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大恐怖默默地上架了…… 我很少在小说里说一堆废话,毕竟你们是来看我的书的,不是看我吐槽的,不过小说上架,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还是想废话两句…… 当我接到编辑通知上架的时候还真有点不知所措,既兴奋又害怕,这是我在出创世第一本上架的小说,同样我无法保证这本小说的成绩。 我并不是一个有名气的作者,但我希望我能成为一个对得起读者的作者,我会尽我全部的力量来写好这本书,兄弟们喜欢的话,请订阅吧! ------------ 第一卷 野鬼燎原 ------------ 楔子 阴兵杀人 1944年秋,抗日战争时期,内蒙古千里无人区。 一个哨兵伏在一人高的草丛里,他前面密密麻麻,是一支三千人的队伍,编号没有查出来,不过哨兵看得出这三千人的队伍是日本关东军。 他们行军速度极快,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铁锹,不像是打仗,倒像是来挖东西的。 暗哨隐隐觉得不对,所以在通知部队后,整整跟了一天,到达这片草原,而从任何方式来看,这片从未有人到达过的草原都不会成为关东军行军路线,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这是个晴朗的夜晚,一望无尽的星空分外璀璨,但却诡异得分外阴冷,草原的日夜气温虽然差距很大,可从没有这般阴冷过。星空下,日军没有扎营休息,但具体在挖什么暗哨看不清,他离部队太远,只能听到挖土声和日军的吆喝声。 在暗哨的注视下,日军几乎踏平了周围的野草,而就在某一个瞬间,暗哨发觉不知何时地面上涌起了漆黑的浓雾。 就是地面,仿佛从大地下钻出,由于是晚上,所以很难看清,等到暗哨发觉的时候那黑雾已经很浓了,浓到遮住了他的视线。 晚上能看到的黑雾那得有多黑? 暗哨不自觉的绷紧了神经,他觉得关东军的行为透着诡异。 随着黑雾蔓延,日本三千关东军完全被包裹进去了,从外面什么也看不到,只能见到无边的黑暗中,有更黑的黑暗如潮水般从大地里钻出来,紧接着,一股奇怪的旋律在暗哨的心头乱串,他仿佛听到了很嘈杂的声音,但静下心来,却又听不到。 他蹲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地面。这是蒙古人寻找马群和探听部队最简单的方式。 随着他的动作,暗哨的耳朵里响起了阵阵马蹄踏地的声音,越来越剧烈。 有一批庞大的军队冲来。 暗哨猛地抬起头,看向翻滚的黑雾,那黑雾已经扩散出去很远,无边无际,完全笼罩了日本关东军,而且他的耳朵里,传来一阵阵马蹄践踏声以及可怖的喊杀声。 “杀啊!” “杀!” 喊杀声飘渺而悲壮,惊得暗哨双腿发颤,他从未听到这么诡异的场面,内蒙古千里无人区,除了这批关东军之外绝对没有其他的军队。 里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大,马蹄声震动得大地作响,暗哨远远的观望,没有一个日本关东军能逃出来,但却能听到日本军人惨叫的声音,甚至,在黑雾的边缘他看到了有日本军人想要逃出,却被模糊的阴影抓了回去,格外恐怖。 可是黑雾里什么也看不到。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喊杀声和马蹄声越来越远,随后黑雾消失了,并非扩散,而是又如原来一般,有灵一样缩进了大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飘来。 暗哨硬着头皮走进了这片刚刚才发生过战争的战场。 万籁俱寂,那些鬼子不见了踪影。 突然,暗哨踩了个空,没掌握住平衡,滚了下去,趴在了一个软体东西上面,惊得他立刻蹦起来,在月光下,一个阴影从趴着的野草里露出来,可怕的是,他没有头颅! 暗哨发现,这是一个日本军人,只是胸膛被豁开了一个大口子,头颅从脖子根被人削掉,不知道滚落向哪里。 无头尸体满身鲜血,蹭了暗哨一身。 他壮着胆子绕到无头死尸的面前,半蹲着身子,伸手覆盖住无头死尸脖颈碗大的疤,手掌的触感告诉他,这具尸体的头颅是被利刃硬生生砍下来的,他还摸到了被削断的颈骨。 他的手在颤抖,硬着头皮在尸体上摸了个遍,可却没找到任何能显示这支部队番号信息和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军装上也没有。 越深入,尸体越多,暗哨一直走到清晨,所过之处全是日军的尸体,大地上有硕大的马蹄印,将草茎都踩进了泥土里,可屠杀者,完全不见踪影。 鬼子全死了吗? 所有的尸体都被摆成了一个姿势,朝着同一个方向跪拜,没有头颅,而且暗哨也没发现哪怕一只头颅,直到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草原上普遍泛滥的老鼠来啃尸体了,听声音该有一大堆。他顺着声音走到中央,翻开杂乱的野草,见到一堆血淋淋的人头堆成了山,每一只头颅都瞪着恐惧的眼睛,毫无生气。 上千人头堆在被铁锹挖出的空旷场地里,围绕起来,脸部全部向外,中间腾出了一个不大的空地,看得暗哨头皮发炸,骨头缝里冒凉气。草原鼠成群,在人头堆的缝隙里爬来爬去。 那中央,有什么东西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光华。 虽然他经历了惨烈的战争,见惯血肉横飞的场面,可如此诡异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见到,本能促使他离开,不要再看了,可要命的好奇心和身为暗哨的责任推动着他的身体,一步步靠近。 他悬着一口气踢了一脚,那些人头咕噜噜的滚落下去,无数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始终注视着他,草原鼠被他惊动,四散逃窜。 人头带着的帽子上也没有部队番号等信息,这些日本军人来历不明,行踪诡异,若不是他无意间发现,恐怕根本看不到昨晚恐怖的场面。 什么杀了鬼子? 他蹲下的时候,眼睛被强光晃了下,惊得他猛然向头颅的中央看去,那地方有东西。 暗哨颤抖着身子,跨过人头走到中央,见到草地上躺着一块沁了血的玉,见再没有活人,小心翼翼地把这块玉塞进空荡荡的烟盒里。 “嗷呜……”大清晨的,草原上就响起了狼啸声,它们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他转身背着太阳离开,去和部队会合,可转身的瞬间,突然看到地上有一个庞大的阴影,惊得他猛地回头,与此同时,一只大脚踩在了他的后背,特别沉重,随着一声清脆的骨骼响声,他的腰立时被踩断。 那是一个身穿古代盔甲的东西,非常高大,身上的盔甲满是刀枪印痕与锈迹,手里还拿着一个染血的长刀,隐在古代盔甲里的眼睛毫无感情地看着他。 一股寒意兜头浇下来,暗哨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发懵,用仅能动的双手拼命往外爬,他现在就希望有人认出他的尸体和头颅,不要将他与日本人同埋起来。 ------------ 第一章 被盗的墓 这已经是六十九年前的事情了,大规模阴兵杀人事件有一个听起来就很恐怖的称呼――野鬼燎原。 据说那是因为阴间的大门开启,将阳间的战争带回阴间。 那个暗哨当时没有被阴兵杀死,只不过造成了高位截瘫,没两年也驾鹤西去了,还是我爷爷为他做的法事,他将带回来的东西送给了我爷爷,如今被我埋在自家墙角下。 只不过,它似乎并不完整。 “小伙子,你看看这瓷器的成色,笔墨清淡,造型古朴……好像还是名窑出产,也值个万八的。”摆着地毯的老头子眉飞色舞跟我讲他的一堆青花瓷,每一个都能说出一个故事。 这些青花瓷看起来倒像是年代久远,都有瑕疵,满满摆了一摊子,足有十几个。 “这可是清朝的东西,也有个几百年的历史了,当年我太爷爷当将军的时候朝廷赠送的,要不是我最近经济困难,我是怎么也舍不得把它拿出来卖掉的。”老头子看我拿起来一个花瓶,立马说道,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看起来很不舍。 这花瓶不是正宗的青花瓷,上面临摹的龙形图案快要被摸没了,有三十厘米高,窄口大肚,瓶底下还有一个小缺口,我眯起一只眼睛,朝花瓶里面看去,正见到英文版“中国制造”的字样。 出口瓷器,还是劣质品,最早的也是民国之后才出现。 这里是古董街,地摊摆的都是古董,赝品一大堆,很少有值钱的东西,就算是有,也基本都在识货的人手里,无法用低价买下来,谁愿意做亏本的买卖?当然,我也不是来淘宝的,而是等人。 我对着老头子笑笑,把花瓶轻轻放下。 “小伙子没相中吗?我看你也是懂行的人,要么看看其他的?”老头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怎么看怎么有点坑死人不偿命的意思。 我心说你糊弄瞎子呢,见我等的人也到了,嘴上却道:“大爷,您这些东西不是从坟里扒出来的吧?” “盗墓贼?”一个身穿警服的年轻人蹲下来,脸长得倒是白净,虽然是男人,但五官很标致,第一眼给人的印象就是个小白脸。 老头子立马急了,指着我喊道:“小伙子你怎么说话呢?我这是祖传的东西!干那种勾当是损阴德的,不得好死!”说着他又跟小白脸献媚:“警察同志,别听这疯子瞎说,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能干那种买卖吗?要不您看看这些瓷器?我送你一件也成。” “算了吧,我拿不起。”小白脸皱了皱眉头,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拎起来,道:“找个地方说说。” “相比你的‘古董’,我还是爱听你讲的故事。”临走的时候,我友善的朝着老头子笑了笑,结果却从他的口型看出他骂了句“王八犊子”。 小白脸把我领到一个比较安静的茶馆,等坐下就说道:“咱们谈谈正事儿吧。” 他叫李庄,是六十九年前看见阴兵的那个暗哨的重孙子,由于在那之后我们两家还算有来往,所以我也认得他,只不过他倒是不怎么待见我。 两家人都很有默契,从来也不提六十九年前的事,甚至现如今都很少来往了,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谁知道他昨天晚上突然约我出来,说是遇到麻烦了,我也不知道什么麻烦,但能找我绝对就没好事儿。本来我懒得管,可想起两家的交情,我还是打算听一听。 “说吧。”我喝了口茶,暗骂这小子找我办事儿还用最便宜的茶,就算我喝好茶也是糟蹋,但也不能这么干吧? “咳!”李庄清了清嗓子,将脑袋探出来,小声道:“我太爷爷的坟被扒了。” “咳!”我刚喝的茶还没完全咽下去,听到这句话倒吸冷气的功夫全呛肺里了,用力咳嗽起来。 李庄的太爷爷叫李孝德,就是当年的暗哨,他死了六十多年,怎么还被人惦记着?我立刻想到了野鬼燎原事件,强忍着咳嗽问道:“你太爷爷不是地主吧?” “我太爷爷下葬的时候没有任何陪葬品,除了……”李庄看起来不愿意说,硬着头皮告诉我:“除了他从内蒙古带回来的那东西。” 我心头一凛。 据我所知李孝德只带回来一样东西,就在人头堆里面掏出来的,可那东西应该在我这里才是,怎么会被李孝德带进坟墓里?难道……他把那东西拆成了两半? 我们两家虽然有来往,但并不深,对于野鬼燎原事件也讳莫如深,谁都不曾提起过,所以这件事我并不知道。 “你这不应该找我吧?”我道:“当时的事都惊动中央了,要不是由于战争没结束,可不会闹得这么轻,不是我能管得了的。” “你也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了?”李庄目光灼灼,死死盯着我道。 我识趣地闭上了嘴。 他看着我很长时间,才道:“找不到别人了,我太爷爷的尸体好像……被你爷爷动了手脚。” “动了手脚?”我从来没去看过李孝德的坟墓,也不知道在哪,不过这句动了手脚就让我有点脊背发麻,按理说我爷爷应该不能这么做才对…… “秦必武呢?”李庄突然转移了话题。 “我爹神游去了。”我道,自己那个老爹天天往外跑,几个月不着家,偶尔回来一次也就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甚至我都联系不上他。 “秦必武不在……我想让你帮我看看我爷爷的遗物还在不在,你能行吗?”李庄问道。 “试试看吧。”我道:“不过你别想让我无偿帮你。”本来没什么关系,可他竟然在需要我帮忙的时候还这个态度,实在让人不爽。 “行,以后你再干啥我就当没看见。”李庄叹了口气,缓了很长时间才道:“你比你爹抠多了。” “那是成了仙的主,我跟我爹能比得了吗?他倒是啥都不管,全落我身上了。”我不吐不快,吐了更不快。还有我就算是干了啥这个小白脸能抓住吗?我怕打击他,这话我没好意思说。 “别发牢骚了。”李庄道:“听你发牢骚就跟听小偷怎么丢钱的一样。” 我又倒了一杯茶,跟喝酒一样闷头倒进了嘴里。 “我去换件衣服,一会儿到你店里接你。”李庄不愿和我多说话,看样子是忌讳我,付了钱就离开了。 我开的是一家棺材店,整日里没多少生意,而且我经常懒得去看店,直接把门一锁,留下号码,所以这地方就更显得冷清。 刚回到店里,我就看见地上有一张白纸,这地方我很少收拾,也懒得收拾,刚想捡起来,李庄就开着一辆半旧的半截子来接我了,我为了赶时间直接带上家伙上了车,和他开往李孝德坟墓所在的地方。 李庄没带什么人,对我也有偏见,除了一些必要的交谈之外就一直不说话,一路沉默,车子离开了县城,又在泥土道里开了很长时间,深入大山里,直到黄昏才停下。 虽然开出去很远,但也不算是人迹罕至的地方。 李庄领着我走了一条山路,是一条羊肠小道,很陡,翻过了一座山才停下来,在我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凸起来的坟墓,是那种用钻头砌出来,有半人高的坟圈子,没有墓碑,坟头上还被凿出来一个大坑,卸下去不少砖。 一看就是被人破坏了。 这是一个不大的盆地中央,周围全是山,没有通风口,坟墓旁边全是粗壮的松树,我打开手电筒从被凿开的入口处往里看去,就看到坟墓中央有一块土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这座墓能有不到三米宽,半人高,看被凿开的痕迹应该就是这几天,缺口处很新,地上破碎的砖头裂痕完全没有风化的迹象。 “我太爷爷的棺材在这个墓下面。”李庄道:“我之前进去看过,里面被挖了一条道,不过我没敢下去。” “这很明显是不想让李孝德出来啊……”我有点打怵,道:“选了个背阴地,又来个墓给压上……我信你的话了。” 这是我爷爷干的,那么肯定就是为了保护什么东西,如果李庄说得对,李孝德就已经尸变了,但他出不来,也别想有人进去从李孝德的身体上拿什么东西。 “能行吗?”李庄问我,这时他才显出来点关切的味道,但却带着明显的抗拒情绪。 “我爷爷捅咕出来的,我未必应付得来。”我把工具袋子放下,从里面拿出来四个薄铁片,一边往手腕和小腿上缠一边道。 这薄铁片是不锈钢网,透气,能长时间带着,起个安全作用。 “你是想说你们一代不如一代?”小白脸讥诮起来。 “你给我闭嘴。”我道:“李老爷子说不定还在里面呢。” “不是有人进去了吗?”李庄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又把手移开,声音却变小了很多。 “说不定人死了呢?”缠好之后,我又在腰上绑了一条绳子,右腿外侧别了一把短刀,道:“我爷爷弄出来的东西不是寻常人能碰的,就算高手下墓,想要从李老爷子身上抢东西,也得掂量掂量。”反正我是不敢掂量,我爹更不敢,要不是欠人家的,我才懒得管呢。 李庄不再说话。 绑好之后,我猫着腰招呼小白脸爬进了上面的墓穴里,由于高度不够,我们都只能半蹲着,墓穴里中央的盗洞不大,铺在地上的砖头被掀开了,挖出来的一条垂直向下的路,只能容一人下去。 这是团伙作案,有人在上面接应,否则单个人不会挖垂直的盗洞。 盗洞不深,能看到地面有不少泥土沉积着,我顺手抓了一把旁边的泥土捏了捏,发现特别坚硬,快赶得上石头了,这是浇了大量糯米水的效果。 旁边没有留下任何工具,上面的人应该是从容退走了,只不过不知道下面的人是不是死了。 “拿着。”我把绳子的另一端递给李庄,道:“等我信号,有异常不用我喊就直接拉我上来。” 见李庄点头,我悬着一口气,摸了摸胸口的玉佩,眼睛一闭,纵身跳下了盗洞。 落到地面,我能勉强抬起头,真正的墓室空间并不大,地面上是纵横交错的黑线,那是用墨汁弹出来的,中央有一口红木棺材,只不过破烂不堪,上面全是弹孔,我往前走了一步,就踢到了什么东西,惊得我低头一看,就发现一具尸体。 再往其他地方一瞄,才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死人。 ------------ 第二章 布娃娃 还真有人死了。 我爷爷定下的地方肯定不一般,我已经预料到有死人了,可我想不到会有这么多。 这些死人穿着统一的迷彩服,仔细数数,足有四个,拥挤在不大的墓室中,就在我脚下还有一个。 我蹲下身子,见脚下的尸体没有任何伤痕,唯有脖子上有很重的指甲印,泛着很深很暗的血色,看来是被掐死的。 可这绝对不是李孝德干的,我很清楚尸变出来的东西掐人怎么掐,它们那两只手的指甲可以直接陷进人的肉里,甚至能把颈椎骨掐折,但这具尸体的颈部只有勒出的血痕,八个手指印向外张开,两个大拇指一上一下,交错起来,虎口卡在喉咙上。 正常掐人的时候手指应该在两边,而大拇指按在喉咙上才是最有效置人于死地的措施,他们应该是反手自己把自己掐死的,所以才呈现出这种痕迹。 我又走到另一具尸体的旁边,他的死法和刚才那人一模一样,只有一具尸体血肉模糊,那是靠棺材最近的尸体,脖子已经断裂了,骨头渣子露了出来,鲜血还没有完全凝固,脸上也全都是血,身体也残破不堪,全是弹孔和鲜血,惨不忍睹,我这种看惯了尸体的人也觉得胃开始抽搐。 这个人才是被李孝德干掉的。又或者说是被同伙拿枪打死的。他应该也是开棺人。 但是棺材里的尸体已经不见了,棺材上,地上,四周的墙壁上都是弹孔,他们有枪械,看密密麻麻的弹孔不是普通的手枪,看来早有准备,专门为了对付地下的尸体。 怎么会有人自己把自己掐死呢? 墓室的格局已经被破坏了,只有一些残破的地方能看出来这地方被人布下什么东西,地上弹出来的墨汁印是为了拘鬼,自杀的人应该是死在我爷爷的手里。 我爷爷是个坑死人脸色都不变的主,虽然他在几十年前就死了,可我也听我爹说过他的事,民国期间在盗墓人里也算是个鼎鼎大名的人物,只不过他从不干盗墓这种勾当,我家族里也只有我是盗墓人。 还好我不是第一个下来的,否则下场可能跟自杀的人一样。 他们绑走了李孝德的尸体。 我把伸进棺材里,轻轻敲了敲,声音非常空洞,应该是空的,棺材里有个夹层。 我爷爷就爱故弄玄虚,这墓室里有什么东西都不稀奇,我怀着一丝希望往前推了推,没推动,又向后推了一下,那棺材底的夹层就被我推开了。 可我并没见到想象中的东西,只见到了一个破旧不堪的布娃娃,在布娃娃身上用力捏了捏,里面除了棉絮什么也没有,一捏布就撕开了,露出棉絮。 那些自杀的人可能是被这东西害死的,可我怎么也没听到过有人在坟墓里自杀,就算盗墓贼也没有这么个死法。 这一趟并没有什么收获,我更没找到李孝德的遗物,就又走到一具比较干净的尸体旁边,在他身上翻了翻,没有找到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这些人还真精明,不把死人带走倒是把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带走了。 我又沿着墓室走了一圈,在地上和墙壁上敲了一番,没有再发现隔层。 “李庄,拽我上去。”我喊了一声,李庄拽上去我就道:“找到没?” “没。”我抹了一把汗,道:“李老爷子的尸体都不见了。” “尸体都不见了?”李庄惊呼道:“他们拿尸体干什么?” “我估计李老爷子临死前把东西吞进肚子里了,所以他们才盗走尸体。”我道:“他们手上有枪械,不止一个人,下面还有四具尸体。”能把李孝德扛走,绝对不下于五个人。 “枪械?我去看看。”小白脸一拽绳子,道。 在中国私藏枪械,问题就非常严重,我们这种人基本上是搞不到的,除非那些有背景的人物,看这团伙,应该少不了硬背景。 “你可得有心理准备,看吐了我不管。”我道,李庄瞪了我一眼,估计是嫌我拿他当小孩子看了,其实我也没这样,主要是平常人了解不来古墓里的凶险,一个死人就能把他吓够呛。 李庄下去了,再上来的时候就脸色惨白,一副要吐的样子,还干呕了两声,随后把什么东西往我旁边一扔,就走了出去。 我顺手捡了起来,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手里的东西黏糊糊的,跟一团肉一样,这时手电筒在李庄手里,我拿出打火机点着,借着火光一看,顿时“啊”的一声抖手扔了出去。 那是一张血淋淋的脸皮! 我惊魂未定,下一刻就又有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 “秦寿,拉我上去!” 听到这句话我下意识的拉了拉绳子,这才发现绳子的另一端竟然还系着东西,阻力方向就在下面的墓室,骇得我差点又叫出声来,刚才被我拽上来的是什么东西?! 我惊恐地往外面的缺口处看去,见到李庄伸进个头来,外面能渗进来点月光,所以我能看见他,那脸被月光照耀得惨白一片,毫无血色,漆黑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我。 “秦寿。”外面的李庄喊道。 我就要脱口而出的“嗯?”立马被我噎进了肚子里,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钻到后背,汗毛倒竖,想也不想立刻闭上了眼睛。 “干什么呢,拉我出去啊!”下面的李庄又喊道,我已经无法确定哪个是人哪个是鬼了,可不能丢下李庄不顾,自己跑路,暗骂了一声,拼命往上拽绳子。 就在拽绳子的功夫,我又听见耳边传来的声音。 “秦寿……” 这声音每叫一声我的神经就绷紧一分,浑身颤抖,都快没有了力气,与此同时,我就感觉有一个冰凉的尖锐东西轻轻划着我的侧脸,从太阳穴向下顺着颌骨的轮廓一直滑到下巴,两边都是,惊得我把下面的李庄抬出来就踹了一脚过去,顿时听到李庄的谩骂声:“你个老混蛋,踹我干毛?” “赶紧滚出去!”我压低着声音喊道,却喊破了喉咙,怎么听怎么有点撕心裂肺的意思,他娘的你倒是看不见了,那东西盯上了我,想要老子的命! 我现在就等于一只脚踩在阳间,一只脚踩在阴间,是人是鬼都看得清晰,可我不能看,也不能听,以防那鬼东西把我的魂儿勾走。 刚才我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只破烂不堪的布娃娃! “秦寿……”一股冷气带着我的名字飘在耳边,格外惊悚,我就差回应了,硬是憋着,额头上的汗都流进了眯着的眼睛缝里。 “少他妈装神弄鬼的。”李庄又骂道,我气得一脚踹了过去,却扑了个空,又喊道:“赶紧滚蛋!” 说着我立刻蹲下身子摸了摸,找到被挖出来的垂直盗洞,想也不想直接跳了进去,由于没人拉着,我屁股跌在了地上,疼得我倒吸冷气,睁开了眼睛,就见到李庄掐着我的脖子,脸色越来越白,跟白面一样,嘴还一边动着,喊道:“秦寿……” 我的呼吸瞬间停止,下意识想捂住脖子,可想起那几个自杀的人,硬生生的止住了,他们原本应该是想救自己,可却自己把自己掐死了,就是这东西搞的鬼! 我忍着窒息,把胸口的玉掏出来,紧紧地握在手里,大喊道:“给我滚!”这才感到呼吸再一次顺畅,可我也被吓得浑身打颤,连走道都费劲。 这枚玉是我爷爷留下来唯一的遗物,之前一直是我父亲戴着,自从我翅膀硬了之后他就给我了,是一尊弥勒佛,有辟邪的作用,救过我好几次命,也因为这个我才对我爷爷又爱又恨,我从没见到有什么东西比这块玉的辟邪作用还要强。 我再睁眼肯定又是幻觉,那是作死的节奏,可我不知道棺材到底在什么地方,就连滚带爬的到处摸,摸到了好几个尸体,还被一具尸体给绊倒了,才总算是摸到棺材,这时的我已经快要筋疲力尽了,连惊带吓,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摸到之后我立刻把布娃娃抓了出来,满兜摸打火机,可他娘的打火机和烟都不知道让我丢哪去了,估计是之前抽烟的时候落在了上面的墓室,我心里一横,把玉佩从脖子上拿下来,往布娃娃的破身子里一噎,耳边的呼唤声也停下了。 这我才敢睁开眼,用力抹了一把,眼珠子都被汗水呛得发酸。 布娃娃一直埋在尸体下面,常年处在尸气浓重的地方,就赶得上李孝德的分身了,能搞死活人,想不到我爷爷竟然这么狠,他娘的差点把自己孙子给勾进阴间了。 “李庄。”我虚弱地喊了好几次,才得到李庄的回应,问我搞什么名堂,他显然不觉得刚才我为了帮他拿李孝德的遗物差点被害死。 我也懒得跟他解释,就道:“给我扔个打火机。” 李庄扔下来,我接住,点着了布娃娃就把玉佩取了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拽着衣服扇了扇,自己这身衣服已经全湿透了,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得。 “你先上来。”李庄把绳子扔下来,道:“我刚才在一具尸体上找到了个东西。”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会吧,他再给我扔出来张脸皮? ------------ 第三章 录音 我惊疑不定的爬上去,李庄就拿着手电筒往自己手里照着,他手中躺着一张很薄的黑色芯片,也就指甲盖大小,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你从哪找到的?”我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一边擦脸上的汗一边问道。 “衣服兜里。”李庄很鄙视地道:“我和你不一样,你往死人身上摸,什么大摸什么,我是警察,要寻找的不是值钱东西。” 这张芯片看模样应该是个内存卡,我怕再土生变故,就道:“先离开这吧。”说着就走出了墓室。 “你刚才……到底看到什么了?”李庄出来,突然问我道。 他这么问我自己都没想到,李庄从来都不觉得我干得出来什么好事,刚才那样,在他眼里也只能见到我咋咋呼呼的跳进下面的墓室,我不想跟他多说这类不干净的东西,就道:“你还知道关心我?” “我觉得你玩得太轻,你应该把自己玩死才对。”李庄连看都不看我。 我苦笑了一声,道:“回去看看这张芯片里到底有什么吧。” 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李庄没接触过,我也不想让他过多接触,可我也知道他心里明白,如果不明白的话之前就不会不敢下去,而是来找我。 我们的关系原本没有到这一步,就算成不了哥们儿也可以客客气气的说说话,只不过以前发生了一些大家都不愿提起的事,所以就僵到了这种地步。李庄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可他的忙我就算赴汤蹈火也得去帮。 出来之后我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爷爷的能耐我虽然没见过,但也是知道的,就算之前有人来过也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才对……可到底是没有再发生其他事,我也不愿去多想。 回到家,我找了个u盘,从内存卡里提出来一些数据,格式为mp3,打开它,就听到了一段录音。 这段录音,让我和李庄全都变脸了。 “寿哥,我知道自己再怎么也活不下去了,如果我死了,求你一定要把我的尸体带出去,我不想烂在这。原谅我不辞而别,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英雄。”这是一个好听的女人声音,语气里的叹息过多于绝望,而这声音让我立刻绷紧了神经,连李庄都不能保持镇定,一脸刷白。 这声音我实在太熟悉了,况且没人会叫我寿哥,除了那个女人。 “这是……”李庄颤抖着手又重播了两边,才缓缓道:“我……我姐的声音?!” 我完全无法冷静下来,脑子里被埋起来的过去如火山喷发一样冲击着我的眼睛,这是李瑶的录音,她在哪里?她还活着?这段录音是在哪里录出来的?为什么会在盗墓人尸体的身上? “到底是不是!”李庄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狂吼着道。 “打死我都不能忘。”我艰难的张开口,自己的声音已经越发的沙哑,听着如行将就木的老人。 李瑶是李庄的姐姐,我们之所以闹得这么僵,也是因为她。 我和李瑶第一次见面应该是三年前了,当时我二十四岁,李庄才刚刚成年,我和李瑶说不上一见钟情,不过互相之间有好感,交往地也越来越频繁,就这样持续了两年。 当时我爹就告诫过我,我这么下去迟早会害了我自己,可那时候我年轻气盛,感情空虚,早就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并没有听从我爹的话。 我几乎把我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甚至于野鬼燎原事件,唯一没有说的只有被我埋在墙根下的东西。 但在一年前,她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连家里都认为她可能死亡,也是因为这样李庄才嫉恨上我。 李庄到底是恩怨分明的人,虽然恨我,但也只是恨我而已,从来没问过我关于她的一句话。 至于他为什么把仇恨转移到我身上,我爹为什么这么告诫我,还得从我家族说起。 我爷爷是风水师,寻龙定脉无所不能,在民国时期也算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而我爹就逊色不少了,靠点歪门邪道活着,我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盗墓人,自古正邪不两立,兵匪想成一家那就是痴心妄想,她的消失也被李庄认为有我的关系。 我们两家本就另类,基本上属于对立的关系,所以也很难有多深的交情。 “我姐还活着……还活着……”李庄彻底慌了,来回踱步,走了好几圈才对着我,双眼通红地道:“咱们得找到她。” “怎么找?”我迅速冷静下来,知道现在要做的不是高兴或者激动,而是找到线索,那些尸体属于某个团体,可我们连他们的身份都不知道,唯一带出来的也就是这张内存卡。 而且李瑶应该是被困在某个地方,时间紧迫,不抓紧的话很容易出事,更何况这个东西带出来不知道多少天了,为什么会在那些人的手里? 最让我感到害怕的是,小瑶的语气已经说明了,她必死无疑,只希望不要把她的尸体留在那。 李庄一把放开我,已经情绪失控了,又指着我道:“我当初就怀疑我姐能看上你就有蹊跷,你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吧?” 我心说这不是埋汰我呢吗,可看他这么激动就没说,反而道:“条子。”我把手搭在眼睛上,他们姐俩都是条子。 “她是想套你。”李庄道:“我姐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她和我不一样,亲近你肯定想从你身上套出什么东西!你说你都和她说了什么?” 这是我们第一次谈论她。 “你姐的确比你圆滑了很多。”我道:“可她到底不是那种没有原则的女人,就为了亲近我把自己都搭进去? 李庄憋得脸色通红。 “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野鬼燎原。”我叹了口气,又道:“只有这件事,恐怕能和她扯上关系。” 内存卡是从盗墓人的尸体里翻到的,又是李孝德的墓,藏着他从内蒙古带回来的东西,除了野鬼燎原事件,我再也想不到其他。 “你对那里到底了解多少?”李庄道:“当年日本人想挖出什么东西?这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道:“但是我想没好事。那是什么年代?抗日战争啊,日本鬼子到人迹罕至的地方挖东西,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我走出房子,拿了个铁锹,在自家墙角挖起来。我家是郊区的平房,独门独院,晚上也不会有什么人来。等挖出来之后我又拿进屋子里,先是洗了洗,擦干之后放在桌子上,道:“不过他们应该想找这么个东西。” 李庄低头看了看,伸手想拿又把手缩回去,惊疑不定的道:“这难道是虎符?” “对。”我道:“这就是古代调遣军队所用的虎符。李老爷子的遗物应该是另一半。” 李庄脸色连变。 虎符一般由青铜或者黄金铸造,拆分为两半,一半在将军手里一半在皇帝手里,两半合在一起形成完整的虎符,就可以调遣军队。不过我接手的虎符有点怪,它并非是青铜或者黄金铸成,而是沁了血的玉打磨而成的,又和血玉有明显不同。 一般的血玉呈血红色,长期浸泡在鲜血里渗透进去了血,就成了血玉,那种人临死前吊着一口气的时候往喉咙里塞一块玉,几十年后再挖出来就成了血玉,是最值钱的。但我手里这块虎符,是玉里长出了血丝,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看着就特别邪性。 而且我只有半枚虎符,之前一直不知道还有半枚存在着,所以只是觉得并不完整。 “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我道:“也是李老爷子的东西,不过应该是被拆分了。”一半保管在活人手里,一半保管在死人手里,我爷爷算得还真是精细。 “虎符……调遣军队用的东西……难道当年野鬼燎原出现的阴兵是被调遣出来的?”李庄也回过味儿来,惊呼道。 “我并不清楚。”我道:“这半枚虎符如果真能调遣阴兵,那它就应该属于阴间的东西,埋得越深越好,不会被我爷爷堂而皇之的拆开分放在两家。”当时内蒙古千里无人区根本没有其他军队,杀掉日本鬼子的绝对不是阳间的人,而恰巧是他们去挖东西,这就有得琢磨了。 而且我想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李庄,你老实告诉我,当年李老爷子见到阴兵为什么没被杀死?是不是……那并不是阴兵?” 李庄眼睛立刻瞪得溜圆,随后叹了口气,道:“你怎么猜到的?”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双腿一软,差点吓趴下。 ------------ 第四章 老疤脸 他明显是默认了。 “废话,你当我脑袋用马桶做的?”我骂道:“要真是阴兵,李老爷子能活下来?还能带回来虎符?他娘的那帮盗墓贼谁敢打阴兵的主意?” 我一开始就觉得不寻常,恐怖的野鬼燎原事件可是一晚上死了三千日本鬼子,肯定没人敢打注意,可如果野鬼燎原事件发生时有人就不一样了,也就是说,被李老爷子撞见的大活人很可能就是野鬼燎原的始作俑者,这枚虎符也很可能调遣出阴间的军队来参加战争! 野鬼燎原的背后到底有怎样的秘密我不知道,我这才刚刚揭开一点,就差点吓趴下,唯一的感受是,那地方,千万碰不得! 虽然我经历不少,可虎符能调动阴兵,在我看来也是天方夜谭,诡异到极点的事情,尤其是那个引兵人,在我眼里就跟神仙一样,要知道,这世界可没有什么神仙。 他为什么把血玉虎符放在人头堆里,给李孝德捡到,又为什么没有杀了他,李孝德和我爷爷为什么把血玉虎符拆成两半,都是难以解决的谜团,更何况,这些事都过去六十九年了,当事人全埋进了土里,中间隔了不止一代。 “关于这件事你还知道多少?”我又问道,想尽可能的掌握情报,说实话我真不想趟浑水,可连李瑶都跑出来了,命在旦夕,我怎么着也得趟。 “再多的就不知道了。”小白脸道:“我连这东西是什么也才知道。” 他的话刚说完,我的手机就响起了最炫民族风,这是来电铃声,本来觉得这歌挺好听,可现在怎么这么烦人呢? “喂!”是一个陌生号码,应该在我的店门口看到的号码,我接了电话,粗声粗气得道。 “禽兽是吧?”对方是一个老成男人的声音。 “你才是禽兽!”我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紧接着突然想起我本来就叫秦寿,道:“对,我是秦寿,最近不做生意了,您要买棺材找其他地方吧。”说出这话我就觉得自己骂自己,心里又诅咒了一番秦老爷子,给我起什么名字不好非要起个秦寿,还美其名曰寿字命硬,不容易死,我活这么大全靠的这名字。 我刚想挂了电话,对方却道:“您收到留言了吗?” 我立刻安静下来,生怕他挂了电话,小心翼翼的道:“您是……哪位?” “说了你也不认识我。”对方很轻松的样子,声音也比较嘈杂,在热闹的地方,而且好像还在吃东西,含含糊糊地道:“这样吧,咱们见个面,我就在你店旁边最近那个烧烤摊,最外面那座。” “马上就到。”我恭恭敬敬地答道,挂了电话,和李庄通了气,带着他立刻开自己的破捷达赶往自己的店里。 远远就能看见露天烧烤摊最外面一个桌子上坐着一个人,桌子上摆了一大堆烧烤,还有两瓶酒,那人正在吃呢,我走过去,坐下就道:“是你吗?” “来吃。”这人挺胖,但并不是那种虚胖,膀大腰圆,踢个光头,吃得浑身都是汗,一抬头就给我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的左半边脸完全毁了,皱皱巴巴,如被泼了浓硫酸,尤其在不敞亮的灯光下格外吓人,这种脸立刻就让我想起了古墓里的某种机关,经常存在于棺材里的尸体上,一开棺尸体嘴部会喷射出腐蚀性极强的液体,喷在人脸上最轻的也是毁容,这种脸俗称疤脸,他估摸着是个盗墓贼。又或者,他就是个倒霉货,被人往脸上泼过硫酸。 李庄也被吓了一跳,就站在我后面,我伸手抓起个羊肉串塞递给李庄,自己没吃,客客气气的问道:“老哥,您直说吧,叫我来有什么目的。” 疤脸这才抬头看了看身后的李庄,俩人这么一对视起来,实在是两个极端,让我有种莫名其妙的喜感。 “这位小白脸……呃,这位小哥是你带来的吗?”疤脸估计是嫉妒李庄,没注意说出口了,又立马改口。 我点了点头。 “那一起来吃。”疤脸倒是挺自来熟,一边吃一边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我……刚吃完。”谁看见这张脸都吃不下东西,尤其是和疤脸面对面,我没敢直接说。 “哦……这样啊,那先帮我付一下钱呗?哥们儿刚到这,忘了带了。”疤脸嬉皮笑脸的说道,可配上那脸伤疤却格外惊悚。 这他娘的是来坑我的啊,可我不敢把他打发走,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没带钱,看向李庄表示求助。 李庄扇了扇脸旁边的空气,表情跟吃了个死蛤蟆一样,转身就去付钱了,在他离开的功夫,疤脸才道:“我带回来了李瑶的消息。”他说着,又鬼鬼祟祟地看了看身后,道:“刚才那个人就是李庄吧?李瑶似乎不想让李庄知道她的处境。” 看来他是故意把李庄支走的。 “恐怕不能如愿了。”我道:“她在哪?” “绝境。”老疤脸一边吃一边道:“具体的我不太清楚。” “不清楚?”我盯着他,试图在他眼睛里找到掩饰的痕迹,一边道:“你之前应该和她在一起吧,你逃出来了她怎么没逃出来?”他连正眼都不看我,只顾着闷头吃,我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 “不是。”老疤脸又道:“和她一起下去的是我一朋友,刚回来托付我告诉你,似乎是不想再趟这趟浑水,但却被一群人抓走了,生死不知。” 再见到小白脸回来,老疤脸也没有避讳,又道:“那些人的目的我不知道是啥,只知道我那哥们儿似乎把知道的东西都吐出来了,昨天晚上我还看见他们进了山。”那正是盗李孝德尸体的时候。 如果老疤脸说得没错,那么李孝德的事应该是他那朋友捅咕给别人的,所以才被盗,这世界上,应该也只有我,我爹,李庄和李瑶知道,我反正是除了李瑶之外没把事情告诉任何人。只不过老疤脸的话并不严谨,我道:“那你应该直接通知我才是,为什么把录音放在那群人手上?” “啥?”老疤脸一口把噎进嘴里的东西吐了一桌子,惊呼道:“啥录音?我只是来通知你的啊!” 我皱了皱眉头。 “我写了张纸从你店里的门口塞进去的,你没看见?”老疤脸又道。 我忽然想起了今天白天回到店里的时候地上的白纸,暗道晦气,两次我都错过了最重要的线索,这是老天在玩我吗? “那录音是怎么回事?”李庄回来就问道。 “我倒是听过录音,是我那哥们儿给我放的,让我接受他的任务,他自己想洗手不干,但还是没跑得了……这样的话,他现在凶多吉少啊。”老疤脸虽然这么说,却没有一点担忧的意思,仿佛看开了生死一样。看来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并不多好。 “无利不起早啊。”我冷笑着道。 “嘿嘿。”老疤脸这一笑还不如哭呢,小声道:“我听说那有不少见不得光的好东西,每一个都能卖出天价……”说到这他意味深长得对我笑了笑。 “这你也信?”我道:“就算有谁也不敢拿,要么你那哥们儿能托付给你?” 李庄一听这种事儿更厌恶了,看我的眼神都成了看癞蛤蟆,嘴角一抽一抽的。 “这你放心,他提醒过我了,那有要人命的危险。”他说着,又笑了笑:“看您也是前辈,干咱们这行的都是刀口舔血,您看我这脸就知道中过招,但我命硬。” “老哥,您可别把我当前辈。”看他怎么也得将近四十岁了,这一叫赶上我多老一样,说着,我又指了指李庄道:“这还有个条子呢。” 老疤脸“腾”地一下站起来,看正常的半边脸都变红了,一瘸一拐的,还一个劲儿拍脑袋,含含糊糊地道:“我刚才说啥了?老子是不是又喝迷糊了……” “别他妈装了。”我骂道:“真要抓你早把你抓起来了。”正骂着,我还一阵紧张,李庄已经开始摸裤腰了,条子这种动作意味着什么?那肯定是摸枪抓人啊! 老疤脸又往椅子上一坐,似乎看得出来这条子不能拿他怎么样,索性把他无视了,让人觉得他刚才那拙劣的表演就是在耍宝,又对我道:“我那哥们儿已经出来七天了,李瑶死不死我不管,不过咱们得抓紧准备。” 嘿,这脸皮厚的,我还没说带上他呢。 “哪里?”我问道。 “内蒙古。”老疤脸道:“我再卖给你个消息,就顶这顿饭钱了。” “什么消息?”我也猜出是内蒙古了,就在野鬼燎原发生地,李瑶可不爱盗墓,她绝对比我知道的多,想要搞出野鬼燎原事件背后的真相。 “抓我那哥们儿的,是一群日本人。”老疤脸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才道:“我跟过,发现他们交谈的时候用的是日语。不过具体说什么我不清楚,我就会中国话。” ------------ 第五章 大黑狗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和小白脸对视了一眼,他也满脸疑惑,对我摇了摇头。 日本人来干什么? 难道是为了六十多年前那些死去的三千日军? 当年日本人要挖什么我都不知道,更何况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日本人在这个时间上中国的地盘动土,应该不大可能。 “我听说李瑶似乎前些日子才从日本回来。”老疤脸又道。 “什么?”我惊得差点跳起来,李瑶失踪的期间是去了日本?! 这可是个不得了的消息。 “日本人就算到这来也不可能携带枪支,难道在中国购买的?”李庄疑惑着道。 “你可别忘了,还有个词儿叫偷渡。”我抓起老疤脸的胳膊,就道:“走跟我们认认尸体。” “诶,你轻点。”老疤脸走前还不忘抓一把羊肉串。 我们又回到李孝德的墓室里,这地方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老疤脸指认,其中一具尸体就是他那哥们儿,李庄也承认内存卡就是从那具尸体里翻出来的。 那具尸体也是最惨的一具,开棺时死亡的,被子弹贯穿全身。 “他们倒是够狠的。”老疤脸感慨。 看来麻烦还真不少。 李瑶还不知道能坚持多长时间,或许已经死了,可就算有一线希望我也不能放弃,找不到人也得找到尸体,我准备了下连夜订了机票,先救人再说。 可我也不知道那地方到底有多凶险,一个人未必能救出来,就去找我二叔问计。 我二叔是个瞎子,确切的说是瞎了一只眼,至于怎么瞎的我并不知道,他也不告诉我,在另一个城市开了一家古董店,我鉴定瓷器和玉器的手艺就是从他那里学的。 这是个老油条,常年和危险人物打交道,一个普通的东西都能让他说出花来,虽然接待的基本都是盗墓贼从坟墓里摸出来的冥器,但却很反对我干这行,按他的话说就是损阴德,小心我将来老无所依。 而且我二叔和我爹的关系并不太好。 我和二叔通过电话交谈,将这里的一切告诉了他,二叔就跟我说那老疤脸有问题。 “你别去趟这趟浑水了,要么上我这来躲两天,我虽然看你爹不顺眼,但你好歹是我侄子,我也就你这么一个侄子。”这是二叔的原话。 “谢了二叔,不过我不得不去。”我说了声就把电话挂了,我也知道这趟浑水不好趟,可李瑶在那呢,她是我的一块心病。二叔的话我却记下了,暗地里防备起老疤脸来。 离开的时候我特意回了趟店里,捡起地上的纸张,本来以为这是刀疤脸给我留言说李瑶的事,可我拿起来一看,就发现根本两不相干,那纸张上写的是:“谁的话都别信!” 字写得很潦草,一看就知道是匆忙之间留下的,最后一个感叹号直接写成了一个竖。 老疤脸是怎么回事儿? 这可是他留下的,可他的口述和留下的字完全不一样,难道不是他?想着我又在店里找了个遍,可没找到其他的纸张,除了报纸之外。 看来我二叔说得对,老疤脸的确有问题,得防备着点。 当天半夜我就和李庄离开,开着我那破捷达上路了,把老疤脸甩在了县城里,第二天到了长沙,才做的飞机飞往内蒙古。 内蒙古千里无人区,怎么说呢,它本身就是个无人区,在六十多年前那里到处是草原狼,所以才没有人敢随意到那,可现在狼的踪迹很少见了,最多的也是草原鼠,时至今日,那地方已经称不上是无人区,顶多方圆几里没有人烟,都绕着走罢了。 我们下了飞机,又坐大客,再打出租,步行,赶往野鬼燎原发生地,时间又过了一天半,距离李瑶被困的时间又增加了。 让我感到恐慌的是,我们似乎……还他娘的迷路了。 这地方应该有蒙古包来着,有游牧民族能当导游,我一直带着指南针,可还是没找到。 如今正是春夏交替的季节,大草原上的草并没有一人高,所以还是能看到周围的景象,只是一直看不到灯火。 更让人受不了的是草原的昼夜温差极大,白天我还光着膀子,到了晚上把所有衣服穿起来还是冷,我和李庄一个劲儿打喷嚏,这时候要感冒那可有的受了。 在来时的路上能睡觉我就一直睡觉,所以现在也并不疲惫,李庄的身体可没我好,正着急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前面有什么东西划过野草奔来的声音,乍开始还以为是草原鼠,可那声音越来越大,似乎还不止一个,不是草原鼠能发出的声音。 我终于觉得不对劲儿了,小心翼翼摸到了短刀,准备随时拿出来。 “李庄准备点火。”我怕出现狼。 “一个不好整个草原都得烧起来。”李庄颤颤巍巍地道。 正说着,前面的草丛里突然冒出个头来,一只硕大的黑毛动物奔袭而出,铜铃般的眼睛在这黑夜下闪耀着深邃的光泽,比狼的体型大很多,直接朝我扑了过来。 它迅疾如风,奔跑的时候就是一道残影,在看到它的时候就来不及点火了,我一把推开李庄,同时抽出了大腿上的短刀朝这头狼一样的动物头颅中央扎去,可这东西……怎么说呢,它似乎有智慧,身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弹开了,就像是一条直线突然弯曲出个弧形,躲过我的刀锋,从侧面扑过来。 这时我才看出来它就跟人类跳舞一样,右腿落在左边,左腿悬空,整个身子就弯了一下,其实路线根本没有变,变得是它的上身,朝着我的腰咬过来。 它的速度比我的反应还要快,我来不及收手,只能用左手往它的脑袋上狠狠一拍,震得我整个手都发麻,好歹是让这东西停下了,我也连退了好几步,这动物比一般的狼要难对付! 狼没有这样的力量和速度,更没有这样的体型,虽然力量与速度同样是狼的优势,但在它面前却不值一提。 我更不值一提,虽然我觉得可以和一头狼对峙一段时间,但我绝对没有杀狼的能力。 这东西停下来,呲着牙低吼,从低吼声中我才听出来,它竟然是一只狗! 狗的低吼声很特别,一听就能辨认出来。 难道是一只藏獒?蒙古有牧羊犬,可这么大个的实在少见。 “这是狗吗?”李庄才站起来,也忘了点火了,指着那只狗道,不过是狗的话就应该没丧命的危险,这附近应该有人。 那狗没轻易扑上来,迈着步子审视我,那双眼睛实在太通人性了,看得我一阵紧张,不多时,从狗来时的路上又跑过来一个人影,大喊道:“回来,小巴!” 大黑狗又看了看我,和寻常的狗很不一样,那漆黑的眼睛里很明显有戒备,慢慢往后退去,一直做着防备的姿势。 我这才放松下来,好歹它的主人来了,要么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您这狗可够生猛的。”我心有余悸。 那人这才点了灯,那是一个油灯,很老旧了,我看清楚了他的脸,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脸上皱纹不少,对我道:“不好意思,吓着你们了。” 我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直入主题道:“您这蒙古包在哪呢?我一直没找到。” 老人摆了摆手,领着我们走在草原上,到了地方我才发现这是一条山沟,蒙古包都在里面,其实也并不低,但草长起来就看不见了,又没点灯,所以我们一直没找到。 老人叫扎那,我直接说明了来意,希望他为我们做导游,并且献上了五千块钱,租两匹马,想连夜到野鬼燎原的发生地,那地方已经不远了,再走几个小时就会到。 扎那听明白我的来意也没说什么,只是劝解道:“那地方凶得很呦,昨天还来了十来个人,也是在我们这找的导游,现在还没回来。”他能说流利的普通话。 我暗道不妙,那应该是日本人,被他们抢了先。 收拾东西的时候,我一直盯着蒙古包里最老的老人,那是个老阿妈,手里攥着一串佛珠,闭着眼睛念着蒙古语,有某种旋律,像是古老的仪式一样,我忍不住问扎那道:“您阿妈在干什么呢?” “我也不太清楚呦,每年经过这里的时候她都这样,念的是蒙古语,你们也听不明白。”扎那心肠挺热,道:“不过今年她念得特别多。” “这样啊。”我没再搭理,道:“麻烦你了,我们得赶时间,去晚了可能会出人命。” “好嘞。”扎那骑上马,这时他那个闭着眼睛念经的阿妈突然冲出来,我本以为她冲着扎那,可谁知道她突然朝我走来,步履蹒跚,拽着我的手就开始说我听不懂的蒙古语,还一个劲儿摇头,但我也听得出来,她似乎在一直重复一句话,就看向扎那,问道:“您阿妈说的是什么?” 扎那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反而问道:“你们非去不可吗?” 我还没等说话,李庄就猛点头。 这一趟的确非去不可,如果不是李瑶,你当老子愿意来? “我阿妈说的是一种比较久远的蒙古语,翻译成汉语应该是……远方的客人,有去无回。” ------------ 第六章 积尸坑 “神神叨叨的。”李庄小声嘟囔道,也就我听得见,他虽然这么说,可我却觉得这小子被阿妈的话镇住了。 “阿妈有些疯癫,跟我们都不常说话的,她好像能看见什么东西,虽然知道阿妈脑袋有些不清醒,可也不敢不信她的话。”百善孝为先,内蒙古游牧民族的孝道其实很博大,我知道在这里不好说什么,这时阿妈也失魂落魄地回去了,就道:“还是麻烦您了,我们得去救人。” “好吧。”扎那见我们没有动摇,连夜带着我们赶往当年野鬼燎原的发生地,值得一提的是他还带上了大黑狗。 到了地方已经是半夜两点多,蒙古的天快要亮了。 “前面就是了。”扎那指着前面漆黑一片的草原道:“这地方凶得很,劝你们小心,没啥大事最好还是不要去。” “怎么个凶法?”我问道,想收集一些有用的情报。 “几十年前这地方死了一大堆人,具体的我这个莽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死人的尸体都在这烂了,就很少有人敢接近,连狼都不愿意来。当然也有人来过,一般都是什么事儿没发生就出来了,但有几个人进去再也没出来过,只是少数。”扎那很热情,虽然赚着我们的钱,但对我们没有任何避讳,指了指大黑狗道:“马是不敢往里走的,你们可以把小巴带进去,我把你们的马放这,让它们自己吃草,如果能出来的话让小巴吼两声,就会把马招过来了。” “您这狗到底是什么品种?”我给扎那递了根烟,道,对大黑狗有很大的兴趣,下了马,顺手把工具袋子往大黑狗背上一方,这狗东西就往地上一趴,根本不愿意驼,对着我呲牙,如果不是它主人在我估计它能直接咬我,惊得我又把工具袋子拿了下来。 “不晓得呦,这只狗是我捡来的,捡它的时候它都有平常的狗大了,凶猛的很,不过给了它点肉就跟着我了。”扎那沧桑的脸被风霜吹出了深深的皱纹,这一笑皱纹都堆在了一起,更显得苍老,连声音似乎都变得苍老许多:“也只有我们这的狗敢往里进,有时候还会叼出来一些死人骨头。” 狗这种东西天生辟邪,尤其是黑狗,常人都说黑狗血辟邪是有一定道理的。 “您就这么信得过我们?”李庄有些吃惊的问道。 “咋了嘛,难道你还能把我这马和狗拐走?”扎那弹了弹烟灰,摸着大黑狗黑亮的鬃毛,颇有些得意地道:“就算能拐走,你们也得经过它的同意啊。” 我只知道这狗不简单,但畜生毕竟是畜生,也不在意,和扎那又嘀咕了两句,就走进了这片黑暗的土地。 野鬼燎原发生在大草原上,当时这里到处是狼,形成了千里无人区,走进来就有送命的危险,尤其是游牧民族,牛马羊这种牲口最怕狼。可现在由于人类的捕杀以及其他原因,狼越来越少见了,在这大草原上,草原狼几乎到了要绝种的地步,只在草原深处生存着。 真正的草原并非一马平川,也有大范围起伏的山丘,只不过山丘相对于东北的大山来说和平地没什么两样,就如同大海里被微风掀起的波浪。 野鬼燎原发生地,地形也是如此,不能全然看清面貌,有一些低矮的地方完全就是黑咕隆咚,整个地形看起来也显得有点不寻常,两边的平原略微凸出,而中间凹陷下去,类似于峡谷,却又并不深,隔一段路就会转动,看似平地,却复杂得很。 我估计爷爷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是不行,从我爹那里没继承啥好东西,搞破坏倒是一流的,我们那片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俩人一狗走到了清晨,也开始感到疲惫,那狗就慢慢跟着我们,但并不像粘人的畜生,反而跟老大哥一样,眼神里透着一股人类才有的味道。 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当时野鬼燎原事件发生的地点,歇着的功夫,我拿出一块在扎那的蒙古包搞来的肉扔给大黑狗,它就一声不吭的吃起来,态度也没有比之前好多少,我越来越心惊,这他娘的成精了,没准儿是狼和狗的后代。 大黑狗刚吃完,正趴着呢,突然就站了起来,呲着牙一通乱叫,脑袋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我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到那地方露出来个鬼鬼祟祟的脑袋,往这里张望。 他离得并不远,因为有野草的关系我才没发现。 大黑狗反应也快,迅速扑了上去,就听见那人骂了句靠,转身要跑,而后又转过来,估计是知道逃不过大黑狗,做出防御的姿势。 我听这声音有点熟悉,也没想起来是谁,立马跟了过去,直到那人站起来才看清,竟然是老疤脸。 间不容发之际,大黑狗也扑上了,又在一瞬间转了个身子,跳到旁边,也不叫唤了,呲着牙狠狠盯着老疤脸。 “自己人自己人!”老疤脸慌张地叫了两声,转过头来喊道:“哥们儿救命啊!” 我也冲了过去,横在一人一狗中间,双手一拦,喊道:“狗哥,别动手,这是自己人!”这条大黑狗通人性,在它面前我都有自己是它小弟的感受,憋屈的很,谁听说过人给狗当跟班的? 更让人惊讶的是它竟然听得懂我的话,但眼睛里还是戒备,畜生终究是畜生,再流露不出其他的感情,老疤脸拿着一把短刀,比我用的要长,有小臂的长短,看来刚才大黑狗没直接扑上去是忌惮他的刀。 “唉,我靠,你养狼的?”老疤脸惊魂未定。 我心说这人精怎么跟屁虫似得跟来了,还找到这里,刚要问他,就见大黑狗撇头狠狠的往地上打了个响鼻,喷出一堆大鼻涕,跟吐唾沫似得,顿时让我胸口一股莫名的邪火往上窜,这他妈是鄙视我呢? “操,这是妖怪啊?”老疤脸本来走到我面前了,看大黑狗的动作又下意识的往后一退,躲到我后面喊道。 李庄在一边哭笑不得,问老疤脸道:“你怎么来的?” 老疤脸灰头土脸,一边戒备着大黑狗一边道:“你们俩忒不是人了,这么好的事儿把我扔那就不管了?亏得我有张机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要么还跟不上来呢!”当时订票的时候我们人手一张,不过纯粹为了糊弄,我和李庄的早就给扔了,想不到老疤脸竟然直接跟来,而且看样子比我们先到。 “天堂有路你不走。”我骂道:“找死倒是挺痛快!”这老家伙有问题,但表面上我不能表现出来,现在看来,想赶走他是不可能的事了。 “要死早死了。”老疤脸嘿嘿笑道。 “走吧。”李庄道:“办正事要紧,别再晚了。” 我们已经到了地方,可具体地点还是不知道在哪里,李瑶更不用说,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肯定在地下,地上没有能困住人的地方。 “狗哥,您给找找呗?”我点头哈腰地给大黑狗一块肉,那狗叼着肉几口就啃光了,伸着个大舌头似乎在应承我的讨好,嗅了嗅地面,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往前跑。 “有效。”我心里一喜,立刻跟了上去。大黑狗虽然傲了点,好歹也有些本事,在这片地方拐了好几个弯儿,带我们来到了一个大坑的前面。 这个坑得有五十米左右的范围,但并不深,里面的草长得比外面要茂盛,是常年积水的缘故,我特意走进去试了试,里面的泥土要比外面潮湿很多,一踩一个脚印子。 扎那说过,前些日子这里下了一场雨。 杂草有些凌乱,像是什么东西横冲直撞弄出来的,大黑狗直接一头扎了进去就看不到影了,只能见到草的律动,不多时,它又回来,嘴里却叼着一块惨白的肋骨,一点血肉都没有,上面也全是泥土,得有几十年的模样了。 “这应该是当年埋人头挖出来的积尸坑。”李庄道。 当年野鬼燎原事件惊动了中央,但奇怪的是军队来收尸的时候把人头堆和无头尸体都就地掩埋,没做任何处理,也因此扎那说这地方凶得很,我也能感觉到阴气很重,比外面要冷得多。 只是我没看到人头骨。 大黑狗又钻了进去。我心说这畜生有一手啊,要是个人干盗墓这行绝对比我有出息。 “进去找找。”我不晓得当年日本鬼子想挖什么,但应该没干好事儿,地下说不定真有见不得光的东西,就当先走进了大坑里。 虽然是春夏交际,可这里的杂草赶上秋天的了,长得非常茂盛,得有一人高,进去之后我就看不到其他人,也只能一点点扒着草往里面走。 粘稠的泥土里偶尔会冒出来白森森的骨头渣子,格外诡异,用洛阳铲往地下一铲,没有多深,带出来的土有一股腥咸味儿,呈黑红色,由于泥土里有水,这么一看就跟土中渗血一样,这是朱砂。 他们竟然在埋尸体的时候往坑里灌了朱砂。 我专心找了很长时间,也没发现其他线索,刚想要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很长时间没听到其他人的声音了,连大黑狗的叫声也消失不见。 ------------ 第七章 水潭 “李庄?”我试探着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这可让我慌了神,整个地方积尸坑也只有五十来米的直径,我正拎着个工具袋子到处寻找线索,他们却毫无征兆的消失了,总有点诡异的味道。 想起之前来的日本人,数量应该还不少,我就怕被发现就没再喊,在草丛里顺着原来的路摸了出去,我能看见自己的脚印,虽然视线被严重遮挡,但还不至于走瞎。 回到原来的地方,我能看到的范围就比较广了,可草丛里还是没有任何人的痕迹,风都没有,一片死寂。 他们真的消失了。 我低头寻找大黑狗以及他们两人的脚印,之后顺着脚印再次走进积尸坑。 这埋过人,虽然是将近七十年前的事情,可阴气太重,指不定有什么妖魔鬼怪,从泥土里含着的朱砂就能看出来当时埋他们的人有多忌惮,更何况那些可是日本关东军的尸体啊! 我一直顺着脚印深入,期限没有见到其他脚印,只有两人一狗,可能是大黑狗又发现了什么才带着他们再次进入,李庄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善于发现细节,真有不合常理的事情他肯定先喊我,不会擅自行动。 老疤脸就不一样了。他有问题,但想要李庄不开口说话应该没多大可能。 跟了一段时间,我就发现地上的脚印多了起来,周围的草也有被折断和趟过的痕迹,应该是其他人也在来过,肯定不只是她们两人的,因为所有的脚印都朝着一个方向,那些人从别的方向过来才造成的。 快要走到积尸坑中间,脚印也越来越多,而且有不少尸骨被挖了出来,就放在一边,看得我汗毛倒竖。 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坑,类似于动物冬眠挖出来的地方,没有铁锹或者人类工具挖掘的痕迹,但能让一个人钻下去,我低头瞄了一眼,地下不深,不过好像有积水。它被野草掩盖了,所以在外面一直没有看到。 所有的脚印都朝着这个地方,再也没有回去过。 他们都进去了吗? 我没有立刻走下去,觉得有什么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里,但还是听不见,就把脑袋凑到洞口,仔细的听着,才听到狗叫的声音,不大,不注意的话根本听不见。 看来大黑狗是真进去了,那么他们也应该不在上面,似乎……遇到了什么危险,听大黑狗的叫声挺急切,那条老狗可跟个妖怪似得,我从没听过它这么叫。 估计出事儿了。 我可不想在找到李瑶之前让李庄出个什么事儿,要么李瑶无论活着死了都不可能放过我,立刻做起了准备,戴上手套,把工具袋子里的四张贴片绑在手腕脚腕上,十米长的绳子绑在腰上,带上短刀,衣服内层里又别了三把小飞刀,搞到枪械我能办到,但太麻烦,被发现就得蹲号子,相比起来,搞到能防卫的刀还是比较容易的,又安全,所以枪械这类的东西我虽然用过,但并不精通,我也不跟天天要命的死人打交道,枪械的作用并不大。 四肢缠着的铁片是我为了防备被尸体抓伤用的,我的动作行为最容易受到伤害的就是手脚和腕部。 除了一个洛阳铲,两个矿灯,一个安全帽,还有食物之外,大号的东西都被我戴在了身上,剩下的小零件就揣进兜里,比如指南针,万能锁什么的。 这身装备并不沉,我拎着小了一半的工具袋子,跳了下去,不出所料,下面的确有水。把我的鞋搞湿了,不过并不深,只没了鞋跟,应该是前些日子下水囤积出来的,从泥土里渗下来。 但地面很坚硬,是一块平整的大石头,跳下来就变了个样,斜向下有一个比较宽的通道,足够三个人并排站着走,水也一直流向下方。 地上铺着满满的尸骨,还有草原鼠在骷髅堆里到处钻。 看来,这个洞穴是以往的草原鼠吃人肉的时候挖出来的,之前应该并非这样,虽然草原鼠能挖出来洞,可绝对不可能挖得这么大,应该有人故意在这里搞出来的洞穴,借助草原鼠挖出来的洞,就会快得多。那么这个大坑之前应该就不是坑,而是被草原鼠掏空了,地面下陷形成的。 我这才把一个矿灯绑在安全帽上,再戴在脑袋上,仔细注意着前方快速进入,寻找李庄和老疤脸。 我胆战心惊地踩着空地往前走,那些野老鼠遇到动静朝四面八方散去,草原鼠构建的地下城市四通八达,想要捕杀他们非常困难,不一会就全都没影了。 前些日子下了不少水,导致积尸坑内部十分潮湿,洞顶还往下滴水珠,越走越宽,所幸下面基本上都只剩下石头了,所以并不泥泞,可脚泡在水里的感觉还是不好受,寒意一直从脚底往上窜。 不多时,我听见脚踩在水里的声音,有人出来了,我把矿灯关掉,藏在旁边,过了一会儿就看见一个人影从前面跑过来,那人也带着矿灯,看不清脸,但动作很慌乱,前面还跑着一只大黑狗,看见它我才放心,打开矿灯,那人立刻停下来了,惊疑不定的问道:“秦寿吗?” “是我。”我听得出来这是李庄的声音,心里松了一口气,好在他没事。 “出事儿了。”李庄停下,对我道:“那个老疤脸跑了!”在他身后,大黑狗吐着舌头慢悠悠的走出来。 “跟我来。”李庄没直接说,我疑惑的跟了上去,跟着他又走了一段路,走到了尽头,前面没有路了,但地上却有一个水潭。 水潭好像是附近积攒下来的水,这一路来流下来的水也都灌进了进来,旁边的泥土还往水潭里渗水,我想着也不深,可水潭十分浑浊,完全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老疤脸跳进这水里,再也没出来过。”李庄多少有些慌张。 “什么?难道这里面另有乾坤?”我惊疑不定,这的确是没有路了,也不像是有隐藏洞口的模样,除了水潭不知道深浅之外。不过水潭的大小也就一米见方,难道真是? 我蹲下身子,随手捞了块石头扔下去,听空洞的声音还真不浅。 “这我不知道。”李庄道:“说不定老疤脸是自杀。” “怎么说?”我惊疑不定,李庄再怎么说也是个刑警,不会犯白痴的错误,他说老疤脸自杀必然有一定的逻辑。 “我们到了这里,都以为没有路,刚想回去的时候老疤脸突然变了个模样……”李庄的眼睛盯着水潭,仔细回忆着:“怎么说呢,就跟换了个似得,眼神透着严肃和绝望,抓住我就说:‘我不管你是谁,赶紧滚回去,这地方不是活人能动的,死了没人给收尸!’” 李庄学得有模有样,连我都吓出了一身汗,说完李庄才放开我,又道:“他就跟从来没见过我一样,这太不寻常了。” 老疤脸可是故意把我们引来,又让我们滚回去?他之前的纸条也这样,告诉我谁的话都别信,可却说又说告诉了我关于李瑶的消息,一会儿阴一会儿晴,而且目的截然相反,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我又盯住了水潭。 “而且他最后还说了一句话。”李庄也恢复冷静,蹲下来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说完这话他就跳下去了,我都有点怀疑他被鬼附了身。”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在摇头。 “鬼片看多了吧。”我冷着脸道:“鬼附身纯属扯淡,不过有的地方的确能影响人的精神。”自杀也有可能,可我更怀疑水潭另有玄机,老疤脸可能来过,连李瑶的消息都可能是他带出来的,这是个不合逻辑的人,我只能不合逻辑来思考他。 就在这时,大黑狗“汪汪”叫了两声,直接跳进了水潭,扑了我一身脏水,立刻就没影了。 ------------ 第八章 守墓尸 狗游泳我见过,狗潜水我还是第一次见,着实让人疑惑,等了老半天,也不见大黑狗出来,跟老疤脸一起消失了。 “狗哥都下去了,这地方肯定不简单。”我道,顺便把工具袋子绑在腰上,准备下水,好在我准备的东西都防水。 “管一个畜生叫哥,你丢不丢人。”李庄骂道。 “这狗不一般。”我道,李庄肯定也看出来了,想着我又摸了摸,之前买指南针的时候带了个方便袋,还在工具袋子里,就递给李庄,又道:“把枪包上,那东西可不防水。” 李庄接过去之后,我憋着一口气,一点点进了水潭。 这水经过两次扑腾,浑浊得很,连睁开眼睛都费劲,好在并不大,双手不用伸开就能碰到两边,弯腰都难,我脑袋只沉下去不一会儿,双脚就碰到了底,摸了摸周围,凭借手的触感摸到一个不大的洞穴。 一人一狗都没出来,肯定进去了。 本来我不敢直接进去,那样调不过来头,容易憋死,可有前车之鉴,我也就放心了不少,跟泥鳅一样往里钻,刚把腰钻进去,就觉得豁然开朗,摸不到东西了,这里面应该有一个比较大的水潭。 我扭了扭身子,整个人都过去,这时也快憋不住气了,用力往上游,脑袋露出了水面。 “噗!”我扑腾了下水,用力喷了口,这才睁开眼睛,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样了,这地方竟然是用石头堆砌起来的隧道,虽然不大,但能见到墙壁平整,石头堆砌的密不透风。 老疤脸和大黑狗早就消失不见了。 里面的水相对来说还算清澈,也难怪外面会积出水潭,内部结构就是个密不透风的墓室,谁都在外面渗出。 这地方之前应该没有水,只是前些日子的雨积攒出来的,我爬上岸,就闻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心头一震,立刻往水里看去,就见那水中浮尸三具,每一具都破破烂烂的,并且已经开始腐烂。 这是什么时候的尸体? 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就算之前有人挖了盗洞,这么严密的地方应该没有人能进来才对,否则早在几十年前这就被挖掘了,想着我下意识的看向水底,就在我带出来的浑水中,模模糊糊间,我看到水底有一口锈迹斑斑的青铜棺材。 那棺材被打开,内部空空如也,地上散落着四四方方的石头,非常多,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岸边,才发现岸边并不平整,类似于被卸下石头的墙根儿,原来这是一个墓室,之前河面就是墓室顶,没有出口,为了迷惑人才存在的。 有谁会想到一个墓室的后面才是正处?要是墓顶没开,我估摸着也得被迷惑,这就是一个小型的墓葬。 那被打开的棺材不一般。 我心道不会这么点背吧,撞着胆子捧了水闻了闻,一股馊味儿和尸臭的味道扑面而来。我再看了看远处的尸体,就发现那些尸体面部青肿,嘴唇发黑,头发都掉了,正在腐烂,显然是中了尸毒。 那棺材里的东西还活着! 我骂了声娘,怪不得大黑狗连等都没等我们,这地方不简单啊! 李庄也从洞口冒出头来,带出来一股浑浊的水,我下意识的缩紧肌肉,看到就在洞口的下边,有一个模模糊糊的鬼东西蹲在那里,由于水太浑浊,完全看不清。 其实我本来完全看不见,之所以能发现那是个活物,是因为李庄出来的时候,它就动了。似乎抓了下李庄的脚,我明显见到李庄跟踢癞蛤蟆一样用力倒腾这双腿,缩成一团。 我一身冷汗,要不是爷爷的玉佩估计我上来的时候就得完犊子,玉佩辟邪归辟邪,可挡不住要命的东西,我不能让李庄出事儿,要么不好交代,硬着头皮再次下水,抓着李庄的手就给拽上来了,同一时间,那东西也跟了过来,我反手拽住河岸挂了上去,再想逃的功夫,矿灯突然闪了两下,归于寂灭。 四周突兀的一片黑暗。 鬼吹灯自古有之,这些东西怕阳间的火光,所以白天不敢出来,可我想不到连电子灯它也怕……不应该说是怕,它是不想让任何东西溜进来! 墓葬外存在着墓室,守住入口,我只能想到守墓人,这鬼玩意应该是断子绝孙了,没人代替他守墓,所以在死前把自己的棺材放在墓葬旁,定风水稳格局,说到底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可却比墓主人可怕得多,这东西行动有明确的目标! 守墓人死前会在自己的墓里摆足够多的陪葬品,供盗墓贼偷窃,有经验的老人物运气好也能顺手摸两件就走,可要是发现了墓里的入口,那就会触动守墓尸的神经,团灭都是有极大可能的。 我从二叔那听说过守墓人断子绝孙的做法,但是从来没碰见过,我也不想碰见,一个不好就有丧命的危险,水里的三具尸体就是他搞的鬼,之前来的队伍折了不少人。 “有什么东西?!”李庄的声音带着股毛骨悚然的味道,他也感觉到了,那东西就要出来,模模糊糊的完全看不清,我就喊道:“快跑!” 还好我们都上了岸,立马撤退,转头的功夫矿灯就又亮起来,我知道了不能拿灯照着它,这对守墓尸根本不管用。 之前我还想不到这地方会有墓葬,可看守墓尸都存在着,就知道绝对是一个不得了的大墓葬,比守墓人的姓名还要重要,否则他也不会把自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入不了阴间无法超生,对于死人来说是最痛苦的。 他想守护的可能就是野鬼燎原的秘密。 李庄听到后也没开口问什么,骂了句娘,立刻就跑,把我都甩下了,他没双腿发软到跑不动的地步很难得,这小子有做盗墓人的潜质。 我刚跑了几步,还没离开,就听到身后“哗啦”的一声,那东西竟然跳出了水里,心里更是捏着一把汗,回头一看,矿灯闪烁了两下,又灭了,可我却在一瞬间见到一具穿着破烂盔甲的尸体,冒出个脑袋,头盔盖住了脸,看不清到底什么模样。 守墓尸有行动准则,它不会坏了禁忌爬进要守的墓里,二叔说过,遇到这种鬼东西只要争取足够的时间到达墓主人的墓里,就可以避免它带来的灾祸,可看这模样不对啊,他明显要跟进来! 不是二叔坑了我,就是有其他的原因,我双腿都开始打颤了,一回身矿灯又亮起来,看这李庄的背影,他一边跑一边掏枪,我又喊道:“别回头,赶紧跑!”说着的功夫我又拼命跑起来。 掏枪没用,连看都看不到它,怎么打?况且守墓尸不怕枪。 好在我没什么事,这是凶狠的守灵者,最凶的守墓尸连看都不能看,否则能把眼睛看瞎,这是跟古墓里害人的机关同等级的东西,处理起来也要难得多,很多有经验的盗墓贼基本不敢碰这种墓的,因为除了守墓尸之外,内部还有更多要人命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让它敢进来,难道是血玉虎符?一半血玉虎符在我身上,被我带来了。 不对,它未必就认得血玉虎符,不是虎符,况且在我上来的时候它根本没对我下手,是李庄身上出现了问题。 “你都带了什么!”我对前面的李庄喊道,根本不敢回头看,耳朵里除了我们俩人的脚步声之外,还有另外的脚步声,格外沉稳,那东西还在追我们。 “我他妈能带什么!”李庄喊道:“我不就带了个枪吗?至于这么追我吗!” “不是枪。”我喊道:“你想想你带了什么通灵的东西?” “十字架?”李庄头也不回,一边说一边往前跑。 “往后扔!”我不确定,也不知道李庄都带着什么,只能这么喊,希望有效果。 李庄一抖手,差点扔我脸上,落在了后边,可脚步声还在持续,守墓尸没有离开,不是十字架。 “别的!”我又喊道。 李庄又扔出个小东西,这一次我没看清是什么,可还是没止住守墓尸的步伐,他就这么一件件往出扔,我从不知道他身上带着这么多小玩意。 眼见着守墓尸越来越近,可还是没找到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他,我二叔在就好了,他好歹有点我爷爷的风范,就算不能搞定那个守墓尸也大概知道它盯住了什么,我就不一样了,基本上是个业余工作者。 李庄是个正了八经的条子,我想也不会带什么通灵的东西,可守墓尸到底追什么?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觉得它像是在逃命呢? ------------ 第九章 背着尸体的大活人 “再扔就是枪了!”李庄没什么东西扔,气急败坏地朝我喊道,连头都不回,他头一次干这种勾当,吓成这样也属正常,没吓得走不动路已经算是奇迹了。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前面又突然出现一睹墙壁,墙壁下有堆了厚厚的泥土,看样子是没有路,我头皮发麻,忍不住往后看一眼,矿灯再一次熄灭,不过却在熄灭前看到了身穿盔甲的守墓尸奔跑着的样子,双臂撩动,速度很快,看起来就像是个……怎么像是个大活人呢? 我一愣,前边的李庄也停下了下来,大叫了一声,张口道:“这还让人活吗?” 我没刹住脚,直接扑了上去,又顺势搂住李庄,身子扭向旁边,直接卧倒,带着李庄趴在了墙角下,就喊道:“别呼吸!”说着我又把衣服往上一撩,盖住了李庄的头部,死死压着他,又往后看去。 那不像是个守墓尸,更像是人,但却害怕火光,我心里也惊疑不定,憋着气小心翼翼地看着,虽然一照到它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紧接着,那东西就朝我面前掠过,恍惚间我似乎觉得它在看我,闷头杵在李庄的背上,再立刻转头看去,利用这一刹那的间隙想搞清楚它要做什么,就见到鬼东西扭着头瞅了我一眼,隐在盔甲里的眼睛如黑夜里的两盏明灯,这还真是一个人! 但他背后带着什么东西,隐约间能见到一个人形的阴影和他重叠在一起,这我才回过味儿来,暗道邪性,这人竟然把守墓尸背在身上,他要干什么?! 正常人绝不会这么干,不说有多危险,光吓就能吓个半死,再说那东西背在身上,搞不好就能弄个瘫痪,就算穿着盔甲也阻挡不住阴尸的寒气,可他却背出来了,看见我们两个也一声不吭,难道想把守墓尸带进去?前面也没有路了啊! 眼前有黑暗起来,什么也看不见,我连大气都不敢出,看人背着鬼跑就已经这样了,更何况背鬼的那个人。 他还没有停下来,好像前面还是空旷的隧道一样,紧接着,我头上的探照灯又亮起来,抬头看去,就见身穿盔甲的人消失不见了。 穿过去了? 我脑袋有点发懵。 “怎么回事儿?!”李庄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我不知道。”我刚回道,矿灯又一下突兀的灭掉,惊得我浑身打冷战,又屏住呼吸,立刻把李庄盖住,死死的捂着他的脑袋。 周围瞬间变得无声无息,不一会,我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蹲在我上面,冰冷的呼吸打在我的后脑勺,骇得我心脏悬在了嗓子眼,随时都会蹦出来。 糟了,守墓尸从那个人背上下来了。 李庄挣扎了几下,但没出声音,被我死死按着,我现在就希望这鬼东西快点回它的地方,可天不遂人愿,后脑勺的呼吸越来越重,每感到一阵寒气扑过来,我整个身体都打冷战,李庄也感觉到了,没再折腾。 这要实在我从水里上来的时候就盯上我,而不是被那个人背在身上,我可能瞬间就没命,突然就觉得穿盔甲的人是为了救我才把它弄到身上的,可天下没这么巧的事情,两边基本上完全不通,我也不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除了我爷爷,但我出生前我爷爷就死了,连坟都不知道在哪,我爹也不知道。 那东西再不走我们都可能挂,我苦苦思索,完全找不到解决的法子,寻思要再不行就放手一搏,就听见墙壁里传出来狗叫声。 能下来的狗只有一只,是大黑狗,我估计它的血能镇住这具尸体,可它在哪呢?难不成也会穿墙术? 就在这时,熟悉的脚步声又出现了。这么沉的脚步声只有穿盔甲的人能踩出来,他又回来了,我能明显听到就走到了我的面前,也没声息,而后脑勺的凉气也跟着消失,这人又制服了它?! 我越来越觉得可怕,毫无声息制服一具已经尸变的尸体,还是格外凶的那种,就算是特种部队来几个人也没可能,他似乎拿着什么东西能镇住守墓尸。 不知道是敌是友,我也不敢抬头,这里面可有日本鬼子呢,也不知道都在哪里,而李瑶也在这里,更何况我还要护着李庄,实在没有余力干其他的事情。 我挺了得有几分钟,要憋不住气了,脚步声才逐渐走远,他刚才好像在观察我。 当矿灯再一次亮起来的时候,又什么东西也没有了,大黑狗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止了吼叫。 “呼……”我长出了一口气,大口呼吸,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虽然没受伤,可精神的压迫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我刚才差点就没受住,现在想起来还脊背发麻,连双腿都吓软了,没办法站起来。 李庄一翻身,我又一个趔趄,彻底躺在了隧道里,汗水流进眼睛,刺激得发酸,用手背狠狠抹了下,衣服已经要湿透了。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儿?”李庄喘息地更厉害。 “我不知道,守墓尸不是自愿离开,是被人带出去的。”我说完就觉得李庄不可能明白,索性闭上了嘴。 “咱们……是不是准备准备再来?”李庄小心翼翼的问道,看样子终于害怕了。 “再准备你姐死得更快,你准备去吧。”我道,好不容易能站起来了,抖了抖肩膀,身子跟着一阵发酸,似乎后脑勺还有什么东西一样,我下意识的摸了摸,才放下心。 李庄不再说话,他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不是李瑶,打死我都不愿意来,好好过自己的安稳小日子比什么都强。 那东西可是进去了,我们得时刻防备着。 李庄直接往前摸过去,我只顾着检查身体上有没有留下东西,没注意,就听到“啊”的一声,再一转头,李庄也消失了。 我靠,难道这堵墙能过人?! 这可是真真实实的墙壁,没可能吧?对了,那堆土……我突然发觉墙壁下面的土堆应该是挖出来的,那么墙壁下面应该是被人挖出来的洞,李庄是……掉下去了。 “这什么鬼地方!”我又听到李庄的抱怨声,走了过去,还真不出所料,隔断隧道的墙壁下的确有一个洞,李庄蹭得满身泥。 “过去。”我道,跟着李庄的后面走过洞,再爬上来,就看到了一个宽敞的墓室,不过没有棺材,大黑狗往旁边一趴,见我们过来也不理,一直盯着墓室的深处。 这墓室要塌了。 “狗哥,刚才那人呢?”我小心翼翼的问道,它可和人不一样,没什么束缚,反性了直接咬我两口都有可能,得小心伺候着。 大黑狗瞥了我一眼,也不搭理,它身前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我捡起来才发现是青铜碎片,应该是在那个人身上咬下来的,这狗显然受挫了,要么肯定是趾高气昂的模样。 不过它能在那种人身上咬下来一块盔甲碎片,也算难得,估计也就是它的参与才让守墓尸下来,又回去差点把我和李庄给害了。 想到这我就有点抽它的冲动。 “这地方难道真是一座庞大的古墓?”李庄蹲下身子,把青铜碎片拿过去,看了老半天才问我道。 “应该就是了。”我道,之前也不确定,可连守墓尸都存在,这地方还是一个墓室,肯定就是真的了。 “咱们当务之急是搞到地形图,确定李瑶的方位,再晚我怕真出事情。”我站起身,一边观察一边道,下意识的寻找起墓室里的冥器和字画之类的东西,老毛病犯了。 这座墓室被搞得半毁,有些地方转头脱落,被拿下来,没有棺材,但中央有一个小型的祭台,祭台上摆着一个花瓶一样的容器,我走到墙边,看向脱落的石块内部,发现里面有小型发射器,应该是发射针或者弩箭一样的机关,只不过这里没有尸体。看来日本鬼子也有能人存在,不过和我这样的土夫子不一样,他们不懂得克邪,才在外面折了不少人。 “这东西是什么?”我听到李庄的声音,下意识的看向中央,就见他双手放在容器上,惊得我大喊道:“别动!” 可已经晚了,我眼见着李庄抬了下容器,一瞬间头皮都发麻起来。 ------------ 第十章 夹在中间 大黑狗听我这么一喊,一溜烟顺着来时的路钻到了墙壁另一边,特别麻溜,李庄也手扶着容器,呆呆的自语道:“完咧。” “趴下!”我大吼了一声,立刻滚到墙角,紧紧地缩着,那东西明显是诱惑盗墓贼的机关,上面摆着的容器应该价值不菲,但那祭台有问题,是一个机关,只要触动了墓室四周就会射出无数根弩箭或银针,保证能把人穿个透心凉。 我明显听得到墙壁里发出来摩擦的声音,紧张到了极点,只能祈祷第一次被人破坏之后,就再也没有作用了,可心里也七上八下。 紧接着,我突然听到金属砸在石头上的声音,但并不像,只有稀疏的几声,又有个尖锐的玩意戳在我后背,骇的我脊背冒凉气,可它似乎……哑火了。 “呼……”我摸了摸后背被戳的地方,长出了一口气,好在之前有人来过,否则我们俩就得变成马蜂窝,还是特别可怜的那种,之前有人触动过机关,弩箭应该一次性发射完了,剩下的也是残次品,可打在身上也挺疼,差点扎肉里。我坐起来,就见到地上有一个小型弩箭,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大号的银针,有手指粗细,头部尖锐,好在我衣服抗戳,要么就得带着血出来。 “这鬼地方……”李庄惊魂未定,道:“我一拿就感觉祭台拱起来了,吓我一身汗。” “没戳你一身血就不错了。”我啐道:“以后什么事儿都听我的,别这么莽撞,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李庄头一次在我面前蔫了,知道自己差点闯祸,也不张口反驳。 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仔细观察那容器,是一个青花瓷,有一米高,口子窄,胸大腰细,底部跟瓶口一样大小,花纹是仙鹤,清秀流畅,带着一股沉重的紫色调,看着应该是明朝的东西,只不过上面有裂纹,底部看得见的地方掉了一个茬子,裂纹就从那出现,贯穿整个瓶身,很崭新,估计是之前破坏机关的人打出来的,之后又把它放到祭台上,他们对冥器没兴趣,还把所有的银针收走,目的更让人捉摸不透了。 我见机关近除,小心翼翼抬起容器,是个空瓶,不过也挺沉,下面的祭台就跟着升了起来,原来是被花瓶重量压着,才把机关固定住。 外面有守墓尸,内部有机关冢,我们还没进入真正的墓穴,这地方应该还是守墓人搞出来的鬼,目的是为了防止外人扒了这地方。 不过应该是在明代之后,当朝的东西就算珍贵也不能当做古董,而且这东西不是官窑出产,没有那么沉的色调积淀,看着有些浮夸。 瓶底没有落款,从这也能证明,守墓人也不是多有钱的主。 “你不是要把它带着吧?”李庄惊疑不定的道,始终拿有色眼镜看我。 “我带着它能救人吗?”我道,可心里还是有点痒痒,好不容易来到这,差点丢了命,这守墓人孝敬我的东西不拿着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走吧。”李庄估计是听出了我话里的犹豫不定,带着厌恶的语气道:“救人要紧。咱们没地形图,搞不清状况,只能跟着穿盔甲的人了。” “我怀疑他跟当年的引兵人有点关系。”我道,普通人不可能穿盔甲,甚至怀疑他就是当年的引兵人,那人可是一脚就把李孝德踹成高位截瘫了,可基本上没有这个可能,他就算活着也得有百岁左右吧,牙都掉光了,别说穿盔甲,光腚子都不一定能走的动路,更别说背着个鬼玩意跑了。 李庄沉默下来。 “走吧。”我依依不舍看了眼青花瓷,道:“你跟着我,别乱碰其他东西,尤其是进了墓。”现在唯一的一点好处就是有人为我们开道,不用我们再去现挖浪费时间,坏处就是我们的时间越来越少,只能跟在别人后面,连地形图都没有,瞎闯的话肯定没好。 李庄点了点头,我刚要回去叫大黑狗,就听见大黑狗狂吠了两声,听声音很紧张,而后就见它从墙壁下钻了回来,又转身对着墙壁狂吠,这时我才想起来什么,暗道麻烦了。 穿盔甲的人背着守墓尸往里跑,速度很快,他似乎在逃命,后面还跟着什么东西! 连大黑狗都这么紧张,要知道狗天生辟邪,它的血可以镇住很多邪物,后面绝对出了不得了的东西才能让它这样,被逼回来,连那人都要逃命,到底是什么呢? 我可不想看见,大喊道:“狗哥,咱们走吧!” 大黑狗回头看了我一眼,也不叫唤了,在地上闻了闻,朝着一个方向跑去,那是一条被炸开的路,旁边还有炸药留下的痕迹,就因为它这个墓室快要塌了,在没有任何人破坏的情况下也就能保存个几百年的时间。 真该死,莫名其妙的夹在中间,我都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这种窘境了,运气背也不带这么背的! 当我们从水潭里进来的时候,估计就形成了这种状况,当时我们还在前面,没有被夹在中间,可现在不一样了,进退两难,前面是鬼东西,后面是更厉害的东西,还搞不清到底是什么,我有种欲哭无泪的感受。 “我没惹啥吧?”李庄也盯着大黑狗,知道不对劲儿了,问我道。 “不是咱惹的。”我道,如果是我们惹的死也认了,关键我们完全受到了无妄之灾,是之前进去的那个混蛋惹出来的! 后面的东西应该离我们不近,没听到任何动静,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大黑狗屁颠屁颠地往前跑,领着我们冲出去了。 这是一个向下的台阶,之前是封死的,被炸开之后显露出来,台阶的每一层并不高,但往下看就不知道有多深了,我们在一直向地面深入。 我不敢走太快,怕遇见前面穿盔甲的人,又不敢走太慢,怕被后面的东西追上,坐实了进退维谷的绝境。 大黑狗却毫无顾忌,从它干对那个人下手就能看出来,不过这东西也吃亏了,好在没受什么伤,要么回去真不好跟扎那交代。 “你天天就跟这些玩意打交道?”李庄还不忘问我,话里始终带着股惊悚劲儿。 “那我还不如直接去死了!”我骂道:“他娘的这种地方谁敢来?我就算知道里面有龙脊也不敢上啊。”虽然我是个土夫子,但以往都是小打小闹,干的最大票还是一个清朝的官宦古墓,里面养着个鬼东西,但那东西远没有守墓尸这种怪物凶,几个人就能对付得了,况且我有搭档,这一次来是因为没什么利益,又随时有丢掉命的危险才没敢叫我搭档一起上,否则我也不至于这么狼狈,跟李庄合作就还没有跟这条大黑狗合作愉快呢。 这条台阶走下去,大黑狗又停下了,我见到一具尸骨,起先还没觉得有什么,可走得近了,刚要绕过去才发现有点不对劲儿,这尸骨邪性得很,迷彩服上除了血就全是大大小小的洞,破破烂烂,尤其是他的骨头……上面沾满了鲜血,还有一些连着骨头的肉末,我第一个看到的是头颅,除了眼珠子之外,其他的肉都消失了,头颅骨一片惨白,脑浆子都被掏空,应该是被啃光的。 李庄也停下来,蹲在地上,捂着鼻子拽下衣服,那骨头就散落成一堆,看着格外外恶心人。 “里面还有什么?”李庄不敢走了,问我道:“能把人啃成这种德性的可是饿极了的虫子吧?” 我点了点头,四下看了看,自语道:“希望咱们别遇上……” 坟墓里阴气重,确实有很多邪物喜欢呆在这里,比如蛇蝎老鼠之类的东西,但那是普通的坟墓,棺材都被这些东西给啃光了,这种密封的大墓室里有能啃食人的虫子,绝对不是蛇蝎这种小东西,很可能是蛊。 这还没到真正的墓穴呢,就养了这么多鬼玩意,墓主人到底是谁?野鬼燎原的背后到底埋葬着怎样的秘密? “汪!”大黄狗又叫了一声,惊得我往里面一看,就见到墓道里有一个人影晃晃悠悠,跟喝醉了一样走过来,一张脸极其可怖。 ------------ 第十一章 蛊虫 这张脸无论放在哪里都能吓死一票人,当时我看到都没吃得下去烤羊肉串……老疤脸回来了。 “兄弟,我可想死你了。”老疤脸小心翼翼的,等我照了一下自己的脸他才无力地说道,似乎已经累脱力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倚着墓道的墙壁大口喘息着。 李庄很不自在,偷摸拽了一下我的衣角,我看向他,他又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我小心点。 “老哥,您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慢慢靠近他,发现他衣服上全是蹭上去的灰,在什么地方摸爬滚打过,更让我感到不对劲的是,他似乎是……逃回来的。 老疤脸不答话,只顾着喘气,我和李庄走到他旁边,一人守着一面,耐心等到老疤脸歇够了,才开口道:“老子中了邪了!” “呵!”李庄冷笑了声,道:“你是想害我们中邪吧?”他这种笑声连我听到都跟着绷紧了神经,他可是个警察,我记忆力类似的笑声还是两年前因为泄露了事儿差点蹲号子,当时那个警察审问我的时候就是这种语气,实在太吓人了,要不是二叔把我保出来,估计我现在已经菊花残了。 “怎么说?”我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顺带止住了李庄的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干这行的最怕三样东西,机关、活粽子,还有条子。李庄带着这种口气一问,老疤脸估计什么都不会说。 好在老疤脸看起来筋疲力尽,没有注意到细节,含含糊糊的道:“我自己都搞不清,本来还和小白脸在一起呢,结果就觉得一瞬间的功夫就到了漆黑的墓道里,还被什么鬼玩意追着跑,差点回不来。”他连称呼都不注意了,惹得李庄直喘粗气。 我心下骇然,他难道是真的中邪了?要说编理由的话不可能编出这么拙劣的理由来骗我们俩大活人,他这话连大黑狗都骗不过。可他却这么说了,难道是真的? “呦呵。”李庄又拿起了惯用的口气道:“这么简单?” “还他妈简单?我都要挂了!”老疤脸仅剩的半边正常脸一片惨白,眼珠子里满是血丝,看样子被折磨得不轻,又道:“有个鬼玩意跑出去了,把我撞翻了还踩了我两脚,我差点以为自己进不来了。” “是跑进去了。”我纠正老疤脸错误的方向感,道:“你真不记得什么了?” 老疤脸直摇头,道:“我连自己怎么湿的都不知道。” “反正不是被人摸湿的。”我道:“你个龟孙子不是为了宝贝才来的吧?”说着我把他扶起来,把装着水的军用水壶递给他。 李庄听不惯我说话,狠狠瞪了我一眼。 老疤脸拿起来灌了整整半壶才罢休,把水壶还给我,被我顺手拿过来揣进工具袋子里。 “老子不为了钱,难道为了你?”老疤脸道:“你要是个漂亮娘们儿也值了。” “就你这幅卖相给你个凤姐都瞎了人姑娘。”我骂道,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老疤脸显然不想告诉我,但还想跟着我们,否则也不会回来找,这老家伙脸皮够厚。 老疤脸不说话,打了个嗝,捂着肚子调整气息。 “你还真信了?”李庄明目张胆,丝毫不避讳老疤脸在一边,问我道。 “你不是说他之前像变了个人似得吗?”我笑道:“我信的是你。” “我之前到底怎么回事儿?”老疤脸歇够了,凑过脑袋笑呵呵的问道。 “你没怎么回事儿,难道还变了个人?”李庄故意戳重点刺激他,老疤脸一听也瞪大了眼睛,但却还是不肯说来这里的目的,挠了挠脑袋,又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大黑狗开始坐立不安了。 “后面还有东西盯着呢,咱们得走了。”我见老疤脸能站起来,就道,也不去扶他,跟着李庄屁股后面往前走。 “还回去?”老疤脸不可置信道:“老子刚逃回来你叫我回去?” “爱去不去。”我道:“你前面累个半死能逃出来,后面你有去无回。”要知道那个背着守墓尸的老家伙都得逃命啊,我可不敢想后面是什么,事实上我也想不出来。 “前面必死无疑。”老疤脸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你什么意思?”我回头看向他,只见他蹲在地上,看着被啃食的只剩下骨头的尸体,伸手想触摸,却颤抖地收了回来,又抬头看着我,微微眯着眼睛,那双眼睛里,透着一股特别的凶狠,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让我很不舒服。 是什么呢?悲伤? 不是,大概描述的话,应该接近于……绝望。 但我肯定,他没变成另一个人,他还是老疤脸。 “你看看他。”老疤脸指了指地上的尸骨,道:“我要是跑得慢,就跟他一个下场。” 我头皮瞬间炸了起来,浑身发麻,惊呼道:“你说什么?!”本来我以为他是躲避背着守墓尸的人才累成这样,可他这么一说我就反应过来,吃人的东西就在前面?! “我不知道。”老疤脸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就在墓道里了,然后看到了几只指甲大的蚂蚁,看起来是红色的,但却带着一股腥味儿,我抓了一只才发现那东西的身上全是鲜血。之后我就听到了密密麻麻的声音,赶上倒豆子了,有一大群蚂蚁从墓道深处冲过来,我还被咬了几口,已经陷入了绝境。”老疤脸说着,撸起自己的裤腿,他的一只小腿上缠着绷带,渗出不少血,连裤子都染湿了,刚才我没仔细看竟然没看出来。 “开……开玩笑吧?”李庄沉声道:“吃人的东西又转头回来了?” 老疤脸缓缓摇头,道:“它们更像是被什么东西追着跑,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围在中间,好在后面冲上来一条人影,硬生生在蚂蚁群里冲散了一条路,踩了我好几脚,我才顺着他冲出来的路反方向跑回来,就遇到你们了。” 被什么东西追着跑? 这我不知道,可我知道老疤脸说的八成是真的,那人背守墓尸跑了一路,原来是为了镇压里面养着的鬼物。 他知道墓道里有鬼物拦着,所以才转头回来把守墓尸压住了背在身上带进了墓穴深处,这样能平安进入。 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一点,守墓人葬自己的时候肯定也想不到会被利用,谁会把这种邪性的东西堆在一起,以邪克邪,那人胆子大到能把天捅个窟窿! “有没有中毒的迹象?”我问道,老疤脸让人不舒服的眼神也情有可原,遇到这种事儿还不让往回走,就是必死的局面啊! 而且我们都是炮灰,这外面只发现几具尸体,三具中了尸毒挂掉,一具被蛊虫吃光,其他人想必都进去了,刚才那人也单枪匹马杀了进去,我们跟人家屁股后面还没活路,都对不起炮灰这俩字儿。 “暂时没有。”老疤脸道:“我知道这里面遇见的东西都邪性,所以把被咬地方附近的肉都剜下去了,应该不会传播那么快。”怪不得他只是被咬却流了这么多血。 我又在地上的尸骨上自习看了看,骨头格外苍白,那种苍白能把人内心深处的恐惧感给勾出来,只有一个“惨”字能形容。事实上,这世界并非只有黑暗才能勾起人心恐惧的。 骨头除了啃咬的痕迹之外,没有中毒的痕迹,至少没有能让骨头发黑变色的剧毒,我怀疑那些蛊虫并没有毒,这是墓葬,和其他地方养的蛊不一样,如果年代久远的话,最先的蛊早就死亡了,蛊虫不会有后代,那么这些东西应该就是世代繁殖的普通虫类,又或者是特殊的蛊虫。 我刚回头,却猛然看见尸骨颈骨断裂的颈椎缝里爬出来个白色的东西,虽然只是那么匆匆一瞥,但还是明显看到有东西活动,惊得我猛地转过来,见到一直不小的虫子爬出来,看模样真跟蚂蚁无疑,后面拖着个大肚子,但它是白色的,身上有鲜血和骨髓,惊得我头皮发麻,最特别的是它前端的嘴部,类似于螳螂的嘴,但两只鳌牙特别坚硬和有利,我试着触摸了下,这牙绝对能把人肉咬个窟窿。 “你们看!”我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虫子的后背提起来,放在矿灯下让两人查看。 “这……不是白色的,我看到的是黑色的。”老疤脸颤着声音道。 “你们看,它是不是有翅膀?!”李庄突然惊呼出声,惊得我把当着视线的手调换了位置,果然见到它深处两队翅膀,开始震动,并且发出了“嗡嗡”的声音,心下骇然,毫不犹豫地扔在地上踩了个粉碎。 “它估计要召唤同类。”我道,虫子的交流有依靠叫声和翅膀震动的,这两种使用最多。刚说出口,我就隐隐约约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无数条虫子顺着头皮往脊背上爬,骇得我浑身冒冷汗,立刻蹲下来,把耳朵贴在地面仔细的听。 这回听得真切,的确有很多东西从墓道深处往这里赶,一个两个根本不会听到,但多了就听得到,声音跟马蜂一样,但不是飞过来的,而是爬。 它们来了。 ------------ 第十二章 辟邪 我往后看了眼,漆黑的墓道里什么都没有,可却让人心惊胆战,那有个不知为何物的东西让穿盔甲的人都得逃命,前面又出现大批蛊虫,我们何止是进退两难,简直是一只脚踏进了阴曹地府。 这地方实在太恐怖了,我虽然有预料,但也没想到会恐怖到这种程度,根本不是活人能来的,想要进墓,找不找得到入口先不提,能活下去就算是个奇迹了。 “怎么办?”李庄靠在我旁边,把枪逃出来,吓老疤脸一跳。 “有硫磺估计还能搏一搏,可现在咱们似乎……难逃一死啊。”我手心冒出了汗,虽然有一把短刀作为武器,但对付虫子绝对不够用,我也想不到内蒙古这种地方会出现蛊虫,那是南疆苗人惯用的伎俩,在古代南北相通非常困难,更何况把养蛊的技术发展到内蒙古这种地方,所以并没有准备对付毒虫之类的东西。 墓葬文化南北差异很大,在墓室建造,机关设置上都能体现出这一点。 “要么咱们往后撤吧,再厉害的鬼也比虫子好对付。”老疤脸颤抖着声音道。 “想得太简单了。”我道:“那后面是不是鬼还两说呢,我倒是觉得虫子更好对付,咱们最起码知道它长什么样,怎么攻击人。”说着我抽出短刀,蹲下身子在大黑狗背上拍了拍,我们没硫磺,但有大黑狗,只能用它试试了,那些蛊虫应该是墓室里养着的邪物,吃死人的,怕守墓尸,估摸着应该也会怕黑狗血。 黑狗血辟邪,是因为黑狗血本身就是秽物,妖魔道术都怕秽物,并非说这狗有多神圣,性质就和守墓尸差不多。 “汪。”我刚跟大黑狗示好,他却冷不丁回头回头咬在我的手臂上,力道非常猛,我又没防备,手一抖,短刀就掉在了地上。 它又在瞬间松开了,呲着牙狠狠盯着我,眼里的戒备一点都没有消失,我心头大骇,骂道:“这狗真他妈成精了!”我其实没想要杀了它,只想取它一点血,可看样子它很早就知道我的目的,又或者说……是感受到了我的敌意。 大黑狗后退了两步,又往地上打了个喷嚏,森然的牙齿外露,大有随时把我扑倒的样子。 老疤脸吓得一直往后退。 “冷静,狗哥,我没想对你动手。”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起内讧,更何况是跟一只成了精的老狗,这东西可比人难对付得多,幸好刚才咬我的时候牙齿卡在我手臂两边了,又没用力,要么我这只手有可能被卸下来。 我倒是不愁怎么跟扎那交代了,因为我根本就动不了这畜生! “你要干什么?”李庄疑惑地问我。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没敢弯腰捡大黑狗旁边的短刀,怕这东西再咬我一口。听声音,那些蛊虫也近了,我转头看过去,就见到墓道的尽头,密密麻麻被一片蠕动着的黑暗掩盖了,那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如黑雾翻滚,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清是一群蛊虫。 它们的数量,庞大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不光是地面,墙壁上都有,甚至有一些零散的白色虫子飞了起来。 “它们似乎……进化了!”老疤脸的声音又透着那股让人不舒服的情绪。 “准备往回逃吧。”李庄道:“咱们死了就没人救我姐了。” 我没再答话,因为我知道往回逃更加艰难,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我人生中遇到的最危险的时刻,踌躇不定,眼睁睁的看着大片的蛊虫蜂拥而来。 “汪!”大黑狗冲我吼了一声,似乎在表达它的不屑和不满,扭头就朝蛊虫群飞奔了过去。 我紧绷的神经突然如断了一般,脑袋有一刹那的空白,紧接着反应过来,抄起短刀大吼道:“跟上!” 这只大黑狗说不定来过这,扎那就说他经常从这里往家里叼死人骨头,它似乎能克制这些蛊虫。 虽然不确定,可也只能赌一把了,如果实在不行就得往回跑,顶多葬送个畜生而已……虽然它那种人类才有的眼神让我很不爽,可我也不觉得它真就成人了。 它跑起来的速度很快,还没等冲进蛊虫群里,那些虫子就跟突然发了疯一样,原本有秩序的行动顷刻间被打乱了,腾出来一条路,有的地方摞起很高的虫堆,空中飞着的白色虫子也跟着往旁边窜,很显然这只大黑狗真的可以克制它们。 真想不到不用放血就能起到这个效果,这只大黑狗实在让人惊讶。 我心下轻松了不少,老疤脸见状直接冲到了最前面,几乎是舔着大黑狗尾巴猫腰往前窜,逃命要紧,根本不在意我们怎么样,看得我真想照他屁股来一脚。 “上前面去!”我怕李庄出事,把他扔到我前面,三个人紧紧挨着,好几次我都踩到了李庄的鞋跟儿,好在我们穿的鞋是胶鞋,鞋带绑得很紧,不会把鞋跟踩掉。 进入虫堆,以大黑狗为中心腾出来一片干净得空间,但墓道还是太窄,旁边的虫子唯恐避之不及,等大黑狗过去我就遭殃了,后面的虫子马上聚集起来,恢复原样,几乎就要把我淹没。 这些虫子,比一般的蚂蚁大很多,跟毒蜂一样,密密麻麻排列起来,密不透风,我毫不怀疑它们可以再伸展一倍的空间,若不是墓道太小,绝对是铺天盖地。 跟蝗灾一样。 我一边走一边抖着双腿,自己都觉得跟癫痫了一样,好在这个范围控制得比较好,蛊虫没有爬到我身上,可就这么看着也够我受的,让人头皮发麻,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估计能直接吓晕。 这些蛊虫的数量虽然多,但全部集结在一起,范围也并不算太大,等大黑狗跑过去,我们也跟着出来了,后面的蛊虫又恢复了秩序,这些东西生命力很强,竟然没有一只死亡的。 “妈的,老子腿都软了!”老疤脸指着后面骂道:“这些鬼玩意不简单,它们似乎还没长成,之前我没看到白色的虫子。”说着,他突然往我脚脖子上踹过来,惊得我一个闪身躲过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我甩掉了,定睛一看,就发现了一直白色的小虫子,想起它吃人骨髓的样子头皮就一阵阵发麻,好在我脚脖子上绑着铁片,要么就抓瞎了! “小子动作倒挺……啊!”老疤脸满脸是汗,一边说着一边往后摸去,要找大黑狗,正摸到大黑狗的尾巴上,那只狗回头就给了他一口。 “咱们走。”我实在不想再看密密麻麻的蛊虫,立刻说道,带着李庄就往前跑,老疤脸信任大黑狗多过于信任我,已经把大黑狗当成救命稻草了。 大黑狗倒是不紧不慢,在地上嗅起来,立刻被我和李庄甩后面去了。 “哥们儿等等我啊!”老疤脸立马跟了上来。 “你到底走了多远?”我问老疤脸道:“前面是什么情况?” “不远。”老疤脸回道:“没看见前面到底什么情况,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就遇见这帮虫子了,远的话老子早他妈没命玩了!”顿了顿,老疤脸又道:“不过我觉得那些虫子是从墙壁里爬出来的,但没看清。” “墙壁里爬出来的?”我逃命的功夫,又看了看墙壁,严丝合缝,没有一点能让虫子爬出来的样子,墙壁的缝隙肯定浇了铁水,要不然不可能这么严实,虫子怎么可能从这里爬出来? 刚说完,我就闻到了一股臭味,并不浓,但非常奇特,以至于不用留意就能闻到,刺激性很大。 ------------ 第十三章 硫磺 这股臭味就跟鞭炮点燃之后残留的味道一样,一时间我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但却来不及回头去想,逃命要紧,被一只蛊虫咬到都有可能丧命,老疤脸算是幸运的了。 越往墓道深处跑,味道越大,这段距离并不长,也就一百米,而且这段墓道笔直,没有一点弯处,前面黑咕隆咚的仿佛没有尽头。 “差不多就是这。”老疤脸气喘吁吁,道:“我就好像瞬移一样到这地方了。”这时大黑狗也跑到了我们前面,根本不甩我们,似乎嫌我们累赘一样。 “等等!”我发现有点不对劲儿,伸手一拦,仔细嗅着空气中的臭味儿,同时看向墙壁,不知道什么时候墙壁的样子就变了,砌起来的墙壁上有蜂窝状的孔洞,并且能明显感觉到潮湿不少,每一个孔洞下方都有水流过的痕迹,看起来格外脏。 后面蛊虫爬行的声音也开始变得紊乱,让人有一种潮水起了波浪的感觉,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虫子的前行速度变慢了,可还是在前行,我就道:“继续走,小心点,这地方好像有问题。” 大黑狗快要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了,再往前走了一段路,我就看见大黑狗蹲在地上,也不往前跑,在大黑狗的头上出现了一个阴森的佛头浮雕,宝相庄严,可在这种忽明忽暗的环境下就有点可怖了。 离得太远我看不太清晰,等近了才发现竟然是一条死胡同,一个浮雕堵住了墓道,佛头也饱经风霜,面露悲苦之相,上面长满了黑绿的铜锈,我虽然不懂佛,但也猜出来这应该是一尊地藏王菩萨。 地藏王是佛教的神祇,居住在阴间,墓室里常出现地藏王的雕像,作为镇邪之用,可却镇到这里来了,实在说不通。 那股臭味儿也越来越浓重了。 “这他妈怎么没路了?”老疤脸当场就嚎了起来,声音都扭曲了。 “怎么可能没路?”我道:“绝对有路,否则其他人也得被困在这。”墓道里没有一具尸体,之前进来的人绝对是从这里走出去了,我没看到岔路。 “你们看!”李庄转头,指着后边道:“那些虫子变少了。” “它们似乎……不敢过来。”老疤脸道。 我特意注意了下底面,发现有不少黄色的粉末,小心翼翼的抹了下放在鼻子边闻了闻,道:“你不是说它们像是在被追出来的吗?” “是啊,难道……”老疤脸看到我蹲着的姿势也反应过来,惊呼道:“这味道是硫磺!” “对,这就是臭味儿的来源。”我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虫子越来越稀少,都钻进了墙壁了,总算是松了口气,道:“日本矮子们带了硫磺,这地方撒的硫磺最多,那些虫子就是被硫磺刺激跑的。”怪不得他们只折了一个人,原来是有备而来,刚死人就有措施了,否则他们得全军覆没。 “不过咱们得小心。”我看了看墙壁,发现灌了铁水的缝隙没有动,只是石头被蛀蚀了,又补充道:“那些蛊虫在这里的路四通八达,很可能在别的地方也会出现,这里有硫磺暂时能保平安,其他地方就不一样了。” 这绝对是墓葬建成之后才被蛀蚀的,养蛊的人不是墓主人,否则这么多年过去,这些蛊虫也应该早就跑了或者死亡了,在这里灭绝,那么养蛊的人到底是谁?守墓人吗? 我怀疑没那么简单。并且,蛊虫绝对不可能大规模的培养,无毒的也是,这地方应该有一只虫王之类的东西,那才是最致命的。 养蛊的人居心叵测,未必就是守墓人,也可能是想进墓的盗墓贼,利用蛊虫倔道,不过这种高端的手段我也只能想想,自己是完全做不到。 毕竟,能在墓室里养这种可以穿墙的蛊虫实在太危险,虽然能防住盗墓人,可却无法防住蛊虫本身。 老疤脸眨巴着眼睛。 “你不是挺能耐吗?要钱不要命?”我看老疤脸就不爽,一个李庄就够了,没想到还跟来这么个累赘。 “我擅长对付活人。”老疤脸小心地指着脸上的疤,道:“要么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行。”我拍了拍肩膀,道:“咱们要是能活着,日本矮子就交给你对付了。”看到李庄累得靠在墙上,惊得我一把把他拽了过来,大骂道:“你他妈不要命了?”墙壁全是孔洞,是蛊虫最佳的栖息地,靠近墙壁就等于把自己脑袋塞进老虎嘴里。 “别,他们有枪。”老疤脸立马摆手。 “咱别这么火大行吗?”李庄也被我吓得规矩了很多,说话也客气不少。 “我能不火吗?”我吼道:“你看你们都是些什么人,我要是死在这就是你们给害的!” 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虽然这俩人不算猪,但绝对算是累赘。 我越看大黑狗越顺眼。 “别愣着了啊,大爷们,找找出口。”我恨铁不成钢道:“这不是你们擅长的吗?” 事态紧急,我也没心思跟他们吵架,不行就自己来,当先在地上寻找起脚印来,可这里脚印太杂乱,满地都是,除了我们的还有别人的,绝对不下于五个人,根本看不清顺序方向。看来他们也在这里找过。 李庄和老疤脸算是蔫了,也不说话,自顾自的找出口,不过都有点心不在焉,看得我更来气了,心里憋着股闷气无处发泄。 我走到大黑狗后面,见它还蹲在地上,抬起头看着浮雕的头部,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可人类实在无法揣摩畜生的心思,就没管它,低下头仔细的看了看浮雕下方,发现有两个脚印在外边露出一半,剩下的一半延伸到了浮雕内部,这似乎是一个门,那些人从这里走出去了。 只是这个脚印有点怪,而且只有一个人的好像没穿鞋,光着脚踩出来的,难道是鞋被水泡烂了? 浮雕依托的地方应该能动,只是这东西实在太大,又没有缝隙,用手绝对掰不开,得找找其他地方有没有机关。 机关肯定不会在显而易见的地方,但也不会太隐蔽,否则其他人也不会找到,我又在墙上看了看,除了被蛊虫钻出来的孔洞之外并没有突出或者凹陷的地方,机关到底在哪呢? 难道在地藏王的身上? 刚想到这,大黄狗突然后退了两步,差点把我绊倒,我顺势将手杵在了浮雕上固定身体,一抬头地功夫,就见到浮雕的脸部变样了,原本宝相庄严,面露悲苦,虽然满是铜绿但还是大概看得出来,但现在却带着股阴森的味道,模糊的嘴角两边翘起,变成了阴森森的笑脸,那双空洞的眼睛,似乎有瞳孔垂下来盯着我。 有灰尘掉在我鼻子上。 “啊!”我忍不住惊叫一声,瞬间坐在了地上,一个劲儿往后挪,这太他娘的惊悚了,本来是一个死物浮雕,怎么也学会变脸了?! “咋了?!”李庄上前扶我:“神经兮兮……操!”他还没扥扶起来我自己跌倒,又把我摔了一跤,惊得我立刻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指着浮雕的脸,道:“你们看,是不是我之前看错了?” “没……没看错吧?”老疤脸道:“咱都看错了?” “狗哥。”我立刻跪在大黑狗的前边,小心翼翼的奉承着,道:“你刚才看到它怎么变的?” 大黑狗嗅了嗅地面,又抬头看着我,露出那种不屑于说的样,我恨不得舔它的爪子让他告诉我,这老狗刚才绝对觉察到了什么,狗天生眼睛不好使,但鼻子好使,未必看到我们看到的,但知道我们没注意到的。 正说着,大黑狗又后退了两步,非常戒备,这不是戒备我,它面对我的时候没有后退过。 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就见那浮雕的笑容又深了。 ------------ 第十四章 活着的浮雕 这真是大白天见阎王,活见鬼了,我可从来不知道浮雕还能笑的。 “你们动过什么没有?”我觉得有可能是机关,可始终有一股阴森的感觉萦绕我身旁,连呼吸都沉重起来,似乎身后有一个恶鬼,随时等我不注意的时候掐住我的脖子。 “有能动的东西还好了!”老疤脸的声音越来越颤抖,擦了把汗,道:“老子就没看到奇怪的东西!” 李庄摇头,连话都说不出口。 “别紧张别紧张。”我安慰两人,自己又转过身,走到浮雕的旁边,浮雕的脸些微的改变了形状,上面的铜绿掉下来一些,连带着灰尘也是。一个死物,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就算是幻觉也不会所有人都出现幻觉,连大黑狗都非常戒备,十分不寻常。 墓道并不高,浮雕的脸也就在斜上方,大概比我高一头,一伸手就能够到,可我没敢碰,再仔细看,就发现了一个分外奇怪的地方。 浮雕似乎比之前往外突出了一些,看着不协调。 我手心冒冷汗,侧着身子仔细地看浮雕和墙壁的交接处,有一小段距离是崭新的,就跟刚刚炼制出来的青铜一样,连灰尘都没有,虽然浮雕的动作没有变,可我也清楚了,它要从墙壁里钻出来! “妈的……这还真是个鬼。”我浑身颤抖,害怕得不行,本来还觉得这是条能走的路,下面有一个人的脚印,光着脚走进去,现在回想起来,那脚印根本就不是人的! “它在笑什么?我怎么觉得……似乎在迎接客人呢……”李庄小心翼翼地道。 “哥诶,你闭嘴吧,别吓我了!”老疤脸立刻嚷嚷了起来,声音要多大有多大。 “怎么样?秦小哥?”训斥完李庄,老疤脸又舔着脸来问我了。 我狠狠的在侧脸蹭了一把,手套上的丝线拉得脸部生疼,额头上的汗差点进眼睛里,气得我又狠狠拍了两下脑袋,道:“浮雕是活的,这他妈不是路!” “啥?!”李庄大叫了一声,立刻掏出了枪对着浮雕,老疤脸也是浑身一抖,差点趴下。 “其他人呢?不可能都死了吧?”老疤脸缓了很长时间才道,那浮雕也没有变过,或者说正在变,只不过很缓慢,以至于我们的思维惯性看不出来。 “估计有人让它拽里面去了,这东西出来过!”我掏出洛阳铲,道:“都别出声。” 虽然这鬼东西出来过,但绝对不可能让人全军覆没,它似乎只是抓住了落后的人,又或者说一个人没抓到,我小心翼翼地在墓室顶端捅了捅,寻找空心的地方,不多时就在浮雕的斜上方发现敲击的声音很空旷,这地方应该就是出口。 我们一直没有注意到上方,主要是因为思维倾向于前面。 “把你的刀给我。”我道,老疤脸乖巧的双手呈上来,我拿下,在手里翻转了两圈,另一只手拿着我的短刀,在上方的缝隙上刻画起来,终于发现了缝隙,这地方没有铁水浇灌。 “嘿,秦小哥,你怎么发现的?”老疤脸厚着脸皮问我。 “自己看。”我指了指地上,因为硫磺的原因我没看到地上还有少许的泥土,之后再一看就完全看明白了,路不是在前面,而是上面。 只是不知道怎么打开。 “这鬼玩意还有多长时间能出来?”李庄几乎就贴在我的背后,紧张兮兮地问道。 “不知道,应该会有很长时间,它好像是被人困住的。”这地方很不寻常,按理说为了防止盗墓人进入,这条路本来就不应该还有其他的出口,死路最容易堵死人。 我怀疑这不是日本矮子搞的鬼,而是精通盗墓文化和风水格局的高人,否则不可能把一个活鬼困在地藏王的浮雕里,它出来的时间,也不应该是前几日,甚至是更久的时间。 我用短刀掰了好几次,还是纹丝不动,只好用把刀还给老疤脸,又拿洛阳铲用力往上顶,这次终于动了,它原来是往上翻的,我知道自己傻逼了,要是往下翻的话,它不会还在原来的位置上,早掉到地面上来了。 “一起动手。”我喊道,三个人团在一起往上推,终于把一层盖子推开了,上方似乎有不小的空间。 “终于找到了,在待下去老子就得发疯。”老疤脸大骂:“哪个孙子死了不超生来祸害老子,老子咒他子孙十八代没屁眼!”说着他用力指了指地藏王的浮雕,第一个爬了上去。 “你庆幸吧你。”我喊道:“要是没个高人把它困住,你现在早他娘的被带土里去了。” 老疤脸嘿嘿笑了两声,俯下身子打算伸出手,打算拽我上去。 “你上。”我拍了拍李庄的肩膀,道:“赶紧的。” 李庄收起枪,麻利地爬了上去,不得不说,这俩人虽然累赘了点,但身手都不错,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狗哥,该你了。”我怕把大黑狗扔这出事儿,自娱自乐道:“虽然我知道您老人家挺猛,根本不怕这玩意,可我们需要你啊!”说实话我真不觉得这狗能听懂太多人话,它更多的时候是按照别人的行动而行动,就比如我要给它放血的时候。 说话的功夫我背对着大黑狗蹲下,这狗还没等我说完,就直接踩我身上,又踩上我肩膀,用力一蹬,也没掉下来,却把我蹬坐下了,条件反射的看向地藏王的浮雕,就发现它笑得越来越深,就要出来了。 一股寒气顺着我的脊椎直往上冒。 我被触电般的蹦起来,往上一跳,就被李庄和老疤脸抓住了,双脚来回倒腾,就在刚要上去的时候,我感觉脚心被人挠了一下,透过鞋子直接挠脚心,刺激得我用力蹬了一下腿,几乎是跳上来的,紧接着回头一看,却什么也看不见。 “赶紧关上!”我用力吼道,恐惧得不得了,这里有阴魂作祟! 现在一回想起来,刚才那浮雕将要挣脱出来的笑容……它是为了迎接客人,而这里属于它的客人恐怕也只有一个了,追着盔甲人跑的那东西! 李庄和老疤脸手疾眼快,在我上来的下一秒就关上了,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我们彻底与这段墓道诀别。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我看了眼这片地方就喊道,这已经不是墓道了,周围全是泥土,坑坑洼洼,有蛊虫钻过的痕迹,竟然是一条倾斜向上的盗洞。 有人来过这,看盗洞的样子不是现在,最起码相隔好几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挖出这么个洞穴,这地方早就被人光顾过了。 是不是日本矮子我不肯定,我能肯定绝对不是李瑶和其他人,有可能在野鬼燎原发生之后留下的,六十九年前。 空气里满是硫磺的特殊气味儿,这同样给了我们安全保障,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日本这个国家一直乘凉来着,总算给我们载一回树了。 我只是不知道到底怎么把阴鬼引来的,那时候我根本没看到其他异状,莫名其妙地就被夹在中间。 李庄一声不吭,大黑狗也是一直往上爬,一路上看不见蛊虫的尸体,也没有人类尸体,只是这墓道有点滑,之前下雨水已经渗进来了,很不容易走。 “这他娘的,墓里到底有多少好东西,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老疤脸一路上骂骂咧咧,不时回头看,也只能看到我头上的灯,一直眯着眼睛,索性不看了,就往我前面跑,似乎知道跑在我前面就死不了一样。 可我没把握自己能活着见到李瑶,这一路来,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我们跟着脚印爬了一段时间,大黑狗已经把我们远远甩下,又自己消失了,盗洞七拐八拐,也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我方向感已经完全混乱,也来不及看指南针,反正走到哪都只有一条路。 突然,李庄整个人直接从前面消失,紧接着是老疤脸,我就跟在屁股后,清楚的看见他们跳了下去,也跟着跑上去,就见到盗洞走到了尽头,前面出现一堵墙,墙壁被破坏,石头块有一部分留在外面,我跳进去,就发现是一个墓室,随之而来的是耳朵里“嗡嗡”的昆虫飞舞声。 ------------ 第十五章 虫巢 这声音吵得人心烦,我敢确定世间上没有虫子飞舞的声音更叫人恶心了,犹如仅仅隔着一面墙壁,又或者就在耳边,只是我看不见,但在墓室里听到昆虫飞舞声的一瞬间,我就知道大事不妙。 盗洞不可能胡乱挖掘,更何况是在如此可怕的地方,这个盗洞可以说是破了那条死路的诅咒,但绝对别有用心,是后人挖出来的,甚至可能是把那只阴鬼封进地藏王菩萨浮雕里的人,那么他到底要干什么? “奶奶个腿儿的,这声音咋让我脊髓发酸呢?”老疤脸一直半蹲着,做出随时逃跑的姿势。 “秦寿,我可不觉得这盗洞是专程救人出去的。”李庄小声对我道。 “恭喜你猜对了。”我蹲下身子,看着地上大量的硫磺,几乎是扑了一层,并且地面上都是泥土和砖块碎屑,只不过没有死人。 墓室破烂不堪,有被炸过的痕迹,中间也没有棺椁,而是一个大坑,周围也是,仔细一数,算上我们走过的盗洞,一共有六个通道,而且所有的路都不是修建出来的墓道,而是类似于盗洞没有任何固定物,非常的原生态。 没有人会傻逼到在墓葬的外面单独建一个墓室,并且什么东西都不放,却被盗墓贼频繁光顾这么多次,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仔细的卸下来一块砖,才发现问题所在。 我卸下来的是一块红砖,重有差不多五斤,不过由于潮湿应该会超过这个重量,虽然我不怎么了解建筑,但砖和瓷器差不多,每个年代都有它的特点,而我所看到的这块砖,绝对是清朝之后才会烧的。 我放在手里掂量了两下,又狠狠往棚顶一砸,道:“这不是墓室,甚至和墓葬没有半点关系,它是个蛊巢。”这个地方建成的时间绝对在鸦片战争之后,最有可能是民国时期,有人在这里养了蛊虫,经过好几代的繁衍变成了如今的规模,而这些墓道也并非是盗墓贼光临留下来的,而是养虫的人自己挖的。 他是个高人,封了鬼之后还养蛊虫,如果真是民国时期,就不可能跟这么墓有什么关系,守墓人也不可能有子孙后代,那么,他养蛊的目的就可以确定了,他要利用蛊虫倔坟。 也可以说,这个墓葬连那么厉害的高人也进不去,只不过不知道现在到底怎么样,成功了没,我们可连墓葬的门都没见到。 “我就说这嗡嗡的声音实在让人不舒服。”老疤脸道:“看这地上的硫磺,他们应该把带来的都撒了吧,我敢肯定一点都不会留。” “没准儿。”我道,蛊巢就跟蜂巢的性质一样,是蛊虫聚集的地方,而且看这模样,没有多少蛊巢的特征,那些蛊虫应该并非聚集在这里,大量的硫磺似乎另有目的,他们在这里使用了炸药。 要知道,单单是对付蛊虫的话,硫磺和火比什么都好使,火不能用,只剩下硫磺了。这地方蛊虫并不多,有其他什么东西把蛊虫赶走,占了它们的地盘。 会是什么呢? 正想着的功夫,我就觉得汗毛倒竖,越发的阴冷,越来越觉得不妙了,四下寻找,看哪条路上撒了硫磺,可我转了一圈发现哪条路都没有。 后面有个东西跟着我们呢,得加快速度了,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秦小哥,你来看看这是啥。”就在这时,老疤脸喊了起来,我一回头就见他蹲在墙角,把后背露出来,由于灯光扭曲,他头埋得太深,看起来就好像是没有脑袋的粽子。 我躲着地上被炸出来的砖块过去,蹲在他旁边,他就指着墙角,那里有一个很小的茧,但又和兼用有所不同,跟蜘蛛吐出来的丝一样细,而且是白色的,茧被破开,里面的东西早就消失不见。 我往旁边一瞅,墙根上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 还有没破开的,我抓起一只,小心翼翼的掰开,就见到内部有一只手指粗细的虫子,类似于蚕,也是白色的,这种大小绝对不是之前所遇到的蛊虫。 “嘿,真他娘的邪门儿。”我皱着眉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看来蛊虫并非唯一的虫子,这种东西占了它们的老巢,是另外一种衍生出来的蛊虫,又或者说,养蛊人放了两种蛊虫,要他们自相残杀,但这么多年两种蛊虫全都活着,主要的原因是这里并非密封,蛊虫可以在砖块上钻洞。 这时老疤脸用自己的刀在蛊虫上划了一下,露出白色的浆子,而后他又把刀放在灯光下,我一直注意着他的刀,这才发现他的刀刀尖变成了黑色。 有毒! “金蚕蛊?”老疤脸不确定的问我道。 “不像。”我道:“金蚕蛊是最邪门儿的蛊虫,一般人根本不敢养,请蛊和送蛊都要伴随很大的危险,一个不好不止一人丧命,子孙都得遭池鱼之殃,何况是养一群,而且金蚕蛊似乎是……金色的。” 老疤脸无意识地甩了两下刀,惊得我立刻往后一退,大喊道:“把你那刀收起来,它现在是致命的!”他那刀尖很显然镀了层银,虽然能杀毒,但并不是所有的毒素都能杀个一干二净,这老东西比李庄还不着调,要是刮到人就废了。 老疤脸嘿嘿笑了两声,在裤子上抹了抹刀,插进刀鞘。 “秦寿,这是不是那什么守墓尸?!”李庄伴随着惊悚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惊得我立刻回头,可却完全看不到他的影子,一瞬间头皮都炸了起来,守墓尸在哪?! 那东西可不是我们能对付的,难道盔甲人把守墓尸扔下来了?! “您可别吓我,在哪呢?”我四下寻找,自己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中央的大坑里突然冒出个头来,惊得我差点倚在墙壁上,这才看清是李庄,就听他道:“我摸到一具尸体。” 我立刻走了过去。 这坑不深,就算在远处一踮脚也能看到底,是被炸药炸出来的,我之前也看过,但没仔细看,也没见有什么尸体,经李庄这么一说,我又重新审视,才发现乱石和泥土里的确埋着一具焦黑的尸体,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人样,甚至连胳膊腿都没了,和周边的东西一个颜色,所以我之前才没看见。 “我就从没见过这么不像死人的死人。”待李庄看清,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连血都没有,跟破布似得。” 日本矮子使用炸药就是为了炸这具尸体吗?这不像是守墓尸,如果是的话很难被炸成这个德行,李庄的形容非常好,这就是块破布,根本无法让人体会到死人的血腥,有的只有诡异和恐怖。 只是,炸药能把人炸黑吗? 我从尸体旁边捞出来一件真正的破布,发现上面有迷彩服一样的迷幻色,这不是个粽子。 “有。”我道:“只不过血液变成了黑色,这家伙应该是中了毒,被自己的同伙给炸死了。” 真他妈倒霉,还好我一直戴着手套。 看这样,中毒不浅。 “刚才看到的那东西?”老疤脸道。 我点了点头,道:“硫磺是为了驱蛊,炸药是为了毁尸,看来咱们得快点走了,看这模样他们离开的时间并不长。”尸体还没有彻底变凉。 只是我们不知道往哪走,大黑狗早就跑没影了,我们仨等于盲人摸象。早知道就应该让扎那拴着它。想想,领着个比警犬还机灵的狗,也当一回武警,这多威风。 “笑啥呢?”老疤脸的一句话让我回过神来,他还往后退了两步,又道:“我胆子可小,你最好别吓我。” “你胆子小?”我冷笑一声,借用一句经典名言,这家伙要不是有蛋扯着,他能飞上天!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妙?”李庄忽然道:“你们听。” 本来我们就能听到蛊虫的翅膀震动声,非常嘈杂,只不过自动忽略了,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声音有增大的趋势,那些蛊虫应该是……回来了。 这和之前遇到的蛊虫不一样,它们退蛹化蝶,也不想之前见到的白色虫子,应该非常大才是,如果再晚点我们就得被困在这了。 “闻!”我狠狠咬牙,喊道。 这回得盗用大黑狗的看家本事了,日本矮子必然是硫磺不够用,才造成这样的效果,但他们肯定会留下一些,在自己走的路上撒一点,或者是携带着,哪条路上的硫磺味道浓,就走哪条路。 李庄一拍手,当先冲进了一条路,我和老疤脸也开始行动,可我走的那条并没有多少硫磺味,甚至连蛊虫的声音也越来越响,惊得我退了回来,就听见李庄在一条道上喊:“应该是这了。” 李庄善于发现细节,我还是比较信任的,就跟着走了上去,自己也闻了闻,比我走的路硫磺味浓的多,应该不会差。 找到了路,我们立刻离开,这还是一条盗洞,非常难走,好在还算宽,猫着腰能站着。 养蛊人挖了六条盗洞,很明显要给蛊虫建立个庞大的帝国,我觉得他把墓葬周围都挖通了,对于这种高人来说,寻找到了墓葬的确切位置,想要定位墓葬大小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寻龙点穴的功夫现在也有,我爷爷就很拿手,只不过我只懂一星半点,找寻常的墓葬还可以,埋得太深的根本就没有多少用处。 不出所料,墓道并没有堵死,只是硫磺味散了之后,蛊虫就开始出现了。 ------------ 第十六章 特工 这些虫子和之前遇到的明显不同,盗洞里并不多,是能飞翔的白色虫子,比一般的蝴蝶大很多,得有手掌大小,有的还没有缓过来,趴在周围的泥土上,但它们并不从泥土里爬出来,和之前看到能挖洞蚂蚁类的蛊虫有明显的区别。 最让人感到惊恐的是,它们拥有剧毒。 “咱们得小心点,千万别碰上。”我提醒两人道,别说被蛊虫咬一口,就算落在身上都能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所幸这条路上的虫子似乎是残留下来的,并不多,耳朵里传来的昆虫飞舞声也越来越小,看来我们远离了庞大的蛊虫群。 盗洞一直朝着一个方向拐弯,似乎围绕着庞大的柱子,一直走了很长时间,我就没再听到昆虫振翅的声音了,只是心中的紧张感依旧不减,突然,跑在最前边的老疤脸停下来小声喊道:“前面有人。” “嗯?”我惊疑不定,难道我们追上了?这种时候进退两难,无论追上去还是跑回去都有可能丧命,前面可有个盔甲人镇着呢。 “的确有人。”李庄也道。 我停下来,把耳朵贴在泥土上仔细地听着,果然听到一些粗重急促的喘息声,看样子人应该不多,但绝对不是一个,是盔甲人吗?难道还有他的同伙? 我不敢想象,或许那里是些日本矮子,我们和盔甲人走差了也说不定,就是不知道大黑狗跑哪去了。 “把灯关了。”我先关了矿灯,取下安全帽放在腰上别着的工具袋子里,李庄本身就没有带,只有我和老疤脸有。 关了之后,我们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尽量不发出声音,连自己都觉得自己跟个幽灵一样。 不多时,我就看到前面有微弱的亮光,甚至听到人类交谈的声音,只是太过模糊,根本听不清是什么,再继续靠近,就能听清一点了,那些人说的不是汉语,而是日语。 虽然我没真见过几个日本人,甚至不知道日语到底是什么样的,但好歹也在电影里听过,至于什么电影就不提了。 他们似乎在墙壁里面,也不知道盗洞的构成到底是什么样,光源从侧面散进盗洞,离我们能有几十米的距离。 我背对着光源处,小声道:“日本矮子来路不正,咱们最好小心点,别被发现,如果有落单的抓住一个是最好的。” “都他娘的说日本人凶残,老子偏不信。”我模糊地看到老疤脸摸出来短刀,刀身在刀鞘里划出一个轻微的颤声:“这里杀人不犯……”他刚说到这,我就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刻捂住了他的嘴,转移话题道:“日本矮子的某些电影还是挺有吸引力的。” 说完我就觉得被踢了一脚,肯定是李庄干的,这小娃子就听不得我说话。 老疤脸缓缓把我的手移开,听他的口音是个东北人,抗日战争时期日本军队攻陷东三省,这之后中国人民,尤其是东北人,大部分都对日本矮子恨之入骨,我不知道老疤脸杀没杀过人,但我能看出来他骨子里就带着一股凶狠劲儿,尤其是他看人的眼神,有时候非常让人不舒服。 “就算抓住,他们可能会说汉语吗?”李庄道。 “可能。”老疤脸道:“那群人不简单。” “那就这么办。”我道,贴着墙壁慢慢靠近,跟潜伏的特工一样。 由于没开灯,看不到脚下的路,盗洞又不规则,所以走得特别慢,待快到了那个洞口,就能明显听到日本矮子的声音了,应该有三四个人,声音显得格外惊慌,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我走在最前面,就快靠近了,也屏住呼吸,非常紧张,日本矮子可是携带着枪支的,就算一个人我们都没把握对付。 就在这时,我感觉踩到了一个肉呼呼的东西,心里疑惑,不像是泥泞的土,又踮着脚尖捻了捻,结果就感到脚下的东西轻微的抽搐了一下,惊得我汗毛立时炸了起来。 我一摆手,颤抖着身子往兜里摸矿灯,没敢动脚,另一只手顺着墙壁摸过去,就在跟我手臂平齐的地方,我摸到了一个暖暖的东西,似乎是……一只脖子。 “靠!”出于本能,我下意识地尖叫一声,立马往后退,同时打开探照灯,颤抖着手照过去,在下一刻就摔倒了,一屁股坐在了老疤脸的身上,被他立刻捂住了嘴。 墙壁上嵌着个人,实在太让人惊悚了,尤其是在这种无比紧张的情况下,我差点没受住,可还是叫了出来,当下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只是完全顾不得了。 当时我根本想不到那么多,打开矿灯照到墙壁的时候,就发现一个人紧闭着眼睛,脸上憋得满是皱纹,嘴巴鼻子眼睛拧在一起了,乍一看还真有那么点吓人的样。 这是个活人。 他靠在盗洞一个坑里,就跟镶嵌在墙壁上的一样,只不过我们之前一直没发现,也想不到在这能藏着个大活人,太出乎意料了。 “嘘……”在我们愣神的功夫,那人冷不丁睁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脸也正常了不少,看着像个正常人了,只是鹰钩鼻格外明显,那双眼睛也非常贼,微微的眯着。 “日本矮子?”我下意识地问道,紧接着又被老疤脸捂上了嘴,这才想起前面还有一群日本矮子呢,他们绝对听到了我的叫声,但没出来,而且声音显得更加慌乱,似乎有撤退的倾向。 我只想着别被李庄和老疤脸坏了好使,没成想作践的竟然是自己。 “你干的好事!”李庄小声责怪道,我随口反驳:“我对付活人没经验。” “中国人。”墙壁里的人总算是爬了出来,不过没有攻击倾向,只是瞅着我的腰,低头一看,就见到李庄把手枪从我和老疤脸的后腰那里伸出来了,正指着他。 他说得是标准的普通话,比我们的都标准,估计是怕李庄下手,又补充道:“我是***民党特工。” 我一下子就懵了,觉得自己听错了,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他指了指我腰旁边的手枪,道:“那是内地警枪的口径。” “我说你刚才说什么!”我压低着声音道,完全顾不得日本矮子了。 “特工。”鹰钩鼻又说了一句。 “你确定……咱们是来倒斗的,不是来捉奸的?”老疤脸的声音听起来跟我差不多,也发懵了。 “你的用词不对。”我哪知道台湾的特工到内蒙古干什么,这两个地方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地方远没有我想象的简单,日本矮子来也就算了,毕竟有渊源,在六十九年前他们折了三千人,可国民党特工怎么会到这种地方?而且比我们先到,几乎是赶着日本矮子的后脚,说不定在他们之前都到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们要跑了!”鹰钩鼻忽然道:“为国家献身的时候到了,你们不会打死我吧?” “不会。”李庄还算冷静,缓缓说道,刑警就他娘的是不一样。 鹰钩鼻立刻往前跑过去,根本不掩饰自己,几秒就转没影了,这时我才觉察到自己的心脏乱跳,越来越觉得压力难以想象的大,也来不及多问,跟了上去。 墓道的旁边是一个被凿开的墓室,不过墓道的终点视乎并不在墓室里,而是更前方,所以直接经过了,还没有到头。 当我钻进墓室,就看到三个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浑身都是泥土,脸都看不清,不过普遍短小,日本矮子没叫错。 “八嘎!”正坐在对门的日本矮子一手拿着枪,诡异的是并非对着门口,而是对着自己的脑袋,刚喊了一声,似乎又反应过来,嘟囔了一句我听不懂的日语,瞬间把枪调过来指向我们。 “糟了……”鹰钩鼻凝重地说道。 “他刚才说啥?”我躲在他后面,也不担心,不过还是一点点往后退去,拦着李庄不让他上,老疤脸就不需要了,早就躲了出去。 “他说怎么是活人……”鹰钩鼻道。 怎么是活人?盔甲人来过?他刚才指着自己难道是怕见到粽子的时候被干掉不得超生,所以先自杀? ------------ 第十七章 没子弹的枪 “兄弟,你跟他好好交流下,我们出去等着……”我学老疤脸,拉着李庄缓缓后退下去,防止他们闹僵了一个不好再崩着我,子弹可不长眼。 “你暴露了还好意思跑,真不要脸。”鹰钩鼻说话倒是直接,我也没心思和他掰扯到底谁不要脸,刚才还躲着我们呢,退到盗洞里,伸长了脖子往里看,顺便把矿灯卸下来了。 三个日本人,在中央点了跟蜡烛,一直没灭,不过太昏暗了,看不清墓室内部的情况,只能见到地上躺着俩,全部都满身泥泞,看不清脸,正对着出口处拿枪的日本矮子颤抖着手,很显然要拿不住枪了,他也是这里体力存留最多的人。 我只见到鹰钩鼻抬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一步步往前走,并且和气地说着熟练的日语,在和那个还能拿枪的人交谈。 “卖国贼就是他这样的。”我听老疤脸小声骂了一句。 那个日本人意志将要崩溃,但好歹能拿得起枪,懂得要自杀,不得不说还算是比较坚强,只不过他来错了地方,这本就不是他们能来的地方,能活到这,算是运气,如果我第一个进来的,恐怕还活不到这里,完全借了他们的光。 鹰钩鼻子说了很多,那日本矮子终于把枪放下,无力的垂下脑袋,但嘴里还是说出了一些话,具体的我听不出来,鹰钩鼻就蹲在他前面,等他说完了,缓缓的拿起他放下的枪,那人就闭上了眼睛。 我一看不对劲儿,立刻跑出来阻止道:“别杀人!” 可这话说出来就晚了,鹰钩鼻看都不看我,直接一枪崩了闭着眼睛的日本矮子,再回头冲两句无法动弹的尸体开了两枪,快速而准确,均是一枪毙命,这种枪法算得上枪神了,太过精准,三人都是头颅开花,而且是在这么黑暗的地方。 我一下就愣住了。 “瞧你干的好事!”我发誓如果他没有枪,我得先揍他一顿再说,日本矮子虽然可恶,但也不至于到了让人直接开枪杀了的地步,就算刨除法律的制约,还有人性在呢,我虽然常见死人,可却从来没杀过人,也知道杀人需要背负多大的罪恶感。 李庄一把拉住了我。 “别冲动。”鹰钩鼻道:“他们活着生不如死,我杀了他们也是帮他们解脱,要么你以为他会拿枪指着自己?会在我面前轻易放下枪?会在我开枪的时候闭上眼睛?” 李庄没说什么,蹲下身子,眼看着手就要碰到尸体,我心头一紧,直接踹了他一脚,把他从尸体旁边踹开,同时惊呼道:“别碰!” 日本矮子还不知道怎么搞成这样的,尸体本身就有莫大的危险,李庄就算了解,估计也不太恐惧,对他们来说,尸体就是尸体,死的人是最安全的。 “现在我重新自我介绍下。”鹰钩鼻打开枪梭子看了看,似乎在确定还有多少子弹,又插回去,道:“中国台湾人,身份是特工,代号海龟,41岁,正在执行探查野鬼燎原任务……”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见他还要继续说下去,立刻道:“别说了别说了!”这种人他让我们知道的越多,对我们来说就越危险,他娘的连特工代号什么的都出来了,怎么感觉这么像美国大片呢? “好吧。”叫海龟的特工抬头看了看我,正好捅咕完枪,随后抬手,直接把枪对准了我们,眼睛上倒映着中央蜡烛的光点,看起来格外璀璨,又道:“现在轮到你们了。” 我就知道这种人最可恶! 好在这里是地下,不是地上,他们撒野还撒不到这个地方,想到这我就觉得有些可笑,也放松下来,道:“那个那个……海龟老哥,我是个准纪守法的良好公民,中国一家人,不需要这么拿枪指着我吧?怪吓人的。” 我注意到他的腰上有一个突起物,枪匣露了出来,他身上好像还有枪。 “我可没看出来你有多害怕。”海龟慢吞吞地道,也不知道是真的镇定还是本身性格如此,怪不得叫海龟呢,名字真配他! 李庄把手伸到脑袋上面,靠在我旁边,但也不怎么紧张,我这才发现老疤脸还没出来呢,这个老油条真有一套。 “没,我真害怕。不过老哥,这地方可不好走啊……尤其是你手里拿着的枪……”我朝他旁边的尸体扬了扬下巴,道:“可是他拿过的,你未必就比我们安全。” 海龟手臂明显抖了下,尤其是在蜡烛下十分明显,很不自在,又道:“你是说……有毒?” “没准儿。”我道。 他更不自在了,沉默了很长时间,李庄用肩膀轻轻撞了下我,小声道:“真有你的啊,不愧是秦寿。” “你们要知道我可以直接开枪。”海龟的语调没变,可表情看起来急躁了不少,道:“杀人对我来说易如反掌,而且我还真不怕被杀。” “你们这种人任务至上吧?”我笑嘻嘻地道:“为了我们反被杀,不值得。” “你别笑行吗?”海龟看样子是要急眼了,眼睛瞪得溜圆,说话也带出了点狠劲儿:“我之所以没直接杀人,是因为你们都是中国人。” “其实咱们可以合作的。”我从不知道我的笑容这么欠揍,没敢继续笑下去,换了个严肃的表情,道:“我们是为了救人,你的目的就算我不知道,不过我想也跟野鬼燎原事件脱不了干系吧?” “我首先需要知道你们的身份。”海龟还是个油盐不进的主。 “刑警。”李庄倒是很配合,直接说了出来:“中国刑警,目的是为了救人。” “你呢?” “我……”我踌躇着,赔笑道:“就是一合法公民啊……” “我真不想看到你笑。”海龟道,明显不相信。我他妈招谁惹谁了? “好吧。”我心里一横,道:“我是盗墓人,目的和他一样。”说着,我怕自己的职业引起他的恐慌,再直接给我来一梭子,急忙喊道:“不过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要活着就得需要我。” 这估计是我唯一能拿出来的筹码了,也是最大的筹码,虽然这关系有点另类,但我们不存在直接冲突,就算是为了保密,他也不会在这里杀掉我。 “盗墓人?不就是贼嘛!”海龟疑惑着自语道,好在把枪扔下,立刻跟没事儿人一样走过来,伸出手掌道:“您看我这样像中毒吗?” 特工都这么没心眼吗? 我仔细看了看他的手掌,有不少泥,但没有中毒的迹象,我装模作样的皱起眉头,又走到尸体旁边,扒开他的衣服看到了胸膛,一片黑青,有浮肿,侧边肋巴骨的地方出现一片腐烂血肉,冒着脓水,显然是中了尸毒。 “有点……”我顺手抄起枪,很严肃地道:“不像。” 间接接触枪,根本不会感染尸毒,不过这几个人的死就有点蹊跷了。 海龟皱巴着一张脸,操着一口地方话喊道:“老子信了你的邪!” 我怕他发怒,没敢再笑,卸下枪梭子一看,顿时傻眼了,妈的,没子弹! “你丫骗我!”我指着他道。 “俩傻逼。”听到这句话,老疤脸算是冒出来头,朝着里面嘿嘿笑着,就这功夫,一只白色的虫子从上面掉下来,正砸在老疤脸的鼻梁上,就固定住了,那是一个类似于蝴蝶样的蛊虫,光看着就分外诡异,跟采花粉一样趴在老疤脸的鼻子上不动弹。 老疤脸俩眼珠子对在了一起。 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原本几乎要消失了的昆虫振翅声,现在又出现了,而且越来越大,似乎有一批庞大的蛊虫赶来。 “嘿,你再动就真成傻逼了,不要呼吸!”我惊呼道,可还没等有所动作,就突然觉得一阵阴风飘过,原本还燃烧着的蜡烛晃晃悠悠,也烧到了根部,紧接着就灭了。 ------------ 第十八章 七星锁龙 我预感到不妙,难道那玩意已经跟上来了? 它具体是什么东西我是不知道的,也没有看见过,就算想看未必看得见,和守墓尸之类的差距会很大,应该属于那种阴魂不散的东西,能跟上来极有可能,而且很难甩掉。 “老疤脸你自己捅咕吧,屏住呼吸,手快一点,被咬了就直接把鼻子割了吧。”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安全帽拿出来,打开矿灯,就见到老疤脸满脸的汗,嘴角抽搐,不过鼻子完好无损,蛊虫也消失不见。 “日本人临死前说他们遭遇到了恐怖事件,一个满身盔甲的人带着个鬼东西丢了进来,之后他们三个就被撂在这了,逃走了四个人。”海龟道。 “啥?!”我心头惊悚,差点跳起来,盔甲人带着守墓尸,是为了搞日本矮子?!他带着守墓尸的目的难道不只是为了驱赶蛊虫? “你是贼,能驱鬼吗?”就在我脑子没转过来的时候,海龟又问我道。 “你当我是大仙啊!”盗墓人是专门搞破坏的,收拾残局的事儿那是我爷爷才能干的,我肯定不行。 “等等!”我回过味儿来,霎时间一股极度的恐惧蔓延在整个脑海里,惊呼道:“你是说盔甲人把守墓尸扔进来了?!”说着我四下查看,墓室不大,没有看到其他的东西,可却始终感到不安。 “什么?” “没什么!”我急道:“离开这!” 老疤脸不愧是根油条,平时一声不吭,心里指不定多少坏水儿,一跑路谁都不顾,这要是在南宋时期,就是个秦桧一样的人物,我刚喊出来,他就直接钻出墓室回到墓道,一个闪身就没影了。 “老东西!”李庄狠狠骂了一声,紧跟着跑出去,却又在瞬间退了回来,紧接着是老疤脸,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看僵硬的动作就知道外面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鬼东西在外面?!”我汗毛倒竖,想不到被来了个瓮中捉鳖,海龟被捉也就罢了,可我们是无端受牵连啊! “是虫子,一大群虫子!”老疤脸喊道。 “嗡……”就在这时,虫子的声音变得出奇地大,两个人退进墓室之后蛊虫就随之而来,白森森的一片,就跟成片的苍蝇一样,格外悚人。 “糟了……”我都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虽然捂得挺严实,但这绝对不够用,除非给我个大棉袄全身都包住。 我回身就要扒日本矮子的衣服,想抓根救命稻草,却听到了海龟的声音:“不对,它们好像没有进来。” 我回头一看,竟然还真是这样,蛊虫径直往另一个方向而去,根本没有一只虫子转身进来。 怎么会这样? 我又注意到地上的蜡烛,蹲下来仔细看了看,蜡烛有手腕粗细,燃烧殆尽,只剩下个根,本没有什么,可是在现代化的今天日本矮子怎么会携带蜡烛呢? 我突然想到了二叔说过的七星锁龙,把旁边一个日本矮子的尸体翻过来,正见他身体下压着一根蜡烛。 “这地方被布了邪术,七星锁龙。”我道,再仔细寻找,就发现了一共七个熄灭的拉住根,排列成北斗七星状,勺子根指向倚在墙壁上的尸体,我又拿出指南针看了看,那正是北方。 七星锁龙,锁的是阴龙,中国广袤的大地下龙脉汇聚,但阴龙实在不多,在这种地方安葬的死人必然遗祸子孙,所以没人愿意葬在这种地方。不过这个阵法很小,锁的阴龙也只是这里本身的阴气所汇聚而成的,并算不上大地上的龙脉,阴龙邪秽,所以能抵制一般的邪物。 只是蜡烛熄灭,七星锁龙也快要破开了,当年诸葛亮临死前排列出来的就是类似于这样的阵法,为自己延长寿命,但蜡烛熄灭阵术被破,很快就会失去他原有的效用。 日本矮子里有精通古中国奇门道术的人存在,而且这种道术跟我爷爷差不多,属歪门邪道,专门在特殊的地方使用。 “嘿,该死的虫子难道是怕了老子了?”老疤脸见这种状况就得瑟起来了,吼道:“蝼蚁岂能在巨龙面前翻天?”这家伙嘴贫,但还是看得出来有些害怕,一个劲儿往后退。 “咱们……安全了?”海龟带着疑惑的目光问我道。 我拍了拍手,并没说话,反而更觉得可怖,道:“安全个屁,这是正了八经的把咱们当王八抓。”墓穴出不去,那么守墓尸应该还在某个地方,可我环视了这么久,就是看不到什么地方能藏粽子,它到底在哪? “你是说那个鬼东西吗?”海龟才反应过来,却说了一句让我差点吐血的话:“他说鬼东西又被那人接走了。” “我操。”我骂道:“你怎么不早说?” “你没问啊。”海龟道。 “不对。”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外面汹涌而过的虫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突然想起飞过去的虫子,很不寻常,我道:“这些虫子似乎被赶出来的,咱们得快点走了!” “往哪走?”老疤脸道:“虽然它们是怕了我,但我还真不好领着你们出去……” “别他妈装大爷了。”我骂道,回身把靠在墙上的尸体半开,用洛阳铲敲了敲墙壁,果然不出所料,这墙壁是中空的。 “怎么回事儿?”海龟瞪着大眼睛问我。 “跟你说也不懂。”我道,七星锁龙排列出来必然需要一个龙头,也是阴脉的宣泄口,七星所指的方向就是,刚才也验证了这个阵法还真有驱邪的能力,那么龙头就一定会存在,果然就在这尸体的身后。 我招呼其他人来找机关,可完全没找到,只找到了一个类似于门的缝隙,被打开过,上面的灰尘都脱落了,我们试着用力推,总算起到了效果,这扇铁水和石头打造的门终于被推开,只不过分外沉重,跟推一辆车似得。 推开门之后,里面又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但有台阶,倾斜向下,按照之前走过的距离,我们应该是在地下三四十米左右,并不算深。 “走吧。”我总算松了一口气,把门关上,又道:“那日本矮子说没说盔甲人带着鬼东西下来了?” “他没告诉我出口。”海龟沉吟着道:“我用杀死他作为交换条件,却也只交换到了一些粗浅的信息,日本矮子……操,不对,日本特工只剩下了仨人,但没有告诉我其他信息。”他叹息了一声,擦了擦额头,又道:“日本人也是人,他们也有意志崩溃的时候,刚才那三人就是,死是最好的解脱,这并不是我心狠手辣。”他还知道为自己正名,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摆了摆手,并不觉得自己可以给其他人定位,但心里总有个印象,这个代号叫海龟的台湾特工心机很深沉。 甚至看不出性格。鹰钩鼻,桃花眼,瘦长的驴脸,这一切加起来都有点老谋深算的味道,虽然我不会看面相,但相由心生,这话总不会错。 这里面完全听不到蛊虫的声音,我们刚走不久就到头了,前面有隐隐约约的荧光,散发着幽幽蓝光,跟鬼火一样,在寂静的死人世界里,格外诡异。 那是一些小斑点一样的东西,悬浮在空中,并不太密集,但总体算下来也应该不会少,并且不是燃烧着的火焰,倒更像是一种生物。 离开隧道之后,空间突兀地大了起来,类似于一个宫殿,周围也满是幽幽蓝光,以至于不用矿灯也能大概看清周围的东西,一些巨大的树根从头上渗下来,在空中交错盘旋着再扎进地下,那些蓝光就依附在即将腐烂的树木根须上。 每一个巨大树根的末梢都有一个类似人头大小的肿瘤,好像储存着什么东西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越来越觉得诡异,靠近一个蓝光的东西,乍一看就头皮发麻,险些叫出生来,它竟然是一只蛊虫的茧! ------------ 第十九章 虫茧 这只蛊虫的茧有手指粗细,呈长条形,跟在外面遇到的虫茧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它们发着蓝光,数量大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挂在树根上到处都是,一眼看去没有尽头。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地方……”我脊背的皮肤跟着跳起来,浑身颤抖,恍如泡在冰水里,这么多的虫茧,到底是怎么繁殖的? “这是……那些虫子?”李庄就在我旁边,低下头小声问道。 我无声点头,汗水从额头流进了眼睛里,我又用满是泥土的手擦了擦,取下安全帽,一甩头发全是水珠。 “他奶奶的,你说这些是蛊虫?!”老疤脸又退回原来的隧道中,一旦有危机他绝对是第一个跑路的,这人对于危险的敏锐远远超过我们,跑路也属一流,脚底抹油了一样。 “我说,你真能对付吗?”海龟凑到我旁边,捅了捅我的后腰眼,带着质疑的口气问道。 “能!”我用力咽了口唾沫,狠狠道:“才怪!” “你真确定那些玩意是蛊吗?”老疤脸道:“我可不知道有谁能养出来这么多。” “之前觉得是,现在我也不确定了。”我道:“如果是蛊的话咱们活不了这么长时间,而且数量太多,又不同一种类,你知道的,养毒蛊的时候要让毒物互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才是蛊,所以没人能养出来这么多。” “你是说……他们就是普通的虫子?”李庄的口气多少有些不相信。 “搞了半天你又装神弄鬼?”海龟的敌意瞬间明显起来。 “不是。”我弹了下虫茧,那虫茧晃荡了两下,也没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似乎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孵化,见暂时没有危险,我又道:“它们应该跟蛊有关系,但不是蛊虫,算得上一种变异的生物,并且有好几个分支。”这中间一定发生过复杂的事情,蛊虫肯定有过,否则它们不会带着那么明显蛊虫的标志,但又不是,很可能是它们的祖先被蛊虫强奸了才造成的。 这套强奸论似乎太简单了点,我不是生物专家,怎么也无法给出个让人信服的解释。我所知道的只有,这地方无比的复杂。 “海……海龟老哥。”我对这代号实在叫不出口,但无奈也只能这么叫:“能不能透露点信息?比如……你为什么要来这?你对当年的野鬼燎原事件知道多少?” 海龟先是一愣,继而沉默地看着我,那张老谋深算的脸在蓝色的盈盈鬼火下特别诡异。 “嘿嘿。”我干笑了两声,又道:“没事儿您说吧,谁也不会捅咕出去的。” “你认为我会信吗?”海龟之前毫无顾忌地说明就是因为他能掌握主动,虽然也是拿枪骗人,可现在不一样了,主动权在我手里呢,根本不想说。 “我知道你一定会说的。”我自认为很诚恳地道:“咱们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跑不了是不是,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否则咱们无法前进一步。”刚说完我就后悔了,这他娘的根本不像谈判,倒像是威胁,看来我还真不适合和活人打交道。 “好吧。”海龟道:“我首先要知道你们的目的,救谁?”他虽然看起来有点慢,但还算是干脆。 “一个叫李瑶的年轻女人。”我道。 海龟一愣,继而道:“是她?” “她是我姐姐,你认识?”李庄听到李瑶的消息立刻激动起来,差点把我扒拉到一边。 “你姐姐?你是……李庄?”海龟揉了揉脑袋,思考出这么个名字,在这之前,我们可从没在他面前提起过任何人的名字,这说明他之前就知道。 李庄皱眉,轻轻点了点头。 看来他们一家人很早就被发觉了。 “这我就能理解了。”海龟指着我道:“那你是谁?” “呃……”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算他知道李瑶一家人,估计也是因为李瑶干了什么他们查出来的,但绝对查不到我头上,思考了一会儿,我道:“我是李瑶她老情人。” “他呢?”海龟指着另一边小心翼翼的老疤脸。 “我不认识。”我果断和他划清界限。 “诶,小哥,你别翻脸不认人啊。咱们还一起吃过饭一起谈过妞呢,那可是铁打出来的交情。”老疤脸跟狗皮膏药似得往我身上贴。 “去你的铁打的交情。”我气愤不过,骂道:“你那是自己吃的,妞也是哥的,再说你那张脸谁愿意跟你坐一块吃饭谈论妞?” “算了算了。”海龟摆了摆手,道:“既然都是中国人,说了也无妨。” “您说您说。”我一听有戏,立刻恭敬起来,恨不得把他当大爷供着。 “当年的野鬼燎原事件,你们应该是知道的吧。据我所致李孝德是你的祖辈。”他指着李庄,道:“他当年活了下来,是不是带回来了什么东西?” “是。”李庄迟疑了很长时间,才道。 “那就对了。”海龟道:“之前谁都不知道你爷爷带回来什么东西,但六十九年前,野鬼燎原事件着实邪门儿,以至于国共联军到的时候把日本人的尸体都埋了,并且上头下了死命令这地方不许再踏入一步,也不准动一下土。其实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可谁知道,你爷爷带回来的东西很不寻常,那是阴间遗落在阳间的东西,不该存在,它能操控地府里的阴兵来参与阳间的战争。这一次,日本矮子……不对,日本人就是因为知道了它的存在才过来的,并且似乎已经得到了,我的任务之一就是夺回那个东西。” “原来是这样……”我点了点头,陪笑着道:“你们怎么同时行动的?为什么相隔六十九年才知道血……那种东西的存在呢?” “还不是因为你姘头。”海龟的个性还算随和,真没有我在美国大片里看到的特工风姿,这丫就算是特工,估计也是垫底的那种,道:“就因为那个叫李瑶的大陆人,才把血玉……那东西的存在给透露出来的,结果……” “你知道血玉虎符?!”我一下子跳起来,差点撞在旁边的虫茧上,心惊胆战,老家伙没有改过来口,虽然只说出两个字,但我也听得出来他知道血玉虎符的存在。 “你不也知道嘛!”海龟点了根烟,道:“我知道但没见过,李瑶应该是见过的。我的另一个任务就是要救李瑶出来。” “李瑶到底是什么身份?”我问道。 “没身份,这才让我蛋疼呢,一个普通的刑警竟然想挖出来这种秘密。”海龟道。 “等等……你说她见过?!” “是啊。” “嘿。”我哭笑不得,这他娘的可有意思了,李瑶见过,却被困在了这鬼地方,我的半枚虎符她肯定不知道,那么也只有李老爷子的尸体上藏着的那块了,那么也就是说……李瑶把半枚血玉虎符拿走了,日本矮子之后去找出来的只有李老爷子的尸体,也因此他们将尸体都带走,可肯定没得到血玉虎符。 日本矮子也是来找血玉虎符的。 李瑶会更加危险。 败家娘们儿,这一年来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等等……”老疤脸忽然道:“我觉得有什么东西进来了,怎么这么冷呢?” 他的话刚说完,我就听到了空旷且厚重的开门声,就从我们来时的方向,那地方有人进来了。 这里有活人我是知道的,但在我们之后有没有活人我就不知道了,更何况墓室外面全是剧毒的蛊虫,活人想进来难如登天,我只能想到尾随而来的阴魂,可它需要开门吗? 不对,不是它,是什么东西呢? “各位小心点。”我刚说完,就看到一个黑影快速冲出来,跟风一样,由于灯光的昏暗,根本就看不清是什么,但却能看出来很矮,难道日本矮子尸变了?不对啊,日本矮子就算矮也没有这么矮。 我顺手抄出短刀,就见到那东西迅猛而来,离得近了,才看出来它竟然是大黑狗! ------------ 第二十章 再次出现的盔甲人 我怎么也想不到大黑狗会突然出现,而且是在我们后面,这是怎么了?它不怕蛊虫是真的,但大黑狗能推开那么沉重的门吗?完全没有可能。 “哎呦,这老狗回来了啊。”老疤脸笑眯眯地道,明显想跟大黑狗套近乎,可那狗迅疾如风,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直接从旁边路过,消失在了幽幽的蓝光之后。 “这只狗……”海龟忽然道:“我看它之前进来过啊,难道有两只狗?” “啊?”我心头一震。 “我怎么觉得它像是在逃跑呢?”李庄道。 “这里有什么能对大黑狗造成威胁的?”我还真搞不清真假了,又看了看海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是那只大黑狗吗?是不是真有其他的狗? 不对不对,应该没有,大黑狗只有一条,可它应该就跟个王一样,连粽子都威胁不到它,怎么可能逃跑呢?而且莫名其妙出现在我们后面? 正在我疑惑的功夫,大黑狗走后,又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也非常快,很显然它后面跟着什么东西。 “走!”我心里一急,惊声喊道,转头的功夫老疤脸已经朝着大黑狗的方向跑了,我恨恨骂了声,立刻跟上去。 可我们的速度还是不快,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惊得我一直回头看,死死攥着短刀做好准备,就看见了一个满身泥泞的人,双臂挥舞,奔跑的动作快速而标准,非常娴熟地躲避着虫茧,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穿着一身古代士兵的盔甲。 是他! 盔甲人出现了,并且看样子是在追赶大黑狗,但这一次我明显看得到他的背后,并没有背着守墓尸,不知道被他弄到了什么地方,从速度上也能看出来,比当初追我们的时候速度快多了。 我确定没有死人,立刻刹住脚步,大吼道:“拦下他!” “这小子我见过!”海龟瞬间反应很灵敏,在我刚说出口的功夫就拦在前面,身手真不是我能比得上的,一看就是个练家子,饿虎扑食一般冲了上去。 我跟在他身后,奈何身手没人家好,尤其是在这种到处挂着虫茧的地方,束手束脚。 一共四个人……哦不,是三个,老疤脸躲得远远地,根本没敢动手,眼见着盔甲人快速接近,可却完全找不到他的行动轨迹,速度快得超过人的反应。 “拦住!”他要从我和海龟之间突破出去,更确切的说是根本不想绕远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这让我心头更窜起了火,弯腰伸手,短刀划了出去,不过用的是刀背,攻向他的双腿,海龟跳起来要踢他的脑袋。 诡异的是,盔甲人虽然穿着厚重的盔甲,但行动丝毫没有变慢,双脚一弹,身子扭曲开来,竟然……跟一个炮弹一样把头暴露在最前面冲过来,由于他的速度很快,根本来不及阻止,就从我和海龟之间留下的缝隙钻出去了,头颅到达我脑袋上方的时候,我也只是抬起头,看到他直勾勾的盯着我,那双眼神分外璀璨。 我被他漆黑的眼睛吸引住了,这就像是个婴儿的眼睛,分外清澈,没有一点杂质,黑得如浩瀚的星空,从来没有一个人的眼神这么有魅惑力,简直像是个神明。 我就这么看着,当他顺过去的时候我整个人也躺在了地上,只见他顺势翻滚了两圈,连停都不停,追大黑狗而去。 “这家伙到底是谁……”我越来越觉得可怕,盔甲人简直太猛了,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虽然只见到他两次,但每次他都是超重奔跑,体力超乎寻常。 海龟就落在我身上,一只手一只脚擎着地,反手转过身站起来,凭这一手功夫也算得上能耐了,可我们俩人却连人家毛都没碰到,而且是在这么复杂的地形里。 “追吧。”我道:“在这里人是最安全的,只要能跟上他们肯定死不了。”盔甲人对我没兴趣,看样子只对大黑狗有兴趣,这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更何况他不知道把守墓尸扔在什么地方了,如果遇到,我们很难对付的来。 海龟落了地,以一个标准的姿势起跑,立刻追了上去,我连忙跟上,好在这里的人基本体力都不弱。 在这里分不清路,空间很大,树根也异常地多,每一个根须都很粗壮,末端挂着一个植物肿瘤,只有根须上细小的胡子挂着虫茧,只要相隔一段距离就看不着了。 我就处在这样尴尬的位置上,只见到海龟跑进去,却再也见不到他的影子。 “别追了。”我喘着粗气,拦下了李庄和老疤脸,道:“他们速度太快,追不上。” “那就这么放着?”李庄问道。 “先放着,咱们首先要做的是寻找李瑶。”我道:“况且那个叫海龟的特工有问题。” “有问题?”李庄惊声道。 “老子早他娘的看出来了。”老疤脸不紧不慢,比谁都滑溜,这时候又跟我们套近乎,递给我一支烟,我摆摆手表示不抽,他就自己点个火抽起来,道:“按说他要是个特工的话应该有随身携带的小型枪支,但刚才就用一把日本鬼子的枪糊弄你。” “你是说他不是?”李庄问道。 “不一定。”我道:“他或许早就知道我们是谁,最起码知道你,他的腰眼上有枪匣,我见到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枪。”如果他真要找李瑶,绝对不可能虎头虎脑的找,一定看过李瑶一家人的照片并且认出来李庄了。 “还有他的目的。”老疤脸用力抽了口烟,又缓缓吐往离得近的虫茧上吐了个眼圈,道:“什么野鬼燎原的老子不明白,但我好歹知道李瑶,他的目的应该不是来救人,而是来杀人。” “嗯?”这我倒是没看出来,海龟听到李瑶的时候明显顿了下,但我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就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直觉。”老疤脸贱笑了两声,道:“我能从他眼神里看出来一只猛虎的味道,尤其是在你说李瑶的时候。反正如果要我和他敌对我肯定先跑。” “你干啥都是第一个先跑。”我恨恨道,这个人精。 “你这话不对,这是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该怎么做,遇到危险肯定要先隐藏起来,寻找安全的方式啊。”老疤脸辩解。 “不还是先跑么。”李庄敲了敲脑袋,看样子对老疤脸很无奈。 “嘿,你们怎么能这么想!”老疤脸义正言辞:“我这叫战术撤退,哪里是跑。” 我懒得搭理他,在地上寻找痕迹想要跟上。 地上没有铺石头或者砖,只是一个泥土,但却非常平整,这还是在墓室外,之前所经历的几个墓室都算不得墓室,是被后来者造出来的地方,那么这地方应该也是后来者挖出来的,但想要挖成这样的空间,而且不破坏里面的树根,做成这样的虫巢很显然不可能。 只有一个可能性,这片空间是虫子自己挖出来的,最起码得用了几十年的时间。 如果是地面的话,想寻找脚印并不难,但这里光线太弱,开灯之后,所看到的范围又会因为亮度差的关系无限缩小,所以想要加快速度很困难。 老疤脸这张嘴倒是挺能说,赶上一辈子没见着活人了,我索性连看都不看他,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走着。 内蒙古的树本来就不多,尤其是这种地方,应该是不长树的,这种水根样的生物更类似于粗大的藤蔓。 虫子的规模应该很大了,不过虫茧似乎并不是活的,上面堆积了不少灰尘,如果这地方很少有人来的话,那么虫茧应该得有好几年没有发育过,它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突然觉得似乎它们在等待某种契机,还是不要碰到的为妙,地下的东西最邪门儿,几千年的尸体能活过来,几千年前的建筑能杀人,甚至于连空气都能置人于死地,这些虫子还是让它们乖乖的待着好。 走了一段时间,我知道自己又估计错了,这地方的空间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似乎无穷无尽,它一直在挑战我的智商。 终于,我远远见到了尽头,有一个黑漆漆的洞穴矗立在前方,在幽幽蓝光中格外诡异。 “他们离开了……”我道,地上有不少脚印,我还找到了大黑狗的爪子印,不过一些人类的脚印明显太多,似乎有十几个人走过的样子,难道他们在这里徘徊过? 谨慎起见,我找了找周围,没有发现异常,就走进了出口。 这是一条向上的台阶,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还不能不走,一直走到前面,就见到一个打开的厚重石门,和之前遇到的几乎一模一样,这让我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我粗略地看了下,好在石门外面虽然也是墓室,但并没有尸体。 “走。”我见没有人,继续往外走,可到了出口处,就发现墓室外面还是一条盗洞。 我们难道转回来了? ------------ 第二十一章 龙脉 我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却觉得踩到了一个凸起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抬起脚,看到地面上有个东西满是灰尘,如一个石头根本看不清什么样子,本来没什么的,墓室修葺地简单,根本不在之前的墓葬内,又和盗洞相连接,有些杂物很正常。 可它的位置却很敏感,在正中央,我隐约间感到不妙,蹲下来用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露出一个略带红色的小圆柱形物体,有些变形,它的中央有一根线,尖端漆黑,竟然是一根快燃烧干净的蜡烛。 “我操。”我的神经一下子绷紧到了极致,循着记忆往其他特定的方位看过去,就见到了其他的六根蜡烛,不过比中央的要小,缩成一团,又满是灰尘,之前没有察觉到。 “怎么……这是……蜡烛?”李庄蹲在我对面,抬起头来不确定地道:“咱们又回来了?” “没有没有。”我敲了敲脑袋,指着厚重的石门道:“这石门后面没有尸体,连血迹都没有,甚至没有人躺过的痕迹,只有脚印,这绝对不是刚才的墓室。” “那是?”老疤脸嘴张开一半就不说了。 “我也不知道。”我道:“之前墓室看到的拉住是新燃烧的蜡烛,这个房间的蜡烛最起码得有很长时间,不是这批人来烧的……那么很有可能之前的墓室也这样,但却有人为了看清楚在蜡烛之上又点了蜡烛,才造成那样的情况。” 我之前还以为日本矮子里会有懂得寻龙定穴的高手呢,结果不是,他们只是聪明一点。 “说重点。”老疤脸道:“为什么都是七星锁龙?”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沉吟片刻,道:“如果并非这两处,还有其他墓室排列出七星锁龙环绕起来的话,那么……这地方应该锁着一条龙脉!” “阴龙龙脉?”老疤脸浑身一抖,差点趴下。 “对。”我道,虽然很不情愿这么想,可却不得不思考到最糟糕的结果。 阴龙的龙脉阴气最大,有一传说,阴龙龙口可打开阴间的大门,只不过这只是传说,谁也没能证实,更何况偌大的中国,阴龙的龙脉少得可怜,我这辈子连一条小龙脉都没有发现过,但如果出现了,那将是最凶险的地方。 阳龙脉和阴龙脉有明显不同,主要在于阳龙脉汇聚了天地间的阳气,古代帝王将相的寝陵大多坐落在阳龙脉上,福泽后人,永保安宁,不但压住了一个家族或朝代的起运,还保一方风调雨顺。 可阴龙脉就邪乎了,这种龙脉类似于阳龙脉的负极,极端凶险,是滋养凶煞恶鬼最适合的地方,邪门儿地很,某个地方一旦出现阴龙脉,调理不好的话,要么大旱要么大涝,总有灾难发生。 但龙脉很难锁住,这七星锁龙本算是旁门左道,本来我还以为只强行锁出来一条小龙脉,可如果数量多的七星式环环相扣,极有可能锁出来大龙脉,死在这地方的人,十个人里有三个人会不得超生,虽然环境潮湿,但尸身不腐,多年之后就有可能尸变害人。 “损阴德吧?”老疤脸恨恨地道。 “你这不是废话么。”我道:“拘阴龙脉于地表上,何止损阴德这么简单,干这种事的人不由于遭天谴而死于非命就不错了,要活估计也活不过五十岁,死前妻离子散都是最轻的。” “有这么严重?”李庄问道。 “嗯。”我点了点头,道:“你也知道我爷爷吧,他为什么抱养我爹和我二叔?鳏寡孤独老家伙占了两样,临快死的时候还莫名其妙失踪了,几十年找不到踪迹。”我爹和我二叔是孤儿,当年我爷爷中年的时候从孤儿院抱出来的,所以李孝德的太爷爷都二十多岁了,我才比他大一点,差了一个辈分。 “你爹不是挺正常的么?”李庄小声道,这问题问得我想发火。 “我爹那是学艺不精,根本没啥大能耐,要么你以为他现在会这么安逸的到处跑?”我压着怒火道,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我也只在我二叔那里听说过一些,从来不深究,因为我爷爷,所以我对这东西有很大的忌讳,就算盗墓这行同样有损阴德,但没那么严重,平日里烧香拜佛就能补回来。当然,前提是别太过分了,摸尸体可以,摸完了得给人家棺材盖上,这也是给自己留后路。 可我爷爷从不给自己留后路,他的能耐,和他的遭遇,就是我又爱又恨的地方。 我既崇拜他,向往他,又不敢学他,变成他那样。 “话说,你爷爷到底是谁?”老疤脸似乎来了兴趣,凑过来笑眯眯地问我道。 “说了你也不认识。”我爷爷算是民国时期的老古董了,而且我实在不愿意再提他。 “别啊,你就说说嘛,这种人很少听到的。”老疤脸死皮赖脸起来。 “再说我可翻脸了啊。”我道:“赶紧找出口。” 按照之前的路线,我们应该是从左边进来的,那么这次往盗洞右边走总该没错,其他人也会这么办,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想起之前大黑狗和盔甲人从前面绕到后面,就阵阵心惊。 这盗洞绵延很长,如果围绕起整个陵墓的话,估摸着得有几公里的长度,是个工程量非常庞大的活,走了一段时间,我又见到了一个墓室,这墓室里同样有七星锁龙,龙头位置同样对准了一个石门当做入口,这一次石门是闭合着的,我没敢进。 我蹲在最中央的拉住前面,完全找不到方向了,李瑶还不知道在哪,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虽然知道这地方复杂,可没想到会凶险到如此程度,如果阴脉本身就存在着的话,那么墓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阴脉游走于地下,绝对不会出现被人当做寝陵的行为,无论是什么人死后都不会希望自己安葬在这种地方,但在阴脉被锁住之前,应该不是在这个地方,也就是说寝陵还是原本的寝陵,有后来人为了让这墓葬更加凶险,才把阴脉锁住,又或者说是为了进去。 可这样的话……不对劲儿,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难以自圆其说。 “你在想什么?”李庄也蹲在我对面,伸手摸了摸地上的蜡烛,想要拿下来,惊得我立刻握住他的手止住动作,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 对了……如果墓葬本身就在阴龙脉上呢? 这似乎不可能,无论帝王将相,平民百姓,脑子缺弦也不会这么对自己下毒手,死了也不得安宁,可如果谁都不是呢? 我之前忽略了一点――野鬼燎原事件。 抗日战争期间的野鬼燎原事件里出现过阴兵,如果这真是阴间与阳间的交汇处,有人为了定住阴脉,才挖通了墓道建造墓室,排列出七星锁龙,是不是就说得通了? 然后……那人会用血玉虎符操纵阴兵……当年的引兵人干的吗?阴间与阳间的入口只是个传说,到底有没有阴间我还不知道呢,难道这是真的? “娘的……”我头皮发麻,道:“咱们要死在这啊。” “啊?!”老疤脸以为有什么危险,立刻蹦到我旁边,紧张地左右观望。 “我不是说现在。”我皱紧了眉头,用力搓着自己的脸,好保持一点痛感,这么发麻下去,神经的敏感度会直线下降。 “怎么说?”李庄问道。 “这种凶险的地方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如果运气背能够进去,那么十有八九就永远出不来了。”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补充道:“李瑶估摸着就是这个运气背的。” “不会吧?”李庄道:“不是有人带出来了信息吗?那绝对就有人出来过。” “你说得对。”我一拍大腿,站起来对老疤脸道:“你那哥们儿身手怎么样?” “不咋地。”老疤脸道。 “呃……算了。”我还想问一些具体的细节,仔细想想,问老疤脸根本没用,他是什么样的人还不知道呢,有可能误导我,尤其是之前我收到的那句:“谁的话也不要信。”让我特别在意。 “砰!” 就在老疤脸想开口的时候,石门突然被撞了一下,声音在空旷的墓室里回荡,惊得我肉皮都跳了一下,立刻回身,就见到石门出现了一条小细缝。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 第二十二章 秦二 老疤脸立刻要跑,被我拎着衣领拽回来,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做好准备,我又靠在石门后边,静等着出来的人。 墓室里排列着七星锁龙,除了活的东西之外,没几个死物敢进来,所以我并没有首先选择逃跑,而是等待。只是我不知道要出来的会是谁,理论上来说,是谁都有可能。 “轰隆……”门开启的声音很沉重,又很缓慢,我绷紧了神经,准备时刻抓住里面的人。其实本不需要这样,只是这里的人关系实在太复杂,互相见了能跑就跑,也就只有我和李庄算得上是同伙。 当门开到一半,就有一个影子出来了,只不过弯着腰,很低,连我的腰都没到,刚出来我没仔细看,只觉得有点怪异,就扑了上去,刚要到手才反应过来为什么看着怪,这他娘的是大黑狗的脑袋! 真是想不到什么来什么,我有种骂娘的冲动,可已经停不下了,往旁边一躲,身子倾斜过来,大黑狗也敏锐地感觉到,一溜烟把脑袋缩了回去。 我铺在地上,就见到大黑狗恶狠狠的眼睛,呲着牙想咬我,惊得我刚要躲开,却看到大黑狗后面站着一个人影,由于矿灯放在地上,他隐在门后面,我看不清,却能感受到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我,连动都不敢动了。 “汪!” 大黑狗叫了一声,紧接着又跟被踹一样蔫下来,爬出门,从我身上跳过去,有什么东西滴在了我的脸上。 我以为是大黑狗的口水,一阵恶心,反应过来之后用力蹭了蹭,可却发现手背上沾着鲜血,再看大黑狗,难道它受伤了? “是谁?!”李庄敏锐的感觉到了,惊声问道,这时后面的人才露出半个身子,一身盔甲,竟然是盔甲人。 但他这一次没有跑,而是很从容镇定,只是左手往后背,似乎捞着东西。 虽然我之前想拦下他,可他真不跑了我还不知道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保持警惕往后退了两步,小心翼翼地道:“兄弟,你是什么人?” 他的眼睛还是一片漆黑,却给人一种格外明亮的感觉,在成年人中我从来没看过这么一双漆黑的眼睛,如玉一样精纯发亮,就连刚出生的婴儿恐怕也逊色不少,犹如一辈子没沾过人间烟火一样。 我对他的这双眼睛近乎着魔。 大黑狗在我旁边绕了两圈,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明显受伤了,而后又在我的脚旁边趴下来,抬头对着盔甲人呜咽两声,就再也没声音了。 盔甲人却不搭理我,脸上满是灰尘和汗渍,形成了一条条沟痕,由于隐在盔甲里,看不出身材如何,只知道很高,最起码得有一米八的个子。 他让我想起了当年的引兵人,仅仅一脚就把李孝德老爷子踹瘫痪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能力,也不知道引兵人是不是和他有关系,分外紧张。 他又走出来一步,我们就往后退一步,等他走出门后面,我也终于看到他拎着什么东西了,走路的时候头拖动的声音,可他的手刚露出来,只能看到一个破布团一样的东西,再仔细看,顿时吓得我倒吸冷气,那竟然是一个死人头! 不过这个死人头没有鲜血,已经快要干瘪,也就比头骨丰满一点,两只眼窝深陷,头发都没了,盔甲人的左手中指和食指就插在人头的眼眶上,勾出来的。 等他再往前走,死人头后面还连接着身体,同样干瘪,但肌肉看起来有些弹性,这似乎是一具尸变过的尸体。 “妈的,这是什么怪物。”老疤脸颤着声音,小声嘟囔道,躲在我们后面,还一个劲儿往外退。 盔甲人走出来,整个尸体也被他拖出来,冷气冒得更厉害了,之前开了一条门缝,那冷气就是这只粽子冒的,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这么就给制服,怎么做到的? 盔甲人似乎根本没看到我们,把尸体往旁边一扔,坐在地上,惊得我差点跳起来,见那尸体没动才算松了一口气,对盔甲人更加的畏惧了。 当他们都暴露在灯光下,我才看到粽子的张着嘴,嘴旁边还有暗黑色的血迹,才觉察到他怎么对付这只粽子的,原来用的是大黑狗的血。 这样大黑狗受伤和之前他追大黑狗的原因就都清晰了。 可他们为什么又在我们身后出现,不是跑到前面去了吗? 我见盔甲人没有恶意,蹲在他旁边,尽量表现出友好的姿态笑呵呵地道:“兄弟,你能说说话吗?” 那人把头盔摘下来,头发披散,落在了后面,他的头发很长,得到后背,只不过有些干枯,看似营养不良,但我肯定他绝对是个男人,喉结都在。 “有食物吗?”他硬生生地开口,似乎十几年没说过话一样。 “呃……有!”我先是一愣,紧接着在自己包里翻出来一块压缩饼干,水壶也递给他,笑道:“吃吧。” 他毫不客气的接过来,打开压缩饼干的包装恶狠狠咬了一口,却连嚼都没嚼,喝一口水就咽下去了。 “慢点吃慢点吃。”我道:“吃多了容易撑坏。”这种压缩饼干几乎是无水饼干,我专门挑选的,携带方便,只一小块就能泡出来一大碗,他这么个吃法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太生猛了,这一口吃下去,就得喝半瓶子水,两口就能吃饱。 只是我没有携带很多,更多的携带了别的食物,主要是因为不知道这里是否会有水源。 这人似乎有点呆。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我循序善诱道,老疤脸和李庄也走过来了,不过大黑狗却跑到了一边,看起来受挫不小,连盯着盔甲人的眼神都带着一股恐惧。 “秦二。”盔甲人三口就吃完了压缩饼干,水也全部喝下去,语气还是显得很生硬。 “嘿,咱们俩一个姓。”我道:“不过你这名字比我好多了,我叫秦寿。哦,寿是长寿的寿。”每一次我都不好意思介绍自己的名字,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秦二面前我却还能舔着脸说出来。 秦二低下头,我只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睡着了?”老疤脸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秦二还是没动作。 “睡了。”我道:“这人背着守墓尸跑了这么长时间,又追狗又除尸的,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错了。”反正我是做不到。 “这……”李庄难为起来。 “让他睡一会儿吧。”我道:“这人是个关键点,咱们得好好伺候着,就是我怎么觉得……他有点脑残呢?” “我倒是觉得他有点不通达人情世故。”老疤脸道:“这人的眼睛跟婴儿一样,连点血丝都没有,瞳孔透亮,像是新生的人,能有这么一双眼睛,肯定极少混人际圈。甚至极少在人多的地方生活。” 虽然老疤脸恶心了点,但他看人的本事还不错,有可能让人相信,只是这样说的话我就更不由自主的把他和引兵人联系在一起了。 野鬼燎原事件发生了六十九个年头,当年的人早就死绝了,不可能还有人活着,他肯定不是原来的引兵人,但应该有一些关系才是。 “我姐的时间可不多了。”李庄道,他为难的地方也在这里。 “早就不多了。”我叹了口气,走到尸体旁边,蹲下来想用手摸一摸,还没碰到又缩了回来,这是守墓尸,冷得让人发寒,最重要的是,这只粽子全是是尸毒才是。 “李庄,看看秦二的胸口心脏位置黑不黑,左手食指和中指有没有异常。”我顿时紧张起来。 ------------ 第二十三章 药人 “没有。”隔了一会儿,李庄就道:“不过他的手指非常粗,手心手背上都是厚厚的老茧。而且看样子不像是磨出来的茧……如果是的话手背应该不会有老茧才对。” “嗯?”我一直注意着守墓尸,它还没腐烂,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年,这东西年头越多执念越深,很不好搞,我们这种人遇见的时候也得跑路,从来不会去试图战胜它。 这就跟和狗熊遭遇是一个道理,它追你,爬上树躲着就可以了,要真跟狗熊掐起来,那不是傻逼么。 当然,能打得过狗熊就另说了。 看样子它被放出来有一段时间了,手指甲很长,身上也长满了白毛,不过非常杂乱,前身白毛被蹭下去了,这是菌毛,尸体腐烂过程中长出来的,可不是动物毛发这类性质。 尸体表面有毒素,就连着菌毛也是剧毒。 “秦二的东西谁都不要碰。”我好歹是带着手套,没什么危险,而且尸毒的威力大小相差很大,通常只有出现伤口才会感染,但有些剧毒甚至能通过皮肤的接触就能置人于死地。 我挠了挠头,还是觉得把它放在这最安全,就没再去管,管李庄要了点外用金疮药,给大黑狗涂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把大黑狗当成人来看了,这他娘的不正常啊,狗是畜生,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像人一样,难道我智商被拉低了? “我觉得秦二很不寻常。”我刚给大黑狗处理完伤口,就听到老疤脸的声音:“他的身体泛着股轻微的草绿色。” 在李庄说起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此刻听到老疤脸的话更惊疑不定,就蹲在秦二身前,小心翼翼的抬起他的手仔细查看,发现真如李庄说的那样,手心手背全是老茧。 确切地说,是一排排细密的小疙瘩,由于太小,所以看成老茧,当我见到他的手之后就明白了,秦二是个药人! 有一种人,为了能和地下的鬼东西打交道,从他们小的时候就开始浸泡在一种特殊的药材里,每天晚上会在药浴里睡觉,一天需要浸泡六个时辰,持续时间是……十二年。 而且必须要从小做起,最大不应该超过半岁,否则药草无法进入身体,就算浸泡几十年也不可能永远残留在身体里。 这种人可以说得上是一种特殊的群族了,由于药材的缘故他们的手脚上都会长出细密的疙瘩,形成一层很厚的老茧,坚韧异常,有的甚至能用手接住锋利的刀刃,而这双手脚,就成了地下世界里最恐怖的克星,几乎是什么地方都可以闯。 尤其是药效和体内的细胞血液相结合,虽然不能说是百毒不侵,但对于抵抗尸毒有奇效,几乎没有什么尸体产生的毒素可以杀死他们。 但是,他们却有一个缺点,不能在阳光下待太久的时间,否则精神和身体会越来越亢奋,消耗寿命,直到死亡,类似于植物的光合作用,可人是受不起的。 得到什么就必须要以失去什么作为代价,我所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具体的还真不大了解,因为这种药人只是个传说,根本没有任何记载,这些还是我二叔告诉我的。 但我知道,那种药是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坟墓里,死亡骨骸的骨髓中的东西,有剧毒,需要配合其他药材碾成末才可以使用,叫做“死龙骸”。 秦二估计就是死龙骸浸泡出来的药人,他身上轻微的绿色不是血管,而是长时间浸泡出来沉积在皮肤里的植物色素。 “这小子很不寻常。”我道:“不过没毒,和他接触不会有事。” 是谁有如此通天的本事,竟然创造出来一个药人? 引兵人? “诶……”李庄深深的叹了口气,一屁股坐下,瞬间灯就灭了。 “我操,你坐灯上干嘛?”我破口骂道,可却没见李庄起来。 “他好像……没坐在灯上。”老疤脸道:“我看见他坐在灯旁边来着……”这话刚说完,一股寒气就顺着敞开的门往外冒,冷得我浑身打了个哆嗦,隐约间似乎听到厉鬼哭嚎的声音。 “又是怎么回事儿!”李庄干嚎起来。 “那东西跟来了……”我一直没有忘记让秦二逃命的东西,可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跟进来,它真的能进来吗?这里可是锁着龙呢! “都别动,看见什么也别动。”我喊道,现在逃命已经来不及了,况且还有个秦二,只能忍过去,还好我手上还有保命的东西,应该不至于挂掉。 “汪!汪!”大黑狗狂吠了起来。 与此同时,我眼前突然出现两个蓝色的光点,在无尽的黑暗中逐渐化成一双蓝色的鬼眼,惊得我死死闭起眼睛,端坐在地上,手放在胸前捂着爷爷留下来的玉佩,在心里祈祷。 可这似乎没用,连七星锁龙都困不住他,父亲的玉佩能管用吗? “还给我……把他还给我……”我耳边响起幽幽的野鬼声,极其飘渺,似乎远在天边,可又好像就在我的耳边低语,惊得我一个激灵,身上的汗毛都炸了起来,鸡皮疙瘩一个劲儿往外冒。 “还给我……它不是你们能拿的……”那也贵继续在我身上作祟,声音也越来越近,有一种近乎迷幻的作用,我还是不敢睁眼,可就算闭着眼睛,还是看到了两个幽幽的蓝光化作鬼眼,没有瞳孔,就那么盯着我,脸似乎已经贴在了我的脸上。 “该死的……你别找我!”我终于忍不住了,寒气从骨髓里往外冒,睁开眼睛大吼道,却突然看到了一双苍老的脸,近在咫尺,差点就扑我身上,惊得我一个劲儿往后挪动,颤着声音道:“李庄?!” 那张苍老的脸和李庄十分相似,但却老得无法形容,尤其是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裂开的嘴角跟小丑一样。 他在黑暗里快速爬来,就要爬到我身上了。 “你别过来!”我吓得冷汗淋漓,把爷爷的玉佩摸出来当救命稻草,吼道:“赶紧离开!” “还给我……它不是你们能拿的……”这只野鬼的怨念似乎并不太重,看着不吓人,但却有种可怕的执着,那张脸不是我幻想出来的,这一刻我终于知道他是谁了,李孝德老爷子! 李孝德是被我爷爷安葬的,那老家伙为了让李孝德到死也守着半枚血玉虎符,必然会在他的尸体上动手脚,可我想不到我爷爷竟然狠到这种地步,把他的阴魂都锁住了。当时我和李庄从李孝德的坟墓里安然出来的时候,我还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我爷爷不可能让那些人拿走血玉虎符才对。 他的能耐太大了,以至于遭到天谴,在我心里就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锁魂这种事绝对干得出来。 “不是我拿的,你找别人去!”我挥手想要把他驱赶跑,可他却忽隐忽现,在我的脑海里徘徊,怎么也不离开,阴魂不散! 他为什么总跟着我! 对了! 我带着我爷爷的东西……难道是我爷爷预料到了以后会出事,故意把玉佩传下来的,好让我把它带出来? 不对……我爷爷再狠,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子孙干这种事,而且玉佩辟邪,绝对不会被利用……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李孝德的尸体在附近? 那不是守墓尸! 我一个劲儿往后退,可却感觉越退离野鬼越近,再近一点,我就要绷不住了! “还给我……它不是你们能拿的……”野鬼凄惨的叫声始终在我的脑海里徘徊,无论闭眼,堵住耳朵都完全不管用,可它似乎还暂时无法靠近我,就在我的前边,要么早贴在我身上了,这种东西能影响人的精神,一个不好我就得被吓死。 估计是我身上的这半枚血玉虎符吸引他过来的,但我绝对不能拿出来,否则我死得更快,而且是最痛苦的死法,我已经感到自己被人牵制住,无法动弹了。 突然,他以诡异的姿势爬过来,伸着爪子卡住了我的后喉咙。 “滚回去!” 在我要撑不住的时候,一声晴天霹雳的喝喊顿时让我清醒了不少,如醍醐灌顶,与此同时,眼前突兀地漆黑一片,紧接着又亮起来,我就见到矿灯闪烁着灯光,照在对面的尸体上。 而自己的身子正被李庄和老疤脸压着,导致我无法行动。 ------------ 第二十四章 李孝德的尸体 秦二醒了,刚才那一声就是他喊出来的,但并没有什么动作,依旧低着头,似乎还在睡着。 “没事了,放开我。”我躺在地上喘了好几口气,才算是能开口说话,让他们放开我,可我还是能感觉到浑身的肌肉在痉挛,年头皮也似乎和脑袋分家一样,剧烈地颤抖。 “老天……”李庄脸色苍白,小心翼翼地道:“你遇到了什么变成这样?” “你太爷爷。”我扯开干裂的嗓子道,往嘴里灌了口水,这才勉强能站起来,可双腿都是软的,刚才那一幕实在太过骇人,李孝德的鬼魂竟然到了这种地步,我爷爷也真够狠的,这简直是永世不得超生。 “小哥,你还真能抗啊。”老疤脸又露出那副贱样,道:“这东西都拽不走你,看来阎王老子都不想要你过去啊。” “他很想要我过去。”我转过身,到了秦二的旁边蹲下,问道:“守墓尸呢?” 秦二当时是被李老爷子追着跑的,可李老爷子追的是我,并不是秦二,只是恰巧他夹在中间,也因此他抓住守墓尸的时候还特意看了我一眼,只是当时没有帮助我而已。 秦二没抬头,憋出一句生涩的话来:“跑了。” “啥?!”老疤脸一跳,指着地上的尸体惊呼道:“这不是吗?” “这是李庄的太爷爷。”我道:“之前他的尸体就不见了,没想到被日本矮子带到了这里。” “跑哪去了?”我又问秦二道。 秦二抬起头,虽然只睡了几分钟的时间,可完全看不出疲惫,眼睛还是那么漆黑明亮,歪着脑袋道:“没找着。” “这真是……我太爷爷?”李庄蹲在李孝德的尸体旁边,疑惑了很长时间才道:“还真不敢想象你们这种人都经历过什么……这可是六十多年前的尸体,按理说早该腐烂了。” “对了,你不是说他们把我太爷爷的尸体带走是为了血玉虎符吗?他的尸体看样子……没遭到什么创伤啊,难道他还能自我恢复不成?”李庄又道。 “不能。”我道:“那半枚血玉虎符压根儿就没在他身上,当初那些人下来的时候肯定就发现了这一点,但带走李孝德的尸体,我还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有了刚才的经历,其实我也寻到了一点眉头,日本矮子很可能需要李孝德的尸体寻找到李瑶的位置,李孝德刚才就为了血玉虎符差点要杀死我,这是他心里的执念,永世不得超生也甘愿。 不经意的一瞥间,我发现在提起血玉虎符的时候,秦二的脸色都变了。 “那在谁身上,你是说……”李庄的腰弓得更深了。 “你姐。”我把话题转移到秦二身上,又问道:“老哥,你为什么来这?”他的年龄看起来得有四十岁左右,新生的胡渣子很浓密,但整体看来倒是有那么一股英挺的味道,并不是很帅,和李庄的容貌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有一股迷人的魅力。 “忘了。”秦二面无表情地道,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看着真不像掩饰,他似乎脑袋有问题,但又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问题。 “没有一点印象吗?”我不死心。 秦二缓缓的摇摇头,可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却看不到任何的疑惑。确切的说,是看不到人该有的任何情绪,这就像是个雕塑。 我不能这么继续问下去了,他就算是知道,应该也不会轻易说出口,更何况这人比我们有能耐得多,不能逼他,也只有作罢。其实我们可以跟着他,说不定他会指引我们到该到的地方。 我转过身,把玉佩扯下来,放进了李老爷子尸体的嘴里,小声念叨着:“走好,李老爷子,早点托生,无论是天堂还是地府,你总归要有去的地方,别被我爷爷那混蛋锁在人间了。” “嘿,我可看得出来那是个宝贝,你就这么送给一个死人?”老疤脸见我的动作立刻就毛了,大吼道:“你不要给我!” “积点德吧。”我道:“干咱们这行的本来就损阴德,再和一个死人斤斤计较,你缺德不缺德,还真不担心自己死后跟他们一样?” 老疤脸被我呛得没有了气势,却还有些不甘,眼睛一直瞄着李老爷子的尸体。 “我可告诉你,就算咱走了你也别想回来取走,老爷子连黑狗血都镇不住,你还真当你能从他身上拿走什么?”我见老疤脸贼心不死,严厉警告道。 我更疑惑了,李瑶到底是怎么把半枚血玉虎符带走的呢?难道是因为李瑶是李孝德的后代? 正想着,秦二突然站起身就往外面走,但这次没用跑的,估计也是累了,我看了一眼,立刻招呼李庄跟上,默默的走在秦二身后。 从后面看秦二的背影,并不算怎么高大,但却有一种无形的气场,就好像个孤胆英雄,实际上也的确是。 最要命的是,他根本就不觉得自己身后跟着人。 “嘿,我记住你了。”临走老疤脸还指着李老爷子的尸体喊道:“等你烂了老子再来拿。” 那块玉佩是我爷爷的,有辟邪作用,我放在李老爷子嘴里是给他超生用的,不出意外,就算在这阴脉里,再过几年他的尸体也会腐烂,那样他就彻底安息了。 “你能活过几年再说吧。”我越来越觉得老疤脸需要提防,简直无物不偷,怪不得脸搞成这幅鬼样子,估计就是老天给的报应。 大黑狗学乖了,就跟在我旁边,离得秦二远远地,它可能是因为我给它包扎之后感激我,所以一直没有离开,这就让我打起了歪主意,是不是能把大黑狗带走,毕竟这东西可帮了我不少忙。 秦二领着我们在盗洞里走了很长时间,他时不时还会停下来观察地面和盗洞周围的痕迹,所走的路都有蛊虫钻过的隧道,但没有虫子,应该很安全。 当他一转身没影的时候,我立刻跟上,就又跟进了一个墓室,里面有三具尸体,地上有燃烧过后的蜡烛,还有一个无法动弹的蛊虫。 这只蛊虫,是当时落在老疤脸鼻子上,跟着进了墓被锁住的蛊虫,三具尸体全是日本矮子。 “这怎么回事儿?”虽然早有防备,可我还是心惊肉跳,按理说我们走的路一直朝着一个方向,根本不会钻回来,难道已经走了一圈了? 我两次见到原本跑在前面的秦二硬生生绕到我后面了,大黑狗也是,之前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可想不到竟然会演变成这样,难道我们所走的路一直是在原地打转? “绕一趟了吧。”老疤脸道:“我估摸着算了下,凭咱们的速度和时间,大概走了有将近一公里的隧道。” “你觉得盗洞歪斜的幅度大吗?”我道,总觉得这不成一个圈,而且似乎少了点什么,如果真绕了一圈,那些蛊虫呢?它们在哪里? 还有剩下的日本矮子呢? 秦二蹲下身子,就坐在一具尸体上,一只手抓着尸体的面部,整个笼罩起来,闭上了眼睛。 这动作可让我吃惊不小,以为他会什么歪门邪道读取人的记忆呢,可仔细想想这种事情太过科幻,绝对没可能,他似乎另有目的,就耐心的等着。 可过了几分钟,秦二还是没有动静,只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我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才发现他竟然……睡着了! 我还以为他要搞大动作呢,却想不到来这出,谁能想到有人睡觉还坐在尸体上,尤其是捂着尸体的脸? 不对啊,我这么一想就注意到日本矮子的脸,怎么觉得这张脸似乎是活的,眼睫毛都在眨动着呢? ------------ 第二十五章 植物根里的人头 这具尸体被海龟打了一枪,正中额头,以至于满脸是血,看不清肤色,虽然隔了不短的时间,但血液还没有凝固,只不过显得比较粘稠,眉毛一眨动,格外的明显。 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蹲下身子,就感觉有人看着我,这种感觉特别强烈,我一抬头,才见到秦二原来没有睡着,他睁着眼睛呢。 他到底要干什么? 我虽然疑惑,但也知道尸体尸变要在特定的环境下,最起码得经过腐烂期,尸体完全死亡之后的几年里才会出现,没道理刚死没多久就要活过来的,可这地方妖邪得厉害,我也不太敢确定,深处一只手,钻过秦二的手臂,摸向尸体的大动脉,感受到了轻微的跳动。 这人不是尸变,他根本就没死成。 秦二的动作我也明白过来了,他捂住了日本矮子的嘴和鼻子,好憋死他,减少他的痛苦。这种模样必死无疑了,多活一秒钟就多痛苦一秒钟。 “王八犊子命还挺大的。”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海龟的枪法还有待练习,好巧不巧的正打到不致命的位置,这要是还能拿枪的敌人我们就得挂。 人的头颅虽然是最致命的地方,但并非所有地方受损都能置人于死地,这也算一辈子难得一见的事情了。 秦二的眼睛实在犀利。 等他站起来,就又朝石门里走去,这条路我们已经走过了,结果却绕了回来,我还不知道秦二怎么想的,就道:“为什么不按着盗洞一直走下去,非要这么来回绕圈?” 秦二连搭理都没搭理我。 “还跟着他?”李庄问我道。 “跟着吧。”我一咬牙,跟了上去。秦二这么做必定有他的目的,况且守墓尸也跑了,还不知道在哪溜达呢,它现在肯定回不去,就算能回去了也不会回去,一旦碰到,我们几乎就只有团灭的份儿,但有秦二就不一样了,这人可以说是地下世界里的君主。 他不走那条路,一是没有必要,一是那条路连他都不敢走。 秦二虽然无视我们,但走得不快,应该也是为了带着我们,多少让我安下了心,没多久,我们就再次来到虫巢。 还是原来的地方,只不过这里根本就没有路或者辨认方向的标志,我特意拿出来指南针看着,方向是一直向北。 密密麻麻的蓝色虫茧排列在身边,稍微不注意就会碰到,秦二还是没有停留,一直往里,期间大黑狗显得焦躁不安,一直在我旁边踱步,低声呜咽着。 四周一片死寂,除了我们的脚步声就没有其他任何声音的存在。 “这玩意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老疤脸走在我旁边,抓了个树根末梢挂着的肿瘤,还用手弹了弹,听声音是实心的。 “最好别碰。”我道:“这里的东西能不动的就不要动,否则就得看你命有多硬了。” “那老子还下来干啥?”老疤脸蛮不爽,道:“我就动一下试试。”他说着就拿出短刀,抓稳树根末梢的肿瘤开始解剖出来,还一边道:“我觉得这里应该有树汁,跟椰子一样。” 很多植物的根部都会生长有这样的肿瘤,地瓜土豆就属于这种,老疤脸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没去砰蓝色的虫茧,我也懒得搭理,可秦二听到声音却猛地回头,脸色变得一片苍白。 “还真有水……不对,这味道怎么这么腥呢?”老疤脸自言自语道,紧接着如被电到了一半蹦起来,撞到了身边的虫茧,扯着嗓子干嚎道:“这他妈是血!” “不听哥的话,我不是叫你别动了吗?”我也吓了一跳,生怕出什么状况,只见到老疤脸解剖的那颗植物肿瘤往外渗水,由于光线的问题还真看不清颜色,很模糊。 “我也想不到树根里渗血啊,这到底是什么玩意?”老疤脸蹬蹬两步退了回来,那些被他撞到的虫茧晃悠了几下,不过没有什么变化,这倒让我松了口气。 “秦二,你看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想起秦二的反应,他应该知道,可刚出口就发现他整个人都不见了,无声无息的在原地消失。 他穿着一身盔甲,走路的时候会发出盔甲特有的声音,就算脚步有多轻,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不被我们察觉。 可他真就消失了,左右都看不到人,只有旁边的虫茧有轻微的摇晃,证明他曾在那里呆过并且碰到了虫茧。 “不对,这里头有东西!”李庄壮着胆子走了过去,紧接着立刻退下,捅咕我道:“秦寿你去看看,树根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俩怂货,秦二跑了!”我骂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不知道秦二跑哪去了,也没心思跟他们扯淡,正在想秦二的功夫,我就见到被老疤脸刨开一部分的植物肿瘤,心里没有防备,惊得我“啊”的大叫了一声,差点摔倒在地上。 植物肿瘤只被老疤脸刨开一个条子,里面的血漏完了,整个肿瘤看起来就跟人身上摘下来的一样,特别血腥,尤其是切口里面,我见到了一只睁着的眼睛。 “那是什么玩意?眼睛?”李庄把我扶起来,颤声问道。 “我哪知道。”我心有余悸,完全被搞懵了,可就在这时那植物肿瘤从树根末梢掉了下来,如成熟的果实离开果树一样,咕噜噜滚了两圈,就滚到我的脚下,切口又对着我,那里面一只眼睛带着鲜血,没有瞳孔,整个就是一眼白,还有血丝呢。 我吓得又跳了起来。 “这到底是啥?”老疤脸躲在了我后面。 “我就从来没见过这么邪门儿的事儿。”我状着胆子道,树根里长眼睛还是头一次见过,以前连听都没听说,估计是我们看错了。我屏住呼吸,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态抄出短刀,蹑着脚走过去,抓起植物肿瘤,顺着老疤脸切割过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切过去,尽量保持不切到里面的东西。 植物肿瘤的外皮很软,总让我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它似乎是个成熟的果实一样。 随着切割的动作,更多红色的汁液流淌出来,带着股浓重的腥味儿,但却比血液腥味儿还要浓,其中夹杂着一股让人作呕欲吐的腐肉味儿。 我剖到一半,这东西就自己裂开了,两半壳摊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惊得我心脏剧烈跳动,一瞬间呼吸都停止了,倒吸着冷气慢慢往后退。 植物根部末梢挂着的肿瘤里,竟然包裹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嘶……”李庄和老疤脸同时倒吸冷气,我解剖肿瘤的双手越发的颤抖,一想起里面是人头,就有一种把自己双手割掉的冲动,妈的,手贱! “你确定这不是幻觉?”李庄的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连成一句话:“这……树里长……人头?!” 整个人头布满鲜血,没有眼皮,睫毛和头发,更确切的说是没有皮肤,可嘴唇牙齿鼻子眼睛耳朵都存在,尤其是那双眼睛惟妙惟肖。 “这他妈是人参果树吗?”老疤脸粗话连篇。 “咱们可不是孙悟空……”我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邪门儿的事儿,这到底是什么树根?怎么会长出来人头呢?看样子人头绝对是真正的人头,是谁的?当年死去的三千日本关东军吗?我在外面虽然见到了尸骨,但的确没见到一个人头。 这可让我抓瞎了,难道树根上挂着的所有肿瘤,里面都包着一颗人头? “这东西不可能活吧?”好在李庄能镇定下来,道:“我觉得不是真的人头,有人故意搞的鬼。” 说着他一点点往前挪过去。 就在这时候,人头没有瞳孔的白色眼珠子转了转,明显能看到里面的血丝藏在眼眶底下,似乎正看着我们,同时,它血淋淋的嘴角裂开,向上翘起,裂到了耳际。 “完咧。”李庄瞬间退了回来:“这还真是个活的……” ------------ 第二十六章 蠕动的东西 死人头鲜血淋漓笑起来分外可怖,比老疤脸的脸吓人多了,一边笑还一边淌血,由于没有脖颈的支撑,就圆咕隆咚的一个人头,非常不稳定,笑的功夫就轱辘倒了。 “一个死人头再厉害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它还能飞不成。”我道,虽然没见过这种情况,心里打鼓,可恐惧归恐惧,倒也不至于六神无主。 正说着,死人头恰巧弹了起来,有一人高,也不知怎么搞的,直接张开大嘴扑向了我,这张嘴比一般人的嘴要大得多,我甚至怀疑能吞下我整个脑袋。 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乌鸦嘴! “砰!” 就在这时沉闷的枪声响起,死人头一瞬间飞出去很远。 “这不科学!”老疤脸见这情形已经要控制不住恐惧了,一门心思想逃跑,大骂道:“你个丧门星,怎么什么东西都冲着你来的!” “它肯定不是冲着我。”我道:“撤不了了,你以为被这玩意盯上单纯逃跑就能跑的吗?”如果我没猜错,这里面的鬼东西都对血玉虎符有感应,否则不会一味攻击我,我身上带着的东西才是它们最想要的。 李瑶得多危险? “娘的,打烂它!”我一咬牙,正见那人头骨又弹了起来,它的确不会飞,可诡异的如长了脚一样,弹跳的程度很高,刚才李庄那一枪打在了他的左眼上,造成个窟窿,又增添了几分恐惧。 李庄又开了一枪,可这一枪没打着,他的枪法本来还不错,只不过遇到这种东西自己已经开始慌了神,我眼睁睁的见死人头跳过来,心里一横,从衣服内侧掏出一把飞刀撇了过去,正中死人头的右眼,那人头骨碌到地上一个劲儿翻滚,发出一阵阵尖锐刺耳的鬼叫声。 虽然我对枪械不怎么精通,可对刀具还是很精通的,撇飞刀的技术在二十米之内能做到跟狙击手一样精准的程度,只是威力并没有狙击枪大,但也足够戳死人的,死人头两只眼睛都瞎掉,顿时没了方向感,到处乱跳,分外可怖。 “别打了,趁它找不着咱们赶紧离开吧,等找到了咱们就甩不掉了!”老疤脸先是一愣,紧接着胡乱找了个方向就跑,我暗骂了一声,又掏出一把小飞刀对准了死人头的嘴瞥了出去,贯穿它的头部,正好钉在了地上,那死人头发出更加凄厉的鬼叫,听得我头皮发麻。 “任他这么跳下去说不定还有多少死人头会跑出来。”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看老疤脸跑出去也没叫他回来,悬着口气走到死人头的身边,它似乎也明白血玉虎符逐渐靠近,叫得更加亢奋,响彻在整个虫巢内。 树根上的果实熟了,包着死人头的果皮很容易剖开,这对我们非常不利,一个还好说,十个一百个跑出来,我们就绝对跑不了,会淹没在死人头里,甚至死无全尸,不得超生。 被这种鬼物弄死的人,基本上都会死不瞑目。 我踩着死人头的脑袋,防止它挣脱下来,又将它右眼上的飞刀拔出来,在衣服上擦了擦血迹和白色的秽物,又别在衣服内层里。飞刀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循环利用,还没有声音。 只不过我只携带了三把。 “狗哥。”我招了招手,把一边呲牙咧嘴的大黑狗叫过来,自从被秦二教训过后,大黑狗就有点狗的模样了,总算比较听话,慢慢跑了过来,我在它伤口的旁边抓了几根狗毛,颤抖着手塞进死人头的嘴里,它就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没了声音,人头迅速融化腐烂,冒着白烟,一股尸臭味儿冲天而起。 “还好有这条狗跟过来,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对付。”我也是瞎猫碰死耗子,以前干这种行当的时候遇到危险能跑就跑,只要别把东西带出去就行,可这次没得选择,如果不把它搞定,我们接下来肯定厄运连连,被这东西盯上想跑是没那么容易的。 当死人头只剩下个骷髅头,我才小心翼翼地把最后一把插在他嘴里贯穿了后颈的飞刀拿拔出来回收,又拽着死人头用力甩了甩,在地上蹭,可闻起来还是一股尸臭味儿,让人恶心。 “清理清理,你带上它。”我对李庄道:“这东西能掩盖你身上的活人气,一般的鬼东西看不见你。” “戴……上?戴头上?”李庄不可置信的问我,要是以前他肯定先来一脚把人头骨踹飞,可现在他不得不听我的。 “你能戴头上你就戴头上。”我差点笑出声来,这要是能戴在头上,那头得多小? 李庄闷不作声的把人头骨接过去,捂着鼻子拴在腰上。 “这东西真管用?”临了李庄又狐疑地问道。 “你可以不带着。”我心说这要不是李瑶的弟弟,老子才懒得管呢。 突然,我看到老疤脸逃跑的方向冒出来一个人影,晃晃悠悠走了过来,并不快,诡异的是,那人脑袋上全是头发,根本没有脸,我立刻把李庄压住,按在地上蹲着。 “喂……不是吧!”那人影说了一句话,我这才看清原来是老疤脸,他是倒着走的才呈现出这种效果,吓了我一跳。 咦? 我刚想出来,却见他有点不对劲儿。 “秦寿,小白脸,你们人呢?”他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到我们就又转过头,但似乎是仰着头看天上的,声音里包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恐惧感。 我没敢回应。 他又停下脚步,慢慢的把脑袋转过来,始终看着天上,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掉在了我们的前面,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披着头发的人半伏在地,以一个很标准的姿势蹲在地上,双手也拄着地面,缓缓站起来。 竟然是秦二,他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 我又忍不住看向上方,由于虫茧没有在上面,又很高,所以上面看起来一片黑暗,只不过隐隐约约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上面蠕动着,范围非常大,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太模糊了。 秦二的盔甲没了,头发很长,落在肩膀上,脸上还出现了一些血迹,用力的抹了一把,就站起来抬头看着上方。 上面有什么? 我确定不是地下出了状况,和李庄现身,老疤脸见到我就骂道:“你小丫挺的,刚才死哪去了?” 我没搭理他,走到秦二身边,问道:“上面有什么?” 秦二脱掉盔甲,显露出了身材,穿着一套衬衫,很薄的衣服,袖子撸到胳膊上,露出了小手臂,虽然看起来很瘦,但身上的肌肉却很坚挺,仿佛皮肤是用钢铁做出来的,非但不苍白,反而呈现出一种黝黑的颜色,夹杂着淡淡的绿色。 秦二不搭理我,我又看向老疤脸。 “老子哪知道?”老疤脸炸毛了:“我就看见个什么东西蠕动,秦二就掉下来了。” 我皱着眉头,看来秦二之前的失踪是被抓到上面去的,丢盔卸甲了才挣脱下来。 “果子熟了。”秦二低头看了眼李庄腰间的骷髅头,又抬头低声自语道,始终注视着什么东西,他能看见,可我们看不见。 “这地方不能待了。”我越来越觉得可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面竟然还有东西,而且看样子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连秦二都丢盔卸甲,还把自己弄伤了。 秦二立刻就跑,可他还是往直前的方向,一直朝北,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不跟着他我们几个根本就没有了方向,只能继续跟上。 这地方妖邪地厉害,直前也是一直朝着北方,可却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方向搞错。 突然,秦二立刻停下,又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掉在了我们的前面,惊得我差点蹦起来,心说难道又是个人? ------------ 第二十七章 日本女人 那是一个类似于虫茧一样的东西,只不过非常大,呈椭圆形,外部包着的皮肤和树皮有些相似,上面是满满的沟壑,而且还有一些伸出来的细小树须。 老疤脸嗷唠一声蹦出去很远,惊呼道:“这又是啥?” 我看向秦二,发现他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他就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只不过盔甲消失,也没见掉下来,估计是被扒了,此刻掉出来这么个东西,的确震慑人心。 突然,我想到了什么,道:“不管了,扒开看看!”说着我立刻动手,用短刀小心翼翼的戳了个口子,而后直接用双手撕开,就发现里面躺着一个人,身上全是粘稠的液体,不过不是血水,这人似乎……还是活的。 他的头发很长,露出背部,看不清到底是男是女,不过看腰肢身材,应该是一个女人,只是我很奇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李瑶? 我小心翼翼地把她翻过来,心头悬着的希望就瞬间成空,她的确是个女人,但却不是李瑶。 这女人长得很美,五官标致,只不过脸色比较苍白,头发黏在身体上很凌乱,有点吓人,她的眼睛还用力眨动着,似乎想睁开。 “活的。”我回头看了眼,老疤脸就道:“别管她了,先走吧!” “不行。”我虽然算不上是个英雄,但总不是见死不救的人,而且我一向奉行积德行善,干这行总归是要损阴德的,还需要在其他地方补回来,见了要死的人不救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李庄没有阻止,我拍了拍这个女人的脸蛋,也没把她叫醒,就背了起来,这时秦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总隐藏着什么我看不清的东西,又开始带头走路。 这个女人并不高,而且很瘦,估摸着不到一百斤,不过胸还是蛮大的,贴在背上有种特别的感觉,我来不及享受,要命的是她的身上全是粘稠的液体。 那上面到底有什么? 我脑子里闪现出无数的怪物场面,可怎么也无法想象到底存在着什么东西,树根里包裹着几十年前日本关东军的人头,秦二莫名其妙被抓到上面又掉下来,一个女人被包裹在树制的皮里,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肯定是有人故意养出来的东西,到底是谁呢?当年的引兵人? 我越来越觉得可怕,索性上面的东西没有再下手,只是抬头看着的功夫,总觉得那东西就在我的头上。 这一次走的路到底是不是一个方向我也不确定了,背着一个人,又在如此紧张的环境下,根本看不清道路,知道秦二找到了个出口,就胡乱冲了进去,临出来我就又见到了三具日本矮子的尸体躺在地上,其中一具尸体还是刚死亡不久,被秦二憋死的。 又回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喘着粗气,放下女人问道,求助般的看向秦二。 秦二却又将我无视了。 “老子怀疑咱们陷入了个死循环。”老疤脸道:“你看那里根本没有路,可咱们怎么胡乱撞都离不开这。” “不对。”我道:“咱们可以一直沿着盗洞走,肯定能离开。” 这盗洞如果是绕着整个墓葬,那么就应该很容易离开这种地方,只是我们相当于绕着走,完全没有必要。 秦二突然变了脸,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朝原路返回,我刚想追上去,可发现那里还不如待在这墓室里面,最起码有七星锁龙,一般的东西应该不会进来。 “跟不跟?”李庄问我道。 “你傻啊,他找死你也跟着他找死?”老疤脸骂道:“那老家伙有死不了的手段,咱们可没有。” 正说着,大黑狗看了我两眼,低低呜咽了两声,似乎有点不舍得,跟着秦二跑了进去,我突然回过味儿来,这大黑狗怎么对秦二这么忠诚呢?秦二之前是追着它,还是他领着秦二跑? 难道它是秦二养的狗? 扎那说过这狗他养着的时候已经有正常的狗大小了,这是没说从那跑出来的,在草原里,每一只狗都会有主人,要么很难生存下去,我忽然觉得秦二在这草原里应该生活了相当长的时间。 “等等,狗哥。”我叫住大黑狗,那狗通灵,在将要消失的黑暗里驻足,转头看着我。 我把扎那给我的狗粮装在一个方便袋子里,套在大黑狗的狗链子上,拍了拍它的脑袋道:“这是你的粮食,饿了自己啃。”这只狗虽然挺让人来气,可临走我还莫名其妙地有点舍不得。 大黑狗呜咽了两声,舔了舔我的鞋,转身跑了,再也没回头。 “喂,醒醒!”我又拍了两下女人的脸蛋,看她睫毛眨动,应该很容易醒过来才对,可该死的是一直没有睁开,是不是缺氧了? 我想试试人工呼吸是否有效,就对李庄道:“你来给她做人工呼吸试试。” “我?”李庄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想了一会儿才道:“你来吧,我绝对不告诉我姐。” 小样还挺了解我的心思,可这黏糊糊的,我也下不去嘴,又看向老疤脸。 “这便宜都不占……老子也不想占。”老疤脸先是搓了搓手,而后道:“黏糊糊的太恶心人了。” 我摇了摇头,贴着女人的胸部上方用力压了两下,这女人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紧接着又倒下,大口的喘息,这才带着痛苦的表情睁开了眼睛,看到我的瞬间却“啊”的一声大叫了起来,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脸上。 “操。”我没防备,被扇了个正着,往后退了一步,指着她道:“我好心好意救你,妈的你扇我干毛?” “啊!”女人叫得更欢了,一个劲儿往后挪,这时我才发现她的眼神有些溃散,表情痛苦,是那种歇斯底里的痛苦,而且还一个劲儿往外划拉,似乎有东西正靠近她一样。 “疯了?”我不由得担心起来,尽量和气地道:“小娘……小姑娘,你没事儿吧?” “啊!”她抱着头,更加歇斯底里的叫起来,还重复着一句我听不懂的语言,似乎是……日语。 日语基本上只有两个声调,虽然听不出来,但语种还是很好辨认的,她是个日本人。 但好像真的是精神崩溃了。 “她说的好像是滚开……”老疤脸不确定地道。 “你倒是很精通,看岛国电影看得很多么。”我揶揄道,这时李庄慢慢靠过去想要安抚她,谁知她见了李庄就安静了不少,但却一直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恐惧地望着我,似乎我就是恶魔。 “嘿,大黑狗咬我也就算了,你咬我是怎么回事儿?”我气不打一处来,这简直是不识好人心。谁知道我刚开口,她就仿若受到极大的惊吓,直接抱在李庄的大腿上,颤抖着身子,盯着我的眼睛更加恐惧了。 “别怕,这里已经没什么危险了。”李庄道,气得我喊道:“你跟丫说中国话有用吗?她听不懂!” “未必。”李庄道:“来这的人应该都能懂汉语才对。” “行。”我越来越憋屈,道:“就算她懂,你能让她开口吗?这女人精神失常了,被吓疯了!” 李庄把头低了下去。 “秦寿别急眼,不就是被狗咬了一口吗?”老疤脸见我毛了赔笑道:“咱别跟疯女人一般见识。” “你倒是直接。”我道:“我没毛,只是觉得她看我这么恐惧,有点不对劲儿……”说实话真正让我不安的还是她的眼神,到底为什么这么看我呢?她甚至看老疤脸都没这么恐惧,要知道老疤脸比我吓人得多。 “咱们这可没心理医生。”李庄道。 “这不是要紧的……还是带着她吧。”我道,放在这她就只有死亡的下场,尤其是在古墓里疯掉的人,没有能逃得出去的,就算逃出去恐怕也会半路夭折,不能寿终正寝。 正说着,我突然觉得毛骨悚然,一股凉气从脊背钻出来,仿佛有恶鬼趴在后背,回想起这女人看我的眼神,我就更觉得恐惧了,秦二为什么也总怀着深意看着我? 我身上有什么东西? ------------ 第二十八章 趴在背上的脸皮 我看了看自己前身,除了粘液之外没发现其他,就对老疤脸道:“看看我身后有没有什么东西。” “我就看到两根女人的头发。”老疤脸嘿嘿笑了两声:“还有水。” “小娘们,你在我身上看见啥了?”我问疯女人道,这女人一个激灵,使劲的往李庄怀里缩了缩,仿佛不敢看我,躲躲闪闪,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等等……”老疤脸突然叫住了我,随后在我后背拍了拍,又道:“把迷彩服脱下来。” 我利索的脱下,又把里面的衬衣脱下来,露出上半身,瞄着背后的老疤脸,问道:“有什么?” “呃……”老疤脸显得有点踌躇,道:“有点突起的东西,你还是自己先摸摸看。”说着他抓住我的手往后掰,我碰到自己的背部,就摸到了一些突起的痕迹,很大,好像肿了一样,又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什么,你直说。” “有没有镜子?”老疤脸又问道。 “下墓带镜子,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逼么。”镜里映阴阳,那是找死的行为,带玻璃都是忌讳。 “好吧。”老疤脸这次却没和我扯皮,道:“主要是我说了你不可能相信,你这背上……长出来一张人脸。” “嘿,嘿,咱不带这么开玩笑的!”我顿时觉得后背的皮肤如脱水般的缩起来,惊得我转过身,道:“李庄你来……” “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尖锐刺耳的叫声打断了,那女人疯狂了,用力嘶吼着,仿佛堕入地狱般不安,吼得我都浑身冒凉气,立刻把身子转了过来。 “真他娘的有!”李庄颤声道。 “你再仔细摸摸,就在你的后肩骨之间,覆盖住脊椎,和人脸一般大小,要突出来了一样。”老疤脸又道。 那地方可以说是一个触感盲区,我的手指够不着,但手背能碰上,我就那么试了试,果然有一大块略微凸起的地方,而且极不规则,我摸不出来到底是不是人脸,可他们不会骗我,该死的,我在什么地方粘上的? “你试试看是肿出来的还是我皮肤下面本来就有。”我对老疤脸说道,他的手指碰到背上,并没有让我觉得自己皮肤里有异物,但却能感觉到微微有些发麻,类似于肿过之后皮肤的触感下降。 “不像。”老疤脸道:“不是异物,就算是有东西还能钻你身体里?” “不是吗……”我不知道此刻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无论哪一种情况,背后突然长出个脸皮对我来说都难以接受,好在不算是异物,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吗? 我并不觉得有多万幸,相反更无法理解了,这段日子以来虽然我没注意,但自己的背出现异常肯定会有所察觉,我不是那种吃饱了一睡雷都打不醒的人。 刚刚粘上去的吗? 我有点怀疑是疯女人,可也不像,秦二一开始见到我的时候就开始注意我,那时候我刚刚下来,那么是……在李孝德的坟墓里带出来的! 我倍感惊悚,突然想到了之前的幻觉,李庄撇出来一张血淋淋的脸皮,还栩栩如生,那之后我把布娃娃烧掉了以为就结束了,可想不到自己的背上却出现了那张脸皮。 “怎么办?烧掉它?”老疤脸道。 “我他妈想烧了你。”我把衣服穿上,始终觉得背后如同趴着一只硕大的癞蛤蟆一样膈应,虽然不疼不痒,却在心里堵了个疙瘩。 “狗咬吕洞宾。”老疤脸骂道。 “你丫烧它不就等于烧我吗?”我道:“谁是吕洞宾?” 正说着,矿灯突然闪烁了一下,惊得我立刻停下来,而后那矿灯又闪烁一下,四周彻底黑暗起来了。 “没电了?”老疤脸狐疑道。 “肯定不是。”矿灯能坚持多长时间我还是知道的。 “我想也不是。”李庄忽然道:“这个女人缩在我怀里颤抖得更厉害了。” “老疤脸。”我到处乱摸,一边道:“过来,咱们几个呆一起。”虽然这里有七星锁龙,可我还真有点揣揣不安,小伙子一般火力壮,老疤脸虽然不年轻,但他命硬,四个人窝在一起总要安全一些,正说着,我突然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触感冰凉,绝对不是老疤脸的手就对了。 我一下子僵在那里,这时候我应该在哪?在出口的位置,最接近盗洞,因为疯女人的原因我一直离她很远,所以就到了这里,然后呢……我好像摸到外面去了! 要说我反应也不慢,可刚要抽回手往后撤的功夫就被抓住了,一股奇大的力气把我甩了出去,后背撞在了泥土上,虽然不是坚硬的墙壁,可也够我喝一壶的,一瞬间肺部要炸了一样。 我不知道外面有什么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守墓尸,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这么大的动静墓室里面的人肯定听到了。 “快快,点着蜡烛,地上还有一点吧?赶紧摸!”老疤脸的声音响起来,本来我对他毫无希望可言,想不到临到关键时刻他还能发挥点作用,七星锁龙里的蜡烛吹不灭,那是一个可以抓鬼的地方。 我翻了个身,尽量让自己轻一点,往旁边一滚,也看不到哪是哪,只听到沉闷的脚步声,那东西踩在了我旁边,这一脚如果踩在我身上,不死也要骨断筋折。 我又半蹲在地上抬起手臂挡住脑袋,翻滚到另一边,用手摸着寻找墓室入口,应该就在我附近,只是还没等我挪动几步,一股阴森的寒气就一直往我天灵盖上扑,那东西的脸就在我的脑袋上。 这绝对是守墓尸,一般的粽子虽然也能把我打个半死,但绝对不会连人都遭到影响,刚才灯灭的瞬间,我的方向感就出现问题了,要么也不会摸到外面,当时老疤脸可是在我旁边的。 我心里暗骂了声鬼东西,朝着头上就来了一拳头,可却如打在钢筋上一样,震得我手臂发麻,同一时间我往旁边翻滚了一圈,躲开守墓尸,一直在他下面更加危险。 虽然我看不见它,可我屏住呼吸缩了人气儿,这家伙也未必看得见我,互相之间等于瞎子打架,我先出手的目的也是为了让他以为我在那个地方,再逃就好说了。 正僵持的功夫,我就看见了微弱的烛光亮起来,就在我的背后,而前面,一具赤裸着的尸体在地上爬,被我刚才打倒,还没站起来。 它虽然身体坚硬,可由于缩水的缘故体重很轻,要不是之前被水浸泡过一段时间,行动也不可能这么灵活,见了光之后立刻往后爬,调转了身子。 我头皮发麻,马上退回墓室,就不见了守墓尸的踪影,他怕这里。 矿灯也随之亮了起来。 “妈的……”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急促的呼吸着,道:“秦二这个牲口,守墓尸是他故意放跑的,怪不得他进盗洞。” “你啥意思?”老疤脸小心翼翼地捂着中央燃烧得快消失的蜡烛。 我惊魂未定,缓了好长时间才松了口气,转了下手腕上的铁片,道:“那老家伙十分了解这里的结构,他把守墓尸放在盗洞里,有可能就是让它巡逻,来防止其他人出入这座墓葬。”顿了顿,我又道:“凭他的手段要让一具尸体听话不是没可能。” “盗洞环绕墓葬,你是说……秦二不打算让人活着离开?”李庄道。 “对了!”我狠狠甩了一下手,刚才打了一拳手臂有些发麻,还好带着手套,刚才守墓尸也抓在了铁片上,要么不知道我现在怎么样呢。 “他要是知道的话为什么一直来回跑?”老疤脸道:“老子就没见过这么邪性的人,他到底要干啥?难道吃饱了撑的为了误导我们这里出不来也进不去?” “不是。”我道:“秦二可能还在寻找什么东西,而且这东西就在外面。” “你可别吓我。”李庄道。 “我吓你遭雷劈。”我坐下来,道:“咱们得快一点行动了,我也大概了解现在是什么处境,要比我们之前想象的还艰难。” “早他娘的看出来了。”老疤脸虽然是后来者,但一点不避嫌,把自己当成自己人了。 “首先我得声明。”我突然觉得有些悲哀,对李庄道:“你要认清现在的局势,李瑶很可能已经……死了。” ------------ 第二十九章 深入虫巢 这句话我不敢轻易说出口,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她已经死亡,而且她是我和李庄最想找到的人,否则也不会来这。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如果真困在如此凶险的地方,想要活着难如登天。 其实我们都期待奇迹,所以才抱着最大的希望而来,只是这种希望逐渐腐烂在我们的心脏里,越来越渺茫。 李庄默不作声。 “你姐说了,她就算死了也不想烂在这,而我的目的就此会发生更改,不会这么贸然前进,所以……” “所以?”李庄瞪大了眼睛。 “所以我得保证以最安全的方式找到李瑶的尸体,把她带回去,不能再这么贸然前进了。”我道。如果之前是按照李瑶活着来进行的,需要赶时间,却没有周全准备,可现在目的更改,时间就要比之前的目的延后很多。 “你是说你现在就已经认定了我姐死了?”李庄的声音多少有些虚,可却含着一股仇恨。 我心说要不是你在这我早他娘的冲进去了,我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可我知道这时候再说出这种话,李庄非疯掉不可,他也不是贪生怕死,但他是我认定最不能死的人之一,我对李家有亏欠。 从某种意义上说,李瑶如果死了,就是我害死的。 我要多憋屈有多憋屈,没否认李庄的话,严肃道:“老疤脸,你对这地方怎么看?” “容我点根烟。”老疤脸从兜里掏出来一包香烟,没打开的那种,但他的打火机却没有被水浸湿,我感到奇怪,就问道:“你下来的时候把打火机包住了吗?” “我不知道怎么下来的,但我来之前就觉得可能下水,所以提前将怕水的东西包好了。”老疤脸点着,深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享受地像个神仙,又道:“总觉得似乎来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抿了抿嘴,没有继续问下去,他的事不关我的事,况且他的表现实在不怎么像是来过的样子,转移话题道:“咱们继续。” “前后夹击,进退两难。”老疤脸道:“如果你说的不错,盗洞环绕起整个墓葬,那么真正的墓葬应该要穿过虫巢,可虫巢里有连秦二都奈何不了的东西。” “而且咱们还一直兜圈子。”我道:“虽然有秦二蛊惑的作用,但在这里方向感我觉得很模糊,似乎受到什么牵制。” “奇门遁甲。”老疤脸道:“我倒是遇到过这种情况,古人奇门遁甲术厉害得很,当年诸葛老头就靠八卦阵摆了陆逊一道,挡住十万精兵。” “怎么破?”我问道,在之前就看出了老疤脸有点能耐,但不知道他有多大能耐,这种事情我是不精通的,待在二叔那里的时候也懒得学。 “很好破。”老疤脸道:“只要靠指南针往一个方向走就可以走出去,前提是没有阻挡我们的东西。其实古代很多东西看着很悬,可在现代很多东西都成了鸡肋,虽然原理不好懂,但破解的方法简单地出奇。” 我把手往兜里伸,同时见老疤脸也这么干,我们同时掏出来一个指南针,放在各自的手心里。 “那里面的东西呢?怎么躲?”我又问道。 “不知道。”老疤脸回答地倒是干脆。 “我有一个法子。”我看了眼一直直勾勾盯着我的李庄,道:“李庄带着个骷髅头,那东西死气沉沉,应该能掩盖他身上的生气。只剩下咱们两个了。” “靠这东西,你是说……回去找那只粽子?”老疤脸惊呼一声。 我点了点头,道:“只有它最合适了,更何况还是李老爷子的尸体。” “你们有没有想过。”李庄突然开口道:“那东西万一同样也攻击尸体呢?”他指了指自己腰上的骷髅头,道:“就是这树根里包着的东西。”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感觉有点痒,又挠了挠,道:“你说得对,可咱们得赌一赌。” “那就走吧。”李庄还是分外急迫。 “你没听懂我刚才的话是吗?”我厉声道:“就算要过去,咱们还得解决中途的麻烦,你脑子现在到底长在哪呢!” 李庄回头狠狠的盯着我。 “呦呵,要么你们先打一架?”老疤脸唯恐天下不乱,用一种很贱的语气道:“我个人是不介意的,我只要能带出去点好东西就值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别忘了你是干什么的,遇到事儿这么激动,对得起谁?你得听我的。” “警察听贼的?”李庄旧事重提。 “现在咱们都是贼。”我道,旁边的老疤脸“扑哧”一声直接笑出声来,天知道我有多想踹死他。 好在李庄还懂点事儿,歪着脑袋道:“行,我听你的。”他这话说的却过分生硬,就像是我威胁了他什么似得。 我是这么喜欢威胁别人的人吗? “那好,你负责跟我后面,带好这个疯女人,老疤脸你跟在李庄后面,咱们俩人一人背一具尸体,应该能抵挡一阵子,如果出意外首先松尸体。”这些日本矮子的尸体我是没有一点想超度的意思。 “你是说临时用尸体?”老疤脸问道。 “对啊,否则还有什么?要么你去外面把守墓尸抓回来也行。” “还是将就着用吧。”老疤脸骂了一句:“还好他妈的咱们是一群壮汉。” 虽然这么说,但背着一具尸体跑还是有不小的难度,这可是一百多斤的人啊,就算苦力工也没见背着一百多斤的人到处跑。 “小心点,别染上尸毒。”我提醒了一声,之前海龟已经证实了直接接触不会染上尸毒,但尸体身上都有伤口,有的地方已经溃烂了,淌出来的血估计是有毒的。 “放心。”老疤脸打了个响指。 紧接着抬起一具尸体,粗暴地扒开衣服,配上那张脸看起来有种罪犯的感觉,像是要奸尸一样……尤其还是一具男性尸体。 “你笑啥?”老疤脸处理完,把衣服缠得很厚绑在尸体的伤口上,莫名其妙地问我。 “哦,没什么,继续继续。”我就近把被秦二捂死的尸体绑起来,错过伤口位置背在身上,索性这几句尸体还没有到僵硬地转不过关节的地步,还算顺手,只是沉重地影响行动。 “走。”带上尸体,我们再一次进入虫巢,刚到达这里我就把矿灯关了,尽量不发出声音,贴着墙壁往另一个墓室的方向走去。 一直相安无事,上面能动的怪物似乎也安静下来,只是我感觉所有的果实都在轻微的蠕动,真应了秦二那句话:果子熟了。 妈的,人头熟了才对。 这些东西绝对不是自然形成的,跟整个阴脉有关系,时隔六十年,又在野鬼燎原发生地出现如此恐怖的地方,到底是因为什么? 也不知道秦二领着大黑狗干什么去了。 这一路没有危险,只是我们到达的地方不是李老爷子尸体所在的墓室,而是另一个,无奈又背着尸体返回虫巢,继续寻找,一直找了两个墓室才终于找到,已经累得要筋疲力尽了,这期间用了两个多小时。 背着尸体走俩消失,相当耗费体力。 我和老疤脸直接把原来带着的尸体扔了,合力背起李老爷子的尸体,我扛着脑袋他扛着腿,李庄安慰着疯女人在中间猫着腰走,怎么看怎么有点诡异的味道,像是两个抬棺人。 一具尸体总归轻松很多,再次回到虫巢,又安静下来,我们开始按照指南针所指的方向深入虫巢。 刚才墓室是在北方,目标就定在南方。 虫巢很大,深入内部还是树根和虫茧,树根末梢挂着的人头果实一点没少,不过都没有出来,我怀疑它们有可能在某个时间段集体出现,就加快了脚步,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我的脚突然被抓住了,惊得我差点把李老爷子的尸体扔在地上,低头一看,就见到一个人脑袋缓缓仰起头来。 ------------ 第三十章 一堆活人 他竟然是海龟,脸色铁青,尤其是在蓝光下镀上了一股青铜味儿,一直趴在这,我走路的功夫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上面,所以没有发现他。 海龟似乎受创不小,见我低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本来是我要做的。 虽然对他的身份保有疑惑,可说到底也不是敌对关系,在这种地方活人通常都会形成同盟,求同存异,我反手向上勾,让他起来,等他能站起来的时候就贴在他的耳边小声道:“你去跟老疤脸扛着腿,一人一条。” 李庄不做心理医生还真亏了他,在他的安抚下疯女人虽然还恐惧我,但已经不叫唤了,能这么快好转,说明她还有复原的可能性,见到海龟也没有异常举动,只是躲在李庄的后边。 我招了招手,示意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一段距离,周围的虫茧渐渐变少,我也隐约听到了某种声音,类似于人打呼噜,但却出奇地空旷和厚重,声音悠长,喘一口气得半分钟。 这一路来我都是按照指南针的指示走的,却感觉好像一直在拐弯,这种感觉更让人觉得不祥。 就在前面,我看到了一片黑乎乎的建筑物,具体是什么样的看不清,那地方已经没有虫茧了,只能看到一个庞大的阴影,恍若泰山压顶而来,极具压迫感。 它一直连到我看不见的上方,虽然体积在逐渐缩小,但幅度并不大,类似于一个大柱子桶穿了虫巢,在它周围有一些棱角,应该是建筑本身携带的,看样子这不是墓,倒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宫殿。 海龟这一路上什么也没问,非常配合,我们到达建筑物的下方,就看到了一扇紧闭着的大门,非常高大,就像是古代的城门一样,得有五六米,宽也有三四米的样子。 呼噜声更加清晰了,就是这栋建筑物的上方传下来的。 这里的能见度很差了,我又不敢开矿灯,只能看出个大概,在城门上方有房梁,两边的房角翘起,有很明显古代建筑的风格,但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造的。 大门上有一个巨大的浮雕,但是到底是什么看不清,只能模糊地看到而已,而且紧紧闭着,也不知道有多厚,凭借我们的本事根本不可能打开。 “试试?”老疤脸越来越恶心人,竟然让海龟背着俩大腿,他自己一人在我们旁边跑,到了地方就贴着我的耳朵问道。 “哥几个都看着点,哪里有动过土的样子。”我没搭理他,小声说道,如果有人进来过,十有八九就动过土,否则这种地方根本没人敢进,也就类似老疤脸这种愣头青仗着命硬敢往里闯,建筑物在这里的意义已经不仅仅是一栋建筑物了,有定风水的作用。 谁能进去,肯定先会破坏。 否则傻子才会在这种地方建造一个如此庞大的建筑物,这里面似乎还养着什么东西。 “那里漏风了。”我们随便找了个方向绕着建筑走,老疤脸突然说道,眼睛还挺尖,我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建筑物的墙壁被挖出来一个长款不到一米的大坑,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建筑物有地基,周围铺了平整的石头,往外延伸出几米,我一直没敢走上去,就注意没有铺砖的泥土来着。 我搂着尸体脖子掉头转过去,到了被挖出的坑前面。 洞的周围有凿下来的石头,是一整块,内部就剩下铁水,这地方还真不简单,仅仅一块砖都这么大,而且被浇了铁水,可以说是相当坚固。 看痕迹应该是这段时间被凿开的洞,石头崩开的裂痕还很崭新,没有落上多少灰尘,但却有很多脚印,密密麻麻,我刚要进去,就听到海龟的声音:“里面好像有东西,真往里闯?” “那东西应该在上面很远的位置。”我道:“先进去看一下。”其实我们别无选择。 这里肯定有人进来过,如果发现危情我们可以在第一时间撤退,而待在这里或者原路返回,都不可取,一是没有达成目的这些人不会离开,二是那能吃人的东西还在上面,我们等于是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偷灯油,不成佛则被吃。 我让老疤脸抬着尸体的脑袋,身先士卒进去探路,刚把头钻进去我就觉得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呼吸声夹杂着偶尔翻身般发出的细小声响,似乎里面有很多人,可却连一盏灯都没有,漆黑一片。一股屎臭味儿熏得我鼻子疼。 我尽量不发出声音,总算爬了进去,该死的墙壁厚度差不多有半米,太他娘的坚固了,这到底是怎么掏出来的坑?难道是拿炸药炸的? 我往前走一步,就踢到了一团肉呼呼的东西,还挺沉重,以为是尸体,但尸体的触感没有那么软,而让我惊奇的是刚缩回来脚,就听见了吧唧嘴的声音,似乎有人睡觉,还翻了个身,我再试探着往前面踢一脚,没踢着人。 活人? 我心头一喜,打开头上的矿灯,虽然矿灯的亮度不足以让整个空间都亮起来,可我也看到地上躺着的东西了,是一个身穿迷彩服的人,而且还是个胖子,正呼呼大睡,梦到了吃奶一样吧唧着嘴。 他的旁边,挂着一把长筒枪。 我猛然想起了日本矮子,没敢叫醒他,想把枪偷过来再说,可刚蹲下,就听到一声喝喊:“关灯!你们不要命了!” 这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的声音,日本人说汉语,总有点东北人的味道,咬不出平翘舌和其他两个声调。 我吓得浑身一抖,这才往声音的来源处看过去,可这一看我的心立刻凉了半截,四面八方,全他妈是人! 要说见到活人我应该痛哭流涕感激涕零的,可现在却头皮发麻,不为别的,这些人全部佩戴有枪支,那种类似于冲锋枪的长筒机枪,相比起来李庄手里的枪就跟小孩子的玩具枪差不多。 那个中国人的话刚说完,我就见到了他,长相很猥琐,满脸大麻子,头发倒是很长,看起来更有点娘娘腔的味道,尤其是他身上的衣服,怎么看怎么有点不对劲,似乎是个……道士。 与此同时,一个日本矮子在他面前站了起来,指着我喊了一句听不懂的日语,惊得我立刻把灯关掉,这个时候,只有伪装成日本人了混着了。 等我关了灯,又恢复平静,我旁边那胖子也醒过来,迷迷糊糊地一只脚搭在我的腿上,又掉了下去。 我看不见一点东西,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寻思着摸到原来的出口离开,日本矮子虽然是活人,可我也惹不起,相比之下我还是觉得待在死人堆里更有安全感。 “我说,桑田君,已经出去了好几拨了都没回来,咱们恐怕在劫难逃啊。”那个中国人的话在黑暗中响起,我刚抬起来的腿又慢慢放下去,心道这难道是个汉奸? 抗日战争的片子我看过不少,里面的汉奸几乎一个打扮,都长相猥琐,满脸麻子,留个汉奸头,本来还为汉奸的形象捉急,可那个道士模样的中国人却让我彻底蒙圈了,汉奸难道天生就长这幅模样?那些片子里的汉奸嘴脸都是历史原型? 真是人的命天注定啊…… “那些人都是精英,他们肯定会去报信,我们只需要等待救援就可以。”说话的人估计就是桑田君什么玩意的了,汉语还算标准,不过听着总有点口吃的意思,我想继续探听点东西,没有离开。 “七天了啊。”汉奸的声音充斥着无奈。 之前倒是听扎那说有一拨人来了,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多,算上死的得有三四十个,可听时间我又觉得不对劲儿,七天前,可跟扎那说的不一样,难道在我之前来的一拨人是救兵?可他们也不见了,死的死疯的疯,除了疯女人外应该还剩下俩人,只是这俩人是不是被上面的东西抓走了也不知道,具体的人数不好判断。 可七天前李老爷子的墓还没被盗呢,他们来干什么? 我蹲下来,继续听着,倒不怎么担心李庄他们傻呵呵的跟进来,刚才的声音他们肯定也听到了,我再关灯,就算再傻也能看懂里面情况不对。 桑田沉重地叹了口气,虽然很远,但我都听到了,可想而知他有多郁闷,怪不得这么浓的屎味儿呢,原来这帮犊子憋在这里七天了,屎尿全倒在窝里。 报应! “我不得不说一句,那个李瑶真把你们坑惨了,连带着我,骚娘们儿把我们丢在这就不见了踪迹。”汉奸继续道,我听得心里一抽,真想照着他那张脸踹一脚上去,可也只能想想。 原来他们是跟着李瑶进来的,那么李瑶不在这。 “和她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桑田道:“我越来越觉得他是共党的特务。” 看来汉奸太君相处得不错,他们口中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带出信的人了,只是我怎么觉得时间上充满了矛盾? “那脸跟鬼似得人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只听那娘们儿说是她的副手。”汉奸又道,但没听出来多少献媚的语气,时代变了,汉奸也在变啊。 “疤脸……再等一天,如果还没有救援的话咱们只能冲出去,活下来几个算几个。”桑田道。 疤脸?难道他们说的是老疤脸? ------------ 第三十一章 被擒 老疤脸说自己的朋友带回来了消息,但他朋友已经遇害,也就是说这个消息说到底只有他知道,他怎么说怎么是,可如果是他带回来的呢? 我觉得这人口中的疤脸和外面的老疤脸很像,世界上不会巧合在同一地点出现两个毁容的人,可老疤脸为什么要说谎? 对了,他之前有两次行为十分反常,基本是两种相对立的性格,我突然觉得他身体里隐藏着另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带出消息的人。 那么也就是说,老疤脸和李瑶带着这帮日本矮子来了,之后日本矮子们困在这里,而李瑶也被困,只有老疤脸逃了出来,他假借别人之手把电子芯片给我,而自己却又以另一种方式联系我,就好像是两个独立的人相互对立,只以我为交接点一样。 有点悬,我不敢确定,正打算再听一会儿,突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来。我背后就是凿开的洞,从这里往外看能看到星星点点的蓝光,但绝对看不到外面的人,刚进来的时候这些人都睡着,更没注意到我,可我却注意到了有人要进来,心头一震,还没等挪动身体,就觉得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在了我的后背。 霎时间,我冷汗直冒。 外面不可能有这么冷的东西,除了李老爷子的尸体,但是自从我把爷爷的玉佩放进他的嘴里之后李老爷子尸体的温度已经没有那么低了,到了足够活人承受的地步,所以我才敢带上它,可现在一个这么冷的东西爬进来,我唯一想到的只能是它。 老疤脸干的! 这缺德玩意,肯定不会自己钻进来,但是听到了声音之后他一定会试图做些什么,李庄根本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海龟看样子也不大可能,最有可能的就是老疤脸,这犊子太损了,我还在里面呢! 我暗骂了一声,胡乱之下往旁边一滚,正好滚到我旁边胖子的身上又压了过去,那胖子立刻醒了,在刚睡醒之后反应还算快,直接抓住了我的衣角,还是在他看不见的情况下。 “哥们儿,跑吧!”我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了,接下来这里肯定会一阵骚乱,虽然这具尸体不如守墓尸那么凶,但绝对不好惹,就算有黑狗血也只镇住了李老爷子的身体,但是没有能力让他腐烂,尤其是玉佩取下来之后压着的阴魂也会出来作祟。 现在,估摸着黑狗血也早就干了。 “什么人?”老汉奸急促的声音响起来,估计也吓了一跳,但没有立刻开灯,应该不是要节省资源,而是有他们忌惮的东西才不敢开。 我一扯衣角,在胖子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滚到了其他地方,又把一个人碰醒了,这时候也不知道哪个没开眼的骂了句:“八嘎”,虽然日本话听不懂,但八嘎雅蠛蝶之类的我还是比较精通的。 “啊!”就在这声混蛋响起之后,那胖子突然惊悚地尖叫起来,虽然胖,但这一喊却分外尖锐,惊得我往地上一趴,到处翻滚,又碰到了几个人,不过这时候日本矮子已经有些骚乱了,根本没有搭理我,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尖叫声响起的地方。 “开……开灯。”老汉奸颤抖着声音喊道,下一刻,就有好几盏灯对准了尖叫发出的地方,我也忍不住回头看去,就见洞口的位置,那胖子的鲜血从脖子开始往外喷,很快就染湿了衣服,李老爷子只露出半张脸,整个身子躲在胖子后面,嘴部似乎在啃咬胖子的脖颈。 再仔细看,就见李老爷子双手都伸了出来,死死抓着胖子的腰,我甚至能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感同身受,整个身子都极不舒服,要是再跑慢点,被抓着的人就是我了。 胖子旁边的几个人吓得一个劲儿惊叫,火燎屁股般连滚带爬的离开,子弹上趟的声音连续响起,还没等附近人离开就有人支撑不住开了枪,强烈的枪响穿破空气,听得我浑身不自在。 胖子成肉垫了,鲜血和碎肉满天飞,几秒的功夫就不剩下完整的身体,连旁边的两个人都遭了秧,死在同伴的枪下,这个时候别管多猛的人,就算是军队也得乱,管你死活,保命最要紧。 我暗暗咂舌,日本矮子还真是不一般的狠,可我没心思看他们怎么处理李老爷子,我自己似乎都……被包围了。 我旁边就有几个矮子发现了我不一样,把枪对准了我,脸上的表情各异,但毫无例外的都是不解和恐惧,他们应该是军人出身,虽然日本普遍矮,可这里没几个矮的。但是这里不是军人驰聘的地方,我才有这个资格。 “自己人自己人!”我急忙喊道,那几个人估计是看我是大活人,不是粽子,也没管我穿什么为什么会中文,把枪对准了李老爷子的尸体就是一阵扫射,还有好几颗弹坑崩在我脸上,惊得我又往他们后面退,趁着没人逮到我的功夫尽量把自己隐在人群里。 虽然早有预料,可我也想不到日本矮子的火力会这么猛,几梭子子弹下去,就算是钢铁也打烂了,李老爷子就算多厉害也得死得透透的没跑,他们这种战斗力也难怪敢下来。 现代战斗力对战粽子,这种壮观的景象我还是第一次见,李老爷子只有挨打的份儿,但却并不是没有还手的余地,旁边就有个人突然哇哇大叫了起来,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在地上翻滚,不小心滚到了交战区,被打成了筛子。 我没工夫当解说员了,寻思找个地方赶紧跑路,可四下一看根本没有地方,这里大得要命,灯光没有完全照亮,所以看不清具体有多大,里面有一些突起的东西,四四方方,也不知是什么,那里可以躲避,可中间隔着一大票人,他们不是瞎子,怎么也不可能任我跑过去。 正踌躇的功夫,李老爷子也第二次殉难了,尸体被打得稀巴烂,骨头渣子和碎肉到处飞,一股浓烈的尸臭味道缓缓飘来。 “刚才的人呢!”老汉奸还没忘了我,刚喊出一声,我就被好几双眼睛注视,接下来就是好几只枪筒子顶在我的脑门儿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格外紧张,都以为那尸体是我带进来的,就要到了开枪的地步,吓得我一身冷汗。 我心里暗骂老疤脸这个王八羔子,想起之前他们的对话,急中生智道:“自己人自己人,不要开枪,我是接到消息来救你们的。”说着我怕他们不懂汉语,朝老汉奸的方向喊道:“哥们儿,救命啊!” “你他妈差点害死我们还要我救你?”老汉奸破口大骂这话一出就有人要扣动扳机,看得我心脏砰砰直跳,难道自己就这么死了? 我有点心灰意冷,接受不了这样的转变,虽然险死还生,可我还没到死的地步吧?秦老头子不是说我叫秦寿命硬吗?他妈的就是这么个硬法? 千钧一发之际,那个叫桑田的日本矮子突然喝了一声,要开枪的哥们儿也停住了,一手端着枪一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呼…… 我差点软趴趴地倒地上。 “你刚才说什么?”桑田字正腔圆地用汉语问道。 “我说我是来救你们的。”我喊道。 他走过来,在我旁边绕了两圈,抬头看着我,这人的眼神带着股死亡的味道,非常冷,让我有些不安,可只能强装镇定,也不知道自己装得像不像。 “杀了他。”他看够了,一摆手道。 “你个傻逼!”我情急之下骂了一句,按理说我应该没啥破绽,他连问都不问就直接要杀我,难道自己也不想活了?但骂完之后我才反应过来,这桑田用的是汉语,明显是说给我听的。 他到底什么意思? 桑田看了看我,又转头问汉奸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呃……他在求情。”汉奸说了一句我始料不及的话,我真想不到他会替我辩护。 桑田又转过身,指着远处一排恶心的尸体问道:“那东西是你带过来的吧?” “没注意。”我道:“没有发现它跟着我,要么我能甩了它的。”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出专业人士的水准。 “他们呢?”桑田问道,这可能是问我之前下来的日本人,可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样,索性道:“都死了。” “就你一人活下来了?”桑田又问道。 “是……”我刚吐出个音,就看到李庄冒出个脑袋来,正往里爬,看到这种情形想缩回去,却被一个日本矮子指着脑袋拽了出来,心里暗骂了一声,赶紧改口道:“是有三个人,还有个女人疯了。” 李庄一声不吭地被拎了过来,在他刚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如临大敌,看来是真的怕了,这可能是我唯一保命的筹码。 “你出来干嘛?”我小声问道。 “你不是废话么,你被抓了我还能上哪去,外面更危险。”李庄低头道:“该死的老疤脸……” “还有谁都进来吧。”桑田喊道,结果疯女人,老疤脸都进来了,只不过海龟没进来,可能还在外面,也可能早就离开了。 老疤脸跟吃了死苍蝇一样,恶心的表情配上面部很生动,我和他对视了一眼,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嘿,你个瘪犊子,还敢跑回来?”汉奸见着老疤脸立刻翻脸了,破口大骂道。 真是他?! ------------ 第三十二章 逃出来的人 老疤脸学得很乖,但还是表现出莫名其妙的神色,问道:“您老见过我?” “你才老呢!”那汉奸道:“瘪犊子跑得倒是够快,你继续跑啊,回来干嘛?”他一边说着,旁边的军人也拿下了老疤脸,把他押跪在地上,双手反绑起来,虽然这些士兵一个个无比虚弱,但人多力量大,我们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我跑个屁,老子第一次来!”老疤脸听出了他话里的味道,喊道:“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汉奸走过去拍着他的脸蛋儿,道:“就这么一张脸你告诉我认错人?我就算老眼昏花也不可能认错这么丑的人吧?” “你们别吵。”桑田止住汉奸的话,蹲在老疤脸旁边,道:“那个中国女人呢?” 老疤脸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看桑田又看看我,显得特别无辜,很久之后才到:“我……我真来过?” 桑田什么话也没说,脱下手套,把手放在老疤脸的脑门儿上,而后又拿下来,转头对汉奸道:“人能不能在这里呆疯或者出现精神疾病?” 此刻汉奸正蹲在疯女人身边,似乎认识她,那双贼眉鼠眼的小眼睛试图寻找到什么,听到桑田的话才转过头来,道:“那要看人的神经承受能力了。” 我心说老疤脸有一手啊,消息还真是他带出来的,连我都蒙住了,可他这样明显是出了问题,具体是什么问题我也不知道,绝对不寻常就是。 他的身体里似乎存在着另一个人的灵魂。 桑田突然抓住老疤脸的头发,把他的脑袋仰起来,凑近了看着他的眼睛,面色狠毒,似乎要下死手,不过还是放下了老疤脸,道:“你来看看他。” 老汉奸就那么走过去,轮到桑田找我,先是挥了挥手,旁边的人退后了一些,但是枪还是没有拿下去,桑田就径直走到我前边,问道:“你对中国的墓葬了解多少?” “很多。”我道。 “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桑田又问道。 “能把你们大日本的国土搞得鸡犬不宁的阴龙脉。”我尽往严重了说。 桑田的眼神突然变得,比之前还要严肃,道:“我很不喜欢你的语气。” 我心说自己没这么讨人厌过啊,见周围全是枪,我的语气也不得不软下来,道:“我就是一比喻,这地方凶得很,来十个人得死九个,就算能活下来一个都得疯掉。” “好吧,谁叫你来的?”桑田显得很疲惫,眼里满是血丝,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睡过好觉了,不过给人的感觉却还是如同一个毒蛇一样,这种人不能惹,尤其是在他压力过大的情况下,我小心翼翼地指着疯女人道:“她。” 我还真不认识日本人,好在带回来个疯女人,更好的是她疯了,要么还不知道桑田怎么处置我们呢。 “她?”桑田慢悠悠的转了两下身,又道:“她是谁?” “我也不认识,她找到我的时候说如果我能帮她救人,就给我一笔丰厚的酬劳。”我漫天吹牛,怎么能混过去怎么说,反正疯女人已经疯了,我只要说得不太离谱估摸着就没有事。 看来这个疯女人是之后赶来的救援队,而不是之前出去寻找救援又赶回来的人,只是还没等救到人就在半道疯掉了。 桑田又到了疯女人旁边,蹲下来轻轻地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怎么来的吗?” 疯女人不说话,满脸恐惧,面色发白,有意无意地看着我,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精神不正常,想要问出点什么绝对没可能。 桑田摇摇头,又指着李庄道:“他也是?” 我小鸡吃米一样猛点头。 “你当我很好骗?”桑田突然话锋一转,还是那样严肃的表情,并没有表现出激动的情绪,道:“这种事怎么会找来中国人帮忙?” 我心里一惊,也知道这种事有点不靠谱,可我不是那么容易就露馅的,吹牛扯淡的本事也是一绝,立刻道:“中国地大物博,什么稀奇古怪的人都有。” 桑田顿时被噎地没话说,那个老汉奸估计就是他找来的,否则见到我肯定不会和我说这么多,开枪干掉才是第一要务。 “多有得罪。”桑田又一挥手,旁边的人齐刷刷的往后撤,卸下顶着我的枪,看来他们能看懂长官的手势,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在自己能忽悠了点。 “敢问阁下的姓名是……”桑田伸出一只手,微笑地问道,他现在需要有人帮助他们,否则也不会对我这么客气。 “秦寿。”我装作友好地和他握手。 桑田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毫不掩饰自己的揶揄,道:“好名字!” 我尴尬地赔笑两声,心里连着诅咒了他祖宗十八代。 “桑田君,这人的确有古怪。”汉奸对老疤脸的审讯也完结了,由于太紧张我之前没听到他们那边说的什么,这时汉奸站起来对桑田道:“小疤脸有古怪,似乎被封住了记忆。” 其实这汉奸看起来也没那么老,主要是满脸的大麻子和那一脸奸臣相显得老一些,可能也只有我觉得他很奸,如果在道观里的话,这老家伙说不定还真能装出来个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 “他之前也表现出古怪的地方。”我立马接茬道:“行为有时候倾向一个相反的极端,但好像时间非常短,一共出现过两次。”看样子他们这里能破坏墓室机关的人就是老汉奸,这可真是坐实了卖国贼的名头,跟日本人盗中国的墓葬,估计也是收到了不少好处,只是如果日本人都活着离开,他肯定就活不下来,这地方牵扯到的秘密连我都无法想象。 “看来你也是行家。”汉奸立马和我熟路了起来,指着老疤脸道:“你说他可能出现了什么事?” “不好说。”我摸着下巴,之前虽然知道,但一直不知道老疤脸真的进来过,我迫切的需要知道他脑子里关于李瑶的消息,也就有点淡化了这里面复杂的关系,和汉奸探讨起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他应该是中了邪,脑子被某个东西压住了。” “我倒不这么觉得。”我道:“他可能是受到某种无法承受的刺激,由于自我保护机制把那件事选择性遗忘了,之后会偶尔想起来,但很快又会以往,甚至遗忘想起来时自己做过的事。” “一对儿汉奸……”老疤脸小声嘀咕了一句,仗着没几个人听得懂中国话,可我和汉奸离他很近,不注意也听到了,这丫明显说给我们听的。 “我靠,哥这是好心帮你。”我道:“你自己说,你来这到底有什么目的?肯定不光是为而来值钱的东西吧?” 老疤脸不说话了,看来我猜得很对。 “到底是什么?”我蹲下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疤脸这才坐起来,但双手反绑着,看样子很不舒服,咧了咧嘴,道:“说实话,我的确似曾相似,而且前段日子似乎少了点什么,总觉得一觉睡了好几天。” “那个带出来消息的哥们儿也是你编造的吧?”我恨恨地道:“当时就他娘的是你下了李老爷子的墓,然后把东西塞在死人兜里的。”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干过的事儿我肯定不瞒着,可我真没干过!”老疤脸憋屈地不行。 “你没干过,你只是没记得你干过。”我道。 老疤脸犹豫了一会儿,索性全抖露出来了:“说实话我来这的目的更因为我消失的几天记忆,刚进来的时候我又莫名其妙了吧?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好像自己变了个人一样。”他为了解决自己的事情推心置腹起来,也加入了汉奸的行列。 呃……不应该这么说,他也加入了短暂形成的联盟才对。 老汉奸也没什么顾忌,给老疤脸解绑,看着有点没头没脑,是个人说两句话就当朋友了,对我也这样,可我却看出来老汉奸眼睛里的忧愁,这家伙绝对知道自己摊上大事儿了,这么亲近我们是为了防止就算被日本矮子害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我特意看了眼桑田的反应,他阴沉着脸,却什么都不说,日本矮子无形中把我们围起来,想要跑难如登天。 ------------ 第三十三章 九层妖塔 “贵姓?”老汉奸问我道,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句自己的名字:“秦寿,长寿的寿。” “哦……这名字怎么有点怪?”老汉奸当时没反应过来,注意力都在老疤脸身上,道:“我姓黄,单名一个梁字。”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个小玩意,老汉奸穿的很不地道,虽然外面披着大褂,但里面就是一身探险服,而且是价格比较昂贵的那种,显得不阴不阳。 “现在咱们来证明一下说法吧。”他掏出来的是一面铜质镜子,两边都很光滑,有巴掌般大小,单看成色似乎是很久远的东西,不过好好保存的话这种镜子就算保存近千年也可以使用,我心说难不成他还搞出来个照妖镜? “你是道士?”我问道。 “不是。”黄粱摇了摇头,拿出一张沾着油的纸张小心翼翼地擦拭,一边道:“不过祖上传下来点手艺,你知道的,干咱们这行的基本快要断了,能传下来的东西都是自己家里的前辈们往下传,懂的人很少。” “你别把我和你扯在一起,我是盗墓人。”我道。 “我靠,原来你是个贼啊!”黄粱惊声道,我看得出来,他和我父亲爷爷干的行当很像,但肯定不是盗墓人,否则也不会让这帮日本矮子憋着七天,要是盗墓人的话,首先选择的是往外冲。 “诶等等!”老疤脸虽然自由了,但还是不敢大闹,往后退了两步看退不下去了,就喊道:“你们这俩不要脸的老汉奸,要拿老子做实验?” “你再一口一个汉奸叫着试试?”黄粱看了我一眼,颇为不屑,又转头对老疤脸喊道:“我是在救你,不是玩你,你再哇哇乱叫信不信我真当一回汉奸把你给咔嚓了?” “这个时代哪还有什么汉奸啊。”我耐心开到老疤脸:“你配合一点,如果想起来什么我们行动起来方便地多,你想要多少东西到时候我保证不和你抢,只要你能拿的完。” “你当老子傻啊?这要是你做主还行了呢!”老疤脸喊道。 “我做主!”这是桑田沉闷的声音传过来,惊得我浑身一哆嗦,这还真没有我想象中日本军人的样子,看来还算通情达理啊,他们的目的肯定是为了血玉虎符,对冥器啥的应该不会有多大兴趣。 可他们要虎符干什么呢?难道发动战争? 二叔说过这么一句话,表面上看起来温和的人,永远比残暴的人更加歹毒。 “没什么意见了吧?”黄粱开始搞鬼,喝道:“坐下!” 老疤脸老大不情愿地坐下来,其实他就算不想配合也得配合,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也不是什么能誓死不屈的烈士,只要两把枪顶在他脑门儿,肯定就得就范,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我太了解他了! “你要怎么做?”我问道。 “这东西能辨阴阳,是我家里祖传的宝贝,以前看风水的时候我都会带着,哪里阴气重一照就能照出来,不过我需要点空间。” “不光是需要空间吧?”虽然我不怎么精通,可耳濡目染,多少也知道一点,这种镜子是开了光的阴阳镜,虽然说能照出来点什么,但也只是能照出哪里暗,阴气重的地方就算在大太阳下都会很黑,使用方式很奇特,用一边照得在反面看才可以,只是用它照人不止需要空间,还需要点人血。 我见黄粱眯着眼睛看着我,就知道他什么意思,心里暗骂这瘪犊子原来搞这么一出,可也不得不按照他的意思做,我蹲在老疤脸前边,笑眯眯地道:“老哥。” “你别笑行吗?”老疤脸换了个严肃的表情,这话我记得谁跟我说过了来着? “那我有话直说了。”我换了个表情,掏出短刀,老疤脸条件反射地往后面一跳,想要站起来,又被黄粱按了下去。 “我得给你放点血。”我道:“把手伸出来,放心不多。”这可不是一滴两滴就行的,需要把镜面全部染红,要么我也不至于和老疤脸如此沟通。 “放血?放多少?”老疤脸问道。 “真不多,你把手伸出来。”我道,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轻松加愉快,等老疤脸伸出手来,黄粱一瞬间扑在了老疤脸身上,借着身体压着手臂放在我面前,同一时间,我顺着老疤脸的小手臂避过静脉血管纵向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刀刃流了下来,我急忙喊道:“接着!” 饶是老疤脸膀大腰圆,身手还不错,但也触不及防,没来得及挣扎,等反应过来我的刀已经下去了,他就往回抽手,可黄粱闭着眼睛死命按着,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老疤脸的手上了,老疤脸愣是没抽回去。 这么一动,鲜血也朝着四面八方撒了出来,虽然没有喷,而且血量不多,但这么一动有不少都浇在了镜子外面。 旁边的日本矮子见状,开始还有些迷糊,下一刻就都压了上去,把老疤脸硬生生的压进人堆儿里。 血也够了,黄粱这才爬出来,急忙用手把阴阳镜上面的血抹均匀,照到了老疤脸的脸。 “你个狗日的!”老疤脸还不忘骂我:“想要了老子的命吗?” 我仔细看没有鲜血的镜面里有什么变化,可镜子还是镜子,照到的东西也没有任何变化,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来你是对的。”黄粱叹了口气,道。 “小伙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我指着闹腾的老疤脸道:“你看他这么欢腾,火力比我还壮,就算有鬼上身也上不去他的身。”可这鬼上身说到底我自己都没见过,有没有我还真不知道。 “嘿,你这一句话就完了?”老疤脸还被压着,恶狠狠的看着我,也不说先叫人放开他,反而道:“给我包扎一下啊!” “你们这还有药品么?”我问黄粱道。 “有。”黄粱转头对桑田道:“桑田君,给他包扎一下吧。” 桑田点了点头,看我们这么胡搞反而没有来气,甚至连脸色都不曾发生变化,我也越来越觉得危险,二叔的话说得对。 “这不是咱们能解决得了的。”虽然知道李瑶很有可能已经死了,可我还是很着急,道:“得需要心理医生来治疗。”想想还真他娘的不对劲,本来医生很普遍,可现在想找个医生难如登天,反而那种鬼神一样的东西对我们来说更好解决点。 “瞧你都干了些什么!”老疤脸气急败坏。 “你再试试,能不能想起来点啥,你和李瑶到底是怎么走的,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她现在在哪,你好好想想。”我嘱咐老疤脸道,李庄就在那边一声不吭,突然,我想起了之前听到的沉闷胡噜声,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黄粱,你看到这栋建筑的全貌了吗?”我抬头瞅着上边,能模模糊糊地看到房梁,很高,得有将近十米。 “这地方……”黄粱又开始擦拭着阴阳镜,道:“应该是一座九层妖塔。” “你就说是塔就行了,还什么九层妖塔。” 黄粱就坐在我对面擦着镜子,头也不抬地道:“你觉得在这种地方出现塔会寻常吗?我怀疑这是李天王手里的妖塔,压着邪物。”他说着,又把镜子抬起来吹了吹,似乎突然看到了什么一样,眼睛立刻瞪得溜圆,立刻把镜子收了回去背在自己的身后,那双眼睛的瞳孔剧烈的收缩。 “怎么了?”我往后看了看,除了人之外没什么东西,他难道是在看我? ------------ 第三十四章 树根悬人 “呃……”黄粱听我一问整个身子猛地抖了下,紧接着把脑袋一低,明显有躲闪的意思,可却不说明,一边擦着镜子一边道:“没怎么。” 我要是再相信这句话那我真就成傻逼了,这么明显的动作他糊弄鬼呢?可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又看了看自己的前面,什么也没有,没敢再去问黄粱我怎么了,可能是他看出来我身上有什么东西? 我身上的东西,一个是背后突起的鬼脸,一个是血玉虎符,我可不知道血玉虎符有什么作用,能不能和其他东西起反应,所以不敢问,因此我和黄粱之间的距离就尴尬起来了,他想往后退,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也不看我,可我却不想让他跑了,如果发现血玉虎符那就彻底完蛋了。 “你和那老疤脸是亲兄弟?”黄粱见躲不成我,眼睛一斜,挤出个非常痛苦的表情,跟便秘似得问道。 “亲个屁。”我道:“我是独生子,哪来的兄弟。” “这样啊……那你喝过他的血?”黄粱不直接说发现了什么,反而又问道。 “我还没变态到喝人血的地步。” “难道你俩同性恋?” “你个老……”我刚想开骂,想到周围一圈的人又硬生生的憋住了,往他旁边凑,黄粱就往后退,始终和我保持着距离,却还不说原因。 “老哥你不是看到了什么吧?”我话锋一转,问道。他老把我和老疤脸扯上关系,好像是因为擦拭阴阳镜的时候,带血的一面正照着我,他好像从另一面看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老疤脸的血,如果真能看到啥玩意的话就邪性了。 “没。”黄粱猛摇头,突然转移了话题:“大家赶紧关上灯,刚才那声音不见了。” 桑田早就注意到我们了,一听这话立刻下令关了灯,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我就往黄粱那摸去,却发现他早就跑了,根本不在原来的位置上,我有什么让一个风水师这么忌惮? 老汉奸不会去桑田那告密去了吧?不对啊,他应该不知道血玉虎符的事才对,这么重要的东西日本矮子绝对不会告诉他。 而且他之前说的九层妖塔也让我感到不自在,他们窝在塔里面说明外面的东西攻击人,所以才不敢出去,那么为什么还要在里面也关灯,之前听到的胡噜声到底是什么? 我一边往李庄的方向摸,一边叫着他的名字,桑田根本不担心我们跑路,之前就不着痕迹地安排了俩士兵堵住洞口,况且外面比里面更加危险,等找到了李庄我才稍微放下心来,他和老疤脸在一起蹲着。 “哒” 老疤脸打着火点了根烟,这里面就只剩下一根烟头的光亮了,他一抽就能看到模糊的脸,格外悚人,可我现在越看越亲切。 “你再仔细回想一下,到底还记得什么。”我笑眯眯地对老疤脸道,这可是个活宝贝啊,他知道李瑶的消息,可该死的却变成了这种情况,我真恨不得自己从小就是个心理医生,最起码还有些希望,催眠老疤脸应该能把他那段记忆勾出来。 “来你让老子捅你一刀老子就想想。”老疤脸没好气地道。 “我刚才不是也在帮你吗?”我笑道:“咱别计较这个了,现在可是人命关天。” 老疤脸沉默了。 “这样,你想想自己有没有见过李瑶的印象,又或者某个片段拿出来都可以。” “没有。”老疤脸回答地很干脆:“我是真不知道,而且我也只觉得有一小部分记忆被掏空了,就算我和李瑶认识,那么怎么也不可能就认识几天吧?而且其他的事情我都记得,我怀疑他们说的根本就不是我。” “不是你?”我疑惑起来,这张脸可没有几个人能认错。 “先生。”桑田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插嘴道:“你这张脸我们可不会认错,就算瞎了一只眼只用一只眼也能看得见你。” 老疤脸闷头狠狠地抽了一口。 “秦先生。”桑田君又道:“他不是你领来的吗?” “不是,自己跑来的。”我道。 “呸!”老疤脸狠狠吐了一口,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在骂我老汉奸。 “你能带我们离开吗?”桑田又道。 “离开这座墓葬是吧?”我巴不得这样,可只能实话实说:“我还真做不到……” 我自己离开的话还有一定的几率,但是带着这么多人往外跑,我估计能活下来的人多不过三分之一,虽然这数字听起来希望还是蛮大的,可这是活生生的人,三个人里就要死两个,生存率还没有一半,就算我说能桑田也不可能这么干。 否则他不会窝在这儿七天的时间。 而且我在没找到李瑶之前也不打算离开。 “对了。”我又道:“这里到底有什么?你们观察过地形没有?”我问道,他们不让开灯,我就什么都看不到,还要从他们的口中得到点消息。 “有。”桑田操着不正宗的汉语道:“按照黄粱先生的说法,这是一座九层妖塔,是李靖镇妖用的塔……好像还有什么传说来着。” “拿塔压过自己儿子。”我颇有些不耐烦,道:“讲重点。”李靖托的塔是三十三层的玲珑塔,能装大千世界,当然这是神话,还有一种说法是商朝末期妖鬼作乱,李靖在陈塘关伏了一条妖龙,就用的九层妖塔,那妖龙最后还是被塔给压了近百年的时间,直到商朝灭亡时妖龙才褪去龙皮,化身人形得道升天,当然这只是传说而已,没有几个人听过,在这传说里妖龙就是商汤祸乱的根源。 在后世,倒是有人借鉴过这个传说,但却是镇墓葬里的鬼物,所以这传说就渐渐倾向在我们这种人中流传,一直流传到了现在,可我还真没见过哪地方出现了这么高的一座塔。 “第一层与第二层之间没有楼梯,我命令几个士兵爬上去过,可却只听到了几声惨叫。”桑田道。 “这也不至于关灯啊。”我道,能杀人的未必是鬼物,还有机关。 “你没闻到尸臭味儿?”没等桑田答话,黄粱就道。 “你问问他。”桑田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我用鼻子使劲儿嗅了嗅,才闻到空气中有一股腐肉的味道,这一嗅我差点吐出来,屎尿味儿实在太浓,掩盖了尸臭味儿。 “到底怎么回事儿?”我皱起眉头。 “死了的人被挂出来了。”黄粱道:“在那些人死后片刻不到,尸体就无声无息的挂在了第一层房梁上,最可怕的是那些尸体都没有脑袋。” 我一瞬间想起了外面树根末端包着的人头,惊声道:“你可别给我瞎扯,二楼死的怎么挂一楼来了还无声无息?没头也能挂起来?难道是绑着双手挂起来的?” “不是。”黄粱道:“是从下体肛门位置穿了一根线从断掉的喉咙里穿出来,然后挂在房梁上的,桑田君放下过一只下来,我摸过尸体的颈部,跟利刃砍断的差不多,脑袋不翼而飞,而那绳子就他娘的是一个树根。” “树根悬人?”我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想起外面包着的人头,就脊背发凉。 “对,那树根穿透性很强,而且断裂的地方还是新茬,一看就知道是活的。”黄粱道:“而且你听到之前的呼噜声了吧?我怀疑它就在房梁上,所以没敢让人开灯。” ------------ 第三十五章 我到底是不是人? “树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房顶,想起之前听到的沉闷呼噜声,还真有些揣揣不安,可之前听到的声音应该距离很远,从九层妖塔上方传下来的一样,应该不会是这里。 难道九层妖塔除了外面能吃人的东西之外,还在里面镇压了一个邪物? 可看两者的方式应该有所关联,我在外面也看到了树根,而且树根末端包着人头,那东西很可能把人头包起来了。 这有点不对啊…… “在哪里?”我问道。 “南边,中央的方向。”黄粱道:“这地方很大,而且中间有不少青铜棺材,我没敢开。” “我知道了。”我道:“老疤脸,跟我走一趟。” “你不要命老子还要命呢!”老疤脸对我怨念颇深,又不好发作,总是呛茬和我对着干。 “自古以来就有鬼物护宝的说法,我觉得不会有人显得蛋疼非要耗费人力物力打造个九层妖塔,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宝贝,需要鬼物来守着,你去不去?” “老子是那样的人么?”老疤脸立马换了个口气:“我还是跟你走一趟吧,你个愣头青要出点啥事儿我也好帮你一把。” “我找两个人跟你们一起去。”桑田突然道,紧接着用日语喊了两嗓子,可并非以命令的口气,似乎也不是命令,没有人应声,日本的武士道精神是出了名的,但并不是所有日本军人都具备,尤其是在这种地方,死亡早已不足为据,最能打垮人心的是恐惧。 不过桑田没有责备,而是叹了口气,看着还有点人性,转而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这些人承受的打击太大了。” “看得出来。”我漫不经心地道,顺便打开矿灯,从人群中离开,又很谨慎地看了看周围,就发现外面有墨汁弹出来的痕迹,而且看墨汁的样子应该就是最近弹出来的,绝对是黄粱干的没跑。 “我知道你们中国人对我们日本人有偏见,当年的战争谁也说不清是非,过去的就过去吧,咱们都没经历过,是不是?”桑田又道,还学会收买人心了,看来日本矮子这些年的长进也不小。 “是过去了。”老疤脸冷笑了一声:“可东北三省死的人还在下面哀嚎着呢。”老疤脸是东北人没错,而且看样子很愤青,当年主要沦陷的地方就是东三省,我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转移话题道:“黄粱,这墨汁是你弹出来的?” “嗯。”黄粱道:“虽然不知道会不会管用,不过最起码最近没死人。” “你看着摊吧。”我道,既然已经瞎掰出了我是来救他们的人,就得装地像模像样,走出了墨汁弹出来的圈,又问道:“外面的硫磺是你们撒的吗?” “硫磺?”黄粱道:“我们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撒硫磺。” 看来那真是救援队撒的了,除了疯女人还有其他人活着吗? 有的话就糟了,我们会随时被揭穿。 “也就是说你们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怎么被困在这里的?”我又问道,已经见到了前面的棺材。 这是一个类似于祭台一样的东西,并不高,底下的平台到我的腰部,用石头砌成,非常的大,祭台上排列的都是四四方方的青铜棺椁,上面长满了铜铝,只不过这青铜棺椁有点不对劲儿,并非一般装死人用的棺材,而是那种四四方方,跟冰箱一样的东西,里面装着的未必是死人,这也未必是棺材。 “被一个中国女人。”黄粱道说的就是李瑶了:“只不过追到这里之后,就被一个盔甲人堵住了,外面也发生变故,后面的人陆续消失,只能听到惨叫声,我知道自己对付不来,就做了个爆破点,逃进来了。” 秦二? “是活的还是死的?”为了避免被桑田察觉到我对野鬼燎原的熟悉程度,我只能装作惊讶地问道: “好像是……活的。”黄粱道:“我当时制止来着,不过没挡住。” “当时我不相信这里面有鬼东西,没想到被人下了套,还没抓到那个盔甲人。”黄粱的话刚说完,桑田就急忙补充道,很明显要扰乱我的思维。他绝对把秦二当成了当年的引兵人。 难道这些东西活过来是秦二搞的鬼?他一直在外面干了什么?为什么针对日本矮子? “原来是这样……”我回了一声,和老疤脸爬上祭台,摸了摸青铜棺椁,这棺椁的大小也不想是装死人的,但却很凉。 “仔细照一下,我看看这些东西怎么排列的。”我跳上一个青铜棺椁上,对老疤脸道,两人用的矿灯照到前面,可单凭我们还是无法照到整个祭台,看不清棺椁具体的排列,但也看得出来并非按照正方形那种简单的规则排列,而是那种类似于圆形的排列方式,棺椁间的间隙跟迷宫一样。 好像是一张八卦图。 “再往里走吗?”我问道,桑田也走了过来,但却绕到了一边,而且也没有开灯,和我们保持足够远的距离,道:“还要深入一些。” 我这时有点觉得不对劲儿了,可还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儿,看了看头上,那上面是悬着的房梁,漆黑一片,看起来像是粗大的木头构架起来的,但却太黑,应该是经过浸泡等防腐技术,要不然应该已经腐烂了。 一丝蜘蛛网都没有,这就是我觉得不对劲儿的原因吗? 我摇了摇头,还是觉得不安,难道是鬼东西要来了?我可没有这么敏锐的第六感,想着我又道:“老疤脸,把我的东西给我。” “啥?” “你说啥?”我道:“我的玉佩。” “你不是不要了吗?” “又要了不行吗?”我喊道,越来越觉得不安了,有一种被孤立的感受。 “抠门儿。”老疤脸走过来递给我,似乎还有点不舍,我伸手一抓没拿过来,自己整个人都扑在他身上了,就在这时,老疤脸轻声说道:“小心点后面。” 我这才觉察到哪里不对劲,他们的枪好像一直指着我们呢,这是一种上刑场的感受。 这时我也看到了悬在头上的尸体,下面还有满地的鲜血,那些尸体都被一根绳子一样的树根挂在房梁上,没有头颅,排成一排,虽然人数不多,但看着格外惊悚。 地上还有两具尸体,闻味道要腐烂了,但这里的温度还是很低的,尸体并没有腐烂到长蛆虫的程度,而且这里是阴脉,能腐烂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他们的身体绝对被注入了某种毒素或者能分解细胞的物质,否则不会烂的这么快。要知道这里可是连蜘蛛都没有,细菌可能很少。 “就是这些尸体吗?”我刚问出口,回头一看,却发现桑田已经退下去了,同一时间,我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心头一颤,被老疤脸一巴掌拍倒在地上,躲到了青铜棺椁后面。 接下来,枪林弹雨突兀而来,极大在青铜棺椁上响起震天的声音,骇得我三魂七魄不见了两魂六魄,就算是面对粽子的时候也没这么恐惧过,子弹不长眼,吃一个就够我下一回地狱的了! “为什么不抓住他们?”桑田的声音在枪林弹雨里响起来,我被老疤脸这么一划拉,安全帽也掉在了旁边,被打得飞了起来,火花四溅。 “这俩小子又问题!”黄粱带着惊悚的声音吼道:“我现在才回过味儿来,哪有人给自己起这么怪的名字,还秦寿,那俩人根本就不是人!” “你他妈才不是人!”我气急败坏,躲在棺椁后面喊道:“老王八犊子,亏我还这么好心,你竟然要卸磨杀驴,我亏待你了还是怎么着!” “他说咱们俩不是人!”老疤脸喊道,他的灯滚到了前面,正照在我们的脸上,我能清楚的看见老疤脸捂着自己的脑袋,几乎疯狂地喊道:“我到底是不是人?!” ------------ 第三十六章 僵持 他们子弹也不会剩下多少,打了一会儿就停下了,可却没有一人说话,连脚步声我都听不到,耳朵被震得有些发麻,看了看老疤脸,这老货的表情很不明显,但我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疯狂的味道,他要失控了。 “老疤脸别听他瞎扯淡。”我抓着老疤脸的肩膀道:“你顶多就是失忆了,别想太多。”精神病人的思维最不好控制,老疤脸想的太多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这就相当于心理暗示,老疤脸自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让黄粱这么一说连我都觉得可怕,他当时肯定从阴阳镜里看到了什么,并且把我和老疤脸联系在了一起。 “秦寿,你告诉我咱们俩是什么关系。”老疤脸突然说道:“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扯淡。”我道:“我就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人。” “不对,肯定见过。”老疤脸往上抬了下头,又小心翼翼地缩回来,小声道:“我前些天梦到过你好几次。”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是在我没找到你的时候。” “你什么意思?”我一直恐惧着枪支,注意后方,可被老疤脸这么一说我整个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惊呼道:“你梦到我?!” 老疤脸点了点头。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如果出现这么邪门儿的事儿他之前应该直接跟我说明才对,可却什么都没说。 “当时你没表现出认出我来的样子。”老疤脸道:“而且我一直防备着你,怕你对我下杀手。” “下杀手?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了啊。”我的注意力全被老疤脸集中起来了:“我杀你干嘛?杀人可是犯法的!” 我这辈子就从来没动过杀人的念头。 “老子哪知道。”老疤脸道:“是因为梦的内容。” “啥内容?” “你杀我的内容。”老疤脸直勾勾地看着我,道:“每次都梦见你把我杀了。” “你……你开玩笑吧?”怪不得我总觉得老疤脸有问题,对我们防备地很,可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梦到我杀他的内容,我可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一张脸,要是在坟里,我突然见到暴起杀手还是有可能的,但如果我知道是个人的话,我怎么都不敢下这个手,无论是敌是友。 “狗日的还没死?”这时候,黄粱也叫了起来,我被搞得心乱如麻,却听老疤脸回嘴道:“你爹当初就应该把你射墙上!” “这什么意思?”桑田的声音又传进我耳朵里。 “我说。”我喊道:“黄粱,你到底看到什么了?我和老疤脸可都是活生生的人。” “你他妈对着镜子冲我笑,还说你是人?”黄粱喊道:“你是人你能透过这么厚的青铜镜朝我笑?妈的,都要吓死我了。” 原来他看到的是一张笑脸。 “那不是我。”我辩解道,可刚说出口自己都觉得不会有人相信,这辩解太苍白无力了,当时他的确是拿着阴阳镜对着我,而且当时阴阳镜上残留着老疤脸的血。 绝对是我背后肿起来的那张脸搞的鬼! 我爷爷在李孝德的墓里留下的不光是那个布娃娃,还有类似于诅咒的东西,活该他鳏寡孤独占了两样,连子孙都不放过,活该! “你们俩都不是好玩意!”黄粱恨恨地道:“我都怀疑这里的东西活过来就是你们搞的鬼!” “看来咱们怎么辩解都解释不清了。”我苦笑了一声,对老疤脸道:“还连累了你。”如果不是从老疤脸的血看到的,黄粱不会连到他身上,这小子可背负着李瑶的线索,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个宝贝。 唯一让我感到庆幸的是他们不会连累上李庄,而李庄说到底也不是个小孩子,完全有自保的能力,他这么长时间都没表态就足以说明,这时候要是再跟着我,那他自己也得完蛋。 “我说,老汉奸。”我越来越觉得汉奸这个词儿更配他,道:“你见过鬼物能变成人的吗?还在这跟你扯了老半天犊子?” 黄粱没说话,倒是桑田先开口了:“是不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绝对没搞错!”黄粱喊道:“俩人的血有通灵点,就算我没见过鬼物变成人,我也不觉得他们俩就是正常人了。” “你不觉得有点太悬了吗?”我又道,干这行的人虽然经常跟死人打交道,但也很明白底线在哪里,一看黄粱就是被吓破胆的那种,已经完全忘了底线了,说到底他也不是正了八经的盗墓人,经不起多大折腾。 “悬?你不觉的在这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吗?”黄粱喊道:“我看你才悬呢!你们进来之后那东西的呼噜声音就没了,是不是醒了?” 我这才想起来我们到中间是干什么来的,心里一个劲儿发寒,可还回不去,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你连底线都没有了。”我喊道:“不觉得悲哀吗?吓破胆了?” 黄粱说不动,就只能对桑田下手了,这老汉奸看来还有点领导能力,我在想是不是能离间了他和桑田之间的关系,让日本矮子依靠我,可现在看来好像不太容易做到,先到为主,黄粱早就占据了主动。 “对,对,我是吓破胆了。”黄粱气急败坏,很显然已经不能够冷静的思考了,但他还不至于真到吓破胆的地步,否则现在就不是僵持。 “这好几十个人命呢,我怕遭天谴!”黄粱吼道。 我心说日本人的命关你什么事儿,你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否则还能心疼起这些人的命?可我不敢说,否则就不光是桑田踌躇要不要干掉我了,那是作死了没跑的节奏。 “看来咱们都不正常。”老疤脸那半张疤脸剧烈的抖动了两下,沉声道,听着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我绝对正常,你肯定不正常。”我道:“但还没有到他说的那个份儿上。” “冲不出去了,咱们没有枪,只有俩刀,还没等够着人就得成筛子。”老疤脸靠在棺椁上。 “我可从没想冲出去。”我颤着声音道,老疤脸对这种情况并没有多少慌乱,有一种军人的素质。 我的飞刀倒是能干掉仨人,但我的东西不是杀人的,真要我杀,说不定就失了准头,我可没动过一个活人,首先就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再把我百发百中的一世英名给毁了。 实在不行,我只能掀棺材了,运气好来个两败俱伤运气差就是棺材里什么都没有。 “这样吧。”我们互相僵持了很长时间,桑田才道:“你们把自己反绑起来,就算能搞什么鬼也搞不出来了吧?” “这主意我看行。”我道,退而求其次也只能这样了。 “你哪知道他们都有什么手段?”黄粱却不同意。 “黄先生。”桑田道:“我看您真有些沉不住气了,放心,他们真有什么意外算我的,就算我们全死在这,做鬼也不会去找你的麻烦。你应该有自保的能力吧。” 还别说,要真遇见鬼黄粱真有自保的能力,单看他救了这些人七天的命就不简单。 “这可都是人命。”黄粱道,但语气明显软了,他也不知道我们是人是鬼,只是发现了端倪,不敢确定,我见这种情况首先拿出一根绳子把老疤脸绑起来,又在自己的手上扣了个扣子,举起双手,道:“你们来个人绑我吧。” 所有人都拿枪对着我们,好在没开枪。 “我来。”黄粱狠狠地吐了口唾沫,等我们走过去,又把绳子好好绑了绑,这才算完事儿。 我和老疤脸等于被生生擒住了。 我掀棺材的计划也泡汤了。 就在这时,有一部分灯突然灭了,紧接着传来一个人的惨叫声,惊得我汗毛倒竖,立刻朝被炸开的洞口看去,可却什么都看不到,一片漆黑,光线如被吸收了一样。 “我还你人情,这粽子待会我会来收。”黑暗中,传来秦二冷漠的声音,我心里一个劲儿突突,如芒刺背,这怪物又把守墓尸擒住了? “你他妈现在来是还人情吗?”我喊道,这分明是要害死我,看来我怎么也解释不清了。 现在也没功夫解释了,那东西进来,谁都扛不住,更何况我被反绑了双手,等于坐以待毙! ------------ 第三十七章 擒尸 “是他!”桑田喊道,混乱中就要往前冲,被黄粱一把抓住了,恶狠狠地喊道:“快跑吧,你还往上冲?”紧接着,他回头看向我,问道:“他到底把什么玩意扔进来了?” “啊!”日本人的惨叫声接踵而至,这种声音和电影里演的被杀或挨枪子儿的声音明显不同,带着一股极度凄惨的味道,尖锐刺耳,而且持续时间很长,被这东西杀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就死了的,可想而知他们死亡前有多么恐惧和痛苦。 “一具千年老尸!”我也不知道守墓尸活了多大岁数,但能用青铜棺材葬起来,很可能在千年之前,甚至有可能还要往前延续几千年,只现在我顾不得考虑它多大岁数了,急忙道:“快帮我解开。” “他说来还谁人情?”桑田颤着声音,盯住了我。那一边看不到任何光,也只有这边能看到一些,我深知守墓尸的危险,又在自己被绑着,秦二来帮我却弄巧成拙的情况下,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索性喊道:“我哪知道。” 桑田瞬间掏出一把手枪顶在我到我的脑门儿,喊道:“你刚才回答他的话了,就是你,你们是一伙的!” “娘的,怕什么来什么,我们要是一伙的能让他这么干吗?”我刚说完,就看到一把枪顶在了桑田的脑袋上,模模糊糊见到了李庄的背影,沉声道:“放开他,给他解绑。” 惨叫声依旧在持续,枪声此起彼伏,谁也顾不得谁了,在这混乱中有人被自己的伙伴打中,但这样的死亡却是一种解脱,那些被守墓尸作祟的人才是真的痛苦,尤其是在这种看不到光的情况下,谁都是瞎子摸象,摸不到算是点背,摸到了就……更他妈点背了。 我甚至怀疑这里面的人没有一个平日里行善积德,扎堆儿被害,让秦二当老王八捉了,我挣扎了两下却弄不开绳子,看着桑田道:“快给我解开,咱们往上跑!” “按他说的做。”李庄在桑田后面说道,他不像之前那样恐慌了,显得很冷静,但枪杆子也在颤抖,李庄是一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可总归是正常人,到底无法对这种地方的恐怖无动于衷。 “你放心,我绝对是你的朋友,在这里活人都是朋友。”我尽量让桑田明确我没有危害性,他才狠狠的一咬牙,把手枪踹进腰间,把我的绳子解开了,这期间又有几个人持续性的惨叫,听得我头皮发麻。 我立刻回身把老疤脸的绳子解开,指着黄粱道:“带他们上去,把阴阳镜给我。” 黄粱一拍大腿,骂道:“王八犊子你要敢害人我让你永不超生!” 我心说这汉奸满脸麻子长相猥琐,正义感还挺强,抢过他的阴阳镜,背对阴暗的角落,把矿灯对准镜子让光线折射过去,虽然我没见到守墓尸,可却有好几个人惊悚地叫起来,夹杂在痛苦的呻吟声中,估计是有效,我立刻道:“朝那开枪!” 说着我调整角度,一边往后退一边侧过身子,让自己也能斜着眼睛看到守墓尸的方位,矿灯戴在头上,这样做起来很麻烦,可我腾不出双手,也只能这样了。 我看到守墓尸模模糊糊的样子,格外悚人,就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来把活人拽进地狱。 桑田开始指挥慌乱的小型军队有序撤退,可那些人很多人都跑不了了,就算还能动也中了尸毒,活不长久,中尸毒的人腐烂得最快,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尸体保存下来,最后只能留下一具骸骨而已。 “黄粱,你找两个人抬着灯。”我终于知道了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法选择死亡,见那些人死前的挣扎,我越来越觉得不忍心,心下一横,喊道:“老疤脸,咱去把它送回地狱!” “你别找我。”老疤脸道:“你是不是还想把我送下地狱?”可他说着已经掏出了刀。 这不仅仅是救人,更重要的是救我们自己,出口那地方被堵住了,根本跑不出去,就算我想跑的话也只能是后脑勺挨枪子儿,还不如放手一搏,好在我有这方面的经验,身体包的还算严实。 “衣服给我吧。”老疤脸直接一刀操向桑田,把衣服撕下来一拽,把桑田差点拽倒,布料往手上和脑袋上一缠,同一时间黄粱接走我的安全帽和阴阳镜,我从大腿上摸出短刀,就对老疤脸道:“把它的嘴豁开。” 活下来的人火速往后退,场面倒是没有之前拥挤了,这地方的空间很大,只不过还有人开枪打守墓尸,但打到最多的也是自己的同伴。 “叫他们别开枪了,老疤脸跟上。”我脑子一热,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可刚跑两步就后悔了,这他娘的可不比一般的粽子,搞不好要出人命的,我还真没信心毫发无伤地回来。 桑田一声令下,那些人全都往一边滚,守墓尸刚扔下去一具日本人的尸体,顿时找不着目标了,见我上来那张狰狞的脸仿佛在笑,还挂着鲜血,我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了我的心脏上,剧烈的抽搐了一下,又被一具尸体绊倒,往前边一滚,以一种极其卑贱的方式滚到了守墓尸的旁边。 剧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东西到了一个很强大的地步,能扰人心神,也就是俗话说的鬼上身。真正意义上的鬼上身就是被这种鬼物作祟,造成心理或者生理上的不平衡所表现出的异常状态,做梦,说胡话,疯掉都属于这种类型,也可以说惊吓导致,要看站在什么角度上的人说了。 刚上阵就给粽子跪下实在有失我的风范,心里一急,就地滚了一圈,那守墓尸就趴在了我原来的地方,它的动作越来越灵敏了。 我趁它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双脚伸出去,夹住了他的一只脚,可由于灯光太暗实在看不清,就算是他的脚我也是听声音听出来的位置,这一夹我就觉得夹到两只脚,这东西是直接蹦过来的。 粽子可不会格斗术,要么我这两条腿都能让他劈成两半,可格斗术照样对这玩意不管用,我立刻一弓身子,把双腿撤回来,老疤脸也上来了。 不得不说,这小子不但精明,而且身手很好,我都没看清他的动作就见他把守墓尸撂倒了,紧接着跑得远远地,刚才好像是撞倒了它,这家伙不敢一直在守墓尸面前,谨慎得很。 “控住它的手!”我喊道,虽然光线模糊,但也大概能看到守墓尸的样子,见到它似乎站不起来,我双手一撑,从地上跃起,滚到了它的一只手上面,那手干瘪地吓人,尤其是手指甲长出来老长,完全是黑色的,被这双指甲挠到不死都没天理。 老疤脸的动作也很快,一屁股坐在了另一边的手上,紧接着一股奇大的力气差点把我甩飞,惊得我把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了它的手臂上,同时看准了守墓尸的脑袋,拿着短刀就刮了过去,想豁开它的脸颊。 由于我知道这东西身体的坚硬程度,这一下我用了十足的力气,可还是感觉跟打在砖头上一样,短刀好像卷刃了,老疤脸那一边也几乎是同样的动作,不过力气比我大得多,差点过头划到我。 他的刀上可还有蛊虫的毒素,惊得我浑身一抖,守墓尸也挣脱开了,把我甩飞。 “你丫注意点!”老疤脸喊道:“赶紧拉仇恨。” 见守墓尸转移了目标去搞老疤脸了,我当下松了一口气,得以喘息,只是看它的嘴还是没有张开多少,被我们俩一搞它的脸颊已经被豁开了一半,只是这种近距离接触有一次就够了,我实在不想来第二次。 “你先扛着。”我一边操飞刀一边道,手忙脚乱地把玉佩套在飞刀上,可灯光闪烁又模糊,实在摸不准,又喊道:“让它停下,灯光师稳点!” “你当拍电影呢!”老疤脸是用生命在吐槽,可他还懂得吐槽就说明暂时应付得来,我就见他往我侧边跑,慢慢靠近我,把守墓尸带过来了。 千钧一发间,我看准了守墓尸微微张开的嘴,侧着手臂撇除了飞刀,同时紧紧闭上了眼睛,再一睁,守墓尸就直挺挺的倒下了。 “呼……”我长出了一口气,比上一次床还要累,所幸父亲的玉佩还管用,可我再这么折腾下去估计回到地上就得肾虚。 “没事吧?”李庄眼尖,在我要倒下的时候立刻上来扶起了我,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你小丫挺的,呼哧……我呢?”老疤脸喊完就躺在了地上喘息声跟打呼噜似得。 咦? 不对,人的喘息声可没有这么响…… ------------ 第三十八章 尸毒 我仔细一听,才听出来有一部分不是老疤脸的声音,只因为我离他近,那呼噜声又和老疤脸的喘息声重叠在一起,才听成了是他的。只不过那呼噜声十分悠长,仅仅两秒的功夫就和老疤脸的喘息声交错开来。 那东西又睡着了? 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打呼噜万一不是睡觉呢? 打呼噜是睡觉,这对人类可以说是常识,听到这种声音绝对不会往旁边想。可仅仅是生物会这么干,如果那不是打呼噜,而是类似于打呼噜的声音呢? 比如行走,或者进食。 “别往里跑了。”我喊道:“快退,回来。”可由于我还没缓过来气,说出的话声音非常小,估计也只有李庄听到,他急忙帮我喊了一声。 将要崩溃的日本人们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好在这些不是普通人,经历过严格训练,很快就被桑田组织起来往后撤,从我和老疤脸的旁边绕了过去,又回到墙边,但却离得守墓尸和那一堆尸体远远的。 “检查一下你们的人谁被抓伤过。”黄粱对桑田道:“受伤的人都活不了。” “活不了?”桑田皱着眉头,盯着黄粱看了许久,许是从他的眼睛里找不到否定的答案,又看向我,问道:“就没有让我的士兵活下来的办法吗?” “想都别想。”我也知道这是关于生死的大事情,可还真没有其他的办法,就道:“只要染上尸毒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尸毒到底是什么毒?”桑田问道。 “很复杂。”我凭着自己经验道:“尸毒是是尸体里沉淀下来的毒素,不过正常尸体腐烂之前的尸毒不会伤人性命,顶多让人大病一场,但这种东西身体里的毒素沉积了上千年的时间,一块皮都能要人命,比砒霜还毒。” “比砒霜还毒?”桑田好歹认识砒霜这俩汉字,原本潮红的脸色刷地白了。 李庄扶我坐下,我缓了口气又道:“现在你看看吧,中了毒的人应该已经走不动路了。”说着我扫视一圈,就看到有两个受伤比较严重的人在口吐白沫,将要晕厥过去,心里又是一震,没想到这尸体比我想的还要毒。 “我大日本的医疗技术比你们中国强。”桑田呐呐地道,怎么听怎么虚。 “等你们回到日本估计尸体都烂一半了。”我道:“反正是你们的人命,我不管,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不过我警告你,传染到其他人身上还得增加无辜的伤亡。”说着我就觉得自己跟刽子手一样,不忍心再说下去了,站起来活动了下身子,好在没受什么伤,我走到守墓尸的旁边,把飞刀拔出来,又把玉佩往它的嘴里按了按,这才安下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刀又插进衣服内层。 这刀已经很毒了,但却有些卷刃,如果毒素再强烈点,尸毒甚至能把铁腐蚀掉。 桑田这个日本军官还算有点人性,不是都说日本鬼子不是人吗? “老疤脸,咱们到上面看看。”我道:“敢不敢?” 虽然有前车之鉴,房梁上挂着好几个尸体,可我还是打算去探查一下,除了这地方已经找不到任何的路了,我甚至怀疑有没有墓葬这一说,说不定我之前的想法全错了,有可能这个地方仅仅有一座九层妖塔而已。 如果它真是九层妖塔的话,那么就一定不寻常,肯定藏着什么,或者压着什么。 阴兵就有可能是从九层妖塔里出来的,我甚至有些怀疑,打开下面的棺材,里面出来的就会是阴兵。 “咱们辟邪的东西都没了,上去不是找死吗?”老疤脸道:“不行了我累得走不动路了,打死我也不上去。” “你听这声音。”我道:“忽远忽近,虽然听着像是人打呼噜,但未必。说不定是什么沉睡着的冥器发出的声音呢?” “你还能再离谱点吗?”老疤脸坐起来,道:“你咋不告诉我是阎王爷在睡觉呢。” “你可要知道,有些通灵的冥器,真能活过来。”我道,这种传闻并不少见,但却是最离谱的说法,具有代表性的就是玉胎。据说是孕妇还未产子之前就死亡,被埋进地下,经过足够长的时间胎盘就变成了坚硬的玉石状,但并非真正的玉,包裹住胎儿和羊水,形成玉胎从孕妇的尸体里产出。这东西邪性得很,据说是因为婴儿不甘于还未出生就死亡,才会在孕妇死后还要出生,可却天生就被封住了。 “你再告诉我上面有个玉胎?”老疤脸道,现如今市面上可见的玉胎都是假的,没有真的,如果得到了那么一个东西,何止天价。 我苦笑了一声,没老疤脸还真不敢往上闯,虽然他滑的很,但最起码和我配合还不错,如果单单是我的话,被抓到绝对没跑。 这时桑田已经在组织人了,把受伤的人和没受伤的人分开,并且时不时有枪声响起,我躺在一具棺椁后面,听不懂日本矮子的话,也不敢去看,这种屠杀的场面我可只是在电影里看过。 听枪声已经够折磨人了。 我坐在一个冰冷的棺椁上,拿着手指敲了敲,声音很厚重,但的确是空的,只能说明棺椁非常厚,就算要打开也很难。 “老疤脸,你带没带小锤?”我咽了口唾沫,问道。 “怎么,你连这东西都不带?”老疤脸语气颇有些鄙夷。 “我带那东西干毛,本来我也不是来开棺材的,谁知道这里是个墓葬。”我尽力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不去听枪声,可还是没有办法,只能选择开棺了,据我估计这里面不是尸体,危险应该不大,就道:“给我。” 老疤脸地给我个小锤,我先是摸了摸棺椁的缝隙,封地很严实,又是青铜铸造很长时间没有打开过,这锤子还不一定够用。 好在这是一个手把都是铁铸成的铁锤,虽然小也得有四五斤,老疤脸也不嫌沉,我试着敲了一下,锤子能伸进去,但很难撬动。 “这锤子你也别要了。”我道,拼了锤子撬弯用力撬起来,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上去,那棺椁“砰”的一声如同内部炸开了,总算是敲开了一条缝,可锤子柄也弯了不少。 “你干啥!”棺椁打开的瞬间惊动了李庄,那个日本女人一直在他身边不肯走,惊得这俩人差点跳起来,那疯女人一个激灵,就差蹦李庄身上了。 “我看看这里面有什么。”我道:“来老疤脸。”说着老疤脸就动手了,我和他合力推起棺材盖子,终于推开了不少,里面就露出一个略微小一点的四方形建筑物,但也不是棺材的形状,这果真不是用来葬人的。 棺椁是套在棺材外的大棺,并非直接葬死人用,而是要封住棺材的阴气,也有延缓腐烂的作用,但这棺椁和里面棺材的样子根本和葬人的不一样,这里面有别的东西。 但为什么不葬人,却用葬人的手段来安排呢?难道这里面葬着的不是人,而是其他东西?只所以选择葬人的方式,是它们也需要安葬? ------------ 第三十九章 龙战于野 这东西很冷,在周围还没有多大感觉,可摸上去寒气就跟钻进了骨髓里一样,是阴邪之气所致,它肯定在这地方躺了很多个世纪了,吸收这里的阴气才形成如此冰冷的模样,金属传热快,就算是阴气也不例外。 棺材上雕刻着很多纹路,乍一看如描绘地粗糙的地形图一样,实在看不出什么门道,一条条线密密麻麻,却相互之间很少有交集的地方,并且刻得很深。 花纹在很多东西上都能见到,比如瓷器,古代的青铜剑剑身剑柄,或者门和房梁都有,只是在棺材上雕刻花纹很少见,看似没有任何寓意。 这可能是因为当时打造它们的时候有一个模型,浇灌出来的,而且搬运的时候有摩擦,也可以省不少力气。 “你猜猜这里面装的啥。”老疤脸道:“我觉得不像是人。” 我瞥了他一眼,道:“这里面说不定就是空的。” “你说不是棺材?”老疤脸又问道。 “不知道。”我道:“不过你看,这些棺椁的排列明显有一个奇特的顺序,如果建造它们的目的并非是为了葬人,而是单纯的排列出来,拘禁某种东西呢?” “空的?” “应该不是空的。”我道:“它里面好像装着奇怪的东西,但又绝对不会是人。”说着我到处摸了摸,只摸到纹路,又用矿灯照了两圈,它完全是密封的,没有打开的地方,或者说……它根本就是个完全封闭的东西,但肯定是空心,就跟气球一样。 “铸造之前就把东西封进去了。”我拍了拍脑袋,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需要在铸造之前就封进去,而且还是用青铜,这不是打算生生死死都不拿出来的样子么? 正说着,桑田那边也完事儿了,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手上全是汗,拿起手来的时候我的衣服都黏上了。 “轻点碰我。”我道:“我衣服上可有不少尸毒。”虽然尸毒通过皮肤的直接接触没有太大的危害,只有从伤口进入的时候才能把人毒死,但小心无大错。 说完,我就见到了桑田的眼圈通红,眼睛里满是血丝,跟十天没睡觉一样,比之前还憔悴很多。 再往那边一看,地上又出现了好几具尸体,他们是开枪自杀。军人到底是军人,早就把性命托付给了国家,就连死都没有反抗一下,可惜他们是日本人…… “秦寿先生,我希望你是对的,否则……如果我知道我因为你哪怕损失了一个日本军人的生命,我都会杀了你。”桑田操着不正宗的汉语对我说道,声音很平静,但脸上的肌肉在剧烈抽搐,腮帮子绷得紧紧地,他在咬牙。 我点了点头。 黄粱正坐在死人堆儿里念叨着什么,估计是在给他们超度,虽然不怎么管用,不过这老汉奸还真让我有点刮目相看。 老疤脸对死这么多人倒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应,还跟平常一样,从怀里掏出来个类似雪茄的玩意儿,站在一口棺椁上道:“我这有两只冷焰火,上来看看这是棺椁排列成什么形状。” “好。”我又看了桑田一眼,他只对我点了点头,又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面,而那些日本人更是连句话都没有,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我,那一双双绝望的眼神似刀一样刮心,我不敢再看,可还是浑身不自在,应了老疤脸一声,跳上旁边的棺椁上。 如果这是一群中国人我可能还有些措辞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给点希望,可日本矮子本身就来路不正,为了血玉虎符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儿,我既希望他们都死在这,又觉得死在这太可惜,好歹也是人,这种矛盾的心情导致我只能将他们无视。 老疤脸看起来做了很多措施,连冷焰火都带着,而且没被水泡湿,当我站的足够高他就把冷焰火点燃,往旁边一扔,整个空间瞬间明亮了起来,忽闪忽闪的。 冷焰火的光照范围非常大,而且光线很强烈,我携带的矿灯远远比不上,虽然空间很大,可冷焰火还是几乎照亮了所有地方,它还能持续好几分钟的时间。 祭台上棺椁的排列很特殊,围绕起来形成了一个圆形,而内部由棺椁组成时断时续的线条拼凑成好几个圈,大圈套小圈那么套起来,中间却有一个空荡荡的位置,这是典型的八卦阵图的表现形式,只是不知道要干什么用。 我是真心一点都不了解八卦图,只能大概看出来个形状,至于是什么卦象之类的根本看不出来,就喊黄粱道:“老汉奸,你上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卦象。” “小王八犊子,再喊老汉奸老子跟你急!”黄粱喊道,这话桑田肯定听在耳朵里,但忍着没出声,按情况来看这里已经归我和老疤脸,还有黄粱掌控了,虽然他们人多,能制服我们,可他们得需要我们带头。 否则我也不敢在一个刚杀了很多自己人的日本军官面前喊汉奸。 老疤脸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跑了上来,左右盯了很长时间才道:“我虽然了解一点,但也看不出来,这张八卦图太莫名其妙了。” “莫名其妙?”我也莫名其妙起来。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是大凶之象,通常寓意着阴盛之极,物极反衰,常伴随血光之灾,只是这大凶卦中间却空了一道子,就好像把人的心脏挖下来一样,可能并非是指人,而是地方或者某个势力。”顿了顿,老疤脸又道:“也有可能是寓意最原始的阴阳。” “最原始的阴阳?”我问道:“什么意思?” “阴阳界的大门打开,阴阳交战。”黄粱道。我肯定他不知道野鬼燎原事件和阴兵杀人的经过,可却说出来这种话,实在让我感到心头不安,问道:“你是说这有可能打开阴阳间的门户?” “不知道。”黄粱道:“我是没见过,也不好猜测,只是你也知道这里是一个阴龙龙脉吧?” “嗯,我知道。”我回道。 “妖塔镇阴龙,这下面可能是阴龙的脑袋。”黄粱道:“龙战于野,可能是为了阴龙的阴气……只是我不敢肯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地方可就是生来必死人,就算能出去,也不可能活下来。”他蹲在一边,皱着眉头看向被我掀开的棺椁,用微弱的声音自语道:“太他妈吓人了……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我跳下来往中央走去,也看到了挂着的几具尸体,没有头颅,鲜血流遍全身,格外的恐怖,我甚至能看到脖颈位置已经开始腐烂的伤口。 我还一直想着要上去看看,可真如黄粱所说,九层妖塔里根本没有爬到第二层的路,妖塔九层意味着九重天,每一重天压下来都够妖魔鬼怪受的,九重天全压下,没有什么镇不住,九层妖塔似乎就是为了镇住阴脉,不让它跑了而存在的,除此之外我找不到任何寓意。 我走到尸体的下面,看着地上的鲜血,强忍着浓烈的尸臭味道把一具尸体放下来,和黄粱说的一样,尸体从下到上被窜起来了,跟烤羊肉串一样。 老疤脸跟着我屁股后面走了过来,看见我摆弄尸体,捂着鼻子道:“你可真够重口味的。” “我看它们比看你们亲切。”我道,虽是这么说,但这种尸体还是让我脊背有点发寒,实在是有点吓人,那上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在作怪? “你还能吃得下羊肉串吗?”想起我第一次遇到老疤脸的样子,我开玩笑地说道。 “再说老子跟你拼了!”老疤脸一指我,狠狠道。 我总算轻松了点,可刚站起来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在我的鼻子上,很凉,似乎是水。 我用手抹了下,低头一看,才发现手里面是鲜血。 上面掉鲜血?不是尸体,是什么……我带着一股惊悚劲儿往房梁上看去,就在这时,冷焰火也烧完了,我眼前一黑,什么都没看到。 ------------ 第四十章 吃人的树藤 “喂喂,你看到了什么?”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颤声问道。 “啥?”老疤脸一把拽住了我就往后拉,但他的确没注意到,只是喊道:“我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小心点。” 他刚说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夹杂在尸臭味道里钻进了我的鼻孔。 “这不对啊!”我连滚带爬地往后跑,分明还听见了沉闷的呼噜声,而且没有感觉到逐渐靠近,可血腥味儿却越来越浓烈,我们上面有古怪! 虽然早有所防备,可我还是搞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连鲜血都往下滴,那几个挂在房梁上的人已经死了好几天,鲜血早就凝固,肯定不是他们的。 “有水?”当我躲在一刻棺椁后面的时候,老疤脸就道:“怎么还一股腥味儿……” “那是血。”我回了一句,大声提醒道:“都给我小心一点!” 由于冷焰火刚刚消失,谁都有一个神经反射阶段,大多数人估计都没反应过来,我也是什么都看不见,只听黄粱道:“怎么了?” 他的话说完就已经打开了矿灯,瞬间照向我们,光线太强,晃得我眯起了眼睛,却隐约间看到黄粱的身后似乎有无数的影子在移动着。 “看看你身后。”我喊道,黄粱一转过身,瞬间看得我头皮发麻,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他身后本该有疲惫的二十来人,虽然人数不算多,可窝在一起也密密麻麻,就刚才还在呢,可冷焰火燃烧殆尽后的短暂黑暗,到黄粱转过身,一下子少了几乎一半的人,仿佛凭空蒸发了一样,甚至有不少尸体都消失了,黄粱身后变得分外空旷,那些幸存下来的人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不是吧?”老疤脸声音格外颤抖,是我听到最严重的一次。 我瞪大了眼睛,打开矿灯照向房梁,试图在那些纵横交错的黑木头之间找到日本矮子的身影和尸体,可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是持续掉下来如雨点般的痕迹。 鲜血! 我只见到黄粱的身体越来越颤抖,透过他的矿灯就更加明显,那个位置相当危险,可黄粱却连路都走不动了。 还是桑田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大声喊了几句话,那些日本矮子才慢悠悠的反应过来,顿时嘈杂了,一瞬间全往我这里跑,他们的脸上,恐惧,绝望,惊心,痛苦,百般负面情绪都表现了出来。 慌乱中,我听见了一阵阵“咔嚓咔嚓”的声音,非常沉闷,响起一次我的心就跟着揪在一起。 “老疤脸,你听。”我喊道:“这是什么声音?” “不确定。”老疤脸的声音带着一股惊悚劲儿:“这似乎是咀嚼的声音。” “嚼骨头!”我喊道,这声音就跟人类咀嚼动物身上的软骨声音一样,但却大了很多,我甚至能幻想出腮帮子鼓动的模样。 那些人好像被吃了。 “快把灯关了!快把灯关了!”黄粱手足无措,瞎乱指挥,但可以看出来他是因为看见这么多人莫名其妙的失踪感到恐惧,我喊道:“别关!连你弹的墨汁都不管用,你觉得灯光对它们来说有用吗?”那样反而会妨碍我们的视线,造成更加惨烈的伤亡。 “呲……”一声尖锐的撞击声钻进我的耳朵里,不同于重物撞击响起的沉闷声,惊得我循声望去,就见到了一具无头的尸体挂在房梁上,还往外滴着鲜血,甚至能看到脖颈根儿跟喷泉一样往外喷,尸体被一根绳子拉着左右摇晃,还没有稳定下来。 紧接着,又一具尸体突兀地挂了出来,只是毫无例外的,脑袋全部消失,似乎是……被吃了。 能把人骨头嚼碎的东西我不敢想象,骨头,尤其是头颅骨格外坚硬,如果在自然环境下就算是一万年都难以腐烂,可我分明听到了嚼骨头的声音,而且就在头上,忽远忽近,人的尸体又没有其他地方被破坏,肯定就是吃人头无疑了。 还剩下十来个日本人全都找掩护躲在棺椁旁边,并且两三成群,探照灯也都照向房梁,四处扫射,我听到了子弹上趟的声音,还有日本矮子的咒骂声,连桑田都用日本话骂了好几句,只是我不完全听得懂。 “黄粱,你之前没说它行动这么快啊!”我喊道,据他所说,被害的人最起码会反应过来发出惊叫才会被挂在房梁上,可现在看来明显不是,它的反应比我预想的快了很多,而且似乎……不止是一个。 “可能是缓过神儿了呗?”老疤脸道:“难得有活人来,就算是粽子也得有个缓神的功夫。” 李庄就在我旁边的棺椁后边蹲着,掏出枪警惕地看着上面,我小心翼翼的靠过去,对李庄道:“你看好这个疯女人,注意安全。”疯女人之前没看到我后背上的东西,却对我表现出恐惧的神色,虽然疯了,但也很不寻常,她有很大的价值。 李庄点了点头,道:“那上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哪知道。”我回道,这样的场面我也是第一次见,被说在墓里看到几十个活人了,就算遇到粽子也算是运气背到了家,我就算有经验,但这么危险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都有些自乱了阵脚。 “老疤脸,你不是还有个冷焰火吗?扔出去,就扔那堆尸体中间!”我见还有剩下的尸体,尤其是在守墓尸旁边那一堆,就喊道:“扔准点!” 老疤脸一咬牙,掏出冷焰火点着,就扔了过去,还别说真准,差点扔守墓尸嘴里,在空间再次亮起来的功夫,我第一时间朝头上看去,顿时头皮发麻,见到了一个我永远也无法忘记的场面。 那上面并不是人,而是一段段粗大的树藤缠绕着,似乎刚刚挤出来,看着像是死树根,但却诡异地缓慢蠕动着,仿佛房梁上爬着无数条蛇一样。 植物? “那个……是啥?”老疤脸问道。 “我不清楚。”我道,植物杀人太诡异了,而且看这样明显是藤蔓类的植物,之前在外面看到的树根也不是真正的树,而是地底下长出来的藤蔓植物。 它们吃人。 肉食植物本身就很少见,更何况在墓葬里遇到,而且数量庞大到一个让人惊悚的地步,这要是全下来,我估计躲不开,所有人都得死。 突然,黄粱惊悚尖叫起来:“铁阴木藤?!” “啊?!”我心头一惊,难以置信道:“你说这是铁阴木?” 铁阴木是传说中一种极其珍贵的树种,据说在湘西的崇山峻岭间出现过,但没人证实,这种木材质地如钢铁般坚硬,不易腐烂,是制作棺材最佳的木材,但却极度稀少,我曾见过铁阴木的亚种,那是在一个宦官坟里看到的,也就是我扒过最大的古墓,不是真正的铁阴木,里面的尸体虽然没有腐烂但却并不如传说中的铁阴木那样,尸体嘴里长灵芝。 这种木材相传是阴间里栽种的树种,阴气极重,见不得阳光,而且能长到通灵的地步,树根会带着主动请向吸食精气,用通灵的铁阴木制成棺材葬人,可以保证尸体千年后还如活着的时候一样,栩栩如生。 甚至有传说,它能让死人复活。 只是这种树种早应该绝种了才对,怎么在内蒙古大草原的地下还有?而且这么庞大,到底活了多少年头? ------------ 第四十一章 进退两难 “喂喂,铁阴木还真存在?!”老疤脸明显听说过,惊呼道,干这行的没几个人不知道铁阴木的传说,它让很多前辈后辈趋之若鹜,但却从没有消息说是哪个盗墓人得到过铁阴木棺材的。 冷焰火持续性的燃烧着,头上那些藤蔓也慢慢搜索,如更高的地方盘踞着一只猛兽,这些藤蔓就是猛兽的爪牙,分外妖邪。 植物会动我见过,可这么大的植物蠕动还是让我头皮发麻,对黄粱喊道:“关灯关灯,就知道关灯,这些人就是让你关灯害死的!” 黄粱颓然地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地可怕,无比阴沉,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我拍了拍衣服,站起来往冷焰火那边走,拿着根部捡起来,眯起眼睛,用力往房梁上瞥了过去,虽然这东西我没撇过,不用触类旁通,飞刀撇的那么准其他东西也不会太差,很准确的砸到了一个比较粗的藤蔓,那藤蔓瞬间加快了速度缩回去,伴随着一道刺耳的尖叫声。 “妈的……”我被这尖叫声吓得浑身发毛,比女人受到惊吓时的尖叫声还要尖锐,刺激得我耳膜,脑袋都一阵迷糊。 冷焰火没被缠住,也没掉下来,据说铁阴木很容易燃烧,所以才怕光,但冷焰火的温度很低,都难以伤人,更不足以让铁阴木燃烧起来。 “它们的行动速度很快。”我转头看着惊魂未定的人群,道:“咱们得离开。” “怎么离开?”桑田道:“我派出去了好几个人,可从来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的。” “怎么没有。”我道:“没有活着的人我可能回来救你吗?”我见他脸色潮红,神色疲惫,身心承受的压力已经快要到极限了,索性安慰了两句。 “没有人出去我大日本帝国的人也会陆续赶来。”桑田道:“这不足以证明有人出去过。” 我暗道坏了,这他娘的成了日本人的基地了! “你难道不知道邀请你来这的人没有出去过?”桑田估计是看我脸色不对,忽然说道:“你不是日本邀请来的人。” 军人到底是军人,能爬到军官位置肯定有过人之处,他的洞察能力还是很强的,不像是抗战电影里演的,日本军人都是一群兽性大发的傻逼,我就奇怪那样的日本人怎么攻陷东三省的? 我听得出来桑田的语气里并没有多少震惊,那种眼神不会让我感到危机,反而让我非常不舒服,就跟之前老疤脸逃回来的时候看我的眼神一样,是绝望的味道。 但是没有人注意我们两个,所有的人都在抬头看着缩回去的藤蔓,此起彼伏的尖叫咒骂声让我心烦。 “我真是。”我道。 桑田做出一个不要再说了的痛苦表情,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没站起来。 在这种紧急时刻我没搭理他,见那些藤蔓都退出去了,我再次捡起冷焰火往洞口处跑去,夸过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没等到洞口,就听见了短枪的声音,惊得我后背冷汗直流,一回头,就见到俩日本矮子拿着枪指着我,同时老疤脸喊道:“你干嘛去?” 他倒是信任地很,没直接问我是不是要自己跑路。 “老子去探路!”我学老疤脸,狠狠地喊道:“别他妈拿枪指着我,不让我去你们自己去!”我本来就憋屈得很,好心探路想确认是否安全,好把剩下的活着带出去,可好心当成驴肝肺,竟然还有人拿枪指着我,搁谁身上谁都得火。 桑田还是低垂着头颅,连头都没太,无力的摆了摆手,又把手放下,似乎要睡觉一样,我也没来得及看他怎么了,就爬出洞口,露出个脑袋往外看,由于冷焰火的关系我能看到的范围更广,艰难地抬起头,我本来就没有知觉的头皮又剧烈的发麻起来,不,应该说是抽搐,我整个神经都有点要受不住了。 头上很高的位置,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藤蔓,而且有一道道黑色的影子,那具体是什么看不清,得有几十米高,冷焰火都无法完全照亮。 难道这是一群铁阴木? 不对,铁阴木别说是一群了,就算还没灭绝的时候也应该是独苗,不会有扎堆的时候,否则这种树种很容易繁衍下来。 可如果说一棵的话,也太他娘的科幻了,这得多大?跟一个运动馆一样! 我由于需要看头上,所以把身子钻过来,躺在洞里,这洞口很小,钻回去挺费劲,可我之前观察过地面,没有什么,正当我要回去报告下,把他们拉出来的时候,就突然撇到旁边有一个小白点跳了过来,随后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在耳边。 我瞬间惊悚到了极点,连呼吸都憋住了,如被人扼住喉咙,那东西越来越近,能看到是一个惨白的人头,上面还有血甩了下来,翻着白眼咬向我。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拿着手里仅有的冷焰火戳了过去,正戳进死人头的嘴里,血似乎甩到了我的脸上,惊得我用力往回缩,同时喊道:“拉我回去!” 真该死,这时候应该没有人的,早知道就让老疤脸陪我来了,当时我太急切,根本就想不出什么完全的法子。 这真是伸出来脑袋给人操,我恨不得撕烂死人头那张嘴,就算想回手拿飞镖都来不及,下一刻冷焰火就灭了,我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但却知道死人头就在我的手上,惊得我立刻甩下了冷焰火,使劲儿往后挪,越来越恐惧。 我的头还没等缩回去,又听到了一声尖叫,凄厉无比,就在我耳边,暗道不免,这次不死也难了,要能活着我得去庙里烧高香,祈祷关二哥……不对,地藏王菩萨的保佑。 可多年养成的习惯没让我放弃挣扎,就算只有一只手,翻不聊天,也能坚持下来,我条件反射地把手按了过去,可还没完全伸直,就觉得有人拽住了我的双脚,瞬间把我拽回去了,皮肤被下面铁水浇出来的疙瘩划得火烫。 “呼哈……”我瞪大了眼睛用力呼吸,头一次感到呼吸这么困难,常听人说劫后余生的人感觉很美妙,我现在可以准确的说,那些说劫后余生的心情很美妙的人绝对没有真正经历过劫后余生,我现在升起的恐惧感远比现在强烈,简直是个噩梦。 “咋了?”老疤脸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 我来不及回话,好在他开着矿灯,我能大概看见周围的模样,顺手抓起了一具尸体堵在洞口,这才稍微安定下来,气喘吁吁地道:“出不去了,外面被堵住了。” “什么东西堵住的?”老疤脸急忙问道。 “死人头。”我又想起来秦二说的那句“果子熟了”,原来指的就是死人头,那些东西估计要成片出来了。 我们这是被堵在了九层妖塔里。 老疤脸不说话,其他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有一个日本矮子朝我喊了半天我没听明白说的什么,就骂道:“喊个屁。” 看来得和桑田商量商量了,我权衡了一下,九层妖塔里外都不安全,无论是哪种东西我们都扛不住,而且外面显然更凶险得多,只是待在这里不是渴死饿死累死被折磨死就是让铁阴木吃了脑袋,哪种死都可以说得上是不得好死。如果是我的话肯定选择往外冲,可我不敢左右这么多人的命运,毕竟这些人的命都不是我的。 “桑田。”我走到他旁边,见他还低头依着棺椁,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咱们的麻烦越来越大了。” 他没回应。 “你给我起来!”我火气越来越大,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危急情况下很少有人能镇定下来,我就不能。 他还没起来,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又叫了一声:“桑田?” 还是不应声。 我缓缓蹲下,按着他脑门儿把他的头抬起来,就见桑田闭着眼睛,原本潮红的脸色已经转为苍白,那双眼皮眨都不眨一下。 死了? ------------ 第四十二章 桑田之死 我不敢确定又怕惊动其他人,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脸,见没动静,我又狠狠的来了一巴掌,他的脸虽然还很软,但已经不似正常人的脸那么富有弹性了,这一巴掌下去嘴就有点歪,缓慢地回到原来的位置。 真他娘的死了。 “怎么了?”老疤脸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打完桑田的脸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死了?” 我点了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其他人还没发现,不能让那帮日本矮子知道,否则我们都有危险,虽然这段期间他们看起来像条没用狗,可是去了桑田的压制他们就是一群下山的猛虎,我不敢说每一个人都能把我撂倒,但这十个人绝对不是我们几个能对付的,更何况他们有枪。 狗日子的死了就死了,偏偏挑这种时候死,给我留下太多后患了。 可他的那些士兵还没死,他怎么就死了呢?心力憔悴累死的?我只见过一次吓死的人,倒没见过累死的,也不知道累死究竟是怎么个死法,但桑田的承受力应该要大得多才对,不会这么容易死啊。 如果就剩他一个人,万念俱灰死了也就算了,可这还剩下十个日本人呢。 我看了看周围的人,见没人关注,都已经累得不行,光线又暗,就小声对老疤脸道:“你转移下注意力,我来检查他的身体。” 老疤脸捕捉痕迹地点了点头,就往人扎堆的地方走去,我开着矿灯,小心翼翼的把桑田的尸体放倒,前面除了比较脏之外,没有任何伤痕,怎么看都像是累死的,可我就是觉得不对劲儿。 我又把他的身体翻过来,也没有看到伤口,衣服完好无损,除了脏之外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他甚至都没冲上过前线的样子。 看来是我多虑了,他真是累死的,我心里暗骂了一声,一个大男人这么不坚强,日本的黑文化不是很变态吗?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是我,看着手下这么多人死去,还被困了这么多天,尤其是看起来所有人都没有生还的可能性,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住,我本来就是个不会去自己找累赘的人。 “黄粱,你过来下,我们有事儿和你商量。”我喊了一声,黄粱一直面如死灰,呆呆的看着头上,很长时间了,直到我的声音把他从呆滞的状态唤醒,他才浑身一个激灵,剧烈颤抖,立刻走了过来,他走路的姿势都不稳了,跟喝醉酒一样。 他第一眼就叮嘱了趴着的桑田,皱起眉头,那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睛和萎靡的神色实在让人不舒服,没有精神,就跟快死了一样。这时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应该都到达极限了,相反我们才来,并不是和他们一样被困了七天,这时候的人不死就很容易疯狂,什么都干得出来。 当年的日本矮子就是这个模样。 “你会日语吗?”我把黄粱拉过来,让他蹲着,这才问道。 黄粱摇了摇头,疲惫地道:“死了?” “嗯。”我道:“桑田死了,其他的日本人怎么办?你也不会日语,咱们连和他们沟通都做不到,万一被认为是我们害死的,那就糟糕了。”说着我把桑田身上的枪摸了下来,是一支手枪,踹在兜里也不会被发现。 “先解决上面的东西再说吧。”黄粱看起来已经手足无措了,根本没考虑到桑田死亡的严重性。 这可真是处处危险,哪怕走错一步换来的就是死亡的代价,因为现在谁都不敢站起来,所以没有人发现桑田的尸体,但不保证以后没有,我心下一横,喊道:“哪个日本人会中国话?” 其实我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可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如果不先跟这帮人沟通好,那么就是后患无穷,对任何人都不利。 “我会。”突然,有一个生涩别扭的声音响起,跟害羞的姑娘一样,声音非常小,我一听心里有戏,急忙道:“是谁赶紧过来,你们长官找你。”说完我就见有一个人猫着腰从棺椁旁边跑了过来,很小心翼翼,但没拿着灯,他似乎把灯交给了旁边的人。 等他过来,我就道:“你能听得懂我的话吧?先别激动,你的长官累死了。”我指着地面上桑田的尸体道。 这个日本人很矮,估计是所有日本人里最矮的一个,但也差不多有一米七,脸胖乎乎的,看起来就跟个小孩一样,但那双眼睛却很浑浊,有点散光,估计是夜生活太多了。 那日本人看着我不说话,脸绷得很紧,不过去没有大喊大叫,或者直接掏枪干掉我,这倒是让我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拍马屁道:“我知道你们大和民族是最强大的民族,只是你的长官受到的压力太大了,心力交瘁而猝死,如果是我的话,肯定顶不到这个时候,他已经算是英雄了。” 拍日本矮子的马屁,别提让我多恶心。我估摸着那时候的汉奸也跟我一个心态,我是不是也成汉奸了? 这个日本人似乎还不相信我的话,把桑田的尸体翻了过来,仔细的检查了一边,甚至把衣服拉开了,我也看到了桑田健硕的胸膛,的确是没有任何伤口,连皮外伤都不存在。 “我知道了。”日本矮子还算很镇定,立刻反应了过来,问道:“我们不会怪罪你们。” “还是日本人实在。”我干笑了两声,问道:“贵姓?” “高野。”日本人道。 “嗯,高野先生。”我道:“虽然桑田不在了,但还有我们呢,你放心,我一定会带着你们出去,所以希望你们别太激动,丧失理智就不好了。” “我知道。”高野道:“曾经侵略国中国国土的日本军人是罪人,我们还要指望你才是,我知道道歉已经没什么用了,可日本人不都是禽兽,我在中国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心说这不是骂我呢么,嘴上还得赔笑道:“您太开明了,那么就麻烦你把剩下的九个人组织起来吧,我跟他们沟通有困难。” 高野点了点头,并没有因桑田的死多悲伤,他也悲伤不起来了,拖着疲惫的身子爬了回去。 “老汉奸!”老疤脸骂道:“你咋这么恶心?” “你刚才寻思啥了?人走了你来马后炮?”我骂道,其实我也不爱这么说话,如果是平常情况下遇见个日本人我肯定不会低声下气,说不定丫踩我脚了我还能揍他一顿,可现在不一样,这些明显都有枪,而且是冲着血玉虎符来的,和当年的抗日战争有关联,我也一直对抗日战争存在着阴影,所以很自然地把他们和侵略军联系起来了。 虽然没见过,可中国大地上,很多人都对日本关东军存在着或多或少的阴影。 而且桑田死了能让我们轻松很多,把他们带在身边就好,实在不行一脚踹出去,还剩下十个日本矮子,肯定不知道桑田脑袋里藏着的秘密。 现在我们手头上有灯,上面的那些树藤应该不会再下来吃人,但是我们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呆着,总得离开,又找不到出路,实在不知道往什么地方走。 我想起了秦二,他说会回来把守墓尸取走,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带着守墓尸,但这样的话可以找到他让他给我们指一条明路,前提是他愿意。 我刚想离开,恍惚一瞥间,突然看到了桑田的眉心处有点黑,他死了有一段时间,身体开始出现死亡的症状了,只是刚死的时候眉心并没有任何异常。 我心头一悚,立刻蹲下来扶起桑田的身子,小心翼翼的贴着他的后颈往投上摸去,在头顶的头发里,我摸到了一根硬邦邦的物体,找准了位置抽出来放在灯光下一看,竟然是一根银针。 他是被害死的! ------------ 第四十三章 长明灯 银针无毒,但是用针杀人非常隐蔽,击打在头颅内部会在某个地方造成淤血,所以桑田在死亡后几分钟眉心发黑,并不是毒造成的。 谁会用银针?! 虽然我只在武侠电视剧里看过用银针的武侠高手,什么摘叶飞花啊,神乎其神,那种神奇的功夫不可能在现实里存在,但是用银针杀人,我都可以做到,因为我本身用的是飞刀,虽然不了解银针,可触类旁通,我还算是精通皮毛。 “等等!”我立刻叫住高野,本想让他搜查一下哪个日本人手里有银针,可转瞬我就反应过来了,他也不能排除嫌疑,又转移了话题道:“你最好拿着照明设备。” 高野无声的点了点头,又钻了过去。 我蹲下身子,拿着银针按在棺材侧面上,露出大半个针身和尖锐细小的针头,对老疤脸道:“你怎么看?” “有人想杀了日本人。”老疤脸道:“但不会是我。” 的确,老疤脸如果想杀日本人我也不会傻了吧唧的回去举报他,更何况日本人死在这除了大日本帝国摸不着头脑之外,中国这方面不会有任何问题,可以说得上是毫无顾虑。而且我没有注意到桑田什么时候被插了根银针,当我去外面探路的时候他虽然虚弱,可还动,也就是我差点被死人头搞死的时候出的事故,那个时候老疤脸把我拽了出来,根本就不在场,也不可能注意到。 会是谁呢? 肯定不会是我们这几个人,那么只能是日本人了,这样的话不光其他日本人,连我,老疤脸,李庄和疯女人都会有危险,而且危险性比桑田还要大。 他杀自己人都下得去手,绝对不会对我们心慈手软。 “千万不要说关于野鬼燎原的任何事情,一个字儿也别提。”我小声对老疤脸道,揣测杀人者的目的,一定就是这个了。既然这些日本人将要崩溃,完全不能利用,那么,还不如全死在这。 还剩下十个人,算上我们四个,外加黄粱,一共十五个,那四个日本矮子里就有杀人者,而且隐藏地很深,下手的时机也把握得非常好。 “注意着点。”我对老疤脸道:“他用银针,那么就应该有一双女人般细腻的手。” “这帮人都带着手套啊。”老疤脸颇有些无言。 “总之注意点就是了,离那十个操蛋的日本矮子远点。”我道。 老疤脸点了点头,朝李庄走了过去,我蹲在地上又朝上面看了几眼,那些藤蔓已经缩回去了,却还是有点头能冒出来,在阴影里格外阴森,中央那个空地对应的房梁上,挂满了无头的尸体。 铁阴木怕光,是因为光的热度,它本身的颜色就类似于黑铁颜色,极深,鉴于是这种东西,我又找到地上的尸体,把穿在尸体里的树藤撸了出来,那上面全是血,但本身也呈现黑色,并且材质非常坚韧,跟牛筋一样,虽然只有小拇指般粗细,可怎么都拽不折,用短刀刮都只刮下点皮来。 我管老疤脸借了打火机,他也没闲着,给我之后就转过头去,直到我甩干了这根树藤,用打火机烧了一会儿,树藤“哗”地一声整个燃烧起来了,惊得老疤脸直接扑在了棺椁上面。 “是真的。”我对老疤脸道:“铁阴木藤容易燃烧,打火机就能点着,而且点着了火势会蔓延,虽然没有汽油邪乎,但也差不太多。”树藤并不干燥,那就是树汁里有容易燃烧的东西。 本来我不确定老一辈人传下来的经验是不是真的,说到底铁阴木怕烧连经验也不是,老一辈人没有烧过铁阴木,我也知道,我刚才动那一下打火机烧的可都是钱! 只是这钱带不走。 木藤燃烧起来是带着蓝色的火焰,温度也很高,我惊得扔了出去,老疤脸这才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声,道:“嘿,秦寿你行啊,这你都能想得出来?” 我干笑了两声,道:“怎么样,去不去?” 老疤脸搓了搓手,在燃烧的树藤旁边绕了几圈,那双贪婪的眼睛就如同看到了满地的财宝一样,摸着胡子点了点头,道:“带上家伙,走!” 他跑路的功夫虽然滑溜,但并不是胆小,否则也不敢下来,尤其是脸部中招了之后还一直干这行,之前就说过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一旦有了利益,这小子比谁都疯狂。 我稳了稳脑袋上的安全帽,又找到自己的工具袋子,把剩下的矿灯掏出来,栓在后腰上,打开照着下半身,以防止被树藤突然袭击,又拿着洛阳铲抗在肩膀上,这才算做好了准备,那边老疤脸已经问过黄粱了,我们俩人就动身上楼。 没有楼梯,但之前日本矮子架了钩子,可以利用绳子爬上去,而且房梁房梁上有不少的通风口,直接通到顶层,在下面也可以看得到,否则那些树藤也不可能下到一层来。 “你们可得小心点,不能再死人了!”黄粱提醒道:“对了,搞到好东西得分一份。”这我才想起来还不知道黄粱来这里的目的呢,可想也不用想肯定是为了钱,我冲黄粱咧嘴一笑道:“怎么也不能忘了你。” 说着我走到李庄身边,蹲下身子贴着他的耳边道:“小心。” 等李庄点头,我这才放心下来,只要李庄防备着,就基本不可能出什么事儿,他好歹也是个警察,对付死人妖物没什么经验,对付活人犯罪者还是有不少经验的。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和他姐一样出色。 我找到水壶灌了几口水,本来自己的水已经见底,现在算是彻底没有了,可不能扔了,我把水壶挂在身上,先一步爬了上去。这种工作对我来说还算比较轻松,等到了房梁上,我站在一棵硕大的梁柱上面往下看,对老疤脸道:“上来吧。” 站在房梁上,我才能看仔细房顶,也是用铁水浇灌出来的,房梁的材料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铁阴木,当时的建造技术达到了一个很高端的程度,要知道用铁水浇出来层板,非常难。 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东西呢? 我不知道,曾大胆的粗略估计过,最起码要在唐朝之前,不过没有找到具体证明的东西我还真说不准。 房顶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跟通风管道一样,长宽大概有一米,我先是卸下脑袋上的矿灯,小心翼翼地举起来在里面照了一圈,确定就算有树藤趴着也被惊跑了才稍微放下心来,为了确定是否安全又猫着腰蹦起来看了两眼,发现没有了之后,我就翻身爬了上去,回身把老疤脸拽上来,同时把钩子收了起来,当啷的绳子缠在腰上。 “这上面什么也没有?”老疤脸上来就说道,的确,第二层妖塔几乎什么都没有,而且范围看起来似乎要比第二层小很多,我甚至能看到被我照着的树藤顺着墙壁又往上爬了一层,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地面上除了纵横交错如被蛇爬过的痕迹之外,什么都没有,连棺椁之类的都不存在,一片空旷。 那些人头被带上去了吗? 这东西就算吃人头也应该会留下头颅骨,可二层妖塔干净得要命,如果不知道它曾经被密密麻麻的树藤占据过,我都怀疑是不是之前有人光顾过能拿走的都给拿走了。 “你看那中间是什么?”老疤脸突然说道,我一直注意着树藤,倒是没仔细观察中间有什么,顺着他的手臂转过身看去,就见到离我们不远的方向,那墙壁上似乎有一根黑线,但仔细看才发现并不是黑线,而是一个很细的柱子矗立着,上面还夹着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好像是一个碗。 “这是……”我皱起了眉头,刚走一步,那东西突然亮了,碗里面烧出来一团蜡烛的小火苗,惊得我瞬间后退回来,这是一盏长明灯! ------------ 第四十四章 妖塔八层 中国古代君王的墓葬中经常会存放长明灯,甚至在世界各地都有长明灯的发现,它们一旦燃烧起来就不会再熄灭,没有人能了解长明灯永生不息的谜团,但却有过很多猜想,据我所知,古墓中存在的长明灯非常邪性,它需要的燃料是尸油和陪葬者的灵魂。 只是,我还不知道有什么灯会在活人靠近的时候自动燃烧起来,那幽幽灯光虽然小,却无比的诡异,连我都吓了一大跳,差点跳老疤脸身上。 “长明灯啊……”老疤脸颤着声音道:“是不是真的?” “我哪知道。”这座九层妖塔不确定有没有人来过,放置了长明灯,就算没人来过,它等到活人出现的时候才被点燃,就未必是真正的长明灯,那种灯在古墓里不需要氧气也能燃烧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但它们一旦拿到古墓之外,就会瞬间熄灭,有的还会化为灰烬,犹如当年停滞的时间一瞬间全加持在身上一样。 我以前就得到够一盏长明灯,但那盏灯燃烧的年头大概也只有不到一百年的时间,是清朝末期或者民国初期的古墓,崭新如初,但一拿出墓穴之后立刻熄灭,而且里面的尸油也耗干了,但也让我以三万的价格转手了。 只是,在我转手之后一病不起,那段时间整个人浑浑噩噩,不分黑白,白天醒着像做梦,晚上睡着却梦游,导致我爹回来吓了个半死,半夜里差点把我砍了。 那之后我的奇怪症状愈演愈烈,白天也越来越没有精神,所有的精气神基本都在晚上梦游消失了,有时候坐床头傻笑,有时候做饭却差点躲了自己的手当下酒菜,而我自己全然不知情,要不是我爹看着我早就挂了。 仅仅几天的时间我已经睡不着觉了,也可以说是醒不过来,什么时候都感觉像是在梦游,泡妞都提不起劲,直到我爹把我送进佛寺待了三个月才好转起来,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我开始烧香拜佛的。 “为什么会亮?”老疤脸非但没有起贪心,反而恐惧道:“老子宁愿见到一盏熄灭的长明灯。” “别碰就对了。”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现在还对长明灯心有余悸,甚至见到老式油灯都恨不得一脚踩烂。这不是我们能碰的,就算值天价也不能动,我还很爱惜我这条命。 “不碰管用吗?”老疤脸道:“丫明显就是我们到了才亮起来的。” “你越这么想它越会缠着你。”我道:“那样还不错,起码我人身安全有保障了。” “你小丫挺的忘恩负义。”老疤脸骂道,始终躲在我后面。 “你看你这窝囊样。”我道:“你还骗过我呢,怎么不说。”当时他说的那个朋友肯定是假的,他之前进过古墓,但那时候他的思想应该就和给我店里塞纸条的时候一样,和现在呈相反的极端。 我蹑手蹑脚,生怕触动了什么,走到长明灯旁边,灯台很高,得有一米五左右,上面的灯芯看着像是一个绳子,黑色的,但我总觉得更类似铁阴木,灯油散发着一股恶臭,的确是尸油无二,还满满的将要溢出来,始终不见减少。 “我觉得它不像是因为活人来了才亮的。”我道:“更像是因为树藤撤了才亮的。” “你啥意思?”老疤脸问我。 “如果是我们来了才亮,它应该早就亮了是不是?咱们就算在下面应该也能看见光才对。”我道。 “可咱们在下面的时候上面被树藤堵着啊,看的见才……我操!”老疤脸突然大叫道:“树藤怕光,有这么个长明灯亮起来,丫早烧起来了才对!” “对。”这才是最关键的,长明灯存在于这里的用意并非是诅咒,让盗墓者不得好死,倒更像是为了驱赶树藤,而那些树藤却把它弄灭了,因此才可以下来。 如果长明灯的目的真是这样,那么树藤应该就无法弄灭它,可事实却恰恰相反,我很怀疑,上面还有除了树藤之外的某种东西。 比如那打呼噜声,现在还存在着呢。 “我越来越觉得有股咒怨的气氛。”老疤脸道。 “这是第二层,如果真有那玩意的话,应该还在上面,说不定在第九层呢。”本来这种说法不太可信,铁阴木成精已经够邪门儿了,还能有什么更邪门儿的东西在,可这里却是九层妖塔,仿造李靖丫邪龙的妖塔,绝对是为了镇压什么东西,那就有可能存在了。 “上去。”老疤脸看了看我,道:“如果真有个玉胎,制服了咱们得一人一半。” “你就不能想点别的东西吗?”是玉胎倒有可能,这是盗墓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可我没见到任何孕妇棺椁的迹象,玉胎的可能性并不大。 “凭我思想丰富如雪芹再世,才华似诗仙复生,也想不出来别的东西。”老疤脸舔着一张老脸,要多不害臊有多不害臊,他思想很匮乏,脑子里除了钱就是妞这是真的。 “继续了,你看着点,别害我被开膛了。”我说着就取下拿上来的钩子,对准了房梁瞥了过去,虽然刀法比较精准,但房梁很坚硬,根本穿不透,只能绕过来,我也瞥了十多次才好歹绕过来正好勾在绳子上,我又拽了拽,确定安全之后爬了上去。 老疤脸这时候干劲十足,颇有点专业人士的素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非常机灵,见我上去又立刻爬上来,身材笨了点,可速度一点都不慢。 我见他脸不红气不喘地,知道自己体力比不上他,就道:“这次你先上。”说着我坐在房梁上,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感到有点饿了。 “铲子给我。”一向踩他人背上走的老疤脸也头一回淌了次河,我把洛阳铲递给他,老家伙就翻身爬了上去,不大一会儿,喊道:“这里的树藤也退走了,而且……又有一盏长明灯亮了。” “啥?”我顿时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猜测的方向发展,怀着激动的心情翻上去,正见到中央有一盏长明灯亮着,和之前的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是高度有点不一样,似乎矮了一点。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老疤脸还没反应过来。 我指了指细长的灯台,又笔画了下高度,看他恍然,道:“不管了,先上去看看。” 说着我们又以同样的方式往上翻,第三层的灯台比第二层还要矮,那些藤蔓也渐渐往回缩,一点光都见不得。 第四层,第五层……我和老疤脸一直爬到第八层,灯台看着就非常矮了,原本差不多有一人高,现在也就知只到膝盖的高度,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仔细检查了一下,除了高度之外其他地方根本没有问题,它的造型非常简单,连一点图案都不带。 藤蔓似乎已经缩不回去了,在地面上海能看到房梁上露出来的尖端,似乎非常多,最上面那层的空间不足以装下藤蔓。 我体力也耗了大半,有些气喘,身上全是汗,老疤脸也不咋地,两个体力不饱满的人呆在这种地方危险重重,可东西就在上面了,如果能得到的话那就是一夜变富翁。 当然,这是老疤脸想的,我是为了给下面的人留条活路,否则你当我为了钱不要命呢,我还算是个知道进退的人。 “老疤脸,把打火机给我。对了,再把你偷藏起来的树藤给我一条。”我道,准备哪个随时放一把火,否则把它逼急眼了可能我们俩会瞬间没命,最起码要找个稳妥的方式。 “啊?”老疤脸还挺能装,当没听见我说啥。 “你当我没看见呢,放心,亏不了你的。”我道,老疤脸偷偷从一具尸体身体里抽出来一条铁阴木腾,我就是没好意思说。 “啊,我就是为了这个时候准备的。”老疤脸义正言辞,毫不犹豫地拿了出来,并且自己手里还握着一条,我心说这家伙挺能偷啊,另一条什么时候拿的连我都没看见,尸体可都挂着呢,他是把尸体放下来取的。 “上了。”我做好了准备,挂上钩子,可刚要往上爬,突然从上面掉下来个东西,“砰”地砸在地上,惊得我一瞬间秒过去,就见到一个骷髅头,什么都没有,可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这颗骷髅头上面还带着血丝,很显然是之前被吃的人的。 ------------ 第四十五章 玉人 我心下当时漏跳了半拍,后退两步,仔细看着那被吃得只剩下骨头的人头,虽然不觉得一个只剩下骨头的人头能做出什么,可还是无比谨慎,这里妖邪的地方太多了。 可等了一会儿,那骷髅头丝毫没有任何动作,紧接着,又从头顶上掉下来一个,差点砸在我的脑袋上,惊得我一蹦老高,叫道:“它给咱们撇人头?” “我怎么觉得是在警告咱们呢?”老疤脸犹豫不定的话却彻底触动了我的神经,仔细一想还真像是这样,可我不觉得它会做出警告的样子,难道说上面那东西是被树藤保护着,已经有智商了? 想到这我头皮发麻,吞了口口水道:“你说的没准儿是真的。” “我可不愿意这么想。”老疤脸靠在我背后,我们俩人就一直看着棚顶上露着空隙的地方,上面特别的黑暗,隐约间能见到树藤缓缓的蠕动。 我吐了口唾沫,心里一横,道:“挂钩子!” 这东西吃了几十个人,现在就剩下十个了,下面还满地的尸体,实在罪恶滔天,现在当我们上来又在警告,绝对不能饶了它,更何况这东西如果能擒住,绝对能够卖个天价,我再次强调这是老疤脸的思想…… 我把钩子挂上,上面有掉下来一个骷髅头,头骨上带着血丝,瞪着俩空洞的眼眶,怎么看怎么让人心里不安,我抬脚踢得远远的才像是卸了一口气,抛钩子挂在房梁上。 这一次我特别谨慎,小心翼翼地爬上去,猫着腰也不敢往上伸头,就对老疤脸道:“你给我把长明灯扔上来。” “你疯了?”老疤脸立刻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喊道:“魔怔了?” “你赶紧的吧!”我道:“长明灯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才亮起来,那么就没事儿,大不了我之后给它放回原来的位置。”我是实在不确定上面的东西多危险,实在不行就一把火烧了,长明灯的火很难熄灭,它们应该也最怕这个。 老疤脸这才眯着眼睛去抓长明灯的灯台,那东西根本没有被固定上,一抬就下来了,可不知道为什么,长明灯突然更加亮起来,犹如被浇了汽油,火苗比之前大了两倍不止,同时一股阴风吹来,分外寒冷,从头上直接兜进衣服里,刺激得我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立马蹲下。 “哇……”一声婴儿般的啼哭在我耳边炸响,我吓得双腿一软,差点掉下去,急忙稳住心神,用一只手抓住梁子,另一只手赶紧接住老疤脸扔上来的长明灯,同时老疤脸惊呼道:“真是玉胎?!” “不知道!”我吼道,玉胎到底是什么样的我还真没见过,更没听过它的叫声,可这声音听起来真跟个婴儿似得,着实可怖,我不敢有丝毫大意,光把长明灯拆下来就这样了,看来这些长明灯应该组成了什么阵术,镇压了它,否则不会刚移开长明灯就大亮起来。 真他娘的嘴贱,让老疤脸拿什么长明灯?可说什么也完了,我怕不能全身而退,就对老疤脸道:“你别上来了先,等着我。”说着我权衡了下房梁和地面之间的距离,跳下去如果注意点的话应该不会吧腿摔断。 “小心点,不行就撤吧,咱不能不要命。”老疤脸难得没有怀疑我会独吞,这东西我也独吞不了,我心下感激,点了点头,直接抖手把长明灯扔进了上一层。 “哇……”这时啼哭声更大了,我隐约间听到了类似蛇爬行带出来的声音,那是树藤在蠕动,我趁着上面有火光的功夫抬头看了进去,这一见我自己差点都惊叫起来,恨不得直接跳下去。 那上面满是蠕动着的树藤,漆黑一片,惊恐于长明灯的光,一直躲避,在树藤隐约间露出的缝隙里,我看到黑暗深处有冒着蓝光的东西,很大,看不清到底是什么,见长明灯的灯油洒了出来,我怕它灭,急忙翻身爬了上去,抓起长明灯左右四顾,好在那些树藤没有继续靠近。 这种情形虽然早有想过,可当真见到还是让我头皮发麻,怕蛇的人都能想象的出来这种场景,虽然我不怕蛇,可还是止不住的头皮发麻。 “怎么样?”老疤脸喊道。 “暂时没危险。”我道,实在不行就放一把火烧了,凭我的身手虽然躲不过树藤,但我身上有三处光源,光是它们的天敌,就算快要被烧死它们也不会临死一搏,这就是有智商和没有智商的差距。 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叫,我猫着腰小心翼翼地跟走了过去,旁边的树藤就都躲起来了,看来长明灯给它们的压迫感要比电子等还大。 渐渐的,中间的树藤撤了过去,我能看到发出蓝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那竟然是一棵粗大的树根足有三四米的直径,而且好像是一截,颜色发蓝,有一种玉石的光泽,旁边的树杈上伸展的枝叶就是那些光溜溜的树藤,竟然全出自它! 如果它不动弹,我第一眼真看成一块巨大的玉雕琢出来的树根了,可它却动了,玉和植物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共同点,这我还是了解的,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原因它竟然变成了玉的模样,难道真吸收阴脉精华,搞成精了?! 如果在别的地方我还不相信,可这里就没准儿了,铁阴木活了这么多年,在阴脉的滋养下成精能不能是真的的确不好说,可婴儿的啼哭就是它发出来的,呼噜声也是。 这玩意我们可带不回去,上了外面说不定光太阳光就能把它点着,而且也不知道有多沉重,来个挖掘机都不可能带回去,只是我总觉得这棵树根有古怪,似乎不止成精那么简单。 要知道它看起来仅仅是被装在最上面的一节,根本不是整个铁阴木,长成这规模还不死已经非常难得了。 玉模样的树根上纹路交错,极不规则,而且正中央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大口子,似乎被刀劈出来的,但看着又不太像,我总觉得不对劲儿,它哪里有嘴,到底是什么地方叫出声的,难道靠树藤间的摩擦? 可我实在不敢靠近,这东西邪性得很,万一跟上次带出去个长明灯一样就坏事儿了,想着我在离开的时候一把火给少了,这九层妖塔就算塌了也不能再让它继续存在下去,否则接下来肯定还会有人葬送其中。 可我刚转身,耳朵里就听到一声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惊得我汗毛倒竖,立刻回转过身,见那原本类似于被劈开又合上的地方慢慢的裂开了,期间还在往地上掉玉渣。在裂开的地方,血水不停的流下来。 婴儿啼哭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心说没这么邪性吧,不仅成精,还蜕皮重生了?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想着我不禁往后退去,到了上来的地方没有立刻往下跳,而是直勾勾的盯着那那地方,想看看它到底要干什么,可盯了很长时间,也没看见树根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它裂开的程度非常缓慢。 就跟孕妇产子一样。 “喂,到底是啥?你倒给句话啊!”我这才听到老疤脸一直在下面喊着呢,头也没回地回道:“是一截树根,成了精了……你注意着点,我要跳下来赶紧接住我就跑。”我怀疑这么高的地方我跳下去就算摔不断腿也得摔个办残,估计跑不了。 玉树根裂开的地方渐渐露出了点东西,里面还是绿色的,晶莹剔透,那些树根已经都窝在墙角其他地方了,根本不出来,树根裂开的越大婴儿的啼哭声就越大,我似乎在见证着一个邪物的诞生。 “咔嚓” 突然,一声极其清脆如玉石碎裂的响声传来,那裂开的地方突然碎了,露出了内部,那里面有一个浑身是鲜血痕迹的人类,诡异的是这个人类模样的东西就跟玉雕琢而成的一样。 它竟然是一只玉人! ------------ 第四十六章 阎王脸 那只玉人玲珑剔透,双手似乎还没发育完全,只是在胸前隆起了一双手的模样,整个看起来类似于一个胚胎,不过也足有正常人的大小,脑袋上眼睛鼻子嘴都有轮廓了,连耳朵都突起了一部分,很快将要成型。 它的身上除了鲜血之外似乎还流动着其他的东西,绿莹莹地,仿佛是生机,看得我浑身颤抖,一半是恐惧,一半是激动,立刻跪在了玉人面前。 这可是一只玉人! “喂!喂!老疤脸!”我缠着声音喊道,几乎要热泪盈眶:“你听没听说过昆仑生玉人?” “啥人?” “玉人!”我差点喊破了嗓子。 “啥?玉人?!”老疤脸狂呼道:“老子就听说过南疆造玉蛊,哪里他娘的知道玉人这么一说?”玉蛊是生蛊,和金蚕蛊这样的毒蛊不同,可以救人性命,甚至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不过又传说毒蛊蛊王活了悠久的年岁之后没有老死或者被杀死,那么也有可能发展成玉蛊,物极必反,毒蛊形成的玉蛊甚至能治疗癌症,不过是药三分毒,这样的玉蛊同样具有浓烈的毒性,可它不比铁阴木,比这种阴间才生长的木材还要虚无缥缈,从来没有人养成过玉蛊,那东西甚至没有仿造物,因为没几个人认得。 “你不知道吗?”我喊道:“有一首古老的诗歌写过,东海有仙山,南疆造玉蛊。” “这两句老子听过。”老疤脸道:“两句话算得上盗墓人的最高成就,谁能挖到仙山,谁能造出玉蛊,那都有传说可能飞升成仙,可你觉得这靠谱吗?别说成仙了,活了一百多年的张三丰不还是死了吗?那都算得上人类能活出来的极限了。” “这两句后面你不知道?”我道:“西沙鬼蜃楼,昆仑生玉人。”合起来四句话,全都是关于飞升成仙的奥秘,可这世上从来没有过什么飞升成仙的例子,可以说完全的虚无缥缈,和神话是一个性质的。 佛教,道教,中国从古至今繁衍出来的宗教以及派别,都有自己传说中的东西,盗墓人这行也不例外,现在公认的盗墓祖师爷恐怕就是曹操了,他还设立了一个叫摸金校尉的职业,可在他之前,并不是没有盗墓人,项羽就挖过秦王陵,早在先秦时代,盗墓人就已经存在,只不过很神秘,基本都是独立操作,和曹操之后的盗墓人有天壤之别,这四句话应该是之前的盗墓人传下来的。 那是传说中东南西北四方位有四位盗墓人,因为撅了蚩尤帝陵,把皇帝封印的蚩尤魂放了出来,因此遭天谴,但是奇迹般地发现了四处最神圣的东西,东方仙山,南方玉蛊,西方鬼楼,北方玉人,最后都逃过天谴,飞升成仙,可这毕竟只是盗墓人之间流传的神话传说而已,和佛教的释迦摩尼一个性质,所以并没有人去探寻是真是假,实际上,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玉胎是天价,可玉人没人敢拿,如果我碰玉人,那就跟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在如来佛祖的雕像上撒尿一样卑劣,是摧毁信仰的事情。 “啥?!”老疤脸又大喊了一句:“你不会跟老子说的阎王脸吧?” “对,就他娘的是阎王脸!”我喊道,四句话加起来是这样的:东海有仙山,南疆造玉蛊,西沙鬼蜃楼,昆仑阎王脸。这阎王脸说的就是玉人,因为见玉人如见阎王,就给了这么个称呼,见了阎王须三拜九叩行祭天之礼,否则阎王变脸,能把你的魂儿勾进阴间。 不过现在似乎很少盗墓人知道阎王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这四句话也没有人再去深究,就跟佛教的禅语一样,“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话肯定几乎所有人都听过,但最起码有一半的人不知道谁说的。 玉人并未成型,但那满身鲜血的确惊心,我只觉得一处目光无处不在,盯住了我,玉人的脸似乎也发生了变化,整个五官有点纠结在一起,惊得我魂不附体,保持着跪着的姿势磕了九个响头,而后往后面退三步又磕了九个响头,因为怕阎王变脸,我都狠心要自残了,脑袋被撞得嗡嗡作响,额头疼痛难忍。 当我拜完,老疤脸也忍不住上来了,明显想一看究竟,见到的第一面就喊了声“我的妈呀”,跟着我一块拜起来。 天地良心,我拜我爹都没这么拜过,顶多小时候过年要压岁钱磕三个头,还是装装样子。 这发现玉人我万万想不到,就好比在佛教徒诵经的时候,旁边站着的就是如来,绝计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它却真真实实地发生了,我不知道该说自己运气背到家了还是运气红到家了。 它可是能让人成仙! 只是这依旧是传说,就算旁边真有个如来诵经,他能看你诵经就把你送到西天吗?这东西能让我去阴间这是真的。 “老祖宗,我等罪孽深重,冒犯了您,还请您恕罪,我们这就离开。”我可不敢再贪心什么玉胎什么天价什么成仙了,能保住性命要紧,现在我就觉得周围有一股邪性的东西作祟,磕头的时候脑袋一阵眩晕,一半是撞的,一半是被迷的。 “它可能让人成仙,一百个玉胎也比不上!”老疤脸喊道,可还是跪着的,不敢站起来。 “你成仙去吧,我不拦着。”我道,根本没打算把老疤脸弄走,保住自己的命最要紧,他要是在这死了纯粹自找的,玉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想起九层妖塔,气盏长明灯我就汗毛倒竖,它这是被囚禁在一截铁阴木里啊,又或者说是铁阴木孕育了玉人,那是铁阴木的精华,如果真有点智商肯定先杀我们泄气了,还敢朝它要东西?不给你减几年寿命都是轻的! 不对……我突然回过味儿来,玉人似乎不是首先就被囚禁起来的,而是自己钻进去的,刚才那一个封闭着的豁口就是证明! “诶诶,老疤脸,赶紧走赶紧走。”我拽了下老疤脸的袖子:“我求你了,你死了不要紧,你连累我们死了就不值了。”本来我还没想到,可这么一想事情就更加麻烦了,如果它是自己来的,那么应该早就成型了才是,这绝对有古怪,我们打扰了它的安息! 要说它被囚禁一肚子火,看到我们来正好破了阵法,可能发怒也没多严重,可现在是因为我们打扰了它的安息啊,老疤脸一旦惹毛它,不说他,我们都得跟着遭殃。 不对……不可能自己来才是。如果它成型应该成仙,怎么可能还回来? 养蛊人?! 九层妖塔本来就存在,而妖塔外面的空间是利用蛊虫挖出来的,那么养蛊人首先破了九层妖塔,把它送来,放在原本被囚禁的半截铁阴木上,所以七盏长明灯才没有制住它,也可以说它想出来随时都会出来,但还没有真正的成型而已。 也因为玉人的缘故,铁阴木壮大了,吃了三千日本关东军的人头,而且还吃了几十个日本人。 养蛊人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和当年的引兵人有什么关系? 野鬼燎原事件以阴兵为引子出现,可刚走到这里我就要受不住了,这里面的秘密太多太大,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老疤脸眼睛都红了,根本不理会我让他走的意思,一边磕头一边道:“老祖宗在上,后人王老八求见,因被妖孽纠缠,忘了我是谁,求老祖宗指点迷津,赐我个清清楚楚的人生!”他倒是没求升官发财这类的东西,可说出来的话还真让我浮想联翩,和他之前的作风一点都不相似。王老八是老疤脸的名字,我不知道是不是大名。 “你求吧,我不管你了。”我感觉手里的长明灯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再拿着恐怕遭到诅咒,就慢慢起身鞠躬,想要退下去把长明灯放回原位。 玉人未必就是有求必应,这种鬼东西若是感激你可能会给你带来福泽,但我想起它之前吃的人头就知道,这东西需要营养,好让他成型,光是铁阴木远远不够,更需要人的精气,因为精气都集中在头颅上,所以才吃人头。 我又看了眼老疤脸,他还跪在那,跟发了疯一样的祈求着,再也没工夫管他,顺着绳子爬了下去把长明灯放回原来的位置,我才松了一口气,这时候老疤脸依旧在那祈求着。 我如果离开,估摸着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心里多少有些不是味儿,好歹老疤脸帮了我这么多忙,可转念一想就算下去活不活着还未必,我心里一横,又费劲巴拉地爬了上去,一脚踹在老疤脸的屁股上,他把身子翻过来,已经开始口吐沫白,眼睛翻白了。 “该死!”我大骂了一声,狠狠地抽了老疤脸两巴掌他才清醒过来,可神色还是有点恍惚,我又踹了一脚,骂道:“孙子,赶紧走!” ------------ 第四十七章 药人对玉人 在玉人面前救人我还是非常打怵,生怕一个不好自己也遭殃,虽然它还没有完全成型,可就算这样子也够我喝一壶的了,是拿命在赌,我完全可以直接把老疤脸扔在这,可于心不忍。 老疤脸缓了老半天神,也不说话,一个劲儿的敲脑袋,脸色越来越白,渐渐渗出了汗水,可他那张脸实在看不出是什么表情,该有的恐惧都被脸上的伤疤遮住了。 “秦寿,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老疤脸似乎还在迷糊着,并没有立刻跑路,而是旧事重提,我在这里呆地心惊肉跳,骂道:“见过个屁,再不走就真没命了!”见他还坐在地上,我索性不管了,做到这份上也足够了,他这次要是死了就不是我见死不救,而是我救了他却没选择活着。 “你不走就烂在这吧!”我又道,心里总算轻松了许多,立刻离开,从此不再管老疤脸,顺着绳子就爬了下去,本来我还打算把绳子一起带走,可看老疤脸还好像没换过来神的样子我也放这了,他要是能活着就是个奇迹,要是活不下来……也他娘的不管我的事儿,别阴魂不散找上我就行。 我这边刚想走,又往上看了眼,老疤脸似乎还没有换过来神,为了做最后的挣扎,我又扯开嗓子喊道:“你不走死活不关我事儿啊,我走了,再见――!”最后俩字儿我特意拉长了音,再也没回头,往下一层的出口处走去。 就在我刚要往下跳的时候,下面突然窜上来一个黑影硬生生的把我挤回来了,那黑影速度极快,我心说不是玉人找的帮手吧,情急之下就掏飞刀,可刚把飞刀掏出来我就发现这个人我认识。 药人秦二! “醒了?”秦二蹲在我半蹲在我旁边,看着还没站起来的我问道,惜字如金,导致我不知道他问的到底是什么,可脑子里一直回想着老疤脸,下意识的就说出口:“迷糊着呢。” 秦二面无表情,那张脸却格外的不对劲,虽然还和之前一样,却一片苍白,明显是脸色变了。 “对了你上来干什么?”我怀疑秦二早就知道上面封印着东西,但未必就知道有玉人的存在,刚想跟他说明一下,秦二却一转身,双腿如钩子一样勾着地面,仅仅两步速度就快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随后双膝一弹,用力越了上去,那双手在空中抓住了绳子又放开,整个人跳起来两次,就抓到了房梁,连停顿都没有,一翻身就上到了最上面那一层。 这简直比杂技演员的难度还要高,舞台上空中飞人可是都有保险措施的,更何况也不知演练了多少遍,秦二的技术含量肯定要比这还高,就这翻上去都没用上五秒的时间,十个我加起来也做不到。 秦二毕竟是个特殊的药人,身手我之前也领教过,倒是没有多震惊,我所震惊的是他上去就没了声音,反而传来老疤脸的惨叫声,紧接着,我就见到老疤脸被人扔下来了,惊得我立刻上去接住他,可他实在太沉,我虽然接住可延缓不了那么大的重力,被他拉下去了,双手差点脱臼,所幸这地方不算太高,否则我这两条手臂就得废了。 老疤脸脸部朝下,一抬头的功夫鼻血就流下来了,一脸痛苦,我看着好笑,同时也感到轻松不少,就道:“你跑路的方式越来越奇特了哈。” “老子是被扔下来的!”老疤脸这才缓过神,原本有些无神的双眼立刻正常起来,吼道:“上面那傻逼是谁?!”看来他气得不轻,话里有一股“我再见到他肯定揍他一顿”的意思。 “能把你这么肥的身子扔下来你觉得是谁?”我道:“不过他怎么没下来?”要说秦二就算生猛无比,见到玉人也应该不敢对它下手才是,可我一直没听到秦二的声音,更何况他连灯都没拿就上去了,难道是死了? 秦二那双漆黑的眼睛肯定夜能视物,否则不会什么都不带还敢到处乱跑,可他没灯,就没什么能压住藤蔓的东西。 “咱们走吧。”我道,不能再上去了,我就算把秦二想象地多强大,我也不敢相信他遇见玉人会活下来,那东西可是专吃人头补充精气,更何况那些藤蔓根本防不胜防,能瞬间杀人,秦二到底是个人,未必躲得过。 可我刚一转身,就听见了无比凄厉的惨叫声,紧接着上面似乎起了骚动,一些树藤钻了下来,剧烈蠕动,似乎跟着那一截树根在颤抖,好像害怕一样。 “不是吧?”我看着密密麻麻钻下来的藤蔓,震惊的情绪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就算我们拿着长明灯上去那些藤蔓也只是退缩,不敢靠近,可秦二一上去直接给它们挤下来了,而且似乎害怕得要死,这股害怕的情绪肯定是因为那一截树根产生的,难道秦二比玉人还要可怕? 要是这样的话那秦二可真成神仙了,我们俩根本就是累赘,之前还以为他来救人,把老疤脸扔下来之后也会下来才对,可现在看来他分明就是冲着玉人来的! “真好一个胚子。”秦二略带飘渺的粗重声音从上面缓缓传下来,虽然不大,但是封闭的空间却把声音放大了,以至于我能听见。 果真! “嘿,我操,我倒要看看这药人秦二有什么大能耐。”老疤脸来了劲,可刚说完就呲着牙,用力甩着胳膊,还仰起头拍着脑袋,鼻血一个劲儿往外流,他眼泪都出来了。 我是上不去了,双手虽然没脱臼,但疼得厉害,好长时间也没缓过来,而且就算是觉得秦二能活下来,也未必制服地了玉人,那可是传说中的好东西,能使人成仙,我甚至怀疑成仙这俩字儿的含义就是死亡,只是看怎么个死法。 “你慢看。”我又踹了老疤脸一脚,笑眯眯地道,转身离开,绳子是拿不下来了,但我还是能跳下去,在老疤脸反应过来之前我就跳下了第八层,虽然有防备,可还是差点扭到了脚,这种高度实在有点超出我的承受范围。 不过还摔不到骨断筋折的地步,我还能走,忍着痛苦再次从第七层往下跳,一直跳到第三层,我实在跳不起来了,连站着都很困难,双脚被震得有些失去知觉。 没成想老疤脸竟然也没敢上去,他这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没问,见这暂时还算安全,我就坐下揉着自己的双脚脚腕,尽可能让自己快一点好起来。 “那秦二到底是什么人?”老疤脸道:“药人有这么厉害吗?” “没准儿。”我道:“咱们可能低估了秦二,也可能高估了玉人,他们俩遇到一起简直就是一场星球大战啊。”虽然我很想看,可我还真没有胆子去看。 这种差距我实在是算不出来,可我从秦二的态度里又看出了不寻常的地方,他似乎不想让玉人成型,那么和引兵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养蛊人养的,秦二来拆,这里面复杂的事情实在搞不懂。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呢,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老疤脸又问出了口。 “见过你大爷。”我道:“这是扯淡,我从来没见过你!” “真的?” “真的!”我不耐烦了。 “那就应该是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你的照片。”老疤脸道:“我肯定见过你或者和你有大关系的人。” “李瑶?”我问道。 “有可能。”老疤脸道:“我真有可能来过这。” ------------ 第四十八章 石俑 我抹了把脸上的汗,一时间无话可说,只想踹老疤脸几脚,可我就算打死他估计他也想不起来。 “有可能想起来吗?”我还是不死心,嘴贱问出了口。 “不知道。”老疤脸并没有完全回绝,但也没肯定。 “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得寸步不离。”我道:“一旦想起来立刻告诉我。”虽然这没太大可能,但我也得做好完全的准备,常有听说精神病人好了的事情,但是这在精神病人里也是很少见的例子,就比如电视上经常播放病人怎么战胜癌症的,可在癌症人群里这样的奇迹到底有多少? 老疤脸的精神病估计是自己搞的,虽然没有癌症严重,但是想要好起来很难,我不懂精神病,但是我知道受到不同惊吓的后果,这是触类旁通,我曾经就感同身受过。 老疤脸点了点头,身体素质比我要好,受到的伤害没那么严重,我歇了会儿,就发现九层妖塔似乎在轻微的震动,有种摇摇欲坠的感受,灰尘漫天,一吸就能感受出来。 虽然很轻微,但是九层妖塔的身体是用铁浆浇灌出来的,比寻常的楼要坚固十几倍,这种轻微的震动肯定也伴随着巨大的力道,我甚至听到上面有类似于打斗的声音,心里又开始担心起秦二来。 不过他似乎不需要我担心,我们之间并没有感情和利益关系,他把守墓尸扔进来也说过是为了还我人情,不过还的太不是时候了,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咱们下去。”我和老疤脸继续往下跳,看在他比我抗摔的份上,我就和他合作先跳,被他拉着以减少自己和地面间的距离,总算是安然无恙跳到最下面了,可刚下去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好几个光源照着我,而且似乎都拿着枪。 “小心点,我是秦寿。”我立刻道,老疤脸也跟着我后面跳下来了,差点砸到我。 “你回来了?”李庄的声音。 “你在哪?”我四下找了一圈可周围都是光,看不见到底谁是谁,急忙问道,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他还好端端的活着。 李庄立刻走了出来,他身后那个疯女人抓着他的衣角,披头散发,很是恐惧地在李庄后面偷瞄着我。 那些日本矮子见是我也纷纷把枪放下,但却似乎很疲惫,我仔细数了数,一共有十一个人,算上我和老疤脸就是十三个,又少了一个。 “怎么回事?”我问道,四下寻找会说汉语的那个日本人,好在他还活着,受害者不是他,不过他旁边的确有一具日本人的尸体,我这才发现所有人几乎都相隔了一段距离,并没有站在一起。 “又有一个人死了。”李庄道:“趁着秦二来的时候造成了混乱,不知道是不是人干的,可为了保险起见……”他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小声对我道:“还是谁都不要信的好。” “所以你们就分开了?”我道,上一次桑田死的时候是因为守墓尸造成的混乱,这一次是因为秦二,看来杀人凶手时机拿捏地恰到好处,而且现在只针对日本人,并没有对我们下手。 真够狠的。 “咱们走。”我道,现在不是停留的时候,玉人要是被激怒了我们就算在最下层也得吃不了兜着走,这已经不能待了,必须要离开九层妖塔才行,虽然外面同样危险。 我走到那具尸体面前,在后脑勺上摸了摸,又摸出一根银针,谁身上有银针呢? 不好搜身,就算要搜的话也未必能搜地出来,银针实在太小,能藏的地方很多,而且当务之急不是要捉住杀人的内奸,而是找到个安全的地方。 毕竟他首要选择的目标是日本人而不是我们。 “离开吗?”高野道:“我早就想离开了。” 我心说能不能活着还不一定呢,就算活下来我也不会离开,最起码得找到李瑶,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为了安抚他,嘴上就道:“是的。” “秦寿!”黄粱突然喊道:“你过来看,这是什么?” 我之前一直没注意到他,循着声音走过去,就见他蹲在中央,也不知道在看啥,背影很弓,看不到脑袋,似乎在轻微的颤抖。 也不知道是灯颤还是他人颤。 “你在看什么?”我问道,其他人也开始互相防备着收拾东西要走人了,只是外面并不好走,我甚至隐约间听到了谁的抽泣声,似乎又有人支撑不住,将要崩溃。 “这似乎能打开。”黄粱见过我过来,下意识的躲过去很远,还防备着我,道:“你看地上是不是有打开的痕迹?” 我半蹲在地面敲了敲,并没感觉是空心的,这里是八卦图的中央,所以没有棺材,很空旷,只是地上全是鲜血,很难看清其他的痕迹。 “能打开?”我疑惑道,本没想到这里,所以也没仔细看,可他这么一说我就注意起来了,绕着中央走了一圈,除了鲜血之外,我还发现似乎中央被清扫过一样,灰尘并没有外面的多,但是这并不能确定是否被打开过。 这难道还是一个入口? “快走吧,这地方不能待了,再待下去说不定还得死多少人。”老疤脸见我还没离开就朝我喊道,这次倒是不自己先跑了,主要是外面同样危险,他拉上我也是有原因的。 “别走了。”黄粱突然大吼了一声,道:“我找到机关了!” 我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就见他杵在旁边的一个棺椁上,指着它道:“把它掀开。” 他刚说完,我就发现这口棺椁被打开过,并不是严丝合缝,而且不是我和老疤脸打开的那口棺材,那在旁边,而这个靠近中央。 “原来是这样……”黄粱一蹦老高,站起来到处乱照,似乎在审视整个棺椁的排列,一个劲儿感叹,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喊道:“我终于他娘的知道了!” “知道什么?”虽然不知道黄粱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但对这种事情我基本一窍不通,很配合地帮他打开棺椁,就发现内部的棺材似乎也是……打开的。 这东西应该是密封的才对啊。 “你不知道卦象可以破的吗?”黄粱道:“只要不是无解的卦象,就算算出来你明天有血光之灾,也有可能破了。” “这我倒是知道。”我对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不太感兴趣,最感兴趣的还是我爷爷那套旁门邪道,可我爹不知道多少,我虽然感兴趣却一点不知道。 不过我也听得出来黄粱似乎看懂了,找到了破解的方法,难道这些棺椁是为了封印墓道入口,而并不是镇压上面那一截铁阴木的? “快把那口棺材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黄粱指挥起来:“那个老疤脸,你看看西北方向第二个棺材是不是也被动过,能打开就掀开。” 老疤脸很识趣,走过去一声不吭地就给掀开了,黄粱又换了个激动的口气:“蒙对了!” 这时候其他人也没有动身离开,只要我们几个不出去,没人敢出去,李庄也回返过来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黄粱道:“你们两个小心了,开棺的时候一定要躲开,我不知道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做好准备,把双手卡在棺材的缝隙上,这棺材绝对是松的,可以掀开,虽然可能得有上百斤,不过我还是能掀开的,只不过退下的时候有点困难,所以特意选了个死角,在左下角掀棺材,就算出事儿第一时间我也能逃离。 “老子就是被这么害的。”老疤脸估计是想起了自己的疤脸。 “开!”黄粱喊道。 我脑子一热,用处了最大的力气,一点都没留,直接把棺材掀开了,还没等棺材盖子落地,我就转向了一边,怕里面喷出毒气或者毒液之类的东西,可还真没有。 只是我转身的一刹那,似乎见到里面躺着个人,并不是死人,而是石头雕刻出来的石俑。 ------------ 第四十九章 机关 很多人都看过秦皇陵的兵马俑,那就是石俑的一种,无论是在古墓中,还是其他名胜古迹,石俑都经常会出现,现如今也有不少地方需要石俑,比如凉亭之类的地方都会出现。 看得出来,这只石俑比正常人类略高一点,大概在两米左右,躺在青铜棺材里,双手放在胸前,就跟下葬的人一样,而且它周围还有空间,我仔细摸了摸青铜棺材的内部,好像有一层铁皮一样的东西,肯定是耐高温的材料。 青铜棺材里会出现石俑,我始料不及,而且根本不会有什么机关,石俑上从来不会被刻意做出机关,因为那样太复杂了,效果还不大。 “这里是一只石俑。”我道:“你那里是什么东西?” “也是。”老疤脸的声音穿过来,难道所有的青铜棺椁里都是石俑? 这还真没准儿,这俩棺椁明显是安葬的时候动了手脚,可其他的棺材里面是空心的,也就是说用了耐高温的材料把石人包裹起来做出个棺材的形状,之后再打造出青铜棺材,那么里面密封的东西就永远也出不来了,也可以制造出空心。 可是这些石俑用来干什么? 它的模样很像一个古代的士兵,甲胄不能说栩栩如生,反而有些模糊,只刻出了一些条纹状的模样,头饰也非常简单,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很久远之前的东西。 我又在石俑身上敲了敲,看向黄粱,道:“确实是石头。” “仔细找找有没有被动过的痕迹。”黄粱道:“你们俩得小心,这两个东西一个生一个死,搞不好就得没命。”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暗骂了一声王八羔子,到这时候了才说,可也不能收手了,就对老疤脸道:“你先上,你命硬。” “我命是硬了点,但是我点背。”老疤脸道:“还是你先来,你运气肯定比我好。” 我重重的喘息了一声,又咽了口唾沫,说实话黄粱的话实在有点让人瘆的慌,可我自认对机关还算精通,没多少东西奈何的了我,状着胆子就走了过去,又把安全帽往前额移动了几分,道:“你们闪远点啊。” 机关无非是致人于死命的东西,赌气,针弩,流沙,水银,这些是墓室里很常见的机关,我看表面上石俑没什么问题,在它浑身摸了一遍,也没找到洞口之类藏机关的地方。 一股汗水顺着脑袋流进了我的眼睛里。 我用力眨了眨,又用手臂擦了擦,沉住心神,走到棺材上方,抓住了石俑的脑袋,打算把它抬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头上响起重物撞击的声音,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石头砸在九层妖塔上,惊得我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缩回了手,难道这是天兆? 头上的声音又响起来,我抬起头,上面挂着的尸体也在震动,没有人敢把他们都放下来,我也懒得动手,可他们实在可怖,我和老疤脸之间就是一个通风口,连接了上下两层妖塔。 那黑暗里,似乎要有什么东西爬下来。 我没有第六感,但相比起来我对诡异东西的敏感度要远远大于活人,完全由经验积累上来的,见这情况我觉得不妙,好像头上有一座泰山一样,急忙往旁边退了两步,死死的盯着头上。 “你要是不想开你就直……操!”老疤脸揶揄我的功夫,头上果真有个黑东西掉下来了,直接朝老疤脸而去,他还没躲过去,连话都没说完就被砸了个正着,因为是斜着下来的,速度和撞击力也相当大,我都听到了骨骼错位的声音。 那人下来砸在老疤脸身上我就看清楚是谁了,但没有反应过来,他竟然是秦二,又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卸了力才站起来,不过一只手当啷着,另一只手放在嘴里咬着,鲜血很快就渗了出来。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下来的位置,从掉落情况来看,他是直接跑下来的又或者是被打下来的,否则不会砸到老疤脸身上,而且似乎很严重,老疤脸半天没起来,这秦二要是直接砸地上,估计现在也起不来了,不骨折都没天理。 “多谢。”秦二咬够了自己的手,很生涩地对在地上惨哼的老疤脸吐出来一句感谢的话,可怎么听怎么觉得虚伪,更像是在说:傻逼挡我路了。 “老疤脸快过来啊!”我本想去看看老疤脸的伤势,可转念一想秦二都掉下来了上面肯定没好,那地方很危险,我索性没去。 老疤脸哼哼唧唧,也知道事情不对,连滚带爬,连屁股都用上了,总算是挪过来一点,离开了秦二旁边,就在这时候,秦二突然暴起,弹跳力非常惊人,直接跳上了棺椁,正落在老疤脸掀开的石俑身上。 他没有站起来,而是用仅仅能动的一只手伸进棺椁里,到底在干什么我看不到,但却听到了好像骨骼碎裂的声音一样,他再直起腰站起来的时候,那只手里竟然拿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那人头和石俑一模一样,但却诡异地喷着鲜血,它可是石质的东西啊!秦二咬自己的收是为了让自己的鲜血流到手上,才好下手抓它。 他竟然把石俑脑袋卸下来了,而那石俑也妖邪地可怕。 “不是吧?”黄粱声音发颤,直接吓趴下了,坐在棺椁上又没掌握到平衡往后翻了过去,紧接着听到一声惨叫,再也没爬起来。 我也知道黄粱说的一个生一个死是什么意思了,老疤脸那边的石俑有问题,不是真正的石俑。 “幻觉,这一定是幻觉!”老疤脸浑身抽抽,一个劲儿往后挪,其他人子弹上膛,就差开枪了,我都怀疑有人要绷不住直接开枪,捏了一把冷汗,完全左右不了局势,这对我来说太困难了。 “还你人情。”老疤脸把喷着血的石俑脑袋朝老疤脸一扔,惊得老疤脸翻了个身才没被砸到,这一下就骂开了:“老子就他妈没见过这么邪的东西!你小丫挺的是人是鬼!” 秦二不答话,以非常快的速度朝我跑来,我心道不妙,抡圆了身子往地上一滚,能怎么贴着地面怎么贴,能离多远离多远,果不其然,他直接跳到了我掀开的石俑身上,只不过这次没抓出来个人头,而是将整个棺椁都踩进去了一分。 “嗡……”当棺椁下陷的时候,整个九层妖塔更加剧烈的颤抖起来,同一时间我仿佛觉得地面都在转动,惊得我立刻爬起来,就见到地面铺着的石头开始旋转起来,而那些棺椁也开始移动了位置,正中央,打开了一条类似于太极鱼线的缝隙。 “怪不得那小娘们儿直接消失了,原来这里还有机关!”黄粱好歹没被吓死,爬起来了,不过身子也在打颤,看秦二的眼神明显不对劲儿。 “你说啥?”我跳出移动的棺椁,抓起黄粱的胳膊就问道:“你们说的那个李瑶进去了?” “没准儿。”黄粱道:“她把我们甩在这就消失不见了,等我们进来后也没找到人,反而出不去了。可是我们是炸开石头才进来的。” “那就是这里有其他入口。”我道。 “你怎么这么关心她的事?”黄粱小声问道:“你们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只是好奇。”我一口回绝了,总感觉哪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如果现在和李瑶扯上关系的话,那么下一个被杀的可能就不是日本矮子,而是我。 老疤脸连滚带爬,总算是走出来了,可好像受了不轻的伤,一瘸一拐的,估计被砸地不轻,头上都渗出了鲜血。 我呆呆地看着,还没等中间的空地完全打开,只露出了一条缝的时候,秦二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对我来了一句:“把它带着。”他手上的鲜血蹭了我一胳膊,那双漆黑的深邃瞳孔让我一瞬间无言以对。随后,他突然翻了进去。 ------------ 第五十章 刀山 当他刚进去的时候,有一个东西跟了下来,当我反应过来那东西已经跟着秦二进去了,我甚至没看清是什么,唯一看的清楚的就是那东西似乎并不黑,带着不少血。 玉人活了?! 那东西没成型,能不能活过来还未必,但要活了可就是天大的事儿,估计这里面没有一个人能好端端走出去的。 就算现在走都不可能了。 “老疤脸。”我摸了摸鼻子,又把老疤脸扶起来,道:“上不上?” 说话的功夫中央的门也彻底被打开,图案类似一个太极,彻底敞开后就变成了一个圆,我低下头往里看了看,非常深,我甚至怀疑秦二跳下去会不会摔死,他就算异于常人,但也是正常人,可没有飞的本事。 我又回头看了眼几个日本人,从他们恐惧的目光中我觉察到这些日本人似乎再也不想蹚浑水,就对高野道:“如果你们想离开,就自己走吧。”说着我又想起来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目的,否则下杀手也没准儿,就补充道:“盗墓人光荣的时刻到了,好东西就在下面。” “我不会离开的。”谁知道,高野突然说了一句跟我想象中完全相悖的话。 “为什么?”我不明白他怎么想的,那双恐惧的眼睛,分明表达了他不远在这里多待片刻。 高野笑了笑,并没有答话,而是回头对剩下的八个日本人喊了几嗓子,似乎在训导,结束后那八个日本人齐声高呼哈衣,那是日本话“是”的意思。 他们分明还恐惧着啊! “不离开?”我怀疑我看错了,又或者理解错了。 高野摇了摇头。 “那好吧,准备一下,你们还有绳子吗?”我发现我的绳子不够用,就转移话题,问道,高野点了点头,在其他日本矮子身上收集了几段绳子,穿起来得有五十米,怎么也够了。 我搞不懂,实在是搞不懂,可又怕问,小声嘀咕到底是怎么回事,旁边的老疤脸似乎听到了,就对我道:“看他们的眼神,你能看到什么?” “除了恐惧我什么都看不到。”我小声道。 “那是因为你看惯了恐惧,一旦有人表现出恐惧你会是最先觉察到的。”老疤脸道:“你是不是看李庄也只有恐惧?” 我点了点头,突然明白了,李庄因为恐惧才找的我,但他必须下来,因为有比他的恐惧更有价值的东西在这呢! 这些可是军人,就算是战争也会有恐惧,但战争最不缺的就是军人,我再一次低估了日本矮子,或者说军人的能耐,他们的自律性很强,尤其是军人的天职:服从命令,可是军人的信仰。 “那是因为……” “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我打断了老疤脸的话,把绳子放下去,又在一个棺椁上缠起来。 “别啊,你倒是让我说说。”老疤脸眉飞色舞,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我正绑绳子,踹了他一脚道:“赶紧把守墓尸搬过来。” “我操,我不说了还不行吗?”老疤脸立马瘪了。 “不说也得搬,那东西有大用。” “什么用?” “到时候你就知道。”我哪知道什么用,不过秦二下去的时候所说的明显就是它,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带着,他似乎在上面完成了什么工作才下来,否则早就下来了,那么守墓尸就更得带着了,这还没等进墓,就遇到了传说中的玉人,进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样呢,比外面更凶险也说不定。 九层妖塔压着阴脉龙头,龙头里该是陵墓,这陵墓存在于内蒙古,那就绝对不是古代时候中原人的,应该是少数民族的王室或者更传奇的人物,单单是葬于阴脉就让人感到不安。 老疤脸不情不愿地把守墓尸带了过来,还拿着什么东西封住了守墓尸的嘴,我一看是臭袜子,再看老疤脸脚上,袜子还穿着,这时他就笑嘻嘻地道:“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我怕你那玉佩再掉出来。” “那你也够狠的啊。”我竖起了大拇指,头一次觉得老疤脸这么阴损的德行值得称赞,给尸体塞臭袜子,丫在阴间也能闻到臭味儿。 绑好了绳子,我就当先探路,第一个往下爬。 之前封着出口的机关这么长时间还能运转就不简单,等我下去,就见到它覆盖起来的厚度达到了将近一米,而且外部是青铜,内部包裹着石粉,似乎经过了压缩,长时间下去就坚不可摧,就算用炸药炸,没个几吨炸药根本炸不透,比五角大楼还硬实,也难怪之前我没察觉到下面是空的。 通道的整体高度大概有十米,我刚下到一半,就听到“锵”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墙壁里伸出来了,惊得我手一哆嗦,往下滑了几米,又响起阵阵“锵锵”声,跟兵器出鞘一样。 墙壁是青铜铸造,我一转眼就发现自己双腿之间从墙壁里伸出一把刀剑般的尖锐物体,差点给我劈两半了,惊得我立刻往上拽了几下,才看清周围都是从墙壁里伸出来的剑,剑刃很锋利,用矿灯照着都烁烁发光,根本没有一点腐蚀的迹象,这要是再往下滑一点,被割了小弟弟不说,我估计都能给我开膛。 我又紧了紧绳子,环视一圈,就在后下方看到了一具挂着的尸骨,衣服破烂地不成样了,只剩下灰白的骨头,连头骨和四肢也消失不见,估计是掉到了下面,这尸体死了最起码有百年的时间,或者更长。 之前就有人来过,我就说这么大的一个地方绝对不可能没人光顾,只不过好像没人活着出来,否则内蒙古千里无人区还哪称得上无人区? 他们来的时候肯定没有现在这么凶险,那时候连野鬼燎原都没出现呢,应该连蛊虫都没有,更别说未成形的玉人。 但能打开入口,也算非常难得了。 洞穴的四周有不少已经出鞘的剑,从模样和造型来看很像青铜,只是早应该生锈了才对,这里的剑没有一样生锈,让我想起了秦始皇陵里千年不朽的青铜剑,暗道不会是一个时代的吧? 那可远了去了。 “拉我上去。”我喊了一嗓子,就被拉了上去,再往下走说不定还会有出鞘的剑,太不安全了,还是从挂在墙壁上那个尸骨的上方下去比较好,那里的剑应该都被引出来了。 这机关真高端,搞得我也觉得自己像个特工一样,秦朝那会儿虽然听着挺落后,但也是最神秘的一个时代,墓葬的建造技术达到了很高的程度,要么也不可能现如今就算找到了秦皇陵也无法进入,这就是证据。 我换了个方向,再一次下刀山,由于能看见突出来的刀刃,虽然很困难,但比之前安全多了,我很容易就到达了尸体所在的地方,可再往下看,就头皮发麻,暗道不妙,这下面竟然是流沙。 流沙没有流动,和洞穴的青铜墙壁之间有一个一米高左右的空隙,那里应该没有流沙,但这流沙还是少碰为妙,第一一旦掉进去很可能出不来,这是一个坑,地儿谁知道流沙下有什么东西,被抓住了憋死都是最轻的。 秦二怎么消失的? 我可不会异想天开地说他直接跳进流沙里了,可能是通过墙壁上的刀刃一点点窜下去的,之前我也没看见,但这真可能吗? 我说过他那双手脚甚至能接住锋利的刀刃,可多少都有些夸张的成分,要把一把菜刀放他说上不用力划一下估计啥事儿没有,但是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一把锋利的青铜剑上,秦二就算不死也得费一条腿。 不对,我突然想起来刀刃和脚中间还有鞋子呢。 ------------ 第五十一章 干沼泽 我听我二叔说过北方有一伙盗墓人很神秘,似乎从很远之前就传承下来的,并且信奉某种神灵,他们下墓的时候通常都会祷告,而后在坟墓上生活三个月到三年时间将自己当做守墓人守墓,下墓的时候装备也非常奇特,包裹全身,衣服,裤子,鞋子,甚至帽子里和手套这些针织品中都会带有磁力的铁片和铁丝,就算掉在刀刃上也不会受伤。 他们人数很少,很少下墓,而且对一般的东西都不感兴趣,倒是有不少大型墓葬被他们光顾过,且没留下一具尸体,如今发觉的很多帝王陵都有他们的踪迹。 民国年间,盗墓猖獗,那些人在民国时路出过身影,而且似乎和我爷爷有某种渊源,不知道交过手还是怎么样,听我二叔说的是被我爷爷打了脸,自此几十年间再也没出现过,难道秦二是他们那一伙的人? 如果秦二的鞋子里的确有铁片的话,以他的功夫还真就能踩着刀刃下去,可他的衣服上明显没有,除了盔甲之外。那盔甲就是所谓带着磁力贴片的衣服吗? 我爷爷活着的时候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他虽然不盗墓,但对于墓穴里的东西非常精通,甚至能创造出来它们,具体怎么办到的我不知道,据我二叔说是因为我父亲的准确称谓是修建陵墓的建筑师,民国时也给过一些大人物修陵,但就算是再大的陵墓也不可能比得上古代王侯将相那些古墓,民国时期能有什么好东西。 所以我爷爷这方面倒是不怎么出名,主要还是因为他那些旁门左道,人又招摇,似乎惹了一些人物,他的确有本事,否则我现在也不会背着一张鬼脸下来。 不过那是七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隔了这么长时间谁还知道谁是谁,就算秦二是那伙神秘的北方人后裔,估计也不认识我,否则不会来说还我人情,那些人巴不得我死呢。 只是这流沙他怎么躲过去的? 我怀疑另有门道,叫他们继续放绳子,爬到流沙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间,往里照了照,这中间的缝隙里也全是泥沙,似乎是死路,不过仔细看就发现是斜向上的,泥沙在增高,但内部墙壁的厚度也在降低,总体来说缝隙的大小没有多大变化,只是这样并不能爬进去。 我试着掉在泥沙里,发现这些泥沙非常滑,每一颗沙子都沾着润滑油一样,不是普通的沙子,并且很松软,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凝固的意思,里面似乎还有更滑溜的东西滚动着,只要人踩上去绝对没了脑袋,保证爬不上来。 当然,像蚂蚁这类东西根本不在乎。 这种机关行话里叫干沼泽,不是那种沼泽的水没有了形成的干沼泽,而是只是沙子做成的,但是沙子并不流动,却滚动,所以一定量的沙子就可以做出来一个坑,这个坑保持着很微妙的平衡,再深一点,周围的沙子肯定流下来,只要人踩进去,绝对会如陷在沼泽里出不来。 普通的流沙机关是将流沙倒入整个墓室,不光盗墓人被埋死,里面的陪葬品墓主人也得埋进流沙里,一次性的,但这种干沼泽因为衡量,只要规模足够大多少人都吃得下,所以特难对付,最重要的是没有对付这种机关对应的工具,因为它出现的太少了,制作机关的过程本身就很神秘。 秦二爬过了干沼泽走进了缝隙,这是肯定的,说不定还有人用买埋进了干沼泽里,连骨头都看不见,我暂时想不出进去的办法,就叫他们把我拉上去,裤子上海占了不少流沙,一打到处飞,还有不少粘在裤腿上了。 我收集了一点,放在面前堆成一堆,坐下来取下安全帽又摸着脑袋,怎么也想不出来秦二到底怎么爬过去了,他就算多轻也不可能像蚂蚁那么轻,甚至老鼠都爬不过去,他怎么爬的? 早知道我就应该跟在秦二后边看着点。 “喂,小王八蛋,你倒是说句话啊。”老疤脸似乎一直不喜欢文明地叫我“禽兽”,看我一直闷着又骂了起来。 “你才王八蛋。”我道:“你说,假如一个人要从流沙堆里爬出去,但是手上没有工具,他怎么能做到?” “速度快就行。”老疤脸也看到下面是流沙了。 “如果是沼泽呢?”我给他们说了下干沼泽的事情,又问道。 “没跑。”老疤脸道。 “对,就是没跑,要怎么让他跑了呢?”我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想不通,难道秦二单纯是掉进去了?可里面什么也没有啊,他到底有什么打算,因为知道自己打不过玉人于是把他引下去同归于尽吗? “不对,你前提就可能错了。”老疤脸指了指自己,道。 我一拍脑袋,还真是这么个理,老疤脸他们下去过,怎么上来的我不知道,但是能把日本矮子引到这,绝对是从这地方下去的,那么怎么样我们都不会死,好歹我自认比老疤脸强一点。 “你下。”我对老疤脸道:“你就算忘了也有预感,你下去找。”他的冷焰火和打火机都没湿,就证明了这一点。 “我靠,看你乐得,我还想你知道你比我强才乐出来的,原来还他妈是用我。”老疤脸一副看死蛤蟆的表情看着我,他那张脸看谁都像死蛤蟆。 “当然,你想的十分正确。”我道:“不过这正是我的高明之处,你的话把握最少会增加百分之八十,这基本就除了你没跑了。” “少他妈扯犊子。”老疤脸又骂了一嘴,不情不愿,不过没再推迟,把绳子绑在腰上,小心翼翼的顺着我之前下去的路又下去了,我就坐在一边看着九层妖塔被炸出来的洞口以及头上,防止再出现事故,这不是安全的地方。 等了一会儿,老疤脸就大叫起来了,被人拽上来,满脸是沙子,但身上没有,我心道难道他大头朝下杵下去了? “呸!呸!”老疤脸吐了两口,道:“老子就觉得直接钻下去挺省事儿。” “你还真钻下去了?”我还真想不到老疤脸会傻逼到直接钻下去,一边嘲笑地看着他一边朝他转了一圈,才发现他后背也全是泥沙,这老家伙想是躺过了。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逼么?”老疤脸还了一嘴,道:“我是钻进那条缝里看了,谁他妈把我捞上来的?”原来是被人捞上来的时候没控制好大头朝下上来的,脑袋才杵进了流沙里。 我指了指那一边拿着枪的日本人,老疤脸就蔫了,很不要脸的转移话题道:“我发现了,那里面有一个地方缝隙的墙壁上有钩子,就是那种打钉器打出来的绳勾,可以倒着爬人,只不过我没进去。” 我差点乐出来,骂道:“你他娘的看清楚没啊,什么东西能把青铜打穿?” “那底部不是青铜。”老疤脸道。 ------------ 第五十二章 广场 “不是?”我疑惑道,没去看,但脑子里早就想象出是青铜了,这是下意识的行为。 “傻逼。”老疤脸骂了一句,又道:“你当什么地方铸造起来都这么高端啊,下面那种反面的斜坡要是全部由青铜浇灌起来,得用多少木材还不知道,更何况浇灌之后取下来模板相当费劲,青铜里面又是机关,未必就是死心的,底部要是青铜的话肯定都是洞。” 我这才恍然,老疤脸骂我一句不冤,看到干沼泽之后我就觉得这地方不是我们能理解的,所以并没有从建筑的可能性上下手,如果底部是青铜的话肯定要全是洞才对,否则机关无处安放,我问道:“那是什么?铁阴木?” 老疤脸点了点头,拿着别的人水就往嘴里灌,生怕以后喝不到了一样,我们的水源也不多了。 “下去。”我刚说完,老疤脸就露出一副欠揍的表情,笑眯眯地道:“小寿哥,你探路,我殿后。”这老家伙一和我套近乎绝对没好事儿,气得我嘴角直抽抽,道:“别的不说,咱把这个小字去了行吗?” 老疤脸也没搭理我,直接走到了日本人的后面,我倒是想让老疤脸跟着我来着,好歹他反应比较快,遇到事情我们两个把握会大一点,可日本人估计不会让,虽然已我们为主导,但现在我们就是个苦力工,他们是地主,不会让我们跑了,所以就算我们在一起肯定也得让他们拆开。 “李庄,你跟着我。这个疯女人能带下去吗?”我倒是想说带不下去直接扔这算了,可没忍心,又见九个日本人闲来无事就道:“带不下去就交给高野吧,你给我打下手。”他们都是日本人,理当让他们带着才是。 李庄点头,把疯女人推给了高野,那疯女人还算乖巧,起先不干,让李庄哄两句就干了,她能听得懂汉语,并且汉语程度非常深,已经到了刻在脑子里不需要翻译随时能反应过来的地步,否则也不会疯了还听得懂,她一定在中国生活了很长时间。 我心说要是这女人一直疯着,让李庄带回去当媳妇不错啊。 准备妥当,我就当先爬了下去,内部还真和老疤脸说的一样,是由铁阴木构成的框架,并没有拆卸下来,虽然铁阴木坚硬如铁,但还真没有到铁的地步,多少有些夸张,里面有那种大型的钉子顶出来的痕迹,钉子上挂着钩子,能勾住一只手,一直延伸到深处。 我注意到这个地方的流沙有爬行过的痕迹,但并不深,干沼泽很容易陷进去,也会比较容易恢复,所以就算弄出多深的痕迹撑死了只能看到一点点。 我躺着向上爬起来,一直在青铜底部深入,不长时间就到头了,九层妖塔距离流沙的深度有十来米,这也是最深的地方,那么倾斜的坡度垂直起来也超不过十米,顶多五米左右,这是专门害人的陷阱。 总算是进来了,我松了口气,往里面看去,这是一片非常大的空间,流沙被一个青铜铸造的容器装着,距离地面的高度有三米左右,空隙大概有半米,也就是说整个空间的高度超不过四米,我很轻松地跳了下去,接下来李庄也进来了。 我往周围照了照,很大一个范围什么都看不到,一片空旷。 这算是墓葬的入口了吧,能这么隐蔽,也算难得,不过还带是进来了,得确定下李瑶的位置,她到底被困在哪里。 不一会儿,日本矮子和老疤脸也都爬了进来,那个疯女人还算有基本的自救能力,能按照要求做一些简单的事情,比如爬绳子。 “我就没见过这么复杂的墓葬。”老疤脸下来就道:“把墓葬出口放在九层妖塔下压着,底下再搞个死人坑,也不知葬了多少人的命。” 这里的确非常复杂,最重要的是有一条阴脉压着呢,秦二和玉人也进来了,但是看不着人影。 “找找入口,咱们不能歇着了。”我道:“分头找。” “这不行。”我刚说完,高野就反驳道:“得有人跟着你们。”他倒是没桑田圆滑,把事情分地很清楚,明显带着一股威胁的味道,我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道:“那是那是,你不找俩带枪的人跟着我自己都不放心。” 小丫挺的跟我玩心眼,我先给你们增加点压力,这可是我的地盘,还能让日本矮子把我玩儿了不成? 高野听这话果然变了脸色,但却没跟他的同伙讲解,挥了挥手就有俩人跟上我了,老疤脸身边也跟着俩,黄粱身边跟着俩,带着疯女人下来的俩日本矮子跟上了李庄。 “诸位小心着点啊。”我装作提醒老疤脸他们的样子喊道:“有不对劲儿的不用跑,你们身边跟着有枪的人不用怕。” 谁不知道谁,李庄就不说了,他不跑都对不起他爹妈,老疤脸和黄粱一个比一个奸,要说跑的功夫我都比不上,我主要是给日本矮子增加点压力,尤其是高野。 说着的功夫,我就带着仨日本矮子离开了,高野也算在其中,朝一个方向走去,不过我们都拿着矿灯,也不至于迷路,互相一嗓子就能喊过来。 让我奇怪的是,这地方实在有点太大了,走了挺长时间也见不到个头,像是一个地下世界,但是又这么矮,走很长一段路才能见到一个支撑梁子的青铜柱子,非常粗,俩人才能合抱起来。 这似乎是一个广场。 地面由一块块大型石头铺成,从缝隙上来看每一块都得有一平米,非常大,连绵成片,看不到尽头一样。 等我终于能见到尽头了,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完全由青铜构成,连门都不存在,仿佛到了边缘一样。 再往其他地方一看,微弱的灯光在远处忽隐忽现,我们相距应该有百米以上的距离了。 “你们找到入口了吗?”我喊道,再沿着墙壁往旁边看,除了青铜还是青铜,就贴着边开始走,可心里已经几乎肯定了,这样的设计,旁边青铜墙壁是绝对没有入口的,它们外面就是泥土,又或者是之前经过的盗洞。 除非,有一个“不拘一格别具匠心”的建筑师设计陵墓。 走了大半圈,我就遇上黄粱了,我们来朝对方走来的,遇到之后也没找到出口,相顾无言。 “老疤脸,李庄!”我大声喊道,声音在空当的空间内回荡,回音重重:“你们找到入口了吗?” “找到个屁。”老疤脸的声音都镀上了一股青铜的厚重味儿:“这他娘的就像是个死路,啥都没有,别说找出口了,老子连个死人都见不到。” 我们谁都知道这不可能,否则秦二不会莫名其妙消失。 “找地下。”我喊道:“仔细一点,看哪块石头有被掀开过的痕迹。”旁边没有,就只能在地下了,只是我还真没想到陵墓竟然还在下方,那样的话这陵墓到底有多深? 我没算过,不过从地面到这里,垂直高度应该也有五十米左右了吧,光是九层妖塔就得三四十米。 “你们把矿灯架起来,我来找。”这时黄粱突然喊道,我心说有门儿,这小子还真懂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就乖巧地按照他的话去做,架起矿灯,这是无法根本无法照亮整个洞穴。 黄粱很仔细地搜索起来,并非地毯式收索,而是按照一个比较圆的路线寻找,忙活老半天满头大汗,身子都隐在流沙坑柱子的另一边了,才听到飘渺的声音传来:“找到了!” ------------ 第五十三章 鬼煞 老家伙果然没让人失望,我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见到黄粱蹲在地上,手上拿着阴阳镜,道:“下面阴气很重,阴阳镜都快发黑了。” “你还用照么。”我随口道,所料不错的话阴脉的龙头就在这下面了,怎么可能阴气不重,九层妖塔压着阴脉龙头,那七星锁龙就应该是为了九层妖塔里的玉人准备的。 有人利用阴脉和九层妖塔养出来个玉人胚子,却不知要干什么,秦二想收拾,却似乎搞不动。 我仔细看黄粱照着的地方,的确有一些缝隙,似乎活动过,不过很难看出来,尤其是在光线暗的情况下,不注意很难看到,黄粱的本事还真不小,它可能是根据什么卦象排列出来的。 “据我估计这地方一共有八个门,但是具体看不出到底是什么门。”黄粱说着,老疤脸就插嘴道:“你是说那什么奇门八卦这种东西?” “可以说是吧,但是似乎还欠缺什么,不是完善的八卦,好像是原始的那种。”黄粱道:“所以我看不出到底有什么大门道,八个门应该都有机关,而且似乎都通向同一个地方。” “你找到了几个?”我问道。 “一个。”黄粱道:“另外七个不在这个广场,它只是一角而已。” 我吃了一惊,黄粱的话不得不信,这样说来墓葬的布局非常大啊,八个入口,是不是也有八个出口? 正想着,高野已经迫不及待打开了,先是拿锤子撬开,那石板的厚度有十厘米,下面就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如下水道的地方,不过一个人很容易下去,高度大概只有两三米的样子,往下一照,还能看见内部的有一定量的空间,跳下去的话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我把短刀抽出来,用力握了握,做好准备跳了下去,在地上一翻滚,靠在了一边墙壁上,就发现这是一个墓道,周围全是那种用铁水浇灌出来的墙壁。 青铜与铁同时存在好像从春秋时代就开始了,一直延续了很长时间,那之后一直到盛唐前期的墓穴基本都可以看到青铜和铁并存的现象,因为青铜耐腐蚀性比较强,所以延续在墓葬文化的时间非常长,又加入了铁的应用使墓穴更加坚固。 这个墓穴最起码要在唐朝之前了。 “下来吧。”我看了眼漆黑的墓道,非常直,没有尽头一般,不过暂时没危险,我喊了一声就躲开了,给上面的人让位置。 老疤脸随后跳了下来。 剩下的人就比较保守,三四米高对我来说并不算多困难,虽然之前腿有点伤,但还是能跳得下来,老疤脸更不用提了,其他人应该也具有这个本事,只是在狭窄的地方很难让人放心的往下跳。 我和老疤脸这种人基本都在狭窄的地方待习惯了。 等所有人都下来,原本还有点少的人群突然变得十分拥挤,我走在最前头探路,一直朝墓道走去,据说应该有机关,所以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可以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不过,就算有机关我们也不一定能遇到,该被人破坏了,果然,走了一段路,我就见到地上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乍一看还真看不出是什么,那地方很干净,似乎被打扫过一样,老疤脸刚想走过去,我就拦住了他,道:“别动。” 那东西我看清了,是一个黑色的方便袋子,里面似乎装着东西,但却很扁,而且是竖着扁的,跟被夹了一下而后小心翼翼地放在路中间一样,这是传递给后边人的信号。 前面一段路有夹板,走不好的话容易被两边的墙壁夹死。 “怎么了?”老疤脸问道:“那方便袋里有啥?” “不是方便袋的问题。”我目测了一下两边的距离,从比较干净的地方一直到方便袋有大概十米远,并不远,这机关隔很早之前非常难让人发现,一不留神就容易中招,因为那个时代没有多少人可以打造出这种机关,可现在就非常容易了,只要直接跑过去就可以。 “大家小心了啊。”我道:“老疤脸,你领着他们往前跑,我断后,那地方是个夹层。” 老疤脸立刻明白过来,皱了皱眉头,道:“真他娘的怪啊,这种低级机关都有?”他可是差点被干沼泽蒙骗,如果不是我提醒这小子能直接跳下去,那干沼泽乍一看还真跟废了的流沙机关一样。 “的确有点怪。”我道,这可能是很长时间,甚至遭遇唐代的墓葬,也不知道墓主人是谁,而且所用机关基本都是可以循环利用的,看得出来就算有盗墓贼发现他也不希望破坏掉整个陵墓。 “上!”老疤脸一挥手,带着人就狂奔过去了,他刚踩上去一脚,我就听见“轰隆”一声,机关被启动,不过老疤脸逃跑的本事不是盖的,虽然扛着守墓尸,可两秒钟就钻了出去,其他人都被甩在后面,一点没耽误人。 我看着合起来的墙壁,一股凉气从缝里钻了出来,突然感到一阵惊悚,脊椎缝里冒凉气,惊得我狠狠打了更冷战,大喊道:“跑出去不要停!” 最后一个跑过去的是黄粱,我刚喊完他就回头看我,后退差点踹在我跨上,不过也很快跑了过去,喊道:“怎么回事儿?” “别停!”我心头升起无限的惊悚,顺手抄起了地上的黑方便袋子,中间的路也要封闭起来,而这时两边封闭的墙壁里内部也露出来了,里面蠕动着条状物,漆黑一片,那是一团一团的头发,纠葛在一起,跟着墙壁裂开的缝伸了出来。 “老子就说没这么简单!”老疤脸骂道:“他娘的还藏着鬼煞!” 不说是他,我也没想到,只不过是在墙壁露缝的时候才想到里面可能有什么鬼东西,但也万万想不到是鬼煞,这种东西缠上人就脱不开,能硬生生地把人磨死,又会利用人死后的尸体,是非常难对付的东西。 它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人造出来的,鬼煞生前基本都是陪葬者,又或者是建造陵墓的工人,到了陵墓建成的时候,为了保住陵墓的秘密或者用来守灵,就会把陪葬者杀死。 普通的陪葬者一般都不杀害,而是直接仍在墓穴关闭出口让他们自生自灭,而形成鬼煞就需要杀死他们,并且割下他们的头皮,用尸水浸泡起来,最后烘干,是用冥火烘干,而不是晒干,存放在机关中或者圈养起来,经过百年甚至千年的时间,有些头皮不会腐烂,而会新生出头发,这就是鬼煞。 它们会寻找活人缠死,而后把头发塞进活人的口腔腹中,占人身体,如果头皮合上死人的头皮,就会以粽子的形式活过来,生猛地要命,遇到基本就是没有活路。 黄粱跑的太慢了,严重拖后腿,把我堵在后面,还没等跑远,就有一律头发缠住了我的脚,还好我脚上带着铁片,否则被它这么一缠,我顷刻间就会浑身无力,瘫软在地上,就等着被占了身体了。 我用短刀一挥,割断头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往前跳了一下继续跑,情急之下又踹了黄粱一脚骂道:“你他妈赶紧的!” 见一团一团的头发挣扎不出来,却格外渗人,头发里露出了一张张阴森恐怖的笑脸,等着空洞地眼眶,看得我头皮发麻,打开手里的黑方便袋子,又立刻撇了下去,暗骂了一声,那方便袋子里也他娘的是头发! 早知道就应该让老疤脸殿后,我终于知道秦二为什么让我带着守墓尸了,原来是为了以邪物辟邪,他知道我肯定会进来,在帮助我。 弄巧成拙! 不对……那方便袋子里的头发是谁的?! 我突然回过味儿来,猛地刹住了脚步,回身弯腰就要捡起来方便袋,可刚弯腰那些头发就顺着地面和墙壁爬过来了,淹没了方便袋子。 ------------ 第五十四章 鬼婴提灯 它们蠕动的模样格外恐怖,任谁也不想被这些头发缠住,可我觉得那方便袋子里的头发似乎很重要,楞是硬着头皮往里冲,一脚踩在了那些爬行的头发上,同时伸手抓去,刚抓到袋子,自己的一只手脚又被缠住了。 我脑子突然浑噩起来,紧接着又很奇怪地清醒了,可来不及多想,暗骂了一声,贴着地面挥出短刀,隔断了缠在我手腕上的头发,又贴着脚腕刮过去,由于我的挥刀技术不怎么样,直接刮到了小腿上的铁片,把裤子刮破了,可这并不能给我带来任何伤痕,趁着那些头发没有再缠上来的功夫,我捞起袋子抬腿就跑。 只是,那些头发实在太难清理,最难缠的东西不是大型猛兽,而是那些小型的的东西,比如虫子,灰尘,头发就属于这类行列,如果在我面前站着一只猛虎,我可能还能靠着手里的短刀和飞刀搏一搏,可一堆头发实在无从下手,刚抬起腿,我的后脚又被缠住了,一个趔趄,差点趴在地上,楞是没拽动。 “你不要命了!”黄粱反手拉住我,用力一拽,帮助我挣开,这才逃脱了鬼煞的头发。 所幸,鬼煞们似乎被囚禁着,挣脱不出来,所以并没有给我们造成太大的困扰,当墙壁彻底闭合之后,又缓缓的拉开,恢复了原样,我们也劫后余生,再没有一个人受伤。 日本矮子大呼小叫,一个个跟见了鬼一样……的确是见了鬼,这种东西他们无法理解。 我大口的喘息,靠在墙壁上,鬼煞出现的太突然了,将鬼神和机关相互结合,我还真没有遇到过,说实话连想都没想过,因为在古墓里,那些能活过来的东西都出人意料,并非以建造陵墓的人意志为转移,有的地方墓主人尸变,并不是因为事先就设定好了让它尸变,说实在的谁也不想在古墓里养那些鬼玩意,所以才有了机关。 可这个地方明显是故意养出来的,就是为了阻止盗墓人进来盗墓,里面的东西绝对非同寻常。 “我就奇了怪了,秦二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他就算再厉害也跳不过来吧?”老疤脸扛着守墓尸往我面前一摆,我和一具尸体就相互依偎起来,老疤脸嘿嘿笑了两声道:“真他妈像兄弟。” 我们虽然慢了一步,但也几乎是前脚贴后脚,秦二绝对没有触碰到机关,否则我们怎么样也会发现,最起码会听到声音。 一股袜子的臭味儿夹杂在尸臭中飘进我的鼻子里。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贱?”我道:“不要让人看见你就想踹你行不,好歹你长这么张脸,最起码也得让人怕你是不是?” “有几个人不怕我的?”老疤脸一听不乐意了,喊道:“小孩见我哪个不哭?你问问他们几个,哪个见老子不打怵?”说着他回头一瞪黄粱,由于离得太近,差点杵黄粱脸上,惊得黄粱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心有余悸般穿了口粗气。 “你看看。”老疤脸道。 “就你这张死脸这么看人谁不得吓一跳?这算是怕吗?”我往旁边撤了撤,把守墓尸摆正,也不愿意跟老疤脸斗嘴,转移话题道:“秦二应该是从墙壁上横着走过去的。” “你是说他手脚杵在墙壁两边横着移动过来的?”老疤脸惊疑不定。 “对。”我道:“这样我们做不到,但不代表他做不到。”我穿了口气,打开方便袋子,拿出里面的一团头发,轻轻揉了揉,就发现里面有一个硬邦邦的小东西。 之前我隐约间摸到了,所以才不要命地拿回来,还好没摸错,我一阵惊喜,揉开了头发,就发现了一个黑色的发夹,和头发的颜色一样,根本看不出来。 这绝对不是鬼煞的头发,那些头发邪性,一旦脱离鬼煞的头皮就会快速发白,直到消失。而且这只发夹我十分熟悉,是当年和李瑶逛地摊的时候随手买下来的,虽然才两块钱,可我一直记得,当时李瑶还高兴老半天,女人就是好骗。 这是李瑶放的。 她从这条路下来过,并且做了标记,只是一直没回来,否则一定会取回来,那么她一定就和黄粱一样,知道这里有其他出口,但是不确定危险不危险,所以做了这条入口的标记。 “轰……”这时,上方传来一阵轰隆声,跟什么东西塌陷了一样,震动地墙壁都在发抖,我心里一个激灵,瞬间想到了之前下来的入口,流沙上面打开的缺口似乎闭合了,也只有它能发出这么庞大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李瑶绝对是留下记号之后它才闭合的。 “继续走,追上秦二。”我喊道,刚抬起守墓尸,高野突然问道:“你和那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由于秦二之前放尸体给日本矮子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更早的时候还把他们堵进九层妖塔了,这些日本人可以说对秦二恨之入骨,话里也带着一股威胁,我心头一紧,到底是不能面面俱到,踌躇着说道:“不认识,我只是在外面看到他落魄的时候给了他一顿饭而已,要是知道就是他害死你们这么多人,我肯定直接把他绑起来。” 高野皱眉,再没问什么,可我觉得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了,他眼里有一股狠劲儿,似要把我撕碎一般,这一趟如果安全离开,他百分之百要对我下手,直接杀死我算是轻的。 可能桑田也是这么想的,但我猜不透他,好在他已经死了。 “老疤脸带路。”我拖着守墓尸跟在后面,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墓道的方向就来了个九十度的转弯,但并没有岔路,刚转过去,我正拖尸走着,突然撞在了黄粱的身上,这才反应过来他不仅停下,而且在往后退,再往前看,他们都往后退,谁也没说话,只能听到呼吸声。 “娘的,那是啥?”还是老疤脸第一个开口,声音在打颤,好在我不矮,垫了下脚尖往前看,瞬间头皮发麻起来。 前面的墓道中,黑暗深处,在矿灯能照射到的极限地方,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白色影子,一身白色的丧服,手中提着一盏红灯笼,一沉一浮,慢悠悠的走过来。 那影子模模糊糊,仿佛随时都会散掉,就算在矿灯的光里也有种投影般的模样,让人看不清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就那么一步步往前走,速度非常缓慢,手上提着的灯笼也一点点摇晃,一身丧服覆盖了全身,唯一的特点是个头非常矮,跟婴儿一样,也就能到我大腿根部的位置。 它越走越近,似乎和我们不存在于一个空间一样,朦朦胧胧,随时都会散掉,可却又极端骇人,走路就是那么平常的走,并不用什么诡异的姿势。 但是,就算是平常样也足够恐怖了,这里可不是《咒怨》,不需要爬的也足够吓死人。 丧服,孩童,红灯笼,一切看起来都格外的诡异,似乎这墓道尽头就是地狱,那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野鬼。 “回……回去,都回去!”我头皮止不住地发麻,颤声喊道,还没等让道,黄粱就第一个把我挤到一边绕我后面去了,紧接着日本矮子都往后跑,李庄还算镇定一点,走到我后边贴着耳朵问我:“这又是什么?” 老疤脸站我旁边,一边和我往后退一边道:“这是鬼婴?” “我不知道。”我道:“咱们可不是在做梦。” “那不对啊……”老疤脸也惊疑不定,说话都不敢大声:“它到底是啥玩意?不是鬼婴的话是啥?” “我说了我不知道。”我觉得问题越来越大条了,这是怎么回事,鬼婴也会出现? “你们说鬼婴?”黄粱在后面听到,偷偷摸摸的插嘴道:“葬人不祥那个鬼婴?” 鬼婴据说是阴间的侍者,好像还是什么阎王爷的私生子,自古就有“鬼婴提灯,葬人不祥”的说法,这说法的大概意思是在人入睡的时候会梦到鬼婴提着红灯笼在人面前走过去,那人身上染上的不祥就会被鬼婴带走,葬进地狱,那个人的灾病或者不幸也会消失,它是一种圣灵,但从没听说古墓里也存在,而且我们还清醒着呢! “往后退往后退。”我见那东西越来越近,指挥他们推到了墓道拐弯的地方,又钻回了原来的位置,伸着脑袋往里看,如果它不是真实存在的话,就不会拐弯走过来,而且墓里见到的东西都是邪物,从不会出现圣灵,所以我总有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 “咱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睡着了?”这时,老疤脸突然道:“然后集体陷入了梦境?” ------------ 第五十五章 盯住了我 我憋着气回身踩上了他的脚,狠狠钻了两下,老疤脸嗷地一声跳了起来,我就问道:“疼不?” “你这他妈不是废话吗?我踩你一脚转两圈试试?”老疤脸立刻捂上嘴,又小声说道,他这身材要是踩我脚上估计得把我脚踩扁。 “那就不是梦。”我道,这根本不可能是梦境,否则集体睡着又集体做同一个梦,比天方夜谭还异想天开,可我还是感到非常不安生,好像无形中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一样,随时都会把我拉进地狱。 到底是什么呢? 正想着的功夫,我只感到被人蹬了一脚,没有防备,直接窜出去了,要是不前面是拐角,能扶着墙,我估计就得被来个狗抢屎,可就算没倒也暴露在了鬼影的眼皮子里,惊得我浑身发麻,脊背如爬了无数条虫子一样,骨髓里飕飕地冒寒气。 “不是你就证明给我们看看。”同时,老疤脸压的很低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这老王八犊子小心眼,我骂了声他祖宗,反手一撑退了回来,这才得了喘口气儿的功夫。 可这一下之后,被盯上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了,之前我就能感受到,而现在那目光就好像近在眼前,甚至帖在了我身上,如芒刺背。 我左右四顾,除了鬼婴之外没有见到其他可怕的东西,是那个鬼婴盯着我吗? “走,你们回去。”我推了一把李庄,虽然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可我知道现在有多危险,搞不好我们得全部葬送在这里,不能再出现伤亡,最起码不能让李庄死,我对付不了,只能让他们回去。 它明显盯着我来的。 “撑不住吗?”李庄贴着我的耳朵问道。 “撑不住。”我嘱咐道:“李庄你带着他们往回走,别出声,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声。” “到底多危险?”李庄这次没看样子不想再听我的话了。 “没有多危险。”我顿了顿,道:“我怕你们遇到危险。”其实我已经觉察到了,这东西就是冲着我来的,也不知道谁把它勾出来,但是危险性太大了,一个不好我的魂儿都能让它勾了去,别说活着,死后安生都难! 老疤脸捅了一下我的腰眼,惊得我回头看他,就见他皱着半张脸道:“这可不是因为我把你推出去招惹的吧?” “就是!”我压低着声音狠狠道,其实还真不关他的事儿,可现在我需要人手帮忙,否则肯定渡不过去这关,就算跑都无济于事,它很可能会跟出来,就跟我上次把长明灯带出墓室一样,不过严重太多了。 现在只能期望于它真的是圣灵,来葬我不祥,我身上的确有一股不祥。 “你得帮我。”我又道:“黄粱也留下来,咱们把这东西处理掉。” “你他娘的招惹到鬼东西凭什么要我帮忙?”黄粱显然不乐意为了我丢了命,道:“那东西动不得,万一出了事儿,咱们谁都跑不了。” “不出事儿也跑不了了。”我道:“赶紧走,退到广场那里去,如果我们仨一小时之内不回去……你们就听天由命吧。” 黄粱是硬着头皮没往后跑的,李庄又道:“小心。”之后带着九个日本人外加疯女人往后窜,一会儿就只能见到个影,丫的逃跑的功夫一个比一个厉害。 “老疤脸把打火机给我,黄粱拿墨盒。”我说道,收起老疤脸的打火机,黄粱又迅速取出墨盒,一头线递给我,趁着鬼婴还没有到的功夫我窜出去,到了墙壁的另一边,和黄粱联手把线往地上一弹,打出来一道墨迹,老疤脸迅速跑出来,抱着守墓尸扔到墨迹的另一边,鬼婴的身体顿时虚幻了起来,丧服的边缘好像消失在空气中了一样,有点飘忽,看来还真有效。 “咱们要是撑不住,让它过来了……”我拍了拍脸,又转了转手腕上的铁片,蹲在地上直勾勾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鬼婴,道:“你们俩就跑吧,能跑到哪是哪,我尽力不让它追上你们。” “我头一次见你这么顺眼。”老疤脸和黄粱都躲在拐角里面,不敢往里看。 其实我更害怕,可无济于事,怎么说它也是冲着我来的,连累了其他人,我的罪孽会更深,因为引出了这种邪物本身就触犯了禁忌,不止损阴德那么简单。 我虽然不算是个好人,但是害人命的事我从来不干,就算死了也算是为自己积下了点阴德。 模糊的鬼婴越来越近,很快就走到了守墓尸的面前,一身白色的丧服更加渗人了,透着股凄惨的味道,虽然看不见它的眼睛,但却能感受到它那双不知在何处的眼睛一直盯着我,让我脊背发麻,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它伸出一只手,抓进了守墓尸的脑袋里,但却跟幻影一样,直接透过去了,似乎什么也没抓到,那一瞬间,守墓尸的尸身直挺挺地动了一下,跟触电了一样。 我强自定了定心神,可还是感到无比的恐慌,就像是一只脚踏进了阎王殿,跪在地上,朝鬼婴磕了个头,念道:“我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您,如我不该死,还请您回过身去,原路离开。” 那鬼婴站着不动了,也不止是被墨汁阻隔在外,还是听到了我的祷告,我又磕了个头,念道:“我有需要做的事情,不能跟您回地府。”说着的功夫,我极力想着李瑶,一定要把她带回去,无论是尸体还是活人,这样的信念其实很飘渺,没有人能感受得到,但是这种灵异的鬼怪却能感受到,它们和活人有相通的地方。 “喂,喂,行不行……”黄粱颤着声音问道,在他那个角度根本看不到鬼婴,但说到一半就硬生生的打住了,估计是被老疤脸捂住了嘴。 我心无旁骛,脱下自己的外套,极力让自己变得虔诚,拿出打火机点着了衣服的衣角,因为它潮湿,很不容易被点燃,但是如果点燃了,就代表鬼婴收下了我的衣服,那么我就能摆脱它的纠缠。 其实有冥纸更好,可以贿赂它,但是我只有带着自己味道的贴身衣服,想要蒙混过去很难,这等于是让它给我开个小灶把我衣服当我自己,让我留在人间,和贿赂是两码事。 点衣服的功夫,我浑身都在冒汗,手也颤抖着,导致打火机的火摇摆不定,惊得我又开大了火苗,但却怎么也点不着。 我这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它不收。 这时候我就听到蹑手蹑脚的声音,越来越远,老疤脸和黄粱跑路了,虽然我之前叮嘱过,但还是感到绝望,暗骂了声王八犊子,又跪在地上磕了俩响头期望奇迹出现,念道:“我阳寿未尽,我还有事情需要做完,请您高抬贵手。” 磕头的功夫,我就见到白色的丧服挤进了墨迹里,它还是来了! 我浑身发寒,知道逃不过去,立刻往后跳了起来,就看见它伸出一只手,刚才差点抓进我的脑袋里,骇得我双腿都开始发软,可不能坐以待毙,抱着一线希望,翻滚了一圈绕过鬼婴,顺手把守墓尸嘴里的臭袜子掏出来撇了过去。 本来我是想把我爷爷的玉佩拿出来,看能不能赶走它,可就在同一时间,一声尖锐的惨叫直接从我的后背响起,刺激得我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紧接着,脸就如被鬼狠狠抽了下,疼的发麻。 ------------ 第五十六章 梦境 那声尖叫就贴在我的背后,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叫出来的,可却由于太过剧烈震得我脊背的皮肤跟着麻起来,刹那间,我就想到了自己后背露出来的那张脸皮,可还没等我再有过多的反应,脑袋就开始剧烈眩晕起来,眼前缓缓清晰的功夫,我就见到一张极其恐怖的大脸几乎要贴在我身上,惊得我嗷地一声叫了起来,可不知由于什么原因,我一往后退脑袋却狠狠撞在了硬物上,疼得我顷刻间彻底清醒了。 这时我才感受到重力不同,我眼前这张恐怖的脸是老疤脸的脸。 “嘿,醒了。”老疤脸一乐,跟鬼上身似得,喊道:“还是抽他脸有效吧!” 我立刻就懵了,不知道哪里是哪里,老疤脸不是跑了吗?虽然摸不着头脑,可本能还是促使我立刻坐起来,刚做出应对的动作才发现,不光是老疤脸,黄粱,李庄,疯女人,还有那九个日本人全都在呢,根本没有一个人离开。 “梦?”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嘟囔了一句。 “寿哥,你也太能吓人了。”李庄头一次叫我哥,但怎么听怎么带着鄙视的味道,用一种很无奈的表情加语气道:“这神神叨叨的,怎么还睡过去了?你又看到啥玩意了?” 我听这话脑袋当时就炸开了,猛地回头,就发现我们这根本没有什么拐角,根本就是一条直路,之前经过鬼煞的地方就在左边,并不远,我能能看出来,是因为它还没彻底关上呢! “我说秦寿,你是不是傻了?”老疤脸又拍了拍我的脸蛋,道:“你也知道那鬼煞的厉害,还傻呵呵的跑去捡什么方便袋儿,要不是老子手快把你拖出来,你他妈就成替身了。” 我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好在喉咙里没有悬头发丝的感受,证明我现在还是正常的,只是感觉从嘴唇到胃里都不舒服,犹如火烧过的感觉。 “别吞了。”老疤脸道:“你运气好,有菩萨保佑啊,哥在后面一点火,鬼煞的头发都直接烧进你胃里了。” “我操!”我终于回过味儿来了,狠狠地大骂了一声,原来那鬼婴真是个圣灵,但并不是我们集体做梦,而是只有我,当时我不应该踩老疤脸的脚,该狠狠抽自己一巴掌的! 我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就发现脸有点肿了,绝对是老疤脸给我抽的,我醒来的前一刻还感觉到脸上火辣辣地疼。 “你们都没事?”我还有点懵,不确定地问出口,随即就知道我又傻逼了,这一看就能看出来,除了我之外没人出事。 老疤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早在被鬼煞缠上的时候就感觉到眩晕,随即又清醒过来,那时候应该就已经出了事,但我不会立刻就睡着,应该是游走于睡着和醒着之间,所以才走出这么远出来,看到了黑色塑料袋子里的东西,听到九层妖塔关闭的声音,但是这之后就是我在做梦了,梦见圣灵来葬我身上的不祥。 就是鬼煞的头发,它被老疤脸烧了,从我身上的感受来看,的确是从外面直接烧到了胃里,否则我不会这么不舒服。 鬼婴带走了不祥,但却只带走了守墓尸的,并没有带走我的,在它即将把我的不祥带走的时候我后背响起了尖叫声,非常剧烈。 我没顾得整理破散的头绪,直接把衣服翻起来对老疤脸道:“看看我后面的笑脸还在不在。” “操。”老疤脸当场就骂出来了,我还听到他后退的声音,又听他惊呼道:“这脸咋变了?” “怎么变了?” “原来没啥表情,现在他娘的整个扭曲了,跟剧烈尖叫着一样!”老疤脸的话里带着股惊悚劲儿。 我如芒刺背,暗道不妙,大骂道:“老王八犊子,你打我脸干毛?”本来圣灵应该能带走,可我却在那个时候醒了,一半是因为这张脸皮不想离开,一半是因为疼痛刺激。 “停!停!停!”黄粱连喊了三个停字,大叫道:“你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哪知道啊!”我一脸苦笑,突然想起来黄粱把我当成鬼那事儿,就道:“不过阴阳镜里显示的应该是我背后这张脸皮。”按说这脸皮应该是我爷爷留下的,爬到了我身上,但是怎么可能跟老疤脸的血有关系呢? 这不对劲。 黄粱不说话,瞬间盯住了老疤脸,这一片也只剩下黄粱和老疤脸敢靠近我,那帮日本人刚见到就躲得远远的,还在窃窃私语,反正我也听不到说的啥,骂我都不知道,索性无视了。 “你别看我。”老疤脸话里带着股怒气,估计是想起之前按着他放血的时候了,道:“老子的血不多,你要放,放你自己的。” 黄粱挠了挠脑袋,也不说话,蹲在我旁边道:“你是怎么被缠上的?” 我无力的摆了摆手,实在不想说我爷爷干的,实在够笑话人的,就道:“咱们走吧,我可不想再被缠上一次了。” 方便袋子就在我旁边,而我的手里还拿着李瑶的发夹,刚才走的那一段路完全是自己梦里想象出来的环境,似乎根本就不存在。 看来老子还是命不该绝。只是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那张脸皮从我身上赶出去,难道非要割肤才行? “老子算是低估你了。”老疤脸嘿嘿一乐,也不知是夸奖还是鄙视:“刚差点把命糟蹋了现在还能生龙活虎,也不知你是没心肝还是不怕死。” “要说生龙活虎你排第一没人敢排第二。”我腹诽道:“刚放了那么多血还跟没事儿人似得。” “赶紧走。”李庄在后面踢了我一脚,还是那么着急,看来我之前说的话没多大用处。 我不再跟老疤脸扯淡,但是守墓尸也不用扛着了,把它嘴里的臭袜子掏出来往旁边一扔,取出玉佩,那守墓尸还是直挺挺地躺着,根本没有一点活过来的迹象,看来圣灵真将他带走了。 见他们一脸恐惧,我就解释了下自己福至心灵遇到了圣灵救我一命的事,虽然日本矮子不相信,但也做不出来啥,倒是老疤脸和黄粱一个劲儿夸我走狗屎运了。 我们继续往前走,一段时间过后,就又遇到了一个拐角。 我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又,按理说我根本没来过,可看到这拐角就觉得熟悉,似乎梦里遇到的就是它。 我慢慢放缓了速度,暗道不可能,可心里总觉得别扭。 “怎么不走了?”老疤脸道:“我可没觉得有什么机关。”他对机关还是比较精通的,否则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估计是被强硫酸毁容之后痛改前非学的。 “是没有。”我看着拐角,定了定心神,刚想走过去,耳朵里却传来一阵“莎莎”声,非常轻微,但却不是人走路的声音,惊得我没敢拐过去,又定了定心神,怀着忐忑的心一点点往前挪动了一下。 寂静无声。 就在这股死寂的气氛里,我突然发觉那“莎莎”声类似于虫子爬行的声音,又或者说是水流流动的声音,最重要的是,它是从后面传过来的。 “老疤脸。”因为我开路,老疤脸断后,他在最后面,我就直接喊他道:“看看后面是不是来什么东西了。” “开玩笑,后边是死路能有什么东西,难不成鬼煞跑……我操!”老疤脸说到一般突然干嚎起来,我心头一凛,难不成鬼煞真跑出来了? 这么想着,我往后一瞧,却没见黑乎乎的头发,而是看到了一大群虫子黑白相间,如潮水般蜂拥而来。 蛊虫! ------------ 第五十七章 钉子路 我骂了声娘,上面的出口不是已经闭合上了么,怎么这么多虫子跑出来了?难道是以前就存在于这里面的? 看着密密麻麻的虫子,我脑子一个劲儿的发麻,其他人更完犊子,直接就跑过去了,老疤脸又咋呼道:“守墓尸不是在后面吗?这他娘的也能进来?” 他不知道那具尸体的魂已经被圣灵带走,说白了已经变成一具普通尸体,过不了多久就会腐烂,怎么可能还能阻止这些蛊虫。 不对啊……我心头一凛,隐约间看到那些蛊虫的前面似乎还跑着一个东西,等离得近了才发现大黑狗竟然也下来了,看来还和我想的一样,它们在通道没有闭合之前就开始往下爬,一直兜着我们后屁股跑,但由于我们速度太慢都要和蛊虫撞上了。 “妈的,大黑狗!”老疤脸看见大黑狗之后相当不淡定,每一次大黑狗几乎都带着厄运而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差点把老疤脸咬了,也因此他不待见大黑狗,不说是他,就连我见了大黑狗也打怵,没别的,它一旦出现肯定没好事儿,比秦二还麻烦! 那些蛊虫,似乎就是大黑狗领过来的…… 我不知道秦二要干什么,可他肯定跟大黑狗通过气儿,否则也不会把大黑狗带走之后又扔下它自己一个人下来,之前我还没有想过,但见到大黑狗领着这么一大堆麻烦精下来我就有点懵了,秦二到底要干什么? 大黑狗见了我跟见了亲人似得,伸着长舌头还留着哈喇子,迅速飞奔过来,惊得我一个劲儿往后退,退到墙壁上了大黑狗也跑过来了,总算没扑在我身上,但那哈喇子一个劲儿往下掉,沾了我一鞋。 这他娘的明显是冲着吃的来的,我之前把他的食物挂在他脖子上了,现在还有,估计秦二根本没帮他拿下来吃过。 “我可真不愿意见你。”我小心翼翼地蹲下来,从大黑狗脖子上挂着的袋子里拿出一块肉放在地上,那狗就火急火燎地啃起来,丝毫不觉得后面有能置人于死地的东西,可我们不行啊,没大黑狗这么没心没肺,眼见着那些蛊虫就要冲过来了! 老疤脸伸出脚就要踹大黑狗,嘴上还骂道:“你这个狗东西!”可脚刚抬起来,就乖乖地放下了,大黑狗一边吃东西一边以一种极其凶恶的眼光看他。 我兜过来踢了老疤脸一脚,喊道:“赶紧跑吧!” 这会儿工夫,连带着李庄都已经和日本人窜出去了,就我和老疤脸还在纠结怎么搞这只大黑狗呢,可它动不得,只能憋着这口气了,老疤脸一抬头靠了一声,立刻跟了上去,我又看了大黑狗一眼,说实话真想踹它个生活不能自理,可实在不敢下手,它都能把老疤脸撂倒,更不惧我。 我不再管大黑狗,跟了上去,转过拐角之后,墓道就变成了一条直路,而跑了不长时间,我就见到所有人都停下了,好像前面有什么东西堵着,让他们不得前行。 “怎么回事儿?”我多少有些乱了方寸,粽子还有办法能对付,可蛊虫太难缠,一只两只的还不能置人于死地,一群就难说了。 “我想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比咱们的死更惊心动魄了。”老疤脸没回头,后颈上的肉因为抬头的关系盘在一起,跟沙皮狗一样,我顺着他看着的方向抬起头,就见到一排密密麻麻的粗大针头倒插下来,虽然并不高,但看起来却分外尖锐,左边右边都是,见他们都挺着,我挤到前边,见到地面上竟然也是,这要是走过去绝对戳死,但是再想用脚走路就难了,后面的蛊虫会直接把我们啃得连骨髓都不剩。而且没有安全的地方,一直延续地很深,看不到头。 老疤脸形容的太他娘的经典了。 秦二能过去,肯定是因为他身上的装备,可我们没有鞋底穿了铁丝的鞋,只能眼睁睁地瞅着,一个人都过不去。 “这样,咱们把枪都戴在一个人身上,然后铺在上面踩着枪过去,应该可以吧?”李庄这时脑袋转的还挺快,突然对高野说道,这样的地方,针尖的空隙的确连枪都陷不下去。 高野往后看了看,满脸是汗,那只大黑狗吃完东西又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那些蛊虫也越来越近,越看越像是大黑狗领着的,气得我肺都要炸了。 “行!”高野狠狠地点了点头,估计是怕没了抢对我们构不成危险,但现在谁都有丧命的危险,也想不了那么多了,他一边收集日本矮子手里的冲锋枪一边道:“希望这些枪能支撑起这段路。” 钉子路很长,看不见头,他们身上几乎每人都带着两把枪,把之前死去的日本矮子手里的枪收集起来了,可这未必够用,我也只能跟着祈祷。 钉子虽然尖细,但硬度超乎寻常,扎进人脚里的话绝对能扎到骨头,做工让人难以置信。可明明可以有别的东西代替,为什么要用这么尖锐细小的东西呢? “秦寿先生,你身手灵活,这活还得你来。”高野把二十多只枪往我身上一放,就道,这些枪最起码得一百斤,好在没有子弹,否则更沉。我心说这糊弄鬼呢,论身手除了当兵的就是刑警,就一个老疤脸都比我能抗怪,到头来还说我身手灵活,高野就是怕自己人再出现伤亡才这么说的。 我也没推辞,如今容不得一点犹豫了,可能我们还没过去那些蛊虫就得冲回来,接过枪,我点了点头,先扔一支枪在针尖里,那枪还没陷下去,突出的地方足够人踩着,可得要很小心才行。 所幸,这针尖虽然尖锐,但还可以用抢稳定自身平衡,否则我立刻就得变成一个血人。 走到这里,我就觉得有点眼花,蹲下身子一看,才发现针的间隙里全都是红色的朱砂,这时我才明白过来,这条路不是给人走的。 因为几乎没有人能走到这里。 针的材质应该也是青铜,铁器在这里腐烂得非常快,如果过千年,这阵仗根本不会对我们构成任何威胁。可现在不一样,对我们威胁很大,对鬼怪之类的东西威胁更大。 我小心翼翼地隔一米扔个枪,总算是走出了不远,隐约间能见到对面的空地了,可手里的枪还是不够。 所有的枪扑上去,还剩下五六米的距离。 我心里一横,喊道:“把外套都脱下来,一人一件,让老疤脸送过来!”说着我脱下自己的衣服,叠成这能容下两只脚的模样,放在钉子路上,小心翼翼地走上去踩了踩,虽然能感受到地上的钉子要扎进来,但并没有扎破衣服,这个办法可行。 “我操,你有事儿能不能别叫我?”听老疤脸的话一肚子怨气,我知道他不愿意干也得干,索性不搭理他,把衣服又重新拿下来,而后往前扔了大半米的距离,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 这一脚踩上去就没有退路了,我回头看了眼,老疤脸也带着厚厚的一层外套拿过来,都是叠好的,直接铺上去就行,我们俩忙活了大半天,总算是过去了,可也就只有我们俩过去而已,那只可恶的大黑狗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蛊虫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也可以说是我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慢。 “赶紧来!”我喊了一声,那些日本矮子很有秩序地走了上来,但是李庄却成了问题,他需要带着疯女人,而那个疯女人肯定不会走,只能背着,这就大大增加了难度,而且未必踩在衣服上能安然无恙。 我心里急切,等那些日本矮子过来之后,李庄也走到了衣服铺的路旁边,但是他是背着疯女人的,未必过的来,要是把疯女人扔在这他肯定不干,虽然是日本人。 这时大黑狗往那一站,把一个背影留给了我们,那些蛊虫的速度就突然放缓了,在它面前停了下来,不再前进,但密密麻麻地还是让人头皮发麻。 我靠,真是大黑狗故意干的! ------------ 第五十八章 眼睛 天知道我有多想把它烤了吃,狠狠骂了一句,我就让老疤脸去帮忙把疯女人接过来。 “你怎么不去接?”老疤脸对我这个提议分外反感,虽然那是个眉清目秀分外可人的美人坯子,可下面就是刀山啊,以老疤脸的重量,就算和李庄抬着也很有可能被戳穿了脚底,衣服厚度不一定够。 “我倒是想去。”我道:“你没看她那么怕我么,哥再去了她一翻腾,我和李庄都有危险。” 老疤脸不情不愿,好歹是去了,接过来后老疤脸的就一瘸一拐地,有针扎进了他的脚底,是因为出来的时候脚尖搭在了针上,不会有太大影响。 难得的是老疤脸愣是一声不吭,只是狠狠地瞪着我,这小子对自己的确够狠。 大黑狗真不愧是地下世界里的王,往那一杵,所有的蛊虫都不敢过来,一狗当关万虫莫敌足够形容它,而且智慧相比于狗来说实在高出太多,见我们都过来了,这小丫挺地伸着舌头就跑了过来,它差不多也有一个人的重量了,踩在钉子上四只爪子也得残废,可它却知道,每一步都踩在枪支上和衣服上,速度又非常快,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冲进来了,直接朝我扑来。 这地方躲避的空间太小,而且人都过来之后并没有直接往前走,以至于我根本躲不开,眼睁睁的见大黑狗两只爪子搭在我肩膀上直接把我推倒了,脑袋差点撞到地上。 我还没等开口骂,大黑狗借势就蹦前面去了,所有人看大黑狗都跟看狼一样,没一个人敢出手拦住它,应该说都被这么一只邪性的狗吓傻了,导致大黑狗一溜烟窜到了最前面。 “他娘的……”老疤脸低声咒骂,我回头一看,果然没有了大黑狗的压制,那帮蛊虫有开始泛滥了,它们可不怕什么针尖,这一群蜂拥而来着实骇人。 “都傻愣着干什么,赶紧跟上那只老狗!”直到我喊了一嗓子,在最前面的人才缓过神,二话不说直接跑开了,跟着大黑狗而去,我往后看了一眼,蛊虫的速度并不比我想象中的慢,如果前路一帆风顺的话或许能甩掉,但再出来几个陷阱估计就没戏了。 跟着跑了一会儿,我又发现不对劲儿了,前面的人越来越拥挤,而我就算尽量指挥他们不要拥挤,却还是显得分外拥挤,再仔细看才发现门道,不是这十几个人越来越没方寸,而是墓道的宽度和高度越来越小。 墓道就跟屋子间的走廊一样,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根本不会越来越窄,而且狭窄的程度并不大,也因此我没注意到,再仔细检查的功夫,我就发现墓道周围的墙壁有些扭曲,往上摸了一把,分外潮湿,有水气渗进来,墙壁的缝隙,那些铁水浇灌的地方已经脱离出来,石头也跟风化很久了一样,这外面似乎有某种强大的压力将墓道挤压成这幅样子的。 我多少有些担心,很多古老时代遗留下来的墓葬并不是人类挖掘才被破坏,而是大自然的侵蚀被破坏地毫无踪迹,而且是大多数墓葬都这么消失。存留下来的,也是最为坚固的墓葬,非常难进。 不过看这墓葬坚固的模样实在不好推断,我也不觉得会立刻塌了,应该是常年累月的积水造成墓葬的一段路被水和泥土挤压造成了将要坍塌的迹象,而其他地方并没有,那么这条盗洞外面,除了泥土应该什么也不存在。 我就继续跟着跑,可越跑越不对劲儿,脑子总觉得有点模糊,而且这隧道缩小地越来越严重了,不止这样,连人都跟着缩小,甚至出现了重影的现象。 我见根本没人说出个准话来,立刻喊道:“我说,你们就不觉得这地方不对劲儿吗?”按理说就算被腐蚀也不会腐蚀地这么诡异,而且我觉察到自己实在不那么正常,难道是我出了事? 正想着,前面就传来了老疤脸的声音:“有他娘的什么不对劲儿的?对了秦寿,你上前面来,我一人怕看不清。” 正说着,这帮人就给我让开了一条路,他们也知道我的作用,也正因为这样我才能好端端的站在这,可刚走到中间,老疤脸看见我,就大骂起来:“我操,你这是怎么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来我想的没错,不是周围出了问题,而是我本身出了问题,急忙问道:“我怎么了?” 老疤脸不说话,也停下了,一群人都跟着他停下,把我绕起来,这时我就听见黄粱道:“我就觉得你不是个人,现在越看越不像了。”他这话让我慎得慌,不由得脊背发寒,可没镜子,也看不到自己什么样,顺手往脸上摸了摸,根本没察觉到任何变化。 “别摸了。”老疤脸道:“你眼睛上镀了一层膜,好像是白色的……粘液,真他妈恶心。”他犹自喘着粗气,也不知是跑累了还是被我吓到了。 我知道的是,我肯定被他的话吓到了。 “这……太恶心了。”连李庄也这么说,我没有感觉到眼睛出现任何异状,刚想揉一揉,就被老疤脸制止了:“你别动。” 我改成擦眼角,可眼角里没有任何东西流出来,我甚至连之前眼睛的干涩都感觉不到了,唯一的感觉是……还挺舒服的。 可这感觉更让我惊悚,扒开眼皮给老疤脸看了看,老疤脸就直摇头,他摇头我还是看得见的,并且看的挺清晰,这让我觉察到,只有距离远了我才看不见,似乎是……瞳孔不能够收缩的表现,而不是眼睛上镀了一层膜。 娘的,难道我要死了? “看不清是什么,白色半透明的东西,跟眼珠子里冒出来的一样。”李庄怎么恶心怎么形容。 “你别说了。”我立刻堵上他的嘴,眼见着后面的蛊虫赶上来,我就叫老疤脸带着人走,自己走在后面,同时想起了什么,叫李庄回头看看我后背的笑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化,结果他回头一看,瞬间惊叫起来:“这就是你的脸!” 我心里一悚,觉得自己会错意,又确认道:“你是说它长得和我一模一样?”老疤脸可没说过,而且李庄之前也看过,并没有这般表现。 “是。”李庄重重的应了一声。 “妈的……”我有苦无处说,这要是死了,做鬼我也不能放过我爷爷! “等等……”李庄突然道,我又感受到他用手触摸我后背的皮肤,许久之后才停下来,而这时蛊虫已经近在咫尺了,我也才反应过来,惊叫了一声,拉着李庄就往前跑。 “你后背那双眼睛有问题,跟渗出了脓水一样,肯定是那双眼睛搞的鬼!”李庄边跑边道,话都不连贯。 我伸出手往后背摸了摸,但却不知道哪里是眼睛,那张脸绝对不是我的,但现在似乎……已经往我的脸转移了,而且和我的身体联系越来越密切,实在让人不安。 “帮我擦掉。”我一边跑着一边道,尽量保持身体平稳,李庄擦拭着后背那双眼睛的时候我的眼睛都在隐隐作痛,但这种痛楚就跟没有一样,又特别深入骨髓,仿佛根本不是我身上的痛却感同身受,心里暗骂邪性,看来这东西搞不掉了。 它太难缠,连圣灵来帮我都没带走它,只能我自己来想办法了。 更让我恐惧的是李庄擦拭完之后竟然还有好转,我的眼睛看东西果然正常了很多,不那么扭曲,可这也证明了,那张脸的确在左右我的身体,所幸只有一张脸,否则我片刻间就会让它给搞死。 到底怎么办才能卸下这张脸? 我一点头绪都没有,只顾着亡命奔逃,逐渐追上了人群,可这时候我突然眼前一黑,眼睁睁的见那所有的人都从视线中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惊得我再一回头,李庄也不见了。 ------------ 第五十九章 鬼附身 他们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消失地没有一点头绪,惊得我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瞬间的惊悚差点将我击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止住了脚步,以为是墓道有问题,可就算有问题也不可能让所有人无声无息的消失,而我找人的功夫,发现不止是他们,连蛊虫都消失不见了,一瞬间,我心头的危机感急骤上升,化作一股热血差点冲爆我的头颅。 是我的问题! 蛊虫肯定还在,他们肯定也在,不是他们消失了,而是我消失了,又或者说,我看不见他们。 我用力敲了敲脑袋,可感觉没有知觉一样,好像我敲打的不是我自己的脑袋一样,这一刻我彻底明白了,该死的,我后背那张脸想取代我,它要占据我的身体! 这种时候我孤立无援,可也知道不能坐以待毙,我等于是被囚禁了知觉,眼睛,耳朵,甚至可能连行动都被束缚着,就算外界有人发现了我不对劲儿,我现在也感受不到,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们能把我制住了,否则我都不知道我背后那张脸会干出什么事儿。 我迅速冷静下来,好在守墓尸被圣灵带进地狱了,我把爷爷的玉佩拿了回来,现在还在我胸口带着,想着我摸了摸胸部,它还在,这东西谁也动不了。 我就那么坐在地上,等了一会儿,自己的身体,最起码自己的知觉没有感到被人碰到或者听到叫我的声音,那么我现在就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否则这么呆着,不会没有人来拽我。 竟然严重到这种地步。 我又站起来,看着空荡荡的墓道,用力甩了下胳膊,击打在墓道扭曲的墙壁上。 诡异的是,墓道竟然没有一点变化,我的手也跟穿过去了一样,看来我被完全束缚住了。 “妈的……”我骂道:“惹谁不好你非要惹老子!”说着我揉着胸口的玉佩,轻轻贴在自己的额头眉心位置。 “嗷呜……”一瞬间,鬼叫声响彻天地,无孔不入,震得我浑身颤抖,那东西果然还是怕它的,好在我爷爷没把事情做的那么绝,还留下了这玉佩,否则我绝逼要死在这。 这么想着,我突然感到一阵惊悚,怎么什么事都和我爷爷有关系?他留下的玉佩,难道是专门为了保我性命,因为他放在李老爷子墓里的鬼脸会缠上我? 不对不对……我爷爷肯定死了几十年了,虽然连他的尸体到现在还没找到,可也没有活着的可能性,谁也不能长生不死,活一百岁都是长寿,更何况我爷爷必定遭天谴,活过五十岁都算是上天的眷顾。 而且这玉佩他留下来几十年了,不可能是这样,这些都是巧合而已,我爷爷还没到成了仙的地步。 “还他妈不给我现行!”我装模作样喊了一嗓子,整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成败就在此一举了,如果不是这东西想要霸占我,我还真找不到对付它的办法,这东西太着急了。 我就听见鬼叫声持续升级,整个身子好像都被束缚住了一样,动弹一下非常困难,可我还是死死的按着脑门上的玉佩。 四周瞬间变得一片昏暗,就见一张诡异的笑脸缓缓浮现在我面前,距离我近在咫尺,诡异地笑着,可怕的是这张脸和我一模一样,我简直是在照镜子。 这没什么,照镜子我也不是害怕,可那张脸故意戏弄我,就在我面前,眼睛里流出鲜血,黑色的瞳孔渐渐翻白,鼻子里,耳朵里,全是鲜血往外淌,那张嘴似乎腐烂了一样翻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显然是想吓死我。 我也的确被吓到了,看到自己变成这番模样没几个人可以无动于衷,好在我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胆子大早就出了名,要不然我也不敢干这行,就骂了一句王八犊子,伸手抓向那张脸皮。 如果我还是用着我的身体的话,我肯定抓不到,它也肯定无法出现,就贴在我背上,但这如梦境一般的地方却给了我能把它赶走的机会,这一抓就把那张脸整个抓在手里了,皱皱巴巴的,有鲜血流淌在我的手臂上,鬼叫声持续不断。 我想起之前李庄扔过来的脸皮,当时着实吓得不轻,不过现在有心理准备,虽然心里突突,但还是能承受住,往地上狠狠地一甩,而后我又用力踩了两脚,就听这张脸皮痛苦地嘶叫着。 “滚!”我狠声说道,却听得出来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此刻我多么希望能看见个活人,脑子里第一个闪现出来的竟然是秦二。 我知道我快要撑不住了,那东西由于恐惧我爷爷的玉佩,挣扎着嚎叫,每叫一声我都能觉察到自己的心里崩溃了一分。 就在某个瞬间,我隐约间听到了两声狗叫,愤怒而空旷,这叫声很特别,我刚听到就知道是大黑狗的叫声,它给我的印象太深了。 我好歹松了一口气,这时脑袋一沉,有一股特别强烈的痛感传来,我眼前彻底黑了,过了好长时间才睁开眼睛,周身也传来一股剧痛,眼前就见到一张血盆大口咬向我,惊得我刚要翻身,却发现整个人都被控制着。 那血盆大口咬下来,我立刻闭上了眼睛,疼痛都想象的出来,结果却只是被舔了一口。 “诶我靠,这他娘的就是传说中的鬼附身?”老疤脸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老子还真是头一次看见,秦寿是中了大彩了啊。” “你他妈……”我立刻就要骂回来,可刚张口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地厉害,连声音都特别沙哑,可后面的话我还是硬生生的挤出来了:“才中了大彩。”这是倒了大霉才对。 迷迷糊糊间我感到有什么人拍了拍我的脸蛋,而后黄粱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这算是回过神了,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这俩经常和鬼怪打交道的人都是头一次见到,老子什么心情? 我的知觉也慢慢回来了,就觉得嘴里除了干涩之外,还带着一股腥味儿,一下子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是我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吧?不对,刚才我能说话,那是…… “幸亏这条狗回来了啊,要不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黄粱的声音又传进了我的耳朵:“嘿,老疤脸,这条狗跟禽兽什么关系?” 妈的……真是这条狗的血! 这狗趴我身上还不下来了,我又没力气挣脱,嘶哑着嗓子喊道:“你给我滚下去!” 这狗还没下,我却觉得胸口越来越温热,似乎泡在热水里一样,我一愣,紧接着就想发飙,却根本没力气发,这狗他妈的……竟然在我身上撒尿! “诶诶,咱们小哥要发火了!”老疤脸估计是看到了我痛不欲生的表情,立刻把大黑狗扒拉走了,把我扶起来,这我才能勉强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已经有些破破烂烂了,全是汗水,而且胸口湿了一片,好在大黑狗尿的不多,可也够恶心了……它可能想把我当成它的地盘,虽然说是为了救我,可我还是恶心。 我抓着大黑狗的脑袋,凑近了狠狠道:“你要是再敢往我身上撒尿,我扒了你的皮!” 大黑狗蔫了,躲躲闪闪,想把头转走,我又硬掰过来狠狠地盯着它,这货总算是放低姿态了,呜咽了两声把头低下。 “我刚才做什么出格的事了吗?”我问老疤脸道,还真怕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还要脸呢。 “你问他。”老疤脸指着李庄道:“他离你最近,也最先发现你不对劲儿的。” 我看向李庄,他就用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盯着我。 ------------ 第六十章 带血人皮 我看事情不对,李庄的表情虽然挺搞笑,但眼神里有一种恐惧和鄙视,一琢磨我就知道自己心里的某个阴暗面给这鬼脸勾出来了,肯定没干啥好事儿,就一摆手道:“不用说了,我没事儿就行。” 李庄干笑了两声,道:“我其实也不想说。” 说实话我挺好奇,就算被鬼附身也不可能被鬼操纵自己的身体,顶多是意识混乱间按照本能行动,但本能说实在的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懦弱的人有可能借着本能自杀,邪恶的人有可能借着本能杀人,这都说不准,连吃人的事儿都不少见,我就越来越不想知道。 “嗯,你只要知道那不是我干的就行了。”我见老疤脸和黄粱都竖着耳朵偷听,拍了拍李庄的肩膀,示意那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在除了大黑狗那泡尿之外我没觉得其他地方出现问题了,活动了下身体,还算可以,只是手臂有点疼,我撸袖子一看,发现自己的右手被抓出来一道手印子,跟挠的一样。 我下意识地去找疯女人,就发现李庄把疯女人护地死死的,那女人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直躲在李庄背后,身材又娇小,所以我之前一直没注意到。 她挠的? 我拍了拍脑袋,还是别想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才好,又卷起衣服问老疤脸道:“你看看我身后的东西还在不在。” “在呢。”老疤脸道:“不过很扭曲,跟被蹂躏了一样。” 那就是我干的。 它还没离开我,不过有大黑狗在我暂时应该不会再出事,蹲下来摸了摸狗头,笑眯眯地道:“狗哥,您给我们指条明路呗?”这狗对我的印象估计改观了,没有以前那么趾高气昂,倒是有了点忠犬的味道,只是我怎么看它怎么心惊,尤其是那双眼睛,是除了秦二的眼睛之外给我印象最深的眼睛。 这么一说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才觉察到我们已经不在墓道里了,这竟然是一个墓室,但并不大,周围什么都没有,中央有一口棺椁,披着一些白色发灰的东西,零散不堪。跟铺在上面的一层布经历长时间的腐蚀腐烂后的模样。 “别看了,棺材里什么都没有。”老疤脸怎么说也算是个盗墓人,而且是比较猛的那种,这里的人也都不可能以我为主导,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他们肯定干了不少事儿。 “这是什么?”我在地上摸了一把,那些灰白色的东西瞬间就散了,化成了粉末,要说是白绫腐烂也不差,但时间绝对隔了非常久,而且我不觉得这是破布,没人会在棺材上盖布。 它们散的很均匀,但有些地方被破坏掉了,我从痕迹里看到了有人打开过棺材,那肯定是老疤脸干的。 我没打算开棺,拍了拍手,那地上撒着的是骨灰,但之前肯定很潮湿,而且似乎沾了糖或者粘性的东西,所以撒出来之后才会类似于破布一样。 棺材里原本是死人,但是绝对尸变过,却被人干掉了,而且用特别诡异的方式干掉,这些骨灰就是粽子腐烂炸开留下来的,带有粘性的东西,应该是尸水。 而起很可能就是刚跑的秦二干的。 “找到出口了吗?”我问道,就见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看来是没有出口了,他们的厉害我也知道,要说找出口的本事肯定都比我强。 蛊虫没有跟来,我又问道:“那些蛊虫呢?” “估计被大黑狗赶走了。”老疤脸道,这显然说明了我们刚从墓道里进来,并没有多长时间。 “也就是说现在咱们有点时间了?”我又问道,心下已经确定了,也不着急,坐在地上摸了一把骨灰,放在手里捻了捻,由于带着手套我并不觉得骨灰多扎手,没有手感,就又放下了。 看周围的确是一条死路,而且我没见到进来的入口,又看头上,才发现头上有个缺口,我们是从上面下来的,也就是说一直在下沉。 这墓葬到底多深我已经不打算去考虑了,首先要考虑怎么找到李瑶的位置。 老疤脸坐我对面,指着棺材道:“我还是觉得那口棺材有问题,但是找不到问题。” “哪里觉得有问题?”我看了看其他人,黄粱沉默不语,剩下的九个日本矮子把注意力全用在盯着我们上面了,这帮王八犊子还是想乘凉,而且是正大光明的乘凉,奈何就算现在他们没枪我们也未必是对手,而且现在反水不值得。 让我奇怪的是他们怎么那么闷呢?有点不正常,气氛很诡异,难道是因为我? “棺椁里没人。”老疤脸捏了一把骨灰,学我捻了捻,嘿嘿笑了两下,看来也是想明白了,但没直说,又道:“但却感觉比一般的棺材厚重,而且里面躺着长人皮,还带血的。” “带血人皮?” “对啊,我没敢动。”老疤脸道:“那玩意又不值钱,又邪性,谁知道我动了会不会跟你一样惹上那么个操蛋的东西。”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么安静,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看到了恐怖的东西。 我点了点头,如今只有老疤脸和黄粱能为我所用,而黄粱又不是跟我一个路子,只能和老疤脸探路,就对老疤脸招了招手,让他跟着我,走到棺材的旁边,想要打开它看一看。 棺材的材质还是青铜,上面渡了一层铜绿,腐败不堪,由于这地方根本就不是封闭的,棺材要被侵蚀地差不多了,但还是勉强能当成个棺材。 我蹑手蹑脚地掀开,并不太沉,就见到里面的确躺着一张人皮,非常扭曲,而且人皮里带血,这显然是从粽子身上扒下来的。 还是个湿粽子,就是通常所说的湿尸。 只是这具带血人皮没有了头皮。 一般的湿尸基本就是个囊肿的尸体而已,但有一些特别的湿尸尸变之后身体里的水分非但不少,而且增加,也会囊肿,但是身体里全是血和尸水掺在一起的,皮肤很容易和血肉分离,这样的东西也分外邪性,据说是想要走出长生不死那一步,但说到底还是个死玩意。 如果地上的骨灰是它的,那么它就是先被人扒了皮然后才爆掉的,人肯定干不出来,就算是秦二,我都不觉得他能干得出来。 玉人? “这东西实在看着恶心,我没敢动,不过肯定被人动了,我怀疑……”老疤脸没说下去,挤眉弄眼地看着棺材里的人皮。 这人皮都要烂掉了,根本不成形,我摸出来洛阳铲挑起人皮,棺材里面全是血水,里面还夹杂着黄色的尸水,看着格外恶心,那股味道让人作呕欲吐。 “怀疑下面另有玄机?”我皱眉道,怎么看怎么不像,如果有的话棺材里也不会存了这么多尸水。 为什么这会有一个单独的墓室葬人? 我轻轻放下人皮,又合上棺材,隐约间想到了什么。 ------------ 第六十一章 第二具守墓尸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还是一具守墓尸。”我道。 老疤脸立刻皱起了眉头,沉默不语,隔了一会儿才道:“你是说咱们根本就没找到进入墓葬的入口?” 我点头,这地方自成一座单独的墓室,和遇到守墓尸的时候非常相似,只不过那里被破坏了我们才找到入口,但是根本没能进入墓葬,而现在也是同样的情况。 我们本以为九层妖塔下就是墓葬的入口,其实错了,九层妖塔只不过压着阴脉龙头,未必就是入口,我们还在转圈,一直在墓葬的周围转。 不过,既然第二具守墓尸存在于这里,那么这里必然会有一个隐藏的入口,很可能被封死,因为这东西唯有在有可能进入墓葬的地方才会存在。 我们算幸运,因为第二具尸体的死亡,不会给我们带来灾难,又因为它存在过所以我们可以确定没有走错路,况且这一路来根本没有岔路,走错也不可能。 秦二和玉人来过,他们消失了,那入口就算是封闭的,也应该早就打开了,我们只需要寻找到就可以。 “找。”我一挥手,喊道:“这里绝对有另一条通道。高野先生,麻烦让你们的人动起来,一起找容易找到。” 高野点了点头,但安排人的时候还是很小心,两人一组,只剩下他自己之后就找了黄粱一起,看来对我们也不放心,在他心里,肯定也怀疑那个使用银针的人有可能是我们。 好在墓室并不大,这么多人进行地毯式搜索也非常容易,又都不是普通人,我并不担心找不到入口,相反却担心万一找到了入口,是不是意味着将更加危险? 秦二的行动让人摸不着头脑,大黑狗也赶来一群蛊虫,到现在李瑶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我甚至怀疑她早就已经死了。 而且,现在只是刚接触到墓葬,就出了这么多状况,日本矮子们差点团灭,我很怀疑我们也有团灭的危险。 找出口的功夫,我凑到李庄身边,让他无论如何也得小心一点,如果我不在了就依靠老疤脸,那老家伙是我暂时最能信任的。虽然之前他说过,我会杀了他,而且一直对我有防备,但是目前为止,我还是觉得老疤脸可以算得上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我可能会随时死去,不得不考虑以后的事。 “你怎么有点不对劲儿?”李庄见我神秘兮兮,小声道:“跟交代后事似得。” 我苦笑了一下,好在他没看见,就笑道:“老子交代后事也不能跟你交代啊。”事实上,还真有点交代后事的意思。 我刚说完,就看到李庄旁边的疯女人眼睛剧烈的抽搐起来,是那种抽筋一样的抽搐,眼皮的抖动很剧烈,又瞬间好转,恐惧地看着我,由于这是个疯子,所以我没在意,只当是因为她不是正常人而已,现在也没有任何价值。 “找到了。”我正墙角蹲着,就听见黄粱的声音:“秦寿,王老八,你们过来看看。” 我回头就钻了过去,见黄粱就在棺材上面站着,也不怕那青铜棺材露底掉下去。 他把所有人都吸引过来,就指着脚下的棺材说道:“就是这东西下面,你们谁能把它移开?” 我上去就踹了一脚棺材,惊得黄粱瞬间跳下来了,本来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这一脚却猛然觉察到棺材是活动的,有一种弹性,惊得我瞬间看向棺材底部,就发现与地面相接处的地方错开了一下,又回到原位,幅度并不大。 “你怎么发现的?”我看过棺材,只不过完全没想到会在棺材下面,之前守墓尸守着的地方可是直接被墙壁封死的。 黄粱拍了拍我肩膀,又指了指棺材的另一边,道:“你自己去看。” 我立刻跳了过去,就发现靠近着棺材的地方,地上那些骨灰有严重被磨出来的痕迹,一看就知道被碾压过,而且和棺材的底面长度一样,这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是我之前一直没往那一边看。 “试试。”我道,又跳回去狠狠踹了一脚,这一下棺材移动的位置更大,隐约间我看到了下面露出来一条漆黑的通道,可棺材又瞬间合上了。 “来一起。”老疤脸又喊道,瞬间增加了好几个人推着棺材,不过那帮子日本人很恐惧里面的人皮,看也看得出来,所以力道基本都压在我和老疤脸,还有李庄黄粱这四个中国人身上了。 这也不是计较的时候,我们推开了棺材,再搞了点东西垫上角卡住,就露出了个棺材大小的缝隙,里面是向下的石台阶,一片幽深,台阶上堆了一层厚厚的灰,还有人踩过的脚印。 就是这了。 我看了两眼,确定没有机关之后就当先走了下去。 台阶并不算高,走下去之后又出现一个墓室,但这墓室显然有点不正常,不像是墓穴,倒跟人居住过的一样,有一种古代书房的味道,四周摆满了书架,但是空空荡荡,一本书也没有,中间有一张石桌,石桌上也没有摆任何东西,倒是左边台阶的下边有一张石床,石床上有棉被。 有人住过。 我心说这真他娘的奇葩,墓室里有这么个地方,还有棉被,实在不合常理,谁会住在一个守墓尸的下边? 李庄走了过去,捏着鼻子翻了翻被子,那棉被一翻就烂了,里面的棉花也分外潮湿,缩成一团,而且长了毛,非常黑,看着跟尸体一样恶心。 “很长时间了,最起码有十几年,腐烂的不成样子了。”李庄道。 我原本以为可能是秦二住过,毕竟只有他最神秘,而且最了解这里,但听李庄这么一说就知道不可能,几十年,他还是个小孩子吧,就算药人见不得光,也不可能住在这,而且看模样这里没有炊具之类的东西,并不是有人长时间住着。 最奇怪的是墓葬里有活人居住,而且看这墓室结构明显是在建立的时候就存在的,故意留下来的地方,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惊悚的问题,难道守墓人没有死光,这墓葬里还有活着的守墓人?! 恐怕这是最直接和靠谱的答案了。 我原本只以为就算墓主人如何强势,就算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终究也是过去,可现在看来还未必,守墓人说不定就是墓主人的后代,是一个家族,现在不一定还存在着,但在几十年前,这里住人的时候,守墓人绝对没有都死光。 一股寒意兜头浇下来,我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绝对有人设计我们,而且连带了秦二,那玉人根本就是家养的畜生,怪不得这阵子我一直觉得被牵着鼻子走呢! 幸存下来的守墓人,不是我们能动的,连玉人都能养出来,我不得不恐惧,说不定李瑶被困就跟守墓人有关系! “老疤脸……”我颤抖着声音,刚说出来就惊得停住,又强自镇定,总算声音不那么抖了,才问道:“你真的啥都记不起来了吗?” “废话,记起来老子这么瞎折腾?”老疤脸眯着眼睛,虽是这么说,但却看出了我的不安,拍了拍我肩膀,并不问什么,他绝对有想到,我甚至怀疑老疤脸失忆都跟守墓人有关系,被那种人盯上,他能活着出来都不可思议。 “这他妈还是个文人雅士啊。”黄粱恨恨道,我循声望去,就看见他正盯着石桌,双手也杵在上面,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 第六十二章 棋局 “什么文人雅士?”我边问边走过去,见到石桌上有一些黑白相间的小点,仔细一瞧才发现竟然是围棋的棋子,而且排列得很密,似乎是一盘没有下完的棋局。 我会下象棋,围棋这种东西实在不精通,也就知道点皮毛,看这密密麻麻的棋局就脑袋发晕,根本看不出什么门道,可隐约间有种不好的预感,有人下棋,难道是两个人? 这里除了一张棉被之外就没有其他生活物品了,连炊具食物都不存在,也看不出是几个人,但应该也只有一个人才对,可是这棋盘却让我犯了迷糊。 石桌本身就是一张棋盘,没有装棋子的盒子,只排列着棋子,纹路很深,但并没有被磨得油光发亮那种,反而上面全是灰尘,石桌很粗糙,连棋子上都满是灰尘,很长时间没有人动过了。 “两个人下的吗?”我问黄粱:“你会下围棋?” “会一点。”黄粱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道:“围棋可是中国的精粹啊,你连围棋都不会下?” “你当我这么有闲心呢。”我道:“我就会玩扑克牌,不过把你赢得裤衩都不剩还是很轻松的。” “你比我有闲心。”黄粱很不是味儿的挖苦道。 “你好好看看,这是一个人摆出来的棋局还是两个人没下完的棋。”我说道,黄粱点了点头,就低着头专心看起来,不一会儿,老疤脸也来凑热闹了,很是好奇地看着,咂摸着嘴道:“我说秦寿,咱们回去后是不是应该炸两盘金花?” “不跟你玩。”我道:“赢你没什么意思,你脱衣服我也懒得看。” “哎呦。”老疤脸立刻咋呼起来:“你不是小受哥嘛,懒得看我这么强壮的身体?不是跟你吹,我王老八的体格子那是盖的?蹲号子的时候可没少让人捡肥皂。” “老王八!”我大骂一声,照着他的屁股踹了过去,可这小子又防备,立刻躲到一边,嘿嘿地笑着,再配上那张脸实在渗人,我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又骂道:“你要搞基找秦二去,你们俩绝对合得来。” 高野带着其他人休整,除了我们几个还活蹦乱跳之外其他人都疲惫不堪,连李庄都是,他本来不至于这样,可带着一个疯女人精力就快被耗干了,很是疲倦地眨巴着眼睛。 等那帮日本矮子都要睡着了,黄粱才缓缓说道:“我对围棋的造诣也算是很不错了,这盘棋局非常难解,看起来黑子必输。” “你直接说重点。”我可不关心谁输谁赢。 “哦,我看不出来。”黄粱摇头晃脑。 “操。”我骂了声,本想再挖苦他一会儿,可看他也筋疲力尽就没好意思说,况且我自身需要保存精力,又瞥了两眼棋盘,正要转眼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我拿起旁边略靠近中央的一枚黑色棋子,放在灯光下仔细查看,发现这枚棋子上一点灰尘都没有,很显然有人动过,又或者说是有人擦拭过,而其他的全是灰尘,存放了很长时间,就这段期间有人动过棋盘上的棋子。 我又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这枚棋子被从什么地方拿下来,再没有灰尘被清理的痕迹,就把棋子握在手里,道:“你再看看,能不能看出来什么门道。” “我拿下来过,没看出来什么门道。”黄粱道:“你以为我连这都发现不了?” 他刚说完,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又把这枚黑色的棋子放回了原来位置,仔细瞧着整个棋局,突然觉得怎么类似于我们走过的路呢? 我虽然不会玩,但多少也懂点,慢慢能看出黑子的气几乎都要消失了,很快就会被白子杀干净,而且从棋局一角蔓延过来的白字包围棋子,类似于一条路,而我们就好像是被包围着的棋子,即将被杀个干净,白子再落下一枚,好像黑子就会全部消失了。 “你看这棋局有没有破解的办法?”虽然我不觉得会有人玩棋一样玩我们,但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没法解。”黄粱道:“你别看棋局像是挺复杂的,其实简单得很,黑子根本逃不出来。”他说完又补充道:“也可能是我钻研不深,看不出来。” “估计不是。”我道,这并不是恭维黄粱,而是我们就是黑子,即将被吞噬了。 这盘棋不论谁下,都想要闯入者死亡,基本都已经固定了模式,而我们走到这里,应该是已经死亡了,但这枚落下的黑子却开出了一条生路,虽然只延缓了片刻中。 我敢肯定,就在不远的刚才还有人在这间屋子里,因为这黑子很可能就是大黑狗,它能把蛊虫赶进来,但没有料到因为扎那的关系,还有我和大黑狗的感情增进,大黑狗回头又帮了我,我们能活到这里,然后,他跑了。 难道是秦二? 不应该,他要是害我们早就害了。 我摇了摇脑袋,越来越渗得慌,索性不去再看棋局,这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棋局而已,没有作用。 可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让李庄用手机把这张棋局拍了下来。下墓其实用不着手机,但是李庄一直带着,也没有湿,现在能用,只不过完全没信号。 我又去挪了下周围的书架,这些书架全都是由青铜打造出来的,没有一本书,而且也根本推不动,看来出口并不是在书架里面,电视剧里某些隐蔽的地方不是都在书架里么? “这呢。”正想着,老疤脸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一直在床边翻那被子,我听见就转过了头,见他把被子掀开了,不过有点怪……确切的说,是他把床板掀开了,里面露出一条路,因为光线暗没看清。 那床是石床,床板也是石头做的,应该很重,我替老疤脸撑了一下,最起码也得有上百斤。 下面又是一个石台阶。 “上吧。”虽然总有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可现在退不得了,只能继续走,我喊了声,就先跳了下去,往台阶下面走去。 让人惊奇的是,这座石台阶很长,好像没有尽头,一直通到地狱里一般,阴森森的,格外可怖。 从这里下来之后,我就觉察到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墙壁上刻画了一张模糊的人形,保持着庄严的姿势站立着,类似于守护城门的士兵一样,不过它们守护的是一条台阶。 这台阶非常深,我在最前面走了很长时间,也没有遇到转弯的地方,一直通向地下,仿佛它真的带我们走进地狱里一样,尤其是旁边的雕刻,每隔几米就会有一个模糊的人形出现,而且是类似于浮雕的手段,往外突出一些,让人格外心悸。 我就怕它们会像之前遇到的地藏王菩萨那样从石头里爬出来,那可就抓瞎了,这地方没处跑,下来的时候,石床就关闭了,虽然能打开,但绝对不够这么多人跑路的。 老疤脸时不时骂两句,一点都没有做贼心虚的概念,闯人家死后的房子偷东西就跟自己家似得。 越深入我越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叫他们小心点,我也更谨慎了不少,每走一步都要看看脚下和四周有没有奇怪的地方,而逐渐的,我就发现怪异之处了。 周围的浮雕,那些守灵一样的士兵,它们被腐蚀地很模糊,但是也可以大概看得出来五官,它们的眼睛随着我们的深入在一点点睁开。 而且,从上到下,它们的身体刻画地也越来越突出,真如要从墙壁里钻出来一样。 ------------ 第六十三章 地下溶洞 我心里直突突,不过这可不比地藏王的浮雕,它们一看就知道没埋着活的东西,虽然害怕,也不至于到乱了阵脚的地步,在那浮雕上面用力拍了拍,拍下来不少灰尘和泥土,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 “是这台阶的空间逐渐变大。”我道,没有再仔细深究。 大概走了有半个小时,看似通向地狱的石台阶终于走到了尽头,也越发的阴冷,这已经是大地下面几百米的深度了,虽然我没算过,但怎么也能感受出来环境的恶劣,空气中带着一股腐朽的味道,温度低的可怕,恐怕连十度都不到,我浑身都在打冷战。 而石台阶的最下面,最后的两个浮雕已经变成了雕塑,彻底从墙壁里面挣脱出来,是两只石俑,不过经历了这么长时间也逐渐风化,腐朽不堪,似乎一碰就会碎掉。 这是俩守门神,古代很多人家都会在家门上挂上秦琼和尉迟恭这两尊守门神,其实这个习俗很早就有,尤其是在墓室里,见过的并不少,但却不是这两号人物,到底是谁我也不清楚。 只要它们不是活的就好了。 石台阶连通着一条墓道,只能容一人通过,是水平的,好歹有了点墓葬的样子,我怀着忐忑的心在前边领路,直到走出这墓道,就发现内部竟然有一片巨大的空间。 这片空间的庞大程度无法想象,就算我带着矿灯,也无法看到尽头,仿佛就是大地上迎来了黑夜一样,左右都没有边际,实在耸人听闻。 “这得多大?”老疤脸颤着声音道:“我可没见哪个墓可以在地下创造出一片空间来。” “你说得对。”我也无法想象,甚至觉得自己一开始就想错了,我们要寻找的并不是一座墓葬,而是其他的世界。 就算是古代帝王将相的陵墓,顶多也就占据着一个山头,方圆间能有十公里算是奇迹了,连埃及的金字塔也没有这么大的程度,可这下面竟然有如此宽广的空间,而且还没有一点积水,用语言根本无法表现出它的奇特,恐怕连伏尔泰再生也表达不出来。 要知道,这么庞大的空间可是在地下,时代迁移,地壳运动,一个轻微的震荡就可能引起大崩塌,连地上都会出现一个大坑,可它竟然完好无损的保存下来了。 除了自然现象,我只能用“奇迹”这两个词来概括。 “地下溶洞?”黄粱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 “不知道。”我也给不出一个答案,本想看看我周围的墙壁是什么样的,可一眼看去全是石头,虽然很不规则,但石头之间封闭地很严实,连一点缝隙都没有,积水根本进不来。 “肯定不会是人挖出来的。”高野很难得的不保持沉默,恐怕对他来说,中国有这样一个带着奇迹的地方,会挫败他的大日本雄心。 我也知道不会是,否则它将名垂千古。 周围堆积的石头重量每一块都得上吨位,缝隙里浇灌着的是铁水,这应该是自然溶洞,被人发现之后利用起来,加以稳固,保持了这么长时间。 就算是这样也分外难得,对他进行加固的设计师肯定是一个技术与构想都非常高超的人,否则任谁也不敢对这么庞大一个自然溶洞进行加固,而且保持到现在还没有崩塌。 单纯是这样,消耗量也肯定达到了一个非常惊人的地步。 “你们中国的东西实在是……博大精深,虽然我很不想承认。”高野道。 “那是,不比你们小日本强多了。”老疤脸这时候还有点自鸣得意,说起话来也毫不客气。 “不过要我们大和民族有这样的地大物博,也肯定不会逊色。” 我暗自撇嘴,日本矮子说到底还借了中国的光呢,甚至有传说日本人是古代中国人的后代。当年秦始皇下令东海寻仙,派徐福率领五百童男童女,可那徐福从此一去不归,有传说就是去了日本岛再也没回来过。 “这怎么走?”李庄问道。 “直走吧。”黄粱道:“我估计这地方要么什么都没有,要么就是有最让人心动的东西。”他的话刚说完,我就下意识地看向高野,发现他眼神里杀机毕露,见我看他又瞬间隐藏起来,抽了抽嘴角,勉强地笑了笑,惊得我一身冷汗。 这些人的冲锋枪都卸下来了,可肯定有手枪和其他搏斗机械,比如刀之类的东西,否则他们之前最起码也得收回来几支枪,可却对那些垫了脚的枪无动于衷。 我本想提醒黄粱,但是在他们的监视下我们接触起来会很麻烦,要等待时机,就应承着黄粱的话,往前直走。 头上全是石头,却不往下滴水,只不过有点潮湿而已,我怀疑除了内部,外部都被改造过,才形成这样密不透风的地方,深埋在地下几百米。 揉着肩膀,越往前走看到的东西越少,到后来连头顶上的岩石也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完全看不清,地上也没有泥土,全是巨大的石头块,但却并不平整,经常会出现山丘一样的隆起。 总体说来,还算和草原的环境差不多,只是没有草,直到我们走到最高的地方,再往深处一看,我就见到了一个庞大的阴影隐在黑暗之中,那阴影里似乎还有几点微弱的火光,又或者是什么地方反射了矿灯的光,完全辨别不清。 “那是什么?”我指着远处道:“老疤脸你能想象出来那是什么吗?” “想象不出。”老疤脸琢磨了很长时间才道:“跟蛰伏的猛兽一样,也看不清到底多大,什么结构,难道这就是陵墓?” 是不是陵墓我不知道,但老疤脸那句话说对了,跟蛰伏的猛兽一样。 绝对是吃人的东西。 “歇息歇息。”我不知道李瑶在不在里面,但现在不能莽撞,就对所有人道:“前面可能会发生大事,先保存一下体力,困的就睡一会儿吧,好不容易下来,再出现事故就抓瞎了。” 李庄立刻瞪了我一眼,但却什么也没说,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现如今这是最好的做法,莽撞冲上去,李庄之前可能会干,但他跟我下来这将近一天的时间里,绝对知道危险程度,不会再莽撞。 我也累得不行,找了点东西吃,就打算睡一觉,可不能所有人都睡着,跟高野商量了一下守夜的事,敲定我们轮流睡觉,一人守夜一小时。 这样可以做到最大限度的避免牺牲,我们的人力还有个使用银针的呢,如果谁守夜期间死人了,那么就是他没跑。 最开始守夜老疤脸主动请缨,我就睡下了,可却睡得并不安稳,好像一直被东西压着一样,足足睡了六个小时,可醒来的时候还是觉得脑袋眩晕,我就知道什么地方出现问题了,这里的空气不流通,根本不够用。 我们得速战速决。 交了班,最后是我守夜,在他们都睡着的时候我自己顶着远处那个庞大的东西,跟宫殿一样,似乎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了,可还是揣揣不安。 它到底是什么,阎罗殿吗? 阴兵是从这里出来的吗?李瑶到底被困在什么地方,被什么困住的? 秦二在那里面吗?他到底要干什么? 每一个谜团背后都是让人惊悚的真相,而我不得不去揭开它。 醒来有一会儿,我的脑子也逐渐清醒过来了,就跟大黑狗坐在一起,它一直趴着的,我顺着它的脑袋抚摸着它的毛发,非常柔顺,就算在这里摸爬滚打沾了些泥土,也并不影响它毛发的质感。 看到它我又想起来那些蛊虫,虽然这段时间没跟上来,但难保之后再追上来,它们要是进来了,估计什么都剩不下。 “呜……”本来挺享受的大黑狗突然呲牙,立刻抬起头,漆黑的眼睛盯着前方,惊得我立刻看过去,见到前面有一道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隐在了石头缝里。 所有人都睡着,没有人注意到,它是什么?观察我们多久了? ------------ 第六十四章 多出来个人 虽然我还是很疲惫,但绝对不会看错,认为自己产生幻觉,立刻就紧张起来,拍了拍大黑狗的后背,大黑狗似乎安静下来,只不过身上的毛还是炸起来了,似乎很忌惮一样。 “狗哥,咱们上。”我贴着大黑狗的耳朵小声道,本来觉得大黑狗无所畏惧,在这里没什么能让它感觉到威胁,可这次我错了……它畏缩不前,往后退了两步,一直匍匐着,还低低的呜咽。 它就算遇到秦二也不会这样。 那东西趴着的地方离我们很远,似乎也不敢靠过来,我就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叫醒老疤脸。 “你看着点。”我趴在老疤脸的耳边道:“别让人有机可趁。”所有人睡着的地方相互之间都隔了一定距离,想要顶风作案也不可能,至少现在没一个人死了的,都睡得很安稳。 “怎么了?”老疤脸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我就指了指前面,说有东西,赶紧闭嘴,他立刻精神了起来,打了个冷战,问道:“需不需要我陪你去?” “你看着他们就行。”我环视一圈,见他们睡得很死,就没打算再吵,踱着步子往深处走去。 因为地面并不平整,能藏东西的地方非常多,所以并不能直观地看到那地方藏着的东西。 只是我怕自己有危险,还拽上了大黑狗,它不愿意上,一直往后缩,我就拍了下它的背骂道:“你还是不是一条狗了?” 大黑狗呜咽了两声,勉勉强强蹭着身子往前走,不过一直跟在我后面。 有它在总算让我放心一点,可走了过去,四处照了照,那地方根本就没有东西,似乎盯着我们的东西跑了。 我胆子大起来,直起腰站在高处,四处照了一番,什么都没发现。 可大黑狗还是不安,我就仔细观察它,发现它时不时把脑袋转到日本矮子们睡觉的地方。 “秦寿,过来过来!”老疤脸突然小声叫起来,声音并不大,但分外急切,惊得我立刻转回去,还没到就听到老疤脸的话:“这里面好像多了个人!” 我浑身一哆嗦,心道不会吧,可仔细一数还真多出来一个人,原本有九个日本矮子,外加上疯女人,李庄,我,老疤脸,黄粱,一共十四个人,可现在却有十五个! 日本矮子睡觉的姿势都很规整,双手平放在身子两侧,李庄被疯女人搂着,黄粱则是侧着身体睡觉,那多出来的人在日本矮子的队伍里,而且根本分辨不清谁是,他们的服装都差不多。 “你记不记得他们之前睡觉的姿势?”我颤着声音问道,实在感到不可思议,无缘无故多出来个人而却没有任何违和感,我真怀疑之前数错了,原本就有十个日本矮子。 “你当老子舍管大妈么。”老疤脸的声音也变得很小,生怕吵醒他们:“能记得就怪了。” 由于之前发生的事故,睡着的人之间都隔了不小的缝隙,有两米,很分散,但一眼看去根本没有任何违和感,那个突然出现的东西混在里面而我们毫无所觉,甚至连知道之后都无法断定到底哪个是。 为了谨慎起见,我没有叫醒他们,而是蹑手蹑脚地看着每个人露出来的脸,虽然我带着他们没多长时间,可大概的容貌还是记得了。 诡异的是,我没有找到一个看起来陌生的人,这些日本矮子里,根本就没有生人。 太可怕了,难道我之前真搞错了?可不会连老疤脸都搞错,这里肯定是多了一个人!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高野的身边把他叫醒,在捂住他的嘴之后把队伍里多了一个人的事情说了遍,并且让他仔细查看,高野满脸是汗地走了一圈,颤颤巍巍,可却一直摇头。 “是不是本来就不多人?”高野露出一副无法想象的表情,颤声道:“虽然我们并不太熟,可不至于混进了陌生人连我都看不出来。” “不是吧?”这我无法理解,怎么可能会连他都找不到混进来的陌生人?他最起码可以记起来所有人的面孔才对。 “不如把他们都叫起来,挨个认认清楚,老子就不信混进来个东西还能不被人发现?当咱们傻逼呢!”老疤脸的话声音很大,只要不是睡得太死的人都不可能醒不过来,而这些人都不会睡得太死。 它不把我们当傻逼,老疤脸自己把自己当傻逼了,这个时候叫他们起来问题更加难以处理。 “狗哥。”我过去拍了拍大黑狗的脑袋,这老畜生变得无比乖巧,始终趴在地上,脑袋也耷拉着,不敢抬起来一样。 “帮我找找呗,承您个人情。”我揉了揉狗头,一只狗的可用程度都赶得上人了,妈的以后还有我们这些盗墓人存在的必要么? 所幸大黑狗还算领我的情,低低呜咽了两声,又在地上打了个喷嚏,那乌黑的眼睛里也不知道除了戒备之外还有什么情绪,这又是在鄙视我呢? “上。”我又拍了下狗屁股,大黑狗立刻蹦起来了,不过看得出来他也在害怕,在那些人还都迷糊着的时候,大黑狗在地上问了问,也没敢叫出声。 它明显萎了。 它能认出来,可却这般模样,连我心里也开始打怵,就算认出那东西我们能对付的了吗? 大黑狗抬头看着我,那双眼睛突然有点乞求的味道。 怎么回事?它还是不敢吗? 没等我想明白刚才它的动作到底是什么意思,大黑狗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在每个人身边闻了闻,见到它的人都立刻清醒了,要说大黑狗的气势绝对无狗能比,谁见了都得心惊,大黑狗转了一圈之后又回来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轻轻踢了它一脚,大黑狗就对我呲牙,惊得我再也不敢动它,只能转过头去盯着那些日本矮子,难道连大黑狗也看不出来?可它刚才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来来来,都站在一块。”老疤脸喊了两嗓子,看没人听他的话,才转头对高野道:“你得说说啊,咱们沟通有问题,这样下去迟早得坏事儿。” “我尽量平衡。”高野嘴角抽搐,脸色发白,一半是吓得一半是气的,老疤脸也在摸他们的底线,所以才敢这么说话。 他把人都组织起来,并排站着,这期间我没有发现一个人有异常举动,实在是怪异的很,紧接着高野又下了不知道什么命令,那些人就挨个看脸,来回转圈,搞得我又开始发蒙,转了两圈之后就不知道谁是谁了,但大概还是看着熟悉,那个陌生人进来之后就这样,再持续一段时间,恐怕我们会将它视为同类,这样的话就更加危险。 它到底是什么时候跟上我们的还不知道,有可能刚刚进这里就被盯住了,但是他为什么要混进来?又是用什么手段混进来的? 连衣服都是日本矮子的,难道……那本来就是个日本人?! 想到这里我倍感惊悚,虽然日本矮子长相不尽相同,但好歹不是中国人,而且相处的时间又不长,对于一个国度的人来说,其他国度的人长相相似点非常多,所以不好辨认,也属情理之中。 我悄悄捅了下老疤脸的后腰,示意他小心点,就开口道:“高野先生,可能真的是我们数错了,应该不会多增加一个人才是。”这种事情是在太不好规划界限了,如果真的是日本矮子从那漆黑的建筑物里回来,悄悄混进队伍里,我拆穿的话很可能会遭到灭顶之灾。 “数错了?”高野还是浑身颤抖,喊道:“不可能不可能,就算数错了,所有人都数错了?我刚问过他们,都记着的十四个人,怎么可能都会错?”他这话直接把我刚才所想打碎了,难道真的不是这样? 可也太离奇了。 “秦寿。”老疤脸突然道:“我刚才怎么觉得那条老狗放过了一个人呢?” ------------ 第六十五章 平凡的人 老疤脸这话是小声对着我说的,其他人也没有注意到这里,我听得很真切,可回想起之前大黑狗走了一圈又回来,还真没觉察到它漏算了一个人,问道:“你看清楚了?” “没有。”老疤脸道:“我的确没看到,只是一回想起来,就好像是漏了一个人一样……你没这种感觉?” “没有。”我摇了摇脑袋,又努力的回想,可还是没有老疤脸说的这种感受,当时我是仔细看来着,觉得所有人都被大黑狗闻过了一样,可现在记忆里似乎对那个场景有点模糊了。 有古怪! “老疤脸……”我有点明白老疤脸失忆的源头了,道:“你是不是……就是被这鬼东西搞失忆的?”他比我留下的印象要深刻,就说明可能有些免疫这种情况了。 “没准儿。”老疤脸的探照灯都开始颤抖起来。 “别找了别找了。”我制止了还在一个个认人的高野,额头上冒出了汗,实在无法想象连这种东西都存在着,就算是找到,我们也未必会赢,输的局面将非常大。 “我们肯定是记错了。”见高野神色不对,我又补充道:“没多人也没少人。” “啊!”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一声女人的尖叫,特别恐怖那种,转头看去,就见那个原本还睡眼朦胧的疯女人清醒不少,躲在李庄身后不停地尖叫,伸手指着,那张脸剧烈颤抖,虽然没有赘肉,但由于抖动显得格外恐怖,已经扭曲了。 她的眼睛瞪得非常大,好像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由于他们我还是认得出来的,所以一直没有太过关注,听到疯女人的尖叫声我立刻想起来她对我表现出的恐惧,循着她的手指看向日本矮子里,那个站的比较远的人。 他面无表情,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很平凡,是那种放在人堆里绝对注意不到的那种,就算你和他照过面,都可能在转身的瞬间忘记。 “是你?!”我没忍住叫了一声,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鬼东西,倒更像是个人。 那人没出声,却一直盯着疯女人,而疯女人在他的注视下叫的更加凄惨了,跟被强奸了一样,这不科学。 我懵了,不知道该用什么反应来表达我现在的心情。不止是我,其他人也懵了,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除了疯女人的尖叫声之外,竟然再没有其他声音。 “老子着了你得道,瓜娃子!”那人突然开口,却并不是日语,而是腔调纯正的四川话,也由于这句话我瞬间就明白了,他不是什么鬼东西,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大活人,否则不可能这么说话。 原本我要做好准备,如果是死人的话还可以斗一斗,可听到这话之后我再一次愣住了,怪不得大黑狗之前那种表情呢,原来是这样,他是活人,大黑狗的血对活人可没作用! 它害怕他! 就在愣神的功夫,那人突然抓起掏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那东西出来的瞬间我隐约间见到一张脸皮隐在头发里,诡异地笑着,之后所有的光都消失了。 鬼煞?! 我想不到他竟然随身揣着鬼煞,估计就是因为这样才露出破绽,被疯女人察觉,这一瞬间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比我反应的速度要快上不少,枪声接踵而至,都打在那个地方,可除了抢射出来的光之外,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啊!”枪声还未结束,我就听到了李庄的惨叫声,惊得我立刻跑过去,那只鬼煞可不同于我们遇见的鬼煞,和守墓尸一个级别,想起第二具守墓尸的头皮消失,竟然在他的怀里呢! 这人碰过守墓尸,而且在秦二和玉人进来之前,那守墓尸被扒了皮而后炸掉也是他搞的鬼,想到这我头皮发麻,胡乱一抓,就抓到了一堆头发,就在李庄的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疯女人的,我也顾不得了,用力一扯,一声尖叫尾随而至。 这是厉鬼的尖叫声,分外凄惨,又显得特别空旷,我浑身起鸡皮疙瘩,硬着头皮拽了两下才拽下来,又狠狠地扔了出去。 这时灯才亮起来。 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所有人都惊魂未定,枪声还在响着。 “砰砰!” 又有人朝我扔出去的头皮处开了两枪,那头皮已经没有什么作用,已经沦为一张死皮了,我这时才觉得心脏开始跳动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力地喘息。 “没事吧?”我看了眼李庄,发现他身上的衣服都要湿了,但整个人还没有大事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妈的,那是个人?那竟然是个人?跟鬼一样的玩意竟然是个人?”老疤脸一脸说了三次,觉得很不可思议。连我也无法想象,一个人竟然可以平凡到隐藏在一堆熟悉的人里都无法找出来,平凡到看一眼就能忘记的程度,可能吗? 不可能,我算是记住了他的脸,老子和你杠上了! “他跑了?”李庄朝我点了点头,一边安抚着惊魂未定的疯女人,一边问道。 “能不跑吗?他这是准备充分。”我咬牙道,竟然被一个大活人吓到这种地步,还是在我最擅长的地方,说出去不止丢了我的脸,更丢我爷爷的脸。 “我的事儿就是他干的?”老疤脸蹲在我旁边,同样被惊吓过的表情,唯一不同的是眸子里带着一股凶狠劲儿。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日本矮子也镇定下来了,都没有追上去,他们知道现在需要靠我来确定是否前进,高野很快就走到了我的旁边,蹲下来问我:“那个人能抓住吗?” “难。”我道,就算他再回来我们也未必抓得住,我更怀疑他就是守墓人的后裔。那个摆弄棋子,要杀我们的人。 只是为什么尽说四川话呢?四川人? “没有人受伤吧?”我左右看了看,又问道,得到确定之后,我就说继续前进,搞明白前面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肯定是来杀我们的,但却没成功,我们虽然被捉弄,但说实在的个个都是好手,用寻常的方式他连一个人都未必打得过,更别说杀人。 收拾了下之后,我领头往里走,不出所料那人应该也进来了,只是不知道秦二和玉人是不是也在这里,想来也差不多。 这期间我一直注意有没有人跟着或者埋伏,凭我这样的洞察力完全感觉不到,虽然我称不上什么高手,但好歹也不差,绝对可以确定没人跟着,除非那人拥有秦二一样的武力。 基本没可能。 不过这事儿算是把所有人的精神都绷到了极限,老疤脸一直在和我说抓到他要怎么虐待,显然恨到了极点。 大黑狗老实了,但越来越觉得它深深地鄙视我,这感觉实在不好受。 走到那栋建筑物的近前也看不到全貌,可局部却能看得到,让人震惊的是这竟然真的是一座硕大的宫殿,说不上金碧辉煌,但却格外宏伟,里面那些闪烁着的飘渺灯光,应该是长明灯。 到这里地面已经被铺平坦了,宫殿并非九层妖塔那样封闭,很多地方都可以走进去,但周围却站着一排对外的石佣,古代士兵的模样,连手里拿着的兵器都惟妙惟肖。 就像活的一样。 ------------ 第六十六章 秦始皇 我们来不及感慨这座地下宫殿的雄伟,唯一存在于心里的,恐怕除了恐惧之外再没有别的了,所有人的脸上,眼神里,到处都充斥着恐惧的情绪,一如往常。 这仿佛不是宫殿,而是吃人的巨兽。 除了脚步声,一片死寂,连风也不存在,空气比外面稀薄地很,我们一群绷着神经的人,撑不了多长时间。 大黑狗走到这里就回头看,也不知在等什么,我几次叫它也不跟我走,最后它索性坐在门口等着了,我驱使不了它,只能放弃了它。 绕过旁边的石俑,我们找到了宫殿正堂的入口,那门是敞开的,又或者说根本没有可以关闭的门,里面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但却能看到地上铺着的白色地毯,早就随着岁月腐烂,现在也只是一片一片如棉絮一半散落在地上,露出了石地板。 这似乎是一个大厅,可惜我们的冷焰火已经没有了,无法看清大厅的全貌,我刚走进来,顺着探照灯的光看着,就见到前面一大片阴影矗立着,密密麻麻,惊得我浑身一个哆嗦。 那竟然还是石俑。 我摆手示意没有危险,走进大厅内部,绕着石俑检查起来。 这些石俑的数量很多,乍一看都看不到尽头,每一个石俑的高度都在两米左右,比正常人类高得多,而且都是士兵模样,似乎是……将军。 大厅很大,中央的石俑都朝着一个方向低头,双手擎在胸前,似乎在作辑,纵横交错,并不并排而立。 “两人一组,分散开检查检查。”我道,又喊了老疤脸过来,顺着石俑对面的方向而去,隐约间看到那里似乎存在着一个更大的石像。 等走进了,就看得更清楚,那的确是一个硕大的雕像,得有七八米高,坐在殿堂之上,有台阶通到他的地方,前面还有一个案桌,就跟古代皇帝上朝时一样。 它的服饰根本看不清,同样是由石头雕刻,但表情却栩栩如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味道。 “好像是个皇帝。”老疤脸道:“这地方是不是就是他的陵墓?” “不知道。”我又看了看下面那些朝拜的士兵,也惊疑不定,道:“咱们是不是搞错了?这地方如果不是陵墓呢?” “你的意思是……” “陵墓可不会有这样的雕塑,石俑我见过,可在陵墓里放置自己的雕像是不是有点怪?我可不知道还有这么闲的蛋疼的皇帝。”我又道。 “你说的也是……最起码咱们连墓碑都没看到。”老疤脸也道:“这也不像是个陵墓,顶多是地下宫殿而已。” “你看,那有字。”我注意到雕像前面的案桌上摆放着的东西有字,小声说道。 老疤脸也走了过来,这案桌倒是非常大,应该和雕像成正比例雕刻出来放在这的,但是并不高,也就到我的腰部,因为那雕像的姿势是坐在地上,而不是坐在椅子上,这里没有椅子。 我蹦了上去,就见案桌上摆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并不大,是一个石盒子,盒子的上面有不仅有字,还有鲜血。 我摸了摸那鲜血,虽然暗红,但并没有彻底干掉,还能擦下来一些,留下来的类似于五个手指印,应该是随手一扒留下的。 “谁的血?”老疤脸立刻紧张起来了。 “应该是秦二的。”我道,他的可能性最大。 “秦二也进来了?”老疤脸的声音突然染上了一股沧桑的味道:“我倒是想过,可还是觉得有点太邪乎了,秦二来了,那玉人呢?” “我不知道。”我道:“你也不要管秦二和玉人的事情了,那不是咱们能搞的,不缠着咱们已经算万幸了。” “我知道。”老疤脸叹了口气,突然惊疑一声,道:“这好像是小篆。” 石盒子上刻着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和现在的文字有很大差别,笔画横平竖直,上紧下松,的确是小篆。 这种字体我研究过,主要还是出于鉴宝的目的,所以研究的并不怎么深入,但这三个字,我有一种熟悉感,说不定能破解出来。 仔细回想我看过的小篆字体,那还是我刚认识李瑶那会儿她给我买的书,这三个字都是什么来着…… 第一个好像是“壁”字,我突然想起来了,很相似,但是由于石盒子不如书本那么直观,我并不是那么肯定。 第二个字我看不出来,第三个字倒是有点眉目,像是一个“和”字。 壁和?中间还有一个,什么东西? 我又把安全帽取下来放在案桌上,就照着石盒子,挠了挠脑袋,一挠全是灰和油,头发都沾在了一起。 “壁,和,中间还有一个字我实在看不出来了,你能想出来什么不?”我刚问出口,就觉得不需要问老疤脸了,他是个十足的莽夫。 “哪个?”谁知老疤脸还来了兴趣,我就随便指了指,突然之间,我脑海里闪过一颗照亮天际的流星,一瞬间巨大的惊悚感侵袭全身,颤着声音,小声喊道:“和氏璧?!” “和氏璧?!” 老疤脸用几乎和我同样的语气喊了出来,我瞬间明白了,自己忘了最重要的线索,也是最简单的,古代的汉字,要从右往左读,也难怪老疤脸能想的起来! “难道……”我的身体跟触电一样止不住的颤抖,连回头都似乎带着莫大的勇气,我身后这雕像,难道是秦始皇?! 这太没可能了,秦始皇的时代根本不可能延伸到内蒙古那么远,那个时候内蒙古有没有人居住还不一定呢,而且秦皇陵就在骊山,虽然到现在还是没被挖掘开,可也不会牵扯到内蒙古这种无人区里。 那这和氏璧是怎么回事儿?这皇帝一样的雕塑是怎么回事儿? 我越来越无法理解,这和野鬼燎原有什么关系? “这怎么打不开?它里面装的真是和氏璧吗?秦寿你是不是看错了?”老疤脸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要多急切有多急切,和氏璧是什么?那是消失了几千年之久,当时最传奇的两块玉之一,有很多历史典故都出自于它,至今也没有找到下落,据说被秦始皇带进了坟墓里,现在竟然在这里看到它的名字,任何一个人都会疯狂。 我仔细看了看石盒子,那是个封闭的,上下都没有缺口,连同案桌一起雕刻出来,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东西,这只是作为装饰所用,就道:“你他妈别鬼迷心窍了,有和氏璧也不是咱们能动的,这根本就什么也没有。” 虽然这么说,可我却浮想联翩,甚至有些接受了我身后的雕像就是秦始皇这种推断,因为他和和氏璧的牵连实在是太大了。 根本掰不动,但是石盒子应该有些玄机才对,否则秦二不会碰它。 “真掰不动,这里真没有和氏璧?” “你丫做梦吧。”我道,根本就没期望有过,和氏璧要是有的话估计也是和秦始皇的尸身存放在一起,他当初可是用不少城池换来的,那可是多重要的东西。 “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玄机。”我对老疤脸道:“这事儿千万别说啊,日本矮子问起来也不能说和氏璧的事儿,当谁都不知道,我可不想喝日本矮子在秦始皇眼皮子底下生存。” 我的话刚说完,眼角的余光突然撇到那些朝拜的石俑里,似乎有石俑在动,心跳瞬间漏了半拍。 ------------ 第六十七章 被挟持的海龟 我拍了拍还在那发愣的老疤脸,问道:“你看见那石俑动没?”由于我们两个都没有特意注意下面的石俑,所以并不是看的很清楚,但就是这样我也看见了,老疤脸肯定也能注意到。 “好像不是石俑……”老疤脸不确定地道。 我皱了皱眉头,难道石俑里面隐藏着个人?这倒是有可能,之前进来的人还不知道上哪里去了,想着我更紧张起来,活人可比死人难对付。 我摆了摆手示意老疤脸小心点,一人走一边,向着之前看到石俑移动的地方走过去,那些石俑想要藏住一个人很容易做到,就算老疤脸的身材躲后面都能藏起来,更何况其他人。 至少表面上我已经看不到石俑的移动,刚才肯定是幻觉,不是石俑移动而是人突然出现又隐藏起来,只是不知道还在不在那个地方。 我又对老疤脸做了个手势,准备随时捕捉,我一个人没把握,但和老疤脸合作把握大得很,也不怎么害怕,唯一担心的是那人手里有枪。 等走近了,我能在那个石俑的旁边隐约间看到露出来的衣服,他没有走,还在那里,老疤脸在另一边,虽然答题都朝着一个方向,但毕竟有间隔,他不能完全避免我们两个的视线。 一股硫磺独有的味道钻进了我的鼻腔。 “别藏了,出来吧。”我道,能和平解决是最好的,有可能的话。毕竟,我们好像并不冲突,我来这是为了救人,需要把李瑶放在第一位。 但我还是没有把握,偷偷的掏出来枪,但没有上膛,我怕这一上膛就会让他听见而加重我们的敌意。 那人从石俑后面伸出来一只手,小臂慢慢举起,表示投降。 我松了一口气,把腰直起来,但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是我。”他突然道:“秦寿吗?” “海龟?!”我心头一悚,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里会听到海龟的声音,虽然我们之间照面的时间并不长,而且没说过多少话,但是之前的对峙我印象深刻,所以不可能听错他的声音。 可他不是没有进九层妖塔吗?就算进来也应该一直在我们后面的,怎么绕到我们前面了呢? “你是那个特工?”老疤脸声音里的味道和我一模一样。 这时,海龟就走了出来。他的衣服破破烂烂,还有不少血迹,但却不是之前穿的衣服,而是日本矮子的,应该是从死去的日本人身上扒下来的。 “你怎么进来的?”在我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就明白不能让他和日本矮子碰面,之前这龟儿子不进九层妖塔也是这个原因。 他肯定不会跟着我们进来,虽然在我们睡觉的时候有机会溜到前面,但在墓道里我们后面就是蛊虫了,他要是跟着蛊虫那就是作死,能过来也是鬼魂。 海龟低着头,眼睛向上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疤脸,最后又巡视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日本人之后才终于缓缓把头抬起来,小声道:“瞎猫碰死耗子下来的。”说着还狠狠瞪了老疤脸一眼。 看来,这地方还真有别的入口。 “我可不觉得你运气那么好。”我摇了摇头,就算有其他入口,但无论哪个入口都不会多安全,甚至比我们走的还要凶险,海龟又是个外行,如果就这么轻松进来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我运气好的话……”海龟苦笑了一声,那双眼睛又用力眨两下,似乎一直往后撇,缓缓道:“就直接把该死的日本人干掉了。” 我隐约间有了不详的预感,他身上应该没有硫磺才对。 “活都活着了,你还想怎样?”我故作轻松地笑道,又全神戒备起来,把枪掏出来,背过手去一点点往前蹭,一边道:“跟我们一起走吧,这样安全点。” “我可是个特工。”海龟道,眼睛又用力挤了两下,这才露出一个略微安心的笑容。 他又狠狠瞪了老疤脸一眼。 “咋?看我不爽?”老疤脸不爽了,被瞪一次也就算了,可接二连三的被瞪着,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如果再不反击就不是老疤脸的性格,可他刚说完,话题突然转开,道:“你继续瞪,你继续。” “不要玩了。”这时,海龟的身后突然传出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低沉浑浊,但却非常威严,乍一听跟鬼一样让人惊悚,我瞬间把枪上膛,躲在一个石俑的后面,小声道:“妈的,竟然还真有个人。” 早先我就觉得不对劲儿,海龟那眼神很不正常,而且他不可能独自进来,身上也没有硫磺,那么就一定存在着另一个人,他眨眼是给我信号,瞪老疤脸是因为老疤脸刚刚脱口而出的话出卖了他的身份。 “乌鸦嘴。”海龟低声狠狠说了一句,那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老疤脸也早看出了不对劲儿,比我还会抢占先机,早就猫到石俑后面了,就道:“老哥,我真不知道啊,我才发现。”说着他还埋怨起我来:“秦寿你他娘的咋不早告诉我!” 我懒得搭理这个活宝,又怕周围的日本矮子听见这头的动静,导致更复杂的地步,小声道:“那位哥们儿是谁?难道是通道中人?咱们有话好好说嘛。”我边说边深处脑袋,见那人也出来了,只不过比海龟矮一截,就在海龟的身后右肩膀路出个眼睛,瓮声瓮气地道:“少给我扯淡,谁跟你们同道中人。”说着他的眼睛突然瞄到老疤脸,极力压低着声音恨声道:“王老八,你他妈还好意思再回来啊。” “卧槽。”老疤脸当场就炸毛了,喊道:“你认识我?!” “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那人狠狠道,似乎跟老疤脸有莫大的仇恨,我还从没想过除了日本人之外还有人认识老疤脸,而且似乎一起下来的,在这种剧烈的冲击下,我心里的希望突然之间死灰复燃,来不及询问其他细节,急忙道:“你可知道李瑶在哪?” “果然是为了找她的。”那人冷笑:“王老八没说吗?奇了怪了,他既然活着,怎么可能不知道。” “老子现在不知道!”老疤脸吼了一声,我心说坏了,这么大的声音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的警觉,虽然这地方非常大,我们散开很远的距离,但是很空旷,有大声音绝对会被别人听到。 “行,只要你告诉我,我就把这个特工放了,怎么样?”他又道:“王老八,咱们的事情以后一起清算。” 听这口气好像他也不知道,我刚升腾起来的希望又瞬间跌倒谷底。 “你也不知道?”老疤脸的声音也带着重重疑惑,道:“你不是认识我吗?不是和我一起下来的?” “少他妈装蒜。”那人根本听不出老疤脸已经不知道了的事情,喊道:“见利忘义的狗东西,是不是看到我还活着已经不知所措了?你掩饰的太差了!” 我二叔说的没错,我得提防着老疤脸一点,他人品似乎并不怎么好。 “秦寿!你那里发现什么了吗?”就在这时,李庄的声音响起来,越来越近,我心里一个劲儿打鼓,被李庄撞见还有可能挽回,可被日本矮子撞见估计就得到出人命的地步,这里的关系实在太复杂,我一时半会儿真搞不清。 可还没等我有所动作,那人突然小声道:“不要把我泄露给日本人,否则他的命就没了。”他说着就把海龟拉进了石俑后面,掩藏地很好,如果不是离得太近能闻到硫磺味儿,谁都不会发现这里有两个人。 海龟也没有抵抗,他似乎被枪指着,可我总觉得不对,他更似乎非常配合,有点同伙的感觉。 “发现了一个雕像,只是不知道是谁,跟他妈阎王似的。”我满嘴跑火车,立刻拉着老疤脸退了回去,走到案桌旁边。 ------------ 第六十八章 丧屋 这一叫把所有人都引了过来,海龟和那个人隐藏得很深,没有人注意到,我一直在观察这些人的表情,看来他们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看来,只有这里有一个石像和一个案桌了。 我怕被日本矮子察觉到,没敢过多关注石俑的方向,一直围着案桌转圈,直勾勾的盯着上面的石盒子。我倒是不怕他们看懂上面的字,黄粱应该不会,那些日本矮子更不可能会了,就算高野在中国呆了很长时间,但是中国的文化可以说是所有国家中最难学的,他能学好现代汉字就不错了。 不出所料,高野果然问起来这上面的三个字怎么念,我就摇头不知道,老疤脸却有点恍惚,但也没路出多大的破绽,他也知道避免看石俑的方向。 黄粱和高野捅咕了很长时间,剩余的日本矮子虽然还好端端的站着,又睡过一觉,但是基本上都筋疲力尽,我们的食物也快用光了,我之前还分了点出来,包里的东西都没有大黑狗丰盛,再有两天时间,就得面临和水源短缺的问题。 突然之间这么多事情撑进脑子里,我触不及防,感到一阵眩晕,太头疼了。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生死簿之类的东西?”黄粱东扯西扯,有的没的全都往出含,不过陪上这种环境的确让人渗得慌,他有点故意吓唬日本矮子的嫌疑。 难不成黄粱已经看出来了? 这个念头只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就被李庄的话打住了:“我在那面发现能从大厅的边缘走到楼上,只不过似乎并不能进到里面。” “另一边也有一条路。”高野也知道黄粱纯粹胡扯淡,根本没搭理他,一边盯着石盒子一边道:“好像是外面的楼道……这石盒子打不开?” “封闭的。”我道:“和案桌雕刻在一起,应该只是个装饰的东西。” 高野点了点头,没有再询问下去,转移了目光,看向对面巨大的石像。 那盘坐着的石像可没有文字。 “上去看看吧。”黄粱兴趣索然,撇了撇嘴,道:“上去找一找吧。” 我特意注意了下黄粱的脸色,他任何企图掩饰的表情也没有,眼睛里也透着厌倦的味道,但却似乎隐隐藏着一股兴奋……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一样。 高野点了点头,就让一个日本矮子带路,绕过石俑,从大厅的一端走了上去。 我满心疑惑,脑袋生疼,倒是不怕海龟出什么事故,直到现在我越来越觉得在他身后那个矮子跟海龟达成了某种协议,否则不会掩藏地这么深。 我实际上是一个懒得思考的人,通常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么被动地去想,根本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我又回头看了眼,索性不再去想了,老子什么时候这么发愁过! “老疤脸。”我跟在老疤脸旁边,小声道:“你的事儿你自己给我解决好了,我可不想出什么岔子。”我这还有一大堆事呢,现在连李瑶的影子都没找到,还要随时防备日本矮子里杀人的凶手,更得在人堆里明哲保身,实在是头疼。 老疤脸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估计这一路来都在想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也搞不懂,可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大的突破口,如果能得到单独的时间一定要找到他,并且想办法让他把知道的都抖露出来。 这有点困难。 我们走的地方是一条台阶,用漆黑的木质材料打造的,一看就知道是铁阴木,但是墙壁却用的石头,多少混了写铁水,有的地方还用青铜抹出来浮雕,皆是一些狰狞的鬼怪,或者在古墓里常看到的装饰。 走到台阶上,我往一边看了眼,就能看到我们之前休息的地方,从这里一看,外面的空间一览无余。 所有人都沉默无语,一时间只能听到脚步声,非常沉闷。 房间的门都仅仅关闭着,而且每一个房间里挂着白色的丧布,由于时间的远古丧布已经快要腐烂成碎末了,一碰就烂,颇有股凄惨的味道,我被这沉闷的气氛搞得有点紧张,就扯了扯老疤脸的衣服道:“你能想起来什么不?” “只觉得有点熟。”老疤脸道:“好像在梦里见过一样……”他又摇了摇头,补充一句:“我说的熟只是觉得见过,和之前有预感不一样,我对这里绝对一无所知,好像并没有来过……” 我本来还真没期望能问出什么,听老疤脸这么一说就来了兴趣,道:“你好好想想,有点印象的话一般都能记起来的。” 老疤脸皱着眉头,也没搭理我,继续往前走。 我看着他的表情,有那么一刹那,突然觉得这种场景分外熟悉,可那感觉瞬间又消失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想不明白,也来不及多想,已经有个日本矮子掀开白布,打开了一扇房间的门。 那门就是木制的,也没有上锁,很容易打开,而且几乎每一扇门都虚掩着,推开的时候,一股尖锐的声音刺穿空气,划进我的耳朵,让我整个身体都在这道尖锐的声音下震荡起来。 那日本矮子走了进去,我也立刻跟上。 屋子里并没有多少摆设,中间一个挡板隔着,上面也披着一层白布。同样的,那白布也蒙上了一层灰色,残破不堪,似乎被人动过。白布的后面,有微弱的灯光穿出来,摇摇摆摆,似鬼火在燃烧。 我们绕过了挡板,就见到后面有一口漆黑的棺材。棺材头上,放置着一盏没有熄灭的长明灯。 这件屋子并没有床,桌子之类的工具,有的仅仅是一个挡板,一口棺材,两片腐朽的白布,窗户也是关着的,唯有门虚掩着,这是一间丧屋。 老疤脸未必算得上胆子最大的,但却是最敢往前上的,当然往后退他也一流,走上去就踹了一脚棺材,那棺材上的灰尘弥漫开来,长明灯左摇右摆,差点掉在地上。 “长明灯?”高野多少有些忌讳,没有走在最前面,最先打开门的那个人也没有往前走,由于高野是唯一能和我们沟通的人,所以日本矮子就以他的行动为中心,并不是说高野在他们中间的地位有多高。 我双手合十,又把手指交叉起来握成拳头,顶了下自己的下巴,道:“老疤脸,送灯开棺。” 由于老疤脸心事重重,倒并没有跟我扯淡,只是点了点头,低着头,将长明灯小心翼翼地抬起来,抬到比自己的头还高的地步,这才慢慢往后退,将长明灯放在地上,挡板和棺材头的中间。 我这时已经走到了棺材尾部,搓了搓手,潮湿的手套让我很不舒服,触感降低地很严重,但也能很容易地摸到棺材的缝隙,准备好之后,我两只手抓着棺材的两边,轻轻网上抬了一下。 一股阴风吹出来,顺着我的手臂蔓延全身,连衣服都阻止不了寒冷。我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多了,只剩下一件衬衫。 当初应该收回来的,可太着急,根本没想到。 “没有事。”我道,虽然棺材里有阴风,但长明灯不灭,棺材里没鬼叫声,不吸阳气,这就说明棺材里就算有尸体也不到尸变的地步,很可能早就腐烂成骨头了,这股吹出来的阴气是长年累月继续的,放完就没了事。 老疤脸点了点头,退了下去,我一用力,侧翻开棺材盖子,只听得“砰”的一声,棺材砸到地上,与此同时,棺内也露了出来,但是让我始料不及的是,棺材里竟然什么都没有。 不对啊…… 我已经准备好应对突如其来的危险了,就算有置人于死地的机关也不可能让我意外到如此程度,棺材里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这可是一间丧屋,之前在外面看,这里面很多长明灯燃烧着,那么整个宫殿就应该全是棺材,专门给死人居住的。 集体死亡。 但是连阴风都吹了出来,怎么连尸体都不存在?甚至腐烂后留下的骨骼都没有。 “这他娘的……”老疤脸骂了一嗓子:“咱们白忙活了?之前被人光顾过?” “被光顾过?”高野重复了一句。 “不应该这么简单吧……”黄粱突然问我道:“秦寿,你怎么看?” “尸体走了。”我道。 ------------ 第六十九章 空棺 老疤脸正往里瞅,听到这话立刻对准了我,那探照灯的光晃得我眼睛有些睁不开。 “尸体走了?我说秦寿,你好好说说,这到底是啥意思?”在黄粱还没有追问的时候,老疤脸就火急火燎地问出了口:“你是说尸变了?” “嗯。”我点头,道:“不过我不敢肯定,也可能是被人带走并且处理了尸体腐烂后的痕迹。”只是这一点很难瞒过我和老疤脸的眼睛,所以我没先说出这种可能。 我唯一能肯定的是这里绝对躺过尸体。 “你这有点太不保准了。”老疤脸道:“尸体活了,它自己跑出来的?你可要找到棺材盖着的,如果真尸变了绝对不可能自己打开。有别人打开的?”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又在棺材里寻找了一番,除了原本放置的布匹即将腐烂之外,关于尸体腐烂的任何证据都没有,它根本就没腐烂过,十有八九就是活了。 “盖上。”我和老疤脸把棺材盖上,又把长明灯请到棺材上面,又道:“上别的房间看一看就知道了。” 说着我立刻走了出去,心里有点急切,如果这里所有的房间都是丧屋的话,那么这件丧宫存在的原因就太复杂了,我虽然吃不准,但直觉上就感受到了危险,要比九层妖塔危险太多。 下一个房间的门同样虚掩着,内部结构和上一个一模一样,长明灯缓缓燃烧着,随着我们的到来,火苗轻轻摇曳,格外诡异。 “打开!”我心下一横,打开了棺材,结果和上一个一模一样,还是一具空棺,但之前空棺里肯定存在过尸体。 我还没死心,带着所有人继续查探,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一直找了整整十个丧屋,无一例外的,除了方位之外几乎一模一样,只有一些小细节证明我们没有重复走进同一个屋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疤脸的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许是忘了还有个认识自己并且对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在大厅里,全神贯注起来,问我道:“这回你不可能说是有人打开的吧,难道这些尸体都是自己开自己的棺然后离开的?” 我沉默不语,到底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如果有人打开,那这个人绝对死到连骨头都不会剩,可就连长明灯还好好放置着,就算尸变的尸体有通天的本事也不会主动打开棺材盖子,因为那是他们的家,就相当于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不会想到要去寻死的地步。 当然总有例外。 可如果是尸体自己出来的,长明灯早该灭了才是。 “我越来越觉得鬼泣森然。”黄粱说道:“你们没想过这座宫殿是干什么用的吗?” “你知道?”我皱起眉头。 “我知道还在这混?”黄粱下意识的瞅了眼高野,见他没什么反应,似乎才松了一口气,道:“这可能是为皇帝或者官宦大臣侍寝的人。” “嗯?”高野突然询问了起来。 “中国人的丧葬习俗延续的时间比较长。”黄粱此刻颇有股神棍的味道,耐心讲解道:“从古至今,都以死者为大……日本应该也是这样的,不过还是有些不同,中国古代尤其是权势大的人死后都会有陪葬品,甚至会出现陪葬者,而且会特别多,他们将阴间也看成了一个世界。秦始皇为什么打造兵马俑?他就是因为想要死后在地府里也打下一片江山,才在自己的墓穴里打造了那么多兵马俑。而且从现在骊山墓来看,他的野心似乎是要在阴间称皇帝。这地方就有相似之处了,这么多的棺材可能是墓主人想在死后还和活着的时候享受一样的地位,所以坑杀了很多陪葬者,那么它们现在不在棺材里,很可能是……” “侍奉墓主人去了!”老疤脸恍悟道。 高野听得眼睛瞪得很大,他既然在中国生活过,没理由不知道秦始皇骊山皇陵,说不定还去旅游过呢。 “别说的这么玄乎。”如果我不了解的话都得被黄粱的话镇住,这老家伙真有当神棍忽悠人的潜质。 “肯定有其他原因,尸体跑去侍奉墓主人去了,你丫还真能忽悠。”我又道,可任凭我怎么去思考也怎么都想不出这到底是因为什么,索性不去想了,退出了丧屋,站在护栏里面往外面空旷的场地看过去。 还真有点居高临下的感觉。 在一个地下洞穴里,能有这种感觉会是多么诡异。 “老规矩,分头看。”我咬了咬牙,道:“不过你们要记住,千万别开棺,最好能把宫殿的地形描绘出来。老疤脸你跟着我来。” 我怕有遗漏,特意叮嘱了他们不能开棺,队伍就又分散开来,还是两人一组,这样的话只要有人行凶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谁。 为了不让人起疑心,我和老疤脸随便挑了个屋子走进去,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之后,我又招了招手,示意他跟我下到大厅,果不其然,海龟和那个人还在石俑里猫着呢,隐藏得很好,见我们下来主动现身,否则我还真怀疑他们俩早就不在了。 这种藏身的水准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海龟还是被胁持着,额头上已经全是汗,身上也不少,那个人还在原来的位置,只在海龟肩膀上路出个脑袋,那双眼睛里满是怨毒,盯着老疤脸,就算没盯着我也让我非常不舒服,跟野鬼的眼睛一样。 那里面,似乎还有一股难受的绝望。 “王老八,没想到你还敢回来啊……”他咬牙切齿,我甚至能听到牙齿搓出来的声音,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老子能不回来嘛。”王老八的语气有点无奈,道:“好不容易遇见个知道我底细的人,我不回来可能吗?” 他的话早就透露出来,只要聪明点的人就能听明白老疤脸什么都记不得了,但是那人仿佛根本听不见一样,连询问或者嘲讽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依旧是咬牙切齿,狠狠道:“不要跟我废话,李瑶到底在哪里?” “老子哪他妈知道。”老疤脸小声嘀咕了一句,凭他的性子应该早就骂开了,不过此刻却非常隐忍,陪笑道:“我是真记不得了,不过你可以跟我说说之前的事儿,我可能会想起来。” 看得出来老疤脸对自己的记忆看得很重。 那人整个脸部都在灯光下颤抖,想把老疤脸生吞活剥了一样,可却够不着,而且身子始终隐在海龟的身后,脑袋的位置也不变,我这才发觉他是个矮子,似乎和日本人长得有点相似…… 但这种事情不好说,日本人本身也是黄种人,和中国人的长相没多大区别。 他一直不说话。 “哥诶,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我是真不知道啊,我要知道还能拖到现在?”老疤脸无奈起来。 “你们说话的功夫,能不能把我救出来先?”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海龟终于开口了,声音很是颤抖。 “他娘的。”我终于忍不住了,大骂道:“少给我扯淡,你要想离开他不早就离开了?还等我们救?” 海龟苦笑了一下,并没回话,但那双眼睛却一直往下转,眼珠子都快掉进眼眶里了。 我感到疑惑,顺着他的眼睛往下看,除了两条腿没看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可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他又把眼睛往下转,脸都扭曲了,格外搞笑。 我刚想骂一句,却突然反应过来,那他妈怎么只有一双腿?! ------------ 第七十章 虎符知情者 要说海龟被人绑架,那人隐在他身后,可就算身体再较小,想要把双腿都隐在海龟的双腿后面也不可能,我之前没注意到,因为腿这个部分本来就不重要,所以海龟暗示了我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 我顷刻间汗流浃背,实在不敢相信,看来之前我想错了,海龟根本不是和他通过气儿,而是因为那人是个侏儒,趴在海龟的身上,也可能是因为他的腿断了。 但是就算这样理解,我还是感到不对劲,因为这样的解释不协调,如果他是趴在海龟身上的,那么怎么做到一直挂着?海龟的身上可没绑婴儿带之类的东西。 他的两双手,到现在也没有露出来过,有的仅剩下头颅,从海龟肩膀上露出来,并且也根本就不是完整的。 “不是吧?”老疤脸立刻瞪圆了眼睛,但并不是因为发现了只有一双腿的缘故,而是我说的话,疑惑道:“你们搞在一起了?” 海龟无助地翻了翻白眼,也不搭话,我看着更是越来越心惊,连身子都有点发软,根本说不出话来,气氛一瞬间紧张到了极点,并且伴随着股难以解释的尴尬,好像一堆老朋友自相残杀的时候,却找不到残杀的理由,只能眼睁睁的瞪着对方。 “这样,小矮……小哥,如果你能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形,我想起来什么都告诉你。我对天发誓,我是真不记得了,但我觉得我可能想的起来。”老疤脸疑惑了一阵,终究是没有搭理海龟,而是旧话重提,他对自己的记忆相当在意。 那人脑袋颤抖了两下,我死死盯着,能看到海龟的身体也跟着颤抖。他们贴的太紧了,让我始终有种格外不详的预感,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王老八,别跟我扯没用的。你不想说,把你的血玉虎符交给我也行。”那人沉默了很长时间才道。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 我想不到知道血玉虎符存在的人竟然有这么多,而且无一例外的都跟李瑶有关系,更重要的是,我从没想过血玉虎符可能在老疤脸身上,经他这么一提醒,我瞬间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老疤脸逃出来,他可能是因为有本事才逃出来,至于李瑶到底是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李瑶未必就会一直拿着血玉虎符。 “啥血玉虎符?”老疤脸对血玉虎符没有多少认知度,我身上带来的这块也没有透露过,但他到底有些印象,曾经我和海龟就提起过,此刻他问完了就把目光转向我,满是疑惑。 我抖了抖嘴,反问道:“你确定认识他?” 老疤脸眉头皱的更深了,轻轻摇了摇头。 “我和他谈谈。”我抿了抿嘴,对老疤脸道,他就慢慢后退了两步,我也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走到距离海龟还有几米的距离,那人就不淡定了,脑袋颤抖,连带着海龟的身体也跟着颤抖。 “你他妈是人是鬼?”他莫名其妙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听得我浑身一个激灵,他肯定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 “我是个大活人。”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小哥,血玉虎符在我这里,但是我想问一些事情,如果你能告诉我,我双手奉上。” 那人眼睛立刻瞪了起来,不光是他,连海龟的眼睛都瞪得溜圆,跟牛眼一样,就要伸手抢了,不过到底有顾忌,身子只是动了动,没有做出格的举动。 “我不相信。”那人道:“老疤脸这种唯利是图的人怎么可能把血玉虎符交给其他人,他就算烂在这也不会给你。” 我回头看了老疤脸一眼,他们都知道,那就说明他们知道血玉虎符的模样,如果我说它是残缺的,另一半在我手上会怎么样呢?估计最起码会引起海龟的警觉,以后再圆谎就难了,可现在我也顾不得那么多,就道:“我相信你看过血玉虎符。那东西本来就是残缺的,被分为两半,一半在李瑶手里,一半在我手里。”顿了顿,我又道:“我是李瑶的老情人。” “拿出来给我看看!”他的声音明显激动起来,我还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也不知道是海龟还是他。 “没带在身上。”我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着:“被我放在家里了。那种东西怎么好随便拿出来,它可要了好几千人的命。”我有意无意地把野鬼燎原事件扯了出来,想看他有什么反应,果然,他原本就苍白的脸一瞬间表情都凝固了,更加苍白,但又立刻恢复原状,反应速度非常快。 他也知道野鬼燎原。 我又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步,道:“我的提议怎么样?” “不行!”我想不到他果断拒绝了,又把目光转向老疤脸道:“我就要他身上的,他既然活着出来,肯定会把李耀的血玉虎符带在身上!” “你可想清楚了。”我皱着眉头,话里带上一股威胁的味道:“你就算得到他身上的半枚血玉虎符他也什么用都没有,但是我手里还有半枚,这两个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如果我答应给你,等你再管老疤脸是要是抢都好说,这样岂不是更好?” “你怎么就知道半枚血玉虎符没用?”他突然反问我,似乎蕴含着一股莫大的恐惧,吼道:“你的话能不能相信还两说呢!” “你不是没东西证明我的话是假的吗?”我苦笑道。 他一下愣住了,眼睛越来越颤抖,我心里那种不详的预感更加强烈,隐约间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看海龟,他的额头正在往外冒汗,身体也在颤抖,就好像是……那人的情绪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全都转移到了海龟身上一样。 “海龟。”我见他没说话,装着胆子对海龟道:“你还能动吗?”说话的功夫,我在兜里翻了翻,可没翻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暗道麻烦,这次下来根本不知道下面如此凶险,携带的东西太少了。 “能。”海龟道,但声音颤抖地格外明显。 “老疤脸,把血玉虎符给他。”我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老疤脸的身边,正在老疤脸错愕想要争辩的时候我递给了他一个眼神,叫他闭嘴,走到他面前,顺手把刚刚摸到的指南针抵到老疤脸面前,装作我正在管他要东西的样子,由于我背对着他们,所以那人根本不可能看见。 老疤脸装模作样的伸手,又把手缩回去,我就握着指南针走了回去,故意更靠近海龟,就在他面前道:“它在我手里,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知道的了吗?” “你先给我。”那人惶恐地道。 “你不知道?”我又皱起了眉头。 “给我!”他又喊道,海龟莫名其妙地往前走了一步,并且代替那人伸出了手。 他死死盯着我握着指南针的手。 好在我的手并不小,可以完全握住指南针而不让他发现我手里的东西不是血玉虎符,反握着抬起手来,打在海龟的手上,但我并没有放开,又盯着那人的眼睛,他那双眼睛里让人难受的绝望看得更加真实。 这是临死前的绝望。 “该走了吧,你已经死了。”我道。 海龟浑身剧烈的颤抖,那双眼睛跟他后面的人的眼睛一样,越睁越大,恐惧仿佛潮水般蔓延开来,连我自身都瑟瑟发抖,这时老疤脸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在我说完这话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你说什么?”这一次是海龟的声音,格外颤抖,连拖着我拳头的手都在打颤。 “这是一个指南针。”我把手放开,看着指南针轻轻掉在海龟的手里,缓缓道:“血玉虎符根本什么都不是,它只是个象征而已,你以为带着它就算进阴间也不会害怕吗?你都死了,只有这东西才能引你走进阴间。” 海龟一把甩开了,身子大幅度的移动,我侧身躲开,正见到海龟背后,哪里有什么身体,完全是一个脑袋长在海龟的肩膀上,跟一个恶性肿瘤一样,这一直就是个死人,也难怪海龟摆脱不了,他应该早就知道! ------------ 第七十一章 死人头 虽然早就猜测到,可真实见到我还是忍不住浑身一抖,动作也慢了一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海龟已经要直起了身子。可是这机会不能错过,我硬着头皮迎了上去,伸手抓住了那颗脑袋上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扯。 我本以为能扯下来,可谁知道海龟突然尖叫起来,似被人拧了脖子一样,格外痛苦,惊得我手上一颤,立刻放开了。 海龟跌坐在地上,满脸冷汗,那人脑袋也恐惧地看着我,好像他不是鬼,而我是鬼一样。 “妈呀!”老疤脸嗷唠一声,叫的声音特别大,吓得我差点趴下,下意识回头看他,就见老疤脸跌坐在地上,虽然那张脸看不出多少恐惧的情绪,可眼神里却到处都是,一个劲儿往后退,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但是对恐惧这样的情绪格外敏感,谁的恐惧我都看在眼里,并且能看出大概到了什么程度,老疤脸之前就说过。对于别的情绪,我的反应就比较迟钝了。 老疤脸这是差点没绷住,如果那个镜头再靠近一点,肯定能把他吓晕过去,就连我都没缓过神来,依旧无比恐惧,这种诡异的事情还是头一次见到,怎么连阴魂不散的野鬼也能往人身上爬了? “你小心我杀了他!”那人头还在威胁我,恶狠狠地道,不过声音颤抖了很多,我越来越明白到底为什么这样了,如果在外界,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可这里是阴脉,连玉人都能养出来,更何况是这种东西。 他以为自己没有死,所以才能继续存在下去,可也正因为这样,他不会记得死前到底是怎么样的,甚至不记得自己只有一个头颅,他把海龟的身体当成自己的身体了,所以海龟才没有挣脱。 这他娘的,一件比一件棘手,现在又出来这么个不知道怎么归类的鬼玩意,我根本就束手无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消失,一时间慌了手脚,蹬蹬后退。 “你别冲动。”我颤声道:“你得明白你已经死了,你用的不是你自己的身体,你在用别人的身体,就算再不甘心也别祸害人了,赶紧走吧!” “你才死了!”那东西歇斯底里地吼着,眼睛都要红了,就要对海龟下手,我这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根本不知道怎么把他送回他该去的地方,见海龟伸手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掐,我又硬着头皮冲了上去,按住海龟。 可他的力气非常大,那东西看着我的时候,我的精神也开始恍惚,一个人根本撑不住,这个身体可是个职业特工啊! “老疤脸愣着干毛,来帮忙!”我喊了一嗓子,可老疤脸还没反应过来,一张嘴长得老大,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看来他也不管用了,我越来越害怕,不仅仅害怕这颗脑袋,更是怕海龟遭毒手自己把自己掐死,要知道刚才我能阻止的,可却没有来得及。 他的手很难掰开,仅仅片刻的功夫海龟就口吐白沫了,手背上青筋暴露,恨得我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叫他清醒,又对那人头道:“你给我好好看看自己,你还哪有什么身体,你连一个脑袋都没有,不是死了是什么!” 我只能尽量让那颗脑袋认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兴许会有效果,当他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他也就不会存在。 他瞪着我的眼神越来越恐惧,明显还不想承认自己死的事实,他应该早就进阴间的,该死的阴脉,不仅把这地方变得如此凶险,连活人死去都不得安生,太造孽了。 “你得想起来,无论你是谁,你都死了,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你来祸害活人算什么事儿!”我两只手都在于海龟僵持,防止他把自己掐死,暂时腾不出来手对付那人头,可我的话也让他感到恐惧,他也绷不住多长时间。 剩下的就是僵持了,我能在海龟掐死自己之前说动这颗人头,那么海龟就还有活着的希望,如果不能,我们几个都有危险,海龟要死了,这颗人头就不再会是个省油的灯。 “你好好想想,你最后看到的是什么?是不是自己已经死了!说话啊!”我头一次这么慷慨激昂,可也快被吓破了胆,狠狠骂着,如果有第三只手我非得抽他两下:“一个死人要血玉虎符有什么用!你他妈以为你是秦始皇呢,还想称霸阴间是怎么着!” 他被我骂的不说话,眼神却越来越凶狠,但那股恐惧一直没有消退,这说明我还有希望,正要继续骂的功夫,突然看到了一个影子跑过来,还没等看清,那颗人头的头发就被抓住了,往上提着,同时我耳边传来老疤脸的声音:“小不点?!” 不得不说老疤脸一疯狂起来力气相当大,这么一提差点把我和海龟都提起来,那人头却始终不掉,一直粘着海龟,瞪着怨毒的眼睛看老疤脸。 “你他妈不是死了吗?”老疤脸好像瞬间变了个人一样,但我并没有觉察到他的恐惧消失,反而无限增加,似乎被恐惧冲昏了头脑,狠狠道:“老子不是把你杀了吗?” 他想起来什么了? 我来不及问,见海龟的脸成了绛紫色,越来越感到不妙,赶紧道:“有人能证明你死了!” “我死了……我不甘心!”被老疤脸叫成小不点的人脑袋狠狠地道,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无比,有鲜血从七窍里渗出来,格外渗人。 同时,海龟的手也松动了,我觉察到后立刻用处浑身的力气,双脚一瞪,往回一缩手臂,总算是把他的两只手移开了,这时海龟往外喷了一口苦水,非常的脏,我正坐在他的肚子上,估计是被我压得。 “我没死!”小不点又嘶吼出声,可老疤脸都证明他死了,他此刻似乎也相信了自己死亡的事实,眼睛渐渐散光,没有了生机,就被老疤脸那么拽着,最后彻底变成一颗死人头了,双眼睁着,嘴巴也长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啊……”我无力地呻吟一声,总算是结束了,这时才发现浑身都是汗,根本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软倒在了海龟身上,又怕把他压死,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妈的……”老疤脸十分厌恶,把死人头往外一扔,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浑身颤抖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对那死人头分外恐惧。 海龟还没缓过来,虽然不再掐自己,但是那双手在空中也保持着掐着的姿势,颤抖的邪乎。 “你想起来了?”我迫不及待,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道,还没等老疤脸搭话,黄粱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王老八?秦寿?” 我闭上嘴,刚才的动作实在太大,早就被他们发现了。 幸好最先赶来的是黄粱。 “好像想起来一点。”老疤脸揉着脑袋,又呸了几口,对那死人头分外厌恶,道:“我好像记得小不点他妈的是个日本人。” 我劫后余生,正感到庆幸的功夫,却听到这么一句话,惊得我急忙叫道:“赶紧把它踢进去!” 老疤脸这次反应还算快,一脚过去那死人头就钻进了石俑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怎么有颗死人头?”这场面被黄粱看见了:“你们刚才喊什么死不死的,他是谁?”他又指着海龟,这就是黄粱在的好处,如果有日本人的话,认出小不点我们就完了,最起码老疤脸就完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 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粗略说了几句,叫黄粱不要泄露,才等到海龟缓过神来,一个劲儿的咳嗽,连话都说不出来,而且站不起来,坐着都成问题,缺氧到影响方向感的地步了。 很快,所有人都跟了下来,最后下来的是李庄和疯女人,这些人都健在,那个杀手没有继续杀人。 他没找到机会。 日本矮子这一关就难过了,当高野看到海龟的时候,敌意分外的明显。 ------------ 第七十二章 失忆的海龟 日本人的眼神都紧张起来,带着嗜血的味道,交头接耳,用日语谈论着什么,我手心冒出了汗,生怕他们知道海龟到底是谁。 “他到底是什么人?”最后高野朝我问道,我触不及防,心头一梗,当场没说出话来,还是老疤脸开口道:“不知道啊,刚刚我们检查房间的时候遇到的,不过好像被鬼附身了,你看他这抽抽样。” 海龟的确还在抽搐,没有缓过来,这么一说十分像,我也不知道自己鬼附身是什么样,但绝对可以瞒过日本矮子,就附和道:“就是这样,他跑下来就抽搐倒地上了。” “然后秦寿还说这家伙已经死了,我这么善良怎么能看着要死的人不救啊,忙活老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救上来。”老疤脸又道。 我正爬起来,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一些,给高野递了个无奈的眼神,见他们似乎并没有过多的动作,就转身拍了拍海龟的脸蛋儿,叫道:“喂,醒醒!” 当海龟刚醒来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喉咙喊得都有点变声了,双眼瞬间瞪得很大,还没觉察到那个死人头从他身上下来了。 “哥们儿,你没事儿吧?”我把他扶起来,小声道,此刻正背对着日本矮子们,悄无声息的挤了挤眼睛,示意海龟日本人来了。 海龟缓了好长时间,脸上恐惧的表情才慢慢消退,道:“我这是在哪里?” 我心头一震,心说不会和老疤脸一样失忆了吧?刚想到这里,海龟却下意识地摸了摸腰上,那地方正有个枪,就在我们俩之间,他还有这个动作显然没失忆,刻意装出来的。 “你不知道这是哪?”我扶起他后,用生硬的语气道:“你怎么下来的?你是谁?” “我是谁?我怎么下来的?”老疤脸摇了摇脑袋,用力敲了两下,又抬头道:“这是哪?你是谁?” 我心说还他娘的装得挺像,暗笑了两声,站起来在他周围走着,道:“你是中国人?”这话刚说完,我又觉得自己像个摇尾乞怜的汉奸了。 “废话,我当然是中国人……中国人?”他又摇了摇头,而后把头低下,也不看我,自顾自的追问自己是谁。 我还想开口附和两句,但这时候高野也走了过来,他没有废话,蹲下身子就摸到了海龟的腰上,把枪握住了。 他的眼睛倒是很毒辣。 海龟也没有任何阻拦,只是眼神凝固了一下。 “你还带着枪。”高野把枪拿出来,说道,同时卸下枪梭子,看了下还有多少子弹,又把枪梭子装了回去,抬头看着我,满脸疑惑。 “你是谁?”海龟又问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可我好像知道你是谁了。”高野没有跟我说什么,又把头低下来,看着海龟的脸,慢慢把子弹上了膛。 我对枪械并没有多少研究,甚至从外形上看不出一杆枪到底是哪里生产的,但是他们可不一样,这些人个保个的都是枪械精通者,否则也不会发现海龟身上的枪。高野的动作很明显,他似乎觉察到了海龟的身份,要杀掉他。 “诶,你干什么?”我一把抓住高野的手,惊声问道:“你要杀人?!” “嗯?”高野目光如炬,满含威胁的味道,惊得我瞬间松开了手,那眼神似乎就是在说,如果我不松手,我也会被当做枪靶子。 “在这里杀人,可是会遭天谴的。”我信口胡诌,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并不是什么场合都适合杀人。” 高野皱起了眉头,看来他相信我这胡话了。 “你自己决定吧。”我见有效果,算是保住了海龟的命,就道:“死人越多的地方越忌讳死人。” 终于,高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枪收了起来,却问了好几个问题,海龟的回答一律是不知道,并且看人的眼光都格外迷茫,要是我不知情也肯定被哄骗过去了。 诶,他不是真失忆了吧? 我突然觉得心头发紧,也疑惑起来。 “这枪不是中国的。”高野回头又看着我,说道:“他的身份好像是……算了,把他扔在这总行了吧?” “行倒是行。”我道:“只是我觉得有点不忍心。” “这到底是哪,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可以自己离开,不用你们动手。”海龟的眼神除了迷茫,又演变出了慌乱,但是怎么也看不出来他掩饰了什么,我也越来越疑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那死人头爬在他身上那么长时间他都挺了过来,按理说应该能再挺过来的,可这也没准头,刚才的缺氧外加上惊吓,还真容易造成心理创伤,如果是个平常人估计早就被吓死了,也亏得海龟不是平常人,但是我也不敢保证他没有事。 我皱了皱眉,现在要求带着海龟还真不是个好办法,但是放下他的话,他绝对会被绑起来扔这不管,不可能不限制他的行动。 “就这么着吧。”老疤脸突然喊道:“带一个疯子已经够头疼的了,我可不想再蛋疼。” “好吧。”我点头应承:“把他扔在这吧,总比跟着我们安全。” 高野皱了皱眉头,又回身找东西,在好多人身上也没找到,不过好歹是搞到了个绳子,和海龟又对视了起来,俩人的表情非常古怪,有一种尴尬地气氛,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高野突然犹豫起来,最后把绳子一扔,道:“算了吧,让他自生自灭吧,只要别跟着我们就行。” 我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这里是地下,你只要往外面走。”我指着外面道:“看见外面有条狗,就冲着狗头的方向走就能走出去,看你的造化了,不过跟着我们的话,你很可能会死的。”我随便一说,就算海龟真的失忆了也不管我的事儿,而且看他如此镇定的模样,应该不会失忆,我想太多了,这种人如果想要隐藏什么东西的话凭我绝对看不出来。 海龟点了点头,眼神越来越迷茫,我就直接问老疤脸,也没瞒着其他人,道:“你想起来什么了?” “隐约间想起来点什么……对了!”老疤脸喊了一声,立刻往楼上跑去,这一刻所有人都围着他转了起来,我特意回头看了眼海龟,他慢慢走出去了,并没有多慌乱,这才稍微放下点心,不过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老疤脸一直领着我们跑到楼上第三层,挨个房间跑,这过程得有大半个小时,累的所有人都跑不动了,他还生龙活虎着。 最后,老疤脸也累的跟狗一样,再不蹦跶了,喘着粗气道:“咱们得分头找了,看看哪个房间里血迹,就是门口有血。” “你想说什么?”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样。”老疤脸一把抓住我,把我拽到门口,道:“你站在这里,我正看见被挡着的棺材,大概是这么个姿势,然后,你从后面一刀捅过来杀死我。” 还没等我明白过来他说什么,老疤脸就指着他脚下道:“找找每个房间的这个位置,到底有没有血迹。” ------------ 第七十三章 老疤脸的过去 “你傻了吧?”我瞬间明白了他想什么东西,就骂道:“你也不想想那事儿要真发生过,真能找到什么血迹的话你还能好端端的站着?” 我说完,老疤脸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后腰,而后一脸疑惑,可能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打击太大,想起来了什么,但是思想绝对混乱了,他这愣神的功夫,我又道:“你后背有啥?有伤口?” “啥也没有。”老疤脸也不摇头,眯着眼睛,虽然是看着我,但瞳孔却并不聚焦在我身上,似乎在整理思路,琢磨着什么东西。 “听他的,咱们找。”这时,黄粱突然说道。 “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等我询问,高野就问出了口。 “王老八是说自己做的梦,被秦寿杀了对吧?”黄粱知道不少,先确定了下,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道:“我觉得有可能是真的,但主角未必是他们两个,又或者未必是老疤脸。”说着他狠狠瞪了我一眼。 “妈的。”我气不打一处来:“你是说我之前来过,在这里杀了人又被老疤脸撞见了?” “我可没说。”黄粱摇头:“是你自己说出来的。” 他这话一出口,高野看我的眼神就变了,其他日本矮子听不懂中国话,但他可是听得真真切切。一旦怀疑到我头上,事情将更加麻烦,我甚至觉得高野把血玉虎符联系在我身上了,只能祈祷他没这么丰富的想象力。 “行!”我咬牙对黄粱道:“找!你需不需要跟我一起找?好让我不能暗地里做手脚?” “不用。”黄粱道:“如果真有的话我想王老八不会帮你隐藏的。”他这话说的我心头一震,仔细一想还的确如此,如果真找到了,那老疤脸未必能帮我,说不定当场就得把我撂倒,在他的梦里我杀他的场面应该很让他绝望,否则也不会一开始就那么提防我。 我突然觉得周围笼罩着无尽的危机感,不止来自于阴间。 “行,分头找。”高野喊了一声,又转身对日本矮子们说了老半天,人群就又开始散开,我和老疤脸相对无言,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过了很久老疤脸才挪动脚步,一边往指定的区域走,一边道:“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已经发生过,又或者,没发生过呢?” 我一下子愣住了。 他苦笑了一声,颇有些无赖:“我要是有防备的话就算你的飞刀再厉害,也很难杀死我对吧?” “这是真的。”我道,近距离攻击下我在老疤脸眼里就是挨宰的货色,就算远距离投飞刀,我估计也得手抖。 我真真切切是从来没杀过人啊! 这时我们才刚走出屋子不久,正在外层的护栏里走着,老疤脸拘谨了很多,沉默无语,我实在受不了这种阴沉的气氛,打着哈哈道:“我说老疤脸,你到底都想起什么来了?跟我说说嘛。” “呃……”老疤脸顿了顿,但脚下没停步,为了让他不怀疑我的动机,我一直在和他并排走,并不是跟在他后面,能见到他的侧脸,但具体看不出什么表情。 “是这样的,那个人……我似乎有点印象,他应该是个日本人,的确是被我杀的。”老疤脸道:“但是我不记得在什么地方杀了他,唯一记得的是他好像要抢什么……然后被我杀掉了,也是砍了脑袋,其他的完全想不起来,我对他印象很深,也可能是当时我们的确有些共患难的感情。” “你到底为什么杀了他也不记得了?”我又问道。 “想不起来了,不过我隐约间能感受到当时的气氛,好像十分危险。”老疤脸道:“但你不用怀疑老子的人品,我可不是那种背地里偷偷摸摸做事的人。” 他这话怎么像是在说我呢? 我叹了口气,刚想说话的功夫,就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我们,回头一看,黑暗中有个影子在鬼鬼祟祟的移动,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黄粱,冷冷道:“别跟着了,你要想看可以正大光明的看。”被人当成小人的感觉,实在非常不爽。 “我倒是想正大光明的看。”让我想不到的这声音竟然是海龟。 “我靠。”我小声骂道:“你他妈这么快就上来了,不怕被发现?” “我是谁?”海龟慢慢走出来,一边看着周围一边道:“就这点小事儿还能被发现,我还混个毛啊。” 看到他安然无恙,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等他走过来,就一直跟在我身后,贴的很紧,我又在内侧,这样一来他就很不容易被人察觉到。 “不过想想还真他娘的吓人啊。”海龟道:“王老八,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老疤脸连看都没看海龟。 “我其实一直想知道……”海龟突然道:“你怎么跟他扯上关系的?” “跟谁?” “那个小不点。”海龟道:“在来这之前,我就得到过他的情报,是日本一个比较有名的特工,而且是第一批到达这里的人,也是因为李瑶他才被卖出来,但是……怎么和你混在一起了?” “我哪知道。”老疤脸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 “你不知道么?”海龟道:“真失忆的这么彻底?就算你不知道,你总记得十几年前你们还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吧?” 我和老疤脸同时转过身子看向海龟。 “你在说什么?他以前也在那个学校,难道认识我?”老疤脸的神色突然间激动起来。 “这我可就不太清楚了。”海龟微笑的样子显得格外有心机。 “呵!”我冷笑一声,没想到这几个人身上牵连的东西还不少,倚在旁边的护栏上,也不说话,就盯着他们俩看。 “你别笑行吗?”海龟皱眉看着我。 “行。”我立马换了个严肃的表情。 “怪不得他说我见利忘义……我和他认识?”老疤脸拍着脑袋:“没可能啊,我怎么不记得……我就算不记得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事,但不可能不记得十几年前的事情啊。” “来跟我说说。”我见老疤脸陷入了沉思中,对海龟道,经过两次提醒我也知道在他面前不能笑了,他好像格外见不得我笑。 “王老八可是西点军校的精英啊。”海龟道:“还是我的前辈呢。” “西点军校?”我一愣,没反应过来,就算老疤脸身体素质和身手比我好不少,可我也从没想过他会毕业于如此出名的地方,那可是多少军人梦寐以求的,而且中国人想要进去也非常困难,但是一旦从那里顺利毕业,就是一个精英军人,前途可以说是无限光明,比我那三流学校好上不知多少倍。 “你没说错?”我不确定的问道。 “你应该问你自己有没有听错。”海龟道。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问老疤脸。 “你问过吗?”老疤脸喊道:“老子的过去还得告诉你?你当你是我妈呢。” “哎,我操。”我瞬间来了火气,从护栏上往前一挺,道:“你早告诉我,我还用这么麻烦吗?” 说实话我对军人还是满有好感的,可得知老疤脸曾经也是之后,美好的幻想就瞬间磨灭了。 “别说了,你们还想和之前一样吗?”海龟对之前的遭遇还是恐惧,一提到脸色就发白,不过控制得很好,道:“他早就退役了,这些年谁也不知道他在干啥,要不是李瑶卖……” “怎么什么都是李瑶卖的?”我打断了他的话,越来越不爽。 “嘿,你以为那娘们儿是个省油的灯啊?”海龟骂道:“你知不知道她搞得多少人丢了命?” 我突然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反驳了,叹了口气,骂道:“我就不知道你们他妈的都是怎么回事儿,专挑要人命的地方跑,菊花夹着蛋了是怎么着?” 我刚说完,就听到一声及其尖锐的叫声。 ------------ 第七十四章 被杀的人 这尖叫声相隔很远,但能听清楚大概的方位,打断了我和老疤脸的争执,他把目光瞬间从我身上移开了,惊呼道:“怎么回事?” “老子哪知道!”我喊了一声,刚想过去,又想起海龟,回头对他道:“你先藏起来吧,有时间我再找你。高野这个人眼睛狠毒,那些日本矮子没一个好糊弄的。” “这我知道。”海龟点了点头,微笑道:“你们去吧,我会尽量呆在安全的地方的。” “走!”我踹了老疤脸一脚,让他先走,自己跟在他屁股后面,在外围的楼道里走了一会儿,就见到一个岔路口,两边是房间,还有窗户,中央一条道延伸进去。 走进宫殿的内层,气氛明显有些不同,这里很压抑,没有一丝风,尤其是隐约间能看到的长明灯火苗摇摆,格外渗人。 我听到的声音还在里面,这一次搜索的范围很大,就继续往里走,并没有进房间里。等又绕过一排屋子,就走到头了,最里面也有护栏,而从这里能看到下面的大厅,看石俑都历历在目,就跟现代的舞台一样,只不过这个舞台不是给活人准备的。 “那边!”老疤脸猛然叫道,我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就见到有意见屋子里,透过窗户影影绰绰,还有不少,把长明灯的光都遮住了,影子扭曲着映在还没有烂掉的窗布上,格外诡异。 等我们感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围在棺材旁,见我们到来很自觉的给让了一条路,我和老疤脸走进去,就看到棺材里躺着一具日本人的尸体。 这尸体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至少表面上衣服无破损,也没有血迹,面部表情却极其丰富,瞳孔扩散,瞪得眼睛都要出来了,嘴也长得十分大,带着一股极度惊恐的表情,这种表情我看过,虽然看过的不多。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竟然以死人安葬的方式躺在棺材里的,双手平放在胸前,如果不看脸的话,显得特别宁静。 他是被吓死的。 每一次这种表情出现,就意味着会死一个人,而且是死不瞑目。 “和他在一起的人呢?”我问道,高野早就在了,他应该会了解情况。我们都是两人一组,而且总共人数就十四个人,不会出现单数。 “棺材后面,你自己看吧。”高野道。 我心头一震,立刻转到棺材后面,就见到在那里也窝着个人,整个身子都蜷缩着,似乎想要融进棺材里一样,以至于之前我根本没看到,被挡住了视线。 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死法,瞪着恐惧的眼睛,没有聚焦点,可一个人死在棺材里,一个人死在棺材外面,绝对有问题。 “这地方有鬼?”高野出现了和死去的桑田一样的情绪,分外疲惫,恐惧似乎已经将他击垮了。 开玩笑,这时候我可来不及给他开导,自己都被吓住了,抬头看了他一眼就没再理他,蹲在棺材后面的人身边,仔细看他的眼睛。 我想要找到他瞳孔上面的聚焦点,可这是一项很难的工作,无法精确定论,只能看个大概的方向。 如果俩人都是单纯被吓死的话,那么躺进棺材里的人绝对被移动过,而外面的尸体才是最原始的状态。 他在看什么?怎么觉得像是在看我? 我把身体挪动了一下,将自己的脸和他的脸摆在相同的方向上,直视前方,看到了房梁。 房梁上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房梁有东西吗?”老疤脸也走了过来,和我一起瞅着房梁,道:“我不觉得有东西能往房梁上爬啊。” “不对……”我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说着,突然想起来桑田死的时候,回过神,颤抖着手摘下尸体头上的帽子,又在他的脑袋上面摸了摸,从那一堆蓬松且粗糙的头发里,我摸到了一根比头发还硬的东西。 我立刻掐住,狠狠拔了出来。 又是一根银针。 “他是被活人杀死的!”我吼道,不知为什么突然放松了下来,又把棺材里的尸体扶起,在他脑袋上同样摸到了一根银针。 “谁……谁干的?”高野的声音剧烈颤抖起来,带出了一股饿狼般凶狠的味道。 “我哪里知道。”我环视了一圈,见所有人都盯着棺材里的尸体,连看我都不看,从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而现在所有人都在现场,我仔细数了数,道:“你问问你的人,他们什么时候分开过。” 那人杀人的手法实在太独特了,如果我没注意到,肯定会认为他们俩是被吓死的,就连桑田也一样。 高野立刻回头,把人都组织起来,而后挨个询问,他们的谈话我听不懂,也懒得去问,转向李庄,刚想问他什么,还是觉得不问的好,他什么样的人我是知道的,当然,我不是指人品,我知道他根本用不起银针,那东西的操作难度可比飞刀还难。他也就能用得起枪了。而且,那个疯女人就是个累赘。 黄粱跟高野在一起,应该也没可能,其他就剩下日本矮子了,等高野问了一圈,回头颤抖地对我道:“没有人分散过。” “老子怀疑。”老疤脸突然喊道:“这他娘的杀人凶手是俩人,不止一个人!” 我突然间幡然醒悟。 “不对,咱们之前还遇到了另外的人呢。”我道,怎么杀掉桑田是好解释了,那是在极其隐蔽的时间段来了个栽赃嫁祸,把桑田的死掩饰成心力憔悴而死,但是这俩人明显被吓到这种地步,之前还听到了尖叫声,我想这里没人能办得到。 除了之前混进队伍里的四川人,他可是把守墓尸扒了皮炸成了粉末,还带出来了守墓尸的头皮。 “秦寿,你来看。”老疤脸突然一把拽住了我的衣服,差点把我拽趴下,指着棺材后边躺着的尸体道:“你看他的手。” 我立刻看过去,见尸体的一只手放在腰上,另一只手隐在身后,被棺材和身体夹着完全看不见,但是这种姿势就有点不正常,好像他隐藏着什么东西一样。 我直接给翻开了,发现他隐在背后的一只手上有不少血迹,都集中在手指,而被压着的棺材上有一个看起来扭曲的文字,一个“气”字,下面有一个x,我不认识。 “这是什么字?”我首先问的是黄粱。 “好像是个……气字。”黄粱道:“日本话。” “气?”我不明白,又把高野叫来合适一下,他也肯定了,这的确是一个气字,不过有点扭曲,似乎他还没写完。 “妈的,跟我玩文字游戏呢!”我用力拍了拍脑袋,好让自己清醒过来,杀人者把一具尸体扔进来应该就是为了掩饰他杀人,要是我们这帮人做的话,应该不会再掩饰了才对,直接弄成人杀的会更省力,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之前死过人。 可还是差点把我骗了。 地上的人应该是来不及处理,才保持原样,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无声无息的杀两个日本偷渡来的军人有多难,俩尸体的武力估计任何一个都比我高,这也就是因为在九层妖塔里困的时间太长,非常疲惫,才导致武力下降的。 这个“气”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完全想不到,没有任何东西能和它连起来。 难道是空气? ------------ 第七十五章 棺材里的老疤脸 不对,是我想多了,这和空气有什么关系,他们怎么看也不想是窒息死的,况且这里不具备窒息的条件。 真是之前混进队伍里的人干的? 我怎么也找不到确凿的证据证明是谁干的。 “李庄,你有什么发现?”我想起这里面还有个警察,立刻把李庄叫过来,他也观察了很长时间,而且现在已经到了和疯女人寸步不离的地步,那疯女人看见两具尸体还没有看到我显得恐惧呢,说起来还真觉得邪性。 “我觉得……不太对劲儿。”李庄回头看了眼疯女人,又转头对我道:“但是哪里不对劲儿,我还真说不出来。” “你这不废话么。”我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骂道。 “等等,我去拉屎。”李庄突然捂住肚子,一脸被憋得难受的样子,撅着屁股站起来一指黄粱,道:“妹子,你先跟着他,我去去就回。”他这是跟疯女人说的,也不管疯女人能不能听得懂,捂着肚子就跑了出去。 “我说,你文明点,找个人踩不到的地方拉。”我暗骂他没用,大声吼道,李庄应了一声就立刻跑出去了,我又和黄粱商量起来,试图用他那一套歪门邪道的方法来解决下,可还是没有找到原因,致死他们的到底是什么? 我焦虑不堪,心里越来越烦躁,这时又听见李庄在外面喊道:“秦寿,我没带纸,给我搞点。” “你他妈拿衣服擦擦得了。”我憋着一口闷气,说话也不客气,可总不能真让他拿衣服擦,只是我兜里也没带纸,左右看了看,扒下来一具尸体身上的衣服就带了出去,这东西虽然是死人的,但好歹没屎脏,就让他凑合着用用吧。 现场已经不需要保存,我们看的够多了,就算保存了估计也没功夫再去仔细看。 走出去之后,我喊了两嗓子,听清楚李庄的位置就跟了上去,等到要进房间里的时候,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把我抓住,惊得我下意识的想要反击,又看到是李庄的脸,他根本没来方便,裤子都穿的好好的。 “我裤子都拿来了你就要我看这个?”我道,瞬间明白过来他是要找我私下商量什么事。 “你来看这个。”李庄说着,突然转进了这间屋子里,刚进来我就觉得屋子有点阴,他往下一指,在阴暗的角落里,露出一滩浓烈的血迹,还有几个血脚印子往里面走,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在这里受伤,而后鲜血染到鞋上,又继续往里走。 可怕的是,这地方和老疤脸所形容的地方一样,让我下意识的就想到和老疤脸有关,甚至和我有关。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小声问道,也知道李庄为什么把我单独找出来了,这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不止我和老疤脸的关系会很僵,其他人也肯定会把我当做凶手来看待,毕竟,老疤脸是失忆后隐约想起来的,而我可没有说我失忆了。 但是我百分之百肯定,我绝对没有来过这里。也肯定绝对不是老疤脸的,如果是他,那么他现在要么是死了,要么是重伤,也绝对不可能这样生龙活虎。 地上的血迹虽然干了,但是还能看得出来,非常多,从面积上来看,一人能流出来这么多血肯定失血过多,不论伤势,光是失血过多就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这里面,我没敢进。”李庄道:“说来也怪,我之前并没有发现,最开始发现它的是疯女人。” “疯女人?”我皱起眉头,这个疯女人实在灵异地很,它在所有人都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发觉到我身后的人脸,又在这里找到鲜血的痕迹,难道是她原本就知道些什么?这不可能,唯一的解释是她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也可能是因为这种能力,才是导致她被吓疯了的原因。 “嗯。”李庄小声点头,我们两个屋子之间相隔了两个屋子,但是这种宫殿不是很隔音,说的大声点绝对会被其他人听到,李庄做的很自然。 “当时疯女人突然发了疯一般跑过来,等我跟上就见到了地上的鲜血,我脑子也懵了,以为是刚刚发生过,仔细看才知道不是,就在我观察入神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疯女人什么时候不见了,再之后就是听到一声惨叫,还是个男人的,就在发生事故的房间,我过去之后见到了一具尸体躺在棺材里,疯女人表现地非常恐惧,连话都喊不出来,一直往后退,看到我才跟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粘我身上了。” “也就是说你们两个最先发现的?”我问道。 “嗯。” “疯女人表现地非常恐惧,连话都说不出来,意思是比看到我的时候还恐惧?”我又问道。 “对。”李庄一一回应。 难道真不是人干的?可那银针是怎么回事儿?鬼用银针杀人?这恐怕是本世纪我听到的最不好笑的笑话了,就好像在问秦二是人是鬼一样。 “走,去看看。”我说着,就走过挡板,里面那口棺材还是被盖起来的,上面放上了长明灯,除了地上的血迹一直通到棺材里面,就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但是我几乎可以肯定了棺材里一定藏着人。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想法,老疤脸明明已经死了,但是直觉告诉我,这里还真有人,他会是谁? 小心一点。 了解了这里的结构之后,我也没那么小心翼翼,棺材上没有机关是可以肯定的,但是我怕里面不是寻常死人,叫李庄把长明灯送下去,小心翼翼地掀开棺材一角,往里一看,惊得我瞬间退了回来,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恐惧感袭遍全身。 那里面真躺着一个死人,我掀开的是棺材头,所以正见到他的脸,虽然只是侧面,但我也足够看清楚那张脸了,并不血肉模糊,但却分外可怖,如被硫酸泼了之后毁容一样。 老疤脸! 刚才和老疤脸巡查的时候,我就一直想看他的表情,但总是看到的侧脸,所以记忆特别深刻,又见到这么一张一模一样的侧脸,虽然那一瞬间看的并不是太清晰,可也让我如坠冰窖,一股寒意兜头浇下来,刺激得我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老疤脸?! 不是吧? “怎么了?”李庄要上来扶我,我摆手说不用,可自己站起来的时候双腿都发软,又慢慢靠过去,想打开棺材,此刻却有点不敢了。刚才我只开了一条缝,所以关闭的声音并不大,他们应该不会注意。 我有充足的时间考虑,我到底要不要打开棺材确认一下? “李庄。”我道:“如果我跟你说,现在的我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你接受不接受?” “玩笑不能这么开。”李庄似笑非笑。 “我知道。”我道:“但我就这么说呢?”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李庄突然惊悚起来,颤声道:“棺材里躺着的是谁?” “我就是在开玩笑。”我很正经地道:“反正不是我。” ------------ 第七十六章 是死是活 李庄见我这番模样,自己也有了心里准备,伸腿就想踹我,被我躲了过去。 “打开。”他喊了一声,就转到另一边了,见我迟迟不动又招了招手,我这才道:“我不敢。” “你可是秦寿啊,你有不敢干的事?”李庄嘴巴一歪。 说实话我这时还真有点不敢,但不是因为害怕,我不确定里面到底是不是老疤脸,心里却希望不是,如果它是的话,外面也有一个,那么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这地方妖邪地很,可不止闹鬼那么简单而已。 “你是骂我呢还是夸我呢?”我听到这话格外不自在,可也知道,就算是不敢也不能不做,有些事情,不是你想不做就不能不做的,那样的自由,没有几个人有。 我走过去,又和李庄合作,将棺材掀开一条缝,并没有整个掀开,李庄由于有心理准备,整个脸扭曲地像个烂茄子,也是在我之前往棺材里看的,看完立刻把脑袋伸出来,并且看向我,那双瞳孔里,掩藏着深深的恐惧,表情都凝固了。 我皱了皱眉头,见李庄颤抖着嘴唇不说话,也看了下去,虽然我同样有心理准备,并且看见一次,可再次看见还是感到心惊胆战,那里面的确是老疤脸,被毁容的半张脸上还沾染着一些血迹,脸色灰败,并不是普通的发白,两只手放在胸前,露出来的小胳膊上,长出了尸斑,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腐烂。 一股并不是很浓的尸臭味儿从棺材里飘出来。 恐惧感占据我脑海的同时,也让我感到格外的诡异,老疤脸前几分钟还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仅仅一个场景过后,他就死了,而且死了很长时间,躺在棺材里,身体都要腐烂了,身体上有不少的鲜血,尤其是下半身,已经被暗黑色的鲜血覆盖住了,怎么看怎么邪门儿。 我试图在死去的老疤脸身上寻找不同的痕迹,可一时间脑袋慌乱,却无法静下心来寻找,注意不到细节,只能看到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和老疤脸现在穿着的衣服都是迷彩服,而且非常相似。 我和李庄轻轻把棺材放下,相顾无言,我只能看到李庄脸上冒出来的汗珠,估计他看到的我也是这样。 为什么? 一直跟着我们到这里,那个行动古怪,时而转换性格,连以前的事都想不起来的老疤脸到底是不是人?! 不是的话,它又是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老疤脸身上的种种疑点实在诡异,之前给我塞的纸条,突然转换了性格跳下水潭,精准的预感,不知道真假的梦境,古怪的失忆,对小不点那个死人头的印象,这一切加起来,简直就是摆明了老疤脸有问题,可我却一直在忽视,事实上,我根本想不到问题会严重都这种程度。二叔说的话,我该牢牢记在心里的。 老疤脸有问题,他何止有问题,他早就死了! 我有股想逃离的冲动,可我知道,老疤脸就在外面等着我们呢,一出去转个身就能见到,我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 活着的老疤脸,知道自己不是自己吗? 我找不到原因,更不能预测结局,甚至下一步该怎么走都不知道。不得不承认,这关乎的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相处到有了感情的人,虽然我和老疤脸的感情不见得有多深,但共患难的情谊总让我无法舍弃。 头一次,我如此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狗娘养的,你们还没完事儿?”老疤脸的声音正从那一边传过来,听得我浑身一颤,和李庄同时放下了棺材盖子,这才觉察到自己惊慌地过了头,赶紧喊道:“你着什么急,我也拉呢!”我的声音格外颤抖。 “哎呦嘿,便秘了?拉个屎用这么大力气?”老疤脸还有心思调笑我,似乎就要过来,我心道坏了,立刻和李庄走出去,就在栏杆那杵着,故意让开了那个房间。 我这一切刚做完,老疤脸就走出来了,见我在那倚着,走过来道:“老子就知道你出来不是拉屎。”他又看了看学我一样动作的李庄,眼珠子转了转,问道:“发现啥了吗?” 我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老疤脸,你之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老疤脸恐怖的脸庞抖了抖,道:“盗墓人呗。” “我是说……之前,你在西点军校毕业后。” “具体的记不清了。”老疤脸道:“我在特种部队里服役,之后退役,但是不想找那么平凡的工作,就干起了盗墓人这行。”他的话让我心头一沉。 具体的记不清了…… “我就奇怪了。”我抿了抿嘴,看李庄没啥反应,就继续说道:“你这么个唯利是图的人,怎么在西点军校毕业的?以前还是个军人?你这样的当军人会有人要?纯粹一个小人嘛!”我这话说的可一点没错,他和我一样是小人,做的是犯罪的勾当,但比我小人的程度还要深,从这些天的接触来看,他这个人没啥原则,只要有大利益要他杀人他肯定不会含糊。 “你这是在侮辱我吗?”老疤脸道,他那脸实在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我难道是夸你吗?”我道,这次我可真没开玩笑的意思,老疤脸也听出来了,但他却默不作声,不再和我抬杠,转过身,在我和李庄身后走了两圈,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他一在我的身后,我就心惊肉跳,如芒刺背。 还没等我们继续说下去,其他人也都出来了,一个个失魂落魄,黄粱走在最前面,看见我们仨人站在一起,还转头对高野说着什么,我听不清,不过一想也知道不是好事。 “咱们继续找吧。”我怕他们在这转下去,迟早会看见老疤脸的尸体,那时候不光是我解释不清,我眼前这个活着的老疤脸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呢。 “里面应该会有线索……这几个死人,就放这吧。”我又补充道:“杀人者很可能不是我们队伍里的人。” 说话的功夫,我还在注视着走出来的人,始终少了个人,不见最后一个人出来,还有一个日本矮子应该去处理尸体了。 “好吧。”出乎意料的是,我已经准备好了他们将杀人凶手怀疑到我和老疤脸头上,可高野却很配合,道:“继续往里找,这栋建筑物非常大,咱们就看了个外面的大厅,还不知道里面什么样呢。” “是啊。”我点了点头,这样更好,少应付一件事是一件,老子还懒得搭理他们呢。 我们带着的东西基本上都用光了,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如果再找不到李瑶,就得离开这里,否则全都得死在这。 正当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我发现那个人还没出来,就道:“怎么那哥们儿还没处理好尸体?” “谁?”黄粱突然问道。 “你是少了个日本矮……日本人么?”我疑惑道,突然间,心里咯噔一下。 高野迅速往后扫了一眼,惊呼道:“人呢?!” 不会吧? 我立刻跑回原来的房间,带起来的风差点把长明灯吹灭,只见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直挺挺的站着,抬起头望着房梁。 “兄弟,走了。”我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他听不懂,但我叫他,他也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可我的话说完很长时间,那人就是没有动静,连话都不说。 这时,其他人也转回来了。 我多少有些愤怒,可不好表达出来,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这一拍,那日本矮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 第七十七章 房梁上的鬼东西 我心里着慌,把他的身体翻过来,才发现他已经死了。那双眼睛,依旧瞪得溜圆,无比恐惧。 房梁上到底有什么? 我之前并不是没注意,但没有想到房梁上有东西,棺材后面的人虽然盯着上面,但是他本来就低,也可能是盯着人的脸,这个日本人是站着死的,就算矮了点,盯着人脸也不可能把头仰地这么高。 “老……李庄。”我本想叫老疤脸,可一想起棺材里的老疤脸我硬生生的改了口,叫李庄道:“准备一下,咱们上去看看。黄粱,你带一半人上去,遇到什么……你自己解决。” “真他娘的是鬼干的?”黄粱说了一句,立刻让高野带着日本人爬上去了,在场只留下了三个日本人,而且看样子个个是能手,只是脸上的疲惫实在让人担心。 老疤脸很自觉地跟了上去。 我这次很注意细节,跑上去的除了黄粱之外,有高野在内的三个日本人,老疤脸,下面有三个日本人,我,李庄和疯女人,这下再不会出错了。 我又摸了摸尸体的脑袋,果然,上面还有一根插进骨髓里的银针,只是现在我实在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人干的了,不止老天跟我开玩笑,连人鬼都跟我开玩笑。 “绳子。”我伸出手,李庄就直接把绳子递了过来,这种房梁,我踩在棺材上就能蹦上去的,但是我需要绳子拉着。 把绳子系在腰上,我叮嘱李庄看紧点,又稳了稳脑袋上的安全帽,心说他娘的,你就算会用银针也扎不透安全帽,想到这我突然放心了不少,踩在棺材上,往上一蹦,伸手抓住了房梁,可让我猝不及防的是,房梁上似乎全是粘液,非常湿滑,我的手一搭上房梁就滑下来了,双脚又没有着落点,棺材又是开着的,这一下我就掉进了棺材里,躺在尸体上,虽然不疼,但却格外恶心。 我双手抓住棺材,立刻挺身跳了出来,浑身起鸡皮疙瘩,还没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就看到棺材两边有两个血抓印子,并不深,那是我抓出来的。 我再看自己的双手没有受伤,还带着手套,但是手掌上全是鲜血。 “血?”我浑身的皮肤都在发麻,不明所以,那上面怎么会有血流出来呢?而且能沾满双手,为什么血不会淌下来呢? 这是怎么回事? 房梁并不细,非常粗那种,我整个手掌抓上去也得靠摩擦力才能勾住身子,所以一有水肯定会滑下来,更何况是比水还粘的血。 “这个失误可不怎么美观。”李庄似笑非笑。 我没说话,直接把双手举起来,手掌对着他,在他渐渐瞪大的眼睛里又弯了跟手指指了指上面。 其他人都跟着我的眼睛看上去,他们的表情很特别,眼睛越睁越大,似乎看见了极其恐怖的东西,但这丝毫没有让我产生戒备,反而是躲在李庄背后的疯女人,脸上却露出一股无法言说的表情,好像恐惧,又像高兴,痴狂般的笑着。 那双眼睛里,藏着满满的病态般的快感。 她的手还搭在李庄的肩膀上,露出来的嘴角勾勒出一个妖邪地弧度,最让我心惊胆战的是,她看着的是我。 仿佛被压迫到极限心理扭曲,在翻身之后病态一样的报复性快感。 一股致命的危机感如黑夜般笼罩了我,在看到她的表情之后我脑子都停止运转了,只是身体跟着动作起来,也不知怎么的,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由于李庄和我仅仅只有两步远,下一刻我就抓住了他,用力一扯,把他从疯女人身边扯开,同时自己也向着另一边倒去,就眼睁睁的见着疯女人的目光和我对视在一起,顺着我倒下的方向缓缓把头转过来。 那表情就跟看见个恶鬼一样,被吓到丧心病狂一样。 她叫不出声来。 我还没等倒下来,就听到“叮”的一声,分外清脆,声音并不大,但在如此寂静空旷的地方就显得非常大,又很空旷,惊得我感觉在哪里都不安全,顺势在地上一翻,滚到了挡板后面,把挡板压倒了,在挡板和地面接触的时候,我抬起头看向房梁,就见到一个影子一闪而过,跟蜥蜴一样爬走了,但一双人类的脚掌却映入我的眼帘。 赤裸脚掌,还连着小腿,有点干瘪,只不过全是鲜血。 “李庄,你没事吧?”我倍感紧张,虽然那东西走了,但未必就走远,房梁上错综复杂,有的地方根本看不清,就算我带着探照灯也一样,想隐藏起来非常容易,跟一般的房屋有很大区别。 “怎么回事?”李庄惊声问道,但却并没有抬头看着我,而是看向疯女人的脚底板,连站都没站,直接爬了过去,就盯着她脚底下面的一个位置看起来。 那位置,就是李庄刚才站着的位置。 “妈的……”李庄心有余悸,狠狠骂出了声。我再仔细一看,就见到那地方扎着一根银针,在探照灯的光下格外明亮,针头扎进地面的石板里很深,力道相当大了。 刚才,在我们头上爬过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看到了什么?”还没等我缓过神,李庄就问道,这一刻我的惊悚感直线上升,恐惧如驱虫在腐烂的尸体里到处爬,我仿佛已经腐烂了。 我立刻回头,看向刚才我站着的位置,本以为能找到根一模一样的银针,可却没找到,这我才松了一口气,刚才从鬼门关走过去的,恐怕也只有李庄一个人了,那玩意并没有对我下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又看向疯女人,她倒是平静下来,只是浑身颤抖着,那种病态般的眼光和表情已经从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对我产生的恐惧。 她刚才看到了什么? “喂喂,疯娘们儿。”我也顾不得她对我的恐惧了,一边站起来一边问道:“你刚才都看到什么了?告诉我!” “啊!”这她才叫出声来,又躲在李庄的背后。 “你又看到了什么?”李庄问道。 “一双腿。”我道:“你呢?” “三只手。”李庄道。 “三只手?!”我心头一惊,立马回过味儿来,再瞅那三个日本矮子,无一例外的,仨人的表情都没有变,非常恐惧地看着房梁上,但是凝固了。 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去,在一个日本人眼前晃了晃手,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们死了。 三个人都死了,如果我不及时出手的话,李庄也不可能幸免于难,那房梁上,不止有一个鬼东西,而且似乎,还不止两个。 否则同时对四个人出手,谁都做不到,我就算自负,但是要我拿着两把飞刀同时射中两个地方,我也做不到。 那样的难度没法想象。 “妈的……那上面是啥?”李庄搂着疯女人,慢慢后退,头也不回的问我道。 “我哪知道。”我喊道:“糟了邪了,老子就从没遇到过这种事儿。那些东西恐怕就是空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人!” ------------ 第七十八章 原来是你! 这些空棺材、以前绝对葬过人,但我们到来之后,所有尸体都不见了,那是因为它们根本没有腐烂,已经出来了,而且就在我们的周围,非常善于掩藏,所以才看起来好像消失了一样。 这太麻烦了,我头皮发麻,心头的绝望蔓延开来,几乎就要放弃抵抗了,这么多的棺材,那得有多少粽子?想都不敢想,要是它们都聚集起来,别说我们这几个半吊子了,连我爷爷再生也得死。 之前我们还费劲巴拉的找凶手呢,现在想想真他娘的搞笑。 “怎么可能!”李庄突然吼道:“秦寿你可别吓我,你见过有那么多鬼玩意躲着人偷偷摸摸干事儿的吗?难道它们有智商?” “它们要是有智商那就……咦?不对啊!”我一跺脚,大骂道:“谁他妈装神弄鬼,赶紧给老子出来!” 李庄的话突然提醒了我,在九层妖塔里面的时候就有人中了银针而死的了,那时候绝对不可能是这些鬼玩意干的,那么是不是说……我纯粹自己吓自己,刚才看到的是人而不是粽子? 想到这里我越发肯定了,气的差点背过气儿去,刚升腾起来的绝望瞬间被压制下去了,我甚至有种被愚弄的屈辱感。 “妈了个巴子,你们别让我逮到,老子不活剥了你们的皮算是轻的!”见他们都在房梁上消失了,我又大骂几声,恨得压根儿都痒痒。 “秦寿,你脑子让驴踢了?骂啥呢!”老疤脸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格外空旷,我正气的无处发泄,听到这里就想把所有的怒火都宣泄出来,吼道:“少他妈打哈哈,你给老子盯紧点,咱们中间有人,分散开找,见人开枪,别管是不是人命!” 虽然我吼得挺爽,可一点发泄出来的快感都没有,相反更憋屈,这帮王八犊子实在太气人了,我恨不得活剥了他们的皮,平生头一次起了杀人的冲动。 “没……没问题吧?”李庄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这怨念越攒越多,差点回身抽过去,好歹是忍住了,止不住喘粗气,喊道:“人家都杀到你头上来了,你不杀回去?有什么事儿老子担着,不就是几个人么,烂在这谁也找不到!”说完我立刻想起李庄的身份,当时就后悔了,可也不觉得踩到尾巴……事实上,我早就因被踩尾巴暴怒了,再踩两下李庄的尾巴也无所谓。 以前我根本没觉得除了日本矮子之外这里还有另一帮人,顶多知道有那么一两个不明身份的人,比如混在我们队伍里差点没认出来,和睡在守墓尸下面的守墓人后裔之类的,但现在看来不止一个,而且成群结队,想要在丧宫里抹杀我们。 但他们太小瞧人了,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永远不可能,老子就和你们杠上了! “这一口一个老子叫的,还别说真带感。”老疤脸丝毫不感到紧张,听完我的话倒有一股隐隐的激动,那是什么呢……好像带着激情,可我没心思去揣摩他,被气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在李庄眼里,我肯定脸红脖子粗,很不是人样。 我解开衣服扣子,将身上的三把飞刀露出来,以便于随时出手,这三把飞刀还有两把沾了不少尸毒,碰见人就是死的份儿,之前我还感到可惜,可现在正中下怀,没毒我还不高兴呢! 准备好之后,我又把短刀抽出来,反手握住,这时就听到上面的惊叫声:“我们这什么时候少了个人!” 那是黄粱的声音,他的话刚说完就想起几句日本话,我也听不懂,可却想起了之前摸到的鲜血,把手往身上蹭了蹭,跳上棺材,借力一跃,伸手抓到旁边比较细的房梁上,好在这根柱子没鲜血,我用力网上一挺,翻了上去,再站起来就发现房梁上还有一个断层,旁边是天窗,天窗里,一个人头倒立着,满是鲜血,还在往下滴。 我认识他,是队伍里的日本人。 “在这呢!”我喊了声,刚才的鲜血就是他身上的:“死了。你们可小心点,那帮王八犊子有些手段,最起码有四个人。” 我还没冷静下来,可看到这帮日本矮子一个个倒下,也感到了危机感,这些可都是军人啊,还可能是特种兵,对付我都不带打怵的,可却无声无息的被干掉了,而且……我想起来更严重的问题,立刻提醒道:“你们那里还剩几个日本人?盯着点,咱们这里有内奸!” 刚说完,我就意识到问题更加的严重了。 “内奸?”高野的声音从下面穿过来,明显非常紧张,喊道:“我带着的人就剩俩了,他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不可能是内奸,我得怀疑你们这里有人出了问题!” “不是我!”老疤脸惊悚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我就听到了一声尖锐的枪声。 “你冷静点,高野先生,王老八要是内奸的话早就反水了!”这是黄粱的声音,听得我心头一颤。 “孙子诶!你是想要老子的命是……操!”老疤脸话锋急转,让我摸不着头脑,与此同时,我就听到上面砰砰的声音,跟砸东西似的,丧屋里根本没有多少东西,那么他们是……砸棺材和挡板! “找东西掩护!”高野又喊道,看来他们遭受到袭击了,老疤脸以为高野要开枪打他……太混乱了,我来不及再去思考,这里的情况更加危险,立刻转身对李庄道:“跟我上来。你可悠着点,别死了。”说着我又看了眼疯女人,直接道:“这疯子管不管没啥用,保命要紧。” 刚说完,我转头的功夫,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了疯女人的冷笑,但是一回头,她的表情又变得恐惧了,好像我刚才看到的就是错觉一样。 “原来是你!”我大喝一声,仿佛找到了发泄的源头,心里的怒火开始燎原,压抑不住,带着满腔的愤怒反手削了过去,自己都能听到刀刃划过空气的声音,可刚一动手,李庄就拉了疯女人一把,把她拉倒了,也救了她一命。 “你疯了吗你!”李庄指着我骂道:“突然来这手,你想干嘛!” 我气得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了,颤颤巍巍地喊道:“傻逼,滚开!” “你还想干嘛?”李庄道:“不就是拖后腿了吗?至于让你到杀人的地步?你气疯了吧!” 要是拖后腿这么简单我也能忍了,我一直都在忍,可我刚才已经明白过来,这队伍里最有可能杀人而神不知鬼不觉的不是日本矮子,也不是我们几个,而是这个装疯卖傻的女人。 “她没疯!”我怎么也没料到李庄会这么想,连憋闷带气氛差点就昏过去,眼前有那么一瞬间的黑暗,好歹是被我板过来了,跳脚吼道:“内奸就是她!” 我的话刚说完,头上又传来好几声枪响,震得我立刻倚在墙壁上,恨恨地看着李庄:“你让开不让开?”我知道凭现在怎么解释李庄都不会相信,他的想法有时候实在太天真,要他动脑子行,要他猜人心可不行,这一点他就比不上他姐。 “你有证据吗?”李庄也犹豫起来,但还是没让开,一边看着疯女人的表情一边问我道:“我实在看不出来她装疯卖傻。” 我最讨厌这一套,什么证据不证据的,说白了就是要找个正当理由,可我做事不需要正当理由,也懒得跟李庄废话,又道:“你到底让开不让开?”说话的功夫我摸出了插过守墓尸嘴的那把飞刀,掖在手里。 这个小动作被李庄撞见,他表情立刻变了,直接堵在我和疯女人之间,那疯女人也非常识趣,连脑袋都不露出来,一直捂着头尖叫,像被我吓到似的,现在想起来还真恶心,这女人心计太深了。 “你别冲动,那东西可不长眼睛。”李庄头一次这么严肃,且带着祈求的味道跟我说话。 “带你下来就是个错误!”我喊道:“你也不想想,出事的时候她都在干什么?”第一次我不知道,我和老疤脸都在奋斗着呢,桑田就莫名的死了,第二次我更不知道,因为我没看见,可在这丧宫里,李庄也说过,出事的时候最先发现的是疯女人。我现在有点回过味儿来,当时李庄的话里就带着股怀疑的味道,但没跟我透明,我当时也完全没想到一个女人跟我玩儿装疯卖傻,太有心机了。 她当时看我的眼神就有问题,那仿佛是见我要死了升腾起的快感,可当时并没有人对准我,我还活着,她又顺理成章来了个午夜尖叫。其实是她怕我,一开始就怕我,在她装疯卖傻的时候! 虽然我不知道她到底怕的是我还是我身上的东西。 ------------ 第七十九章 尸傀 我没有一一列举,但是李庄不傻,他怎么也能察觉到每次死人的时候疯女人都在场,而且由于她疯疯癫癫,根本没有人关注,如果将这个保护膜撕去,无论从哪里入口,疯女人都是最值得怀疑的一个。 “你可别忘了,是谁看穿咱们队伍里多一个人的。”李庄忽然说道,这时我才想起那个照了面都没找出来的人,当时就楞了一下,这俩人看起来的确对立,从疯女人发现他的角度来看,疯女人也许还真不是内奸。 “你知道混进咱们队伍里那个人的目的吗?”我道,那是我一直没有找到的,他到底为什么混进队伍里谁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止睡觉那么简单,之前我把他的目的强加到杀人身上,但是如果疯女人就是内奸的话,他的目的会不会变成……救人? 那人被疯女人认出来后还骂了声瓜娃子,明显指的就是疯女人,绝非其他人。 李庄皱了皱眉头,并不说话,但是一点没打算离开我和疯女人中间。 “你丫好好动动你那驴脑子想想,那人被疯女人认出来,就说明疯女人不是内奸?她如果真疯了,到底能看到什么才会感到恐惧?”我又道,这时上面又传来好几声枪响,紧接着老疤脸喊道:“秦寿上来支援,我听见你说什么了,疯女人放一边不用管!” 我还真不想管了,握着飞刀的手都有点颤抖,可李庄还在这,见那疯女人似乎对李庄没有兴趣,一直用那种恐怖的眼神看我,一狠心道:“行你就作吧,早晚够你受的!”说着我有看了看疯女人,喊道:“如果你没疯,下手可得掂量着点,我这里可有你们都想要的东西呢!”由于高野不知道我手里的血玉虎符,所以这话我说的声音并不大,也只够李庄和疯女人听到的。 见她还没反应,我直接冲了出去,也没走楼道,翻身从外面的屋檐上往上爬,越过栏杆,就见到几个人躲在外面,手里都拿着枪,围在门旁边,而我正对着大门。 门里面的棺材上深处个头来,满是鲜血,但那双眼睛很有灵性,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大活人,我格外惊悚,刚爬上来根本没有地方躲,连向前的力道都没来得及卸下去。 我只见到屋子里有一只手伸了出来,似乎往外撇什么东西,可想往旁边躲已经来不及了,甚至想到自己死亡的下场。 千钧一发之际,我只感到肩膀被人拽住,非常粗暴的拉了下去,紧接着耳朵如被阵扎了一下,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摔在了地上,肩膀着地,火辣辣的疼。 等我站起来,这种痛感就更加强烈了,而且左手臂不能运动,刚才撞脱臼了。 我来不及接上,又在自己的耳朵上摸了摸,没摸到针,但却有鲜血,那根针穿透了我的耳朵软骨,真他娘的够狠的。 “没事儿吧?”我耳边响起老疤脸的声音,摆了摆手,把右胳膊对准他道:“给我接上,脱臼了。” 老疤脸非常粗暴,抓住我的胳膊用力抬了一下,差点把我整个人都抬起来,疼痛让我忍不住惨叫一声,可好歹是接上了,我又活动了下,还有些阻滞,幸亏不是右手,否则我的飞刀短时间内绝对撇不出去。 “那里面几个人?”我问道。 “四个。”老疤脸道:“用的都是针,这他娘的,都快赶上武侠小说了,这四个人身手都是一流,动作太快了。” “跟不上?”我心头一紧。 “完全跟不上。”老疤脸道:“咱们和他们不是一个级别的,现在就剩这几个人了,其他人都挂了。” 我往另一边一瞅,只看到黄粱和高野,也就是说,除了楼下的疯女人和李庄,人都站在这了,只剩下四个人对抗他们。 “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手里的枪了。”老疤脸靠在门旁边,道:“他们根本连话都不说,而且我分明打中了人,可却连惨叫都没听见,我怀疑还真不是人。” “你仔细说说。”我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找位置蹲下来,想往里看又怕被针爆头,眯着眼睛,也不知道怎么突进,我们并不占优势,想要抓人不可能,跑路都不一定能跑的了。 “尸傀。”老疤脸说得很严肃:“尸养的傀儡。” 我眼睛一瞪,惊呼道:“你说什么?!” “我也这么觉得,这他娘的有古怪啊。”还没等老疤脸重复,黄粱又道,我已经听清了,但是却不想承认,这里出现了尸养傀儡?! 傀儡这东西谁都知道,性质就跟人偶一样,被人操纵,尸养傀儡并非说尸体养出来,而是说养成的尸体,那是由人养的,具体过程我是不清楚,只听说民国时期湘西有赶尸人养出来过一批傀儡,好像还用它们参加过抗日战争,只是被灭了,赶尸人也早就死了,再也没有听谁说过养出来,那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从古至今也只有湘西赶尸一脉能养出来,而且数量都不多。这项绝活已经成了赶尸人的标志,无论你是不是湘西的,是不是赶尸人,只要能养出来尸傀,就被称作赶尸人。 那是听话的粽子,但并不是听寻常的话,而是听赶尸人的动作或者其他什么来命令尸傀,这些东西继承了粽子的好处,可谓无坚不摧,而且体质好的粽子,行动非常利落,称之为绝佳的杀手也不为过。 “我不觉得人会有这么快的速度和抗击打能力。”老疤脸道:“老子不是自吹,我的速度也算可以了,就连我都跟不上,这得多快你应该能想得出来。” 我点了点头,用力抽了下自己的脸。 尸傀是赶尸人的标志,可搞这玩意实在太难了,首先得下墓葬找尸变的尸体并且制服,还要挑选那种体质好,缩水不严重,但是越好的粽子越猛,危害性大,不说能找到几个好的,就连遇到粽子的几率都非常小。我干了这么多年也只遇到过三四次而已。 成色还都不咋样。 当然这只是前提,有了粽子能制服,还得经过湘西秘法给粽子加工,需要敛棺之类的手续,很麻烦,做成尸傀还需要墨棺压着,用的时候不注意就有可能被尸傀逃了魂,反攻自己,每一个地方出现差错都足以要人命,甚至有赶尸人养尸不成自己被养了的,那是比死还可怕的结局。 所以湘西赶尸人常年断代,甚至有好几百年不出尸的时候,但只要出一个,那就是一个聚宝盆,巨大的利益也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别抓了,咱们撤吧。”我下狠心道:“离开这,这动不了。” “离开哪?”高野突然伸着脖子问道。 “还能离开哪?咱们得跑了。”我道:“这么冲上去就是找死,别说四个尸傀,就连一个咱们都对付不了,你以为枪管用?黑驴蹄子都不管用。” “你说的是对的。”老疤脸依旧防备着,并没看我,道:“我们根本不能跟尸傀比,除非秦二来了。不过我还不能走。” “我也不能走。”高野像是慌了神,立刻道。 其实我也不想走,李瑶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却出来了这么多尸傀,如果尸傀一直都在的话,李瑶也来过,那么李瑶有极大可能活不过去,可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李瑶的影子,哪怕是她停留过的痕迹,除了头发和发夹。 只是再这样下去,死多少人都不知道,我怕全部葬送进来。是人就怕死,我也怕,我更怕连李庄都交代进来,那样就算进黄泉都无法面对李瑶了。 这时李庄也带着疯女人从楼道里爬上来了,小心翼翼地猫腰靠近,我看见疯女人就瞪起了眼睛,她绝对有问题,很大几率根本没有疯,故意装的,但现在我实在不敢肯定她到底会不会害人,刚才的我被愤怒冲昏头脑了。 我又摸了摸耳朵,还有鲜血伸出来,但是没毒,之前我看到的银针也没毒,这东西本身就是银做的。 “老疤脸,你察觉到了什么?”我盯着疯女人问道,也不管她恐惧的表情。 “那疯女人我好像见过。”老疤脸道:“先别管她了,暂时她不敢害人。” “我说,我怎么觉得赶尸人就在里面呢,和尸傀混在一起了。”黄粱突然小声说道。 我眼睛一立,立刻改变了主意:“围起来!” ------------ 第八十章 赶尸人 其实我并没有看到,但他这么一说,我还觉得真有可能,毕竟尸傀需要人来操纵,我不知道操纵的方式是什么,可这也同样说明操纵尸傀的赶尸人就在附近,最起码不会离太远,在尸傀那里是最有可能的。 而且黄粱这人其实挺靠谱,最起码不乱说空话,他这么说可能是看到了,老疤脸听到之后也迅速蹲起来,往里面看了眼,又把脑袋抽回来,道:“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像,那里面有个人鬼鬼祟祟的。” 这时所有人都做出进攻的准备,我站在老疤脸旁边,李庄也掏出枪躲在另一边黄粱旁边。 高野的眼神很不对劲,似乎觉察到我们的来历不单纯,但这种危险的时刻他就算知道我是来救李瑶的也不会内讧,大敌当前的时候,是最容易团结一心的时候。 我刚上来,还不太了解情况,不知道里面的尸傀如何分布,所幸跟起了老疤脸,询问他那些尸傀分布在哪里。 “两个在棺材后面,还有两个靠在两边的墙上。”老疤脸小声道,又反手指着背后的墙壁,道:“说不定它们就和我们挨着。这些东西应该是有智谋,或者被操纵。” “三个?”我道:“三个尸傀,一个赶尸人,那赶尸人就应该在棺材后面呗?” “嗯。”老疤脸点头:“棺材可以移动,我们之前都没发现,那棺材把夹层出口盖住了,刚出来的时候他娘的差点吓死我。” 我点头表示明白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赶尸人既然有三具尸体,为什么还要防守而不进攻,干事情鬼鬼祟祟,可不是赶尸人的作风。曾经那些养出过尸傀的赶尸人,无一例外个个嚣张到了极点,因为他们都有嚣张的本事,尸傀的力量就相当于生化武器,虽然不至于生化危机那里到了传染的地步,但是绝对要比冲锋枪的作用还强大。 看样子赶尸人的三具尸体是从外面弄进来的,空棺里之前的尸体还是不知所向。 “我总觉得会打银针的只有一个人。”这时,李庄突然说道,这个问题我之前没想过,因为日本矮子死的时候是三个人一起死的,不用想也能看出来绝非一个人,可他这么一说,我倒不怎么确定了,一边提防着它们随时会逃跑或者冲出来,一边听李庄的诉说。 “那几个日本矮子死的时候距离非常近,再加上我……如果你也遭到伏击的话,那肯定不可能是一个人。但是你没有,原因我觉得是他一只手能同时扔出来四根银针,而且精准度在你之上,但没法照顾你,你的距离很远。” 当时我离他们,距离的确有点远。 可同时能打出来四根银针的人,精准度又在我之上,我连听都没听说过。这门绝活是我二叔教给我的,要说传承,那应该是我爷爷的手艺,但是我二叔完全不会,只知道一些我爷爷留下的心得,我能有这个成绩二叔也非常满意,说我是个天才,他很少夸我。 “咕咕……”李庄说话的功夫,我又听到里面传来这种类似于吞咽口水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所有人都没动作的时候,格外寂静的空间里非常清晰,那咕咕声中间,似乎还夹杂着人的话。 我摆手叫李庄停下,贴着墙壁仔细听着,这活我不专业,可我耳朵还算正常,隐约间听出来,的确有人的声音,似乎被堵住喉咙,很不清晰。 “救?”老疤脸小声嘀咕道。 “什么?” “有个声音一直在重复一个字,好像是个救字,我也不清楚他喊他舅还是救命,又或者我听错了。”老疤脸道,从我跳上来之后,房间里的尸傀行动也停止了,我也惊疑不定,听到他的话更莫名其妙。 “我身手还算灵活,上去看看,你们注意点。”我道,怕这么无声无息下去,那些尸傀跑了。 “小心。”李庄把枪递到前面,问道:“要么?” “我需要这种低端的玩意?”我故意露出轻蔑的神色,摘下安全帽递给李庄,瞅准了门上的梁子,踩在猝不及防的老疤脸后背,用力一瞪,伸手挂了上去。 “吱嘎……”房梁陈年老旧,就算再坚硬的木材不腐朽就算神奇的了,之前根本不需要忌惮,可现在不同,这一响让我整个人一颤,动作也顿了几分。 我勾在上面,仔细听着内部的动静,好在没有影响,再一次用力一跃,看准了头上的房梁空隙,双腿勾住,倒挂起来。 古代的房子就是容易攀爬,要是隔现代,都是水泥砂浆建造的房屋,想要倒挂起来难如登天,根本找不到落脚点。 爬上去之后,我缓缓移动,侧弯着腰勾到门的左上角,往里面偷看起来。 这个角度不容易被发现,就算被发现我也有时间应对,所以才费劲巴拉地爬到上面。 从这能看到内部情况,棺材有明显的倾斜,那里面露出来两个头,相互对着,不过没有灯光我看得不是太清晰,只知道那是俩人头,左右两边也有,但是诡异的是那两个完全现身的尸傀是跪在地上,头耷拉下来的,根本没什么动作,就跟被人制服了一样。 从这两个尸傀的姿势来看,棺材后面相互对着的俩人头,应该也是跪在地上的,而且是相互对着。 这是突然失去控制了吗? 我不确定,刚才那一记银针现在还在我脑子里徘徊,实在太危险了,就算见他们都不动我也不敢直接进去,而且我还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赶尸人。 想着,我随便摸出一把刀,反手瞥了出去,钉在旁边离我最近的尸傀脑袋上,那刀跟戳上了金属一样,竟然擦出来一点火花,才掉下来,砸在地上响起沉闷的声音。 真他娘的硬,这要是撞上子弹都穿不透,和我们第一次遇到的守墓尸是一个级别的,只是不知道这具尸傀有没有守墓尸凶悍,要是有的话,那么那个赶尸人当真了不得。 我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以我当时中了银针的角度来看,不应该是旁边的两具尸傀,而是躲在棺材后面的其中一具,我又不知道赶尸人到底是谁,就没有再动刀子,怕扎死人。 见似乎都平静下来,我翻身跳下去,正在门中间,这期间我仔细注意着里面的动静,一有危险我可以第一时间滚到旁边,姿势都做好了,可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咕咕……”那种吞咽东西的声音突兀的再次响起,惊得我浑身一颤,瞬间翻到了老疤脸旁边,不过除了这声音还是没其他动作,刚才太紧张,以至于我没看清到底是哪具尸傀里发出来的。 “没什么事好像。”我太过紧张,惊魂未定,为刚才自己吓着自己尴尬起来,挠了挠头,又猫腰看进去,那声音又消失了。 “黄粱身上还有压鬼的东西没?”我问道,自己身上就一块玉佩,反复用着我都心疼,况且压不下这么多的邪物。 “有早他娘的用了,还等到这时候?”黄粱的脸色很差。 “那咱们就得武力解决了。”幸亏它们现在是死的,我估摸着这几个人还能够压制,我能压制一个,如果动作够快的话第二个也差不多可以,想着我道:“左边的交给我,右边的给老疤脸,争取一刀把它脑袋割下来,最里面的一拥而上,看好时机。” “准备好了。”老疤脸抽出短刀。 我也同样抽出来短刀,心里也打鼓,粽子最脆弱的地方就是脖子,只要拧断了或者割下来它们的魂儿也得走,但是这几具尸体应该非常坚硬,我不确定这战术能不能成功,又补充道:“出状况立马跑,保命最重要。” 这可能违背他们的精神,剩下的人里面,价值观上估计就我和黄粱比较相似,剩下的仨人应该都会选择拼命的架势,所以我才特意提醒下。 见他们准备妥当,我一摆手,当先冲了进去,看准了那具尸体的嘴部,跑过去抽刀横刮,将它嘴部的肌肉刮开,正要扔玉佩的时候,就看到这句尸傀的嘴里有一个蠕动着的东西,乍一看像个舌头,可绝对不会是舌头,粽子本就没有舌头。 ------------ 第八十一章 反噬 我一愣,动作也跟着停顿下来,没有直接把玉佩扔进去,再一看就认出是什么了,干瘪的尸体嘴里有一段蠕动着的躯体,缓缓伸缩,跟呼吸一样,那身体带着股黑绿色,蠕动起来皮肤褶皱在一起,格外恶心。这是一只蚕,而且是不小的蚕。 我浑身发麻,才反应过来这驱赶尸傀竟然需要邪蛊。蛊虫中蚕最邪性,也被称之为邪蛊,危害性非常大,通常说请蛊容易送蛊难,就是因为它。 我下一刻做出反应,没有把玉佩送进尸傀的嘴里,兜手收了回来,刀身反转,对准了尸傀的脖子狠狠削了过去。我怕玉佩不起作用,被邪蛊吞了,那样就太不值得了。 尸傀的尸体非常坚硬,但没有被特殊处理过,脖子又是最脆弱的地方,我用出全力,刀刃刮进了尸傀的脑袋,伴随着如同铁板撕裂的声音,我已经试到看到了颈椎上,由于力度不够,砍不断颈椎骨,我就用力往上一掰,听到了骨骼摩擦的声音,也把尸傀的脑袋抬了起来,这我才放心,没有再管,整个人去势不减,直接冲到了棺材上面。 我的反应虽然有过停顿,但整体来说还是很连贯的,这期间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也只够个反应,等看到棺材后边的两具尸傀的时候,老疤脸也跟上来了,高野和李庄的速度比我还要快,已经要动手,即将扣动扳机,这一瞄我发现,右边的那个人喉咙正在进行吞咽动作,而且他虽然看起来很黑,但尸体完全没有干瘪,保存的很完整,肉体还留着水分,头发不干枯。 这是个活人! “停下!”我虽然去势不减,可再怎么喊也晚了,话刚出口,李庄和高野的枪声同时响起来,这时黄粱也到了,对准左边的尸傀挥舞着手里的短刀,仅仅一下就把尸傀脑袋削下来了,刀刃触碰到尸体的地方划过一道灿烂的火花。 随着枪响,右边尸体的透露迸溅起血花,撒了我一脸。 之后,所有的尸体都直挺挺地倒下。 我浑身一颤,受不住这种惊吓,心脏差点停下来,翻过棺材,将倒下的人扶起,可再怎么也没用了,他太阳穴处硕大的血洞还流着暗黑色的血液,看起来格外惊悚。那双眼睛,兀自恐惧地瞪着。 赶尸人果然在这里,但是却毫无动作,直到谁下手杀了他,我一回头,就看到李庄恐惧的眼神,他颤抖着嘴唇说道:“杀错认了……” 那个时间段,凭借李庄和高野的手段应该可以控制得住,但是加上尸傀这个不确定的条件就不一定了,他们的反应虽然灵敏,但已经认定了尸傀的危险性,就算当时反应过来开枪也是必然的,这类人通常都思维跟不上尸体的动作。 “错了就错了吧。”我道:“这种情况下没人能好好打。”虽然这么说,可我还是感到遗憾,在赶尸人出现问题这种有利的情况下我却没察觉出来,太遗憾了,否则我们完全可以毫不费力的抓到赶尸人,然后从他的口中问出些东西。 突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又看向赶尸人的喉咙,他鲜血淋漓的脸看不清具体的模样,可那喉咙还在进行着吞咽的动作,犹如没死一样。 我颤抖着手摸向赶尸人的喉咙,别那里面似乎被塞得满满的,蠕动的规律是缓缓向上,而非向下,那不是吞咽,而是呕吐。 我头皮发麻。 “刚才发出声音的人就是赶尸人吧?”老疤脸倒不那么客气,狠狠瞪了李庄一眼,就蹲下来,见我摸完后问道。 “你摸摸。”我道,赶尸人出现的问题还不是一般的大。之前咕咕的吞咽动作是他发出来的,那或许真的是吞咽,因为,有某种东西钻进了他的嘴里,他想吞咽下去,可那东西却一直往上龚,导致赶尸人说不出话来,老疤脸之前听到的“救”,就是救命的意思。 老疤脸摇摇头,道:“他嘴里面是啥?” “你摸摸。”我又重复道。 “狗日的,老子才不摸。”老疤脸很抗拒。他说话的功夫,那东西还在尸体的喉咙里爬,似乎就要爬进嘴里,然后再爬出来了,这时候所有人都盯着赶尸人的嘴,连黄粱都凑了过来,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伸手要摸,却没有动。 “千万别掰开他的嘴。”我道,突然想起了之前的尸傀,心头一阵惊悚,立刻转身跑了回去。被我干掉的尸傀头颅并没有彻底分家,但是诡异的是他的脖颈断裂处有黑色的粘稠液体缓缓流下来,里面似乎还有不少渣滓,我一看就明白了这是尸傀大脑里本来就有的东西,被腐蚀之后,融化了流出来。 我收回躺在地上的飞刀,扒拉一下尸傀的脑袋,让它重新回到原位,又立刻把手缩回来。 “我这算杀人吗?”在我惊疑不定的时候,听到后面淡淡的谈话声,最开始是李庄说的。 “算。”老疤脸非常阴损。 “不算。”我道:“你就算不杀赶尸人,他也活不成了。”说着我回身坐在棺材上,看赶尸人的容貌,这么一看我也认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人,只知道不是我们见过的任何人,连那个会四川话的人也不是。 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好像有点不记得四川人的脸长什么样了。 “怎么说?”黄粱似乎非常有兴趣。 “它嘴里到底是什么玩意?”高野又问道。 “老疤脸,你去把你砍下来的脑袋搬过来。”我一指,道。 老疤脸回身,刚要拿,就啊的一声大叫起来。他砍下的尸傀头颅脖颈处也往外流着黑色的粘稠液体。 刚才我们的最终目的就是棺材后面的人,旁边的两个只是暂时做处理,所以砍完之后我们都没注意它们怎么样了,这一回头老疤脸吓了一跳,但好歹算是镇定,用短刀刀尖戳着眼睛挑起来,扔在我们前面,洒了一地的黑色液体,就好像尸傀脑袋是一个盛着水的水缸,扔它的时候缸口朝下,水就漏出来了一样。 由于激烈晃动,那里面黑色的液体快要流干净了,渐渐露出来一截蠕动着的虫子躯体。 “果然是这东西!”黄粱惊呼起来,看来他早就发现了,只是不敢确定。 “谁也别碰。”我道,这里面有邪蛊,能操纵尸体,而我们面前的赶尸人应该不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赶尸人,而是个养蛊人,利用邪蛊来操纵尸体,只不过,请蛊容易送蛊难。 他被反噬了,邪蛊钻进了他的嘴里,他只所以进行吞咽的动作是想把邪蛊吞进胃里,并不是要吐出来,因为邪蛊进嘴之后,会利用口腔钻进人的脑部,想要吐的话几乎没可能。但是当他吞咽到了喉咙的时候,被李庄开枪打死了,也因此邪蛊开始往上爬,还想钻进他的脑子里。 他很快就会尸变,被邪蛊操纵,进而袭击我们,在我们死后邪蛊又会钻进我们的脑子里,产卵,繁衍,操纵新的尸体。 失控的蛊虫相当可怕,我们之前早就见识到了这一点。 我和黄粱对视一眼,他什么也没说,眼睛眨了下,也示意我不要说,我就乖乖闭上了嘴,道:“把尸体处理下吧。” “这咋办?”老疤脸道:“我可从来不会解决这玩意。” “你遇到了肯定跑嘛!”我鄙夷道,随即想起棺材里躺着的老疤脸,不知为什么,一股惊悚感顺着脚底板爬向我的头颅,此刻我正在棺材上坐着,总觉得遗忘了什么。 对了,既然蛊虫失控,到底因为什么失控的?养蛊人应该还没来得及送蛊呢。 他要杀我们,他到底是谁? 我敲了敲脑袋,又把自己的短刀抽出来,它已经卷刃了,便宜货就是不耐用,还是老疤脸的好。 正当我要准备处理有可能尸变的养蛊人的时候,那股惊悚感瞬间极度膨胀,仿佛要从我身体上没一个毛孔里钻出来,一个看不见的东西从棺材下面拽住了我的脚,用力攥着。 ------------ 第八十二章 项忠 我刚抬起来,一只脚腾空,重心正在棺材上,这一下触不及防,整个人被拽得往下坠,惊得我一屁股坐在棺材上,随手就抓到离得最近的黄粱。 黄粱一哆嗦,惊得我差点松手,可我本人比他还惊悚,险些叫出声来,用力抖着被抓住的腿,怎么也抖不下去。 “帮忙!”我颤着声音喊道,那股力量又加大了,惊得我整个身子躺下去,以用来抗衡,把脚用力往回抽,同时拽着黄粱,这一瞬间我似乎把他拎起来了,心里突然有了主意,再一次往上抬脚,可那东西非常的沉,又或者抓着下面不让我抬上来,紧接着就脱手了。 我身体的惯性还在,没有了那东西抓着整个人往后仰去,在脑袋将要触碰到地面的瞬间老疤脸抬住了我,惊得我浑身冒冷汗,瞬间翻滚下来,再抬头往棺材移动后路出的空隙里看,漆黑一片。 我立刻跑出去把自己的安全帽拿回来,戴上脑袋,这时所有人都围着里面看,可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发现什么了没?”我问道。 “我看到了一只干枯的手。”黄粱的话也带着一股惊悚的味道。 “有多干枯?”我又问道。 “皮包骨头。” 我其实已经知道那不是人了,虽然隔着裤腿,还是能感受到刚才抓着我的东西渗进我身体里的寒意,那不是人该有的温度,可得到证实之后还是感到惊悚,被抓着的地方汗毛倒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用手狠狠撸了撸,才总算觉得安全了点。 “妈的……”我狠狠骂了声,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尸傀不止这些,刚才抓着我的东西可能也是,但因为邪蛊拥有一种并不算高端的意识,它会主动去避免危险,所以才没有敢上来。当然,之前没有上来的原因肯定是养蛊人还没有死,虽然遭到反噬,但他在努力控制,也因此其他尸傀无法动弹,但现在养蛊人被李庄杀死,幸存下来的尸傀肯定就能动了,而且是按照邪蛊的意志在动,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会遭殃。 “都给我小心点,尽量躲在空旷的地方,如果还有邪蛊的话,下一个可能就是我们。”我道:“它们会从我们身体任意一个孔钻进脑袋里,比如嘴,耳朵,鼻子,如果足够小的话,连眼睛都会让它们钻空子”我越说越感到惊悚,脊背泛凉气,这种事情我没经历过,邪蛊也是听我二叔说的,遇到的人基本没好。 除了老疤脸和疯女人之外,每个人的脸上都泛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你别说了。”高野搓了搓手臂,抱在胸前,道:“这可不止吓人那么简单。” “对的。”我很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如今也不需要顾忌高野,我倒是轻松不少,可以有更多的注意力来控制其他的地方。 日本矮子只剩下他一个了,他得依赖我。 也不知是好是坏。 我绕过棺材走到养蛊人的身边,闭着眼睛把他脖子割断,就立刻扔了短刀,在他身上翻找了下,这一回我终于找到了点值得利用的东西。 他的右手很坚硬,但手心手背却没老茧,而手指夹缝间反皮肤非常厚,还被压出了细线般的凹痕,绝对是练过银针才形成的。 衣服的夹层里也有银针。之前就是他干的,在袭击了楼下之后,再袭击楼上,只是这之后出现差错,他被邪蛊反噬,变成了这番模样。 我还找到了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一个钱包。 探险者不应该携带钱包,这是共识,我就没有带,也只有李庄啥也不知道,钱包手机什么的都带下来了,我翻看了他的钱包,没有钱,有一张身份证,一个银行卡,还有一张纸条。 钱包是真皮的,但却很潮湿,像那种泡在水里捞出来还没晒干的样子,那张纸条也湿了,折叠起来,里面分明有字。 我翻看了下身份证,见上面写着两个字:项忠。 “你们有谁认识这个人?”我没仔细看,把身份证往后边一递,也不知道谁接了过去,之后就小心翼翼的拆开纸张,所幸这张纸虽然湿了,但并没有遭受到多少蹂躏,没到烂的程度,很容易拆开了,只是上面的字有点看不清,用钢笔写的,墨迹已经被泡开了。 我看了好长时间,才认出来一句话: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这话本没有什么,看着很像是个暗号,但是李庄说过,老疤脸在跳下水潭的时候也说过这句话,那它的含义就得让人仔细揣测,我觉得像是某种暗号,问老疤脸的话他肯定不记得,还不如不问,那么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人也姓项,楚虽三户这个词指的是楚人灭秦的事情,是楚南公说过的一句话,而秦朝灭亡也证明了这话的真实性,类似于预言,因此才经久不衰。 项羽和刘邦都是楚人。我尤其将这个人的姓氏和项羽联系在了一起,虽然最后刘邦得了天下,但是在秦朝灭亡的时候,项羽的功劳最大。 可能是我想多了,仅仅是巧合而已,那是很多年前的历史了,能持续到现在,根本不可能。 我又把纸张摊开,远离棺材,指着上面说出了这段话。 换来的是沉默。 “黄粱,陪我下去看看。”我说道,准备下到棺材下面的夹层中间看一看,刚才抓着我的尸体应该跑了,但是夹层这个空间让我非常感兴趣。 黄粱很认真的点头,我这才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开始默默的承受,连老疤脸也没再偷奸耍滑过,看来那批日本人的死给他们造成的心理阴影很大。 是时候该全力以赴了。 我没多说,尽量保持安全的姿势探查了下内测,没有发现什么,就慢慢爬了进去。这下面的空间并不大,只够人跟婴儿一样爬着走的,也因此没有在建筑上显现出来怪异。 里面非常空旷,除了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的顶梁柱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左右都看不到头,所幸前后只是一个房间的距离,还可以分清楚方向。 正下方有直接通过下一个屋子的机关,尸体就是从这里被拽出去的,地上还全是鲜血,看着格外恶心。 “小心点啊。”我道:“这里遇到鬼东西可不好跑。” “老子比你清楚得很。”黄粱已经下来,看了看形势道:“一人一面。”说着就朝我相反的面走过去了。 “上面的跟着点。”我道,就往前走去,一边走还弄出很大的声音,以便外面的人听到跟上,这样也能保证一些安全。 我爬到下一个房间,在棺材底部,感受到了一阵寒意,并不那么冷,但却让我心胆巨寒,这是阴气极重的表现。 爬到第二个的时候,还是出现了这种情况,我越来越肯定棺材里躺过死人,而且离开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以我的推断,几天前尸体还躺过。 第三个也是如此,到了第四个,也就是第四个房间,还没等我走过去,就隐约间见到了一具干枯的尸体躺在下面,身上的衣服完全看不清,甚至看起来就跟普通的装饰一样,毫无升起,让人感觉不出和环境不和谐的地方,但是就是这具尸体让我汗毛倒立,感受到了极大的危机。 我似乎找到了丧屋里全是空棺的原因了,尸体并没有走,也没有在棺材里,而是在棺材下面的夹层里。 它们是被棺材压着的,不是被棺材供着。 ------------ 第八十三章 消失 我终于知道了空棺为什么没人,却还有躺过尸体的样子,原因就是尸体压在棺材下面,这些尸体终年不烂,在这阴脉中养出了很浓重的阴气,透过棺材传进了棺材里面,才导致棺材里阴气很浓。 所以长明灯还在棺材上,棺材里却不见尸体,那是因为棺材里本来就没尸体。 靠近事发地点的几个房间夹层里棺材下方没尸体,就是赶尸人把尸体蛊化了,现做出来的尸傀,但没有完全掌握就被反噬。 这些尸体看起来都带着股不详,我没敢碰,现在他们是死的,但是终年不腐就已经让人担心要尸变了,再接触到人气未必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也怀疑就是因为这点养蛊人才失算。 见没有其他疑点,我又爬了出去,将内部见到的情况一一说明。 不出所料,黄粱见到的情况和我差不多,几乎一模一样,爬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抓着一件衣服碎片,那是尸体身上穿着的衣服,很久远了,一抓就烂,他手上的碎片几乎要变成粉末。 老疤脸的尸体还在附近,我怕会被他们发现,就道:“咱们再往里找找吧。”这个时候,谁都不说出自己的目的,但我们似乎已经心照不宣了,如此危险的地方,我们都硬着头皮往里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寻常,为了钱谁会这么干,可就是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却被所有人都自动忽略了。 高野点了点头,显得很悲伤,又蹲下身子把日本矮子的尸体摆好,一一抚平他们的眼睛,好让他们死得瞑目。昏暗中,他还嘀咕了一句,我却没有听清。只看到黄粱浑身一颤,凑过去问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我是不是也会和你们一样……”黄粱的声音也格外地笑。 是啊,我苦笑起来,我们或许都会和他们一样,死在这种不见天日,与世隔绝的鬼地方,然后,或许百年后,抑或千年后,有人发现了我们的尸体,那是一片骸骨,又活着死后不烂,死而不僵……想想都让人绝望。 所以,不能再去想。 这里活人,死人都是敌人,虽然已经找到了使用银针的杀人凶手,但我还是越来越不安,那个四川人,秦二,玉人,都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大黑狗也不跟上来,说不定,外面已经被蛊虫包围了。 它们可能要蚕食这里。 我看了眼疯女人,她似乎很疲惫,一直靠在李庄的身上,眼皮耷拉着,一点精神都没有,可就是这样一个柔弱女子,我始终觉得不那么简单。虽然之前误会了她,可我还是觉得,她没有疯。 高野缅怀之后,心情低落,一言不发,而且也没有了之前那种强势的态度,他现在已经彻底堕落了,倒是不需要担心,我指了指建筑深处,继续往前走去。 巨大的丧宫仿佛无边无际,是除了现代化高楼之外我见过最庞大的建筑物,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能与它想媲美。只是越感妖邪。 丧宫的构架其实并不怎么复杂,基本上就是环形的宫殿,跟环路一样,只是这条路上都是丧屋,每个屋子从来都不会少一口棺材。 越往深处走,就看不到原本还能看到的大殿了,我仔细的数着,高度也就是在第三层,而深度大概有十多层了,每一层有五米左右,这就得有五十多米。 而且从外面看,丧宫的规模超级大,肯定不止这五十米,我们似乎只是走了冰山一角而已,但是就是这冰山一角,让我远离了老疤脸的尸体,我才总算得到一丝慰藉,心里也安生了一些。 我始终都不知道,在我们身边的老疤脸到底是不是活人,而心里这个念头膨胀的时候,我又不敢去确认,或者说,我没有办法去确认,让老疤脸亲口说吗?不可能的。 我只能不去看他,继续领着其他人深入,寻找痕迹,可这一路还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李瑶存在过的痕迹。似乎她就这么一直消失了。 当然,为了更有效的不落下有可能出现的证据,我们的方向并非一直深入,这里虽然危险,但却可以当做一个栖息地,如果有人下来肯定会在这里留下某种痕迹,但它太大,鉴于丧宫里还有活着的尸傀,我们又不能分开,很长时间过去后也没找出多大的范围。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在一段时间的寻找之后,李庄终于开口,但总有些心不在焉,见我看他,他缓缓把头低下,逃避我的目光,道:“咱们应该想想其他法子了。” “怎么想?”我知道他为什么躲避我的目光,一是因为他杀了人,一是因为疯女人,也没有在意,就道:“整个地下溶洞就这一个丧宫,其他什么都没有,你说什么办法好?”以如今的情况来看,只能一点点寻找线索了,想一蹴而就根本不可能。 希望很渺茫啊。 李庄不再说话,可这话是每个人都想说的,我也想说,只是我找不到其他的方法来寻找,李瑶在这里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老爸……算了。”我刚想问问他需不需要分头找,以节省效率,可回想起老疤脸的尸体和夹层里的活尸傀,就硬生生的忍住了。 这么一说,我下意识的回头,却发现队伍里不知不觉少了个人。 “老疤脸呢?”我问道,李庄后面是疯女人,黄粱跟高野走在旁边,唯独不见了老疤脸。 “咦?我没注意,他什么时候走了?”黄粱回头,很疑惑地道。 我看向李庄和高野,见他们俩也满脸迷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道:“回去找找!” 老疤脸无缘无故消失很不寻常,而且消失的时候连我们都没有觉察到,虽然这一路来很沉闷,但还是时不时的说上两句,我这才注意很久没有听到老疤脸的声音了,他消失了很长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老疤脸的尸体,我可什么都没说,老疤脸如果忘了的话也不会想起来,但是他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实在让人担心。 我又看了眼李庄,也不顾旁边的人怎么看,问道:“李庄,你说什么了么?” “你可要知道,我比你还沉默。”李庄道,他的性子的确比我还沉默,有些话就算有必要他也不会说出来。 可我还是担心。 我们离那里足够远了,老疤脸也不可能发现什么,可现在他消失了,我只能想到那里,转了好几圈,终于回来了,高野和黄粱也沉默地跟着。 他们很累了,一路来一句话也不说,当我走进房间的时候,就发现原本装着老疤脸尸体的棺材被打开了,里面空无一人。 血迹还在,我们没有走错地方,虽然每一间丧屋的结构都差不多,但是我和李庄都记着方位,这棺材里原本肯定有老疤脸,可却被掀开,老疤脸的尸体也消失了,似乎是被人抬走的。 难道,真是老疤脸发现了什么吗?可他怎么发现的?这一路来他只在寻找他的记忆,我可没觉得什么时候他不对劲过。 不对……长明灯也灭了,这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海龟,他一直没现身,也很可能是他做的,如果是老疤脸的话他不会打灭长明灯,干这行的人都有着忌讳,不能碰的地方。 我越来越感到迷茫,走到外面,靠着护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喊道:“老疤脸!” 我的声音拉得很长,就算丧宫如何大,应该也会传遍,尤其是在这种空洞的地方,可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我又叫了两声,最后喘着粗气狠狠拍了下护栏,手掌疼到了骨子里。 “你们到底在找什么?”终于,高野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指了指门口干涸的鲜血,捂着脸不说话,我真的很累了,很想睡觉。 ------------ 第八十四章 尸体不见了 这股困意来得十分突然,又格外强烈,我眼前一黑,脑袋就开始眩晕,整个身子也跟着打转,不得不靠近扶着旁边的护栏强撑着身子。 老疤脸到底什么时候消失的,他有什么理由消失?难道真的发现自己是个死人了吗?根本不存在的?可他不存在,为什么我却能看到他,他到底该归属于什么类型? 我摇着脑袋的功夫,就感觉有人抓住我的手臂,想要搀扶我,被我轻轻甩开了,见李庄很疑惑的样子,又问我道:“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我摆摆手,突然想起了和氏璧这三个字,心头一震。 我们一直没有发现其他人来过的痕迹,除了那个盛放着和氏璧石盒子的石桌上有秦二的血迹,是不是,他们原本就没上来过丧宫,一直在下面,那地方有某种机关一样的东西,把他送到了别的地方? 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这是最有可能的,之前由于那些变故,我早就把秦二的血忘在后脑勺了,而且连大黑狗都不进来,而是在门口守着,似乎也能证明这一点,秦二离大黑狗不远,它能闻到,所以不进来,就在外面守着。 最重要的是,我突然觉得,血玉虎符有可能会和和氏璧有关联…… 战国时期,秦皇嬴政用十五个城池来换和氏璧,可惜就是十五个城池也没换到,被蔺相如完璧归赵,而那之后好像就没有记载和氏璧到底落入谁的手中了。但是秦统一六国,和氏璧想来必然也会落进秦始皇的手里,和他一起下葬,安放在陵墓里才对。 骊山,那是最有可能是秦始皇陵墓的地方,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地点被发现,也就是说秦始皇的尸身应该就在骊山脚下的秦皇陵,而那里,到现在也没有挖开。 这是最正常的逻辑,可如果和氏璧并不在秦皇陵呢?如果和氏璧并不是和历史上所记载的那样庞大,而非常小呢?被拆成两半了呢? 我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不是因为血玉虎符就是和氏璧,,而是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头一次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如果血玉虎符真的能操纵阴兵的话,那么,会不会有人,利用它来参加过冷兵器时代的战争? 阴兵最后一次出现的时间是六十九年前,抗日战争即将结束的前几年,那时候日本人来内蒙古挖掘本就不寻常,又偏偏遇到阴兵出世,那时候可早就不是冷兵器时代,可还是全都死了,没有一个人逃出来,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是冷兵器时代的话,古代战争,有阴兵的参加,那将是一场浩劫,人间地狱。 虽然这些都过去了,是真是假早就淹没在了历史中。历史的真相是胜利者杜撰的,想要沿着历史找到血玉虎符存在的痕迹,根本就没有可能,可我还是被吓到,身躯因此而簌簌发抖,无法自已,突然间,感到这世界都不真实起来。 等我们走到下面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死寂,海龟也不在这里,或者说他一直跟着我们但是我们无法发现他,他是个很出色的隐蔽者。 我静止走到巨大石像的案桌前,又看向那石盒子上面的血迹,它变得更加的暗淡,明显发干,再有一段时间应该会变成暗黑色,原本鲜红的鲜血还算有生机,可现在看起来却死气沉沉。 它到底意味着什么,秦二为什么要碰它? 我试着将手掌放在血迹上方,又用力按了按,没动静,我又左右活动了下,石盒子明显是死的,连内部也是死心,根本没法移动,这不是机关。 “你来这里干什么?”黄粱终于忍不住问道:“它和王老八的消失有关?你不会告诉我这上面刻着的仨字就是王老八吧?” 我继续保持沉默,其实想告诉他们我是在棺材里看到了老疤脸的尸体,在老疤脸消失的时候我已经不打算隐瞒了,可现在尸体也没了,我就没说,说出来会有谁相信? 一个还活生生站在我们面前的人,同时在棺材里却发现了他的尸体,这有可能吗? 没有可能。可是,这一切看起来都没有可能,玉人,九层妖塔,地下溶洞,丧宫,养蛊人,甚至连外面坐着的大黑狗都没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我发觉已经不能用寻常的逻辑来推断这个地方,似乎陷入了某种怪圈,我必须要跳出这个怪圈,才能找到秦二到底去了哪里,棺材里的老疤脸尸体是怎么回事,李瑶被困在什么地方。 我往外走去,想试试再找大黑狗聊聊,虽然它不会说话,但多少能听懂我的话,我觉得要跳出这个思维怪圈需要一个另类的东西,它就很符合。 如果他知道秦二的方位,我想我能够问出来。 可是我刚走到门口,就发现原本蹲在那里的大黑狗已经消失不见了。 大黑狗呢? “狗哥?”我尝试着喊了一声,狗的耳朵非常灵敏,我这么一喊它如果在旁边的话肯定听得到,但是完全没有得到回应。 “狗哥!”我又放粗了嗓子喊道。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我等了很长时间,期间喊过好几次大黑狗,可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它的回应,它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又似乎根本不愿意搭理我,一点回应都没有。 它在干什么? 我脑子越来越混乱了,突然感觉它的消失似乎和老疤脸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了?”黄粱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这个动作,都让我觉得似乎有些不真实,好像拍在我肩膀上的手,不是人的手一样。 “我哪知道。”我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但是这问题我还找不到。 “啊!”突然间,高野惊叫了一声,我看向他的时候,他正在往后推,疲惫的脸上满是恐惧,直勾勾地盯着中央的石俑,仿佛哪里出现了某种鬼东西一样。 “怎么了?”我紧张地问道,生怕他发现里面的人头。 听我一问,高野也没看我,而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颇带着疑惑道:“可能是我太累,出现错觉了……我刚才看见那里面好像有两个人一样。” “两个人?”我不觉得高野会出现错觉,我们这种人的精神力都不会很差,出现错觉的时候很少见,可还是不肯定,就朝他的方向走过去,而后盯着石俑里看,我发现这个方向是,似乎就是我第一次看到海龟和小不点的时候他们隐藏的地方。 海龟还在这? 这是我第一个念头,可紧接着想起来两个人,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莫不成死人头又活了? 不像,它应该彻底死了才对,连魂儿也得下地狱,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是这样,要知道他连身体都没有了。 我始终感到不妥,慢慢靠了过去,走近石俑,还是没有发现石俑后藏着人,而且让我感到恐慌的是,连死人头也不见了。 小不点的人头不见了。 “怎么有点……”我敲着安全帽思索,每敲一下声音就回荡一下,空旷而死寂。 “有点不对呢……” “什么不对?”高野出人意料的举动也让其他人紧张起来,黄粱一直挨着我身边,小声道:“我也觉得不对,但是哪里?” “我哪知道。”我道,好像我们呆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却如刚刚来过一样…… 我猛然感到一阵无以复加的恐惧感,浑身颤抖了一下,立刻跑上案桌,定睛一看,那上面原本秦二的血迹还在,但却很鲜红,好像才流出来不久,用手一摸,还能沾点起来。 我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除了手套潮湿的汗臭味儿,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儿。 他的血,活了?! ------------ 第八十五章 回到过去? 秦二是个人,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他到底还是做不到人类无法做到事情,他死了也不可能活过来,更何况是他的血。 可我眼前这种诡异的现象到底是怎么回事?秦二在这里留下了鲜血,而且很长时间了,鲜血早就已经凝固,呈暗黑色,我也用我的眼睛亲眼见证了。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血竟然如同时光倒流了一样,变地如此鲜红,还没有完全凝固,难道秦二不止是药人,他的身体还有其他的秘密? 就算有天大的秘密,他的血也不可能再生,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的鲜血活化了呢?某种特殊的物质? 我可没感受到。 李庄一直紧紧跟着我,此刻也走过来了,见我盯着石盒子上的鲜血,他看了一会儿,才“啊”的一声大叫了起来。 这一叫黄粱和高野也吓了一跳,等看清之后,面面相觑,我们几个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但我敢肯定的是,谁的脸上都泛着一股凉气,那一双双带着恐惧的眼神骗不了我。 “出大事儿了。”黄粱黑着脸道:“我怎么觉得咱们像是脱离了原本的空间呢?” “你什么意思?”我坐在案桌上,看着宝相庄严的石像,刚问出口,突然想到之前高野说见到的两个人影,脑子一抽,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难道他看到的俩人影是海龟和死人头拼在一起的时候?! 那么,我们是回到了过去?老疤脸的莫名的消失是因为他还在哪里,而我们已经不在了,也就是说,是我们消失了?! 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着实吓到了我。 大黑狗也不见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到底在哪里? “都别动了都别动了。”我颤着声音道:“互相盯着点,别再有人离开。”这实在太过恐怖,就算一票尸傀站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如此着慌,大不了就是一死,可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是真的话,那么可不止死这么简单了。 我一直觉得我们陷入了一个怪圈,难道这怪圈就是这样吗?我的思维逻辑还停留在原来,可我们现在所熟悉的地方,已经不是原来的地方了。照这样发展下去,是不是,我们能看到秦二和玉人的从门口冲进来? 我不敢想象。 “不是吧?”高野道:“时间错乱?!” “我可没说。”我道。 “时间错乱这种事能发生?”李庄皱着眉头问我,并不怎么相信,其实我也不相信,可还是觉得恐怖,回道:“我没遇见过,也没听说过,咱们可不是演科幻大片呢。” “你说的对,我也不相信,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高野指着石盒子上的鲜血,那鲜血没有再变化,似乎只停留在这里了。 “王老八,你给我出来!”我用力喊了一声,已经手足无措了,其实我知道这样喊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可还是喊出了声。 “对,不会出现,反正我不相信,那棺材里的王……尸体也没了。”李庄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如果真是的话,不会这样吧?” “你说的对。”我似乎是在给自己找心理安慰,很明显李庄的话是正确的,如果我们真能回到过去,就算王老八停留在了原本的地方,可他的尸体应该早就存在,那不是死了一天两天的,在阴脉里长出尸斑,最起码也得有三五天,而秦二留下的血迹顶多不过一天。 正说着,我突然看到俩人影从大厅里离开,好像只是错觉一样,并不是说速度有多快,而是完全看不清。 最诡异的是,那俩人影就好像一直跟在我身边而没被我发现,等我发现的时候,他们俩就光明正大的在我的眼皮子低下顺着路走出了丧宫,那么一瞬间,我头皮发麻,险些叫出声来。 “你们有没有看到?!”我颤抖着声音道。 “什么?”高野皱眉,他一直在盯着我,好像是没看到,我又看向李庄,他的脸色一片煞白,跟吃了砒霜一样,嘴唇颤抖,牙齿在一起打颤,发出了咯噔咯噔的声音。 那俩人影是谁?难道真是玉人和秦二?他们进来的时候被我捕捉到,但却是通过相反的时间捕捉到的,时间后退,所以他们俩从进来变成了出去,而且就在我旁边? 这可有点太天方夜谭了。 “你看见啥了?”黄粱显得很紧张,用力拍了拍我肩膀,惊得我差点跳起来,还在惊魂未定,可好歹缓过来了,用力地喘息着。 “老子问你五六遍了,你倒是说句话啊。我操,害我差点以为你被吓疯了。”黄粱道。 “我可没那么容易疯。”之前我还真没听到,却是被吓得无法聚精会神了,脑子里全是那两个身影。 我回头一看,石盒子上的血迹已经消失了。 “有人来了!”高野突然喊了一声,惊得我往外面一看,就见到大门外,相隔很远的距离有几盏灯在晃悠,立刻把安全帽上的矿灯给关掉,赶紧叫其他人都关上,躲进了石俑里,屏住呼吸等待着。 这种事件的发展逻辑我已经完全搞不清了,混乱的程度比我上大学第一次考试做数学题还高,只能被动的躲起来了,我不知道这次来的人会是谁,但如果符合我的想法的话,或许就是在我们之前来过这里的那几批人了。 外面的灯光并不少,有四五个,等了很长时间,他们还在外面转悠,走得很慢,好不容易走了进来,由于都是朝着一个方向,我只能看到灯,无法看到脸。 但我能听到他们说的话。 “刚才你不是看见里面有灯吗?是谁?”这是一个男人的生意,很陌生。 “是看到了,应该有人来过了……”回答的人是一个女人,我只觉得声音有点耳熟,但却想不出是谁的声音,在我记忆中跟野鬼燎原事件有关联的女人只有李瑶了,但她绝对不是李瑶。 到底是谁呢? 就在这时,我听到我旁边有人动弹,弄出的声音虽然小,但却惊得我汗毛倒竖,立刻回手压住,只压到了一个人的脑袋,再回头,隐约间见到李庄死死地捂着疯女人的嘴,那疯女人,眼睛瞪得快要突出来了,我印象中她如此恐惧的时候也就只有和我接触过差点被我杀了的时候。 这疯女人的确是累赘,幸亏李庄及时压住,还没有引起外面人的注意,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继续听着。 “那个叫李瑶的女人吗?”那男人的声音又道,同时,他们停下来,左右看着,偶尔灯光的晃动使我能看清他旁边的女人的脸,当时就浑身发麻,差点没背过气去。 那竟然是疯女人! 一个疯女人站在我们身后,一个疯女人站在我们面前,这实在太过震撼,就算我看到了老疤脸的尸体,也完全无法免疫,毕竟我当时是单独看到老疤脸尸体的。 而且她很早就来了,并不在之后救援日本人的队伍中,那么,她和老疤脸一样也是逃出去的! “我不知道她走到哪里了。”疯女人用中国话道:“我得到的情报并不多,只知晓这里藏着野鬼燎原的秘密。” “别装了。”那男人冷哼一声,颇有些不客气:“你要是不知道,能来找我们吗?日本人,我还真没看起过。” “时代变了。”疯女人倒是很淡定:“项忠,现在的日本,可要比中国强大得多。” ------------ 第八十六章 失明 项忠?! 他不是死了吗?就在刚才,因为邪蛊反噬把他的脑子吃了,我虽然没有仔细看清他的长相特点,但我已经把他的脑袋割下来了,怎么可能好端端的站着? 此刻我终于算是明白过来了,这种不符合常理的现象发生,就是我们最愿意见到的情况。这番对话,肯定是很早之前就发生了,在秦二和玉人来到之前,疯女人还没有疯的时候,项忠还没有养尸傀的时候。 可是这种类似于时空穿越的现象,真的存在? 我觉得我们被什么东西蒙住了眼睛。 “时代变了?”项忠的口气满是嘲讽和自负,冷冷道:“你是想说抗日战争吗?” 疯女人没有说话。 “区区几个小鬼,想弄下中国人的地盘,不是我说,那些人根本就没看得起你们,真要出手,你们连那片海都过不来。”项忠在日本人面前似乎油然而生出一种优越感,这种优越感有如朝堂贵族面对路过讨乞的一样,继续道:“如果你们不碰这,可能还会在中国的地盘上嚣张一阵子,可是结果你也知道了,三千人一夜全死,连我都不知道是谁干的。而且在中国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大有人在,这是什么概念你懂吗?” “我怎么可能会信。”疯女人倒是宠辱不惊,我没敢把头露出来,怕被发现,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被发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那可真就太麻烦了。 “你当然不会信。”项忠又是那种轻蔑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语气听起来倒是相当的爽:“你不知道中国的历史里都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地府到底在哪里,你不知道在这片大地上还有多少危险到连去都不能去的地方。你不知道的太多了。”最后一句话,颇有些不耐烦,项忠似乎不想再说下去了。 “那么你知道?”疯女人嗤笑道:“关于阴间的神话传说,难道是真的?” “老天白给了你一双眼睛。”项忠没回答,倒是如此说道。 “你知道我是瞎子,我看不见什么。”疯女人听到这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并不那么淡定了。 “你也就是看不见活人而已。”项忠这话,颇值得深思。 我倒是没觉得疯女人是瞎子,但现在一回想起来,她似乎还真无法自己生存,当时我们看见她的时候她就粘上了李庄,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她真瞎了吗?可她为什么能清晰的看到我,并且表现的如此恐惧? 接下来就是短暂的沉默。 他们身后跟着的人都不说话,仔细数数,一共有三个,话题似乎到这里就结束了,五个人开始翻找起来,也不知在找什么,但疯女人没有拿探照灯之类的工具,我只见到她的影子慢慢走到案桌的旁边,轻轻抚摸上面的石盒子,而后就道:“就是这里了。” “你确定吗?”项忠道:“这里面埋的可是阴人,我不知道能不能再闯回阳间里来。” “应该差不多。”疯女人道:“我仿佛看到了无数阴魂野鬼的影子。” 项忠沉默,继而道:“我知道了。对了,这里似乎生活着一个叫秦二的人,当他或者和他有关系的人遇到你,就会是你的死期了。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碰到姓秦的人。” “碰到会怎么样?”疯女人问道。 “如果你是尸体,他们很乐意把你埋起来。”项忠的话带着威胁的味道。 “秦家不是……已经凋零了吗?他们就和北海道的雪一样,看起来那么精致,可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融化。”疯女人的话很有诗意,连我听到后也忍不住揣测这个女人到底是干什么的,秦家,指得是哪里? “你看见过雪吗?一个大家,就算剩下一个人,都不可小觑。”项忠冷笑:“那个叫秦二的人,如果有条件的话,野鬼燎原这种事他也干得出来。” “那个条件吗?” “对。” 这哑谜打的,我真恨不得立刻冲上去问问,他们到底说的是不是血玉虎符。 “阴司被秦家掌控着,六十九年前,野鬼燎原事件应该也是秦家的人干出来的,只是我不知道这个毛头小子有多大能耐,干出这种事的人又是谁。”项忠道,说着话的功夫,他的探照灯转移到了石俑里,话题立刻又转了:“我怎么觉得有人呢?” 我心里一震。 “我也有这种感觉。”疯女人道:“只是我看不见。” “刚才的灯……是不是……”他说着,慢慢朝我们走来。 我头皮发麻,这要是被发现绝对够受的,可一想起他们的谈话,我突然觉得就算被发现了也有可能问出些什么来,尤其是疯女人也在我们这里,如果她们俩相见,那绝对会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不止是我这边,也有他们那边,所以对我们来说未必就没有利。 想着我缓缓举起双手,可还是感到恐怖,刚走出来,项忠突然瞪大了眼睛,吼道:“是你?!” “是我。”我道,可刚说出来,就感觉他们的身影变淡了,所有人都是这样,而且……项忠的眼神,似乎不是在看我。 这时我就感到有一个阴影从我身边走了过去,但绝对不是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那人影也模糊不清,好像说了句“是我”之后,突然就消失了。 我格外惊悚,险些叫出声,还没等反应,所有的人都消失不见了,连项忠和疯女人,还有他们后面……是怎么回事?”我非常疑惑,怎么也想不到哪里出了岔子,难道我们刚才看到的是幻觉? 那他们怎么可能发现的了我们呢? 不对,刚才有个黑影过去了,在我们藏身在石俑里的时候,还有人也藏在这里了! 只是那人,我们谁也没注意到。 “呼……”黄粱长出了一口气,喃喃道:“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会出现时光倒流这种怪事呢,这是个障眼法!” “怎么说?”高野道。 “这地方某种东西把以前的事情刻录下来,导致咱们可以看得到,但其实他们是看不到咱们的,咱们还在原来的地方!”黄粱说得很肯定,可高野一句话就把他噎回去了:“王老八的消失怎么算?” 这实在无法解决。 “我说。”我道:“疯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和项忠搞在一起了?那项忠又是什么人?秦家人说的是秦二?”我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就看向疯女人,她在看着我的时候,瞳孔很明显有聚焦点,正看着我,失明得人就算盯着你,你也能看出来那双眼睛的空洞,可她并没有。 “你们觉得疯女人失明了吗?”我见沉默下来,又问道。 “没见的。”高野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早就进来了?你不是说他来找的你吗?”他立刻回过味儿来,以为我也早就来过,那目光带着股灼热的气息。 “我没来过,真心没来过。”我道:“好吧之前我是骗你的,我和李庄跟疯女人没什么关系,我们是下来之后才遇到她的。”虽然被他察觉,但我轻松很多,至少一个高野对我构不成威胁,他也不会对我构成威胁。 “好像是这双眼睛能看到隐藏在人体里的某种东西,但看不到活生生的人。”黄粱应该早就察觉到了,见我们僵持起来立刻转移了话题:“你们听我说。你们看她从来没看过除了人之外的任何东西,对不对?” 这话是对的,我每次看她的时候,她不是看着我就是看着李庄。 “她需要人带路,否则生存不下来。”黄粱又道:“但是她能看见什么呢?” “别管了。”我想起之前的事情,立刻跑上案桌,想看看有什么机关,又特意注意了一下石盒子,只是上面秦二留下的血迹还是没有出现。 ------------ 第八十七章 又一次幻象? 除了血迹之外,它和我们之前看到的模样没有一点变化,之前疯女人和项忠在一起的时候,还没等看清楚他们到了哪里,人就已经消失了,以至于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到底干了些什么。 他们很注意案桌,疯女人的话里也寓意着这是入口,秦二的血迹也在这里停留过,一切似乎都与这个普通的案桌相连,但我还是看不清,它到底有什么奇特的?难道石盒子可以打开,而我误以为它打不开? 我又捅咕了一阵子,石盒子坐死了是死心的,根本没有空心的可能,就算有,也没有任何缝隙可以插进去,拽也拽不下来,挪动更挪动不了,绝对和它没关系。 那么难道是案桌? 我下来了,其他人又上来捅咕,谁都显得很着急,我看了看下面,又钻进案桌下,可案桌底部一片平坦,更是什么都没有。 案桌底部和地面的距离也就够躺着进去的,爬都爬不起来,我又挪动着双脚退出来,越来越感到焦急,好不容易找到了点线索,可以说是绝境逢生,但这线索却根本无法利用,疯女人说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如果就在这下面,要怎么下去? “我说妹子,你到底疯是没疯?你要是没疯也不用装疯啊,我们不会又不会对你干啥。”正寻找的时候,我就听见黄粱的声音,抬头一看,见他正对着疯女人说话,满脸的无奈,看来他也不确定疯女人是不是真的疯了,听到这里我总算是放下了一点心,像是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同一样,莫名轻松。 果然不止我觉得她没疯。 对付死人我虽然有经验,可对付疯子我一点经验没有,我见过疯的最厉害的也就是我爹了,我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很多时候我看疯女人,她的目光都和我对视在一起,好像随时监视着我一样,可我没有被监视的感觉,只觉得心里不爽,索性不看她,继续在这周围寻找,漫不经心地道:“她就算没疯你能有什么办法?掰开她的嘴吗?你知道她吐出来的东西是好的是坏的?” “一股醋味儿油然而来。”黄粱道。 “你算了吧,还醋味儿,我恨不得直接把她撇在这。”我道,依旧没有寻找到任何线索,这让我越来越焦急,现在的情况完全超出预料,邪门儿的事情一个接一个,根本应付不来,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李瑶了。可她在哪里到现在也不知道。 如果海龟说的是真的,那么现在下来的人,无论是秦二,项忠,还有这个疯女人,老疤脸,都和她有关系,李瑶这一年来在干什么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她似乎在搞一个很庞大的东西,而且自己也没把握,所以被困住了,还害死这么多的人。 她要挖出野鬼燎原的秘密来吗? “快快快躲起来,好像又有人来了!”我正在检查后边的雕塑,猛然听到了黄粱略带惊悚的声音,回头一看,就见到外面真的又出现了几个探照灯的光在晃悠着,惊得我又关上自己的灯,下一刻,所有人的灯都灭了,伸手不见五指。 虽然之前我觉得那些人应该是看不到我们的,可我们经历的这种现象并不只是单纯的幻觉,似乎更深刻一点,我不肯定这次来的人是幻觉还是真人,又招呼其他人躲了起来,为了防止疯女人闹出事儿,我特意吩咐李庄好好看着她,刚才她就差点暴露。 那灯又和之前一样徘徊了好一阵子,才慢慢靠近,但完全没有声音,三盏灯,跟三个幽灵一样兀自飘动着,在看不见人的情况下,就像是怪兽的眼睛。 脚步声都没有,惊得我又屏住呼吸,不敢喘大气。 他们很近了,直到走到石俑的周围,我才隐隐约约听到了人的脚步声,可还是非常的轻,跟我的呼吸一样。灯光掩映间,我才见到那三个人影,只是完全分不清谁是谁。 “到底谁在?”一个声音悄无声息地响起,三盏灯同时照向石俑里,好在不是我们躲着的方向,否则我们立刻会暴露,这让我在吃惊的同时,更感到不可思议,听那声音怎么这么像老疤脸呢? “别告诉我看错了。”又有一个声音很凝重地说道,这声音听着也有点耳熟,只是我完全看不见到底是谁,他们之间仿佛有某种默契,相互隔着一段距离,完全不去照对方,所以根本无法看到他们的脸。 “不可能,眼前飞走个蚊子老子都能看出来公母,更何况刚才好几道光在这里照着呢。”熟悉的声音又响起,我几乎可以肯定是老疤脸了,但却不敢出现,我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以往发生的事情,又或者是离开的老疤脸回来了,我只觉得非常危险,他们能察觉到我们。 上次也是,疯女人那帮人也隐约间察觉到了我们,只是没有深究,可这仨人不一样。 十分不一样,他们不仅更专业,而且更小心谨慎,跟时刻夹着尾巴的狐狸一样。 那口气和声音的确是老疤脸无疑,但他并不提起我们,而是继续在石俑里照着,也不靠近,又道:“刚才你们看到了几道光?” “三道。”那个男人又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李庄和疯女人没有探照灯,我脑袋上有一个,包里还一个备用的,只是快要压扁了。加上黄粱和高野,正好三个探照灯。 “在咱们进来前就消失了,不是阴鬼作祟?”那男人的声音稍微有些颤抖,但并不是非常害怕的样子。 “你他娘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老疤脸说话也很小心,但那口气分外独特,什么时候也不曾改变过:“之前咱们也看到了,守墓尸下面有人住,他会不会就在这里?而且不止一个人?” 那是和我们看到的,我瞬间倒吸冷气,止不住浑身发抖,这个老疤脸,是第一次进来时候的老疤脸! 那么他旁边的人会是谁?那比较熟悉的男人声,我听出来了,是他口中的小不点,我只听到过两次,所以对死人头的声音印象并不是很深刻。 一直不说话的人是谁? “中国人也太他妈缺德了。”小不点的话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日本人,更像是地地道道的中国痞子:“住坟墓里,亏得他能住下。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秦家人?” “不会是他。”一直没出声的人道:“进这里的人在秦二眼里就是死人了,他是不会跟死人计较的。他自己,都不想进来。” 秦二只有一个,是谁不言而喻,那么住在守墓尸下面的人也就是他了,没想到这是真的,他真的住在坟墓里。 这个人的声音是女人的声音,我刚想到秦二,就对这个声音感到一阵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心脏仿佛被撞击到了,浑身发麻,汗毛倒竖。 “姐……”李庄倒吸这冷气,从牙齿缝里吐出来一口气化成一道音符,格外微小,也格外颤抖。 那真的是李瑶的声音? 她的声音有点不一样,以至于我一开始没有听出来,瓮声瓮气,好像嘴上带着什么东西,我只能看到一点光,天知道我有多想立刻冲出去,什么也不说直接把她带走,可这不真实,她和我不在一个时间里,我们或许,就算互相有所察觉也不会相遇在一起。 我的直觉告诉我,一旦走出去,会发生更加可怕的事情,因此我硬生生的忍住了心里的冲动,把手抽回去压在李庄的大腿上,用力按了下,示意他冷静,继续观察着。 “听到了吗?这地方他娘的有东西!”老疤脸狼嚎起来,分外难听,他们果然能觉察到我们的存在,刚才李庄的那点声音都被听到了。 “不用这么紧张兮兮的。”这时李瑶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第二次听到,虽然相隔一年,但我已经肯定那人就是李瑶了:“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我想起秦二给我的一个忠告。” “什么忠告?”小不点开口了。 “他说地下的丧宫是给活人住的地方,你要不想住进棺材里,就不要看你身边的人,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看。”李瑶又道,这或许就是他们相互之间保持距离谁也不看谁的原因,我似乎抓到了什么。 “他有那么好心?”老疤脸吼道:“那王八羔子巴不得我们出不去吧?还会好心提醒你?” “他最后还说了一句。”李瑶似乎很无奈:“我不会来给你们收尸的。” “老子还用他收尸?操,不对。”老疤脸骂道:“老子收尸也是收他的尸!” “总之万事小心。”李瑶道:“这地方太邪门儿了,能活着出来的人目前为止只有秦寿的爷爷。” ------------ 第八十八章 错乱空间 我心头一震,实在想不到她在这种地方还能提到跟我有关的人物,尤其是我那个爷爷。我爷爷进来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我突然想起来,六十九年前李孝德被踹成高位截瘫后才找的我爷爷,那么是不是那时候我爷爷就来过?血玉虎符,那么重要且诡异的东西本就不改存在于阳间,凭我爷爷的性子,得到血玉虎符后不可能一声不吭的带着离开,血玉虎符拆分成两半给两家人保管之前,肯定发生过其他的事情。 可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李瑶怎么会知道? “又是他……他死了几十年了吧,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我无法问出口,老疤脸却问出口了。 “这你无须知道。”李瑶道:“你只要帮助我完成任务就好。” 任务?到底是什么任务? 说完他们就沉默下来,还是彼此互相不看,我更看不到李瑶的脸,说实话这种咫尺天涯的感觉实在让人难受,我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她了,多想见一见她的脸,是否还和以前一样美丽,可就连偷偷摸摸地看都看不到。 他们还在周围寻找着,有好几次探照灯都往这里照了过来,差点被发现。由于我们不知道被发现到底会出现什么情况,所以极力隐藏着,这对我们任何人来说都不是第一次,也并不生疏,总算是蒙混过关了。 “看来真是我们看错了。”很长时间后,李瑶才似乎松了一口气,但听起来更感觉是自我安慰,她在恐惧。 “开玩……”老疤脸刚说了俩字儿,突然话锋一转,道:“可能是真的,是不是人不管了,咱们干正事儿要紧。” 他们的目标竟然还是雕像前面的案桌。 “你真的确定这地方通向阴间吗?”等仨人走到案桌前面,小不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种事没人能说得准。”李瑶道:“说是阴间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它吃人,下去的人没有出来的,除了那个人以外……现在你知道他在民国时期那么出名的原因是什么了吗?从阴间还阳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我知道。”他们都尽量避免提及我爷爷的名讳,虽然恐惧,但似乎并不怕死,尤其是那个小不点,说话间带着一股冷静和决绝,和之前遇到的死人头模样一点都不相似:“所以我们下去,死亡是必然的了?” “不一定。”李瑶没说话,老疤脸却道:“你应该相信咱们的能力。”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脸就是个反面教材。”小不点说完,他们的人影突兀地消失了,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分外妖邪。 又是这样……疯女人他们一行人消失的时候也是这样,我几乎看到了所有事情的起因和结果,但是经过一点都没搞明白,丧宫有一种格外神秘的力量,让整个事件陷入了难以理解的怪圈。 我叹了口气,道:“他们似乎知道这怪异的气氛到底是怎么搞出来的,咱们是不是……也学一学?” “彼此不见吗?”李庄道:“这不可能,至少我们不可能。”我知道他指的是疯女人。 “疯女人已经疯了,应该……排除在外,毕竟她好像是个瞎子,咱们注意点就行了。”我道,就算不提及,我也对他们的谈话上心了,一定会下意识地避免看其他人的眼睛。 那案桌到底有什么奇怪的至今也没发现,我刚想再去看看,突然眼前一亮,有一道非常强烈的光照了过来,那是探照灯的光,本来以为是其他人,可转头的功夫我就发现不是了,拿着探照灯照着我的人在第二层楼上,乍一看我没看出来是谁,等我打开灯之后才看清,那是老疤脸。 见到他之后我心里瞬间松了一口气,以为我们经历的这个怪圈结束了,老疤脸回来了,就道:“你之前上哪去了?” 老疤脸隐藏在灯光下,看不见表情,只能大概看得出来他这个人,探照灯在剧烈颤抖,紧接着“啊”的大叫了一声,转身就跑。 “我操,你跑个毛啊,遇见鬼了?”黄粱喊了声,就追了上去。 我这时才感到有点不对劲,怎么觉得老疤脸穿的那套衣服明显脏了呢?而且破破烂烂的,看他那人也感觉非常邋遢,好像不是一直跟着我下来的老疤脸。 难道是……棺材里的?! 我心头一悚,一股寒流传遍全身。 “追!”我喊道,头一次感到如此恐惧而又迫不及待,这是种矛盾的心情,老疤脸就站在我们面前,可他却逃跑,如果是认识我们的老疤脸绝对不会这样,那么……会不会是进来的时候发现了我们?又或者……是他逃出来的时候呢?都在第一次,还没有失忆的时候,他见到我们这个反应是不是就正常了呢? 高野的反应也不慢,跟着黄粱就上去了,可老疤脸非常机灵,刚离开之后关掉了灯,黑灯瞎火的我们根本无处找起。 “千万别分散开找。”我道,也不敢用手电筒照其他人的脸,老疤脸如果论单人作战能力在我之上,他要躲起来暴起发难,估计我们谁都承受不住,会在一瞬间被杀掉。 虽然看不到人,但我还是能看到灯光的,在包里翻了翻,我把最后的矿灯拿出来,试了试幸好还能用,就撇在地上道:“李庄捡着,谁都别灭灯,咱们遇到的人可是老疤脸!” “他有那么危险?”高野道:“他为什么要跑?” “我哪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就道:“现在的老疤脸可能六亲不认。”仔细想想,还真让人恐慌,和老疤脸合作的时候我并没觉得他多可怕,可当成敌人之后,他反而变得如此可怕,跟蛰伏着的猛兽一样,让人倍感紧张,我肯定我见到守墓尸的时候都没这样。 “老……王老八,你出来,我们不是你的敌人,我们是来救你的。”见老疤脸不现身,我扯着嗓子喊道:“我们可以带你离开。” “王老八,不用这么害怕,出来吧!”黄粱又顺着我的话喊道,他的反应能力非常快。 可我们喊了很长时间,还是不见老疤脸现身,在我都要泄气了的时候,才听到老疤脸略带飘渺的声音:“你们真的能带我出去?” “当然!”我即将沉入谷底的心立刻激动起来,跑向护栏,仔细辨别老疤脸声音传来的方向,又喊道:“我们可以安然无恙的带你出去。” 又是沉默。 我也不叫了,仔细等着老疤脸的决断,也听出来他声音传出来的大概方向,但没敢去骚扰,如果他现在不认识我们,那么我们只能等,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你不认识我们了吗王老八?”估计是想添油加醋,高野突然喊道,我一听就暗道不妙,老疤脸听见这种话绝对会感到恐惧。 “谁他妈认识你们,是人是鬼速速给我离开,老子可不是好惹的!”老疤脸突然的回应让我措手不及,又在意料之中,暗骂高野傻逼,可总得想办法补救,立刻道:“王老八别激动,你肯定认识我。” 他的声音方向改变了,看来在一直移动,我却又没听到声音,老疤脸谨慎的时候实在让人着慌,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极其不利,只能稳住他让他主动现身相见。 “谁?” “秦寿。”我喊道:“李瑶的故人,你应该知道吧?” “不可能,秦寿怎么会知道这种事,他不会来……”老疤脸却如思维混乱了一样,我又一梗,赶紧问道:“是不是李瑶让你传话给我?” 对面彻底不说话了,一丝声音也没有,可我却倍感惊悚,看来我的话扎对了地方。 ------------ 第八十九章 怪圈 如果这样说来,那么我们遇到的老疤脸就是跑出来的,他现在身上应该带着李瑶的信息,而后跑回去告诉我,所以我也来了,只是我们这两个完全没有可能在同一个时间段遇上的人相遇,诡异地邪乎。 “我真的是秦寿,王老八。”出于他暂时不认识我,我就没有称呼他老疤脸,这个称呼带有一定的侮辱性质,虽然之前他不介意,可现在他未必不介意。 他再也不说话了,恐慌随着沉默蔓延,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心里那份恐惧,因为我也怀有同样的恐惧。 “你出来吧,没事的,相信我,我可以带着你离开。”我又喊道,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顾不得我接下来要做什么,王老八对我的话到底相信不相信了,事实上他要相信才真的有鬼,我出现的不符合时间地点,说的话又不符合逻辑。 可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如果直接问他李瑶在哪里,让他带路,他肯定不会再回去,对他来说,现在的矛盾是最强烈的时候。 可恨的是他一直不说话,也不出声,我们循着之前声音传出来的方向搜寻也没找到,他很“聪明”地转移了地点,又是在黑灯瞎火的丧宫里,想要找到老疤脸的真身难如登天。 其实就算找到,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服或者制服他,可找到他是前提,我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本身我就不是那种可以瞻前顾后的人。 到最后,我放弃了用言语争取,只是和其他人默默寻找,也一直不敢散开,期间我们到达了装有老疤脸尸体的棺材处,但是那什么也没有,还保持着棺材原封不动的模样。 这仿佛是一片错乱的空间,之前我们动过的地方还保留着原有的痕迹,但是消失的人,比如秦二和老疤脸的痕迹全部消失了,可尸傀,项忠的尸体,都存在着,着实让人无法理解。 走过曾装有老疤脸尸体的丧屋,我们又继续往前搜索,每搜索一个房间都会在房间的入口处做下记号,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走着。可是我知道,老疤脸反侦察能力相当出色,又在暗处,只要不发出声音,就算跟在我们屁股后面都是由可能的,这么找下去,找几个来回都找不到。 我无法找到更好的办法,而且,我一直在纠结老疤脸的尸体这件事,他的尸体是不是就是现在我们见到的老疤脸呢?而我,在不知道什么样的情况下拿刀子捅了他,但是我的刀已经卷刃了,早就被我扔在了项忠的尸体旁边,上面还全是鲜血,我到底会用谁的刀杀死他? “停下吧。”又走了一个房间,我发觉这样完全无果,或许有更好的方法之后,叫了停。 “王老八是个纽带,不能放弃寻找他。”谁知道,黄粱比我还执着,他很明显察觉到了这片空间如何诡异,但应该也只有一星半点,我又问道:“你发现什么规律了吗?他是怎样的纽带?” “我不知道。”黄粱道:“但我觉得他可能让我们摆脱这片混乱的空间。你还记得我之前所说的门吗?” “记得。”我道,和他说话的时候,我们都尽量避免对视,我能见到他手电筒的光,但我们不会互相照射对方。 “我有种错觉,就像我们被困在早就排列好的阵图里,然后有某个阵图外的人操控着它,于是阵图内千变万化,我们就开始错乱了,或者并不是周围的环境发生错乱,而是我们的思感正在错乱,老疤脸说不定根本就不存在。”黄粱道,这种说法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它的确是唯一能解释,而且能比较合理地解释我们所处的环境变化的。 “你继续说。”黄粱的话似乎给我打开了一个大门,但我隐约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这跟老疤脸有关,是不是就意味着,我有了理由去杀他? 这种寓言式的未来我无法接受。 “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有找到任何证据,丧宫的排布看起来很规律,但我看不出来它和八卦之类的阵图能产生什么关系……也或许是我学艺未精。”黄粱的语速渐渐慢下来,这种缓慢的语速证明着他在说话的同时也在思考,而思考这一项工作,对任何人来说都不容易:“我总觉得,和老疤脸有关系。” “是不是,杀了老疤脸,我们就会正常了?”我冷笑道,因为怕老疤脸就在附近偷听,这话我说的声音很小。 “这么干的话,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黄粱在听到我的答复之后声音明显颤抖了,和我的预料截然相反:“如果杀了他,那一直跟着咱们的老疤脸算是个什么东西?” 对了,他没有见到过老疤脸的尸体,所以才感到恐惧,可我见到过啊! “我觉得你考虑的有点多了。”这时,高野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觉得杀了他会咱们经历过的事情造成什么影响,现实就是现实,已经存在过的无法被改变。” 他的话让我猛然惊醒,对啊,我们处在怪圈里,近乎要忘记了现实和虚幻的差别,现实的东西,是无法被改变的,无论从哪里来说,都不会! “我或许知道该怎么做了。”我道,突然觉得当初老疤脸那个梦,或许就是真实发生过的,我真的杀了他,而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这个不安定的因素消失,是不是我们就会回到现实里了? 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和恐惧,兴奋的是我能和老疤脸交手,恐惧也同样来源于此,如果碰上他,我不知道是他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他。 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李庄的声音:“你不能这么干!” “你知道我要怎么干?”虽然李庄见过老疤脸的尸体,可我不觉得他能说得动我。 “我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什么问题?”我皱着眉头。 李庄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很长时间后才小声道:“如果咱们陷入的这个怪圈可以一直存在着,那么是不是就到了李瑶刚刚被困的时候,咱们救出活着的人的希望会更大?” 我心头一震,不仅仅因为他在高野面前敢说出李瑶的名字,更是因为他看似不和寻常的逻辑,放在丧宫里倒是最让人感到振奋的消息。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高野听到李瑶的名字彻底不淡定了,压低着声音吼道:“跟那娘们儿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我们真不是有意骗你的。”我道,暂时还不想跟高野撕破脸皮:“如果我们说我们的目的是来找李瑶,当时的你们肯定要把我们大卸八块。” “现在不会了?”高野咄咄逼人。恐怕现在我如果说一句不会,他的民族大义定会驱使他朝我开枪,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我哽住了。 “我只是觉得,咱们应该同心协力渡过难关。”我立马改了说话方式,厚着脸皮道。 高野也沉默了。 “因为李瑶是我们的亲人,我们只想要一个活人,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我信口胡诌:“你也应该在老疤脸和李瑶的对话里听出来了。” 他们可的确提到了我的名字,这足以证明关系亲密。 这句话,换来的还是沉默,但我知道,一旦被你劝说的人感到沉默,不是无语了就是动摇了,而高野这种人显然不会到无语的地步。 “那么,是不是不找他了?直接找到入口,救出李瑶才是正事?”李庄适时插入话题。 “不行。”我道:“咱们依然找不到入口,还是要先找到老疤脸,得到入口的消息才可以。”这是迫不得已的,我们必须依靠老疤脸,虽然这里还有个疯女人知道,但她现在肯定说不出来,无论是否真的疯了。 ------------ 第九十章 蹲守老疤脸 无论如何都不能避免这一步,但这一步恰巧是最艰难和凶险的,想要找到潜伏着的老疤脸不容易,但远没有让他开口艰难,我心里不详的预感越加浓烈了,那棺材里躺着的老疤脸,对我来说就像是个诅咒。 有什么东西,能让老疤脸现身呢?我觉得非要拿出来血玉虎符不可了,但却有很多顾忌,最起码让高野看到,他会毫不犹豫地抢夺,甚至杀人,而他一旦暴走我们谁都没把握控制住。 先杀了他吗? 我还真做不到。 “王老八,我认得你,虽然你现在不记得我,但你以后肯定会记得我的。”我试图挽回这种尴尬地局面,让老疤脸对我产生个印象,最起码让他知道我们没威胁,缓缓道:“我来的目的是寻找李瑶,你要知道,现在的你根本没见过我,对我这个人也没有印象,就算是鬼也不可能吧?” 我的话换来的依旧是沉默,可我不死心,继续道:“你现在陷入的困境我不知道,但我想我能帮助你,我们都能。”这时候高野已经搞不清楚状况了,乖乖闭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四下照着寻找老疤脸。 “不要再躲了,如果你想离开,大可以说一声,我们自动让路,可我想你已经离不开了。”我揣摩着老疤脸的心思,可怎么想都无法亲身体会,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得而知,只能挑其大意来说:“没有我们的帮助你寸步难行,如果没有李瑶的话,你连走到这里都不可能。” “你不出现没有关系,你只要告诉我入口在哪里,怎么去找李瑶,我自然不会再找你。”我见始终没动静,又喊道,这么长时间他有足够的机会离开丧宫,毕竟地下溶洞非常大,但我觉得他不会离开,肯定在暗中窥视着我们。 “引兵人是谁?”毫无征兆的,老疤脸突然问道,听声音距离我们很远,而且和上次的方向完全不同。 “我他妈怎么知道。”我口气很不客气,尽量让他感觉到我们没什么引诱他的意思,道:“我还想知道引兵人是谁呢,可野鬼燎原事件是六十九年前的事情了,想查也没地方查啊。” “李瑶告诉我,你知道。”很长时间后,老疤脸才又说道,他一直在变换着方位,而且说话间隔时间很长,为了不让我们找到他的大概位置。 “我真心是不知道。”我无奈道:“那娘们是信口胡邹。” “你爷爷知道。”老疤脸又换了个方位,道:“你也知道。” “我他妈都不知道我爷爷死在哪!”我越感愤怒,而这种愤怒我没有一点压抑,想让它彻底暴露在老疤脸的眼皮子底下,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到我们是活生生的人。 他的话却给了我提示,我爷爷对野鬼燎原事件知道多少我根本就没有探究过,他能得到半枚血玉虎符,绝对没那么简单,如果我爷爷真来过,那么他知道的一定不会少,但他绝对没有理由告诉我和我爹。 “这样,咱们玩个游戏。”老疤脸沉默良久后,毫无征兆地转移了话题:“敢玩吗?” “我秦寿还真没怕过谁!”我喊道。 “来杀我吧,情报都在我身上。如果你能杀了我,那么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前提是你真的可以做到。” “我操。”我当场就骂出了口:“你他妈脑子有病啊,这时候了还来个杀人游戏?” 我骂完之后,以为老疤脸能给个声,可他却一直沉默下去了,再也没说出来任何话。 “你这可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啊。”我实在没有任何办法了,其他人都沉默着,在这种沉默下,我终于起了杀人的念头,恶向胆边生:“好,你给我等着!” 我本可以更好地控制情绪,可是在沉默和绝望的阴影下,没有人再能控制好情绪,这就像是被关在牢笼里的老虎,只要打开一条缝,它就会拼命的伸爪子,管它外面会有什么东西等着。 “真要这么干?”李庄悄悄问我。 “对。”我故意说的很大声:“老子就不信还搞不定一张老疤脸!”李庄没有我这么激动,一半是性格原因,一半是因为他还有我,黄粱和高野就不一样了,俩人悄悄嘀咕着,我都听得清,也不知诅咒了老疤脸多少次,已经彻底被激怒了,听到老疤脸那句话后很有可能见到他就下杀手。 “俩人一组分散开找。”我故意做出脑残的决定:“李庄跟着我,你们俩一队,我就不信王老八他再厉害还能一起杀了俩人不成!”实际上我还真没有寻找老疤脸的打算,完全是想到了他现在的处境才这么干的,总觉得老疤脸并不是不把我们当成活人,而是有其他原因。 否则,他只要在暗地里开枪,就能把我们给解决了,就算他没有枪,别的东西我们也受不住。而且没有枪的几率太小了。 想起棺材里的尸体,我故意悄悄走到李庄身边,跟李庄道:“拿着我的探照灯,你让疯女人配合着点,伪装成咱们俩在一起的模样……然后爱上哪上哪吧,哪安全往哪跑。”说着我就把探照灯从脑袋上卸下来,而同时李庄抓过去带头上,因为我们彼此避免照到对方,从外面看来就像是我们俩人调换了个位置。 只不过挨得非常近而已。但是有了疯女人,李庄能让她配合的话,这就不成问题了,伪装得恰到好处。 冥冥中都在按着我杀老疤脸的节奏来走,就算出事,也是那个有老疤脸血迹的房间里出事,我得潜伏在那里,很可能,老疤脸就会去。 因为我们刚搜查那里不久,他想藏着的话,有大半几率会选择在我们后面。 李庄接过去之后,我就无声无息地往后退,因为看不见路,我一直循着记忆摸着栏杆往那边走,此刻就算有人站在我面前对我瞪着眼睛我都看不到,可老疤脸也同样是这种情况,相差无几,我们之间并没有多少差距。 走到了之前装着老疤脸尸体的地方,我就停下来,慢慢钻了进去,静静等待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从我们的举动来看,如果老疤脸的梦不是梦,而是残缺的记忆,那么我就会在这里背后捅刀子,杀了他,我手里没有刀,老疤脸下来的时候的确拿着,但是未必每一次都拿着,相对于刀来说,我觉得他更适合用枪。不知为什么,一缺少了作案工具,我倒是轻松很多,那未必是真的,我应该不会去杀老疤脸。 如果在这里遇到,最好的办法也是制服他。 虽然很难。 黄粱似乎没什么心眼,一直在大呼小叫喊老疤脸的名字,可我知道他心眼比谁都多,能听到他们的谈话,脑袋伸到外面去还能看到灯光,四个探照灯亮亮一组走着,不注意的话绝对看不出来我已经消失了。 我一直蹲在门后面很长时间,连喘气都不敢发出声音,等疲倦了就坐下,但却没有焦急,事情真的那样发展,那么我在这里肯定会等到人,而不会出现等不到人的情况。 终于,我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慢慢靠近,虽然很轻,跟风一样,但我还是能听得到,这是木质的丧宫,只有光着脚才最不会发出声音,但没人会光着脚。 丧宫又不是家。 我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渐渐感到有个人影进来了,因为长时间处在黑暗中,我多少有些适应,但还是无法看清人影模样,连身材大小都看不清,只是感觉,有人进来了。丧宫内的光线只有探照灯提供,远不如地上,就算适应了黑暗也无法看清,而我躲在本身就阴暗的角落,老疤脸完全不会注意到我。 我就那么看着,老疤脸躲进来之后似乎松了一口气,大口喘息了两下,蹲在门口,似乎又坐下来,看戏般看着外面的人。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 我苦苦思索怎么抓住老疤脸,贸然出手的话可能会弄巧成拙,但像他那么说直接杀了他,我肯定做不到,他身上就算有情报也不可能全都记在身上,肯定有很多会在脑子里。 尤其是入口和李瑶方位的情报。 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老疤脸突然转身又走了进来,与此同时,我听到了第二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慢慢靠过来。 难道除了老疤脸之外,还有第二个人隐藏在暗中吗? 这个想法始一出现,我就感觉到通体冰凉,一股莫名的恐慌扼住了我的喉咙。 他的作法肯定有原因的,原因难道就是因为,丧宫里还存在着第二个人的缘故,他才不好现身,提出这种要求?那么第二个人是谁? ------------ 第九十一章 杀死自己 老疤脸退下来之后很自然地钻到门后,惊得我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下,怕直接被他碰到,可这一动他也感觉到我的存在了,顷刻间毫无声息,我们之间都是靠声音来判别对方的行动,除非呆若木鸡,否则离得这么近,只要动一下就会被对方察觉出来。 我浑身发紧,开始冒冷汗,生怕他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要知道在这种地方发现了声音,肯定非常紧张,下杀手不是没有可能,尤其是老疤脸。 好在有另外一个人牵制,老疤脸丝毫不动,也没有往里摸我,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到最后也进了这个房间,好像是蹲在了门口,三人挤在一起,毫无声息。 我心里不详的预感强烈到了一定程度,几乎要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可我不愿去那么想,总觉得我的猜测实在荒谬过了头。 如果没察觉到我的存在,老疤脸可能发觉第二个人进来之后就会立刻采取行动,可现在并没有,继续监视着,似乎在验证我发出的声音是不是一个人,这样一来仨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尴尬地气氛,连最后一个进来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一动不动,以至于僵持一段时间后,我竟然无法判别他们所在的正确位置。 只知道,都在我身边,相隔不到两米远的地方,老疤脸甚至就在我旁边蹲着,两双看不见的眼睛如同盯着我一样,如芒刺背。 我继续忍着一动不动,变故出现在最后进来的人,这种情况下只要我和老疤脸其中任何一个被他察觉到,接下来就可能是雷霆般的决斗。 这么尴尬地局面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估计外面的人找累了,我就听到黄粱的咒骂声,数叨着老疤脸有多阴损,谁都听得到,可谁都不敢说话。 好在我最先到达,虽然一个姿势很久,但并不感到别扭,反倒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人,偶尔弄出一点轻微的声响,也能听到喘气声,就是没人敢动他。 他们俩人实在够能忍受的,我有些受不了了,心里突然来了主意,缓缓站起来,光是站这个动作是不会发出声音的,当起来后,我回忆之前老疤脸所在的方位,偷摸地狠狠踹过去一脚。 这一脚也不知道踹没踹对地方,我只感觉擦了个边,而后是老疤脸后退的声音,在死寂之后,出奇地大。趁着他出声的时候,我立刻往旁边挪动,远离两个人,与此同时,最后进来的人反应过来,又一阵碰撞的声音响起,似乎在打斗。 灯光闪烁,照了过来。 李庄还记得老疤脸尸体房间的方位,所以走的并不远,一直在周围转悠,这里的声音很容易传进他的耳朵里,灯光的出现让我有机会看到俩人的面孔,他们真的扭打在一起,滚到了地上,我见到被按在地上的人正是老疤脸,也来不及多想,飞身一脚又踹在上面那人的屁股上,把他踹出去几米远,那人一个驴打挺站起来,一回身,露出一张和老疤脸一样恐怖的面孔。 确切地说,是和老疤脸一模一样的面孔。 我只觉得有某个东西在我脑子里炸开,“嗡”地一声,好像脑袋都跟着裂开,瞬间一片空白,他们两个,怎么都是老疤脸?! 俩人互相对视起来,也愣住了,而后同时看向我,我们三个人就这样面面相觑,一时间完全忘记刚才在干什么了。 灯光忽闪着,证明李庄他们在逐渐靠近,老疤脸的脸也因为灯光阴晴不定,偶尔消失在黑暗中,可那两双眼睛始终存在着,我无法从眼睛里看到任何我熟悉的模样,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愣在当场,没有反应,而两个老疤脸却同时反应过来了,被我救下来的老疤脸突然回身抽了一刀,正捅在老疤脸的腹部,非常地精准,看得我浑身一颤,险些瘫软在地。 我本以为,最糟糕的情况也就是应验了老疤脸的梦,我杀了他,可现在出现的情况让我始料不及,并不是我杀人了,而是两个老疤脸在互相残杀,就好像小时候老师讲的故事。 人的意识里都有两个小人,一个是天使一个是恶魔,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打架,当天使战胜了恶魔,我们就会一心向善…… “不要……相……”被捅了的老疤脸并没有再反抗,而是直勾勾地看着我,只吐出了三个字,那双眼睛没再闭上,却永远也无法眨动了。 他就在我呆立当场的时候死亡。 我想起来了,老疤脸说过的梦,他梦见他最后看到的是我,就以为是我杀了他,前面是对的,但后面,完全错误,他是被自己杀死的。 被自己杀死? 我有那么一瞬间的迷惘,当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晚了,我大叫了一声,一把将还活着的老疤脸扑倒,他却根本没反抗我,只是目光灼热地看着我,和死亡的那个人一模一样的眼神。 “你是谁?”我摸出飞刀,两指夹住卡在老疤脸的喉咙上,厉声问道。 “你不是说认识我么?我是王老八。”老疤脸非常镇定,那张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但语气非常地轻松:“你不会杀我的。” “老王八,你凭什么知道我不会杀你?”我手里的刀加了几分力气在他喉咙上划出了血迹,当然这把刀没有经过尸毒污染,不会死人,他说的是对的,我不会杀他,但那句话却激出了我所有的怒火。 老疤脸眼神一凝,道:“我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 他的话刚说完,其他人也跟了进来,最先进来的是李庄,帮我按住老疤脸之后黄粱和高野也进来了。 “这他妈的……俩王老八?!”黄粱当场大叫了起来,我强压着怒火,把刀抽回,又噎进衣服里,拍了拍手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高野的脸色一片惨白。 “刚才哇哇乱叫的人到底是谁?”高野还算是镇定,慢慢走进来,在活着和死去的两个老疤脸周围转圈,缓缓问道。 “是他。”老疤脸指着死去的老疤脸,看着格外别扭。 我终于明白当初他为什么那么恐惧了,而且提出这种重口味的杀人游戏并付诸行动,但却没有对我们构成任何威胁,只是一味的躲藏。他是想借我们的手杀掉自己,而当时两个老疤脸都不出声,肯定是怀有同样的打算,只不过到最后还是演变成了这样。 我似乎成了始作俑者。 “我的时间不多了。”老疤脸没等我们搭话,就道:“我知道你们不是人……都他妈是我想象出来的东西罢了。”他说着,就踉踉跄跄往外走去,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似乎是太累了,以至于连身子都不稳。 “你等等。”我一把抓住他,问道:“你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们自己会消失,我说了有什么用?”老疤脸露出苦笑:“其实谁死都是一样的,我们两个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说着往前一耸,我本能地扣紧他的肩膀,可却突然如抓到了空气一样,他就那么穿过去了……应该说是,渐渐消失。 “你给我回来!”我对这种现象无法理解,怎么叫老疤脸也无动于衷,成了一个无法逆转的结局,镜头慢慢在我的眼睛里缩短,老疤脸的身影消失到看不见的地方。 他是活下来的……一直跟着我们的老疤脸吗?我找不到答案,任何东西都找不到答案,我觉得我要崩溃了。 “把他藏起来。”我见地上躺着的老疤脸还没消失,赶紧说道,如果这样持续下去的话,我们都会遇到另一个自己,那么是不是,我们都得做同样的选择?不知道会不会演变成那样,我暂时不敢考虑,先处理掉老疤脸的尸体再说。 李庄不说话,一直沉默着,高野和黄粱也都要承受不住了,满脸灰败,等我们把尸体放进棺材里之后,丧屋里就只剩下了鲜血的痕迹。 我走出屋子,靠在栏杆上,看着地下溶洞广阔的空间,眼神延伸到我们来时的方向,是不是时候选择离开了? 不行,我已经得到了线索,必须要带着李瑶离开,无论是死是活。 ------------ 第九十二章 两个灵魂 老疤脸彻底消失,任何消息也没问出来,而剩下的尸体还存在着,可是一具尸体,根本问不出任何消息,我在他身上寻找过,也没找到关于李瑶的线索,血玉虎符,内存芯片,都没有。 李瑶应该不会把血玉虎符交给老疤脸,内存芯片应该被活着的老疤脸带走了。 “接下来怎么办?”李庄站在我身后,问我道。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本想跟其他人商量下对策,可黄粱和高野都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部,颓废的模样实在让人心惊,我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出去。”我道:“咱们再出去看看,我就不信什么都解不开。”我胡乱的寻找方式,让自己变得忙碌起来,这样似乎才能再承受些什么,我发现人一旦安静下来,那些正在承受着的东西会突然沉重几十倍上百倍,压垮人的脊梁。这种安静,无疑是心理压力的催化剂。 我刚走出去,又感到一阵寂寞和空虚,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一样,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回头道:“李庄,你说,咱们还能……算了。”我突然有种强烈的念头想问问任何人还能好好活下去吗,可到了嘴边,我才发现这是软弱的行为。 我秦寿从没软弱过。 李庄也不追问,拉着疯女人跟我出来,在外面等了一会儿,黄粱和高野也走出来了,高野的眼神有些涣散,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我听不清,就凑了过去,才听清他一直念叨着的话:“这是不是梦?” “啪!” 我一巴掌抡过去,打在高野的脸上响声清脆,他突然懵了,有些无辜地看着我。 “试试疼不疼,你就知道是不是活着了。”我道,本想让他的精神集中起来,可他一愣就没缓过来,被我打了之后还是睁着眼睛,但好像不是在盯着我,眼神没有聚焦在我的眼睛上。 我猛然回头,还没等看清就感觉被人轮了一巴掌,恰巧打在脸上,当时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一阵晃悠,惊得我后退了两步,捂着脸才看清是谁打的我。 老疤脸! 他突然的消失和出现,也把我搞懵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瞪大着眼睛看他。 一时间,气氛又诡异起来,谁也不说话,都盯着老疤脸,仿佛要在他身上找到真实的感觉,毫无疑问,这个人是真实的,可我们自己,却像是虚幻的。 “把你打懵了?不应该啊。”老疤脸的声音难得严肃起来,虽然看不到表情,但皱眉头至少还是看得清的:“活着没?” “你是……哪个?”我想问哪个老疤脸,可话到嘴边我才发现这是最不该说的话,就变成了这幅样子,我说的词不达意,老疤脸听得一点不懂,本就皱皱巴巴的脸扭曲的像是菊花。 “呃……我好像理解你问的是什么。”老疤脸见我们都愣着不说话,就道:“我也好像想明白了你们刚才跑哪去了。” “什么玩意?是你跑哪去了好吧!”我突然回过味儿来,眼前的老疤脸是一只跟着我们进来的老疤脸,他这话说出口,我就看向他穿着的衣服,没错,很熟悉,没有一丝陌生感,他就是之前消失了的老疤脸,他消失之后我们身上才发生那么多怪事,跟时空错乱一样让人匪夷所思。 “就当是我消失。”老疤脸道:“我怎么进来的我也知道,秦寿,多谢你帮忙。” 我皱起眉头,怎么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儿呢?虽然这么说,可我也顾不了那么多,死马当活马医地问道:“我们是不是正常了?我们回来了?” “我说王老八,你就算了也不带这么玩人的,把我们搞来搞去有意思吗?”黄粱憋着一口气喊道。 “你到底是活人是死人?”黄粱已经被彻底搞懵了。 “老子是活的!”老疤脸一跺脚,喊道:“可我被杀死过。” “都别说话,让我捋捋!”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索性朝大厅中央跑去,找到石盒子,那上面秦二的血迹还在,只不过风干了,我又跑向大厅外,大黑狗正巧在门左边的柱子上撒尿,撅着后退,对我露出个大屁股。 “妈的……这算是正常了吧?”其他人一直跟着我,黄粱许是看到大黑狗彻底安心了,大声喊道,我何尝不是如此? “到底怎么回事儿?”我问老疤脸,可刚问出口,就隐隐约约听到有什么东西瑟瑟发抖的声音,频率非常高,就如同电视里闪烁的雪花,但是远没有那么强烈。 老疤脸刚想说话,我就抬手让他闭嘴,循着声音往外面看去,黑暗的大厅外,广阔的地下溶洞里,似乎涌动着潮水,即将把我们淹没。 “那是……”我立马拿过来李庄手里的探照灯,往外一照,立刻看清了,外面密密麻麻的蛊虫汹涌而来。 它们的数量太过庞大,虽然相隔很远,还是能看到,跟潮水泛滥时一模一样,我有种完全不可抵抗的感觉,只要它们到达,我们就将被彻底淹没。 我头皮发麻,身子都跟着瘫软起来,粗重的喘息着。 这是大黑狗干的好事! “秦二,我日你先人板板!”老疤脸跳脚骂道。 “怎么回事?”高野道:“这是大黑狗引来的,难道这条狗要毁了这里?” “确切地说是秦二。”我道,大黑狗肯定听了秦二的指使,蛊虫不但能毁了我们,连丧宫都撑不住蛊虫的侵蚀,它们比蛀虫还要可怕。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我可是看到你杀了你。”我见那些蛊虫距离丧宫还有一段距离,立刻转过去一边寻找入口,一边问道,可刚要动起来,我发现我根本不知道入口在哪里。 这话听起来实在邪门儿,但我知道老疤脸能懂。 “我就是被杀的那货。”老疤脸道,惊得我倒吸冷气,还没缓过来,他继续道:“不过你别担心,我还是我,是个大活人,我还记得我在这里见过你,你他妈当时踹了老子一脚呢。” “我不是故意的。”我立马摆手,怕鬼锁魂一样怕老疤脸。 “其实你早就应该察觉到我的存在。”老疤脸道:“我叫你别相信任何的人的,也叫这个什么……小白脸赶紧滚蛋的。”他此刻竟然不认识李庄,直呼小白脸,我猛然想起来我店里的那张纸条,还有老疤脸下水时的举动,惊呼道:“你他妈藏老疤脸身体里了!” 怪不得他做梦能梦见我杀了他呢,那是因为这件事真的发生过,但并不是他,而是他身体里隐藏的另一个灵魂,这个灵魂也是老疤脸……妈的,太乱了! “说话好听点,老子本来就是王老八!”老疤脸还是很容易被激怒,吼道:“我不过是糟了邪术而已,我就是我,谁知道一直占着老子身体的是什么玩意!”他说完又喘了两口,见我们都盯着他不说话,又骂道:“别跟盯着鬼似的,老子还没死呢!” “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黄粱凑过去,还怕老疤脸反性一样,非常小心翼翼,笑眯眯地道:“王老哥啊,给我们说说呗。” “我不大懂。”老疤脸道:“我时间不多了,再过一段时间估计就得被压下去,到时候还是原来那个王老八,秦寿,我醒过来只是想告诉你,别信我的话。”他用力戳了戳自己的脑门,又道:“当然除了现在的我例外。”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刚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在你们后面了,之后发生的我也搞不懂,反正就是看不见你们的人,估计是因为我身体里灵魂转换搞的,那之后我试图把你们拉回来,已经搞了好长时间了,现在是……”他看了看表,又抬头道:“我可能随时会被压下去,秦寿,入口处我已经打开了,你只需要……”他越说声音越小,还没等说完就消失了,眼神也渐渐变得茫然,再次聚焦,看到了我猛地蹦了起来,大呼道:“我操!” “咋了?”我不知道谁是谁,不敢再问什么。 “我咋在这?我又迷糊了?”老疤脸挠着头,很紧张得看着我,又从高野几人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李庄的脸上,嬉皮笑脸地道:“小哥,我这次又干了啥事儿?” 李庄不太会说谎,老疤脸奸臣的一面又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不过这次李庄干得非常好,他不说话,只是指了指外面,那些涌动着的蛊虫任谁都能看得见。 老疤脸整张脸都扭曲成了菊花。或许用菊花不太标准,但我想不出任何词来形容他此刻的脸。 ------------ 第九十三章 蛊虫的进击 “这他妈的……怎么回事?”老疤脸表情几乎凝固了,看着那大黑狗问道,可谁知道老疤脸并不是在问他。 我没继续跟老疤脸说什么,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并不被现在的自己知道,但绝对有,两个灵魂分担了原本应该属于一个人的意志和记忆,所以才造成老疤脸不知道以前来过,和小不点的事,但他们之间到底是共通的,就算不知道,通过某种途径还是连接在一起,所以他还有印象。这样的话问老疤脸什么就不需要了,他暂时不会知道,只有等他身体里的另一个意识醒来,才会告诉我们足够多的信息。 这里是大厅,一眼就能看到那些石俑,原本都聚集在一起的,但却被人移动过,我也是这时才发现石俑是活的,可以移动,而且看排列的方式似乎很有规律。 黄粱并没有多看,只是看了一眼就直接朝案桌走去,我已经到达,石盒子还在那里,秦二的血迹也在那里,似乎什么都没变,但我看到案桌下面一片漆黑,好像黑暗的虚无,我试着伸手去摸下面的石头,可却没摸到,这是一个被打开的入口。 原来还真在这里,只是之前我怎么也没发现一点痕迹,同样不知道机关,应该也和那些石俑有关系。 高野对我们防备地越加厉害,他更多的注意不是在环境上,而是在我们身上,绝大部分又在老疤脸身上,这我能感觉的到,老疤脸被盯得很不自在,也不好说什么,悻悻地问道:“我到底干了啥?这地方谁找到的?” “我也不知道。”我总不能说是他自己找到的,就道:“好像是大黑狗。” “那狗机灵到这种程度?”老疤脸有点不相信,可也不再追问,跟做错事了的小孩子一样很乖,我头一次见他有这种表现,别提多别扭。 我一直在琢磨老疤脸到底为什么变成这样,身体里有两个意志,这连听都没听说过,回想起他临死前跟我说的那句没说完的话,我也琢磨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不要相信,如果说是谁的话,凭他给我店里塞的纸条我能猜测出,他说的是“不要相信我”。 可我猜出来也晚了,好在老疤脸自己出了不小的状况,也没有做出对我不利的举动。 “这就是王……大黑狗找到的路?”黄粱也没想告诉老疤脸,刚说个姓就立马改口。 “应该是了。”我道,又搓了搓手掌,这并不算是绝处逢生,可我的感觉还是非常好,前所未有的兴奋,找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找到入口了,很可能李瑶就在下面,对我来说比活着出去还要兴奋。 老疤脸呆头呆脑地看着。 “下去。”我踹了他一脚,喊道。 “我操,谁知道下面有什么,你咋不下去?”老疤脸回过身来,立刻往后退。 “你的预感比我们强烈的多,你现在不也认定自己来过么,由你探路是最好的选择。”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非常郑重。这不是耍他,他真心是最好的探路者。 老疤脸不说话,不过眼睛非常毒辣,像是要活剐了我一样。 “其实他说的很对。”黄粱在一边添油加醋。 “行。”老疤脸往后看了看,没有被毁容的半张脸上长满了鸡皮疙瘩,狠狠道:“行,我探路。” 他虽然很猥琐,遇见事就往后跑,但要是真往前冲的时候一点不犹豫,说着就钻到了案桌底下,身子一溜,就没影了。 “我操。”我忍不住爆粗口,这他娘的也太果断了,连绳子都不系,直接跳下去,要是有个好歹连拉的人都没有。不过他能选择这么干,我估摸着这老家伙也是心里有底。 “下来吧。”很快,案桌底下就传出老疤脸的声音。而这时候大黑狗舔着脸跑过来了,伸舌头对我点头哈腰,一脸献媚,我暗道不妙,往外一瞧,就见到那些蛊虫已经快要冲进来了,密密麻麻,黑色大军里还藏着不少白色的虫子,要多恶心有多恶心,我汗毛倒竖,拍了下大黑狗的脑袋,指着案桌底下道:“给我下去!” 大黑狗一溜烟窜了下去,紧接着就传出老疤脸的咒骂声。 “快点行动。”我道,大黑狗下去之后,我就看到石俑开始移动了,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推动着它们回归原位,很缓慢,可以他们的距离来看回到原位用不上几分钟,它们一旦归位入口应该就会闭合。 黄粱“当仁不让”,第三个跳下去,紧接着是高野,而后疯女人,李庄,等丧宫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那些蛊虫已经走进了大厅,跟蚂蚁一样密集,速度并不算快,但是看着实在恶心,让人泛鸡皮疙瘩。 我怕入口没有关上蛊虫就会闯进来,匆忙间赶紧脱下自己的衣服,围在入口周围,而后拿打火机点着,身上就只剩了件背心。 一股冷气从入口往外冒,我打了个冷战,可还是点不着衣服,这件衣服渗入了太多的汗水,非常潮湿。 “秦寿,等什么呢?”入口传来李庄的声音。 “给我扔上来个容易点着的东西!”我刚吼完,就看到一个小东西飞了出来,立刻伸手去抓,抓到手里才看清楚是一个铁质的小酒瓶,那种遍的,跟装廉价二锅头的酒瓶很相似,打开一闻,一股浓烈地酒精味儿钻进了我的喉咙里,呛得我直咳嗽。 我也没功夫想是谁带的酒了,急忙往自己的衣服上倒,留着最后一点我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烧喉咙的滋味实在让人清爽无比。 眼看着那些蛊虫即将冲过来,我朝他们微微一笑,非常淡定地拿出打火机,弯下腰来,刚想要点着,突然就听到上面掉下来个东西砸在案桌上,震得我耳膜生疼,抬头一看,顿时什么闲情逸致都没有了。 那竟然是一具近乎赤裸的尸体! 由于丧宫里的尸体年代久远,身上的衣服早就腐烂了,但尸身不腐,格外强悍,之前的邪蛊还没有抓到,继续繁衍下去,丧宫里的尸体肯定都会尸变,那这里就会成为人间地狱,我连想都没想,一缩脖子滚进案桌下面,打火机差点脱手而出。 那具尸体直接跳了下来,就往里面爬,我手忙搅乱,滚进来的时候脑袋扎进了入口里,再拔出来的时候就被抓到了双脚,用力往外拖。 这种尸体的杀伤力实在太大,我没有能力制服它,只能选择逃跑,双脚乱蹬,借助尸体脑袋不灵光的特性摆脱了他抓着我脚的手,同时弯着腰点着了衣服。 “呼……” 那衣服顷刻间燃烧起来,不得不说酒的度数非常高,否则也点不着,可这下连我都不能幸免于难,脑袋扎进了火堆里,头发立刻燃烧了起来,惊得我一抬头,脑袋又撞在了案桌上。 “你搞什么呢?”老疤脸扯着嗓子喊道。 我心说你他妈倒是不留守了,不知道留守的麻烦,早知道就应该我下去。 头发离开火堆就灭了,我的身子也在此刻沉下入口,尸体本身是不怕火的,我还担心它跑进来,可突然看到它往后退了好几步,看来尸体不怕火,但邪蛊怕,是生物都对火有天生的畏惧,这倒让我彻底放心了。 回想起项忠,我越来越感到可怕,他养邪蛊估计是为了对付秦二,毕竟他口中的秦二对他造成了很大威胁,可现在完全搞崩了,任由发展,丧宫里的尸体都得变成傀儡,秦二要毁掉这里的想法我也刹那间明白过来,他招蛊虫进来,目的不是为了毁掉丧宫,而是毁掉里面不腐的尸体。 我出溜到下面,还没等落地,双脚就被人抓住,轻轻放下,总算是安稳的落地。 又一次的劫后余生,我没感到庆幸,反而脑袋发热,憋着股邪火无处发泄。 “你这是……”李庄拍了下我的脑袋,话还没说完,就让老疤脸打断了:“气的火冒三丈?娘嘞,老子可头一回看到。” 我自己又摸了摸头发,全都焦了。 “我真想把你脑袋塞菊花里。”我骂道。 ------------ 第九十四章 腐烂的尸骨 上面还能看到火光,照到下面,把所有人的连都照的阴晴不定,多少显得诡异,我最怕的就是我们这些人出了事,那也是最棘手的。 没多长时间,蛊虫爬行的声音就越来越近了,但没有一只钻进来的,还没等我的衣服烧完,入口处就被关上了。 四周突兀地一片漆黑。 我穿着粗气,打开了探照灯,多少有些冷,这些人的衣服都所剩不多,外套已经落在墓道的机关里了。 “谁的酒?”我把酒瓶子拿出来,就被高野抓走了,本来我还想说喝了一口,看是高野的,我愣是没敢支声。 这是一个幽暗的洞穴,周围用石头堆砌而成,向着斜下方延伸,连台阶都非常小,一脚能跨过好几个,确切地说根本没有台阶,这只是为了防滑所做的措施。 老疤脸被我一骂,也不出声,我估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懒得搭理我,他在看清楚路之后就沉默下来,连走路的声音都非常小。 “老疤脸,对这地方有没有印象?”我小声问道,这事儿估计也只有老疤脸不知道了,但是我们心照不宣,谁也没有说见过另一个老疤脸。可能这是我们彼此间唯一的默契。 “没印象,但好像有熟悉的感觉。”老疤脸道,他来过是肯定的,也亏得他敢说出来,没有隐藏,要是想起来他自己之前的经历,我估计他连说的勇气都没有。 “能想起关于李瑶的事情吗?”我道:“比如,你们和小不点怎么进去的……” “这我真不知道了,我跟谁来过都记不清了。”老疤脸道:“你怎么肯定是我们一起来的?” “因为我聪明。”我借口夸赞了下自己。 这条墓道并不算高,而且越来越宅,走到后面石头堆砌的形状已经消失了,变成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大石头胡乱堆着,道路也愈加曲折起来,跟走在大峡谷一样,而且还要弯着腰,有的地方只能爬进去,相当于在石头缝里钻。 走了这么深,我也觉察出来了这地方就是阴脉龙头所在的位置,虽然什么也没看见,但那股阴冷的气息是个正常人就能感受到,好像连空气擦过皮肤都能让自己汗毛倒竖起来,无时无刻不笼罩在一股不详的气氛下。 这种气氛本身就折磨人,但我们好歹是险死还生闯进来的,再说也没有退路,谁都没想过退缩,只是一路上折腾人的黄粱都渐渐被沉默掩埋,如果没有灯的话,我甚至怀疑这里面只有自己存在着。 石头冰冷而潮湿,在没有一丝风的情况下更显得死寂阴森,完全看不到前路,时而向上时而向下,我都分不清总体向上还是向下的,但海拔绝对要比丧宫低。 在底下溶洞的下边,还有这么一条曲折的路,不得不说很让人吃惊,尤其是氛围,让我感觉它通向地狱。 老疤脸始终走在最前头,不发一言,现在也不需要断后了,我就跟在他后面。 这样走了很长时间,老疤脸突然停下来,害得我整张脸差点撞在他的大屁股上,立刻后退了下,老疤脸就跟蜘蛛一样爬了出去,转瞬消失了。 这种情况在不规则的洞穴里经常遇到,弯度比较大或者比较窄的地方,一爬过去就算相隔两三米都看不见,好歹我还能见到光,也不担心,跟着爬了出去。 我没有注意走出去之后就离开了洞穴,下面突然空旷起来,速度又没有减缓,等停下来的时候整个胸膛外的上半身露在外面,差点大头朝下杵下去。 外面说不上陡峭,只是我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老疤脸在前面直接大头朝下跟蜘蛛一样爬了下去,我可没有那么大本事,可是洞穴正是窄的时候,转身更费劲,也硬着头皮用同样的姿势跟了上去。 爬到下面,空间就大了,但是还是怪石嶙峋,根本看不清是什么地方,到处都充斥着奇形怪状的石头,下面有一出出凹陷和突起的地方,乍一看跟乱石岗一样。 我们下来的地方在上方,爬出来后我转了身子,这才一点点靠着旁边突起的石头走下去。 “这是什么地方?”我左右看了看,问道,除了后面,哪里都是路,也可以说哪里都没有路,就算站的很高也看不见什么,唯一能见到的只有石头。 老疤脸走到了最下面被三块石头包住的凹坑里,我也跟着走了下去,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 他蹲在地上,看着什么东西。 我绕到他旁边,就发现他在看一具腐烂的尸骨。这尸骨的确是腐烂的,没有一点血肉了,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半截买在了石头缝里,半截露出来,好像还是被人拽出来的。 这是在这里唯一一具腐烂到只剩下骨头的尸体,当然,地上积尸坑里日本人的尸骸不能算。 它的旁边还有一些金属碎片,我没动尸体,而是把金属碎片拿过来放在手上看了看,它也要腐烂了,上面全是凝固的结痂,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我用力掰开,从掰开的缝里能看出来,这是青铜残片。 好像是盔甲上的。 “这是被人拽上来的,有人来过。”老疤脸道。 “你想说什么?”我问道,谁都能看出来有人来过,这种废话不需要说。 “好像是我。”老疤脸道:“当我碰到它的时候就觉得我以前好像做过这样的事,但我旁边的人好像不是你。” 我点了点头,这话的可信度能有一半,很多时候,人都会觉得某个举动或者某个场景似曾相似,但并非是来过,而是幻想过,当那个场景出现的时候,人就会自然而然的与幻想过相似的场景融合,并且无意识地加以改造,就真的变成了那个场景。 但他来过,好像就好办的多了。 “你说这是因为什么?”我问道,李庄他们也都跑了下来,齐齐围在一具尸骨面前,怎么看怎么有点小孩子过家家的模样。 “他早就腐烂了,是不是说这地方很早以前,并没有阴脉,那时候他就死了,这很正常吧?”老疤脸道。 “你说的很对,但并不是阴脉里只要有尸体就得全部尸变或者尸身不腐的,也有腐烂的时候,并且很多。”我道,被圣灵带走的守墓尸就是这种类型。 “但你没发现,它的骨头里根本连一点阴气都没有吗?”老疤脸抓起一根骨骼,道:“我之前如果翻动了它,那么我想验证的应该也是这一点。” 我摸了摸地上的尸骨,把头骨抬起来,那骨头上面有了裂纹,骨骼上很多灰尘,但的确一点都不潮湿,干燥而粗糙,而且手感比石头要暖的多。 我放下它,又爬到旁边的石头上,找到旁边的凹坑,用力推了推周围能推动的石头,在乱石堆里,我又发现了一具早就腐烂的尸骨。 果然是这样。 我并不能精准预测到哪里有尸骨,而是想到了建造丧宫的劳工,如果他们都被埋葬的话,在这里出现未腐烂的尸骨倒是有可能,所以才随便找个地方挖尸体,没想到一挖就中。 “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尸体,随便找。”我没仔细看,又喊道,这一找之下,当真是骇人,随便找个地方扒开石头都能发现尸体,而且有的地方不止一具,全都是骨头,李庄做事很较真,他在一个地方挖到了三个人类头骨。 随随便便都能挖到,这到底是死了多少人? “这地方有点不对啊。”黄粱道:“我怎么觉得像是个乱葬岗呢?难道是殉葬者?” “不对。”我正要肯定的时候,突然听到老疤脸的否定声:“他们的周围都有金属残片,好像是衣服上的,应该是盔甲,我怀疑这些死者是古代的士兵。” “我也有这种感觉。”高野很长时间没说话了,这一次开口,很肯定老疤脸的见解:“我仔细看了,很多骨骼上都有外伤,有的头颅甚至粉碎了。” “你们是说……”李庄道:“这地方是古代战场?” ------------ 第九十五章 石人 “古代战场?”我被李庄的话惊到了:“难道这里发生过战争?”说着我脑子里就闪现出那些古装电视剧里描述战争的场面,对于现代人来说,那很恢弘庞大,可以说是一场视觉盛宴,但是真正的战争,非常的血腥,尤其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鲜血满天飞绝对不为过。虽然我没经历过,但我也想象得出,庞大的战争之后,就算相隔很远都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儿。 见他们不说话,我以为自己的话被他们听在耳朵里,也觉得自己想多了,就道:“不要开玩笑了,一个地下世界发生过战争,根本没可能。” “如果是在地上呢?”李庄很执拗地问道。 “虽然我不太了解内蒙古的历史。”我道:“但是好像几千年来内蒙古没发生过规模很强大的地震,不可能把一个战场埋在几百米深的底下,这你懂不懂?” 李庄没再说话,其他人也沉默下来,我们又继续寻找,可发现周围全都是腐烂了的尸骨,越找越多,其他的任何线索都找不出来,这就有点不对劲了,怎么死了这么多人?从表面上来看,我们能看到的死人应该在一百左右,但是那只是最容易看到,露出表面的,埋在石头下面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 “秦寿,你确定内蒙没发生过大型地震,足以颠覆几百米的那种?”谁知道老疤脸又纠结上这个问题了。 “不可能。”我摆手道:“内蒙古不在板块之间,虽然有地震,但颠覆几百米深的这种绝对没有。” “真的没有?”高野又来了一句。 我不耐烦了,吼道:“谁他妈说有自己查去,你们怎么着这是?难道还真出现过而我不知道?” “不是,我觉得李庄说的在理。”老疤脸道:“你和我们不同,有些东西你看不到,可我们能看到……是不是李庄?” “对。”李庄突然应道:“我真嗅到了一股战争的味道。” “我刚才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些尸骨上多少都有些伤痕,有的是锐器划的,有的是钝器砸的,有的连脑袋都戳了个窟窿,很像是战争过后留下的尸体。”高野立马补充道。 “我说。”我立马反驳道:“你们是一个系的,我比不了,但你们什么时候见过战争过后没人打扫的?留下这么多尸体?”说到底我还是觉得被活埋的,但无论哪种理由,似乎都能解释地天衣无缝,但是哪种理由又好像都不怎么靠谱。 “如果他们是和阴兵作战呢?”李庄突然道。 刹那间,犹如一股电流穿过身体,我浑身一震,脑袋如炸开了一样思绪乱飞,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恐怖呢? 听到话的人都没了动静,一瞬间沉默到了极点,只能听到大黑狗呵斥呵斥的喘息声。 “应该没这个可能吧。”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我才道:“就算是的话也应该在地面,而不是在底下,这么拥挤的空间能进来多少人。”这时我思绪已经有些混乱了,想起六十九年前的野鬼燎原事件,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彻骨的恐惧。 “他们可是被石头埋了的。”李庄道:“绝对是在没有建造出丧宫和妖塔之前就发生过。” “但是内蒙古没发生过足以颠覆几百米的大型地震。”我又重复了一句:“这是个死循环。” “人为的呢?”高野又问道。 “不可能。”我道:“地下溶洞要说是自然形成的那只能算是个奇迹,人为的话就天方夜谭。” “谁知道你们中国人能干出多少鬼事。”高野的话里多少有些讽刺,甚至还有些嫉妒。 “来你们看这个!”这时老疤脸突然喊了一声,我立刻翻过石头跑过去,就见他拉着一堆比较完好的尸骨,当下也没看出什么,可他拉起来非常费劲,只拉出来一截,我就发现,那尸骨的半边头颅被溶进了石头里,半边身子也是,只剩下骨头的半边肋骨之类的已经消失了,但脊梁还在,盆骨也在,就好像是他死后半边身子同化成了石头。 我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急忙帮老疤脸拽出来,其他人到来之后也帮忙了,只一具尸体,却有好几百斤重,凭我们四个人拉出来还费了很大力气。 “你们怎么看?”老疤脸拍了拍手,道。 这具尸体仔细看起来分外诡异,根本就没有血肉了,但是被石头保存下来的部分很不寻常,它和骨头连接的地方根本没有一点突出来的模样,分外自然,连眼睛都栩栩如生,确切地说,是骨骼变成了石头才这样的。 保存下来的半边身子也是这样,甚至连肌肉,盆骨,大腿都和正常人一样,仿佛中央有一条线把这具尸体分开,一半是骨骼一半是石头,分的格外明显,一看就像是故意搞出来的。 “变成化石了?”老疤脸见我们不说话,又道。 “化石个毛啊。”我分外心惊:“化石成型的年份是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他娘的看起来像是原始人吗?”化石有可能,但是发展到这样的人类形成化石年代绝对不够用。 “好像是自己进化成石头的。”李庄道。 我挠了挠额头,道:“这些死人咱们不需要在意,老疤脸,你赶紧想想哪个方向比较靠谱,咱们得找活人。”他们无论有多少人,也算是彻底死亡了,就算阴脉还存在着也根本不可能搞出办点事来,魂早归阴间了,对盗墓人来说,彻底死亡的尸体不仅没有一点威胁,更没有一点价值,它们就跟石头一样。 老疤脸也摇头,把灯拿起来,就直接往最前面走去,我直接跟上了,见李庄和高野还在看那具尸体,就喊他们快点。 本来我也没在意,可一路来发现这样的尸体越来越多,有的是仅仅一个胳膊或者一条腿化成石头,有的是整个头颅,有的甚至身体大半部分都成石头了,虽然没有一点死气,跟周围的岩石融为一体,但还是难免让人心里不舒服。 又深入一段时间,地面还是崎岖难行,石头覆盖了一切,只是尸体并没有减少,而且又有完全化成石头的石俑出现了,惟妙惟肖,如果不是石头的话就跟正常人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一点不和谐的地方。 单独拿出来石俑,就算多么酷似人类,我也只能感慨制作者的功夫,但是现在我知道他们都是人类的尸体变成的石俑,就没那么好的闲心欣赏了,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看出来了吗?”老疤脸道:“我总觉得这些死人邪门儿。他们可能真是战争留下来的。” “又或者是做什么人体试验。”高野插嘴道:“我觉得这个比较像一点。” “想起你们光荣的七三一部队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心烦意乱,嘴上也没个把门的,道:“你们日本人还真是重口味,可不代表中国人也这样。”说完李庄就捅咕了我一下。 高野不说话了,估计是懒得回应我,这种话本身就不好回应,他也在中国生活过一段时间,肯定深有体会,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要失控的样子,赶紧陪笑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提的,就是拿来比喻一下。” “你的比喻很经典。”高野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 “你们看这个!”老疤脸突然大吼起来,紧接着就跑向前面,等他手里的探照灯固定住,我就见到了一个完整的石人,幽灵一般往外边爬,那姿势惟妙惟肖,远距离看和真人一般无二。 他身上的衣服虽然彻底腐烂了,但是还有一些金属残骸落在旁边,尤其是他头上还戴着被腐蚀严重的头盔。 ------------ 第九十六章 刑场 好端端的人变成了石头,难道是巫术?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人再怎么变也不会变成坚硬的石头,除非是躺在石头里变成化石,可最近的化石也是原始人的化石,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 我拍了下石人的脑袋,他的头盔直接碎了散落下来,露出光秃秃的脑门儿,没有头发。 我试图找到它形成的原因,可完全没有发现,无论是整体还是细节,怎么看它都是血肉石化而成,可人绝对不会变成石头,这违反了大自然的规律。 “我觉得能发现更多线索。”老疤脸把探照灯移走,说着就继续往前走去。 “希望如此。”我道,其实在我心里更多的关注点还是在李瑶身上,没有她的线索我寝食难安,就算遇到了石人,也没心思去探究他形成的原因。 五个人继续深入,中途在一块比较平坦的大石头上歇息了一阵,将最后的食物和水分配光了,还怕疯女人饿着,被李庄说我虐待残疾人,我特意多分了一些给疯女人,可这丫的全给吃掉了。 大黑狗的食物剩下的也不多,我们省着点还能坚持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后恐怕就得挨饿了。 期间地上的尸骨就没有消失过,走到哪里都是,蔓延了很长一段距离,我也很奇怪,在底下几百米深的地方,为什么还有这么一条底下裂缝呢?虽然它没有地下溶洞宽广,但是横向延伸很长,就跟横贯一个地区的隧道一样。 让人还不绝望的是,随着我们的深入,道路又慢慢变得平坦了,更多的是碎石,而大石头越来越少见,可石人却越来越多见。 而且阴冷的气息愈加的浓重,空气接触皮肤都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极度不详。 这里不再出现建筑物了,但石人成片成片,有的坐着有的趴着有的站着,走一段路就能看到一个完整的石人,我无法想象它们都是人类的尸体变成的。 “老疤脸,你对这地方有印象吗?”我问道,老疤脸就摇头,这种话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问他一遍,心里倒是很期望他能记起来点什么,但是总会让我失望,习惯了,我也就不怀有那么多期待了,但总是会问一句。 大多数时间,我们都在沉默,默默地跟着老疤脸走,大概走了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咱们是不是方向走错了?”难得开口的李庄说道。 老疤脸还是摇头。 “我觉得我们已经到地方了。”老疤脸这时停下来道:“李瑶可能就在附近,但是好像又不在……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咱们并没有看到真实的场景。” “什么意思?”我惊疑不定。 “这么说吧。”老疤脸道:“咱们所在的场景未必就和我上次来的场景一样,就比如同时站在这里的两个人,一个可能什么都看不到,一个可能正被恶鬼蚕食着――我虽然不记得,但我有种感觉,这里要比我们现在看到的恐怖千万倍。” 我拍了拍脑袋,还是搞不懂。 “汪!汪!”大黑狗叫了两声,又在地上嗅了嗅,又开始叫,见我看它,它直接咬住了我的裤腿子扯了扯,似乎想表达什么。 “跟着你?”我蹲下来,摸了摸大黑狗的脑袋:“狗哥,你有线索?” 大黑狗黝黑有神的眼睛转了转,低头就往侧方跑去,那个方向我们没到过,而且走下去也不会到,在斜上方,现在我已经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跟上。”我见有戏,无论大黑狗发现了什么,只要跟着他肯定会发现某些东西,不可能一无所获,这东西的鼻子很灵敏,但不好交流。 “注意点安全。”我道。 大黑狗领着我们在石头堆里到处跑,原本我没觉得方向有什么问题,但是越走越发现问题很大,相比起老疤脸走的方向来说,这里石人的增加频率很大,完整的石人越来越多,虽然老疤脸领的路也这样,但相比起来就不明显了。 “你看你还不如一条狗。”我指着老疤脸道,他大体的方向没有错,但是走歪了。 “别拿我跟狗比行吗?”老疤脸道:“你想让我说你连我都不如吗?” “你们别吵行吗?”李庄还看不下去了,道:“你们好好看看,这些石人的脑袋怎么都朝着一个方向?”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察到了,只是之前没有注意,那些石人的确朝着一个方向,但仅限于完整的石人,看的多了,也才发现,它们正朝着大黑狗行走的方向。 我往远处看去,见到了一根庞大阴影矗立在前方,一直顶到洞穴顶上,和那些石头碰在一起,由于地形复杂,所以我看不到下面是什么样的。 “那好像是一根柱子。”我道。 “走!”老疤脸很兴奋,似乎找到了确切地点,我们也立刻跑过去,渐渐地能看到石柱子的模样,而且周围的石人越来越多,大多数都是完整的,有的连盔甲还存在着,甚至出现了石马。 要说人陪葬那在古代很多地方都有,尤其是残暴的君主,但是用马陪葬可当真少见,我有点相信他们所谓军人的直觉了,这可能还真是一片古代战场。我一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除了丧宫里的棺材和守墓尸之外,很少见到棺材,连墓穴的样子都没有,这应该不是一个墓葬才对。 等我们将要到达,石人就成片成片的出现在黄粱的石头堆里,而且大多数都是站着的,还有一些连身上的盔甲都挂着,虽然早就腐烂地不成样子了。 “等等!”老疤脸突然拉住了我,把我拉到一个石人的旁边,道:“你来看看!” 他的探照灯照在这个石人的身上,我能看清,这石人保存的非常完整,手里还拿着一件石头做的兵器,但未必是石头的。 “怎么了?”我没仔细看,只注意到那根柱子,它并不算粗大,也就三五十米左右的直径,但很长,那地方的石人也非常多。 “你看他的刀。”老疤脸道:“上面那暗红色的东西是不是鲜血凝固而成的?” 我这才瞅了他的石刀一眼,那的确是一把刀,非常弯,好像是胡人用的那种,刀刃上的确有血迹。 我身手摸了摸,就算刀变成了石头,可还是非常锋利,能感受到寒光,我的手套被割裂了。 “你怎么看?”老疤脸又道。 “可能是有人来过。”我没注意他的表情,只做出了这个猜测,见李庄又叫了起来,没再搭理他,立刻往李庄那跑去。 他已经到达柱子的下边了。 我到的时候,只见到石柱子上反帮着一个人,也是石人,而且是个女人,不同的是她身上的衣服都跟着石化了,跪在地上垂着头,如果不是双手被反绑在柱子上,恐怕她会直接栽倒。 “她的衣服……”我皱眉道:“不像是古代的啊,倒像是现代的。” 李庄就蹲在石人面前,因此我看得不太清晰,但能大概看出来这地方类似于一个刑场,石质的柱子在一个突出来的小型祭台中央。 石人都朝着这个方向,大多数也都拿着兵器,好像要处决她的样子。 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个刑场,有很多士兵在刑场下面等待着上面的人被处决,画面就这样定格了,不出所料的话她一定是个大人物,但是刑场建在地下,而且这些人好像以前都是活生生的人,就显得格外诡异,仿佛一阵风刮来,那个场景永远的定格了,任时间轮转,都不曾改变。 “这可不像是战场。”高野道:“咱们看错了?” “啊!”突然,李庄惨叫起来,瞬间坐在了地上,往后退去,背靠在了我的腿上才回过神,一转头,我就见他满眼的恐惧。 “怎么了?”我扶起他,又看向跪着的石人,但没看出来什么恐怖的地方,只是觉得,她怎么有点熟悉呢? “秦……秦寿!”李庄抓着我爬起来,还一副站不稳的样子,指着石人惊呼道:“那是李瑶?!” ------------ 第九十七章 石人李瑶 由于他把探照灯扔在了地下,其他人的灯都汇聚在这里,我能清楚地看见李庄的脸,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只瞬间血色全无,眼睛里的恐惧和慌乱是我前所未见的,抓到我的时候仿佛是在抓救命稻草,那双手已经陷入我胳膊的肉里。 “你说谁?”我对李瑶这个名字分外敏感,听他一说,我立马看向被绑在石柱子上的石人,她低着头,也看不清表情,虽然身材和李瑶相似,但我还是不敢确定。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李庄是没说完全部的话,才让我听成那石人就是李瑶,就蹲下来安抚李庄,抓着他的肩膀道:“你别激动,你刚才说什么?” “那是李瑶!李瑶变成了石人!”李庄颤着声音,那颤抖着的手还是指着石柱子下的女石人。 我脑袋嗡地一声立刻甩开李庄走了过去,蹲下来看它的脸,当我在这张石质的脸上找到了熟悉的痕迹后,仿佛黑暗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极大在我的头颅,我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 我没有听错,李庄说的很准确了,她是李瑶,李瑶变成了石人! 如果说,普通的石人那种面容雕刻模糊,身材也无法分辨的样子我肯定不会相信,但是这里的石人就好像是人的身体石化后形成的,每一张脸都惟妙惟肖,可以说,除了颜色之外它们的脸就和正常人的脸没什么区别,所有石人长相也都不相同,所以我能认出来女石人的脸就是李瑶无疑。 她变成了石头?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变成石头?开玩笑,这世界上可没有美杜莎,看人一眼就能把人看成石头。 我不相信,伸出手,脱下手套抚摸着跪下的石人脸庞,试图找出一点雕刻的痕迹,可它浑然一体,触感冰凉,且没有一点生物皮肤该有的模样,它就是一个石头,毫无疑问。 我的手越来越颤抖,连心脏都跟着颤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又感受到一股力量撞击在我身上,把我撞到了一边,就看见老疤脸的缩回脚,蹲在我之前蹲着的位置仔细查看。 “这张脸我的确熟悉,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老疤脸目不转睛。 “你让开我看看!”高野又道,还没等老疤脸让开就伸腿踹了一脚,把老疤脸踹到我身上,自己蹲下来看石人的脸庞,又是目不转睛,道:“是真的,我见过李瑶的照片,这石人的脸的确是李瑶。” 如果我不相信,那么这么多人验证了,我似乎没有不相信的理由,可我想不明白人和石头有什么共同性,人怎么能变成石头呢? 李瑶石人的服装也变成了石头,的确是现代服装,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一套运动服,没有颜色,如果有的话应该也会是迷彩服,和周围的石像格格不入,最重要的是,她可是跪在处刑台上,难道这是上天带给她的惩罚? “怪了……”老疤脸满脸凝重,都忘了从我身上爬起来,只是盯着我的眼睛道:“咱们是不是集体出现幻觉了?”他的脸距离我非常近,这么近的情况下我措手不及,又被他的脸吓到了,立马把自己的腿抽出来,狠狠踹了老疤脸一脚,道:“疼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老疤脸这次没有开玩笑的心思了,道:“可这关疼不疼什么事?” 对啊,之前我所遇到的怪圈也无法解释,据黄粱说像是什么八卦之类的玩意,排列起来对周遭的环境进行了改造,难道现在也是这样? “你别这么看着我。”老疤脸的目光始终在我身上,看得我非常不自在。 “你到底来过没有?我怎么觉得和你有关系呢?”老疤脸旧事重提,我也懒得搭理他,经历了丧宫怪圈,他的话绝对是最不可靠的话。 “怎么办?怎么办?”李庄的情绪处在时空状态,抓起我的衣领子,狠狠摇动着,声音虽然极力压得很低,但还是撕心裂肺:“你懂得比我多,有没有办法把我姐救出来,她就在这里!” “你冷静!”我抓着他的衣领,直接把他提了起来,李庄很瘦,也很轻,我一人提起他没有任何问题。 “你叫我怎么冷静!”李庄扒开我的手,落在地上,那声音越来越撕心裂肺。 “我知道她是你亲人,我知道你有多着急,可你冷静点行吗?别一副不经事的孩子样!”我教育起了李庄,他嚷地我心烦,事实上他不嚷我也会心烦,其实我本没有资格说他,现在的我和李庄一样,是快要暴走的野兽。 就连疯女人也害怕了,她没有再靠近李庄,而是远远地看着,每一次李庄说话,她仿佛都被打击一般身体颤抖。 李庄把头仰上去,闭上了眼睛,连这一个微小的动作也做得很用力。 “人变成了石头,怎么救活?”高野的声音带着一股绝望,这种绝望感染着每一个人,老疤脸算是最镇定的,他直接坐在了李瑶对面,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 “他们到底是怎么变成石头的?”我皱起眉头,眯着眼睛,以防李庄从我的眼睛里看到我的绝望,他一直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如果我绝望了,恐怕没人能救李瑶了。 可我真绝望了,这种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我找不到一点头绪,如果……李瑶真的变成石头,恐怕永远也无法恢复。 没有人回答我。 沉默又凶猛袭来,死寂更让人绝望。 我坐在老疤脸旁边,看着李瑶低垂的头颅,她的头发还在,自然地向下飘散,我摸了摸,试图想想她就是活着的,一捋那头发就会顺着我的手溜走,可这次却无比坚硬,扎地人心疼。 “我怀疑我们遭了天谴。”还是老疤脸打破了沉默。 “呼……”我叹了口气,总算从这次的打击中回过了点神,尽量不去想李瑶已经死了这件事,道:“你说说什么意思。” “在我的人生里,有很多谜团,我依旧无法解开,就比如那个被我杀掉的小不点,或者是上一次我来过这的事情。它像是一个诅咒,让我寝食难安,而且……我觉得我似乎并不是我一样,就好像……随时都会死的样子,你明白吗?”老疤脸头一次这么严肃地讲话。 “我现在明白了。”我道,之前我还真没有想到老疤脸的心境如此糟糕,这件事看来对他的影响非常大。 “我就觉得我遭天谴了。”老疤脸道:“我似乎做了什么太损阴德的事情,老天也想让我死,这种危机感随时都伴随着我。当我看到她的时候。”他指着李瑶道:“我就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一样,我们各有各的结局,先是小不点死后阴魂不散,只剩下个脑袋到处钻,然后是那个叫项忠的,死在自己养的蛊上,还有疯女人,她疯了,其他进来的人也都死了,一个都没有出去过。” “但她的结局最让我无法理解。”我道,难道是因为她身上携带着血玉虎符吗?可我并没有在变成石头的李瑶身上看到血玉虎符的痕迹,无论是衣服口袋的突起处还是其他的地方。 “说到底谁的结局都无法理解,而且我觉得……我们都得死在这里,以一种残忍的方式。”老疤脸说出这句话倒是没有多少绝望,相反好像是在叙述平静的故事:“就算我生不如死,就算李瑶疯了,可我们逃出来的人,又再度回返,这是不是命中注定的?咱们其实永远也出不去。” “扯王八蛋。”我骂道:“我就从来没信什么命中注定。”虽然这么说,可我知道,这世界其实有它自己的意志,我爷爷就是个例子,他那么厉害的人物,却英年早逝。 “天谴……咱们也会变成石头吗?”高野在旁边插嘴道。 “我哪知道。说不定李瑶根本就不在这,它是不是真的李瑶还两说呢。”我仿佛给自己找到了慰藉,继续道:“李瑶说她不想烂在这,可不是变成石头。”我尽量避免再去看李瑶的石像,走下处刑台,脑袋里却昏昏沉沉的。 “对了,我刚才看了下。”高野也走了下来,对我道:“这些石人有问题。” “嗯?”我心不在焉。 “很多石人的武器上都有凝固的鲜血。”高野道。 “很多?” “嗯。”高野回道:“应该说是几乎全部。” ------------ 第九十八章 宝贝 之前老疤脸跟我提到过一次,我也看见了,以为那是别人留下来的血迹,但是回想一下还真有点不对劲儿,就算别人受伤了留下血迹,也不应该全抹在刀身上,听高野这么一说,我又在周围挨个看了看矗立着的石人,石人受伤的武器的确几乎每个都有血迹,而且并不少,似乎在哪里战斗过一样。 但要知道它们是石人,是不可能移动的东西,比死人还死,它们的兵器上怎么可能有血迹呢? 我又看了看李瑶模样的石人,仿佛找到了重点,心里有一刹那的明悟,但却一闪而逝,怎么也抓不到。 李庄无声无息地坐在李瑶石像的前面,背影很落寞,他们俩人是至亲,正经来说应该比我和李瑶的感情还要深,而且李庄这人很沉默,又非常固执,他消沉是很正常的。 “石人兵器上有鲜血……他们杀过人?”老疤脸道:“看这刑场的模样也知道石人是守卫或者行刑而存在的,但是只是个场面而已,这不会动的石人怎么可能杀过人?就算没变成石人前杀过,估计血迹也早没了吧?” “你说的很对。”我道。 “如果它们在变成石人后,才杀了人呢?”高野突然道。 “你疯了吗?”我道。 “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高野道:“但是,如果石人真的是活人石化变成的,那么是不是它们还会变回来然后去杀人?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到了野鬼燎原事件……我觉得屠杀者有可能就是这堆石人。” 我脑袋嗡的一声,好像有一根线崩断一样,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野鬼燎原事件发生后,屠杀者的痕迹一直找不到,它们就跟地府里的阴兵一样,可阴兵谁都没见过,有没有还不一定呢,能够杀人,绝对是有形有质的东西,而且连一句尸体都不留下,那就是没人能砍得动。 “你们中国人的思想有时候太迂腐。”高野道:“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就认准了不可能,一定会从另一个方面解决,之前那么多诡异的事情都发生了,石人为什么不能活过来杀人呢?” “你说的很对。”我赶紧道:“找找石人身上有没有弹孔的痕迹,那些死了的日本人不可能没有反抗过。”我说完就付诸行动,果然在一些石人的身上发现了弹孔的痕迹,但非常浅,这些石人的坚硬程度难以想象,连弹孔打在身上也只划出一道白印子,不注意的话根本想不到是弹孔的痕迹。 弹孔和炸药在战争里最为常见,六十九年前,三千日本人就算想挖出什么东西,也不可能不携带枪支和炸药,据我了解的情报他们用了一部分,但更多的没来得及用就全军覆没了,我在很多石人身上也找到了炸药炸过的痕迹。 难道石人,真的能活?它们就是所谓的阴兵,野鬼燎原事件里的屠杀者? “娘的,找到正主了。”老疤脸吐了口唾沫,转身对高野道:“这些人杀了你们的同胞,我替中国人民决定把它们交给你们处置,怎么样?” “滚。”高野简介而犀利地喊出一个字。 我见这里就剩下一个日本人了,而且对中国人的敌意不那么明显,抽搐着是不是问一问,最后心里一横,道:“高野先生,你看咱们都到了这种境地,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一下当年日本人来找什么玩意?” “我不知道。”高野噎住了老疤脸后,又把我噎住了。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真不知道。”高野道:“就连我这次的任务自己都一知半解,现在我们的队长都死了,我上哪知道去。” “你真不知道?”黄粱也过来凑热闹。 “真他妈不知道。”高野来了句国骂:“你们也别想知道,那件事知道的人就在日本国土里估计也不超过十个。” 中国人也隐藏,日本人也隐藏,他们到底要挖出什么东西?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我没有再强求,走到李庄身边,也不跟他说话,只是拍了拍李庄的肩膀,这样或许能让他安定一些。 “不过……”高野突然又迟缓了一下,道:“据说当年了解一些那件事的老人,都觉得高层政党侵略你们中国的目的就是它。” “啊?!”我被这种说法惊呆了,忍不住吼道:“你是说大东亚共荣圈都是狗屁东西,日本人是为了我们国土底下埋着的宝贝?!” “据说强大到可以让全世界所有的武装势力都恐惧的地步。”高野道。 “嘿,咱们中国有这么恐怖的东西?”黄粱嗤笑了一声。 不止怎的,我突然想起了项忠说过的那些话。 “我也只是听说,而且这种说法很不确切,传言更有可能,只是,当年的抗日战争的确有一些让人费解的事情……我了解的还算比较清楚,那时候有几个交战地点出现了某些怪异的事情,当然,从没有野鬼燎原这么让人震惊。”高野没理会黄粱。 难道他所说的那种让全世界武装势力都恐惧的是阴兵吗?我觉得有可能,如果这些石人是阴兵的话,那么跪在处刑台上的李瑶也可能是真的,她被阴兵抓住了,以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带到了这里,而老疤脸逃了出来。 疯女人应该也进来过,同样逃出来了,但是他们两个对这里一点记忆都没有,说起来还真很怪异,绝不是巧合。 “对了。”我突然想起秦二,道:“秦二也在,他应该也下来了。”但是这一路来我们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他可能知道些什么。”老疤脸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道:“可是咱们怎么找到他?” “不是还有这条狗么。”老疤脸走到大黑狗旁边,蹲下来满脸堆笑:“狗哥,你看我们这么照顾你,是不是帮我们找找秦二?” 大黑狗呲牙,对老疤脸相当不感冒,根本不领情。 “你看,不止我一人这么叫吧。”我对还坐在李瑶身前的李庄道,本想让他缓和一下心情,谁知道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连笑都没笑,就扭过头去了,那鄙视的眼神我还记忆深刻,就好像是在说:傻逼。 我更郁闷了。 我也试了试跟大黑狗交流让它去找,虽然大黑狗对我的态度比对老疤脸的态度好多了,但还是趴着一动不动,无果之后,我道:“想让这条狗帮忙没有点实惠好像很难做到,而且他就算肯去找也未必找得到秦二。” 要知道秦二和玉人一起下来了,秦二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 “那怎么办?”老疤脸道。 我回身走到李庄旁边,又摸了摸李瑶硬邦邦的头发,道:“如果它真是……真是李瑶的话……” “你必须要救她对吧?”老疤脸道。 “嗯。”我点了点头。 “能救得了么?”高野问道。 “不知道。”我摇头,他突然又道:“那么咱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分道扬镳了?” “你不找了吗?”我问道,高野的目的是什么我知道,但我想不到他坚持到了这里,竟然还想离开,真相近在眼前,只要我们想办法把李瑶救出来。 虽然我们可以说是敌人,但是这一路来高野发现了很多破绽,我想他也彻底明白了李瑶和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并没有下杀手之类的,他很知道顾全大局。 “可笑,我连找什么都不知道。”高野道:“知道的人只有桑田队长,可他死了。” “那你们当时为什么还要跟下来?”我问道。 “因为李瑶。”高野回答地很干脆:“我们的任务之一是杀掉她。” 我心头一震,他竟然和海龟怀有同样的目的。 “封口?”我道。 高野点了点头:“但是她现在好像已经活不成了,我也该回去了,而且……”说到这,他看着远方,好像眷恋自己的故乡:“我不能再回日本。” ------------ 第九十九章 阴脉之眼 “嗯?”我对高野突然冒出来的话感到奇怪。 “嘿嘿。”高野没说话,倒是老疤脸嘿嘿坏笑了两声,道:“这种机密任务,就算完的成完不成都一样的结果吧。” “什么结果?”我问道。 “要么加官进爵,要么秘密战亡。”老疤脸的话里带着股阴气:“前者估计也只有桑田那种级别的能做到,他们的命运……估计也就是家人能得到好一点的待遇了。” “其实我早有准备。”高野道:“我们这些人都有准备,所以就算去死也不会含糊,但是现在……我要带着屈辱去死,为什么还要这样呢?” “你家人怎么办?”没想到李庄一直在听着,听到高野说的这些之后,立刻转过头来问道。 “我战死在这不就行了吗?”高野道:“大不了永远不回日本,不见家人了。” “这可真是够可笑的。”我实在想不到现在的政治还如此黑暗,冷笑道:“你们的国家果然制度严谨啊。”实际上我想说更讽刺的话,但我没好意思说出来,无论是谁,就算国家背叛了他,他都会对自己的国家怀着深切的感情。 “别嘲笑人家,咱们都一样。”老疤脸道。 我瞬间被噎住了。 “秦寿,你过来。”李庄突然对我摆手,让我过去,见所有人心情都不怎么样,我也没敢打哈哈,走过去蹲下来,问道:“怎么了?” 李瑶的石像就跪在我们面前,那张脸还带着一股惊恐的味道,但透着平静,仿佛在被行刑的一瞬间定格住,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人会变成不会呼吸,不会移动的石头,但我似乎明白了,她被人救了下来,又或者她自己救了自己。 否则我们看到的就未必是完整的石人。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只觉得李瑶没死,她也很难死。 “是不是,由于血玉虎符的缘故,才形成石头这样的东西的?”李庄怕别人听见,贴着我的耳朵小声道。 “这我早有猜测。”我道:“但我只剩下一半,另一半还不知道在哪里,如果它真的能操控阴兵,我也不知道怎么使用。”说到底我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 “咱们唯一的希望就是秦二了。”我见李瑶又闷起来,就道:“只要能找到他,会有很大希望把李瑶救出来。” “你觉得他还会在这里么?” “我觉得会的。”我又道:“毕竟没有其他路可走了,但是这里也很大,我不知道其他地方还有什么东西,所以找起来会很困难。” “那就赶紧行动吧。”李庄勉强来了些精神,我觉得他始终这么颓废很不对劲儿,就摸了摸他的额头,被他立刻打开了。 “你发烧了?”刚才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他的额头很烫,现在我可没带手套,那双手套已经烂了。 “没。”李瑶皱了皱眉头。 “老疤脸!”我喊了声:“你身上有没有药品?” “那些日本矮子里倒是有点,但我觉得没什么用就没拿,咱们这种体格能发生啥事儿。” “你以为谁都是你呢。”我道,这可不好办了,李庄发烧,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太习惯沉默。在这种地方出现疾病就算是感冒都有丧命的危险,可让他走他肯定不会走,而且就算走找不到出口。 我越加急躁。 “咱们找找秦二吧。”李庄道:“分头找,现在应该是没什么危险了,一会儿在这里汇合。”说着他就要走,还看了疯女人一眼,那疯女人从李庄失控后就远离了他,一直在旁边蹲着,被李庄这么一看,她又是浑身一抖,很奇怪地跑到我旁边,就拉住了我的手,半个身子靠在我身上。 “这是咋回事儿?”我没防备,又不知道怎么摆脱,只能硬挺挺地站着,道:“这娘们儿不是怕我么?怎么粘我身上了?” “谁知道呢。”李庄苦笑了下,道:“不过谁都有思维的,疯子又不是傻子,我觉得她可能是看出你比我可靠,才弃暗投明。”他仿佛来了些精神,还带着一股调侃的味道,看样子是轻松很多,毕竟疯女人虽然长相不赖,但跟着谁,谁就会背个累赘。 “疯子的世界谁能懂。”老疤脸又嘿嘿笑了两声。 “咱们找人吧。”李庄催促起来,我很担心他,不过这里似乎没什么危险,就说明了分头找,三个小时后在这里汇合,之后就各自分散开了。 唯一不同的是,我不再孤身一人,带着一个累赘,可就是这个累赘在旁边,我却感到了一丝不安,是那种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危机感。 人都是有第六感的,当某个人从背后看着你的时候,你会感觉出来,甚至他带着的情绪都会被察觉到,我突然知道李庄为什么那么疲惫了,这女人不一般。 我一直都防备着,就算是现在也没松懈,找了三个小时,走出很远,但还是没有走到头,回到原来的地方,他们也回来了,谁都没有找到秦二。 连痕迹都没有。 “继续找。”我这次带上了大黑狗,又出去转了一圈,它还是愿意跟着我的,但是根本不起作用了,有时候会贴着地面嗅一嗅,而后又茫然地抬头,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就这样,我们找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完全没有一点线索,所有人都又困又乏,就贴着处刑台休息了一阵,轮流守夜,醒来之后,我就觉得非常饥饿。 所有的食物都没了,不止我们,大黑狗也没了食物,它一点精神都没有。 我们面临的问题更加严重,再这样下去,不出两天,就都没有能力走出去了,没水没食物,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无异于死亡。 所有人都无精打采,高野也已经开始搜索回去的路,但之前的路被封死了,没办法离开,而其他地方他又没找到,否则早离开了。 这成了让人绝望的困境,我们无法找到半点东西可以支撑,好在第二天的时候,李庄找到了水源。 那水源距离我们很远,在更深处,水量并不是很多,非常平静,也就半米的直径,能看出来是从地下冒出的水,虽然很清澈,但却带着一抹红色,而且闻起来有淡淡的血腥味。 这种地方本该全都是水的,内蒙古不是干旱地区,地下几百米深不是水就怪了,可我们遇到的全是怪事,而且水源上面有一层薄薄的冰层,周围的温度非常低。 它里面没有尸体,不是血造成的,唯一的可能是,它是阴脉的眼睛。这的水能喝,但得能抵抗住阴脉的阴气,好在我们都是活人,但我很担心李庄。 水底下都是石头,无法挖掘,我们凿了一个坑,轮流饮水,喝的并不多,水太难喝了。 阴脉之眼几乎不可见,是阴脉的精华,而且它是移动着的,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别的地方,随着地下水流淌,这也是阴脉活动的渠道。 当然,它没有意识,只是流到哪里,可以出现,就会出现了,那地方就会变成阴脉,而想要取走它根本不可能,它最大的价值是滋养阴煞,九层妖塔上的铁阴木,丧宫里不腐的尸体都是它搞的鬼。 虽然找到了一处并不怎么好的水源,但食物依旧是个大问题,而我们没有任何办法来解决。快要到第三天的时候,疯女人和大黑狗就有些撑不住了,他们喝的水有点多,看起来楚楚可怜。 好在,这关键的时间段,老疤脸突然变了一个人,精神百倍,变得严肃起来,刚看见我就道:“咱们已经下来了?” “要死了,你还能再晚点出现吗?”我虽然这么说,但却感到分外庆幸,好在老疤脸身体里另外的意志复苏了,他掌握的情报绝对能让我们多活一段时间。 ------------ 第一百章 离开 这个老疤脸,我们都不熟悉,但从之前他的举动来看就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情报是他带出来的,他找的就是我。 我简明扼要,两句话说清楚现在的处境,就直接问老疤脸李瑶为什么会变成石头。 “我他娘的也不知道啊!”谁知道老疤脸却说出这么一句话:“老子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跟你说了吧,当时之所以被困住,是因为李瑶手里的血玉虎符,她被阴兵抓到了处刑台上要行刑……而且,这里啥时候变成这样的?我记得之前全都是活着的阴兵啊,难道他们下地狱了?” 老疤脸也惊了惊,说话的功夫满脸虚汗,又道:“真他妈冷,咱们再不走别说救李瑶,自己都出不去。” “你确定血玉虎符还在李瑶的身上?”我问道。 “肯定的!”老疤脸道:“之前也是这样的环境,满地大石头,虽然很便于隐藏可到处都是阴兵作祟,老子逃出升天的时候都发誓打死也不回来了!”他又道:“当时阴阳阴阳交接,哪像是现在这么平静,我怀疑他们真的回地狱里去了。” “你什么意思?”李庄非常紧张。 “就是李瑶被带下去了。”老疤脸在李瑶的处刑台旁边转了两圈,道:“咱们扑了个空,来晚了!这只不过是她留下的躯壳,连尸体都算不上。” “我可不相信。”李庄颤声道。 “老疤脸,你说可是真的?千真万确?”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就坐在处刑台的旁边道,得到了老疤脸严肃地肯定后,我瞬间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好吧。”我叹了口气,看了看周围的人,除了留在上面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海龟以外,就剩下秦二一个人没有找到了,虽然绝望,但我知道老疤脸的话未必就一定是真实的,就算是被带进阴间,那么阴兵可以第二次出现,李瑶也不是不可能第二次还魂。 “准备离开。”我道:“李庄,你跟着老疤脸他们离开,能活下去就别死,现在这情况,咱们不可能再呆多长时间了,一天都难撑下去。” “开玩笑。”李庄还是非常固执:“我姐就在这,我怎么可能离开?” “行啊,那你带着她离开。”我指着石人道,那石人双手被反绑在石柱子上,虽然并没有看到绳子,但绝对拿不下来,想要抱着石人离开根本不可能,一点可能都没有。 李庄狠狠瞪了我一眼,明显我的话再次激怒了他,可我说话的方式很难改变,向来直接,抢着茬道:“你不走你也得死,这是李瑶希望的吗?” “你直接说你贪生怕死岂不是更好?”李庄讥诮起来。 “对,我是贪生怕死,活着比什么都好,你想怎么样?来揍我?”我冷笑起来:“李庄,不是我说你,我当初就不应该带你下来。” 李庄的脸色越发惨白,眼皮剧烈颤抖着,这是气愤到极点的节奏,他一直都不待见我,这样僵持下去我肯定我不到一分钟之后,就会挨一顿拳头。 “王老八,你知道路吗?”高野很不耐烦我们争执,也不去管,直接问老疤脸出去的路。 “知道,不过有点危险。”老疤脸舔了舔嘴唇道,他这么说绝对不止有点危险而已。 “我想起来了,李瑶好像做过什么,而且是拿着血玉虎符,但是我没看清她到底干了什么,然后我才听到阴风刮起的。”老疤脸道:“如果你想救他不妨试试血玉虎符管不管用。” “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 “你们走吧。”李庄似乎平息下怒火,又活着根本不想再搭理我,道:“我留在这陪她。” “我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能不能消停点?”黄粱有气无力,跟垂垂老矣的病老人一样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道:“为了一个救不活的人至于吗?” 这里没多少人和李瑶有感情,黄粱,老疤脸,高野,疯女人,他们都想要离开,只有李庄执拗,我想让他离开就必须要用最激烈的语言刺激他。 “李庄,你好好听着。”我想了老半天,才道:“我有办法救出李瑶,但必须没有人在场,我需要独自进行。” “你什么意思?”李庄问道。 “你们俩这关系真搞笑。”老疤脸嗤笑起来:“秦寿这意思还不懂?他得留下来,他不留下来咱们也不好走。” 我想不到,最后最懂我的人,竟然是老疤脸。 “有什么办法是我们不能在场的?”李庄愣了一下,继而眼神里的愤怒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反而是那种近乎于同情的目光。 “我会告诉你?”我道:“李庄,你最应该记住的东西不是其他的,而是我的能耐。”这些年来,他明明知道我是个盗墓贼,但却始终抓不到我的把柄,不是因为他无能,而是他不了解我。 而我相当了解他。 “跟我走吧。”老疤脸毫不留情:“说实话你就是个累赘,你无论留在哪都是累赘。”我想起他们见面的时候,老疤脸很嫉妒地叫李庄小白脸没叫出来时的气氛,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李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可却说不出话,我知道他很难选择,又习惯沉默,说不出什么理由,离开和不离开的原因都说不出。 “走吧。”我拍了拍李庄的肩膀:“和我斗气多少年了,没斗够吗?我这次一并还你。” “你真能救出来李瑶吗?”李庄问道,其实他不傻,他一直都不相信。 “救不出来我是你儿子。”我不耐烦地道。 其他人也开始上嘴炮,他们很明显着急了,老疤脸清醒的时间有限,不离开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老疤脸再浑浑噩噩地,那就永远离不开了。在这么多人的炮轰下,李庄终于站起来,像是做了重大抉择一样,对我道:“活着回来。” 我轻蔑地眨了眨眼。 “你要怎么活下去?”临走的时候,老疤脸问我道。 “我需要进行一次辟谷。”我道:“这里水源充足,如果我喝不死的话,应该还能坚持三四天左右的时间。” “我知道了。辟谷很危险,注意安全。”老疤脸转身就走。 “我最后问你个问题。”我叫住他:“为什么你会分裂成两个人?”从丧宫怪圈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儿,进来的人都对彼此怀有惧意,不去看对方,直到现在也耿耿于怀,怕他们出什么事。 老疤脸一愣,继而苦笑:“被人搞了,戳我身体里一条魂儿。” “谁有这么大能耐?”我皱起眉头。 “我也不知道,你只要知道我不是因为恐惧而失忆就行了,老子不是那种能被吓到软的人。”老疤脸道:“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没了。走过的路做上记号,我真不想死。”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我摆了摆手,他们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也拽走了疯女人,只剩下我和大黑狗,它趴在我身边,耷拉着脑袋,没有一点声音。 最后我看到的是,五个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里,那死寂的黑暗如潮水一样将他们卷走,同时淹没了我的心。 当他们快要从我眼里消失,我怕留下太多的遗憾,大吼着道:“李庄,你不是累赘,你很有用!” 李庄回头,似乎还想说什么,我立刻关上了探照灯,他仿佛带着雾气的眼睛在我瞳孔中消失。我看的不清晰,他们离我太远了。 “四天时间,我们就在草原上等着。秦寿好好干,我看好你!”老疤脸最后的声音渐渐远去,只有余音回荡,回荡过死寂的空间,全都一股脑闯进了我的脑子里,久久不息。 ------------ 第一百零一章 辟谷 所有人都走了,就剩下我自己,他们的离开很正常,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挖掘的东西,只有李瑶还在,但救出来的希望我也知道,非常渺茫。 所幸这不是丧宫,暂时没有危险,我一人就算毫无战斗力也不会意外死亡。 等一切都沉寂下来后,我开始着手准备辟谷的事情。 这个词常出现在玄幻文化中,什么神啊仙的都是处在辟谷境界,完全不需要进食,当然和真正的辟谷有些渊源,但是只是简化辟谷的存在形式,真实的辟谷人也可以做到。 只是非常困难。 它并不是不需要进食,而是调节身体的机能,依靠人长期默认的存在方式,有可能达到辟谷境界,就是需要很少的食物或者不需要食物也可以将生存的时间延长,但水源绝对不可或缺,否则无法完成,它就和动物的冬眠形式类似。 但是,辟谷也只是一种生活状态而已,时间不可能无限延长,它顶多会让我坚持四五天的时间,由于进行辟谷非常痛苦,所以我并没有尝试过,也不知道会成功多少。 如果失败的话,我可能会死,尤其是水源还是阴脉之眼。 正规进行辟谷的方法需要持续几天时间,而且也需要进食,但是现在情况不允许,我只能铤而走险。 到了阴脉之眼处,我先是坐了半个小时,而后才开始跟牛一样大口饮水,只要肚子里能装得下我就喝,一直喝到水要从鼻腔里溢出来才停止,好几斤的水下肚,我就感觉通体冰凉,寒气从身体里往外渗,恶心地不行,强忍着没吐出来。 这只是开端,辟谷需要让自己的身体改变对食物的需求,也就是让它认为自己进入了冬眠阶段,这种身体机能在任何动物身上都有体现,人类也如此,只不过很少有人能够发现并且运用它。 喝了一肚子水之后,我就躺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默默等着,其实这样做很危险,进行辟谷需要好几天才能完成,但我没那么多时间,我需要加快脚步,也不管身体受不受得了了。 在痛苦中过了两三个小时,我上了好几次厕所,但还是没有把肠胃彻底排干净,又喝了一肚子谁,这样循环了两次,到最后我拉出来的东西都变成水了,口干舌燥,腹部无比的空虚,有强烈的进食欲。 这种欲望很难抵抗,当然,现在就算再难抵抗也得抵抗,我没有食物,一点食物都没有了。 相比起来,大黑狗就要比我好的多,它就算三四天不进食也饿不死,而且身体状况绝对要比我好。 这种难以抵抗的饥饿感折磨地我要崩溃了,它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我就会睡觉,但只是半睡半醒,根本无法睡着。 就这样持续了大概五六个小时,那种饥饿感终于消失了,这时候也是最需要食物的时候,辟谷也已经进行到了一半,眼看着就快成功。虽然饥饿感消失,但我的身体还没有适应没有食物的状态,我继续喝水,不过这次开始适量而行。 当身体开始适应的时候,我也虚弱无力到了一定程度,连拿起块石头都非常费劲,始终都无边的困意笼罩着,就这样我又睡了一觉,再清醒地时候连呼吸都不顺畅,但总算有些适应了,这样的适应会持续好几天,我没那么长时间,就在身体半适应的情况下开始行动。 大黑狗之前有寻找过,但每次它闻过之后就会茫然地抬头,好像是找不到,但我知道它没放弃,所以才将它留在身边,而且凭大黑狗的性子没人能拽得动它,它和李庄可不一样,一个是畜生一个是人。 在它找不到的时候我就靠在大黑狗的背上,这样很暖和,只是他背上的虱子很多,搞得我浑身发痒。 我现在的模样恐怕连个乞丐都不如,最起码乞丐还能洗下脸,有身保暖的衣服,而我就剩下个破背心,连洗脸的兴致都没有。 就这样,我继续呆着大黑狗寻找秦二,这期间身体也适应到了一定程度,虽然还是会饿,但并不那么难受,只是辟谷的时候最虚软无力,困乏疲倦,我如今就跟三岁的小孩子一样,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一阵风都可能把我吹倒。 两天过去了,我还没有找到秦二哪怕一点线索,大黑狗的举动也一样,它也感受到了强烈的饥饿,而且野性大得很,经常用那种看猎物般的眼神看我,仿佛我不注意就会偷袭我把我吃掉一样,它有狼的凶性,不是一般的狗,这一点让我很吃惊,所以就尽可能地驯服它,让它知道我的危险,又没少费工夫。 可我不能完全驯化它,每当我困意来袭,想要睡一会儿的时候,它就会用那种眼光盯着我,这时我才想起刚进水潭的时候它嘴里叼着的那片盔甲残片,心里也更加惊悚,当时它斗过秦二,我早该想起来的,没想到最后留下来的一条狗还给我造成了这么大的威胁。 如果死在狗嘴下,那我的死就真成笑话了。 以它现在的力量,想咬死我还真不是没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我必须时刻提防着不能让一条狗有这种想法。好在它毕竟不是人,否则我还真控制不住。就算现在控制住了,也只是暂时的,当它饿到不行的时候,就会杀了我,那时我必须提前杀了它。可现在它还对我有用,我需要它为我找到秦二。 又过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我的身体在适应的过程中也出现了很大的损伤,腹部疼痛,连身体都发酸,没有能量的支持我更加萎靡,再这样下去估计就得挂了,我只能准备离开。 在李瑶的石像前坐了一会儿,我看着她的脸好长时间,想把她永远铭刻在自己脑子里,她就那么一动不动,丝毫不给人希望。 一点希望都不给。 我叹了口气,拍了下大黑狗的脑袋,道:“畜生,不用这么盯着我,走吧,咱们离开。” 我并不轻松,没有人知道,一句离开会让我多沉重。 这是最后一次见她了,我舍不得,可也无法继续下去,如果有可能的话回去准备准备,把她的石身带回去也好,但是那么长时间过去,她肯定不会是活人了,我很清楚。 估计老疤脸他们早就离开了,正在上面等着我,绝望的同时,我也感到一丝庆幸。 这次辟谷并不成功,我不仅身体出现问题,连脑袋都开始混沌了,离开的时候,我见到秦二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走到了我面前,随着大黑狗的叫声,我才从混沌中清醒。 “秦二?”我怕自己真的出现幻觉了,秦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很让人捉摸不透,他在哪里都不应景,显得非常突兀,却仿佛在哪里都不突兀。 秦二点了点头,那双深邃的眸子让人容易沉沦,他看起来年纪应该很大了,最起码得有四十岁,可就是这样一个中年人,身上却散发着无穷的魅力,并不是因为容貌。 我终于等到了希望,也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身体突然有了力气,道:“帮我救出李瑶。” 秦二并没有说为什么要帮我或者怎么帮我的话,他似乎认识李瑶,走到我面前,递给了我一块生肉。 “谁的?”那肉鲜血淋漓,他的身上也同样全是暗红色的血迹,但是眼睛还是纤尘不染,我知道这块肉是人肉,除了大黑狗之外,这里没有动物。 “不知道。”秦二道,他没有说食物没有毒之类的话,他给的肯定能吃,我也不用担心吃死我,只是我不能吃。 我随手一扔,给了渴望食物的大黑狗。 秦二只是看了我一眼,也没问什么。 他不说话,也不行动,只是拿着人肉生吃起来,看的更多的也是大黑狗,仿佛我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给句话行吗?”我受不了秦二的沉闷,他让我很忐忑。 “能救出来。”秦二连看都不看我,只是淡淡地回应,仿佛救一个人对他来说还不如看大黑狗进食有意思。 ------------ 第一百零二章 再次现身的秦二 有他这句话,我突然安下心来,反而不着急了,不知道为什么,有秦二在我总是非常安心。 我坐在他身边,道:“玉人呢?” “被抢走了。”秦二回答地很简洁。 “谁?”他的回答让我很吃惊,玉人那种危险的东西一变脸就能让人见阎王,估计也就只有秦二能与之抗衡了,而且在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秦二还在逃跑,可现在他却说被人抢走了,就好像是还有人比玉人强大,甚至在秦二手里夺走玉人,实在是不可思议。 “不知道,我记不清他的脸。”秦二道。 “是不是说四川话?”我猛然想起了之前混进我们队伍里的人,诡异的是,现在回想起来,他那张平凡的脸分外模糊,连五官我都想象不出来,好像配上谁的面容都是他一样,连老疤脸的面容都不会让我感到突兀。 秦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声音还记得吗?”我道,只知道那是个男人的声音,但具体的却忘记了,这更让我感到诡异,世界上有这种让人看一眼转身就忘掉而且连回忆都回忆不起来的人吗? 秦二又摇头。 “那玉人到底干什么用的?”我又问道。 “活人埋的胚子。” “活人埋的胚子?谁?”我想起六十九年前的引兵人,但却觉得未必能对的上,玉人存在了多长时间我并不知道。 秦二又摇头。 “好吧。”我发现和他对话索然无味,可还是有要问的事情,继续耐着性子道:“你在这地方生活了多长时间?” “忘了。大概有三五年。”秦二似乎对时间并没有多少概念。 “蛊虫是你养的?” “不是。”秦二没有对我不耐烦,很正经地回答我问出的每一个问题,他那张脸,实在不适合开玩笑。 “你到底什么来历?”我又问道。 “当你知道的时候,你自会知道。”秦二这次把目光从进食的大黑狗身上移开,这时大黑狗也吃完了,伸着舌头对秦二献媚,秦二又给了它一块生肉,让我恶心地是他身上携带了不少人肉。 “你这话说的赶上没说一样。”他明显是不想告诉我。 接下来我又问了秦二不少问题,逐渐搞清楚来龙去脉,原来秦二一直将这里当成了家,早在很多年前就活在这,靠捕猎周围的草原鼠和其他一些东西充饥,李瑶第一次来的时候就遇见了他,并且有过交谈。 但是,他没有在守墓尸下面住过,那地方的被子不是他的,在他之前,还有人住过守墓尸下面的密室。 秦二不怕阴气,出入都需要带着守墓尸,否则会被蛊虫蚕食掉,他在这里生存这么长时间的原因就是为了毁掉这个地方,也就是我已经经历过的――诱捕那些蛊虫蚕食丧宫,最终把这里也埋起来。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玉人,因为李瑶到来的时候秦二并没有做好准备,所以任凭李瑶进入,也不理她的生死,直到我这次来,他才做好了准备,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玉人被夺走,我问具体的经过秦二却不告诉我。 他为什么想毁掉这里,也只字不提,我一问就会沉默。 他似乎对血玉虎符根本不感兴趣,值得一提的是,老疤脸离开的时候曾被秦二救助过,但老疤脸没提起,我估计他也不太清楚。 而玉人存在的原因我也不知道,有太多的谜团把我包围,让我深陷其中,我所能做的竟然只是单调的询问。 好在,这一切有结束的时候,无论我知不知道所有的秘密。 我还问过秦二是否知晓野鬼燎原事件,他的回答很肯定,而且确切地知道血玉虎符的存在,让人震惊的是,他连如何寻找阴兵都有一些了解,要救出李瑶,也需要打开阴间的大门,阴阳交接,李瑶才有可能还魂,可那时也是最危险的。 秦二的身上有很多秘密,我无法挖掘出来,最终问他是不是秦家人,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突然苦笑起来。我连秦家人是怎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呢? “咱们准备吧。”我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虽然腹部空虚,但还是可以忍受的,已经不会感到饥饿了。 秦二又是点头,我们俩人无声无息地走回中央的刑场,这时秦二的话才多了起来,很难得主动说话:“血玉虎符可以打开另一个空间,那里李瑶正在被处刑,可它不能操控阴兵,要救出来李瑶,就得荫蔽行事。”他说着看到了我脖子上挂着的玉佩,漆黑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你不需要了。” “什么意思?”我有些心慌。 “你带着它,无法找到李瑶。”他指着我脖子上的玉佩:“它能压下阴脉邪火。” “我触碰不到阴间?”我皱起眉头。 “哪里有阴间,不过是阴脉里面养的些鬼玩意。”秦二道。 “等等!”我突然疑惑起来:“你是说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阴间的门户,只不过是阴脉养出来的?那么野鬼燎原事件里的阴兵呢?是它养出来的东西?” 秦二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它们的数量是固定的,你用蛊虫毁掉这里,格局错乱,阴脉就会离开,然后这些东西就永远变成石头了?”我又问道。 “嗯。”秦二轻轻地回道。 不知怎的,我突然轻松了,原来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无不胜的军队,又或者说,至少这里没有,野鬼燎原事件的发生全因阴脉而起,只是不知谁把阴脉囚禁起来,谁又利用起来的,找不到引兵人,六十九年前的真相永远无法了解。 “那我现在需要怎么办?扔了它吗?”我不知道我爷爷的玉佩力量竟然大到这种程度,疑惑的同时我更加佩服我爷爷了,虽然我爷爷并没有风光无限的时候,他的时代里,似乎到处都是敌人。 “我去救她。”秦二没有任何犹豫:“这样你欠我一个人情,我需要的时候,会找你还。” 如果是别人的话,我会立刻答应,开玩笑,离开这之后谁还知道你秦二是谁,但面对他我却答应不下来,总感觉放他的鸽子很不自在,就道:“我就算答应了,你觉得这件事结束后咱们还有可能再见面么?” “一定会的。”秦二道:“不需要多长时间,你就会因找我而忙碌。而这个人情,我需要你找到我之后来偿还。” “好。”我虽然不知道秦二为什么会这么说,但他既然说了,我就没什么负担了,这么大一世界我们想互相找到基本没可能,甚至我答应了之后也一点负担都没有。 “血玉虎符给我。”秦二伸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内裤携带的兜里抓出来递给了他。 他看我这个动作,表情就变得诡异起来像是想笑,但他僵硬的脸已经不知道怎么来笑了,那种表情我印象特别深刻。 他接过去之后,就蹲在李瑶面前,用拿着血玉虎符的手贴在李瑶石像的脑门儿上,而后又小心翼翼地刮了刮,做起这些来,秦二的手竟然在颤抖。 ------------ 第一百零三章 复活 我仔细看着,慢慢退下处刑台,怕打扰秦二。 他做完这些之后,又把血玉虎符放在中间摆好,好左右看了看,把手指戳出血在地上画了些什么,之后站起身,走到李瑶后面,双手抓着她反帮着的手上,好像要解开李瑶束缚的样子,但一个是活人,一个是石人,看起来就格外不协调。 秦二停下,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闭上了眼睛。 等了好一会儿,我也没看发生什么事情。 如今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看秦二专注的样子也没有去催他,他似乎干什么都非常专注,就连进食的时候也是这样,我想这种人活的一定非常简单,可他本身又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很让人矛盾。 我坐下,继续等待。 又过了一段时间,大概有两三个小时,我都要睡着了,而秦二还是闭着眼睛,我终于有点忍不住了,难道他真睡着了? 我正要开口问问,突然感觉到一股阴风刮了过去,毫无征兆地,离开又消失,跟闪电一样迅速,等我反应过来只是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而我的衣服甚至连头发都没飘起来过,我才知道那不是风。 我再看秦二,突然头皮发麻,他就在我没注意的瞬间,竟然……也变成了石俑! 他还是那样的姿势,但整个人连同衣服都变成了石头,连衣服的褶皱看起来都格外坚固,我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 我好像真出现了错觉,难道是辟谷影响的? 我揉了揉眼睛,再一次睁开的时候,异变又发生了,我眼睁睁地看着秦二站起来,他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当我真以为自己刚才是错觉的时候,就见到了李瑶忽然用力喘息了一声,就好像憋着气憋了很长时间猛然喘息那样,整个人都剧烈起伏,她竟然也……变回来了! 这实在有点不可思议,虽然结果是我梦寐以求的,可真毫无征兆地发生的时候,我又不敢相信,它发生地也太超乎寻常没有征兆了,我连怎么转变的都没有看到。 “李……李瑶?!”我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李瑶没看我,而是窒息之后一样大口的喘息,她的手也抽了回去,整个人都泥泞不堪,而且带着一股钻入骨髓的寒冷,我发现刚才感受到的阴风就是在她身上刮起来的。 “走!”秦二猛然喊了一声,转身就跑,连血玉虎符都没有去拿,我却不能不管,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起血玉虎符,另一只手抓住李瑶拽起来就跑,这时李瑶才好像回过神来的样子,那瞳孔灰败死寂,也完全没有一点血色,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我,由于没集中注意力,她又跌倒在地上,“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我急忙扶起她,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一种无法想象的危机感萦绕心头,可能是秦二传递过来的消息,他虽然没有说话,可是救出来人之后就立马离开绝对要发生什么事。 “寿……寿哥?”李瑶的眼睛还是那么虚弱,待看清我之后才恍惚地道,看得出来她精神格外萎靡,比我还要差,一个人变成石头,就算怎么想再变回来的时候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我只清醒找到了一个活着的李瑶,就道:“先别说了,我带你离开。” “好……”李瑶没有说那么多废话,就一个字,我却感到格外幸福,身体里又涌现出力量。 人都是这样,一旦某个目标达成,就会充满活力,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而且这个目标对我来说格外重要,看着李瑶的脸,我也不忍心问什么,扶起她继续跟着秦二走。 我也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了,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开始要凝固一样,阴风袭来,我浑身发抖,这阴风好像是从地底深处涌出来的一样,我能深切的感觉到,和李瑶身上散发的截然不同。 “这是怎么回事?”我一边扶着李瑶走一边问走在前面的秦二:“秦二,会发生什么?” “野鬼燎原。”秦二只一句话,可这个词汇对于任何知道野鬼燎原的人来说都想象地出是什么含义,我急忙问道:“难道那些阴兵又要闯进阳间来?” “不会。”秦二的话,让我放松了神经,可他接下来的话却又立刻让我紧张起来了,甚至有些绝望:“我们在一点点被拖进去。” 怪不得他跑的那么快,原来是早知道后果,我头皮一麻,速度也加快了不少,勉强能赶上秦二,可这种速度好像还是不够。 虽然我们只借助探照灯来查看环境,能见到的地方很小,可我还是从见到的地方看出来,我们周围的景物在一点点变得虚幻起来,类似于冬天里从火炉旁边看到的雪一样,如波浪一半颤抖,最让人恐惧地是,大地里渐渐往外涌出一股股黑色的雾气,格外漆黑,以至于我连道路都有些看不清了。 它们在一点点加剧。 以我的体力想要全力奔跑实在做不到,就算能做到也未必能在阴兵出现之前离开这里,而秦二的速度也并不快,他如今也处在疲惫状态,就算是怎样的钢铁巨人,也不可能一直具有充沛的活力。 地上的黑雾涌现地越来越多,真应了当时野鬼燎原的场景,我很担心那些石人都变成阴兵,往后看了看,就看见那些完整的石人似乎都在活动一样,它们即将被黑雾所包围。 我不知道沉浸在黑雾里之后会变成什么模样,只能跟着亲人拼命往外跑,可我本身就体力不济,还扶着李瑶,两人的速度又被拖慢,简直没有希望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终于,我们走到了洞穴边缘,不过不是下来的地方,而是老疤脸他们曾经离去的地方,这里有一个洞口,倾斜向上,里面一片漆黑,可相比于外面的黑雾来说,简直太可爱了。 还没等我们进去,黑雾也已经蔓延过来,分外阴冷,淹没了我的视线,连看李庄都看不清,甚至就连刚才还记得的路都不知道在那个方向了,我在黑雾里丧失了方向感。 我闷着头径直冲出去,可人在丧失方向感的时候就算自己认为是直路,也有可能是在打转,我就不敢拼命跑了,渐渐地,我连呼吸也感到了不顺畅,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里。 此刻,我又听到了虚无缥缈的呐喊声,甚至大地都在颤动。 我扶着李瑶停下来,浑身冒冷汗,就真切的感受到地面的摇动,而且身后影影绰绰,在那些看不透的翻滚黑雾里有一个个阴影在摇晃。 阴兵活了! “寿哥,你真的来了……”李瑶抚摸着我的胸膛,声音虚弱却温柔:“我就知道,是你的话一定会做到的。” “别说废话。”我可不习惯这么煽情,堵住他的嘴,怕阴兵冲过来,其实这时候我想叫秦二的,和他走散没有好下场,可我怕一出声音就会被阴兵察觉,和六十九年前那些日本矮子一个下场。 “我一定得说。”李瑶的呼吸还没有平缓下来,似乎身体消耗了太多的氧气,依旧那么虚弱:“我对不起你。” “别搞得跟遗言似的行吗?”我捏了捏她的下巴,道:“闭上嘴用力呼吸是不是更好一点?” 这该死的黑雾让人呼吸不畅,李瑶又缺氧,我很担心她会出事,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再前功尽弃,那可真让人不甘心。 黑雾里隐现着李瑶的脸,她的脸还是那么苍白,似乎一瞬间老了很多,我想回到地上就会好的,现在更应该忧虑的是怎么找到秦二,出口就在附近,可我们却看不到。 “轰轰轰” 有马奔跑的声音响起,越来越大。 ------------ 第一百零四章 阴兵活了 李瑶抓住我捏着她下巴的手,也不知是不想用力还是没有力气,总之特别轻,也没有把我的手拿下去,只是轻轻地道:“它们要出来了。” “已经出来了。”我拉着她躲在一块石头下面,这种地形虽然便于隐藏,但是我不知道在阴兵面前是否能隐藏,在这里我已经成了半个瞎子,能见度不到两米,根本找不到秦二在哪。 阴兵活了,他们有的骑马,有的步行,那些马非常高大,偶尔的嘶鸣格外恐怖,和阴兵的呐喊声交相呼应,蔓延在整个洞窟内。 我只能隐约看到一些残影略过,似乎在寻找我们,又似乎只是无意识的乱跑,这样的东西当真难以称为战无不胜的军队,悲哀的同时,我突然感到可笑,日本矮子还是不了解,就算他们得到了血玉虎符,也无法支配这里的军队,因为当蛊虫来过后,阴脉离开,游走在大地下,那么这里的一切都会消失。 “看到你真好。”李瑶似乎根本就不关心阴兵是否能把我们的命夺走,还摸着我的脸。 我没有抽空去关注她怎样的表情,我看的够多,不在乎一时半刻,就在我注意着是否有阴兵靠近的时候,突然被人抓了下肩膀,惊得我瞬间摸出了飞刀,回头一看却发现是秦二。 “该走了。”秦二道。 “你认得路吗?”我皱起眉头。 “黑暗阻挡不了我。”秦二的眼睛在黑暗中却显得非常明亮,我看不清他的相貌,但却能看清他的眼睛。 他是药人,从我见他开始也知道他一直没拿灯,想必一定能在黑暗中视物,我也就放心下来,抓起李瑶就道:“走吧。” 秦二转身就走,我怕再次走丢,就紧紧地贴在他的后面,每一脚都差点踩在他的脚跟。 突然,一声战马嘶鸣声在我面前响起,同时秦二也瞬间停住,我一头撞在了他的背上,再抬起头,就隐约见到前面一个阴兵挥舞着什么东西砍下来,只一道阴影闪过,秦二的脑袋瞬间消失了。 那一刹那我感觉到了刀锋一样凛冽的东西从我的眼前飘过,鼻尖一凉,随后,撕裂般的痛楚在我的鼻尖产生。 没等我来得及去思考秦二死的这么痛快,那阴兵的身体就映入我的眼帘,它坐在战马上,浑身被盔甲包裹着,隐在盔甲里的眼睛毫无生机,比死人还要死寂。 他的盔甲缝隙里,头盔里,都向外冒着黑色的烟雾,带着一股我从没闻过的腐朽味道,像是掉在了干尸堆里。 他用手一勒,战马嘶鸣,前脚掌腾空而起,正要转过来。 我本能地后退,把李瑶护在身后,虽然飞刀还在我手上,可我却没有力气撇出去了,就算是有,我也撇不出去,那一瞬间的场面击垮了我的反应能力。 那么一瞬间,我只觉得真他娘的可笑,我就算不是身经百战,起码也不是孬种,却眼睁睁的见到秦二的头颅不翼而飞,眼睁睁看着阴兵,我却无法做出任何抵抗。 浓烈的窒息感让我几乎要晕厥过去。 阴兵又挥舞起手上的兵器,那东西好像是长刀,又像是长枪,总之是一片凝重地阴影,就要划过来,我这才感到致命的危机,往后移退,同时脑袋向后仰去,却碰到了李瑶的身体,以至于我没仰过去,眼见着就要身首异处,而我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来。 就在这时,阴兵的后面突然钻出一条影子,速度非常快,从马下上来瞬间搂住了阴兵的脖子,抓了下去,那杀人的凶器也变成了一个弧形堪堪从我面门划过,救了我一命。 这时我才发现秦二的人已经消失了,他没死,刚才我看到的只是错觉,因为秦二速度太快,所以低下头的时候才像是脑袋被砍下去了一样,他在这么一瞬间从马下钻过去把阴兵拽下了战马。 那马身上也往外冒着黑雾,我劫后余生,瞬间紧张到了极点,拉起李瑶从马后面绕过去,这时秦二也过来了,他并没有杀了阴兵,事实上他也杀不了,拽下来之后就立刻逃跑了。 “跟紧了。”秦二说完,一个闪身窜出去很远,我立马跟上,只走了几步跟进了洞穴,那些黑雾很凝练,如被揉成一团的棉花,根本不散进来,我仿佛看到那只阴兵死气沉沉的眼睛朝这里看了过来,却又消失了。 “呼……”我大口喘息,摸了摸鼻子,手上全是血,那阴兵差点把我的鼻子削下来。 “寿哥,谢谢你。”李瑶的话依旧那么柔情,让我生不起任何爱怜以外的情绪,可她做事实在乖张,我恨不得狠狠痛骂她一顿,也没这个功夫,就道:“你老老实实的闭嘴,调节呼吸,尽量撑着,回去我好好跟你算一笔。” “哈哈,你还是这么大男人……”李瑶银铃般笑了起来。 “走吧,留得越久越危险。”秦二瞟了我一眼,说话的语气还是不紧不慢,我也知道有多危险,就立刻跟上。 “我走不动了。”李瑶还没站起来,柔声道:“你能不能背我?” 我非常粗鲁地把她背在身上,虽然我没多少力气,但背一个女人还是可以的,而且感觉很轻,好像我的力量又回来了一样,以往我背她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 她靠在我的肩膀上,再也没说话。 “你这才学乖了?”我跟上秦二,颇不是味道的说了一句,只是李瑶没搭理我这句话,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一定要带我离开。” 她说得有气无力。 “闭嘴吧,省点力气,不把你带出去我怎么算账。”我本来已经没有抱多大希望了,这么长时间过去,李瑶能活着才是奇迹,可现在奇迹发生了,我怎么也得让它延续下去,否则我都对不起自己。 李瑶真的不说话了,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也一动不动,我就继续跟着秦二走。 这条路并不多难走,虽然也满地是石头,但是好像很多人走过的样子,石头被踩的很碎,而且空间很大,我怀疑这条路跟阴兵有关,野鬼燎原时阴兵出现的地点可是在大草原上,可不是地下。 这么一想我的危机感又蓬勃而起,希望那些阴兵不会追来。 满是石头的道路倾斜向上,期间我还看到了老疤脸留下的标记,那是用石头在路中间垒成的东西,并不怎么独特,但是很显眼,一眼就能看到。 这条路上除了石头之外根本没什么东西,我跟着秦二一直走了很长时间,脱离了阴兵的嘶吼和马蹄践踏声,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这时身体也有点承受不住了,双腿发软,我本想说歇一歇,但是看李瑶的状况很不好,就硬挺着继续走。 一想起她,我才发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李瑶就一直不说话了,而且身体有点发凉,软绵绵地趴在我的肩膀上。 “小遥?”我轻轻唤道。 没有回应。 陡然间,一股惊悚感顺着我的脚底板爬上脊椎,我差点瘫软在地,立刻叫住秦二,转身把李瑶轻轻放下来,她的脸色格外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而且泛着淡淡的青色。 我颤抖的手放在她的脖颈动脉上,感觉不到任何搏动。 “怎么会这样……”我又把手放在她的鼻孔下,心脏上。 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 她死了? “李瑶,你醒醒,你可别吓我!”我用力摇着李瑶的肩膀,脑袋跟炸开了一样,顷刻间一片空白,只知道一件事,李瑶死了。 ------------ 第一百零五章 李瑶之死 从我得知李瑶的事情一直到现在,不知道生死的情况下,我一直都在思考自己如果找到李瑶的尸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态,可我想不到,我已经找到了活人,却在把她带出去的时候没有了呼吸。 “李瑶,你醒醒,你醒醒!”我用力拍打着李瑶的脸蛋,企图用疼痛来刺激她醒来,看没效果又用力按压她的胸膛,可这一切都没有效果,看着她身体因我的按压而起伏,我有种强烈的罪恶感,就好像是,我在虐尸一样。 “李瑶!”我忍不住大吼起来,眼前突然变得黑暗起来,连李瑶的脸都看不清了。可这双眼睛就算看不见,就算我不想接受也无力挽回,我竟然无力到这种地步,眼睁睁的看着李瑶死亡而我却无能为力,只能就这样抱着她的尸体。 我回想起李瑶之前的话,越感心碎,她早就知道自己活不成,可笑的是我一直没有发觉。 她让老疤脸带出信,求助我说她不想烂在这,她说看到我真好,她说一定要带她离开,现在我才知道,我有太多的奢望,我幻想能救出李瑶,可她早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我救不出来,我只能带着她的尸体离开。 我抱着李瑶渐渐冰凉的尸体,抚摸她的脸,可我却看不到,我以为是探照灯没有电了,用力砸起来,把灯砸到粉碎,又掏出打火机想借助它微弱的光来让我的眼睛能看到一些我想看到的东西,可打火机就在我眼前,我却连打火机火石划出的光都看不到。 我想找到某种方式发泄,可恨的是我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我只能无力地抱着李瑶的尸体,抽搐地嗓子噎住喉咙,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哪怕是喊她的名字。 “再不走,就走不出去了。”我身后响起秦二的声音,还是那么平和冷静,可听在我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冷漠无情,我颤颤巍巍,抱紧了李瑶的身体,总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种结果?” 秦二默不作声。 “你知道我救出来的不可能是活人对不对?”我的声音渐渐从嘶哑到尖叫,喊破了喉咙,带着股刺耳的尖锐,不止刺激我自己的耳朵。 “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快要崩溃了,秦二的默不作声更让我愤怒,这股愤怒我无法排解,就算拿秦二泻火,可火气还是压在我的心脏上,让我难以呼吸。 “有些事情,知道不知道都无法改变。”秦二这才默默地回应:“晚知道一刻,或许就多幸福一分,希望从来是都建立在无知上。” “呵……”我用力吸了一口气,鼻涕口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我知道我现在的模样肯定分外凄惨。 “你在石化的瞬间,到底看到了什么?”李瑶的尸体逐渐变得冰凉,我无法让她起死回生,可却能用我的身体温暖她,我抱得更紧,想让她融入我的血液里,我的思想里。 “鬼火烧身。”秦二道:“她在那个地方,被烧了很多天了吧,我想不到在我救出她的时候她还有一丝气力,她应当是在等着你来带她走。” 听到他的话,我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缓缓流出来,伴随着强烈的刺痛,从眼睛蔓延到脑袋里,我晃晃悠悠,有要抱不住李瑶的趋势。 “我带你离开。”我只能在心里默默道,用尽浑身的力气背起李瑶,将她背起的时候,我的双腿发软,连直立着都很困难,可我不能把她放下,你男人来了,带着他的承诺,就算他救不出一个活生生的人,也不会让你烂在这! 我要带她回家。 秦二没有阻止我,黑暗中,我什么也看不见,只是感觉有两只手在我腰上缠,而后被勒紧,我知道这是秦二在我腰上系着的绳子,他看见了我砸掉探照灯,什么都没有问。 就这样,秦二拽着我,亦步亦趋地走着,地上的石头经常绊住我的脚,好几次我都跌倒在地上,可我还是不肯放弃李瑶的尸体,背着她走。 这段路,我走过之后已经忘了怎么走的了,只知道非常艰难,当时我早已没了体力,完全靠意志支撑,也记不得时间,只知道我跟着秦二,就那么走着,好像是走在黄泉的路上。 到了最后,我浑身都没了直觉,只觉得天昏地暗,脚下的路也不知道走没走完,浑身也都是伤,如果不是李瑶的尸体僵硬了之后贴在我身上,我可能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将她撇掉。 直到我模模糊糊间听到了秦二的话:“到了。” 我顷刻间疲软下来,再也走不动路了,连声音都沙哑难听,小的只有我自己能听到:“出来了吗?” “你再说一遍。”我感受到温热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知道是秦二把脑袋凑过来,就又重复了一遍。 “嗯。”秦二点了点头:“深夜,还没亮天。” “草原的夜晚有这么黑吗?”我模糊的意识突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顺着绳子抓紧了秦二的手,死死攥着:“我是不是瞎了?” 秦二不说话,只是打开我的手,而后我感觉被支住了腰,秦二的手非常有力,直接把我和李瑶扔了上去,我也不知在什么地方,可明显感觉到跌下去之后摸到了草,整个身子趴在草上,无论这草是枯死的还是新生的,我都知道,我出来了。 而我完全看不到。 “我们……出来了。”我摸着的李瑶冰凉的脸颊,她的连扣在我肩膀上,一动不动,我也一样什么都看不到,可这一刻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我把李瑶带了出来,完成了她的请求,我还有什么遗憾的? “我走了,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秦二说完,就没了声音,我知道他说要走就是真走了,秦二不会放空话,也不会闲的蛋疼把我送到有人的地方,他做到这一步,不仅算是完成了自己的承诺,还算是救我出来,我没有什么理由再要他帮忙了。 我想象着天上有星星,地上全是青色的野草,我和李瑶就这么趴着,这应该也是如今的场景,但我却看不到。 我没有去呼叫人,这时的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消失了,就算是有,我也不会去叫人,我甚至害怕弄出哪怕一点的声音。 我怕李瑶突然就消失了,她早就消失了,可我却不敢那么去想。 我躺了很长时间,幻想着什么时候能到日出,当太阳照在我身上的时候我一定会感觉地到,可我没等来太阳,却等来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还有人交谈的声音。 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老疤脸他们,可说话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里之后,我才发现不是他们,而是日本人。 还有多少日本人没死? ------------ 第一百零六章 被抓 这个问题我来不及想,我只觉得他们越来越近,最后又捅咕了我几下,虽然我的感官已经到了近乎麻痹的程度,但还是知道很疼,他们拿脚踹我。 我无力的动了动手指,就有人惊呼出声,随后的事情我就记不清了,只觉得呼吸困难,浑身都难受,一副临死的征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见到李瑶在我们经常约会的地方看着我傻笑,我问她笑什么她却不说话,等我想摸一摸她的脸,她却离我越来越远,跟天使一样散发着光辉,渐渐虚无,只张了张,我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但我能从口型中看出她说的是:谢谢你。 “李瑶!”我猛然惊醒,时空一下子调转了,喊出声之后我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请,但能感受到身体的痛楚,深入骨髓。 我的脸无比疼痛,如皮开肉绽,火辣辣的,当我醒来的时候还坐不起来,只感觉有某种硬邦邦的东西击打着我的脸,耳朵里传来憎恨的声音:“你说过什么?你倒是说话啊!你还有脸活着出来吗?!” 那是李庄的声音,每说一句,我就会感到脸上的疼痛,缓了好一会儿,我才搞清楚状况,我是被李庄揍醒的。 我想开口,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模模糊糊间又听到了老疤脸的声音,好像还有其他人,只是我听的不太清晰,很快李庄就被人从我身上拉下去了,而我却比之前还要疲惫不堪,昏昏沉沉地道:“我昏迷多久了?” 这话一出口,我就感到喉咙撕裂般的疼痛。 “刚被那些日本矮子抓过来就被揍醒了。”黄粱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秦寿,我诅咒你!你这辈子要一直活在李瑶的阴影你,你永远也走不出来!”李庄的憎恨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我说你有完没完了?”老疤脸的声音又响起来:“咱们现在自身难保你还要起内讧?谁希望带回来个尸体?” 看来是老疤脸暂时救了我一命。 “我也没想走出去。”我无力道:“黄粱,现在是什么情况?” “让人抓狂。”黄粱扶起我:“刚上来就被堵住了,这地方起码有三十个日本人,我和王老八,还有李庄都被抓了,倒是高野没有被抓,临时出卖了我们,所以现在还是自由的。对了疯女人也在这。” 我叹了口气,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刚要凌晨,太阳还没出来呢。”黄粱说完,就用力喊道:“喂!我们的同伴醒了,麻烦给弄点吃的,泡点压缩饼干也行啊,他就要撑不住了!” 我听见有日本人搭话,随后就没了声音,只剩下李庄狠狠地诅咒我。 “李瑶呢?”我分外不安,爬起来到处摸李瑶的尸体,好在我摸到了,她就在我旁边躺着,被人摆成了平躺的姿势,她的脸还是一如往常的细腻,只不过分外僵硬。 “你别碰她!”李庄的声音也非常沙哑。 “李庄,我们回去好好算这笔账,现在,我要工作了。”我面朝他的方向,郑重地说道。 “你眼睛怎么了?”黄粱又抓住我的肩膀。 “瞎了。”不知道怎么搞的,也许是看到了阴兵所以失明,也许是受到的打击太沉重,也许是那从阴间而来的黑雾把我的眼睛搞下了,身体估计也残了,但现在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不能让李瑶的尸体落在日本人的手里,也不能让血玉虎符被他们拿走。 就算任何用也没有,它也是中国人的东西! “怎么搞的?”黄粱问道。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隐约间感觉到李庄还要骂我,就道:“李庄你给我把话憋到肚子里去,想活命听我的!” “你都这样了还能干什么?”李庄暂时没说话,老疤脸却道:“他们手里都有枪,咱们这种情况根本没希望跑路。” “你要怎么办?”我歪着头,虽然眼睛看不见东西,但我歪头的地方正好有光亮,应该是谁在照着我的眼睛,这好像是个好消息,我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瞎掉。 “真瞎了?”老疤脸先是问了一句,而后又道:“是真的。” “我有没有被搜过身?”我摸了摸自己的内裤,血玉虎符还在,这地方没人会搜,就算我被搜身也没有多大问题。 “这我就不知道了。”老疤脸的声音很凝重:“我只知道咱们要离开非常艰难。” “你想怎么办?”我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有些主意了。 “唔……”老疤脸支支吾吾,也不直接说,而是旁敲侧击:“他们需要的是野鬼燎原的真相,而你知道的最多……算了,当我没说,咱们想想其他的办法。” “算了?”我皱了皱眉头,顿时感到脸上的皮肤火辣辣的疼痛,可也顾不得了,就道:“出卖我,你们都能得救吗?”说着,我就在李瑶的身上翻找起来,可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血玉虎符在哪里,甚至她身上除了衣服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她也被搜过身。 老疤脸默不作声。 “如果能的话,我愿意配合。”我无力的翻滚下身子躺在草地上,冷风吹过,彻骨心寒。 本来我就是快要死的人了,救下他们我很愿意。其实我有别的办法,但是这种办法实在太危险,不止是我,所有人都有可能丧命,而且死不超生。相比起来,老疤脸的想法倒是安全很多。 最起码他们现在不会杀了我。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摆在我们面前,所有人都有死亡的威胁,也是我想出的办法来源处。 正说着,黄粱突然捅咕了我一下,示意我有人来了,我也听到了声音,就默默躺着,过了一会儿黄粱又把我扶起来,往我嘴里灌汤,还一边道:“小心点。” “我无法接受。我宁愿看着他在李瑶死亡的阴影下活一辈子!”我不知道李庄憎恨我到什么程度,但从这句话来看,他也处在矛盾里。 我懒得跟他解释,继续询问其他人的意见,老疤脸和黄粱继续沉默着。 喝点东西下肚,我的胃就如火烧起来一半疼痛,虽然那东西并不热,很暖和,但是还是让我感到异常痛苦,这就是辟谷之后重新进食带来的后遗症,况且我进行的是一次失败的辟谷。 “你们有没有得到一半血玉虎符?”我问道,他们也没有得到,李瑶的身体又被搜查过,那就有可能是日本人得到了,但却没采取任何动作,也说明不一定在他们身上,更有可能,李瑶将它交给了阴兵。 那不属于阳间的东西,在阴兵手里才是最好的。 “还有一个方法。”我道:“阴兵已经出现了,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走出来,当黎明到来的时候,我们,加上日本人,可能全都会身首异处。” “出来了……”黄粱明显颤抖了一下。 我点了点头,道:“那些地方石化的人类就是阴兵,那并不是战争存留下来的,而是死人打造出的阴兵,只不过很快就会消失,这次出现,也是最后一次。” “我们都难逃今晚?”老疤脸道。 “嗯。”我的喉咙还是撑不住。 沉默又携带着恐慌袭来,我虽然看不见,但我感受地更清晰了,又道:“不过未必就一定会死。” “怎么说?”老疤脸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近,他刚才靠近我了。 “借助阴兵屠杀日本人,然后我们跑出去。” “开玩笑吧,谁能躲得过阴兵?”老疤脸道:“当时三千人都没有一个人跑出来,就凭这几个人能做到?” “能。”我道,我能做到,秦二也能做到。 “等等……我怎么闻到了一股腐朽的味道?”老疤脸突然紧张起来。 我浑身一颤,立刻问道:“有没有黑雾?”说着我就趴在地上,想听马蹄的声音,可我的耳朵只有嗡嗡声,已经听不出来了。 “黑雾……从地下冒出来了。”黄粱的声音格外颤抖。 ------------ 第一百零八章 第二次野鬼燎原 “秦寿,你真有逃跑的办法?”我感觉是老疤脸抓起我,把我扶起来,他的声音离我非常近:“野鬼燎原又来了,要知道三千人都没有一人能逃出来,你真可以做到吗?” “你该知道我从不说大话。”我道,虽然我吊儿郎当,经常拿谎话骗人,但吹牛这种事我从不干,尤其是在这种时刻。 当时我和秦二就被黑雾包围了,但当时不是所有阴兵都朝我们冲来,而只有一个阴兵找到了我们,似乎还是因为秦二才找到的,我就想到手里的血玉虎符应该有隔绝黑雾的能力,否则别说我和李瑶,再来三千人估计也全都得挂在那。 “呵!”李庄冷笑。 我已经没了火气,也看不见周遭的情况,只觉得开始混乱了,就道:“老疤脸,黄粱把手给我。”抓到两只手后,我坐下来,也拉着他们坐下来,又道:“拉住别人,咱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在一处山坳。”老疤脸道:“周围有日本人,不过他们慌了。” “黑雾完全蔓延出来了吗?”我又问道。 “嗯。”老疤脸答道:“我只能看见几个阴影,日本人似乎要走过来了。” “放心。”我道:“既然黑雾出来了,他们打死也走不过来,现在所有人都窝住,别出声,尽量减少呼吸频率,等太阳出来,咱们去收尸。” 一切安排妥当,我突然想起来如果李瑶的血玉虎符在日本人手上,那么很可能会有一个日本人借机逃出来,更有甚者找到我们所在的地方,顺便说出了口:“老疤脸记得,一旦有活人靠近立马做掉,记住他的脸。”临了我又补上一句:“杀个人的体力还有吗?” “当然。”老疤脸轻声回应。 我只能祈祷,李瑶的东西不在日本人手上,如果真在了,被他逃出去带回日本就完了。 这时我就听到了日本人惊恐的叫声,显得分外混乱,同时,马蹄踏动的声音也响起来,并非一个,而是一群,仿佛成千上万回荡在我的耳际。 “来了。”老疤脸声音压得极低。 “别出声,祈祷没阴兵看见咱们吧。”我道:“有什么东西就盖上,越隐蔽越好。”虽然阴兵无法通过活人的阳气找到我们,但是我还是恐惧,一旦被某只阴兵看到就完蛋了,我们连一只都打不动,就连秦二也不可能打得动,它们的坚硬程度堪比石头,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们是世界上最让人畏惧的军队也不为过。 这一切准备完成之后,我耳朵里充斥的全都是阴兵的呐喊和战马的嘶鸣,仿佛那些阴兵生来就是为战争而声,它们的意志也都是战争,那一声声呐喊让人气血翻滚,呼吸急迫,胆小的会直接被吓到疯狂。 我没有经历过战争,无论是死人还是活人,既庆幸自己已经瞎了,又对自己看不见这场战争而感到遗憾,我只能听到偶尔传来的枪声和日本人的惨叫,不出两分钟就都消失了,随后,只剩下马蹄的声音。 越来越近。 “糟了……”老疤脸道:“有两只阴兵盯上了我们。” 我心头一紧,心脏剧烈地跳动,急忙问道:“还有多长时间日出?” “快了,太阳已经要爬出来了,我看到了光辉。”黄粱道:“只是看时间很难在阴兵之前……”他说到这立刻闭上了嘴,一股阴气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腐朽的味道,仿佛突然间空间封闭,将我们带到了千年无人的地方。 我心头一沉。 那些日本人该是死了,没人能逃得过,可周围肯定全都是阴兵的踪迹,太阳还没升起,在阴兵面前无法再拖延片刻,那么我们的命运将和日本人一样。 “还有几分钟就日出了。”在这最不能说话的时候,老疤脸突然说道:“秦寿,好好活下去,我就喜欢看你愤怒到坑死人不眨眼的样子!”说到这我顿感不妙,用力握紧了老疤脸的手,可我的力量始终都没有恢复,完全无法用力,下一刻就被老疤脸挣脱了,紧接着又伸过来一只手握住我,这只手细腻而娇小,差点让我错认成李瑶。 “回来!”我大声喊道,可声音却小的可怜,紧接着我只觉得扑面而来的阴气消失了,老疤脸猖狂的笑声传来,越来越远:“孙子,骑着你们的战马来追杀我吧,老子的命看你们能不能拿走!” “轰隆隆”本安静不少的战马仿佛都活了一般,大地都被踩的震动起来,我心如死灰,只在心里默默的记着老疤脸的恩情。 当阴兵远去的时候,太阳升起了,我看不见,可我模糊的眼睛却感受到了光,早上的阳光并不温暖,也不柔和,带着一股凄凉的味道照在脸上。 “安……安全了。”黄粱剧烈地喘息:“鬼门关走一遭,真他娘的梦幻。” “老疤脸呢?还活着吗?”我立刻站起来,朝之前老疤脸声音的方向看去,该死的我却一点都看不到。 “那么多阴兵,虽然只有短暂的几分钟,恐怕王老八也……”黄粱最后的话没说出去,但我也知道什么结果。 “老疤脸!”我嘶哑着声音喊道,可连这大草原都嫌弃我,它不为我传递我的声音。 连李瑶的死都没有击垮的我,这一刻,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我跪在地上,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秦寿,别伤心了。”黄粱想要扶起我,可他似乎也没了力气,只是又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王老八是条汉子,我就做不到他那么干脆利落,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话说回来,你醒来之后真让我觉得变了个人,让我觉得……那些日本人就是你害死的。” 我又想起老疤脸临走前的那句话。 “好暖和……”黄粱见我不说话,又叹息道,满是轻松地口气。 “李瑶呢?”我往回爬去,直到抓到李瑶的尸体才安心下来,才发现很长时间没听到李庄的声音了,但他应该活着,或许就在不远处用憎恨的目光看着我,而我无法察觉。 “黄粱,帮我找一找老疤脸的尸体,我要带他们回去。”我发现自己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可我是秦寿,我不能被打击到这番境地,我不是丧家犬,我不能让眼泪流出来。 “李庄,找一找日本人的尸体,看有没有缺人。”黄粱答应后,我又对李庄道:“李瑶的东西可能在他们手上,我的眼睛要是能看得见也用不着你。” “呼……”李庄长出了一口气:“血玉虎符是吧?” 我点头,他也没再出声,只有脚步声渐渐远去的声音。 李庄走后,就剩下我一个人,我躺在地上,抓着李瑶的手,有一肚子话要跟她说,可说什么她也听不见了,我只能埋在心里。 李瑶的手冰凉而僵硬,虽然阴脉里死去的人都很难超生,不过在阳光下,我不需要担心李瑶的尸体出现变故,她就算死了也要烂在熟悉的地方。 不久,有人遮挡住了阳光,我的脸又变得冰凉,那人似乎蹲下身子看我,呼出的气体拍打在我的脸上,让我有一种安心的错觉。失落的人,在遇到熟悉的人之后都会有这种感觉。 “小寿哥,听到我的声音开不开心?高不高兴?”紧接着,老疤脸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如梦似幻。 我浑身一颤,惊呼道:“你还活着?!” “你难道忘了老子跑路是最在行的吗?”老疤脸嬉笑着道。 “我操!”我骂了声,真想来个拥抱,但却浑身都不能动。只是我残废的身体无法影响心里的喜悦,我几乎就要哭出声来,硬挺着道:“我忘了,咱们的老疤脸最能跑!” “真难得啊,看来王老八的光荣事迹又多了一个,从阴兵手底下逃出生天。”黄粱笑嘻嘻地道:“只可惜没人知道,你是不是很失落,王老八?” “你说的太对了!”老疤脸的语气很鄙视。 “没人逃出来,都死了,高野也死了。”李庄也回来了,道:“日本人的头颅都被堆在一起。” “摸过尸体没?” “摸过。”李庄道:“没有。” 看来血玉虎符真不在日本人身上,那么就是被阴兵带走了。 “走,我带你回去。”老疤脸扛起我:“悠着点啊,都已经逃出来了,别在道上就死了。” 我紧绷着的神经再也承受不住,安心地睡了过去。 ------------ 第一百零九章 还没有结束 醒来的时候,我正在扎那的家里,让我兴奋的是我的眼睛已经能模糊地看到些东西,蒙古包里除了扎那的老母亲之外也没有其他人,他老母亲见我醒来,很是慈祥地握着我的手,嘴里嘀咕些什么,我也听不清,只是应承地笑了两下,这一笑,整个脸的皮肉都要裂开一样生疼。 我身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不舒服,从身体各处传来钻心的疼痛,这种结果我是预料到的,没死已经不错了,现在能感觉到疼痛,说明我的身体从麻木的状态下开始好转,倒是值得庆幸。 不久后扎那就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大黑狗,我这时才想起来这条狗,应该是被秦二带走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回来。那狗对我呲牙,完全不认识我的样子。 大黑狗后面,黄粱和老疤脸也跟了进来,俩人的身体还很不错,见到我都是一个劲儿的笑。 我突然想起来血玉虎符,往身上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摸到,立刻问道:“我的虎符呢?” “啊?”老疤脸脸色一凝。 “啊。”扎那的老母亲深处满是皱纹的手,摊开手心,血玉虎符正躺在她手上,这老人又跟我说了些什么,但我还是听不懂,只是笑着嗯嗯啊啊的应承。 “你为什么还对它如此执着?”黄粱皱了皱眉头,问过后仿佛也不想知道答案,就走了出去,我也没心思告诉他。 “秦寿,咱们一会儿就撤了,你吃点东西养养,出去了立刻送你去医院。至于李瑶的……你就不用管了,我负责找渠道带回去,只是路费你得报销啊,医药费我也不会管你。” “嗯。”我点了点头。 扎那一直没说话,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被看的尴尬,就问道:“我睡了多长时间了?” “整整一天。”扎那回应。 “那……那地方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很害怕第二次野鬼燎原引来人,注意到我就不好了。 “那个遭诅咒的地方么……”扎那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道:“昨天快凌晨的时候我注意到了,那里面似乎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不说,你知道吗?”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也不想说。 “这样啊……”扎那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也得离开了。今早来了一些人询问我们情况,被王老八忽悠走了,估计是一个小部队。” “多谢。”我见他没有追问下去,总算松了口气。 扎那摆摆手,笑着走出去,给我端了碗粥回来,还有内蒙古的牛奶,我喝着很舒心,但知道不能吃太多,等喝完之后老疤脸就把我抬到一架马车上,离开了这个地方。 我回头看向野鬼燎原发生地,那里仿佛还缭绕着愁云惨雾。时隔六十九年,第二次野鬼燎原发生了,肯定会引起中央的注意,如果不秘密离开,我们的处境也会很危险。 好在没有人注意到,离开之后,我在附近的医院躺了三个月,没有人陪我,等伤势好转,眼睛也已经恢复了,又做飞机回到长沙附近的小县城养着。 那些日子,我每晚都会做噩梦,李庄说得对,我永远也走不出李瑶死亡的阴影,可我并不后悔,我知道当初的情况,我能做到那一步,就算没白去。 回去之后我往老疤脸的账户上打了两万块钱当做酬劳,他们也再没出现,甚至于黄粱他的住处,是哪里人,电话号码都没有留下,彻底失去了联系。我还记得一个叫海龟的台湾人,只是他应该早就死了。 就算相聚再长,总有分别的一天,俗话说的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并不感到空虚,最起码李庄还在这个城市,他时刻盯着我,想要把我抓进局子里。 李瑶的葬礼早就结束,我无缘参加,她被火花,安葬进了墓园。我拿过鲜花看过她一次。巧的是我没遇到李庄,却遇到了他父亲。 我从那里打听到了一些信息,疯女人被李庄接回了家,在为她做康复治疗,让我想不到的是,三个月后李庄竟然调离了这个城市,到了长沙的公安局工作,似乎职位还不小,但当时我没心情询问了,只是默默地走回家。 我爹一直没有回来过,为了不让他操心,我也一直没给他打电话,倒是我二叔曾询问过我到底干什么去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说遇到了座空墓,什么也没捞到。他很精明,知道了李瑶的事情之后也不相信我的话,但是见我不说也没有继续追问,就让我有空去他那里一趟。 我将这句话忘在了脑后,又趁着凌晨的时候把血玉虎符埋在它原来躺着的地方,这一半血玉虎符,永远找不到另一半了,就和我的命运一样。 我们几乎丧失了聚在一起的理由,只是我偶尔散心给老疤脸打个电话,询问一下他怎么样,他告诉我也在做心理治疗,只是一直没有效果,想不起以往的事情,我就笑着说早晚有一天你会全想起来的,这是实话,两个意志,迟早归一。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结束了,我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东西,比如当年的引兵人,比如阴脉的禁锢者,比如谁埋下玉人的胚子,比如蛊虫大范围繁殖的秘密,比如那个我一直想不起来脸的四川人,我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人这辈子,很多事情都不会知道,何必要所有的事都知道呢?秦二说过,希望从来都是建立在无知上。 我的身体留下了不少毛病,在慢慢调养,只是后背上的脸一直不下去,我也在医院检查过,但却检查不出什么原因,只是由于皮肤肿胀而形成的,医生说是个奇怪的巧合,可皮肤肿胀的原因也找不到。 为了这件事我终于去找我二叔,可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不详,告诫我以后千万别下墓了,阴凉的地方也尽量少待,沾沾阳气,找个正常点的工作,它可能会慢慢消退下去,又狠狠教训了我一顿,至于其他的倒是什么都没说,他让我有空来一趟,也就是为了教训我。 我在二叔那里待了半个月才回家,我爹也回来了,他在家也待了半个月就离开,不说去哪,也没问我最近发生了什么事,突然间,连找个倾诉的人都没有,我感到分外落寞。 实在无可奈何,我就无聊地继续坐我的棺材店里,我的两个搭档也很少联系了,他们偶尔会跟我说遇到了个好斗子,想不想去,我就直接回绝,前些年赚的钱,还是够我花一阵子的。 就这样,我不自觉得远离这行,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很少去想,每天就是吃饭睡觉看店,为了防止身体衰弱,我还经常去锻炼身体。 期间李庄这个稀客来过一次,他来不是找到了我什么作案的证据,倒是提起过疯女人,说疯女人一直在他家里,而且行动颇有些不对劲儿。 我就知道凭李庄的性子不可能养个日本女人这么长时间,就来了兴趣听。 李庄对我还是那么冷漠,始终没忘记伤痛,我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不过最起码他还是知道我值得信任。 他说疯女人的举动很像李瑶,尤其是一些小动作,比如吃饭的时候,或者笑起来的样子,他罗列了很多方面,甚至怀疑疯女人和李瑶有莫大的关系。 这段日子以来她也渐渐适应了中国的生活,还能听懂一些简单的中国话,我也去看过她,的确发现她身上有李瑶的影子,但是我知道李瑶死了,她就算和李瑶多像也不会是她,索性不再去管,任凭李庄处理,我再也不想去纠结有关于野鬼燎原的一切事情了。 日子一天一天平淡的过去,我在家养了整整一年,没有发生什么值得重视的大事,身上的伤也差不多全好了。只是后背上的人脸并没有消失,蛰伏不动,好像我后背原本就是那样。 野鬼燎原的事情之后到底怎么处理的,我也不知道,电视上没有报道过,只是网络上偶尔盛传一些奇文,不过也没有真实的,而且很快就消失了。 突然有一天,老疤脸给我打电话,他让我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 当时正是早上,我还没起床呢,本想埋怨几句,却突然听到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名字。 “秦淮!” 老疤脸似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这是我爷爷的名字。 “你说什么?”我一下子就清醒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名字。 “秦淮!”老疤脸又道,但是声音飘忽,信号很不好的样子,他又气喘吁吁地,只听得到:“是……兵人!小心你……一样!” 就这样的字,但是老疤脸重复了很多遍,他那里还有风吹过树叶的哗哗声,非常大,就算在这声音里我也在他重复的话语中听完全了,他说的是:“秦淮是引兵人,小心你和我一样!” ------------ 第二卷 鬼渡阴山 ------------ 第一章 新的线索 “你在哪?!”我急忙站起来,用力喊道,可老疤脸似乎没听到,又好像是没心思告诉我他在哪,在我问完之后立刻就挂了,我再打就打不通,不在服务区。 我急忙穿上衣服,都来不及吃早饭,收拾了下行李去找老疤脸。 老疤脸的住处在吉林,我买了飞机票,下午就到了地方。这地方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段,老疤脸的详细地址我也找到了,但是房门锁着的,看样子他不在家。 这期间我又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结果就变成了关机,他也不知道上什么地方了。 我趁着没人,悄悄打开老疤脸的家,留门儿撬锁的本事我还是有点的,学的并不精通,好在他家的门也不是防盗门,很容易就打开了。 我就这样潜入老疤脸的家里,他的家乱哄哄,地上全是衣服袜子之类的东西,床上的被你也没有叠起来,在电脑旁边,我还看到了一桶吃过但没倒的方便面。 老疤脸的房子还没我住的地方好,空气里有一股发霉的味道,显然他离开很长时间了,而且是匆忙之间离开的,只是房间乱到这种地步……绝对有人翻动过,或许是他自己,或许是别人。 我打开他的电脑,想看看他电脑里都有什么,结果电脑设了密码,我也没解开。 我又在挨个地方翻找了一遍,除了在没有来得及倒掉的垃圾桶里翻出来一个安全套能让我联想点什么之外,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我坐在床上,回想老疤脸会去哪里,可我说到底还不算了解他的过去,完全没有一点目标,唯一知道的是他的去向可能还是跟野鬼燎原有关系。 尤其是他提到了我的爷爷,秦淮。 秦淮是古代南京的名城之一,同时也是一条河的名字,相传,秦始皇南巡至龙藏浦,发现有王气,于是凿方山,断长垄为渎入于江,以泄王气,故名秦淮。我爷爷名字的由来也在于此,他的出生地就在秦淮河边,所以叫做秦淮,这个名字,知道的人很少提起过,它代表的意义让人望而生畏,就算是我,也不愿提起我爷爷的名字,仿佛他的名字有某种力量,提起的人,就会遭遇不详。 老疤脸为什么知道秦淮是引兵人呢?他的话我不会怀疑,当他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有预感了,难怪我爷爷可以得到半枚血玉虎符,而且李孝德在遇到引兵人之后还活下来,原来那就是我爷爷做的好事。这么一想,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解释的通了。 还有老疤脸的后半句话,小心我和他一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苦苦思考无果,只是躺在老疤脸的床上,闻到他床上的汗臭,我又坐起来,再看一眼老疤脸的房间,就打算离开。 老疤脸虽然消失了,但我还有一个人可以寻找,他也是知道我爷爷事迹最多的人,那就是我二叔秦必闲。 只是他是个老油条,未必会告诉我那么多关于我爷爷的事,他到底知不知道爷爷就是引兵人我也不清楚,但我清楚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想到这里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马上动身,可刚要走出房门我就听到窗户打开的声音,并不大,惊得我立刻躲在门后面。 那是在老疤脸的卧室,我在客厅的门后,屏住呼吸,隐约间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来人是谁我不知道,但知道绝对不是老疤脸,他回家不可能从窗户回来,况且这可是三楼。 “秦寿,我知道是你,别躲了。”一个我做梦都想不到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为了一探究竟,我立刻打开卧室的门,正看到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倚在阳台上,笑眯眯地看着我。 “海龟?!你没死?”我分外惊讶,三千人都没有能逃过阴兵的屠杀,这么一个特工就逃出来了?而且在丧宫里还有一大群蛊虫,怎么可能让他逃出来? 海龟摸了摸鼻子,似笑非笑地道:“我能那么容易死么。” “那种情况,就算秦二被困住都活不成。”我道:“就算是你也早该死了。” “我操。”海龟当场骂了起来:“你这是咒我呢?我上战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谁怀里吃奶呢,论保命的功夫你连我一成都不到!” 不知道为什么,我见了海龟活下来非但没有高兴,而且还感到赶紧,冷笑着道:“你在这翻到啥了?” “什么也没翻到。”海龟吹胡子瞪眼,点了根烟自顾自地抽起来,可能是熏到了,他眯起眼睛,撅着嘴道:“你来这干嘛?” “这老王八给我打电话了。”我道:“你呢?这可过去一年了,你别告诉你你还在为那件事奔波,李瑶可早就死了。” “又不是我杀的,你对我发火做什么。” “你想了来着。”我道:“别以为我当时看不穿你的心思。” “哎呦,一年不见小秦寿长大了啊,越来越老油条了啊。”海龟调笑我,可眼神冷得很,我知道打不过他,也不想跟他纠缠,转过身道:“过去的就过去了,算了吧,咱们不是一个阵营的,就当彼此不认识,岂不是更好?”说完我就打算离开,可刚打开门,海龟就叫住了我。 “我说秦寿,你以为我现身是为了调侃你?”海龟道:“我需要你为我服务。” “没门儿。”我道,打开门就走。 “别啊,我给报酬还不行么,你这也算是为了祖国两岸统一做贡……” “砰。”我重重关上了门,鬼才愿意再牵扯进去。 下了楼,我找了家附近的宾馆住了一天,坐第二天的飞机回到长沙,直接到了我二叔那里。 他开的是一家古董店,并不在市中心,却在古董街有一个铺子,虽然外面人来人往,但他那店里没有生意的时候还真是冷清,我到的时候老头子正躺在摇椅上摇着扇子,闭眼睛听收音机,那里面传出二胡的声音,平缓悠长。 我摸了摸我二叔的额头,他睁开眼睛,看到是我又闭上了,就当看不见我一样。 “二叔,我给你带了点东西。”好在我之前买了点营养品过来,否则我二叔还不知道怎么奚落我呢。 “臭小子你还知道有我这个二叔啊?”老头子拿着抄起烟杆子敲了敲我的脑袋,那烟杆子也是个老古董,好像很值钱,他也是只是摆设用的,从来舍不得用它来抽旱烟。 我屁颠屁颠地跑到他后面帮他捶背,道:“这些日子不是忙吗,没得空来看您,要么早来了。” “哼。”二叔冷哼了一声,道:“有什么事赶紧说,别打扰我睡午觉。” 我知晓二叔的脾气,想套出什么得顺着他的话来,说的让他舒心了,也就好办了,就笑眯眯地道:“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嘛,我还能有啥事儿?” “没事儿?”二叔道:“没事儿你可不轻易来啊,对了你后背上的东西跑了吗?” “没呢。”我不自觉得抬了抬肩膀。 “要不要我给你找个活干干?不用干什么,来帮我看店就行了。”二叔诱惑我,我又不能直接回绝,就委婉地道:“二叔自己店还没有人呢,要么这样,我给您介绍个人来看店?” “滚犊子。”二叔骂了一句,不过还是很享受我给他揉肩膀。 看时机成熟了,我慢慢松开手,对眯着眼睛的二叔道:“二叔,你给我说说爷爷的事情呗?” “你不是知道嘛。”二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语气一下子就冷了:“你还想知道啥?” “我想知道……野鬼燎原里的引兵人到底是不是我爷爷。”我小声道。 “噗通。”我二叔一个激灵,想做起来却没做住,摇椅一晃,他回头看我,直接摔地下去了,来了个大前趴,连站起来都没有,就瞪着眼睛看我。 ------------ 第二章 二叔脱口 虽然说我最近亲的人除了我爹就是我二叔,但我一直摸不准他的脾气,喜怒无常,看他吃惊成这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只是立刻去扶他起来,一边干笑着:“小心点二叔。” “人老了。”二叔叹了口气,其实他并不算老人,也就比秦二大一点有限,虽然过了三十岁这个男人最强壮的时候,但身体还是很强壮。 我见二叔严肃起来,又干笑了两声,谁知二叔却瞟了我一眼,道:“我哪知道,你听谁说的?” “真不知道?”我没说是老疤脸,直接道:“二叔,您老知道的事情最多,你不告诉我,就没人告诉我了。” “滚蛋。”老头子一挥手,就有送客的意思,我见奉承他没用,索性放起了无赖:“我说秦老头,让你告诉我点咱们家的事儿有这么难吗?你今儿不告诉我我就不走了,我看你怎么做生意!” “小兔崽子!”秦必闲直接骂道:“你他妈跟你爹一个德行,不走是吧?行,今儿这生意我不做了!”他说完就直接把暂停营业的招牌挂起来了,其实这店里平常也根本没什么人来,从我二叔这里买卖的也都是熟人,有客人来就直接打电话了,开张的唯一好处就是撞大运,谁闯进来搞不好就得被二叔宰一笔。 我见二叔这样,也不着急,虽然摸不准他的脾气,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他小时候就非常疼我,僵持下去他绝对会妥协,所幸往旁边一坐,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喝起来。 “小兔崽子,你还威胁起你二叔来了。”我二叔气得不轻,但也拿我没法子,指着我道:“行你就待这吧,我去吃饭去。” 二叔他一直都没有娶老婆,我也不知道他年轻时到底经历过什么,吃喝什么的都是在附近的饭店解决,他这么疼我也是为了将来我能养他老。 有了这个把柄,我更知道怎么对付他了,在他面前也不顾及什么形象,立刻道:“我刚下飞机什么都没吃呢,带上我带上我。” “滚!”我二叔直接骂了一句,被我无视了,嬉皮笑脸地走在他后面,进了饭店,我抢先点了菜好一顿哄,才把我二叔安顿下来,虽然他看起来平静了,但我现在一问,肯定又得发飙,连一顿好饭都吃不成。 既然已经开口了,只能等着老头子主动跟我说,否则我怎么也套不出来,这点还是知道的,接下来就什么也没说干挺着,有事儿没事儿的献殷勤。 这一晃就到了晚上,直到十点多快要睡觉了,老头子才来找我,刚进来就骂道:“你小子跟你爹学会了啊?” 我知道他肯说了,这种事只要我知道了他肯定瞒不住,知道磨不过我,早晚都得跟我说,一时间心情大好,恭维道:“哪能,我这点心眼在二叔面前够什么用。” “行,你不是问我吗,我告诉你之前得问你几个问题。”老头子拿出了筹码开始跟我谈判,也不管我接不接受,直接问道:“你之前干什么去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在家养了一年?” 我也没隐瞒的意思,把第二次野鬼燎原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还重点说了下老疤脸,不过我没提起李瑶,提起他老头子肯定要训我,揍我都有可能,虽然我现在不怕揍了,但也不能为了两句话白挨顿揍。 “谁告诉你秦淮就是引兵人的?”老头子听到半枚血玉虎符消失之后皱了皱眉头,又问道:“是不是那个老王……王老八?” “嗯对,就是他。”我终于把老疤脸卖出去了。 我二叔把眉毛拧起来,一个劲儿喘粗气,好长时间才缓过来,过来就踹了我一脚,吼道:“我他妈告诉没告诉过你他有问题,别蹚浑水,你倒是好啊,拿老子的话当屁给放了!”说着他还不解气,又踹了我一脚,第一脚把我踹站起来,第二脚直接把我踹地上了。 “老子说这,你偏要干那,差点把命丢了,你好意思在我面前说出来?”第三脚又踹在我屁股上,这次我反应快,直接躲开了,只擦了个边,没把我踹趴下。 “我这不是逼不得已嘛。”我还得赔笑:“年轻人哪那么容易死。” “你他妈死了谁给我养老!”老头子又骂起来,骂够了才爽了,好像也消气了,不再问什么。 我拍了拍沾了灰的裤子,小心翼翼地道:“二叔,您别气,我也是莫名其妙就被搞进去了。” “我还不知道你?”我二叔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哪他妈有空子你往哪钻今儿又来钻我的空子了,我现在看见你就烦!” “您别生气。”我道:“好歹我信得过你才来找你的啊,你看别人我还不相信呢。” 二叔又喘了两口粗气,道:“说吧,你这次还想干什么?找那什么王老八?” “还是您懂我。”我笑了笑。 “于是上我这来想找你爷爷的线索?” “对啊。” “我直说了,当年的引兵人的确是你爷爷,可他就跟我提起过这么一嘴,他为什么这么干,怎么干的,都没说,我也不知道秦老头到底死在那了。你知道诸葛亮死的时候把自己棺材放哪了吗?” “不知道。”我道。 “他比诸葛亮做的还绝,根本就没用棺材,指不定随便找了个死人躺过的地方就死那了,谁也不知道他在哪。”二叔道:“我也找不着,至于你想找那什么王老八,做梦去吧。” 我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的确,想要找到王老八很困难,我不知道他在哪,不知道他去过哪,只知道他提起了我爷爷,还是个死了都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的人,更不清楚老疤脸的交际圈,找这么一个人等同于大海捞针。 但我觉得我得找到他,他算是我唯一的知己了,临走了还给我打个电话警告我,凭这感情我就应该去找。 却无从下手。 “再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吗?”我又问道,不光是老疤脸,我爷爷的事情也勾起了我一探究竟的欲望,本以为野鬼燎原的事情完结了,就算我知道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任何用处,但是现在老疤脸的失踪却让我知道,它还没结束。 “我劝你也被插手。”二叔道:“你要知道这件事大着呢,连日本人都偷渡来了,死了那么多人,还有那什么……台湾的人也有,我估计再发展下去什么人都能出现,一个不注意就得挨枪子儿,你是在作死懂不懂?” “我懂。”我很谦逊地回应,心里却道我不作死还是我么。 看来在二叔这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只是确定了我爷爷的确是当年的引兵人,我也没有了地方再去找,心里想着老疤脸,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回家了,临走还被我二叔骂没良心。 可回家之后,我刚进门就见海龟躺在我床上呼呼大睡。 我的家被人轻而易举进入,实在让我恼火,尤其是他还不是个小偷,我直接一脚把他踹下床了,这他才醒过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嬉皮笑脸道:“还别说,在你这睡的真安心,我头一回儿睡这么死,你回来我都没察觉到。” 我没说话,四处找了找家里有没有什么东西丢了,还特意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我埋血玉虎符的墙角,见没有被挖过,才松了一口气,回身拎住海龟的衣领,吼道:“你找死是不是?” “你别着急嘛。”海龟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磨蹭样,道:“之前我还没跟你把话说完呢。” “滚!”我又踢了他一脚,他不反抗,只是道:“这可是你说的啊?” “废话!” “行。”海龟摇头晃脑,一边装着往外走一边嘟囔着:“那老疤脸留下的笔记我也带走了。” “滚回来!”我立刻道:“你不是说啥也没找到吗?” “我没说完呢。”海龟道:“谁让你那么急着走的?” ------------ 第三章 争抢线索 我有种扒了他皮的冲动,抽搐着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道:“给我看看。” 海龟一副奸臣相,故意做出来给我看的,摇晃着脑袋,不急不缓地道:“行啊,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必须要答应我,我才能给你看。” “不要脸!”我骂道:“老疤脸的东西是你的吗?我看还需要条件?”可骂归骂,我知道我着了道了,老疤脸的东西在他手上,我肯定抢不下来,过不了他这关我甭想看。 “可它现在在我手上了。”海龟从衣服里掏出来一本并不大的账单,随便翻了两页,上面记载着密密麻麻的字,但看不清,他翻动的速度太快了。 “行。”我索性又放起无赖:“你不让我看是吧,大不了我不看了,老子落得个清净。”说着我就做在电脑面前,想让我屈服,谁都做不到,我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要挟和利用,我也不可能被人要挟和利用。 海龟一时间不说话了,我就打开电脑,其实电脑里没什么重要的信息,见不得人的东西我都放在了脑子里,当然某些岛国的动作片不能算。 “我说秦寿,你真不想知道?”海龟又问我。 “想。”我干脆利落:“但是有界限,我更不想被你捅刀子。” “我可没说捅刀子。” “你别蛊惑我。”我指着他,郑重道:“我说白了,我不想和你们这样的人占上半点关系,我说到就能做到,你想坑我也坑不着知道吗?” “好吧。”海龟很难得一脸苦笑,道:“我想我还是比较怀念你笑起来的样子。”我朝他咧嘴一笑,海龟的脸立刻阴沉下来。 “其实我并不一定非要利用你。”海龟严肃起来,带着一股丧气说正经话:“我只是想和你合作,如果你能看懂老疤脸具体写的是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这个没问题。”我道,生恐他把我拐进去,又加了一句话:“不过休想让我和你一起行动之类的事情。” 海龟的脸色更阴沉了,再也不说什么,把那个账本递给我,我接过来,立刻放在电脑桌前面看起来。 这个账本上记着的并不是什么账户开支收入之类的事情,而像是一个笔记,最开头就如此写到:秦寿,你说的对,我迟早会记起来的,现在我已经记起来了,而我却又希望我永远都不会记起来。我错怪了你,当初并不是你杀的我,对此我为你道歉,也对我有出卖你的想法向你道歉。 他写出来的东西和他说话的口气完全不一样,而且很明显是写给我看的,这个时候,我不由得产生了一种不好的联想,他的两个意志归一了,那么肯定想起来不少事,包括李瑶为什么会追查野鬼燎原的事情,只是这里并没有写完全。 “但我并不觉得后悔,秦寿,你我是一类人,同类人最了解同类人,我知道你不会死心的,一旦你知道关于她的任何事,还会继续查一下去,但你我都知道,继续下去,不但什么都得不到,很可能失去的会更多。我要走了,我从她那里得到了引兵人的线索,她死了,但我会继续查下去。一旦有消息,我会优先考虑需不需要告诉你,如果必要的话,我会说的。” 这是前一页记载的所有内容,老疤脸记起来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指的肯定就是李瑶,他从李瑶那里得到了引兵人的线索,也就是我父亲。 我继续翻下去,在下一页写着这么一段话:“我查到了,但我觉得不应该让你涉足进来,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可我不甘心。如果我从此消失,再也不出现,秦寿,我想要给你的线索就在我家里某个地方,是你的话,一定能找到。” 这段话之后,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怪不得海龟要找我帮忙,原来是因为老疤脸给我写的,而他显然没有找到所谓的线索。 他没想告诉我,但是之后却打电话告诉我了,因为什么?难道是最后那句话,小心我和他一样?他认为我早已经牵扯进来了,所以才在最后关头告诉了我,老疤脸,到底遇到了什么? “你知道他想给你的线索在哪吗?”海龟探出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不知道,有可能在电脑里,也可能在别的地方,我需要好好检查一下。”我虽然了解老疤脸,但说起真正的了解还差得很远,我未必找得到。 “不用了吧,基本我都搜过了,你要知道我可不是一点都不如你。”海龟道,他至少在这方面肯定比我强太多。 我皱了皱眉头。 “电脑我解开过,王老八太操蛋了,在桌面上放了好几个动作片,除此之外电脑里除了游戏什么都没有。”海龟补充道。 “动作片?放电脑桌面上?”我心头一震,隐约间觉察到了什么。 “对啊,你有兴趣?那种东西我一查封能查封一大堆,不过我们的政策比较柔和,一般不太过分的……” “少他妈扯淡。”我吼道:“闭嘴,让我想想。” 海龟不说话了。 “你在哪找到这账本的?”我问道。 “电脑上挂着的。” “电脑上挂着的……”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往电脑桌面放那种东西老疤脸是有可能做,账单放电脑上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也有可能,其他地方海龟也翻过了,我再估计也找不出来什么。 “不是王老八玩咱们吧?”海龟突然道:“要说了解我也挺了解他,那小子比你还缺德。” “你说……老疤脸有可能花钱找女人吗?”账本的位置好像跟电脑上有关系,海龟还特意提到了爱情动作片,我怎么觉得像是老疤脸故意放桌面上的?毕竟,那种东西很独特,也是最容易让人注意到的。 “有可能吧,寂寞男人不都喜欢这样嘛。”海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而后又道:“不过就他那张脸,就算出钱哪个女人愿意啊。” 我皱了皱眉头。 “花大价钱呢?”我又问道。 “那肯定有啊。”海龟道:“老疤脸现在还算挺富裕的。” “有,是有。”我灵光一闪,突然间知道了线索最可能在什么地方,抄起账本就往外走,一边道:“你还是不了解他。” “怎么说?”海龟立刻跟上。 “把门关上!”我骂道:“他娘的溜门撬锁小心生儿子没屁眼儿!” “老子儿子都快赶上你大了!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不了解他?我还特意调查了他的过去呢。” “老王八抠门儿!”我喊道,他怎么可能舍得花钱找女人,他宁愿用手。而且做完了连安全套都不扔,直接扔垃圾桶里,老疤脸这么细心的人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种事? “我操!”海龟大骂,立刻追上来,我们俩争先恐后的买机票,当然是个买个的,到了吉林之后他直接打车就跑,我见这模样不能让他抢了先,趁车子开的时候一闪身钻进他打的车子里,遭到了一顿白眼,到了地点我下车就跑,海龟忙着付账慢了一分,等我上楼海龟也被我甩的没影了。我这时也顾不得撬锁,直接撞开了门,还没等进去,就看到海龟爬上了窗户,此刻那个垃圾桶离我们距离相当,我们俩人都保持着饿虎扑食的姿势。 可笑的是我们争夺的很可能是一个用过的安全套。 其实我并不确定,只是感觉而已,老疤脸不应该把安全套扔在垃圾桶里,但是就算这样也来不及检验了,一山容不得二虎,更何况是二虎争食……不对,是线索,我也顾不得什么了,撒丫子跑过去,往前一扑,那头海龟也扑了过来。 好在这一年来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常态,虽然未必打得过海龟,但我的动作也不见得慢多少,又是有利的方位,他那边还隔着床,等我扑到地方海龟也扑了过来,俩人同时深出俩手抓住了垃圾桶。 由于垃圾桶是网状的,我手指扣在里面,俩人一用力,垃圾桶直接从中间撕开了,方便袋卫生纸落了一地,那安全套就躺在卫生纸之间,我和海龟同时用手抓了过去,可我的身体素质终究比不上特工,没有他快,慢了一步。 老疤脸估计是心急,抓地很用力,这一抓过去,刚裂开嘴还没等笑起来,一股白色的液体从他握紧的手里射进了他的嘴里。 海龟的脸立马凝固了。 我趁他愣神的功夫,立马按住他的手,可他也反应了过来,还是死死攥着,一刻也不松开,我能明显看到海龟的手指缝里往外渗出白色的液体,实在恶心地受不了,索性松开了,离得海龟远远的,道:“你这回满意了?” 这一说话我才看到,海龟由于用力争抢,似乎……咽下去了。 “呃……”我抖了抖身子,暗自庆幸那不是我,小声道:“老疤脸……不会这么猥琐吧?”其实我之前已经看过了,安全套有很大可能是用过的,所以我之前才没敢动,也因此没发现里面到底装没装其他东西。 “呕!”海龟呕了一声,呕出来一大口口水,立马往卫生间跑去。 ------------ 第四章 黄粱现身 我坐在电脑面前等着,无聊间开始解老疤脸电脑的密码,结果还真是出乎意料,我输入两次就对了,密码是老疤脸的名字。电脑桌面上,的确有两个爱情动作片,除此之外就都是游戏了,而且是比较低端的网页游戏和单机游戏。 看得出来老疤脸并不时常在电脑上消磨时间,否则绝对不可能没有大型网游。 我又在电脑文档里找了半天,啥有用的都没有,海龟的确比我找的彻底。 他出来后,神色不善的盯着我,我就很认真地道:“你看你这么着急干嘛,我又没说肯定在这里……到底有没有?” 海龟抬起两根湿漉漉的手指,中间夹着一张内存芯片,这种芯片烂大街,基本上谁都会有,一般的手机里也都会出现。 “幸亏你猜的是对的。”海龟冷哼了一声,看这模样要是没在安全套里他能直接把我的皮扒了,我又想笑又不敢笑,还是被海龟察觉到,对我说道:“你别笑行吗?” 这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对我说相同的话了,我立刻没有了笑意,板起脸,道:“给我看看吧。” “给你?我受了这么大屈辱才从你手上抢过来你叫我给你?”海龟还不傻,我一听没戏了,的确他要求我跟他共享,但没说他也要和我共享。 “那行,你自己看。”我道:“这正好有电脑。” “我走了。”海龟精明的很,根本不想在我面前看,转身就走,不过这次不跳窗户了,而是走我开的门,我也不知道怎么挽留,老疤脸留下的到底是什么信息我也不知道,只能祈祷这东西他们也看不懂,那才会再回来找我,但是我不可能主动说出口想看,否则的话很容易被海龟套住。 “你就不想看?”海龟回头,笑眯眯地问道。 “嗯……是想来着。”我点头,又摇头,道:“还是算了吧,你拿走你拿走,反正我也抢不过来,不用担心我。” 海龟脸色一沉:“行,你就这么不愿意帮我是吧,那我拿走了!”说完他头也不回的下楼了。我下去的功夫,已经看不到海龟的身影,人海里消失无踪。无奈,只能回家等候消息了,如果老疤脸做的够完全,海龟可能还会来找我。 回去之后,我在家等了两天,什么消息也没有,就知道这条线索要断了,立马开始着手准备我爷爷这条线索,虽然从我二叔那联系不起来,但是我爷爷的名号很多人都知道,他在当时也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偷偷摸摸干了不少大事,不说其他,就我知晓的一些势力里有人就记得我爷爷。 这天我正坐在棺材店,从我认识的那些同道人里罗列出名单看谁跟我爷爷的仇最大,当然我不是为了找仇人,实在是我爷爷除了仇人记得他根本没有朋友。 可我知道的还不算多,正打算打个电话磨磨二叔,就看到个人走进我的店里。 这人戴着个草帽,把脑袋压得很低,穿一身不怎么搭边的旧衣服,很瘦的样子,在他后面还跟这个矮子,只到草帽人的鼻子高,长相一般,但眼神非常犀利,像是个保镖。 我这小地方从来不会有什么大人物,更何况是棺材店,所以他们一进来我就盯住了,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上面的人下来突击检查,立刻迎过去:“两位想干什么?” 我这营业执照什么的都是真的,也根本不怕,只是这类人伺候不好他天天恶心你,但看戴草帽的像是个大人物,不至于来搞我,这就让我有点不自在,也不敢直接得罪,先看明白他的来路再说。 “你这有没有黑驴?”那人没摘下草帽,说的话立刻让我楞了一下,暗道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而且他要的是黑驴,不是给死人烧的白马。 “这得现做。”我没有直接回绝,道:“赶工也需要一天时间,您是……”我没往下说,要黑驴可是很多年不曾遇到过了,看样子他们要处理的尸体不是一般的尸体。 “我从其他地方听来的,说你会做,才来问你,一天时间是不是太慢?”戴草帽的人似乎不想让我看到他的脸,低着头道。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么着急。”我道:“难道今晚上……” “嘘……”那人终于露出脸,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看到他的脸立马跳了起来,差点脱口而出,却还是忍住了,他竟然是黄粱! 一年没见,老头子把胡子剃了,很精神,年轻不少,跟三十岁的壮小伙一样,只不过还是那么瘦,因此看起来并不壮,倒是有点病怏怏的样子,皮肤很白,似乎很长时间没见到阳光了。 如果不是他噤声的手势,我估计直接能叫出来他的名字,可他很显然不想让我认识他,震惊之后我立马反应过来,看了看他身后的矮子,道:“真这么急?” “是啊。”黄粱做着正经模样,道:“今晚上不做好埋下去,恐怕会……” “尸变?”我脱口而出,刹那间,他身后矮子的目光跟刀一样刮过来,很显然我的话触动了他的神经。 老疤脸凝重地点了点头,看来是遇到了什么事。 我走出门,见阳光正好,虽然不是夏季,但还是很热,现在是上午十点,在下午太阳落山之前应该可以赶工出来,还好这两天由于忙碌我起的很早,要是下午的话,今天绝计是做不出来的。 “好。”我回头应道:“太阳落山后来取,麻烦先把定金交一下。” “多少?”黄粱道。 “三千。”我信口开河。 黄粱那张老脸明显抽搐了一下,把钱包拿出来又好好翻了翻,抠抠搜搜地取出来三千整钱,我也没数,直接揣进兜里,笑眯眯地道:“您走好,我马上给您做。” 老疤脸做个口型,转身就走,我从他口型里看出来,他骂了句“王八犊子”。 等他走后,我把他给我的钱翻出来,在里面找到了一张纸条。 我遇到大麻烦了,日本人又找上了我,他们还在找疯女人,让李庄小心点。 这是纸条上的话,并没有提及关于黑驴的事情。 我拿过桌子上的打火机点着了,甩了甩扔进垃圾桶里,立刻给李庄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藏好疯女人,就开始着手准备制作黑驴。 一般丧葬的时候都要用白马送,就是纸做的马,但是有一种坐骑可以送走不想离开阳间的死人,那就是钟馗的坐骑。 它需要用冥纸浸泡墨汁晒干,而后进行剪裁制作,黑驴的四个蹄子要打上铁片,将死人埋葬之后烧了它,等四条铁蹄腐烂之后死人的尸体也就会跟着腐烂了,这叫钟馗出殡,阎王来迎,管你是多有怨气多不想离开阳间,也逃不过阎王爷迎接。 从这一点来看我也知道黄粱遇到了不小的事,否则他不会冒着被我坑的危险让我做黑驴,说实话我连材质都没有,还需要现做。 我立刻把冥纸都翻出来,而后买了很多黑色的墨汁将冥纸泡湿,就放在太阳下瞪着晒干,这东西没人拿,我也就不需要看着,出去吃了顿饭,又睡了个午觉,不知道为什么,随着黄粱的到来,我睡起来突然特别安心,可能是因为找到了线索,虽然这头的线索未必就和老疤脸扯上关系。 黄粱知道我的住处并不稀奇,我根本没打算隐瞒的意思,告诉老疤脸的时候他就听到过,但他来找我做黑驴,还真让我出乎意料,这种东西,很多寿衣店都会做,而我这可是棺材店,不卖寿衣的。 阳光充足,晒了一下午,冥纸也干了,这种东西干透了就很容易被撕碎,所以还在比较潮的时候我就开始做,黄昏开始,忙活到太阳下山终于做完了,我又立刻去五金店买了四个马掌给穿上,就等着黄粱过来拿。 由于时间问题,我做的黑驴并不大,也就半人高,用手就能举起来,做完后冥纸也几乎干透了,整个黑驴显得皱皱巴巴,就放在一口棺材上面。 黄粱来的很准时,走进来先是看了看我做的黑驴,皱着眉点头道:“虽然磕碜了点,不过将就点吧,好歹是专业人士做的,管用就行。” 他这次有两个人跟过来,虽然并不算太矮,但较之我和黄粱就挨了不少,这些人也绝对是日本人没跑了。 我心说老子给你做就不错了,还这么阴损,嘴上却道:“这位先生您说的是,我主要是加快时间赶工做出来的,不过你放心,它绝对能起到作用,你看咱们是不是把帐结了?” “多少?”黄粱的话里带上了颤音。 “呃……这东西本来要两万才能有人肯做,这样吧,算上定金您就给我一万三,怎么样?”我谦卑地笑起来。 ------------ 第五章 坐地起价 “你吃人啊!”黄粱立刻愤怒起来,也不顾旁边有谁,指着我道:“就算奸商也没你这么黑啊,我操,成本不到一百你管我要一万三?!” “那算了。”我装出送客的意思,道:“没一万三拿不走,我也是要做生意的,虽然明面上的东西成本不高,可很耗阳寿的,我相当于把时间卖给你了。”这种话要是能哄骗黄粱就是怪事儿了,我也不觉得能哄到他,但是他后面跟着的日本人显然不懂,是很好的宰割对象,而且他们既然敢来,绝对不差钱,还不会和我讨价还价。 “那算了。”黄粱一怒,倒是啥也不管了,就打算走,结果被其中一个日本人站在门口拦下来,小声道:“给他。” 他这话说的可没有那么客气。 “我没有那么多钱啊。”黄粱道:“我带三千已经不少了,现在兜里连坐车钱都难搞出来。” 那日本人皱了皱眉头。 我心里也打起鼓,看来,黄粱这次并不怎么受待见,更像是遭到了要挟才帮忙做事的,这可危险了。 那人看了旁边的日本人一眼,俩人就一起掏钱包然后又把钱包放回去,对我道:“这位兄弟,你看五百块钱怎么样?” 我没想到还真跟我讨价还价了,敢情他们都没带钱出来。 “这不可能。”我立马摆手,见跟我说话的日本人掏枪的姿势,也装作没看见,可却后背冒冷汗,完全没料到遇到的都是狠茬子,他们可比死去的桑田高野之流难对付多了。 他旁边那人不着痕迹地拦下他掏枪,我都斜眼看在眼里,但只能装作看不见,做回自已的椅子上,当了一次周扒皮:“我说的是真的,价钱真心公道,我做个这东西得减一年阳寿,你们以为想让阎王接人入土就能来吗?那都是需要代价的,就算要黑白无常来还得给烧点冥纸呢。” 黄粱偷偷对我竖起了中指。 “好吧,这样,我们回去取,半小时后过来。”他说着就对黄粱歪了歪头,示意他一起走,我看这样不行,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立刻道:“你们得把他留下,我怕你们跑了没人来付账,这阳寿可就白糟蹋了。” “你留下。”他看了我一眼,对另一个日本人说道。 我暗骂了声王八犊子,但是再强求让黄粱留下就不可能了,只能再做打算。说实话和一个对自己生命造成威胁的日本人待在一起很不是滋味儿,束手束脚,想喝口水都怕挨枪子儿,终于等了半个小时,黄粱和那个日本人也回来了,给了我一万块崭新的钞票,我顺手放进抽屉里,道:“可以了,咱们走吧。” “你要跟去?”那日本人皱起眉头。 “是啊,你以为这么简单呢?”我满嘴跑火车:“这是我造出来的东西,只能我用才有效果,要么我管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日本人看向黄粱,我不动声色的炸了眨眼。 “呃……对,他不跟去没法弄。”黄粱还算配合。 日本人皱了皱眉,还是一招手让我上车,我屁颠屁颠地抱起黑驴就跟着车走了。 日本人驾车使出县城,到了荒山野岭,这条路我很熟悉,没想到是李孝德的坟墓,当初我还来过,只是没找到血玉虎符,现在,再一次到这里我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下面那几具日本人的尸体尸变了,远远的就能感受到一股阴气。 对日本人来说,他们的尸体未必需要带回去,但他们尸体上留着的情报一定要销毁掉,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的,不能让人看出来日本人偷渡过来。 外面的坟已经塌了,彻底盖住,下面的尸体也出不来,但晚上能听到一阵阵类似于呼吸的声音,格外诡异。 我数了数,一共有七个日本人,数量并不是很多,都没有上一次遇到的多,但是这七个人无一例外的都要比之前遇到的日本人强悍,有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冷静,从眼神里就能看出来。 我按照规矩点了黑驴,当黑驴烧过之后,四条铁掌就掉在了土里,做完之后我就道:“好了,这四个铁片腐烂之后尸体也就会跟着腐烂了。” “要这么久?”一个日本人问我道,他是领头的,其他人在他面前都很恭敬。 这日本人满脸麻子,像那种阳气过剩长出来的,肯定没接触过几次女人,我也不敢问其他的,道:“是啊,最起码得几年时间。” “没有其他法子快一点吗?”那人问我。 “除非你硬生生把尸体给火化了。”我道:“但它们沾上汽油都不着,只能送进殡仪馆那样的地方火化。不过你放心,黑驴烧掉之后就算再顽强的尸体也得死透,要么你现在进去看看?” “这样就可以了。”那人一愣,继而道:“我看你比黄粱有用。” 这人说汉语并不是太标准,跟桑田一样,我听着也别扭,道:“黄粱是谁?” 他指了指黄粱,又道:“我是川崎一夫,你有没有兴趣帮我们做事?” “呃……这就算了吧,我还要看店呢。”我可不想跟黄粱一样,而且这几个人看来比桑田领着的人危险多了,要让他们知道第二次野鬼燎原是我搞出来的,还不直接把我扔进这坟圈子里去。 “这个中国人,很知道圈钱。”旁边跟我谈过钱的日本人指着我道。 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你是做死人生意的。”川崎一夫道:“对死人的某一些……就比如这样一些东西,很了解吧?”这他不用问,看也看出来了,我烧了黑驴之后下面已经沉寂下来,阴气也逐渐消失。 “是了解,但不多。”我道,要行动也不能跟这帮日本人行动,那太危险了,我得听一回我二叔的话。 “死人的地方能去吗?” “这要看什么地方了。”我指着塌了的坟墓道:“如果是这样的地方我是不敢来的,人多壮胆才敢来。对了这里的死人跟你们什么关系啊?”为防日本人警觉,我又问上了一嘴。 “故人,可惜啊……”川崎一夫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没有留我,直接让我回去了,我打车回去的时候,没敢回店,直接跑到了家,现在回去很可能被杀人灭口。 这一天晚上我一宿没睡,第二天上午,等大街上人多的时候再偷偷摸摸去了店里,在车上看着也没敢下车,没见到自家店怎么样,就打算离开,这两天生意是不能做了。 刚要走的时候,我发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在我店对面转悠,那地方是居民区的楼,人我看着也熟悉,是海龟。 我叫师傅停车,直接走了过去,海龟见了我立刻就把我拉到旁边,对我道:“咱们找个地方说。” 我点头,找了家茶馆坐在厢房里,海龟看左右没人,这才道:“还得请你来帮忙了。” “你狗日的。”我口不择言,觉得骂他什么都不解气:“怎么着?老疤脸又把你难住了?” 海龟气得直哆嗦,道:“秦寿啊,要不是你有用,老子真想揍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我哈哈笑了两声,海龟又吼道:“别他妈笑了!” 我止住笑声,这一切都进入我的计划范围内,所以我并不着急,慢吞吞地喝了口茶,就等着他说下去。 海龟哼唧了老半天,才缓缓开口,道:“那上面保存了一张地图,但却是用鼠标画出来的,非常抽象,我们谁也看不懂到底啥意思,又不好找别人,怕泄露,才找上你的。” 我又喝了口茶,不言不语。 “放心我只要你共享信息,绝对不拉你入伙。”海龟非常嫌恶。 “你早说,老子都快喝吐了。”我很夸张地道:“给我看看。” 海龟从兜里掏出来一张折叠的纸,小心翼翼地摊开,道:“就是这东西,我打印出来了,内存芯片让我烧了。” ------------ 第六章 张良素书 我俯下身子,仔细把纸张摊平,只见到上面很潦草地画了几笔,而且根本没有一点规律,也没标注任何信息,怎么看怎么像是小孩子的涂鸦之作。 大体的模样,就像是一个漩涡,但是很不规则,如果将它当做地图看的话,在东方有一个缺口,而缺口处,画了一个类似人脸一样的图案。 这是要告诉我们什么? 如果不了解老疤脸的思维,根本猜不出来,它可能是个平底锅,也可能是个碟子,总之有无数的东西能和它的大概形状匹配上。 “你看的出来么?”海龟见我只是盯着不说话,估计是以为我不想告诉他,道:“我说秦寿,你要看出来点什么可得说一声啊。” “没看出来。”我道:“我不了解老疤脸当时干了什么,给我点时间,我相信我能找出来点东西的。” “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海龟凑过来,看四周无人,小声对我道:“日本人也来了,他们知道的好像很多,我们得赶在他们前面行动。” 我皱了皱眉头。 “不出所料的话,他们已经走了。”海龟又道:“你给日本人做什么黑驴我也不追究,不过如果你能联系上黄粱,最好能帮忙联系下。” “我操。”我骂道:“你丫的监视我?” “这是必要的手段。”海龟道:“放心,我不会太过分的……你就不能为自己的国家做点贡献吗?” “要贡献也轮不到你来告诉我啊。”我又喝了口茶,道:“给我个联系方式,有消息我告诉你。账单你付了吧。”说完没等海龟先跑我就先离开了。回到家里,我又特意盯着这张纸老半天,却怎么也想不到老疤脸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这跟乱画圈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觉得有可能是个地形图,但是这样的地形到那种深山老林里到处都是,又不知道比例,就难去猜了。 搞了一天我也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就反手一扔,放在了电脑桌上,由于我的电脑桌是玻璃做的,有灯,这么一扔还能隐约间看到纸张上面的图案。 我突然浑身一震。 由于我是反过来扔在电脑桌上,印有图案的那一面被盖在下面,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整个图案是反过来的,我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掏出笔,又在电脑桌下面放上台灯以此来照亮,就小心翼翼的从后面把前面的图案完整地描绘下来。 这我才看出门道,原来老疤脸反写了几个古代类似于古代篆体字的东西,由于是用鼠标描绘出来而且是储存在内存芯片上,谁也没看出来,如果不是刚才反手放下我也不会发现,心道这小子心思还真是缜密地邪乎。 在自己里我也不用担心资源缺少,拿起我之前买过的篆体字书籍翻阅起来,终于解读出来了,这鞋子还真是篆体字。 这上面写有六个字,并不是并排写出来的,而是饶了一个圈,每个字都极不规则,大多数笔画挤到外围了,所以才形成漩涡的模样。 一个宾馆的名字和房间号。 我特意上网查了一下,这并不是一家连锁宾馆,只有一处地方,那是在四川省的某个地方,虽然并不算偏僻,但那城市周围都是山。 我留了个心眼,没有立刻给海龟打电话,而是电话订购了一张飞机票,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摸摸离开家去了机场,连夜到了那里。 到达那家宾馆的时候已经早上七点多了,我一宿没睡,非常疲乏,但也顾不得那些,立刻进去了找到前台服务员,问她022房间里还有人在吗,她翻看了下电脑,并没有说是在不在,而是先要求看我的身份证。 我直接放在柜台上,她看完就给了我一张房卡,这才道:“那位先生说你来的话可以直接进去,他要离开两天,很快就回来。对了,房间三天后到期。” 这里并不算闹市区,宾馆的价格较之周围的也便宜一些,可我还是感慨老疤脸竟然能租这么长时间,就问前台道:“租房子的人是不是叫王老八?能跟我说一下他的具体特征吗?什么时候离开的?” “是,他的脸被毁容了,半个月前租下这里就离开了,一直没回来过。” 我点了点头,立刻冲上楼打开房间,里面非常整洁,根本没有人住过的样子,但是窗户却是开着的,老疤脸应当是以为万无一失了,选择一个并不怎么出名的宾馆也是为了掩饰,就连我也想不到,除了我能找到还有谁能找到,甚至我差点都没有找到。 前台说老疤脸会回来,那我就不用担心了,先是在房间里翻找了一下,只在桌子上找到一张纸条,剩下的什么也没有,而纸条上也什么也没写。 我觉得暂时不要告诉海龟比较好,索性关掉了手机,当是没点了,就在宾馆里等着老疤脸回来。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回来,不过他既然让我等他,那我就应该相信,老疤脸这人虽然让人恶心了点,但说出的话肯定会做到,也因此我足够信任他,就算遇到危险,他也有本事逃离。 我美美的睡了一觉,等到晚上,就有人敲门了,我打开门缝,正瞧见一张恐怖的脸,那张脸还挂着一个眼珠子狠狠盯着我,吓得我差点叫出声来,没想到这么长时间没见老疤脸,再见他竟然还是被吓到了。 “秦寿。”老疤脸立刻闪身进来,还往外瞧了两眼似乎确定有没有人跟踪,这才把门轻轻关上。 我一看他这行头就皱起了眉头,老疤脸衣服穿反了,鞋子上全是干燥的泥土,头发也比较干枯,我翻开他衣服,发现他衣服里也全是泥,好像在什么地方打过滚儿回来又怕人家不让进,这才故意穿反的。 老疤脸挤进来,就跟我道:“有人跟着你吗?” “没有。”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知道秦淮是引兵人的,你都想起来什么了?” “这我得慢慢说。”老疤脸道:“你先帮我泡碗面,我饿死了。” “好。”我一边烧水一边给老疤脸泡面,宾馆里通常都会有方便面和火腿肠这样简单的食物。 “秦寿,我先声明啊,我说完了别管你信不信,一定不能说出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老疤脸一边脱衣服,一边道:“我说的是机密,李瑶死了,天底下可能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一旦知晓了一定会有杀身之祸,这是没跑了的。” “你说。”我没有一点犹豫,给他泡好了面。 “好。”老疤脸点头,抿了抿嘴,道:“我刚才去了趟山里,但是没进去。” “山里?”我道:“你在找什么?” 老疤脸没立刻说,而是盯着我的眼睛,很长时间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叔叔。” “叔你大爷。”我骂道,突然回过味儿来,他不是叫的叔叔,而是素书的发音,惊声问道:“你说什么?” “老子说的素书,谁他妈叫你叔叔了?”老疤脸说话的语气还是那样,但很虚弱,跑一边拿起泡面就要吃。 “你先说,什么素书?”我皱起眉头。 “还能有什么素书?汉朝张良的素书!”老疤脸吼道。 我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有电流从身体里钻过,浑身一颤,惊问道:“你说张良?汉朝那个张良?他那本素书?” “你聋了吗?这都听不清?我说的就是他那本素书!”老疤脸火气很大,不是我听不清,我实在无法相信老疤脸怎么和素书联系在一起的,这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素书为黄石公所著,相传他三试张良,后将素书传给张良,张良就凭借这本素书辅佐刘邦,在秦灭后楚汉相争中取得了胜利,最终把刘邦推上帝位。 那本书随着张良的死亡埋入坟墓,后有传说张良坟墓被盗墓贼挖掘,素书也重见天日,流传于民间,但却没有人能拼凑出完整的素书,这本书的神秘程度,不亚于和氏璧。 “怎么和它扯上关系的?素书还存在着?”我双腿发软,不可置信,那可是国宝,如果真的还存在价值将无法估量,别说我们几个的命,就算再加上几万号人的名也抵不上它。 要知道,张良在楚汉相争的时候对刘邦贡献最大,那是个近乎如诸葛亮一样掌控天下的人物,而张良有这般常人难以企及的能力完全凭借素书! ------------ 第七章 操纵阴兵的方法 素书译本,现在的网络就能搜索到,但现在存留的素书也不知和张良手里的素书相差多少,素书的真面目早已经随着历史长河淹没了,根本没有人再能找到,就连素书本身,也都被认为早就损毁,不可能再出现。 可老疤脸,却说起张良的素书! 可想而知我心里有多震撼,那是一部神秘如天书一般的书籍,张良凭借它为刘邦定江山,可谓立下汗马功劳。 老疤脸道:“真的存在不存在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它存在着,很可能就在那里。” “你去过的地方?”我道:“这种事没有证据你可别瞎说,你就算告诉我找到了和氏璧我都感觉比找到素书真实。” “内蒙古那,其实我得到的消息就是有和氏璧。”老疤脸道。 我浑身一抽。 “告诉我,你们都知道些什么,在哪里知道的?”我立刻变了脸,带着威胁的口气问道。 老疤脸没抬头,看着还没有泡开的方便面沉默了片刻,吞了吞口水才道:“都是你娘们儿搞的鬼。” “全告诉我。”我知道他指的是李瑶。 “大概是一年多以前吧,李瑶突然找到我,并且跟我提起野鬼燎原,然后告诉我,那些阴兵是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李瑶想利用上它们,给了我绝佳的报酬,并且有手段让我保证不反水。”至于什么手段,老疤脸没说,不过听他说话的口气这手段估计不怎么光彩,李瑶可比她弟弟懂得变通,使出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其实很正常。 “就在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我找到了小不点,和李瑶一起进去了,虽然找到了有可能存在和氏璧的痕迹,但和氏璧根本没找到,而且李瑶为了验证能不能操控阴兵,把自己搭进去了。” “那就是她变成石头的原因吗?”我问道。 老疤脸点头,又摆了摆手,道:“于是这里就断了线索,但是我把以前的事都想起来之后,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野鬼燎原发生地在内蒙古,但源头好像并不是。” 我默默的听着。 “它只不过是一个缩影,阴间的门户能打开,战无不胜的军队确实存在,但是,并不是野鬼燎原。最重要的是,张良的素书才记载了如何打开阴间的大门,引出阴兵作战。” “张良……”我对这样一个古老的人物完全没有直观的印象,只知道他的一些事迹而已,甚至于这个名字在我口中叫出来,都让我感到特别虚幻。 “张良凭借素书为刘邦定天下,你以为那素书真就是一些前贤的心得而已?它更像是阎王爷手里的生死簿。”老疤脸道:“那个时代有很多没有仔细记载的战争,甚至于有的战争记载流传到现在,连人数都不搭配,去向很难说得清,因为那时候,阴兵就已经活跃在阳间了。不然你以为,他张良就算再厉害能厉害到那种程度?”老疤脸道:“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当张良死后,带进了坟墓,他的坟墓没什么奇特的,但那记载如何操控阴兵的素书却根本不在他的坟墓里。” “你等等……”我脑袋发麻,越来越感到不可思议:“你是说远在楚汉相争的时候,就有阴兵出现了?” “何止。”老疤脸道:“据我推测,秦灭六国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落在黄石公手里,又给了张良。” 我头皮发麻,虽然早就想到,可真听别人认同还是让我感到极度的不祥,真有这样的军队来参与战争了,而且似乎……能完全左右天下的格局,那将是怎样一场人间地狱? “找到了吗?”我问道。 “没。”老疤脸道:“我完全进不去。我之前安排好了,但没有打算主动叫你过来,只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老疤脸一边吃面一边说道。 “你别急,你先吃完。”我也很着急,但是现在并不是着急的时候,我需要确定老疤脸话里的真伪,世界上如果真有那支战无不胜的军队,问题就不止我们能解决的了的了,而且我至今还不太相信,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虽然野鬼燎原事件的发生让人惊恐,但是那只是小范围而已,如果出动现代化军队抵挡未必就挡不住,更何况那些阴兵走不出去,只能在大草原上。 老疤脸吃完了抹了抹嘴,还没说话,就站起来走到我身后,把我衣服从下面撸上去,而后看着我的后背,很明显是注意那张人脸,他又道:“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叫你来吗?” “我还想问呢。”我道,尤其他那句小心我和他一样,让我觉得特别的不安。 “我当初被人搞了,而在另一个我出现之前,我的背后,就有这么一张脸。”老疤脸的话很平淡,可听得我却脊背发麻,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空调的凉气仿佛都能把我冻坏。 “现在,你看。”老疤脸又走到我面前,把衣服脱下来,他健硕的后背上有一道疤,是一张人脸形成的疤痕,像是那种被隔了皮肤后没有经过缝合缓慢愈合而形成的疤,我隐约间看到那疤痕的轮廓,有半张脸彻底毁掉了。 “谁搞的,秦淮?”我颤声问道,如跌入了冰窖,虽然我现在周边没有任何危险,但还是有那种身处在第二次野鬼燎原里面对阴兵的感觉,惊悚到了极点,难道我的身体,也会分裂出第二个我? “不知道。”老疤脸道:“我只知道秦淮是引兵人,他似乎有能力操控阴兵。” “因为血玉虎符?”我又问道。 老疤脸摇头,又重复道:“不知道。我其实你和我一样麻烦,你其实早就脱不了干系了。” 老疤脸似乎怕我脑袋承受不住这么多信息,都是挑重点说的,我无力地坐在床上,又感到分外不安生,上洗手间洗了洗手,这一抬头,就发现自己脸上全是汗水,眼睛里血丝密布。 我用力洗了两把,吐了口唾沫,这才感觉清醒过来一点。 老疤脸也吃完了,脱光了身子去洗澡,也不避讳我,连门也不关,我就站在门口问道:“老疤脸,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张良素书,还有和氏璧的?难道都是李瑶说的?” 老疤脸没有刚回来的时候虚弱了,话也有了底气:“对,是李瑶告诉我的,她就如我告诉你般告诉我,至于她如何知道,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们准备到过内蒙古之后再回来,就去拿张良的素书的。” “但这是个矛盾。”我道:“如果秦淮是引兵人,那么素书就应该在他手里,可你们很明显默认了并不在,李瑶才做出那种举动,但却又说素书里记载了操纵阴兵的方式。” “的确是这样。”老疤脸道:“但你应该想想,为什么李瑶能成功牵出来阴兵?但却失败了?她很明显知道方式,但并不对,秦淮如果看过素书,也不会拿出来,那东西放在那种地方才最安全。” “可李瑶当时只有半枚血玉虎符。”我道。 “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但我记得……她好像不止有半枚,你应该坚定下你手里的到底是真是假。”老疤脸又道:“这也是我想提醒你的问题。” 我浑身一凝,难道我的血玉虎符早就被盗了,而我无从察觉?可那种东西,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坚定,料想这世界上也应该不会有那么逼真的伪造品,要知道我可是坚定玉的行家,那东西以现代的科技绝对做不出来一模一样的而且不让我看出破绽。 又或者,并不只有一个血玉虎符,而是有多个?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检查的。”我道:“现在李瑶死了,你知道她手里虎符的下落吗?” “不知道。”老疤脸道:“估计已经被她交给阴兵了。你别问我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也不知道。” “好。”我道:“那我问你,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她为什么会找上你?” ------------ 第八章 老疤脸的异常 老疤脸停止了动作,一抬头,盯着我道:“我也不清楚。”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连眼神似乎都显得格外迷茫,导致我分不清他到底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有一点很明显,他也有不想告诉我的东西。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就走出去坐在床上,由于老疤脸塞给我的信息太多,我需要好好消化,也没在意他在干什么。 野鬼燎原牵扯到了张良的素书,怎么听怎么诡异,我觉得我需要再好好和老疤脸谈谈,可不是现在,他看起来很疲惫,就没有再打扰他,下楼另外开了一个房间,就去睡去了。 老疤脸也没有再来找我。 等第二天,我去敲老疤脸的房门,敲了老半天也没人开。 “老疤脸?”我又在外面喊了两声,可还是没人开。 这时我才想起来房卡还在我的手里,拿着房卡打开房间,却看到了特别诡异的一幕。 老疤脸蹲在床头,把脑袋埋进膝盖里,身上还披着那件全是泥的衣服,头发也乱糟糟的,跟没有洗过澡一样。他的床都被他搞脏了,特别的脏,床上全是掉下来的泥球,见我进来也不看我,好像还没有睡醒。 我皱了皱眉头,过去拍了拍老疤脸的肩膀,终于把他拍醒了,他猛然抬头,被毁了容的脸剧烈颤抖着,眼神中带着一股恐惧。 “你这是干什么?”我问道:“怎么又把脏衣服穿上了?”他的脸和晚上回来的时候一样,也非常脏,这绝对不是昨晚洗过澡又穿脏衣服导致的结果,他似乎在昨天晚上,又出去了一趟。 老疤脸眨了眨眼睛,这才缓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事没事。”说着立刻站起来,就往卫生间冲去。 “我下楼买点吃的。”我虽然疑惑,可看老疤脸的样子也不想告诉我,就走下楼,顺便拿了房卡,买了些包子豆浆回来,又上楼的功夫,敲他的门,还是没有回应,但我能听得见里面传来的水声。 我又自己开的门,进房间没看到老疤脸,经过卫生间的时候瞥了一眼,这一看我又被惊住了,老疤脸竟然还披着他那身破衣服,打开淋浴,就坐在淋浴下,他身子下面的水非常的脏,一点点流进下水道里。 他还是把脑袋埋在膝盖里。 “老疤脸!”我大吼一声,立刻冲进去把水龙头关掉,又踹了他一脚,这他有抬起头,还是那种表情和眼神,看得我汗毛倒竖。 “不早了,咱们走。”老疤脸和蹲在床上那次的反应完全一模一样,反应过来就站起身要走,我越看越不对劲儿,立马吼道:“你他妈给我站住!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老疤脸皱了皱眉头,道:“走吧,再晚一点估计就被别人拿走了。” “不能去了。”我道:“你老老实实给我带着,一会儿去趟医院,我怀疑你的病还没好。”上一次在内蒙古,我和李庄就匆匆而去,结果什么都没有准备,承受了多少困难,见老疤脸这样就要带我去,打死也不能去。 “开玩笑,我能有什么病。”老疤脸连衣服都不打算换,走到哪水滴到哪,看起来就跟个无处安家的野鬼一样:“再不走来不及了……” “不能走。”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他那双眼睛里除了恐惧完全不剩下任何东西,让我感到特别空虚,知道老疤脸的状态很不寻常,就抓着他的肩膀道:“你得听我的。” “这一次你得听我的。”老疤脸道,我也没搭理,抓起手机开机,准备打电话。可我还没等开完机,老疤脸就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惊得我把手机揣进兜里就往外追,一边喊他的名字,但他却理都不理我。 在外面我也不能用强的,跟在他身后让他跟我回去,可老疤脸走出宾馆直接拦了个车,也不管我怎么说,回头对我道:“走。” “师傅麻烦你走吧,我这兄弟有点毛病。”我不好意思的对司机笑了笑,司机看了眼老疤脸,做出一个很鄙视的表情开车就走了,嘴里好像还嘟囔着:“傻子拦什么车呀。” 我真有想抽他的冲动。 “我说老疤脸,你别这么搞行吗?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倒是不怕丢脸,主要是这里太引人注目了,还有那么多人在找我,虽然未必会找到这里来,可我还是心有不安,本想拉老疤脸走,可我拉不动他,又不好在这里和他动手,可愁死我了。 “不行,必须要去。”老疤脸又拦了一辆车,这一次他还没等司机看清楚他就直接坐进去了,威胁道:“带我们到阴山寨。” 他就差动手了,尤其这张脸谁看谁害怕,我为了不引起恐慌,只得坐进车里掏出来五百块钱给司机,陪笑道:“麻烦走一趟吧,我们很着急,这就当洗车钱了。”老疤脸的模样谁都不会愿意带。 那司机不妥协也得妥协,老疤脸做前面呢,只能带我们去。 这一路上老疤脸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我一直盯着他,有一嘴无一嘴地和司机聊天,一边了解这个阴山寨的情况,从他口中,我知道了大概情况。 那是一处比较落后的村落,离县城很远,而且在大山附近,从那里再往里走,就能进大山了,而且是那种人迹罕至的大山,十分危险,那个区域的大山就被称之为阴山。但事实上那里并不是很阴沉,但是在大山深处,总会让人感到压抑,当然也没有多少人去,老司机也是听过来的。 那里有一些不好的传说,据说有阴鬼作祟,而且大山里面还有生活着狗熊。 将近两个多小时候,我们到了阴山寨,司机等我们下车之后立刻跑了,速度比来时快地多。 已经到了这,我也不不打算再和老疤脸纠缠,就跟着他走,老疤脸没有进阴山寨,而是在寨子旁边的一条土路上直接走进了山里。 我什么都没带,早餐也没吃,正饿得慌,跟老疤脸说最好搞点东西,可老疤脸置若罔闻,带着我从一条路走到头,又走荒山,最后从茂密的丛林里穿过,整整走了一天。 走到最后我的脚都麻了,双腿发软,时隔一年再一次体会到我上次辟谷时所带来的饥饿感,不过远没有那次严重。 到了黑天,再也看不到路,老疤脸还一直往前走,我也劝不住,默默跟着很长时间了,只能继续,我的体力比他要好上很多,所以还是能跟得上的,只是疑惑老疤脸为什么还没有休息好久要过来,而且非常急不可耐,他似乎变了个人。 我把手机掏出来,它已经开机了,本想照亮,我却看到了一个李庄给我发来的短信。 由于我怕海龟找到我,所以特意先注意了一下有没有信号,发现没有才放心,一边走着一边打开了短信。 老疤脸还在前面走着,我看了看短信的内容,突然停下来,脊背开始往外冒凉气,连身体都止不住起鸡皮疙瘩。 李庄短信的内容是:秦寿你在哪?王老八来找我了,他跟我说了一些事,我需要找你商量。 我接到短信的时候是今天早上,昨天关的机,老疤脸昨天晚上回来的,按照时间来算的话,在我关机之后李庄遇到老疤脸,那么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了四川并且找到我,那还远远不到一天的时间,更何况老疤脸这身行头,实在走不远。 那么我一直跟着的人是谁? ------------ 第九章 峡谷 这个老疤脸虽然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但是肯定是真的,当我有他不是真的老疤脸这种想法后就立刻否决了,他如果是假的根本不会知道这么多事,但李庄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遇到了个冒充老疤脸的人?这张脸很不容易冒充,但是想做一个面具戴脸上装成老疤脸也不容易被人发觉,毕竟老疤脸容貌特殊,稍微看一眼就能认出来他,谁也不会盯着他看。 我觉得李庄不安全,就想给他打个电话,可这里根本一点信号都没有,我只能放弃了,心里却开始担忧起来,我得把这个老疤脸劝回去。 大黑天的我看不清到底是什么路,但大致方向都记下来了,老疤脸又带着我走了一会儿,我只能确认自己走进了一个峡谷,左右都是山,而且是很陡峭的样子,树木丛生,一点路都没有,我们旁边还有一条小河流,是刚下完水之后从山上流下来的。 在大峡谷里走了一段路,渐渐深入之后,我就感觉气氛明显的不一样了,整整一天我们也走了好几公里,算是真正的进入了深山老林,而且周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还能感受到一阵阵冷风从峡谷里刮过来。 这是过堂风,也是最让人厌烦的风,通常在卧室里门窗开着的情况下就会出现,人被吹着倒没有什么,但是积年累月,就有可能患上风湿或者其他疾病,这种风带着很多的阴气。 越深入峡谷,我就发现周围越窄,用手机照了很长时间也快没电了,索性关掉手机,好在现如今还有月亮,而且圆地很,我这才回想起来今天是阴历十五号。 十五号,月亮圆阴气重。 老疤脸继续往前走着,偶尔扒开阻挡在前面的树杈和灌木丛,月亮就在头前方,月光笔直地照进峡谷,在河流上倒影出白斩的光晕。 这条河流并不宁静,还在往下流淌着河水,我们的脚步声就被它给掩盖了。月光也由于河流起伏泛起涟漪,但还算规律。 突然,我看到有什么东西缓缓滑过河流,还没等仔细看就消失在另一边了,那东西并不大,也看不清,但我能想象的出来,应该是蛇,这种深山老林里最不缺的就是蛇。 “老疤脸,你到底要领我到哪才罢休?”我张口问道,可却不见老疤脸回音,我好像被落下了。 “老疤脸?”我又叫了声,立刻往前面跑过去,可跑了一会儿也不见人影,就算我被落下也不会落这么远的距离,老疤脸上哪了? 我有点心慌,不是因为迷路,而是因为老疤脸现在的状态,好像被鬼附身了一样,我可没见过谁被鬼附身,除了我自己那一次,但我自己是见不到的。 我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可还是没有老疤脸的人,周围并不算死寂,河流的声音,虫子的叫声,叶片被风吹起的莎莎声,都在我脑子里回荡着,可却毫无人气。 老疤脸就这么不见了? 他撇下我根本没有理由,而且不见得也太邪门儿了,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除非他是故意藏在某个地方不想让我看见,那我肯定找不着,但他不会这么做。 我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已经走进峡谷深处了,两边的山峰像是入云的高塔,想要攀爬非常困难,头上的太阳也渐渐高移,索性顺着峡谷这条空隙移动,还不至于到看不见的地步。 我特意用手指远距离衡量了下峡谷上方豁口的宽度,非常窄。 峡谷一线天。 “老疤脸!”我用力吼道,这么叫了很长时间没见老疤脸人,我又想起李庄给我打过的短信,心头猛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每次老疤脸消失在我眼前,我第二次看到他的时候,他都会蹲在地上穿着那身破衣裳,把脑袋埋进膝盖里,而我不见老疤脸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存在的,谁也没看到,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是不是…… 我用力摇头,觉得不能再这么想下去了,虽然腹中饥饿,但我还是继续深入峡谷一线天,走到差不多深夜,似乎已经走到头了,峡谷已经闭合,我在峡谷的拗口处,前面已经没有了路,除非我能爬上去。 而河水还是继续缓缓流动着,也不是山上流下来的,而是山下,否则的话我能听到瀑布一样的落水声。 还是不见老疤脸的踪迹。 我走到尽头,发现了一处乱石堆,似乎刚刚塌陷,周围全是碎石子,压住了树叶和草,同时也压住了溪流的源头。本来我想回头找找老疤脸的,就这么一条细窄的峡谷,他不可能跑多远,可正当我要回头的时候却觉得这些石头很不寻常,再打开剩电不多的手机,照相峡谷的尽头拗口处,发现那上面不高的地方缺了一个窟窿,那地方全是石头,缺掉的窟窿很明显,下面这些石头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我爬上散落的石头,在那个地方仔细看了看,发现炸药炸过的痕迹,而且时间并不长,就这一两天,被炸裂的石头露在外面,没有一点潮气,这地方可是很潮的。 石头太多,足足铺了一层,叠加起来的高度得有一人高,完全把峡谷拗口这地方给堵住了,河流流出来的地方也堵住了。 是老疤脸干的吗?我只能想到是他,他很明显要把我引到这里来,可他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我实在想不出来,坐在一个石头上,小心翼翼地搬动起来,想要试试能不能在石头下面找到点线索。 由于石头有大有小,大的比我整个人还大,根本不可能搬得动,我就只挑我能搬动的来搬,逐渐挪开了一条缝隙,我贴着缝隙听,里面落水的声音很空旷,似乎有一个空间。 四川这样的大山要比其他地方奇特的多,熔岩洞地下暗河也当真不少见,我只觉得是一条暗河,还想趁有点力气的功夫再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东西,又开始搬动了一些石头。 当我挪开一个比较大的石头之后,再一回头,突然看到了一直焦黑的手,吓得我惊叫出声,叫声回荡在峡谷内好长时间才停歇下来。 谁的手? 我差点以为遇到了野鬼,可这只手明显不像,是一个死人的手,并不苍白,上面全是泥土,连指甲缝里都是,除了泥土就是血,似乎在什么地方用手刨过土。 我立刻翻动他旁边的石头,那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烈了,用了很长时间,我才把这具尸体头部左右的东西移动开,可还是看不到脸。 他是趴着的,由于尸体早就僵硬,根本没法移动。 我刨开他下面的石头,很小心翼翼,这项工作特别艰难,直到月亮落山,快要到凌晨的时候我才终于搞定了,虽然他整个脑袋悬浮在空中,可我还是看不到脸,又把旁边的石头挪动了一些,躺在地上,用手机去照着看他的脸。 他的脸和我移开的空间只有十几厘米,以至于我的脑袋不足以伸进去,我只是看到了半张侧脸,当时就是一惊,那半张脸血肉模糊,而且……有被毁容过的痕迹。 我吸了一口气,稳定心神,用手摸了摸他的脸。摸尸体这种事我常干,也不怎么害怕,能够仔细的体会。 随着我的手在他脸上摸过,我的心也开始往下沉。 他的半张脸有被毁容过的痕迹,另外半张脸虽然不算光滑,但还算正常,这具尸体……难道是老疤脸? 他……早就死了?他不甘心,所以他的魂儿回来找我,也因此才每次独自一人之后,都会变成原来那样,那是他死前的模样? 他不光去找了我,也去找了李庄……我觉得我不能再想下去了,我得把这具尸体挖出来! ------------ 第十章 死人 太阳缓缓升起,由于峡谷是西南方向延伸,太阳并没有照在我身上,峡谷里的阴风从石头缝里钻出来,格外寒冷。 我浑身冒冷汗,一直在捅咕尸体上面的石头,可却有一块非常大的石头压住了尸体的腰,得有好几百斤,凭我的体力根本挪不动,哪怕是一丝一毫。 他的腰被砸断了,石头深入血肉里,分外的凄惨。 我不敢把尸体脑袋搬过来,怕搞得更糟糕,突然想起了手机还有照相功能,所幸还有一点电,就伸到尸体的头颅下面对着脸拍了两张。 这真是老疤脸的尸体,虽然脸上全是鲜血,都有些变形,但我还是看得清,他的脸没人会作假。 我汗毛倒立。 老疤脸真的死了,他想让我把他的尸体带回去。 为什么总是这样? 我坐在老疤脸尸体旁边,看着他被砸得血肉模糊的身体,一瞬间身上的力气全都消失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我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对老疤脸根本没有什么可说的,我们,还需要说什么吗? 不需要了,我不必说,说了也是废话。 这一坐又坐到中午,太阳照进了峡谷,给我的身体带来些暖意,我这才站起来,又蹲下来看着老疤脸的后脑勺,用手指敲了敲,道:“我真不想做专业收尸户。”可不做也得做。 我转身就走,迎着太阳,走出这峡谷。 等回到阴山寨的时候,我已经疲惫到难以支撑的地步,腹中空空如也,也昏昏欲睡,可我不能这么睡下,在寨子里找了好几个人家问有没有车,终于是找到了,正巧遇到从城里回来的人拉辣椒,就顺便给了些钱,坐拖拉机离开。 回到老疤脸住过的宾馆,我拿开房卡打开门,一瞬间,我下意识地看向床上,以为他还能在那里蹲着。可床上什么都没有,连他之前弄脏的床单都崭新如初。 我打开浴室,浴室里水已经干涸,没有一点被弄脏的痕迹,那一碗方便面还在桌子上,已经泡地满满的,里面的面一点没动。 我坐在床上,仿佛老疤脸还在我旁边蹲着,这感觉挥之不去,我却并不感到可怕,我只感到格外的空虚。就和老疤脸离开时的眼神一样。 我默默地把手机充上电,第一个给海龟打过去,等他接了,就骂道:“孙子,你竟然敢坑我,老子等的多着急知不知道?” “我和你合作,只要你能带来足够的人。”我道。 “啊?!”海龟愣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后,又吼道:“好好好!我就等着这句话呢!多少人算够?” “十个以上。”我道:“我要能手。” “什么样的……能手?我说你不是想故意为难我,拿我开涮吧?” “妈的,能打的就行!”我狠狠骂道,给他地址后,就挂断了电话,又打给李庄。 “你怎么一直关机,已经不敢接我电话了?”刚接通李庄就来了这么一句话。 “老疤脸跟你说了些什么?”我直接切入主题。 “他跟我提起了张良的素书……” “不用说了。”我打断他的话:“把疯女人藏好,别让日本人找到,等我回去,要好好看看那个日本女人。”这一年来,虽然日本人一直都在李庄那,可我只见过一次,而且我已经决心对这件事不管不问了,可老疤脸的死,彻底让我陷入了愤怒。 他不可能自己把自己炸死,老疤脸什么人我还是知道的,想要他死没那么容易,如果我们两个人遇到一样危险的事情,就算是我死了他都有可能活着。 那就是有人暗算了老疤脸。 “王老八是不是……死了?”李庄突然问道,问得我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回道:“你怎么知道的?” “王老八要求见疯女人,可见到之后疯女人就尖叫起来,我再去找他的时候,他就突然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李庄道:“我听你的口气……你现在变得跟那时候一样了。” “哪时候?” “第二次野鬼燎原,你瞎了之后坑日本人的时候。” 我长吸了一口气,道:“倒是我不知道,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什么样了?”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李庄,我也不舍得挂掉电话,我需要认同,无论对我是敌意还是友意。 李庄沉默,我直接挂了电话,虚脱一半躺在床上,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饿到不行,又叫了点外卖,吃完之后就躺在老疤脸的床上睡去了。 虽然困到闭眼就睡着,可我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做梦,我梦见李瑶朝我招手,梦见老疤脸夜里披了件雨衣,往峡谷深处走的背影,梦见血肉模糊的日本人狰狞地笑,梦见阴兵横刀立马,等着我走上去把我的头颅带往阴间。 我的梦乱七八糟,到最后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只是昏昏沉沉,半睡半醒,可还是醒不过来,我想抓到些什么,却怎么也抓不到,我越来越痛苦,那一晚的梦,好像过了半个世纪一样艰难。 直到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把我叫醒,才让我摆脱噩梦的纠缠,当我刚坐起来的时候,恍若隔世。 窗帘打开着,阳光照进来,已经第二天了,连早上的时间也错过。 我没直接去开门,而是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看了看自己通红的眼睛,又转过身看了看自己后背,那张本死寂的人脸又开始浮现,周圈通红,而我没有任何感觉。 老疤脸的阴魂导致我染上了阴气,它又开始作祟了。 敲门声还在持续,我听着非常烦躁,就去开门,海龟就笑眯眯地站在外面,只不过他是一个人。 “我来了。”海龟嘿嘿笑着,走进屋子,也不着急,跟散步一样,一边参观屋子一边道:“还不错啊,你就在这躲了两天?诶,怎么阴嗖嗖的?你开了空调?” “我叫你带的人呢?”我问道。 “哪有那么快的,还在准备。你解读出来了吗?”海龟道。 “是中国人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对日本人格外痛恨起来。 “废话!你当我和那娘们儿一样卖国求荣呢?”海龟意有所指,我也懒得争辩什么,只是道:“十个人最好,今天就出发,先把老疤脸的尸体弄出来……他可不能烂在那。” “什么?老疤脸死了?”海龟一反常态,露出惊容。 我无力地点点头。 “他都留下了什么?”海龟情绪起伏很大,抓着我的肩膀问道。 “你他妈就为了问这个?好歹我们可救过你的狗命!”我心里的闷气仿佛一瞬间发泄出来,越来越激动,吼道:“你还能有点人性吗?老疤脸可是死了,他死了!” “你别激动,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海龟松开我肩膀,有些落魄,突然又跟我道歉:“不好意思,是我的不对。他的尸体在哪?” “山里。”我道:“我去吃点东西,尽快把你的人带来。最好带上枪,我估计日本人应该也有某种手段找到。” “好的。”海龟点头,我就出去买了早点,也没有回去吃,等吃完之后我又到处逛商店,准备东西,这一晃一上午就过去了,而我想要买的东西也差不多都准备完,无非就是那些探险用的工具。 飞刀都在家里,不过这不影响我,在每个城市都有出售管制刀具的地方,只是你见不见得到,当然,这对我来说绝对没有问题。 我买了四把飞刀,叠进衣服里,回到宾馆之后海龟还是一个人。 我刚想开骂,海龟就道:“你别发火,我们的人都在城外候着了。” “走。”我道。 ------------ 第十一章 送回尸体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不会控制情绪了,海龟一路上很沉默,几次想要开口,头转到我这后就索然无味地转过去了。这样可不行,我得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但是一想到老疤脸的死,我就有一股难言的愤怒和空虚无处发泄,怎么也压不下邪火。 到了城外,我和海龟下了车,只看到三三两两的行人走过去,也不见海龟说的那群人,就皱着眉头盯着他。 海龟摆了摆手,颇有些无奈,对我道:“你怎么突然这么着急了?改变这么大?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说着一摆手,一辆卡车从远处路边飞驰而来,这卡车不算大,民用的那种半截子,上面站着几个跟农民一样的莽汉,乍一看根本想不到会是他找来的人。 我疑惑地看了两眼,又招了招手,那帮人就和我招手,他们的相貌很平凡,也没有太帅的或者太丑的,但是看着就很精神,能让人一眼记住,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好像一直都认识我一样。 我瞅了瞅旁边的海龟,以为是在跟他打招呼,我会错意,可海龟只是微笑着不说话,那群人下来围在我身边,齐声道:“队长好!” “队长?”我摸不着头脑。 “咱们上车说。”海龟拍了拍我肩膀,让我上车,这帮小伙子就跟簇拥皇帝一样把我拉上去,格外热情,更让我感到不妙,这是在干什么? “秦寿啊,这一共是十个人,我把他们交给你,从今以后你就是他们的队长,所有人唯你是命,连我的话也不会再去听。”海龟道:“我也老了,真不想冒险,干完这单子我就打算退役了,但如果你想的话,他们会一直跟着你。” “你这是……”我皱眉道:“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我只是觉得你是个有用的人才,想把你争取过来。”海龟倒是简单明了:“不过他们几个论打架的功夫可一点不比你差,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你跟他们说要干的事儿了么?”我怕这十个小伙子听得太清楚,故意小声道:“他们可都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啊。” 海龟笑了笑,道:“他们还真就不怕虎。” 我又皱了皱眉头。 “队长,你就放心吧,有我们在绝对保护你周全。”其中一个小伙子就在我们旁边,估计是听到了我的话,非但没有生气,觉得我低估了他们,反而话里带着隐隐的兴奋,愣头愣脑地道。 听这口气我就知道海龟绝对说明了,否则这几个人怎么也不可能像是找夜店似的一样兴奋。 “好。”我用力点头,不管怎么样,他们都算是我找来的,我也得负责他们的安全,那石头砸掉的地下暗河里,还不知道都有些什么东西,看老疤脸的遭遇,很可能有敌人在。 “走。”我指了路,也没说其他的废话,就让开车的跟上。 “这辆车是花钱买来的,人我可帮你找了,车可是公款,你得给我报销了。”开车之后海龟就道,刚说完,敞开的车棚里传来一阵畅快的大笑声。 我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沾上些人气,总算心情好了一些,身体也度过了昨天饥饿带来的不适感,开始涌现出力量。 这一路上他们倒是有说有笑,说的也都是普通话,只不过带着点台湾味儿,有点娘,但看他们的体型我就特意不关注这一点了。 期间我秘密跟老疤脸说了老疤脸死亡的事情,倒是没跟其他人提起,他们也应该只是为了任务,我也根本不相信海龟的话,要说把人都给我,那纯粹是扯淡,他明显是故意拉拢我好让我办事儿,本来我很抗拒,但老疤脸的死亡让我彻底愤怒了。 我道明目的,说让他找人来也是为了老疤脸的尸体,其他的我还没有认真考虑过。 等车到了阴山寨,就直接停在大道上,我们也没歇息,留下个人和村民疏通,其他人就一起上了山。 到了大峡谷,已经是晚上了,老疤脸的尸体还在那,分外僵硬,好在这里的人并不少,我们合力把老疤脸身上的石头推开,挖出他的尸体。 还真是惨不忍睹。 他的半边身子几乎要被砸断了,下半身由于在石头下面也血肉模糊,抬出来的时候,四个人上都差点把他的尸身扯开,实在让人揪心。 所幸这张脸还能让人准确的辨认。 “知道老疤脸的家人在哪住吗?”我看着老疤脸的尸体,问海龟道,他调查过老疤脸,这些应该都知道。 “知道。”海龟道:“不过他父母好像并不怎么待见他。” “送回去吧。”我把老疤脸的尸体抗在身上,转身往后走。 回到阴山寨是第二天凌晨,寨子里的人都还没有睡醒,非常平静,我背着的尸体也没有被人看出来。我得把老疤脸的尸体送回去,无论如何,都得我亲自来。不得不说,海龟帮了我大忙,如果不是他我连老疤脸的尸体都弄不回来,但是我总觉得哪一天可能会被海龟坑的死不瞑目,所以才一直拒绝和他们合作。 估计是因为之前海龟去内蒙古是想杀掉李瑶的缘故,我心存芥蒂。 有了海龟的帮助,这就好办的多了,他好像并不缺资金,竟然搞来一辆冷藏冷饮的车,寻小路往东北驶去。 我特意安排了下海龟给我带来的人,让一个人跟着驾车,另外九个留在原地,准备些工具把峡谷凿开,发现有隧道的情况下千万不要进去,等我回来,结果第二天黄昏我就收到了他们的电话,被炸的石头堆下面果然有一条通往山里的隧道。他们办事效率还真不能小瞧。 带老疤脸的尸体回家,足足用了十天,由于不敢走高速怕检查,都是走的小路,所以浪费了很长时间。 老疤脸的家在乡下,但好像过得还不错,房子打扫地很干净,院子也比较大,我开车到达的时候,海龟还特意指了指,对我道:“这就是王老八的家,他父母都健在,还有个妹妹,不过他妹妹好像在读大学。” 我点了点头,开着车进去,正好赶上老疤脸的母亲从屋子里走出来,见我们开着车莫名其妙,问道:“你们是干啥的呀?” “我们……是老……老王的朋友。”我刚说出口,他父亲就走了出来,本来表情还很平静,听到我的话之后立刻瞪圆了眼睛,问道:“我儿子在哪?” 他好像很关心的样子。 “这不对啊……”海龟的眼睛比我都尖,很微妙的情绪他都能察觉道,看老人家的表情就道:“我记得是他把他儿子赶出去的啊……” “人之常情吧。”我道:“没人性的人就别想对不对了,人家好歹是父子关系。” 老人家皱纹很多,三分之一的头发都白了,但看起来还是很精神,身体也比较强壮,见我不回答他的话,又问道:“我儿子在哪?” “老人家,你听我说……”我正踌躇着要怎么解释,海龟转身就把车后门打开了,一股冷气冲出来,白雾翻滚而下,海龟指着里面就道:“在这呢。” 我还没得及阻止,老人家就走过去了,当他父母看到老疤脸尸体的时候,竟然没有一点声音,浑身颤抖,仿佛还没有认清老疤脸已经死亡的事实,而且死的这么惨。 他母亲慢慢捂住嘴,老泪纵横。 “老人家你们听……”我刚想找了理由解释,老疤脸的父亲转身就走,从旁边抽出来一把扫帚,一边冲回来一边举起,我还以为要打我们,都有被打的觉悟了,可老头子直接要冲进车里,嘴里还一边喊着:“我他妈让你干这种损阴德的买卖,这下好了,落了个不得好死!你干!” 我立马抱住老人家,阻止道:“老大爷您先停!” 好在我们仨精壮小伙子完全能制住老头子,否则他得鞭尸! 二老看起来的确很悲痛,我不知道怎么安慰,而海龟的两句话让我再一次震惊了,他竟然说王老八是为了国家才干这个的,打入敌人内部,因为违法机密,所以不敢告诉任何人,哪怕是至亲,这扯淡的境界已经远远高出了我。 二位老人也相信了,当然是建立在老疤脸是军人的情况下,我想以前的老疤脸肯定是他们的骄傲,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西点军校毕业的军人很少有能进中国军队的,我不知道老疤脸进没进,就算在,也不会好混,我甚至觉得老疤脸是个逃兵,否则他应该有一张美国绿卡。 当然这我也没问,英雄不问出处,老疤脸是个英雄,他就算是逃兵,也不是因为怕死。 两位老人的悲哀情绪彻底爆发起来,我看着都可怜,好在他们还有一个女儿,得知自己哥哥死亡的消息,也会很快就回来。 我安慰了老半天,海龟又拿出来一张储蓄卡,说是老疤脸留下的东西,当然这是从老疤脸身上翻出来的,我们不知道密码,他父母应该会知道。 “其实我有预感我儿子已经回不来了,前阵子他满身是泥的托梦跪在我床头,我老伴儿也遇到了,只是一转眼就消失,再也看不见……”老人家倾诉,老疤脸死前,肯定有不少念头无法放下。 我越来越为他感到悲哀。 “对了,老人家你认识一个叫李瑶的女人吗?”我想问出李瑶到底用什么威胁老疤脸的。 “那个女人……是她?”老人家还没擦干眼泪,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车,似在回忆以往的事情。 ------------ 第十二章 鬼渡阴山 老人家还真能说出来李瑶的事情,他说李瑶一年前曾经来过一次,而且是一个人过来的,那时候老疤脸就已经好几年也不回家里一趟了。李瑶在找老疤脸,问了二老老疤脸的住处,当时二老是知道的,但没说,之后也就没来过了,所以他们对李瑶的印象并不深,除了这之外,就没有其他线索了。 我还是感到疑惑。到底是什么让老疤脸冒着生命危险干这种事?难道是被威胁了?李瑶应该做不到威胁到老疤脸的程度,就算拿老疤脸的家人也不可能,我很清楚这一点,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我觉得未必就和李瑶有很大关系,李瑶很可能只是个引子。 老疤脸有什么弱点能被抓到呢? 没有人知道。 我没有参加老疤脸的葬礼,对二老说老疤脸的工作还没有结束,我们会代替他,等结束了会去他的坟头上香,就离开了,立马回到四川阴山,我需要调查一下那个洞窟,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等我回去之后,在阴山寨看到了五个帐篷,这帮小伙子和当地人相处的还算融洽,应该也是花了不少钱的结果,我虽然心疼,但想到钱不是我的,也就舒心了。 他们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要带的东西基本上都带着了,我们在这里歇息一天,养足了精神,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进山。 由于我们携带的东西并不少,为了节省一段路程,直接将车开进了山里,到了不能开的地步才把车放下,当做是一个据点,所有人带着帐篷食物工具之类的东西出发,赶往阴山峡谷。 到了晚上,月亮再一次出现,不过这次的月亮却没有十五的时候圆,只是弯弯的跟眉毛一样,由于能能看得见,也没有开灯,我带头从小溪边走过,其他人都跟在后面。 这帮人对付活人经验不比我少,不过对付死人估计没什么经验,也就海龟见识到一些,虽然整体来说,我在他们眼里不够看的,但是在野鬼燎原那种地方就没有人比我做的好,他们叫我队长也不算亏。 而且我看得出来,这帮人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跟我差不多,甚至没有我大,海龟是什么意思我还是摸不着头脑。他是把我当成教练让我带新兵吗? 月光朦胧,洒在峡谷里,草木都变得深邃起来,一半映着惨白的月光,一半陷入潮湿的阴暗里。 人群肃静,除了脚步声之外没有其他的声音,我们逐渐接近被凿开的地方。 要说静,其实并不算静,只是因为在晚上,又因为没人说话,才显得有些死寂,死寂和静并不是一码事,光是河流的声音就并不平静。 而且今天的风有些大,虽然是晚上,但是气温应该也在十五度以上,却让人感到有些阴冷,我觉得今天并不寻常,就格外绷紧了神经。有些时候,灾难总是突兀而来,没有防备,这也叫做意外。 等我们将要到达洞口的时候,后面突然有人道:“有声音。” 这话说的声音很小,而且很肯定,并不是我们或者河流弄出来的声音,连我也没有注意,一瞬间所有人都停住脚步,屏住呼吸,我也不自觉的跟着做了,暗道这帮人的应变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等所有平静下来之后,我还真听到了虚无缥缈的声音,类似于音乐,如天外传来的一样,却被河流声掩盖住了,不仔细分辨的话很难分辨出来。 我还没等说话,所有人都找地方掩护,躲了起来,我就躲在悬崖下一棵大树的后面,仔细看着身后走过的地方,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 有个小伙子捅咕了我一下,这小伙子很机灵,名字叫田占峰,他们所有人的名字我都记下来了。 “队长,待会儿有危险你就跟我们后面就行了。” 我点头,要真有什么危险我能往上冲那就不是我了,不过我还是觉得不能给他们留下一个奸诈耍滑的印象,又加了一句:“等等看。” 又静下来,那声音就逐渐变大,但还是抵不过河流的声响,总是听起来很模糊,那的确是音乐的声音,但我听不出来是什么演奏的,而且听音调似乎是……哀乐。 舒缓悠长,却又低沉悲凉,仔细听的话却听不出个调调,总之是不熟悉的调子,什么人会带音乐来这里? 我把田占峰的头压下去,满是疑惑。 不久,身后的声音也靠近了,但是除了音乐之外没有脚步声,我扯着脑袋,往那边看去,只能见到一片漆黑,那里似乎有一团黑雾渐渐涌来,但却看不见黑雾,更像是黄昏之后,黑暗开始笼罩世界的时候,而现在月亮取代了黄昏,有一片阴影移动过来。 我看了看天上,并没有云彩,至少在月亮的周围没有。 有点邪门儿。 四周静的好像只有我一个人,那边的哀乐也充斥在我的耳朵里,渐渐的,远处的阴影如潮水般蔓延过来,我似乎在阴影里看到了什么。 我蹲下身子,隐在草丛里,默默的等着。 那阴影逐渐靠近,我才看清,哪里是什么人来的痕迹,那就是一片黑暗,但却不是黑雾,阴影里隐藏着什么东西! 我把田占峰的头压得更低了。 这不对劲啊,怎么我们刚要准备探穴就遇到这种事,谁搞出来的? 那股黑暗笼罩了整个峡谷,慢慢逼近,就算我们躲在旁边也根本逃脱不掉,只能等着它的来临,我把脑袋压得更低了,只透着树叶看着,当那股黑雾靠近的时候,我隐约间见到里面有一排排穿着古代盔甲的士兵,手里还拿着兵器,只不过太模糊,我无法确定。 我听到了倒吸冷气的声音,好在没有一个人惊叫出来。 那是阴兵? 我见识过阴兵的厉害,别说一群,就算是一个也能把所有人的脑袋提回阴间,心里打起了鼓,这里怎么也有阴兵的存在呢? 但当它们靠近的时候,我才发现不对劲儿,哀乐随着他们而放,里面的确是阴兵,但脚踩在地上却没有脚步声,踩在水里水丝毫不动,甚至低的地方阴兵的脚腾空而起,它们并不是真实的阴兵,而是随着那股黑暗而来,是一只部队的兵魂。虽然能见到盔甲,可盔甲里一片黑暗,连脸庞都看不到。 田占峰把头冒出来,紧紧抓着我的手。 当黑雾包围我们的时候,一股阴气顺着我的脚底窜到脑袋上,导致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隐约间看到了泛黄的河水,和清澈的河水重叠在一起,但又不完全重叠,好像黑暗笼罩之后,我们都处在河水里一样。 这他妈是黄泉路?! 它们是从阴间出来的还是要……回到阴间? 我不敢再看了,生恐把眼睛看瞎,也不敢提醒其他人,这么多兵魂,如果被察觉到的话直接把我们的魂儿勾进阴间也不是不可能,我只能顾及到旁边的,狠狠把田占峰的脑袋按在地上,自己也闭起眼睛匍匐下来,与此同时,那些阴兵踩在我们的身上走了过去。 我脊背发凉,虽然没有被踩的实质感,但脊背却隐隐作痛,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一样。 老天,这地方可比野鬼燎原恐怖地多,鬼渡阴山,跟走黄泉路一样,这阴山到底有多大来头! 兵魂实在是太多了,走了得有半个小时左右才完全过去,我浑身都发麻,已经快要没有知觉了,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当哀乐渐渐远去,我才敢抬起头,看向前方,那些阴兵缓缓走去,只能见到背影。 可其中,却有一个单独吊在队伍后面的阴兵回头,仿佛注意到我们,正当我恐慌的时候,那阴兵的脸却让我浑身一震,倍感惊悚。 老疤脸。 他竟然成了兵魂。 老疤脸招来的吗?不像,老疤脸更像是被拽走的。 在我的注视下,那些阴兵逐渐消失,月亮又洒下来,我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起来,都给我起来!”我浑身作痛,是那种骨髓里传出来的痛楚,其他人想必都跟我差不多,惊得我立刻叫道:“都给我回去,快回去,回车那里生火烤着,等天亮!” “娘嘞,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海龟嚎了一嗓子,比之前沙哑多了。 “先回去烤火,你们就祈祷吧。”我骂道:“谁他妈点背谁就过不好下半辈子。” 被这么多兵魂踩过去,就算没死也沾染了过多阴气,半身不遂都有可能,说不定那里面就有哪个兵魂记住我了,想到这我汗毛倒竖,恨不得立刻天亮。 “我浑身发软。”一人道:“妈的,怎么这么冷?” ------------ 第十三章 二叔出马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把他们带回停车的地方,招呼人捡柴生火,当火生起来,我们围在一起烤着,才感受到一点温暖,骨头缝里都无比舒泰。 可我还是心惊胆战,从来也没想过这地方会有多诡异,可现在看来来头实在太大了,不是我能想得到的,鬼渡阴山,那里面难道是阴间? 更让我感到坐立不安的是,那些兵魂是否还有回来的可能,期望没野鬼记得我们,否则连度过今晚都很难。 十个人身体都出了不小的状况,我算得上是最轻的,有个人甚至脸色苍白,印堂发黑,脚步发虚,看起来命不久矣的样子,我差点把他扔进火堆里让他烤着。 “队长,刚才那些到底是什么玩意?”田占峰看的最少,我一直把他的脑袋压在地上,也只有他这么问我,其他人都沉默不语。 “兵魂。”我道:“很多战场死人多的地方阴魂不散,阴气又重,就有可能产生兵魂,你听说过阴兵过道吧?就是这类玩意。”我没继续说下去,反而道:“以后都给我记住了,像这类东西能不看就别看,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我指着受阴气最重的那小伙子。 “我知道了。”他哆哆嗦嗦,完全赤裸着上身烤火,可看样子还是非常冷。 我又添了些柴火,将火生得很大,皮肤被烤的升腾,可我却没有一点暖意,就在这心惊胆战地度过一晚上,当黎明来临,太阳升起的时候,我才松了一口气,终于安然度过了今晚。 所有人都疲惫不堪,等把火灭了,我就告诉他们躺着晒太阳去,啥时候身体不感觉冷了啥时候才好,之后又叫了海龟和田占峰跟着我,其他人看老窝。 我之前没料到会如此邪门儿,只是想看看老疤脸在找什么,可现在我必须要好好看一看地形了,这地方当真了不得,兵魂过道,直接朝埋葬老疤脸的山洞里去,甚至将老疤脸死后的魂给牵了去,想想都让人汗毛倒立。 这里没有路,但在峡谷外的斜坡上可以爬到峡谷上面,两座大山虽然很陡峭,可还是能够攀爬,我们仨一人拿了条带着钩子的绳子,绑在腰上,爬了一上午才爬到山上,这还是由于我们体力不足的原因。 到了山顶最高的位置,我又找了一棵最大的树爬上去,四下张望,这峡谷被两座大山包围,到峡谷深处合成一座,两边的山外还是山,连绵起伏,带着并不算太弯曲的曲线,峡谷朝向是东南到西北,那入口处在东南方向,所以之前我能在峡谷里始终都见到月亮而不能始终见到太阳。 整个地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唯一奇特的也大概就是连绵起伏的山脉排列形状,好像一个漩涡,但线条很曲折,在东南方向有一个活口,通进峡谷里的山洞,我突然想到了海龟复印下来的文字,当时我解读出来,可现在一看,整个地形和老疤脸留下的文字都十分相似,那骷髅头就是东南方向的豁口。 看地形说实话我并不太了解,也就能看出来几种,比如腾龙之地,可这地方我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诡异的,或许我二叔能看出来。 我试着打了个电话,由于这是在山上,信号虽然能接收到,可时断时续,风还特别的大,老疤脸应该就是在这种地方给我打电话的。 电话接通,我和二叔重复了好几遍他也没有听清楚,而且他的话也时断时续,听不清晰,最后听出二叔问我是在什么地方,我犹豫了好长一阵子,只好将地点告诉了我二叔,重复好几遍,就算怎么他也听到了,之后就下了山,回到停车的位置。 看来,得请二叔出马了,老家伙虽然奸诈到连我看着都打颤的地步,但他的能耐我还是知道的。 黄昏,晒了一天的太阳,我的身体也已经好了,怕二叔说我不敬老,就带着田占峰回到阴山寨,亲自等二叔回来。 为了不打扰村民,我们带着个帐篷,在村外安营,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睡醒,模模糊糊间感觉被踹了两脚,一睁眼就看见我二叔瞪着猥琐的小眼睛盯住我,见我醒了又踹了一脚,骂道:“你他妈越来越能耐了啊,哪都敢上,这一眼没瞧见跑四川来了?” 说完又踹了我一脚。 我睡觉没脱衣服,被彻底踹醒了,连忙嬉皮笑脸地道歉:“二叔您别气,我这不是没敢擅自行动吗,这不找您帮忙来了吗?你咋现在才来?”我巧妙转移话题,要说我二叔虽然在长沙,但离这里并不算太远,坐飞机再打车过来,几个小时也就到了,而且我昨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正好有个航班。 我昨晚没等到,想必二叔肯定去做了什么事,他是个有城府的人,做什么事都得准备万全才肯下手,也最恨徒生变故。 “少给我扯东扯西。”谁知我二叔根本不吃这套,我想问出什么都很难,又踹了我一脚,我立马爬起来了,钻出帐篷,掐腰远远地看着他,好在我二叔跑不过我,要么这大早上就别想消停了。 “队长……这是你叔叔?”田占峰问我。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指着二叔道:“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昨天我就说明了我二叔要过来,虽然海龟不乐意,说不能告诉更多的人,但我说明二叔的重要性后他也同意了,只是不能透露他们的身份,我心说就算我不透露凭我二叔那狐狸般的眼睛几眼就能看出来,根本瞒不住他。 二叔把帐篷一撩,整个帐篷都塌了,他就往帐篷上一坐,道:“败家犊子,你过来我看看你。” 我没敢动。 “过来!”二叔又吼道:“不踹你。” 我这才小心翼翼地挪过去,二叔走到我身后,把我的衣服往上一撩,皱着眉头道:“你就折腾吧你。” 我心里一惊,可没说过自己后背那张人脸又发生变化了,那二叔绝对就是从我的举动看出来了,又问我道:“碰上啥了?” “兵魂。”我道:“阴兵过道。” “啊?!”二叔嗷唠一嗓子,往后退了两步,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我小心翼翼地跟二叔说了前天晚上发生的事,二叔还想骂我,皱着眉头,估计是没心思骂了,就道:“带我去看看。” 我立刻收拾帐篷,带二叔去。 二叔拿着的东西并不多,我问他怎么才来,老头子却说养精神去了,前天一宿没睡觉,到了这先睡了一觉才过来的。 我气得直哆嗦,可不敢不敬。 又回到那地方,已经快要黄昏了,这次走的快才算是早点到,否则还得到晚上才能到达。 趁着太阳没下山,我和二叔,还有海龟就直接爬上山,等着二叔看地形,能不能看出个门道。 太阳已经要落山了,还有几分钟就会完全沉没进大山里,黑夜即将来临。 还没等二叔说出来什么,我就看到太阳要落山的时候,整个山脉突然显现出一张类似于人的脸来,非常庞大,但却是半张脸,我们所在的地方相当于半张嘴,仿佛要吞噬我们一样,这是因为有阴影,所以才看地出来,上次我们上来的时候正好是中午。 二叔见到海龟和十个人倒是什么都没问,估计也猜出来个大概了,直接无视,只是对我道:“小王八蛋,你们是在那道上遇见兵魂的?”他指着埋葬老疤脸的峡谷处。 “对。”我点了点头,二叔却不说话了,只是脸色越来越阴沉,在我的印象中他从没这样,就算在教训我的时候也没有阴沉到这般地步,看起来有些可怕。太阳落山,将二叔的身体笼罩进阴影里,他的眼睛看向远处,皱起了眉头。 “这地方难道就没人发现?”二叔这才道:“不应该啊,躺了多少年了……” “什么躺了多少年了?”听二叔的语气我有点惊悚,老家伙从来不故作神秘。 “这半张脸。”二叔又道。 “你倒是说句中听的话啊!”我等不及了。 “阎罗王的半张脸。”二叔又道。 ------------ 第十四章 住人的山洞 “又搞出来什么阎王的。”海龟插嘴道:“我胃疼。” “你还真就不能不敬。”二叔道:“那个叫什么王老八的结局怎么样?不得好死啊……”由于要请二叔帮忙,所以我什么也没瞒着,把老疤脸的事也跟他说了。 “有关系吗?”海龟不止看我不顺眼,二叔来了他也看不顺眼,简直是要跟我们秦家人掐上的节奏:“他是被砸死的好不好?” “冥冥中自有天数。。”我倒是挺能理解,老疤脸就算干的坏事不多,他得罪的死人也多了去了,结局比我爷爷还悲惨,死了都被牵走了魂儿。 “这种地形也没人命名,说实话还真没人摆的出来,谁也不会依靠这种地形修建陵墓,它能压住的阴气并不大,也不能福泽子孙,只是……”二叔顿了顿,继续道:“有可能阎王真在这。” “什么意思?”我问道:“你是说这里真通往阴间?” “只是说有可能,我也不了解,要知道这种地形被懂行的人发现了没有理由不传出去,要说没被发现我也觉得不大可能,咱这地界的盗墓人可不少啊,那些个寻龙探穴的摸金校尉绝对不可能不注意到。” “可能是时间不对,只在黄昏出现,我之前也没看出来什么门道。”我道。 “你还差得远呢。”二叔点了根烟,道:“跟那些老家子比起来,你就是个毛头娃娃。” 我不做声,的确,我没从二叔那里学到多少关于盗墓的知识,主要是他知道的也并不算多,我是个半道出家的和尚,和那些专业老手到底是没法比。 “你是不是还想说一句,里面藏着大凶险?”海龟的话里颇不是味儿,说得我二叔直皱眉头,但却没和海龟犟嘴,继续道:“之前未必,但是你们都见着兵魂了,那就跑不了。我只能说这山里面可能有人,只是可能。”二叔指着下面的山,又跺了跺脚,叹了口气:“可惜我不是孙悟空,踩也踩不出来山神。” “有人的话这都十几天了,早该出来了吧?”海龟又道。 “可能早死了,也可能早出来了。”二叔道:“看现在这情形应该还有人活着,最起码前天晚上活着。”很显然,他认为有人触动了某种东西,才招来兵魂。 “准备准备吧。”我道,就下了山,二叔的到来也没有给我们揭开太多疑惑,只是说有可能是通向阴间,无论是野鬼燎原,还是鬼渡阴山,看似都和阴间有关系,但野鬼燎原顶多是阴脉作祟,这里就不大清楚了,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在阳间之外还有一个阴间相连。 下了山已经是晚上,这两天的休整,总算把人都拉回来了,但是受兵魂影响,虽然人都没事,可海龟找来的这帮人却沉默了很多,仿佛有无形的阴霾压在所有人的头上。 我和二叔算计着时间,定下来明天一早就去探穴,但到底需要多长时间谁也不知道,有可能是一两天,也有可能是一个星期,毕竟我们都不知道里面的结构,所以带足了干粮之类的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二叔带着十一个人,加起来是十三人的队伍上路了。 被炸毁的洞穴已经挖开,旁边的一些石头上还有老疤脸残留的血迹,这帮人倒是很听话,挖开后从没有踏足一步。 这个洞穴的入口并不大,也就一米高左右,猫着腰才能进去,水从里面流出来,还很清澈,但也很凉,只能淌河进去,我们都把鞋和袜子脱了,撸起裤管,光脚丫子走了进去。 刚进去的空间也并不大,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熔岩洞穴,暗河冲击而成,还是不能站起身子,但路却比较平坦,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水就深了,而里面也出现了比较大的空间,旁边有河岸,而中间被水冲刷出来一个大坑,形成了小型的地下湖泊。 河水很清澈,一眼能见到地,下面都是碎石头,左右两边是大型的石头堆砌在一起,里面有一个瀑布,有三米高左右,河水从石头堆砌的缝隙里流出来,砸进地下湖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由于全都是石头,我也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只是知道这里不寻常而已,那么肯定有路,叫所有人分散开来找,不一会儿,田占峰就在瀑布旁边喊道:“这瀑布后面不是石头,好像能进去。 我招呼人走过去,一瞧还真是这样,瀑布的后面很黑暗,但却是空的,好像是一条路,让我想起了美猴王的水帘洞。 我从旁边钻了进去,但身上还是溅了不少水,往里看了看,没什么危险,就叫人进来。 这条路说不上隐蔽,只要有一段时间是个人都能发现,可里面漆黑一片,到这里就不得不用灯光了,二叔准备了一个烧油的矿灯,就是用手拎着的那种,虽然这种东西很古老,但是并不像以前的那种煤油灯,还是比较实用的,跟灯泡一样,照出的范围很大。 这条路也没有多长,走了一会就出去了,刚离开,我就看到了无比震撼的一幕。 这里的空间很大,像是人开凿从山体里开凿出来的,跟一个足球场似的,在灯光下,我竟然看到了房屋。 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黑黝黝的洞口。 “不是吧?”海龟还不如他给我的十个人有纪律,刚进来就惊呼道:“这他娘的也有人住?” “不就跟窑洞似的么。”十人组里,有个小伙子不以为然。 “你小子是没看过窑洞。”海龟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窑洞挖在阳坡山腰上或者地上,一天有半天都有光照,而且特别干燥,冬暖夏凉的,你看这是什么地方?又潮湿又阴冷,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不是一般人住的。”我道,走进去,中央是一个街道,旁边是破败的房子,用土块和石头堆砌而成,跟以往的茅草房差不多,门都开着,我仔细数了数,一共十个房子。 一个山洞里装下十个房子,而且并不显得拥挤,实在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我进来之前,想遍了所有可能出现的恐怖场景,可唯独没想到这他妈竟然跟黑煤矿似的。 “你们十个一人一间,去翻翻看都有什么东西。”既然海龟给了我十个人,那我就物尽其用,还能节省时间,而自己和二叔分开两头,去山体上的洞穴去查看。周边的洞口一共上下两层,而两层洞口中间有一条山路,就是上面那层往里陷了一些,下面的突出来一些,中间就能凿出一条供人行走的路来。 我从旁边走了上去,先是进了第一个洞穴,里面有一张土床,没有炉灶,一些破败的报纸,镜子之类的杂物,有价值的东西倒是一点没有,我拿起报纸,拍了拍上面厚厚的灰尘,报纸差点烂掉。我又仔细看了看,是1940年的报纸。 民国后期。 我走到第二个洞穴里,还是一副类似的景象,但是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了,连点腐化的铁都不存在,甚至连煤油灯都没有。 看来,没什么需要搜索的东西了,这里已经被洗劫一空,无论是这些人搬走的时候拿走的,还是后来有人看到拿走的,都消失了,我更觉得是本地人淘垃圾淘走的。 我走出去,其他人也都出来了,无一例外地表现出很惊奇的样子,但却没有说多余的话,他们给我报告了下情况,和我看到的都差不多。 “这些人是民国后期搬走的,应该在1940年后没多长时间。”我拿出报纸挥了挥,被二叔一把夺过去。 “不值钱,这种报纸当时产量很大。”二叔看了下内容就没了兴趣,随手一扔。 “你能想到什么吗?”二叔扔完之后把我带到前面,在十间房子的尽头,有一个泥塑的雕像,乍一看是个阴兵,能有两米,比我高一些,但却异常魁梧,由于干裂地几乎要碎掉了,所以也看不清脸,这应该是之前住着的人随手捏出来的,但盔甲鼻子之类的倒是很形象,想来也费了不少时间。 这人下面有个台子,台子上有香炉,插了不少香根,好像是祭拜他。 “能看出来他像谁吗?”二叔问道。 “我哪知道。”我道:“连脸都看不清,你不会说像咱们的某个人吧?” “什么脑子!”二叔拍了下我的脑袋,道:“你看看他手里拿的兵器。” 那是一根棍子。 “孙悟空?”我刚问出口,就看到棍子所指着的地方,地上还有散落的泥土残片,同一时间二叔又拍了我一下,骂道:“我就不知道你这些年怎么能活下来的。” 我立马躲开他,把泥土残片拿起来,很重,也很潮湿,只有两片,很容易拼凑起来,我刚拼起来就发现了,这兵器是一杆戟。 “这兵器能证明他是谁吗?”我问道。 “不能。”二叔道:“所以我才问你能不能看出来他像谁。” ------------ 第十五章 类似阴兵的雕像 我发誓,他要不是我二叔我能用手里的泥巴呼他一脸。 “我看不出来。”我冷冷地道,又在周围转了圈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结果什么都没有,山洞里太干净了,唯一能证明的是民国期间还有人居住过,但却荒废了好长一段,我也想知道到底什么人会住在不见天日的洞穴,可怎么也无法和某类人联系在一起。 老疤脸从李瑶那里得知的线索,但李瑶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呢?是这些人吗?他们会不会还有后代?我觉得应该会有,毕竟那时候到现在只过了不到一百年的时间,也就三四代,并不算多长。 “队长,这里好像是死的。”田占峰走到我旁边,道:“没有任何发现,那些窑洞我们也一一检查过了,没发现其他出口。” “那不叫窑洞。”海龟又重复了一遍,说得小伙子满脸通红。 “我知道了。”我回道,那些人的离开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那时候正是抗日战争,但却从来没打到过四川,尤其是这种地方,就算避难也不会来这里避难。他们肯定是某类特殊的人群。 “找一找床底下。”二叔突然道:“掀开找,说不定床底下有暗道,那时候的人都爱玩儿这个。” 十人组都是眼睛一亮,又去找了,有活力地很,我刚想走,二叔又一把拽住我,道:“你说他们要是供着这尊雕像,为什么不立个牌位?” “拿走了呗。”我道:“可能就是不想让后来的人知道是谁。” “那为什么不拿走香炉?”二叔蹲下来,又道:“你看啊,这上面的香根,几乎都烧没了,但是……”他突然把一根香根抽出来,放在我眼前,道:“你看,它并不算多潮湿。”说着二叔还用两根手指轻轻掰了一下,香根有些弯曲的弧度,但并没有折断。这种东西如果是很潮湿的话会立马就断。 “你是说最近有人来祭拜过?”我问道。 二叔点了点头:“所以牌位应该也不会消失。” 我也疑惑起来,这种东西我通常是不会注意到的,可二叔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是这回事儿。 “先进来的那些人,肯定知道这里还有人会来,所以拿走了牌位。”二叔说着,指着香炉后面,那应该放着牌位的位置,道:“你看这有一块干净的地方,灰尘并不是很多,一看就知道牌位被拿走了。” “拿走牌位做什么?”我道:“就是因为不想让我们看到他们祭拜的是什么人吗?” “所以你再猜猜他们祭拜的会是谁?”二叔又道。 “还是不知道。”我道,祭拜一个人却不想让人知道,不是邪教就是邪人,但我还真不知道拿着一杆戟,需要人祭拜的邪人到底会是谁。 阴司里似乎也没有这号人物。 我放下工具袋子,绕着雕像走了一圈,再也没有其他发现,雕像本身几乎要散架了,从裂开的缝隙里,我也没看到雕像内部有什么,它就是个泥捏出来的而已。 “可能是我们想多了。”我道,突然间,脑子里莫名地忽闪了一下,急忙蹲在地上,看了看周围灰尘的痕迹,这里脚印很多,从石像上散落了不少泥土,但是这些泥土似乎……是刚刚散落不久的。 我拿起来一块,放在灯下仔细看了看,发现还真是如此,泥土上有一部分没有多少灰尘,这很容易看得出来,而我记得我拿起来的时候那部分是朝上的。 我又仔细看了看雕像,就开始觉得这雕像很多地方的龟裂也是近期造成的,但并不全是。 “反正也没用了。”我自语道,把手贴在雕像的后背,用力推了一下,没有推动。 我皱了皱眉头,还没有把手抽回来,就倚着雕像,大声喊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刚说完,脚下突然一空,惊得我本能地想要跑出去,可双脚根本没有了着力点,一瞬间就掉下去了,也不知下面是什么,我立马闭上了眼睛,还没有准备好,下一刻就落在地上,可却并不是平地,又因为没掌控好落地姿势,我整个人滚了下去,好在我穿的衣服够多,抱住头就冲下去了。 翻滚的时候,我还隐约听见谁回了句:“没发现。” 我滚到下面,停下来的时候还是一动也不敢动,确定没声音了才站起来,往回一看,竟然是一个台阶。 “谁他妈捅咕的?”我朝台阶里面骂道,从这里还能看到外面雕像的后背,刚骂了两句就看见二叔提着灯露出脑袋,笑道:“你骂谁?” “我说谁他妈建的这种机关,太缺德了。”我转移话题,不敢惹二叔,也看不见下面的东西,一片漆黑,就立刻往回爬,好在下面似乎真没有什么东西,我没有危险,刚要从台阶到达上面,二叔突然把脑袋缩回去,喊道:“危险!” 接下来,我眼睁睁地看着石像缓缓压下来,砸在洞口,又粉碎成一堆泥土从台阶滚下,由于这地方太窄,我根本没有能跑的地方,往后跑我还看不见路,只能靠在墙壁上,可还是遭了秧。 一大堆泥土朝我脸上呼过来,我又捂住了脸,身上就到处被砸,虽然这是泥土,但由是是捏出雕像的泥土,也十分实诚,比石头弱点有限,砸的我直想骂人。 万幸的是,这些泥土滚落的过程中已经没有大块头的,要么一个就能把我再带下去。 “没事吧?”二叔又把脑袋伸出来。 我掐着腰,指着二叔说不出话,别提有憋屈了,可这气还得受着,我走上去,见雕像已经彻底散掉了,二叔一只脚搭在香炉上,把香炉也踢翻了,供奉香炉的桌子倒是高出来不少,机关就在这,拿下香炉,没有了重量我就掉了下去,和之前遇到摆在墓室里的花瓶差不多一个样。 “你不敬神你。”我指着二叔,实在找不出什么话委婉地骂他,只能用他踩香炉这茬来泄气。 “狗屁的神,我敬也不是敬它啊。”二叔嘿嘿笑道:“没事儿吧小畜生?” 我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一边拿起我的东西,拿起安全帽带上,也没打开矿灯,就道:“二叔先走,我探过路了,下面什么也没有。” “黑咕隆咚的你用屁股看的?”二叔老狐狸成精了,连带路都不愿意带,把灯往我手上一塞,道:“提着,你探路。” “队长,我去吧。”田占峰突然挤了过来,紧接着其他人都喊队长,毛遂自荐,倒是精神可嘉,二叔这番话把他们激怒了,我可是他们队长啊。 “算了你们去我更不放心。”我道,又瞥了一眼站一边偷笑的海龟,先走了进去。 到了我滚下去的地方,就真是一个山洞了,格外阴冷,但空间倒是很大,周边的岩石看不出开凿的痕迹,似乎是一个自然形成的溶洞。 山体内形成溶洞,一般都是水流冲刷而成,就比如外面的瀑布和小型地下湖泊,但这里并不是,地上全是碎石头,上面的石头形成一个整体,但看起来并不坚固,还有水汽渗进来,石头很突出,跟龙的骨架一样。 “小心点。”我道:“别搞出来太大声,小心咱们都被活埋。”这里一旦塌陷,我们连跑的地方都没有,可以说非常危险。 山洞一直朝里面延伸,还是我带路往前走,经过我刚才的提醒,人群更加的沉默了。 “你闻没闻到什么味道?”二叔突然拽了我一下,让我停下来,并说道。 ------------ 第十六章 奈何桥 “还能有什么味道?”我道,又仔细闻了闻,山体里有一股不通风的腐朽味道,并不是臭,而是岩石和水混杂的味道,几乎在没个封闭的或者不封闭的底下暗河里都会出现,并不奇特。 见二叔还是皱着眉头,我又扫了一圈其他人,所有人都摇头,表示没闻到。 “走吧。”二叔道:“可能是我闻错了。”他说着又用力嗅了嗅空气,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继续往前走,不多时,竟然听到了流水的声音,并不湍急,声音也不大,但在山体里听着格外清晰。 就在前方。 这里有一条河流,我不确定位置是不是,继续深入,洞穴的宽度也越来越大了,大石头非常突出,走一段路跟爬山一样,起伏很大。 终于,我见到了一条河流,就横亘在前方,并不算宽,能有两米左右的直径,而且已经冲刷出一条很深的路,诡异的是,在我们前面道路的尽头有一座木制吊桥,年久失修的模样,似乎不能再走人了,看搭载两边的绳子就觉得危险。 这座桥旁边有一刻耸立的石头,上面刻有铭文,是很古老的语种,乍一看还真看不清是什么,感觉上是篆体字。 我走到桥边,看了看另一面,那里一片漆黑,能看到的地方也只剩下石头,有一条路通向黑暗的尽头。两边,河水流过的地方没有路,仿佛河水就是从石头缝里挤出来,而后流进石头缝里一样,就算是有一定的空间估计也是水冲刷出来的,根本不能钻人。 看来只有这一座桥能走了,但我并不担心它,就算没有桥,我们也可以淌河过去,这河太浅了,完全不足以阻挡人。 “这上面写的是啥?”海龟问道,我蹲下身子,摸了摸上面的字,刻得很深,但我却不认识到底是什么字。 我一边搜索脑子里那些看过的篆体字,一边问二叔道:“二叔,你认得字比我多,你能看出来是啥吗?” 二叔没说话,我又想问,却感受到他贴着我大腿的手在颤抖着,惊得我猛地回头看向二叔,见他脸色发白,嘴唇颤抖,已经流出了汗,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儿?” 他不理我,直勾勾地盯着那石碑。 “这到底是什么?”我越来越感到不对劲儿,正问着的功夫,我隐约间闻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那种味道并不浓烈,但格外引人注目,就算空气里夹杂着少许都不会让人忽视,那是尸体腐烂散发出来的尸臭味儿,是这世界上最难闻的味道之一。 我又嗅了嗅,皱紧眉头。 “死人的味道。”还没等我说什么,十人组全都动起来了,一个个把枪握在手里,上了膛,围在一圈向四周观看,动作干净利索。 “二叔?”我拍了拍二叔的脸蛋,他这才反应过来,浑身一哆嗦,指着石碑上刻着的铭文,道:“奈何。” “奈何?”我重复一遍,突然间浑身一抖,惊呼道:“桥?!” 二叔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是吧?”海龟插嘴道:“那咱们走的是黄泉路?我说,你是不是看错了?” “你不信拉倒!”二叔狠狠道,格外紧张,来回的踱步,又掏了根烟点着,吧唧吧唧地抽着,见其他人都紧张得左右四顾,不耐烦地喊道:“别端着枪到处瞄了,枪有用吗?我告诉你们走上这条路就算是死人了,活着回来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你别恐吓他们了行吗?”我怕这些牛犊子真害怕了,就道:“也可能是别人吓唬人的玩意,未必就是真的。” 十人组这才尴尬地放下枪。有一人道:“我可闻见死人味儿了。”我还真想不到他们能把死人味儿分的如此清晰,看来没几个人没见过死人。 “等着。”我道,走到奈何桥的旁边,闻了闻下面的水,那水没有味道,死人味儿不是它散发出来的,这并不是黄泉。奈何桥是搭在奈河上的,而奈河里什么脏东西都有,这水绝对不能称之为奈河,那么这座桥也未必就是真正的奈何桥了。虽然二叔说过,它可能连接到阴间,但这种事谁也不能确定,就算看见兵魂,也没人敢肯定它真的通向黄泉。 “这就是一座普通的吊桥。”我道:“没什么事,大伙尽管放心。” 二叔坐在地上指着我道:“我说小畜生,你现在是越来越胆大了,是真无知啊还是假无知啊?” 我拍了拍手,对二叔道:“那这样,咱们不走这座桥,是不是就不算进阴间了?”看得出来二叔对这地方怀有深切的恐惧,很避讳,我想找他帮忙的原因也是因为这地方我未必对付的了,所以见他这么恐惧也没有让他走的意思,但当然不是让他送死,我也不是来送死的。 二叔把烟抽完,才道:“我可要提醒你,别什么事都想的这么简单顺利,这就算是假的,那也是高人搞出来的玩意,想要顺利没那么容易。” “这我知道。”我并没有和二叔争辩什么,只是道:“我先过去看看。” 二叔没拦我,我也没敢走奈何桥,而是把鞋子袜子扔在岸上,淌河过去,爬到对面的时候,那股尸臭味道更加浓烈了。 我打开头上的矿灯,深入几分,因为知道自己脚下这条路是黄泉路,所以到底心里有些不安,走的很谨慎,时刻注意着脚下是否有危险。 这条路并不直,弯弯曲曲,我走了不远就转了弯,回头也看不见对面的人了,但能看到光。而前方,密密麻麻的全是死人的骨骼。 这些骨骼成片堆积在路上,也不知有多少年了,有的甚至差不多跟岩石一个颜色,光是头颅骨就有好几个,而且一直延伸到里面,看得我头皮发麻,这得死多少人?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死的,也没敢直接冲上去,这么多骨头,一个不小心踩上我的脚就得残废,更别说不知道死因,贸然上去很可能是送死的命。 我还想留着我这条贱命呢。 我仔细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两边也都是岩石,没什么其他东西,刚转身想离开,却突然听到有某种东西咀嚼的声音,并不大,但却非常杂,好像一万只虫子在我心脏上爬一样,惊得我汗毛倒竖。 那里面有什么? 我本想立刻离开,可却被这种咀嚼的声音吸引住了,躲避着人骨头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点,还是没看见,可我却看到了另外的东西。 一具还带着血丝的人类骨骼。 那具骨骼分外明显,明显是刚刚死亡的,森白一片,和周围的骨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最重要的是旁边还有散落的衣服残片,那骨骼保持着一定的完整性,姿势格外诡异。 当我停下脚步的时候,那咀嚼血肉的声音也消失了。 我想起内蒙古吃人的蛊虫,一阵惊悚,也不顾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立刻往回跑,连头都不回,回到了岸边,我直接淌河跑跑回来了,这才感到自己格外失态,倒是显得有些落魄。 “你怎么这么慌张?”二叔看我的模样比我还紧张:“见到什么了?” “全是死人骨头。”我道:“准备的硫磺都拿出来备用,我怀疑这里有吃人的虫子。” “吃人的虫子?”二叔又问道:“多少死人骨头?” “数不清。”我说着,见他们准备好了,就至今拎着鞋子趟过去,到了另一边胡乱拿裤管子擦了擦脚穿上,刚做完,这帮小兔崽子就让我开,而后个个都是直接跳过来了,格外生猛,连海龟都跳了过来,留下二叔在那边瞪眼瞧着。 “你们好样的。”我竖起大拇指,颇不是味道的说了句,搞得我跟耍猴一样。 二叔想跳,瞅老半天还是学我一样淌河过来,末了叹息一声人老了。他这意思多明显,就我年轻还跳不过来是吧? 这一次我又带头走,叫他们把声音搞小点,等看到那些死人骨头之后才停下,而那咀嚼声已经消失不见了。 但这里,尸臭味儿浓烈很多。 “怪不得没人知道呢,都死这了。”二叔道:“我怀疑没有人从这里活着出来过,否则消息早传出来了。” 我没搭理他,准备好撒硫磺,继续往前走,有了工具胆子就大很多,我又穿了鞋,也不怕骨头扎脚,等拐了弯儿见到那具刚死的人骨头之后,还是没看见到底里面到底有什么吃人。 我又带着队伍往前走了一段,在黑暗中,见到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但这句尸体只有上半身,下半身消失了,连骨头都看不见,或者说隐在了黑暗里,就跟超出场景的东西看不见一样,有些突兀。 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两步,许是发出了声音,包裹尸体下半身的黑暗处,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 第十七章 黄粱的身份证 这时我才看清,那竟然是一堆漆黑的头发,头发里似乎藏着东西,正在啃食尸体的血肉。 我第一时间想到了鬼煞,可鬼煞并不吃人血肉,而是钻进尸体里当做傀儡,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它因为我们的到来停下咀嚼,只是偶尔动弹一下,搞得所有人都精神紧张。我摆手示意他们别上来,提着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尸臭的味道更加浓烈了。 那尸臭味儿就是这具尸体发出来的,脸已经看不清了,腐烂到了一定程度,还能从腐肉里看到露出来的森白骨头,格外可怖。 它还是没动。 我弯腰拿了块小石子,砸在了那堆头发里,这仿佛触动了它的神经,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堆头发蠕动着跑回了黄泉路深处,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那是啥?”我回头问二叔道。 “我不知道。”二叔道。 我捏着鼻子走到被啃咬的尸体位置,虽然摸尸体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勾不起什么恐惧,但这具尸体实在太恶心了,腰部以下的血肉被啃食干净,裤子都被啃光了,只剩下挂着血丝的头骨,肠子流了一地,上半身也腐烂地不成样子,搁在那都像是一对腐烂的肉,而不是尸体。 这种样子根本无法找到死因,我只能确定这人的身高,体型,想要摸他的衣服找找看,可刚伸手我就又拿回来了,这东西说不定有毒,否则不会腐烂到这种让人恶心的地步。 “你们能不能认出是什么人?”我道,虽然我不觉得日本人会来这,他们就算来也未必能赶得上我们,但我还是不太确定,日本人到中国可不容易,他们既然来了很可能就是因为重新找到了线索,毕竟我不知道李瑶在日本的时候都留下了什么。 十人组外加海龟都围过来,但不敢靠太近,一个个捏着鼻子,看了好长时间,海龟才不确定的道:“难道是日本人?” “你从哪看出来的?”我问道。 海龟抬头看着我:“身高。” 我恨不得拍他一巴掌。 田占峰想摸,我立刻道:“别摸了,剩不下什么。”他这才站起来,转身摸起了自己的脑袋。 “继续走。”我道:“小心着点,那东西说不定会攻击人。” 刚走了两步,突然有一人叫起来:“我看到个身份证!” 我一回头,见他蹲在路边,瞅着岩石下面,立刻跑了过去,地上还真躺着一个身份证,不过很隐蔽,像是什么人故意放在这的,害怕被人看见一样。我拿起身份证,一看名字顿时被惊住了。 “黄粱?”我自语道,这是黄粱的身份证没错,头像也是他的,比真人要丑多了,那么这具尸体就是日本人? 日本人早就来了? 黄粱肯定是被日本人抓住的,黄粱找我,我也没想办法救他,当时的情况我就算想也想不出来任何解救黄粱的办法,可现在黄粱身份证竟然出现在这里,而且似乎是故意放的……他知道我们要来? “黄粱……”海龟凑过头,我给他看完就把身份证揣进了兜里,紧紧握了握,看来老疤脸的死亡,和日本人逃脱不了干系! 老疤脸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是很长时间的事情了,但当时并没有死,之后也应该是过了好几天才被砸死的,否则当我看见他尸体的时候,尸体就应该开始腐烂,最起码长出尸斑,可老疤脸的尸体除了残破点,就是刚死时的样子。 他们在我们之前就已经进来了,但晚于老疤脸。 “走!”我又重复了一句,道:“前面的路已经被清了,尽快赶上,否则……我怀疑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拿走了,如果日本人能走到地方的话。” “妈的。”海龟当场就骂出口:“我说我怎么觉得有点怪呢,咱们到来的时间比想象的还要晚啊。就是你还要送什么老疤脸,一耽误就是十天。” 我也没心思搭理不近人情的海龟,当先提着灯往前走去,由于知道了日本人的到来,而且还带着黄粱,我的速度就开始加快,也不顾那钻进黑暗里的一堆头发了。 一路上,尸骨铺了一层,也不知死了多少人,从腐烂程度和骨头的颜色来看,什么年代的都有,还有几个刚刚死亡但被吃到只剩下骨头的尸体,同样是什么东西也没有留下,要不是黄粱,我还不知道日本人早就已经进来了。 可他们还没有出去,肯定没有出去过。 随着我们的逐渐深入,气温也开始低下来,山体内部特别阴冷,就算之前早有防备,我们穿着的衣服还是有些少了。 那一堆头发也没有出现,有些不寻常。 “小畜生,待会儿要是出事了你最好跟着我。”二叔凑到我旁边,贴着我的耳朵道:“我对他们不放心。” 我点头,事实上我对这十人组和海龟也不放心,就算现在是合作关系,他们也可以说是我们带着的,要真出事儿了未必应付得来。 我越来越怀念老疤脸。 灯光并不能照亮所有的地方,有些石头后面非常黑暗,便于隐藏,而且这种地方格外多,但这段路暂时还不会有人,我也没去一一搜索。 突然,我听到有某种东西划过的声音,并不尖锐,就类似于拖把拖过地的声音,一闪而逝,惊得我慢慢放下脚步。 而这时,前方的黑暗处,似乎涌出某种东西,也只是闪过而已。 我壮着胆子慢慢贴过去,没看见什么活着的东西,倒是见到旁边的山体里被凿出很多黑咕隆咚的洞口,呈长方形,而且这段路两边的岩壁经过雕刻,很平整,我走近了,仔细看洞口,发现那里面躺着灰色的木板,年代很久远了,不仔细看的话就跟石头一样,被腐蚀地不成样子。 这明显是棺材。 我带上手套,勾了下洞窟里的木板,那木板就直接掉地上了,跟豆腐渣一样摔得粉碎,木屑和灰尘满天飞。 我本以为里面就算是尸体也都是白骨了,这种地形虽然阴冷,但是绝对不可能养出阴尸,而且年代看起来如此久远,也没在意,可刚把木板捅下来,我二叔就一把拉住我往后退,惊声叫道:“快!洒硫磺!” 我这才抬头,当场就头皮发麻,被我捅咕下来木板后,露出了里面的东西,那并不是尸体,而是一堆密密麻麻的头发! 这些头发数量实在太多,占据了整个棺材,从头发里还能隐约间看到白森森的骨头,本来还很平静,可我头上的灯一照,那头发顷刻间尖叫起来,疯狂的蠕动着,从岩石上爬下来。 我差点跌倒,一个劲儿往后挪动,旁边的人手段还算利索,硫磺的撒过,气味儿瞬间冲进了我的鼻腔,那堆头发也立刻沿着墙壁往深处跑去,翻滚的时候,我隐约间看到里面有一张惨白的人脸。 还真是鬼煞! ------------ 第十八章 剐人的活鬼 那鬼煞的速度很快,和内蒙古遇见的明显不同,不但怕人,还没有被锁着,是完全自由,我一个劲儿打怵,不敢上前一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说二叔。”我颤着声音道:“这地方能养出来鬼煞吗?” “养个毛啊。”二叔就躲在十人组中间,被围地死死的,道:“这东西不是鬼煞,它就是尸体上蜕下来脑袋!” “那怎么也通灵了?”我眯着眼睛,注视着周围的棺材,怕再出现鬼煞,虽然它看起来怕人,见人出来就躲,可我们也是提前撒了硫磺的,要不洒还真不知道会不会攻击我们,上一次看到,它就吃一个死人的下半身。 “那是死人头吗?”田占峰道:“妈的……第一次见到会动的死人头啊……” “你们最好被出声。”我制止道:“能不说就别说,别叫惯了它缠上你。” “这地方不寻常。”二叔道:“非常不寻常,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的……我怀疑这里还有一条阴脉。” “啊?!”我大叫起来。 “你忘了这阵子四川境内频繁出现的地震和天灾人祸了吗?”二叔道:“早先我就觉得四川出现阴脉了,可这种东西谁都唯恐避之不及,那些个盗墓人早他妈跑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它是不是停在这了?” “不是吧?”我见再没出现披着头发的死人头,就小心翼翼地把刚才翻过的洞窟里所有的东西都巴拉出来,结果出了骨骼之外,什么都没有,头颅骨也消失不见了,想来就是变成了类似鬼煞的玩意。 “你看这死人头,很明显早就变成那样了,就算四川出现了阴脉停在这,死了这么多年的人也不应该变成这样。”事实上,并不只是阴脉能造成那种恐怖的效果,一些特定的聚阴地也可以,就比如阴煞气息极重的古墓,阴魂不散常年不腐的尸体,都有可能尸变,但是这里虽然阴冷,可并没有足以导致出现这类鬼玩意的条件,说白了它们就跟生物一样,也需要适当的环境才能产生。 “最近变的?”二叔挤出来,拿出跟一根甩棍甩出来,挑起一根肋骨翻动了两下,又把甩棍抽回去,别在腰上,道:“这骨头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我疑惑道,那骨头无论是颜色还是形状,都是死亡很多年的人骨头,这一点绝对没错。 “你试试重量。”二叔道,我拿起来颠了颠,还别说,比一般的骨头要轻得多,拿在手里就像是一卷卫生纸,跟被抽干了水一样,可要知道骨头的重量是和石头差不多的,根本不可能这么轻。 “怎么回事?”我问道。 “油炸过的。”二叔道:“年代久远了,从颜色上就分辨不出来了。” “不是吧?”我道:“油炸尸体,这演的是哪出?” “下葬前辈油炸过,就算是有尸变的可能也完全不可能尸变……”二叔道:“在秦末汉初的时候,有一部分少数民族使用过这种方法为尸体下葬,就和如今还残留着的天葬相似,但方式不同,据说这样可以炸掉尸体生前的罪孽,然后把油倒在地上,油渗下去就代表死人的罪孽进了阴司了,那人就能免受惩罚,飞升成仙。” “你没说重点。”我道:“就算是这样,更不应该出现这类玩意。”虽然我早有准备,可真遇到了,我还真想找出个理由,因为这将是我们今后面临的最大问题,没有理由的话,肯定要吃亏。我可不想吃死人亏。 “可能是……”二叔用不确定的语气道:“那东西不是很早就有了,而是刚长出来的……” “刚长出来的?”我更加疑惑:“这明显不可能。” “我说的是……刚死过的人被扒了脸皮放在这。”二叔没继续说下去,我却听得毛骨悚然。 “我说,虽然我怎么了解……但这可能吗?谁这么变态?”海龟终于也忍不住插嘴了。 “去前面看看。”我道,如果真是二叔说的那样,那么死人头并不多,但前面绝对还有实体,而且……真是被扒下来的话,绝对不是活人扒下来的。 至于为什么我没有立即反驳二叔的话,一是因为二叔确实比我要强,二是因为我想到了一个东西。 里面的石窟里还是一望无际的棺材,似乎是某个种族的停尸间,联想起外面搬走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们的,他们守护在这里,为了守护一个秘密,绝对不止坚持了一两代人那么简单。 出乎意料的是,我还真见到了尸体,而我没有看错,那尸体的确是被扒了皮的,并不光是脸皮,浑身的皮都被扒下来了,因为正在腐烂,看着格外的恶心。 我捏着鼻子蹲下来,尸体并没有被禅蚕食掉,如果刚才遇见的死人头就是从他身上扒下来的皮,那么不吃掉很正常,就算这东西,也不会去吃了自己。 “二叔。”我见二叔不说话,先是道:“你可能说对了。” “我很希望自己是错的。”二叔叹了口气,说话的声音有点颤抖。 这里并没有能让尸体尸变的条件,但却诡异地出现了那种玩意,我已经大概猜出来它到底是什么了。 由人皮制作,披在被油炸过的尸体头颅上,因为某种原因导致通灵,就是我们所看到的东西,它是哨兵,是眼睛,是黑暗中死寂里的夜行者,是一个探路的鬼宠,做出来它的,才是最可怖的东西。 阴司十八层地狱里,剐人的活鬼! “掏枪。”我道:“谁有没有多余的给我一个,二叔你有吗?” “老子上哪弄枪去!”二叔拍了下我的脑袋。 “哪里有多余的,你也不是不知道禁枪多严,我们又不是偷渡来的……不过这十个人肯定能保住你……咱们到底遇到啥了?”海龟道。 “行刑的活鬼。”我道,要说之前我不敢相信,可现在我却有几分相信了,这条路真的能通向阴间,否则怎么可能会连它都出现?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走。”我招手,道:“注意点周围,一有动静别管是谁直接开枪就行……就算杀错了人,你们杀人也不犯法。” “你他妈杀人才不犯法。”海龟估计是被我搞慌了,道:“秦寿,我可没见你这么害怕过,那东西有这么难对付?” “是不能对付。”我道,它肯定就在这条路上,但绝对不是我们任何人能对付的了的,之前的日本人也无法对付,否则不会沿路留下好几个尸体,剩下的人逃了,我们也只能选择冲过去,我只希望它不会出现。 又一具尸体横陈眼前,那句尸体被吃的什么都不剩下,只一堆骨头散落在路中央,好像在警告我们,不要过去。 我流出了冷汗,越来越觉得这死寂的地方危险难当,可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走,心里默默地祈祷,千万别遇上它。 可该来的总是要来。 我们还没走出棺材群,突然又见到了那只死人头,包裹在头发里,一溜烟咕噜到黑暗深处。 我有预感,它要来了。 ------------ 第十九章 扒皮 我定了定心神,让所有人都准备好,又不自觉的摸了摸爷爷留下来的玉佩,这块玉佩我一直留着,可现在我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好用了。 我们几乎是抱成一团,为了保险起见,二叔还还让所有人把硫磺撒在自己的兜里和身上,务必要让自己闻起来全是硫磺味儿。 做完这一切,我们才继续赶路,还没等走多远,又见到了一直窥视着我们的那堆头发,它躲在岩石缝里,两只没有生气的小眼睛从头发里看过来,恶心地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它始终跟着我们,就在前头窥视,可这次却没跑,一直看着,我其实很想抓住它把他灭了,可一直没有这个机会,现在终于来了,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本想抓到它就有可能摆脱活鬼,可我还没等靠近,就看见那东西后面,还站着个人。 确切的说那不是人,由于有点黑,还藏在石头缝里,就算有灯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玩意,只看出类似人的体型,但全身干瘪,跟骨头架子一样,是个皮包骨,两个凹陷的眼眶里突出来的俩眼球格外明显,似乎还张着嘴,吐出一股股寒气,我浑身冒冷汗,一股不祥的气息到处蔓延。 许是没人控制住,还没看清呢就开了一枪,我浑身一抖,顺势趴在地上,还真怕这枪瞄到我,子弹可不长眼睛。 这一抢开完触动了所有人的神经,紧接着响起一串枪声,对于枪我没什么概念,可也知道这么多枪声响起来要是个活人的话怎么着被打成筛子了,躲都躲不过去。 等枪声停下,我才站起来,那地方还有一双眼睛偷偷窥视着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变化。 我立马向后退去,脑袋有些发蒙,它盯上我了! “谁开的枪?”我转身问道,说话的声音也有点颤抖,再回头一看,那东西不见了,连同着它的鬼宠也一起消失在黑暗里,石窟里根本不大,虽然我们走过的一段路藏身地点多了点,可棺材群里根本不多,那东西就那么消失在了我们眼前。 “我……我没忍住。”田占峰颤着声音道:“我看见了那双眼睛……” “下次小心点,我还在前面呢。”我道,直到现在还吓得一身冷汗,好在老子反应快点,否则就凭他们这几个半吊子说不定就死在自己人手上了,打别的东西我不担心他们打不准,可这不一样,我现在还能看见十人组个个手都抖着呢。 “一定一定。”田占峰赶紧道。 “这东西不主动攻击。”二叔道:“小畜生,你刚才看见没?” “我看见个毛啊。”我满身怒气,更夹杂着不安,让我的情绪很不稳定,道:“我刚才就差滚回来了。” “他好像就是个阴魂而已。”二叔道:“别这么紧张。” 他的话刚说完,我突然听到一声惨叫,就在耳边响起,惊得我回头一看,见到最后面的一个人被拖走了,拖走他的是一具看起来只剩下骨头的干尸,连头发都没有,因为见到的是背影,我连眼睛都没看到。 我浑身的汗毛顷刻间炸了起来,格外惊悚,想要去把人夺回来,可刚要有所动作那干尸几乎快没影了,速度快到了极点,根本不是我们能追的上的。 “快开枪!”我吼道,却没有人动。 那是十人组里的一个人,也是最高的,比我都高,身体当真不轻,可被拖着就像是个婴儿一样,几秒钟就没有了影子,我见他们连枪都不敢开,心里一横,又追了上去,顺便摸出了飞刀,我不期望能救下他,但最起码要让他死个痛快。 我刚跑了几步,就听见黑暗里传来一阵阵惨叫声,如被人用了刮骨之刑一样,叫地格外扭曲痛苦,尖锐的声音回荡在石窟里,仿佛钻进了我的骨头缝子,我全身颤抖,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 晚了。 “你他妈小心点你!”我慢下来的时候,二叔也追了上来,往我脑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骂道。 我摆摆手,这时候惨叫声也停止了,再追上去,我就看到不远处的路边有一滩鲜红的血迹,一个被扒了皮的人躺在血迹里,身上全都是鲜血和猩红的肌肉,头发脸皮都消失了,连衣服也被撕烂,泡在血水里。 我心里一横,瞄准了他的脑袋抽过去,飞刀脱手,从他的下巴扎进脑袋,这我才松了口气,虽然是头一次对人撇飞刀,可我却一点没手抖,看来我之前一直低估我自己了,我也有杀人的潜质。 “走,走,越快越好!”我一招手,道,趁那东西还在享受人皮的时候招呼所有人往里冲,想要摆脱他。 好在,那东西似乎并没有急于求成,拽走一个人之后就很长时间再也没出现,等我们脱离棺材群,他还是没有出现过,我也没被盯上的感觉,似乎是摆脱他了。 所有人都喘着粗气,除此之外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毫无征兆的就死了个人,而且还是被扒了皮,当我找到他的时候还有微弱发的气息,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刚才……他就这么死了?”田占峰的话都不连贯了,声音里透着浓重的恐惧。 “当我说开枪的时候,你们就应该杀了他的。”我道,对于他来说,那样还少很多的痛苦,可他们连动都没有动。 “开玩笑,我们怎么可能去杀自己的战友。”一个人刚说完,就被海龟拍了一巴掌,大骂道:“我带你们来之前跟你们说什么了?一切听他的不知道吗?就这样还想活着立功?” 我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我好像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并不是我们发出来的。 这一刻,又安静到了极点。可当安静下来,我却又听不见了,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我的错觉。 “快走,咱们被盯上了。”我指着前面道,现在想退出去都不可能,刚才那活鬼已经绕到了我们的身后并且扒了一个人的皮肤,他如果跟上来,死伤在所难免。但我没看到日本人的多少尸体,凭借之前和他们打交道来看,这次日本人肯定也不会少,那么就是他们摆脱了活鬼。 到底是怎么摆脱的我不知道,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继续深入。 绕过了棺材窟,道路也没有再加宽,但却崎岖难行,怕前面再出现无法预料的东西,我们走的也并不快,现在是进退两难。 除了海龟意外,剩下的九个人心慌慌,近乎没有了斗志,变成摆设,要知道他们还没发挥作用呢。不过想来日本人也这样,我就安心多了,毕竟,现如今面对的问题并不只有跟着我们的活鬼,还有剽窃国宝的日本人。 无论张良的素书是否在这里,都不能让日本人继续走下去。 “二叔,你得想个对付它的办法。”我把希望放在了二叔身上。 “那鬼东西连硫磺都不怕,我能有什么对付的办法。”二叔道:“除非用油炸它他,我现在有点明白了,怪不得那些人死后要油炸一遍再下葬,原来是怕这鬼东西染指。” “你是说它一直活到现在?”我皱紧了眉头,越来越感到棘手,刚进来就碰上这么个难缠的家伙……不对,是无法对抗的东西,接下来的路还能好走?不甩掉它我们估计得全军覆没! ------------ 第二十章 活人尸傀 “我看不出来。”二叔说完就沉默下来。 我们还往前走着,注意着周围的情况,活鬼带来的危机感让所有人的心里紧张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脑子里绷着一根弦,只要再用力扯一点就会断掉。至少我是如此。 虽然没人落后,可这条路非常难走,我带着路,左边是二叔,右边是海龟,十人组剩下的九个人跟在后面。 我们一直防备着,那只活鬼似乎没有追来,后面没有一点动静,可我突然又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浑身凉飕飕的,寒气直冒。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我们所遇到的危机不止于此,那些活鬼并不是一个。 突然,我前面又窜出个阴影,进入灯光的笼罩范围后很清晰的看清又是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可行动快地难以想象,当枪声响起的时刻,它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 我下意识地蹲下,虽然说自己的反应速度并不慢,可也感觉到脖子根儿被抓住了,惊得我汗毛倒立,用力往旁边一蹬,而这个动作我却做出来了,暂时摆脱它的纠缠,它刚才抓住我的脖子的时候,竟然顿了一下。 耳边枪枪响跟雷鸣一样,震得我耳膜发麻,灯也滚落到了地上,可我却能看清它的脑袋被整个打开了花,血肉蹦到脸上,跟冰碴子一样,我往后爬了好几步,才勉强算是脱离了危险,而那活鬼也一动不动了,被枪声冲击地倒在地上,身体还抽搐着。 我这才用力喘了两口气,站起来的时候双腿都发软。 “好样的。”我举起一只手道,还真觉得不可思议,刚才被抓住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逃不出来了,没想到竟然还被救下来,要知道之前死的那个人比我身手好多了,却还是被扒了皮,如果它抓到我的时候不停顿一下……我都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实在太可怕了。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它还没死,确切的说,还在抽搐着,并不是普通的干尸,而是那种皮包骨头,泛黑的皮肤下面还能清晰的看到红色的血管,但听不到血液的流动声,整个看起来实在诡异,好像并不是死东西。 也难怪,它是阴司里剐人的活鬼,并不在我的认知范畴里。 “死了?”海龟胆子不小,狠狠踢了一脚,骂道:“就他妈是这种东西杀了我们的一个人?” “你看它。”我道:“手指奇长,身体又灵活到了一定程度,如果它的反应能力再快一点的话,连枪子都能躲过去知道吗?”这具活鬼的手上没有鲜血痕迹,又是从深处走出来的,似乎没杀过人,但绝对不止一只,可能也不止两只,有一群都说不定,但他之前为什么会停顿呢? 说着的功夫,二叔又点了根烟,舒缓地吐出一口气,扑在还抽搐着的干尸脸上,道:“烧。” 我皱眉道:“还需要烧吗?” 杀死了一只活鬼,二叔似乎淡定了许多,道:“不烧掉它还会活过来的,这东西可不一般。” “怎么个不一般?”我又问道:“你对阴司了解多少?” “你觉得真会是阴司里跑出来的活鬼吗?”二叔忽然问道。 “这不是你一直在跟我暗示的吗?而它似乎也证明了。”我道。 “这世界上有没有阴间?”二叔把话题绕回了我一直无法确定的地方。 “不知道。”我答道。 “这不是活鬼。”二叔忽然道:“这是一具人养的尸傀。”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差点跳起来,惊呼道:“二叔,你可别糊弄我,人养的尸傀我见过,哪有这么恐怖的?” “尸傀你见过?”二叔道:“你说的那几具尸傀应该不是这样的吧?”我虽然告诉了他第二次野鬼燎原的事情,但是很多具体的细节我没有说,也没必要说,所以听到二叔的话我才发觉似乎被他误会了,就道:“不是。” 说起来,内蒙古那几具所谓的尸傀是养蛊人饲养的邪蛊控制的。 “你其实说的很对,那也算是尸傀,但和这个比,就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了。”二叔又抽了口烟,道:“这也是尸傀,但是却是用活人做出来的尸傀。” “活人?!”不止是我,就连其他人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或是挪动了下身子,原本挤在一起,瞬间宽了不少。 二叔点头,道:“对,就是用将死的活人做出来的,但是具体的做法我不知道,这是遭天谴的事情,我知道的是这种尸傀才算得上尸傀,但是做出来之后就并不算活人了。”说着二叔还指了指活鬼的身子:“你看它身体里有鲜血流动,那是死前的样子,被枪子打的窟窿却没往外流血,是因为一接触空气,它的鲜血会瞬间凝固,堵住弹孔。你再看脑袋上的窟窿,虽然好几个,可它还活着,这说明什么?”不等我回答,二叔自己就说了:“说明他们不是用脑袋来思考的。” “那是废话。”我道:“尸傀本来就是被人操纵的。” “不对。”二叔道:“尸傀一般情况下只躺在棺材里,要有事儿了才拿出来喂养,这具尸傀是无主的尸傀,它暴走了。” 我皱了皱眉头。 “尸傀是被人操纵,行动很有目的。但你知道蛇吗?”二叔道:“蛇被砍掉头颅身体还会蠕动一阵子才会消停,它们也是。蛇按照本能进食,而尸傀暴走之后也会按照本能进食,他们需要的是各种生物的皮肤,不光包括人皮……但是头皮会保留下来做成一个类似于监视器的东西,那就是咱们看到的鬼煞。” 我又皱紧了眉头,幽幽道:“照你这么说……虽然我不大明白尸傀有多少种,但是我似乎明白了……你的意思这不是阴司里的活鬼,也没有通向阴间的路?” “未必。”二叔道:“按照这里的格局排布很像……你也看见奈何桥了,从奈何桥过来之后,咱们遇到的全是死人和骨头,很有可能是别人故意搞出来诱惑我们,让我们知难而退。但也只是可能。” “我明白了。”我道,转头看着他们,一个个还都垂头丧气,就大声喊道:“你们别这样,刚才死了人是我的失误,我没料到刚进来就这么危险。但是现在不是恐慌的时候。” “怎么对付?”田占峰没说别的,只问了这么一句话。 我摸了摸鼻子,取下胸口的玉佩,用力握了握,道:“我有办法。你们刚才也看见了,它在抓到我的时候顿住了,所以我现在还活着。如果遇到之后我能再让它行动迟缓,你们是不是还会救下我?” “当然!”我的话刚问出口,几乎是九个人一起答道。 “那就好。”我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激动,道:“我把我的命交给你们。”虽然这么说,可我还真不能把命真的交给他们,只能说把后背交给他们,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容不得我不信任了,我必须要信任所有的人。 他们都重重地点头。 我又握紧了手里的玉佩,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它的缘故,但我现在只能赌一把,赌对了,我还能活着,我们还有希望,赌错了,就都完了。 ------------ 第二十一章 阴司藏兵 我们继续前进。 由于职业原因,在封闭阴暗的地方我已经养成了戒备的习惯,而且很不容易发困,当然,我很少有下到墓穴里十二小时以上还不出来的时候,除了第二次野鬼燎原,估计这次也会是。 所以我就算是眼睛瞎了,只要有人能充当我的眼睛,我还是能走路,还是能冷静的思考,我还是我,当然肯定没法和有眼睛的时候相比。 在我情绪波动很大之后,我往往会非常冷静,这是让我很自豪的一点,当我尝试把尸傀烧掉不成之后,我就没有继续做无用功,而是用短刀豁开了他的头颅,扔在一边,而后是四肢,将这只怪物尸解了。 盗墓人最常用的武器,除了镇邪的东西就剩下短刀了,这也正是因为我和老疤脸都使用短刀的原因,二叔也是。 海龟说我残忍,我也不搭话,这是个死人,就算是活着的时候被人做成尸傀暴走,它现在也是一个死人,我对死人从来没有心软的时候,可我会尊敬。 当又走了一段路之后,出现了第三只尸傀,知道了是人搞出来的东西,我反倒不那么害怕了,说到底我真正害怕的并不是能活剥人皮的尸傀,而是阴司,那是死亡的代名词,是不可抗拒的死亡,它远比活着的尸体要恐怖地多。 这只尸傀的行动照样特别迅速,甚至在它跑动的时候我连出手的时间都很难找到,不过那东西似乎很难认得人,只是靠近了,才开始对活人发动攻击,我把爷爷的玉佩拴在飞刀刀柄上,离得很远就会对尸傀进行攻击,专门找脖子这种脆弱的地方,就算扎不死它,也会让他的行动迟缓,就这样干掉了第二个。 当我收起玉佩的时候,当真为了能干掉一个而兴奋,我赌对了。 但另外的麻烦却来了,我们的弹药并不够用,干掉两个,还有之前吃过死人皮那只尸傀浪费的,加起来已经有一半的弹药都消失了,因为尸傀最邪性,我想要取下飞刀,二叔也制止了,只能作罢。 我手里还有两片飞刀。好在它们不是成群出现的,否则我们根本对付不来,还得要死人。 “二叔。”在解决了一个之后,我就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外面那帮搬走的人是什么人?”这个问题纠结我很久了,起先并没有太在意,但看到尸傀之后就越来越在意,终于忍不住问道。 在内蒙古,我也看到过尸傀,那是项忠搞出来的。虽然到现在我还是没有找到阴山和野鬼燎原到底有什么联系,但最起码老疤脸证明他们有联系,我就想到项忠所说的秦家人,这些群体应该也和这里搬走的人有联系,只是我不知道是哪波。 这个油精的老狐狸一早就注意到了,还一直试图引起我的注意,只是我当时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那。 “我知道了还问你干嘛?”二叔斜着眼睛道,这话倒是不假,他知道的东西很少因为故意掩饰而问别人,我也只能相信,老狐狸终究是老狐狸,再怎么精也不能成神仙。 海龟一直紧紧盯着我,但却什么也不说,现在盯着我的目光实在不少,我都有些迟钝了,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从外面我已经看到了地形,山体并不大,但我们却是往下边走的,由于山体潮湿,就会有水渗下来,走到这里更是如此,滴滴答答声不绝于耳,但终究没有形成河流。 让人庆幸的是尸傀好像都消失了一样,再也不跟踪,难道那些日本人就这么摆脱它们的?要知道一路上可没有尸傀的一具尸体,现在有两具,也是我们干的,日本人一直在被动挨打。 又走了一段,洞穴的空间似乎逐渐增大起来,直到我看到了一扇大门。 那扇门就横亘在前方,阻挡了一切,门框是石头打造的,但整个门却是金属,左右三四米搞,两三米宽,左右两半门上还刻着打字,很深,由于二叔脑子里装的比我多,我也就不费心看,问二叔道:“你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二叔又抽烟,他很喜欢抽烟,尤其是在紧张过后或者开始紧张起来,现在更频繁了,由此我能肯定,他又紧张了。 “老头子,你倒是说啊!”海龟和二叔不对付,看二叔很不顺眼的样子,见二叔这样还以为是在拿架子,没好气地问道。 “你再叫一个老头子试试?”二叔道:“老子比你大几岁有限,你叫我老头子不臊得慌么?” 看这俩半老的男人吵架,似乎成了我们唯一的乐趣,九人组脸上的肌肉也舒缓下来。 “别吵了,二叔你就说呗?”他们俩敢互相不尊敬,那都是有资本的,可我没有资本对我二叔不敬,他打我跟打儿子似的。 二叔回过神,指着右边的那扇门道:“阴司藏兵。”说完又顿了顿,指着另一边门上的字道:“生入死出。” “阴司藏兵?”生入死出我倒是可以了解了,为了保证死后留住安宁,墓主人基本都会留下警告的话,当然就算有夸张的成分,但绝对是真话,盗墓的罪过可不小,古代更是以死者为大,遇上机关重重的地方说死就死,必须要格外小心。但是阴司藏兵我倒是不怎么明白。 “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可阴司这俩字实在太他妈扎眼了。”二叔道。 他又抽了口眼,眼睛滴溜溜地转,我瞬间明白了,老家伙肯定联想到了什么,却不说。 估计是二叔也摸不着头脑,才没说出来,我没继续问,怕他干扰我的思维,就走过去寻思怎么能把大门打开。 大门前又出现一座吊桥,非常短的那种,吊桥下面是一条横向的凹坑,除了石头之外还积攒了一点岩石里渗出来的水,但并不流动,也不多,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干涸的河床。 吊桥的样子也格外让人惊悚。 那是白森森一片的骨头,我仔细看了下,是由人类的小腿骨连接而成的,当然我并不确定是人类的,只是看着十分相似,骨头代替了绳子,而肋骨则代替了木板,寂静不动,也看不见骨头之间由什么连接,走上去会不会掉下来。 处于安全起见和心理作用我没走吊桥,之前的奈何桥我也没走。 从下面的凹坑过去,我就发现这扇门是虚掩着的,由于门缝并不大,只能荣一人侧着肩膀走过去,才没看出来。它之前被人打开了。 没有别的路,小日本肯定也进了这里。 “能进。”我摆了摆手,招呼他们也过来,有一点让我奇怪的是,门的厚度有十厘米,他们怎么推开的?而且似乎不是向里推开,而是向外掰开。 我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沉得让人心惊。 突然,我看到门上边有一个小小的凹槽,起初并没有看出什么来,可我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就拿着灯仔细看起来。 这凹槽的样子像是一个动物,并不大,似乎是开门的地方,看了老半天我突然想起来,这不是血玉虎符的形状嘛! 我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里能看到血玉虎符的样子,因为虎符是一个玉,而这地方是凹下去的,所以刚开始我并没有看出来,也没联想到,看形状和规模,如果把半枚血玉虎符放在里面,可以完美的契合。 血玉虎符,是打开这扇大门的钥匙! 我的在家里,如果这世上仅仅有一枚血玉虎符,那么剩下的半枚并没有遗失在第二次野鬼燎原的地方,李瑶的血玉虎符,被人拿走了! 谁? 难道是黄粱?只有他完好无损的出来之后又被日本人找到,可黄粱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可以说一步都没有离开过,他想要找到李瑶的半枚血玉虎符几乎不可能,我自己也没找到。那么只有一个人可以怀疑了。 老疤脸! 他最先找到这个地方,之后是日本人,但出去的时候出现了事故,老疤脸估计早就进来过,但我翻过他的尸体,身上并没有携带血玉虎符,被人盗走了,很可能就是害死他的人。 老疤脸也是最有可能得到那半枚血玉虎符的人。 ------------ 第二十二章 钥匙 可以说,我是最了解他的人,最起码在认识的人里我最了解他,我们本就是同一类人。可看到这扇门之后,我却觉得我并不了解,老疤脸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他难道早就知道血玉虎符是一个钥匙? 这一点我不知道,我试图在门上找到一把锁,无论是什么样的,可笑的是我还真找到了,就在比我高一些,和钥匙孔高度相等的地方,那十厘米厚的青铜大门上有突出和凹陷下去的地方,有它的存在,关上门或者打开门都是不可能的。 会不会有假的血玉虎符呢? 我刚想到这里,他们就跟过来了,堵在门口,我也没时间继续思考,一挥手,当先提着灯冲了进去。不过我随时准备后退,怕这里再出现什么鬼玩意,盗墓人的谨慎从没在我身上消失过。 刚进去,我并没有看到什么,只粗略的看到这是一个很大的空间,类似于地宫一样,和外界相比根本就是个天堂,在如此深的山体里有建筑,不得不让人惊骇。 突然,我看到门后边有两个阴影动了动,惊得我还没来得及看清,立刻把身子缩了回去,心惊肉跳,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我还是知道他们是会动的东西。 而且他们似乎看见我了。 “糟了……又来了!”九人组里又有一人叫道:“我看见那什么尸傀的就在后面!”他的话刚说完,我也回过头去,正见到吊桥旁边的岩石里路出一双眼睛,毫无生气地盯着我们,因为吊桥并不长,它离我们的距离也格外的近,只要一动,弄不好的话我们就得有人毙命。 尸傀谁也不敢碰,虽然之前我借助玉佩杀了两个,但是吊在我们后面的尸傀早就吃过人皮,而且养出了一个鬼宠,比之前的俩要强大地多,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对付的了,况且,它并不出现,只是路出双眼睛盯着,让我没有下手的机会。 这时就有人想从门缝里进去,我皱了皱眉头,堵在中间,叫道:“镇定点,里面也不安全!” 我们被困在中间了,虽然两边的东西都没有发起进攻,可也够人受的,我试图把门关上,但是我的力量不能撼动它分毫,这种重量级别我们十二个人也无法撼动,而且一旦关上了,就再也打不开了,我可没带血玉虎符。 “是什么?”二叔站在我旁边问道:“里面也有东西?” “盯住它。”我道,想从里面突破一条路,于是把短刀窝在手里,玉佩直接栓在刀柄上。 “砰!”海龟朝人骨吊桥外的一双眼睛那里开了枪,只见那双眼睛消失了一刹那又浮现出来,就和眨眼一样,可我知道,它们习惯于躲避枪支了。这不是天生的本能,而是通过学习而来,要知道不管是日本人还是我们,都会有枪,很可能日本人进来之后也开过枪,让它们意识到了危险。 这种东西能躲开子弹! “嘿。”海龟笑出了声:“枪能震慑它们,这感情好。” “你要知道野牛会装死狮子,但狮子还是拿它们当猎物。”我道:“小心点,我再进去看看。” 这话刚说完,我突然听到有人喊道:“秦寿?” 我一愣,这声音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说出来的,而是在门里面,十分空旷,仿佛是错觉,忍不住吼道:“是谁?!” “进来。”那里面又有人说道。 我只觉得声音有点熟悉,但听不出来是谁,也可能是野鬼看穿了我,为了诱惑我才喊出来我的名字,那可真就不妙了,我经历过,看到什么都不是真的,就好比被鬼煞缠身,圣灵来带走我身上的不详的时候。 但我没有迟疑,在其他人都回头看的时候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反抓着短刀走进了门里,先是把脑袋和抓着刀的手伸了进去,朝有人影的方向看过去,那里面还有两个阴影,但这次我没拿灯进来,看不清到底是不是人。 “果真是你。”有一人慢慢走出来,我刚想反击,可脑子里顷刻间如洪水泄开一般,我想起了这个人的声音,他是李庄! “李庄?”我不可置信,万万想不到李庄的声音竟然出现在这里,我可什么都没告诉他,一点也没。 “真的是你。”李庄那边亮起一道光,照在自己的脸上,由于他的脸很黑,又是从下网上照,看起来很渗人,但我看得出来他就是李庄。 那么旁边那个人,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日本的疯女人了。 “进来。”我闪过身子,一摆手,叫所有人进来,这帮人一个挨着一个的进来了,而且非常有序,就算死了个人,他们现在也一点都不慌乱,最后进来的是海龟,还朝外边开了两枪,骂道:“真他妈的恶心,诶我说这小子怎么也到了?”他并没有回头看,估计是早想起李庄的声音了,我没想起来,是因为我压根儿就想不到他也会进来。 “怎么回事?”我本想找个东西把门堵上,李庄忽然道:“不用了,它们不敢进来。” 我皱起眉头,从门缝看过去,果然,那双眼睛还在,根本没有移动过,只是死死盯着我们,似乎并不敢走那座人骨吊桥。 “那是它们的骨头做成的吊桥,它们恐惧这里。”李庄又补充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心惊胆战,有段日子没见,李庄却莫名其妙到了这里,最让人感到邪门儿的是他对这里仿佛轻车熟路,非常不寻常,太让人震撼了,甚至让人有点恐惧,仿佛李庄不是李庄。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让人感到不安的镇定,旁边那个疯女人,我也见过,她早就不那么疯了,事实上她学东西学的很快,已经会中国话,而且李庄给她用了李瑶的名字,也就是说她现在是以李瑶的身份活着的,至于李庄为什么要养她一年,我也知道,除了相貌之外,她真的很像李瑶。 而且她知道的事绝对不少,否则李庄也不会就这么带她回家,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眼睛并没有失明,什么都看得见。 李庄用力拧了下眉头,又歪了歪脑子,眯着眼睛看我,却不说话。 “说吧。”我又往外面看了一眼,尸傀还在盯着我们,但就是不走过人骨吊桥,这下我可以放心了,看了看里面,还真没有什么地方值得关注的,倒是两边的墙壁上画满了莫名其妙的符号,类似于抽象画,除此之外一片空旷,这似乎只是个路口。 李庄还是那么盯着我,忽然问道:“你是谁?” “我真想拍死你。”我坐下来,穿着粗气道:“你说我是谁?” 李庄还是那种眼神和表情,丝毫没有为我的话而改变过,此刻我终于醒悟过来,他这样的表情叫:怀疑。 “好吧。”李庄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看着其他人,道:“他们又是谁?” “你不会想知道的。”我道。 “想和要,是两码事。”李庄道,我忽然觉得他很陌生,就算以往,他也是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但至少他还对我带有怨念和憎恨,但现在仿佛都不存在,而是以一个陌生的人和我交谈。 “好吧。”我直言不讳:“这些是台湾人,他是我二叔,你应该见过的。” 李庄点了点头,我这才发现他袖子里有一把枪,缓缓收回去了,又是一阵心惊胆战,难道他刚才在对着我? “你到底怎么来的?”我道:“我可没跟你说过任何事情。” “你是没说过。”李庄道:“但王老八说过。” 我忽然想起老疤脸死后找过我,还找过李庄。 “他告诉你了地点?”我问道,这不可能,老疤脸告诉我的时候还留下那么多让人狐疑的东西,告诉李庄更不会如此简单。 “不是。”谁知道,李庄却说出个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是她。” 他指着身边镇定自若的疯女人,缓缓道。 ------------ 第132章 深渊 “你说清楚。”我道。 “王老八跟我说了一些事,之后李瑶……她告诉我,你会来这。”李庄道:“不过我不能完全解读她现在的状态,她好像能想起来什么,但只是片面的,过去完全想不出来。” “开玩笑吧。”我皱着眉头,见两人都一身泥土,脸色很疲惫的样子,又问道:“你们……来了多长时间?” 我来之后就见到了洞口塌陷,之后耽搁了十多天,他们就是在这十多天内进来的,那时候我还给他打过电话。 “七天。”李庄摆了摆手指,道:“刚好一个星期。”他有事情瞒着我,并不说出来,我虽然是那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但这次我没问,因为我看出他对我怀疑,虽然不知道怀疑什么,但我知道,这次我们两个人将非常尴尬。 “还有东西吃吗?”我抿了抿嘴,不知道怎么继续交谈下去,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水壶,递给李庄。 “算了。”李庄看了一眼水壶,忽然摆手道:“我们有水。” 我直勾勾的盯着他。 “不要这么看着我,秦寿。”李庄并没有抵触我的目光,但他眼里的戒备让我心惊:“你看得我不自在。” “好吧。”我叹了口气,道:“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说实话,问出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李庄绝对不会说。 “该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李庄道:“我们进不去出不来,你知道的……后面有那些尸傀顶着,前面……你不会想见的。” 我注意到了他说出尸傀这两个字,李庄可从来分不清什么是尸傀的,就连我刚看见也没有分清楚。难道是疯女人告诉他的? “歇一会儿,我到前面探探路。二叔咱们一起去。”我发现没什么话可说,只能先离开他,跟二叔上前面探路,海龟就巴巴的找李庄聊天去了,至于聊的什么我没有听,也听不清,但海龟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的,他不可能从李庄的嘴里问出来。 我也不可能。 洞窟内似乎除了笔画就什么也没有了,而且这些笔画二叔看了也感觉毫无意义,一边走着,二叔一边小声对我道:“我看那什么李庄有问题。对了他应该算你的小舅子吧?” “还没结婚呢。”我道,我们的关系可复杂地很,甚至到现在我都不愿意见他。 “哦,不然我给你举行一场冥婚?”二叔冷笑着道。 “等你走了我会好好给你办一场葬礼的,上好的楠木棺材怎么样?”我道,被二叔狠狠拍了下脑袋。 “我总觉得不对劲儿。”这是我和二叔进来之后第一次单独相处,路很长,我们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是墙壁上的笔画雕刻地越来越深了。 “李庄么?”我道:“我也觉得,不过那个闷油瓶问不出来什么的。” “不止。”二叔道:“是所有人。”说完他还顿了下,我回头看他的脸,他就盯着我一字一顿道:“还包括你。” “什么意思?”我无法理解:“我有什么不对劲儿的?难道是我身后那……” 二叔摇头,道:“不知道。可我知道那个叫什么海龟的找来这么十个人,目的可并不是为了让你训练。” “那是什么?” “监视。”二叔道:“他这种人不会信任你的。也不会信任我。” “利用吗?”我苦笑:“我早知道会被利用了,当我为老疤脸的死而愤怒的那一刻。可没什么,真的,我被利用又何妨?只要主动权还在我手里,我就有叫板的资本。” “你还太年轻。”二叔道:“你斗不过那个老家伙的。”他指的是海龟。 我没反驳,二叔太太小瞧我了,他还当我是个孩子。这一点,为人父母都一样,虽然二叔并不是我父亲,但他几乎担任了和我父亲一样的责任。 “对了,你刚才说的那几个字……你是不是联想到什么了?”我转移话题道,这是我们单独相处的机会,不能就这么溜走。 “想不起来什么,我只是有感觉……”二叔又沉吟着道:“这似乎是张良的藏兵地,那些所谓的阴兵并非从地狱里来,而是被禁锢住,当有战争的时候它们就会出现,就比如野鬼燎原。” “什么?”我皱眉道:“你是说野鬼燎原那里的石俑突然活过来,是因为这里的兵魂?开玩笑吧,这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未必。”二叔道:“我还是觉得,这里可能就藏着一条阴脉,而且已经活了……你不知道这一点,阴脉之间是有共通的地方的。” “共通?”这我当真不了解。 “比如七星锁龙。”二叔道:“如果在这里能找到锁龙阵和阴脉的话……那么,就可以肯定的说,它连接到内蒙古大草原上的无人区。” “然后为兵魂建立了兵道?”我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之前总以为那地方的阴兵只存在于那个地方,可二叔这么一说,意义就大不相同了,这可是说明,只要有地方埋葬着不腐的尸体和石俑,兵魂就能依靠着形成军队,而且还是战无不胜的军队。 “嗯。”二叔应了声,又道:“我说你还年轻,你偏不相信,你以为阴脉只这么简单吗?早在你告诉我第二次野鬼燎原的事情之后我就想到了麻烦。”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谁他妈知道不能惹的你偏惹,你忘了盗墓人的本份了你。”二叔又拍了下我的脑袋。 “这……这是……”我们走到前面,却发现无路可走了,前面什么都没有,竟然……是一个深渊! 就如同天神的一把斧头把山体中间豁开,深不见底,而深渊对面,除了山还是山,到这里又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了,虽然看起来并不诡异,但却格外让人心惊,怎么,难道那些日本矮子都跑到下面去了? 我和二叔趴在深渊旁边往下看,以灯光的能见度完全无法看到底部有多深,黑咕隆咚,深渊之间间隔并不大,有三四米左右,而且从深渊深处,传来被挤压的水流过的声音,仿佛下面存在着一条瀑布。 这么一看,好像心神都要被吸引过去一样,我只感觉天旋地转,有阴风从下面刮上来,隐约间传出一股尸体腐烂的味道,格外恶心。 那深渊仿佛根本没有底,通向阴司。 “你给老子小心点!”突然,我感觉被二叔拽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顿时一身的冷汗,我竟然半边身子都挤过悬崖了,要不是他拽着我得掉下去。 “这这这……”我冷汗淋漓,用力拍了拍后背,深渊里四溢的阴气我无法承受,至少我身体里有另一个东西存在着,导致我无法承受。 “二叔,咱们谁给谁举办葬礼还不一定呢。”我终于挤出来一句话。 “回去。”二叔又拽了我一把,道,我们就直接往回走去,可刚转身的时候,我却听到了阴风里夹杂着一声野鬼哀嚎的声音,如泣如诉,仿佛下面有一个绝美的女子呼唤着我,让我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回去!”二叔吼道,如惊雷炸开,喊得我浑身一哆嗦,再也不敢停留了,连跑带颠地跟着二叔的屁股回到大门的位置。 如果说,从人骨吊桥开始,洞窟内的景象一下子变得恐怖了,但从这扇门开始,我却感觉仿佛打开了地狱一般凝重。 那不是恐怖能够形容的。 ------------ 第133章 蝙蝠 ------------ 第134章 活着的铁阴木 ------------ 第135章 真的忘川河 ------------ 第136章 拼凑一具身体 ------------ 第137章 黄泉水 ------------ 第138章 第二条阴脉 ------------ 第139章 黄泉出玉人 ------------ 第140章 要命的血婴 ------------ 第141章 临近的死亡 ------------ 第142章 大黑狗又出现 ------------ 第143章 秦淮造成的困扰 ------------ 第144章 吃人蝴蝶 ------------ 第145章 被人下套 ------------ 第146章 坟场 ------------ 第147章 守墓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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