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心成灰 大鑫 永盛二十一年六月下旬某夜,鑫都城南樱夙公主府中却是一片寂静。突然一道闪电划破漆黑夜空,随即一声响雷。就在这时,公主府书房的门大开,从里走出一名身着白色常服的男子,那男子年约三十出头,生的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只是一双星眸里却难掩怒气。 男子才出书房门,又有一身着白色衣裙的少女紧跟了出来,少女约摸十四五岁,身量窈窕,容颜美丽,她有一双极妩媚的桃花眼,眼波异常清澈,此刻眸中带着不安、急切。 男子未及离去,便被少女由后环腰紧紧抱住。少女如玉般的小脸紧贴他宽厚的背,如花瓣般的唇紧紧抿着,神情透着一股倔强。 男子想掰开少女紧紧相缠的双手,怎奈少女的双手交握的太紧,而他心底终究是带着几分顾忌,怕力太大弄伤她。只是想到她说的那些令人心惊的话,他的神情再次的冷了下来,并冷声喝斥道:“放手。” “不放。”少女倔强的扣紧双手,语气带着倔强的坚持。 闻言,男子剑眉一紧,这次不再顾忌的大力扯开少女交握的手,并不做任何犹豫的将少女推开。 看着少女踉跄退后几步跌倒在地,他的眸中闪过一抹不忍,本能的想上前将她扶起,只是才抬脚,他似想到什么,眸子一冷,身形一定,就这样冷漠的看着少女。 少女跌倒在地后,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那居高临下,却一脸冷漠的人,四年的朝夕相处,他从未对她疾言厉色。 看着她一双桃花眼,明明水雾凝结,却倔强的不让那雾珠滴落,她就是这样的倔强,决定要做的事情,任谁也无法劝阻。适才当她说放弃复仇时,他真的很高兴,只是这份高兴并未维持多久,便被她惊骇的表白冲击的心中只余惊怒。 心头闪过一抹不忍,男子移开眼,微不可闻的叹息道:“姎儿,我是你的师伯,是你的长辈,你不能将对长辈的这种信任和依赖之情,误会成男女间的那种感情,这是错的。” 李妹姎闻言缓缓的起身,刚才他眼中的不忍,她瞧的清清楚楚,他明明是在意自己的,思及此她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道:“我没有误会,你还记得从什么时候起,我便不再叫你师伯?” 男子闻言一怔,想起她对外人的冷漠,想起她在自己面前时浅笑柔语的模样,想起她在看自己时眸中露出的热切,及一年前突然不再叫自己师伯,她确实待自己不同,这突然的发现令他心中涌起一股愧疚,因此他放轻了语气道:“姎儿,这些年我一直拿你当女儿看,而且我也只能是你的师伯,你应该纠正自己这种不正常的心态。” 李妹姎却是摇了摇头,神情无比坚定的开口道:“陆谦,我很正常,我喜欢你,我要做你的妻子,所以我放弃了复仇,我们可以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李妹姎说着便上前一步,紧紧的拉住他的胳膊,她的眸中带着一种企盼。 这次陆谦没有再推开李妹姎,他只是叹了一口气,垂首不言不语。一时间两人之间变的沉默,天空雷电交加,气氛一时变的异常诡异,突然倾盆大雨袭地而来。 风带起水气飘进走廊下,凉爽之感袭身而来,一直沉默的陆谦突的一把拽住李妹姎的手腕,将她拽进院中,大雨顷刻间将两人淋的湿透。 陆谦松开李妹姎的手腕,他神色平静的看着李妹姎,冷冷的开口道:“我看你是疯了,即然你脑子这么不清楚,你便在这雨中给我好好的醒醒脑,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回你的思雨阁。”陆谦说完,便越过李妹姎回自己的谨贤居去了。 看着那抹绝决离去的白色背影,李妹姎却大声道:“我李妹姎对天发誓,今生只爱陆谦一人,如有违背,愿……” 余下的话,被一响雷击消,飘消在无边的夜空中,而雨帘中,那个白色的背影却是渐行渐远。 自国亡被承帝带至鑫都,她的性情便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虽然她现在是承帝的义女,高高在上的樱夙公主,可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是多么的厌恶这个封号。 与墨书姑姑筹划了四年的复仇计划,因他一句不要复仇,素来倔强的她毅然放下这亡国杀父辱母之仇,只因在她的心里,他比她的性命都重要,今夜即便让她在这里淋一夜的雨,她的心也不会变,永远都不会变。 六月虽已至夏,但暴雨的袭来,持继几天的高温降了下来,再加之又是夜晚,温度较低,李妹姎在雨中不出半个时辰,全身已是冰凉,她却倔强的立在雨中,任由雨水侵袭她那弱不经风的身体。 不知站了多久,她只觉自己的双脚已经麻了,沁骨的冷令她的身体止不住的打颤,头很疼也很重,她努力的睁着眼睛,可眼前的一切却越来越模糊,最终她陷入一片黑暗中。 李妹姎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觉身体一会儿在火中烤,一会儿又在极寒的水中浸着,同时嗓子烧的难受,想唤人取水来,却无论如何都张不了口。不过这样的痛苦并没有持继多久,清甜的液体滑进口中,润了灼烧的嗓子后,那些不适总算是渐渐离她远去。 李妹姎自那夜淋雨晕倒,便染上了风寒,这一昏睡便是三天三夜,第四日清晨,当她从昏睡中清醒过来时,便见墨书神色憔悴的守在榻旁打盹。 守在榻旁的墨书因手滑了一下,人便从浅眠中清醒过来,见李妹姎醒了,便高兴的俯身轻声道:“公主,你可算是醒了!” 怔怔的盯着墨书,良久她才想起向陆谦表白被拒,雨中思过,思及自己因体力不支晕倒,李妹姎急切的抓住墨书的胳膊道:“墨姑姑,是他发现我晕倒送我回来的吗?” 墨书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心疼之色,片刻后她才轻声道:“公主,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你在病中的这几日,陆谦从未到思雨阁探望。” 闻言,勉强撑起身体的李妹姎身子一软,跌躺回榻上,她双眸空洞的看着粉色的帐顶,心像被针尖穿过,伤口虽小,却那么痛。 墨书见李妹姎如同没有灵魂的布娃娃,她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起身让小丫环去厨房煎药。 晌午时分,李妹姎在墨书苦苦的哀求下,终于张口喝了药,又用了些清粥,就在这时,守在屋外的小丫环匆匆进屋道:“公主,陆大侠求见。” 听小丫环说陆谦来了,李妹姎原本黯淡的双眸为之一亮,她面带喜色道:“请他去正厅稍候。” 小丫环忙行礼去了,李妹姎不顾身体还虚弱,央求着墨书为她梳妆更衣。 墨书的眸中闪过一抹不忍,最终还是依了李妹姎的请求。做为陆谦的旧识,她很清楚经过那晚一事,陆谦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陆谦离不离开,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陆谦的离开对姎儿将会带来怎样的伤害? 简单的梳妆后,李妹姎在墨书的陪同下来到正厅,只是当她看见那十指相扣,相携而立,神情甜蜜的男女时,笑容僵在她的脸上,她只觉那紧紧相扣的手,异常的刺眼。 “公主,你身体还太虚,先坐吧!”墨书提醒似的开口道,说话间已半强制的让李妹姎往主座而去。 手腕上的力道,虽不痛,却令李妹姎回过神来,她顺着墨书的意思在主座坐定,然后神情自若的对陆谦道:“坐吧,这里没有外人,无须拘着礼。” 陆谦闻言,便与那女子落了座,待婢女上了茶退下,李妹姎看向那女子若有所思的问道:“不知这位美丽的姑娘是谁?” “她是我的未婚妻,叫萧棂。我们今日是来辞行的,箫棂三年的孝期已满,我打算与她回祖宅定居,并且成亲。”陆谦说话间,已经轻轻握住萧棂的手,而他看萧灵的眼神,带着浓郁的柔情。 陆谦的话就如同一支利箭,毫不留情的穿透李妹姎的心,即便体内的那颗心碎了一地,她外表却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她是骄傲的,适才已经失态一次,她绝不允许自己再次失态徒惹人笑话。 一旁的墨书担忧的看着李妹姎,她猜到陆谦会离开,却没想到他在离开前会如此重伤姎儿,即便为了让姎儿死心,他这样做也太过份。 陆谦语毕后,厅里便陷入一片寂静,李妹姎不是偏执、死心眼的人,以前她不知道有萧棂这个人,如今看他们之间情意绵绵,萧棂本人也令李妹姎打心眼里折服,这一刻她毅然的决定放弃对陆谦的那份爱,她与普通人家的少女不同,她身上背负着灭国之耻,她曾为爱放弃过复仇,可她的爱如今已成笑话,所以她将只为复仇而活。 做了决定,她傲然的抬头,唇边噙着一抹极淡的笑,语气平和道:“墨姑姑,准备盘缠与干粮,另外再雇一辆舒适的马车,好送他们离京。”李妹姎说完,只觉嗓子一阵刺痒,实在忍不住,她便用帕子捂着嘴轻轻咳了两声,便神情倦怠的复道:“我风寒未好,小坐了这片刻便觉甚累,你们自便吧!”语毕便有婢女上前,扶起李妹姎回卧房去了。 墨书看着李妹姎的背影消失,旋即她什么也未与陆谦多说,只依李妹姎的意思准备了丰厚的盘缠及一些干粮,又命人去雇了马车,无言的送他们离开后,墨书急切的回到思雨阁,却得知李妹姎将所有的婢女都赶出来,将自己锁在屋中。 ------------ 第二章 弃情绝爱 李妹姎将自己锁在屋里,不吃不喝,也不搭理任何人,任墨书在屋外如何的叫唤,她始终紧抿着唇,一言不语。 她独自一人静思了一日,第二日上锁的房门终于开了,脸色极度苍白的她携了一身的肃冷步出房门。 看着神情又憔悴了许多的墨书,她上前轻轻拉着墨书的手道:“墨姑姑,我要吃药,我要尽快的好起来。” 墨书闻言,悄悄松了口气,忙吩咐了身后的婢女去厨房熬药。 经过几天细心的调养,李妹姎气色红润许多,可她的性子却比以前更冷,唯有对墨书却是一如从前般敬重、信任、亲近。 转眼到了七月,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李妹姎的身体已完全康复,这段日子,墨书好几次都想问李妹姎是否想透了,是否已经忘了陆谦,可每每话到嘴边,她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而李妹姎则是绝口不再提陆谦,每日里不是练舞便是在书房里看书、画画、练字。 这日天气睛朗,用过午膳后,李妹姎便说要做一些新的尝试,因此她换了平日练舞时穿的舞衣,又让墨书带了干净的衣服,坐上马车往鑫都效外去了。 鑫都郊外有一座红枫山,红枫山里有一个蝴蝶谷,每每到了阳春三月,蝴蝶谷便是人满为患,因为蝴蝶谷中不但百花盛放,还有柔软的绿草坪,更有漫天飞舞的各色蝴蝶,又有一个极大的天然瀑布湖,湖水清澈甘甜,每到下午瀑布上空便会出现七色彩虹,风景极美,所以很多名门千金、贵妇喜到蝴蝶谷相聚。至于红枫山,到秋季时便会迎来许多的游人,红枫山因满山坡都种植红枫树的关系而得名,每到秋季满山遍野的红叶极为魄丽,很多文人雅士喜到红枫山饮酒对诗,挥墨作画,以景抒文。反倒夏冬两季,红枫山便冷清许多,夏季天气炎热,再加之百花之期已过,无绝美景色欣赏。冬季则天冷,满山秃树,人们更喜欢呆在暖融融的屋里寻乐。 马车在蝴蝶谷外停下,墨书扶着李妹姎下车,随即又交待车夫将马车停至树萌下等待。 李妹姎在瀑布前立定,感受清凉的水气扑面而来,她极美的一双眸子则盯着清澈的湖水怔怔失神。犹记得四年前,被承帝送去皇后宫中后,面善心狠的皇后命人将她抛进中宫后花园的池塘里,她出于本能在水中挣扎,想爬上岸,却被皇后命人按着头不许她冒头,当时池水一个劲的往她的口鼻中灌,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溺死时,赶来的墨姑姑不顾一切的推开按她头的嬷嬷,将她从水中捞上岸,她因此躲过一死,可墨姑姑却被皇后的人打的内脏出血,丢去半条命。也是自那以后,她对湖泊和池塘有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墨书静静立于李妹姎身侧,看着李妹姎绝美的侧脸,她也想起那年皇后意图将姎儿溺毙在池中之事,就在这时便听李妹姎轻声道:“墨姑姑,你看这水多清澈,可就是这样的水,当年却差点要了我的命,也令我由此恐惧看到湖泊,看到池塘,因为看到它们,我便会想起当年被人按在池塘挣扎不开,等待死亡的恐惧。” 墨书闻言,眸中闪过一抹痛色,她自责的低声道:“公主,都是奴婢没用,没有保护好公主。” 李妹姎闻言,却没有回身,只是平静道:“姑姑不必自责,当年咱们无权无势,任由人拿捏,况且那个人恨毒了母后,她又怎么可能放过我和你。姑姑当年为我吃了多少苦,即便你不说,我都知道。” 墨书闻言,只觉心内一酸,双眸里瞬间蒙上一层雾气,只是多年的坚强,她已习惯不再流泪,将泪忍了回去,她平静的开口道:“所以公主想克服对水的恐惧?” 李妹姎点了点头后,便缓步往溪中而去,而墨书则是让随行的两个小丫环在树荫下支起帐篷,好方便李妹姎练习完后换衣服。 进入溪中较深的地方,李妹姎多次尝试潜进水中,可每次才潜进水中,她便惊恐的浮出水面,不知试了多少次,她始终无法克服浸在水中无法呼吸的那种窒息感。 岸边,墨书看着李妹姎,眸露心疼之色,虽然正值盛夏,可在水中浸久了,也极是伤身的,她必须想个办法帮助姎儿才是。 就在墨书在岸边焦急的想办法时,只见李妹姎再次的沉入水中,这次她沉入水中后并没有马上浮出水面,而是过了小片刻才浮出水面,她先是大口的喘了几口气,然后才喜悦的对岸边的墨书道:“墨姑姑,我终于克服了,你看到了没有,我终于克服了。” “公主,奴婢看到了,你快上岸,水中寒气重,你才大病初愈,别又伤了身子。”墨书接过身后小丫环手中的披风,关切的开口道。 李妹姎依言趿水上了岸,任由墨书为她披上披风,而她则盯着那波光粼粼的水面,怔怔失神。 墨书注意到李妹姎的异常,便关切道:“公主,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水中是个练耐力的好地方。”回神,李妹姎若有所思的开口道。 墨书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不过见李妹姎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也不多问,只是极细心的用棉巾吸干李妹姎发上的水。 李妹姎在岸上小坐了一会儿,便再次下到水中,随着她沉入水中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墨书似乎能明白李妹姎真正的目地了。 清澈的水中,李妹姎闭眼闭气,而思绪却在水中越来越清晰,随着闭气达到极限,她在坚持拖延时间的同时,仍旧保持思绪的清晰,当所承受的达至极限,再也无法坚持,她这才从水中缓缓起身,纤手抹掉面上的水,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睁开,当视线定在岸旁树下呆滞的男子身上时,李妹姎眸神一冷,忙将身子没入水中,并不悦的开口道:“那里来的登徒子,竟敢偷看本姑娘水中练习。” 树下的男子不过十八九岁,生的俊美儒雅,一双星目带着惊艳。他是听到水声寻声过来的,没想到才到树下,便见一少女破水而出,那绝世的容颜,潋滟生波的桃花眼,是那样的动人心弦,她美的不似人间女子。只是怔怔失神间,却听女子冰冷的斥责声响起,他面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并施礼道:“姑娘,在下只是偶然路过,并非存心偷窥,在下这就离开。”男子说完,不敢再看李妹姎一眼,转身仓惶而去。 ------------ 第三章 英雄救美 看着男子仓惶离去的背影,李妹姎缓缓起身,趿着水上了岸。墨书为李妹姎披上披风后,便转身去了蝴蝶谷的谷口,远远的瞧见那男子带着随从骑马远去,她这才放心的回到谷内。 因为外来者的闯入,李妹姎也没了心情,换上干爽的衣裙后,便打道回公主府了。 之后的几日,李妹姎每日午后便会去红枫山的蝴蝶谷,随着她在水下冥想的时间越来越长,她的身上不知不觉中多出一股宁和沉稳之气。 太子府的书房内,卫锦阳坐于大书桌前,双眸痴恋的盯着桌上的一幅画。画中有七色彩虹,天空中飞舞着各色蝴蝶,波光粼粼的水中立着一个身着白色舞衣的绝美少女。 一旁的安福见自家主子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便小声道:“殿下,您若想见画中的姑娘,奴才便陪您去蝴蝶谷碰碰运气,或许能再次巧遇那姑娘。” 卫锦阳闻言,俊眸中闪过一抹动容之色,只见他收了画,起身道:“备马。” 安福看着卫锦阳挺拔的背影,贼贼的一笑,并快步的追上卫锦阳。这次卫锦阳就带了安福一人,两人骑马直奔红枫山。 蝴蝶谷中,李妹姎换好衣服,待婢女收拾好一切,便上了马车往山下而去。 突然平速缓行的马车不知因何停下,而马儿的嘶鸣声令李妹姎的双眸骤然一冷,她冷冷的盯着紧闭的马车门,却是不言不语。 墨书发现李妹姎身上的气息不对,忙对马车外道:“出了什么事,为何停车。” 只听马车外,传来车夫惊慌的声音:“墨书姑姑,是一群流氓,他们拦了咱们的去路。” 墨书闻言,心内一惊,她本能的回头望向李妹姎道:“公主,这红枫山怎么会出现流氓,难道是有人暗中指使吗?” 李妹姎闻言,眸中的温度又骤降了几分,同时她掀开了窗帘的一角往外看了看,美眸从那些流氓身上一一扫过,随即她放下窗帘,对墨书道:“是普通的流氓,估计是因为咱们的马车过于华丽,每日往返红枫山,引起了歹人的邪心。” “公主,这可怎么办,这群流氓以我们之力如何打发?”纵然墨书经历过大小风浪不计其数,在面对这么多天不怕地不怕的流氓时,也慌了手脚,毕竟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管是计谋还是对付人的手段,在这群无皮无脸的流氓面前,皆不顶用。 “这要看他们要的是财还是人,如果是财,自是破财消灾,如果是人,那便是他们找死。”李妹姎说到‘找死’两字时,全身散发出刺骨的冰寒。 她的话音才落,马车外便响起流氓的叫嚣声,语气极为轻佻。 李妹姎是墨书一手抚养大的,她所思所想别人不理解,但墨书理解,女人对付男人,除了手腕,离不了绝色的容颜,而李妹姎有一双魅惑人心的眸子,若她愿意,只屑一个眼神,便能叫男子为她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只是墨书不希望李妹姎为了引起那群流氓内讧而露面,因此她拉住李妹姎道:“公主不可,你乃金枝玉叶,身份尊贵,且能让那些下流货得见真颜,还是让奴婢出去交涉,使些银两打发他们吧!” “姑姑难道没听见他们臭嘴里跑出的污言秽语吗?他们只怕要的不仅仅是财,他们还想要人吧!”李妹姎柳眉微挑,眸中难掩摄人的寒霜。 “可是……” 墨书还想劝阻,突然马车门被推开,几张不怀好意的脸出现在李妹姎的视线中。纵然李妹姎随行的另外两名婢女姿容秀丽,但与李妹姎比起来,她们不过就是平凡之姿,因此那几个流氓的目光根本没有往婢女身上看,只痴痴的盯着李妹姎。 李妹姎看着那一张张呆滞的脸,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冷笑来,这时被挡在外围的流氓因看不清马车里的状况,便不耐的往里挤,并气愤的嚷嚷道:“给老子让开,有什么好东西,也让老子看看。” 呆滞的流氓们因这吵吵声醒过神来,待他们反应过来,这才想起抢美人,早已吓的花容失色的两个婢女因被流氓拽住胳膊而吓的不知所措并失声尖叫。 因两个婢女的挣扎,一时间车厢内乱成一团,眼看着两个婢女就要被拖下马车,突然两个不明物体击中流氓的手,两流氓手一麻,便松开了婢女的手腕。 “大胆狂徒,光天化日,竟敢调戏良家妇女。”随着清冷的男声响起,众流氓回首,便见一身着浅灰华服的男子,他面容俊美,神情冷峻,显然是极看不惯这种不务正业净做缺得事之人。 “臭小子,竟敢坏大爷我的好事,我看你是找死。”其中一个被击中手的流氓一边甩着手,一边凶神恶煞的骂道,看他的样子,像是这群流氓的老大。 来人正是卫锦阳,此刻他并不知道马车里的人是李妹姎,只以为是鑫都中的富户人家。他本就看不惯这些流氓混混行事,又见他们欺辱姑娘,这才愤而出手阻止。 对于流氓嘴里不干不净的话,卫锦阳并未发怒,只冷然道:“你们最好现在就离开,以后莫要再做这等昧良心之事。” 被人坏了好事,先时骂人的流氓此刻正在气头上,见对方身边只有一个小厮,便仗着自己人多底气十足的讥笑道:“臭小子,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本大爷说教,兄弟们一起上,给我狠狠的打,让这小子知道多管闲事付出的代价。” 小流氓们得了命令,便抡起手中的刀剑向卫锦阳冲去。卫锦阳并未带佩剑,手中只拿了一把纸扇,看着冲将上来的人,却是面不改色。 马车中,李妹姎在看见卫锦阳时,眸中闪过一抹讶然,她记得很清楚,几天前这人在蝴蝶谷出现过。她不知是一切过于巧合,还是有人别有用心。 就在李妹姎自思的同时,卫锦阳身如闪电般的穿过人群,流氓们还未看清他是如何出手,那些人便接二连三的倒地,面上露出痛苦之色。 “安福,立刻通知京兆尹,将这群地痞流氓关进大牢。”很随意的展开纸扇,卫锦阳冷声吩咐道。 安福领命忙往山下去了,鑫都治安极好,每天都有捕快分成多组于城内城外巡查,而红枫山属于赏景重地,所以每日也有捕快巡山。适才卫锦阳和安福上山时,正好瞧见六名捕快巡至山脚。 红枫山一共有三组捕快分别于山顶、山腰、山脚三处据点轮流换班,安福骑着马儿往山下行了没多久,便看见捕快,因此忙上前将事情告之捕快,然后捕快便随着他回到出事之地,将十多名流氓捆绑了押送下山。 清除祸害,卫锦阳便行至马车旁对马夫道:“现在已经安全,你跟你家主子说一声,快些回家去吧!”他说完,便转身牵了安福递来的马缰绳,翻身上马便欲往山上行,眉宇间隐见焦急之色。 马车内,被墨书护于身后的李妹姎一直留心着这男子,见他眉宇间隐有几分焦急之色,这会更是迫不待离开,便知此次相遇是巧合,再见那男子剑眉星目,俊美不非,气质高华便知他出身非富即贵,值得结交,因此掀开窗帘对正欲离开的卫锦阳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 第四章 相见恨晚 卫锦阳本因天色见晚,怕错失上次蝴蝶谷一面之缘的姑娘,正急于要赶往蝴蝶谷,却被一清悦的女声叫住,待他侧首看向马车的车窗,眸中顿时闪过一抹震惊,压下心头的狂喜,他惊讶的开口道:“原来是上次在下无意冒犯的姑娘,看来上天是有意让在下再次遇上姑娘,并且帮助姑娘解围,为上次冒犯之事赔罪。” 见对方双眸黑亮并无躲闪之意,李妹姎这才放下心中最后的怀疑,并浅笑道:“上次的事情已过,不提也罢。相识即是有缘,我在城中的诗雅轩订了雅间,不知公子可否赏脸同往,权当给我一个道谢的机会。” 卫锦阳倒没想到这少女会主动邀请自己,他怔了片刻,才受宠若惊道:“姑娘相邀,是在下的荣幸。” 见对方眸中隐隐有欢喜之色,李妹姎只是抿唇微微一笑,便放下了窗帘,马车前行往山下而去。 诗雅轩是鑫都有名的酒楼,倒不是酒楼里的菜系如何名贵,装修如何奢侈,诗雅轩重在一个雅字上,酒楼内的一切布置皆以雅主打,无论是大堂亦或是雅间,无一不透露出浓重的文墨及雅致气息。所以鑫都中,很多才子佳人喜到诗雅轩聚会。 到了诗雅轩,李妹姎蒙上面纱才下马车,此刻已是傍晚,诗雅轩的客人也逐渐多起来,李妹姎与卫锦阳进了诗雅轩的大堂,便见掌柜迎上来恭敬道:“小姐,您来了,小的这就带您去溪梦。” 掌柜说的溪梦便是李妹姎所订雅间之名,卫锦阳紧随李妹姎身后,在听到溪梦时,面上露出一抹震惊来,待进了溪梦阁,掌柜退下后,卫锦阳才道:“素闻溪梦阁乃千金难订之位,没想到姑娘竟订得此间!” 听了他的感叹之话,李妹姎浅笑道:“不过偶然对上门外的绝对,所以才能订得此间。” 卫锦阳闻言,这才想起进溪梦阁时,是曾见过门外题有一对子,不过当时他满心放在眼前的人儿身上,未曾留心。思及此他忙行至门外,只见那宣纸上写着:‘寂寞寒窗空守寡,俊俏佳人伥伶仃。’ 这时李妹姎也跟了出来,她看了眼卫锦阳,然后看着对子笑道:“说来也巧,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看过这千古绝对,苦思冥想了好些时日,总算是想到了一个无论是字形亦或是意境还算相合的工对。” “姑娘真是奇才,这个对子我也曾尝试对过,想出的下对意境对上了,可字形不对,若字形对上了,可意境又不对,曾一度甚感失落。”卫锦阳难掩神情之中的钦佩,这一刻他觉得眼前少女极是神秘,她就像是个待开启的宝藏,等待人来开启。 李妹姎闻言则是谦虚的笑了笑,将人请进了雅间落了坐后,才又道:“与公子聊了这么久,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姓仲,单名炎。”卫锦阳本想报自己的名讳,又怕对方得知他真实身份,生出敬畏和疏离之心,因此便借了好友之名回话。 李妹姎闻言,心中莫名一动,仲姓在鑫都是极响亮的姓氏,只因当朝首相便姓仲,而首相之子也是响誉天下的才子,他名为仲炎。 “原来是仲相爷的公子,真是失敬失敬。”压下心中闪过的念头,李妹姎嫣然笑道,并未因结识到众多姑娘心中才华横溢的贵公子而高兴的不知所措,也未因为仲炎是相爷之子这个身份而过份讨好。 就在这时,掌柜亲自引领小二来上菜,待菜一一上桌,他便和小二恭敬的退了出去。 端起桌上的酒杯,李妹姎对卫锦阳道:“仲公子,这杯酒我敬你。” 卫锦阳忙端起酒杯,仰首一杯饮尽,他放下酒杯后,便郎声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小女子姓李,闺名唤妹姎。”李妹姎状似无意的开口,其眼角余光则打量着卫锦阳的反应。 卫锦阳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只觉这名字很奇特,因此便笑道:“李姑娘的名字真特别。” 李妹姎闻言,便是浅浅一笑,却并不多做解释。其实仲炎在听到这个名字没有过于惊讶的反应,她并未觉得奇怪,当年被掳至鑫都时,朝中只知雪樱皇后和姚黄公主。 这姚黄便是牡丹花名贵品种中的一种,花开高于叶面,瓣如着蜡,光彩照人,气味清香,有‘花王’之称。可见当初李妹姎之父对女儿的宠爱及寄于的厚望,希望她像花中之王一般尊贵、美丽。 寂然饭毕后,又上了茶点,两人这才畅所欲言,他们从诗词歌赋谈到对弈之道,又从对弈之道谈到书法作画,即便是乐曲,卫锦阳也极懂,初识的两人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不知不觉华灯初上,守在门外的墨书敲门进来道:“小姐,时辰已晚,该回府了。” 两人闻言,这才发现窗外夜幕已降临,盛夏的鑫都夜市,极为热闹,李妹姎却无心留意那热闹,只匆忙起身道:“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今日与公子聊的真是尽兴,希望他日有机会,能再向公子请教一二。” “不知姑娘府上在何处,现在夜色已晚,还是让在下送姑娘回府吧!”卫锦阳虽觉意犹未尽,却也明白,深夜晚归对姑娘家声誉不好,因此也未多说什么,只想着夜路不安全,护送佳人回府是他该做之事。 李妹姎闻言与墨书对望一眼,随即她抿唇浅笑道:“鑫都城内治安良好,现在街上正热闹,不会出什么事。况且仲公子送我回府,若让旁人看见,对我的声誉也是有损,就不劳仲公子。” 卫锦阳听李妹姎如此一说,倒也不好坚持,因此两人在诗雅轩门口道别,然后各自打道回府。 李妹姎怕卫锦阳跟踪,特意多绕了好几圈,确定没有人跟踪,这才往樱夙公主府而去。 回到公主府,墨书待李妹姎洗漱完毕,她遣了屋里的婢女,这才在李妹姎身旁低声道:“公主,今儿奴婢瞧着你与那位仲公子颇为投缘,公主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想法?” “我这点心思果真瞒不过墨姑姑,那位仲炎公子除了是相爷之子外,他还是太子卫锦阳的伴读,两人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极好,我现在拉笼仲炎,或许将来他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 第五章 笄礼 转眼到了七月二十七,这一日是李妹姎十五岁生辰,承帝早有旨意,要大办李妹姎的笄礼。 只因李妹姎身份特别,皇室公主的笄礼是由皇上和皇后一同主持,但李妹姎却不行,所以承帝便将这一重任交给了敬贤王和敬贤王妃。 公主笄礼为三加,冠笄、冠朵,九翚四凤冠,三醴、服裙背、大袖长裙、褕翟之衣如旧。承帝亦是亲临笄礼,却只是旁观,而李妹姎笄后受训皇帝训辞这一环,则是由敬贤亲王代辞。 待礼成,敬贤王妃这才拉着李妹姎的手道:“公主,皇上观礼许久,此刻礼毕,你该拜谢才是。” 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李妹姎略一迟疑,才若无其事道:“皇上没说要来观礼,我以为他不会来呢!” 敬贤王妃并未留意到李妹姎的细微不同,只是温和的笑道:“皇上早在下旨要大办你的笄礼时,便决定来观礼,只是他没让我告诉你,怕你紧张。” 李妹姎温婉一笑,随着敬贤王妃向承帝而去。承帝的脸一如印象中那般清晰,与几年前相比,岁月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多么丰神俊朗的一张脸,加上上位者的霸气,即便是小姑娘看着也要脸红心跳,可李妹姎却觉得恶心无比。 她随着敬贤王妃跪下行礼道:“妹姎给皇上请安,恭请皇上金安。” “王妃和姎儿快快免礼。”承帝满眼慈爱的看着李妹姎道,几年不见,这个孩子出落的像极少女时的雪樱,脑海里浮现另一张温婉成熟的脸,承帝的眸中闪过一抹悔恨之色。 李妹姎与敬贤王妃起身,即便做好心理准备,当抬头近距离的看着承帝这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脸时,她藏在衣袖下的手突然攥紧,面上却带着清浅的笑容道:“皇上亲来观礼,妹姎深感荣幸,这些年多亏皇上厚待,妹姎才能得一处安稳生活。” 李妹姎言语肯切,语带真诚。只是这真诚的目光却刺痛了承帝的心,这么多年,他始终在为那夜的冲动后悔,这都是喝酒误事呀。 “姎儿,难得你有感恩之心,这些年皇兄总觉得有愧于你,如今听你亲口这样说,总算安心了。”长公主卫月珍突然近前插话道,她五官柔美,只要微微一笑,脸颊上便会出现两个梨涡,令人有种莫名的亲近之感。 经长公主一插话,承帝回过神来,他迅速掩去眸中的愧疚,附合着笑道:“皇妹,这些年多亏有你帮朕照顾姎儿,这份情朕记在心里了。” 长公主一听这话,眸中闪过一抹喜色,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皇兄,你我是兄妹,何需如此见外,你的义女也是我的侄女,照顾她是应该的。” “皇上、长公主,这身笄服太过繁重,请允许妹姎暂且告退,回去换身衣服。”待长公主话音落,李妹姎适时的开口询问道。 承帝见她额上隐有细密的汗珠,知她定是热坏了,便点头同意。一旁的墨书忙上前扶着李妹姎往内院而去。 才进思雨阁,李妹姎便脸色惨白的扶着院墙干呕起来。 “公主!”墨书一手扶着李妹姎,一手轻拍着李妹姎的背,语气即心疼又担忧的开口道:“公主,要不要奴婢去回话,就说公主中了暑气,需要静养。” 李妹姎仿佛没有听见墨书的话,潋滟的桃花眼只是盯着脚下的草坪。 “雪樱,李骞已经死了,难道朕对你百般的好都捂不热你的心吗?” “心?卫承治,自你带兵冲进古国皇宫,杀我夫君,破我家国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死了,我不想看见你,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雪樱,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 “卫承治,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不放,即然你的心捂不热,朕只好退而求其次,先得到你的人……” “啊……你这个禽兽,你……” “侍寝或者以妹姎的性命换你的清白,你二选一……” 光线昏暗的行宫大殿,层层纱幔之后,十岁的她缩在角落里,看着印在纱幔上交叠的身影,及母后压抑痛苦的哭声,那声音犹如一把钢刀狠狠的穿透她的心脏,瞬间她的心变的血肉模糊,痛的撕心裂肺。 缓缓闭上眼睛,李妹姎慢慢的直起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片刻后她再睁眼,先时的混乱、仇恨、悲痛被清明取代:“不用,今日是我的笄礼,我这个主角怎能缺席,况且今天还有重要的计划实施。” 墨书见她这么快调整好情绪和心态,心疼多于安慰,却未多言,只是扶着李妹姎进了屋。 因为及笄,承帝赐给李妹姎许多华服,只是墨书并未碰那些衣服,而是取来前几日新做的一套冰蓝色绣蔷薇纹的交领高腰襦裙,襦裙的袖口镶有水晶亮片,裙摆上也用水晶亮片顺着花纹镶嵌,整件衣服虽然颜色偏冷系,但有水晶亮片的点辍,阳光下闪耀夺目,再披上一条冰蓝色镂空纹的披帛。 更完衣,墨书又为李妹姎挽了一个随云髻,髻上斜插一根蓝宝石鎏金步摇并几个蓝色碎钻发簪。 看着镜中倾城倾国在的美人,李妹姎露出一抹冷笑,回首看着墨书道:“墨姑姑,派人去打听一下,太子可曾到了!” 墨书忙派了机灵谨慎的婢女去前院打听,约摸过了两刻钟,婢女去而复返,她进入屋中先是向李妹姎行了一礼,然后才回话:“公主,奴婢适才悄悄问过管家,太子早早着人送了贺礼过来,却因公务缠身,未能亲来。” 李妹姎闻言,并未露出意外之色,沉默了片刻,她才又道:“皇子中可有亲来的?” 婢女有些惧怕的看了眼墨书,然后才小声道:“在京的几位皇子只是派人送来贺礼,并未亲来,就连各大臣家中,也只来了夫人,未见那些贵门公子与小姐。” 李妹姎闻言,却是自嘲的一笑,若非承帝亲临观礼,估计那些大臣和夫人都不屑来参加吧!也是,许会在意一个认贼作父,贪幕虚荣,亡国亡家的亡国奴的笄礼。 ------------ 第六章 主动邀约 “公主!”看着李妹姎,墨书担忧的唤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李妹姎。 “我没事,去前院吧,身为主家,消失太久于宾客也是失礼。”收起自嘲,李妹姎起身道,语气淡然,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扶着墨书的手,李妹姎仪态万千的往前院而去。 李妹姎笄礼过后,出府的时候便少了,毕竟眼下京中各派都盯着她,尤其是皇后派的正等着抓她把柄,她可不会傻乎乎的将把柄递到别人手中,不过常日在府中无聊,她偶尔会出府去京中的书斋。 卫锦阳因不知道李妹姎府上的地址,而无法主动邀约李妹姎,虽然他暗中派人打听过李姓人家,可大户人家小姐的闺名并不容易打探,所以一时并无收获,他又特别想再见李妹姎一面,想起李妹姎曾提及过喜欢到书斋购书,便派了人在京中各大小书斋蹲守,在苦等好些天后,终于接到酷似李妹姎的姑娘出现在书斋的消息,他使计支开了皇后安排在身旁监视的人,便服往书斋而去。 李妹姎很喜欢在书斋看书的感觉,所以她挑每本书前,都会先翻看一两章的内容,觉得好才会决定买,她一个人静静的挑了近十本书,又绕过一排书架,美眸在书架上搜寻,突然美眸定在一本名为大鑫百年野史上,她的眸子一亮,正要伸手去拿那本书,恰在此时另一只大手快她一步抢先拿下那本书,她顺着那手看向手的主人,当即一怔,随即便是柔笑道:“原来是仲公子,没想到会在此遇上你。” 卫锦阳看了眼手中的书,垂眸的瞬间,掩去了眸中的狡黠,再抬眸时他的眸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你喜欢这类野史的书吗?很少有姑娘喜欢看这类书。” 李妹姎闻言,顾盼神辉的眼闪过一抹调皮的笑意道:“我与一般的姑娘不同,我并非只一味的看诗词歌赋,我阅书的范围还算比较广泛。” “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书你即然喜欢,便让给你吧!”卫锦阳闻言,无限不舍的将书递给李妹姎。 李妹姎一怔,见对方眸中强烈的不舍,她不客气的接过书笑道:“那就谢谢仲公子承让了。”将书往后身婢女手中一放,见挑选的书已经不少,她便往结帐的柜台而去。 卫锦阳见此,忙随手挑了几本关于政论的书,然后快步的跟上李妹姎的步子,结帐时他本欲帮美人付帐,可李妹姎却没给他这样的机会,待各自付完帐走出书斋,上马车前,李妹姎状似无意的对卫锦阳道:“七日后诗雅轩会推出新的美食,我订了位子,仲公子可有空。” “美食?”卫锦阳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他强压下没顶的喜悦,故作恍然大悟道:“没想到诗雅轩又出了新的美食,小姐有特例能订到好位子,我便沾小姐的光,做诗雅轩第一批品尝新美食的顾客,也谢谢小姐给予这个机会。” 李妹姎闻言,唇角微翘露出浅笑道:“那七日后诗雅轩见吧!出来时间已久,我得回府,仲公子再会。” 卫锦阳点了点头,目送李妹姎上了马车,直到马车驶远,他仍旧怔怔的盯着马车消失的地方怔怔失神。 回到公主府,一进思雨阁,李妹姎便对墨书道:“墨姑姑,将那本大鑫野史交给府中的印制小坊,用府中最好的睡莲纹香纸,七日内将书印制出来装订好。” 在书斋,墨书也瞧见卫锦阳眸中的不舍,顿时明白李妹姎的用意,忙拿着那本书去印制小坊。 转眼七日过去,这天卫锦阳早早来到诗雅轩,掌柜见到他,便识情识趣的将他领去溪梦阁,并让小二备上了茶点。 约摸等了半个时辰,李妹姎才姗姗而来,自掌柜口中得知卫锦阳已等了半个时辰,她也只是笑了笑往溪梦阁而去。 溪梦阁中,卫锦阳等的有些焦急,生怕佳人临时变卦或是忘了今天的约定,又暗自后悔上次没有问明李妹姎府上地址,令自己处于这种被动之中。 就在卫锦阳胡思乱想之际,溪梦阁的门被推开,李妹姎笑意盈盈的进来,见到卫锦阳便语带歉意道:“上次离去匆忙,竟忘了告诉公子具体的时辰,害公子苦等半个时辰,我得好好向公子赔罪。” 早在李妹姎进屋时,卫锦阳已起身迎上,听了李妹姎的话,他忙接话道:“李小姐无须觉得愧疚,我不过是闲来无事,便先来此蹭茶点,而且溪梦阁位置极好,清风阵阵,是难得的消暑胜地。” 听卫锦阳如此说,李妹姎也不拆穿他的用心,只请卫锦阳入座,墨书亲自沏上新的茶水奉上,这时李妹姎将手中捧着的锦盒递给卫锦阳道:“仲公子,我有份礼物送给你,希望合你心意。” 卫锦阳接过锦盒,纳闷的看了看李妹姎,然后带着好奇打开锦盒,盒子一开,一阵幽香扑鼻而来,这香味他再熟释不过,是属于她身上的幽香,睡莲暗纹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大鑫百年野史传,他忙又翻开看了几页,当即欣喜的抬头看着李妹姎道:“李小姐,这复制本你从哪里寻来的?” 李妹姎不好意思的顺了顺脸侧垂下的一缕发丝,浅笑道:“我知道仲公子找这本书已久,心爱之物面前,你却大方割爱于我,我若是无动于衷,也就不配成为公子的朋友,所以回府后,我便托人日夜赶制,终于在今日将这复制本装订好,只是这不是原著,希望公子不要嫌弃才好。” “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卫锦阳兴奋的接话,语毕才惊觉自己言行过份,忙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有一本内容一样的复本,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 一旁的墨书将卫锦阳的言行尽收眼底,心中了然,只听她叹惜道:“仲公子,我家小姐是真心看重你这个朋友,为了你手中这本复本,小姐将珍藏的纸全都用了,这莲纹纸是小姐自制出来的纸,不但纸色洁白还还有天然自成的莲纹,纸张自带香气,经年不散,而且锁墨力强,又防书虫是万金也买不到的稀珍之品,公子可得好好保管这书。” “仲公子,你别听墨姑姑胡说,也就是一些纸,那有她说的那么珍贵。”墨书话音才落,便听李妹姎急切的音声响起,此刻她莹白的脸颊,浮起两片红云,神情又急又恼,潋滟生华的桃花眼难为情的避开卫锦阳的俊眸。 李妹姎的眼睛极美,她有一双标准的桃花眼,眼长,眼尾略弯。眼睛水汪汪的,眼周肌肤略带红晕,眼形似若桃花,睫毛浓密卷翘而纤长,眼尾稍向上翘。眼神似醉非醉,令人有点朦肱而奇妙的感觉,不自觉的沉溺其中。 ------------ 第七章 太子殿下 卫锦阳在第一次遇见李妹姎时,便被她这一双桃花眼所吸引,后来熟识,知她学识渊博,如此才貌双全的佳人,更是令他心生好感,只卫锦阳不知道,自己已经深深痴迷上李妹姎,尤其是她的一双桃花眼,顾盼神辉间,总教他失神。 感觉到对方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李妹姎垂下的眸中闪过一抹意料之中的笑意。一旁将一切看的明白的墨书,便在这个时候上前为卫锦阳续茶,并不着痕迹的提醒道:“仲公子,莫不是得了遍寻许久的书,高兴的忘乎所以,连小姐跟你说话都顾不上回一句!” 墨书的这一句听似打趣的话,令卫锦阳回过神来,见李妹姎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看着他,不知何故他的心跳一下子乱了节奏,或许是第一次在姑娘面前如此失态,他慌乱的移开眼,一边将书放回锦盒,一边嗓声略有些发紧的开口道:“墨姑姑真厉害,可不就是高兴的过了头,真是失礼。” 闻言,李妹姎只是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口花茶,又坐了一会,掌柜亲自带着上菜的婢女来到溪梦阁,这次呈上桌的全是诗雅轩新出的菜品。 用过午膳,外面烈日正炎,李妹姎只能放弃回府的决定,颇有话题的两人对诗赋词,下午的光景就在笔端下流逝,转眼夕阳西下,卫锦阳借李妹姎赠书之事宴请回谢,李妹姎见对方盛情,便点头应允,等上菜的空隙,她起身至窗旁,看着夕阳染成橘红色的天际,随口对墨书提及上清观后山的夕阳更美,一旁的墨书闻言,便似感叹的开口道:“小姐是否许久没去上清观看夕阳,心中有些怀念?” 李妹姎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卫锦阳,见对方故意装做没有注意这边翻着手中书,可身子隐有往这边倾斜之势,她便抿唇笑道:“最近天热,都不大出府,想看夕阳,恐怕要等炎夏过去才行。” 墨书闻言,故做苦恼的垂下眸,她沉默良久之后,才惊喜的抬首:“小姐,若午后去上清观自然会热,不若明日咱们一大早便离府前往上清观,到达上清观时,暑气才起,反正在府中也无事,可在上清观中住上几日,白日里在观中为李家祈福,傍晚再去后山观夕阳美景,小姐也好久没作画了,也可趁此机会,多画几幅夕阳美图。” 觉得墨书说的有理,李妹姎欢喜的应道:“那姑姑就照自己的意思去安排吧!” “是!”墨书高兴的应了声,便不再说话,只静静的陪在李妹姎的身侧。李妹姎在窗边又站了一会儿,直到小二上菜才离开窗边。 次日大清晨,樱夙公主府里驶出一辆华丽的马车,往城外西效的清峰山上的上清观而去。 李妹姎在上清观住了好几日,并在上清观巧遇卫锦阳,当然她知道对方是巴巴的赶来制造了这场巧遇,不过她并未说破,卫锦阳离去前,借了她几幅夕阳美景图观赏,并约定好送还画作的时间。 在两人这种你来我往的互动中,转眼到了八月中秋这一日,多年未入宫的李妹姎这次一反常态的答应承帝参加中秋宫宴。 中秋这日清晨,墨书一早便唤来婢女伺候李妹姎梳妆更衣,待一切收拾妥当,用罢早膳,用花水漱了口,便出府上马车出发往宫中去。 今年的中秋宴依旧在最大的明月殿举办,当李妹姎进入殿中时,立时有内侍喝报:“樱夙公主到!” 才进入殿中,长公主之女杨纤灵便欢快的迎上,她亲昵的拉着李妹姎的手嗔道:“姎儿,你怎么来的这样晚,我可等了你许久。” 李妹姎自十岁那年得封樱夙公主,便住进了长公主府,半年后樱夙公主府建成,她搬出长公主府,却因此与杨纤灵关系变的极好,这次入宫参加宫宴,杨纤灵本意是让李妹姎坐长公主的马车一起入宫,却被李妹姎婉拒了。 此刻面对杨纤灵,她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道:“临出发时,府中出了些事情,因此给耽搁了。” 杨纤灵闻言,这才没纠缠,就在这时殿里的大臣及命妇们纷纷行礼道:“微臣、臣妇参见樱夙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妹姎松开杨纤灵的手,对着行礼的众人道:“免礼平身。”这时众大臣及臣妇才敢起身,而一旁的杨纤灵看着李妹姎,眸中不自觉的流露出羡慕之色,这就是所谓的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众臣行过礼,长公主来到李妹姎身旁,亲切的执起她的手道:“你多年未进宫,皇室中人定都不认识,姑姑带你一一认识。” 李妹姎自是欣然同意,长公主先是带着李妹姎一一见过后宫嫔妃及公主,皇子中也就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在京,五皇子与太子卫锦阳同为皇后所出,五皇子手握兵权,镇守边城,四皇子乃良妃所出,正游学在外。至于二皇子和三皇子,生母的位份都不算高,二皇子之母乃宋昭缓,三皇子之母乃江淑缓。 二皇子和三皇子因母族寒微,在朝中并不得势,再加上皇后有心打压,两人最终成了喜好风雅之事的闲散皇子,对于这些,李妹姎早早已她派人调查清楚,见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对自己露出友好之意,她也回以微笑,就在这时,又听内侍喝报:“太子殿下到。” 卫锦阳匆匆进入明月殿,接受众人的大礼,才让众臣免礼,便见长公主拉着一位身着浅紫齐胸襦裙的少女上前,当两人两眼相对时,皆露出震惊之色。 长公主倒未留意两人的异样,只热情的对卫锦阳道:“锦阳,这位是皇兄当年收的义女,封樱夙公主。”说完她又对李妹姎道:“姎儿,这位是太子殿下,你应该叫一声皇兄的。” 在长公主看向自己时,李妹姎已经收了脸上的震惊,改换上一贯的浅笑,只见她对着卫锦阳施了一礼:“妹姎见过皇兄。”在说到‘皇兄’两字子,她特别加重语气。 “锦阳哥哥,看你这神情,好似认识姎儿,只是她从未进宫,你如何认识她的。”一旁的杨纤灵自卫锦阳进殿,一双含情美眸便定在卫锦阳的身上无法移开,见卫锦阳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她看了看李妹姎,见对方一派淡然从容,心中越发疑惑,便状似天真的问卫锦阳道。 ------------ 第八章 义兄妹 “皇兄这是惊讶呢!这些年无论任何节日的宫宴妹姎都未入过宫,今年中秋宫宴却出席了,皇兄心中定是即惊讶又不解呢!”不等卫锦阳开口,李妹姎似笑非笑的开口道,语气中的冷意毫不掩饰。 杨纤灵知道当年皇后虐待李妹姎之事,因此听了李妹姎的话,只以为李妹姎因为太子是皇后之子而心中不虞,再想到当年李妹姎住在皇后宫中,与太子见过也不是没可能,感觉到两人之间有不明暗流涌动,杨纤灵误以为两人定是彼此仇视的,便放下心来挽着李妹姎的胳膊道:“你平日里总呆在公主府闭府不出,今日即来参加宫宴,便随我认识几位贵门千金吧!她们都与我交好,相信也会喜欢你的。”杨纤灵说完,便拉着李妹姎往小姐们聚集的地方而去。 卫锦阳看着李妹姎的背影,神情复杂的对长公主道:“皇姑姑,她就是父皇亲封的樱夙公主吗?” 长公主将卫锦阳的神情尽收眼底,误以为他是因为皇后被冷落之事,对李妹姎心中有微词,便笑道:“她就是原古国的姚黄公主,后来被皇兄收为义女,得封樱夙公主,说来这孩子也可怜,幼年丧父丧母,后来又……不说这些了。”长公主感叹的收了话题,便身回到先前的位置,坐下与身边交好的命妇闲聊起来。 看着李妹姎时不时的与杨纤灵交耳倾谈的模样,卫锦阳这一刻的心情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心心念念的姑娘转眼竟成了他的义妹,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情。 杨纤灵带着李妹姎来到要好的千金小姐跟前,还未及开口,内侍的唱报声再次响起:“皇上、皇后驾到。” 身着明皇帝服的承帝与身着明黄后服的皇后相携进入殿中,殿中众人纷纷下跪行礼道:“参见皇上、皇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承帝看着行礼的众人,俊眸在人群中搜索,很快便在人群中发现李妹姎,眸底闪过一抹安心之色,随即朗声道:“众卿免礼平身。” 李妹姎随着众人一起站起身,而低垂的眸中则是燃烧的恨意:“承帝、皇后,我李妹姎的复仇正式开始,你们欠我李家的,欠我古国的,欠我父皇母后的,我会一一讨要。” 宴席正式开始,李妹姎本是与长公主坐在一处的,却在这时听承帝道:“来人,将朕桌上这份八珍月饼拿给樱夙公主,这是她来大鑫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参加宫宴,自是要尝尝这天下最美味的月饼。” 承帝此话一出,他身旁的皇后顿时变了脸色,八珍月饼乃是历朝历代皇帝专用材料制做而成,一般都是赏给有功之臣,不过这种赏赐在朝大臣中也就镇国公得过,现如今承帝将这等珍贵之物赏给李妹姎,其实就是向众人暗示,不可轻视他的这位义女。 忙有内侍将承帝桌上的八珍月饼端来李妹姎的桌上,李妹姎忙起身行至承帝身前谢恩道:“谢皇上赏赐。” 承帝伸手扶起李妹姎,看着她慈爱的笑道:“傻孩子,做父亲的将最好的留给孩子,这是人之常情,你说谢便是与朕生份了。” 李妹姎抬首受宠若惊的看着承帝,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这时正好内侍新沏了茶水奉上,李妹姎忙接过,乖巧的递给承帝道:“皇上,请用茶。” 承帝接过,欣喜的抿了一大口,放下茶杯,正待要让李妹姎回席,却见李妹姎微垂着头行至皇后身旁,接过宫女手中的热茶恭敬的递给皇后道:“皇后娘娘请用茶。” 皇后自李妹姎酷似雪樱皇后的容貌中回过神来,看着怀着恶意讨好的脸,她广袖下的手攥紧再攥紧,直到感觉到身侧不悦的注视,她才冷静下来,慈和的笑道:“几年不见,姎儿都长这么大了,出落的也越发标致。”语毕她便伸手接过李妹姎手中的茶,却突然手背刺痛,想要甩开手,却对上李妹姎那双带着冷笑的桃花眼,那眼神分明写满算计,她一下子反应过来,任凭手背上的刺痛如何加重,都紧紧的握住茶杯不松手。 李妹姎见皇后并未如计划中的甩手,她只能略略失望的收手,就在收回手后,皇后却是手一抖茶杯掉落在地,而在承帝向边看来时,李妹姎的眸中适时的涌起浓郁的惧怕、惶恐不安。 承帝的双眸撞进这样一双眸子里,不自觉便又想起五年前那件事。 五年前,某一日长公主入宫探望太后,当时承帝也在太后宫中,长公主便提起想去皇后宫中看看李妹姎,却因与皇后素来不合,不好上门,承帝有心缓和皇后与长公主之间的关系,便陪同长公主一同前往皇后宫中,守在殿外的宫女瞧见承帝和长公主,吓的惊慌失措,长公主惊觉不对,命人堵了宫女们的口,然后匆匆闯进正殿,结果看到的便是皇后手执带倒刺的藤条,发了狠的往年仅十岁的李妹姎身上抽,承帝看到这一幕顿时震怒,素来对皇后敬重有加的他,第一次扬手狠狠甩了皇后一耳光,而满脸,满身是血的李妹姎无声的哽咽着,她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拼命的往角落里缩,那双酷似雪樱皇后的桃花眼里写满惊惧、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也被打成重伤的墨书不顾李妹姎又咬又打,强行给她灌下安神汤,令她睡过去,太医这才能为她治疗,否则她定会因为满身的伤口流血加上入骨的疼痛带来的煎熬没有失血而死也会痛死。 那一次承帝动了大怒,先是拔剑要杀了皇后,后来被赶来的太后劝下,他又言要废后,最终是皇后之兄率众臣求情力保,废后之事才作罢,不过皇后因此失了主理六宫之权,而且为了惩罚皇后,承帝还禁止皇后与太子接触,将她软禁起来,若非后来出了宫妃向太子投毒一事,皇后或许永远得不到承帝的从宽相待。 ------------ 第九章 初提纳妃 当时长公主向承帝求恩典,承帝便封了李妹姎为樱夙公主,还赐下公主府,李妹姎伤好些后,便搬出宫住进了长公主府。 如今几年过去,再次看见李妹姎的这种眼神,原本被皇后这几年来努力化解心中芥蒂的承帝因这些久远的记忆而露出非常不悦的神色,并冷声道:“皇后这是怎么了,连杯茶都端不好吗?” 一听承帝的语气中隐有怒意,皇后面上一急,忙请罪道:“皇上恕罪,是臣妾太不小心了。” “皇上,皇后娘娘应该不是故意的,是妹姎不好,是妹姎没有伺候好皇后娘娘。”李妹姎适时的开口帮衬道,不过她眼中的惧意却是更浓,身子更是止不住的轻颤。 “你先回席位上去吧,这事与你无关,你不必为她担罪名。”不再看皇后,承帝亲和的对李妹姎道。 承帝都发话了,李妹姎自是遵从的行了礼,退了下去。众人对于帝后之间的那一幕都装做不知,不是垂首饮茶,便是出神的盯着场中的歌舞看,总之没有人会傻到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看着李妹姎在身旁坐下,长公主侧首看了眼脸色隐隐泛白的皇后,笑着对李妹姎道:“你这小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当着皇兄的面也敢耍滑头,你就不怕被皇兄发现。” 李妹姎闻言并不急着答话,而是端起桌上的茶,看着碧绿的茶水轻声道:“母后在皇上眼中是个极温婉柔和的人,身为女儿的我,自是继承了母后所有的优点,五年前的那一幕让皇上看清皇后有多么的残忍狠毒,一旦皇后端庄贤良形象撕破,她这辈子都不可以再得到皇上的信任。” 长公主闻言,不知为何,只觉后背冷嗖嗖的,她不自觉的理了理袖口,并笑道:“姎儿,纤灵已经及笄,你答应我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兑现承诺。” “姑姑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自会办到,不过这需要一步一步谋划,并非一日便能成事,只要纤灵照我说的做,我保证让她得偿所愿。”看了眼卫锦阳的方向,见卫锦阳也看着自己这边,她冷冷的移开眼,语气慎重的开口道。 长公主听了李妹姎的保证,这才真正放心,这时与交好千金坐在一起的杨纤灵来到李妹姎的身边低声道:“姎儿,我介绍几个好友给你认识,你随我来。” 李妹姎本不想应付那些心中瞧不起自己的千金们,这时却听长公主道:“与纤灵交好的那几个丫头家世都不错,与她们交好并无坏处,况且你也需要在京中贵女圈中站稳脚根,这与你以后的婚事也是极有帮助的。” 李妹姎闻言,便默然的随杨纤灵一同离席。因之前承帝对李妹姎的格外看重,原本心中瞧不起李妹姎的千金们,此刻都对李妹姎另眼相看起来,一个如此得天子看重的非皇室公主,定然有值得深交的地方。 同样李妹姎秉着不树敌的心思,不动声色的拉近了一众人的关系,她本是公主之尊,却没有皇室公主的高高在上及倨傲,反而平易近人,再加上她博学多才,说话又投巧,想让人讨厌都难。 杨纤灵在一旁看着,打心眼里佩服李妹姎,她以前只觉得李妹姎学识好,却不想待人素来冷淡的李妹姎竟有如此圆滑的一面。 “今年御桂园的桂花开的极好,远远便能闻到桂香,咱们去御桂园看看吧!”因为有心事想单独与李妹姎说,杨纤灵便提议去御桂园赏桂。 众家千金多是豆蔻年华,最是少女情怀,因此纷纷附合,李妹姎其实对赏桂没什么兴趣,只是碍于大家都如此期盼,她不好扫大家的兴罢了,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原因就是杨纤灵有话想与她私下说,她自然是要成全的。 卫锦阳一直默默注视着李妹姎,见她与一众千金小姐离开明月殿,他便对身旁的心腹内侍安福吩咐了几句,安福领命悄悄退出明月殿,就在卫锦阳等待安福的消息时,承帝将他叫到身旁,此时皇后并不在承帝的身旁,承帝小声的开口道:“你已过弱冠之年,是时候纳妃了,可有心仪的女子。” 卫锦阳没料到承帝开口问的竟是终身大事,想起李妹姎那张绝色的小脸,尤其那一双妩媚却又带着冷意的桃花眼,总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他恍了恍神,才开口道:“父皇,儿臣已有心仪之人,只是儿臣不知道那姑娘究竟是否也心仪儿臣。” 承帝一听卫锦阳说有心仪之人,顿时双眼一亮,俊眸在殿中扫了扫,便欣喜的问道:“你心仪的姑娘可在这明月殿中,是那家的姑娘,若你真的喜欢,父皇为你赐婚便是。” 闻言,卫锦阳的眸中闪过一抹黯然之色,他无力的摇了摇头道:“她不在殿中,她性子极倔强,若不是喜欢的人,即便父皇您赐婚,她拼着性命不要也会当场拒婚,儿臣不想闹到那一步。” 御桂园中,此刻一众千金小姐三三两两的分开赏桂,杨纤灵若无其事的挽着李妹姎的手低声道:“姎儿,今天你见到太子哥哥,你觉着他人如何!” 李妹姎早注意到杨纤灵在面对卫锦阳时脸上情不自禁浮现的红晕,这跟当初她对陆谦动情时的模样是一样的,想到陆谦,李妹姎的眸中闪过一抹悲色,心口隐隐的发疼,她怔了好一会才醒过神,对上杨纤灵疑惑的双眸,她隐去眸中的情绪,浅笑道:“我不了解皇兄这个人,所以也没办法回答你的这个问题。不过他即然能做太子,想必自有过人之处吧!” 听了李妹姎的话,杨纤灵意图不明的垂下眼眸,似在为情所苦恼,又似在思索李妹姎的话。李妹姎见此便促狭的压低声音笑道:“灵儿,看来你对皇兄动心了!” 李妹姎的一句话,惊的杨纤灵抬起头,又惊又羞的瞪着李妹姎道:“好你个小妮子,竟然连我也打趣,你就欺负我吧!” ------------ 第十章 才女黎雪裳 李妹姎见此便收起笑容,幽幽叹了口气道:“你与皇兄站在一起还真的很像一对,只是你注定无法圆梦!” 杨纤灵原本面带娇羞,听了李妹姎的话,顿时脸色一白,她急急的拉住李妹姎的手,不可置信道:“为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李妹姎看了看周围,见大家并未注意到这里,这才轻声道:“皇后与姑姑素来不和,这都多少年了,皇上没少在中间周旋,两人的关系仍旧不曾改善,你想皇后是如何霸道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皇兄娶你为太子妃!即便皇后本人对你不反感,可姑姑与她争峰相对了这些年,就是不反感现在恐怕也变成反感了吧!” 杨纤灵闻言,顿时慌了,她紧紧的握住李妹姎的手急切道:“这可怎么办,我、我是真的很喜欢太子哥哥,只想做他的新娘。姎儿,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帮我的对不对。” 见目的达到,李妹姎幽幽叹了口气:“这事也不是没办法,只是所需时日颇多,你可有耐性依照我所说的一步步来?” 杨纤灵一听闻有办法,那里有还心思细想,她急切的点头道:“我有,只要能嫁给太子哥哥,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报怨、后悔。” “即然如此,咱们回明月殿吧!”李妹姎神秘的一笑,拉着杨纤灵便往御桂园的园门而去。 杨纤灵虽然一头雾水,不过为了心中的那个愿望,也没再多问。两人悄悄回到明月殿,坐回长公主身旁,若无其事的喝茶,用点心。 李妹姎和杨纤灵回明月殿没多久,皇后便由女官扶着手也回到明月殿,之前因为砸碎了杯子,茶水溅了她一身,她只好回中宫换了一套正红的凤纹宫装,她仪态优雅的在承帝身帝坐下,美眸却在年青的小姐中搜寻了一遍,然后便对身旁的女官道:“去将黎小姐请过来。” 女官会意,便往李妹姎下首不远处的位席而去,而李妹姎从始至终都没看那女官一眼,只微垂着眸时不时抿口茶水,而唇角始终含了一抹柔笑,静静的聆听着杨纤灵与长公主说话。 对面的卫锦阳痴痴的看着李妹姎,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垂掩去了眸中的潋滟华光,可即便如此她仍美的令人移不开眼,就在卫锦阳失神时,神不知鬼不觉回到殿中的安福悄悄的拉了拉卫锦阳的衣袖,并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提醒道:“殿下,娘娘请您过去呢!” 卫锦阳回神,从容不迫的起身行至皇后身旁,这时女官带着镇国公之女黎雪裳也来到皇后身旁。 黎雪裳与卫锦阳有过几面之缘,不过那几次照面都是黎雪裳远远的瞧着,如此近距离的站在一起还是第一次。因听父辈对卫锦阳的风评极好,所以她对卫锦阳心中其实存了一份好感,此刻与卫锦阳近距离相对,不自觉的便是俏脸微红,她垂眸恭顺的向皇后行礼道:“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快免礼平身。”皇后亲和的扶起黎雪裳,双眸柔和的细细打量黎雪裳,毫不掩饰对黎雪裳的喜欢。 一旁的承帝眼角余光瞧见卫锦阳眸中隐有不虞,便笑着对皇后道:“黎小姐在京中素有才名,难怪皇后看着喜欢,镇国公好家教啊!” 皇帝这其意不明的几句话,令皇后眼神跳了跳,脸上的笑意也有些许挂不住,黎雪裳人聪明,却也有瞧不明白的时候,她听承帝这几句话只当承帝是真心赞扬,便笑着屈膝行了一礼回话道:“陛下过誉,臣女愧不敢当。”她这谦虚歪打正着的化解了皇后的尴尬。 “陛下,臣妾就是听闻黎小姐的才名,这才着人将她请来,没想到黎小姐不但才情出众,长的也极是标致,就是臣妾的冰莹公主,也不及这孩子。” 承帝闻言,神色不变,只是露出难得的笑容道:“皇后这话若是让冰莹听去了,那孩子指不定要如何伤心,误会你这个母后不疼她!” 承帝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打趣,一直沉默的卫锦阳接话道:“皇妹远嫁不能陪在母后身边,这几年母后定是倍感孤寂,见黎小姐与皇妹有几分相似,母后打心眼里喜欢,怕是想认作义女呢!” 一旁一直垂眸,面带羞色的黎雪裳听到这话,当即惊讶的抬首,当对上卫锦阳那双冷漠疏离的眸子,她面上的那抹嫣红一下便褪的干干净。 黎雪裳因出身高贵,再加之才情出众,素来清高自傲,却不免少女情怀,对父兄口中赞不绝口的太子怀着几分好奇及好感,而皇后对她的另眼相看,令她觉得倍有面子,同时她出身于贵门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政治敏锐度,她能感觉出皇后出于政治的原因有联姻的意思,本来卫锦阳太子的身份加上俊美如天神的外形足以令她情动,只是当对上卫锦阳的那双眸子,那疏离冷漠的眼神如同一盆冷水,将她才萌动的那点情动的小火苗毫不留情的浇灭了。 “太子殿下说笑了。”片刻后黎雪裳笑容淡淡的开口回了卫锦阳一句,然后转身又对皇后道:“皇后娘娘,臣女天生愚笨,不能为娘娘解忧,令娘娘失望了。”她语毕便行了一礼,缓缓退下。 卫锦阳没料到黎雪裳是个识趣的,松了口气,才回身正好撞上李妹姎那双极美的桃花眼,只是不待他看清那双桃花眼中的情绪,那双眸子已经移开。 看着经过身旁的黎雪裳,李妹姎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黎小姐在京中素有才名,难怪连眼光甚高的皇后娘娘也对她另眼相看。” 李妹姎这话一出,长公主与杨纤灵同时捕抓到话中的信息,母女两人先是对视了一眼,后杨纤灵装做什么也没听见静静的垂首喝茶,而长公主则是不以为意的向皇后看去,却发现皇后神情古怪的盯着太子卫锦阳。 ------------ 第十一章 太子妃人选 长公主知道错过最重要的一段,便收回视线,心中却暗暗盘算起来。李妹姎陪在长公主身旁坐了一会,贵妃便派人来请,待她再回到长公主身旁时,跟在她身旁的墨书及另一个婢女各自捧着七八个雕工精致的锦匣,长公主看了一眼那匣子,便笑道:“看来除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不愿面对你在皇兄心中的地位外,其他的妃嫔倒都是识趣的,这才多大一会儿,巴结的礼物就送来这么多。” 李妹姎闻言浅浅的笑了笑:“姑姑,待你和纤灵的心愿达成时,那时巴结你们的可不只是宫妃,还有这在坐的所有人。” 长公主闻言,倒也识趣,也不再打趣,而是静静盘算着自己心中的那点小九九。 直到宴会结束,卫锦阳都没找到机会与李妹姎独处,更没机会向她解释自己隐瞒身份之事。 中秋宫宴后的次日,卫锦阳便迫不及待的往樱夙公主府递了拜贴,却被李妹姎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李妹姎的行为,令卫锦阳坐立难安起来,他恨不得直接冲进樱夙公主府解释清楚,又怕自己鲁莽的行为会为李妹姎带来麻烦,因此才生生压下心头的不顾一切。 下午李妹姎正在花园的鱼池边撒鱼食喂养池中的各色金鱼,这时便见一婢女带着杨纤灵匆匆而来,杨纤灵进入亭中,挥退亭中伺候的婢女,并将李妹姎拉进亭中道:“姎儿,今儿上午我娘打探到皇后娘娘一早宣召镇国公夫人入宫,并向镇国公夫人挑明,属意黎雪裳为太子妃,昨儿我还在担心,怕有人抢了我的太子哥哥,今儿太子妃的人选都定下来了,这可怎么办?” 李妹姎早料到这一出,听了杨纤灵的话,她不急不徐的在桌前坐下,端起桌上的热茶抿了一口,才悠悠道:“镇国公府乃百年煊赫家族,多年来他们从不参加任何派系争斗,始终保持中立,因此百年来,黎家没有一位女儿嫁进皇室宗亲中,所以在黎家女的婚事上,不管是先帝还是现在的陛下,都曾言明遵重镇国公的个人意愿。据我所知,镇国公非常疼爱黎雪裳这个独女,事事都尊重黎雪裳的意见,所以黎雪裳的婚事,只怕没有人做得了主,能做主的只有她本人。” 杨纤灵听李妹姎说了这么一大段,却根本没听出重点来,因此她便有些急的问道:“姎儿,我来找你不是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说过有办法让我达成心愿的,是什么办法,你快告诉我,再迟只怕太子哥哥就要娶别人了。” 见杨纤灵如此迫切的模样,李妹姎暗里摇了摇头,面上却一派镇定道:“我答应过你的事情,那一件是没办成的,所以别急,只要你照我说的做,黎雪裳不足为惧。” 杨纤灵闻言不由的看向李妹姎的双眼,不知为何明明是一双极妩媚极勾人的桃花眼,却神奇的令她平静下来:“要怎么做,我全听你的。” 李妹姎嫣然一笑,故意压低声音道:“你俯耳过来,我告诉你该怎么做。” 杨纤灵依言附耳过去,待听完李妹姎的话,她半信半疑的看着李妹姎,对方却一副老神在在的笃定模样,最终她暗叹一口气道:“我会按你说的去做,我相信你的这个办法能成功。” 送走杨纤灵,墨书回到凉亭中,不解的开口道:“公主,为什么要帮杨小姐,咱们原定的计划可没有她杨家什么事?” 李妹姎闻言,却是妩媚的一笑,潋滟生波的桃花眼却蕴着无限冷意道:“中秋宴上见到卫锦阳,我便改变了主意,再者当初给予长公主的承诺还是要做到的,现在杨纤灵愿意给我当枪使,我估且躲在暗处布署一切,好好挫挫身在明处皇后的锐气,看着皇后被我逼的丑态尽露,暴跳如雷这不是更有意思!” 墨书知道李妹姎心中有强烈的恨,当年雪樱皇后惨死的真相,她在皇后宫中所受的种种虐待,还有这些年的忍辱负重,陆谦的无情离去,她心中压着太多的痛、太多的恨,如果不让她发泄发泄,她肯定会被这些情绪压的彻底崩溃。 几日之后,杨纤灵向李妹姎下贴,邀她参加诗会,李妹姎以身体不适拒绝出席,杨纤灵也未强求,只差人送来补品慰问。 杨纤灵的诗会安排在了诗雅轩,这里本就是文人雅士汇聚之地,李妹姎早有招呼,所以当杨纤灵带着一众千金来到溪梦阁时,众千金脸上都露出或震惊或羡慕的神情。 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杨纤灵笑道:“这溪梦阁本是千金也难订之位,樱夙公主因为对上门外的对联,才成为溪梦阁的贵宾常客,今日我厚着脸皮向樱夙公主借来做为我们举办诗会的地方,可惜樱夙公主身体不适,不能出席。” 众千金都知道诗雅轩的规矩,也有不少千金尝试对出溪梦阁的下朕,只可惜没有人成功,如今听了杨纤灵的话,心中自是对李妹姎另眼相看。 黎雪裳是众人中才情最为出众的,听了杨纤灵的话,不自觉便想起中秋宫宴上与李妹姎的一面之缘,虽然当时她曾在心中鄙视李妹姎贪幕虚荣,可今天看到这工整的下联,心中的那点鄙视不自觉便消散了。 杨纤灵满足了一回虚荣心,虽然这沾的是李妹姎的光,可又有什么关系,招呼随行的千金们进了溪梦阁,这时掌柜亲自来到溪梦阁招待。杨纤灵让掌柜备上茶果点心及文房四宝,掌柜连声应了,并吩咐身后的小二下去准备,而他则笑呵呵的对杨纤灵道:“杨小姐真是好雅兴,今天也真是赶巧,楼下大厅,被一位老者包了下午的场,他将自己珍藏多年字贴拿出,要与天下才子以文会友,若谁能打败众才子,最后答对他所出的题目,他便将手中珍藏的墨大家的字贴赠给对方。” 众人闻言,面上都露出兴味来,在坐的千金小姐,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皆精,更不泛有书法高手,而其中以黎雪裳的书法最受众人赞誉。黎雪裳虽为闺阁女子,却写得一手好狂草,她的狂草即有男子的气概与潇洒,又有男子所有没有的细腻,二者巧妙结合堪称一绝,更重要的是,黎雪裳最喜欢的书法大家便是仙逝百年的墨大家。 ------------ 第十二章 字贴之争1 “真是墨大家的字贴吗?别是拿着赝品来骗人,介时被人瞧出,可就大失面子了。”黎雪裳曾经花了很多心思寻找墨大家的字贴,却是一无所获,如今听闻一个老者愿意将如此珍品赠予他人,心中便有了想法。 掌柜闻言怔了怔,接着又笑呵呵的开口道:“这个姑娘不必担心,介时会请鉴定专家当场鉴定,姑娘担心之事必不会发生。” 黎雪裳闻言面上讪讪,不再多语,反而心中对掌柜口中的斗文大会起了兴趣。待小二上了茶果点心,又备好文房四宝后,掌柜便带着小二退出溪梦阁。 因心中有了记挂之事,黎雪裳对杨纤灵的这个诗会便失了兴趣,随意做了几首诗,便独自坐在窗边想自己的事去了。 诗会进行到午时,各家千金都玩的尽兴,见时辰不早,杨纤灵以黎雪裳才情出众为由,请黎雪裳从众诗作中选中前三名。黎雪裳这才打起精神,细细拜读各诗作后,选出了最好的三首诗,这三首分别是: 《咏菊》 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 毫端蕴秀临霜写,口角噙香对月呤。 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 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问菊》 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啊东篱。 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开花为底迟? 圃露庭堙何寂寞,雁归蛩病可相思? 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话片时。 《菊梦》 篱畔秋酣一觉清,和云伴月不分明。 登仙非慕庄生蝶,忆旧还寻陶令盟。 睡去依依随雁断,惊回故故恼蛩鸣。 醒时幽怨同谁诉,衰草寒烟无限情。 黎雪裳将这三首诗念出后,顿了顿,美眸扫过众人最后停在杨纤灵身上又道:“这三首诗是以菊为题,而且出自一人之手。杨小姐,今日你独占三甲。” 杨纤灵见一直无精打彩的黎雪裳在看到这三首诗时,终于找回往日里的一些些神彩,心中略松了口气,面上则谦虚笑道:“昨日去樱夙公主府,公主府里有一个菊圃,菊花开的正好,我也是由此得来灵感。倒是黎小姐你,心不在诗会上,否则我能否独占这三甲可就难说了。” 黎雪裳闻言,便行至微开的窗房旁往楼下大厅看去,片刻后才悠悠道:“相较于杨小姐为甲首准备的珊瑚石山水雕屏,我更喜欢墨大家的字贴,只是不知道我等女子可否参加!” 杨纤灵闻言,美眸灵动的转了转,便悄声对身后的婢女低声吩咐了几句,婢女忙行礼悄悄退出溪梦阁。 很快,婢女将打探的消息告诉了杨纤灵,杨纤灵听后则是不动声色的让掌柜上菜,并打趣说下午诗会继续,而下午的诗会甲首奖励是一支夜明珠步摇,众家千金一听顿时都来了兴趣。 用罢午膳,净手漱口后,杨纤灵挽着黎雪裳立于窗旁低声道:“黎小姐,午膳前,我派婢女到楼下打听过,这斗文大会的参寒者并无性别限制,只是黎小姐乃镇国公府嫡女,实不宜在外抛头露面,若黎小姐真的想得到墨大家的字贴,纤灵倒是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黎小姐愿否尝试?” 一听说有办法,黎雪裳的美眸为之一亮,她反握住杨纤灵的手,热切的低声道:“杨小姐有什么办法,且说来听听,我是真的寻那墨大家的字贴已久,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只怕会后悔一辈子。” 杨纤灵并未急着回黎雪裳的话,而是侧首看了看阁内,见各家千金并未注意到这里,杨纤灵才附耳对黎雪裳耳语了几句,只听的黎雪裳频频点头,美眸中带着奇异的兴奋光彩。 又大约两柱香过去,黎雪裳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离去,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竟争对手,众家千家更是乐意,毕竟那支夜明珠步摇太过夺目,爱美的千金们都有心争之。 黎雪裳离开后,杨纤灵便说出下午的诗会题目以秋为题,每人限三首诗,时间不限,给予大家足够的时间思考。 就在溪梦阁诗会开始时,楼下大厅此刻也是人满为患,厅中有许多文人墨士,也不乏豪门世家子弟。此刻大厅的正中间有一张极长的桌子,桌上摆放着诗词、对子,也有一些智力题,这会的时间是大家自由发挥,所有的人可挑自己能对上的诗词或对子作答,时间为一柱香。 参赛的都是真正的雅客,而那些豪门世家子弟更多的是看热闹,也有少许下场参加比赛,只为图个热闹。 一柱香过,开办这次斗文大会的老者便命身旁的两个小童统计参赛者的答案,选出答对最多的前八名进入第二轮的比寒。喜欢墨大家书法的人都知道,墨大家除痴迷于书法外,也是个棋痴,他的棋艺与书法并称双绝,所以老者设的第二关就是对弈,两两对弈,败的淘态,胜出者继续两两对弈,最后胜出的两人将进入决赛。 这样的比试完全靠实力说话,很快胜出的八人已经自由组队,在棋桌前坐下,第二关没有时间限制,于是围观的众人都围在各自支持的那一桌,静观棋盘上黑白子的走势。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对弈的八人均已分出胜负,胜出的四人又组成两组,清了棋盘重新对弈,对弈之时整个大厅一片安静,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在对弈的四人身上,不敢大声喧哗,生怕影响棋局的变化。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四人中有两人败下阵,最终进入决赛的两人都是极年青的书生,其中一个生的明眸皓齿,身段纤瘦娇小,身穿蓝色云纹棉制长衫,腰束白底蓝色云纹腰带,外置白色纱衣,黑发全部束起,绑上蓝色发带,此人便是声称不适提前离开溪梦阁的黎雪裳,此刻她一身男装示人,俊美无比。 而另一胜出之人,是一个约摸十七八岁的少年书生,他生的剑眉星目,身形虽清瘦却极是挺拔,似那晨露下朝气蓬勃的青竹,他身着白色棉制长衫,腰束白色青边腰带,外罩一件青色纱衣,头束青色发带,整个人透出一种朝气,偏这书生气质儒雅,双眸煜煜有神,虽无华服玉冠相衬,可往那一站仍不觉令人眼前一亮。 此刻一直坐在一旁观战的老者起身行至两人之间站定,并开怀问道:“恭喜两位小兄弟进入最后一关,不知两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黎雪裳早已想好假名,听老者问,便沉声回话:“小生姓黎,单名尚,还请前辈赐教。” 老者闻言便笑着点了点头,看向另一个书生,那书生双手作揖行了一礼才回话:“小生姓蒋,名文渊,请前辈不吝赐教。” ------------ 第十三章 字贴之争2 “黎公子、蒋公子,老夫只出一题,谁先答出,便是谁胜。”老者问清两人的姓名,眸子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那棋盘,便笑道。 “先生请出题。”黎雪裳与蒋文渊异口同声道,语毕两人面有异色的看着彼此,蒋文渊眸中带着惊讶,而黎雪裳在对上蒋文渊那双黑亮又不失温柔的双眸时,心儿突的一紧,莫名的乱了节奏,脸也不争气的红了,她忙羞涩的移开视线。 黎雪裳的模样落在蒋文渊的眼中,令他眸底涌起迷茫之色,想想又觉不对,但细细观察黎雪裳柔美的侧脸,当他的眸子盯在她洁白的耳垂上时,他的眸中闪过一抹了然之色,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老者并未注意他二人之间气氛的转变,只是盯着那棋盘笑道:“这最后一题,谁先拟对出下联,这本墨大家的字贴便归谁。请听好了,方若棋盘,圆若棋子,动若棋生,静若棋死。请两位同样以棋为题,拟对下联,但老夫有个要求,请两位不要用‘棋子’两个字。” 老者话音一落,在场众人皆哗然,这以棋为题却又不能用‘棋子’二字,这要求可够刁钻,黎雪裳闻题后,眸中闪过一抹急色,或许因为心中急切,她只觉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好的下联。 蒋文渊听题后,仍旧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只见他不急不徐行至棋桌前,执起棋盘上的一枚黑子,略一沉呤便笑道:“方若行义,圆若用智,动若聘才,静若得意。” “好……” 随着众人的叫好声,老者行至蒋文渊身旁道:“蒋公子可以不着一个棋字,描绘棋艺之精萃,磡(kan)入智欲圆而行欲方,浑然天成,对得好,这本墨大家的字贴便归公子了。”老者说话间,便从身后小童手中接过那本灰色封面的字贴递给蒋文渊。 蒋文渊接过字贴,翻看了几页确定是真迹,忙行礼谢道:“多谢前辈承让,小生一定会好好珍藏这本字贴。” 老者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安心之色道:“这本字贴虽然价值万金,可它在真正懂它的人手中,便是无价之宝,如今此字贴找到真正懂它价值的主人,老夫也就安心了。”老者说完,便带着两个小童转身离开诗雅轩。 蒋文渊此来本就是为这本墨大家的字贴,如今目的达到,他自然也不会久留,只是离开前,他不自觉的看了眼因落败而脸色惨白的黎雪裳。 黎雪裳没料只是一走神的瞬间,胜败已定,眼看墨大家的字贴被那位蒋公子带走,她不甘心的跺了跺脚,带着身旁扮成小厮的婢女匆匆追了出去。 溪梦阁微开窗户旁,杨纤灵目睹了一切发生的经过,直到黎雪裳追出诗雅轩,她这才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转身投入到在进行的诗会中。 下午的诗会杨纤灵并未参加,而作为奖励的夜明珠步摇则被文渊阁大学士之女得了去。诗会结束后,杨纤灵便直奔樱夙公主府。 ------------ 第十四章 神机妙算 杨纤灵闻言,先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片刻后待反应过来,心间涌起难以言语的喜悦,她将手中的鱼食递给一旁的婢女,提起裙摆快步往自己所居的桃仙阁而去。 在婢女的帮助下,杨纤灵很快便梳妆更衣完毕,确定自己的妆容没有任何的瑕疵后,她才放心的带着婢女往前院的待客花厅而去。 杨纤灵到花厅没多久,卫锦阳在管家的引路下也来到花厅,因皇后的原因,他与长公主一家并不十分亲近,这次也是为了李妹姎,才主动向长公主府下贴。 今天的卫锦阳身穿深蓝色织金祥云纹华服,腰束黑色镶玉腰带,他身形颀长,五官俊美,双眸如初阳般总带着宜人的暖意,再加上久居高位,儒雅气质难掩尊贵沉稳之气。 看着俊美如神的卫锦阳,杨纤灵的双颊不自觉的浮起两片红云,为了迎接卫锦阳,她特意换上粉红樱花纹的对襟齐胸襦裙,整个人看上去娇艳又不失少女的纯真,此刻再见美人脸上的两片红云,更显人比花娇,只是卫锦阳对此却不甚在意。 因长公主是长辈,卫锦阳进入花厅后便施礼道:“给皇姑姑请安。” “锦阳,都是自家人,无需如此见外,快请入座。”长公主安然的受着礼,嘴上却客气道。 待卫锦阳落了坐,杨纤灵这才缓步上前屈身行礼:“给太子哥哥请安。” “表妹快快免礼,刚才皇姑姑说了,都是自家人,无需如此多礼。”卫锦阳语气亲和的笑道,虽不见疏离,也并不见亲近之意,长公主到底是个精明人,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只将疑问压在心中,吩咐婢女上茶上点心。 “锦阳,难得你到我府上来玩,今日定要留下来用晚膳。”待婢女上完茶果点心,长公主心中便有了计较,因此笑呤呤的开口道。 “姑姑盛情,锦阳自当遵从,只是今日来,是有事请教姑姑,还望姑姑为侄儿解惑。”卫锦阳早在来长公主府前,便已想好说辞,所以长公主一开口,他顺着长公主的话,也带出了自己此行的目地。 “不知锦阳有什么难题,你且说来听听,我若知道,定帮你解惑。”长公主心中莫名的一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依旧亲和如初的接了话。 “是关于父皇的义女樱夙公主。”卫锦阳开口时,俊眸定定的看着长公主,见长公主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异色,那神色包含着惊讶、怀疑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忧心,这样的发现令卫锦阳下意识的看了杨纤灵一眼,见怔怔盯着自己的杨纤灵在自己看过来时便面色娇羞的垂首,他心中顿时了悟,便不急不徐的接着又道:“上次中秋宴皇妹对我似有敌意,后来她向母后敬了一杯茶,自那茶杯摔后,父皇对母后的态度变的疏离而冷漠,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什么素来对母后敬重有加的父皇因为母后摔了一杯茶态度便完全变了个样?” 长公主闻言,一时猜不透卫锦阳的真正用意,因此她明智的选择不议人是非,只笑道:“这件事情是姎儿与皇后之间的事情,我是外人,不好开口,你若想知道,还是问皇兄吧!” 卫锦阳没料到长公主什么也不愿说,怔了怔才复又笑道:“即然姑姑不愿说,我改日寻个合适的机会问父皇吧!” 长公主见卫锦阳不再纠缠李妹姎之事,心中稍稍放心,热情的招呼卫锦阳喝茶用点心,卫锦阳也不客气,抿了几口茶,又吃了一块点心,便对杨纤灵道:“表妹,我平日因政务繁忙少来长公主府,不知道表妹可否带我四处看看。” 卫锦阳主动开口,杨纤灵有些受宠若惊的抬首看着卫锦阳,倒是一旁的长公主反应极快,她瞧出这是卫锦阳在主动示好,忙高兴的推了推杨纤灵,并笑道:“难得你表哥到府上来玩,你便陪着你表哥四处走走看看。” 杨纤灵经长公主这一提醒,便回过神来,忙娇羞的起身道:“太子哥哥,长公主府有几处雅致的风景,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卫锦阳微笑起身向长公主施了一礼,然后便与杨纤灵并肩出了花厅,往花园而去。花厅里,长公主看着卫锦阳与爱女的背影,越看越觉得两人郎才女貌,极是相配。 与杨纤灵并肩走在花园的卵石小径上,卫锦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身旁人时不时投来的爱幕目光,却故意忽略不知,沉默的走了好一会儿,卫锦阳才打破沉默道:“听说前几日,你在诗雅轩举办了诗会,文渊阁大人家的小姐赢走了你的一支夜明珠步摇?” 杨纤灵倒没料到卫锦阳知道诗会的事,本欲脱口问他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听黎雪裳说的,可话到嘴边想起李妹姎的话,又生生忍住,状似天真的笑道:“太子哥哥的消息真是灵通,这都瞒不过你,不过是姐妹们一起凑个趣,文渊阁大人家的小姐确实文才出众,才赢走那支夜明珠步摇。” 卫锦阳闻言,温和的笑道:“你倒是看的开,夜明珠本是稀有宝物,做成一支步摇更是价值连城,况且夜明珠的珠光百里之外仍可见,如此耀目的步摇,赠人真是可惜了。” 听了卫锦阳话中的感叹,杨纤灵误以为卫锦阳在为她感到不值,因此忙开口安抚道:“太子哥哥也不必觉得可惜,这夜明珠步摇我一共有七支,那日送出去的一支是做工最简洁的一支,夜明珠步摇都是姎儿送我的,也是她提议拿夜明珠步摇做奖励,她都没心疼,太子哥哥更不必为此不舍。” 卫锦阳得知夜明珠步摇出自李妹姎之手时,眸中闪过一抹惊讶,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笑了笑不再继续步摇的话题,两人在花园里转了几圈,卫锦阳状似无意的询问了杨纤灵平日里喜欢做什么,偏爱什么样的吃食等等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 在长公主府用罢晚膳,卫锦阳告辞回太子府,次日一大早,杨纤灵便喜滋滋的往樱夙公主府去了。 ------------ 第十五章 赏枫正当时 思雨阁偏厅中,李妹姎才用罢早膳,正在净手漱口,婢女悄声进入偏厅道:“公主,杨小姐来了。” 李妹姎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兴味的笑意:“请杨小姐在花厅稍候,切不可怠慢。” 婢女应是又悄声退出偏厅,李妹姎不紧不慢的擦净手上的水,另有婢女捧上护手的睡莲玉膏,待一切都弄好,李妹姎才款款往花厅而去。 杨纤灵心中难掩兴奋,她按耐着饮了一杯茶,吃了几块点心,见李妹姎还未来,不禁有些急,正要起身寻去思雨阁,才到花厅大门处,远远的便瞧见李妹姎扶着墨书的手缓缓而来。 杨纤灵忙迎上去,亲昵的挽着李妹姎的胳膊道:“你动作可真是慢,我都等你好一会儿了。” 李妹姎面上带着浅笑,漂亮的桃花眼看似迷茫,其实已不着痕迹的将杨纤灵细细打量一遍,见她春风满面,李妹姎便故做纳闷的笑道:“你的心情看似不错,又遇上什么开心事了?” 杨纤灵并不着急答话,而是看了一眼跟在李妹姎身后的婢女们,墨书见此不等李妹姎示意,便颇有眼力劲的挥退跟随的婢女,同时她自己也退出一丈开外,远远的守着。 杨纤灵见此这才放心道:“昨儿太子哥哥来府里玩了大半日,不但要我陪同游园,还在府里用了晚膳,你说太子哥哥这样做的用意是不是代表着某种暗示?” 李妹姎闻言眸中闪过一抹意料之中的情绪,不过面上却故做惊讶道:“难怪你这么开心,即然皇兄主动到长公主府做客,而且还指名要你陪同游园,这应该是一种示好吧!” 听了李妹姎的话,杨纤灵不禁羞红了脸,她扭捏了片刻才低声道:“如果太子哥哥再约我,我是应该矜持的拒绝他,还是高兴的答应?” 看着杨纤灵扭捏之态,李妹姎只觉好笑,不过面上却是看不出丝毫的促狭,她很是一本正经道:“这其中有一个度,把握不好,可能会坏事,落落大方最好。” 杨纤灵闻言,眸中露出迷茫之色,她沉默想了片刻,才不解道:“那要如何做到落落大方?” “落落大方也可以称之为自然,你以前与皇兄如何相处的,现在依旧如何相处,若许皇兄就是喜欢最真实的你,若你为此有所改变,只怕会得不偿失。”李妹姎认真道,却又没有完全说透。 杨纤灵是在樱夙公主府用罢午膳告辞的,离去时依旧带着满腹的疑问。送走杨纤灵,墨书回到思雨阁,李妹姎正在书桌前练字,墨书轻轻上前,挥退研墨的婢女,自己接着继续研墨。 李妹姎反复写着一个静字,直到写出一个无论是字架或者笔力皆满意的‘静’她才搁了笔,墨书见她停笔忙端来铜盒给她净手。 李妹姎擦干手上的水份,又抹了些睡莲玉膏,看着自己纤长如玉的手,她轻声道:“墨姑姑,红枫山的枫叶应该都红了吧!赏枫正当时,也不知道纤灵有没有时间同去。” 墨书闻言,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公主,红枫山上有一座红枫女神庙,听说里面求签极灵,杨小姐若想问姻缘,去红枫女神庙再合适不过。” “那可得挑个好日子去,墨姑姑,你帮我多留心一下日子。”拉了拉衣袖,李妹姎婉然一笑,端起书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之后卫锦阳真的约杨纤灵赏了几次景,一起吃过几次饭。又是一日午后,杨纤灵才午歇起身,便有婢女来通报,卫锦阳来府上,长公主正在招待,杨纤灵忙更衣梳妆,一切弄妥贴后,便迫不及待的往前院花厅而去。 长公主本是坐陪,见爱女来了,便寻了个借口,离开花厅,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 待长公主一离开,卫锦阳便开口道:“表妹,明日梨春堂有新戏开唱,你可有兴趣一起去看看。” 杨纤灵正要开口,便见守在厅外的婢女拿了个贴子进入花厅,婢女先是向卫锦阳行了一礼,然后将贴子递给杨纤灵身旁的一等婢女:“小姐,樱夙公主派人送来贴子,请您过目。” 杨纤灵没料到李妹姎会在这个时候递贴子来,忙好奇的接过贴子,待看过贴子中的内容,她毫不犹豫的对婢女道:“你去回了送贴子的人,就说我明白有事,不能陪她前往红枫女神庙,还是改日再约吧!” 婢女记下杨纤灵的话,便垂首无声的退出花厅。若有所思的看着婢女远去的背影,片刻后卫锦阳回神打趣的笑道:“表妹,你与樱夙公主素来交好,这样拒绝她的邀请,为兄我倒有些过意不去。” 杨纤灵闻言,娇俏的笑道:“太子表哥无需在意,你先于姎儿邀请我去看戏,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她是个讲理的人,必不会在意。” 卫锦阳听她这样说,故意露出一抹安心的表情道:“这样说来,表妹是答应与我一同去看戏,如此我明日午后便派人过来接你。” 杨纤灵心中喜滋滋的,面上作出一派天真模样的点头道:“好,我等着太子表哥。” 送走卫锦阳,杨纤灵立刻吩咐婢女准备马车,匆匆赶去樱夙公主府解释道歉去了。 次日,李妹姎用罢早膳,换了一身浅绿交领高腰襦裙,头上挽了个随云髻,斜插一根碧玉步摇,耳戴碧玉耳坠,一切收拾妥当,马车早已在公主府外候着,墨书为李妹姎系上披风,主仆两人便出了公主府往红枫女神庙出发。 很快马车驶出鑫都城,往北效的红枫山而去,李妹姎手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着,一旁的墨书则轻声提醒道:“公主,山路不稳,这摇晃的厉害,看书伤眼,还是别看了。” 李妹姎闻言,便听话的放下手中的书,又过了约摸小半个时辰,马车停下,便听车夫道:“公主,红枫女神庙到了。” 主仆两人下了马车,让车夫将马车赶至树荫下等候,便进了红枫女神庙,捐了香油钱,求了签,眼看接近午时,现在下山回到鑫都城中定会错过午膳的点,最后李妹姎决定留在红枫女神庙中用了午膳再回府。 红枫女神庙有个后花园,花园中植着不同品种的菊花,此刻已入秋,菊花开的正好,突然一阵风吹来,李妹姎抱了抱手臂,墨书见此便轻声道:“小姐,这山中温度低,奴婢去将小姐的披风取来,小姐在此等奴婢回来可好。” 李妹姎也觉得有些冷,便点了点头,只是墨书才离开花园,李妹姎便觉手臂上一紧,还未弄清楚怎么回事,一只大手捂住她的嘴。 ------------ 第十六章 拒婚 一切发生的太快,李妹姎还未弄清楚怎么回事,便被带入假山之后,腰上一松,同时新鲜空气吸入肺腑,下一刻熟悉的声音响起:“姎儿,对不起,我并非有意吓你。” 抬头对上卫锦阳那双写满深情及歉疚的双眸,李妹姎迅速敛去脸上的惊谎,同时别过身去,冷漠道:“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唤我的闺名?” 卫锦阳被这一句话噎的无言以对,看着她绝美的侧脸,他的双眸不自觉变的灼热:“姎儿,你是否还在为我隐瞒身份的事情生气?” 李妹姎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炽热的目光,却故做不知,不过他有一点没说错,在知道他真实身份时,她真的很生气。 李妹姎看着他,怔了片刻才移开眸子,冷讥道:“生气?臣妹我可不敢,你乃堂堂一国太子,我不过是亡国亡家的亡国奴,又怎敢生太子殿下的气!” 李妹姎的话字字诛心,却越发激起卫锦阳心中的怜惜,他上前几步,单手握着李妹姎的肩柔声道:“姎儿,我不管别人如何看你,在我心中你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公主!” 李妹姎冷漠的挣脱开肩上的大手,她神情复杂的看着卫锦阳,冷笑道:“可你骗了我,一个欺骗过我的人所说的话,我还能相信吗?尊贵的太子殿下,我李妹姎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欺骗、谎言。”李妹姎说完,便甩袖转身欲离去,只是卫锦阳更快,一个闪身便挡了她的去路。 “姎儿,对你隐瞒真实身份是我不对,我当时是一时糊涂,你原谅我这一次好吗?”再次握住李妹姎纤瘦的双肩,卫锦阳肯切的开口道。 “你今天约了纤灵一起去看戏,可你却出现在这里,你对纤灵撒了谎,却又跑到我面前要求我原谅你,你是不是认为天下人都好糊弄?我李妹姎识人不清,我认了,你我以后不再是朋友。”李妹姎说完,便移开肩上的大手,越过卫锦阳头也不回的绝决离去。 看着李妹姎离去的背影,卫锦阳听见心碎的声音,大手按住胸口,可心口的疼痛依然铺天盖地的漫延向四肢。 最终李妹姎没在红枫女神庙用午膳,而是吩咐车夫匆匆下山,墨书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这一切,都是李妹姎一步一步谋划来的,昨天那张贴子送出的时机,今日红枫女神庙中与卫绵阳的相遇,其实一直都在李妹姎的掌握中。 回到樱夙公主府,墨书吩咐厨房备了简单的午膳,才伺候李妹姎用完膳,杨纤灵便神情颓废的来到樱夙公主府。 预料中的事情,因此李妹姎并未多惊讶,只不过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因此她惊讶且不解的上前拉着杨纤灵的手关切道:“灵儿,皇兄不是约你去看戏吗?这个时辰你应该是在去梨春堂的路上,可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杨纤灵跌坐在圆凳上,失魂落魄的开口道:“太子表哥派人来说不去看戏了,什么原因都没有,就是因为没了兴致,不想去。” 闻言,李妹姎叹了口气,沉默片刻才道:“或许皇兄有要事处理,所以才会临时取消约定,你也知道他是太子,肩上的担子重,你应该体谅他。” 杨纤灵闻言,一扫先前的颓废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是有要事处理吗?可他为什么不让传话的人解释清楚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他遇上的事很棘手,棘手到根本无瑕顾及其他,所以灵儿,你要体谅皇兄。还有,这一切得来的都不易,千万别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毁了即将得到的一切。”李妹姎安抚的拍了拍杨纤灵的手,认真的开口道。最终杨纤灵在李妹姎的开解下,心情轻松的离去。 又是一个秋后晴好的天气,一大早的,皇后便派了身旁的管事张公公宣镇国公及黎雪裳入宫,黎雪裳早在两日前随镇国公夫人往母舅家给寿辰将到的外祖母祝寿,此刻人并不在镇国公府中,张公公只好请镇国公独自入宫。 御花园的御菊台,皇后端坐于亭台中,神色不明的盯着那些金灿灿的菊花出神。直到张公公与镇国公进入亭台,两人的行礼请安声令她回神,不着痕迹的敛去眸中的疑色,皇后雍容笑道:“镇国公快快免礼。”语毕,暗藏凌厉的风眸往镇国公身后一扫,她的眼神黯沉了几分,面上却未露痕迹的又道:“雪裳呢!这孩子怎的没有随你一起入宫?” “微臣正要为这事向娘娘请罪,内子与小女于两日前便离京去慈州城了,微臣的岳母大人即将大寿,内子与小女去慈州城祝寿去了。”镇国公不急不缓的解释道,虽然他能感觉出皇后眼神中暗藏的不善,不过他自信皇后不会拿黎家如何,百年的功勋之家,可不是她一个不受宠的皇后想打压便能打压的。 皇后闻言,不以为意的笑道:“孝顺长辈这是好事,本宫又怎会怪罪,镇国公来了许久,本宫竟忘了赐座,张公公快置座。” 一旁的张公公忙亲自搬了个圆凳放在桌前,神情恭敬的请镇国公入了座。 “镇国公,眼下秋菊开的正好,本宫特意命御膳房用菊花为原材料做了几味点心,你且尝尝。”看着桌上的点心,皇后若有所思的开口道。 镇国公看了一眼那点心,却是没有动,只轻声道:“御厨所制的点心,自然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美味,不过臣不喜甜食,辜负了娘娘的一片美意。” 皇后闻言,眉头微微一挑,面上仍旧不动声色的笑道:“即然镇国公不喜甜食,本宫不勉强便是。今日请镇国公入宫,还是为了孩子们的事情,上次本宫的那个提议,镇国公考虑的如何?” “小女顽劣,太子身份尊贵,又文武全才,小女不堪匹配,辜负娘娘隆恩,请娘娘恕罪。”镇国公缓缓的开口道,语气极是沉稳。 广袖下的手猛然攥紧,皇后面上却笑的越发温和:“百年来,黎家女的婚事,皇室皆做不了主,如今到了本宫这里也不例外,不是雪裳配不上本宫的儿子,而是本宫的儿子没这天大的福气,即然镇国公心意已决,此事便做罢,镇国公可以跪安了。” ------------ 第十七章 下杀令 镇国公拒绝将女儿嫁给太子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有人说镇国公不识好歹,也有人说镇国公深明为官之道,这也是黎家为什么屹立百年不倒的原因。 李妹姎听到这个消息时,并未有多高兴,毕竟是意料中的事情。倒是杨纤灵高兴了好几天,跑樱夙公主府也跑的越发勤。 这日,长公主入宫看望承帝回府,花园的凉亭中,李妹姎正在指导杨纤灵绣双面绣,见长公主回来,杨纤灵忙放下手中的绣活,起身迎上长公主。李妹姎见长公主一脸喜气,心中微微一动,便笑着打趣道:“看姑姑满脸喜气,不知又遇上什么好事了?” 长公主在桌前坐下,喝了一口丫环递上的热茶,才笑咪咪的开口:“今日入宫探望皇兄,正好赶上皇兄怒斥皇后,皇兄如此不给她面子,我自然是开心的。” 李妹姎闻言,唇角微微翘起,相较于长公主的幸灾乐祸,她倒显得淡漠许多。长公主见她淡淡的,似乎不甚在意的模样,便纳闷道:“你不高兴吗?皇兄之所以这样对待皇后,还是那日中秋你刺激皇兄留下的后遗症,那个老女人以前那样虐待你,你应该给她更狠的苦头尝尝才是。” 李妹姎闻言,淡淡道:“不管皇上如何斥责她,她仍旧是皇后,一国之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何况她还是太子的生母,无论她多不受皇上待见,她的地位是不会动摇的。” 长公主闻言,脸上的笑容便有些挂不住了,再看李妹姎淡漠如水的桃花眼,她心头莫名升起一股不安来,明明那双桃花眼有着魅惑任何一个男人的魔力,偏她通身上下又携带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即冷又媚,只怕这样的她更吸引人吧,再看自己的女儿,立在她身边,当个绿叶做陪衬都不够格。 感觉到长公主的情绪变化,更注意到她眼中的警惕,李妹姎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我与皇后之间的争斗永不会停歇,除非她死,太子素来孝顺,定不能容忍陷害他母后之人,以后灵儿需与我保持距离,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亲密,不然太子定会连灵儿也一起怨怪上。” 李妹姎的一席话,令长公主面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但是很快她恢复镇定,细细思量李妹姎的话后,也认为在理,便故做不愿道:“真的要和我们疏远吗?你在京中就与我们亲近,若连我们也疏远,你身边可真就没有亲近的人了,况且我和灵儿也舍不得你。” 李妹姎听了这煽情的话,只觉恶心,她面上露出愤恨的神情,语气失控的咬牙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母后何其无辜,皇后就为私愤,用那样残忍的手段害死我母后,这个仇我必报,姑姑不必再劝我。” 长公主闻言,才起的那些疑心便消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就怕她连太子也一起恨上,思及此长公主便又道:“姎儿,姑姑明白你心中的苦,只是太子是无辜的,况且太子自小是跟在皇兄身边长大,并没有沾染到皇后那些陋习,你可千万别误伤太子。” “怨有头债有主,谁欠我的我便向谁讨要,绝不伤害无辜之人,姑姑放心吧!”李妹姎认真的保证道,语毕便沉默的坐在一旁不再言语,似乎是陷入无边的痛苦中。 一旁的杨纤灵听的云里雾里,本想问出心中疑问,在接到长公主警告的眼神时,她只能生生压下心中的各种疑问。 当天下午,被皇帝怒斥的皇后宣了安国公夫人入宫相伴,安国公夫人离开中宫时,眼圈红红的,好似哭过,之后皇后闭在中宫不出,也免了众后妃的问安。 又过了几日,皇后身染风寒,安国公与安国公夫人一同入宫探望,同时卫锦阳请旨在中宫侍疾。 当着卫锦阳的面,皇后与安国公只叙家长,直到承帝派人来宣卫锦阳,卫锦阳一离开,皇后便拿下敷在额上的冷帕,并坐起身。 “娘娘,这几日我暗中派人盯紧樱夙公主府,本想趁那个贱丫头出府时下手除掉她,可是等了好几天,都没见那丫头出府,所以还未得手。”安国公有些畏惧的看了皇后一眼,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安国公声音才落,便听‘咣’的一声,一只白玉茶杯被掷落在地,白瓷和着茶水溅了一地。皇后腾的站起身,面色阴寒的看着安国公道:“那丫头必须死,无论你想什么办法,我不想再看见她,若非她设计我,我与皇上又怎会失和,那对贱人母女就是我的克星,反正已经除了一个,我不介意再杀一个,这件事情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要听见好消息,明白了吗?” 安国公从未见皇后生这么大的气,已是冷秋之季,可他的后背却已冷汗淋淋,他声音微微发颤的应道:“是,娘娘放心,臣这次一定将事办好,娘娘请息怒。” “这次可别让本宫失望,本宫累了,你们退下吧!”听了安国公的保证,皇后缓缓坐回榻上,神情疲倦的开口道。 安国公与安国公夫人闻言,悄悄松了口气,两人起身行礼,屏息退出中宫。 安国公回府后,便吩咐管家悄悄离开鑫都,管家一天后回到安公国府,匆匆进了安国公的书房。 “事情办的如何!”书桌前,安国公皱眉问道,距离皇后给的三天之期只剩两天,若这次事情办砸了,他在皇后那里定没好果子吃。 “国公爷放心,奴才都办妥贴了,墨门是江湖上名声响亮的杀手组织,这次国公爷出的价高,墨门派出了二十名最顶级的杀手,今晚就行动,这次定能一举成功。”管家深知此事情的重要,因此谨慎的回话道。 “你有没有跟他们说善后的事情,绝不能查到本国公的身上。”闻言,安国公略略放心,二十名顶级杀手,袭击小小一个公主府,应该不算难事。 “国公爷放心,墨门做事向来不留痕迹,保证不会查到国公爷的身上。”见安国公脸色好了些许,管家略略松了口气。 夜,子时刚过,二十名身着黑色夜行衣,满身杀气的杀手,身形如电般的向樱夙公主府袭去。 ------------ 第十八章 二十颗人头 次日清晨,当安国公府的门子拉开安国公府的大门时,只见门外悬挂着血淋淋的二十个人头,门子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一幕,吓的尖叫一声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安国公门前悬挂二十颗鲜血淋淋的头颅在鑫都引起轩然大波,承帝知道后,龙颜大怒,先是将皇后叫去御书房怒斥一顿,后又派人将安国公请进御书房。 “吾皇万岁万万岁。”进入御书房,安国公忙跪行大礼道。虽然他面上平静自若,可体内的心脏却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攥着,紧的他发疼,又令他吸呼怠滞。 承帝看着下方跪着的人,心中的怒火蹭蹭往上涌,越烧越旺,堂堂朝庭重臣,府门前竟挂上那么多人头,这背后的‘隐情’可真不好说了。 承帝沉默,令安国公心中越发的惶惶不安,他倒希望自己一进御书房承帝便是破口大骂,待他怒气发泄了,自己也好开口辩解,可现在承帝一言不发,他心中就是有百句千句自证清白的说辞这会儿也说不出口。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一直守在御书房外的张公公,神色谨慎小心的进入御书房道:“皇上,仲丞相有急事求见。” 承帝闻言,冷冷的开口:“宣。” 张公公小心翼翼的看了安国公一眼,眸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转身退出御书房,片刻他又随仲丞相一起进入御书房。 “微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仲丞相年近四十,生的剑眉星目,外表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他五官俊逸,身上儒雅之气颇浓,可以想见年青时也是个迷倒一片妙龄少女的美男子。 “仲爱卿,你匆匆入宫,有何要事。”不去看安国公,承帝语气平和的对仲丞相道。 仲丞相看了一眼安国公,垂眸沉声道:“微臣此次进宫,是为安国公府前的无名人头而来。” 一旁跪的膝盖隐隐发疼的安国公闻言,震惊的抬首看着仲丞相,复杂之色自他眸中闪过,在朝中他与仲丞相素来政见不合,只因仲丞相为官清廉且正直,又敢于劝谏,承帝对他素来倚重,如今仲丞相为安国公府前无名人头一事入宫,他即便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仲丞相此来不善。 “你听到了什么消息,或者是你查到了什么?”承帝眉头微微一挑,神色不明的问道。 “回皇上,今早城南义庄突然多出二十具无头尸体,义庄忤作前往京兆尹报案,微臣的官轿刚好经过,瞧见那些尸体,便下轿问询,后得知安国公府前莫名出现二十个无名人头,料想这无头尸身与无名人头必定有什么关联,便带了那二十具尸身及义庄忤作一同入宫面圣,请皇上下旨彻查此事。”仲丞相不再看安国公,只是将自己所见所遇之事禀明承帝知晓。 一听说又发现二十具无头尸身,承帝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京兆尹可有安排忤作验尸?” “未及安排,微臣以为此事事关重大,应先禀明皇上知晓。”仲丞相摇头解释道,同时心中也隐隐不安起来,他感觉今日这事,可能会引来天子滔天之怒。 深深吸了一口气,承帝强行压下心口的怒火,冷声吩咐道:“仲爱卿,这件事情交给你全权调查,立刻安排忤作验尸,朕要知道无头尸身与无名人头能否契合,若真是一体,又是因为什么事而遭到如此残酷的斩杀,还有查清楚他们的身份。” 仲丞相领了皇命屏息退出御书房,待仲丞相离去,承帝才对安国公道:“你先起身,待这无名人头一事水落石出,若你是被人陷害,朕自会为你做主,若哪些人命与有你什么关系,朕定不轻饶。” 安国公听的心头一颤,面上平静且恭敬的开口:“皇上,微臣真的不知那些人头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请皇上为微臣做主。” 承帝却不愿再搭理,安国公仗着是皇后兄长,又手握兵权,近些年行事过于嚣张跋扈,此次正是个敲打的好机会,承帝心中自然有别的计较。 静静立于一旁,静谧中,安国公越想心中越发的不安,他不知道这人头是怎么回事,但肯定与李妹姎那个贱丫头脱不了干系,她的背后还有谁,二十名顶尖杀手,若是一般护卫铁定阻拦不了,是谁在暗中保护她?突然安国公脑中灵光一现,他神情惊惧的看向承帝,正好与承帝探究的眸子对上,心口莫名的一缩,来不及细想,他扑噗一声跪下请罪道:“皇上恕罪,微臣全招了,求皇上恕罪!” 承帝没料到安国公突然认罪,眸中闪过一抹疑惑,面上不着痕迹冷声道:“安国公何罪之有,朕可从来不罚无过之臣!” 承帝过于冰冷的声音,此刻在安国公听来,要有多怪异便有多怪异,体内的心脏扑噗扑噗乱蹦着,他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声音发颤的开口道:“回、回皇上,那二十个人乃微臣所雇用,本是雇来整修花房,不料这些人原是盗贼,欲在府中行窃,被微臣府上的护卫发现,其中十九人被抓,另有一人逃走,臣本想将这批人送去京兆尹定罪,谁知他们竟集体服毒自尽,当时人已气绝身亡,微臣便命管家处理他们的尸身,后管家禀报说尸身全部被盗,没想到他们的人头会在我府前出现,都是微臣办事不力,引起这等轩然大波,请皇上恕罪。” 承帝听了安国公的话,并未急着开口,他只静静的坐着,约摸小半个时辰过后,张公公回到殿中,附在承帝耳边耳语了几句,只见承帝脸色几变,最后归于平静,并对下方跪着的安国公道:“安国公,你带兵多年,只是几个小毛贼,这也看不牢,你如此治下不严,今日起便在府上好好思过,至于你管辖的军营朕自会派人接手。” 保下命来,安国公一直紧绷的身子一松,那里还顾得上心疼交出兵权,连连叩首道:“微臣领旨。” ------------ 第十九章 终身大事 待安国公退出御书房,承帝便对张公公道:“请她进来,朕有事问她。” 张公公领命而去,片刻后,便见衣着素雅的李妹姎缓步进入御书房,她在御书房正中央立定屈身行礼道:“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免礼。”看着下方亭亭玉立的少女,承帝的语气不自觉变的柔和道:“那二十个人是安国公雇佣的杀手,这事可是真的。” “是真的。”李妹姎垂眸,语气平静的回话道。 “那二十个人死于你府中也是真的?”闻言,承帝震惊,不可思议的又问。 “是真的。”依旧是这三个字,依旧是平静的语气。 “墨门朕听说过,门中的杀手武功都奇高,这次出动二十人,竟然全部有去无回,这怎么可能?”承帝仍旧不相信道。 话至此,李妹姎轻轻的抬首,神色依旧平静的看着承帝道:“皇上似乎忘了,自樱夙公主府建成后,陆师伯便一直住在公主府里,他是什么出身,皇上心中很清楚才对。” 承帝闻言,眸中闪过一抹晦暗之色,片刻后他才轻声道:“原来是他安排了人暗中保护你,难怪那些杀手有去无回,神剑山庄的死士有地狱修罗的名号,死在他们手下的人,从未看清过他们的模样,甚至还未看清他们是如何出手的就已身首异处。” 听了承帝的话,李妹姎突的跪下,她神情倔强,语气带着绝决道:“杀人偿命,虽然那些人不是死于我手,可那些死士效忠于我,以我的安危为首要,妹姎愿替他们受过。” 承帝闻言,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起身行至李妹姎身旁扶起她,并叹息道:“你没有错,这次安国公买凶杀你,本应严惩,只是这事一旦揭开,必会牵出皇后,若皇后德行有亏之事给天下百姓知道,于太子的声誉有损,所以朕只好压下此事,对安国公也是从轻处置。姎儿,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懂得体量朕的难处。” “妹姎明白皇上的难处,也谢谢皇上不责罚,今日之事已了,妹姎告退。”李妹姎恭顺的开口道,只是心中却在冷笑。 承帝也未挽留,吩咐张公公送李妹姎出宫,自己则往中宫去了。 马车平缓的向樱夙公主府驶去,马车里,墨书沏了杯热茶递给李妹姎道:“公主,承帝一直忌惮吴皇后一族,今日本是个好机会,承帝却只收回安国公的兵权,责令安国公闭门思过,这个惩罚是不是太轻了。” 李妹姎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冷笑道:“承帝一直想收回安国公手中的兵权,却苦无正当的借口,这次安国公买凶杀人的事情,承帝故意不予重罚,只收回兵权命安国公在府中闭门思过,安国公这会估计还在庆幸保住一条命,定会安份一段时间。承帝这招高呀,即收回了兵权,又恩威并施的令安国公心中存了顾忌,以后行事说话怕也不敢再嚣张跋扈。这才是老谋深算,我自愧不如呀!” 墨书听出李妹姎语气中的讥讽,幽幽叹了口气道:“在权力面前,所谓的爱乌及层也不过是个笑话,或许是长公主有心拿这个由头敲打公主,让公主别忘了当年的约定。” 李妹姎闻言讽刺的笑道:“她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却不知道送杨纤灵坐上太子妃之位早就是我复仇计划中重要的一步,只希望以后她们不会后悔就好。” 墨书对此并未多说什么,她现在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情,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问出口:“公主,上次红枫女神庙中,你对太子的语气是不是重了些!” 李妹姎知道墨书在担心什么,却不甚在意的笑道:“你放心吧,我做事自有分寸。”话才说完,李妹姎又似想到什么复又道:“长公主的生辰快到了吧!” 墨书没料到李妹姎话题转的这么快,怔了一下才回道:“十月初四,还有十多天,是否现在就将寿礼准备好。” 李妹姎闻言,摇了摇头:“不急,到了十月再备也来得及。” 月底,张公公亲自到樱夙公主府上接李妹姎入宫,李妹姎上了马车后便拿了本书津津有味的看着,一旁的墨书似无意的开口道:“张公公,不知这次皇上宣公主进宫所谓何事?” 张公公看了李妹姎的一眼,便恭敬的笑道:“皇上的心思老奴不敢猜测,不过皇上素来疼惜樱夙公主,这次宣公主入宫,想必是好事。” 闻言,墨书知道从张公公口中是问不出来什么,索性闭了口。 马车一路疾速到了皇宫,在张公公的引路下,李妹姎来到御书房,承帝正立于书架前,翻看资料,听见脚步声,他便合上书转身侧首看向来人。 李妹姎屈身行礼道:“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承帝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架,几步行至李妹姎身前,伸手扶起李妹姎,他轻声笑道:“难得你进宫,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李妹姎恭顺应了,落后承帝半步出了御书房往御花园而去,墨书与张公公远远的跟着。 深秋时节已有此微的寒意,李妹姎素来畏寒,身上披了件白色绣莲纹的披风,虽然天气晴好,阳光也暖暖的,可李妹姎却感觉不到半丝温暖。 走在前的承帝并不知道此刻李妹姎心中恨意滋生,突然停驻转身看着李妹姎道:“姎儿,你上月已行及笄礼,终身大事不能再拖了,这几日朕思来想去,想为你选一位文武双全的驸马,你可愿意?” 李妹姎闻言心中一惊,却极好的掩去了眸中的怒,只余惊,她抬首震惊的看着承帝,好一会才似反应过来,神色又恢复淡漠道:“当年建府时,皇上给我的封赐非常丰厚,所以妹姎未来的夫婿不能与朝堂有任何关系,乐城是块乐土,将来妹姎会和自己的驸马在乐城开开心心的过完余生。” 承帝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异色,许久他苦涩的一笑,轻声道:“这样的话当年你母后也曾说过!罢了,朕不勉强就是,一切随你心意吧!” ------------ 第二十章 长公主寿辰 转眼到了十月初四,长公主寿辰,一大早墨书便唤来婢女伺候李妹姎更衣梳妆,因是大公主的寿辰,衣着不能太过素淡,她特意穿了件黄色牡丹花纹交领高腰襦裙,臂上挽着同色系牡丹花纹披帛。乌黑的发挽了个桃花髻,髻上未着任何发饰,只戴了一串黄钻额饰,整个人清新雅致又不失妩媚。 墨书满意的上下打量一番,确定没有任何疏漏,便取来披风为李妹姎系上,主仆两人一起出了思雨阁。 马车在长公主府大门前停下,早有嬷嬷候在大门处,见李妹姎到了,便热络的上前为李妹姎引路,此刻宾还未尽到,已先到了大臣、命妇、贵女们听到喝报声,忙向李妹姎行礼。李妹姎仪态万千的命众人免礼后,便几步上前亲昵的拉着长公主的手道:“姑姑,生辰快乐,这是姎儿特意为你准备的贺礼,希望姑姑喜欢。” 李妹姎说话间,墨书已将手中的锦盒递给立在长公主身旁的管事岑姑姑,岑姑姑忙接协锦盒,见长公主示意打开,她便打开盒盖,只见铺着红色绒布的锦盒内躺着一尊上好羊脂玉雕琢而成的仙翁贺寿玉雕,整个玉身莹白无一丝杂色,玉上泛着淡淡的水光,仙翁无论是五官还是身体线条皆流畅自然,是一件难得的珍品,长公主看后大喜,命岑姑姑将礼物收好,回头嘴上嗔怪的开口道:“你这丫头每年都如此,总是送这般贵重的礼物。” 李妹姎任由长公主拉着自己的手,她脸上带着柔笑,轻声慢语道:“不过一件玉器,主要这仙翁贺寿意头好,给姑姑做贺礼最合适不过。”李妹姎嘴上虽如此说,心中却鄙夷长公主势利贪心,真真受之无愧。 花园凉厅中,杨纤灵正在贵女圈中作陪,听人说李妹姎来了,跟在坐的贵女们告了声失礼,便匆匆寻李妹姎去了。 寻到花厅,见李妹姎与长公主有说有笑,杨纤灵忙欢喜的上前拉过李妹姎的手道:“你可算来了,我都念叨了你好几回!” 长公主见两人要好,便笑道:“你们自在去吧,呆在这里一会该嫌闷了。” 杨纤灵闻言,欢喜的拉着李妹姎退出花厅,而花厅中,不少命妇都眼带打量的瞧着李妹姎,眸中或多或少都带了欣赏之色。 出了花厅,杨纤灵脸上的喜欢被失落取代,她情绪低落的开口道:“姎儿,太子表哥这段日子没再来府上,也没邀我出去玩儿,你说太子表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李妹姎闻言故做迷茫的开口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最近安国公府不太平,皇后因安国公一事一直卧病在床,听说皇兄请旨侍疾,这段日子顾着皇后的身体,大概空不出时间来看你吧!” 杨纤灵闻言,幽幽叹息了一声道:“今天是娘的生辰,几天前便派人送了请贴,也不知道太子表哥今日能否抽出时间过来贺寿?” “姑姑是长辈,既然给他送去了请贴,他定会抽出时间亲来贺寿,你就安心等着,一会皇兄来了,好好与他叙叙旧!”李妹姎笑了笑,安慰的开口道,其实心中对卫锦阳来不来也没多少底。 听李妹姎这样说,杨纤灵心情好了许多,脸上重新覆上笑容,拉着李妹姎往贵女们聚集的凉亭而去。 李妹姎早在中秋宴上便见过不少贵女,与她们都建立了良善的关系,此刻众人见李妹姎来了,忙起身行礼,李妹姎让众人免了礼,与杨纤灵一起入了座。 “樱夙公主,自中秋之后,便见你鲜少出府,听闻溪梦阁门外那千古绝对是公主对出的下联,臣女一直想向公主请教,不知公主可否赏脸。”文渊阁大学士之女张诗佳上次诗会独占三甲,夜明珠步摇便是她赢去的,此刻见李妹姎无论衣着还是妆发都平淡,却依然掩盖不了身上的光芒,这样的美貌即便身为女子的她看了都不免心动,再想想凉亭外借故经过的世家公子,个个目光不离李妹姎,她心头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酸溜溜的话不经思考的便说了出来 李妹姎听了这话,哪里听不出对方语气中的妒忌与不甘,只见她淡然一笑,声音清悦的开口道:“得张小姐高看,是妹姎的荣幸,请教不敢当,互相学习才是。” 李妹姎的这翻话说的即谦虚又不失理,给在场众贵女又留下一个好印象,一旁的黎雪裳一直冷眼旁观,听了李妹姎的话,便也微笑插话道:“张小姐自小饱读诗书,又是个极好学的,但凡遇上才情出众的才女,便想讨教,令公主笑话了。” 张诗佳听了黎雪裳的话,眸中闪过一抹不安,却是不敢再开口说什么。 李妹姎将张诗佳的表情尽收眼底,面上不动声色的笑道:“好学是好事,祖先的智慧是一辈一辈积累下来的,咱们即便穷极一生,也未能学尽,张小姐谦虚求学的态度,令人敬佩。” 李妹姎此话一出,在坐众人无不认为她品德高洁,而张诗佳的言行,则就过于显得心胸狭隘,不过众人见李妹姎如此大度不计较,也不敢趁机挤兑张诗佳。 一旁的杨纤灵,见李妹姎不过几句话便博得众人好感,心中羡慕有之,妒忌也有,只不过一起长大的情份,令她始终保持着理智。 众人坐在一起又聊了一会儿,长公主身旁的岑姑姑便寻到凉亭,她神态端庄的对众人行了一礼,然后才对杨纤灵和李妹姎道:“樱夙公主、小姐,长公主请两位到花厅。” 杨纤灵道了一句失礼,便随李妹姎一同出了凉亭往待客花厅而去。待远离凉亭,杨纤灵终是忍不住道:“岑姑姑,娘亲找我何事,可是太子表哥来了?” “小姐,太子殿下派人送来贺礼,自己并未亲来,奴婢听前来贺寿的二皇子和三皇子提及太子感染风寒久治未愈,长公主请小姐和樱夙公主过去,想必就是为太子风寒之事吧!”岑嬷嬷跟在杨纤灵身后,低眉垂眼的回话道。 ------------ 第二十一章 暗中赠药 一听闻卫锦阳身染风寒,杨纤灵便急了,倒是李妹姎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只是垂眸静静的陪在杨纤灵的身旁。 “岑姑姑,这事是真的吗?”杨纤灵神情焦急的问道,眸中难掩发自真心的担忧。 岑姑姑看了李妹姎一眼,见对方不为所动,这才回杨纤灵的话:“消息是出自二皇子和三皇子之口,理应不会有错。” 杨纤灵闻言,知道这消息错不了,因此焦急的侧身拉住李妹姎的手道:“姎儿,太子表哥病了,这可怎么办?” 李妹姎柔柔的笑了笑,并安抚的开口:“皇兄是一国太子,病了自然有太医照顾他的病情,你且别担心,也许再过几日皇兄的风寒便好了。” 岑姑姑在一旁看着,适时的开口道:“小姐,樱夙公主说的对,太子殿下只是染上风寒,相信有太医在旁照料,不出几日定能痊愈。” 见两人都这样说,杨纤灵也不好再说什么,可心中依旧不放心,随着岑姑姑来到花厅,长公主高兴的上前拉着杨纤灵道:“灵儿,快来见过你的两位表哥。” 李妹姎是公主之尊,自是不必行礼,也只是向二皇子和三皇子略略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而杨纤灵则是上前屈身行礼道:“给两位表哥请安。” 二皇子温和的一笑,抬手道:“表妹快快免礼。” 杨纤灵闻言起身,心中却越发羡慕李妹姎,身份尊贵就是好,走到那里都受人礼遇。 三皇子只是静静的立在一旁,视线对上李妹姎,便是友善的一笑,双眸无比真诚。 之后长驸马以戏台子搭起,邀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去看戏,而长公主也带着杨纤灵招呼女宾去了。 晚上寿宴结束,李妹姎向长公主告辞,带着墨书上了自家的马车,车夫赶着马车缓缓往樱夙公主府而去。 马车里,墨书看着李妹姎绝美的侧脸轻声开口道:“公主,太子这次病的太合时宜了。” 李妹姎微微一笑,端起小桌几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才道:“知我者姑姑也。”烛光下,她的美眸闪动着睿智的光芒,如玉般光洁的脸上,带着一抹清浅而自信的笑,美丽的桃花眼,顾盼间眼波醉人。 “看来公主心中已有了计较,不知公主打算如何做!这虽是个好机会,可做的太明显反倒不美。”墨书看着李妹姎心知她已想好对策,便好奇的问道。 李妹姎笑了笑,对墨书道:“墨姑姑附耳过来,我告诉你该怎么做。”墨书闻言,忙附耳上前。 太子府中,卫锦阳因风寒已经卧病几日,他虽自幼习武,身体底子好,可这次因先是在李妹姎那里受挫,接着皇后卧病,心情低落加忧心皇后,夜间未留心加衣而受风寒,再加上他讨厌苦药,不好好喝药,所以这风寒反反复复不见好转。 安福看着自家主子的病情如此反复,急的心火上涌,再三要求太医想办法制些不苦的药,好让太子早日康复。 这日早膳后,卫锦阳再一次将太医开的浓黑且苦涩的药汁倒掉,安福看见后嘴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说。 中午卫锦阳用罢午膳,小坐了片刻,安福便端着托盘进入书房,卫锦阳抬头看了一眼托盘上的白玉瓷碗,剑眉不悦的皱了皱道:“端下去,本宫说过,不喝这么浓苦的药。” 安福并没有依言退出去,反而笑呤呤的端着托盘上前,将托盘上的玉碗放在书桌上道:“殿下,太医想了个法子,这碗甜汤也能治风寒,不但不苦还有丝丝的甜味,殿下尝尝!” 卫锦阳闻言,放下手中的毛笔,俊眸往那冒着热气的碗里看了眼,见汤汁泛着极淡的绿色,气味清新略带了丝甜气,这才有了心思端起尝了一口,果真如安福所说不但不苦而且还有一丝甘甜。 将一碗甜汤喝完,卫锦阳终于露出笑容道:“多亏你不断向太医施压,本宫终于不用再喝苦药,待本宫风寒好了,定好好赏赐你与太医。” 安福闻言大喜,忙跪下谢恩,待卫锦阳让他起,他才起身收了药碗缓缓退出书房。 一连喝了几日带甜味的药,卫锦阳的风寒大好,这天太医到太子府为卫锦阳请脉,见卫锦阳气色大好,把过脉后知风寒已大好,顿时松了口气道:“殿下果真是有福气的人,风寒已经大好,若想好的更快些,微臣建议殿下还是坚持喝微臣开的药,所谓良药苦口,这于殿下的风寒是极有帮助的。” 卫锦阳听了太医的话,俊眸中闪过一抹异色,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本宫知道良药苦口,只是那药实在太苦,太医难道就没有办法让药的苦味淡一些?” 太医闻言,犹豫了片刻最终为难的摇了摇头。见此卫锦阳并未再多言,只是挥手让太医告退。 安福送走太医回转,卫锦阳便问道:“本宫每日喝的药是怎么回事,看太医的样子,那药根本就不是他所配!” 安福闻言怔了怔,随即不大确定的开口:“殿下,每日送药来的确实是那位太医身边的医童,若药真不是太医所配,那还会有谁?” “这背后肯定有人,你暗中调查一下,看看哪个医童都和谁接触!”卫锦阳沉默片刻,便沉声吩咐道。 安福领命,当日晌午便派了信得过的人潜在太医院里盯着那医童。中午卫锦阳用罢午膳,依旧是往日的那个时间,安福端着同样的甜汤进入书房,卫锦阳看了一眼那碗,并不急着问什么,而是先喝了药。 安福待卫锦阳喝完药,这才上前低声道:“殿下,事情都调查清楚了,那药确实不是太医所配,而送药的医童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可有查出背后安排送药的人是谁?”卫锦阳别的倒不关心,他最关心的还是送药的人,不能白白受了别人的恩。 安福顿了顿,最终低声道:“奴才只知道与医童接触的是樱夙公主身旁的墨书姑姑。” ------------ 第二十二章 小家子气 第二十二章小家子气 卫锦阳得知暗中赠药的是李妹姎身旁的墨书,原本冷寂的眸中涌起莫名的灼人光彩,他面上不动声色的淡淡道:“墨姑姑也算有心,既然她不想人知道,便不要声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吧!” 安福闻言一怔,他眸中闪过一抹不解,做为太子的心腹内侍,他自然清楚自己主子的心思,每次主子看见樱夙公主,眼神总会不由自主的跟随樱夙公主的身影而动,他知道自家的主子是对樱夙公主动情了,原本打听到暗中赠药的是墨书姑姑,他心中极高兴的,墨书无缘无故不会做这等事,她会这样做,必是樱夙公主授意,原以为主子听到这个消息会一扫多日来的沉郁,可如今瞧着似乎不为所动,难道主子对樱夙公主已经忘情了吗? 对于安福心中的不解及疑惑,卫锦阳清楚却并不打算解释,虽然是心腹但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让对方知道。 思雨阁中,李妹姎拿着一本书,静静的看着,直到墨书回来,她才放下手中的书,微笑抬首道:“太子的病情应该大好了吧!” “再服几贴药,就能痊愈。”墨书淡淡一笑,若有所思的回话道。 得到想知道的答案,李妹姎又重新拿起书翻阅,墨书则是静静的守在一旁。 又过了几日,这天李妹姎带着新得的几款步摇去了长公主府,杨纤灵见到她自然欢喜,李妹姎拿出带来的步摇笑道:“我刚去古宝斋看了看,见新出了几款步摇,觉得好看便都买了下来,你看看喜欢那一个我送你。” 李妹姎话说完,墨书便将装步摇的匣子打开放在桌上,锦匣里放了四支步摇,其中有两款分别是红宝石鎏金榴花步摇,另一款是粉玉雕花鎏金蝴蝶步摇,这两款步摇上的宝石色彩艳丽,粉玉光泽柔和,工艺精巧,属难得的精品。匣子里还有一支鹤嘴绿宝石流银步摇及一支蜻蜓点翠镂空步摇,这两支步摇上选用的是极品的绿宝石,虽然不如红宝石和粉玉或艳丽夺目或粉嫩娇俏,却自有一种清雅精致的美,杨纤灵看到这四支步摇,眸子便定在上面移不开,许久她才感叹道:“姎儿,你的眼光素来极好,这四支步摇我都好喜欢,真不知道该挑那一支好。”杨纤灵说完,便抬首美眸殷切的看着李妹姎,往昔只要李妹姎有好东西跟她分享,她总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然后殷切的盯着李妹姎,每次只要使用这两招,李妹姎便会大方的将东西都赠给她。 李妹姎自然知道杨纤灵心中的小九九,因此一如往昔般大方笑道:“皇上每年都会赏给我许多金钗步摇,灵儿你既然都喜欢,这四支步摇便都送给你吧!” 杨纤灵闻言,欢喜的合上匣子递后身后的婢女,让婢女收好,生怕李妹姎会反悔,再跟她将步摇要回去。 墨书一旁看着,暗自摇了摇头,堂堂长公主之女,永乐候的嫡女,却总干些这样小家子气的事。 “姎儿,你真好。”确定丫环将锦匣放好,杨纤灵这才回首搂着李妹姎的胳膊撒娇的开口道。 对于杨纤灵这种惯用的手段,李妹姎早已习以为常,反正用承帝的金银来拉笼人心,她并没有什么损失,不过李妹姎想归这样想,表面功夫仍旧要做,只见她亲昵的点了点杨纤灵的鼻尖笑道:“你和姑姑对我也很照顾,我有好东西当然是要与你分享的。” 桃仙阁中,两个各怀心思的少女正互相打趣,岑姑姑在婢女的引路下来到偏厅,她先是向李妹姎和杨纤灵福了一礼,然后才开口道:“小姐,太子殿下驾到,长公主派奴婢过来知会小姐和樱夙公主一声,请两位去主厅。” 李妹姎在听了岑姑姑的话后,垂下的眸中闪过一抹了然之色,当她再抬首时,眸中带着促狭打趣道:“灵儿,看来皇兄的风寒已好,这身体才康复,便眼巴巴的过来看你,你可以放心了。” 杨纤灵毕竟是十五岁的少女,听了这打趣的话,双颊不免飞起两朵红云,她娇羞的垂眸道:“你就打趣我吧,等你到了议亲时,看你还敢如此打趣我。” 李妹姎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却不再与杨纤灵逞口舌之快,只拉起杨纤灵道:“皇兄毕竟是太子,不能让他久等,否则就是失礼。” “你先随岑姑姑去,我随后就到。”杨纤灵并不见着急,只是红着脸推了推李妹姎,显然她这是要稍做梳妆。李妹姎知道她的心思,也不说破,只含笑随岑姑姑先行往主厅去了。 当李妹姎随着岑姑姑进入主厅时,卫锦阳的俊眸中便闪过一抹惊鸿之色,今天的李妹姎穿了一件象牙白薄袄,领口和袖口都以红线绣上艳丽的海棠花,下配百褶双层长裙,长裙的里层为绯红海棠纹面,裙长至鞋面,外层较短为皎白薄纱,白色的薄纱生生将海棠的艳丽压了下去,另衬出几分清雅来。 虽然李妹姎的美令他呼吸停滞,几乎无法错开眼,可卫锦阳还是强迫自己移开了眼,望向长公主道:“原来皇妹也在姑姑府上,怎么不见表妹与皇妹一道过来,可是身体不适?” “是我不好,不小心弄翻了茶杯,将茶渍弄在了灵儿的裙子上,灵儿不得不换下有茶渍的衣裙,一切都是我的错,还请皇兄不要怪灵儿。”李妹姎并没有错过卫锦阳眼底的情绪变化,她只当没有发现,愧疚的开口道。 “表妹可有烫伤?”卫锦阳不问别的,首先关心的是杨纤灵是否受伤,长公主闻言眸中闪过一抹满意之色。 “没有,那茶水是温的。”李妹姎微微一怔,语气冷淡几分道。 杨纤灵速度倒也不慢,李妹姎话音才落,便见她带着婢女款步进入主厅,当她的眸子与卫锦阳对上时,顿时一红,忙娇羞的垂下眸上前行礼道:“给太子表哥请安。” 卫锦阳忙起身伸手扶起杨纤灵道:“长公主府不比皇宫,表妹无需多礼。”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俊眸有意无意看向李妹姎,却见李妹姎神色古怪的盯着自己这边,他再顺着那视线望去,最后落回自己握着杨纤灵胳膊的手上,顿时唇角逸起一抹开怀的孤度,然后很自然的松开杨纤灵。 ------------ 第二十三章 我喜欢你 长公主并未留心卫锦阳眼底的情绪变化,她只留意到卫锦阳有亲近灵儿的意思,而且看着灵儿时,脸上的笑容极是开怀,为此她心中大喜,隐隐觉得灵儿的喜事将近。 杨纤灵因为害羞,不敢抬首看卫锦阳,又觉这样沉默似乎太过呆板,便故做自然的转身看着李妹姎道:“姎儿,太子表哥难得到府上,咱们陪他去花园逛逛吧!” 李妹姎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答应,却又不能拒绝的太过明显,令杨纤灵不快,因此面上露出为难道:“这个恐怕不行,姑姑手巧,编的丝结总是花样百出,最是精致不过,我今日来便是向姑姑学手艺来的。” 长公主闻言,反应最是快,忙接话道:“灵儿,你陪着锦阳去花园逛逛吧,姎儿难得来府上一次,我自然要手把手教授手艺,不能让她白跑一趟。” 杨纤灵明白李妹姎是故意寻的借口,因此感激的看了李妹姎一眼,温顺的陪在卫锦阳身侧去了花园。 之后的几日,皇后因为安国公重夺兵权之事忙的焦头烂额,也无瑕看顾卫锦阳这边,卫锦阳便将全部心思放在了试探李妹姎身上,每次李妹姎但凡去长公主府,他后脚总会跟去。 起初长公主倒没在意,可巧合多了,就有些刻意,卫锦阳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又是一连几日接到李妹姎出府前往长公主府,他便会快一步赶去长公主府。 这日,李妹姎早早便到了长公主府,将自己编的丝结拿给长公主过目,长公主正指点不足之处时,管家匆匆来到花厅道:“公主,太子殿下到了,说是约小姐出去垂钓。” “姎儿,与姑姑一起去前厅看看。”长公主有心试探,故意开口道。李妹姎知道长公主的心思,却故做不知的点了点头,与长公主一起往前厅而去。 “姑姑,我记得长公主府后有一个极大的池塘,也可以垂钓,不如姑姑跟太子提议就在后面的池塘垂钓,一来是在府后,留太子用晚膳理所当然,二来府后的池塘是属于姑姑的,外人不敢擅闯,也不会影响了太子和灵儿之间垂钓的乐趣。”走出花厅,李妹姎沉默了一会儿,便缓缓的开口提议道。 长公主听了李妹姎的提议并未马上答应而是沉呤了片刻才点头道:“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我一会便跟锦阳提提。” 来到花厅,杨纤灵已在花厅中,正面色娇羞的与卫锦阳说着什么,见长公主和李妹姎一同进入花厅,忙起身行至长公主身旁。 长公主看着卫锦阳,温和的笑道:“锦阳,刚才姎儿听闻你约灵儿出去垂钓,便跟我提起公主府后的池墉,那里也适合垂钓,不如舍远就近,而且府后是我私人所属,并不会有外人出现,极是清静。” “即然姑姑开口了,侄儿便遵从姑姑之意,正好晚上还能在府上叨扰一顿晚膳。”卫锦阳看也不看李妹姎,只笑着应了长公主。 杨纤灵倒没长公主想的那么多,听了卫锦阳的话,便热情的对李妹姎道:“姎儿,你也跟我们一起吧,人多钓的鱼也多,晚上有鲜鱼池可以喝,你也留下用了晚膳再回去。” “你和皇兄去吧,我一会还要去趟书斋,上午书斋的老板派人送来消息,下午有一批新书到,我想亲自去挑选。”李妹姎面上始终带着微笑,半点异样也看不出。 长公主一直暗中观察卫锦阳与李妹姎,见两人并没有眼神上的交集,她这才稍稍放心,不能怪她多疑,实是是李妹姎长的过于出挑,这样的美色任何一个男人都可能被迷惑,为了爱女的终身幸福,她不得不多番试探。 “表妹,既然皇妹另有安排,就随她去吧,咱们也别耽搁了,赶紧准备钓具,争取多钓些鲜肥的鱼。”卫锦阳留心到长公主的有意试探,为了给李妹姎解围,便故意表现出一副急切模样,对于李妹姎去那里,一点也不关心。 杨纤灵见卫锦阳开了口,便不再多言,吩咐了人去准备钓具,待他两人去了府后的池墉,李妹姎便陪着长公主回到花厅。在花厅又小坐了半个时辰,李妹姎便起身告辞,正好这个时候,公主府的管事婆子给长公主送来帐本,长公主脱不开身相送,便吩咐了身旁的婢女送李妹姎出府,待出了花厅,墨书塞了一包碎银子给那婢女,并笑道:“姑娘不必送了,我家公主是长公主府上的长客,对长公主府甚是熟悉,我们自个离去便是。” 那婢女得了银子,又不用做事,自然高兴,瞧着四处无人,行了一礼便原路返回,又怕人知道她偷懒,便绕去了厨房。 李妹姎缓步前行了片刻,便对身后的墨书道:“墨姑姑,我的丝结落在花厅了,你回去帮我取来,我在此等你。” 墨书闻言,看了看四周,便不放心的叮嘱道:“那公主自己一个人小心点,奴婢快去快回。” 李妹姎点了点头,目送墨书匆匆离去,而她自己则转身缓缓又前行了几步,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自假山洞里闪身出来,一把将李妹姎拽进假山洞里,李妹姎刚要呼救,一只温热的大手便捂住了她的嘴,待眼睛适应了洞里的光线,见拽自己的人是卫锦阳,她的眸中露出震惊之色。 “姎儿,我有话跟你说,你能安静的听我说完吗,如果你答应不叫,我便松开手。”卫锦阳双眸炽热的看着李妹姎道,眉宇隐着焦急之色。 镇定下来,李妹姎便点了点头。卫锦阳这才缓缓的松开手,并放开她。 李妹姎一得自由,便往后退了好几步,同时皱起好看的秀眉道:“你不是陪着灵儿垂钓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为什么总在背后帮杨纤灵出主意?”卫锦阳不答反问道,语气里难掩气怒。 “灵儿喜欢你,做为她的闺中好友,我自然要帮她出主意,这有什么不对吗?”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李妹姎突的转身冷然道。 看着李妹姎纤细的背影,卫锦阳突的上前几步,由后一把将李妹姎紧紧的搂在怀中,并俯首在她耳旁道:“姎儿,我喜欢你。” ------------ 第二十四章 鱼儿上勾 如此直白的话,即便李妹姎早有心理准备,仍不免心律乱了节奏,不过她极快的稳住了心神,想要从卫锦阳的怀中挣脱出来,只是她是背靠着卫锦阳的前胸,再加上女子力气小,没挣开不说,还让卫锦阳趁机与她十指紧紧相扣,而她被牢牢的禁锢在他的怀中。 “你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你是想毁我清誉吗?”见挣是挣不开了,李妹姎恼羞成怒,压低声音质问道。 垂首看着怀中面泛红潮,眸带怒气的她,卫锦阳只觉呼吸一滞,即便恼怒中的她,这双桃花眼依然带着令人迷醉的风情,原本压在心中的急怒这一瞬间消失殆尽,心生怜惜他不自由主的松了松禁锢她的铁臂,注视她柔美侧脸的眸底只余柔情:“姎儿,其实你心中是有我的,对不对?” 感觉到禁锢自己的铁臂松动许多,李妹姎知道卫锦阳又是被自己的这双眸子弄的失了神,因此忙趁机挣开他,紧紧退后几步与他拉开安全距离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灵儿天真善良,是个好姑娘,请你好好珍惜她。”李妹姎说完便毫不犹豫的转身欲离去。 “若你心中没我,为何得知我身染风寒因拒绝喝苦药而病情反复之时,派墨姑姑暗中赠药!”眼看着她又要离去,卫锦阳不禁提高音量道。 这话一出,李妹姎的背影一怔,只是那张绝美的脸上却是闪过一抹算计的笑容,是的是算计,她是派了墨姑姑借医童的手赠药,也故意让医童提醒太医去太子府请脉,再由太医之口泄露玄机,为的就是他主动来找她,果然这几日公主府没有白来,有心撮合他和杨纤灵的心机也没白费,他最终沉不住气,趁着今天这个唯一的空隙来拦堵她。 许久,李妹姎缓缓转身道:“我并非铁石心肠,你我也算相交一场,得知你生病又不愿喝过于苦涩的药,我府中刚好有位大夫可以配出似点心或甜汤类的药,我这样做不过是举手之劳,若因此而令你误会,我很抱歉。”李妹姎说完不再看卫锦阳,便仓惶而逃。 卫锦阳伸出手想抓住她,却只抓住一屡幽香,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卫锦阳却笑了,她在逃避,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也对自己有那么一丁点的心动! 李妹姎出了假山洞便快步往长公主府的大门而去,大门外墨书正焦急的张望,看见李妹姎出来,她忙迎上去道:“公主,您可算出来了。” “走吧,去书斋挑书。”李妹姎对上墨书询问的双眸,便轻轻的点了点头,嘴上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墨书闻言,心中了然,主仆两人先后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往书斋而去。到书斋后,李妹姎始终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随意挑了几本书,付了线便吩咐马车驱车回樱夙公主府。 深夜,太子府书房内,一个身着黑衣,通身带着肃冷气息的男子跪在书房中央向卫锦阳禀报李妹姎离开长公主府后的去向,当卫锦阳从暗卫口中得知李妹姎离开长公主府后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及在书斋频频失神的举动后,他更加确定李妹姎已对他动情,为此他再也压不住心头的狂喜。 一旁的安福见自家主子高兴的忘乎所以,便悄悄挥退暗卫,自己也退至书房外守着。 自长公主府中遇卫锦阳吐露心迹后,李妹姎回到樱夙公主府便闭门谢客,一连五日过去,卫锦阳先时的狂喜早已被李妹姎避而不见的态度弄的又急又忧,第五日过去,他再也坐不住了,不仅仅是因为李妹姎避而不见令他心中不安,更重要的是他想她,特别的想。 次日,卫锦阳悄悄来到樱夙公主府后门,见四周无人,便越墙悄悄潜进樱夙公主府,他早命人取得当年建造公主府的图纸,又从杨纤灵口中套出李妹姎所居的闺阁叫什么在那一处,进入樱夙公主府后,卫锦阳避过巡逻的护卫,终于找到思雨阁。 思雨阁的书房中,李妹姎正提笔练书法,突然书房外鸟笼中的画眉鸟发出悦耳的叫声,李妹姎闻言拿笔的手一顿,下一刻便是一幅心神不宁的模样,任由笔端的墨汁滴在纸上,她叹了口气将毛笔放下,将被染脏的纸揉成一团扔进了书桌旁的纸篓里。 一旁研墨的墨书看了,便停了手中的活,柔声的劝道:“公主,若是累了,便休息休息,一会儿再练。” 李妹姎依言,越过书桌,在一旁的美人榻前坐下,墨书拿着净湿的帕子给李妹姎净手,然后又亲自沏了热茶递给李妹姎。 李妹姎捧着热茶,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感叹的开口道:“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已经十月底了。” 一旁的墨书闻言,犹豫了片刻才道:“公主,奴婢有一事不明白。” 李妹姎闻言回首看着墨书,许久她才若无其事的笑道:“姑姑有何事不明白,且说来听听。” 墨书接过李妹姎手中的茶杯问道:“公主,你素来总说感情之事要两情相悦,半分也勉强不得,为什么明明知道太子殿下不喜欢杨小姐,你还要如此花尽心思的撮合他们?” 墨书的疑问,李妹姎并没有急着回答,她起身行至窗旁,看着窗外水蓝的天空,许久才轻声开口:“墨姑姑,当年我们能离开皇宫,长公主出了不少力,而且这些年长公主对我们也颇多照顾,虽然长公主是因为与母后儿时的情谊对我多有看顾,可人要知恩图报,长公主有恩于我们这是事实,灵儿是长公主唯一的爱女,她喜欢太子,而我能做的便是帮她达成心愿,如此才算是还了长公主的恩情。” 墨书闻言,幽幽叹了口气,迟疑了片刻她才叹息道:“公主,心怀感恩是好事,你报恩也没有错,可违心的帮着杨小姐出主意,想尽办法让太子与杨小姐独处,你心中开心吗?这段日子,你做任何事情都心神不宁,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原故?” ------------ 第二十五章 奇怪母子 “什么原故?”李妹姎想也未想,便反问墨书。 墨书几步上前至李妹姎身后:“公主,你与太子殿下初识时,言谈投契,仅仅相识一日,你们彼此之间便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后来随着你们接触的机会越来越多,公主你已不自觉的……” “墨姑姑,不要说了,你知道我做任何决定从不会后悔,我不会与欺骗我的人做朋友。”不等墨书说完,李妹姎便急切的打断道,而且语气有种掩饰什么的急燥及惧怕。 墨书叹了口气,却壮着胆子道:“公主,你究竟在气什么,其实你心中一直清楚,只是你选择了逃避。有时候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便不会再有,你真的不会后悔吗?公主还是自个好好想想吧!”墨书说完,便退出书房。 李妹姎看着墨书离开书房,她身子一软,靠向窗户,脸上的神情却是复杂难明,许久她无力回到书桌前坐下,双眸失神的盯着书桌上放着的《大鑫百年野史》。 李妹姎不知道自己保持这样的姿式有多久,直到画眉鸟的叫声再次响起,这次较之前的那声更加的清悦而且尾音有拖长,她的双眸这才恢复清明,不似先前的迷茫、混乱。 片刻后墨书进入书房道:“公主,你算的真准,太子殿下真的会来。” 一切都是一场戏,是一场引卫锦阳入局的戏,李妹姎听了墨书的话,却是冷笑道:“看了这么些年谋略方面的书籍,若这点本事都没有,我也就没脸说什么报仇血恨,复我李氏江山了!” 墨书闻言,眸中露出一抹心疼之色:“这些年真是苦了你,复国大业竟要依靠你这柔弱的少女来抗,若咱们能与沣太子取得联系,公主肩上的担子便有了人分担。” 沣太子是李妹姎同父同母的兄长,当年古国国灭之时,皇兄李沣在外游学,并不在古国境内,因此逃过被掳入大鑫为质子的命运,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即便她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仍旧无法打探到皇兄李沣的下落,李沣是死是活,成了她心中最隐秘,最不敢提及的逆鳞。 墨书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见李妹姎眸中闪过一抹悲痛之色,她忙自打嘴巴道:“公主,都是奴婢这张嘴犯贱,就会说些错话。” 见墨书懊悔的自打嘴巴,李妹姎忙起身拉住墨书的手,并敛去眸中的痛色道:“墨姑姑不必如此自责,你说的没错,若是皇兄在我身边,我肩上的担子便有皇兄为我分担一半。虽然这些年一直没有皇兄的消息,但我相信,皇兄定好好的活着,只是为了避开我那位狼心狗肺皇叔的追杀,他定是隐姓埋名的生活在某一个不起眼的小城镇,我相信我们兄妹有再聚的一天,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公主说的是,太子自幼便聪明且习得一身好武功,他有绝对的能力自保,你和太子一定能再见。”墨书忙附合道,心中有个希望总是好的,就怕的是绝望。 卫锦阳骑马回到太子府,安福早在太子府门外等候,见到卫锦阳忙上前牵了马并神色不安的低声道:“殿下,皇后娘娘来看望殿下,此刻正在主楼客厅用茶,奴才只说殿下出去散心去了。” 卫锦阳一听说皇后来了,俊眸中闪过一抹异色,随即又若无其事道:“把马儿牵去喂饱,母后那里本宫自会去解释清楚,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闻言,安福松了口气,牵了马儿由侧门进了太子府,直奔马厩而去。 太子府主楼客厅里,皇后眉宇间隐带怒气,她双手捧着茶杯却不喝,只冷冷的盯着客厅外,直到那么俊挺的身影出现,她的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最后归于平静。 卫锦阳进入客厅便行礼道:“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 吴皇后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她起身伸手扶起卫锦阳,并神色亲切道:“阳儿,前一段时间忙你舅舅的事情,你染上风寒本宫都没能过来看你,现在见你大好,本宫也就放心了。” 听了这番关怀的话,卫锦阳却心中如打翻五味瓶一般,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不过他面上却看不出一丝半毫的异样,只是万分的恭顺道:“都是儿臣自己不小心,害的母后担心,如今儿臣已经没事了。” 吴皇后听了卫锦阳的话,精明的凤眸微微眯了眯,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笑道:“你自小便讨厌喝药,总说药苦难以下咽,这次你的病情反反复复,后来我听说是一个小医童送来了似甜汤般不苦的药,你喝了几贴便痊愈了,这可是真的。”吴皇后问完话,一双凤眸便细细的打量着卫锦阳面上的神情。 卫锦阳倒没料到吴皇后会突然问起药的事,不过他并未露出什么奇特的神情来,只是很随意的笑道:“儿臣的病情反反复复,安福见了担心不已,就不断向太医施压,太医这才给儿臣改了药方,母后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是不是那药有问题?” 吴皇后没有在卫锦阳的脸上找到心虚的情绪,也未见卫锦阳的双眸躲闪,便相信那药童的话是真的,想到今此来的目的,她又状似无意的开口道:“我听闻你最近时常去长公主府,你什么时候与长公主一家走的这般近了。” “母后,长公主是儿臣的皇姑姑,儿臣去自已的皇姑姑府上不是很正常吗?况且舅舅现在的处境这样的困难,我主动向皇姑姑示好,不指望永乐候能帮舅舅什么,至少不会在这个关头落井下石!”知道皇后暗中派人调查过自己,卫锦阳心中气郁,却因她是自己的母后,不得不将所有的不快压在心中,并且还要有一个合理的借口,打消她的怀疑。 吴皇后听了卫锦阳的解释,心中并不相信,只是她并不打算揪着这样的小事不放,她最担心的还是李妹姎,从李妹姎授意墨书收买医童送药这件事来看,李妹姎的动机不单纯,她不能在雪樱皇后抢走她丈夫后,还容忍雪樱皇后的女儿来抢她的儿子,这样的耻辱她绝不允许再次发生。 ------------ 第二十六章 遇故国人 “你如此为大哥着想,他会记着你的好,等你以后登基为帝,他会全心全意辅佐你。”吴皇后故做恍然的开口,语气亲和如旧。 “都是一家人,儿臣这样做,只是希望帮母后分忧。”心头涌起一股不悦,卫锦阳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只平静的接了话。 闻言,吴皇后的心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到底不是在身边养大的,总也亲近不起来:“见你身子大好,本宫也放心了,想必你公务繁忙,本宫就不打忧了。” “儿臣恭送母后。”卫锦阳并未挽留,而是神态恭敬的相送。 吴皇后闻言,掩去眸中的阴郁,带着宫女内侍浩浩荡荡的离去了。卫锦阳看着皇后离去的背影,眸中涌起一抹复杂之色,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母子间的关系都是这样的,怪异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卫锦阳虽然自幼跟在承帝身边长大,但吴皇后对他的生活亦极是关心,总是派嬷嬷送去她亲手制的衣服鞋袜,天冷了会支人来提醒一声注意加衣,天热会每日派人送来绿豆汤给他解暑,这些幼时的记忆,他还记忆犹新。而吴皇后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卫锦阳已经记不得了。 “殿下,您没事吧!”安福知道皇后已经起驾回宫,眼巴巴的从马厩回到前院,正好瞧见卫锦阳盯着太子府的大门失神。 “没事!”淡淡的回了两个字,卫锦阳便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而去。安福有些不明所以的摸了摸头,忙快步跟上。 转眼到了十一月初六,鑫都迎来入冬的第一场雪,李妹姎身披大氅,立在廊下仰头看着天空纷纷扬扬飘下的雪花。 这大氅又轻又暖,白色的茧绸面子上绣着朵朵红梅,里面是白狐毛皮做的里子,披在身上极暖和,即使李妹姎畏寒,此刻竟也觉得不是那么冷。 鑫都地处北方,入冬较早,一旦下雪,气温便会骤降,一连几场大雪之后,冰雪织成厚冰,要到来年开春才会慢慢溶化。 李妹姎虽然在鑫都生活了五年之久,依然不习惯鑫都的寒冬,她极是怀念地处南边的故国。 “公主,天冷,还是进屋去吧!”墨书看了看地上积起的厚雪,担心李妹姎在雪地里站久了会受风寒,因此轻声的提醒道。 李妹姎轻轻点了点头,将手中已经温了的手炉递给墨书,自己转身进了屋内。墨书将手炉交给一旁的婢女,让婢女添些炭送进屋里。 屋里的地龙烧的正旺,一进屋子温热的气息迎面扑来,李妹姎顿觉面上的冷绷感消去许多,墨书上前替她解下大氅递给一旁的婢女收走。 在美人榻前坐下,接过墨书递来的热茶,李妹姎才抿了一口,身边的一等婢女云玉拿着一张请贴进屋道:“公主,杨小姐派人送来贴子。” 云玉说罢便将贴子呈给墨书,再由墨书将贴子递到李妹姎的手中。李妹姎打开贴子一看,竟是黎雪裳送来的,邀她参加赏梅诗会,地点就在鑫都的玉梅园。 李妹姎看着贴子久久都不曾说话,云玉在一旁看着不禁有些急了,便悄悄对墨书道:“墨姑姑,黎小姐派来送贴子的人还等着公主回话,您帮我问问公主的意思!” 墨书知道府中的婢女都畏惧李妹姎,说话做事不敢越矩,她知道李妹姎有自己的考量,便对云玉道:“公主自有主张,你安静等着便是。” 云玉闻言,知道自己一时情急越矩了,忙缩了缩头,退至一旁不敢再言语。 将请贴放在桌上,李妹姎抬首看着云玉道:“你去告诉送贴子的人,就说我身体不适,不去参加赏梅诗会。” “是,奴婢这就去回话。”云玉得了话,忙行了一礼,恭敬的退了出去。 待云玉离开,墨书看着那请贴道:“公主,镇国公手握十万雄兵,势力不可小看,这次黎小姐主动下贴相邀,是接近黎府的好时机,您为什么婉拒呢?” “就是因为镇国公手握雄兵,咱们才要与之保持距离,承帝再如何顾念母后之情对我照顾有加,也绝不能容易一个得他庇佑的公主,与权臣过往甚密,这会令他对我起疑,若再有有心人加以挑拔,只怕咱们国还未复,已先人头落地。”看着桌上的请贴,李妹姎神色淡漠的解释道。 墨书闻言,恍然大悟道:“还是公主考虑的周到,奴婢失言了。” 拉住墨书的手,李妹姎敛去脸上的淡漠温和的笑道:“墨姑姑,你一心为我着想,又怎会失言,我们考虑问题之所以不一样,是因为我们所处的立场不同,你是以我为重心,首要考虑的是于我有没有帮助,而我则更看重成败,所以遇上问题会先考虑这样做会带来什么负面影响,其次才是利益!” 墨书闻言,紧皱的秀眉这才舒展,她刚要开口说话,先时去给手炉加炭的婢女拿着手炉进屋道:“公主,手炉里奴婢又重新加了热炭,您素来怕寒,快捧着吧!” 接过婢女递上的手炉,李妹姎不禁多打量了这婢女几眼,她眉目清雅,皮肤白皙柔滑,十指纤纤,倒不像是惯给人做丫环的,更像好人家娇养的小姐。 “你叫什么名字,看着面生,是新进府的吧!”李妹姎捧着手炉,状似无意的开口道。 那婢女没料到李妹姎会主动问她话,面上微微激动,但神情仍旧恭敬道:“奴婢姓博闺名唤琉紫,是半个月前进府的。” 李妹姎闻言,不动声色的笑道:“博琉紫,这名儿倒是别致,博姓似乎不是大鑫的姓,你不是大鑫人吧!” 一旁的墨书在听到‘博’这个姓时,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却是不动声色,只暗暗观察这个名叫博琉紫的婢女。 “奴婢原是古国人,只是现在的古国国主残暴不仁,奴婢的父母都被人迫害至死,奴婢家破人亡,自此流浪到鑫都,正巧见公主府上招婢女,奴婢便卖身进了府,只求有一处安身,有一口饭吃。”博琉紫直视李妹姎的双眸,缓声简明的将身世说明。 ------------ 第二十七章 玉梅园赏梅 “原来是故国人,咱们这缘份倒是不浅。”李妹姎闻言,眨了眨眼,露出遇上故国人份外亲的神情。 墨书看着李妹姎,便也附合着笑道:“博姓在古国可是大姓,他乡遇故人,这可不就是缘份。” 博琉紫闻言,先前的拘瑾少了几分,清雅的面上流露出几分天真的笑容:“奴婢知道樱夙公主就是原古国的姚黄公主,才卖身进府的,即便现在古国是晋古王当政,可在奴婢心中,只认姚黄公主为主上。” 李妹姎听了,妩媚的桃花眼中涌起感动之色:“墨姑姑,今日起,琉紫提为二等婢女,就在思雨阁当差。” 一听由末等婢女提为二等,博琉紫被这突来的惊喜震懵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跪地磕头道:“奴婢谢公主提拔之恩,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公主,以报答公主的知遇之恩。” 放下手中的手炉,李妹姎面上带着柔和的笑容伸手扶起博琉紫道:“好了,不用行如此大礼,快起来吧!”李妹姎娇嗔了一句,纤手无意的握住博琉紫的手轻轻的拍了拍。 一旁的墨书也是欢喜的看着这一幕,突然她的眸子扫过时刻钟,忙轻声提醒道:“公主,你到练字的时辰了。” 李妹姎因这一提醒,似醒悟过来,她很自然的松开博琉紫的手道:“时间过的倒也快,准备研墨吧!” 博琉紫见此颇有眼力劲的跟在墨书身后,并认真的向墨书请教李妹姎练字时有什么规矩,又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墨书一边讲解,一边示范,很快博琉紫便掌握研墨的技巧,因此代替了墨书慢慢伺候在旁。 看着墨书面带欣慰的离去,垂眸研墨的博琉紫的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很快那抹精光又被恭顺所代替。 大雪扬扬洒洒下了几日,不过几日,整个鑫都被银白的雪覆盖,雪停天放晴,这日李妹姎换了件水碧色的小袄,领口与袖口皆镶了一圈白绒绒的狐毛,领口的毛领将李妹姎的小脸衬的越发小巧,水碧波纹的百褶裙上的水波纹一圈圈晕开,行走间似凌波仙子踏水而过,给一种不真实的美。 李妹姎打扮妥贴后,博琉紫忙又取来大氅为李妹姎披上,又将加了热炭的手炉交给云玉,一切弄妥贴后,李妹姎满意的一笑,对博琉紫道:“你的手倒是巧,今天这发髻梳得极好。” “奴婢别的不会,也就这梳头的手艺还拿得出手,公主喜欢就好。”博琉紫腼腆的一笑,轻声回了话。 墨书交待了博琉紫几句,让她看好院子,便与云玉随李妹姎一起离开思雨阁。 天一放晴,李妹姎听闻玉梅院的梅花迎着风雪盛开,便来了兴至要去赏梅。这会坐在马车上,李妹姎透过半透的窗帘往窗外看去,许是积雪还未完全清理的缘故,往日摆满小摊的大街如今极是清冷。 平稳前行的车在在玉梅园前停下,云玉和墨书先行下了马车,云玉转身去扶李妹姎,而墨书已将手中的大氅展开,待李妹姎一下马车,便为她披上,就在这时便听到一声欢悦的轻唤。 “姎儿,你今天来玉梅园赏梅吗?”杨纤灵刚下马车,便看见李妹姎也自马车里出来,因此便高兴的上前拉住李妹姎的手亲昵道。 李妹姎看着杨纤灵,眸中适时的闪过一抹惊讶,随即她的视线越过杨纤灵看向不远处的卫锦阳,当与卫锦阳那双眸炽热的眸子对上,她忙惊慌的移开眸子,似为了掩饰什么,她垂眸轻声道:“我是听墨姑姑说玉梅园的梅花迎着风雪盛开,今日天气晴好,便想着过来赏梅,因是临时起意,也就没下贴邀你。” 杨纤灵并没有发现李妹姎细微的不同,只高兴的笑道:“虽然你没邀我,可咱们还是碰上了,太子表哥约我一起赏梅,你也一起来吧,我好久不见你,挺想你的。” 闻言,李妹姎猛的抬头,看了眼卫锦阳的地方,随即神情不大自然的拒绝道:“不了,皇兄邀你赏梅本意是想与你独处,我才不做那不识趣之人。” 杨纤灵闻言,心中暗乐,可美眸却是企求的看向卫锦阳:“太子表哥,叫上姎儿与我们一同赏梅可好!” 卫锦阳眸中闪过一抹狡黠,他看了眼李妹姎,随后视线定在杨纤灵身上,语气宠溺的开口道:“只要你高兴,你邀请谁我都没意见。” 卫锦阳说完,眼角余光瞧见李妹姎脸色微微一白,似是赌气一般的侧开了头,颇有些眼不见为净的感觉。 对于这样的发现,他的心情莫名变的极好,唇角的弧度不受控制的上扬,双眸也变得更加明亮灼人。 “姎儿,表哥都开口了,你可不能再拒绝。”杨纤灵倒底是被娇养着长大的,不似李妹姎因各种磨难心智早熟,最擅揣摩他人心思,杨纤灵的天真就似一眼能望到底的清澈泉水。 最终李妹姎不好拂了杨纤灵的好意,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杨纤灵一同赏梅。玉梅园中有精巧楼阁不下几十座,楼阁都是依着梅林而建,供楼阁中的客人方便赏梅看景。 卫锦阳早早就订下一间视角好的厢房,待小二上了茶果点心退下后,卫锦阳故意热络的与杨纤灵有说有笑,将李妹姎冷落在一旁。 杨纤灵双颊生红晕,一双美眸则是时不时的看向李妹姎,虽然脸上的神情有几分歉疚,可眼中却是毫不遮掩的得色,是的是得色。杨纤灵虽然与李妹姎看似要好,其实心中极为妒忌李妹姎的美貌,再加之对方明明是个亡国奴,偏偏做了高贵的公主,不但有自己的公主府,赏赐的庄子、店铺、田地也都是最好的,而封地更是富饶的乐城,若非李妹姎在承帝心中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并且这些年她也从李妹姎手中得到诸多的好处,慢慢的她也不介意与李妹姎亲近。 如今太子待她另眼相看,她便有些压不住心头的雀跃,频频以言语向李妹姎炫耀,若卫锦阳为她夹了点心,她尝了一口后,会故意向李妹姎赞那点心如何好吃。 ------------ 第二十八章 梅林诉相思 李妹姎如何不知道杨纤灵的心思,她面上维持着一贯的笑容,缓缓起身道:“皇兄、灵儿,暂且失陪一下,我想去梅园转转,顺便折几枝梅枝带回去插在花瓶中观赏。” 杨纤灵对于李妹姎的识趣早已习惯,因此便理所当然道:“即是折梅,顺便帮我也折几枝吧!” “好!”李妹姎应了一个字,便系上大氅捧着手炉,带着墨书一起出了厢房。 卫锦阳看着李妹姎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便强迫自己收回视线看向杨纤灵道:“表妹也很喜欢梅花吗?” 其实杨纤灵对梅花并非情有独钟,只是卫锦阳相邀,她自然会表现出莫大的兴趣,因此便点头道:“梅花不畏严寒,凌霜而开,我想我喜欢的是它的不畏严寒的特质吧!” 卫锦阳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面上却是笑道:“你即喜欢梅花,我自是要亲自去为你折几枝,你在厢房中等我,我速去速回。”卫锦阳说完,不等杨纤灵开口,便迫切的起身出了厢房。 对于卫锦阳突然的举动,杨纤灵怔愣了片刻,最终脸上露出甜蜜的笑意,突然她的美眸落在角落的衣架上,一下子顿住。 李妹姎进入梅园后,便将大氅的帽子戴上摭去了大半容颜,毕竟她的容颜太过明丽招眼,能摭一摭也好方便行事。 玉梅园的梅林极大,此刻梅枝上红梅绽放,雪花映着红梅簇簇,暗香浮动,一眼望去,连绵的红,如此美景,李妹姎不由信步往梅林深处而去,墨书知道李妹姎素爱梅花,怕打忧了她赏梅的兴致,便只远远的跟着。 卫锦阳时刻派了暗卫暗中保护李妹姎,他一出楼阁,便有暗卫告诉他李妹姎具体的位置,他大跨步往梅林深处而去。 立于一梅树下,李妹姎轻轻凑近,嗅了嗅梅花的寒香,睁开眼再看梅花,顿觉清幽香气令心情不自觉的舒展,因此水润的樱唇不自觉的翘起好看的弧度,滟潋生华的桃花眼也带了笑容,令妩媚的双眼徒添几分温情。 卫锦阳寻来,看到的便是李妹姎阂目凑近梅花闻香的一幕,虽然只是侧脸,虽然那双令他念念不忘的桃花眼此刻闭着,但红艳的梅映着她洁白如玉的脸,令她的脸莫名的多了几分红润,这样静谧的美与她往日冰冷疏离的美又是不同,他的呼吸不由的一滞。 李妹姎对视线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敏感,虽然没有回首,她依然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两道熟悉的炽热视线,在认识的人中,只有卫锦阳在看她时毫不掩饰这炽热浓烈的情愫,他的注视只有纯粹的迷恋,与旁人不同。 装做什么都未发现,李妹姎赏够了梅,闻够了梅香,直到手中的手炉已经温了,眼底感觉到寒意,她这才恋恋不舍的收起赏梅的情怀,开始寻到树枝上梅花花苞较多的采折。 梅园里虽然积雪已清,可因气温寒冷,土地上因水气过多而结了一层并不薄的冰,李妹姎行走之间,一直小心翼翼,只是她看中了一枝位置较高的梅枝,伸手还差一点才能够着,不得已只好惦起脚,好容够着梅枝,才将梅枝折断,脚下突然一滑,尖叫卡在嗓中消了声,就在她做好重重摔在地上的准备时,突然腰间一紧,整个人没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中,一股檀香钻入鼻间,这个味道是卫锦阳身上才有的味道,灼热气息喷洒在额头,令李妹姎没来由的心中一慌,想推开他,可他却越发的收紧了铁臂。 “你、你快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这让人看见,我还要不要活。”心慌意乱的避开卫锦阳的双眸,李妹姎双颊羞红的开口道。 卫锦阳原只是本能的收紧铁臂,想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听了她的话,却并未依言放开她,只是铁臂稍稍松动些许,生怕自己大力,会弄伤她。 见他如此无赖的不撒手,李妹姎顿时急了,这玉梅园是供人赏玩的地方,梅林也不是算隐敝之处,随时有赏梅的人出现,她可不想有什么流言传出,影响了复仇大计,因此双手有些着急的抵在卫锦阳结实的胸前,想要将他推开。 卫锦阳一双俊眸,只是灼灼生华的盯着李妹姎出现各种表情的小脸,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中了什么毒,只要看见她这张脸,只要望着这双明明妩媚却又眼波水润清澈的眸里,便彻底的痴了,什么也不能思考,什么也顾不上了。 “你快放开我,别让我更加讨厌你。” “姎儿,我好想你,你别对我这样冷漠好不好,难道我们真就回不去从前了吗?” 李妹姎的话音才落,便听卫锦阳声音低沉的诉说着思念之情,那双炽热如火的眸子,带着灼人的热度,令她不自觉的面红耳赤起来。 李妹姎毕竟只是十五岁的少女,不管如何冷心冷肺,在面对男子深情的告白,及这样亲昵的相触时,仍旧免不了又羞又窘。 “你约了灵儿来赏梅,却在这里对我如此无礼,敢情我们姐妹都是好欺负的吗,你快放开我。”羞急了便有几分恼怒涌上心头,李妹姎轻轻皱起秀眉低声喝斥道。 “她只是我表妹,你才是我喜欢的人,当然我承认我是故意亲近表妹来试探你。姎儿,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只因当初我对你隐瞒了身份,你还在赌这口气对不对。”卫锦阳眸中含笑的开口道,语气带着极自信的笃定。 闻言,李妹姎震惊抬首看着卫锦阳,一时忘了言语,就在此时,墨书神色慌乱的上前自卫锦阳的怀中一把拉开李妹姎。 李妹姎对于墨书的举动心内震惊,当对上墨书那双写满警醒的双眸时,她的心头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慌乱中,李妹姎采折的梅枝尽数落在了地上,而她则被墨书扶着快步出了梅林,没有回楼阁的厢房,而是径自往玉梅园外候着的马车而去。 ------------ 第二十九章 见招拆招 上马车前,墨书让车夫去唤还在楼阁的云玉,随后自己也上了马车,这时便听李妹姎道:“究竟出什么事了!” 墨书略犹豫了片刻,不大确定的开口:“公主,刚才在梅林,似乎有人偷看,奴婢上前去瞧,那人已经匆匆离去,只看见大氅的一角,并没看见那人的脸。” 幽幽叹了一口气,李妹姎平静道:“静观其变吧,如果是不认识的人,往后自然相安无事,若是认识的人,我想那人也安份不了几天,总会闹出些事情,现在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墨书闻言默然,心中却在恼恨自己不够警觉和谨慎,竟让人在眼皮子底上跑了,突然手上一暖,墨书抬首见李妹姎面带温和的笑容,对她摇了摇头,她心中这才释然。 又等了小片刻,云玉回到马车里,手中捧着一捧含苞待放的梅枝,而她的眼底却有为难之色:“公主,这、这是奴婢离开楼阁时,太子交予奴婢的,说是因他的失误,令公主白忙一场,心中委实过意不去,这束梅枝权当赔罪。” 李妹姎看了看那束梅枝,神色淡然道:“即是赔罪的,便留下吧,扔了可惜。” 云玉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她真怕自己带回这束梅枝,会惹来公主不高兴。随后她又似想到什么,不大确定的开口:“公主,有一事奴婢觉得有些奇怪,不知说出来对公主有没有帮助!” 李妹姎没料到向来寡言的云玉今日话倒是算多,因她是除了墨书外,最值得自己相信的人,李妹姎便笑道:“你且说来听听。” 云玉得了首肯,这才开口道:“适才在玉梅园,公主与墨姑姑离去后,太子借口帮杨小姐折梅也离开了厢房,就在太子离开没多久,杨小姐拿着太子的大氅也离去了,想来是去梅林给太子送披风,杨小姐出去了有一会又拿着太子的披风回到厢房,不过脸色却是不太对,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李妹姎和墨书闻言,两人俱是一怔,随后李妹姎平和的一笑:“杨小姐自小就怕冷,只怕是去梅林找了许久没看见太子,后又因地滑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心中气怒又倍感委屈吧!” 云玉闻言,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垂眸又仔想回想了一下杨纤灵回到厢房后的神情,便小心翼翼的抬头道:“公主,并非奴婢要挑拔您与杨小姐的关系,只是奴婢真的感觉很不对劲,杨小姐回厢房后,看奴婢的眼神,似乎带有恨意。” 李妹姎此刻心中已明了,只是面上仍旧不动声色:“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好歹是公主之尊,身份上她越不过我,也生不起什么事。” 云玉知道自家的这个主子,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她有这样的自信,自然不会有事,如此一想,心中的不安便渐渐消了。 一旁的墨书听了云玉的话,心中便将之前的疑虑与云玉的一番话联系在了一起,随即她询问似的看向李妹姎,却见李妹姎对她点了点头,心中顿时猛的一沉。 杨纤灵自玉梅园回到长公主府,一进桃仙阁,她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将手中的手炉掷在地板上不解气,又将放置在架子上的珍贵瓷玉摆件全都砸了,婢女从未见杨纤灵生如此大的气,做出如此失态之事,便悄悄吩咐了小丫环去请长公主。 长公主接到消息匆匆赶来,便见屋里一片狼籍,而纤灵则坐在主座上,委屈的直落泪,自己捧在手心娇养的女儿这样的委屈,长公主心口一疼,忙上前将杨纤灵搂入怀中道:“灵儿,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惹你不高兴,你告诉娘,娘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长公主的到来,令杨纤灵越发委屈的落泪,同时她双眸含恨,咬牙切齿道:“娘,李妹姎那个狐媚子早就与太子表哥认识,而且还背着我勾引太子表哥,这段日子太子表哥对我的亲近,原来是故意用来气她,女儿好委屈,竟被最好的姐妹如此戏耍。” 长公主闻言,如遭雷击,一种被欺骗的耻辱感袭上心头,她这一生,除了斗不过皇后外,什么时候被人如此贱踏过,她之所以拿皇后无法,是因为那人母仪天下,再怎么也要顾忌着皇帝,她李妹姎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亡国破家的亡国奴,竟敢利用她,那丫头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长公主不但是个强势的人,素来也不愿吃亏,杨纤灵的事她越想越气,最后竟是咬牙切齿道:“灵儿你放心,娘绝计不叫你受委屈,当年娘能将她送上公主之位,如今也可以将她拉下公主之位,你且看着吧,这口气娘一定帮你出了。” 杨纤灵听了长公主的话,这才止住哭声,却是埋怨道:“娘,您当年为什么要帮那个狐媚子,如今倒好,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你不知道太子表哥看她的眼神有多炽热,那种眼神用痴迷来形容都不为过,女儿容貌本就不及她,如何有半分胜算!” 杨纤灵的话令长公主想起雪樱皇后,当年的雪樱皇后因才貌双全名动天下,古国异姓王庆康王携妻女出使大鑫,还是太子的皇兄对还是郡主的雪樱皇后一见钟情,真心求娶,雪樱皇后却与古国皇帝李骞自幼有婚约在身,而且两人也是两情相悦,仅那一面之缘,皇兄便深深为雪樱皇后所吸引,多年来念念不忘,为了雪樱皇后甚至不惜谋划多年,侵吞古国国土,后来更不惜力排众议坚持设东西两宫皇后,要给雪樱皇后西宫皇后的名份,这是怎样的一种痴情? 想起往事,心头的怒气渐消,长公主不得不在心中哀叹这等孽缘,锦阳是皇兄的长子,皇兄时常说锦阳是众皇子中最像他的,以前她并不觉得,如今听了女儿的话,她不得不承认,这父子俩最像的地方应该都是痴情种吧! ------------ 第三十章 兴师问罪 最终长公主叹了口气:“灵儿,皇后多年来压制咱们长公主府,以你父亲的才华,足以堪当重任,却因皇后的压制,郁郁不得志,若非当年墨书找到我,求我帮她实施计划,让皇兄看见皇后恶毒的一面,令皇后在皇兄面前失势,后又借提议收李妹姎为义女,封为公主之事来帮你父亲赢得皇兄的重用,长公主府那有如今的风光可言。” 杨纤灵闻言便是一怔,她依稀记得小时候,父亲总是愁着一张脸,虽然母亲是长公主,可上府巴结的人极少,又想起李妹姎住进长公主府后,父亲每日都精神抖擞,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而上府巴结的人也越来越多,连着一向不受众家贵女亲近的自己,一夕间成了众家贵女讨好的对象。 这些年众星捧月的生活,已经令杨纤灵忘记了幼时那些苦愁的记忆,如今听长公主提及,原本气愤的情绪便缓了几分,可是想想杨纤灵又不甘心:“娘,难道女儿就要这样忍气吞声吗?难道女儿就任由那狐媚子欺到女儿的头上吗?难道女儿就任由她抢走太子表哥吗?” 杨纤灵的几段话砸下来,心头的怒气又有上涌之势,这时便听长公主道:“咱们是真正的皇族,真正贵不可言的权门,李妹姎算什么东西,你放心吧,娘自会帮你讨回公道,你什么也不用想,只需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便可。” 听了长公主的保证,杨纤灵放下心来,终于露出一抹笑容道:“还是娘最疼女儿,等女儿将来做了皇后,一定好好收拾吴皇后,帮娘出一出这多年的郁气。” 长公主闻言,忍不住的笑了,虽然这是一句玩笑话,可也证明女儿是心疼她的,她怎能不开心。 长公主安抚好了杨纤灵,又命人将屋里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干净,又从库房取出新的瓷玉摆件放好,这才离开桃仙阁。 次日,李妹姎用罢早膳,这时墨书神色匆匆进入饭厅,她看了眼在一旁伺候的博琉紫,只轻声道:“公主,长公主来访,在主楼正厅用茶。” 李妹姎正净手,闻言动作未停,她抬起手,博琉紫忙拿起帕子动作轻柔的帮李妹姎擦净手上的水,然后又拿来睡莲玉膏给李妹姎护手。 “琉紫,你和云玉吩咐人将餐桌收了,还有我的那件白底红梅大氅也拿到院中晒晒,今儿天气不错。”李妹姎擦好手,便起身吩咐道,一旁早有婢女拿着白狐皮大氅给李妹姎披上,然后递上手炉。 墨书扶着李妹姎一路来到主楼大厅,长公主一身海裳红牡丹花纹袄裙,黑亮的发挽了个高髻,头戴公主品级的风冠,端的是尊贵高雅,虽然是三十多岁的人,但因保养得宜,皮肤光洁柔滑,真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进入厅中,李妹姎放下手中的手炉,墨书已解开她身上的大氅递给一旁的婢女。 主座上,长公主看着李妹姎,精明的凤眸不由的微微眯起,但见眼前的少女,身着粉紫雪花纹袄裙,这紫色虽偏冷,却中和了她过于明丽的容色,一双醉人的桃花眼,顾盼夺目,真真是个绝色的美人,虽然她的五官与雪樱皇后如同一个模子刻出的,但两人的气质却有极大的不同,雪樱皇后是柔媚,通身有股脱俗灵约的气质,而李妹姎,只单看双眼,那是任何人都不及的妩媚妖娆,偏通身的气质如冰似雪,给人高洁不可侵犯之感。这样独一无二的冷媚,想必是个男人都抗拒不了吧! “姑姑,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怎么灵儿没随你一同来!”李妹姎心中大概猜出长公主此行的目地,不过面上却装做不知,如同往日般上前亲昵的拉着长公主的手。 长公主唇角逸起一抹冷笑,这看似天真的笑容下,其实藏着深不可测的城俯吧,自己以前怎么就被她给蒙骗了呢!想归想,长公主并未甩开李妹姎的手,只淡笑道:“姎儿,姑姑我有话单独与你说,你将人都遣下去吧!” 李妹姎脸上的笑意一顿,随即又恢复自然对墨书道:“墨姑姑,你带着大家都退下吧,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墨书领命将厅里伺候的婢女都遣了出去,自己则守在了正厅外,防止有人偷听,或者不知轻重之人冲撞上来。 厅里只剩李妹姎与长公主之后,长公主脸色一冷,甩开李妹姎的手,冷然道:“你别叫我姑姑,我可当不起你的姑姑。” 手被甩开,李妹姎也不生气,只转身在长公主下首的椅上坐下道:“姑姑,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为何生如此大的气?” 看着她一派天真无辜的模样,长公主只觉讽刺,自己竟被一个小丫头给骗了,想到爱女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长公主便气恼道:“李妹姎,昨儿在梅林中,你与太子秘密幽会的事情灵儿都看见了,你勾引的太子眼里心里只有你,便不要让灵儿对太子动心,我们母女自认没有对不起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顿了顿,长公主见李妹姎似乎不为所动的样子,心中越发气恼,便摞出狠话道:“李妹姎,我告诉你,当年我能将你送上公主之位,如今也能将你拉下公主之位,你知道我说到定会做到。” 长公主以为将话说到这份上,李妹姎多少会慌乱,却不想她只平静的坐着,眉眼极是淡漠:“姑姑,我与皇兄并非中秋宴会上第一次相见,在那之前,我们已相识一个多月,那时他隐瞒真实身份,直到中秋宴我才知道他是太子。”深知与卫锦阳相识的事情无须再瞒,李妹姎便简明的解释了一番,她顿了顿复又道:“姑姑,知道灵儿喜欢他以后,我已经尽量在避开他,昨日在梅林中,我不知道他会寻来,他喜欢我,我不能阻止,但我是皇上的义女,与他兄妹的名份早定,他是一国太子,人伦纲长他总是要顾忌着,再者皇上仍是盛年,我已过及笄,已到说亲的年纪,到时候我另嫁他另娶,我们之间永无可能。” ------------ 第三十一章 皇后宣召 长公主倒没料到李妹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微微怔了怔,想起这丫头不声不响的将卫锦阳的魂给勾走,凤眸一眯,一道凌厉的光射向李妹姎道:“你另嫁他另娶,这等话嘴皮子动动我也会说,谁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 李妹姎无视长公主过于凌厉的视线,她敛去脸上的笑容,语气冰冷道:“吴皇后害死我母后,别说我对太子没什么心思,就算有中间还横着一个杀母之仇,杀母之仇我必要用吴皇后的命来偿。”话说到最后,李妹姎那双桃花眼中盛满骇人的仇恨,若这仇恨能化成锋利的刀,长公主只怕这会死无全尸了。 冷冷的将眸子移开,李妹姎起身复又道:“我言尽于此,姑姑若信,你我当年的盟约依然有效,我仍会在背后帮灵儿谋划,保证让她如愿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 长公主自震惊中回过神来,先时的不可一世,此刻早已被那仇恨的眼神给吓没了,她稳了稳心神,强撑着气势道:“我暂且再相信你一次,你若再敢耍花样,别怪我不念多年情份。”长公主说完,便起身欲离开。 “皇姑姑慢走不送。”坐回椅子上,李妹姎神色淡漠的开口道。 墨书送走长公主,回到厅里,见李妹姎坐在椅子上怔怔失神,便小心翼翼的上前道:“公主,长公主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说的只是一时气话罢了。” 李妹姎闻言,却是讥讽的笑道:“我没事,她的话还刺不伤我。” 墨书闻言,放心许多,她知道自家公主的心性并非几句话便能影响,只是想到长公主说的那些话,又觉得长公主这人也太不知所谓了。 李妹姎知道长公主那里已经没事,端起茶杯,才抿了口茶似想到什么:“现在长公主是稳住了,不过杨纤灵只怕没长公主好就应付,她不比长公主还有点脑子心机,只怕冲动之下被人利用,麻烦可就大了。” “那公主打算如何做?杨小姐这人性子骄纵,昨天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必然极大,不过她却能当场忍住,没有闹开,可见还是有点脑子和忍功的,再者有长公主点拔,她理应不会闹出什么事,奴婢就怕她暗中使什么绊子,那才真是防不胜防!” 李妹姎听了墨书的话,觉得在理,便点头笑道:“那过几日再约她见一面吧,想必几日之后,她的气也消大半了。” 次日,李妹姎亲手设计了三款花样繁复的金钗,让墨书拿去古宝斋订做,墨书自然明白李妹姎的用意,什么也没问,拿了样纸亲自去了古宝斋。 因李妹姎出手大方,加上又是常客,她订制的金钗不出三四天便做好了,李妹姎特意带了墨书亲自去取,准备第二日邀杨纤灵到府上玩的时候做为礼物相赠。 第二日,李妹姎邀请杨纤灵的贴子还未送出,宫里来人,是吴皇后宣召,李妹姎本可以拒绝进宫,但她很想知道皇后如此大大方方的宣她进宫,意欲何为? 将邀杨纤灵的贴子压下,李妹姎唤来博琉紫和云玉为她更衣换装,云玉自衣柜中取来银狐皮对襟旋袄,海棠红流云纹百褶裙给李妹姎换上,更完衣,李妹姎便在梳妆台前坐下,博琉紫伶利的拿起羊角梳,手指灵巧的挽了一个随云髻,又自首饰匣子里取出几支红玉雕琢的海裳花簪子,辍在发髻上。李妹姎本身皮肤极白,透着柔和如白珍珠般的光泽,她的眉色浓淡相宜,睫毛纤长浓密如蝶翅般翘起自然而好看的弧度,唇不点而朱,唇瓣水润,透着淡淡的光泽。 博琉紫手中拿着红玉海棠花鎏金耳坠,而她的双眸则是怔怔出神的盯着铜镜中的美人脸,她不得不承认,李妹姎这张脸完美到不需要任何的脂粉来添色,这样的美人即便她是个女子,即便每日对着,仍不免频频因这样的美色而失神,她终于能理解为何主子对她这般不放心了。 “琉紫,快将耳坠给公主戴上,皇后娘娘宣召,怎好让宣旨的公公久候。”墨书见博琉紫盯着铜镜失神,眸中闪过一抹不悦,面上却只是急切的推了推博琉紫。 博琉紫回神,这才惊觉自己失礼,忙轻手轻脚的帮李妹姎戴好耳环,然后跪地请罪道:“公主恕罪,奴婢并非有意走神,只是公主子实在是太美了,奴婢即便是女子,也不由自主的看痴了,一时失礼,还望公主恕罪。” 李妹姎闻言只是柔柔一笑,她亲切的伸手扶起博琉紫道:“在我身边当差,别动不动就跪,就恕罪的,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只要谨记不犯大错便可。” 博琉紫听了李妹姎的话,松了口气,忙又拿起大氅给李妹姎披上,云玉则递上手炉。 捧着热哄哄的手炉,将自己紧紧的笼在大氅之下,走出思雨阁,见云玉和博琉紫都跟了出来,李妹姎便笑道:“你们都不时常进宫,对宫礼不熟,不用跟去,有墨姑姑陪我入宫便可。” 云玉闻言,便止住步子,博琉紫却是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随着云玉一起退下。 马车一路到了宫中,下了马车又换上软轿,轿子一路将李妹姎抬至中宫,墨书这才打了轿窗,扶着李妹姎下了软轿,先时宣旨的公公殷勤的在前带路,引着李妹姎进入中宫正殿。 正殿中地龙烧的极旺,进入殿中后,迎面而来的热气将一身的肃冷拂去,墨书替李妹姎解开大氅,立刻有宫女上前接过墨书手中的大氅。 将手炉交给另一个宫女,李妹姎款步上前不急不缓的行礼道:“给皇后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主坐上的吴皇后在李妹姎进入正殿时,一双锐利的凤眸里便涌动着阴郁之色,此刻见李妹姎行礼,她面上露出一抹亲和的笑容起身上前亲自扶起李妹姎道:“樱夙公主不必多礼。” 李妹姎借着吴皇后的力站起身,却是恭顺的垂首轻声道:“谢皇后娘娘。” ------------ 第三十二章 刺激皇后 闻着从李妹姎身上幽幽传来清淡如莲的体香,吴皇后眉心一紧,手随意的松开,转身又坐回主座上道:“樱夙公主坐吧!” 李妹姎依言在皇后下首放着软垫的大红木椅上坐下,立时有宫女奉上热茶,李妹姎伸出纤纤玉手端起茶杯,姿态优雅的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水,她不急不徐道:“不知皇后娘娘宣召我入宫,有何事?” 吴皇后并不急着应话,她的凤眸只淡淡的扫过立在一旁伺候的心腹苏女官,苏女官会意挥手将殿内伺候的宫女内侍都遣了出去,自己则款步行至墨书身前屈身行了一礼道:“墨书姑姑,素闻您的双面绣功极好,可否请姑姑移尊驾到偏殿指点奴婢一二?” 墨书并没有应苏女官的话,而是看向李妹姎,见李妹姎点头应允,这才笑道:“承蒙看得起,苏女官请!” 待墨书与苏女官退出正殿,皇后脸上的笑意凝固,她阴郁的双眸定在李妹姎的脸上,森冷道:“樱夙公主,许久不见,越见妖媚了,难怪太子对你念念不忘,被你勾的魂都不知道飞去何处!” 听着如此贬低自己的话,李妹姎并未动怒,若只一句两名难听的话都听不进耳,她还有什么资格谈复仇,不过皇后为卫锦阳迷恋自己的事情这么晚才有所觉悟,倒叫她小小意外了一下。 “妖娆妩媚素来是形容女子身段容颜的词,皇后娘娘如此称赞妹姎,倒叫妹姎受宠若惊了,不过还要谢谢皇后娘娘的美赞。”知道吴皇后最讨厌的便自己这张酷似母后的脸,李妹姎故意仰起小脸,娇柔笑道。 吴皇后没料到李妹姎不但不生气,还自发的将自己的用意转换成美赞,她掩在袖下的手蓦的攥紧,眉眼间隐有愤怒之火跳动,为免自己再次中了这丫头的奸计,吴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压下心中熊熊燃烧的愤怒之火,她眸带寒霜道:“好一张利嘴,这一点倒是你比那个死鬼娘要强上许多。”吴皇后故意咬重‘死鬼’两字,语气是毫不掩饰的恶毒。 李妹姎听到‘死鬼’两字时,杀气自她的眸底一闪而过,袖下的手攥紧,指甲深深陷入肉中的疼痛令她不至彻底失去理智,只听她讥讽的开口:“皇后娘娘出身吴氏大族,今儿终于领教所谓百年大族的教养,我母后离世多年,死者为大,不说心生敬意,至少不辱骂对方这才是气度,皇后娘娘连这点心胸都没有,难怪皇上对我母后多年来旧情难忘,当年甚至不顾众臣反对,也要设立两宫皇后,以前我不懂,可今日我明白了,我母后无论品性修养,都当得起母仪天下这四个字,相信皇上心中也是这样想的。” 一句‘旧情难忘’,令吴皇后彻底失控,她蹭的站起身,双眸迅速充血,往昔的端庄贤良不复存在,还算美丽的面孔因怨愤、妒恨而扭曲,将她最丑陋的一面呈现在李妹姎面前,她全身上下被一股阴戾之气围饶,撑在风椅扶手上的手紧紧的握住扶手,纯金镶嵌各色珍贵宝石的护甲在扶手上划过一道深深的白色划痕:“贱货生的小贱种,母女俩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下作东西。” 见吴皇后如此失态,李妹姎心头闪过一抹快意,她的双眸更加冰冷:“皇后娘娘还请慎言,本就已经失了帝心,再如此失态口出污语,只怕你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后要做到进棺材的那一天才罢。” “你……”痛处一再被最恨的人揭开,吴皇后彻底失控,大叫一个你字之后,便冲向李妹姎,此刻满脑子只想着掐死她,掐死她。 只是吴皇后还未近李妹姎的身,因凤服的下摆过长,脚步迈的太快,一下踩到裙摆,人毫无预照的摔倒在地,如此头上的凤冠歪了,发髻也乱了,要有多狼狈有多狼狈,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李妹姎从未见吴皇后如此失态,只见她仪态万千的行至吴皇后跟前,倨高临下的看着吴皇后,笑得妩媚妖娆,倾倒众生间,只听淬了冰碴的声音响起:“皇后娘娘行如此大礼,本公主可承受不起,皇后娘娘快起身。”李妹姎说话间,便伸手去扶吴皇后,当她的手碰到到吴皇后的胳膊时,便触动了食指上的机关戒指,一根极细的针扎透凤服深深刺进吴皇后的皮肉中,吴皇后本没有防备,突然胳膊刺痛,她尖叫一声,本能的想推开李妹姎,突然头皮一痛,李妹姎的纤手已用力拽住皇后的发,强迫她仰起头。 凑近吴皇后的耳边,李妹姎冷幽道:“这银针扎进肉中的滋味如何?这只是一根你就受不,当年我才十岁,却是千根百根的尖针往身上捅,你可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痛,用痛入骨髓来形容都是轻的,千百根针扎后的痛缓缓渗到骨髓,寸寸骨髓皆碎裂!”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李妹姎拽头发的手重重一扯,如愿看着吴皇后脸色慢慢变的惨白。 “李、李妹姎,你、你不得、不得好死,你、你敢、你敢这样对我,我、我不会放过你的。”胳膊上的刺痛感久久不消,头皮又被拽的生痛,吴皇后强忍住眼眶中的泪,勉强才说完整句话。 听了吴皇后的话,李妹姎的手再一次重重的往后一扯,并邪肆的笑道:“不得好死!你这话说的真好,可不就是不得好死吗?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冤魂索命可不就是不得好死吗?”李妹姎冷笑着说完,似乎觉得给吴皇后的刺激还不够,便又接着道:“皇上本着爱乌及屋的心思,对我百般呵护,但凡我不愿意的事情,他从不强迫我,太子现在眼里心里只有我,我若对他和颜悦色,要他把命奉上,他绝不迟疑,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是维护我的,你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后如何跟我斗?这后宫中你树敌太多,只要我愿意,有大把的出头鸟替我出头来找你的晦气,做人做到这一步,你也真是可怜!” ------------ 第三十三章 是缘份还是孽缘 李妹姎说完,便甩开手中的头发,嫌恶的起身拿了帕子拼命的擦手道:“娘娘还是快起身整整仪容吧,一会皇上来了,见你这样一幅尊容,只怕会更加厌恶。” 吴皇后一听说承帝要来,原来被刺激的理智全无的脑子瞬间冷静下来,见自己这一身狼狈,她的心头闪过一抹算计,只见她拿起一旁高几上的花瓶,举起便要往自己头上砸,仪容不整加上头破血流,定坐实她李妹姎谋害一国之后的罪名。 李妹姎倒没料到吴皇后这么狠得下心来,为了污陷自己,不惜自残,所幸她有所防备,及时上前抓住吴皇后的手腕。突听殿外响起鸟儿的叫声,一抹诡谲之色自她眸底闪过,只见李妹姎故意做出体力不支的样子跌坐进椅中,制造出皇后要用花瓶砸她,而她拼力抵挡的模样,并惊慌失措的开口道:“皇后娘娘,您要干什么,您快松手呀!” 她的声音才落,正殿紧闭的门突的被大力推开,寒风随之灌进殿中,只见承帝神色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而跟在他身后的卫锦阳也被这一幕震住了。 此刻李妹姎坐在椅子上,她的纤手奋力的抵着花瓶,神色惊慌且惧怕,妩媚的桃花眼里泪意盈盈,一幅娇柔怜弱的样子。 这时墨书自偏殿踉踉跄跄的冲出来,一见皇后拿着大瓷花瓶像要砸李妹姎,她神色一慌冲上去便跪在吴皇后的脚边哀求道:“皇后娘娘,求您不要伤害公主,奴婢知道您不喜欢公主,甚至到了怨恨的地步,可她还是个孩子,什么也不知道,您若心中有怨气,您冲着奴婢发吧,奴婢愿意代公主受过。” 墨书抱着吴皇后的腿,看似在苦苦哀求阻止吴皇后,实则她两指间夹着的金针已经狠狠的刺进吴皇后的腿上。 腿上猛然一痛,吴皇后本能抬腿想挣开墨书的那双手,可墨书抱的太紧,一怒之下,吴皇后扭身欲将花瓶砸向墨书,李妹姎看着尖叫着扑上去护着墨书:“皇后娘娘,请您息怒,若您不喜欢我这张脸,我毁了就是,求您不要伤害墨姑姑。” 李妹姎的话音才落,便见吴皇后手中的花瓶被人夺去,承帝当着卫锦阳的面不好令吴皇后太难堪,他只一把拽开皇后,冷声斥责道:“皇后,姎儿不过是一个孩子,她又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吓她。” 卫锦阳看着跪坐在地上,惊吓过后,混身软弱无力的李妹姎,再见那一双惊慌的桃花眼中盈满水雾,他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也顾不得承帝也在,上前想抱起李妹姎将她放在椅中,李妹姎却似受了极大的惊吓般,惊慌挥开他的手,并低声喃喃自语道:“别碰我,你别碰我,皇后娘娘会生气的。” 看着这样的李妹姎,卫锦阳心口更痛,不顾李妹姎挣扎强行将她搂在怀中,并俯在她的耳边道:“姎儿,是我,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所以别怕。” 可李妹姎却听不进任何言语,依旧奋力的挣扎着,卫锦阳见此,不得已只好点了她的睡穴,同时俊眸失望的看向吴皇后,因是自己的母亲,他不能指责,只能打横抱起李妹姎并对承帝道:“父皇,我送姎儿回公主府。” 承帝有些震惊的看着卫锦阳,从刚才他的一举一动中,承帝确定自己的儿子,已经对李妹姎动情,眸底涌起一抹复杂之感,最终承帝点头道:“去吧!” 墨书忙拿了一旁的大氅搭在李妹姎的身上,然后随着卫锦阳快步离开中宫。 “皇后,你竟敢伤害姎儿,看来朕对你的惩罚还是太轻了。”卫锦阳一离开,承帝也没了什么顾忌,他阴沉着脸下旨道:“即日起,皇后身染风寒于中宫修养,免去六宫请安诸礼,中宫人等,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踏出中宫一步,若有违者杖毙。”承帝口谕一下,便甩袖怒气冲冲的离去。 吴皇后彻底懵了,一身狼狈的她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一旁的苏女官想伸手去扶,又惧怕皇后将气撒在自己身上,犹豫着不敢上前。 吴皇后无论如何也没料到,她不过是宣李妹姎入宫,警告李妹姎离太子远些,不料警告的话一句没说,反而被那个贱丫头气的失去理智,不但让承帝看见她如此狼狈之态,更让承帝和儿子皆对她生出误会,她同时失去了生命中最生要的两个男人。 “哈哈哈……”吴皇后彻底失态的仰天狂笑,最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勉强站起身,神情疯颠的狂笑道:“李妹姎,你好,你真好!” 苏女官看着神情已疯颠的吴皇后,惊骇的步步后退,彻底说不出话来。连个小丫头都斗不过,跟了这样没用的主子,她也真是倒霉。 樱夙公主府,卫锦阳一路抱着李妹姎熟门熟路来到思雨阁,将李妹姎放在柔软的床榻上,正要拉过被子替她盖上,墨书已经抢先拉过被子为李妹姎盖严实,并不客气的下逐客令道:“谢太子殿下仗义相助,公主今天受了不小的惊吓,需要好好静养,太子殿下请回吧,待公主精神恢复,自会备上厚礼相谢。” 卫锦阳双眸紧紧的锁在李妹姎那张略显苍白的小脸上,听到墨书的话,这才艰难的移开眼,这次的事情与他的母后脱不了关系,他也没脸留在这里招人厌恶,最终是念念不舍的离开了思雨阁。 卫锦阳才回到太子府,安福便神色匆匆迎上道:“殿下,您可算回来了,皇上宣召,您快些入宫吧!” 听了安福的话,卫锦阳想起离开中宫时,父皇那震惊又复杂的眼神,心中顿时了然,同时也做出决定。 御书房中,承帝正垂首看奏折,听到内侍的通报声,便搁了笔,抬首慈爱的看着大步进入殿中的长子。虽然这孩子是吴皇后所出,但因自小带在身边养,对他格外的看重,也寄予了厚望,只是令他没想到,他的儿子竟喜欢上他心爱女人的女儿,他不认为这是缘份的延续,相反更似孽缘的束缚。 ------------ 第三十四章 入宫请罪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福。”卫锦阳并未注意承帝神色的异常,只如常行礼请安。 自请安声惊醒,承帝看着下首的长子,慈详的笑道:“免礼平身。” 走近御案,卫锦阳端起御桌上的茶水递予承帝道:“不知父皇宣召儿臣入宫所谓何事?” 接过卫锦阳递来的茶水,承帝抿了一口,才笑道:“姎儿如何了,可有请太医去看看。” 想到自己只是将人送回公主府,便被下了逐客令,卫锦阳的神情一黯,语气低落道:“儿臣只是将人送回公主府,便离开了,她们有没有请太医,儿臣不知。” 承帝看着立在身旁玉树临风的儿子,他脸上的黯然是那样的浓郁,毫不掩饰,轻轻叹了口气,承帝放下茶杯:“阳儿,身为帝王,不该有过于深沉的情爱。” 卫锦阳闻言面色一惊,他抬眸看着承帝,眸中尽是不解:“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总之你最好绝了心头的念想。”承帝脸色变的严肃起来,未给予任何解释。他能如何解释,说他为了一已私情,挑起兵祸,不顾百姓死活。说他为了一已私欲,强迫雪樱皇后委身于他。说他因为内疚,将李妹姎交给皇后照顾,却导至皇后残忍虐待李妹姎。这些荒唐的事情,做为一个父亲,他无论如何对最看重的儿子都开不了口。 “父皇!”卫锦阳唤了一声承帝,猛然跪地,神情绝决道:“儿臣已对姎儿动情,今生非她不娶,求父皇成全,将姎儿许给儿臣为太子妃。” 一句‘今生非她不娶’,令承帝猛然间想起多年前的自己,那时他也曾对自己的父皇和母后说过这样的话,可事实却是残忍的,他最终娶了不爱的女人,而心爱的她却有情人终成眷属。 一旁伺候的内监总管张公公是打小跟在承帝身旁服侍的,对承帝所有的事情都清楚,这会儿他见承帝神色不明,后背不自觉的绷紧,同时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皇上,您可是答应过樱夙公主,她的婚事必是先经她同意才行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承帝复杂难明的神色清明了几分,并对卫锦阳道:“朕答应过姎儿,她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这事朕不能答应你,至少朕需先问问她的意思。” 卫锦阳不知承帝这话是在敷衍自己,还是真有此事,只是他神情越加坚定道:“父皇,请恕儿臣无礼,儿臣有信心让姎儿也喜欢上儿臣,只是这需要时间,请父皇给儿臣时间。” 看着神情坚定的爱子,承帝最终叹了口气道:“朕答应你,不过朕只给你一年之期,一年后如果你不能令姎儿自愿答应婚事,你便要听从朕的安排,选一位贤德的太子妃。” 卫锦阳闻言大喜,忙叩首道:“儿臣谢父皇成全。” 看着爱子,承帝仿若看见年青时的自己,他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伸手扶起卫锦阳道:“起身吧!” 卫锦阳依言起身,在御书房逗留了片刻,便喜滋滋的告退离去。张公公看着卫锦阳离去的背影,片刻后才轻声道:“皇上且放宽心,依奴才看,这未必是坏事,太子玉树临风,俊美不凡,樱夙公主长居公主府内,极少出府,认识的男子更是少之又少,若太子一心求娶,必能打动公主芳心,皇上您未完成的遗憾,若是太子完成了,且不是美事一桩。” 承帝闻言,觉得在理,悠悠叹了口气道:“但愿如你所说吧,朕真的不希望他走朕的旧路,一辈子为情所苦。” 见承帝略略放宽了心,张公公这才松了口气,他退至一旁,静静的候着。 卫锦阳离开樱夙公主府后,云玉进入思雨阁的内寝,墨书默契的转身退出内寝,将外室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 片刻后云玉自内寝出来道:“姑姑,没事了,你可以进去陪着公主。” 墨书闻言,松了口气,示意云玉在外室守着,自己转身进了内室,梨木雕花大床上,李妹姎依床而坐,见墨书进来,便轻轻的一笑:“姑姑,在中宫没吓着你吧!” 墨书叹气的摇了摇头,在床榻旁坐下道:“倒是没受什么惊吓,只是奴婢没料到,如此一闹,倒是离间了太子与皇后间的母子感情。” 李妹姎闻言,自嘲的笑道:“我本没打算现在就与吴皇后撕破脸,只是那个女人太可恶了,一再口出恶言,本来在殿中发生的事情,我倒不怕吴皇后向承帝告状,却没料到承帝竟带着卫锦阳来了中宫,皇后更为了陷害我,意图自残,即然她这样不安份,我干脆推她一把,让她摔的更惨。” “一个在皇上眼中犯下大错的皇后,最近一段时间都翻不出什么风浪,公主暂且可以安心了。”墨书想着皇后被软禁,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再兴什么风浪,便松了口气道。 李妹姎却只是笑了笑不言语,就这样让皇后禁闭,也太便宜她了,今日努力了一番,再添把火且不更有趣。 两日后,李妹姎入宫,御书房中,她跪地请罪道:“皇上,妹姎不该言语顶撞皇后,特进宫请罪。” 承帝看着下首一脸歉意的少女,心中幽幽叹了口气,起身步下御案伸手扶起她道:“那日的事,朕看的清清楚楚,谁对谁错朕心中有数,你不必为她求情,像她这等心胸狭窄之人,根本不配为一国皇后。” 李妹姎闻言,却是越发不安:“皇后娘娘不喜欢妹姎,妹姎知道,当时妹姎不该与皇后娘娘顶撞,若是顺着她,或许、或许就没有后来的事情发生,皇上不会劫怒,皇后娘娘也不会因为妹姎而被软禁。”懊悔的说完,李妹姎顿了顿,又似下了什么决心般再次跪地道:“妹姎斗胆,求皇上宽恕皇后娘娘,不要再软禁皇后,帝后失和于国运不利。” “姎儿,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个女人要毁了你的脸,她以前那样恶毒的对你,你为什么还要为她求情?”承帝震惊的看着李妹姎,眸中的心疼之色中,隐藏着强烈的愧疚。 ------------ 第三十五章 替皇后求情 “妹姎只是不愿看着皇上为难,吴氏是百年大族,树大根深,无法憾动,皇后被皇上罚禁闭,吴氏族人定是倾了各方势力向皇上施压,妹姎不愿皇上顶着各方压力,况且皇后是太子生母,总要顾着太子的声誉才是。”幽幽叹了一口气,李妹姎识大体的开口道。 承帝闻言,心中大为感动,他上前轻轻的拍了拍李妹姎的肩,笑道:“做错事就要罚,你的心地善良,她未必会承你的情,不过你极少求朕什么,朕会考虑的。” 听承帝如此说,李妹姎嘴张了张,还想说什么,最终幽幽叹息道:“皇上是明君,行事有自己的考量,是妹姎越矩了。” “孩子,你没有错,不用自责。”承帝说完,突似想到什么,他怔怔的盯着李妹姎看了许久,最后发出一声复杂的叹息:“她有太子这般出色的儿子,是她的福气,罢了,朕答应你便是,希望她能明白你所受的委屈,不要再无非生非。” 闻言,李妹姎绝美的脸上,涌现出纯真的欣喜之色,并盈盈行礼道:“谢皇上隆恩,皇后娘娘会感恩于您的。” 承帝闻言,却是苦涩的笑了笑:“贵妃有些东西要送你,你即是进宫了,便去贵妃的宫中坐坐,顺便将礼物也带回去吧!” 李妹姎也识趣,便缓缓行礼道:“妹姎告退。”这时便有小内侍上前为李妹姎引路,出了御书房往贵妃的宫殿而去。 御书房外的某个廊柱之后,卫锦阳看着李妹姎纤细的倩影远远离去,唇角不自觉的逸起一抹发自心底深处的笑意。她到底是在乎他的,这样的发现怎能不令他欣喜若狂。 李妹姎自贵妃处得了一些价值不菲的首饰与衣服,她知道这些是承帝借贵妃之手给她的补偿,她推却一番后,最终让墨书将东西都收了。 自宫中回到公主府,云玉便拿起一张贴子呈上道:“公主,这是杨小姐派人送来的贴子,邀您明日一同游湖,奴婢想着公主也是要去找杨小姐解释误会,便替公主应承下来了。” 李妹姎闻言并未怪罪云玉的自做主张,接过请贴一看,她若有所思的笑道:“寒风如利刃,畏寒的她倒是有这份闲情雅致,人家主动送来请贴相邀,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云玉你这次做的对。” 见自己擅自做主并未令公主不虞,云玉这才松了口气,静静的退至一旁。墨书看了请贴上的内容,担忧的开口道:“公主,这次杨小姐主动相邀,奴婢觉得事有蹊跷!” 李妹姎闻言,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不管事情有多蹊跷,明日这一趟非去不可,即便关系不可再挽回,也不能让她再有借口在长公主面前哭诉我的不是。” 墨书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不好再劝,只是暗暗打定主意明日看紧杨纤灵,不让她有什么机会使坏。 次日,李妹姎自睡梦中醒过来,她起身下床,守在外室的云玉与博琉紫听到声响,便端着洗漱用品来到内室,伺候李妹姎洗漱完毕,这时墨书带着婢女在思雨阁的偏厅摆上热气腾腾的早膳,李妹姎着常服在餐桌前用罢早腾,又漱了口净了手,这才回到内室更衣梳妆,准备去赴杨纤灵的约。 博琉紫拿起玉梳打理李妹姎那一头及膝的黑亮长发,她手指灵活的挽出一个圆锥,知道李妹姎不喜浮华的打扮,便自首饰盒里拿出一个金色仿蝶翅翠玉华胜簪在髻上,不再加其它头饰。 云玉见博琉紫梳好发,便拿着玉色镶麝鼠皮袄子及一条同为玉色,绣祥云纹百褶裙给李妹姎换上。 待更好装,墨书也准备好放了炭的手炉和白狐皮大氅,李妹姎依旧留了云玉和博琉紫在公主府,只带了墨书前去应约。 公主府门前,博琉紫看着缓缓远去的马车,故意讨巧的对云玉道:“云玉姐姐,你打小跟在公主身旁,为什么公主每次出门,都带着墨姑姑,而不带你?” 云玉看着远去的马车,露出怅然的神情道:“据说公主出生后,便是由墨书姑姑一手教养大,墨姑姑在公主眼中可不是奴婢,她们那种超越血缘的亲情,我如何比得过,我在公主眼中也就是个使着合手的奴才。”云玉说完,便神情不虞的转身进了公主府。 看着云玉的背影,博琉紫的眸中闪过一抹兴味,来樱夙公主府这么久,终于让她找到可利用的漏洞。 此次杨纤灵是邀李妹姎游玉晶河,玉晶河是鑫都的护城河,因是帝都的护城河,其周边的风景自是怡人,河道两旁虽无红梅可赏,却有颗颗杨柳,冬日虽杨柳叶落尽,可大雪一下,晶莹的雪花包裹柳条,一条条冰丝垂下,远远看去,如同冰雕而成,晶莹剔透赏心悦目。 玉晶河附近有许多茶楼雅馆,是许多文人、才子爱去之处,即便冬日大雪纷飞,玉晶河却是热闹的。 马车在玉晶河的码头停驻,墨书先行下了马车,然后扶着身披大氅的李妹姎下了马车。早有杨纤灵安排的婢女等候在码头,看见李妹姎忙上前屈身行礼:“奴婢给樱夙公主请安,愿公主万福金安。” “免礼吧!”李妹姎亲和的让婢女免了礼,看了一眼靠着码头停驻的精美画舫,便又亲切道:“是你家小姐让你在此等候的吗?” 婢女知道李妹姎素来待人宽和,而且打赏方面也非常大方,因此便挑着好听的说道:“小姐说与公主自小一起长大,这感情是旁人比不得的,万不可怠慢,所以遣了奴婢在码头等候。” 李妹姎闻言笑了笑,倒是一旁的墨书笑呤呤的对李妹姎道:“公主,这丫头的一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甜,杨小姐真是会调教奴才。” 李妹姎认同的点了点头,看着婢女关切道:“你家主子有心了,也难为你大冷天的在这里挨冻还没有半句怨言,如此尽心的奴才,要重赏才是。” ------------ 第三十六章 鉴画风波 李妹姎话音才落,墨书忙塞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那婢女,婢女悄悄看了眼银票的面额,心领神会的将银票收好,神态更显恭敬的开口道:“请樱风公主随奴婢来。” 上了画舫,还未进船舱,便听船舱中丝竹之声夹杂着少女们清悦的笑声传出,李妹姎微微挑了挑眉,状似无意的对前方引路的婢女道:“你家小姐还邀了其她人一起游湖吗?” 婢女才收了李妹姎的好处,自然殷勤,忙笑呤呤的答话:“回公主的话,小姐说游湖人多才热闹,所以同时给张大学士家的张小姐,镇国公府上的黎小姐,工部尚书郭大人家的郭小姐,安国公家的吴小姐,礼部尚书博大人家的博小姐都下了贴子。” 眼看到了船舱外,李妹姎只笑了笑,不再言语。这时婢女已掀起挡门的厚门帘,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进入船舱,墨书便为李妹姎解下身上的大氅,递给一旁的婢女,因在坐的小姐都没有诰命在身,即便有诰命也敌不过尊贵的公主诰命,因此均起身行礼道:“给樱夙公主请安,公主万福。” “各位姐妹快免礼,今日只是姐妹们凑在一起寻个热闹,无须这般拘着礼。”李妹姎说话间,已上前同时扶起杨纤灵和黎雪裳,另外几位小姐也依次起身。 “姎儿,许久不见你,我可想死你了。”杨纤灵搂紧李妹姎的胳膊,亲昵的开口道,似乎曾经的怨恨不曾有过。 ‘想死你’这几个字只怕要调一下顺序,应该是想她死吧,对着杨纤灵这张虚伪的脸,李妹姎心中冷笑,面上也露出亲昵的笑容:“我一直想去看你,只是怕你还在生我的气,不愿见我呢!” 李妹姎的一句玩笑话,却让杨纤灵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黎雪裳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私怨,只是她本人并不太喜欢杨纤灵这类虚伪的人,听李妹姎的话中似带了别的意思,再看杨纤灵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当下心中便明了些许,便解围的开口道:“公主真会说笑,公主身份尊贵,杨小姐怎敢生你的气,公主可不能这般吓杨小姐。” 杨纤灵因黎雪裳的话顿时回过神来,忙重新覆上笑容道:“姎儿,你又拿我逗趣。”语罢杨纤灵看向其她的几位千金道:“来,大家都入坐吧!姎儿才说不必拘着礼。” 杨纤灵的话一出口,几位小姐都看向李妹姎,李妹姎笑道:“今日灵儿是主家,主家发话,咱们自当遵从的,都入坐吧!” 有了李妹姎发话,众人这才入坐,李妹姎紧挨着杨纤灵而坐,刚才不过几句话,她倒是瞧清楚各家小姐脸上微妙的神情变化,除了黎雪裳和郭家小姐郭梦珍神情中带着真挚的友好外,张诗佳、吴妙姿、博玉莹表面看似恭敬,实则眸底皆有不屑之色。 杨纤灵亲自为李妹姎奉上热茶,眼神不经意扫过对面的张诗佳,张诗佳会意,便亲切的对李妹姎道:“公主,我听纤灵说,你饱读各类书籍,府上藏书不少,不知公主对古董字画可有研究?” 李妹姎倒没料到张诗佳会突然提到这个话题,这话题听似没有什么问题,可细细一想,倒有些发难的先兆,看来今天这趟游湖是假,杨纤灵借机发难,一泄心头耻辱才是真,更甚是想借机羞辱。 不过心头思绪万千,李妹姎面上未表露半分,也只微笑道:“关于古董字画鉴定方面的书我少有涉猎,若张小姐想请我帮忙鉴定的话,不若去请专业的鉴定师,我不过是兴趣并非专业。” 张诗佳闻言,并没有露出失望的神情,相反对于李妹姎这番保守的话语,她似乎并不曾放在心上,好似先前的问话不过是随口一问,如今听了李妹姎的话便转移话题道:“公主,我前几日得了一幅甄大师的溪山隐居图,你可否有兴趣品评一二。” 李妹姎知道对方即找上自己自有办法不让自己拒绝,因此便笑道:“黎小姐对古字画接触良多,大家一起看看吧!” 张诗佳见李妹姎应了,便让婢女取来画轴,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面上却露出少有的得意。 甄大师是大鑫有名的画家,与书法家墨大家齐名,因他逝世已有百余年,其名下的真迹亦是越来越少,所以他的画越见珍贵。 画上是一幅田园生活图,早晨阳光初升,山丘间薄雾袅袅,清澈小溪如同玉带自山丘间弯曲延伸,溪岸旁有一座屋子,编篱为门,两旁各有一颗果树,院中有个小小花圃,靠屋南是小厨房,厨房外有一口水井,屋后是几块菜圃,鸡舍在旁,厨房上的烟筒有炊烟冒出。 “甄大师的溪山隐居图已失传多年,没想到竟会在此出现,张小姐为了此画,定是费了不少心血吧!”黎雪裳喜赏名家画作,看到这溪山隐居图,神色间颇有些激动,语气也带了些羡慕,因为这样近乎绝迹的上品,真的是千金难求。 李妹姎的美眸缓缓扫过那幅溪山隐居图,看似平和清澈的眼波之底,闪过一抹嘲讽,面上却是笑道:“听闻张小姐极喜临摹甄大师的画作,几年下来已是大有所成,临摹出的画作有九分神似甄大师的画风,不知这事可是真的?” 李妹姎不品评,却突然说起张诗佳引以为傲的临摹之技,在坐的几位小姐均是面色一变,不明李妹姎这话究竟是何意。 见众人不敢接话,李妹姎便又笑道:“难道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我只是感慨张小姐对甄大师画作的喜欢是在坐几位都不能及的,这样难得的画作,若非张小姐用了一番心血,如何能得来!” 张诗佳听了这话,略有些铁青的脸色才恢复了些血色,忙又笑着附合道:“公主这话说到臣女的心坎中,臣女确实独独钟爱甄大师的画作,为寻他的真迹,亦是费了不少精力。” ------------ 第三十七章 鉴画风波2 “姎儿,我知道你擅长品鉴古画,今日你可不能藏私,得好好与我们说道说道。”一旁的杨纤灵见黎雪裳全副心思都在画上,而李妹姎却显得不大感兴趣,因此便有些急了,今日这出戏是特意为李妹姎而设的,若她不入局,这后面的戏还如何唱? 看着杨纤灵这张娇美且天真的小脸,李妹姎的眸中闪过一抹冷色,面上却笑的越发柔和:“瞧我,只顾着说些有的没的,竟将品鉴之事给抛去九霄云外去了。” 安国公之女吴妙姿因父亲、皇后姑姑与李妹姎之间的恩怨,而心中对李妹姎始终怀着一份恨意,今日会来也是因为知道这位素来与李妹姎亲近的杨小姐也是恨毒了李妹姎,有心整治,她这才有心插一脚。 “公主真是谦让,有心让着黎小姐,杨小姐常说公主才情出众,却为人低调,不喜在外招摇。”吴妙姿看了眼看画入迷的黎雪裳,最后双眸定在李妹姎那张过份美丽的容颜上,巧笑倩兮道。 李妹姎闻言,这才细细打量起吴妙姿来,不得不说,吴妙姿确实当得起她名中的妙姿二字,身段妙曼,姿容绝丽,是鑫都中声誉响亮的美人,虽然是吴家女,在她的面容上,却找不到半分皇后的影子,这令李妹姎不禁想到才貌双全的安国公夫人,那个曾经在鑫都被人称为鑫京双姝的杜幕锦。 李妹姎无法想象,当年性子直率且泼辣的女子,教养出来的女儿竟这般小家子气,半点她的优点都未继承。 心中对吴妙姿做了评估,李妹姎看了眼完全沉浸在画中的黎雪裳,缓缓笑道:“吴小姐这话错了,品鉴书画本是文雅之事,并不存在谁说的对谁说的错,我想唯一的区别便是谁更喜欢甄大师的画作吧!” 李妹姎话音才落,黎雪裳似是因为李妹姎的话而回神,她眸有异色的看了张诗佳一眼,最终看向李妹姎道:“虽与公主不过见过几面,雪裳却觉得公主是雪裳的知音。” “黎小姐,适才瞧你看画都看的入迷了,想必心中已有独到的见解,不妨说出来与我们听听。”礼部尚书大人之女博玉莹隐隐瞧着气氛有些不对,便适时的开口转移话题道。 “画功好,画意也好,确实是一幅佳作。”黎雪裳看着张诗佳,意有所指的笑道。 张诗佳被黎雪裳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虚,她躲开黎雪裳那双睿智的眼,有些讪讪的笑道:“黎小姐真是惜字如金,不过有此品评,我便放心了。” 杨纤灵显然对于李妹姎事事置身事外的态度不满意,便故意亲昵的对李妹姎道:“姎儿,你也精于品鉴古画,不知对于黎小姐的言论,可有要补充的。” 杨纤灵这话说的极有艺术,即不得罪黎雪裳,一句‘你也精于品鉴古画’令李妹姎无法继续闭口不谈,只是杨纤灵也就是玩些小聪明,这样的小手段,在天天与谋算人心打交道的李妹姎眼中,根本不够瞧的。 只见李妹姎伸手轻轻的抚过那画作,唇边逸起一抹讥讽之色道:“画的确是好画,只可惜是赝品,也就是供人闲时赏玩的,无珍贵之处。” 此话一出,张诗佳蹭的站起身,面上失去颜色,双眸却是委屈道:“樱夙公主,你可不能瞎说,这明明是甄大师的画作,如何做得了假,况且刚才黎小姐已经给出评价,你这不是在打黎小姐的嘴巴吗?” 看着张诗佳失了颜色的俏脸,李妹姎却是无比认真道:“张小姐,是你要我品评的,如今我说了真话,倒是罪过,你若不信,自欺欺人的认为此画是真品,我亦无话可说。” “姎儿,你的鉴定能力虽然不错,可黎小姐也是个中高手,她不可能看错的,你是不是看错了?”杨纤灵倒没料到李妹姎这样就与张诗佳掐上了,因此故做关切的开口道,可言下之意却恶毒无比,挑拔黎雪裳之意更深。 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吴妙姿瞧了眼黎雪裳,见其脸上已有愠怒之色,有心踩上一脚,便故做天真的附合道:“杨小姐,公主身份尊贵,她说是黎小姐看错了,这幅画是假货,那便是黎小姐看错了,这画也是不值钱的假货,你怎能与公主争辩,太失礼了!” 吴妙姿这话颇有李妹姎以身份压人的意思,挑拔之意越见明显,一旁的博玉莹听的心头一跳,她犹豫了下才怯弱的接了一句:“黎小姐品鉴古画从未出错,这次定也不会有错,兴许真是樱夙公主看错了也未定,吴小姐的话太过武断,怕是要伤了黎小姐的心。” “吴小姐,是不是身份高人一等,所说的话便如同圣旨,不论对与错,咱们这些低人一等的都要唯命是从?”张诗佳见黎雪裳明显被挑起怒火,便掩下心头的心虚,一派不向权势低头的清傲姿态。 李妹姎看着眼前做戏的几个人,再看看黎雪裳的脸色,心中只觉好笑,没弄清楚状况,就在这里假惺惺的演戏,真当黎雪裳是个蠢人吗? “大家不必再争了,黎小姐都没发话,你们却在这里争的面红耳赤,倒令我心中不安了。”许久,李妹姎才神情不明的幽幽开口道,她的桃花眼里,无奈中带着几分不安。 李妹姎这话一出,倒令杨纤灵等人俱是一惊,四人纷纷闭了口,齐齐看向黎雪裳,最后是张诗佳勉强笑道:“黎小姐,我们一时情急,争辩了几句,还请不要见怪。” 看着作戏的几人,黎雪裳只觉心头燃烧的怒火几乎要没顶,若非理智压着那股怒火,她真想狠狠的教训这四个虚伪的人。 深吸了一口气,黎雪裳看了眼神色平静且自信的李妹姎,突的笑道:“我自是不会见怪,我与樱夙公主本就是意见相同,不得不说张小姐的临摹功力见长,以前是九分像,现在是十分的像,只可惜再像也是假货,画不出原作的画魂。” ------------ 第三十八章 陷害不成反落水 黎雪裳素来清高矜持,这等得罪人的事,她素来不掺合,今日因李妹姎却破了例,此刻她的话一出,在坐的张诗佳等人脸色俱变。 杨纤灵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今日之事她本是与张诗佳密谋,以张诗佳临摹的溪山隐居图落实李妹姎毁画的罪名,以黎雪裳素来重视稀世古画及爱主持公道的心理,定能叫李妹姎名声扫地,但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画一拿出,必先过李妹姎之手,那时张诗佳自有办法让画在李妹姎手中毁坏,一旦画毁坏,以黎雪裳的性情定然气急败坏,那里还有心思管这画是真是假,若事情按着她们计划的发展,即便李妹姎是公主又如何,一个仅仅依靠承帝恩宠的异姓公主,如何与百年大族的贵女争长短,到时定能让她灰头土脸的滚出鑫京。只可惜计谋再好,李妹姎偏偏不上当,由始至终都不曾伸手摸过那幅画,直到后面黎雪裳给出评价,她的手才象征性的抚过那画,却快的不给人陷害的机会。 不过张诗佳反应也极快,她在片刻的呆怔后,立刻上前仔细观察那画,拿画的婢女也非常机灵,突的跪地道:“小姐恕罪,是奴婢拿错了画,令小姐在此颜面尽失,也差点令公主与黎小姐失和。” 看着请罪的婢女,张诗佳松了口气,故意皱眉冷声斥责道:“没用的东西,我是瞧你识些字,又懂画墨,才让你管着画室,可你倒好,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却出这种错误,险陷樱夙公主于不义,公主面前,我怎能饶你。” 李妹姎看着这一幕,在心中冷笑,面上却一派平和:“张小姐,何必动怒,刚才黎小姐都说了,画的相似度高达十分,你这位作者都没瞧出来,更何况一个只是精通画墨的奴才!甄大师的真迹没出什么问题便好,这奴才经此一事,想必以后定会更加谨慎小心,张小姐何不再给她一次机会。” 张诗佳等的就是李妹姎的这句话,只要李妹姎不计较,黎雪裳必定会给李妹姎这个面子。 黎雪裳见李妹姎一幅宽容大度的模样,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只是心中对张诗佳的品性有了极差的定位。 一场鉴画的风波就此揭过,只是在坐的几人都没了游湖的兴致,杨纤灵更是又气又怒,碍于黎雪裳在此,不得不哑忍。 在船舱中坐了一会儿,黎雪裳声称船舱中闷,披了大氅在嬷嬷、婢女的陪同下出了船舱去甲板上透气去了。 见此李妹姎不过笑了笑,却是不动,只端着一杯茶,小口小口的抿着。黎雪裳在甲板上站了一会,因抵不住呼呼的寒风,又回到船舱。 中午在船上用了午膳,黎雪裳觉得无趣,便提出靠岸各自回府,其她几个人也觉得无趣,纷纷同意,杨纤灵不好再坚持,便吩咐船家往岸边去。 在船舱中闷久了,李妹姎便让墨书取来大氅,捧了手炉去了甲板上。立在甲板上,李妹姎只觉迎面而来的风,如同刺骨的冰渣,冷而疼的打过面部的皮肤,可她却不愿意回到暖意融融的船舱里。 就在她独自出神时,杨纤灵披着大氅步出船舱。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李妹姎回首,见是杨纤灵,便淡淡的侧首看向前方。面对李妹姎的疏离,杨纤灵也不在意,只行至李妹姎身侧站定道:“我原以为你会羞愧的无地自容,没脸来游湖,却不想你的脸皮还真是厚,你都没有羞耻之心吗?” 李妹姎听了杨纤灵的话,侧首看着杨纤灵,桃花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冷讥:“无地自容?我行的正坐的端,自然问心无愧,反倒是灵儿你,原本任性妄为,倒也能勉强算是率真无邪,如今竟连陷害这样的烂招数都拿出来招摇,仅有的那点权门贵女的修养都挥霍没了,你都不觉得无地自容,我更不需要觉得无地自容。至于羞耻之心,你害人不成,反而理直气状的在这里教训人,这等不知羞耻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你可比我厉害的多!” 论起伶牙利齿,杨纤灵根本不是李妹姎的对手,李妹姎不过几句话的反击,便令她气的脸色胀红,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愣是发不出一个音。 “算你狠。”最终杨纤灵摞下这么句话,便转身回了船舱。 “墨姑姑,这外面冷,你先进船舱吧,我想独自静一会儿。”无意看见墨书冻的脸色灰白,想到自己身披大氅又手捧手炉自是能抵御寒风,心疼墨书,她便轻声开口道。 墨书知道陆谦培养的暗卫就在暗处保护,没什么可担心的,便依言进了船舱,很快画舫便靠了岸,待船停稳,杨纤灵率先自船舱里出来,当她的眸子扫过李妹姎时,眸底闪过一抹恶毒。 博玉莹与杨纤灵并肩而行,后出船舱的吴妙姿似乎非常畏寒,一出船舱便不管不顾的往前冲,似乎急着下船回马车上,因她动作过快,不小心轻撞了一下博玉莹,博玉莹没防备又一下子撞上杨纤灵,杨纤灵那会料到这一出,眼看要摔倒,见李妹姎就在几步开外,又是依着船栏杆而站,顿时心中念头一闪,便故意往李妹姎身上撞去。 她原本是计划装做不小心将李妹姎撞下船,李妹姎自幼怕水,掉进水里绝计活不成,而自己只要扶着栏杆便不会有事,只是她想的很简单,事实却总是出乎意料,博玉莹被撞了下,腰带上的璎格便掉在甲板上,正好滑到李妹姎的脚边,感觉有东西,李妹姎便蹲下身子去捡,杨纤灵没料到李妹姎会蹲下,心中一慌乱,来不及刹住脚步,人便撞在了栏杆上,甲板上的护栏也只到腰的高度,杨纤灵因冲劲过猛,一下子便翻出护栏外,落进冰凉刺骨的湖水中。 重物落水的声音吸引了李妹姎的视线,这时便听杨纤灵身旁的婢女大呼救命,博玉莹也大呼表妹,她心中一沉,丢下手中的璎珞,解了大氅没有半分犹豫的跳入湖中。 ------------ 第三十九章 救人反被打 “公主!”墨书没料到李妹姎想都不想,便跳下湖中救人,虽然她知道李妹姎会水,可想想这样的时节,湖水冰冷刺骨,加上衣服厚重,极容易出事。 “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吴妙姿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最终对着岸上的护卫喊道,只要这些护卫跳下去救人,李妹姎的名声算是毁了,只能挑个护卫做附马,看她以后还怎么神气。 岸上吴家的护卫闻言,便冲上画舫,为首的对吴妙姿行了一礼:“小姐,出什么事了?” “樱夙公主掉湖里了,你们快下去救人,若公主有个好歹,咱们都得掉脑袋,明白了吗?” 那护卫首领闻言先是一怔,见吴妙姿打着眼色,心中一下明了,忙沉声应了声是,便解了配刀准备下水,这时墨书却阻在护卫首领面前对吴妙姿道:“不劳吴小姐费心,公主熟悉水性,会平平安安的救杨小姐上船。” 吴妙姿知道墨书识破了自己的心思,面上微微尴尬,只是想到吴家接连受到打压都与李妹姎脱不了干系,怨恨瞬间将那点尴尬压了下去,只见她上前甩手给了墨书一个耳光,并冷声斥责道:“大胆奴才,竟敢不顾你家主子的性命,樱夙公主身份尊贵,岂容出一点差池。”她说完便对一旁的护卫道:“还忤在这里做什么,快下水救人呀,若樱夙公主有个好歹,仔细你们的脑袋。” 护卫被喝斥,顿时都醒过神来,纷纷解下配剑,眼看便要跳入水中,空中突然出现四个黑影,没有人看清楚他们从那里出现,也没有人看清他们是如何动作,只见那群护卫全摔在甲板上,四把泛着冷光的长剑直指向他们。 “你们给我看好这群人,若谁敢妄动,杀无赦。”墨书擦掉嘴角的血迹,冷冷的扫了眼吴妙姿,她声音冰冷的下命令道。 对四个暗卫下了命令,墨书又看向杨纤灵随行的嬷嬷与婢女道:“一会儿公主会救杨小姐上船,你们可知道该如何做。” 嬷嬷和婢女们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上岸去马车上取衣服的取衣服,也有回船舱架起小炉熬祛寒的姜汤,另有四个婢女留在甲板上,等候李妹姎与杨纤灵。 李妹姎跳入湖中没多久,便找到在水中挣扎的杨纤灵,可能是衣服厚重的原因,也可能是湖水过于冰冷导至她的四肢僵硬,虽然她有奋力挣扎,想浮出水面,可身体却止不住的往下沉去,李妹姎奋力游向杨纤灵,好容易抓住她的手腕,拼尽全力拉着她往水面上浮当两人终于浮出水面,船上的墨书立刻扔下绳子,李妹姎一手抓住已逐渐失去意识的杨纤灵,一手抓住飘在水面的绳子。 在墨书和四个婢女的合力下,李妹姎和杨纤灵终于上了船,立刻有婢女将暖和的大氅披在杨纤灵身上,墨书也用手中的大氅包住李妹姎。 见杨纤灵脸色灰白,双眸紧闭,李妹姎想到她可能呛了水,顾不得自己全身结了冰渣,急急吩咐婢女将杨纤灵放平,她双手交握在杨纤灵的胸前压了几下,果然杨纤灵咳出不少水,人也渐渐转醒,当入眼看见是李妹姎那张绝美的脸时,想到自己差点落水淹死都是她害的,便挣扎着起身,想也不想甩手一耳光狠狠的落在李妹姎的脸上,李妹姎洁白娇嫩的左脸上立刻浮出五个指印。 “小贱人,都是你害的。”打完杨纤灵还觉不解气,指着李妹姎恨恨的骂道。 “啪……” 只是杨纤灵还未消怒,一个宝蓝色的身影冲上前,狠狠的甩了她一耳光,随即冷戾的声音响起:“杨纤灵,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打一国公主,你是活腻了吧!” 杨纤灵捂着红肿的脸,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突然出现的卫锦阳,当对上卫锦阳那双写满厌恶及阴冷的双眸时,她只觉心中一冷,再加上身上穿着湿衣,更是止不住的打起颤来。 李妹姎本就畏寒,又跳下湖中救人,体力早已耗尽,刚才杨纤灵一耳光打下去,已令她眼冒金星,再加上身穿湿衣,寒气入体,她再也顾不了其它,只觉眼前一黑,在失去意识前,一双有力的铁臂,紧紧的将她抱住,抱的那么紧! 卫锦阳时刻留意着李妹姎,见她晕倒便及时伸手将她抱起,在离开画舫之前,他双眸不带任何感情的看着杨纤灵道:“你最好烧香拜佛,求神佛保佑姎儿没事,否则就等着承受父皇的雷霆之怒吧!” 卫锦阳说完,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抱着李妹姎便上了岸去。将李妹姎放进马车,他便退出马车,由墨书在马车里帮李妹姎将身上湿衣换下。所幸马车里一直烧着炭盆,又备有干爽的衣服,墨书手脚利索的帮李妹姎换好衣,知会了卫锦阳一声,便吩咐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樱夙公主府。 卫锦阳目送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这才转身上了自己马车,并吩咐车夫改道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因李妹姎怕冷,所以墨书每日都会备上姜汤,她帮李妹姎换好衣服后,又喂李妹姎喝下一碗姜汤,这才稍稍放心。 回到樱夙公主府,墨书马上召了府上的大夫来瞧,大夫开了药方,又金针刺穴驱了李妹姎体内的寒气,待一切弄好,大夫便告退离开思雨阁,而李妹姎也自晕迷中醒转。她听墨书说了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事情,眸中闪过一抹急色道:“墨姑姑,你快进宫去,无论如何也要拦下承帝惩罚杨纤灵的旨意,否则今日的一切就全都白费了。” 墨书自然知道李妹姎的用意,唤了云玉进来伺候,她便匆匆进宫去了,只可惜墨书还是晚到了一步,因为卫锦阳插手的缘故,承帝的口谕早已传达至长公主府,长公主与附马教女不善被罚傣半年,驸马停职在家思过,杨纤灵抄录经书一百份为李妹姎祈福。 墨书听到这个消息时,脸色一白,心道一切都完了,公主豁出性命做的一切全是白搭! ------------ 第四十章 入宫谢恩 李妹姎不顾自身安危跳入湖中救长公主之女的事情很快便在鑫都传开了,为了不落人口实,即便长公主心中恨毒了李妹姎却不得不做出一幅感恩戴德的模样,每日带了上好补品前往樱夙公主府探望,她的这一做法,多少挽回了些杨纤灵的名声,众人只道可能杨纤灵落水中了邪,才会不知轻重的动手打公主。 对于外界的各种传言,李妹姎不过当笑话听听了事,她还没有到不知轻重的地步。与长公主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目前失去长公主这个盟友虽然可能令她的处境艰难,不过一切仍旧在她的掌控范围内。 墨书见李妹姎唇角带着冷讥的弧度,便担忧的开口道:“长公主算是彻底恨上你了,却还如此虚伪的每日来府上探望,公主是否心中有了主意。” “恨就恨吧!愿意与我结盟的世家多了去,也只有那对母女不知好歹,她愿意出血挽回杨纤灵的名声,便让她出,这些年我可没少在她们母女身上花钱,是该讨回一些了。”抿了一口茶水,李妹姎懒懒的开口道。 墨书听了这话,知道李妹姎心中已有打算,心中稍稍放心,想到另一件事情,便压低声音道:“公主,听云玉说,博琉紫最近越来越不安份,时常深夜在公主府中四处打探,而且有心挑拔云玉与咱们的关系,离间的嫌疑颇大。” 李妹姎闻言,眸神闪了闪,随即又若无其事道:“她倒是个精明的,来府上这么久,都未露出什么重要的把柄,即然查不出她与鑫都各派有什么关系,何不将眼光放远些,也许她真是故国人呢!” 墨书闻言,心中一紧,面色越发谨慎道:“公主放心,奴婢知道该如何处理。” 李妹姎放心的点了点头,有些疲倦的躺回美人榻,墨书见此,忙拿来锦被为她盖上,然后轻手轻脚的退至一旁守着。 李妹姎这次的风寒来的极猛,虽然那日墨书及时为她换了干爽的衣服,又喂了姜汤,可因幼时的遭遇,她的身体极弱,好在体内的寒毒及时清除,她只需静养。 承帝自得知李妹姎染了风寒,心中总觉愧疚,每日各样的赏赐流水一样的送进樱夙公主府。 卫锦阳自那日事后,特意拜访了黎雪裳一次,向她打听游湖那日所发生的事情,当得知杨纤灵与吴妙姿有心为之时,卫锦阳心中对杨纤灵又多出几分厌恶。后又因为每每前往樱夙公主府都吃闭门羹,心中越发的恼恨杨纤灵。 李妹姎静养了半个多月,身体总算康复,只是人清瘦不少。转眼已到十二月,李妹姎痊愈入宫谢恩,随着张公公进入御书房,巧的是接连失利的吴皇后竟也在御书房。或许是吃了几次大亏,吴皇后的隐忍功夫见长,以前见到李妹姎脸上虽在笑,眸中却是难掩怨恨,如今她的脸上除了恭顺,眸中始终带着浓郁的自责及愧疚,即便李妹姎向她行礼时,她也是愧责难当的亲自上前扶起李妹姎道:“公主不必多礼,以前本宫做了诸多错事,多亏公主不计较,皇室有此贤女,是皇室的福气,也是大鑫国的福气。” 御案前的承帝听了这话,面色稍好,让李妹姎入了座,张公公亲自为李妹姎奉上茶,退至一旁后,承帝才关切道:“姎儿,身子可好全了,朕看你清减不少,赐下的补品可有每日吃?” 李妹姎一幅甚是感动的模样起身行了一礼,才感激的回话道:“谢皇上的关怀,妹姎已痊愈,至于皇上赐下的补品,因大夫说妹姎身子弱,虚不受补,所以并未吃,只等身子康复了,再慢慢进补。” 听李妹姎如此说,承帝略略放心,转首看向吴皇后道:“皇后,上次玉晶河之事,都是吴氏妙姿过于莽撞而造成的,皇后以后要多加管束,别让孩子失了贵女该有的风度才是。” “皇上教训的是,臣妾回头一定好好管束。”娘家的侄女再次令她颜面有失,吴皇后却不见半点气怒及羞愤,只无限自责的应了话,随即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轻声道:“皇上,适才臣妾的建议请皇上考虑考虑,阳儿是太子,又到适婚之年,也该成婚了。” 一旁的李妹姎在听到皇后提及的这个话题时,掩在袖下的手莫名的收紧,面上却看不出分毫的异样,只是静静的盯着百褶裙上的花纹。 承帝却是下意识的看了眼李妹姎,见对方不为所动,想到儿子那坚定的脸,他在心中幽幽叹了口气,面上却淡淡的笑道:“阳儿的婚事朕自是放在心上的,只是太子妃人选须慎重,家世是其次,品德高尚为首要,朕要亲自为阳儿选一位才德兼备的太子妃,这事皇后就不必费心了。” 吴皇后闻言,面色一僵,随即又恢复自若的起身道:“皇上心中已有定数,臣妾也就放心了,臣妾告退。” 李妹姎忙起身行礼道:“恭送皇后娘娘。” 吴皇后忙亲和扶起李妹姎道:“公主身子才好,这里又没有外人,无须如此拘着礼。你难得进宫一趟,陪皇上品品茶,下下棋聊些趣事吧!” “是。”李妹姎温顺的应了一声,不过眸底依然有淡淡的惊恐。 吴皇后被这一举动弄的心中气恨,面上却不得装出一幅后悔莫及又自责的神情,沉默的退出御书房。 “姎儿,你上次不计前嫌的为皇后求情,看来是对的,如今皇后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你的一番成全真的令朕甚感欣慰。”承帝看着这一切,最终感叹的开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 李妹姎闻言柔柔的一笑:“家和万事兴,这话用在国事上也是如此,皇上与皇后不仅仅是夫妻,也是国主与国后,帝后二人和睦,国才能兴。” 承帝闻言,心中只叹这样的孩子,确实担得起太子妃之位,因此便突的转移话题道:“刚才皇后提及太子的婚事,不知姎儿心中有何想法?” ------------ 第四十一章 暖心之礼 李妹姎闻言心中一惊,面上却是露出吃惊之色道:“皇上怎会问妹姎此事,此乃太子的婚事,自有皇上和皇后做主,想必皇上心中已有适龄的名门贵女人选,妹姎自认在此事上并无开口的资格。” 在李妹姎回话时,承帝便仔细注意着李妹姎的面部情绪变化,虽然她伪装的很好,但他依然在那平静无波的外表下,留意到她眸中一闪而过失落,他心中稍安,忙转移话题道:“你说的对,瞧朕都糊涂了。” 听承帝这样说,李妹姎眸中的失落之色更多的泄露出来,虽然极力掩饰,却显得有些心不在下焉,承帝装做什么也没发现,关心了几句,便放李妹姎出宫。 自此之后,李妹姎虽时常入宫向皇帝请安,去后宫探望各妃,不过每次停留的时间都不长。相反以前并没有什么往来的黎雪裳倒是下了几次贴子给李妹姎,邀李妹姎到镇国公府品茶、下棋之雅事,李妹姎也不推拒,每次都去,两个少女因此亲近不少。 相反长公主却不再与李妹姎往来,转眼到了月底,年味渐浓,各家各户都忙着过年事宜,这日李妹姎外出回府,见主楼正厅里堆放了好些珍贵的礼物,墨书正在清点,见李妹姎回来忙起身迎上道:“公主可算回来了,这是工部尚书郭大人送来的节礼,其中有串绿碧玺手串,是郭小姐亲自设计的托人制作的,说碧玺可避邪保公主凤体安康,希望公主能喜欢。”墨书说话间,便递上一个红木雕芙蓉花的小匣子给李妹姎。 李妹姎接过,打开匣子一瞧,只见大红的绸布上,躺着一串质地幽绿的手串,手串上的每颗珠子都打磨的圆润剔透,珠子上刻有牡丹花纹路,确实是一件精致有心意的礼物。 墨书见李妹姎露出喜欢之色,便将手串取出为李妹姎系上,水碧幽绿的碧玺,衬的李妹姎手腕的皮肤更加洁白细嫩。 跟在李妹姎身后的博琉紫此刻双眸贪焚的盯着李妹姎的手腕,她曾也是好人家的小姐,对于这些金银玉器自然精懂,李妹姎手上的那串碧玺乃是极品碧玉,就是这么一串手串,价值千金够一户中等家庭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想到自己与郭梦珍不过一面之缘,她却有这份心意,李妹姎心中一暖,侧首对墨书轻声道:“郭小姐真是有心,这碧玺手串我很喜欢,我记得郭小姐喜欢粉色,上次得了支粉水晶桃花鎏金步摇,就将那步摇做为回礼赠给郭小姐吧!” 墨书称了声是,便对云玉道:“去将那支步摇取来,等我向公主确定了回礼后,便一道送去郭府。” 云玉行了一礼,脸色不大好的离开了主楼,博琉紫看了眼云玉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垂下眸。 “公主,这是奴婢拟的回礼,若没有问题,奴婢便按照这礼单置办回礼!”将早已拟好的回礼单递给李妹姎,墨书殷勤的开口道。 李妹姎随意看了眼那礼单,便懒懒的笑道:“往年的节礼都是墨姑姑你一手安排,这事我不大懂,墨姑姑看着安排吧,只要不失了礼便成。” “公主即这样说,奴婢便安心了,这就去安排回礼。”墨书喜滋滋的开口道,当抬眸对上博琉紫探究的双眸中,便是脸色一沉,不悦的斥责道:“琉紫,公主回府有好一会了,你都不知道给公主沏杯热茶吗?” 闻言,李妹姎却是不甚在意的笑道:“无妨,我总是要回思雨阁,要喝茶思雨阁中有的是。” 李妹姎说完,便带着博琉紫离开主楼,墨书重新将精力投入到清点节礼中,却没发现博琉紫在踏出正厅之时,那回首一眸中的阴戾。 傍晚,李妹姎用罢晚膳,便披了大氅捧了手炉,说要出去消消食,博琉紫自请随身伺候,李妹姎却关切道:“你还没用晚膳呢!还是换别人吧!” 云玉此刻正指挥人收拾餐桌,佯装没有听见李妹姎的话,墨书则瞪了眼云玉,上前道:“公主,还是奴婢陪你去吧!” “墨姑姑,奴婢自进府,得蒙您看顾,这才能吃饱穿暖,如今已是深冬,这个时候寒气也重,奴婢年青不怕冷,还是让奴婢陪着公主吧!”博琉紫看了眼云玉,忙接话道,一番话说的讨巧又中听,墨书听了露出一抹满意的笑,便让她去了。 李妹姎在花园中转了小半个时辰,见天色已经完全黑透,这才往思雨阁行去。博琉紫小心翼翼的在侧拎着灯笼。 一路上,博琉紫想尽办法专挑一些有趣的事情说给李妹姎听,逗的李妹姎频频轻笑,主仆两人就在这笑声中回到思雨阁。回到屋里,李妹姎褪下身上的大氅回首见博琉紫冻的双唇发紫,面色灰白,便露出一抹心疼之色道:“你还说自己不怕冷,这都冻的双唇发紫,赶紧去用晚膳吧!”说完,李妹姎又对墨书道:“墨姑姑,你去厨房看看今晚的海参汤可还有,若有的话,让厨房给琉紫热一晚,若海参汤没了,让厨房给她熬碗鲜鱼汤,另外再帮琉紫备上四套厚实的冬衣。” 墨书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妒忌,面色不甘的应道:“公主放心,奴婢省的。” 待博琉紫和墨书都退下,李妹姎转身进了内室,云玉忙跟去,一边帮李妹姎除去身上的袄裙,一边压低声音道:“公主,墨姑姑让奴婢告诉您,今年的节礼中,长公主未派人送节礼来,其它各府的节礼,她都按您的吩咐备好了。另外您交待她办的那件事情,她安排的差不多了。” 闻言,李妹姎唇角微微上扬,面色轻松的笑道:“你们做事我素来放心,如今就等着鱼儿上钓了。” 云玉闻言,不再言语,只默默的帮李妹姎换好衣服,又唤来粗使婆子将烧好的热水送进耳房中,待她伺候李妹姎沐浴完回到内室,墨书已经回转。 云玉识趣的退出内室,在外室守着,李妹姎随意拉了拉身上的大氅,轻声吩咐道:“墨姑姑,你帮我准备好送去长公主府的节礼,明儿咱们亲自去一趟长公主府。” ------------ 第四十二章 滔天财富 “奴婢知道了,一会便去准备!”墨书拿起一旁的头巾,动作轻柔的帮李妹姎绞着头发上的水珠。 她帮李妹姎绞干头发,又端来一碗补身的汤,看着李妹姎喝了,这才退下,准备节礼的事情去了。 云玉在墨书离开后,才进入内室,将床辅好,却见李妹姎拿了本书,依在美人榻上翻阅,心道今晚必是要等个结果,忙又取来一床锦被搭在李妹姎的身上,并替她又拢了拢大氅。 李妹姎看着云玉细致的做好这一切,便轻声笑道:“这屋里地龙烧的正旺,本就不冷,你这样倒弄的我感觉自己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婆婆,怕冷的紧。” 云玉闻言先是怔怔了,然后才笑道:“虽然屋里温度不低,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公主身子本就弱,奴婢自然要仔细些。” “我看会书,你自在去吧!”笑了笑,李妹姎吩咐了一句,便拿起手中的书看起来。 云玉并没有退出去,她为李妹姎沏了一杯红参茶,便拿了未完的女红,坐在一旁绣起来。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李妹姎露出倦色,便合了书对云玉道:“时辰不早了,安置吧!” 云玉忙放下手中的绣品,起身伺候李妹姎在床上躺下,为她掖好被角,放下帐幔后,她也在一旁的小床上躺下。 墨书准备好第二日要送去长公主府的节礼,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她才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水,敲门声响起,随即传来博琉紫清甜的声音:“墨姑姑,您睡了吗?奴婢琉紫,为姑姑准备了甜汤。” 墨书闻言便起身开门,面上带着几分不屑的笑意道:“这么晚了,你还给我送甜汤,也算有心。” 博琉紫的眸中闪过一抹冷色,面上却浮起甜甜的笑容道:“天气冷,姑姑又要四处巡查,回到屋里身上定没有半丝的暖意,这酒酿圆子最是暖身,姑姑趁热喝上一碗,一会身子便暖了,这样也能睡的香些。”博琉紫说话间,便揭了炖盅,盛了一碗酒酿圆子殷勤的递给墨书。 闻着酒酿的香甜味,墨书一幅受用的样子接过,和颜悦色道:“还是你这丫头机灵,懂得关心别人,不像云玉那呆子,平日时做事不积级也就罢了,又不会说话,看着就让人生气。”墨书念念叨叨的抱怨间便抿了几口酒酿圆子。 博琉紫双眸紧紧的盯着墨书,直到一碗酒酿圆子见底,她忙接过碗将炖盅里剩下的倒入碗中再次端给墨书道:“姑姑,还有半碗呢,都喝了吧!” 墨书也不推拒,接过便喝了,博琉紫见此眸底闪过一抹安心之色,她动作利落的收拾了碗勺,行了一礼便退出墨书所居的房间。 夜黑风高,樱夙公主府内,除了值夜的护卫偶尔巡逻经过,四周都是静悄悄的,思雨阁某间佣人房的门缓缓的开了,刺骨的寒风灌入门内,令那黑影倒吸了一口气,她缩了缩头,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又轻轻的将门关好,然后悄悄出了思雨阁往樱夙公主府的大仓库而去。 这段日子她一有时间便四处打探,前几日好容易发现仓库里有处机关密室,本来寻了好久才找到开启密室的钥匙,才将密室的门打开,却因为听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不得不匆忙关了密室门,急急离开仓库,后来因春节将近,府中各处大清扫,她一直没能再寻到机会去仓库,眼看主子已连发几道密信催问结果,她不得已只好深夜冒险再探仓库。 熟门熟路的来到仓库外,她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确定巡逻的护卫队还未巡到这边,悄悄松了口气,自怀中取出自配的钥匙开了仓库的大门,轻手轻脚的潜入仓库,反手将大门关好。 取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她寻到了仓库桌上的烛灯,忙点燃蜡烛,漆黑的仓库一子亮了许多,也照清了她的脸,竟是博琉紫。 博琉紫不知是因夜太冷,导到自己过于紧张,还是因为一路走来太过顺利而心中不安,身子竟微微的打着颤,深吸了几口气,强行令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拿起烛灯,快步的往密室口而去。 密室的门上有六个形状各异的凹槽,要想开启密室,必须在相应的凹槽放入相应的形状的东西,六个凹槽有一个空着都无法开启密室。她也是摸索了好些天,才在仓库找齐开启密室门的六把钥匙,如今再次面对这道门,于她而言不再是什么难题。 博琉紫迅速的找来六把钥匙,将它们放进相应的凹槽,只听机关启动的声音,沉重的石门缓缓开启,露出黑洞洞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门洞。 想到只要查到有价值的消息,自己便能远走高飞,她竟有些兴奋的举着烛灯进入密室。走过漆黑而深长的过道,终于在一铁门前停下,门上挂着一把大锁,博琉紫却是冷冷的一笑,拔下头上的簪子,只是拔弄了两下,便将锁开了。 推开铁门,将四壁的上的烛灯点燃,当整个屋子照的亮如白昼,博琉紫这才看清屋子里的格局,也就是一个四四方的屋子,没有窗,除了四面壁上挂着烛灯,不再有任何装饰,屋子里依墙整齐的排放着二十多个黑钉大红木箱,她上前打开其中的一个箱子,箱子盖开启的那一刹那,只见金光一现,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待眼睛稍微适应后,她低头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箱子里是整整齐排放满满一箱子的金砖。 她震惊了好一会,又一连打开了好几个箱子,结果几个箱子里均装着满满一箱的金砖,惊诧于小小公主府竟藏这样滔天的财富,她只觉身上的血液全都沸腾了,这里随便拿走几块金砖,便足够她挥霍一辈子。 摸着这些金灿灿的金砖,博琉紫脑中开始拼命的转动,想着如何能多私藏些金砖,只是她双眸贪焚的盯着那些金砖看了一会后,双眸突然又清明了,手也警惕的移开那些金砖。 ------------ 第四十三章 策反计 只是她警觉的有些晚,就在她的手离开那些金砖后,她的双腿突然一软,软软的跌坐在地上,双臂也使不上任何力气。 “怎么会这样!”博琉紫尝试运行内力,可试了几次体内的真气始终无法凝聚,她顿时有些惊恐不安的自语道。 “这么一大笔财富放在这里,总是教人不放心,所以我命人在箱子上涂了软筋散,你会武功怎么连中了软筋散后的症状都不知道!” 突然清悦的声音响起,博琉紫震惊的抬首,便见李妹姎身披白色的狐皮大氅,神情自若的进入屋中。 “你……”指着李妹姎,博琉紫一时气结,许久才愤恨的开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细作的?” 李妹姎似听了极大的笑话,忍不住咯咯笑起来,直到她肚子笑的疼了,才冷讽的开口:“皇叔可真会挑人,竟挑了你这么个蠢材潜入我公主府为细作,你难道不知道自你卖身进府,我便暗中派人监视你了吗?” 博琉紫闻言,脸上的血色一下褪的干干净净,只余惨白,许久她喃喃自语道:“原来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我才是那个最蠢的,还沾沾自喜的以为挑拔了你身边最信任的两个人!” 李妹姎眸光怜悯的看着博琉紫,语气却是无限凉薄:“你可不就是最蠢的吗?忠义王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你真以为他会在你完成任务后,放你与你心爱之人远走高飞?简直是笑话,难道你不知道自你踏出古国边境时,你心爱的情郎已被那个小人诛杀了吗?” 任务失败已是死路一条,听了李妹姎的话,本已绝望的博琉紫突然不甘爬向李妹姎,她卑微俯跪在李妹姎的脚下:“求公主给奴婢一个将功抵过的机会,奴婢要为心爱之人报仇。” “这次事情了了,本公主便会还你自由,对你也算仁至义尽。”语气略轻柔几分,语毕她又对墨书道:“墨姑姑,给她解药。” 李妹姎说完,便转身离去,墨书将解药交给云玉,忙随追李妹姎而去。 次日,博琉紫遵从李妹姎的意思,往古国发了密信,信中内容提及李妹姎在鑫都如何得承帝宠爱,如何受各大家族礼遇诸事,并提及李妹姎似乎有心接近太子及各皇子。 博琉紫发完密信,便回到思雨阁,李妹姎刚刚用罢早膳,正在漱口净手,见她回来,便对墨书道:“墨姑姑,将那件东西给琉紫。” 墨书闻言便转身进了内室,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个古朴的小匣子,她将匣子递给博琉紫道:“这是公主花费了诸多心思,才找到的,现在物归原主,你留着权当是一个念想吧!” 博琉紫听的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接过了小匣子,打开匣子一看,只见匣子里躺着一块极品的翡翠玉佩,玉佩上一面是博家的族徽,一面刻着琉紫二字,玉佩上还雕刻了繁复的花纹,一看便知是意义非凡之物。 在看见玉佩之时,博琉紫眸中一酸,她感激的看向李妹姎道:“谢谢公主替琉紫找回这块玉佩,这是奴婢赠予他的订情信物。” “好好收着吧,我能做的也仅此而已。”李妹姎叹息似的说完,便转身进了内室,吩咐云玉准备更衣梳妆。 博琉紫忙收好玉佩,匆匆跟进内室,一如往昔拿起梳妆台上的玉梳,打理李妹姎那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 她双手灵巧的给李妹姎挽了个随云髻,自首饰盒里拿了一对水晶蔷薇花簪子簪在发髻上,梳好发,博琉紫便转身接了云玉手中的衣裙,静静立于一旁。 云玉拿起雾绯色镶孤毛锦袄给李妹姎换上,下配的是一条镂金百蝶穿花百褶裙,锦袄的衣领上镶了一圈白绒绒的狐毛,李妹姎的小脸围在其中,越发显得精致小巧。 一旁早有婢女捧了海裳色凤纹绸面内里是银孤皮的斗篷架在暖炉前烘烤,见李妹姎更完衣,便将烤的温暖的抖篷叠好交到墨书手中。 李妹姎临出思雨阁前,墨书才将抖篷给她披上。公主府外,早有两辆马车等候,一辆是李妹姎平日出行所用的马车,另一辆则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马车,里面装的是送给长公主的节礼。 马车一路急行到了长公主府,长公主府的门子认识李妹姎,忙上前行礼,殷勤万分的将李妹姎迎进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正在杨纤灵的桃仙阁,眼看春节将近,今日她请了栽缝上门,想为杨纤灵再置办几身好看的冬衣,这会母女俩正讨论布料与花色,便见岑姑姑脸色有些为难的上前道:“公主、小姐,樱夙公主带着节礼前来拜访,管家已将她迎进主楼正厅奉茶。” 杨纤灵一听说李妹姎来了,脸色一沉,冷冷的开口道:“她还敢来我们府上,脸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 长公主到底沉稳一些,她看了一眼杨纤灵,语气淡静道:“灵儿,你是世家贵女,别与那种贱人计较,没的失了身份。” 长公主话一出,杨纤灵虽然不甘,却是识趣的抿紧了嘴,只是置办新冬衣的兴致全无。长公主也不在意,做主为杨纤灵定下了布料的颜色及花样,又交待了一些细琐之事,这才让人带着裁缝离去。 李妹姎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见到姗姗而来的长公主,她起身见了一礼道:“给皇姑姑请安。” 长公主神情淡淡的在主座坐下,端起婢女奉上的茶抿了一口,才懒懒的开口道:“春节将至,府中杂事烦多,让姎儿你久候,还请姎儿不要介意才是。” 李妹姎当然知道人家是故意让她坐了半个时辰的冷板凳,以发泄心中郁结而不能发的愤恨,她面上冷嘲的一笑:“原来姑姑是贵人事多,难怪往年会送的节礼,今年给遗漏了,不过妹姎该送给长公主府的节礼,可是一点也不少的送来了,跟往年一样,都是挑了最好的送来。” ------------ 第四十四章 彻底决裂 自李妹姎建府后,这几年过年时的节礼,都是挑了贵重且稀有的送,对此长公主心中跟明镜似的,如今听李妹姎如此一说,脸色倒有些尴尬,因为这些年她确实从李妹姎手中得到不少珍稀贵重的好东西,以前总本着不收白不收的心思,如今听李妹姎这样一说,长公主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所做所为太眼皮子浅了。 一旁的岑姑姑瞧出长公主的尴尬,忙赔笑的接过话道:“樱夙公主别生气,节礼公主早就备好了,是奴婢粗心大意,一直没能空出时间亲自送过去,还请樱夙公主宽恕奴婢这回。” 李妹姎闻言,却没有接岑姑姑的话,只看着长公主道:“姑姑,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情,令你们心中不痛快,也有心疏远我,我今日来只是告诉你,我对你们还跟往年一样。这些年皇上赏了我什么好东西,我大部份都转送给了姑姑,那是因为姎儿心中一直记着姑姑的相助之恩,所以上次玉晶河,哪怕河水冰寒刺骨,我依然义无反顾的跳入河中救起灵儿,至于灵儿是怎么掉进河中的,我不必多说什么,想必姑姑心中跟明镜似的。如今我只想问姑姑一句,我是否真的对不起你们?” 看着李妹姎那双洞悉一切的桃花眼,长公主竟理直气壮不起来,许久她才幽幽道:“可驸马确实因为你而被皇兄责罚,灵儿也是因为你在病中抄了一百份经书,走到如今这一步,我们再也回不去从前,那个盟约你也不必履行,长公主府自此与你划清界线,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范河水,你再出了什么事,就是你自己兜着。” 李妹姎闻言,双眸眯了眯,随即却是笑道:“长公主这意思是要与我彻底决裂吗?你可要想清楚,别最后又后悔!” 长公主确实有这个意思,她知道吴皇后恨毒了李妹姎,再加上吴皇后因李妹姎接连失去帝心又失大权,这滔天的怨恨就在眼前,此时绝裂,她确实存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思,只是这等隐晦心思被李妹姎如此直白的说出来,而且还语带威胁,长公主性子素来高傲,那里能容一个小丫头片子威胁,一时怒气上头,先前的那点心虚顿时抛到九霄云外,起身便指着李妹姎怒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跑到我府上威胁我,若不是皇兄对你母亲仍有旧情,你是死是活他才不屑搭理,以前对你照顾有加,那是本公主抬举你,你别不识好歹,忘了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 看着瞬间变脸,气怒交加的长公主,李妹姎却是冷讥的笑道:“长公主说的对,皇上是对我母后有旧情,就是因为爱屋及乌,本公主比任何一个皇室公主得到的封赏都丰厚,以前咱们有共同的敌人吴皇后,今后吴皇后依旧是你也是我共同的敌人,我孑然一身,没有错宗复杂的家世背景,后妃中多是想要巴结我的,她们的母族之中也不缺才貌双全的贵女,可太子妃之位只有一个,这不就应了那句粥少僧多的老话吗?” 长公主闻言,面色一变声音变的阴冷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李妹姎一脸无辜道:“我没什么意思,难道说实话也错了吗?” 看着那双顾盼流转间便能勾人心魄的妩媚桃花眼,长公主只觉心中又惊又怒:“哼,说实话是没错,不过鑫京中够格成为太子妃的就那么几个,本公主还是有那个自信拿捏她们,这就不劳樱夙公主你费心了。” 李妹姎闻言笑的更加灿烂,她的双眸像夜空中的星子,带着惊人的亮光:“我当然费不上心,这事自有皇上和吴皇后去费心的。” 长公主闻言,眉心一紧,才坐下又蹭的起身,神情不可思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说!” “不过是上次进宫请安,不巧皇上与吴皇后说起太子的婚事,皇上心中已经敲定了几个人选,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吧!”眸中闪过一抹精光,李妹姎似真似假的笑道。 “皇兄定了那几个人选,你快说。”又上前几步,长公主语气透着一股惶急,脸色也因惶惶不安而有些微扭曲,不复往昔的娇美。 李妹姎没有立即回话,她对墨书使了使眼色,墨书会意忙去拿了抖篷,她缓缓起身道:“皇上定了那几个,你自己去问皇上不就知道了吗!”她话说完,墨书已为她披上抖篷,她拢了拢抖篷,似笑非笑的对长公主加了一句:“不过皇上可不喜欢有人探测圣意,长公主还是别去触霉头的好。贵妃娘娘邀我入宫相陪,这就告辞。”说完,她捧着墨书递来的手炉,施施然离去。 步出待客的正厅,阴霾的天空不知何时竟飘起雪花,身后的正厅里,突的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李妹姎却只是冷冷一笑,快步离去。 上了马车,墨书将抖篷叠放好后,这才忧心的开口道:“公主,今天与长公主彻底撕破脸,是不是有些冲动?” 闻言,李妹姎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亮如星子的双眸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目光短浅之辈,不足为惧,你且放心,自有她们主动求和的时候。” 听李妹姎如此说,墨书便放下心来,想到博琉紫的事情,她轻轻皱了皱眉,担忧道:“公主,就这样将博琉紫留在身边,是不是太过冒险,她那等见风转舵之辈,留下恐是祸害。” 李妹姎却不甚在意的笑道:“在她听我命令行事之时,便已背弃旧主,你说以我那个好皇叔的性情,会轻饶了她吗?她现在只能依附于我才能保命,这其中的轻重,她比谁都清楚。况且我留着他有大用处,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才是。” 墨书猜不出李妹姎留着博琉紫有什么大用处,她并不多问,因为她知道自姎儿十岁那年成功离间承帝与吴皇后之事来看,姎儿有着常人难人企及的智慧,再加上过于坎坷的经历,令她的心性练就的非常人所能企及的坚韧,而陆谦残忍的伤害,更令她最后一点少女所拥有的诗情画意之梦破碎,现在的姎儿,用冷心冷肺来形容也不为过。 ------------ 第四十五章 合宫夜宴 再有两天便是除夕,这是李妹姎自建府后,第一次过没有陆谦的春节。这日午后,她依在美人榻上,手上虽拿了一本书,却一个字也不看进眼,只盯着窗旁花瓶中插的红梅失神。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都到春节了,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在新的一年中,她会有什么样的收获呢,是成功复国、复仇,还是继续与身边的群狼斗智斗勇? “公主,太子府又派人送来几样点心,公主要尝尝吗!”墨书拎着食盒,颇感无奈的进入屋中道。 醒过神来,李妹姎放下手中的书,美眸随意扫了眼那食盒,便淡淡的开口道:“放在桌上吧,我饿了自然会尝一些。” 闻言,墨书便将食盒中的点心端出一一摆放在美人榻旁的方几上,然后静静的退了出去。 看着方几上的点心,李妹姎神色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自她病愈后,卫锦阳每日都会着人送来点心,都是她素日里爱吃的,她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样的方法得知她的喜好,但不得不说,他确实很有心,一品斋里的点心每日是限量出售,很多达官贵人都是派府里的小厮大清早的便去排队,有时候不一定能买到。 偏李妹姎最喜欢的便是一品斋里的点心,也曾派人早早去排队购买,却不是每日都能买到,后来觉得打发人去太过折腾人,她便不再提及一品斋的点心。 不得不说,卫锦阳的投其所好做的很成功,至少每次送来的点心,李妹姎都留下了。 卫锦阳对于这小小的进步也是开心不已,想到再过两日便是除夕夜,所有皇室成员都要参加合宫夜宴,李妹姎今年也会参加,他心中便隐隐有些期待除夕夜的到来,自上次她下水救人之后,他已经许久不曾见她了,思念的紧。 除夕当天,傍晚天将擦黑时,李妹姎带着墨书坐马车往宫中而去,其实她不想参加合宫夜宴,只是为了复仇大计,不得不强压下心内滔天的恨意前去参加宫宴。 在大鑫,合宫夜宴也称为团圆宴,皇室的成员聚在一起吃年夜饭,这也象征着国运兴盛,只是四皇子游学在外,未能赶回鑫都,而五皇子则在赶回鑫都的路上,李妹姎手中得到的消息是,五皇子会在合宫夜宴之前赶回宫,为此她的心中多了一份不怀好意的欺待。 五皇子是吴皇后的次子,手握十万兵权,年少便以实打实的军攻威震边关,常年镇守西疆。不过这些都不是李妹姎最感兴趣的,李妹姎最感兴趣的是她听闻吴皇后极不喜自己的这个次子,对其极冷漠,而五皇子也因此与吴皇后也不亲近。 合宫夜宴设在皇宫最大的承福殿,李妹姎到承福殿时,殿中已有不少皇室成员,她从容的向皇室中年长的长者们一一行了礼,墨书这才上前为她解了红色绣万福字狐皮大氅。 卫锦阳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早在李妹姎进殿时,他的双眸便定在她的身上无法移开,以往常见李妹姎衣着淡雅,从未见她穿过艳丽色彩的衣服,今日或许是除夕,喜庆之意颇浓,她穿了件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棉袄,下配百褶如意月裙。她本就姿容妍丽,往日素净的装扮都掩盖不了其出众的风华,如今稍加明丽颜色的衣服穿上身,身上的所散发出的光彩,顿时无人能敌。 皇室中有好几位公主,各王府的郡主也都在,虽她们也都衣着明丽,精心装扮,可与李妹姎一比,顿时全都沦为陪衬,公主、郡主们经过修饰的容颜,与李妹姎那未施粉黛的自然之瑰丽相比之下,越见光彩尽失。 这时殿中侍宴的内侍上前讨好的向李妹姎行了一礼:“给樱夙公主请安,公主万福。” “免礼吧!”李妹姎语气轻柔的开口道,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令人观之心感亲切。 “公主今年是第一次参见合宫夜宴,皇上特意为公主安排了席位,奴才引公主入席。”内侍掩了掩心头的激动,尽量语气平和的开口道。 李妹姎点了点头,便随着内侍往席位而去,当内侍将她带至卫锦阳身旁的席位时,李妹姎秀致的眉不自觉的皱了皱:“是不是弄错了,这个位置应该是二皇子才对。” 内侍似早料到李妹姎会这样问,因此很自然的接话道:“公主,这个席位是皇上亲自指定的,奴才就是向天借胆,也不敢开这等玩笑。皇上说了,公主身份尊贵,自该席位在前。” 李妹姎闻言,下意识的看向卫锦阳,却见卫锦阳才自震惊中回过神来,便猜测这席位之事他应不知情,想来承帝是想借用席位向众人暗示,在他心中她李妹姎虽不是亲生女儿,可他却看的比亲生女儿还要重,所以都不可轻视了她。 唇角逸起一抹苦涩的笑,她亦不再争取辩,自若的入了席,立时有宫女上前为李妹姎奉上热茶。 眼前合宫夜宴即将开始,仍没看见五皇子的身影,李妹姎不由纳闷,难道自己的消息出错了? 又坐了一刻钟,帝后驾到,众人起身行礼相迎。 承帝命众人免礼平身,他身旁的吴皇后在看见李妹姎的席位仅次于卫锦阳之时,看似柔和的眸中则闪过一道冷芒。 这时一个小内侍悄悄自偏门进入殿中,在张公公身旁低语了几句,便又退了下去,张公公看了各席位,这才俯在承帝耳旁耳语了几句,承帝听后眸中略略闪过一道失望之色,随即看向众人笑道:“刚有消息传回,老五在路上耽搁了,可能赶不回宫中参加合宫夜宴,咱们也不用等他,宴会这就开始吧!” 承帝语毕,张公公便对身旁的小内侍使了使眼色,小内侍忙退至殿外,宣了承帝的旨意,很快御厨房大总管,带着御厨房的内侍亲自前来献菜。 因是年夜饭,菜名自然以喜气吉祥为主,李妹姎看着自己桌前进献上的全是大荤,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 第四十六章 合宫夜宴2 卫锦阳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李妹姎,见她皱眉,他的双眸扫过她的桌上的菜色,心下当即了然,不动声色的对身后的安福吩咐了几句。 安福忙悄悄自偏门退了出去,片刻后御厨房便又送来八宝玲珑豆腐,翡翠玉白菜等几样素菜,清香的气闻扑鼻而来,李妹姎眸底闪过一抹喜欢之色,这才提筷用了一些。 合宫夜宴,自然要喝些酒助兴,女眷饮的是果酒,这种酒香甜甘醇,再加上宫中的公主及各王府的郡主都从黎雪裳口中听过李妹姎的才学,更重要的是,承帝对这位异姓公主极是看重,自然有人愿意与之交好。 人家主动来敬酒,自己没有不喝的道理,再加之身为晚辈,自然要向长辈敬洒,因此李妹姎破例喝下不少果酒。这果酒虽然甘甜香醇,可后劲大,当酒气袭头时,李妹姎才警觉自己喝的多了些。 一旁的卫锦阳虽觉得李妹姎饮酒后,较往昔更添妍丽,却担心她饮酒过度伤了身体,便招来宫女沏了热水递给李妹姎道:“姎儿,你今晚酒喝的多了些,喝些热茶解解酒气吧!” 听着身边关切的话语,李妹姎原来醉意朦胧的双眸瞬间冰冷了几分,她淡淡的开口道:“不劳皇兄费心,我有自备解酒丸。”她话音落,墨书便拿出一只白玉瓷瓶倒了一粒解酒丸给李妹姎。李妹姎就着温水服了药丸,便起身去了皇贵妃所在的席位。 卫锦阳看着李妹姎纤细的背影,心情低落的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杯中的烈酒。 吴皇后暗暗注意着儿子与李妹姎的一举一动,见儿子为李妹姎情绪失落,借酒浇愁,她藏于广袖下的手狠狠的攥紧,尖利的黄金护甲刺入肉中的疼痛令她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平和。 李妹姎与贵妃聊了几句,便以前酒气上头,到殿外散散醒醒酒为由跟皇贵妃知会了一声。墨书取来大氅为她披上,又捧了手炉,主仆两人一起自承福殿的偏门离去。 承福殿外,有内侍见李妹姎出来,忙行了一礼道:“给樱夙公主请安,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免礼吧!本宫要去御花园转转,你去备个灯笼来。”示意内侍免礼,李妹姎神态自若的开口道。 内待得了吩咐,忙应了声,匆匆去了,片刻后便拎着个灯笼回转,将灯笼递给墨书,内侍不放心道:“樱夙公主,前几日又下了场大雪,御花园中多处积雪未化,可要再安排几个人跟随?” “不用了,本宫身边有墨姑姑相陪便可。”李妹姎淡淡的回了一句,便带着墨书往御花园而去。 内侍看着李妹姎远去的背影,忙对身旁的宫女低声道:“快进去告知安福公公一声,就说樱夙公主去御花园了,记住悄悄的。”宫女应了一声,匆匆转身进了殿内。 卫锦阳正喝着闷酒,突然安福弯身俯耳道:“殿下,刚有人来报,樱夙公主带着墨姑姑独自去御花园了,这冰天雪地的,又天黑路滑,只怕夜路难行!” 卫锦阳闻言,酒意顿消,他放下酒杯,看了眼四周,见众人都沉浸在歌舞中,便悄悄的起身带着安福由侧门离去。 吴皇后看着卫锦阳离去,正准备安排人悄悄的去跟上,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几位王妃、郡主前来敬酒,不得以她只能做罢。 宫中的各处走道上的积雪都已清扫,只是地面湿滑,李妹姎并未敢走快,只是缓缓前行,墨书拎着灯笼陪伴在侧。 宫中各处都装点着彩灯,一眼望去颇为喜庆,偏这种喜庆在李妹姎看来尤为刺眼,她沉沉的叹了口气:“墨姑姑,咱们去御梅园走走吧!”语气带着几分沉重,又有几分冷寂。 墨书知道李妹姎是心中不好受,为她心疼,不由扶着李妹姎缓缓往御梅园而去。 御梅园中红梅凌霜而开,远远就着微弱的灯光看去,只隐约看见一片片的暗红,待走近御梅园,便能闻到若有若无的冷香。 在御梅园中转了一圈,李妹姎平复了复杂的心绪,这才感觉到双脚冰凉,手中的手炉也温了,一阵寒意袭来,她打了个寒颤,转身对墨书道:“墨姑姑,夜深寒重,回承福殿吧!” 墨书闻言悄悄的松了口气,上前扶着李妹姎转身往御梅园的大门而去,想到自己双脚已有冷意,墨书便担忧道:“公主,你在雪地里行走时间已久,鞋子可能有些浸湿了吧!” “鞋子没湿,只是过于畏寒,现在双脚已经冻僵了,咱们还是快些回承福殿吧!”李妹姎笑了笑,说话间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墨书知道李妹姎的心思,也不再多语,只是快步的跟上,主仆两人踩着积雪很快便来到御梅园的大门,只是才出御梅园的大门,便与一人撞上,李妹姎没防备,踉跄退后好几步,在墨书的搀扶下才稳住身形,抬首见撞自己的是一名身形高大的年青公子,李妹姎眉头微微一皱,双眸不着痕迹的扫过年青公子俊逸且不失英气的脸,身上是华衣轻裘,唯独腰间悬挂了一把宝剑令李妹姎不悦的皱起眉头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携带兵器入宫,脑袋还要不要了!” 年青公子本因撞了人而有些不安,在借着幽弱的灯光看清少女绝美的容颜时,他不由的呆怔住,直到少女清冷的斥责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你又是谁,看你的衣着,不是公主或者郡主的服制,也不像宫中的妃嫔,更不像宫女,这天寒地冻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年青公子不答反问,英气逼人的双眸,邪肆且热烈的打量着李妹姎。 李妹姎不喜这种过于轻浮的注视,也不愿与其多做纠缠,打算绕道离去,却不想才转身,这年青公子身形快如闪电般掠来,铁掌已紧紧抓住她的胳膊。 “小美人,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这就想逃吗?”他唇角带着一抹坏笑,语气轻浮不羁。 ------------ 第四十七章 合宫夜宴3 近距离看着这年青公子的脸,李妹姎在他的眉宇间看见承帝的影子,心下当即一惊,一个念头闪过,她一改往昔的冷傲,桃花眼羞怒的瞪着他,娇声喝斥道:“那里来的登徒子,竟敢在皇宫大内如此无礼,我定将你的恶行告之皇上与皇后,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年青公子闻言,心下闪过一个念头,兴许是那位后妃母族中的小姐,因特例入宫参加合宫夜宴,如此想着,他再次问道:“告诉我你是那家的小姐,我便放开你。” “你放不放手,你再不放手,一会有你哭的!”李妹姎面上羞恼之意更甚,只是她的娇喝声,令她更添几分女儿家的娇态。 年青公子其实就是迟归的五皇子,据李妹姎得到的资料中,这位五皇子虽然年少威震西疆,却并非冷面修罗,相反他不但俊逸不凡,而且风流不羁,最喜欢美酒与美人,因他皇子的身份,及手上的兵权,在西疆不少官员会精挑细选出色的美人送给他,当然也有不少自荐枕席的,所以这位五皇子身边从不缺美人,在知道这些事后,李妹姎并未打算以美貌做诱饵,只是这会碰上了,又被此人纠缠着,错失这样一个机会太过可惜。 五皇子听了李妹姎的话,心中只觉好笑,戏弄之心更甚,因此便故意凑近李妹姎道:“我就是不放手,你能怎么!” 李妹姎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突然妩媚的一笑:“我不能怎么样,不过一具死尸于我而言也不具威胁。” 李妹姎话才说完,便一把拔出五皇子别在腰间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向五皇子,突然手中的匕首被打落,李妹姎惊诧的看着一脸震惊的五皇子。 “你想杀我?不过与你开了个玩笑,你何至于如此认真。”五皇子眸底闪过一抹异样,有些不解的开口道。 “你如此轻视我,视我为玩物,难道我还要高高兴兴的感谢你吗?”李妹姎不悦的直视五皇子,理直气壮的质问道。 “五弟,你在干什么?”卫锦阳赶到御梅园时,看见的便是李妹姎怒视自己的五弟,再看自己的五弟抓着李妹姎的胳膊,他不悦的皱起眉头,上前一把扯开五皇子的手,将李妹姎护在身后道。 卫昊佑见自己的大哥对少女的态度有些不同,便讪讪的笑道:“皇兄,我不过是与这位小姐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不过她也真够狠的,居然拔了匕首要杀我。” 卫锦阳知道自己的这个五弟风流不羁惯了,只是这是在宫中,他不该如此失了分寸,因此便板起脸道:“你在西疆那边如何闹腾,那毕竟是在外,如今回到宫中,你怎可如此胡闹,快向樱夙公主道歉,这事若让父皇知道,有你受的。” 卫锦阳此话一出,卫昊佑震惊的看向李妹姎,这才想起多年前父皇不顾众臣反对,收了前古国的姚黄公主为义女,并赐封号樱夙,成为大鑫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异姓公主,而且这位公主的封地之富庶已凌驾于亲王之上。 李妹姎不等卫昊佑开口,便冷讽的开口道:“原来是威震西疆的少年将军,身份尊贵的五皇子,妹姎一介孤女,可承受不起五皇子的至歉。”她冷冷说完,便扶着墨书的手快步离开御梅园。 卫锦阳看着李妹姎远去的背影,那里还顾得上卫昊佑,匆匆追寻李妹姎而去。 卫昊佑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御梅园,拾起掉落雪地的匕首,他看着匕首,英气的双眸露出一抹少有的认真及温柔,大手轻轻摩擦着匕首的刀把,上面似仍留有她独特的体香。 李妹姎率先回到承福殿,坐回自己的席位,立时有宫女重新沏了热茶奉上,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只觉胸膛里的寒气驱散不少。 卫锦阳紧随其后回到承福殿,见李妹姎正捧着茶杯吃茶,杯中腾起的水雾,令她妍丽的容颜平添几分朦胧之美,那张脸上的平静看着竟有些不太真实。 卫锦阳刚在自己的席位坐定,殿外便响起内侍的通传声:“五皇子到。” 紧接着便见卫昊佑大跨步进入殿中向承帝与吴皇后行礼道:“给父皇、母后请安,儿臣晚归,特向父皇请罪。” 看到这个小儿子,承帝异常欢喜,起身步下御席,亲自扶了他起身道:“回来就好,来人,为五皇子置席。” 立时有内侍在三皇子下首又置了一席位,而承帝则拉着卫昊佑来到李妹姎桌前笑道:“昊儿,这位是樱夙公主,朕的义女,今年第一次参加合宫夜宴。” 李妹姎此刻已经站起身,她神情平静,似第一次相见般,轻轻见了一礼道:“见过五皇兄。” 卫昊佑知道李妹姎这是给自己留了面子,便打趣的对承帝道:“父皇,这个妹妹儿臣看着不像公主,倒像是天上下来的仙女。” “就你眼力劲好,姎儿确实有仙女之姿,仙女之质。”承帝感慨的开口道,看着李妹姎却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双眸里有无限的思念及悔恨。 李妹姎听了承帝的话,只垂眸静默,只是承帝的那双眸中所包含的意义,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件事情他做都做了,现在懊恨又有何用,她的母后为此惨死,她绝不原谅。 卫锦阳瞧出承帝看李妹姎的神情不对,心中突突的乱跳,面上微有些紧张的开口道:“父皇,五皇弟终于赶回宫中,儿臣想与五弟敬父皇一杯酒。” 承帝闻言回神,自若的示意李妹姎坐,便回到御席,适才的感怀似乎从未发生,他面带笑意的饮酒欣赏歌舞。 李妹姎坐了一会,便有王府的郡主过来找她说话,她面带浅笑,垂眸聆听,时不时应答一两句。 卫昊佑敬了承帝的酒,又向吴皇后敬酒,吴皇后虽神色冷淡,可一双眸中却带着激动与欢喜,她怎能不欢喜,心爱的儿子终于回到身边了。 李妹姎无意抬首,恰巧看见吴皇后在看着卫昊佑时,眸底涌起的激动与欢喜,那发自内心深处的欢喜与她面上的冷漠竟奇异般的令人觉得和谐,她又垂眸想了一会,唇角翘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 ------------ 第四十八章 合宫夜宴4 五皇子向吴皇后敬完酒,便淡淡的退下行至卫锦阳身旁关切的低声道:“皇兄,你和母后怎么了?” 卫锦阳闻言微微一怔,片刻后才道:“没什么事,你别担心。”卫锦阳知道自己的这个五弟虽然面上对母后淡淡的,其实内心深处非常渴望母爱,只是母后对他过于苛责及严厉,令他不知该如何亲近。 五皇子卫昊佑自然是不信的,他盯着卫锦阳瞧了许久,又侧首看了吴皇后一眼,这才轻声道:“皇兄,你对母后素来敬重,可这次我回来,却发现你对母后极为疏离,即便仍有敬重,却不再是发自内心,你和母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卫锦阳闻言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吴皇后,最终满眸失望道:“五弟,她是我们的母后,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只是我与母后再也回不去从前,有些信仰一旦毁去,便是永远的失去。”卫锦阳说完,便回到自己的席位上,情绪低落的垂眸沉思。 李妹姎从未见过这样的卫锦阳,不禁多看了两眼,却发现即便只是他的一个侧脸,依然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俊美,只是这张俊颜为什么……一点相似的痕迹都找不到。 李妹姎看着卫锦阳因心头的疑问而一时失神,她身后的墨书感觉出异样,便顺着她的眼光看向卫锦阳,当墨书的双眸定在卫锦阳的侧脸上时,她不由的心内一惊,有些惊慌失措的收回注视。 感觉到身旁的注视,卫锦阳不由自主的抬首看向身侧,却一不小心撞进李妹姎那双眸光朦胧的桃花眼内,他一时心一紧,眸中有一抹狂喜闪过。 李妹姎没料到自己竟会盯着卫锦阳的侧脸失神,而且还被当事人发现,尤其那双狭眸中的炙热痴恋,令她心头一紧,惊慌失措的转开了眼,头一次她竟因为他这样的眼神而心律失衡。 李妹姎的惊慌失措令卫锦阳眸中的狂喜更甚,再看她莹白如玉的脸颊上浮起粉粉的红晕,嫩的惹人怜爱,这似乎是害羞的迹象,从来都是云淡轻风的她,如今会出现这些情绪,是不是代表他所有的努力终于开始奏效,为此所有的不快都被没顶的狂喜替代。 李妹姎深吸了几口气,才令那跳动过于频乱的心渐斩平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失去一惯的冷静,竟然表现的像个被揭穿心事的心虚小孩。 “公主,你是不是要回敬江宁王妃及敏贤郡主酒。”墨书也瞧出李妹姎的不对,便适时的俯首随意找了个借口。 李妹姎忙点了头,接过墨书递上的酒往对面席位的江宁王妃及敏贤郡主而去。江宁王与承帝是堂兄弟,精于六艺的江宁王无心朝事,在京中一直做着闲散的富贵王爷,江宁王爱重江宁王妃,府中未纳妾,所以江宁王府只有一位世子及一位郡主,敏贤郡主生的娇俏可爱,性情又活泼率真,李妹姎与敏贤郡主只接触过几次,不过点头的交情,心中却发自真心的喜欢敏贤郡主。 “王妃、郡主,妹姎再敬二位一杯酒。”在江宁王妃及敏贤郡主的桌席前站定,李妹姎浅笑软语道。 江宁王妃看着这张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心中感慨万千,端起茶以茶代酒起身饮下,然后她伸手轻轻的拉住李妹姎的手道:“公主,这些年我身子不大爽利,极少出府,自你建府后,也从未去看过你,说句真心话,我对不起你母后。” 李妹姎并不知道江宁王妃与自己的母后有什么交情,只是她在江宁王妃的身上,总能找到与母后身上一样的娴静,为此而生出几分亲近之感,如今听江宁王妃这样一说,她略有些震惊的看着江宁王妃。她知道江宁王妃身体不好,几乎常年不出王府,这合宫夜宴实在推托不了,这才勉强出席的。 “王妃认识我母后?”许久,李妹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没料到江宁王妃与自己的母后是熟识的,而且听江宁王妃的这语气,似乎两人的交情还不一般。 江宁王妃身子弱,不宜久站,她吩咐宫女又置了一张椅子放在身旁,拉着李妹姎坐下并看向墨书道:“墨书姐姐,多年不见,岁月几乎没在你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一句墨书姐姐,令墨书忆起年少时的往事,她双眸微湿的回话道:“王妃美貌仍旧,只是身子依旧柔弱。” 江宁王妃却是不好意思的垂眸婉然笑道:“都三十多岁了,老了。” “我竟不知道王妃与母后、墨姑姑是旧识,若是知道,定早早到王府拜会。”听了墨书与江宁王妃的一番话,李妹姎顿时明悟不少,语气竟有些激动道。 “母妃,原来你记挂的姎姐姐便是樱夙公主,那我以后可以常去找公主姐姐玩吗?”敏贤郡主眨着清澈黑亮的大眼,期盼的问道。 江宁王妃并没有回答敏贤郡主的话,只是看着李妹姎。李妹姎看着敏贤郡主,心中极是羡慕,若古国没有国破家亡,父皇、母后仍在,她应该也像敏贤郡主一样活泼率真,而不是满腹诡计。 “当然可以,敏妹妹就是在公主府小住都使得。”李妹姎抿唇一笑,语气亲和的开口道。 见李妹姎这次的笑容有亲近之意,敏贤郡主心中的不安稍减,她大胆的上前拉住李妹姎的手不大确信道:“真的可以吗?就是小住都没问题!” “真的可以,就是小住都没问题。”李妹姎感觉是在与自己的小妹妹说话,不自觉的便伸手轻刮了刮敏贤郡主挺秀的鼻子,惹的敏贤郡主咯咯的轻笑出声。 对面席位的五皇子卫昊佑,看着李妹姎娇艳如桃花的小脸,双眸不自觉的变的幽深起来,他的薄唇勾起一抹趣味的坏笑。这个樱夙公主,似乎与他身边围饶的那些女人都不太一样,时而冷漠,时而泼辣,时而又娇笑连连,她似乎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一切随心而发。 ------------ 第四十九章 合宫夜宴5 定在李妹姎身上的视线除了卫锦阳、卫昊佑兄弟俩外,另外还有两道,一道是承帝身旁的吴皇后,另一道则来自江宁王世子。 李妹姎与江宁王妃谈笑的样子落在吴皇后的眼中,令吴皇后觉得刺眼之极。当年吴皇后想将自己母族的庶妹指给江宁王为侧妃,借以拉笼江宁王归于她吴氏一族派系,且料江宁王与江宁王妃夫妻情深,一口回绝了吴皇后的指婚。那时太后极喜欢吴皇后,吴皇后便去向太后哭诉委屈,以江宁王妃体弱,无法帮江宁王开枝散叶为由,煽动太后答应赐婚。 当时江宁王妃正怀着江宁王的孩子,听闻指婚的消息,一气便晕死过去,并且动了胎气,江宁王妃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若她嫁给江宁王多年无子倒也罢了,可她与江宁王才新婚三个月,如今已怀有身孕,可吴皇后却说她体弱难以为江宁王开枝散叶,这安的是什么心思。 江宁王见爱妻因委屈而动了胎气,心焦不已急急请来太医院有资历的老太医来稳胎,终于在太医的努力下,江宁王妃的胎算是稳住了,而这事也传到了承帝的耳中,帝承因着江宁王妃与雪樱皇后曾经的情份,对她极是宽容与维护,当即去了太后宫中,驳了太后的赐婚。 太后得知因赐婚之事,江宁王妃竟使起小性子,心中虽不喜,可为了江宁王子子嗣的延续,不得不退让一步,却也留给承帝一道难题,那便是江宁王妃若生下世子,侧妃之事就此做罢,若生的是个郡主,江宁王必须纳吴皇后之庶妹为侧妃。 承帝不好过于忤逆太后,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却并未将实情告诉江宁王夫妇,只让江宁王妃安心养胎,江宁王妃十月怀胎,经过痛苦的分娩,终于为江宁王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世子,世子的出生令承帝松了口气,也令太后与吴皇后不得不对纳妃的事情做罢,至少目前不能再拿开枝散叶来说事。 只是在世子满一周岁后,吴皇后再次重提纳侧妃之事,并且说动太后出面宣江宁王妃入宫逼着江宁王妃答应为江宁王纳侧妃,江宁王无法拒绝太后,只能忍痛答应,吴皇后庶妹得知能如愿嫁予江宁王为侧妃,欢喜不已,只心中对霸着正妃之位的江宁王妃憎恨不已,一日两人在古宝斋遇上,吴氏百般言语刺激江宁王妃,江宁王妃最终都哑忍下来,吴氏见激将法无用,又生歹计,本想制造一场江宁王妃因妒生恨推未过门侧妃摔下楼梯的戏码,却弄巧成拙,害江宁王妃摔下楼梯,因此失去两个月大的胎儿,江宁王因此震怒,江宁老王妃一直在外养病,得知儿媳被未过门的侧妃残害,导至流产,不顾身体不适连夜赶回江宁王府,并闹进宫中向太后讨说法,江宁老王妃本是古国和亲过来的公主,与先江宁王恩爱非常,再加上性情正直无私,虽是异国公主,又只是王妃位,却极得皇室宗亲的敬重,即便太后也要给其三分薄面。而且老王妃最讲究规矩与体统,妻就是妻,什么时候都轮不到一个妾在其头上撒野,而且这次的赐婚政治因素颇重,这令江宁老王妃大怒,太后不得已称病不出,而吴皇后作为吴氏的嫡姐,未约束好自己的妹妹,自然要承担一切责任,最后吴皇后不得以将自己那个美貌无双的庶妹送进尼姑庵中出家,事情才算平息,而吴皇后与江宁王妃的梁子就此结下。 李妹姎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只觉吴皇后那眸中的冷芒并非只针对自己,似乎还有江宁王妃,她再细想,发现江宁王妃虽然对吴皇表面恭敬有加,却没有多少真心在其中,反倒存了敷衍的态度,这令她心中起了怀疑。 就在李妹姎沉思时,一道阴影突的压过来,她震惊的抬首,正好望进一个年青公子的双眸里,这公子约摸十八九岁,生的剑眉星目,明明五官看着温润如玉,却又有几分冷清在其中,他就似一块上好的冷玉,看似温润触摸却冰冷。他乌黑的发用紫金冠束着,身着银灰色云纹华服,身形颀长,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年青公子对着江宁王妃行了一礼,语气里皆是关切:“母妃,您身子不好,怎么又喝凉了的茶水。” 敏贤郡主闻言,便撒娇的凑上前道:“大哥,母妃没有喝凉的茶水,不信你看。”她说着,便端起适才江宁王妃用过的茶杯给江宁王世子看。 江宁王世子卫玄瑾看了一眼那茶杯,顿时松了口气,这才歉意的看向李妹姎道:“见过公主,请公主见谅,玄瑾是担心母妃的安危,失礼之处还望公主海涵。” 李妹姎缓缓起身,直视卫玄瑾的双眸,清浅的笑道:“世子孝心可嘉,我心中钦佩。”语毕,她便看向江宁王妃道:“王妃,得空了我便去王府看您,你要好好保养身体,我还想向你多问一些我母后的事情呢!” 江宁王妃看着李妹姎,目光虽不舍,却温柔的点了点头。 随即李妹姎又看向一脸不舍的敏贤郡主:“敏妹妹得空了便去公主府找我玩儿,我府里有很多好吃的点心和好玩的游戏,你一定会喜欢的。” 敏贤郡主见李妹姎主动邀她去公主府玩,顿时喜笑颜开的重了重点了点头。 隔开几个桌席,便是敬贤王妃的席位,李妹姎与敬贤王妃交谈了几句,便回到自己的席位,宴会直到子时将至结束,这时宫外准备了烟花炮竹,只待子时一到,便全部点燃。 立在承福殿前的广场上,看着夜空绽放开的五颜六色各种花形烟火,李妹姎不自觉的忆起幼时春节父皇与母后陪她放烟火的事情,眸中一湿,她神情冷寂的悄悄退出人群,往宫门而去。 李妹姎回到公主府时,子时已过,云玉和博琉紫都在思雨阁候着,谁也没敢歇下,见李妹姎回来,两人忙唤来粗使婆子拎来热水倒入耳房的浴桶中,待伺候李妹姎沐完浴歇下,她们几人才下去歇息。 绣榻上,黑暗中,李妹姎睁着眼睛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只盯着绣帐的顶端直至天明。 ------------ 第五十章 做客江宁王府 春节自然少不得亲戚间互相走动,只是李妹姎在鑫都根本没有真正的亲人,以前还与长公主府往来,如今与长公主府彻底决裂,自然没有再去的必要,本想自己一个人懒懒的呆着公主府内,独自过完这个年。 初六却收到江宁王府的请贴,邀她过府一聚,李妹姎想起江宁王妃那张柔美的脸,不忍拒绝对方的好意,便唤来云玉与博琉紫帮她更衣梳妆。 云玉取来一套碧色交领棉袄,白底青花纹百褶裙,李妹姎看了看,便摇了摇头,江宁王妃素来体弱,如今又是大过年的,自己穿的太过素淡,反而过于失礼,思及此她便轻声道:“将新做的那件白底芙蓉妆花狐皮襦袄取来,下配那条银红暗花梅纹百褶裙。” 云玉听了,忙又换了李妹姎指定的袄裙来,而此时博琉紫已为李妹姎挽了一个圆锥髻,又自首饰盒里挑出一个飞蝶鎏金碎花华胜别在髻上,换了衣服,李妹姎便带着墨书坐上马车往江宁王府而去。 马车到了江宁王府,李妹姎才下马车,立时有一个面容福气的妈妈上前行礼道:“可是樱夙公主,王妃命奴婢在此恭候公主。” “妈妈快些免礼,这般冷的天,难为妈妈在这风口等候。”李妹姎亲切的笑道,并示意墨书扶起这妈妈。 墨书伸手扶起那妈妈,并笑道:“妈妈受累了,这些碎银子,妈妈留着买些酒喝暖身。”墨书趁机塞了一包碎银子给那妈妈。 “奴婢姓阮,公主叫奴婢阮妈妈便可,请公主随奴婢来。”阮妈妈心领神会的收下银子,语气越加恭敬道。 一行人随着阮妈妈进了江宁王府,一路穿过花园亭阁,来到一座阁楼前,随着阮妈妈进入楼阁,一阵暖意扑来,江宁王妃已欣喜的迎上拉住李妹姎的手,见她手温暖,江宁王妃略放心道:“一路可冷不冷,快喝碗姜汤祛祛寒。” 李妹姎摇了摇头,这时便有一婢女端了姜汤上前,她不好拒绝,端起姜汤饮了,这时墨书才上前为她解了身上的大氅退至一旁。 看了眼花厅里,只有江宁王妃,李妹姎便纳闷道:“怎么没看见敏妹妹,她今儿不在府里吗?” “敏儿随她父王、兄长到金华郡王家拜年去了,一会儿便回转。”江宁王妃欢喜的拉着李妹姎坐下道,一双眼却是细细的打量着李妹姎,许久才愧疚的开口道:“你跟雪樱姐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们来京中的那年,王爷正带着我在外寻医治病,等我回到京中,才知道皇上收了一位义女,我派人暗中四下打听,才知道原来皇上收的义女是你,只可惜那时我病情稍有起初,需要卧床静养,这一卧便是几年,始终都没机会去樱夙公主府看你。” 对于这些,李妹姎早就查清楚了,她深知思虑重对身体伤害大,便安慰的拍了拍江宁王妃的手笑道:“王妃不必介怀,我这些年虽在公主府中闭门不出,可有墨姑姑、师伯陪伴,日子过的很好,况且皇上每年给我赏赐极丰厚,众多公主中,可没人及得上我得所的荣耀。” 江宁王妃听了李妹姎的话,知道她没说假话,心中的愧疚少了些许,随即便又道:“今年你已及笄,不知皇上可有提及你的婚事?” 李妹姎倒没料到江宁王妃会提这事,若是表现出惊讶的反应似乎不太合适,因此便故做羞涩的垂眸道:“皇上说让我自己选驸马,若是遇上心仪的,再请他赐婚就是。” 江宁王妃听闻这话,倒是怔了怔,随即又欢喜的拉着李妹姎道:“如此更好,挑个两情相悦的,待你们成了婚,便回封地去,快快活活的过完这一辈子。” 闻言,李妹姎的头垂的更低,江宁王妃的角度看着像是她害羞了,可只有一旁的墨书知道,这是公主在掩饰自己心中的悲哀。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婢女的请安声,随着厚重的门帘子一动,江宁王及卫玄瑾、敏贤郡主先后进入厅中。 李妹姎不急不徐的起身,向江宁王施了一礼,卫玄瑾与敏贤郡主待李妹姎行罢礼,便上前向也施了一礼,待大家见完礼落了坐,江宁王这才爽朗道:“公主,今日就是自家人一起吃个饭,以后没事常到府里来玩,陪你清姨聊天解闷可好。” ;“王爷盛情,妹姎自当遵从。”李妹姎恭顺的接话道。 江宁王说的是一家人一起吃个饭,自然没有分席的必要,于是用午膳围桌而坐时,江宁王妃拉了敏贤郡主坐在自己身旁,卫玄瑾则坐江宁王身旁,而空出的那个位子,正好在敏贤郡主和卫玄瑾的中间,这夫妻俩默契的行为令李妹姎隐隐感觉到什么。 不过她落落大方的入了座,立时有丫环将菜一一端上桌,寂然用罢膳,净了手漱了口,大家便移到厅中说话。 江宁王妃有个养生的习惯,就是用膳半个时辰后,便会上床休息一个时辰,她陪着大家聊了半个时候,时间一到,她身旁的婢女便柔声提醒,江宁王便起身陪着她回去休息去了,留下敏贤郡主和卫玄瑾做陪。 敏贤郡主性格活泼根本坐不住,便提议出去转转,卫玄瑾以沉默应对,李妹姎知道江宁王府有一处温泉池,池中常年盛开七彩睡莲,有心想去看看,便欣然应允敏贤郡主的要求。 于是三人披了大氅,李妹姎和敏贤郡主各自捧了手炉,三人一起出了屋子,往花园而去。 温泉池就在江宁王府南面的留春阁内,留春阁其实就是一个类似于凉亭的建筑,虽然温泉水常年温热,可鑫都地处北边,冬秀连场大雪,温泉池上方若无挡雪之物,只怕温泉池中精心培育的七彩睡莲会全部被冻死。 三人一路往南而行,两刻钟后便到了留春阁,虽然留春阁无挡风墙,却因为温泉水里的泉水常年温热,而至使留春阁周边竟无积雪,一走近留春阁,便能感觉到阵阵的温湿热气扑面而来。 只是三人还未进留春阁,便见管家匆匆而来,并俯在卫玄瑾耳边耳语了几句,不知管家说了什么,只见卫玄瑾的脸色变了变。 ------------ 第五十一章 突然告白 管家说完便退至一旁,卫玄瑾却是看着李妹姎,片刻后才轻声道:“公主,府中突然有贵客到,我得去前院招呼,恕我失陪。” “有敏妹妹陪着我,世子放心去前厅接待贵客吧!”李妹姎回以微笑,对于王府的贵客,并没有多大兴趣。也可以说她知道来人是谁,却没打算见一面。 卫玄瑾交待了敏贤郡主几句,便忽忽带着管家往前院去了。卫玄瑾一走,敏贤郡主便亲昵的挽着李妹姎的胳膊,好奇的开口道:“公主姐姐,你说家里来了什么客人,大哥这样急急忙忙去了?” 李妹姎看了眼卫玄瑾离去的方向,不以为意的笑道:“京中权贵多了去,可能是那位王爷或是那家的国公爷吧!总之这待客有世子在,咱们去留春阁看七彩睡莲吧!我还从未见过呢,今儿可是有眼福了。” 敏贤郡主不过十三岁,再加上江宁王夫妇保护的好,性格天真,听李妹姎这样一说,便放开了这事,拉着李妹姎高高兴兴的进了留春阁。 江宁王府的主楼大厅里,卫锦阳与卫昊佑各端着一杯茶品着,今天也是巧,两人竟在江宁王府门前遇上,索性便一道进了王府。 卫玄瑾来到厅中时,便见太子与五皇子端着茶杯,各怀心事,他不动声色的上前行礼道:“给太子请安,给五皇子请安。” “玄瑾快快免礼。”卫锦阳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扶起卫玄瑾道。 “殿下怎么亲自过来了,七彩睡莲臣弟还未及移植出来,不然早早便亲自送去太子府了。”卫玄瑾知道卫锦阳此来的目地,早些时候卫锦阳便跟他提过移植七彩睡莲的事情,如今对方亲自找上门来,他倒有些心怀歉意。不过一件小事,却拖了这么久,心中确实过意不去。 卫锦阳此刻并不知道李妹姎在江宁王府,听了卫玄瑾的话,便随意的笑道:“这事你不用急,今儿我特意问了府里的花匠,方得知过了阳春三月,移植的七彩睡莲成活机率更高,所以过来知会你一声不必急,怕你将七彩睡莲移植出来,反倒浪费。” 一旁的卫昊佑听了两人的对话,面上露出少许不自然来,皇兄来江宁王府是为珍稀名花,而自己来江宁王府却为了美人,一会说出来,铁定丢死人,况且以皇兄过于迂腐的性格,定会阻止他接近李妹姎,看来不能说实话了。 “五弟,你来江宁王府所为何事,我记得你初三便过来拜过年了。”将心中记挂了事交待了,卫锦阳也有了心情询问卫昊佑的此行的目地。 “我是来找玄瑾出去喝酒的,听说诗雅轩解封了十坛百年的玉琼酿,如此好酒怎能错过。”想到自己来江宁王府的路上曾听人提及诗雅轩的玉琼酿,卫昊佑便拿此做了借口。 卫玄瑾与其父江宁王不同,他对六艺不甚感兴趣,独独喜欢饮天下美酒,这在京中不是什么秘密,而五皇子征战沙场多年,与京中的清雅一流的公子不同,他喜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这一点卫昊佑与卫玄瑾倒是有相似之处,所以两人曾一起痛饮美酒,拔剑砌磋,交情并非一般的堂兄弟那般。 卫玄瑾倒没深究卫昊佑这话的真实度,只非常抱歉的对卫昊佑道:“五皇子,改日再一起喝酒吧,今日怕是不行了。” 卫昊佑自然不会强求,本来他今日到江宁王府的目地并非为喝酒,而是为了见美人的,不过是当着自己皇兄的面不能说破。 “不知道太子与五皇子驾临,未能远迎还望恕罪。”听到消息赶来的江宁王掀开门帘进入屋中,便爽朗笑道。 最终在江宁王盛情的挽留下,卫锦阳与卫昊佑留在了江宁王府,卫锦阳一时兴趣,便提出去看五彩睡莲,卫玄瑾闻言心头一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应了,并暗中示意管家先去留春阁通知李妹姎一声。 管家悄悄离去,赶到留春阁时,留春阁空无一人,问了留春阁里的婢女,才知道敏贤郡主拉了李妹姎回自己的绣楼去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回转去迎接太子他们。 敏贤郡主喜欢作画,曾听闻李妹姎画艺出众,便请李妹姎指点一二,两人在书房里一呆便是半日,直到晚膳备好,两人才去了江宁王夫妇住的院子,与江宁王妃就在院中的饭厅用了晚膳,而江宁王则在前院饭厅备了酒席招待卫锦阳与卫昊佑。 用罢晚膳,卫锦阳与卫昊佑告辞离去,李妹姎陪着江宁王妃说了好一会的话,直到江宁王和卫玄瑾回转,这才起身告辞,江宁王便让卫玄瑾送送李妹姎。 李妹姎见卫玄瑾并未拒绝,便坦然接受,李妹姎坐马车,卫玄瑾则是骑马,到了樱夙公主府,卫玄瑾才叫住李妹姎,并请李妹姎遣退左右。 李妹姎知道这位江宁王世子有话要说,便依言让墨书带着人退到远处,然后她看着卫玄瑾道:“不知世子有何话与妹姎说!” 卫玄瑾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极美,就算是在美人如云的鑫京,她的美貌也是无人能及的,就连自认定力不错的自己也为她的美貌心动不已,只是若美人徒有美貌毫无头脑那也就无趣了,但显然眼前的少女是美貌与智慧兼有的,思及此,他温柔的一笑:“公主是个极聪明人的,今日在王府中,想必对父王和母妃的行为有所起疑,公主若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在下会诚实回答公主的问题。” 李妹姎倒没料以卫玄瑾会如此直接,几许惊讶过后,她又觉得好笑,因此笑道:“世子即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证明妹姎心中所想,世子已猜到。我并非对清姨与皇叔的行为起疑,而是非常确定他们有心撮合我与世子,不过我知道以世子的性情,必定不会心仪我这样的女子。” “公主确实是玄瑾见过的,少有拥有如此大智慧的姑娘,你说的不错,父王与母妃确实有心撮合你我。”卫玄瑾看着李妹姎,双眸异常明亮,他停顿了片刻后,认真的复又道:“只是公主说错了一件事情,你我虽相交不深,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公主,我心仪之人确实是公主。” ------------ 第五十二章 与江宁王的渊缘 “世子,我确实有令任何人都心动的容貌,只是我的性情你了解吗?”面对突如其来的告白,李妹姎只是怔了怔,她深知自己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只是这卫玄瑾会因美貌而钟情一个女子,这她是不信的。见自己的一番话说出来,卫玄瑾却是沉默了,她便轻声笑道:“你不是只看皮相的人,今日这话定是世子在打趣我,天色不早了,世子请回吧,以免清姨和皇叔担心。” “我看着公主进府后再离去。”卫玄瑾并没有急着争辩什么,只温柔的笑道。 李妹姎见他并无争辩什么,便以为他是无话可说,也无心再与他多言,不过点了个头,算是应了他的话,便带着墨书进了公主府。 看着缓缓关闭上的公主府大门,卫玄瑾却是怅然的喃喃自语道:“我喜欢你多年,你又怎会知道。”说完这句话,他翻身上马,带着护卫打马离去。 自去了一次江宁王府,李妹姎便再也没有出过府门,在鑫都虽然亲贵们表面待她恭敬有礼,不过他们打心眼里瞧不起她这个认贼做父的亡国奴,若非她有承帝在背后撑腰,只怕那些自命不凡的亲贵们辱骂的口水都能把她淹死。 转眼到了元宵节,李妹姎本打算在诗雅轩的溪梦阁自己过元宵、看烟火、戏耍,只是早上张公公却到公主府传旨,请李妹姎参加晚上的元宵夜宴。 李妹姎即便不想去,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随后让墨书派人去诗雅轩知会了一声。 傍晚,李妹姎梳妆更衣后,便坐上马车往皇宫去了,当马车在宫门处停下,她下马车才转身,便见卫玄瑾与敏贤郡主并肩而来。敏贤郡主打心眼里喜欢李妹姎,所以上前便亲昵的挽着李妹姎的胳膊撒娇道:“姎姐姐,这些天你都不到王府找我玩,你是不是不喜欢敏儿!” 李妹姎听了这话,忍不住刮了一下敏贤郡主挺秀的小鼻子嗔笑道:“你这个小丫头,多天不见,越见淘气了。我畏寒,平日里不大出门,你若想我了,便到公主府小住几天,也好给我做个伴。” 敏贤听了这话,忙欢喜的使劲点了点头,李妹姎见此,便宠溺的伸手,轻轻的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不经意抬头,却见卫玄瑾双眸发亮的盯着她看,眸中是毫不掩饰的缠缠情意,这样的眼神令她心中一惊,忙移开了眸子。 “姎儿,父王和母妃让我和敏儿特意在此等你一起去承福殿,咱们现在就过去吧!”卫玄瑾也不在意李妹姎避开的眼神,只是温和的开口道,而且还很顺口的将称呼由公主改成了姎儿。 震惊过后,李妹姎已恢复冷静,她淡淡的点了点头,便拉着敏贤郡主率先坐进小轿中往承福殿而去。 承福殿中,不少皇亲已在,向皇室长辈行了礼,李妹姎陪着江宁王妃聊了几句,这时便见两名少女结伴而来向她行礼道:“给公主请安,公主万福。” 请安的两人正是黎雪裳与和李妹姎有过数面之缘的工部尚书之女郭梦珍,李妹姎见到两人倍显高兴,忙伸手扶起二人道:“黎小姐、郭小姐,快快免礼,许久不见,你们可都好。” 黎雪裳和郭梦珍一人拉了李妹姎的一只手,两人默契的点了点头,正想问问李妹姎的身子可好,见江宁王妃面带微笑的看着这边,两人忙朝着江宁王妃行了一礼,李妹姎这才发觉江宁王妃面前,与人欢聊似乎太失礼,便垂眸对江宁王妃道:“清姨,我与黎小姐、郭小姐许久不见,请允许侄女暂且失陪,与她们叙叙旧。” 江宁王妃的美眸扫过身着柔黄袄裙的黎雪裳及身着粉色百蝶穿花袄裙的郭梦珍,这两位贵女在京中风评都极好,姎儿与她们深交并无坏处,思及此,江宁王妃便柔和的笑道:“你们自在去吧!” 三人欢喜,忙行了礼,相携在承福殿寻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下。立时有宫女颇有眼力劲的摆放上茶点供她们品用。 “公主,我瞧着江宁王妃对你很是关切,你也唤她做清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黎雪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便急急的问出心中的疑问,她只知江宁王与古国的关系,并不知道江宁王妃与古国有何关系。 “江宁王妃与我母后是故交,这些年江宁王妃身子不大好,常年卧床静养,我自己也不大出府,是这次合宫夜宴遇上,才知道的,而且江宁王妃身上有母亲的气息,所以不自觉的便与她亲近起来。”李妹姎知道黎雪裳这是发自真心的关切,便简单的解释道。 黎雪裳闻言,心头的疑惑顿消,并高兴的握住李妹姎的手道:“如此真是太好了,说起来你与江宁王也颇有渊缘。过世的老王妃是古国的都阳公主,算起来是你父皇的姑母,也是你的姑祖母。” “是呀,这可不就是缘份吗?”李妹姎感叹的接话道,对于这些她也是在遇到江宁王妃后,听墨书提及才知道。 一旁的郭梦珍倒对李妹姎与江宁王府是何关系没什么兴趣,她只是静静的打量着李妹姎,见她气色红润,一直担忧的心安了,她握住李妹姎的另一只手道:“公主,见你气色红润,便知你身体已康复,以后切莫再为那不值当的人做危险的事情。” 李妹姎笑了笑,反握住郭梦珍的手道:“放心吧,有你送我的碧玺手串,我相信我以后都会健健康康的。”只是李妹姎的话才说完,便听内侍的喝报声响起,是长公主一家三口到了,看着打扮的过于浓艳的杨纤灵,李妹姎幽幽叹了口气,垂眸看着桌上的点心,心中却感叹,终是烂泥扶不上墙。 李妹姎的这一神情落在黎雪裳和郭梦珍的眼中,便成了委屈,两人都恨恨的瞪了杨纤灵一眼,转头轻声安慰李妹姎。 杨纤灵与长公主自进入承福殿,她便四处寻找卫锦阳的身影,当眸子扫过角落里容颜妍丽的李妹姎时,她的眸中便闪过一抹妒恨,并压低声音对长公主道:“娘,我看见那个狐媚子了,她算什么东西,只会打扮的花枝招展,四处勾引男人。” ------------ 第五十三章 嫉妒之言 长公主闻言,顺着杨纤灵的目光看去,只见安静的角落里,三名少女相对而坐,一个穿着柔黄色的裙袄,一个穿着粉色百蝶穿花袄裙,而最为耀眼的那个少女,却只是穿了一件月**领绣兰花纹交领襦袄,下配水雾撒花百褶裙,乌黑的发挽了个随云髻,髻上只斜插一根纯白羊脂玉雕兰花步摇。 长公主看了一眼身旁满眸都是妒恨的爱女,最终叹了口气,不得不说自己的这个女儿与李妹姎完全没法比。这种纯粹的嫉妒之言,让人听了去,反倒令灵儿失了身份。 “灵儿,注意言行,别失了贵女的身份。”最终长公主狠下心来,低声斥责道。 杨纤灵从未见长公主如此疾言厉色的对自己说话,一时怔住,眸中涌起委屈的泪,却不让泪水掉落,只垂眸道:“娘,那个贱人抢了我的太子表哥,难道我说两句发泄一下也有错,我是您的女儿,您怎么能这样狠心的斥责我。” 长公主闻言,心头一软,轻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杨纤灵的脸颊,声音放柔道:“灵儿,对不起,娘错了,娘不该凶你,只是那样的下贱之人,不值得你动气,没的失了身份。” 听了长公主的话,杨纤灵这才觉得心头舒服许多,终是露出笑容,与一干人见礼,才寻了位子坐下,卫锦阳便与卫昊佑一前一后进入殿中,众大臣及命妃、贵女们忙起身行礼。 示意众人免礼,卫锦阳的俊眸便在殿中寻找,当看见李妹姎时,他的眸中闪过一抹喜色,正待要上前去,突然一个大红的身影拦在身前,随即一阵刺鼻的脂粉味钻入鼻腔,卫锦阳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并以手掩鼻,当看清拦在自己前方的是杨纤灵,他露出冷漠且厌恶的神情道:“原来是表妹,你不好好的陪着皇姑姑,跑到这里做什么?” 杨纤灵怔了怔,心被卫锦阳眉宇间不加掩饰的厌恶刺痛,她双眸一湿,想到长公主的交待,不可在众人面前失态,便免强行了一礼道:“给太子表哥请安。” “免礼吧!”卫锦阳淡淡说了一句,便越过杨纤灵往李妹姎所在的地方而去。 看着卫锦阳挺拔的背影,杨纤灵淬了毒液的双眸猛的射向李妹姎,心中的毒液发了狂的滋生,这一刻她只有一个念头,杀了李妹姎,只有杀了这个狐媚子,太子表哥才会回到她的身边。 李妹姎能感觉到杨纤灵那双淬了毒液的双眸,不过她故意装做没有发现罢了,只轻声与黎雪裳及吴梦珍低声聊着那里的雪景极美适合做画,那里的梅花开的最好,适合折一些带回去插瓶。 只是本来聊的极为热切的黎雪裳和郭梦珍突然起身行礼,李妹姎诧异的侧首,见是卫锦阳便神情淡淡的起身也行了一礼。 “黎小姐、郭小姐,我有话单独与姎儿说,请你们暂且回避一下可否?”看着李妹姎,卫锦阳用不容拒绝的口吻对黎雪裳和郭梦珍道。 黎雪裳和郭梦珍明白两人有兄妹之份,可她们心中也清楚,这位太子殿下对樱夙公主特别的不同,两人未敢就此离去,而是征询的看向李妹姎。 “两位姐姐先回避吧,想必皇兄又是代某人来道歉的,总要给他个面子才是。”李妹姎唇角翘起一抹清浅的孤度,似笑非笑的开口道。 黎雪裳和与郭梦珍闻言,心内一惊,两人面上惶惶的行了一礼退开。 待她二人走远,卫锦阳便在李妹姎对面坐下,因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能做出越矩的行为,只能老实的坐着道:“姎儿,你这段日子过的可好?身子可完全康复了?我瞧着你清减不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皇兄有事请直言,若无事请自便,我可不想再有人误会。”没有回答卫锦阳的话,李妹姎只神色冷淡的开口道。 卫锦阳闻言,眸中闪过一抹痛色:“姎儿,你我之间一定要这样吗?我母后是我母后,我是我,你难道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不要再说了,若是换你站在我的立场,你未必会做的如我这般淡然,我自认已百般哑忍,求你以后看见我就当我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吧!”李妹姎神色复杂的说完,便起身欲离开,可手腕却突的被一只大手抓住,就在这时,内侍的唱报声再次响起:“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身着明黄帝服、凤服的承帝与吴皇后一前一后进入承福殿中,众人忙跪下行礼,李妹姎奋力挣开卫锦阳的大手,也随之跪下行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跪下齐呼万岁。 “众聊免礼平身。”承帝看似心情不错,命众人起身后,便上了御座,而吴皇后则落于承帝几步,眸子若有所思的投向卫锦阳,适才她进殿时并没有看错,自己的那个好儿子正拉着李妹姎的手,大庭广众之下,李妹姎真敢! “明日奇峰山,上清观,我等你,有要事相告。”卫锦阳站起身趁众人不注意,压低声音对李妹姎耳语道,语罢他便起身往自己的位席而去。 耳边他温热的气息犹在,李妹姎怔怔的看着卫锦阳的背影,心头颇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她怔了一会,在墨书的提醒下,坐回敏贤郡主身旁。 晚宴开始,各色美味佳瑶流水一般端上桌,李妹姎味口不怎么好,只吃了些素菜,喝了碗热气腾腾的鸡汤,便放下了筷子。 “姎儿,你怎么吃的这么少,是这些菜不合你的味口吗?”江宁王妃见李妹姎都没怎么吃,便担忧的问道。 李妹姎轻轻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压低声音道:“清姨,我下午一时贪嘴,多吃了些点心,现在还不饿。” 江宁王妃闻言,便打趣的笑道:“都是大姑娘了,还这样贪嘴,点心并不是主食,岂能过量食用,以后可不能这样。” 李妹姎闻言,心中甜滋滋的,一幅受教的模样道:“清姨说的是,以后不会了。” ------------ 第五十四章 赠礼道歉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不少人都已微醉,李妹姎只静静的颀赏着歌舞,突然卫昊佑端着酒杯来到她的桌前,双眸中难得几分认真:“皇妹,这杯酒是我向你赔罪的,除夕那晚,是我过于鲁莽,还请你原谅。” 对于卫昊佑的道歉,李妹姎却露迷茫之色道:“五皇兄,我这个人记性不大好,我不记得除夕夜有发生过什么,想必五皇兄自己弄错了。” 卫昊佑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兴味,随即爽朗笑道:“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上次回宫匆忙,未来得及给皇妹准备见面礼,今日便补上,希望皇妹不要嫌弃才是。”他说完便自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红色雕兰花纹的匣子递给李妹姎。 李妹姎看了一眼那盒子,本欲拒绝的,可见四周都投来好奇的目光,索性便落落大方的起身接过并谢道:“谢五皇兄。” 御座上的承帝看着这一幕,欣慰的笑道:“你们兄妹之间如此和睦,朕也就放心了。” 卫昊佑闻言,忙接话道:“父皇放心,儿臣定会尽兄长应尽之责。” 承帝并未多想,只是高兴的点头,而一旁的吴皇后却是不由的攥紧了手。知子莫若母,她做为母亲,自己的儿子有什么样的心思,绝对逃不过她的双眼,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袭来,几欲令她昏厥。一旁的苏女官瞧着不对,忙伸手扶住吴皇后并低声提醒道:“皇后娘娘,你不舒服吗?”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吴皇后强自冷静下来,对身旁的承帝道:“皇上,臣妾觉得这殿中太过沉闷,想去偏殿小坐片刻,请皇上应允。” 承帝对于吴皇后是否在身边并不在意,想都没想便爽快应允了。苏女官便小心翼翼的扶着吴皇后往偏殿而去。 到了偏殿,苏女官便将偏殿中伺候的宫女全都遣了下去,然后才回到吴皇后身旁道:“皇后娘娘,奴婢已将人都遣下去了,不知道您有何吩咐?” 吴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才看着苏女官道:“这段日子,那个小贱人都没有异动吗?” “回皇后娘娘的话,派去的人打探回的消息是李妹姎很安份,她几乎都不出门,也没邀请过什么人到府上,而她在公主府里,也只是作画呤诗,行的都是些风雅之事。”苏女官看着吴皇后,小心翼翼将得来的消息告之。 吴皇后闻言,眸中闪过一抹急色,她分析过,李妹姎是急于报仇的,否则不会再三激怒她,如今她竟一点动静不再有,这也太奇怪了,她应该趁胜追击,一举将自己拉下后位才对,可她为什么突然安守本份了,这其中又要谋划什么阴谋? 沉默了一会,吴皇后有些急燥的吩咐道:“你快传书信给本宫的大哥,让他想办法逼李妹姎有所行动,本宫不能再这样等下去,否则本宫的两个儿子都要毁在她的手里。” 苏女官听了吴皇后的话,心头一紧,犹豫了片刻才大胆的劝道:“皇后娘娘,两位殿下心仪李妹姎之事还有待考证,娘娘切莫自乱阵脚。” “啪……” 吴皇后本就心中极度恐惧,苏女官的话她自然听了火大,因此暴燥的起身扬手便狠狠的甩了苏女官一个耳光,并急怒道:“狗奴才,本宫是你的主子,本宫说什么便是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狗奴才指手画脚!” 吴皇后这一耳光下手极重,苏女官的脸上瞬间便浮起五个指印,唇角隐有血迹。似乎是第一次被吴皇后重打,苏女官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忙跪地磕头请罪道:“奴婢该死,皇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恕罪。” 打过人之后,吴皇后心中的怒气发泄出来,人也就冷静下来,她看了眼苏女官,眸中闪过一抹不忍,只是那抹不忍很快被不屑取代,她扭开头,狠厉的开口道:“今日这一巴掌是教你明白什么是尊什么是卑,今日念你初犯,本宫不予你计较,若下次再敢多嘴,本宫就叫人拔了你的舌头,贬去浣衣局做最下等的宫女。” 苏女官已吓的周身打颤,她一边拼命的磕头,一边谢恩道:“谢皇后娘娘宽恕之恩,谢皇后娘娘不罪之恩。” “好了,滚下去将本宫吩咐的事情办妥了。”似乎非常瞧不上苏女官这幅畏首畏尾的样子,吴皇后厌烦的开口道。 苏女官应了一声是,便低垂着头,无比敬畏的退出偏殿。吴皇后看着她身影消失,又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偏殿。 回到承殿福,坐在吴皇后下首的皇贵妃瞧着苏女官没有跟在身边,她的眸中闪过一道暗芒,面上故做关切道:“姐姐,苏女官怎的没在你身边伺候!” 吴皇后温和的看着皇贵妃,亲切的开口道:“那丫头突然身子不适,本宫便让她先行回中宫休息去了,妹妹倒是心细,这等小事都注意到了,只怕本宫的儿子们都没这般心细。”吴皇后特意咬重‘儿子’两字,如愿在皇贵妃的眸中看到一抹痛色闪过,她很随意的移开视线看向殿中的歌舞,仿佛适才的话,真的是随口说出来的一般。 皇贵妃知道吴皇后是嫉恨自己抢了她的大权,才会故意去揭她的伤疤,这样的女人真是可恶,难怪她的儿子们都不亲近她,她这是活该。 李妹姎静静的将吴皇后与皇贵妃之间的互动收入眼底,她冷讽的勾起唇,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抬眸正好撞进对面卫玄瑾那双温润又带笑意的双眸里。 卫玄瑾见李妹姎望过来,便端起桌上的茶水微点头示意了下,随即温润的眸子看向了吴皇后,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视线从吴皇后身上移开,抿了一口茶水,又若无其事的与身旁的金华郡王世子把酒言欢去了。 李妹姎非常气闷的将视线从卫玄瑾身上移开,这时杨纤灵端着茶水在她桌前站定,双眸里的怨毒丝毫不加掩饰,就这样直直的盯着她。 ------------ 第五十五章 软硬兼施 对于这样的视线,李妹姎并不惧怕,她笑盈盈的起身,一如往昔般亲昵的拉着杨纤灵:“灵儿,许久不见,你最近好吗?” 杨纤灵心中恨毒了李妹姎,那里能容忍李妹姎这般惺惺做态,手中的茶杯里是刚沏的滚茶,只要将这杯滚茶泼到李妹姎的脸上,毁了她这张勾人的脸,太子表哥便会回心转意,思及此她的眸中闪过一抹狠毒。 李妹姎早就瞧出她心中所想,不待她有所动作,便抢过茶杯放在桌上,并一把拉近杨纤灵,做出两人亲密耳语的模样,俯在她耳边冷声道:“你可知道当着皇上的面,蓄意谋害公主是什么罪名,你想死,可别拉着全家陪葬,这样罪过可就大了。” 杨纤灵闻言身子一僵,片刻后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李妹姎算你狠,我们出去谈。” 松开杨纤灵,改挽着杨纤灵的胳膊,李妹姎温柔的一笑,命墨书取来大氅披上,又捧了加上红炭的手炉,这才与杨纤灵一同离开承福殿。 御花园中,墨书在前掌灯,为李妹姎和杨纤灵照明,而李妹姎与杨纤灵则是并肩前行着。两人一路沉默,直到行至御花园一处凉亭,两人进了凉亭相对而坐,杨纤灵突然近似哀求的开口道:“姎儿,你与太子表哥有兄妹之份,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求你将太子表哥让给我,你不要再与他纠缠不清,弄的他为你失魂落魄。” 杨纤灵态度突然的转变并没有勾起李妹姎的怜悯,她看着杨纤灵,双眸里俱是鄙视,硬的不行,现在就换软的,是她杨纤灵太过天真,还是将她李妹姎想的太过愚笨,她冷哼一声,不予搭理。 杨纤灵见自己的示弱对方根本不为所动,本已怒上心头,蹭的起身正准备破口大哭,突然远远的看见有微弱的灯光往这边而来,她一狠心噗通跪下并缓缓膝行至李妹姎身前,抱着李妹姎的双腿更显哀戚的求道:“姎儿,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对,我被嫉妒冲昏了头,才做出那些愚蠢的事情,我求你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原谅我吧!” 李妹姎本对杨纤灵突然跪地哀求的举动敲响心头的警钟,杨纤灵究竟说了什么她没在听,只冷冷的的看着杨纤灵,想看穿她下一步会做什么。突然一阵夜风吹来,带来几丝清寒之气,同时也带来一缕清淡的熏香,她的眸中忽的闪过什么,随即又归于平静。 杨纤灵等了一会,见李妹姎不为所动,即不推开她,又不言语,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灯火,她心中不禁急了,抱着李妹姎腿越发凄声道:“姎儿,你真就这么狠心,我都已向你下跪,卑微至此,你仍旧不为所动吗!你的心怎么可以这么冷,这么硬。” 这一次,李妹姎终于有反应了,她轻轻的前倾身体,带着霜冰雪的桃花眼直直的望进杨张灵的双眸中,她移开膝盖上的手,慢慢起身,可双眸仍旧盯着杨纤灵的眼,随后她声音缓而冷冽的响起:“杨纤灵,你真的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你在这里求我,让我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将太子让给你,你也太高看我了。别说我与太子本就没有什么,就是有我也不会将自己喜欢的人让出去,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会笑、会哭,有自己的思想,他不是一个物件,随便你一句让给你,就变成了你的,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尊重,我看你不是喜欢太子这个人,你喜欢的是太子府的荣华富贵,及太子妃这一身份给你带来的至高无上的尊荣吧!” 事态突然的转变,令杨纤灵有些措手不及,尤其李妹姎还说中了她那一点点的小心思,她是喜欢太子这个人,同时也向往太子府的荣华富贵与太子妃这一身份所带来的无限尊荣,只是这是她心中最隐晦的心思,如今被李妹姎训斥般的说出来,她心中即惊又慌,但更多的是愤怒。 突然,企盼出现的灯火消失了,杨纤灵心中一急,情绪彻底失控的指着李妹姎吼道:“你这个贱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四处勾引男人,你根本就是个下贱的下烂货,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划脚。” “杨纤灵,往年我因承了长公主大恩,对你一直多有忍让,这么多年我该还的我都已经还清了,以后你最好给我收敛点,嘴巴也放干净,就你这品性修养,你还真没资格成为太子妃。”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李妹姎冷漠的说完,便转身欲出凉亭。 杨纤灵眼见李妹姎要走,而自己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被教训一顿,一个歹念自脑海中闪过,她抄起桌上水果盘中用来削水果皮的小刀便刺向李妹姎。 墨书走在李妹姎之后,手中拎着灯笼,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后突然冒出个人头,高举的手中还拿着尖锐的东西,她来不及细想,出于本能抱着李妹姎便往一旁躲了去。主仆两人一起撞在粗大的廊柱上,才回过神来,便见杨纤灵双手握着刀,扭曲丑陋的脸上全是杀气,正往自己这边冲来。 “李妹姎,你这个贱人,我今天就要撒破你这张美人皮,看你以后还怎么勾引男人。”杨纤灵说完便双眼一闭,卯足了劲冲向李妹姎。 冬天本就衣服穿的厚重,再加上在御花园里走的久了,李妹姎周身冻的有些僵更,而且之前受了惊吓,看着杨纤灵拿着刀冲过来,心中拼命的想着躲开,偏偏脚就是迈不开。 “公主,危险。”眼见杨纤灵手中的刀要刺过来,李妹姎突的被墨书推开,却不小心跌倒在地,脚踝上传来剧疼,她想要起身,却根本没有力气移动半分,只能脸色惨白的抬头看着扑了个空,又转身冲向自己的杨纤灵。看着杨纤灵彻底失控的颠狂样子,李妹姎认命的闭上了眼睛,等待那至命一刀的刺来。 ------------ 第五十六章 一刹那的迷醉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李妹姎缓缓睁开双眸,入眼竟是一只鲜血淋淋的手,顺着那手往上看去,是卫锦阳那张苍白且布满细密汗珠的脸,大冷的天,不可能热的冒汗,那他脸上的汗珠只有一个解释,是吓出来的冷汗,亦或者伤口过深导至的,但不管是那一种原因,足以令李妹姎心中震惊。 杨纤灵没料到卫锦阳又突然出现,当看着自己手中的刀被他徒手紧紧握住,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往下滴落,她一下子清醒过来,猛的松开手中的刀,惊慌失措的往后退,并结结巴巴道:“太子表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只是……” “你只是什么?”卫锦阳双眸冷冽的看着杨纤灵,厉声打断道,想到刚才的那一幕,他心中一阵阵后怕,若是再晚一点点,他真的不敢想像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想到自己可能失去她,卫锦阳的脸色又阴戾几分:“杨纤灵,这次姎儿没事,本宫看在长公主的份上不予你计较,你若下次还敢辱骂伤害姎儿,本宫定叫你碎尸万段。”他语毕便狠狠的扔掉手中的刀。 安福也从未见自家主子生如此大的气,怔了许久,才被刀落地的声响惊的醒过神来,见主子满手是血,他忙取出手帕上前欲包扎,却被制止。 卫锦阳取过安福手中的手帕,随意往手上一缠,便弯身抱起李妹姎大步往附近的暖阁而去。 墨书见此,神色复杂的急急跟上,徒留下一脸呆滞的杨纤灵跪坐在凉亭中。 卫锦阳将李妹姎放在暖阁的美人榻上,便神色紧张的要脱李妹姎的鞋,李妹姎没料他会有这样的举动,面上一红并缩脚紧张的问道:“你、你干什么?” 卫锦阳听了她略带紧张的质问,紧绷的神经一松,抬首温柔笑道:“你的脚脱臼了,必须尽快将骨头送回原位,若拖下去,你这脚只怕要废了。” 李妹姎闻言垂眸低声道:“即便如此,你、你也不能脱我的鞋,男女授受不亲。” 卫锦阳闻言先是一怔,再看她娇羞垂眸的恬静模样,只觉呼吸一滞,眼中再也看不见其他,只有她这少有的娇羞恬静之美。 墨书在一旁瞧着,不禁皱了皱眉头,她轻轻推了推安福压低声音道:“你快去太医院请个医女过来,公主和太子都有伤,需要医治。” 安福反应过来,看了眼自家主子,便悄悄退出了暖阁。待安福一离开,墨书自怀中取出两瓶伤药及一块干净的手帕上前对李妹姎道:“公主,太子为了救你,徒手拦的刀,他这手上的伤口必定极深,奴婢这里有伤药,你先帮太子止血吧!”墨书说完,便将药瓶及手帕放在美人榻旁的桌几上,自己退至屏风外。 李妹姎看了眼桌几上的药瓶,终究没办法对他冷言冷语,只轻声道:“你坐下吧,我帮你包扎伤口。” 卫锦阳依言在李妹姎身旁坐下,并将手递给她,可是他的俊眸自始至终都是含笑的看着她,半刻都舍不得移开。她就是这样的美好,令他百看不厌,反而越看越喜欢。 李妹姎看着鲜血浸湿的手帕,不禁皱了皱眉头,杨纤灵这次是下了狠手。当她解开手帕,看着他大掌中深不可测的刀口及不断往外涌出的鲜血时,她的眉皱的更紧了,这样的一刀,若是伤在她的脸上,只怕刀口深可见白骨吧! 将鲜血染红的手帕拿走,她先往卫锦阳的伤口上洒了止血散,待止住了血,又敷了一层愈合伤口的伤药,她在上药时,因怕弄疼了他,双手的动作小心再小心,就是包扎的时候,动作也极是轻缓。 墨书随身带的都是最好的伤药,这药一敷上,血便慢慢止住了,看着洁白的帕子上没有血迹渗透,李妹姎松了口气,高兴的抬头,却对上卫锦阳炙热的双眸,她的心口莫名其妙的就是一缩,慌乱的移开眸子,并有些不自然的开口道:“血已经止住了,这几天你要小心,只要不崩裂伤口,过个几日伤口便会结痂。” 卫锦阳明显瞧出她的慌乱,这样的气氛实在太好,有心想逗逗她,便故意凑近她。 温热的气息越来越近,李妹姎心中更加紧张,出于本能她想躲开,却忘了脚上有伤,因此起身时脚上一痛,整个人便往地上摔去,原以为不但要丢脸,而且还要摔一跤,突然腰间一紧,她便跌坐进一温暖的怀中,抬头便撞进他黑亮且情意绵绵的双眸里。 她的双手撑在他结实的胸口上,掌下他的心跳声有力而且急促,那里疾快的跳动透过掌心顺经络传到她的体内,心竟也跟着乱了节奏。 这暖阁本是供妃嫔游园休息之所,此刻屋里还有炭盆烧过的余温,李妹姎身上凝结的体香因逐渐加速的循环的血液而散发出来,清清幽幽的钻入卫锦阳的鼻腔中,她的体香令他迷醉,圈在她纤腰上未受伤的左手出于本能的慢慢收紧,而他受伤的右手则着魔般的抚上她细滑如玉的脸颊。 他的大手沿着她的五官游走,最后定在她不点而朱,水润如花瓣的红唇上,指下的触感是那的娇嫩美好,令他不由自主的缓缓俯首,凑近她的红唇,想要一尝她的味道。 李妹姎在这一刻大脑已处于空白状,看着越来越近的俊美容颜,她想推开他,可混身无力,连张口出声阻止他的力气也没有。 闭上眼,就在卫锦阳即将如愿的覆上她的唇时,外间传来墨书的声音:“公主,安福请了医女过看你的脚伤。” 这句话,令卫锦阳的动作一滞,就差那么一点便能一亲芳泽,怎么医女偏偏在这个时候到,卫锦阳有些恼羞成怒的看向大风屏外,不甘的将李妹姎放回美人榻上,不经意抬首对上李妹姎那双清澈且带着探究的桃花眼时,他的俊脸一下烧的通红,什么也没解释,闪身自窗户逃出暖阁。 ------------ 第五十七章 心冷成灰 看着他仓惶消失的背影,李妹姎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容来,随着窗户缓缓关上,心头的愉悦更甚,她对屏风外的墨书道:“请医女进来吧!” 当看着墨书独自一人进来时,李妹姎似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一僵,最后缓缓裉去,取而代之的是苍白无血色,她怎么忘了那个人是杀父杀母仇人的儿子。 墨书并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只是看着安福带着医女匆匆而来,怕医女看见卫锦阳与姎儿共处一室,影响不好,所以才出声提醒,希望卫锦阳回避,只是没料到自己进入屏风后,看到的便是姎儿苍白的脸色,因此她担心的上前道:“公主,你、你怎么了,是不是脚疼的厉害,你再忍了忍,医女已经到了。”她的话音才落,便见安福带着医女匆匆而来。 “公主,医女到了,马上就没事了。”安福进入屏风后,没见到自家主子,又见李妹姎脸色不太对,忙上前安抚道。 李妹姎没有开口,只是皱紧眉头,沉默的点了点头。医女得了允许,放下手中药箱,她自药箱中取出一瓶药酒倒入掌心,然后双掌相搓,待掌心温暖了便对墨书道:“有劳姑姑除去公主脚上的鞋袜,奴婢好为公主推拿。” 墨书依言除去了李妹姎的鞋袜,医女一手托住李妹姎的脚踝,一手握住她的脚后跟,却并不动作,只是抬头微笑道:“公主的脚非常冰凉,是否非常畏寒,每月来月事时,肚子也会极痛?” 自己身体的症状都被这医女说对了,李妹姎脸上露出几分惊奇道:“你倒是有些本事,未及把脉,便能说出这些症状,只做个医女过屈才了。” 医女闻言,并未因为李妹姎的夸奖而沾沾自喜,她非常谦虚的回话道:“公主过奖了,奴婢主攻的是妇科,对于公主的情况自然能说对一二。”她说完,见李妹姎的注意力完全已被移开,握住李妹姎后脚跟的手猛的往她自己的怀中一带,只听骨头咔嚓的声响,伴随着李妹姎一声低呼,一切又归于平静。 医女双手握住李妹姎纤细的脚踝,轻轻揉捏了一会,待手上的药酒全部渗透到皮下,这才取了一旁的袜子为李妹姎穿上,又帮她把鞋穿好,然后起身认真道:“公主是体寒之症,往昔虽有调养,却未能真正的拔除寒症,若公主相信奴婢,奴婢便为公主开一剂方子,公主只需喝上半年,便能完全的拔除寒症。” “姑娘有心了,那便请你开方吧!”李妹姎爽快的应道,她体内有寒症是幼年时落下的病根,这全拜吴皇后所赐,想到吴皇后,她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原本已经不知不觉软化几分的心再次变的冰冷起来。 医女在暖阁寻来笔墨纸,将药方写下交给墨书,又将煎服的方法告诉了墨书,这才拎着药箱离去。 安福前脚送医女离去,卫锦阳后脚进入暖阁道:“姎儿,你这个样子怕是没法回承福殿继续用宴了,我送你回去吧,父皇那里我会派人告之一声,就说你不舒服,先行回府休息。” 李妹姎没有拒绝,沉默的任由卫锦阳抱起她往宫门而去,待上了马车,她才难得柔声道:“我随行的有护卫,你回承福殿吧,若我们两人一起消失,只怕明日便会有什么流言传出,这于你于我都不好。” 卫锦阳本想坚持送李妹姎回公主府,又怕自己过于纠缠的紧,令好不容易对自己改变态度的李妹姎再次冷待自己,因此他不舍的叮嘱了她几句,便下了马车,目送马车消失在漆黑的官道上,他才转身回宫中。 卫锦阳回到承福殿,便亲自至承帝身旁,将李妹姎不小心扭伤脚,自己如何巧遇,如何请了医女过去诊冶的情况有板有眼的跟承帝说了,承帝得知李妹姎已没有大碍,便放下心来。 卫锦阳这里才与承帝说完李妹姎的情况,又有一个小内侍进入殿中,悄声对张公公耳语了几句,张公公闻言,神色平静的示意小内侍退下,待卫锦阳回到自己的席位,他才俯首压低声音对承帝道:“皇上,刚长公主派人来说,天黑路滑,杨小姐在御花园也摔了一跤,伤了脚踝,所以先回公主府医治去了,中途退席,长公主向皇上请罪呢!” 承帝闻言,想起当时李妹姎与杨纤灵是一同离开承福殿的,现在两人先后提前退席,承帝不由想到年前李妹姎下水救人之事,眉头轻轻皱起,他对张公公道:“你去太医院问问,是谁给樱夙公主推拿的,问清楚受伤的情况,再来回禀。” 张公公领命便去了,一旁的吴皇后并不知道承帝与张公公之间的低语,不过心中却是起疑,她猜测是出什么事,却因怕承帝生气,只能将疑问压在心中。 小半个时辰后,张公公回转,俯耳将自己打听的情况告之了承帝,承帝闻言剑眉不悦的皱紧,却不再言语。 卫锦阳坐在自己的席位,因右手受伤包扎过,他便将右手藏在袖下不敢轻易露出,桌上的酒水及菜肴也没再动过一口。卫昊佑虽是男子,又常年在外带兵打仗,性子看似五大三粗,其实粗中有细,他留意到兄长的异样,却是不动声色,若是有人给卫锦阳敬酒,他便嘻嘻哈哈的上前将酒水给挡了下来,因此到宴会结束,都没有人发现卫锦阳手受伤一事。 宴会散,众人离宫,卫锦阳正准备上自己的马车,这时卫昊佑上前拦下他道:“皇兄,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卫锦阳倒没料到自己这个看似粗心的五弟会发现端倪,他知道自己的这个五弟对李妹姎也存了好感,不希望对方知道他对李妹姎存了势在必得的心思,因此便随意寻了个理由道:“你倒是心细,这都被你发现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被一只不长眼的野猫抓伤了手,已经敷了药,过几日便好。” ------------ 第五十八章 尽力一试 卫昊佑见他神情自若,也未再有怀疑,只关切道:“畜牲野性难驯,估计又是从冷宫跑来的,皇兄没事便好。” 卫锦阳见他没起疑,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府吧!”语毕,他便上了马车。 次日,卫锦阳一大早便赶到了奇峰山,到了上清观后,他才想起自己一时高兴过头,竟忘了李妹姎脚上有伤的事情,忙又打马下山往樱夙公主府而去。 到了樱夙公主府,管家倒是极恭敬的将卫锦阳迎进公主府,等管家奉了茶,卫锦阳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道:“你家公主呢!本宫有要事告诉她。” 看着卫锦阳,管家有些为难的开口道:“江宁王妃得知公主扭伤了脚,一大早便派人将公主接去江宁王府养伤去了。墨姑姑离府前曾交待,说太子殿下是公主的恩人,若殿下到访,一定要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卫锦阳闻言,满脸的欺待就此化为乌有,他略有些失望的开口道:“你家公主可有说什么时候回府?” 管家想了想,便摇头道:“公主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府,不过老奴想,公主一旦脚好了,定是要回府的,毕竟樱夙公主府才是公主的家。” 卫锦阳觉得管家说的在理,也就没再多言,又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了。 其实李妹姎知道卫锦阳会次日到公主府探望她,因此一早在收到敏贤郡主的拜贴后,便派人给敏贤郡主带去回绝的话,理由自然是脚受伤了,无法相陪。 敏贤郡主得了这消息,心中担心,便去找江宁王妃商量,正巧卫玄瑾也在,他不等敏贤郡主提接李妹姎过府养伤的事情,便自己抢先提了,虽然这个过程与李妹姎想像的有些出入,但最终目地她是达到了。她知道以卫锦阳的性子,必不会像某人一般死皮赖脸。 江宁王府的玉晶阁中,李妹姎正与敏贤郡主下棋,而卫玄瑾正死皮赖脸的守在一旁,却许久插不上嘴,因为他棋艺平庸,而敏贤郡主喜欢下棋,棋艺自然高超,李妹姎是以棋盘为战场,经常在棋盘上谋划输赢,自然棋艺精湛。她与敏贤郡主走的棋路都偏高深,卫玄瑾看不明白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一番厮杀后,最终是李妹姎吃掉了敏贤郡主一大片白子而取胜,卫玄瑾见一盘结束,忙高兴的开口道:“姎儿,你真厉害,已经连胜三局了。” “我比敏妹妹大,棋盘摸的时间也比她多,能赢也是极正常的事情。”李妹姎淡淡一笑,端起方几上的茶水饮了一口,才悠悠接话道。 敏贤郡主输了也不生气,只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兄长,而对于他那暗示的眼神,却是视若无睹,只到他急了,她才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起身对李妹姎道:“姎姐姐,我到时辰去学茶艺了,晚点再过来陪你,这会就让大哥陪你聊天解闷吧!” 李妹姎知道敏贤郡主的心思,也不说破,只是温和的点了点头,其实她也有话与卫玄瑾单独说。待敏贤郡主带着婢女离开后,李妹姎起身道:“今儿有阳光,世子可有兴趣陪妹姎去花园转转。” 卫玄瑾知道她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却故做不知,只高兴的起身道:“休养了这几天,你的脚已经大好,适当走走,对脚伤的恢复也有辅助功效。” 李妹姎知道他这是答应了,虽然春节已过,可气温依旧寒冷,李妹姎吩咐墨书取来大氅,又让博琉紫准备了手炉,这才出了玉晶阁。 李妹姎脚上有伤,虽已大好,可她却不敢走快,只慢慢的前行着,卫玄瑾极有耐性的与她并肩而行,两人一路上倒没说什么话,不知不觉竟走到留春阁,看着雾气萦绕的留春阁,李妹姎笑道:“许久不曾来看七彩睡莲,也不知道七彩睡莲开的可好。” 留春阁有两层,下面一层就是依池做了护拦,方便人依栏饮赏池中的七彩睡莲,而二层是厢房,即可临窗欣赏窗外的风景,又能依栏俯视下方池中的七彩睡莲,风格颇有特点。 卫玄瑾命婢女在二楼厢房备了茶点,便与李妹姎上了二楼,房中虽未烧炭盆,却因温泉水暖,二楼楼阁的气温也不低,进了房间,她便解了大氅,与卫玄瑾相对而坐。 墨书奉了茶后,便与博琉紫去了一楼,借口是看莲花,实则是让出空间让李妹姎与卫玄瑾好说话。 李妹姎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只捧起茶杯品着茶,她放下茶杯静默了好一会才看向对面的卫玄瑾道:“我原以为你是外表看似温润,实则性情清冷之人,可这几日的相处,让我发现你与我印象中的那个世子不太一样。” 卫玄瑾听了李妹姎的话,眸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又是释然:“你真是好眼力,不错我外表虽然看似湿润,实则性情偏冷,不过我不明白,我又那里变了?” 李妹姎看着卫玄瑾,打趣的笑道:“我以为似世子这种性子清冷的人,最不喜欢的是围着姑娘转,可这几日,你的行为令我一次又一次的惊讶,所以我以为是自己当初看走了眼。” 知道对方在暗讽自己死皮赖脸,卫玄瑾也不窘迫或者尴尬,相反心头对李妹姎的喜欢更甚,他悠然自得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随后认真的看着李妹姎道:“性子冷,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如此,你何时见我对父王和母妃还有妹妹冷漠疏离!我说过,我心仪你,如今你就与我住在一个屋檐下,我自然要珍惜这难得机会多多表现,让你发现我的好。卫家的男人性情再如何不同,他们对待感情是出奇的偏执、疯狂,当年祖母作为和亲公主,要嫁的自然是太子,可祖父对祖母一见钟情,使尽手段如愿娶了祖母做正妃。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因为我为了得到你而不择手段,我只是想尽力一试。母妃从小就教育我,凡事尽力争取便可,是我的自然会是我的,不是我的强求也是枉然,最后还会伤人伤已。” ------------ 第五十九章 不嫁卫家的男子 卫玄瑾的话,倒是令李妹姎吃了一惊,她只知道老王妃是古国送来的和亲公主,却不知这其中还有这样一段往事。不过她知道,老王妃与老江宁王非常恩爱,老江宁王也是未纳侧妃美妾,现在看看江宁王对江宁王妃,李妹姎知道江宁王或许是受了父母的影响,也或许是遗传了老江宁王骨子里的痴情,因为遇上了对的人,所以别的女人再好也入不了他的眼。 “虽然你话说到这份上,可我还是要告诉你,不管你如何努力,最终还是会失望,我这一生就算不嫁,也绝不嫁卫家的男子,这其中的原因,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因为彼此体内流着一部份相同的血液,李妹姎不想对他说假话。 卫玄瑾闻言,眸中闪过复杂之色,他能明白她的心情,她一个弱女子无力报仇,要活下去必须忍辱负重,认仇人为父已是大错,以她的性情,不会一错再错,所以这话是真话。 之后两人俱是沉默,又相对坐了一会儿,突然管家匆匆来到阁楼上,他向李妹姎和卫玄瑾行了礼后,才小心翼翼道:“世子,五皇子来访,说是听闻樱夙公主受伤在府上养病,特意来探望。” 闻言,李妹姎不悦的皱起眉头,除去他是承帝和吴皇后的儿子不说,对于卫昊佑这类花间浪子,她着实没什么好感:“告诉五皇子,就说我午歇未起。” 从语气中,卫玄瑾知道李妹姎对五皇子似乎很反感,见管家一脸为难,他便笑着起身道:“还是我出面帮你将人送走吧!这事管家可摆不平。” “谢谢。”感激的看着卫玄瑾,李妹姎语气软和不少。 当着管家的面,有些话也不能说,卫玄瑾只是笑了笑,便带着管家往主楼大厅去了。 卫玄瑾一离去,李妹姎便带着墨书和博琉紫一同离开留春阁,回玉晶阁去了。 “不知五皇子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卫玄瑾进入主楼正厅,见卫昊佑等的有些不耐烦,忙面带笑容的上前赔罪道。 卫昊佑可顾不得寒碜,起身便往卫玄瑾身后看去,见只是他一人过来,便有些泄气的重新坐下开口道:“我是来探望樱夙公主的,怎么来的却是你。” 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卫玄瑾心中暗叹又一个为情所困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人,面上却赔笑道:“表妹中午用罢午膳喝了药,便歇下了,可能是药效还未过,适才我派人去问过,还没醒转呢!” 卫昊佑闻言,却是不大相信,他狐疑的盯着卫玄瑾看了许久,见对方与往常无异,一点心虚的情绪都没有,便消了心中疑惑略显失望道:“哎,我来的不是时候,这是我府上珍藏的一些补药,你帮我交给公主吧!” 卫昊佑说完,与他同来的护卫便将手中的大包小包递给候在一旁的管家,管家见自家世子没拒绝,便接了过来,又转交给一旁的婢女。 “先将这些交给墨姑姑吧,待表妹醒了,墨姑姑自会与表妹说。”卫玄瑾看了眼那大大小小装着珍贵药材的盒子,不以为意的吩咐道。 管家依言带着婢女退下,往玉晶阁而去,而卫玄瑾则在卫昊佑下首的位子坐下道:“这春节已过,五皇子怕是不日便要起启回西疆吧!” 提到回西疆的事情,卫昊佑的脸色便阴郁了几分,他看着手中的茶杯,神情低落道:“恐怕暂时要留在鑫都了,昨日母后向父皇进言,求父皇留我在京中多呆一些时日,还提出可以找个稳重信得过的将军接手我在西疆的军务。” 卫玄瑾闻言面色一惊,迟疑了片刻,他才压低声音道:“皇后娘娘这是要皇上收你的兵权吗?只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留你在京中做个闲散的皇子,这可不像她的行事做风?” 卫昊佑倒没因这话而生气,因为卫玄瑾说的是实话,况且他对自己的母后还是颇为了解的,她是个喜欢掌控一切,喜欢权力的女人,怎么舍得将手上掌控的十万兵权交出去,这种放权的事情,以她的性情,无论如何都不会做,那究竟是什么原因,令她愿意舍权? “皇上可答应皇后的要求?”见卫昊佑闭口不语,卫玄瑾大概知道他与吴皇后母子间的心结,因此便将话题引到承帝身上。 “父皇没答应,也没给个准信,只说后宫不可干政,母后越矩了。”卫昊佑皱起眉头道,这才是最糟糕的,若父皇有收回兵权的意思,只怕母后先提出来,不过是猜对了父皇的心思,想借此事重新赢得父皇的看重。 卫玄瑾闻言,心中微微一突,沉默了片刻后,他又劝慰道:“西疆可不是什么人都守得住的,关外的野蛮子是惧怕你的威名,所以多年来不敢妄动,若收了你的兵权,将你留在京中另派人去接手,只怕西疆很快又会起祸乱,皇上是明君,绝不会做出不利百姓的事情,你放宽心吧!” 卫昊佑听了这话,勉强露出一抹笑,后又坐了一会,因心中有事,实在没心情,便起身告辞离去。 送走卫昊佑,卫玄瑾转身便去了玉晶阁,玉晶阁中,李妹姎正坐在院中边晒太阳边看书,见卫玄瑾来了,她便放下手中的书道:“五皇子送来的这药材太贵重了,你明日帮我还回去吧!” 墨书在卫玄瑾进院中时,便让博琉紫进屋又搬了个圆凳出来,此刻他摞袍坐下,却是答非所问:“刚才五皇子跟我提了一件事情,皇后向皇上进言,求皇上留五皇子在京中,至于西疆的军务则别派人去接手,这变相的要收五皇子手中的兵权,五皇子为这些,心中非常的不虞。” 李妹姎闻言,神情依旧淡淡的,她合上书好笑道:“我只是闺阁女子,这些国家大事,自有那些大臣去操心,况且在大鑫女子是不能议政的,世子似乎是找错了讨论的对象。” ------------ 第六十章 承帝大寿 见她这样说,卫玄瑾也不与他争辩什么,只话题一转:“我看五皇子已经对你动心,你准备怎么解决?” 李妹姎倒没料到他会提这事,秀眉不悦的皱了皱,最终淡淡的开口道:“我对五皇子这人不甚了解,目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能回避就回避吧!” 卫玄瑾没料到她会这样说,虽然这样的话不该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不过她即然有所保留,自己也没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他只是淡淡一笑:“皇上常说几个成年的皇子中,无论行事做风,还是对待感情之事,太子最像他,可在我看来,在对待感情这一事上,五皇子才是最像皇上,所以这事你得好好盘算。” 李妹姎闻言,心中一惊,迟疑了片刻她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隐情?” 卫玄瑾似回忆般看向湛蓝的天空,许久他清朗的声音响起:“这件事情是幼时发生的,当年太子出生后,便被皇上带着身边抚养,令吴皇后没有亲近太子的机会,后来吴皇后又生下五皇子,皇上原以为吴皇后会非常疼惜五皇子借以弥补长子不在身边的遗憾,但是很奇怪的是,吴皇后对五皇子极冷漠,甚至不愿抱他一下,后来五皇子渐渐长大懂事,小孩子渴望母爱,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引来母亲的关爱,可吴皇后却始终不为所动,只一心扑在太子身上,即便太子不在她身边长大,可她对太子的一片母爱之情通过每日的吃食,贴身的衣服传递给太子,在这样强大的落差面前,五皇子骨子里掠夺一切的性子日益膨胀。事情发生的那一年太子十二岁,五皇子十岁,那年西疆进献了一匹神驹,是百年只出十来匹的神马,人称烈焰宝马,那马儿可日行千里,颇有灵性,全身的皮毛如同烈焰之火般耀眼。 皇上得了这匹宝马后,二话不说便赏给了太子,五皇子当时也很喜欢那匹宝马,却是一点喜欢的神色都未表露,直到有一日太子与五皇子同在校场练骑射,烈焰宝马也不知为何突然发狂,将太子摔落在地,并扬蹄要伤太子,千钧一发之际,五皇子不顾自身安危扶起太子闪开,可他因动作慢了一步,被马儿踢伤腿,至使小腿骨折,后来赶到的马夫制服了烈焰宝马,皇帝却为此事大怒,将饲养烈焰宝马的马夫五马分尸,又下令斩杀烈焰宝马,后来太子与五皇子一同跪地求情,皇帝终是开恩,饶了烈焰宝马的性命,可太子因为烈焰宝马伤了五皇子心中愧疚,不再骑烈焰宝马,就让那宝马养在马厩里。 三年之后,太子将烈焰宝马放生山中,任其自生自灭,五皇子对此事并未阻止,一年后,五皇子入军历练,他第一次带兵突袭敌军的后援部队,骑的便是一匹烈焰宝马,那一次他以一百人的兵力以弱对强,将敌军两万之多的后援部队斩杀一半之多,年末他以少年将军的身份荣耀回京,太子亲自出城迎接,当时我随太子同行,也见过那匹宝马,正是当年太子放生的那匹,而太子心中清楚,却未提半字,因为太子顾惜着兄弟之情,可他却为了一匹宝马,竟连兄弟之情都能利用,如此心机深沉,又不择手段的人,实在太可怕了。” 随着卫玄瑾的讲述,李妹姎的脸色变的越来越凝重,最后竟是惨白,静静的盯着卫玄瑾片刻之后,她缓缓的垂眸轻声道:“你的担忧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妥善处理。” 得了她的保证,卫玄瑾松了口气:“那些药材,你一会派人送去我的院子,我明日便送还给五皇子。” “有劳了。”虽然这三个字代表着客气,不过李妹姎的语气却带了几分打趣。 卫玄瑾小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开了,李妹姎此刻也没了看书的心情,拿着书起身便回到屋内。 墨书见此忙跟了进去,见李妹姎独自依着美人榻沉思,她便放轻动作对博琉紫轻声道:“你带几个人将这些东西送去世子的院中。” 博琉紫听话的应了,召来几个婢女,捧起礼盒便出了玉晶阁。待博琉紫带着人离开,墨书这才行至李妹姎身旁沏了杯热茶递给李妹姎道:“公主,你是在担心五皇子吗?” 李妹姎回神,伸手接过墨书手中的茶杯,却是秀眉紧皱的开口道:“我是在纳闷,明明都是她生的,为什么那么偏心,你说做为一个母亲,真能偏心至此吗?” 墨书想了想,然后才肯定的开口道:“公主,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即便偏心,做母亲的一般都是偏疼年岁小一些的,而奴婢所说的这种偏疼,也不过是母亲分出多一些精力照顾而已,绝非像吴皇后那般冷漠,甚至不愿抱自己的孩子一下,五皇子的身世只怕有蹊跷!” 墨书的话,说到了李妹姎的心坎上,她沉呤了片刻,便吩咐道:“你传个密信到宫里,让雪隐查清楚这事。” 大鑫永盛二十二年,元月二十三,承帝寿辰,皇亲贵戚文武大臣入宫贺寿,帝命皇贵妃设宴承福殿。 李妹姎因住在江宁王府,入宫祝寿自然也是与江宁王一家一同进宫。承帝寿宴重如国宴,一应席位皆按品级而坐,李妹姎的席位依旧在卫锦阳身侧。 各大臣的寿礼早已献上,而皇子公主们的寿礼则是在承帝寿宴当天奉上,卫锦阳见李妹姎似乎并无准备,不禁替她着急,他端起茶杯,似要喝水实在借此掩饰并轻声道:“姎儿,你第一次参加父皇的寿宴,时间匆忙,是不是未及准备寿礼?” 李妹姎正要回话,突听殿外响起通传声:“古国国主、定康世子、宁公主到!” 李妹姎在听到这声通传时,身子莫名的一僵,头缓缓转向殿门,只见一个身材修长身着帝服的中年男子大跨步进入殿中,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青俊雅身着太子服制的年青公子,及一名身着公主服制五官美艳的少女。 ------------ 第六十一章 杀父仇人 李妹姎永远不会忘记十岁那年在御书房发生的血腥一幕,当年她因贪玩偷偷溜进父皇的御书房,后来因玩得累了,她便爬到供父皇休息的小榻上睡着了,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突然听到重重垂幔之外传来对话,她因一时好奇,悄悄的下了小榻,小心翼翼的潜出内殿,在一个大花瓶后躲着往御案的方向看去,只见父皇正神色严谨的对皇叔忠义王道:“皇弟,趁着卫承治的大军还未攻入京都,你快带着你嫂子、姎儿和王府的家眷逃吧,朕是一国之主,绝不能抛弃古国的子民。” “皇兄,古国不能没有您,您带着皇嫂和姎儿快从密道离开,成国素来与我们交好,你亲去成国借兵,臣弟留守京都,势死悍卫京都等待皇兄的援军救援。” 李妹姎记得当时忠义王一口回绝,他的神情冷凝,那一脸为国献身的大义令她的父皇感动落泪,最终父皇决定拼力一试,将国玺交到了他的手中,就在父皇准备去后宫寻母后与她时,她永远不能忘记,她的好皇叔,表面看似忠君爱国的忠义王,竟拔出佩剑,长剑狠绝的刺进她父皇的体内,当长剑离开父皇的身体时,鲜红的血雾喷散开来,染红了她的眼,她的一切,她捂着嘴任泪滑落,却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古国国主李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世子定康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女李长宁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中,曾经的忠义王李义携子女跪地行礼,而他们的声音,成功令李妹姎回过神来,她幽深的桃花眼定定的落在李义的身上,忽然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承帝似乎极高兴,亲自上前扶起李义道:“李兄,多年不见,你风采依旧。” 李义也显得非常高兴,他的容颜三分酷似李妹姎的父皇李骞,此刻他并未留意到身后那道冰冷的注视,只顾着回承帝的话道:“多年不见,皇上的风采更胜往昔。” 承帝闻言,俊眸下意识的看向李妹姎,见李妹姎正端着一杯茶水垂眸小口抿着,他略松了口气,眸子看向李义身后的年青男女道:“李兄,你有如此出色的儿女,你也是大福之人呀!” “谢皇上赞誉,只是定康与太子同岁,他却远不及太子出色,臣惭愧呀!”李义在提及嫡子李定康时,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面上的笑容也多出几分苦涩来。 承帝有注意到,却故意装做不知,这时内侍已经置好座,他便让李义及其子女入了坐。 李妹姎端起茶杯,却是不喝,只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对卫锦阳道:“他们来朝贺寿,太子殿下可知情?” 卫锦阳闻言,便如实道:“知道,上次元宵节约你次日上清观见面,就是想跟你说这事,后来你脚受伤,被江宁王妃接去江宁王府,这事也就这样搁下来了。” 李妹姎闻言,却只是幽幽叹了口气,是她自己有心躲他,怪不得他。卫锦阳却以为李妹姎生气了,竟急急的解释道:“我原本以为你在江宁王府也住不了几日,想等你回公主府后再去公主府告之你,没想到你这次住的时间较久,父皇又委派了许多事情给我,姎儿原谅我这次可好。” “忠义王来鑫都这件事情知不知道都没关系,反正我是皇上的义女,他看在皇上的面子,也不敢将我如何,井水不犯河水就成。”看了卫锦阳一眼,李妹姎淡淡的开口道。 虽然李义来鑫都的事情有些出奇不意,不过计划提前实施也未尝不可,杀父之仇不能立时就报,但也得先讨要点利息。 李长宁做为李义的嫡女,唯一个赐字宁的公主,自小便被父母千娇万宠的养大,她比李妹姎年长一岁,五官艳丽,生的极其媚艳,李妹姎是冷媚,望之令人心神为之倾倒却不敢生出轻薄之意,而李长宁则正好相反,她的一双媚眼妩媚含情,眼神流转间,总有一股轻浮之感。 此刻她双眸发怔的盯着英姿不俗的五皇子,只觉他明明生的俊美风流,身上又一股特男人的阳刚之气,而五皇子那双邪魅的眼,唇角若隐若现的坏笑,令她春心萌动,难以自持的向五皇子投去风情万种的媚眼。 只是五皇子对于某个美人眉眼传情根本不为所动,他那双被邪魅掩盖颇具掠夺性的双眸,只定定的看着李妹姎。 李长宁见自己的媚眼无法吸引五皇子,颇为失望,不经意间见他盯着某处眼都不眨,她便顺着那目光看去,这不看还好,只一眼李长宁只觉心头的嫉妒发狂的滋长。即便五年不见,可这张脸她不会忘记,当年那个才年仅十岁便被世人称为天下最美公主的丫头,如今竟出落的如此美貌无双。 “长宁,那丫头现在是皇上的义女,身份比你高贵,你最好给我收敛点,坏了父王的大计,有你好看!”一旁的李定康发现李长宁的异长,便压低声音出言警告道。 不甘的垂下眸子,李长宁妥协的低声道:“王兄放心,我不会坏父王与你的大事。” 李定康见她如此说,便稍稍放心,同时俊眸也不安份的开始在众多贵女中搜寻容貌美丽的。李妹姎看了一眼李定康,似笑非笑的垂下眸子,据她所得的情报中,李定康是李义众多儿子中,资质偏高的,他聪明有勇有谋,却有一个与五皇子有些相同的缺点,就是喜欢美人,可他与五皇子又有些不同,五皇子喜欢美人也只是喜欢皮相,玩一阵新鲜感过去,便会将美人送人,从未有过怜惜,而李定康在这一方面,则会怜香惜玉的多,他是见了美人就迈不开步子的那一类,当然他也喜新厌旧,但不会将身边的美人送人,总念着些旧情。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李定康总因美人吹的枕头风而误事,李义为此非常恼火,偏其他的儿子都不成才,他最后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第六十二章 万字贺寿 因李定康之母,文贤王后管束的严,想往李定康身边送美人实在是难,这也李妹姎为什么深知李定康的这一缺点,却不加以利用的原因。 沉思中,其他皇子、公主一一送上自己的礼物,而李妹姎却没有任何动静,众人不由都将目光定在她的身上。 皇贵妃见此,忙提醒似的开口道:“樱夙公主,今儿是皇上寿辰,不知道你准备了什么样的贺礼?” “姎儿的贺礼昨日已随江宁王府的贺礼一同呈上,朕有这么多儿女,唯有姎儿送的礼物,朕最喜欢。”不等李妹姎开口解释,承帝已先行开口为李妹姎说话。 吴皇后一旁听着,眸中闪过一抹讥讽的笑意,她早就打听清楚了,李妹姎送的不过是一幅破画,看他那样紧张维护的样子,吴皇后只觉心中怒火翻涌,面上却笑的越加亲和道:“皇上,不知道樱夙公主送的是什么礼物,令您格外喜欢,可否取来让大家瞧瞧。” 承帝本也有炫耀之意,吴皇后主动提及,他便爽快的准了,并让张公公亲自去取。 大约两刻钟后,张公公捧着画轴喜滋滋的来到殿中,将画呈给承帝,承帝亲自取过画轴,然后缓缓展开,待画完全展开后,众人的脸上都露出古怪的笑意,良妃是四皇子生母,虽然儿子仍旧游学在外,可她因母族势力在宫中颇有地位,再加之她素来与皇贵妃交好,最是敢于跟吴皇后叫板,她深知吴皇后是有心想让李妹姎出丑,她自然得帮李妹姎一把,先不说如此讨好了承帝,就是气一气吴皇后也是极好的,因此她站起身来,状似细细打量了一遍画轴,然后便喜悦的开口道:“樱夙公主不仅惠心兰质,送给皇上的礼物果然不同,难怪皇上如此喜欢珍视。” 承帝见良妃看透这其中的玄机,不禁多看了她两眼,难掩心中的激动与欢喜道:“良妃倒有些见识,这画初看像是一幅普通的仙翁贺寿图,不过若大家仔细看,便会发现这其中的玄机。”承帝再三点明此画有玄机,却是不说破,引得不少妃嫔及皇子、公主都上前仔细观看,众人中卫锦阳最先看出不同,他惊奇的回首看了李妹姎一眼,见对方依旧云淡清风的,他便转首对承帝道:“父皇,这仙翁祝寿的图案,是由一万个寿字组成的,即叫仙翁祝寿图,也可叫仙翁万字贺寿图,这幅图由整整一万个寿字组成,不多也不少,这等巧思,儿臣佩服。” 承帝听了卫锦阳的话,眸中露出欣慰之色道:“阳儿,你果真没有令朕失望。”随即承帝看向下首的皇亲贵戚,文武大臣道:“众位爱卿现在可明白朕为什么喜欢这份寿礼?” 众大臣皆沉默,吴皇后庆幸自己没冷嘲热讽,这会见众人都静默,便起身道:“皇上,樱夙公主巧思,她的贤德是我们皇室的福气,希望公主们以樱夙公主为榜样。” 李妹姎听了这话,一抹不悦自眸底闪过,她缓缓起身道:“皇后娘娘言重了,贺寿重在心意,每个人都花费了一番心思,或许我的贺礼是最廉价的,因为我觉得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宫中什么样的珍稀之物没有,皇上不在乎寿礼的贵重与否,他只看心意。” “姎儿说的不错,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孩子们的一片孝心朕都看在眼中,皇后不必过于苛责。”李妹姎的一番话,说到了承帝的心坎上,尤其是那一句‘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他由心的欢喜。 礼物呈上后,宴会也就正式开始了,李妹姎一个人坐着甚觉无趣,便起身寻到黎雪裳与郭梦珍处,与她们聊天。 黎雪裳与郭梦珍都对那幅万字图特别感兴趣,拉着李妹姎询问作画的过程,李妹姎便大方的将自己当初的构思,绘图的过程一一详细的说给她们听,正说到兴起时,突然一股浓郁的脂粉味飘来,只听头顶响起一个声音:“姎儿妹妹,多年不见,妹妹不认识父王这个皇叔,姐姐我这个堂姐了吗?” 闻声,李妹姎脸上的笑意缓缓的消了,她冷冷的起身看着李长宁,声音不带任何感情道:“李长宁,李义这个国主之位是如何坐上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再者你只是一个小小附国的公主,见到本公主,为何不行礼?” 李长宁被她过于冰冷的眼神惊的后退了一步,心头冒出些许心虚,她当然知道自己父王的国主之位是如何得来的,只是当时这臭丫头是在后宫,不可能知道御书房发生的一切,一切父王都推在承帝身上,古国大臣们对此都是深信不疑,她一个深居简出的小丫头怎么可能知道,一定是这臭丫头在吓唬自己,如此一想,李长宁便傲然的挺了挺她那发育极丰的胸脯,颇有底气道:“我父王这个国主之位坐的名正言顺,你别想在这里危言耸听。”语毕,她便屈身行了一礼,复又道:“给公主殿下请安,公主殿下可还有意见?” “宁公主免礼。”李妹姎坦然受了她的礼,然后淡淡的开口让李长宁免礼。 李长宁不甘的起身,却又不能将李妹姎如何,只能跺了跺脚转身回自己的席位去了。 黎雪裳拿着帕子拂了拂了鼻尖前过于浓郁的脂粉味,冷淡的开口道:“素闻这位宁公主艳名传天下,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郭梦珍听了这话,有些担忧的看向李妹姎,见她不为所动,这才悄悄松了口气道:“这位宁公主或许是被父母过于娇纵,性情应该没有那么坏。” 黎雪裳却不认同道:“文贤王后的贤德我倒是听过,只是没想到,她竟教养出这等风流不知羞耻的女儿,公主你不与她亲近是对的。” “亲近?我与她虽然是堂姐妹,可从未亲近过,她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重新坐下,李妹姎淡淡开口道,显然心情没有受到某人的过大影响。 ------------ 第六十三章 计划有变 “姎儿,你的脚好了没有?”李妹姎话音才落,头顶又响起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是李妹姎最不想搭理的声音。 黎雪裳和郭梦珍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端了酒杯起身往相熟的贵女所在的席位而去,李妹姎无言的看着她们离去,最终站起身冷冷道:“只是小伤,不劳五皇兄费心。” 卫昊佑无视李妹姎的冷淡,依旧列皮赖脸的缠着李妹姎道:“姎儿,上次我送给你的药材补身都极好,你为什么要退回来,你这么柔弱,一定要好好补一补。” 却听李妹姎道:“大夫说了,我身子弱,虚不受补,那些东西吃了反而伤身。” 卫昊佑闻言,眨了眨他那双邪魅的俊眸,随即继续不死心道:“那你吃什么不伤身,你告诉我,我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给你找来。” 李妹姎闻言彻底怒了,就在这时,卫锦阳适时的出现解围道:“五弟,皇妹有自己的圈子,你就别在这里打岔,二弟和三弟等你过去喝酒等的心都痒痒了,咱们快过去。”卫锦阳说完,不等卫昊佑开口,便强行将他拉走。 对上卫锦阳深情的双眸,李妹姎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随后她来到江宁王妃身旁,陪着江宁王妃聊了小片刻,便拉敏贤郡主寻黎雪裳和郭梦珍去了。 用罢宴,皇贵妃又说安排了戏班子,众人又随承帝往畅音阁而去。坐着看了一会戏,李妹姎顿觉无聊,便起身悄悄的退出畅音阁,往御花园而去。 墨书扶着李妹姎,听着远处传来喝彩声,便压低声音道:“公主,李义这次进京朝贺寿,竟是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是咱们的人出了问题,还是他保密的功夫又更上一层楼?” “不管是什么,他人已经进京了,与其追究他的保密功夫是否又上一层楼,不如想些有用的。”李妹姎不冷不热的接了一句,面对杀父仇人,她能控制住心中燃烧如烈焰的仇恨之火,已是非常人所能做到的。 墨书听了这话,想了想便迟疑的开口道:“公主是决定提前实施计划吗?奴婢总觉得时机不是很成熟,这计划公主策划多年,如今提前用上,奴婢总觉得可惜了。” “计划是死的,可以根据当前形势的发展而改变,不必守着死物。”此刻李妹姎的脑中,已经有了新的盘算,她看了眼畅音阁的方向,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复又道:“李义这次会在京中停留一个多月,可有的热闹瞧了。” 墨书虽然暂时不清楚李妹姎新的计划,不过她相信再过不久,她会知道一切。 主仆两又往前走了一会,突然一个人自假山后转身出来,拦去李妹姎的去路。看着眼前身着墨蓝色龙纹太子服的男子,李妹姎微挑了挑眉头,冷讥道:“多年不见,如今见世子倒是威风不少。” 李定康回以冷笑道:“多年不见,妹妹倒是出落的越发美丽动人了,适才我看了一下,这鑫京的贵女中,竟再无人能及妹妹的美貌,这可是你唯一的资本了呢!” 李妹姎闻言,不气也不怒,只笑看着李定康道:“多谢世子的美赞,至少这是真真正正属于我的资本,别人抢都抢不走,不是吗?” 李定康没料到李妹姎这么有定力,他不知道是李妹姎真的天真的不知道他话中有话,还是她的心机已到深不可测的地步,只是从博琉紫传回的消息中看,她不应该属于后者,可为什么她给他的感觉,令他觉得她是属于后者! 李妹姎自然清楚他心中的疑惑,却无所谓多做纠缠,见对方不语,她便带着墨书转身离去。畅音阁,即便仙姑祝寿等戏再无趣,也得装做津津有味的看下去。 李义坐承帝的下首,眸子时不时的扫向李妹姎,一幅忐忑模样,一旁的承帝将一切尽收眼底,他沉默了片刻,才对李义道:“李兄,当年的事情,姎儿并不知情,她应该不会责怪你,毕竟你是她的亲皇叔,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精明的眼一转,李义一幅伤心模样道:“我也这样奢望过,可自我进宫后,那孩子便装做不认识我,她只怕心中已记恨上我。”李义说完,便悄悄的打量承帝的脸色,见承帝脸上闪过一抹疑虑,李义垂眸唇角勾起一抹阴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抬首看向戏台。 一旁的皇贵妃将李义与承帝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她见皇后露出期待的不怀好意,便若无其事的起身离开了畅音阁,去了小片刻后便又回转,吴皇后只以为她是出去如厕,毕竟李妹姎还好好的坐在那里没动,她身边的人也没离开过。 不时有宫女在各席位间穿梭,或者续茶,或者添上果点,李妹姎桌上的果点没怎么动,不过茶倒是喝了不少,很快一杯茶又见底,立时有宫女奉上新沏的茶水,李妹姎也没在意,直到端起茶杯揭盖饮茶时她才发现盖内有字,速度极快的看过盖上的内容,她若无其事的喝了口茶,随后又放下杯子,便没再动过那茶,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先时奉茶的宫女上前为李妹姎换了一杯热茶,却将那杯冷了的茶水撤了下来。 “墨姑姑,你去跟皇贵妃说一声,就说我突感身体不适,先行出宫回府,请她代为转告皇上。”待上茶的宫女退下,李妹姎便扶着头低声跟墨书交待道。 墨书也没耽搁,悄悄跟皇贵妃知会了一声,便扶着李妹姎离开了畅音阁。只是主仆两人走出畅音阁还没多久,李长宁在杨纤灵的陪同下,半路阻了李妹姎的去路。 看着脸色不善的两人,李妹姎秀眉微微一皱,淡漠的开口道:“宁公主与杨小姐有什么事吗?若是没事请让一让,别挡了本宫的去路。” “李妹姎,你可是皇上的义女,与五皇子有兄妹之份,你怎么可以勾引自己的义兄?”想到之前在承福殿中看到的一幕,李长宁语气不善的开口道。 ------------ 第六十四章 艳名扬天下 “宁公主,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一个小小附国的公主直呼本宫的名字,这可是犯上之罪。”李妹姎素来不喜拿这个公主的身份压人,不过若是遇上些不识好歹的人,她不介意以势压人,不然这尊贵身份要来干什么的。 “你……”李长宁被堵的无话可接,她气愤的指着李妹姎,却不敢真的动手出气。 见李长宁气的无话可说,李妹姎冷讽的一笑,她冷冷的扫了一眼杨纤灵,冷声道:“宁公主,我倒是不知道与人说一两句话就成勾引人了,你宁公主艳名扬天下,风流韵事传的多了,你这个中高手怎么连什么是勾引都分不清楚!还有,你怎么说也是正一品的公主,怎么能被一条野狗牵着鼻子走呢!” “李妹姎,你骂谁是野狗?”一旁的杨纤灵本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想一旁看好戏,她没料到李妹姎竟会讽她为野狗,这种侮辱她如何能受忍,因此想也不想,便气愤的接话道。 看着脸色阴沉,被噎的说不出话的李长宁,再看看一脸怒气的杨纤灵,李妹姎眸中的讥讽之意更浓,可脸上却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纤手轻轻掩唇笑道:“呀!杨小姐这是怎么了,本宫又没指名道姓的说你,你这么急吼吼的站出来做什么?” “李妹姎……” 杨纤灵被激怒,咬牙切齿的叫出李妹姎的全名,更不顾一切的要冲上去想撕烂李妹姎那张恶毒的嘴,只是她才上前一步,便被李长宁拉住,只见原本脸色阴沉的李长宁突的勾唇一笑:“樱夙公主真是伶牙利齿,我与杨小姐都是嘴笨之人,说不过公主。哎,不过公主如此能说,会坐上超品公主之位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更稀奇的是雪樱皇后的魅力,若非她夜夜承欢皇上,也换不来公主你的荣华富贵人生不是!” “宁公主慎言……” 雪樱皇后最屈辱的事情被揭开,墨书心中一怒,出声喝斥道。当年的事情她做为雪樱皇后的贴身女官自然知道,可当时李妹姎躲在暗处目睹了一切,却是不为人知的,她在听到李长宁故意将脏水往母后身上泼时,脸色已经惨白,直到墨书的喝斥声响起,她这才回过神,并抬起胳膊拦下墨书,而她淬了冰雪的双眸则幽幽如深潭般的看向李长宁道:“宁公主这话打那儿听来的,这是皇宫大内,你也敢在这里乱嚼舌根,皇上和我母后的清誉是你能张口就抵毁的吗?” “抵毁?我说的是事实,你母后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至于你吗?自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一样的贱货、娼妇。”李长宁看着李妹姎惨白的脸色,越发得意的辱骂道。 看着李长宁得意的嘴脸,李妹姎只冷冷的看着她,并不急于开口,直到几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飞过,李妹姎突的上前一把拽住李长宁的手,神情又急又慌的开口道:“我母后不是你说的那种人,皇上也不是你说的这种人,你、你现在就随我去见皇上,咱们当着皇上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李长宁又不傻,怎么会愿意将事情闹到承帝跟前去,自然不会跟着李妹姎走,甚至还有些不安的想挣开李妹姎的手,两人拉扯中,李长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觉手上一松,便见李妹姎惊吓着往身后突起的一块假山石上撞去,她惊的怔在了原地,那么尖锐的石头,不管撞在身体那个部位,都是重伤呀。 “公主……” 随着墨书的一声惊叫,一切似乎停止,眼看李妹姎即将撞上那块突出的尖利石头,一个明黄的身影快如闪电般的掠过,下一刻他已搂着李妹姎在一安全处站定。 “这是怎么回事?”随后赶来的承帝确定李妹姎没事后,便上前关切的问道。 此刻李妹姎脸色惨白的依在卫锦阳的怀中,她双眸空洞的移向承帝,片刻后晶莹的泪珠如断线的珠子滑过她的小脸,她委屈的垂眸道:“皇上,宁姐姐不是故意要推妹姎的,是妹姎自己沉不住气,非要与她争辩,只是宁姐姐如何辱骂妹姎都无所谓,她怎能辱骂妹姎的母后,且不说母后是宁姐姐的长辈,母后已离世这么多年,死者为大,她即便心中没有一丁点的敬畏,也不该当着妹姎的面骂母后是贱人、是娼妇,还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妹姎是皇上的义女呀,她将妹姎折辱至此,置皇上的颜面于何处!” 李妹姎本就生的绝美,一双桃花眼不哭已令人心醉,如今叫泪水一浸润,越发的叫人怜惜,卫锦阳看着怀中身子发颤,哭的梨花带雨的人儿,只觉她柔弱的似一朵随时会融化消失的雪花,心一阵阵揪着疼,这是他心爱的女人呀,为何每次进宫,她总会受到伤害, 随承帝一起来的还有皇贵妃、李义、李定康及张公公,李义在看了李妹姎完美的哭诉后,不等承帝开口,他上前发了狠的刮了李长宁两个耳光,李义本有功夫底子,这两个耳光更是毫不留情,只见李长宁的一张洁白的鹅蛋脸一下子便肿大了一倍,再无原先的艳丽妩媚。 李长宁被这两个耳光打醒,噗通一声跪地还未及为自己狡辩,便听李义的斥责声响起:“孽女,你真是半分不让为父省心,即然你如此教而不善,我不还不如一掌劈死你向亡故的皇嫂赔罪。” “父王不要!”一旁的李定康在李义挥掌时,及时上前隔开,并求情道。 李长宁也还不算笨,事情到了这一步,再狡辩只会火上浇油,现在想保命,只能求得李妹姎的原谅,思及此她膝行至李妹姎身前,拽着李妹姎的裙摆苦苦哀求道:“姎妹妹,我错了,我不该听杨纤灵的挑拔,是她说你贪恋权富,瞧不起我,我一时气愤才说错了话,求你愿谅我这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妹姎为难的看着李长宁,最终她怯怯的看向承帝道:“皇上,宁公主好像知错了,今日是您的寿辰,可否就此饶了她。” ------------ 第六十五章 平安符袋 李妹姎知道李义不会真的杀了李长宁,这美貌的女儿,将来还有大用处,他怎么可能舍得杀了。而李妹姎今日所做的一切,也并非要挑拔着承帝与李义翻脸,因为他们之间还有利益联盟,不会轻易闹僵,不过这会自己主开口求情,一是可以打消承帝心头被李义挑拔起来的怀疑,二是让承帝知道,她如同母后一般善良而且天真。 承帝听了李妹姎的话后,神情上果然有所松动,因此便顺势接话道:“即然姎儿不与长宁计较,这事就此做罢。李兄,希望你与文贤王后以后好好管教,别让孩子尽做些有失身份的事情。” 李义点头应允,神情极是恭敬。自他坐上国主之位后,素来交好的成国送来决义书,如今国力大不如从前,目前只能依附强盛的大鑫,他清楚的知道,承帝万万不能得罪。 皇贵妃细心的发现卫锦阳对待李妹姎的不同,她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最终上前不着痕迹的扶住李妹姎转而对身后的宫女道:“樱夙公主受了惊吓,你们送公主出宫。” 两个宫女从善如流的一左一右扶住李妹姎,很自然的将她带离卫锦阳的怀中。墨书向众人行了一礼,便匆匆跟上。 回到公主府,李妹姎脸色极难看的进入思雨阁,却见博琉紫正跪在厅中,李妹姎见此,脸色缓了缓,问云玉道:“这是怎么回事,琉紫跪在这里做什么?” 云玉叹了口气,上前强行将博琉紫拉起来道:“她陪公主在江宁王府住了一些日子,错过一些重要消息,直到今日回府才知道,心知犯下大错,在这里跪着等公主回来责罚呢!” 听了云玉的解释,李妹姎勾唇微微一笑:“琉紫,那些重要消息除了李义入京以外,还有什么?” “李义想知道公主每日的行程安排,都与那些人接触过及交谈的内容。” 李妹姎闻言笑了笑,她沉默了片刻才道:“你现在给他递消息吧,就说这段日子随我住在江宁王府,直到今日回府才看见密信,至于他要的消息,明日给他。” 博琉紫得了话,松了口气,忙出去传递密信去了。墨书等博琉紫出了大厅走远,便上前解下李妹姎身上的大氅并轻声道:“公主,不知道李义又会让琉紫做什么?” 李妹姎却答非所问:“墨姑姑,我听说安国公正悄悄的四处搜罗美女,据说已经寻到一名绝色美人,正秘密训练着,想寻着合适的时机献给皇上,你帮我查证一下这消息是否属实。” “奴婢这就去查证。”将大氅递给云玉,墨书应了声,也匆匆的离开思雨阁安排李妹姎吩咐的事。 云玉收好大氅,又为李妹姎沏了杯热茶。李妹姎接过茶杯抿了口,这才悠悠开口道:“我不在府中的这段日子,府里可有什么事?”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太子到府上来过几回,知道公主还未回府,也没久留。”云玉想了想,一边回话,一边将厨房出炉的点心放在桌几上,突然她似想到什么,拿点心的手顿了顿,忙放下手中的点心:“奴婢想起了,昨儿有一个乞儿在门前讨饭,我正好出府撞见了,便让门子去厨房拿了几个大白面包子给那乞儿,乞儿得了包子,很是感激,留下一个护身符袋,说是可以保公主平安,奴婢觉得是乞儿的一片心意,便收了,公主要看看吗?” 李妹姎听了觉得有点意思,便点了点头,云玉忙将那个符袋取出递上,李妹姎拿过符袋,先是在手中拈了拈,觉得有些份量,越发好奇的打开符袋,从符袋中取出一枚玉佩,玉佩是上好的血玉,呈圆形,玉身上雕刻着腾飞的龙,翻过另一面,玉佩中心赫然刻着一个沣字。 “公主,这是……?”云玉震惊的看着玉佩,话说了一半,却生生的刹住了,不敢再往下说。 李妹姎神色复杂的闭上眼,手却是将那玉佩攥的紧紧的,片刻后她睁开眼,双眸清明的对云玉道:“这平安符袋出自妙心庵,你亲自去一趟妙心庵,若真是他,看见你定会现身,如果这是有心人设局,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云玉已恢复平静,听了李妹姎的话,她慎重道:“公主放心,奴婢省的。” 自云玉离开后,李妹姎便坐立不安,想提笔练书法静心,可是笔提起,却是许久无法落笔。终于到了傍晚,云玉匆匆而回,见博琉紫在旁伺候,便不动声色的上前道:“公主,您吩咐的事情奴婢已经办妥了,住持说请您三日后再去庵中亲取聚福袋。” 听到这句话,李妹姎的心安定了,让博琉紫吩咐传膳,用罢晚膳后,待消了食,便让人准备了热水,沐完浴,博琉紫才帮她将头发绞干,墨书便回来了。 “琉紫,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与云玉下去休息吧,今晚墨姑姑守夜便可。”放下玉梳,李妹姎起身淡淡的吩附道。 博琉紫知道李妹姎有事与墨书单独说,未敢久留,行了礼便和云玉一同退了出去。 待门关上,墨书上前扶着李妹姎在美人榻上坐下,然后又拔了拔炭盆里的烧的火红的银炭,让火烧的更旺些,罢了手后,她才轻声道:“公主,安国公确实搜寻了一名绝色美人,只是据安国公府里的线人打探来的消息说,那美人并非献给皇上,而是要准备送给太子,而且那名美人,有三分像公主。据说是吴皇后下的密令,让安国公秘密寻来的。” 李妹姎闻言,好笑的挑了挑眉头:“吴皇后这是想找个替身代替我吗?也亏她想得出来,而且还真让安国公找到与我相似的女子,可知道那女子是什么来历?” 提及那女子的来历,墨书稍做犹豫后才开口道:“那女子出身青楼,是个清倌,本是青楼的镇楼之宝,后被安国公的人发现,便以重金赎了身。” ------------ 第六十六章 一娶一嫁 “清倌!”李妹姎垂眸轻轻呢喃着这两个字,许久她才接着道:“看来是个有野心的,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心血,总不能教他们白白浪费了,这事先暂且放一放,必要时我自有办法让他们这人送不出去。” 墨书听了这话,稍稍安心,想着这会也没别人,便问出心中的疑问:“公主,你打算如何对付李义?” 李妹姎也没打算瞒着墨书,见她问了,这会又没有旁人在,便回答道:“他这次入京,除了向承帝贺寿之外,最大的目地便是来京中寻求同盟,当然这个同盟是指暗处的勾结,吴家乃百年大族,吴氏又出了一位皇后,当今太子又是吴氏所出,再加上手握兵权的五皇子,这样的大靠山,以李义的精明定然不会放过,而两家结盟的最好办法自然是联姻,我想李义应该打着一娶一嫁的主意。” 墨书听了心内一惊,见李妹姎有所停顿,她便有些急切的开口道:“嫁一个女儿在京中,再娶一个回古国,他这算盘倒是打的好,李长宁公主的身份也当得起太子妃之位,而嫁李定康的只要是贵族之女便可,那吴妙姿正到婚配的年龄,又是吴家嫡女,身份上倒是配得上李定康,只是这样的事情,承帝会应允吗?承帝最忌外戚专权,吴氏手中权力过大,已令承帝不虞,她们应该不会明目张胆的去触承帝的逆鳞!” 听着墨书的分析,李妹姎不时的点点头,待墨书说完,她才笑道:“所以吴皇后才会要求承帝收了卫昊佑手中的兵权,只有放权,她与李义之间私下的结盟才能继续,况且古国虽国力大不如从前,但博将军手中的四十万精锐还是值得吴皇后动动心思的。不过吴皇后、卫锦阳、卫昊佑母子三人间,我总觉得有些看不明白的地方?” 墨书闻言,眸中闪过什么,她想开口,可心中又不确定,嘴张了张,最终只是道:“公主,有些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想明白的,不早了,该安置了。” 听墨书这样一说,李妹姎才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没说,便示意墨书先别忙,并将贴身放着的符袋递给墨书道:“墨姑姑,这是昨儿在府外讨饭的一个乞儿留下的,你先看看里面的东西。” 墨书见李妹姎特意提及一个符袋,心中闪过一丝异样,忙接过符袋,当她将符袋里的玉佩拿出来时,面上先是一惊,随即露出惊喜之色道:“公主,这玉佩是……” “是他派人送来的,云玉去妙心庵确认过,是他无疑,他约我三日后在妙心庵见面,我想他这次是秘密前来,你先暗中安排一下吧,我不希望他在鑫都的消息泄漏出去。”李妹姎再也抑制不了心中的期盼,说话时语气都带着几分莫名的轻颤。 墨书高兴的连连点头,将玉佩放回符袋还给李妹姎,她面上带着几分喜气道:“公主放心,奴婢一定将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 重要的事情都交待完了,李妹姎顿觉心中轻松许多,倦意袭来,便起身回了内室。 次日清晨,李妹姎正在用早膳,一个婢女拿着一张拜贴递给了墨书,墨书挥退婢女,浏览过拜贴上的内容后并不急着交给李妹姎,待李妹姎用罢早膳,净了手漱了口,她才将拜贴递上道:“公主,长公主派人送来贴子,邀你游湖。” “推了,长公主府这样的高门大户,我一个孤女高攀不上。”李妹姎看都不看那贴子,淡淡的开口道。 得话,墨书也不开口相劝,只拿着贴子出了思雨阁,去前院回话去了。 次日康王府又送来请贴,康王设宴款待李义父子三人,邀了京中各大贵族参加宴会,李妹姎称病婉拒。因她素日里也极少参加各类宴会,实在推不掉的才出席,康王对于她的婉拒也并未放在心上,况且皇后也没有特别的交待,他乐的省了一个麻烦。 三日之期转眼即到,到了约定的那一日,李妹姎早早起身,用了早膳后,便让云玉与博琉紫伺候她梳妆更衣。 云玉挑了一件白色镶狐毛的对襟小袄及一件月牙色如意百褶裙,最是常见不过的衣服。李妹姎看了眼云玉手中的衣服,眸中闪过一抹满意之色。 博琉紫根据云玉准备的衣服,为李妹姎挽了最常见的随云髻,斜插一枝粉宝石榴花簪子。 换好衣服,系上大氅捧了手炉,李妹姎留下墨书与博琉紫在府中,带了云玉往妙心庵而去。 马车一路急驰,约摸行了一个时辰左右,马车终是停下,只听车夫提醒妙心庵到了,云玉先行下车,然后又扶了李妹姎下车,主仆两人一起进了妙心庵。 妙心庵住持静慈师太恭候在大门处,见李妹姎来了,忙迎上施礼道:“贫尼见过李施主。” 李妹姎忙合上双掌回了一礼道:“师太不必多礼。”李妹姎说完,便对云玉使了使眼色,云玉忙将准备好的香油钱奉上。 静慈师太接过银票,便对李妹姎道:“李施主的聚福袋,仍供在佛像之下,请施主随贫尼来。” 随着静慈师太进入大殿,李妹姎如常上了柱香,求了支签,又取了签文,这时静慈师太便拿出一个绣着福字的香包递给李妹姎道:“李施主,这是你的聚福袋,你回去后,将此袋悬于帐内,它自可为李施主聚福聚寿。” 李妹姎伸出双手接过,小心翼翼放好后,才对静慈师太施了一礼道:“多谢师太。” 静慈师太眉目慈和,看着李妹姎,总带着亲切的笑意:“李施主,往日你都是在庵中用罢斋饭才回府,今日是否依旧如此?” 李妹姎眉眼中隐现期待之意,她极力克制着用平静的声音道:“师太亲手所做的斋饭滋味极好,我自是要在庵中用了斋饭再回府的。” “请李施主先到厢房稍事休息。”静慈师太语毕,便在前带路,往后院厢房而去。 静慈师太将李妹姎安排在一个单独院落,又吩咐了奄中信得过的尼姑守在院子外,不让任何人打忧了李妹姎。 推开厢房的门,云玉看着李妹姎进去,便将门关上,自己守在门外。 偌大的厢房,用木质的大屏风隔成外室和内室,李妹姎立在外室,自行放下手中的手炉,解开大氅放在一边,从始至终她的神情都出奇的平静,先时的那种期待紧张竟奇迹的消失了。 静静的在大木椅上坐定,她望着墙上的佛像,静静的,静静的等待,等待他愿意露面的那一刻。 约摸过了一刻钟,屏风之后有极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身着黑色锦服的男子自屏风后缓缓而出,他五官出奇的俊美,有一双酷似李妹姎的桃花眼,英挺的眉,高挺的鼻,薄而淡红的唇。他身形修长挺拔,气质清贵又掩藏了几分上位者才有的霸气。 李妹姎随着轻微的声响扭头看去,当对上那双熟悉却又陌生的双眸时,一瞬间眸中酸涩,水雾蒙了她的视线,令她渐渐的看不清对面所站之人的面目,五年了,失去音讯整整五年了,如今见他安然站在自己面前,她开心的同时,心中亦是难言的苦涩。 “我以为你有了荣华富贵,便忘了自己姓谁名谁,你怎么对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你怎对得起惨死的父皇和母后!”男子神情复杂的看着李妹姎,语气冷冽的责问道。 面对他的斥责,她无言反驳,因为他说的都对,她认贼做父,她锦衣玉食,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她没得争辩。 “为什么不说话,你那些不得以的苦衷为什么不说出来?”男子急了,他上前几步,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的面色苍白,眼神哀伤,明明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偏偏比谁都倔强,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从未变过。 ------------ 第六十七章 喜相逢 “为什么不说话,你那些不得以的苦衷为什么不说出来?”男子急了,他上前几步,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的面色苍白,眼神哀伤,明明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偏偏比谁都倔强,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从未变过。 泪涌出眼眶,眼前的一切逐渐变的清晰,原以为自己经历了够多,不会再流泪,可面对最亲最亲的人时,这代表真性情的眼泪竟会不自觉的流出来,止都止不住。 “皇兄……”蹭的起身扑进他的怀中,李妹姎轻声唤道,这一声皇兄,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有相见的喜悦,有压在心底的委屈,有苦说不出的苦涩,有对自己所做所为的厌恶,她肩上的担子太重,心中压的事情太多,她一直默默承受的压力,在见到皇兄李沣时,这些压力彻底爆发出来。 搂着纤弱的小妹,李沣的双眸湿润了,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抚慰道:“姎儿,皇兄对不起你,让你一人在这危机四伏的鑫都挣扎谋划。” 听到这一句话,泪再也止不住,她只紧紧搂着皇兄,无声的流泪,似要将这些年压在心底的种种不堪耻辱统统发泄出来。 李沣任由她宣泄心中的种种郁气,这些年她受了太多的苦,太多的委屈,这样如花的年岁,最是少女情怀,可她却被国仇家恨,种种虐辱折磨的什么美好也不剩,支撑她的只剩日夜彭胀的恨。 李妹姎哭了一会儿,只到泪流干了,心绪渐渐平复下来,她松开李沣,抬眸认真看着他,许久才哑声道:“多年不见皇兄,皇兄长高了,身体更结实强壮了,依稀有当年父皇的雄风。” 看着眼前这张仍显稚嫩,却绝美的脸,李沣的眸神越加柔和道:“多年不见,姎儿也长高长大了,出落的如母后般绝美脱俗。” 李沣的话没有让李妹姎高兴,反而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黯然,若非因为她,母后不会受那生不如死的折磨。 急于知道李沣这些年的经历,李妹姎抛开心中的黯然,拉着李沣坐下道:“皇兄,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咱们坐下慢慢说。” 李沣依言坐下,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动作娴熟的沏茶,他的眸中闪过一抹心疼之色,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姎儿,卫承治将你的消息封锁的太严密,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打探你的消息,却是一无所获,当年只知道卫承治收养了一位义女,除此之外再无消息透露出来,直到春节陆师伯秘密找到我,我才知道母后葬生火海之事及你所经历的各种磨难。对不起,是皇兄没有及时找到你,没有尽到兄长的责任好好照顾你。” 李妹姎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她不以为意的笑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如今能与皇兄重逢,这就是老天给我最大的恩赐,这些年皇兄究竟去了那里,我暗中分派不少势力秘密寻你,却一直查无音讯。” 李沣幽幽叹了口气,回答道:“当年我游学至边城,正巧遇上大鑫攻打边城,我本想连夜回京将消息带给父皇,博叔叔不放心我独自离去,另派了人回京送信,反而将我弄晕,连夜送往成国。博叔叔给我下的迷药很重,我昏睡了三天三夜才醒转,那时人已在千里之外赶往成国的官道上,护送我去成国的士兵怕我中途伺机逃回国内,封了我脚上的软麻穴,令我不能行走,直到将我送到成国皇宫,才给我解了穴,而那时成国已接到父皇的死讯及李义继承国主之位并对大鑫称臣的消息,同时博叔叔捎了封密信给成国的北帝,请北帝一定要护我周全,北帝知道李义与卫承治密谋叛国,气愤之下颁下决义书,自此断决两国约盟。而我也在北帝的安排下,成了手握兵权的异姓王之子,北帝有心让我随军操练,这些年我一直跟随义父四处征战,直到去年年底,北帝宣我回京,对朝臣宣布了我的真实身份,并将爱女永乐公主许配于我。” 李妹姎听到此处,眸中闪过一抹欣喜,她反握住李沣的手,惊喜的确认道:“皇兄,你说北帝将永乐公主指婚于你这是真的吗?那你是不是很快便要成家立室,而我也即将再多一个亲人!” 李沣见她终于露出笑容,便认真的点了点头,怕自己意思表达不明,他又加了一句:“是真的,你马上就会有个嫂子。” 李妹姎闻言,激动的握紧李沣的手道:“太好了,我听说永乐公主乃成国第一美人,不但人美,而且心地极善,又才情出众,尤其舞姿极美,更有瑶池仙子的美誉,这可是真的?” 提到自己的未婚妻,李沣的双眸中涌动着少见的柔情:“若论美貌,我想这天下恐怕无人及得上你,不过永乐的舞姿确实很美,瑶池仙子的美誉也是真的。” 李妹姎闻言,眸中闪过强烈的欢喜,她不自觉的叹息道:“真想看一看我那未来的嫂子是何样的美人,令皇兄你为之倾心相守。” “姎儿,我并非以貌取人,倾情永乐,着实因为她善良,又平易近人,我相信你见过她也会喜欢她。”看着妹妹的的笑颜,李沣只觉心头暖暖的,见她那么向往见到永乐,李沣复又道:“姎儿,我这次来鑫都,主要是为寻你,你今晚就回去收拾一下,皇兄连夜带你离开,咱们一起去成国,去成国从新开始新的生活。” 一听说要离开,李妹姎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许久她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冷然的拒绝道:“不,我不离开这里,皇兄自己回成国吧!” 李沣闻言面色也是一冷,他蹭的站起身,好一会才压下心头的怒气尽量用平和的声音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愿离开?” ------------ 第六十八章 初识真仲炎 李妹姎闻言,缓缓起身行至佛画前,看着慈眉善目的佛祖,她冷冽的声音悠悠响起:“五年前李义长剑刺穿父皇的身体,他又带兵闯进后宫,将母后与我献给了卫承治,一个多月的奔波,我与母后被卫承治带到了鑫都,并被卫承治软禁在御梅行宫中。 有一日,夜已经极深,我在因噩梦被吓醒,便起身寻到母后住的寝房,想与母后一同睡,我才到母后的寝房门外,远远的便见有灯火,情节之下便躲进了母后寝房的角落里,不一会儿,卫承治推门进来,随之空气中一股酒气飘散开来,母后被开关门的动静吓醒,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是卫承治后,便冷声斥责命令他滚出去,他却突的扑向床榻,将母后死死的压在身下,并质问母后,为什么还要惦记着父皇,为什么看不见他百般的好。 母后愤怒挣扎、斥骂彻底激怒了他,他威胁母后,侍寝和用我一命保住清白二选一,母后为了我,放弃了挣扎,任由那个禽兽将她沾污,之后的半个多月,每日傍晚时卫承治都会到行宫,他陪着母后用罢晚膳,会在行宫留夜,后不顾朝臣反对,坚持要赐封母后为西宫皇后,与吴氏平起平坐,他的这一行为,彻底激怒吴氏,吴氏趁卫承治去寺中为国祈福之机,设计一场大火,本欲将母后与我还有墨姑姑一同烧死在行宫中,是母后不顾一切的砸开窗户将我从窗户递了出去交给窗户外的墨姑姑,我与墨姑姑才饶幸逃过死劫。 后卫承治接到消息赶到行宫,一切都已经晚了,他一怒之下,将行宫里伺候的奴才全部斩杀,并将我交给吴氏照顾。吴氏妒恨母后抢走了她的丈夫,明面上对我照顾有加,私下里却命她宫里的教养嬷嬷虐待我,我自住进中宫,身上再也没有一块好的,那些心狠手辣的嬷嬷将我脚上绑上石头,把我沉入池底,待我快要溺毙时再将我拖出池塘,如此反复,我体内的寒症就是这样来的。” 李妹姎讲述这一切时,声音非常非常的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事情,她略停顿,转身看着李沣,拉起衣袖露出胳膊上淡淡的疤痕道:“这是那些嬷嬷毒打我时留下的伤痕,即便这么多年过去,这些伤痕已经淡化了许久,却依然留下了印迹。被毒打只是宫中私刑的一种,还有一种更为残酷的,宫里人称它为千疮百孔,五六个嬷嬷将我按压在地上,手中抓着一大把极细的钢针,使出最大的力气扎在我的身上,钢针扎过的地方不会留下血迹和伤痕,可上百上千根钢针扎在身上的的疼却是渗到骨髓的最深处,我该如何形容那种疼,好像找不到贴切的形容词,我只记得当时我疼的想一头撞死,想咬舌自尽,彻底摆脱这种深入骨髓的疼痛……” 李妹姎的讲述,如同一只巨大的手,将李沣的心捏住,他只觉心口疼的不能呼吸,因此急急的打断道:“不要再说了,这一切我都知道,陆师伯都告诉我了,可是姎儿,要报仇有的是机会,你何苦在这虎狼之地苦苦谋划,你可知道你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一招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你采用如此偏激的方式复仇,你是没打算留着你这条命吗?” 李妹姎却是惨然的一笑,随即自嘲的开口道:“皇兄,五年不见,我再也不是你心目中那个单纯天真的小女孩,如今我无情无义,心机深沉,手段狠辣,所有恶毒的词用在我身上都没办法形容我的可憎。” 李沣听了这话,眸中的心疼之色更浓,他握住李妹姎的肩,肯切的开口道:“姎儿,你别这样折磨自己可好,我已经失去了父皇和母后,我只剩你这一个亲人了,你就算为了我,离开这个虎狼之地可好。” 李妹姎看着李沣殷切的双眸,心中有两个念头在拉扯着,一个是随皇兄离开,另一个是留在鑫都继续复仇大业,最终她心中的仇恨战胜一切,她缓缓的移开肩上的大手,转身避开他的双眸道:“皇兄,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如今我的复仇大计已经展开,谋划了这么多年,我不能就此放弃,况且这几年陆师伯为我秘密训练了一支暗卫,他们出入于无形,身手了得,有这队暗卫的保护,那些人伤不了我,而且复国需要军费,我在大鑫营营汲汲这么多年,已颇具成效,这时放弃我舍不得。” 李沣看着李妹姎纤瘦却蕴藏无穷斗志的身影,最终幽幽叹了口气,不再坚持带她离开。其实李妹姎的计划,他通过陆谦也知道一些,不得不承认在这样危机四伏的环境中,他的这个妹妹已经在磨炼中,拥有立于不败之地的智慧。 “姎儿,你坚持留下,便留下吧,不过做任何事,一定要顾惜自己的性命,为了那等恶贼赔上性命不值得。” 李沣的妥协令李妹姎眸中再次涌起泪珠,她上前拥住自己这个能撑起一片天的兄长,慎重的保证道:“皇兄放心,姎儿还要与皇兄一起振兴古国。” “好,说话算话,可不能食言。”李沣慎重的应道。两人又重新坐下,李妹姎问了一些李沣在军中的事情,不知不觉到了午时,静慈师太亲自送来斋饭,兄妹两人阔别五年后,终于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用罢斋饭,李妹姎自妙心庵的后门送走李沣,回到厢房,她便吩咐云玉弄了些碎冰包着锦帕中。敷了眼睛,令眼睛消了肿,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后,才带着云玉去向静慈师太告辞。 妙心庵的大门处,此刻正是午后,香客极少,李妹姎与静慈师太立在大门内,正说着话,突然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 听着这个熟记于心的声音,李妹姎淡淡的看向声音的主人,随即很自然的见了一礼道:“原来是皇兄,皇兄也是来庵中祈福的吗?” 一旁的静慈师太在看见卫锦阳时,眸中便已露出震惊之色,当听李妹姎称他为皇兄之时,她整个人只觉眼前一黑,几乎站不稳。李妹姎发现不对,急急扶住静慈师太,并关切道:“师太怎么了?可是身体那里不适?” “李施主,你称这位为皇兄,难道他是……?”余下的话全卡在了嗓子里,静慈师太只出神的盯着卫锦阳。 李妹姎敏锐的感觉到静慈师太的神情有异,面上却是不动色道:“这位是当朝太子殿下。” 得到这个答案,静慈师太一下子从失态中清醒过来:“原来是太子殿下,刚才贫尼有失礼之处,还望太子殿下海涵。” “静慈师太不用担心,太子殿下为人和善,他必不会怪你。”不等卫锦阳开口,他身旁的华服俊逸公子便抢先开口道,听语气似乎与静慈师太极为相熟。 李妹姎因这一句话,视线不由投向那公子,只见那公子身着白底竹纹锦服,外披银灰狐皮大氅,头束玉冠,五官俊逸,一双俊眸暗藏睿光,他虽不及卫锦阳那般俊美,但与卫锦阳并肩而立时,未有丝毫的逊色。 卫锦阳见李妹姎将目露疑惑,忙介绍道:“姎儿,这位就是仲炎,他之前一直在外游学,前日才回京都。” 李妹姎闻言,眸中疑色尽消,见仲炎目光友善,便回以微笑道:“久仰仲公子大名,今日一见,颇感荣幸。” ------------ 第六十九章 初识真仲炎2 仲炎看李妹姎的眼神,带着一种对美好纯粹的欣赏,他能理解太子为何张口闭口总将这位异姓公主挂在嘴边,她确实有令人心动的美貌:“在下常听殿下提起公主,今日一见,倍感荣幸。” 仲炎的话,令李妹姎不自觉的看了卫锦阳一眼,当对上他那双深情的双眸,她便急急的避开,神情也变复杂起来。 “仲施主可是替令堂来取经书的?”一旁已恢复镇定的静慈师太瞧出李妹姎与卫锦阳之间的异样,便不动声色的开口道,将几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她的身上。 “母亲今日本想到庵中听师太讲佛的,却因临时有事不得脱身,我便替母亲跑这一趟。”仲炎双掌相合,对着静慈师太见了一礼道。 “经书早已准备好,仲施主及太子殿下请随贫尼来。”静慈微笑道,说话时眸光别有深意的扫了卫锦阳一眼。 卫锦阳只顾看美人去了,那里会注意静慈师太那小小的情绪变化,听静慈师太也邀了自己,便连连拒绝道:“师太不必多礼,我就在这里与姎儿说说话。”语毕,他又对仲炎道:“文举,我与姎儿就在此等你,今日难得遇上,咱们一起聚聚。” 文举是仲炎的字,一般关系较亲密的人会如此称呼,卫锦阳与仲炎从小一起长大,两人之间的情谊自然深厚。 李妹姎看了仲炎一眼,见对方眸底也隐隐有些期待深交,到嘴边拒绝的话只得咽回去,沉默做了回答。 仲炎见李妹姎没有拒绝,趁李妹姎没留意,便对卫锦阳露出一抹意义深远的笑容,然后便随着静慈师太进了庵中。 前往敬佛大殿,静慈师太状似无意的开口道:“以前仲夫人来庵中上香时,偶尔提及仲施主你自幼为太子伴读,与太子感情极好,贫尼起初是不信的,今日一见,贫尼为仲施主感到高兴,常言道皇家最是无情,可贫妮能瞧出来,太子殿下是重情重义之人。” 听闻静慈师太对卫锦阳的评价这般高,仲炎一时高兴,便附合道:“师太果真有眼光,我父亲常说,太子身上有皇者霸气,又有一颗处处为百姓着想的慈善之心,若将来继承大统,必能令大鑫的昌盛更上一层楼。” 静慈师太闻言,却是笑了笑,不再言语。她领着仲炎来到敬佛大殿,将供在佛像下的经书用绢布包好递予仲炎道:“仲施主,这是令堂对佛祖的一片虔诚之心,请你妥善收好转交予令堂。” “师太放心。”仲炎接过绢布所包的经书,小心翼翼收好。 妙心庵大门外,卫锦阳双眸紧紧的锁住李妹姎的娇颜,许久才开口道:“姎儿,看你现在气色红润,想必身子已经康复了吧!” 李妹姎被盯的混身不自在,她侧过身去,往前走了几步,避开他的视线并淡淡的开口道:“我很好,不劳皇兄费心。” 卫锦阳紧随几步跟上,越发柔声道:“你知道的,对你我愿意费心。” 李妹姎听了这话,心中一窒,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再次避开他,语气带了几分冷意:“我身体不适,这就告辞,下次再请仲公子,权当赔罪。”李妹姎说完,便往自家的马车而去。 好不容易见着面了,卫锦阳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佳人离去,他几个大步上前拦下李妹姎道:“姎儿,你要走也要等文举出来,亲自跟他说一声才对,不然岂不是太过失礼。” “什么失礼?殿下与公主在说什么!”仲炎出来时,便见卫锦阳一幅呆笨样子的跟在李妹姎身后,见此他不由的叹了口气,故做惊讶的开口道。 卫锦阳忙朝仲炎使了使眼色,并抢在李妹姎之前开口道:“没说什么,经书可拿到了。” 仲炎会意,忙接话道:“经书已经拿了,咱们现在去哪里?”他问完,不等李妹姎开口,似又想到什么,又兴奋的对李妹姎道:“公主,我听殿下说,诗雅轩的溪梦阁只为公主一人开设,不知今日我可否有这个荣幸,在溪梦阁吃顿美味佳肴。” 人家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再加上对方一副笑咪咪的样子,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最终李妹姎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于是三人,一辆马车两骑往鑫都城的诗雅轩而去,溪梦阁是专为李妹姎一人而设,人随到随开,李妹姎人一进诗雅轩,掌柜忙迎上亲自在溪梦阁伺候。 因还不到晚膳的点,李妹姎只点了茶水、果点,三人论诗词,谈歌赋。李妹姎游记杂学类的书籍看的极多,而仲炎在外游学已久,见识也多,两人竟有不少话题可聊,彼此都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不知不觉到了用晚膳的时辰,李妹姎听说诗雅轩出了新的菜品,便随掌柜去厨房试尝新菜去了。 李妹姎和墨书一离开,仲炎便坏笑着凑近卫锦阳道:“樱夙公主果真美貌无双,而且才情出众,若非我已有意中人,定会对她动情,只是我瞧着公主好像有心疏远殿下,你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呢!” 李妹姎一离开,卫锦阳投注在她身上的注意力也就全都回转了,听了仲炎这暗带打趣的话,他便知道仲炎瞧出了什么,因此急切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说来听听。” 仲炎见他又恢复以往的冷静睿智,最终叹了口气道:“殿下有没有想过,公主为何对你如此冷淡,难道仅仅是因为你隐瞒了身份吗?” 卫锦阳闻言,心头猛的一惊,随即他不可思议的看向仲炎道:“我想我知道她对我冷淡的原因了,我怎么这么笨,没想到最关键的呢!” 仲炎听卫锦阳这样一说,忙关切的追问道:“殿下想到了什么?” 卫锦阳看着仲炎,有些无力的开口道:“是母后,上次母后宣姎儿入宫,竟要毁了姎儿的脸,若非我与父皇得到消息及时赶去,只怕姎儿已经香消玉殒。” ------------ 第七十章 长公主相邀 看着卫锦阳,仲炎却认为这其中并非只是吴皇后要毁李妹姎的脸这么简单,只是现在他的这个兄弟完全被情爱蒙蔽了理智,他实在不宜再多说什么。 李妹姎去了片刻即回,大约小半个时辰后,掌柜亲来上菜,并对新出的菜肴一一做了解说后才退下。 用罢晚膳,李妹姎便与卫锦阳、仲炎分道回府,墨书正焦急的等候着,见李妹姎安然回来,便松了口气,她吩附粗使婆子提来热水,伺候李妹姎沐浴完后,博琉紫识趣的将床铺好,然后便退至一旁,而云玉则是去厨房端来金丝燕窝百合羹来,李妹姎慢慢的用完,用花水漱了口,便让云玉和博琉紫各自下去休息,墨书留下守夜。 待她们两人退下,墨书便迫切的开口道:“公主,可见到太子?” 李妹姎神情轻松的点了点头,并轻声开口道:“见到了,当年皇兄被博将军派人秘密送去成国,成国北帝便为皇兄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这些年皇兄随军历练,已颇有军功,而且前不久北帝已将心爱的永乐公主指婚给大哥,做计他们大婚的日子也快了。” 墨书闻言,大大的松了口气,这些年她虽嘴上不说,其实心中是担心李沣的,如今听到他安好而且即将成家的消息,她自然大大松了口气。 又过了几天,一连几天天气晴好,这日安国公府送来宴会贴子,依旧是宴请李义父子的宴会,与此同时,长公主再次派人送来一同游湖的请贴,李妹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两张贴子,随后吩咐云玉道:“去推了安国公府的宴会,长公主的邀请应下来。” 云玉得了吩咐,便去前院回话去了,墨书在厨房监督李妹姎的补身膳食,此刻就博琉紫留在李妹姎的身边,她看着云玉远去,然后才不解的开口道:“公主,只怕李义与安国公会有勾结,您不去参加宴会,极有可能会错过一些重要的信息!” 李妹姎闻言若有所思的看着博琉紫,片刻后才笑道:“李义的身边我安排的有自己人,我就算不去,也不会错漏什么消息。” 博琉紫闻言,心中一惊,不敢再言语,李妹姎则是不以为意的继续提笔作画。 到了第二日,李妹姎收拾妥当,便带着云玉和博琉紫一同出发前往玉晶河,此刻已是二月初,虽去年寒冬的积雪已开始在慢慢溶化,气温仍较低,这个时候游湖,真不是最佳的季节。 不过李妹姎很想知道长公主再次邀自己,是打算求和,还是仍旧看不清眼前的局势,对她施以威胁。 马车到了玉晶河,云玉与博琉紫先行下了马车,然后才扶了李妹姎下马车。虽然现在不是游湖的最佳季节,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游湖的人真是不少,只见玉晶河上远的近的有数艘画舫,玉晶河岸旁还停了一艘画舫,船舱悬挂的灯笼上赫然有一个杨字,李妹姎一看便知这是长公主所在的那艘。 这时岑姑姑自船舱出来,见李妹姎在岸上,忙上了岸对李妹姎施了一礼道:“樱夙公主万福,长公主刚还念叨着您,您就来了。” “岑姑姑不必多礼,带我上船吧!”李妹姎淡淡笑道,言行间有淡淡的疏离。 “樱夙公主请。”岑姑姑故做没有发现李妹姎的疏离,依旧热情的在前引路道。 上了画舫,守在船舱外的婢女忙向李妹姎行礼:“给樱夙公主请安,公主万福。” “大家免礼吧!”李妹姎话音才落,船舱的门帘被掀开,只见长公主步出船舱,上前热情的拉住李妹姎的手道:“姎儿,你可算来了,就等你了。”长公主说话间,便拉着李妹姎进了船舱。 只见船舱里在坐的已有不少人,除了上次见过的博玉莹外,还有几名美貌的少女及三名身着华服的年青公子,看他们的五官,有几分相似,想来是亲兄弟。 李妹姎是公主之尊,在坐的人除了长公主外,毕无品级,因此见到李妹姎都要起身行礼。待大家见了礼,李妹姎便让众人免礼平身,见杨纤灵不在其中,李妹姎便若有所思的看向长公主道:“怎么没看见灵儿,今日这样热闹的聚会,怎能少了她!” “灵儿随他父亲去安国公府参加宴会去了,那孩子不懂事,她不在且不更好。”长公主眸中闪过一抹异样,随即又恢复平静道。 李妹姎闻言,眸底闪过一抹讥讽之色,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我以为灵儿更乐意与她的表姐妹们在一起,看来安国公府有更吸引她的人!” 长公主听了这话,脸色一僵,不过是一瞬便又重新覆上笑容道:“灵儿她是做了太多错事,心中对你有愧,她若知道你如此惦记着她,只怕心中更不安了。” 博玉莹见识过李妹姎的厉害,轻易不敢得罪,此刻见李妹姎与长公主虽然面上带笑,可话语却隐隐有针峰相对之势,忙行至李妹姎身旁道:“公主快请上坐,若有什么话,咱们坐下再聊。” 经博玉莹这一打岔,长公主便顺着博玉莹的意思,落了坐。李妹姎挨着博玉莹而坐,这时有婢女奉上新沏的热茶,李妹姎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她动作优雅娴静,令对面的三名年青男子皆失了神。 长公主将一切看在眼中,心中不禁叹气,长得美就是有优势,只要往那一坐便能吸引众人的目光。 她沉默了一会儿,便寻了个话题开口道:“姎儿,在坐的除了玉莹你认识外,其余几位恐怕是第一次见吧!” 李妹姎美眸静静的扫过每个人的脸,最后看向长公主笑道:“这几位想必都是博家的公子与小姐吧!” 长公主闻言,倒是一惊:“你怎么知道,你应该是第一次见他们才对?” “他们之间有二三分相似,所以我猜想他们应该是博家的公子与小姐,难道姎儿说错了吗?”李妹姎挑了挑眉笑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睿智。 ------------ 第七十一章 撮合婚盟 长公主惊讶过后,又恢复平静道:“姎儿真是好眼力,只一眼便能瞧出他们是兄弟姐妹。” 一旁的博玉莹本着不得罪李妹姎的心思,在长公主话音落后,便热情的对李妹姎介绍道:“樱夙公主果真好眼力,请容我为公主介绍。” 李妹姎看了博玉莹一眼,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应允。博玉莹见李妹姎并未对自己生厌,心中一喜,面上笑吟吟的指着对面身着青色华服的年青男子道:“这位是我大哥玉展,京中有名的才子。” 博玉展见李妹姎看向自己,脸上一红,忙起身见礼。 “博公子不必多礼,请坐吧!”李妹姎浅笑轻声道,虽然如此,可身上的疏离气息却是那样的浓。 博玉莹见李妹姎并未露出不虞的神色,心中略松了口气,又指着博玉展下首身穿蓝色华服的男子道:“这是二哥博诚,坐在他身旁的是三哥博义。” 博诚和博义较博玉展更为大方,两人皆起身见礼,并不见半点窘迫之态。 博玉展与博玉莹同母所出,为博家嫡子嫡女,而博诚和博义皆为庶出,两人才学也都不差,博诚前年便已入军中,而博义则为四皇子伴读。 博玉莹介绍完家中的兄长,又指着另外四名美貌少女道:“公主,这四位都是玉莹的妹妹。”他说着便指着身着海棠红袄裙的少女介绍道:“这位是玉莹的二妹博晶。” 博晶忙起身见了一礼,她生的杏眼桃腮,皮肤嫩的似能掐出水来,是位极甜美的美人,她与博诚为一母所生。 待博晶坐下,博玉莹便指着两个长相一模一样,都穿粉色袄裙的两人道:“这两位是玉莹的三妹博云和四妹博晴,她们是双生子,二妹眉间有一颗如绿豆大小的美人痣,三妹是没有的。” 博云和博晴生的瓜子脸,单凤眼,她们的姿容更胜博晶美貌,却总是卑微的微垂着头,畏首畏尾的模样与博晶那种自信矜持一相比,一下子便被比下去。 博玉莹等博云和博晴见完礼,便指着最后一位身着碧色袄裙的少女道:“这是五妹博冰。” 博冰人并不如其名,她容貌与博玉莹有几分相似,只是较博玉莹的笑容更添几分纯真,她脸颊上总有两个可爱的酒窝,令人望之亲切。 等博玉莹介绍完,李妹姎便看向长公主道:“长公主好福气,有如此出众的外甥与外甥女。” 长公主勉强的一笑,接话道:“姎儿,说笑了,这几个小子,若论才学外貌都不及你皇兄们的十分之一,至于丫头们,论美貌又有谁及得过你!” 长公主这话一出,在坐的几位博家小姐脸上都露出尴尬之色来,见李妹姎并未因此不悦,博晶这才松了口气。她们都是庶出,自然比不得博玉莹尊贵,今天若非为了撮合大哥与公主能成婚盟,她们也不会被拉来做陪客。 博晶的生母是博大人的贵妾,因颇得博大人的宠爱,母子三人在府中的生活也过的极光鲜,所以博晶较其她三位妹姐,心中多少有些傲气,此刻她正悄悄的打量着李妹姎,见她身上穿了一件碧水雾的对襟小袄,下配同色系百褶裙,头挽随云髻,髻上也未见任何繁复的发饰,只簪了一支水晶蝶翅簪,整个装扮简单朴素,偏她姿容妍丽,即便未上任何妆,也美的令人移不开眼,再想到自己如此精心的打扮,面对这位公主时仍不免自惭形惭,这样耀眼的美人,自家大哥真有本事娶回家吗? 其实博晶的担忧,也是博玉莹心中的担忧,她最了解自己的这个大哥,虽然才学不错,可人过于木讷迂腐。再见自己的大哥,只会盯着人家美人发呆,博玉莹心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博玉莹之所以这么热心帮长公主促成李妹姎与博玉展之事,也是因为她爱幕五皇子,一心想嫁五皇子为妃,相较于过于骄傲嚣张的杨纤灵,博玉莹极懂得为自己留后路,即便知道五皇子迷恋李妹姎,她也未在面上表露半分妒忌,只处心积虑的去设计安排,不动声色的去摧毁李妹姎这块挡路石。 “长公主也说笑了,美貌总有衰老的一天,说话做事会用脑子,才能活得长长久久,有滋有味。玉莹小姐,我说的可对!”最后一句话时,李妹姎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博玉莹。 博玉莹没料到李妹姎会突然这样问她,她心中一惊,看着李妹姎那双似乎能洞悉一切的双眸,她的心猛然一紧,好一会儿后她才勉强笑道:“公主的才情,在京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等自愧不如。” 将博玉莹的心虚尽收眼底,李妹姎端起杯子垂眸沉默了一会才似玩笑般开口道:“依我看,玉莹小姐也是个中高手,平日里不过是深藏不露罢了。” 上首的长公主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秀眉不悦的皱起,想到今此游湖的目地,她看了眼过于木讽的博玉展,心中叹息一声,面上重新覆上笑容道:“姎儿,玉展笛子吹的极好,不若让他为你吹一曲。” “吹一曲!”只怕这曲子一吹,明日关于她与博玉展一曲钟情的谣言便会传的满鑫都人人皆知,思及此李妹姎抿唇一笑,打趣道:“长公主真是健忘,你知道我最恨笛声!” 长公主闻言一怔,突的想起吴皇后吹的一手好笛,李妹姎因为憎恨吴皇后,因此也非常讨厌笛声。 “姎儿莫恼,是姑姑我大意了,明知你不喜欢笛音,却非要说这个来惹你不开心,不吹笛就不吹笛,你们年青人不是喜欢诗词吗,不若我出个题,你们每人依题写几首诗吧,大家乐呵乐呵!” 博玉莹脑子转的快,一下便听明白长公主的深意,因此忙符合道:“作诗好呀,不过舅母要许以好彩头,这样才更有意思。” 长公主配合的取下腕上的珊瑚手串道:“就以我这珊瑚手串为彩头,大家可别小看这珊瑚串,这可是番邦进贡来的珍稀之物。” ------------ 第七十二章 红珊瑚手串 李妹姎看着那串所谓的红珊瑚手串,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头。十几年前,位于海域的星逻小族向大鑫臣服,那一年他们进贡了许多珍贵的宝物,其中有一串红珊瑚手串尤为珍贵,那珊瑚生长在海底深层达上百年,后被一采集珍珠的渔夫发现,将其采集,后被人高价买走,而那渔夫也自那以后财福双享,自此红珊瑚被星逻人视为福瑞之物。 当年长公主得知红珊瑚代表福瑞的说法后,便向承帝讨要,偏皇后也喜欢那串红珊瑚手串,也向承帝讨要,承帝素来疼爱自己的这个妹妹,可皇后又是他的结发妻子,虽然无爱,但她毕竟为他生下长女、长子和次子,而且多年来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令他可以专心政务,就在承帝左右为难之时,长公主听闻消息,对那红珊瑚手串更是势在必得,吴皇后见承帝为难,便让大方做了让步,请承帝将红珊瑚手串赏赐给长公主,长公主如愿得到红珊瑚手串,而皇后因此博了个贤德的名,更受承帝敬重。 如今看到这串所谓的红珊瑚手串,李妹姎终于明白吴皇后当年的大方相让为何了,心思可真是毒辣呀,即哄了承帝高兴,博了贤德的名,又无形的给了对手沉重的一击,长公主或许做梦也想不到,导致她不孕的并非当初生杨纤灵时伤了身子,而是手上的这串红珊瑚手串。 看着博家的小姐们都露出欢喜的神色,李妹姎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淡淡的开口道:“长公主真是大方,这可是稀有之物,据说是福瑞的象征,这么好的东西,当年皇后大方让出,必定心痛了许久。” 长公主本极是得意,可听了李妹姎的话,心头便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她与吴皇后斗了这么多年,别人不了解,她怎么会不了解,那个女人不但气度极小,而且占有欲极强,但凡看中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这种女人怎么会为了一个虚名做出让步呢!想到这里,长公主惊疑不定的看向李妹姎。 李妹姎则是视若无睹,她缓缓起身道:“我对做诗不感兴趣,不过看几位小姐都极喜欢这类游戏,那你们自便,我去甲板上看看风景晒晒太阳,就不扰了你们的雅兴。” 李妹姎说完,云玉已取来披风为李妹姎披上,然后主仆三人一同出了船舱。 博家的几位小姐没料到李妹姎如此不给面子,原以为长公主会生气,却见长公主只是若有所思的垂眸深思,众人一时尴尬,又不敢随意开口,怕触怒了长公主。 长公主静坐了一会,越想越觉得李妹姎话中有话,她冷淡的交待了博玉莹几句,让他们都呆在船舱中不许出去,自己便带着岑姑姑出了船舱。 船头,李妹姎迎风而立,此刻已快午时,阳光灿烂,照在人身上,特别的暖和舒服,她惬意的眯了眯眼睛,这时便听博琉紫小声道:“公主,长公主来了。” 唇角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笑意,她并未回身,只是继续看着远方的风景,其实这个时候,四处都光秃秃的,根本没什么可看。 长公主也知道她是故意的,可心中有疑问要问,她只能压下心头的气愤,温和的开口道:“待到了阳春三月,这玉晶河只怕会更热闹,现在游湖显然并非最佳时节,也没什么美景可瞧。” 李妹姎闻言,这才转身看着长公主笑道:“长公主怎的也出来了,难道也对这一片萧瑟的景致感兴趣?” 长公主闻言,脸上不禁有些讪讪道:“姎儿,我好歹也看顾你几年,对你虽然不是十分了解,但也并非完全不了解,适才在船舱里,你看见这红珊瑚后,所说的话,另有深意!” 看着长公主手中拿的手串,李妹姎淡淡一笑:“我的话究竟有何深意,长公主随便在京中找一位小有名气的大夫看看便知。” 长公主闻言,只觉心头猛然一沉,她沉默了片刻后,突然眼神变的冷厉道:“不要卖关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快说!” 李妹姎不为她冷厉的气势所震慑,只淡淡道:“长公主的这手串得了这么多年,仍旧异香扑鼻,我倒不知道红珊瑚自带异香的。” “什么?”听了李妹姎的话,长公主第一个念头便是被吴皇后那个贱人给骗了,思及此她便气愤道:“吴氏那个贱人,竟然用假货来骗我,她倒是好,博了个贤德的名,令皇兄对她越发敬重,而我却像个傻子一样沾沾自喜。” “长公主,这手串的问题在异香上,只怕不只是假货那么简单,这东西我在书上见过,好似红麝香珠,你可以寻个大夫帮你瞧瞧,或许得到的答案会更准确一点。”李妹姎见长公主这么生气,索性又加了一句。 一听是麝香,长公主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顿时乱了,天晕地转,这一刻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若非身后的岑姑姑扶着她,只怕她会失态的跌坐在甲板上。 “樱夙公主,这真是麝香珠吗?您会不会看错了?”岑姑姑神情不可置信的开口道。 “是不是麝香珠,你们找位医术好的大夫问问不就一清二楚了吗!”李妹姎淡漠的说完,转身欲回船舱。 长公主这一会儿已经缓过神来,见李妹姎要回船舱,忙伸手拦下她道:“等等,我还有话单独与你说。” 该来的总归躲不掉,李妹姎不禁叹了口气,果真不能对长公主抱有太大的期望,她让云玉和博琉紫退到一旁,然后才看着长公主问道:“不知长公主有何话要与我说!” “博玉展是驸马嫡妹的长子,适才你也见过,才貌也是无可挑剔的,我想亲上加亲,以你的身份嫁他,并不委屈,如何?”长公主一副命令口吻道,仿佛李妹姎在她面前,不过是个伺候丫头,她的一句话,便能决定对方的终生。 看着长公主,李妹姎不气也不怒,只是讥讽的笑道:“长公主,你这是在命令我!” ------------ 第七十三章 没有什么不敢的 “你要如此认为,那便是!”长公主冷然道,见李妹姎一幅不为所动的模样,她冷嘲的一笑,复又道:“你知道今天为什么在场的只有博家人,其实这次名为游湖,真实目地不过是男女双方相看,只要你离开这条船,明日便会有你和玉展私订终身的消息传遍鑫都,你说到那时,你还推得掉这门亲事吗?” 李妹姎看着长公主一幅信心十足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突然觉得好笑,难怪这女人这么多年都斗不赢吴皇后,真是愚不可及。 “长公主好大的气势,命令不成,现在改威胁,只是长公主你还真是不了解我,我李妹姎软的硬的都不吃,我的婚事皇上都不敢用如此口吻跟我说,你的权力倒是比皇上还要大。至于博玉展,我还真看不上,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一句,死人从来都不具备任何威胁,反正博家也不只是博玉展一个儿子,死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拿玉展的命反过来威胁我?”李妹姎的话令长公主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妹姎道。 “你不也拿我的清誉来威胁我,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凑近长公主,李妹姎妩媚的一笑,随即她转身看着远方的风景,冷然的接着道:“我听说博夫人在博府并不受博大人的爱重,若非她有儿子,母族又有你长公主与驸马撑腰,这正妻之位只怕早就被人夺了去,这有儿子博夫人的正妻之位也只是勉强坐稳,若是没了儿子,只怕极快就会成为下堂妻,到时候长公主府少不得要收留博夫人,这负担可是不轻,长公主还是早些做好准备才是。” “李妹姎,人命关天的事,你不敢!”心中有些打突突,长公主却强自镇定道。 见长公主还如此不知死活,李妹姎突的转身,气势凌厉的开口:“没有什么是我李妹姎不敢的,不信你大可以试试,上次安国公府的二十个人头之礼,想必长公主也是知道,这案子至今都未查出半点线索!”说到这里,李妹姎停顿片刻,突然语峰一转:“若非看在你当年帮过我的份上,上次杨纤灵挑唆李长宁辱我之事,绝不会善了,今日我会接受你的邀请,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还看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就等着长公主府上下在烈火上烹烤吧!” 长公主从未见过李妹姎身上会散发出这样骇人的气势,她不禁吓的后退了几步,岑姑姑瞧着李妹姎,心中只发怵,她犹豫了片刻,才壮着胆子开口道:“樱夙公主别生气,长公主刚才只是与公主开玩笑而已,以后这种玩笑,长公主不会再说的。” “长公主,我再容忍你这最后一次,叫船靠岸。”凌厉之色稍稍缓和,李妹姎对长公主道。 长公主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忙对岑姑姑道:“快,快将船靠岸。” 很快,船到达玉晶河岸,李妹姎才上岸,迎面遇上仲炎,与他随行的还有一位美人,这位美人李妹姎见过,是吏部尚书沐晟之女沐静莲。 沐静莲,人如其名,莲花一般清清袅袅的身姿,她肌肤净如白莲,双眸大而水润,透着清柔的光彩。 “给樱夙公主请安,公主万福。”仲炎与沐静莲向李妹姎行礼道。 “两位免礼平身。”李妹姎语气柔和的开口道,一改先时在画舫上的凌厉。 “公主这是要去那里?”仲炎看了眼停靠在岸的画舫,意有所指的开口道。 “长公主邀我游湖,谁知中途出了点事情需要处理,所以便让船靠了岸,我正打算回府。”李妹姎简单的解释道,随后她的眸子在沐静莲的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回到仲炎身上道:“看来仲公子与沐小姐也是来游湖的。” “公主,游湖人多才热闹,不若你与我们一道吧!”仲炎颇欣赏李妹姎的才学,所以有心深交。 李妹姎并没有答应仲炎,反而是目光友好的看着沐静莲,她知道仲炎与沐静莲虽然是表兄妹,但两人也是彼此心仪对方,她不想让沐静莲有什么误会。 沐静莲听闻过李妹姎诸多的事情,因她与杨纤灵并不交好,所以与李妹姎不过见过数面的交情,不过她与黎雪裳等人交好,从黎雪裳口中得知李妹姎才学出众,如今见对方似有心结交,便笑道:“表哥说的对,游湖人多才热闹,公主与我们一起吧!” 沐静莲都开了口,李妹姎这才欣然点头,于是三人上了仲府的画舫,而长公主等人则是各自上岸回府。博玉展上马车前,仍不舍的望了眼已驶离河岸的画舫,一脸的失落。 沐静莲在京中也是非常有名气的才女,只她较黎雪裳性情更为内潋,极少参加诗会等贵女们的聚会。 他们三人都是才学出众,又是极惜才的人,很快便彼此熟识,待游湖归来时,三人皆意犹未尽,李妹姎便提议去诗雅轩一起用晚膳,仲炎见沐静莲并未反对,便高兴应允。 待在诗雅轩用罢晚膳,他们便各自坐上各自的马车,回各府。马车上,云玉见李妹姎脸上仍带着笑意,便也开心的笑道:“看来公主很喜欢与仲公子、沐小姐在一起,公主很久都没这样开心的笑了。” 李妹姎闻言,脸的上笑容淡了淡,她知道云玉的意思,当初她与卫锦阳初识时,也曾这样高兴过,虽然当时是存了利用的心思,可有些事情不可否认,她与卫锦阳确实有许多投契的地方,只是偏偏他是卫承治的儿子。 云玉见李妹姎眸中闪过一抹她自己都没留意的怅然,心中一时纳闷,却又不敢多嘴问。 而一旁的博琉紫则是恭顺的低垂着头,而那低垂的双眸,却闪着算计的光芒。 自那次游湖与长公主不欢而散后,李妹姎便闭府不出,即便偶尔出府,那也是仲炎和沐静莲相邀,而李义父子在京中受多方拉笼,出席大小宴会繁多,只要有他们出席的地方,必见不到李妹姎的身影,这令李义想在宴会上动手除去李妹姎的想法无法实施,为了除掉李妹姎这个祸患,他不得不主动向吴皇后示好。 ------------ 第七十四章 主动求和 二月中旬,长公主再次向李妹姎下贴,继上次游湖之事已过去半个月,李妹姎看了那贴子一眼,又瞧着桌上送来的珍稀礼物,便知长公主这是有心求和,因此应了邀请。 次日午时,她如约到长公主府,长公主早已备下酒席,并亲自迎了李妹姎到饭厅,这次杨纤灵也在,见李妹姎进饭厅,忙规矩的上前屈身行礼道:“给樱夙公主请安,公主万福。” “这里没有外人,灵儿不必多礼。”伸手虚扶了杨纤灵一把,李妹姎亲和的开口道,似乎两人之间曾经发生的那些不愉快都不存在过一般。 杨纤灵依势起身,看着李妹姎语气恭敬道:“公主身份尊贵,纤灵不敢造次,以前有诸多得罪的地方,多谢公主大度不计较。” 看着彻底转了性情的母女,李妹姎不过是冷讽的一笑,随即若无其事的入了座。席间,长公主频频向李妹姎示好,而杨纤灵一改往昔不可一世的姿态,言行间讨好之意颇浓。 在长公主府用罢午膳,李妹姎便起身告辞,长公主见李妹姎去意已决,也不再挽留,与杨纤灵亲自送李妹姎出府,目送她的马车走远,这才与杨纤灵回府。 一进长公主府大门,杨纤灵便一脸不甘的开口道:“娘,她算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女儿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的,她要真有那么大本事,当年还会被吴皇后欺辱成那般德性!” 长公主闻言,神情变的复杂且凝重:“灵儿,这些年娘小看了李妹姎,原以为她不过是个软弱可欺的小棉羊,可娘错了,她不是棉羊,她是一头惹不起的狼。你可能不知道,前一段日子,娘花了好大一番心血,才得知安国公府前的二十颗人头,是她的杰作,一个杀戮如此重的人,必定不是善碴,而且她的心机较吴皇后更深沉,这样的人咱们不能与之为敌,你以后切莫再由着性子胡来,上次挑拔李长宁之事,若非她有心放你一马,你真以为你能全身而退!” 杨纤灵听的似懂非懂,虽然不甘心,可对上母亲那一双忧虑不安的眼,她最终听话的点了点头:“母亲放心,女儿以后不再任性便是。” 长公主听了这话,略微松了口气,母女俩相携着回后院去了,跟在长公主身后的岑姑姑看着长公主,满眸都是心疼之色。 几日后,李妹姎得到消息,长公主做主,为驸马纳了一房小妾,据说那小妾不但长的美貌,而且身段极为丰满,李妹姎听了这消息,也不过笑了笑,权当听了一个笑话,并不甚在意。 一旁的博琉紫闻得这个消息,她暗自将长公主突然主动示好,又为丈夫纳小妾之事与那日游湖时在甲板上所听的话联系起,当下心中一惊,长公主主动示好,这是要联手李妹姎欲对付皇后,想到这关键之处,博琉紫心下便暗自做了决定。 李义以京中贵女品貌皆出众为由,请吴皇后为定康世子择一位世子妃,吴皇后将这事奏明承帝,承帝想了想觉得联姻可行,便应允了吴皇后的请求,准允她办一次宫宴,让定康世子自己相看是否有中意的。 宴会当日,众人都以为李妹姎不会出席,不料她竟与江宁王妃一同入宫参加宫宴。 这次参加宴会的,还有游学才回京的四皇子,及在军中立下军功,被承帝宣召回京的安国公四子吴皓龙。 李妹姎一进入承福殿,四皇子的目光一下子便被吸引,看着李妹姎是与江宁王妃在一起的,他便悄悄起身寻至良妃身旁低声道:“母妃,与江宁王妃一起来的小姐是谁,儿臣瞧着面生的紧。” 四皇子的话才问完,便听闻众大臣的行礼声,他应声回首看去,当即明白,这时便听良妃感慨的声音响起:“她就是你父皇收的义女,封号樱夙。哎,母女俩都是红颜祸水,卫家的男子无论老的还是少的,都载在了她们母女手中。” 四皇子得知李妹姎的身份后,便盯着李妹姎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以至于良妃后面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让众人免礼后,李妹姎感觉到一道探究的视线,寻着眼神望去,便看见良妃身旁的陌生男子,从他与五皇子卫昊佑有三分相似的面容,及与良妃亲近的情况来看,他应是游学才回京的四皇子。 淡淡的将视线移开,李妹姎在人群中寻找李义父子,果然在人群中看见那虚伪的父子二人,视线再一转,又在公主堆中找到李长宁,只见李长宁身后跟着一位面色白净,五官俊美邪魅偏偏是一身太监服装扮的男子。 看着那男子恭敬的垂眸候立一旁,李妹姎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将男人扮成太监带在身边,这种荒唐事也只有李长宁干得出来。 “姎儿,终于又见到你了,你最近可好?”李妹姎才收回视线,正打算与江宁王妃一起入座,突然耳边响起一道惊喜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她颇有些厌恶的避了避。 一旁的卫玄瑾见了,忙上前不着痕迹的揽住卫昊佑,并笑闹道:“殿下,听说皇后要为你选妃,不知这事是真是假?” 卫玄瑾一句话,令卫昊佑见到李妹姎的喜悦瞬间被愤怒给淹没,他不客气的一把甩开卫玄瑾的手,恼怒的压低声音道:“你别在我面前提这事,影响我心情。” “又怎么了,选妃是好事,京中这么多美人任你选,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卫玄瑾看了眼李妹姎,故意开口道。 卫昊佑又急又怒的看了李妹姎一眼,见对方根本不在意,又极是失落的拉着卫玄瑾走开几步压低声音道:“你是怎么回事,明知道我喜欢姎儿,你还在她面前提选妃的事情,你是故意让我难堪吗?” “表妹可不喜欢你,又何来难堪一说,皇后娘娘一片慈母之心,你可不要辜负。”想到李妹姎见到卫昊佑时眸中所流露出的厌恶,卫玄瑾不留情面的开口道。 ------------ 第七十五章 深藏不露 “她的一片慈母之心?世子是在拿我取笑吧,皇室中谁人不知母后讨厌我,慈母之心,亏你说得出口。”卫昊佑自嘲的笑道,语气里有对吴皇后的不理解,又有因吴皇后对他的不喜而生出的痛苦及悲哀。 “表哥,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一旁的李妹姎看了眼卫昊佑,眸中闪过一抹不忍,便开口将卫玄瑾支开。 卫玄瑾配合的来到李妹姎身旁,只见李妹姎叹了口气,往偏避处而去,卫玄瑾忙快步跟上。确定无人会注意后,李妹姎才道:“我知道你是帮我解围,虽然我不喜欢他,可他不得母亲疼爱,已极可怜,你何苦再去揭他的伤疤呢!” 看着李妹姎,卫玄瑾的眸中闪过一抹兴味,心中则道,好个厉害的丫头,自己帮她解围,她倒好,任何机会都不放过,逮着了便利用,明明知道五皇子内力深厚,这样的对话声能听去,却在这里与自己演戏,而且还将一个心地善良,不忍别人受到伤害的少女演活了。 卫玄瑾想笑,又不敢笑,怕自己这一笑,坏了她的计划,因此便配合着用委屈的语气接话道:“我这不是一心为了帮你吗?即然你不喜欢,下次这等不讨好的事情,我不干总行了吧!” 见卫玄瑾这么配合,李妹姎心中偷笑,面上却急急的辩解道:“表哥,你别误会,你帮我我很开心,我只是希望你下次别做揭人家伤疤的事情,要想帮我解围,方法多的是,没必要用这等伤人的法子,不能让你为了帮我而得罪人!” 卫玄瑾听了这话,虽然知道是演戏,不过心头仍旧暖暖的,他不正经的呵呵笑道:“表妹这么关心我,我越来越喜欢表妹了,这可怎么办?” “你就拿我取笑吧,不理你了。”李妹姎故意忽略卫玄瑾那似真似假的话,以一句玩笑话带过,便重新回到江宁王妃身旁。 江宁王妃一直留心着两人,见李妹姎回来,她亲昵的拉着李妹姎的手道:“瑾儿这孩子,虽然有时候不正经了些,但是个好孩子,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只可惜他没福气娶你这样的出色的女孩为妻。” 李妹姎虽然对情爱已不存有什么奢望,可这种事情从长辈口中说出来,她仍不免的脸红了,并娇嗔道:“清姨,刚表哥拿我寻开心,这会儿你又这样,感情我是好欺负的!” 江宁王妃见她害羞了,便转移话题道:“你还未见过四皇子吧,我带你去见见四皇子。” 李妹姎点了点头,便扶着江宁王妃往良妃所的席位而去,见了礼后,江宁王妃便对良妃身旁的四皇子道:“四皇子,这位是你的义妹樱夙公主。” 李妹姎对四皇子行了一礼道:“见过四皇兄。”随即她起身,目光坦然的与四皇子对视。 “皇妹不必多礼,适才母妃还与我说起皇妹,怕我不明原委,闹出笑话。”四皇子温和的笑道,看李妹姎的眼神,即不似卫锦阳那样痴迷,又不似卫昊佑那般具有掠夺性,他的眼神透出一种信息,他只将李妹姎很纯粹的当成妹妹。 对于四皇子不为自己的美貌所动的这一发现,李妹姎还是小小吃惊了一番,这个四皇子,倒是个深藏不露的,倒不是李妹姎对自己的美貌有多自信,而是她确实有令任何一个男人心动的美貌,仲炎那等有心仪之人的君子,在面对她时,都难掩对她美貌的欣赏,她倒不信这四皇子真的到了六根清静的境界,不为任何事务所动! 不过心里有何想法,李妹姎都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恬静的笑道:“兄妹之间,即便真闹出笑话,也是无伤大雅的笑话,大家乐一乐,心情岂不更好!” 四皇子看不透李妹姎究竟是何样性情的人,便一味的附合。李妹姎与之交谈了几句,便与江宁王妃退回自己的席位。 这会宴会还没有真正的开始,大家也都是相熟的聚在一起说着感兴趣的话题打发时间。 李长宁虽然与公主们坐在一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可她的眸子却是时刻不离卫昊佑,她想到父王让她嫁太子的那些话,心中便不大痛快,而立在她身后的那名假扮太子的男子则时刻注意着她的情绪变化,见她总是盯着卫昊佑露出痴迷的神色,他神色复杂的皱了皱眉头,随即又向李妹姎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对方正看着自己这边,他心中一紧,慌乱的垂下眸,不敢再乱看。 杨纤灵一直安静的坐在长公主身旁,直到李妹姎离开江宁王妃,她才起身讨好的迎上道:“公主,我能陪在你身边吗?” 见杨纤灵问的小心翼翼,李妹姎亲和的一笑,挽住杨纤灵的胳膊道:“我正要去寻黎小姐和郭小姐,你与她们也熟识,便随我一起吧!” 杨纤灵闻言,眸中露出一抹不安之色,却还是勉强笑着应了。 黎雪裳与郭梦珍不喜杨纤灵,不过碍于李妹姎的面子,并未让杨纤灵太过难堪,少女们坐在一起,聊的自然是衣着发饰,而李妹姎与黎雪裳她们的话题比较广泛,几乎都是字画或者诗词散文,杨纤灵偶尔也会轻声插一两句,她的小心翼翼,令黎雪裳等人心有不忍,对她也不自觉的热络起来。 李妹姎看着杨纤灵眸底闪过一抹得色,却不点破,她无所谓的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继续听黎雪裳讲她在游记中看到的趣事。 大约半个时辰后,帝后驾到,众人起身迎驾,三呼万岁,承帝命众人起身,与吴皇后上了御坐,众人忙回各自的席位坐好,李妹姎的席位仍旧在卫锦阳身旁。 宴会开始之前,承帝象征性的说了一些吉利话,他语毕,便看了眼吴皇后,吴皇后会意,便对众臣道:“今儿这宴会,是专为定康世子所设,前几日国主请本宫为世子择一位品貌双全的贵女为世子妃,本宫想与其让本宫挑一位,不若让定康世子自己挑一位心仪的,本宫再请皇上赐婚,不知定康世子意下如何?” ------------ 第七十六章 求赐婚被驳 “皇后娘娘此议极好,定康其实已有心仪的对象,想请皇上赐婚。”李定康在皇后话毕后,便起身道,而他所说的这番话,则是李义授意的,至于所谓的心仪对象,也是吴皇后指定的。 承帝听了,眸中闪过一抹暗芒,面上却亲切笑道:“定康世子,你的心仪对像是谁?” 李定康看了眼李义,最后视线落在神色最恬静的纤画公主身上道:“回皇上的话,定康钟情纤画公主,还请皇上赐婚。” 李定康这话一出,不少大臣都是一惊,他们没料到李定康会选无依无靠的纤画公主,而且还是个不知道能活多久的病公主。 承帝没料到李定康会看上纤画,他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神情恬静的纤画公主,这个女儿自幼患有心疾,现在也只是靠名贵的药材养着,指不定那天就去了,所以纤画即便已有十七,他仍旧未给她指婚。 “定康世子,并非朕言而无信,实在是纤画患有先天心疾,朕不能将患了病的女儿嫁给你。”承帝为难的开口道,他倒不相信阅尽美人的李定康真会看上病弱的纤画,况且纤画的容貌并不是最出色的。 吴皇后瞧不出承帝的真正心思,见他并未动气,心中悄悄松了口气,并亲切的对李定康道:“定康世子,今日众多贵女都在,不若你再好好看看,或许还有令你心动的贵女,只是你没发现!” 他定康闻言,故意表现出一副不大乐意的模样,一旁的李义见此配合的起身道:“皇后娘娘说的是,这赐婚之事缓缓再说吧!” 李妹姎一直冷眼旁观着,看着这一出戏落幕,她好笑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往吴妙姿所在的位置扫了一眼,出奇不意的与吴妙姿的双眸对上,吴妙姿来不及收回眸中的妒忌,急急的移开了视线。 李定康赐婚之事作罢,承帝又提及吴皓龙,自然少不得一番称赞,然后封了一个三品的威武将军,虽承帝未许诺实权,但至少有封号在,兵权以后再慢慢争取便是。 该封赏的也封赏了,宴会也就真正开始,一直沉默的卫锦阳突然凑近李妹姎道:“听说长公主设宴向你赔罪,刚才也见你与杨纤灵和好如初,她们那对母女心思狡诈的很,你还是少与她们往来比较好。” “谢皇兄提醒,我自会小心。”李妹姎淡淡的回了一句,语毕便端着酒杯去了黎雪裳和郭梦珍所在的席位。 仲炎一直有留心卫锦阳与李妹姎,见卫锦阳因李妹姎冷淡的态度而失落时,他便对坐在自己不远处的沐静莲使了使眼色,自己则端着酒杯来到卫锦阳的席位前。 黎雪裳拉着李妹姎的手,她看了眼李义父子,然后担忧的压低声音道:“公主,我父亲得到消息,皇后已答应将吴妙姿许给李定康为世子妃,只是今儿李定康为什么求娶的又是纤画公主,难道我父亲的消息出错了?” 黎雪裳的困惑尽入李妹姎的眼中,她漂亮的桃花眼扫过李定康父子,随即打趣的笑道:“素闻这位定康世子喜美人,以吴妙姿的容貌,只怕定康世子看不上,他不好拒绝皇后,只好求赐婚时耍些小手段,毕竟当着皇上的面,皇后也不敢说什么,他这是在拿皇上当挡箭牌呢!” 李妹姎的话合情合理,黎雪裳略想了想,便认同的点头道:“看来他也是个狡猾之辈,只是他这次拒绝了,若李国主不甘心,自然有办法再次将人塞给他为妻,到时他还有什么办法拒绝呢!” 李妹姎神秘的一笑,继续打趣道:“见招拆招呗!” “什么见招拆招?公主和黎小姐、郭小姐在聊什么!不知静莲可否与诸位一起聊天解闷?” 李妹姎的话音才落,沐静莲轻柔的嗓声便响起,她手中端着一杯果酒,神色带着几分期待。 “沐小姐快请坐,我们与公主不过在打趣笑闹,没什么的。”黎雪裳忙起身让位给沐静莲,而自己则坐到郭梦的珍的身旁。 “我看咱们都这么熟了,也别再小姐小姐的叫,怪生疏的,大家就叫对方的名字吧!这样听着也亲切,可好!”郭梦珍性子活泼,与之熟识的人,她不喜欢太疏离的叫法,因此便提议道。 黎雪裳和沐静莲自然是没意见的,只是李妹姎毕竟是公主,身份尊贵,岂能直呼其名,因此两人默契的看向李妹姎。 李妹姎知道她们的心思,便笑道:“叫名字当然好,只是我身份不同,若是私下相处,你们可以像纤灵那样叫我姎儿,人前还是得叫公主。以免有人拿不分尊卑为由头,找你们的麻烦。” 三人觉得李妹姎说有的理,便都应允了,又坐了一会儿,敏贤郡主便也寻了过来,赖在李妹姎身旁撒娇,李妹姎拿这个小郡主也没法,便耐心的哄着,只是她不知道,她此刻的一颦一笑,同时令几个男人都失了魂,其中有一个便是朝中新贵,安国公四子吴皓龙。 当然也有妒忌的眼神定在李妹姎的身上,杨纤灵虽然极力克制,可依然泄漏了一丁点的妒忌情绪。 宴会顺利结束后没几天,便传出安国公四子吴皓龙在宴会上对长公主之女杨纤灵一见钟情的谣言,还传出吴皓龙为博得佳人芳心,每日想尽办法往长公主府送礼物,亲自守在长公主府外,遇上杨纤灵出府,便紧紧相随。 消息传到李妹姎这里,李妹姎并未放在心上,他吴皓龙看上谁,那是他的事情,与她有何干,且不说杨纤灵是钟情太子的,就杨府与吴府对立的关系来看,吴皓龙最终会落得个竹蓝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这日,李妹姎正在书房练书法,突然云玉匆匆进入书房道:“公主,吴皓龙递上了拜贴,求见公主,墨姑姑要想将人打发了,可那吴公子却守在府外不离去,墨姑姑让奴婢过来请示公主,可要见这吴公子!” 云玉的话,令李妹姎握笔的手顿住,她垂眸想了想,便放下笔道:“既然吴公子这么坚持要见到我,想必是有重要事情有求于我,且有不见的道理,你去告诉墨姑姑一声,将吴公子请进花厅喝茶,我稍后便到。” ------------ 第七十七章 公子情深 将云玉打发,李妹姎便转身进了内室,一旁伺候的博琉紫忙也跟进内室,伺候李妹姎也有一段时日,她自然明白李妹姎这是要换身衣服。 吴皓龙正在花厅用茶,突然厅外响起婢女的请安声,紧接着厚重的门帘一动,便见一个衣着素雅的美人款步进入花厅,当双眸定在那张绝丽的脸上时,他不由的呆住了。 李妹姎故意装作没有发现吴皓龙的失神,在主坐坐定,并浅笑道:“吴公子,不知你找我有何事。” 吴皓龙还算定力不错,李妹姎一开口,他便醒过神来,忙起身行礼道:“给樱夙公主请安,公主万福。” “吴公子不必多礼,平身吧!”李妹姎淡淡的说完,便端起婢女奉上的热茶轻抿了一口。 见李妹姎似乎不打算再开口,吴皓龙面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为化解尴尬,他轻咳了一声,然后才道:“公主,今日我冒昧拜访,实在是情非得已,还望公主见谅。” 李妹姎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她挑了挑眉,一脸不解的问道:“吴公子所说的情非得已是何事,我不过是一个深居简出的闺阁女子,我能帮上你什么?” 见李妹姎并没有一口拒绝,吴皓龙心头松了口气,面上却做出一幅苦恼的样子道:“公主,我钟情杨小姐,这几日我也曾努力想要接近杨小姐,可她待我极疏离,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想到公主与杨小姐要好,所以厚着脸皮求上门,请公主助我一臂之力。” 听吴皓龙说明来意,李妹姎露出为难之色道:“吴公子,即然你都求到我这里了,我便实话告诉你吧,灵儿有心仪的人,所以不管你如何努力,她都不可能会心仪你,我劝你在用情未深前,就此放弃,以免将来受到伤害!” 吴皓龙见李妹姎神情不似做假,再想起杨纤灵看卫锦阳时的眼神,一切便都明白了,只是想到自己的计划,吴皓龙装出一幅不死心的样子道:“公主,我只求你给我一句实话,杨小姐心仪的人是否也心仪她?” “这……”李妹姎怔了怔,最终为难的摇了摇头道:“不管那个人是否心仪灵儿,你与灵儿都不可能,她个性倔强,认定的事会坚持到底,你又何苦将时间精力浪费在一个心中不可能会有你的人身上呢!” 吴皓龙闻言沉默了,他垂眸想了许久,再次看向李妹姎时,眸中的情绪带着一种坚定:“公主,我也是个倔强的人,请你帮我这一次,我会记住你的这份恩情,他日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就是赴汤蹈火也所在不辞。” 李妹姎面上露出震惊的神情,她考虑了片刻,最终点头道:“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试试,但能不能成,我可不保证。” 见李妹姎答应,吴皓龙表现出强烈的喜悦,李妹姎冷眼瞧着,不得不在心中拍掌叫好,这吴家四公子,不但有勇有谋,就是这演戏的功夫,也不输戏院里的戏子半点,安国公可真是好家教。 得到承诺,吴皓龙心满意足的离去。李妹姎回到思雨阁,墨书便不解的开口道:“公主,你为什么要答应帮助吴皓龙,咱们与吴家早已结下梁子,这吴皓龙也不知安的什么心思,公主可千万别上当才是。” 李妹姎闻言,却是自得的笑道:“我也不相信他会对杨纤灵一见钟情,若论美貌,黎雪裳、郭梦珍、沐静莲她们的美貌都是拔尖的,皇室中,也有好几位美貌无双的公主,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看上杨纤灵,我之所以答应他,就是要看看他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墨书听了李妹姎的话,这才放心道:“公主心中清楚便好,奴婢就是怕公主真的相信了吴皓龙的话。” 李妹姎闻言,却是讥讽的笑道:“就他那点道行,想骗我还不够格。” 墨书和云玉闻言,都露出认同且理所当然的神色,唯独博琉紫的唇角逸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不过无人注意罢了。 几日之后,李妹姎下贴邀杨纤灵到府上玩,只是李妹姎没料到来人除了杨纤灵外,还有吴皓龙,得知昊皓龙是死皮赖脸跟来的,李妹姎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并未出声驱赶吴皓龙。 就在杨纤灵与吴皓龙到公主府没多久,管家又派人来报,是仲炎与沐静莲求见,李妹姎眸中闪过一抹疑惑,还是让墨书亲自去迎接两人。 仲炎与沐静莲进入花厅后,见吴皓龙与杨纤灵都在,两人眸中皆闪过一抹意外,随即仲炎若无其事道:“不知公主府上有客,我与静莲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李妹姎等婢女给他二人奉了茶,这才笑道:“瞧仲公子这话说的,难道你们来了,我还能将你们驱逐出去不成,况且大家都认识,即然碰上了,那便一起乐乐,人多也热闹。” 李妹姎话都这样说了,想留下的更是心安理得的留下,不想留下的,想走也走不了。杨纤灵有话与李妹姎单独说,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最后只能假借不小心碰翻茶杯弄湿了衣服,向李妹姎借衣,顺利将李妹姎带离花厅。 李妹姎让墨书留在花厅招呼,自己则带着云玉和博琉紫一同回思雨阁去了。李妹姎让博琉紫取了一套全新的小袄及裙子给杨纤灵换上,她换好装后,便对李妹姎道:“公主,我有话与你说,让她们回避好吗?” 李妹姎点了点头,示意云玉与博琉紫等人都退下,待屋里只有她二人后,李妹姎才道:“你有什么事,现在说吧!” 杨纤灵纠结了好一会儿,才不安的开口道:“公主,我与那个人并不是一起的,是他自己没皮没脸跟来的,我原以为他进不了公主府,没料到你误会他与我是一道来的,我没料到他这么狡猾。” 安慰的拍了拍杨纤灵的手,李妹姎一幅不在意的模样道:“没事,我知道这与你无关,我也没有误会他是与你一道来的,只是他毕竟是皇上亲封的三品将军,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再加上他背后的安国公府,我多少得给他留些情面。” ------------ 第七十八章 真正钟情的对象 听了李妹姎的话,杨纤灵仔细盯着李妹姎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她是真的不在意,心中这才松了口气道:“公主,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告诉你,吴皓龙对你一见钟情,因知道我与你自小一起长大,关系亲近,所以请我帮他,我已经拒绝了,没想到这人仍旧不死心,天天在府外堵我,这次也是因为我自己粗心大意,竟让他混进你府中!” 杨纤灵的这一番话,倒没令李妹姎有多吃惊,她只笑道:“你不用担心,我是公主之尊,他不敢乱来。再者我与吴氏一族结怨已深,我就是不嫁,也不会嫁吴家的男子,他坚持不了多久的。” 听李妹姎这样一说,杨纤灵故意做出松了口气的样子:“我就是告诉你一声,让你好有个防备,该说的事情都说了,咱们回前院花厅吧!” 李妹姎点了点头,与杨纤灵相携着离开了思雨阁。因为有仲炎和沐静莲在,吴皓龙只能勉强耐着性子与仲炎周旋,他们四人在李妹姎的府上用了午膳,便一一告辞离去。 将人都送走,回到思雨阁,云玉一边帮李妹姎更衣,一边担忧的开口道:“公主,杨小姐与公主说的那些话,可是真的?” 李妹姎任由云玉为她换上宽松的小袄,面上露出迷惑道:“他们两个各执一词,我一时还真不知道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这事派人秘密调查,我相信一定能查出吴皓龙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好,奴婢这就去安排。”云玉帮李妹姎换好衣服,便匆匆下去安排调查吴皓龙之事去了,房里就留下博琉紫一人伺候。 李妹姎来到书桌前,博琉紫机灵的上前研墨,李妹姎看着她这份机灵劲,便笑道:“到底还是你伶利些,云玉虽然跟我时日已久,不过粗心大意惯了,这些细致活始终做的不如你好。” 李妹姎这话说的倒不是假话,博琉紫听了,心中暗暗高兴,面上越发恭顺道:“谢公主夸奖,奴婢也只能做这等微末之事,不似云玉姐姐为人处事干脆泼辣,这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人是不服的。” 博琉紫的话,李妹姎听来似乎很受用,她满意的笑了笑,提笔练起书法,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李妹姎才停笔,她将笔搁下,博琉紫已拿来湿湿的帕子给她擦手,净了手,又擦了护手的睡莲香膏,博琉紫又扶着李妹姎在美人榻前坐下,整个过程,她都显出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妹姎待她沏了茶来,这才开口询问:“琉紫,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又一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模样。” 终于等到李妹姎主动开口,博琉紫做出犹豫的样子道:“公主,奴婢一直在想一件事情,想告诉您,又怕是自己想多了,说出来反而给公主徒添烦恼。” 李妹姎微微惊讶,她挑了挑眉头,亲切的笑道:“你且说来听听,不管对与错,我不怪你便是。” 得了允许,博琉紫这才做出松了口气的样子道:“今儿杨小姐与公主单独说的那番话,奴婢与云玉姐姐都听到了,奴婢觉得杨小姐这次说的是实话,诚如公主所说,论容貌杨小姐只是中上姿色,说起美貌者,整个鑫都只怕没有人比公主还美,我想吴公子一见钟情的应该是公主,杨小姐不过是他接近公主的一个借口。” 闻言,李妹姎却是不认同的开口道:“你这话说的也太绝对,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每个人对美的标准都有所不同,或许杨小姐正是吴公子喜欢的那一类姑娘,所以才对她一见钟情。” 博琉紫忙摇了摇头,固执的坚持道:“公主,奴婢这次不可能看错,吴公子钟情的确实是公主,那日他到府上拜访,或许公主没有发现,可奴婢却瞧的真真儿的,他看公主时的神情,就与太子看公主的神情是一样的,虽然只有一小会儿。” 博琉紫的话,令李妹姎皱起了眉头,好一会儿后,她才开口道:“这事还是再看看吧,最好是你看错了,若真如你所说,到时再想办法解决吧!” 见自己的话已经令李妹姎有些相信,博琉紫便不再言语,有些话点到即止,说多了反而会起反效果。 之后的几天里,吴皓龙往樱夙公主府跑的特别勤,每次都带有礼物,嘴上虽说是借李妹姎之手送给杨纤灵的,可李妹姎仔细看过那些礼物,都不是杨纤灵所喜欢的,反倒是对了她的喜好,再加上博琉紫又不失时机在一旁插上一两句,李妹姎终于相信吴皓龙钟情杨纤灵这不过是个恍子。 这天午后,吴皓龙又送来一幅红梅图,李妹姎看过画后,便让云玉收好放回盒子里,随后她对云玉和博琉紫使了个眼色,云玉便带着伺候的婢女退出花厅,花厅中只留下博琉紫伺候。 没了旁人在,李妹姎示意博琉紫将画还回去,并语气冷肃的开口道:“吴公子,你说这幅画是送给灵儿的,可是我记得我告诉过你,灵儿最喜欢的是牡丹,不喜红梅,你这叫投其所好吗?” 吴皓龙闻言一惊,但很快又恢复镇定,他看着李妹姎,最后一咬牙,做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道:“公主果真冰雪聪明,我就知道这事瞒不了你多久,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 “吴公子,皇后对你寄于厚望,相信你的婚事,她早已帮你定下合适的贵女,你还是尽早收收心吧!”李妹姎不等吴皓龙话说完,便冷声打断道。 “公主,我……” 见吴皓龙还不死心,李妹姎的神色更是冰冷几分:“琉紫,吩咐人将吴公子这几日送来的礼物取来,好让吴公子带回去。” 吴皓龙还想为自己争辩几句,可对上李妹姎那双冰冷的眼,最终他嘴张了张,泄气般的闭上,只吩咐随从拿起礼物,灰溜溜的离开樱夙公主府。 自吴皓龙带着礼物离开樱夙公主府后,鑫都再次有谣言起,传吴皓龙其实真正爱慕的是樱夙公主,只是樱夙公主眼高于顶,瞧不上吴皓龙这个三品将军。 ------------ 第七十九章 挑拔离间 随着谣言的传开,关于李妹姎贪幕虚荣及认贼作父的旧事再次被有心人揭开,一时间京中谣言纷纷,各种指责,辱骂声四起,在这种讨责声中,李妹姎跟没事人一般,该吃吃,该睡睡,偶尔也会接受黎雪裳等人的邀请,参加诗社。 所谓谣言止于智者,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承帝起初在听到谣言时,极为震怒,曾下令京兆尹严厉打压谣传者,只是他圣谕还未下,便被进宫的李妹姎给阻止,承帝见李妹姎坚持,最终依了她的意思,让谣言自动平息。 当事人未有任何平息谣言的动作,当今天子也没有,起初被翩动的百姓也就渐渐失去谈资,更重要的是,他们明白李妹姎如何贪幕虚荣不关他们什么事,李妹姎越贪生怕死,于他们反而更有好处,任何一个百姓都愿意身处太平盛世,而不是战祸四起的国家。 在谣言四起的期间,卫锦阳曾多次前往樱夙公主府,虽然每次都进了府门,却未见到李妹姎,直到谣言声平息,他才放下心来。 这日午后,李妹姎正在思雨阁的花园中看书,墨书拎着卫锦阳派人送来的点心回到思雨阁,她看了眼墨书手中的食盒,便放下手中的书笑道:“他倒是有心,这点心每日都没断过,正好我也饿了,将点心摆上吧!” 墨书笑着将食盒中的点心摆上桌几,看着桌上的点心,她突然道:“点心配上公主爱喝的凝香饮才好,奴婢这就去为公主冲泡。” 一旁伺候的博琉紫闻言,立刻反应过来道:“墨姑姑,泡茶的事情,还是奴婢来吧,你歇歇!” 墨书也没坚持,让博琉紫去了,待她去了小厨房,李妹姎便轻声道:“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墨书走近李妹姎,同样压低声音道:“刚接到消息,吴氏召见五皇子,好像是为纳李长宁为妃的事情,五皇子不允,遭到吴氏严厉的斥责,五皇子与吴氏大吵一架,愤怒离宫。” 李妹姎听了这个消息,唇角微笑翘起:“终于等到卫昊佑爆发,这一天等的不容易呀!姑姑,你派人去打探一下卫昊佑的去向,即然他们母子间已经有了裂痕,咱们索性让这裂痕痕大到无法修补。” 墨书应了声,又匆匆离开思雨阁安排人打探卫昊佑的事情去了,她离开不多会,便见博琉紫端着托盘一脸笑意而来。 她将托盘中新沏的凝香饮放在桌几上,见墨书不在,便纳闷的问道:“公主,墨姑姑怎么没在公主身旁伺候?” 李妹姎不甚在意的笑道:“有几个妈妈有事禀,她回前院去了。” 墨书掌管着公主府内的大小事务,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总管,博琉紫在进府时,便清楚这一点,听李妹姎这样一说,倒也没放在心上。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墨书回到思雨阁,一脸的疲惫,她向李妹姎行了一礼,起身后若有所思的盯着博琉紫看了许久,最后似下定决心般开口道:“公主,奴婢有事禀。” “墨姑姑有何事,但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放下手中的书,李妹姎一脸纳闷的开口道。 叹了口气,墨书颇为无奈的说道:“公主,近年来,奴婢精力大不如从前,一个人管理偌大的公主府,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云玉和琉紫都是公主身旁的一等丫环,奴婢想移交些事务到她二人手中,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李妹姎闻言,沉默了半晌,片刻后才开口道:“墨姑姑一人管理这么大的公主府,肩上的担子确实重,既然你愿意分权给旁人,我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这样吧,从现在开始,就让琉紫和云玉分别跟在你身边学习,待她们熟悉一段时间后,你再根据她们的实际情况,委派具体事务便可。” 一旁的博琉紫听了墨书的话,心中暗自窃喜,只要能管事,便可以捞到油水,这也证明李妹姎是真正的信任她了。 墨书点了点头道:“不过公主身旁不能没有人伺候,云玉和琉紫只能分开跟我学习熟悉府中事务。” 李妹姎笑了笑,赞同的开口道:“墨姑姑,这个全权交给你处理,至于谁先学谁后学,就让琉紫和云玉自己去商量吧!” 就在这时,云玉端着托盘回到思雨阁,托盘上放着宣纸等物,博琉紫知道机会来了,忙表现出谦让的模样道:“就让云玉姐姐先跟着墨姑姑学习吧!我晚点学也没关系。” 云玉不明就理,便纳闷的问道:“公主,琉紫在说什么,什么先学?” 李妹姎笑意不减,赞赏的看了眼博琉紫回话道:“墨姑姑想教你和琉紫府中事务,待你们熟悉了,便移交一些给你们管理,刚在说你与琉紫得有一个在我身边伺候,就出现谁先学,谁后学的问题,不过琉紫谦让,说让你先学。” 云玉闻言,感激的看了眼博琉紫道:“还是琉紫先吧,怎么着她都比我小,岂能让我以大欺小了去。” 听了云玉的话,李妹姎便对博琉紫道:“即然云玉谦让,你便先跟墨姑姑学吧,她在府中时日已久,晚点学也容易上手。” 李妹姎都发话了,博琉紫自然是遵从的,这也是她的本意,只不过是知道云玉个性爽快,不会与她争,相让便是真心相让,所以她才会故意先做出谦让的样子来。 “云玉,你好好伺候公主,我先带琉紫去熟悉府中各项事务。”墨书见她们商定好,便开口叮嘱了云玉几句,然后带着博琉紫离去。 墨书与博琉紫一离去,云玉便轻声道:“公主,事情都安排好了,奴婢伺候您更衣。” 李妹姎点了点头,起身回到屋中,换了身衣服后,便与云玉匆匆离开公主府。 马车一路直奔诗雅轩,在诗雅轩门前停下,云玉扶着李妹姎下了马车,这时诗雅轩里的掌柜面有难色的迎上道:“樱夙公主万安,您今天是否约了贵族小姐在溪梦阁小聚?” ------------ 第八十章 挑拔离间2 “出什么事了?”李妹姎脸色一凝,她看了眼清冷的大堂,冷声道。 掌柜犹豫了片刻,才低声道:“来了一位贵公子,将客人都赶了出去,并且还霸占了溪梦阁,他随行的人个个都佩有刀剑,小的实在不敢得罪,公主可否改日再来。” 掌柜的话令李妹姎脸上更是露出不虞之色:“你这意思是要我做出让步了,我堂堂公主之尊,即便他是王公贵族家的世子,见到我还要下跪行礼,要我相让,也要看他能否承受得起。”李妹姎说完,便越过掌柜径自进了诗雅轩,掌柜顿时吓的脸色惨白,那里还顾得上其他,忙转身也跟了进去。 李妹姎进入诗雅轩便直奔溪梦阁而去,其实霸占溪梦阁的便是五皇子卫昊佑,守在溪梦阁外的都卫昊佑身边的亲卫,他们都认得李妹姎,见到李妹姎忙跪地行礼道:“参加樱夙公主,公主万福。” 看着这十几号亲卫,李妹姎并不让他们免礼平身,只讥讽的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五皇兄。”她说完,便闯进溪梦阁,只见阁内,卫昊佑神色冷戾的喝着酒,听到声音,他拔剑蹭的起身,当冰冷的剑直指李妹姎时,这才发现来人是心心念念之人,忙收了剑,换上一幅温和的笑容道:“姎儿,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有没有吓着你!” 李妹姎神色冷淡的避开卫昊佑,她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下,满脸不虞道:“这溪梦阁是我专用的厢房,五皇兄是欺负我只是一介小女子,无力与你相争吗?” 卫昊佑没料到自己霸占的厢房,是李妹姎专用的,之前在宫中受的气早抛到九霄云外,此刻他只想着如何讨好李妹姎,令李妹姎消气。 “姎儿,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犯混,你愿谅我这一次好不好。”行至李妹姎身旁,卫昊佑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脸上尽是讨好的笑容。 见他如此小心翼翼,再看溪梦阁外那些偷笑的亲卫,李妹姎叹了口气放缓语气道:“我听掌柜说,你来时将所有的客人都驱赶出去,刚才见你脸色冷戾,究竟出什么事了,谁给你气受了?” 闻言,卫昊佑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闷闷的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尽量压抑着怒气回话道:“没事,不过又伤一次心罢了。” 李妹姎闻言,状似叹气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定是在皇后那里碰壁了。只是我就想不明白,她有什么理由这么讨厌自己的亲生儿子,况且你如此本事,少年便威震西疆,你是她的骄傲才对。” 李妹姎本就长的极美,此刻她神色担忧,双眸不忍的看着他,神态楚楚中又带着几丝惑人的妩媚,卫昊佑看着这样的她,不自觉的心神便被吸引,压在心中的话不自觉的说了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听照顾我的嬷嬷提及母后是难产生下我的,当时她的生命明明已受到威胁,却还是坚持要生下我,所以我就不明白,她豁出性命的生下我,为何生下我又讨厌我,既然讨厌我,为何当初不舍了我!” 李妹姎看着卫昊佑悲伤的样子,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感觉,她沉呤了片刻,最终一狠心,状似安慰道:“没有那个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我想一定是你哪里做的不够好,所以她才会对你严厉,你尽量事事顺着她,或许她对你的态度会亲和起来。” 李妹姎的这番说辞看似是在劝卫昊佑,只是在如今彻底对吴皇后失望的卫昊佑听来,无疑起了一种质疑的作用。 此刻卫昊佑真的如李妹姎所期望的那样,对自己是否是皇后的亲生子产生了怀疑,只是这个怀疑他并没有告诉李妹姎,而是决定私下里调查清楚。 将卫昊佑的复杂的神情尽收眼底,确定他已经动了那个心思,李妹姎不动声色的垂下眸,柔声道:“你心情不好,这次我便原谅你,下次你若再由着性子,影响人家做生意,霸占别人的厢房,我绝计不再与你说话。” 这种略带娇嗔的语气,令卫昊佑心头如猫爪在挠似的心痒难耐,眼看着佳人起身离去,他忙起身拦下她的去路道:“姎儿,今日之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霸占这溪梦阁,你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可好?” “你即知道自己错了,下次别再犯就是,这溪梦阁今天让给你,你爱喝多少酒便喝多少酒,我就不打忧了。”李妹姎莞尔笑道,语毕便绕过卫昊佑离去。 她擦身而过时,幽幽体香钻进卫昊佑的鼻腔中,令他心神一荡,彻底呆住了。 出了溪梦阁,李妹姎看了眼僵硬呆立在原地的高大背影,眸中闪过一抹不怀好意的期待,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离去。 吴皇后并不知道卫昊佑见过李妹姎之事,也不知道卫昊佑对自己的身世起了疑心,并且已派人暗中调查,此刻她发愁的是不知该如何向李义交待,因卫昊佑的拒绝,她许诺李长宁五皇子妃之位的事情,只怕要做罢,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得罪李义,偏卫昊佑又不听她的话,这令她无比恼怒,却不知危机已临近。 转眼到了三月初,李义父子在京中停留了一月有余,李义在定下回程的时间时,同时代替李定康求娶吴妙姿,承帝本不愿指这门婚事,只是他已经推拒过一次,再推辞只怕李义心中会有想法,便大笔一挥,赐下李定康与吴妙姿的婚事。 三月初,三年一次的恩科在即,李义父子三人起程回古国的日子也到了,承帝特意让皇贵妃设宴为李义父子三人践行。 吴皇后为使卫昊佑答应纳李长宁为皇子妃,以李妹姎为诱饵,她许诺卫昊佑,只要他主动向承帝请求纳李长宁为正妃,事后便将李妹姎许予他做侧妃,可吴皇后却不知道卫昊佑此刻已查探到一个惊天秘密,他一时被恨意蒙蔽,假意答应了吴皇后,出宫却直奔樱夙公主府。 ------------ 第八十一章 践行宴 卫昊佑本想告之李妹姎吴皇后许诺之事,想与她商量个应对之策,偏他到了樱夙公主府后,却得知李妹姎受仲炎与沐静莲之邀出府了,空跑一趟,只能失望回到五皇子府。 到了践行宴的这一天,李妹姎一早便唤来云玉和博琉紫为她梳妆更衣,待一切都收拾妥当,让墨书留在府里,她带着云玉和博琉紫进宫赴宴去了。 宴会依旧设在承福殿,因还未到开宴的的时辰,承福殿中正设席,先进宫的命妇或者贵女们,三三两两在御花园的凉亭楼阁或聊天,或寻个什么乐子打发时间。 李妹姎进宫后没多久,长公主与杨纤灵便也到了,杨纤灵寻到要李妹姎先是规矩的行了礼,然后才与李妹姎坐在一处说话。 随着黎雪裳与沐静莲等人的相继到来,杨纤灵渐渐的插不上嘴,想到自己另有事情要做,便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 郭梦珍性子直,特别不喜欢杨纤灵,见她终于离开,便不屑道:“真是虚伪的人,公主被谣言攻击时,怎么不见她上公主府上看看,现在没事了,跑来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的子,装给谁看。” 李妹姎听了郭梦珍的话,实在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道:“平日里见梦珍你斯斯文文,没想到嘴巴也有利的时候,她是真心还是假意我心中有数便行,无所谓因这样的人而生气,不值得。” 郭梦珍闻言,便吐了吐舌头道:“公主说的是,可我就是看不惯她。” “看不惯放在心里就好,不必写在脸上,都是订亲的人了,还这样小孩子气,以后嫁到夫家可怎么办。”黎雪裳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打趣的笑道。 一提到订亲的事情,郭梦珍脸上一红,便讪讪的闭上嘴巴。李妹姎将这一幕看在眼中,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眸子里却是实打实的羡慕。 一旁的沐静莲将李妹姎的表情尽收眼底,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悄悄的握住李妹姎放在桌下的手。 手上一暖,李妹姎惊讶的侧首,对上沐静莲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这一刻她只觉心头一暖,反握住沐静莲的手,并回以微笑。 “呀!”突然立在李妹姎身后的博琉紫发出一声惊呼,将她们几人的目光引了去,只见博琉紫弯身拾起一个香包递给李妹姎道:“公主,这个好像是杨小姐的香包。” 李妹姎看着博琉紫手中的香包,确认了下后,便点头道:“确实是她的,你好好收着,一会儿开宴后碰上了,再还她便是。” 博琉紫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失望,面上却带笑的将香包收好。 李妹姎故意装做没发现,倒是一旁的黎雪裳眼尖,看出博琉紫因不能立刻去还香包而露出失望的神色,突然她似想到什么,暗自摇了摇头,笑着对李妹姎道:“这香包是贴身之物,轻易丢不得,还是让这丫环送去给杨小姐吧,以免杨小姐发现香包丢了而着急。” 李妹姎见黎雪裳开了口,也不好再说什么,便侧首对博琉紫道:“黎小姐说的是,你跑一趟,将香包还给杨小姐。” 博琉紫感激的看了眼黎雪裳,对李妹姎行一了礼,便匆匆往杨纤灵消失的去方追去。 “姎儿,你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黎雪裳看着博琉紫远去的背影,有些不安的开口道。 李妹姎眸中闪过一抹异样,随即又若无其事道:“这怎么叫多管闲事,是我大意了,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听李妹姎这样说,黎雪裳松了口气,随即不以为意的笑道:“我刚才瞧见那丫头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便猜想她定是在懊恼你的阻止,令她少了一个向杨纤灵讨赏的机会。到底不是从你府中出来的,眼皮子过浅了。” 李妹姎闻言,有什么从脑海中闪过,却快的抓不住,她面上笑着应话道:“还是你想的周到,这会让她去,她得了赏,也不至于怨怪我阻了她的财路。”李妹姎语毕,便垂眸端起桌上的茶,神情却变的若有所思起来。 黎雪裳与郭梦珍都没发现李妹姎的异样,一旁的沐静莲也没有发现,这时又有几位贵女过来,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直到请安声响起,李妹姎才回过神来,示意来请安的几位贵女免礼,李妹姎若无其事的与大家谈笑。 坐了一会儿,她声称如厕,带着云玉暂时离开了一会儿,待回来时,博琉紫已经回转,正安静的候在一旁,不过脸上却明显有一股难言的欣喜。 风平浪静一直持继到宴会开始,承福殿,在歌舞声中,不断有大臣去向李义父子和安国公敬酒,毕竟两人即将结为儿女亲家,众人自然少不得要祝贺一番,吴妙姿因远嫁在即,自然不宜抛头露面,因此并未参加此次的宴会。 李义显得兴致高昂,相较而言,李定康的神色便要冷淡许多,另一边被众贵女围着争相讨好的李长宁,一双媚眼时不时的投向卫昊佑,那神情中有一丝不安,又有一丝焦急,似乎在等他有什么表示一般。 李妹姎自然知道李长宁等待的是什么,李义父子三人尽在她的掌控中,她并不怕会有什么异动发生,唯独杨纤灵与吴皓龙这两个人让她有短暂的迷茫。 宴会开始没多久,杨纤灵便寻到李妹姎的身边,缠着她说话,李妹姎一时脱不开身,宴会进行到一半时,突然杨纤灵脸色一白,捂着肚子凑近李妹姎耳边道:“姎儿,我好像月事来了,肚子好痛,你能不能陪我去承福殿旁的倚兰阁处理一下。” 李妹姎看她脸色惨白,双手冰凉,不似装出来的,再加上人家都求到自己头上,她也不会拒绝,便唤了博琉紫和云玉扶着杨纤灵悄悄自承福殿的偏门离去。 倚兰阁就在承福殿旁边,里面设有厢房数间,专供人休息之用,李妹姎陪着杨纤灵随便进了一间房,将杨纤灵安置在美人榻上,便吩咐杨纤灵随行的婢女去马车里取更换的衣物,及月事要用的物品。 ------------ 第八十二章 背主的下场 婢女的动作倒也快,速去便速回,她们将杨纤灵扶到屏风之后,杨纤灵不好意思的探出头来:“姎儿,你去隔辟房等我好吗,你在屋里,我不太习惯。” 李妹姎并未多言,正待转身去隔壁厢房,突然杨纤灵又道:“姎儿,能不能把琉紫留下帮忙,我身边就两个婢女,怕是不够使。” 看了博琉紫一眼,见博琉紫本是一脸的期待,见她看过来,忙恭顺的垂下头,李妹姎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一眯,随即若无其事道:“琉紫,你留下来伺候杨小姐。”她语毕,便带着云玉离开厢房。 进入隔壁的厢房,云玉手快的将门关上,便听到李妹姎道:“仔细检查屋里的每个角落。” 云玉点了点头,开始在屋中四处查看,她本有功夫底子,行动起来即不会发出任何声响,动作又快,好一会儿后,她来到李妹姎身旁道:“公主,屋子里很干净,什么也没发现。” 李妹姎闻言,却是皱起眉头,按着杨纤灵的性子,不可能将引她到这里来,而没有任何动作,早在吴皓龙找到公主府,她便猜到杨纤灵可能与吴皓龙为了彼此的私利已经勾搭在一起,所以自承福殿出来后,李妹姎特别的小心,就怕杨纤灵会暗使绊子,云玉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屋里有异样,根本瞒不过她。 见李妹姎沉默不语,云玉便压低声音纳闷道:“公主,今日杨小姐的行为真的很奇怪,千方百计将您引来,定然是留有后招,可为什么这么平静,一点异动都没有。” 想到自己的暗卫在暗中保护着自己,云玉又是一等一的高手,有人想对她如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思及此她倒是镇定下来,并对云玉道:“警醒点,咱们再等等。” 云玉点了点头,警惕的立在李妹姎身侧,约摸过了一刻钟的样子,博琉紫回转,她上前先是向李妹姎行了一礼,然后才回话道:“公主,杨小姐更好衣了,只是肚子疼的厉害,奴婢为她冲了杯红糖姜茶,她正喝着,并让奴婢过来告诉公主一声,她想在这里小歇片刻,请公主先行回宴会上去,不必在此等她。” 李妹姎盯着博琉紫看了好一会,见她神情并无异样,才缓缓开口道:“好吧,回承福殿。” 见李妹姎起身,云玉忙上前扶着,在经过博琉紫身旁时,云玉闻到一股极淡的香味,那香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令她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博琉紫见李妹姎并未怀疑,心中悄悄松了口气,忙上前为李妹姎开门,只是她的手才碰到门栓,突然一只手将她的手隔开,她未及反应,心口一震,人便往后退了好几步,一股血腥之气涌上,一口鲜血喷出。 博琉紫看着地上的血迹,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李妹姎身旁的云玉,只见云玉一身杀气的将李妹姎护在身后,而她心口的那一掌,便是云玉给的。 “博琉紫,公主给你活命的机会,你为何还要背叛公主?”看着博琉紫,云玉双眸喷火的质问道。 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血腥之气,博琉紫挣扎着站起身,冷笑道:“公主?她不过是个亡国奴,也配做公主吗?李义我都背叛了,李妹姎我又有什么不能背叛的,你们个个把我当奴才,今日我便将你们都送下黄泉。” 看着全身释放出狠戾气息,面部扭曲的博琉紫,李妹姎突然似意识到什么,对着空着吩咐道:“去隔壁看看杨纤灵,绝不能让杨纤灵出事。” 博琉紫并不知道李妹姎身边隐在暗处的暗卫,听了她的话,便以为她是在吩咐云玉,因此不顾自己心脉已受重创,跃身而起,直攻云玉的命门。 云玉是陆谦的亲授弟子,武功不在暗卫之下,对付受伤的博琉紫,并没有什么压力,十招之内,她便卸了博琉紫四肢的关节,并点了她的哑穴,令她动也动不得,叫也叫不出声来。 杨纤灵那边有暗卫盯着,李妹姎并不担心会出事,她看了眼地板上动弹不得的博琉紫,冷声对云玉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如何发现她的不对之处?” 云玉恭敬的回话道:“是她身上的香出卖了她,虽然那味道极淡,而且又掺杂了其他的香粉,不过奴婢仍然闻出来了,她身上的香是只有皇后才能用的金露香,另外一种香则是是有催情效果的迷情香,所以奴婢怀疑她已投靠皇后。” 云玉话音才落,敲门声响起,她知道是自己人的暗号,便开了门,只见一个全身黑色劲装,面带黑色面罩的高大男子,抱着昏迷不醒的杨纤灵闪身进入屋内,他将杨纤灵安置在椅子上,转身向李妹姎跪下道:“参见公主,杨小姐中了迷情香,属下已点了她的睡穴,另外属下准备带杨小姐离开时,有一男子闯了进来,属下从后将其打晕,请公主示下,该如何处置?” “男子?”李妹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片刻后她对云玉及男子道:“走,过去看看。” 云玉与那黑衣男子忙跟着李妹姎去了隔壁,用手帕捂着鼻子,防止自己吸了迷情香的香气,李妹姎进入屋中,她看了眼晕倒在地的男子,面上露出一抹惊讶,随即她转身来到屋外,对随后出来的黑衣暗卫道:“我记得李国主这次进京,将新纳的侧妃带了来,你去将那侧妃弄来,与屋里那人一并扔在床上,是死是活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男子应了一声,手一挥便将那门关上,飞快的消失在李妹姎的眼前。 与云玉回到先前的厢房,李妹姎看了眼地板上的博琉紫,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杨纤灵,对云玉吩咐道:“把杨纤灵放到榻上,然后去将伺候她的两名婢女找来,我想那两个婢女应该就在倚兰阁的某间厢房里。” 云玉领命去了,李妹姎又召唤了暗处的暗卫,将博琉紫先行带回公主府囚禁起来,因为她也有自己的计划要实施。 ------------ 第八十三章 谁也不相信 不过片刻,云玉便将杨纤灵的两名婢女找了回来,两婢女见自家小姐无事,便松了口气。 “云玉,你先去跟长公主说一声,就是纤灵身子不适,要在倚兰阁休息片刻。”见两名婢女眸中有疑色,李妹姎却是不做任何解释,只是对云玉吩咐道。 云玉领命而去,大约两刻钟后回转,她对李妹姎点了点头,李妹姎心下了然,便对云玉道:“你进去看看杨小姐!” 一旁的两名婢女闻言,担忧的看着云玉,却碍于李妹姎的身份不敢质问,只紧张的盯着云玉。 云玉进去了片刻,便回到外室道:“公主,杨小姐醒了。” 李妹姎点了点头,便对那两名婢女道:“你们进去伺候你家小姐起身。” 两名婢女松了口气,忙进入内室,不一会儿杨纤灵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缓缓来到外室,她脸上红晕未褪,四肢发软,见李妹姎完好坐在自己面前,她面上一惊:“你怎么在这里?” 李妹姎闻言,却是讥讽的反问道:“我不在这里,又该在那里?或者说,我应该人事不省的落入吴皓龙手中!” 杨纤灵闻言,惊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的确是她与吴皓龙的计划,只是为什么会失败? 看着震惊的杨纤灵,李妹姎却是似笑非笑的开口道:“起初我也以为你与吴皓龙密谋着算计我,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却没料到在美人面前,权力对吴皓龙来说更具吸引力,他明面上假意与你密谋,暗中却有另一套计划,他真正的目标并非是我,而是自以为聪明的你,若你成了他的人,想不嫁他都不行,如此吴氏与长公主府宿敌的立场马上扭转为姻亲关系,而我作为与你一同离开承福殿的人,将会背下陷害你的罪名,你是长公主的爱女,受了此等委屈,你想长公主会放过我吗?这样一箭双雕的好计,以吴皓龙那样的脑子必然想不出来,只怕这事是皇后策划的。” 本是勉强站立的杨纤灵听了李妹姎的话,惊的再也站立不稳,她一屁股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中,无法言语。 李妹姎看着她呆怔的模样,接着又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四肢无力,体内有股燥热?” 杨纤灵闻言,再次震惊的抬首看着李妹姎道:“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给我吃什么毒药了?” “我可没你那么卑鄙,尽在背后使阴招害人。你中了有催情效果的迷情香,这香是吴皓龙命人给你下的。”李妹姎冷斥道,却简略了博琉紫下药的事实,不管博琉紫是否背主,在外人眼中博琉紫就是她李妹姎的人,她可不会给自己找事。 杨纤灵没料到事情最后竟变成这般,可能因为情绪激动,残留在她体内的迷情香被激出药效,杨纤灵突然觉得体内燥热,四肢经脉好像有千只百只虫子在咬,令她难受的紧。 “公主,杨小姐体内残留的迷情香药效出来了。”云玉看了眼杨纤灵的症状,便对李妹姎解释道。 李妹姎闻言,最终幽幽叹了口气:“你有什么办法减轻她的痛苦,去帮帮她吧!” 云玉点了点头,自怀中取出一个白瓷瓶,她倒出一粒药丸喂杨纤灵服下,然后便退至一旁,大约等了一小会,杨纤灵脸上的潮红便退了下去,身上也不燥不难受了。 靠在椅背上,她叹了口气道:“公主,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我以后绝不会再做这等蠢事,请你再相信我一次。” 李妹姎闻言,却只是冷哼一声,并不言语,她自十岁起,除了墨书、云玉等亲信的人外,就没再相信过任何一个人。 李妹姎不说话,杨纤灵猜不透她的心思,也不敢再妄动,只能不安的继续坐着。 承福殿中,自宴会开始,吴皇后便一直暗示卫昊佑奏请赐婚,结果卫昊佑只当没有看见,该吃吃,该喝喝,与关系要好的亲王世子拼酒。这眼看宴会都进行一大半了,吴皇后不禁有些着急,见李义与李长宁也露出不耐的神色,吴皇后便让身旁的梁女官给李长宁送去一碗花蜜露,并让梁女官暗示李长宁不必担心,婚事一定能成。 梁女官恭敬的应了一声,端起吴皇后桌上那未动的花蜜款步来到李长宁的桌席前,将花蜜交给李长宁,又将吴皇后的意思转达给了李长宁。 有皇后的保证,李长宁焦虑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就在这时,突然殿外冲进一名宫女,她跌跌撞撞的跌倒在御案前道:“皇上、皇上,出事了!” 承帝看着脸色惶急的宫女,面色不悦的沉声道:“真是没规矩,究晚出什么事了。” 宫女不安的看了眼长公主的方向,哆嗦的回话道:“杨小姐身体不适,樱夙公主特遣奴婢去请女官,等奴婢带女官赶到时,却发现、发现吴公子在杨小姐休息的房间里,两人正在行苟且之事。” 长公主听了宫女的话,蹭的站起身,见四处都投来异样的打量目光,她只觉心口刺刺的疼:“皇兄,灵儿是个规矩的孩子,她不会做这等不耻之事,定是这宫女看错了。” 一旁的皇后见承帝冷脸沉默不语,便叹息的开口道:“皇妹,你也别急,或许真是这宫女看错了,皓龙才回京,与灵儿并不熟识,他们两人不可能会产生感情,咱们现在去看看,兴许这真是这不长眼的宫女瞧错了。” 长公主这会那还有心思与吴皇后争锋相对,她急急的往殿外奔去,众人见帝后都去了,自然也纷纷跟上想去看看好戏。 倚兰阁的某间厢房外守着两名宫女,两人皆是脸色绯红,长公主见此便不管不顾的冲进屋里,随后而来的人并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只见长公主又脸色窘迫的冲出屋子,并将承帝等人拦下道:“皇兄,出大事了,让这些人全都回避。” “舅舅、娘,你们怎么都在这里?”长公主声音才落,杨纤灵的声音便响起,她与李妹姎相携而来,两人来的方向正是御花园的方向,也是御花园到承福殿必经且唯一的一条路。 ------------ 第八十四章 一顶绿帽子 众人看着与李妹姎在一起的杨纤灵,微微惊讶片刻,便将目光都投向长公主身上,却无人注意吴皇后那惊愕的神色。 “大家不是在承福殿用宴吗?怎么都出来了,这是要去那里?”李妹姎看着众人,状似迷茫的开口道。 长公主已从之前的窘迫中冷静下来,她美眸最先看向吴皇后,见吴皇后神色惊愕的看着自己的爱女,她心中隐隐将某些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皇兄,让所有人回避。”长公主这次神情严肃的跪下道,语毕她恨恨的看向吴皇后,贱女人,想毁了她唯一的女儿,这次绝不放过你。 承帝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刚想依长公主之意,让众大臣都回承福殿,却没料到那厢房里传出女子的尖叫声。 一旁一直冷眼旁观的李义听出这声音是自己心爱侧妃的声音,那里还顾得上承帝,他一个箭步冲向厢房,随后房里响起李义愤怒的声音,及瓷器掉落在地的声音。 承帝大叫不妙,快步往厢房而去,吴皇后紧随其后,其余的大臣命妇因好奇,忙也紧随而去,一同前来的贵女及世家子弟也好奇发生了何事,想去一探究竟却被长公主及岑姑姑全都拦了下来:“你们都快回承福殿,一会皇上震怒,小心将气撒在你们身上,还不赶紧的有多远避多远。” 长公主毕竟是承帝的亲妹妹,公主余威仍在,那些贵女及公子们虽然好奇,但还是听话的往承福殿而去。 待他们走远,李妹姎看着长公主笑道:“我保了灵儿的清誉,长公主,你又欠我一次。” 长公主闻言,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后,她才不可置信的看向杨纤灵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又和吴皓龙搅在了一起。” 杨纤灵心虚的低头道:“娘,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话,但是吴皓龙告诉我他钟情公主,求我助他一臂之力,我一时动了歪念,才答应与他合作,可是我没想到,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幸亏公主发现的及时,将我救了出来。” “长公主,这次的事情,是吴皇后设的一局,她是想用儿女婚事,改变你与她敌对的关系,顺便将事情嫁祸到我身上,那厢房里,是我送你的一份大礼,要想打倒她,就看你懂不懂利用这份大礼了。”李妹姎说完,便挽住杨纤灵的胳膊,看似亲密实则是强行将杨纤灵带走。 看着李妹姎离去的背影,长公主只觉全身惊出一身冷汗,小小年纪,却有如此深沉的心计,以后必会成为自己的大敌,偏自己又拿她没有办法。 她叹了口气,决定先解决眼下,利用眼前的机会,给吴皇后沉重的一击,教那贱女人知道,动她唯一的爱女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长公主进入厢房时,便见一名披头散发,容貌美中带着几妖娆的女子正抱着李义的大腿,哀泣哭诉着:“国主,臣妾、臣妾是被这贼人打晕绑来的,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 这名女子便是李义的侧妃,是古国一位大臣的义女,此女生的美貌且妖娆,而且最擅长魅惑男人,进入古国皇宫没多久,便由小小的才人升上贵嫔,半年后便升上妃之位,极得李义的宠爱,这次出使鑫都,李义独独带了她随行。据李妹姎所得的消息,此女名叫桃姬,李义宠爱她,特意费巨资为也建了一座瑶池台。 再受宠的女子,一旦给自己的男人戴上顶绿帽子,都无法保命,这桃姬不管是自愿还是被协迫的,她的人生仅止于此。 李义看了眼缩在一旁脸色惨白的吴皓龙,强烈的耻辱感袭上心头,只是吴皓龙毕竟是吴皇后的亲侄子,他轻易动不得,可这样大的一顶绿帽子,让他如何能忍受,只见他眸中杀气一现,大手已掐住桃姬的脖子,并怒斥道:“不要脸的贱货,自己做了丢人现眼的事情,不自刎了事,还敢在此哭诉,我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李义说完,手上一使劲,只听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桃姬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头却软软的垂下。 一把扔下桃姬,李义如同丢弃一个破败的娃娃,脸上是说不尽的厌恶,一旁的吴皓龙看着不久前才与自己温存的美貌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殒,顿时吓的混身颤抖,不过片刻后他一下子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爬到吴皇后跟前,拽着吴皇后凤服的裙摆狡辩道:“姑姑,我也是被人陷害的,是樱夙公主托人递信给我,说有重要事情告之于我,要我在这厢房里等她,一定是她记恨李国主做了古国的国主,故意使出这种烂招,想让李国主颜面尽失。” “吴公子,你说这话,最好拿出真凭实据,刚才大家也都看到了,樱夙公主全程都与我女儿纤灵在一起,她们在御花园赏花,相信巡逻的侍卫有看到她们。”人群中,长公主眼神咄咄的盯着吴皓龙,厉声斥问道。 “皇妹,皓龙与樱夙公主无怨无仇,他何故冤枉樱夙公主,想必樱夙公主确实捎了口信给皓龙,我想他身上应该有信物为证。”吴皇后心中一惊,忙开口维护道,只是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没多大底气。 “皇上,臣有樱夙公主的信物,这信物足以证明樱夙公主确实捎了口信给臣,约臣在此相见。”经吴皇后一开口,吴皓龙便想到博琉紫交给他的一封书信,虽然不是出自李妹姎之手,却是李妹姎的笔迹,这次拖上李妹姎,看你承帝如何偏袒。 吴皓龙在衣服上摸了许久,终于将信取出,承帝向张公公使了使眼色,张公公忙上前接过信呈给承帝。 承帝接过信,看了眼信上的内容,脸色当即变的古怪起来,一旁的吴皇后瞧着承帝的脸色不太对,又不敢凑上前去看信的内容,一时急的额上冒出一层冷汗,明明事情一直按着计划在走,为什么在收网时,又出了错,这李妹姎的运气怎么就这样的好。 “你确定这是樱夙公主给你的书信?”许久,承帝冷冷问出这么一句,阴霾的眸中隐现滔天怒意。 ------------ 第八十五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正文卷 ------------ 第八十六章 小产 ------------ 第八十七章 绝不丢下你一人 ------------ 第八十八章 高兴过头 ------------ 第八十九章 矛头直指皇后 李妹姎的一翻话,令长公主如坠冰窖,她算是明白了,并非吴皓龙有什么办法拖灵儿下水,而是她李妹姎有决定一切的手段,她这是在警告自己不可因打击吴皇后之事令李义生出几分感激就想借机联合李义对付她。 苦涩的一笑,长公主也不在伪装,只冷讥道:“你好,你真是好,当年墨书找到我提出合作,她所说的每 ------------ 第九十章 吴家失权 ------------ 第九十一章 才子佳人 这听似玩笑的一句话,可李妹姎却敏锐的抓住皇贵妃这话背后隐晦的意思,不过人家没说的这么直白,自己继续装傻就是,思及此她脸上适时出现一抹娇红:“皇贵妃说笑了,姎儿可没想着嫁人。”她的语气带着适当的羞涩,又有几分天真在其中,恰恰符合这个年龄的少女该有的自然反应。 皇贵妃见她似情窍未开,便 ------------ 第九十二章 卫锦阳起疑 ------------ 第九十三章 身世惊变 ------------ 第九十四章 欲擒故纵 ------------ 第九十五章 相思成疾 ------------ 第九十六章 赏赐美人 ------------ 第九十七章 宁负天下不负卿 ------------ 第九十八章 心乱 李妹姎闻言一怔,呆呆的看着他,倒不是因为他的承诺,而因他承诺里的那‘皇后’这个称呼,听着是那样的陌生。 卫锦阳没有在意她复杂的神情,只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回床榻上,不舍的在她额上印了一吻,然后便自窗户飞身离去,动作那般的快,快的似乎他从未出现过。 呆呆的坐在床上,纤手不自觉的抚 ------------ 第九十九章 索要美人 ------------ 第一百章 母子反目 ------------ 第一百零一章 兄弟反目 ------------ 第一百零二章 兄弟反目2 ------------ 第一百零三章 冰莹公主 ------------ 第一百零四章 意外得封郡君 ------------ 第一百零五章 能说会道 ------------ 第一百零六章 刺杀 ------------ 一百第零七章 性命无虞 李妹姎闻言,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好奇问问。”没有证据的事情,她也不想多说什么,毕竟吴皇后为承帝挡剑是实实在在的。 仲炎虽然心中仍有疑惑,可眼下并不是细问的好时机,他让沐静莲陪在李妹姎身旁,自己则去帮助有受伤的又与自己交好的世家子弟去了。 冰莹公主有驸马魏明宇护着 ------------ 第一百零八章 为难的立场 ------------ 第一百零九章 无聊的一天 ------------ 第一百一十章 未来太子妃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深夜述情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七夕宴会 ------------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七夕宴会2 ------------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七夕宴会3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七夕宴会4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掳劫冰莹公主 冰莹公主一听魏明珠提到太子,身子顿时绷的直直的,本能的起身往凉亭外看去,却只是远远的见卫锦阳神色不虞的离开书房,并未过来寻她的麻烦,她顿时松了口气。 魏明珠神情失落的看着卫锦阳远去的背影,垂在身侧的紧紧的攥着,心中则发誓,她一定要打败李妹姎,成为卫锦阳唯一的女人。 卫锦阳带 ------------ 百一第一十七章 吓破胆儿 女官珍珠闻言,脸色一白,最终心头的窃喜被惊恐所取代,她忙摇了摇头道:“当时花园里的都是参加宴会的贵女及她们的贴身婢女,并无生人出现,可我不知道公主独处时,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陌生人,我当时想陪在她身边,可她明显心情很差,要我滚的远远的,她是主子,她说的话,我那里敢反抗。” 魏明宇闻言怔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女官珍珠的野心 ------------ 第一百一十九章 黎雪裳大婚 ------------ 第一百二十章 挑拔离间 放下手中的茶杯,李妹姎微微一笑,回话道:“一对龙凤呈祥的手镯。” 金华郡王家的郡主闻言,不禁露出失望之色。而在坐不少贵女中,心中都暗思李妹姎身为堂堂公主,每年承帝赏赐下的珍宝多不胜数,她随便挑一样都能令自己极有面子,却送一对随处可见的龙凤呈祥手镯,真是小家子气。 气氛的转变 ------------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过七夕 ------------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过七夕2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撞破奸情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各怀心思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探病皇贵妃 ------------ 第一百二十六章 皇贵妃的遗憾 ------------ 第一百二十七章 碧贵嫔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又一年中秋佳节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吴家长子 ------------ 第一百三十章 吴家长子2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祸临头 “安国公、少游,你们先起身吧,皇上稍后便回,你们先入席等候。”吴皇后没料到承帝会在封赏的当下突然离去,她虽觉极丢脸,却不得不维持着一国国母的仪态,雍容大方的开口安抚道。 安国公及吴少游虽然对于承帝的突然离席感到不安,不过却不敢表露在面上,只是依吴皇后之意起身入席。 承帝离开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出面求情 ------------ 第一百三十三章 重提终身大事 李妹姎闻言,淡然笑道:“公子客气了,安国公没做过的事情,谁也污陷不了他,若做了伤天害理之事,即便没有人收拾他,将来也会有老天来收拾,我说的可对!” 安国公闻言,顿时脸色一白,并神情怪异的开口道:“公主说的是,老臣受教了。” 吴少游则在一旁静默不语,花费诸多心血立下的大功,本 ------------ 第一百三十四章 老鹰与雄鹰之争 云玉应了声是,便去了,随即李妹姎又对青儿道:“你去跟沐小姐和郭小姐提个醒,就说天气转凉,请她们多多注意,别受了风寒。” 对李妹姎的行为青儿虽然不解,却还是依言去了,因为她知道,做为婢子不需要知道主子的真正用意,只要彻底执行主子的吩咐就行。 黎雪裳三人得了李妹姎的话,提着的心 ------------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两百万两白银 ------------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代奇女子 ------------ 第一百三十七章 狗咬狗之计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无用武之地 ------------ 第一百三十九章 赏菊正当时 ------------ 第一百四十章 美人、江山皆要 ------------ 第一百四十一章 赏菊风波 ------------ 第一百四十二章 赏菊风波2 ------------ 第一百四十三章 赏菊风波3 ------------ 第一百四十四章 败落的开始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娶了个破鞋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安国公复职 ------------ 第一百四十七章 烫手山芋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博美人一笑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屡立奇功 ------------ 第一百五十章 状告安国公 ------------ 第一百五十一章 骗取物证 ------------ 第一百五十二章 美人心计 ------------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神秘力量 “他说会亲自出马帮父亲解决那件棘手的大事。”得意的一笑,柔儿又反问道:“母亲,是不是只要他揽下那件事情,女儿以后就不用再被他纠缠?” 京净尹夫人闻言,爱怜的拍了拍她的手:“柔儿,娘知道你受委屈了,你将来要嫁的是那坐拥天下的人,怎能让那个穷酸小子毁去你的美好前程。” 柔儿闻言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杀出个四皇子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最毒美人心 ------------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切尽在掌握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御书房对质 ------------ 第一百五十八章 白忙一场 ------------ 第一百五十九章 邀约赏梅 ------------ 第一百六十章 风寒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小皇子失踪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揭发丑行 ------------ 第一百六十三章 怒极攻心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没有皇后的后宫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废后风波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废后风波2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废后风波3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废后风波4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废后风波5 ------------ 第一百七十章 废后风波6 ------------ 第一百七十一章 承帝驾崩 “如果汤药里没有加任何东西,为何我叫你替皇上试药时,你却诸多借口!”婉贵嫔的脸色冷凝了几分道。 “奴婢、奴婢……”苏女官一时着急,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急的满头大汗。 “皇上,既然苏女官拒不承认在药中下毒,还是叫太医来吧,这碗里究竟有没有加对皇上身体不利的东西,太医一验便水落石 ------------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承帝驾崩2 ------------ 第一百七十三章 重提承诺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初提选秀 ------------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迫他封后 ------------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初提选秀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咸鱼将军 ------------ 第一百七十八章 秀女筛选风波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军中哗变风波 ------------ 第一百八十章 军中哗变风波始末 ------------ 第一百八十一章 要权 ------------ 第一百八十二章 狡猾的小狐狸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安国公逝世 ------------ 第一百八十四章 ****遇险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冒险搭救**** ------------ 第一百八十六章 原来是局 ------------ 第一百八十七章 秘道逃生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将吴皓龙一军 ------------ 第一百八十九章 教训泼妇 卫锦阳闻言,一抹狂喜自他深邃的眸中闪过,他一幅理所当然的表情道:“你不是希望我选秀吗?我听你的话照做了,你还是不满意吗?那你告诉我你对那里不满意,我改过来就是。” 一句话,噎的李妹姎愣是无话可接,她即不可能质问他以前所说的那些只钟情于她一人的话是真是假,又不能堵气的说他选秀的规模不 ------------ 第一百九十章 挑拔之计 ------------ 第一百九十一章 康亲王 ------------ 第一百九十二章 狐狸精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妾室的野心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吴皓龙之死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吴家落败 ------------ 第一百九十六章 滟采女 ------------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中宫争峰 ------------ 第一百九十八章 金凰令 ------------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不过是个替身 ------------ 第二百章 殿中对质 ------------ 第二百零一章 阴谋败露 ------------ 第二百零二章 众矢之的 ------------ 第二百零三章 春狩在即 ------------ 第二百零四章 主动示好 ------------ 第二百零五章 初见翎皇 ------------ 第二百零六章 两帝初会 ------------ 第二百零七章 狩猎 不给杨纤灵反应的时间,只听卫锦阳笑道:“皇后是后宫之主,嫔妃的晋升大权在她手中,一切由皇后说了算。” 杨纤灵原以为卫锦阳会依翎夏皇帝的意思真的进封滟采女妃位,却没料到他话峰一转,竟将问题扔给了自己,在这种时候,她的回答很关键,回答的不好,不但会令翎夏皇帝看笑话,更会让众臣看低自己, ------------ 第二百零八章 比寒钓鱼 ------------ 第二百零九章 起疑康亲王 ------------ 第二百一十章 试探加挑拔 ------------ 第二百一十一章 翎皇的心爱之人 ------------ 第二百一十二章 兄弟失和 御帐外,滟采女将帐内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只是她没料到,冒险来偷听,听到的却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永乐公主又是谁,与李妹姎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据她所知,古国皇室,就李妹姎一个公主,没听说她还有姐妹! 就在滟采女暗自思考出神之际,巡逻队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猛然一惊,回神见一队巡逻 ------------ 第二百一十三章 滟采女与翎皇密谋 ------------ 第二百一十四章 分散狩猎 ------------ 第二百一十五章 遇袭 ------------ 第二百一十六章 帝心深如海 ------------ 第二百一十七章 谁设计了谁 ------------ 第二百一十八章 计划失败 ------------ 第二百一十九章 言语恐吓 ------------ 第二百二十章 安阳王求娶 ------------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两个不安因素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小人之心 ------------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交心之友 ------------ 第二百二十四章 柔情进攻 ------------ 第二百二十五章 杨纤灵的心病 ------------ 第二百二十六章 设计杨纤灵 “太医说,滟妹妹的病是心病所至,药只能治标,无法治本。”见李妹姎一幅无辜模样,杨纤灵心中更是气怒,却不得不强撑着一张担忧的脸继续道。 “这本宫可帮不上什么忙,本宫不是大夫,更不懂如何帮你排忧解难,怕是帮不上皇后什么忙了。”李妹姎露出无能为力的神情道,因身上的衣袍有些宽大,领口滑开, ------------ 第二百二十七章 母女密谋 ------------ 第二百二十八章 自由行猎。 ------------ 第二百二十九章 突遇行刺 ------------ 第二百三十章 卫锦阳遇刺 ------------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 第二百三十二章 ****的小心机 ------------ 第二百三十三章 博亲近 ------------ 第二百三十四章 请皇后做几天哑巴 ------------ 第二百三十五章 杨家败落的开始 ------------ 第二百三十六章 落魄母女 ------------ 第二百三十七章 机智应对 ------------ 第二百三十八章 各怀心思 ------------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发现冷苑异常 ------------ 第二百四十章 惊人消息 ------------ 第二百四十一章 谣言四起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御花园起争执 ------------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两女密谋 ------------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天家的无情 闻言,疾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沉声应了一声是,瞬间又消失于凉亭中。 疾风离开没多久,一个眼生的小宫女来到凉亭:“给姚黄公主请安,公主万福金安。”小宫女的脸上虽带着焦急之色,却并没有因此失了礼仪。 “免礼!”李妹姎看着小宫女,语气淡漠的开口道。李妹姎身后的云玉见此,便代替她问 ------------ 第二百四十五章 被污陷杀人 ------------ 第二百四十六章 冷苑对质 ------------ 第二百四十七章 冷苑对质2 ------------ 第二百四十八章 完胜 ------------ 第二百四十九章 同一类人 ------------ 第二百五十章 太后的野心 ------------ 第二百五十一章 求娶 ------------ 第二百五十二章 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看着她悲伤而绝望的眼神,卫锦阳心中没来由的一跳,他迟疑了片刻才问道:“父皇对你母后做了什么!” “你父皇利用我的性命强占了我母后,你可知道漆黑的夜里,躲在角落里的我听着那透过一重又一重帐幔传出的痛苦哭声,你可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多愤恨。这就是你父皇对我母后的爱,这爱好可怕,将我母后 ------------ 第二百五十三章 仲炎大婚 ------------ 第二百五十四章 日久生情 ------------ 第二百五十五章 拒绝发兵古国 ------------ 第二百五十六章 心急惹怀疑 ------------ 第二百五十七章 满月酒宴 ------------ 第二百五十八章 暗袭姚黄公主府 ------------ 第二百五十九章 真够小人 ------------ 第二百六十章 李妹姎被掳 ------------ 第二百六十一章 逼宫 ------------ 第二百六十二章 逼宫2 ‘吵’字还没说出口,卫锦阳睁眼看清屋里的情形,他蹭的坐起身,看着被制服的安福,及一脸诡异笑容的康亲王,卫锦阳剑眉紧紧的拧起道:“康亲王,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要做什么,难道皇兄看不出来吗?”康亲王看着卫锦阳,阴阳怪气的开口道,他没料以眼前这个他敬了多年的兄长,与他根本不是兄弟,他 ------------ 第二百六十三章 算计的就是你 ------------ 第二百六十四章 报应 ------------ 第二百六十五章 卫锦阳生母入宫 ------------ 第二百六十六章 惊见故人 ------------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中宫订情 ------------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夜深幽会 ------------ 第二百六十九章 甜蜜之夜 ------------ 第二百七十章 不能看的小册子 ------------ 第二百七十一章 康亲王的秘事本 ------------ 第二百七十二章 各怀心思 ------------ 第二百七十三章 赐婚风波 ------------ 第二百七十四章 溪边的惊喜 ------------ 第二百七十五章 鸳鸯戏水 ------------ 第二百七十六章 发现疑点 ------------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大风筝 ------------ 第二百七十八章 诡异的祈福袋 ------------ 第二百七十九章 奇怪妇人 ------------ 第二百八十章 滴血验亲 “这位夫人是谁,为什么她会在祖庙中?”指着那妇人,博霆微皱起眉头道。 “皇上,这位夫人自称是你的生母,她说当年吴太后在别苑不慎小产,却隐瞒了小产的事实,而是托人四处打听与她同时怀孕的女子,这位夫人便是其中的一人,后来经大夫把脉确定这位夫人怀的是男胎后,吴太后许以重金买子,这位夫人原 ------------ 第二百八十一章 水有问题 ------------ 第二百八十二章 从轻发落 ------------ 第二百八十三章 明亲王新纳李侧妃 ------------ 第二百八十四章 重要消息 ------------ 第二百八十五章 演一出好戏 ------------ 第二百八十六章 敬贤王做寿 ------------ 第二百八十七章 战神博大将军 ------------ 第二百八十八章 再见陆师伯 ------------ 第二百八十九章 进京 ------------ 第二百九十章 谢良娣 ------------ 第二百九十一章 王后娘娘大喜 ------------ 第二百九十二章 秘制保胎丸 女官带来的消息,令王后彻底怔住,怎么这么凑巧,她才说要调查太子妃,马上太子妃便派了个女官送来这样的好消息。 乐妃见女官神色疑惑的盯着王后,心中一紧,面上却是打趣的笑道:“姐姐,莫不是高兴糊涂了吧!太子妃有喜,这可是你期盼已久的大喜事呀!” 王后经乐妃言语提醒,顿时醒过神来, ------------ 第二百九十三章 必死无疑 ------------ 第二百九十四章 挑拔离间 李妹姎闻言,却是冷笑,只怕不是不敢奢求,而是做贼心虚吧,当年李义做下的那些忘恩负义之事,你为做他的正妻,不会不知道! 就在这时,内侍入殿内道:“启禀王后娘娘,乐妃娘娘前来向王后娘娘请安。” 王后正愁独自应付李妹姎为难,乐妃来的正是时候,忙对内侍道:“快宣乐妃娘娘进殿!”语毕 ------------ 第二百九十五章 棘手之事 ------------ 第二百九十六章 晋升侧妃 ------------ 第二百九十七章 看好戏 ------------ 第二百九十八章 好好享用 ------------ 第二百九十九章 享用美人 步出殿门,一阵微凉的风吹来,谢侧妃打个了冷颤,似乎酒也醒了些许,她抬起迷茫的眼看着身边两名陌生的宫女道:“你们是谁,要带我去那里?” 两名宫女互望了一眼,其中笑起来有一对小酒窝的笑着开口道:“侧妃娘娘,奴婢是这桃仙殿的宫女,您喝醉了,奴婢们正要送您回东宫休息。” 谢侧妃闻言 ------------ 第二百三十章 西华殿有古怪 ------------ 第二百三十一章 颜面丢尽 ------------ 第三百零二章 太子妃降侧妃 ------------ 第三百零三章 巧遇葛侧妃 ------------ 第三百零四章 新发现 ------------ 第三百零五章 把柄威胁 ------------ 第三百零六章 发现异常 ------------ 第三百零七章 坐享其成 ------------ 第三百零八章 太子中毒 ------------ 第三百零九章 争相拉笼 ------------ 第三百一十章 渔翁之利 ------------ 第三百一十一章 李沣的下落 ------------ 第三百一十二章 谢侧妃有孕 ------------ 第三百一十三章 熏香有问题 ------------ 第三百一十四章 被毁一生 ------------ 第三百一十五章 争权 ------------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夺权2 ------------ 第三百一十七章 夺权3 太医没有立刻回答王后的话,而是四下看了看,最后双眸定在桌上的茶杯上,随后走上前,拿起茶杯闻了闻味,只见太医脸色一变,回首看着王后道:“娘娘,这茶水里也加了大量的******,这才是导致国主休克的真正原因。” 王后听了太医的话,气愤的回首瞪着仍旧人事不醒的许侧妃:“杨嬷嬷,把许侧妃给 ------------ 第三百一十八章 夺权4 ------------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夺权5 ------------ 第三百二十章 夺权6 ------------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夺权7 ------------ 第三百二十二章 夺权8 ------------ 第三百二十三章 正妃之位 ------------ 第三百二十四章 谋朝篡位 ------------ 第三百二十五章 坦白 ------------ 第三百二十六章 让位 ------------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一路刺杀 ------------ 第三百二十八章 臭不可言 ------------ 第三百二十九章 生出隔阂 ------------ 第三百三十章 暗桩 ------------ 第三百三十一章 收复江山 ------------ 第三百三十二章 奸细 李妹姎一边示意云玉取来披风,一边惊疑的问安福:“出什么事了,把你慌成这个样子。” “张将军在军营外抓到一个奸细,他要杀了那奸细,少将军不允,两人便起了冲突,夫人让奴才来请公主,如今也只有公主的话张将军能听进耳中。”安福神色虽急,但事因解释的清楚明白。 此时云玉已经帮李妹姎系 ------------ 第三百三十三章 谢侧妃失踪 ------------ 第三百三十四章 重回皇宫 ------------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太子李沣 ------------ 第三百三十六章 文贤太后 听了这话,博霆和陆谦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眸中都闪过复杂之色,最后是博霆轻轻握住李妹姎的手,轻声道:“姎儿,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要知道,永乐公主的软肋是太子,如今太子已经安然回到古国,翎夏皇帝没有可拿捏的把柄,而永乐公主可以以死威胁,反而占了主导权,所以目前她不会有事。” 李妹 ------------ 第三百三十七章 质问 ------------ 第三百三十八章 做个合格的皇后 ------------ 第三百三十九章 永乐公主 ------------ 第三百四十章 强扭的瓜不甜 ------------ 第三百四十一章 阮公子 ------------ 第三百四十二章 风筝线 ------------ 第三百四十三章 入宫 “皇弟亲自护送永乐公主回古国自然是好,那皇兄是否先送国书到古国,跟沣帝知会一声!”安阳王亲自护送,这倒令谦王相信几分。 “国书已经备好,随时都能送去古国,不过朕觉得至少要确定永乐起程的日子,然后再送国书去古国更为妥当。”翎夏皇帝不做任何迟疑的开口道。 “天气转暖,确实利于出 ------------ 第三百四十四章 归期 ------------ 第三百四十五章 离别 ------------ 第三百四十六章 被掳 ------------ 第三百四十七章 贵妃娘娘 ------------ 第三百四十八章 爱幕之心 ------------ 第三百四十九章 得偿心愿 ------------ 第三百五十章 庐山真面目 ------------ 第三百五十一章 姑嫂相认 ------------ 第三百五十二章 换脸 ------------ 第三百五十三章 离开 ------------ 第三百五十四章 赐婚 转眼已是春暖花开的秀节,而李妹姎却一直没有消息,这令博霆心中极是不安,如今的他已是贤王世子,而博煜大将军则受封贤王,依旧统领博家军。 这天下朝回到王府,博霆回到自己的院子,径自来到书房,当推开书房门,看见书房中那抹纤细却熟悉的背影时,博霆心中一喜,几个大步上前,便将李妹姎紧紧抱住道 ------------ 第三百五十五章 思春 ------------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大婚 ------------ 第三百五十七章 洞房花烛 ------------ 第三百五十八章 特别的新婚贺礼 ------------ 第三百五十九章 迷棋 ------------ 第三百六十章 并非永乐 ------------ 第三百六十一章 后位之争 ------------ 第三百六十二章 礼物 ------------ 第三百六十三章 花茶有毒 ------------ 第三百六十四章 赠香 ------------ 第三百六十五章 怀疑 ------------ 第三百六十六章 输的一败涂地 ------------ 第三百六十七章 病重 ------------ 第三百六十八章 彻底做个了断 ------------ 第三百六十九章 见面 ------------ 第三百七十章 喜得女 ------------ 第三百七十一章 明玥郡主 ------------ 第三百七十二章 大结局 ------------ 新书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