算是有所决定了! 无瑕死前说过:“不要以为他背弃了我,你就赢得了胜利。他娶你,不过是因为他需要你,需要你为他驰骋疆场,需要你为他保家卫国!也不要以为,他真的相信你和你爹,你在邺城呆过的那些日子里你和高均墨发生过什么,你以为他真的不会介意吗?当初他是听到你爹通敌的消息,才命我暗中监视你爹的举动,别以为你嫁给了他,他的这种怀疑便会无缘无故消失!等你有一天变得对他毫无用处的时候,你和上官家的末日也就到了!到那时,必会有新的女人取代你的地位,你将会落得一个和我一样的下场!” 看来,无瑕说的没有错!重生后的宇文隽仍与前世一样,对她表现出深情款款的样子,不过是他需要她,需要她为他驰骋疆场,需要她为他保家卫国!他对她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感情,所以,现在没有战事的时候,她便变得毫无用处,他便废了她的后位,迎娶无瑕; 而现在,宇文隽竟然在暗中调查她与高均墨的事,显见无瑕说得没错,她在邺城呆过的那些日子对宇文隽来说果然是一个结,他果然对她心存怀疑!看样子,之前他对那些流言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也不过是假装的罢了! 还有,宇文隽曾经怀疑过她的爹爹通敌叛国,一定不是空穴来风,定是宇文隽自认为有什么迹象,所以才让无瑕暗中监视爹爹的举动。他连她都不相信,又如何会相信她的爹爹?此时她还妄想把家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恐怕宇文隽早已派人暗中监视着将军府,若有异动,恐怕就会对将军府不利,她哪里还有什么转移的机会? 罢了!上官无瑕蹙着眉,既然如此,她便没有时间再为无瑕之死而悲伤难过了,无瑕和宇文达死了,但是宇文隽还活着,这个权力最大的人才是她真正的敌人!他才是她最该集中精力来对付的人! 她曾经暗中立誓,宇文隽既然为皇权江山欺她,她便夺他帝位,看他能奈她何!上官无瑕既然陷害她偷人,她必以同样的手段为上官无瑕演一场戏,他们欠她的,她要他们全部都还回来!到了现在,正好,是她实现目的的时候到了! 宇文隽可以为了皇权江山骗她、利用她,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他都间接或直接地害死过她的家人,既然如此,她又还有什么好顾念的?这一次,她绝不能再让无辜的家人因她而死了! 还有,上官无欢转向高均墨,这个为了她舍弃江山不管、跟随她来到长安一直暗中默默保护着她,独自下着一盘棋等待着她的男人,她也不能再让他等下去了! “怎么,无欢,你有决定了吗?”高均墨凝望着上官无欢,问。 上官无欢微微一笑,点头说:“是的。” 笑意从高均墨的唇角徐徐漾开。“你待怎样?”他微笑着问。 “你等着看吧!”上官无欢的目光异常坚定,“这一回,长安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高均墨凝视上官无欢良久,点头说道:“好!我等着你!” “不过,你的人,要借给我用。”上官无欢说。 “你要用谁?” “红绸,还有凌天扬。” “他们不是一直你在用着吗?” 两人相视笑了。 才要向高均墨告辞,祈勇却匆匆进来了,脸色略有些不安地向高均墨抱了抱拳。 “怎么了?”高均墨问。 上官无欢便要回避,祈勇忙道:“无欢姑娘,请先别走!” 上官无欢一愣,转过身来:“怎么了,祈侍卫?” 祈勇望望高均墨,又望望上官无欢,说道:“刚刚收到红绸的消息,怀王宇文修已经……已经……” “怎么了?”上官无欢警惕地问。 祈勇说道:“怀王宇文修已经死在怀王府的水井里了!” 上官无欢吃了一惊:“他是怎么死的?自己投井?还是有人害他?” 祈勇摇了摇头:“不知道。红绸才刚刚回去一会儿,就传来了消息,她回到怀王府只见到宇文修的尸体,听说下人听到一声惨叫,又听到重物投入井中的声音,立即前往查看,结果……结果看到宇文修的一只鞋落在井边。于是怀王府的下人立即下井打捞,结果,捞上来的是宇文修的尸体。” ------------ 第149章 太后一跪  上官无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会?这么突然? 高均墨默默地皱起了眉头,望向上官无欢:“无欢,你对此事怎么看?” 上官无欢也紧锁着双眉,摇着头,一言不发。 高均墨说道:“宇文达之死,长安城已经议论纷纷,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现在,宇文修也死了。一个晚上,两个王爷先后赴死,都是死因不明,对老百姓来说,实在很蹊跷。” 上官无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望着高均墨:“我去过一趟怀王府,会不会有人怀疑是我害死了宇文修?” 高均墨蹙眉沉思片刻,说道:“你放心吧!有红绸在,她会替你圆场的。反过来,这对我们来说,也算是一个好机会,你明白吗?”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放心吧!” 高均墨亦点头:“我一直很放心。” “你说,有人在暗中盯着胡氏医馆,那我这一次来,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落人以口实?”上官无欢问。 高均墨说道:“不必担心。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多,他们的注意力不会在胡氏医馆。” “好。”上官无欢说道,“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高均墨说。 上官无欢立即伸手阻止:“不。咱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高均墨凝视上官无欢良久,点头说道:“好!” 悄然回到天兴宫,她离开时被她点了昏睡穴的宫婢们仍一个个睡得正香,寝殿大门仍紧闭着,似乎没有人来过的痕迹。上官无欢躺回到床上,才刚刚松了口气,便听到似有脚步声隐隐传来,由远及近,来到了门外。 她屏息静气地听着,听到的是宇文隽的声音,他压低了声音问:“天兴宫里有没有什么动静?” 无影答道:“皇后回来后就躺下了,一直没有出来过。” 宇文隽低声说道:“好,让他们一个个机灵点儿,好好守着天兴宫。现在到怀王府去一趟吧!”脚步匆匆,两人转身离开了天兴宫。 他果然不相信她!上官无欢冷“哼”了一声,缓缓地闭上了双目。 一个晚上,当朝皇后与两个王爷都相继死去,一个个死因不明,这么大的事件令整个长安城的老百姓都无不纷纷猜测,猜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早朝之上,宇文隽迟迟未到。众大臣已经就昨天晚上连死三位重要皇室成员之事议论纷纷了起来:“奇怪,皇上为什么迟迟不上早朝,也没有任何交待?莫非,是因为昨天晚上处理皇后以及两位王爷之事累倒了?” 突然,一阵女人的哭声传来,那女人哭喊道:“不要拦着我!皇上杀了我丈夫,我要为我丈夫讨还公道!” 众人大吃一惊,“什么人敢在朝堂外大声喧哗?还竟敢号称皇上杀了她的丈夫?” 宰相李缨沉着脸走出大殿,只见禁卫军把拦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披头散发,一边哭,一边竭力想冲过阻拦闯进大殿,李缨远远地喝道:“住手!什么人竟敢在朝堂外大声喧哗、污蔑皇上?” 那女子定睛一看,原来是宰相李缨,顿时如见救星,下跪哭道:“小妇人婵娥,拜见宰相大人!求宰相大人作主,还我公道啊!” 李缨皱眉道:“你有冤情,为何不向府衙求助,却要扰乱朝堂,你可知道这是死罪一条?” 婵娥哭道:“小妇人先夫死得冤枉,不到朝堂之上向宰相大人以及各位在人求助,恐怕便没有申冤的机会!” 众臣站在李缨身后,不由纷纷猜测起这位婵娥的身份来。有人悄声道:“婵娥这名字真是听来耳熟,却不知道她的丈夫究竟是谁?” 李缨沉声问道:“既然你来到了朝堂上,那你便说说,你是怎样的冤情?你若真有冤屈,自有申冤的机会;但你若敢胡言乱语、任意诽谤,那也是死罪一条,明白吗?” “小妇人以性命担保,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千真万确,绝不敢胡言乱语、任意诽谤!” “好,你说吧!你的丈夫是谁?他死于怎样的冤情?” 婵娥擦去眼泪,一字一句地说道:“小妇人的丈夫,便是当今怀王殿下,宇文修!当今皇上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竟然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手,昨天晚上他不但杀害新任皇后,还先后杀害了举王爷与怀王爷,小妇人无处申冤,抖胆求宰相大人以及各位大人查清事实真相,还冤死之人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李缨沉下脸道:“好一个大胆的怀王妃,竟敢污蔑皇上,你可知罪?” “婵娥没有冤枉任何人,昨天晚上,前皇后上官无欢还悄悄前往怀王府,劝婵娥与怀王爷远走高飞,前皇后上官无欢的到来,怀王府中的下人都可以作证!只可惜,婵娥没有相信前皇后的话,结果才害得怀王爷一朝冤死,没能逃过皇帝的剿杀。”婵娥含泪说道。 “当今皇帝宇文隽表面仁义道德,实则心肠歹毒!他还身为太子之时,就已经与将军府大小姐上官无瑕有染,可是为了利用上官无欢将军为其效力,竟然背弃他与上官无瑕的盟约,答应先帝的赐婚,与上官无欢将军结为连理。可他同时并没有斩断与上官无瑕的联系,他暗中给上官无瑕安排了新的身份,让御医吴诚将上官无瑕认作义女,从此上官无瑕便以吴青霞的身份每日自由出入天兴宫,与皇帝他暗中藕断丝连!” 这一番说辞,真是令朝野上下都为之震惊! 婵娥接着又说道:“宇文隽利用上官无欢将军的相助除掉了怀王与举王之后,见无欢皇后对他已经没有用处,便在新婚不久废黜了皇后无欢,还不顾各位大人的反对,将他的旧情人上官无瑕,也就是吴青霞立为新皇后,谁知,他发现上官无瑕对他不忠,竟然又对其痛下杀手!不仅如此,他还对怀王与举王的存在甚为忌惮,为了保护自己的皇位,如今还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放过,将怀王与举王一一铲除,如此品行实在不配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之上!婵娥求各位大人查明真相,还冤死之人一个公道!” 李缨生气地道:“怀王爷确是发生了意外,但怀王妃也不能凭着自己的胡乱猜测,诋毁皇上的声誉!老夫效忠朝廷多年,深知皇上的为人,皇上绝不是怀王妃所说的这种人,还请怀王妃口下留德,速回怀王府去,不要再在朝堂前喧闹!否则的话,就怕老夫想保怀王妃的命,都没有办法!” “我说的都是真的,宰相大人,您一定要相信呀!”婵娥哭道,“虽然怀王爷曾经伤害过静姝小姐,但那时怀王爷年少无知,如今他早已经改过自新了,还望宰相大人不计前嫌,为怀王爷主持公道!” “都说了让你不要再在朝堂喧闹,你这妇人,如何如此没有分寸?”李缨皱眉道,“把她架下去,送回怀王府,不许她再踏近朝堂半步!” “是,大人!”禁卫军听了,不由分说,架起婵娥就往外走。 婵娥哭喊道:“宰相大人,昏君无道,他这般心肠歹毒、冷血无情,难免有一天不会把他加害怀王与举王的手段用在各位大人身上呀!各位大人千万要警惕这个心肠歹毒的皇帝呀!” 这番哭声凄厉的话,听得朝堂上的众人都不由地心惊胆颤起来! 宇文隽与上官无瑕的内幕,虽然令人匪夷所思,却也令人不由不信,也令人大感诧异!想不到,皇上竟然与皇后的姐姐有染,这种事情真是闻所未闻啊!众人心想,难怪皇上才登基没有几天,就将皇后上官无欢打入了冷宫;他不顾众臣反对,坚持要将吴青霞立为皇后,原先众人都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原来那吴青霞竟然就是他的旧情人上官无瑕!原来一切竟然是这么回事! 可那上官无瑕对皇上不忠,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件事情牵扯到举王与怀王,所以举王与怀王才先后死于非命? 如此惊爆的消息,不止传遍了朝野上下,也在整个长安城不胫而走。老百姓们茶余饭后,都在谈论此事,众人都在等待着宇文隽出面处理这件事情,希望看到事情的结果。可是,皇宫里却是出奇地平静,宇文隽没有出面,朝廷也没有任何新的消息传出。 胡氏医馆旁,高均墨负手立于天井前,仰着头,默默地仰望着长安城头上湛蓝的天空。 祈勇站在高均墨身旁,望着高均墨:“主人,红绸已经上朝堂闹了,可是为什么宇文隽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高均墨微微地蹙着眉:“无欢也没有传来消息吗?” 祈勇摇了摇头:“没有。天扬去找过无欢姑娘,可是无欢姑娘让他暂时待命。也不知道无欢姑娘究竟是怎么想的。” “将军府有什么异动?” “没有,天扬已经派人保护住也将军府,无欢姑娘的家人都很安全。” 高均墨点点头:“红绸呢?两天了,宇文修的后事也该处理完了吧?她怎么还没有回来?” “这个……”祈勇欲言又止。 “红绸对宇文隽动了真情,是吧?”高均墨淡淡地问。 祈勇一惊:“这件事……主人知道?主人是怎么知道的?” “她的心思,如何瞒得过我的眼睛。”高均墨叹了口气,“原本我想,为她和宇文修准备一个去处,让他们远离纷争,远离长安这个是非之地。只可惜,宇文修死得太突然……” “主人竟然有这个安排?”祈勇惊讶过后,又感激地说道,“红绸若是知道,一定会很感动的。” 高均墨叹道:“可惜,晚了。” 祈勇听了,黯然说道:“是啊!太晚了。宇文修早就希望和红绸一起归隐,可是没有主人的命令,红绸不敢。早知道主人有这个安排,那我早就劝红绸这样做了。” 高均墨默默地仰望着天空,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希望,自己的这种预感是错的,他所预感到的事情不要发生在现实里! 正阳宫里,宇文隽昏睡在床上。皇太后坐在床边默默垂泪,上官无欢立于一旁,微蹙着眉。 皇太后默默垂泪许久,抹去了眼泪,回过头望着上官无欢,伤感地道:“无欢,虽然隽儿伤过你的心,才刚登基不久,就……但还望你大人有大量,宽容对待于他,不要与他计较,让外面那些传言消失,好吗?事情真的不像外面流传的那样,一定是有人心存不良,想从中挑拨,你可不要被人利用了呀!隽儿都昏睡两天了,如果他知道有你在身边陪着他,说不定还能醒过来,我听无影说了,当初隽儿做下那样的糊涂事,实在是受上官无瑕的挟持,上官无瑕以你的性命相挟,他为了求上官无瑕替你治伤,才不得不答应上官无瑕,将你废黜,让上官无瑕当上皇后,其实在隽儿的心里,你才是他最重视的人哪!” 上官无欢没有说话,默默地望着昏睡于龙榻之上的宇文隽,眼前浮现出前世今生所有她与宇文隽有所交集的画面,她的心里有痛、有恨、也有酸楚。好,就算重生之后宇文隽是真的重视她,可前世呢?难不成前世他也是受上官无瑕的挟迫,才将上官一家灭门,又逼她一死?这样的原因,她可不信! ------------ 第150章 大结局  殿前太监匆匆来到正阳宫,神情略有慌乱地向皇太后禀报道:“太后娘娘,朝中各位大人都递了奏折,要求见皇上,请皇上上殿议事,这可如何是好?” 皇太后听了,转向上官无欢,哀求道:“无欢,你就原谅隽儿吧!不管他做了多少伤害你的事,可他现在昏睡在床,能不能醒来还得另说,就算他还能醒来,在那些让他难堪的流言之下,他的处境也是万分尴尬的呀!难道,这样还不能让你消气解恨吗?” 就这样原谅他?上官无欢紧蹙着双眉,原本,她还想以牙还牙,夺他帝位,让他失去他最在乎的东西,她觉得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这一切,只要她想做,很快就可以成功!婵娥已经成功地利用上官无瑕、宇文达以及宇文修之死,毁掉了朝中大臣以及长安百姓对宇文隽的信任,也打破了宇文隽头上的光环;而凌天扬已经枕戈待命,只要她将兵符从父亲的手中要过来,交给凌天扬,大军一出,宇文隽的大周王朝便会倾刻间灰飞烟灭,她就可以取而代之,成为一个新王朝的女皇! 到时候,家人的命都保住了,她的所有仇恨也就得以消解了!虽然她并不想当那什么女皇,不稀罕什么江山皇权,可是,那不就是她报仇的目标么?她要报仇,要的就是这个! “无欢……”皇太后眼含泪花,向上官无欢乞求道,“现在,只有你能控制这个局面了,无欢!求求你,看在先帝对你万般器重的份上,原谅隽儿,化解眼前这一危机吧!大周朝廷此时已经到了风雨飘摇之际,生死存亡关头,你一定要帮帮隽儿呀!” 见上官无欢仍是沉默不语,皇太后含泪道:“无欢,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 说着,皇太后便向上官无欢屈膝“扑通”一声,跪在了上官无欢面前。上官无欢怔怔地望着宇文隽的母亲,也就是她的婆婆,堂堂当今皇太后,竟然这样屈膝跪在她的面前,含泪向她乞求,求她挽救局面,保住宇文隽的大周王朝! 回想前世,虽然宇文隽与上官无瑕深深地伤害了她,可是这皇太后与先帝,却一直待她不薄;前世在她被废之后,皇太后与宇文隽争执不过,一气之下竟然病倒,最后忧郁成疾,离开了人世。 这样的婆婆,如今竟然跪在她的面前向她乞求,这叫她如何硬得起心来去拒绝? 上官无欢缓缓搀起皇太后,说道:“太后怎能向无欢下跪,折煞无欢了!” 皇太后落泪道:“你若能帮隽儿化解眼前这一危机,无欢,我愿向你长跪不起!” 上官无欢转头看了龙榻上昏迷不醒的宇文隽一眼,冷静地说道:“太后请放心。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 “怎么?”皇太后惊喜地道,“你愿意帮隽儿了?” 上官无欢轻轻地点了点头。 从正阳宫离开,上官无欢脚步飞快,丝毫没有半点眷恋。她答应皇太后,这一切,一定会很快结束的!只要她离开了,一切便结束了。 她已经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姐姐已经死了,宇文隽也因为中了姐姐下的毒而昏迷不醒,而宇文隽的这种情况比起死来,又还有什么区别?这也可以说,她报复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不想让更多的人再因她而死了! 所以,一切到此为止,很好。若宇文隽还能醒来,便继续当他的大周皇帝好了,失去了臣民的信任,他的未来会很孤独凄凉;若宇文隽不能再醒来,皇太后自然会挑选可靠之人接替宇文隽管理他们的大周王朝,这一切,就用不着她上官无欢这个局外人来操心了! 至于家人,他们算是躲过了那一灭门之劫了吧?有父亲在,一定不会有事的。所以,现在她就找一个地方自生自灭去吧!潜藏在她体内的蝴蝶涎之毒想必很快就会发作了。真想不到,前世死在姐姐手中,重生之后,她仍无法避免这一结局。虽然死的方式不一样,可终究还是因姐姐的毒而死。 上官无欢默默走出正阳宫,脚下生风,很快,便飞箭一般从琉璃瓦的屋面飞掠离开。 飞箭一般自长安城的上空飞跃,身上白色的轻纱在风中自在飘舞。上官无欢脑中空空,心里也空空。此时,世界就在脚下,可是在她眼里,能看到的却只是一片虚无的云雾,能听到的只是耳边划破的风声。 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拦在了她的前面,上官无欢一愣,收住了身形,落在了脚下的一棵树冠上。 那道黑色的身影便也同样落在她面前的一棵树冠上。两人衣袂飘飘,相对而立。 “要到哪里去,无欢?”那张冷峻的脸上,神色是那样的深沉。原本笼罩着一股阴霾笼罩的眉宇之间,隐含着微微的笑意。 上官无欢眉头不展,目光从高均墨的脸上移开,望向那深远的天际:“你怎么来了?” “我有一种预感。”高均墨凝视着上官无欢那俊秀的脸,“我知道你可能会临阵脱逃。” “所以,你来抓我回去?”上官无欢皱着眉。 “你说呢?”高均墨反问。 “你要我夺下宇文隽的帝位,然后,你好通过我掌控整个大周王朝?”上官无欢仍蹙着眉,冷冷地望着高均墨。 高均墨沉默许久,说道:“你一直在怀疑我吗,无欢?” 上官无欢别过脸去,没有说话。 “若我放弃邺城,放弃我大齐的皇位,你还会这样看我吗?”高均墨凝视着上官无欢,问。 上官无欢一愣,转头望着高均墨。她没听错吧?高均墨会放弃邺城、放弃大齐的皇位? 高均墨微笑道:“我早就说过,我可以不要大周国的江山,宇文隽的命你拿走,周国的江山你也可以拿走。我只要你。” 上官无欢心下一震!她凝视着高均墨,缓缓地问:“你可以不要大周国的江山,甚至也不要你大齐国的江山?” 高均墨仍是面带微笑:“我若要大周国的江山,就不会一直默默地等你动作。我来长安,为的是你。既然现在你的仇已经报了,那么,你现在想去哪里?” 上官无欢仍是怔怔地望着高均墨,高均墨微笑道:“我带你去!” “为什么?”上官无欢怔怔地问。 “你的家人,我已经安置妥当。”高均墨微笑着说道,“天扬会保护好将军府所有的人,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 “那邺城呢?你的大齐国呢?”上官无欢问。 高均墨笑了笑:“若是没有你,空有大齐国,我也不会欢喜的。” “对。”上官无欢说道,“你可以花时间陪陪我,等我死了,你再收复邺城也不迟。” “你不会死的。”高均墨微笑着,脚下轻轻一点,飞到上官无欢面前,轻展猿臂,将上官无欢纤细的腰肢拥在了过来,一个轻轻旋转,两人徐徐落在地面。 从未与高均墨如此近距离地贴在一起,上官无欢脸上一红,一下挣开高均墨的怀抱,转身后退了几步。 “刚才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上官无欢强自镇静下来,问。 高均墨微笑着,轻轻地伸出握成拳头的手,缓缓地摊开手指。一个白瓷药瓶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上。 “这是什么?”上官无欢疑惑地问。 高均墨说道:“这是胡婶婶刚刚为你研制出来解药,你体内的蝴蝶涎之毒有解了!” 上官无欢睁大了眼睛:“这……是真的吗?” “我为什么要骗你呢?”高均墨微笑着,“该不会,你要拒收吧?” 上官无欢别过脸去,笑了。她为什么要拒收呢?能活下去,总比死了好。更何况,有一个一直痴痴守护着自己的人陪在身边,她更应该好好地活下去。 正阳宫里,无影匆匆地飞身回来,落在门口,大步朝龙榻跑去。皇太后惊喜地道:“无影,你终于回来了!” 无影忙行礼道:“臣拜见皇太后!” “快快免礼,解药讨到了吗?”皇太后充满期待地问。 无影低下头,低声道:“请太后恕罪,臣……没能讨到解药,蝴蝶涎之毒,天下似还无人可解。” 皇太后原本充满期待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泪水也一下涌上了眼眶。她颓然地坐了下来,伤感地道:“为什么?那上官无瑕便这么恨隽儿么,她竟然也将蝴蝶涎之毒用在了隽儿的身上?” 无影低着头,没有说话。他只是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都快嵌进了手心里。 天色已黑,正阳宫里各处都挂上了灯笼。龙榻上,宇文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直守在一旁的无影惊喜地道:“皇上,您醒了?” 宇文隽疲惫的目光望向无影:“无欢呢,无影?” 无影犹豫了一会儿,答道:“皇后已经走了,皇上。” “走了?”宇文隽怔了怔,怅然地道,“走了也好。她是该走了,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皇上该走?”无影疑惑地问,“为什么,皇上?” “我睡了有多久了?”宇文隽问。 无影答道:“您睡了两天两夜了,皇上。” “两天两夜了?”宇文隽叹了口气:“果然睡了太久了,真累。” “皇上是不是又做梦了?”无影轻声问。 宇文隽说道:“是啊!我梦到自己和无欢之间发生了一些和眼下完全不一样的事。我梦到自己刚刚登基没多久,无瑕便逼我废黜无欢,还要我将上官家灭门,以解她对上官家的恨意。为了达到目的,她竟然陷害说无欢和凌天扬有染,让我看到无欢和凌天扬睡在一起。无瑕无所不用其极,为了逼我,竟然还给我下毒,让我无法行动自如,我不得已,只好下旨废黜无欢。我不肯杀上官家满门,她竟然暗中拟了一道假圣旨,将上官家满门抄斩!我没有办法,只能保住无欢一个人的命。可是,无瑕还是趁我不备,一杯毒酒害死了无欢……” 说到这里,宇文隽不由潸然泪下。无影听得打了个寒噤,提醒道:“皇上,无瑕皇后已经不在了。” “是,我知道。”宇文隽说道,“因为无欢回来报仇来了。” “皇上,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无影安慰。 宇文隽摇头说道:“不,那是真的。” 难道皇上精神错乱了吗?无影怔怔地望着宇文隽,身上不由一阵发紧。 “眼下形势如何?”宇文隽问。 这一句话,又让无影觉得宇文隽还是正常的。他赶紧答道:“朝中的各位大人都希望皇上早日康复,早日上朝主持政务。” “上官府有何动静?”宇文隽又问。 “上官府……并没有什么动静,皇上。”无影不清楚宇文隽是什么意思,小心地问。 “皇上想问的……是兵部尚书上官祈大人吗?” “他若有什么动静,想必也不会让我们的人觉察到。”宇文隽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他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洞庭湖畔,一家小茅屋里,轻烟自屋顶袅袅升起。悠悠细雨里,一个黑衣男子执油伞飞快地快过雨帘,闪身进了小茅屋,轻声唤道:“无欢,无欢!” 一袭素蓝色衣衫的上官无欢走了出来,手上还沾了些许锅墨,疑惑地望着高均墨:“怎么了?” “外面,变天了。”高均墨望着上官无欢,轻声说。 上官无欢心中一紧:“发生了……什么事?” “建康陈国,已经被杨鉴篡权了。”高均墨说道,“皇后是谁,你知道吗?” “是谁?” “孤独澜依。”高均墨轻声说。 上官无欢一愣:“这……怎么会?” “还有,长安也变天了。”高均墨说。 “长安……又怎么样了?”上官无欢的心里又是一紧。 高均墨凝视着上官无欢的眼睛,轻声说道:“宇文隽已经驾崩,新帝名叫……上官祈。” 上官无欢猛地一震,她睁大了双眼,声音都颤抖了起来,“这……这怎么会?我爹怎么可能……” “这是真的。”高均墨说道,“杨鉴成功篡权后,发兵长安,所以……” 高均墨没有说下去,但是,上官无欢已经明白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原来,宇文隽的怀疑并没有错,爹爹果然通敌叛国?只不过,爹爹通的不是高均墨,而是杨鉴? 原来爹爹竟然……而她,竟然半点也没有察觉! 上官无欢怔怔地望着高均墨,她真希望高均墨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你还好吧,无欢?”高均墨扶住上官无欢,轻声问。 握了握拳,敛住心神,上官无欢问:“那凌天扬呢?” “他已经离开了长安,正在回邺城的途中。” “那你有什么打算?是不是该回邺城去了?” 高均墨说:“我若回去,岂不是要与你爹作对吗?” “不。”上官无欢摇了摇头,“你必须回邺城,夺回你的王朝,保护你的子民!” “好!”高均墨说道,“你跟我走!”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高均墨凝视上官无欢良久,一把抱过上官无欢,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